《烟雨楼》


 第1章 天资妖孽李子夜

    “秦仙子要来渝州城了！”
    大商皇朝，渝州城，不知何方传来的一条消息，瞬间引爆了整座城！
    “秦仙子？那个梅花剑仙？她来渝州城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收弟子！”
    多日来，不论说书人，还是城中权贵都谈论一个人。
    秦婀娜！
    说起秦婀娜，当真是说三天都说不完。
    简单的说，美丽，强大，当世无敌。
    如今，这般神仙般的人物要收亲传弟子，怎么能不让人疯狂。
    但是，想要成为秦婀娜的弟子，不是十年，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恐怕连想都不敢想。
    三个月来，秦婀娜走遍了商朝十数城，依旧没有找到称心如意的人选。
    这次来渝州城，更是只为一个人，传说中的绝世天才。
    “在这九州之上，要说年轻一代的绝代天骄，有五人不得不提，那便是佛门的佛子三藏，神殿的神子燕小鱼，朱雀宗的圣女火麟儿，还有我大商皇朝的四皇子慕白，可惜，这四位都已经有了师承。”
    渝州城，最大的酒楼内，一位手拿折扇的说书先生唾沫横飞，四周的桌上，不少客人听得津津有味，大都是往来的客商，来酒楼暂时歇脚，顺便听听城中的风土人情。
    “说书的，你刚才不是说有五人吗，这才四个啊。”一旁的桌上，一位汉子开口，问道。
    “别急。”
    说书先生喝了一口茶，道，“你们可知道，我们大商朝最大的商号是谁家吗？”
    “这谁不知道，渝州李家，号称富可敌国，这和你说的有什么关系。”汉子不爽道。
    “当然有关系，还有大关系。”
    说书先生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道，“李家家主李百万有一个儿子，名为李子夜，那可是不输给佛子三藏，神子燕小鱼的绝世天才。”
    “吹吧你就。”
    另一边的桌上，一位读书人嗤之以鼻道，“佛子三藏，神子燕小鱼是什么样的人物，李家的那个李子夜如何与他们相提并论。”
    “我可没有瞎说，剑痴你知不知道。”
    说书先生鄙夷地看了一眼读书人，道，“据说，剑痴前些日子来渝州城时，李百万想要让自己的儿子拜其为师，但是，那位剑痴看过李家的李子夜后，直接拒绝了，而且只说了一句话。”
    说到这里，说书先生故意停了下来，卖了一个关子。
    周围的听书人立刻被吊起了胃口。
    剑痴他们知道，也是商朝有名的剑道高手，为人嗜酒，嗜剑，名气极大。
    隔壁桌的汉子有些急了，扯着嗓子问道，“别卖关子了，那位剑痴说了什么？”
    另一边，读书人也竖起了耳朵，等待答案。
    说书人见所有人都被吊起了胃口，这才满意地喝了一口茶，缓缓道，“剑痴说，李家儿郎有剑仙之姿，我之愚剑，不配为其师。”
    一语落，周围众人哗然。
    酒楼前，一位衣着锦绣衣衫的年轻人听到里面的言语，停下了脚步。
    “三皇……公子，这些说书人都是哗众取宠之辈，李家是商贾之家，哪可能出什么剑道奇才，待秦剑仙来到渝州城，以公子武道之姿，定然能顺利拜在秦剑仙门下。”锦衣年轻人身边，一位小厮开口，恭维道。
    锦衣年轻人摇了摇头，道，“他没有胡说，那位剑痴的确说过那样的话，所以，我才会来渝州城，一是尽可能拜秦剑仙为师，另外一个原因便是看一看这李家的独子，是否真如传闻一般惊才绝艳。”
    酒楼内，说书先生侃侃而谈，相同的言论，数日来以渝州城为中心，开始朝着各方蔓延，而且越传越邪乎。
    “你知道吗，李家有个儿子李子夜，据说有剑仙之姿，连剑痴都不敢收其为徒，怕误了当世良才。”
    “你知道那点事情算什么，我听说，那李子夜握剑而生，出生时，天降异象，紫霞万丈，剑气直冲云霄。”
    “真的假的，这么邪乎？”
    “是真的，这事我也听说了，那李子夜可谓当世最强天骄，十岁便自创了一套绝世剑法，名为太极，据说，剑法初成时，风雷涌动，异象冲天。”
    “你们知道这些点都太平常了，我可听说，李子夜前不久悟得绝世剑意，一剑平了一座山，连那些不出世的绝世强者都被惊动了，那梅花剑仙便是因此入世，前往渝州城收其为徒。”
    “这算个屁，老子听说，那李子夜不日就要飞升，证得无上剑道。”
    一人造谣,三人成狼,五人成虎，短短三个月，由渝州城为中心蔓延开来的谣言，越传越离谱，从李子夜有剑仙之姿，传到李子夜马上就要举霞飞升，唬得不知情的群众们一愣一愣的。
    不过，不管谣言如何扯淡，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李子夜火了。
    大火！
    而在谣言的最中心，渝州城李府，堪比皇家庭院的宏伟府邸，与其说是一座府，不如说是一座城。
    李府太大了，大到让人进去之后连方位都难以分清。
    渝州李家富可敌国，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
    据猜测，李家掌握的财富甚至还要在大商国库之上。
    李家虽然世代经商，财力惊人，但是，真正让李家蜕变至如今地步，却是最近十多年的事。
    香水，琉璃，镜子，肥皂，十余年间，一件件新奇却大受欢迎的商品在李家各地的铺子出现，让李家的财富迅速累积，真正达到了富可敌国的地步。
    李家为何能开发出这些新奇物件少有人知，但是，李家人却知道。
    这都是因为小公子的出世。
    小公子李子夜生来便与众不同，发明了许多这个世间没有的奇怪玩意，也让李家的商业帝国再上一层楼。
    不过，本来含着金汤匙长大，应该无忧无虑地李子夜，似乎却不怎么快乐。
    甚至有些忧愁。
    李府后院，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坐在湖中心的凉亭内，一边钓鱼，一边忧愁。
    少年生的十分清秀，穿着也很讲究，金丝银线，镶金戴玉，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子弟。
    直白说，就是暴发户。
    少年就是如今名震渝州城甚至整个大商皇朝的李子夜。
    “老李，你答应的十坛醉花酿不会食言吧？”
    河岸上，一位醉醺醺的邋遢老者扫了一眼身边的大肚中年人，问道。
    邋遢老者身边，随意地摆放着一柄剑，剑倒是不错，有些名剑的模样。
    邋遢老者便是剑痴，姓张，名字已无人可知，熟悉的人多称呼其老张，或者，张邋遢。
    虽然剑痴形象不怎样，还嗜酒如命，但是，谁都不能否认，这邋邋遢遢的老人是一位名震天下的强者。
    而在邋遢老人身边，一身富贵模样的大肚中年人便是李子夜的老爹，李百万。
    如果说李子夜的形象多多少少还能找出一些贵公子的气质，那李百万便是纯粹无比的暴发户。
    李百万身上，穿的是南疆的云锦，戴的北边的琼玉，坐的是西域的虎骨椅，拿的是东海的黑珍珠。
    一套行头下来，价值已不下万金，若不是已经戴不下，李百万恨不得将所有金子，玉石都穿在身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
    “当然不会。”
    李百万听到邋遢老者的问题，笑着回答道，“老张，你说那秦婀娜能相信城中传的那些话吗？”
    “不知道，别问我。”
    张邋遢拿起酒壶喝了一口酒，道，“你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做了，信与不信，我管不着。”
    “哎。”
    李百万闻言，看着湖中凉亭内的独子，面露忧愁之色，道，“老张，你说我这儿子真的没有武道的天赋吗？”
    “没有。”
    这次，张邋遢倒是很果断的回答道。
    湖中心，凉亭内，李子夜似乎听到了什么，回头看了湖岸边的邋遢老人，道，“老张，你活得久见得多，这世间有没有什么逆天的功法或者丹药，可以让人脱胎换骨，变成武道天才。”
    “呵。”
    张邋遢听到李子夜的问题，放下手中的酒壶，说道，“功法没有，办法倒是有一个，想不想听？”
    “什么办法？”
    李子夜，李百万两人闻言，同时来了精神，问道。
    “做梦！”
    张邋遢淡淡道。
    “……”
    李子夜顿时无语。
    “小子，你也不用发愁。”
    张邋遢看了一眼前者，道，“我没有办法让你习武，并不代表秦婀娜不行，她的境界比我高，见识也不比我少，说不定会有办法，当然，前提是你能想办法让她收你为弟子。”
    “有道理。”
    李子夜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道，“她都是剑仙了，总该有些别人没有的本事。”
    “我这个父亲，做的不合格啊！”李百万很是愧疚道。
    湖中心，李子夜坐上小船，负手站在船头，后面，漂亮的婢女撑船，佳人才子，一副神仙画卷。
    岸边，张邋遢看着小船上的李子夜，摇了摇头。
    这小子，也就卖相可以。
    他现在有些后悔，为了十坛醉花酿故意说出那样的话是否值得。
    晚节不保啊！
    小船靠岸，李子夜上岸，伸手拍了拍李百万的肩膀，轻声道，“没事。”
    听到李子夜的安慰，李百万越发愧疚，唉声叹气道，“老爹没用，太对不起你，除了钱，什么都给不了你。”
    “老爹，不怪你。”
    李子夜眼神忧郁地看着湖面，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老张不就妥协了吗，那老秦来了，要什么我们给什么，不行就拿金山银山砸，不信她不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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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冰清玉洁秦婀娜

    三日后，渝州城外。
    剑气东来，浩荡三十丈。
    随后，漫天梅花飞舞，一抹清丽而又超凡脱俗的倩影踏剑而来，气势恢宏，排场极大。
    “哇，梅花剑仙来了！”
    渝州城内，百姓们看着空中踏剑而来的梅花剑仙，面露崇拜和尊敬之色。
    清风拂过，梅花散尽，秦婀娜落地，收起古剑。
    入眼，那女子如谪凡之仙，眉目如画，美丽的有些不真实，一袭白色衣裙不染尘埃，洁净无瑕。
    “仙子我爱你，仙子你是我的偶像！”
    熙熙攘攘的百姓中，就有那闲的无聊的李子夜，看着秦婀娜排场十足的出场方式，很配合地当起群演，伸出手臂，一边摇，一边大声呐喊道。
    “……”
    “……”
    或许是李子夜喊得声音太大，周围的百姓回头，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李子夜，全都下意识退后一步。
    于是，李子夜成为了大庭广众之下最靓的仔。
    “仙子……我爱……”
    李子夜见状，神色僵住，最后一个你字硬生生咽了下去。
    怎么了，为什么没人喊了？
    大人物的出场方式不都这样吗？他很配合啊！
    “这不是李百万的儿子吗？怎么是个傻子。”
    “不知道啊，以前没听说李百万的儿子是个傻子呀？”
    “你们懂个屁，这小李公子是个天才，天才总有些不同寻常，这叫有性格。”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李子夜，窃窃私语，有人疑惑，有人赞赏。
    当然，赞赏的人，明显是睁着眼说瞎话。
    “……”
    李子夜很无语，见势不对，二话不说，先把脸蒙住，灰溜溜地走了。
    丢人了！
    人群前，秦婀娜看了一眼灰溜溜离开的李子夜，眸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傻子？
    李府，李子夜回来，后院的湖边，正在闭目养神的张邋遢眼都没睁，开口问道，“见到了？”
    李子夜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道，“见到了。”
    “如何，那秦婀娜可还配做你师父？”张邋遢淡淡道。
    李子夜停下步子，注视眼前的糟老头子许久，道，“老张，你是在嘲讽我吗？”
    “是。”张邋遢点头道。
    “张老头，你一个为十坛醉花酿就出卖节操的人，也好意思嘲讽别人。”
    李子夜讥笑了一句，旋即坐在张老头身边躺下，问道，“老张，我看那老秦年纪轻轻，真的像你说的那般厉害吗？”
    “武道，不能只看年纪。”
    张邋遢闭着眼睛平静道，“你要承认，这世上有一种人，叫做天才，那秦婀娜便是天才中的天才。”
    “真是羡慕啊。”李子夜感慨道。
    “人各有所长，也有所短，强求不得，你也无需太过执着。”张邋遢说道。
    “那我的所长是什么？”李子夜问道。
    张邋遢沉默，再沉默，不知过了多久，方才开口道，“你长得还行，称得上金玉其外。”
    “老张，你骂人的水平真是越来越高了，佩服。”
    李子夜皮笑肉不笑说道，这张老头，骂人都不带脏字的，金玉其外，下一句不就是败絮其中吗。
    “怎么，老头子我说的不对吗？”
    张邋遢淡淡道，“听说，昨天晚上又有个府中的小丫头主动进了你房里，怎么样，童子身还在吗？”
    “滚！”
    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长得好又不是我的错，我也很困扰。”
    “这话说的着实很欠揍。”张邋遢道。
    “老张，我决定了！”
    李子夜突然坐直身子，神色坚定道，“我一定要拜老秦为师，成功踏上武道之路，然后，名扬四海，天下无敌。”
    张邋遢睁开双眼，打量了一番眼前少年，许久，问道，“你认真的？”
    “当然。”
    李子夜点头道。
    “年轻真好。”
    张邋遢感慨道，“连白日梦都说得如此有气势。”
    “……”
    这老头子坏得很，李子夜懒得理他。
    “公子，老爷叫你。”
    这时，一名仆人快步走来，着急说道。
    “什么事？”李子夜问道。
    “剑仙，梅花剑仙来了。”仆人说道。
    “老……老秦？”
    李子夜闻言，一下站了起来，惊讶道，“这么快。”
    说完，李子夜立刻朝着前院快步走去。
    “果然是年轻人，真沉不住气。”
    湖边，张邋遢再度闭上眼，老神在在地说道。
    前院，大堂内。
    李百万一脸舔狗之像地陪着秦婀娜，为了儿子的拜师大业，脸面什么，都是扯淡。
    “仙子，这茶可符合你的胃口。”
    “仙子，我这还有上好的云雾茶。”
    “仙子，喝酒吗，我府中有十年的醉花酿，女儿红呢，二十年的。”
    “仙子……”
    “仙子……”
    李子夜来到大堂时，看到老爹的舔狗模样，恨不得将其塞到地缝里去。
    太丢人了！
    “仙子，赶路这么多天，肯定累了，我跟府中大夫学过几手推拿，要不帮你解解乏？”李子夜快步上前，笑的跟花开一样。
    “免了。”
    秦婀娜不吃这父子俩的一套，神色淡漠道，“我来此的目的，想必你们也清楚，我收徒的条件很简单，只要通过我的考验，便能拜我为师。”
    “什么考验？”
    李子夜立刻来了精神，问道。
    一旁，李百万也凑上前，竖起耳朵听着。
    “别挡我，你脸太大了。”
    李子夜一把将李百万的脸推开，没好气道。
    李百万不好意思地赔笑一声，旋即退后两步。
    “三件事。”
    秦婀娜看了一眼相处奇怪的父子俩，平静道，“完成三件事，我便承认你通过了考验。”
    “三件？”
    李子夜心神一凝，这么多，这老秦很不好糊弄啊。
    “当然，也不会让你立刻完成三件事，我会给你时间，今日，我便是来告诉你第一个考验。”
    秦婀娜起身，淡淡道，“第一件事，给你一天时间，寻到或者铸出一柄剑，要独具匠工，不同寻常。”
    说完，秦婀娜没有任何多留，也没有提点半句，迈步走出正堂，旋即飘然离去。
    大堂内，父子俩互视一眼，神色各异。
    “老秦这是放水？”李子夜一脸疑惑道，问道。
    谁不知道他老爹有钱，别说一柄剑，就是一万柄也能买得来。
    “会不会有蹊跷，秦仙子说要独具匠工。”李百万倒是有些担忧地问道。
    李子夜鄙视了看了一眼前者，道“老爹，你能不能别这么天真，什么叫独具匠工，不同寻常，这就相当于开放式考题，答案正确与否，全都是老秦一个人说的算。”
    说到这里，李子夜突然像是想起什么，着急问道，“对了老爹，老秦来的时候，你塞银子了吗？”
    “看我这记性。”
    李百万拍了一下大腿，肚子颤了颤，一脸懊悔道，“光顾着招待秦仙子，把这事忘了。”
    “老李，你怎么不忘了吃饭！”
    李子夜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还不快派人查查老秦住在哪里，塞银子去啊！”
    “不用查了，那秦婀娜进城后我便派人跟上了。”
    就在这时，厅堂外，一位容貌姣好，身段玲珑的女子迈步走入，恭敬地李百万行了一礼，“义父。”
    “幼微姐。”
    看到来人，李子夜立刻上前，一脸喜悦的笑容道，“还是幼微姐最好，办事让人放心，不像老爹，一点不靠谱。”
    李幼薇面露浅笑，轻声道，“小弟的眼光不错，那秦婀娜长得不错，屁股也翘，一看就好生养，先拜师，再拿下，好计谋。”
    李子夜：“……”
    李百万：“……”
    虎狼，虎狼之词啊！
    “幼微姐。”
    李子夜赶忙转移话题，道，“你说你一直派人跟着老秦，那查到她在哪里吗？”
    “城西，悦来客栈，咱们家的产业，没有任何特别，只有一个字，贵！说明这秦仙子是一个很讲究的人。”李幼薇说道。
    “讲究就好办，老爹，听清楚了吗！”
    李子夜闻言，立刻转过身，喝道，“赶紧去准备礼物，一定要贵重，能多贵重多贵重，要让老秦充分感受到我们的诚意。”
    “这就去。”
    李百万赔笑一声，离开大堂，先去准备。
    看到老爹离开，李子夜回头看了一眼堂中的长姐，笑道，“幼微姐，一会给老秦送礼还是要麻烦你，其他人我不放心。”
    “嗯。”
    李幼薇点头，轻声应道，“小弟的事，便是李府最重要的事。”
    日落，夕阳西下时，悦来客栈，李幼薇一人亲至。
    “咚咚。”
    房门敲响，随后，秦婀娜打开了房门。
    “李幼薇，李子夜的长姐。”李幼薇开门见山，自我介绍道。
    “何事？”秦婀娜问道。
    李幼薇上前，没有任何废话，将手中的包裹放下，拿出三个盒子，旋即一一打开。
    “东海夜明珠，寻自东海海底，价值十万金。”
    “天蚕软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价值百万金。”
    “鱼肠剑，古时魏公所有，无价之宝。”
    三个盒子，陈列着三件人间至宝，李幼薇放下东西，也不多留，准备离开。
    出门前，李幼薇转过身，只问了一句，“仙子可有什么指点？”
    秦婀娜沉默，片刻后，开口道，“尽力即可。”
    李幼薇点头，没有再多问，迈步离开。
    黑夜漫长，李子夜站在院中，看着夜空，许久，诗意大发。
    “啊，有钱能使鬼推磨，啊，有钱能使磨推鬼！”
    “我儿子果然是天纵之才！”
    房间内，李百万透过窗户看着儿子，一脸骄傲之色。
    翌日，约定之时。
    众人瞩目，漫天梅花飞舞，仙子踏剑而至，超凡脱俗的样子，不染一丝凡世尘埃。
    正好似冰雪仙子下凡尘，那样完美，那样出尘，那样冰清玉洁。
    大堂，李子夜拿出了一柄纯金铸造的宝剑递了过去。
    金光闪闪，十分晃眼。
    秦婀娜接过黄金宝剑，注视许久，旋即神色淡然地点了点头，赞赏道：
    “不错，修剑，在修不在剑，至高境界，飞花落叶皆可为剑，太过执着外物，反而落于下成，答案甚好，过关。”
    李百万：“……”
    李子夜：“……”

 第3章 天性纯良李幼薇

    第一关过了，如此轻率，如此耐人寻味。
    李子夜不会承认他送了礼。
    秦婀娜也不会承认，她因为收了礼才放水。
    日落时，秦婀娜走了，临走前，说出第二个考验。
    一日内，创出一套剑法。
    “送分题。”
    李子夜听过之后，只说了三个字。
    连渝州城的百姓都在传，他十岁便自创了一套剑法，名为太极，这一题，就是送分。
    老秦为了放水，也是煞费苦心。
    “儿子，有把握？”
    李百万看到自己儿子云淡风轻的样子，兴奋道。
    “十拿九稳。”
    李子夜随意挥了挥手，旋即去后院准备继续钓鱼。
    “过了？”
    后院，湖边，张邋遢依旧还在老神在在地闭目养神，感知到李子夜到来，问道。
    “过了。”
    李子夜点头道。
    “就凭你那柄金子铸的破剑？”
    这次，反倒是张邋遢惊讶了，双眸睁开，问道。
    “当然，不可能。”
    李子夜皮笑肉不笑道，“昨天，幼微姐给老秦送去了一颗东海夜明珠，一件天蚕软甲，还有那柄鱼肠剑，我家老李这次是下血本了。”
    “鱼肠剑？”
    张邋遢一下坐了起来，大吃一惊道，“鱼肠剑原来在李府之中？”
    “不然呢。”
    李子夜捡起一块石子扔入湖水中，道，“若不拿出点看家宝，老秦又怎么会放水。”
    “佩服，佩服。”
    张邋遢这次真的服气了，感慨道，“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秦婀娜，多么超凡脱俗的人物，竟然也不能免俗。”
    “都是人，何必装纯。”
    李子夜微笑道，“老秦确实非是寻常人，所以，我们给出的价钱也非比寻常。”
    “那第二个考验呢，是什么？”张邋遢好奇道。
    “一天内，创出一套剑法。”李子夜说道。
    “……”
    张邋遢无语，刚才或许还有几分怀疑，不过，现在他能肯定秦婀娜是在放水了。
    “不明白啊，不明白。”
    张邋遢看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湖面，道，“那秦婀娜一向爱惜名声，就不怕最后收个纨绔子弟为徒，一世英名尽毁吗？”
    “她当然怕，不然为何她走了半个大商朝，还没有做决定？”
    李子夜轻声一笑，道，“我费那么大力气让人造谣，可不是钱多烧的。”
    “那又如何？”
    张邋遢皱眉道，“秦婀娜不会只凭谣言便相信你便是传说中的绝世奇才。”
    “她来了，便是信了，至少，信了一部分。”
    李子夜嘴角露出一抹奇异的微笑，道，“老张你不懂，这叫心理暗示，为什么历代皇朝那么多昏君，他们就真的辩不了是非吗，当然不是，有奸臣的谗言，有宠妃的枕边风，很多时候，不信，也信了。”
    说到这里，李子夜又捡起一块石子，扔进湖里，道，“其实，老秦今日出的这道题，便已是受了谣言的影响，一日内创出一套剑法，即便剑道宗师也很难做到，老秦心有怀疑，自然想要看看是否为真，若为真，我这样的绝世天才，还这样懂事，收为弟子，多么值得。”
    一旁，张邋遢听着身边少年的话，沉默下来，许久，开口道，“小子，我之前确实小看了你，你的长处不仅仅是这一身皮囊和家世。”
    这小子揣测人心的本事，实在太可怕了。
    不是秦婀娜在放水，而是这小子在引导秦婀娜放水。
    “其实，老张你也不算小看我。”
    李子夜笑了笑，道，“世间大部分事情都能用银子搞定，实在银子搞不定的，我还有这身皮囊，你看，我这一身扮相，是不是很唬人，有句话怎么说，长得好，差不少，我现在站在大街上说我是个没有任何修炼天赋的废物，谁信啊？”
    说话的时候，李子夜昂首挺胸静立湖边，微风拂过，黑发飞舞，其眉如剑，目如星，好一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张邋遢沉默，这小子说的不错，就卖相来看，这小子着实唬人，不然他之前也不会走了眼。
    修炼之人，除了横练肉身的那些莽汉，基本上都长得不错，尤其是那些仙门世家的天之骄子，而且，就算是长相差点，长期以来积累的气质也足以弥补。
    就像他，年轻的时候也曾是风靡万千少女的俊后生。
    张邋遢喝了口酒，心中有些幸灾乐祸。
    那秦婀娜要栽！
    这真是令人愉悦的事情。
    谁不想看到仙子失态，皇帝被揍？
    实在无法想象，那秦婀娜得知这小子不能修炼武道时，是怎样的表情？
    “对了，老张，我先前和你说的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李子夜转换话题，问道。
    “入李府，成为李府的座上卿？”
    张邋遢淡淡一笑，道，“小子，李府的确很有银子，美酒也不少，但是，老头子我自由惯了，再好的地方也呆不长久，况且，你李家以经商为主，养的打手足以应付大部分麻烦，何必花大价钱养我这个糟老头子。”
    “那是从前。”
    李子夜平静的眸中闪过点点冷意，道，“树秀于林风必摧之，十年前，李家只是富裕一些的商贾人家，无人在意，但是，如今的李府，所拥有的财富已经为很多人所忌惮，包括商都奉天殿上的那位大商之主，最新情报，三皇子慕尧已经来了渝州城，估计是想要找机会对我李家下手了。”
    “听你这么一说，李府的确有些危险，这么一来，我老头子更要再好好考虑考虑。”
    张邋遢喝了一口酒，道，“被皇室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你老爹岁数已不小，你这个当儿子的又整天无所事事，家里的事情从来不管，一旦你老爹有什么事，只凭你那个看起来天性纯良的义姐，估计很难撑起偌大的一个李家。”
    “天性纯良？”
    李子夜一怔，旋即脸上露出一抹古怪之色。
    幼微姐吗？
    真是再恰当不过的形容啊！
    李府书房。
    李百万看着李幼薇送来的一本本账册，简单看过后，便放了下来。
    “做得不错。”
    李百万微笑道，“这些年辛苦了，你经商的才能，已经超过义父我了。”
    “都是小弟功劳。”
    李幼薇轻声道，“若非他发明的香水，肥皂，镜子这些世上没有的东西，李府到现在也只不过是普通的商贾人家罢了。”
    “可惜，子夜志不在此。”
    李百万轻声一叹，道，“自幼，他便想走上武道这条路，对经商一直没什么兴趣。”
    “只要是小弟想要的，便是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摘给他。”李幼薇缓缓道。
    “你啊，总是这么骄纵他。”
    李百万无奈道，“幼微，三皇子慕尧来渝州城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李幼薇点头道。
    “他来，应该是大商皇帝授意，过来探一探我们李家的底。”李百万说道。
    “他什么都不会查出来。”李幼薇神色平静道。
    “还有。”
    李百万缓缓道，“慕尧善剑，估计也想要拜秦婀娜为师。”
    李幼薇闻言，方才还平静的眸子中寒意大盛，一字一顿道，“我派人宰了他，保证做的干净，一丝痕迹也不会留下。”
    “……”
    李百万苦笑，道，“莫要一提子夜的事便如此冲动，此事，子夜定然已经知晓，他没有表态，便是有把握能胜得了那三皇子，你要做的便是谨慎一些，不要被此人查出我们不想让皇室知道的事情。”
    “是，义父。”
    李幼薇点头，也没有再争辩。
    入夜，皎月高照，夜色迷人。
    悦来客栈，敲门声响起，随后，一位衣着锦衣，面容俊朗的年轻人走入了秦婀娜房间。
    来人正是如今的大商三皇子，慕尧。
    慕尧手中，捧着一个木盒，盒中，一柄古剑陈列，剑在鞘中，寒气隐现。
    “仙子，这便是我的答案。”慕尧正色道。
    “名剑寒光。”
    秦婀娜扫了一眼盒中古剑，没再多看，平静道，“三皇子出手果然不凡，这关，你过了。”
    慕尧听过，心中虽喜，脸上却依旧平静，喜怒不形于色。
    这第一个考验，并不算难，关键就在于这位梅花剑仙的态度。
    她若愿意，就算一柄废铁也能过关。
    他是大商皇子，即便梅花剑仙也是要给些面子的，第一关，不会太过为难。
    至于他主动献出名剑寒光，便是要给梅花剑仙留下好印象，为后面的两个考验打下基础。
    “第二个考验，你应该也知道了。”
    秦婀娜注视着眼前大商三皇子，平静道，“明日日落前，在李府等我。”
    “李府？”
    慕尧闻言，神色一凝，想要说什么，却还是咽了下去，躬身一礼，旋即离开了房间。
    房间内，烛火跳动，秦婀娜站在窗前，看着渝州城安静的夜，风华绝代的容颜上不带一丝红尘气息。
    而在秦婀娜身后，两个木盒静静放在桌上，木盒内，寒光与鱼肠，两柄名剑，烛光下，寒气非常。
    长夜漫漫，无声过去。
    翌日。
    太阳升起，薄云遮日。
    李府迎来了有史以来最尊贵的客人。
    大商三皇子，慕尧。
    “莫大荣耀，莫大荣耀啊！”
    前堂，李百万亲自接待，脸上都乐开了花，大肚子笑的一颤一颤的。
    慕尧看着眼前大商皇朝最富有的人，同样客气相待，面带笑容地回应着。
    聊了许久，慕尧看了一眼外面，微笑道，“不知贵府公子可在府内？”
    “犬子？”
    李百万闻言，脸上笑容更胜，道，“犬子不才，草民怕他太过鲁莽惊了殿下的驾便没有让他来前院，既然殿下想要见他，草民这就派人把他叫来。”
    说完，李百万起身，朝着外面喊道，“去将公子喊来，说是三皇子殿下召见。”
    “是！”
    大堂外，下人领命，快步走向后院。
    “三皇子要见我？”
    后院，湖边，正在钓鱼的李子夜听到下人禀告，嘴角弯起，笑的像花开一样灿烂。

 第4章 仙人所授太极剑

    李府，前院大堂。
    李子夜来了。
    一身云州锦绣衣，腰佩东海碧玉石，面如冠玉，神若谪仙。
    只看外表和气质，李子夜那就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纵然那些仙门的圣子圣女，恐怕最多也不过如此。
    总之，李子夜看起来很出彩，很优秀，很唬人。
    大堂内，三皇子慕尧看到李子夜气质非凡的样子，眸中同样闪过点点流光。
    好一个李家天骄，果然名不虚传。
    渝州城和大商朝各地的那些传言，倒不是空穴来风。
    “这位便是子夜兄吧。”
    不等李子夜开口，慕尧便起身上前，面带笑容，十分客气道。
    “草民李子夜见过三殿下。”
    李子夜神色很是惶恐，准备行礼，甩了衣服的下摆，又甩了甩衣袖，庄重的样子，仿佛要三叩九拜。
    “子夜兄不必多礼。”
    慕尧一把扶过前者，笑道，“这里又不是宫中，繁杂礼节可免。”
    这是李府，他自然不可能让李家少爷行此大礼。
    “多谢三殿下。”
    压根没想行礼的李子夜顺势直起身子，同样笑的很是灿烂。
    “子夜兄，请。”
    慕尧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看着坐到对面的少年，道，“来渝州城之前便听过子夜兄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风采不凡。”
    “三殿下过誉，殿下的贤名方才是天下皆知，草民慕名已久。”李子夜轻声道。
    两人的寒暄，听起来如此真诚，然而，同是要拜秦婀娜为师的竞争者，这些寒暄，着实虚伪。
    “听闻子夜兄剑上造诣不凡，不知是否能赐教一二。”慕尧喝了一口茶，说道。
    “三殿下面前，草民何敢称懂剑。”李子夜微笑道。
    “子夜兄也不必过谦，如今，大商朝中，几乎每个人都知道，子夜兄是剑道奇才，十岁便自创剑法，就连那位剑痴前辈都对子夜兄的天赋赞不绝口。”慕尧轻声道。
    “谣言，终究只是谣言。”
    李子夜笑道，“不如殿下，是真正名副其实的剑道高手，草民萤火之光，又怎敢与殿下这般皓月争辉。”
    “呵呵，呵呵。”
    主位上，李百万听着两人的谈话，只管张嘴赔笑，没有插话。
    慕尧默默放下茶杯，眉头暗皱。
    这父子两人还真是油盐不进，不好对付。
    “三殿下，不知开了第几神藏（zàng）？”
    李子夜抿了一口茶，突然开口问道。
    武道一途，重在修身，人有五脏，主五气。
    修炼者称之为，五神藏！
    传说中，世间有大修行者，五神藏皆开，有平山蹈海之能。
    “第二神藏。”
    慕尧也没有隐瞒，如实回答道。
    李子夜闻言，面露羡慕之色，差距啊。
    “子夜兄呢？”慕尧也开口问道。
    “一神藏未开。”李子夜笑道。
    慕尧微微诧异，道，“子夜兄说笑。”
    “殿下面前，草民何敢说笑。”
    李子夜微笑道，“所以，草民才会如此心急拜梅花剑仙为师，还望殿下能够成全。”
    慕尧闻言，眸子一眯，片刻后，淡然笑道，“此事，要秦仙子自己决定，非是你我所能左右，不是吗？”
    “三殿下所言甚是。”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不管此事结果如何，还望殿下能在渝州城多留几日，也好让李府尽一尽地主之谊。”
    “恭敬不如从命。”
    慕尧也没有拒绝，客气应道。
    他此来，原本就没有打算这么轻易就离开。
    这十年来，渝州城李家的发展速度实在惊人，财富的积累已开始让朝廷忌惮，他必须摸清这李家是否还有朝廷不知道的底细。
    倒是这李子夜，真如他自己所说，一座神藏还没开吗？
    为什么？
    座位对面，李子夜看着眼前大商三皇子思考的神色，嘴角微弯。
    商皇那个老狐狸果然想要对李家下手，那这些日子，他李家真要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思考间，两人对视一笑，安静喝茶，各怀鬼胎。
    漫长的等待中，西边，夕阳西行。
    这时，李府上空，梅花飘零。
    “来了。”
    府内，李子夜见状，开口说道。
    李百万，慕尧侧目，看到漫天梅花飘零，立刻起身相迎。
    片刻后，李府上空，剑气纵横，梅花仙子踏剑而来，衣带飘飘，翩然如仙。
    “霸气侧漏。”
    李子夜看着秦婀娜出场的方式，脸上的羡慕丝毫不掩饰。
    他为什么想要习武，难道是为了打架吗，当然不是。
    他就是想要装逼。
    像老秦一样，走到哪里，拉风到哪里。
    两个呼吸后，漫天剑气中，秦婀娜从天而降，走到三人身前。
    “仙子。”
    李百万依旧一脸舔狗像，满身横肉的脸上堆满笑容，上前行礼。
    慕尧就要正经许多，客气一礼，不卑不亢，尽显皇家气度。
    “老……仙子。”
    老秦两个字差点秃噜出来，李子夜吓得一个激灵，赶忙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拱手行礼。
    一旁，李百万也吓得满头冷汗，两腿发软。
    秦婀娜看到父子俩的反应，柳眉轻皱，虽不明白怎么回事，却也没多问，平静道，“寒暄就不必了，开始吧。”
    慕尧和李子夜互视一眼，开口道，“子夜兄，先请？”
    “不敢不敢，三殿下先请。”李子夜客套道。
    “也好。”
    慕尧也没有推脱，从身后的仆从手中接过一柄剑。
    握剑刹那，慕尧一身气息变了，由温文尔雅的皇子变成了一口锋锐的剑。
    剑动，如惊雷，如长虹，慕尧手中之剑宛如青光匹练，照目间，已是十招联动。
    “儿子，他这剑法怎么样？”
    李百万偷偷戳了戳李子夜的手臂，小声问道。
    “看不懂，不过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李子夜同样很小声地回答道。
    “剑如惊鸿，确实不错。”
    一旁，秦婀娜似乎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平静道，“大商三皇子，有剑仙之资。”
    李子夜，李百万闻言，互视一眼，眸中皆有惊色。
    这老秦似乎对三皇子十分看好，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老秦不会是看上这三皇子了吧？
    那可不行。
    “不过。”
    就在两人心生波动时，秦婀娜语气一转，如实评价道，“剑法虽好，可惜，大部分招式都有迹可循，并非自创。”
    “咳，天下武学殊途同归，有相似之处，并不奇怪，我相信，这些招式，三殿下还是费了一些心血的。”
    看到老秦语气有变，李子夜清了清嗓子，十分虚伪地夸了三皇子一句，充分显示自己的大度。
    秦婀娜侧目，注视了前者片刻，旋即收回目光，点头道，“或许吧，既然你为他说话，那这关便算他过了。”
    “啪！”
    李子夜嘴角一抽，当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叫你嘴贱！
    “该你了。”
    秦婀娜嘴角微弯，开口道。
    李子夜从恨不得拍死自己的心情中收敛情绪，从身后的小厮手中接过一柄剑，旋即迈步上前。
    这一刻，慕尧收剑，走了过来。
    两人擦肩而过，目光激烈碰撞，却是谁都没有说半句话。
    一道道注视的目光中，李子夜拔剑，神色认真下来。
    随之，剑起。
    后院，湖边，张邋遢抬起头，看向前院方向，淡然一笑。
    太极，可谓宗师之剑。
    若非亲眼所见，他绝对不相信，这样旷古绝今的剑招是出自那小子之手。
    太极是那小子创的吗，或许是，或许不是，反正他老头子是不信的。
    这其中应有蹊跷，但是，那小子不说，他也猜不出来。
    秦婀娜，你可不要被这小子骗了。
    前院。
    太极起剑，浑圆太一，无欲无求无争之剑，尽显宗师风采。
    剑式间，李子夜脚步踏转，快与慢，在精妙的时间点不断转换。
    慕尧怔住了，一脸震惊，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
    “太极。”
    秦婀娜轻轻吐出两个字，神色间同样有着震撼，这便是那些流言中所传的剑法吗？
    两人震撼的目光下，李子夜手中的剑，变幻越来越快，守得密不透风，攻得凌厉如电。
    隐约间，李子夜上空，风雷声响，霞光沉浮。
    秦婀娜抬头，看着天空上常人无法察觉的异象，神色间越发震惊。
    天地印证！
    这样的异象，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
    上一次出现这样的异象，是那西域天谕神殿的殿主再现天谕神典时，那一日，神殿百里，风雷和鸣，惊天动地。
    与之相比，如今的异象虽是差了许多，但是，要知道，那天谕神殿的殿主可是开辟了五神藏的大修行者。
    此子，天赋惊人，前途无可限量！
    秦婀娜注视着风雷异象下的李子夜，心中无比肯定地断言。
    许久，众人瞩目中，李子夜收剑，风雷异象随之消失。
    “这剑法，真是你所创？”
    秦婀娜从震惊中回过神，开口问道。
    “睡梦中，仙人所授。”
    李子夜面露笑意，半真半假地回答道。
    秦婀娜听过，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多问。
    世上哪有什么仙人，即便剑仙，此仙也非彼仙。
    “仙子，过关了吗？”
    李百万一脸期盼的问道。
    “过关。”
    秦婀娜应了一句，目光扫过李子夜，慕尧两人，缓缓道，“最后一个考验。”
    李子夜闻言，立刻竖起耳朵。
    慕尧也凝神倾听，心中升起一丝紧张。
    “明日此时，你们二人较武，胜者，我会收其为徒。”秦婀娜平静道。
    李子夜神色一凝，心思沉下。
    相反，慕尧脸上却露出一抹微笑，心中松了口气。
    赢定了！
    “仙子！”
    李百万有些急了，上前一步，沉声道，“这对子夜不公平。”
    “公平？”
    秦婀娜淡淡道，“世上何来绝对公平，成王败寇，这便是公平，好好准备，明日此时，胜者，我会收为弟子。”

 第5章 不卑不亢张邋遢

    日落，皎月东升。
    后院湖边，两道身影坐在那里，湖水倒映着月光，波光粼粼，静中带动。
    “老张”
    李子夜看着湖面，开口道，“连你也没有办法吗？”
    “没有。”
    张邋遢摇了摇头，道，“那慕尧已开启了第二神藏，而你却是一座神藏未开，差距，太大。”
    “我家有银子。”
    李子夜轻声道，“要多少，有多少，神兵利器，战衣宝甲应有尽有。”
    “那也不可能，除非”
    张邋遢注视着湖面，平静道，“你今夜派人宰了他。”
    “有道理。”
    李子夜想了想，旋即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道，“老张，开个价。”
    “呵。”
    张邋遢淡淡一笑，道，“老头子我可没有那么下作。”
    “一百坛百花酿。”李子夜开价道。
    “那是大商的皇子。”
    张邋遢冷笑道，“你觉得我老头子傻吗？”
    “二百。”李子夜继续加价。
    “绝无可能。”张邋遢摇头道。
    “五百。”李子夜直接起价。
    “我不喜杀人。”张邋遢沉默，片刻后，开口道。
    “一千坛，再加上五百坛上好的女儿红。”李子夜报出了自己的底价。
    “成交。”
    张邋遢起身，迈步朝外面走去。
    “老张。”
    后方，李子夜开口喊道。
    张邋遢转过身，问道，“怎么，后悔了？”
    “那倒不是。”
    李子夜面露笑意，道，“不过，别把人打死了，现在还不是和皇室彻底撕破脸的时候，让他躺上几天即可。”
    “没出息。”
    张邋遢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夜深。
    悦来客栈，一间客房内，慕尧坐在烛火下，静静擦拭着自己的配剑。
    床榻前，小厮铺好床铺，开口道，“殿下，早些休息吧。”
    “嗯。”
    慕尧点头，应道，“你先下去吧。”
    “是。”
    小厮领命，刚要离开，又停下了步子，面露担忧之色，道，“殿下，真不用联系渝州城的官府吗，奴才担心那李家会对殿下不利。”
    “不会。”
    慕尧淡淡一笑，道，“都是懂规则的聪明人，李家定然明白，若我在这里出事，他李家逃不了干系。”
    小厮闻言，方才放心地离开房间。
    慕尧收起佩剑，准备吹灭烛火，上床休息。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烛火来回摇晃起来。
    慕尧身子一震，再回神，脸色惊变。
    风起，房间被一股无形气劲震开，不及转眼，一道身影走入，步伐看似不急不缓，呼吸之间，已来到房间之内。
    “什么人！”慕尧惊道。
    “要你命之人。”
    来人脸上戴着面具，气息内敛，然而，那恐怖的压力却是令人窒息。
    “仙子，救命！”
    深知来人的可怕，慕尧身形爆退，同时拼命喊道。
    秦仙子也在这悦来客栈，他唯一的保命之法就是惊动秦仙子。
    “呵，秦婀娜吗？”
    面具下，张邋遢淡淡一笑，身影掠过，抬手扣住了前者咽喉。
    三楼客房，秦婀娜听到楼下的呼救声，眸子微微眯起。
    转眼后，秦婀娜身动，从房间内消失。
    二楼，张邋遢伸手扣住三皇子的咽喉，缓缓用力。
    “我是大商朝三皇子，你杀了我，定然活不了！”慕尧惊恐道。
    “砰！”
    张邋遢没有任何废话，直接一拳轰在前者心口。
    “噗！”
    强悍的一拳，真气透体而入，慕尧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唰！”
    就在这时，两人身后，一道剑气破空而来。
    张邋遢有感，松开手中之人，身影腾挪，避开剑气。
    慕尧身体无力瘫软下来，随之，剑气划过，一缕长发无声飘落。
    房间内，秦婀娜，张邋遢两人目光对视，爆发出强烈的压迫感。
    “梅花剑仙，名不虚传，再会了。”
    张邋遢平静说了一句，旋即脚下一踏，纵身从窗户掠出。
    秦婀娜皱眉，身影同样掠过，追了上去。
    夜空下，渝州城的街道上，两道身影腾挪而过，速度极快，呼吸间的工夫，已掠过数条街道。
    前方，张邋遢凌空一踏，跃上街道两边的房顶，旋即并指凝剑，剑气破空。
    秦婀娜凝神，纤手挥过，剑气汇聚，轰然挡下来招。
    “剑痴！”
    初交手，秦婀娜便认出来人身份，在这渝州城，有如此剑道修为者，只可能是此人。
    “哟，眼力不错。”
    房顶上，张邋遢笑了笑，挤兑道，“堂堂梅花剑仙怎么成了皇室的护卫。”
    秦婀娜冷笑，毫不示弱地回应道，“我也没想到，名震天下的剑痴竟干起了替人买命的勾当，你的主子是谁，李子夜吗？”
    “呵。”
    张邋遢淡淡一笑，道，“你还真看得起那小子，我老头子可不是什么贪财之辈，李府虽然富贵，却也买不到我的自由。”
    “不是李府？”
    秦婀娜皱眉，奇怪，除了李府，还有谁会对三皇子下手。
    “秦婀娜，还要打吗，不打的话，老头子我走了。”
    张邋遢畅快一笑，脚下再度一踏，纵身远去。
    秦婀娜站在街道上，眸中流光道道，没有再追。
    她的修为和剑痴相差不大，除非生死相搏，否则，很难将其留下。
    究竟是何人，竟是能指使得动这位剑痴。
    李府。
    后院内，李子夜还在耐心等待。
    这时，一道身影掠过，摘下了面具。
    “老张。”
    李子夜见状，立刻上前，开口道，“办成了吗？”
    “我老头子出手，怎么可能办不成。”
    张邋遢笑道，“这次，那三皇子怎么也要休养十来日才能下床，不过，你小子敢这么做，就不怕皇室的报复吗？”
    “当然怕。”
    李子夜笑了笑，道，“只是，这些年来，朝廷已开始有意无意试探并打压我李家，朝廷对李家下手，不过时间早晚问题。”
    “呵，敢和皇家抗争，看来，我还是小看你们李府。”
    张邋遢眸子眯起，道，“今日，恐怕就算我不出手，三皇子那里也会有人出手吧。”
    “谁知道呢，或许老天看不过去，让一些侠义之士帮忙杀一杀皇家的威风。”李子夜微笑道。
    “一千坛醉花酿，再加上五百坛女儿红，一坛也不能少。”张邋遢强调道。
    “没问题。”
    李子夜笑道，“只要你想喝，随时奉上。”
    “走了，和你小子多待一会，我老头子就有一种随时会被人算计的感觉。”张邋遢摆了摆手，旋即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老张回房，李子夜也没有多停留，转身离开。
    “吱呀。”
    房门推开，李子夜走进房间，看到里面的女子，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幼微姐，你怎么在这里？”
    “等你。”
    房间内，烛火跳动下，李幼薇那娇美的容颜显得如此动人。
    “等我？”
    李子夜走上前，道，“幼微姐有事？”
    “给你。”
    李幼薇将一个木盒推了过来，盒中，一柄长剑安静躺在其中。
    “这是？”李子夜不解道。
    “一柄淬了毒的剑。”
    李幼薇神色平和道，“无色无味之毒，见血发作，可使人真气散乱，此毒只能维持一刻钟，一刻钟后，毒性便会散尽，无人能查，无人能解。”
    “哦？”
    李子夜闻言，面露诧异，道，“竟还有这样的好东西，什么时候研究出来的？”
    “你义兄今日派人送来的。”李幼薇说道。
    “二哥？”
    李子夜嘴角抽了抽，道，“他再没有消息，我都以为他死了。”
    “别乱说，小心让他知道。”
    李幼薇没好气道，“他可不会和你客气，少惹他，免得受皮肉之苦。”
    “我这不是看他不在吗。”
    李子夜很认怂地笑了笑，道，“幼微姐，谢谢，也帮我谢谢二哥，他不喜欢我，我也就不当面谢他了。”
    “嗯，知道了，早点休息。”
    李幼薇轻声应了一句，旋即起身离开。
    房间内，李子夜看着桌上的剑，眸子闪过危险的光芒。
    一夜，平静度过。
    翌日，李府所有的人齐聚，甚至还邀请了渝州城很多有头有脸的人到来，见证这最后的结果。
    前院，李子夜，李百万，李幼薇齐至，李府的掌舵人全都到了。
    李府，热闹异常。
    从清晨到正午，再到骄阳西行，所有人都在耐心等待，这让整个大商皇朝都为之瞩目的拜师盛事会有怎么样的结局。
    众人瞩目中，秦婀娜来了，踏剑而行，还是那样风华绝代，光彩照人。
    若论气质和容颜，梅花剑仙，绝对当世无双。
    主角基本都已到齐，只差那三皇子。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府内，李家请来的渝州城权贵们都开始有点不耐烦了。
    “这三皇子好大的架子，梅花仙子都来了，他竟然还不来。”
    “再等等吧，谁叫人家是皇子。”
    “皇子，呵，他只是皇子，还不是皇帝，没那么大面子。”
    人群议论纷纷，显然对迟迟不来的三皇子都有了意见。
    然而，直到夕阳西下，这场较武的第二个主角，慕尧都没有出现。
    李子夜，李百万，李幼薇三人心知肚明，所以，心中毫无波澜。
    “日落了，三皇子还没到吗？”
    “怎么回事，三皇子为何没来？”
    “时间已过，那三皇子竟然怯战了。”
    李府内，所有渝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互相窃窃私语，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仙子。”
    李百万脸上堆满笑容，道，“三皇子殿下没有来，您看，这怎么办？”
    “时间已至，李子夜获胜，通过考验。”
    结局早已料定，秦婀娜深深了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李子夜，也没有再拖泥带水，当着众人的面宣布结果。
    听到结果，李子夜心中兴奋，使劲握了一下拳头，成了！
    众人瞩目，秦婀娜目光看向前者，认真道，“你可愿拜我为师。”
    “愿意。”
    李子夜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道，“从今往后，无论祸福还是贵贱，又或任何其他理由，我都愿和秦仙子结为师徒，永远对仙子忠贞不渝，不离不弃，直至生命尽头，仙子，你愿意吗？”
    听着眼前人奇怪的宣言，秦婀娜柳眉轻皱，却也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之处，当着满城权贵的面点头应下，道，“嗯，愿意。”
    一旁，李幼薇闻言，展颜笑了，如花开一般，美丽的让人迷醉。
    成了，这秦婀娜注定逃不出小弟的手掌心。
    若能娶一个剑仙做媳妇倒也不错，不算委屈小弟。

 第6章 自作自受李天娇

    “号外，渝州李家的李子夜拜梅花剑仙为师。”
    “号外，李子夜再现太极剑法，天降异象，万剑匍匐。”
    “号外，梅花剑仙说李家子夜有剑仙之姿。”
    “号外，梅花仙子有意和李家子夜结为道侣。”
    “噗！”
    李府后院，李子夜听过府内小厮传来的渝州城流言，直接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我没让人传这句话啊。”
    看到张邋遢望过来的奇怪眼神，李子夜立刻解释道，“我只是让人把老秦收我为徒的消息传开，道侣什么的，我真不知道。”
    “哦。”
    张邋遢不咸不淡地应道，“我信。”
    我信你个鬼！
    “公子，秦仙子来了。”
    就在这时，又有一名小厮急急忙忙跑来，说道。
    “糟了。”
    李子夜神色一惊，老秦这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然而，不等李子夜回过神，后院内，一道倩影走来，步伐不快，却是咫尺天涯之间，转眼，已至湖边。
    秦婀娜看了一眼李子夜，什么也没说，然后目光移向一旁的张邋遢，平静道，“你果然在这里。”
    “秦仙子，好久不见。”
    张邋遢睁开双眼，淡淡笑道。
    “不算很久，两天前才刚见过。”
    秦婀娜走上前，道，“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帮他？”
    “他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
    张邋遢很是自然地说道，“你不也是收了他的鱼肠剑和天蚕软甲才屡次放水的吗？”
    秦婀娜沉默，片刻后，认真道，“我是看中了他的武道天赋。”
    “武道天赋？”
    张邋遢闻言，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一旁，李子夜也咳嗽了几声，喝茶呛到了自己。
    “秦婀娜，你是不是还没有探查过他的经脉？”张邋遢一脸幸灾乐祸地说道。
    “经脉？”
    秦婀娜柳眉轻皱，道，“为何要探查经脉，我观他武骨清奇，脏腑血气旺盛，神藏的潜力定然超出常人。”
    “老头子我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张邋遢皮笑肉不笑道。
    秦婀娜闻言，察觉到不对，立刻迈步上前，一把抓过李子夜的手臂。
    渐渐地，秦婀娜的脸色变了。
    “哈哈。”
    张邋遢见状，终于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八脉全都堵塞，真气无法运转，就算脏腑血气再旺盛又如何？
    用这小子的话说，练成炸弹，用来自爆？
    “你们联手骗我！”
    秦婀娜收手，眸中寒意大盛，冷声道。
    “我们可没有骗你。”
    张邋遢大笑道，“从头至尾，我和这小子可都没有说过什么，只不过，是你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又信了那些流言。”
    李子夜脸上也露出一丝尴尬，摸了摸鼻子，颇有些不好意思，终究不是光彩的事情。
    秦婀娜纤手紧攥，胸口气的上下颤抖，看向两人的目光，简直要吃了两人。
    “秦婀娜，你可是当着整个渝州城的人面宣布收这小子为徒，现在反悔，可是晚了。”
    张邋遢幸灾乐祸地说道，“或者，你想办法帮他打通八脉，这不比你直接收一名天才更有挑战性吗？”
    “仙子。”
    一旁，李子夜开口，诚恳道，“只要能让我打通八脉，成功走到武道之路，任何代价都无所谓，老李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
    听过眼前少年的话，秦婀娜从愤怒中渐渐恢复理智，木已成舟，再说什么都已晚了。
    “我不知道打通八脉的方法。”秦婀娜强忍怒火，缓缓道。
    李子夜闻言，身子微颤，神色也黯下。
    连秦婀娜都不知道如何打通八脉，岂不是说，他真的无缘武道了。
    “还有一事，也要告诉你。”
    秦婀娜冷笑道，“我之所以如此着急收徒，是因为我与朱雀宗的老宗主有一个赌注，三年后，我收的弟子要与他的弟子有一场比试，若输了，后果你恐怕承受不了。”
    “朱雀宗老宗主的弟子是？”
    李子夜目光看向老张，咽了咽口水，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火麟儿。”
    张邋遢咧嘴一笑，道，“世间四大天骄之一，比那三皇子还要强悍不知道多少倍。”
    李子夜听过，身子一哆嗦，那死定了。
    微风轻拂，湖边，三人沉默，场面变得有些尴尬。
    死局！
    秦婀娜没有想到自己收了一个废物徒弟，李子夜更是没想到，秦婀娜和他人还有这么一个赌局。
    谁坑了谁？
    一时间，三人都不知该说什么。
    “都别救我。”
    湖边，李子夜回过神后，说了一句，旋即噗通一声跳进了湖里。
    让我淹死吧！
    岸边，秦婀娜和张邋遢对视一眼，又默默移开目光。
    “秦婀娜，你最好还是想想办法，这小子可没有什么底线，你若什么都不管，他真敢在三年后的比试中直接认输，这小子可是没有什么事情不敢做的。”张邋遢开口，提醒道。
    底线？这小子的底线就是没有底线。
    这小子从来就不会按常理出牌。
    正常人，怎么敢在比试的前一夜派人将皇子打的下不了床？
    秦婀娜眸子微微眯起，许久，开口道，“让他炼体如何，修炼外功或许是一个选择。”
    “炼体？”
    张邋遢淡淡一笑，道，“你觉得，他这细胳膊细腿能练到什么程度，没有真气淬炼，即便炼体，也成不了大气。”
    秦婀娜沉默，眸子露出思索之色，不知过了多久，缓缓道，“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说完，秦婀娜目光看着前方湖中心，眸中冷光跳动，道，“强行破开他的经脉。”
    张邋遢闻言，神色一凝，道，“你想弄死他？普通人的经脉，脆弱不堪，强行破开，必死无疑。”
    秦婀娜冷笑，道，“常人不行，但是，他或许可以，你不要忘了，他李府有钱，有的是钱，每破开一寸，便用数以百计的大药修复，直到破开他全身的经脉为止。”
    “当真是再糟糕不过的办法。”
    张邋遢眼中异色闪过，道，“你确定，是他身上的经脉先破开，还是他先被你折腾死？即便有山一般多的大药，也不能保证，他就能抗的下来，经脉破碎的痛苦，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更何况，还要破碎数百次，上千次。”
    “试试才知道。”秦婀娜淡淡道。
    两人说话间，湖中心，一片平静。
    “咦，那小子人呢？”
    张邋遢突然回过神来，看向湖中心，紧张道，“不会真淹死了吧？”
    秦婀娜皱眉，目光也看向湖中心。
    “救人！”
    张邋遢立刻起身，开口道。
    “不用那么麻烦。”
    秦婀娜挥手握剑，神藏轰鸣，周身真气涌动，一剑斩向前方湖面。
    “轰！”
    刹那，剑开天门，整个湖面应声分开，宛如倒挂的瀑布，一分为二。
    “哗啦。”
    同时，分开的湖面左半边，一道身影从水下冲出，脑袋扭过，待看到被一剑斩开的湖面，顿时吓了一跳。
    “我靠，什么情况。”
    李子夜一个激灵，口吐芬芳道。
    “这臭小子，吓死我老头子了。”
    湖面，张邋遢见状，松了一口气，差点，他的一千坛醉花酿就没了。
    湖中，湖水落下，浪花翻涌。
    李子夜游到湖岸边，目光看着眼前持剑的秦婀娜，崇拜的就差上去亲一口。
    “想学？”秦婀娜平静道。
    “嗯。”李子夜脑袋点的像鼓槌一般。
    “会稍微吃一点点苦。”秦婀娜轻描淡写道。
    “可以，可以，一点苦我还是能吃的。”李子夜使劲点头道。
    一旁，张邋遢嘴角微弯，那可真是一点苦。
    等死吧！
    “让你爹准备大药，我会将大药的名称写下，你就尽量准备，越多越好。”秦婀娜淡淡道。
    “越多越好是多少？给个大概范围。”李子夜问道。
    秦婀娜想了想，转身指着身后的房间，道，“将那个房间装满便好。”
    “卧槽！”
    这一次，即便见多识广，财大气粗的李子夜也忍不住爆了粗口。
    装满一个房间的大药，老秦当大药是大白菜吗？
    “你可以不准备，那三年后，你便等着被火麟儿打死吧。”秦婀娜淡淡说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去。
    李子夜一怔，片刻后，回过神来，目光看向一旁的张邋遢，道，“老张，老秦要做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
    张邋遢很是干脆的摇头道，他只管看笑话，其他的，不关他事。
    李子夜面露狐疑之色，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呢？
    半日后。
    李府书房。
    李百万看到桌上的大药清单，满是赘肉的脸不断颤抖。
    “要……要多少？”李百万有些结巴地说道。
    “小弟说，要一屋子。”李幼薇轻声道。
    “卧槽！”李百万也忍不住口吐了芬芳。
    “义父。”
    李幼薇将大药清单拿了过来，微笑道，“此事，我来做，银子，我来想办法。”
    “幼微。”
    李百万脸色抽搐道，“你知道，这需要多少银子吗？”
    “知道。”
    李幼薇淡淡一笑，道，“银子而已，哪有小弟的梦想重要。”
    “你啊。”
    李百万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好吧，此事交给你来做。”
    李幼薇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从书房离开。
    两个时辰后，渝州城百家药铺，所有大药被一扫而空。
    一日后，渝州城相邻的三座大城，数百家药房同样来了一批批神秘的买家，将所有大药全都买空。
    十日后，半个大商皇朝的城池，再无大药可卖。
    渝州李家恐怖的财富，一朝露出獠牙，震惊天下。
    而此时，李府的李子夜却在悦来客栈喝茶，不是和秦婀娜，而是和大商的三皇子。
    “三殿下，请。”
    三皇子房间，李子夜举杯，微笑道。

 第7章 一点小疼不死人

    悦来客栈，二楼客房，李子夜前来探望三皇子慕尧，神色之关切，令人动容。
    “听说三殿下遇刺受伤，一直想来探望，又怕打扰了殿下养伤，所以，等到了今日才来，还望殿下莫要见怪。”李子夜举起茶杯，轻声说道。
    “李兄客气。”
    慕尧心中冷哼一声，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笑道，“李兄能来，我就很高兴了。”
    虽然他不知道那夜出手的人是谁，但是，用脚想都能猜出来和李家脱不了干系。
    不过，他现在没有证据，如今，也不是和李家翻脸的时候。
    “三殿下有何打算，伤好之后，就要回都城了吗？”李子夜试探地问道。
    “不急。”
    慕尧面露微笑道，“既然来了，我也想看一看这渝州城的风土人情，到时候，免不了还要麻烦李兄。”
    李子夜闻言，眸子微微眯起，这白痴，居然还不走了。
    “客气，怎么能说麻烦，三殿下愿意留下，我求之不得。”李子夜一脸真诚的笑意，说道。
    “多谢。”
    慕尧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问道，“对了，有一事，我一直好奇，在都城时我便听说，渝州李家的香水，琉璃还有肥皂生意都是源于李兄幼时的发明，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
    李子夜哈哈一笑，道，“殿下怎么还会相信这些传言，李家的香水生意做了十年，十年前，我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孩童，又怎能发明创造这些东西，这些不过是说书人用来哄骗无知百姓的噱头罢了。”
    “呵。”
    慕尧轻笑，道，“看来，我也被这些说书人给骗了。”
    说到这里，慕尧端起茶壶，亲自给眼前人倒了一杯茶，仿佛不在意地说道，“这香水和琉璃生意，李家想过要找合作伙伴吗？”
    来了！
    李子夜听过三皇子的话，眸子顿时一凛，这才是三皇子来渝州城的真正目的。
    朝廷，果然想插手他李府的生意。
    “合作伙伴？”
    李子夜端起三皇子给他倒的茶，喝了一口，面露思索之色，道，“李家的生意，我倒是很少插手，不过听我那长姐说，李府如今的生意确实遇到了瓶颈，若要更进一步，则需要寻找合适的生意伙伴。”
    慕尧闻言，嘴角微弯，这两年来，朝廷有意无意在打压李家的生意，虽然收效不大，但是，还是抑制了李家生意的疯狂扩张。
    不过，这只是铺垫，朝廷的目的，就是要借机插手李家的生意。
    而李府想要继续扩张商业影响，就必须借助朝廷的力量。
    “都城倒是有几家不错的选择，财力雄厚，人脉更是不错，李兄若是愿意，我可以为李兄介绍。”慕尧借机说道。
    “哦？”
    李子夜提起精神，问道，“不知是哪几家？”
    “长孙家，商盟，还有尹氏钱庄。”慕尧回答道。
    李子夜听过，神色微凝，原来，都城这三个商业巨头，都是朝廷的。
    能得到这些消息，此行，也不算白来。
    他很清楚，三皇子肯透露这些，并非没有条件，这三家便是皇室给李府的选择，李府不得不选。
    至少，在李府和皇室正式撕破脸前，皇室的颜面，李府要给。
    “三殿下，此事我要回去和父亲与长姐商议，还望殿下等上一两日，我必定给殿下一个满意的答复。”李子夜起身，神色恭敬道。
    “好，我便在此等李兄的好消息。”
    慕尧起身相送，一脸笑容地说道。
    李子夜点头，旋即匆匆离开。
    李府后院，书房。
    李百万，李幼薇正在里面核对账本，李子夜一把推开房门，直接走了进去。
    “放……肆。”
    李百万刚要发火，一看来人，脸上立刻堆满笑容，道，“儿子怎么是你，你平日可是都不来书房的。”
    “幼微姐。”
    李子夜理都没理眼前的暴发户，招呼了一下李幼薇，问道，“我们和都城的长孙家，商盟，还有尹氏钱庄有生意来往吗？”
    “商盟和尹氏钱庄有一些，长孙家倒是没什么来往，怎么了？”李幼薇不解道。
    “他们背后，是朝廷。”李子夜正色道。
    “朝廷？”
    李百万，李幼薇闻言，互视一眼，神色都是一沉。
    “消息确定吗？”李百万凝声问道。
    “三皇子亲口所说，应该不假。”李子夜回答道。
    “若真是如此，有些麻烦。”
    李幼薇凝声道，“这些年，我们一直避免朝廷的势力插手我李家生意，就是不想被朝廷扼住喉咙，没想到，朝廷的触手，已伸的如此之远。”
    “幼微姐也不必太过担忧。”
    李子夜正色道，“凡事有弊便有利，朝廷如此着急插手我李家的生意，此次不惜暴露一些信息，我们总是要投桃报李的。”
    “小弟的意思是？”李幼薇不解道。
    “三皇子不是给了三个选择吗？”
    李子夜嘴角微弯，道，“李家生意如此之大，这三家必定早已眼红，可惜，我李家只能找一家合作。”
    “小弟的意思是，让他们先狗咬狗？”李幼薇说道。
    “还是幼微姐最聪明，世人逐利，即便三家背后都是朝廷，三家也不可能完全齐心。”
    李子夜应了一句，笑道，“好了，这些烦人的事你们决定，我就不管了，我可是要成为剑仙的男人，我的大药呢，准备的怎么样？”
    “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其余的大药我也已经派人在各城寻找，小弟你尽管放心。”李幼薇轻声道。
    “哈，还是幼微姐对我最好，抱抱。”
    李子夜上前，一把抱住了眼前长姐，心情顿时愉悦了许多。
    “好了，快去找你媳妇吧。”
    李幼薇轻轻敲了敲前者的额头，笑道。
    “我媳妇？”
    李子夜松开手，旋即反应过来，道，“你说老秦？对啊，我去问问她，什么时候开始修炼，老子就快成为剑仙了，哈哈哈哈！”
    猖狂而又嚣张的笑容中，李子夜离开书房，前去找秦婀娜。
    看到小弟离开，李幼薇脸上和善的笑容消失，语气变得冰冷道，“义父，我觉得小弟的提议不错，让那三家皇室的走狗先互相狗咬狗，我们坐山观虎斗的同时，找机会蚕食他们的势力，顺便给自己争取一些时间。”
    “的确不错。”
    李百万点了点头，道，“若是必要，便让庆之暗中出手，加大三家的猜忌。”
    “二弟吗？”
    李幼薇略作思索，点头道，“最近府中发生不少事，的确要让二弟回来一趟，不过二弟这张牌，能不暴露便不暴露，毕竟，他的真实身份见不得光。”
    天下人都知道，李家有兄妹三人，但是，排名第二的李庆之，大家基本都只知其名，其他的事，一概不知，纵然是李府之人，都很少见到这位二公子，更不知道其真实身份。
    不过，她，小弟，还有义父却知晓。
    天下第一楼，烟雨楼，十年来，大商皇朝势力攀升最快的杀手组织。
    而庆之，便是烟雨楼的楼主。
    李府财力天下无双，所以，十年间，烟雨楼网罗了无数高手，目的就是为了和李府一明一暗，共同抗衡朝廷。
    而创建烟雨楼的最初提议，便是小弟提出的。
    想到这里，李幼薇心中轻轻一叹。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庆之和小弟的关系一直不好。
    庆之是真正的武学天才，年纪轻轻修为便已直逼那些宗师级的强者，不过却因为小弟的这个提议，十年来一直身处黑暗中，身份始终见不得光。
    若说庆之没有怨恨，那是不可能的。
    她明白，小弟同样明白。
    所以，一向不肯吃半点亏的小弟，对于庆之这个兄长，始终再三忍让，从不顶撞。
    后院，湖边。
    李子夜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他那仙子师父，不禁开口问道，“老张，老秦呢？”
    湖边，张邋遢嘴角弯起一抹冷笑，道，“就在你后面。”
    “你骗……骗鬼呢。”
    李子夜下意识回头，待看到身后的女子，脸上立刻露出舔狗般的笑容，道，“仙子师父，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
    秦婀娜淡淡道，“找我何事？”
    “大药都准备好了，我什么时候开始修炼？”
    李子夜跃跃欲试道。
    “现在。”
    秦婀娜说了一句，旋即朝着不远处的药房走去。
    “这么快。”
    李子夜面露惊讶，赶忙也跟了上去。
    临近湖边时，李子夜还朝张老头挤了挤眼睛，做口型道，“老子就要成剑仙了。”
    张邋遢没有回应，皮笑肉不笑地闭上眼睛，小子，等死吧。
    都说女人是记仇的动物，真是一点不假。
    他真怀疑，秦婀娜想出的这个办法，纯属报复，目的就是为了弄死这小子。
    震碎每一寸经脉，然后修复，如此重复百次，呵。
    想想，都令人心旷神怡。
    药房，巨大的浴桶早已准备好，府中下人们不断朝浴桶中倒入滚烫的热水，然后将一筐筐大药倒进里面。
    “脱吧。”
    房间内，秦婀娜看着眼前少年，淡淡道。
    “这……这不好吧。”
    李子夜面露为难之色，男女授受不亲，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为母，但是，他毕竟这么大了。
    “哪那么多废话！”
    秦婀娜冷笑，没有再多说，一把抓过前者手臂，直接撕开其身上衣衫，旋即一掌拍出，强行震碎其右臂的经脉。
    “啊！”
    顿时，房间内，杀猪般的叫声响起，如此凄惨，让人不寒而栗。
    下一刻，秦婀娜拎着李子夜，直接将其丢入了药桶内。
    “秦婀娜，你大爷！”
    滚烫的药桶内，李子夜痛的已经快要发了疯，口不择言地大骂起来。
    “还能骂人，说明你很有精神，果然一点小疼，死不了人！”
    秦婀娜再度冷笑一声，上前抓住李子夜又一条手臂，用力一攥，雄浑真气汹涌，又震碎其左臂的经脉。
    “啊！”
    房间内，杀猪般的叫声再度响起，听得府中来往的下人心惊肉跳。
    湖边，张邋遢拿起醉花酿，仰头喝了一口，心情愉快地哼起小曲来。
    “杏花树哟，开白花，今日仙人到我家，仙人抚我顶哟，结发受长生……”

 第8章 兄弟和睦李庆之

    日落，秦婀娜走出了药房。
    半个时辰后，李子夜被抬出了药房。
    怎么形容？
    死狗两个字或许最为贴切。
    李府下人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这么多年来，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公子如此凄惨。
    李百万，李幼薇在听到消息后，全都赶到了李子夜房内。
    还有府中的大夫。
    “小公子只是疼晕过去了，没有大碍。”
    府中大夫在探过李子夜经脉后，开口说道。
    李百万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
    “小弟。”
    李幼薇坐在床边，一脸心疼地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李子夜，心中对那秦婀娜也有了一丝怒气。
    这秦婀娜实在可恶，就不能用温和一点的办法为小弟疏通经脉吗？
    看到李子夜没事，房间内，李百万和大夫离开，唯有李幼薇还守在床边，一直到深夜。
    “幼微姐。”
    夜深人静的时候，李子夜醒来，勉强睁开双眼，看到床边的女子，轻声唤道。
    “小弟，你醒了。”
    李幼薇脸上露出喜悦的神情，关心道，“还疼吗？”
    “不疼了。”
    李子夜故作轻松地应了一句，道，“幼微姐，太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不急，我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莲子羹。”
    李幼薇起身，从桌上端来一碗莲子羹，旋即一点点喂给前者。
    李子夜默默吃着莲子羹，心中微酸。
    在这李府，若说谁对他最好，必定是他这位长姐。
    就算老李这个亲爹，很多时候，都要逊色几分。
    而且，这些年来，李家的生意大部分都是他这位长姐在打理，很是辛苦。
    反而他这个李府的嫡子，整日无所事事，除了混吃混喝，便是做着不切实际的剑仙梦。
    说实在话，他心中觉得很对不起他这个义姐。
    “幼微姐。”
    李子夜开口，想要说什么。
    “早些休息，不要胡思乱想。”
    李幼薇似乎看出前者心中所想，轻声道，“只要你能开心，长姐便开心。”
    说完，李幼薇没有再多留，起身离开了房间。
    房间内，李子夜静静地躺在床上，心中从未有过的坚定。
    他知道，如今李府的处境，朝廷已开始要对李府下手，以如今李府的实力，还无法真正和朝廷抗衡。
    但是，如果李府能出一位剑仙，局面就会大不一样。
    所以，不论如何辛苦，他都要坚持下去。
    他要保护的人，都在这李府中，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李府衰败。
    一夜无眠，翌日，天方亮，李子夜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早饭时，李子夜一双手连菜都夹不起来，哆哆嗦嗦，显然被震碎的经脉还没有完全复原。
    “小弟，不要着急。”
    李幼薇将饭菜都端到其身前，安慰道。
    “嗯。”
    李子夜点头，埋头简单扒了几口饭菜便离开了。
    “子夜怎么了？”李百万不解道。
    “小弟的心思，比我们想象的要重。”李幼薇轻叹道。
    湖边不远处，秦婀娜的房间前，李子夜走来，直接敲响房门，喊道，“仙子师父。”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秦婀娜看着眼前人，淡淡道，“何事？”
    “我好了，可以继续了。”李子夜嬉笑道。
    秦婀娜看了前者一眼，平静道，“你的经脉还没有完全复原，你确定自己的身体扛得住？”
    “确定。”李子夜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道。
    “那走吧！”
    秦婀娜淡淡说了一句，旋即走出房间，朝着药房方向走去。
    李子夜跟上，没有任何犹豫。
    半个时辰后。
    药房内，凄厉的叫声再度响起。
    经脉破碎之痛，无人能承受。
    但是，心坚如石的李子夜拼命坚持着。
    湖边，张邋遢默默喝着坛中酒，这一次，没有再幸灾乐祸。
    李家子夜，确实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本以为，那小子昨日经历过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便会退却。
    没想到，李子夜这小子骨头这么硬。
    半日后，房门打开。
    秦婀娜走出，额头淡有薄汗。
    “仙子师父。”
    药房内，李子夜的声音传出，今日，竟是没有昏死过去。
    “何事？”
    秦婀娜停步，平静道。
    “你，不教我剑吗？”
    李子夜疲惫道。
    “你，还能站起来吗？”
    秦婀娜问道。
    “能！”
    李子夜回答道。
    秦婀娜点头，没有多言，继续朝前方走去。
    药房内，整整过了小半个时辰，李子夜方才勉强走出，药浴之后，衣衫整齐，长发束在背后，翩翩公子，气质不凡。
    湖边，秦婀娜已在等待，看到李子夜走来，开口问道，“剑，是什么？”
    “百兵之君。”李子夜回答道。
    秦婀娜皱眉道，“不对，再答。”
    “剑是兵中王者。”李子夜再次回答道。
    “不对，再答！”
    秦婀娜语气明显严厉了许多，道。
    李子夜沉默，许久，缓缓道，“剑是，杀人器！”
    “不错！”
    秦婀娜点头，刹那间，周身气息变化，剑气震荡，安静的湖面顿时泛起波澜。
    “剑是杀人器，所以，再精妙的招式，最后都只有一个目的。”
    说话间，秦婀娜右手虚握，顿时，不远处的房间内，一柄古剑破空而至。
    秦婀娜握剑，一剑挥过，顷刻间，剑气纵横，轰然斩开湖水。
    湖边，李子夜看着这惊人的一剑，纵然已不是第一次见，心中依然十分震撼。
    “剑之本质，快，准，集中，而剑招本质，不过一挥、一斩、一刺之间。”
    秦婀娜平静地讲解道，“从今日起，你只需要练习三招，挥，斩，刺，每日千遍，不准少一遍，直至你出剑，没有任何多余动作，没有任何误差，彻底成为身体的本能。”
    “是！”
    李子夜抱拳，恭敬行礼，应道。
    看到眼前少年第一次如此正式的行礼，秦婀娜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道，“若你能练到我所说的境界，即便你最后还是无法打通经脉，在这大商朝中，除了少数几位武道宗师，没人能无视你的剑。”
    不远处，张邋遢安静喝着酒，一句话都没有说。
    秦婀娜的话的确不错，不过，天下间，能将剑练到如此程度者，屈指可数。
    这个大饼，画的虽然不小，但是，至少给了这小子一些希望。
    湖边，李子夜听过秦婀娜的话，果然信心增强了不少。
    “此剑，名为青霜，可借你暂用。”
    秦婀娜将手中的古剑递给眼前少年，认真道，“但是，每一位剑修，都会有自己的剑，所以，你要尽快寻一柄剑，真正属于你自己的剑。”
    李子夜接过青霜古剑，轻轻点头，道，“多谢仙子。”
    秦婀娜颔首，没有再多言，转身走开。
    李子夜则站在湖边，开始一招一式练习起来。
    “你竟然会将自己的剑借给他，看来，他在你心中还是不同，没想到这么快你便认可了他。”不远处，张邋遢喝了一口酒，说道。
    “从他自己走出药房，他便有了跟我学剑的资格。”秦婀娜淡淡道。
    “你真的认为，他能走上武道之路吗？”张邋遢正色道。
    “不知道。”
    秦婀娜平静道，“不过，从他今日的表现来看，除非他真的死了，否则，他不会放弃。”
    “好好的纨绔子弟不当，练什么武，自讨苦吃。”张邋遢淡淡嘲讽了一句，没再多言。
    秦婀娜也没有说什么，目光看着前方的少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或许，他也有想要守护的东西，所以才会如此拼命。
    日西行，湖岸边，李子夜还在挥汗如雨地练习着，衣衫和头发都已湿透，贴在身上。
    双臂的经脉依旧没有完全恢复，每挥一剑，便是深入骨髓的痛。
    隐约间，鲜血沁出，染红衣袖。
    “小弟。”
    远处，李幼薇看着这一幕，心中不忍，却是明白小弟的性格，没有上前阻止。
    一直到日落，一千遍练习完成，李子夜方才浑浑噩噩地回了自己房间，倒在床上，连意识都已变得模糊。
    夕阳落尽，黑夜到来，湖边，刚要准备回房休息的张邋遢眸子猛然一凛，看向夜色尽头。
    高手！
    只见黑暗中，一位衣着银灰色长袍的年轻人走来，神色冷峻，不苟言笑，冰冷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二公子！”
    府内下人看到来人，先是一愣，旋即赶忙行礼。
    李庆之没有理会，直接朝着书房走去。
    湖边，张邋遢眸子微眯。
    这便是李府那位传说中的二公子吗，小小年纪，竟有如此修为。
    书房。
    李庆之走入，恭敬行礼道，“义父，长姐。”
    “庆之。”
    李百万，李幼薇看到来人，神色都变得温和起来。
    “不知义父唤庆之回来，是有何事？”
    李庆之平静道。
    “让你长姐和你说吧。”
    李百万看向一旁的李幼薇，道，“幼微。”
    “嗯！”
    李幼薇点头，看着眼前年轻人，道，“庆之，三皇子来渝州城一事，你已知晓，你可知，他此行除了要拜秦婀娜为师外，还为何事？”
    “不知。”李庆之摇头道。
    “打探我李府的虚实，另外，以皇室之名，试图插手我李家的生意。”
    李幼薇正色道，“都城的长孙家，商盟，还有尹氏钱庄，这是三皇子给我们的选择，我们不得不选。”
    李庆之沉默，片刻后，开口道，“长姐想要我怎么做？”
    “过些时日，我会去一趟都城，和这三家商谈生意合作之事，我要你在那个时候暗中派人破坏这三家的关系，能做的到吗？”李幼薇平静道。
    李庆之想了想，点头道，“可以。”
    “庆之，此事只能派人来做，你不得亲自出手。”一旁，李百万开口提醒道。
    “是，义父。”李庆之恭敬应道。
    “去吧。”
    李百万挥了挥手，道。
    “庆之告退。”
    李庆之行礼，旋即转身离开。
    李百万起身走到书房前，看着前者背影，轻叹道，“庆之的性子，越来越冷了，他日，我若出事，也只有幼微你能约束他了。”
    “义父。”
    李幼薇张了张嘴，道，“庆之虽然心中有怨，但是，终究心系李府，而且，庆之对小弟，也并非完全没有感情。”
    “或许吧。”
    李百万苦笑，别人他不敢说，子夜的话，庆之绝对不会有任何好脸色。
    翌日大早，李子夜湖边练剑。
    这时，湖的另一边，一袭银灰色长袍的李庆之迈步走来。
    看到来人，李子夜刚要开口，便感到眼前一花，下意识横剑抵挡。
    十丈距离，转眼之间，李庆之已掠身而至，右手并指，破向前者握剑之手。
    只闻怦然一声，李子夜只感右手一麻，手中古剑应声脱手。
    “连自己的剑都握不住，废材！”
    李庆之冷声说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开。

 第9章 小小磨炼不危险

    湖岸不远处，秦婀娜，张邋遢都看到了这一幕，互视一眼，谁都没有说什么。
    李家二公子，当真惊人。
    如此年纪，如此修为，简直可怕。
    湖边，李子夜默默捡起了地上的剑，一向不肯吃亏的性子，此刻，也没有半句顶撞。
    “庆之。”
    远处，李幼薇看到李庆之走来，轻声道，“小弟已经很努力了，给他一点时间。”
    “长姐，你和义父能护他几时？”
    李庆之神色淡漠道，“他若一直如此废材，李府，早晚败在他手中。”
    “李府有今日，小弟占了很大功劳，如今，他也在努力守护这个家，庆之，希望你能多给他一点耐心和时间。”李幼薇轻叹道。
    “他的确带给了李府辉煌，但是，他没有能力去守，便是最大的错。”李庆之双目余光注视着湖岸边的少年，神色冷漠道。
    湖边，李子夜捡起剑，交还给了秦婀娜。
    “仙子，能不能请半日假，今天欠下的次数，我回来后会补齐。”李子夜说道。
    “去吧。”
    秦婀娜并没有多问，接过青霜古剑，点头应道。
    “多谢仙子。”
    李子夜谢了一句，迈步朝着远处走去。
    “二哥。”
    两人身前，李子夜快步走来，纵然方才刚被教训一顿，依旧嬉皮笑脸地问候道，“你回来了。”
    李庆之注视着眼前少年，淡淡道，“剑练完了？”
    “还没有，此前答应三皇子，这两日要给他一个答复。”李子夜回答道。
    “你长姐要去都城，此事，你知道吗？”李庆之问道。
    “知道。”李子夜点头道。
    “都城水深，此事，本该是你这个嫡子的责任，却是因为你的不作为，所以才只能让你长姐去，明白吗？”李庆之冷声道。
    “二哥教训的是。”李子夜很是虚心地接受批评，应道。
    “你长姐去都城，我也会暗中跟去，渝州城这边就交给你了。”李庆之淡淡道。
    “二哥放心。”
    李子夜脑袋点的跟鼓槌一般，看上去要多听话，便有多听话，任谁也想不到，这是李家那无法无天的小公子。
    “去吧，那三皇子心机深沉，小心应付。”李庆之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叮嘱道。
    “多谢二哥关心，我会小心的。”
    难得被兄长关心一句，李子夜开心地应了一声，旋即屁颠屁颠离开。
    “你啊，对小弟太苛刻了。”
    看到前者离开，李幼薇无奈道，“其实，他很尊重你这个兄长，每次你回来，他都会高兴很久。”
    “他是李府唯一的嫡子，就应该承担比别人更重的责任，这是命。”
    李庆之平静道，“对了，为他寻找佩剑一事，我会留意，据说东海和南疆现世了几柄不错的古剑，若是有时间，我会亲自走一趟。”
    “你啊，总是嘴硬心软。”李幼薇轻声道。
    悦来客栈，二楼客房。
    三皇子慕尧束好发冠，整理好衣衫，旋即走下楼来。
    客栈前，李子夜已在等待。
    “殿下请！”
    看到来人，李子夜客气道。
    “李兄请！”
    慕尧也很客气地说道。
    两人对视一笑，旋即并肩前行。
    渝州城风土，不同都城，民风淳朴，却也相对彪悍。
    街上，熙熙攘攘，不时有小孩子玩笑打闹，从人群中穿过。
    “我给李兄的建议，李兄考虑的怎么样了？”
    慕尧一边看着渝州城的风土民情，一边不在意地问道。
    “三殿下的好意，李府自然是却之不恭，长姐近日就会去都城一趟，和这三家商议合作之事。”李子夜回答道。
    “哦？”
    慕尧闻言，面露诧异，道，“是你那位义姐吗，李兄难道不一起去吗？”
    “李府的生意，我一向不过问，都是长姐和父亲在打理，父亲年事已高不便远行，所以，长姐代为前去。”李子夜笑着应道。
    “那真是可惜。”
    慕尧面露遗憾之色，道，“本以为能在都城一尽地主之谊，和李兄把酒言欢的。”
    “有机会，定然会去都城拜访三殿下。”李子夜说道。
    慕尧点头，嘴角微弯，没再多说什么。
    李家嫡子此次不一同前去，着实有些可惜，不过，听说李家姐弟关系极好，只要李幼薇有麻烦，就不怕这小子不去都城。
    两人逛了许久，慕尧看向身边少年，开口问道，“对了，令姐何时动身？”
    “就这几日了。”李子夜回答道。
    “也好，我离开都城已有一些时日，是时候该回去了。”
    慕尧说道，“正好我和令姐一起动身回都城，路上还能有个照应。”
    “如此甚好，那就麻烦三殿下费心了。”李子夜笑道。
    “客气。”慕尧应道。
    正事谈完，接下来，两人便是无营养的虚与委蛇，你问两句我答两句，互相试探，想方设法套取有用的情报。
    两人都聪明人，所以，即便言语间无比虚伪，但是，依旧显得像是老朋友见面一般，相谈甚欢。
    正午过后，李子夜果断和三皇子分别，各回各家。
    李府后院，李子夜走来，在张老头身边坐下，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准备先休息一会。
    “怎么，出去走一趟，累成这样？”张邋遢问道。
    “和三皇子那种心机深沉的人谈话，确实很累。”李子夜喘了一口气，道。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心机深沉，我看这渝州城心机最重的人就是你小子。”张邋遢皮笑肉不笑道。
    “老张，你对我误会很深。”
    李子夜很是认真地说道，“我一向都是以诚待人。”
    “呵。”
    张邋遢嘲讽一笑，道，“你这话，渝州城的狗都不信。”
    李子夜张了张嘴，刚要喷张老头几句，突然，背后一凉，一柄古剑飞来，铿然插在身前。
    “剑练完了？”
    后方，清冷的声音传来，虽然悦耳，却是冷的让人浑身发抖。
    “马上。”
    李子夜立刻起身，拔出身前的剑，继续练习。
    张邋遢喝了一口酒，嘴角微弯。
    秦婀娜站在一旁，注视着不远处的少年，眸中流光闪过，似乎在思考什么。
    “剑痴，你觉得，我给他找个对手如何？”许久后，秦婀娜开口问道。
    “你想弄死他？”
    张邋遢诧异道，“他才学几天剑，即便你每日以真气和大药为其温养经脉，淬炼肉身，但是，他的经脉毕竟未通，还不能修炼，更何况刀剑无眼，现在给他找对手，就是嫌他命长。”
    秦婀娜沉默片刻，道，“玉不琢不成器，如今这么练下去，再过十年，他也追不上火麟儿，要想快些进步，唯有实战，我听说，渝州城北边的山中有不少匪寇，过几日，让他去那里走一走。”
    张邋遢闻言，嘴角抽了抽，这女人，是真想玩死这小子。
    那些匪寇都是在刀尖舔血之辈，十分凶悍，就这小子如今的实力，去了就是送死。
    李子夜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悲惨命运，依旧还在一遍一遍地练剑，不亦乐乎。
    而府中其他人，都在为李幼薇前往都城一事做准备，忙碌异常。
    接下来的七日，李子夜除了泡药浴就是练剑，每日都被折磨的欲仙欲死，好几次都差点爬不起来。
    不过，李子夜的经脉和肉身强度也在这非人一般的折磨中迅速提升，超越常人，无限接近真正的武者。
    而在七日后，李幼薇终于要动身了。
    李百万亲自前去相送，一直送到了渝州城外。
    而和李幼薇感情最深的李子夜却始终没有现身。
    “不去送你长姐吗？”
    李府后院，湖边，张邋遢看着不远处拼命练剑的少年，随口问道。
    “不去，有二哥暗中保护，幼微姐很安全。”李子夜一边练剑，一边应道。
    张邋遢笑了笑，这小子，脾气比他还古怪。
    “李子夜。”
    这时，秦婀娜走来，开口道，“跟我走。”
    “去哪？”李子夜停下，不解道。
    “给你准备了点磨炼。”秦婀娜应道。
    “危险吗？”李子夜下意识问道。
    “小磨炼而已，不危险。”秦婀娜随口应道。
    当然，对她来说的确不危险，不过，对这小子而言……谁知道呢。
    李子夜闻言，收起剑，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张邋遢坐在湖边，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一脸幸灾乐祸之色。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谪仙般的梅花剑仙也是如此腹黑的一个人。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渝州城北边，祁连山前，马车隆隆驶来。
    秦婀娜走下马车，看着远方山间的断崖，道，“这断崖上，有一株血参药王，对你修复经脉很有帮助，你若能采来，我有把握能在短期内为你打通一条经脉。”
    “真的？”
    后方，李子夜跟着下了马车，目光看着前方断崖，面露兴奋之色，他就是因为八脉不通，方才完全不能修炼，若能打通其中一条，虽然依旧比不上那些天才，但是，至少他能开始尝试修炼。
    “嗯。”
    秦婀娜点头，淡淡应道。
    “好，我现在就去。”
    李子夜说完，立刻朝着前方山岭走去。
    “稍等。”
    秦婀娜将手中的剑递了过去，道，“拿着它。”
    “采药而已，用不到剑。”李子夜诧异道。
    “拿着吧。”
    秦婀娜也没有解释，说道。
    李子夜疑惑地接过剑，并没有多想，转身走入了山岭。
    祁连山外，秦婀娜看着前者的背影，朱唇微弯，旋即，脚下一踏，纵身山林之间，翩然如仙，掠向山岭深处。
    半个时辰后，祁连山深处，相距断崖不远的一座营寨前，秦婀娜身影掠至，站在树枝上，并指捏过一枚落叶，旋即甩下前方营寨。
    轰！
    惊见落叶飞过，营寨的一根木柱应声而断，营寨一角轰然塌陷。
    “什么人！”
    营寨内，一位满脸横肉，模样狰狞的汉子猛然起身，走出营寨，看着外面，喝道，“都愣着干什么，给老子去看看！”
    “是！”
    数名匪寇领命，旋即出寨查看。
    树枝上，秦婀娜脚踏一踏，没有隐藏行踪，在所有匪寇的注视下离去。
    “给我追！”汉子怒声喝道。
    不远处的断崖前，对于这一切都毫不知情的李子夜终于累死累活爬了上来。
    “血参王。”
    李子夜四处看了看，根据秦婀娜指的位置，查找血参王的踪迹。
    在哪呢？
    就在李子夜寻找血参王的时候，不远处，怒喊声传来。
    “人在那！”
    话声间，十数名匪寇发疯了一般冲了过来。
    “卧槽！”
    李子夜见状，神色顿时一惊。
    被老秦阴了！
    难怪老秦刻意叮嘱让他带上剑！
    他不是傻子，这个时候若还反应不过来怎么回事，他就是脑袋被驴踢了！
    眼看发狂一般冲来的匪寇，李子夜回过神，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老秦，你大爷！”

 第10章 得意忘形李某某

    祁连山，十余匪寇拿着刀在山林间搜寻，模样凶狠，杀气腾腾。
    不远处，李子夜小心地躲在大石头后的草丛里，宛如被人欺负的小兽，瑟瑟发抖。
    秦婀娜，你大爷的！
    李子夜心中这个气啊，哪有这么坑弟子的师父。
    女人记起仇来，真是不可理喻。
    石头中，李子夜伸出头，看着几个匪寇的位置，心底不断盘算怎么跑。
    天也快黑了，一会日落后，他便趁着夜色离开。
    呵，秦婀娜，想阴小爷，你还年轻。
    就在李子夜开始洋洋得意时，远方，一道剑气破空而来，砰地一声，直接轰在李子夜身前的巨石上。
    巨大的声响，如此刺耳，顿时惊动了最近的四五名匪寇。
    李子夜愣住了，然后，反应过来，一脸急怒，破口大骂，“秦婀娜，我日你个仙人板板！”
    骂完，李子夜立刻起身，撒腿就跑。
    “在那里，兄弟们，砍死他！”
    五名匪寇看到巨石后逃跑的李子夜，全力追了上去。
    远处，树梢上，一抹美丽的倩影静立，看着山林间拼命逃窜的少年，嘴角微弯。
    天边，夕阳将落，山林间，光线也变得暗淡下来。
    “小子，受死吧！”
    一名匪寇追上了李子夜，手中铁刀直直劈了下去。
    匆忙间，李子夜身子一滚，避开了刀锋，样子甚是狼狈。
    “哈哈，废柴！”
    匪寇大笑，一脚踹了上去。
    地上，李子夜赶忙横剑抵挡，却是难承匪寇脚上的力道，再度被踹的滚出数米远。
    远方树梢上，秦婀娜看到这一幕，眉头轻皱。
    这小子，把她教过的东西都忘了吗？
    剑，不是这么用的。
    看来，让他进山和这些匪寇打斗是对的，不经历生死实战，肉身再强，剑法再练多少次也无用。
    山林内，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李子夜被匪寇折腾的死去活来，几乎没有什么还手之力。
    而在不远处，又有几名匪寇听到这边动静，将要赶了过来。
    “这行头，这细皮嫩肉，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哈哈，好好的清福不享，非要来送死，大爷就满足你！”
    李子夜身前，匪寇看到前者狼狈的模样，神色越发张狂，拎着手中铁刀走上前去。
    十步外，李子夜看着身前走来的匪寇，眸中怒火升腾，少年心性，又怎会轻易服输。
    这匪寇不是武者，和他一样只是普通人，若这样他都打不过，还学什么武。
    十步，五步，三步，近了！
    李子夜屏息，生死危机前，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三步距离，本来还趴在地上的李子夜突然暴起！
    拔剑，挥剑，就在眨眼的一瞬间。
    “唰！”
    夕阳余晖下，剑光映目，宛如惊鸿，一剑封喉！
    远方，树梢上，秦婀娜见状，眸中露出异彩。
    还不差么！
    “你！”
    山林间，匪寇捂着不断喷血的咽喉，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再也说不出口，身子直直倒了下去。
    “坏人，总是死于话多。”
    李子夜虚脱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倒落血泊中的匪寇，虚弱道。
    这便是杀人的感觉吗，着实让人不那么舒服。
    “老九！”
    这时，不远处，三名匪寇赶了过来，看到这一幕，面露狂怒。
    李子夜看到一下来了三人，强行爬起身子，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他现在还打不了三个。
    “追！”
    三名匪寇立刻追了上去。
    夕阳落尽，夜色降临，山林渐渐变得黑了起来。
    匪寇点起火把，继续在山林内搜寻，看样子，不找到李子夜誓不罢休。
    “还真是阴魂不散了。”
    李子夜看着山林内的一团团跳动的火光，眸中寒意闪过。
    一下对上好几个匪寇，他的确还有些吃力，但是，天这么黑，敌在明，他在暗，正是逐个击破的好机会。
    想到这里，李子夜低着身子，借助夜色和草丛的掩护，悄悄走向离他最近的一个匪寇。
    “唰！”
    黑夜下，李子夜悄无声息来到匪寇身后，伸手捂住其嘴，旋即一剑划破其咽喉。
    “呜！”
    匪寇身子颤抖地张了张嘴，很快便没有气息。
    连杀两人后，李子夜莫名有些恶心，却是强忍下来，再度退入杂草丛内。
    弱肉强食的时代，他必须要适应，他如果不杀人，今日，死的就是他！
    杂草丛中，李子夜擦去手上的血迹，小心调整好呼吸，双眸注视着前方一团团跳动的火光，目光渐渐变得冰冷而又狠厉，宛如野兽，死死地盯住自己的猎物。
    经历了生死的磨砺，李子夜的心境终于开始发生变化，紧张和恐惧逐渐退去，越是危险的时候，越发的冷静。
    远处树影间，秦婀娜看到李子夜身上发生的蜕变后，放下心来，目光移过，看向远方的匪寇营寨。
    现在，她可以放心做她的事了。
    血参药王一事，她没有说谎，前几日，她进山时，那株血参药王的确生长在断崖上。
    说实话，她第一次见到那株药王，也吃了一惊。
    药王的稀有，超乎想象，是任何大药都无法相比的。
    她为了磨炼李子夜，便没有采摘。
    不曾想，今日再来，断崖上的血参已经不见。
    唯一的可能，那血参药王已被这山内的匪寇发现并采摘下来，藏于营寨内。
    希望这小子运气好一些，那血参还没有被吃了。
    否则，要想再寻一株药王，可没想象中那么容易。
    思及至此，秦婀娜脚下轻踏，纵身山林间，掠向远方的匪寇营寨。
    十数息后，山林深处，营寨前，一抹倩影踏空而至，身如惊鸿，转眼掠至营寨内。
    营寨中，大部分匪寇都已睡去，唯有少数匪寇还在巡逻。
    秦婀娜避开巡逻的匪寇，开始寻找血参的下落。
    寨内，金银玉器，大药宝石不在少数，一箱一箱堆在那里，显然这些匪寇没有少打家劫舍。
    对于金银，秦婀娜看都没看一眼，并非是没有兴趣。
    而是，不稀罕。
    这些匪寇再有钱，能比她那废材弟子有钱吗？
    忽略了金银，秦婀娜目光看向装有药草的几个箱子，一箱箱翻了起来。
    箱内，药草多极了，什么人参、鹿茸、何首乌，应有尽有，十分齐全。
    “找到了。”
    终于，翻找半天，秦婀娜打开一个精致的木盒，待看到里面的血色参王后，不禁轻轻松了一口气。
    那小子运气不错，血参还在，没有被这些匪寇给糟蹋了。
    “什么人！”
    就在这时，营寨内，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不远处的虎皮椅上，一位面目狰狞的彪形大汉睁开双眼，豁然起身，抓起一旁的酒坛直接扔了过去。
    十丈外，秦婀娜不急不慢地收起血参，身子微侧，躲过了酒坛。
    “女人，敢来老子这里偷东西，我看你是活腻了！”
    昏暗的火光下，彪形大汉看不清秦婀娜的模样，脚下用力一跺，强壮的身子如同炮弹一般冲了过去。
    “聒噪！”
    秦婀娜眉头轻皱，随手一挥，顿时，一道强悍无比的剑气匹练破空而出，轰然一声，将彪形大汉震飞十数丈远。
    “噗！”
    十数丈外，彪形大汉摔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出，面露震撼之色。
    怎么可能！
    “今天就饶你一次，日后，自会有人来取你的性命。”
    秦婀娜淡淡说了一句，旋即迈步离去。
    这匪寇头子是一个开了一座神藏的武者，不算强，也不算弱。
    正适合给那小子做对手。
    她这师父做的，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山林内，秦婀娜身披月光走来，走了许久，却是没有看到李子夜，更没有看到任何一名匪寇的身影。
    沿途，唯有鲜血，染红山林。
    秦婀娜眸中异色闪过，迈步朝着山林外走去。
    山林尽头，一道消瘦的少年身影坐在那里，浑身是血，大口喘着气。
    “人呢？”
    秦婀娜走上前，问道。
    “都死了。”
    李子夜疲惫应道。
    秦婀娜眸子微眯，果然。
    她有些小看他了，此子，比她想象的要狠。
    山林前，李子夜沉沉喘了一口气，目光看向身旁的女子，道，“仙子师父，你是故意的！”
    “是。”
    秦婀娜丝毫没有狡辩，应道。
    “……”
    看到前者如此干脆的承认，李子夜倒是不知道该再说什么。
    “第一次杀人的感觉如何？”秦婀娜问道。
    “不好。”
    李子夜诚实地回答道，“有些恶心。”
    “习惯就好了。”
    秦婀娜淡淡说了一句，旋即迈步朝山林外的马车走去。
    “走吧，回去了。”
    “嗯。”
    李子夜点头，起身跟了上去。
    “仙子师父。”
    月下，马车隆隆驶过，车厢中，李子夜的声音传出，道。
    “何事？”秦婀娜应道。
    “我若是死在那些匪寇手中时，你会出手吗？”李子夜试探地问道。
    “不知道。”
    秦婀娜平静道，“你可以试试。”
    “……”
    李子夜无语，小命要紧，他可不敢赌。
    马车内，气氛变得有些沉闷，许久，秦婀娜开口，淡淡道，“从今日起，你每日除了练剑，还要来这山中剿匪，提醒你一句，那匪寇的首领是一个开了一座神藏的武者。”
    “武者？”
    李子夜一惊，旋即赶忙认怂，道，“仙子师父，我觉得我的实力还不够，剿匪的事情，还是让官府来做吧。”
    “此事我意已决，不必多说。”
    说完，秦婀娜随手将一个木盒丢了过去。
    李子夜一脸疑惑地打开木盒，待看到里面的血参后，面露狂喜之色。
    “仙子师父，我爱你！抱抱！”
    李子夜兴奋地快要忘了自己姓什么，伸手就要上去抱住前者。
    秦婀娜眸子一寒，顿时，车厢内连空气仿佛都要被冻住了。
    李子夜身子微颤，很快反应过来，脸色一滞，双臂也僵在那里。
    “砰！”
    下一刻，马车上，一股强大的真气爆发，车厢应声破碎，李子夜的身子直接被震飞出去，摔了个狗啃泥。
    月下，马车隆隆，迅速远去。

 第11章 开脉

    渝州城外，朝阳升起，李子夜徒步走来，一身露水，狼狈异常。
    整整一夜，李子夜方才走了回来。
    得罪女人，还是秦婀娜这样厉害的女人，后果甚是悲惨。
    李府，李子夜一夜未归，李百万急的团团转，只是，碍于后院湖边的恐怖女人，什么也不敢做。
    “不用问，也不必找，他死不了！”昨夜，秦婀娜回来时，只说了一句话，便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李百万心急，却也只能干着急，不敢说也不敢问。
    “老爷，公子回来了。”
    前院，一位下人匆匆走来，禀报道。
    李百万闻言，赶忙上前迎接。
    府前，衣衫褴褛，头发凌乱，仿佛乞丐一般的李子夜走了回来，让府中所有人都惊了。
    公子这是怎么了？
    为何看起来像是被人糟蹋了一般？
    “儿子，儿子你没事吧？”
    看到宝贝儿子回来，李百万赶忙上前，问道。
    “我这像是没事吗？”
    李子夜伸出双臂，指了指自己的模样，没好气道，“就是还没死罢了。”
    说完，李子夜左右看了看，怒道，“老秦呢，回来了吗？”
    “在后院。”
    李百万回答道。
    “我去找她！”
    李子夜气冲冲地说了一句，旋即快步走向后院。
    “儿子，别冲动，你打不过她！”
    后方，李百万一惊，赶忙拽住前者，提醒道。
    李子夜闻言，身子一滞，面露悲愤之色。
    他堂堂李府三公子，这世上最有钱的纨绔子弟，开挂的穿越者，天道的亲儿子，竟然会怕一个女人！
    不是说，穿越必无敌吗？
    肥皂他发明了，琉璃他也造出来了，眼看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剧本发展，为何，为何却让他八脉堵塞，无法习武。
    这不是玩人吗！
    “儿子，有什么话好好说，那女人实在太厉害。”李百万很是忌惮地安慰道。
    “老李，你真没出息，一个女人让你怕成这样！”
    李子夜收拾好心情，一脸鄙视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李胖子，旋即昂首挺胸朝着后院走去。
    李百万神色一怔，旋即回过神，赶忙跟上去。
    儿子今天这么强硬，难道是要和秦仙子正面冲突？
    后院湖边，秦婀娜静立，目光看着湖面，神色如平静的湖水一般不带丝毫波澜。
    一旁，张邋遢依旧懒洋洋地躺在那里，喝着酒，好不自在。
    这时，后院外，李子夜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昂首挺胸，气势如虹，纵然一身狼狈，亦难掩无畏无惧的气质。
    “哟，这小子还算有几分骨气！”
    张邋遢睁开眼睛，看着气势冲冲的李子夜，赞赏道。
    打！打起来！
    他老头子最喜欢看热闹了。
    近了！
    眼见李子夜马上就要走了过来，张邋遢心中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
    湖岸前，李子夜昂首踏步而来，积攒的气势，如此逼人。
    他，怎么会怕一个女人！
    男儿本色，不卑不亢！
    湖边，李子夜走来的一刻，秦婀娜转身，那目光如此平静，不咸不淡，不带丝毫情绪。
    然而，就是这不咸不淡的一眼，这一刻，却似乎比任何威胁都要恐怖。
    李子夜身子一颤，如沐雷击，方才还气势汹汹的神色立刻消失不见。
    “仙子师父，我回来了，您昨夜睡得好吗？”李子夜一脸舔笑地上前，问候道。
    “……”
    张邋遢无语地别过脸去，丢人！
    他竟然会期待这个小子有点骨气？他真是喝酒喝太多，脑子进水了。
    “去练剑。”
    秦婀娜淡淡道。
    “好嘞！”
    李子夜听话地点头应下，旋即屁颠屁颠地跑到一旁开始练剑。
    “那十几个匪寇，真让他一个人杀完了？你确定没帮他？”张邋遢有些狐疑地开口，问道。
    “没有。”
    秦婀娜平静道，“他是个奇才。”
    “奇才？就他？”
    张邋遢不屑道，“连经脉都打通不了的废材。”
    “我的意思是，他是杀人的奇才。”
    秦婀娜淡淡道，“你第一次杀人，适应了多久？”
    张邋遢皱眉，想了想，道，“一天。”
    杀人可不是什么好的感觉，即便如今，他也不喜欢这个感觉。
    “昨夜，他杀了十几人，我见他时，他还能说笑，换做你当年，做得到吗？”秦婀娜平静道。
    “做不到。”
    张邋遢神色微凝，他明白秦婀娜的意思了。
    这小子，若不是天生冷酷无情，就是有着无比坚定的心性，适应能力极强。
    “李家人，果然都不是寻常之辈。”
    张邋遢轻叹一声，道，“原本以为的废材，到头来才是最可怕的人。”
    “坚定的心性，是习武最难能可贵的优点，我很期待，他打通全部八脉后，会有怎样的成就。”
    秦婀娜注视着不远处的少年，轻声说道。
    “难啊。”
    张邋遢感慨道，“纵然有那么多大药，还有一株药王，你最多也只能帮他打通一条经脉而已，人有八脉，你上哪找那么多药王，若无药王，仅靠那些大药，依照现在的进度来看，要打通他全部八脉，没有个三年五载，根本不可能。”
    药王，可不是说有就有，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纵然李家财富惊人，也很难找到一口气找到这么多药王。
    他和秦婀娜还是小看了重塑奇经八脉的难度，毕竟，这种事之前从来没人做过。
    “药王的事，不急。”
    秦婀娜平静道，“我听说都城的太学宫有一株千年何首乌，实在不行，我便走一趟都城。”
    “太学宫？”
    张邋遢闻言，神色微凝，道，“你确定要去那里，太学宫内的那个老家伙可不简单，即便是你，若是强取，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这世间，强者无数，很难分出排名，但是，太学宫内的那个老家伙绝对是公认的世间前三，甚至最强者。
    太学儒首，孔丘！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强取。”秦婀娜轻声道。
    两人交谈间，湖边，李子夜还在挥汗如雨地专心练剑，经过昨夜的厮杀，如今的剑上，更添几分肃杀之气。
    “仙子，准备好了。”
    这时，一名李府的下人快步走来，恭敬道。
    “嗯。”
    秦婀娜点头，目光看向前方的少年，开口道，“李子夜，等下再练，先跟我来。”
    说完，秦婀娜迈步朝着药房走去。
    李子夜疑惑地收起剑，旋即快步跟了上去。
    药房，巨大的药桶冒着热腾腾的蒸气，今日，水温似乎又高了许多。
    “进去。”秦婀娜说道。
    李子夜闻言，很干脆地脱掉外衣，轻车熟路地进入药桶中。
    顿时，令人难以忍受的热气混杂着药力从四面八方涌来。
    药桶前，秦婀娜迈步走来，没有任何废话，怦然一掌拍在前者胸膛。
    “啊！”
    刹那，杀猪一般的叫声再次响起，药桶内，李子夜痛的蜷缩起来，身子不断颤抖，冷汗直流。
    外面，下人们听到药房中传出的凄惨叫声，一个个胆战心惊，不敢靠近。
    药房内，秦婀娜打开装有血参药王的木盒，将血参拿出。
    这一刻，一向心如止水的秦婀娜神色也凝重下来。
    她的猜想是否正确，就看今日了。
    重塑经脉，从未有人尝试过，也只有李家拥有如此庞大的财力，搜集了无数的大药，以这些大药为基础，加上这株药王，或许，在这小子身上真的能出现奇迹。
    “接下来，无论怎么痛苦都要忍住！”
    秦婀娜神色凝重地叮嘱了一句，旋即周身真气汹涌，纤手一震，将血参震散开来。
    真气包裹，赤红色的药王精华化为血雾源源不断没入李子夜胸口，修复其被震碎的经脉，只是数息，秦婀娜额头便浮现一丝薄汗，显然，很不轻松。
    药桶内，李子夜紧咬着牙，身子剧烈颤抖，断脉挫骨之痛，又岂是常人能够忍受。
    药房外，湖边，张邋遢一口接一口喝着坛中酒，很快，一坛酒便喝完。
    张邋遢立刻又打开一坛酒，这一刻，或许连剑痴自己都没有发现，他那握住酒坛的手竟开始紧张的有一丝发抖。
    时间，在此刻，如此漫长。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药房内，一声凄厉的叫声传出，骇人心神。
    旋即，怦然一声巨响，药房内，巨大的冲击力爆发开来，整个药桶炸开，漫天水花飞溅，落的到处都是。
    地上，李子夜极其虚弱地瘫坐在那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脸是汗。
    前方，秦婀娜同样好不到哪去，飞溅的水花打湿长发和衣裙，嘴角溢红，从未有过的狼狈。
    许久，秦婀娜压下体内凌乱的真气，疲惫道，“休息半日，然后去练剑。”
    说完，秦婀娜没有再多言，匆匆离开药房，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药房内，李子夜踉踉跄跄爬起身，走到湖边，无力的瘫倒在地。
    “老张，成功了。”
    李子夜虚弱地开口，心情有些复杂，说不上多么喜悦。
    为了给他打通经脉，代价太大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秦婀娜那样的狼狈，这个人情，有点重。
    “秦婀娜，不错。”
    张邋遢喝了一口酒，语气认真道，“尤其对你。”

 第12章 一头猪

    李府，半日得闲，李子夜直接在湖边躺了半日，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正午后，秦婀娜走出房间，换了一身衣衫，依旧那样的超凡脱俗，风华绝代。
    “去练剑。”
    秦婀娜来到湖边，淡淡道。
    “好嘞。”
    李子夜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然后拎着剑便走到一旁练剑。
    “秦婀娜，佩服！”
    张邋遢开口，认真道。
    “是他心性足够坚定，换作他人，我不敢保证还能成功。”
    秦婀娜平静道。
    “那小子虽然不错，不过，没有你出手，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打通一条经脉。”
    张邋遢应道，“现在，虽然他的修炼天赋依旧是所有武者中最差的，但，至少他能开始修炼了。”
    八脉通其一，便能尝试开辟体内的神藏，若能成功，就算是正式踏上了武道之路。
    当然，只是打通一条经脉，这小子的修炼速度必定十分缓慢，甚至慢到令人发指。
    好在这李府有的是银子，这小子即便武道天赋差点，也能用无数的大药与灵丹来弥补。
    “还有一个问题。”
    张邋遢看向不远处的少年，好奇道，“你准备让他修炼什么功法？”
    “有一部功法，我想让他试试。”
    秦婀娜注视着前方湖面，开口道，“飞仙决。”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张邋遢闻言，神色一震，道，“千年前，大商立朝时那位初代剑神的剑法，你真的要让这小子学吗，此法几乎和外练之法没有区别，极为难练，千百年来，除了那位初代剑神，再也无人能够练成。”
    “死马权当活马医。”
    秦婀娜平静道，“他只有三年时间，你认为，他练什么功法能够追上火麟儿？”
    张邋遢听过，沉默下来。
    三年，实在太短，那火麟儿可是当世四大天骄之一，武道天赋极其可怕，这小子又只通了一脉，不论修炼什么功法，都不可能追上火麟儿。
    这便是现实，虽然残酷，但是，无人可以改变。
    “修为追不上，便只能从招式入手。”
    秦婀娜正色道，“飞仙诀，更重招式，而不是修为，他能自创太极，便说明有着学剑的天赋，或许，将剑招推至极致后，他能和千年前那位剑神前辈一样，走出自己的武道之路。”
    “难啊。”
    张邋遢轻叹道，“千年以来，真正走出自己武道之路的人能有几个，即便你我，亦无法彻底摆脱不了先贤的束缚，这小子的武道之路开始之时便如此艰难，今后要面临的困境毫无疑问会越来越多，实在无法想象，他能坚持多久。”
    “剑痴。”秦婀娜开口道。
    “怎么，有什么事？”张邋遢问道。
    “你空有一身惊世武学，却无传人，就不遗憾吗？”秦婀娜平静道。
    “呵。”
    张邋遢淡淡一笑，道，“有酒，有剑，便足矣，秦婀娜，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你我联手，将飞仙决教给他，剑神的招式，仅靠我一人，无法完全重现。”秦婀娜提议道。
    “想不到，你梅花剑仙，还有求人的时候。”
    张邋遢喝了一口酒，皮笑肉不笑道，“我为什么要帮你，或者说，帮这小子。”
    “同为剑修，莫非，你就不想看一看，这一世，是否有人可以重现初代剑神的风采，甚至，超越那位剑神。”秦婀娜正色道。
    “呵，你的野心还真大，实话实说，我不看好他，不过。”
    张邋遢说了一句，旋即语气一转，嘴角微弯道，“我对你的提议很感兴趣，你我二人联手教他，辅以李府无尽的财力，再加上初代剑神的飞仙决，即便是一头猪，也该开窍了。”
    说完，张邋遢一口将坛中酒饮尽，心底少见地升起跃跃欲试的冲动。
    说实话，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样的天才都见过了，不过，像李子夜这样八脉全都不通的废材，倒是第一次见。
    这个挑战，很让他兴奋。
    他和秦婀娜联手，毫无疑问，应该算是这世间最奢侈的阵容了。
    两位剑仙，天下最强的功法，再辅以无穷无尽的灵丹和大药，他就不信，逆不了这狗屁天命。
    一旁，秦婀娜听过剑痴的话，美丽的眸子中也闪过了一抹兴趣之色。
    修为至她和剑痴这个程度，的确少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们感受到挑战性，但是，要将李子夜这个废材教出来，着实是这世间最大的挑战。
    思及至此，秦婀娜看向不远处的“一头猪”，开口道，“李子夜，过来！”
    “来了。”
    李子夜闻言，屁颠屁颠地走了过来。
    张邋遢，秦婀娜注视着眼前走来的“一头猪”，旋即互视一眼，颔首致意，从今天起，他们便要联手逆这所谓的天命。
    “李子夜。”
    两人收回目光后，秦婀娜平静开口道，“你听没听说过飞仙诀？”
    “听过。”
    李子夜使劲点头道，“世间第一修炼之法，据说，极难修炼，除了大商立朝时的那位初代剑神，便无人能够练成。”
    “你可知为什么？”秦婀娜继续问道。
    “不知道。”
    李子夜摇头道。
    “因为飞仙决中只有极少的篇章记载了修炼真气之法，不但算不上精妙，甚至比起那些平庸的功法都不如，所以，修炼起来，进度极其缓慢，至于飞仙决其余的篇章，记载的全都是招式，的确称得上精妙绝伦，但是，修炼一途，真气是基础，再精妙的招式都需要真气的催动，空有招式，没有强大的修为，根本无法发挥招式的威力。”秦婀娜说道。
    “不能先修炼其他的功法，等拥有强大的修为，再练习飞仙诀的招式吗？”李子夜好奇问道。
    “不能。”
    秦婀娜摇头道，“你这个方法，已有很多人试过，修炼其他功法，再修炼飞仙诀上的招式，几乎毫无用途，甚至有人执着于此，最终走火入魔。”
    “那我修炼飞仙诀上的功法，会不会也像那些人一样进度缓慢。”李子夜说出自己的担忧，道。
    “呵。”
    湖边，张邋遢嘲讽地笑了一声，道，“放心，慢是必然的，这个问题你完全不需要担心，像你这种只通了一脉的绝世废材，修炼什么功法都一样，基本已没什么下降的空间了。”
    “……”
    李子夜想一剑捅死这糟老头子。
    “剑痴说的是事实。”
    秦婀娜及时补刀，想了想，又安慰道，“不过，李府有的是银子，用无数天材地宝和灵丹妙药来堆，加上我和剑痴的指点，或许，你有那么一丝练成的希望。”
    “……”
    李子夜还是不想说话。
    突然，李子夜回过神，目光看向湖边的糟老头，诧异道，“老张，你也要教我练剑？”
    “怎么，不行吗？”
    张邋遢皮笑肉不笑道，“小子，偷着笑吧，多少天纵奇才求着老头子我教，我都不教，你小子运气好，有我和秦婀娜一同指点，你可争点气吧，若是这样你都毫无成就，我和秦婀娜的脸就真的丢光了。”
    “尽量，尽量。”
    李子夜尴尬一笑，天赋差不是他的错啊，他也想像那些绝世天骄一般，修为一日千里，当世无敌，可惜，现实不允许。
    “你先将飞仙诀的心法背熟，每日晨昏之时修炼。”
    秦婀娜将一卷羊皮卷丢了过去，说道，“至于招式，我和剑痴会教你。”
    李子夜接过羊皮纸，认真背诵其中的修炼之法。
    约莫十几个呼吸后，李子夜抬起头，道，“记住了。”
    “这么快。”
    张邋遢诧异道，这么短的时间，也就只够看一遍的了。
    “记性好，天生的。”
    李子夜咧嘴一笑，露出八颗洁白的牙。
    “呵，总算还有些优点。”
    张邋遢淡淡笑道。
    “认真看着。”
    一旁，秦婀娜见状，平静说一句，旋即迈步上前，从李子夜身边擦肩走过。
    不及反应，不知何时，李子夜手中的青霜剑已经不见。
    秦婀娜拿回自己的剑，迈步走向前方。
    下一刻，李府后院，仙子舞剑，满园飞花落叶，一柄青霜，寒光遮目，剑气纵横三百丈。
    湖边，李子夜看到这一幕，神色震撼。
    满堂花醉三千客，
    一剑霜寒十四州。
    这，便是剑，这便是剑仙吗？
    “哈哈，小子，认真看好！”
    一旁，张邋遢大笑一声，挥手起剑，三尺青峰入手，大步如流星，一壶酒，一柄剑，豪情万丈，剑气冲霄。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景象，成为李子夜一生最难忘的记忆，两位剑仙，两口剑，身如风雷，剑如星斗，重现千年剑神绝代风采。
    半刻钟后，风停，叶落，剑光消散，一切重归平静。
    秦婀娜离开，张邋遢重回湖边继续喝酒，谁都没有打扰深陷震撼中的李子夜。
    不知过了多久，李子夜艰难地回过神，目光看向一旁的张邋遢，声音沙哑道，“老张，我要练到你们这个境界，需要多久？”
    “三十年。”
    张邋遢喝了一口酒，平静道。
    “追上初代剑神呢？”
    李子夜再次问道。
    “三百年。”
    张邋遢应了一句，旋即补充道，“假如，你能活这么久还不死的话！”

 第13章 神藏

    日落，满天星斗灿烂。
    李子夜练完剑后，便离开了李府，至今未归。
    李府后院，张邋遢喝了一口酒，注视着前方湖面，随口问道，“你不跟去，就不怕那些匪寇宰了那小子吗？”
    “他若连那些匪寇都应付不了，也不必再学什么剑了。”秦婀娜应道。
    “那些匪寇的头子可是一个真正的武者，虽然只开了第一座神藏，却也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应付的。”张邋遢提醒道。
    “不碍事。”
    秦婀娜平静道，“我又没有要求他正面和那些匪寇硬碰，即便运气不好，和那匪寇首领遇上了，打不过，还可以跑，山中地形复杂，总有活命的办法。”
    “呵，你这师父当的，可真是冷漠无情啊。”
    张邋遢淡淡地应了一句，旋即继续喝酒，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这个当师父的都不在意，他更是无所谓。
    活着是运，死了是命，就看那小子是否福大命大了。
    祁连山，皎月高照，本该安静的山林，此刻却十分的热闹。
    夜下，一抹少年身影拼命逃跑，后面，一二十名匪寇玩命追赶，将安静的山林闹的鸡飞狗跳。
    李子夜的运气，着实不怎么好。
    本来只想趁着夜色，找几个巡逻的匪寇练练手，不曾想，一不小心惊动了匪寇头子。
    更麻烦的，不知道是不是秦婀娜偷了血参药王的缘故，匪寇头子正在一身怒气没有地方发，看到李子夜后，发疯一般亲自带着人追了上来。
    于是，整个山林便热闹起来。
    “给老子搜，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小子给我找出来！”
    追了不知道多久，匪寇头子看着前方空荡荡的山林，怒声道。
    “是，寨主！”
    后方，二十余名匪寇分散开来，拿着火把四处搜寻。
    黑夜下，李子夜躲在杂草丛中，看着四处黑压压的匪寇，一个头两个大。
    这怎么打，一挑一群？
    而且，那匪寇头子还是一个开了神藏的武者。
    李子夜握紧手中的剑，趁着夜色小心翼翼朝远离匪寇头子的方向退去。
    现在，他还打不过这孙贼，能躲则躲。
    等他开了神藏，再找回场子。
    约莫退了百余丈，李子夜看着近在咫尺的两名匪寇，身形暴起，直接冲上前去。
    “唰！”
    青霜出鞘，一瀑寒光照目，两名匪寇甚至来不及反应，咽喉处鲜血喷涌而出，染红黑夜。
    “在那里！”
    远处，匪寇头子察觉，勃然大怒，喊道，“给老子追！”
    “孙贼，小爷不奉陪了，告辞！”
    百丈外，李子夜抬手竖了一个中指，旋即转身撒腿就跑。
    半个时辰后，山林外，一抹狼狈的少年身影窜出，纵身跃上马背，扬长而去。
    夜色迷人，渝州城，李子夜回来时，已近黎明。
    城门开启的第一时间，李子夜入城，骑马赶回李府。
    府中下人看到公子再次一身狼狈的归来，已经见怪不怪。
    几名漂亮的小侍女甚至还给李子夜暗送了几枚秋波，羞羞涩涩，欲拒还迎。
    “等公子有时间，找你们谈论谈论人生。”
    李子夜咧嘴一笑，回应了小侍女们送来的秋波，旋即匆匆回了后院。
    后院湖边，张邋遢还没来占位置，秦婀娜也还在房间梳洗，没有出来。
    所以，李子夜立刻占了湖边最好的位置，盘坐下来，开始修炼飞仙决的心法。
    老秦说，修炼飞仙决最适合的时间便是每日晨昏，他天赋那么差，再不努力就更追不上那些天才了。
    想到这里，李子夜心中就感到阵阵悲伤。
    他才是天道的亲儿子好不好，怎么存在感就这么差，你看那什么神子，佛子，名声多么响亮，世间四大天骄，听起来就拉风。
    越想越是生气，李子夜闭着眼睛，咬牙切齿地运行飞仙决心法。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房间，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秦婀娜走出，看到湖边正在修炼的李子夜，心中微微欣慰。
    还算勤奋，不管怎么说，勤能补拙，天赋差一点，便只能多努力。
    然而，思绪还没落，秦婀娜身子突然一震，面露惊色。
    不对！
    这时，隔壁房间，张邋遢一把推开房门，目光看着湖边的身影，眼中闪过惊色。
    “秦婀娜，你没有告诉过他，修炼之时要平心静气，不能夹带任何情绪吗？”张邋遢沉声道。
    “我以为他知道。”
    秦婀娜神色沉下，说道，这是习武的常识，她便没有在意。
    “麻烦了。”
    张邋遢拳头攥了攥，道，“希望这小子命大，千万不要走火入魔。”
    湖边，李子夜一边运转飞仙决，一边忿忿不平，火气直冒。
    他不知道，他的后面，秦婀娜和张邋遢急的都要团团转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秦婀娜，张邋遢紧张地手心都已开始出汗，生怕李子夜刚开始修炼，就把自己练废了。
    若是这样，那笑话就大了，两名剑仙，教一个弟子修炼，不到十天把人教成了白痴，传出去，那可真是九州千年以来最大的笑话。
    “不对劲啊。”
    半个时辰后，张邋遢看着湖边还在闭目修炼的李子夜，皱眉道，“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按道理说，修炼的时候心不静，就算不走火入魔，也该吐口血意思意思。
    现在的情况，实在太诡异，太安静了。
    “要不要叫醒他？”张邋遢提议道。
    “不可。”
    秦婀娜摇头，神色凝重道，“强行将他叫醒，后果可能更糟，再等等看。”
    张邋遢点头，耐着性子继续等。
    东方，朝阳缓缓升起，第一缕晨曦洒落大地，驱散黑夜的寒冷。
    两人注视的目光下，突然，以李子夜为中心，湖岸，无风起浪，水面泛起惊涛。
    秦婀娜，张邋遢见状，神色都是一颤，面露震惊。
    不可能！
    “嗡！”
    这一刻，李子夜胸膛，神藏轰鸣，宛如千重雷霆在其中奔腾，周围，无穷无尽的天地灵气涌来，源源不断涌入其神藏之内。
    惊人的一幕，让两位见多识广的剑仙都震撼了，无法解释眼前的情况。
    “这……这小子不是才通了一脉吗？”
    张邋遢张了张嘴，艰难地说道，“这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
    秦婀娜压下心中的波澜，有些失神地呢喃道，“或许，我们都错了，不，应该说千年来，所有的人都错了。”
    “你的意思是？”
    张邋遢神色一震，仿佛听懂了什么，道，“飞仙诀和天下间所有功法的修炼方式不同，千年来，所有尝试修炼此法的人都错了，而这小子误打误撞，找到了正确的修炼方法？”
    “这是唯一的解释。”
    秦婀娜平静道，“不然，以他的武道资质，不可能这么快就开辟第一神藏。”
    “等他醒来问一问就知道了。”
    张邋遢目光看向前方少年，啧啧道，“这小子的运气真好，这都能让他误打误撞碰上。”
    两人说话间，湖边，随着天地灵气的涌入，李子夜胸膛处，神藏爆发出耀眼的光华，轰鸣声不绝于耳，宛如一方介子世界，雷霆大作，汪洋翻滚。
    半个时辰后，李子夜豁然睁开双眼，目光如电，精芒跳动，汹涌澎湃的真气自胸膛神藏内涌出，急剧朝着四周扩散开来。
    尘沙飞扬，水波荡漾，惊人的气势，令人侧目。
    “这便是武者吗？”
    李子夜看着自己的双手，眸中闪过兴奋之色。
    他可以！能行！
    他感觉，他现在能打三个火麟儿。
    “小子，做什么白日梦呢，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张邋遢看着眼睛放光的李子夜，问道。
    李子夜回过神，赶忙擦了一下嘴角，嘿嘿一笑，道，“刚开神藏，有些兴奋。”
    “你怎么做到的？”
    秦婀娜迈步走来，开口问道。
    “什么怎么做到的？”
    李子夜闻言，疑惑道。
    “原本，根据我的推算，即便我与剑痴联手教导你，加上李府无穷无尽的天材地宝，要帮你打开第一神藏，也至少需要十日的时间，若是不顺利，练个一年半载也不无可能。”
    秦婀娜平静道，“我问你，方才你修炼飞仙诀时，心中在想什么？”
    “想什么？”
    李子夜一怔，旋即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应道，“我在想，我这么优秀的人，为何没有武道天赋，而那什么神子，佛子就可以那么拉风，生气啊！”
    秦婀娜，张邋遢互视一眼，旋即点了点头，应该就是这个原因了。
    修炼飞仙诀，很有可能情绪波动的越是强烈，修炼速度越快，平心静气，反而不利于真气的运转。
    “或许是情绪出现强烈波动时，血气的流转速度会加快，而飞仙诀的真气可以借助经脉中血气的流转更快地运行。”秦婀娜说出自己的猜测，道。
    “真是见鬼了。”
    张邋遢听过，心中像是吃了苍蝇一般不痛快，道，“练了大半辈子武，今日，竟是在一个小辈身上涨了见识。”
    秦婀娜也轻轻一叹，何止是剑痴，她也不例外，或者说，千年以来，所有的人都一样，固化的思维下，谁都没有想过要改变。
    一旁，李子夜听着两人的话，咧嘴一笑，虽然这两个大佬的话他听不太懂，但是有一点，他听出来了。
    他很牛弊！
    也许，他再练个一年半载，真能打三个火麟儿！
    “过两招吧！”
    兴奋过头的李子夜看向秦婀娜和张邋遢，说道。
    秦婀娜一怔，张邋遢也愣住了。
    这小子疯了？
    “剑痴。”
    很快，秦婀娜回过神，平静道，“你来吧，不要打残了。”
    “尽量。”
    张邋遢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句，右手挥过，顿时，房间内，一柄古剑飞出。
    剑未出鞘，剑气若隐若现。
    下一刻，剑动，满园剑气纵横，水浪倒卷三十丈。
    卧槽，李子夜见状，眸子狠狠一缩，转身就跑。
    然而，已经太晚了。
    “轰隆！”
    一声巨响后，张邋遢收剑，湖中水浪坠落。
    后院墙上，一个人形的凹陷出现，李子夜整个人被拍了进去，蓬头垢面，狼狈异常。
    --
    作者有话说：
    番茄最近有个活动，礼物榜前十给抖音推广，咱们现在十来名，差的不远，有能力的叔叔阿姨们帮帮忙！

 第14章 红木盒

    “那小子呢，你们这群废物！”
    夜幕降临，被剑痴狠狠教训过一顿的李子夜满腔怒火地来到祁连山内，找山中的匪寇们撒气。
    于是，山林再次热闹起来。
    开辟神藏后，李子夜唯一打通的经脉内真气涌动，行动间，不论速度还力量都增强不少。
    “寨主，人向西边跑了！”
    山寨前，一名匪寇跑上前，急声道。
    “愣着什么，还不赶快追！”
    匪寇头子怒声道。
    “是！”
    这一次，除了少数守寨的匪寇，其他人全都乌压压地追了上去。
    山林内，李子夜领着一堆匪寇东躲西藏，两个时辰时间，几乎将半个祁连山都转了一圈。
    “寨主，这小子要干什么，也不嫌累。”
    匪寇头子身边，一个长相尖嘴猴腮的匪寇开口，看着快要消失视野尽头的少年，气喘吁吁道。
    “不管他要做什么，都给老子将他活捉了，老子要活活扒了他的皮。”
    匪寇头子怒声说了一句，旋即带人继续追了上去。
    山林深处，李子夜带着一堆匪寇兜了半夜后，旋即神不知鬼不觉地饶回了匪寇大营。
    “什么人！”
    山寨内，如今，已只剩下十多人守寨，看到来人，神色顿时一惊。
    “风水轮流转，这下，看你们怎么嚣张。”
    李子夜看着山寨内十多名匪寇，不怀好意地一笑，道，“放下武器，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投降不死！”
    “兄弟们，他只有一个人，给我杀！”
    寨中，一位匪寇看到李子夜身后并没有其他人，稍微放下心来，大声喊道。
    “杀！”
    其余匪寇见状，也壮起胆子，提着马刀冲了上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子夜咧嘴一笑，脚步一踏，同样拎着剑冲了上去。
    匪寇很凶残，但，这只是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而言。
    李子夜，是比匪寇还要凶的变态。
    夜下，李子夜身影手持青霜，一剑一剑发狂一般挥砍，仿佛疯子一样，不多时，将十多人全都砍翻在地。
    李子夜已开了神藏，多少也算一个武者，今非昔比，而且，匪寇手中的马刀，又怎么能和梅花剑仙的佩剑青霜相提并论。
    所以，李子夜终于圆了自己前世的梦，一砍一群。
    “哈哈哈！”
    看到所有匪寇全都倒下，李子夜站在原地，嚣张地大笑起来。
    一群弱鸡。
    “寨主，他在那里！”
    然而，不等李子夜嚣张太久，远方高地上，一名眼力不俗的匪寇发现了李子夜的行踪，急声道，“他去了我们的寨子。”
    “不好，调虎离山，快跟我回去。”
    匪寇头子大惊，立刻率人原路返回。
    匪寇营寨内，李子夜一脚踹开大门，看着里面藏的宝贝，随意翻了翻，很快失了兴致。
    都是一些金银珠宝，俗气！
    这些匪寇也太穷了些，连点像样的宝贝都没有。
    “嗯？”
    四处看了看，李子夜注意到匪寇头子所坐的虎皮椅，迈步走了过去。
    找了片刻，没有什么发现，李子夜想了想，拎起手中剑，一剑砍了下去。
    轰隆！
    一声巨响，虎皮椅应声而断，被一剑砍成了两半。
    “哈哈！我就说嘛，怎么可能一点宝贝没有！”
    李子夜看着虎皮椅下的红木盒，面露兴奋之色，将木盒拿了起来。
    “小子，找死，给老子放下你手中的东西！”
    这时，山寨外，匪寇头子带着手下追了回来，看到虎皮椅前的少年，脸色顿时变了，急怒道。
    “想要，来追小爷啊！”
    李子夜晃了晃手中的木盒，旋即脚下一踏，撞碎了窗子，逃了出去。
    “追！一定要把他手里的盒子拿回来！”
    匪寇头子大怒道。
    “是！”
    后方，众多匪寇闻言，再度追了上去。
    山林内，李子夜拿着红木盒子拼命逃窜，一刻也不敢停。
    后方，乌压压的匪寇疯狂地追，为首的匪寇头子更是双眼欲裂，恨不得砍死前方的贼子。
    那东西，决不能落入他人手中！
    夜色深沉，李子夜都不知道自己逃了多久，反正，后面的匪寇越来越少，已没有几人能够跟上。
    然而，匪寇头子却一直紧追不舍，没有被落下半步。
    于是，李子夜将手中的红木盒子抱得更紧了。
    他知道，能让这匪寇头子如此在意的东西，定然不同寻常。
    又追了半个时辰，山林内，就剩下两人还跑得动，不过，此刻也累的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
    匪寇头子扶着一棵大树，口中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小子，只要你交出手中的盒子，你我的恩怨一笔勾销，我可以放你活着离开。”
    “呵，做什么梦呢，有本事你追上我。”
    李子夜也累得快直不起腰，嘴中却依旧不服输，回应道。
    “这样，你交出盒子，我寨中的东西你随便挑，金银财宝，全都归你。”匪寇头子脸色变了变，强压心中的怒气，好声好气道。
    “别白费力气了，小爷我什么都缺，就不缺银子，还追不追，不追小爷我就走了。”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勉强直起腰，继续逃跑。
    “小子，别让老子抓到你，不然，定然让你生不如死！”
    匪寇头子脸色沉下，也强行直起身子，踉踉跄跄追了上去。
    东方，一抹鱼肚白泛起，眼见黎明将至。
    山林出口就在眼前，李子夜回头看向身后的匪寇头子，神色却是一怔。
    人呢？
    跟丢了？
    “小子，死来！”
    这时，不远处，一道身影冲出，拳劲呼啸，破空而来。
    毫无征兆的一拳，似有开山碎石之力，连空气都响起了噼啪的爆鸣声。
    突来的偷袭，已来不及躲闪，李子夜脸色微沉，手中青霜横过，力挡重拳。
    轰隆！
    只闻一声惊天动地的碰撞声，李子夜身子飞出，直接撞在身后的大树上。
    “噗！”
    巨大的拳劲加身，李子夜只感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把盒子拿来！”
    匪寇头子一步步上前，神色阴沉道。
    “做你的春秋大梦！”
    李子夜强压伤势，暗自数着两人的距离，等匪寇头子走到三步之前，身形暴起，一剑刺了出去。
    匪寇头子眸子一缩，没有想到眼前少年还有余力，一时大意，躲闪不及，胸膛顿时受了一剑。
    刺啦！
    长剑入体，带出一瀑瀑刺眼的血花，匪寇头子口中闷哼，脚下连退数步。
    “想抓小爷，你有这个本事吗！”
    李子夜抽剑，重伤在身，丝毫没有恋战，拎着剑踉踉跄跄朝着山林外走去。
    后方，匪寇头子欲追，脚下却是一个趔趄，一口鲜血喷出。
    “小子！”
    匪寇头子看着消失山林外的少年，眸中杀机大盛。
    渝州城外，一匹快马奔来，马背上，少年伏在那里，似乎已昏了过去。
    守门的将士将马匹拦下，待看到马背上的少年后，立刻认出了其身份。
    “这不是李府的三公子吗？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名将士开口，吃惊道。
    “先别问了，赶紧将人送回李府吧。”
    另一名将士沉声说道，李府在这渝州城可是数一数二的势力，即便渝州城之主见了李府那位家主也要客客气气的，这位李府的三公子若是出事，整个渝州城恐怕都要震上一震。
    李府后院，李子夜被送回时，整个李府都乱了。
    李百万匆匆赶回，看到重伤昏迷的李子夜，心疼的都快掉下眼泪来。
    “仙子，子夜这是怎么了？”李百万看着床榻边的梅花仙子，急声问道。
    “肋骨断了几根，没事。”
    秦婀娜看过李子夜的伤势，凝声道，“将人带到药房。”
    说完，秦婀娜起身，旋即朝着外面走去。
    湖岸边，张邋遢看着乱作一团的后院，默默喝了一口酒，没有再上前添乱。
    这小子，肯定是和那匪寇头子正面碰上了。
    秦婀娜说过，那匪寇头子已经修至第一神藏中期，这小子不过刚开神藏便和其对上，能够活着回来已很不容易。
    还是太弱啊！
    这才是一个匪寇头子而已，他真正的对手可是那个名列世间四大天骄之一的火麟儿，若是不想点其他的办法，他这辈子也追不上了。
    药房，李子夜被抬入药桶中，秦婀娜上前，神色凝下，周身真元涌动，并指点入前者体内。
    下一刻，药桶内，水气滚滚，不多时，整个药房内都被雾气弥漫。
    “呃！”
    昏迷中，李子夜嘴里响起一声痛苦的闷哼，身子开始颤抖起来。
    源源不断的药力和真气入体，李子夜胸口的伤势开始修复，肉眼可见，惊世骇俗。
    半个多时辰后，秦婀娜一脸倦容地走出药房，神色看上去疲惫极了。
    “如何？”
    张邋遢开口问道。
    “没事了。”
    秦婀娜疲倦应道。
    “算这小子命大。”
    张邋遢心中松了一口气，道，“这小子做了什么，看他胸口的一掌，那匪寇头子明显是气的发疯了，非要置这小子于死地。”
    “或许与此物有关。”
    秦婀娜将手中的红木盒子丢了过去，说道。
    张邋遢接过红木盒，一脸不解地打开，下一刻，神色顿时变了。

 第15章 炽火神铁

    眼前，红木盒内，一块漆黑的石头静静躺在其中，看上去没有任何的不同。
    然而，张邋遢看到这块石头后，神色却少有的起了变化。
    “怎么，这块石头有什么不同吗？”
    秦婀娜不解地问道，此前，她已看过了这块石头，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秦婀娜，你虽然修为比我高那么一点，但是，见识这个东西，你就要比我这老头子差上许多了。”
    张邋遢恢复心神，看着眼前女子，咧嘴一笑，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知道。”
    秦婀娜摇头道。
    “这是炽火神铁。”
    说话间，张邋遢将一缕真气输入石头中，顿时，整块石头开始发生变化，一丝丝裂痕出现，热浪汹涌。
    一旁，秦婀娜见状，神色微凝。
    “这神铁可是天下间至阳的神物，据说是天上星辰坠落人间后，在地火中孕育万年形成的宝物，可比你那青霜剑中的千年寒铁还要珍贵许多。”张邋遢说道
    秦婀娜闻言，眸子微眯，道，“如此说来，的确是神物，既然有这样的宝物，可否为他铸造一柄剑。”
    “难就难在这里。”
    张邋遢无奈道，“这东西是在地火中孕育而成的，世间恐怕再难有什么火焰能将它融化，想要用这神铁铸剑，难啊。”
    “没有其他办法吗？”秦婀娜皱眉道。
    “也不是完全没有。”
    张邋遢想了想，道，“我曾经在一本古籍中看过，孤阴不长,独阳不生，古时大炼器师在炼器时，都会在神料中加入性质相反的东西，既能防止神料过刚易折，又能帮助神料成形。”
    “性质相反的东西？”
    秦婀娜轻声呢喃了一句，道，“那便需要极阴之物了。”
    “的确，不过，要找到和这炽火神铁同等级的极阴之物，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张邋遢凝声说道。
    “嗯，确认不容易。”
    秦婀娜点头，道，“剑痴，你有没有觉得，此事有些不同寻常。”
    “什么意思？”
    张邋遢不解道。
    “祁连山内那些不入流的匪寇，怎么会有此神物，然而，这神铁连我都不认识，而那匪寇首领却知道它的价值，将它藏得十分严实，是不是太过奇怪了。”秦婀娜说道。
    “听你这么一说，的确有些蹊跷。”
    张邋遢皱眉道，“若是偶然得到这宝物还能说的过去，但是，一般人就算见到，也只会将它当成一块破石头，不可能认得出来，那匪寇头子能看出这是一件宝物，若非有人指点，不然，唯一的解释，他早就知道这石头是什么东西。”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他人指点，那匪寇首领保不住这神物。”
    秦婀娜平静道，“最大的可能，他早就知道这石头的价值，如此说来，这匪寇首领非是一般人。”
    张邋遢颔首，道，“没想到这小小的渝州城到处卧虎藏龙，李府就算了，这城外山中的匪寇都不是寻常之辈。”
    “或许，要找和炽火神铁属性相反的极阴之物，还要从匪寇首领那里下手。”秦婀娜说道。
    “有道理。”
    张邋遢点头，笑了笑，道，“怎么，你要亲自出手？”
    “以大欺小的事情，我还干不出来，这神铁既然是李子夜取回，那接下来的事情，还是让他自己做好了。”
    秦婀娜平静道，“那匪寇首领不算太强的对手，李子夜努努力，还是能够追得上。”
    两人说话间，药房，昏迷中的李子夜缓缓睁开了眼睛，刚要挣扎起身，顿时，胸口一股钻心的剧痛传来，疼的身子都开始打颤。
    缓了好一阵，李子夜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从药桶爬了出来。
    “嘶。”
    爬的过程中，李子夜又不小心碰到了还未完全复原的胸骨，疼的一阵龇牙咧嘴。
    折腾了将近半个时辰，李子夜终于走出药房，看到湖边的两人，咬牙着，一步一步挪了过去。
    “哟，还活着啊，不错不错。”
    张邋遢瞥了前者一眼，道，“你再不出来，我以为你死了呢。”
    “呸，呸，晦气，我活得好好的，才不会死。”
    李子夜没好气说了一句，好不容易挪到湖边，龇牙咧嘴的坐了下来，道，“不过，差那么一点，我就真死了。”
    “怎么样，真正的武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吧。”张邋遢说道。
    “很强。”
    李子夜点头，道，“若不是他大意，受了我一剑，我可能就真回不来。”
    “说说，发生了什么？”张邋遢好奇道。
    “嗯。”
    李子夜颔首，将昨夜发生了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张邋遢，秦婀娜安静地听着，待听完后，互视一眼，神色诧异。
    这小子的反应能力倒是不错。
    “小子，你做的对。”
    张邋遢赞赏道，“即便你刺了那匪寇头子一剑，你若继续恋战，死的还会是你，不错，没有被一时的胜利冲昏头脑，孺子可教。”
    “低调，低调。”
    李子夜咧嘴笑道，“我就是感觉，那匪寇头子很强，我没有把握赢他。”
    “很快便能了。”
    一旁，秦婀娜开口，平静道，“这几日，你便先修炼飞仙决的心法，待伤势好一些，我会全力教你飞仙决的剑法。”
    “真的吗，多谢仙子师父，嘶。”
    李子夜闻言，顿时兴奋起来，然而，刚要得意忘形，又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疼的直吸冷气。
    就在李子夜开始正式走上武道之路时，大商都城西边，马车隆隆作响，赶路多日，李幼薇和三皇子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都城前。
    繁华的都城，千年不朽，大商立朝千年，都城经历了无数风雨，依旧屹立不倒，无人能够撼动。
    纵然无敌人间的剑仙，到了大商的都城，都要收敛锋芒，这便是千年第一城的底蕴。
    都城前，李幼薇掀开马车的车帘，看着前方的千年古城，美丽的容颜上露出一抹凝色。
    终于还是来了。
    多年来，李家都在尽可能避免和这座皇城的势力有任何瓜葛，但是，如今局势已容不得李府再避让。
    李家和都城势力的碰撞，已不可避免。
    李幼薇马车的前方，三皇子慕尧看着前方皇城，嘴角微弯弯起。
    此行，不虚。
    他也算完成了任务。
    他就怕，李家的人不肯来，那样，他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毕竟，在渝州城，李家便是一方霸主。
    李幼薇已经来了，距离那李子夜前来，也不远了。
    “走吧！进城。”
    思及至此，慕尧放下车帘，下令道。
    “是！”
    后方，马车隆隆，缓缓驶入大商都城内。
    这一刻，大商都城各座府邸中，一封封密报传入，没过多久，李家的人来到都城之事便传了开来。
    皇宫，一位容貌极其美丽，艳比花娇的少女听过小太监传来的消息，嘴角微弯。
    李家人，终于来了。
    这几年来，她已不止一次听几位皇兄提起这李家。
    甚至，连父皇都曾数次提及渝州城的李家。
    可见，这李家在这大商朝已渐渐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然而，这些年来，李家却是从来不涉足都城，让她无缘得见李家的人。
    “九公主，四皇子来了。”
    这时，一名小太监快步走来，说道。
    “四皇兄？快请。”少女说道。
    “是！”
    小太监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不多时，一位衣着白衣的男子迈步走来，其面容冷峻，不带一丝颜笑，步伐不算快，每一步的距离却是完全相同，没有丝毫误差。
    四皇子慕白，与天谕殿神子，佛门佛子，朱雀宗火麟儿齐名的世间四大天骄之一，仅仅站在那里，便给一种难言形容的压迫感。
    “四皇兄。”
    少女上前，恭敬行礼道。
    “慕容，你三皇兄回来了。”
    慕白开口，平静道，“你不去见一面吗？”
    “四皇兄不也没去吗？”
    慕容直起身子，嫣然一笑，道，“和三皇兄说话太累了，还不如在宫中待着。”
    “听说李家的人也来了，是李家嫡子吗？”
    慕白询问道，“据说，那李子夜拜了梅花剑仙为师，有机会，倒要和他切磋一翻。”
    “恐怕要让四皇兄失望了。”
    慕容笑道，“根据我的情报，这次，李家来的人，是那个李家的长女李幼薇，李家嫡子并没有来。”
    慕白闻言，眉头轻皱，道，“那真是可惜。”
    “不可惜。”
    慕容嘴角微弯，道，“李家长女都来了，那李子夜很快也会来。”
    “何意？”慕白问道。
    “四皇兄，勾心斗角的事情你不喜欢，就别多问了。”
    慕容笑道，“总之，我说那李子夜会来，就一定会来，你就安心等待便是。”
    “嗯，走了。”
    慕白点头，旋即，转身离开。
    后方，慕容看着兄长离去的背影，美丽的容颜上露出一抹无奈。
    她这四皇兄的性格，着实太过古怪，除了练剑，其他一概没有兴趣。
    这在争权夺势的皇家实在是一个另类。
    只是，四皇兄不争，并不代表就能置身事外。
    若她猜的没错，待那李家嫡子来到都城，皇室和李家的争斗，还有皇室各位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就要正式开始了。

 第16章 飞仙诀

    李府，距离李子夜被匪寇头子暴揍成重伤已过去五日。
    五日时间，李子夜除了被秦婀娜折腾，每日泡药浴，就是全力修炼飞仙诀的心法。
    正如秦婀娜和张邋遢猜测，李子夜纵然误打误撞找到了飞仙决的正确修炼之法，又有无穷无尽的大药辅助，修炼速度依旧很慢。
    很慢！
    慢到令人发指！
    超凡脱俗如秦婀娜这般仙子一样的人物，好几次都想不要这个徒弟，撒手走人。
    若不是李子夜脸皮够厚，一再舔着脸求情，加上收徒之事已天下皆知，无法改变，秦婀娜就真的忍无可忍，走人了。
    “消消气，早就预料到的事情。”湖边，张邋遢幸灾乐祸地说道。
    “不行，这个速度，他修炼一百年也追不上火麟儿，必须想办法尽快为他打通其他的经脉。”秦婀娜强压火气，说道。
    “难啊。”
    张邋遢说道，“李府的确有的是银子，大药也管够，但是，你也看到了，他的身体已对这些大药产生了抵抗，大药的作用越来越弱，照这样下去，就算把这天下间的大药全都搜集过来，也不足以为他打通全部的八条经脉。”
    不得不说，这小子就是一个人形的药罐子，这些日子，用在这小子身上的大药恐怕都能买下一座城了。
    也就是因为李府富可敌国的底蕴，方才能承受得了这恐怖的消耗。
    “实在不行，我就去一趟都城。”
    秦婀娜沉声道，若是能拿到太学宫的那株药王，帮李子夜打开第二条经脉，他的修炼速度也能快一些。
    “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那儒首太可怕了，而且在大商都城，儒首从来不败，即便你亲自前去，也很难得手。”张邋遢说道。
    “要想从儒首眼皮底下拿到那株千年何首乌，用武，的确是下下策。”
    秦婀娜恢复冷静，说道，“我再想想其他的办法，若是能用交易，换得太学宫的那株药王，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儒首孔丘，掌天下儒者，身份不凡，又有什么东西能够打动他呢？”张邋遢轻叹道。
    秦婀娜眸子微微眯起，道，“那小子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世人逐利，唯一的差别，便是利的不同，儒首虽然地位超然，但是，必定也有他想要，甚至求而不得的东西。”
    “说起那小子，人呢？”
    张邋遢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回头看了看，问道。
    “去祁连山了。”
    秦婀娜平静道，“一早便去了，算算时间，现在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仙子师父！”
    果然，说曹操曹操到，李子夜人还没现身，杀猪般的声音已经传来。
    秦婀娜皱眉，目光看向后院外。
    只见后院外，一道狼狈的少年身影跑了回来，浑身破破烂烂，连头发都乱的像鸡窝一样，仿佛被人糟蹋了一般。
    “哟，好个性的造型，小子，你是偷了谁家的小娘子，被人打了吗？”张邋遢皮笑肉不笑地嘲讽道。
    “滚，老张你就不盼我点好。”
    李子夜不爽地骂了一句，三步并成两步走上前，一脸愤怒道，“仙子师父，我被那些无耻的匪寇埋伏，差点就回不来了。”
    “哦。”
    秦婀娜不咸不淡地点头道。
    看到老秦态度如此漠然，李子夜心中感到很受伤，问道，“仙子师父，你怎么一点也不关心我这个弟子啊。”
    “你隔三差五就去别人的营寨找事，要是我，也会想办法埋伏你。”
    秦婀娜淡淡说了一句，补充道，“没死就行。”
    “……”
    李子夜揉了揉鸡窝一样的头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的命，怎么这么苦。
    “看你的伤势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从今日起，我便教你飞仙诀的招式。”
    秦婀娜伸出手，道，“剑给我。”
    “给。”
    听到能学飞仙决的剑法，李子夜顿时兴奋起来，将手中的青霜剑递了过去。
    秦婀娜接过剑，脚步轻踏，纵身而起，翩若惊鸿般的身影，在院中划过一道绚烂虹光，随之，剑出，风云卷动。
    轰！
    一声剧震，青霜剑光划破虚空，剑气所过，尘沙飞扬，地上石板一分为二，无双锋锐，无坚不摧。
    一剑之后，秦婀娜收招，迈步走回，将青霜剑丢了过去，淡淡道，“照着地上的步子练，什么时候练到丝毫不差了，我再教你下一招。”
    李子夜闻言，目光看向地面上不知何时出现的脚印，面露震惊之色。
    方才老秦实在太快了，除了最后那道剑光外，他什么都没有看清，若非地上的脚印，他还以为老秦一直在飞呢。
    既然有脚印，那他也能行。
    思及至此，李子夜走到离自己最近的脚印前，旋即脚下一踏，根据老秦留下的踪迹开始练习。
    “啊！”
    然而，李子夜刚冲到第二个脚印处，身子便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一头撞在了前方大树上。
    湖边，张邋遢喝着坛中酒，淡淡一笑。
    要是飞仙诀那么好学，千百年来，就不至于没有一个人练成了。
    仅仅这些招式，就够这小子喝一壶的。
    “噗通！”
    张邋遢思绪还没落，身后，一道凉风掠过，旋即，李子夜身影飞出，直直冲入湖水中。
    “哟，这是怎么了，想不开要跳湖吗？”
    张邋遢掸了掸身上飞溅的水花，嘲笑道。
    “老张，别说风凉话，这玩意怎么这么难练，帮帮忙不行吗！”
    李子夜从湖水中狼狈地爬上岸，说道。
    “飞仙决的身法和剑法，本就不好练，尤其当你使用真气时，若不能熟练掌握飞仙决的身法和剑法，反而可能像你现在这样，伤到自己。”
    张邋遢笑道，“至于帮忙一事，很负责任的告诉你，老头子我爱莫能助，自求多福吧。”
    “交友不慎啊！”
    李子夜很不爽地说了一句，旋即爬起身，继续练剑。
    于是，李府后院，不时响起“砰砰”地撞墙撞树声，甚至，“噗通噗通”的坠湖声。
    后院内，所有的下人走路时都心惊胆战，生怕被发疯一般的小公子波及，一起撞飞进湖中。
    一直到日落，李子夜还没能走出超过三步，而秦婀娜留下的脚印，却是有九步之多。
    “走喽，回房睡觉。”
    夜幕降临后，张邋遢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迈步朝自己房间走去。
    湖边，就只剩下李子夜还在练剑，一次次摔飞出去，又一次次爬了起来。
    不远处的房间中，秦婀娜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执着的少年，美丽的眸子中闪过一抹赞赏。
    至少，他这坚韧而又不服输的性格，是很多人无法比拟的。
    换作他人，莫说是否能耐得下性子修炼这飞仙诀的招式，就是那开脉的第一关都不可能过得去。
    震碎经脉，再修复，每日一次，不断往复，这种痛苦，绝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
    她之所以还留在这李府中，就是看上了这小子坚韧不拔的心性。
    天才常有，但是，大毅力者，不常见。
    修炼一途，终究是漫长的拉锯赛，多少天之骄子有着超越常人的开局，后来却泯然众人，缺的便是这坚韧不拔的心性。
    李子夜很不错，或许，他的武道之路开启时不如别人，但是，只要能为他弥补了这先天的不足，迟早有一日，他的锋芒，会让天下人震惊。
    一夜漫长，李府的人都相继熟睡，后院中，那单薄的少年身影还在执着的练剑。
    他不想输给任何人，即便，连两位剑仙都说他不行。
    “噗通！”
    又一次，李子夜掉入湖中，然后狼狈地从湖中爬了出来，躺在草地上大口喘气。
    剑仙，多么拉风的称呼，他一定要成功！
    既然前方有路，他便要一直走下去，即便辛苦点，也没事。
    现在，比之前无路可走的局面，不是好上太多了吗？
    李子夜心中给自己打气，旋即努力地爬起身来，继续前去练剑。
    天亮，鸡鸣破晓。
    李府所有人都醒来时，后院，那少年身影已经不见。
    黎明时，修炼完飞仙诀的心法后，李子夜便动身去了祁连山。
    后院，秦婀娜看着地上成千上万的杂乱脚印，默然不语。
    第五步！
    果然，勤能补拙。
    也许，再过不久，他就能将这飞仙诀的第一招完全掌握了。
    与此同时，大商都城。
    李幼薇入城时，各方势力都开始派人接触这李家的长女。
    渝州城李家，在整个大商皇朝早已成为一个传奇，十年期间，由普通商贾世家崛起，到今日富可敌国，连朝廷都不敢小觑。
    所以，李家之人入城，让很多人都生了兴致。
    尤其是追随大商四位皇子的臣子和势力，更是对于李家人的到来，倍感兴趣。
    大商的皇子众多，不过，真正有能力争夺皇位的却只有四位。
    大皇子慕渊，三皇子慕尧，四皇子慕白，还有十一皇子，慕青。
    四人的争斗，或明或暗，或主动，或身不由己，早已持续了许多年。
    世人称之为，四王夺嫡。
    然而，皇室所有人中第一个约见李幼薇的人，却不是四王中的任何一人。
    而是，大商朝最璀璨的明珠。
    钟灵毓秀，艳比花娇，连一向苛刻的大商史臣都忍不住破例在史书中留下笔墨。
    大商朝最美丽的女人。
    九公主，慕容！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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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慕容

    大商都城，望湘楼。
    二楼，两位女子坐在窗边的桌前，窗外，便是大商都城繁华的景象。
    两人的容貌如此的出众，不禁让人频频侧目。
    “李姐姐，请。”
    慕容开口，以茶代酒相敬眼前女子，微笑道。
    “多谢公主殿下。”
    李幼薇同样举杯，旋即轻轻抿了一口。
    “听说，李姐姐是和我三皇兄一起来的都城，路上，可遇到什么麻烦？”慕容轻声道。
    “没有。”
    李幼薇轻轻摇头，道，“多亏了三殿下的照顾，一路上还算顺利。”
    “那便好。”
    慕容微笑道，“对于李姐姐的声名，慕容慕名许久，得知姐姐来了都城，便迫不及待一见，还望李姐姐原谅慕容的唐突。”
    “公主殿下客气，能得公主殿下召见，是幼微的荣幸。”李幼薇轻声说道。
    慕容闻言，轻轻一笑，道，“李姐姐，我们就要再说这些客套话了，不知李姐姐此来都城，有何打算，不如来我的公主府住上几日，我在宫外的府邸，已经许久没有住过，李姐姐若能来，我也好借此机会向母后请求，去宫外住上几日。”
    “多谢公主殿下的邀请，只是，幼微此来都城，是来商议合作之事，行程和住处都已安排好，只能和公主殿下说抱歉了。”李幼薇神色平和说道。
    “这样啊，那真是可惜。”
    慕容面露遗憾之色，不过，很快恢复如初，笑道，“算了，反正李姐姐就在这都城中，慕容要想见姐姐，有的是机会。”
    “嗯。”
    李幼薇轻轻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对了，李姐姐方才说的合作之事，不知可否有意中的人选，慕容倒是有几家不错的人选，可以向李姐姐引荐。”
    慕容半客套，半真诚的说道。
    “在渝州城时，三殿下给李家提起过三家，长孙家，商盟，还有尹氏钱庄，三殿下说会帮忙引荐，只是，还没能得见。”李幼薇说道。
    “商盟，尹氏钱庄。”
    慕容轻声呢喃了一句，美丽的眸子中道道流光闪过。
    三皇兄还真会引荐，这两家虽然都和朝廷有关系，但是，同样和三皇兄也牵扯甚深。
    三家人选，两家都是三皇兄的势力，目的不言而喻。
    看来，这次三皇兄虽然完成了父皇交代的任务，暗地里却也藏了不少私心。
    “既然三皇兄答应要为姐姐引荐，慕容就不多事了。”
    慕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李幼薇见状，很是配合地问道，“公主殿下，幼微初来都城，对于都城很多事并不熟悉，还望公主殿下能够提点一二。”
    “确实有几句话想要和姐姐说。”
    慕容想了想，神色真诚道，“都城势力错综复杂，虽然大家都是在为朝廷效力，但是，暗地里也有很多人包藏祸心，姐姐在寻找合作人选时，还是要小心一些为好。”
    “公主殿下可否明示。”李幼薇凝声道。
    “隔墙有耳，有些话，我也不能说的太明白。”
    慕容看了看热闹的二楼，道，“姐姐小心一些便是，当然，姐姐若是信得过，不妨在合作时多考虑一下长孙家，那是我母后的家族，我还是能为姐姐说上几句话的。”
    李幼薇听过九公主的话，轻轻点了点头，道，“公主的提点，幼微记住了。”
    “好了，不说这些烦心的事了，李姐姐可否和我说一些渝州城的事，我从来没有出过都城，对于外面的事好奇得紧。”
    目的已达到，慕容故意把话题移开，开始和眼前女子闲谈，尽可能打消其戒心。
    果然，听到九公主不再谈论合作之事，李幼薇脸上的紧张之色少了许多，语气也随之松下下来，道，“公主殿下想听什么？”
    “说说李府的事吧，在这都城，李府已经成为了一个传奇，尤其是李府发明的那些稀奇东西，更是从前听都没有听过的。”慕容说道。
    李幼薇笑了笑，道，“公主说的是香水，琉璃和肥皂这些东西吧，这是府中的一位老先生昔日游历海外时学到的，李家有幸，能得到老先生的帮助，方才能将这些东西制造出来。”
    “哦？”
    慕容闻言，面露诧异之色，道，“我怎么听说，这些东西是李府三公子发明的，是我记错了吗？”
    “都是传言乱说罢了。”
    李幼薇笑道，“我李家开始做香水和肥皂生意事，我那小弟方才不到七岁，又怎能发明这些东西。”
    “说来也是。”
    慕容点头，心中却也没有全信，传言有的时候并非空穴来风，那位李家三公子有着太多传奇色彩，不管是传言还是真实，都值得皇室注意。
    李幼薇看着眼前九公主的神色，淡淡一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知道九公主今日约她来此是什么目的，不过，她来这都城，避免不了要和皇室的人接触，见过九公主，也好看看其他人都是什么反应。
    话说回来，这九公主果然和传言一般，生的倾国倾城，绝对称得上是大商最美丽的女人，若能是嫁入李府做小弟的媳妇，那就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李幼薇嘴角弯起一抹笑意，看向眼前少女的目光也和善了几分。
    然而，慕容看到眼前女人突然充满善意的目光，不知为何，身子下意识一颤，心底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就在李幼薇又一次为自家小弟寻找媳妇时，祁连山，正在漫山遍野和匪寇们周旋的李子夜突然身子一个激灵，感到背后凉飕飕的。
    “追上来了？”
    李子夜赶忙朝身后看了一眼，发现并没有匪寇的影子后，不禁松了一口气。
    没人。
    还好，还好。
    话说，这些匪寇越来越没用了，这都追不上。
    后方，将一里山路外，十几名匪寇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地，几乎已快站不起身来。
    “寨主，这小子怎么变得这么厉害，我们七八个弟兄埋伏，都没拦下他。”一名匪寇开口，不解道。
    “那小子很可能开了神藏，如今已成为一名武者。”
    匪寇头子脸色阴沉道，“总之，你们遇到他，一定不能落单，最好十几个或者二十几个人一起上，不然，你们拦不住他。”
    “好！”一众匪寇们点头应下。
    “喂，你们还追不追！”
    这时，本来已经逃得没有影子的李子夜竟然原路返了回来，站在山石上，大声喊道。
    “小子，别让老子抓到你，不然，一定扒了你的皮！”
    匪寇头子听到前者的挑衅，气的脸色通红，怒声喊道。
    “大块头，你这句话我听得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到底追不追，不追的话小爷就走了。”
    山石上，李子夜插着腰，泼妇骂街一般大喊道。
    “兄弟，给我追！”
    匪寇头子大怒，一声令下，带人继续追了上去。
    李子夜见状，哈哈一笑，旋即转身继续跑。
    一个人打一群是不存在的，不过，要是有人落单，或者三五人落单，他还是可以考虑考虑。
    骄阳西行，李子夜身后，还能追的上人越来越少，快到日落时，还能跑得动的只剩下李子夜和匪寇头子。
    “小子……你，敢不敢停下来和我打一场。”
    临近山林出口，匪寇头子弯着腰，一边大口喘息，一边说道。
    山林出口前，李子夜闻言，也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身后的匪寇头子，道，“打一场，也不是不行，不过，我若赢了，你要回答我三个问题。”
    “什么问题？”
    匪寇头子神色一沉，道。
    “你先答应。”
    李子夜笑道。
    “好，我答应，不过，也要你本事赢了我！”
    话声还未落，匪寇头子眸子一冷，身子暴起，突然冲了上去。
    山林出口前，李子夜早有准备，脚下一踏，纵身退出数丈。
    飘逸的身法，前所未见，宛如飞仙，翩然出尘。
    一招落空，匪寇头子神色一沉，脚下用力一跺，再度欺身而上。
    李子夜神色不见丝毫惊慌，脚步踏转，身影再度掠至数丈外。
    飞仙诀，天下第一法，不仅剑法无双，身法同样天下第一。
    一日一夜时间，李子夜只学会了五步，皮毛都算不上，然而，对付眼前的匪寇头子却是够了。
    连退两步后，李子夜凌空向后一踏，一脚蹬在树身之上，空中折返，手中青霜随之出鞘。
    “唰！”
    惊鸿一剑，剑光如霜，看似简单的一剑，却是精准无匹地刺向了匪寇头子心脏。
    危机袭来，匪寇头子浑身汗毛诈起，武者本能下，身子就地一滚。
    “刺啦！”
    刺耳的衣帛撕裂声响起，匪寇头子胸膛，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出现，鲜血飞溅，染红衣衫。
    “你，败了！”
    地上，匪寇头子刚要起身，突然，双眼一花，咽喉前，一柄寒气逼人的长剑出现。
    “这，这不可能！”
    匪寇头子看着喉咙前的剑，震惊道。
    “怎么，愿赌不服输？”
    李子夜晃了晃手中的剑，道，“要不要我在你身上捅几个窟窿再认输？”
    “我，认输！”
    匪寇头子脸色沉下，道，“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很简单。”
    李子夜咧嘴，笑容灿烂道，“你那炽火铁精哪来的？”

 第18章 小子夜，长大了

    日昏，骄阳将落。
    山林前，匪寇头子听到李子夜的问题，身子狠狠一颤。
    他，居然认出了那块石头是炽火铁精。
    “你是怎么认出来吗？”
    匪寇头子抬头，看着眼前少年，沉声道。
    “现在是我问你问题。”
    李子夜晃了晃手中的剑，说道，“你最好配合一点，我的耐心很有限。”
    “尹家！”
    匪寇头子攥了攥拳头，道，“炽火铁精是我从尹家偷出来的。”
    “尹家？”
    李子夜皱眉，旋即似乎想起了什么，惊讶道，“你说的是都城尹氏钱庄那个尹家？”
    他记得，三皇子给他的三个选择中，便有这尹家。
    “嗯。”
    匪寇头子脸色阴沉地应了一声，旋即沉默下来，没有再多说半个字。
    “以尹家的势力，寻常人不可能将这样的宝物偷出来，你和尹家究竟有什么关系？”李子夜皱眉道。
    “这是你的第二个问题吗？”匪寇头子沉声道。
    “算是吧。”李子夜应道。
    匪寇头子深吸了一口气，道，“尹家，是我的仇人，他们害死了我的母亲。”
    “你这个回答，说了等于没说。”
    李子夜冷声道，“讲清楚一点。”
    匪寇头子面露怒色，刚要争辩，待看到身前的剑，不得不将嘴中的话咽了下去，双拳紧攥，道，“我的母亲，是尹家大夫人的通房丫头，也是这个女人，害死了我的母亲。”
    李子夜闻言，很快便想明白原因，问道，“你是尹家的私生子？”
    听到私生子三个字，匪寇头子双眼立刻睁的浑圆，怒声道，“私生子怎么了，私生子就不该活着吗？”
    “这世间原本就没有那么多该与不该的事。”
    李子夜淡淡道，“只要你有本事，任何人都不能小看了你，不过，你甘心落草为寇，就怪不得别人看不起你。”
    “我若能出去，谁又愿在这深山中躲躲藏藏，苟且偷生。”
    匪寇头子怒火冲天，道，“尹家那个贱妇一直在派人寻找我的下落，她若知道我还活着，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嗯，有道理。”
    李子夜捏了捏下巴，道，“或许，我能帮你。”
    “你能帮我？”
    匪寇头子身子一震，面露难以置信之色，道，“你怎么帮我，还有，你为什么要帮我。”
    “怎么帮你就别管了，总之，我能帮你就是了，至于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我高兴。”
    李子夜咧嘴一笑，道，“千金难买我高兴，我能帮你躲过尹家大夫人的眼线和追杀，不过，作为回报，你要为我效力十年！”
    “十年？”
    匪寇头子面露怒色，道，“绝无可能。”
    “七年！”
    李子夜决定退让半步，说道。
    匪寇头子一脸怒火，不愿理会。
    “五年，不能少了。”
    李子夜伸出五根手指，说道，“帮你躲过追杀也是要有成本的，你来自尹家，应该懂得，做生意若无回报，没人愿意去做。”
    “最多三年！”
    匪寇头子沉声道。
    “成交！”
    李子夜收起剑，朝着眼前人伸出了友好的手。
    匪寇头子咬了咬牙，也伸出了手。
    他怎么觉得，自己被坑了？
    李子夜拉起眼前人，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尹匡！”匪寇头子回答道。
    “银矿？大气，大气。”
    李子夜一脸赞赏地说道。
    尹匡闻言，脸色立刻又沉了下来，恨不得一掌拍死眼前人。
    “开个玩笑。”
    看到眼前大块头要爆发，李子夜赶忙转换话题，道，“还有一个问题，既然尹家有炽火铁精这等神物，你可知晓哪里有和炽火铁精相同等级的极阴之物？”
    尹匡皱眉，想了想，道，“我没有听说过，不过，尹家宝库中有一本残卷，叫《天工要术》，对许多世间罕见的奇物都有记载，或许，你能从那里找到答案。”
    “《天工要术》？”
    李子夜眸子微眯，这是要逼着他去一趟都城啊。
    说实话，他着实不想去那个地方。
    那是大商的权势中心，不知道多少人，盼着他这李家嫡子前去。
    前世看惯了权谋剧的明争暗斗，他闭着眼也知道，如今的李家就是皇室心头的一根刺，若能为己所用还好，若不能，必定除之而后快。
    他这李家嫡子的身份，就相当于一个亮闪闪的大灯泡，多少人都在盯着，想低调都难，一旦去了大商都城，再想回来，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该说了我都说了，是否可以放我走了？”尹匡看着眼前人，沉声道。
    “嗯……可以，你先回去，我会尽快安排，再过不久，你就可以在这大商朝自由行走了。”李子夜咧嘴笑道。
    “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
    尹匡冷哼一声，旋即转身离开。
    李子夜也摆了摆手，迈步朝山林外走去。
    夕阳西落，渝州城外，一骑狂奔，后方，十里尘沙飞扬。
    终于，在城门即将关闭的前一刻，李子夜赶了回来。
    李府，李子夜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李庆之写信。
    尹匡之事，要好好处理，若他今后去大商都城，此人对他有大用。
    交给其他人，他不放心，唯有请二哥帮忙了。
    虽然二哥和他的关系很一般，但，却是他最信任的人。
    李子夜写好信，很快，一只信鸽从李府后院飞出，朝着东边飞去。
    两日后，大商都城，湘水河前的烟花之地莳花苑，三楼，一名红衣女子走来，将手中密信交给了房间中的男子。
    “楼主，渝州城来的密信。”红衣女子开口道。
    房间内，一位衣着银灰色宽袍大氅的年轻人接过信，打开后，看到信中的字迹，神色立刻凝下。
    三弟的信。
    跳动的烛火下，李庆之看着信中内容，眸子微微眯起。
    看完信后，李庆之将手中信放在烛火上烧掉，开口道，“红烛。”
    “楼主！”红衣女子恭敬行礼道。
    “你回一趟渝州城，一切听从三公子的调遣。”
    说完，李庆之看向不远处的桌案，走上前，拿过一个三尺余长的木盒，道，“将这柄纯钧剑也交给他。”
    “是，楼主！”
    红衣女子恭敬领命，上前接过剑盒，旋即转身离开。
    黎明，大商都城西城门外，红烛骑上快马，千里奔袭，朝着渝州城赶去。
    李府后院，一连五日，李子夜都没有再出李府，一直在府中练剑。
    当然，主要原因是尹匡已为他所用，他总不好意思去找自己人的麻烦。
    第六日，天方亮，渝州城东城门外，一匹快马狂奔而来，马背上，红衣的女子，容貌秀美，英气逼人。
    不多时，李府，红烛到来。
    李子夜听到消息，立刻走出后院迎接。
    “红烛姐姐。”
    看到来人，李子夜立刻发挥自己嘴甜和不要脸的优点，笑道，“一路辛苦了。”
    “三公子。”
    红烛行礼，轻声道，“楼主派属下前来，听从三公子调遣。”
    “说调遣就太见外了。”
    李子夜一脸人畜无害地笑容道，“我请红烛姐姐来，就是想让红烛姐姐帮个小忙。”
    “三公子有什么吩咐，属下定当竭力相助。”
    说完，红烛从后背上将一个三尺余长的剑盒递给了过去，道，“这是楼主让属下交给三公子的剑。”
    “剑？”
    李子夜闻言，眸中露出惊喜之色，二哥送的东西，定然不会普通。
    他从尹匡那里得到的那块破铁，一时半会还铸不了剑，他还在发愁，怎么去搞一把合适的剑，他总不能把老秦的青霜剑给黑了吧。
    当然，主要他是不敢。
    李子夜接过剑盒，打开之后，里面，一柄玄青色的古剑静静躺在其中，剑锋如秋水，锐气逼人。
    好贱……呸，剑。
    “纯钧。”
    后院湖边，秦婀娜看到不远处李子夜手中的剑，美丽的容颜上露出诧异之色。
    这李家还真是手眼通天。
    纯钧剑可是百年前的一位炼器大师所铸，锋利无比，那炼器大师死后，纯钧剑也不知下落。
    李家能将此剑寻到，可见情报能力是何等可怕。
    “白瞎一把好剑。”
    一旁，张邋遢一脸不爽地说道。
    这等名剑让那小子来用，着实浪费了。
    “不过，那个女娃倒是不错。”
    张邋遢又补充了一句，所指的当然是李子夜身前的红烛。
    “用毒高手。”
    秦婀娜平静道，那红衣少女的耳饰，发钗，甚至手臂上的镯子都反射着诡异的蓝光，显然淬有剧毒。
    “李家哪找的这么多怪胎，一个小小的女娃，便这等不同寻常。”
    张邋遢感慨道，“看那小子谄媚的态度，明显知晓这女娃的厉害，我敢保证，这小子没安什么好心眼。”
    “嗯。”
    秦婀娜神色淡漠地点了点头，她这弟子的性情，她多少了解几分，求人之时，毫无底线。
    “红烛姐姐，我们去房间细说。”
    李子夜上前带路，脸不红心不跳地从湖面路过，就当没有看到两位仙剑奇怪的目光。
    房间中，红烛进来后，李子夜关上了房门。
    红烛也不害怕，看到前者关上房门后，娇美的脸上反而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三公子的性子，她知道。
    怎么说，有贼心，没贼胆。
    小时候，她可没少欺负这位李府的小公子。
    只是后来知道了尊卑有序，人前之时，她多少会收敛了一些。
    “小子夜，长大了。”
    房间内，红烛扫了一眼眼前少年的腿间，意味深长地说道。
    李子夜脸上笑容顿时一僵，下意识感觉将双腿夹得紧了一些。
    女，女流氓！

 第19章 舒服吗？

    “让姐姐检查一下，是不是真长大了。”
    房间内，看到眼前小公子拘束的模样，红烛更加胆大了，上前一步，伸手就要脱前者衣衫。
    “这……不好吧。”
    李子夜退后两步，一脸为难道。
    “有什么不好的，小时候又不是没看过。”
    红烛脸上笑容越发明媚，说道。
    “那时候还小，不懂。”
    李子夜脸上露出腼腆之色，说道。
    “现在大了吗？”
    红烛伸出手，抚摸着前者胸膛，并且不断朝着下面滑去。
    “现……现在？”
    李子夜身子一个激灵，再度向后退去。
    然而，再退，后面便是床。
    “哎哟。”
    李子夜没有站稳，一下子向后倒去，倒的时候，下意识抓向身前的女子。
    “啊！”
    红烛一声惊呼，身子也跟着倒了下去。
    于是，两人的身子便叠在了一起。
    近在咫尺，软玉温香，李子夜嘴角，弯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舒服吗？”
    红烛开口，轻声道。
    “舒服。”
    李子夜应了一句，突然觉得不对，双手下意识握了握，顿时，一股柔软的触感传来。
    卧槽！
    李子夜不喜反惊，头上冷汗立刻流下。
    “啊！”
    下一刻，房间内，一道凄惨的痛呼声响起，吓得外面的李府下人们全都不敢说话了。
    公子又怎么了？
    秦仙子明明还在这里啊！
    湖边，秦婀娜、张邋遢嘴角全都一弯，显然很是解气。
    活该！
    “红……红烛姐，我不是故意的。”
    房间内，李子夜蜷缩在地上，疼的腰都直不起来，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是故意的。”
    红烛攥了攥纤细的右手，眸中闪过危险的笑容，道，“小子夜，是真长大了。”
    李子夜看到前者攥地咔咔直响的右手，下半身再度一个哆嗦，赔笑道，“红烛姐，我们谈正事吧。”
    “现在想起来谈正事了？说吧，有什么事找我。”
    红烛来到桌前坐下，问道，“为了不耽误你的事，我连续赶了三天三夜的路，马都跑死了好几匹。”
    “红烛姐辛苦。”
    李子夜搬过一张凳子坐到眼前女子身前，旋即倒了一杯茶，讨好地递了过去。
    红烛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心中的气也消了一些。
    她还能打死他吗？当然不能，谁叫人家是少爷呢，人比人，气死人啊。
    “红烛姐，我这里有一个都城尹家的私生子。”
    李子夜轻声道，“因为被尹家大夫人追杀，不得不在渝州城外的祁连山落草为寇，前不久，我刚收服了他。”
    “尹家的私生子？”
    红烛诧异，道，“怎么，你要他有用？”
    “嗯。”
    李子夜点头，道，“红烛姐精通易容之术，能不能帮他易容，然后送到大商都城。”
    “此人能信吗？”红烛皱眉道。
    “红烛姐，你可从来不会问这个问题的。”李子夜说道。
    “还不是您小公子身份尊贵，凡事我不得不小心一些。”
    红烛没好气地说道，“知道了，我会在给他易容时稍稍加点料，解药我也会尽快配好给你。”
    “就知道红烛姐对我最好了，抱抱。”
    李子夜面露喜色，伸出双手，想要抱上去。
    “少来！”
    红烛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前者额头上，挡住眼前想要占便宜的小家伙。
    真是长大了，不但有了贼心，还有了贼胆。
    以后可要防着点！
    “你去将人找来吧。”红烛说道。
    “好！”
    李子夜应了一声，旋即起身朝房间外走去。
    后院内，湖边，秦婀娜、张邋遢看到李子夜走出，神色间皆有一丝古怪。
    “出去一趟。”
    李子夜讪讪一笑，旋即快步离开。
    刚才那声惨叫，实在太让人误会了。
    “鬼鬼祟祟，这小子到底在做什么？”张邋遢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
    秦婀娜摇头，淡淡道，“不过，似乎和那匪寇首领有关。”
    果然，日落时分，李子夜偷偷摸摸将一个头戴斗笠的汉子领入了府中。
    秦婀娜扫了一眼斗笠下的汉子，便认出其身份。
    果然是他。
    房间内，李子夜带着尹匡进来时，红烛正在梳妆台前整理一些瓶瓶罐罐，五颜六色，好不鲜艳。
    “红烛姐，交给你了。”李子夜说道。
    “嗯。”
    红烛点头，淡淡道，“你可以出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李子夜给了眼前汉子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旋即离开了房间。
    尹匡看出了前者眼神中幸灾乐祸的意味，不自觉后背一寒。
    湖边，李子夜出了房间后，径直走来。
    “小子，不错嘛，那个匪寇头子都被你收服了。”张邋遢说道。
    “小意思。”李子夜咧嘴笑道。
    “可问出什么？”一旁，秦婀娜问道。
    “他叫尹匡，是都城尹氏钱庄的人，那炽火铁精便是他从尹家宝库中偷出来的。”
    李子夜如实说道，“不过，他也不知道这世间哪有和炽火铁精相同等级的极阴之物，只是说，尹家有一本《天工要术》，记载着许多奇珍异宝的信息，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天工要术？”
    张邋遢闻言，面露诧异，道，“这本残卷竟然在尹家。”
    “你知道这东西？”
    这次，轮到李子夜惊讶了，这老家伙怎么什么都知道。
    “听过。”
    张邋遢点头，道，“据说，写下这本书的人，是和大商开朝先祖同一个时代的，此人游历九州，根据自己的所见所闻，写下此书，里面记载着很多世人听都没有听过的奇珍异宝和奇闻异事。”
    “这么说来，更要想办法得到此书了。”
    李子夜眸中闪过炽热之色，若能找到和炽火铁精相同等级的极阴之物，他便能找人铸造一柄属于自己的剑。
    “都城尹家，可不是易于之辈，要进入尹家拿东西，不比进入太学宫容易多少。”张邋遢提醒道。
    “我知道。”
    李子夜回过神，笑道，“所以，我才要将这个尹匡收为己用，他毕竟是尹家人，对于尹家极为熟悉。”
    “那个女子，会易容之术？”
    一旁，秦婀娜似乎猜出了什么，问道。
    李子夜面露诧异，旋即点了点头，道，“还是仙子师父最聪明，红烛姐的确擅长易容之术，我准备将这尹匡改头换面，送入大商都城，找时机，再送入尹家。”
    “佩服！”
    张邋遢竖起大拇指，道，“你小子，果然一肚子坏水。”
    “多谢夸奖。”
    李子夜咧嘴笑道。
    “啊！”
    就在这时，后方房间内，响起痛苦的叫喊声，在这安静地夜下，如此刺耳。
    张邋遢神色一怔，道，“不就是易个容吗，怎么这么大动静。”
    李子夜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回答道，“这不是担心他被人认出来，所以，稍微用了点激烈的手段，让他的体貌改变的更彻底一些。”
    张邋遢闻言，神色古怪道，“还能变回来吗？”
    “这……看运气。”
    李子夜尴尬笑道。
    张邋遢幸灾乐祸一笑，那就是变不回来了？
    果然，和这小子合作，随时都有被卖了的可能，他以后可要更小心了一点。
    约么半个时辰后，房门打开，一袭红衣的红烛迈步走出。
    李子夜见状，兴奋地问道，“红烛姐姐，成功了吗？”
    “幸不辱使命。”
    眼看有陌生人在前，红烛恢复了恭敬地态度，行礼道。
    “红烛姐，仙子师父和剑痴老前辈都是信得过的人，就不用装了。”
    李子夜笑着说道。
    红烛闻言，白了前者一眼，道，“不早说，那人疼昏过去了，估计怎么也要三四个时辰才能醒过来。”
    “小丫头，你的师父是什么人？”张邋遢突然开口问道。
    红烛那如同月牙的眼睛一眯，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道，“自学成才。”
    “呵。”
    张邋遢淡淡一笑，没有再多问。
    自学成才，骗鬼呢。
    在这世间，精通用毒和易容的人并不多，而且大多在苗疆，不过，这小丫头的行为举止和穿着打扮又不像是苗疆之人，着实奇怪。
    “老张你就别问了，连我问不出来，更何况你了。”李子夜说道。
    “不问了，你们聊吧，我老头子回去睡了。”
    张邋遢随意摆了摆手，旋即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摇摇晃晃朝自己房间走去。
    “节制一些，多把精力用在练剑之上。”
    一旁，秦婀娜开口提醒了一句，旋即也转身离开。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很快回过神，很是冤枉地喊道，“仙子师父，你误会了，我。”
    “我什么我。”
    红烛没好气地打断前者的话，道，“怎么，老娘配不上你还是怎样，这么着急辩解。”
    “不，不是。”
    李子夜赶忙摇头，这是送命题啊，关键他真的什么都没做过。
    “小子夜，你是准备要去都城了吗？”
    红烛没有太过为难身边少年，转换话题，问道。
    这些年，她跟随楼主东奔西走，多少也能看出李家的一些安排。
    虽然李家不愿和都城的势力牵扯太深，但是，还是已开始在都城内布置自己的眼线。
    “不想去。”
    李子夜轻叹道，“但是，很可能不得不去。”

 第20章 儒首，孔丘

    夜色迷人，人，更迷人。
    湖边，微风轻拂，一袭红衣的红烛静静坐在那里，侧颜完美无瑕，令人迷醉。
    李子夜坐在红烛身边，闻着那沁人心脾的香气，一时间，心神有些恍惚。
    红烛姐姐，也长大了。
    幼时第一次相见，在渝州城的街上，那时的红烛姐一身破破烂烂的小衣裳，连鞋子都破了洞，看上去可怜极了。
    他将红烛姐带回了李府，当时的他，刚满七岁，而红烛姐也不过才十岁。
    没想到，一转眼，已经十年过去了。
    “红烛姐，你想没想过回家？”
    李子夜轻声问道，他以前问过红烛姐的身世，但是，那时，她不愿说，他便没有再多问。
    “我没有家。”红烛沉默，片刻后，开口道。
    “只要红烛姐愿意，李府永远都是红烛姐的家。”李子夜神色温和道。
    红烛闻言，神色一怔，旋即美丽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道，“小子夜，真是长大了，都会说好听的话哄骗女孩子了。”
    李子夜脸上同样露出笑意，道，“这都被红烛姐看出来了。”
    “好了，时候已不早，你也早点回房休息。”
    红烛起身，撩了撩耳边的长发，轻声道，“明日一早，我便带那个尹匡回都城了。”
    “这么着急？”李子夜惊讶起身，问道。
    “你二哥那里正是用人的时候，我们在都城的底子还是太薄，要想要有所作为，必须加快人手的布置。”
    红烛说了一句，旋即没好气道，“这些还不都是为了你今后来都城铺路，你可争点气，好好修炼，都城水深，若是出了什么事，即便我和你二哥都不一定能护得了你。”
    “红烛姐放心。”
    李子夜使劲点了点头，道，“我一定让咱们李府出一位名震天下的剑仙。”
    “口气不小。”
    红烛笑着说了一句，没有再多言，转身回了房间。
    湖边，李子夜看着前者的背影，许久，拎起身旁的剑，继续练习。
    月色下，剑光如霜，李子夜身子一次又一次飞出，摔倒在地，旋即再次爬起来。
    飞仙决第一式的身法，只有九步，看似简单，练起来却是极难。
    李子夜不分昼夜的练习了很多天，然而，那最后的一步，却始终无法踏出。
    不知练了多久，天上，皎月西行，夜色已极深。
    “铿！”
    剑锋入地，李子夜跪在地上大口喘气，纵然在这寒秋，脸上也都是汗水。
    他就不信了，这最后一步，他就不能成功！
    少年执着的心，始终不肯服输，李子夜挣扎起身，再次开始练习。
    夜色越来越深，东方，一抹白色泛起，眼见黎明将至。
    不远处的房间内，房门打开，红烛走出。
    而在红烛隔壁的房间，一位陌生的男子也走了出来，模样、身形完全不同以往。
    就在这时，后院内，李子夜身影闪过，如惊鸿，如雷霆，八步距离，瞬间掠过。
    最后一步，空中，李子夜脚下凌空一踏，气劲下沉，地面上一寸深的脚印出现，刹那，剑出，天地一线。
    “轰！”
    前方，古剑划过，假山应声崩裂，碎石纷飞，坠落如雨。
    “呼！呼！”
    一剑之后，李子夜落地，累的大口喘气，几乎站都站不稳。
    红烛上前，扶其前者，轻声道，“练剑虽然重要，也不要太勉强自己。”
    “吱呀！”
    另一边，房门打开，秦婀娜、张邋遢听到外面的动静后，同时走出自己的房间。
    成功了？
    秦婀娜看着前方碎落满地的石头，面露惊讶。
    “还不错嘛。”
    张邋遢咧了咧嘴，露出一口大板牙，说道。
    两人注视的目光下，李子夜直起身，看向身边女子，疲惫道，“红烛姐要走了吗？”
    “嗯。”红烛点头应道。
    李子夜看向不远处的陌生男子，脸上闪过异色，开口道，“到了都城，一切听从红烛姐的安排，明白吗？”
    “我知道。”
    尹匡沉声应了一声，道。
    “红烛姐，我送你。”
    说完，李子夜和两人一同朝前院走去。
    府前，红烛、尹匡上了马车，李子夜目视马车远去，沉默许久，转身回府。
    后院内，秦婀娜已在等待，看到前者回来，目光看向一旁的张邋遢，开口道，“剑痴，第二招你来教吧。”
    “好。”
    张邋遢点头，道，“小子，看好了！”
    话声落，张邋遢挥手提剑，酒入口，身如游龙掠出。
    无可预判的身法，每一步踏的方向都难以预知，十八步后，剑意蕴至极点，张邋遢双手握剑，一剑，破苍穹。
    轰隆！
    只闻一声惊天动地的震动响起，前方，一棵参天大树应声倒下，从中间一分为二，骇人心神。
    李子夜看到这惊人的一剑，震撼地已说不出话来。
    “老了。”
    张邋遢挥手收剑，再次喝了一口酒，感慨道，“若是年轻几岁，老头子我能一剑劈开半座李府，示范起来，更有震撼力。”
    “那还是算了。”
    李子夜回过神，看着满园的狼藉，苦笑道，“您老现在已经很猛了。”
    “好好练。”
    张邋遢拎着剑走回湖边，拍了拍前者的肩膀，道，“飞仙决，共有九式，难度也会成倍增加，尤其是最后三招，连我和秦婀娜也无法教你，希望在等我老头子入土之前，能看到你重现昔日那惊天动地的飞仙三绝式。”
    “尽量。”
    李子夜干巴巴地笑道。
    “去练剑吧。”
    一旁，秦婀娜说道。
    “嗯。”
    李子夜轻应，旋即拎着剑前去练习。
    “剑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湖边，秦婀娜开口，轻声道，“太慢了，前两式还好说，第三式便有二十七步之多，第四式更是有三六步，按照他现在这个速度，不知道要练多少年。”
    张邋遢沉默，许久，感叹道，“他已够努力了，只是，他如今只开了一脉，不论修炼速度还是对身体的控制能力都有限。”
    “我去一趟都城。”
    秦婀娜沉声道，“这里，交给你。”
    张邋遢闻言，神色一惊，道，“你真要去太学宫？”
    “总要试试。”
    秦婀娜凝声道，“目前为止，我们只知道这一株药王的下落，没得选择。”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张邋遢轻叹道。
    “今日。”秦婀娜回答道。
    张邋遢皱眉，却也没有再劝，点了点头，道，“李府这里，我会照看。”
    “多谢。”
    秦婀娜说了一句，伸手拔出一旁的青霜剑，旋即迈步朝着后院外走去。
    远处，还在第二式前三步挣扎的李子夜狼狈地从地上爬起身来，看到离开的秦婀娜，不解道，“老秦去哪里了。”
    “都城。”张邋遢弧度道。
    “都城？”
    李子夜一惊，道，“去都城干什么？”
    “给你取药。”
    张邋遢不咸不淡地回答道，“别废话了，继续练你的剑。”
    李子夜看了看秦婀娜离开的方向，旋即收回心神，继续练剑。
    老秦要走，怎么也不和他打声招呼？
    渝州城外，红烛和尹匡所乘坐的马车方才出城，后方，一抹倩影纵身而至，手持古剑，身法翩然如仙，数息后，超过马车，继续朝着远方赶去。
    两日后，大商都城。
    秦婀娜持剑入城。
    太学宫，一座简陋的小院中，花草生机盎然，院内，种满了青菜，不时有鸡鸭前来啄食虫子，好不热闹。
    院内，一位衣着素衣儒袍的老者舀起一瓢水，认真地浇灌园中的青菜。
    老者看上去真的已经很老了，满脸皱纹，连眼睛似乎都已浑浊。
    然而，纵然如此，天下间，也无人敢小看眼前的老人。
    儒首孔丘，天下儒生心目中的信仰，甚至被世人誉为活在当代的圣人。
    没有人知道，儒首有多强，因为，儒首很少离开都城，而在这大商都城，儒首从来不败。
    天下之大，强者无数，敢称不败的人，唯有儒首。
    所以，只要儒首不离开大商都城，就没有人敢挑战这位活在当代的圣人。
    “既然来了，便现身吧。”
    秋叶落，小院中，孔丘一边浇灌园中青菜，一边开口说道。
    “秦婀娜，拜见儒首。”
    院外，秦婀娜现身，客气行礼道。
    “梅花剑仙亲至，是有何事吗？”
    孔丘头也没抬地问道。
    “我来求一物。”
    秦婀娜正色道，“太学宫的药王，千年何首乌。”
    “求药。”
    孔丘平静道，“是为了救人吗？”
    “不是。”
    秦婀娜摇头，如实道，“为了开脉。”
    “那李家三子，不是学武奇才吗？”孔丘继续问道。
    “不是。”
    秦婀娜再度摇头道。
    “呵。”
    孔丘听过，笑了笑，道，“我就说，不该是我这老头子算错了。”
    秦婀娜闻言，眸子眯起，都说儒首可算天下事，如今看来，或许并非虚言。
    “千年何首乌，我太学宫的确有，也可以送给李家三子。”
    说到这里，孔丘语气一转，继续道，“不过，不是现在。”
    “儒首何意？”秦婀娜凝声道。
    “待李家三子来了太学宫，我会亲自告诉他。”孔丘回答道。
    “他恐怕不会来都城。”
    秦婀娜皱眉道，李子夜的心思，她多少能猜出一些，对于这大商都城很是排斥，并不愿意来。
    “来与不来，并非，他的意愿能够决定。”
    孔丘放下手中的水舀，道，“要不要打个赌，十日内，那李家三子若来都城，梅花剑仙为我太学宫讲学一年，若他没有来，千年何首乌老朽双手奉上。”
    秦婀娜闻言，眸中流光闪过，想了想，点头道，“好，我便与儒首赌上一局。”

 第21章 李幼薇的消息

    “噗通！”
    李府后院，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响起，溅起了一丈余高的水花。
    “哟，第十一次。”
    湖边，张邋遢幸灾乐祸地坐在那里，一边喝酒，一边说风凉话。
    “张老头，你这张嘴真是惹人厌。”
    李子夜狼狈爬上岸，气喘吁吁躺在地上，道，“你说老秦怎么还不回来，都快十天了。”
    “或许不顺利吧。”
    张邋遢轻声一叹，道，“太学宫是儒首的地盘，普天之下，谁又能从儒首手中拿走东西。”
    “不止一次听你提起什么儒首，他很厉害吗？”
    李子夜不解道，他见过人中，最厉害的便是这张老头还有他那仙子师父，其他的高手，他其实知晓的并不多。
    “何止是厉害。”
    张邋遢感慨道，“若是在大商都城中，儒首就是天下第一人。”
    “这么厉害？”李子夜惊讶道。
    “大商都城，儒首从来不败，是因为大商都城是天下儒生的聚集地，气运浑厚，儒首身为天下儒者之师，可借助儒门气运，无人可敌。”张邋遢解释道。
    “气运是什么？”李子夜疑惑道。
    “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张邋遢想了想，说道，“就像这天地灵气一般，看不到摸不着，却又真实存在，唯有到了儒首那样的境界，方才能够借助这气运之力，常人，做不到。”
    “你和老秦也不行？”李子夜诧异道。
    “不行。”
    张邋遢平静道，“境界不够。”
    “你们不都是剑仙了吗？难道还有比仙剑更高的境界吗？”李子夜不解道。
    “有。”
    张邋遢平静道，“人体有五脏，对应修行者的五神藏，每开一座神藏，便会踏入全新的境界，所以，修炼一途，其实一共有着五境，而我和秦婀娜都是开辟到第五座神藏，也就是第五境的武者，至于剑仙之名，不过俗人代称。”
    说到这里，张邋遢语气一顿，继续道，“传说中，第五境之上，还有更高的境界，五脏凝练五气，走到这一步的大修行者，练五气、聚三花，大成之日，举霞飞升，凡人成仙。”
    “怎么感觉这么扯淡？”
    李子夜震惊道，“真有飞升成仙的？”
    “没有见过。”
    张邋遢淡淡道，“其实，我也觉得是扯淡，听听就行，千年来，也只有儒首，可能触及到第五境之上的境界。”
    “那儒首岂不是天下无敌了？”李子夜咂舌道。
    “至少，在大商都城，儒首不可敌。”
    张邋遢点头道，“不过，儒首极少走出都城，其真实境界究竟有没有越过第五境，又或者，越过第五境多少，无人可知。”
    “那千年前的初代剑神呢？”李子夜似乎想起什么，问道。
    “应该和儒首境界差不多。”
    张邋遢想了想，说道，“时隔太久，没有人能够确定。”
    “真是羡慕。”
    李子夜感慨了一句，又不免有些担忧道，“儒首这么厉害，老秦不会出什么事吧？”
    “那倒不会。”
    张邋遢摇了摇头道，“儒首不是嗜杀之人，况且，以秦婀娜的实力，就算打不过，应该也能脱身。”
    “公子。”
    两人的话声刚落，后院外，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急声道，“都城来的信。”
    李子夜闻言，面露诧异，伸手接过信。
    然而，很快，李子夜脸色便阴沉下来，眸中寒意大盛。
    “发生何事了？”
    张邋遢见状，感觉到不对之处，他来李府这么久，第一次看到这小子如此愤怒。
    “幼微姐那里出事了。”
    李子夜起身，沉声道，“老张，我要去一趟大商都城。”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躲也躲不掉。
    “现在吗？”张邋遢诧异道。
    “现在。”
    李子夜点头，旋即转身朝书房走去。
    老爹那里应该也收到消息了。
    书房，李百万一脸阴沉地坐在那里，一向笑呵呵的脸上，如今尽是杀机。
    哐当一声，李子夜推开房门走入书房内，开口道，“老李，我要去都城。”
    “好。”
    李百万也没有阻拦，沉声道，“到了都城，一切小心，记住，不论你做了什么，李家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明白。”
    李子夜应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开。
    半个时辰后，李府前，一驾驾马车集结。
    除了最前面李子夜的马车，后面每一驾马车上，都装满了大药和金银珠宝。
    当然，还有一驾马车，装满了美酒。
    是给张邋遢准备的。
    “我老头子这辈子，就是劳碌的命。”
    看到一坛坛美酒被装上马车，张邋遢一脸不爽地叹道。
    “老张，都城的美酒更多，只要你想喝，我全都买给你。”
    马车前，李子夜正色承诺道。
    “还算你小子有良心。”
    张邋遢感慨了一声，旋即登上了马车。
    李子夜随后上了马车，车队立刻出发，浩浩荡荡朝着渝州城外赶去。
    李百万站在李府前，看着远去的车队，神色复杂异常。
    都城的危险，他和子夜都清楚，但是，如今的情况，躲是躲不掉了。
    别人都已把巴掌伸到了他们脸上，难道，他们还要什么都不做，把脸凑上去让人打吗？
    李府不想惹事，却也不怕事。
    哪怕，面对的是皇室！
    半日后，渝州城外，车队隆隆驶过，最前方的马车上，两人对视而坐，谁都没有说话。
    张邋遢依旧自己喝自己酒，他此行就是为了保护这小子的安全，其他的事，他一概不管。
    李子夜闭着眼，趁着赶路的空闲时间，继续修炼飞仙诀的心法。
    开辟第一座神藏已有半个月，他依旧还在第一境前期，距离突破至中期还很遥远。
    马车隆隆作响，车队后方，灰尘飞扬，如今跟着队伍一起来的人，都是李府的心腹，即便最普通的婢女，身世都要清清白白，被李府暗中调查的一清二楚。
    李子夜虽然一直排斥前往都城，但是，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
    他不想去，不过，一直以来，还是在不断为这一日做打算。
    天际，骄阳西行，夕阳落山，黑夜将至。
    车队停下，就地安营扎寨。
    队伍中，十几位汉子轮番巡视，警惕任何可能出现的意外。
    荒野的夜很冷，营中生起了一堆堆篝火，用来保暖。
    李子夜坐在篝火前，看着跳动的火焰，沉默不语。
    张邋遢将一坛酒丢了过去，道，“喝口酒，驱驱寒。”
    “多谢。”
    李子夜接过酒，仰头喝了一口，左手紧攥，眸中不时闪过寒意。
    “到了都城，你做事就要小心一些了，那里卧虎藏龙，可不像渝州城，能由着你的性子来。”张邋遢提醒道。
    “我知道。”
    李子夜又喝了一口酒，感受着腹中火热的气息，道，“酒不错。”
    “猴儿酒。”
    张邋遢平静道，“省着点喝，我也不多。”
    “想不到你还藏着这样的好东西。”
    李子夜再次仰头灌了一口，旋即擦了擦嘴，将剩下的酒丢了过去，道，“不喝了，一会还要练剑。”
    “其实，你没必要如此着急。”
    张邋遢提醒道，“凡事要有度，过犹而不及，练得太狠，你的身体可能吃不消。”
    “我明白，我会注意。”
    李子夜点头道，“老张，以我现在的修为，再对上三皇子这个级别的武者能有几分胜算？”
    “毫无胜算。”
    张邋遢如实说道，“那三皇子已开辟了第二座神藏，比你高整整一个大境界，武道一途，一境一重天，想要逆行伐仙，可能性极小。”
    说到这里，张邋遢语气微顿，继续道，“你起步本就较晚，天赋又不占优势，落后三皇子他们也正常，慢慢来，只要你能将飞仙诀练成，未来武学造诣不会输给任何人。”
    “我怕我等不了那么久，不说了，练剑。”
    李子夜轻声说了一句，旋即拎起身边的纯钧剑，继续练习飞仙决第二式。
    篝火前，张邋遢看着荒野上练剑的少年，沧桑的眸子中闪过点点异色。
    现在就去都城，确实早了些。
    不过，他很看好这小子。
    因为这家伙够狠，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说句不好听的，这小子就是个疯子。
    “轰！”
    荒野上，剑光破空，一块巨石应声而碎，少年舞剑，一点，又一点，缓慢而又肉眼可见的进步着。
    黎明，李子夜累的几乎已动弹不得，却是强忍疲惫，盘膝而坐，趁着日夜轮替，天地灵气最浓郁的一刻，抓紧时间修炼飞仙诀的心法。
    半个时辰后，所有人收拾好行装，准备出发。
    李子夜缓缓睁开双眼，轻吐一口浊气，明显感受到胸口神藏内，真元之海比往日壮大了不少。
    “看来，修炼飞仙决，越是疲惫，气空力尽的时候，效果便越好。”
    李子夜攥了攥拳头，若是这样，他对自己还不够狠。
    “疯子。”
    张邋遢无奈地摇了摇头，旋即弯腰走入马车。
    他当年若有这小子一半勤奋，那场比试，他就不会输给西域那个神棍了。
    不远处，李子夜迈步走来，临上马车前，目光看了一眼东方，眸中冷意闪过。
    幼微姐，我来了。
    李家的人，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
    哪怕是皇室！

 第22章 逼婚

    大商都城，李园。
    李幼薇来到都城后新购置的产业，作为李家在都城的根基。
    本来清新雅致的宅子，多日来，却因为一个人的出现，变得有些乌烟瘴气。
    宣武王之子，陈逸飞。
    大商都城，权势大族不计其数，不过，要说权势最盛的人，无疑是十位武王。
    大商尚武，以武封王，何其荣耀。
    可以说，大商十位武王，掌握着整个大商皇朝的半边天。
    而宣武王，便位列十武王之一，权势滔天。
    更可怕的是，宣武王的妹妹，也就是陈逸飞的姑姑，早年入宫为妃并诞下一子，正是如今风头正盛的三皇子，这让本就显赫的宣武王一家，更加无人敢惹。
    所以，陈逸飞的地位，不说媲美皇子，也相差不远。
    而在三皇子举办的一场宴会上，陈逸飞第一次见到李幼薇，便惊为天人，多日以来，纠缠不休，更是大张旗鼓地派人下了聘礼，闹的整个都城人尽皆知。
    这已是赤裸裸地逼婚，宣武王世子派人下聘礼，在这都城，谁又敢不从。
    谁都没有想到，李幼微便敢。
    当着所有人的面，李幼薇毫不犹豫地将宣武王世子送来的所有聘礼全都扔了出去。
    陈逸飞为此大怒，在李幼薇出府办事时，派人出手抢人。
    若非李幼薇身边有李庆之安排的高手暗中保护，或许，已经吃了大亏。
    事情越演越烈，整个大商都城的人都在等着看这场闹剧，最后会如何收场。
    “逸飞，凡事做的不要太过，皇室和李家，还不能撕破脸。”
    三皇子府，慕尧看着眼前的男子，劝解道，这些日子，他这表弟的所作所为，实在有些过了。
    “表兄，一个商贾人家而已，用得着这么抬举他们吗？”
    茶座对面，一位长相还算俊朗，脸色却有些虚白的年轻男子坐在那里，不屑一顾地说道。
    “李家可不是普通的商贾人家，如今的李家，生意已遍布整个大商，财富惊人，即便是朝廷，也要忌惮三分。”慕尧正色道。
    “表兄，李家再有钱又能如何，只要表兄继位，这天下都是表兄的，更何况一个李家。”陈逸飞不在意道。
    “不可胡说！”
    慕尧闻言，神色微变，沉声喝道，“这天下是父皇的，谁继位，只能父皇说的才算。”
    听到表兄呵斥，陈逸飞一惊，也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不敢再多言。
    慕尧看着眼前人惊吓的模样，轻声一叹，道，“逸飞，不是表兄严厉，是这皇城中，步步危机，踏错一步，就将万劫不复，母妃在宫中虽然得宠，却也要处处受皇后节制，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风光，所以，你在外面就少惹些事，知道吗？”
    “我知道了。”
    陈逸飞点头，轻声应道。
    慕尧无奈的摇了摇头，端起身前的茶喝了一口，希望，他这表弟真正听进去了吧。
    半个时辰后，陈逸飞离开三皇子府邸，方才还唯唯诺诺的模样立刻消失，面露不屑之色。
    “什么东西，仗着表兄的身份，就会对我说教。”
    陈逸飞小声说了一句，旋即走上轿子，道，“去李园！”
    三皇子府内，一名下人快步走来，禀告道，“殿下，世子还是去了李园。”
    慕尧闻言，眸子微眯，这小子真是无药可救了。
    逼急了李府，后果，恐怕比他想象得要严重的多。
    李园前，陈逸飞下轿，旋即朝着前方府邸走去。
    “世子，我们小姐说今天不见客。”
    府前，两名下人上前阻拦，说道。
    “我是你们未来的姑爷，不算客人。”
    陈逸飞一脸笑容地说了一句，伸手推开两人，继续朝前走去。
    “世子，小姐已说今日不见客，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两名下人赶忙再度挡在前方，说道。
    “滚！”
    陈逸飞见状，脸上笑容消失，喝道。
    两名下人脸色变了变，却依旧挡在前方，不肯让路。
    “不识好歹，来人，给我打！”
    陈逸飞神色冷下，喝道。
    “是！”
    后方，四名彪形大汉上前，一把拉开两名下人，开始拳打脚踢。
    陈逸飞冷哼一声，旋即迈步走入前方府邸。
    李园，正堂内，李幼薇正在整理这些日子的账目，这时，一名婢女快步走入，着急道，“小姐，那宣武王世子又闯来了。”
    堂中，李幼薇闻言，眉头轻皱，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
    婢女领命，转身离开。
    “如何，要不要我出手帮你打发了他。”
    后方，一位红衣女子开口，淡淡道。
    “不用。”
    李幼薇摇头，道，“他毕竟是宣武王的世子，你若在这里对他用武，我们也会有麻烦。”
    红烛点头，不再多言，眸子深处冷意跳动。
    这宣武王世子还真是阴魂不散，上一次，若非楼主的人暗中出手，李幼薇恐怕就危险了。
    也正是因此，楼主才会派她前来贴身保护李幼薇的安危。
    话说回来，小子夜应该也收到了消息，算算日子，差不多也快到了。
    那小家伙可是没她这么好说话。
    “幼微姑娘，我来了，你怎么老躲着我啊。”
    这时，正堂外，那讨人厌的声音响起，随后，陈逸飞一脸笑容地走来，神色轻浮，进来就要朝李幼薇伸手。
    “世子，请自重。”
    李幼薇退了半步，躲开了前者的手，平静道，“这里是李园，不是世子的王府，李园有李园的规矩，还望世子莫要逾越。”
    “规矩？哈哈。”
    陈逸飞闻言，哈哈大笑起来，道，“在这大商都城，还从来没有人和我陈逸飞讲规矩，李姑娘，你果然与众不同，我让你考虑的事情怎么样了，只要你点头，我立刻八抬大轿娶你过门。”
    “我已经明确告诉过世子，幼微还没有嫁人的打算，世子请回吧。”李幼薇平静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
    再次被拒绝，陈逸飞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道，“来人，将这不识好歹的女子给我绑回王府。”
    “是！”
    一声令下，正堂外，四名彪形大汉撸起袖子走入堂内，准备抓人。
    李幼薇身后，红烛见状，迈步挡在前方，神色淡漠道，“世子，你确定要动武吗？”
    陈逸飞这才注意到李幼薇身后的女子，目光中露出惊艳之色。
    这红衣女子竟丝毫不比李幼薇逊色，李园哪来这么多人间绝色。
    “敢问这位姑娘芳名？”
    陈逸飞轻浮一笑，问道。
    “红烛！”
    红烛淡淡道。
    “红烛，好名字，跟我一起回王府如何，只要伺候好本世子，保证你今后想要有什么有什么。”
    话声落，陈逸飞伸出手，朝着眼前女子漂亮的脸蛋摸去。
    红烛见状，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躲都没躲，目光看着前者身后，轻声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问过他才行。”
    “他？”
    陈逸飞一怔，下意识向身后看去。
    但见李园中，不知何时，一位衣着云锦衣衫的少年出现，不言一语，一步一步朝着正堂走来。
    少年身后，是一位邋遢老头，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
    陈逸飞皱眉，道，“哪来的野小子，别耽误本世子的正事，滚一边去。”
    李子夜没有理会，迈步走入正堂，来到李幼薇和红烛身旁，轻声道，“没事吧？”
    “没事。”
    李幼薇脸上露出温和笑容，轻声道。
    “你再不来，就有事了。”
    红烛嫣然一笑，生怕事情不够大，煽风点火道。
    “就是他吗？”
    李子夜转身，问道。
    “对，宣武王世子，他爹是大商十武王之一，大人物，不好惹。”红烛笑道。
    “有一个好爹。”
    李子夜点头，道，“其实，我也有一个好爹。”
    陈逸飞看着眼前两人一唱一和的模样，神色越发阴沉，看向的四人，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抓人！”
    “抓人？”
    李子夜笑了，笑得令人毛骨悚然，开口道，“老张，帮个忙，十坛醉生梦死。”
    “大气！”
    后方，老张闻言，咧嘴一笑，旋即身影闪过，瞬间来到四人身前。
    不及转眼，四人只感眼前一花，下一刻，全都如受重击，吐血飞了出去。
    陈逸飞见状，面露骇然，眸中闪过惊恐之色。
    李子夜看向前者，脸上依旧带着灿烂的笑容，道，“你是自己滚出去，还是，我帮你！”
    “放……放肆，我是宣武王世子，你敢对我无礼，我必让父王诛你九族。”陈逸飞色厉内荏地喊道。
    “那就是让我帮你了？”
    李子夜笑着伸出手，一把扣住前者的咽喉，脸上的笑容随之消失，语气森然道，“我等着你，看看是你先诛我九族，还是我先活剐了你！”
    话声落，李子夜拎着宣武王世子，一脚踹了出去。
    砰然一声，陈逸飞狠狠地摔在地上，身子滑出一丈多远。
    “咳！咳！咳！”
    正堂外，陈逸飞捂着喉咙，剧烈咳嗽了几声，目光看着堂内的少年，惊恐道，“你等着，你们都给本世子等着。”
    说完，陈逸飞挣扎起身，旋即踉跄踉跄朝着府外跑去。
    “小弟，你太冲动了。”
    正堂内，李幼薇开口狼狈离开的宣武王世子，轻声道。
    “谁让她欺负幼微姐。”
    李子夜语气温和道，“我已经很克制了，你看，我没杀他。”
    “你啊。”李幼薇面露无奈，没有再多说。
    “没良心的人啊，方才，我可是也差点被占便宜，怎么不见有人来安慰我。”一旁，红烛故作吃味地说道。
    李子夜闻言，面露笑意，道，“我以为红烛姐是自愿的。”
    “找打！”
    红烛杏眼一瞪，伸手作势欲打。
    与此同时，大商都城各座府邸，李家嫡子现身都城之事迅速传开。
    三皇子府，慕尧收到消息后，神色顿时变了。
    李子夜来了。
    好快！

 第23章 再次会面

    三皇子府，慕尧看着桌上的情报，神色十分凝重。
    李子夜，终究还是来了。
    比他想象的还要快。
    “殿下，世子去了李园，会不会出事。”
    一旁，一名书童模样的下人开口，提醒道。
    慕尧闻言，神色微怔，旋即立刻起身。
    然而，片刻后，慕尧又再度坐了下来，脸色沉下。
    来不及了！
    现在只希望，他那愚蠢的表弟不要太过激怒那李家嫡子。
    那李子夜就是个疯子。
    连他这个皇子，李子夜都敢打，更何况一个宣武王世子。
    此事，终究是他那表弟理亏，在皇室和李家彻底撕破脸皮前，不会出面为难李家。
    所以，即便陈逸飞在李府挨了打，也是白挨。
    他那白痴表弟要想找回场子，就只能自己解决。
    宣武王府，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陈逸飞一身狼狈地跑了回来，脸色狰狞，直接闯入了书房。
    “父王，我要他死，我要他死！”
    陈逸飞看着书房中的男子，怒不可遏道。
    书房内，宣武王抬头，看着擅自闯入书房的嫡子，淡淡道，“出去！”
    “父王！”
    陈逸飞急怒道。
    “出去！”
    宣武王目光一寒，喝道。
    陈逸飞身子一震，这才注意到房间中除了父亲之外，还有一位女子。
    女子极为美丽，一袭红粉，容貌娇媚艳丽，唇如丹朱，面带红花，青丝齐腰，尽显红颜祸水之相。
    然而，陈逸飞在看到女子的容貌后，非但没有露出痴迷之色，反而浑身一个激灵，面露惊恐，踉跄逃了出去。
    罗刹王，陶夭夭！
    这个疯女人怎么在这里？
    对于这个女人，陈逸飞心中有着巨大的阴影。
    因为，他当初不识罗刹女的身份，曾带着下人出言调戏，然后眼睁睁地看到这个疯女人将他所有下人的心全都活生生地挖了出来。
    那血淋漓的一幕，他至今都难以忘记。
    “世子似乎很是怕我啊。”
    书房内，陶夭夭看到宣武王世子狼狈的背影，嘴角微弯，轻声道。
    “罗刹王的威名，天下皆知，犬子敬畏，也是正常。”宣武王平静道。
    这女人和他同为十武王之一，虽为女子，却是无人敢惹，笑面罗刹，心如蛇蝎。
    “看世子的模样，似是吃了不小的亏，如此看来，那李家嫡子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陶夭夭微笑道。
    “小辈的事情，他们自己会解决，罗刹王，我们还是继续谈正事吧。”宣武王沉声道。
    “不谈了，被令郎这么一搅合，着实没什么兴致，改天再说吧。”
    陶夭夭很是随意地应了一句，旋即慵懒地伸了伸腰肢，起身朝书房外走去。
    宣武王看着前者离去的背影，神色越发阴沉。
    这罗刹女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父王。”
    书房外，陈逸飞看到罗刹王离开，又走了进来，一脸委屈道，“你要给儿子做主啊。”
    “没用的东西。”
    宣武王冷哼一声，道，“我早就和你说过，没事不要去招惹李家之人，你就是不听，现在吃了亏，还要让我给你做主，难不成，你要让我这个大商的宣武王出面去为难李家那几个小辈吗？”
    “父王，难道这个亏我就白吃了吗？”陈逸飞着急道。
    “你自己解决。”
    宣武王淡淡道，“你平日里不是很多狐朋狗友吗，现在就是用到他们的时候。”
    陈逸飞闻言，恍然大悟，面露喜色，道，“多谢父王提醒。”
    说完，陈逸飞转身匆匆离开书房。
    宣武王看着自己儿子不争气地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若是他这儿子，能有他表兄一半心机，此事就不会如此麻烦了。
    就在宣武王世子去找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准备找回场子时，李园，李子夜刚到不久，便迎来了第一个拜访的贵客。
    三皇子，慕尧。
    当然，对于李子夜来说，三皇子已经不算陌生。
    老朋友了。
    “三殿下怎么亲自来了，本来，我打算安顿好后，就前往殿下府中登门拜访的。”
    正堂，李子夜、慕尧对视而坐，桌上，茶水滚滚，散发着热气。
    “听说李兄来了都城，我便来看看。”
    慕尧故作生气道，“怎么，不欢迎吗？”
    “哪敢。”
    李子夜赔笑，道，“三殿下能来，着实让李园蓬荜生辉。”
    一旁，红烛端起煮好地茶水，为两人倒上热茶，一袭红衣，映照着美丽的容颜，如此娇艳。
    慕尧看了一眼身前女子，眸中闪过惊艳之色，却是很快移开目光，没有失礼。
    这女子，气质不凡，不像普通的侍女。
    “红烛，你先下去吧，我和三殿下有些话要说。”
    李子夜开口，吩咐道。
    “是！”
    红烛恭敬应一声，旋即起身离开。
    红烛离开后，正堂内，就剩下两人，慕尧看着眼前的少年，歉意道，“陈逸飞的事，我要向李兄说声抱歉，我这表弟为人冲动，冒犯了李姑娘，还望李兄大人有大量，莫要与他计较。”
    “这不是殿下的错，所以，殿下无需道歉。”
    李子夜平静道，“至于宣武王世子，恐怕已不是我计较不计较的问题。”
    此事，那宣武王世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当然，他也不希望陈逸飞就此消停，否则，他怎么有理由废了那小子。
    慕尧听过，轻声一叹，道，“我明白李兄的意思，回去后，我会多劝劝逸飞，不让他再生事了。”
    “如此，当然最好。”
    李子夜微笑道，“好了，殿下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们就不谈这些扫兴的事了，殿下，大商都城我是第一次来，不知殿下哪日空闲时可否带我转一转。”
    慕尧闻言，神色一怔，片刻后，回过神来，笑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如何？”
    “今日？”
    李子夜看了一眼外面，道，“也好，那便劳烦殿下了，请！”
    “请！”
    两人起身，旋即相互示意，前后朝着正堂外走去。
    “公子！”
    正堂外，红烛行礼，问道，“是否要红烛同行？”
    “不用。”
    李子夜摇头，道，“你留在府中，守好李园，若有人来闹事，直接打出去。”
    “是！”
    红烛恭敬应道。
    慕尧听到两人的谈话，微微诧异，果然，这红衣女子非是寻常之人。
    李家的水，恐怕要比他们想象的都要深。
    都城街道上，李子夜和慕尧并肩前行，一同欣赏都城的繁华盛景。
    相比渝州城，都城明显要热闹许多，人来人往，到处都是做生意的叫卖声。
    然而，两人刚走没多久，前方，百姓惊慌地让开，一群人匆匆地走来。
    看到来人，慕尧怔住了，李子夜脸上也露出灿烂的笑容。
    真是，冤家路窄！
    “就是他！”
    一群人前方，陈逸飞看到李子夜后，怒道，“兄弟们，给我打！”
    “逸飞，不得放肆！”
    慕尧见状，神色沉下，喝道。
    “表兄，这事你别管！”
    仇人在前，陈逸飞已顾不得那么多，应了一句，旋即向身后的狐朋狗友喊道，“打残了他，今夜，去莳花苑潇洒的银子，本世子一个人包了。”
    “哈哈，既然世子殿下都开口了，我们当然要为世子出这口恶气。”
    后方，一众狐朋狗友大声附和了一句，然后，全都面带狞笑地走上前去。
    “小子，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敢招惹我们世子。”
    “……”
    看到眼前这群纨绔子弟，李子夜连喷回去的心情都没有，怎么哪都有这种不长脑子的白痴。
    “兄弟们，抓紧了，干完活后去喝酒！”
    一群纨绔子弟中，有人喊了一嗓子，旋即第一个冲上前去。
    然后……
    太学宫，儒首所在的小院内。
    秦婀娜沉默不言，儒雅苍老的脸色却是带着一抹笑意。
    “如何？”孔丘开口，轻声道。
    “愿赌服输。”
    秦婀娜平静道，“接下来的一年，我会为太学宫讲学一年。”
    “能听到梅花仙剑的授课，想必，我这太学宫中的学生会非常高兴。”
    孔丘笑了笑，道，“要不要再赌一次？就赌那李家子夜，何时来我太学宫。”
    “不赌。”
    秦婀娜摇头，道，“儒首能算天下事，我既已亲身领教，又怎敢和儒首再赌。”
    “太学宫，已安静了太久，是该热闹热闹了。”孔丘轻声道。
    都城，街道上！
    一声声凄惨的叫声响起，周围百姓震惊的目光中，陈逸飞带来的所有纨绔子弟，全都被撂翻在地，一个个疼的在地上打滚。
    后方，陈逸飞脸色发白地站在那里，双腿打颤，站都要站不稳，嘴中却还不依不饶的威胁道：
    “你，你惨了，你打了太学宫的学子，太学宫不会放过你的！”
    “三殿下，我们走吧。”
    李子夜没有理会，看向一旁的三皇子，开口道。
    “嗯。”
    慕尧轻叹，点头应道。
    两人朝前走去，错身而过的刹那，李子夜脚步微顿，在陈逸飞耳边轻声说道，“今日，看在三殿下的面子上饶你一次，下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说完，李子夜迈步继续朝前走去。
    陈逸飞身子一震，脸色越发苍白。
    “李兄，多谢！”
    一旁，慕尧开口谢道。
    他知道，李子夜之所以没有朝陈逸飞动手，都是因为看他的面子上。
    “殿下客气。”
    李子夜笑了笑，他总不能当着三皇子的面，把他表弟打一顿吧，那不等于当众打三皇子的脸吗？
    他和三皇子可是兄弟！
    他怎么可能做出插兄弟两刀的事情。
    不过，话说回来，方才听那陈逸飞提起什么太学宫，他的仙子师父不就去了那里吗，至今还没有消息。
    希望那太学宫会真的来找他麻烦。
    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混进去，寻找仙子师父的下落。
    仙子师父，你的乖徒弟想你了！

 第24章 陶夭夭

    都城，李子夜和慕尧闲逛了半日，“老朋友”相见，相谈甚欢。
    在闲逛的时候，李子夜特别注意到，都城内，那矗立在不同方位的十座府邸。
    森严霸道，即便还未靠近，都能感受到那来自其中的强大压迫力。
    大商十武王！
    李子夜暗中记下了十位武王府邸的方位，他知道，若李家今后不得不和皇室对上，这十位大商武王将会是李府不得不面对的可怕存在。
    半个日后，李子夜和三皇子分开，准备回府。
    然而，在路经一座武王府邸时，对面，迎面走来了一个女人。
    一袭红粉的女子，面带花红，唇若丹朱，过分艳丽的容颜看起来甚至有些咄咄逼人，令人不敢长久直视。
    李子夜在看到来人后，下意识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危机感。
    罗刹女！
    李子夜心神一沉，来之前，他刻意看过大商都城所有势力的资料。
    尤其是十位武王，更是让他记忆深刻。
    而在十武王中，罗刹女是唯一的女子，虽是女子，实力却极其强横，排名十武王前列。
    传说，罗刹女为人心狠手辣，任何得罪这位罗刹女的人，下场都十分凄惨。
    就在李子夜心神波动时，对面，陶夭夭也看到了眼前的少年。
    旋即，红唇微弯。
    这便是儒首提过那个李家嫡子吗？
    秦婀娜的弟子，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除了长得还人模人样。
    罗刹王府前，李子夜压下心中的波澜，不言一语，默默朝前方走去。
    陶夭夭见状，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
    她能肯定，这少年认出了她的身份。
    两人错身而过，陶夭夭停下脚步，微笑道，“李家嫡子？”
    李子夜没有理会，加快步子，想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他可不想这么快就和一位武王对上。
    “李子夜！”
    看到少年走的更快，陶夭夭脚步轻踏，身如流星闪过，瞬间挡在前者身前。
    李子夜神色一惊，旋即强行压下心中的波动，继续装作不认识，问道，“阁下是？”
    陶夭夭嫣然一笑，指了指一旁的府邸，道，“这王府，老娘的。”
    李子夜见状，脸上露出震惊之色，赶忙躬身行礼，道，“原来是罗刹王，失敬失敬。”
    “别装了。”
    陶夭夭冷笑道，“你装的一点也不像，秦婀娜没有教过你，遇到长辈要先打招呼吗？”
    “此前实在是没有认出罗刹王您的身份，抱歉。”
    李子夜依旧死不承认，道，“罗刹王您认识家师？”
    “何止认识。”
    陶夭夭淡淡道，“仇人。”
    李子夜闻言，心中倒吸了一口冷气，卧槽，不会这么倒霉吧。
    老秦，你这是要害死我啊！
    “怎么，害怕了？”
    陶夭夭戏谑道，“放心，我还不至于为难你一个小辈。”
    “罗刹王大气，晚辈佩服！”
    李子夜恭维地说了一句，眼睛滴溜溜一转，恭敬道，“今日晚辈刚来都城，府中还有很多事要安排，就先走一步了，晚辈告退。”
    说完，李子夜再度行了一礼，旋即转身就走。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啊！
    “站住。”
    后方，陶夭夭淡淡道，“本王让你走了吗？”
    李子夜脚步一顿，身子艰难地转了回来。
    老秦，救命啊！
    “你师父如今在哪里？”陶夭夭问道。
    “就在这都城中。”
    李子夜很果断地将老秦卖了，想了想，又补充道，“很可能在太学宫。”
    “太学宫？”
    陶夭夭皱眉，道，“她去太学宫做什么？”
    说完，陶夭夭目光看向眼前的少年，道，“听说你十岁就能自创剑法，是真的吗？”
    “谣言，绝对是谣言。”
    李子夜立刻否认，道，“十岁怎么自创剑法，罗刹王您不要听信这些谣言。”
    陶夭夭打量着眼前人，道，“你总要有点本事，不然，那秦婀娜也不会收你为徒，今日，本王就检验一下这些天秦婀娜都教了你一些什么。”
    话声落，陶夭夭抬手，一掌拍了过去。
    武王级别的强者出手，掌劲未至，刺骨的掌风已迎面扑来。
    李子夜一惊，身影下意识掠出，翩若惊鸿的身法，瞬间掠至九步之外。
    “飞仙决？”
    陶夭夭神色一震，吃惊道。
    秦婀娜竟然教了这小子飞仙决，那个女人疯了吗？
    天下间谁不知道，飞仙决是世间最难练的功法，不论心法还是招式，都是一样。
    秦婀娜难道自暴自弃，放弃和朱雀宗老宗主的三年之约了？
    这着实不像那个女人的作风。
    九步外，李子夜看着前方脸色变化的罗刹王，强压怒气，不卑不亢道，“罗刹王，你和家师的恩怨，晚辈不知，也不想管，如今，家师就在都城中，你若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她，何必拿我这个晚辈出气，这着实有失你武王的身份。”
    “你这小家伙倒是伶牙俐齿，算了，你走吧，免得真有人说我以大欺小。”陶夭夭挥了挥手，道。
    “晚辈告辞。”
    李子夜抱拳一礼，旋即转身快步离开。
    “天命之外的异数，儒首，你老人家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陶夭夭看着眼前少年离开的背影，眸中点点流光闪过。
    此前，她去太学宫时，儒首曾数次提起这个李家嫡子，并说了一些她听不懂的话，所以，她会对此子如此感兴趣。
    在这世间，能让儒首在意的人并不多，而上一次，让儒首再三提及的人，是那个书生。
    傅经伦！
    一个曾经一腔热血，满腹经纶的年轻人。
    如今西域第一大教、天谕神殿的殿主，名震九州的天下第二人！
    这李家嫡子，儒首提起的次数甚至比当初的傅经伦还要多，岂不是说，未来李家嫡子的成就还要在傅经伦之上。
    李园，李子夜回来时，已近日落。
    李子夜脸上，依旧还有一层薄薄的冷汗，显然，路上遇到罗刹王在他预料之外。
    “小弟，出什么事了吗？”
    内院，李幼薇看到前者神色的异常，关心地问道。
    “回来的路上遇上了罗刹王。”
    李子夜也没有隐瞒，如实说道，“过了一招，若非罗刹王只是想要试探，今日，我就回不来了。”
    “罗刹王？”
    李幼薇闻言，神色一震，道，“她为何要向你出手？”
    “好像是和秦婀娜有恩怨。”
    李子夜回答了一句，问道，“幼微姐，还没来得及问你，合作之事谈得怎么样了？”
    “还在谈，你二哥也在调查长孙家、商盟、还有尹氏钱庄背后的势力，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三家都与皇家有千丝万缕的牵连。”
    李幼薇凝声道，“你猜的不错，皇家就是想插手我李家的生意，然后兵不血刃地瓦解整个李家，”
    “与虎谋皮，自然会步步惊心。”
    李子夜颔首道，“二哥呢，他出手了吗？”
    “还没有。”
    李幼薇摇头道，“应该在等机会，后天，我和他们约好继续商谈合作之事，既然你这个李家嫡子来了，便一起去吧，免得他们又借此生事，说我李家对他们不够尊重，让一个女人出面和他们谈判。”
    “也好。”
    李子夜闻言，眸中闪过冷色，道，“我便借此机会去会会这些都城的大人物们。”
    “小子，说完了吗！”
    这时，内院中，张邋遢的声音响起，道，“说完了过来做正事！”
    李子夜闻言，道，“幼微姐，我先过去了。”
    “嗯。”
    李幼薇点头应道。
    李子夜迈步朝前方的房间走去，房间内，水雾蒸腾，药味刺鼻。
    “你说这秦婀娜，我们都到都城了，她还不回来。”
    张邋遢看着走来的李子夜，一边往木桶里扔药，一边抱怨道，“现在可好，这脏活累活，全都得我老头子一个人干。”
    “我这不也在找老秦吗？”
    李子夜无奈道，“这几天，我找机会进太学宫一趟，看看有没有老秦的线索，您老就再受累几天。”
    “也只能如此了，脱吧。”
    张邋遢不爽道。
    李子夜颔首，很利索地将外面的衣衫脱掉，然后。
    走入了药桶中。
    “啊！”
    下一刻，房间内，凄惨的叫声响起，在这寂静的夜，更显得毛骨悚然。
    不过，李园的下人们都是从渝州城李府带过来的，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甚至，每天不听小公子叫上几声，他们都觉得少点什么，睡不着。
    半个时辰后，张邋遢一脸疲惫地从房间走出，满脸是汗，像是做了什么很累的事情似的。
    又一刻钟后，李子夜踉踉跄跄走出，连走路都已走不稳。
    一夜无言，翌日，天方亮。
    李园前，四名儒生模样的年轻人出现，点明要找李子夜。
    内院，李子夜听到下人的禀报，面露诧异。
    儒生？
    太学宫的人？
    速度还真快！
    李子夜走出李园，四名儒生看到来人后，客气一礼，道，“请李公子跟我们走一趟太学宫。”
    “带路吧。”
    李子夜原因都没问，直接应道。
    四名儒生闻言，反而愣了一下，他们还以为这李家嫡子会不同意，甚至武力反抗呢。
    太学宫派了他们四人一起来，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很快，为首的儒生回过神，客气道，“李公子，请！”
    李子夜颔首，旋即迈步朝前方走去。
    太学宫。
    执法堂，四位掌令静坐，为首的座位空置，并未有人落座。
    掌令之上，便是掌尊，不过，一般的事情，执法堂的掌尊不会现身。
    不多时，四位儒生带着李子夜走来，恭敬一礼，旋即转身退去。
    执法堂内，李子夜看着四位儒门掌令，咧嘴一笑，旋即半躬身子，拱手行礼道，“晚辈李子夜，见过四位掌令。”

 第25章 法儒掌尊

    太学宫，儒门执法堂。
    气氛凝滞，甚至，有些压抑。
    四位掌令神色冰冷，不言一语，明显是在给李子夜一个下马威。
    这么多年来，还没人敢当众打太学宫的学生，这李家嫡子是第一个。
    执法堂内，李子夜行礼后，直起身，面带笑容地看着四人，安静地站在那里，也不着急。
    装吧你们，我就不信你们一直不说话。
    果然，过了没多久，四位掌令中，一人冷哼了一声，开口道，“李子夜，你可知罪？”
    “不知。”
    李子夜微笑道，“晚辈何罪之有？”
    “私用刑罚，殴打我太学宫的学子，这是重罪！”
    又一位掌令开口，冷声道。
    “殴打？”
    李子夜笑了笑，道，“整个都城的百姓都可以作证，我只是正当防卫而已，何来殴打之说。”
    “你的武学远在他们之上，明明可以点到为止，却不顾仁义下了重手，这不是殴打是什么？小小年纪，便如此心狠手辣，若不惩戒，未来必为祸患。”第三位儒门掌令开口，神色冷漠道。
    “呵。”
    李子夜冷笑，道，“照掌令这么说，假如有一日，外敌来犯我大商，占我领土，杀我百姓，而我大商只需要点到为止，将敌人吓走即可，这是什么道理？昨日，我可是清清楚楚听到那些人说，要打残了我，倘若我是心狠手辣之人，那几人已不是躺几天的问题。”
    “巧言狡辩！”
    第四位掌令冷哼，道，“国事，又怎么能和私怨相提并论，李子夜，本来唤你前来，只是为了小惩大诫，没想到，你丝毫没有忏悔之意，冥顽不灵，若不严惩，日后还不定惹出怎样的祸端，来人！”
    “在！”
    执法堂外，四位儒生走入，恭敬行礼道。
    “请戒棍。”
    第四位掌令平静道。
    “是！”
    四位儒生领命道。
    不多时，四位儒生双手捧来戒棍，神色恭敬。
    执法堂内，李子夜丝毫不见惊慌，目光看着四位儒门掌令，淡淡道，“四位，我不是太学宫的学生，即便要用审判，也轮不到太学宫，难道，如今的太学宫已凌驾大商律例之上，可以私自用刑了吗？”
    “放肆！”
    四位掌令闻言，神色都是一变，喝道。
    这个罪名，可不是太学宫能够承担的，这小子是要陷太学宫于不忠不义之地。
    “连大商朝的律例都没有规定，正当防卫是需要受刑，而太学宫却要因为自己学生品行的不端，强行将罪名推给他人，甚至还要动用私刑，太学宫，好大的权势，若我不是李家之子，而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今日，是否就算被打死在这里，也无人敢说什么，如今的太学宫，在这都城当真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了吗？”李子夜冷笑道。
    “你，小子，不要信口雌黄！”
    四位掌令越听越是心惊，脸上冷汗直流，怒声喝道。
    太学宫因为儒首这位当代圣人的存在，的确地位超然，但是，这不代表太学宫就真的敢无视大商律法的存在。
    “打吧。”
    李子夜淡淡一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道，“我不反抗，只是，太学宫要好好想想，如何才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当然，太学宫也完全可以不在意。”
    后方，四位儒生拿着戒棍，互视一眼，一脸为难，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四位儒门掌令也脸色铁青的坐在那里，不敢轻易下令。
    李家的影响力，他们清楚，若是此事传开，儒门定然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他们本来也没想太过为难这李家嫡子，只是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杀一杀其锐气，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啪！啪！啪！”
    就在这时，执法堂外，鼓掌之声响起，随即，一位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迈步走来，身着儒袍，不苟言笑，一步步走到执法堂的主座之上。
    “见过掌尊！”
    四位儒门掌令看到来人，立刻起身，恭敬行礼道。
    李子夜目光也看向了前方中年男子，眸子微微眯起。
    法儒掌尊！
    儒门执法堂之首，同样也是儒门四尊之一。
    “都下去吧。”
    法儒掌尊淡淡道。
    “是！”
    四位儒生领命，转身离开。
    “还有你们四人，自己去领戒法。”
    法儒掌尊目光看向下方跪着的四位儒门掌令，平静道。
    “是，掌尊！”
    四位儒门掌令互视一眼，脸色变了变，旋即再度恭敬一礼，起身离开。
    众人离去，执法堂内，就只剩下法儒掌尊和李子夜两人。
    气氛十分安静，落针可闻。
    “李子夜。”
    许久，法儒掌尊开口，平静道，“儒门失礼，还望莫要见怪。”
    “掌尊客气。”
    李子夜躬身行礼，道，“昨日，晚辈确实也下手重了些。”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法儒掌尊主动放下姿态，他也不能得理不饶人。
    毕竟，老秦可能还在这太学宫中。
    “李子夜，你可愿入我太学宫。”
    法儒掌尊也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直言来意，道。
    “入太学宫？”
    李子夜眉头轻皱，道，“现在，还没到太学宫招收学生的时候吧？”
    “可以为你破例。”
    法儒掌尊回答道。
    “为什么？”
    李子夜不解道，他可没有自恋到认为自己是什么惊世奇才，连太学宫都要哭着喊着求他进来。
    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他要小心一点，不能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此事是儒首的交代，本座也不知道为什么。”
    法儒掌尊平静道，“你只需要回答，愿意或者不愿意。”
    “儒首的交代？可以让我见儒首一面吗？”
    李子夜诧异道。
    “不可以。”
    法儒掌尊淡淡道，“儒首并没有说要见你，不过，你若入了我太学宫，或许有机会能见到儒首。”
    “我可以考虑考虑吗？”
    李子夜想了想，说道。
    “可以。”
    法儒掌尊点头道，“你什么时候考虑好了，什么时候给本座答案，不急。”
    “多谢掌尊。”
    李子夜拱手一礼，谢道，“若无其他的事，晚辈就先告辞了。”
    “嗯。”
    法儒掌尊颔首，也没有挽留。
    李子夜转身离开，心中尽是疑惑。
    儒首？
    他和儒首都没有见过面，为何，儒首会提起他。
    李子夜离开后，法儒掌尊也起身离去。
    太学宫不起眼的一角，一座小院内，法儒掌尊走来，行礼道，“儒首，他离开了。”
    “没有答应？”
    小院内，老人开口，微笑道。
    “说是要考虑考虑。”
    法儒掌尊回答道。
    “嗯。”
    老人点了点头，道，“想来也不会这么快答应，由他去吧，时候一到，他会答应的。”
    “是！”
    法儒掌尊恭敬应道。
    “对了。”
    小院内，老人想了想，道，“你那弟子，太过死板，让他和李家嫡子多亲近亲近。”
    法儒掌尊闻言，神色微变，想要说什么，却还是忍了下去，再度恭敬一礼，应道，“是！”
    “回去做事吧。”
    院内，老人笑了笑，说道。
    法儒掌尊点头，旋即转身离开。
    半日后，太学宫内，一位白色儒袍的年轻人离开，径直朝着李园走去。
    李园，练完剑后，难得坐下喝点茶休息一会的李子夜听完眼前白衣年轻人的话，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咳！咳！咳！”
    李子夜擦掉嘴角的茶水，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要在这里住下，法儒掌尊让你来的？”
    “嗯。”
    白忘语行礼，认真道，“还望李兄收留，否则，忘语回去，无法和掌尊交代。”
    “让你住下倒是可以，不过。”
    李子夜眼睛转了转，回头看向身后的红烛，小声道，“这人厉害吗？”
    “不是一般的厉害。”
    红烛同样小声回答道，“这白忘语是法儒的大弟子，太学宫所有学生的大师兄，据说修为已至第二境巅峰，距离开辟第三座神藏已经不远了。”
    “卧槽，这么厉害！”
    李子夜神色一惊，人比人气死人，他还在第一境前期挣扎，人家都要开始冲击第三境了。
    “会不会有诈。”李子夜不放心地问道。
    “应该不会。”
    红烛小声道，“这白忘语的死板是出了名的，若是法儒另有目的，也不会派此人前来，先收下他，其他的事以后再说，李园正值用人的时候，留下这白忘语，我们就等于多了一个免费打手，而且，这人身份尊贵，今后有人再想来李园生事，也要掂量掂量。”
    “有道理！”
    李子夜伸了伸大拇指，旋即咳了一声，坐直身子，看向眼前的白衣年轻人，道，“收下你可以，不过，李园有李园的规矩，你要在李园住下，就必须要守我李园的规矩。”
    “一切，听从李兄安排。”白忘语很是认真地应道。
    “上道。”
    李子夜很是满意，他现在就缺这么一个听话而且厉害的打手。
    终于，终于，老天记起了他这个亲儿子，给他安排了一点福利。
    “走，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李子夜起身，亲自给白忘语安排住处。
    “多谢李兄。”
    白忘语恭敬应了一句，旋即迈步跟了上去。
    西厢，李子夜带着白忘语走来，路上，还不忘继续谈条件，道，“白兄，我最近练剑缺少对手，你看，有机会是否切磋一下。”
    “李兄想要切磋，忘语定然会尽力奉陪。”白忘语应道。
    “嗯……也不用尽全力。”
    李子夜讪讪道，“切磋嘛，把修为压到第一境前期就可，免得伤了彼此，你说是吧？”
    “李兄所言有理。”
    白忘语很是认同地点头道。
    “呵呵，呵呵。”
    看着眼前小白花一样的儒门大师兄，李子夜尴尬一笑，内心第一次感觉到有些罪恶感。
    他怎么觉得，自己像是大灰狼，在骗小红帽？

 第26章 狐假虎威

    翌日大清早，天刚亮，西厢，李子夜便跑来找白忘语切磋。
    结果……
    不谈也罢。
    “刚才李兄所用的飞仙诀，是天下间最难练的功法，我听说李兄修炼此法才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便有如此造诣，甚至只使用此法就和我过了三招，着实天纵奇才。”白忘语依旧很是认真地说道。
    “……”
    李子夜一脸大汗地坐在地上，有些想哭。
    他若不是看这白忘语态度诚恳，他真怀疑这家伙是在拐弯抹角的嘲笑他！
    三招，还是在这家伙压制修为的情况下，老天爷，还让不让人活了！
    “小弟，该走了。”
    这时，西厢前，李幼薇走来，提醒道。
    李子夜闻言，立刻起身，差点把正事忘了。
    走出两步，李子夜又停了下来，看向后方的小红帽，脸上露出大灰狼一般的笑容，道，“白兄，一起去吧？”
    白忘语听过，轻轻点了点头，也没有问要去哪里。
    商盟，杏园。
    秋风轻拂，满园杏树的树叶早已变得金黄，美不胜收。
    园中，三家代表全都已经到齐，随行而来的还有三家的一些小辈，一同来涨涨见识。
    长孙家、商盟、尹氏钱庄，可以说是都城财力最为雄厚的三家，而且都有着惊人的背景。
    尤其是长孙家，背后便是当今大商朝皇后一脉，可谓权势滔天，也正是因此，长孙家的商业起步最晚，发展速度却最快。
    而商盟和尹氏钱庄背后同样有朝廷势力的支持，让人不敢小觑。
    今日，三家齐至，共同决定都城商业版图的划分。
    “李家代表到。”
    就在这时，通传声响起，让热闹的宴会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园外。
    众人瞩目，三道身影迈步走来，为首少年，一袭云锦，面如冠玉，神若谪仙，怎么一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李家嫡子！”
    三家代表看到了为首的少年，脸上皆露出讶异之色。
    这李家嫡子果然是一表人才，难怪，能拜那位梅花仙剑为师。
    三家代表中，许多小辈女眷看到李子夜的模样，眸中泛起点点涟漪。
    李子夜目光扫过众人，心中甚是满意。
    这才对嘛，此前遇到的人都是一些老怪物，看他都像看白痴一样。
    然而，不等李子夜骄傲，三家代表看到李子夜身后的白衣男子后，神色都是一惊，立刻起身上前相迎。
    “白公子，您怎么亲自来了？”
    三家代表面露讨好地笑容，问候道。
    这白忘语可是儒门的大师兄，地位超然，未来，极有可能成为儒门掌尊的人物。
    “白忘语，是白忘语。”
    三家带来的小辈女眷这时也认出了白忘语的身份，惊喜失态道。
    “……”
    李子夜很后悔，早知道就不带这个大灯泡来了。
    这不是抢他的风头吗？
    李子夜身后，白忘语却对三家代表的恭维没有任何感觉，平静道，“李兄让我来，我便来了。”
    话声落，在场众人都是一惊。
    李家嫡子让他来的？
    这儒门大师兄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一刻，所有人看向李家嫡子的目光都变了。
    李子夜见状，腰板挺得笔直，心中乐开了花，他就说，带上这小红帽准没错。
    “李公子，快请！”
    众人让开路，态度转变，心中思绪不断闪过。
    儒门派白忘语来，是什么意思？
    难道，儒门也站在李家这一边？不是说，儒门昨天才召李家嫡子过去问罪吗？
    李子夜看着众人变化的神色，嘴角微弯，旋即朝宴席间走去。
    三人落座，白忘语、李幼薇分别坐在了李子夜两边，地位尊卑，一目了然。
    见此，在场众人心中越发震惊。
    “李公子，我们继续谈合作之事吧？”
    长孙家的一位管事开口，态度和善道。
    “好！”
    李子夜很果断地应了一句，旋即看着身边的女子，小声道，“幼微姐，怎么谈？”
    “漫天要价，坐地还价。”
    李幼薇小声回答道，“总之，给三家一些希望，又别真正答应他们什么，尽量分化他们。”
    “靠谱！”
    李子夜竖起大拇指，旋即目光看向三方代表，笑道，“开始吧。”
    “李公子，我商盟还是希望能和李家合作肥皂与香水的生意，至于利润分配，五五分账，李家出配方，我商盟有人脉，互惠互助！”
    商盟的代表开口，神色诚恳道。
    “一九！”
    李子夜端起一杯茶，随口喊道。
    “噗！”
    对面，其余两家的代表一口茶水喷了出来，面面相觑。
    商盟的代表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道，“李公子，我商盟可是诚心诚意商议合作之事，还请李公子认真一些。”
    “我很认真啊。”
    李子夜喝了一口茶，道，“肥皂和香水，只有我李家有配方，人脉这东西，商盟有，长孙家和尹家也有，我李家也不一定非要和商盟合作，在场诸位都是聪明人，商人逐利，谁能给我李家更高的价钱，我李家便和谁合作。”
    一语落，商盟代表神色更加难看，而长孙家和尹氏钱庄的代表眸中各有思绪。
    他们何尝听不出，这李子夜是想分化他们三家的关系，但是，不得不说，李子夜的话对他们很有诱惑力。
    “李公子，我尹家对李家的琉璃生意很感兴趣，你看这样如何，李家得六成，我尹家四成。”尹家代表尽可能拿出诚意，说道。
    “嗯……”
    李子夜略作思考，目光看向长孙家的代表，道，“你们呢？”
    长孙家的代表是一位中年男子，然而，在场所有人都知道，长孙家生意的真正掌舵人是他身边的女子。
    一袭长裙，容貌娇美，青丝如瀑，年龄看上去大概三十岁上下，既有少女的美丽，又有成熟女人的韵味，令在场男子不断侧目。
    长孙南乔，长孙家的三女儿，当今皇后娘娘的亲妹妹，自十年前夫君死后便重新回到长孙家，一直没有再嫁，心思极为深沉，是一朵带刺的毒玫瑰。
    “我长孙家想要李家的硝石制冰和酿酒技艺，只要李家可以割爱，条件好谈。”
    众人瞩目，一直没有表态的长孙南乔开口说道。
    话声落，在场众人面面相觑，这，好大的胃口。
    不谈合作，直接买李家的工艺技术，这等于是釜底抽薪，当真够狠。
    即便他们也有相同的想法，但是，谁都不敢明说。
    “爽快。”
    李子夜听到眼前女人的话，笑了笑，道，“想要李家的工艺不是不可以，长孙家可以付出什么代价呢？”
    “李公子想要什么呢？”
    长孙南乔美丽的容颜上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道，“只要李公子想要的，我长孙家必然竭力满足。”
    “我想要！”
    李子夜盯着眼前女子，缓缓道，“你！”
    “噗！”
    这一次，不但三方代表，就连一旁白忘语都将嘴里的茶喷了出来。
    在场宴席间，各方的小辈女眷脸上全都露出失望之色，没有想到这李家嫡子是这样一个言语孟浪的登徒子。
    唯有李幼薇，对此没有任何异常的反应，反倒是目光很认真地看向长孙南乔，上下审视，看看符不符合李家媳妇的标准。
    嗯……
    年龄虽然大了点，不过，保养的不错，胸大屁股也大，倒也还行。
    李子夜不知道身边长姐脑中的虎狼之词，不然，非雷的外焦里嫩不可。
    宴席间，因为李子夜的一句话，整个场面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好！”
    就在所有人颤颤巍巍端起茶，准备压压惊的时候，长孙南乔一脸笑容地开口应道，“只要李家肯割爱，李公子的条件，不是不可以商量！”
    “噗！”
    于是，在场众人再度把嘴中的茶喷了出去。
    这，这到底还能不能好好谈了？
    一场生意的谈判，硬是让他们谈成了男欢女爱。
    不过，李子夜听到长孙南乔的话后，神色间的笑容反而消失，认真下来。
    这个女人，不好对付。
    “好了，玩笑归玩笑，我代表李家表个态。”
    李子夜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平静道，“李家的确要找一个合作者，但是，只需一个，不论香水，肥皂还是琉璃生意，都可以拿出来一起合作，利润，我李家要七成！”
    “七成？”
    在场众人闻言，神色一惊。
    这，实在太多了。
    即便李家掌握着所有的工艺，但是，也不能如此狮子大开口。
    “我的话，言尽于此，各位仔细考虑。”
    说完，李子夜没有理会在场众人的态度，起身就要离开。
    “我送送李公子。”
    长孙南乔也站起身，上前相送。
    宴席间，众人看到长孙南乔的举动，神色皆阴沉下来。
    这长孙南乔莫非真想独吞李家的生意？
    杏园前，长孙南乔和李子夜并肩前行，没有眼力价的白忘语刚要跟上，被李幼薇一把拽住。
    “涨点眼色。”李幼薇轻声斥道。
    白忘语一怔，没有反驳，默默地跟在后面。
    前方，长孙南乔看着身边的少年，神色温柔道，“李公子，听说李家的这些稀奇东西都是你发明的，是吗？”
    “不是。”
    李子夜很干脆地否认道，“流言，信不得。”
    长孙南乔闻言，不仅没有失望，脸上反而露出明媚的笑容，道，“李公子，其实你方才的条件真的可以谈谈。”

 第27章 长孙南乔

    杏园外，长孙南乔一句话，李子夜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现在的女人，都这么流氓吗？
    “我年纪还小，能不能等几年。”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腼腆之色，应道。
    “不小了。”
    长孙南乔上下打量了一翻眼前少年，微笑道，“十七年华，在我大商朝已经可以成婚，怎么，李公子是嫌弃我年龄太大，还是嫌弃我寡妇的身份？”
    李子夜闻言，一个头两个大，自作孽不可活啊，他没事撩这个女人做什么！
    看着眼前少年的窘态，长孙南乔嫣然一笑的，道，“好了，不逗你了，说说合作之事吧，李家所有的生意，我长孙家都很感兴趣，李公子可以说一个条件。”
    “方才宴席上，我不是已经说了吗？”李子夜说道。
    “李公子，明人不说暗话，李家要占七成利润，三家中不会有任何一家能够接受。”
    长孙南乔认真道，“六成，这是我长孙家的底线，李家占六成，不过，李家的制作工艺，必须有我长孙家的人参与。”
    “不可能。”
    李子夜直接否决道，“我李家制作工艺绝不会让任何人参与。”
    “李公子先不要着急拒绝。”
    长孙南乔平静道，“李家的这些生意已经独自做了十年，很多工艺，已不再是秘密，就算李家保护的再好，再过几年，这些技艺也会慢慢被各家的能工巧匠慢慢研究透彻，届时，李家的优势便不再是优势。”
    “长孙姐姐也说了，那是几年后。”
    李子夜灿烂一笑，道，“几年时间，足够我李家将生意再做大数倍，届时，各家即便研究出了我李家的工艺，我李家已垄断了大商朝所有的生意渠道，各家模仿的再逼真，天下人也只会认我李家的招牌。”
    “李公子莫非真的认为，朝廷会让李家如此肆无忌惮的发展下去吗？树大招风的道理，李公子不会不懂吧？”长孙南乔淡淡道。
    “我当然明白，所以，三皇子给我李家选择后，我李家便立刻来了。”
    李子夜微笑道，“不过，我可知道，长孙家和商盟、还有尹氏钱庄并不属于相同的阵营，我李家可以选择长孙家，也可以选择商盟和尹氏钱庄。”
    长孙南乔闻言，眸子微微眯起，道，“李公子还真是观察透彻，佩服。”
    “彼此彼此。”
    李子夜平静道，“长孙姐姐应该听说过，我与三皇子私交还算不错，三皇子可是已屡次向我举荐商盟和尹氏钱庄。”
    “三皇子能给你的，我长孙家也可以。”
    长孙南乔眸中异彩流转，认真道，“甚至，更多！”
    “其实，我的确更倾向于长孙家。”
    李子夜咧嘴一笑，道，“毕竟，谁都更想和长孙姐姐这样的美人多相处几次，不过，长孙姐姐的条件实在让我李家无法接受。”
    “你都叫我姐姐了，那姐姐我能不再退让一步吗？”
    长孙南乔白了眼前少年一眼，说道，“利润分配，李家依旧占六成，我长孙家占四成，至于李家的工艺，我长孙家不去参合，这样总行了吧。”
    “嗯……我考虑考虑。”
    李子夜哈哈一笑，道，“也许，尹氏钱庄和商盟真的接受我此前的条件呢！”
    “你！”
    长孙南乔语气一顿，气的胸脯上下鼓动，娇媚的模样，如此诱人。
    “走了，长孙姐姐，后会有期。”
    扳回一局，李子夜心情大好，摆了摆手，旋即迈步离去。
    李幼薇，白忘语跟上，一同远去。
    杏园前，长孙南乔看着前方少年远去的背影，许久，噗呲一笑，顿时，宛如百花绽放，美不胜收。
    这小家伙，有意思。
    好久没有遇到这么让她感兴趣的人了。
    李园，李子夜三人回来时，已近日落。
    李子夜继续去洗药浴，接受每日一次的虐待。
    大半个时辰后，李子夜出来时，双腿颤颤巍巍的，站都站不稳。
    西厢，李子夜、白忘语坐在房间前的石阶上，看着天上的月亮，一同发呆。
    “老白。”李子夜开口道。
    “嗯？”白忘语应道。
    “你修为这么厉害，身份又如此不凡，长得。”
    说话间，李子夜看向身边的小红帽，顿时，有些妒忌。
    这小子长得竟然也不错。
    月下，白忘语一袭白色儒袍，星眉剑目，正气浩然，标准的天之骄子，天道的宠儿。
    心酸之下，李子夜收回目光，道，“你，就没有什么烦恼吗？”
    “烦恼？”
    白忘语闻言，很是认真地想了想，道，“有。”
    “什么烦恼！”
    李子夜立刻来了精神，问道。
    “掌尊和儒首说，以我的悟性，修至第五境虽然没有问题，但是，若想跨越五境，就不容易了。”白忘语回答道。
    “……”
    李子夜不想再聊了。
    还跨越五境？人家都在考虑这个问题了，他还在第一境前期挣扎，不知哪辈子再进一步。
    “老白。”
    “嗯？”
    “我想死。”
    “……”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在白忘语面前，李子夜终于知道，什么叫别人家的孩子。
    “老白，你真不知道我师父的下落吗？”李子夜又一次问道。
    “不知道。”
    白忘语摇头道，“以梅花剑仙的修为，若她有意隐藏行踪，即便四位掌尊也很难发现，此事，你只能去问儒首。”
    “儒首。”
    李子夜无奈，又是儒首，关键，他怎么才能见过这位太学宫的主人。
    “白兄，你见过儒首吗？”
    李子夜好奇地问道，“儒首是个怎样的人呢？”
    “只见过一面。”
    白忘语轻声道，“儒首的小院，只有四位掌尊才能进去，我也是跟着法儒掌尊才有幸见过儒首一面，至于儒首是怎样的人，李兄今后若有机会见到儒首，便会知道，儒首非是常人，而是当世圣人。”
    李子夜有些脑袋疼，想问老秦的下落，就只能去见儒首，但是，他现在又见不到儒首，着实，让人头疼啊。
    要不绑了这儒门的大师兄，作为人质交换仙子师父出来？
    李子夜看向身边的白忘语，很快打消这疯狂的念头。
    他打不过这家伙。
    坐的有些累了，李子夜在石阶上半躺下来，看着天上的月亮，随口道，“老白，儒门有没有什么速成的武学，教我两招。”
    “速成的武学？”
    白忘语闻言，面露思考之色，许久，开口道，“有，不过威力一般，李兄要学吗？”
    李子夜闻言，立刻又坐了起来，道，“我看看。”
    白忘语点头，起身上前两步，并指起剑，顿时，背后太易剑出鞘，剑锋急剧律动，竟是形成十数重残影，真假难辨。
    下一刻，十数道剑光破空而出，宛如一道道流星，划破夜空。
    “轰！”
    只闻一声巨响，剑光划过的刹那，前方，一块巨石应声崩裂，碎石纷飞，洒落一地。
    后方，李子夜惊得张大了嘴，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一般，语气颤抖道，“你管这叫威力一般？”
    “对啊。”
    白忘语收剑，点头道，“华而不实，高手过招，用途不大。”
    李子夜内心宛如千军万马踏过，又一次受到了一万点暴击，这家伙，怎么没有哪个天使大姐给他收了！
    “李兄若是认为没用，便不学了，毕竟李兄练的飞仙决是天下第一法，不是任何武学可比的。”白忘语正色道。
    “别，别，学，怎么不学！”
    李子夜闻言，赶忙站起来，道，“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这招叫什么？”
    他那破飞仙决还不知道练到哪辈子才能成功，总要先学点东西傍身。
    “风过留痕。”
    白忘语回答了一句，旋即催动太易剑，详细传授每个细节。
    李子夜在一旁同样很是认真地学习，生怕听露了任何一个细节。
    约莫半个时辰后，白忘语一遍又一遍耐心地传授下，李子夜终于初步掌握了这一招的精髓。
    “哈哈，成了！”
    李子夜看着身前律动的纯钧剑，大笑起来，像个傻子一般。
    一旁，白忘语伸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暗暗喘了一口气。
    这招很难吗？当初，他记得看了一遍便学会了，怎么李兄学起来这么费力？
    或许李兄不适合学他儒门的剑法吧。
    白忘语心中很自然地给李子夜找了一个借口，毕竟，梅花剑仙看上的人，武学天赋怎么可能会差。
    “走，老白，今天高兴，我请你去找乐子。”
    学会一招后，李子夜心情大好，搂着前者的脖子，朝着李园外走去。
    来都城已有几天，是时候去看看二哥了，顺便了解一些尹家的消息，他还想早点拿到那本《天工要术》。
    “去，去哪里？”
    对于李子夜的亲热举动，白忘语还有些不习惯，神色不自然地问道。
    “莳花苑。”
    李子夜说道，“就是青楼。”
    “青楼？”
    白忘语闻言，神色微变，道，“李兄，使不得，我是儒门弟子，又怎能去这种烟花之地。”
    “儒门戒条上写了？”李子夜问道。
    白忘语想了想，摇头道，“那倒是没有。”
    “这不得了。”
    李子夜咧嘴一笑，道，“既然没有规定，此前你又答应要听我的，就不要废话了。”
    说完，李子夜拖着前者，一路朝着莳花苑的方向走去。

 第28章 带着大师兄逛青楼

    夜风轻拂，湘水淋漓，河中，花船停靠，河边，百花争艳。
    莳花苑，湘水河畔有名的烟花之地，达官贵人络绎不绝，一夜挥洒百金，只为搏美人一笑。
    月上枝头时，李子夜连拖带拽地拉着白忘语走来，将拖进了莳花苑内。
    莳花苑中，歌舞升平，一楼高台上，四位舞姬手持琵琶翩然起舞，身姿婀娜，胴`体若隐若现，令人口干舌燥。
    “两位公子，里面请，有喜欢的姑娘吗？”
    两人刚刚走入，一位浓妆艳抹的妇人上前，手持画扇，看着两人，满脸笑容道。
    “第一次来，别废话了，快找两个清倌人来，寻常的胭脂水粉我这位兄弟看不上，银子嘛，少不了你的。”
    李子夜一脸豪气地拿出一大锭明晃晃地银子放入妇人手中，嚣张道。
    “公子果真豪爽！”
    花姑看着手中的银子，笑的嘴都合不拢了，看向后方，扯着嗓子喊道，“快，让杏花和梨花下来，招待贵客！”
    “杏花，梨花？”
    李子夜听到这两个名字，差点没喷出来。
    好好起个艺名不行吗！
    “李兄！”
    一旁，白忘语看着周围莺莺燕燕的情景，脸上都紧张地出了汗，说道，“我们走吧。”
    “急什么。”
    李子夜拉着前者在一个空桌前坐下，笑道，“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也要放松一下再回去。”
    “公子，我们来了！”
    这时，二楼，两位花枝招展的女子走了下来，身段那个妖娆，一步一扭，几乎都快要将腰扭断。
    “两位公子看看，怎么样？”
    花姑拉着两个姑娘上前，笑道。
    “清倌人？”
    李子夜看着眼前两个风骚入骨的女子，一脸怀疑地问道。
    “公子放心，绝对是未开苞的大姑娘。”
    花姑满脸笑容地说道。
    李子夜闻言，面露狐疑之色，却也没有再多问，他总不能毁自家生意吧，看了一眼两位女子，旋即指了指身边的小红帽，咧嘴笑道，“两位姐姐，陪好我这位兄弟，银子少不了你们的。”
    “是。”
    杏花，梨花闻言，互视一眼，旋即坐在白忘语旁边，身子如水蛇一般贴了上去。
    “两位姑娘，不可，男女授受不亲，有违礼法，成何体统。”
    两个女人的包围下，白忘语如坐针毡，一边躲闪，一边惊慌地说道。
    李子夜见状，心情甚至舒畅。
    叫你这家伙天天板着个云淡风轻的脸，这下，慌了吧。
    别人家的孩子，也有这一天！
    “哈哈！”
    李子夜心情越发畅快，忍不住都笑了出来。
    “公子，您呢，不找个姑娘陪陪吗？”
    花姑看出两人中眼前这位才是财神爷，浓妆艳抹的脸上笑容越发恭维，问道。
    “不急，先等等。”
    李子夜咧嘴笑道，“听说都城那位琴舞双绝的花魁俞青玄，今晚会来莳花苑献艺，不知，是否为真？”
    “的确如此。”
    花姑笑道，“青玄姑娘已在路上，想必很快就会到了。”
    “那就好。”
    李子夜应了一句，旋即端起酒杯静静喝酒，不愿再多说什么。
    花姑见状，很识趣的没有再打扰，给桌上的两个女子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伺候好贵客，旋即转身离去。
    一楼，越来越热闹，显然，除了李子夜外，不少人也听说了青玄仙子今夜要来莳花苑的消息。
    作为名动大商都城的花魁，俞青玄的身份极为神秘，没人知晓其背景，自其在三年前的花魁大赛上一曲惊鸿舞震撼天下，整个都城的贵公子们从此为之疯狂，千金散尽，亦难搏佳人一笑。
    二楼，一间间包厢内，全都坐着这都城最尊贵的客人，同样是在等俞青玄现身。
    而在莳花苑三楼，唯有一人，一袭银灰色宽袍大氅，目光看向下方众人，俊朗的面容不带丝毫波澜。
    小弟！
    李庆之注视着一楼的那道少年身影，冷漠的神色少有的露出一抹温和，片刻后，立刻消失不见。
    赶在俞青玄现身莳花苑的日子来此，倒也理所当然，不会引得其他人的怀疑。
    “叮！”
    就在这时，二楼，宛如仙乐一般的琴音响起，只是一声，整个莳花苑都安静下来。
    如泣如诉，声声急促，二楼，正对楼梯的包厢中，珠帘摇曳，一抹倩影若隐若现，只是惊鸿一瞥，便让人难以忘记那倾城的容颜。
    青衣，束发，眉目如画，气质如兰，宛如玄女谪凡，不带丝毫红尘气息。
    渐渐地，二楼上，琴音越来越快，宛如银瓶炸裂，千军万马奔腾而过。
    “好！”
    一楼，所有的宾客听得如痴如醉，不自觉大声叫好起来。
    “十面埋伏？”
    李子夜先是一怔，旋即撇了撇嘴，很是小声地吐槽道，“弹的一般啊，好好的琵琶曲，非要用什么古琴。”
    “铿！”
    琴音刹那停止，宛如衣帛撕裂，如此突兀。
    一楼，所有的宾客也愣住了，瞬间安静下来。
    于是，李子夜很小声的吐槽，让所有人都听到的。
    二楼珠帘后，俞青玄豁然起身，目光看着一楼那众人瞩目的少年，面露震惊之色。
    是他！
    “哪来的毛头小子，懂不懂音律，敢在这大放厥词。”
    一楼中，许多富家子弟听到有人诋毁他们心中的仙子，怒声斥道。
    “不懂装懂，也不怕闪了舌头！”
    “这是谁，有人认识吗，也不嫌丢人！”
    “小厮呢，将他丢出去！”
    一人开喷，众人附和，顿时，一楼大堂内，骂声，斥责声，不绝于耳，显然李子夜先前对青玄仙子琴艺的评价引起了众怒。
    二楼，一间间包厢中也响起了冷笑声，看着一楼犯众怒的陌生少年，脸上露出玩味之色。
    这是哪家的毛头小子，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大殿下，他就是李家那位三公子。”
    其中一个包厢内，一道阴柔的声音响起，提醒道。
    “哦？李家嫡子吗？”
    半遮的纱帘后，一位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开口，语气好奇道。
    男子长相很是普通，比起大商其他几位皇子明显有些平凡，双膝上盖着厚厚的毯子，似乎是腿脚有些问题。
    大皇子慕渊，生来双腿残疾，只能依靠轮椅代步，若是寻常妃子所出，这样的皇子断然没有继承大统的机会。
    然而，大皇子的母妃家世显赫，加上其皇家长子的身份，所以，即便是残疾之身，依旧有不少人附庸。
    慕渊身后，是一位稍年长的太监，名赵桀，跟随慕渊十数年，身手了得，是皇室鼎鼎有名的高手。
    “大殿下，用老奴将他唤上来吗？”赵桀问道。
    “先不用。”
    慕渊摇头，道，“静观其变，本王也想看看，这李家嫡子究竟有什么不同之处。”
    “是！”
    赵桀轻应一声，旋即安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再多言。
    一楼大堂内，李子夜看着群情激奋的众人，神色微怔。
    至于吗，他不就是说了一句实话，这些人激动的样子，恨不得上来吃了他。
    脑残粉，果然不管什么时代都这么可怕。
    “我想起来了，他是李子夜，那个渝州城李百万的儿子！”
    这时，一楼的众多公子哥中，终于有人认出了李子夜的身份，开口喊道。
    “李百万？那个暴发户？”
    “难怪，一个暴发户家的小子能有什么见识！”
    “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在这丢人现眼。”
    李子夜的身份被认出后，顿时，众人的嘲笑声再次响起，那么的及时。
    都城的公子哥们，这一刻，又体会到自己身份的优越感，下巴扬的都快露出了鼻孔。
    “大……师兄。”
    此起彼伏的嘲笑声中，忽然，有个年轻的权贵子弟注意到被两个女子纠缠的那白衣儒生，先是一怔，旋即脸上露出震惊之色，失声道，“大师兄，您，怎么在这里？”
    一语落，众人的目光也下意识看向李子夜身边的白衣年轻人，片刻后，神情都是一惊。
    这是，法儒掌尊的首徒，白忘语？
    梨花，杏花软玉温香的包围中，白忘语看到周围一道道震惊的目光，脸上露出一抹尴尬，朝着众人点头致意。
    “大师兄，您为何会在这里？”
    一位太学的学子起身，神色间尽是难以置信之色，问道。
    “陪李兄一起来的。”
    白忘语尴尬地回答道。
    “李兄？”
    太学学子神色一怔，旋即看向大师兄身边刚惹了众怒的李子夜，双拳紧攥，脸色越发愤怒。
    这人竟然带大师兄来这种地方！
    大师兄可是他们整个太学宫的骄傲。
    李子夜感受到众人杀人一般的目光，不禁伸手摸了摸鼻子，这些人，自己来青楼消遣，还不允许别人来了吗。
    二楼，一间间包厢中，一双双眼睛看着下方的情况，坐等看好戏。
    李家嫡子竟将儒门的大师兄带到了这烟花之地，不知道，那位法儒掌尊听到后，会是怎样的表情。
    眼见一楼中，众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二楼，珠帘后，俞青玄压下心中的波澜，开口道，“李公子，可否移驾二楼一见。”
    话声落，一楼大堂中所有的嘈杂声立刻消失，静的有些可怕，落针可闻。
    众人震惊，一时间难以回过神来。
    “仙子相邀，却之不恭！”
    李子夜咧嘴一笑，旋即起身朝着二楼走去。
    不过，刚走上三阶楼梯，李子夜又停了下来，转身看着一楼众人，咧嘴一笑，道，“一群土包子！”

 第29章 陪花魁聊聊人生

    “卧槽！”
    “土包子一个，还敢嘲笑我们！”
    “暴发户嘴脸，滚出都城！”
    “青玄仙子，此人心肠极其歹毒，千万要小心啊！”
    一楼大堂，因为李子夜的一句话，再度沸腾起来，一位位世家公子哥恨不得起身上去砍死这渝州城来的暴发户。
    “呵！”
    李子夜回复众人的只有一声极其嚣张，不屑的笑容，带着浓浓的嘲讽，旋即转身走上二楼。
    一楼大堂内，众人恨的咬牙切齿，只是碍于青玄仙子在此，不愿动手失了风度。
    二楼，李子夜走来，直接掀开珠帘，进入了包厢内。
    两人目光对视，俞青玄看着眼前少年，一向波澜不惊的心中竟是升起了一抹紧张之色。
    她一直在寻找那曲琵琶谱的主人，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
    《十面埋伏》是琵琶谱并非琴谱，此事只有谱子的主人才会知道，因为，她已将此谱做过修改，便于用古琴弹奏，所以，这么多年来即便那些通晓音律的人也没有听出来。
    包厢内，气氛显得十分安静，俞青玄的眼神暴露了她的紧张。
    不过，李子夜对眼前的女人就没那么感兴趣了。
    他来这里是要找二哥。
    要不是这女人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喊他，他才不会上来。
    “嗨，小妞，找大爷什么事？”
    李子夜不愿和眼前的女人有太多纠缠，一张嘴就暴露出自己身为一位纨绔子弟该有的素质，问道。
    俞青玄一怔，很快回过神，盈盈一礼，道，“冒然请李公子上来，还望公子见谅。”
    “道歉就不用了。”
    李子夜鼻孔朝天地说道，“有什么事，说吧。”
    对于眼前少年的态度，俞青玄着实有些不适应，却还是保持神色的平静，轻声道，“李公子，请问是如何得知青玄方才所弹的曲子是琵琶谱而非琴谱？”
    “瞎猜的。”
    李子夜咧嘴笑道。
    他能说这《十面埋伏》的谱子是他背下来的吗？
    当然不能！
    他已这么出彩，一些脑袋有问题的变态已开始怀疑李家的那些稀奇东西是他发明的，如今，若是这谱子也被证实是出自他这里，他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他这位面亲儿子的身份最好还是不要暴露。
    树大招风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公子，青玄并没有恶意，只是想找到这曲琵琶谱的主人，亲自感谢而已。”俞青玄认真道。
    “那你找错人了，大爷我压根不懂音律。”
    李子夜一脸流氓之像地笑道，“不过，大爷我很懂人生，小妞，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要不要一起聊聊人生。”
    俞青玄皱眉，目光注视着眼前少年，想要从其脸上看出些什么。
    然而，让她失望了。
    李子夜脸上除了贱笑什么都没有。
    “李公子。”
    俞青玄轻轻攥了攥双手，强压心中的不适，道，“还请自重，青玄并不是公子想象中的那种人。”
    “真是可惜啊！”
    李子夜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女子，还真别说，这女人长得着实凑合。
    俞青玄感受到前者侵略的目光，心中越发不适，道，“李公子，天色已不早，公子还是请回吧。”
    “回去？不行。”
    李子夜立刻摇头，笑容颇为怪异地说道，“这才一刻钟不到，太快了，我可没有这么快，现在绝不能出去，丢人。”
    “那李公子的意思是？”
    生性单纯的俞青玄没有听出前者话中的流氓之意，眉头轻皱，问道。
    “聊聊人生吧。”
    李子夜很自觉地在桌前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咧嘴笑道，“闲着也是闲着，怎么也撑过一个时辰，不然，我李家三公子的面子往哪搁。”
    快不快暂且不说，主要是一楼现在太多人，他这么出去还不让那些家伙给吃了。
    先让小红帽给他挡一挡群众的怒火再说。
    俞青玄看着前者无赖的样子，心中印象更差了一些，强忍怒气，道，“李公子若是不走，那青玄走了。”
    说完，俞青玄收起古琴，便要离开。
    “非礼啊！”
    李子夜见状，放下茶杯，扯着嗓子喊道。
    俞青玄身子一颤，目光看着眼前人，杏眸怒睁，一脸难以置信。
    此人，怎会如此无耻。
    “坐下聊聊吧。”
    李子夜咧嘴笑道，“不然，我继续喊了。”
    俞青玄气的身子不断颤抖，许久，勉强压下心中怒火，放下古琴，坐了下来。
    李子夜笑了笑，也没有说话，自己喝自己的茶，消磨时间。
    他准备等下面的人等得不耐烦了，走的差不多再出去。
    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二哥。
    今夜着实有些失算了，没想到被这女人搅了计划。
    李子夜不说话，气氛又变得安静下来，俞青玄坐在那里，神色几度变化。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李家三公子是如此厚颜无耻的一个人。
    若是如此，那曲琵琶谱就绝不是眼前之人所写，她相信，能写出如此惊艳的琵琶谱之人，绝对不是一位孟浪之辈。
    时间一点点过去，包厢内，谁都没有说话，场面越来越尴尬。
    桌上，一壶茶都让李子夜喝完了，时间却依旧没有过太久，一楼，还是那么多人。
    出人意料，外面的夜色已很深，一楼的权贵子弟们还是那样执着，红着眼，咬牙切齿地在大堂内等着。
    他们在等李家的土包子滚出来，然后，将其扒皮抽筋！
    二楼，李子夜很明显地感受到来自一楼的怨气，自然更不可能出去，看到桌上的茶水已喝完，目光移向眼前女子，咧嘴笑道，“还有茶吗？”
    “没有！”
    俞青玄银牙暗咬，应道。
    “小妞。”
    李子夜张嘴，刚要再说下去，便感受到来自眼前女子目光中的杀气，立刻改变称呼，道，“俞，俞姑娘是吧，你看，你把我叫上来，让我成为众矢之的，怎么也要负些责任吧？”
    “李公子想要什么？”
    俞青玄快要压制不住心中的怒气，说道。
    “嗯……”
    李子夜想了想，道，“药王有没有？”
    “没有！”
    俞青玄咬着牙应道。
    “万年寒铁什么的，有吗？”
    李子夜继续问道。
    “没有！”
    俞青玄怒声道。
    “你怎么什么都没有。”
    李子夜一脸失望之色地说道。
    俞青玄闻言，气的胸脯上下鼓动，银牙紧咬，心中最后一丝理智也快要消失。
    “这样吧，你给我一万株大药，我就原谅你了！”
    李子夜很是随意地说道。
    “砰！”
    终于，再也忍不住地俞青玄一巴掌拍在桌上站了起来，身子剧烈颤抖，道，“你，你！”
    李子夜吓了一跳，道，“这么激动干什么？你要不同意可以砍价啊，做生意不都是漫天要价坐地还价，何必发这么大火？”
    俞青玄闭上眼睛，狠狠吸了几口气，道，“李公子，告辞，后会无期！”
    说完，俞青玄拿起一旁的古琴，转身从厢房后的房门离去。
    “仙子，别走啊，喂！！哎，素质啊。”
    李子夜吆喝了两声，旋即无奈地摇了摇头。
    算了，走就走吧。
    “那是？青玄仙子的马车！青玄仙子走了！”
    这时，一楼大堂中，有人看到俞青玄的马车从莳花苑前离去，惊呼道。
    “青玄仙子！”
    顿时，一楼大堂中，众人纷纷追了出去，神色间尽是失望。
    “老白！走！”
    难得的机会，李子夜立刻下楼，一把拽住白忘语，趁乱混出了莳花苑。
    “李子夜！”
    混乱中，有人看到了两人，怒声道，“别让他跑了，大家抓住他！”
    话声落，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两人，发疯般追了上去。
    于是，湘水河前，闹剧般的一幕出现，李子夜拉着白忘语在前面拼命的逃，后面，一大群人疯狂地追，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李子夜也不是肯吃亏的人，一边跑一边回头对骂，一个人对喷一群。
    然后，后面追赶的一大群人更加的疯狂了，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拼命地追赶。
    本来已安静下来的湘水河，顿时变得无比的热闹。
    夜色越来越深，李子夜拽着白忘语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后面，能跟上的人也越来越少。
    “一群土包子，想追上小爷，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又穿过两条街道后，李子夜看到后面也无人跟上，不禁停下来，弯着腰大口喘气。
    累死爸爸了！
    “李兄。”
    一旁，白忘语也沉沉喘了一口气，心有余悸道，“那种地方，今后还是不要去了。”
    “这次失误，下次，我一定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卧槽，还追！”
    李子夜直起身，拍着胸膛承诺道，然而，刚说完，余光扫过街尾，神色一变，一把拽过前者，撒腿就跑。
    后面，十几个人乌泱泱地追了上来，手中还拎着不知道从哪捡的木棍。
    李园，李子夜和白忘语摆脱众人赶回时，已近黎明。
    逃了大半夜，两人全都一身狼狈，即便白忘语这儒门的大师兄，此刻，也没了什么形象，束发凌乱，一脸是汗。
    两人连分别的招呼都没打，就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内院，李子夜刚推开房门，便看到一位身着银灰色宽袍大氅的年轻人静静坐在桌前。
    “二哥！”
    李子夜神色一怔，旋即赶忙关上房门，道，“你怎么亲自来了？”
    “你不是要找我吗？”
    李庆之淡淡道，“既然不想引人瞩目，又何必去招惹那个俞青玄。”
    “意外。”
    李子夜摸了摸鼻子，尴尬道，“我也没想到当年随手写的一曲乐谱会落到俞青玄手中。”
    李庆之点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说，转换话题道，“你找我，是要问尹家之事吧？”
    “嗯。”
    李子夜闻言，神色认真下来道，“二哥，尹匡之事可还顺利？”
    “人，已安排进了尹家。”
    李庆之平静道，“不过，你想要的东西在尹家的宝库中，凭他现在的身份和能力，很难得手。”
    “若是我们也能进入尹家就好了，这样就能里应外合，得手的可能性要大很多。”李子夜凝声道。
    李庆之想了想，道，“要进入尹家，也不是没有办法。”
    “二哥有办法？”李子夜惊喜道。
    “过几日，是那尹家老太爷的六十大寿，届时，俞青玄会前去献艺。”
    李庆之平静道，“你若想进尹家，可以请俞青玄帮忙。”
    “咳咳！”
    李子夜闻言，顿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
    不早说，你怎么不早说！
    他昨夜已经把俞青玄得罪透了，别说帮忙，俞青玄现在估计看都不想看见他！

 第30章 继续找花魁聊人生

    李园，鸡鸣破晓时，李子夜又没了踪影。
    都城东南，整个都城最安静的地界，繁华似乎与此隔绝，没有奢靡的王公府邸，也没有华丽的烟花之地。
    有的只是贫民百姓的日常。
    而在这些不起眼的地方，一座同样不起眼的小院中，一位女子早起给花草浇上了水，旋即出门晨练。
    俞青玄幼时身体不好，大夫要求多运动，所以，这么多年，晨练的习惯便保持了下来。
    都城的贵族子弟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心中的仙子就住在这种不起眼的地方。
    但是，李子夜知道。
    因为，李庆之告诉他的。
    “俞姑娘，好巧！”
    湘水河边，一身青色衣衫的俞青玄刚准备晨练，后面，便响起了那令人讨厌的声音。
    俞青玄回头，朝阳下，一袭运动衣衫的李子夜小跑而来，阳光的脸庞，明媚的笑容，看上来如此的秀气，如此的招人稀罕。
    可惜，如今的李子夜，在俞青玄心中的印象已恶劣到极点。
    所以，看到李子夜后，俞青玄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走。
    “俞姑娘，俞仙子，别走啊，聊聊人生……呸，聊聊音律，聊聊诗词也行啊！”
    李子夜小跑追了上去，一直在俞青玄身边晃悠，一脸舔笑之色，说道。
    “李公子，我还有事，改天吧。”
    俞青玄说了一句，旋即快步离开，就想要摆脱眼前讨人厌的苍蝇。
    李子夜还不知道自己已被人当做了苍蝇，依旧不管不顾地上前死缠烂打，道，“俞姑娘，我来是向你道歉的，都是那白忘语的错，非要拉我去莳花苑，还非要灌我酒，不然，我也不会醉酒失礼，俞姑娘，你就原谅我吧。”
    “阿嚏！”
    李园，西厢，刚走出房门的白忘语鼻子一酸，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受了风寒？
    白忘语面露疑惑，自从他习武以来，已经很多年没有感染过风寒了。
    今日这是怎么了？
    都城西南，湘水河边，俞青玄看着眼前恬不知耻的少年，心中越发反感。
    谁不知道那儒门大师兄是一个怎样的人，这人竟然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将污水泼到别人身上。
    “李公子！”
    俞青玄停下脚步，正色道，“我与公子并没有任何关系，原谅不原谅也毫无意义，公子何必苦苦纠缠！”
    “有关系，怎么没关系。”
    李子夜赶忙道，“你不是在找《十面埋伏》的主人吗，没错，是我写的！”
    俞青玄皱眉，开口道，“何谓十二律？何为七声？”
    李子夜一怔，不解道，“什么意思？”
    俞青玄闻言，神色越发不耐烦道，“李公子连音律的常识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写得出《十面埋伏》这样惊才绝艳的乐谱。”
    李子夜面露苦色，他又不是学古音律的，哪懂这些。
    他只是记性好，看过的东西一遍就能记下来。
    那《十面埋伏》的乐谱，他也就是随意翻来看看，至于，音律常识，谁还会特意去看。
    他哪知道，考试还要考！
    这题明显超纲了。
    “李公子，若答不上来，还请不要再纠缠。”
    俞青玄说了一句，旋即再度迈步离开。
    李子夜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一脸苦笑，却是没有放弃，继续跟在后面。
    看来，想挽回他在俞青玄心中的印象，不容易啊！
    昨夜实在作死作过头了，他哪知道还要有事求到这小花魁。
    前方，俞青玄快步走了许久，发现李子夜还跟在身后，心中怒气不禁越发难抑。
    这人，怎么如此难缠！
    一刻钟后，眼见就要回到自己住的地方，俞青玄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后方的少年，沉声道，“李公子，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想和俞姑娘交个朋友。”
    李子夜咧嘴笑道，如今的情况，他当然不能把他想去尹家的事情说出来。
    “李公子身份高贵，而青玄只是一个风尘女子，高攀不起，公子还是请回吧。”俞青玄沉声道。
    “世人平等，哪有贵贱之分，俞姑娘虽在风尘，却能孑然一身，出淤泥而不染，要比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却坏事做尽的人不知道高贵多少。”
    李子夜一顿彩虹屁拍了上去，几乎把自己会的词都用完了，为了和俞青玄打好关系，可谓费尽口舌。
    果然，俞青玄在听到前者对于身份贵贱独特的见解后，神色露出诧异之色。
    世人平等？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这种话。
    李子夜看到眼前女子的表情，知道自己说的奏效了，赶忙在脑中继续搜刮词语，道，“俞姑娘，在下出身商贾人家，身份同样算不得尊贵，但是，我从来不认为自己低人一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君如舟，民如水，水能载舟也能覆舟，所以，人生在世，根本没有贵贱之说，贵贱，全在人心。”
    精彩！
    李子夜说完，甚感满意。
    好久没有这么明目张胆的胡扯了！
    “李公子真这么认为？”
    俞青玄轻声说了一句，心中波澜翻涌，目光看着眼前人，这一刻，似乎已看不懂这面容多变的少年。
    贵贱，全在人心！这句话，着实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她知道，这么多年来虽然有无数的权贵子弟在追求她，但是，他们在意只是她的容貌，她的身子，对于她风尘女子的身份，依旧十分不齿。
    这便是世间的贵贱之分，深入人心，无法改变。
    “当然。”
    李子夜使劲点头，道，“俞姑娘，你我相处久了，你就会知道，我这个人一向言行如一，品性良善，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昨夜着实是喝多了点，才会说话顶撞了姑娘。”
    阿弥陀佛，地府的匪寇兄弟们，你们既不是蚂蚁也不是飞蛾，伤了你们的性命实在不好意思了。
    “昨夜之事，就算了。”
    俞青玄心善，不愿再计较，轻声道。
    “真的！”
    李子夜面露喜色，上前抓住了眼前女子的手，激动道，“多谢俞姑娘，多谢！”
    俞青玄脸色一变，刚要挣脱，不远处，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
    “登徒子！你放开青玄仙子！”
    话声未落，两人后方，一位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少年面带愤怒地冲了过来，浓眉大眼，长得虎头虎脑的，三两步跑到两人身前，一把将李子夜推开，怒声道，“你是什么人，敢欺负青玄仙子，小心我让我爹灭了你！”
    “敢问，你爹是？”
    李子夜被唬的一愣一愣的，问道。
    “我爹是十武王之一的东临王！”
    少年仰着脑袋说道。
    “东临王？”
    李子夜神色一怔，又是一个武王世子？什么时候大商武王这么不值钱了，走到哪都有人报他们的名号。
    这不是欺负人吗？
    “怕了吗，怕了就快走，不然，让你好看！”
    东临王世子吴多多叉着腰，一脸我很厉害，你快走的嚣张模样，说道。
    “世子，李公子没有欺负我，刚才只是一个误会。”
    一旁，俞青玄见误会加剧，心有不忍，开口解释道。
    “青玄仙子莫要害怕，有我在这里，他不敢再欺负你！”
    吴多多转头，脸上露出自以为最好看的笑容，说道。
    他敢肯定，青玄仙子是不敢得罪这登徒子，才会这么说。
    他英雄救美的时候终于到了！
    “小屁孩，有勇气！”
    李子夜伸出大拇手指，为其点赞。
    敢在他面前英雄救美，看来他这个反派恶人做的还不够成功。
    思及至此，李子夜咧嘴一笑，一步步上前。
    “你要干什么！”
    吴多多一惊，下意识退后两步，道。
    “干什么？”
    李子夜脸上露出森森笑容，伸手一把拎起眼前少年，目露凶光，道，“东临王世子是吧，敢在小爷面前多管闲事，活腻了，当心小爷给你扔到河里！”
    “你……你放开我！”
    吴多多看到眼前人可怕的模样，心神一颤，身子不断挣扎，惊恐地说道，“不然，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那你也要有命见到你爹才行。”
    李子夜左右看了看，咧嘴笑道，“四下无人，真是好地方！”
    说完，李子夜便拎着前者朝河边走去。
    “救命啊！”
    吴多多身子一哆嗦，心中升起浓浓的恐惧，急声喊道。
    “叫吧，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
    李子夜一脸嚣张地说道。
    一旁，俞青玄看出李子夜是在吓唬东临王世子，不禁面露无奈。
    这李家三公子的性情，真是……乱七八糟。
    湘水河边，李子夜拎着东临王世子走来，嘴角微弯，语气阴森森地道，“你自己下去，还是我扔你下去！”
    “救……救命，我，我不要下去！”
    吴多多吓得快哭出来了，颤颤巍巍地说道。
    “不下去？”
    李子夜森森一笑，道，“还英雄救美吗？”
    “不……不救了。”
    吴多多颤抖道。
    “真不救了？”
    李子夜再次问道。
    “不救了。”
    吴多多带着一丝哭腔说道。
    “没骨气，也不坚持坚持。”
    李子夜面露无趣之色，随手一甩，将前者丢了河边。
    “砰”地一声，吴多多一屁股摔在地上，看着前方深不见底的河水，吓得几乎要尿裤子。
    “俞姑娘，我们走吧。”
    李子夜转身走上前，看着眼前女子，露出八颗牙的笑容，说道，“我还有一曲《广陵散》想送给姑娘，绝不输给姑娘手中的那曲琵琶谱。”
    俞青玄闻言，眸中闪过异色，旋即点了点头，道，“那便请李公子寒舍一叙。”
    “嗯。”
    李子夜应了一声，回首看向岸边的吴多多，再度呲牙咧嘴一笑。
    熊孩子，还敢和他斗！
    吴多多感受到前者目光中的威胁，吓得顿时一个激灵，赶忙收回了目光。

 第31章 最帅还是大师兄

    都城东南，湘水流过，一座不算宽敞的小院中，李子夜持笔，歪歪扭扭地写出了广陵散的曲谱。
    “好字！”
    背写完后，李子夜看着石桌上自己的大作，不禁自我评价道。
    一旁，俞青玄看着曲谱，没有在意那蝌蚪一般歪歪扭扭的字体，而是认真地看完谱子，美丽的容颜上渐渐露出震惊之色。
    广陵散！
    世间竟有如此惊艳的曲谱。
    俞青玄眸中波澜涌动，难以抑制。
    此曲造诣之高，一旦现世，天下曲谱再无争锋的可能。
    若是流传出去，不知道会让多少曲乐大家为之疯狂！
    一旁，李子夜看着身边女子震惊的表情，心中很是满意。
    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他可是位面的亲儿子，怎么可能比不过那什么火麟儿，什么白忘语。
    他们会写广陵散吗，会背唐诗宋词吗，会捡肥皂……呸，发明肥皂吗？
    “李公子。”
    许久，俞青玄回过神，脸色复杂道，“这广陵散我不能收，此谱，价值连城，青玄能亲眼得见，便已无憾。”
    “俞姑娘就不要客气了，说好送你，就一定送你。”
    李子夜拿过谱子塞入前者手中，咧嘴笑道，“而且，我们都是朋友了，还计较这么多干什么，除非，你不肯认我这个暴发户做朋友。”
    “不是。”
    俞青玄神色一怔，看着前者坚定的态度，不禁轻声一叹，盈盈一礼，道，“那青玄就谢过李公子的厚赠了。”
    “这才对嘛。”
    李子夜满意地笑了笑，道，“俞姑娘，既然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也别我李公子，多生分，叫我子夜就好。”
    “子……子夜。”
    俞青玄喊了一声，觉得很是别扭。
    “青玄。”
    李子夜顺杆子就往上爬，笑容满面道，“你每日清晨都会在这湘水河畔晨练吗？”
    “嗯。”
    俞青玄轻轻点头，道，“幼时身体不好，大夫建议多运动，所以，这个习惯便一直保留下来。”
    “太巧了，我每日清晨也要练剑，不如，一起练？”李子夜说道。
    “李园，离这里很近吗？”俞青玄疑惑道。
    “很近。”
    李子夜咧嘴笑道。
    近的很，都在大商都城中。
    一个城东，一个城西，跑死马，也就半个时辰。
    “也好。”
    俞青玄也没有怀疑，想了想，点头应道。
    这李公子能写出广陵散这样旷古绝今的曲谱，可见才华何等惊人，她若有不懂之处，也好请教。
    小院中，清风拂过，俞青玄耳边，一丝长发飞起，淡淡的香气扑入李子夜鼻中，沁人心脾。
    然后，李子夜下意识狠狠地吸了一口。
    明目张胆，赤果果的流氓行为！
    俞青玄一怔，很快回过神，脸色瞬间通红。
    两人说都没有说话，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暧昧。
    “登徒子，你给我出来！”
    就在这时，小院外，急切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两人之间的旖旎。
    李子夜顿时怒了！
    会不会挑时候！
    没看到小爷在交朋友吗！
    院外，一群人到来，手中还拿着棍棒，为首，正是刚被李子夜揍过的东临王世子吴多多。
    此刻，吴多多脸上尽是焦急之色，生怕自己心目中的仙子被人欺负。
    俞青玄来到院前，看着院外的阵仗，皱眉轻皱，面露不愉之色，道，“世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青玄仙子，我是来救你的，你有没有被那登徒子欺负！”吴多多急声问道。
    俞青玄身后，李子夜走出，目光看着眼前的少年，咧嘴笑道，“东临王世子，你最近没有听说过吗，还有个和你一样没事找事的武王世子，被我揍了！他好像叫，叫什么，陈逸飞。”
    “世子！”
    吴多多身后，一位年轻人闻言，神色一变，赶忙上前，小声道，“他就是那个渝州城来的李子夜。”
    “李子夜？”
    听到这个名字，吴多多身子一震，那个打了宣武王世子的人？
    短暂的震惊后，吴多多压下心中的恐惧，道，“不用怕他，我们人多！”
    “何必呢？”
    李子夜脸上笑容越发灿烂，道，“其实，那陈逸飞带的人，比你多！”
    这种级别的小怪，他能一个人打一群。
    会武的他打不过，还打不过这些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吗？
    “哟，吴多多，你也在这里！”
    就在李子夜准备再次上演一个人打一群的英雄壮举时，不远处，无比刺耳的声音响起，比吴多多还要让人讨厌数倍。
    入目，一道衣着绫罗锦衣的年轻人迈步走来，手持折扇，虚白的脸上闪过一抹阴鸷，身后，跟着两名男子，全都衣着绣金长袍，气息非比寻常。
    “陈逸飞！”
    吴多多看到来人，神色微变，他怎么也来了。
    这一刻，李子夜脸色也凝重下来，目光却没有看陈逸飞，而是看向其身后的两名男子。
    高手！
    “李子夜，又见面了！”
    陈逸飞看了一眼在场众人，旋即目光移到前方的少年身上，淡淡道。
    “宣武王世子，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李子夜神色变得冰冷下来，道，“看来，前两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呵！”
    陈逸飞合拢手中折扇，冷冷一笑，道，“今日，谁给谁教训还不一定。”
    说完，陈逸飞目光看向一旁的吴多多，道，“东临王世子，看你这样子，似乎和这李子夜也有仇怨，不如你我联手如何？”
    “不必了。”
    吴多多看了一眼陈逸飞身后的两人，摇了摇头，拒绝道，“你们的恩怨，我不插手。”
    话声落，吴多多转身，准备带自己的人离开。
    “小心一些。”
    小院前，吴多多和李子夜错身而过的一刻，嘴唇动了动，低声提醒道，“那两人是宣武王的绣衣卫，很强。”
    “多谢。”
    李子夜神色微凝，颔首轻应。
    这东临王世子，倒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
    同样是纨绔子弟，还是有不一样地方的。
    至少，比这同为武王世子的陈逸飞要光明磊落的多。
    陈逸飞看着离开的东临王世子，面露不屑之色，也没有理会，目光看着前方让他惦记多日的少年，语气阴冷道，“李子夜，今日，若不打残了你，我就跟你姓！”
    “我可没有你这么大的儿子！”
    李子夜沉声应了一句，体内真元暗运，准备随时出手。
    今日看来要有麻烦了，宣武王的绣衣卫至少都是第一境后期的高手，若是一个，他还勉强能应付，如今来了两人，他没有太多取胜的希望。
    但是，他不能退。
    “李公子。”
    李子夜身侧，俞青玄脸上闪过紧张之色，纤手紧攥，脸上露出一抹薄汗。
    “青玄，你退后！”
    李子夜轻声说了一句，旋即上前一步，将俞青玄挡在身后。
    平日玩笑归玩笑，这个时候，他若再不站出来，他就连个男人都算不上。
    “这个时候还想着逞英雄。”
    陈逸飞冷笑，道，“放心，打残了你，这花魁，我会替你收下，慢慢享用！”
    俞青玄身子一颤，美丽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惊慌，下意识拽住身前少年的衣角。
    “还愣着做什么，动手！”
    陈逸飞看向身后两人，冷声道。
    “是，世子！”
    两名绣衣卫互视一眼，旋即迈步上前。
    顷刻，两人周身，强大的真气涌动，胸膛处，神藏轰鸣，第一境后期的修为尽展。
    李子夜见状，眸子微微眯起，胸口的神藏同样开始鸣动，源源不断的真气涌出，只是，修为的差距，如此明显。
    飞仙决本就不侧重修为，加上李子夜只通了一脉，修炼速度感人，如今，依旧还在第一境前期。
    第一次，李子夜深切体会到了修为落后于人的压力！
    他需要力量，强大的力量。
    否则，他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
    下一刻，两名绣衣卫动了，身影极快，瞬息冲上前。
    李子夜脚下一踏，刚要运转飞仙诀，突然，身子一顿，目光看向西边。
    “唰！”
    就在这一刻，远处，剑气冲天，一柄古剑破空而来，浩然正气，纵横三十丈。
    铿然一声，古剑落地，直接将两名绣衣卫震飞出去。
    李子夜，陈逸飞震惊的目光中，远方，一位白衣儒袍的年轻男子迈步而来，一步一稳，其面容俊朗，神情平和，一身浩然正气，强大而又锋锐。
    总之一个字，帅！
    李子夜看着白忘语的出场方式，差点没哭出来。
    逼都让你装了！
    百丈距离，白忘语转眼已走至，看似不急不缓地步伐，却是快得惊人。
    “李兄，你没事吧？”白忘语看着眼前的少年，关心道。
    “没事。”
    李子夜咬牙切齿地应了一句，有些不解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李姑娘告诉我的，说李兄可能会有危险，让我来接李兄回去。”白忘语应道。
    “幼微姐？”
    李子夜一怔，旋即心中了然。
    都城中有不少李府的眼线，定是幼微姐察觉了宣武王世子的异常，方才让这小红帽前来。
    “白忘语！”
    小院前，陈逸飞看着眼前现身搅局的儒门大师兄，愤怒道，“你难道也要和宣武王府作对吗？”
    “作对？”
    白忘语面露异色，拔出地上的太易剑，转身问道，“很严重吗？”
    李子夜闻言，几乎泪如雨下。
    霸气侧漏！
    人比人，气死人，小红帽怎么就能这么帅！
    “你！”
    陈逸飞被气的胸口一堵，想要发火，又不敢。
    眼前的人可是儒门大师兄，身份尊贵，而且修为不俗，他带来的两名绣衣卫根本不是对手。
    “走！”
    好汉不吃眼前亏，陈逸飞强压心中的怒气，沉喝一声，旋即转身离开。
    两名绣衣卫一声不吭地迈步跟上，不敢再多留片刻。
    “世子，记得回去问问宣武王，让不让你跟我姓李！”
    小院前，李子夜看着三人狼狈离开的背影，出言刺激道。
    你回头，回头啊，让小红帽灭了你！
    十步外，陈逸飞脚下一趔趄，双拳攥了攥，深吸一口气后，迈步离去。
    此仇不报，他誓不为人！
    李子夜见状，有些失望，怎么不回头呢！
    打发了宣武王世子，李子夜和白忘语也没有再多留，告别俞青玄后，一同朝城西的李园走去。
    “老白。”
    回去的路上，李子夜安静了许久，开口道。
    “嗯？”
    白忘语应道。
    “我想见儒首。”
    李子夜轻声道，唯有见到儒首，他才能知道仙子师父的下落。
    仙子师父来都城，是为了给他取药王，而他，唯有得到这株药王，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重塑第二条经脉。
    他想变强，就必须尽快打通全部八脉，否则，今日的情况，他今后还会遇到。
    都城的水，太深，只是一个宣武王世子便如此麻烦，若是今日出手是宣武王呢？
    他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有小红帽这样的贵人相救。
    他的命运，不能一直掌握在别人手中！
    吃软饭，终究不是长远之事。
    白忘语听过前者的话，神色微凝，道，“要见儒首，很难。”
    “我知道，所以，希望白兄能帮忙。”
    李子夜平静道，“只要能见到儒首，我愿付出任何代价！”
    白忘语沉默，许久，点头道，“我会回太学向法儒掌尊求情，让掌尊为你带话，不过，最后能不能见到儒首，我无法保证。”
    “足够了，多谢！”
    李子夜看着远方，双手紧攥，应道。

 第32章 破境

    太学宫，东边，安静的小院。
    秋日天气渐凉，院中的花草和青菜也枯萎了不少。
    不过，即便如此，老人依旧每天为园子浇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其实，在这太学宫，甚至在这大商，谁都说不清老人到底活了多少年了，只是，太学宫有的一天，老人便在了。
    “哦？那李家三子真这么说？”
    院内，孔丘听过法儒掌尊的话，苍老的脸色露出一抹平和的笑容，道，“看来，他有些心急了。”
    “儒首，要见吗？”
    法儒掌尊凝声问道。
    “还不到时候。”
    孔丘摇了摇头，将一旁石桌上的木盒拿起，随手丢了过去，道，“这个东西，让你那弟子带给他。”
    “是！”
    法儒掌尊恭敬一礼，旋即转身离开。
    “他走了，你出来吧。”
    法儒离去，孔丘看向木屋后，开口道。
    “多谢儒首。”
    秦婀娜走出，轻声道。
    “本来想过些日子，等李家三子进入太学后再将何首乌交给他，不过，既然他主动找来，那便提前送他吧。”
    孔丘苍老的脸色露出一抹微笑，说道，“况且，一株药王，换梅花剑仙一年光阴，值得。”
    “有一事，我不明白。”
    秦婀娜认真道，“儒首看尽天下事，为何，会对李子夜另眼相看？”
    “他不同。”
    孔丘缓缓道，“其实，世间的传言都是真的，李家那些世间罕见的东西，全都出自李家三子之手。”
    “那最多只能说他聪慧而已，天下间，有才能的人虽然不多，却也不少，仅仅聪慧，并不能让儒首多看一眼。”秦婀娜平静道。
    “你是他的师父，难道，没有感觉出他与这世间的人，有何不同之处吗？”孔丘微笑道。
    “与这世间的人不同？”
    听到儒首的话，秦婀娜面露凝色，此话何意？
    “梅花剑仙，你虽已开辟五座神藏，修至人间武道的巅峰，但是，你的双眼依旧还不可避免受这个大世界影响，看不到天地的本貌。”
    孔丘抬头看着天空，道，“你说，这苍穹之上，是什么？”
    “苍穹之上？”
    秦婀娜闻言，看了一眼天空，皱眉道，“苍穹之上，不就是天吗？”
    “天是什么？”孔丘继续问道。
    “天？”
    秦婀娜皱眉，这个问题的答案太过虚无缥缈，并无定论。
    “其实，这些问题，我也想了很久，一直不得答案。”
    孔丘淡淡一笑，道，“直到，我看到了李家三子的降生。”
    “李子夜？和他有什么关系？”秦婀娜不解道。
    “他降生时，打破了遮挡这个世界的规则，那一刻，我得以看到这片苍穹外真正的天地。”
    孔丘注视着天空，道，“很美，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那便是我这一生见过最美丽的景象。”
    “儒首的意思是？”
    秦婀娜听过儒首的言论，面露震惊之色，道，“李家三子，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梅花剑仙，果然聪慧。”
    孔丘颔首，沧桑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流光，道，“他从其他的世界来，降生在这方天地，所以，他出现的刹那，遮挡这个世界的规则出现了混乱，所以，我才能透过重重迷雾看到这方世界外的天地。”
    “原来如此。”
    秦婀娜心神越发震撼，一直以来，她总能从李子夜身上感觉到一种莫名的违和感，但是，又说不出这种违和感究竟是为什么。
    原来，他不是这方天地的人。
    难怪，他的言辞举止总是有惊人之处，对于这世间的规矩礼教也从来不在乎。
    若儒首所言为真，这所有不同寻常的违和感，都能解释了。
    但，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着实令人难以置信。
    “儒首。”
    想到这里，秦婀娜压下心中的波澜，目光看着眼前老人，道，“此事，除了儒首，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应该没有。”
    孔丘摇了摇头，道，“西域天谕殿那位书生或许能看到一些，但是，那个时候，他的修为尚且不如今日这般强大，所以，能看到的并不多。”
    “西域天谕殿之主，傅经伦。”
    听到书生两个字，秦婀娜便知道儒首所说是何人。
    那个曾经在中原求学的书生，饱读诗书，满腹经纶。
    谁都不曾想到，那书生最后会远赴西域，当了天谕神殿的殿主。
    从一个满腹经纶的书生，变成一个满口教义的神棍，傅经伦的选择，曾让天下都为之震惊。
    “说起来，那书生好像还在太学宫求过学。”
    孔丘笑了笑，道，“后生可畏，短短二十余载便有如此造诣，不得了，当初，我以为能改变这个世界的人是他，后来发现，我错了，傅经伦的天赋和才情的确旷古绝今，但是，他不是那个对的人。”
    终究，傅经伦还是这个世界的人，眼界纵然看得再远，也无法摆脱这方天地的束缚。
    “改变这个世界？”
    秦婀娜皱眉，道，“这个世界有什么不对吗？”
    “囚笼。”
    孔丘平静道，“囚笼内，所有的人都在坐井观天，看不清天地的辽阔，胸怀狭隘，争一时长短，较一寸得失，战争四起，千百年不休，所以，我一直在等，等一个能改变这个世界的人出现。”
    而且，还有一事，他未说，也不能说。
    百余年以来，他心中的那股感觉越来越强烈，直到李家嫡子降世的那一刻，他方才真正确认。
    九州之上的这片天，要变了！
    黑夜将至，史上最长的寒冬也会随之到来，可以预见，九州之乱已不可避免。
    “儒首认为这个人是李子夜？”
    秦婀娜不解道，“他虽然与众不同，但是，实在太过弱小，莫说改变这个世界，即便自保，都很难做到。”
    “武力，并非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孔丘拿起水壶浇了浇园中的花草，道，“李家三子在出生以前，李家不过普通的商贾人家，李家三子出生后，发明了那些稀奇东西，短短十年，李家的财富已让大商朝廷都为之忌惮，这便是武力都无法做到的。”
    “但是，绝对的武力终究才是解决问题的最有效办法。”
    秦婀娜正色道，“李子夜纵然再特别，若无强大的力量，一样无法真正改变这个世界，因为他会遇到无数阻碍他的人，其中，有些人强大到几乎不可战胜，就比如那个傅经伦。”
    “嗯。”
    孔丘点头，道，“你说的问题确实存在，所以，从你收李家三子为徒的那一刻起，我便一直在等你来。”
    “等我来？”
    秦婀娜神色一怔，片刻后回过神，震惊道，“儒首早就知道我会来太学宫取千年何首乌。”
    儒门之首，竟然能看的如此远吗？
    “他的八脉不通，若无药王，只凭寻常大药的药力，想要全部打通，需要很多年，你等不及。”
    孔丘平静道，“所以，你一定会来。”
    “儒首之智，佩服！”
    秦婀娜拱手一礼，美丽的容颜上露出敬佩之色。
    至少，她不如儒首看得这么远。
    孔丘淡淡一笑，道，“活得久而已，这几日，你就在太学内等等吧，距离李家三子来太学的日子，不远了。”
    ……
    “儒首还是不肯见我？”
    李园，李子夜看着刚从太学宫回来的白忘语，失望道。
    “嗯。”
    白忘语点头，道，“法儒掌尊已将李兄的话带到，不过，儒首说还不到时候。”
    “不到时候？”
    李子夜不解道，“什么意思，何时才算到时候？”
    高人说话，都是这么云里雾里的吗，听不懂啊，能不能说明白点！
    “我也不知道。”
    白忘语面露歉意，道，“儒首的话，连法儒掌尊都不能违背，所以，李兄还是再等等吧。”
    “只能如此了！”
    李子夜沉声一叹，旋即转身准备回内院。
    “对了李兄，儒首让我将此物交给你。”
    这时，白忘语从怀里拿出一个木盒，递了过去。
    李子夜一怔，疑惑地接过木盒，直接打开。
    “千年何首乌！”
    看到木盒中长相歪歪扭扭，甚是丑陋的木疙瘩，李子夜面露震惊，失声道。
    白忘语闻言，也将目光移了过去，一向平静的神情此时也闪过羡慕之色。
    这千年何首乌他是知道的，为太学宫奇珍之一，十分珍贵，儒首竟是将此物相赠，可见何等看重李兄。
    李子夜很快回过神，面露喜色，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老白，以后说话不要大喘气，早点拿出来不就好了，害得我白白失望了那么久。”
    李子夜收起木盒，旋即伸手拍了拍眼前小红帽的肩膀，语重心长的教育道。
    “李兄教训的是。”
    白忘语颔首，很是虚心地接受道。
    “回去休息吧，我去找老张。”
    对于小红帽知错就改的态度，李子夜很是满意，吩咐了一句，旋即心情美滋滋地朝内院走去。
    “老张！”
    还没走两步，李子夜便扯着嗓子大声喊道，“起来干活了！”
    不多时，内院，小侍女们来来回回匆匆走过，忙的热火朝天，药房的大木桶内，热气蒸腾，成盆的大药随之倒了进去。
    李子夜褪去外衣，走入了药桶中。
    “忍住！”
    药桶前，张邋遢神色凝重地说了一句，旋即翻掌虚握，直接震碎了手中千年何首乌。
    下一刻，张邋遢身上，五座神藏同时复苏，轰鸣声若隐若现，神藏光华如星辰一般灿烂，惊世修为尽显无疑。
    剑痴出手，并指凝剑，剑气磅礴无比，一剑入体，强行震碎李子夜体内的一条大脉。
    同时，张邋遢再凝真元，将千年药王的精华源源不断贯入李子夜体内。
    “呃！”
    猛烈的痛苦如潮水涌来，李子夜身子剧烈颤抖，嘴角边，鲜血滴滴滑落，将水面染成红色。
    西厢，白忘语感受到内院强烈的真气波动，神色微凝。
    府中，竟有第五境的绝世强者。
    “轰！”
    就在这时，内院的药房内，剧烈的冲击力爆发，震碎药桶，冲开房门，漫天水花飞溅，一名浑身湿透的少年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而在少年前方，邋遢的老者这一刻也狼狈极了，满身是水，湿漉漉的头发胡乱地贴在脸上，丝毫没有绝世强者的英姿。
    “第二条经脉了！”
    少年半跪在地上，双拳紧握，距离破开全部八脉，终于又近了一步。
    “嗯？”
    西厢，白忘语刚要收回目光，突然，神色一凝，面露惊讶。
    破境！
    这一刻，本来已复归平静的内院，天地灵气突然剧烈汹涌起来，宛如惊涛，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没入药房中。

 第33章 长孙南乔的提议

    李园，内院，天地灵气汹涌，疯狂涌入药房。
    药房内，李子夜身体一震，胸膛中的神藏小世界，电闪雷鸣，真元之海惊涛翻涌，无穷无尽的天地灵气涌入，让人真元之海越发浩瀚。
    开辟第二条经脉，李子夜吞纳天地灵气的速度快了不止一倍，加上此前日复一日的累积，终于，水到渠成，修为再进一步。
    武道第一境中期，破境的刹那，李子夜明显感受到自己神藏内的真元强度急剧攀升，就连神识的感知能力也增加不少。
    “熟悉一下自己的身体！”
    张邋遢开口，随手一挥，纯钧古剑飞过，落于李子夜身前。
    李子夜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旋即伸手拔出古剑，脚下一踏，纵身而出。
    飒飒剑罡，纵横交错，内院中，李子夜身影不断闪动，残影纷飞，十八步，一气呵成。
    最后一步，李子夜身形站定，双手握剑，借势一剑斩下。
    “轰！”
    三尺剑锋，无坚不摧，李子夜身前，一面石桌轰然崩裂，从正中间被生生斩开，一分为二。
    “啪！啪！啪！”
    药房外，张邋遢拍手，迈步上前，面露欣慰之色，道，“总算有些长进，没有辜负我老头子的辛苦。”
    “老张，我厉害吧，教我第三式如何？”好不容易被夸了一次，李子夜有些飘飘然，说道。
    “你确定？”张邋遢闻言，神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问道。
    “怎么，不行吗？”李子夜不解道。
    “行，当然行。”
    张邋遢嘴角微弯，也没有拒绝，挥手握剑，脚步急行，剑势凶悍如山坠，大开大合，二十七步间，尽显霸道之意。
    示范过后，张邋遢收剑，抬头喝了一口酒，皮笑肉不笑道，“练吧，练会这第三式，第二境下，无人是你的对手，即便真的遇到三皇子那般开了第二神藏的强者，你也足以全身而退。”
    “这么厉害！”
    李子夜面露惊喜之色，很快，又感觉到不对之处，问道，“你不是说，修为相差一个大境界，即便招式再精妙也无法跨越吗？”
    “凡事总有例外。”
    张邋遢笑容诡异道，“飞仙决为何被称为天下第一法，就是因为，千年前初代剑神用此剑法不止一次战败过超越自己一个大境界的对手。”
    说到这里，张邋遢语气微顿，笑容不自觉间逐渐变态，咧嘴道，“这么说吧，武道五境和飞仙九式之间，基本就是简单的一对二关系，比如，你还在第一境，最多也就能使用飞仙诀的前两招，想要练成属于下一个大境界的第三式，等同白日做梦，因为不入第二境，不论真气强度还是身体的控制能力，都不足以支撑你走完这二十七步，当然，千年前那位剑神做到了，所以，他能跨一个大境界对敌，你若觉得自己也行，便试试。”
    “我就不信了。”
    李子夜握剑，看着地上的脚印，心中愤然。
    看不起谁！
    李子夜运转真气，勇敢地踏出三步。
    然后……
    “老张救！”
    高速移动中，李子夜身体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还没来得及求救，便迎面撞上内院的高墙。
    “砰！”
    李子夜半张脸加整个身体直接撞入墙内，接下，呈现一个大字，直直倒了下去。
    “哟，这是怎么了？想不开也不要撞墙啊！”
    张邋遢上前，看着摔得四仰八叉的少年，咧嘴笑道，“好好努力吧，我老头子看好你。”
    说完，张邋哈哈一笑，拎着酒坛离开。
    李子夜躺在地上，恨得咬牙切齿，太欺负人了！
    “公子！”
    就在这时，内院外，一名漂亮的小侍女快步走来，看到摔在墙下的李子夜，先是一怔，旋即强忍住笑意，说道，“府外有一个叫长孙南乔的姑娘求见，点名要找公子。”
    “长孙南乔？找我？”
    墙下面，李子夜闻言，满是泥灰的脸上露出一抹异色，那个狐狸精怎么来了？
    还点名找他，她不知道，李家的生意都是幼微姐在管吗？
    敌人明显是想要从内部瓦解我方的反抗啊！
    他是那种容易被美色诱惑的人吗？
    李子夜心中愤然，一下子跳了起来，道，“把人请到正堂，我换完衣服就去会会这女魔头。”
    “是！”
    小侍女抿嘴一笑，旋即转身离开。
    不多时，正堂前，一袭绛紫长裙的长孙南乔迈步走来，发髻高束，青丝垂落，娇艳的面容既有少女的美丽，又有成熟女人的韵味。
    不得不说，长孙南乔是一个非常令人心动的女子。
    内院，李子夜换好衣衫，整理了装束，重新变回谦谦公子的模样，走向正堂。
    “南乔姐姐怎么亲自来了？”
    李子夜三步并作两步走入正堂内，看着眼前的女子，语气亲热道，“要拜访，也是我去拜访姐姐啊！”
    长孙南乔听着眼前少年又亲近几分的称呼，嘴角微弯，道，“今日无事，便想来李园看看，李公子，不知我此前的提议，公子考虑的怎样了？”
    “提议？”
    李子夜闻言，脸上故露不解之色，道，“什么提议？”
    长孙南乔眸子微眯，笑道，“就是长孙家和李家的合作之事，公子不会忘记了吧？”
    “你看我这记性！”
    李子夜恍然大悟，旋即面露为难之色，道，“南乔姐姐，你有所不知，我虽然是李家嫡子，但是，生意上的事情都是长姐在管，上次四家会谈，我也就是跟着长姐去见见世面。”
    “李公子，明人不说暗话。”
    长孙南乔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道，“李府的生意虽是李幼薇在管，不过，我相信，在这李园，公子才是真正的主人，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只要你开口，李家和长孙家的合作，便是水到渠成之事。”
    “南乔姐姐还真是看得起我。”
    李子夜端起桌上的热茶，细细品了一口，微笑道，“茶不错，姐姐可以尝一尝。”
    长孙南乔闻言，眉头轻皱，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道，“的确不错，我记得，李家的茶叶生意也已遍布大商每一座城，甚至，连西域和漠北都开始有了李家的商铺。
    “是吗，生意的事情我一向不太过问，还真不是那么清楚。”李子夜笑着应道。
    长孙南乔笑了笑，道，“李公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南乔姐姐，你就别为难我了。”
    李子夜苦笑道，“我若随意掺和李家的生意，长姐会很难做的。”
    “你这小家伙，还真是油盐不进。”
    长孙南乔美丽的容颜上闪过一抹无奈，片刻后，收敛心绪，微笑道，“听说，李公子还不曾婚配，用不用姐姐给你介绍一个？”
    “我看姐姐就挺好。”
    李子夜又开始口花花，笑道。
    “李公子若是愿意，我没意见。”
    长孙南乔嫣然笑道。
    “我还小，再等几年。”
    李子夜有些腼腆地说道。
    “不小了。”
    长孙南乔扫了一眼眼前少年的双腿之间，意味深长地说道。
    李子夜脸上笑容一凛，流氓！
    “听说李公子这几日和那小花魁走的很近，小心一些，我可听说，那小花魁来历不简单，公子可不要被别人利用了。”长孙南乔转开话题，提醒道。
    “你说的是俞青玄？”
    李子夜目光中闪过异色，道，“南乔姐姐可否说清楚一些？”
    “据说，俞青玄曾数次面见大皇子，而俞青玄现身莳花苑的那一晚，大皇子同样也在莳花苑中。”长孙南乔开口道。
    “大皇子？”
    李子夜闻言，眉头轻皱，道，“我与大皇子从未谋面，谈何利用？”
    “李公子是李家嫡子，身后的李家，堪称富可敌国，我若是大皇子，定然会想办法拉拢公子。”
    长孙南乔微笑道，“若是能得到李家的支持，未来争夺储君的路上，也能顺利许多。”
    “南乔姐姐莫要乱说。”
    李子夜品了一口茶，淡淡道，“立储，是陛下的事情，李家只是寻常商贾人家，不想，也没有能力掺和立储之事。”
    “李家现在虽然还只算商贾人家，但，李公子若想更进一步，我长孙家可以帮忙。”
    长孙南乔终于说明来意，目光看着眼前的少年，认真道，“李公子应该知道我长孙家在朝堂上的能量，只要公子点头，李家便能立刻从商贾世家变成权贵望族，其中的差别，公子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李子夜闻言，沉默下来。
    这个条件，的确正中李家要害。
    士、农、工、商，在朝为官的士族位列大商最顶端，而商贾人家，则地位低下。
    这也是李家发展至今，遇到的最大阻碍。
    朝中无人！
    所以，李家只能算得上商贾世家，算不上名门望族。
    李子夜认真地思考着长孙南乔的提议，权衡得失。
    长孙南乔也没有着急催促，安静地坐在那里，喝着杯中茶。
    她知道，李家一定会慎重考虑她的提议。
    对此，她还是很有把握的。
    果然，没过多久，李子夜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长孙南乔见状，脸上也露出微笑。
    成了！
    “南乔姐姐，我还是决定做一名剑仙，仕途，不适合我。”李子夜笑容满面道。
    长孙南乔闻言，神色一怔，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第34章 骗子

    李园，长孙南乔离开时，脸色远不如来时那般好看。
    李子夜的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着实让长孙南乔很是火大。
    很快，长孙南乔在李园吃瘪的消息传入了尹家和商盟。
    三家之间本来就不齐心，加上李家的生意是一块人人都想咬上一口的肥肉，更是让三家貌合心不合。
    若是可能，三家都想要独吞和李家合作的机会，彻底将其他两家打压下去。
    夜深，商盟中，一把大火熊熊燃起，照的半个皇城如白昼一般明亮。
    李园内，正在月下练剑的李子夜看到远处的火光，嘴角弯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二哥那里，终于开始行动了。
    时机正合适！
    翌日，天还没亮，半个皇城都乱了起来。
    商盟的人怒气冲冲地闯入了尹氏钱庄，兴师问罪。
    因为，昨夜烧毁的货物中，他们发现了尹家人不小心留下的腰牌。
    尹氏钱庄外，被前来看热闹的百姓围的水泄不通，都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商盟的大火他们也听说了，不过，从如今的情况看来，此事似乎和尹氏钱庄有关。
    “各位，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尹氏钱庄内，马上就要过六十大寿的尹家老太爷尹仲都被惊动，拄着拐杖快步走出。
    “尹老太爷，给个解释吧！”
    前来兴师问罪的众人前，商盟管事将一块刻着尹字的腰牌丢了地上，怒声道。
    一位小厮上前，捡起腰牌，恭敬地递给了身边的老太爷。
    尹仲接过腰牌，神色微沉，片刻后，开口道，“腰牌的确是我尹家的，但，这场大火绝对不是我尹家之人放的，我老头子敢以尹家的百年声誉担保，此事，绝非尹家所为！”
    “尹老太爷，我商盟损失了那么多货物，可不是你一两句话就能推卸责任的！”商盟的管事神色愤怒道。
    “姚管事。”
    无缘无故被人冤枉，尹仲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沉声道，“你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当然是赔钱！”
    商盟管事怒声道，“账我已经给你们算好了，总共三十万两，少一两银子，我商盟都要和你尹家死磕到底！”
    “对，死磕到底，尹家太欺负人了！”
    商盟的人群中，一道激愤的声音响起，如此突兀，却是很是时候地激起了所有人的愤怒。
    目光望过，那是一个少年，眉清目秀，阳光俊朗，风度翩翩，气质非凡，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若是李子夜能自己给自己的外貌加形容词，那一定是一本新华字典。
    然而，这个时候，谁也没那个闲工夫去看李子夜长什么模样。
    “对，死磕到底！太欺负人了！”
    一人点火，众人爆发，在李子夜“好心”的煽风点火下，商盟的人全都躁动起来，声势如浪，情绪越来越失控。
    人群内，李子夜扯着嗓子帮忙喊，面红耳赤的，那样子，比商盟的人还激动。
    众人前，商盟管事回头看了一眼人群喊得最起劲的少年，给了一个赞赏的眼神，这年轻人不错，很有眼力。
    回去后，要好好提拔提拔！
    “听说了吗，昨夜烧毁的那些货物，是商盟给渝州城李家的见面礼，价值三十万两白银，如今被尹家一把火点了，商盟这次的损失可谓惨重！”
    “三十万两白银的见面礼？商盟这么大手笔？”
    “若是能赢得和李家合作的机会，三十万两算什么，况且，那些货物也不是完全白送，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货都没了，商盟想要和李家合作，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了。”
    “尹家也够狠了，听说尹家这次也是想要和李家合作，估计是怕商盟走到前面，才出此阴招。”
    “谁说不是呢，商盟吃了这么大的亏，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等着看好戏吧！”
    尹氏钱庄外，有好事的人交头接耳，一传一，二传二，不一会儿，整条街上的人都知道了其中的“内情”。
    当然，这内情也是李子夜同学派人散播的。
    尹氏钱庄内，尹仲看着钱庄内外群情激奋的样子，神色越来越阴沉。
    麻烦了！
    此事处理不好，他尹氏钱庄的名声都会被搞臭。
    钱庄生意，本就是靠声誉吃饭，若是名声臭了，谁还敢和他尹氏钱庄有生意往来！
    想到这里，尹仲强压心中的愤怒，看着眼前的商盟管事，和声悦气道，“姚管事，你看我们尹氏钱庄和你们商盟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又怎会做出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一定有人栽赃陷害，还希望姚管事不要被别人利用了。”
    “被人利用？你这是在说我们姚主管有勇无谋了？”
    商盟主管还没有说话，人群中，李子夜的声音再度响起，挑拨离间道。
    “就是，你们犯了事，还要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敢做不敢当，我们姚主管可不会上你的当！”
    顿时，李子夜旁边，一个青衣年轻人跟着附和起来。
    李子夜，青衣年轻人互视一眼，然后同时收回目光。
    遇到同行了！
    都是过来挑事的。
    果然，经过两人一唱一和的煽风点火后，众人前，商盟管事脸色果然变得难看起来，目光看着眼前的尹家老太爷，沉声道，“尹老太爷，物证在此，还想狡辩，是不是要闹到官府那里，尹老太爷才肯承认！”
    “姚管事。”
    听到要惊动官府，尹仲脸色变了变，上前一步，低声道，“此事的确不是我尹家所为，可否请姚管事卖老朽一个面子，给尹家十天时间，老朽一定让人查出事情的始末，给商盟一个交代。”
    “十天？”
    商盟管事冷哼一声，丝毫像尹老太爷一般压低声音，反而提高了一些音量，说道，“尹老太爷一开口就要十天，是想让尹家有时间找一个替罪羊出来顶罪吗？这个面子，我可给不起！”
    后方，人群中，李子夜竖起耳朵，听到两人的谈话，立刻高声喊道，“姚管事说的对，我们今日就要讨一个公道！”
    “对，讨个公道！尹家欺人太甚了！”
    一旁，青衣年轻人也跟着附和，一起煽风点火。
    “讨个公道！”
    本就群情激奋的商盟众人哪受得了刺激，立刻跟着大喊起来。
    人群内，李子夜，青衣年轻人默默记住了对方的容貌，准备今日之后派人查查对方的身份。
    在这里都能遇到同行，不是幕后主使，也会是此事的既得利益者，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说不定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尹氏钱庄中的闹剧，愈演愈烈，外面，百姓越来越多，全都在当吃瓜群众，恨不得看到两家打起来。
    李子夜看到这把火也点的差不多了，准备脚底抹油走人。
    一旁，青衣年轻人见状，也悄悄从人群后走出，准备撤退。
    尹家外，两人相视一笑，伸出了手。
    “李大壮。”李子夜自我介绍道。
    “孙二牛！”青衣年轻人同样诚实地应道。
    两人握手，旋即立刻收回，转身就走。
    呸！糊弄鬼呢！
    李子夜，青衣年轻人心中狠狠鄙视了一下对方！
    李园，李子夜回来后，便派人去查那青衣年轻人的来历。
    同样，青衣年轻人回府后，也第一时间派人调查李子夜的身份。
    “李子夜？”
    “长孙封宇！”
    两人在看过众多画像后，一眼便认出了对方的样子。
    骗子！
    李子夜，长孙封宇再次鄙视了对方的人品。
    “你是说，李家嫡子也混进商盟去尹氏钱庄闹事了？”
    长孙府，长孙南乔听过侄儿的话，娇艳的脸上露出一抹诧异，道。
    “对。”
    长孙封宇喝了一口茶，一脸鄙视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还骗我，说自己叫什么李大壮！”
    “你不也说了谎，叫自己孙二牛吗？”长孙南乔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前者的虚伪，说道。
    “姑姑，你怎么帮一个外人说话。”
    长孙封宇诧异道，“难道，真如传言所说，你看上了那个李家的小子，姑姑，你可要三思啊，那小子可是比你侄子我年纪还要小！”
    “滚！”
    长孙南乔没好气地骂道，“我看你是皮痒了，要不是我告诉你父亲让他给你松一松筋骨？”
    “嘶，姑姑我错了。”
    长孙封宇立刻认怂，道，“不过，姑姑，你说李家嫡子此举，究竟是何意？”
    “煽风点火，让三家内斗。”
    长孙南乔平静道，“李家之人来都城，是被朝廷逼的，李家之人当然也不肯轻易就妥协。”
    “那昨夜商盟的大火，也是李家人放的了？”长孙封宇凝声道。
    “这倒未必。”
    长孙南乔摇了摇头，道，“也可能真是尹家做的手脚，毕竟，我在李园扫兴而归，商盟再受此重创，直接的受益人就是尹家。”
    “可是，若真是尹家所为，为何还会留下证据，这说不通。”长孙封宇不解道。
    “或许，真是不小心丢下的。”
    说话间，长孙南乔嘴角露出明媚的笑容，道，“当然，李家也有嫌疑就是了，封宇，那李子夜很有意思，你可以和他多亲近亲近。”
    “亲近？”
    长孙封宇嘴角抽了抽，道，“就怕亲近到最后，他成了我的小姑父。”

 第35章 自古多情留不住

    李园，西厢！
    “砰！”
    李子夜同学又来找大师兄比武，五招之后，直接被拍飞出去，摔了个狗啃泥。
    “呸，呸，不打了！”
    看着小红帽歉意的眼神，李子夜心情更加不爽，吐出嘴里的泥土，一屁股坐到石阶上。
    都是年轻人，都是人，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
    凭什么小红帽就能这么帅，还这么能打。
    “李兄其实已经进步很多了。”白忘语上前，开口安慰道。
    “从三招，到五招，确实很多。”
    李子夜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老白，你肯定没有好好教我，说，是不是藏私了！”
    “李兄说笑。”
    白忘语无奈道，“学武本就是循序渐进之事，不可能一蹴而就的，我学武的时间比李兄长，厉害一些也正常，李兄也莫要太着急。”
    “哎。”
    李子夜满面愁容地一叹，旋即半躺在石阶上，说道，“可是，还有不到三年的时间，我就要和那火麟儿比试了，我能不急吗？”
    白忘语听完，沉默下来，片刻后，轻声道，“那火麟儿，确实很厉害。”
    “你认识火麟儿？”
    李子夜闻言，立刻坐了起来，道，“你们交过手吗？”
    “没有交过手。”
    白忘语摇头，道，“不过，我和天谕神殿的神子燕小鱼交过一次手，若火麟儿和燕小鱼实力相当，三年后的比试，李兄确实很难赢。”
    “你和那神子交过手？”
    李子夜面露诧异之色，道，“结果如何？”
    “他未输，我也没有赢。”
    白忘语轻声道，“算是平手吧。”
    “老白，我有点嫉妒你了！”
    李子夜一脸妒忌之色，那神子可是号称世间四大天骄之一，小红帽居然能和他打成平手，当真人比人，气死人！
    “李兄如今虽然弱小，但是，潜力惊人，又修有号称天下第一法的飞仙决，总有一天，会超越我的。”白忘语很是认真地说道。
    李子夜看着眼前小红帽一脸认真的样子，更想哭。
    潜力这东西能吃吗？
    他难道会说，老秦并不是因为看上他潜力才教他飞仙决，而是，是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死马权当活马医。
    毕竟，他修炼什么，都一样慢。
    “我找小花魁谈人生去，和你聊天没意思。”
    又一次受到打击，李子夜神情忿忿地怼了小红帽一句，旋即起身朝李园外走去。
    “李兄。”
    后方，白忘语开口唤道。
    “什么事？”
    李子夜回头，问道。
    “用我贴身保护吗？”
    白忘语认真地问道。
    “滚！”
    李子夜用很文雅的语气吐出一个字。
    白忘语轻笑，没有再多言。
    李子夜很是郁闷地离开了李园。
    这才几天，小红帽也学坏了！
    都城东南，距离淮河不远的小院中，一袭素净衣裙的俞青玄静静地坐在枫树下调试古琴，满树红叶，娇艳如火，映衬佳人容颜，美不胜收。
    李子夜到来，静静地站在院外，注视着院中的美景，不忍打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院内，俞青玄感受到院外的目光，抬头看了过去。
    然后，展颜笑了。
    刹那，宛如百花绽放，美丽的让人不敢直视。
    李子夜心头，这一刻，也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一丝波澜荡开。
    “李公子。”
    俞青玄起身，刚唤了一声，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微红，道，“子夜，来很久了吗？”
    “刚来。”
    李子夜迈步走入小院，笑道，“在调琴？”
    “嗯。”
    俞青玄颔首，刚要再说什么，外面，尖锐的声音响起。
    “大皇子殿下驾到！”
    大皇子？
    俞青玄闻言，神色微变。
    一旁，李子夜眸中异色闪过，长孙南乔曾提醒过他，大皇子和俞青玄相识，看来，也并非完全空穴来风。
    “子夜，你里面躲一下，大皇子来了，有些麻烦。”
    俞青玄回过神后，看向身边前人，凝声道。
    李子夜点头，也没有多问什么，迈步走入小屋中。
    俞青玄收拾好心绪，起身上前迎接。
    随后，小院前，轮椅的吱呀声响起，一个老太监推着大皇子走来。
    “参见大殿下！”
    俞青玄盈盈一礼，恭敬道。
    “不必多礼。”
    轮椅上，慕渊看着眼前的女子，问道，“让你准备的事情准备的如何了？”
    “启禀大殿下，已按您的吩咐，准备好了。”俞青玄回答道。
    “很好。”
    慕渊点了点头，目光扫过石桌上的古琴和琴谱，道，“听说这几日你和李家嫡子走的比较近，是真的吗？”
    俞青玄闻言，目光下意识看向一旁的房屋，稍作犹豫后，回答道，“只是认识而已。”
    “不必紧张，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
    慕渊平静道，“既然你和李家嫡子相识，那便好好相处，这颗棋子，我们用的着。”
    “是！”
    俞青玄沉默片刻，旋即恭敬应道。
    两人说话间，慕渊身后，年长的老太监赵桀目光看向木屋，阴鸷的眸子微微眯起，旋即轻轻敲了敲轮椅，以示提醒。
    慕渊有感，目光也看向了木屋。
    俞青玄见状，神色顿时紧张起来。
    慕渊扫了一眼身前的女子，并没有多问什么，淡淡道，“走了。”
    赵桀颔首，推着轮椅朝院外走去。
    “恭送大殿下。”
    俞青玄恭敬行礼，美丽的容颜上沁出一层薄汗。
    好险！
    小院外，赵桀推着大皇子上了马车，开口道，“殿下，是否需要老奴将人揪出来？”
    “不必。”
    马车上，慕渊看着一旁的小院，嘴角弯起一抹冷漠的弧度，道，“我大概能猜出来那屋中的人是谁，只是没想到俞青玄和他的关系，发展的会如此之快。”
    “俞青玄会不会背叛殿下？”赵桀凝声道。
    “她不敢。”
    慕渊平静道，“况且，我又没有强迫她做什么事，和李家嫡子走的近一些，不正是她想要做的吗？”
    “殿下英明。”赵桀恭敬应道。
    “走吧，回府。”慕渊淡淡道。
    “是！”
    赵桀应了一声，旋即赶着马车离去。
    小院，大皇子走后，李子夜也从房间中走出。
    俞青玄看着前者，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又不知道如何说起。
    “不用解释。”
    李子夜笑了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的事情，你不也是从不过问吗。”
    俞青玄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脸上重新露出笑容，道，“子夜，我从未想过利用你。”
    “我知道。”
    李子夜点头，笑道，“不过，我倒是真有一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找我帮忙？”
    俞青玄诧异道，“什么事？”
    “过些日子便是尹家老太爷的六十大寿，听说青玄你受邀前去献艺，不知，可否带我一同前去。”李子夜认真道。
    俞青玄神色一怔，片刻后，点了点头，道，“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我能问问，你要做什么吗？”
    李子夜左右看了看，旋即贴在前者耳边，小声说了几个字。
    俞青玄感受到眼前男子身上的气息，脸色先是一红，待听到后者说的事情后，不禁失声惊呼道，“偷东西？”
    “嘘！”
    李子夜将食指放在眼前女子嘴上，道，“小声点，别让其他人听到了。”
    俞青玄一惊，赶忙捂住嘴，左右看了看，小声道，“到尹家偷东西，你疯了？”
    “没办法，这东西对我很重要，必须要偷。”
    李子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脸期盼之色，道，“青玄，你可一定要帮忙啊，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混进尹家。”
    俞青玄咬了咬嘴唇，许久，点头道，“好，到时候我带你进去。”
    “真的？太好了！抱抱。”
    李子夜面露喜色，一把抱了上去。
    俞青玄来不及躲闪，脸色顿时通红，回过神后，赶忙挣脱而出，故作愠怒地斥道，“子夜，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条件反射，不是故意的。”
    李子夜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好了，时候已不早，我要先回府了，有时间来李园做客。”
    “嗯。”
    俞青玄点头，轻声应了下来。
    李子夜摆了摆手，旋即准备离开。
    “子夜。”
    后方，俞青玄唤了一声。
    “嗯？”
    李子夜停下脚步，回头道，“有事吗？”
    “大皇子于我有恩，我答应帮他做三件事，除此之外，我们并无任何关系。”俞青玄轻声解释道。
    李子夜闻言，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道，“知道了，今后若有什么为难的事，随时可以找我，这世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很巧，李家什么都缺，就不缺银子。”
    “好。”
    俞青玄听完，也笑了，点头应道，“缺银子了，一定找你这个纨绔子弟。”
    “哈哈，一言为定！”
    李子夜大笑，旋即迈步离去。
    这一刻，李子夜走的很慢，很慢，让自己的背影看上去尽量高大一些。
    自古多情……空余恨，呸，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果不然，小院内，俞青玄看着前者离去的背影，一向平静如水的心中也不禁泛起了点点波澜。
    这李家公子，如此与众不同。
    这么多年以来，她是第一次遇到真正毫不在意她身份的人。
    无论她是青楼花魁，还是大皇子的暗棋。
    于他而言，似乎都一样。
    在他面前，她只是俞青玄。
    君以真心待我，我必真心报之。
    俞青玄心中定下誓言，未来，不论发生什么，她都会记得今日，昨日，还有前日的种种，绝不会做出任何对他不利的事情。
    相识容易，相知太难。

 第36章 第三株药王的消息

    “噗！”
    李园，西厢，李子夜正在和小红帽喝喝茶，聊聊理想时，听到李幼薇让府中小侍女带的话，一口茶水喷了出去。
    “燕小鱼要来都城？”白忘语诧异道。
    “他带了一株药王？”李子夜激动道。
    白忘语疑惑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李兄关心问题的角度，还真是……独特。
    天谕殿的神子要来都城，不比一株药王重要吗？
    两人身前，漂亮的小侍女点头，道，“刚得到的消息，神子燕小鱼已在来都城的路上，十日后，应该就能到了。”
    “老白。”李子夜看向身边的小红帽，说道。
    “嗯？”白忘语疑惑道。
    “如果让你帮我偷袭燕小鱼，抢到那株药王，你干不干？”李子夜摩拳擦掌地说道。
    “……”
    白忘语装作没听见，实在是不想回答这么白痴的问题。
    “不讲义气，我去找老张。”
    李子夜鄙视了一句，立刻起身，朝着内院跑去。
    半刻钟后，内院，张邋遢那震耳欲聋的骂人声传出。
    “滚！你怎么不让我去刨了神殿之主的祖坟！”
    “问问而已，都这么激动干什么。”
    李子夜底气不足的吼了一嗓子，旋即灰溜溜从内院滚了出来，又回到西厢。
    “老白。”
    李子夜笑容变得很是亲切，道，“法儒不是让你听我的吗？”
    “李兄。”
    白忘语面露无奈之色，道，“燕小鱼来都城，肯定是带了大量的神殿高手，莫说是我，就算法儒掌尊亲临，都没用，当然，如果你能请得儒首出手，或许有希望。”
    “当我没说。”
    李子夜很是气恼道，他连儒首的面都见不到，更不用说请儒首出手了。
    他的命怎么这么苦。
    除了银子，除了钱，他什么都没有。
    “李兄很想要那株药王？”白忘语想了想，问道。
    “非常，非常想要。”李子夜使劲点头道。
    “如果我没猜错，那株药王是献给朝廷的，按照以往的惯例，陛下会将这些贡品赏给朝中有功之臣和宫中几位得宠的娘娘，李兄若是想要，可以从这方面想办法。”白忘语提醒道。
    “有道理。”
    李子夜闻言，摸了摸下巴，药王在燕小鱼那里，他拿不过来，但是，若是献给了朝廷，他就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了。
    看来，他需要出卖一下色相了。
    半日后，长孙家。
    长孙封宇看着眼前的姑姑，又看了一眼桌上的信函，脸上露出古怪之色，开口道，“姑姑，那李家嫡子邀你三日后去城郊之外游湖，你是不是说点什么？”
    “长孙封宇，我看你皮又痒了。”
    长孙南乔一双美丽的眸子中闪过危险的光芒，说道。
    “姑姑饶命，我不敢了。”
    长孙封宇很果断地认怂，旋即提醒道，“不过姑姑可是要小心点，根据我和那李家嫡子打交道的情况来看，那小子贼的很，不好对付，他主动找你，肯定意有所图。”
    “我明白，不用你小子提醒！”
    长孙南乔应了一声，旋即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交给你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好好劝一劝你那四皇子表兄，不要那么固执，我长孙家千辛万苦为他争权夺势，他倒好，对什么都不管不问，放着皇位不去争，非要练他那破剑。”
    “姑姑你就别催我了，我已经尽力了。”
    长孙封宇苦笑道，“慕白表哥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那么容易被说动，这些年，我们也不必这么辛苦了。”
    “生在皇室，身为皇子，不做皇子该做的事，真不知道姐姐怎么生出个这么不争气的儿子。”长孙南乔怒其不争地说道。
    “姑姑。”
    长孙封宇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古怪，道，“那李家嫡子不是说只想做一名剑仙吗，正好，慕白表哥也志在如此，不如安排他们见一面，说不定他们臭味相投，惺惺相惜，能帮我们把李家拉过来。”
    “他们不打起来就不错了，还惺惺相惜。”
    长孙南乔没好气道，“慕白那小子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对手，怎么可能善罢甘休，那李家嫡子得梅花剑仙亲自教导，想必剑法也不弱，这两人伤了哪一个都是大麻烦，你就别在这出馊主意了，一边凉快去。”
    “哈哈，我就是随口提一句，姑姑说的也有道理，算了，还是不冒这个险了。”长孙封宇笑了笑，应道。
    长孙南乔没有再理会眼前的傻子，目光看着桌上的信函，美丽的眸中闪过点点流光。
    那小子突然相邀，着实出乎了她的预料。
    难道，他改变主意了？
    皇宫，九公主府。
    慕容，慕白两兄妹正在对弈。
    女子娇艳如花，男子锋锐如剑。
    即便生在皇室，身份尊崇，也无法遮掩两人本身出众的锋芒。
    “兄长，你又输了。”
    慕容落子，一局定输赢，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说道。
    “棋艺，我不如你。”慕白放下棋子，坦然道。
    “兄长不是棋艺不如我，而是，心不够静。”
    慕容嫣然笑道，“这些日子，若不是我每天拉着你下棋，你恐怕早就去找那李家嫡子比剑了。”
    “他得梅花剑仙教导，剑法必然非凡，较量一番，有何不可。”慕白神色平静道。
    “可我怎么听说，这李家嫡子的修为，并不怎么样，似乎刚开辟第一神藏不久。”慕容说道。
    “修为，并不重要。”
    慕白淡淡道，“他若修炼的时间尚短，修为不够并不奇怪，我与他只是比剑，不是拼修为。”
    “兄长。”
    慕容无奈道，“你的心情我理解，也明白，但是，我理解并不代表别人也理解，刀剑无眼，若是你不小心伤了李家嫡子，必定会落人口实，让天下人误认为我们皇室在刻意欺辱李家之人，如今，正是李家人刚进都城的敏感时刻，兄长还是再忍忍吧。”
    慕白闻言，眉头轻皱，许久，点了点头，道，“听说，燕小鱼也要来都城了。”
    慕容收拾棋子的手一顿，抬头看着眼前兄长，美丽的眸子中尽是警告之意，道，“兄长，你可千万别冲动，燕小鱼此行是代表天谕殿拜访朝廷和太学宫的，你若伤了他，我大商无法和天谕殿交代。”
    “放心，我还不至于如此不明事理。”
    慕白平静道，“这都城，真是越来越无聊了，所有的人都被所谓的规矩束缚，无法做真正的自己。”
    “兄长，这话可不要让小姨听到，不然她又要说你不思进取了。”慕容笑道。
    “那就是个疯女人。”
    提到长孙南乔，慕白就有些头疼，唯独对这个小姨，他毫无办法。
    年龄比他大不了几岁，辈分却比他高，发起飙来还不讲理，他这个皇子，在长孙南乔那个疯女人面前只有挨骂的份。
    与此同时，都城之内，天谕殿神子要来大商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开。
    于是，这突来的大事，彻底取代了商盟和尹氏钱庄的闹剧，成为都城最热的话题。
    无论权贵，还是平民，又或者是说书人，都在议论燕小鱼来都城之事。
    “听说了吗，那神子要来都城，找同为世间四大天骄的慕白殿下比试。”
    “真的假的，我怎么听说，神子是要来拜访太学宫，顺便找儒门大弟子白忘语交流武道。”
    “你们听的都不靠谱，那天谕殿神子若是想要找慕白殿下或者白忘语比试，早就来了，何必等到今日，据可靠消息，燕小鱼此行的目标并不是他们。”
    “不是慕白殿下和白忘语，那是谁？”
    “你们忘了，近日以来，谁才是都城话题最多的人吗？”
    “你是说李家嫡子？”
    “对，就是这个李子夜，我有扬州城的亲戚，他那里离渝州很近，说是在扬州就听说过这李子夜，可谓不逊色四大天骄的绝世天才，握剑而生，十岁就能自创剑法，梅花剑仙就是看上了他的资质，才刻意前往渝州城收其为徒。”
    “嘶，这李子夜有这么厉害？”
    “当然，你说，李子夜前脚刚到都城没几天，那神子便跟着来了，目标是谁，不是很明显吗？”
    “照你这么一说，还挺有道理，这渝州城李家真是不得了，富可敌国不说，还出了这么一个绝世天才。”
    “李家要发达了！”
    “天不生我李子夜，万古剑道如黑夜！”
    流言，又是流言，李园，李子夜在听到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后，一口茶又喷了出来。
    “这，这次不是我。”
    李子夜一脸你们误会我的表情，狡辩道。
    这次，真不是他让人传的！
    一旁，白忘语依旧事关不己高高挂起的高人模样，淡定，吃瓜。
    张邋遢喝了一口酒，皮笑肉不笑，李子夜说的话，他现在连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红烛端着一盘果干路过，随手丢给了白忘语和张邋遢一人一块，旋即飘然离去。
    小公子的话？听听就行。
    谁信谁就是傻子。
    “你们！”
    李子夜一脸怨气，太欺负人了！
    哪个王八蛋传的流言，他好不容易想要低调一回，又给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莳花苑，三楼，一名下人模样的小厮走了进去，神色恭敬道，“楼主，已按你的吩咐，就流言散播了出去。”
    “知道了，下去吧。”
    房间内，一袭银灰宽袍大氅的李庆之点头，淡淡道。
    小厮领命，转身离去。
    李庆之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都城，冷峻的面容上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
    小弟，二哥这礼物，你还满意吗！

 第37章 我接下来怎么演？

    大商西境，车辇隆隆，马蹄奔腾，从西域天谕殿赶来，前往大商都城。
    队伍前后，一百全副武装的神殿铁骑随行，从人到马全都覆盖着银甲，就剩下眼睛露在外面，几乎算是武装到了牙齿。
    而在队伍的正中间，一驾金玉镶嵌的华贵车辇上，坐着世间身份最尊贵的人。
    天谕殿神子！
    燕小鱼。
    那俊朗的容颜，宛如上天亲手雕刻，剑眉星目，英气逼人，身上，一袭月白长袍，金丝点缀，华丽而又贵气，衬托着那完美的面容，更是让随行的所有人黯然失色。
    燕小鱼，神殿有史以来最强的神子，没有之一。
    与佛门佛子，朱雀宗火麟儿，还有大商四皇子慕白并称世间四大天骄。
    就表露出的实力和天赋来看，燕小鱼已隐隐压过其他三人，排到第一的位置。
    当然，也可能是其余三人相对低调的原因，不过，不论如何，燕小鱼的强大毋庸置疑，堪称年轻一代最强者。
    “神子，前面是一段山路，地势崎岖，多有山贼匪寇潜伏，可能会有危险，还请神子小心一些。”
    将要路过一条山涧时，神殿银甲铁骑的大统领牧守知骑马赶了过来，语气恭敬道。
    “神子这里有本座保护，大统领只管在前带路就行。”
    燕小鱼还未说话，车辇下，一位身着红袍，雌雄难辨，面容枯槁的老人开口，声音沙哑道。
    “嗯。”
    牧守知看了一眼前方开口的红袍老者，点头应了一声，旋即勒马朝队伍前方赶去。
    “戎女大主教，其实，你可以上来的。”
    燕小鱼看着车辇下的红袍老者，神态温和道。
    虽然，这柳戎女看起来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并没有什么特别，但，其身份却极其尊崇，位列天谕殿四位红衣大主教之一，地位仅次于殿主，即便是他，也要以礼相待。
    “不必。”
    柳戎女平静应道，“本座习惯了走路。”
    燕小鱼闻言，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劝。
    天谕殿中，形形色色的怪人很多，这戎女大主教尤其古怪，终日像一个苦行僧一样，毫无生趣。
    不过，戎女大主教的修为却是极为强悍，无人敢招惹。
    马车隆隆，驶过山涧，两边的山坡上，不时有碎石滑落，气氛渐渐显得有些诡异。
    神殿银甲铁骑前，大统领牧守知目光看向两边山坡上，眸子微凝。
    有些不对劲！
    “哈哈，等了这么久终于逮着一只大肥羊，兄弟们，银子送上门来了，给我杀！”
    这一刻，一边的山坡上，一道粗犷的大笑声响起，震的山谷都隆隆作响。
    “杀！”
    接着，数以百计的身影从山间杂草丛中冒了出来，抱起身前的石头和滚木就朝下方砸去。
    顿时，巨石滚过山坡的隆隆之声响彻山涧。
    “布阵，守！”
    队伍前，牧守知神色不见丝毫慌张，沉喝一声，下令道。
    “是！”
    队伍前后，百名银甲铁骑沉声领命，旋即立刻收缩，长枪横空，彼此交错，硬挡滚木和落石。
    “砰！砰！砰！”
    一声声剧烈的碰撞响起，无数巨石和滚木落下，竟是被一百银甲铁骑硬生生挡下，一块也没有落入队伍内部。
    巨石、滚木落地，战马嘶鸣，尘沙滚滚，山上，数百名山匪立刻摇声呐喊地冲了下来。
    “杀啊！”
    三四百名匪寇，每个人都手持马刀，匪气十足，而在一群匪寇最前方，那山匪头子更是手持一把大长刀，满身伤疤，凶悍无比，带头冲了下来。
    “易阵，攻！”
    弥漫的尘浪中，牧守知看着冲下来的匪寇，冷静下令道。
    “是！”
    一百银甲铁骑领命，身动，战甲铿然作响，三三为阵，冲出滚滚尘浪，手持长枪杀了上去。
    顷刻间，一百银甲铁骑和三百多名山匪厮杀在一起，毫无悬念的屠杀，一名名匪寇很快倒在滚滚尘浪中，染红山涧大地。
    有冲过防线的匪寇，杀至燕小鱼的车辇前，还没来得及看清车辇上年轻人的模样，便感受到一股无比恐怖的气浪袭来。
    砰然巨响，所有靠近车辇的人全都被这股恐怖的气浪震飞出去，连同弥漫的尘沙，被这汹涌的气浪震散的干干净净。
    尘沙散尽，满地痛苦翻滚的匪寇，中间，红袍的老者站在那里，身上五座神藏不断轰鸣，气势如万丈高峰，强大的令人恐惧。
    “滚！”
    柳戎女一双苍老的眸子扫过在场众人，冷声喝道。
    宛如惊雷一般的声音，在山涧炸开，在场所有匪寇连同山匪头子全都如受雷击，一口鲜血喷出，面露骇然，旋即连滚带爬地朝着山上逃去。
    五境修行者，恐（sang）怖（xin）如（bing）斯（kuang）……
    打发了山间匪寇，神殿队伍继续前行，车辇上，燕小鱼看着一旁的红袍老者，颔首致意道，“戎女大主教，有劳了。”
    “这是本座应做之事。”
    柳戎女淡淡应了一句，旋即不再多说，继续跟随队伍前行。
    燕小鱼见状，嘴角微弯，也没再多言。
    看起来，想要拉拢这戎女大主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大商都城。
    神殿队伍遇袭的事情很快传入几大势力耳中。
    尤其是神殿队伍内，那戎女大主教展现出的恐怖实力，更是震惊了都城所有人。
    “第五境，他大爷的。”
    李园，李子夜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忍不住口吐芬芳。
    神殿竟然派了一位红衣大主教保护那燕小鱼，这还玩个屁。
    他总不能在一个第五境的绝世强者眼皮下，派人敲那燕小鱼的闷棍吧？
    “柳戎女也跟来了？”
    白忘语听到消息后，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也露出诧异之色，有些麻烦啊。
    那戎女大主教的实力，深不可测，恐怕连法儒掌尊都稍逊一筹。
    “嗯。”
    一旁，李子夜应了一声，脸上写满了郁闷。
    不用惦记了，强抢第三株药王的幻想彻底泡汤。
    他还是继续考虑出卖色相的计划吧!
    果然，他还是更适合吃软饭。
    实在不行，明日和长孙南乔游湖时，他便委屈点自己，从了算了。
    “老白。”
    想到这里，李子夜看向一旁的小红帽，再三叮嘱道，“明日你和我一起去，见机行事，如果陈逸飞那些纨绔子弟要趁机找我麻烦，你就打残他们，如果是长孙南乔对我用强，你就装作看不见，明白吗？”
    “……”
    白忘语瞥了一眼身边的白痴，不想说话，怕白痴是病，会传染。
    翌日，天方亮，李子夜便屁颠屁颠拉着小红帽，前往长孙府接长孙南乔。
    长孙府外，两人没等多久，长孙南乔便穿着长裙走出，姣好的面容明显做过精心的打扮，看起来娇艳动人。
    “南乔姐姐，请。”
    李子夜扶着长孙南乔上了马车，旋即给了小红帽一个眼神，道，“老白，赶车。”
    说完，李子夜也自己钻入了车厢内。
    白忘语坐上马车，不言不语，默默做起了车夫。
    车厢内，李子夜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脸灿烂的笑容。
    完全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么过分。
    让儒门大师兄当车夫，普天之下，也只有李子夜敢这么做，还如此心安理得。
    “李公子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长孙南乔看着眼前少年脸上的笑容，感到一丝丝说不出的不自然，忍不住开口问道。
    “游湖，踏青！”
    李子夜咧嘴笑道。
    “现在是秋天。”
    长孙南乔提醒道，秋天踏青，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秋天怎么了，只要南乔姐姐在，哪里都是春天。”
    李子夜开始发挥自己不要脸的本事，笑容满面道。
    要想讨得女孩子欢心，就得不要脸，绝不要脸，死不要脸！
    “李公子今天是怎么了，嘴这么甜。”
    听到眼前少年的话，长孙南乔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问道。
    “前几日南乔姐姐来李园时，我一时没领会到姐姐的好意，姐姐走后我才反应过来，追悔莫及，所以，今日请姐姐出来游游湖、踏踏青，以示赔罪。”李子夜笑道。
    外面，正在赶车的白忘语听到马车内李子夜鬼话连篇的胡扯，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后悔？
    要不是为了燕小鱼带来的那株药王，他就不信这家伙心中会有半分悔意。
    当然，白忘语没有揭穿马车内某个家伙的谎言，而是选择助纣为虐。
    毕竟，他们现在是一伙的。
    城郊，湘水从都城穿过，延绵而至，湍急的河水渐渐平缓，形成一片美丽的湖泊。
    周围，或许是因为湖边水暖的关系，依稀还有一丝绿意。
    “到了！”
    朝阳洒落，距离湖边百步外，白忘语停下马车，开口道。
    “南乔姐姐，请！”
    车厢内，李子夜很是有风度地扶着长孙南乔走下马车，远远地看了一眼湖边景色，旋即踏着草坪，一同朝前方走去。
    白忘语则是很自觉地留在马车旁看马，没有跟上。
    湖边，李子夜带着长孙南乔走来，看着前方湖水，诗兴顿时大发，张口诵道：“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吟得半首好诗后，李子夜把移回目光，看向身边的女子，开始借诗夸赞佳人，道，“欲把湘水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好湿好湿！
    背完之后，李子夜心中不禁夸赞了自己一番，还好，他还有点诗词储备。
    “李公子文采的确过人，不过，公子一向都是这样讨女孩子欢心的吗？”
    长孙南乔夸了前者一句，旋即似笑非笑地问道，“妾身是不是该配合一点，装作很感动？”
    若她还是一个少不懂事的小姑娘，恐怕就被这家伙的文采给打动了。
    但是，她今年已经快到二十八岁，早已不是那个会被一两首情诗打动的小丫头。
    一旁，刚做完一首好诗，准备享受崇拜眼光的李子夜闻言，神色顿时一怔。
    这，这打开方式不对啊！
    不该他表露才华，长孙南乔就一脸崇拜，然后哭着喊着要委身于他吗？
    再不济也该梨花带雨地感慨一下君生我未生，君生吾已老的无奈呀！
    李子夜看着身边女子，目光有些呆滞。
    你，你这样的反应，我接下来怎么演？

 第38章 屁股大好生养

    湘水湖边，长孙南乔看着身边少年呆住的神色，似乎读懂了其心中所想，掩嘴轻笑。
    傻了吧！
    笑过之后，长孙南乔收敛脸上笑意，双眸盈盈如水，泫然若泣道，“李公子，你太厉害了，妾身真是恨自己早生了几年，不然，定然非公子不嫁！”
    “……”
    李子夜无语，姐姐，能再假点吗？
    秋风拂过，长孙南乔耳边，一丝长发飘起，落在李子夜脸上，痒痒的。
    然后，李子夜悄悄地吸了一口气。
    真香！
    “好闻吗？”
    长孙南乔侧过脸，问道。
    “什么？”
    李子夜面露茫然，道，“南乔姐姐在问我吗？”
    长孙南乔嫣然一笑，没有再追问，小家伙，你就装吧！
    这时，湖中，一位身穿斗笠的老者撑着独木舟飘过，新的一天，开始准备接活。
    而目标，就是像李子夜这样吃饱撑的前来游湖的。
    果然，老者刚撑着独木舟飘过，李子夜的声音便响起，“老人家，坐船！”
    “来嘞，公子！”
    湖中间，老者笑着应了一声，旋即撑船朝岸边靠去。
    船靠岸后，李子夜拿出一钱碎银子递给了老者，豪气道，“不用找了。”
    “公子，老朽撑船的话，两钱银子才够。”老者为难道。
    一旁，长孙南乔闻言，噗呲一笑。
    “这么贵！”
    李子夜也顾不得丢人，神情震惊道，抢钱啊。
    “李公子，你这是一钱银子，不是一两。”长孙南乔掩嘴轻笑道。
    “那我自己撑船，一钱总够了吧。”
    李子夜一脸肉疼的说道，虽然他有钱，但是这都城的物价也太贵了，而且这里还是郊区！
    “公子要自己撑船？”
    老者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子，又看了看眼前的少年，苍老的脸上露出鄙夷之色。
    没见过这么小气的男人，白瞎这个漂亮的姑娘了。
    “老人家，你，你这什么眼神。”
    李子夜感受到老人眼光中的鄙夷，顿时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
    “走了。”
    一旁，长孙南乔轻笑着说了一句，旋即迈步走上了小舟。
    李子夜在老人鄙夷的目光下登上了小舟，拿起竹篙，准备带佳人泛舟游湖。
    但，李子夜想得太美好，忘记了他其实并不会撑船。
    于是，在李大公子一顿手忙脚乱的折腾下，小舟开始剧烈摇晃，幅度越来越吓人，似乎随时都会翻过去。
    “啊！”
    小舟上，长孙南乔忍不住连连惊呼，跟着担惊受怕。
    “公子，若是不行，便老朽来撑吧，加一钱银子而已，公子的穿戴一看就是有钱人，何必吝啬这一钱银子。”
    岸边，老者看着小舟上李子夜手忙脚乱的样子，冷嘲热讽道。
    “没钱！”
    李子夜大怒，不争馒头争口气，他今天就是淹死，也不掏这一钱银子。
    “啊！”
    李子夜说话间，一时掌握不了平衡，小舟猛地向一边翻了过去。
    “噗通！”
    然后，两人全都被掀入了水中。
    秋天的湖水，虽不至于刺骨，但也是十分的冰凉。
    长孙南乔的衣裙顿时被打湿，贴在身上，透出玲珑有致的曲线。
    “咕咚！”
    李子夜只是看了一眼，目光便移不开了，很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
    这次，他真是不故意的！
    船自己翻的，不怪他。
    话说，这女人真的已经嫁过一次人吗，身材保养的真好。
    有料，很有料！
    她若是用强，他要不要反抗？
    反正有求于人，要不，他就从了？
    好像也不吃亏！
    ……
    短暂的一瞬间，李子夜脑中疯狂运转，无数念头冒出，这一秒钟的大脑运行速度，我愿称之为最强。
    “还看！”
    感受到身边少年侵略性的目光，长孙南乔赶忙抱紧了身子，愠怒斥道。
    “失礼，失礼，我们先上岸。”
    李子夜回过神，尴尬一笑，旋即将扶着眼前女子朝岸上走去。
    “公子，何必呢，一钱银子而已！”
    岸边，老者忍着笑，还不忘补刀地说道。
    李子夜看了一眼老人，又左右看了看周围有没有其他人。
    要不他把这讨人厌的老头打一顿？
    反正周围也没人，这老头就算想碰瓷，也没找不到人证明。
    到时候闹到官府，他还可以反咬一口，说这老头奸商，收了银子还要讹人，他和长孙南乔不从，就故意把他们掀翻到水里。
    这样一来，那一钱银子他也能要回来！
    想到这里，李子夜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态，他真是太聪明了！
    五步外，老者看到眼前少年不善的目光，浑身一寒，下意识退后两步。
    “阿嚏！”
    这时，李子夜身旁，长孙南乔掩嘴打了一个喷嚏，身子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南乔姐姐，我们先去换换衣服！”
    看到身边女子要着凉，李子夜不得不放过眼前的老头，扶着长孙南乔朝马车那里走去。
    马车前，白忘语悠闲地背靠马车，看着手中儒门经卷，怡然自得。
    不论什么时候，儒门大师兄都是那么淡然，比起一惊一乍，像个傻子一般的李子夜，简直是两个极端。
    “老白！”
    说曹操，曹操的声音就响起，湖边，李子夜扶着长孙南乔快步走来，吆喝道，“马车里有备好的衣服吗？”
    “没有。”白忘语淡淡道。
    “没有？”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道，“怎么不准备点干衣服？”
    “我没想到你们划个船也能掉湖里。”白忘语认真道。
    “老白！”
    李子夜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道，“信不信我扒了你的衣服。”
    “呵。”
    白忘语淡然一笑，懒得回应。
    李子夜这样的，他一个人能打一百个。
    李子夜没有想到他在小红帽心中已成为武力计数单位，不然，非跳起来和其拼命不可。
    “李公子，我们回去吧。”
    长孙南乔抱紧身子，有些打颤地说道。
    “好！”
    李子夜点头，神色担忧地看了一眼身边女子，旋即走到小红帽身前，上手就开始扒其衣服，道，“把衣服给我。”
    “我只有这一件儒袍！”
    白忘语反抗，宁死不从。
    “你个大男人，不穿也没人看！”
    李子夜又加了几分力，打定主意要把这小红帽的衣服扒下来。
    几个回合的拉锯战后，李子夜获胜！
    因为，白忘语再反抗，儒袍都要被撕烂了。
    “南乔姐姐，你先披上衣服暖和暖和，我们现在便回去。”
    李子夜将小红帽的儒袍披在身边女子身上，慷别人之慨大献殷勤，理都没理就剩一件单衣的小红帽。
    两人走上马车后，李子夜这才想起来小红帽，回头道，“老白，赶车！”
    白忘语嘴角抽了抽，忍了好几忍，才没有动手打人。
    晨曦洒落，照在湖岸边，马车吱呀呀驶过，原路返回。
    一场游湖踏青，刚要开始，便戛然而止。
    马车内，长孙南乔紧了紧身上的儒袍，依旧感觉到很冷。
    “南乔姐姐，你若是不介意，我帮你暖暖身子吧！”
    一旁，李子夜看着眼前女子颤抖的样子，面露不忍，伸开手臂，好心道，“这里也没有其他人，不会有人知道的。”
    长孙南乔抬起头，稍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危险的笑容，口吐芬芳，道，“滚！”
    “……”
    李子夜伸出的手臂一僵，有些尴尬，他真的只是想帮她暖暖身子而已。
    思想不单纯的人，果然把别人想的也不单纯。
    马车隆隆前行，车厢内，长孙南乔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看起来很不好。
    李子夜看着前者的模样，心中真的开始有点担心了。
    “南乔姐姐，你还撑得住吗？”李子夜开口，关心道。
    “嗯。”
    长孙南乔虚弱地点了点头，意识都开始有些迷离。
    “南乔姐姐，得罪了！”
    李子夜见状，也顾不得其他，坐到前者身边，将其抱入怀里。
    顿时，暖玉温香入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扑入鼻中。
    长孙南乔身子一僵，想要挣扎，却已没有什么力气。
    或许是李子夜身上的体温让浑身冰冷的长孙南乔感到了一丝暖意，渐渐地，僵硬的身子软了下来，没再继续挣扎。
    李子夜紧了紧双臂，让长孙南乔倚的更舒服一些。
    郊外，马车隆隆驶过，速度越来越快。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驶入城中街道，因为行人渐多的关系，不得不慢了下来。
    马车内，李子夜感受到怀里女子身上越来越烫，不禁掀开车帘，着急问道，“还要多久到长孙府？”
    “行人太多，最少也得一个多时辰。”白忘语一边赶车，一边回答道。
    “太久了，先回李园！”
    李子夜当机立断，凝声道。
    “嗯！”
    白忘语应了一声，旋即赶车朝着李园方向赶去。
    小半个时辰后，李园前，马车停下，李子夜抱着已经昏迷的长孙南乔下了马车，旋即快步朝府内走去。
    “让府中大夫来内院！”
    李子夜入府后，张口喊了一嗓子，抱着怀中女子直接走向内院。
    不多时，内院房间中，一堆人围了上来。
    “这才出去一趟就搞定了？”
    红烛看着床榻上昏迷的女子，一脸疑惑地问道，“也太快了吧，下药了？”
    “这女娃的年龄看上去是比你大了点。”
    张邋遢喝了一口酒，继续道，“不过，家世容貌都不错，配你小子绰绰有余。”
    “小弟，年龄大小没关系，屁股大就行，好生养，长姐支持你。”
    李幼薇看了一眼床上的长孙南乔，又一次语出惊人道。
    “咳咳！”
    房间中，李子夜听着三人的虎狼之词，差点没被呛得背过气去。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是那种贪恋美色的人吗？
    不是！

 第39章 真实的男人

    “其实，我和她没什么？”
    房间中，李子夜目光扫过众人，狡辩道。
    “哦。”
    张邋遢淡淡应了一句，旋即没了兴趣，转身离开房间。
    “这果干不怎么甜，我去换一盘。”
    红烛也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迈步离开。
    “幼微姐。”
    李子夜把目光移过房间中最疼的长姐身上，眼神中满是期望之色，希望得到信任，理解！
    “小弟，好好努力，这弟媳妇不错。”
    李幼薇嫣然一笑，拍了拍前者的肩膀，旋即也离开了房间。
    “……”
    李子夜一脸苦笑，这真是百口莫辩啊！
    房间内，长孙南乔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美丽的容颜这一刻看上去如此柔弱。
    “公子，药熬好了。”
    这时，一个漂亮的小侍女走了进来，羡慕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子，恭敬道。
    “嗯，给我就行。”
    李子夜接过熬好的药，旋即迈步走到床榻前。
    小侍女离开，临出门前，漂亮的小脸蛋上满是失望，公子很少带女人回府的，这女子难道就是她们未来的主母吗？
    年纪看上去要比公子大好多，她们的公子这么优秀，这女人配不上公子。
    小侍女带着失望的心情离开房间，情绪很是低落。
    一旁，红烛端着一盘果干路过，看到小侍女的模样，面露古怪之色。
    看样子，李园的这些漂亮小侍女都把她们的公子当宝贝了。
    年纪轻轻，眼光就这么不好，可惜呀。
    要是这些小丫头知道，她们的公子是一个多么卑鄙无耻外加不要脸的人，估计就不会如此失落了。
    红烛捏了一枚果干塞入嘴中，无奈地摇了摇头，旋即飘然离去。
    个人崇拜，要不得啊！
    房间内，李子夜端着汤药一勺一勺喂给了昏迷中的长孙南乔。
    或许因为一直昏迷未醒，喂到长孙南乔嘴里的汤药，很多都洒了出来。
    李子夜看了看碗中剩余的汤药，旋即目光移向长孙南乔那娇艳欲滴的朱唇，在想要不要委屈一点用嘴来喂。
    想了想，李子夜决定委屈一下自己，于是，一口将剩下的药喝进了嘴里，然后俯身下去。
    “咳咳……”
    就在这时，床榻上，长孙南乔突然轻咳了几声，旋即，双眼缓缓睁开。
    双目对视，时间仿佛停滞，这一刻，两人之间的距离已不足一寸，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觉到。
    李子夜僵住了，嘴里含着药，脸鼓的像青蛙一般，向下也不是，向上也不是，大眼瞪小眼，十分尴尬。
    “你要做什么？”
    片刻后，长孙南乔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气氛。
    “咕咚！”
    李子夜一口将剩下的药全都咽了下去，苦的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亏大了，你说这姑奶奶早不醒，晚不醒，非现在醒。
    现在可好，解释不明白不说，还灌了一肚子药。
    “我，刚才想给南乔姐姐喂药。”
    好不容易缓过了汤药的苦劲，捋直了舌头，李子夜看着眼前女子质问的眼神，讪讪笑道。
    长孙南乔盯着身前的少年，许久，美丽的容颜上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道，“若是你想，不用这样偷偷摸摸的，姐姐可以给你。”
    “嘶……”
    李子夜闻言，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等等，让他缓缓，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
    是暗示吗！
    这是暗示吗？
    “有贼心，没贼胆的小家伙。”
    长孙南乔白了前者一眼，旋即挣扎起身，道，“扶我起来。”
    李子夜回过神，立刻伸手将眼前女子扶起。
    长孙南乔坐起身，背靠在床榻上，开口问道，“这是李园？”
    “嗯。”
    李子夜点头，道，“你之前烧的厉害，我便先带你来了李园，让大夫行针开药，长孙府那里，我也派人告知了，想必，很快便会有人过来。”
    “我昏迷的时候，你有没有对我做什么？”
    长孙南乔看着自己身上新换的衣衫，似笑非笑道。
    “绝对没有！”
    李子夜立刻坐直身子，道，“衣服是幼微姐帮你换的！”
    “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就是随口一问。”
    长孙南乔嘴角微弯，挤兑道，“是不是心里有鬼？”
    “南乔姐姐，我是那样的人吗？”
    李子夜拨浪鼓一般使劲摇头，道，“我一向秉承圣人之道，知规矩，守礼仪，是真正的正人君子，从不做乘人之危的事情，府中人都能作证。”
    长孙南乔听着眼前少年像是背书般一连串的说辞，脸上笑容越发明媚，这小家伙，越来越让她感兴趣了。
    都城内的人，都太过守规矩，即便那些老狐狸也都活在条条框框的约定中，不会轻易逾越。
    但是，这小家伙不同。
    他的到来，他的不按常理出牌，已经开始破坏都城维持多年的平衡。
    接下来，会有越来越多的平衡和规矩会被打破，这死寂的都城，也会越来越热闹。
    她倒要看看，这小家伙，能将这大商都城改变至何种程度！
    还有那即将来到商都城的燕小鱼，可是被誉为这世间最守规矩的人，信仰光明的神之子，厌恶一切规矩之外的异数。
    这两人，又会碰出怎样的火花？
    “公子。”
    就在这时，房间外，一名下人快步走来，恭敬道，“长孙府的公子来了，就在府外，说是要接他姑姑回去。”
    “长孙府的公子？”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
    “封宇来了，我也该走了。”
    长孙南乔笑了笑，旋即起身下床，站起身后，目光看向身边少年，道，“李公子，你再不说今日找我的目的，可就晚了。”
    “南乔姐姐。”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腼腆之色，道，“你看这样如何，我李家的硝石制冰，还有酿酒生意和长孙家一起做，利益还是之前商量好的六四分，不过，长孙家要答应我李家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长孙南乔眸子微眯，道，“李公子只愿意将这两个生意交给长孙家一起合作吗？我长孙家还想要更多！”
    “饭要一口一口来吃，万事开头难，总要先走出第一步。”
    李子夜笑道，“我说的这个条件，就是长孙家要把你们手中的药材生意分一半给李家，另外再拿三株千年药王出来作为我们两家合作的见面礼！”
    长孙南乔听过眼前少年的条件，还没痊愈的身子一颤，纤手紧攥，差点没忍住打人。
    一半药材生意，加上三株千年药王！
    这小子怎么不去抢！
    “一半药材生意不可能，药王也没有！”
    长孙南乔强忍心中的躁火，说道，“你这条件太过分了，别说一半药材生意，就是半成都没可能，至于药王，你当是萝卜呢，说要就要，那东西可遇不可求，我们长孙家做了这么多年药材生意也没见过几次。”
    “那就没有办法了，一拍两散，南乔姐姐请回吧，不送。”
    李子夜立刻变脸，速度简直比翻书还快，一屁股坐在床上，懒洋洋地说了一句，送都不肯再送。
    长孙南乔看着眼前少年变脸的速度，瞠目结舌。
    这也太现实了！
    刚才有说有笑，转眼便翻脸便不认人。
    “春天里那个百花香，浪里个浪里个浪里个浪……”
    床榻上，李子夜悠闲地坐着，哼起了小曲，一副，你拿我怎样的欠揍表情。
    长孙南乔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能真的把这小子怎样。
    最关键的是，她长孙家真的想要和李家达成生意上的合作。
    “李公子！”
    长孙南乔强忍着打人的冲动，开口道，“凡事可以商量，不如这样，我长孙家的药材生意分一成份额给李家，至于药王，长孙家现在真的没有，公子可以换个其他条件。”
    “四成！”
    李子夜悠闲地说道，“药王吗，打个折，两株！”
    “一成半！不能再多了。”
    长孙南乔沉声道，“药王是真没有。”
    “三成！”
    李子夜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道，“药王的事，你们自己想办法！”
    长孙南乔纤手攥了又攥，气的胸脯一阵浮动，本就有些病态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
    许久，长孙南乔强行压下心中的躁动，咬牙切齿道，“两成份额，药王一株，你若再废话半句，我现在就走。”
    “成交！”
    李子夜咧嘴灿烂一笑，立刻起身，道，“南乔姐姐，走，我送你出去。”
    长孙南乔无语，这男人，太真实了！
    不多时，李园前，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出，似乎相谈甚欢。
    “姑姑！”
    李园外，长孙封宇看到两人走出，立刻上前，面带关心道，“你没事吧？”
    “没事。”
    长孙南乔轻轻摇了摇头，应道。
    长孙封宇这才松了一口气，目光看向一旁的李家嫡子，眸子微眯，开口道，“大壮兄，又见面了。”
    “二牛兄也别来无恙！”
    李子夜也不是肯吃亏的主，一脸虚伪的假笑，直接怼了回去。
    两人目光对视，激烈碰撞，片刻后，同时会心一笑，伸出手来。
    “李子夜！”
    “长孙封宇！”
    两人握手，很快，便再度分开。
    长孙封宇扶着还有恙在身的姑姑上了马车，准备回府。
    临行前，马车上，长孙南乔掀开车帘，看着李园前的少年，宛如病西子般美丽的容颜上露出一抹明媚却又危险的笑容。
    “李公子，今日游湖，我很开心，什么时候再邀我游一次呢？”

 第40章 儒首的心思

    李园前，长孙南乔临行前那魅惑众生的笑容在李子夜脑中不断回荡，久久不止。
    妖精！
    李子夜使劲晃了晃脑袋，将脑中杂念晃了出去。
    折腾一天，总算有所收获。
    李子夜转身走入府中，嘴角微弯。
    他已出招，就看长孙家能不能接得住了。
    都城，夕阳将落，余晖洒落，整个都城显得有些古色古香。
    街道上，行驶的马车中，长孙封宇看着眼前安静不语的姑姑，关心地问道，“姑姑，有什么心事吗？”
    “就在方才，李家开出了合作的条件。”
    长孙南乔揉了揉有些头痛的脑袋，道，“他们要长孙家两成药材生意的份额，再加上一株千年药王。”
    “我去！”
    长孙封宇闻言，差点没忍住爆粗口，道，“这李家也太黑了，我长孙家以药材生意立本，铺子遍布整个大商朝，两成份额是多么庞大的数字他们知道吗，李家怎么不去抢，还要什么千年药王，当药王是萝卜吗，我们上哪给他找去！”
    说到这里，长孙封宇看着眼前人，怔怔道，“姑姑不会答应了吧？”
    “答应了。”
    长孙南乔点头道，“长孙家，需要李家这样的合作伙伴。”
    别人或许不清楚，但是，她很明白，长孙家的生意已经到了一个瓶颈，同样，有这样困扰的还有商盟和尹氏钱庄，三家的竞争，或明或暗，越发趋于白热化，想要打破这个僵局，就必须借助李家这股东风。
    “可是，李家要的药王，我们并没有。”长孙封宇凝声道。
    “有。”
    长孙南乔眸中闪过一抹流光，道，“你忘了，神殿的队伍，马上就要来都城了，而他们带来的礼物中，便有一株千年药王。”
    “神殿？”
    长孙封宇诧异道，“可是，神殿的东西，我们又如何做主？”
    “我们不能，你皇后姑姑可以。”
    长孙南乔平静道，“神殿进贡给朝廷的礼物，终究会由陛下来分配，按照惯例，陛下会选几样赏给后宫和朝中有功之臣，你二姑姑身为后宫之主，提前选一两样礼物还是能够做到的。”
    长孙封宇听过，神色一怔，旋即伸出大拇指，佩服道，“还是小姑姑你聪明！”
    “聪明的不是我，是李家嫡子。”
    长孙南乔淡淡道，“封宇，你可要好好学学，此子心机之深，连我都感到头疼。”
    “姑姑意思是，李子夜一开始的目的便是神殿的那株药王？”长孙封宇震惊道。
    “不错。”
    长孙南乔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道，“本来我也一直困惑，为何李家嫡子前后态度变化如此之大，直到方才我才想明白，李家之所以改变主意，答应和我们长孙家合作，就是看上了燕小鱼带来的那株药王，而我们长孙家不过是李家嫡子为达成目的所需要的一颗棋子罢了。”
    “想利用我们长孙家，那李子夜好大的胆子。”
    长孙封宇闻言，神色沉下，道，“他这是连二姑姑也算计进去了。”
    若长孙家想要得到那株药王，就必须请求二姑姑这位大商的皇后娘娘出面，李家嫡子的心机，竟是如此深沉。
    “后生可畏。”
    长孙南乔轻叹一声，道，“封宇，你是我长孙家今后的希望，可不能输给他。”
    长孙封宇尴尬一笑，从今日这李家嫡子表现出的可怕心机来看，他还真没有什么把握。
    就在两人为李子夜的心机感到有些棘手时，李家，内院，李某人正一脸谄媚地缠着帅气的小红帽求指导。
    白忘语被骚扰的没办法，不得已，一起帮忙研究飞仙诀的身法。
    “向左三步，对，对，靠！”
    西厢，白忘语指点李子夜练武，将近一个时辰，终于忍不住爆发，口吐了芬芳。
    能将涵养，性情都如此完美的儒门大师兄逼的爆粗口，李子夜，可谓当今天下第一人。
    “砰！”
    因为步法出了问题，毫无悬念，李子夜再次飞了出去，一头撞在了院中杏树上。
    顿时，杏树摇动，树叶哗哗啦啦地往下掉。
    “老白，快救我下来！”
    杏树上，李子夜被卡在树杈间下不来，不禁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喊道。
    “……”
    白忘语实在想装作听不见，让这小子卡死算了。
    再教下去，他怕自己被活活气死。
    “咔！”
    杏树上，或许是李子夜挣扎的狠了，树枝断裂的声音响起。
    很突兀。
    很刺耳。
    李子夜身子僵住了，不敢再动。
    不远处，白忘语也愣住了，忘了去救。
    “砰！”
    然后，一声巨响。
    树枝断裂，李子夜直接掉了下来，像是沙包一般拍在地上。
    脸朝地。
    “李兄，我有点事，你自己练。”
    白忘语见状，强忍住笑出来的冲动，说了一嗓子，旋即快步离开。
    西厢，一片安静，三个呼吸后，李子夜一下跳起来，鼻子中，两道鲜血流了下来，眸中怒火冲天。
    “白忘语，你大爷！”
    “哈哈！”
    西厢外，白忘语终于再也忍不住，畅快大笑起来。
    真是太解气了！
    老天有眼。
    “白公子，外面有一位自称太学宫弟子的儒生要找您。”
    就在这时，西厢前，一名小厮快步走来，神色恭敬道。
    “太学宫的人？”
    白忘语闻言，神色一凝，快步朝着府外走去。
    李园前，一名身着儒袍的少年正在等待，看到大师兄走出后，面露喜色，道，“大师兄。”
    “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白忘语开口道。
    少年恭敬一礼，道，“是儒首之令，让大师兄回一趟太学宫。”
    “儒首之令。”
    白忘语神色一惊，不敢片刻耽搁，道，“那快走吧。”
    说完，两人动身，一同朝着太学宫方向赶去。
    李园内，李子夜听到小红帽走了，面露疑惑，发生什么事了？
    儒门怎么突然把小红帽召唤了回去。
    可别啊，没了这金牌打手，他还怎么出去浪全图。
    太学宫，东边的小院。
    夕阳落尽，最后一丝余晖洒落，院内，老人收拾好菜园子，直起那已经十分苍老的身躯。
    “参见儒首！”
    小院外，白忘语一人走来，恭敬行礼道。
    “和那李家三子相处的如何？”
    院中，孔丘将锄头放下，问道。
    “李兄聪慧，见识非凡，忘语不如，这些日子，跟李兄在一起收获良多。”
    白忘语神色认真地回答道。
    “嗯。”
    孔丘点头，道，“李家三子虽然修为尚浅，却是精于人情世故，这一点，也正是你缺少的，你跟在他身边，多学，多看。”
    “是！”白忘语恭敬应道。
    “天谕殿的燕小鱼要来都城，此事你知道了吗？”孔丘问道。
    “知道。”白忘语应道。
    “你与那燕小鱼曾交过手，对他多少有些了解，你觉得，以李子夜现在的武学进度，多久能够追的上？”孔丘平静地问道。
    白忘语闻言，犹豫了片刻，旋即如实道，“追不上。”
    孔丘听过，点了点头，道，“那你便帮帮他。”
    “是！”
    白忘语恭敬应下，连为什么都没有问。
    “你就不想知道原因，我为什么让你帮他吗？”孔丘问道。
    “儒首的决定，自有道理。”白忘语应道。
    “尊师重道，是你的优点。”
    孔丘轻声一叹，道，“却也是你的缺点，这世间，没有任何人的决定是永远正确的，你，要学会质疑，哪怕要质疑的对象是你师尊法儒，甚至，是我！”
    白忘语闻言，脸色一惊，赶忙恭敬一礼，道，“弟子不敢！”
    “有何不敢。”
    孔丘注视着院外的儒门未来接班人，平静道，“忘语，从开始到现在，你就没有想过要走进这院子吗？”
    白忘语身子一颤，许久，双手攥了攥，尝试迈出第一步。
    只是，儒首积威多年的压迫力，让这儒门大师兄迈出的步子，又再度收了回来。
    孔丘见状，再度一叹。
    他想要的不是天下人对他的尊敬，而是质疑。
    权威，本来就是要用来打破的。
    无论人，武学，还是典籍。
    小院外，白忘语站在那里，面露愧疚之色，道，“让儒首失望了。”
    “不怪你。”
    孔丘感慨道，“是我错了，本想教化万民，却没想到又用礼法束缚住了你们，忘语，这也是我为何让你跟在李家三子身边的原因，记住，这世间，没有什么圣人，你要学会用自己的心，却判断对错。”
    “是！”
    白忘语轻声应道。
    孔丘点头，道，“再过几日，天谕殿的人就要来了，若是我没有推算错，李家三子和那燕小鱼会有一翻争斗，你便继续跟在李家三子身边，必要时，帮他挡一挡那些暗箭。”
    “弟子遵儒首法旨。”白忘语恭敬领命道。
    “好了，退下吧。”
    交代完后，孔丘没有再多言，挥了挥手，道。
    “弟子告退。”
    白忘语再度恭敬一礼，旋即转身离开。
    “其实，这个年轻人已很出色。”
    白忘语方才离开，小院内，秦婀娜走出，平静道。
    “比起你的弟子，还要差一些。”
    孔丘平静道，“就收徒的眼光来看，梅花剑仙要比老朽高明不少。”
    “儒首这赞誉，我受之无愧。”
    秦婀娜很不谦虚地收下夸奖，似乎选择性地忘了当初她得知李子夜不能习武的真相时，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的事情……

 第41章 燕小鱼

    李园，天色渐黑，皎月升起。
    前院，李子夜还在焦急地等待，神情患得患失，就像是失恋一般。
    直到皎月高挂星空时，李园外，一抹白衣儒袍的身影才迈步走来，面容俊朗，气质非凡。
    看到来人，李子夜顿时激动地迎了上去。
    小红帽终于回来了，吓死他了。
    “老白，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李子夜一把抓住小红帽的手，感动的都快哭了出来。
    一定是小红帽不舍得他，所以才坚持回来的。
    白忘语忍着恶心，抽了抽手，没抽出来，然后使劲一抽。
    “儒首找我，所以回去了一趟。”
    说话间，白忘语不留痕迹了擦了擦被李子夜抓过的手，怕有病，传染。
    “儒首找你？”
    李子夜没有注意到小红帽的动作，有些好奇地问道，“是有什么急事吗，若是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说。”
    “没什么事，就是交代了几句话，让我跟着李兄身边多学，多看。”白忘语神色平静道。
    “跟着我学习？”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他耳朵没有出错吧？
    别人家的孩子要向他学习？
    老李，你听到了吗，你儿子出息了！
    “儒首不愧为儒首，能发现常人发现不了的优点。”
    李子夜伸手拍了拍眼前小红帽的肩膀，道，“好好学吧，我会耐心教你的。”
    “……”
    白忘语无语，他的确学到了不少东西，比如，厚脸皮。
    “睡觉去，等了你半夜，困死小爷了！”
    看到小红帽安然无恙的回来，李子夜也放下心来，摆了摆手，旋即转身朝内院走去。
    “李兄。”
    后方，白忘语开口，唤道。
    “嗯？”
    李子夜停步，回过头，疑惑道，“什么事？”
    “梅花剑仙，于李兄来说，是什么？”白忘语正色问道。
    “师父啊。”李子夜回答道。
    “你有没有怀疑过，梅花剑仙教你的，或者为你安排的路，是错的？”白忘语继续问道。
    “没有！”
    李子夜使劲摇头道，“我这么尊师重道的人，怎么可能怀疑我的仙子师父，仙子师父说的全是对的！”
    “李兄，我要听真话。”白忘语神色认真的问道。
    李子夜看着眼前人认真的表情，先是一怔，旋即咧嘴笑道，“怀疑？何止怀疑，有好几次我都忍不住开口问候了她的亲戚，不过，最终的下场有点惨就是了，好几次都被老秦揍的亲爹都认不出来，老白，你今天好奇怪，问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
    白忘语摇了摇头，道，“时候不早，李兄去休息吧。”
    “怪怪的。”
    李子夜无语，转身离去。
    白忘语看着前者的背影，眸中露出点点流光。
    现在，他知道为什么儒首要他跟在李兄身边了。
    他能看得出，李兄对于梅花剑仙这个师父很在意，也很尊重。
    但是，李兄并不会遵从梅花剑仙的每一个安排，敢于质疑，这点，他的确不如李兄。
    他会尽力学习。
    作为回报，他也会谨遵儒首法旨，全力帮李兄提升实力。
    想到这里，白忘语迈步走向西厢，准备好好研究一下飞仙决的第三式。
    皎月高照，夜色下，内院和西厢，两个人，同样手中持剑，同样目光执着，一次又一次的练习。
    李子夜并没有睡，他相信，勤能补拙，一次不能他便练十次，十次不行，他便练一百次，一千次！
    白忘语也没有睡，彻夜帮助李子夜钻研飞仙决的第三式，一身浩然正气，比皎月还要明亮。
    两个人，两柄剑，划过一道又一道锋锐的寒光，同时，同步，惊心动魄。
    与此同时，大商都城西边，神殿队伍日夜兼程，距离都城，越来越近。
    七日后，西城门前，马蹄隆隆，赶路多日的神殿队伍，终于到来。
    城门外，三皇子慕尧亲自带着鸿胪寺几位臣子相迎，给足了神殿面子。
    大商朝以武立国，礼仪上却也从不失大国风范。
    神殿队伍入城，街道上，许多百姓都好奇地前来看热闹。
    这十多年来，大商朝和天谕神殿之间虽然偶有摩擦，不过，总体上还算是和平。
    所以，大商的百姓对于天谕神殿此次来访的使者们并没有什么敌意。
    尤其是来访的人中还有名震天下的天谕殿神子燕小鱼，更是让大商的百姓们心生好奇，都想来看一看这传说中神子究竟长什么模样。
    当然，这些无聊的人中，就有更无聊的李子夜，强拉着很是不想来的小红帽。
    街道两边，人群后，等了许久，白忘语见那神殿队伍还没出现，不想再继续等下去，开口说道，“李兄，我已见过那燕小鱼了，还交过手，就先回去了！”
    “别啊！”
    李子夜一把拉住前者，道，“来都来了，怎么也看看热闹再走。”
    “李兄为何对燕小鱼这么感兴趣？”
    白忘语不解地问道，以他对李兄的了解，就算燕小鱼长得跟花一样，但只要他是个男的，李兄就不会有任何兴趣。
    相处的这些日子，李兄的性格爱好，他多少也能看出一点。
    “我不是对燕小鱼感兴趣，我是对我的那株药王感兴趣，先看着点，不然万一丢了，我哭都没地方哭去。”
    李子夜一边解释，一边踮起脚尖看向街尾，这神殿的队伍怎么还不来，难道还要在城外吃个饭不成？
    “李兄为什么对这药王如此上心，忘语实在不解。”白忘语忍不住再次问道。
    “当然有大用！”
    李子夜看了一眼身边的小红帽，想了想，道，“也罢，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能告诉别人。”
    这些日子的相处，他觉得小红帽很不错，把这秘密告诉他也无妨。
    “我不告诉别人。”白忘语一脸好奇地点了点头，应道。
    “其实。”
    李子夜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小声道，“我体内八脉不通，要借助外力震碎八脉，然后用药王修复，以此法重塑奇经八脉。”
    白忘语闻言，身子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心中震撼难掩。
    八脉不通？
    能让梅花剑仙收为弟子，又让儒首如此在意的人，怎么可能八脉不通！
    想到这里，白忘语一把抓住前者的手臂，真气探入经脉，然后，脸色越来越震惊。
    李兄没有说谎。
    八脉中，六脉堵塞，即便打通的两脉也尚且没有完全修复，明显是刚重塑不久。
    “李兄，你。”
    白忘语看着眼前少年，目光复杂，已不知道该说什么。
    “千万保密啊！”
    李子夜小声叮嘱道，“我倒是没什么，不过，我那仙子师父是个爱面子的人，要是让世人知道她收了个废材，传扬出去，老秦面子挂不住，肯定会打死我的。”
    “我明白。”
    白忘语轻轻点头，神色复杂，道，“李兄，你真是给了我一次又一次的惊喜。”
    “低调。”
    李子夜咧嘴一笑，道，“毕竟，像白兄你这样别人家的优秀孩子实在太少，天下间，还是我这样的普通人比较多，想要习武怎么办，只能想尽办法，不择手段地给自己创造条件。”
    “难怪，儒首一再叮嘱让我跟在李兄身边多学、多看，李兄的身上，有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白忘语轻声一叹，从李家的崛起，到李兄成功拜梅花剑仙为师，所有的一切，都超乎了世人的预料。
    若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只能是奇迹！
    “儒首的心思，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一天拿不到神殿带来的这株药王，我就会一天睡不着觉。”
    李子夜看着街尾，随口应了一句，旋即双眼放光，激动道，“老白，来了，我的药王来了！”
    白忘语闻言，目光也望了过去。
    但见街尾，车辇隆隆，战甲铿锵，三皇子和鸿胪寺的官员在前带路，神殿队伍随行，最前方的神殿铁骑一个个浑身包裹着银色甲衣，只露出两只眼睛，肃杀之气，令人震撼。
    而在，队伍的最中间，一位身着月白长袍，面容俊朗，剑眉星目的年轻人坐在车辇上，嘴角淡含笑意，笑容温暖如晨曦，高贵的气质，甚至比大商的皇子还要更胜一筹。
    神子燕小鱼，人间年轻一代的绝代天骄，驾临大商都城。
    “霸气侧漏！”
    人群后，李子夜看着车辇上的燕小鱼，很公正地吐出了四个字。
    论起卖相，这神子还真的不错。
    都快赶上他和小红帽了。
    神殿队伍中，燕小鱼感受着大商百姓们崇拜、羡慕的目光，嘴角微弯。
    大商，被光明之神抛弃的国度，这里的百姓，也都是一些没有信仰的愚民，怎能和他天谕神殿相提并论。
    众人崇拜的目光下，突然，燕小鱼神色一凝，感受到人群中那道特别的目光，旋即望了过去。
    两人目光对视，短暂一瞬，燕小鱼眉头微微皱起。
    奇怪，这人是谁，身上的气息着实令人不舒服，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人群后，李子夜看到燕小鱼望来的目光，咧嘴一笑。
    小爷的药王终于来了，感谢送财童子！
    车辇上，燕小鱼看着前者的笑容，心中越发厌恶。
    哪来的傻子！

 第42章 冲突

    都城街道上，李子夜、燕小鱼两人第一次相见，似乎并不算很友善。
    至少，燕小鱼很不喜欢李子夜。
    当然，李子夜同样也不喜欢燕小鱼，或者说，他讨厌所有比他帅的男人。
    除了可爱的小红帽。
    街道中间，神殿的队伍隆隆驶过，车辇旁，神殿红衣大主教柳戎女一言不发地迈步前行，若非那一袭显眼的红袍，谁都无法相信，这形容枯槁的老人竟是一位开了五座神藏的绝世强者。
    “柳戎女。”
    人群后，白忘语第一眼便看到燕小鱼车辇旁的老人，神色凝重道。
    “那老头就是天谕殿的红衣大主教？”
    李子夜顺着小红帽的目光望去，旋即一脸诧异地问道。
    看起来着实不怎么像，这老头的形象，看起来还不如他家那位剑痴张邋遢。
    “李兄小声点！”
    白忘语闻言，神色微变，道，“第五境的大修行者感知远超常人，我们说的话，他都能听得到。”
    果然，两人的话声刚落，燕小鱼的车辇旁，柳戎女目光望向两人，苍老的眸子中爆发出耀眼的光华。
    人群后，白忘语见状，神色一变，一把将李子夜拉到自己身后，周身浩然正气急剧涌出。
    “怦！”
    下一刻，剧烈的冲击力爆发，白忘语身子一震，脚下退出半步，嘴角处，一抹鲜血悄然滑落。
    “老白！”
    李子夜见状，神色一变，上前一步，待看到小红帽嘴角的血迹后，脸上少有的露出一抹愠怒。
    欺人太甚！
    李子夜目光看向神殿队伍中的柳戎女，眸中怒火炽盛，双拳紧地咔咔直响。
    在他大商，还敢如此放肆，这天谕殿，当真太无法无天了。
    “哦？”
    车辇旁，柳戎女感受到少年愤怒的目光，面露异色，知道他是第五境的大修行者，还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回应，这小子，倒是有些胆量。
    车辇上，燕小鱼这一刻也认出了白忘语的模样，嘴角弯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原来是儒门的大弟子，没想到他也来了。
    “李兄，不可。”
    人群后，白忘语伸手抓住身边的李子夜，摇了摇头，轻声道，“是我们无礼在先，神殿使者们远来是客，我们不得失礼。”
    李子夜闻言，皱眉轻皱，旋即收回目光，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道，“老白，我向你保证，今天的场子，日后我一定帮你找回来，绝不会让你白白吃这个亏。”
    白忘语看着身前少年前所未见的认真表情，先是一怔，片刻后，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道，“我相信李兄。”
    微风拂过，两人同时收回目光，好不容易严肃下来的气氛，瞬间破碎。
    恶心！
    李子夜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心中后怕，他不会弯了吧！
    一旁，白忘语嘴角也抽了抽，心中默念圣贤经卷。
    “忘语，礼节这东西，是给有教养的人看的，既然别人连教养都没有，你还守什么礼节。”
    就在这时，众人耳边，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宛如惊雷，震撼在场所有人。
    “儒首！”
    这一刻，连同三皇子，柳戎女，燕小鱼在内的众人脸色全都变了。
    白忘语听到这个声音后，神色也一凝，立刻躬身执弟子礼。
    “怎么了，怎么了？”
    在场，唯有李子夜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哪来的声音，这些人为何这么大反应。
    下一刻，天地间，浩然正气汹涌，一股无形力量轰然爆发开来。
    “噗！”
    神殿队伍中，柳戎女嘴中一口鲜血喷出，脚下连退数步。
    顿时，在场众人神色一惊。
    三皇子慕尧，神子燕小鱼目光看向远方太学宫，面露骇然。
    他们着实没有想到，儒首会在这里出手。
    “柳戎女，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这么小心眼，欺负两个小辈，你丢不丢人！”
    众人震撼的目光下，儒首的声音响起，回荡在天地之间。
    “儒首！”
    柳戎女稳住身形，伸手擦掉嘴角的血迹，双拳攥的咔咔直响。
    人群后，李子夜此刻也反应过来是谁出手了，脸上露出激动之色。
    大佬终于要露面，横推一切了吗？
    打！
    打起来！
    他好趁乱捡漏，把他的药王抢到手。
    顺便问一问儒首，老秦在不在太学宫。
    然而，让李子夜失望的是，儒首教训了柳戎女后，便没有再继续出手，更没有露面的意思。
    而柳戎女，更是不敢半分挑衅，强行咽下了这口怒气，没再多言半句。
    神殿队伍默默前行，这一次，明显收敛了许多。
    “儒首，我师父呢？你放她回来吧！”
    眼看冲突爆发不起来，儒首也没有露面，李子夜有些急了，看着太学宫方向喊了一嗓子。
    一旁，白忘语吓了一跳，赶忙拉了拉身边少年，示意不要失礼。
    在场众人听到李子夜喊的一嗓子后，全都望了过去。
    柳戎女沉默，暂时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车辇上，燕小鱼目光看着白忘语身边的少年，眉头再次一皱，这人到底是谁，敢如此和儒首说话？
    而且，白忘语一直护在他身边，看起来关系不同寻常，难道，这少年是大商皇室的人吗？
    但是，大商的每位皇子，神殿都有卷宗记载，他看过画像，似乎并无此人。
    若不是皇子，难道是哪位皇亲国戚或者武王的世子？
    燕小鱼心中，思绪不断闪过，一时间着实想不出白忘语身边的少年究竟是什么身份。
    人群中，李子夜感受得到众人的目光，却是丝毫不在意，目光看着太学宫方向，等待儒首的回应。
    他是真的有些担心他的仙子师父。
    只是，儒首似乎没有听到李子夜的质问，并未回应。
    于是，李子夜有些急了。
    一旁，白忘语看到李子夜要爆发，赶忙一把将抓住，道，“李兄，梅花剑仙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你别着急！”
    “儒首！”
    李子夜不顾小红帽的劝阻，继续喊道，“给声回应吧！”
    街道上，众人看着人群后有些发神经的少年，面露疑惑之色。
    这人是谁，疯了吗，竟然敢对儒首如此无礼！
    众人瞩目中，李子夜一直焦急地等待儒首的回应。
    他相信，儒首能听到他的声音，但是，为何儒首不回答他，难道仙子师父真的出什么事了吗？
    越想越是担心，越是害怕，终于，李子夜再也忍不住，一把甩开白忘语的手，怒声道，“老头，放个屁不行吗！”
    街道上，瞬间安静下来。
    就连神殿队伍中的人也吓了一跳，全都停了下来。
    李子夜身边，白忘语吓得脸色都变了，一头冷汗，生怕儒首会出手，一巴掌拍死这家伙。
    太学，东边的小院中。
    孔丘听到李子夜大不敬的话后，哑然失笑，说道，“你这弟子，还真是胆大包天！”
    “他是有些急了。”
    秦婀娜说了一句，心中却有些感动。
    她知道，李子夜那小子虽然无法无天，却是极为聪明的人，不会不明白，儒首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贵。
    他之所以如此失态，恐怕是真的在担心她的安危。
    “这小子不错，你没有看走眼。”
    孔丘笑了笑，道，“梅花剑仙，还是你亲自回应吧，别让你这弟子太过担心。”
    “嗯。”
    秦婀娜点头，纤手一挥，青霜古剑应声出鞘，刹那间，天地一滞，温度急剧降低。
    唰！
    下一刻，青霜剑划破虚空，一道璀璨而又强大的剑气破空而出，飞向远方。
    刹那，都城中，所有的武者有感，目光望向天空，面露惊色。
    剑气！
    街道上，神殿队伍中，柳戎女感受到天空中那惊人的一剑，脸色再度变化。
    剑气如霜，是梅花剑仙！
    车辇上，燕小鱼也认出这一剑的主人，神色微凝。
    梅花剑仙，竟然也在大商都城。
    “仙子师父！”
    人群后，李子夜感受到这熟悉的剑气，脸上露出激动之色。
    太好了，老秦没事。
    一旁，白忘语也松了一口气，梅花剑仙没事，李兄就能冷静点了，不会再继续发疯。
    他刚才真是担心，儒首会忍不住一掌拍死这小子。
    “梅花剑仙出手，难道那少年是。”
    这时，车辇上，燕小鱼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目光看向人群后的李子夜，眸子微微眯起。
    渝州城李家的嫡子，李子夜！
    原来，他就是李子夜，梅花剑仙的亲传弟子。
    失敬了。
    燕小鱼嘴角弯起一抹冷漠的弧度，此次大商都城之行，看来不会太寂寞。
    人群后，李子夜知晓老秦没事后，松了口气，心中也冷静下来，目光看着看过来的众人，咧嘴一笑，道，“抱歉，失态了，我有癔病，会不定时发疯，让各位见笑。”
    说完，李子夜拉过一旁的小红帽，匆匆离去。
    又，丢人了！
    神殿队伍前，三皇子慕尧看着李子夜离开的背影，眸中异色跳动。
    这李家嫡子，真是一次又一次打破他的认知。
    不遵常理，毫无规矩可言，若不能拉拢过来，将是一个相当麻烦的对手。
    尹氏钱庄和商盟这两家真是废物，只知道内斗，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神子。”
    车辇旁，柳戎女开口，声音沙哑道，“若有机会，除掉此人，本座有预感，此子未来会成为神殿的大麻烦。”
    “我明白。”
    燕小鱼点头，眸中危险的光芒闪过。
    不遵规矩的人，不该存活在这世间。
    光明之神，不喜欢。
    他也不喜欢！

 第43章 奇迹

    “李兄，下次可不要再这么鲁莽，方才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李园，白忘语看着眼前的少年，苦笑道。
    到现在，他背后的冷汗还没干。
    这几日，他跟着李兄担惊受怕的次数，已超过以前半辈子的。
    “淡定。”
    李子夜拍了拍小红帽的肩膀，咧嘴笑道，“儒首是天下之师，又怎么和我一个小辈计较，况且，儒首让你跟在我身边，就说明我于太学宫还有价值，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拍死我。”
    他是有些急了，但是，他又不是傻子。
    找死的事，他可不会干。
    “……”
    白忘语无语，他承认，儒首应该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轻易生气，但是，李兄的举动实在太过惊世骇俗。
    在这世间，谁又敢对儒首如此无礼。
    即便西域天谕殿那位惊才绝艳的殿主，见到儒首，也要客客气气执礼。
    “老白，你就是太过守礼了，儒首抛去太学宫之主的身份，也就是一位再平常不过的老人家，又不是洪水猛兽，你至于这么害怕吗？更何况，你还是儒门的大师兄，他还能吃了你不成。”李子夜一脸恨其不争地说道。
    “咳！咳！”
    白忘语闻言，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脸色一阵潮红，掩嘴剧烈咳嗽起来。
    “老白，你怎么了，是伤势复发了吗？”
    李子夜见状，上前一步，面露关心道。
    “没事。”
    白忘语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李兄，算我求你，别再说了，我真怕我哪天一口气上不来，被你气死在李园。”
    李子夜鄙夷地看了前者一眼，道，“老白，我鄙视你！”
    “鄙视吧，本来想指点你一下飞仙决的第三式，现在看来，还是不用了。”白忘语淡淡说了一句，旋即迈步朝着西厢走去。
    李子夜一怔，旋即回过神，急声道，“老白，不，白兄，我错了，我最佩服的人就是你！”
    西厢，李子夜追来，一眼便看到西厢的变化。
    院中，一根根红线纵横交错，红线上，拴着一个个铃铛，正好二十七个，与飞仙决第三式的步数相同。
    显然，这红线阵法，是刻意为飞仙决第三式而布置的。
    李子夜见状，立刻感动的内流满面。
    这肯定是老白为了他，专门布下的，看样子，这些天老白为了帮他，没少花心思。
    他保证，以后再也不欺负小红帽了。
    “这红线阵法上，有二十七个铃铛，分别对应飞仙决第三式的二十七步身法，你就照着铃铛方位来练，铃铛每响一次，便代表你走对了一步，另外，这些红线都是特制的，十分结实，可以帮你在练习的过程中纠正方位。”
    白忘语苦口婆心地说道，为了弄这些东西，他可是好几天都没睡觉了，他每一步都试过，方位正确，没有问题。
    “老白，你真好，抱抱。”
    李子夜感动极了，上前一步，伸出双臂，说道。
    “滚！”
    白忘语忍不住又爆出粗口，儒门大师兄的耐心和涵养，这些日子以来，已被磨灭的差不多。
    李子夜厚着脸皮收回双手，当作没事人一般，旋即走到第一个铃铛前，开始练习。
    “叮！”
    李子夜身影掠出，碰触第一个铃铛的刹那，铃铛叮铃作响。
    随后，便是第二个，第三个。
    多日练习，李子夜已能踏出十步，但是，超出十步后，不但真元的消耗会急剧增加，就连对身体的控制都会变得越发困难。
    果然，当第十个铃铛响后，李子夜的身子再度不由自主地飞出，失去控制。
    “借助红线，找回正确的方位！”白忘语见状，立刻沉声喊道。
    交错的红线中，李子夜听到小红帽的提醒，凌空一踏，身形折返，借红线之力重回原来的方位。
    “叮！”
    终于，铃铛再次响起，李子夜踏出第十一步，突破自我的极限。
    “不要怕出错，先走完全部二十七步，让你的身体记住这些方位！”
    红线阵法外，白忘语再度开口提醒道。
    “好！”
    红线中，李子夜应了一声，身形再度掠出，速度越来越快，飞出去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不过，每一次李子夜都会借助红线重新将自己拉回正确的方位。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无数次的尝试后，李子夜终于踉踉跄跄走完了全部二十七步，身上也被红线划出了数十上百个口子。
    “叮！”
    最后一个铃铛响起，李子夜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气喘吁吁地躺下，累的一根手指也不想动。
    “累死小爷了！”
    仅仅二十七步，彻底抽干了李子夜神藏内所有真气，若非红线相助，他甚至走不完这二十七步。
    “怎么样？”
    白忘语迈步走来，认真道，“什么时候，你能不借助外力走完这二十七步，你就真正成功了。”
    “老白，你真是个天才，我好嫉妒你。”
    李子夜躺在地上，气喘吁吁地说道，别人家的孩子，怎么都这么优秀，就他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干啥啥不行，惹事第一名。
    “我比你大两岁，读过的书会多一些，对武学的感悟也就更深一些，其实，李兄你比我聪明。”白忘语怕眼前少年失去对武学的信心，于是开口安慰道。
    “我也这么觉得。”
    李子夜很不谦虚地应道，他觉得自己还是很聪明的。
    “……”
    白忘语觉得自己的安慰实在太过多余。
    他现在真想一脚踩在这小子脸上，看看这家伙的脸皮是不是比他的鞋底还厚。
    “我决定好好修炼，然后拳打火麟儿，脚踢燕小鱼，天下无敌，名震九州。”
    地上，李子夜幻想着未来的某个场景，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变态。
    白忘语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眼前少年，他真怀疑，这小子练武把脑子练坏了。
    “嘎吱！”
    李子夜从怀里拿出几株百年古参，像是嚼萝卜一样啃了起来，口齿不清地说道，“老白，太学宫有没有什么快速恢复真气的灵丹妙药，卖我点，老啃这东西，咽不下去啊。”
    一旁，白忘语看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李家的豪横程度，真是见识到了，这大药像是不要钱一样，当萝卜来啃。
    不一会，李子夜吃了好几株古参后，体内真气也恢复的七七八八，于是，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准备继续练习。
    “这飞仙决精妙无比，你若能在第一境的时候便练成这第三式，你便是千年以来，除了初代剑神外的第一人。”
    白忘语开口，正色道，“三年之内，你若想追上火麟儿，就要不断创造奇迹，这第一步，你必须迈过去。”
    “我明白。”
    李子夜闻言，目光也认真下来，点头应了一句，旋即脚下一踏，再度掠身而出。
    “叮！叮！叮！叮！”
    接着，一声声铃声响起，纵横交错的红线中，李子夜身形不断腾挪，速度越来越快，同时，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
    红线十分坚韧，得以让李子夜借力，然而，因为速度实在太快，每一次飞出，李子夜身上都会被红线划出一道伤口，鲜血隐现。
    这世间，除了极少数的天才，任何人都需要付出百分的努力，才是收获五十分的结果。
    李子夜的天赋，和天才完全挂不上边，用李庆之的话说，就是个废材，所以，如果不拼命努力，又如何追得上火麟儿和燕小鱼这样的绝代天骄。
    红线外，白忘语看着前方挥汗如雨的少年，沉默不言。
    他在想，若换作是他，八脉不通，不能习武，他能做到像李兄这般，为了武道之路一往无前的拼搏，即便明知会碰的头破血流，也要拼尽全力一试，不让自己后悔？
    恐怕，他做不到，不是怕苦，而是没有这个勇气去孤注一掷。
    “砰！”
    不知练了多久，尝试了多少次，红线阵中，突然，一根红线终于到了承受极限，应声崩断，李子夜的身体，顿时不受控制了飞了出去，直接撞在了西厢的墙上。
    然后，李子夜的身体像是纸片人一般掉了下来，拍在地上。
    白忘语默默上前，将断掉的红线换下，换上新的。
    墙下，李子夜又拿出一株大药开始啃了起来，满嘴药渣，苦的脸都扭曲起来。
    是真的咽不下去啊！
    夕阳西落，月明星稀，西厢中，李子夜还在继续练习，小红帽也在一旁继续陪着，时不时出声指点一句，纠正李子夜这个武学小白各种稀奇古怪的错误。
    直到，皎月高挂正中，李子夜终于累的爬都爬不起来，躺在地上，一动也动不了。
    于是，白忘语像是拖拽一头猪一般，将李子夜拖到房间前的石阶上。
    “老白，我觉得我能成功。”
    李子夜躺在石阶上，看着满天星斗，咧嘴笑道。
    虽然他的进展依旧不快，但是，他分明看到了希望。
    他真的要谢谢小红帽。
    他觉得，小红帽就是天使，长着翅膀，会忽闪忽闪那种。
    即便命运给他关上了一扇门，又焊死一扇窗，他依旧能在小红帽，仙子师父，张邋遢等人的帮助下，强行挖出一条地道来。
    有这些可爱的朋友和亲人，上天待他也算不薄了。
    思绪间，李子夜极其疲惫地昏睡过去，脸上带着一丝满足的笑容。
    一旁，白忘语静静地坐在那里，不言不语。
    说实话，在这之前，他没想过，李兄真的能够成功。
    毕竟，飞仙诀的修炼之法，实在太难，千年来，多少天之骄子全都不得不选择放弃，改练其他武学。
    但是，今日过后，他或许有些信了。
    李兄，便是那个能够创造奇迹的人！
    他很期待，有朝一日，初代剑神的剑法再现世间。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第44章 大火

    黎明，东方天际，一抹鱼肚白泛起。
    石阶上，李子夜双眼猛然睁开，准时醒来。
    晨昏交替，天地间，阴极转阳，正是修炼飞仙决心法最好的时候。
    李子夜盘坐下来，运转心法，吞吐天地灵气。
    刹那间，院落周围，无穷无尽的天地灵气汹涌而来，源源不断没入其干涸的神藏中。
    时间一点点过去，东方，骄阳升起，第一缕晨曦洒落大地时，李子夜周身，真元波动渐渐收敛。
    神藏，人体宝库，自成小世界，神藏内，电闪雷鸣，天地灵气汇聚，形成无边无际的真元之海，巨浪翻滚，惊涛咆哮，景象震撼人心。
    随着李子夜修为日渐精深，真元之海的规模也随之不断扩张，一望无际，不见尽头。
    拓开第二条经脉后，李子夜修炼速度也比此前快了一倍有余，真元之快的扩张速度，也成倍增加。
    “唰！”
    半刻钟后，李子夜豁然睁开双眸，但见，一股锐芒闪过，宛如一柄凌厉的神剑，锋芒逼人。
    一旁，白忘语有感，脸上露出一抹异色。
    好凌厉的剑意！
    仅仅第一境，便有如此锐利的剑意，飞仙诀，不愧为天下第一法。
    “李兄，要不要比试一下。”
    白忘语想了想，开口问道。
    李子夜闻言，脸上也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一下跳了起来，道，“好，老规矩，你将修为压在第一境中期。”
    “嗯。”
    白忘语点头，来到院子中间，旋即右手虚握，太易古剑应声出鞘，刹那，浩然正气汹涌而出。
    对面，李子夜拔出纯钧剑，咧嘴一笑，道，“请！”
    话声落，李子夜身影瞬间动了，先发制人。
    极快的身法，宛如飞仙，难以捕捉，只见，转眼间，纯钧剑锋已至白忘语身前。
    “铿！”
    太易、纯钧，双剑交锋，真气震荡，李子夜手中剑锋转势，身影再动，瞬间来到小红帽身后。
    纯钧剑锋挥过，锋芒刺目，凌厉的一剑，令人防不胜防。
    然而，白忘语却是不闪不避，回身一剑，铿然挡下凌厉剑锋。
    快，快的令人反应不及，两招交锋后，李子夜剑势再度改变，身法也越来越快。
    朝阳下，两口剑，不断交锋，火花四溅，竟是有平分秋色之势。
    转眼，十招已过，白忘语挥剑，一剑震开了战局，赞叹道，“不用打了，李兄总共只学了不到三招，却能在我手中坚持十招，不落下风，李兄的进步，当真令人刮目相看。”
    “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李子夜收剑，嘟囔道，是他想多了吗？为何觉得这句话夸得他很不舒服。
    “公子。”
    就在这时，西厢外，红烛迈步走来，恭敬道，“时辰快要到了。”
    李子夜闻言，点了点头，迈步朝着院外走去。
    李园外，马车已经备好，李子夜，红烛一同上了马车。
    与此同时，都城东南，湘水边的小院中，俞青玄收拾好古琴，坐上马车离去。
    尹氏钱庄，爆竹声响，人来人往，到处都是喜庆的气氛。
    尹家老太爷六十大寿，宾客满至，大都是尹家的小辈和一些亲朋好友。
    尹氏钱庄在大商都城影响力不小，甚至和朝廷都有些关联，如今，尹家老太爷大寿，前来贺寿的人当然不少。
    尹家前，一驾驾马车停下，其中，一驾马车上，红烛一双纤细的手在李子夜脸上摸来摸去，美其名曰，易容。
    但是，李子夜怀疑，红烛是在故意占他的便宜。
    “好了。”
    不多时，红烛收回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旋即拿出一面镜子，笑道，“看一眼！”
    对面，李子夜看到镜中的自己后，顿时吓了一跳。
    这小白脸是谁？
    镜中，白皙的少年，模样甚是俊俏，甚至，比李某某本人还要好看上许多。
    李子夜有些生气，他原以为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好看的男人，没想到，他错了。
    原来，这世间最好看的男人是化完妆的他！
    “俞青玄的马车也来了。”
    红烛没有理会眼前自恋的小公子，掀开车厢旁的帘子，待看到不远处驶来的马车后，开口提醒道。
    李子夜闻言，将镜子放下，起身准备下去。
    “红烛，你在外面接应。”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迈步走下马车。
    尹府前，俞青玄的马车也停下。
    随后，俞青玄走了下来，左右看了看，寻找那人的踪影。
    “青玄仙子，别来无恙！”
    李子夜上前，笑容满面道。
    “公子，我们似乎并不认识。”
    俞青玄看到来人，皱眉轻皱，应道。
    “青玄仙子，我是二牛啊。”
    李子夜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道，“送你广陵散的二牛。”
    俞青玄闻言，先是一怔，旋即脸上露出激动的表情，道，“二牛哥，原来是你。”
    说完，俞青玄噗呲一笑，再也忍不住，道，“子夜，你这变化也太大了些。”
    “没办法，实在太出名，怕被人认出来！”
    李子夜左右看了看，小声道，“一会进去，千万别叫漏嘴了。”
    “我明白。”
    俞青玄白了身前少年一眼，旋即把手中的古琴递了过去，笑道，“二牛哥，走吧，一起进去。”
    “好嘞！”
    李子夜接过古琴，咧嘴一笑，迈步跟在俞青玄身边，一同走入尹家府邸。
    尹家院中，戏台早已搭起，名伶唱戏，擂鼓震天。
    下方，宾客叫好，十分的热闹。
    府中，前来贺寿的宾客都是都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过，在看到俞青玄的身影后，还是有不少人主动凑了上来，大献殷勤。
    对于这些人，俞青玄只是态度平淡地回应了几句，丝毫没有攀附的意思。
    一旁，李子夜目光扫过尹家的各个方位，心中竟是有了一丝紧张。
    能不能得到那本《天工要术》，就看今日了！
    “各位，今日是家父的六十大寿，所以，特意邀请了青玄仙子为大家献琴，大家欢迎。”
    这时，戏台上，一位中年男子站了下去，看着下方众多宾客，笑道。
    “青玄仙子！”
    “青玄仙子！”
    顿时，下方，所有的人都大声吆喝起来，尤其是一些年轻人，更是激动的面红耳赤。
    一旁，李子夜被这突来的阵势吓了一跳，目光看向身边女子，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这姑娘在都城很红吗？
    脑残粉这么多！
    俞青玄似乎感受到李子夜目光中的诧异，展颜一笑，旋即接过古琴，迈步朝前方走去。
    戏台上，俞青玄落座，将古琴放了下来。
    下方，中年男子拍了几下手，戏台旁，几位身姿曼妙的女子走了上去，为青玄仙子的琴声配舞。
    “叮！”
    俞青玄抚琴，悦耳的琴音响起，宛如潺潺清泉，纯净而又透彻。
    琴音动，后方，几位女子随之起舞，曼妙舞姿，与琴音相得益彰。
    下方，众多宾客安静下来，一边听着琴音，一边看着歌舞，如痴如醉，好不自在。
    不远处，李子夜却是没有心情欣赏歌舞，目光看着尹家后院，等待尹匡的动作。
    与此同时，相距尹家不算太远的鸿胪寺，神殿的使者们被安排在此，等候大商皇帝的召见。
    鸿胪寺中，正在修炼的燕小鱼缓缓睁开双眼，目光看向外面，眉头轻皱。
    哪里这么吵人！
    燕小鱼起身，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神子！”房间外，神殿骑士恭敬行礼道。
    “去问问谁家，如此吵闹。”燕小鱼开口道。
    “是！”
    神殿骑士领命，旋即快步离开。
    不多时，神殿骑士走回，恭敬道，“启禀神子，是都城尹家的人在给尹老太爷庆贺六十大寿，所以，吵闹了一些。”
    “尹家？”
    燕小鱼眸子微眯，尹氏钱庄那个尹家吗！
    据神殿的卷宗记载，这尹氏钱庄背后，很可能是大商那位三皇子。
    “着火了！”
    就在这时，鸿胪寺外，一道急切的声音响起，震惊所有人。
    “尹家着火了！”
    接着，更多的声音响起，纷纷奔走相告，带人前去帮忙救火。
    鸿胪寺内，燕小鱼闻言，目光看着尹家方向，眸子微微眯起。
    着火？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着火。
    思及至此，燕小鱼迈步朝着鸿胪寺外走去。
    “神子，不必要的事，不要去管！”
    这时，后方，柳戎女的身影出现，语气沙哑道。
    “我会有分寸。”
    燕小鱼点头应了一句，旋即走出了鸿胪寺。
    尹家。
    后院中，突来的大火，如此突然，让府内所有人都始料不及，手忙脚乱起来。
    因为尹老太爷大寿，府中大部分都在前院准备，后院根本没几个人。
    所以，大火烧起来后，来不及救火，火势便越来越大。
    于是，整个尹家都乱做了一团。
    “正月里是新年哪咿呦喂……”
    乱的不能再乱的局面中，李子夜哼着小曲，淡定自若地朝尹匡告诉他的方位走去。
    尹家祠堂前。
    尹匡站在那里焦急等待。
    不多时，李子夜迈步走来，腰上佩戴一枚青色玉佩，美其名曰，信物！
    尹匡看到眼前人腰间的玉佩后，立刻知晓来者身份，上前行礼道：
    “公子！”
    “走吧，一起去拿东西。”
    李子夜应了一句，一同朝前走去。
    两人进入尹家祠堂，打开密道入口，映入眼帘，一条足有十余丈长的密道出现，阴沉昏暗。
    “公子，接下来一定要跟紧我，千万不能走错一步，否则，我们都无法活着离开。”
    尹匡看着前方密道，神色凝重道。

 第45章 神迹

    密道前，尹匡神色变得十分凝重，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后面，李子夜却是站在原地，没有跟上。
    他有预感，此行没有那么容易。
    思绪还未落，前方，尹匡刚走出没几步，突然，脚下石板一沉，两边的墙上，无数利箭飞了出来。
    “不可能！”
    尹匡神色一惊，脚下一踏，身形腾挪，避开一支又一支暗箭。
    后方，李子夜见状，眸子微微眯起，开口道，“退回来！”
    听到提醒，尹匡不敢再犹豫，立刻纵身退回密道入口。
    “怎么会这样！”
    退回入口后，尹匡看着前方满地的箭矢，神色间尽是不解，他并没有走错，为何还是触碰了机关。
    “不奇怪。”
    李子夜应道，“你此前偷了尹家的炽火铁精，尹家若没有防范，才是真的奇怪，这密道的机关肯定都已经变了。”
    “那怎么办，难道就此放弃吗？”
    尹匡脸色沉重道，他们布局了这么久，若是就此放弃，实在可惜。
    “当然不可能放弃，你去外面守着，我来！”
    李子夜注视着前方密道，神色平静道。
    本来计划，若尹匡能通过这些机关，顺利拿到他想要的东西，那最好不过，他也不用跟着涉险，但是，如今看来，没那么容易了。
    尹匡闻言，脸色微微一变，想要说什么，却还是点头应下，道，“公子小心一些。”
    说完，尹匡转身离开密道，去祠堂外把风。
    入口前，李子夜看着前方阴沉昏暗的密道，片刻后，身子掠出，快如惊雷。
    同一时间，整个密道仿佛都被激活，两边的墙体上，无数利箭飞出，宛如暴雨，射向擅闯者。
    “叮！叮！叮！叮！”
    利箭撞在石板上，火花四溅，李子夜的身影掠过，辗转腾挪，快的不可思议。
    飞仙决，被誉为天下第一法，除了剑招精妙外，最大的特点便是其身法极快，堪称世间无二。
    所以，面对尹家密道的机关，李子夜施展飞仙决，以绝对的速度破之。
    数个呼吸的工夫，密道尽头，李子夜身影掠至，停了下来。
    后方，遍地箭矢，整个地面和墙体都变得坑坑洼洼的，显然，这些利箭若是射在人身上，恐怕会直接扎成蜂窝。
    密道尽头，李子夜看着前方的石门，眸中异色闪过。
    这石门的机关，不会也换了吧。
    思绪间，李子夜抬起手，同时旋转石门上的两个石环。
    刹那，寂静的密道中，隆隆之声响起，石门缓缓打开。
    李子夜迈步走入，然而，就在这一刻，石室中，一道黑影猛然扑了上来。
    突来的危机，李子夜有感，脚下一踏，避开了扑来的黑影。
    映入眼帘，是一个看起来大概四尺高的孩童，披头散发，面容狰狞，极为可怕。
    然而，李子夜真正看清前者的面容后，才发现，眼前之人并非孩童，而是一名成人。
    侏儒！
    李子夜心中一沉，而且是一个身手很敏捷的侏儒。
    “武者吗？”
    李子夜脸上露出凝色，不敢大意，解开腰带，抽出一柄软剑，真元灌入，软剑顿时变得笔直，寒光刺目。
    “吼！”
    石室中，侏儒嘶吼一声，再度扑了上去。
    同时，侏儒胸口，银光隐现，神藏轰鸣。
    李子夜见状，眸子一眯。
    果然！
    “砰！”
    侏儒扑至，双手宛如利爪，李子夜避开的刹那，身后的石柱被直接拍断，碎石纷飞，骇人心神。
    眼看这侏儒身手不凡，李子夜不愿多作纠缠，目光扫过周围密室，准备先寻找《天工要术》的踪迹。
    尹匡说《天工要术》就放在一个青色盒子中，只是，这里的东西也太多了点，他要找到什么时候！
    “吼！”
    还没来得及看几眼，前方，侏儒再度一声愤怒的嘶吼，宛如猛虎扑食一般扑了上来。
    李子夜眉头轻皱，身影闪过，再一次避开。
    密室地方并不算太大，侏儒身材矮小，很是灵活，一次失手，便再度扑过去，就如同一头饥饿的野兽，不捕到猎物誓不罢休。
    李子夜一次又一次避开，躲避侏儒的同时，抓紧时间寻找天工要术的下落。
    “铿！”
    连续躲避数次，侏儒的攻击越来越猛烈，终于，避无可避，李子夜一剑挥过，正面硬挡前者的攻势。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侏儒的双手堪比金石一般坚硬，竟是能以血肉之躯，硬撼利剑的锋芒。
    “嗯？”
    李子夜见状，一脚踹在前者双膝上，借势退出三丈外。
    “麻烦！”
    李子夜看了一眼前方侏儒的双手，眉头轻皱。
    好坚硬的爪子，也不知道尹家从哪弄来这样一个怪物。
    “吼！”
    十步外，侏儒低声嘶吼，宛如野兽一般的眼睛，充满了贪婪和杀机。
    “本来不想伤你，不过，如今看来，不把你打趴下，你就不会让我安心找东西了！”
    说话间，李子夜神色冷下，不愿再避让，身影如流星一般冲出。
    同一时间，侏儒也兴奋地冲了出去，一双利爪，欲要撕裂眼前的猎物。
    “铿！”
    金石交锋的声音再度响起，李子夜手中软剑瞬间转势，同时，脚步踏转，掠至侏儒身后。
    刺啦！
    长剑划破衣衫，鲜血飞溅，侏儒口中一声凄厉的惨叫，立刻回过身，再度扑了上去。
    李子夜身子一折，避开利爪，旋即双手握剑，踏步，定身，石破天惊的一剑，轰然斩下。
    “吼！”
    危机袭来，侏儒恐惧地嘶吼一声，野兽的本能反应下，拼命朝一旁滚去。
    轰隆！
    一声巨响，三尺剑气破空，前方，一座装满宝物的架子应声而断，所有的宝物全都掉落下来，噼里啪啦，摔得满地都是。
    “嗯？”
    这时，摔落满地宝物中，一个青色木盒也跟着掉了下来，如此显眼，李子夜见状，脸上露出喜色。
    终于找到了！
    就在李子夜找到天工要术的下落时，尹家后院，熊熊大火下，场面变得越发的混乱。
    后院的大火，烧的半边天都红了起来，尹家老老少少全都前来救火，甚至连官府的人都惊动了，派兵来帮忙。
    尹家外，一袭月白长袍的燕小鱼迈步走来，目光看着前方熊熊燃烧的大火，眸中异色闪过。
    火势着实不小。
    不过，他总觉得这场火，来得很是奇怪。
    时机太巧了。
    这场火，早不来，晚不来，非赶在尹家老太爷大寿之日出现，怎么看，都像有人故意为之。
    “让一让，不去帮忙救火也不要挡路！”
    这时，后方，一名官兵伸手一把推开了燕小鱼，旋即带着人匆匆进入了尹府。
    燕小鱼皱眉，厌恶地看了一眼被官兵碰触过的地方。
    看来，这袍子回去后要扔掉了。
    秋风吹过，一丝凉意袭来，街道上，阳光渐渐消失。
    燕小鱼有感，目光看向天际。
    天空上，不知何时，骄阳已经消失，厚厚的云层遮蔽阳光，竟是有了一丝下雨的征兆。
    然而，尹家内外，所有人都在忙着救火，谁都没有注意到天气的变化。
    尹府前，燕小鱼看着天际的阴云，嘴角微微弯起。
    光明之神在上，感谢您的眷顾。
    “神说，众生悲苦。”
    燕小鱼开口，声音不大，却宛如惊雷一般，响彻尹府内外每个人耳中。
    刹那间，燕小鱼周身，洁白无瑕的光华闪耀，两座神窍随之轰鸣，下一刻，一道白色光柱直冲天际，耀眼夺目。
    “那是什么？”
    尹府内外，所有人都被这惊人的一幕吸引去了注意力，目光看着尹府前的白色光柱，面露震撼。
    “神说，要有甘霖。”
    尹府外，燕小鱼再度开口，顿时，周身白光更加耀眼。
    “轰！”
    就在这时，天际之上，雷声大作，接着，一滴滴雨水从天而降，洒落人间。
    这一刻，尹府内外，所有百姓和官兵全都惊住了。
    神迹！
    “神迹！”
    “这是神迹啊！”
    “神迹！”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接着，所有人全都激动地跟着喊了起来。
    雨，越来越大，众人的心情也越来越激动。
    大雨下，尹府的大火渐渐弱下，眼看就要熄灭。
    “老太爷，是天谕殿的神子！”
    这时，一名小厮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激动道，“是天谕殿的神子为我们降下的雨！”
    尹家，连同尹家老太爷在内的众人闻言，立刻匆匆朝着府外走去。
    尹府之前，倾盆大雨下，燕小鱼双手抬起，沐浴白色神光中，气质超凡脱俗，宛如神明谪凡，普度众生。
    不多说，由尹老太爷为首，尹家众人来到府前，看着白色光柱下的年轻人，全都面露感激地致谢道：
    “多谢神子！”
    “多谢神子帮忙降雨灭火！”
    “太感谢了！”
    府外，尹家众人感恩戴德，不断道谢，街道两边，更有不少百姓亲眼见证这一幕神迹，心中同样激动不已。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神明！
    而这天谕殿的神子，便是神明在人间的化身？
    “尹老太爷客气。”
    尹府前，燕小鱼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平静道，“这都是光明之神的眷顾。”
    不远处的马车上，从始至终见证这一切的红烛，脸上露出不屑之色。
    狗屁的光明之神。
    天谕殿的人果然都是一些满口谎言的神棍！

 第46章 最帅，始终是大师兄

    尹家密室，李子夜发现天工要术的下落，丝毫没有犹豫，立刻冲了上去。
    “吼！”
    一旁，侏儒见眼前入侵者要偷宝物，嘶吼一声，同样冲了上去。
    倒落的木架前，李子夜身影掠过，一把抓起地上的青木盒，旋即身影一折，避开后方袭来的利爪。
    砰然一声，侏儒扑来，一双利爪直接将倒落地上的木架拍碎。
    一步外，李子夜一脚踹在眼前侏儒身上，借势再退。
    侏儒闷哼一声，稳住身形后，立刻又扑了上去。
    “还来？小爷不奉陪了！”
    李子夜冷笑一声，挥剑震退眼前的侏儒，旋即脚下再度一踏，从石门中退出。
    “砰！”
    退出密室后，李子夜双手拽住两个石环，直接将石门关上。
    “吼！”
    侏儒撞在石门上，不甘地嘶吼起来。
    石门关闭，整条密道再度安静下来，李子夜打开手中的青木盒，看到里面的残卷后，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终于拿到了！
    “公子。”
    就在这时，密道外，尹匡快步走来，急声道，“公子快点，有人来了！”
    李子夜闻言，收起手中残卷，朝着外面赶去。
    尹家祠堂外，三五个家仆走来，扑灭大火后，尹老太爷也开始怀疑是有人故意纵火，派府中人四处查看是否有什么异常。
    祠堂内，李子夜看到外面大雨中走来的家仆，凝声道，“我去引开他们，你趁机离开，不要暴露了身份。”
    说完，李子夜冲出祠堂，朝着尹府外掠去。
    “那里有人，快追！”
    一个家仆发现了李子夜的踪迹，大喊了一声，立刻带人追了上去。
    祠堂中，尹匡见状，立刻走出祠堂，趁机离去。
    尹家前院，李子夜快步走来，趁乱出了府邸。
    府前，尹家老太爷等人还在感谢燕小鱼的帮忙，没有注意到李子夜的踪迹。
    天空上，雨势这时渐渐小了许多，一场急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这让尹家和街道上的百姓更加相信这一场雨就是天谕殿的神子所降。
    神迹！
    除了神迹，尹家众人和百姓们已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
    尹府前，李子夜出来后，直接朝着不远处的马车走去，因为场面混乱，并没有人在意李子夜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然而，一个人除外。
    燕小鱼！
    众人恭维的目光下，燕小鱼眉头突然一皱，看向不远处走来的少年。
    这股违和感，好熟悉。
    奇怪！
    不远处，马车旁，李子夜登上马车，旋即立刻乘坐马车离开，没有任何逗留。
    “各位，我有点事，先离开片刻。”
    尹府前，燕小鱼笑着说了一句，转身追了上去。
    不对，那个少年有问题。
    思绪间，燕小鱼脚步更快了几分，追逐前方的马车而去。
    尹府前，尹老太爷等人一脸的雾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都城街道上，马车隆隆前行，绕了好几圈后，方才朝着李园赶去。
    马车中，李子夜拿出怀里的残卷，笑的嘴都合不拢。
    “口水流下来了，擦一擦！”一旁，红烛开口说道。
    “嗯？哦！”
    李子夜听过，下意识伸手擦了擦嘴角，然后，意识到被骗了，抬头看着眼前似笑非笑的女子，不好意思地说道，“好不容易到手的，所以有些激动。”
    “一本破书而已，至于吗？”
    红烛没好气地说道，“马上就要到李园了，我帮你把脸上的东西擦了吧。”
    “好。”
    李子夜点头，旋即主动把自己的大脸凑了上去。
    红烛伸手出，刚要为其卸去脸上的药物，突然，神色一凝，目光看向马车后方。
    不对劲！
    “怎么了？”
    李子夜察觉到前者的异常，问道。
    “后面有人！”
    红烛低声说道。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凝，他们已很小心了，故意在附近转了好几圈，竟还是被人盯上了。
    “什么人，厉害吗？”李子夜小声道。
    “能跟这么久不被我发现，修为在我之上。”红烛语气凝重道。
    李子夜心中一惊，红烛姐的武学天赋不俗，早已开辟了第二座神藏，距离第二境中期也只差一线，此人修为在红烛姐之上，岂不是说，至少也是第二境中期，甚至后期。
    至于，第三境，或者第四境，李子夜并没有考虑，到了这个境界，他们是不可能察觉其行踪的。
    “怎么办？”李子夜凝声道。
    “就当作没有发现，继续赶路。”
    红烛应道，小公子的安危最为重要，此人一直跟在后面没有动手，想必只是想知晓他们的身份，若是打草惊蛇，反而可能会引得此人出手伤人。
    面对这样的高手，她没有把握能护得小公子周全。
    马车后，燕小鱼安静地跟着，一袭月白长袍不染丝毫尘埃，步伐看似不急不缓，却是始终牢牢地跟在马车后方。
    他倒要看看，这马车究竟要去往什么地方。
    “驾！”
    殊不料，就在这时，街道前方，十几名铁骑狂奔而来，速度极快，不闪不避，直接迎着李子夜和红烛的马车冲来。
    “吁！”
    马车上，赶车的小厮见状，急忙勒马躲避。
    “隆！隆！隆！”
    十几名铁骑奔腾而过，为首的将军，一袭青衣战甲，身材挺拔，气质不凡。
    铁骑掠过，将军低头，看了一眼马车身后的燕小鱼，眸中异色闪过。
    此人穿着，并非大商人士，莫非是天谕殿来的那些神棍吗？
    短暂的一眼，将军并没有停下，率领亲卫铁骑绝尘而去。
    “吁！”
    街道上，不知是不是被铁骑的肃杀之气惊吓到，马车前的大黑马突然发起疯来，任凭小厮如何安慰，大黑马都无法平静下来。
    马匹受惊，上蹿下跳，马车也开始颠簸起来。
    “公子，快下来，惊马了！”
    赶车的小厮眼见马匹已制不住，不禁急声喊道。
    话声还没落，大黑马拖马车连续撞上好几个石阶，接着，马车彻底失去平衡，直接翻了过去。
    危急时刻，马车上，李子夜一把拽住小厮跳了下来，在地上连打好几个滚。
    相比较而言，红烛就要显得优雅的许多，一掌破开马车，从空中落下。
    安静的街道上，李子夜起身，后方，燕小鱼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
    场面顿时变得有些诡异。
    李子夜很想继续装作没有发现身后跟踪的人，只是，已然不可能。
    燕小鱼!
    怎么是这孙贼！
    这可是小红帽都不敢说能赢得了的对手，修为已至第二境巅峰，距离开辟第三座神藏也相去不远。
    打不过啊！
    怎么办，要跑吗？
    可是，要是跑也跑不过怎么办？
    要不，和红烛姐联手，或许能打赢也说不定。
    不对，也许燕小鱼对他们没有敌意，并不会出手。
    短暂的一瞬间，李子夜脑袋中再次开始风暴，寻找脱身之法。
    “公子，你没受伤吧？”
    这时，红烛走来，一边问，一边使眼色。
    走！
    “没有，走吧，这里离王府已不远，我们走路回去。”
    李子夜心领神会，提高声音回了一句，旋即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继续朝前走去。
    两人快步前行，一刻也不敢停留。
    天谕殿的神子，可谓是年轻一代的最强者，绝非一般人能够应付的。
    这里距离李园已不算远，希望还来得及。
    李子夜心中拼命呐喊！
    老张，救命啊！
    小红帽，你在哪里，哥哥需要你的帮助！
    阿弥陀佛，阿门，哈利路亚，保佑我们啊！
    “两位，这么着急走吗？”
    可惜，佛祖和上帝都没有听到李子夜的呐喊，后方，燕小鱼的声音响起，身影闪过，挡在了两人身前。
    “阁下是？”
    李子夜强压心中的波澜，咧嘴笑道。
    一旁，红烛神色凝下，暗运真元，准备动手。
    “天谕殿，燕小鱼。”
    燕小鱼淡淡应了一句，目光看着眼前两人，道，“好了，我已说了自己的身份，两位是不是也该自报家门了？”
    “原来是神子。”
    李子夜笑道，“失敬失敬，我们是宣武王府的人，奉命为尹老太爷送上贺礼，没想到，在这里惊了马，让神子见笑了。”
    “哦？”
    燕小鱼闻言，嘴角露出一抹冷意，道，“既然是宣武王府的人，那我便送二位回去吧，顺便拜访一下宣武王。”
    “不必。”
    李子夜身边，红烛开口，淡淡道，“王爷今日有事不在府中，神子改日再来拜访吧。”
    “呵。”
    燕小鱼冷声一笑，道，“推三阻四，必是心中有鬼，我这便拿你们去见见宣武王，看他是不是认识你们！”
    话声落，燕小鱼身影掠过，洁白无瑕的神光萦绕，气势惊人。
    李子夜、红烛见状，脸色一变，立刻向后退去。
    燕小鱼嘴角微弯，脚下一踏，再次欺身而上。
    危机时刻，街道尽头，一股剑意突然冲天而起，浩然正气，澎湃浩荡而现。
    “唰！”
    下一刻，古剑破空，轰然挡下燕小鱼一掌。
    “太易剑！”
    燕小鱼看到眼前之剑，神色沉下，立刻回首看向街道尽头。
    儒门，白忘语！
    只见，秋风卷落叶中，街尾，一道身着白色儒袍的年轻身影迈步走来，一步一稳，淡然自如的神色，不见丝毫波澜。
    李子夜看到来人，再一次快感动的哭了！
    是小红帽。
    逼又让你装了！

 第47章 儒首的承诺

    都城，街道上，李子夜危机时刻，白忘语再次现身。
    仿佛是上天的安排，也或许是命运的使然，李子夜每次有危险，小红帽都会很及时的出现。
    亲爹都没有这么上心。
    “白忘语！”
    燕小鱼看到来人，脸色沉下，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神子，这里是大商都城，不是天谕殿，还请遵守我大商朝的戒律，莫要当街动武。”
    说话间，白忘语迈步走来，拔出地上的太易剑，淡淡道，“若是神子非要比试，在下，奉陪！”
    前方，李子夜脸上尽是感动之色。
    果然，还是小红帽最霸气！
    感谢阿弥陀佛，阿门，哈利路亚，每次在他最危险的时候，都会将小红帽送到他的身边。
    “很好。”
    燕小鱼看着眼前的儒门大弟子，脸上也露出一抹战意，道，“上一次交手，已是两年前，我也想看看，这两年，你进步了多少！”
    话声落，燕小鱼周身神光大盛，洁白无瑕的光芒升腾，宛如神迹，照亮整条街道。
    “李……两位兄台，还请退后一些。”
    白忘语看向身后两人，刚要唤出那熟悉的两个字，又强行咽了下去，改变称呼，说道。
    李子夜，红烛闻言，互视一眼，旋即一言不发，默默后退，将空间留给两人。
    打！
    打起来！
    打残这条臭鱼！
    “神子，请赐招！”
    街道上，白忘语抬起手中剑，神色淡然道。
    “请！”
    燕小鱼神色凝重地应了一句，面对儒门年轻一代最强的大师兄，不敢任何大意，第二境巅峰的修为全开，两座神藏轰鸣，强悍无比的威压弥漫开来。
    下一刻，燕小鱼身子动了。
    白色神光宛如惊涛巨浪，燕小鱼一掌，似乎有惊神之威。
    街道中间，白忘语看着汹涌而至的掌威，神色不见丝毫惊慌。
    太易剑挥斩，浩然正气澎湃，轰然一声，挡下神子掌威。
    咫尺之间，两人目光对视，掌劲，剑气碰撞，余波震荡，从两人身边划过。
    周围，尘浪翻涌，气劲所至，到处一片狼藉。
    一招交锋，平分秋色，儒门大师兄，天谕殿神子，尽显当世绝代天骄风采。
    一招之后，两人的身影同时动了。
    不及转眼，街道上，掌风、剑光纵横交错，速度越来越快，威力也越来越惊人。
    两人大战的余波，不断扩散，街道四周也变得越发狼藉。
    战局外，李子夜看着这属于年轻一代绝代天骄的一战，脸上尽是震撼！
    原来，此前小红帽和他比试，完全没有动真格的。
    太强了！
    “公子，你要认真看，观察他们的每一招每一式，甚至连呼吸都要用心体会，这样的机会并不常见，会对你未来的武道之路大有裨益。”
    一旁，红烛看着前方大战，开口提醒道。
    “嗯。”
    李子夜轻轻点了点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大战中的两人，不愿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战斗中，燕小鱼越打越觉得有些不对，余光扫了一眼战局外观战的两人，旋即，目光又看向眼前的儒门大弟子。
    奇怪！
    白忘语似乎是在故意拖战。
    为什么？
    思绪间，燕小鱼再提三成真元，神光宛如惊涛，轰然拍出。
    五步外，白忘语踏步瞬身而出，避开掌劲，掠至燕小鱼身前的刹那，一剑斩下。
    “轰！”
    燕小鱼翻掌，轰然挡下剑锋。
    “抓到你了！”
    挡剑的刹那，燕小鱼眸子寒意闪过，旋即手掌一握，竟是以血肉之躯攥住神兵剑锋。
    同时，燕小鱼左手凝元，浩瀚真气汹涌，化为圣洁的神光，摧枯拉朽而出。
    近在咫尺的一掌，已然避无可避。
    只见白忘语不闪不避，周身浩然真气震荡，同样一掌，正面迎了上去。
    怦然剧震，两股强悍的力量直接碰撞，战局顿时双分，两人身影同时退出数步，胜负难分。
    “原来，你不只是会用剑！”
    燕小鱼看着眼前对手，神色沉下，说道。
    “我从未说过，我只会用剑。”
    白忘语淡淡道，“掌功，同样也是儒门武学的基础，在下身为太学宫大师兄，又怎敢不认真练习，以身作则。”
    战局外，李子夜听着小红帽的话，几乎要泪两行。
    看看人家，多么霸气，再看看他。
    算了，不说也罢。
    “儒门白忘语，名不虚传，今日，领教了，后会有期！”
    对手一时难，燕小鱼不愿再恋战，冷声说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去。
    “不送。”
    白忘语回了一句，看到燕小鱼离开后，目光移过，看向战局外的两人，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李子夜快步上前，兴奋地几乎想要将小红帽抱起来。
    小红帽太帅了，又打跑了一个！
    “李兄，看懂了多少？”白忘语开口，微笑道。
    “三招。”
    李子夜伸出三根手指，咧嘴笑道，“不过，看不懂的也记了下来。”
    “那便好。”
    白忘语点了点头，欣慰道，“那燕小鱼很厉害，我也无法一直拖战。”
    “原来，你是在故意拖延，好让公子观战。”
    一旁，红烛上前，平静道，“幸亏白公子及时赶到，不然，今日我和公子都会有大麻烦，只是，你如何得知，我们有危险的？”
    “我不知道。”
    白忘语轻轻摇了摇头，笑道，“我只是觉得，以李兄的性格，出门后很可能会惹事，所以，过来看看。”
    “老白你！”
    李子夜闻言，刚才还兴奋的脸上顿时像被泼了一盆凉水，气的咬牙切齿道，“你是说，我是个惹事精了？”
    一旁，红烛听过，也不禁掩嘴轻笑，这白忘语还真是了解小公子。
    “李兄莫要误会，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白忘语果断否认，旋即转过话题，问道，“你们是怎么惹上这燕小鱼的？”
    “不清楚。”
    谈到正事，李子夜神色凝下，摇头道，“我趁乱从尹府出来后，便立刻和红烛姐汇合，坐马车往回赶，中间并没有出任何差错，我也不明白，这燕小鱼为何会盯上我们。”
    “奇怪。”
    白忘语看着眼前少年，不解道，“李兄的样子，若非红烛姑娘在身边，连我都认不出，那神子没见过红烛姑娘，应该猜不出李兄的身份才对。”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李子夜嘟囔了一句，抬起胳膊闻了闻，道，“难道我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那燕小鱼属狗的，一闻就能闻出来？”
    “……”
    红烛无语，道，“先回府再说。”
    “好吧。”
    李子夜点头应了一声，和两人一同朝李园方向走去。
    回去的路上，白忘语思考着李子夜方才说过的话，心中疑惑难解。
    此事的确有些蹊跷，看来，有机会要请教一下法儒掌尊或者儒首了。
    大鸿胪寺，燕小鱼归来时，柳戎女正在院中等待。
    看到前者回来，柳戎女开口，声音沙哑道，“神子出去了这么久，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碰上了白忘语，交手了几招。”燕小鱼回答道。
    “哦？”
    柳戎女闻言，苍老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流光，道，“结果如何？”
    “和两年前一样，胜负未分。”
    燕小鱼平静道，“不过，让我试探出了，那白忘语不仅剑法了得，掌功同样不俗。”
    “掌功？”
    柳戎女皱眉，道，“儒门果然都是一些遮遮掩掩，见不得光之辈，当真上梁不正下梁歪，儒首躲在那太学宫百年不出，他的徒子徒孙也一个德行，连学个武都藏藏掖掖的。”
    “戎女主教慎言。”
    燕小鱼神色微变，道，“在这都城，儒首耳目通天，很可能听得到我们说的话。”
    “听到又如何，本座说的都是事实。”
    柳戎女脸色阴沉道，“本座既然敢说，难道还怕他听到不成。”
    “这不要脸的老家伙。”
    太学宫东边，小院中，孔丘一边整理园子，一边无语地摇了摇头，道，“梅花剑仙，有机会，你帮老朽教训教训那老家伙。”
    “儒首说的是？”
    一旁，秦婀娜直起身，将园中的杂草抱到一旁，询问道，“柳戎女？”
    儒首能知天下事，她却不行，自然不知道儒首说的老家伙是谁。
    “除了他还有谁。”
    孔丘无奈道，“为老不尊，要不是看在他是晚辈，如今也一把年纪了，老朽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秦婀娜闻言，轻笑一声，道，“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我帮了儒首的忙，儒首总要有些回报。”
    “哦？”
    孔丘笑着问道，“梅花剑仙想要什么回报？你的修为已至人间顶峰，再想突破，只能依靠自己的感悟，老朽帮不了你。”
    “我倒是不需要什么回报，不过，我那弟子尚且弱小，这大商都城又充满危机，我想，儒首是不是能给他一些指点，或者，帮他打通两三条经脉也可以。”秦婀娜趁机提条件道。
    “哈哈。”
    孔丘听到眼前女子提出的条件，不禁大笑一声，道，“梅花剑仙还真是不肯吃亏，好！不过，老朽也有一个条件，过几日，天谕殿的那些使者就会进宫面圣，届时，大商这边会有不少麻烦，若是你那弟子能帮大商解决这些麻烦，你的条件，老朽会考虑。”

 第48章 神殿的问题

    都城，自从尹家大火后，已过去五日。
    五日时间，李子夜再没有出过李园。
    西厢，纵横交错的红线阵中，一头猪躺在里面，半途，真气耗尽，累的站都站不起来。
    白忘语默默走入其中，将猪拖了出来。
    地上，划出长长的一道血迹。
    “咔哧！”
    石阶上，李子夜拿出几株大药，咔哧咔哧地啃了起来。
    一旁，白忘语擦拭着手中剑，语气不咸不淡地说道，“李兄，多少天了，进步了吗？”
    “一点点。”李子夜咬牙切齿地说道。
    “哟，进步了啊，我还以为没变化呢。”白忘语阴阳怪气地说道。
    “……”
    李子夜气的想拿手中的萝卜砸死眼前家伙。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仗着自己天赋高，就能明目张胆地嘲笑别人吗！
    五天，从十三步，到如今的十七步，进步相当明显啊。
    “老白，你很快就要对我刮目相看了！”
    李子夜咬了一口大药，口齿不清地说道，“今天陛下已下旨召见神殿的使者，只要那株药王到了大商这边，我便能得到它，届时，我再打通一条经脉，修炼速度必定会大增。”
    “呵，通三脉，好多啊！”白忘语皮笑肉不笑道。
    “滚！”
    李子夜很优雅地吐出一个，道。
    这人，真讨厌！
    小红帽已不是刚来李园时那个纯洁的小天使了。
    也不知道皇宫那边怎么样了。
    神殿带来的那株药王，是否献给了大商朝廷？
    李子夜一口一口啃着大药，心思早已不在西厢，恨不得长个翅膀现在就飞到皇宫去。
    大商皇宫。
    一座座巍峨壮丽的大殿此起彼伏，众殿拱卫中，一座雄伟异常的大殿矗立，前方，千层汉白玉砌成的石阶由玄武门直达天听，霸气异常。
    大商，千年皇朝，春秋鼎盛，纵然世间王朝更迭，大商依旧不朽。
    千年来，九州上，没有任何势力能和大商相提并论，除了西域的天谕神殿。
    不同于大商以法治国，天谕神殿，是信仰的国度，信奉光明之神，教徒千万，论起号召力，甚至比大商还要可怕。
    千年岁月以来，大商和天谕神殿也爆发过大规模的战争，互有胜负，不过，最近百年，双方倒是渐渐趋于和平，大规模的冲突越来越少。
    然而，不论大商还是天谕殿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双方信仰不同，根本利益亦相互冲突，战争，只是早晚的问题。
    大商朝若想扩张版图，天谕殿，便是最大的阻碍。
    同样，天谕神殿若想让自己信奉的光明遍布九州，大商，亦是最需要铲除的拦路虎。
    所以，今朝，天谕殿神子来到大商，与其说拜访，不如说是试探虚实。
    奉天殿内，大商群臣分列两边，龙椅上，商皇安静地坐在那里，身着明黄龙袍，看上去四十上下，面容不怒自威，即便一言不发，亦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大殿中间，天谕殿的使者们恭敬行礼。
    天谕神殿与大商并不存在从属关系，所以，燕小鱼和柳戎女等人见了商皇之后亦只拜，不跪。
    “大商陛下，此行，我神殿带了三件宝物。”
    大殿中间，一袭月白长袍的燕小鱼看着龙椅上的商皇，微笑道：
    “水火珠，产自极西阴阳交汇之地的异宝，持之，可水火不侵；”
    “明光甲，由我神殿上任殿主亲手锻造，穿上它，可刀枪不入；”
    “雪莲心，生于西域神峰的千年药王，服之，可活死人肉白骨。”
    说话间，燕小鱼身后，三位神殿骑士将三个木盒打开，里面，三件至宝静静地躺在其中，吸引了大殿中所有人的注意力。
    能站在奉天殿的臣子，都是大商的重臣，身份尊贵，眼光也比寻常人要高得多，不过，在看到神殿献上的三件宝物后，眼中也不禁露出了一抹灼热。
    相反，龙椅上，商皇神色始终显得十分平静，目光静静地看着下方众人百态，神色不见丝毫波澜。
    他倒想看看，这天谕殿究竟想干什么！
    献宝？只不过是说辞罢了。
    大殿中间，燕小鱼看到众臣目光中的贪婪后，嘴角微微弯起。
    这些大商的臣子，果然都是一些贪财好利之辈。
    “大商陛下，我天谕神殿欲将这三件宝物献给大商朝廷，不过。”
    介绍完宝物后，燕小鱼拱手一礼，语气顿时一转，微笑道，“作为回礼，我天谕殿也想要向陛下讨要一件宝物。”
    “什么宝物？”
    龙椅上，商皇开口，神色淡漠道。
    “大商九公主。”
    燕小鱼脸上露出如太阳般和煦的笑容，道，“我以天谕殿神子的身份，向大商陛下求亲，而这三件宝物，便当作我神殿的聘礼。”
    一语落，满朝皆惊，大殿内，所有人都看向前方的燕小鱼，面露震惊之色。
    天谕殿神子，要求娶九公主？
    “醉翁之意不在酒。”
    众臣前方，几位一直没有说过话的武王互视一眼，眸中流光闪过，很快便反应过来天谕殿究竟是何目的。
    凤阳城！
    九公主深得陛下喜爱，一年前，赐下凤阳城作为封地，虽然，九公主还从未去过凤阳，但是，名义上，凤阳城的确已是九公主的封地。
    而且，凤阳城在大商西境，濒临边疆，位置特殊，可谓兵家要地。
    理论上，公主出嫁，封地也会陪嫁，赐予驸马。
    可以说，从陛下赐封地给九公主的一刻起，就没有想过让九公主远嫁异国。
    这燕小鱼求娶九公主，其心当诛！
    果然，龙椅上，商皇听到天谕殿神子的要求，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大商陛下。”
    下方，燕小鱼看着大商君臣的反应，脸上笑容丝毫不减，继续道，“我知道九公主是陛下的掌上明珠，所以，也不会强娶，不如这样，我神殿出三个问题，三日时间，若大商答得出来，我身后的三件宝物无条件奉上，若大商中没人答得上来，陛下便将答应我神殿的求亲，当然，这三件宝物依旧会当作聘礼，献给大商朝廷，如何，陛下敢不敢和我赌这一场？”
    “放肆！”
    燕小鱼的话声方落，殿中群臣脸色顿时变了，一位老臣站了出来，怒斥道，“区区一小辈也敢如此和我大商陛下说话，你们殿主没有教过你规矩吗？”
    燕小鱼闻言，眸中冷意闪过，很快便压了下去。
    “吕卿，先退下。”
    龙椅上，商皇开口，平静道。
    “是，陛下。”
    下方，吕思清恭敬行了一礼，旋即再次退了回去。
    大殿中，其余的臣子这时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这天谕殿的神子太过放肆了，在他大商的皇宫中竟也敢如此咄咄逼人。
    众臣之前，几位武王神色也微微凝下，此事不好办。
    若是陛下拒绝，毫无疑问，神殿的这些人肯定会将此事添油加醋地宣扬出去，说大商朝廷怯懦，不敢接受天谕殿的赌局，届时，朝廷必会颜面大损。
    只是，若陛下答应，万一输了赌局，后果同样不堪设想。
    虽说皇室嫁女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是，九公主毕竟不同。
    “大商陛下，考虑的如何？”
    大殿中间，燕小鱼眼看大殿君臣一直没有答复，再添一把火，皮笑不肉不笑道，“大商朝廷一向自诩君明臣贤，大商的太学宫亦号称人才济济，太学的儒首更是被誉为天下间最智慧之人，为何，如今一小小的赌局，就让各位如此为难？”
    “伶牙俐齿的小辈！”
    两边，大商的臣子听到燕小鱼咄咄逼人的言语，气的都快要冒烟了。
    龙椅上，商皇神色阴沉地看着下方神殿的众人，片刻后，开口道，“说出你们的问题！”
    一语落，众臣皆惊，陛下答应了这赌局？
    大殿中间，燕小鱼笑了，他就怕大商的君臣胆怯，不敢答应。
    “陛下果然爽快，大商的各位，听好。”
    燕小鱼目光扫过在场大商的君与臣，微笑道：
    “第一个问题，南珠有孔，不用手，如何将线穿入。”
    “第二个问题，五十匹长相相似的母马，五十匹刚出生不久的小马，如何准备区分出每一对母子。”
    “第三个问题，如何用水生火！”
    平静无奇的声音在大商奉天殿中回荡，不知何时，所有的大商臣子全都安静下来，面露凝重之色，不能言语。
    龙椅上，商皇的脸色也起了变化，心中一沉。
    麻烦了！
    李园，正午，骄阳高照。
    “公子！”
    西厢外，一名小厮快步走来，道，“皇宫那边有消息了。”
    李子夜闻言，一下站了起来，关心道，“怎么样？”
    他的药王，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神殿给朝廷出了三个难题。”
    小厮喘了一口气，将从皇宫得到的消息详细说了一遍。
    “还好，我的药王没问题。”
    李子夜压根没在意什么难题不难题，听到神殿一定会将药王给大商朝廷后，顿时松了一口气，又坐了下来。
    一旁，白忘语倒是听出来了问题的关键，脸色变得凝重下来，关心地问道，“可有人答出了这三个问题？”
    “没有。”
    小厮摇头，道，“一个都没能答上来。”
    “这群棒槌。”
    台阶上，李子夜拿出一株大药，咔哧咬了一口，一边嚼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都是送分题，这都答不上来，可怜的九公主，看来要远嫁到西域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第49章 一看你就活不过两集

    李园，西厢，白忘语听到李子夜含糊不清的话后，目光顿时移了过去，问道，“李兄知道解题之法？”
    “不知道。”
    李子夜使劲摇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就那几道破题，但凡受过点九年义务教育的都会。
    “不对。”
    白忘语察觉到眼前少年言语前后的矛盾，追问道，“李兄，你一定知道解题之法，是不是？”
    “老白，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这又不关你的事，朝中有那么多能臣，总能猜出来的。”
    李子夜一边啃着手中“萝卜”，一边说道，还别说，这大药啃得多了，味觉都变了，竟是觉得这玩意味道还不错……
    “李兄，这可不是小事。”
    白忘语神色认真地解释道，“万一大商答不出来天谕殿的三个问题，丢的可不仅仅是面子而已，那九公主是凤阳之主，她若嫁人，凤阳城也要跟着陪嫁的。”
    “哦。”
    李子夜咔哧一口咬下半株“萝卜”，不咸不淡地应道。
    白忘语看着前者不上心的样子，气的恨不得打他一顿。
    这小子，事不关己的时候，真是一点力也不想出。
    得想个办法，让这家伙出出力才行。
    白忘语心中思绪百转，一时间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太学宫。
    神殿出的三个问题很快传了过来，所有太学的学子和教习先生都开始埋头苦想。
    “以水生火，这题不是扯淡吗！”
    一位老教习想了半日，气的一把掀了桌子，愤怒道。
    “南珠穿孔，老朽试了，完全不可能，告辞！”
    另一位老教习以内力控制丝线，试了好几次，都不能将丝线穿入南珠之内。
    然后，一吹胡子，拂袖而去。
    老教习是武道第三境的高手，能一巴掌拍死好几个李子夜的强大存在。
    “一百匹马，我去他大爷，有没有养马的，告诉老子怎么区分！”
    更有脾气火爆的老教习已开始骂人，口吐芬芳，就差问候神殿那些人的祖辈。
    几位老教习发飙的时候，儒门四位掌尊也为神殿的事头疼不已。
    朝廷一早便派人前来，让太学宫帮忙解题，但是，这些问题实在是闻所未闻，他们一时间也找不到答案。
    不得已，四位掌尊只能去求见儒首，希望能得到儒首的指点。
    “白忘语知晓答案，去找他吧。”
    对于四位掌尊的求见，孔丘只是说了一句话，便没再多说什么。
    “忘语？”
    法儒掌尊听到儒首的指点后，面露惊讶。
    连他们都解不出的问题，忘语又怎能解出？
    不过，儒首已经给出指点，四位掌尊也不敢多问，只能派人去李园唤白忘语回来。
    李园，太学宫的弟子前来求见，白忘语听到是法儒掌尊的召见后，立刻回了太学宫。
    “什么，你不知道？”
    执法堂内，法儒掌尊听到弟子的回答后，诧异道，“可是，儒首说你已猜出答案。”
    “儒首说的？”
    白忘语闻言，神色一怔，片刻后仿佛明白了什么，犹豫了片刻，道，“掌尊，弟子虽然不知道答案，但是，李兄可能知道。”
    “李子夜？就那小子，能解出天谕殿的那三个问题？”
    法儒掌尊一愣，一脸不相信地说道。
    “掌尊，李兄虽然修为尚弱，但是，头脑却十分聪明，我想，他应该是真的知道答案。”白忘语正色道。
    “那还等什么，快把他叫过来，天谕殿就给了我们大商三日时间，如今已经过了一日了。”法儒掌尊有些着急地说道。
    “叫不来。”
    白忘语苦笑道，“弟子已经劝过了，李兄就是不肯管，想来，此事与李家无关，李兄不愿招惹这个是非。”
    “不肯管？”
    法儒掌尊面露怒色道，“这小子竟是如此不识大体，此事可是国事，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去把他叫来，他若不肯来，就算绑也要把他绑来！”
    “这。”
    白忘语闻言，面露为难之色，李兄的脾气，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李兄若不想做的事，恐怕谁都劝不了。
    “忘语。”
    就在白忘语为难之际，天地间，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道，“李家三子既然不肯来，也不必勉强，你回去后只需告诉他，他若想以炽火铁精铸剑，天谕殿带来的那水火珠必不可少，巧的是，儒门也想要那颗水火珠，你让他自己考虑。”
    执法堂内，法儒掌尊和白忘语听到儒首的话后，脸上皆露出古怪之色。
    儒首的这些话，已是赤果果的威胁了。
    “去吧，”
    堂中，法儒掌尊回过神后，道，“就把儒首方才的话带给李家那小子，帮不帮忙，他自己考虑。”
    “是！”
    白忘语恭敬一礼，旋即转身离开。
    李园。
    “噗！”
    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刚要喝口茶的李子夜听到小红帽带回来的话后，一口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去。
    “用炽火铁精铸剑还必须要有那水火珠？”
    李子夜听过，立刻从怀里将《天工要术》拿了起来，赶忙翻找。
    水火珠是什么玩意，此前他压根没有在意。
    找了半天，终于，在破书的犄角格拉里找到了一句关于水火珠的记载。
    水火珠，产自极西阴阳交汇之地，呈青红两色，可炼化阴阳，是铸器的神物。
    “没了？”
    看到这一句记载后，李子夜赶忙向后面翻找，却是再也找不到有关水火珠的任何只言片语。
    靠！
    “李兄，儒首从不说谎，他说水火珠对你用，便一定有用。”
    看到眼前少年失算的模样，白忘语心情大好，一脸你自己选，我不干涉的模样，说道。
    李子夜咬了咬牙，起身就要朝西厢外走去。
    “李兄做什么去？”白忘语诧异地问道。
    “我去找长孙南乔，让她把水火珠也给我整来。”李子夜咬牙切齿道。
    “呵呵。”
    白忘语淡淡一笑，道，“李兄，你认为，儒门想要的东西，其他人能抢得走吗？当然，李兄也可以试试，毕竟长孙家在宫中还有一位皇后娘娘，说不定能帮李兄拿到那颗水火珠。”
    李子夜闻言，刚要迈出的步子顿住，目光看着眼前小红帽，咬着牙，说道，“你们这是威胁。”
    “哦。”
    白忘语不咸不淡地应道。
    解气，爽！
    谁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早上的仇，现在就报，不爽吗！
    李子夜看着小红帽快尾巴都要翘起来的模样，恨不得上去踹上一脚。
    报复，赤果果的报复！
    当初那纯洁的小红帽如今怎么变得如此现实，一点也不可爱了！
    “李兄，好好考虑，不着急，还有两天呢。”
    白忘语悠闲地坐在石阶上，随手将太易剑放在一旁，说道。
    一旁，李子夜居高临下地盯着眼前小红帽，想要眼神将其杀死！
    半刻后，李子夜瞪得眼睛都要流泪的，小红帽却依旧悠闲自得地坐在那里，丝毫不受影响。
    瞪瞎你个孙贼！
    白忘语心中从未觉得如此舒畅。
    “老白，你变了。”
    瞪了半天，李子夜终于决定放弃，很是沮丧地挨着小红帽坐了下来，道。
    “李兄，帮个小忙而已，你不是最喜欢出风头吗，这次多么好的机会，你若帮大商解出天谕殿的这三道题，你就是整个大商朝的英雄，对你而已，有百利而无一害，李兄为何如此不情愿呢？”白忘语有些不解地问道。
    “你不懂。”
    李子夜不爽地说道，“树秀于林风必摧之，李家如今已经够招风的，我若这个时候再出来出出风头，你想想看，李家是不是更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人心善妒，李家越是风光，暗中使绊子的人便越多。”
    “可是，李兄若为大商立下这大功，成为大商百姓心目中的英雄，即便有人想要对付李家，也要心生忌惮。”白忘语说道。
    “一看你就是宫斗小白，活不过两集的那种，权力之争，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李子夜无奈道，“古往今来，下场最惨的便是那些所谓的英雄，别的不谈，就说大商的千年岁月，哪位被处死的将军，生前不是战功赫赫，风光无二，为万民敬仰？”
    白忘语闻言，脸上露出思考之色，还别说，李兄这些话似乎有点道理。
    “那怎么办？”
    白忘语担忧道，“要不，你将答案告诉我，我去帮你出这个风头？”
    李子夜扭过头，看着身边的小红帽，片刻后，以很优雅地口气吐出了一个字，“滚！”
    “哈哈。”
    白忘语大笑，他就知道，李兄是不可能放弃这个出风头的机会的。
    “死就死吧，反正现在已经有无数人在盯着李家了，也不差再多几个，你说的也有道理，我若成为百姓心中的英雄，以后，哪怕朝廷想要对付李家，也要顾忌几分。”
    说到这里，李子夜咧嘴一笑，道，“当然，主要是来到都城这么久，光看你装逼了，这次，终于轮到我了，哈哈哈！”
    一旁，白忘语看到身边少年张狂的模样，脸上也露出一抹笑意。
    这才对啊，这样的李兄，才是他心目中那个无所畏惧的李家少年郎！
    人不轻狂枉少年，李兄这样的绝世奇才，又怎能甘于平凡。

 第50章 慕容来访

    “我不嫁，谁爱嫁谁嫁！”
    皇宫，九公主府，慕容听到外面传来的消息后，一向冷静的性子此刻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发起飙来。
    一旁，四皇子慕白坐在桌旁，一边喝茶，一边看着自己的妹妹发脾气。
    “兄长！”
    慕容看到前者安定自若的模样，不禁有些生气道，“你怎么还这么坐得住！”
    “放心，父皇不会让你嫁到天谕殿的。”
    慕白淡淡道，“你可是凤阳之主，父皇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件事的利害关系，定然不会轻易妥协。”
    “可是，若是大商答不出天谕殿的三个问题呢？”
    慕容强压下心中的躁动，坐在一旁，道，“我可听说，到现在为止，朝中那些大臣都没有什么进展。”
    “不是还有太学宫，还有儒首吗。”
    慕白平静道，“你不相信朝中那些大臣，难道还不相信儒首么？以儒首的智慧，定然能想出解决的办法。”
    “就怕儒首不肯理会此事。”
    慕容有些心烦意乱道，毕竟儒首一向很少过问朝事，若这次，儒首也不愿出面，她就真的要远嫁西域了。
    一旁，慕白放下手中的茶杯，道，“你若真的放心不下，为兄建议，你可以去问一个人。”
    “谁？”慕容问道。
    “儒门大弟子，白忘语。”慕白平静应道。
    “白忘语？”
    慕容闻言，面露异色，道，“听说，他现在一直待在李园。”
    “你不是和李家的那个长女有几分交情吗，可以借着这层关系前去问一问。”慕白提醒道。
    慕容眸中流光闪过，片刻后，点了点头，道，“兄长提醒的是，正好，我也一直想去李园走一趟，看看让南乔小姨头疼不已的李家嫡子究竟和何方神圣。”
    “可用为兄陪你？”慕白问道。
    “兄长要一起去？”
    慕容脸上露出警惕之色，道，“我看，兄长不是要陪我，而是别有目的吧？”
    “李园有白忘语和李家嫡子，都是年轻一代罕见的剑道高手，纵然不能真正较量，交流一下武学经验也是好的。”慕白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如实应道。
    “就知道兄长不见到那李家嫡子不会甘心。”
    慕容无奈地应了一句，道，“也罢，我可以带兄长一起去，不过，事先说好，兄长不可在李园和人家大打出手，最多交流几招，点到为止。”
    “嗯。”
    慕白点头，神色平静地应下。
    李园，西厢。
    就要不要帮大商朝廷解决麻烦一事上，李子夜和小红帽两人经过一番明争暗斗后，以小红帽压倒性的胜利而告终。
    李子夜没能挣扎几个回合便妥协了，谁让人家儒门势大，不妥协，便没办法拿到水火珠。
    “李兄，不练剑了吗？”
    台阶上，白忘语看着身边的少年，问道。
    “木有心情。”
    李子夜双手杵着下巴，道，“我觉得自己被威胁了，还向恶势力低了头，节操碎了一地。”
    “你有过节操吗？”白忘语一脸奇怪地问道。
    “滚！”
    李子夜不爽道，“在遇到你和儒门之前，我一向勇于和恶势力抗争，不卑不亢，男儿本色！”
    “呵。”
    白忘语皮笑肉不笑道，“李兄怕是对不卑不亢有什么误解。”
    “老白，我现在就是打不过你，不然，你已经躺下了。”
    李子夜转过头，很是认真地说道。
    “那真是可惜。”
    白忘语灿烂一笑，道，“以李兄现在的修炼速度，这辈子可能都没有机会了。”
    “咳！”
    李子夜捂住胸口，感觉被气出了内伤。
    这是人说的话吗！
    “公子！”
    就在这时，西厢外，一名小厮快步走来，着急道，“四殿下和九公主求见。”
    “不见。”
    心情很不好的李子夜下意识回了一句，突然反应过来，诧异道，“你说谁求见？”
    “四皇子殿下和九公主。”
    小厮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再次说道。
    “他们来干什么？”
    李子夜面露古怪之色，道，“请到前堂吧。”
    “是！”
    小厮领命，旋即转身离去。
    “可能是为了天谕殿的事。”白忘语说道。
    “他们又不知道我这里有解题之法。”
    李子夜应了一句，狐疑道，“难道，我的聪明才智在都城已经这么出名了吗？”
    “……”
    白忘语强忍恶心，说道，“或许是四位掌尊派人通知的两位殿下，让他们来劝李兄帮忙。”
    “哎，有才华，果然到哪里都这么招人喜欢。”
    李子夜只当没有听到小红帽的话，起身大摇大摆朝着正堂走去。
    白忘语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那四皇子慕白是一个武痴，而且，李兄在外人看来可是梅花剑仙的弟子，武道天赋必定不同寻常，正是四皇子渴望的那种对手。
    他还是跟过去吧，别再出什么乱子。
    李兄的那两把刷子，别人不知道，他还是知道的。
    前堂，慕白、慕容到来，李园的漂亮小侍女进来奉茶后，便退了下去。
    不多时，前堂外，李子夜、白忘语两人一前一后迈步走来。
    “四殿下，九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李子夜脸上露出招牌式的灿烂笑容，寒暄行礼道。
    “李公子客气，是我和兄长突然到访，多有打扰。”
    慕容上前一步，扶起前者，嫣然笑道。
    后面，慕白神色平静地注视着眼前少年，目光中闪过一抹异色。
    这便梅花剑仙的弟子吗，果然气度非凡，名不虚传。
    李子夜身后，白忘语看出慕白目光中的欣赏之色，嘴角微扬。
    果然，慕白也被李兄的外表给蒙蔽了。
    不得不说，若是不知真相的人，谁第一次见到李兄，都不会去怀疑那些传言的虚实。
    长得唬人，也是一种优势啊。
    “白兄。”
    观察过李家的嫡子后，慕白移过目光，看向李子夜身后的白忘语，点头致意道。
    “殿下。”
    白忘语拱手还礼，旋即安静地在李子夜旁边坐下。
    “不知二位殿下此来，是有什么事？”
    李子夜看着对面的两人，主动开口问道。
    “我与李姐姐曾有一面之缘，对李姐姐的才情颇为敬佩，一直想登门拜访，可是没有找到机会，今日，我陪兄长出宫办事，正好顺道来看一看李姐姐。”慕容一脸笑容的说道。
    “九公主是来找幼微姐的？”
    李子夜闻言，遗憾道，“真是不巧，幼微姐今日一早便出府办事，可能要日落时才能回来。”
    说完，李子夜嘴角不露痕迹地撇了撇，扯吧你就，反正我不急，扯到天黑都行。
    “那真是太不巧了。”
    慕容美丽的容颜上同样露出遗憾之色，目光看向一旁的兄长，道，“兄长，你可有什么事吗？”
    “有。”
    慕白看着前方两人，道，“李公子，白兄，我等都是用剑之人，不如，趁此机会交流一下武学之道。”
    李子夜闻言，微微一怔，早就听说四皇子是一个武痴，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但是，他懂个屁的武学之道，他才学武几天，这不是逼张飞绣花吗！
    而且，交流武道不免动手过几招，他这点修为，哪够这两人折腾。
    于是，李子夜给一旁小红帽使了个眼神，意思是，你上。
    白忘语心领神会，应道，“四殿下，李兄近日身体不适，不如，我陪殿下交流武学如何？”
    慕白听出白忘语话中的意思，眉头轻皱，却也不好太过勉强，点头道，“也可，这里地方太小，去外面吧。”
    “好。”
    白忘语应道。
    两人起身，座位上，慕容立刻给了兄长一个警告的眼神。
    记得问正事，另外，不许大打出手。
    慕白轻轻点头，旋即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白忘语跟上，临走前，也给了李子夜一个警告的眼神。
    李兄，这位是公主，我们不在时，别冲动。
    李子夜读懂了小红帽眼神中的意思，气的差点将手中的茶杯丢过去，张了张嘴，优雅地做了一个口型:
    “鸽吻滚！”
    “呵。”
    白忘语淡然一笑，迈步走了出去。
    “李公子见谅，兄长嗜武成痴，遇到同辈的高手就忍不住切磋一番，让李公子见笑了。”
    堂中，慕容一脸歉意地说道。
    “公主殿下客气。”
    李子夜刚要说话，外面，便叮里咣当地打了起来。
    李子夜一怔，这么爽快？
    对面，慕容神色也愣住了，片刻后回过神，气的银牙暗咬。
    她这兄长，又把她的警告当作耳边风了！
    前堂外，剑气纵横，两人身影不断交错，打的这个激烈。
    堂内，慕容脸色越发尴尬，已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找上门在人家府中大打出手，再怎么用武痴来搪塞也说不过去了。
    “九公主，喝茶。”
    对面，李子夜端起桌上茶敬了敬，笑道，“李园的茶还是不错的。”
    来，继续你的表演，小爷爱看。
    慕容尴尬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着实已没有什么心情再品茶。
    片刻后，慕容放下茶杯，银牙暗咬，知道不能再这么干坐着，主动交代道，“李公子，其实，我和兄长今日来，还有一事想问。”
    “哦？”
    李子夜闻言，故作诧异道，“什么事？”
    慕容看向外面大战的两人，轻叹道，“李公子应该已听说天谕殿向我大商朝廷提出了一个赌局，事关大商的颜面和我的终身幸福，所以，我想来李园问问白忘语这位儒门大师兄，儒首是否会出面解决此事？”
    “原来如此，那公主殿下不用问他了，我就可以回答。”
    李子夜咧嘴一笑，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道，“此事儒首不会出面，但是，我会！”

 第51章 他来了，他踏着七彩祥云走来了

    李园。
    半个时辰后，慕容，慕白两人一同乘坐马车离去。
    李园前，李子夜目送两人离开，旋即哼着小曲回了府中。
    别说，这九公主长得真好看。
    娶来当媳妇也不错。
    就是屁股不够大，幼微姐可能不喜欢。
    前堂外，白忘语看着心情大好的李子夜，好奇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不告诉你。”
    李子夜神赳赳气昂昂地回了内院。
    他这次帮了九公主，说不定，九公主一感动就会以身相许。
    到时候，他要不要答应呢？
    为难啊！
    内院，张邋遢看到一脸花痴模样走来的李子夜，便知道，这小子又在胡思乱想了。
    都城，回皇宫的路上。
    马车内，四皇子慕白安静地坐在那里，不言不语。
    对面，慕容一双美丽地眸子盯着眼前的兄长，若是眼神能杀人，慕白或许已经被砍成碎片了。
    “不是故意的。”
    许久，慕白承受不住自己妹妹目光中的杀气，主动开口道歉。
    “呵，四皇子殿下真是厉害啊，跑到别人府中大逞威风，要不是人家白忘语主动收手，殿下是不是准备打到天黑去了？”
    慕容眸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问道。
    “不是。”
    慕白立刻摇头道，“只是切磋，白忘语即便不收手，为兄也会及时停下。”
    他又不是傻子，怎会看不出他这妹妹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他可不想被伤及无辜。
    “哟，兄长还有这个觉悟？”
    慕容淡淡笑道，“那我让你问的事情，你问的怎么样？”
    慕白闻言，神色一怔，旋即暗暗吸了一口冷气。
    完了，光顾着比剑，把正事给忘了！
    果然！
    慕容见状，眸中的光芒越来越危险，问道，“兄长是不是忘了？”
    慕白沉默，不敢说话。
    慕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了好几次，方才将心中蹭蹭上蹿的火气压了下去。
    男人，果然没一个靠谱的！
    都是大猪蹄子！
    “要不，我们再回去问问？”
    慕白开口，虽然心中很慌，神色却依旧十分平静地问道。
    “不用。”
    慕容睁开眼睛，淡淡道，“我已经问过了。”
    “问过了？”
    慕白闻言，诧异道，“为兄和白忘语切磋后，我们便从李园出来了，你是什么时候问的？”
    “谁说我问的他。”慕容没好气道。
    “不是问他，还能问”
    慕白说了半句，突然神色一怔，诧异道，“你是说李子夜？”
    “嗯。”
    慕容点头，眸中流光闪过，道，“这一次，我们恐怕要欠李家一个很大的人情了。”
    她不知道李子夜为什么要帮她，但是，这个人情，她不能不认。
    街道上，马车前行，隆隆驶向皇宫。
    夕阳将落时，临近皇宫前，慕白从马车走下，目光看着马车中的妹妹，正色道，“此次，若那李子夜真的能帮你，这个人情，为兄帮你还。”
    说完，慕白没有再多言，转身朝着自己的王府走去。
    三日时间，仿佛很是平静地过去。
    三日后，大商皇宫，奉天殿前，群臣齐至，商皇高坐千层石阶上，俯视下方，尽显帝王威严。
    秋风拂过，华盖摇曳，大商的臣子们一个个站在石阶下，神色间有些急色。
    三日已至，可是，他们并未有人想出答案。
    听说陛下已让太学宫的人帮忙解题，不知道，是否有了结果。
    石阶上，商皇目视下方，神色平静，不见丝毫波澜。
    昨日，儒首已派人回复，说那三个问题都有了答案，只是，时间将至，为何到还不见儒门的人前来？
    “天谕殿使者到。”
    就在这时，石阶尽头，尖锐的声音响起，众人瞩目中，玄武门外，以燕小鱼和柳戎女为首，神殿众人迈步走来。
    “来了。”
    石阶下方，群臣互视一眼，脸上忧色更浓，神殿之人已至，但是，他们还未想出那三个问题的答案，这可如何是好。
    大商群臣忧愁的目光下，神殿众人走来，恭敬行礼，道，“见过大商陛下。”
    “不必多礼。”
    商皇开口，淡淡道。
    神殿众人直起身，为首，燕小鱼抬头看着奉天殿前的商皇，微笑道，“大商陛下，三日时间已到，不知可否可以给出答案了？”
    说完，燕小鱼目光扫过两边的大商臣子，嘴角弯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嘲讽之意。
    看这群废物垂头丧气的样子，必定是没有解出答案。
    石阶两边，众臣看到天谕殿神子嘲讽的目光后，虽然心中有火气，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再等等。”
    奉天殿前，商皇开口，平静道。
    下方，燕小鱼闻言，目光看向石阶上的大商皇帝，道，“陛下让等，我神殿自然可以等，只是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一炷香的时间。”商皇缓缓道。
    “好！”
    燕小鱼淡淡一笑，道，“我神殿便再等一炷香的时间。”
    三天，整个大商都答不上来的问题，他就不信，一炷香的时间，他们能有什么进展。
    不过只是在拖延认输的时间罢了。
    奉天殿前，宫中的老太监端来了一炷香放在木桌上，以火折子点燃，旋即退了下去。
    宫中的香都是特制，短的两刻钟就能烧完，长的则能撑过半个时辰。
    为了多拖延一点时间，老太监刻意挑了一根最长的。
    石阶下方，燕小鱼看出大商朝廷这点心思，冷笑一声，并没有点破。
    拖吧，看你们能拖到什么时候。
    奉天殿外，时间一点点过去，秋风拂过，香灰掉落，大商所有臣子的目光都盯着这一炷香，希望这炷香能多烧一会儿。
    群臣之前，慕白神色平静地站在那里，一如既往的淡然自若，好像有着泰山崩于前而不慌的镇定。
    慕容说，那李家嫡子会来，那他就一定会来。
    他并非是相信李家嫡子，而是相信慕容看人的眼光。
    “一炷香的时间快过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石阶下，燕小鱼看着奉天殿前的大商皇帝，微笑道，“陛下，还要等吗？”
    “香还没有烧完，不急。”商皇淡淡道。
    “呵。”
    燕小鱼轻蔑一笑，这大商的君臣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石阶两边，大商的臣子们看着上面快要烧完的香，神色越发焦急。
    陛下到底在等什么，难道真的会有人来？
    “来了，来了！”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一脸激动地从玄武门外跑来，急声道，“陛下，儒门白忘语求见，还带来了一个名叫李子夜的年轻人。”
    “宣！”
    龙椅上，商皇闻言，眸中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喝道。
    “是！”
    小太监恭敬领命道。
    下一刻，玄武门外，一抹白色儒袍的身影迈步走来，众人瞩目，光芒耀眼。
    然而，让所有人都吃惊的是，白忘语此刻却是跟在一位少年的身后，那少年，面如冠玉，气质非凡，脸上带着淡然自信的笑容，让人一眼便难以忘怀。
    两人来到石阶下，白忘语上前一步，恭敬行礼道，“儒门，白忘语，参见陛下！”
    一旁，李子夜跟着行礼，余光扫过周围众臣和上方的大商皇帝，嘴角微弯。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里。
    龙椅上，商皇注视着下方的两人，眸子微微眯起。
    儒门派白忘语这大弟子亲自前来，应该是真的解出了那三道题。
    只是，李家嫡子怎么也跟着一起来了？
    “平身。”
    短暂的思绪后，商皇收敛心神，开口道。
    “多谢陛下！”
    下方，白忘语，李子夜领命，旋即同时起身。
    不远处，燕小鱼看到两人这时到来，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目光看向台阶上将要燃尽的香火，催促道，“大商陛下，时间已至，说出你们的答案吧。”
    龙椅上，商皇看着下方的儒门大弟子，开口问道，“白忘语，题解出了吗？”
    “解出了。”
    白忘语点了点头，当着满朝文武和神殿使臣的面，正色道，“不过，今日要解题的不是我，而是我身边的李家公子。”
    一语落，满朝皆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白忘语身边的少年。
    那三道题，是李家解出来的？
    这一刻，就连龙椅上的商皇神色都是一凝，儒首说的解题之人，难道不是白忘语，而是李家嫡子？
    众人瞩目，李子夜并没有丝毫慌张，淡然自若的上前，道，“神殿使者，你们出的三道题，实在太过简单，就不劳烦我大商的朝臣或者儒门的先生们出面，我这个平民百姓就能回答。”
    “放肆！”
    燕小鱼身边，一位神殿使者闻言，面露怒色，道，“你是什么人，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怎么，神殿的使者们已经自大的连句实话都听不得了？”
    李子夜目光扫过燕小鱼和其身后的大商使臣们，正气凛然道，“神殿出这些问题的时候也没有规定由谁来回答，我虽然不是大商的朝臣，也不是太学宫的学子，但是，我是大商的子民，就有资格和义务站在这里，为我大商排忧解难，抗击外敌！”
    说完，李子夜都不禁给自己点了个赞，说的好，他自己都快信了。
    “好！”
    李子夜的话方落，石阶一边，胡子都已经白了一大把的老臣吕思清立刻叫了一声好，道，“我大商子民，就当有如此报效国家之心。”
    前后，众臣也一脸欣慰的点了点头，这小子不错，伶牙俐齿，也算给他们出了一口恶气，这几日，他们被神殿的这些人冷嘲热讽，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石阶下，神殿使臣们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一个个看着前方的少年，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李公子，只会逞口舌之利毫无用途，解不出我神殿的三道题，这场赌局，大商依旧算输。”神殿使臣前，燕小鱼开口，冷声道。
    “不就三个问题吗，看好，我这就给你解出来！”
    说话间，李子夜扫过在场所有人，站直身子，清了清嗓子，意思再明显不过。
    都站好，本公子要正式开始装逼了！

 第52章 御前破局

    皇宫，奉天殿前，李子夜准备一人单刷神殿群怪，动作之前，气势先起。
    “陛下，解题的过程中，或许要用到一些人手，还望陛下能够恩准。”
    李子夜转身，看向石阶最上方的商皇，语气恭敬道。
    “准！”
    商皇点头，应道，“今日，宫中所有的臣子和侍卫，都可以为你所用。”
    “多谢陛下。”
    李子夜谢恩，旋即移回目光，看着神殿众人，咧嘴笑道，“现在，先来回答你们第一个问题，南珠有孔，不用手，如何将线穿入。”
    说完，李子夜从怀里拿出一颗南珠，一根金线，然后将南珠放在地上，金线放在了南珠的孔前。
    接着，在大商所有臣子好奇的目光下，李子夜退出了三步外。
    一个呼吸，两个呼吸……
    所有人紧张的目光中，本来一动不动的金线突然一颤。
    “动了！动了！”
    顿时，几名眼力不错的臣子激动地喊了起来。
    众人闻言，立刻仔细看了过去。
    只见南珠的细孔前，金线像是自己长了腿一般，一点一点沿着细孔钻了进去。
    龙椅上，商皇见状，眸中流光闪过。
    奇了！
    相反，神殿使者们看到这一幕，脸色全都像是吃了苍蝇一般难看，目光中尽是不解。
    这是怎么回事？
    神子说，这些问题的答案，除了他无人知道，这小子究竟使了什么妖术。
    神殿众使臣前，燕小鱼看着前方的李家嫡子，眸中危险的光芒跳动。
    此子，果然不能留。
    今日想来，那天在尹家前见到的少年，很可能就是这李家嫡子。
    那种违和感，如此相似，让他感到厌恶。
    可惜，当日被白忘语出手阻拦，未能当场抓到此人。
    “穿过去了！”
    这时，大商的臣子们突然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声，众人瞩目中，金丝穿过南珠，方才渐渐停下。
    李子夜上前，拿起南珠，随手丢给了神殿众人，道，“看看吧。”
    神殿一位使臣接过南珠，看着上面穿着的金线，神色无比的难看。
    “李家小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石阶一边，老臣吕思清一脸好奇之色，问道。
    “这是吕思清吕大人。”
    李子夜身旁，白忘语小声提醒道，“朝中儒臣之首，为人正直，威望极高。”
    李子夜闻言，立刻露出尊敬之色，道，“吕大人，可否上前一步说话。”
    “好。”
    吕思清点头，迈步上前，苍老的面容上越发好奇。
    李子夜像是变魔术一般从怀里又拿出一颗南珠，交给了眼前老人，笑道，“吕大人，你闻闻。”
    吕思清听过，接过南珠，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旋即诧异道，“蜂蜜。”
    “对，就是蜂蜜。”
    说完，李子夜又拿出一根金线，递给了老人，笑道，“老大人，这下明白了吧。”
    吕思清接过眼前少年手中的金线看了一眼，先是一怔，旋即大笑起来，道，“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怎么回事，吕老头，你别光笑啊，究竟怎么回事？”
    石阶两边，其他的臣子们见状，心中更加好奇了，急声道。
    “别急，别急，哈哈！”
    吕思清转身，看着众人，大笑道，“你们看看这金线上是什么？”
    两边，众臣闻言，立刻凑了上去。
    “蚂蚁？”
    其中一位眼尖的臣子看清金线上的黑点，诧异道。
    “对，南珠的一边涂有蜂蜜，你们说，将这绑着蚂蚁的金线放在南珠另一边的细孔前，结果会如何？”吕思清一脸骄傲之色的说道。
    “哈哈，原来如此，妙哉，妙哉！”
    周围，围观的众臣恍然大悟，舒畅地大笑起来。
    奉天殿前，商皇看到这一幕，脸上也露出一抹笑意。
    果然是巧妙的主意！
    “众卿都别围在一起了，回自己的位置吧。”第一题破解，商皇心情也好了许多，笑道。
    “是！”
    大商众臣领命，旋即各回各的位置。
    “李家小子，还有两题，快点，老朽有些等不及了！”
    临回去前，吕思清看了一眼身前的少年，有些兴奋地催促道。
    “是，吕大人。”李子夜笑着应道。
    神殿一边，燕小鱼看着大商群臣兴奋的模样，冷笑一声，道，“第一题就算你们答对又如何，还有两题，可没有这么简单了。”
    “那是对你们神殿而言。”
    作为从小到大绝不吃亏的主，李子夜哪肯嘴上输给别人，立刻喷了回去，道，“若非这里是皇宫重地，一般人不能入内，我大商就算从烟花柳巷中随便拉过来一个姑娘，都能答得上你们这三道破题。”
    “粗鄙！”
    神殿众使臣气的脸色通红，回应道。
    石阶两边，大商臣子们就当没有听到李子夜的话，目观鼻鼻观心，其实，若非碍于身份，他们早就想骂人了。
    这小子，很不错！
    “李子夜，莫要再逞口舌之利，还有两个问题，说出你的答案吧。”
    神殿众使者前方，燕小鱼注视着前方少年，冷声道。
    “别急。”
    李子夜淡淡道，“很快就会如你所愿。”
    说完，李子夜看向奉天殿前的商皇，开口道，“陛下，这第二道题，需要用到一百匹马作为实验对象，所以，方才来的时候才会耽搁了一些，如今，这些马就在皇宫外，请问陛下，可否将这一百匹马带入宫中。”
    “准！”
    华盖之下，商皇点头，应道。
    皇宫外，一位浑身邋遢的老人赶着一群马在宫外等着，待听到来自皇宫的消息后，咧嘴一笑，将所有马全都赶入了宫中。
    老人赶着第一批马进入皇宫后，不多时，又有身着斗笠的人赶着第二批马到来，这一次，全都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小马。
    两批马先后进入皇宫，立刻有禁军将士上前帮忙牵马，皇宫重地，不敢大意。
    而老人，和后方身着斗笠之人，看起来如此平凡无奇，分别赶着母马和小马进入皇宫，不受任何人注意。
    然而，奉天殿前，李子夜看到前后走来的两人，神色明显一震。
    众臣前方，慕白石阶尽头的两人，不知为何，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压迫感。
    奇怪！
    慕容目光盯着两人，仔细观察了许久，却也没有察觉出异常。
    没有真气波动，看上去就是普通人，但是，他感觉到了剑压，不同寻常的剑压。
    而且，两人身上，竟然都有这种剑压！
    石阶两边，朝中众臣倒是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李家嫡子，等待后者为他们解开答案。
    众人瞩目，李子夜从震惊中回过神，压下心中的波澜，目光看向一眼奉天殿前的商皇和两边众臣，开口道，“陛下，各位大人，请看好。”
    说完，李子夜站在石阶上，朝着从玄武门外走来的两人恭敬行了一礼，道，“请两位师父和各位禁军将士把马放开。”
    玄武门前，老人和身着斗笠之人远远地互视一眼，旋即相继松开了手中的绳子。
    一旁，禁军大统领犹豫了一下后，也下令松开缰绳。
    刹那，玄武门前，壮观的一幕发生，五十匹母马和五十匹小马嘶鸣，拼命地朝着对方奔去。
    石阶两边，众臣看到这壮观的景象，目光中皆露出震撼之色。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玄武门前，五十匹母马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孩子，欢快哺乳。
    石阶两边，一些臣子见状，神色若有所思，已开始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原来如此！
    “怎么回事，有明白的吗？”
    大部分不明所以的臣子急的前后拽人，问道。
    “其实，原因很简单，你没看出来，那些母马找到自己的孩子后，立刻为其哺乳吗？可见，这些母马和小马已经分开至少一日，母马担心自己的孩子饿到，才会第一时间回到自己孩子身边，没有像往常一般到处乱跑。”看出端倪的大臣耐心为其他人讲解道。
    “原来是这样。”
    听到解释的臣子恍然大悟，长见识了！
    “李家小子，厉害啊！”
    顿时，群臣中赞叹的声音响起，尤其是吕思清，兴奋地都快合不拢嘴。
    这小子不错，很对他的脾气！
    众臣中间，面对大商臣子们的赞赏，李子夜一一还礼，正式场合，人模人样。
    龙椅上，商皇也满意地点了点头，眸中异色闪过。
    李家不得了，出了这么一个厉害的儿子。
    “神殿的各位朋友，还需要确认一下吗，这些马匹每对母子都作有相同的记号，你们若是不相信，可以自己去确定。”
    石阶下，李子夜向众臣回过礼后，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神殿使者们，脸上的笑容消失，不咸不淡地道。
    “不必。”
    神殿一方，燕小鱼开口，冷声道，“这一关，算你们过，最后一道题，如何用水生火，你若猜不出来，你们依旧不算赢！”
    “呵。”
    李子夜闻言，淡淡一笑，道，“这题，更简单。”
    说完，李子夜看向华盖下的商皇，道，“陛下，我需要一块尺余长宽的冰！”
    “准！”
    商皇点头，再次应道。
    不远处，燕小鱼听到李子夜的要求，脸色顿时变了。
    没过多久，两位小太监抬着一个冰盒走来，或许是因为冰盒太凉，两人的手冻得都有些发抖。
    “白兄，看你了！”
    李子夜转身，笑道，这脏活累活，还是小红帽来干合适。
    白忘语点头，迈步上前，从冰盒中将冰块取出，旋即，并指凝元，以气化剑，一剑一剑削起冰来。
    空闲之间，李子夜看向远方玄武门前身着斗笠的身影，眸中露出点点流光。
    师父，是你吗？
    你看，你可爱的弟子没给你丢脸吧！
    “秦婀娜。”
    众臣前，一直没有说过话的罗刹王陶夭夭朱唇微弯，梅花剑仙，此时来皇宫，是怕有人为难你的宝贝徒弟吗？

 第53章 一剑惊世

    御前，李子夜破神殿赌局，只差最后一题。
    众臣瞩目，神色间既有期待，又有紧张。
    这是最后一题了，若答得出，大商便能赢下这场赌局。
    若答不出，则会前功尽弃。
    李家小子，可不能输啊！
    众臣看着前方的少年，目光中尽是鼓励和期待。
    前所未有，一个人少年承载着所有人的希望。
    这一刻，他是电，他是光，他是唯一的神话。
    石阶中间，李子夜感受到众臣期盼的目光，立刻给回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意思是，神殿这种级别的小怪，他分分钟打趴下。
    众臣得到回应，纷纷露出和善的笑意，稍稍放下心来。
    神殿一边，燕小鱼等人看到李子夜和大商臣子们的眉来眼去，气的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神子，我们不会输吧？”
    一位神殿使者上前，凝声说道。
    “不会。”
    燕小鱼沉声道，神殿，无论何时都不会输。
    说完，燕小鱼看向一旁的红袍老者，点头示意。
    柳戎女颔首应下，目光看着天空，苍老的眸子微微眯起。
    看来，要用上殿主所授的天谕神术了。
    没想到，大商朝廷能将他们逼至这个程度。
    石阶中间，白忘语安静地御气为剑削着手中冰块，一下一下，不受任何人打扰，仿佛超越于天地之间。
    “唰！”
    “唰！”
    “唰！”
    剑气每次划过，都会带起一片晶莹的冰花，清脆的声音，渐渐地，吸引了在场众人的注意。
    也许，有种人，天生就给人那种安心的感觉，白忘语，便是如此。
    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下，每个人都不免心生沉重的感觉，然而，当众人目光看向中间的儒门大师兄时，一颗心，渐渐都平静下来。
    就这样，越来越多的人看向大师兄，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不再言语。
    李子夜见状，眸中几乎萦出泪花。
    都这样，你还能装逼！
    说好的，今天不抢风头的，说好的，今天是他的专场呢！
    地球这么大，都快装不下你了。
    众人瞩目，李子夜忿忿的注视下，白忘语手中，冰境渐渐成形。
    寒气弥漫，冰境晶莹剔透，如此美丽。
    一刻钟后，寒冰成境，白忘语挥手震落冰境上面附着的冰花，抬起头看着眼前少年，微笑道，“幸不辱使命！”
    “嗯，可以，退到一边去吧。”
    李子夜接过冰境，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立刻卸磨杀驴，不让小红帽再有和他抢风头的机会。
    这家伙，实在太过显眼，稍不注意，风头就被他抢了。
    防不胜防啊！
    白忘语笑了笑，很是听话地退到了一边。
    “各位，看好！”
    李子夜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一嗓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众人闻言，立刻望了过去。
    李子夜满意地从怀里拿出一团棉花，放在地上，旋即举起冰镜，迎着太阳，将焦点聚集在棉花上。
    秋天的阳光不算太强，但是，点燃一团棉花也足够了。
    众人好奇的目光下，棉花上，一丝丝黑烟冒出，似乎马上就要被点燃。
    “要着了，要着了！”
    大商众臣中，老臣吕思清首先沉不住气，激动地喊了起来。
    相反，神殿一方，众使臣脸色都阴沉下来，一想到要输给大商，就感到十分不甘心。
    “戎女大主教！”
    众使臣前，燕小鱼目光看着前方，神色冰冷道。
    “明白。”
    柳戎女点头，苍老眸子闪过一抹流光，旋即双手翻转，昂首向天，周身耀眼的白光升腾，首现天谕神术。
    刹那间，天空之上，风起云涌，无数云雾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翻滚奔腾，遮蔽骄阳！
    突来的情况，震惊在场众人，谁都没有想到，眼看大商这边要赢，会发生这样的变数。
    “卧槽！”
    石阶中间，李子夜看到被吹飞的棉花，忍不住爆了粗口，还能这样？
    智商玩不过了，玩法术？
    这不是欺负人吗！
    “卑鄙，太卑鄙了！”
    大商的臣子们看到神殿的小动作，心中大怒，也忍不住开始喷了起来。
    天谕殿众使臣前，燕小鱼听着大商朝臣们的指责，丝毫不以为意，微笑道，“此前，并没有规定我神殿必须配合你们解题，况且，戎女大主教既没有冒犯各位，更没有出手伤人，不算破坏规矩。”
    “卑鄙！无耻！”
    大商臣子中间，老臣吕思清气的脸都白了，神殿这些人，真是脸都不要了！
    龙椅上，商皇看到这一幕，神色也冷了下来。
    天谕神术，没想到，天谕殿除了那个书生外，还有人竟然修成了这天谕神术。
    奇怪，柳戎女应该没有这个修为才是！
    “大商陛下，请问，这第三个问题，大商可有解答之法，若没有，此局，可就算我神殿赢了。”
    天谕神一方，燕小鱼看着石阶上方的大商皇帝，嘴角弯起，说道。
    奉天殿前，商皇没有回答，目光看向下方的李家嫡子，等待答案。
    石阶两边，朝廷重臣也看向了中间的少年，目光中尽是期待。
    这个令所有人为之震惊的李家嫡子，还能继续创造奇迹吗？
    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李子夜看了一眼天际的阴云，道，“就没人能把这云劈开吗？”
    “天谕神术，无人可阻，即便是五境大修行者也不行。”
    龙椅上，商皇开口，平静说道。
    下方，众臣闻言，目光下意识看向几位武王。
    “陛下所说不假。”
    几位武王点了点头，应道。
    五境，有强有弱，天谕殿的五境，也不止一人，然而，百年以来，能修成天谕神术的人，只有那位天谕殿主。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天谕神术，无人可阻。
    不是因为天谕神术强，而是那个书生太强！
    但是，今日这柳戎女竟然也使用出了天谕神术，着实令人不解。
    即便柳戎女的天谕神术不如那位天谕殿主，也不是寻常五境修行者可破。
    除非，太学宫的儒首亲自出手！
    但是，谁都知道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儒首带着太学宫已近百年，就从未真正出过手，谁都知道儒首很强，却没人知道儒首究竟有多强。
    石阶两边，众臣听过商皇和几位武王的回答后，心情全都变得沉重起来。
    难道，真得没有人能破得了这天谕神术吗？
    玄武门前，邋遢的老人和身着斗笠的女子这时也看向天际遮蔽骄阳的阴云，眉头同时皱起。
    “你来，还是我来？”
    身着斗笠的女子开口，传音道。
    “你是他的师父，当然是你来！”
    邋遢老人咧嘴笑道。
    身着斗笠的女子点头，目光看向远方奉天殿前的商皇，开口道，“陛下，可否借一口剑！”
    女子的声音不大，却是如同惊雷一般清晰地传到了奉天殿前每个人的耳中。
    石阶两边，大商群臣神色都是一惊，目光纷纷看向玄武门前。
    谁在说话？
    玄武门周围，一位禁军统领闻言，脸色也是一变，目光看着前方的女子，立刻握刀戒备起来。
    龙椅上，商皇神色反而没有太多变化，帝王气度，处变不惊。
    玄武门前，身着斗笠的女子立于禁军的包围中，不言不语，目光看着远方奉天殿前的商皇，等待回答。
    “准！”
    石阶上方，商皇开口，缓缓道。
    “多谢陛下。”
    玄武门前，身着斗笠的女子应了一句，旋即周身真气汹涌而出，五座神藏，轰鸣隐现。
    “五境大修行者！”
    皇宫内，无论是禁军还是朝廷武将看到这一幕，脸上皆露出震惊之色。
    神殿一方，燕小鱼和柳戎女见状，神色也是一沉。
    不仅是五境，而且还是非同一般的五境！
    石阶上方，商皇示意，一位老太监捧来了一口剑，通体华贵无双，古玉镶嵌，是为天子剑。
    “喝！”
    玄武门前，身着斗笠的女子一声沉喝，周身真气宛如惊涛骇浪一般冲天而起，惊世修为，震撼在场所有人。
    “仙子师父。”
    石阶中间，李子夜看到这一幕，眸中泪光隐现。
    他知道，仙子师父今日出现在宫中，必定是担心他的安危。
    众人瞩目，玄武门前，身着斗笠的女子尽开修为，并指起剑，整个皇宫，无风起狂浪。
    震撼的一幕，彻底印入每个人心中。
    “天地一剑！”
    一声清丽的长喝，女子周身，斗笠应声崩碎，露出风华绝代的面容。
    青丝狂舞，剑气冲云霄！
    “唰！”
    刹那，奉天殿前，老太监手中的天子剑铿然出鞘，宛如炽火流星一般，直冲天际。
    天地一剑，一剑惊风尘。
    众人震撼的目光中，天空之上，天子剑冲上九霄，千丈剑气，轰然斩开遮天之云。
    惊天动地的剧震响起，漫天阴云应声消散，人间剑仙，敢惊天上人。
    剑气破阴云，云散，阳光重新洒落大地，温暖人间。
    下方，众人亲眼见证了这惊世骇俗一幕，久久难以回过神。
    惊世一剑，如此震撼，彻底颠覆了在场所有人对武道强者的理解。
    人间之剑，竟能强大到如此程度？
    “噗！”
    神殿一方，柳戎女身子一个踉跄，一口鲜血喷出，神术反噬，重伤一身。
    “大主教！”
    神殿众使者面露惊色，赶忙伸手扶住前者。
    玄武门前，一袭梅白色长裙的秦婀娜挥手归还天子剑，旋即朝着奉天殿前的商皇客气一礼：“多谢陛下借剑。”
    奉天殿前，商皇首次起身，同样还了一礼，道，“剑仙客气。”

 第54章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

    玄武门前，梅花剑仙一剑破阴霾，斩开云霄，重现天日。
    神殿红衣大主教柳戎女受天谕神术反噬，身受重创，再也没有能力施展第二次。
    神殿一方，所有使者的脸色都十分难看，没想到这个世间，除了殿主和太学宫的儒首，还有人能破除天谕神术。
    神殿使者们难受了，大商臣子这边却是笑了，笑的如同花开一般灿烂。
    终于，终于有人给他们出这口恶气了！
    听说梅花剑仙是这李家小子的师父来着？
    这对师徒，当真不错。
    太给他大商朝长脸了！
    “仙子师父！”
    石阶中间，李子夜看向玄武门前那风华绝代的女子，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我想你了！”
    突来的一嗓子，将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大商虽然以武立国，以法治国，但是，礼教同样严格，像李子夜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尤其还在御前，如此大喊大叫的着实有失体统。
    不过，这是对其他人而言。
    或许是李子夜和秦婀娜这对师徒刚为大商立下了汗马功劳，在场的朝臣们突然觉得，李家小子这不拘礼节的样子，倒也率真，可爱！
    李子夜没有理会这帮双标狗，目光灼灼地看着玄武门前的仙子师父，眸中思念难掩。
    玄武门前，秦婀娜听到李子夜惊世骇俗的表白，嘴角露出一抹温暖，语气却依旧淡漠道，“做好你该做的事，若是输了这一局，小心我回去收拾你！”
    “仙子师父放心，若是输了，不用你开口，我自己从这奉天殿上跳下去。”李子夜咧嘴笑道。
    “嘶！”
    石阶两边，大商朝臣们听到李家小子这口无遮拦的话，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疯了，疯了！
    从奉天殿上跳下去，这话那小子也敢说！
    大逆不道啊。
    算了，陛下都没说什么，他们也就权当听不见！
    龙椅上，商皇看着下方可以说是大逆不道的小子，神色间不但没有不愉快，反而露出了笑意。
    这李家嫡子假如是一个心机深沉，毫无破绽的人，他反而会有一些忌惮。
    但，若这李家嫡子只是有些小聪明，却随时都能被抓到把柄或者破绽，朝廷，倒是可用！
    石阶下，李子夜背对商皇，嘴角不留痕迹地弯起。
    树大招风啊！
    “李家小子，你手中的冰境都快化了，要不要再向陛下要一块冰，重新做个冰境呢？”
    朝臣中，老家伙吕思清还想着解题之事，开口提醒道。
    这小子真急人，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紧不慢的，快把第三道题破解了啊！
    龙椅上，商皇看着下方李家嫡子，微笑道，“李子夜，你若需要冰，朕可以再命人拿一块过来。”
    “陛下，不用了。”
    石阶中间，李子夜转身，行了一礼，道，“其实，这一题，不用冰也能解。”
    说完，李子夜看向神殿一方，淡淡道，“今日，我就让你们输的心服口服，叫你们天谕殿看看，什么叫做天朝上国，人才辈出。”
    “口舌之利！”
    神殿众使臣前，燕小鱼神色冰冷地注视着眼前人，眸中杀机隐现，冷声道。
    “一会，你们就不这么嘴硬了！”
    李子夜冷笑一声，再度朝着奉天殿前的商皇恭敬一礼，请旨道，“陛下，接下来的解题之法，还需要宫外的一人带些东西来，还望陛下能够准许她进宫！”
    “准！”
    石阶上，商皇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开口应道。
    “多谢陛下！”
    李子夜直起身，目光看着远方玄武门外。
    红烛，该你出场了！
    皇宫外，小太监匆匆走来，看到外面一直等待的红衣女子，急声道，“阁下可是红烛姑娘？”
    “是。”红烛嫣然一笑，应道。
    “那便请姑娘快些进宫吧，陛下和朝臣们都等着呢！”小太监催促道。
    “那我身后的这些东西？”
    红烛转身，看着身后的马车，笑道，“小公公，这些东西可一件不能少。”
    小太监闻言，看了一眼马车上的东西，旋即转身看向宫门前的禁军将士，道，“都别愣着，过来帮忙，误了陛下的大事，让你们一个个吃不完兜着走！”
    “是！”
    宫门前，禁军将军闻言，吓得一头大汗，赶忙上前帮忙。
    红烛见状，笑了笑，没有再管身后的力气活，悠闲自得地朝着皇宫走去。
    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来皇宫。
    小公子说，今日若是晴空万里，她就没有机会进宫了。
    本来，她还有点小小的遗憾，直到刚才，看到天突然阴下来，心中不由自主开始有些小兴奋。
    天阴了，她便能进宫了！
    皇宫，玄武门，一袭红衣的红烛迈步走来，后方，三五名禁军抬着东西，累的满头大汗。
    奉天殿前的石阶两边，朝廷重臣看着禁军抬着的东西，神色都是一怔。
    这什么，鼎不像鼎，炉子不像炉子的。
    “咣当！”
    石阶下，禁军将铜炉放下，旋即朝着奉天殿前的商皇行了一礼，转身退下。
    “去检查检查吧。”
    李子夜瞥了一眼神殿众使者，讥讽道，“别一会输了再找借口！”
    神殿一方，众位神殿使者脸色沉下，却还是派出了一人上前检查，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神子。”
    片刻后，前去检查的神殿使者摇了摇头，示意没有什么异常。
    “开始吧，不用那冰境，我看你还怎么以水生火！”
    燕小鱼见状，目光看着前方李家嫡子，沉声道。
    “瞪大你们的眼睛看好了！”
    李子夜冷笑一声，旋即迈步上前，从一位小太监手中接过一桶水，直接泼进了铜炉中。
    做完这些，李子夜随手将木桶丢在一旁，迈步走了回来。
    “没了？”
    大商朝臣这边，众人一怔，吕思清回过神后，赶忙开口问道。
    “对啊。”
    李子夜点头，道，“没了。”
    吕思清和众臣闻言，目光看向石阶下方的铜炉，不解道，“火呢？”
    李子夜笑了笑，没有回答。
    现在就说明，便太没有期待感了。
    众人见状，目光看着石阶下方的铜炉，开始等了起来。
    然而，等了许久，铜炉一动不动，半点反应都没有，于是，大商的朝臣们开始紧张起来。
    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不远处，一直提心吊胆的神殿使者们看到铜炉始终没有什么动静，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一脸讥讽地嘲笑起来，道，“还以为你们大商有什么本事，到头来不过是故弄玄虚。”
    龙椅上，商皇见状，眉头也轻轻皱了起来。
    究竟怎么回事，难道这小子真的只是故弄玄虚？
    但是，儒首选的人，应该不会有错才对。
    玄武门前，一直在等着看热闹的张邋遢看到奉天殿前诡异的情况，神色有些古怪道，“老秦，那小子不会演砸了吧？”
    “不会。”
    秦婀娜淡淡道，“我相信他。”
    “小子夜，怎么回事，演砸了吗？”
    石阶中间，红烛看着下方一动不动的破炉子，小声说道。
    “没有，等着就行。”李子夜轻声道。
    然而，李子夜能等，有些人却早就等不及了。
    “大商陛下，实在不行就认输吧，哈哈，你们刚才明明有机会赢，却自己放弃了，不过，是你们自己说不用那冰境的，可不能出尔反尔！”
    奉天殿前的石阶下，一位神殿使者看到大商君臣渐渐凝重的脸色，畅快地大笑道。
    石阶两边，大商朝臣们听到神殿使者的嘲讽，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目光不禁看向前方的少年，眸中尽是不解。
    到底怎么回事？
    这小子究竟有没有把握，这一局，大商可输不起啊！
    “大商陛下，已经过了很久了，是否可以认输了？”
    神殿一方，燕小鱼看着奉天殿前的大商皇帝，咄咄逼人地质问道。
    殿前，商皇没有回答，注视着下方的少年，如今，他们就只能相信这李家的少年郎！
    “大商陛下！”
    燕小鱼见大商的君臣都不说话，冷笑一声，继续开口催促，当真是光明之神保佑，他方才都以为神殿这次要输了，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转折。
    后方，神殿使者们也越发兴奋起来，一个个忍不住开始冷嘲热讽：
    “大商好歹也算一个大国，怎么这点度量都没有，认输一次有这么难吗？”
    “就是，在这死撑，丢不丢人！”
    “哎，没想到啊，这就是所谓的天朝上国，连认输的勇气都没有！”
    “大商陛下呀，看来你们信错了人啊，一个毛头小子，看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就在这里……”
    “轰！”
    就在神殿使臣们想尽各种难听的话冷嘲热讽时，石阶下，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爆炸响起，震撼在场众人。
    爆炸中，一团巨大的火光冲天而起，恐怖的热浪袭来，将距离最近的几位禁军震退数步。
    这一刻，无论是大商朝臣，还是神殿的使者们都震住了，目光看着下方冲天而起的巨大火光，面露惊骇之色。
    这是什么！
    石阶中间，李子夜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转身问道，“各位，你们说，这算火吗？”

 第55章 国士

    奉天殿前，火光冲天，所有的人这一刻都被震住了，瞠目结舌。
    李子夜悄悄抹了一把冷汗，还好没有演砸！
    “这，这不可能！”
    神殿一方，众位使者一脸难以置信地摇着头，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幕。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会突然有这么一大团火光。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梦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
    李子夜看着众人震惊的神色，心情大为舒畅，哼起小曲来！
    终于，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次！
    从来都城的那一刻起，他就没这么痛快过，一直被小红帽各种吊打，各种被秀操作，就连装个逼、打个小怪，都要严防死守这家伙关键时候出来抢他人头。
    今日，终于破天荒，当着所有人的面成功抢到了风头！
    此刻，李子夜有些想哭了。
    太不容易了！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李家小子，快解释解释！”
    大商朝臣中，吕思清第一个忍住心中好奇，看着前方不知道犯什么病的少年，急声问道。
    龙椅上，商皇脸上也有着好奇之色，等待下方李家小子的解答。
    “其实，这铜炉分上下两层，下层中，我放了一种叫做石灰的东西。”
    李子夜咧嘴笑道，“各位大人，应该有人听过。”
    “石灰？”
    石阶两边，诸位大商臣子互视一眼，有的迷茫，有的人都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老头子倒是听过，那不是方士炼丹用的东西吗？”
    活得久也见识多的吕思清开口应了一句，有些不解地继续问道。
    “老大人有所不知。”
    李子夜笑道，“这石灰分生石灰和熟石灰，生石灰遇到水，会大量产热，只要在铜炉上层放上棉花，枯牧草这些易燃的引火物，便足以点起火。”
    “那也不对，方才的爆炸，分明不是什么棉花，枯牧草！”吕思清察觉出不对之处，说道。
    “老大人还真是明察秋毫。”
    李子夜笑了笑，目光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神殿众人，道，“我这不是担心神殿的朋友们眼神不好，火焰小了他们看不清吗，就没用棉花、枯牧草这些东西，而是准备了一些方士发明的稀罕物，名叫黑火药！”
    “黑火药？”
    大商臣子们闻言，互视一眼，纷纷摇了摇头，闻所未闻。
    龙椅上，商皇倒是对下方少年说的黑火药有了几分兴致，问道，“李家小子，这黑火药李家可还有，朕也想亲眼见识见识这是什么东西？”
    “启禀陛下，已经用完了。”
    李子夜立刻摇头，笑容很是真挚地说道，“这黑火药配方复杂，其中几种原料十分罕见，就为了刚才那点火药，李园整整准备了三天，当然，陛下如果想要，今日回去后，我可以派人想办法再找找这些原料，只是，可能需要几天时间，还望陛下见谅。”
    说完，李子夜心中冷哼一声，哼，这糟老头坏得很，想套他的话，门都没有。
    作为位面的亲儿子，你那点心思，我能不明白？
    “原来如此，那就不必了。”
    商皇闻言，眉头轻皱，以李家的财力物力都要准备这么久，看来，这黑火药想要大量制造是不可能了。
    可惜啊！
    “神殿的各位朋友，愿赌服输吧，其实，我大商地大物博，不缺神殿那两三件所谓的宝物，但是，你们不远万里主动送上门来，我大商也只好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石阶中间，李子夜应付了商皇之后，转过身，看着像是吃了苍蝇一般神色难看的神殿众人，还不忘了伤口撒盐，再嘲讽了两句。
    反正都已经得罪了神殿，就不怕再得罪的彻底一点，至少，他先爽了！
    神殿一方，一位位神殿使者这一刻，气的胸口上下浮动，脸色一个比一个愤怒，若这里不是大商皇宫，恐怕已经有人冲了上去。
    这小子，实在太嚣张了！
    “李家小子，礼节，要懂礼节。”
    朝臣中间，老臣吕思清哈哈大笑一声，也不知道是提醒，还是在刺激神殿众人，故意提高声音，说道。
    “老大人教训的是。”
    李子夜恭敬一礼，咧嘴笑道，“我只是一个乡野莽夫，读的书不多，确实不太懂什么礼节，这一次，若不是神殿使者们出了这不上台面的赌局，各位大人们又碍于身份不屑回答，我这个大字不识几个的乡野莽夫也没有机会来到皇宫，失礼之处，还望陛下和各位大人见谅。”
    说完，李子夜朝着商皇和两边的臣子各行了一礼，一脸愧疚的说道。
    “你！”
    神殿一方，一位使者伸着手指，气的哆哆嗦嗦，胸口起伏，眼看就要背过气去。
    “噗！”
    终于，怒火攻心下，这位使者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喷出，身子踉跄倒了下去。
    石阶中间，李子夜见状，吓了一跳。
    气吐血了？
    他这么厉害吗，他这是气功啊！
    下意识地，李子夜目光看向神殿众使者前的燕小鱼。
    要不，他努力努力，争取把这位也气吐血？
    神殿众使臣前，燕小鱼察觉到眼前少年望来的目光，眸中杀机不断闪动。
    很好，这小子真正惹怒他了，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如此想要杀一个人！
    李子夜身后，白忘语感受到燕小鱼的杀机，迈步上前，神色也冷下，很直接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想动他，要问过我！
    李子夜见状，一脸感动，还是小红帽对他最好，刚才，他差点就怂了。
    有小红帽撑腰，李子夜的腰板顿时又直了起来，丝毫不畏惧地盯着燕小鱼，眼神中尽是挑衅。
    你过来啊！
    “咔咔！”
    燕小鱼双手攥地咔咔直响，胸口处，神藏轰鸣，几乎快要忍不住。
    龙椅上，商皇看着下方一幕，静静地坐在那里，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若这天谕殿神子敢在奉天殿前动手，他不介意将把此人彻底留在这里。
    折了那个书生的这只臂膀，想必，那个书生也会很心痛。
    奉天殿前，气氛渐渐凝重，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注视事情的发展。
    “我们走！”
    许久，燕小鱼强行忍下心中一口气，朝着奉天殿上的商皇拱手一礼，旋即带着神殿众使臣转身离去。
    石阶两边，众臣见状，同时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们也怕这天谕殿神子会动手，毕竟这是御前，惊了圣驾，没人担待得起。
    然而，石阶上，商皇眸中却闪过一抹遗憾之色，可惜了！
    看来这燕小鱼并不是什么鲁莽之辈。
    玄武门前，燕小鱼带着神殿众使者走过，两边，张邋遢、秦婀娜静立，一者浑身酒气，咧嘴傻笑，一者风华绝代，气质脱俗，不同的两人，却是给了神殿众人相同的、甚至有些窒息的压迫力。
    人间仙剑，敢拔剑向天，无所畏惧，这便是剑仙。
    他们敢说，方才，他们若在奉天殿前动手，这两位剑仙一定会把他们全都斩尽。
    两位剑仙的注视下，天谕殿众人匆忙离开皇宫，奉天殿前，大商群臣的注视力重新回到中间的少年郎身上。
    这一刻，众臣脸上都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今日，这小子算是他们都长脸了！
    “李子夜，今日，你为我大商立下大功，可想要什么赏赐？”
    龙椅上，商皇看着下方的少年，脸上也露出微笑，道。
    “陛下，我想要水火珠。”
    李子夜恭敬一礼，直接说道。
    一语落，不论是商皇还是大商朝臣都怔住了。
    不是，要这么直接的吗？
    往日，即便哪位臣子立下大功，也会托词一翻，说为朝廷效力是应该之事，不需要什么奖励。
    像李家嫡子这般，开口直接要赏赐着实还是第一次。
    龙椅上，商皇从惊讶中回过神，有些好奇地问道，“为什么是水火珠？”
    “因为水火珠价钱最高。”
    李子夜很干脆地说道，“陛下知道，李家是商贾之家，小子其他的不懂，但是，什么东西值钱还是知道的。”
    “俗，俗不可耐，哈哈！”
    群臣中，吕思清大笑一声，道，“李家小子，你是我老头子见过最俗的人！”
    “老大人，小子我本来也只是一个俗人啊。”
    李子夜转身抱拳行了一礼，笑道。
    奉天殿前，商皇闻言，轻轻一笑，本来，他还在犹豫要给这李家嫡子什么奖赏，毕竟，此次，这小子立功不小。
    若只赏赐金银之物，必定会被天下人说朝廷小家子气，不识大才。
    若封官，李家则会借此契机一举从商贾世家踏入望族的行列，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如今，李家小子主动提出要水火珠作为奖励，着实消除了他心中一大顾虑。
    “准！”
    想到这里，商皇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下旨道，“另外，李家嫡子为国立功，才情，品德皆堪称大商臣民学习的典范，赐国士封号。”
    一语落，在场众臣皆是一惊。
    国士！
    这可是不小的奖赏，虽无品级，也无实权，却是很多读书人努力一生的梦想。
    这小子虽然立下的功劳很大，但是，毕竟年龄太小了。
    封以国士，显得有些突兀。
    莫不是，陛下是想要借此机会向天下有才之士表明态度，只要愿意为朝廷做事又才能出众者，朝廷将会不拘一格予以重用和奖励！
    “国士？”
    石阶下方，李子夜倒是没有在意商皇和群臣怎么想，而是悄悄向一旁小红帽使了眼色，询问，值钱吗？
    不值钱！
    白忘语果断回了个眼神，意思是，这玩意，太学宫一扫一大片。

 第56章 三藏

    奉天殿前，众臣见状，不及弱冠之年的李子夜受封国士，风光无两。
    不过，对于这个国士封号，李子夜搞懂究竟是什么后，着实没了什么兴致。
    简单的说，就是国家给他颁发了一张官方证书，除了好听，好看，屁用没有。
    就如同，他长得帅，难道国家不给他颁布证书，他就不帅了吗？
    当然不是！
    他的帅，毋庸置疑，天然存在，亘古流传！
    不像某些喜欢穿白袍、背着古剑，整天耍帅的人，有用吗？
    思绪间，李子夜看了一眼身后的某个穿白袍的人，不错，说的就是你！
    白忘语注意到前者看过来的眼神，认识这么久，一眼就看出来这家伙心中又在说他的坏话。
    看来，下次再有人找这家伙麻烦，他要好好考虑考虑，是否要出手了。
    就在神殿之事已了，李子夜受封时，玄武门前，秦婀娜看着远方奉天殿下的少年，美丽的眸中露出一抹欣慰，也许，再过不久，他就真正能独当一面了。
    “剑痴，接下来，交给你了。”
    说完，秦婀娜转身，朝着宫外走去。
    “真是风一样的女人。”
    张邋遢见状，感慨了一句，就他老头子，天生劳碌命，还要帮人教徒弟。
    奉天殿前，李子夜拜谢了商皇的奖赏，转身看向玄武门前，神色一怔。
    仙子师父呢？
    一旁，白忘语顺着前者的目光望去，旋即，心中轻轻一叹。
    梅花剑仙应该是和儒首有什么约定，否则，也不会如此来去匆匆。
    此时想来，儒首肯将儒门的那株千年何首乌赠予李兄，也并非只是因为欣赏。
    皇宫外，一袭长裙的秦婀娜停步，纤手挥过，钉在宫墙上的青霜剑飞至，没入手中。
    小子夜，不要让为师失望啊！
    秦婀娜握剑，转身最后看了一眼皇宫，旋即迈步离去。
    太学宫，东院。
    秦婀娜提剑走来，朝着小院中的老人，恭敬一礼。
    “梅花剑仙，一剑破天，当世剑上之道，已少有人能出你左右。”
    小院中，孔丘一边浇着园中青菜，一边说道，“但，现在的你，还比不上天谕殿的那个书生，你可知道为什么？”
    “不知？”秦婀娜摇头道。
    “因为他的信念。”
    孔丘平静道，“虽然，老朽觉得他是个疯子，但是，他坚信自己的道，所以，他走得比世间大部分人都要远。”
    秦婀娜闻言，眸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这世间，能开辟五座神藏的大修行者，无一不是心性坚定，一心为证己道，但是，天谕殿的那个书生，比任何人都要痴。”
    孔丘又舀了一瓢水，倒入了园中，道，“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摇身变成如今名震天下的天谕殿之主，就是因为，他心中有执念。”
    小院外，秦婀娜听着儒首的指点，眸中思绪越来越浓郁。
    “这一年，你就留在太学宫为那些学生讲讲课吧。”
    孔丘直起似乎有些佝偻的身子，道，“也许，换种修炼方式，你便能看清自己未来的道在哪里。”
    “多谢儒首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秦婀娜再度恭敬行了一礼，道。
    大商皇宫外，李子夜受封后，和小红帽一同离开了皇宫，手中捧着一个盒子，笑的嘴都快要合不拢。
    水火珠到手了！
    红烛和张邋遢跟在后面，离得远远的，不愿被李子夜的傻气沾到。
    唯有白忘语依旧还跟在李子夜身边，一脸姨妈笑，不离不弃。
    “老白，你真不知道什么是极夜寒露吗？”
    李子夜一边走，一边傻笑地问道。
    天工要术上说，极夜寒露是这世间最阴冷的东西，至阴至寒，与那孕育地火中万年的天外铁精属性截然相反。
    如今他有这至阳的铁精，又有了调和阴阳的水火珠，只要能找到极夜寒露，便能铸造出一柄属于他自己的剑。
    不过，这极夜寒露是什么玩意，连见多识广的老张都没有听说过。
    “李兄，你都问了不下十遍了，我是真的不知道。”
    白忘语摇头道，“或许，儒首知道这是何物，今后，你若有机会见到儒首，可以问一问。”
    “好吧。”
    李子夜收起水火珠，道，“老白，你说，我若铸剑成功，加上飞仙诀，三年后，有没有机会赢火麟儿。”
    “不好说。”
    白忘语犹豫片刻，道，“一柄适合自己的剑，的确能让你的实力有不小的提升，甚至，达到质的飞跃，当然，前提是你铸出来的这口剑，至少要能够匹敌天谕殿那位殿主手中那口剑。”
    “天谕殿主也是用剑之人？”
    李子夜诧异问道，每次听人提起剑仙，老张和仙子师父的名字他都听过，却唯独没有听过这天谕殿主。
    “那傅经伦，和剑痴、梅花仙剑不同。”
    白忘语神色凝重道，“傅经伦是一个非常奇怪的人，极少用剑，甚至不愿用剑，因为，他认为剑是制造杀业的戾器，而天谕殿的宗旨是救世，所以，他虽然有剑，却几乎从来不用。”
    “这位天谕殿主不杀人吗？”李子夜疑惑道。
    白忘语沉默，片刻后，轻声道，“杀，而且他杀的人比任何人都多，只是，他认为，死在天谕神术下的人，将得到救赎。”
    “这人就是个疯子！”
    李子夜撇嘴道，这在后世，就是严重的精神分裂，俗称，神经病！
    “嗯。”
    白忘语点头，道，“儒首和法儒掌尊都这样评价过。”
    “这天谕殿主手中的剑，很厉害？”李子夜好奇问道。
    “天谕神剑，又称光明神剑。”
    白忘语凝声道，“是一柄被历代天谕殿主以光明之力加持过的神剑，某种程度来说，已超越了人间之剑的范畴，已不是厉害两个字能够形容。”
    “嘶，这么厉害！”
    李子夜闻言，倒吸一口冷气，道，“老白，你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我要怎么铸剑，才能超越这天谕神剑。”
    “不容易，却也不是完全无法做到。”
    白忘语压下心中的思绪，脸上重新露出微笑，道，“至少，人间便有三件神器，能比得上傅经伦手中的那口剑。”
    “哪三件？”李子夜一脸好奇问道。
    “太学宫，儒首手中的天书，佛门，西来佛手中的青灯，还有一件，下落我不是很清楚。”白忘语回答道。
    “任重而道远啊！”
    李子夜面露感慨之色，拍了拍眼前小红帽的肩膀，道，“老白，等吧，等我铸一口天下第一剑出来，到时候，也借你用用。”
    “那便先谢过李兄了！”白忘语笑着应道。
    后方，红烛看着前方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问道，“老张，那两人在说什么呢？”
    “在做白日梦。”张邋遢咧嘴笑道。
    这儒门的大弟子才来李园几天，也跟李子夜这小子学的满嘴胡言乱语。
    若是那么容易就能铸出一把堪比天谕神剑的人间之剑，当年那一战，他就不会败的那么惨了。
    就在四人两两并行赶向李园的时候，遥远的大商西南，山清水秀的一片宝地中。
    古寺立于山间，山间，老和尚诵经，身前，一盏青灯陪伴，百年不灭。
    而在寺外，一位身着浅黄袈裟的小沙弥同样也在修行，盘坐山间，气息平静如水。
    小沙弥的面容很是白净，虽有十七八岁的年纪，看上去却依旧如孩童一般稚嫩秀气，额间一抹朱红的佛印隐现，妖艳而又摄人心魄。
    “三藏，山下有妖扰民，去收了吧。”
    这时，寺中，老和尚开口，平静道。
    “是，师父。”
    寺外山水间，三藏睁开眼睛，白净的脸色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拿起一旁的紫金钵，迈步朝着山下走去。
    山路崎岖，三藏走在其间，却是如履平地，不受任何的影响。
    “杀了她！杀了这个妖女！”
    山下，愤怒的喊声响起，斧头，利箭飞过，带出一瀑刺眼的朱红。
    半日后，山脚，一位身着翠绿衣裙的少女倒在血泊中。
    那少女美丽极了，集天地钟灵之气，让人一眼，便移不开目光。
    山路上，三藏走了下来，待看到山脚昏倒的少女后，白净的脸上露出不忍之色，上前将少女扶起。
    “姑娘，醒一醒。”三藏轻声唤道。
    翠衣少女似乎听到了小沙弥的呼唤，缓缓睁开双眼，声音虚弱道，“救……救我。”
    说完，少女便再度昏迷过去。
    三藏皱眉，犹豫了一下，将少女抱起，朝着距离山脚最近的村子走去。
    村中，不知发生了什么，到处都是哭泣声，隐约间，似乎听人说，这山下出现了妖，来村中吃了好几人。
    “阿弥陀佛！”
    三藏见状，神色越发不忍，抱着怀中的少女来到一个废弃的破屋，先行休息。
    走了一天的路，三藏觉得有些饿了，拿着紫金钵，前往村中化缘。
    村中，三藏看到一位妇人带着一个孩童，上前两步，恭敬行了一礼，道，“施主，小僧三藏，是山上的和尚，可否向施主化些斋饭吃。”
    妇人看着眼前白净的小沙弥，伸手抹掉眼角的泪水，道，“大师跟我来吧。”
    后方，那谁都没有注意到的破屋中，翠衣少女身子突然一颤，周身绿光升腾，身上的伤口竟是开始渐渐自动愈合……

 第57章 少女，郡主，妖女

    “快点，郡主要是出了什么事，王爷回来后，我们所有人都要掉脑袋！”
    大商西南境，快马奔腾，一队铁骑奔腾而过，为首的将军神色凝重，带着人快马加鞭朝境外赶去。
    青青郡主失踪，整个西南王府都快疯了。
    更麻烦的是，西南王不久前刚被朝廷召回都城，世子也一同前往，如今整个西南王府群龙无首，只有王妃一人坐镇，面对这突发的情况，也失了往日的冷静。
    此前，西南王府很多人都在传，这次西南王被召入都城，是因为皇室有意和王府联姻，稳固皇室和西南王府的关系。
    大商西南境外，有那一尊西来佛，一座寺，几乎等于一个国。
    佛门，和西域的那座天谕殿一样，以信仰笼络了太多信徒，青灯宝刹，里面的那尊西来佛，是世间最强大的人之一，被世间的信徒视为人间佛。
    在西来佛的影响下，青灯宝刹外，无数庙宇兴起，佛徒百万，自成佛国。
    这对大商而言，是极大的威胁。
    而西南王府的存在，便是震慑着这一方佛国。
    也正是这个原因，西南王府才会被朝廷如此重视。
    据说，此次和西南王府联姻的皇子，极有可能会被封为太子。
    西南边境外，武王近卫铁骑狂奔而过，尘沙飞扬，可见，青青郡主的失踪，让这些身经百战的将士们都有些慌了神。
    毕竟，如今青青郡主的安危，关系的已不仅仅是西南王府。
    大商都城，李园，西厢之中，李子夜正在练剑，不多时，一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道，“公子，查清了。”
    红线阵法内，李子夜脚下一踏，纵身而出，开口道，“什么身份？”
    那一日，他从尹家老太爷寿宴上赶回时，曾被一队铁骑惊了马，在这大商都城，能调动骑兵的人并不多，所以，他很想知道，那为首的年轻将军究竟是什么人。
    “西南王世子，祝青歌！”小厮回答道。
    “西南王世子？”
    李子夜闻言，面露异色，道，“他和西南王不是一直镇守在西南边境吗，怎么回都城了？”
    西南王和宣武王、罗刹女一样，位列十武王，不过，西南王却常年不在都城，而是镇守边境，威慑那扩张速度越来越快的佛国。
    “回禀公子，那西南王也回都城了。”
    小厮恭敬应道，“据探子所报，此次西南王回京，是要商议青青郡主和皇室的联姻之事。”
    “皇室和西南王府联姻？”
    李子夜听过，心中一惊，继续问道，“是哪位皇子，打听出来了吗？”
    西南王府的影响力，可不是一般武王可比，若是哪位皇子能与西南王府联姻，或许将直接被封为太子。
    “没有。”
    小厮摇头道，“说是朝廷中支持哪位皇子的都有，一时间，陛下也难决断。”
    “知道了，先下去吧，有什么消息，立刻汇报！”李子夜压下心中的波澜，挥了挥手，说道。
    “是！”小厮领命，旋即快步离去。
    “李兄很关心这件事？”一旁，白忘语好奇地问道。
    “当然。”
    李子夜咧嘴傻笑道，“早些探出风声，知道哪位皇子能被册立为太子，我好去抱大腿。”
    “……”
    白忘语想给自己一巴掌，干嘛接这傻子的话！
    “说实在话，老白，你觉得，四位皇子中，哪一位最有可能娶到那青青郡主？”
    李子夜从怀里拿出一株百年的“萝卜”，咔哧咔哧啃了起来，一脸八卦之色的问道。
    “不清楚。”
    白忘语摇头道，“儒门很少过问朝廷之事，至于最后是哪位皇子和能西南王府联姻，这只能陛下来决定。”
    “无趣。”
    李子夜咔哧咬了一口手中的萝卜，道，“我当然知道这事要皇帝决定，就是好奇，随便猜一猜。”
    “朝廷之事，莫要非议。”白忘语说道。
    “我赌三皇子一百株大药！”
    李子夜比划了一下手中的半株“萝卜”，催促道，“快点，随便猜一个。”
    白忘语犹豫了一下，却还是说道，“我觉得是，大皇子。”
    “大皇子？”
    李子夜闻言，面露诧异，左右看了看，小声道，“不是对残疾人不尊敬哈，大皇子腿脚毕竟有些不方便，西南王怎么可能同意这门亲事，老白，你这不是要故意输给我吗！”
    “直觉而已。”
    白忘语淡淡一笑，道，“李兄也说是随便猜一个。”
    “不行，赌注我要涨。”
    李子夜立刻改口，说道，“二百，二百株大药。”
    这是捡钱啊！
    “可以。”
    白忘语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应道。
    “公子，长孙姑娘来了。”
    这时，又有一名小厮快步走来，禀告道。
    “长孙南乔？”
    李子夜顿时来了精神，道，“我的药王到了！”
    说完，李子夜也顾不得和小红帽的赌局，快步朝着西厢外走去。
    前堂，长孙南乔正坐在座位上喝茶，桌上，放着一个木盒，药香若隐若现。
    李子夜一进入堂中，目光便移不开了，那样子，比看见赤果果的姑娘还要激动。
    终于，终于到手了！
    李子夜泪眼婆娑，太不容易了。
    “李公子，这才几日没见妾身，便如此思念了吗？”
    长孙南乔看着堂中目光炽烈的少年，似笑非笑道。
    李子夜回过神，看向前方祸水一般的女人，咧嘴笑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听到南乔姐姐要来，的确有些激动。”
    “我看你想见的不是我，是它吧？”
    长孙南乔拿起桌上的木盒，晃了晃，皮笑不肉不笑道，“李公子一句话，妾身可是腿都跑断了，为了拿到这药王，单单皇后娘娘那里就不知跑了多少趟。”
    “怎么会！”
    李子夜笑道，“南乔姐姐和皇后娘娘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南乔姐姐想要的东西，皇后娘娘必定不会拒绝。”
    “呵。”
    长孙南乔轻声一笑，道，“你果然将姐姐也算计了进去，李子夜，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连当朝皇后娘娘也敢算计。”
    “南乔姐姐可不要乱说。”
    李子夜义正言辞道，“从始至终，我都只是在跟南乔姐姐在做交易，又如何扯得上皇后娘娘。”
    “算了，说不过你。”
    长孙南乔白了前者一眼，将手中木盒丢了过去，道，“东西给你送来了，我们两家的合作，什么时候开始。”
    “不是已经开始了吗？”
    李子夜接过木盒，随手放在一旁的桌上，笑道，“我对姐姐可是一百二十个放心，早就已经在着手准备和长孙家合作一事。”
    “小家伙，不如，就将李家其他的生意，一并也交给我长孙家算了。”
    长孙南乔趁机说道，“如今的商盟刚损失了一批货，元气大伤，尹家又出了那档子事，如今忙得一头乱麻，两家之间，也摩擦不断，李家若将生意交给他们，免不了许多麻烦。”
    “南乔姐姐所言有理，不过。”
    李子夜说了一句，话锋斗转，咧嘴笑道，“我与三皇子殿下毕竟有些交情，三殿下一再给我推荐这两家，我也不好太驳了殿下的颜面。”
    “三皇子？呵。”
    长孙南乔闻言，淡然一笑，端起桌上的茶，品了一口，说道，“李公子难道还不知道，西南王进京和皇室商议联姻一事？”
    “刚听说，怎么，已经有结果了吗？”李子夜问道。
    “结果还没有宣布，不过，十有八九已经确定了。”
    长孙南乔放下茶杯，道，“皇后娘娘有意让我那慕白外甥娶西南王的女儿青青郡主为妻，陛下也没有拒绝。”
    “四皇子？”
    李子夜闻言，差点喝进嘴里的茶呛住，怎么会是四皇子？
    他和小红帽的赌局，可都没有四皇子。
    那怎么算，流局？
    主要是这四皇子就是一个武痴，据说商皇和皇后不止一次想要为其赐婚，都被拒绝了。
    所以，他才会直接忽略这个四皇子。
    “李公子，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清楚，若是我那慕白外甥若和西南王府联姻意味着什么。”
    长孙南乔微笑道，“李家的生意若想再进一步，就必须要有朝廷的支持，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的分别，李公子应该是知道的。”
    李子夜听着眼前女子的话，眸中露出思索之色。
    真是艰难的抉择啊！
    他现在，还很难判断长孙南乔的话究竟是真是假，难道，要娶那青青郡主的人真会是四皇子吗？
    就在李子夜为李家的未来抉择不定时，大商西南，西南王的近卫铁骑冲出边境，疯了一般四处寻找青青郡主的下落。
    而在距离边境很远的青灯宝刹下，世外桃源般的小山村中，佛子三藏下山伏妖，救了翠衣的少女，进入村中化缘。
    破屋内，三藏手捧紫金钵，钵中，有化来的斋饭。
    少女醒来了，漂亮的大眼睛中尽是紧张之色。
    “女施主莫怕。”
    三藏白净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道，“昏迷这么久，也饿了吧，小僧化来了一些斋饭，你先吃些吧。”
    少女闻言，看着眼前小和尚手中的紫金钵，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些，眸中露出惊慌。
    “在那里，那妖女就在那破屋中，我亲眼看到一个和尚将她抱了进来！”
    就在这时，外面嘈杂地声音响起，下一刻，一名汉子带着一群村民踹开了木屋，指着里面的少女，愤怒道，“大家看，妖女就在这里！”

 第58章 我没有吃人

    “她就是那个妖女！”
    破屋，汉子带着一群村民闯入，指着角落的少女，怒声道。
    “对，我也见过那个妖女的面容，就是她！”
    后方，一位村民也认出了少女的样子，神色愤怒道，“吃人的妖就是她！”
    “和尚，我好心给你饭吃，你居然救这个妖女！”
    此前给三藏斋饭的妇人看到破屋中的少女，顿时哭泣起来，道，“我那男人就是被这妖女害死的！”
    “打死这个妖女！”为首的汉子怒声道。
    “打死这个妖女！”
    后方，一众村民也壮起胆子，旋即神色愤怒地冲上前。
    “我没有吃人。”
    破屋角落中，少女吓得蜷缩起身子，向后退了退，一脸惊慌之色，应道。
    “阿弥陀佛！”
    三藏看到少女恐惧的样子，面露不忍，金光隐现，将冲上前的村民全都震退回去，旋即双手合十，神态恭敬道，“各位施主是不是认错了，这位女施主是我在山脚救下的，应该不是你们口中吃人的妖。”
    “绝对没有认错，就是她！”
    汉子惊恐地看了一眼身前的和尚，道，“她害人的时候，我是亲眼所见，绝不可能认错！”
    “对，我也见到了！”
    又有一位村民站了出来，壮着胆子，大声道，“小和尚，你不要多管闲事，这妖女害了那么多人，就应该偿命！”
    “偿命！”
    愤怒的村民壮起胆，再度开始大喊起来。
    破屋内，三藏听着村民们愤怒的喊声，又回头看了看身后惊恐不已的少女，眉头再次一皱。
    这姑娘，怎么看都不像是妖。
    而且杀过人的妖，身上都会有血腥气，这少女身上明显没有。
    但是，这些村民又如此肯定，他到底要相信谁？
    “我没有吃人。”
    角落，少女蜷缩着身子，嘴中不断呢喃着，浑身瑟瑟发抖，看起来害怕极了。
    三藏见状，轻声一叹，旋即目光看向眼前愤怒的村民们，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要不这样吧，小僧学过一些佛门降妖之法，可让妖孽现形，小僧就当着各位施主的面施法，若这位女施主真是妖，此事小僧便不再管，若不是，还请各位施主饶这位姑娘一条性命！”
    “不行，谁知道你会不会偏袒这个妖女！”汉子怒声道。
    后方，村民们也不愿意，他们都看得出来，这小和尚在有意偏袒这个妖女。
    “阿弥陀佛！”
    三藏躬身行了一礼，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是山上青灯寺的弟子，各位就算不信小僧，也应该信得过青灯寺吧。”
    “青灯宝刹的和尚？”
    众人闻言，互视一眼，旋即点了点头，青灯寺的弟子倒是能信。
    “那好，小师父，你施法吧，我们相信青灯寺的弟子不会骗人！”
    村民们开口说了一句，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嘱咐道，“不过，你可不要偏袒这个妖女。”
    “各位施主放心。”
    三藏点头，转过身，目光看着蜷缩墙角的少女，不忍道，“女施主，接下来可能会有些疼，为还你的清白，还请忍耐一下。”
    说完，三藏双手合十，口诵佛咒，手中一百零八颗念珠顿时亮起耀眼的金光。
    墙角，少女看到佛珠上的金光，秀丽绝伦的容颜上顿时露出惊恐之色。
    “轰！轰！轰！”
    就在三藏开始施法时，村落中，马蹄奔腾声响起，震耳欲聋，震惊了村中所有人。
    破屋内，三藏感受到外面的动静，双眼睁开，面露诧异。
    大商的铁骑！
    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砰！”
    下一刻，破屋门被一脚踹开，数位全副战甲的将士冲了下来，为首的将军看到破屋内的少女，面露惊喜之色，上前行礼道，“参见郡主，末将来晚了，还望郡主恕罪！”
    一语落，在场众人神色都是一惊！
    郡主，这妖女怎么会是郡主？
    角落里，少女看到眼前闯入的将军，吓得又赶忙向后退了退，神色越发惊恐。
    “青青郡主！”
    将军见状，不解道，“你不认识末将了吗？”
    少女蜷缩着身子，一句话也不说，美丽的小脸上尽是惊恐和害怕，样子可怜极了。
    将军神色微凝，这时才注意到郡主身上的血迹，脸上露出怒色，道，“郡主你受伤了？是谁伤的你？”
    说完，将军回头，看向后方的村民，眸中杀机闪动，道，“是他们吗？”
    破屋中，村民们看到眼前将军脸上的杀机，神色间皆露出恐惧之色，赶忙退后几步，想要离开。
    “都抓起来！”
    将军见状，立刻明白过来，震怒道，“一个也不要放跑！”
    “是！”
    后方，数位将士领命，立刻上前抓人。
    “不。”
    墙角，少女神色一急，上前抓了一下将军的手臂，旋即像是触电一般赶忙放开，又缩了回去，紧张地摇头道，“不……不要。”
    “你们先停手。”
    将军闻言，立刻喝止了身后的将士，目光看着眼前少女，道，“郡主，你的意思是，让末将不要抓他们？”
    “嗯……嗯。”
    少女紧张地点了点头，应道。
    将军皱眉，却也不愿违背郡主的意思，转身看向后方惊恐不已的一众村民，冷声道，“郡主心善，愿意放过你们这些刁民，还不快滚！”
    “多谢将军，多谢郡主。”
    一众村民赶忙行礼，旋即匆匆离开了破木屋。
    “郡主，我们回府吧，王妃这些日子都急坏了！”将军起身，开口道。
    少女缩了缩身子，低下头，没有回答。
    将军见状，神色犹豫了一下，道，“郡主，得罪了！”
    说完，将军上前，抱起少女，准备回去。
    “啊！”
    这一刻，少女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惊恐地大喊起来，拼命挣扎，三两下从将军怀中挣脱出来，直接跑到三藏身后，害怕地拽住其衣衫。
    将军神色一怔，目光看着眼前小和尚身后的郡主，神色间尽是不解，郡主这是怎么了？
    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片刻后，将军回过神，强压心中的疑惑，看着眼前的小和尚，道，“这位小师父如何称呼？”
    “小僧法号，三藏。”
    三藏双手合十，应道。
    “三藏？”
    将军听到这个名字，面露思索之色，似乎在哪里听过。
    “我……我没有吃人。”
    三藏身后，少女身子颤抖地继续呢喃道。
    “小僧，相信郡主。”
    三藏转身，看着身后的少女，神色温和道。
    将军看到这一幕，神色微凝，思考片刻后，开口道，“小师父，郡主如今似乎只愿意相信你，可否先请小师父跟我们回一趟西南王府，待郡主情绪平稳一些，小师父是走是留，我西南王府绝不会干涉。”
    说完，将军抱拳躬身一礼，以示诚意。
    三藏想了想，轻轻点头，道，“也好，小僧便跟将军走一趟。”
    这郡主如今的情绪确实太不稳定，师父交给的伏妖任务，只是暂时先拖一拖了。
    “多谢小师父。”
    将军谢了一句，目光看着身后的将士，道，“给小师父一匹马，我们即刻回府。”
    “是！”
    众将士领命，旋即转身离开木屋。
    半刻钟后，村落外，马蹄奔腾，将军等人离开村子，朝着东边的西南王府赶去。
    “那人真是大商的郡主吗？”
    村落中，有人开口，心有余悸地说道。
    刚才那将军的气势，实在吓人了。
    “不知道啊。”
    一名村民摇头，目光看着消失远方的铁骑，神色有些迷茫道，“我分明看到，那个女子浑身起绿光，满手是血，一旁，好几个村民都死了。”
    “难道，大商的郡主，是妖？”
    村中，村民们互视一眼，这话连他们自己都不信。
    但是，这几日村中发生的事，又如何解释？
    与此同时，山下，相距三藏遇到少女不远的地方，乌鸦盘绕，下方，一位浑身是血的少女躺在那里，外面的衣衫已不见，只剩下白色的亵衣。
    天空，乌鸦飞下，在少女身上啄了啄，旋即又惊飞走了。
    少女胸口，有着一道致命的伤口，似乎是被利爪贯穿了胸膛，早已没了心跳声。
    将要日落时，山下，一名游历归来的和尚走至，刚要上山，却是看到不远处躺在血泊中的少女，神色一凝，旋即快步上前。
    “妖物的气息。”
    和尚看到少女胸膛的伤口，眉头轻皱，佛门清净之地，竟会出现如此心狠手辣的妖物。
    “阿弥陀佛。”
    和尚面露不忍，纵然生前不识，既然相遇，他便为她超度一翻，让她入土为安吧。
    思及至此，和尚伸手擦去少女脸上的血迹，渐渐地，少女的面容显现。
    少女面容十分的秀气，纵然已经没有了气息，亦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
    “这是？”
    和尚看清少女的面容后，神色一震。
    大商西南王府的青青郡主？
    他刚从那里回来，西南边境的那座城中，到处贴满了这位郡主的画像。
    这里距离大商西南王府不算近，为何，这青青郡主会出现在这里？
    什么样的妖物，能在戒备森严的西南王府将人抓走？
    “阿弥陀佛。”
    和尚双手合十，诵了一声佛号，相见是缘，他既已认出这郡主的身份，便将人送回吧。

 第59章 商皇拜见儒首

    “啊！”
    李园，凄惨的叫声响起，如此吓人，当真是听者落泪闻者伤心。
    药房，张邋遢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一脸疲惫地迈步离去。
    后方药桶中，李子夜双臂膝盖，两条腿不断颤抖，似乎是做了什么。
    极致的痛苦后，天地间，无穷无尽的灵气迅速涌入药房内，磅礴浩瀚，惊人异常。
    “不破不立，不证不明，破而后立，当证大道。”
    西厢，白忘语感受到内院的灵气波动，眸中异色闪过。
    第一境后期！
    李兄的修炼速度，要比他们的预想都快了一些。
    难道，这才是正确的修炼之法吗？
    破而后立，经历极致的痛苦，方得蜕变。
    “忘语。”
    这一刻，天地间，那熟悉的苍老声音响起。
    “儒首。”
    白忘语回过神，恭敬行礼道。
    “你明白了吗？”
    苍老的声音问道。
    “明白了。”
    白忘语恭敬应道。
    “青青已死，妖怪吃人，极夜降临！”
    苍老的声音回荡在这天地间，所言真相，令人心惊。
    白忘语听着儒首的话，眸中闪过不解，恭敬道，“难道这世间，真的有妖？”
    “人心有魔，世间便有妖。”
    天地间，苍老的声音回荡，道，“寒冬将至，众生历劫，万民得教化，儒门当证大道。”
    “弟子不明。”白忘语凝声道。
    “以后你便会明白，佛门三藏，已开始历劫，神殿燕小鱼，亦有自己的心魔，忘语，你的劫，很快也到来了。”
    西厢上空，苍老的声音轻叹，道，“此劫若度得过，你将成为世间下一代儒首，若不能，红颜薄命，英雄枯骨！”
    “弟子多谢儒首提点。”
    白忘语再度恭敬一礼，道，“弟子定然不会辜负儒首的期望。”
    “李家嫡子是你此劫的关键，还有”
    说到这里，天空上，苍老的声音再度一叹，道“不要死了！”
    “是！”
    白忘语躬身应道。
    “老白！”
    儒首的话方落，西厢外，李子夜踉踉跄跄走了过来，脚步虚浮，站都站不稳。
    白忘语见状，压下心中波澜，脸上重新露出平和的笑容，上前扶过前者，道，“恭喜李兄又破境了。”
    “太疼了，我想哭。”
    李子夜一边朝前走，一边龇牙咧嘴地说道，“同样习武，人家都是一日千里，平步青云，为啥到我这里，就要遭这些罪！”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白忘语安慰道，“李兄你想想，本来以你的天赋，连修炼的可能都没有，如今，却是一再破境，修炼速度其实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慢，吃点苦头，是不是也值得。”
    “你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
    李子夜点了点头，道，“好像每次打通一条经脉，都能第一时间破境，嘶，老白，你说我要是八脉全都打通，修为是不是一下子就超过你们了？”
    “有这个可能。”
    白忘语微笑道，“根据李兄这两次打通经脉的情况来看，破而后立，的确会激发人体潜能，李兄再加把劲，也许真的能超过我们。”
    “不是安慰我？”
    李子夜狐疑地问道。
    “不是，儒门之人，从来不打诳语。”
    白忘语笑着应了一句，也许吧，可能如此，谁知道呢。
    不过，修炼一途越往后越是困难，要想像第一境这般，借助重塑经脉，激发人体潜力从而接连破境，也许，可能，大概不是那么容易。
    傻子都不相信的话，很傻很天真的李子夜信了，伸手拍了拍眼前小红帽的肩膀，咧嘴笑道，“放心老白，等我修为超过你，一定罩着你！”
    “那便多谢李兄了。”白忘语笑道。
    李园，一片欣欣向荣，西南边境的王府，同样因为青青郡主的回归，所有人欢呼雀跃。
    唯有，太学宫东边，那小院中的儒首，目光看着天空，苍老的脸上尽是凝重。
    这一刻，来的比他想象中还要早一些。
    青青已死，妖怪吃人，极夜降临！
    天书百年前的批示，此时成真，那是否意味着，众生历劫的时候，也要到了。
    极夜寒冬，万物不生，人间的万千生灵能挨得过这漫长的寒冬吗？
    “陛下，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叙。”
    片刻之后，儒首回过神，看向院外，开口道。
    院外，不知何时，商皇已至，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位皇室供奉，淡淡道，“你们在这等着。”
    说完，商皇迈步，走入了小院中。
    屋内，茶水早已煮沸，儒首和商皇对视而坐，水雾弥漫，遮蔽了两人的视线。
    “陛下想知道什么？”儒首平静道。
    “李家嫡子。”
    商皇缓缓吐出四个字，旋即问道，“会不会是大商的隐患？”
    “不会。”
    儒首摇了摇头，应道。
    商皇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继续问道，“儒首觉得，朕的四位皇子中，谁最适合与西南王府联姻？”
    “大皇子。”儒首回答道。
    “哦？”
    商皇听过，眸中异色闪过，儒首所说，竟然和所想相同。
    看来，太学宫的这位儒首已经猜出他心中所想。
    儒门之首，果然是一个可怕的人。
    “有一事，朕一直不明，三年前，朕曾想制衡过度扩张的李家，是儒首阻止了朕，这一次，朕逼迫李家之人来都城，为何，儒首不再阻止？”商皇注视着眼前老人，问道。
    “三年前，时机未到。”
    儒首平静道，“三年后，时机已至。”
    “儒首说的时机，是什么？”
    商皇眸中微微眯起，道，“李家嫡子吗？”
    “是。”
    儒首没有否认，点头应道。
    “儒首对这位李家嫡子，还真是看重。”
    商皇淡淡道，“朕的儿子，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即便儒首不放心朕，太学宫的学子，就比如那个白忘语，同样年轻一代的绝代天骄，儒首不选他们，而是选择一个生于商贾之家的无名小子，究竟是为什么？”
    “寒冬将至，人间需要改变。”
    儒首平静道，“不论陛下的皇子，还是太学宫的学子，都受到这个世界的礼教影响甚重，已无法跳脱而出。”
    “遵守规矩，不好吗？”商皇凝声道。
    “不是不好，而是这个时代，不适合。”
    儒首拿起炉火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了过去，道，“陛下可听过，极夜寒冬，妖怪吃人。”
    “古籍中，见过一次。”
    商皇端起桌上的茶水，道，“不过，那只是传说而已，世间，哪有什么妖，那只是无知百姓杜撰出的流言罢了。”
    “若老朽说，有呢？”儒首平静道。
    商皇闻言，端着茶水的手一震，眸子再度一眯，道，“儒首，这件事可不能说笑。”
    “老朽，从不说笑。”
    儒首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茶水，道，“据老朽所知，如今的极北之地，夜晚越来越长了。”
    “极北之地，一向有极夜之象，这并不奇怪。”商皇说道。
    “极北有极夜，却不是永夜，此前，终究有太阳升起的时候，然而，今年，极北之地却从未有过太阳。”儒首说道。
    “那又如何，极北之地本就没有人烟，即便太阳不曾升起，也不会有任何影响。”商皇不以为意道。
    “若仅是极北之地如此，倒也无碍。”
    儒首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道，“但是，这漫长的极夜，还在南移，漠北，也已经出现极夜之像了。”
    “漠北？”
    商皇闻言，皱眉轻皱。
    “陛下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儒首平静道，“漠北出现极夜，水草不丰，漠北八部的人就只能南迁，若极夜一直扩张，漠北八部便会一直南迁，直至，兵临中原！”
    “朕有十位武王，百万骁勇善战的将士，何惧漠北八部。”商皇眸中杀机闪过，说道。
    “若极夜，出现在中原呢？”
    儒首缓缓道，“百姓需要吃饭，极夜寒冬下，万物不生，没有食物，百姓便会暴乱，陛下手中的将士，也是有父母，妻儿之人，陛下难道也能让他们将刀兵举向他们的妻儿吗？”
    商皇听过眼前老人的话，神色越来越沉，片刻后，开口道，“这都是儒首的猜测，中原，从未出现过极夜。”
    “的确。”
    儒首再次喝了一口杯中茶，淡淡道，“在这之前，世间也从未出现过妖，从前没出现过，并不代表之后不会。”
    “儒首说的妖，到底是什么？”商皇沉声道。
    “妖怪吃人，极夜降临。”
    儒首缓缓道，“或许，妖，便是极夜的使者。”
    “朕不相信。”
    商皇眸子冷意闪过，道。
    “很快，陛下就会信了。”
    儒首神色平静道，“妖，已经出现，而且，已经离开了极北的无边黑夜，来到了这光明的世界。”
    “若世间真的有妖。”
    商皇脸上杀机大盛，道，“朕之皇权，也会将所有的妖全部杀尽！”
    “陛下有此信心，就不必再来问老朽了。”
    儒首放下手中的茶杯，送客道，“陛下，时间已不早，请回吧。”
    商皇闻言，眸中流光闪过，也没有多留，起身离开，临出门时，却是停下脚步，淡淡道：
    “儒首，儒门锋芒太盛了，朕不允许大商之内，有任何信仰凌驾皇权之上，天谕殿那个书生不行，青灯寺的老和尚不行，儒门，也不行！”

 第60章 指婚

    “公子，皇宫传来消息，陛下要为大皇子和青青郡主赐婚！”
    李园，西厢外，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急声说道。
    “砰！”
    话声刚落，还在红线阵中练剑的李子夜真气顿时不稳，身子直接飞了出去。
    红线崩断，李子夜的身子撞在墙上，直直掉了下去。
    “谁！”
    地上，李子夜顾不得自己被撞得鼻青脸肿的狼狈模样，一下子跳了起来，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说谁要和青青郡主成婚？”
    “大皇子。”
    小厮恭敬应道。
    李子夜使劲揉了揉自己满身灰尘的头发，懊恼道，“不应该啊！”
    不远处，白忘语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开口道，“李兄，多谢你的二百株大药，不过，我用不到这东西，可以折现吗？”
    李子夜闻言，气的咬牙切齿，硬挤出两个字，道，“可以！”
    “可以什么？”
    这时，西厢外，一抹美丽的倩影迈步走来，看了一眼院中的两人，好奇地问道。
    “幼微姐。”
    李子夜看到来人，脸上立刻露出喜悦之色，小跑上前，道，“今天不忙了吗？”
    这几日，幼微姐一直为李家和长孙家的合作之事忙碌，几乎连睡觉时间都没有，他也不敢去打扰。
    “你那媳妇着实太难应付，长孙家的生意有她掌舵，怪不得短短数年，便发展到能与尹氏钱庄和商盟抗衡的程度。”李幼薇感慨道。
    “幼微姐，长孙南乔不是我媳妇。”李子夜辩解道。
    “早晚的事。”
    李幼薇笑着说道，“我看城东那个小花魁也不错，要不要长姐去给你提亲，先纳个妾，毕竟，你那仙子师父，一时半会你也搞不定。”
    “嘶。”
    李子夜听着眼前长姐毫无边际的虎狼之词，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师徒相爱，是大忌。”
    一旁，白忘语适时地提醒道，“不过，李兄似乎从来也不会在乎世俗的目光。”
    李子夜看了看小红帽，又看了看眼前的长姐，第一次觉得，这两人真是……般配。
    不说则已，一说话就气死人！
    “白公子，你在李园多久了？”李幼薇突然开口问道。
    “月余了。”
    白忘语恭敬地回答道。
    “吃饭什么，也是在李园吗？”李幼薇再次问道。
    “是。”白忘语应道。
    “茶水呢？”李幼薇继续问道。
    “同样是李园所供。”白忘语回答道。
    “拿过银子吗？”李幼薇眸子微眯，问道。
    “没。”
    白忘语摇了摇头，额头已开始有了一丝汗水。
    “还打算在李园住多久？”李幼薇脸色顿时变了，不咸不淡地问道。
    “这个。”
    白忘语犹豫了一下，有些没底气地应道，“应该还会再住一些日子。”
    一旁，李子夜看着小红帽底气不足的样子，心情大为舒畅。
    还是幼微姐厉害，三两句话，就让小红帽脸冒冷汗。
    佩服，佩服！
    “小弟。”
    李幼薇目光看向一旁的李子夜，微笑道，“记得把白公子这些日子的花销记在儒门的账上，应该足够偿还你那二百株大药的赌注了。”
    “是。”
    李子夜咧嘴笑道。
    “走了。”
    随手搞定小弟输掉的赌局，李幼薇笑了笑，旋即转身离开西厢，继续去忙自己的事。
    院中，白忘语看到前者离开，伸手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李家长女，实在太厉害了，根本不像看上去那般品性温和。
    “哈哈！”
    李子夜见状，终于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爽！
    “李兄。”
    白忘语无奈道，“令姐，真非常人啊！”
    “幼微姐，方才是我李家最厉害的那个人！”
    李子夜笑着说道，“我李家姐弟三人，表明看上去，我是嫡子，其实，我是谁也不敢惹，我从小就怕我那二哥，而我那二哥又只听幼微姐的，所以，李家的事，基本就是幼微姐说的算。”
    “见识了。”白忘语感慨道。
    不过，这姐弟三人的感情，也当真令人羡慕。
    他虽然没有见过李家的那位二子，但是，从李兄的语气中能听得出来，他虽然害怕他的二哥，却也十分尊敬。
    李家的家财何止百万，然而，姐弟三人之间，却没有因为这万贯家财有任何纷争，不得不说，李家的鼎盛，不是偶然。
    “对了，老白，你之前为何会猜测和青青郡主联姻之人，是大皇子？”李子夜说出自己的疑问，道。
    “男人的直觉。”白忘语回答道。
    “滚，男人有什么直觉。”
    李子夜没好气的说道，“说人话！”
    “因为大皇子是看起来最不可能的人。”
    白忘语犹豫了一下，说道，“大皇子有腿疾，是四位皇子中最弱势之人，即便娶了青青郡主，也不一定会被封为太子，对如今局势的影响，相对最小。”
    “制衡。”
    李子夜闻言，立刻明白过来，神色微凝，道，“你的意思是，商皇根本没有想过要立太子。”
    白忘语沉默，片刻后，轻声道，“儒首曾说过，我们的这位陛下，野心极大，所以，让儒门之人不得参与朝堂之事。”
    “儒首如此评价过商皇？”
    李子夜诧异道，在他的印象中，当代商皇是一个无为而治的皇帝，无功无过，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帝王。
    “嗯。”
    白忘语点头，看着眼前少年，神色十分认真道，“儒首的话，从来不会出错，所以，李兄要小心一些。”
    李子夜听过，神色微微凝下，若是小红帽所言是真，他以前是真的小看这位大商的皇帝了。
    大商皇宫，寿安殿。
    一身简单常服的商皇坐在榻上，目光看着眼前棋盘，对面，正是双腿不便，常年坐于轮椅上的大皇子，慕渊。
    “慕渊，父皇给你安排的婚事，可还满意。”商皇落子，语气平静道。
    “满意。”
    慕渊点头，看着于自己很是不利的棋局，道，“父皇，这一盘棋，儿臣又要输了。”
    “局未至最后，结果尚未可知。”
    商皇淡淡道，“朕的旨意宣布后，会立刻召那青青郡主来都城，早些让你们完婚，也算了结了你母妃一件心事。”
    “多谢父皇。”
    慕渊落下一子，神色恭敬地应道。
    “慕青，要回来了！”
    商皇再度拿起一子，落于棋盘上，提醒道。
    “十一弟？”
    慕渊闻言，伸向棋盒的手一顿，片刻后，恢复如初，道，“正好，我这个兄长也有些想他了。”
    “当年，西南王在京时，慕青和那青青郡主感情甚好，此次慕青回来，或许就是为了此事。”商皇看着棋盘，提醒道。
    “那都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十一弟和青青郡主那时年纪还小，最多也只能算是儿时的玩伴。”慕渊脸上勉强露出一抹笑意，说道。
    “或许吧。”
    商皇淡淡道，“慕渊，你是朕的长子，朕对你抱有很大的期望，这次将青青郡主指婚给你，便是想要为你的未来铺路，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儿臣多谢父皇的栽培。”
    慕渊放下手中的棋子，再度恭敬行礼道，“儿臣一定不会辜负父皇的期望。”
    “嗯。”
    商皇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目视棋盘，神色平静，看不到任何波澜。
    慕渊也沉默下来，一子一子的与眼前的父亲对弈，不再说话。
    一盘残局，很快，胜负分定。
    商皇落子，大龙复活，尽诛黑子。
    “儿臣输了。”慕渊放下棋子，认输道。
    “多加练习，下去吧。”商皇淡淡道。
    “是！”
    慕渊行礼，旋即转动轮椅离开。
    寿安殿外，一直等候老太监赵桀上前，推着轮椅，朝着宫外走去。
    “殿下，陛下赐婚，看来对殿下期望甚高。”赵桀开口，轻声道。
    “呵。”
    慕渊冷冷一笑，道，“你太小看我这位父皇了，他此次赐婚于我，只是想要平衡我们四位皇子之间的实力，另外。”
    说到这里，慕渊语气一顿，神色冰冷道，“激发我和十一弟之间的矛盾。”
    “十一皇子？”
    赵桀闻言，神色微凝，道，“十一皇子真的会因为青青郡主，与殿下交恶吗？”
    “会。”
    慕渊点头，眸中流光跳动，道，“十一弟性格耿直、冲动，他此次突然回京，想必就是听闻了西南王此行的目的，所以，赶着回来向父皇请旨，求娶青青郡主。”
    “若真如殿下所说，陛下故意赶在十一皇子回来前，就为殿下赐婚，如此心机，当真可怕。”
    赵桀神色凝重道，以一名青青郡主，既平衡了四位皇子的实力，又进一步激发了两位皇子之间的矛盾，一石二鸟，堪称一步绝好的棋。
    “父皇啊。”
    慕渊轻轻呢喃了一声，道，“您究竟在想什么？”
    寿安殿内，慕渊离去后，商皇安静地注视着眼前的棋盘，许久，开口道，“你觉得，朕这大儿子如何？”
    “心思缜密，人中之龙。”
    殿内，黑气缭绕，一道奇怪的气息出现，似人非人，阴冷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谨慎有余，进取不足。”
    商皇挥手震碎了棋盘上的棋子，语气淡漠道，“极夜还未至，你们此时便出来，是否太早些了？”
    “猛兽总要捕食。”
    黑气中的身影说道，“我们答应陛下的事，不会食言，陛下答应我们的事，也请做到。”
    “朕的承诺，从来一言九鼎。”
    商皇淡淡道，“不过，你们最好还是收敛一些，太学有儒首，可观天下事，他若发现你们的踪迹，朕也保不住你们。”
    “陛下放心，极夜寒冬将至，黑夜会蒙蔽一切视线，纵然儒首，也无法像从前那般看的如此之远。”
    说话间，黑气中的身影渐渐消散，转眼之后，消失不见。

 第61章 妖怪吃人

    大商都城，很快，商皇赐婚的旨意下达，整个都城为之震惊。
    如李子夜一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最终，商皇选择的人是四位皇子中存在感最低的大皇子。
    对此，不少和西南王交好的人都登门拜访，企图问出一些什么。
    毕竟，大皇子有腿疾，他们不理解，为何西南王会同意这门亲事。
    即便这是陛下的意思，若是西南王不愿意，陛下也不能强求。
    然而，西南王对此却是闭口不言，亦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
    “父王，你怎能同意这门亲事，那慕渊就是个残废，你这不是害了青青吗！”
    都城的武王府内，争吵的声音响起，西南王世子祝青歌一脸愤怒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怒声喊道。
    “残废又如何，他是陛下的长子，便有可能成为太子！”西南王强压心中怒气，冷声应道。
    “大商又不是只有他这一个皇子，其余三位皇子哪个不是人中龙凤，你非要选这个残废！”祝青歌怒声道。
    “这是陛下的决定，身为臣子，就必须听命。”西南王沉声道。
    “陛下，又是陛下，你眼中便只有这个陛下，没有自己的妻儿吗？”
    祝青歌双手紧攥，怒不可遏地说道。
    “放肆！”
    西南王闻言，脸色一变，啪地一巴掌扇在前者脸上，震怒道，“你怎敢说大逆不道之话！”
    响亮的一巴掌，祝青歌脸上，五道血红的掌印出现，如此刺眼。
    西南王右手一颤，打过之后，心中便有了后悔。
    “父王，你太让儿子失望了！”
    祝青歌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父亲，神色失望地说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去。
    曾经，父亲在他眼中就是一个顶天立地，从无畏惧的大商武王，直到今日，这所有的印象彻底崩塌。
    王府内，西南王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神色暗淡下来。
    他知道，这门亲事，青青甚至青歌都不会满意，但是，他别无选择。
    奉天殿的那位陛下，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简单，他不能以整个西南王府的命运做赌注，只能听从君令。
    莳花苑，夜幕降临，一楼，祝青歌坐于大堂中，一杯一杯饮酒，神色间的愤怒，清晰可见。
    周围，没有一个人敢靠近。
    “这位兄台，不介意一起喝一杯吧？”
    这时，祝青歌耳边，一道平静的声音响起，说道。
    “滚！”
    祝青歌冷冷地吐出了一个字，旋即继续自顾自的喝酒。
    “你的酒，太差。”
    桌子旁，少年坐了下来，直接拎着一坛酒放在了桌上，道，“醉生梦死，我李家的酒，天下第一！”
    “李家？”
    祝青歌闻言，下意识抬头看向眼前的少年，眸子微微眯起，道，“你就是近些日子，传的沸沸扬扬的李家嫡子。”
    “虚名。”
    李子夜打开酒坛，给眼前西南王世子倒上一杯酒，笑道，“尝一尝。”
    祝青歌皱眉，却没有再拒绝，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入喉，火辣辣的感觉传来，如此冲人，烈酒的炽热，顿时让人头晕目眩。
    “醉生梦死，好酒！”
    祝青歌咳嗽了几声，脸上露出痛快之色，这才是酒，够烈！
    比起这酒，他以前喝的酒，就和水一样平淡无味。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再度给眼前人倒了一杯酒，道，“西南王世子，身份高贵，也会有心烦意乱的事吗？”
    祝青歌闻言，眸子一凝，道，“你知道我的身份？”
    “呵。”
    李子夜轻轻一笑，道，“我这一坛醉生梦死，价值百金，若你不是西南王世子，我又怎么会主动送上门请你喝，莫非，世子殿下真觉得世间有什么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的屁话？”
    祝青歌听过眼前少年无比直接的话，先是一怔，旋即痛快地大笑起来，道，“哈哈，你说得没错，我若不是西南王世子，谁又会主动上门送酒！”
    李子夜笑了笑，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小酌一口，说实话，他并不太喜欢这醉生梦死，太烈！
    他可是斯文人，要时刻保持自己谦谦公子的形象。
    “说吧，找我什么事，我喝了你的酒，可以答应为你做一件举手可为的小事。”
    祝青歌再度将杯中酒饮尽，旋即看了一眼身边少年，直截了当地说道。
    “世子举手可为的事，我李家也能做到，就不劳烦世子了。”
    李子夜继续为前者倒满酒，道，“今日，我过来就只是请世子喝杯酒，毕竟，若不是今天世子心情不好，来此喝酒，我这个商贾家的平民百姓想要结识世子，并不一件容易的事。”
    “李家有你，当兴。”
    祝青歌喝了一口烈酒，这次没有再直接喝尽，平静地评价道。
    “多谢世子殿下的赞誉。”
    李子夜轻笑，道，“世子，既然事情已成定局，再生气也是无用，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你知道我在为什么事而生气？”祝青歌皱眉道。
    “显而易见。”
    李子夜端起酒杯，看着杯中酒，嘴角微弯，说道，“说实话，陛下的指婚，出乎了大部分人的预料，除了，儒门。”
    一语落，李子夜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顿时，火辣辣的感觉传来，刺的人喉咙生痛。
    “儒门？”
    祝青歌听到前者的提醒，神色顿时一震，他怎么把此事忘记了。
    若说这个世间，有谁能改变陛下的决定，只有儒门的那位天下之师，儒首！
    “多谢提醒！”
    祝青歌回过神，立刻放下酒杯，起身就要离开。
    “世子要去哪里？”
    李子夜伸手，拉住了前者，说道。
    “儒门。”
    祝青歌说道。
    “世子，天都已经黑了。”
    李子夜微笑道，“就算要去儒门，至少也要等到明日一早，不是吗？”
    祝青歌神色一怔，旋即看向外面早已暗下的天色，不得不重新坐了下来，拿起桌上酒一口饮尽，道，“抱歉，是我太着急了。”
    “关心则乱。”
    李子夜平静道，“世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想见儒首，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我明白。”
    祝青歌拿过桌上的酒坛，将自己倒满酒，旋即继续一言不发地喝了起来。
    李子夜也没有打扰，安静地陪着喝酒。
    许久，酒喝空了，祝青歌起身，身子一个踉跄。
    李子夜伸手，扶住前者，开口道，“我送世子回府吧。”
    “多谢。”
    祝青歌揉了揉自己有些头疼的脑袋，应道。
    李子夜扶着前者走出莳花苑，旋即朝着西南王府走去。
    夜晚的街道，如此安静，失去了白天繁华，一切重归平和。
    两人前行，一路上，并没有说太多话。
    李子夜的目的，真的就只是为了结交西南王世子，因为，他很清楚，凡事过犹不及，一个好的印象，已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今日，多谢李兄了！”
    临到西南王府前，祝青歌开口，正色道，“能结识李兄这个朋友，我很高兴。”
    虽然，眼前的李家嫡子见面时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但是，这反而让他心生好感，没有那么戒备。
    “我也一样。”
    李子夜笑了笑，道，“世子，后会有期。”
    说完，李子夜便没再多言，改变方向，准备回李园。
    殊不料！
    就在这时，街道上，阴风大作，黑气缭绕，一股极为阴冷的气息掠过，铺天盖地朝着两人弥漫而来。
    李子夜，祝青歌有感，神色皆是一变。
    “砰！”
    一声巨响，黑气掠至，两人出手，却是毫无还手之力，被一股巨力直接震飞出去。
    十步外，两人踉跄落地，嘴角皆溢出鲜血。
    “这是什么东西？”
    祝青歌看着前方弥漫的黑气，震惊道。
    “不知道，从未见过。”
    李子夜伸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沉声道。
    祝青歌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西南王府，凝声道，“这里距离王府这么近，按理说，父王应该能察觉到，为何”
    话声还未落，前方，黑气狂涌，继续朝着两人扑来。
    黑气中，一双阴冷的眼睛隐现，目光所至，连天地都仿佛要冻结起来。
    “铿！”
    李子夜伸手从腰间拔出软剑，真气灌入，一剑斩向前方的黑气。
    刺耳的金石摩擦声响起，软剑斩入黑气中，仿佛被利爪一样的东西挡下，难以寸进。
    一旁，祝青歌回过神，没有任何犹豫，身上两座神藏轰鸣，强大的真气涌出，一声沉喝，一拳轰了出去。
    “轰！”
    巨大的冲击声中，两人的攻势竟是同时被黑气中的身影挡下，难以伤及分毫。
    “桀！桀！”
    黑气内，一阵异常刺耳的笑声响起，周身阴气爆发，再次将两人震飞出去。
    “噗！”
    十步外，两人踉跄稳住身形，同时吐出了一口鲜血。
    什么怪物？
    两人互视一眼，目光中皆有着震撼之色，这黑气中的东西，绝对不是人类。
    “铿！”
    危急时刻，远方，再见浩然正气冲天而起，剑气纵横，一道炽火流星般的剑光破空而来，斩向了两人身前的黑气。
    轰隆，一声剧震，响彻街道。
    “啊！”
    凄厉的惨叫声中，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本来刀剑难伤怪物，在触及太易剑上的浩然正气后，一身黑气竟是剧烈燃烧起来。
    数息后，街尾，一道白色儒袍身影出现，只是一个转眼便出现两人身前，目光看着前方黑气中的身影，眸中少有的出现杀机。
    “李兄，世子，你们退后一些。”

 第62章 天书再开

    都城，黑夜下。
    妖物出现，李子夜有难之际，白忘语再度现身。
    只是，这一次，就连一向心性平和的儒门大师兄，脸上也露出了杀机。
    后方，李子夜，祝青歌互视一眼，旋即同时退出十丈外。
    街道上，冷风吹过，白忘语右手虚握，太易剑飞回，没入手中。
    “儒门弟子！”
    前方，黑雾中，妖物桀桀冷笑一声，周身阴气狂涌，旋即直接冲了上去。
    白忘语见状，神色不见惊慌，手中太易剑横过，浩然正气如惊涛骇浪，急剧扩散开来。
    “轰！”
    第一招，利爪，古剑交接，两股属性截然相反的气息互相侵蚀，呲呲之声不绝于耳。
    近在咫尺，妖物另一只利爪伸出，漆黑如墨，闪烁着刺眼的金石光芒，血肉之躯，竟是堪比神兵利器。
    白忘语冷哼一声，左手并指，正气浩然，剑指点出，气如千川百汇，硬撼妖物利爪。
    怦然一声，余波冲击，街道上，碎石纷飞，一明一暗，光芒刺目。
    “君子之风！”
    第二招，白忘语一声冷喝，周身耀眼的白光升腾，剑气破黑暗，一剑荡云霄。
    轰然斩落的古剑，剑气浩荡，十丈方圆，狂沙如浪。
    妖物有感，神色微变，双爪凝聚无边阴寒之气，全力硬挡来招。
    轰隆！
    惊天动地的碰撞声中，妖物一声闷哼，脚下连退数步，双爪上，鲜血如泉，泊泊淌下。
    战局外，李子夜看到这一幕，神色震撼异常。
    小红帽竟是强到如此程度！
    他和西南王世子联手都打不过的怪物，小红帽自己一人，便能将其重伤。
    一旁，祝青歌看着前方战局，眸中也闪过一抹异色。
    儒门大弟子，果然名不虚传。
    看其修为，距离开辟第三座神藏已经相差不远了。
    年轻一代，能与之相提并论之人，恐怕也只有闻名世间的那四位绝代天骄。
    战局中，一招重创妖物后，白忘语丝毫没有停手，踏步瞬身，再度掠至妖物身前。
    “画地为牢！”
    一声沉喝，白忘语伸手直接扣住妖物的咽喉，轰然一声，将其按在地上。
    刹那间，以两人为中心，浩瀚无边的浩然正气汹涌，化作一座牢笼，困锁妖物。
    三招定风波，白忘语挥手收剑，看着被锁在牢笼中的妖物，准备带回儒门。
    然而，就在这时，天地间，一道惊天掌劲破空而至，直接一掌击碎了牢笼。
    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在场三人。
    白忘语目光一变，想要出手阻止，却已来不及！
    “桀桀！”
    崩碎的天地牢笼中，黑气大盛，妖物脱逃，转眼之间，退出十余丈外。
    “人类，留下你的名字！”
    汹涌的黑气中，妖物开口，问道。
    “儒门，白忘语！”
    白忘语冷声应道。
    “桀桀，好好活着，下次，你的这身血肉便是我的！”
    刺耳的笑声中，黑气弥散，一个呼吸之后，消失黑夜尽头。
    “老白，那是什么东西？”
    街道一边，李子夜回过神，上前两步，着急问道。
    “妖怪吃人，极夜降临。”
    白忘语神色凝重地说了一句，道，“若是我没有猜错，那就应该是儒首所说的妖物！”
    “妖物？”
    李子夜神色一怔，片刻后，一脸震惊道，“你别欺负我读书少，这世间哪有什么妖？”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从未听说过世间有妖。
    白忘语没有多解释什么，而是看向李子夜身旁的西南王世子，抱拳一礼道，“世子殿下，今日的事，还请不要外传！”
    祝青歌闻言，轻轻点了点头，道，“我明白。”
    他很清楚，今日的事若是流传出去，会引起多大的恐慌。
    “多谢。”
    白忘语应了一声，看着前方的李子夜，道，“李兄，我们回去吧。”
    “好。”
    李子夜点头，向西南王世子告别后，旋即和小红帽一同朝李园走去。
    秋夜微凉，衣尾寒风，两人并肩前行，这一次，话少了许多。
    “李兄，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问，不过，我知道的也不多，你要想弄清楚这些事，只能去问儒首。”走了许久，白忘语主动开口，平静道。
    “这世界，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李子夜轻叹一声，说道，“从前我以为自己能改变整个世界，现在才发现，我连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
    “不仅李兄不知道，这世间，古往今来多少圣贤，又有多少人能真正看清过这个世界。”白忘语轻声道。
    “我不喜欢。”
    李子夜看着前方的黑夜，道，“我不喜欢这种感觉，这世界应该干干净净，最多有点小小的纷争，不该有这些污秽之物。”
    “那李兄就去改变它。”
    白忘语神色认真道，“改变这个世界，让它成为李兄心目中那个干干净净的世界。”
    “我？”
    李子夜微微诧异，道，“我连刚才那个妖物都打不过，又怎么去改变这个世界。”
    “不急在这一时。”
    白忘语轻声道，“只要李兄坚定心中的信念，总有一天，李兄便能改变这个世间。”
    “老白，你生在这个时代可惜了。”
    李子夜看着眼前人，许久，面露感慨道，“你若晚生个几千年，就是最成功的成功学大师。”
    白忘语听着眼前少年惯有的疯言疯语，也没在意。
    既然儒首都相信李兄有这个能力，那他也相信。
    “咚！”
    就在两人交谈时，都城上空，一道奇异的钟声突然响起，声音不大，却是清晰地传遍都城每一个角落。
    “钟声！”
    白忘语有感，目光看向太学宫方向，面露震惊之色。
    “钟声怎么了？”
    李子夜也听到这黑夜中突然响起地钟声，不解地问道。
    “钟声起，天书开。”
    白忘语神色凝重道，“儒首提前开启了天书，看来，儒首也察觉到妖物的气息了。”
    “天书？”
    第二次听到这所谓的天书，李子夜神色越发不解，道，“天书到底是什么？”
    “一块残破的石碑，来历神秘，无人可知。”
    白忘语应了一句，目光看着身边的少年，道，“李兄，你的机会来了，你不是一直想打通全部八脉吗，天书已开，只要你能通过儒首的考验，在天书上刻下你的名字，届时，莫说打通全部八脉，就算一步入五境都不是不可能。”
    “咳咳，你说什么？”
    李子夜闻言，差点没被唾沫呛到自己，道，“一步入五境？我怎么感觉你在忽悠我？”
    “是真的。”
    白忘语正色道，“你可知道，上一次，在天书上刻下自己名字的人是谁？”
    “不知道。”
    李子夜摇头道。
    “天谕殿主，傅经伦！”
    白忘语凝声道，“当年的傅经伦还只是一个书生，来太学宫求学，所表现出的天赋还有悟性，让见惯天才的太学教习们都为之震惊，正是那时，天书开启，傅经伦成为唯一一个通过儒首考验的人，成功在天书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一步入五境，震撼天下。”
    李子夜听着小红帽口中神话传说一般的故事，一时间，怎么也难以相信。
    不习武，不知道武学一途的艰难。
    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如今也不过刚刚迈入第一境后期。
    现在告诉他，那个天谕殿的殿主，是一步入的五境，简直……在扯淡。
    “其他人呢，在天书上刻下自己名字的人应该不止那傅经伦一人吧？”李子夜强压心中的波澜，疑惑地问道。
    “天书每百年开启一次，上面究竟刻了多少人的名字，唯有见过天书的人才知道。”
    白忘语平静道，“等李兄通过儒首的考验，可以自己去看。”
    “我这点修为，能打得过谁呀，老白你倒是很有希望，到时候帮我看看。”
    李子夜有些失落，又有些期盼地说道。
    虽然他基本没什么戏了，但是，小红帽如果能得到这次机会，他也会很高兴。
    不过，只能是小红帽，其他人，他不喜欢！
    “李兄不必担心，儒首的考验，和修为的高低并没有太大关系。”
    白忘语安慰道，“当年傅经伦通过考验时，修为也和李兄差不多，连第二座神藏都没开，所以，李兄只管尽力而为即可，不要想太多。至于我，儒首说过，天书上不会有我的名字，而且，这次机会对李兄更为重要，我又怎能和李兄争抢，若是可能，到时候，我会尽全力帮李兄挡下一两个对手，助李兄一臂之力。”
    “小红帽，你真是太好了！”
    李子夜听过眼前小红帽的话，感动的泪眼婆娑。
    生他者老李也，知他者，小红帽也！
    感谢上天，将小红帽送到他身边。
    ……
    鸿胪寺。
    月色下，一袭月白神袍的燕小鱼站在院中，目光看着太学宫方向，嘴角微微弯起。
    殿主的推算果然没错。
    天书，真的提前开启了。
    他此来大商都城第二个目的，便是这天书！
    不过，他可不仅仅为了刻下自己的名字。
    而是，夺取天书！
    神殿百年之计，只要他能靠近天书，以殿主通天之能，必能将天书带回天谕神殿。
    一旦神殿得到天书，加上天谕神剑，想必过不了多久，整个九州都将沐浴在光明之神的荣光下！

 第63章 流言蜚语

    “昨晚听到了吗，那太学宫的钟声？”
    翌日，大商都城，百姓们都开始议论起来昨天夜里响起的钟声，不论是否真的听到，此时，都显得十分好奇。
    “听到了，据说，太学宫的钟声一响便意味着天书要开了。”
    “天书，天书是什么？”
    “不知道啊，谁也没有见过，据说是一块碑，可知天下事，有着通天彻地之能。”
    “真的假的，就一块碑，能这么厉害？”
    “真的，你没听说过吗，当初，那天谕殿主就是因为在天书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一步入五境，成为这世间仅次于儒首的强者。”
    “这么厉害，岂不是说我们若是能在天书上刻下自己的名字，也能成为天谕殿主那样的大修行者了？”
    “想什么不好，每次天书开启，都会有无数年轻一代的强者蜂拥而至，而且还要通过儒首的考验才行，我们，也就看看热闹吧。”
    “你们觉得，此次能在天书上刻名的人会是谁？”
    “这个很难说，不过，儒门的弟子每个人都是同辈中的佼佼者，那儒门大师兄据说更是不输于世间四大天骄的天才。”
    “我猜是那燕小鱼，如今，这天谕殿神子就在都城中，他若想争夺此次机会，又有谁能挡得住他！”
    “你说的有理，差点把这天谕殿神子给忘了，不妙啊，若是再让天谕殿的人夺得在天书上刻名的机会，大商的脸面都要丢尽了。”
    “天谕神子算什么，我猜最后赢的人是李家子夜，你们不知道吗，这些日子，连儒门的大弟子都一直跟在李子夜身边，据说是儒首之令，让他跟随李子夜学习，你们想，能教导儒门大弟子的人，该是何等厉害的人物。”
    “胡扯吧，有这事？”
    “当然，你们没听过吗，那李子夜曾说过一句话，霸气无比，天不生我李子夜，万古剑道如黑夜！”
    ……
    “咳咳咳，我没说过，我绝对没说过！”
    李园，李子夜听着都城百姓越传越是扯淡的流言，赶忙辩解道。
    这些刁民真是无聊，胡扯就胡扯吧，干嘛要扯上他。
    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看来，连百姓们都看好李兄，李兄，加油，我也看好你！”
    西厢，白忘语看着身边的少年，一脸姨妈笑容，说道。
    “一边去，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大热必死。”
    李子夜没好气的说道，“这个时候就该低调，不行，我得花点银子，把舆论风向改一改，让人奶那燕小鱼，争取一波毒奶噎死他！”
    “奶？”
    白忘语听着身边少年又爆出的胡言乱语，好气道，“何意？”
    “就是夸奖的意思。”李子夜随口说道。
    “那我也奶李兄。”白忘语面露笑意，现学现用道。
    “滚！”
    李子夜差点没噎死自己，道，“老白你真是越来越不学好了！”
    白忘语轻笑，道，“李兄，你可要努力了，这次，和你竞争的人不少，现在想想，燕小鱼来都城的时机实在过于巧合了，肯定是天谕殿那个书生推算出天书要提前开启，所以派燕小鱼前来争夺此次机遇。”
    “不是有老白你吗，到时候，你给我打他。”李子夜一脸讨好之色地说道。
    “我若遇到燕小鱼，倒是可以为李兄挡下他，若是遇不到呢？”
    白忘语笑了笑，说道，“而且，儒门肯定也有不少人想要争夺这天赐良机，我身为儒门大弟子，不能阻挡自己的师弟师妹们吧？”
    李子夜闻言，面露愁容，道，“你这么一说，我就基本没有什么获胜的希望了。”
    “所以，李兄要努力啊，至少，在天书正式开启前，要将飞仙诀第三式练成。”白忘语鼓励道。
    “难啊！”
    李子夜注视着前方的红线阵，一个头两个大，道，“二十七步身法，我现在才练到二十步，最后七步，越来越难，每次我都掌控不住自己的身体。”
    “李兄，这个给你。”
    白忘语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玉瓶，递给前者，说道。
    “什么东西？”
    看到小红帽递来的玉瓶，李子夜好奇接了过来，打开看了看，问道。
    “回灵丹，儒门秘药，可帮李兄尽快恢复神藏内消耗的真元。”白忘语回答道。
    “哇靠，还真有这玩意，老白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李子夜闻言，立刻像是拿到宝贝一般把玉瓶抓紧，眼中直放光，好东西啊！
    “因为贵啊。”
    白忘语脸上故意露出一抹肉疼之色，意，道，“这样的丹药，儒门也不多，我还是仗着自己大师兄的身份，从负责看守丹房的师弟手中硬抢来的，估计，那位师弟如今已去法儒掌尊那里告状了。”
    “老白，你真是太仗义了！”
    李子夜听过，哈哈大笑起来，道，“没事，儒门如果不要你，我养你！”
    “李兄的话，我先记下了。”
    白忘语笑道，“李兄，现在回灵丹也有了，你可要争点气，据我猜测，最多十日，天书就会真正开启，在这之前，李兄一定要将飞仙决第三式练成！”
    “没问题，你看好就行！”
    李子夜立刻起身，拿起一旁的纯钧剑，朝前方红线阵走去。
    十日，他一定要练成这飞仙决第三式，然后天书刻名，天下无敌，哈哈哈！
    ……
    大商西南边境，西南王府，一座安静的水中亭内，三藏盘膝而坐，静静修炼。
    宛如孩童一般稚嫩的面孔，白净异常，当代佛子，心性澄明，被誉为百年难遇的修佛天才，极有可能成为世间第二位人间佛。
    “和尚，你整日打坐，不无聊吗？”
    这时，后方，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映入眼帘，是一位极美的少女，钟灵毓秀，夺天地造化。
    少女正是回归王府不久的青青郡主，经过休养，如今情绪好转了许多，除了记忆还没有恢复，其他的倒是与常人并无两样。
    “郡主。”
    三藏睁开双眼，看着凑上前的少女，白净的脸上露出一抹平和的微笑，道，“修行，重在修心，心中有佛，又怎会感到无聊。”
    “听不懂。”
    青青坐在一旁，将糕点递了过去，道，“和尚，你吃吗？”
    “郡主吃吧，小僧不饿。”
    三藏微笑道。
    “哦。”
    青青赤着小脚在湖中踢来踢去，一边吃着糕点，一边说道，“和尚，这里好没意思啊，要不你带我出去玩吧。”
    “郡主，王妃已下令，不让郡主随意出府，而且，郡主如今也没什么大碍，小僧是时候该回去了。”三藏笑道。
    “不行，小和尚你不能走！”
    青青闻言，立刻有些着急了，放下糕点盘，一把抓住前者的手臂，道，“我不让你走。”
    三藏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臂，有些不自然挣了挣，说道，“郡主，小僧遵师父之命下山，是为了收服山下扰民的妖物，如今，郡主既然已没事，小僧也要回去做自己的事了。”
    “不行！”
    青青使劲抓住前者的手臂，说什么都不肯放手，着急道，“你要走，我也一起走！”
    “郡主，来时便已说好，只要郡主身体恢复，小僧的去留，王府不会干涉。”三藏无奈地说道。
    “是那个穿盔甲的家伙说的，我没有说过。”
    青青拼命地摇了摇头，目光扫了一圈，旋即定在眼前的湖水里，道，“和尚你不能走，不然，不然我就从这跳下去！”
    “阿弥陀佛。”
    三藏闻言，神色越发无奈，只能耐着性子劝解道，“郡主，你当日也看到了，那村中有妖，小僧若不去将那妖降服，万一那妖物再出来害人，村中的百姓就又要遭殃了。”
    “那村中没有妖，只是一头吃人的猛兽而已，而且已经死了。”青青着急地说道。
    然而，青青说完，便立刻捂住了嘴，眸中一抹光芒闪过，像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敢再多言。
    “郡主，你说什么？”三藏皱眉，不解道。
    “没什么。”
    青青勉强一笑，伸手抓着前者的手臂，道，“反正我不让你走，你若是担心有妖害人，我让府中的将士前去帮你降妖，这样，你就不用着急回去了吧！”
    “郡主。”
    三藏刚要再说什么。
    这时，后方一位下人快步走来，道，“郡主，王妃让你去见她。”
    青青闻言，撇了撇嘴，道，“好吧。”
    说完，青青起身，便向亭外走去。
    “和尚，你不能走哦。”
    水岸边，青青回头，看着亭中的小和尚，嫣然笑道，“不然，我就从这湖中跳下去，佛门不是不准杀生吗，你这样可就算破戒了。”
    “阿弥陀佛。”
    三藏听过，面露苦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青青见状，满意地离开了。
    王府内院，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坐在堂中，看到眼前走来的女儿，脸上的愁容舒展了一些，起身道，“青青，快来娘这里坐。”
    青青有些不情愿地上前，挨着妇人坐了下来。
    “你父王那里来信了，让你尽快去都城，哎，也不知道你父王怎么想的，竟然会同意让你嫁给那大皇子，明明，有那么多好的选择，非要选一个残废。”妇人看着桌上的书信，脸上再次露出愁容，絮絮叨叨地说道。
    西南王妃没有注意到，这一刻，身边的女儿眼中竟是露出一抹令人心悸的绿光。
    “妖气。”
    与此同时，西南王府外，一名和尚走来，目光看着前方王府，面露凝色。

 第64章 孽缘

    西南王府外，和尚走来，看着前方的王府，犹豫了一下，迈步上前，神色恭敬地朝府前两位将士行了一礼，客气说道：
    “阿弥陀佛，两位将军，贫僧有事想要见王妃，不知可否代为通报？”
    “你要见王妃？”
    王府前，两位将士互视一眼，其中一人开口，问道。
    “是，贫僧知道青青郡主的下落，想要告知王妃。”和尚说道。
    两位将士闻言，大笑起来，说道，“和尚，想要骗赏金也要打听清楚再来，郡主已经回府好几天了，此时再来骗赏金，太晚了吧！”
    “郡主已经回府了？”
    和尚听过，神色微凝，道，“此事可为真？”
    “这还能有假，和尚，快走吧，念在你是出家人的面子上，这一次就饶过你，下不为例！”
    一位将士应了一句，旋即有些不耐烦地开始轰人。
    和尚被推的退后一步，目光看着前方王府，神色越发凝重。
    奇怪，青青郡主明明已经死了。
    难道，此事和刚才王府内的妖气有关？
    想到这里，和尚转身从王府前离开，站在街道对面，默默地等待。
    他要看看，王府是不是真的出现了妖！
    与此同时，王府内院，争吵声响起，没过多久，少女夺门而出，小跑到了府内的水中亭。
    亭子中，正在修行的三藏睁开眼睛，看到身边气鼓鼓跑来的少女，面露不解道，“郡主，发生了何事？”
    “气死我了！”
    青青一脸委屈之色，道，“那王妃竟然让我去大商都城，嫁给什么大皇子！”
    三藏听过后，眸中异色闪过，道，“郡主，王妃是你的母亲，你怎么如此称呼她？”
    青青神色一怔，旋即有些心虚地说道，“我这不是生气吗！”
    “郡主，小僧虽然是出家人，却也听说过，俗世嫁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妃给你安排的婚事必然是经过精挑细选，你为何会如此生气？”三藏不解道。
    “我不喜欢！”
    青青气鼓鼓地说道，“我要嫁给我自己喜欢的人。”
    说到这里，青青看向身边的小和尚，道，“和尚，你带我走吧，除了你，我谁都不喜欢！”
    “阿弥陀佛！”
    三藏闻言，口诵佛号，道，“罪过，罪过，郡主，这样的话，还请不要乱说，小僧是出家人，已将一生都献给了我佛。”
    “出家人怎么了，出家人就不能有喜欢的人吗？”青青生气地说道。
    “不能。”
    三藏很是坚定地摇了摇头，应道。
    “我不管！”
    青青再度抱住前者的手臂，道，“反正我不要嫁给什么大皇子。”
    三藏皱眉，用力挣脱开来，旋即起身，双手合十行了一礼，道，“阿弥陀佛，郡主，小僧真的要走了！”
    说完，三藏转身，便准备离开。
    “和尚，你要走，我就跳下去。”
    后方，青青开口，神色认真下来，说道。
    三藏身子一顿，如稚子一般白净的脸上露出犹豫之色，片刻后，咬了咬牙，迈步继续朝前走去。
    “噗通！”
    就在这时，后方，落水声响起，如此刺耳。
    三藏听到身后的动静，急忙回头，只见身后的亭子内，如今已空无一人。
    “郡主！”
    三藏脸上露出焦急之色，快步走向亭子，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纵身跳了下去。
    不多时，三藏抱着一个少女浮出水面，努力将少女拖到亭子上。
    “郡主！”
    亭中，三藏抱着昏迷的少女使劲摇晃，着急喊道。
    “和尚。”
    数息后，青青咳嗽了几声，虚弱地睁开双眼，纤手抓着前者的衣衫，道，“你不要走。”
    “郡主你这又是何苦呢？”三藏轻叹一声，说道。
    青青紧紧地抓住前者的衣衫，双眼闭上，说什么，也不肯再放手。
    三藏沉默，目光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少女，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了一抹复杂的情绪。
    吾佛，他该怎么办？
    不远处，听到女儿落水的王妃急匆匆走来，正巧看到亭中一幕，眉头皱起。
    “王妃。”
    后方，一名下人上前，恭敬行礼道。
    “立刻安排去都城的马车和人手，明日便送郡主去都城。”王妃沉声道。
    “是！”
    下人领命，旋即快步离去。
    水岸边，王妃看着前方亭子，片刻后，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孽缘！
    第二日，天方亮，王府前，马车和送行的队伍便已齐至，准备送郡主去大商都城。
    王府内，争吵声再度响起，这一次，更加的激烈。
    王妃的态度十分地坚定，没有半分妥协的意思。
    半个时辰后，青青气冲冲地离开内院，想要再去水中亭。
    然而，府中将士却是将其拦下。
    “郡主，是时候动身了！”
    此前接青青回府的将军迈步走来，恭敬道。
    “我不去都城！”青青愤怒地说道。
    “王妃之令，末将不能违背，郡主，得罪了！”
    将军说了一句，旋即看向前方的两位将士，示意将郡主带走。
    “你们放开我！”
    青青大怒，眸中绿光闪过，刚要准备反抗，突然身子一顿，看到了不远处的小和尚。
    于是，青青身子顿时软了下来，不再反抗。
    不远处，三藏看着被王府亲卫带走的郡主，眸中闪过不忍。
    “小和尚，我就算死，也不会嫁给那大皇子。”
    两名王府亲卫胁迫下，青青张了张嘴，轻声说了一句，声音不算大，却是如此坚定。
    十步外，三藏听到青青的话，身子一震，神色虽然依旧平静，心中却越发挣扎。
    王府前，青青被王府亲卫送上了马车，旋即立刻动身，没有任何耽搁。
    马车隆隆，王府亲卫护送，浩浩荡荡朝着大商都城的方向赶去。
    街道对面，和尚看着青青郡主上了马车，面露异色。
    奇怪，没有血腥气，不是妖吗？
    妖怪吃人，血腥气无法掩饰，很容易辨认。
    但，方才的少女身上，并没有这种血腥气。
    想到这里，和尚犹豫了一下，迈步跟在车队后方。
    只能先看看情况，找机会再仔细辨认了。
    王府的队伍离开不久，王府前，三藏走出，目光看着远方的车队，沉默不言，神色间尽是挣扎。
    “阿弥陀佛。”
    许久，三藏口诵佛号，下定决心。
    郡主的性格刚烈，若是被逼急了，或许真的会寻短见。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不能真的不管！
    三藏心中如此说服自己，旋即迈步跟了上去。
    半日后，王府的队伍驶出王城，朝着东边的大商都城赶去。
    队伍后方，三藏远远地跟随，不愿让青青郡主发现自己。
    马车内，青青一直掀开车帘向后看，想要找到那熟悉的身影。
    只是，看了数次，依旧没有看到。
    青青美丽的脸上闪过一抹黯然，难道，他没有跟上来吗？
    就在青青郡主动身前往大商都城时，都城，因为天书将开之事，已然变得十分热闹。
    数日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太学宫，等待天书真正开启的一刻。
    第九日！
    李园西厢，无比嚣张的笑声响起，传遍整个府邸。
    “老子终于练成了！哈哈哈！”
    红线阵尽头，李子夜叉着腰，仰着头，哈哈大笑，目空一切，下巴猖狂地都快扬到了天上。
    内院，张邋遢听到西厢那欠揍的笑声，苍老的脸上闪过一抹古怪之色。
    这飞仙诀第三式，竟是真的让他在第一境练成了！
    虽说，这小子的修炼资源好的令人妒忌，但是，能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内练成这飞仙诀第三式，这小子的努力程度也不容忽视。
    能将那又苦又涩的大药当萝卜啃，用来恢复真气，这小子发起疯来，也着实够狠的。
    那玩意，他看着都恶心，别说吃了，也不知道那小子是怎么咽下去的。
    不过，练成这飞仙诀第三式，收获同样巨大，意味着这小子从今往后真正有了挑战年轻一代高手的资格。
    虽说比起白忘语、燕小鱼这些绝代天骄还差上不少，但是，世上又有几个白忘语和燕小鱼。
    “恭喜李兄。”
    西厢，白忘语看着前方快要飞起来的少年，笑道。
    “低调，低调！”
    李子夜叉着腰，大笑道，“我果然是个天才。”
    “李兄，要不要比试一下。”
    白忘语拿出太易剑，微笑道。
    “呃。”
    李子夜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讪讪笑道，“算了，没必要。”
    “诶，比试一下又何妨，武学，要经常切磋，方才能了解自己究竟走到了什么程度。”白忘语笑道。
    “滚！”
    李子夜看到前者脸上的笑容，顿时明白小红帽是在故意刺激他，一脸不爽地说道，“老白你是越来越不学好了！
    他不就是小小地骄傲了一下，过分吗，过分吗！
    “咚！咚！咚！”
    就在此时，都城上空，钟声突然再次响起，这一次，连响了三声，震动整个都城。
    “天书开了！”
    各方目光齐齐看向太学宫，凝声道。
    西厢中，白忘语听到都城上空的钟声，神色也凝下，目光也看向太学方向，开口道，“天书开了，李兄，我们走！”
    说完，白忘语挥手收起太易剑，迈步朝西厢外走去。
    “这么急。”
    李子夜一怔，旋即赶忙收回心神，快步追了上去。
    太学。
    天书现，浩然正气汹涌，万丈光华，照亮天地。
    耀眼的白光中，一块石碑隐现，石碑有些残破，却是给人一股难以形容的压迫力。
    天书前，儒首静立，目视前方的石碑，苍老的眸子中闪过点点流光。
    这一次，能在天书上刻名的会是谁呢？
    极夜寒冬，妖怪吃人，人间，需要变数，能改变一切的变数！

 第65章 忽悠

    太学宫，焚心塔上，光芒万丈。
    耀眼的白光中，天书沉浮，浩然正气弥漫，震撼人心。
    儒门千年气运加持，天书的力量，已然到了通晓天地至理的程度，所以，在这都城，儒首当世无敌。
    今日，天书再开，各方势力立刻激动起来。
    这一世，若是能争得天书刻名的机遇，破入五境，名震天下，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
    运气好的话，甚至可以像当初那位天谕殿主，一步入五境，一人之下，举世无敌。
    “这便是天书吗？”
    太学宫前，李子夜看着远方高塔上沉浮的石碑，面露惊叹之色，道，“真像一个一千瓦的大灯泡！”
    “……”
    白忘语听着身边李兄的话，很是无语，这李兄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若是天书有灵，非拍死这家伙不可。
    “李兄，一会进入焚心塔后，千万要守住本心，不要失了心智，否则，一旦失去意识，就会立刻被天书送出塔外。”白忘语提醒道。
    “要是被人打晕呢？”李子夜好奇道。
    “也会失去资格。”白忘语说道。
    “哇靠，那燕小鱼若是来了，岂不是无敌。”
    李子夜不满道，“不公平！”
    “很公平。”
    白忘语正色道，“修为越是高的人，所要承受的心魔便越强，必须分心压制，若是不顾一切出手，很容易迷失心智，所以，在焚心塔中，即便是燕小鱼，也不敢全力施为。”
    “这还行。”
    李子夜闻言，脸上露出灿烂地笑容，道，“我还在第一境，心魔也不会太强，加上三式飞仙诀，岂不是可以横着走。”
    “差不多。”
    白忘语笑道，“李兄的修为虽然只是第一境，但是，因为修有三式飞仙诀，实力大概相当于第二境初期，在这焚心塔中可谓占尽便宜，我想，即便李兄遇到第二境中期甚至后期的高手，对手在需要压制心魔的情况下，李兄也不会有什么劣势。”
    “哈哈，爽！”
    李子夜听过，心情大好，如此说来，这焚心塔就是他的主场了！
    主场优势，懂不懂！
    天书加油，主场哨、黑哨走起！
    “神子。”
    就在这时，神殿一方的使者们也走了过来，一位神殿强者看到太学前的李子夜，开口道，“那小子也来了。”
    “我知道。”
    为首，一袭月白神袍的燕小鱼目光扫过太学宫前的李子夜和白忘语，眸中冷意闪过。
    “那条鱼来了。”
    太学前，李子夜也注意到后方走来的神殿众强者，脸上笑容顿时收敛，小声说道。
    “嗯。”
    白忘语点头，道，“预料之中的事。”
    “白忘语，李子夜，塔中再见了。”
    错身而过的一刻，燕小鱼停下步子，淡淡说了一句，旋即继续朝前走去。
    后方，李子夜看着神殿众人的背影，小声道，“老白，你说神殿这些第三境之上的高手会不会也跟着进去？”
    “不会。”
    白忘语摇头，道，“这焚心塔，第三境以上的强者根本进不去，李兄尽管放心即可。”
    “那就好。”
    李子夜松了一口气，幸好有修为的限制，不然，神殿混进去一些第三境之上的高手，他还玩个屁。
    “走吧，我们也进去。”
    白忘语说了一句，朝前方太学宫走去。
    “嗯。”
    李子夜点头，迈步跟了上去。
    太学宫中央，焚心塔矗立，十八层高塔，直入天际。
    焚心塔将开，各方齐至，当然，塔前最多还是身着儒袍的太学弟子。
    “大师兄！”
    塔前，众多太学弟子看到白忘语后，纷纷恭敬行礼，将路让开。
    “老白，原来你这大师兄，这么有面子。”
    李子夜跟在白忘语身旁，看着纷纷避让行礼的儒门弟子，小声说道。
    “虚名。”白忘语轻轻一笑，道。
    “切，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李子夜鄙视道。
    “李兄，你要记好，就算上了最后一层，也只是考验的开始，真正的难题是如何通过儒首那关。”白忘语看着前方的焚心塔，凝声道。
    “儒首在上面？”李子夜不解地问道。
    “不清楚。”
    白忘语摇头，道，“但是，在你登上焚心塔最后一层时，必定还有一个考验，这个考验究竟是什么，无人知晓，这也是你能不能在天书上刻名的关键。”
    “以咱俩的关系，你说，儒首会不会放水？”李子夜语出惊人道。
    “……”
    白忘语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身边少年一眼，道，“要是我的面子这么值钱，刻名的事情还轮得到李兄吗？”
    李子夜闻言，讪笑地挠了挠头，道，“也对。”
    “李兄，你放心，若是有可能，我会尽力帮你多挡下几个竞争对手。”白忘语适时鼓励道。
    “老天保佑，老白，你千万要挡下那条鱼。”李子夜祈祷道。
    “看运气了。”
    说完，白忘语目光凝重地注视着前方焚心塔，时辰快要到了。
    “轰隆隆！”
    思绪未落，众人眼前，焚心塔前的石门突然隆隆震动起来，接着，石塔缓缓开启，一股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震撼。
    “开始了！”
    焚心塔前，众人神色一震，面露激动之色。
    “李兄，我们走！”
    白忘语开口，凝声道。
    李子夜点头，立刻跟着小红帽朝着塔中走去。
    “神子，交给你了！”
    不远处，神殿红衣大主教柳戎女看着身前的神子，神色凝重道。
    “戎女大主教放心。”
    燕小鱼颔首，没有任何犹豫，迈步走入焚心塔。
    这一刻，焚心塔前，无数年轻人一代的强者们纷纷进入其中，一同争夺这来之不易的机缘。
    就在李子夜进入焚心塔不久，塔前，一位身着梅白长裙的女子迈步走来，风华绝代的容颜，令在场众人侧目。
    “秦婀娜！”
    神殿众强者之前，柳戎女看到来人，神色一沉，这个女人果然就在太学宫。
    秦婀娜看到柳戎女的嘀咕，却是没有理会，而是专注地看着前方焚心塔，眸中淡有凝色。
    小家伙，这一次，就看你的了！
    只要能通过这一关，未来，你的武道之路将会无可限量。
    焚心塔内，众人进入后，周身世界立刻发生变化。
    “老白！小红帽！白忘语！”
    李子夜看着周围雾蒙蒙的世界，开口喊道。
    小红帽去哪里了？
    同样，塔中不同的位置，所有人都被分开，迷雾笼罩，难以看清前路。
    “这便是焚心塔的小世界吗？”
    塔中一角，燕小鱼注视着周围的迷雾，眸子微微眯起。
    “唰！”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道剑气破空而来，直接斩向燕小鱼。
    “嗯？”
    燕小鱼有感，神色一凝，一掌震散剑气，冷声道，“什么人？”
    “儒门，白忘语！”
    这时，迷雾中，一位衣着白色儒袍的身影迈步走来，目光看着前方天谕殿神子，微笑道，“果然是神子，李兄的运气看来还真是不错。”
    “是你！”
    燕小鱼看到来人，神色沉下，道，“现在，你便要和我交手吗，你别忘了，考验才刚刚开始，你我若是在此交战，必然会被别人抢占先机。”
    “神子所言有理，但，我不在乎。”
    话声落，白忘语并指起剑，周身浩然正气汹涌而出，太易古剑，锋芒再现。
    燕小鱼见状，神色微凝，不敢大意，一声沉喝，身上两座神藏同时开启。
    刹那，两人的身影同时动了。
    轰隆一声，掌剑交接，惊人的真气波动汹涌，狂风如浪，冲散周围的迷雾。
    谁都没有料到，一开局，焚心塔内最强的两人便正式碰上，大战余波浩荡，震耳欲聋。
    相距很远，进入焚心塔的年轻强者们都感受到这股惊人的气息，纷纷避开，不愿被这场大战波及。
    虽然，无人知晓如今正在交战的两人是谁，但是，这股真气强度，实在不好惹。
    “这么快就有人打起来了？”
    远处迷雾中，李子夜也感受到焚心塔某个方向的真气波动，诧异道。
    打！
    都打开起来！
    最好两败俱伤，全都被送出去，就剩他一个人才好。
    就在李子夜异想天开之时，不远处，同样一道雄浑掌劲破空而来，直接拍向还在做梦的某人。
    “卑鄙！”
    李子夜回过神，脸色微变，横剑身前，怦然挡下来招。
    剧烈的冲击声响起，李子夜脚下退后半步，目光看着迷雾中走来的年轻人，神色微微一怔。
    儒袍，那就是太学宫之人了？
    “你是儒门之人？”李子夜一边戒备，一边说道。
    “是！”来人点头道。
    “我和你们大师兄是朋友，不然，就此别过，先不打了吧？”李子夜说道。
    “这。”
    来人脸上露出犹豫之色，道，“既然是考验，那早晚都会交手，避战，有失儒门弟子风范。”
    “不是避战，是战略性地选择出手的时机。”
    李子夜继续忽悠道，“你看，塔中的人这么多，你总不能遇到谁都打一场吧，你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个人打败所有人，想赢得天书刻名的机会，就必须要学会取舍，比如我这个级别的对手，明显和你大师兄相差无几，何必自讨苦吃，浪费这个时间呢？”
    “有理。”
    年轻人闻言，点了点头，道，“多谢指点，后会有期。”
    说完，年轻人抱拳一礼，转身离去。
    “……”
    李子夜见状，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面露无语之色。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就是刚来李园时的小红帽啊，贼拉好忽悠！

 第66章 作弊？

    焚心塔，李子夜以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先忽悠走了一个对手，旋即小心翼翼地继续寻找下一层的路。
    十八层焚心塔，如今才是第一层，他要想赢得天书刻名的机会，就必须尽快到达最后一层。
    话说，谁修的这破塔，从外面看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稀奇，进来后，怎么觉得这么大。
    李子夜不知，焚心塔中，有儒门秘阵，一阵一世界，玄妙无比。
    与此同时，塔中各个位置，交战声不时响起，显然，越来越多的年轻强者碰上，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这个时候，即便同为太学宫的弟子，彼此间也都是竞争对手的关系，不需要留什么情面。
    当然，大部分交手的年轻强者察觉到对手不好对付后，都默契地选择暂时停战，不愿浪费太久的时间。
    除了，白忘语和燕小鱼。
    为了给李子夜拖住这天谕殿的神子，白忘语可是卯足了劲，儒门名招层出不穷，打的是热火朝天。
    战局中，本就不愿现在就和白忘语交手的燕小鱼越打越是窝火，想要脱身，却又找不到机会，只能且战且退，寻找脱身的时机。
    然而，白忘语一眼便看出了前者的目的，攻势越发猛烈，各种儒门绝学像是不要钱一般使出，就是为了拖出这天谕殿神子。
    “白忘语，你疯了吗！”
    燕小鱼气的几乎要吐血，一边阻挡前者攻势，一边尽可能地劝道，“在这里，你我根本不可能分出胜负，你若想打，出去后，我随时可以陪你打。”
    “何必出去后，这里也一样！”
    白忘语像是没有听懂前者话中何意，面带笑容地应了一句，浩然正气汹涌，将一口太易剑舞的虎虎生风。
    “疯子！”
    燕小鱼怒骂一声，只能继续边战边退。
    “二楼，哈哈！”
    这一刻，远处的迷雾中，李子夜先一步发现了二楼的入口，旋即赶忙走了过去。
    “有人登上二楼了！”
    塔外，围观的众人看到前方焚心塔二层亮起，惊呼道。
    “好快，会是谁呢？”
    众人互视一眼，心中开始猜测。
    是儒门的白忘语，还是神殿的燕小鱼呢？
    不过，也有可能是其他人，毕竟，在这焚心塔中，实力虽然重要，运气同样不可缺少。
    二层楼，李子夜登上之后，明显感觉到雾气少了一些。
    至少，不像一层楼那般伸手不见五指了。
    “要赶紧走，不然被其他人发现，说不定又要打架。”
    李子夜嘟囔了一句，旋即快步离开，寻找下一层的入口。
    就在李子夜登上二层楼不久，相继有人也找到二层楼的入口，走了上来。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上了二层楼，因为雾气减少，打起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都这么暴躁。”
    李子夜听着后方噼里啪啦的战斗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好他跑得快，没有被这帮好战的孙贼追上。
    “三层楼，三层楼亮了！”
    没过多久，塔外，众人发现焚心塔第三层也亮了起来，震惊道。
    “怎么会这么快？”
    塔外众人一个个脸上露出不解之色。
    据说，这焚心塔中有着一座座迷阵，进去之后，根本连方向都无法辨别。
    “这是东，方才二层的入口在南边，三层的在西边，这里没有入口，那下一层的入口很有可能在北边了。”
    三层楼，李子夜看着手中的指南针，旋即径直朝着北边走去。
    还好哥有准备！
    这帮孙贼，不给你们玩点高科技，你们不知道小爷的厉害！
    “四层楼了！”
    很快，塔外的人再次惊呼起来，这一刻，所有的人都震惊了，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太快了！
    即便当年的天谕殿主，都不可能这么快。
    “第五层！”
    “卧槽，第六层了！”
    “这人是谁啊，速度也太快了！”
    “作弊，肯定是作弊！”
    “作弊你大爷，儒首眼皮底下，谁又能作弊。”
    “你怎么说脏话呢？我说声作弊怎么了！”
    “老子是儒门出来的，儒门地盘，谁敢作弊，你说这话就是在侮辱儒首！”
    “别吵了，快看，第七层了。”
    “不对，不对，已经第八层了，我的老天爷，这谁啊！”
    “第九层，第九层，靠，第十层了，我的眼睛不会出问题了吧！”
    焚心塔前，惊呼声一次又一次响起，所有人的目光看着前方焚心塔，见证着堪称奇迹的速度。
    焚心塔内，李子夜一边爬楼，一边喘气，累的已经快要爬不动。
    累死宝宝了！
    这破塔有古怪，越往上，他的真气被压制的越厉害，身体也越来越沉，至于心魔什么的，倒是没觉得。
    “停下来了？”
    塔外，众人看到迟迟没有亮起的第十一层，面面相觑。
    “是被心魔困住了吗？”
    “有可能，这焚心塔，越是往上，心魔的困扰便越强，那人即便再厉害，也不可能一直不受影响。”
    众人这么猜测，安慰自己。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李子夜压根不是被什么心魔困扰，而是实在爬不动了，停下来歇一歇。
    “砰！”
    就在这时，焚心塔第四层，一抹流光亮起，旋即一道身影被送了出来，摔在了塔外。
    “有人淘汰了！”
    众人见状，惊呼一声，道。
    “砰！”
    然而，众人的话还未落，又有一道身影被送到焚心塔外，像是印度飞饼一般拍在地上。
    “又有一个！”
    接下来的时间里，焚心塔前，像是下饺子一般，一道又一道身影被送了出来，砸在地上。
    “十一层，十一层亮了！”
    突然，焚心塔上，第十一层亮起，震撼在场众人。
    “十二层！”
    “十三层！”
    “十四层！”
    “十五层了，靠，那人不该被心魔困了吗，怎么回事，怎么还越来越快了！”
    “不知道啊，今天真是见了鬼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停下来了，又停下了！”
    “心魔，这次一定是心魔！”
    塔外，围观的众人一个比一个激动，看到有人这么优秀后，都开始心生嫉妒，纷纷开始期盼这人停下来。
    “对，一定是心魔！”
    附和声越来越多，所有人都抬头看着焚心塔十五层，脖子仰的都开始疼了。
    焚心塔上，第十五层，李子夜像是一条死狗般趴在台阶上，累的爬都爬不动。
    苍天啊，谁建的这破塔，怎么也不装个电梯。
    这塔太古怪了，每上一层楼，身子都会更沉一分，这样下去，他非累死不可。
    焚心塔下方，第九层和第十层，越来越多的人爬了上来，不过，每个人遇到的情况都不一样，考验也各不相同。
    心智不坚定的人，甚至已开始有人发疯，失去神智，被天书直接送了出去。
    随着李子夜停下脚步，下方的人也开始逐渐追了上来。
    第十一层，第十二层，第十三层……
    “怎么回事，那人停在十五层楼已经很久了，还未走出心魔吗，若是失去意识，应该也被送出来了！”
    塔外，众人仰着脖子等了半天，还不见十五层露有任何动静，不禁有些奇怪道。
    “到底出什么事了，真急人啊，也看不到！”
    这一刻，众人心中都抓耳挠腮地着急，倒不是关心那人怎样了，主要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十六层了，他动了，他终于动了！”
    就在这时，惊呼声再次响起，焚心塔第十六层亮起，让塔外众人再度兴奋起来。
    再不动，他们都以为那人死了。
    “戎女大主教，是神子吗？”
    不远处，神殿一方的强者看着焚心塔上层，凝声问道。
    “不太可能。”
    柳戎女神色摇了摇头，神色凝重道，“殿主曾经说过，以神子的实力，要登上这焚心塔，至少需要五个时辰以上，现在才过了三个时辰，那人便上了十六层，应该不是神子。”
    “难道是儒门的白忘语。”
    神殿一方的强者担忧道，若是让儒门的人抢占先机，那神殿的计划很可能就要失败了。
    “不像。”
    柳戎女再次摇头，道，“白忘语和神子的实力相当，应该也不是他。”
    “那能是谁，焚心塔内，实力最强的应该就是神子和白忘语，若不是他们，还能有谁？”神殿的强者不解道。
    “本座现在也不清楚。”
    柳戎女凝声说了一句，目光看向不远处静立的秦婀娜，这梅花剑仙出现在这里，让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弄不好，现在上了第十六层的人，就是那个李家嫡子。
    “十七层了！”
    就在这一刻，众人突然惊呼起来，一个个震惊不已。
    还差最后一层！
    柳戎女闻言，立刻收回目光，看了上去。
    只见焚心塔倒数第二层，光芒亮起，距离最后一层，只有一步之遥。
    不妙啊！
    柳戎女神色沉下，若被这人捷足先登，神殿的计划，将会被彻底打乱。
    神子，你究竟在做什么！
    “白忘语，你这个疯子！”
    焚心塔第五层，燕小鱼那愤怒之极的声音响起，被儒门大师兄纠缠至今，已然耽搁了太多时间。
    “是你逼我的！”
    眼见时间越来越少，燕小鱼再也不敢犹豫，一声怒喝，不再压制修为，战力全开，浩瀚无比的白色神光冲天而起。
    前方，白忘语见状，眸子微凝，也不再藏招，横剑身前，并指过剑，浩然正气如惊涛骇浪汹涌而出。

 第67章 君子不行身后剑

    焚心塔第五层，惊涛骇浪汹涌，为求脱身，燕小鱼不再压制修为，战力全开。
    浩瀚的白色神光冲天，燕小鱼施展神殿不传之法，惊人的威压狂啸奔腾开来。
    前方，面对要拼命的神子，白忘语不敢大意，并指过剑，同样修为全开。
    浩然正气涌动，加持太易古剑，雄浑剑压，岿然而现。
    “光明神谕！”
    “君子之风！”
    沉喝声中，两股惊人的力量碰撞，顿时，狂风如浪，轰然震散整个五层楼的迷雾。
    白忘语、燕小鱼两人受到余劲冲击，嘴角同时染红，连退数步。
    刹那的脱身之机，燕小鱼一眼扫过整个第五层，看到下一层的入口后，脚下一踏，急速掠了过去。
    白忘语见状，没有犹豫，再次追了上去。
    第六层，燕小鱼掠入迷雾中，很快消失不见。
    白忘语追了上来，却也已经找不到前者的踪迹。
    “跑的真快。”
    白忘语挥手收剑，也没有着急再追。
    拖了天谕神子这么久，差不多也够了。
    而且，方才燕小鱼不顾心魔的扰乱全力出手，想必受到了不小的反噬。
    只是不知道李兄走到哪里了。
    “噗！”
    突然，白忘语脚下一个踉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心魔反噬，无可避免，方才全力出手，强如儒门大师兄，也受了不轻的伤。
    “这次，可是下血本了。”
    白忘语苦笑一声，伸手擦掉嘴角的血迹。
    李兄若是这样都抢不到天书刻名的机会，他可就亏大了。
    争点气啊！
    “累死宝宝了，累死宝宝了！”
    第十七层，李子夜趴在石阶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上汗水打湿了衣衫和头发，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弹了。
    不是说心魔吗，哪有什么狗屁心魔，这就是比谁的体力好！
    早知道，他多锻炼锻炼身体好不好。
    “怎么又停了？”
    焚心塔外，围观的众人仰着头看着上面，着急道。
    十七层下，随着迷雾越来越少，年轻一代的强者们寻找下一层入口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只是受制于心魔，不敢全力施为。
    不过，即便如此，年轻的强者们也逐渐追了上来。
    当然，能坚持到此时的人，几乎都已算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实力或者意志力稍有不足者，都已被送出了塔外。
    若非李子夜跑的足够快，走到了所有人前面，或许，早就被人打了出去。
    第十七层，通往第十八层的石阶上，李子夜想要向上爬，却是一步也爬不动，整个身子仿佛被泰山压住了一般。
    焚心塔顶层，一位苍老的身影坐在桌前，安静地喝着茶，一只手却是抬起，无形的力量扩散，仿佛五指山一般压制着某个人。
    这小子，不能让他上来的这般容易。
    迷雾对他无用，心魔对他也无用，着实不可思议。
    难道，这小子就没有什么害怕或者悔恨的事情吗？
    “撞鬼了？”
    第十七层，李子夜挣扎了一下身子，却是一动不能动，不禁神色一怔。
    怎么动不了？
    马上就最后一层，关键时刻，可不能掉链子，不然，就太对不起小红帽的付出了！
    十七层下，一名名年轻一代的强者奋力追赶，眼见已要追了上来。
    “这股气息！”
    突然，第十四层的年轻强者们感受到后方急速掠过的气息，神色都是一震。
    好强！
    已然是第二境巅峰，甚至相距第三境已经不远了。
    在这焚心塔中，有如此修为者，并不多。
    “是天谕殿神子！”
    渐散的迷雾中，有人看到前方掠过的身影，震惊道。
    “好快的速度！”
    不及反应，迷雾中，燕小鱼的身影掠过，直接冲向了下一层。
    “快追！”
    年轻一代的强者们见状，立刻跟了上去。
    第十五层，前有阻拦，后有追兵，燕小鱼、年轻一代的强者们汇聚，迷雾到了这一层已所剩无几，众人互视，剑拔弩张。
    “联手拦住他！”
    第十五层中，年轻一代的强者们看到已经不管不顾，修为全开的燕小鱼，立刻准备联手阻拦。
    谁都不知道，有没有人已经到了下一层，但是，他们清楚，若是不能再次拦住天谕殿神子，这场考验，他们将毫无机会。
    “就凭你们！”
    燕小鱼看着阻拦在前面的众人，神色一冷，道，“也好，将你们全都淘汰，本神子也少了许多麻烦。”
    说完，燕小鱼一声沉喝，周身神光炽然，耀眼的白色光华升腾，照亮整个十五层。
    “光明神谕！”
    天谕秘法再现，威势磅礴无比，焚心塔十五层内，所有冲上前的年轻强者们全都被这股雄浑至极的力量震飞出去，身受重创。
    “噗！”
    全力一招后，燕小鱼终于再难压制心魔的反噬，一口鲜血喷出。
    焚心塔外，只见光华明灭，数道身影坠下，砸在地上。
    “又淘汰几个，塔中好像就剩下四个人了！”
    塔外，众人看着焚心塔上方，面露凝色，最后究竟是谁能赢呢？
    第十七层的那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
    第十五层，白忘语匆匆赶至，待看到消失在下一层入口的燕小鱼后，立刻追了上去。
    第十六层，迷雾几乎已十分稀疏，下一层的入口，隐约可见。
    燕小鱼赶来，刚要冲向下一层入口，却是看到迷雾尽头的一抹儒袍身影。
    “儒门弟子？”
    燕小鱼神色一沉，不敢耽搁，继续朝前赶去。
    后方，白忘语追上，同样急速赶向下一层。
    数息后，第十七层，四人齐聚。
    于是，场面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修儒？”
    白忘语看到十七层的儒门弟子，诧异道，“你也来了。”
    “大师兄。”
    文修儒恭敬一礼，称呼道。
    “李兄，你怎么还没上去。”
    白忘语这时也注意到趴在第十八层入口前的李子夜，不解道。
    “老白，你终于来了，快救我，我动弹不了！”
    李子夜看到小红帽到了，强提力气，急声喊道。
    “原来，都是熟人。”
    燕小鱼看了一眼白忘语和最后一层入口前的李子夜，神色微冷，道，“正好，将你们一并解决。”
    “修儒，联手吗？”
    白忘语看向一旁的师弟，开口问道。
    “也可。”
    文修儒点头，挥手起剑，浩然正气涌动，修为竟是不输给两人多少。
    不远处，石阶上，李子夜见状，顿时大吃一惊，这不是在第一层对他出手的那个家伙吗？
    这么厉害？
    “白忘语，文修儒，儒门大弟子与二弟子，很好，一起来吧！”
    燕小鱼见状，神色彻底沉下，双掌翻转，炽烈无比的神光汹涌而出。
    白色惊涛，澎湃浩荡，面对儒门最强的两位传人，燕小鱼不敢半分留手，战力提至最顶峰。
    照目，三人身影同时掠过，双剑联手，大战天谕殿神子。
    激烈无比的一战，剑气纵横，掌劲惊世，同为第二境顶峰的三人，展现最惊人的能力。
    战局外，李子夜看着这惊人的一战，眼皮直跳。
    不是说在这里会受心魔影响，难以尽全力吗，这三人怎么回事，也太猛了！
    “光明神谕！”
    以一对二，难占上风，燕小鱼不愿久战，出手便是惊世之招，浩瀚神威汹涌如浪，笼罩战局。
    “君子之风！”
    白忘语、文修儒见状，同时并指过剑，浩然正气激荡，双剑掠过，于惊涛骇浪中斩开一条剑路。
    “轰！”
    惊天动地的碰撞声中，燕小鱼嘴角鲜血喷涌，身上，两口剑贯体而入，带出一瀑瀑刺眼的血花。
    强如天谕殿神子，以一敌二，终究落入下风。
    然而，重伤在身，燕小鱼神色却是不见丝毫变化，双手抓住两人手臂，眸中白光炽然。
    “这是？”
    白忘语、文修儒感受到突来的危机感，神色都是一变。
    天谕神术！
    怎有可能，天谕神术不是只有第五境的大修行者方才有资格修炼的吗？
    “嗯？”
    就在燕小鱼将要使用天谕神术时，远在西域，那一座神殿中，一位身着青衣的书生静立，目光看着东方，脸上露出一抹异色。
    燕小鱼，竟是被逼到如此程度！
    会是谁呢？
    “轰！”
    这一刻，第十七层上空，狂风如浪，稀薄的雾气疯狂汇聚，隐约间，电闪雷鸣。
    “神罚！”
    一声怒喝，燕小鱼首现天谕神术，刹那，三人上空，雷霆降临，奔腾浩荡，吞没三人。
    “老白！”
    战局外，李子夜见状，脸色露出急怒之色，刹那挣脱束缚，身影掠过，冲上前去。
    纯钧出鞘，剑气耀目，在焚心塔中划出一道璀璨的流光。
    “飞仙决，空将一剑行！”
    怒火冲心，毫无保留的一剑，宛如炽火流星，快至极限，只是一个转眼，便掠至三人战局之中。
    “呃！”
    一剑贯体，鲜血喷涌，燕小鱼看着胸前透体而出的长剑，一口朱红咳出，面露震惊之色。
    怎会！
    雷霆中，三人身影逐渐虚化，伤势过重，天书为保三人性命，将要送出三人出塔。
    “李兄，君子不行身后剑！”
    临消失前，白忘语看着燕小鱼身后的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道，“不过，你这次做的很好！”
    一旁，文修儒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颔首致意。
    大师兄果然是大师兄，交的朋友都如此与众不同，看来，他还需要继续学习。
    下一刻，焚心塔外，三人身影从天而坠，重重摔在地上，昏迷过去。

 第68章 儒首

    焚心塔十七层，李子夜怔怔地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景象，一时间，难以回神。
    就这？
    小红帽没事吧？
    方才发生了什么，他一剑捅穿了那条鱼？
    捅死没？
    爽！
    脑中风暴了一翻后，李子夜回首看着最后一层的入口，眸中忍不住露出兴奋之色。
    一步入五境，吊打全位面的时候终于要来了！
    想到这里，李子夜脸上的笑容再次逐渐变态。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
    焚心塔外，燕小鱼三人被送出后，所有人神色都是一惊。
    “天谕殿神子和儒门白忘语都被淘汰了？”
    “还有文修儒，那是儒门的二弟子，据说实力并不比白忘语差多少。”
    “卧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最强的三个人全都淘汰了，现在塔中还剩下谁了？”
    “还剩，还剩李子夜！”
    “李子夜？哪个李子夜，谁是李子夜？”
    “你不知道？渝州城来的那个李家嫡子啊！”
    “那个暴发户的儿子？那小子这么厉害吗？一个人淘汰了燕小鱼他们三个？”
    “难以想象，普天之下居然还有能力压燕小鱼和白忘语的天才。”
    “如今想来，也难怪梅花仙剑要亲自赶往渝州城收其为徒，果然是天纵奇才，可怕啊！”
    塔外，众人看到燕小鱼，白忘语三人被淘汰，一时间难以接受，议论纷纷。
    “神子。”
    天谕殿一方，数名强者快步上前，将燕小鱼救起，将药丹塞入其嘴中。
    “大师兄。”
    儒门这边，也有不少弟子上前，将白忘语和文修儒扶起，为其服下丹药。
    塔前，三人服下药丹后，没过多久，都相继醒来。
    “神子！”
    “大师兄！”
    两边的人见状，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神子，究竟发生何事了？”
    天谕殿一方，柳戎女看着眼前醒来的神子，沉声道，“以你的实力，加上殿主赐予你的天谕神术，此次任务应该十拿九稳才对，怎会受创至此？”
    燕小鱼没有回答，目光看向儒门一方的白忘语，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怒意。
    可恶！
    儒门弟子前，从昏迷中醒来的白忘语感受到不远处天谕神子愤怒的目光，回以平和的微笑。
    “大师兄，那人便是你说的李家嫡子吗？”
    一旁，文修儒开口，目光看着焚心塔上方，神色平静道。
    “嗯。”
    白忘语点头，道，“师弟，不甘心吗？”
    “不是。”
    文修儒摇头，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意，道，“修儒进塔，本就想看看自己的修为到了何种程度，即便已走至第十七层，那便够了，至于能否天书刻名，一切随缘。”
    “师弟的心性，师兄佩服。”白忘语轻声道。
    “大师兄过谦。”
    文修儒笑道，“从大师兄进塔后的表现来看，应该从来就没想过要争夺这天书刻名的机会，而是一直在给那李家嫡子做嫁衣，比起大师兄的境界，修儒还是相差不少。”
    “比起我们，李兄更需要这次天书刻名的机会。”
    白忘语平静道，“而且，比起众望所归，我更希望看到，奇迹！”
    两人交谈间，焚心塔最后一层。
    李子夜迈步走来，这一刻，压在身上的一切力量全都消失。
    然而，李子夜心中依旧不敢半分大意。
    小红帽曾经说过，他即便打败了所有人，成功来到这最后一层，等着他的，还有儒首的考验。
    安静的焚心塔最后一层，没有一丝声息，李子夜小心翼翼的左右观察，生怕有什么可怕的事情突然发生。
    “怎么，在害怕什么？”
    这时，不远处，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入眼，不知何时，一位老人出现在塔内，一边手持经卷看书，一边静静地喝着茶。
    李子夜看到突然出现的老人，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回过神，上前一步，恭敬行礼道，“晚辈李子夜，拜见儒首！”
    能出现在这里的人，身份不言而喻了。
    当代太学宫之主，儒首孔丘！
    “没想到，你真的做到了，李家小子，不简单。”
    孔丘放下手中的经卷，露出平和的面容，问道，“老朽很好奇，在这之前，你是否想过站在这里会是自己呢？”
    “想过。”李子夜咧嘴笑道。
    “哦？”
    孔丘闻言，微微诧异道，“那么多年轻一代的高手在，还有燕小鱼这样的绝代天骄，你哪里来的自信？”
    “人要是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分别。”
    李子夜很是理所当然地说道，“况且，我也不差。”
    “哈哈。”
    孔丘听过，哈哈大笑起来，道，“李家小子，你这份自信，当真天下再无第二人。”
    “儒首过誉，这赞誉，我受之有愧。”
    李子夜难得谦虚一把，说道。
    孔丘笑了笑，道，“坐吧。”
    “多谢儒首。”
    李子夜应了一句，丝毫没有客气，在儒首对面坐了下来，看到桌上早就倒好的茶水，直接拿起来，一口喝的干干净净。
    渴死宝宝了！
    这半天瞎折腾，连口水都没有喝上。
    孔丘看着眼前丝毫没有拘泥之态的少年，微笑道，“百年来，除了当今陛下，你是第一个敢坐在老朽面前喝茶的人。”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看着手中的茶杯，这，喝杯茶而已，他没犯什么忌讳吧？
    “不要多想。”
    孔丘笑道，“他们只是不敢而已。”
    李子夜尴尬一笑，辩解道，“我是渴急了。”
    “听忘语说，你一直想见老朽，是有什么事要问吗？”孔丘说道。
    “有！”
    李子夜赶忙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我那仙子师父在哪里？”
    “就在这太学宫。”
    孔丘如实回到道，“当初，太学送到李园的那株药王便是梅花剑仙用一年光阴换得的，没有那一株药王，你今日也无法刺中燕小鱼那一剑，当然也不可能站在这里，所以，一切的果，皆有因。”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震，握住茶杯的手紧攥，难怪仙子师父一直没有去找他。
    原来如此！
    “此外，老朽答应梅花仙剑，为你做一件事，说吧，只要老朽能力范围之内，皆会为你实现。”孔丘说道。
    “我要儒首还仙子师父自由。”李子夜毫不犹豫地说道。
    “哦？”
    孔丘听过，微微诧异，道，“你要想好，老朽可是很少向别人许下承诺，失去这次机会，也许，就再也没有了。”
    “我知道。”
    李子夜轻应了一声，却丝毫没有反悔的意思，道，“我只要儒首还仙子师父的自由。”
    “呵。”
    孔丘轻笑，目光看向塔外的女子，开口道，“你猜的果然没错。”
    焚心塔外，秦婀娜眸中流光闪过，道，“儒首，还请遵守约定。”
    “如你所愿。”孔丘颔首，应道。
    “儒首在和谁说话？”
    对面，李子夜左右看了看，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和你师父。”
    孔丘平静道，“换一个要求吧，你师父的事，她不让你管，而且，她留在太学，未必就是坏事。”
    “仙子师父不让我管？”
    李子夜一怔，有些着急道，“为什么？”
    “她的修为已到瓶颈，或许能在太学找到属于自己的道。”
    孔丘如实道，“换一个要求，什么都可以。”
    李子夜闻言，犹豫了一下，道，“那请问儒首，接下来还会有什么考验吗？”
    “没了。”
    孔丘摇头，道，“你和老朽谈完话后，就可以在天书上刻名。”
    “没了？”
    李子夜诧异道，“小红帽说，儒首这关其实才是最难的考验。”
    “小红帽？”
    孔丘一愣，旋即明白过来，笑道，“你说的忘语吗，呵，他说的倒也没错，老朽若是不愿意，你有机会走到天书前吗？其实，所谓的考验，就是看老朽高兴不高兴。”
    “靠！”
    李子夜闻言，终于再也忍不住，口吐了芬芳。
    太草率了！
    “那天书刻名后，我是不是就能打通八脉，一步入五境？”李子夜赶忙继续问道。
    “也许是吧。”
    孔丘摇头道，“每个人的造化都不相同，看运气，小子，说出你的要求吧。”
    “儒首，我可不可以先将这个要求留着，以后再提。”
    李子夜试探地问道，他很清楚儒首这个承诺的分量，留着，比现在就用了更加有价值。
    “贪心的小子。”
    孔丘一眼就看出眼前少年心中所想，却也没有拒绝，微笑道，“也罢，你上去吧，天书的开启时间有限，其他的事，等你刻名之后再说。”
    “多谢儒首！”
    李子夜面露喜色，起身恭敬一礼，旋即抬起头看向焚心塔上方，心中开始兴奋起来。
    能不能一步登天，就看今日了。
    孔丘挥手，浩然正气涌动，送其一程。
    下一刻，李子夜身子升起，缓缓飞向焚心塔上空。
    “出来了，出来了！”
    焚心塔外，围观的众人见状，神色皆露出激动之色。
    焚心塔上，浩然正气弥漫，天书沉浮，古老而又神秘的气息流转，令人难以看清。
    “这便是天书吗？”
    李子夜立于塔上，看着眼前的石碑，片刻后，眸子狠狠一缩。
    只见天书之上，从上到下清楚地刻着三个名字。
    孔丘，李太白，傅经伦！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儒首的名字，就在最上方的位置。
    “怎么可能？”
    李子夜心中震撼不已，李太白，是初代剑神之名，儒首的名字竟然还在初代剑神之前？
    岂不是说，儒首，已活了至少千年！
    --
    作者有话说：
    点点催更，么么哒！

 第69章 刻了个寂寞？

    焚心塔上，李子夜注视着天书，心中波涛翻涌。
    儒首，活了千年之上？
    初代剑神李太白都已经死了，为何，儒首还能活着？
    凡人，真的能活千年？
    羡慕啊！
    他是不是也可以活这么久？
    要不，问问儒首怎么保养的？
    想着想着，李子夜又习惯性的跑偏了。
    “那小子干嘛呢，到底还刻不刻了！”
    下方，众人仰着头看着上方，脖子都有些酸了，抱怨道。
    众人后方，秦婀娜纤手攥了攥，银牙暗咬，恨不得上去拍死这家伙。
    都什么时候了，又开始胡思乱想！
    “李兄，真是。”
    儒门弟子前，白忘语看到上面的情况，也不禁苦笑一声，非一般人啊！
    “大师兄，他在做什么？”
    一旁，文修儒脸上也露出好奇之色，问道。
    “估计在胡思乱想。”
    白忘语无奈道，“老毛病了。”
    “呵。”
    文修儒轻轻一笑，道，“在这个时候，这么多人看着，李家嫡子果然非常人也。”
    “李家小子，你到底刻不刻！”
    这时，围观的众人中，终于有人等得不耐烦了，忍不住大声喊道。
    焚心塔上，李子夜被下方的人一嗓子吓醒，目光看向下方，回喷道，“小爷刻不刻，关你屁事。”
    “卧槽！”
    被骂的人也是个暴脾气，怒声喊道，“你小子太嚣张了，下来，和老子比划比划！”
    李子夜闻言，脸上也露出怒色，道，“小爷就不下去，咬我啊！”
    周围众人看着两人骂架，一个个脸上露出古怪之色。
    真是，奇葩啊！
    不远处，神殿一方的强者们看到这一幕，脸色也都不怎么好看。
    他们竟然连续两次输给了这种白痴？
    同样，儒门的弟子们也一脸懊恼地摇了摇。
    有辱斯文！
    “大师兄，佩服，佩服！”
    文修儒从惊愕中回过神，一脸敬佩地说道。
    儒门最守礼节的大师兄竟然能和这李家嫡子相处了如此之久，大师兄的修养，果然不适合一般人能比。
    “呵呵。”
    一旁，白忘语也尴尬地笑了笑，只是，紧攥地双手，暴露了其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白痴，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和人吵架！
    “梅花剑仙。”
    终于，有儒门的教习看不下去了，走到秦婀娜面前，神色尴尬道，“您看，是不是阻止一下？”
    “嗯。”
    秦婀娜应了一句，神色淡漠，看不出在想什么。
    “铿！”
    青霜出鞘，剑气湃然，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仙子一剑，直接砍向了天书前的李子夜。
    “卧槽，谁！”
    李子夜有感，赶忙躲闪。
    唰，剑气擦着耳边而过，一缕断发落下，随风飘散。
    “你大……仙子师父。”
    李子夜一脸怒色地望了过去，刚要开骂，却是看到了那熟悉的美丽倩影，脸上立刻堆起灿烂的笑容。
    “再废话，下一剑，我保证，你会少点什么。”秦婀娜冷声道。
    “嘶。”
    李子夜闻言，倒吸一口凉气，旋即赶忙点了点头，道，“仙子师父饶命，我知道错了。”
    塔前，众人看到这师徒二人的相处方式，也感到背后一阵发凉。
    方才那剑，要是砍得偏点，这李子夜基本就交代了。
    师徒两人，果然都非常人！
    焚心塔上，被秦婀娜教训了一顿的李子夜终于收回了心神，目光看向前方天书，伸手触碰了一下，突然想起，他似乎并不知道怎么刻字。
    用笔？
    还是用剑？
    于是，所有人注视中，李子夜的目光再度看了下去，咧嘴一笑，道，“仙子师父，怎么刻来着！”
    “卧槽，都别拦我，我要上去砍死他！”
    这一刻，焚天塔外，所有的人都沸腾了，此前和李子夜对骂的暴脾气汉子更是要爬上去砍人。
    “大哥，消消气！”
    后方众人见状，赶忙伸手将其拽住，劝道，“这是儒门的地盘，不允许私自动武！”
    不远处，超凡出尘的秦婀娜此刻也气的胸口上下起伏，握剑的手，青筋暴露。
    她真的想一剑砍死这白痴！
    儒门众弟子前，白忘语回头看了一眼即将暴走的梅花剑仙，赶忙抬头看向塔顶，开口喊道，“用真气，真气！”
    “李家嫡子，不一般，不一般！！”
    一旁，文修儒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数次扯到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后方，儒门弟子们都羞愧地简直想离开这是非之地，他们的大师兄和二师兄怎么会输给这种家伙！
    “不早说！”
    焚心塔上，李子夜听到小红帽的提醒，嘀咕了一声，旋即并指凝气，划向前方的石碑。
    咦，还真管用？
    真气划过石碑，石屑纷飞，“李”字初现。
    李子夜见状，立刻继续写了下去。
    “李，子，夜！”
    一笔一划，前所未有的专注，李子夜提起十二分力气，争取将自己的名字刻的工整一些，以供后人瞻仰。
    不过，李子夜同学太高估自己刻字的能力。
    结果，三个字刻完，歪歪扭扭，几乎都不在一条直线上。
    天书之上，四个人的名字，就数李子夜这三个字最丑。
    “还阔以，还阔以。”
    李子夜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如是安慰自己。
    “刻完了吗？”
    下方，围观的众人好奇地问道。
    “看样子像是刻完了。”
    有眼神好的人看到李子夜已经将手放下，说道。
    “怎么没一点反应呢？”
    “不知道啊，再等等。”
    众人议论纷纷，等待那传说中的大动静。
    天书前，李子夜也在等待，一脸的期盼之色。
    八脉齐通，一步入五境，快来！
    “轰！”
    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天书终于像是认出了那三个字是什么，开始轰鸣起来。
    浩然真气汹涌，无边无际，无穷无尽，宛如汪洋，将整片天空都遮蔽了。
    “卧槽，好大的动静！”
    下方，众人看到这惊人的一幕，纷纷震撼。
    这似乎比当年傅经伦一步入五境时的动静还要大。
    “李兄，果然天纵之资！”
    儒门众弟子前，白忘语看到这一幕，终于松了一口气，故意提高声音，赞赏道。
    还好，最后这下还像点样子，要是再出问题，他这儒门大师兄的颜面就要彻底丢完了。
    一旁，文修儒看了一眼身边的大师兄，似乎看懂前者心中所想，轻轻一笑。
    看来大师兄，也怕了啊。
    “轰！”
    众人震惊的目光下，焚心塔上，动静还在不断变大，遮天蔽日的浩然正气中，霞光万道，似有玄音响起，回荡天地之间。
    “天地印证！”
    这一刻，众人越发沸腾了，传说中，这可是至宝出世，或者有人得证大道之时才会出现的异象。
    “难道这小子要一步入五境了吗？”
    众人妒忌地看着上空的少年，这可是天大的机缘啊！
    天书前，李子夜看到上空这惊人的景象，也吓了一跳，旋即脸上露出嚣张并且变态的笑容，伸开双手，准备迎接这到来的机缘！
    “来吧，不用怜惜我，我受得住。”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我愿承受这一步入五境的疯狂折磨！
    “轰！”
    天书似乎听到了李子夜的声音，剧烈的颤鸣中，无穷无尽的浩然正气灌入其体内。
    众人瞩目，李子夜周身被浩然正气包围，痛苦的闷哼随之响起。
    正气破脉，接着，浩瀚的力量迅速修复被冲破的经脉，肉眼可见，第四脉，以极快的速度迅速重塑。
    旋即，四条大脉中，真气汹涌，宛如洪流一般直接朝着第二座封闭的神藏撞了过去。
    轰隆！
    巨大的声响中，第二神藏应声而开！
    破境！
    下方，众人见状，神色皆露出惊色，果然破境了！
    但见焚心塔上空，李子夜胸膛处，第二座神藏爆发出耀眼的光明，隆隆的轰鸣声回荡，震耳欲聋。
    “不对啊，这小子才开第二神藏？”
    焚心塔前，围观的观众突然有人反应过来，诧异道。
    “这么说来，他此前才是第一境了？”
    “卧槽，那他怎么打赢的燕小鱼他们？”
    “内幕！”
    “作弊！”
    下方，众人再度愤怒起来，难以相信这个结果。
    焚心塔上，破境之后的李子夜，兴奋之余目光不忘了看向下方众人，张了张嘴，一脸嚣张地嘲讽道，“土包子！”
    “不行，老子忍不住了，我要砍死他！”
    暴脾气的汉子炸毛，撸起袖子就要准备上去。
    “大哥消消气，他还在破境，你不一定能打得过他！”
    后方众人见状，赶忙将其拉住。
    虽然他们也很想砍死这小子，但是，如今的架势看起来，这家伙很可能会一步登天，实力超过他们所有人。
    “轰！”
    众人忿忿不平的时候，焚心塔上，天书再度震动起来，弥漫天地间的浩然正气迅速收敛，数息之后，重归平静。
    “这？”
    李子夜愣了。
    下方围观的众人也愣了。
    结束了？没了？
    雷声这么大，排场这么吓人，最后，就这？
    然后，下方众人从震惊、面面相觑、难以置信中渐渐回过神，很快，脸上露出笑容，且逐渐变态。
    这小子刚才似乎很是嚣张！
    很好，他总是要下来的！
    一个刚入第二境的毛头小子，他们这么多人，能废了他！
    “这位大哥，一会看你的了。”
    汉子后方，众人一同煽风点火道。
    “放心。”
    汉子握了握拳头，脸上露出扭曲的笑容，道，“我保证不打死他。”
    焚心塔上，李子夜看到下方群情激奋的一幕，眼皮直跳。
    这，剧情不该这样的啊！
    一定是哪出错了！
    想到这里，李子夜看着眼前的天书，伸手使劲晃了几下，着急道，“大哥，天书大哥，再来啊！”
    然而，天书已然完全没了反应，任凭李子夜怎么折腾。
    “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李子夜欲哭无泪，流程这不对啊，说好的一步入五境，天下无敌，然后感慨高手寂寞，高处不胜寒呢？
    如今的情况，他这哪是刻名，他是刻了个寂寞！

 第70章 你就是救世主

    焚心塔上，众人瞩目，李子夜刻下寂寞。
    开局动静惊天动地，特效拉满，结果，就一个哆嗦，直接结束。
    索然无味。
    李子夜想哭，看了一眼下方已经在等着他下去的众人，顿时觉得，进退两难。
    早知道这天书这么不靠谱，他此前就不那么嚣张了。
    他刚才似乎喷人了？
    喷了几个？
    不会全喷了吧？
    想到这里，李子夜额头冷汗直流。
    “小子，还不下来！”
    围观众人中，汉子开口，神色狰狞道，“准备在上面过年吗？”
    “哈哈！”
    众人闻言，顿时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他们忍这小子很久了。
    方才是害怕这小子一步登天，所以，不敢说什么，不过，现在不同了，终于到他们出这口恶气的时候了。
    “梅花剑仙走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众人望了过去，待发现梅花剑仙果然已经离开，心中最后一分顾忌也消失。
    “儒门的人也要走了。”
    接着，又有人喊了起来。
    塔前，连同白忘语和文修儒在内，儒门众弟子们转过身，准备离开。
    “老白，别走啊！”
    焚心塔上，李子夜见状，顿时有些慌了，急声喊道，“你走了，我怎么办。”
    儒门众弟子后方，白忘语脚步一顿，刚要回头，一旁，文修儒开口了，微笑道，“大师兄，你一个人，打得了这么多人吗？”
    白忘语神色一震，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群情激奋的众人，旋即收回目光，离开的脚步更快了几分。
    “老白，你太不仗义了！”
    焚心塔上，李子夜气的大声喊道。
    “神子，我们也走吧。”
    天谕殿一方，柳戎女开口，平静道，“任务既已失败，总要向殿主请罪。”
    “嗯。”
    燕小鱼点头，目光冰冷地看了一眼天书前的少年，旋即转身离去。
    李子夜，下次再见，你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天谕殿众强者随后离去，焚心塔前，只剩下一群被李子夜喷过的围观群众，此刻群情激奋，就等李某人下来。
    “小子，快下来！”
    众人前，汉子拳头握的咔咔直响，大声喊道，“老子忍你很久了！”
    “对，快下来！”
    后方，众人也跟着随声附和，激愤地喊道。
    李子夜看着下方迟迟不肯走的一群人，额头上汗水不断溢出，这怎么办？
    仙子师父走了，小红帽那个不讲义气的家伙也溜了，留下他一个人打这一群，这不是开玩笑吗？
    这一刻，焚心塔十八层楼，孔丘起身，目光看着上方的天书，苍老的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奇了。
    天书刻名，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弱的。
    只破开一脉，修为也仅仅提升了一个境界，实在有些太少了。
    从方才的动静来看，这小子一步入五境都有可能，那么多浩然正气进入其体内，都去了哪里？
    看来，这小家伙的身上，还有许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思及至此，孔丘挥手，无形气劲涌出，收回天书。
    下一刻，焚心塔上空，天书凭空消失，李子夜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不见。
    “卧槽，那小子人呢？”
    下方，围观的众人顿时炸了锅。
    “跑哪去了！”
    “老子还没报仇呢！”
    太学宫，东边，小院中。
    毫无征兆，李子夜身影凭空出现。
    前方，孔丘随时将一个铲子丢了过去，道，“会锄草吗？”
    “会。”
    李子夜接过铲子，看着院中的菜园，面露诧异，这已经是秋天，为何这小院中依旧还保持着四季如春的样子？
    “小子，你来的那个地方，和这个世界相差的很多吗？”
    菜园内，孔丘也拿过一个铲子，一边锄草一边好奇问道。
    李子夜闻言，刚要蹲下去的身子顿时一震，目光看着眼前老者，神色间震惊难掩。
    这个秘密，他从未告诉过任何，即便是老李又或者幼微姐。
    非是不信任，而是，此事本就惊世骇俗，太过让人难以置信。
    儒首，是如何知道的？
    “不用惊慌。”
    孔丘铲下一株杂草，平静道，“从你出生那一刻起，老朽便知晓你并非这个世界的人。”
    一旁，李子夜回过神，强压心中的震惊，道，“儒首，这件事，除了你老人家外还有其他的人知道吗？”
    “还有你师父。”
    孔丘如实应道，“其他便没有了。”
    李子夜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那便好。
    这件事，还是不要太多的人知晓为好，否则，会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儒首想问我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吗，其实我来的地方，天已不蓝了，海水也不清澈了，城市的套路深，农村的路也滑……”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倾诉的人，李子夜一屁股坐在土堆上，滔滔不绝地开始讲了起来，上到天文地理，下到鸡毛蒜皮，又从宇宙大爆炸扯到相对论，若非只有一张嘴，实力不太允许，某人能将地球编年史给背下来。
    孔丘听着眼前少年吐沫横飞的讲述，丝毫没有不耐烦，也在菜园中坐了下来，安静地听着。
    许久，李子夜扯得有些口干舌燥，看到不远处石桌上的茶壶，起身跑上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喝干净，旋即又跑回来坐下，继续扯道，“几次冰河时代后，大部分生物都灭绝了，然后。”
    “且慢。”
    这时，孔丘眸中异色闪过，道，“你那世界，也经历过如此漫长的寒冬吗？”
    “是啊。”
    李子夜点头，道，“我们叫它冰河时代。”
    “你们的世界，是如何度过的这漫长寒冬？”孔丘凝声道。
    “这个。”
    李子夜闻言，挠了挠头，道，“怎么说呢，冰河时代的时候，我们那个世界的人类进化还很不完全，并没有太好的办法，所以，基本都快灭绝了。”
    孔丘听完，眉头轻皱，片刻后，开口道，“你可听过极夜？”
    “听过。”
    李子夜颔首，道，“我们那个世界的南北两极，就经常有极昼和极夜的现象发生，每次极昼和极夜都能持续数月之久。”
    “极夜若到来，你们如何应对？”孔丘继续问道。
    “没有办法。”
    李子夜摇头道，“世界的两极根本无法长久住人，即便我们那个世界科技已经很发达，极夜的时候，前去考察的队伍一般也会回去。”
    说到这里，李子夜脸上露出好奇之色，道，“儒首为什么会问这个？”
    “因为这个世界，极夜也会很快降临。”孔丘神色凝重道。
    “极地出现极夜现象，并不奇怪，反正极地也很少有人居住，儒首无需太过在意。”李子夜笑道。
    “老朽的意思是，极夜降临，并非只有极地。”
    孔丘看着眼前少年，缓缓道，“而是，整个九州。”
    “嘶！”
    李子夜闻言，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极地出现极夜倒无所谓，但是，若极夜降临整个九州，那可是毁灭性的灾难。
    寒冬不说，更可怕的是，人心！
    礼教崩坏，律法不存，整个九州恐将大乱。
    想到这里，李子夜不禁咽了咽唾沫，目光看向身前的老人，道，“儒首，无法避免吗？”
    “至少，老朽阻止不了。”
    孔丘轻叹道，“你应该看到，天书上老朽的名字了。”
    “看到了。”
    李子夜点头，不解道，“我刚才一直还想问，儒首的名字为何还在初代剑神之前？”
    “因为，老朽就是千年前的人。”
    孔丘没有隐瞒，如实道，“千年之前，老朽得到天书时，便看到了千年后极夜寒冬降临的景象，所以，一直想要寻找破解之法，但，千年之久，老朽始终毫无办法，直到十七年前看到你来到这个世界。”
    “可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破解此困局。”李子夜凝声道。
    “不着急。”
    孔丘摇头道，“极夜寒冬也不是此刻就会降临，我们还有时间，重要的是，你有超越这个世界的眼界和见识，这便是你最大的优势，也是老朽选择你的原因。”
    “儒首的这个担子，实在太重了些。”
    李子夜苦笑道，“我可从来不认为自己能成为什么救世主，我没有儒首这样广阔的胸怀和慈悲的心肠，我想做的只是让我身边的人过得好些，让自己过的好些，这便是我最大的幸福。”
    “身边的人吗？”
    说到这里，孔丘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你那长姐可许配人家了？”
    “没有。”
    李子夜闻言，一脸戒备之色，道，“儒首，我长姐的眼光可是非常高，主要有我这么优秀的弟弟，一般人她瞧不上。”
    “呵。”
    孔丘轻轻一笑，道，“你觉得，我家忘语如何？”
    “小红帽？”
    李子夜神色一怔，旋即脸上露出肉痛之色，道，“要是小红帽的话，我还能忍，就是不知道我那长姐愿不愿意？”
    “不急。”
    孔丘微笑道，“老朽也只是问问，是否真的有缘还要看他们两人，忘语这些日子在你身边，改变了不少，今后，有你关照，老朽放心。”
    “儒首，你就不要给我戴高帽了。”
    李子夜苦笑道，“小红帽那么厉害，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关照我。”
    “现在如此，以后就不一样了。”
    孔丘轻叹道，“忘语命中有一劫，老朽实在担心他渡不过，这孩子的性子太过执拗，有时候，过刚易折。”
    “小红帽会有危险？”
    李子夜闻言，神色微凝，道，“很严重吗？”
    “生死之劫。”
    孔丘点头，应道，“所以，老朽才让他跟在你身边，今后，若是他走到绝路时，希望你能尽可能拉他一把。”
    “儒首放心。”
    李子夜正色道，“其他人我不管，但是，谁若敢伤害小红帽，我就算豁出这条命也要撕了他！”

 第71章 极夜寒露

    太学东边，僻静的小院中。
    一老一少两人在菜园里谈天说地，从天地起源讲到世界末日，交流两个世界的见识。
    “儒首，为何李太白没能活过千年呢？”
    李子夜问出心中的疑惑，不解道，“是因为他的修为不如儒首吗？”
    “不是。”
    孔丘摇头，道，“老朽能活过千年，是因为天书的存在，你可知道，为何千年岁月以来，每百年便开启一次的天书上却只有四个人的名字？”
    “因为没有通过儒首的考验？”李子夜好奇地说道。
    “是，也不是。”
    孔丘平静道，“老朽的考验，其实便是天书的考验，千年以来，有很多人走到了最后，却无法在天书上刻下自己的名字，所以，纵然漫长的千年过去，天书之上，也只有四个人成功刻下了名字。”
    “天书有自己的意志？”李子夜诧异道。
    “有。”
    孔丘点头道，“天书刻名，本质上就是天书认主的过程，若得不到天书的承认，即便修为再强，也无法在上面刻下自己的名字。”
    “天书认主？”
    李子夜越发惊讶，道，“不对啊，天书上可是有着四个人的名字，不是说，宝物认主，只会认一个吗？
    “天书，稍有不同。”
    孔丘耐心解释道，“天书是这个世界规则的化身，包容万象，所以，并不会只承认一人，不过，也有主次之分。”
    说到这里，孔丘语气微顿，继续道，“比如，老朽的名字在天书上排行第一，持有天书的时间也最长，其实便算是天书真正意义上的主人，某种程度来说，儒首就是天书，天书也就是儒首，这也是老朽能活过千年的原因。”
    “那得到天书承认的其他人呢？”李子夜不解道。
    “各有所得。”
    孔丘回答道，“李太白痴于剑，所以借助天书之力，悟出了飞仙决，傅经伦痴于道，所以，一步入五境，至于你，呵，你自己最清楚。”
    李子夜闻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就他最差。
    “其实，你也不必失望，天书不会看错人，也许，你得到的并不比任何人少，只是现在还看不出来。”孔丘微笑道。
    “希望吧。”
    李子夜嘀咕了一句，这话，他自己都不信。
    “说起天书，还有一事也要交代你。”
    孔丘看着眼前的少年，正色道，“如今，天书上的四人，李太白已仙逝，傅经伦的名字其实算是排在二位，老朽若死，他便会自动成为天书的主人，所以，你的任务，不仅仅只是阻止极夜寒冬的到来，还要想办法阻止傅经伦得到天书。”
    “不行不行！”
    李子夜赶忙摇头，道，“他排名在我前面，修为又比我高那么多，我怎么阻止？而且，儒首你都已经活了一千多年，再活几百年也不是问题，不会有那一天的。”
    “天命如此，你躲不掉。”
    孔丘认真道，“况且，你已在天书上留名，老朽一死，有可能成为天书之主的便剩下你和傅经伦，届时，即便你不争，傅经伦也不会容你。”
    “卧槽。”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震，道，“儒首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费尽千辛万苦只破开一脉，修为也没有提升多少，还被天谕殿那位殿主盯上，怎么想都不值得！
    “你这小子。”
    孔丘面露无奈之色，道，“能有机会成为天书之主，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居然还不愿意。”
    “主要是我打不过那傅经伦。”李子夜苦笑道。
    “又不是让你现在就和那书生打，老朽还不会这么快死，只是提前让你有个心理准备而已。”孔丘说道。
    “儒首，说句大不敬的话，您老人家都快活成王八了，小子我还不一定能熬的过您老人家呢，这些事，您想的太远了。”李子夜说道。
    “呵。”
    孔丘轻笑一声，也没有见怪，道，“老了，今后这天下还是你们年轻人的，老朽能做的就是在这一天到来时，尽可能的和平过渡。”
    “未来的事，谁能说得准呢？”
    李子夜咧嘴一笑，道，“希望您老人家长命百岁，不，长命好几千岁，这担子太沉，还是您老人家继续扛吧。”
    “你啊。”
    孔丘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罢了，老朽便多坚持一些日子，等你小子成长起来再说，省得你小子背地里埋怨我这老头子。”
    “怎么可能。”
    李子夜立刻否认道，“小子我最尊敬的就是儒首您老人家了。”
    说到这里，李子夜似乎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一本破破烂烂的书，翻开后，递给了眼前老人，道，“儒首，有一件事忘了问，你知道这上面所记载的极夜寒露是什么东西吗？”
    孔丘接过破书看了一眼，沧桑的眸子中闪过点点流光，道，“若是老夫猜的没错，极夜寒露应该指的是，妖血。”
    “妖血？”
    李子夜闻言，诧异道，“这世上，真的有妖吗？”
    “万物有灵，世上，总有一些世人无法理解的存在，妖和人，本质上其实并无不同，只是一种称呼而已。”
    孔丘说道，“此前，你和西南王世子在都城遇到的那东西，便是妖。”
    “原来，儒首知道此事。”
    李子夜凝声道，“若那东西真是妖，就麻烦了，妖怪吃人，这天下岂不是要大乱。”
    孔丘沉默，许久，轻叹道，“也并不是所有的妖，都会吃人，人分善恶，妖亦如此。”
    “儒首这么想，但，世人不会这么想。”
    李子夜正色道，“只要有一个妖吃人，世人对妖的恐惧便会出现，若有两个妖吃人，这份恐惧便会无限放大，非是同族，永远无法平等对待，这一点，儒首应该明白。”
    孔丘闻言，轻叹一声，道，“老朽明白，不过，极夜寒冬降临，妖，注定会从极夜中走出，来到人类的世界，若不能共处，人间必将血流成河。”
    李子夜沉默不言，此事，注定无解。
    种族的差异，将会引发人心的恐惧，即便以武力强行镇压，也最多只能保持一时的和平，无法长久，只需一件小事，矛盾便会再度激发。
    妖怪吃人，这是深入人心的认知，无法改变。
    “李家小子，这事，也要你来想办法解决了。”孔丘说道。
    “别。”
    李子夜闻言，立刻拒绝道，“我可解决不了，此事，根本无法可解，儒首，您老人家也太看得起我了，交代下来的事情，一件比一件难办。”
    “若是好办，也不会交给你了。”
    孔丘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道，“老朽还是那句话，不急在一时，你有的是时间去想解决之法。”
    “儒首，我怎么觉得不对啊。”
    李子夜看着眼前老人，狐疑道，“来这里半天，就听您老人家一直给我留作业，什么好处也没给，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好处？”
    孔丘神色一怔，旋即轻笑道，“你想要什么好处？”
    “我要的不多，一步入五境就行。”
    李子夜一脸期盼之色，说道。
    “老朽做不到。”
    孔丘摇头道。
    “那帮我打通八脉。”
    李子夜退了一步，期待道。
    “你已连续打通四条经脉，身体暂时已到了承受极限，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所以，这个要求，老朽现在也做不到，而且，药王的作用要比老朽出手，强行破脉的效果好上许多，李家有的是人脉和银子，何必退而求其次。”孔丘如实说道。
    “嘶。”
    李子夜闻言，心中这个窝火，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想要马儿跑，还不给马儿吃草。
    “不过。”
    看到眼前少年快要发飙的样子，孔丘语气一转，笑道，“这里若有你看上的什么东西，尽可拿走，老朽绝不阻拦。”
    李子夜一脸鄙视地看着眼前的老头，这里有个屁啊，除了几颗大白菜。
    他李家缺白菜吗？
    “儒首，您老人家真抠。”李子夜忍不住说道。
    “哈哈。”
    孔丘闻言，大笑起来，千年来，也就这小家伙敢这么说他了。
    “笑个屁。”
    李子夜心中嘟囔一声，当然没敢说出来。
    “这样如何，你改换门庭，拜入儒门，老朽收你为弟子，这样的话，在这大商朝你就可以横着走。”孔丘笑着提议道。
    “那不行。”
    李子夜很果断地摇头，道，“我只要我的仙子师父，有仙子师父罩我，我照样能横着走。”
    “呵。”
    孔丘轻笑，道，“你可要想好，梅花剑仙虽然厉害，但是，毕竟只有一人，而儒门，弟子遍布天下，加上老朽的影响力，即便那天谕殿，也要稍逊一筹。”
    “儒首，你老人家就不要忽悠我了。”
    李子夜无奈道，“您当我傻啊，小红帽就是儒门的大弟子，未来最少也能混个什么掌尊当当，甚至接您老人家的位置也不无可能，以我和小红帽的关系，是否拜入儒门又有什么区别，何必担上趋炎附势、欺师灭祖的骂名。”
    “不愧为李家的人，算盘打的还真是明白。”
    孔丘笑了笑，道，“也罢，你不入儒门，儒门也能少许多麻烦，你今后的那些琐事，还是让梅花剑仙头疼去吧，不过，老朽给你一个提议，你不是有国士的封号吗，可以来太学宫开一门课，成为太学宫的荣誉教习，这样，你既不用入儒门，也能享受到很多儒门弟子才有的资源。”
    “这个可以有。”
    李子夜闻言，眼前一亮，道，“什么课都行吗？”
    “都行。”
    孔丘笑道，“只要有学生愿意去听。”
    “嘿嘿。”
    李子夜听过，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态。
    这个，他很喜欢！

 第72章 知礼守矩

    太学宫外，李子夜蹑手蹑脚地走出，左右瞧了瞧，看看有没人在堵他。
    得罪的人多了，走路都怕有人敲他闷棍。
    “别看了，没人。”
    后方，白忘语迈步走来，开口道，“那些人等不及，都走了。”
    “老白。”
    李子夜看到来人，面露喜色，道，“你的伤没事了吗？”
    “服了药，已无大碍。”
    白忘语笑道，“那燕小鱼的伤可比我要严重得多。”
    “哎，还是失手了。”
    李子夜咧嘴一笑，道，“我当时就应该一剑捅死他的。”
    “呵。”
    白忘语轻笑道，“那倒不必，他若死在大商还有点麻烦，你给他的那一剑，足以让他记忆深刻。”
    “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如今想来，真是爽！”
    李子夜心情大为舒畅，说道。
    “回去再说，走了。”
    白忘语笑了笑，旋即负剑朝着李园走去。
    “等等我。”
    李子夜快步跟上，一路上说个不停，和小红帽倾诉他被儒首那老头欺压的苦闷。
    白忘语只是一脸笑容耐心听着，很少插嘴。
    没过多久，李园前，李子夜似乎是说漏了什么，白忘语停下脚步，一脸诧异道，“你说什么？李姑娘和我？”
    李子夜闻言，赶忙捂住了嘴，使劲摇头道，“我啥也没说。”
    白忘语眉头轻皱，却也没有多问，迈步走入李园之中。
    奇怪，儒首什么时候也开始在意儒门弟子的私事了？
    前院，一抹美丽的倩影正在等待，面容秀美，长发披肩，标准的美人模样。
    白忘语走来，看到院中的女子后，不知为何，此刻竟觉得有些不自然。
    “幼微姐。”
    后方，李子夜跑上前，喜悦道，“我赢了，那些个什么天才，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小弟真厉害。”
    李幼薇笑道，“饿了吗，饭菜早已准备好，就等你们了。”
    “有点。”
    李子夜应了一声，回头一把拽住想要跑的小红帽，道，“走，一起吃饭。”
    “李兄，我不饿。”
    白忘语挣扎了一下，说道。
    “不饿也得去，这顿饭怎么也算是我的庆功宴。”
    李子夜抓住小红帽的衣袖，连拖带拽朝着内院走去。
    内院。
    房间内，府中漂亮的小侍女们已将饭菜准备好，相继退了下去。
    李子夜拽着小红帽走来，一把将其按在座位上。
    后面，李幼薇也走了过来，于对面坐下。
    “哟，难得，今日都到齐了。”
    这时，张邋遢拎着一坛酒也走了过来，看着桌上的四人，咧嘴笑道。
    “剑痴前辈。”
    白忘语看到老者走来，立刻起身行礼道。
    “行了，快坐下吧，来李园这么久，还一身文绉绉的臭毛病。”
    说完，张邋遢挨着李子夜坐了下来，好奇道，“小子，听说你今天大出风头，成功在天书上刻名了？”
    “那是，怎么样，厉害不？”
    李子夜立刻挺直身子，骄傲道。
    “呵。”
    张邋遢皮笑肉不笑道，“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白忘语这小子帮你挡下了大部分对手，不然，就凭你？”
    “凭我怎么了？”
    李子夜闻言，立刻炸毛，很是不愿意地说道，“我现在也是开了两座神藏的高手了！”
    “哟，两座神藏，好厉害啊！”
    张邋遢一脸嘲讽道，“老子活了这么多年，就没有听过哪个在天书上刻完名的人比你还弱的。”
    “……”
    李子夜被戳到了痛处，欲哭无泪。
    这张老头，实在太烦人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其实，李兄的确做的不错，在焚心塔中，若不是他最后给了燕小鱼一剑，或许，最终获胜的人会是燕小鱼。”
    一旁，白忘语适时地维护了一下李子夜的面子，开口道。
    “他能刺燕小鱼一剑？”
    这次，倒是轮到张邋遢诧异了，问道，“不该啊，就算你能拖住燕小鱼，以这小子那点本事，也不可能伤得了那天谕殿神子。”
    “嗯……当时的情况有些复杂。”
    白忘语犹豫了一下，解释道，“当时，我和二师弟联手，本想尽快打败燕小鱼，没想到，燕小鱼突然用出了天谕神术，差点将我和二师弟直接送出去，好在燕小鱼施展天谕神术的关键时刻，李兄及时出手，给了他一剑。”
    “天谕神术？”
    张邋遢闻言，神色一凝，道，“不对，那燕小鱼还未入第三境，绝对不可能学会天谕神术，除非。”
    说到这里，张邋遢语气一滞，面露震惊之色。
    难道是那个书生？
    “剑痴前辈猜的可能没错，就是那位天谕殿主的手笔。”
    白忘语凝声道，“据法儒掌尊的推断，天谕殿主很可能在提前燕小鱼体内封印了一招天谕神术，到了危急时刻方才能够使用。”
    “奇怪，天谕殿费这么大力气，到底为了什么？”
    张邋遢不解道，“这样的办法，副作用必定极大，那燕小鱼此次施展天谕神术后，说不定根基都要受损，如此代价，着实得不偿失，除非他有绝对的把握能赢得这次机会，不然，完全没有必要如此冒险。”
    以燕小鱼的武道资质，即便没有在天书上刻名，假以时日也足以踏入第五境，如今事情发展这个地步，反而让这位天谕神子的武道之路蒙上了一层阴霾。
    “就这不清楚了。”
    白忘语说道，“或许，那天谕殿主另有所图吧。”
    “两位，吃不吃饭？”
    这时，桌子对面，一直没有说话的李幼薇看着喋喋不休的两人，淡淡道。
    “吃。”
    张邋遢神色一怔，旋即咧嘴一笑，不敢再多说。
    相处久了，他才知道，以貌取人，就是狗屁。
    他当初竟然觉得这李家长女性格纯良？
    他还是太傻太天真。
    一旁，白忘语也立刻闭嘴，默默端起饭，吃了起来。
    两人中间，李子夜早就抱起饭碗，玩命地往嘴里塞。
    呵，两个白痴，寝不言食不语，不懂吗？
    非要让幼微姐提醒。
    一顿饭，在李幼薇强大的气场下很快结束，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幼微姐。”
    李幼薇收拾碗筷时，李子夜上前，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你觉得，小红帽这个人怎么样？”
    “一般。”
    李幼薇平静道，“怎么，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
    听到长姐的评价，李子夜遗憾地摇了摇头，小红帽，哥尽力了，实在是你不够优秀。
    “没事就去休息吧，练练剑也行，你二哥来信说，近期会回来一趟。”李幼薇提醒道。
    “咳咳，二哥要回来？”
    李子夜听完，身子顿时一哆嗦，道，“那我先去练剑了。”
    二哥回来，肯定要看他的实力进步了多少，若是让二哥失望，他就死定了。
    西厢，李子夜颠颠地跑来。
    白忘语见状，疑惑道，“李兄，你不去休息，怎么又来了？”
    “我二哥快回来了，我得抓紧时间练剑。”李子夜大喘气道。
    “李兄的二哥？”
    白忘语诧异道，“李庆之？”
    “对啊。”
    李子夜点头道，“你也听过他？”
    “听过倒是听过，不过，不了解。”白忘语说道。
    “老白，我给你说，我二哥就是一个变态。”
    李子夜小声说道，“仗着年长我几岁，老是欺负我。”
    “李府还有人敢欺负李兄？”白忘语一脸不相信的表情，说道。
    “什么叫还有人敢？李府中，除了老李，就属我地位最低。”
    李子夜悲愤道，“我那长姐你刚才也看到了，她一发话，谁敢说个不字，我二哥倒是没这么霸气，但是，经不住他身手厉害啊，我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过，从小到大，没少挨揍。”
    “那李兄现在已经踏入第二境，应该不至于再被揍了。”白忘语安慰道。
    “呵。”
    李子夜尴尬一笑，道，“没用，老白不瞒你说，我二哥可能已经踏入第三境了。”
    “第三境？”
    白忘语闻言，心中不禁一震。
    以李兄和其长姐的年纪来看，那李家二子最多也不过二十岁上下，如此年纪便踏入第三境，着实让人难以置信。
    “李家，当真藏龙卧虎！”
    白忘语回过神，忍不住感叹道。
    本以为，燕小鱼、三藏和火麟儿这些家伙已经是年轻一代最厉害的一批人，没想到，李家还藏着一个更厉害的李庆之。
    开辟三座神藏，在这九州之上，已经算是真正高手了。
    毕竟，像儒首，梅花剑仙这样的五境大修行者，普天之下，也没有几人。
    “老白，你现在知道我的痛苦了吧。”
    李子夜悲切切地说道，“所以，我敢不努力吗，不说了，我要赶紧练剑。”
    “不急。”
    白忘语见状，一把拉住前者，说道，“我有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李子夜疑惑道。
    “你不是要去太学宫当教习吗？”
    白忘语说道，“太学宫中，同样卧虎藏龙，李兄若能得到那些老教习的指点，实力必定会一日千里，所以，李兄今日养足精神，明天我们去一趟太学，先和各位教习打声招呼。”
    “有道理。”
    李子夜眼神一亮，俗话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太学宫集中了整个大商最厉害的一批人，对武学的见解肯定各有不同，若是能得到他们指点，说不定，他就不用受二哥欺负了。
    ……
    翌日。
    天方亮，李子夜便拽着白忘语出了李园，朝太学赶去。
    “老白，太学的教习们性格如何？”路上，李子夜好奇地问道。
    “太学宫是儒门圣地，教习们自然都是儒门中的佼佼者，知礼守矩，温文尔雅。”白忘语像是背书一般说道。
    “哦。”
    李子夜应了一声，赶忙记在心中。
    太学宫北院，白忘语带着李子夜走来，刚要进去，脚下却是一顿。
    “卧槽他大爷，这帮兔崽子太难教了，老子真想一巴掌拍死他们！”
    “呵，老姚，你抱怨个屁啊，就那帮兔崽子，要不是碍于太学的规矩，老子早就拍死他们了，哪还轮得到你？”
    北院外，李子夜听着院内的动静，一脸懵逼地看向身边的小红帽。
    这，就是大哥您说的知礼守矩，温文尔雅？

 第73章 陈巧儿

    太学宫，北院外。
    白忘语一脸尴尬地站在那里，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哟，小忘语！”
    这时，院内，一位教习看到了外面的白忘语，脸上顿时露出笑容，道，“快进来。”
    白忘语闻言，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后面，李子夜好奇地跟上，准备看看这些“知礼守矩”的教习们都长什么模样。
    “这位是？”
    院内的教习们看到后方跟来的少年，疑惑道。
    “李家嫡子，李子夜。”白忘语介绍道。
    “他就是那个在天书刻名的李家小子？”
    一位大胡子教习面露诧异道，“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老姚，人不可貌相，你懂个屁。”
    这时，后方一位读书人模样的中年男子上前，看着眼前少年，脸上露出自以为最和善的笑容，伸手拍了拍后者的肩膀，道，“李家小子，在下李青山，也许几百年前，我们也是一家人。”
    “青山教习。”
    李子夜闻言，立刻客气行礼道。
    “李家小子，你可别被这老玻璃的表象给骗了，整个北院，就属他最变态。”一旁，大胡子教习提醒道。
    李子夜神色一怔，看向身边的小红帽，什么意思？
    “龙阳之好。”
    白忘语低声提醒道。
    “嘶。”
    李子夜闻言，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赶忙退后一步。
    我擦，恶心死宝宝了。
    “姚归海，你信不信老子撕了你这张破嘴！”
    李青山看到即将到手的小肥羊跑了，目光看向一旁的大胡子，脸上的和善之色顿时消失，冷声道。
    “死玻璃，来啊，老子还怕你不成。”
    一脸大胡子的姚归海丝毫没有示弱，针锋相对道。
    “别吵！”
    就在这时，北院中，一位戴着比大厚眼镜的女子教习走出，手中拿着书卷，一边看书，一边说道。
    李青山，姚归海看到走来的女子，立刻闭嘴，不敢多说话。
    李子夜身旁，白忘语看到前方走来的女子，额头也不禁露出了一抹冷汗。
    陈巧儿教习，她今天怎么也在。
    “怎么了？”
    李子夜见状，一脸不解地说道，不就是一个文弱的女教习吗？这些人至于吓成这样吗？
    三双畏惧，一双疑惑的目光下，陈巧儿一边读着书，一边迈步走来。
    从李子夜的审美来看，眼前的女教习算不上标准意义上的美人，更多是江南女子的小家碧玉，十分秀气，不过，那比啤酒瓶都厚的眼镜一下就破坏了所有的美感。
    “李家小子？”
    陈巧儿放下手中的书卷，近距离看了一眼身前的少年，问道。
    “是。”
    李子夜客气行礼道。
    一旁，白忘语看到陈巧儿靠近，下意识地退后了半步。
    陈巧儿见状，眼镜后的眸子微微眯起，道，“小忘语，你很怕我吗？”
    “没有。”
    白忘语背后冷汗哗哗地流，使劲摇头道，“陈教习温婉贤淑，忘语又怎会害怕。”
    “识相。”
    陈巧儿轻轻拍了拍前者的肩膀，目光重新转回眼前少年的身上，道，“听说，琉璃这东西是你发明的？”
    “不是。”
    李子夜立刻摇头否定道，“是我家一位老先生发明的。”
    陈巧儿闻言，眸子闪过危险的光芒，道，“那位老先生在哪，我去找他。”
    “已经去世了。”李子夜察觉到有些不对，说道。
    “坟在哪？”陈巧儿继续问道。
    “……”
    李子夜顿时无语，这还有刨别人坟的？
    “就是你发明的！”
    陈巧儿注视着眼前少年的眼睛，认真道。
    “不是。”李子夜死不承认。
    “就是！”陈巧儿坚持。
    “不是！”李子夜打死不承认。
    “就是！”
    “不是！”
    “就”
    “不”
    北院内，两人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肯退让。
    周围，白忘语和两位教习全都躲得远远的，谁都不敢掺和。
    “砰！”
    突然，一阵巨响传来，白忘语和两位教习震惊的目光中，前方，争吵的两人直接动上了手，不，准确地说是单方面的殴打。
    陈巧儿一巴掌，将李子夜直接拍飞了出去。
    北院的墙上，李子夜像是纸片人一样飘了下来，掉在地上。
    “李兄。”
    白忘语回过神，赶忙跑了过去，将其扶起。
    “疯女人！”
    李子夜捂着剧痛的胸口，愤怒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怎么还打人呢！”
    “我是女子，不是君子。”
    陈巧儿淡淡道，“你若不服气，可以打回来。”
    “李兄，别冲动。”
    白忘语暗中提醒道，“陈教习是开辟了四座神藏的高手，一百个你也打不过她。”
    “嘶！”
    李子夜闻言，再度倒吸一口凉气，这女人这么厉害？
    “李兄，我给你介绍介绍三位教习。”
    白忘语看到气氛有些尴尬，打圆场道，“李青山教习，你刚才也认识了，青山教习善剑，李兄今后可以多请教请教。”
    说完，白忘语目光看向另一边的大胡子，介绍道，“这位是姚归海教习，屠户出身，刀法绝妙，尤其擅长，杀猪！”
    最后，白忘语看向了三位教习中唯一的女子，小心翼翼道，“这是陈巧儿教习，天生神力，掌法很是厉害，李兄刚才也领教到了。”
    李子夜听到小红帽的介绍，一一行礼，神色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
    都是变态！
    没一个正常人。
    “介绍完了？”
    陈巧儿看了一眼白忘语，淡淡道。
    “介绍完了。”
    白忘语恭敬应道。
    “那就一边呆着去，我的事还没问完呢！”
    陈巧儿冷声说了一句，旋即迈步朝着前方的李子夜走去。
    “老白，救我。”
    李子夜吓得赶忙跑到小红帽身后，求救道。
    白忘语也是一头的冷汗，这陈巧儿教习虽然平时都不正常，但是，也没有今天这般发疯啊。
    这是怎么了？
    “让开！”
    陈巧儿看着挡在前方的白忘语，开口道。
    “陈教习。”
    白忘语刚要说什么，待看到陈巧儿警告的眼神后，立刻怂了，不露声色地移开了身子。
    “老白，你！”
    李子夜见状，气的差点没有一口血喷了出来，这小红帽关键时刻果然靠不住。
    “小子，琉璃是不是你发明的？”
    近在咫尺，陈巧儿看着眼前少年，执着地追问道。
    “是。”
    李子夜这次终于扛不住，选择了妥协，承认道。
    “太好了。”
    陈巧儿闻言，秀气的脸上露出一抹喜色，将鼻梁上的眼镜拿了下来，道，“这东西能不能做的更薄一些？太丑！”
    李子夜神色一怔，看着眼前女子手中的眼镜，折腾了半天，就为了这个？
    就为这个？
    早说啊！
    李子夜接过眼镜，戴在自己眼睛上，顿时一阵天摇地转。
    卧槽。
    这多少度啊！
    李子夜赶忙将眼镜拿了下来，晃了晃脑袋，旋即看向身前女子，好奇地伸出手在其眼前晃了晃。
    这么高度的近视，离开眼镜，基本上和瞎了也没啥区别。
    “别晃了，我虽然看不见，但是能感知的到。”陈巧儿淡淡道。
    李子夜闻言，立刻收回手，尴尬一笑，他忘记了这女人是开辟了四座神藏的高手。
    “你还没有回答我，能还是不能？”陈巧儿问道。
    “可以倒是可以。”
    李子夜看了一眼手中的眼镜，道，“不过，需要一些时间，琉璃的工艺还不算太成熟，要做出折射率很高的眼镜，并不容易。”
    “折射率？”
    陈巧儿面露不解，道，“何意？”
    “这。”
    李子夜有些被难住了，这要怎么解释。
    “算了，能做出来就好。”
    陈巧儿伸手，将眼镜取回，重新戴上，道，“做出来后，我帮你揍一个人，谁都可以。”
    “成交。”
    李子夜咧嘴一笑，应道。
    这个交易倒是不错，简单，粗暴！
    他现在开始有些喜欢这位陈教习了。
    “三位教习，我和李兄还要拜访其他两院的教习，就不多留了，先行告辞。”
    一旁，白忘语见状，一把拽住李子夜便朝外面走去。
    “老白，你这么着急干嘛，我还没有和陈教习聊够呢！”李子夜被拖住北院后，有些埋怨地说道。
    “我怕你俩再聊下去，能合起伙来把北院掀了。”
    白忘语没好气地说道，“走吧，去西院。”
    ……
    就在李子夜开始为进入太学宫教书提前走好人际关系时，都城西边，车队滚滚，由大商西南境出发，赶路十多日，距离大商都城已不到一半的路程。
    队伍中间的马车内，一位长相极其美丽的少女坐在其中，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回头望向队伍后，寻找那熟悉的身影。
    只是，每看一次，少女便会失望一次，神色越来越黯。
    队伍后方，谁都看不到的地方，一位身着浅黄色袈裟的小沙弥默默地跟随，日复一日，自大商西南境一直跟到了这里。
    小沙弥长相很是秀气，像是稚子一般白净，眉心上有些一枚血红的佛印，娇艳刺目。
    一连赶路十多日，纵然强如佛子，此刻神色都有些苍白，显然，身体已快到了极限。
    然而，三藏却是不曾停下，始终跟在车队后。
    师父说，苦，也是修行的一种方法。
    “小和尚，你在哪里呢？”
    马车好，青青神色黯然地呢喃了一句，目光看着已经不算太远的大商都城，眸中闪过一抹坚毅。
    她绝对不会嫁给那个大皇子。
    即便是死。
    只是，她舍不得小和尚。

 第74章 哥这次给你们来个大的！

    太学宫，李子夜和白忘语走完西院和南院时，已经接近黄昏。
    太学三院，李子夜见识过后，三观都快崩塌了。
    整个太学宫，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就这些变态，怎么去教学生？
    临出太学宫的时候，李子夜看向身边的小红帽，脸上露出狐疑之色。
    据说，学问高的人都容易变态，那些太学宫的教习就是最鲜明的例子，小红帽以后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很危险啊！
    白忘语一眼就看出身边的李兄在想什么，微微有些尴尬，道，“其实，教习们平日里还是很正常的。”
    “哦。”
    李子夜点头，不咸不淡地应道。
    “……”
    白忘语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只好转过话题，问道，“李兄准备在太学开一门什么课呢？”
    “嘿嘿。”
    李子夜听到小红帽的问题，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有些诡异，道，“你猜？”
    “剑术？”白忘语好奇道。
    “不是。”
    李子夜摇头道，“用剑的教习那么多，再加上我那仙子师父如今也在太学宫，哪轮的我啊。”
    “身法？”白忘语继续猜道。
    “也不是。”
    李子夜再次摇头道。
    “奇技淫巧。”
    白忘语肯定地说道，“李兄肯定是要教这个，李家发明的那些东西，世间罕见，李兄身为李家之子，必然对这些工艺十分熟悉。”
    “不是。”
    李子夜咧嘴一笑，又一次否定道。
    “这也不是？”
    白忘语闻言，诧异道，“那就我猜不出来了，李兄你到底要教什么？”
    “不告诉你！”
    李子夜哈哈大笑道，“老白，你看着吧，我保证，我这门课一定成为太学宫有史以来旁听人数最多的课程。”
    白忘语一脸狐疑地看着身边少年，这李兄不会又犯病了吧？
    想到这里，白忘语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李兄，太学宫是儒门圣地，你可不能乱来。”
    “乱来？当然不会。”
    李子夜咧嘴笑道，“本来我还有点没把握，不过，今日见过那些教习后，我现在信心十足，他们都已经这么变态了，想必那些太学生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有点的。”
    哥这次！
    给你们来个大的！
    白忘语听着身边李兄的话，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些不祥的预感。
    李兄不会又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李园，两人回来后，李子夜难得没有急着练剑，而是回了自己房间。
    美其名曰，备课！
    一连两日，李子夜都没有再出过内院，整日在自己房间写写画画，神秘兮兮的。
    好奇的张邋遢数次想要进去看看李子夜在干什么，却是每次都被赶了出来。
    最后，就连红烛和李幼薇都被惊动了，想要进去看看，然而，依旧进不去李子夜的房间。
    于是，整个李园的主子和下人们都知道，小公子在搞什么大计划。
    西厢，这两日来，最难熬便是白忘语，李子夜越是神神秘秘，他便越是担惊受怕。
    “幼微姐，去城东南，帮我把青玄小姐姐请过来！”
    两日后，李子夜顶着鸡窝头和黑眼圈从房门后冒出一个脑袋，大声喊道。
    说完，李子夜砰地一声，再次关上了房门。
    内院，李幼薇看到小弟的模样，吓了一跳，想要说什么，房门却已经被关上。
    “这小家伙在干什么？”红烛不解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
    李幼薇摇了摇，道，“上次他这样时，还是十年前，那一次发明了琉璃、香水这些东西，看他的样子估计又在研究什么吧。”
    “不太像。”
    红烛皱眉道，“里面太安静了，而且，他为什么要请那个俞青玄？”
    “小弟的想法，我们也猜不透，算了，就按他说的办吧。”
    李幼薇说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开内院，为李子夜去请那城东南的小花魁。
    两个时辰后，李园外，马车驶来，于府前停下。
    俞青玄下了马车，一脸疑惑地进入了李园。
    “你家公子找我何事？”
    俞青玄看着眼前带路的小侍女，不解地问道。
    “不清楚。”
    小侍女摇头，道，“还是俞姑娘自己去问公子吧。”
    内院，俞青玄在小侍女的带领下走来。
    “公子，俞姑娘来了。”小侍女敲响房门，喊道。
    “吱呀。”
    房门打开，李子夜伸出手，一把将俞青玄拽入屋中，旋即砰地一声再次关上了房门。
    内院中，红烛看着这一幕，神色古怪道，“幼微，你这弟弟不会对那小花魁做什么吧？”
    “做了什么也没事。”
    李幼薇平静道，“李府家大业大，养得起。”
    “……”
    红烛无语，这思考问题的方式，当真另类。
    这是家大业大的问题吗，关键是人家小花魁愿不愿意！
    “啊，登徒子！”
    就在两人说话间，前方房间内，俞青玄那惊慌的声音响起，传遍整个院子。
    外面，红烛、李幼薇闻言，神色都是一怔，互视一眼。
    真的用强了？
    不至于吧，李府漂亮的小侍女这么多，实在忍不住，主动投怀送抱的有的是啊。
    “莫非是真爱？对其他的女人不好用？”
    李幼薇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呢喃道。
    “……”
    红烛感觉自己脑袋生疼，这都是什么姐弟俩啊！
    “青玄，别喊，低调，低调！”
    房间内，李子夜看着眼前花容失色的小花魁，赶忙安慰道。
    “子夜你！”
    俞青玄看着眼前一张张画像上的图案，羞的脸色通红，道，“有辱斯文！”
    “辱个屁的斯文，这叫生理卫生，正经的科学课程。”
    李子夜咧嘴笑道，“快帮我看看，还需要改进什么，我画画的水平有限，不好的地方，你帮我再重新画一遍，我可听说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
    “我不画。”
    俞青玄羞红着脸，使劲摇头道。
    “别这么小气啊，帮忙画一画，大不了，画完后我再送你几首曲谱。”李子夜一把抓住前者的手臂，说道。
    俞青玄闻言，脸上露出了一抹动容之色，只是，在看到眼前一幅幅画像上的图案后，再次挣扎起来。
    “别再犹豫了，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是你画的。”
    李子夜拽着前者，将其拉到桌前，将宣纸铺好，笔也递了过去。
    “一定不能说是我画的！”俞青玄红着脸说道，
    “一定不说。”李子夜使劲点头道。
    “你发誓。”俞青玄不放心道。
    “我发四！”
    李子夜举起四根手指头，说道。
    俞青玄脸色又红了红，终究是乐谱的诱惑，让这位纯洁的小花魁放弃了节操。
    半日后，俞青玄脸色通红地离开了房间，脚步匆匆，一刻都不敢停留。
    “脸这么红，肯定有事。”红烛说道。
    “怎么走路还这么顺畅，难道早就不是处子之身了？”李幼薇不解道。
    “应该不会吧。”
    红烛皱眉道，“听说这小花魁很是洁身自好。”
    “嗯，也有可能是身体比较好。”
    李幼薇颔首道，“算了，日后问问小弟，若是真的喜欢，就算不是处子之身也没关系，做个妾还是可以的。”
    “……”红烛不想再接话了。
    翌日，太学宫。
    北院的课堂外，张贴着一张大大的宣传单，史上最年轻国士的开课通知。
    太学的学子们看到宣传单后，大部分都报以不屑的嘲笑。
    谁会愿意上一个年纪比他们还小的教习开的课。
    半日后。
    “卧槽，是真的吗？”
    “真的！”
    “那快去看看！”
    “快一点，去晚了就没地方了！”
    北院课堂，人山人海，乌央乌央地挤得全是脑袋，生怕错过太学这有史以来最惊世骇俗的课程。
    “砰！”
    南院，西院，几位老教习听到北院李子夜新开的课程后，惊得直接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你说什么？”
    “什么课？”
    “生理卫生课！”
    一位身着儒袍的太学生满头冷汗道，“那李教习带来的全都是没有穿衣服的画像，还有，还有”
    说到这里，太学生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两院中的老教习们气的吹胡子瞪眼，这李家小子是要将太学宫变成妓院吗？
    北院，课堂上。
    李子夜拿起一张画像贴在了木架上，顺手拿起身边的茶水喝了一口，继续道，“来，接下来我们看这张图，你们认识这上面画的什么吗，对，它就是你们用来尿尿的东西，俗称，家伙事。”
    “那它下面的是什么呢？又有什么用呢，有没有人知道？”李子夜环视众人，问道。
    下方，一片安静，众人互视，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你们这帮废材，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李子夜先喷了一句，旋即讲解道，“这叫睾丸，分泌雄性激素的地方，你们为什么没有长成女人的模样，就是因为它的存在，当然，你们能不能让女人怀上孩子也要靠这东西，你们的种，也都是从这里来的。”
    “嘶。”
    课堂间，一众太学生听着这惊世骇俗的言论，一个个倒吸冷气，你看我，我看你，感觉自己的认知观已彻底崩塌。
    “下面，男人的讲完了，我们讲讲女人的。”
    说到这里，李子夜脸上笑容逐渐灿烂、诡异、变态。
    下方，众多太学生闻言，眼睛顿时也开始放光。

 第75章 青青进城

    太学宫，北院课堂。
    李子夜的生理卫生课，引爆了整个太学宫。
    不论北院，还是西院、南院的学子，全都被吸引了过来。
    课堂内外，乌压压地挤得全是人。
    就在李子夜将要拿出女人的生理结构图，放终极大招时，外面，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法儒掌尊。”
    众多太学生看到来人，神色顿时一惊，立刻恭敬行礼，将路让开。
    法儒掌尊身后，跟着几个老教习，待看到李子夜课堂上贴的几张画像后，气的老脸通红。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法儒身边，白忘语悄悄地给李子夜使了一个眼神，意思是，自求多福。
    李子夜也回了个眼神，旋即咧嘴一笑，意思是，怕个屁！
    “李教习，出来一下。”
    课堂前，法儒掌尊开口，客气道。
    “同学们，稍等一下，本教习去去就来。”
    李子夜看了一眼课堂中的太学生们，旋即一脸从容地走了出去。
    课堂外，法儒掌尊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小子，你搞什么，这里是太学，不是青楼！”
    “儒首说，只要有学生愿意来听，我想开什么课都可以。”李子夜咧嘴笑道。
    法儒掌尊胸口一闷，这小子，竟然还敢拿儒首的话来压他！
    一旁，白忘语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这家伙现在是真的放飞自己我了，拽都拽不住。
    他要早知道这家伙在李园闭关的几日是在折腾这玩意，说什么不能让这小子来。
    这下，太学宫的笑话可算是闹大了，今日的事传出去，恐怕整个都城都会人尽皆知。
    “给我个面子，今日就到这里。”法儒掌尊强压心中的火气，说道。
    “可是，课才上到一半。”李子夜神色为难道。
    “你想怎么样？”法儒掌尊直接问道。
    “给一株药王。”李子夜狮子大开口道。
    “太学宫就那一株药王，已经给你了！”法儒掌尊压低声音，怒声道。
    “哎呀，学生们还在等我回去上课。”
    说完，李子夜转身就要朝课堂中走去。
    “且慢。”
    法儒掌尊立刻伸手将其拉住，心中虽然怒火中烧，却不得暂时答应，沉声道，“药王的事，我和其他几位掌尊想办法，你先把课停了。”
    “早说。”
    李子夜轻笑一声，旋即迈步进入课堂。
    下方，一位位太学生期待而又羞愧的目光中，李子夜将所有画像全都收起，咧嘴笑道，“下课！”
    一语落，众多太学生全都愣住了。
    下课？结束了？
    说好的，接下来将女子生理健康呢？
    骗子！
    众多太学生们回过神，全都愤怒了！
    等了这么久，就这？
    李子夜感受到下方众人熊熊燃起的怒火，哪敢多留，转身就走。
    “老白，撤！”
    课堂外，李子夜使了一个眼神，示意赶紧走。
    “法儒，各位教习，弟子先回去了。”
    白忘语收到李子夜的眼神后，躬身行了一礼后，旋即赶忙跟了上去。
    路上。
    “李兄，你疯了吗！”
    白忘语抱怨道，“不是说，不乱来吗？”
    “我没乱来啊！”
    李子夜应道，“生理卫生课，多么科学、庄重的课程，我觉得，这门课有必要继续开下去。”
    “还要开？”
    白忘语震惊道，“你不怕各位掌尊拍死你吗？”
    “掌尊大，还是儒首大？”李子夜问道。
    “自然是儒首。”白忘语应道。
    “那不就得了，儒首答应过我想开什么课就开什么课，四位掌尊若是有意见，可以去找儒首反应啊！”李子夜咧嘴笑道。
    “……”
    白忘语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太学宫东院。
    儒首的小院前，四位掌尊齐聚。
    “儒首！”
    法儒掌尊一脸急色道，“不能让那小子再这么折腾下去了，太学的学子可都是我大商的栋梁之才，那小子如此儿戏，过不了多久，太学宫恐将成为天下人眼中的笑话。”
    “法儒所言甚是。”
    其余三位掌尊附和道。
    “有你们说的这般夸张吗？”
    小院内，孔丘拿着水瓢，一边给青菜浇水，一边应道。
    “儒首，我儒门最讲究的便是礼法，但是那小子的所作所为，着实离经叛道，儒首即便再爱才，也不能任由那小子胡来啊。”法儒有些急了，说道。
    “嗯……”
    孔丘想了想，点头道，“你说也有道理，这样吧，你让忘语把那小子带来，老朽和他说说。”
    “是！”
    法儒看了一眼其他三位掌尊，旋即恭敬应下。
    两日后。
    “不行，儒首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李子夜从菜园里拔出一根萝卜，用清水洗了洗，坐在地上，一边啃一边说道。
    “四位掌尊都找到老朽这里了，老朽也不能装作没听见，你就算给老朽一个面子。”
    孔丘有些心疼地看了一眼李子夜手中还没长大的水萝卜，说道。
    “儒首，那四个老头太呆板了，你知道为啥这个世界女人生孩子的死亡率这么高吗，就是因为从来没有人教过她们生理健康的知识。”
    李子夜咔吱咬了一口手里的水萝卜，继续道，“我这是在救人，课绝对不能停。”
    “有关系？”
    孔丘闻言，神色微微诧异，问道。
    “当然有关系。”李子夜点头道。
    “那好吧。”
    孔丘思考了片刻，应道，“这门课，你可以继续开，不过，稍微隐晦一些，不要那么露骨，毕竟，这不是你那个时代，很多东西，世人还无法接受。”
    “隐晦一些？”
    李子夜听过，摸了摸下巴，道，“难度很高啊，儒首，我最近修炼遇到了瓶颈，飞仙决实在太难练了，我又没有其他的武学可练，您看？”
    “儒门的功法，你可以随便学。”
    孔丘心领神会，笑着应道。
    “一边学武，一边还要给学生备课，也很累啊，非常耽误我自身的武学进展。”李子夜继续说道。
    “儒门的丹药，你可以随意拿。”
    孔丘应了一句，旋即又补充道，“不过，那些丹药很难炼制，莫要做的太过火，以免引起众怒。”
    “儒首，还是您老人家有远见，为啥您能成为儒门扛把子，那些老头子却不能呢，这就是差距，格局的差距啊！”
    李子夜起身，心情大好，将手中的半截萝卜递了过去，道，“吃吗，味道还不错。”
    “不了。”
    孔丘嘴角抽了抽，道，“快回去吧，忘语还在等你。”
    “好吧，告辞了。”
    李子夜收回自己的萝卜，随意摆了摆手，迈步朝院外走去。
    “小子。”
    李子夜将要出院子时，后方，孔丘开口，正色道，“极北之地的极夜现象正在南移，妖，可能会越来越多的出现在人世间，可有什么建议？”
    “修一座长城，挡下那些妖物。”李子夜应道。
    “可能来不及了。”
    孔丘道，“你所说的长城，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够修成，况且，商皇和漠北八部的人也不会采纳这个建议，毕竟，修筑长城需要消耗的人力物力太大了。”
    “那我就没有办法了。”
    李子夜咧嘴笑道，“等极夜寒冬带给他们的痛楚足够大时，或许，他们便愿意了，在这之前，儒首就不要多管了。”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多言，迈步离开。
    院内，孔丘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苍老的面孔上露出思索之色。
    或许，李家小子说的是对的。
    有些时候，切身的痛过，才能知道和平的珍贵。
    小院外，白忘语看到李子夜走出，好奇道，“儒首同意了吗？”
    “当然。”
    李子夜点头道，“我可是以德服人，以理服人，儒首怎么可能会不同意。”
    “嘶。”
    白忘语闻言，不禁吸了一口冷气，难以置信道，“儒首真的答应你继续开那门课了？”
    “是真的，这种事我还能骗你不成。”
    李子夜肯定地说道。
    白忘语感觉到脑袋嗡嗡的疼，这世界突然怎么了？
    “青青郡主要进城了！”
    两人一路前行，即将要离开太学宫时，后方，几位太学生兴奋地匆匆走过，一边走还一边说道，“传言，那青青郡主可是我大商的第二美人，仅次于宫中那位九公主。”
    “青青郡主进城了？”
    李子夜听到太学生的话，神色一怔，旋即一把拉过身旁的小红帽，快步朝前道，“走，我们也去看看。”
    他最喜欢凑这种热闹了！
    ……
    西城门外，车队浩浩荡荡驶来，西南王世子祝青歌早已前去迎接，率领亲卫在前带路，将自己的妹妹迎入都城。
    “这也看不到那青青郡主长什么模样啊！”
    街道两边，李子夜使劲垫着脚，看向中间的马车，不满道。
    “李兄，那青青郡主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当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
    一旁，白忘语无奈地说道。
    “看到了，看到了，青青郡主好漂亮！”
    小红帽的话还未落，李子夜的双眼突然一亮，旋即像是白痴一般大喊起来，几乎都要流口水了。
    只见车队中间的马车内，青青郡主掀开一边的车帘，向着队伍后方看去。
    那一抹钟灵毓秀的容颜，倾国倾城，令街道上所有人眼前都是一亮。
    李子夜身边，白忘语悄悄移开了一些距离，实在不愿和这白痴挨得太近。
    太丢人了！
    “嗯？”
    突然，白忘语身子一震，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目光看向对面。
    但见街道对面的人群后，一位白净稚嫩的小沙弥默默站在那里，眉心的佛印红艳夺目，宛如跳动的火焰，摄人心魄。
    “佛子，三藏！”
    白忘语看到小沙弥眉心的佛印后，神色顿时凝下。
    他怎么也来了？

 第76章 三藏来了

    都城，街道上，青青进城，西南王世子亲自护送，排场大极了。
    李子夜的目光全都被青青郡主吸引，一脸花痴模样，口水都要流了出来。
    “李兄。”
    一旁，白忘语扯了扯前者的衣袖，开口道，“快看对面。”
    “不看，我要看美女。”
    李子夜目光盯着马车上的青青郡主，脸上笑容越来越花痴，要不是人群挡着，恐怕就要冲上去了。
    “佛子在对面。”
    白忘语再次扯了扯前者的衣袖，提醒道。
    “佛子怎么了，又不是佛祖。”
    李子夜随口应了一句，旋即，神色一怔，问道，“你说谁？”
    “佛子，三藏！”
    白忘语凝声道，“就在对面。”
    李子夜闻言，顺着小红帽的目光看了过去，一眼便看到了人群后的白净小沙弥。
    “他就是佛子？”
    李子夜诧异道，“怎么长得像小孩子一样？”
    “佛性圆通，心如稚子，所以面相也会年轻一些。”
    李忘语凝声道，“不过，他虽然长相如同稚子，但是，年龄比李兄都要稍长一些，当然，悟性和修为也要超过李兄许多，绝不输给那燕小鱼。”
    “最后半句话你可以不说。”
    李子夜咬牙切齿道，这家伙，夸别人就直接夸好了，干嘛拿他作比较。
    “李兄不觉得奇怪吗，这三藏为什么要来大商都城？”白忘语问道。
    “他来不来关我屁事。”
    李子夜没好气道，“青灯寺和西南王府离得不远，也许，这小和尚也仰慕青青郡主，听说青青郡主要嫁人，寻死觅活地追上来呢？”
    “别乱说。”
    白忘语说道，“这三藏被誉为青灯寺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佛法悟性极高，十有八九会成为下一代西来佛，又怎么可能动私心。”
    “这你就不懂了。”
    李子夜听到小红帽的言论，嘿嘿一笑，道，“你想啊，深山古庙，小和尚常年不见女色，突然遇到青青郡主这样天仙般的少女，又怎会不心动，都是年轻人，也没什么生理缺陷，嘿嘿，你懂的。”
    说到最后，李子夜的笑容，变得十分欠揍！
    当然，这些话都是李子夜瞎掰的，那三藏究竟动没动凡心，关他屁事。
    一旁，白忘语听过李子夜的胡言乱语，不想再说话，这家伙，聊着聊着就不知道聊哪去了。
    “佛子！”
    闲得无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李子夜看着对面的小沙弥，突然，张嘴喊了一嗓子，“你好啊！”
    顿时，白忘语、还有对面的三藏全都吓了一跳。
    “李兄，你！”
    白忘语气的已经说不出话来。
    对面，三藏看到对面挥手的少年，神色一惊，这里怎么会有人认识他？
    糟了！
    “停车！”
    马车上，青青郡主听到李子夜的喊声，立刻匆匆下了马车，在人群中寻找。
    四目相对，刹那，青青郡主漂亮的大眼睛中噙出泪水。
    他来了！
    人群后，三藏下意识避开了少女的目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靠，不是吧？”
    对面，李子夜见到这一幕，一脸难以置信之色，真让他蒙对了？
    有奸，呸，私情啊！
    一旁，白忘语也微微愣了神，他不是傻子，也看出来这青青郡主和三藏关系不一般。
    “老白，以后请叫我在世月老，渝州丘比特！”
    李子夜咂了咂嘴说道，本来闲得无聊，想戏弄戏弄小和尚找点乐子，没想到，炸出这么精彩的一幕好戏。
    郡主和佛子？
    少女和小和尚？
    想想都很刺激！
    想着想着，李子夜脸上的笑容又开始不正经起来。
    “青青。”
    队伍前，西南王世子祝青歌下马，来到队伍中间，看到自己妹妹的模样，不解道，“怎么了？”
    青青回过神，刚要说什么，却是发现不知何时人群后那熟悉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小和尚。”
    青青顿时有些急了，向人群走去。
    “青青！”
    祝青歌赶忙跟了上去，一把拉住前者，道，“什么小和尚，大商都城哪来的和尚？”
    青青没有理会，目光焦急地在人群中寻找，却是再也看不到小和尚的踪迹。
    “可惜啊。”
    对面，李子夜看着眼前一幕，感慨道，“多么水灵的一棵白菜，怎么就被猪拱了。”
    “李兄，走了。”
    一旁，白忘语一把拽住前者，朝人群外走去。
    “干什么去？我还没看够呢？”李子夜问道。
    “一会告诉你。”
    白忘语应了一句，快步朝前走去。
    城西，一座废弃多年的破落院子中，三藏默默坐下，拿出一块硬邦邦的饼子，一口口啃了起来。
    这时，院外，白忘语带着李子夜走来。
    破院内，三藏听到外面的动静，神色一怔，这废弃的院子还有其他人住吗？
    “吱呀！”
    下一刻，破院的门被推开，白忘语、李子夜走入其中。
    三人目光相对，三藏一眼便认出眼前的锦衣少年便是方才暴露他身份的那个人。
    “佛子三藏？”
    白忘语开口，凝声道。
    “两位施主是？”
    三藏不解道。
    “儒门白忘语。”
    白忘语自我介绍了一句，旋即看向身边的家伙，道，“这位渝州城李家的李子夜。”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有礼。”
    三藏听过两人的介绍，双手合十行了一礼，道，“不知两位施主找小僧何事？”
    “三藏。”
    李子夜咧嘴一笑，道，“你是不是姓唐？”
    三藏闻言，神色楞了一下，不明所以，却还是恭敬地回答道，“小僧无名无姓，三藏是法号。”
    “李兄，你先别打岔。”
    白忘语无奈地说了一句，目光看着眼前的小和尚，道，“不知佛子为何突然来大商都城，这里的百姓并不信佛，佛子应该是知道的。”
    三藏沉默，片刻后，轻声道，“小僧来此，是有些私事，不便与两位施主说。”
    “青青郡主要嫁人了。”
    李子夜用他那刀子嘴，适时地出口伤人道。
    三藏身子一震，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
    李子夜见状，脸上露出一抹非常和善的笑容，道，“小和尚，有地方住吗？这里可不是佛国，没有寺庙的。”
    “小僧住这里就可以。”三藏回答道。
    “吃什么？”
    李子夜看了一眼前者手中干巴巴的饼子，问道。
    “小僧可以化缘。”三藏应道。
    “那多没营养，来李园吧，管吃管住。”
    李子夜咧嘴笑道，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
    一旁，白忘语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
    也好，将这佛子带到李园，若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也能提前知道。
    三藏闻言，轻轻摇了摇头，道，“多谢施主好意，小僧留住在这里即可，就不打扰了。”
    “万一这家院子的主人回来了呢？”
    李子夜嘴角微弯，开始忽悠道，“你这属于非法入室，在我们大商，属于违法行为，一会就会有官兵来抓的。”
    “这。”
    三藏面露难色，下意识看向眼前的儒门大弟子。
    他没来过大商，并不清楚大商的律法。
    白忘语移过目光，没有与小和尚对视，他不能拆李兄的台，不然这家伙肯定和他没完。
    “走吧，反正你现在身份也暴露了，住在李园还能清净点，你也不想隔三差五就有官府的人找你谈话吧。”
    李子夜看到小和尚有动摇的迹象，继续说道。
    三藏脸上闪过挣扎之色，许久，终于妥协，恭敬一礼，道，“那便劳烦施主了。”
    李子夜见状，给白忘语飞了一个眼神，意思是，看，哥哥牛逼不，又忽悠了一个。
    “……”
    白忘语不想理会。
    一个时辰后，李园，李子夜带着一左一右两个护法回来。
    府中，漂亮的小侍女们看到公子带回的小和尚，脸上都露出姨妈般喜悦的表情。
    好可爱的小和尚！
    不远处，闲来无事，端着果干飘过的红烛看到李子夜又带回来一个，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这小子，怎么又领回来一个，还是个小和尚？
    别人家的公子，都是一个姑娘一个姑娘往家带，他倒好，带回来的全是男的。
    难道，小子夜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想到这里，红烛心中感到一阵恶寒，赶忙端着果盘离开，离三人远一些。
    李子夜疑惑地看了一眼快步离开的红烛，面露不解。
    红烛姐这是怎么了？
    大姨妈来了？
    西厢，李子夜给三藏安排了房间，旋即用手肘顶了顶小红帽，小声道，“老白，交给你了，到嘴边的小肥羊，可不能让他跑了，怎么也得给我诈出来一点东西，什么舍利子，佛门秘法都行。”
    “……”
    白忘语很是后悔，他怎么就认识了这么一个家伙！
    “我去备课了，明天，我准备再放个大招。”
    说到这里，李子夜脸上笑容无比灿烂，转身朝着西厢外走去。
    与此同时，皇宫，寿安殿。
    一名老太监走了进来，恭敬道，“陛下，青青郡主进城了。”
    床榻上，商皇手持棋子，看着眼前的棋局，平静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
    老太监领命，转身离开。
    “慕渊，让父皇看看，你究竟还隐忍了多少东西。”
    商皇冷声一笑，手中棋子落下，顿时，整枚黑子无声裂开，碎成齑粉。

 第77章 极夜征兆

    “李教习开课了！”
    “李教习开课了，快点！”
    “刺激吗？”
    “你觉得呢，快点，再晚没位置了！”
    太学宫，北院的课堂，大部分学子急匆匆赶来，就为了抢一个好位置。
    课堂上，李子夜拿着一个自制的保温茶杯，似模似样吹了吹，喝了一口茶水，然后，抿了抿嘴里的茶叶，呸地一声又吐回了茶杯中。
    “呕！”
    顿时，下方众多太学生被恶心的差点没吐出来。
    李子夜鄙视地看了一眼前方的学生们，这是身为老师标准的喝茶动作，你们懂个屁！
    “好了，开课！”
    看到人也都来的差不多了，李子夜放下茶杯，道，“今天，我继续上一堂的生理卫生课。”
    下方，数十位太学生闻言，眼睛顿时开始放光。
    课堂外，还有许多没有抢到位置的太学们也眼冒绿光，就等这一刻呢。
    李子夜拿出一张画像贴在木架上，咧嘴笑道，“鉴于上头的压力，今日，我们用火柴人代替，具体的细节你们自己想象就行。”
    “靠！”
    下方的太学生们看到画像上几笔简单勾勒出的女人轮廓，一个个忍不住爆出粗口，骗子！
    失望之余，众人旋即起身就要走人。
    “哎，都走吧！”
    李子夜见状，也不阻拦，端起自己的保温杯，再次喝了一口茶，道，“本来还想教你们点生儿子的诀窍呢。”
    “嗯？”
    刚要起身离开的太学生们闻言，身子顿时一震，目光看着眼前的少年，面露狐疑之色？
    生儿子也有诀窍？
    “李，李教习，是真的吗？”
    一位稍微年长的太学生张了张嘴，旋即咬牙问道。
    他娶了婆娘至今，已经生了两个女儿，却一直没能生出儿子，这件事在他心中始终是个疙瘩。
    “当然是真的。”
    李子夜咧嘴笑道，“我骗过你们吗？”
    众人闻言，互视一眼，眸中同时闪过一抹鄙夷之色，骗过！
    上一堂课便放了他们的鸽子！
    “咳！咳！”
    李子夜也想到自己似乎忽悠过这帮家伙，轻咳了两声，掩去尴尬，目光看着前方，道，“我们接着上课，你们可知道，生男生女，由谁决定？”
    “当然由婆娘决定！”
    下方，一名太学生回了一句，旋即整个课堂的学生全都哄堂大笑起来。
    “粗俗。”
    李子夜鄙夷地说了一声，旋即觉得不解气，又补充道，“无知！”
    “李教习，那你说由谁决定，难不成生不出儿子，还是男人的错不成？”先前开口的太学生不服气道。
    “你答对了。”
    李子夜目光扫过下方一众太学生，道，“生不出儿子就是你们的错，和你们家的婆娘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可能！”
    “李教习你可不能乱说。”
    课堂中，众人顿时沸腾起来，不肯承认。
    男尊女卑的时代，让男人承认自己的错误，何其不容易，更何况，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生不出儿子可是大错，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太学生们如何能够接受。
    课堂前，李子夜端着自己的保温杯吸溜了一口茶水，然后呸呸两声再将茶叶吐回去，身为老师，喝茶的流程一步不能少。
    下方，还在狂喷的太学生们顿时被恶心的说不出话来。
    “不说了？”
    李子夜见状，放下保温杯，道，“那便我来说。”
    “啪！”
    李子夜又拿出一张画像贴在了木架上，道，“首先，我们讲讲，决定生男生女的决定性因素是什么，对，是染色体。”
    “染色体？”
    下方众人闻言，神色顿时一怔，什么玩意？
    “你们这帮废材，一看就没有好好听我上堂课。”
    李子夜先喷了一句，旋即继续道，“染色体和你们习武时练出来的真气差不多，看不见，摸不着，但是真实存在，男人的染色体是xy,女人的染色体是xx，你和你们的婆娘生孩子时，体内的染色体都会一分为二，接着自由结合，重新组成一对，你们说，你特么不提供y染色体，你家婆娘怎么生儿子？”
    “这！”
    课堂中，太学生听着这闻所未闻的言论，皆是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这，太过惊世骇俗了！
    “李教习，你讲的这些东西，从未听过啊！”
    有太学生提出质疑，道，“会不会你瞎编的？”
    “问得好。”
    李子夜咧嘴笑道，“学问，就是要学会质疑，这些言论是儒首告诉我，我也觉得是扯淡，要不，我们一起去问问儒首？”
    “嘶！”
    下方众人闻言，顿时再度吸了一口凉气，赶忙摇头道，“不了，不了！”
    李子夜看着眼前一群怂包，心中冷笑，小样，还治不了你们。
    我就不信，你们真敢去问儒首那老头。
    “李教习，那究竟怎样才能生儿子呢？”
    数十名太学生中，有人比较关心这个问题，赶忙问道。
    “多吃碱性食物。”
    李子夜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y染色体喜欢碱性环境，多吃碱性食物有利于y染色体的存活，你们生儿子的概率也能更大一些。”
    “什么是碱性食物？”
    一众太学生们听得云里雾里的，似懂非懂地问道。
    “这就涉及到商业秘密了。”
    李家咧嘴一笑，道，“李家最近将会推出一种药膳秘方，能提高生儿子的概率，当然，也只是增加一些可能性而已，并不是对每个人都管用，而且，生儿生女都一样，性别歧视要不得，若不是着急要儿子，没必要去买。”
    “在哪能买到？”
    下方太学生都是不缺钱的主，立刻问道。
    “现在还没有。”
    李子夜笑道，“而且因为药材和食材都十分珍贵，即便正式推出，也会有数量限制，不可能人人都能买到。”
    下方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这，有钱还买不到？
    李子夜看着众人的表情，嘴角微弯。
    小样，饥饿营销懂不懂，越是不让你们买，到时候，你们越是积极。
    话说，儒首的招牌真好用，到时候，要不要让这尊大神去李家铺子剪个彩？
    半个时辰后，众多太学生上完课离开，李子夜老神在在地坐在画像前喝茶，站了一个时辰，累的腰都疼了。
    “李兄，你讲的这些真是儒首告诉你的？”白忘语走来，好奇地问道。
    “你去问问儒首不就知道了。”李子夜应道。
    “……”
    白忘语也在一旁坐下，没有答话，这小子，明知道他不敢。
    “老白，我是不是做生意的天才？”李子夜得意地笑道。
    “他们真的会去买？”
    白忘语不解道，“李兄已经说了，那药膳不一定管用。”
    “就是说了他们才会去买。”
    李子夜笑道，“人都有侥幸和逆反心理，若是我告诉他们一定有用，他们反而不信，还会怀疑我是在打广告，但是，我说这玩意不是对每个人都管用，他们反而会去尝试一下，人啊，越是不让他们做什么，他们便偏要做，你看着吧，李家铺子推出这药膳的时候，一定顾客爆满。”
    “李兄你真是个奸商。”白忘语忍不住说道。
    “多谢夸奖！”
    李子夜咧嘴一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应道。
    “……”
    白忘语真是不知道这小子的脸皮是用什么做的。
    “回家，去找小和尚聊聊，看能不能套出点好东西。”
    李子夜歇息够了，一下站了起来，朝课堂外走去。
    ……
    与此同时，漠北，中原的北方，漠北八部长年生活于此，各有自己的地盘。
    而在这一日，漠北最北边，靠近极地的呼延部族领地，黑夜突然到来，仿佛永无止境的夜幕，将天地一分为二。
    呼延部族的牧民刚开始还没有当回事，直到。
    妖物降临！
    弥漫在黑气中的妖物，数以百计，从黑夜深处出现，疯狂地捕食草原上的牧民。
    一夜间，草原血流成河。
    呼延部族最北边的分支，一夜灭族。
    “大君，有妖怪！”
    一位侥幸活下来，浑身是血的汉子骑马赶到呼延部族大君的营帐前时，由于体力不支，直接昏了过去。
    半日后，年轻汉子醒来后，急忙将部落发生的事讲了出来，顿时，震动了整个呼延部族。
    有人相信，有人不相信，呼延大君立刻派人前去查看，不到一日时间，前去探查的人回来，将自己在部落见到的景象说给了在场所有人。
    震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满是白骨的部落，再无活口，极其凄惨，和传说中妖怪吃人的景象一模一样！
    “马上联络其他部族的大君，共同商议抵抗妖物之事！”呼延大君当机立断，沉声道。
    “是！”
    一时间，漠北最北边的呼延部族全族开始戒备。
    不过，漠北的消息传到大商时，已是将近一个月后。
    而在李园，李子夜从太学回来，便一直纠缠小和尚，说是交流交流武学。
    当然，交流武学是假，想办法从三藏那里忽悠点佛门的秘法才是真。
    老李同学也有老李同学的苦，着实那飞仙诀实在太过难练，每一招的难度都是成倍提升，到了第四式，单单身法就有三十六步，练的李子夜都快吐血了。
    闲暇之余，李子夜当然想要敲诈点厉害的招式傍身。
    艺多不压身嘛！
    “砰！”
    一刻钟后，李子夜从墙上掉了下来，纸片人一般摔在地上。
    “阿弥陀佛！”
    三藏见状，赶忙上前，急声道歉，“小僧不是故意的。”
    “哎呀，我的骨头！我的波棱盖，我的腰间盘！”
    李子夜躺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哭喊道，“小和尚，你得赔偿我！”

 第78章 史上最强龟壳

    李园，三藏看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少年，额头满是冷汗，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不知道，这李家嫡子这么弱啊！
    不是说，李家嫡子是梅花剑仙的弟子吗？
    “李施主。”
    三藏急声道，“小僧身无分文，要如何补偿施主呢？”
    地上，李子夜闻言，立刻停止耍赖，咧嘴笑道，“教我一招。”
    三藏一怔，片刻后，双手合十，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李师兄，青灯寺的武学是不能外传的。”
    “哎吗，我的腰间盘！”
    李子夜再度抱成一团，在地上打滚起来。
    西厢外，白忘语飘来，看到里面的一幕，淡淡道，“三藏，我劝你还是教他一招，不然，这事肯定没完。”
    三藏面露难色，许久，咬了咬牙，道，“那李施主要答应小僧不能将我青灯寺的招式外传。”
    “我发四。”
    李子夜躺在地上，伸出四根手指，信誓旦旦道。
    “那好吧，李施主想要学什么招式？”三藏问道。
    李子夜闻言，看向不远处的小红帽，使了个眼神，意思是，学哪个？
    白忘语心领神会，张了张嘴，做口型道，“菩提三度。”
    “我要学菩提三度。”
    李子夜看到后，立刻重复道。
    “这。”
    三藏听过，神色越发为难。
    “哎呀，我的波棱盖。”
    李子夜继续开始打滚。
    “好吧。”
    三藏见状，赶忙答应下来，道，“不过只能教一招。”
    “小气。”
    李子夜见目的达到，嘟囔了一声爬了起来，走到小红帽身前，道，“什么是菩提三度，学哪一招。”
    “菩提三度是佛门至高武学，和儒门的浩然篇齐名。”
    白忘语小声道，“这三藏一看就是涉世未深，不然，绝不可能将这门武学教你，李兄，你的飞仙决已是攻击力最强的功法，没必要再学其他功伐之法，我建议你学习菩提三度里面的防御招式，明镜亦非台！”
    “厉害吗？”
    李子夜低声问道，“他可就教我一招，有了这次教训，下次他可就没这么好忽悠了。”
    “很厉害。”
    白忘语点头，小声道，“号称绝对防御，到时候我再教李兄一些浩然篇的防御招式，李兄你就是世上最硬的龟壳。”
    “我靠，龟壳你都学会了。”
    李子夜鄙夷地说了一句，旋即转身来到小和尚面前，咳嗽了一声，道，“我想好了，我要学明镜亦非台！”
    三藏闻言，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白忘语。
    “我回避。”
    白忘语立刻转身离开西厢。
    “阿弥陀佛。”
    看到儒门的大弟子离开，三藏双手合十，口诵一声佛号，道，“李施主，你要认真看，这招并不容易学，接下来，小僧会将起手式和行脉之法教给你，切记，一点都不能错。”
    “明白！”
    李子夜点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小和尚，心中尽是兴奋。
    绝对防御，听起来就很拉风。
    “菩提三度！”
    院中，三藏一声轻喝，刹那间，周身金光灿然，两座神藏复苏，轰鸣声中，雄浑真元爆发。
    “明镜亦非台！”
    三藏翻掌，佛光普照，无穷无尽的真气升腾，化为佛光，佛光再化金色波澜，形成一层护身气罩般的镜光，金光熠熠，耀人心神。
    “我试试威力。”
    李子夜见状，脸上露出兴奋之色，旋即拔出纯钧剑，直接刺了上去。
    “铿！”
    金石碰撞声响起，李子夜只感手臂一麻，锋利如纯钧，竟是难进寸步。
    “好硬的龟壳。”
    感受到这一招的威力，李子夜大为激动，有了这招，他以后就不怕被揍了。
    “李施主，切记，一切防御的招式都有承受极限，明镜亦非台同样如此，不能因为有了此招便无所顾忌，硬挡对手的所有攻势。”三藏收起周身佛光，认真叮嘱道。
    “放心，这道理我懂。”李子夜使劲点头道。
    “小僧教施主行脉方法。”
    说话间，三藏上前，伸手按在前者胸膛，顿时，真气涌入，在其经脉中留下行脉的印记。
    许久，三藏收手，目光看着眼前少年，有些诧异道，“李施主才通了四脉？”
    “见笑，见笑。”
    李子夜尴尬一笑，什么叫才，通四脉很丢人吗？
    “阿弥陀佛。”
    三藏口诵佛号，道，“行脉方法小僧已交给李施主，接下来，就只能施主自己练习了，小僧还有些事，先离开一会。”
    说完，三藏再度恭敬一礼，迈步离开了西厢。
    三藏离开后，西厢外，白忘语迈步走了回来，不解道，“他去哪里了？”
    “不知道，他没说，估计去找那青青郡主了吧。”
    李子夜不在意地应了一句，旋即神色兴奋道，“老白，我学会了，给你表演一下。”
    说完，李子夜按照小和尚留下来的行脉之法运转真元，刹那，一抹弱到几乎都看不到的光芒亮起，化为气泡，护在周身。
    白忘语见状，上前一步，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一下。
    “砰！”
    尴尬的一幕发生，李子夜的护身气泡应声而破，化为星光，点点消散。
    “……”
    李子夜、白忘语皆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片刻后，白忘语怕气氛太过尴尬，鼓励道，“李兄不要灰心，说不定以后多加练习，这护体真气就能坚不可摧。”
    “呵呵。”
    李子夜毫无灵魂地一笑，鄙视道，“虚伪！”
    “这样吧。”
    白忘语说道，“既然儒首也已答应李兄可以学习儒门所有的功法，那我便将浩然篇中的防御招式教给李兄，也许，两部防御武学一起练，能给李兄更多的启发。”
    “有道理。”
    李子夜摸着下巴，点了点头道，“我会学这两部武学，以后出门的时候再穿个金丝软甲什么的宝甲，我看谁还能破我的龟壳。”
    白忘语轻笑，上前一步，并指凝气，刹那间，浩然正气汹涌，灌入前者胸膛。
    “这招叫浩然罡气，和佛门的明镜亦非台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说话间，白忘语在前者体内留下行脉的痕迹，帮助李子夜学习这浩然篇的绝对防御之招。
    两种武学的行脉之法同时映入体内，顿时，真气在两股气息的牵引开始自动运转，李子夜有感，立刻盘膝坐下，仔细体会这两种武学的奥妙之处。
    白忘语退开两步，目光看着眼前少年，眸中点点流光闪过。
    同时修炼佛门和儒门招式的人并非没有，但是能同时学到浩然篇和菩提三度的人，却从未有过。
    这两部佛、儒至高武学，加上初代剑神的飞仙决，三部功法攻守互补，相辅相成，或许，李兄正在走上一条前所未有的武学之路。
    “嗡！”
    这一刻，李子夜身上两座神藏开始复苏，轰鸣隐现。
    佛光，浩然正气交替出现，虽然都十分微弱，但是，隐约间，已然渐渐成形。
    白忘语见状，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能成！
    他方才最大的担心便是这两部武学会互相冲突，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也许，佛、儒两脉的武学，本就殊途同归。
    半个时辰后，李子夜双眼睁开，一金一白两道光华闪过。
    “老白，快，快试试。”
    李子夜一下蹦了起来，兴奋道，“我好像找到窍门了。”
    “用几成功力？”白忘语问道。
    “十成。”
    李子夜说了一句，还是补充道，“别打要害。”
    “好！”
    白忘语点头，翻掌凝元，真气涌动，暗中再收了三分力。
    “喝！”
    李子夜见状，一声沉喝，周身真气涌动，浩然罡气应声而现。
    “来吧！”
    “好！”
    白忘语应了一声，一掌拍了出去。
    顿时，惊涛骇浪，如狂澜怒啸，轰然压至。
    “来得好。”
    习得两门绝世武学的李子夜信心大增，施展浩然罡气硬挡来招。
    砰！
    只闻一声巨响，浩然罡气应声崩碎，难挡惊涛般的掌劲。
    然而，李子夜却是不见惊慌，一声大喝，周身金光灿然，道，“我还有！”
    金色明镜随之而现，这一刻，威势明显比方才的泡泡提升了许多。
    也正是因此，李子夜的信心才会大增。
    只是，李子夜忘记了，白忘语要比他强的太多。
    “轰！”
    但见巨响声再次响起，金色明镜轰然崩碎，浩瀚掌劲直接拍在了李子夜身上。
    “靠！”
    刹那，李子夜的身体像是风筝一样飞了出去，轰隆一声，撞在院内的墙上。
    院墙隆隆震动，碎石掉落，显出一个四仰八叉的人形。
    砰！
    下一刻，李子夜的身子砸在地上，摔得五荤八素，眼冒金星。
    前方，白忘语擦了擦脸上的汗，好险，幸亏他暗中收了三成力，不然，就真的拍死这家伙了。
    太弱了！
    看来，这家伙要想练成天下第一龟壳，还要勤加练习。
    ……
    漠北，呼延部族，极夜继续蔓延！
    黑夜中，不断有浑身缭绕着黑气的妖物出现，袭击了一个又一个部落。
    短短数日，漠北大乱。
    唯一的好消息是，这些妖物似乎只能出现在黑夜里，无法从极夜走出。
    这也给了处于极夜外的部落一点心理安慰。
    三日后，漠北八部的四位大君齐聚，对于呼延部族发生的事，共同商议解决之法。

 第79章 抓妖？

    “确定了吗，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漠北，呼延部族的帐中，赤松，白狄，贺兰三族的大君齐至，看着眼前的呼延大君，开口问道。
    四族大君，均是男人，除了白狄大君外，其余三位大君全都是精壮的汉子。
    相比较而言，白狄大君倒是像一个中原人，文质彬彬，脸色不知为何有些稍显发白，完全没有漠北男子该有的彪悍气息。
    不过，在座之人都清楚，四族中，最可怕的便是这位白狄大君。
    “应该是传说的妖物！”
    呼延大君看着三位大君望来的目光，沉声说道。
    “妖物？”
    左边，一袭狐皮大氅的贺兰大君闻言，眸子微眯，道，“世间真的有妖物吗？莫非不是呼延大君你借口朝我们借兵的理由？”
    “贺兰大君，那些妖物是我族之人亲眼所见。”
    呼延大君看着对面的男子，冷声道，“你若不信，可以亲自去北边看看，是不是妖物留下的痕迹，一眼便知！”
    “本大君可没有那个闲时间。”贺兰大君淡淡道。
    “有什么好吵的，管那些东西是不是妖，带兵打过去，我就不信，他们还有三头六臂不成。”
    右边，一位赤脸大汉开口，声若洪吕道，“我赤松族的男儿最是骁勇，纵然是妖魔，也丝毫不惧！”
    “莽夫。”
    中间，一直没有说话的白狄大君开口，淡淡道，“若真是妖物，你赤松族的那点人，还不够那些东西塞牙缝的。”
    “白狄大君你什么意思！”
    赤松大君闻言，面露怒色，一巴掌拍在桌上，豁然起身道，“莫要以为本大君真的怕了你，不服气的话，我们出去练练！”
    “就你？还不配。”白狄大君神色冷漠道。
    “你！”
    赤松大君大怒，就要上前动手。
    “两位大君，正事要紧，都少说两句。”
    主座上，呼延大君开口，劝说道，“妖物降世已是不争的事实，我记得，草原曾有传说，极夜降临时，会有妖物吃人，那些妖物，很可能就来自极地的黑夜中。”
    “极北之地吗？”
    白狄大君摸了摸左手中指上的戒指，眸中点点流光闪过，道，“这些年，的确出了不少怪事，本该只有极地出现的长夜现象如今出现在漠北，或许，真的在预示着什么。”
    “那些东西的实力如何？”
    一袭狐皮大氅的贺兰大君问道。
    “不算强，实力相当于第一境和第二境之间，但是，速度极快，而且拥有比石头还要坚硬的利爪和牙齿，很不好对付。”呼延大君回答道。
    “那就和我草原上的野兽没什么区别了。”赤松大君扯着大嗓门说道。
    “当然有区别。”
    呼延大君沉声道，“那些妖物的凶狠岂是野兽能比，而且极为狡猾，不可大意。”
    “有一个重要的问题，那些东西真的无法离开黑夜吗？”白狄大君平静道。
    “至今为止，还未看到有妖物出现在黑夜外。”呼延大君回答道。
    “没有，还是不能。”白狄大君认真问道。
    “这。”
    呼延大君面色一怔，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这个问题，他着实也不清楚。
    “呼延大君，你掌握的情报太少了，这样，让我等如何放心派兵助你。”贺兰大君冷声道。
    呼延大君闻言，脸色有些难看，道，“我们四部的领地相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各位大君莫非认为，那些妖物只会攻击我呼延部族吗？”
    “至少，我等的领地中并未发现你说的这些东西。”贺兰大君淡淡道。
    “贺兰大君你！”
    呼延大君气的胸口上下起伏，许久，强压怒气，道，“贺兰大君你应该清楚，这些年，黑夜一直在向南蔓延，今后，出现的妖物只会越来越多，若是我等四部再不齐心，早晚会被那些妖物逐个击破。”
    “还说个屁，打！”
    赤松大君一拍桌子，大喝道，“我赤松部同意派兵。”
    贺兰大君皱眉，想了想，也还是点头应道，“算了，不论那些东西究竟是不是妖，先派一些人守在黑夜外，以防万一。”
    两人表态，中间，白狄大君摸了摸左手上的戒指，颔首道，“两位大君既然同意，本君也没有意见，派兵吧。”
    三位大君达成协议，呼延大君脸上顿时露出喜色，看向帐外，大喝道，“好，拿酒来！”
    片刻后，呼延部族的将士拎着酒水进入帐中，给四位大君全都倒满了酒。
    “为了四族的友谊！”
    呼延大君端着酒碗起身，喝道。
    “为了四族的友谊！”
    三位大君也相继起身，举起酒碗，说道。
    四位大君对视一眼，旋即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
    四族出兵协议达成，很快，来自四族的勇士们集结，一同赶往了极夜降临之地。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这才是噩梦真正的开始。
    ……
    大商都城，李园。
    多日以来，李子夜忙的不亦乐乎，除了隔三差五去太学教课，最多的时间还是修炼飞仙决和自己的龟壳。
    经过十多日的修炼，李子夜的飞仙决第四式和两部龟壳武学都有了不小的进步，多少能和小红帽与小和尚过上两招了。
    当然，最终的结果依旧是被吊打，不过，用李某人的话说，被吊打也是有分别的。
    无尊严的吊打，和有尊严的吊打！
    李子夜始终认为，自己是有尊严的被吊打，至少，他还手了。
    虽然，没能打过。
    “老白，小和尚。”
    西厢前的台阶上，三人排排坐，鼻青脸肿的李子夜一脸郁闷地说道，“你们觉得，我三年后能打得过那火麟儿吗？”
    “打不过。”
    白忘语毫不犹豫地摇头道。
    “阿弥陀佛。”
    三藏口诵一声佛号，也回答道，“打不过。”
    “……”
    李子夜闻言，更加郁闷，都是什么人啊，安慰一下他不行吗？
    “李兄，你修炼的时间太短了。”
    给了一棒子后，白忘语适时地塞了一颗红枣，安慰道，“那火麟儿习武的时间本就比你长，天赋更是百年难遇，李兄就不要想那么远了。”
    “我很努力了。”
    李子夜有些沮丧道，本以为他开辟了第二座神藏就能和小红帽、三藏这样的高手过几招，没想到，真正打起来，差距还是那么大。
    “小僧觉得，李施主是需要一个契机。”
    三藏又思考了片刻，说道，“李施主能得到天书的认可，说明自身的潜力绝对不差，只是，如何将这些潜力激发出来，便需要李施主自己去想了。”
    “潜力？”
    李子夜狐疑地看向一旁的小红帽，道，“我有潜力吗？”
    白忘语犹豫了一下，道，“应该有吧。”
    “公子！”
    就在三人说话时，西厢外，一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道，“宫中传来消息，七日后，大皇子将会和西南王府的青青郡主完婚！”
    “这么快？”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惊。
    一旁，白忘语眉头也皱起，这似乎太急了一些。
    青青郡主才刚来都城半个月，皇子大婚，流程十分复杂，定在七日后，是否太着急了？
    李子夜左手边，三藏沉默不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子夜见状，朝着一旁的小红帽使了个眼神，示意，这几天看好这小和尚。
    白忘语领会，轻轻点了点头。
    “公子，不好了。”
    这时，西厢外，又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急声道，“昨夜，城中有两个年轻男子被挖了心，据说是妖物所为。”
    “挖心？”
    李子夜神色一怔，画皮？
    “李兄，你觉得，会不会当初你和西南王世子遇到的那妖物所为？”白忘语问道。
    “我哪知道。”
    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都什么世道，挖心的妖怪都出来。”
    说到这里，李子夜看着身边两个家伙，道，“你们一个儒门大弟子，一个佛门的佛子，应该学过伏妖之法吧，去把那妖抓起来啊！”
    白忘语，三藏闻言，互视一眼，旋即轻轻点了点头。
    有道理！
    “李兄也一起去吧。”白忘语说道。
    “去干什么？”李子夜不解道。
    “阿弥陀佛，去抓妖。”三藏口诵佛号，应道。
    “我靠，我不去。”
    李子夜使劲摇头道，“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我这个人最怕妖怪了。”
    夜晚。
    凉风飕飕，街道上，空无一人。
    “我就说不来吧，你们非让我来。”
    这时，街道尽头，三人走来，最中间，李子夜一边冻得抱紧身子，一边抱怨道，“回去吧，妖怪今天可能休息。”
    “不急。”
    白忘语平静道，“才刚出来，怎么也要等一等。”
    “那你们要保护好我！”李子夜不放心地叮嘱道。
    “李兄放心，我们肯定保护好你。”白忘语说道。
    “呼，呼！”
    两人说话间，街上，阴风刮过，让本来就很寂静的夜晚变得更加诡异。
    “来了。”
    一旁，三藏有感，神色微凝，开口道。
    “嗯。”
    白忘语点头，眸子眯起。
    “桀桀！”
    下一刻，街道上，一团黑气涌来，刺耳的笑声，传遍整个街道。
    “妖怪！”
    李子夜看到前方涌来的这一大团黑气，吓得赶紧朝两人身后躲。
    “去吧，李兄，发挥你实力的时候到了！”
    白忘语哪肯浪费这天然的肉盾，一把抓住前者，直接朝着前方的黑气丢去。

 第80章 李庆之

    “老白，你大爷的！”
    黑夜，街道上，惊呼声响起，黑气弥漫而来的时候，李子夜作为肉盾被丢了出去。
    “李兄，再不用你的龟壳，你就被拍死了！”
    将李子夜丢出去后，白忘语还不忘开口提醒一句，说道。
    “你大爷！”
    空中，李子夜咬了咬牙，骂了一句，旋即赶忙运转真元，浩然罡气应声而现。
    无形波澜，化为护体罡气，迅速扩散开来。
    “轰！”
    黑气中，一只宛如金石般坚硬的手伸出，砰地一声拍在了李子夜的护体罡气上。
    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响起，李子夜被一掌拍的血气沸腾，体表的龟壳出现了道道裂痕。
    “桀桀！”
    黑气内，妖物一声冷笑，欺身上前，再度一掌拍了出去。
    轰隆！
    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冲击响起，李子夜身外第一层龟壳应声破碎。
    “我靠。”
    李子夜见状，神色一震，急忙再运真元，催化第二层龟壳。
    “明镜亦非台！”
    黑夜下，耀眼的金光中，明镜显化，层层波光扩散，再挡妖物攻势。
    怦然剧震，妖物掌劲拍在镜光之上，刹那，波澜泛起，一部分掌劲竟是被反射回去。
    轰隆剧震，妖物承受自己的掌劲，一声闷哼，脚下退后一步。
    战局外，白忘语看着前方战斗，评价道，“佛门的明镜亦非台竟然还有反射对方攻击的作用，果然不愧是天下间最强的防御招式。”
    “儒门的浩然罡气也不遑多让。”三藏谦虚道。
    “儒门的浩然篇重在攻守平衡，单论防御，并不如佛门的菩提三度，这是事实。”白忘语微笑道。
    “白施主。”
    三藏看着前方的战斗，道，“我们真的不去帮忙吗，李施主看起来快要坚持不住了。”
    “不急。”
    白忘语轻轻摇头道，“李兄和我们打，总归少了实战的危机感，这次正好让他磨炼磨炼，佛子，我们退后一些，给李兄让开点地方。”
    说完，白忘语毫不犹豫转过身，朝着后方走去。
    “阿弥陀佛。”
    三藏见状，有些不忍地看了一眼战局内不断挨揍的少年，也转身向后方走去。
    “老白，小和尚，你们要去哪，卧槽，会死人的！”
    战局中，李子夜余光看到退开的两人，急声喊道。
    “轰！”
    话声还未落，前方，黑气中的妖物再度冲上前，一拳轰了出去。
    护体明镜受到重击，李子夜身子被震出数步，周身血气一阵剧烈的翻涌。
    好在龟壳够硬，并未受伤。
    “你大爷的，打上瘾了是吧，以为小爷真的不敢还手吗？”
    李子夜见后边两个家伙指望不上，看着前方妖物的目光沉了下来，一声沉喝，并指起剑。
    铿然一声，纯钧出鞘，寒光剑气凛然，李子夜握剑刹那，身影也掠了出去。
    飞仙决，身法和速度天下无双，只见黑夜下，李子夜身影明灭不定，一口剑，宛如惊雷，划破夜空，一次又一次刺向黑气中的妖物。
    “铿！铿！”
    剑锋、利爪碰撞的摩擦声响起，如此刺耳，妖物的双爪堪比金石，纵然利剑也难以伤及。
    战局外，白忘语看着前方的战局，开口道，“佛子，可有对付这种妖物的办法？”
    “观其气息，至阴至寒，所谓阴阳相克，最好用至阳之力压制。”
    三藏回答道，“佛门的佛元和儒门的浩然正气都属于至阳之力，对于这妖物，倒是天然克之。”
    “但，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掌握佛元和浩然正气，要对付这种妖物，并不容易。”白忘语凝声道。
    “白施主所言的确有理。”
    三藏点头，轻声一叹，说道，“就是不知道这种妖物有多少，若是超出佛门和儒门的承受极限，天下众生将有大难。”
    “轰！”
    两人说话间，妖物一掌拍出，李子夜咬牙硬挡一招，手中古剑正面刺了出去。
    两败俱伤的打法，顿时吓了妖物一跳，然而，变招已来不及。
    于是，一人一妖的掌劲和剑锋同时划过，轰然落在对方身上。
    “呃！”
    闷哼声响起，鲜血飞溅，妖物身上，黑色的血水飞出，落地成冰，阴寒无比。
    对面，李子夜也硬抗了妖物一掌，嘴角溢出一抹朱红，凭着一身龟壳挡下大部分力量，却还是受了一些反噬。
    “儒首说，你们的血便是极夜寒露，果然不假。”
    李子夜看了一眼地上结冰的黑色血迹，眸子微微眯起，片刻后，目光抬起，看着眼前妖物，冷声道，“既然如此，你的命，我要了！”
    话声落，李子夜神色真正认真下来，伸手擦掉嘴角鲜血，胸膛处两座神藏急剧复苏，轰鸣震耳。
    “李兄，终于认真一回了。”
    战局外，白忘语见到这一幕，面露欣慰之色。
    一直以来，不论遇到什么事，李兄都是玩笑待之，即便天书刻名这样天大的事，纵然结果不理想，李兄也都是一笑而过，很少会生气或者失态。
    这是他的优点，却也是缺点。
    心态好固然没错，但是，少年人就该有少年人的冲动。
    人不轻狂枉少年，总是什么都不在乎也不是那回事。
    “飞仙诀！”
    战局中，李子夜看到眼前妖物的血的确是至寒之物后，神色冷下，一步踏过，身如雷霆冲出。
    “双剑欲别风！”
    飞仙诀第二式首现，剑如幻影，夜空下，隐约之间，人剑同时双分，两道影，两口剑，同时划过，真假难辨。
    妖物见状，神色一沉，双掌凝聚妖元，准备硬挡双剑。
    “呃！”
    但闻一声压抑的闷哼响起，照目之间，妖物双掌落空，正面，一口古剑破开黑气，直直贯入妖物胸膛。
    黑色的鲜血，喷涌而出，妖物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的剑，脚下连退数步。
    “不可能！”
    妖物咳出一口鲜血，无法相信自己会败给了一个人类。
    “有什么不可能的。”
    李子夜拔出剑锋，淡淡道，“只许你们妖怪吃人，就不许人屠妖吗？”
    战局外，白忘语和三藏互视一眼，眸中皆露出一抹讶异。
    这家伙认真起来比他们想象中要厉害不少。
    方才那一剑，即便他们也不敢轻易去接。
    “飞仙诀，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法。”
    三藏感慨道，“单论攻击力，没有任何功法能与其相提并论。”
    “麻烦的是，我们还教会了他防御之法。”
    白忘语微笑道，“若是以后，他的修为超过我们，就真没得打了。”
    “不容易。”三藏平静道。
    “佛子的意思是，他超过我们不容易，还是，修为超过我们后，我们再想打赢他不容易？”白忘语问道。
    “都不容易。”三藏应道。
    “主人，救我！”
    就在这时，被重伤的妖物突然张嘴大喊起来。
    顿时，李子夜三人脸色都是一变。
    下一刻，夜空中，一道雄浑掌劲破空而来，与前一次的气息一模一样。
    “浩然罡气！”
    突来的掌劲，如此惊人，李子夜急运护身罡气，硬挡来招。
    “轰！”
    一声剧震，浩然罡气应声而破，李子夜身上，金光再现，明镜显化，再挡来招。
    轰隆一声，掌劲加身，明镜亦非台应声而碎。
    恐怖的掌劲，远超第二境所能承受，来得太过突然，后方的两人再想援手已来不及。
    “谁敢伤他！”
    危急时刻，夜色尽头，一道震怒的声音响起，照目，一道衣着灰白大氅的年轻身影出现，不及转眼，掠至战局。
    掌劲加身，李庆之翻掌，轰然挡下逼命的一掌。
    “二哥。”
    看到来人，李子夜惊惧的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废材！”
    李庆之怒声说了一句，目光扫过后方的两人，寒意逼人。
    “回府等着！”
    李庆之收回目光，冷声说了一声，旋即脚步一踏，纵身朝着掌劲袭来的方向赶去。
    街道上，白忘语和三藏看到消失在黑夜中的年轻男子，神色震惊难掩。
    这李家二子，好强！
    强到有些不可思议。
    就方才的速度和掌力而言，甚至不止第三境那么简单！
    街道上，李子夜看到二哥离开，上前一剑斩杀了妖物，旋即将其拎起，原路返回。
    “回去了。”
    “嗯。”
    白忘语、三藏点头，迈步跟了上去。
    “李兄。”
    “嗯？”
    “你二哥真的只有第三境吗？”
    “应该吧，他从小就很厉害，我一直都打不过他，所以，也不清楚他究竟多强。”
    路上，交谈声越来越远，不多时，消失在夜色尽头。
    都城，一座阴气沉沉的府邸内，携一身怒气而来的李庆之现身。
    一口剑，平淡无奇，并非名剑，这一刻，却是杀机逼人。
    “勾结妖物，你们全都该死！”
    不知从哪里来的怒气，如此猛烈，李庆之身上的怒火，相隔数丈都能清晰感受到。
    方才，就差一点，他若晚到半步！
    想到这里，李庆之心中的怒火便越发汹涌。
    那废材弟弟，他教训可以，别人，不行！
    府邸深处，一双阴冷的目光看着来人，隐约间，一抹忌惮闪过。
    好惊人的杀气！
    夜色下，李庆之没有再任何废话，一人一剑，身影掠出，杀戮，由此开始。
    黎明，晨曦洒落的一刻。
    府邸内，遍地尸首，血流成河，整个府邸再无一个活口，李庆之一怒，毫不留情地将府中所有人屠杀殆尽。
    清晨的冷风吹过，满院血腥刺鼻，李庆之随手将手中还在滴血的剑丢在地上，旋即转身离去。

 第81章 小树不修不直溜

    李园，李庆之回来时，李子夜已在前院等了大半夜，大气都不敢出。
    黎明时分，早早起来的漂亮小侍女们看到院中小公子的模样，立刻明白，二公子要会回来了。
    府中，唯有二公子能让小公子怕成这样。
    “小公子又闯什么祸了？”
    “不能啊，最近小公子做的事，哪一件不是名震都城，为李家争光。”
    “那小公子怎么怕成这样？”
    “不知道呀，快走吧，小心二公子回来殃及我们这些小奴婢。”
    “不会，二公子也就对小公子严厉一些，对下人还是很好的，可怜的小公子，又要挨骂了。”
    前院，漂亮的小侍女匆匆走过，都没有在院中多留，虽然平时很喜欢小公子，但是，这个时候还是要躲着点。
    “你家的那个冰疙瘩要回来了？”
    大清早，红烛端着果盘路过时，看到前院中的李子夜，好奇地向身边女子问道。
    “嗯。”
    李幼薇点头，道，“一会就该到了。”
    “看给这小子吓得，真没出息。”红烛一脸鄙视地说道。
    “小弟的确有些怕他二哥。”
    李幼薇笑了笑，道，“这不，今天哪都不让我去了，可惜啊，我一刻钟可是好几万两上下，在小弟的事情面前，也只能不要了。”
    “也好，每天都这么忙，今天休息一下，看看热闹。”红烛一脸幸灾乐祸之色地说道。
    “你啊。”
    李幼薇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亏得小弟还那么喜欢你。”
    “喜欢我？”
    红烛神色古怪道，“那小家伙可没这个胆子。”
    “二公子！”
    就在两人说话时，府外，一道衣着灰白大氅的年轻身影迈步走来，府前的下人们立刻恭敬行礼。
    “二哥。”
    前院，李子夜见状，赶忙上前相迎，一脸讨好之色。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态度这么好，二哥总不能再揍他吧？
    李庆之理都没理，迈步走到正堂前，朝着红烛身边的女子恭敬一礼，道，“长姐。”
    “回来就好。”
    李幼薇柔美的容颜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道，“小弟最近已经很努力了，就别再骂他了。”
    “努力？”
    李庆之转身，看向后方的少年，淡淡道，“他努没努力，我要亲自问问才知道，李子夜，拿好你的剑，跟我去后院。”
    说完，李庆之没有再多说，迈步朝着内院走去。
    “幼微姐，救我。”
    李子夜不情不愿，却不敢不跟上，一边走，一边朝着正堂前的女子使眼色，拼命求救。
    这一刻，李子夜的求生欲爆棚。
    李幼薇面露无奈，看了一眼前方的李庆之，旋即给吓得路都走不稳的小弟回了一个眼神，同时轻轻摇了摇头，意思是，劝过了，不管用，自求多福。
    “噗呲。”
    一旁，红烛看着这姐弟俩的眼神交流，不禁笑了出来。
    真是一物降一物，这无法无天的小家伙，也有害怕的人。
    内院，李庆之走来，院中，张邋遢看到来人，神色一怔，旋即面露古怪之色。
    李家二子回来了，岂不是说，那小子要倒霉了？
    思绪还未落，内院前，李子夜那磨磨蹭蹭的身影出现。
    “哈哈！”
    张邋遢见状，顿时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
    “剑痴前辈。”
    李庆之看着院中的老人，抱拳一礼，客气道。
    “你忙，我老头子回避。”
    不嫌事大的张邋遢拎着自己的酒坛起身，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李子夜，咧嘴一笑，道，“有些人啊，就得好好教训教训，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玉不雕不成器,树不修不成材。”
    院中，李子夜听到张老头的话，气的差点没上前打人。
    这糟老头子，实在坏得很！
    “前辈提醒的是！”
    李庆之看着离开的剑痴，客气地应了一句，旋即转身看着身后的少年，冷声道，“拔剑！”
    “二哥，刀剑无眼，切磋的话拳脚就行。”李子夜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再说一遍，拔！剑！”
    李庆之眸中危险的光芒闪过，一字一顿道。
    “铿！”
    李子夜吓得也不敢再废话，拔出剑来。
    “啊！”
    下一刻，内院中，凄惨的求饶声响起，一声惨过一声，听得整个李园的下人们心惊肉跳，谁都不敢靠近内院。
    “二哥我不敢了！”
    “二哥，我错了，别打了！”
    西厢，白忘语听着内院传来的惨叫声，也不禁心中直突突。
    这李兄要被揍成什么样？
    “阿弥陀佛。”
    一旁，三藏口诵佛号，白净的小脸虽然平静，心中却也有些打怵。
    李施主平日里和他们比试时，也没少挨揍，每次也没见叫的这么惨。
    “不行，我要去劝劝。”
    前院，李幼薇听着内院不断传来的惨叫声，面露不忍，转身就要朝内院走去。
    “不急。”
    红烛伸手，一把拉住前者，幸灾乐祸道，“你家那冰疙瘩会有分寸的，再说，让那小家伙涨涨记性也好，省得整天无法无天，谁都治不了他。”
    不得不说，听那小子挨揍的声音，真是舒坦！
    怎么也得再让她听一会儿。
    李幼薇犹豫了一下，轻声一叹，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
    半个时辰后，内院，惨叫声停止，再也没有一点声息。
    “晕过去了？”
    这是西厢和前院所有人的想法。
    “去看看。”
    红烛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鼓动道。
    “嗯。”
    李幼薇点头，有些担心地朝内院走去。
    内院。
    房间前，一个鼻青脸肿的猪头坐在石阶上，样子都快看不出了。
    一旁，李庆之也安静地坐着，不言不语。
    红烛和李幼薇走来，看着石阶前那猪头一样的少年，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xiao什么！”
    李子夜张了张说话都不利索的嘴，不爽道。
    “哟，还能说话，说明没什么事。”红烛笑道。
    旁边，李幼薇倒是不忍心再笑话自己的小弟，轻声道，“我去给你拿药。”
    说完，李幼薇迈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石阶上，李子夜看向身边的年轻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二哥，昨天是什么人要帮那个妖物啊？”
    “一些妄想获得妖物力量的败类。”李庆之平静道。
    “二哥怎么处理的这些人？”李子夜好奇地道。
    “全杀了。”李庆之淡淡道。
    “嘶。”
    李子夜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有意见吗？”
    李庆之转过头，目光看着眼前的少年，眸子微眯，问道。
    “没有，没有！”
    李子夜赶忙摇头，道，“我就是觉得有些可惜，本来以为二哥能留个活口，多问出一些关于妖物的情报呢。”
    “问了，问不出什么。”
    李庆之应道，“此外，我昨夜杀的那些人应该只是一些小鱼小虾，真正的幕后之人，还未露面。”
    “二哥的意思是？”李子夜诧异道。
    “与妖物勾结的人很可能就在朝廷中，而且，地位不低。”
    李庆之眸中流光闪过，冷声道，“昨夜那些人，似乎都在拼命地掩饰什么，宁死也不肯交代，可见，他们背后的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朝廷的人和妖物勾结？”
    听到二哥的话，李子夜心中一惊，道，“若真是如此，要想找出这些妖物，就更不容易了。”
    “妖不妖的，自有儒门和朝廷去管，我李家只需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好。”
    说话间，李幼薇拿着一盒金疮药走来，坐在了小弟身边，伸出手轻轻为其涂药。
    “嘶，疼。”
    李子夜疼的龇牙咧嘴地说道。
    “你实在太弱了。”
    李庆之见状，皱眉道，“这么多资源给你，甚至还有天书刻名这样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缘，你竟是才刚刚第二境前期，真不知道，还要怎么样，你才能变得更强一些。”
    “庆之，你太心急了。”
    李幼薇轻声道，“小弟修炼的时间毕竟太短，而且，此前小弟的经脉也不通，修炼速度是要慢一些，如今，小弟已经通了四脉，速度会越来越快的。”
    “二哥，我会努力的。”
    一旁，李子夜也赶忙表态，说道。
    “好吧。”
    李庆之也知道不能过于苛责，提醒道，“你自己心中有数就行，儒门和佛门那两人，修为不弱，好吃好喝的养在西厢，不是摆着看的，没事多切磋切磋，还有，太学宫的那些老头子，也都是儒门的高手，有机会，多去请教，你身边这么多的修炼资源，不要浪费。”
    “知道了。”
    李子夜无比听话地应道。
    说完该说的事情，李庆之转身看着眼前的小弟，认真道，“子夜，我有事必须要去一趟漠北，我不在的日子，李园就只能交给你了，明白吗，要保护好你长姐，和这个李家。”
    “二哥要去漠北？”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惊，道，“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怎么还要二哥亲自去？”
    “漠北传来密报，呼延部族的领地出现了大量的妖物，我必须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李庆之凝声道，“大商都城距离漠北远不止千里，本该暂时无事，但是，都城如今也出现了妖的踪迹，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第82章 请教

    “青山教习，指点一下吧，喂，别走啊！”
    “姚教习，教几招刀法吧，反正武道也是殊途同归，什么，还有课，不可能啊，我查过了，你今天没有课，补课？靠，忽悠谁啊！”
    北院，自从李庆之走后，李子夜每天都来找北院的教习们请教武学，数日时间，缠的李青山和姚归海头都大了，一见到李子夜来，就像是看到瘟神一般，赶紧就躲。
    院中，李子夜看到李青山和姚归海狼狈逃走的背影，面露不爽之色。
    真是没有一点同事间的互敬互爱精神。
    指点几招怎么了？
    “巧儿姐。”
    就在李子夜找不到人请教时，院外，一抹秀气的倩影走来，李子夜见状，立刻跑了上去，嘴巴很甜地喊道。
    “没空！”
    陈巧儿一边看着手中的经卷，一边应道，“别烦我！”
    “巧儿姐，先别着急走啊，你看，你要的眼镜我做好了。”
    李子夜像是变魔术一般拿出一副眼镜，讨好地递给了眼前女子。
    “这么快。”
    陈巧儿闻言，面露诧异之色，看着前者手中的眼镜，伸手接过，旋即将自己的眼镜换下。
    顿时，眼前，本来模糊的景象立刻变得清晰起来，就连身前这一直看着心烦的少年人嘴脸，都似乎变得可爱了一些。
    “怎么样，巧儿姐，还可以吧？”
    李子夜邀功似地说道，“这可是我找李家最好的工匠做的，弄碎了好多块上好的琉璃才做出来的，只此一副。”
    “还不错，多谢了。”
    陈巧儿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拎着经卷就要离开。
    “巧儿姐。”
    李子夜见状，赶忙将其拦住，笑脸兮兮地说道，“指点几招吧。”
    二哥和小红帽都说，让他多找太学的教习们请教，不过，折腾几日后，李青山那个老玻璃和姚归海那个大老粗已经指望不上，就只能找陈巧儿这位秀气的小姐姐了。
    陈巧儿看着拦在身前的少年，强行耐着心说道，“我擅长的是掌法，不适合你，你不是要学剑吗，去找李青山。”
    “那老玻璃没有巧儿姐厉害。”
    李子夜一脸讨好之色，道，“掌法也行，只要能提升实力，什么武学都一样。”
    “你真的要学掌法？”
    陈巧儿疑惑道，“我学的掌法同样来自浩然篇，白忘语也能教你。”
    “他还不如那老玻璃呢。”
    李子夜笑道，“有巧儿姐这么厉害的人，我何必找他。”
    陈巧儿皱眉，想了想，点头道，“看在你送我这副眼镜的情面上，我教你一两招也不是不可以。”
    说完，陈巧儿将手中的经卷合起，问道，“你可知道，掌功最重要的是什么？”
    “不知道。”
    李子夜很干脆的摇头道，他根本就没有学过掌法，也完全不懂。
    “是根基。”
    陈巧儿正色道，“掌功最重要的便是根基的深浅，同等修为，只要你的力量足够大，真气足够雄厚，掌功的威力便足够强，反之，学习掌法将会事倍功半，还不如学习剑法或者刀法这种对于根基要求不高的武学。”
    “那巧儿姐看看我的根基如何？”李子夜好奇问道。
    陈巧儿伸出手，放在前者胸膛，一丝真气涌出，没入其神藏内。
    片刻后，陈巧儿收回手，点头道，“好苗子。”
    “天才？”
    李子夜惊喜道，难道他的天赋在这里？
    一定是！他就知道，他一定是个天才，只是此前没有被发现而已。
    “神藏内的真气强度确实不错，本来算是个好苗子，可惜，经脉只通了四条，根本发挥不出神藏的全部力量，同样的一招，别人八条经脉同时运转，而你只有四条，你觉得，是别人厉害还是你厉害？”陈巧儿反问道。
    “……”
    李子夜很伤心，不想回答，这陈巧儿一点也不可爱，就不能让他骄傲一次吗。
    “算了，四条就四条，凑合学吧。”
    陈巧儿也没有在意，随口说了一句，继续道，“浩然篇的掌功，最强的便是问天九式，是儒首根据昔日道门的九字诀所创，威力十分强悍，不过，你的修为尚弱，也学不了几招，今天便先教你第一招吧。”
    说完，陈巧儿转过身，也不见什么大的动作和排场，直接伸出右手，翻转间，雄浑真元汹涌而出，宛如惊涛，层层叠加，纵然只是简单的一抬手，便让一旁的李子夜感受到极大的压力。
    “问天九式，覆海临渊。”
    轻描淡写的声音，不带丝毫波澜，刹那，陈巧儿周身，真气爆发，一股极强的力量涌出，正如大海无量，巨浪临渊。
    轰隆一声，排山倒海的掌劲冲出，直接将北院的一座院墙直接震飞出去。
    “好了，就是这样子，心法什么的，白忘语都有，你找他就行。”
    说完，陈巧儿没有再多言，迈步离开。
    “对了。”
    刚走出两步，陈巧儿又停下步子，转过身，叮嘱道，“记得叫人把墙修一下。”
    叮嘱完，陈巧儿飘飘然离去，只留下张着大嘴巴，震惊的已经说不出话来的李子夜。
    “太，太猛了！”
    院中，李子夜看着被整个拍飞去的院墙，咽了咽口水，道。
    一直以来，小红帽都告诉他，这北院，最厉害的教习便是这位陈巧儿教习，从前倒是不觉得，今天亲眼得见，当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方才的那一掌，他甚至都没有感觉到陈巧儿费什么力。
    这女人，实在太恐怖了！
    “我靠，院子怎么塌了！”
    就在这时，姚归海路过，看到北院被轰飞出去的院墙，惊道。
    “肯定是陈巧儿那个疯女人！”
    另一边，李青山也“碰巧”路过，咋舌道。
    李子夜看到两人，面露鄙视之色，你们不是说去教课了吗？
    北院外，姚归海和李青山互视一眼，转身离开。
    这事和他们无关，他们没钱，修不起院子。
    “姚教习，青山教习。”
    不远处，白忘语走来，看着匆匆离开的两人，不解道，“两位教习这是要去哪里？”
    “补课！”
    姚归海和李青山很是默契地应道。
    “补课？”
    白忘语面露诧异之色，太学宫何时有补课之说了？
    “李兄。”
    白忘语看着两人离开后，迈步走向北院，顿时也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道，“这谁干的？”
    敢在太学宫动武，这胆子也太大了！
    “陈巧儿。”
    李子夜无奈道，“我让她教我掌法，她演示一下，就成这样了！”
    “嘶。”
    白忘语闻言，暗暗吸了一口凉气，这陈教习还是如此生猛。
    “老白，问天九式的心法你会吗？”李子夜问道。
    “会。”
    白忘语点头道，“回去后，我教你，不过，李兄可没有陈教习那样的天生神力，学习掌法的话，恐怕达不到陈教习的高度。”
    “陈巧儿说了，我的根基很好！”
    李子夜很是自信道，“神藏真气雄厚，是学习掌法的天才。”
    “不能啊。”
    白忘语诧异道，“李兄神藏内的真气的确不俗，但是，只通了四条经脉，根本施展不出来全部的威力，陈教习不会看不出来呀。”
    “我不想和你说话。”
    李子夜有了小情绪，快步朝外面走去。
    这小红帽越来越不招人喜欢了！
    “李兄！”
    后方，白忘语快步跟上，道，“我说的是真的！”
    “我不听！”
    李子夜捂住耳朵，道，“我不管，我就是天才！”
    “……”
    白忘语一头雾水，这李兄怎么又犯病了？
    ……
    就在李子夜跟着北院三位教习讨教武学时，都城，大皇子府，数日来，一直在为大皇子和青青郡主的大婚而准备。
    商皇亲自赐婚，这是莫大的荣耀，整个大皇子府上上下下全都喜气洋洋，纵然没日没夜地准备，也不感觉到累。
    府中前院，大皇子慕渊坐在轮椅上，看着府中忙碌的景象，嘴角难得露出一抹笑容。
    虽然，父皇此次赐婚的确出乎他的预料，但是，能和西南王府联姻对他而言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之事。
    西南王长年镇守大商西南边境，坐拥十万精兵，是大商朝中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
    若是能得到西南王的支持，今后，他与其他三位皇子的储君之争，也能增加不少的底气。
    “殿下，西南王来了。”
    这时，王府外，老太监赵桀快步走来，恭敬道。
    “快请。”
    慕渊转过轮椅，方才还带着笑容的脸色重新恢复平静，说道。
    “是！”
    赵桀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不多时，西南王迈步走来，体态魁梧，一身大商武王所独有的霸气，走到府中后，拱手朝着轮椅上的男子客气一礼，道，“大殿下。”
    “西南王！”
    轮椅上，慕渊也没有托大，同样拱手回礼道。

 第83章 佛之子

    大皇子府，西南王亲自到来，一代武王，霸气毕露。
    大商十武王，每一人都称得上是一方枭雄，实力强悍，战功赫赫。
    西南王身为十武王之一，修为自然不必多说，放在整个大商也是赫赫有名的高手。
    “西南王，正堂请！”
    慕渊看着眼前的西南王，客气道。
    西南王点头，一同朝着府中正堂走去。
    府中下人们奉上茶水，旋即相继退了出去。
    正堂内，西南王默默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旋即放下，开口道，“大殿下，三天后，便是你和青青的大婚之日，希望殿下今后能善待青青，莫要让青青受委屈。”
    “西南王尽管放心。”
    慕渊正色道，“青青郡主过门后，她就是我这王府唯一的王妃，绝不会受半分委屈。”
    西南王听过眼前大皇子的承诺，点了点头，道，“有大殿下这句话，本王也就放心了。”
    “还有一事，本王也要提醒殿下。”
    说到这里，西南王神色微微凝下，道，“十一殿下马上就回来了。”
    “十一弟？”
    慕渊眸子微眯，道，“正好，十一弟此时回来，也能赶上我和青青郡主的大婚。”
    “十一殿下年少冲动，大殿下最好还是有所防备。”西南王提醒道。
    慕渊点头，道，“西南王放心，十一弟那里，我会多加留意。”
    “大殿下有心理准备便好。”
    西南王颔首，目光看着眼前大皇子，正色道，“从今往后，西南王府便是大殿下最坚强的后盾，殿下若想做什么事，西南王府必定全力支持。”
    主座上，慕渊听到西南王的话，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他等的就是西南王这句承诺。
    ……
    “小和尚呢？”
    李园，西厢，李子夜练完剑后，左右扫了一圈，问道。
    “回房间了。”
    白忘语应道，“似乎有心事。”
    “和尚不念经，却学俗人有了感情，孽缘啊。”
    李子夜脸上露出怜悯之色，说道，“那青青郡主就要嫁人了，嫁的还是当朝大皇子，小和尚是一点机会也没了。”
    “以佛子的心性，或许只是一时执念，过几日便好了。”白忘语平静道。
    “一看你就不懂爱情。”
    李子夜一脸鄙视道，“就是因为不曾得到，才会成为执念，执念只会越来越深，要是那么容易看开，世上的人就都成佛了。”
    房间。
    小和尚盘膝而坐，双眼紧闭，一边诵经，一边转动手中的念珠。
    一百零八颗念珠，一颗颗，刻满了烦恼，纵然佛法无边，也无法平复佛之子也已经不平静的心。
    “小和尚，你整日打坐，不无聊吗？”
    “小和尚，我不让你走！”
    “小和尚，你要走，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小和尚，你带我走吧，除了你，我谁都不喜欢！”
    “小和尚，我就算死，也不会嫁给那大皇子。”
    往日一幕幕，在脑中倒映，三藏额头上，汗水隐现，脸色也变得痛苦起来，心不平，佛不度。
    “噗！”
    突然，三藏脸色一白，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将佛衣染红。
    心性不稳的佛门佛之子，竟是有了走火入魔之兆，周身真气汹涌，变得十分凌乱。
    外面，李子夜和白忘语有感，赶忙破开房门，进来查看里面的情况。
    “小和尚。”
    李子夜看到三藏身前的血迹，神色一惊，道，“你怎么了？”
    “没事。”
    三藏起身，轻诵了一声佛号，旋即双眼闭合，继续准备诵经以压制心魔。
    “别念了，念了这么久，也没用。”
    李子夜一把将其拽起，道，“走，出去转一转，别老憋在房间里。”
    “李施主。”
    三藏还没来得及拒绝，便被强行拖了出去。
    白忘语迈步跟上，扭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眉头轻皱。
    这佛子明显是走火入魔了，没想到，青青郡主之事对其影响这么大。
    难道，儒首此前所说的佛子之劫，便是青青郡主？
    片刻的迟疑后，白忘语收敛心神，迈步离开房间。
    佛子，要度的劫难竟是情劫，着实，不可思议。
    那他的劫呢，又是什么？
    西厢外，李子夜拽着三藏走出，一直朝府外走去。
    白忘语跟在后面，不言不语。
    “这是要去哪？”
    前院，刚谈事回来的李幼薇看到要离开的三人，诧异道。
    “心情不好，出去散心。”
    李子夜随口应了一句，旋即拽着三藏离开了李园。
    后方，白忘语朝着李幼薇客气一礼，也迈步跟了上去。
    “怪人。”
    李幼薇轻轻地摇了摇头，这马上都要天黑了，散什么心。
    这些日子，小弟和这两个奇奇怪怪的家伙呆在一起，也变得有些不正常了。
    不得不说，在李幼薇心中，永远都是自家小弟最好，即便变坏了，也是别人带坏的。
    殊不知，这世上，最不正常的便是李子夜。
    要带坏，也是李子夜带坏别人。
    湘水河边，夜色降临，烟花之地又开始热闹起来。
    李子夜拽着小和尚到来，后面，跟着儒门的大师兄。
    奇怪的组合，一路人引得不少人侧目。
    “看什么，没见过和尚逛青楼吗！”
    李子夜看着望来的目光，没好气地喷了回去。
    他现在有两个年轻一代最强的打手，谁都不怕，想喷谁就喷谁。
    果然，莳花苑前，一道道望来的目光都收了回去，不管是否认出了三人的身份，也不愿在此生事。
    “李施主，使不得。”
    三藏看到李子夜带他来的地方，赶忙用衣袖遮住眼睛，同时拼命往后退，急声道，“小僧是出家人，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什么地方？”
    李子夜一脸鄙视道，“一看你就是思想不干净才会乱想，我们来这里就是吃顿饭而已。”
    后方，白忘语闻言，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到青楼吃饭？李兄的借口还真是清晰脱俗。
    “对呀，李公子说的是，小和尚，这里就是吃饭的地方，快进来吧！”
    这时，莳花苑前，迎客的漂亮姑娘们扭着妖娆的腰肢上前，抱住小和尚的手臂便连拉带拽地朝着里面走去。
    “李兄，这些姑娘都认识你了？”
    一旁，白忘语走上前，神色古怪道，“常客啊！”
    “呵。”
    李子夜鄙夷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小红帽，道，“认识怎么了，我行得正坐得端，不像你和小和尚，都是假正经。”
    “那也比李兄不正经要好。”
    白忘语笑着应了一句，旋即迈步走了进去。
    “都什么人啊！”
    李子夜不爽地说了一句，吃他的喝他的，过着被包养的日子，还这么嚣张。
    莳花苑内，随着夜幕降临，变得十分热闹，宾客满至，座位都快没有了。
    不过，作为莳花苑vip中p的李子夜当然能找到位置，就算没有，加张桌子也得有。
    “给我陪好我的两位兄弟，银子少不了你们的。”
    李子夜再次表现出自己暴发户的一面，霸气侧漏地说道。
    “李公子您呢，不找个姑娘陪着吗？”
    一旁，一位胆大的姑娘巧笑连连道。
    “我，我在等我的女神青玄仙子。”
    李子夜一脸花痴的模样，说道。
    “青玄最近可没来过，李公子恐怕要失望了。”
    桌上，几位姑娘掩嘴笑道。
    “白施主，李施主，我们还是走吧。”
    几位姑娘的包围中，三藏感到浑身不自然，有些着急地说道。
    “不急。”
    李子夜笑道，“回去也是烦闷，不如出来散散心，来，喝茶。”
    “小僧不喝酒。”
    三藏赶忙摇头，伸手推脱道。
    “这是茶，不是酒！”
    李子夜一本正经地问道。
    “李施主，酒和茶，小僧还是能够分辨的。”三藏说道。
    “哎，小和尚，佛心不定啊。”
    李子夜感慨道，“难怪，这些天，你一直受到心魔之扰。”
    三藏闻言，神色一怔，不解道，“李施主，此言是何意？”
    一旁，白忘语见状，默默喝了一口酒。
    完了，这佛子上钩了，接下来，估计要被忽悠了。
    “咳！”
    果然，李子夜看到小和尚上钩后，正襟危坐，开始说道，“小和尚啊，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心中有佛，众生为佛，心中有魔，众生为魔，我看这杯中的酒是茶，那是因为，我心中把它当做茶，而你却把它当做酒，这就是因为你心中有酒。”
    说到这里，李子夜有些口渴，一口将杯中酒饮尽，下一刻，被辣的咳嗽了好几声。
    这破酒，真特么难喝。
    三藏沉默，认真思考前者的话。
    他是真的佛心不定吗？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听过没？”李子夜看到小和尚内心开始动摇，顺了一口气，继续忽悠道。
    “没有。”三藏轻轻摇头道。
    “这都没听过，佛法修为一般啊。”
    李子夜鄙视了一句，继续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一切你所能看见的事物外表，都是虚假，不真实的，如果能守住本心，在看见这些外表的时候，能够不被这些外表所迷惑，能够认识到看到的相并不是真实的相，那么就能达到如来的境地了。”
    说完，李子夜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靠，他都说了些什么玩意。
    桌上，白忘语、几位姑娘听着李子夜说的话，这一刻，全都已经被唬住了。
    一旁，三藏也怔怔地失了神，许久后，起身朝着眼前少年恭敬一礼，认真道，“李施主对佛法的感悟，堪称吾师，请受小僧一拜。”

 第84章 两位皇子的冲突

    莳花苑内，李子夜一翻胡诌，成功唬住了当世佛子，就差原地拜师了。
    “李兄，你从哪听来的这些东西？”
    白忘语回过神后，小声问道。
    “你管我哪听来的，有用就行。”
    李子夜看着陷入思考的小和尚，低声道，“你看，这小和尚快顿悟了，说不定过一会就浑身冒金光，立地成佛了。”
    “轰！”
    李子夜的话声方落，只见沉思不语的三藏身上，突然金光升腾，神藏轰鸣声隐现。
    白忘语、李子夜见状，神色都是一震。
    不是吧？
    说什么来什么？
    “破境！”
    白忘语强压心中波澜，说道。
    没想到，佛子成为了他们年轻一代第一位踏入第三境的人。
    “我靠，我这嘴开光了？”
    李子夜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小和尚，惊道。
    莳花苑内，众人看到这一幕，神色也都是一震。
    破境！
    三座神藏，这小和尚什么身份，如此年纪，竟然就已经踏入了第三境。
    岂不是说，这小和尚比那天谕殿的神子，还有他们大商的四皇子还要厉害？
    金光中，三藏身上，第三座神藏开启，轰鸣不绝于耳，神藏内，金色汪洋翻涌，电闪雷鸣，景象极为震撼。
    “不公平！”
    李子夜看到小和尚突破，脸上露出不忿之色，凭什么啊！
    他每次突破都跟杀猪一般，凭啥这小秃驴喝一顿花酒就能破境？
    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李兄，还是你厉害！”
    一旁，白忘语很是敬佩地说道，“一语度人，这是圣贤才有的能力，不过，李兄，你能度别人，就怎么不能度下自己呢？”
    “滚！”
    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烦着呢！”
    白忘语轻笑，以他对李兄的了解，他自己估计都不知道刚才胡扯了一堆什么。
    许久，两人身前，三藏缓缓睁开眼睛，眉心血红的佛印显得更加妖艳，摄人心魄。
    “李施主，多谢。”
    三藏起身，再度恭敬一礼，道。
    “呵呵。”
    李子夜干巴巴一笑，道，“不客气。”
    三藏笑着在一旁坐下，看着桌上的酒水，这一次，没有再犹豫，端起一饮而尽。
    李子夜、白忘语见状，互视一眼，目光中尽是疑问。
    “这和尚练傻了？”
    “不像啊。”
    “你问问？”
    “我不问，你问！”
    两人的目光不断交流，最终，决定李子夜来问。
    “小和尚。”
    李子夜看着眼前三藏，说道，“这酒怎么样？”
    “茶不错。”三藏微笑道。
    “这是酒。”李子夜强调道。
    “这是茶。”三藏回答道。
    “……”
    李子夜无语，给小红帽回了个眼神，意思是，完了，忽悠傻了。
    “其实，我刚才的话，是胡诌的。”李子夜决定承认错误，看着小和尚，认真地说道。
    “李施主说的是佛门至理。”
    三藏微笑道，“正所谓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坐，只要小僧心中有佛，纵然手持屠刀，佛心依旧不变。”
    李子夜闻言，朝着小红帽伸出了手。
    白忘语也默默伸出了手。
    两人啪地一声，击了一下掌。
    可喜可贺，又忽悠歪一个。
    这小和尚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歪理一套一套的。
    ……
    就在李子夜、小和尚、小红帽在烟花之地找乐子时，都城，城门关闭前，十名轻骑冲入城中，直接朝着大皇子府赶去。
    十人最前方，是一位身着青色战甲的年轻男子，英气不凡，然而，这一刻却怒气难掩，一身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十一皇子慕青，大商众皇子中战功最为显赫的一位，终于在青青郡主大婚之前，赶回了大商都城。
    大皇子府，十骑赶至，前方，慕青直接跃下马，朝着前方大皇子府走去。
    “你们在此候着！”
    “是！”
    后方，九位铁卫恭敬领命道。
    “十一殿下。”
    大皇子府前，守卫的将士看到来人，神色一惊，旋即立刻行礼道。
    “慕渊呢！”慕青冷声道。
    “大殿下已经休息了。”守卫的将士应道。
    “休息？”
    慕青冷哼一声，没有再多废话，直接闯了进去。
    “十一殿下！”
    后方，两名将士见状，赶忙上前阻拦，道，“十一殿下，您不能就这样进去，若有什么事，我等为殿下通报一声。”
    “滚开！”
    慕青挥手，将两人震退，旋即快步走向后院。
    后院内，慕渊坐在轮椅上，双腿盖着厚厚地锦裘，目光看着天上月色，点点精芒闪过。
    这时，外面吵杂的声音响起，惊醒了思绪中的慕渊。
    “什么事？”慕渊脸上露出不愉之色，说道。
    “大殿下，十一殿下闯进来了！”
    一名下人惊慌地跑了过来，急声道。
    “老十一？”
    慕渊闻言，眸子微眯，来的还挺快。
    “慕渊！”
    下人的话刚传到，后院外，一抹青色甲衣的年轻身影已迈步走来，目光看着前方轮椅上的男子，冷声道，“你真是能沉得住气，没想到，兄弟这些多人中，你才是心机最深的一个。”
    “十一弟的话什么意思，为兄着实听不懂。”
    慕渊淡淡道，“十一弟怕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慕青眸中寒意闪过，道，“若不是你使得阴谋诡计，父皇怎么可能将青青许配给你，就凭你这个残废？”
    慕渊听着眼前人的话，双拳紧攥，片刻后，又再度松开了手，道，“十一弟，赐婚之事是父皇的意思，为兄此前并不知晓。”
    “你这些鬼话，留着骗别人吧，慕渊，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不论如何，我都不会让青青嫁给你这个残废！”
    慕青冷声说了一句，也不愿再多废话，转身便要离开。
    “我的确是残废，那十一弟呢？”
    后方，慕渊开口，神色平静道，“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好，十一弟是不是连个残废都不如？”
    “你是找死！”
    后院外，正要离开的慕青闻言，面露怒色，回身掠过，瞬至慕渊身前。
    “轰！”
    愤怒的一拳，如惊涛骇浪，威势惊人，然而，这一刻，大皇子身前却是出现了一道年长的身影，一只手挡下了十一皇子的攻势。
    “又是你这条老狗！”
    慕青看着挡在身前的老太监，脸上尽是寒意，说道。
    “十一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
    赵桀开口，平静道，“擅闯大殿下的王府已是重罪，如今，十一殿下莫非还要在府中动手吗？”
    “不用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
    慕青收手，冷声道，“我只是思念兄长心切，所以失了一些礼节而已，至于在府中动手？更是无稽之谈，兄弟之间的切磋，再平常不过，我记得，大皇兄还是有些武学底子的。”
    “赵桀，退下吧。”
    后方，慕渊看着眼前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的老十一，道。
    “是！”
    赵桀恭敬领命，旋即退到了轮椅后。
    “十一弟。”
    慕渊扯了扯双腿上的锦裘，道，“青青郡主的事，你若有什么不满，可以去找父皇，若是父皇改变主意，为兄绝对不阻拦。”
    “正有此意！”
    慕青冷哼一声，旋即转身朝着院外走去。
    临走出院子时，慕青停下脚步，冷声道，“慕渊，以前，是我小看你了！”
    说完，慕青没有再多言，迈步离去。
    后院中，慕渊看着前者离去的背影，平静的眸子深处闪过点点寒意。
    这慕青，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炼，已不再是以前那个只会冲动行事的老十一了。
    希望，他真的会去找父皇理论，那样，这场戏才能更精彩一些。
    大皇子府前，慕青走出，看着等在前方的九位铁卫，平静道，“你们先回去吧。”
    “殿下不一起回府？”一名铁卫开口，不解道。
    “我自己走一走。”
    慕青说了一句，步行朝着前方街道走去。
    九位铁卫互视一眼，也没有违抗领命，上马离去。
    都城的夜，随着深秋到来，已经有些冷意。
    慕青走在这寒冷的夜色下，心中说不出的烦躁。
    他不明白，为什么父皇要将青青指婚大皇兄。
    难道，父皇不知道，他和青青从小是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吗？
    或者说，父皇知道，却是故意为之。
    想到这里，慕青感到这夜晚越发的冷了。
    “这位将军，要进来喝一杯吗？”
    湘水前，繁华的楼阁伫立，一位衣着单薄的美丽女子站在风中，白皙的肌肤大片暴露在外面，冻得有些瑟瑟发抖，目光看着眼前将军，一脸期待地问道。
    慕青见状，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楼阁，眸中异色闪过。
    莳花苑，烟花之地吗？
    想了想，慕青点头，神色平和道，“也好。”
    女子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喜色，立刻上前，扶住前者的手臂，朝着莳花苑内走去。
    莳花苑中，慕青走入后，不少人都看了过去。
    或许因为许久没有回都城，莳花苑内，并没有人认出其身份。
    除了一个人。
    白忘语！
    身为儒门大弟子，白忘语身份不同常人，不止一次见过这位大商的十一皇子。
    所以，第一眼，白忘语便认出了慕青的身份。
    “李兄，十一殿下来了。”
    白忘语回过神后，小声提醒道。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顺着小红帽的目光看去，待看到十一皇子的身影后，嘴角微微弯起。
    还真是巧啊！
    这要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上天的安排了。

 第85章 青衣和尚

    莳花苑，慕青走入，一身甲胄，如此显眼。
    李子夜的眼神示意下，白忘语起身，朝着十一皇子走去。
    “白忘”
    慕青看到来人，神色也是一楞，刚要说话，却被打断。
    “十一公子。”
    白忘语客气行礼道。
    “白公子。”
    慕青心领神会，刚要说什么，目光看到身边的女子，道，“白公子带银子了吗，方才走的急，身上并没有带什么银两。”
    “我也没有。”
    白忘语微笑道，“不过，李兄有。”
    说完，白忘语转过身，看向不远处桌前的李子夜，开口道，“李兄，拿些银子可好？”
    座位上，李子夜闻言，起身上前，从怀里拿出一把银票塞了过去，不在意道，“够吗？”
    “够了。”
    白忘语看着手中的一大把银票，无奈一笑，旋即递给了眼前的十一皇子，道，“十一公子。”
    慕青见状，眼皮跳了跳，这少年是什么人，即便他这个皇子，也没见过这样使银子的。
    太败家了！
    慕青只拿了一张银票，递给了身边的女子，道，“我不需要陪了，姑娘去忙吧。”
    “谢谢将军。”
    女子看到眼前人递过来的银票，先是一怔，片刻后，美丽的容颜上露出激动之色，接过银票，接连谢道。
    “十一公子，这边请。”白忘语微笑道。
    “白兄，请。”
    慕青点头，一同朝着不远处的桌子走去。
    桌前，三藏喝得已经有了几分醉意，白净的小脸通红，看上去越发的可爱了。
    两边，几位女子还在使劲灌小和尚酒，时不时还要占上几分便宜，伸手捏捏其稚子般的脸蛋。
    “这是？”
    慕青诧异道，这怎么还有一小和尚？
    和尚也逛青楼？
    这一桌子人怎么都这么怪，白忘语这个儒门的大弟子从前可是最守礼的人，如今竟也来了这烟花之地，看样子，似乎还不是第一次来。
    慕青目光扫过桌上的三人，越发感到不可思议。
    “几位姐姐去忙吧，我们谈点事情。”
    李子夜又从怀里掏出一摞银票，一人给了一张，温和笑道。
    “多谢李公子。”
    桌上，几位女子神色喜悦地接过银票，旋即起身离开。
    “渝州城李家嫡子？”
    慕青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
    听说那李家嫡子来了都城，看这挥金如土的模样，应该就是他了。
    “正是。”
    李子夜点头应了一声，起身行礼道，“见过十一殿下。”
    慕青伸手，将前者的手压下，道，“既然是忘语的朋友，就不用多礼了。”
    “多谢殿下。”
    李子夜颔首，重新坐了下来。
    “李施主，白施主，喝茶啊。”
    这时，一旁喝醉的三藏端着酒杯，在三人眼前晃了一圈，催促道。
    李子夜将小和尚的手臂扒拉开，一只手挡着就快要飞起来的小和尚，无奈道，“十一殿下莫要见怪，这小和尚喝醉了。”
    “他是佛子。”
    旁边，白忘语回答了十一皇子方才的问题，道，“因为没地方去，现在暂时住在李园。”
    “佛子三藏？”
    慕青震惊道，“怎么变成了这个模样？”
    “说来话长。”
    白忘语面露尴尬之色，目光看向一旁的李子夜，道，“李兄，还是你来说吧。”
    “呵，不算长。”
    李子夜一边按着小和尚，一边说道，“这小秃驴喜欢上了一个女人，还死不承认，结果练功差点走火入魔，我和老白怕他出事，所以，带他出来散散心，刚才聊了几句，也不知道这小和尚哪个弦出了问题，开始一个劲的喝酒，这不，把自己给灌晕了。”
    “李施主，你说的对，凡所有相皆是虚妄，都是假的，这就是茶！”
    三藏一脸通红地抱起桌上的酒壶，打开盖子就要往嘴里倒。
    “我靠。”
    李子夜见状，赶忙伸手阻止，使劲将小和尚手中的酒壶拽了下来。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慕青重复了一遍，有些诧异道，“这话是李公子说的？”
    “胡扯的。”
    李子夜尴尬笑道，“没想到这小和尚还相信了。”
    慕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
    旁边，白忘语看着十一皇子的神色，询问道，“殿下似乎心情也不好。”
    “刚去慕渊的府邸大闹了一场。”慕青如实说道。
    白忘语闻言，轻叹一声，道，“殿下，青青郡主的事情已成定局，何必呢？”
    一旁，李子夜听着两人的谈话，立刻明白怎么回事。
    十一皇子和青青郡主之间的关系，他也听小红帽说了，只是没想到，这十一皇子竟如此痴情，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去大皇子府中闹事。
    呵，女人！
    真是祸水！
    “我明日便进宫，求父皇取消这门婚事。”慕青气闷道。
    “殿下，不可。”
    白忘语一惊，道，“此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大商，陛下绝对不可能这个时候收回旨意，殿下此去皇宫，只会惹得陛下龙颜大怒。”
    “管不了那么多了。”慕青灌了一口酒，说道。
    “殿下，似乎是找错人了。”一旁，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李子夜开口道。
    “李公子此言何意？”慕青不解道。
    “要改变陛下的旨意，可不是那么容易，至少，就此事而已，殿下的话并没有太多分量。”李子夜正色道。
    “愿闻其详。”慕青皱眉道。
    “青青郡主一事，不久前，我和西南王世子已聊过一次，这世间唯一能够改变陛下旨意的人，唯有儒首。”
    李子夜认真道，“但是，陛下至今还没有收回旨意，说明什么？”
    “祝青歌没能见到儒首，或者说，儒首不愿管此事。”慕青沉声道。
    “不错。”
    李子夜点头道，“所以，此事理论上来说，根本无解。”
    慕青闻言，神色越发深沉，拿起身前的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李兄，你这么聪明，能帮忙想想办法吗？”一旁，白忘语说道。
    “解铃还需系铃人。”
    李子夜平静道，“其实，这件事最关键的人在于西南王，殿下若能说动西南王，此事或许还有一线转机。”
    “没错，李公……李兄弟所言有理。”
    慕青凝声道，“西南王最是疼爱青青，不可能完全不顾青青的终身幸福，此次，肯定是慕渊承诺了西南王什么，才让西南王选择了他，我就这去西南王府，他慕渊能承诺的，我慕青也能！”
    说完，慕青饮尽杯中酒，起身便要离开。
    “殿下。”
    李子夜伸手，将其拉住，微笑道，“时间已经太晚了，而且，殿下尚未卸甲便一身酒气的前往西南王府，终究有些不合礼数，还是先回府休息一下，换身衣服，等天亮再去吧。”
    慕青闻言，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甲胄，点头道，“李兄提醒的是，多谢。”
    随后，慕青离开了莳花院，先行回府。
    “这一天！”
    莳花院内，叨叨了一晚上的李子夜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先喝一口解了解渴。
    他都快成为知心小天使了，开解完一个又一个。
    “李兄，你说的办法真的有用吗？”白忘语有些担忧道。
    “当然。”
    李子夜很干脆地应道，“没用。”
    “……”
    白忘语无语，旋即不解的问道，“既然没用，李兄为什么还要给殿下出这个主意呢？”
    “我这不是看你和他的关系还不错，少让他做点找死的事情。”
    李子夜轻叹道，“他难道就看不出，此事是商皇故意为之吗，要不是你告诉我，十一皇子和青青郡主有这层关系，我都没想到这商皇是一个如此心机深沉之人，如此高明的一石二鸟之计，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出来的，就是可怜了小和尚，成为了第三只无辜的鸟。”
    说到这里，李子夜一脸怜悯地伸手拍了拍小和尚的光头，可怜的娃。
    “李施主，喝茶。”
    三藏有感，立刻从迷糊中醒来，端起酒杯，说道。
    “那怎么办？”
    白忘语担心道，“青青郡主一事，就没有转机了吗？”
    “没有。”
    李子夜使劲将又开始作妖的小和尚按住，说道，“我之前就说过，除非儒首出面，不然，此事已成定局。这几天，光听青青两个字听得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也不知道商皇那个老狐狸究竟在打什么主意，这一步棋，实在太狠了，这是准备玩死两位皇子吗？”
    “青青？”
    白忘语闻言，眉头轻皱，片刻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道，“我记得，儒首曾经说过，青青已死，妖怪吃人，极夜降临，这个青青会是指青青郡主吗？”
    “等等。”
    李子夜听过小红帽的话，神色也是一怔，一脸狐疑道，“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可能，不过，青青郡主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会不会是儒首的预言。”
    白忘语凝声道，“预示着，青青郡主会出事？”
    “这老头，说话从来不好好说，总是打什么哑谜。”
    李子夜不爽道，“你看着吧，大皇子和青青郡主这次大婚不会太安稳了，我们得看好这个小和尚，别让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只不过，李子夜和白忘语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想到的是，他们应该担心的和尚，并不是三藏。
    “阿弥陀佛！”
    黑夜，西南王府前，一位衣着青色僧袍的和尚走来，目光看着前方王府，眸中闪过一抹凝色。
    这青青郡主刚来到都城，都城便出现了挖心的妖，应该不是巧合。
    或许，这青青郡主真是妖。
    妖若吃人，他，不能留她！

 第86章 大婚

    两日，过得如此之快。
    两日间，整个都城的气氛都变得有些奇怪。
    李子夜还是没能拦住十一皇子。
    因为，十一皇子和西南王的谈话并不愉快，不得已，还是去了皇宫。
    于是，十一皇子和商皇在寿安殿大吵了一架。
    最后，十一皇子夺门而出，商皇气的将棋盘都砸了，吓得皇宫的内侍们一整日大气都不敢喘。
    “李施主，我那日真的失态了吗？”
    李园西厢，三藏还在为前天晚上还莳花苑的表现而感到苦恼，问道。
    “没有失态。”
    李子夜咧嘴笑道，“你只是搂着几个姑娘在喝酒而已，正常，烟花之地嘛，大家都理解。”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三藏闻言，赶忙闭上眼睛，转动佛珠使劲念经。
    “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坐，这不是你说的吗？”
    李子夜拍了拍小和尚的肩膀，笑道，“其实，你那晚也没做什么，不就是被几个姑娘亲了几下，喝了点酒吗，心中有佛就行，这正是考验你定力的时候，今晚要不要再去一次，继续考验一下？”
    “阿弥陀佛，李施主，使不得。”
    三藏睁开眼睛，赶忙拒绝道。
    “公子。”
    就在这时，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道，“如公子所料，十一皇子去过西王府后又去了一趟皇宫，而且和陛下大吵了一架。”
    “知道了，下去吧。”李子夜点头道。
    “是。”小厮领命，转身离开。
    一旁，白忘语皱眉道，“李兄你早料到西南王一定不会改变主意？”
    “明摆着的事。”
    李子夜颔首道，“我只是想让十一皇子再去确认一下，好证实我心中的猜测。”
    “什么猜测？”白忘语不解道。
    “商皇有着让几位武王都忌惮的可怕之处。”
    李子夜神色凝重道，“或许，一直以来我们都太小看这位陛下了，如今看来，也只有离商皇最近的几位武王最是了解这只老狐狸，所以，才会如此忌惮。”
    “李兄，不可对陛下不敬。”白忘语提醒道。
    “这里又没有外人。”
    李子夜应了一句，好奇道，“老白，你对这位陛下了解的多吗？”
    “不多。”
    白忘语摇头道，“不过，儒首和陛下见过几次面，每一次都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而且，这些年来，儒首也一直严令禁止儒门的人插手朝政，儒门和朝廷的关系，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却也不算太遭，似乎在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静。”
    “看来，我们这位陛下连儒门都在防，都城的水啊，实在是太深了。”
    李子夜轻叹，道，“要不是朝廷逼迫，我是真不想来这都城，蹚这趟浑水。”
    “李兄，既来之则安之。”
    白忘语平静道，“而且，以李兄的聪明才智，足以应付这些麻烦。”
    “应付个屁。”
    李子夜没好气道，“我就是过点纨绔子弟的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好不容易学个武，结果，遇到你们这些怪胎，一个比一个变态，每天打击我的自信心。”
    说到这里，李子夜看向一旁的小秃驴，不爽道，“小和尚，我前天度了你，怎么感谢我？”
    “李施主，小僧身上什么也没有。”
    住了几日，三藏也学聪明了，一脸戒备地看着眼前的少年，说道。
    “菩提三度再教我一招。”李子夜要求道。
    “阿弥陀佛，不行。”三藏直接拒绝道。
    “小气。”
    李子夜鄙视道，“本来，我还想再度一度你呢，现在想想还是算了。”
    “莫非李施主对佛法还有更深的感悟？”三藏惊讶道。
    “再教我一招，我给你来个大的，保证你不吃亏。”李子夜嘿嘿笑道。
    “李施主，真的不能再教了。”
    三藏为难道，“此前，小僧擅自将明镜亦非台传授给李兄，已是破了青灯寺的戒律，此次回去是要向师父请罪的。”
    “算了。”
    李子夜也不愿继续为难这小和尚，想了想，道，“那你答应帮我做三件事，我传你一段佛法。”
    “一件吧。”三藏讨价还价道。
    “小和尚，你有没有良心，就三件事你还和我讨价还价。”
    李子夜一脸不爽道，“就三件，爱听不听。”
    “两件，李施主要是不同意，就算了。”三藏微笑道。
    “成交！”
    李子夜咬牙切齿道，“小和尚，你没有刚来的时候可爱了！”
    一旁，白忘语听着两人的谈话，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这佛子，也开始变了。
    李园还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给我听好了，我只说一遍，这段经文叫做，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李子夜应了一句，开始像工具人一样的背诵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背到最后，李子夜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汗，他大爷的，早知道上辈子多背点古诗和经文，存货都快没了，以后还怎么装逼。
    三藏听完眼前少年背诵的经文，神色间震撼难掩。
    旁边，白忘语的脸色也越发的怪异，李兄都是从哪听来的这些东西？
    这世间，敢在佛子面前谈论佛法，还把佛子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也就李兄一人了。
    许久，三藏从震惊中回过神，旋即恭恭敬敬地朝着眼前少年行了一礼，道，“李施主的佛法悟性，远在小僧之上，李施主若是愿意入我佛门，小僧这佛子的称号，愿拱手相让。”
    “一边去，我才不要做和尚。”
    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你怎么还恩将仇报。”
    三藏闻言，无奈一笑，道，“其实，做和尚也没李施主想的那般不好。”
    “做和尚能娶媳妇吗，能喝酒吃肉吗，能忽悠人吗，能留头发吗？”
    李子夜一脸鄙视道，“小和尚，你念你的经，我泡我的妞，咱们谁也不打扰谁，哦，对了，明日青青郡主就要大婚了，你可别去闹事啊。”
    “李施主何出此言，小僧怎会去做出这样的事。”三藏说道。
    “不会最好。”
    李子夜点头，目光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小红帽，示意看好这小秃驴。
    白忘语点头应下。
    都城，天空不知何时阴了下来，暴风雨来前的宁静，如此压抑。
    李园，大皇子府，西南王府这一日全都变得十分安静，甚至安静的有些不正常。
    终于，翌日天亮之时，青青郡主和大皇子慕渊的大婚正式开始了。
    从大皇子府出发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敲锣打鼓，整个都城顿时热闹起来。
    西南王府，侍女们为青青郡主穿上嫁衣，一身大红的嫁衣，宛如鲜血一般，艳丽刺人。
    青青没有挣扎，也没有再哭闹，一双美丽的眸子已然看不出任何波澜。
    当心已死，她想看的只是他的最后一面。
    她知道，他会来的！
    李园，西厢的房间中，随着外面的天色亮起，三藏转动佛珠的手终于也停了下来。
    房间外，李子夜和白忘语一大早就已经在堵着，就怕小和尚发狂。
    “吱呀！”
    房门开启的刹那，李子夜和白忘语神色都是一凝。
    “李施主，白施主。”
    三藏看着等在外面的两人，微笑道，“是在等小僧吗？”
    “小和尚，你没事吧？”
    李子夜一脸狐疑地问道，这还笑得出来？是傻了吗？
    “小僧没事。”
    三藏看了一眼阴云密布的天，道，“今日是郡主的大婚之日，小僧和郡主也算相识一场，想去送一送。”
    李子夜、白忘语闻言，互视一眼，没明白这小和尚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你不会要去抢婚吧？”李子夜警惕道。
    “当然不会。”
    三藏笑道，“李施主不必担心，只是去送送。”
    李子夜看向身边的小红帽，使了个眼神，询问怎么办？
    白忘语回了一个眼神，示意先答应，一起跟去看看。
    李子夜收到小红帽的眼神后，轻声咳嗽了一下，道，“去也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们，不论你想做什么，都要问过我们的意见。”
    “可以。”三藏点头道。
    “那好吧。”
    李子夜想了想，应了下来。
    随后，三人离开李园，朝着西南王府的方向赶去。
    十一皇子府邸，跟随慕青多年的九名铁卫同样一大早拦在外面，就是害怕十一皇子冲动行事。
    只是，在这都城，又有几人能拦得住十一皇子。
    黎明破晓之时，慕青冲破九名铁卫的阻拦，骑马朝着西南王府赶去。
    安静了两日的都城，立刻变得风起云涌。
    与此同时，大商皇宫内，一手推动所有事的商皇反而安静地坐在殿中，目光看着前方棋盘，一枚一枚地落子。
    黑白双子，都由商皇一个人来执，黑子与白子的胜负，同样也由商皇来决定。
    安静的寿安殿，落针可闻，除了落子的声音，再无任何声息，气氛异常的压抑。
    许久，商皇落下最后一枚棋子，目视着棋局，嘴角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
    时辰快要到了！

 第87章 青青是妖？

    都城。
    阴云密布。
    本该大喜的日子，天公却是不作美，乌云蔽日，让整个都城显得十分昏暗。
    李园外，李子夜看着天际的阴云，眸中异色闪过。
    这天，不会要下雨吧，他没带伞啊。
    前方，三藏安静地走着，面带微笑，步伐越来越快。
    李子夜和白忘语赶忙跟上，就怕这小和尚脱离组织的控制。
    现在这小秃驴就是个定时炸弹，谁知道会什么时候爆炸。
    第三境的修行者，一般人可拦不住。
    与此同时，西南王府前，来自大皇子府的迎亲队伍到来，府中，一位小侍女搀扶下，衣着大红嫁衣、头戴大红盖头的青青郡主走出，在西南王世子自责的目光下走入喜轿中。
    随后，迎亲的队伍出发，赶往了大皇子的王府。
    没过多久，西南王府前，李子夜等人赶来，看到府前的西南王世子，立刻知道他们来晚了一步。
    “李兄？”
    府前，祝青歌看到三人，脸上也露出一抹诧异，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李子夜刚要说话，一旁，三藏却是先一步开口道，“世子，郡主可能会有危险！”
    “什么？”
    祝青歌闻言，神色一震，急声道，“小和尚，你为什么这么说？”
    一旁，李子夜和白忘语也互视一眼，目光中有着惊色。
    “阿弥陀佛，小僧与郡主在西南边境相识，郡主曾说，不愿嫁给大皇子，即便是死。”三藏回答道。
    “糟了！”
    祝青歌听过眼前小和尚的话，神色变化，立刻朝府中喊道，“备马！”
    “世子，可否带小僧一起去大皇子府中，或许能帮上忙。”三藏恭敬行了一礼，说道。
    “好！”
    祝青歌沉声道，“那便有劳小师父了！”
    “世子，我们也去帮忙。”
    李子夜眼看小和尚要脱离控制，赶忙说道。
    “李兄也要去？”
    祝青歌神色一凝，却也没有多问，时间紧迫，点头应道，“也好，那便一起去吧！”
    四人随后上马，快马加鞭，朝着大皇子的王府赶去。
    天空，阴云翻滚，暴风雨将至，整个都城显得压抑异常。
    大皇子府前，迎亲的队伍停下，吉时吉刻也即将到来。
    青青郡主下了喜轿，在侍女的搀扶下走入王府。
    王府对面，青衣的和尚看着大红嫁衣下的青青郡主，眸子微微眯起。
    这妖物隐藏的还真是深，若非他曾亲眼见过已死去的青青郡主，或许，连他都无法分辨此人到底是不是妖。
    不过，今日，一切都将真相大白！
    大皇子府，宾客满至，热闹异常，大皇子邀请的客人全都是王公贵胄，甚至连皇子和武王也来了好几位。
    “十一弟还没来吗？”宾客间，四皇子慕白看了一眼府前，皱眉道。
    “最好还是不要来了。”
    慕容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抿了一小口，轻声道，“省的再生是非。”
    “十一弟应该还不至于如此冲动。”慕白说道。
    “那是兄长不了解慕青，他可没有什么事情是不敢做的。”慕容平静道。
    慕白闻言，眉头再次一皱，今日是大皇兄的大喜之日，不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十一弟生事。
    “陛下驾到！”
    就在这时，大堂外，尖锐的声音响起，顿时压下所有的嘈杂声。
    众人目光立刻朝着外面望去。
    只见正堂外，华盖摇曳，一身五爪龙袍的商皇迈步走来。
    “参见陛下！”
    众人起身，恭敬行礼道。
    “平身。”
    商皇于主座前坐下，威严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道，“今日是渊儿的大喜之日，无需那么多礼节，都坐吧。”
    “谢陛下。”
    众人谢恩，旋即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陛下，吉时到了。”
    众臣落座后，商皇身旁，一位美丽的妇人开口，轻声提醒道。
    妇人正是大皇子的生母，容贵妃。
    商皇点头，平静道，“开始吧。”
    话声落，整个王府再度热闹起来，敲锣打鼓的声音，响彻王府内外。
    锣鼓声中，大堂外，一对盛装的新人在众人瞩目下走来。
    一袭爵弁玄端的慕渊坐于轮椅上，一旁，青青郡主衣着大红嫁衣，两人手中各持红绫的一端，象征着一生不分离的忠贞不渝。
    这喜庆的气氛，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笑容，谁都没有注意到，那大红盖头下，青青郡主的一双眼睛已渐渐变成了红色，寒意逼人。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儒臣吕思清那厚重而又底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新人依次行礼，商皇旁边，容贵妃脸上已经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
    她知道，只要青青郡主过门，她的儿子必将成为太子最有希望的人选。
    “夫妻对拜！”
    最后的礼节，慕渊、青青郡主转过身，对立而视，礼若成，一切终将成为定局。
    “驾！”
    这一刻，大皇子的王府外，快马奔腾，五匹快马，同时到了府前。
    慕青纵身下马，看到对面同样赶来的祝青歌四人，神色一怔，只是，时间紧迫，已来不及多想，快步朝着前方府邸走去。
    同样，李子夜、祝青歌四人也匆匆下马，进入了大皇子的王府。
    “夫妻对拜！”
    正堂内，吕思清看到眼前一对新人没有行礼，再次提醒道。
    “且慢！”
    这时，正堂外，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慕青！”
    正堂内，商皇看到来人，神色一沉。
    “阿弥陀佛。”
    殊不料，十一皇子前方，先一步进入王府的青衣和尚现身众人前，轻诵一声佛号，正色道，“大殿下，不能拜！”
    “和尚！”
    商皇眸中冷意闪过，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在这里放肆！”
    “贫僧法号，法海！来自青灯寺。”
    青衣和尚平静道，“来此，是为了伏妖。”
    “青灯寺的和尚？”
    正堂内，众臣闻言，神色都是一惊。
    大商西南，那个佛国圣地？
    “和尚你不在寺中念经诵佛，跑到朕的皇子大婚上生事，是不想活了吗？”商皇冷声道。
    “陛下，这王府有妖，挖心的妖，贫僧不得不管。”法海恭敬道。
    “胡言乱语！”
    商皇一拍桌子，沉声道，“朕皇儿的府中怎会有妖，来人，将这个和尚拿下！”
    “是！”
    正堂外，一直待命的将士领命，立刻进来抓人。
    “阿弥陀佛！”
    法海双手合十，一声佛号，周身金光隐现，靠近的数名将士顿时被震退数步。
    正堂内，罗刹王陶夭夭、宣武王等数名武王见状，眸子微眯，准备出手。
    “陛下。”
    法海目光看着眼前的大商皇帝，正色道，“贫僧无意冒犯，只是，这挖心的妖不除，都城百姓恐怕还会受其残害，这些时日，都城中已有不少年轻的男子被挖了心，在座各位大人应该都知道此事。”
    宾客间，诸位朝臣闻言，互视一眼。
    此事，他们倒是有所耳闻。
    “妖言惑众！”
    宣武王起身，一步来到法海身前，出手欲要将其制住。
    “轰！”
    宣武王掌劲加身的一刻，法海周身，金光灿然，明镜扩散，挡下前者攻势。
    同时，明镜亦非台反射攻势，宣武王受到自己的掌劲反噬，一时不察，竟是被震退三步。
    众人见状，顿时震惊。
    宣武王竟然落了下风？
    与此同时，王府外，李子夜等人也来到了府中，看到这一幕，脸上也露出惊色。
    “法海师兄？”
    三藏看着正堂前的青衣和尚，失声道。
    “法海？”
    李子夜转过身，看着身边的小和尚，诧异道，“他叫法海？”
    “嗯。”
    三藏点头，凝声道，“法海师兄是青灯寺中修为仅次于师父的人，三年前因佛法修为遇到瓶颈，离开青灯寺下山游历，迟迟未归，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仅次于西来佛的高手？”
    李子夜听出了小和尚话中的重点，目光看向前方的青衣和尚，神色微凝，岂不是说，这家伙是个接近五境，甚至已入第五境的强者？
    “妖孽，还不现形吗？”
    正堂前，众人瞩目下，法海看着前方一身大红嫁衣的青青郡主，平静道，“还是，贫僧逼你现形。”
    众人闻言，目光下意识看向了大皇子身前的青青郡主。
    郡主是妖？
    怎么可能！
    众人的目光中，青青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摘下头上的红盖头，目光看向正堂外的小和尚，大红嫁衣映衬下，那美丽的容颜显得更加的娇艳动人。
    “你来了。”
    青青开口，美丽的容颜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轻声道，
    “郡主。”
    三藏看到青青郡主望来的目光，不知为何，心中狠狠一颤。
    “阿弥陀佛。”
    正堂外，法海双手合并，转身看向后方的小和尚，开口道，“小师弟，借紫金钵一用。”
    说完，法海伸手一点，顿时，三藏身上，紫金钵飞出，金光大盛，照亮整个府邸。
    “呃！”
    佛光加身，青青口中顿时响起痛苦闷哼声，身子剧烈颤抖，一双眸子也渐渐变为了红色。
    “妖，她是妖！”
    堂内，众人见状，神色都是一变，惊恐地喊道。
    这一刻，正堂外，李子夜、白忘语、三藏也都震住了，郡主是妖？

 第88章 小和尚，我没有吃人

    都城，大皇子府。
    法海出手，紫金钵佛光灿然，照亮王府。
    金色的佛光，耀眼夺目，佛光下，所有的人都感觉如沐晨曦，除了。
    青青郡主！
    佛光中，青青郡主浑身颤抖，美丽的脸上显得极为痛苦，一双眸子也变成了血红色。
    “妖，她是妖！”
    正堂内，众人看到青青郡主的模样，回过神来，急忙起身后退，面露惊惧之色。
    商皇身旁，容贵妃也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向后退去。
    大堂中，最为镇定的反而是商皇，目光注视着眼前的少女，眉头轻皱。
    这青青郡主竟也是妖？
    何时的事？
    西南王知道此事吗？
    “青青！”
    正堂外，祝青歌看到里面痛苦不已的妹妹，来不及多想，立刻冲了进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下了佛光。
    “兄……长！”
    青青看着挡在身前的年轻人，下意识地喊道。
    来到大商都城的数日，青青能清楚地感受到，眼前之人方才是真正的关心她。
    “青青，这门亲事，我们高攀不起，跟兄长走！”
    祝青歌伸手拉住身后少女，迈步就要朝外面走去。
    “世子，你要看清楚，这女子是妖，并不是真正的青青郡主。”
    正堂外，法海看着前方冲出的西南王世子，伸手阻拦道。
    “和尚，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青青是我的妹妹，不是妖！”祝青歌冷声道。
    “阿弥陀佛！”
    法海口诵佛号，道，“凡人，总是是被表象欺骗，也罢，贫僧便让你亲眼看看，妖的本来面目。”
    说完，法海挥手，正堂外，一名将士腰间的刀飞出，唰地一声，划过青青郡主的手臂。
    刹那间，殷红的鲜血飞溅，落在地上。
    下一刻，惊人的一幕发生，鲜血落地成霜，寒气逼人。
    正堂内外，众人见状，神色越发震惊。
    真的是妖！
    “妖的血与其心一般，都是冷的，世子，这样，你还相信她是你的妹妹吗？”法海正色道。
    祝青歌身子一颤，握住身后少女的手紧了紧，片刻后，强压心中的波澜，沉声道，“我信！青青从小身患寒疾，所以，体内的血也受到影响，与常人不同。”
    后方，青青看着眼前始终挡在她面前的年轻人，血红的眸子露出沁出一抹泪光。
    “青歌，带青青走！”
    这一刻，正堂外，十一皇子慕青也回过神，上前一步，凝声道，“这里，我来处理。”
    “好！”
    祝青歌应了一句，拉着青青便朝外面走去。
    “世子，妖，不能纵放！”
    法海迈步挡在前方，认真道。
    “罗刹王。”
    慕青见状，目光看向堂内的女子，道。
    “罢了。”
    座席间，陶夭夭闻言，轻声一叹，站起身来，没有多言，身影闪过，一掌拍向了挡在正堂前的法海。
    “轰！”
    强悍的一掌，气势如惊涛，法海神色微变，立刻运起佛元抵挡。
    轰隆一声，剧烈的冲击中，法海脚下退后半步，周身佛元出现短暂的震荡。
    正堂内，所有人看着这一幕，神色震惊难掩。
    罗刹王竟然是十一皇子的人？
    主座上，商皇看到这一幕，眸子也微微眯起，这老十一，倒是让他刮目相看了。
    看来，这老十一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有勇无谋。
    他的儿子们，果然都是人中之龙！
    正堂前，法海受到罗刹王牵制的一刻，祝青歌立刻拉着青青冲了出去。
    “阿弥陀佛！”
    法海见状，神色一凝，翻掌提元，立刻催动紫金钵收妖。
    “啊！”
    虚空上，紫金钵的佛光照射下，刚要走出正堂的青青脚下一个踉跄，一口鲜血吐出，身子再度剧烈颤抖起来。
    “青青！”
    祝青歌脸色微变，一把将青青拉到自己身后。
    然而，这一次，纵然祝青歌以身体阻挡佛光，却再也无法挡下那无穷无尽的佛力。
    “青青！”
    正堂前，慕青见状，伸手拔出腰间的软剑，刺向了眼前和尚。
    “铿！”
    刺耳的金石碰撞声响起，法海手中佛珠挡下剑锋，周身佛元再度催动，刹那间，紫金钵上，金色佛光宛如朝阳，彻底笼罩整个府邸。
    “啊！”
    佛光下，青青口中响起痛苦的叫喊声，身子剧烈颤抖，嘴角处鲜血不断淌下。
    正堂内，朝廷众臣们看到这一幕，震惊之余，谁都没有上前阻止。
    在他们的认知中，妖都是吃人的，必须要除掉。
    只是，西南王的女儿是妖，此事着实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主座上，商皇也静静地看着事态发展，没有插手。
    这一场大婚，已给了他太多惊喜，他倒想看看，还会出现怎样的变数。
    想到这里，商皇目光看向外面的李子夜三人，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他们也来了。
    若是他没有猜错，跟在李家嫡子和太学白忘语身边的那个小和尚，就是佛门的佛子。
    儒门、佛门的人都已现身，这场闹剧，越来越有趣了！
    正堂外，李子夜看着前方发生的事情，眸子微眯。
    大戏啊！
    李子夜看了一眼小红帽，又看向一旁的小和尚。
    两人身边，三藏怔怔地站在那里，似乎已经傻了，不言不语，也没有任何反应。
    “轰！”
    正堂前，陶夭夭看到十一皇子亲自和法海交上手，不敢迟疑，立刻出手相助。
    法海一心二用，一边催动紫金钵收妖，一边应对大商的罗刹王，渐渐落入下风。
    “菩提三度。”
    不愿纵虎归山，法海一声轻喝，周身金光再度爆发，佛门秘式再现。
    “明镜亦非台！”
    轻喝声中，急剧扩散而出的金色镜光强行反射罗刹王攻势，轰然一声，震退后者。
    三步外，陶夭夭稳住身形，目光看着眼前的和尚，面露沉色。
    这个和尚，不好对付。
    尤其是这层龟壳，实在太过麻烦。
    “法海师兄。”
    就在这时，正堂外，一直没有说过话的三藏仿佛从震惊中回过了神，轻声开口道，“她真的是妖吗？”
    “是。”
    法海点头，平静道，“唯有妖，血才会是冷的。”
    “妖，就一定要收吗？”三藏呢喃道。
    “妖物吃人，必须要收。”
    法海认真应道，“小师弟，你佛法修为尚浅，看不透妖的画皮，所以会被妖的表象迷惑，妖，就是妖，贪婪噬杀，不能纵放！”
    “小和尚，我没有吃人，也没有害人！”
    祝青歌身后，青青强忍着身上的剧痛，语气颤抖道，“小和尚，你要相信我！”
    再次听到小和尚三个字，三藏身子一颤，目光看着眼前痛苦的少女，轻声道，“郡主，你真是妖吗？”
    “啊！”
    金光下，青青口中再度一声痛苦的闷哼，身子不由自主地跪下，显然已经快要坚持不住。
    “老白！”
    李子夜见状，开口问道，“这样下去，青青郡主会死吗？”
    “会。”
    白忘语凝声道，“不仅会死，而且还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卧靠！”
    李子夜闻言，不满道，“真够狠的！”
    “李兄，她是妖。”白忘语轻声提醒道。
    “妖怎么了！”
    李子夜扭过头，反问道，“人有善恶之分，妖为什么就不能有，有人亲眼看到她害人了吗，杀人犯还有个审判过程，到她这里，就只因为这和尚的一句她是妖，她就该魂飞魄散？那我说这和尚是妖僧，是不是也能一剑捅死他？说到底，只是因为他拳头大而已。”
    说到这里，李子夜看向一旁的三藏，提醒道，“小和尚，我不劝你救人，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三藏闻言，身子一颤，目光看着眼前少年，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期望地问道，“李施主，妖，真的也有善恶之分吗？”
    “不知道。”
    李子夜神色淡漠道，“这种事自己决定，你要救，我想办法帮你，你要不救，大家一起看戏，我也乐得清闲，你别后悔就行。”
    “阿弥陀佛。”
    三藏听过眼前人的话，挣扎的双眸终于渐渐坚定下来。
    “啊！”
    就在这时，紫金钵金光的笼罩下，青青身子突然一阵剧烈的颤抖，周身鲜血喷涌，生命危在旦夕。
    “青青！”
    慕青，祝青歌脸色一变，急声喊道。
    “阿弥陀佛！”
    这一刻，王府内，耀眼的金光下，三藏迈步走来，眉心，那血红的佛印闪动光芒，挡下紫金钵的佛光。
    “小师弟，你！”
    法海见状，神色一沉，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法海师兄，郡主不曾害过人，可否放她一条生路！”
    三藏挡在青青身前，目光看着前方的师兄，轻声说道。
    “绝对不可能！”
    法海沉声道，“妖的话，怎么能相信，小师弟，快让开！”
    “师兄，我信她！”
    三藏一步也不肯让，认真道，“她说她没有吃过人，就一定没有！”
    “小师弟，你竟也被妖物迷惑了，如今看来，这妖，更不能留。”
    说话间，法海神色彻底冷下，一声沉喝，翻掌提元，一滴佛血从指尖飞出，没入紫金钵。
    顿时，虚空中，紫金钵爆发出无与比伦的耀眼光芒，金色佛光如惊涛骇浪，从天而降。
    三藏见状，白净的小脸一变，双手捻佛印，欲要收回紫金钵。
    然而，修为的绝对差距，让本来已认主的紫金钵不再受三藏控制，佛元压下，无可匹敌。
    刹那，漫天金色波涛，轰然压下，彻底吞没眼前一切。
    与此同时，太学宫。
    东院。
    孔丘目光注视着远方，眸中异色闪过。
    不论妖还是人，善恶，其实只在一念之间。
    要破寒冬之劫，青青心中，必须有善，否则，寒冬降世，永无休止。
    今时今日，他们的选择，将决定人间的未来。
    种善因，方能得善果。

 第89章 佛子，妖女

    大皇子府。
    法海收妖，紫金钵爆发出恐怖的力量，金色波涛宛如万丈巨浪，吞天灭地而降。
    危急时刻，三藏双手结印，刹那，眉心佛印红光大盛，硬挡紫金钵之威。
    “这是？”
    法海见状，神色一凝。
    五境之力！
    师父竟是在三藏体内封印了部分佛元！
    “菩提三度。”
    惊涛骇浪中，三藏强行解除眉心佛印中的封印，运转佛元，再现佛门秘式。
    “明镜亦非台！”
    沉喝声中，金色波澜应声而现，镜光反射佛元，轰然震落紫金钵。
    “呃。”
    佛元反噬，紫金钵掉落的刹那，法海口中一声闷哼，身形踉跄，嘴角溢出一抹朱红。
    “噗！”
    青青身前，三藏同样受到佛元的冲击，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佛衣。
    “郡主，走。”
    不敢迟疑，三藏强忍伤势，一把抓住同样重伤在身的青青，冲破侍卫的阻拦，逃出王府。
    “阿弥陀佛！”
    法海看了一眼被震落在地的紫金钵，压下体内伤势，旋即挥手收起紫金钵，立刻追了上去。
    “陛下。”
    正堂内，朝臣们看到佛子带着青青郡主离开，目光立刻看向眼前的商皇，等待旨意。
    “追。”
    商皇平静道。
    “是！”
    正堂前，众多侍卫领命，旋即立刻追了上去。
    “老白，走！”
    正堂外，李子夜朝小红帽使了一个眼神，示意道。
    “嗯。”
    白忘语点头，一同离开王府。
    “轰隆！”
    就在这一刻，天际之上，雷声大作，大雨倾盆而下。
    都城街道上，雨势如此之大，连视野都受到了限制。
    “李兄，怎么办？”王府外，白忘语开口问道。
    “先找到小和尚。”
    李子夜凝声道，“然后，想办法帮他逃出都城。”
    “李兄，这可是在与朝廷为敌。”白忘语提醒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
    李子夜沉声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和尚和那青青郡主出事，老白，你回一趟太学宫，帮忙传个话，我想见儒首。”
    “好。”
    白忘语点头，旋即快步朝着太学宫走去。
    倾盆的大雨，将街上所有人的衣衫全都浇透，李子夜站在大雨下，目光看着都城中越来越的禁军，神色越来越沉。
    此次，小和尚和那青青郡主恐怕凶多吉少。
    必须要想个办法，送他们出城。
    思及至此，李子夜收敛心神，快步朝李园的方向走去。
    “轰！”
    天际上，雷霆纵横，照亮昏暗的人间，大雨中，连佛也看不到的人间，一身是血的小和尚背着少女踉跄前行，一刻也不敢停。
    血水，雨水顺着佛衣落下，纵然重伤在地，三藏的双眸却是从未有过的明亮。
    太学，白忘语匆匆走来，立刻拜见法儒，想要求见儒首。
    在这太学，若无儒首的召见，要想见到儒首，唯有通过四位掌尊的传话。
    “忘语。”
    法儒看着眼前弟子，正色道，“这是佛门和朝廷之事，与我儒门无关。”
    “掌尊！”
    白忘语有些心急道，“那郡主并未害人，纵然是妖，也罪不至死。”
    “妖终究是妖。”
    法儒掌尊平静道，“此前没有害人，不代表以后不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道理，你应当知晓。”
    “可是。”白忘语急声道。
    “没有什么可是的，回去告诉那李家嫡子，此事，儒门不会插手。”法儒掌尊语气坚定道。
    白忘语闻言，双手紧攥，片刻之后，恭敬一礼，转身离去。
    李园，倾盆大雨持续了一天还没有停下，夜幕降临前，白忘语从儒门归来。
    前院，李子夜焦急地等待，看到小红帽回来后，手持雨伞快步上前，急声问道，“怎么样？”
    白忘语轻声一叹，摇了摇头。
    “儒门不肯援手吗？”
    李子夜神色微凝，果然，儒门也不愿蹚这趟浑水。
    “罢了。”
    李子夜叹了一声，转身朝着内院走去。
    “李兄要做什么？”白忘语问道。
    “儒门既然不肯援手，我只能用我的方法去救人。”李子夜应了一句，走向内院。
    白忘语犹豫了一下，也迈步跟了上去。
    内院，李子夜走回自己的房间，转动了书架上的机关。
    顿时，隆隆之声响起，书架一分为二，一条密道出现。
    李子夜身后，白忘语看到眼前的密道，神色一惊。
    李兄的房间内竟然还隐藏着这样的秘密。
    李子夜走入密道，白忘语随后跟上。
    密道内，夜明珠的光芒闪耀，照亮前路。
    前行到密道中间时，李子夜没有再继续朝前走，而是转过身，推开了一扇石门。
    后方，白忘语看了一眼不见尽头的密道深处，旋即收回目光，一起走进密室。
    “这是？”
    走入密室的刹那，白忘语便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映入双眼，整个密室全都是巨大的冰砖，白色的水气弥漫，寒意逼人。
    而在密室中间，是一张寒冰床，上面躺着一个人，仔细看，却又与人类不同。
    “妖物！”
    白忘语看清寒冰床上的尸身后，立刻认出，这就是当晚他们诛杀的那只妖。
    寒气缭绕中，妖物的尸身依旧保持的十分完好，并未出现腐朽，通体灰黑色的躯干，与人类极为相似，却又有着不同。
    妖物的身体十分干瘪，尤其是双手，宛如兽类的利爪一般，细长而又锋利，身体各处似乎还有着奇异的细纹，隐约间，黑气缭绕。
    “铿。”
    李子夜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剑，正是之前贿赂老秦的鱼肠剑。
    秦婀娜离开李府时，很多东西都留下来，李子夜也就将这鱼肠剑带到了都城。
    鱼肠剑的锋利，举世闻名，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李兄要做什么？”
    一旁，白忘语不解地问道。
    “解刨。”
    李子夜给自己戴上了羊皮手套，旋即拿着鱼肠剑直接朝着妖物的心脏插去。
    “呲！”
    顿时，鲜血喷出，将李子夜的双手都染成了黑色。
    “这妖物的血是黑的，而青青郡主的血却是红色的。”
    李子夜一边用鱼肠剑划开妖物的胸膛，一边开口问道，“你可知道原因？”
    “不知。”
    白忘语摇头道，“但是，曾有传言，妖若吃人，血就会渐渐变成黑色，不过，传言是真是假，无从验证。”
    “我也听过相似的传言。”
    李子夜刨开妖物的胸膛，看着里面黑色的心脏，道，“妖若吃人，妖血会由红变黑，接着是身体，最后，妖心也会跟着变黑，你看，这妖物的心已成黑色，说明什么？”
    “他吃的人，不止一个。”白忘语沉声道。
    “不错，但，同样是妖，青青郡主的血却还是红色。”
    李子夜平静道，“说明，传言非虚，而青青郡主也真的从未吃过人，既然她不曾害人，人，又有什么权力非要置她于死地？”
    “可是，世人不信。”白忘语认真道。
    “世人信与不信，关我屁事。”
    李子夜冷笑道，“而且，你觉得，世人即便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世人眼中，妖，就应该死，宁可杀错不能放过！”
    白忘语闻言，沉默下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若非为了救小和尚，其实我也不想蹚这趟浑水。”
    说话间，李子夜拿过一个玉瓶，用鱼肠剑刺破妖心，收集妖的心头血。
    黑色的妖心中，最后一滴红色鲜血沁出，没入玉瓶中。
    儒首说过，妖血便是极夜寒露，而妖的心头血，是妖血的精华所在，可用于铸器。
    这只妖，吃了太多人，血都已经被污染，纯净的心头血，也只剩下这一滴。
    可惜啊！
    李子夜收起玉瓶，转身看着身后的小红帽，道，“老白，现在是你做决定的时候了。”
    白忘语沉默，片刻后，开口道，“儒首说，让我跟着李兄，多听，多看，所以，李兄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够意思。”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道，“那我们去救小和尚。”
    说完，李子夜扯过一旁的黑布，将妖物的尸身盖住，牢牢捆好，咧嘴笑道，“背上它！”
    白忘语神色一怔，也没有多问，听话地将妖尸背了起来。
    两人随后一同离开，向府外走去。
    “李兄，你知道佛子在哪里吗？”
    “或许知道，小和尚对都城不熟，除了李园，他唯一知道的地方，你我都去过。”
    “那座破院？”
    “不错。”
    ……
    都城，偏僻的角落，残破的院落中，倾盆大雨中，小和尚、妖女到来，逃亡至今，无论体力还是精力都已到了极限。
    “小和尚。”
    青青伏在三藏的背上，感受着小和尚后背的温度，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虚弱道，“你喜欢我吗？”
    “我佛慈悲，愿度众生，无论是人，还是妖。”
    三藏沉默片刻，回答道。
    “小和尚。”
    或许因为寒冷，青青抱着三藏的手臂紧了一些，再一次问道，“你喜欢我吗？”
    “小僧，愿为郡主引渡。”三藏轻声道。
    “小和尚。”
    青青没有放弃，第三次问道，“你喜欢我吗？”
    三藏身子一颤，许久，眸子渐渐坚定下来，轻声道：
    “喜欢！”

 第90章 雨夜血战

    都城街道上，大雨倾盆，雷霆大作。
    大雨下，青衣的和尚迈步前行，手持紫金钵，滴雨不沾身。
    众生疾苦，法海渡航，纵然身在红尘，亦不沾丝毫红尘气。
    法海的脚步，坚定而又沉重，每一步，都溅起一瀑瀑水花，奇怪的是，佛者的鞋子却始终是干的。
    紫金钵中，金光隐现，宛如一片金色的汪洋，佛门千年圣器，诛妖灭魔，今朝，再现圣威。
    “阿弥陀佛！”
    法海目光看着天际纵横交错的雷霆，平静的眸子闪过点点光芒。
    妖怪吃人，极夜降临，这场大劫，或许，已经开始。
    “快，别让那小和尚和妖女逃了！”
    街道后方，一队队禁军跑过，水花四溅，商皇亲口下令捉拿佛子和青青郡主，连大商朝最精锐的禁军都惊动了。
    “小师弟，莫要让师父与师兄失望啊！”
    法海轻声说了一句，旋即迈步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轰！”
    天际，雷霆破空，照亮昏暗的人间。
    白昼已过，黑夜即将到来。
    李园，李子夜和白忘语走出，在城中各条街道上转了一圈后，旋即分开而行。
    “妖气！”
    街道上，法海神色突然一凝，目光看向前方。
    紫金钵这一刻也震动起来，感受到了这股极为明显的妖物气息。
    法海见状，脚步立刻快了几分，朝着妖气出现的方向赶去。
    大雨下，一袭白色儒袍的白忘语身影急匆匆掠过，速度极快，转眼消失夜色中。
    不多时，后方，法海的身影出现，脚步也越来越快。
    “轰！”
    黑夜中，雷霆从天而降，刹那，将街道前后的两人照亮。
    白忘语感受到后方越来越近的和尚，身形更快了几分。
    “这是？”
    追逐了几条街，法海抬头看着前方，眸子微微眯起。
    好浓郁的浩然正气，那里是，太学宫！
    太学宫前，白忘语掠至，刚要进入，突然，一道佛光急速掠至，映入眼帘，紫金钵沉浮，挡下前路。
    白忘语停下脚步，回首看向后方，一抹凝色闪过。
    佛门法海，果然非比寻常。
    太学宫东边，小院内，儒首立于屋檐下，注视着太学外，苍老的眸子中不见任何波澜。
    没想到，佛子这一劫，将他们三人全都牵扯在内。
    妖，究竟会有怎样的结局呢？
    这一场众生劫，谁都不能例外，无论是佛之子，还是儒门未来的掌舵者。
    忘语，你能做得到吗？
    太学宫前，白忘语注视着后方走来的青衣和尚，神色凝下。
    “儒门，也堕落了吗？”
    街道尽头，法海迈步前行，目光看着前方年轻人，道，“放下你背后的妖，贫僧，放你离开。”
    “抱歉，做不到。”
    白忘语拔出太易剑，目光冷下，回答道。
    “那只能得罪了！”
    法海抬手，佛光大盛，出手欲擒儒门大弟子。
    白忘语脚下一踏，身影急退，欲要绕过挡在太学前的紫金钵，回归太学宫。
    然而，法海的身影却是先一步掠过，挡在了前方。
    “轰！”
    剑锋、紫金钵碰撞，巨大的冲击力扩散开来，白忘语受到余波反噬，嘴角立见朱红。
    修为的巨大差距，无可弥补，强如年轻一代最强者之列的白忘语，仅仅一招，便落尽下风。
    太学宫，已近在眼前，然而，这不到十丈的距离，如今仿佛远在天涯。
    为了拖延时间，白忘语强压伤势，挥剑，踏步，掠身上前。
    轰隆一声，浩然正气、佛力碰撞，法海伸手直接握住了太易剑锋，目光看着眼前人，平静道，“或许，以你的资质再过几年便能超越贫僧，但，不是现在。”
    话声落，法海周身佛元爆发，轰然震退眼前儒门大弟子。
    修行年数的差距，造成修为不可弥补的鸿沟，十步外，白忘语踉跄稳住脚步，握剑的手血水不断淌下。
    “贫僧不愿伤你，请将你身后的妖物放下。”
    太学宫前，法海看着前方的年轻人，再次说道。
    “做不到。”
    白忘语伸手擦掉嘴角的鲜血，手中的太易剑横在身前，并指过剑，鲜血染红剑锋的刹那，无穷无尽的浩然正气汹涌而出。
    “嗯？”
    法海见状，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藏气于剑？
    “破境！”
    一声沉喝，白忘语身前，剑中浩然正气疯狂涌入体内，一步冲神藏。
    轰隆声中，浩然正气破开白忘语体内第三座神藏，顿时，天地灵气狂涌，迅速充盈干枯的神藏。
    “有如此武学造诣，你不该沉沦。”
    法海看着眼前年轻人惊才绝艳的表现，平静道，“放下执着吧，只要你专心苦修，很快便能超越贫僧。”
    “做不到！”
    白忘语第三次应道。
    “阿弥陀佛！”
    一劝再劝，奈何眼前年轻人执迷不悟，法海不愿再多言，口诵佛号，周身五座神藏同时开启，刹那之间，轰鸣大作，响应天上惊雷。
    “五境。”
    白忘语看着眼前人身上亮起的五座耀眼窍穴，神色微沉。
    “掌尊！”
    与此同时，太学宫内，儒门二弟子文修儒看着眼前法儒掌尊，求情道，“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大师兄出事吗？”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法儒掌尊平静道，“便要自己承担后果！”
    太学宫外，大雨倾盆，白忘语右手鲜血泊泊，面对五境的大修行者，却是不肯半步退却。
    他知道，他若退，李兄那里便会有危险。
    “浩然篇！”
    一声轻喝，白忘语周身白光炽然，磅礴无尽的浩然正气升腾，炽烈耀目，热浪汹涌，将周围的雨水都蒸发殆尽。
    “君子之风。”
    剑气破空，正气浩然，黑夜中，璀璨的一剑，划破黑暗，斩向了前方的佛。
    “轰！”
    法海擎起紫金钵，挡下太易剑气，同时，湃然一掌，落在前者胸膛。
    “呃！”
    一声闷哼，数步连退，白忘语嘴角，鲜血泊泊溢出，伤上加伤。
    “掌尊！”
    太学宫内，文修儒感受到外面大师兄的情况越来越不妙，急声道，“再不出手，大师兄真的可能会有危险！”
    前方，法儒掌尊双手紧攥，终究，心中一叹，背过身去，不再言语。
    忘语，这又是何苦呢！
    “浩然篇！”
    太学宫外，重伤一身的白忘语强忍伤势，剑开血路，浩然正气再起，一瀑血艳刺目。
    “红尘滚滚！”
    划破黑夜的剑光，血光耀目，以血为引，剑势惊天动地。
    前方，法海看着眼前破空而来的血色剑光，眉头轻皱，紫金钵挥过，轰然震散来招。
    不料，血色剑气崩散的刹那，眼前，一抹剑光疾驰而至，快到极限，瞬至眼前。
    “嗯？”
    法海神色一变，不敢迟疑，身形顿时后退。
    然而，已经晚了一步。
    呲啦一声，太易剑锋划破僧袍，带出一瀑刺眼的血花，大战以来，僧者首度受创。
    “这不是儒门的武学。”
    法海翻掌震开战局，看了一眼胸前的伤口，神色沉下，冷声道。
    “噗！”
    十步外，白忘语身形再度一个踉跄，一口鲜血吐出，体内伤势越发难以压制。
    “这的确不是儒门的武学。”
    白忘语稳住身形，手中剑抬起，语气沙哑道，“这是，飞仙决。”
    “天下第一法，飞仙诀？”
    法海闻言，目光一沉，道，“你并非专修飞仙诀，却也能将此法练至如此程度，儒门大弟子，天资果然惊人。”
    “过誉。”
    白忘语抬头，看着天际的大雨，轻声应道。
    太学宫内，十数道目光注视着外面的大战，焦急而又无奈。
    “太气人了！”
    北院，姚归海一巴掌拍在身前桌上，怒声道，“难道，就只能这看着吗？”
    “四位掌尊有令，此战，儒门之人不得插手。”
    李汗青冷声道，“除非，小忘语能靠自己的本事进入太学宫中。”
    “怎么进！”
    姚归海大怒道，“他面前的是一位五境大修行者，小忘语纵然再强，也不可能从一位五境大修行者手中脱身。”
    “不要吵了！”
    院中，一直没有开口的陈巧儿冷声喝道，“有什么不可能的，他刚才不是已经给了那秃驴一剑吗，第三境伤及第五境，换作你们任何一人能做到吗，闭嘴好好等着，小忘语只要进入太学，我们立刻接手这一战。”
    李汗青、姚归海闻言，强忍怒气点了点头，没有再争吵，专心致志等待奇迹的出现。
    太学宫外，雨势越来越大。
    “老白，记得，你背着这妖物的尸身吸引那秃驴的注意后，要尽快前去太学宫，那些老头纵然再不想插手此事，也不会任由那秃驴擅闯太学宫，所以，只要到了太学，你就安全了。”
    “李兄放心，我会尽力而为。”
    “不是尽力，而是一定做到，切记，不要恋战。”
    “我明白！”
    “老白。”
    “嗯？怎么了，李兄还有其他交代吗？”
    “千万，不可出事啊！”
    太学外，倾盆的大雨下，一身是血的白忘语想着离别时李子夜的交代，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李兄，看来这一次，我要食言了。
    剑起，鲜血喷涌，染红剑锋，白忘语横剑，一身血气冲天而起。
    “禁式！”

 第91章 妖僧

    太学宫前，法海拦路，一身是血的白忘语寸步难行。
    泊泊鲜血，染红剑锋，儒者之路，似乎已到尽头。
    离别时的叮嘱，历历在目，白忘语疲惫的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一生，倒也无憾了。
    不知为何，李园那一抹美丽的倩影此刻在脑中闪过，只是短暂的一瞬间，便消失不见。
    “禁式。”
    白忘语横剑身前，周身真气逆冲血脉，刹那，一瀑瀑鲜血爆出体外，染红儒袍和剑锋。
    最后的话语，已经听不听，白忘语嘴唇动了动，一身浩然正气冲霄而起，混杂着刺眼的血雾，首现惊天动地之能。
    “不妙！”
    这一刻，太学宫内，所有的教习脸色全都变了。
    “忘语！”
    执法堂内，法儒掌尊有感，神色也刹那动容。
    都城一角。
    破院前，李子夜匆匆赶来，突然，身子一颤，内心一阵说不出的悸动。
    发生何事了？
    难以抑制的心悸，来得莫名，李子夜立刻看向太学宫方向，眸中闪过浓浓的担忧之色。
    不会有事的。
    小红帽那么强，不会有事的！
    他还等着，小红帽和往常一般，在他最危险的时候，现身帮忙呢。
    时间紧迫，来不及迟疑，李子夜强压心中的悸动，转身冲入破院内。
    老白，千万，不要有事啊！
    只要你没事，以后，所有的风头全都让给你！
    “快，四处看仔细了，绝不能让那两人逃了！”
    后方的街道上，禁军的身影出现，冒着大雨四处搜寻三藏和青青郡主的下落。
    李子夜见状，立刻关紧了破院的大门。
    “轰隆！”
    天际上，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越发黑暗的人间，破院中，李子夜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冰冷的雨水顺着脸庞流下，刺骨的寒冷。
    天，你若有眼，就睁眼见证一次人间的真情。
    后方，破屋中，三藏紧紧抱住少女，想要用身体温暖少女的身子。
    然而，一切都已是徒劳。
    “郡主，不要死。”
    感受到少女越来越微弱的气息，三藏心中升起一抹恐慌，用力地抱住怀中少女，想要留住这最后的温暖。
    “小和尚。”
    三藏怀里，青青费力的睁开双眼，一双血红的眸子如此刺眼，却又是如此的温柔。
    “郡主。”
    三藏心中一颤，白净的脸上露出悲伤之色。
    “小和尚。”
    青青吃力地抬起手，抚摸着前者的脸庞，勉强笑道，“我好看吗？”
    “好看！”
    三藏看着怀里一袭大红嫁衣的少女，悲伤地点头道，“在三藏心中，郡主永远是最好看的。”
    “我知道……你会来，所以，穿给你看的。”
    青青眸中光芒越来越黯，断断续续地说道，“小和尚，我死后，你要亲自度我哟。”
    最后的话，已经微弱的听不清，青青的手无力落下，眼角，一滴泪水也随之无声滑落。
    最后的最后，她终于听到了她想听的话。
    此生，无憾了。
    “郡主！”
    三藏身子剧烈颤抖，佛本无泪，此刻，眼角处，却是流下了两行殷红的血泪。
    至悲失心，佛子周身佛气顿时变得凌乱异常，眉心，血红的佛印竟是开始由赤红渐渐转黑。
    黑色的气息流转，阴冷而又压抑，周围的枯草和旧木被这股恐怖的气息震开，飞散的到处都是。
    “郡主，我们走。”
    三藏起身，抱起怀里的少女，一双眸子深邃如渊，看不到一丝光明。
    “轰！”
    破屋外，雷霆大作，雷光透过残破的窗户照进屋中，却是照不亮佛子那沉沦的心。
    “小和尚。”
    这时，破屋门砰地一声被推开，李子夜赶了过来，待看到眼前小和尚的变化，神色顿时一震。
    三藏目光下意识看了一眼身前的少年，却是什么也没说，抱着怀里的少女迈步朝外面走去。
    “不可！”
    李子夜立刻伸手将其拦住，沉声道，“外面全都是禁军，你身上的伤势太重，不能就这样出去！”
    说完，李子夜从怀里拿几个玉瓶，将里面的丹药全都倒了出来，道，“这是我从儒门换来的丹药，全给你了，也别管有用没用了，先吃了再说。”
    三藏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接过丹药，全都吃了下去。
    “多谢，李施……李兄。”
    三藏感受到体内源源不断涌来的药力，躬身行了一礼，道，“都城一行，能认识李兄，是小僧的荣幸。”
    “小和尚，先跟我回李园吧，等过了这两日，我想办法送你和郡主出城。”李子夜认真道。
    “多谢李兄好意。”
    三藏轻声道，“小僧等不及了，必须尽快离开，前往极北之地。”
    “去极北？”
    李子夜神色一怔，不解道，“为何？”
    “救郡主。”
    三藏看着怀中的少女，白净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道，“传说，极夜寒冬，是妖的力量来源，在那里，或许能找到救郡主的办法。”
    “极夜？”
    李子夜闻言，皱眉轻皱，却也知道相劝无用，点头道，“也罢，我已让白忘语把法海引到了太学宫方向，一会，我再去把禁军引开，你抓紧时间。”
    “多谢。”
    三藏也没有再拒绝，恭敬行礼道，“李兄，有缘，未来再见！”
    “小和尚，千万不要死啊！”
    李子夜看着眼前的小和尚，叮嘱了一声，旋即转身离开了破院，前去引开禁军。
    “什么人，别跑！”
    外面，禁军的怒喝声响起，旋即迅速追了上去。
    破院内，三藏撕碎的袈裟，将青青缚在背上，然后迈步走出了破院。
    “轰隆。”
    天际，惊雷刺耳，倾盆大雨下，佛者步伐坚定地走在城中街道上，一直朝着北城门的方向走去。
    雨落深秋，或许已是入冬前最后一场雨，冰冷刺骨。
    李子夜引走了沿路上大部分禁军，所以，这一路，并没有看到禁军的身影。
    然而！
    就在三藏将要到达北城门之时，城门四围，大批的禁军将士涌出。
    四座城门，朝廷全都埋伏了不少兵力，就是为了防止佛子和青青郡主趁乱离开。
    “大统领猜的不错，你果然今晚就要逃！”
    一名禁军统领走出，看着眼前的小和尚，冷声道，“拿下！”
    “是！”
    后方，众将领命，立刻围了上去。
    “阿弥陀佛！”
    三藏没有理会，轻诵一声佛号，迈步继续朝前走去。
    “杀！”
    近百名禁军冷喝，持刀兵蜂拥而上。
    “菩提三度。”
    三藏开口，每走一步，周身佛元更越盛一分。
    “明镜亦非台！”
    金光粼粼，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丝黑气，化为明镜挡在三藏周围。
    轰然一声，所有冲上来的禁军全都被震飞出去，嘴角溢红。
    禁军统领见状，神色一沉，立刻亲自出手，持刀冲上前去。
    同为第三境，禁军统领出手便丝毫没有留情，刀势沉重如山，连雨幕都被这一刀直接劈开。
    危机袭来，却见三藏不闪不避，右手抬起，轰然接下刀光。
    鲜血，顺着三藏手掌点点落下，然而，佛者这一刻，仿佛已不知道疼痛。
    或许，尝过人世间最痛彻心扉的苦痛后，肉体的痛，已然无知无觉。
    “砰！”
    近在咫尺，三藏以血肉之躯挡下禁军统领一刀后，旋即一拳轰出，落在后者胸膛。
    “呃！”
    闷哼响起，禁军统领口中鲜血飞溅，脚下连退数步。
    禁军包围中，三藏一步步身前，深邃的双眸比深渊还要寒冷。
    眉心处，那曾经宛如鲜血一把殷红的佛印如今已快要完全被染成了墨色，黑气的气息缭绕，入魔，只在旦夕间。
    “杀！”
    大雨下，源源不断地禁军涌来，又不断飞了出去，三藏只伤不杀，或许，内心深处依旧还保留着最后的一丝良善。
    直至！
    “呲啦！”
    衣帛碎裂声响起，三藏身后，刀锋划过，青青的左臂上，一瀑鲜血飞溅，染红了回首的佛目。
    刹那间，三藏深邃的双眸中，恐怖的杀气狂涌而出。
    “你们，全都该死！”
    三藏一把抓住伤了青青郡主的禁军将士，周身佛元轰然爆发。
    怦然剧震，漫天鲜血飞溅，禁军将士被直接捏碎了咽喉，血水喷涌漫天，将这冰冷的夜彻底染成红色。
    佛者动杀念，一身佛元狂啸奔腾而出，金色佛元这一刻迅速被黑色魔气浸染，冰冷刺骨。
    “杀！”
    三藏一步踏出，手中佛珠怦然散开，一颗颗飞出的佛珠瞬间化为夺命的利器，带出一瀑瀑刺眼的朱红。
    “啊！”
    凄惨的痛呼声响起，周围，一位位禁军将士被飞来的佛珠洞穿胸膛或者四肢，痛苦的躺在地上翻滚起来。
    “妖僧！”
    禁军统领见状，面露怒色，立刻手持刀锋再度冲了上去。
    “菩提三度！”
    三藏轻语了一声，这一次，却再也不是防御之招。
    “啊！”
    下一刻，凄厉刺耳的叫声响起，禁军统领胸膛，佛子之手贯穿而出，鲜血喷涌，宛如血泉，骇人心神。
    “阿弥陀佛。”
    三藏抽回右手，轻诵一声佛号，旋即迈步离去。
    “轰隆！”
    天际，雷霆划破黑夜，北城门前，满目的朱红，鲜血混杂着雨水泊泊流淌，触目惊心。

 第92章 三招

    雨夜，如此漫长。
    都城街道上，一抹少年的身影疾驰而过，朝着太学宫方向赶去。
    小红帽，不要有事啊！
    李子夜脸上焦急异常，速度也越来越快。
    雨水落在身后，水花飞溅，漫长的一夜，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踏踏！”
    脚步踏在水面上，如此急促，正如同李子夜的心，跳动的极快，是担忧，更是焦急。
    “嗯？”
    太学前，一身青色僧袍的法海似乎有感，目光看着街道尽头。
    “飞仙诀！”
    黑夜，剑光刺目，璀璨无比。
    剑出，一剑冷若寒霜，剑锋所过，落雨成冰，满目霜华凋零。
    “三尺霜月明！”
    极速而来的身影，一剑破空，身快，剑，更快。
    法海见状，眸子微眯，手中紫金钵顿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挡在身前。
    “轰！”
    剑光、佛光对碰，李子夜嘴角立见朱红。
    “飞仙诀？”
    法海看着眼前少年惊才绝艳的一剑，诧异道，“这世间，原来真有人修成了飞仙诀。”
    说完，法海周身佛元爆发，将眼前少年震飞出去。
    十步外，李子夜踉跄稳住身形，握剑的手鲜血淌落，嘴角处，血水也不断滴下。
    修为截然分明的差距，纵然招式再精妙，也难以弥补。
    法海后方，雨水中，一抹白衣儒袍的身影躺在那里，浑身染血，已然彻底失去了意识。
    “老白！”
    李子夜看清小红帽的身影后，面露急色，脚下一踏，身影闪过，欲要前去查看其情况。
    “施主，三藏与那妖女在哪里？”
    法海身影同时掠过，挡在前方，平静道，“你们用那已死的妖物吸引了贫僧的注意力，想必就是为了给小师弟争取时间，贫僧抓住了你，是否就能知晓他们的下落？”
    “死秃驴，你是在做梦！”
    李子夜冷声应了一句，眸子微微眯起，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看向太学宫，大声喊道，“儒首，仙子师父，你们再不出手，就准备给我和小红帽收尸吧！”
    “这拙劣的方法对贫僧无用，儒门，是不会插手此事的。”
    法海不为所动，看着眼前少年，平静道，“说吧，他们在哪里。”
    话声还未落。
    突然！
    太学宫内，一瀑剑气冲天而起，湃然无比，璀璨耀目，宛如万剑破霄，震撼人心。
    刹那之间，天空上，落雨全都被冻成霜华，惊世一剑，霜满人间。
    “嗯？”
    法海有感，目光立刻看向后方，神色微凝。
    儒门，这是要插手此事了吗？
    前方，法海失神的一刻，李子夜身影闪过，带起地上昏迷的小红帽，迅速进入太学宫。
    太学宫内，那一道冲天的剑气于此时迅速消失，从始至终，都没有越过太学宫半步。
    太宫外，法海一怔，看着已踏入太学宫大门的少年，眉头再度皱起。
    大意了！
    思及至此，法海身影掠过，欲要趁儒门之人反应过来前，将眼前少年擒住。
    殊不料，这一刻，太学宫内，一道湃然掌力排山倒海而来。
    “轰！”
    法海踏入太学宫的刹那，脸色微变，翻掌挡下汹涌而至的掌劲。
    “小家伙，你退下，现在，该我们了。”
    但见太学宫内，以陈巧儿为首，数道身影出现，每一人周身至少有四座神藏在轰鸣，气息联袂，宛如汪洋，极其可怕。
    “儒门。”
    太学宫前，法海看着前方几位儒门教习，平静道，“莫非要插手佛门之事吗？”
    “秃驴，你佛门的事，我儒门不屑理会，但是！”
    说话间，陈巧儿伸手扶了扶鼻上的眼镜，淡淡道，“这里是儒门的地盘，你若敢闯，我保证，一定让你横着出去。”
    “狂言。”
    法海神色微冷，就要迈步进入其中。
    “嗡！”
    就在这时，紫金钵示警，一阵剧烈震动。
    “这是？”
    法海有感，目光看向众位儒门教习身后。
    入眼，那一抹美丽的倩影，缓步走来，一身寒气逼人，剑在手，天下无双。
    “梅花剑仙！”
    看到来人，法海神色彻底沉下。
    秦婀娜现身，众位太学教习让开道路，颔首致意。
    “一对一。”
    秦婀娜注视着太学外的青衣和尚，平静道，“三招，你不败，我将那小子交给你。”
    “若贫僧败呢？”法海凝声道。
    “没有任何要求。”秦婀娜淡淡道。
    “好！”
    法海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梅花剑仙的挑战，贫僧接受。”
    后方，太学的教习们闻言，神色一怔，梅花剑仙要做什么，这样的战斗也太不公平了。
    然而，在场之中，唯有同样身为女子的陈巧儿才明白秦婀娜究竟想做什么。
    女人的报复心，是常人无法理解的。
    陈巧儿看着走出太学宫的秦婀娜，眸中点点流光闪过。
    恐怕，这梅花剑仙已经忍了很久了。
    有人伤了她的弟子，她却不能插手，这份愤怒，想必已经要压制不住了。
    她想要的只不过是一个出手的借口而已。
    “轰！”
    太学宫外，雷霆划过，雨势似乎更大了几分。
    雨下，两人对视而立，纵然雨势再大，却也落不到两人身上。
    “请！”
    面对闻名天下的梅花剑仙，纵然只是三招之约，法海亦不敢半分大意，目视前者，凝声道。
    “铿！”
    对面，秦婀娜握剑之手一动，刹那，青霜出鞘，周围气压顿时一沉，一剑，平淡无奇，破空而出。
    法海见状，手中紫金钵翻过，金光灿然，硬挡来招。
    “轰！”
    剧烈的冲击声响起，法海身子一震，余劲反噬，嘴角立刻见红。
    “这女人！”
    太学宫内，陈巧儿看着外面的战斗，眼镜下的眸子闪过一抹异色。
    这第一剑，根本没有任何招式可言，只是修为的压制。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此前，这秃驴以修为压制那两个小家伙，如今，梅花剑仙以同样的办法还了回去，这女人的报复心，实在太强了！
    太学宫外，法海也察觉到了眼前梅花剑仙的用意，神色沉下，双掌翻转，周身佛元急剧升腾。
    对面，秦婀娜并指，以气御剑，周身寒气炽盛，第二剑，随之斩下。
    “阿弥陀佛！”
    法海双手合并，紫金钵沉浮上空，金光笼罩，再挡惊世之剑。
    第二招，剑破雨幕，霜满人间，耀眼夺目一剑，直接斩在紫金钵上。
    “呃！”
    恐怖的余波震荡，法海口中一声闷哼，脚下连退数步，嘴角处，鲜血点点滴落。
    “最后一招，你若接下，此战便算你赢。”
    二十步外，秦婀娜看着眼前的青衣和尚，冷声说了一句，旋即，一声轻喝，周身真气冲天而起，青丝狂舞，剑气动风雷。
    招未出，剑压排山倒海已现，太学宫内外，众人有感，神色全都一变。
    斩天之剑！
    “天地一剑！”
    太学宫外，秦婀娜再现当日大商皇宫斩天之剑，刹那间，整个天地都仿佛静止下来，剑冲云霄，一剑划破黑暗。
    “菩提三度。”
    法海神色一变，立刻催动神藏内所有真元，金色波澜狂涌而出，佛门秘式，欲挡惊世一剑。
    “明镜亦非台！”
    金色的镜光，极尽佛者所有佛元，最后一招，倾尽所有。
    “轰！”
    无坚不摧之剑，绝对不破之护，最强的矛、最强的盾应声碰撞。
    “呃！”
    但见，漫天朱红飞溅！
    剑光斩下，明镜亦非台应声而破。
    法海周身，鲜血喷涌，一身浴血，脚下一退再退。
    终于，砰然一声，跪落地上。
    截然分明的实力差距，仅仅三招，胜负已分。
    “噗！”
    法海口中，一口鲜血喷出，这一刻，眸中尽是不甘和难以置信。
    为什么！
    同是五境，他们的差距会如此巨大！
    他有圣器紫金钵，竟还是挡不下梅花剑仙三招。
    “你应该庆幸。”
    雨幕下，秦婀娜看着前方的和尚，淡淡道，“你身后的是佛门，而我，这一年内，还算是太学宫的教习，否则，杀你，何需三招！”
    说完，秦婀娜没有再多言，挥手收剑，迈步走回太学宫。
    轰隆一声，太学宫大门关闭，唯留下太学外，那跪于大雨下的身影。
    与此同时，太学宫内，李子夜背着昏迷的小红帽急速赶向东边，即便身上已染尽朱红，亦察觉不到。
    “儒首，救人啊！”
    东边的小院前，李子夜停下脚步，看着前方的小院，急声道。
    然而，小院中，毫无回应。
    此时，后方，四位儒门掌尊也急速赶了过来，看着擅自闯入的李子夜，面露惊色。
    “小子，不可放肆！”
    法儒掌尊沉声道，“你难道不知道太学宫的规矩吗，没有儒首的法旨，擅闯东院，等同叛变儒门！”
    “我管你什么规矩！”
    李子夜怒声应了一句，目光看着前方小院，喊道，“老头子，小红帽若是死了，当初，你交代我的那些事，我绝不会再管。”
    雨夜下，愤怒的声音回荡，只是，安静的小院，却始终没有回应。
    “放肆！”
    后方，四位掌尊听到李子夜不敬的言论，神色全都一变，欲要上前拿人！
    李子夜没有理会身后的四人，目光看着前方的院子，神色越发愤怒，大喊道，“老头子，你还欠我一件事，我现在就让你还！”
    “你可想好！”
    这一刻，本来毫无声息的小院中，苍老的声音传出，道，“这个承诺，以后或许能救你一命，你确定现在便用吗？”
    “确定！”
    大雨下，李子夜丝毫没有犹豫，神色坚定地应道。

 第93章 寒冬征兆

    雨夜，太学东边，小院前。
    李子夜回应，毫不犹豫用掉了儒首给的唯一一次承诺。
    “吱呀！”
    小院中，木屋的门打开，孔丘站在屋檐下，看着外面浑身湿漉漉的少年，平静道，“将人带进来吧。”
    “多谢儒首！”
    看到儒首同意，李子夜态度立刻恭敬了许多，背着小红帽走入小院中。
    院外，四位儒门掌尊见状，默默退了下去。
    小院内，屋檐下，孔丘看着眼前浑身湿透，还伤痕累累的少年，神色稍微温和了一些，道，“进屋吧。”
    “嗯！”
    李子夜点头，迈步走了进去。
    简陋的小木屋，只有一张书桌，一张床榻，一盏油灯，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一些随意摆放的书籍，然后，便没有了。
    木屋的简陋，有些出乎了李子夜的预料。
    至少，他以为，这老头就算再简朴也还有一两样值钱的古董，毕竟，老头子已经活了上千年。
    “将忘语放下吧。”孔丘说道。
    “放……放哪？”
    李子夜左右看了看，有些为难，他们浑身都湿透了，但小红帽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好放地上。
    “自然是放在床上。”孔丘回答道。
    “哦……好！”
    李子夜回过神，上前两步，将背上的小红帽放在了床上。
    顿时，血水混杂着雨水，将素净的床榻染污。
    “你可知道，忘语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孔丘问道。
    “都是我的错。”
    李子夜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小红帽，脸上闪过浓浓的愧疚之色，道，“我以为，以小红帽的修为，吸引了那法海和尚的注意力后，至少逃到儒门没有问题，是我低估了五境大修行者的实力，此事，是我错算了。”
    “这只是其一。”
    孔丘平静道，“这世间没有人能算准所有的事，老朽也不行，忘语之所以会重创至此，最大的原因不是你的错算，而是他，不懂变通。”
    “变通？”
    李子夜皱眉，道，“什么变通？”
    “你为何能逃入太学宫？”孔丘问道。
    “我跑的快。”李子夜说道。
    “不。”
    孔丘摇头道，“是因为你比较无耻，做事，不择手段，为达目的，可以毫无下限。”
    “……”
    李子夜不想说话，要不是现在就这老头能救小红帽，他真想给这糟老头一闷棍。
    “老朽这话，并不是在嘲笑你，而是夸奖。”
    孔丘正色道，“其实，忘语距离太学宫只有一步之遥，只是，他没有选择想方设法冲进来，而是选择了和那法海硬拼，除了他确实没有你聪明外，还有一个原因同样也在阻止他进入太学宫，你知道什么吗？”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片刻后，轻声开口道，“他不想给儒门招惹麻烦。”
    “不错！”
    孔丘点头道，“这便是老朽说的，他，不懂变通，儒门，何惧任何人，他的法儒师尊，那些教习都在等着他冲进来，可惜，到了最后，他宁愿施展浩然篇的禁式，也不愿将麻烦带到儒门。”
    “儒首，您就别说了，小红帽就这性格，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快救人吧！”李子夜开始有些着急的催促道。
    “罢了。”
    孔丘感叹一声，迈步上前，干枯的手抬起，放在了白忘语胸膛上。
    顿时，一股浩瀚无比的气息自老人手掌弥漫而出，源源不断没入昏迷的小红帽体内。
    “这老头子这么厉害。”
    李子夜站在一旁，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习武至今，李子夜已不是当年的武道小白，孰强孰弱还是能够分辨的出来。
    仅仅从儒首体内隐现的真气强度，李子夜便知道，这老头要比那法海厉害的多。
    甚至可以说，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约莫一刻钟后，孔丘收手，苍老的脸上闪过一抹疲惫之色，道，“好了，现在死不了了，接下来就只能静养，忘语这次受伤不轻，要想彻底痊愈，至少也要半年的时间。”
    “这么久？”
    李子夜诧异道。
    “逆冲真气，施展禁式，他体内的经脉全都已经受损，你应该最清楚，经脉的伤势是何等难以修复，半年，已是最少。”
    说到这里，孔丘看向眼前的少年，微笑道，“你李家富可敌国，府中大药的储量甚至比做药材生意的长孙家还要多，老朽可听说你每天都要用这些大药泡药浴，不如，每次也给我家忘语用一些。”
    “都用完了。”
    李子夜闻言，赶忙摇头道，“而且，李家最近被各方势力打压，生意也不好做，银子周转不开，儒首，还是让小红帽留在太学宫里养伤吧，我看你们丹房的丹药还有很多，怎么也能撑到小红帽痊愈。”
    “呵。”
    孔丘淡淡一笑，道，“我家忘语可是为了帮你才受得伤，小子，过河拆桥可不太好。”
    “哪有。”
    李子夜哪能被这糟老头子给忽悠了，咧嘴笑道，“我只是觉得太学宫内有儒首这样的绝世高手，小红帽留在这里能安全一些，毕竟那法海很有可能还不死心，不知何时就去李园找麻烦。”
    这遭老头坏的很，李家养他这么一个败家玩意已经很头疼了，毕竟那些大药又不是大萝卜，要多少有多少，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再加上一个小红帽，李家非破产不可。
    “放心，那法海被梅花剑仙重创，短时间内不会再去找你麻烦，况且，李园还有一个剑痴，老朽很放心。”孔丘微笑道。
    “老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李子夜也不再装了，咬牙切齿道，“养一个药罐子你知道要多少银子吗，除非你给点补偿，不然，我回去没法和我那长姐交代，李家的账都是她管，这么一大笔开销，她要是不给我，我就只能卖身去赚了。”
    “补偿？”
    孔丘想了想，道，“儒门这些年的效益也不太好，银子肯定没有的，丹房的丹药也就那么多，你已经拿了不少，再拿的话，恐怕那些老教习都会有意见，你自己看着办吧。”
    “……”
    李子夜无语，咬着牙说道，“儒首的意思就是什么都不想给了？”
    “老朽可没说。”
    孔丘微笑道，“这样吧，太学宫最近需要采购一批儒袍，就从李家定购如何，让你李家大赚一笔。”
    “呵。”
    李子夜皮笑肉不笑道，“就几件破校服，还大赚一笔，老头，我虽然不管账，但也不是傻子，不行，除非太学宫所有的采购都由我李家接手，不然，小红帽还是留在太学宫养着吧。”
    李子夜也有些自己的小算盘，他清楚，只要将太学宫绑在李家这条船上，未来，即便朝廷要想对李家下手，也要有所顾忌。
    “哈哈，你小子，可真是个一点亏都不肯吃的主。”
    孔丘当然也看出了眼前小家伙心中所想，大笑一声，点头应道，“也罢，反正交给谁都一样，交给你李家，今后忘语若接老朽的位置，以你俩的关系，合作起来也更方便一些。”
    “有远见。”
    李子夜竖起大拇指，道，“那我走了，这一夜给我折腾的都快散架了，幸好我年轻，还挺得住。”
    “走吧。”
    孔丘也没有挽留，笑道，“好好照顾我家忘语，儒门，以后还要靠他来重振呢。”
    “知道了。”
    这一刻，李子夜并没有听出儒首话中之话，随口应了一句，旋即上前背起小红帽便要离开。
    “小子。”
    李子夜将要离开木屋时，后方，孔丘开口，轻声道，“极夜开始了。”
    木屋前，李子夜身子一震，旋即点了点头，迈步离去。
    糟老头，就知道催他。
    他已经很努力了，只是天赋差，他也没有办法。
    木屋内，孔丘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苍老的脸上闪过浓郁的疲惫之色。
    极夜降临，妖怪吃人，这是定数。
    而人间，需要变数！
    他已找到了这个变数，但是。
    还不够强。
    都城，街道上，李子夜背着小红帽，撑伞前行，奔波一夜，又受伤在身，其实，自己的情况亦不算太好。
    大雨已经下了整整一夜，李子夜走回李园时，已经临近黎明。
    东边，鱼肚白泛起的一刻，天空上，大雨也离奇的渐渐停下。
    前院，李幼薇撑着伞等了大半夜，待看到小弟回来后，提起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
    然而，当李幼薇看到李子夜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后，神色顿时一变，上前两步，关心道，“小弟，你受伤了？”
    “还好，小红帽伤的比我更重，更惨的是那小秃驴，现在是否还活着都不一定。”
    李子夜咧嘴一笑，道，“幼微姐，这次亏大了，我的两个打手一下全没了，以后只能靠自己了。”
    “有机会再找。”
    李幼薇心疼道，“走，回房，长姐给你上药。”
    “嗯。”
    李子夜点头，背着小红帽朝内院走去。
    ……
    漠北，极夜和白昼的交界处。
    夜幕降临，白昼也变成了黑夜。
    刹那间，漫天黑气汹涌，无数怪物涌出，疯狂扑向了已准备休息的漠北四部将士们。
    “啊！”
    惨叫声响彻黑夜。
    杀戮由此开始。
    当白昼重新降临时，漠北四部的大营，已是满目残肢断臂，血骨满地，凄惨异常。
    妖怪吃人，极夜降临。

 第94章 天女

    都城，转眼，距离那漫长的一夜已过去将近一个月。
    这一个月来，都城发生了很多事。
    十一皇子慕青和罗刹王陶夭夭都因为当初之事，受了责罚，当然，这责罚并不重，只是罚俸禁足而已。
    受影响最大的还是大皇子慕渊，本来和西南王府联姻，大皇子的势力将会更进一步，即便一举登上太子之位也不无可能，不过，如今联姻失败，一切都已成为空谈。
    除了大皇子外，西南王府亦是受牵连最多的一方，青青郡主是妖，这一件事传的满城风雨，西南王府的声誉因此大受影响，就连西南王的武王之位都几乎不保。
    加上世子祝青歌在慕渊大婚上的不敬言语和举动，商皇一怒之下直接罢免了祝青歌所有的军职，西南王府的失势似乎已不可避免。
    然而，就在所有人以为商皇会继续追究西南王的罪责时，此事却是突然不了了之。
    西南王黯然离去，重回边境，或许，此生都无法再来都城。
    都城，这一个月将尽时，天际飘下了大雪。
    冬季到来的第一场雪，下得如此之大。
    满城银装素裹，美丽的令人迷醉。
    这一场雪的到来，也意味着，冬天彻底到了。
    年节，也相去不远，尤其是今年的年节，比往年还要早上很多。
    “喝药了！”
    李园，内院，李幼薇端着一个药碗来到小红帽房间，放下之后直接走了。
    “李姑娘。”
    房间内，白忘语起身，客气行礼道，“多谢。”
    “啰嗦。”
    李幼薇淡淡说了一句，没有再言，离开了屋子。
    白忘语看着桌上的药碗，忍着苦，一口喝了干净。
    药碗旁，放着一小碟蜜饯，这是李子夜小时候最爱吃的东西。
    两人年幼时，每次生病，李子夜都因为怕苦不肯吃药，所以，每一次，李幼薇都会提前准备好蜜饯。
    白忘语之所以如今也有了这样的待遇，是因为李幼薇听李子夜说，这小红帽未来十有八九就是儒门下一代掌舵人。
    本着儒门和太学宫会是李家潜在的大客户，李幼薇对白忘语的态度总算稍稍好了一些。
    “砰！”
    这时，房间外，剧烈的碰撞声响起，旋即啪地一声，似乎又有什么东西拍在了地上。
    白忘语听到外面的动静，拿了一块蜜饯塞进嘴里，旋即好奇地出门看热闹。
    只见院中的树下，一个人倒栽在雪堆中，树上还在不断往下掉雪，几乎要将下方的人给埋进去了。
    “李兄。”
    白忘语见状，赶忙上前将雪堆里的李子夜拔了出来。
    “呸，呸，呸！”
    李子夜吐了好几口嘴中的雪，又晃了晃脑袋，有些尴尬地说道，“地上有雪，太滑了，失误！”
    这破飞仙诀，真特么难练！
    白忘语脸上露出微笑，也没有点破，道，“李兄莫要心急，你看我，现在连真气都动不了，还不如李兄呢。”
    “一边去，别气我。”
    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已经第三境了，过段时间，你的伤势恢复，我还是打不过你。”
    “修为高低，并不代表什么。”
    白忘语笑道，“此前，若非李兄相救，我可能就死在太学宫外了。”
    “嗯，你的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李子夜摸着下巴，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眼前人的肩膀，咧嘴笑道，“儒首也说了，我比你聪明，不要灰心，继续努力。”
    “……”
    白忘语觉得自己方才的安慰都是多余的。
    这家伙，不论什么时候都不可能灰心丧气。
    “老白，快过年了，今年就别回太学了，就在李园过吧。”李子夜说道。
    他知道，小红帽是孤儿，往年都在太学宫过年，每逢年节，太学宫已不剩几个人，十分冷清，小红帽自己一个人实在太可怜了。
    “要去给法儒掌尊还有教习们拜年的。”白忘语犹豫了一下，说道。
    “人家都有家有室，拜年什么时候不能拜，到时候我陪你去。”李子夜说道。
    白忘语闻言，轻轻点了点头，道，“也好，多谢李兄。”
    “走，跟我出门一趟。”李子夜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说道。
    “去哪里？”白忘语不解道。
    “去找小花魁。”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李园外，李子夜和小红帽登上马车，朝着城东赶去。
    城东南，湘水河边，一座安静的小院中，一袭素净锦裘的俞青玄正在院前扫雪，刚清扫出一条小路，这时，一驾马车驶过，将院前扫好的小路又碾的乱七八糟。
    “……”
    俞青玄看向马车，恨不得给里面的人一笤帚。
    “青玄。”
    马车上，李子夜跳了下来，笑道，“好久不见。”
    “不算久，才一个多月，李公子可是大忙人。”
    俞青玄看到来人，没好气地说道，“今天怎么想起我这个小女子了？”
    “嘿嘿。”
    李子夜尴尬一笑，道，“这不是快年节了吗，青玄，今年来李园过年呀？”
    “去李园过年？”
    俞青玄神色一怔，眸中闪过复杂之色。
    这些年，她都是一个人过年，几乎都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你不说话就当答应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到时候我派人来接你！”
    李子夜说了一句，也不给小花魁拒绝的机会，旋即坐上马车，又匆匆离开。
    “李”
    俞青玄回过神后，刚要说什么，却发现马车已经走了。
    “这家伙。”
    俞青玄面露无奈，注视着远去的马车，许久，美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也罢，既然这家伙盛情邀请，她只好勉强答应了。
    “哎，小和尚不在，不然能更热闹一些。”
    马车上，李子夜感慨了一句，道，“也不知道，小和尚找到救郡主的办法了吗？”
    “会找到的。”白忘语微笑道。
    “老白。”
    李子夜有些郁闷道，“等过了年，距离那三年之期就只剩下两年了，你说怎么办啊，我不想和那女人打，我打不过她！”
    燕小鱼他见过了，小和尚他也见过了，加上四皇子慕白，和眼前的小红帽，全都是变态，那火麟儿和这些家伙齐名，他怎么可能打得过。
    “这件事，我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白忘语无奈道，“本以为，李兄得到天书刻名的机会，怎么也能和那火麟儿打一打，没想到，李兄最后只破了一境，说来也奇怪，李兄刻名时，天书的动静十分惊人，那些注入李兄体内的浩然正气也足以让李兄一步入五境，就是不知道哪出了岔子，没有达到预想中的效果。”
    “天书的事就不提了，对了，老白，你和那法海打的时候，不是放过一个什么大招吗，能不能教我？”李子夜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李兄说的是，浩然篇禁式？”
    白忘语闻言，皱眉轻皱，道，“李兄最好还是不要学，代价太大，这次，若非儒首亲手施救，我可能就没命了。”
    “呃……”
    李子夜面露思索之色，道，“我再想想。”
    就在大商的君臣和百姓们都开始在为不久之后的年节做准备时，漠北四部，一个月以来，已经被妖物之事折腾的焦头烂额。
    呼延部族的帐中，赤松，白狄，贺兰三族的大君再次齐至。
    “各位这次不再怀疑了吧？”
    呼延大君看着眼前三人，神色沉重道。
    帐内，赤松，白狄，贺兰三位大君脸色也凝重异常，妖物的可怕，已经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此事已不仅仅是我们四族的事情了，不能就我们四族来扛。”
    贺兰大君凝声道，“通知澹台，赫连，拓拔，敕力四族吧，共商抵抗妖物之事。”
    “澹台。”
    听到其余四族中澹台这个名字后，白狄、呼延两位大君眉头都是一皱。
    若是可以，他们真不想和这一族打交道。
    原因很简单。
    因为那个女人在。
    澹台镜月！
    一个十分可怕的女人。
    漠北中央，水草最丰盛的地界，澹台部族长久生活于此，女子能提刀上马，男儿更是能骑善射。
    不过，这些年来，澹台大君年事已高，常年卧床不起，幼子年龄又太小，尚且不能继承大君之位，所以，澹台一族的大小事务都是澹台大君的长女在处理。
    澹台镜月，一个从出生开始，就被视为澹台一族希望的女子。
    据说，澹台镜月出生时，草原上空，日月同天，光辉耀目。
    所以，信奉长生天的澹台族人都尊称澹台镜月为天女，意思是，天之女。
    草原中间，一座座营帐伫立，草原人要经常随着水草迁徙，所以，很少建造中原皇朝那样奢华的宫殿。
    其中一座营帐前，一位美丽的女子静立，身披浅蓝色的裘袍，一双眸子比星辰还要明亮，让人一眼便难以移开目光。
    “天女。”
    这时，一位澹台族的勇士走来，恭敬一礼，将一封信递了过去，道，“呼延大君派人送来的信。”
    帐前，澹台镜月接过书信，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弯起。
    她以为，那四族的人还能再坚持几日，没想到这么快就撑不住了。
    北边的那些妖物，果然非是人力可挡。
    早就几年前，她就发现草原的天越来越冷，水草也越来越少，早已不适合居住。
    如今，妖物出现，她的计划终于可以推动了。
    漠北八部，是时候离开这片荒芜的土地，逐鹿中原。
    中原的皇朝，和平已结束，战争开始了！

 第95章 漠北八部

    漠北，八部交界，一座临时搭建的营帐外，八部的将士共同镇守，戒备异常森严。
    帐内，漠北八部所有大君全都到齐。
    除了，澹台族。
    澹台大君病重已久，这是人所共知之事，所以，澹台族来的人是天女，澹台镜月。
    虽然澹台镜月是八人中唯一的女子，但是，在场八部的所有大君都不敢小觑眼前的这个女人。
    澹台大君病重的这几年，澹台族不仅没有大乱，还变得更加强大，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存在。
    “妖物的事，各位大君想必已经知晓。”
    众君到齐后，呼延大君目光扫过在座的七人，开口道，“不知各位可有什么意见？”
    “还有什么可说的，一起派兵，将那些妖物全都赶回极北。”八人中，最为好战的赤松大君开口，提议道。
    “不妥。”
    一旁，贺兰大君摇头，道，“那些妖物的习性和能力我们了解的都不多，此前已经吃了大亏，不能再贸然派兵了。”
    “不派兵，难道就纵容那些妖物胡作非为吗？”赤松大君皱眉道。
    贺兰大君沉默，如今的情况确实是一个死局，派不派兵，都不合适。
    “那些妖物，真像你们书信说的那般可怕？”
    八部中，地域相对靠南，对情况并不了解的赫连、拓拔、敕力三位大君提出了疑问，道。
    “有过之而无不及。”
    呼延大君神色凝重地点头道，“不说刀枪不入，也相差不多，关键，他们只在黑夜出现，我们的将士无法适应，很难形成有效的抵抗。”
    “的确很麻烦。”
    几位大君闻言，脸上皆露出思考之色。
    妖物能在黑夜自由行动，他们的将士却不行，这样的情况，对他们很不利。
    敌在暗，他们在明，而且，这里是草原，没有中原皇朝那样高大坚固的城池作为依托，几乎就等于将他们自己暴露于妖物的爪牙下，这一仗，很难打。
    “呼延大君，实在不行，带着你们的子民南迁吧。”位处漠北最南边的赫连族大君开口，提议道。
    “不错，白狄、赤松、贺兰三位大君，你们也可以将靠近黑夜的族民们南迁一些，也许，度过了这个寒冬，黑夜便会退去。”和赫连族毗邻的拓拔族大君也提议道。
    “说起寒冬，各位大君有没有发现，这几年，草原上，冬天越来越长，天也越来越冷了。”敕力族的大君凝声说道。
    “确有这个感觉。”
    贺兰大君眉头轻皱，道，“本君还以为是我贺兰族的地域太靠北边，所以有这个现象。”
    “我呼延族更明显。”
    呼延大君沉声道，“八族中，属我呼延族距离极北之地最近，这些年，不仅寒冬变长了，就连水草都少了不止三成，我族已被迫将族人南迁了许多，方才赫连大君提议我族南迁，不瞒你们说，再南迁，我呼延族的族人就要因为地盘和水草的事情打起来了！”
    “这么严重？”
    赫连大君闻言，神色凝起，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漠北八部之间如今虽然看起来还算和平，但，这只是表象。
    很简单，就拿呼延族来说，一旦地域中的水草真是无法维持族民的需求，必定会选择侵占其他部族的地盘。
    八族关系错综复杂，任何两族一旦发生战争，就不仅仅只是两族的事情，很可能整个漠北八族全都要被卷入其中。
    在座，其余各位的大君听到呼延大君的话，神色也都不是很好看。
    他们也没有想到，事情已经如此严重。
    相比七族大君神色凝重的模样，帐内，澹台镜月只是安静地喝着茶，没有参与七位大君的话题。
    说起来，这中原的茶，真是不错。
    澹台镜月嘴角微弯，这茶，她记得好像来自中原的那个李家。
    据说，那个李家在中原也是个传奇，短短十年，便从默默无闻的一个普通商贾世家发展到如今富可敌国的庞然大物。
    “澹台族的天女似乎对我等商议的事情不太关心，怎么，难道天女阁下是对我等的决定有什么意见吗？”
    这时，一向和澹台族不甚友好的赫连族大君看了一眼始终不言不语的澹台镜月，冷笑道。
    赫连大君的话方落，其余六位大君的目光也望了过去，他们知道，如今这女人就是澹台族的掌权者，她的意见，也就代表了澹台一族的决定。
    “意见不敢有，建议倒是有一个。”
    澹台镜月放下手中的茶杯，平静道，“草原变得越来越冷，水草也越来越少，这是不争的事实，这个情况若是不能好转，漠北八部最终的结局会如何，各位大君应该明白。”
    帐中，七位大君听过眼前女子的话，神色都是一凝。
    草原的根本在于水草，水草若是不足，必将发生战争，为了争夺水草，不死不休。
    “各位大君，现在不是讨论草原变冷这个问题的时候，也许，明年夏季到来时，草原上的水草会再次回到当初那般丰盛的时候。”
    呼延大君看到话题有些偏移，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沉声道，“如今，寒冬已至，最迫在眉睫的是如何解决那些妖物。”
    “中原人有一句话说的很好。”
    一旁，澹台镜月看着身前杯中漂浮的茶叶，淡淡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若是我没有猜错，从十年前极夜出现在漠北开始，每年寒冬，极夜都会向南蔓延数十里，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呼延大君，你的族人迁徙想必也不仅仅只是因为水草的原因吧，这两年呼延部族应该有不少地域已被极夜笼罩。”
    “呼延大君，是这样吗？极夜南移的情况已这么严重了？”
    其余六位大君闻言，目光望了过去，其中一人开口问道。
    呼延大君沉默，片刻后，点头道，“极夜，的确在加速向南蔓延，也许再过不了多久，赤松，白狄，贺兰你们三族也会发现这种情况。”
    赤松，白狄，贺兰三族的大君听过，眉头顿时皱起。
    这真是一个不好的消息，极夜南移的事情他们都知晓，但是，没想到会如此之快。
    “草原上有个传说，各位大君应该也知道，极夜寒冬是妖物力量的来源，若是极夜继续蔓延，妖物也会越来越多，此消彼长，我漠北八部因为水草和战争的内耗，实力会越来越弱，终有一日，甚至，不久之后，就会完全失去抵抗的能力。”
    澹台镜月注视着帐内的七位大君，平静道，“各位大君莫非真要等到那个时候，再开始想办法吗？”
    帐中，七族的大君听着澹台镜月的话，神色越来越沉。
    这个女人，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澹台镜月，那你的意思，要怎么办？”呼延大君沉声道。
    “各位大君，我们思考问题的角度要变一变了。”
    澹台镜月嘴角微弯，道，“目光莫要一直盯着北边的妖物，即便将妖物驱逐回了极北之地又能如何，草原的水草也很难回到十余年前的丰盛，草原上的各族只会越来越衰落，漠北八部，是时候向南边看一看了。”
    “南边？”
    贺兰、白狄七位大君闻言，先是一怔，旋即仿佛到了什么，神色都是一变。
    中原！
    “天女说的是中原？”
    贺兰大君第一个从震惊中回过神，道，“但是，我漠北八部世代生活在草原上，从未离开过，即便和中原皇朝发生战争，只也是为了掠夺金银和女人。”
    “所以，我才说，我们思考问题的角度要变一变了。”
    澹台镜月平静道，“中原有肥沃的土地和数不尽的财富，而我们草原，资源贫乏，粮食和土地越来越不够用，与其让我们的勇士和北边的妖物做无谓的厮杀，还不如大举南下，从中原的皇朝手中将那万里疆土抢来。”
    帐内，七位大君听过澹台镜月的话，神色越发震惊。
    这个女人，果然是个疯子！
    中原的皇朝有着高大的城池，和号称百万的雄兵，他们没有攻城的工具，又如何去打？
    “不行，此事风险太大！”
    赫连大君首先提出反对的意见，沉声道，“我漠北八部根本没那么多兵力，一旦和中原的皇朝开战，单单粮草的消耗就不是我们能够承受的。”
    “赫连大君说的不错，中原的皇朝太强大了，而且坐拥高大的城池，我们的将士没有攻城的经验，这场战争根本没有赢的可能。”贺兰大君也提出了反对的意见，冷静分析道。
    “怕什么，中原人难道还能比我漠北的男儿多出三头六臂不成，打都没打，怎么知道打不赢！”
    七位大君中，唯有最好战的赤松大君表态同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很是不爽地说道。
    “不行！”
    拓拔族的大君同样开口表示反对，沉声道，“若是只为抢一些金银和粮食这样小规模的战争，本君没有意见，但，要是大举南下，我漠北八族必将伤筋动骨，一旦战败，今后二十年内都别想恢复元气。”
    其余五位大君闻言，也纷纷点头。
    与中原皇朝的战争，代价实在太大了。
    帐内，澹台镜月看着各族大君坚定反对的态度，并没有感到奇怪，神色平静地提醒道，“各位大君，中原皇朝的敌人，可不仅仅只有我们漠北八部，西边的那个书生，想要将光明之神的信仰传播到中原也不是一天两一天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场战争，我们不会太孤独。”

 第96章 朱珠

    漠北八部，不出所料，南下的协议并没有达成。
    澹台镜月也丝毫没有觉得意外，要说服七族的大君并非易事，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和契机。
    而且，如今是寒冬，并不适合开战，就算真的要南下，也要等到来年水草丰盛，粮草充足之时。
    她已等了这么多年，不差这一时半刻。
    “这个女人，就是个疯子！”
    帐前，呼延大君看着澹台镜月离开的背影，沉声道。
    “不得不说，她的提议的确很有诱惑力。”
    一旁，贺兰大君平静道，“但是，代价也很可怕。”
    “先不要想这些了。”
    后方，赫连大君走出帐篷，淡淡道，“澹台镜月已经答应出兵共同抵御妖物，或许，打退妖物后，草原就能恢复平静，我们也不必冒险与中原的皇朝开战。”
    “有道理，走了。”
    贺兰大君点头应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去。
    八族的谈判，算不上顺利，不过，最后也基本达成了协议，八族共同出兵，抵御妖物的入侵。
    只是，澹台镜月说的话，却是在漠北八部各位大君心中留下了一颗挥之不去的种子，逐渐发芽，逐渐长大。
    大商。
    都城，随着寒冬的到来，连续降了好几场雪，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更冷了一些。
    年节，近在眼前。
    李园内院，李子夜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前发呆，不知为何，就是什么也不想做。
    每个月，总有那几天，心情烦躁。
    “李兄，今天怎么不练剑了？”
    白忘语见状，也搬着小板凳坐在一旁，好奇问道。
    “心情不好。”李子夜郁闷道。
    “怎么了？”
    白忘语一脸不解地问道，也没人招惹这祖宗啊？
    “估计是练得没自信了。”
    这时，红烛适时地端着果盘飘过，往嘴里塞了一快果干，说道，“是不是，小家伙？”
    “有一点。”
    李子夜不爽地点头道，“都练了两个月，第四式还是练不会。”
    “李兄，不要急。”
    白忘语轻声安慰道，“坚持一下，等我伤势好一些，帮你一起练。”
    “还是老白你对我最好。”
    李子夜感动道，“你什么时候能好啊？”
    “这。”
    白忘语为难道，“估计还要两三个月。”
    一旁，红烛听着两人的谈话，神色变得怪怪的。
    这小红帽对小子夜也太好了，他们两人不会有什么吧？
    想到这里，红烛感到一阵恶寒，赶忙拿着自己的果盘离开。
    “小弟。”
    红烛刚离开，李幼薇从内院外走来，看到院中排排坐的两人，说道，“外面有人找你。”
    “找我？”
    李子夜面露疑色，道，“谁啊？”
    “不认识，是一个姑娘。”
    李幼薇笑道，“长得很好看，屁股也挺翘，小弟，快去吧，别让人家姑娘等急了。”
    “幼微姐不认识？”
    李子夜闻言，更加疑惑了，他认识的姑娘，幼微姐都见过啊。
    想到这里，李子夜起身，朝内院外走去。
    一旁，养伤两个月，已经快闲出屁来的白忘语也站起身，想要跟着去看看热闹。
    “你做什么去？”李幼薇见状，眉头轻皱道。
    “去看看。”白忘语说道。
    “关你什么事，去碍手碍脚吗？”
    李幼薇没好气地说道，“好好坐在这里，发你的呆！”
    白忘语闻言，尴尬一笑，也不敢反驳，老实地又坐了下来。
    一旁，李幼薇看到小红帽身边的小板凳，一时间没什么事干，也坐了下来。
    “你说，小弟什么时候认识的那个姑娘，我怎么就不知道呢？”李幼薇有些奇怪地说道。
    “李兄也长大了，有自己的秘密，很正常。”白忘语说道。
    “秘密？”
    听到这两个字，李幼薇顿时有了一种作为家长的患得患失感，感叹道，“是啊，小弟长大了，他小时候，连身子都是我给他洗，他身上几根毛我都清清楚楚。”
    “嘶。”
    白忘语听过身边女子生猛的言语，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李幼薇看了一眼身边人，道，“怎么，很奇怪？”
    “不奇怪，不奇怪。”
    白忘语赶忙摇头道。
    “长姐如母，这种心情你理解不了。”
    李幼薇收回目光，轻声一叹，双手托着下巴，道，“母亲去世的早，我这个做长姐的自然要照顾好两个弟弟，不过，庆之从小就很懂事，不需要我操心，相较而言，小弟就要顽皮一些，没少被庆之揍，义父也不管，就只能我这个长姐来管了，所以，我对小弟，格外的关心一些。”
    “李兄有李姑娘这样好的姐姐，真是一种福气。”白忘语轻声道。
    “你说，那姑娘会是谁呢？”
    李幼薇像是没听到小红帽的话，继续自说自话道。
    “等李兄回来，不就知道了。”白忘语应道。
    “不行，我得去看看。”
    李幼薇说了一句，旋即立刻起身准备去前院看看。
    “李姑娘。”
    白忘语见状，赶忙伸手将其拉住，道，“别着急，万一那位姑娘找李兄有正事呢，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李幼薇闻言，稍微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说完，李幼薇感觉到自己被抓住的手臂，淡淡道，“手不想要了？”
    白忘语一怔，旋即赶忙收回了手，尴尬道，“抱歉，不是故意的。”
    李幼薇也没在意，又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小板凳，心不在焉地坐在那里等待。
    小弟未来的媳妇会是什么样的呢？
    秦婀娜那样超凡脱俗的？
    还是长孙南乔那样成熟性感的？
    又或者小花魁那样性子恬静的？
    好为难啊！
    不行都让小弟娶回来得了，反正李家也养得起。
    就在李幼薇正为李子夜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时，前院，李子夜也一脸疑惑地走了过来。
    他可是正经人家的孩子，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没有欺过男霸过女，怎么还会有姑娘找上门。
    府中正堂，一位身披红色大氅的女子坐在那里，容颜异常美丽，甚至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侵略感，纵然比起以美貌著称的大商九公主也不遑多让。
    李子夜看到女子的第一眼，心中便升起了一丝戒备。
    这长相，一看就不是很好说话。
    “李子夜？”
    女子看到走入堂中的少年，美丽的容颜上露出一抹微笑，道。
    “正是。”
    李子夜点头，询问道，“姑娘是？”
    “朱珠。”
    朱珠起身，微笑道，“你未过门的妻子。”
    “嘶。”
    李子夜闻言，顿时吓了一跳，后牙槽都感觉漏风了，赶忙说道，“姑娘是不是认错了，我从未定过亲，我家那老头子也不可能擅自给我定亲。”
    老李知道他的脾气，不会未经他的允许，给他定亲，这姑娘，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不会错。”
    朱珠笑道，“渝州城李家的嫡子李子夜，如果你是，就不会有错，从今天起，我就住在这里了。”
    “别，别，稍等一下。”
    李子夜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么多信息，感觉脑袋有些大，赶忙对外面的小侍女使了个眼神。
    小侍女见状，立刻上前。
    “快去请幼微姐过来，就说情况不对，我顶不住了！”李子夜压低声音，着急道。
    小侍女闻言，心领神会，赶忙朝内院走去。
    正堂内，朱珠似乎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嘴角微弯，却也不点破，耐心地等待。
    内院，漂亮的小侍女快步走来，急声道，“小姐，公子那里有麻烦，顶不住了，让您赶紧过去！”
    李幼薇神色一怔，立刻起身朝外面走去。
    白忘语脸上也露出好奇之色，还有李兄都搞不定的女子？
    想到这里，白忘语也一脸八卦地起身，悄悄地跟了上去。
    正堂内，李子夜看到长姐过来，立刻像是见到了救世主，立刻走上前。
    “怎么回事？”李幼薇以眼神问道。
    “大麻烦。”
    李子夜回头看了一眼正堂内安静喝茶的女子，小声道，“她说，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还要在李园住下，幼微姐，老爹是不是脑袋被门挤了，什么时候给我安排了这样一门亲事？”
    “不应该啊。”
    李幼薇闻言，神色也是一惊，道，“义父知晓你的性子，做这种决定前不可能不和你商量的。”
    “对呀，所以，我才感到不可思议，幼微姐，你快帮我搞定，我顶不住了！”
    说完，李子夜再次回过头，朝着座位上的女子咧嘴一笑，道，“朱珠姑娘，我有点事，先离开一下，长姐会招待你。”
    “幼微姐，交给你了，我撤了。”
    悄悄使了一个眼神后，李子夜不敢再多留片刻，赶忙跑路。
    正堂内，朱珠注视着眼前女子，美丽到有些侵略感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起身道，“长姐好，我是朱珠，李子夜未过门的妻子，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李幼薇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心中又不禁咯噔一下。
    难怪小弟要跑，这可不是一般的硬茬啊！
    “李兄？”
    正堂外，白忘语迎面走来，正好碰到落荒而逃的李子夜，一脸不解道，“这是怎么了？客人呢？”
    “客人个屁，老白，快陪我去府外避避风头，府中来了硬茬子，幼微姐很可能都搞不定。”
    李子夜说了一句，匆匆地朝府外走去。
    “这么厉害，谁啊？”
    白忘语好奇了看向正堂，问道。
    “看什么，快走！”
    李子夜一把拽过前者，三步并做两步离开李园。

 第97章 水深火热的李子夜

    李府，正堂。
    两个女人对视，同样的美丽，只是，一个看起来温婉如水，一个看起来咄咄逼人。
    不得不说，李幼薇的性子虽然也不像看起来那般好，但是，长相和气质却是十足的大家闺秀，温婉纯良。
    相比较而来，堂中，自称李子夜未过门妻子的朱珠就是从内到外的锋芒毕露，仿佛靠近一些就会被刺伤。
    简单的说，就是一朵带刺的玫瑰，美的让人不敢靠近。
    “敢问朱珠姑娘，这门亲事是谁定下来的？”正堂内，李幼薇首先开口，问道。
    “不能说。”朱珠微笑道。
    “那朱珠姑娘来自哪里？”李幼薇换了问题，道。
    “也不能说。”朱珠再次应道。
    李幼薇眉头轻皱，道，“那朱珠姑娘能说点什么？”
    “我是李子夜未过门的妻子。”朱珠展颜笑道。
    “……”
    李幼薇一个头两个大，小弟的魅力已经这么大了吗？如此漂亮的一个姑娘主动送上门。
    只是，究竟谁给小弟定下的这门亲事？
    义父吗？
    想到这里，李幼薇看着眼前女子，平心静气道，“朱珠姑娘，不如，你先回去，等我问过义父，若真是义父定下的亲事，我李府绝对会给姑娘一个交代。”
    “我没地方去。”
    朱珠微笑道，“长姐，年节就要到了，怎么也要让我过了这个年节再走吧。”
    “这。”
    李幼薇闻言，面露犹豫之色，将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留在府中，是否有些不合适？
    就在这时，内院，一身酒气的张邋遢拎着酒壶走来，准备去外面买酒。
    “嗯？”
    路过正堂时，张邋遢转过身，看着里面的陌生女子，面露诧异。
    这小丫头好眼熟。
    正堂内，朱珠也看到了外面的张邋遢，躬身恭敬一礼。
    “原来是你这个小丫头，都长这么大了。”
    这一刻，张邋遢脸上露出了一抹惊讶之色，说道。
    李幼薇闻言，神色一怔，诧异道，“你们认识？”
    “不能说。”
    朱珠看着堂外的老人，微笑道。
    张邋遢点头，满脸感慨地拎着酒壶离开李园，岁月无情啊！
    老张离开后，正堂内，气氛又再度安静下来，甚至，有点尴尬。
    朱珠也不着急，直接坐了下来，继续喝茶，耐心地等眼前李家长女答应她留下。
    走是不可能走的。
    “罢了。”
    李幼薇见状，也只能妥协，无奈道，“既然朱珠姑娘和剑痴前辈认识，便先留下吧。”
    “多谢长姐。”
    朱珠闻言，嘴角微弯，放下茶杯，起身行礼道。
    “呵。”
    李幼薇没有灵魂地笑了笑，小弟要知道她没能搞定这个女人，不会离家出走吧？
    都城，街道上。
    或许因为年节将至，街道两边十分热闹，吆喝叫卖声不绝耳语。
    若是往常，李子夜早就放飞自我，见什么买什么，满街洒银票，表现自己暴发户的风采，只是，今天着实没什么心情。
    那女人到底是谁啊！
    李子夜一脸郁闷，就算长得好看点，也不能不讲道理啊，他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个未过门的媳妇？
    “李兄，我看那姑娘挺漂亮的呀，你怎么不高兴呢？”白忘语不解地问道。
    “你懂个屁。”
    李子夜没好气道，“那个女人长得跟狐狸一样，一看就不好惹，我给你说，娶媳妇不能娶太聪明的，不然，成亲后只有被欺负的份。”
    白忘语闻言，很是认真地记了下来，还是李兄懂得多，说话有道理。
    街道上，两人漫无目的地瞎溜达，直到太阳快落山时才敢往回走。
    李园，李子夜和小红帽回府后，立刻觉得有些不对。
    “夫君。”
    前院，一抹身披红色大氅，艳丽逼人的倩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嫣然笑道。
    “嘶。”
    李子夜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女人，又听到这令人崩溃的称呼后，差点没直接昏过去。
    一旁，白忘语见状，赶忙将其扶住。
    “快点，饭菜已经准备好，长姐还在内院等我们呢。”
    朱珠笑着说了一句，旋即转身朝内院走去。
    内院。
    李子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目光呆滞，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已经快要接受不了现实的打击。
    “夫君，多吃点。”
    饭桌上，朱珠不断给眼前的少年夹菜，笑容满面道。
    比起朱珠的热情，李子夜从入府后便一句话都没有说，像是傻了一般不断往嘴里扒饭，想要撑死自己一了百了。
    桌子对面，红烛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不断给一旁的李幼薇使眼色，寻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李幼薇回了一个眼神，无奈地摇了摇道，意思是，她也不知道。
    “年轻人，有福气啊。”
    张邋遢还不忘幸灾乐祸地补上一刀，这小子艳福不浅，以后有的受了。
    吃过饭后，朱珠拉着李子夜来到自己的房间，小心翼翼地将一只红纸折成的雀儿给了眼前少年，轻声道，“夫君，这是我给你的定情信物，你要好好保存哟。”
    李子夜看着眼前的纸雀，面露不解，这什么，千纸鹤？也不像啊，倒是像只鸟。
    还是红色的鸟。
    “夫君，现在该你送我定情信物了。”朱珠嫣然笑道。
    李子夜一怔，下意识摸了摸身上，却是除了银票，什么都没有找到。
    李子夜微微尴尬，他果然是个俗人，除了银子，一无所有。
    “嗯……那就银票吧。”
    朱珠思考了一下，也没有嫌弃，抽出了一张银票，旋即一把抓住前者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疼！”
    李子夜吸了一口冷气，道。
    朱珠抓着眼前少年被咬破的手指，在银票上按下了一个鲜红的指印，美丽的容颜上顿时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外面，红烛看着房间中的情况，一脸古怪之色，道，“幼微，我怎么觉得这么吓人呢？这姑娘不会真的是小子夜未过门的媳妇吧？”
    “我今天已经写信送往了渝州城，寻问义父是不是他定的这门亲事，很快，就能知道怎么回事了。”李幼薇无奈道。
    房间内，朱珠将手中独一无二的银票收好，旋即将眼前少年推出了房间，笑道，“夫君，早点休息，我先睡了。”
    砰地一声，房门关闭，只留下已经完全死机的李子夜，风中凌乱。
    “小弟。”
    李幼薇关心道，“你没事吧？”
    “呵。”
    李子夜眼神中已经没有灵魂，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
    接下来的数日，每一天对李子夜而言都是煎熬，若不是李幼薇看的紧，或许已经离家出走。
    “义父的信来了。”
    第七天，李幼薇收到来自渝州城的飞鸽传书后，都来不及看一眼，匆匆走回内院。
    院中，李子夜闻言，噌地一声冲上前去。
    “老爹怎么说！”李子夜着急道。
    “我看看。”
    李幼薇打开书信，渐渐的，神色有些愣住了。
    李子夜看过信上的内容后，也懵了。
    信中的话很简单：不知道，没定过，自己看着办。
    院中，朱珠看着前方两姐弟的表情，轻轻笑了笑，旋即继续折自己的纸雀。
    红色的纸雀，赤红如火，栩栩如生，似乎随时都会展翅飞起。
    不过，比起送给李子夜的那一只，却是少了一些什么。
    “老张！”
    看到信后，李子夜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狂躁，愤怒道，“你到底知道什么？”
    他可听幼微姐说了，这糟老头子认识这个朱珠，就是啥也不肯透露。
    “自己去问你媳妇，朝我一个老头子发火有什么用？”
    张邋遢悠然自得地喝了一口酒，淡淡道，“人家一个姑娘都没嫌弃你，你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
    李子夜气的真想用他四十码的鞋拍在这老头子四十二码的脸上。
    “夫君，你的飞仙诀练得怎么样了？”
    房间前，朱珠叠好手中的纸雀后，抬起头关心地问道。
    “还那样。”
    李子夜转过身，应道。
    “哦。”
    朱珠点头，展颜笑道，“夫君再努努力。”
    “呵呵。”
    李子夜回以没有灵魂的一笑，旋即转身过，快步走到张邋遢面前，低声道，“老张，你偷偷告诉我她是谁，我再送你一千坛醉花酿。”
    “不要。”
    张邋遢咧嘴笑道，“最近准备戒酒了。”
    一千坛醉花酿，哪有看着这小子急到抓狂的模样痛快！
    与此同时，太学宫东边，小院中。
    秦婀娜照常过来帮儒首整理菜园，收敛了剑仙锋芒后，给人的感觉少了一分超凡脱俗的出尘，多了一分人间的烟火气。
    “那丫头好像去李园了。”菜园中，孔丘微笑道。
    “去就去吧。”
    秦婀娜平静道，“早晚都要面对。”
    “没想到，那丫头会主动来都城，老朽以为，他们还要等一些时日才能相见。”孔丘笑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秦婀娜心态放得比较平和，道，“经历了三藏和白忘语的事后，李子夜明显迫切地想要变强，这丫头或许能帮他。”
    “呵。”
    孔丘轻轻一笑，道，“说起来，那小丫头送的纸雀可非比寻常，李家小子也是，就送了一张银票当回礼，太小家子气。”
    “我也没有想到，那丫头会将那只纸雀送他。”
    秦婀娜轻声道，“这样一来，他们的命运就真的分不开了。”

 第98章 上天也不知

    李园，李子夜月下练剑，不远处，身披红色大氅的朱珠安静地陪着，皎月下，美人如玉，剑气如霜。
    朱珠似乎永远都在折纸雀，一只，又一只。
    栩栩如生的纸雀，赤红如火，给这寒冷的夜色，增添了一丝温暖。
    李子夜身上，一抹若隐若现的红光出现，极为微弱，甚至肉眼都看不到。
    随着李子夜手中的剑越来越快，天地间，源源不断的灵气涌来，悄然没入其体内。
    不知不觉，那一直停滞不前的修为，此刻竟是有了一丝动摇痕迹。
    朱珠似是有感，抬起头，看着前方练剑的少年，美丽的容颜上露出一抹笑意。
    一只只纸雀飞起，宛如火鸟，在院中翩翩起舞，陪着少年一起练剑。
    窗前，李幼薇看着外面的一幕，眸中闪过异色。
    虽然她不知道这朱珠的真实身份，但是，看得出来，这个姑娘对小弟很在意。
    安静的小院，剑气纵横，朱鸟飞舞，美丽的令人迷醉。
    “轰！”
    这一刻，李子夜手中的剑挥过，一剑划破夜空，刹那，剑成，境破。
    四周，源源不断的灵气汹涌而至，迅速没入李子夜体内。
    不远处的房间中，醉眼朦胧的张邋遢察觉到外面的动静，目光望了过去，苍老的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那只纸雀竟是有如此惊人的力量。
    内院中，破境后的李子夜看着自己的双手，眸中也有着难以掩饰的震惊。
    第四式就这么练成了？而且，修为还突破了？
    为什么？
    为何他的修炼速度会突然变得这么快？
    “恭喜夫君。”
    朱珠挥手收起天地间飞舞的一只只朱鸟，嫣然笑道。
    “朱珠。”
    李子夜看着眼前的女子，神色复杂道，“是不是你在帮我？”
    他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他的这个变化极有可能和眼前神秘的女子有关。
    “一点点。”
    朱珠伸出小拇指，比了一下，笑道，“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夫君一直以来的苦练，厚积薄发，今日破境，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嗯……有道理。”
    被稍微夸了夸，李子夜又开始飘了，咧嘴笑道，“我觉得，依照我现在这个速度练下去，两年后，我能打三个火麟儿。”
    “噗！”
    不远处的房间中，张邋遢刚喝进嘴里的酒直接喷了出来，旋即被呛得猛烈咳嗽起来。
    房间外，朱珠听着眼前少年的豪言壮志，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点头道，“夫君一定可以的。”
    “睡觉了，朱珠你也早点休息。”
    难得破境，李子夜心情大好，再看到朱珠那咄咄逼人的美丽面容也顺眼了许多，开口关怀了一句，转身回屋休息。
    “夫君。”
    后方，朱珠开口唤道。
    “嗯？”
    李子夜下意识回头，面露不解。
    “我送夫君的定情信物一定不能离身哟，睡觉也是。”朱珠嫣然笑道。
    “这个吗？”
    李子夜从怀里拿出纸雀，看了一眼，点头道，“知道了，早点休息吧。”
    说完，李子夜心情很好地哼着小曲回了自己房间。
    朱珠看着前者的背影，嘴角微弯，也转身回了房间。
    她这夫君，比想象中还要有趣。
    就是稍微弱了点。
    两年后的那一战，他要想打赢，可不容易呢。
    房间内，朱珠来到桌前坐下，看着桌上跳动的烛火，眸中思绪闪过，渐渐失了神。
    想着想着，朱珠下意识地抬起右手，白若凝脂的手指轻动，顿时，一只只红色的纸雀飞起，围绕着烛火飞来飞去。
    朱鸟扑火，火光耀目，周围天地间，无穷无尽的灵气涌来，被朱鸟身上的火焰点燃，刹那，火焰急剧蔓延，形成焚天之势。
    “哎呀！”
    朱珠回过神后，吓了一跳，赶忙挥手散去火焰，待看到眼前已经被焚毁的桌椅，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差点忘了，这里是李园，她可不能太过暴露实力。
    院外，寒月高照，渐渐西行，内院的灯火相继熄灭，安静下来。
    一夜无话。
    黎明破晓，朝阳方才升起之时。
    “小弟，快出来，看谁来了。”
    早早起来的李幼薇快步走回内院，敲响李子夜的房门，说道。
    “谁呀？一大清早，还让不让睡觉了。”
    李子夜打开房门，刚要继续抱怨，待看到内院中那风华绝代的女子，脸上顿时露出兴奋之色，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
    “仙子师父，你可来了，我好想你啊！”
    李子夜伸开双臂，就要来一个大大的拥抱。
    “皮又痒了是不是？”
    秦婀娜眸子微眯，一抹危险的光芒闪过，淡淡道。
    “这……这不是想仙子师父了吗！”
    李子夜身子一顿，尴尬地收回双臂，不过，很快又兴奋起来，道，“仙子师父，马上要年节了，今年就在李园过年吧！”
    “嗯。”
    秦婀娜没有拒绝，轻轻点头道。
    “太好了。”
    看到仙子师父答应，李子夜神色越发兴奋。
    “吱呀。”
    这时，张邋遢、朱珠听到外面的动静，也相继打开房门。
    院中，秦婀娜、张邋遢互视一眼，颔首相互致意。
    朱珠走出房间，朝着前方女子盈盈一礼。
    秦婀娜点头，问道，“在李园住得可还习惯？这小子没有欺负你吧？”
    “习惯。”
    朱珠笑道，“夫君对我也很好。”
    “你们认识？”
    李子夜见状，诧异道。
    怎么老秦和这朱珠也认识？
    闹了半天，就他这个所谓的夫君不知道自己的媳妇是谁！
    “不该问的别问。”
    秦婀娜淡淡说了一句，继续道，“飞仙诀的第四式练得怎么样了？”
    “练成了。”
    李子夜一脸骄傲道。
    “哦？”
    秦婀娜微微诧异，不过，看到朱珠脸上的笑容后，便明白了原因，点头道，“还不错，来，用一遍我看看火候。”
    “好！”
    李子夜闻言，屁颠屁颠跑回自己的房间，将纯钧剑拿出。
    “攻过来。”
    秦婀娜朝一旁走了两步，说道，“我不躲，也不还手。”
    “这……不好吧。”
    李子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仙子师父虽然很厉害，但是，若是不躲，也不还手，我怕伤到你。”
    “别废话，出剑。”秦婀娜淡淡道。
    一旁，朱珠似乎已猜到了什么，立刻退得远远的。
    这一刻，内院中，红烛、白忘语全都走了出来，充当吃瓜群众，一起看热闹。
    “仙子师父，当心，我要来了！”
    十步外，李子夜持剑，跃跃欲试道。
    今天，他就让李园的这些家伙好好看看，什么叫位面之子，天纵奇才，无敌的穿越者！
    “铿！”
    纯钧出鞘，一片寒光耀目，李子夜身动，剑行，极快的一剑，残影纷飞，真假难辨。
    飞仙诀，作为天下最快的剑，最快的身法，同境界，几乎无敌。
    十步距离，转眼，李子夜身影已经掠至，纷飞的残影间，那一张大脸露出了灿烂而变态的笑容。
    他要赢了！
    然而！
    李子夜似乎有些忘了，如今，站在他眼前的是人间剑道的集大成者，梅花剑仙。
    就在剑锋临近秦婀娜身前三尺的时候。
    一直没有动作的秦婀娜不急不慢地抬起了右手，两根手指一并，轻描淡写地定住破空而来的剑锋。
    顿时，李子夜手中的剑，再难寸进半分。
    靠！
    这样都行？
    李子夜一时间很难接受。
    “还是这么弱。”
    秦婀娜淡淡说了一句，旋即手指一弹，砰然声中，眼前少年直接飞了出去，砸在院墙上。
    “咳咳咳！”
    李子夜落地，剧烈咳嗽起来。
    “散了，都散了吧。”
    结局毫无意外，张邋遢一脸无聊地说了一句，旋即回屋喝自己的酒。
    不远处，李幼薇、红烛也各自离开，年节将至，府中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李园，随着秦婀娜的到来，年节的钟声终于开始敲响。
    满园喜庆，连辛苦了一年的下人们都能偷得半日闲。
    就在这举国同庆的年节时刻。
    漠北，黑夜下，八部的将士们和极夜寒冬的妖物开始了一轮又一轮的厮杀。
    鲜血遍地，白骨成山！
    “阿弥陀佛！”
    而在白骨尸山铺成的道路上，一名衣着浅黄佛衣的小和尚迈步走来，其面容白净如稚子，眉心处，血红的佛印如今已彻底染上漆黑的墨色。
    “和尚？”
    黑夜下，一团团被包裹在黑雾中的妖物看到来人，桀桀一笑，旋即全都冲了上去。
    刹那，小和尚的身影被数不尽的妖物湮没。
    “菩提三度。”
    下一刻，重重包围中，一道平静而又冷漠的声音响起，刹那，佛光炽盛，宛如惊涛骇浪，朝着四面八方狂涌而出。
    “啊！”
    凄惨的叫声随后响彻荒野！
    汹涌的佛光中，所有围上来的妖物全都被佛光吞噬，灰飞烟灭。
    曾经，和尚不杀生，如今，白骨尸山上，和尚眼中已没有了慈悲。
    一步一步，三藏走在尸体铺成的道路上，继续朝着北方走去。
    三藏背上，那美丽的少女静静地沉睡着，从大商到漠北，两人再也不曾分离。
    谁都不知道少女何时能够醒来，和尚不知，或许，上天也不知。

 第99章 应劫而死

    都城。
    年节到了。
    大雪封城，却依旧挡不住城中的喜庆气氛。
    “剑痴前辈，仙子师父，给你们拜年了。”
    李府内院，团圆饭上，李子夜带着一帮小辈们给府中辈分最高的两人拜年，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张邋遢、秦婀娜见状，脸上露出一抹欣慰之色。
    “今天心情好，多喝几杯。”
    难得的团聚之日，张邋遢心情大好，拎着自己的酒壶开始喝起来。
    热热闹闹的一顿团圆饭，吃了将近一个时辰，就连平日里滴酒不沾的几位姑娘，都多少喝了一点酒，脸色红扑扑的。
    “剑痴前辈，仙子师父，幼微姐，你们继续吃，我陪小红帽去给太学的先生们拜年。”
    团圆饭快要吃完时，李子夜拉起明显开始有些心不在焉的小红帽，说道。
    “应该的，去吧。”秦婀娜点头道。
    “夫君，等等我，我也去。”
    朱珠赶忙起身，也想跟着一起去。
    “朱珠。”
    一旁，秦婀娜开口，平静道，“你留下，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朱珠闻言，有些不情愿地点了点头，重新坐了下来。
    “青玄姑娘，还习惯吗？”
    李幼薇注意到桌上很少说话的小花魁，神色温和道，“不要拘谨，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
    “嗯。”
    俞青玄轻轻点头，清雅的容颜上露出一抹笑意，道，“习惯。”
    都城街道上，天色都已经有些黑了，然而，爆竹的声音始终不断响起，热闹极了。
    一座还算宽敞的府邸前，马车停下，李子夜，白忘语下来，敲响了府门。
    “老爷，忘语公子来了。”
    府邸中，一位老管家快步走来，说道。
    “忘语？”
    法儒闻言，脸上露出喜色，道，“快让他进来。”
    “法儒掌尊！”
    话声还未落，外面，李子夜那欠揍的声音便响起，道，“我和小红帽来给您老人家拜年了。”
    “李家那小子也来了？”
    法儒听到外面的声音，神色一惊，问道。
    “是有一个和忘语公子差不多大的少年。”老管家笑道。
    法儒闻言，脸色顿时一苦，那小子怎么也来了。
    “法儒掌尊。”
    不多时，李子夜带着小红帽走入府中，看着里面的中年男子，笑道，“新年快乐，小子给您拜年了。”
    “忘语也给掌尊拜年了。”
    说完，李子夜、白忘语两人朝着眼前法儒掌尊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同喜。”
    所谓，伸手不打死笑脸人，看到李家小子给他拜年，法儒也不好再板着脸，强挤一抹笑容，说道。
    “掌尊，红包呢？”
    李子夜伸出手，理所当然地说道。
    “红包？”
    法儒神色一怔，什么红包。
    “掌尊，怎么也给个拜年的红包呀。”
    李子夜理直气壮道，“也不要多，千八百两就行。”
    “滚！”
    法儒终于再也忍不住，开口骂人道，“快滚，一两都没有。”
    “小气！走啦，还得去给其他几位先生拜年。”
    李子夜嘟囔了一句，拉着小红帽就朝外面走去。
    临走到府前时，李子夜脚步一顿，看向后方的法儒，道，“掌尊，我们想去儒首那里也拜个年，通融一下吧。”
    法儒点头，没有拒绝，道，“去吧。”
    “多谢掌尊。”
    李子夜咧嘴一笑，旋即带着小红帽离开。
    “这小子。”
    法儒无奈地摇了摇头，都快将他家忘语带坏了。
    一刻钟后，李青山府。
    “滚，一两没有！”
    “老玻璃，都是读书人，文明点！”
    “文明你大爷，快滚！”
    李子夜、白忘语被轰出了李青山的府邸，水都没有喝到，又马不停蹄地赶向姚归海教习的府邸。
    结局当然也一样，李子夜和白忘语直接被轰了出来。
    “巧儿姐姐。”
    “轰！”
    陈巧儿的府中，李子夜被一巴掌拍飞了出去，浩然篇的掌法，此刻尽显威力。
    发飙的陈教习面前，白忘语恭敬一礼，旋即赶忙出府。
    “都什么人，一个比一个小气。”
    府前，李子夜拍了拍屁股上的雪花，忿忿不平道。
    “走了李兄，其他三位掌尊和西院、南院的教习们那里，也要去拜访一下。”白忘语提醒道。
    “卧槽，全都去？”
    李子夜吓了一跳，这全拜过来，还不得累死。
    “往年都是这样。”白忘语点头道。
    “那些明天再去。”
    李子夜赶忙说道，“先去儒首老头那里，然后回家，反正这两天也没什么事，不急在这一晚上。”
    白忘语闻言，想了想，道，“也好。”
    太学宫东院。
    孔丘站在屋檐下，注视着北方，苍老的眸子中闪过点点流光。
    千年了，李太白，你说的对，活得久，并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只是，众生之劫将至，他还要再坚持一些时日。
    “儒首。”
    这时，院外，李子夜的声音响起，道，“我和小红帽来给您拜年了！”
    小院中，孔丘从思绪中回过神，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进来吧。”
    院外，李子夜拽着还有些拘谨的小红帽进了院子，看到屋前的老头，咧嘴笑道，“新年快乐，儒首，您今年高寿呀？”
    “呵。”
    孔丘听出了眼前小子话语中的挤兑之音，也不生气，轻轻一笑，应道，“记不清了。”
    说完，孔丘看向李子夜身边的年轻人，问道，“忘语，这是你记事以来，第一次踏进这院子吧？”
    “嗯。”
    白忘语点头，躬身一礼，道，“弟子给儒首拜年了。”
    孔丘颔首，右手抬起，顿时，一股湃然无比的浩然正气涌出，源源不断没入前者体内。
    数息后，孔丘放下手，微笑道，“这是老朽给你的礼物，好好感悟。”
    白忘语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再度恭敬一礼，道，“多谢儒首？”
    “我的呢？”
    一旁，李子夜见状，有些着急地问道，“我也来拜年了，您老人家不能偏心啊！”
    “没有！”
    孔丘笑道，“你有天书的馈赠，不需要老朽再多此一举。”
    “偏心！”
    李子夜不满意地嘟囔道。
    “回吧。”
    孔丘摆了摆手，道，“今晚团圆夜，多陪陪自己的家人。”
    “知道了，儒首，我们走了，有空来李园转转，我都没见您老人家出过这院子，真是比我还宅。”
    李子夜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句，旋即带着小红帽离开。
    “老白。”
    不多时，院外，李子夜的声音响起，道，“儒首给了你什么？”
    “一些武学感悟。”白忘语回答道。
    “能一步入五境吗？”李子夜好奇道。
    “不能。”白忘语应道。
    “那能提升一个大境界吗？”李子夜再次问道。
    “不能。”白忘语摇头道。
    “哦，那没什么用。”
    李子夜立刻感觉心理平衡了许多，算了，他没有就没有吧。
    白忘语笑了笑，也没再多解释。
    李园，两人回来时，已近子时。
    “夫君！”
    内院，一直等待的朱珠看到两人回来，立刻跑上前相迎。
    “幼微姐他们呢？”李子夜问道。
    “在里面。”朱珠嫣然笑道。
    “走吧，外面这么冷，别着凉了。”
    李子夜难得关怀了一句，旋即迈步朝前方的屋子走去。
    屋中，炭火燃烧，噼啪作响，整个屋子也暖和了不少。
    “走这，不不不，这里。”
    暖炕上，张邋遢、红烛两人正在下棋，一群人观战，看样子战况很是激烈。
    “小丫头，你都悔几次棋了！”
    张邋遢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又要耍赖，不爽道。
    “您是前辈，怎能和我一个小女子计较。”
    红烛理直气壮地说道。
    “……”
    张邋遢无语，这丫头厚脸皮的样子，真是跟某个人一模一样。
    上梁不正下梁全歪。
    “小弟。”
    屋中，李幼薇看到进屋的三人，笑道，“快来，我给你做了新衣服，试试合不合身。”
    “好。”
    李子夜闻言，立刻屁颠屁颠地跑上前去。
    暖炕上，放着几件新衣服，都是按照李子夜的尺寸做的。
    李子夜一一试过，眉开眼笑。
    “嗯？”
    突然，李子夜看到了衣衫旁的几顶布帽，嘿嘿一笑，拿起一顶红色的，跑到小红帽身前为其戴上。
    顿时，小红帽戴上了小红帽。
    房间中，几人看到白忘语头戴小红帽的傻样，都被逗得笑了起来。
    “真丑。”
    李幼薇毫不留情地评价道。
    “的确有些丑。”
    红烛抬头看了一眼，及时补刀道。
    白忘语被说的有点脸红，想要将头上的布帽摘下。
    “别，别摘，多好看啊！”
    李子夜赶忙阻止，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咧嘴笑道，“还不错，我得建议一下儒首，给太学宫的弟子们一人配一顶这样的帽子。”
    “他们的关系真好。”
    朱珠一脸羡慕地说道，作为李子夜未过门的妻子，她都有些吃味了。
    “嗯。”
    一旁，秦婀娜点头道，“李子夜好几次有危险，都是这位儒门大弟子出手救下的，所以，在这小子心中，白忘语有着很重要的地位。”
    “可是，师尊说过，儒门的大弟子会在应劫中死去。”
    朱珠脸上露出担忧之色，道。
    秦婀娜闻言，神色一凝，问道，“老宗主亲口说的？”
    “嗯，师尊亲口所言。”
    朱珠轻声应道。

 第100章 我愿化作石桥

    李园。
    新年第一天，李子夜和小红帽跑遍都城，将太学所有的教习和掌尊全都拜访了一遍。
    “累死宝宝了！”
    拜访完所有人后，李子夜累的趴在马车上，腰都快断了。
    他这一天快把他一辈子的礼都行完了。
    一旁，白忘语若有所思，似乎想着什么，渐渐地，双眼闭合。
    街道上，马车前行，一路朝着李园赶去。
    突然，都城上空，磅礴无尽的浩然正气汹涌，宛如惊涛，涌向了街道上前行的马车中。
    “靠，这都行！”
    马车内，李子夜那极其震惊的声音响起，充满了忿忿不平和羡慕嫉妒恨。
    但见马车中，白忘语周身，三座神藏轰鸣，浩然正气源源不断涌入，时隔两个多月后再次破境。
    快要到李园时，白忘语睁开双眼，第一眼，便看到李子夜那快要气死的表情。
    “侥幸。”
    白忘语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说道。
    “滚！”
    李子夜一脸不爽道，拜个年的路上都能破境，人和人的差距，要不要这么明显！
    李园，李子夜气冲冲地回来，一脸我不爽的表情。
    后面，白忘语面带笑容地跟着，心情倒是不错。
    “小弟。”
    内院，李幼薇看到小弟忿忿不平的神情，诧异道，“这是怎么了？”
    “第三境中期，破境了？”
    院中，张邋遢看到李子夜身后走来的小红帽，惊讶道。
    “天赋异禀。”
    一旁，秦婀娜赞赏了一句，没想到，这儒门的大弟子倒是走到了年轻一代所有人前面。
    “很厉害。”
    朱珠也是一脸敬佩之色，说道。
    李子夜听着这独属于小红帽的一声声赞美，神色越发郁闷。
    “别人家的孩子呀。”
    红烛端着果盘飘过，看了一眼李子夜，旋即叹息地摇了摇头，自家的这个就算了。
    李子夜看懂了红烛目光中的意思，差点没气出内伤。
    “夫君，你是最棒的！”
    朱珠注意到自家夫君一脸受打击的模样，嫣然一笑，鼓励道。
    “呵呵。”
    李子夜的笑容，已没有了灵魂。
    “年轻真好啊！”
    张邋遢看着园中这些年轻人朝气蓬勃的样子，不禁感慨道。
    “剑痴你也不算老。”秦婀娜平静道。
    “心老了，人便老了。”
    张邋遢轻声一叹，当初败给西域的那个书生后，他的剑，便钝了。
    秦婀娜闻言，也沉默下来，她知道那剑痴心中的结，但是，那个书生太强了。
    “过些日子，我准备再去一次西域。”
    张邋遢看着院中热闹的小辈们，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说道。
    秦婀娜神色一震，目光移过，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人，道，“你还要去挑战那个书生？”
    “李子夜那小子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人啊，总要有点追求，不然和咸鱼有什么分别。”
    张邋遢微笑道，“本来，我就打算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直到遇到这小子，我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懦弱，那小子一个八脉不通的废材都这么努力，还妄想打败比他厉害不知道多少倍的火麟儿，我老头子难道还不如一个小辈吗？”
    “多久？”秦婀娜沉声道。
    “三个月。”
    张邋遢说道，“三个月的时间，我会将自己的身体和精神状态调节到最佳。”
    说到这里，张邋遢咧嘴一笑，道，“也许，三个月后，西域就再也没有天谕殿了。”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秦婀娜正色道，“李子夜知道这事吗？”
    “还不知道。”
    张邋遢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也是不久前才做的决定，还没有告诉他，等过完这个年再说吧，我不想因为我的事，影响这些孩子的心情。”
    两人交谈间，内院中，颜面受到打击的李子夜非要挑战小红帽，结果被一堆人劝了下来。
    不说白忘语身上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不适合动武，就算真的打了，李子夜那点战力还不够小红帽塞牙缝的。
    新年，就在一群年轻人打打闹闹的欢声笑语中渐渐过去。
    夜晚，一堆人穿的像是粽子一般在房间前排排坐，仰着头，看星星。
    或许，平日里实在太忙了，如今发现就算这么坐着发呆也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
    “也不知道小和尚现在怎么样了。”
    李子夜看着天空，说道。
    “应该快到极北了吧。”
    白忘语说道。
    “小和尚太可怜了。”
    红烛姨妈心泛滥，忿忿不平道，“都怪那个法海多事，不然，结局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儒首说，这是三藏的劫，避不过的，即便没有法海，他和青青郡主之间也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白忘语轻声道。
    “缘来缘去，一切皆是缘。”李子夜缓缓道。
    白忘语、红烛、朱珠等人闻言，目光全望了过去，这话从这家伙嘴里说出来的，怎么觉得画风这么不对。
    “看什么看。”
    李子夜白了众人一眼，道，“小和尚都说了，我很有悟性。”
    说到这里，李子夜仿佛想起了什么，看向一旁的小红帽，好奇道，“儒首那老头有没有说过，我有没有什么劫？”
    “没说过。”
    白忘语摇了摇头，笑道，“儒首说，燕小鱼、我、还有三藏都会面临自己的劫数，唯独没有提李兄，可能是李兄心性豁达，不会为心魔所困。”
    “小红帽，其实，你不必说的这么委婉。”
    一旁，红烛皮笑肉不笑道，“劫数这东西，都是像你和三藏这样的天纵奇才才会有，至于小子夜，他没有很正常。”
    “红烛姐！”
    李子夜闻言，气的差点跳起来。
    “夫君你还是很厉害的。”
    朱珠适时地安慰了一句，道，“不然，秦仙子也不会选你作为弟子。”
    “我是被骗的。”
    这时，不远处的房间中，秦婀娜走出，淡淡道。
    “哈哈！”
    一时间，在场众人全都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仙子师父，你！”
    李子夜捂住胸口，气的快要吐血了。
    “朱珠，过来下。”
    房间前，秦婀娜没有理会快气死的弟子，开口道。
    “好。”
    朱珠闻言，起身小跑过去。
    “秦仙子找你媳妇做什么？”
    红烛一脸不解道。
    “我哪知道。”
    李子夜没好气道。
    “秦仙子和朱珠的关系好像不一般。”
    这时，刚忙完手中事的李幼薇从房间走出，搬着小板凳在一旁坐下，提醒道，“小弟，你这个媳妇似乎来头不小。”
    “老白。”
    李子夜闻言，看向身旁的小红帽，问道，“你见多识广，能看出朱珠来自哪里吗？”
    “看不出。”
    白忘语摇了摇头，道，“可以肯定，朱珠姑娘不是都城之人，但是，具体来自哪里，很难猜测。”
    不远处的房间。
    烛火跳动，秦婀娜看着眼前少女，开口道，“你打算在李园留多久？”
    “等夫君变得再强一些。”朱珠微笑道。
    “你将那纸雀送给他，老宗主知晓吗？”秦婀娜凝声道。
    “不知。”朱珠轻轻摇头道。
    “为什么？”
    秦婀娜皱眉道，“你们才刚见面而已。”
    “我相信秦仙子和天书的选择。”
    朱珠微笑道，“而且，我亲眼见到了夫君后，也并不觉得讨厌。”
    “仅仅只是不讨厌，你便将那纸雀给他？”
    秦婀娜不解道，“其实，你可以两年后再做决定。”
    “我怕他打输啊。”
    朱珠嫣然一笑，道，“那样的话，我不就没有夫君了吗。”
    秦婀娜看着眼前少女，实在不能理解这丫头究竟在想什么。
    “秦仙子，你收夫君为徒，后悔吗？”朱珠问道。
    秦婀娜一怔，旋即轻轻摇头，道，“不后悔。”
    “我也一样。”
    朱珠笑道，“既然选择，就绝不后悔。”
    “算了，我说不过你。”
    秦婀娜轻声一叹，道，“去吧。”
    朱珠盈盈一礼，旋即转身离开房间。
    院中，朱珠回来后，排排坐的人越来越多，每个人都抬头望着天空，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宁静。
    朱珠就坐在李子夜身边，双手托着下巴，有时看着星星，有时又看看身边的少年，眉眼弯弯，笑容明媚。
    “我脸上有花吗？”
    李子夜感受到身边女子的目光，问道。
    “夫君比花好看。”
    朱珠笑道。
    “花痴。”
    李子夜一脸鄙视道，肤浅，颜狗，难道就看不出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是有内涵吗！
    一旁，白忘语也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女子，很快便收回目光。
    阿弥陀佛，他是怎么了，脑袋秀逗了吗？
    肯定是和小和尚在一起时间久了，被那小和尚带歪了。
    “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呀。”
    看了许久星星，李子夜一回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说道。
    “好。”
    朱珠第一个附和道。
    白忘语、红烛等人也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期待之色。
    “这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李子夜轻声道，“很久很久以前，佛陀有一个弟子，名为阿难，阿难出家前，在道上见一少女，从此爱慕难舍。
    佛祖便问他：你有多喜欢那个少女？
    阿难回答：我愿化作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但求此少女从桥上走过。”
    说完，李子夜停下，继续看星星。
    “然后呢？”朱珠好奇地问道。
    “没有然后。”
    李子夜笑道，“千百劫后，阿难成了佛，断情绝爱。”
    “故事很凄美，结局，很残酷。”
    白忘语看着天空，若有所思地说道。

 第101章 商皇召令

    寒冬，如此漫长。
    不论漠北，还是中原，都能明显感觉到，今年的冬天比往常要漫长的多。
    年节过后一个多月，天空还在飘雪，屋中的火盆越烧越旺。
    唯一的好消息，经过快四个月的休养，小红帽的伤势终于好的七七八八，虽未完全痊愈，但是，多少能拿剑比划几下了。
    于是，内院中，一抹白袍的身影舞剑，浩然正气纵横，招式间，尽显儒门大义。
    房间前，李幼薇看着院中舞剑的小红帽，纵然不懂武，也能感受到那剑中的正气。
    “剑即人，人即剑，他的剑，太过刚正不阿。”
    对面的廊下，张邋遢注视着院中的白忘语，说道。
    “这可能便是他应劫的主要原因。”
    秦婀娜凝声道，“不过，我不明白的是，他的劫从何来？”
    儒门弟子，一向与世无争，这个白忘语更是如此，不争，不夺，他的劫究竟从何而来？
    “若我没有猜错，是她。”
    张邋遢目光看向对面房间前的女子，说道。
    秦婀娜闻言，目光跟着望了过去，旋即，神色一震，道，“你是说，白忘语喜欢”
    最后的话，秦婀娜没有再说，心中波澜难抑。
    若白忘语应劫的原因真的是她，可想而知，李家将会遭遇怎样的变故。
    倘若，她和白忘语同时出事，李子夜恐怕会彻底发疯。
    “我在李园呆的久了，多少能看出一些端倪。”
    张邋遢轻声一叹，道，“应该是有一点喜欢吧，平淡如水，很符合他的性格。”
    “她呢？”
    秦婀娜看着对面的女子，凝声道。
    “暂时还看不出。”
    张邋遢轻声道，“不过，爱屋及乌的好感肯定是有的，白忘语救了李小子那么多次，只要不是铁石心肠，多少都会有一些好感吧，当然，年轻人的情情爱爱，太过复杂，我老人家看得也不是特别明白。”
    “公子。”
    就在两人交谈时，内院外，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急声道，“宫中有令，传白公子进宫。”
    院中，白忘语闻言，手中之剑立刻停下。
    “让老白进宫？”
    李子夜听到小厮的话，神色一惊，道，“谁的命令？”
    “陛下的命令。”小厮回答道。
    “这时候，陛下为何要召你进宫？”
    李子夜看向小红帽，面露不解，问道。
    “不清楚。”
    白忘语轻轻摇了摇头，道，“不过，既然是陛下召见，肯定有要紧之事。”
    “我送你过去。”
    李子夜说了一句，看向小厮，道，“备马车。”
    “是。”
    小厮领命，快步离开。
    “走。”
    李子夜陪着小红帽离开，准备一起去皇宫。
    “奇怪。”
    对面，廊下，秦婀娜神色微凝，不解道，“商皇为何突然召白忘语入宫？”
    “这么突然，估计不会是什么好事。”张邋遢沉声道。
    李园前，李子夜、白忘语坐上马车，一同朝着皇宫方向赶去。
    大半个时辰后，皇宫前，白忘语下了马车，步行入宫。
    李子夜等在宫外，神色间担忧难掩。
    这次的旨意来的太突然了，没有半点征兆！
    皇宫，寿安殿。
    商皇坐于棋桌前，看着桌上的棋局，淡淡道，“法儒，你觉得，这盘棋如何？”
    “陛下的棋艺，臣，不如。”
    对面，法儒强压心中的波澜，说道。
    “好了，回去吧。”商皇平静道。
    “是，臣告退。”
    法儒起身行了一礼，旋即转身离开。
    寿安殿前，法儒走出之时，白忘语正巧迎面走来。
    “掌尊？”
    白忘语看到眼前人，神色一惊，刚要问到底何事，便被身旁的小太监打断。
    “白公子，快些吧，陛下还在等着呢。”
    “嗯。”
    不得已，白忘语应了一声，和法儒擦肩而过，迈步走入殿中。
    寿安殿内，白忘语看着坐于棋盘前的商皇，跪地行礼道，“臣，白忘语，参见陛下。”
    “坐。”
    商皇抬手示意道。
    “多谢陛下。”
    白忘语起身，迈步走到棋盘对面坐下。
    “身上的伤如何了？”商皇平静道。
    “已无大碍。”白忘语回答道。
    “那就好，该你了，落子吧。”商皇看着棋盘，说道。
    白忘语闻言，看着眼前的棋局，神色微凝。
    死局？
    “法儒未下完的棋局，自然要你这个弟子来继续下。”商皇解释道。
    “嗯。”
    白忘语点头，执起一枚白子，落于了棋盘中央。
    顿时，白子局势，越发不利。
    “你的棋艺，似乎还不如法儒。”商皇评价道。
    “让陛下见笑了。”白忘语轻声道。
    “不急，你还年轻。”
    商皇似是无意地说道，“方才，朕向法儒提了你的婚事。”
    白忘语神色一震，婚事？
    “法儒说，只要你答应，他没有意见。”
    商皇抬起头，看着眼前年轻人，道，“朝廷这么多王公贵胄的女儿，可有看得上的？”
    “臣，还未考虑过此事。”
    白忘语压下心中的惊涛，说道。
    “男儿，早晚都要娶妻的。”
    商皇平静道，“朕已帮你物色好了，东临王的长女，性格贤淑，与你还算般配，东临王那里，朕也问过了，他很愿意将女儿嫁给你。”
    “陛下！”
    白忘语闻言，立刻起身，跪地道，“臣，臣尚且还没有婚配的打算！”
    “哦？”
    商皇眸子微眯，道，“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白忘语双手紧攥，旋即点了点头，道，“有了。”
    “原来如此。”
    商皇微笑道，“谁家的女儿，说出来，朕为你赐婚。”
    “陛下，臣还不明白她的心意，所以，暂时不能说。”
    白忘语咬了咬牙，应道。
    “能让儒门大弟子如此在意的人，想必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好吧，朕不问了。”
    商皇淡淡道，“下去吧。”
    “多谢陛下！”
    白忘语再度恭敬一礼，旋即起身退了下去。
    寿安殿外，白忘语走出的一刻，感觉整个人都要虚脱了一般，后背上全都是冷汗。
    殿内，商皇注视着眼前棋局，开口道，“去把那女子的身份查出来。”
    “是！”
    黑暗中，一道身影恭敬应了一句，旋即消失不见。
    “儒门，呵。”
    商皇冷笑，手中棋子落下，一局终末，白子尽诛。
    国之利器，又岂能为他人所用。

 第102章 我不喜欢

    皇宫，白忘语走出时，脸色苍白，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老白！”
    皇宫外，一直焦急等待的李子夜看到小红帽出来，立刻下了马车，上前两步，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
    白忘语应了一声，默默地登上马车。
    李子夜看出小红帽的异常，没有着急追问，先行上了马车。
    下一刻，马车前行，朝着李园赶去。
    “老白，究竟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马车上，李子夜看着眼前沉默不言的小红帽，关心道。
    “没什么。”
    白忘语轻轻摇头道，“李兄不要问了，并非什么重要的事，只是一些私事而已。”
    李子夜闻言，眉头轻皱，刚要说什么，待看到小红帽疲惫的神色后，不忍再继续逼问，点头道，“那你先休息一会，很快就能到李园了。”
    “嗯。”
    白忘语颔首，闭上双眼，静心养神。
    李园内院，两人回来后，白忘语直接回了自己房间，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他这是怎么了？”
    李幼薇见状，不解道。
    “我也不知道。”
    李子夜摇了摇头，道，“什么都没有问出来，从出宫后就一直这样。”
    “会不会是商皇逼迫他做了什么不想做的事？”朱珠问道。
    “有可能，不行，我得再去问问。”
    李子夜放心不下，就要去找小红帽问个明白。
    “夫君，你别去。”
    朱珠一把将前者拽住，说道，“还是让长姐去吧。”
    “幼微姐？为什么？”李子夜不解道。
    “女人心细呀。”
    朱珠白了前者一眼，这夫君，平日看起来很聪明，遇到这种事，也和白忘语那个棒槌差不多。
    “也罢，我去问问。”
    李幼薇闻言，点了点头，迈步朝着小红帽的房间走去。
    李子夜看着长姐的背影，有些疑惑道，“朱珠，你确定长姐问的出来，我觉得，还是我去合适。”
    “夫君，你就别操心那么多了，等着吧。”朱珠笑道。
    两人说话间，对面房间前，李幼薇敲响了房门，旋即推门而入。
    房间内，白忘语看到来人，疑问道，“李姑娘，有事吗？”
    “没事。”
    李幼薇走上前，似是随意地问道，“你来李园多久了？”
    “半年了。”白忘语回答道。
    “可还习惯？”
    李幼薇在桌前坐下，说道。
    “习惯。”
    白忘语点头道。
    “李园的人待你如何？”
    李幼薇平静道。
    白忘语沉默，片刻后，轻声道，“亲如家人。”
    “那你还有什么事好瞒着的？”
    李幼薇淡淡道，“就是想让我们担心吗？”
    白忘语身子一震，双手紧攥，道，“不是。”
    “说吧，怎么回事？”
    李幼薇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问道。
    白忘语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如实说道，“陛下，想要为我赐婚。”
    “赐婚？”
    李幼薇闻言，眉头轻皱，道，“谁家的女儿？”
    “东临王的长女。”
    白忘语应了一句，又继续说道，“我拒绝了。”
    “为何？”
    李幼薇不解道，“我听说东临王的长女是都城中有名的大家闺秀，与你也算门当户对。”
    白忘语再次沉默下来，许久之后，说道，“我不喜欢。”
    李幼薇面露诧异，这话从眼前人嘴中说出，当真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放在从前，这位儒门大弟子绝对不会因为这样的理由拒绝商皇的赐婚。
    看来，在李园的半年，小红帽的确改变了不少。
    “算了，拒绝便拒绝吧，以你在儒门的地位，想必，陛下也不会太过为难。”
    李幼薇劝慰道，“不要想的太多，事情都已经发生，就算陛下不高兴，你背后还有儒门，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明白。”
    白忘语心中一叹，应道。
    只是，他担心，并非自己，也不是儒门，而是，李园！
    他和李家最近走的太近了，发生了这样的事后，他担心陛下会迁怒于李家。
    “说起来，你今年好像也不小了。”
    李幼薇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平静道，“确实该考虑考虑个人大事了，不然，这样的事，以后恐怕还会发生。”
    “嗯。”
    白忘语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有喜欢的姑娘吗？”
    或许因为好奇，李幼薇鬼使神差般地问了一句，问过后，就有些后悔了，这话，她不该问。
    白忘语一怔，下意识抬起头，看着眼前女子，脱口而出，道，“有。”
    四目相对，气氛顿时一滞，旋即，两人尴尬地收回目光。
    “时间已不早，白公子早些休息吧，我先走了。”
    李幼薇起身，头也不回地朝着房间外走去。
    白忘语也跟着起身，看着前者的背影，一向平静的心，此刻也泛起了波澜。
    “幼微姐，怎么回事？”
    外面，李子夜还在等待，看到长姐出来后，急声道。
    “他没事，不用担心。”
    李幼薇说了一句，旋即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幼微姐又怎么了？”
    李子夜愣住了，这一个没问明白，又来一个。
    “长姐说没事，就肯定没事了。”
    朱珠似乎明白了什么，笑着说道。
    当局者迷啊，或许，经过这一次磨难后，他们便能清楚地看懂自己的心。
    ……
    太学，东边的小院。
    孔丘听着法儒掌尊的回报，苍老的脸上闪过一抹感慨之色。
    商皇的野心，越来越大了。
    “儒首。”
    法儒神色凝重道，“忘语拒绝了陛下的赐婚，会不会有麻烦？”
    “暂时不会。”
    孔丘摇头道，“只要老朽还活着，陛下就不会动儒门。”
    法儒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道，“我原以为，忘语会同意这门亲事，没想到，他却是拒绝了。”
    “忘语能有自己的主见，是好事。”
    孔丘平静道，“未来，他是要承担儒门复兴重担之人，若连皇权的压力都扛不住，何谈扛起整个儒门。”
    “儒首，今后，儒门真的会有灭顶之灾吗？”法儒担忧道。
    “众生历劫，儒门又怎能例外，盛极必衰的道理，你应该明白。”
    孔丘轻声一叹，道，“不仅儒门，大商、漠北还有天谕殿都是一样，不过，我最担心的反而是李家。”
    “李家？”
    法儒皱眉，道，“小小的商贾人家，又怎能和儒门、大商相提并论？”
    “李家是变数。”
    孔丘目视着北方道，“李家之变，将决定着整个九州的未来，老朽只希望，商皇不要将李家逼得太狠，否则，人心若冷了，九州就再无重见光明的希望。”

 第103章 与儒首的交谈

    “老头，这才刚开学，也没我的课，你叫我过来做什么？”
    太学宫东边，李子夜被儒首唤来，坐在田间地垄，拔出园里的一颗萝卜，洗干净后，边吃边说道。
    “随便聊聊。”
    孔丘在眼前少年对面坐下，笑道，“你长姐和忘语的事，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
    李子夜咔哧咔哧地嚼着水萝卜，说道，“我问过幼微姐，没问出什么，缘分这种东西，顺其自然吧，勉强不得。”
    “也对，勉强不得。”孔丘笑道。
    “老头，你怎么对这事这么上心？”李子夜一脸狐疑地问道。
    “自家孩子，能不操心吗？”
    孔丘微笑道，“正好，你那位长姐也没有许配人家，郎才女貌，挺好。”
    “这事，操心也没用。”
    李子夜一边啃萝卜，一边应道，“老李早就想为幼微姐找一门好亲事，到现在也没找到，老头你就别操那份心了，男女之事，不能强求的。”
    “哈哈，也是，随缘吧。”
    孔丘大笑一声，道，“那你呢，有没有看上的姑娘？老朽可听说，你最近艳福不浅，都有个姑娘主动找上门了。”
    “你是说朱珠？”
    李子夜闻言，一阵头大，道，“朱珠的确是个好姑娘，但是，这事太突然了，我有点接受不了。”
    “慢慢就习惯了。”
    孔丘笑道，“好了，不闲聊了，我们谈点正事，漠北的事，你听说了吗？”
    “你是说漠北八部派兵镇压妖物之事？”李子夜问道。
    “嗯。”
    孔丘点头，正色道，“他们又失败了。”
    “意料之中的事。”
    李子夜无奈道，“那些妖物，简直就是怪物，人力很难抗衡。”
    “老朽打算，派儒门弟子前去漠北八部帮忙挡一挡那些妖物，你觉得怎么样？”孔丘提议道。
    “让儒门弟子去漠北？”
    李子夜神色一怔，道，“老头，你疯了么，这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吗？”
    “当然不是。”
    孔丘摇了摇头，笑道，“法儒也会跟着一起去，老朽若是没有算错，届时，天谕殿也会派人前去，这样一来，抵抗妖物的力量不就更大了吗？”
    “虽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但，这都是屁话，若我们派人前去，真能挡得住还行，若挡不住，儒门这些弟子可就要白白牺牲了，老头你就不心疼吗，这可都是你的徒子徒孙啊。”李子夜劝道。
    “自然是心疼的。”
    孔丘轻声道，“但是，你仔细想想，若是漠北八部的人被那些妖物逼得无路可走，他们会怎么办？”
    李子夜闻言，皱眉轻皱，片刻后，仿佛想到了什么，吃惊道，“南下！”
    “不错，所以，儒门若能作为天下人的表率，主动帮漠北抵抗妖物，不仅增强漠北八部继续抵御妖物的信心，更能让他们不敢冒着天下人谴责的风险，带兵侵略中原。”孔丘说道。
    “有道理。”
    李子夜听过眼前老头的话，赞赏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到时候，他们出功出力，我们赢得名声，倒也不错。”
    “所以啊，人还是要派去的。”
    孔丘笑道，“只要我们派人去，以光明自居的天谕殿肯定要也派人，或许，佛门也想凑凑热闹，一来二去，其实，我们儒门分担的压力，也不会太大。”
    “那就派呗。”
    听到儒首的解释，李子夜无所谓地说道，“既然儒首你已经做了决定，也有法儒坐镇，还找我商量做什么。”
    说到这里，李子夜突然神色一顿，目光看着眼前老头，难以置信道，“你，你不会是想让我跟着一起去吧？”
    “猜对了。”
    孔丘点头，笑道，“老朽正是这个意思，你的主意多，随机应变的能力也不错，正好弥补儒门弟子过于守礼、不知变通的缺点。”
    “我不去！”
    李子夜闻言，一下子站了起来，道，“我这么弱，去了还不是送死，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别着急，坐下来说。”
    孔丘伸手，重新将眼前少年拉回身前坐下，一脸和善的笑容道，“忘语也会跟着一起去，有他保护你，怕什么。”
    “那我也不去。”
    李子夜使劲摇头道，“漠北那么乱，妖物那么多，到时候，小红帽要是来不及保护我，我不就成了妖物的下酒菜了吗，不去，说啥也不去。”
    “没那么危险的。”
    孔丘苦口婆心地劝道，“儒门的浩然正气、佛门的佛元、还有天谕殿的神光，都是至阳之力，正好克制那些妖物，有这么多高手在，基本不需要你出力，说不定到时候，你就是跟着转一圈，混点功劳就回来了。”
    “老头。”
    李子夜一脸鄙视地看着眼前老家伙，道，“你看我傻吗，你说的这话，我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呵。”
    孔丘轻笑一声，道，“那老朽若告诉你，此去漠北，你不仅有希望寻到第四株药王，还很有可能得到足够的极夜寒露，成功铸剑呢？”
    “真的假的？”
    李子夜脸上露出怀疑之色，道，“你没有忽悠我吧，老头，你这么大年纪，骗我一个小辈，可不道德！”
    “当然没有。”
    孔丘笑道，“老朽何时骗过你，第四株药王暂且不提，就说极夜寒露一事，除非去漠北，否则，你何时才能收集到足够的妖血拿来铸剑？”
    “我再想想。”
    李子夜闻言，脸上露出挣扎之色。
    药王，极夜寒露，都是他迫切想要的东西，这老头若是没有骗他，漠北，他倒是可以走一趟。
    孔丘也不着急，一脸笑容坐在那里，等待眼前少年的决定。
    “好吧，什么时候动身？”
    许久，李子夜下定决心，抬头问道。
    “一个月后。”
    孔丘笑道，“届时，法儒会选出儒门最出色的弟子，一同前往漠北。”
    “老头，真的没有危险吗？”李子夜依然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有惊，无险。”孔丘回答道。
    “我觉得，我还是太弱了，老头，要不行，你给我点护身的东西吧。”李子夜一脸期待地说道。
    “你已经有了。”
    孔丘笑道，“不需要老朽再给你，行了，回去吧，别让忘语一直等着。”
    “小气。”
    李子夜嘟囔了一句，旋即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朝着外面走去。
    院外，白忘语看到前方走出的少年，微笑道，“答应了？”
    “你知道老头找我做什么？”李子夜狐疑道。
    “嗯。”
    白忘语点头，笑道，“法儒掌尊都已经告诉我了，看来，我猜得也没错，李兄果然答应了。”
    “我这不是放心不下你吗！”
    李子夜拍了拍身前小红帽的肩膀，大义凛然地说道，“都是兄弟，到时候一定要罩着我！”

 第104章 剑仙

    “夫君要去漠北？”
    李园，朱珠听到李子夜要去漠北的消息后，顿时一惊，着急问道，“不去不行吗，漠北如今太危险了。”
    “不得不去啊。”
    李子夜无奈道，“儒首那老头说，漠北有第四株药王，你也知道，我体质特殊，没有药王，根本无法打通受阻的经脉。”
    朱珠闻言，咬了咬嘴唇，道，“可是，夫君，漠北真的太危险了。”
    “有小红帽在，没事，而且，法儒掌尊也会跟着一起去，实在不行，我就躲在他们身后，打死不出来。”李子夜笑道。
    “真的必须要去吗？”
    一旁，李幼薇脸上也露出担忧之色，道，“你二哥年前去了漠北，至今还没有任何消息，你如今也要去，我实在放心不下。”
    “幼微姐不用担心，没事的。”
    李子夜轻声道，“我此去漠北，说不定还能碰上二哥，儒首说了，此行不会有什么危险，那老头能算天下事，他既然说没事，就一定没事。”
    “好吧。”
    李幼薇轻声一叹，没有再多言，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夫君，长姐好像不高兴了。”朱珠轻声道。
    “幼微姐是担心我也和二哥一样，一去就再也没有消息。”
    李子夜无奈道，“其实，我也不想去，但是，不去真的不行。”
    如今都城的局势这么险恶，他若不能尽快提升实力，未来只有任何宰割的份。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事，他不想发生在李家身上。
    “咦，朱珠，怎么不见仙子师父和老张呢？”
    这时，李子夜察觉到老秦和老张都不见了，不禁有些奇怪地问道。
    “一大早便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朱珠说道。
    “一起出去的？”李子夜诧异道。
    “嗯。”朱珠轻声应道。
    “有猫腻。”
    李子夜摸了摸下巴，一脸狐疑地说道。
    两位剑仙一起出门，是准备核平世界吗？
    都城外。
    李子夜和长孙南乔曾经游湖之地，因为冬季的原因，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热闹。
    湖水冰封，四周也到处都是雪，少有人来此。
    今日，两位剑仙迈步走来，一前一后，在湖面留下了长长的两道脚印。
    “没想到，我们第二次交手，竟会是为了给你送别。”
    湖面上，秦婀娜停下步子，回首看着身后的老者，轻叹道。
    “有劳梅花剑仙。”
    张邋遢看着前方女子，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道，“临走之前，能和梅花剑仙再交一次手，老头子我此生也无憾了。”
    “请。”
    秦婀娜致意道。
    “请。”
    张邋遢同样还礼道。
    当世两位剑仙论武，剑未出，周围剑压已现。
    激荡的剑气，扬起千重雪，雪浪中，两口剑同时出鞘。
    轰然一声，双剑交并，无边剑压汹涌，周围的积雪再度扬起，遮蔽战局。
    雪浪中，铿然不绝的交战声响起，两人身影不断交错，剑气纵横，将冰面上划出一道又一道深不见底的剑痕。
    片刻后，整个冻结的湖面轰然塌陷。
    剑仙之能，初现锋芒，惊世骇俗。
    纵然两人并非生死之搏，只是武道的切磋，出招间已收敛了很多，然而，人间剑仙，早已超越了寻常武者的范畴，举手投足，便有搏天之能。
    崩塌的冰面，水浪四溅，两人身影踏于水面上，身交错，剑纵横，一招一式，早已返璞归真，尽显宗师风采。
    百招交锋，高下难分，张邋遢踏步，定身，一式，惊神。
    冲天而起剑气，浩荡三千丈。
    再痛快的较武，总有终结之时，最后一招，剑痴不想留下遗憾。
    面对剑之极，秦婀娜同样不敢大意，并指过剑，一身剑意同样汹涌而出。
    青霜鸣动，霜满人间，刹那，整个湖面再度冰封。
    下一刻。
    双剑应声交锋。
    “轰隆隆！”
    顿时，惊天动地的碰撞声响起，整个湘水湖如遭末日之劫，轰然崩塌，巨浪翻滚，水落如雨。
    “滴答，滴答。”
    落雨下，张邋遢握剑之手上，鲜血一滴滴淌下，染红身下湖水。
    “呲啦。”
    这一刻，衣帛撕裂的声音响起，对面，秦婀娜右臂上，一抹鲜血飞溅而出，同样染红。
    平分秋色的战局，到了最后，亦没有分出胜负。
    “恭喜。”
    秦婀娜挥手收剑，说道。
    她知道，如今的剑痴已经克服心魔，实力更进一步，到达了一生的最顶峰。
    对面，张邋遢收剑，抱拳对着前方女子再度行了一礼，道，“多谢。”
    “接下来的几天，就和他们好好告别吧。”秦婀娜轻声一叹，道。
    “嗯。”张邋遢点头道。
    两人一同回城，不过，秦婀娜没有再去李园，而是重新回归了太学。
    年节已过，一年之期还未到，她仍需要遵守承诺，留在太学中。
    李园，张邋遢回来时已近黄昏，李子夜没有看到仙子师父一起回来，不禁有些奇怪地问道，“老秦呢？”
    “回太学宫了。”张邋遢坐在房间前的石阶上，喝了一口酒，说道。
    “这么快。”
    李子夜脸上露出不舍之意，旋即看向眼前的邋遢老头，疑惑道，“老张，你和老秦出去做什么了？”
    “切磋切磋。”张邋遢如实应道。
    “切磋？”
    李子夜挨着前者坐下来，皮笑肉不笑道，“你这不是找虐吗，还是你自己说的，老秦比你厉害。”
    “小子，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张邋遢不爽道。
    “那是士别三日，咱俩天天见面，一日都没别过。”
    李子夜一脸鄙视道，“快说，输的惨不惨，有没有被吊打？”
    “去你大爷的。”
    张邋遢忍不住骂人道，“平手，平手知不知道，而且，老头子我还没有发挥好，不然，说不定就赢了。”
    “平手？”
    李子夜诧异道，“真的假的，是老秦让你吧，看你年纪大，不好意思欺负老年人。”
    “滚！”
    张邋遢恨不得拍死眼前的小子，他本来想走之前和这家伙好好聊聊呢，现在想想，都是多余。
    “老张，我要去漠北了。”
    李子夜双手托着下巴，看着院中不时起飞的雪花，突然说道。
    “漠北？去那里做什么？”张邋遢不解道。
    “儒首准备派儒门弟子前往漠北，帮忙抵御妖物。”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咧嘴一笑，道，“当然，这些和我没啥关系，主要是儒首说漠北有第四株大药，还有我铸剑用的极夜寒露。”
    “你可想好。”
    张邋遢提醒道，“如今的漠北，危机重重，纵然有儒门弟子陪同，也不可能万无一失。”
    “我明白。”
    李子夜点头，轻声道，“幼鸟长大了，总要自己学会展翅翱翔，不能永远活在长辈的庇护下，老张，这些日子，一直是你们保护我，如果我始终不经历磨练，又怎能真正成长起来。”
    一旁，张邋遢闻言，微微诧异，转过身看着身边少年，许久，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长大了！
    “也罢，去吧。”
    张邋遢笑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已经开始四处闯荡了，此去漠北，也许你还能得到属于自己的机遇，实力突飞猛进。”
    “借你吉言。”
    李子夜也笑了，说道，“老张，我离开的这些日子，李园就拜托你多照看了。”
    张邋遢闻言，沉默下来，片刻后，轻声道，“我也要走了。”
    “你也要走？”
    李子夜一怔，没有明白前者意思，问道，“去哪？”
    “西域。”张邋遢回答道。
    “去西域做什么？”
    李子夜皱眉，不解道。
    “找傅经伦再打一次。”
    张邋遢喝了一口酒，说道。
    “找天谕殿主打架？”
    李子夜心中一惊，道，“你当年不是已经输过一次了吗？”
    “就是因为输过，所以，才要再去打一次。”
    张邋遢轻声道，“不然，这个结会一直在我心中，人嘛，在哪跌倒就要在哪爬起来。”
    “已经决定了？”
    李子夜神色微沉，问道。
    “嗯。”
    张邋遢点头道，“今日之所以找你师父比试，就是为了熟悉一下战斗的感觉，太久没有打架，身体都有些生锈了。”
    李子夜沉默，说实话，他并不想让老张去。
    那个书生，他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听过太多人提起，每个人说起那个书生，语气都会不同往常，可见那位天谕殿主是何其的可怕。
    而且，西域是天谕殿的地界，老张此行，恐怕凶多吉少。
    “怎么，舍不得我老头子？”
    张邋遢看着身边少年不说话，咧嘴笑道。
    “有点。”
    李子夜轻声道，“老张，你会不会死？”
    “刀剑无眼，说不准。”
    张邋遢笑道，“不过，也可能是我砍死他，到时候，世上就没有天谕殿了。”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李子夜情绪有些低落，道，“老张，你可不能死，我的飞仙诀，你还没有教完，你要死了，就没人教我了。”
    “不是还有你师父吗？”
    张邋遢笑道，“好了，我尽量活着回来就是，实在不行，打不过，我就跑。”
    “君子一言！”
    李子夜抬手，认真道。
    “驷马难追！”
    张邋遢也抬起手，笑道。
    “啪！”
    寒风吹过，园中雪花飞扬，两人击掌，做下约定。

 第105章 北上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漠北，关于妖物的消息，几乎已传遍了九州，天下人都开始紧密关注漠北的情况。
    所有的人都担心，那些妖物会从黑夜中跑出来，为祸天下。
    不久后，儒门宣布将会派遣门中弟子前往漠北，紧接着，天谕殿、佛门也相继表态，会派高手一同前往，协助漠北八部共抗妖物。
    默契的是，三方势力将要派往漠北的高手中，全都有五境的大修行者坐镇，还有宗门中最为出色的弟子同行。
    儒门的法儒和白忘语，天谕殿的戎女大主教和燕小鱼，还有佛门的法海，除了三藏已先一步去了漠北，此行的人中，对李子夜来说，大部分都已算是熟人。
    不过，如今的李子夜，已没有心情去管这些事。
    一个月来，李某人已经连个正儿八经的觉都没有睡过。
    分别在即的一个月里，张邋遢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没日没夜地折磨李园的小可爱，要将毕生所学全都传给后者。
    填鸭式的教导，堪称残忍，因为时间不够，张邋遢也顾不得李子夜是否能够学得会，一口气将近一甲子的武学经验、招式、心法全都塞到了后者的脑袋里。
    所以，一个月来，李子夜整个脑袋都几乎是蒙的，爆炸的，即便记忆力过人，一下子也承受不了这么多的东西。
    “我不学了！”
    内院，李子夜终于爆发了，大喊道，“你回来再教我不行吗，这么多，谁记得住！”
    “记不住也得记。”
    张邋遢冷笑道，“你小子还嫌这嫌那，换作其他人，我老头子教的这些东西，他得哭着喊着来学。”
    “那也不能天天这么硬灌啊，我是人，这么下去会死的！”李子夜反抗道。
    “别废话，明天你就要走了，今天必须将剩下的全都学完。”张邋遢不为所动，冷声道。
    “啊！”
    李子夜大喊一声，鸡飞狗跳。
    房间前，朱珠坐在石阶上，津津有味地看着剑痴传授夫君武学，时不时也跟着伸手比划一下。
    不得不说，这位剑痴前辈的武学经验还真是丰富，比起她师尊也不遑多让。
    一直到日落，寒月高照时，张邋遢方才有些意犹未尽地停下，看着眼前真快累趴下的少年，轻叹一声，道，“就到这里吧。”
    能教的，他差不多都教了，剩下的就看这小子的造化了。
    希望他的一身本事，不会就此断了传承。
    “不行了，我要死了！”
    李子夜一屁股坐了下来，道，“老张，你这属于拔苗助长，我哪学得了这么多。”
    “记下来，以后慢慢练。”
    张邋遢也一旁坐下，看着天空的月亮，轻声道，“等你全都练会，天下间，能打得过你的人就不多了。”
    “这要练多少年？”李子夜晃了晃昏沉的脑袋，说道。
    “我老头子练了一个甲子。”
    张邋遢微笑道，“你有这么多人指点，也许能快一些，三十年吧。”
    “三十年？”
    李子夜闻言，吓了一跳，道，“要这么久吗，你看老秦那么年轻，不也一样成为剑仙了吗？”
    “梅花剑仙？”
    张邋遢看向身边少年，笑道，“她是千年来最年轻的五境大修行者，即便傅经伦依靠天书，一步入五境，年龄上，也不如你师父迈入第五境的时候那般年轻，你怎么比？”
    “我靠，老秦这么厉害？”李子夜吃惊道。
    “不然，你以为三皇子当初为何会不远万里跑到渝州城拜秦婀娜为师？”
    张邋遢喝了一口酒，说道，“你师父，就是人间当世的一个传奇，单论武道天资，恐怕就算燕小鱼、三藏这些人都要稍逊一筹。”
    “没看出来啊。”
    李子夜摸了摸下巴，道，“我以为，她这个梅花剑仙的名号，主要是因为她长得好看呢。”
    “……”
    张邋遢无语，道，“你以为天下人都像你这般肤浅，剑仙的名号，可不是随意就能得来的，秦婀娜，纵然在天下的五境大修行者中，也是绝对出类拔萃的存在。”
    “咦，不对。”
    李子夜突然反应过来，道，“老张，你这么夸老秦，是不是因为你刚和她打成平手，所以，变着法地夸自己？”
    “哈哈。”
    张邋遢闻言，大笑起来，道，“我老头子还需要自夸吗，虽然我当年败给过那个书生一次，但是，败在我老头子手中的人更加数不胜数，老夫，在这九州上也算是一个传奇。”
    “吹吧你就，还九州上。”
    李子夜一脸鄙视道，“反正我也没去过其他地方，你说啥就是啥。”
    “你小子！”
    张邋遢没好气道，“你不是要去漠北了吗，打听打听，那些人谁不知道我老头子的名声。”
    “漠北？你不提还好，一提我就头疼，老张，你去过那里吗，那里真像传言中的那般危险吗？”李子夜虚心求教道。
    “去过倒是去过，不过，那已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张邋遢从身上摸出一块铜片，丢了过去，道，“这玩意就是我当初在漠北得到的，现在也没什么用了，就送你吧。”
    “什么东西？”
    李子夜接过铜片，看了一眼，不解道。
    “信物。”
    张邋遢眸中闪过缅怀之色，道，“当初，我在漠北游历时，曾救过一个部落的首领，他便给了我这个东西，让我有机会去他的部落找他，没想到，一转眼都已经二十多年过去，我也再没有去过漠北。”
    “部落首领？”
    李子夜闻言，立刻将铜片当做宝贝似的收了起来，道，“那这个好东西啊，万一用的到呢。”
    “别抱什么希望。”
    张邋遢喝着酒，说道，“当初，我救下的那人岁数和我差不多，还受过大伤，身体想必不怎么好，估计现在已经挂了。”
    “你就不能盼人家点好。”
    李子夜没好气道，“说不定人家还活的好好的。”
    “你不懂，漠北和中原不同，那可真是强者为尊的世界，那人受过大伤，就算没死，也很难守得住自己的部落，被人吞并，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张邋遢应了一句，继续叮嘱道，“所以，你此去漠北，一定要小心，你需要提防的不仅仅是妖物，还有漠北八部的人，那些家伙十分好战，一言不合，便有可能引祸上身。”
    “那还真是危险。”
    李子夜点头道，“不过，我是去找药王的，不是去惹事的，凡事绝不出风头就对了，就算真出了什么事，还有儒门的那些老头子顶着。”
    “儒门的人，这次有谁会去？”张邋遢随口问道。
    “领队的是法儒掌尊和北院的三位教习，至于儒门的弟子，我就认识小红帽和那个文修儒。”李子夜应道。
    “一位五境，三位第四境，那还行。”
    张邋遢点头道，“只要不出太大的意外，他们足以护你们周全。”
    “放心好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有什么危险，我一定是跑的最快的那个。”李子夜笑道。
    “也是。”
    张邋遢笑了笑，仰头将酒壶中最后的一口酒喝完，晃晃悠悠站起来，道，“好了，睡觉去，你小子也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还要北上。”
    说完，张邋遢转过身，回了自己房间。
    月色下，李子夜看着天际的月亮，想了想，也起身回了房间。
    月这么圆，却偏偏是分别之时，老天真不会搞气氛。
    第二天，朝阳初升。
    李子夜、白忘语早早起来，准备出发。
    李园前，李幼薇看着将要动身的小弟，眸中泪光一闪即逝。
    “照顾好自己，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李幼薇再三叮嘱道。
    “放心吧，幼微姐，来，抱抱。”
    说完，李子夜伸手，将眼前长姐抱入怀里。
    “夫君，我也要。”
    一旁，朱珠有些吃味地说道。
    “你就算了。”
    李子夜松开手，笑道，“男女授受不亲。”
    “偏心。”
    朱珠撇了撇嘴，说道。
    “帮忙照顾好他。”
    马车前，李幼薇目光看向旁边的小红帽，再次不放心地叮嘱道。
    “嗯。”
    白忘语轻轻点了点头，道，“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任何人伤他。”
    李幼薇闻言，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捎带地补充了一句，道，“也照顾好自己。”
    “嗯。”
    白忘语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应道。
    “小子，此去漠北，好好磨练一下自己，再回来，你可能就真的要独当一面了。”
    李园前，张邋遢看着前方少年，神色温和道。
    “我明白。”
    李子夜点头道，“老张，你也一样，我回来时，一定也要看到你回来。”
    “尽量。”
    张邋遢笑着应道。
    “这样如何？”
    李子夜还是有些不放心，提出条件诱惑道，“只要你回来，你后半辈子的酒，我全包了。”
    “哈哈，好！”张邋遢大笑道。
    “还有！”
    李子夜看着眼前老者，神色前所未有地认真道，“只要你回来，日后，我为你养老送终！”
    张邋遢闻言，神色一怔，旋即咧嘴一笑，道，“好！”

 第106章 剑痴西去

    都城北边，车辚辚，马萧萧，一路北行，赶向了遥远的漠北。
    以法儒为首，一众儒门教习和弟子全都身着儒袍，每个人都有着浓郁的书生气，同时又有着几分武者的坚韧。
    千年的儒门，正气浩然，儒门的每个弟子，不论修为如何，性情几乎都如出一辙。
    宁折不弯！
    这是儒首的成功之处，却也是失败之处。
    儒门弟子的高风亮节，几乎到了一个极致，但是，凡事过犹不及。
    过刚易折的道理，儒首也是近百年来，方才渐渐体会。
    所以，这一世，儒首选择了李子夜。
    儒门众弟子前方，李子夜骑马和白忘语并行，不时回头看向后方的都城，眸中淡有忧色。
    “李兄，不必太过不舍，待我们帮漠北八部的人打退了妖物，就会回来。”白忘语劝慰道。
    “嗯。”
    李子夜点头，应道。
    他并非不舍得离家，而是放心不下幼微姐，更放心不下即将西行的老张。
    他担心，这一去，就再也看不到那老头。
    “剑痴前辈，也不会有事的。”
    白忘语看出前者心中所想，继续劝道。
    “希望如此吧。”
    李子夜心中一叹，说道。
    张老头，你答应过的，会活着回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不要食言啊！
    就在李子夜和儒门众人动身前往漠北时，北城门前，四皇子慕白、十一皇子慕青骑在马背上，注视着远去的儒门弟子们，目光中有些说不出复杂情绪。
    儒门的弟子们北上，在一次为天下苍生流血牺牲的时候，朝廷在做什么，而他们又在做什么？
    “慕青，这都城太过冷血，我不回去了。”慕白目视前方，轻声道。
    “四皇兄，你要？”慕青神色一惊，道。
    “嗯，我也准备前往漠北。”慕白平静道。
    “不可。”
    慕青赶忙劝阻道，“没有父皇的旨意，擅自离开大商疆域，可是重罪。”
    “无碍。”
    慕白轻声道，“父皇还不至于因为此事而治我的死罪。”
    “四皇兄，你可想好，如今大皇兄和三皇兄都在等着你犯错，你若离开，他们必定会借此大做文章。”慕青认真提醒道。
    “我不在意。”
    慕白淡淡道，“他们要争的东西，本来，我就不在乎。”
    “但是，你身后的人在乎。”
    慕青正色道，“长孙氏，还有朝中支持你的那些臣子们，都在尽可能地帮助四皇兄你争夺太子之位，就算不为自己，四皇兄也要为他们想一想。”
    “我的人生，为何要别人而活？”
    慕白目光移过，看着身旁的老十一，道，“十一弟，你呢？可有什么打算？”
    “我？”
    慕青自嘲一笑，道，“我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何谈为自己而活，而且，我母妃在宫中地位一般，我任性一次也就够了，不能一再让母妃为我担心受怕。”
    说到这里，慕青目光看向眼前的四皇兄，正色道，“四哥，说句知心的话，太子之位，若是由你来承袭，我心服口服，也不会再争，但是，若慕渊和慕尧来做这个太子，我绝不认输。”
    “你啊！”
    慕白轻声一叹，道，“算了，不说了，走了。”
    说完，慕白一拍身下的马，朝着北方赶去。
    城门前，慕青看着四皇兄远去的背影，许久，勒马回了城。
    此前的那句话他是真心的。
    除非太子是他这位四哥，不然，他谁都不服，一定要争到底。
    皇室无情，他若不争，最后也是死路一条。
    李园。
    李子夜和白忘语走了以后，整个李园都变得冷清起来。
    红烛百无聊赖地坐在石阶前，吃着自己的果干。
    一旁，朱珠也双手托着下巴发呆，无聊的快要睡着了。
    “不行，我要去找夫君。”
    实在闲的要发疯了，朱珠猛地起身，说道。
    “消停一会吧，小丫头，那小子去漠北又不是去玩了，他可是有着正事要做。”
    说话间，张邋遢迈步从内院外走来，身姿挺拔，面容也似乎年轻了许多，没有了往日的颓废。
    “剑痴前辈，您这是怎么了？”
    朱珠被眼前人的变化吓了一跳，问道。
    “准备走了。”
    张邋遢感慨道，“小丫头，等不到喝你和那小子的喜酒了，有缘再见吧。”
    “这就要走？”
    朱珠心中一惊，道，“怎么这么着急？”
    “本来早就要走的，就是不想自己的一身武学断了传承，所以，才留到今日，如今，该教的都教了，那小子也已离开，我也算了无牵挂了。”张邋遢微笑道。
    不远处的房间中，李幼薇听到外面的交谈声，也走出了出来，看着院中模样大变的老者，眸中泪水隐现。
    “李丫头，老头子我在李家混吃混喝这么久，一直没有送过你什么东西，临行前，便送你一点小礼物吧。”
    张邋遢看着眼前李家的长女，神色温和地说了一句，旋即并指凝元，于虚空中划出一道红光，封剑于血。
    下一刻，红光闪过，没入李幼薇眉心。
    “这一剑，可在危急时保你性命。”
    张邋遢收手，脸上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疲惫之色，轻声叮嘱道，“不过，只能用一次，要慎之。”
    李幼薇摸了摸温热的眉心，神色微黯，道，“多谢前辈。”
    “好了，走了。”
    张邋遢看着院中的三个丫头，笑了笑，告别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去。
    这一刻，李幼薇眸中的泪水终于再难抑制，滴滴落下。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相处将近一年的时间，李家每个人早已将眼前的老人当成了家人。
    只是，这一分别，或许就是永别。
    李园外，张邋遢走出，回首看了一眼后方的宅子，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再见了！
    片刻后，张邋遢转过身，从怀中拿出一根发带，将散乱的头发系好，持剑离去。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哈哈！”
    霸气而又狂傲的大笑声中，张邋遢踏步而去，寒风吹过，整个都城的剑都鸣动起来，仿佛在给人间的剑仙送行。
    西域，神圣雄威的天谕殿前，一位青衣书生静立，目视着东方，平静的眸子中闪过点点流光。
    终于，要来了！
    人间，需要以一位剑仙的血，来打开新的篇章。

 第107章 下马威

    大商北疆，一位位儒门弟子骑马疾驰而过，赶路多日，已然快要离开大商的边境。
    “前方便是北丈原了！”
    快马上，白忘语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荒原，开口道，“北丈原是大商和漠北的交界，我们到了北丈原，就差不多要到漠北了。”
    “先到的是哪个部族的领地？”李子夜问道。
    “赫连部族。”
    白忘语回答道，“赫连部族位处漠北八部最南边，也是漠北八部中最为强大的部族之一，到了漠北后，我们会在赫连部族暂时休整，然后再动身前往前线。”
    “赫连部族的人知道我们要来吗？”李子夜好奇道。
    “知道。”
    白忘语应道，“来之前，法儒掌尊便已写信告知了赫连族的大君，赫连大君也回信表示欢迎。”
    “那就好。”
    李子夜放下心来，他就怕漠北那些人不讲道理，他们好心去帮忙，还不被欢迎。
    “大师兄，李兄，要不我们比试一下，谁的马最快，最先赶到赫连部族如何？”
    一旁，文修儒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北丈原，提议道。
    “好！”
    白忘语闻言，也没有拒绝，目光看向身边的少年，笑道，“李兄，来，我们比一比。”
    “赌一百两银子的！”
    李子夜笑道。
    “哈哈，可以！驾！”
    两人同时应了一声，旋即立刻纵马朝着前方狂奔而去。
    “我靠，耍赖！”
    李子夜见状，赶忙拍了一下马屁股，快速追了上去。
    “这三个孩子，年轻真好啊。”
    队伍最前方，法儒看着脱离队伍，快速远去的三人，无奈道。
    “法儒您也不老，正值壮年！”
    李青山适时地拍了一记马屁，笑道。
    “马屁精。”
    一旁，姚归海面露鄙视之色，小声嘀咕了一句。
    李青山听到了，给了前者一个大大的白眼，道，“你这个粗鄙之人，我不屑和你理论。”
    “老玻璃，你说谁粗鄙！”姚归海怒了，骂道。
    “说你，怎么，要打架吗？”李青山不屑道。
    “打就打，怕你不成！”姚归海怒声道。
    “掌尊，我去追上他们三个，以免有什么危险。”
    后方，陈巧儿实在受不了这两人的打情骂俏，说了一句，旋即纵马朝着前方三人赶去。
    北丈原，一望无际的荒原上，三匹快马疾驰而过，速度越来越快。
    离开大商的疆域后，三人距离漠北八部也越来越近。
    突然，三人前方，一支支箭矢破空而来，毫无征兆，径直射向三人的要害。
    “小心！”
    最前方，白忘语见状，立刻提醒了一声，翻掌挥过，浩然正气汹涌，震飞破空而至的一支支冷箭。
    后方，文修儒听到提醒，神色一凝，同样挥手震开了近身的三支箭锋。
    “浩然罡气！”
    最后面，李子夜看到身前一支支利箭飞来，直接放大招，挡下箭锋。
    “什么人，敢擅闯我赫连部族地界！”
    这时，前方五十丈外，荒芜的草丛中，一道道身影爬了出来，手持弯刀硬弓，冲上前去，将三人团团包围。
    “我等是儒门弟子，奉儒首之令，前来相助漠北八部抵御妖物。”
    白忘语看着眼前的赫连族将士，客气道。
    “儒门弟子？没听说过，弟兄们，给我拿下！”
    为首的汉子大喝一声，下令道。
    “是！”
    周围十多名赫连族将士闻言，立刻手持弯刀，上前抓人。
    “远来是客，更何况，我们还是来帮忙的，你们不以礼相待就算了，还要用强？”
    李子夜看着冲上前的赫连族将士，淡淡道，“老白，看来，我们被当成了软柿子，真为难啊，我最讨厌被人用强了。”
    “李兄，不要冲动，以和为贵。”白忘语赶忙提醒道。
    “我没有冲动。”
    李子夜咧嘴一笑，道，“是他们不想以和为贵，不分青红皂白的动手，我可不愿被人捆了，当奴隶一般抓起来。”
    话声落，李子夜一拍马背，纵身而起，直接冲上前去，只是转眼间的功夫，单枪匹马将十多人全都干趴下。
    “李兄，厉害！”
    马背上，文修儒拱手，笑道。
    “低调。”
    李子夜咧嘴笑道，“我们是来帮忙的，不是来受欺负的，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真当我们中原人没有脾气。”
    “李兄，他们只是一些普通将士而已，可能就是不知道我们要来，李兄何必和他们计较。”白忘语轻声道。
    “小红帽，你太单纯了。”
    李子夜扫了一眼地上哀嚎不断的十多人，皮笑肉不笑道，“这里明显还没到赫连部族的地界，这些人便在这等着，显然是有人故意安排的，目的恐怕就是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故意的？”
    白忘语神色一惊，难以置信道。
    “嗯。”
    李子夜点头，目光望向前方，道，“看着吧，接下来肯定还有好戏看。”
    “轰隆隆！”
    李子夜话声方落，前方，大地突然隆隆震动起来，入眼，荒野尽头，黑压压地一群人骑马赶来，为首，竟是一位女子，身着兽皮甲衣，腰挎短刀，英姿飒爽又不失女子的妖娆。
    “你看，来了吧。”
    李子夜摊了摊手，道，“要不，将他们也全都打趴下？”
    “不可。”
    白忘语闻言，吓得一头冷汗，道，“不能再将事情闹大了。”
    “这可由不得你我。”
    李子夜笑了笑，站在马旁，也不着急。
    “驾！”
    这一刻，前方，五十多名赫连族的铁骑赶至，到了之后，二话不说，将三人再度包围。
    “胆敢伤我赫连族的人，拿下！”
    为首的女子问都不问原因，直接下令道。
    “看吧，我就说由不得我们。”
    李子夜不怒反笑，道，“老白，修儒兄，比一比，看谁打倒的多。”
    “正有此意。”
    离开儒门后，文修儒也暴露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格，纵身跃下马背，手持古剑冲上前，剑未出鞘，举手投足间，亦展现出强悍的战斗力。
    两人出手，转眼与赫连族的铁骑们大战成一团。
    “李兄，修儒！”
    马背上，白忘语看到这一幕，脸色变了变，终于，不再犹豫，也纵身冲了上去。
    顿时，三人联手，大战赫连铁骑。
    “君子之风。”
    战局中，文修儒、白忘语同时施展儒门武学，两口未出鞘的剑交并，刹那，一股湃然无比的浩然正气汹涌，化为惊涛骇浪，将前方十余铁骑震飞出去。
    “我靠，你们两个联手作弊！”
    李子夜见状，大吃一惊，赶忙一脚踹飞一名铁骑，凝元聚气，也准备放大招。
    殊不料。
    就在这时，远方一道雄浑无比的掌劲破空而来，宛如大海无量，巨浪袭天。
    “浩然篇，覆海临渊！”
    清冷的声音中，惊世一掌摧枯拉朽而至，三人周围，剩余的铁骑们感受到这恐怖的一掌，脸色全都一变。
    “轰！”
    但闻一声惊天动地的震动响起，三十余名铁骑被一掌全都震飞出去，口吐鲜血。
    李子夜、白忘语、文修儒三人互视一眼，眸中皆有惊骇之色。
    这陈教习当真比他们还狠！
    下一刻，荒原上，陈巧儿骑马赶至，于三人前勒马，淡淡道，“打这么几个人，还磨磨蹭蹭，以后别说我教过你们。”
    “巧儿姐威武霸气。”
    李子夜立刻奉上一记马屁，一脸讨好地笑容，说道。
    “陈教习。”
    白忘语、文修儒也同时行礼，恭敬道。
    “那还有一个，白忘语，交给你了，打趴下，我们好继续赶路。”
    陈巧儿示意，平静道。
    白忘语闻言，目光看向不远处已经有些吓傻的赫连族女将军，面露为难之色。
    这！
    一旁，李子夜见状，悄悄靠近身边的儒门二弟子，小声道，“修儒兄，你大师兄打过女人吗？”
    “从来没有。”
    文修儒摇了摇头，微笑道。
    李子夜听过，咧嘴一笑，立刻喊道，“老白，交给你了，加油！”

 第108章 赫连兰若

    北丈原上，李子夜、文修儒看热闹的目光下，白忘语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上前去，看着前方已经被吓傻的女将军，刚要抬起手中的剑，不料，眼前的女子突然尖叫起来。
    “啊！不要杀我！”
    赫连兰若一脸惊恐地说道，“我爹爹是赫连大君，你要杀了我，爹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赫连大君的女儿？”
    后方，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那就是公主了？
    嗯……好为难哟。
    李子夜脸上的笑容突然变态，目光看着前方的小红帽，大声喊道，“老白，别信她，赫连族的公主怎么可能来这里，她肯定是骗人的，给我揍她。”
    “李兄，你很坏啊。”
    一旁，文修儒说了一句，旋即脸上也露出了变态的笑容，小声道，“不过，我喜欢。”
    两个臭味相投的人互视一眼，立刻嘿嘿地笑了起来，充满了反派角色的猥琐。
    这里也没其他人，终于可以放肆的嚣张一次了！
    李子夜、文修儒都是这么想的。
    “我爹爹真的赫连大君，我没有骗你们，你们别杀我！”
    赫连兰若被前方两个凶神恶煞的人吓住了，目光看向眼前唯一看起来还善良一些的中原人，哀求道，“你们放我回去，爹爹会奖赏你们的。”
    白忘语闻言，面露犹豫之色。
    “李兄，我怎么觉得不对劲。”
    后方，文修儒小声道，“这赫连族的公主好像真不知道我们的身份。”
    “似乎真是这样。”
    李子夜点头，低声道，“不过，她若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为什么埋伏这么多人在这里？而且，我们刚将那些打倒，她便带人赶来了，实在解释不通。”
    “李兄去问问？”文修儒提议道。
    “我不去，我还是更感兴趣，老白怎么打女人。”李子夜嘿嘿笑道。
    “嘿，我也是。”文修儒也一脸变态笑容地说道。
    “姑娘。”
    两人前方，白忘语注视着眼前的女子，平静道，“你们为何要在此埋伏我们？”
    赫连兰若听到眼前人的问题，咬了咬嘴唇，道，“你们这些中原人屡次派人抢夺我赫连族民的财物和牛羊，我们当然要有所提防。”
    “姑娘是不是弄错了。”
    白忘语皱眉，立刻否认道，“我朝将士若无军令，绝不敢擅自离开大商边境，又怎会冒犯赫连族的族民。”
    “那你们又是做什么的？”赫连兰若一脸不信任地说道。
    “我们？”
    白忘语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三人，道，“我们是儒门的弟子，奉儒首之令，前来相助漠北八部抵抗妖物。”
    “儒门弟子？”
    赫连兰若闻言，面露喜色，道，“你们是儒门的人？我知道你们，你们是好人。”
    “……”
    后方，李子夜看着前方你一句我一句的两人，一脸郁闷道，“还打不打了，这两人怎么还聊上了？”
    “看样子是打不起来了。”
    文修儒也一脸失望地说道，他本来还想看看大师兄怎么打女人呢。
    “老白。”
    李子夜喊了一嗓子，道，“打不打啊！”
    前方，白忘语回头，无奈道，“李兄别闹，谈正事呢。”
    “轰隆隆！”
    就在这时，南边，马蹄奔腾的声音响起，法儒掌尊带着一众弟子赶来。
    “得，大部队来了，想打也打不起了。”
    李子夜见状，不爽地说道。
    “发生什么事了？”
    不多时，法儒赶至，看着周围横七竖八躺着的赫连部族将士们，眉头轻皱，道。
    “他们先动手的！”
    李子夜咧嘴一笑，道，“我们只是为了自保。”
    法儒懒得理这小子，目光看向一旁的陈巧儿，刚要再问，想了想还是算了，目光直接移到四人中稍微靠谱一些的白忘语身上，道，“忘语，你说。”
    “我们和赫连族的人起了一些误会。”
    白忘语委婉地说道，“他们以为我们是前来强夺牛羊的强盗，所以才会打起来。”
    “强盗？”
    法儒眉头轻皱，此时才注意到白忘语身前的女子，道，“这位姑娘是？”
    “赫连兰若，赫连大君的女儿。”白忘语回答道。
    “原来是赫连部族的公主，失敬。”
    法儒闻言，神色微凝，客气道，“前不久，我已与赫连大君通了书信，说会带着弟子前来拜访，还望公主能够带我们去赫连部族，拜见赫连大君。”
    “大叔你就是那位给我父君写信的法儒掌尊？”
    赫连兰若听到前者的话，眼睛一亮，说道。
    “正是。”
    听到眼前丫头对他的称呼，法儒脸上闪过一抹无奈之色，却还是点头应道。
    “太好了，我就带你们去见我父君，父君等你们好久了。”
    赫连兰若兴奋地说了一句，旋即上马，在前带路。
    “没意思。”
    李子夜见状，一脸不爽地走向自己的马匹，这老头来的太快，什么好戏都没了。
    荒原上，赫连兰若带路，后方，儒门众人跟上，朝着赫连部族赶去。
    一望无际的荒原，因为冬季的到来，变得十分荒凉，草原的冬天十分漫长，牧民要准备好充足的水草方才能够熬过这漫长的冬天。
    众人赶了整整一个时辰的路，方才到达赫连部族。
    部族中，到处是成群结队的牛羊，一座又一座的毡帐矗立，不论男女老少都穿着兽皮制成的衣服，与中原很不相同。
    “兰若公主。”
    一路上，赫连部族的族民们看到赫连兰若后，纷纷恭敬行礼道。
    赫连兰若也一一颔首致意，态度很是和善，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公主身份而傲慢无礼。
    儒门众人跟在后方，对于这异域的风土很是好奇。
    同样，赫连部族的族民大部分也是第一次见到中原人，待看到李子夜等人后，脸上都有着好奇和戒备之色。
    他们听说，中原人都是凶猛的野兽，蛮横无礼，杀人不眨眼。
    不得不说，无论何地，传言总是最不值得相信的东西，在中原百姓的眼中，漠北八部的人也差不多也是相同的形象，茹毛饮血，如同野兽。
    “父君！”
    众多毡帐中，最雄伟的一座前，赫连兰若下马，小跑了过去，打开帐子，开口道，“中原儒门的人来了。”
    “哦？”
    毡帐内，赫连大君闻言，立刻起身，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法儒掌尊？”
    帐前，赫连大君看到众多儒门弟子身前的中年男子，开口道。
    “大君。”
    法儒拱手客气一礼，应道。
    “哈哈，你们终于来了，本君这些天一直在想，你们何时能到。”
    赫连大君上前一步，哈哈大笑道。
    “路途遥远，所以有些耽搁了。”
    法儒脸上也露出礼貌的笑容，道。
    “快，帐中请。”
    说完，赫连大君看向不远处的将士，道，“来几个人，带中原来的朋友们下去休息。”
    “是！”
    毡帐周围，数名赫连族的将士上前，带着儒门弟子们去其他的营帐休息。
    “掌尊，请！”
    赫连大君看着眼前的法儒掌尊，客气道。
    “多谢大君。”
    法儒点头，迈步朝着帐中走去。
    “父君，我也去帮忙照顾客人。”
    帐前，赫连兰若看了一眼要离开的白忘语等人，说了一句，赶忙追了上去。
    “这丫头。”
    赫连大君神色一怔，旋即无奈地摇了摇头。
    相距赫连大君的毡帐不远处的一座座帐前，赫连族的将士们带着众人走来，安排了住处和食物后，便相继退了下去。
    “还不错啊。”
    李子夜走进眼前的毡帐，满意道。
    这就是传说中的蒙古包啊！
    “我们三个住一起吗？”
    文修儒也跟着走了进来，问道。
    “好像是。”
    李子夜看了一眼两人，道，“你们睡觉老实吗，不会磨牙打呼噜说梦话放屁吧？”
    白忘语：“……”
    文修儒：“……”
    “白公子，我能进来吗？”
    就在这时，帐外，赫连兰若的声音响起，问道。
    “老白，找你的。”
    李子夜一边欣赏他们的帐子，一边随口说道。
    “兰若公主，进来吧。”
    白忘语看向外面，说道。
    话声方落，赫连兰若便走进了毡帐中，目光看着眼前儒门的大弟子，充满异域风情的脸上露出一抹好看的笑容，道，“你们若是需要什么，尽管告诉我，我帮你们安排。”
    “多谢公主。”
    白忘语拱手客气一礼，说道。
    “你们饿了吗，我让人给你们准备吃的吧？”
    赫连兰若主动问道。
    “暂时不用，待法儒掌尊和大君谈完事，我们再一起用膳。”
    白忘语微笑道。
    “哦，这样啊，那我先让下人们给你们准备点马奶酒解解渴。”
    说完，赫连兰若快步走出帐子，前去安排。
    “哎哟，白公子，我好饿呀，怎么就没人关心我和修儒？”
    一旁，李子夜一手扶在文修儒肩膀上，装作快饿死的模样，说道。
    “李兄，你又拿我打趣。”白忘语无奈道。
    “老白，你没看出来吗，这兰若公主好像对你有意思？”李子夜笑道。
    “李兄莫要胡说。”白忘语立刻否认道。
    “这有什么，修儒，你说，我有没有乱说？”李子夜看向身边的儒门二弟子，问道。
    “我什么也没看到。”文修儒故作正经地说道。
    “没骨气，他又不能把你怎么样！”李子夜鄙视地看了一眼前者，道。
    “李兄。”
    文修儒笑道，“大师兄一表人才，有人喜欢也是正常的。”
    “修儒！”
    白忘语闻言，轻声斥责道，“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文修儒无奈地朝身边的李子夜摊了摊手，意识是，你看吧，官大一级压死人啊，谁叫人家是大师兄。
    李子夜回了一个眼神，表示理解。
    三人说话间，赫连兰若带着下人们走了进来，每个下人手中都没有空着，水果，马奶酒，草原的吃食，应有尽有。
    李子夜见状，不禁咋舌。
    看看人家小红帽这魅力，长得人模狗样就是不一样。
    “大师兄。”
    这时，外面，其他的儒门弟子们看到里面的一幕，皆是兴奋地闯了进来，道，“原来大师兄这里有这么多好吃的，我们那里什么都没有。”
    儒门弟子们关系都极好，白忘语身为儒门大师兄，对自己的师弟们也都十分和善，所以，这些儒门的弟子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直接闯进来，拿起东西就开始吃。
    于是，在赫连兰若目瞪口呆的神色下，一桌子的东西瞬间被扫荡一空。
    “哈哈。”
    这一刻，李子夜终于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些奇葩想笑死他，好继承他的天书排名。
    “李教习笑什么？”
    一位儒门弟子不解地问道。
    “没笑什么，你们吃，不用客气，不够了再朝你们大师兄要。”
    李子夜强忍住大笑，说道。
    “还有？”
    说话的儒门弟子立刻看向了一旁的大师兄，问道。
    白忘语嘴角抽了抽，不得已，目光看向帐内的赫连兰若，道，“兰若公主，我这些师弟这几日一直着急赶路，没能正经吃过东西，不知可否再给他们准备一些吃的。”
    “嗯？好，我这就去给他们安排。”
    赫连兰若回过神，应了一声，旋即快步走出帐篷。
    “大师兄，这草原的公主性格真好。”
    吃人嘴短的儒门弟子们立刻一顿彩虹屁拍了过去。
    “吃你们的吧。”
    白忘语没好气地说道，这些家伙，平日里也没见他们这么不懂礼数，跑到漠北后，全都放肆了起来。
    “法儒掌尊来了。”
    就在此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帐内的儒门弟子们一惊，立刻一哄而散。
    没过多久，帐前，法儒走来，看到里面的三人，道，“忘语，修儒，赫连大君今晚会设宴为我们接风洗尘，你们过会儿去告诉其他的人，让他们在宴席上多注意一些，这里毕竟不是中原，风俗习惯不同，莫要失了礼数。”
    “是。”
    白忘语、文修儒闻言，恭敬一礼，应道。
    “李教习。”
    叮嘱完两人，法儒看向帐中的李家小子，刻意提醒道，“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在这里，你可千万别惹事。”
    “掌尊，您这话说的，我是那种没事找事的人吗？”李子夜不爽地说道。
    “不是最好。”
    法儒依旧一脸不放心地应道。
    “放心啦，只要没人招惹我，我绝不惹事，这样总行了吧。”李子夜再三保证道。
    “嗯，李教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法儒应了一声，给两位弟子使了一个眼色，示意看好这小子，旋即转身离开了帐子。
    “这老头，对我一点信任都没有。”李子夜很是不爽地说道。
    “因为李兄前科累累。”
    文修儒笑道，这位李兄的生理卫生课，至今都是各位掌尊心中抹不去的痛，加上擅闯东院，殴打太学生等等一系列前科，法儒掌尊能放心就怪了。
    “李兄，掌尊说的不错，这里是漠北，你可千万别惹事。”
    一旁，白忘语也不放心地叮嘱道，他可比谁都清楚这家伙惹麻烦的本事，一眼看不住，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
    “老白，连你也不相信我。”李子夜捂住胸口，心痛道。
    “走了修儒，我们去告诉师弟们一声。”
    白忘语没理会这个爱演戏的家伙，迈步朝帐外走去。
    “嗯。”
    文修儒点头，也跟着走了出去。
    “白公子。”
    两人刚离开不久，赫连兰若带着下人们进来，看到里面就剩李子夜一个人后，神色顿时一怔。
    “白公子不在，就剩下李公子了。”
    李子夜咧嘴一笑，道，“兰若公主加油，我家老白最近可是非常抢手，都城的那些大家闺秀全都在盯着，指不定哪天就被人抢走了。”
    赫连兰若闻言，脸色红了红，躬身一礼，旋即退了出去。
    “三月里个桃花开……”
    李子夜心情很是不错地哼着小曲走了出去。
    帐外，天色已有些昏暗，草原的冬天，白昼十分短暂，没过多久，天便完全黑了下来，一座座帐前点起了篝火，将黑夜照亮。
    赫连大君设宴，为儒门众人接风洗尘，熊熊燃烧的巨大篝火两边，儒门的弟子们落座，最前面便是法儒掌尊，三位教习，还有李子夜、白忘语等人。
    “法儒，请！”
    主座上，赫连大君端起碗中的酒，客气道。
    “大君请！”
    法儒也端起了身前的酒，回应道。
    宴席开始，很快变得热闹起来，篝火周围，赫连族的女子们载歌载舞，一个个身姿妖娆，尽展草原女子独有的风情。
    宴席间，李子夜一边啃着烤好的羊肉，一边欣赏歌舞，一句话也没说。
    他今天就想做个安静的美男子，让这些家伙看看，他不是惹祸精！
    一旁，白忘语目光时不时地看向身边少年，盯得死死的。
    不能被这家伙的表象迷惑！
    “大君，今天这么高兴，不如我和中原来的贵客们切磋切磋武艺，助助兴如何？”
    这时，一位赫连族的男子站了出来，目光扫过宴席间的儒门众人，一脸挑衅地说道。
    来了！
    李子夜闻言，眼睛顿时一亮。
    旁边，白忘语见状，心神也顿时一紧，立刻警惕地看向前者。
    不好！
    这家伙要忍不住了！

 第109章 切磋

    黑夜，篝火噼啪作响，宴席气氛最热闹的时候，赫连族的一名男子起身挑衅，欲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压中原人的嚣张气焰。
    虽然，在场儒门的弟子们已尽力低调了。
    连一向最能惹事的李子夜都还没有开始冒头。
    “何必呢？”
    白忘语身边，文修儒见状，轻声一叹，小声呢喃道。
    他们没惹事，反而有人主动挑衅，他和大师兄身边，可是有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
    “李兄，多吃点。”
    一旁，白忘语看到麻烦要来，赶忙将自己桌上的羊肉也端到身边少年身前，尽可能分散其注意力。
    “修儒。”
    白忘语同时给二师弟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赶紧帮忙。
    “李兄，喝酒。”
    文修儒笑了笑，端起酒水，敬酒道。
    “你们两个做什么？”
    李子夜狐疑地看了一眼两人，说道。
    “没事，认识这么久，还没和李兄喝过酒。”
    文修儒笑道。
    “好吧，就喝一碗，这碗太大了，多了喝不下去。”
    李子夜端起酒碗，一口喝个干净，旋即目光又看向宴席间那位想要找事的赫连族男子。
    “李兄，我也敬你。”
    一旁，白忘语见状，也赶忙端起酒来，将前者的注意力拉回，说道。
    “你敬我干什么，咱俩都喝多少次了！”李子夜一脸不情愿道。
    “一直以来蒙李兄照顾，今日，借此机会敬李兄一杯。”白忘语绞尽脑汁地想出一个理由，说道。
    “好吧，也就喝一碗啊，多了不喝。”
    李子夜警告地应了一句，旋即端起酒碗，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白忘语和文修儒拖住李子夜的同时，宴席上，儒门弟子们听到赫连族男子的挑衅，生气之余，却没人回应。
    大师兄和二师兄已经告诉他们，今晚的宴席上，要守规矩，不能失礼。
    儒门弟子们不吭声，前方，李青山，姚归海和陈巧儿三位教习眉头全都是一皱，这种事，他们也不能出面，否则有以大欺小的嫌疑。
    “大君，你看这。”
    法儒掌尊开口，面露为难之色。
    “法儒有所不知，我草原上男儿好武，若是有人提出比武的要求，除非主动认输，否则是不能拒绝的，我这个大君也不能说什么。”赫连大君笑了笑，解释道。
    “原来如此。”
    法儒皱眉，目光扫了一圈，看向后方的弟子们，道，“你们出来一人，和这位赫连族的勇士比试比试吧，记得，点到为止。”
    宴席间，众位儒门弟子互视一眼，旋即其中一人起身，恭敬道，“是！”
    座席前，白忘语、文修儒两人看到出列的师弟，齐齐松了一口气。
    常昱实力不弱，性情也比较沉稳，他出面，这场比试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
    “老白，这谁呀？”
    李子夜一脸怀疑地说道，“行不行啊，要不，我来吧，我最近感觉实力大增，可以一个打好几个。”
    “不用，李兄，这点小事哪用得着你出手。”
    白忘语赶忙说道，“常昱师弟也已经开了两座神藏，实力不算弱，足以应付了。”
    “那好吧。”
    李子夜不甘心地应了一声，其实，他觉得他去更合适。
    宴席中间，常昱走出后，看着前方的赫连族勇士，客气一礼，道，“在下常昱，向阁下请教几招。”
    “就你吗？”
    赫连族的勇士不屑地看了一眼前者，道，“听说你们大师兄和二师兄还有些本事，我看你最好还是让他们出来，不然，你要是受了伤，我可不负责。”
    “不用，大师兄和二师兄这几天一直赶路，太过辛苦，较武这点小事，我这个师弟代劳即可。”常昱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客客气气地说道。
    “不知好歹！”
    赫连族的勇士冷哼一声，一声大喝，旋即犹如猛虎出笼，直接冲了上去。
    常昱见状，手中之剑横过，剑不出鞘，以示礼数。
    砰然一声，常昱横剑挡下赫连族的勇士，浩然正气震荡，脚下不动如山。
    “喝！”
    赫连族的勇士脸色一沉，再次一声大喝，双臂用力，欲要将其举起。
    常昱面容不改平静，脚下一踏，一脚踹在前者膝盖上，借势腾空而起，退出三丈外。
    儒门弟子大都善剑，不过，如今只是较武，不易伤了和气，所以，剑不出鞘，先天落于不利。
    “跑得了吗！”
    赫连族的勇士见眼前儒门弟子后退，立刻又冲了上去，一身外练的钢筋铁骨，尽显霸道。
    “君子之风！”
    对手不易对付，常昱也不再藏招，一声轻喝，真元凝练，御气为剑，轰然拍在前者胸膛。
    剧烈的冲击力爆发，赫连族勇士口中一声闷哼，脚下连退数步。
    “巴图要输了。”
    战局外，一位身材挺拔的赫连族男子开口，沉声道。
    周围，观战的赫连族人闻言，神色都是一惊。
    怎么可能，巴图的实力在赫连部族年轻一代中绝对算得上佼佼者，怎会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儒门弟子打败。
    果然。
    就在赫连族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战局内，常昱身影掠出，瞬至巴图身前，未出鞘的剑露出一抹寒光，于其喉前三寸停下。
    顿时，巴图身子一紧，不敢再动弹。
    “承让。”
    常昱收剑，旋即拱手客气一礼，说道。
    “我还没有输！”
    不愿众目睽睽之下失了颜面，巴图眸中凶光闪过，伸手一把扣住前者肩膀，一声大喝，将其摔飞出去。
    常昱脸色一变，空中一折，踉跄落地。
    “丢人现眼的东西！”
    这一刻，战局外，此前断定巴图要输的赫连族男子纵身冲入战局，直接一个扫腿，将前者踢飞出数丈远。
    轰隆一声，五丈之外，巴图砸在地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鳌穹！”
    “是鳌穹，我们赫连族第一勇士。”
    男子出面后，周围的赫连族人们都兴奋起来，一个个开始呐喊助威。
    “在下鳌穹，为方才我族勇士的失礼道歉，阁下是否受伤了？”
    鳌穹看着眼前的儒门弟子，一脸客气地说道。
    “无碍。”
    常昱压下体内翻涌的血气，应道。
    鳌穹闻言，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主座上的赫连大君，神色恭敬道，“大君，接下来便由我和中原来的朋友过几招，助助兴如何？”
    “好！”
    赫连大君大笑一声，应道，“注意一些，不要伤了本君的客人们。”
    “是！”
    鳌穹嘴角微弯，应道。
    “完蛋。”
    宴席间，李子夜瞥了一眼前方的赫连族第一勇士，轻声嘀咕道，“又一个笑面狐狸。”
    说完，李子夜看向身边的小红帽，提醒道，“老白，最好还是让你的那位师弟回来，这家伙不好惹。”
    白忘语闻言，眉头轻皱，道，“常昱师弟应该能应付。”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李子夜提醒了一句后，便没有再多说，倒不是说他能看出这赫连族第一勇士到底有多厉害，他只是看出来，这家伙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般光明磊落，一般这样的人，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辈，儒门的弟子都太单纯，很容易吃亏。
    “这位兄弟。”
    宴席中间，鳌穹目光看向前方的儒门弟子，平静道，“我们来过几招如何？不过兄弟此前已经与巴图交过手，耗了不少力气，为了公平起见，我便只用一只手。”
    话声落，鳌穹将左手背到身后，以示自己的风度。
    一语落，在场的赫连族人立刻大声叫好起来，他们赫连族的勇士，就该有如此的气魄。
    主座上，赫连大君见状，脸上也露出满意的笑容。
    鳌穹在年轻一代，绝对算是最强者，而且，鳌穹对兰若也有意，他很乐意看到这鳌穹能在赫连一族树立自己的威名。
    赫连族人呐喊的声音中，常昱神色微凝，客气行礼道，“请！”
    此人不好对付！
    “请！”
    鳌穹也回了一礼，旋即眸中精芒爆发，身形顿时冲出。
    很快，比方才巴图的速度还要快。
    “君子之风。”
    常昱脸色微变，聚元凝气，以气化剑，破向来人。
    然而！
    两人身体靠近的一刻，鳌穹却是猛然一折，避开破空而来的气劲，旋即一拳轰出，十成力道，石破天惊。
    轰隆！
    恐怖的拳劲袭来，常昱横剑抵挡，但感双臂一麻，身体顿时飞出十数步，嘴角溢红。
    “承让！”
    一拳败敌，鳌穹没有再出手，目光看着前方儒门弟子，面露微笑道。
    常昱强压体内伤势，脸色变了变，却也没有狡辩，行礼道，“我输了。”
    “好！”
    “果然不愧是我赫连族最强的勇士！”
    “干得漂亮！”
    宴席间，赫连族人看到这大快人心的结局，顿时兴奋的大喊起来。
    宴席前方，李子夜恨得咬牙切齿，马上就要忍不住冲上去。
    太气人了，就欺负这些儒门弟子性情单纯，这哪还是公平较量，人家儒门的弟子以示礼节连剑都不出，他倒好，上场就用全力伤人。
    “我上去打！”
    李子夜起身，欲要上去收拾这个卑鄙无耻的伪君子。
    “李兄。”
    一旁，白忘语伸手拦住了前者，站起身来，平静道，“我来！”
    这一刻，白忘语眸中冷意闪过，少有的动了真怒。

 第110章 最帅永远是大师兄

    寒夜，冷风拂过，颇是刺骨。
    座席间，因为常昱比试输了，儒门弟子们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若是公平较量输了也就算了，但以这种方式输了，他们实在无法接受。
    宴席最前方，法儒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刚要说什么，却见到后方的白忘语站了起来。
    “忘语，你。”法儒惊讶道。
    “法儒，大君，我来和这位赫连的勇士较量较量。”
    说完，白忘语也不等两人的回应，直接迈步走向了宴席中间。
    “父君！”
    赫连大君身边，赫连兰若看到白公子上场，脸上露出一抹焦急之色，道，“儒门之人远来是客，就不要再比试了，以免伤了和气。”
    她知道鳌穹的厉害，而这白公子看起来就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即便有些武学修为，也不可能是鳌穹的对手。
    “男儿之间的较量，又怎会伤和气。”
    赫连大君笑了一声，道，“兰若，看好，鳌穹未来可是有可能成为你的夫君，我赫连族的公主就是要嫁给最强的勇士。”
    “父君！”
    赫连兰若闻言，神色一变，道，“我的夫君，我要自己来选！”
    “哈哈！”
    赫连大君大笑道，“此事以后再说，先看这场比试。”
    宴席中间，鳌穹看着走出的白袍年轻人，眸子微眯，道，“你就是儒门的那位大弟子。”
    “正是。”
    白忘语平静道，“在下白忘语，向阁下请招。”
    话声落，白忘语将背上的太易剑解下，丢给了座席上的文修儒，淡淡道，“方才，阁下和我的师弟较量了一招，也费了不少气力，我便不用剑，也不用右手，以示公平。”
    说完，白忘语将右手背到身后，左手伸出，道，“请！”
    座席间，儒门的弟子们看到大师兄的态度，每个人都互相看了一眼。
    他们知道，大师兄生气了。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没想到，一向平和待人的大师兄，生起气来也如此霸道。
    “鳌穹，这小子太嚣张了，教训教训他！”
    “对，教训教训他！”
    “鳌穹，我们支持你，让这小子见识一下，我赫连族勇士的强大！”
    周围，赫连族的人看到眼前儒门弟子的嚣张态度，皆是气愤不已，大声喊道。
    宴席中间，鳌穹注视着前方年轻人，眸中冷意闪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嚣张的。
    “既然如此，那阁下小心了！”
    鳌穹打定主意要教训眼前人一顿，沉声应了一句，旋即身形暴起，十步距离，转眼冲上前去。
    近在咫尺，鳌穹一拳轰出，惊人的力道，比此前更凶猛三分。
    外练筋骨，内修真元，鳌穹身为赫连族年轻一代第一勇士，自有过人之处。
    然而，拳劲近身，白忘语却是一步不动，翻掌凝元，轰然一掌挡下了前者攻势。
    剧烈震荡的气劲，在两人周身汹涌，鳌穹拳劲受阻，神色一变，立刻一腿扫过，踢向眼前人。
    连翻攻势袭来，白忘语依然不动如山，并指凝气，剑指破空，点在前者膝间。
    顿时，鳌穹只感右膝一沉，身子失去平衡。
    危急时刻，鳌穹右手一拍地面，左腿借力扫过，力劲狠辣，毫不留情。
    外练筋骨的长处，就在近身搏斗之间，鳌穹知晓自己的优势，所以，攻势很是凌厉。
    只是，他还是小看儒门最强的大弟子。
    攻势再度近身，白忘语脚下不动如山，身子向后一折，避开前者攻势的同时，再度并指点在其左腿的膝关节处。
    砰！
    剧痛传来，鳌穹神色微变，强忍痛楚，一把扣住眼前人手臂，欲要借助力量的优势，将其甩出去。
    殊不料。
    鳌穹爆发力量的刹那，却感受到了一股蚍蜉撼山般的无力，难以让眼前人挪动半步。
    差距，如此分明。
    众人前，赫连大君看着前方两人的战斗，神色微沉。
    鳌穹，不妙啊！
    战至此刻，这儒门大弟子却是连一步也不曾移动过，这说明，两人的实力，有着本质的差距。
    宴席中，赫连族的强者们同样看出了这一点，沉默不言。
    鳌穹，恐怕要输！
    差距实在太大了。
    没想到，儒门的大弟子竟是这么强！
    “常昱，还有你们。”
    众人瞩目，战局中，白忘语挡下鳌穹攻势的同时，目光扫过在场的儒门众师弟，平静道，“都看清楚，我们儒门的武学，该如何来用！”
    话声落，白忘语周身浩然正气升腾，宛如惊涛，搅动天地风云。
    “浩然篇，覆海临渊。”
    一声轻喝，白忘语抬手按在鳌穹胸膛，顿时，浩瀚无比的浩然正气爆发，大海无量，深沉如渊，岂是蝼蚁能够撼动。
    轰然一声，鳌穹身体如断线风筝一般飞出，跃过众人头顶，摔在了宴席外。
    一掌立威，在场众人心神皆惊。
    座席间，儒门的弟子们全都站了起来，齐齐恭敬行礼道，“多谢大师兄授武。”
    “鳌穹！”
    后方，赫连族的几个男子立刻上前，查看鳌穹的情况。
    主座上，赫连大君看到这一幕，脸色变得不怎么好看，在他赫连族的地盘伤他的人，也太不把他这个赫连大君放在眼里了。
    “他没事。”
    宴席中间，白忘语开口，淡淡道，“甚至连伤都没受，较武，本就讲究点到为止，我不想伤人。”
    座席间，众人闻言，立刻看向不远处的鳌穹。
    只见，十丈之外，鳌穹一脸难以置信地坐起身来，浑身上下竟是连道伤痕都没有。
    千钧而起，鹅毛而落，儒门大弟子对于武学力道的控制，让在场所有人震撼。
    “好！”
    宴席前方，李子夜立刻拍手鼓起掌来。
    他李子夜愿称小红帽，装逼最强！
    一旁，文修儒脸上也露出一抹笑意，跟着鼓掌。
    大师兄，果然是大师兄。
    他还是差点火候。
    “果然厉害！”
    主座上，赫连大君见状，赞叹道。
    现在，他何尝看不出这位儒门大弟子已手下留情，鳌穹和此人的差距，简直是天壤之别。
    赫连大君身边，赫连兰若看着前方众人瞩目的白袍年轻人，眸中点点异彩闪过。

 第111章 最怂的李子夜

    夜空，繁星点点。
    草原夜，如此美丽。
    晚宴结束后，赫连族的族人和儒门的弟子们各自回去休息，谁都不理谁。
    漠北和中原，从来都说不上友好，如今一样。
    所以，儒门弟子对于大师兄暴揍赫连族第一勇士的方式，感觉很是解气。
    揍人的方法很多，身体上的痛苦，不值一提。
    有时候，打脸，反而更疼。
    毡帐前，三个睡不着的家伙排排坐，看着天上的星星，准备从一数到一百万。
    “大师兄，今天那一掌，很厉害。”
    许久，文修儒开口，轻声道，“举重若轻，大巧不工，能以千钧之力起势，又不伤人一毫，在儒门中，恐怕也只有最擅长掌法的陈巧儿教习能够做到。”
    “我也是最近有所感悟，方才能做到这一步。”白忘语看着夜空，回答道。
    若非儒首传授给他千年的武学感悟和见识，他也无法这么快将浩然篇的武学融会贯通。
    “李兄。”
    想到这里，白忘语有些好奇地看向身边少年，道，“剑痴前辈教你的那些东西，学得怎么样了？”
    “完全不懂。”
    李子夜理直气壮地应了一句，目光看着夜空，说道，“我在等老张从西域回来，再仔细教我一遍。”
    “你啊！”
    白忘语轻轻一叹，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明白李兄的心思，只是，剑痴此去，恐怕再难回来。
    “剑痴前辈，二十年前，有着天下第一剑之称。”
    一旁，文修儒看着星空，平静道，“那时，据说很多人都认为，剑痴有可能成为第二个李太白，直到他败在那个书生手中，不过，那一战，剑痴前辈的败，很大程度上非是实力不如，而是天命使然。”
    “天命？”
    李子夜闻言，不解道，“什么意思？”
    “传说，能在天书上刻名的人，都有着自己的天命，二十年前，那个书生不过刚迈入五境不久，若论实力，应该不如剑痴前辈，但是，他还是赢了，因为，天命注定，他不会败在剑痴前辈手中。”
    说到这里，文修儒看向身边的少年，继续解释道，“正如李兄，你也有着属于你的天命，所以，一直以来，不论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你都能会贵人相助，逢凶化吉。”
    “照你这么一说，似乎还真是这样。”
    李子夜想了想，神色越发担忧道，“那老张这次去西域，岂不是凶多吉少。”
    “恐怕比你想的还要不利。”
    文修儒轻声道，“如今的天谕殿主，实力早已超越了寻常五境的大修行者，仅在儒首之下，纵然没有天命的影响，剑痴前辈的胜算也寥寥无几。”
    “那老头答应过我会活着回来的，他是闻名天下的剑仙，不会骗我这个小辈的。”李子夜沉声道。
    旁边，白忘语、文修儒闻言，全都沉默不语。
    剑痴要想活着回来，太难了。
    普天之下，除了儒首和当年的初代剑神李太白，谁又敢说一定能从天谕殿活着走出。
    “李兄，好好领悟剑痴前辈传授你的东西，那是他一生的心血，不能就此埋没。”白忘语委婉地说道。
    “我不听。”
    李子夜捂住耳朵，目光看着天空，道，“我刚才数到多少了？对！九百九十三，九百九十四，九百九十五……”
    一旁，白忘语、文修儒见状，互视一眼，心中皆是一叹。
    夜深，三人回帐休息，唯有漫天星辰闪烁，亘古长存。
    翌日，天刚亮不久，赫连兰若便跑到了三人帐外，唤道，“白公子，我可以进去吗？”
    “老白，找你的。”
    帐内，李子夜一脸奸笑地说道。
    白忘语没有理会这不正经的家伙，将发带束好后，迈步走了出去。
    “兰若公主。”
    帐外，白忘语看着眼前赫连族的公主，客气行礼道。
    “白公子，今天我父君和族中的勇士们要去狩猎，你也一起来吧！”赫连兰若期盼道。
    白忘语犹豫了一下，点头道，“也好，公主稍等，我喊一下李兄，他比较喜欢热闹。”
    说完，白忘语转身走入帐内，看着帐中的两人，刚要开口，便被打断。
    “人家兰若公主是邀请你，又没有邀请我，不去。”
    李子夜老神在在地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直接回绝了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的小红帽。
    外面两人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他又不傻，才不去当什么电灯泡。
    “修儒。”
    白忘语见状，不得已看向自己的师弟，问道，“要不，你来吧？”
    “大师兄，我还有很多功课要做，就不陪你去了。”
    文修儒一脸笑容地拒绝道。
    白忘语看着眼前油盐不进的两人，气的牙直痒，说道，“谁若跟我去，儒首关于浩然篇的武学感悟，我可以教他。”
    “哎呀，我突然觉得出去打打猎，活动活动筋骨还是不错的。”听到小红帽的承诺，李子夜眼睛一亮，起身道。
    “我也想起，那些功课并不着急，什么时候都能做，陪大师兄打猎，更重要一些。”文修儒也立刻改变主意，义正言辞地说道。
    白忘语扫了一眼前方无比真实的两人，旋即转身走出了帐子。
    李子夜、文修儒相视一眼，立刻跟了上去。
    帐外，赫连兰若看着白公子身后的两人，撅了撅嘴，却也没有说什么。
    李子夜给身旁的文修儒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好像被嫌弃了。
    文修儒回了一个眼神，意思是，忍一忍，为了儒首的武学感悟。
    赫连部族前，一位位赫连族的勇士齐聚，烈马嘶鸣，草原的男儿爱好狩猎，即便是冬季，也不会闲着。
    这其中，就有昨夜败在白忘语手中的鳌穹。
    身为赫连族第一勇士，鳌穹在赫连族有着很高的声望，不过，经过昨天的惨败后，这些声望已荡然无存。
    所以，今日狩猎，鳌穹才会如此积极的参加，想要趁此机会，在众多赫连族勇士中脱颖而出，再度赢得所有人的尊重。
    “掌尊。”
    白忘语、李子夜和文修儒走来，看到赫连大君身边的法儒，行礼道。
    “父君。”
    赫连兰若上前两步，抱住自己父亲的手臂，笑道，“我邀请了白公子他们跟我们一起去狩猎，可以吗？”
    赫连大君闻言，大笑道，“当然可以，远来是客，正好让客人们见识见识我们草原上男儿是何等的骁勇。”
    一旁，法儒也没有阻止，目光看着三人，认真提醒道，“小心一些。”
    “掌尊放心。”
    三人点头，应道。
    “法儒不必担心，我族男儿能骑善射，纵然遇到猛兽，也能够应付。”赫连大君笑道。
    法儒颔首，并没有多说什么，他说的小心，可不是指的猛兽。
    白忘语、李子夜、文修儒三人笑了笑，他们都明白法儒的意思，在这草原上，人，可要比猛兽要凶恶的多。
    “勇士们，出发了！”
    众人瞩目中，赫连大君登上战马，大喊道。
    “大君！”
    “大君！”
    前方，赫连族的勇士们顿时上马，齐声大喊起来。
    下一刻，马蹄奔腾，朝着西北方向赶去。
    李子夜三人骑马跟了上去，走了队伍的最后方。
    而赫连兰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很快也被大队伍超过，落于队伍的后方。
    “公主，这个季节，草原上有狼吗？”李子夜看到兰若公主跑到他们这里，开口问道。
    “有！”
    赫连兰若应道，“所以，过会儿狩猎时，千万不能一个人跑得太远，草原的狼群十分凶猛，而且狡猾，一旦落单，极有可能会被狼群盯上。”
    李子夜闻言，立刻看向一旁的小红帽，喊道，“老白，我怕狼，你可要保护我。”
    “……”
    赫连兰若一脸无语地看着眼前奇葩的少年，他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句话的，草原上的男儿，可没有这么怂的。
    “好！”
    白忘语倒是习以为常，很是配合地应道。
    这下，赫连兰若就更是感到凌乱了，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一旁，文修儒轻轻一笑，也没有说什么。
    相处这些日子以来，他对这位李兄也越来越了解，这家伙永远都是以最大的胆子说出最怂的话。
    不过，谁若因此认为这家伙好欺负，那可就太天真了。
    为何法儒让他和大师兄两个人一起看着这家伙，就是因为，一个人真不一定能看得住他。
    这家伙，胆子大起来的时候，连天都敢捅个窟窿。
    在都城，这小子做过的事，已经让太多人记忆深刻。
    前方，没过多久，赫连大君率领赫连族的勇士们到达了狩猎的区域，大队伍也相继停了下来。
    “勇士们，去吧，去展现你们的骁勇和力量。”
    赫连大君勒马，转身看向后方众人，喊道。
    “是！”
    赫连族的勇士们领命，旋即背着硬弓，挎着弯刀朝着四面八方散开。
    与此同时，赫连部族北边，澹台部族的地域，一位身披浅蓝色裘袍，眸子比星辰还要明亮的美丽女子站在帐前，目光看着南方，开口道，“儒门的人，应该到赫连部族了吧？”
    “启禀天女，昨日刚到的。”
    一位澹台族的将军上前一步，恭敬行礼道。
    澹台镜月闻言，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颇有些遗憾地说道，“到现在还没其他的消息传来，看样子，儒门之人和赫连族那些的伏兵并未发生太严重的冲突，可惜啊，若是死上几个人，应该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平静了。”

 第112章 狼群

    草原，快马奔腾。
    赫连族的勇士们弯弓搭箭，在荒野上追逐奔跑的猎物。
    冬季，猎物相对较少，所以，每出现一只猎物，都会有数人争相追赶。
    赫连大君亲自带队前来狩猎，每个赫连族的勇士都想要好好表现一番，以得到赫连大君的赏识。
    草原上有着野马，黄羊，野兔等猎物，一两个时辰后，大部分赫连族勇士都开始有了斩获，积极性高涨。
    鳌穹身为赫连族第一勇士，实力确实不弱，当其他人还在猎杀野兔、狐狸这样的小型猎物时，鳌穹已经射杀了一头野马。
    赫连大君听到族中勇士们的斩获后，心情大好，给斩获最多的几人都分发了好酒，以示鼓励。
    相对于赫连勇士们的热情高涨，李子夜三人明显就是来打酱油的，晃悠了半天，连只兔子都没有猎到。
    打猎？
    不可能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打猎的！
    李子夜不知从哪掏出几块肉干，塞进嘴里。
    早饭都没吃，有些饿了。
    “你们吃不吃？”
    李子夜将肉干递给两人，问道。
    “多谢李兄。”
    白忘语、文修儒也没有客气，一人接过了两块。
    一旁，赫连兰若看着三人吊儿郎当的样子，有些着急了。
    “白公子，我们也去打些猎物吧。”赫连兰若开口催促道。
    “我不擅长狩猎。”
    白忘语笑道，“而且，弓箭，二师弟用的比我好，要不，兰若公主和修儒一起去吧？”
    后方，文修儒闻言，立刻否认道，“最近没有练习，已经生疏了。”
    想让他当挡箭牌，门都没有。
    “我帮你们。”
    赫连兰若着急道，“白公子，狩猎是我赫连族的习俗，若是什么猎物都没有带回，是会被人瞧不起的。”
    白忘语看着眼前兰若公主着急的神色，也不好太驳其颜面，点了点头，道，“好吧，那我们也去猎一些猎物回来。”
    说完，白忘语看向身后的两人，道，“李兄，修儒，走吧。”
    “哎，我这五百瓦的大灯泡，都快烧了。”
    李子夜骑着马晃晃悠悠地赶上，道，“修儒，我觉得我们过来，是个错误。”
    文修儒笑了笑，道，“走吧，一人猎杀一只野兔，也算交差了。”
    一旁，赫连兰若看着毫不上心的三人，不禁越发着急，这些家伙，怎么一点争强好胜的意识都没有。
    她草原的男儿，可都是以谁能猎杀更多，更凶猛的猎物为荣。
    这三个家伙倒好，就只想猎杀一只野兔交差。
    赫连兰若不懂儒门的弟子，更不懂儒门的器量。
    儒首创造儒门之始，便不是为了让弟子们争强好胜，而是为了，救世。
    格局不同，所以，眼界也不就不同。
    白忘语和文修儒身为儒门最为出色的两位弟子，本就承载着儒门救世度人的大愿，又怎么会和赫连族的这些人争一时胜负。
    至于李子夜，纯属无利不起早之人，若非为了小红帽承诺的那点东西，他来都不想来。
    草原上，四人同行，一边寻找猎物，一边有一句没一句胡扯。
    这时，不远处，一道利箭破空而来，直直射向了前方的白忘语。
    “大师兄，小心！”
    侧后方，文修儒见状，立刻提醒道。
    白忘语皱眉，挥手震开了破空而来的利箭。
    这人，真是阴魂不散！
    不多时，鳌穹骑马赶至，看着前方的白袍年轻人，一脸歉意道，“抱歉，一直追逐猎物至此，箭有些射偏了，阁下没有受伤吧？”
    “没事。”
    白忘语淡淡道，“这样的箭，还伤不了我。”
    “那就好。”
    鳌穹眸中光芒闪过，应了一声，旋即似是有意无意地从前者的马后经过，轻轻一弹，旋即骑马离去。
    鳌穹的小动作做的很是隐蔽，所以，四人都没有注意到。
    “刚才那一箭，他是故意的。”
    看到鳌穹离开后，文修儒开口道。
    “我知道。”白忘语点头道。
    赫连兰若听到两人的谈话，神色愧疚道，“白公子，我为我族之人的无礼道歉。”
    “这不是公主的错。”白忘语微笑道。
    “人善被人欺。”
    一旁，李子夜淡淡道，“老白，我们是不是太守礼了，让别人觉得我们好欺负？”
    “李兄，算了。”
    白忘语移过目光，看向旁边的少年，道，“我们来漠北是有正事要做，不宜和漠北的人起冲突，否则，误了正事，受苦受难还是那些无辜的百姓。”
    “好吧。”
    李子夜冷声应了一句，道，“下不为例，不然我可不管什么正事不正事，一定活剐了他！”
    “嗯。”
    白忘语轻声应道，眸中闪过一丝感动。
    他知道，李兄之所以如此生气，是因为见不得他受欺负。
    虽然平日里，李兄总是挤兑他，但是，关键时刻，李兄绝对是他最能信任的那个人。
    四人交谈间，天空，骄阳西行，已然过了正午。
    “呼哧，呼哧。”
    这时，不知发生了什么，白忘语身下，马匹突然有些躁动，马目变得发红，大口喘起气来。
    “老白，你的马怎么回事？”
    一旁，李子夜最先察觉，问道。
    白忘语看向身下的马，刚要说什么，突然，马匹一声惊叫，疯狂朝着前方跑去。
    “不好，老白的马惊了！”
    李子夜见状，立刻纵马追了上去。
    文修儒、赫连兰若也赶忙追上，不敢让两人落单，草原辽阔，一旦落单，迷失方向，可就糟了。
    四人在草原上追赶，不知不觉间，距离后方的大部队越来越远。
    天空，随着骄阳西行，距离太阳落山，已不剩太长时间。
    草原的冬天，白昼本来就很短。
    “嗷呜！”
    不知追逐了多久，北边，一声嘹亮的狼啸响起，震动荒野。
    “糟了！”
    赫连兰若听到苍狼的叫声，脸色顿时变了，草原，若是什么动物最是可怕，那一定是狼。
    因为，狼从不独行，只要一头狼出现，便代表着必定附近有着狼群。
    狼群，可是连最凶猛的虎豹都不敢招惹。
    不远处，李子夜、文修儒听到北边的狼叫声，神色也凝了下来。
    “白公子，不要再管马了，我们快回去！”
    赫连兰若回过神，看着前方正在努力驯服身下受惊之马的白忘语，急声说道。
    “来不及了。”
    李子夜目光看着北边，眸子微微眯起，轻声道。
    但见草原北方，那起伏的高地后方，一道道贪婪的绿光出现，草原最可怕的狼群，终于还是出现。
    下一刻，狼群如同洪水猛兽一般，疯狂朝着四人狂奔而来。

 第113章 白狼

    草原，苍狼成群，宛如洪流，朝着四人的方向狂奔而来。
    黑压压的狼群，足有百数之上，如此规模的狼群，纵然在草原生活了十多年的赫连兰若都是第一次见。
    “快走！”
    赫连兰若看到前方苍狼惊人的数量后，急声喊道。
    “来不及了。”
    李子夜、文修儒目光看着前方狂奔而来的狼群，相继拔出了背后的剑。
    三人前方，白忘语安抚好身下的马后，纵身下马，并指起剑。
    “这么多狼，杀的完吗？”
    李子夜迈步上前，说道。
    “杀不完，也要杀。”
    白忘语凝声道，“李兄，自己小心。”
    “呵。”
    李子夜淡淡一笑，道，“真以为我需要你保护啊，说笑而已，你护好那位兰若公主就行。”
    “李兄，你这么有君子风度，我和大师兄都有些不习惯了。”
    后方，文修儒上前，目视前方洪流一般涌来的狼群，微笑道。
    “人家是公主，若在这里出事，我们可没交代。”
    说到这里，李子夜看向一旁的小红帽，笑道，“老白，这次可不是我惹的麻烦，锅我不背，早晨，我就说不来，你非让我们来，而且，方才惊的也是你的马，回去后，法儒若问责，你来背锅。”
    “好。”白忘语平静道。
    生死危机前，三人神色不见丝毫惧意，反而开始说笑起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然，与此前的吊儿郎当形成鲜明对比。
    后方，赫连兰若看到眼前三人淡定自若的交谈，不知为何，方才还异常紧张的心也跟着渐渐平复下来。
    或许，他们真的能活着回去。
    “嗷呜！”
    狼啸震天，在空旷的草原上回荡，因为没有山石和高墙阻挡，一直传到很远的地方。
    “苍狼的叫声！”
    远方，赫连大君听到来自北边的狼啸声，神色微凝。
    “看来，苍狼找到猎物了。”
    一旁，一位赫连族的宗亲开口，说道。
    “时间已不早，该回去了。”
    赫连大君看了一眼天色，道，“兰若呢，怎么还不见她回来？”
    “她好像和儒门的那三个人在一起。”一旁的赫连族宗亲说道。
    “立刻派人将他们找回来。”赫连大君皱眉道。
    周围，赫连族的勇士们都已相继赶回，然而，却是一直不见兰若公主的身影。
    “你们谁看到公主了？”赫连大君目光扫过前方众人，喝道。
    “大君，公主还没回来吗？”
    这时，鳌穹快步上前，一脸吃惊地说道，“此前，我看到公主和儒门的那些人去了北边，现在还没回来，该不会遇到苍狼了吧？”
    “不好。”
    赫连大君闻言，想到方才的狼啸声，神色顿时一变，目光看向众人，下令道，“都跟本君上马，一起去救公主。”
    说完，赫连大君纵身跃上战马，朝着北边赶去。
    后方，赫连族的勇士们听到命令，也不敢耽搁，纵身上马，快速跟了上去。
    荒野上，战马奔腾，数以百计的勇士们骑马赶向北方，营救可能遇险的兰若公主。
    与此同时，北方，无边无际的荒野中间，百余苍狼狂奔而来，距离四人已越来越近。
    “李兄，浩然篇的武学，你学了多少？”白忘语注视着前方，开口问道。
    “掌法和剑法都学过一些。”
    李子夜平静道，“虽然没有你们精通，但是，够用。”
    “好。”
    白忘语点头，道，“修儒，李兄，我们也给它们来个大的，用君子之风。”
    “合招吗？恭敬不如从命。”
    文修儒轻笑，道，“李兄，可不要拖我和大师兄的后腿哟。”
    “滚。”
    李子夜回喷道，“小爷的剑法造诣高的很，刚才只是和你们谦虚一下。”
    “那就好！”文修儒笑道。
    “嗷呜！”
    渐渐昏暗的天色下，苍狼啸声震天动地，转眼之后，狼群已然近在眼前。
    “李兄，修儒！”白忘语喝道。
    一语落，白忘语周身浩然正气汹涌，太易起狂澜，浑浑真元，卷动天地风云，剑势初起，剑压已席卷开来。
    一旁，李子夜、文修儒同时起剑，正气浩然，剑动风云。
    三人联手，周围天地气压陡然一沉，狂风怒啸，不断卷动，以三人为中心，剑压急剧攀升，威势惊天动地。
    “嗷呜！”
    “君子之风！”
    狼群冲至，剑气汹涌！
    荒野上，双方正式冲突的刹那，李子夜三人手中之剑同时斩下，顷刻间，一股湃然无比的剑气破空而出，所过之处，鲜血成雨，断肢纷飞。
    一剑，惊世。
    三人身前，一大片苍狼倒下，血水染红大地。
    后方，赫连兰若看到这一幕，神色间震撼难掩。
    人力，竟能达到如此程度！
    “嗷呜！”
    然而，草原的狼群岂是这么容易便畏惧退缩的，短暂的恐慌后，两边的群狼迅速包围三人，继续不畏生死地冲了上来。
    李子夜三人见状，立刻改变位置，呈品字形，一人挡住一个方向，将扑来的群狼全都斩于剑下。
    不多时，三人身上都已染上了鲜血，却非自己的血，而是狼血。
    苍狼异常凶猛，即便有着武学根基在身的三人都不敢大意，每一剑，都竭尽全力，不留活口。
    渐渐地，三人身前，苍狼尸体越来越多，仿佛都要堆积成山。
    只是，苍狼似乎永远都杀不尽，而且，攻击的目标也逐渐发生改变。
    突然，一只苍狼从突破了防线，直接扑向了三人中间的赫连兰若。
    “啊！”
    看到扑面而来的血盆大口，赫连兰若仿佛被吓傻了，一声惊叫，身体已然不听使唤。
    “公主。”
    白忘语脸色一变，立刻冲上前去，伸出手臂挡住了狼口。
    呲啦一声，衣帛撕裂，鲜血喷涌，染红白色儒袍。
    “老白！”
    “大师兄。”
    李子夜、文修儒看到这一幕，神色都是一变。
    “你们不要分心，我没事！”
    白忘语一剑斩断狼首，沉声说了一句，旋即撕下衣衫，将手臂上的伤口绑住。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眼见狼群杀之不尽，李子夜目光看向远方，凝声道，“擒贼先擒王，你们守住这里，我去找出狼王。”
    说完，李子夜没再耽搁，脚下一踏，纵身冲入狼群。
    “李兄，小心啊！”白忘语急声提醒道。
    群狼无穷无尽，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李子夜身影腾挪，尽量不与群狼正面冲突，欲要冲出重围，找到背后的狼王。
    天空，夕阳落尽，夜幕降临。
    寒月升起，将大地染上一层霜华。
    “嗷呜！”
    月色下，一头白狼仰天长啸，魁梧异常，足有寻常苍狼三倍大小，宛如小山，气势惊人。
    白狼周身，盈盈光华闪动，似乎是正在吞吐月华，淬炼己身。
    更惊人的是，白狼的双眼也是白色的，白眼狼王，百年难得一见。
    白狼注视着前方的战局，不断以狼啸声引导群狼的攻势。
    万物有灵，异变的白狼，智慧更是丝毫不逊色人类。
    它知道，这四人非是凡人，其血肉，将使它的实力更进一步。
    “嗷呜。”
    眼见群狼久攻不下，白狼再次仰天长啸，欲要调动更多的狼群前来。
    “嗷你大爷！”
    就在这时，远方，一剑西来，宛如炽火流星，斩向白狼。

 第114章 有仇不报非君子

    月下，天外飞仙，一剑西来。
    快如炽火流星的一剑，瞬至白眼狼王身前。
    飞仙决，有着天下第一速之称，剑之快，堪比天雷地火。
    剑光近身，白狼似是有感，皮毛爆发出耀眼的白光，挡下破空而来的剑锋。
    铿然之声，宛如金石碰撞，刺耳异常。
    “嗷呜。”
    白狼痛的长啸一声，狼爪抬起，直接朝着前方人类拍去。
    李子夜见状，脚下轻踏，顿时掠出十步之外。
    轰隆一声，李子夜原来所在之地，狼爪拍下，碎石成粉，惊人的威能，骇人心神。
    “飞仙诀。”
    眼见白狼不同寻常，李子夜不敢大意，一声轻喝，剑招起势。
    “空将一剑行！”
    刹那，李子夜身影消失，极速掠过，一剑刺向白狼咽喉。
    剑光近身，白狼森白的眸子中突然闪过一抹异光，顿时，三尺前，李子夜身子一个踉跄，头疼欲裂。
    眼前人类出现破绽，白狼一声长啸，直接扑了上去。
    怦地一声，白狼扑到李子夜，一口咬向其咽喉。
    “我靠，成精了！”
    危急一刻，李子夜一脚踹在狼腹上，挣脱而出，旋即身影双分，一左一右掠向上前去。
    “飞仙决，双剑欲别风。”
    虚实难辨的两道残影，瞬至白眼狼王身前，两口剑，同时划过。
    白狼双眸异光闪过，欲要故伎重施，只是，两道残影，真假难辨，纵然狼王再聪慧，也只能二选一。
    五成的机会，白眼狼王眸中异光闪过的刹那，一道虚影应声消散。
    “呲啦！”
    选错的代价便是鲜血染身，纯钧剑掠过，强行破开白眼狼王比甲衣还要坚韧的钢皮，带出一瀑刺眼的血花。
    “风过留痕。”
    破开狼王钢皮的刹那，李子夜手中纯钧剑急旋，竟是动用小红帽初来李园时，传授他的招式。
    急旋的剑，带出一瀑瀑鲜血，李子夜凝元，一掌拍在剑柄上，巨大的力量冲击，直接将剑锋贯入狼王体内。
    “呜！”
    剧痛传来，白狼痛苦地闷哼一声，狼嘴张开，耀眼的白光出现，轰向眼前人类。
    “我靠，作弊啊，还能这样？”
    李子夜见状，脚下一踏，抽剑掠出十步外，避开白狼的吐息。
    “太扯了！”
    十步之外，李子夜看着一旁被白狼吐息焚成灰烬的草木，脸上冷汗淌下。
    这白狼，是真的要成精了。
    早知道，换小红帽来打，他负责保护那兰若公主多好。
    运气真差！
    胡思乱想间，李子夜移过目光，看着前方的白狼，神色凝下。
    不能再拖了。
    他多拖一刻，老白他们那里便多一刻危险。
    “飞仙诀。”
    剑起霜华，草原上，寒霜映目，李子夜一身真气急剧攀升，剑锋指月。
    “三尺霜月明！”
    刹那，人动，剑开风雪，恐怖的力量爆发，欲要以绝对的力量斩杀狼王。
    “吼！”
    白狼感受到危机，一声怒吼，周身白光炽盛，狼爪拍过，硬挡剑威。
    轰隆！
    巨大的碰撞响起，白眼狼王难承如此巨大的力量，身子被震飞出去，在地上连滚了好几圈。
    “最后一招，要你的性命！”
    十余步外，李子夜沉喝一声，体内两座神藏轰鸣，修为尽开，首现飞仙决第四式，誓要斩杀眼前的白眼狼王。
    “飞仙决，四境绝狼烟！”
    时隔千年，传说中的飞仙诀第四式再现人间，李子夜周身，真气汹涌，长发猎猎，气势提至了最顶峰。
    就在这时，草原南边，马蹄奔腾，数以百计的战马，疾驰而来。
    白眼狼王有感，踉跄从地上爬起身，仰天一声长啸，旋即转身狂奔而去，丝毫没有犹豫。
    后方，狼群听到狼王的命令，也迅速转身朝着北方逃去。
    纪律严明的狼群，来得快，去的也快，只是数个呼吸的工夫，便消失在黑夜尽头。
    夜色下，李子夜怔怔地看着早已逃得没有影子的白狼，心中大为愤怒。
    就这么逃了？
    他的大招还没放呢！
    等他把逼装完啊，裤子都脱了，就这？
    “兰若！”
    不远处，赫连大君带着族中勇士们赶至，看到遍地的狼尸，神色震惊不已。
    “父君！”
    赫连兰若看到父君赶来，眸中萦出一抹泪花。
    “兰若你没受伤吧？”
    赫连大君下马，快步上前，焦急道。
    “我没事。”
    赫连兰若应了一句，目光看向后方的白忘语，道，“多亏了白公子他们保护我，我才能安然无恙，父君，白公子刚才为了保护我，被苍狼咬伤了，你快让人给他治伤。”
    赫连大君闻言，这才注意到白忘语的左臂上已染尽鲜血。
    “来人，拿狼药来，给白公子敷上！”
    赫连大君回过神，立刻说道。
    “是！”
    后方，一名赫连勇士领命，快步上前。
    “我来吧。”
    赫连兰若接过狼药，旋即亲自给白忘语上药。
    文修儒见状，放下心来，不愿在这碍眼，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李子夜，走了过去。
    “李兄，狼王呢？”
    文修儒看着地上的狼王血，笑道。
    “跑了！”
    李子夜一脸郁闷地说道。
    “怎么跑了？”
    文修儒故作惊奇地问道，“我刚才听你喊挺大声，要宰了那狼王，以你的飞仙决造诣，不该杀不了它啊！”
    “它不讲武德！”
    李子夜忿忿道，“我大招都酝酿好了，它竟然撒腿跑了。”
    “哈哈！”
    文修儒闻言，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道，“李兄，大师兄没有告诉过你吗，不熟悉的招式，实战中最好不要用，你酝酿那么久，难道还要让那狼王等你不成？”
    “滚，那狼王皮糙肉厚，我不放大招，我砍得死它吗！”
    李子夜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目光看向不远处，道，“老白的伤势如何了？”
    “应该没什么事，兰若公主正在给大师兄上药，我就是怕自己太碍眼，所以才过来这里。”文修儒笑道。
    “去看看。”
    李子夜凝声道，“顺便，找出暗中下手的那人。”
    “李兄的意思是？”
    文修儒脸上笑容消失，问道。
    “老白的马，无缘无故为何会受惊，你不觉得奇怪吗？”
    李子夜冷声道，“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不应该啊，我们跟着赫连大君出来狩猎是临时起意，就算有人要暗算大师兄，也没有下手的机会。”文修儒沉声道。
    “不，有一个人，有此机会。”
    李子夜眸中寒意闪过，说道。
    “你是说。”
    文修儒脸色一变，说道，“鳌穹？”
    “不错。”
    李子夜冷声道，“这一路上，只有他和我们近距离接触过，也只有他有机会，也有这个动机暗中下手。”
    “如何知晓是不是他？”
    文修儒提醒道，“这里是赫连部族，我们若没有证据，不能贸然行事。”
    “我自有办法。”
    李子夜目光看着前方，语气森冷道，“此前他射老白那一箭时，我就已经说过，没有下一次，不然，我一定活剐了他，你看，他这是自己找死，怨不得我！”

 第115章 有仇必报李子夜

    草原，寒风刺骨。
    众人瞩目，赫连兰若小心翼翼地给白忘语敷好狼药、包扎上伤口，一脸心疼的模样，前所未见。
    赫连族的勇士们看到这一幕，心中很是吃味。
    他们美丽的公主，似乎喜欢上了一个中原人。
    “兰若，你们怎么会跑如此远？”
    赫连大君不解地问道。
    赫连兰若刚要回答，不远处，李子夜迈步走来，开口道，“大君，有人要谋害公主！”
    赫连大君闻言，皱眉轻皱，道，“什么意思，说清楚！”
    “启禀大君。”
    李子夜目光看向不远处的鳌穹，平静道，“今日，我们陪公主狩猎，本来还好好的，就是鳌穹接触过公主的马之后，公主的马突然失控，像是发了疯一般，我们一直追到这里，方才追上公主，却不想又遇上了狼群。”
    “胡言乱语！”
    赫连大君身后，鳌穹闻言，神色大变，喝道，“你是在血口喷人，我没有给公主的马下毒！”
    “下毒？”
    李子夜眸子微眯，道，“我刚才有说过是下毒吗，鳌穹，你怎么知道公主的马中了毒？”
    鳌穹张了张嘴，脸色急的通红，一时间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一旁，白忘语、文修儒互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虽然不知道李兄要做什么，但是，李兄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兰若，他说的是真的吗？”
    赫连大君看向眼前的女儿，沉声说道。
    赫连兰若犹豫了一下，看到一身狼狈的李子夜和文修儒，又看到一旁为了她而受伤的白忘语，轻轻点了点头，道，“回禀父君，女儿的确被人暗算，惊了马。”
    赫连大君闻言，神色彻底沉下，道，“鳌穹，你怎么解释？”
    “大君，我是冤枉的，我绝对不可能加害公主，大君千万不要被这些中原人蛊惑！”鳌穹急声道。
    “我们的话或许不可信，但是，兰若公主的话呢，鳌穹，难道说兰若公主是在陷害你吗？”李子夜冷声道。
    “大君，我真的是冤枉的，我没有加害公主！”
    鳌穹见解释不清，立刻看向身前的赫连大君，跪地道，“大君明鉴，我对大君和公主忠心耿耿，又怎会做出谋害公主的事情。”
    赫连大君看着跪在身前的鳌穹，眉头轻皱，说实话，他并不相信鳌穹会加害兰若，但是，兰若亲口说有人要害她，也不像是说谎。
    “公主的马在哪里？老朽来看看。”
    这时，赫连大君身后，一位宗亲老者走出，开口道。
    “在这里！”
    李子夜上前，牵过小红帽的马，平静道，“老人家小心，这匹马此前受了惊，方才又差点葬身狼腹，很可能会再次发狂。”
    “放心。”
    老者点头，上前看了看马匹的眼睛，又闻了闻马的嘴，最后，拿出一根银针刺入了马背，拔出后，轻轻闻了闻，旋即看向后方的赫连大君，开口道，“大君，是木枯草，我草原特有的一种毒草，马匹误食后容易躁狂，难以控制，不过，这个季节并没有木枯草，所以不存在误食的情况，应该是有人故意下毒。”
    在场众人闻言，神色都是一变，目光纷纷看向跪在地上的鳌穹。
    这鳌穹疯了不成，竟真敢谋害公主！
    众目睽睽，鳌穹脸上露出一抹惊慌之色，急不择言道，“大君，我没有谋害公主，这匹马不是公主的，是那儒门弟子的！”
    “嗯？”
    众人听过，脸上皆露出疑惑之色，什么意思？
    “鳌穹，你究竟在说什么？”
    赫连大君脸色也沉下，说道。
    众人眼前，鳌穹在说完刚才的话后，脸色立刻发生变化，已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果然是你！”
    赫连兰若听到前者所言，心中顿时愤怒不已，方才，她还不相信这鳌穹会如此卑鄙，如今听到鳌穹亲口承认，她不相信也得信了。
    鳌穹看到眼前兰若公主愤怒的神色，着急道，“公主，你听我解释。”
    “到底怎么回事？”
    赫连大君也看出事情的不对之处，凝声道。
    “启禀父君，这匹马的主人的确不是我，而是白公子。”
    赫连兰若冷声道，“但是，此事，只有下毒的人才会知道，鳌穹方才慌不择言，已经暴露了他下毒的事实。”
    赫连大君闻言，也明白过来，神色微沉，道，“鳌穹，你好大的胆子！白公子和儒门弟子们是本君的贵客，你竟然如此怠慢。”
    “大君饶命！”
    鳌穹赶忙磕头认罪道，“大君，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做出如此糊涂之事，还望大君念在我对大君一向忠心耿耿的份上，饶过我这一次。”
    “向本君磕头没用，还不向白公子认错！”赫连大君沉声道。
    鳌穹听到大君的话，立刻反应过来，连忙朝着前方白忘语磕头认错道，“白公子，我知道错了，我只是昨晚败在白公子手中，有些不服气，所以才会一时糊涂犯下今日的傻事，白公子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吧。”
    一旁，李子夜看着眼前君臣两人唱的双簧，冷冷一笑，好一个赫连大君，想一句磕头认错，便了结此事吗？
    道歉要有用，还要律法做什么？
    “鳌穹。”
    不等小红帽开口，李子夜上前一步，目光注视着眼前所谓的赫连族第一勇士，平静道，“你知不知道，中原有句话叫做冤家宜解不宜结？”
    “听说过。”
    鳌穹闻言，神色一喜，道，“这么说，你们是愿意原谅我了吗，太感谢了。”
    “那你承认，此事是你错了吗？”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说道。
    “我承认。”
    鳌穹点头道。
    “承认就好。”
    李子夜点头，回首看向身后的小红帽，微笑道，“老白，记得我此前说过什么吗？”
    白忘语神色一怔，旋即轻轻一叹，道，“李兄，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吧，这次，我不拦你。”
    李兄说过，下不为例。
    很不幸，这已是下一次。
    “就等你这句话。”
    李子夜笑了笑，目光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鳌穹，继续道，“你知不知道，中原，其实还有一句话。”
    鳌穹闻言，面露不解。
    李子夜俯下身，贴在前者耳边，却是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灿烂笑道，“叫做，有仇不报非君子！”
    话声落，李子夜手中，一柄匕首长短的短剑出现，直接贯入前者胸膛。
    “呲啦！”
    利剑划破血肉和白骨的刺耳声音响起，锋锐无比的鱼肠剑划开了鳌穹胸膛，撕裂骨肉，带出一瀑瀑凄艳的血花。
    刹那，李子夜的衣衫被喷涌的鲜血染红，半身是血，骇人异常。
    “大胆！”
    “鳌穹！”
    赫连大君和身后的众人见状，神色皆是一变，喝道。
    “大君啊，你看，我们好心好意来到漠北，帮漠北八部抵抗妖物，却总有心怀叵测的人想要挑拨离间，破坏儒门和漠北八部的关系，你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杀？”
    说话间，李子夜直起身，将鱼肠剑拔出，笑道，“其实，我们中原人不喜欢惹事，尤其还是在异国他乡，但是，再不想惹事，也不能被人欺负到头上不是？”
    夜风下，鳌穹身子缓缓倒落血泊中，胸膛被鱼肠剑生生破开，鲜血不断喷出，触目惊心。
    前方，半身是血的少年一脸笑容地站在那里，俊秀的脸上也沾满了温热的鲜血，这一刻，连那笑容都显得有些狰狞。

 第116章 澹台

    寒夜，冷风刺骨。
    李子夜手持鱼肠剑立于众人身前，半身染血，如此刺眼。
    地上，鳌穹已然出气多，进气少，被利剑划开的胸膛，皮开肉绽，白骨隐现，鲜血泊泊涌出，染红身下大地。
    赫连大君和身后的赫连族勇士看着眼前这一幕，既愤怒，又震惊。
    愤怒的是，眼前人竟敢当着他们的面杀他们赫连族的人，震惊的是，这少年小小年纪竟是如此心狠手辣。
    “放肆！”
    赫连大君回过神后，怒不可遏道，“鳌穹虽然有错，但是罪不至死，你这年轻人，年纪不大竟是如此残忍，今日，本君定要替儒门管教管教弟子，来人，将他给本君抓起来！”
    “是！”
    后方，一位位赫连族勇士闻言，立刻快步走上前去。
    “父君！”
    赫连兰若见状，神色一变，急声喊道，“不可啊！”
    旁边，白忘语、文修儒什么也没说，齐齐走上前，站在李子夜身后，双剑出鞘三寸，以一身肃杀之气表明态度。
    生，不能同时，死，何惧同日。
    “大君，你可要想清楚。”
    李子夜看着这剑拔弩张的一幕，神色不见慌张，微笑道，“今日这么多人亲眼目睹，鳌穹几乎害死我们和兰若公主，若不是我等舍命保护，大君恐怕就再也见不到公主了，难道大君认为，兰若公主的命还不如一个鳌穹重要？有朝一日，今日之事传出去后，天下人又会怎么议论大君，包庇罪人，恩将仇报？”
    赫连大君听到眼前少年的话，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大君。”
    一旁，此前验毒的宗亲老者上前一步，低声说道，“这年轻人说的不无道理，我们不能这么对待公主的恩人，他们毕竟救了兰若公主的命，传出去，天下人会耻笑我族不辨是非，以怨报德的。”
    赫连大君闻言，双拳紧攥，渐渐恢复理智，旋即强压心中的怒火，示意周围的赫连族勇士退下。
    白忘语、文修儒见状，也相继收起剑。
    “大君，英明。”李子夜微笑道。
    “驾！”
    就在这时，远方，马蹄奔腾声响起，以法儒为首，儒门三位教习和众弟子赶来。
    见李子夜三人久久未回，法儒带人一路追寻赫连族众人留下的马蹄印记到了这里。
    众人前，法儒纵身下马，看着眼前的一幕，没有任何废话，直接走到三人身前，关心道，“没事吧？”
    “有事。”
    李子夜看向小红帽手臂，说道，“被卑鄙的小人算计，遇上了狼群，老白为了救公主，被咬了一口，这条胳膊保不保得住还不知道。”
    法儒闻言，神色顿时沉下，道，“谁算计的你们？”
    “他！”
    李子夜咧嘴一笑，指着地上已经死透的鳌穹，道，“他已认罪，所以，我就顺手送了他一程。”
    法儒目光看向地上连胸膛都被生生撕开的鳌穹，很快明白怎么回事，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道，“做得不错，先带忘语回去养伤吧。”
    “那我们走了，掌尊，这里交给你了。”
    李子夜笑了笑，转身扶过小红帽，准备上马离开。
    “李兄，我自己能行。”白忘语轻声道。
    “唉，不要逞强，你的胳膊都要废了。”李子夜神色很是认真的说道。
    一旁，文修儒也心领神会，上前扶过大师兄，附和道，“大师兄，你伤势沉重，就不要多说了，走吧。”
    白忘语点头，在两人的搀扶下上了马。
    李子夜、文修儒对视一眼，也相继上马，一同离开。
    众目睽睽，三人离去，没有任何人敢阻拦。
    法儒看到三人上马离开后，目光立刻看向前方的赫连大君，淡淡道，“大君，你不该给本座一个交代吗？”
    后方，陈巧儿、李青山、姚归海脸色也变得冰冷起来，目光如电，欺负他们儒门的人，当真以为他儒门无人吗？
    赫连大君看着眼前法儒咄咄逼人的态度，心中也升起怒火，然而，此事本来就是他赫连族理亏，着实有怒难言。
    “法儒，今日之事的确是我赫连族疏忽了，不过，如今鳌穹已经以命偿罪，此事，就此了结如何？”赫连大君身后，此前验毒的宗亲老者开口，说道。
    法儒冷笑一声，道，“鳌穹之死是他罪有应得，但，我儒门弟子舍命保护兰若公主，手臂受伤，是否能痊愈尚且未知，此事，怎能说算就算？”
    就在法儒和赫连族再起争执时，远方荒野上，李子夜三人骑马走出五里之外后，白忘语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李兄，我的伤势并无大碍，只是一些皮外伤，为何说的如此严重，让掌尊和教习们担心？”
    “这你就不懂了。”
    李子夜笑了笑，一边赶路，一边说道，“掌尊和各位教习比我更了解你的实力，他们肯定能猜出你的伤势究竟严不严重，但是，今日之事，已不仅仅是我们和鳌穹之间的恩怨，而是儒门和赫连族之间的较量，我当然要把你的伤势说严重点，给法儒一个借题发挥的机会。”
    “还是李兄聪明。”
    文修儒适时地送上一记马屁，笑道。
    “低调，不过法儒那老头还真不错，刚才，我以为他要批评我呢，哈哈。”
    李子夜笑道，“看他走向我时，我其实还是挺紧张的。”
    “法儒掌尊，一向护短。”
    文修儒笑道，“而且，此事我们的确占理，掌尊又怎么责备李兄。”
    “有道理，你说，他们会不会打起来？”
    李子夜不嫌事大地问道。
    “应该不会。”
    文修儒摇头道，“大家都是聪明人，如今又有合作的需求，不会将事情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当然，大师兄的伤不能白受，法儒既然出面，赫连部族总要给些补偿。”
    “有靠山就是好。”
    李子夜看向一旁的小红帽，一脸羡慕地说道，“老白，我妒忌你。”
    白忘语面露无奈，道，“李兄，这话让梅花仙剑听到，可是不怎么好。”
    “呵。”
    李子夜立刻闭嘴，他忘了，他也有靠山。
    说起来，出来这么久，他都有些想仙子师父了。
    “我不喜欢漠北。”
    李子夜看着这荒凉的草原，说出一句藏在心里很久的话。
    “那便尽早完成任务，一起回去。”
    白忘语轻声道。
    “也好，反正这赫连族也待不下去了。”
    李子夜点头道，“以防万一，明日建议一下法儒老头，尽快动身，继续北上吧。”
    “嗯。”
    白忘语轻声应道。
    三人说话间，距离赫连部族越来越近。
    赫连族前，留下等待的儒门弟子们看到远方三人的身影，赶忙上前迎接。
    “大师兄，你们可回来了，掌尊和三位教习带人去找你们了，你们可遇上？”众弟子中，常昱上前一步，开口说道。
    “遇上了。”
    白忘语颔首道，“掌尊让我们先走一步，他们应该很快也会回来。”
    “大师兄，你受伤了？”
    有眼尖的儒门弟子一眼看出白忘语手臂上的伤势，着急道。
    众人闻言，目光立刻望了过去，面露焦急之色。
    李子夜见状，看向身边的文修儒，一脸不爽道，“修儒，我长得很透明吗，难道，这些家伙看不到我满身是血，比他们大师兄看起来惨多了吗？”
    文修儒轻笑，道，“可能是吧。”
    “各位师弟不用担心，我没事，只是一点小伤。”
    白忘语看着眼前众位师弟关心的神情，眸中闪过一抹感动之色，宽慰道。
    “大师兄没事就好。”
    儒门众弟子们闻言，稍稍放下心来。
    “李教习，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一身血？”
    这时，常昱才发现一旁李子夜的异常，好奇地问道。
    “呵呵，砍人砍的。”
    李子夜不咸不淡地应道。
    常昱等人神色都是一怔，砍人？砍谁？
    李子夜没有理会这群大猪蹄子，一脸不爽地走向自己的毡帐。
    这些儒门弟子，一点也不可爱！
    后方，文修儒立刻迈步跟上，脸上带着一抹笑意，在这李兄身边，真是一刻也不会无聊。
    “我先回去换身衣服，待法儒和教习们回来后，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
    白忘语叮嘱了一句，也快步跟了上去。
    毡帐，三人将染血的衣服换下，并排躺在床榻上，看着帐顶，奔波一天，好不容易休息一下。
    “李兄，多谢。”许久，白忘语首先开口，轻声道。
    “谢什么？”
    李子夜随口道，“都是一起睡过的兄弟。”
    白忘语，“……”
    文修儒，“……”
    好好的气氛，李子夜一句话，感觉全无。
    “今日之事，李兄的确居功至伟，不然，大师兄就要白白吃这么一个哑巴亏，眼睁睁地看着鳌穹逍遥法外。”文修儒如实说道。
    “小事。”
    李子夜应道，“我本来就看那小子不爽了，要不是赫连大君在场，我一定说到做到，活剐了他。”
    “这样已经够了。”
    文修儒笑道，“话说，李兄当时用的那柄短剑，就是鱼肠剑吧？”
    “这个吗？”
    李子夜唰地一声拿出了鱼肠剑，比划了两下，道。
    两边，白忘语和文修儒看到前者不知道从哪里拔出来的短剑，明晃晃的吓人，不禁全都脊背一凉。
    这小子难道睡觉时也揣着这鱼肠剑吗？
    鱼肠剑的锋利，可是天下闻名，这家伙就不怕一翻身，给自己身上扎出个洞？
    “李兄，收起来吧，这里地方小，别伤到自己。”
    文修儒一身冷汗地说道，他可信不过这个不靠谱家伙，伤到他自己是小，伤到他和大师兄，他们到哪说理去？
    “怕什么，我天天都揣着它睡。”
    李子夜又比划了两下，旋即收了起来，道，“这鱼肠剑本来是当初为了拜老秦为师，贿赂她用的，后来，老秦去儒门求药时，将鱼肠剑留在了李府，我就顺便将它带到了都城，反正仙子师父也没开口要，我便留在身边用来防身，看谁不爽就给他一刀子，还别说，这玩意还真的锋利，今日捅那鳌穹时，感觉好极了。”
    白忘语、文修儒听着前者的话，不禁冷汗直流。
    真庆幸，他们和这家伙是朋友，不然，真要让这鱼肠剑捅一下，不死也要留个窟窿。
    就在三人闲聊扯淡时，外面，法儒、赫连大君等人也相继回来，气氛看起来一般，说不上愉快，也说不上剑拔弩张。
    总之两个字，凑合。
    “你们大师兄呢？”
    法儒看着外面还在等待的儒门众弟子，问道。
    “已经回帐休息了。”
    常昱回答道。
    “嗯，那便好，你们也早点休息，明日准备出发，继续北上。”
    法儒说了一句，旋即迈步回了自己的毡帐。
    翌日，天刚亮，儒门弟子们便起来集合，准备离开。
    “法儒，这么着急就要走吗，怎么不再多留几日？”赫连大君快步走来，惺惺作态道。
    “北方战事紧急，不能再耽搁了，这两日，多谢大君的款待。”法儒平静道。
    两个老家伙虚与委蛇，不远处，赫连兰若看着眼前的白袍年轻人，眸中泪光隐现，道，“白公子，真的不能再多留几日了吗？”
    白忘语轻轻摇了摇头，道，“公主见谅，我等有任务在身，必须要走了。”
    “可是，你手臂的伤势还没好！”赫连兰若着急道。
    “只能一边赶路一边养伤了，而且，法儒掌尊说，澹台部族有治疗外伤的奇药，正好，我们也要途经那里。”白忘语应道。
    “澹台部族？”
    赫连兰若听到澹台这两个字，脸色顿时变得不怎么好看。
    她赫连族，和北边毗邻的澹台部族一直不和。
    尤其是澹台族那个女人掌权后，澹台族对外的政策便越来越强硬，两族的摩擦也越来越多。
    “儒门的人，应该要来了吧？”
    北边，澹台部族，一位身披蓝色裘袍，眸子异常美丽的女子静立帐前，目视南方，轻声道。
    “听说，已经动身。”
    后方，一位年轻的将军点头应道。
    “准备迎接客人吧，不能让远方来的贵客说我们澹台族不懂礼数。”
    澹台镜月平静道。
    “是！”
    年轻的将军领命，旋即转身离去。
    “儒门。”
    帐前，澹台镜月轻声呢喃了一声，嘴角微微弯起。
    那位儒首，的确厉害，先一步让儒门的弟子们北上相助漠北八部抵御妖物，给了漠北希望的同时，也打消了漠北八部南下的念头。
    但是，漠北八部南下，已是大势所趋，纵然那位儒首也挡不住。
    不过，在此之前，她不介意和儒门的人先打打交道。
    知己知彼方才能百战不殆！

 第117章 初见

    漠北，无边无际的荒野上，儒门弟子们前行，继续北上。
    “掌尊，昨夜，你有没有朝赫连大君要点什么补偿啊，老白可是为了救他女儿才受伤的。”
    赶路途中，李子夜闲得无聊，开口问道。
    “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找你。”
    法儒回过头，看着身后爱惹事的小子，问道，“昨天，你当着人家赫连大君的面，杀了赫连族的人，就不怕赫连大君一怒之下将你的脑袋砍了吗？”
    “嘿嘿，这不是还有法儒您老人家罩着吗？”
    李子夜一脸讨好地笑道，“就算赫连大君想要杀我，他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过法儒您老人家这一关。”
    “你小子，少给我戴高帽。”
    法儒没好气道，“这里是漠北，我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人抗衡一个部族，你小子以后少给我惹点麻烦吧，让我少生点气，好能多活几年。”
    “掌尊您一定能长命百岁，不，长命千岁。”
    李子夜拍了一句马屁，旋即趁机告状道，“其实，昨天的事也不能怪我，都是老白的错，他非要拉着我和修儒去狩猎，不然，哪能这么多麻烦是不，您要好好批评他，让他少招惹点什么公主郡主的。”
    一旁，白忘语听过前者的话，嘴角微颤，要不是他的手臂受伤了，他真想拔出身上的剑，一剑捅死这家伙。
    “忘语，这小子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儒首说过，你的姻缘不在漠北而在都城中，所以，今后还是收敛一些吧。”法儒很是当真地提醒道。
    “是！”
    白忘语无奈地应道。
    “哈哈。”
    后方，文修儒终于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师兄英明一世，就是在这位李兄面前，屡次吃瘪，一点办法也没有。
    “修儒。”
    法儒听到身后二弟子的笑声，淡淡道，“你大师兄都已经第三境中期了，你何时能开辟第三座神藏？”
    “呃。”
    文修儒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神情无奈道，“启禀掌尊，应该快了，半年之内。”
    法儒掌尊这是赤裸裸的偏心啊，他就笑一下怎么了？
    大师兄是您的弟子，他也是呀！
    当然，这些话，文修儒不敢说出来，怕死。
    “掌尊，听说如今的澹台部族是一个女人掌权，而且，很难对付，是真的吗？”李子夜突然很是好奇地问道。
    “嗯，是真的。”
    法儒点头，神色凝重道，“澹台镜月，澹台大君的女儿，在澹台一族有着天女之称，为人聪慧，手段凌厉，她掌权后，澹台部族的实力不仅没有衰落，反而更进一步，如今已成为整个漠北最强大的部族之一，甚至，直接成之为最强也不为过。”
    “卧槽，这女人这么厉害？”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惊，道，“那我们还是少招惹她，到了澹台部族，休整一日就走吧。”
    “为何，非要招惹她？”
    法儒皱眉道，“小子，我可警告你，这澹台镜月可比赫连大君难应付得多，你千万别惹事，不然，我真不一定能保得住你。”
    “李兄，听掌尊的话，忍一忍。”
    一旁，白忘语也跟着劝道，相处这么久，他比谁都清楚这位李兄惹麻烦的本事，不论到哪里，总能惹出点事来。
    “知道啦。”
    李子夜不爽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其实也是个非常明事理的人。”
    “呵。”
    法儒、白忘语、文修儒三人各自回过头，就当没有听到这句话。
    李子夜看到三人的反应，心中很是不爽，这些家伙，就不能相信他一次，人与人之间，难道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吗？
    草原上，儒门众人日夜赶路，距离澹台部族已经不远。
    三日后，澹台部族边境前，一位年轻的将军率领澹台族的将士们等候，似乎已猜到儒门众人今日就会赶至。
    果然，日正当空时，南边，马蹄声响，日夜兼程的儒门众人终于出现。
    澹台族将士前，年轻的将军目光微凝，来了！
    “敢问，阁下可是儒门法儒掌尊？”
    待儒门众人近前之后，年轻的将军客气一礼，问道。
    “正是。”
    法儒点头，道，“阁下是？”
    “澹台部族，澹台真。”
    年轻的将军平静道，“天女派末将前来，迎接儒门的各位朋友，请！”
    “多谢将军。”法儒也客气应道。
    澹台真颔首，旋即勒马，转身在前带路。
    儒门众人骑马跟上，朝着前方继续赶去。
    “这个澹台真，不简单。”
    后方，文修儒看着前面年轻的将军，开口道。
    “嗯，很强。”
    白忘语也点头应道，“至少也有第二境巅峰，甚至第三境的实力。”
    李子夜听到两人的谈话，惊讶道，“那岂不是和你们差不多？”
    “看他的年纪，应该比李兄大不了多少，如此年纪便有此等修为，澹台部族，果然卧虎藏龙。”白忘语凝声道。
    “又一个天才！”
    李子夜撇了撇嘴，道，“什么时候，天才这么不值钱了？不是说天才并不常见吗，怎么现在天才多如狗，高手遍地走了？”
    “或许，这就是儒首所说，极夜寒冬前最后的辉煌吧。”白忘语轻声道。
    “很难想象，一个澹台真就如此不凡，那位澹台族的天女，又该何等惊才绝艳？”
    文修儒神色感慨道，“大师兄，我突然觉得有些压力了，看来，我必须尽快踏入第三境，不然，真的跟不上李兄口中这个天才多如狗的时代了。”
    “你都有压力，那我岂不是要死？”
    李子夜没好气道，“和你们这些天才在一起，真烦人！”
    三人交谈间，前方，澹台部族的大本营已然越来越近。
    夕阳的余晖下，那一抹清丽的身影静立，身披蓝色裘袍，青丝倒垂，不着金银，却是有着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尊贵气质。
    澹台镜月，澹台一族的天女，也是澹台一族百年来最为出色的掌权者。
    一人，威慑整个漠北八部。
    “天女！”
    众人到来后，澹台真下马，看着眼前的女子，恭敬行礼道，“人带来了！”
    “辛苦了，下去休息吧。”澹台镜月神色平静道。
    “是！”
    澹台真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落日下，李子夜看到前方夕阳余晖下，宛如神女一般的澹台静月，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似是武者的直觉，又或者男人对危险本能的判断，李子夜内心深处毫无理由对于眼前女子生起了强烈的戒备。
    众人眼前，澹台镜月仿佛也感受了什么，目光直接越过法儒和李青山三人，看向儒门队伍中那似乎并不起眼的少年。
    刹那，两人的目光对碰。
    同一时刻，草原上，突然狂风大作，沙尘蔽目。
    天空，落日未尽，寒月已升。
    奇异的景象，令草原众人震惊。
    王不见王。
    只是，命运的错弄，两人终于还是见了面。

 第118章 王不见王

    草原，澹台部族。
    李子夜、澹台镜月初见，莫名地说不上太友好，虽然一言未发，但是，两人心中皆生出了强烈的排斥感。
    不过，这么多人在场，两人也都没有表现出来，很快收回目光。
    “天女。”
    法儒下马，客气行礼道。
    “法儒。”
    澹台镜月还礼，态度同样十分客气。
    简单的寒暄后，澹台镜月给众人安排了住处，让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先行休息。
    李子夜默默跟着法儒等人离开，从始至终，一言未发。
    “李兄，你怎么了，自进入澹台部族起，我便觉得你有些不对劲。”
    等到所有人都走开后，白忘语看向身边的少年，关心地问道。
    他和李兄相处已大半年，对其性格很是了解，今日的李兄，很不正常。
    “老白，我不喜欢那个天女。”李子夜莫名其妙地说道。
    “为何？”
    白忘语一脸不解地问道，“李兄应该是第一次见到澹台族天女才对。”
    “的确是第一次相见。”
    李子夜心情烦躁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喜欢她。”
    白忘语皱眉，奇怪，李兄虽然性格跳脱，但是，并非不讲道理，今日是怎么了？
    那澹台天女也没有招惹李兄，为何，李兄会如此讨厌她？
    同一时间，远处的毡帐中，澹台镜月安静地思考着什么，不言不语。
    “天女。”
    不多时，澹台真走入，恭敬行礼道，“查清楚了，那少年就是渝州城李家的嫡子，李子夜。”
    “竟然是他！”
    澹台镜月闻言，眸中闪过一抹冷色，那位传说中发明了许多世间未见之物的中原奇才。
    “如今，这李家嫡子已成为太学宫的教习先生，跟着儒门来此，据说是儒首亲点，虽然不是儒门中人，但是和儒门的几位先生还有弟子们关系都十分不错，尤其是儒门大弟子白忘语，与其关系更是莫逆，称得上生死至交。”澹台真补充道。
    “修为如何？”澹台镜月继续问道。
    “出手次数不多，据推断在第二境初期到中期之间。”澹台真说道。
    澹台镜月想了想，道，“若你出手，有几成把握，能除掉他？”
    澹台真神色一震，不解道，“天女，儒门此来，可是要协助我们抵抗妖物的。”
    “回答我！”澹台镜月淡淡道。
    澹台真身子一颤，知道自己多嘴了，立刻低头应道，“十成，但是，要一对一的情况下，不能有人插手。”
    “需要多久？”澹台镜月平静道。
    “一刻钟！”澹台真回答道。
    “一刻钟吗，好，我会想办法给你制造机会，记住，此次任务，只许成功，不能失败。”澹台镜月冷声道。
    “是！”澹台真恭敬道。
    “下去吧。”澹台镜月挥手道。
    “属下告退。”
    澹台真领命，旋即起身离开。
    帐中，再度安静下来，澹台镜月看着眼前跳动的灯火，眸中点点流光闪过。
    那个李家嫡子，让她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危险。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此人，绝不能留。
    远处，灯火跳动的帐篷中，李子夜还在思考着今日和澹台镜月相遇时的一幕，心情越发烦躁。
    太奇怪了。
    为什么？
    他还是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排斥一个人。
    而且，他和她才第一次见面而已。
    “李兄，不要多想，早些休息。”
    一旁，白忘语看到身边少年还在想事情，不禁开口劝道。
    “嗯。”
    李子夜点头，轻声应道。
    “李兄，这不像你了，就算你和那天女真的八字犯冲，最多不打交道便是，何须如此烦恼？”
    另一边，文修儒也跟着劝道，“我们也只是途经澹台部族暂时休整，不会和那位天女有太多交集的。”
    “我明白。”
    李子夜再次点了点头，道，“好了，我知道了，不想了，睡觉！”
    说完，李子夜闭上眼睛，拉起被子，将脸蒙住。
    两边，白忘语、文修儒互视一眼，目光中皆有一抹不解，他们也无法理解李兄和那位澹台族天女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不见王。”
    与此同时，都城，太学宫东边的小院中，孔丘看着北方，平静道。
    “何意？”
    秦婀娜疑惑道。
    “天命。”
    孔丘轻声道，“世间，总有能力相同，命格相同，立场却截然不同的两人，澹台族的那位天女，和李家小子，从降生的那一刻起便背负天命，只是，他们的命运却截然不同，澹台镜月生于漠北，李家小子生于中原，若永不相见还好，一旦相见，必亡其一。”
    说到这里，孔丘稍微停顿一下，继续说道，“天书批示，王不见王，天女南下，必死，同样，李家小子北上，大危！”
    秦婀娜闻言，神色一震，道，“李子夜此行会有生命危险？既然如此，那儒首还非要让他去？”
    “躲不了。”
    孔丘轻叹道，“李家小子北上，是早晚之事，如今的澹台天女，尚且未至命格的巅峰，此时与其相见，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是日后澹台天女锋芒正盛时，李子夜再北上，便再无活命的可能。”
    “儒首的意思是，李子夜能渡过此劫？”秦婀娜凝声道。
    “只能说，此时的机会最大。”孔丘回答道。
    “难道，这两人的天命，就没有破解之法吗？”
    秦婀娜沉声道，“仅仅只是天书的批示，便定下两人的生死，是否太过草率！”
    “解铃还须系铃人。”
    孔丘目视北方，道，“天书批示，不过只是预言，重要的是两人如何抉择，若天女能放弃率领漠北八部南征的念头，或者，李家小子选择避其锋芒，置身事外，两人之间，或许能够共存，但是，难啊！”
    秦婀娜眉头皱了皱，继续问道，“儒首方才说，李子夜在天女的命格到达巅峰之前北上，或有一线生机，是否意味着，他若扛过这一劫，他日，天女南下，李子夜便是阻止此女的关键？”
    “不错。”
    孔丘平静道，“李家小子生于中原，天女若南下，命格便弱其一分，届时，便是李家小子克制澹台天女，当然，凡事都有例外，若两人中，有一人的命格彻底压过另一方，两人是南下还是北上，都已毫无分别。”
    “从前是否有过先例？”秦婀娜关心道。
    “有。”
    孔丘注视着远方天际，沧桑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流光，道，“光明与黑暗，从前，是光明压过了黑暗，不过，再过不久，可能就要变了。”

 第119章 澹台真

    漠北，澹台部族。
    清晨，草原上的男子们有的出去狩猎，有的在喂养牛羊牲畜，还有的在操练武艺、箭术，相互切磋，好不热闹。
    儒门弟子们起来后，闲来无事，全都好奇地去围观草原男子们的较量，不时大声叫好，看的也是激动不已。
    草原男子与中原武者不同，草原上的勇士们多数注重淬炼肉身，而中原武者更重视内息的修炼。
    两种不同风格的武学之路，说不上孰强孰弱，只是因为体质和认知的不同，各自选择不同而已。
    不过，在宗师级别的五境大修行者看来，淬炼肉身这样的外功，虽然前期占据优势，但是，上限不高，越往后，修炼越困难，实力的提升也十分有限。
    当然，大部分武者，限于武学资质或者修炼资源，一生最多也只能开辟一座或者两座神藏，对上修炼外功之人，很难占得什么上风。
    “中原来的朋友，别光看，一起来比划比划。”
    有澹台族的勇士看到周围看热闹的儒门弟子们，热情邀请道。
    “不了，不了。”
    常昱等人赶忙拒绝，有了在赫连族的教训在先，这次可没人再敢惹事。
    澹台族的勇士们看到眼前儒门众弟子如此大的反应，不禁面露不解。
    这是怎么了，就是比划比划而已，为何这些中原人反应如此强烈？
    人群中，李子夜、白忘语、文修儒三人也在当吃瓜群众，同样不愿上前，看热闹可以，比试？不可能的！
    远处，一袭浅蓝裘袍的澹台镜月静立，注视着那儒门弟子中间的少年，眸中杀机一闪即逝。
    李子夜有感，立刻回头看了过去。
    两人的目光再度对视，片刻后，各自颔首示意。
    很快，两人收回目光，装作若无其事。
    命格相互克制，两人对于对方都有很强的排斥感，不过，不论李子夜还是澹台镜月尚且不知缘由，更不知道对方是否也有相同的感觉，便没有表露出异常。
    人群中间，澹台族勇士们的较量还在继续，拳脚之间，力劲十足。
    近身搏斗，拳拳到肉，更能刺激围观群众们的心情，一个个涨红着脸，大声叫好。
    没过多久，激烈搏斗的两位澹台族勇士分出胜负，一人飞出战局，摔得七荤八素。
    “好！”
    顿时，围观的澹台族人和儒门弟子们拍手叫好，很是兴奋。
    白忘语和文修儒中间，一向爱看热闹的李子夜鼓掌鼓的最是积极，叫好声也喊的最响。
    “澹台将军。”
    这时，人群中，澹台族的勇士们让开了一条路，后方，一位年轻人迈步走来，正是此前迎接儒门众人的澹台真。
    “这么热闹。”
    澹台真看着围观的众人，面露微笑，道，“怎么没有邀请中原的朋友们一起比划比划，热闹一下？”
    “邀请了，只是。”
    澹台族的勇士们目光看向儒门众人，没有再说下去。
    “肯定是你们的诚意不够。”
    澹台真迈步上前，目光扫过儒门众人，旋即定在那似乎并不起眼的少年身上，微笑道，“李教习，听闻你修炼的功法是天下第一法，飞仙诀，不如，我们比试一下，只比招式，点到为止。”
    人群中，李子夜听到自己被点名，神色顿时一怔。
    找他的？
    他没说话啊，也没有惹事啊，更没有出风头，怎么还能被点名？
    李子夜回过神，目光看向了小红帽，眼神传意，看吧，不是我主动挑事。
    白忘语脸上也露出无奈之色，这样都躲不过，这李兄，还真是走到哪，麻烦找到哪。
    “李兄，去吧，既然澹台将军盛情相邀，我们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众人瞩目，白忘语开口说道。
    他知道，不能再拒绝了，否则，不仅驳了澹台族的颜面，还会没了儒门的声名。
    李子夜听到小红帽同意他去了，也没有再犹豫，迈步走到人群中间。
    “大师兄，这澹台真为何突然要找李兄比试？”
    文修儒有些不解地说道，“严格来说，李兄并不算儒门之人，要选，也该选择你我，或者常昱他们。”
    “可能是他对李兄的飞仙诀更感兴趣吧。”
    白忘语目光看着前方两人，凝声应道。
    “澹台将军，一定要赢啊！”
    “李教习，千万不能输呀！”
    人群中间，两人对视，战斗未开，周围众人已经开始沸腾起来。
    澹台族的勇士们自然是支持澹台真的，同样，儒门的弟子们也都希望李子夜能赢。
    “请！”
    澹台真手持没有开刃的弯刀，客气道。
    “请！”
    李子夜同样手持未出鞘的纯钧剑，应道。
    刀剑无眼，两人都不愿伤了和气，所以，兵器上，都选择了收敛锋芒。
    下一刻，战局中，两人身影同时动了。
    一者刀沉如山，一者剑快如电，两人皆没有动用真气，只凭招式的精妙去争夺胜负。
    刀剑交锋，沉闷的碰撞声响起，李子夜只感右臂一麻，惊于对手力量的刹那，招式顿时改变，旋剑破向前者胸口。
    澹台真见状，身子一侧，避开剑锋，旋即一掌拍出，势大力沉。
    李子夜踏步，避开前者掌劲，手中纯钧剑同时挥过，速度更快几分。
    招式的比拼，并没有修为的压制，两人身影不断交错，出招与破招，只在瞬息之间，变招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澹台真身为澹台一族仅次于澹台镜月的天之骄子，不论武学天赋还是战斗经验都不逊色年轻一代四大天骄，可谓漠北八部最为出色的年轻强者。
    相较而言，李子夜习武起步较晚，武学天赋也算不上出色，然而，一路以来，有梅花剑仙、剑痴这样的大修行者指点，又有白忘语、三藏这样年轻一代的绝代天骄悉心教导，加上天书刻名的经历，李子夜的实力也在日复一日的飞速提升。
    总的来说，如今的李子夜在年轻一代中已不算弱，慢慢地追了上来，最大的原因，不是李子夜多努力，而是因为李某人足够有钱，人脉足够广，命也够好。
    论起修炼资源，李子夜若是称第二，天下恐怕无人敢称第一。
    用剑痴的话来说，浪费在李子夜身上的修炼资源，足以堆出一个五境的大修行者，而李某人，至今也不过第二境中期。
    “砰！”
    战局，刀剑碰撞，两人同时身退三步，招式的比拼，竟是不分胜负。
    “好！”
    周围，观战的众人纷纷鼓掌，就连儒门的弟子们也没有想到，一向不怎么正经的李教习会这么厉害。
    “就算平手吧，李教习认为如何？”
    试探过眼前人的实力后，澹台真没有再出手，面露笑意道。
    “承让，若真的打，我不是你的对手。”
    李子夜也没有托大，很是诚实地说道。
    “我比李教习虚长几岁，习武的时间更长，修为自然会高一些，今后，以李教习的武学天赋，必然会很快追上来。”澹台真笑道。
    “呵呵。”
    听到天赋两个字，李子夜顿时没有灵魂地笑了笑，拱手客气一礼，旋即转身走了回去。
    打完架，互相吹捧几句就好了，说什么武学天赋，不知道，他最不喜欢有人说这几个字吗？
    “李兄，打的不错！”
    人群间，白忘语看到前者走来，笑道，“一直没有注意到，李兄现在已如此厉害。”
    “只是比拼招式，算不得数，真正去打，我还是打不过他。”李子夜不爽道。
    “李兄别那么心急。”
    文修儒也笑着劝道，“这么多年来，李兄是我遇到过，天赋最差，武学进境却是最快之人，李兄接触武道不过才一年时间，便有今日的修为，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做到的。”
    “我觉得，你不必强调天赋最差这件事。”李子夜咬牙切齿道。
    “失言，失言。”
    文修儒闻言，忍不住笑道，“主要是李兄的修炼之路太过传奇，若不是大师兄亲口所说，我都不敢相信。”
    就在三人谈笑之时，澹台真从人群中悄然离开，来到了天女的帐前。
    “如何？”
    亲眼目睹过两人之战的澹台镜月神色平静问道。
    “飞仙决，的确不愧是天下第一法，剑势凌厉，身法极快，同等修为，堪称无敌。”澹台真如实地评价道。
    “现在，你还有绝对的把握能够杀他吗？”澹台镜月继续问道。
    “有。”
    澹台真肯定道，“不过，时间要改成两刻钟，他若有意拖战，一刻钟，或许不够用。”
    “可以。”
    澹台镜月点头道，“就在今夜，我会制造你和他单独交手的机会，切记，杀他的时机只有这一次，绝对不能失手。”
    “是！”
    澹台真恭敬应道。
    一日，在平静中渐渐过去。
    西边，骄阳落下，白昼已尽，黑夜随之到来。
    毡帐内，李子夜三人刚要准备休息。
    突然，帐外，一道刺耳的大喊声响彻黑夜。
    “刺客，有刺客，快保护大君和天女！”
    焦急的声音，顿时惊动准备休息的众人，连儒门的弟子们都纷纷走出毡帐，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远处，一道道黑影闪过，周围，熊熊的大火燃烧，照亮黑夜。
    “去帮忙救火！”
    儒门的弟子们反应过来，纷纷离开帐子，前去帮忙救火。
    “怎么会突然出现刺客？”
    李子夜走出毡帐后，看着外面的大火，眉头轻皱道。
    “先去帮忙救火。”
    白忘语说了一句，旋即快步朝着大火燃起的方向走去。
    “李兄，走吧，我们也去帮忙。”
    一旁，文修儒也快步跟上，一起前去救火。
    李子夜见状，眉头再次皱了皱，他怎么觉得这么不对劲。
    黑夜下，因为大火和刺客的出现，整个澹台部族乱成了一团，所有男女老少都在忙着救火，而澹台族的将士也都在全力捉拿刺客。
    一座又一座燃起的毡帐中，就有澹台大君和澹台镜月的帐子，数位刺客的身影掠过，每一人都是高手，杀机毕露。
    很快，澹台族的将士们和数名刺客交上手，刀光剑影交错，让整个澹台部族变得更乱了。
    远处，白忘语和文修儒离开后，李子夜同样准备去帮忙，只是，刚走出没几步，就在这时，一道黑影掠过，避开了所有人的目光，却只有李子夜一人看到。
    黑影掠向三人的帐篷，不知要做什么。
    不好！
    李子夜见状，神色一惊，立刻追了上去。
    他们的帐中，有很多重要的东西，不能有失。
    帐内，李子夜冲入，刚要寻找刺客的身影，此时，一道刀光划过，无情逼命。
    毫不留情的一刀，角度刁钻，力劲十足，只为索命。
    危机袭来，李子夜已来不及拔剑，身子下意识向后一折，避开逼命的刀光。
    “呲啦！”
    衣帛撕裂的声音响起，李子夜左臂被刀光划过，鲜血喷涌而出。
    虽然避开要害，却依旧受了轻伤，鲜血染身。
    眼前，蒙面的刺客手持弯刀，一招未能取命，杀招随后而至。
    李子夜心惊不已，面对眼前刺客狂风暴雨般的攻势，想要拔剑，却是没有机会。
    而蒙面刺客仿佛也知道眼前人武学的关键所在，出招之间，完全不给其拔剑的时机。
    “铿！”
    弯刀斩下的刹那，刺耳的碰撞声响起，李子夜手中，不知何时，一柄短剑出现，正是藏于身上的鱼肠剑。
    刀剑碰撞，李子夜脚下退后半步，趁着眼前人惊愕的一瞬，立刻拔出身后纯钧剑，一剑斩落下去。
    轰隆一声，刀剑再度碰撞，气流震荡，整个毡帐顿时四分五裂。
    同一时间，远处，前去帮忙救火的白忘语和文修儒尚且还未发现李子夜并没有跟上。
    两人相助澹台族的男女老少们一同救火，将一座又一座毡帐上的大火扑灭。
    “修儒，怎么没见到李兄？”
    许久，白忘语似乎想起了什么，四周看了看，问道。
    “李兄？”
    文修儒闻言，神色也一怔，朝着周围看了一圈，道，“没看到啊，是不是没来？”
    “不对。”
    白忘语顿时感觉到不对劲之处，李兄虽然很能惹祸，但是心地善良，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澹台族失火，而不前来帮忙。
    “快回去，李兄可能有危险。”
    白忘语神色焦急说了一句，立刻朝着三人毡帐的方向赶去。
    大意了，他怎么把李兄给忘了。
    李兄若有事，他会恨自己一辈子！

 第120章 死劫

    黑夜，澹台部族，火光耀目，厮杀声震天。
    澹台部的将士们和不知从何而来的数名刺客激烈战斗，而澹台族的男女老少与儒门的弟子们一同救火，场面显得十分混乱。
    到处都是战斗声和厮杀声，真气波动异常杂乱，目的就是为了遮人耳目。
    不让儒门的高手们察觉到远处的异常。
    “不对，李兄可能有危险，修儒，快！”
    白忘语发现情况不对劲后，立刻唤过文修儒，匆忙朝回赶。
    殊不料，就在这时，又是数名蒙面的刺客出现，拦住前路。
    白忘语、文修儒见状，拔剑应敌，出手毫不留情，只求快速突围。
    刀剑交接的声音，响彻黑夜，刺客的实力都十分不凡，纵然儒门最出色的两名弟子，一时间也难以突围。
    “掌尊。”
    混乱的局面中，李青山、陈巧儿也走了出来，看着周围的情况，沉声道，“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是不太对。”
    法儒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周围，神色微微凝下，到处都是战斗的厮杀声，看上去是有人想要刺杀澹台大君和天女，但是，他总觉得事情不对。
    如果他是刺客，绝对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对澹台大君和天女动手，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儒门的众多高手来了澹台一族，加上澹台族本来的强者，如今的澹台部族正是战力最强大的时候，即便五境大修行者亲自前来，都不一定能得手。
    刺客选择这个时候动手，太过不明智。
    “小忘语和修儒竟然也和刺客交上手了。”
    这时，陈巧儿注意到远处，白忘语和文修儒正在和数名刺客大战，场面同样十分的激烈。
    “我们要不要去帮忙？”李青山提议道。
    “不用，小忘语和修儒应付得来。”
    姚归海笑道，“以他们两人的实力，打几个小毛贼还是没问题，正好，借此机会，让他们多磨炼磨炼。”
    李青山点头，道，“说的也是。”
    “奇怪。”
    突然，陈巧儿神色一沉，道，“李子夜那小子呢，怎么没看到他？他和小忘语可是一向寸步不离的。”
    “说来也是，那小子去哪了？”李青山左右看了看，疑惑道。
    “应该还在自己的帐中吧。”旁边，一向心大的姚归海不以为然地应道。
    “去问问小忘语不就知道了。”
    李青山说了一句，旋即迈步朝着前方战局走去。
    远处战局，白忘语、文修儒受困数名刺客的联手，几次想要脱身，都没能做到。
    刺客们好像很清楚两人的目的，所以，出手之时只为拖住两人，而不正面交锋。
    白忘语、文修儒越战越急，然而，刺客实力不弱，很难脱身离开。
    这时，远处，李青山踏步走来，身后古剑出鞘，一剑斩过，浩然正气汹涌，将数名刺客直接震飞出去。
    “青山教习！”
    白忘语看到来人，面露喜色。
    “李子夜那小子呢，怎么一直没看到他，法儒和陈教习有些担心，所以，我过来问问。”李青山说道。
    白忘语听到青山教习之言，神色微变，来不及多说，旋即急匆匆朝着毡帐的方向赶去。
    “修儒，怎么回事？”
    李青山看向文修儒，不解道。
    “李教习可能有危险！”
    文修儒应了一句，旋即匆匆离开，追了上去。
    “怎么一个个都奇奇怪怪的。”
    李青山皱眉，那小子能有什么危险？
    难不成，在这漠北，那小子还有仇家不成？
    就在白忘语和文修儒好不容易脱身之时，远处四分五裂的毡帐内，李子夜身上，衣衫染红，伤势越来越重。
    眼前的刺客，体内三座神藏轰鸣，强大的修为尽展，丝毫不再隐藏。
    而遮面的黑布下，那一张面孔如此熟悉，正是今日已和李子夜交过一次手的澹台真。
    因为白天已交过一次手，所以，澹台真对于飞仙诀的特点多少有了一些了解，交手之时，以近身之战为主，攻势连绵不绝，不给眼前少年发挥速度优势的机会。
    修为的绝对差距，让这本来就不公平的战斗，变得更加险象环生。
    “呲啦。”
    弯刀划过，李子夜身上，再添新红。
    毡帐外，几道黑影隐在黑暗中，守住周围，提防任何可能出现的变数。
    一对一，精心设计的杀局，断绝李子夜任何活命的机会。
    “飞仙诀，空将一剑行。”
    局势不利，李子夜硬承一刀，强行施展飞仙诀，漫天飞溅的鲜血中，纯钧挥过，迅如惊雷。
    “轰！”
    刀剑交锋，气流震荡，李子夜右手鲜血飞溅，脚下再退数步。
    点点滴落的朱红，是修为鲜明差距的写照，这一场蓄谋已久的杀局，随着时间快速流逝，终局已近在眼前。
    两刻钟的时间已然所剩无几，澹台真也不愿再耽搁，周身真气汹涌，欲要彻底了结眼前少年。
    汹涌澎湃的真元贯入弯刀之中，顿时，夜色下，一弯寒月凭空而现，弯刀如月，刀芒照亮黑夜。
    前方，李子夜感受到眼前死亡气息的降临，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没想到，他竟然要死在这里！
    还是死在一个连长相都不知道的无名小辈手中。
    不值得啊！
    “飞仙诀。”
    纵然死劫在前，李子夜依然不愿就此引颈受戮，强忍一身伤势，踏步，体内真气全数爆发。
    “四境绝狼烟！”
    学成以来，首次全功汇聚，李子夜胸膛神藏内，雷霆大作，银光刺目。
    “这是？”
    远处，这一刻，法儒、陈巧儿等人全都感受到远方急剧升腾的真气波动，神色都是一变。
    “不好。”
    陈巧儿回过神，立刻急速赶了过去。
    那小子出事了！
    “李兄！”
    战局，十余丈外，先一步察觉异常的白忘语、文修儒终于赶至，看到前方一幕，神色同样变了。
    两人刚要出手驰援，周围，隐藏在黑夜中的一道道身影立刻出现，又一次挡去两人的前路。
    “滚开！”
    怒不可抑，白忘语急速冲上前去，此刻像是发了疯一般，纵然弯刀加身也不管不顾，心中就剩下一个念头，救人，救人。
    只是，已经太晚了。
    黑夜下，剧烈的碰撞声响起，两股惊人的力量互相冲击，刹那，漫天鲜血喷涌，染红漆黑的夜。
    “呃！”
    澹台真口中，闷哼响起，纵然修为占据绝对优势，亦难承这惊人的力量，嘴角鲜血泊泊淌下。
    飞仙诀，曾经逆行伐仙的天下第一法，今日，尽展惊艳。
    第二境，重伤第三境，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震惊之余，澹台真看着眼前少年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敬意。
    或许，再过一两年，这个少年便能超越他。
    但，一切都已太迟了。
    天女交给他的任务，终究还是完成了。
    十步外，一泓溅血，触目惊心，那被鲜血彻底染红的少年身形一退再退，手中之剑铿然扎入地下，止住退势。
    纵死，也不愿倒下。
    数位刺客包围之中，白忘语看到前方的一幕，双眼欲裂，发带崩断，一头黑发狂舞，狂暴的真气直冲夜空。
    “你们，全都该死！”

 第121章 发狂

    “月儿，你确定，那李子夜未来会成为澹台族的威胁吗？”
    黑夜，大火焚烧的毡帐内，一位脸色苍白的老者背靠在床榻上，看着眼前的女儿，神色疲惫道，“今日之局，我澹台族损失可不小，就为了杀一个少年，值得吗？”
    “值得。”
    床榻前，澹台镜月平静道，“女儿杀这李家嫡子，并非只是因为直觉，从李家崛起的这十年来看，李子夜极有可能才是真正的推动者，漠北八部终究要南下，一个超出计划之外的变数必须尽早除掉。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女儿不想有任何意外，所以，今日纵然会有牺牲，也要除掉此人。”
    澹台大君闻言，沉默下来，许久，轻叹一声，道，“罢了，你既然觉得值得，为父也不能说什么，今日之事过后，如何稳住儒门之人，你可要想好。”
    “父君放心。”
    澹台镜月看了一眼周围熊熊燃烧的大火，道，“此局，父君和女儿都已亲自入局，儒门，又能怀疑什么，纵然他们最后猜到是女儿所为，也不会有任何证据。”
    “大君，天女！”
    这时，外面救火的人好不容易将周围的火势扑灭，闯进来救人。
    “父君，女儿扶您出去。”
    澹台镜月看着床榻上的父亲，轻声道。
    “嗯。”
    澹台大君颔首，勉强起身，在前者的搀扶下，朝着外面走去。
    已经几乎烧成废墟的毡帐外，澹台镜月扶着澹台大君走出，外面，澹台族的将士们立刻跪地请罪。
    “先救火。”
    澹台镜月开口了一句，旋即脸上杀机闪过，道，“另外，全力捉拿刺客，若遇反抗，全部就地格杀。”
    以乱局，扰乱儒门那些高手的注意，便是此局的关键。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澹台真应该已经得手了。
    “是！”
    澹台将士们领命，旋即起身离开，执行天女之令。
    “澹台真怎么办？也要牺牲他吗？”
    澹台大君看向远方，皱眉道。
    “不，澹台真还不能死。”
    澹台镜月摇头，道，“未来澹台族南下，女儿还用得着他，他的退路，女儿已做好安排。”
    “那便好。”
    澹台大君点头，轻声道，“月儿，为父知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澹台一族，但是，凡事过犹不及，若能留一线，就不要把事情做绝。”
    “女儿明白。”澹台镜月应道。
    黑夜，鲜血尽染。
    远方，少年以剑扎入大地，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气，纵然到了最后一刻，也不愿倒下。
    “可敬的对手，可惜啊！”
    澹台真轻声一叹，立场不同，终究无法同行。
    遗憾归遗憾，不过，不管怎么说，任务已经完成，是时候准备脱身了。
    思及至此，澹台真转身要离开。
    殊不料，就在这时！
    十丈之外，一股狂暴无比的气息突然冲天而起，震撼在场所有人。
    “啊！”
    眼前触目惊心的一幕，让迟来一步的白忘语彻底发了狂，真气冲霄，黑发迎风狂舞。
    不能去想，甚至不敢去想，那朝夕相处一年之久的少年若出事，后果会怎样。
    白忘语一双眼睛，已然变得猩红一片，血丝密布。
    一旁，文修儒受到前者周身真气的冲击，被震退数步，面露骇然。
    大师兄！
    黑夜下，那如魔似狂的身影，一头黑发狂舞，周身气息狂暴如惊涛，显然，李子夜出事，已经让白忘语彻底失去了理智。
    “你们，全都要死！”
    太易剑动，浩然正气狂暴而出，白忘语一剑挥过，剑气浩荡三十丈，眼前，三名刺客的头颅直接飞起，鲜血喷涌数尺高。
    浑浑真元，狂啸奔腾，充斥三丈方圆，本来性质最为平和的浩然正气此刻变得狂暴异常，所有靠近的人，全都被这一股可怕的气息震慑，难以动弹。
    十丈外，澹台真也感受到前方年轻人身上惊人的变化，神色一变。
    不好！
    不及多想，前方，宛如妖魔般的身影已经掠至，手中古剑轰然斩下。
    澹台真眸中一缩，手中弯刀下意识横起，硬挡来招。
    轰隆巨震，两股真气碰撞，强悍无比的力量爆发，澹台真难承这恐怖的冲击力，嘴中鲜血溢出，身子连退数步。
    同为第三境，实力却天壤之别，发了狂的白忘语，出招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的仁慈，一招一式，毫不留情。
    “你，罪该万死！”
    十步距离，白忘语一步踏出，身如惊雷，气如洪涛，转眼之间掠至澹台真身前，一剑挥斩，狂暴的剑气汹涌，欲要将眼前人千刀万剐！
    一向仁慈的儒门大师兄，此刻，一身杀机惊天，居然相隔甚远，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骇人心神的杀意。
    发狂了白忘语，已然忘了什么是仁慈，什么是儒家之道，一口剑，染尽鲜血，凡是靠近者，唯死不赦！
    周围，此前埋伏的刺客此时全都冲了出来，想要护住澹台真。
    然而，刚要靠近，便被那恐怖的剑气削去头颅，喷涌的鲜血，将黑夜彻底染成血红之色。
    这一刻，连后方的文修儒都被大师兄疯狂的一面震惊了，心神骇然。
    要知道，平日里，大师兄可是最为温文尔雅的一个人，极少生气，纵然被师弟们以下犯上，也只是一笑而之。
    不曾想，今日，一切似乎都变了。
    战局中，死士相护，澹台真欲要趁机脱身，不曾想，刚要离开，那一抹染血的白袍身影又一次杀至，一剑削去挡路死士的头颅，同时一把扣住前者的脸，轰然按在地上。
    “噗！”
    剧烈的冲击力加身，澹台真口中，鲜血喷出，再受重创。
    近在咫尺，白忘语举起手中古剑，直接朝着眼前人心脏插去。
    危急时刻，澹台真手中弯刀横过，铿然挡下剑锋。
    然而，只是须臾的停滞，下一刻，太易剑强行斩断弯刀，贯入前者胸膛。
    “呃！”
    长剑入体，带出一瀑瀑刺眼的血花，受到弯刀阻挡，偏移心脏半寸，澹台真勉强逃过一死，口中一声闷哼，强忍胸口剧痛，一拳轰出，强行反扑。
    拳劲近身，白忘语却是不闪不避，一把扣住前者的拳头，旋即用力一折。
    “咔嚓！”
    怒火噬心，彻底失了理智的白忘语硬生生掰断前者手臂，白骨透体，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两人的脸。

 第122章 他要救他

    “啊！”
    黑夜，鲜红如血。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骇人心神。
    澹台真右臂，被硬生生折断，白骨隐现，血肉模糊。
    剧烈的痛苦传来，澹台真面孔顿时变得扭曲，冷汗直流。
    近在咫尺，眼前人，双眼猩红，披发染血，宛如妖魔，任谁也认不出这是那位温文尔雅的儒门大师兄。
    一臂被断，死亡威胁在前，澹台真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周身真元逆冲经脉，强行将眼前妖魔一般的男子震开。
    “一刀葬月！”
    逼上极限，澹台真强忍一身重创，断刀擎天，真气爆冲。
    强悍的真元汹涌，生死关头，更显武者强悍。
    夜空，一刀惊世，刀芒直冲云霄，可斩九天寒月。
    澹台一族，明面上的年轻一代第一人，被逼上死路后，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战力。
    然而！
    天才，同样有着差别。
    天壤之别！
    十步外，随风狂舞的黑发下，白忘语眸中杀机更盛，踏步，剑动风云，一剑光耀十丈红尘。
    “红尘滚滚！”
    浩然篇再现，剑招惊天动地，浩然正气汹涌，顿时，战局之中，狂沙凌乱，剑气纵横交错，混杂着血气，威势更加惊人。
    百年来，白忘语是儒门之中唯一将浩然篇武学全部融会贯通的弟子，天赋堪称最强，没有之一。
    今日，因为李子夜出事，怒火噬心，舍弃所有仁慈后的儒门大弟子，终现惊世骇俗的战力。
    这一刹那，天地间，两股惊天动地的力量爆发，纵然尚在第三境，已让远处赶来的儒门教习们都感到心惊。
    “好惊人的力量。”
    李青山、姚归海感受到远方战局中爆发的两股力量，神色一震。
    如今的年轻一代，竟已成长到这般惊人的程度！
    “死来！”
    战局中，白忘语携雷霆之怒的一剑斩下，不求胜负，只求杀人。
    前方，避无可避的澹台真同样一刀迎了上去，今生最强的招式，应对今生最强的对手。
    “轰隆！”
    只闻，一道惊天地泣鬼神的碰撞声响起，整个战局中，两股恐怖的气息互相冲击，狂沙如浪，气流狂暴，声势震撼人心。
    战局外，距离最近的文修儒直接被这股气息震飞出去，连退数步。
    战局内，一瀑朱红飞溅，宛如逆冲的血雨，澹台真胸膛，从左肩到右肋，一道骇人的剑痕出现，深可见骨，血肉倒翻。
    喷涌的鲜血，像是泉水一般涌出，惊世一剑，几乎将澹台族最强的天才生生斩开。
    “咔！”
    这时，金石碎裂声响起，澹台真手中，断刀寸寸裂开，旋即应声崩碎。
    怦然一声，澹台真无力跪下，一身是血，生死莫名。
    前方，白忘语嘴角，一抹朱红无声淌落，面对眼前对手搏命的反扑，同样受了不轻的伤。
    十步距离，白忘语持剑一步步上前，纵然此前一剑，已断去眼前人大部分生机，然而，白忘语心中恨火依旧难消，最后一剑，势必要彻底要其性命。
    十步外，澹台真无力地跪在地上，满身是血，已然没有任何反抗的气力。
    前行九步，白忘语再度举起了手中之剑，剑映九天寒月，无情斩下。
    突然！
    就在这时。
    变数再生！
    黑夜中，一道极其强大的气息凭空出现，直接掠至战局中，一掌拍向前方的白忘语。
    难以言语的恐怖威压，超越在场所有武者，仅仅只是气息便令人不寒而栗。
    危急时刻，远处，法儒等人相继赶至战局，雄浑一掌拍出，强行挡下来人的掌劲。
    轰隆一声，两股惊天动地的力量爆发，余波狂啸，陈巧儿脚下退后一步，将白忘语拉至身后。
    “五境！”
    陈巧儿看着眼前人，神色沉下。
    今日之局，竟是连五境的大修行者都出手了！
    “法儒，陈教习。”
    前方，蒙面的强者看了一眼赶至战场的两人，淡淡说了一句，旋即带着重伤垂死的澹台真纵身退去。
    “想走？”
    法儒脸色一沉，踏步冲上前去。
    轰然一声，两人掌劲再次碰撞，惊人的冲击力震荡，战局瞬分。
    “大师兄，掌尊，快来，李兄快不行了。”
    这时，不远处，文修儒探查过李子夜的脉象后，急声喊道。
    白忘语从疯狂中回过神，立刻冲上前去。
    眼前少年，满身是血，气若游丝，体内生机更是越来越弱。
    第二境，硬战第三境，逆行伐仙，堪比登天。
    最后一剑，李子夜突破自身极限，重创澹台真，然而，耗尽最后的气力后，一切，都已到了尽头。
    “喝！”
    看到眼前少年生命飞速的流逝，白忘语一声沉喝，周身浩然正气爆发，将自己的真气倾数灌入前者体内。
    他要救他！
    “喝！”
    极限突破极限，白忘语周围，血气缭绕，浩然正气汹涌澎湃，宛如汪洋，源源不断灌入眼前少年身体之中。
    失了冷静的白忘语，似乎已经看不清局势，以他现在的情况，又如何救人。
    “忘语，你疯了吗！”
    后方，陈巧儿冲上前，神色一变，想要阻止，已来不及。
    另一边，法儒、陌生的五境交手数招，混乱的局面下，一时间难以将其拿下。
    “儒门法儒，名不虚传！”
    再度交锋一招，陌生的五境大修行者借势一踏，趁着夜色离去。
    法儒刚要追，后方陈巧儿的声音响起。
    “掌尊，救人要紧！”
    眼见白忘语体内真气快要耗尽，陈巧儿当机立断，一步上前，强行将两人震开，旋即，翻掌提元，代替白忘语，为李子夜续命。
    不远处，法儒神色一沉，身影掠回，运转真元，为自己的弟子疗伤。
    黑夜下，浩瀚无比的浩然正气汹涌，陈巧儿、法儒，此行最强的两人分别为重伤的李子夜、白忘语疗伤，脸上汗水无声滴落。
    许久，稍微恢复了一些气力的白忘语睁开双眼，看着眼前仍旧没有醒来的少年，身体一颤，眸中尽是悔恨之色。
    都怪他太过大意！
    一刻钟后，陈巧儿收手，俏丽的脸上尽是疲惫之色。
    白忘语张了张嘴，想要问，却是连话都已说不出。
    一旁，文修儒见状，立刻帮忙问道，“陈教习，李兄怎么样了？”
    陈巧儿沉默，片刻后，轻轻摇了摇，轻叹道，“伤势太重了，我只能以真气护住他的心脉，但是，三日之内，若找不到救他的办法，纵然儒首亲至，也无能为力。”
    李园，内院。
    “夫君！”
    房间内，已经入睡的朱珠突然睁开眼睛，坐起身来，伸手捂住胸口，一身冷汗。
    夫君出事了！

 第123章 白忘语的变化

    漠北，寒夜刺骨。
    澹台部族，天女、大君遇刺，好几座毡帐失火，金银、粮草全都损失不少。
    谁都没有料到，如今惊心动魄的一夜，设计已久的一局，只是为了杀一个少年。
    一场杀局，为了防止变数出现，澹台镜月可谓算到了每一步，精密策划，几乎已没有任何破绽。
    或许，唯一让澹台镜月没有料到的是，儒门白忘语竟是如此强悍，一己之力，差点将整个计划破坏。
    澹台镜月低估了白忘语的实力，更低估了白忘语和李子夜之间的情谊。
    纵然再聪慧，澹台镜月都想不到，李子夜的出事，会让儒门的大弟子彻底发狂，连澹台真都挡不住。
    帐中，澹台镜月扶着自己的父亲躺下休息，脸上尽是思虑之色。
    “澹台真的伤势如何？”澹台大君问道。
    “断了一臂，胸部的伤势更是致命，能否活命，尚未可知。”澹台镜月沉声道。
    “那少年呢？”澹台大君继续问道。
    “伤势同样极重，活不过三日。”澹台镜月应道。
    “精心策划，却是两败俱伤。”
    澹台大君轻声一叹，道，“为杀一个李子夜，折了一个澹台真，这一局，我们澹台，并不占优。”
    “是女儿失算了。”
    澹台镜月平静道，“那白忘语的强悍，的确出乎了我的预料。”
    “局，总有变数，去看看那少年吧，做戏，也要做足。”澹台大君说道。
    “嗯。”
    澹台镜月点头，道，“父君也早点休息。”
    说完，澹台镜月起身，迈步朝着帐外走去。
    帐内，澹台大君轻声一叹，疲惫的脸上闪过一抹无奈。
    都怪他，身体不好，这些年一直卧病在床，将振兴澹台族的重担全都压在了这个女儿身上。
    草原，一向是男子为尊，月儿虽然是澹台一族的天女，但是，要压下所有的反对声音，也非是一件易事。
    如今，北方妖物降临，澹台族又到了选择的关键时刻，月儿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如此激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帐外，澹台镜月感受到寒夜的凉意，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裘袍，迈步朝着远处的毡帐走去。
    那少年，应该活不了了。
    澹台真终究还算完成了任务。
    远处，毡帐内，法儒、陈巧儿、李青山等人全都到来，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少年，神色很是沉重。
    纵然他们已将随身携带的丹药都试了一遍，但是，结果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李子夜身上的伤，实在太重了，五脏六腑、奇经八脉，全都重创，纵然儒门丹药神奇，也难以回天。
    一旁，白忘语注视着床榻上的少年，始终沉默不语，从方才起便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今日之事，不对劲。”
    陈巧儿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冷声道，“倘若那些刺客的目的真是要杀澹台大君和天女，那位五境大修行者不去帮忙，反而来了李子夜他们这里，怎么都说不过去。”
    “除非，今日之局，根本不是为了刺杀澹台大君和天女。”一旁，李青山心领神会，猜测道。
    “不是为了刺杀澹台大君和太女？”
    脑袋不太灵光的姚归海面露不解之色，道，“那是为了什么？”
    李青山看向床榻上的少年，说道，“为了他！”
    “李家小子？”
    姚归海神色一震，惊道，“怎么可能？为了这小子动这么大的阵仗？今日，可是连五境大修行者都出手了！”
    “不管过程如何，表象如何，最终的结果，这一场杀局，最后的目的分明是指向这李子夜。”
    李青山凝声道，“现在，唯一不清楚的是，究竟是谁想要杀这小子，原因是什么？”
    “是澹台镜月！”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白忘语终于开口，眸中杀机尽显，道，“在这澹台部族，能设下此局的人，唯有澹台镜月，此外，李兄第一次见到澹台镜月时便说过，他很讨厌这个女人，李兄从未毫无缘由，如此排斥过一个人，如今看来，那澹台镜月想必也有相似的感觉，才会先一步下手。”
    “李子夜说过这样的话？”
    李青山诧异道，“他和澹台镜月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才对，奇怪，这是为什么？”
    “天命！”
    这一刻，法儒终于明白了原因，心中一震，脸上惊色难掩，道，“王不见王！”
    “掌尊你在说什么？”
    李青山等人闻言，全都望了过去，不解道。
    法儒回过神，强压心中的波澜，解释道，“儒首曾说过，世上有一种人，能力相同，命格相同，立场却截然不同，这样的人，一生都不能相见，若相见，必亡其一。”
    帐内，众人听到法儒的话，脸色都是一变，竟还有这样的事？
    “如此说来，澹台镜月已经知道李兄是和她天命相克之人？”文修儒凝声问道。
    法儒点头，道，“以澹台族天女的智慧，即便不知，也能猜出一二，所以，才会痛下杀手。”
    “好狠的女人。”李青山冷声道。
    一旁，白忘语伸手拿起身旁的剑，起身便要朝外面走去。
    “忘语！”
    法儒见状，立刻喝道，“你要做什么？”
    “剐了那个女人！”
    白忘语一字一句地说道，语气之森冷，让帐内众人都不禁心中一寒。
    李汗青、姚归海互视一眼，眸中震惊难掩，这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儒门大弟子吗？
    “不要冲动！”
    法儒怒声道，“我们如今是在漠北，不是中原，而且，此事尚且只是猜测，并没有十足的证据，你若贸然行事，只会让自己陷入死局。”
    “那又如何？”
    白忘语淡淡道，“我杀了她，大不了再赔她一条命,至于证据，事实已明，有没有证据已不重要！”
    “放肆！”
    法儒闻言，彻底震怒，道，“赔她一条命，说的轻易，你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不明事理了?”
    白忘语注视着眼前恩师，平静道，“弟子从前就是太明事理，才会酿下今日之祸，掌尊，那澹台天女对李兄下手时，可曾讲过什么道理？同样，我想杀她，这便是道理！”
    说完，白忘语没有再多言，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天女！”
    就在这时，外面，澹台族将士的声音响起，传入帐中。

 第124章 故人之后

    黑夜，澹台部族，李子夜的帐外。
    杀气！
    澹台镜月刚要进入的一刻，突然，脚步停下，分明感受到一股刺骨的杀气从里面传出。
    相隔一道布帘，澹台镜月、白忘语相视而立，场面一时间僵持下来。
    那分明的杀气，毫不掩饰，澹台镜月清楚，她若踏出这一步，里面的人定然会出手。
    而帐内，白忘语同样冷冷地注视着布帘后的女子，眸中杀气萦绕，只待澹台天女迈出最后一步。
    三尺距离，便是生死之线。
    剑者禁地，三尺之前，这一刻，清晰写照。
    白忘语静立不动，一身杀机彻底锁定澹台天女，神藏内真气暗涌，一旦出手，不死不休！
    帐外，澹台镜月同样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没有轻举妄动。
    场面，越发压抑。
    关键时刻。
    帐内。
    “小红……帽。”
    后方，昏迷中的李子夜仿佛有感，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开口呢喃了一声。
    白忘语身子一震，立刻回头望去。
    “李兄。”
    刹那，杀气尽散。
    帐内，法儒等人见状，全都松了一口气，立刻互视一眼，相互示意。
    陈巧儿上前，将白忘语拉到身后，亲自看住这位儒门大弟子。
    一旁，李青山快步走到布帘后，伸手掀开，看着外面的女子，微笑道，“原来是天女亲至，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客气，我过来，是想要看看李教习的伤势如何了？”
    澹台镜月感到帐内的杀气消失后，也松了口气，迈步走了进去，看了一眼陈巧儿身后的儒门大弟子，眸中凝色一闪而逝。
    方才要杀她的人，应该就是他了。
    没想到，儒门的这些人这么快就猜到了今日之局是她所布。
    奇怪。
    就算他们有所怀疑，也不该这么快就确认才对。
    短暂的思考后，澹台镜月回过神，目光看向了床榻上的少年。
    看这些人的神色，这李子夜，很有可能活不成了。
    “天女有心。”
    帐内，法儒看着眼前的女子，语气客气道，“李教习被人暗算，伤势沉重，我等也正在商议救治之法。”
    “我略懂医术，可否看一眼李教习的情况，或许能帮上忙。”澹台镜月态度诚恳地说道。
    一语落，帐内气氛顿时一滞，尤其是陈巧儿身后的白忘语，眸中寒意大盛，几乎已快要忍不住。
    陈巧儿有感，立刻伸手握住其手臂，警告地看了后者一眼，示意莫要冲动。
    “原来天女懂得医术，那还请为李教习看一看。”
    法儒看到帐内气氛有些沉重，立刻开口，缓解气氛道。
    澹台镜月点头，迈步走到床榻前，伸手探过眼前少年的脉象。
    约莫十数息后，澹台镜月收手，神色凝下，道，“李教习的情况似乎很不好，五脏六腑和体内经脉全都受创，只靠一口内息保住性命，必须尽快找到救治之法才行。”
    “天女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李青山皮笑肉不笑道，猫哭耗子假慈悲，这澹台天女还真是演戏的高手。
    澹台镜月刚要说什么，突然，床榻上，还在昏迷中的李子夜身子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旋即一口鲜血喷出。
    随之，一块铜片悄然滑落。
    帐内，众人见状，神色全都一变。
    “李兄！”
    白忘语一把挣脱陈巧儿的束缚，冲上前去。
    法儒、李青山也赶忙迈步上前，查看李子夜的情况。
    “不妙！”
    法儒看过之后，脸色沉下，道，“李教习体内的伤势出现了反复，可能撑不了太久。”
    床榻边的地上，李子夜咳出的鲜血如此刺目，死劫已至，纵然已入五境的法儒，也感到回天乏力。
    床榻边，白忘语看着眼前生机越来越微弱的少年，双拳紧握，眸中的怒火和恨意汹涌，已然很快就要压制不住。
    “修儒！”
    法儒看到自己的弟子情绪快要失控，立刻开口喝道，“和你大师兄一起去看看，给李教习熬的药好了没有？”
    “是！”
    一旁，文修儒领会，快步上前，伸手拉过眼前大师兄，道，“走了，师兄。”
    白忘语被文修儒拉了出去，帐内，法儒等人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他们真的担心，忘语会彻底失控，向这位澹台天女出手。
    纵然他们已猜到，李子夜的事，十有八九是澹台镜月所为，但是，凡事讲究师出有名，他们没有证据，便不能冒然行事。
    尤其，他们此刻身在漠北，又有儒首交代的任务在身，绝对不能太过冲动。
    白忘语离开帐篷，帐内气氛稍显缓和，澹台镜月目光看着地上的血迹，眉头皱了皱，弯腰将血迹中掉落的东西捡了起来。
    锈迹斑斑的铜片，非方非圆，上面刻着许多图案，或许是时间悠久，有的已经看不清晰。
    澹台镜月看清铜片上图案的刹那，眸中凝色闪过。
    此物，难道？
    澹台镜月脸色变得有些复杂。
    这可真是两难的选择。
    如果可能，她真想当做没看到这块铜片。
    只是，这是父君心中一生的遗憾，她不能视而不见。
    罢了。
    澹台镜月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少年，心中轻轻一叹，再找机会吧。
    “天女。”
    法儒看到眼前女子变化的神色，不解地问道，“有何不对吗？”
    澹台镜月强压下心中的波澜，不露声色道，“此物很可能是我澹台部族的东西，我可否拿回去仔细辨一下。”
    法儒闻言，眉头轻皱，却也没有多问，颔首应道，“当然可以。”
    “多谢！”
    澹台镜月谢了一声，旋即没有再多留，起身匆匆离开。
    澹台天女走后，帐内，李青山等人相视一眼，脸上皆是有着疑惑。
    这澹台天女怎么了？
    远方，毡帐内。
    “是它！”
    澹台大君看着女儿带回的铜片，苍老的脸上露出激动之色，道，“当初，恩人救我性命，为父无以为报，便将此物赠予恩人当做信物，二十年了，没想到，有生之年为父还能再见到此物。”
    一旁，澹台镜月听到父亲的确认，神色彻底沉下。
    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月儿。”
    许久，澹台大君看向眼前的女儿，认真道，“救人！”
    听到父亲的要求，澹台镜月心中并没有太多意外，神色平静地说道，“父君可要想好，此人未来极有可能会成为我澹台一族的心腹大患。”
    “为父明白。”
    澹台大君轻声叹道，“但是，他有恩人留下的信物，为父不能忘恩负义，救人吧。”

 第125章 救人

    “什么？”
    天方亮，澹台部族，各座毡帐内，法儒等人听到澹台将士的传话，神色都是一震。
    “天女有医治李家小子的办法？”
    李青山一脸难以置信地说道。
    到底怎么回事，那澹台镜月不是要杀那小子吗，现在怎么又要救人。
    他可不相信，澹台镜月是想以救人的借口再去给李子夜补上一刀。
    不说有没有这个必要，他们都不是傻子，尤其法儒还是第五境的大修行者，澹台镜月真要做了什么手脚，一眼便能看出来。
    “大师兄。”
    李子夜三人的帐内，文修儒看向一旁的大师兄，凝声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先让她救人。”
    白忘语沉声道，“若她真的图谋不轨，后果，她应该比谁都清楚！”
    “或许，和那块铜片有关。”
    此时，陈巧儿走入帐内，开口道。
    “铜片？”
    白忘语闻言，神色一怔，旋即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剑痴前辈送给李兄的铜片？”
    “剑痴？”
    陈巧儿诧异道，“那东西是剑痴送他的？”
    “嗯。”
    白忘语点头，道，“临出发前，剑痴前辈不仅将自己一生的武学见解和经验全都传给了李兄，还送给了他一块铜片，说是漠北的一位故人相赠。”
    “那就没错了。”
    陈巧儿凝声道，“若是我没有猜错，剑痴口中的故人，就是澹台大君。”
    “此事，我倒是有所耳闻。”
    就在这时，外面，李青山迈步走了进来，道，“二十年前，澹台还只是一个小部落，据说，澹台大君有一次被对手埋伏，差点连命都丢了，是一位神秘的强者出手相救，澹台大君才保住一命，方才有机会带领弱小的澹台部族一步步走至今日，没想到，当年那位搭救澹台大君的神秘强者竟然就是剑痴。”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无巧不成书。”
    说话间，法儒也走入了帐中，目光看着床榻上的少年，道，“昔日之因，得今日之果，看来，一切都已是命中注定，李家小子该有此劫，却也命不该绝。”
    “可是，李兄伤势如此沉重，那天女如何救人？”文修儒提出疑问，道。
    “可能，她有我们不知道的手段吧。”
    法儒平静道，“九州之大，奇人异事不在少数，纵然儒首，也无法完全了解，更何况我等。”
    “不管怎么说，先让她救人吧。”
    陈巧儿说道，“忘语，修儒，你们两人将李家小子扶起来，带到澹台天女那里。”
    “嗯。”
    白忘语、文修儒点头，旋即扶起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少年，小心翼翼地朝着外面走去。
    远处，澹台大君和天女的帐前，数以百计的澹台将士从天不亮就开始忙碌，共同搭建起一座巨大的祭坛。
    祭坛上，澹台镜月静立，一袭浅蓝色的裘袍，长发飞舞，目如星辰。
    不多时，白忘语和文修儒将李子夜带了过来，看着祭坛上的澹台天女，眸中皆有疑色。
    这女人，要怎么救人？
    “将人带上来吧。”澹台镜月看到两人，平静道。
    白忘语和文修儒互视一眼，没有说什么，一同将人扶了上去。
    祭坛上，十二个方位上，分别矗立着十二座奇异的石碑，石碑上，符文密布，看起来十分古老。
    白忘语看到石碑的一刻，脸上闪过诧异之色。
    这石碑，竟然和儒门的天书有着些许相似之处。
    “你们下去，稍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上来。”
    澹台镜月看向两人中的白忘语，刻意强调道，“如果，你不想让他死的话！”
    白忘语闻言，身子一震，旋即点了点头，转身朝着祭坛下走去。
    两人离开祭坛，不远处，十二位身着白衣的少女走来，分别跪在了祭坛十二个方位前。
    十二位少女，每一人的年纪都不超过十六岁，花样年华，宛如含苞待放的花朵，如此美丽。
    时辰将至，仪式将启，十二位少女全都闭上了眼睛，双手作祈祷状，口中还在说着什么。
    下一刻，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
    十二位少女，身上全都亮起了三道耀眼的光华，三座神藏，轰鸣不已。
    不到十六岁的第三境，而且，一下出现十二位，简直骇人听闻。
    “大师兄，是我看错了吗？”
    文修儒看到眼前的一幕，心中波涛翻涌，震惊道。
    “没有。”
    白忘语神色也沉下，这是怎么回事？
    即便燕小鱼、三藏这样的绝世奇才，都没有在十六岁前打开第三座神藏，眼前十二位少女，又是如何做到的？
    后方走来的李青山等人看着前方的景象，脸上也露出惊色。
    “掌尊，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陈巧儿凝声问道。
    “不清楚。”
    法儒摇头道，“不过，这些少女的修为绝对不是正常修炼所得，很可能是某种传承，而且一般情况下都有着极大的限制。”
    众人震惊的时刻，祭坛上，澹台镜月抬手，顿时，下方十二位少女身上的真气源源不断的汇聚而至。
    同时，十二座石碑之上，符文亮起，受到十二位少女的真元加持，光华直冲云霄。
    “神迹！是长生天的神迹。”
    周围，澹台族的族民们见状，立刻跪下身来，激动道。
    这一刻，澹台部族，不管男女老少全都跪地祈祷，祈求长生天保佑澹台一族风调雨顺，保佑他们的家人平平安安。
    “大君。”
    不远处的帐前，一位位澹台族将士跪地行礼，常年卧病不起的澹台大君在一位侍女的搀扶下走出，看着前方祭坛上的女儿，眸中露出复杂之色。
    他知道，他可能做了一个对澹台族十分不利的决定，这个决定，未来很可能给自己的女儿带来无尽的麻烦。
    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
    人，不能无信！
    祭坛上，澹台镜月立身耀眼的光华之中，一头长发随风飘舞，宛如神女。
    “长生诀，噬血禁命！”
    长生禁术，以命换命，澹台镜月借助石碑之力，强行吞噬十二位少女体内的生机，为祭坛上的李子夜续命。
    刹那间，祭坛下，十二位少女口中同时一声闷哼，嘴角处，滴滴鲜血无声淌落。
    纵然十二人一同分担禁术的反噬，但是，禁术的力量依旧让这些少女们瞬间重创，体内生机急剧流逝。
    “好可怕的禁术。”
    不远处，法儒看着前方一幕，心中震惊不已，道，“以命换命，若非承受这禁术的人有十二个之多，恐怕这些少女会当场毙命。”
    “更可怕的是这澹台天女。”
    陈巧儿凝声道，“这样级别的禁术，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施展，这澹台镜月恐怕比传闻中更加深不可测。”

 第126章 李子夜醒来

    澹台部族，朝阳下，澹台镜月施展长生禁术，吞噬祭坛周围十二名少女的生命本源为重伤垂死的李子夜续命。
    惊世骇俗的一幕，以命换命，十二位美丽的少女体内生机急剧消耗，同时，祭坛上，李子夜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痊愈。
    闻所未闻的长生禁术，纵然见多识广的法儒，看到眼前惊人的景象，心中也泛起无边的波澜。
    看来，澹台族在这位天女掌权后，能发展至如今这个地步，非是巧合。
    如此禁术，绝对不是一般武者能够施展，这澹台天女，着实深不可测。
    “掌尊，你能看出她的修为吗？”
    祭坛下，陈巧儿看着祭坛之上的澹台天女，凝声道。
    “看不出。”
    法儒摇了摇头，道，“她身边的那十二座石碑似乎能掩去她的气息，令人难辨其真实境界。”
    “我怎么觉得，那十二座石碑，和儒门中的天书如此相似。”陈巧儿说道。
    “的确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法儒颔首道，“或许，澹台镜月之所以能掌握如此强大的禁术，便和这十二座石碑有关。”
    “这样说来，那十二名少女小小年纪就有第三境的修为，十有八九也是因为这十二座石碑了。”陈巧儿猜测道。
    “嗯，确有这个可能。”
    法儒点头，神色凝重道，“真是没有想到，世间还有这样的神物，只是不知道，这十二座石碑具体有着怎样的能力，儒首曾言，若是北方妖物之事无法解决，漠北八部很可能带兵南下，届时，大商和漠北八部之间必有一战，而这位澹台天女，定会成为大商的心腹大患，麻烦的是，我们对她的了解实在太少了。”
    “或许，等李家小子醒来，可以让他探探这澹台天女的虚实。”
    说话间，陈巧儿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提议道。
    “哦？”
    法儒闻言，面露异色，道，“你是说李子夜？我怕这小子冲动之下，和这澹台天女再动起手来。”
    “不会。”
    陈巧儿摇头，确信道，“李子夜看似不守规矩，行事鲁莽，实则极为聪慧，即便知道此次是澹台天女要杀他，在没有绝对的把握报仇前，也不会和澹台镜月撕破脸，这点，掌尊尽可放心。”
    “看来陈教习，对这李家小子很有信心。”法儒诧异道。
    “其实，从他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多少也能看一些。”
    陈巧儿平静道，“他做的每一件事，看似出格，实际上都在我等的容忍范围之内，这个度，他把握的很好。许多事，我们被规矩约束，不愿去做，他却可以毫不在意，为达目的，不会吝于使用一些手段，我想，儒首之所以让李家小子跟着我们一起来便是由于这个原因。”
    “也罢。”
    法儒轻声一叹，道，“他这次若能醒过来，今后，他想做什么，只要不的太出格，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没看到。”
    陈巧儿听到法儒掌尊的保证，淡淡一笑，道，“我想，那小子若是能听到掌尊的这句话，一定会高兴地跳起来。”
    “他少给我惹点麻烦就行。”
    法儒没好气地说道，“不过，这一次，的确是我太过大意，才让这小子受此一劫，几乎连命都丢了。”
    来时，儒首刻意交代他，要护好这些小辈，没想到，一时不察，发生了这样的事。
    说起来，此次是他失职了。
    “我和李青山他们也有责任。”
    陈巧儿轻声道，“一直以来，这些年轻人都表现的太出色了，让我们渐渐忘了，他们其实还都是一些小辈，尚且需要磨砺。”
    “嗯，你说的不错。”
    法儒点头，道，“凡事有利有弊，漠北之行虽然危险，却能借此机会让他们都历练历练，早日独当一面。”
    两人交谈之时，不远处，祭坛上，随着澹台镜月施展长生禁术，前方，李子夜体内的生机渐渐稳定下来。
    一刻钟后，澹台镜月收手，眸中疲惫之色一闪而逝，周身汹涌的真气也随之迅速收敛。
    “将李教习带回去休息吧，静养几日，应该就能醒来。”
    澹台镜月目光看向下方的两人，说道。
    白忘语、文修儒闻言，互视一眼，迈步走上了祭坛。
    “多谢。”
    错身而过的刹那，白忘语开口说了一句，旋即和文修儒一同扶起昏迷中的李子夜，向着祭坛下方走去。
    周围，李青山和儒门的弟子们见状，也相继跟着离去。
    祭坛上，澹台镜月看着离开的儒门众人，神色微凝。
    她很清楚，她救了一个最不该救的人。
    只能说，天意弄人。
    当初的人情，她澹台族还了！
    从此，她澹台族不再欠任何人。
    “都回去休息吧。”
    澹台镜月走下祭坛，目光扫过周围的十二位少女，平静道。
    “是！”
    十二位少女一脸苍白地起身，恭敬行礼道。
    不远处，毡帐外，澹台镜月走来，看着前方的父亲，面露关怀道，“父君，你怎么出来了？”
    “看一看故人之后，究竟长什么样子。”
    澹台大君轻声道，“月儿，辛苦你了。”
    “能为父君了却一桩心事，值得！”
    澹台镜月说了一句，旋即上前扶过自己的父亲，道，“外面风大，女儿扶父君进去。”
    “嗯。”
    澹台大君点头，一同走入了帐中。
    接下来的几日，因为李子夜的伤情，儒门众人决定暂缓北上的行程，也趁此机会好好休养一下。
    毕竟，他们在赫连部族也只停留了两日，便马不停蹄地赶来这里。
    多日的赶路，不管是人还是马，都已十分疲惫。
    “掌尊，陈教习，李兄醒了！”
    就在第三日，大清早，文修儒突然急匆匆跑出毡帐，分别来到法儒和三位教习帐中报信。
    “醒了？”
    法儒、陈巧儿等人闻言，脸上都露出喜色，纷纷赶了过去。
    同一时间，儒门的弟子们收到消息，也都迅速跑了过去。
    毡帐内，李子夜坐在床榻上，看着眼前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群众，一脸不爽道，“各位，别看了，都散了吧，你们这么多人，晃的我头晕。”
    “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死不了。”
    姚归海伸手拍了拍眼前少年的肩膀，道，“果然是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你小子肯定活得比任何人都久。”
    “呵呵，我谢谢你啊！”
    李子夜被拍的龇牙咧嘴，应道。
    “好了，李教习才刚醒，需要休息，你们都先回去吧。”
    法儒转身，看着帐篷内外挤得水泄不通的一堆人，笑道。
    “是！”
    儒门弟子们闻言，有些意犹未尽行了一礼，旋即相继离开。
    李教习命真大，这都没死，那天明明都快断气了。
    儒门弟子们此时，心里是这么想的。
    “小子，觉得怎么样？”
    等弟子们都走了，法儒看向床榻上的少年，神色也温和了一些，关心道。
    “还好吧，浑身都疼。”
    李子夜一脸郁闷道，“他大爷的，终日阴人，这次，被别人给阴了。”
    “你知道是有人在故意算计你？”
    法儒诧异地说了一句，目光看向一旁的两位弟子，难道是忘语他们告诉这小子了？
    “我们什么都还没说。”白忘语立刻否认道。
    “别看他们了，是我自己猜的。”
    李子夜神色很是不爽道，“一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直到澹台真对我下手，我才确定，这场局目的就是为了杀我，那个女人真是太狠了，这么快就对我下手。”
    “李兄，你说那夜对你出手的人是澹台真？”白忘语惊讶道。
    “对啊。”
    李子夜点头道，“可能是他觉得有十足的把握能要我的命，所以并没有太过掩饰自己的武学，当日，白天的时候，我不是和他交过一次手吗，对他的武学路数多少还是能够看出一些。”
    “李兄厉害，我和大师兄就没看出来。”文修儒很及时地送上一记马屁，说道。
    “滚！”
    李子夜没好气道，“老夫和那澹台真打了将近两刻钟的时间，当然能够看出来，你们才划了几招？”
    “咳！”
    一旁，法儒听到眼前小子竟敢在他面前自称老夫，不禁翻了个白眼，咳了一声。
    “掌尊。”
    李子夜这时似乎才想起了他还有个大靠山在这里，脸上立刻露出悲愤之色，道，“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天下人都知道，此行，我们这些人都是您老人家罩的，那变态女人还敢对我下手，这不是打您老人家的脸吗？”
    “李兄，救你的就是你口中的那个变态女人。”文修儒在一旁提醒道。
    “她救的我？”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那女人闲的？先派人杀他，然后再救他？
    “李兄，临行前，剑痴前辈送你的那块铜片，就是当初澹台大君留给剑痴前辈的信物。”白忘语一脸微笑地解释道。
    不得不说，李某人醒来前后，这儒门大师兄性情变化之大，简直判若两人。
    “靠，这么巧？”
    听到小红帽的解释，李子夜不禁口吐了芬芳，道，“我说那个变态女人怎么肯救我。”
    帐内，法儒、陈巧儿等人看着眼前少年依旧如往常一般跳脱、出格的表现，脸上都露出了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对了，小家伙，我们这里有个任务交给你。”
    陈巧儿似乎想了起什么，说道，“这几日，我们和掌尊商量了商量，决定还是让你去做合适。”
    “我不去。”
    李子夜闻言，眼中立刻闪过戒备之色，道，“我伤还没好，什么都做不了。”
    这群老家伙、坏女人，肯定没安什么好心眼。
    “不去？”
    陈巧儿上前两步，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框，眸子微微眯起，道，“你确定？”
    李子夜看到眼前女人眸中跳动的危险光芒，顿时身子一个激灵，底气不足道，“先说说什么事？”
    “很小的事。”
    陈巧儿淡淡道，“澹台天女救你时，曾使用过十二座石碑，和儒门的天书很是相似，你想办法弄清楚那十二座石碑的来历和具体作用，当然，你若有能力将那十二座石碑偷个一两块过来，我们也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偷？这……这不好吧？”
    李子夜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道，“身为太学宫教习，为人师表，我怎能做出这样的事！”

 第127章 王会王

    “为人师表？就你？”
    毡帐内，姚归海听到眼前小子的话，差点没喷出来，道，“你怎么进的太学宫，心里没点数吗，你可别说了，我牙疼。”
    “老姚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李子夜闻言，立刻炸毛，反驳道，“我怎么就不能为人师表了，你当初还说要拍死那些太学生，我要不要帮你告诉他们？”
    “呵呵，你去啊，你看他们信你小子，还是信老夫我！”姚归海回怼道。
    “咳！”
    一旁，法儒听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越来越放肆的谈话，再度咳嗽了一声，道，“姚教习，李教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说过那样的话？”
    “嘶！”
    姚归海神色一震，这才想起来法儒掌尊也在这里，脸上不禁冷汗直流。
    完了，被这小子带沟里了！
    床榻上，李子夜脸上露出幸灾乐祸之色，孙贼，忘记你的顶头上司还在这了吧？
    “好了。”
    帐内，陈巧儿看到话题被两人越带越偏，不得不开口道，“小家伙，我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能不能做？”
    “不做行吗？”
    李子夜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说呢？”
    陈巧儿再次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反问道。
    “那巧儿姐你再教我几招，上次，那什么掌法，你才教我一招。”李子夜立刻趁机谈条件，道。
    “只要你完成任务，你想学什么都行。”陈巧儿很是干脆地答应道。
    “好吧，我尽力。”知道此事拒绝不了，李子夜一脸勉强地应道。
    “不是尽力，而是一定做到，至少，也要从澹台天女那里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陈巧儿认真地说道。
    “知道啦，巧儿姐你就放心吧，我要能偷十块出来，就绝不偷九块。”李子夜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那就好，你休息吧。”
    陈巧儿说了一句，旋即看向一旁的法儒，两人目光交流了一下，旋即一同离去。
    随后，李青山，姚归海迈步跟上。
    临出帐篷时，陈巧儿停下脚步，转身说道，“小家伙，今日我们只是来看看你，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
    李子夜闻言，不禁翻了个白眼，道，“知道，若是失手，我宁死不屈行不，就算那澹台镜月把刀架到我脖子上，我也不会说这事是巧儿姐你们让我做的。”
    “识相。”
    陈巧儿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法儒，还有三位教习都离开后，文修儒方才敢开口问道，“李兄，你真要去偷那石碑啊？”
    “不然怎么办？”
    李子夜没好气道，“你没看，我要是不答应，那陈巧儿就要准备打人了吗？她若出手，你们会为我拦住她吗？”
    “不会。”
    文修儒很是果断地摇头道。
    开什么玩笑，他还没有活够，拦陈教习，那不是找死吗？
    李子夜鄙视地看了一眼身前的家伙，旋即目光看向小红帽，他觉得，还是小红帽靠谱一些。
    “不会。”
    白忘语看到眼前少年望过来的目光，也摇了摇头，解释道，“我打不过陈教习，没必要白白被揍一顿。”
    “……”
    李子夜无语，都是些什么人啊！
    一点都不仗义！
    “李兄，善意提醒一下，你打听那石碑之事时可要小心一点。”
    文修儒犹豫片刻，说道，“我和大师兄可是亲眼看到那澹台天女的厉害之处，虽然有石碑掩饰，我们看不出她的真实修为，但是，她能施展那样可怕的禁术，实力绝不在我们之下。”
    “嗯，我明白。”
    李子夜点头，想了想，道，“对了，那澹台真如何了？”
    “好几天没见到了。”
    文修儒说道，“是否还活着都不一定，他的伤势不比你轻，当晚，大师兄一怒之下直接把他打残了，可惜最后被一位神秘的五境大修行者出手救走了。”
    “连五境大修行者都出手了吗？”
    李子夜诧异道，“那澹台镜月为了杀我，还真是肯下本钱。”
    “所以，李兄才要更小心一些。”
    文修儒提醒道，“法儒说，你和那澹台天女的命格互相克制，一旦相见，必亡其一，叫什么来着？大师兄。”
    “王不见王。”白忘语补充道。
    “还有这种事？”
    李子夜神色一惊，道，“难怪我一见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劲，这样说来，那女人也应该出现了相同的感觉，才会如此迫不及待地要杀我。”
    “李兄，你准备怎么做呢？”白忘语问道。
    “当然是去谢谢天女的救命之恩。”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说道。
    “什么时候？”白忘语继续问道。
    “现在。”李子夜应道。
    “李兄的身体能撑得住吗？”文修儒担心道。
    “已无大碍，你们扶我，一起去会会那位天女。”李子夜说道。
    白忘语闻言，点了点头，起身上前相扶。
    文修儒面露无奈，也只能上前，舍命陪君子。
    不多时，远处澹台镜月的毡帐前，一位澹台族将士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天女，儒门的李子夜教习求见。”
    “哦？”
    帐内，澹台镜月闻言，将手中的书卷放下，道，“有请！”
    “是！”
    帐外，澹台族将士领命，转身离开。
    没过多久，李子夜在白忘语和文修儒的搀扶下走来，一同进入了帐内。
    澹台镜月抬头，两人目光顿时再次碰撞。
    只是，这一次，气氛不再像第一次相见时那般凝重。
    “天女！”
    李子夜微微一笑，客气行礼道，“我此来是要感谢天女的救命之恩，这次若非天女出手，我可能就没命了。”
    “李教习客气。”
    澹台镜月立刻起身上前，扶过前者，神色温和道，“李教习有伤在身，还请坐下说话。”
    “多谢！”
    李子夜谢了一句，旋即在两人的搀扶下走到一旁的长桌前坐下。
    两边，白忘语、文修儒分别落座，不言不语，态度很明显，今日的所有事情，都以李子夜为中心。
    主要是勾心斗角之事，非是他们所长。
    “奉茶。”
    对面，澹台镜月也坐下，开口道。
    数息后，一位侍女端着茶水走了进来，分别给四人奉上茶水。
    “这是我派人刻意从中原带来的茶，三位品尝一下，可还满意？”澹台镜月平静道。
    李子夜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立刻品出，这就是李家产的茶。
    漠北的人也喜欢喝茶吗？
    回去建议一下幼微姐，是时候狠狠宰一刀漠北的这些权贵了。
    “天女，怎么一路上都没有看到澹台真将军？出门了吗？”李子夜放下茶杯后，直接问道。
    两边，白忘语、文修儒听到前者所言，差点没将口中的茶喷了出来。
    对面，澹台镜月眸中闪过危险的光芒，道，“我派澹台真外出办点事，要过些时日才能回来。”
    “真是可惜，我本想痊愈后，再找澹台真将军切磋切磋，现在看来，是没有机会了。”李子夜一脸遗憾地说道。
    “以后会有机会的。”澹台镜月淡淡道。
    “天女，澹台大君近来可好？”
    李子夜看着眼前的女子，换话话题道，“这些年，家中长辈对于大君甚是挂念，临行前，还让我想办法打听大君的情况，有机会，尽可能见一面。”
    澹台镜月闻言，眸子微微眯起，道，“父君卧病在床多年，实在不宜见客。”
    虽然不知道这小子要做什么，但是，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这种阴谋的味道，她太熟悉了。
    “是吗，那真是遗憾，本来，家中长辈还有话让我带给大君。”李子夜轻叹道。
    “我可以帮李教习转述。”澹台镜月平静道。
    “非是在下故意刁难，只是，临行时家中长辈刻意交代，那些话，让我必须亲口告诉大君。”李子夜微笑道。

 第128章 小狐狸

    澹台部族，天女帐内。
    李子夜默默喝着茶，刚要准备将嘴里茶叶吐回杯子中，突然想起这不是在上课，又强行忍住了。
    九年义务教育，老师们的形象深入人心啊！
    毡帐内，气氛有些微妙，李子夜把话说完后便没有再说什么，就等澹台镜月的回复。
    爱答应不答应，他也不急，你不答应，咱们就在这耗着。
    反正是你爹的遗憾，又不是我爹。
    对面，澹台镜月看着眼前少年气定神闲的模样，手中茶杯紧攥，果然，她不该留这小子的性命。
    许久，澹台镜月缓缓松开紧握茶杯的手，脸上重新恢复平静，道，“好，我带你去见父君。”
    不论这小子的话是真是假，她都不能让父君留有遗憾。
    “多谢天女。”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旋即抬起双手，示意两边的左右护法扶他起来。
    白忘语、文修儒见状，很是识相地起身，将中间的大爷扶起。
    澹台镜月在前带路，后方三人迈步跟上，一同朝着澹台大君的毡帐走去。
    相隔不到十丈的距离，澹台镜月停下脚步，看着守在父亲帐前的侍女，开口问道，“大君休息了吗？”
    “回禀天女，大君刚睡下。”侍女恭敬应道。
    澹台镜月闻言，眉头轻皱，回首看向身后三人，刚要说什么，这时，前方帐内，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是月儿吗，进来吧。”
    澹台镜月听到帐内父亲的回应，朝着身后三人点了点头，示意道，“一起进来吧。”
    说完，澹台镜月转身走入前方帐中。
    白忘语、文修儒扶着身边的大爷跟了上去，一同进入帐内。
    毡帐内，装饰还算华丽，却到处充满了草药的味道，而在三人眼前，一位老人半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神态十分憔悴，一眼便能看出来老人已卧病多年，时日已然无多。
    李子夜看到老人的一刻，心中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或是心酸，又或者是不忍。
    也许是这老人已是老张在这世间为数不多的故人，也或许是他此次之所以能得救，多半是因为这老人的存在，总的来说，李子夜对于眼前的老人，并不像看到澹台镜月那般排斥，甚至还有些亲近感。
    同样，澹台大君在看到眼前少年的刹那，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激动之色。
    这便是恩人的后人吗？
    当日月儿救他时，远远地看了一眼，却没有太看清楚。
    “大君。”
    两人的搀扶下，李子夜尽可能地朝着眼前老人行了一个晚辈礼，恭敬道。
    “不必多礼，快来，坐过来让我看看。”澹台大君神色亲切道。
    “嗯。”
    李子夜点头，在两人地搀扶下，走到床榻边坐了下来。
    “多大了？”澹台大君语气和善道。
    “十七，快十八了。”李子夜回答道。
    “果然英雄出少年。”
    澹台大君笑道，“一转眼都已二十多年过去了，没想到，我还有机会见到恩人的后人。”
    “邋遢师父也在晚辈面前经常提起大君。”李子夜轻声道。
    “是吗，哈哈。”
    澹台大君心情看起来很是不错，笑道，“我还以为恩人已经忘记我这个老家伙呢，原来，李教习是恩人的弟子，当真是名师出高徒。”
    说到这里，澹台大君语气一顿，目光看向身前的少年，轻声道，“当初恩人走的急，我甚至没来得及问恩人的名字，不知，李教习可否告知恩人的名号，也好让我这个老家伙知道当初自己的救命恩人究竟叫什么。”
    “邋遢师父，名叫张邋遢，中原人称，剑痴。”李子夜如实回答道。
    “剑痴？”
    一旁，澹台镜月闻言，神色一震，当初救父君之人，竟是世间大名鼎鼎的剑痴？
    二十年前剑痴，可是有着天下第一剑之称。
    “剑痴，张邋遢。”
    澹台大君听到恩人的名字，心中淤积多年的遗憾终于放下，目光看着眼前少年，问道，“李教习，恩人可还好吗？”
    “邋遢师父很好，能吃能喝。”
    李子夜笑道，“所以，大君也要好好休养身体，这样，日后，大君和邋遢师父才能有机会再次相见。”
    “哈哈，说的也是，好，我老头子尽量多活几年，争取有朝一日，能再见恩人一面。”澹台大君大笑道。
    旁边，澹台镜月看着眼前父君少有的如此高兴，脸上也露出了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这些年，父君被伤病折磨的日渐憔悴，已然很少这样笑过，今日，这小子能让父君真正笑一次，纵然别有目的，她也不在乎了。
    “大君，来时，剑痴师父有些话让我带给您老人家，您看。”
    说到这里，李子夜面露为难之色，看向身旁的女人，眸中嫌弃之意都快掩饰不住了，这里，就她最烦人。
    “月儿。”
    澹台大君心领神会，抬头看着自己的女儿，开口道，“你先出去一会儿。”
    “是！”
    澹台镜月领命，眸子微眯，看了一眼身前少年，旋即转身离开。
    帐内，白忘语，文修儒互视一眼，也一同离开。
    不能等人撵，他们还是自觉一些。
    帐外，澹台镜月看着走出的两位儒门弟子，平静道，“李教习是儒门中人吗？”
    “是，也不是。”
    白忘语一脸平静地应道。
    旁边，文修儒眼观鼻鼻观心，就当自己是个路人。
    澹台镜月皱眉，不是说，儒门大弟子生性正直，不善言辞，如今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这种似是而非的回答，明显是那些老狐狸特有的标志。
    就在澹台镜月想办法套小红帽话时，帐内，李子夜单独面对澹台大君，狐狸尾巴几乎已快忍不住翘了起来。
    终于，那个女人不在这里碍事了！
    李子夜心里美滋滋的，他就喜欢澹台大君这样念旧的老人家，好说话。
    至于澹台镜月那个女人，简直是狡猾、毒辣、变态的代名词，他还真不一定能弄得过。
    “李教习，恩人让你给我老头子带什么话呢？”澹台大君看着眼前的少年，询问道。
    “大君，晚辈刚才骗了您。”
    李子夜轻声一叹，道，“邋遢师父并没有让我带什么话，他并不确定我此行能不能见到大君，我方才之所以那么说，是想要求大君一件事。”
    “求我？”
    澹台大君神色一怔，不解道，“什么事。”
    “大君可知道，天谕殿的傅经伦？”李子夜问道。
    “知道，天谕殿主，世间排名前三的高手，或者说，仅次于太学宫儒首的天下第二人。”澹台大君点头道。
    “就在晚辈来漠北前，邋遢师父说，他将要去西域天谕殿，再挑战一次天谕殿主。”李子夜沉声道。
    “恩人要去挑战天谕殿主？”
    澹台大君闻言，心神一惊，立刻坐直了身子，急声问道，“什么时候？”
    “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李子夜轻叹道。
    澹台大君神色微变，道，“这可如何是好，恩人虽然很强，但是那位天谕殿主可是天下第二的高手，除了儒首，无人可敌。”
    “所以，我才想请大君帮忙。”李子夜正色道。
    “李教习是想要老朽派兵相助，还是派高手去帮忙？”澹台大君急忙问道。
    “都不是。”
    李子夜摇头，道，“到了邋遢师父和天谕殿主这个境界，他们的战斗，其他人已经无法插手，我对邋遢师父的实力多少还是有些信心的，但是，我担心一样东西，可能会让邋遢师父吃大亏，就是天谕殿的那件神器，天谕神剑！”
    “大光明剑？”
    澹台大君听过，脸色也凝下，道，“李教习所言不错，有大光明剑的存在，天谕殿主天然不败，恩人没有同等级别的神物，几乎没有取胜的机会。”
    说到这里，澹台大君身子突然一震，似乎明白了什么，目光看着眼前少年，这一刻，神色变得十分复杂。
    不简单啊！
    现在，他知道，月儿为什么这么忌惮这个少年了。

 第129章 长生碑

    帐内，澹台大君注视着身前的少年，神色复杂异常。
    他并不怀疑眼前少年所言是否为真，这些事想要验证并不困难。
    恩人应该真的去了西域，并且要挑战那位天谕殿主。
    他感慨的是，眼前少年实在太聪明了。
    方才一席话，看似什么要求也没有提，但是，他却不得不主动将他澹台一族的至宝送出。
    “我澹台一族，的确有一神物，或可抗衡大光明剑。”
    澹台大君轻声一叹，道，“罢了，为了恩人的安危，我愿将我族的长生碑借出，助恩人一臂之力。”
    李子夜闻言，脸上顿时露出感激之色，起身恭敬一礼，道，“多谢大君。”
    “后生可畏啊！”
    澹台大君神色感慨，道，“李教习，看在我老头子的情面下，今后，万一你和月儿到了生死相向的地步，可否手下留情一次？”
    李子夜眸中微眯，眼前老人让他做的这个承诺，分量可是不轻。
    那澹台镜月相当的不好对付，他能除掉她的机会必然不多，任何一次手下留情，都可能反搭上他自己的性命。
    但是，这长生碑如今还在眼前老人手中，他不答应又不行。
    李子夜心中一叹，看着眼前的老人，再度恭敬一礼，道，“虽然晚辈不知道大君为何会有这样的顾虑，但是，大君既然开口，晚辈答应便是。”
    看到眼前少年做出承诺，澹台大君看向帐外，开口道，“月儿，你们进来吧。”
    扎帐前，澹台镜月听到里面父亲的声音，立刻迈步进入帐中。
    白忘语、文修儒见状，也立刻跟了上去。
    帐内，床榻上，澹台大君看着走进来的女儿，直接说道，“月儿，立刻派族中高手护送长生碑前往西域天谕殿，助恩人一臂之力。”
    澹台镜月闻言，心中一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
    “不久前，恩人已动身前往西域天谕殿，挑战那位天谕殿主，为父担心，恩人会因为天谕殿的那柄光明神剑而吃大亏。”澹台大君继续解释道。
    “我儒门愿意出一名高手帮忙护送。”李子夜当着三人的面，再次提出自己的条件，道。
    澹台大君犹豫了一下，也不好在这些旁枝末节上继续计较，点头道，“也好，多一名高手，多一分把握。”
    “多谢大君，那我们先走一步，回去和法儒掌尊商议一下具体的人选。”
    李子夜恭敬应了一句，旋即看了一眼后方两人，示意赶紧撤。
    他几乎已经能感受到澹台镜月那想杀人的目光了。
    白忘语、文修儒收到前者的示意，立刻上前，将其扶起，一同离开了澹台大君的毡帐。
    帐外，白忘语看着身边的少年，终于再难压制心中的震惊，道，“李兄，你真的把那十二座石碑借出来了？”
    “澹台大君都亲口承诺了，还能有假吗？”李子夜回答道。
    “李兄，厉害！”
    一旁，文修儒一脸敬佩道，这次，他是真的服气了。
    这简直就是虎口拔牙啊！
    跑到人家家门口，当面要人家的宝物，世间也只有李兄才能如此嚣张霸气了！
    “父君！”
    后方，澹台大君帐内，澹台镜月看着眼前父亲，沉声道，“这明显是那小子的阴谋，父君为何还要答应他？”
    澹台大君神色疲惫地闭上了眼睛，道，“为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恩人出事，况且，我们只是暂借，并非相送，待恩人与天谕殿主一战后，会将长生碑还回的，你若放心不下，可多派一些高手护送。”
    澹台镜月听过父亲的话，心中轻轻一叹，罢了，木已成舟，再说什么都已无用。
    她不相信那李子夜，只是借长生碑那么简单。
    此人心机之深沉，纵然是她，也不敢小觑。
    看来，还是要再找机会，想办法除掉这个心腹大患。
    远处，李子夜刚回来不久，收到消息的法儒等人便随后赶至。
    “小子，你真的将那十二座石碑借出来了？”
    姚归海最是性急，进来后，便急声问道。
    “嗯。”
    帐内，李子夜端起自己的汤药，喝了一口，苦的脸都扭作一团。
    这里面是什么玩意，草药吗？还是马粪？
    “小家伙，你真的把那十二座石碑借出来了？”
    一口药还没有咽下去，陈巧儿也走了进来，问道。
    “咳！咳！”
    李子夜终于再也忍不住，将嘴里的药直接咳了出来，这特么也太苦了。
    听说这是澹台族的秘药，不会是让澹台镜月想毒死他吧？
    “李小子，你真的把那十二座石碑借出来了？”
    最后，法儒和李青山也快步进入帐中，着急地问道。
    “第几遍了？”
    李子夜张了张有些发麻的嘴，看向一旁的文修儒，问道。
    “第三遍。”
    文修儒一脸敬佩地回答道，李兄真乃神人也，就在方才，李兄说，大师兄此前问过的话，几位教习至少还得再问三遍，果然，一遍不少。
    “嗯，老夫当真神算。”
    李子夜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子，感慨道。
    “小家伙你又皮痒了不是？”
    陈巧儿扶了扶眼镜框，淡淡道，“快说，怎么回事？”
    “好吧，我长话短说。”
    李子夜半靠在床榻上，说道，“你们应该也知道，老张前往西域挑战那个书生之事，正巧，澹台大君曾受过老张的救命之恩，我便趁此机会将那十二座石碑借出，以此抗衡天谕神殿的大光明剑。”
    “一石二鸟之计，果然厉害。”
    李青山听到前者的解释，立刻反应过来，赞叹道，“不仅名正言顺地借出了那十二座石碑，还顺便助了剑痴一臂之力，小子，这次你真是让我李青山刮目相看了。”
    “还有一件事，才是我让掌尊和各位教习前来的原因。”
    李子夜目光注视着眼前四人，平静道，“此次，澹台族护送长生碑前往西域的人选中，我刻意为儒门争取了一个名额，掌尊、三位教习，这个名额来之不易，你们要好好权衡一下，派谁前去最为合适。”
    “小子，这一次，儒门和整个大商都欠你一个人情！”法儒注视着床榻上的少年，认真道。
    他们想弄明白的是那十二座石碑的具体能力，所以，必须找机会接近那些石碑。
    有了李家小子为他们争取这个名额，即便前往西域的路上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待剑痴和那位天谕殿主交战之时，也足以弄明白那十二座石碑的能力。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有朝一日，一旦漠北八部和大商开战，他们对上澹台镜月时，不至于毫无准备。
    李子夜看着眼前法儒，沉默片刻，开口道，“掌尊，你们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个要求？”
    “尽言无妨。”法儒点头道。
    “请帮我把老张，活着带回来！”李子夜前所未有地认真道。

 第130章 三方齐聚

    澹台部族，一驾驾马车驶出，载着澹台一族的至宝长生碑，一路朝着西域赶去。
    十二驾马车，虚虚实实，三十六座石碑真假难辨，而在前十一驾马车中，各有一位澹台族的高手坐镇，为了护送长生碑，澹台族几乎出动了近一半的巅峰战力。
    最后的一架马车内，则是由李青山负责镇守，目光盯着身前三座石碑，看了半天，也没有分辨出来这三块是真还是假。
    “这破碑，到底有啥作用？”
    看了许久，李青山将其中一座石碑搬了起来，使劲晃了晃，实在想不明白这玩意究竟能干什么。
    法儒将这艰巨的任务交给他，着实让他感到压力很大啊！
    若是任务失败，他就真没脸回太学宫了。
    那些同僚，尤其是李子夜那孙贼，还不笑话死他？
    “掌尊，那老玻璃靠谱吗？”
    果然，李青山刚走不久，澹台族内，李子夜在小红帽的搀扶下走出帐篷，远远地注视着离去的车队，一脸怀疑地问道。
    “青山教习心思缜密，实力也很强，是执行此次任务最合适的人选。”法儒平静道。
    “没看出来。”
    李子夜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句，他觉得那老玻璃甚是不靠谱。
    “放心好了，李青山不会辜负大家希望的。”
    一旁，陈巧儿说了一句，旋即转身看向身边的少年，道，“小家伙，你不是要学掌法吗，我现在教你如何？”
    “嗯……能不能直接传功，就像江湖流传的那些传奇故事一般，巧儿姐你传给我一百年功力，我就直接成为绝世高手那种。”李子夜一脸期盼地说道。
    “你觉得呢？大白天，做什么白日梦！”
    陈巧儿冷笑道，“你看我有一百岁吗，还百年功力，这世间除了儒首，谁敢说自己有百年功力，你到底学不学，不学就我就回去了。”
    “学！”
    李子夜很是果断地应道。
    “小子，你不是有飞仙诀吗，怎么还练儒门的武学？”法儒听到两人的谈话，不解地问道。
    他倒不是担心儒门的武学外传，这小子虽然不算儒门之人，却也相差不多，想学什么，他也会拦着，只是，飞仙诀有着天下第一法之称，这小子着实没有必要再学习其他武学。
    “飞仙诀太难练了。”
    李子夜郁闷道，“在练成飞仙诀前，我总要多学点东西自保，不然，下次要有人再想害我，我不就死定了。”
    “也是。”
    法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十分赞同道，“你确实太弱了。”
    “……”
    李子夜突然觉得这老家伙真烦人！
    “我让你跟小忘语学的浩然篇心法，学的怎么样了？”陈巧儿问道。
    “全都背了下来，一直在勤加练习。”
    李子夜回答了一句，旋即看向身边的小红帽，示意快给他作证。
    “陈教习放心，李兄的确没有偷懒，一直很勤奋。”白忘语收到前者的眼神，心领神会，作证道。
    李子夜悄悄竖起一个大拇指，给小红帽点了个赞。
    给力！
    其实，他本就没有偷懒，很是认真地练习了。
    飞仙诀的修炼时间是在晨昏交替之时，而浩然篇则没有这个限制，所以，修炼两种武学心法，时间上并不冲突。
    “那便好，跟我来吧。”
    陈巧儿听到两人的话，点了点头，旋即迈步朝着远处走去。
    白忘语见状，扶着身边少年跟了上去。
    三人远离澹台部族，走到一片平坦的荒野后，相继停下步子。
    陈巧儿转身，看着身后的两人，平静道，“下面，我把浩然篇的掌法都教给你们，忘语，你也看一遍，或许能有新的收获。”
    “是！”
    白忘语恭敬行礼道。
    “我此前说过，浩然篇的掌法，是儒首根据昔日道门的九字真言领悟而得，共有九招，每一招都有不同的变化和效用，练至大成，不输于天下间任何武学。”
    说话间，陈巧儿周身真气弥漫，四座神藏，缓缓复苏。
    “在儒门时，我已教给你问天九式的第一招，覆海临渊，接下来，我会将剩余的八招全都教给你，小家伙，你认真看仔细。”
    说完，陈巧儿神色认真下来，体内四座神藏，轰鸣不断。
    “兵祸险关。”
    一声轻喝，浩然真气汹涌澎湃，陈巧儿翻掌，惊涛骇浪中，一掌化万千，剑气、刀罡、枪芒，数之不尽的变化，尽在一掌之内。
    轰然一声，掌劲拍出，前方大地如遭大劫，一道道十余丈的巨壑出现，纵横交错，蔓延不绝。
    不远处，李子夜看着这一掌，震惊的嘴巴都快合不拢了。
    “这一招，是问天九式中变化最多的一招，一化万千，无穷无尽。”
    陈巧儿解释了一句，周身真气再起，道，“不过，我觉得接下来的第三招，对你用处更大一些。”
    说到这里，陈巧儿神藏内，真元急剧涌出，四座神藏相辅相成，相互加持，所有的力量全都集中在一个瞬间，随即。
    轰然爆发！
    “至圣斗法！”
    惊世之招，招未出，五丈外，李子夜和白忘语都已感受到那恐怖的力量，不禁神色一变。
    陈巧儿一身真气狂涌，这一刻，力量竟然数倍攀升，隐约间，似乎已触及了第五境的壁垒。
    然而，只是一瞬之后，陈巧儿便收敛了气息，没有真正动用这超越限制的力量。
    “至圣斗法，是问天九式中唯一可以短暂集中力量，于短时间内爆发出数倍战力的招式，当然，这一招是有副作用的，像脱力、几天不能用真气都还只是小问题，其他的副作用，小忘语很清楚，你可以问他，所以，这一招，不到迫不得已，最好还是不要用。”
    陈巧儿叮嘱了一句，周身真气运转方式再度改变，即将演示问天九式的第四招。
    然而。
    就在这时，远方，钟乐声响，马蹄铮铮，一道道强悍而又圣洁的气息迅速靠近。
    陈巧儿有感，立刻收敛气息，目光远望，神色微微沉下。
    终于还是来了。
    天谕神殿的强者们！
    “今日先教到这里。”
    陈巧儿回过神后，平静道，“有客人来了。”
    话声未落，南边，夕阳余晖尽头，光明耀目，圣洁的神光宛如骄阳，将昏暗的傍晚照得如白昼一般明亮。
    “好大的排场。”
    李子夜看着远方熟悉而又厌恶一张张面孔，皮笑不肉不笑道。
    但见神殿队伍中，那曾经在都城打过交道的红衣大主教柳戎女、神子燕小鱼、神殿银甲铁骑大统领牧守知等人全部到齐，后方，跟着众多神殿的强者，气势凌人。
    “阿弥陀佛！”
    神殿队伍刚出现不久，远方，佛光突然大盛，一声响亮的佛号响彻荒野。
    只见草原另一边，一道道和神殿众强者旗鼓相当的强大气息出现，为首的年轻佛者，身着青色佛衣，手持佛门圣器紫金钵，佛相庄严，不苟言笑。
    “法海！”
    李子夜看清来人，脸色顿时一沉。
    很好，都到齐了！

 第131章 意外的一人

    澹台部族，日落之刻，天谕神殿、佛门青灯寺的强者们相继现身。
    这一次，澹台部族的人并没有将像迎接儒门一般前去迎接天谕殿和青灯寺的强者们。
    或许是因为，此前负责迎接客人的澹台真已经被白忘语打残了，如今就算想要前去迎接，也爬不起来。
    “该来的都来了，老白，看来这次任务不会太平静了。”
    李子夜看着远方的客人们，冷笑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白忘语平静道，“李兄快些养好伤势，今后，不用你惹麻烦，麻烦都会主动找上门。”
    “说的我多喜欢惹麻烦似的。”
    李子夜不满道，“不过，你说的也对，接下来一定会很热闹，我们就等着麻烦主动找上门吧。”
    “回去了。”
    一旁，陈巧儿说了一句，旋即转身朝着后方的澹台部族走去。
    说实话，她也不喜欢那些神棍和秃驴。
    夕阳落尽，澹台部族前，天谕神殿和青灯寺的队伍赶至。
    李子夜和一群儒门的弟子们围坐在篝火前，该吃吃，该喝喝，谁都没有去打声招呼的意思。
    他们又不是这里的主人，凭什么忍着恶心去招待别人。
    “李教习，你的伤势好的真快，这才醒来一天，就已经能下床了。”
    篝火前，常昱看向一旁的少年，说道。
    “我哪是能下床，我是被法儒那老头抓了劳力，不得不拖着受伤的身子去干活，你以为我不想躺着啊，躺着它不舒服吗？”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
    “嘘，李教习小声点，被掌尊听到你喊他老头，他会不高兴的。”常昱赶忙说道。
    “怕个屁啊，我既然敢说，就说明我罩得住。”李子夜一脸不在乎地说道。
    周围，儒门弟子们看着眼前少年的畅快模样，眸中皆是羡慕之色。
    李教习怎么就能如此优秀，要是他们敢这么喊，非被教习们揍的爬不起来不可。
    李子夜看到儒门这些天之骄子们羡慕的眼神，心中顿时大为舒畅。
    他可真是越来越虚伪了，这点羡慕的小眼光，居然就能让他如此心旷神怡。
    “李教习，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就在这时，众人后方，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众人侧目，一位身着月白长袍，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迈步走来，目光如炬，气质非凡，正是天谕殿的神子，燕小鱼。
    “我这是像是无恙吗？”
    李子夜回首看了一眼后方的来人，淡淡道，“没看到，我这一身都是伤吗？”
    “李教习说话，还是这样的风趣。”
    燕小鱼走至，看着一旁的儒门弟子，微笑道，“这位朋友，若是方便的话，可否让一个位置？”
    常昱听到天谕神子的话，刚要起身相让，却被身旁的少年一把拦住。
    “不方便。”
    李子夜咧嘴一笑，道，“他一会要给我敷药，神子你还是自己找个位置吧。”
    燕小鱼闻言，眸中危险的光芒闪过，却也没有当着儒门众人的面爆发，微笑道，“既然这样，那我改日再来拜访李教习。”
    说完，燕小鱼没有再多言，转身离开。
    转身的刹那，燕小鱼脸色顿时沉下，杀机隐现。
    这李家嫡子，他真是越来越厌恶了。
    上次没有机会将其除掉，这次，一定不能再让此人活着回去。
    “神子，这就走吗？不多聊几句？”
    这时，不远处，白忘语端着一碗汤药走来，看着要走的燕小鱼，平静道。
    “不了，过来和李教习打声招呼而已，有时间，我会再来拜访的。”
    燕小鱼看着眼前的儒门大弟子，淡淡道。
    “随时欢迎。”
    白忘语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说道。
    燕小鱼皱眉，看着前者脸上的笑容，心中感到如此的不习惯。
    这儒门大弟子，似乎也变了不少。
    变得更加令人厌恶。
    两人错身的刹那，周身真气剧烈碰撞，一瞬之后，旋即同时收起。
    “李兄，喝药了。”
    白忘语端着汤药走到李子夜身边，一旁，常昱很自然地让开了一个位置。
    燕小鱼回头看了一眼，眸中冷意闪过，旋即快步离开，不愿多留片刻。
    “又是这玩意，能不喝吗？”篝火前，李子夜看到小红帽端来的“毒药”，脸色一苦，道。
    “不能。”
    白忘语笑了笑，道，“据澹台族的老人说，这药对内伤很有效，不过，这里是草原，实在找不到蜜饯，我给你找了一些果干，喝了药吃一点，就不苦了。”
    “好吧。”
    李子夜无奈地应了一句，知道躲不过，端过药碗，直接一口将里面的药喝进了肚子里。
    顿时，李子夜的五官都扭曲起来。
    一旁，白忘语立刻将果干递了过去。
    李子夜赶忙抓过一把，塞进嘴里。
    “李教习，有这么苦吗？”
    常昱一脸不相信地问道，“我也喝过疗伤的药，没这么苦呀。”
    “你喝一口，咽的下去，我给你一百两银子。”
    李子夜好不容易缓过来一些，看到这小子敢质疑他，很是不爽道。
    “一百两？”
    常昱眼睛一亮，这可不少，他最近手头正好有点紧。
    两人中间，白忘语强忍住笑意，一句话也不说，这事不能掺和。
    一个是他的师弟，一个是他的好友，帮谁都不对。
    “给。”
    李子夜将药碗递了过去，道，“还有一点点，你咽的下去，就算你赢。”
    “好。”
    常昱接过药碗，仰头将剩下的一点喝进嘴里。
    刹那，常昱的五官也扭曲起来，拧成一团。
    要多丑就多丑。
    “噗！”
    下一刻，常昱直接将口中的药吐了出来，伸手抓了一把果干，使劲往嘴里塞。
    “有些人啊，就是这么不知天高地厚，敢质疑他们的教习。”
    李子夜一脸幸灾乐祸地笑道，“一百两呀一百两，又省下了。”
    “李兄，你就别欺负常昱了。”
    一旁，白忘语实在有些看不过去了，说道，“我这些师弟心思都很单纯，哪能赢得了李兄你。”
    “我也很单纯！”
    李子夜立刻反驳道，“谁还不是个宝宝！”
    “……”
    白忘语直接扭过脸去，给自己师弟又拿了几块果干递过去。
    “阿弥陀佛。”
    就在李子夜和常昱玩闹时，后方，一声佛号响起。
    李子夜、白忘语听到后方熟悉的声音后，神色都是一沉。
    法海！
    “李施主，白施主，别来无恙！”
    后方，法海停下脚步，看着前方的两人，淡淡道。
    “法海大师。”
    白忘语起身，客气一礼，平静道。
    一旁，李子夜也站起身来，看着前方的秃驴，眸子深处，冷意跳动。
    他还真是受欢迎，全都来给他打声招呼。
    以前，他怎么没有觉得自己人缘这么好？
    突然，李子夜身子一震，看向法海身后的男子。
    这是？
    西南王世子！
    他怎么和法海在一起？

 第132章 撂狠话

    黑夜，篝火跳动。
    火光前，李子夜看着法海身后的西南王世子，神色震惊难掩。
    祝青歌！
    他怎么和法海在一起？
    “李兄。”
    法海身后，祝青歌也看到了前方的少年，脸色复杂道。
    李子夜回过神，强压心中波澜，迈步上前，一把将祝青歌拉走。
    法海见状，脸色闪过一抹冷笑，却也没有阻止。
    十余丈外，李子夜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西南王世子，沉声道，“世子，你怎么和那法海在一起？你莫非忘记了，他是怎么对待青青郡主的吗？”
    “那人不是青青。”
    祝青歌神色微黯，说道，“青青已经死了，法海大师已将青青的尸体送到了西南王府，害死青青的人，就是妖！”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凝，问道，“你是说，并非郡主是妖，而是，妖变成了郡主的模样？”
    “嗯。”
    祝青歌点头道。
    “匪夷所思。”
    李子夜眸子微眯，应道，“即便五境大修行者能够改变骨骼形貌，都不可能完全变成另一个人，至于易容术，就更不可能做到完全一模一样，你们相处那么久，若是青青郡主是假冒的，早就应该认了出来。”
    “法海大师说，佛门典籍上曾有记载，世间有一些妖物，拥有得天独厚的的灵性，会在化形时来到人间，变成她所见到的第一个人类，那假冒青青的女子，很可能就是一种能够化形的妖。”祝青歌双手紧攥，沉声道。
    李子夜听到眼前西南王世子的解释，眉头轻皱，道，“先不说法海是否在骗人，即便他说的是真的，世子来漠北做什么？”
    “我要找到那假冒青青的妖。”
    祝青歌眸中冷意闪过，道，“问一问，青青究竟是不是她害死的？”
    李子夜闻言，沉默下来，片刻后，开口道，“法海难道没有和你说过，那女子身上的伤势极重，根本就不可能活过当天吗？三藏虽然带走了她，但是，那女人应该是活不成了。”
    “法海大师说，佛子会想办法救醒那妖女。”祝青歌说道。
    “世子很信任那法海？”李子夜注视着眼前人，不解地问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更何况，法海大师也没有必要说谎。”祝青歌轻声应道。
    李子夜眉头再次一皱，道，“世子，那法海和尚可是连自己同门师弟都下得去手的人，当日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若非三藏有保命之招，很可能就死在了法海手中，这样心狠手辣之人，你怎能信他？”
    祝青歌沉默，许久，轻声道，“李兄，我知道你是怕我被人利用，你放心，我会谨慎行事，不会被人利用的。”
    “好吧！”
    李子夜闻言，心中一叹，道，“世子既然心意已定，我也不再多劝，世子自己小心，不要被人利用，另外，提醒一句，妖若吃人，自身的血会渐渐变成黑色，而我们当日都看到了，青青的血，不是黑色的。”
    “多谢李兄的提醒，李兄放心，我不会因为仇恨就失去理智，冤枉好人，对了，听说李兄前不久被人暗算受了重伤，现在怎么样了？”祝青歌询问道。
    “已无大碍。”
    李子夜回答道，“再休养几日便能痊愈。”
    “那便好。”祝青歌颔首道。
    两人交谈时，远处，白忘语注视着前方的法海，平静道，“法海大师，上一次，多谢大师手下留情。”
    虽然，他知道，此前太学宫外一战，法海是因为顾忌儒门的存在，才没有狠下杀手，但是，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用李兄的话说，该虚伪的时候，虚伪一些也无妨。
    “阿弥陀佛，出家人以慈悲为怀，白施主只是一时被人蒙蔽，并无大错，贫僧又怎能下太重的手。”法海微笑道。
    “慈悲为怀？”
    这时，百丈外，李子夜迈步走来，一脸冷笑地说道，“法海大师当着天下人的面，差点将自己的师弟杀了，还真是够慈悲的。”
    “三藏袒护妖物，已入魔道，贫僧只能代师父清理门户。”法海侧目，看着来人，神色平静地回答道。
    “好冠冕堂皇的理由。”
    李子夜嗤笑一声，道，“三藏何错之有，人都有善恶之分，妖，就只是罪该万死？死刑犯还有一个问罪取证的过程，大师倒好，只凭自己的喜怒，想杀谁就杀谁。”
    “阿弥陀佛，李施主，你着相了！”
    法海眉头皱起，道，“我佛慈悲，一心为普度众生，降妖除魔，则是我佛门的责任，而且，妖就是妖，怎能和人相提并论。”
    “法海，你真是虚伪的令人恶心，你口中的责任，只是不是你不分青红皂白杀人的借口罢了。”
    李子夜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冷声道，“是谁给你的权力在没有任何确实的证据前，就可以随意杀人，是你的佛吗，真不知道，是你自己的观念扭曲了，还是，你所谓的佛，就是如此！”
    “李施主，还请注意你的言论。”
    法海听到眼前少年的话，沉声道，“若再有辱我佛，贫僧就不客气了！”
    “呵，你要怎么不客气？”
    李子夜冷笑道，“当着众人的面杀了我，你可以试试，我保证，你今日对我出手，半个月后，当初太学宫前败你的那个女人就会北上，杀光你们所有的佛门弟子。”
    法海闻言，眸子寒意闪过，纵然佛性不俗，这一刻，也感到心中怒火难抑。
    但是，法海的确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眼前少年出手。
    当日，那个女人的恐怖，他曾深刻领教，她若真的来了，他和此行所有的佛门高手，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漠北。
    “阿弥陀佛，世子，我们走。”
    许久，法海强压心中怒意，开口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开。
    一旁，祝青歌朝着李子夜点了点头，旋即迈步跟了上去。
    后方，常昱看到这一幕，一脸佩服道，“李教习，你真厉害，连五境大修行者都敢正面顶撞。”
    “本来就是他理亏，我有什么好怕的。”
    李子夜笑道，“可惜，他不敢动手，不然，让掌尊老头拍死他。”
    “咳，常昱，你知不知道，从前有一位大侠，叫做柯镇恶。”
    一旁，白忘语道轻咳一声，说道，这个典故，还是李兄告诉他的，他至今记忆犹新。
    “不知道。”
    常昱摇了摇头，道，“怎么了，大师兄，这位柯大侠有何特别之处吗？”
    “有。”
    白忘语点了点头，强忍笑意，说道，“吵架没输过，打架没赢过。”

 第133章 各怀鬼胎

    夜深，毡帐内。
    白忘语和文修儒给李子夜身上涂了伤药后，便各自躺下休息。
    “李兄，那神子和法海都对你怨念不小，你可要当心一些，他们很可能还会找你麻烦。”李子夜左边，白忘语躺在床榻上，开口提醒道。
    “对啊，李兄，你可真厉害，澹台天女想杀你，神子想杀你，那法海估计也很想拍死你，四方势力，你一下得罪了三方，佩服，佩服！”李子夜右边，文修儒也一脸幸灾乐祸地说道。
    “听你们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样。”
    李子夜躺在中间，很是郁闷道，“但是，我好像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怎么就一下招惹了这么多人？”
    “李兄太优秀了，容易遭人妒忌。”白忘语很是善解人意地安慰道。
    “比如？”李子夜问道。
    “比如……”
    白忘语绞尽脑汁，想说出身旁少年几个优点，却发现，一时间一个都想不起来。
    李子夜见状，心中更加郁闷了。
    “李兄，说真的，接下来的日子里，你可别离我和大师兄太远了，我真怕，一个不注意就有人对你下手。”
    文修儒很是无语地提醒道，本想来漠北放飞一下自我，没想到，却成为了这家伙的贴身打手。
    说实话，他活了二十年，就没见过这么能惹麻烦的。
    喝口凉水都能有麻烦找上门，简直，匪夷所思。
    “好，我争取跟你们寸步不离。”李子夜很是无奈地应道。
    “都早点休息，明日估计还会有麻烦，李兄，少撂狠话，现在敌人太多，应付不过来。”临睡前，白忘语开口提醒道。
    “知道了。”
    李子夜郁闷地应了一句，旋即拉起被子，将脑袋盖住。
    三人一起闭上眼，一起睡觉，睡出来的默契，整齐划一。
    安静的一夜，渐渐过去。
    天亮，大冷的天，常昱很是勤劳地早早起来熬好药，小心翼翼地端到三人帐外，喊道，“李教习，又该喝药了！”
    话声方落，不远处，一道身影匆匆走来，似是有意，又似是无意，直接将常昱手中端的药撞翻。
    咣当一声，药碗掉在地上，汤药撒了一地。
    这一刻，白忘语刚好打开帐帘，看到了眼前一幕。
    撞翻药碗的男子，身着神袍，显然是天谕殿的人，撞翻李子夜的汤药后，头也不回地就要走。
    白忘语皱眉，上前两步，直接一把抓住前者的手臂，淡淡道，“道歉。”
    “道什么歉？”男子冷笑道。
    “你撞翻了我师弟的药，我再说一遍，道歉。”白忘语平静道。
    “是他自己不长眼睛，非要往我身上撞，凭什么让我道歉？”男子强词夺理道。
    “大师兄，是他故意撞得我，我刚才根本就没动。”常昱忿忿不平道。
    安静的清晨，这边的冲突，很快就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连法儒、陈巧儿等人都被惊动了，目光看向了过去。
    当然，法儒等人并不准备插手，他们相信，这些事，忘语能够处理好。
    前提是，那李家小子不要掺和。
    众人瞩目，三人帐前，很快集聚了一堆人。
    儒门的弟子们，还有神殿的强者们全都来了，大眼瞪小眼，怒气冲冲，你一句我一句，各自支持各自的一方。
    “再说一遍，道歉。”
    一向温文尔雅的白忘语如今变得十分的强硬，看着眼前神殿男子，冷声道。
    “儒门大弟子当真好大的威风，我神殿之人只是走个路而已，你们的汤药洒了，是你们自己拿不稳，和我神殿之人有何关系？”
    这时，燕小鱼迈步走来，淡淡道。
    “就是，儒门之人欺人太甚！”
    周围，神殿的强者立刻随声附和道。
    “阿弥陀佛，各位施主，凡事以和为贵。”
    吵闹中，人群外，佛门的一群和尚也迈步走来，为首的小和尚开口先来了一声佛号，旋即劝解道，“不如大家各退一步，此事就这样算了。”
    儒门的弟子们闻言，眉头顿时皱起，这和尚还真会拉偏架，此事明明是天谕殿的错，凭什么他们要退一步？
    “朝辉，我们给佛门一个面子，此事就不计较了，走吧。”燕小鱼冷笑一声，开口道。
    “是，神子！”
    人群中间，撞翻药碗的年轻男子嘴角微弯，开口应了一句，旋即转身就要离开。
    殊不料！
    就在这时。
    人群外，一抹少年身影出现，快步走到神殿男子身前，重重一脚直接踩在了其脚背上。
    顿时，“咔”地一道骨裂声，响彻在场所有人耳边。
    “啊！”
    神殿男子脸色唰地一下变得苍白，跪倒在地。
    “放肆！”
    燕小鱼见状，眸中怒火汹涌。
    “路过！”
    李子夜转过身，扫了一眼佛门和天谕殿的人，面露微笑，道，“这么多人都在啊，真热闹，你们继续，我也只是走个路而已，不打扰你们了。”
    “小子，你找死！”
    燕小鱼怒火难抑，立刻掠身冲了上去。
    “轰！”
    但闻一声惊人的碰撞响起，燕小鱼身前，一抹白袍身影挡在前方，掌劲交接，余波震荡。
    “老白，我好害怕。”
    后方，李子夜一脸惊惧道，“天谕殿神子要杀我！”
    “李兄放心，有我在，他动不了你一根汗毛。”
    白忘语翻掌直接震退眼前的天谕神子，平静道。
    “那就好，我还年轻，还没有娶媳妇，怎么能死在一个伪君子手中。”
    李子夜说了一句，看着前方常昱，道，“常昱，走了，再去给我熬一碗药。”
    “是，李教习。”
    常昱笑着应了一声，旋即转身快步离开。
    “李兄，我扶你。”
    一旁，文修儒走上前，笑道。
    “嗯，脚疼，地太硬，刚才硌到了。”李子夜咧嘴笑道。
    “伤了我神殿的人，就想这样走吗？”
    就在李子夜准备离开时，后方，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映入众人眼中，一位形容枯槁的老者迈步走来，身着红衣神袍，气息极为强悍。
    “大主教。”
    神殿众人看到来人，立刻恭敬行礼道。
    柳戎女颔首，目光看着前方的少年，冷声道，“小小年纪就如此歹毒，今日，本座就替你的长辈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完，柳戎女抬手，恐怖的气息涌出，直接一掌拍了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不远处，一道同样强大的气息涌现，轰然震散了前者的掌劲。
    “戎女大主教，我太学宫的教习，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话声间，众人瞩目，一位身着儒袍的中年男子迈步走来，身后，陈巧儿、姚归海跟随，周身真气联袂，宛如惊涛骇浪，将在场所有人的气息全都压下。

 第134章 大修行者也嘴炮

    澹台部族，一大清早，儒门、天谕殿之间便爆发了冲突。
    作为世间最强大的两大势力，双方一直互相看不顺眼，爆发过的冲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从前，都是儒门弟子们隐忍，选择退让半步，不过，现在有了李子夜，隐忍那是不可能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是君子的事，李子夜的座右铭是，有仇当场就报。
    更何况，如今，他上头有人，此时不嚣张，不跋扈，更待何时？
    果然，李子夜刚嚣张完，柳戎女想要报复时，李子夜上头的人就出现了。
    众人瞩目，法儒、陈巧儿、姚归海，三人踏步走来，气势如惊涛汹涌，直接将挡在前方的天谕殿强者们全都震开。
    “掌尊。”
    李子夜看到给他撑腰的人到了，顿时挺直了腰板，也不着急走了，咧嘴一笑，道，“您老人家终于来了，有人欺负我们。”
    周围，儒门的弟子们看到来人，也齐齐拱手行礼道，“掌尊。”
    “嗯。”
    法儒点头，理都没理眼前的李家小子，旋即转身看向天谕殿众人前的老者，淡淡道，“戎女大主教，一大把的年纪还这么大火气，众目睽睽之下，竟然不顾身份对一个小辈出手，你也不怕天下人笑话。”
    “本座只是想教教这小子什么叫做规矩，法儒，难道你们儒门就是这样管教门人的吗？”柳戎女冷声道。
    “李教习并非我儒门之人。”
    法儒平静道，“所以，他想做什么，我儒门无权干涉。”
    “哦？”
    柳戎女闻言，眸子眯起，道，“那本座要管教他，儒门也不会插手了？”
    “戎女大主教，李教习虽非我儒门之人，却在我儒门的太学宫担任教习一职，在任职期间，我儒门有责任保护李教习的安全。”法儒很是认真地说道。
    “法儒掌尊不愧为儒门四大掌尊之一，说话当真好生霸道。”
    柳戎女冷笑道，“难不成这小子胡作非为，你儒门也要力保他了？”
    “戎女大主教多虑了，李教习知礼守矩，又怎会胡作非为。”法儒回答道。
    “……”
    “……”
    法儒的话声方落，在场众人全都无语了。
    李家小子知礼守矩？这可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儒门弟子们这一刻也都扭过去脸，不好意思见人，李教习人是不错，但是，性格……不说也罢。
    “李兄，掌尊在夸你。”
    李子夜身边，文修儒强忍笑意，说道。
    “这老头终于看到我身上的优点了。”
    李子夜很是赞赏地看了一眼前方的法儒掌尊，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位中老年人也如此可爱呢？
    众人前方，法儒感受到身后少年的目光，嘴角抽了抽，他确实是没有办法，总不能这个时候什么也不管吧。
    为了这小子，他老人家也是操碎了心，如今一大把年纪还要睁着眼说瞎话。
    “法儒，废话少说，那小子伤了我天谕神殿的人，今日，你必须要给本座一个交代！”柳戎女不想再多说废话，看着眼前人，沉声道。
    “戎女大主教此言差矣，今日之事，本就是你天谕殿之人挑衅在前，李教习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若说交代，也该是你天谕殿给我儒门一个交代。”法儒淡淡道。
    “强词夺理！”柳戎女气的胸口一阵起伏，几乎要忍不住动手了。
    “阿弥陀佛。”
    就在儒门和天谕殿的两位主事人争论不休时，不远处，一袭青色僧袍的法海迈步走来，目光看着前方众人，微笑道，“法儒，戎女大主教，都消消气，大家不远万里来到漠北皆是有着共同的目的，何必为了这一点小事而伤了和气。”
    “法海大师，非是本座斤斤计较，而是儒门的一些人实在欺人太甚。”
    柳戎女强压心中怒火，沉声道，“伤了我神殿之人，就想不了了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那戎女大主教要怎样才肯了结此事呢？”法海问道。
    “很简单，他们怎么伤的我神殿之人，便怎样还回来！”柳戎女眸中冷意闪过，说道。
    法海闻言，目光看向一旁的法儒，微笑道，“法儒意下如何呢？”
    “不如何。”
    法儒平静道，“我看天谕殿的人是在西域作威作福惯了，想要把威风耍在我儒门之人头上，就别做梦了。”
    后方，李子夜听到法儒坚定而又霸气的护短话语，眼中不禁露出崇拜的小星星，抓起身边文修儒的手臂，一起晃悠道，“法儒爸爸，我们爱你。”
    法儒回头，没好气地瞥了两人一眼，这臭小子，就算定他会出面，下手如此之狠，一脚直接把别人的脚骨给踩断了。
    他要是神殿的人，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
    一碗汤药，换一位神殿年轻强者的一只脚，神殿此次吃亏吃的可不小。
    众人中间，法儒寸步不让，柳戎女亦是不肯善罢甘休，场面一时间僵持不下。
    李子夜和儒门弟子们作为吃瓜群众，看得津津有味，反正这次又不是他们吃亏，就看天谕殿这群神棍气急败坏地表演，也挺有意思。
    漫漫长昼，闲着也是闲着。
    “修儒，看到没，就算五境的大修行者，遇到解决不了的事也都是先撂狠话，所以，吵架是门必修的学问，回去后我得给儒首建议建议，再开一门教人吵架的课，就叫语言艺术课，你觉得怎么样？”李子夜一脸跃跃欲试地说道。
    “李兄所言有理。”文修儒很是赞同地应道。
    “李兄，你怎么还没走？”
    不远处，白忘语注意到某位该去喝药的家伙竟然还在这里看热闹，快步走上前，劝道，“先去喝药吧。”
    谁在这里都行，就这家伙不行，他担心，这家伙一会忍不住再煽煽风点点火，今天，就真的要打起来了。
    “等一会儿，应该快打起来了，一会我还要帮忙呢。”李子夜期待道。
    “打不起来，这是漠北，哪能随便在别人的部族中大打出手，李兄，去吧。”白忘语竭尽劝道。
    “我不要。”
    李子夜哪肯错过这么好的看热闹机会，使劲摇头道。
    白忘语见状，给一旁的师弟使了个眼色。
    文修儒心领神会，伸手挎过身边少年的一条手臂。
    白忘语紧随其后一步上前，伸手挎过眼前少年另一条手臂，旋即强行将其拖走。
    “你们做什么？我不要走！”李子夜大惊，喊道。
    文、白两人就当没听到，拖着前者朝人群外走去。
    儒门弟子们看到眼前一幕，强忍住笑意，很自觉地给两位师兄让开一条路。
    李子夜挣扎不过，急忙朝人群中的法儒喊道，“法儒爸爸，再坚持一会，我喝完药就回来！”
    法儒嘴角抽了抽，没有理会。
    这小子可算走了！
    这家伙在这里，他时刻都在担惊受怕，生怕这臭小子再给他来个大的。

 第135章 打起来了

    “常昱，你去帮我看看，打起来了没，要是打起来了，喊我一声。”
    毡帐内，被白忘语和文修儒联手拖回来的李子夜，一脸着急地说道。
    眼前桌上，放着一碗滚烫的汤药，刚熬好，想着急喝，却是下不去嘴。
    “好。”常昱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呼！”
    “呼！”
    李子夜趴在桌上，使劲吹着碗中汤药，想要快点吹凉。
    “李兄别急，别烫到。”
    一旁，白忘语就怕这家伙着急喝完药再出去惹事，一再劝道。
    “老白，你变了，你不是以前的二狗子了。”
    李子夜一边吹药，一边说道，“你肯定是怕我出去惹麻烦，这次又不是我惹事，我也是受害者，当然要亲眼见证法儒爸爸给我讨回公道。”
    “法儒爸爸？”
    文修儒不解道，“李兄这个称呼很是奇怪。”
    “这是我们那里对尊敬之人的一种昵称。”
    李子夜伸出手，边吹边扇道，“比如，我从前就最喜欢要钱没用的马爸爸。”
    文修儒听得云里雾里的，目光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大师兄，这马爸爸又是谁？
    白忘语看到修儒疑问的目光，不禁面露无奈道，“别理这家伙，谁知道又犯什么病了。”
    “老白，你现在大大滴坏。”李子夜白了前者一眼，说道。
    白忘语笑了笑，只要这家伙不出去惹事，说什么他都不在乎。
    不疼不痒，不掉肉，随便说。
    “李教习，快点，真快打起来了！”
    这时，常昱从外面跑入了帐中，急声道。
    然而，话声还没落，常昱便感到两道严厉地目光望了过来。
    “大师兄，二师兄。”
    常昱看到两人像刀子一般的目光后，身子一震，胆战心惊道，“真，真快打起来了！”
    “呼！呼！呼！呼！”
    李子夜听到后，眼睛一亮，旋即使劲地朝碗中吹气，恨不得一下子就吹凉它。
    “李兄，常昱肯定是看错了，不可能打起来的！”
    白忘语收回要杀人的目光，赶忙劝道。
    这常昱，该挨罚了，他们好不容易稍微稳住这家伙，这下可好，一下所有的努力全白费了。
    连续了十几口气后，李子夜端起药碗一口将里面的汤药全都喝了干净。
    这一刻，也不苦，也不烫了。
    “走，抄家伙，去帮忙！”
    李子夜一把抓起自己的剑，快步朝外面走去。
    “常昱，今晚之前，将古然经抄十遍交给我。”
    白忘语迈步跟上，临出帐篷时，看了一眼身旁的师弟，淡淡道。
    常昱闻言，脸色一苦，却也不敢反驳，恭敬应道，“是，大师兄。”
    一旁，文修儒迈步上前，拍了拍前者的肩膀，微笑道，“好好抄写，写不好，有你受的。”
    说完，文修儒没有多言，迈步离开。
    帐外，不远处，情势剑拔弩张，似乎真如常昱所言，快要打了起来。
    法儒、柳戎女，在场最强的两位五境大修行者针锋相对，各自暗中催动真元，气息不断碰撞。
    四周，儒门和天谕神殿的强者们也各自站队，随时准备动手。
    很明显，谈崩了，谈判解决不了的事，便用武力解决。
    “打起来了，真打起来了，老白，修儒，你们快点！”
    李子夜喊了一句，旋即拎着剑快步跑上前去。
    后方，白忘语、文修儒无奈地迈步跟上，却不那么着急，不管打不打，他们的任务都是保护这家伙，不让这家伙出事。
    “阿弥陀佛！”
    大战一触即发，中间，法海轻声一叹，道，“各位，何必为了一个不懂规矩的小子，伤了所有人的和气，北方的妖物凶恶之极，我等必须同心协力方才能够抵御，也罢，事已至此，贫僧只能当一次恶人，将今日之事的罪魁祸首小惩大诫，以平众人心中之怒。”
    说完，法海身影闪过，直接从人群中掠出，速度之快，让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
    法儒、姚归海等人神色一变，想要阻止，却已太晚。
    “李子夜，小心！”
    陈巧儿回过神，立刻大声喊道。
    瞬息之后，法海出现在李子夜身前，手中的禅杖砸下，竟是要断其伤人的一条腿。
    五境大修行者的力量，何其可怕，这一禅杖下去，毫无疑问，李子夜的一条腿将会彻底废掉，连恢复的机会都没有。
    身为出家人，法海这一刻似乎也忘记了，什么叫做慈悲为怀。
    禅杖砸下，殊不料，轰然巨响中，竟是落空。
    眼前少年，早已消失。
    十余步外，李子夜身影出现，皮笑肉不笑道，“秃驴，老子早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想偷袭你爹，再多练几年吧。”
    法海闻言，脸色瞬间沉下，踏步再度掠身上去。
    这一刻，与天谕殿众人对峙中的陈巧儿动了，周身真气爆发，四座神藏轰鸣，汇聚为一，一掌拍了出去。
    数丈外，法海感受到身后席卷而来的可怕掌劲，神色微变，回身硬挡来招。
    轰隆！
    但闻一道惊天动地的碰撞声响起，法海只感手臂一麻，脚下竟是不由自主地退后半步。
    第五境面对第四境，竟是未能占得上风。
    “这是？浩然篇的至圣斗法！”
    法海看着眼前女子周身不断升腾的真气，神色微沉，好可怕的力量。
    传言，浩然篇的至圣斗法可在短时间内数倍提升使用者的战力，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法海，用卑劣的手段偷袭一小辈，这便是你们那位青灯寺主持教你的规矩吗？”陈巧儿一脸冰冷地走到了李子夜身前，目光注视着眼前秃驴，冷声道。
    “阿弥陀佛，陈教习言重了，贫僧只是想尽快平息这场冲突而已。”法海平静道。
    “是吗，那要不要我陪法海大师再比划几招？”陈巧儿冷笑道。
    法海眉头轻皱，没有再轻易出手，这陈巧儿本就天生神力，加上至圣斗法，短时间内恐怕并不弱于一位第五境的大修行者。
    失算了！
    没想到，儒门此行的人中除了法儒，还有一位同样难缠的陈巧儿。
    战局僵持，就在这时，远处，一直观望的澹台镜月迈步走来，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淡淡道，“各位，都停手吧，北方刚刚传来消息，妖物又有异动了。”
    法儒、柳戎女、法海，三方势力的最强者闻言，神色都是一凝。
    “跟我来吧。”
    澹台镜月说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开。
    法儒、柳戎女、法海三人互视一眼，收敛气息，迈步跟了上去。
    “巧儿姐，真厉害！”
    李子夜看着身前的女子，咧嘴笑道。
    “刚才的身法不错，我以为你躲不过去呢。”陈巧儿压下体内澎湃的真气，平静道。
    “早有防备。”
    李子夜笑道，“这些人都要杀我，我怎么能不小心一点。”
    “呵，算你有点自知之明，走吧，估计北边又出事了。”
    陈巧儿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旋即快步朝前方走去。
    “要打仗了。”
    李子夜轻叹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与人斗其乐无穷，但是，与妖斗，着实无聊。
    就是不知道此行会不会遇到小和尚。
    他有些想那小光头了。
    还有，他的那株药王到底在哪里？
    一同北上的这些家伙一个比一个厉害，他再不提升实力，还怎么装bi，呸，以德服人！

 第136章 三藏的消息

    澹台族帅帐，儒、佛、天谕殿三方齐至，共商抗衡妖物之事。
    “方才传来的消息，妖物中出现了不弱于人族第三境的大妖，实力极为强悍，北方驻守的八族将士死伤惨重，马上就要守不住了。”澹台镜月看着眼前三方势力的五境大修行者，开口道。
    “第三境的大妖？”
    法儒皱眉，道，“这个级别的妖物已不是寻常弟子能够应付的，麻烦了。”
    “更麻烦的还在后面。”
    澹台镜月平静道，“除了第三境的大妖，据北边的将军们猜测，那些大妖中，可能还隐藏着第四境的妖王。”
    “第四境？”
    柳戎女神色一震，立刻问道，“有多少？”
    “尚且不清楚，不过，据估计，至少有十尊以上。”
    澹台镜月回答道。
    帐内，众人闻言，互视一眼，心中都是一惊。
    十尊第四境之上的妖王？这要怎么去挡？
    “老白，你能挡得住第四境的妖王吗？”
    法儒身后，李子夜悄悄扯了扯身边人的衣袖，小声问道。
    “挡不住。”
    白忘语轻轻摇了摇头，道，“相差一个大境界，差距太大了，即便浩然正气能克制妖力，也不能弥补这么大的境界差距。”
    “你都挡不住，那我就更白给了。”
    李子夜很是有自知之明的嘟囔了一句，希望到时候他的运气别太差，千万不要遇到这个级别的妖物。
    他这么弱，还是打打小怪升级就好，大boss就留给法儒爸爸和佛门那些秃驴吧。
    “所以，各位此次北上之前，最好有心理准备。”
    澹台镜月看着在场众人，平静道，“妖物最开始出现时，还只是一些普通将士都能应付的小妖，如今，大妖层出不穷，甚至连第四境的妖王都出来了，也许，在妖王之上，还有着更强的存在，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出现。”
    “最关键的问题，这些妖智慧如何？”法儒问出在场众人最关心的问题，说道。
    若是这些妖物没有智慧，即便再强，都不难对付，毕竟，人族有的是计谋和手段，没有智慧的妖物，顶多就算是强大一些猛兽。
    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些妖物有着自己的智慧。
    法儒的话问完，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立刻望向前方的澹台族天女，等待答案。
    澹台镜月看到众人望来的目光，如实回答道，“我知道各位的担忧，很不幸，各位的担忧并不多余，情报显示，单单第三境的大妖，智慧就已经不比普通人差上多少，拥有很强判断能力，而第四境的妖王，虽然还没有真正现身，不过，根据这些日子妖物进退有序的战况来看，这些幕后的妖王，智慧更是不俗，即便我等，若是不小心都有可能被这些妖王算计。”
    “这可真是再糟糕不过的消息。”
    柳戎女神色沉下，道，“妖若有智慧，对人族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若事实如此，也没有办法，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法儒平静道，“这一场大劫，已无可避免，我等唯有倾尽全力去阻止，至死方休。”
    众人闻言，皆沉默下来。
    后果，李子夜心中生起一堆小九九，至死方休是不可能的，能力范围内，他可以帮忙杀一两个小妖，能力范围外的事情，还是别人来吧。
    他还没有娶媳妇呢，怎么能给那些妖物当零食。
    也不知道那些妖，吃人吐骨头不。
    在场的气氛如此严肃，李子夜却是习惯性地跑神了，又开始胡思乱想。
    “还有一件事，与佛门有关。”
    这时，澹台镜月目光看向佛门众人，开口道，“有人看到一位眉心刻着佛印的小和尚背着一名少女去了北边的黑夜中，想必，就是佛门的那位佛子吧。”
    “是三藏小师弟。”
    法海听过，神色顿时凝下，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有些时日了。”
    澹台镜月平静道，“应该是在半个月之前。”
    “半个月？”
    法海皱眉，这么说来，三藏已经深入极夜世界许久了。
    法儒身后，李子夜听到小和尚的消息，立刻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抹喜悦之色。
    小和尚果然来了。
    这么说来，此行，他们很有可能会相遇。
    到时候，一定要想办法再从小和尚手里骗一招菩提三度的修炼之法。
    “如今的情势并不容乐观，所以，这一次我也会陪同各位一同前往北方，除了我之外，赤松，白狄，呼延，贺兰，北方四族的大君也都会亲自前往战场，希望这一次能联合各方的力量，一举将妖物赶回极北之地。”澹台镜月目光看着在场众人，正色道。
    “有天女和四族大君亲至前往战场，漠北的将士们必会士气大振，这一场战争的胜算也能提升不少。”法海点头道。
    就在三方势力齐聚澹台族，共商抗妖大业之时，漠北八部北边，黑夜与白昼的交界，天色如此昏暗。
    交界处，遍地尸骨，有人族的，也有妖物的。
    再往里面，人族的白骨越来越少，妖族的尸骨越来越多。
    而在黑夜深处，一位身着浅黄佛衣的小和尚，身后背着一位少女，周身金色与黑色的气息缭绕，佛魔之相，令人骇然。
    小和尚如此强悍，一己之力从昼夜的交界处杀至这里，满手杀业，一身血腥。
    只是，小和尚的存在，终究引起了一些大妖的注意。
    无边黑夜中，五尊大妖同时出现，联手围杀佛门的佛之子。
    汹涌澎湃的妖气，联袂而至，几乎令人难以呼吸。
    中间，三藏看着周围隐藏在黑色妖气中的五尊大妖，神色也凝重下来。
    下一刻，五尊大妖同时冲了上去，妖气滔天。
    “菩提三度，明镜亦非台！”
    三藏双掌翻转，周身爆发出耀眼的光华。
    佛气，魔气同时出现，相互克制，又相辅相成。
    刹那，六股气息轰然碰撞，恐怖的力量直接震荡开来，狂沙席卷，气流如浪。
    一对五，从进入极夜世界后无人可挡的三藏，嘴角终于溢出一抹朱红，首度受创。
    “阿弥陀佛。”
    黑夜中，三藏双臂之上，鲜血不断滴落，北行之路，渐至绝境。
    然而，三藏却是不肯放弃，余光看了一眼后背上的少女，眸中露出一抹化不开的温柔。
    他还没有救醒她，不能就此倒下。
    “菩提三度，血途照如来！”
    前所未现之招，惊天地泣鬼神，三藏周身，血雾涌动，佛门杀伐之招，以血为引，杀生证如来。
    顷刻间，惊世之招狂啸奔腾而出，挡在最前方的两尊大妖受到这股恐怖佛力的冲击，妖身顿时轰然炸开，血骨漫天。

 第137章 那一剑的风情

    澹台部族，儒门、佛门、天谕殿，三方势力了解过北边的情况，各自回去，为北上做准备。
    文、白两人继续寸步不离盯着李子夜，忙的时候，就让常昱等人帮忙看着。
    除了防止这家伙惹祸，还要提防这小子被人暗算，主要是如今的各方势力，除了儒门，都想弄死这位大爷。
    所以，李子夜不管走到哪里，身边都至少跟着一两名儒门弟子，就算上茅房，都会有人在外面等着。
    对于儒门这些家伙对他如此不信任的行为，李子夜深表谴责，然后继续我行我素。
    当然，李子夜很清楚自己如今的行情，就算没人看着，也不敢落单。
    他真怕，自己走夜路会有人敲他闷棍。
    人缘太好，也是错。
    李子夜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老白，定下来什么时候出发了吗？”
    黄昏时，坐在帐前看日落的李子夜看到不远处小红帽开会回来，开口问道。
    “两日后。”
    白忘语走上前，左右看了看，道，“常昱人呢？”
    “在里面抄书。”
    李子夜伸手朝身后指了指，道，“你不是让他抄什么古然经吗？”
    白忘语皱眉，迈步走入帐中，看到里面正在奋笔疾书，恨不得再多长十只手的常昱，淡淡道，“常昱，不能让你看好李教习吗？”
    帐内，常昱听到大师兄的声音，写字的手下意识一哆嗦，赶忙放下手中的笔，解释道，“李教习说他就在外面，哪也不去，我就进来抄书了。”
    “再加十遍，回去抄吧。”
    白忘语淡淡说了一句，转身走出毡帐。
    帐内，常昱先是一怔，旋即面露苦色，他又做错了？
    “可怜的常昱。”
    帐外，李子夜幸灾乐祸地回头看了一眼，十遍还是太少，换作他，怎么也百八十遍起步。
    “李兄，现在觉得怎么样，两日后出发，你感觉自己的身体能扛得住吗？”
    白忘语走出毡帐后，在一旁坐下，神色温和地问道。
    “还阔以。”
    李子夜伸了伸手臂和腿，道，“能走能跳，就是还不能肆无忌惮的动武，反正我去北边也是混日子，顺便找找儒首说的那株药王，打架的事情，还是你们来吧。”
    “嗯，到了北边的战场，李兄就在后方养伤，你有伤在身，没人会逼迫你去抵御妖物。”白忘语说道。
    “大师兄，李教习。”
    这时，常昱从身后的毡帐内走出，朝两人行了一礼，旋即一脸郁闷地迈步离开。
    “可怜的娃。”
    李子夜脸上露出同情之色，看向身边的小红帽，道，“再加十遍是不是有些少，我看他还没有明白他错在哪里，要不，再加几遍？”
    前方，刚走出两步的常昱脚下一个踉跄，立刻加快脚步离开。
    “李兄，我这些师弟，都让你欺负怕了。”白忘语无奈道。
    “讲点道理好不好，又不是我罚他们。”
    李子夜撇了撇嘴，道，“话说，你这个大师兄威信还真高，这些儒门弟子，似乎都很听你的话。”
    “儒门，一向是大师兄代师授艺。”
    白忘语解释道，“毕竟，掌尊和教习们都有自己的事，不可能有太多时间指点他们武学，所以，很多时候都是由我来教。”
    “还有这样的事？”
    李子夜诧异道，“难怪你们的感情都这么好，不过，法儒掌尊他们就不怕你把这些弟子们带歪了？”
    “……”
    白忘语实在不想再搭理这家伙。
    “哎，还有两天就要出发了，也不知道小和尚怎么样了，找没找到救青青的办法。”
    李子夜扯断一根杂草叼在嘴里，目光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草原，感慨道。
    “会找到的。”
    白忘语轻声道，“我相信，有情人终成眷属。”
    “关键青青不是人啊。”
    李子夜嚼了嚼嘴里的杂草，发现真特么难吃，又吐了出来。
    “有情人妖也能终成眷属。”
    白忘语改变说法，道。
    “咳咳，老白你这总结，精辟！”
    李子夜被自己的唾沫呛住，剧烈咳嗽了几声，伸出大拇指，满心佩服地夸奖道。
    “李兄，小心点，别扯到伤口。”
    白忘语见状，伸手拍了拍前者的后背，关心道。
    咳了好几声，李子夜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感慨道，“老白，你现在已经快要青出于蓝了。”
    “李兄过谦了，儒首让我多向李兄学习，我才在李兄身边学习不到一年，还差得很远。”白忘语微笑道。
    “不，你已经放飞自我，拉都拉不住了。”
    李子夜伸手拍了拍前者的肩膀，佩服说道。
    白忘语笑了笑，转换话题，道，“李兄，我们还是继续说佛子的事情吧。”
    “没什么好说的，等我们去了北边，见到小和尚，就什么都知道了，老白，我这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你记不记得，来之前，儒门曾告诉我漠北有一株药王，这些日子我悄悄找了很多人打听，却没有一个人听过漠北有什么药王，你说，儒首那老头是不是在忽悠我。”李子夜有些怀疑地问道。
    “不会。”
    白忘语轻轻摇了摇头，道，“儒首说有，就一定有，只是我们还没有遇到，李兄不用着急，儒首的预言，从来没有出过错，李兄你肯定能找到那第四株药王。”
    “希望如此。”
    李子夜拖着下巴，看着西边渐落的夕阳，感叹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好诗，好诗。”
    ……
    北边，黑夜深处。
    血雨漫天，血雨中，三藏半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半身染红。
    五尊大妖，两死三伤，然而，三藏身上，同样尽染鲜血。
    “桀桀，他没力气了，撕了他！”
    其余三尊大妖低低嘶吼一声，再度冲上前去。
    “阿弥陀佛。”
    危机袭来，三藏强压体内伤势，踉跄起身，双手合并，强摧最后的佛元，欲要玉石俱焚。
    “这么容易就想放弃，佛门佛之子，不过尔尔。”
    就在这时，黑夜尽头，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让刚要准备搏命的三藏心神顿时一震。
    好熟悉的声音！
    但见黑夜深处，一抹身着银灰大氅的身影迈步走来，手持一柄再普通不过的凡剑，一剑挥过，寒光耀目，剑气纵横三百丈。
    “唰！”
    惊世骇俗的一剑，直接划破黑夜，将三尊大妖拦腰斩断。
    喷涌的黑血，瞬间染墨寒夜。
    那一剑的风情，天地为之动容。
    “这是？”
    三藏看清来人，心神剧震。
    李兄的二哥。
    李庆之！

 第138章 绝代天骄

    漠北八部最北方，寒夜笼罩，尸横遍野。
    人间将士和极夜妖物最极端的交锋，随着寒夜的不断弥漫，妖物越来越强大，漠北的将士们已逐渐出现败象。
    若还找不到克制妖物的办法，漠北八部的惨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而在寒夜尽头，一道道恐怖的气息若隐若现，隐于黑暗中，等待出世的时机。
    “李……李施主。”
    黑夜深处，三藏看着前方迈步走来的年轻男子，恭敬一礼，道，“多谢李施主的救命之恩。”
    “你不是和我那废柴弟弟在大商都城吗，怎么来了这里？”
    李庆之走上前，目光扫了一眼远处隐藏在黑暗中的妖物，开口问道。
    “小僧来这里救人。”
    三藏看着背上的少女，白净的脸上露出一抹黯然，回答道。
    “救人？”
    李庆之闻言，移过目光，看向小和尚后背上的少女，片刻后，平静道，“她可不像是人。”
    “青青虽是妖，但是，和人一样善良。”三藏轻声道。
    “人性丑恶，从来容不下任何异类，何谈善良。”
    李庆之淡淡说了一句，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言，转换话题道，“我那废材弟弟呢，可还好？”
    “李兄很好。”
    三藏轻轻点头道，“小僧能活着离开都城，多亏了李兄帮忙。”
    “他还有心情多管闲事，看来，他的确活的很悠闲。”
    李庆之眸中点点流光闪过，道，“算了，这里的事情办完，我就会回去，到时候，好好检查一下他最近的武学进度。”
    “李兄想必早就开始思念自己的兄长了。”
    三藏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心情难得好了一些，说道。
    能在这遥远的漠北遇到相识之人，还是李兄的兄长，当真是一件幸运的事。
    不过，小和尚并不知道李子夜也来了漠北，他进入极夜世界时，儒门众人尚且还没有动身。
    李庆之听过小和尚的话，淡淡一笑，他那废材弟弟想不想他，他不清楚，但是，他知道，他若回去，某个家伙定然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人类，擅闯极夜世界，你们当真好大的胆子！”
    就在这时，极夜深处，一道阴冷而又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恐怖的妖气若隐若现，宛如深海暗流，汹涌澎湃，令人不寒而栗。
    三藏有感，脸色陡然一变，这股气息是？
    第四境！
    寒夜深处，竟然有第四境的妖物！
    一旁，李庆之也感受到了来自寒夜深处的强大气息，眸子微微眯起，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吗？
    “李施主，你快走，我挡住它！”
    三藏回过神后，立刻焦急地催促道。
    “不用。”
    李庆之神色平静地应了一句，目光注视着黑夜尽头的强大气息，道，“你是我那废材弟弟的朋友，我不能让你出事，不然，那小子会啰嗦个没完没了。”
    话声未落，黑夜尽头，恐怖的气息急剧靠近，转眼之间，距离两人已不到百丈，速度之快，令人震惊。
    三藏察觉到前方越来越近的气息，神色越发焦急，他知道李兄这位二哥实力很强，但是，再强也不可能挡得住第四境的妖物。
    境界相差太大了。
    武道的境界提升，不同年龄是有着极限的。
    他们这一代，已被誉为百年以来最强的一代，他、燕小鱼还有火麟儿等人应该都是刚开始迈入第三境，这，便已是他们这个年纪的极限。
    李兄的二哥，年纪和他们相仿，纵然天资不凡，也不可能突破这个极限。
    “原来，是人类的两个娃儿！”
    这一刻，黑夜中，一道浑身包裹在黑色气流中的恐怖妖物出现，仅是气息，便让周围所有的妖物都不敢靠近。
    妖中之王，极夜降临以来，首次真正现身。
    “传说，普通第二境的妖物，便已具备一定的灵智，三境的大妖，更是与人类无异，而在大妖之上，还存在着妖中最顶端的王者，智慧与实力皆是恐怖，堪比人族第四境的武道强者，今日一见。”
    说到这里，李庆之脸上露出一抹冷笑，语锋陡然一转，淡淡道，“不过尔尔。”
    “好狂妄的小辈，人族，果然已经衰落，竟派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儿打先锋，也罢，我妖族君临天下之路也需要人族的天才祭旗，便从你们开始吧。”
    鬼荒妖王看着前方两人，大笑一声，旋即双掌翻转，雄浑妖气汹涌而出，迅速朝着两人吞噬而去。
    “站到我身后。”
    李庆之见状，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和尚，沉声道。
    三藏闻言，神色一怔，不明所以。
    李庆之没有再多言，手中之剑握紧，旋即脚下一踏，掠身冲上前去。
    前方，汹涌而至的黑色妖气，宛如铁水洪流一般吞噬一切，阴冷的让人浑身发寒。
    然而，李庆之却是丝毫不惧，一剑挥过，直接将惊涛骇浪般的妖气斩开。
    十丈距离，刹那已至，鬼荒妖王震惊的目光中，李庆之伸手，一把扣住前者的咽喉，轰然一声，将其按在地上。
    “我说过，妖王，不过尔尔。”
    近在咫尺，李庆之手中之剑挽过锋芒，插向前者的胸膛。
    “铿！”
    刺耳的金石碰撞声响起，利剑竟是难以破开妖物的钢皮，两股力量急剧碰撞，气流震荡，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鬼荒妖王骇然，强忍胸口剧痛，翻掌拍向了眼前人类。
    李庆之皱眉，身影闪过，避开妖物掌劲。
    “好硬的钢皮，果然该换了一把剑了。”
    十步外，李庆之看了一眼手中磨损严重的凡剑，眉头轻皱，本来那柄纯钧剑他是想留着自己用，不曾想，他那废材弟弟开始学剑了。
    “哈哈，人族的小子，我妖族王者的钢皮又岂是你手中那把的破剑能够划开的，今日，你们必死无疑！”
    勉强逃过一劫的鬼荒妖王压下心中后怕，大笑一声，旋即立刻冲上前去，想要借助妖族肉身的优势诛杀眼前妖族未来的心腹大患。
    这个年轻人太可怕了，绝对不能留。
    “谁说，凡剑就不能破开你的钢皮？”
    李庆之看着冲到眼前的妖族王者，神色冷漠地说了一句，旋即周身真气汹涌，贯入手中长剑之中。
    刹那，凡剑颤鸣，青色剑罡汹涌而出，宛如一尊青阳，照亮黑夜。
    杀心起，李庆之踏步，定神，手中的长剑挥过，一剑，惊天人。
    剑光划过，天地顿时一滞。
    寂静！
    无边的寂静！
    后方，三藏看着前方的一幕，眸中骇然难掩。
    “啊！”
    下一刻，鬼荒妖王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膛，口中响起无比凄厉的惨叫声。
    但见鬼荒妖王胸前，从左肩到右肋，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出现，鲜血如泉喷涌，骇人心神。
    “李兄！”
    澹台部族，帐前，白忘语看着西边的落日，问道，“你那二哥会不会已经迈入第四境了？”
    “别问我，我不知道，反正我打不过他，连想都不敢想，即便我能打赢火麟儿，也不敢奢望能打败那个家伙。”李子夜一脸害怕地说道。
    李庆之，那就是个变态！

 第139章 斩妖王

    极夜世界，鲜血喷涌，洒落如雨。
    妖王之血，寒气更胜寻常妖物，落地成霜，冰冷刺骨。
    鬼荒妖王脚下一退再退，眸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区区一个人族的小辈，竟能破开他妖族王者的钢皮。
    李庆之身后，三藏脸上也尽是震惊之色，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幕。
    第四境的妖王，竟是败了，甚至败的毫无还手之力？
    唯有李庆之，依旧只是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破剑，心中轻轻一叹。
    终究是一柄普通的凡剑，无法承受太多力量，不然，他也不至于费了这么多气力，还没砍死眼前的妖王。
    十步外，鬼荒妖王踉跄稳住身形，看着胸膛的剑伤，不敢再有任何迟疑，转身就要逃。
    “现在想走，太晚了！”
    李庆之淡淡说了一句，身影闪过，挡在前方，一把扣住眼前妖王的脸，平静道，“现在，你的钢皮已破，还有什么凭仗？”
    说完，李庆之一拳轰在鬼荒妖王的胸膛，顿时，强悍力量爆发，胸骨碎裂声响起，鲜血喷涌，如泉如注。
    “饶……饶命！”
    鬼荒妖王身子剧烈颤抖，强忍剧痛，求生的本能让妖族的王者不敢再嘴硬，开口求饶道。
    “废物！”
    听到眼前的妖王求饶，李庆之眉头皱起，道，“所谓妖王，令人失望，活着也无用。”
    话声落，李庆之直接伸手贯穿了前者胸膛，将妖心挖了出来。
    他那废柴弟弟好像需要什么极夜寒露，也就是这妖王的心头血，希望这妖王的精血能够多一些。
    砰然一声，李庆之捏碎妖心，十滴殷红的心头血飞出，随后被收入了玉瓶中。
    杀人取心，不，杀妖取血，一气呵成，李家二子的强悍，已经让不远处观战的小和尚彻底回不过神来。
    三藏本以为，他们就已是年轻一代的最强者，今日他才发现，什么才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原来，世间真的有一种天才，无视一切限制，强大的令人绝望。
    从前，他不相信，如今，他信了。
    难怪李兄说，他二哥就是一个变态。
    当时，他还以为是李兄受到幼时记忆的影响，所以过分崇拜自己的兄长，如今看来，错的人不是李兄，而是他。
    李家二子，当真绝代天骄！
    “走了。”
    取血之后，李庆之随手将鬼荒妖王的尸身扔在地上，平静道，“你也小心一点，不要死了。”
    “多谢李施主。”
    三藏回过神，再度恭敬一礼，感谢道。
    李庆之随意了摆了摆手，旋即迈步离开。
    该回去了，他在这极夜世界停留了数月，基本查清了这些妖物的底细，再呆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也不知道李园现在如何了，他那废材弟弟有没有照顾好长姐。
    三藏看着前者离去的背影，旋即收回目光，默默地继续朝着极夜深处赶去。
    他还没有找到救青青的办法，必须继续向前走。
    ……
    “李兄。”
    “李兄。”
    “修儒，李兄人呢，又跑哪了？”
    澹台部族，天方亮，白忘语端着汤药四处找人，问道。
    “刚才还看到呢？”
    文修儒神色一怔，赶忙走出毡帐，四周看了一眼，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道，“卧槽，就一眼没看到，人就不见了？”
    “常昱，常昱！”
    白忘语看向不远处的儒门弟子们，喊道，“看到你们李教习了吗？”
    “没有。”
    儒门弟子间，常昱赶忙摇头，道，“大师兄，今天不是我负责看管李教习。”
    “不是你，难道就不能帮忙看一眼吗？”
    白忘语皱眉道，“去抄书。”
    常昱神色一滞，这，这也是他的错？
    虽然心中委屈，常昱还是乖乖听话地回去抄书了，天大地大，大师兄的命令最大。
    代师授艺，大师兄就等于他们的半个师父，谁敢惹。
    “咦。”
    这时，不远处的毡帐中，李子夜端着一盘烤羊腿走来，看一眼委屈巴巴回了帐篷的常昱，不解道，“常昱这是怎么了，又被罚了？”
    “没事。”
    白忘语看到眼前少年出现，心中松了一口气，道，“李兄，快些把药喝了，明日就要出发继续北上了，你要早些痊愈才是。”
    李子夜满脸嫌弃地看了一眼小红帽手中的汤药，全身都在拒绝。
    他不想喝！
    “听话，身体好了才能继续习武，你不是说陈教习那天用的至圣斗法很是厉害吗，等你好了，我和陈教习一起教你。”白忘语像是大灰狼引诱小红帽一般，说道。
    “好吧。”
    李子夜想起当天陈巧儿施展至圣斗法那拉风的样子，勉强点头应了一声，伸手端过药碗，一口气将里面的汤药喝了个干净。
    刹那间，李子夜一张脸扭成了一团，苦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前方，白忘语赶忙将果干递了过去。
    “我再也不喝这破玩意了！”
    李子夜抓过一把果干，塞到嘴里，嚼了几口，哭的满眼都是泪地说道。
    活了这么久，他从没有喝过比这更难喝的东西。
    简直给他幼小的心灵留下了难以抚平的创伤。
    他真怀疑，那澹台镜月杀不了他，就想拿药苦死他！
    “天女。”
    深夜，临出发之际，一封加急密信从北方用速度最快的飞鹰送来，澹台族的将士收到后，立刻将信送入了天女帐中。
    跳动的灯火下，澹台镜月看过密信上的内容，神色一凝。
    竟有这样的事！
    信中，详细写着这两日发生的一件奇事。
    就在两日前，驻守在昼夜交界处的强者们察觉到极夜世界出现了第四境级别的大战，所以，派斥候前去查探情况。
    结果，令人无比震惊。
    极夜世界，不仅有人族的高手闯入，而且还杀死了一尊妖王！
    仔细看完信上所有的内容后，澹台镜月双手紧攥，心中波澜翻涌，一时间，难以平静。
    漠北的绝世强者们基本都没有异动，究竟是谁深入极夜世界，杀了那尊妖王？
    要杀妖王，可不是寻常第四境的强者能够做到，毕竟，人族和妖物交手的这么多次来看，相同的境界，人族高手很难破开妖物身上的钢皮。
    除非，那人也像儒门或者佛门的高手一般，修炼的功法天生克制那些妖物。
    但，即便这样，要杀死一尊妖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妖若想逃，除非实力绝对压制，不然，根本不可能拦得住。
    如此强大的人族高手，不该籍籍无名才对。
    帐内，澹台镜月紧握手中的信，眸子深处，流光点点闪过。
    看来，这漠北之中，出现了她不知道的强者。
    临行前，收到这样的消息，可不是什么好事，计划之外的变数，总是令人不愉。

 第140章 至圣斗法

    “李兄，别睡了，要出发了！”
    黎明，天还没完全亮，还在蒙头大睡的李子夜便被小红帽拎了起来。
    “这才什么时辰啊！”
    迷迷糊糊中，李子夜看了一眼外面灰蒙蒙的天，旋即拉过被子盖在头上，道，“再睡五分钟。”
    “什么五分钟，掌尊和陈教习他们都已经收拾好，就等我们了。”
    白忘语立刻又将被子里的少年扯了出来，催促道，“李兄快点，不然一会就是陈教习亲自来喊你了。”
    “巧儿姐？”
    李子夜闻言，顿时一激灵，赶忙从被窝里爬了起来，不能再睡了，那个暴力女要是来了，他肯定会被揍。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呢，再被揍一顿，估计就要被抬了。
    划不来！
    三下两下，李子夜穿好衣衫，整理好仪容，很快收拾得人模狗样。
    一旁，白忘语一脸笑意地看着，幸好这北上的队伍中，还有能镇得住李兄的人。
    否则，这家伙非无法无天不可。
    “李子夜呢，还没起来吗？”
    这时，毡帐外，陈巧儿的声音响起，丝毫没有顾忌什么男女之别，直接闯入了帐中。
    “陈教习。”白忘语恭敬行礼道。
    “小家伙，架子不小啊，这么多人就等你自己。”
    陈巧儿目光扫过帐内明显刚起床不久的少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都怪老白，他起来的时候没有喊我！”
    李子夜立刻甩锅，一脸赔笑道，“巧儿姐，我收拾好了，可以出发了。”
    旁边，白忘语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李兄还是原来的李兄，遇事毫不犹豫给兄弟的两肋都插上一刀。
    “忘语，看着他，让他快些，北方战事紧急，我们需要尽快赶至。”
    陈巧儿没有理会眼前的活宝，叮嘱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开帐篷。
    外面，澹台、佛门、天谕殿三方势力早已准备出发，儒门这边，所有的弟子们也都到齐，随时能够动身。
    “掌尊。”
    陈巧儿走回，朝着眼前的法儒点了点头，示意那两人很快就到。
    法儒一脸无奈，却也没有说什么，自从太学宫进了一个李家嫡子，他就没有一天省心过。
    要不是看在这小子和忘语关系不错，儒首又一再强调，此子未来会是九州兴亡的关键，他真想一巴掌拍死这家伙，管它什么九州兴亡，他真怕自己被这小子气死，根本活不到那一天。
    没过多久，白忘语负剑快步走来，后面，李子夜一路小跑跟上，看到前面大部队全都到齐了，真的就是在等他们，不禁老脸一红。
    这帮家伙，起的太早，不怪他。
    两人上马后，文修儒看着身边的少年，微笑道，“李兄，睡得可好？”
    “不好。”
    李子夜撇了撇嘴，道，“天都还没亮。”
    “呵。”
    文修儒轻轻一笑，道，“这个时辰，太学宫都已经要做早课了。”
    “你是学生当然要刻苦一些。”
    李子夜伸手拍了拍前者的肩膀，一脸苦口婆心地说道，“等你以后当了教习，就可以像我一样，一觉睡到日三竿,不是神仙,胜似神仙。”
    前方，法儒听到身后少年的话，握住缰绳的手紧攥，眼看就要忍不住爆发了。
    “掌尊，我们出发吧。”
    白忘语见状，赶忙开口说道。
    “嗯。”
    法儒强压心中的波澜，目光看着北方，挥手道，“儒门弟子，出发！”
    “是！”
    一声令下，后方，儒门弟子们齐齐应了一句，动身北上。
    “佛门弟子，出发。”
    “天谕使众，出发。”
    “澹台勇士们，出发。”
    随后，佛门、天谕殿，澹台族相继号令出发，一同北上。
    浩浩荡荡的队伍，足有千人之众，这千人，几乎代表着世间最强大的光明力量，光明与黑夜，终将正面碰撞。
    谁都不知道此行的结果会如何，即便儒首可算天下事，然而，在极夜寒冬即将笼罩九州的时刻，也难以看穿黑夜，预知人族的未来。
    或许，真如天书预言的那般，未来是光明的，但是，前路必定黑暗。
    极夜寒冬之下，一切都要靠人族自己的努力，没有奇迹，更没有神迹，只能人族自己来拯救自己。
    荒野上，快马奔腾，尘土飞扬，四方势力急速北行，快马加鞭朝着北方赶去。
    三日时间，大部队离开澹台疆域，进入呼延部族，距离北方的战场越来越近。
    第三日傍晚，夕阳西落，夜幕降临时，四方势力暂时停下休整，让疲惫的马匹得以喘息。
    “小家伙，跟我来。”
    队伍停下后，陈巧儿找到李子夜，招呼道，“忘语也一起过来。”
    李子夜、白忘语互视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远离驻扎之地后，陈巧儿停步，转身看着前方少年，正色道，“接着上一次，我将浩然篇掌法剩余的招式都教你，不过，那些招式你今后可以慢慢练，现在，你最需要掌握是至圣斗法这一招。”
    “巧儿姐不是说，这招会有后遗症，不宜轻易使用吗？”李子夜不解地问道。
    “这个问题，先不要管。”
    陈巧儿认真道，“到了北边，危机重重，一切以保命为主，只要命能保住，即便躺上一个月，也值得。”
    “有道理。”
    李子夜很是以为然地应道。
    小命要紧，其他都是次要的。
    时间紧迫，陈巧儿没有再废话，运转真元，将浩然篇掌法的剩余六式全都演示了一遍。
    “道门九字秘，是浩然篇掌法的基础，九式各有效用，若要熟练掌握，必须不间断的练习，当然，天下武学皆是如此，没有任何捷径。”
    演示之后，陈巧儿看着眼前两人，认真叮嘱了一句，旋即目光移过，看向李子夜，继续道，“我最担心的问题就是，你现在同时修有好几种武学，很容易顾此失彼，所以，浩然篇的掌法，你不必全部着急去学，依旧要继续以飞仙诀为主，然后，掌法的修炼，接下来的日子就只修至圣斗法，加上你此前学会的问天九式第一招，足够用了。”
    “多谢巧儿姐的指点。”
    李子夜难得很是正经地朝着眼前女子行了一礼，授武之恩，非同寻常，他定会铭记于心。
    “还有。”
    陈巧儿依旧有些不放心，正色道，“至圣斗法，若能练到收放自如，可将你所说的后遗症降低到最低，就如同上一次我面对法海时，若只是短暂爆发，并不会有太大影响，如今你的伤势也差不多好了，就多吃些苦，至少也要将这一招练至小成，若有什么不懂，可以问我，也可以问小忘语。”
    “好。”
    李子夜使劲点了点头，应道。
    远处，法儒看着三人的方向，眸中点点流光闪过。
    虽然那小子有些气人，但是，绝对不能出事。
    即便他们这些老家伙死，那小子也不能死。
    他们要留下的不仅是传承，更是希望！

 第141章 妖潮

    漠北，无尽荒原，数以百计的快马奔腾而过，继续北上。
    连续五日，昼夜兼程的四方势力终于赶至北方战场。
    如今漠北的草原，即便冬季已快要过去，然而，在靠近极北之地的战场上，依旧寒冷无比。
    十多年来，草原越来越冷，尤其是靠近极北之地的地方，水草受到天气影响，越来越少，已然逐渐不适合人类生存。
    极夜世界蔓延，寒冬侵袭，大地到处一片荒芜。
    众人赶至，前方，漠北八部将士的军营驻扎，经历过一次又一次大战后，如今的八部将士，减员严重，战力大不如前。
    在极夜降临之前，谁都没有和妖物战斗的经验，这才是人族最大的劣势。
    妖潮每一次出现都在黑夜，而在黑夜中，人族将士的战斗力将会受到极大的限制，又怎能敌得过长久居住于黑暗中的妖物。
    “看来，呼延、贺兰等四族的大君与援兵还没到。”
    澹台部族的将士前，澹台镜月看着前方的八部大营，平静道。
    “天要黑了。”
    天谕殿的队伍前，柳戎女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声音沙哑道。
    “扎营吧。”
    儒门弟子前，法儒开口说了一句，旋即目光看向后方的弟子们，道，“天色已暗，尽快扎营，另外，所有人分成三批，轮流值夜！”
    “是！”
    儒门弟子们领命，旋即立刻下马扎营。
    到了北方战场，一向乐观向上的儒门弟子们也都认真起来，不苟言笑，专心做事。
    落日余晖下，儒门、佛门、天谕殿三方势力全都开始扎营，而且营地相距不近，显然，三方谁都不信任谁。
    而澹台镜月带着自己的族人则进入了八部大营属于澹台一族的营地内。
    “真的一盘散沙啊。”
    夕阳下，李子夜站在高地之上，看着前方八部的营地，摇头道。
    说的是八部联军，但是，根据扎营的情况也能看出，八部之间明显是各自为战，根本没有统一的号令。
    如此散漫的结盟，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他一个外人都能看出来的问题，澹台镜月那么聪明不可能看不出来。
    还有其余七部的大君，应该也都不是蠢人，不该会犯下如此明显的大忌。
    唯一的理由，漠北八部看似团结，其实根本不是这回事，八部之间，相互猜忌，很难做到真正联手。
    若是平常，这倒是个好消息，毕竟，他来自中原，不希望看到一个团结强大的漠北。
    但是，如今正是抵御妖物的关键时期，漠北八部的战力是最为关键的力量，不可或缺。
    “李兄在看什么？”
    这时，白忘语迈步走来，看着高地上的少年，好奇地问道。
    “你看看前方的八部大营。”李子夜示意道。
    白忘语闻言，看了过去，片刻后，不解地道，“有什么不对之处吗？”
    “八部营地全是分开的，如此情况，八部之间的命令怎么做到统一，没有统一的号令，战力必定大打折扣。”李子夜回答道。
    白忘语听完，眉头轻皱，道，“我不懂兵法，不过，李兄说的问题，漠北八部的将领们应该都看得出来，还有那澹台天女，今日来之后，似乎对如今的情况并位多说什么。”
    “这才是最糟糕的情况。”
    李子夜沉声道，“说明，漠北八部之间，各怀鬼胎，是否真的想要抗衡妖物，都不一定。”
    白忘语一惊，道，“会有这么严重吗？妖物降临，可是整个人族的灾难，漠北八部处于最前线，应该会积极抵抗才对。”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你这么想。”
    李子夜凝声道，“打个比方，若此次抵御妖物失败，呼延部族的人要怎么办？”
    白忘语想了想，道，“呼延部族的地域和极夜世界相距最近，一旦抵御妖物失败，只能南迁。”
    “不错，只能南迁。”
    李子夜目光看着前方，道，“其实，如今呼延部族的处境，就是整个漠北八部的缩影，极夜世界不断蔓延，加上层出不穷的妖物，漠北变得越来越不适合人族居住，所以，漠北八部中，恐怕已经有很多人起了其他的心思。”
    “李兄的意思是？”
    白忘语神色一震，似乎猜到了什么，惊道。
    “南下！”
    李子夜缓缓吐出两个字，沉声道，“与其和妖物拼个你死我活，不如在漠北八部的战力被极夜寒冬大幅度消耗之前，举八部之力，兵临中原，夺下中原皇朝肥沃的土地，这恐怕才是漠北八部的掌权者们真正在认真考虑的问题。”
    说到这里，李子夜移过目光，看向身边小红帽，正色道，“换作你，一边是看不到太多希望的漠北，一边是土地肥沃、窥视已久的中原，你怎么选？”
    “不对，既然如此，那漠北八部的大君为何还要派将士北上抵御妖物？”白忘语提出自己的疑问，说道。
    “很好解释，南下，并非轻易能做的决定，毕竟，中原的大商皇朝十分强大，漠北八部也没有太大把握能打赢这一场战争，在真正做出决定之前，抵御妖物，安抚漠北的族民，保护他们自己的家园，依旧是必须要做的事情。”李子夜平静道。
    “这是李兄的猜测，还是？”白忘语神色沉下，问道。
    “是猜测，但，基本也是事实。”
    李子夜轻声一叹，道，“儒首那老头之所以派儒门的弟子前来，也正是因为有这个顾虑，不想给漠北八部南下的借口，如今情势已然十分危急，唯有联合各方之力，将妖物赶回极北之地，漠北八部才有可能真正打消南下的念头，不过，根据今日的情况来看，漠北八部抵御妖物的决心，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坚定。”
    白忘语闻言，双手紧攥，若事实真是如此，那他们此行的任务，将更加的艰巨。
    “妖潮！”
    “妖潮来了！”
    就在这时，极夜世界深处，几名漠北八部的斥候拼命地跑了出来，急声喊道。
    话声方落，天空之上，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彻底散尽，黑夜降临。
    刹那，极夜世界中，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宛如万马奔腾，震撼人心。
    下一刻，寒夜尽头，不计其数的妖物大潮汹涌而出，黑压压一片，黑色妖气遮天蔽日，仿佛铁水洪流一般，骇人心神。
    黑夜下，妖物再度降临，疯狂地朝着漠北八部大营冲去。

 第142章 十二妖王

    “妖潮！”
    黑夜下，斥候的大喊声响彻夜空。
    不及回神，后方，数以万千计的妖物大潮从极夜世界汹涌而至，瞬间将逃出的数名斥候全部吞没。
    前方，漠北八部的大营中，八部将士们立刻冲出营帐，目光看着狂奔而来的妖潮，面露骇然。
    如此大规模的妖潮，纵然是与妖物交战多次的漠北将士也是头一次看见。
    草原的将士们大多能骑善射，然而，在妖物面前，战马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惧，无法参战，草原的骑兵失了战马，便难以发挥威力，只能放弃自己的优势，以不擅长的阵地战与妖物厮杀。
    八部大营前，修筑着不少工事，草原的将领和将士都不擅自阵地攻防战，却又不得不做此选择，这也是漠北八部一再战败的重要原因之一。
    “守营！”
    八部大营中，漠北八部的将领们立刻下令守营，借助提前修筑好的工事，节节抵抗。
    营地前，一条又一条巨大的沟壑纵横交错，为了在平原抵御住妖物的冲击，漠北八部的将士们想尽办法，只为多增加一些胜算。
    “放箭！”
    妖物第一波攻势将至，八部的将领们下令，以箭雨延缓妖物的冲击速度。
    顷刻间，八部大营中，数以万计的箭羽飞出，宛如落雨一般从天而降。
    “铿！铿！铿！”
    刺耳的金石碰撞声响起，妖物中，不少强大的妖物全都有着坚硬的钢皮，刀剑难伤。
    不过，也并非所有妖物的钢皮都能刀剑不入，大部分妖物身上的钢皮也只是相当于人类的轻甲，无法完全抵御利箭的锋锐。
    刹那间，数不尽的箭雨落入妖潮中，血花飞溅，染墨黑夜。
    箭雨延缓妖物冲击的同时，八部大营前，十万漠北将士迅速结阵，盾兵上前，枪兵在后，全神戒备。
    下一刻，妖潮冲至，轰隆隆地撞击声响起，与漠北八部的将士厮杀作一团。
    惨烈的景象，人族红色的鲜血和妖物黑色的血水交融，漠北将士虽然没有妖物坚硬的钢皮，却是有着锋利的长矛和坚固的重盾，配合一下，勉强和妖物战成旗鼓相当之势。
    然而，所有的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表象。
    妖物体力远超寻常人类，加上妖物中隐藏着许多可怕的大妖，一旦冲散八部将士的战阵，等待八部将士的，就只有单方面的屠戮。
    战场后方，儒门、佛门，天谕殿的年轻强者们看到前方死伤惨烈的战场，心神皆震撼异常。
    纵然此来的年轻强者们都是各方势力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但是，也从未经历过战争的残酷，如今亲眼得见，一时间难以回过神。
    “这，便是战争吗？”
    距离儒门大营不远处的一片高地上，李子夜看着远方的景象，心中波澜不断翻涌。
    儒门营地前，法儒同样一脸凝重地看着前方的大战，神色微凝。
    如此大规模的妖潮，非同寻常，不妙啊！
    “报复吗？”
    八部大营，澹台部族的营地中，澹台镜月看着眼前疯狂冲来的妖潮，眸中点点流光闪过。
    这么大规模的妖潮，前所未见，难道是因为极夜世界那位妖王被杀导致，若是这样，妖物的智慧和报复心，比她想象中还要可怕。
    只是，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有些太巧了。
    澹台镜月回首看了一眼漠北八部大营后的三方势力，眸子微微眯起。
    真希望她的猜测，是错的。
    “掌尊，我们出手吗？”儒门营地，法儒身后，陈巧儿开口，询问道。
    “再等等。”
    法儒沉声道，“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他们的责任是对付那些大妖和妖王，至于寻常的妖物，数量太过庞大，只能交给漠北八部的将士们。
    儒门、佛门、天谕殿，三方势力选择观望，谁都没有贸然出手，除了要给年轻弟子们适应的时间，亦是不愿让弟子们白白牺牲。
    就在三方势力观望时，远方战场上，汹涌的黑气中，数十尊实力异常强悍的大妖出现，直接冲破八部将士的战阵，疯狂屠杀起来。
    “儒门弟子，结阵。”
    法儒见状，立刻下令道。
    “是！”
    后方，儒门众弟子领命，立刻结剑阵，准备应对妖物。
    “阿弥陀佛，佛门弟子，结阵！”
    佛门阵营前，法海看着前方的景象，同样下令道。
    “是！”
    一百零八名棍僧领命，结阵迎敌。
    “天谕使众，结阵！”
    同样，人数最多的天谕殿前，柳戎女一声令下，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敌。
    “是！”
    后方，一位位身着神袍的天谕使领命，周身升起耀眼的白光，宛如一尊尊骄阳，照亮黑夜。
    三分势力，各展神通，三股惊人的气息在黑夜中升腾，力量澎湃浩荡，将夜空一分为三。
    随后，战场上，数十尊大妖冲破漠北八部将士的阻拦，很快冲到三分阵营前。
    “起阵！”
    只闻，三方阵营中，三道威严的声音响起，旋即，一道道耀眼的光华直冲天际，璀璨夺目。
    “浩然剑阵！”
    儒门阵营内，李子夜看到眼前一位位儒门弟子身前急旋的长剑，心中尽是震惊。
    传闻，儒门浩然剑阵是儒首亲手所创，可谓儒门最强的阵法，施展的人越多，力量便越强。
    若是有足够的儒门弟子施展，甚至可以抵挡五境的大修行者。
    数息后，二十余尊大妖冲至，黑色妖气汹涌，冰冷刺骨。
    “斩！”
    浩然剑阵前，白忘语握剑，周身真气大盛，喝道。
    “斩！”
    后方，九十七名儒门弟子同时大喝一声，握剑，一剑斩下。
    刹那间，浩然剑阵爆发出强悍无比的威能，剑气纵横三百丈，一剑斩杀二十尊大妖。
    喷洒的妖血，彻底将荒野染成墨色，落地成霜。
    另一边，佛门镇压，伏魔棍阵同样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将前方扑来的大妖全部挡下。
    自古，邪不胜正，今日，儒门、佛门的弟子们心中无比坚信这一点，倾尽全力，阻挡妖物乱世。
    而在儒、佛两门阵营西边，天谕殿大营前，以神子燕小鱼为首，一百五十名天谕使同时施展圣光术，顷刻，一道道光柱从天而降，落在前方冲来的众多大妖身上。
    “啊！”
    圣光加身，十多尊大妖口中顿时响起痛苦的闷哼声，身体迅速燃烧起来。
    阴阳互克，刀剑难伤的大妖，在三方势力的阵法下，一身妖气、血肉焚化，烟消云散。
    “桀桀。”
    就在众人以为，从极夜世界冲出的大妖将要全部被诛杀时，隐藏在大妖中的十二道恐怖气息突然爆发。
    众人震惊的目光下，十二位妖王现身，气息联袂，威压汹涌澎湃，亲手破阵。
    “轰，轰，轰！”
    瞬间，妖气如惊涛骇浪，强行冲破三方的大阵。

 第143章 惨烈的一战

    黑夜，三方势力方至，还未来得及休整，极夜世界便爆发出有史以来最强的妖潮。
    或许是报复，又或许是巧合，总之，此次妖潮的爆发，显得如此突然。
    数十尊大妖冲破八部将士们的阻拦后，来到儒、佛、天谕殿三方势力前，却是一瞬间被三座大阵几乎斩杀殆尽。
    殊不料！
    就在三方以为功成之刻，隐藏在大妖中的十二尊妖王同时现身，趁着三座大阵力尽的一瞬间，联手破阵。
    “轰！”
    巨大冲击声中，恐怖的妖气爆发，直接破开三方势力的阵法。
    顿时，一瀑瀑鲜血飞溅，儒、佛、天谕殿的年轻强者们受到反噬，嘴中齐齐溢出一抹朱红。
    阵法，纵然可以最大限度地发挥出结阵者的力量，不过同样存在隐患，阵法一旦被破，所有人都会受到反噬，无人可以例外。
    “不好！”
    三方势力前，法儒、柳戎女、法海见状，立刻冲上前，欲要出手阻拦突然出现的妖王。
    然而，妖王足有十二尊之多，即便三人都是第五境的大修行者，也不可能一下拦下所有的妖王。
    三位五境大修行者周围，根据实力强弱之差，分别出现了两到三位气息极为强大的妖王，目的很明显，就是要拖住三方势力的最强者。
    最后的四尊妖王则带着其余的大妖冲入三方势力中，欲要最大限度地重创儒、佛还有天谕殿的年轻强者们。
    仿佛设局已久的一战，十二位妖王似乎对于三方势力的实力十分了解，分配的战力也都丝毫不差。
    儒门阵营内，李子夜看到这一幕，第一反应便是，人类中出现了妖物的内奸。
    不然，这些妖王不可能对他们的行动和实力如此了解。
    他们长途跋涉，第一天来到这里，所有人都正处于疲惫的时刻，便如此巧合地爆发了大规模的妖潮。
    而且，此前从未真正现身的妖王，一下就出现了十二尊，甚至，分配到三方阵营的战力也都不多不少，种种迹象都显示着，人族中必定有着内奸。
    “别愣着，保护好自己，不要死了！”
    这时，陈巧儿迈步走来，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淡淡说了一句，旋即继续迈步走上前去。
    数息后，陈巧儿出手，与一尊气息异常恐怖，几乎已半只脚迈入第五境的妖王大战在一起。
    同一时间，姚归海亦及时出手，拦住了一位气息稍弱半筹的妖王，不给这些妖王机会对身后的弟子们出手。
    兵对兵，将对将，各方势力中，四境以上的强者全部出手，将所有妖王级别的妖物拦下。
    只是，即便十二位妖王全都被拦下，后方，不断冲来的大妖亦让三方势力的年轻强者们感受到极大的压力。
    毕竟，此次前来漠北的年轻强者们基本都在第二境左右，面对第三境级别的大妖，若无阵法的加持，几乎没有太大的胜算。
    更可怕的是，大妖的数量还在继续增多，从极夜世界涌出的妖潮内，不断有大妖冲破漠北将士们的阻拦，加入这一边的战局。
    妖物的目的已然十分明显，根本不在意漠北八部的将士，唯一的目标就是三方势力的年轻强者们。
    战争从一开始，人类这一边，似乎就彻底错了。
    情报的失误，又或者是对妖物智慧的低估，让三方势力很快陷入危境。
    “啊！”
    天谕神殿阵营中，一位天谕使被妖物直接撕裂了胸膛，鲜血喷涌，染红神袍，伤亡，由此开始。
    紧接着，不论佛门还是儒门，都开始有弟子受伤，失去了阵法的加持，三方势力的年轻强者们甚至都难以破开大妖的钢皮。
    纵然儒、佛还有天谕神殿三方的功法对妖物有着一定的克制，然而境界的差距，并非功法克制便能弥补。
    唯有数人联手，方才能勉强挡下一尊大妖。
    实力的差距，如此分明。
    “呲啦。”
    大战中，衣帛撕裂声响起，一尊大妖利爪划过，常昱手臂上，鲜血飞溅，顿时，儒袍尽染朱红。
    “常昱！”
    危急时刻，不远处，李子夜掠身上前，一剑震开大妖，将常昱带出战局。
    “多谢李教习。”
    十余步外，常昱脸色苍白地谢了一句，刚要再说什么，突然，神色一变，一把将身边的少年推开。
    “呃！”
    李子夜震惊的目光中，只见常昱胸膛，一只利爪穿胸而过，带出一瀑瀑刺眼的血花。
    突然出现的大妖，一爪直接贯穿了常昱的胸膛，血水如泉喷涌而出，骇人心神。
    “常昱！”
    这时，白忘语、文修儒看到不远处的一幕，脸色全都变了。
    照目间，白忘语掠身而至，一掌将大妖拍飞出去。
    “护住心脉！”
    常昱身前，白忘语急喝一声，旋即翻掌提元，周身浩然真气汹涌，不断灌入前者体内。
    “咳咳！”
    常昱口中剧烈咳嗽了几声，嘴角处鲜血泊泊淌出，意识已然渐渐模糊。
    战局另一边，文修儒焦急地也冲了过来，挡下一只又一只大妖的攻势，拼尽全力给大师兄争取时间。
    三步外，李子夜看着自己身上的鲜血，这一刻，仿佛愣住了。
    温热的鲜血，还带着一丝暖意，殷红刺目，每一滴都是常昱留下。
    他害死了常昱！
    他，害死了常昱！
    渐渐地，李子夜的双眼变成了红色，血丝密布。
    方才，若非常昱将他推开。
    现在该死的人，是他！
    “至圣斗法！”
    怒火攻心，李子夜彻底失去了理智，胸膛处，两座神藏内万雷激荡，还没有完全练成的至圣斗法彻底爆发开来。
    刹那间，一股雄浑霸道的力量涌出，汹涌澎湃，狂啸奔腾而现。
    浩瀚无比的真元强度，超越肉身限制，顿时，李子夜周身，皮肤龟裂，鲜血飞溅，染红一身衣衫。
    瞬息后，李子夜身影闪过，宛如惊雷，快到极致，所过之处，唯余一道道残影。
    夜色下，儒门弟子们只感到眼前一花，那一抹惊雷般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下一刻，此前重伤常昱的大妖前，李子夜掠至，手中之剑划过，惊世剑光划破黑夜，剑芒耀目，一剑，惊四方。
    骇人的一幕，前方，一向刀剑难伤的大妖被这一剑直接斩开，血水疯狂喷出，不甘、震惊的目光中，上下半身拦腰而断。

 第144章 对弈

    黑夜，人族、妖物正面厮杀，战局如此惨烈。
    因为常昱舍命相护，侥幸逃过死劫的李子夜强行施展还未修成的至圣斗法，血染衣袍，战力短时间内数倍攀升。
    震惊四方的一剑，如此惊艳，各方势力第三境之上的强者们都感受到了这股异乎寻常的气息，目光纷纷望了过去。
    只见李子夜周身，血雾不断喷出，超越身体极限的真元在经脉中汹涌，带给李子夜强大力量的同时，也在不断地反噬其身。
    “至圣斗法！”
    远方，燕小鱼和法海看到儒门战场上那浑身染血的少年，神色都是一凝。
    大妖近身，燕小鱼一掌将大妖震飞出去，心中波澜难以抑制。
    短短不到一年时间，这李家嫡子竟然成长了这么多。
    就在方才，他分明从李家嫡子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极强的威胁。
    这种感觉，之前，他只在儒门白忘语和大商四皇子慕白等极少数天之骄子身上感受到过。
    如今，竟又多了一个李家嫡子。
    儒门战场，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李子夜一剑斩大妖，身上鲜血不断爆出，显然，如此超越极限的战力，并不能维持太久。
    不远处，文修儒一人挡下两尊大妖，纵然半只脚已踏入第三境，只是，终究还未踏出那最后半步，面对两尊大妖，局势十分危急。
    但是，文修儒不敢退，因为他一退，后方的大师兄和常昱都会有危险。
    迫不得已，文修儒眸中闪过一抹沉色，周身真气汹涌，同样想要施展至圣斗法。
    “修儒，不可。”
    就在这时，不远处，浑身是血的李子夜迈步走至，抬手阻止了前者，声音沙哑道，“你即将突破第三境，不能用这一招，否则，短时间内你都无法再冲击第三境，这里，交给我吧。”
    说完，李子夜周身，真气再度汹涌而出，夹杂着刺眼的血雾，极限突破极限。
    “飞仙诀，三尺霜月明！”
    纯钧起锋芒，剑气冲云霄，李子夜踏步，身如流星，剑动，风云变幻。
    剑锋划破夜空，宛如一轮霜月照世，强悍无比的一剑，直接贯穿大妖的胸膛。
    喷涌的黑色血水，冰冷刺骨，李子夜身上，早已彻底被妖物和自己的鲜血湿透，连头发上都已满是血水。
    曾经逆行伐仙的飞仙诀，今日，终现惊人的锋芒。
    施展至圣斗法的李子夜，一身真气强度已然无限接近第三境，首次将飞仙诀的可怕破坏力展现在世人面前。
    连斩两尊大妖后，李子夜的体力严重透支，身体亦快到达到承受的极限，脚下踉踉跄跄，体内一股极度的空虚感传来。
    “人类小子，死吧！”
    这时，后方一尊大妖冲至，利爪破空，妖气汹涌澎湃，无情逼命而来。
    “李兄小心！”
    不远处，文修儒见状，神色一惊，想要驰援，已经来不及。
    “飞仙诀。”
    危机袭来，李子夜身影瞬间双分，一左一右，幻灭不定。
    “双剑欲别风！”
    大妖一爪拍空，震惊之际，两道残影同时掠至，虚实难辨。
    “啊！”
    利剑贯体而入，大妖口中凄惨的叫声响起，左肋处，纯钧破开钢皮，直接贯穿其身躯。
    大妖临死反扑，一掌直接拍在了李子夜胸口，顿时，真气震荡，血花飞溅。
    李子夜闷哼一声，脚下连退数步，一剑插在地上，止住退势。
    “李兄！”
    文修儒赶至，伸手扶住眼前站都要站不稳的少年，急声道，“你怎么样？”
    “没事，去帮你大师兄。”
    李子夜勉强稳住身形，伸手推开前者，沉声说了一句，目光看着前方战场上一位位与妖物浴血奋战的儒门弟子们，压下一身伤势，再度踏步冲上前去。
    从前，都是这些容易上当受骗的笨蛋包容、照顾他，今日，该他偿还了。
    战场上，每一位大妖周围，都有数名儒门弟子联手应付，妖气、浩然正气碰撞，鲜血飞溅，战况极其惨烈。
    大妖的数量太多了，而且出现之时正是众人最疲惫的时刻，一切怎么看都像是一场阴谋。
    三方势力中，儒门的战力最为强大，所以，十二妖王足足来了五位，第三境的大妖更是源源不断，加上常昱受伤，导致实力最强的大弟子白忘语无法参战，儒门弟子们的局势越发岌岌可危。
    战局外，还有大妖在不断冲破漠北八部将士们的阻拦，来到三方势力的战场。
    而三方势力早已到了承受的极限，若战况再无法出现逆转，所有年轻一代的强者们都可能埋葬于此。
    这一次，前来漠北的年轻强者们全都是各方势力未来的希望，一旦全部葬身于此，对于儒、佛还有天谕神殿来说可谓是致命的打击。
    大商皇宫，寿安殿。
    中原的寒冬过去，春季已经到来。
    不过，都城的天气依旧还有些寒冷。
    今年的春季，似乎比往年要冷得多，屋中的火盆始终无法撤掉。
    寿安殿内，炭火燃烧的噼啪声不断响起，一身常服的商皇坐在床榻上，手持黑子，安静地看着身前的棋局。
    对面，大皇子慕渊陪着商皇对弈，同样不言不语。
    许久，商皇手中黑子落下，开口道，“渊儿，这么多皇子中，你最像朕，却又最不像朕，你知道为什么吗？”
    “儿臣不知。”
    棋盘对面，大皇子慕渊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
    “隐忍有余，进取不足。”
    商皇注视着棋局，淡淡道，“能够隐忍是好事，但是，也要懂得进取，这一点，你做的就不如老三。”
    “三弟文武双全，在百姓之中一直有贤王的美誉，朝中众臣对三弟也是赞誉有加，儿臣，的确不如他。”慕渊话中有话地说道。
    百姓知贤王，而不知君，是大忌，没有任何帝王都能容忍，他们这位多疑的父皇，同样不会例外。
    “贤王？好事。”
    果然，商皇听到眼前长子的话后，淡漠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说明你三弟很得民心，渊儿，你可要向你三弟多多学习。”
    “儿臣知晓自己的斤两，终究没有三弟的能耐，恐怕会辜负父皇的期望。”慕渊轻声道。
    商皇心中冷笑，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转换话题道，“西南王府派人送来请罪书，详细说明了青青郡主遇害之事，没想到，当日大婚上的女子的确是妖物变化，说起来，此事最无辜的人便是你，不过你放心，父皇会为你再寻一门合适的亲事作为弥补。”
    “多谢父皇。”慕渊恭敬道。
    父子交谈了几句后，再度沉默下来，静静地下棋。
    棋盘之上，棋子不断增多，中盘之后，商皇落子越来越快，很少犹豫，相较而言，慕渊每一步都要思考很久，显得十分难以抉择。
    棋局之势，开始时，双方还都只是互相试探、布局，然而，中盘一过，黑子迅速改变策略，以狂风暴雨般地攻势将白子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儿臣输了。”
    未至终盘，慕渊手中白子已经无路可走，不得不主动弃子认输道。
    “朕说过，你的性格隐忍有余，进取不足，人生如棋，道理并无不同。”
    商皇放下手中的黑子，平静道，“你的棋面布局这么久，却是始终隐而不发，一旦被人看出，先一手断了你的后路，不给你启动的机会，你此前的布局便全都白费。”
    “多谢父皇的教导。”慕渊轻声道。
    “同样，九州这盘大棋亦是如此，不但要有布局，也要懂得先天下之先，唯有如此，才能掌控这一盘大棋的走势。”
    说到这里，商皇抬头看着眼前的长子，嘴角微弯，道，“你猜，这一局，最终会是谁赢？”

 第145章 阴谋

    寿安殿。
    慕渊感受到眼前父皇注视的目光，不知为何，背后一阵发寒，冷汗直流。
    “大商是九州第一大皇朝，而父皇是大商之君，又有儒门这样的国之利器，这盘棋最终的胜者自然是父皇。”慕渊回答道。
    “儒门？”
    商皇淡淡一笑，道，“既然说起儒门，你觉得，儒门的存在对大商而言，是利还是弊？”
    “当然是利。”
    慕渊毫不犹豫地应道，“儒门的儒首是天下第一强者，震慑各方，而儒门的太学宫又为我大商朝廷培养了无数良才，大商能有如今的鼎盛，离不开儒门的相助。”
    “继续。”商皇平静道。
    慕渊想了想，道，“儒门除了实力强大外，更重要的作用在于精神方面，儒门的存在，是大商读书人甚至所有百姓的信仰，只要儒门存在一天，无论佛门还是西域的天谕殿，都不可能将他们的信仰传播到大商。”
    “你所言的确不错。”
    商皇点头道，“还有吗？”
    “儒门的存在，还可震慑朝廷中一些有不轨之心的臣子，大商千年来，几乎没有出现过叛乱，儒门功不可没。”慕渊神色认真地回答道。
    历朝历代都免不了臣子作乱，尤其是皇权交替之时，更是充满了血雨腥风，但是，大商的千年，却很少出现叛乱，这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儒门的存在。
    可以说，儒门不乱，大商就不乱。
    “若是儒门为祸呢？”商皇突然说道。
    慕渊闻言，神色一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儒门为祸，怎么可能？
    “不必顾虑，随便说。”商皇平静道。
    慕渊回过神，犹豫了一下，道，“儿臣认为，儒门只要有儒首在，就不可能为祸。”
    “但是，儒首已经活了太久，不可能一直活下去。”
    商皇看着桌上的棋盘，将黑白子一颗颗捡起，放回棋盒中，神色平静道，“若有朝一日，儒首升天，儒门这么大的权势，谁又能够震慑？”
    “儒门四位掌尊也都不是野心之辈，对于我大商还是忠诚的。”
    慕渊听着眼前父皇的话，似乎猜到了一些什么，背后上的汗水越来越多，说道。
    “他们，终究不是儒首，无法震慑住所有儒门之人。”
    商皇盖上棋盒，淡淡道，“儒门在大商的权势太大了，一旦没有儒首的震慑，必乱！”
    “父皇的意思是？”
    慕渊强压心中的波澜，小心地问道。
    “好了，今日的棋就下到这里，回去吧。”
    商皇没有回答，脸上露出一抹疲惫之色，挥手道。
    慕渊也不敢多问半句，立刻恭敬一礼，道，“儿臣告退。”
    说完，慕渊转过轮椅，朝着大殿外走去。
    殿外，老太监赵桀一直在等待，看到大皇子出来后，立刻快步走上前。
    “殿下。”
    赵桀注意到眼前主子苍白的脸色，道，“您怎么了？”
    “没事，走。”
    慕渊紧攥双手，说道。
    “是！”
    赵桀点头，推过轮椅，朝着宫外走去。
    轮椅上，慕渊脸色十分不好看，双眼闭合，心中波澜始终难以平复。
    他们这位父皇，给人的压迫力越来越大了。
    方才的那些话，绝对不只是说说而已。
    父皇真的想要动儒门！
    但是，儒门的存在在大商之中早已根深蒂固，岂是说动便能动的。
    更何况，儒门还有那位儒首坐镇，只要儒首活着一天，儒门便牢不可破。
    他们的这位父皇究竟在想什么？
    朝廷和儒门这么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儒门也从不插手政事，为何父皇还要如此急迫地要对儒门下手？
    难道，父皇就不担心儒门的反扑吗？
    后方，寿安殿内，商皇起身，迈步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匆匆离去的长子，嘴角微微弯起。
    这个渊儿，太像年轻时的自己了，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
    可惜，双腿的残疾，造就渊儿隐忍性格的同时，也给了他极大的限制。
    皇室大统，又怎能让一个残疾继承，事关皇室颜面，历朝历代都不曾有过先例。
    渊儿，听了父皇今日的话，你会怎么选择呢？
    朝中可是有着不少跟儒门亲近的臣子，得到他们的支持，也会是一笔不小的助力。
    是破釜沉舟地一搏，还是像如今按部就班地争下去？
    你的三位兄弟，可不会给你慢慢布局的机会。
    “来人。”
    许久，商皇开口，平静道，“召三皇子慕尧入宫。”
    “是！”
    后方，一位小太监领命，旋即快步离开。
    窗前，商皇注视着前方，深邃的眸子中有着天下人都无法看清的思绪。
    他倒要看看，他的这些儿子对于儒门都是怎样的态度。
    与此同时。
    漠北八部最北方，黑夜下的战场，鲜血成河，染红荒野。
    前所未有的大妖潮，让漠北八部的将士和三方势力的年轻强者们全都受了重创。
    没有人知道为何这次妖潮来的如此突然，如此惊人。
    开始时，澹台镜月以为是妖物的报复，然而，待发现妖物的目标并非不是漠北八部的将士后，立刻反应过来今日之事不太对劲。
    人族中极有可能出现了奸细！
    否则，这些妖物不可能如此了解她和儒门等人的行踪。
    他们今日方才到达这里，便爆发了如此大规模的妖潮，甚至，连一向谨慎，从未真正现身的妖王都亲自前来，而且，一来便是十二尊。
    一切都太过巧合。
    事出反常必有妖，人族中，出现了她不知道的阴谋者！
    但是，儒门、佛门还有天谕神殿的年轻强者们都在这里，不可能是他们自己出卖自己，这幕后之人，会是谁呢？
    大营中，澹台镜月眸中思绪不断闪过，一时间也难以猜出究竟是什么人出卖了他们。
    漠北八部后方，三方势力的战场，场面极其惨烈，一向养尊处优的年轻强者们第一次见识战争的残酷，很多人，甚至还未来得及害怕，便血染战场。
    十二妖王拦住了各方四境之上的强者，尽可能拖延时间。
    漠北八部、还有三方势力之间，因为今日方才汇聚，彼此间，尚未来得及商议联盟之事，所以，只能各自为战。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一盘散沙的各方势力，难以发挥出最强的战力。
    儒、佛、天谕殿，三方势力中，伤亡越来越大，从漠北八部的战场上冲出来的大妖越来越多，早已超出了三方势力的承受极限。
    尤其是儒门战场，不知是巧合还是十二妖王的授意，超过一半的大妖全都涌向了儒门一方。
    儒门战局中，眼见身后的儒门弟子们都已受了不轻的伤，但是，大妖还在源源不断从极夜世界冲出。
    李子夜一咬牙，直接掠至儒门战场前，一个人，将所有大妖全部挡下。
    这些傻子，若是死在这里，儒首那老头会伤心的。
    受了儒门这么多恩情，该还一些了。
    原来，他也是个傻子！
    前方，五尊大妖同时到来，妖气联袂，如黑色的汪洋，恐怖的令人心惊。
    “只能拼命了！”
    孤身一人对上五尊大妖，李子夜眸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内真气汹涌澎湃，生死之前，唯有舍命一搏。

 第146章 火焚人间

    漠北战场，黑夜，冰冷刺骨。
    惨烈的一战，尸横遍野，既有妖物的，也有人族的。
    寒风吹过，刺鼻的血腥气弥漫，让人作呕。
    战争的残酷，尽显无疑。
    漠北八部的将士骁勇善战，挡住了大部分妖潮，却挡不下单体战力强悍的大妖。
    一尊又一尊大妖冲破漠北八部将士的防线，冲向了三方阵营的战场上。
    直接的后果便是，儒、佛、天谕神殿三方的压力越来越大，眼看就要攻破三方的阵营。
    尤其是儒门战场上，因为承担了最多的大妖级别战力，情势岌岌可危。
    危急时刻，儒门战场前，已然将近气空力尽的李子夜挺身而出，将战场外冲来的五尊大妖全部挡下。
    五尊大妖气息联袂，妖气冲天，黑色气流宛如惊涛骇浪，令人不寒而栗。
    李子夜一人一剑挡在前方，纵然一身是血，披发染红，亦不曾有半分惧意。
    他知道，他不能退，否则，后方的那些傻瓜就真的完了。
    儒门于他，恩情深重。
    有恩不报，枉为人。
    “李兄！”
    战场中间，正在给常昱续命的白忘语看到远方的一幕，神色骇然，想要驰援，一时间却是无法脱身。
    “李兄！”
    不远处，文修儒也注意到战场外的一幕，心神震惊不已。
    这家伙不要命吗！
    “李家小子！”
    战场各方，正与妖王大战的法儒、陈巧儿同样看到前方震撼人心的景象，脸色大变。
    五尊大妖前，李子夜回首看了众人一眼，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开口道：
    “从前，都是看着你们出风头，今日，终于轮到我了！”
    回荡在夜空中的声音，一如往日，乐观开朗而又无所畏惧。
    下一刻，战场上，一道无比惊人的气息冲天而起，宛如黑夜中最后一道亮光，将整片夜空全都照亮。
    “飞仙诀，飒沓五更寒！”
    千年岁月，自从初代剑神仙逝，绝迹世间之招，今朝，再现红尘人世。
    刹那之间，夜空中，剑声鸣动，声声刺耳，声声惊心动魄。
    惊世之招，剑起，寒光耀目，李子夜周身，气冲云霄，束发应声崩断，一头黑发随风狂舞。
    极限之上，超越极限，这一剑，红尘惊动。
    瞬息后，李子夜身影消失不见，只见战场前，五道残影出现，刺耳的剑鸣声，如惊雷响动，让战场上所有人都不禁心神一震。
    要怎样形容，那一剑，宛如惊鸿，各方战场上，相隔甚远都能看到那划破黑夜的惊世剑光。
    众人瞩目，一剑鸣世，从今日起，李家嫡子之剑，深刻印入在场每个人心中。
    儒门战场前，五道残影烟消云散，一剑之后，风平，浪静。
    五尊大妖后方，少年的身影出现，这一刻，整个战场都仿佛沉寂下来。
    突然！
    “啊！”
    数道刺耳的惨叫声响彻黑夜，五尊大妖拦腰而断，血瀑喷涌，回首看向后方少年的目光中尽是不甘和憎恨。
    随后，五尊大妖倒落荒野上，妖血迅速扩散，将大地彻底染成墨色。
    “李家小子！”
    战场上，法儒、陈巧儿等人看着远方那浑身是血的少年，心神震撼不已。
    另外两边的战场上，燕小鱼和法海看到儒门战场前的一幕，眸中同样尽是震惊，久久无法平静。
    好可怕的飞仙诀，好可怕的李家嫡子！
    “呃！”
    众人震撼的目光中，儒门战场之上，李子夜周身皮肤龟裂，血雾爆出，超越极限后，再难撑持，脚下一个踉跄，无声倒落。
    “夫君！”
    就在这时，远方，快马奔腾，一位身披红色大氅，艳丽逼人的倩影匆匆赶来，待看到眼前的情况后，立刻纵身下马，冲上前去。
    “朱珠姑娘。”
    儒门战场上，白忘语看到来人，神色微变，她怎么来了。
    战场前，朱珠身影急速掠至，伸手抱住倒下的少年，美丽的容颜上尽是焦急之色。
    “夫君！”
    声声呼唤，如此焦急，然而，那重伤昏迷的少年却是再也听不到了，一身鲜血，夜色下如此刺眼。
    朱珠见状，立刻从怀里拿出一枚丹药塞入前者嘴里，先稳住其伤势。
    数息后，朱珠起身，看着前方的儒门战场，眸中怒火汹涌，纤手翻转，四只红色纸雀随之飞出。
    “火焚人间！”
    朱唇轻启，但见惊天之变，虚空上，四只朱鸟剧烈燃烧起来，火势急剧蔓延，瞬间形成焚天煮海之势，吞没下方所有大妖。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战场各方，一尊尊大妖身上火焰熊熊燃烧，痛苦地翻滚起来。
    战局中，得到一丝喘息之机的儒门弟子们，立刻结阵，再现浩然剑阵之威。
    “起阵！”
    九九为阵，剑气冲霄，一道道剑光升腾，化为惊天剑气，尽斩妖物。
    战场外，寒风吹过，朱珠脸上闪过一抹苍白之色，显然，方才之招，并非轻易能够施展。
    “隆！隆！隆！”
    就在儒门战局扭转之时，远方，铁骑奔腾之声响起，尘土飞扬，夜下，日夜兼程的赤松、白狄、呼延、贺兰四族大君终于率领大军赶至。
    “退！”
    儒门战场上，五尊妖王看到局势已然超出预料，神色都是一沉，立刻下令撤退。
    其余两方战场上，众妖王心领神会，同样下令撤退。
    一时间，四方战场上，十二妖王、数十大妖还有无穷无尽的妖物大潮迅速后撤，重回极夜世界。
    妖潮退尽之后，各方战场上，满目疮痍，到处都是人族将士和妖物的尸骨。
    就连儒、佛，天谕神殿三方势力的年轻强者们都出现了不少的伤亡。
    尤其是天谕神殿，天谕使众战死十余人，受伤近半，成为三大势力中伤亡最多的一方。
    相较天谕神殿，儒门的伤亡就要小了很多，虽然很多弟子都受了伤，不过好在都活了下来。
    最主要的原因，儒门的法儒和两位教习实力都极为强悍，纵然被五位妖王拖住了脚步，依旧在危急关头救下了不少弟子。
    不过，姚归海因为救几名弟子，也受了不轻的伤，差点被妖王开膛破肚。
    “你们这帮小崽子，平时不好好练功，关键时刻就只会拖后腿，真是废物，嘶，疼死老子了！”
    战场上，姚归海就地坐了下来，捂着受伤的胸口，冲着前方几名弟子就一顿臭骂。
    几名被救下的儒门弟子一脸羞愧之色，不敢还口，他们知道，方才若非姚教习相救，他们已经死在那些大妖的手中。
    “老姚，快过来！”
    这时，不远处，陈巧儿喊了一句，快步朝着前方走去。
    只见战场前，朱珠、白忘语正在全力给李子夜和常昱续命，情况似乎并不乐观。
    “他们两人怎么样？”
    法儒上前，凝声问道。
    “很不好。”
    许久，朱珠和白忘语收手，神色沉重地摇了摇头，道。
    “不惜一切代价救醒他们。”
    法儒沉声道，“丹药我们带了很多，不必省着，该用就用。”
    “嗯。”
    白忘语点头，目光看着眼前掌尊，道，“掌尊，您不觉得这一次的妖潮有蹊跷吗？”
    说完，白忘语看向身前昏迷的少年，眸中冷意闪过，道，“今日，若非李兄拼命拦下了那些大妖，儒门的伤亡恐怕就不是如今这般了！”
    法儒闻言，沉默下来，目光扫过四方战场，轻声一叹，道，“此事，我会和佛门、天谕殿还有漠北八部的各位大君严查，你们先行休息。”
    “还查什么，是谁所为，有那么难猜吗，清算一下此事的受益者，总共也没有几人。”
    朱珠拿出手绢擦去眼前少年脸上的鲜血，语气冰冷道，“法儒前辈，今夜，若是儒门、佛门还有天谕殿的这些人全部葬身于此，你们那位陛下，可就真的要成为君临天下的九五之尊了。”
    一语落，法儒和在场众人神色都是一变，纵然此前心中有所怀疑，却是没有人敢说出。
    此事，涉及的已不仅仅是他们这些人的生死而已。
    还有皇室和整个儒门，甚至，天下苍生的安危。
    “朱……朱珠姑娘，这些话不能乱说，还望慎言。”
    法儒虽然早就猜到眼前女子的身份，却还是装作不知，神色认真道。
    “儒门和大商朝廷的事，我管不着，但是，夫君的事，我不会坐视不理，小红帽，跟我过来，我这里有救他们的药。”
    朱珠冷声说了一句，旋即将身前昏迷不醒的少年抱了起来，迈步离开。
    一旁，白忘语颔首，抱起同样重伤在身的常昱，默默跟了上去。
    “掌尊！”
    法儒身后，陈巧儿神色冷下，沉声道，“不能再忍下去了！”
    今日之事，他们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最大的获利者毫无疑问就是商皇。
    如今前来漠北的这些人，都是各方势力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一旦全部折损于此，不论儒门、佛门还是天谕殿，必将元气大伤。
    失去儒门的制衡，商皇的九五至尊之位，将会彻底无人可以撼动。
    一直以来，儒门不愿争权夺利，尽可能避让朝廷的锋芒，但是，这一次，儒门已经忍无可忍，退无可退！

 第147章 疑心

    寒夜凄冷，如此漫长。
    黎明，在所有人的期盼中终于到来。
    战场的打扫，折腾了整整一夜，直到天亮之时，还未结束。
    这一场妖潮，漠北八部的将士死伤惨重，伤亡过万。
    相比较而言，儒、佛、天谕神殿三方的伤亡似乎不值一提。
    然而，三方势力此次前来的都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每伤亡一人，对于三方势力而言都是难以接受的打击。
    来之时，谁都没有料到，北方的妖祸竟然已经如此可怕。
    本来只是为了历练的年轻强者们，昨夜惨烈的一战，切身体会到了战争的残酷。
    “大师兄，药好了！”
    儒门营地，帐前，文修儒端着两碗药快步走来，着急道。
    帐内，朱珠、白忘语接过药，立刻给床榻上昏迷的两人灌了下去。
    “咳！咳！”
    昏迷中，两人被呛得咳嗽了好几声，脸色都是十分的苍白。
    “李兄和常昱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文修儒有些心急地问道。
    “一个胸膛被贯穿，差点伤及心脉，一个强行施展至圣斗法，伤及浑身经脉不说，还不知死活用了飞仙诀第五式，此招，他从来就没有练成过，用完什么后果你们不清楚吗？”朱珠目光冷冷地扫过帐中的两人，冷声道。
    文修儒、白忘语闻言，皆沉默下来，不敢说什么。
    强行使用没有练成的武学，反噬自身是小，甚至有可能走火入魔，危及性命。
    就在这时，营帐外，一道身着月白神袍的年轻身影出现，开口道，“在下燕小鱼，过来探望李教习的伤情，不知，可否进去？”
    帐中，三人闻言，眉头都是一皱。
    天谕神子，他怎么来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朱珠冷笑道。
    “伸手不打笑脸人，修儒，让他进来吧。”白忘语神色平静地说道。
    “嗯。”
    文修儒点头，迈步走到帐前，将毡帐打开，目光看着眼前的天谕神子，客气道，“原来是神子，有失远迎，请进。”
    “多谢。”
    燕小鱼面带微笑地应了一句，旋即迈步走了进去。
    帐中，燕小鱼看着床榻上昏迷的两人，脸上露出关心之色，问道，“李教习伤势如何？”
    “很重。”
    朱珠淡淡道，“不过，死不了。”
    燕小鱼闻言，眸子微微眯起，那真是太可惜了。
    他还以为这小子救不活呢。
    那样的话，就省得他今后再费力气了。
    “神子，这一次天谕殿伤亡如何？”
    一旁，白忘语看了一眼前方的天谕神子，例行公事一般问道。
    “十分惨重。”
    燕小鱼轻声一叹，道，“天谕使战死十七人，受伤者更是近半，这次妖潮来的太突然，又一下出现这么多妖王和大妖，若非贺兰大君他们及时赶至，这一战，还不知道要牺牲多少人。”
    这一次，他神殿的伤亡在三方势力中是最大的，虽然他们神殿前来的人最多，不过，整体实力的确不如儒门。
    “神子节哀，我儒门若非李教习舍命一搏，恐怕也不会好多少。”白忘语随口应道。
    “李教习这次的确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了。”
    燕小鱼看着床榻上昏迷的少年，眸中点点流光闪过，道，“没想到，李教习的飞仙诀竟已练到了第五式，这才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便有如此惊人的进展，着实令人难以置信。”
    说到这里，燕小鱼目光移过，看向床榻旁的陌生女子，话中有话地说道，“听说，两年后，李教习和朱雀宗的圣女火麟儿会有一场较量，以李教习如今的武学进展速度来看，两年后的一战，或许真有可能打败那位朱雀宗圣女。”
    朱珠感受到天谕神子望来的目光，神色无动于衷，淡淡道，“夫君的武学进步迅速，能打败火麟儿一点也不奇怪。”
    燕小鱼听过眼前女子的回应，立刻追问道，“一直没有来得及地问，姑娘如何称呼，昨夜姑娘施展的招式，前所未见，可否问一下姑娘师从何人？”
    这个女人的身手不凡，让他很感兴趣，从昨天此女的手段来看，至少也已经第三境了。
    如此年纪，修为又如此之高，身份着实可疑。
    “朱珠，没有师从，家传武学而已。”朱珠平静道。
    “哦？原来是这样，听朱珠姑娘称呼李教习为夫君，在下记得，上一次前去大商都城时，李教习还没有成亲才对。”
    燕小鱼不愿放弃，继续咄咄逼人地问道，“请问姑娘是何时和李教习成的亲？”
    朱珠听着眼前天谕神子喋喋不休的问题，面露不耐烦之色，移过目光，看着眼前人，语气冷漠道，“我与夫君何时成亲，难道还要经过神子同意不成？天谕神子管得也太宽了一些。”
    “不敢，只是问问而已。”
    燕小鱼看到眼前女子冰冷的目光，淡淡一笑，道，“只是昨夜姑娘施展的招式着实惊艳，在下对姑娘的身份有些好奇罢了。”
    “神子若是有那么多精力，不如多去关心一下你那些受伤的属下！”
    眼前天谕神子一再追问，让朱珠彻底失去了耐心，毫不留情地嘲讽道，“昨夜一战，天谕殿伤亡如此惨重，神子却还有闲心情操心别人的事，当真让我不解，难不成，神子是有意离开天谕殿，改换门庭，所以，才会如此关心儒门这边的情况？”
    燕小鱼眸子眯了眯，一抹冷色闪过，道，“朱珠姑娘教训的是，在下先行告退。”
    说完，燕小鱼朝着帐中的白忘语和文修儒颔首致意了一下，转身离开。
    “朱珠姑娘，厉害！”
    天谕神子离开后，文修儒悄悄地竖起大拇指，赞叹道。
    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李兄说话就够噎人的了，这位朱珠姑娘更是唇舌如剑，刀刀往人心口上扎。
    帐外，燕小鱼走出后，眸中寒意尽显。
    这个朱珠，身份绝对不同寻常。
    昨夜那一招，虽未见过，但是，威力十分惊人，至少也是五境大修行者创出的招式。
    这个世间拥有五境大修行者的势力并不多，而且，全都名声赫赫。
    想要查出其来历，应该不难。
    只是，李家嫡子何时又认识了这样一位身份神秘的姑娘，而且，关系还如此密切？
    燕小鱼带着满心怀疑地离开，准备派人去调查这个朱珠的身份。
    天谕神子离开不久，帐中，白忘语走出，准备去法儒那里为两人再取一些丹药。
    “大师兄！”
    后方，文修儒悄悄地跟了出来，左右看了看，一脸好奇地小声问道，“那位朱珠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呀，昨夜她用的那一招，一看就来历不小。”
    “我也不知道。”
    白忘语停步，平静道，“法儒掌尊似乎知晓，要不，师弟你去问问？”
    “我不敢。”
    文修儒赶忙摇头道。
    “那就别多问。”
    白忘语淡淡道，“提醒你一句，千万别让一起来的那些家伙招惹朱珠姑娘，在李园时，李兄都不敢惹她，昨天夜里，这位姑奶奶的厉害之处你也见识了，惹火了她，可没人拦得住。”
    “我明白。”
    文修儒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道，“大师兄放心，那些小子应该没这么大胆子。”

 第148章 吵架没输过

    儒门营地，黎明时分，大部分弟子都已开始忙碌。
    有的弟子在准备吃的，有的弟子在巡视，还有的在挨骂。
    挨骂的弟子就是昨夜被姚归海救下的那几个，已经被骂了大半个时辰，看样子，还要继续被骂个把时辰。
    作为太学最有“素质”的先生，姚归海在太学宫时碍于规矩，多少还忍耐几分，但是，出了太学宫，在这茫茫荒原上，口吐芬芳，几乎已是家常便饭。
    只要开骂，不但侮辱人格，而且践踏自尊。
    不远处，养伤的弟子们很是悠闲自得地看热闹，恨不得姚教习再骂狠一点。
    人生百态的儒门营地，来来往往，忙忙碌碌，很是有生活的气息。
    不过，放眼望去，整个营地内，都是清一色的男弟子，所有人一身素净的儒袍，一脸书生气，若是不熟悉，看每个人长得都差不多。
    在李子夜的看来，这就是当代网红脸，批量生产，木得特色。
    其实，儒门招收弟子，也并非全是文质彬彬地书生，比如姚归海，而且也没有什么男女之别，又比如陈巧儿，两人曾经也都是儒门的得意弟子。
    可惜，姚归海这种，终究是特例，不常见。
    此外，儒门虽没有男女之见，但是，大商朝却是明显地重男轻女，导致儒门招收进来的弟子最终还是男多女少。
    此次前来漠北的人选中，更是一个女弟子都没有，全都是男的。
    陈巧儿，成为了绿叶中唯一的红花。
    当然，陈巧儿一向凶名在外，别说向其献殷勤，连敢多看一眼的人都没有。
    所以，朱珠这朵美丽的玫瑰花到来后，立刻成为所有儒门弟子的焦点。
    文修儒拦都拦不住。
    儒门的二师兄，还是小看了这些吃饱撑的，闲得无聊前来找死的家伙。
    帐内外，挤满了人，都是找各种理由过来的。
    不过，使用率最高的理由，还是来探望李教习。
    对于这些家伙不怕死的行为，文修儒眼看拦不住后，也就不管了。
    他尽力了！
    “看来，他们都很闲。”
    朱珠抬头，看了一眼帐内外一群吵吵闹闹打扰夫君休息的白痴，片刻后，移过目光，看向眼前的儒门大弟子，淡淡道，“小红帽，你的这些师弟都抗揍吗？”
    白忘语犹豫了一下，回答道，“还可以，朱珠姑娘，手下留情。”
    朱珠点头，左手翻过，一只红色的纸雀飞出。
    帐内外，儒门弟子们看到这飞来的纸雀，先是一怔，旋即仿佛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转身就跑。
    “快跑！”
    昨夜，那九只纸雀焚天煮海的景象，他们至今还记忆犹新，那可是连大妖都挡不住的大招。
    然而，一群人还是跑得晚了一步。
    儒门的弟子们刚跑出帐篷没几步，后方，那红色的纸雀已经追了上来。
    刹那，轰然一声，火光耀目，一团巨大的火光爆发，热浪席卷，瞬间将跑出帐外的儒门弟子们全都震飞出去。
    砰砰砰，一声声重物砸落地上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如此令人【心】【旷】【神】【怡】！
    “何必呢？”
    帐内，文修儒看着外面的景象，幸灾乐祸道。
    他提醒了，也阻拦了，可惜呀，这火怎么就没有再大一点。
    朱珠姑娘下手还是太轻。
    “咳！咳！”
    帐外，一位位儒门弟子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满脸炭黑，头发也都焦了不少，看上去狼狈极了。
    不过，一群人看起来很惨，却并没有人受伤，朱珠终究还是留情了，只是吓唬了一下这些显得无聊的家伙们。
    帐外的儒门弟子们互视一眼，旋即赶忙全都溜了，没有人敢再多停留半刻。
    这女人，居然比陈教习还凶！
    “都很闲是吧，功课都做完了吗？”
    这时，法儒一脸不愉快地从远方走来，看着眼前一堆灰头土脸的弟子们，一肚子怒火立刻爆发，喝道，“每个人练剑一千次，练不完不许吃饭。”
    “是，掌尊。”
    众人闻言，神色都是一苦，心中纵然委屈，却也只能抱拳恭敬地应下。
    他们怎么这么倒霉。
    “掌尊似乎心情不怎么好啊。”
    帐内，文修儒听到外面法儒掌尊训斥师弟们的声音，不禁咋舌道。
    “肯定好不到哪去。”
    白忘语平静道，“估计佛门和天谕殿也开始怀疑昨夜之事，问题出在了大商这边，和掌尊有了争吵，毕竟，我们这些人若是全都死在这里，儒、佛、天谕殿三方重创，最大的受益者便是大商朝廷。”
    “可惜啊，李兄还在昏迷，不然，吵架这样的事，他去的话，一定能赢。”文修儒有些遗憾道。
    李兄可是号称打架没赢过，吵架没输过。
    虽然，这次很可能是他们理亏，毕竟，儒门也属于大商，但是，这种情况下，即便理亏，李兄估计也能无理辩三分。
    用李兄的话说，不管有没有理，国门之外，绝不能吃亏。
    “那也要等李兄醒来才行，这之前，掌尊的心情估计都不会太好。”
    白忘语微笑道，“可惜，青山教习也不在，所有教习里面，青山教习最是能言善道，他若在的话，掌尊也不至于受这么大的气。”
    “运气真是不好。”
    文修儒轻笑一声，道，“能吵架的人全都不在，掌尊现在估计无比希望要李兄能早点醒来吧。”
    “李家小子呢，还没醒吗！”
    果然，说曹操曹操就到。
    两人话声方落，法儒便怒气冲冲地走入帐中，看着床榻上昏迷的两人，很是着急地问道，“怎么还没醒，不是说伤势已经稳住了，没有危险了吗？”
    “掌尊，这才不到一天，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醒。”
    文修儒强忍住笑意，说道，“不过，掌尊若是再多给一些丹药，常昱倒是能快些醒来，至于李教习，可能要更久一些。”
    “常昱？”
    法儒一怔，很快回过神，认真地道，“常昱就算了，最近奔波劳累，多昏睡几日休息一下也好，把能吃的丹药都给李家小子吃了，让他快点醒！”
    文修儒、白忘语闻言，互视一眼，旋即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真实！
    可怜的常昱，掌尊一句话，又不知道要多躺多少天。
    叮嘱完后，法儒看向床榻旁的女子，神色立刻温和了下来，和颜悦色道，“朱珠，倘若是需要什么，就和他们讲，不必客气，那些小子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惹了你，该打就打，只要人不死，怎样都行。”
    “嗯，我知道了。”
    朱珠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说道，“师尊也常和我提起法儒掌尊您，说您是儒门中最讲道理的人。”
    “哈哈。”
    法儒闻言，大笑一声，心情顿时好了不少，道，“那老家伙难得说一句真话，不过，说句心里话，你家老头子张罗的这门亲事，真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
    朱珠轻笑道，“夫君能被天书认可，必定有过人之处，而且。”
    而且，夫君和她之间的事，终究还需要更多的考验，并非现在就成定局。
    不过，这些话，朱珠没有说出来。
    法儒也没有多问，他很清楚，李家小子和这丫头之间，磨难还有许多，想要走到一起，不容易。
    也不知道朱雀宗那个老家伙怎么想的，居然会同意这门亲事。
    在他儒门找一个弟子联姻不好吗，看看他儒门的弟子，一个个多么文质彬彬，一表人才。
    再看这李家小子，嗯……算了，还用得着。
    思及至此，法儒看向一旁的两名弟子，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聊吧，我这老家伙就先走了，好生照顾他们，尤其是李家小子。”
    说完，法儒没有再多停留，转身离开，临走到帐前时，不禁又停下步子，回过头，再次叮嘱道，“让那小子快点醒，哪怕就能动一张嘴也行！”
    “是！”
    帐内，白忘语、文修儒相视一眼，默契地应道。
    法儒看到两人应下，这才放心地离开。
    从前没有看出来，佛门那些秃驴和天谕殿的那些神棍竟是如此难缠，今天他就忍了，等李家小子醒来，他们儒门定然要找回场子。

 第149章 法儒的救星，李子夜

    漠北，极夜世界与光明的交界，一座座营地驻扎。
    漠北八部、儒、佛、天谕殿，四方势力的兵马、数不尽的强者们守在极夜世界前，阻止妖物走出极夜，为祸世间。
    自从那一场前所未有的妖潮后，数日以来，极夜世界一片寂静，没有丝毫动静。
    显然，此前一场大战，虽然人族这边伤亡很大，妖族一方同样损失不小，需要时间休养生息。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更何况，如今暂时没有了妖物的压力，人族各方势力又开始了明争暗斗。
    一连好几天，各方首领几乎天天开会，正事不多，打嘴仗倒是不少，不过，每次各方首领的会议，法儒都是最受气的一个。
    主要此前的妖潮明显是有预谋的一次偷袭，人族内出现内奸，几乎已是所有人都认定的事实。
    而这一场妖潮，不论漠北八部，还是佛门、天谕殿两方，全都受创不小，反而只有儒门仅仅伤了一些弟子，一个人都没死。
    当然，儒门此次的伤亡为何如此之低，其实所有人都知道。
    一则是因为儒门的法儒和两位教习实力强悍，应对妖王的同时还有余力搭救情况危急的弟子们。
    第二个，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儒门的那个李子夜，表现实在惊人，一人连斩八尊大妖，彻底扭转了儒门的战局。
    谁都没有想到，一个微不足道的李子夜，竟然成为了这场战争的最关键人物，让本来必定重创的儒门，伤亡降到了最低。
    要知道，这一次，儒门战场上，无论妖王还是大妖的数量，都是各方势力中最多的。
    虽然所有人对此事都心知肚明，然而，各方首领的会议上，法儒依旧成为众人攻击最多的目标。
    谁让你儒门伤亡的人最少！
    各方势力的首领揣着明白装糊涂，将脏水污水使劲往儒门身上泼，一口咬定人族的内奸就处在儒门这边。
    可以说，儒门，为大商的朝廷背了锅。
    因为，各方势力的首领没有办法将此事直接推到大商朝廷身上，即便心有怀疑，但是，毕竟没有证据，甚至连借口都没有。
    所以，数日以来，法儒心情就没好过一天。
    法儒心情不好，儒门的弟子们也就跟着遭了殃，被罚抄书、练剑都是家常便饭。
    每天，儒门的弟子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看到法儒就赶忙躲。
    “大师兄，二师兄。”
    终于有一些儒门弟子受不了了，跑到白忘语他们这里求救，一脸受气包地模样，说道，“这可怎么办啊，要不两位师兄帮忙安慰一下掌尊，说不定掌尊的心情能好一些。”
    “呵。”
    文修儒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道，“要去你们去，我反正是不敢。”
    这种事，谁去谁就是找骂，他傻吗？
    他不傻！
    “我要照顾常昱，脱不开身。”
    白忘语没有直接拒绝，而是为自己找了一个非常冠冕堂皇的理由，一脸我有心但是无力的神情。
    于是，帐内的一群儒门弟子们绝望了，感受到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如此无助。
    “夫君。”
    就在这时，床榻边，朱珠脸上突然露出一抹喜色，看着身前缓缓睁开双眼的少年，喜极而泣地唤道。
    夫君终于醒了！
    “这是哪里？”
    “我是谁？”
    “这位姑娘长得好漂亮，许配人家了吗？”
    李子夜睁开双眼后，眸中闪过一抹迷茫之色，张了张嘴，发出了灵魂的三连问。
    白忘语、朱珠闻言，神色都是一震，难道？
    “夫君，你别吓我，我是朱珠啊，你不认识我了？”
    朱珠一脸着急地说道。
    “朱珠？”
    李子夜神色越发迷茫，道，“不认识。”
    说完，李子夜嘴角抽了抽，快要忍不住了。
    一旁，白忘语见状，立刻明白过来，默默地端过一碗汤药，同时给身边同样被唬住的修儒使了一个眼神。
    文修儒先是一怔，不过师兄弟间的默契，让其很快心领神会，上前将李子夜扶了起来，按住了肩膀。
    “要做什么？”
    李子夜还没有反应过来，神色迷茫道。
    “喝药！治失忆的！”
    白忘语说了一句，立刻上前按住了眼前少年的另一个肩膀，将手中的汤药像是喂猪一般灌入前者的嘴里。
    “啊！”
    那记忆深刻，苦到能给人留下心理创伤的汤药灌入嘴里，李子夜顿时大叫一声，脸蛋扭成了一团。
    “老白，你这个混蛋！”
    好不容易将药咽进肚子后，李子夜指着眼前小红帽，涨红着脸，气的直哆嗦，道，“你，你想毒死我！”
    “哟？这么快就记起来了？看来，这个药很管用，修儒，再去端一碗。”白忘语淡淡道。
    “是！”
    文修儒很是配合地应道。
    “别，老白，修儒，我错了，我错了！”
    李子夜见状，赶忙认错道，“我没有失忆，我刚才是吓唬你们的。”
    还喝？再喝他就真的被苦死了。
    “夫君。”
    眼前，朱珠大眼含泪，一副快要哭出来的神情，道，“你吓到我了。”
    “我这不是看气氛太过沉重，想开个玩笑缓解下气氛吗。”
    李子夜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旋即神色一怔，不对，等等。
    朱珠？
    李子夜目光看向眼前的女子，一脸难以置信之色地说道，“朱珠？你不是在李园吗，完了，我肯定还没睡醒。”
    说完，李子夜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顿时疼的龇牙咧嘴。
    不是做梦？
    “夫君当然不是做梦，半个月前，我察觉到夫君有危险，所以就日夜兼程地赶了过来。”
    朱珠看着眼前少年，很是心疼地说道，“夫君，这才不到一个月，你已经连续受了两次重伤，这里太危险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回去？不行！”
    李子夜闻言，赶忙摇头道，“我的药王还没有找到呢，找不到药王，两年后，我怎么跟那火麟儿打，朱珠你不懂，这些天才都是变态，我要是不努力，两年之后，肯定被会那火麟儿打死的。”
    “……”
    朱珠着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有的时候，她真怀疑，她这位夫君是真傻还是假傻。
    “李家小子，李家小子醒了吗？”
    就在李子夜刚醒来还不到一刻钟，话都没来得及说几句时，外面，法儒便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看到里面床榻上坐着的少年，顿时像见到救星一般，脸上露出惊喜之色，道：
    “正好，快跟我走，那群老家伙又找我开会了！”

 第150章 重型武器

    帐内。
    李子夜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前方的法儒，这老头子疯了吗？
    你开会关我屁事！
    白忘语、文修儒、朱珠的目光也注视着眼前突然闯进来的法儒掌尊，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神情能说明很多东西。
    三人的神情就是，掌尊您好真实！
    这边人才刚醒，路还不能下床走出呢，您就过来拉壮丁，也太真实了一些。
    法儒四人的目光，反应过来，尴尬一笑，道，“那些老家伙实在难缠，李青山不在，陈巧儿脾气又太过火爆，不适合出席这种场合，想来想去，还是李家小子最为合适，估计能应付得来。”
    李子夜听过法儒的话，立刻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敢情是这老头子跟人吵架吃了亏，让他帮忙找回场子去。
    当他是什么人了？泼妇，呸，泼夫吗？
    不去！
    绝对不去！
    “掌尊，我的伤还没好，动弹不了，实在有心无力。”李子夜一脸我很虚弱，我需要休息的表情，说道。
    “我给你准备了轮椅，前两天就做好了。”
    说完，法儒转身看向外面，喊道，“把给李教习做的轮椅推过来！”
    “是！”
    外面，一名弟子应了一声，很快推着一个木制的轮椅进入帐篷。
    明显刚做不久的轮椅，连漆都没上，纯天然无公害，简单、实用！
    “卧槽，这都行？”
    李子夜见状，有些傻了。
    白忘语、文修儒也不知道这事，下意识对视一眼，也都愣住了。
    还能这样？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掌尊不愧是掌尊，做事滴水不漏，佩服，佩服。
    “快点，要是迟到了，那些老家伙又要有借口生事了。”法儒催促道。
    “法儒前辈。”
    床榻前，朱珠好不容易回过神，一脸苦笑道，“夫君才刚醒，不适宜情绪波动太大，不能换其他人吗？”
    她真怕夫君这张嘴，把那些老家伙气的忍不住动手。
    虽说夫君吵架很厉害，但是，打架实在不怎么样，尤其现在的情况，连跑都跑不掉。
    “其他人当然不行，小丫头你放心，这小子去了，只会别人情绪波动，他肯定不会，而且，有我老人家亲自看着，不会有事的。”法儒很是有信心地打包票道。
    “好吧。”
    朱珠闻言，面露无奈之色，也没有什么理由再阻拦了。
    “哎哟，我头疼，需要休息。”
    李子夜哪肯轻易就范，伸手扶住脑袋，作势欲倒，反正，他不去。
    绝对不去！
    “夫君你没事吧？”
    朱珠见状，很是关心地问道。
    “有事。”
    李子夜一脸我伤势很重的表情，道，“我觉得，我要休息十天半个月，才能下床。”
    “那夫君躺一会儿。”
    朱珠轻笑，也没有揭破夫君的演戏，神色温和道。
    夫君做的对，伤这么重，还不让休息，太欺负人了。
    “嗯，还是朱珠最关心我。”
    李子夜躺了下来，瞥了一眼帐中的某个老头子，无病呻吟道，“哎哟，我的脑袋，疼死了，这可咋整，我会不会死呀。”
    法儒站在那里，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小子作天作地，恨不得上前一巴掌拍死这家伙。
    方才他进来时，这小子还有说有笑，精力旺盛呢！
    这才多大一会儿，就要死要活的了？
    一旁，白忘语、文修儒全都眼观鼻鼻观心，就当没看到。
    这事不能掺和，哪个都惹不起。
    “小子，你去不去！”
    法儒咬着牙，说道。
    “想去，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李子夜一脸无辜之色地说道。
    法儒眸子微微眯起，道，“小子，你还记不记得，儒首说过，漠北会出现一株药王？”
    “药王？”
    李子夜神色一怔，立刻来了精神，使劲点头道，“记得。”
    法儒嘴角弯起，道，“你觉得，以你的实力，即便找到药王，能抢的过来吗？”
    李子夜犹豫了一下，尴尬道，“好像不能。”
    药王这种级别的宝物，一旦出现，争夺的人必定不少，他这点实力，基本等于炮灰。
    “这样如何，今天，你如果和老夫去会会那些老家伙，日后，药王出现，老夫帮你去抢。”法儒微笑道。
    李子夜闻言，立刻坐起身来，义正言辞道，“药王不药王都不重要，关键是想要帮法儒您老人家出这一口恶气。”
    白忘语，“……”
    文修儒，“……”
    真实！
    “忘语，你负责推着李家小子，跟我一起过去。”好不容易搞定这小子，法儒看向一旁的弟子，立刻开口道。
    “是，掌尊。”白忘语恭敬应道。
    “能者多劳啊。”李子夜感慨道。
    他简直就是一块万能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来一次漠北，不仅要负责打架，还要负责吵架。
    他怎么觉得自己被忽悠了，法儒这老头本来就还欠他一株药王。
    一旁，文修儒、白忘语两人上前将李子夜从床上搀下，坐上轮椅。
    朱珠拿过一件锦裘，盖在眼前少年腿上，掩得严严实实的，轻声问道，“夫君，我给你的那只纸雀呢？”
    “在这里。”
    李子夜从怀里拿了出来，说道，“一直带在身上。”
    “嗯，那就好。”
    朱珠神色温和地说道，“夫君伤势还没有好，身子虚，不过，有这只朱鸟在，夫君便不会受寒邪的侵袭。”
    “这玩意还能驱除寒邪？”
    李子夜闻言，有些惊讶地看着手里的纸雀，宝贝啊！
    “这朱鸟的效用很多，要夫君自己去慢慢发掘了。”
    朱珠轻笑道，“总之，一定要贴身携带，吃饭睡觉的时候都要带着。”
    “好，知道了。”
    李子夜很是听话地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将纸雀重新揣回怀中，这可是宝贝，不能丢了。
    “走吧。”
    帐中，法儒等得早就有些着急了，催促道。
    “嗯。”
    李子夜点头，目光看向小红帽。
    白忘语心领神会，推着轮椅，朝外面走去。
    儒门营地内，法儒挺直腰板走在前方，数日以来，心中第一次如此有底气。
    后方，白忘语推着轮椅跟上。
    而轮椅上的少年，脸色稍显苍白，显然伤势还没好，但是，脸上始终带着招牌式的笑容。
    “李教习这么快就康复了？”
    营地内，不少弟子看到这一幕，皆是惊奇道。
    “康复个屁，没看到李教习的脸色还那么白吗？”
    有眼尖的弟子看到轮椅上少年那苍白的脸色，回复道。
    “还真是，李教习伤势还没好，怎么就下床了，掌尊也太不仁道了。”
    一名心怀正气的弟子打抱不平道。
    “嘶……你小点声，想死啊！”
    旁边，几名弟子赶忙伸手捂住前者的嘴，道，“你没看这几天，掌尊天天往李教习那里跑吗，明显是有求于李教习。”
    众多弟子窃窃私语中，法儒三人迈步朝儒门营地外走去，气势之强，步伐之坚定，一改昔日毫无底气的局面。
    这一刻，白忘语仿佛推着的不再是一个少年，而是一颗移动的“核”弹。
    所过之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四方阵营的中间，一座重兵把守的毡帐前，各方首领相继到来，第一时间便寻找法儒的身影。
    多日以来，各方首领已形成默契，只要开会就集体攻击法儒，非要儒门给一个说法。
    毕竟此前的一战，各方势力的伤亡实在太大了，必须要找一个人承担责任。
    既然他们无法将责任归结到嫌疑最大的大商朝廷身上，那儒门，便是唯一的替罪羊。
    “他来了。”
    这时，柳戎女看到远方走来的法儒，开口道。
    “嗯？”
    一旁，贺兰大君注意到法儒身后的两人，脸上闪过一抹诧异，道，“好像带了人来。”
    “带谁来都没用，他儒门，终究要担下这件事的所有责任！”柳戎女冷声道。
    “那倒未必。”
    后方，一袭浅蓝锦裘的澹台镜月迈步走来，说道，“毕竟，我等谁都没有证据证明人族的内奸出在儒门。”
    “澹台天女，你这话什么意思，听说此前那儒门的李教习重伤垂死时，是你亲自出手相救，你与儒门有此渊源，莫非想要包庇儒门？”贺兰大君淡淡道。
    “贺兰大君，这些话，你还留着稍后说吧。”
    澹台镜月神色淡漠地应了一句，没有多理会，转身走入了帐中。
    时辰将至，各方首领的会议即将开始，佛门、天谕殿还有漠北八部的四位大君全都到齐。
    当然，不仅各方的首领，像燕小鱼，佛门七戒这样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们也会跟过来见见世面。
    说的是会议，其实就是各方讨伐儒门的一场嘴仗。
    前几日的几局，儒门都是完败。
    但是，今日不同了。
    寒风吹过，荒原上，轮椅声吱呀作响，法儒在前，白忘语在后，宛如护法，护持着中间的少年。
    此刻，纵然一位五境的大修行者，一位年轻一代的绝代天骄，都无法掩盖那少年的风采。
    吱呀作响的轮椅上，那一抹少年身影，其面如冠玉，眉目俊秀，嘴角处淡有笑容，纵然即将面对的是各方势力的首领，一场激烈的唇枪舌战在前，神色亦不改从容。
    一派宗师风采！

 第151章 我来和你讲道理

    四方阵营中间，一座巨大的毡帐矗立，周围，重兵把守。
    帐内，全都是各方势力的领袖，身份尊贵，权势惊人。
    在座的两排大佬，四位大君，一位澹台天女，一位神殿红衣大主教，一位佛门五境大弟子，还有燕小鱼这样可以算在省略号里面的闲杂人等。
    总之，阵容很强大。
    也预示着李子夜将要面对的对手，很强！
    但是，能打，并不代表着能扯，毕竟，打嘴仗，靠的还是一张嘴。
    古有诸葛孔明舌战群儒，今有李家子夜群嘲四方大佬。
    在座众人的座位也很有讲究，法儒对面，坐着是天谕神殿的柳戎女，两人实力最强，资历最老，年纪也最大。
    接着，便是佛门的法海，然后是漠北八部的赤松，白狄，呼延，贺兰四位大君。
    而在法儒左手边，坐着的是澹台镜月，接下来是其余三部的领兵者，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以算作等等人。
    可见，资历比较低的澹台镜月和三部的领兵者并没有被寄托什么厚望，所以，被安排到和法儒同坐一排。
    李子夜扫过在场的一群人后，基本就能看出今天的对手到底是哪些人了。
    赫连，拓拔，敕力这三部，没有大君等级的人物镇场子，在这种级别的会议上，基本可以忽略不计，若非出于尊重，名字都可以算在省略号里。
    澹台镜月，虽然资历不高，但是为人阴险狡诈、卑鄙无耻、不择手段、蛇蝎心肠、人神共愤，倘若不是词穷，李子夜能加上一百个形容词。
    反正，这女人最是阴险，要小心一些。
    至于佛门的法海、天谕殿的柳戎女，一个秃驴，一个神棍，全都是满口仁义道德，鬼话连篇，也需要注意。
    还有。
    李子夜刻意扫了一眼四族的大君，赤松大君，浓眉大眼，身材壮硕，一看就是大老粗，武力可能不错，嘴皮子？又不是比谁的块头大，这位基本可以算作等等人里。
    呼延大君？
    妖物最先攻击的就是他的地盘，也是此次联盟的发起者，估计最怕各方势力闹的不欢而散，甚至撤兵，不难对付。
    白狄大君么？
    长得倒是不像漠北八部的糙汉子，更像是一个中原人，听说这人武力很是不凡，智谋不清楚，暂时可以注意一下。
    贺兰大君？
    看到这位大君时，李子夜眸子眯了眯，终于有了一个像样的了。
    一身狐裘，唇薄面冷，似笑非笑，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必须标红，重点关注。
    简单扫了一眼这次战役的对手们，李子夜心中快速制定策略。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即便纵横喷界无敌，也不能太大意了。
    历史的教训血淋漓的，古有关羽大意失荆州，他不能在这些小人物和一群只配出现在省略号里的家伙面前栽了跟头。
    “法儒，是否该给我们一个交代了？”
    这时，座位对面，向来与儒门最不和的天谕殿一方，男不男女不女的柳戎女首先发难，沉声道。
    “咳咳。”
    看到有狗要咬人，法儒咳嗽了一声，示意某人赶紧出来干活。
    李子夜听到法儒的提醒，脸上露出标志性的笑容，转动轮椅上前半步，道，“法儒掌尊昨夜受了风寒，不能说话，今日，就由我来代替法儒掌尊，回答各位的问题。”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本座说话？”柳戎女冷哼一声，嘲讽道。
    “戎女大主教，一把年纪，说话还是要小心一些。”
    李子夜微笑道，“我是大商陛下亲封的国士，儒首钦点的太学宫教习，你侮辱我，就等于侮辱我大商陛下和儒首，看来，戎女大主教是忘记了自己当初在大商都城被儒首教训的情景，是不是年纪大了，记性就不好，还需要我这个晚辈来提醒一下？”
    “小子，你找死！”
    柳戎女闻言，立刻震怒，拍案而起，眸中杀机尽显。
    “阿弥陀佛，戎女大主教，还请暂息雷霆之怒。”
    一旁，法海开口，相劝道，“这位李施主最擅长挑拨人的情绪，戎女大主教不要中了他的圈套。”
    “哼！”
    柳戎女冷哼一声，强压怒火，重新坐了下来。
    “哟，原来是法海大师，听说当初你在太学宫前，以大欺小，却是连两个小辈都拿不下，最后被人三招打跪下，是不是真的？”
    李子夜咧嘴一笑，哪壶不开提哪壶，道。
    当众被人揭开伤疤，法海心中也升起三分火气，握住佛珠的手紧攥，片刻后，深吸一口气，说道，“梅花剑仙实力高强，贫僧确实不如。”
    帐内，简单一轮交锋后，几位大君还有其余几人，互视一眼，眸中诧异闪过。
    这小子，不简单啊，很不好对付。
    今日的局面恐怕不会像前两日那般了。
    看着众人的神色，李子夜淡淡一笑，也没有着急发难，今日的批斗会还很长，他慢慢和这些家伙玩。
    “李教习是吧？”
    短暂的冷静后，漠北四位大君中，以睿智著名的贺兰大君开口，平静道，“你与戎女大主教和法海大师的恩怨是私事，我等没有兴趣过问，今日之会，是要儒门交出那出卖人族的内奸，并且，给予在座众人一个交代，想必这些日子，儒门也该查出来，内奸究竟是什么人了。”
    “内奸，什么内奸？”李子夜一脸迷惑道。
    “小子，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次妖潮，我们各方都损失惨重，唯有你儒门，就只伤了几个人而已，一个人没死，内奸必定出在你儒门！”柳戎女沉声道。
    “哦？”
    李子夜闻言，眸子微微眯起，道，“还能这么推论的吗，这样清新脱俗的推理之法，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按照戎女大主教的道理，我大商皇朝百年来，天下无敌，和你天谕殿打的每场战争都是大胜，如今想来，的确很有问题，不过！”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转，淡淡道，“你们天谕殿输了这么多次，一次比一次输得惨，更加可疑，据我推断，你们的光明之神很可能就是内奸，我看以后你们也别信什么光明之神了，改信我朝陛下如何？”
    “放肆！”
    柳戎女再次忍不住拍案而起，身子气的剧烈颤抖，怒不可抑道，“李家小子，我看你是找死，竟敢拿这狗屁不通的道理侮辱我天谕殿的光明之神！”
    “戎女大主教还知道自己说的是狗屁道理，看来还没有发疯。”
    李子夜看着眼前老者，冷笑道，“你看，我来和你讲道理，你非要蛮不讲理，自取其辱！还有，老家伙，别在我面前吹胡子瞪眼，你若有真敢动手，就来，否则，就坐好听着！”

 第152章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极夜世界前，四方阵营的正中间，重兵把守，四四方方的一座毡帐内，气氛如此沉重。
    谁都没有想到眼前小子竟然敢这样和天谕殿的戎女大主教说话，毕竟，戎女大主教可是十成十的五境大修行者，不掺杂一点水分。
    在这强者为尊的九州大地之上，任何人面对五境大修行者都要客客气气的，不敢轻易得罪。
    换作常人，这样的场合，面对盛怒的五境大修行者，恐怕早已吓得话都说不出来，更不用说像是这样正面硬怼。
    贺兰大君等人不理解，但是，法儒和白忘语却是见怪不怪。
    这个祖宗可是敢骂儒首老头子的强人，平日里虽然比谁都怂，但是，骨子里的骄傲却是谁都压不住。
    五境大修行者？
    抱歉，李家之中剑仙就有两位，哪一个都能打的这柳戎女满地找牙，实在不算稀罕。
    帐内，各怀鬼胎的各方首领全都没有说话，静等事态发展。
    场面一时间十分尴尬。
    柳戎女敢动手吗，当然不敢，这里是漠北，不是西域，妖潮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他若和法儒两败俱伤，后果不堪设想。
    他此行的任务，是保护好神子等人，万一妖潮爆发，他又受伤在身，他带来这些人恐怕全都会死在这里，届时，殿主会对他有怎样的惩罚，只是想想，都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儒门的底蕴，终究不是他天谕殿可比，儒门此行，除了法儒之外，那位陈巧儿也是一位潜在的绝世强者，只是一直隐忍着实力，没有彻底爆发罢了。
    从之前，她与法海交手的情况来看，那个女人若是拼起命来，恐怕并不比一位五境强者弱多少。
    柳戎女站在那里，脸色数度变化，虽然的确不敢出手，但是这样被一个小辈当众硬怼，着实颜面大损，下不来台。
    对面，李子夜就这样一脸冷笑地看着，丝毫没有给其台阶下的意思。
    老不死，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长记性。
    有本事你就动手！
    让法儒爸爸和巧儿姐联手拍死你！
    就在李子夜舌战群英时，儒门营地前，陈巧儿静静地站在那里，寒风拂过，衣衫随风飞舞。
    儒门陈教习，个子不算高，长得小巧玲珑，算不上传统意义上的美人，但是，那江南女子的秀气，同样别具风情。
    当然，普天之下，谁都不敢小看这个看起来宛如邻家少女般的女子。
    那看似小小的身躯内，却是有着五境大修行者都不具备的力量，天生神力，万中无一。
    如此体质，不论修炼什么功法，都是事半功倍，尤其是对武学根基和肉身力量要求极高的拳掌之法，更是如此。
    可以说，儒门浩然篇的掌法虽是儒首所创，但是，真正发扬光大是却是陈巧儿。
    正如柳戎女顾虑的那般，陈巧儿平日里虽然只是四境，但是，一旦不顾一切地拼起命来，连五境大修行者都要忌惮。
    要知道，陈巧儿的至圣斗法，可不像李子夜那般半吊子，加上天生神力的优势，发起疯来，将会十分恐怖。
    寒风下，陈巧儿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远方的毡帐，就等里面闹出点动静。
    若是能干掉天谕殿一位红衣大主教，她不介意像李子夜那小子一般，在床上躺上个几日。
    这买卖不亏，血赚。
    远方，重兵把守的毡帐内，气氛异常的尴尬，柳戎女站在那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戎女大主教，还是坐下谈话吧。”
    终于，最不希望事情闹大的呼延大君开口，主动给眼前老者一个台阶下，说道，“内奸之事，确实尚无定论，需要从长计议。”
    “哼！”
    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台阶，柳戎女也没有继续硬撑，冷哼一声，坐了下来。
    局势压人，柳戎女认怂。
    两轮交锋，李子夜：柳戎女，二比零。
    吊打！
    柳戎女坐回座位后，便沉着脸沉默下来，不敢再轻易开口发难。
    这小子唇尖舌利，实在不好对付。
    一旁，澹台镜月端起身前的茶，默默地喝了一口，像是看热闹一般，一边喝茶，一边观望，丝毫没有掺和的意思。
    因为法儒和澹台镜月相邻而坐，所以，口干舌燥的李子夜有意无意看向澹台镜月身前的茶水。
    渴啊！
    也没人给上杯茶吗？
    这什么马奶酒，喝不惯啊！
    澹台镜月似乎注意到了一旁少年的目光，淡淡道，“来人，给李教习倒一杯茶。”
    “是！”
    后方，一位澹台族的少女领命，迈步上前，给法儒身边的少年奉上了一杯热茶。
    李子夜一怔，看着身前茶杯中清澈的茶水，有些不敢喝。
    “放心，没毒。”澹台镜月微笑道。
    “天女说笑，天女的品性，在下当然信得过。”
    李子夜咧嘴一笑，旋即端起茶水小小地喝了一口，还是先少喝点，若一会没啥事，再继续喝。
    “李教习。”
    帐内，一直没有说话的白狄大君开口，转了转左手上的戒指，平静道，“虽说我等的确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奸细出在儒门，但是，此前的妖潮，不论规模还是出现的时间全都明显有着预谋。”
    说到这里，白狄大君目光看向在座各方首领，神色认真道，“人族，出现内奸已是不争的事实，而伤亡最小的儒门，毫无疑问嫌疑最大，这也是在座各位公认的事情，儒门总要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白狄大君的话方落，在座众人很是赞同地纷纷点头，目光看向儒门的一方。
    李子夜见状，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这才对嘛，你们的优势是人多，舆论在手，要把握好自己的优势，不然，这架吵的多没意思。
    “咳！咳！”
    李子夜清了清嗓子，热身赛结束，接下来，他要正式开始了。
    一旁，法儒见状，心中一凛，正襟危坐，严阵以待。
    这小子要开始了，他也要多注意一些，待会，万一有哪个老家伙忍不住出手，他也好拦着点。
    后面，白忘语也握紧轮椅的把手，一旦打起来，立刻准备推着眼前的少年跑。
    “各位，正所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李子夜坐直了身子，目光扫过眼前一群人，微笑道，“今日各位毫无证据，就怀疑儒门出了内奸，更可笑是还要让儒门自我证明清白，我想问各位一句，凭什么，就凭各位的怀疑？白狄大君，我听说，五年前，你白狄部族和澹台部族打了一仗，惨败，我现在怀疑你白狄大君通敌判族，白狄大君，你是否可以自证一下清白？”
    “小子！你这是强词夺理！”
    白狄大君脸色沉下，眸中杀机跳动，说道。
    “同样的事情，你们说就是理所当然，我来说，就是强词夺理，好生霸道。”
    李子夜淡淡道，“儒门有没有内奸，你们心中比谁都清楚，前两日的妖潮，儒门挡下了最多的妖王和大妖，敢问，换作你们，谁挡得住？我儒门不远万里前来漠北，帮你们抵挡妖物，你们非但不感激，还想将脏水泼到儒门身上，如此恩将仇报，也不怕天下人笑话。”
    话至此，李子夜注视着眼前的几个老家伙，咧嘴一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视之情，继续道，“说句不客气的话，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内奸吗？就前几日的妖潮规模，我儒门若是立刻撤兵，我保证，今天在座的某些人连活着坐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你们说，我说的对吗？”
    话声落，在场众人脸色全都沉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
    一旁，法儒脸色正经，心中却乐开了花。
    就知道带这小子来没错！
    瞧瞧这口才，真是唇舌如剑。
    回去后，得建议一下儒首，让这小子开一门课，教教儒门的那些呆子如何用言语气死敌人。
    座位前，李子夜看着眼前一群人又全都沉默下来，不禁摇了摇头，再次端起茶喝了一口。
    辣鸡。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第153章 人情

    四方势力中间，重兵驻守的毡帐内，一轮交锋后，场面又安静了下来。
    短暂的中场休息时间，李子夜端起茶，连喝了好几口。
    没办法，有伤在身，虚啊！
    很快，一杯茶被喝得干干净净。
    李子夜下意识看向一旁的澹台镜月。
    一脸无辜。
    木得了。
    “来人，再给李教习倒杯茶。”澹台镜月淡淡一笑，开口道。
    “是！”
    后方，此前奉茶的少女再次上前，给眼前少年又倒上一杯茶。
    李子夜看了一眼倒茶的少女，发现还挺好看，旋即冲其咧嘴一笑，以示感谢。
    少女脸一红，赶忙转身退了下去。
    李子夜见状，自恋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爷还是这么帅，这么拉风，这么有气质。
    后方，白忘语看到眼前少年变态的神情，就知道这家伙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这都什么场合，祖宗你还能跑神？
    “咳。”
    白忘语轻咳了一声，提醒某人注意场合。
    李子夜听到小红帽的提醒，立刻回过神，不留痕迹地收敛脸上轻浮的神情，重新正襟危坐，端起茶，像是大佬一般轻轻品了一口。
    嗯，茶不错。
    李家的茶，果然天下第一。
    回去让幼微姐再卖贵点。
    一两茶，十两银好了。
    帐内，一片安静，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察觉出不对劲之处，白狄大君身边，贺兰大君开口，沉声道：
    “李教习果然唇枪舌剑，能言善道，不错，此次抵御妖潮，儒门的确功劳不小，不过，我们的意思，也并非说儒门叛变人族，而是说，儒门中可能有人私通妖族，出卖人族利益。”
    纵然察觉李子夜话语中的漏洞，再次发难，贺兰大君说这些话时，气势已明显不如先前。
    毕竟，承认了儒门的功劳，他们便不能像此前那般咄咄逼人，但是，若不承认儒门的功劳，这件事就完全说不通。
    事实的确如眼前小子所说，儒门若是真的叛变人族，此前一战，只要临时退兵，各方的损失，将会无可估量，甚至，全军覆没。
    “证据呢？”
    看到眼前一群人气势弱了下来，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淡淡道，“都是一心来抵御妖物，各位也承认我儒门有功，那么，内奸为何就一定出在我儒门，而不是出在各位那里，这，又是什么道理？各位，是我年纪太轻，理解能力有问题吗？”
    帐内，各方首领闻言，互视一眼，心中都是一叹。
    算了。
    今日的会议，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场面沉寂，没人再想自讨没趣。
    “各位，散会吧。”
    澹台镜月目光扫过在座沉默不言的众人，神色平静道，“时间已不早，妖物不知什么时候还会出现，不如在天黑之前，再多布置一些防御工事。”
    “澹台天女所言有理。”
    这一刻，一向与澹台族不和的呼延大君第一个开口附和道。
    两位部族的首领表态，在座的各族大君与领兵者也相继点头应下，准备离开。
    这李家小子实在太厉害了，再呆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法儒对面，柳戎女双拳紧攥，目光注视着那轮椅上的少年，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李子夜看到眼前老家伙的目光，咧嘴一笑。
    我好怕怕！
    来咬我啊！
    “哼！”
    柳戎女冷哼一声，旋即起身离开。
    后方，燕小鱼等神殿众人迈步走上，临行前，看向前方少年的目光都不怎么和善。
    同样，佛门的法海、七戒等人也相继离开，虽然没有像天谕殿上下表现得那般明显，不过，那望来的目光，怎么看也没有什么善意。
    李子夜看着对面望过来的一道道目光，脸上露出无辜之色。
    有什么不满，找法儒老头啊！
    他最多也就是个打工仔，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关他什么事？
    “李兄，你这次算是彻底名扬天下了，恭喜，恭喜。”白忘语开口，笑道。
    “鸽吻，滚！”
    李子夜很是儒雅地口吐芬芳道。
    这小红帽，已经坏到骨头里，没救了。
    “嗯，不错。”
    一旁，法儒甚是满意地摸了摸胡子，数日以来，从未觉得心情如此的好，起身道，“忘语，走，推着这小子，我们也回去。”
    “是！”
    白忘语点头，推着轮椅，准备离开。
    “李教习。”
    就在这时，后方，澹台镜月放下手中的茶杯，开口唤道。
    李子夜闻言，按住了轮椅，回首道，“天女，有事吗？”
    “茶如何？”澹台镜月说道。
    “很不错。”
    李子夜笑了笑，道，“多谢天女。”
    “客气。”
    澹台镜月点头，没有再多言。
    白忘语听着两人的谈话，面露不解之色，却还是强忍下心中疑问，推着身前的少年向帐外走去。
    “李兄。”
    刚出了毡帐，白忘语便再也压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你与澹台天女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是在提醒我，别忘了承她的人情。”李子夜说道。
    “两杯茶而已，何来人情？”白忘语不解道。
    “不只两杯茶这么简单。”
    前方，法儒平静道，“忘语，你没有注意到，今日的会上，那澹台天女始终没有开口发难吗？”
    白忘语闻言，神色一凝，还真是如此。
    澹台天女智慧过人，今日这么重要的会议，竟是一言未发。
    “这便是人情。”法儒说道。
    “不仅如此。”
    李子夜补充道，“今天这种场合，她主动给我两杯茶，其实，便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虽然，这种表明立场的方式很隐晦，一点也不坚定，但是，今日的场合特殊，她不可能明目张胆的表态支持我们。”
    白忘语听过法儒和李兄的解释，不禁轻声一叹，一脸苦笑地摇了摇头。
    防不胜防啊。
    和这些满腹算计的聪明人打交道，真是太累了！
    两杯茶而已，竟还有这样的深意！
    原本，他以为他已经和李兄学了很多，快要出师了，现在一看，皮毛都算不上。
    果然，他还是太年轻，要学的东西还有太多。
    白忘语脆弱的心灵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越想，心态越崩。
    寒风拂过，小红帽的神色显得有些落寞。
    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自己认为自己已升级为王者，然而，一局检验后，他还是个青铜。
    不过，法儒和李子夜谁没有注意到身后心态已然崩了的小红帽，继续谈正事。
    “这澹台镜月的选择，着实奇怪，她为何要帮我们？”前方，法儒心中颇为疑惑地说道。
    “我也在好奇。”
    李子夜点头道，“此前，她还千方百计地想杀我，就算迫于当年的人情，不得不救了我一命，但是，我们之间依旧是敌非友，今日这种情况，她却没有趁着各方发难的机会落井下石，的确不正常。”
    女人，都这么善变吗？
    后方帐内，澹台镜月安静地喝着茶，许久，嘴角微弯。
    她相信，那李家小子不是这些老家伙能够对付的。
    与其白费口舌，不如，卖他一个人情。
    人情这种东西，一旦多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成为催命符。

 第154章 第四株药王？

    儒门营地，法儒、小红帽，李子夜三人凯旋而归。
    从法儒那止不住的笑容都能看得出来。
    此行，大胜！
    “核”武出征，寸草不生。
    后方，白忘语推着的少年，神色从容淡然，不见丝毫骄傲之情，宗师气度不过如此。
    去时，气势昂昂，回来时，深藏功与名。
    法儒第一次觉得，这李家小子，就是个宝。
    关键时刻，秒杀一切。
    只要用嘴能解决的问题，就是两个字，无敌！
    营地内，儒门弟子们看到掌尊脸上难得的露出笑容，心中也松了一口气，看向轮椅上少年的目光中尽是感激。
    感谢李教习！
    接下来两天，至少不用再被法儒掌尊骂了。
    不远处，帐前，一袭红色大氅的朱珠静立，看着平安归来的夫君，娇艳的容颜上露出一抹笑意。
    夫君平安回来便好。
    儒门营地，气氛难得欢快起来，多日的压抑一扫而空。
    不过，若非要说谁的心情不好，那肯定是小红帽。
    毕竟，谁发现自己是个青铜菜鸟，心情都不会好到哪去。
    最让人受打击的，王者级别的谈话，青铜都听不懂。
    “李家小子，好好休息，有时间，老夫再去看你。”
    回到营地后，法儒转身看着轮椅少年，笑着说了一句，旋即心情大好地迈步离开。
    “真实啊。”
    看到就这么走了的法儒掌尊，李子夜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多给点奖励，他可是带病打工。
    万恶的资本家！
    回去就向儒首告这老家伙的状。
    “夫君。”
    帐外，朱珠上前相迎，笑容明媚道，“赢了吗？”
    “把吗去掉。”
    李子夜一脸索然无味的表情，道，“对手太弱，实在没什么挑战性，高处不胜寒啊！”
    “夫君果然是最厉害的！”朱珠很是给面子的夸奖道。
    一旁，小红帽依旧还在郁闷。
    不过，没人理会，没人关心。
    朱珠走上前，就当没有看到小红帽，推着李子夜回了帐篷。
    白忘语不想回去当灯泡，又没地方去，目光扫过，注意到不远处一群嬉笑打闹的师弟们，于是迈步走上前去。
    营地内，因为法儒掌尊今日的心情不错，儒门的弟子们难得敢放松一下，却不知道，新的暴风雨就在眼前。
    “大师兄。”
    营地的空地上，几位正在打闹的儒门弟子看到前方走来的大师兄，立刻停下，面带笑容地恭敬行礼道。
    “功课做完了吗？”白忘语淡淡道。
    “做完了。”几位儒门弟子应道。
    “那好，我检查一下你们最近有没有偷懒。”
    白忘语拔出背后的太易剑，道，“出招吧，不必留手，十招，你们挡得下，算你们过关，若输了，练剑一千次。”
    数名儒门弟子一怔，和大师兄比试？
    这不是欺负人吗？
    “浩然篇。”
    白忘语拔剑后，没有再废话，并指过剑，顷刻间，宛如惊涛骇浪般的浩然正气汹涌而出，将前方几位师弟全都笼罩在内。
    几位儒门弟子见状，神色顿时一变，赶忙出剑应对。
    结果……毫无疑问。
    九招之后，白忘语收剑，转身离去。
    将心中的郁闷发泄出来，小红帽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后方，儒门弟子们躺了一片，哀嚎不断，一个个鼻青脸肿，好生凄惨。
    很快，夜幕降临，极夜世界前，无论漠北八部，还是儒、佛、天谕殿，都开始保持警惕。
    人族与妖物交战的大大小小十数场战斗后，对于妖物的习性多少有了一些了解。
    据目前的情报来看，妖物并不喜欢在白天出没，每一次妖潮发生，都是出现在夜晚。
    所以，每到夜幕降临时，各方势力都会倍加警惕。
    “李兄，你说妖潮会来吗？”
    帐内，三个人趴在窗前，看着黑漆漆的北方，最左边的白忘语开口问道。
    “我哪知道。”
    李子夜裹着被子，一边吃果干，一边无聊地应道。
    “你们说，为什么妖物非要晚上出现呢？”
    右边，文修儒从身边少年的木盘中捏了一块果干塞入嘴里，边吃边问道，“那青青郡主也是妖，白天的时候，不也没有什么影响。”
    “会不会是青青郡主的级别比较高？”
    李子夜脸上露出熊熊燃烧的八卦之色，道，“说不定妖也分等级，青青郡主就属于那种妖王、妖皇、妖神级别的，只是现在还太年幼，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不过，一旦成长起来，天下无敌，横推一切。”
    “李兄，你听鬼怪故事听得太多了。”
    一旁，文修儒忍不住戳破其幻想道，“妖物中若真有这样的等级之分，青青怎么可能会沦落到人间，定然会被妖族当作祖宗一般保护起来。”
    “你说的似乎也有点道理。”
    李子夜摸了摸下巴，道，“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青青没有吃人，所以，白天出来晃悠也没事。”
    “也不对。”
    左边，白忘语看着外面，说道，“每一次妖潮出现的妖物，数量都十分庞大，不可能所有妖物都吃过人吧，漠北也没有那多人让它们吃啊，那些没有吃过人的妖，似乎也从来没有在白天出现过。”
    “那我就不知道了。”
    李子夜凑在窗前，看着北边，道，“妖物的事情，有法儒掌尊他们操心就行，我现在最关心的是，儒首那老头说的那株药王到底在哪里，来漠北这么久，小命都差点丢了两次，却连药王的一根毛也没有看到，我现在越来越怀疑儒首那老头是不是忽悠我。”
    “不会，儒首从不说谎。”
    白忘语轻声道，“李兄现在还没有找到，或许是机缘未至。”
    “老白，你这话还是留着忽悠你那些师弟吧。”
    李子夜扭过头，一脸鄙视地说道，“缘来缘去，皆是天意，缘深缘浅，皆是宿命，这话都是老夫忽悠别人用剩下的。”
    “高！”
    白忘语伸出大拇指，赞叹道，“是我班门弄斧了，惭愧。”
    嘴皮子上的功夫，他差得实在太多了。
    “李兄！”
    这时，右边，文修儒突然惊呼道。
    “干嘛一惊一乍的，卧槽！那是什么？”
    李子夜被身旁的文修儒吓了一跳，刚要开喷，却看到极夜世界深处，一道青色的光柱直冲云霄，如此耀眼。
    “宝物。”
    白忘语也被极夜世界的景象震惊了，开口道。
    “难道是我的药王？”
    李子夜说了一句，转身就要下床。
    “李兄，你干什么去？”
    白忘语、文修儒见状，立刻阻拦道。
    “去抢宝贝啊，万一是我的药王呢！”李子夜说道。
    “李兄，急不得。”
    白忘语看着北方的神奇异象，凝声道，“这么大的动静，佛门、天谕殿和漠北八部的那些人肯定都看到了，李兄有伤在身，就算去了也抢不过别人。”
    “那你们陪我去抢。”李子夜很是着急地说道。
    “别急，我们先去找掌尊商量一下，耽误不了太久，如今的情况，各方势力肯定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还要提防妖物突然来袭。”白忘语劝道。
    “好吧。”李子夜看了看外面，点头应道。
    这一刻，儒门营地外，法儒静立，看着北方的异象，神色微凝。
    “如此惊人的异象，恐怕有不得了的宝物出世。”
    后方，陈巧儿扶了扶眼镜，迈步上前，说道。
    “抢！”
    法儒也没有废话，淡淡地吐出一个字，道。

 第155章 妖

    “真的要抢吗？”
    儒门营地前，陈巧儿听过法儒掌尊的话，神色微凝，道，“宝物出现的地方在极夜世界，若是要抢，不仅要提防佛门和天谕殿那些人，还要应付极夜世界的妖物，得不偿失。”
    “那也要抢。”
    法儒看着北方的异象，道，“出世的宝物中，很可能有一株药王。”
    来时，儒首曾断言漠北会有药王出现，他们来漠北这么久，却始终没有任何有关药王的消息，如今，异宝现世，极有可能就是那株药王。
    凡事，无巧不成书，他相信儒首，因为儒首，从未错算。
    “药王？”
    陈巧儿听到法儒掌尊的解释，明白了原因，没有再多说什么。
    那就必须要抢了！
    “掌尊。”
    两人的话声方落，后方，李子夜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白忘语推着轮椅，上面，那少年身影已经急的快要坐不住了。
    若非有伤在身，李子夜恐怕早就忍不住冲向了极夜世界。
    毕竟，药王对他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两人身后，文修儒也一起跟了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法儒转身，看着三人，平静道，“这么晚还不休息，出来做什么？”
    “我的药王！”
    李子夜指着北边的异象，眼巴巴地说道，“您还欠我一株药王呢！”
    “少不了你的。”
    法儒淡淡道，“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连路都走不了，就别乱跑了，回去等着吧。”
    “掌尊要亲自出手吗？”白忘语凝声问道。
    “不行。”
    法儒摇了摇头，道，“我必须在这里坐镇，否则，一旦妖潮来袭，后果不堪设想。”
    “我去吧。”
    一旁，陈巧儿开口道，“这件事，我去最合适。”
    “嗯。”
    法儒想了想，点头道，“小心为上，若有危险，立刻回来，切不可恋战。”
    陈巧儿颔首，没有再多耽搁，立刻动身朝着前方的极夜世界赶去。
    “巧儿姐，一定要小心啊！”
    后方，李子夜坐在轮椅上，大声喊道，“实在不行，那药王我们就不要了！”
    “等着就行！”
    黑夜下，陈巧儿的声音回荡，不多时，那一抹娇俏的倩影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几乎同一时间，佛门、天谕殿还有漠北八部的营地中，不断有实力强悍的高手离开，动身前往了极夜世界。
    宝物现世，各方都不愿错过。
    不过，四方的五境强者全都默契地选择了留守，没有轻举妄动。
    不多时，极夜世界前，一位又一位人族强者冲入其中，气息强悍，每一位都至少在四境之上。
    虽然，各方势力的五境大修行者都要提防妖物突然来袭，无法出手，但是，为了争夺宝物，也都派出了仅次于五境的绝世强者。
    昏暗的极夜世界内，唯有一丝月光洒落，视野受限严重，人族的强者们冲了进来后，立刻朝着异象出现的位置赶去。
    异宝出世，必定会引来极夜世界的妖物注意，人族的强者们不敢大意，欲要赶在妖物之前，先一步将宝物抢到手。
    儒门营地前，李子夜注视着北方，脸上尽是紧张之色。
    寒风吹过，尘沙飞扬。
    李子夜双手紧攥，拽着双腿上的锦裘，心中思绪烦乱。
    他担忧的不仅仅是药王能不能到手，更是担心巧儿姐会不会出什么事。
    毕竟，极夜世界对人族而言，实在太过陌生，里面究竟有什么危险，无人知晓。
    因为未知，才更加令人恐惧。
    许久，李子夜终于压不住心中的担忧，看向前方的法儒，问道，“掌尊，巧儿姐不会有事吧？”
    “不会，放心即可。”
    法儒轻轻摇了摇头，平静道，“以陈教习的实力，只要不遇到五境强者，没人能拦得住她。”
    然而，法儒的话声还未落。
    极夜世界深处，一道惊天动地的碰撞声爆发，毫无征兆，响彻夜空。
    “轰！”
    无比恐怖的真气波动，骇人心神，连天空都仿佛要被这一股可怕的力量震裂，星空隆隆震动，久久不止。
    “这是？五境！”
    这一刻，法儒、李子夜等人神色全都变了。
    五境的气息，怎么可能！
    “不可能！”
    法儒看着北方，震惊道，“柳戎女和法海并没有前往极夜世界，怎会有五境的气息！”
    与此同时，天谕殿、佛门的营地内，柳戎女和法海亦感受到了极夜世界深处那恐怖的震动，心神剧震。
    绝不可能！
    极夜世界，为何会有五境强者？
    “轰！轰！轰！”
    极夜世界深处，惊世骇俗的碰撞声一声接着一声响起，仿佛发生了一场极为激烈的大战。
    各方阵营中，所有的人族强者注视着北方，神色皆变得震撼异常。
    此刻，每个人心中皆闪过了一个不敢去想，却又不得不去想的念头。
    妖！
    五境级别的妖！
    “掌尊，五境的妖，存在吗？”
    儒门营地前，文修儒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开口问道。
    “闻所未闻。”
    法儒双拳紧攥，神色阴沉道，“儒首说过，人，乃天地之灵，修炼最是容易，然而，即便如此，人族亿万生灵中，能修到五境的大修行者都是屈指可数，而妖物，本就是被光明世界所不容的种族，屈身极北之地，修炼资源极其匮乏，按道理说，不应该会出现这个级别的存在。”
    “若是存在呢？”白忘语沉声道。
    “那就糟了，五境，不同其余四境。”
    法儒双手攥的青筋直露，道，“一旦五神藏皆开，人，即为天人，可动用天地之力，妖，同样如此，立身此境，极夜世界中，恐怕无敌。”
    “掌尊，巧儿姐不会有事的，对吗？她可是连法海都可以正面抗衡的准五境强者。”李子夜着急地问道。
    “希望如此。”
    法儒眸中沉色闪过，应道。
    这已不是修为的问题，关键，那里是极夜世界。
    即便是真正的五境大修行者，若在极夜世界内遇到这个级别的妖物，同样凶多吉少。
    实难想象，凌驾于妖族王者之上的妖，会是怎样恐怖的存在，又要怎么去称呼？
    妖皇，还是妖帝？
    人族的五境大修行者都可动用天地之力，妖族的皇者，毫无疑问也能做到。
    极夜世界，遍地寒冬，妖物的力量便源于此，妖族皇者，一旦现身，将无人可挡。
    法儒波动不安的心绪中，半个时辰后，极夜世界深处，一道娇俏的倩影冲出，半身染血，连衣衫都破损了大半，样子极为狼狈。
    “是陈教习！”
    儒门阵营前，白忘语和文修儒见状，神色一变，立刻冲上前去。
    “妖！”
    陈巧儿刚冲出极夜世界，脚下顿时一个踉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无力地倒了下去。
    “陈教习。”
    白忘语冲上前，扶住前者，急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五境！”
    陈巧儿嘴中鲜血不断涌出，断断续续道，“极夜世界……出现了五境的妖！”
    说完，陈巧儿再也撑持不住，昏了过去。

 第156章 妖皇，水镜

    极夜世界，波光粼粼，那立身黑暗中的身影，周身妖气若隐若现，宛如水波，掩去其面容。
    强大而又神秘的可怕存在，首次现身，便令进入极夜世界的人族强者们感受到了最深切的绝望。
    妖族皇者周身的波澜，掩去其身影的同时，更是带来了堪称无敌的防御，人族强者们所有的攻势，触及那水波的刹那，全都仿佛石沉大海，连朵浪花都没有泛起。
    然而，妖物举手投足之间，看似轻描淡写，妖力却是犹如惊涛骇浪，将前方的人族强者震飞出去。
    鲜血，洒落如泉，如此刺目。
    神秘的妖中皇者，立身波光粼粼的水浪内，杀气不现，一身妖气也不像寻常妖物那般阴气森森，反而更像是人族大修者。
    返璞归真，气息如渊，无可名状。
    各方势力派来的人族强者，实力全都不俗，然而，面对妖中之皇，竟是毫无还手之力。
    正如法儒担心的那般，身处极夜世界的妖中皇者，举手之间，号令天地，莫说战胜，就连触及其真身的机会都没有。
    “退！”
    极夜世界内，还能站起来的人族强者们狼狈地起身，不敢再多留半刻，拼命朝着外面逃去。
    然而，已经太晚了。
    妖族皇者抬手，顷刻间，漫天水波弥漫，急剧扩散，将所有四境强者全都笼罩其中。
    下一刻，一瀑瀑血花爆开，血雨喷洒，彻底染红极夜世界。
    神秘莫测的妖族皇者，首现惊世能为。
    “哦？”
    突然，妖族皇者轻咦一声，看到血雨中冲出去的两道身影，目光中闪过一抹异色。
    还有人活着，看来，这些人族强者，也并非都全是废物。
    虽不如此前的那个人类女子，却多少也有些本事。
    妖族皇者看着两人逃脱，也没有兴趣再追，转身没入后方的极夜世界，消失不见。
    比起这些人，那位进入极夜世界的年轻强者，倒是令人感兴趣一些。
    鬼荒妖王的实力不弱，在其手中竟是连三招都走不过。
    人族的底蕴，果然深不可测，这样级别的绝代天骄，一旦成长起来，未来，必定会成为妖族的大麻烦。
    必须尽早除掉。
    极夜世界外，一刻钟后，两道身影掠出，浑身是血，刚出极夜世界便直接昏倒在地。
    “西禅首座！”
    极夜世界前，佛门年轻一代仅次于三藏的七戒和尚一直等在那里，看到冲出极夜世界的西堂首座，着急地冲上前去。
    “大统领！”
    不远处，燕小鱼也看到了冲出极夜世界的银甲铁骑大统领，立刻掠身上前。
    两位堪称五境之下最强的四境强者，侥幸逃出极夜世界后，连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说，便昏迷过去，伤势之重，令人震惊。
    与此同时，儒门营地内，白忘语和文修儒带回重伤昏迷的陈巧儿后，法儒亲自出手，全力为其疗伤。
    汹涌澎湃的浩然正气，源源不断没入陈巧儿体内，修复其受创的经脉和脏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巧儿姐的伤势很重吗？”
    帐中，李子夜看着陈巧儿身上的血迹，心神焦急异常，问道。
    怎么会这样，以巧儿姐的实力，即便敌不过那妖族皇者，想要脱身应该不会太难，为何会伤至如此程度？
    “李兄，别急，陈教习不会有事的。”一旁，白忘语劝道。
    众人紧张而又沉重的目光下，法儒修为全开，整个营帐周围，天地灵气不断涌来，先进入法儒体内，化为至纯的真元后，再没入陈巧儿的奇经八脉与五脏六腑。
    不知过了多久，营帐内外，天地灵气渐渐消散，重归平静。
    法儒收手，脸上露出一抹疲惫之色。
    “掌尊，巧儿姐怎样了？”李子夜见状，立刻急声问道。
    “伤的不轻，好在陈教习修为深厚，没有生命危险，不过。”
    法儒说了一句，语气微顿，道，“陈教习这一次恐怕要休养很久才能痊愈，短时间内，不能再动武了。”
    “掌尊，陈教习为何会受伤至此，莫非，遇到那妖族皇者之后，来不得及使用至圣斗法吗？”白忘语不解道。
    “不是。”
    法儒摇头道，“我查看了陈教习的经脉，神藏枯竭，真气散乱，明显是用过至圣斗法的征兆。”
    “那就更奇怪了，以陈教习的实力，施展至圣斗法后，已经不弱于五境，纵然不敌，应该也能及时脱身，怎会伤的如此严重？”白忘语神色沉下，难以置信道。
    “我现在也不清楚，只能等陈教习醒来，才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法儒轻叹道。
    如今的情况，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极夜世界若真的出现了实力如此强大的五境妖物，人族，将有大祸。
    除非儒首亲自北上，不然，在极夜世界中，无人挡得住这妖族的皇者。
    但是，儒首又不可能离开大商都城。
    思绪间，法儒心情越来越沉。
    半个时辰后，李子夜等人离开陈巧儿的毡帐。
    帐前，朱珠走来，法儒看到前方的少女，说道，“小丫头，陈教习就劳烦你照顾了。”
    儒门此行都是男子，要照顾陈巧儿多有不便，好在这丫头来了漠北。
    朱珠轻轻点头，目光看向法儒身后那轮椅上的少年，轻声道，“夫君，不必担心，我会照顾好陈教习的。”
    “嗯。”
    李子夜应了一声，情绪很是低落。
    毕竟，陈巧儿受伤，都是因为要为他争夺药王。
    夜色渐深，寒风刺骨，除了轮流守夜的弟子，都已回帐休息。
    “李兄，早些睡吧。”
    帐中，白忘语开口劝道，“掌尊刚才也说了，陈教习没有生命危险，休养一段时间便能痊愈，李兄也不必太过担心。”
    “知道了。”
    床榻上，李子夜点头轻应，闭上了眼睛，心中却依旧思绪万千。
    连巧儿姐进入极夜世界后，都受了重伤，那小和尚呢，现在还活着吗？
    还有二哥，他也来了漠北，至今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不会出什么事吧？
    漫长的一夜，四方势力的强者们全都难以入眠，心绪越来越乱，极夜世界的可怕，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就在人族的强者们在为今夜发生的事而感到忧心时，极夜世界深处，水波弥漫，妖气汹涌，妖中皇者再度现身。
    强大的妖气，不断弥漫，借助天地之力，寻找那人族天骄的踪迹。
    与此同时，极夜世界各方，万妖夜行，同样在寻找那人族强者的身影。
    鬼荒妖王的死，于极夜世界来说，毫无疑问是一场大震动。
    毕竟，妖族修炼资源匮乏，能出一位妖王，十分不易，每战死一位，对于妖族来说都是不小的打击。
    多日以来，极夜世界中，上到妖王，下到寻常妖物，都在寻找那杀害鬼荒妖王的凶手。
    妖，与人并无不同，睚眦必报，更何况，如今折损的还是一尊妖王。
    “真是没完没了！”
    极夜世界深处，遍地妖骸，前方，一位身着银灰大氅的年轻人手持凡剑站在那里，剑上，黑色的血水不断滴落。
    数日来，不知杀了多少妖物，李庆之手中的剑都已经有些钝了。
    一柄凡剑，纵然使用者再强，也不可能一直用下去。
    显然，李庆之手中的破剑，差不多已到极限。
    可惜，这里是极夜世界，想要更换，也没有机会。
    “终于找到你了，人族的年轻强者！”
    这一刻，极夜世界中，妖气汹涌，两尊强大妖王一左一右出现，挡住其去路。
    李庆之看着左右走出的两尊妖王，平静道，“你们还真是执着，死了这么多手下，还不肯放弃。”
    “你们人族有句话，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左边的妖王开口，声若森狱道，“你既然杀了鬼荒，便用自己的命来还吧！”
    说完，一左一右两位妖王同时出手，联手杀向了中间的人族天骄。
    “凭你们，还不够。”
    李庆之淡淡地说了一句，不闪不避，掌剑同行，轰然挡下两尊妖王的攻势。
    震动的气劲，狂啸奔腾，李庆之翻掌震退一位妖王，同时，一剑挥过，剑气纵横，凌厉的剑光划过，斩在另一位妖王的钢皮上。
    顿时，刺耳的金石摩擦声响起，妖王身上的钢皮，出现了一道刺目的剑痕，差之毫厘，伤及肉身。
    李庆之见状，皱了皱眉，心中有些烦躁。
    这破剑，真的该换一换了。
    离开这极夜世界后，必须尽快寻一柄合适的剑，不然，就收拾一顿李子夜那小子，若非这家伙，他也不至于连柄像样的剑都没有。
    李庆之心绪出现起伏之时，一左一右两位妖王，心神一沉，震惊不已。
    尤其是方才被一剑差点破开钢皮的妖王，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刚刚，他分明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若非！
    妖王下意识看向前方年轻人手中那连剑锋都已变钝的凡剑，心中波澜难以平静。
    若是，此人手中的剑再锋利一些，刚才他可能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两位妖王对视一眼，不敢大意，周身妖气汹涌澎湃，改换战法。
    他们留不下此人，但是，只要想办法将他拖住就行。
    下定决心后，两位妖王再度冲了上去。
    李庆之握紧手中剑，挥剑斩了过去。
    剑锋还未近身，两位妖王立刻后退，避其锋芒，始终与眼前人族强者保持一定的距离。
    “哦？”
    李庆之似乎看出了什么，冷笑道，“想要拖延时间吗，看来，你们还有其他的帮手。”
    说完，李庆之脚下一踏，身如惊雷，瞬间冲到一位妖王身前。
    快到极致的速度，不给两位妖王任何闪避的机会，李庆之一把扣住其中的一位妖王手臂，同时，手中长剑直接斩下。
    “唰！”
    漫天飞溅的鲜血，如瀑喷涌，被抓住的妖王口中响起一声惨叫，胸前钢皮被破开，血水泊泊淌出。
    危急时刻，后方，另一位妖王急忙冲了上来，施以援手。
    李庆之转身，一剑迎了上去。
    轰然一声，剑锋、钢皮碰撞，两股力量爆发，顿时震开战局。
    两位妖王，一伤一退，看着眼前人族强者，心神越发震撼。
    此人，竟是强到了如此程度！
    “既然你们不打算进攻，那便换我吧！”
    就在李庆之准备全力以赴，将两尊妖王的性命彻底留下时，极夜深处，一股无比恐怖的妖气出现，而且，正以极快的速度迅速靠近。
    “妖族皇者！”
    李庆之感受到这股越来越近的恐怖气息，眉头轻皱。
    还真是阴魂不散！
    不愿现在就对上妖族的皇者，李庆之收敛心神，脚下一踏，极速远去。
    “人族的绝代天骄，何必这么着急离开？”
    这时，虚空上，一抹涟漪泛起，接着，一尊浑身包裹在粼粼波光中的恐怖存在凭空走出，挡在前方，双眸注视着眼前的年轻人，开口道，“既已来了极夜世界，你便逃不了。”
    “吾皇！”
    两尊妖王看到来人，立刻恭敬行礼道。
    “走不走得了，不是阁下说的算。”
    李庆之看着眼前妖族皇者，平静地说了一句，旋即脚步轻踏，一身三化，迅速朝着后方退去。
    “奇异的身法，但，这里是极夜世界，所有的一切都逃不过本皇的感知。”
    妖族皇者眸子眯起，周身气息涌动，锁定其中一道残影，凌空虚渡，急速追了上去。
    “轰！”
    数息后，百丈外，妖气近身，李庆之回首，一剑挥过，顿时，剧烈的碰撞声响起，一瀑鲜血飞溅，染红握剑之手。
    极夜皇者，强不可撼。
    激荡的余劲中，李庆之身形被震退数丈，神色却不见丝毫变化，借势凌空一踏，消失在黑夜尽头。
    “妖族皇者，有缘再会了！”回声传至，几分从容。
    后方，妖皇皱眉，看着消失在黑夜之中的人族强者，开口道，“人族的绝代天骄，留下你的名字！”
    “李庆之！”
    黑夜尽头，那淡漠的声音响起，久久不散。
    “本皇，水镜！”
    妖族皇者亦以礼回应了一句，周围水波散离，露出一抹风采绝世的身影，转瞬之后，漫天妖气弥漫，掩去皇者之身。

 第157章 小和尚？

    黑夜，渐渐过去。
    黎明，东方天际，一抹曙光照落人间，驱散黑夜的寒冷。
    天亮后，各方的首领立刻齐聚，商议昨夜发生的事。
    那惊天的大战波动，令人畏惧的妖气，已经让极夜世界前的强者们感受到了事情的失控。
    一直以来，人族，之所以还有底气在此阻拦妖物的脚步，便是因为，人族有着五境级别的大修行者坐镇，而妖族没有。
    妖族若想来犯，就必须用大量的妖王级强者，牵制住人族的五境大修行者。
    五境，是人族最后的骄傲，也是最后的底牌。
    然而，经过昨夜发生的事情后，人族这最后的优势，也似乎荡然无存。
    极夜世界，极有可能出现了五境级别的妖物。
    妖中皇者！
    各方势力中间，重兵把守的巨大帐内，气氛沉重，所有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昨夜之事，想必大家都已经知晓，各位可有什么想说的？”
    呼延大君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神色凝重道。
    “昨夜，只有儒门、佛门、还有天谕殿的四境强者活着逃了出来，可否告诉大家，昨天晚上在极夜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
    贺兰大君转了转左手上的戒指，脸色同样十分阴沉，说道。
    昨夜，除了儒、佛、还有天谕殿外派去的人外，全都没能活着回来，折损一位四境级别的强者，对于任何一方而言，都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阿弥陀佛，抱歉，西禅首座昨夜刚出极夜世界便昏了过去，至今还未醒来，贫僧知道的事情，也不比各位多。”法海轻叹道。
    “我神殿的牧统领也是一样，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不省人事。”柳戎女随后说道。
    两人表态，顿时，各方的目光下意识看向法儒这边。
    “陈教习的伤势同样十分沉重，只来得及带回一句话。”
    法儒看到各方望来的目光，如实道，“极夜世界，出现了五境的妖！”
    一语落，在场各方首领神色立刻一变。
    虽然早有猜测，不过，听到法儒亲口证实，心中依然震惊不已。
    五境，可是和其余境界完全不同的存在。
    世间武者不计其数，但是，五境大修行者却是屈指可数，便足以说明，五境，何其特殊。
    步入这个境界，纵然一朝帝王，也要以礼相待。
    妖物，起源于极北之地，不为光明世界所容，修炼资源如此匮乏，为何能出现五境这个级别的恐怖存在？
    “不对。”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澹台镜月开口，平静道，“陈教习的实力，我曾亲眼目睹，能和法海大师交手而不落下风，按道理说，即便敌不过那极夜世界的妖物，全神而退应该没有太大问题，怎会也伤的如此严重。”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目光再次看向法儒。
    儒门陈巧儿，他们也有所耳闻，并非籍籍无名之辈，其修为据说已至四境顶峰，加上天生神力的优势，五境之下，可称天下第一。
    “此事，我也不清楚。”
    法儒轻叹道，“只有陈教习醒来，这个问题，我才能回答各位，不过，我能确认的是，昨夜，陈教习已全力出手，并不存在被妖物偷袭的问题。”
    各方首领听完，全都沉默下来。
    这可真是再糟糕不过的消息。
    若极夜世界的那尊妖中皇者，实力真的强大到如此程度，那人族可就有大麻烦了。
    “法海师兄。”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帐外，七戒神色匆匆地闯了进来，也顾不得什么礼节，急声道，“三藏小师弟，回来了！”
    法海闻言，立刻起身，道，“在哪？”
    “就在极夜世界外，受了很重的伤。”七戒着急道。
    法海脸色一沉，目光看着在场众人，道，“阿弥陀佛，抱歉，贫僧要先走一步了。”
    说完，法海没有再多耽搁，快步走了出去。
    “佛子三藏？”
    帐内，众人反应过来，互视一眼，眸中皆有诧异之色。
    “一起去看看吧。”
    呼延大君说道，“说不定，这佛子能带来什么一些我们不知道的消息。”
    “也好。”
    在场众人相继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极夜世界前，佛门众多弟子齐聚，前方，一位身着浅黄佛衣的小和尚躺在血泊中，佛衣尽染朱红。
    然而，没有一个佛门弟子敢上前，因为，三藏周身，缭绕着一股惊人的妖气，强大而又冰冷。
    法海到来，看到这一幕，立刻上前。
    “小师弟。”
    法海伸手触及三藏的一刻，惊见一股磅礴无比的妖气爆发，瞬间向其冲来。
    法海脸色一变，立刻急速身退。
    刹那间，妖气再度没入三藏体内，七分隐，三分现。
    “怎么回事？”
    后方，赶来的法儒等人看到前方的一幕，神色也是一变。
    好强大的妖气！
    “是那位妖族皇者的气息。”
    澹台镜月眸子微眯，道，“佛子的体内，很可能被妖物的皇者设下了封印，无人可碰，触之必伤。”
    “法海大师兄，救救小师弟，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师弟死啊！”法海身边，七戒着急地说道。
    “救不了。”
    法海沉声道，“三藏身上的这股妖力，在我之上，或许，只有师父能救。”
    七戒听过，神色越发焦急，道，“可是师父远在青灯寺，小师弟如今的状态，根本撑不到我们赶回去，这可怎么办？”
    “小和尚！”
    就在这时，众人后方，收到消息的李子夜等人赶来，看着眼前三藏的模样，心神一震。
    “掌尊，怎么回事？”白忘语开口，询问道。
    “妖族皇者在佛子体内设下了封印。”
    法儒神色凝重道，“一旦有人碰触，妖族皇者的力量便会爆发，反噬接触之人。”
    “封印？”
    白忘语面露诧异，道，“妖族皇者难道并不想杀佛子，否则，何必多此一举，设下这样的封印？”
    “也许吧。”
    法儒凝声道，“不过，这比直接杀了他也好不到哪去，如此高明的手段，我也是第一次见，现在的情况，若要救这位佛子，恐怕至少也得搭上一位五境强者的半条性命，但，若是不救，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位佛子死去。”
    “法海能救吗？”
    李子夜坐在轮椅上，听到两人的交谈后，沉声问道。
    “能救，不过，必定会受到这股力量反噬，身受重伤！”法儒回答道。
    李子夜闻言，眸子微微眯起，目光看向佛门弟子前的青衣和尚，冷声道，“法海大师，这可是你佛门的佛子，难道你打算这样不管不顾，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吗？”
    “阿弥陀佛，李教习切莫胡言！”
    法海轻声一叹，口诵佛号，道，“并非是贫僧不想救，实在是无能为力，这股妖力的主人，修为远在贫僧之上，贫僧并没有把握能救下小师弟。”
    “是没有把握，还是不敢？”
    李子夜神色冷下，咄咄逼人道，“法海大师莫要忘了，这里可不止你一个五境，怎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你若不救，三藏就会死，你们的佛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身为佛门的大弟子，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吗？”
    法海听着眼前少年当众的质问，脸色变了又变。
    救还是不救，一时间心中难以决断。
    这么多人看着，他若不救，后果……

 第158章 养伤三人组

    极夜世界前，众目睽睽之下，李子夜一再言语相逼，不给法海任何考虑的机会。
    他很清楚，若非今日这么多人在此，法海断然不会救小和尚。
    所以，他必须逼迫法海当众答应出手相救，小和尚才有一线生机。
    众人瞩目，佛门阵营前，法海脸色数度变化，身为佛门此行的领袖，他明白，今日，他若不救三藏，佛门的百年清誉将会彻底毁于一旦。
    回去之后，师父定然也不会饶恕他。
    权衡许久，法海心中一叹，双手合十，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三藏小师弟是我佛门佛子，贫僧当然要救，我佛慈悲，今日受伤的纵然不是三藏，而是一个不相干的普通人，贫僧也不能袖手旁观。”
    说到这里，法海目光移过，看向极夜世界前的三藏，道，“只是，贫僧方才还没有想好，要怎样救小师弟。”
    “那法海大师现在想到了吗？”
    李子夜闻言，冷笑一声，淡淡道，“我看三藏现在的情况，也坚持不了太久，法海大师若是再不出手相救，过一会儿，就可以直接为他超度了。”
    一旁，法儒和白忘语听过眼前少年的话，嘴角都不禁抽了抽。
    这家伙的嘴啊，真是太毒了。
    周围，各方势力的领袖们此前已亲眼见识过这位李教习的毒舌，如今再听到这生猛的言语，也已有些见怪不怪了。
    儒门，这样知礼守矩的圣地，竟是出了这样一个另类的家伙，着实，让他们长见识了。
    当然，李子夜并非真正儒门中人一事，几乎被所有人选择性地忽略了。
    生米都快煮成了稀饭，现在告诉他们，李子夜非儒门中人，鬼才信。
    众目睽睽，法海也没有办法再多拖延，咬了咬牙，迈步走上前。
    “法海大师兄。”
    后方，七戒脸上闪过担忧之色，道，“小心啊。”
    “阿弥陀佛，你们都靠后一些。”
    法海说了一句，旋即走到三藏身前，看着小师弟周身缭绕的妖气，神色凝重。
    妖族皇者的力量，竟是如此强大，这种等级的封印，寻常五境大修行者根本不可能做到。
    至少，他便做不到。
    法儒身旁，李子夜坐在轮椅上，看着前方的情景，双手紧攥，神色也紧张异常。
    虽然，他能逼迫法海去救小和尚，但是，法海究竟能不能成功救下小和尚，他并没有把握。
    毕竟，这是那位妖族皇者亲自设下的封印。
    “菩提三度。”
    这一刻，极夜世界前，法海运转佛元，伸手触及三藏的心口。
    刹那，滔天妖气汹涌而出，仿佛汪洋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轰！”
    两股气息碰撞，顿时，恐怖的冲击声响起，法海周身，金色佛光剧烈震荡，纵然佛门圣招明镜亦非台，面对这恐怖的妖力，也出现不稳之兆。
    更麻烦的是，法海还要分心护住三藏的心脉，不让这股突然爆发的妖力伤及其身，难以全功汇聚。
    片刻之后，法海周身，刺耳的碎裂声响起，佛光形成的明镜上，道道裂痕出现，急剧蔓延。
    不及转眼，只闻怦然一声巨震，明镜亦非台，应声而破！
    “呃！”
    妖气入体，法海口中一声闷哼，嘴角点点鲜血溢出，瞬间重创。
    后方，儒门弟子们看到这一幕，神色都是一变。
    与此同时，血泊中，三藏白净的脸上也露出痛苦之色，身子开始剧烈颤抖，显然，体内妖气的肆虐，带给其极大的痛楚。
    “喝！”
    已承下大半妖气的法海，不愿前功尽弃，强忍伤势，一声沉喝，周身佛光再起，翻掌凝元，源源不断的佛力涌出，没入身前三藏体内，为其化解身体中肆虐的妖气。
    “应该成了。”
    儒门阵营前，法儒看着前方情况，平静道，“那佛子的命，保住了。”
    一旁，李子夜和白忘语闻言，心中同时松了一口气。
    极夜世界前，约莫一刻钟之后，法海周身佛元渐渐收敛，突然，脚下一个踉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法海大师兄！”
    “小师弟。”
    佛门弟子们见状，立刻冲上前，不过，更多的人还是跑到了三藏身旁。
    原因很简单，三藏身为佛门小师弟，与众多佛门弟子从小一起长大，彼此间感情很是深厚。
    相较而言，法海因为常年在外游历，与佛门弟子间的关系并不算密切。
    “法海大师兄，你没事吧。”
    七戒看到三藏那里已有人照顾，迈步走到大师兄身前，面露关心之色，问道。
    “没事。”
    法海强压体内伤势，看着围在三藏身边的佛门弟子们，眸中闪过一抹不愉，道，“走吧，带三藏回去休养。”
    “嗯。”
    七戒点头，扶过重伤在身的大师兄，迈步离开。
    极夜世界前，佛门的弟子们也扶起尚在昏迷中的三藏，一同跟了上去。
    “走了，我们也回去吧。”
    法儒看了一眼身后的儒门弟子们，平静道。
    “是！”
    众人领命，旋即跟着法儒相继离去。
    后方，白忘语推着轮椅上的李子夜，返回营地。
    “小秃驴命真大。”
    轮椅上，两日来心情甚是不好的李子夜，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笑容，说道，“那妖皇居然没有拍死他。”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白忘语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道，“佛子能从妖族皇者手中保住性命，着实不简单。”
    “就是不知道青青郡主怎么样了。”
    李子夜看向远方被佛门弟子们背回营地的小和尚，轻声道，“说不定，小和尚能保住一命，就和青青郡主有关。”
    “有这个可能。”
    白忘语点头道，“毕竟，佛子深入极夜世界，就是为了救青青郡主的性命，那妖族皇者因此手下留情，也说得通。”
    “现在可好，又躺下一个。”
    李子夜笑了笑，苦中作乐道，“这才来极夜世界几天，已经躺下一片了，老白，你可要坚持住，千万别受伤，你还得照顾我们呢。”
    “李兄，你可别咒我。”白忘语苦笑道。
    “呵。”
    李子夜轻声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三日后，帐前。
    李子夜、常昱、三藏排排坐，一人一个轮椅。
    养伤三人组，正式成立。
    今日，三藏醒来之后，第一时间便凑了过来，看望老朋友们。
    “小和尚，你见过那个妖皇长什么样吗？”
    李子夜看着西边的夕阳，无奈地说道。
    “阿弥陀佛，没有。”
    三藏身上包的跟粽子一般，摇头道，“小僧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那妖皇打晕了，不过，小僧弥留之际，隐约听那妖皇说，会帮忙救醒青青。”
    “阿弥陀佛，那还真是因祸得福啊。”李子夜说道。
    “阿弥陀佛，李兄莫要学小僧说话。”三藏一脸无奈道。
    “阿弥陀佛，你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忘了念你的佛号，真是虔诚，我学一学怎么了。”李子夜说道。
    “阿弥……”
    三藏刚要诵佛号，又生生咽了下去，轻声道，“李兄，小僧在极夜世界，碰到你二哥了。”
    “二哥？”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震，着急问道，“他没事吧？”
    “李兄不要急，你二哥没事。”
    三藏轻声道，“而且，小僧能侥幸活到今日，也是多亏了庆之施主，不然，小僧应该已经死在那尊妖王手中了。”
    “卧槽。”
    李子夜听过小和尚的话，吓得一个激灵，道，“那个变态已经能和妖王打了？”
    还让不让宝宝活了！
    一旁，常昱听到佛子的话，神色也是一震，目光下意识看向一旁的李教习，片刻后，不禁砸了咂嘴。
    同样是李家出来的孩子，差距咋就那么大。

 第159章 我嘴巴最严了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洒落。
    李子夜听到二哥还活着，而且还越活越变态的消息，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下。
    二哥没事就好！
    “李教习，你二哥的实力如何，连你也不知道吗？”常昱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
    李子夜使劲地摇头道，“从小到大，二哥的事，咱啥不敢说，啥也不敢问，不然，肯定挨揍，反正，他很厉害，非常厉害，变态的厉害。”
    “据我猜测，李兄，你二哥的修为应该已到第四境中期甚至后期了。”
    这时，白忘语迈步走来，手中端着三碗药，给眼前的大爷们一人发了一碗，道，“不然，想要从一位妖王手中救人，可不是那么容易。”
    “很有可能。”
    三藏赞同道，“那妖王在李兄二哥面前，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小僧当时真觉得，自己这些年的武学都白练了。”
    “你们还白练？”
    李子夜一脸鄙视地看着这不知满足的小秃驴，道，“我为了练武，五境的剑仙忽悠了俩，银子花了好几百万两，大药买了一屋子，药王浪费了好几株，天书也刻了上字，就连陪练，基本也都是你们这些儒门、佛门的天之骄子，现在呢，我还不是才第二境中期，我说什么了吗？”
    一旁，白忘语、三藏闻言，互视一眼，旋即同时收回了目光。
    有道理。
    还是这家伙最弱！
    “李教习，原来你学武这么困难。”
    常昱一脸同情地说道，他就是练呀练，便练到第二境了，一直以来好像也没有遇到什么太大困难。
    李子夜看着三人的目光，心情越发不爽。
    他就不该跟这些家伙一起玩！
    别人家的孩子真烦人！
    白忘语看到眼前少年心态要崩，赶忙转换话题道，“李兄，从未听你说过你二哥师从何人，是否方便讲一讲？”
    “没有师从，都是他自己练的。”
    李子夜随口说了一句，旋即左右看了看，低下头，小声说道，“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你们不要告诉别人。”
    “不告诉。”白忘语立刻应道。
    “不说。”三藏也使劲摇头道。
    一旁，常昱也凑了上来，说道，“我也不说。”
    李子夜又看了看左右两边，低声道，“我二哥虽然没有师承，但是，却学过很多宗派的武学，你们知道，我家老李有钱，当年为了让二哥和我走上武道之路，到处托关系撒银子，能走的关系都走了，从许多宗派和武学世家买来了无数心法秘籍。”
    说到这里，李子夜看向一旁的小红帽，道，“当时好像也给儒门的人使银子了，似乎还真买到了好几部儒门的武学心法。”
    白忘语听到前者的话，嘴角抽了抽，选择性地就当没听到。
    “然后呢，然后呢？”常昱一脸心急地问道。
    “然后，老李就把所有买来的心法秘籍让二哥选，二哥看完之后，直接选了一部叫六甲秘祝的武学作为主修，其他的宗派的武学，便当做了借鉴。”李子夜低声说道。
    “六甲秘祝？”白忘语听到这四个字，神色不由自主地一变。
    “大师兄，怎么了？”常昱很是不解地问道。
    旁边，三藏脸上也露出疑惑之色，六甲秘祝？很普通，很平凡的名字呀，还没有他们佛门的菩提三度好听。
    “你们有所不知。”
    白忘语强压心中的波澜，解释道，“六甲秘祝这个名字你们虽然不知道，但是，它的另一种称呼，你们肯定听过，六甲秘祝，又名，道门九字真言！”
    此事，他也是因为听儒首提过一次，方才有些印象。
    千年岁月，道门传承已失，六甲秘祝这个称呼早已被世人忘记，若非儒首提及，他也不知道。
    “卧槽。”
    一旁，常昱听过大师兄的解释，忍不住口吐了芬芳，道，“我们儒门浩然篇的掌法，不就是儒首根据道门九字诀而创的吗？”
    “不错。”
    白忘语点头道，“道门九字诀早已失传超过千年，李兄，你还能记得那部六甲秘祝是从哪里买到的吗，或许，道门还有传人在世。”
    话声落，白忘语、三藏、常昱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眼前少年。
    “你们这是在为难本宝宝。”
    李子夜看着三人的目光，不爽道，“当时老李买过来的心法秘籍，没有一千本，也有八百，我怎么可能记得住都从哪里弄来的，而且，你们所说的道门传人，能把这六甲秘祝当破烂卖了，估计，这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道门传人。”
    “有道理。”
    常昱第一个点头道。
    “阿弥陀佛，李兄说的是。”
    三藏也颔首应道。
    “也对。”
    白忘语想了想，道，“道门既已没落，便不宜再去打扰，以免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三位大爷，这些事，我可从来没有和其他人说过，二哥要知道我编排他的事，会打死我的，你们千万别往外传。”
    李子夜看了一眼身边的三人，有些不放心地再一次提醒道。
    “知道。”
    白忘语、三藏应道。
    “我嘴巴最严了。”
    常昱也很是认真地说道。
    翌日，儒门营地内。
    “什么？”
    “李教习的二哥是道门传人？”
    “真的假的？”
    “真的，常昱亲口说的！”
    “这么厉害？不行，我得去问问常昱。”
    “师弟，你听说了吗，李教习的二哥天赋绝伦，被道门的前辈选中，传授了百年修为！”
    “听说了，据说李教习的二哥已经五境了。”
    “太厉害了，道门没落千年，竟然一下出了一位五境大修行者！”
    “不行，我得去再好好问问，万一疏漏了什么呢！”
    “师弟，你们都听说了吗，李教习的二哥是道门真祖转世，很快就能破五境了。”
    ……
    “噗！”
    帐中，李子夜刚起床喝完药，准备喝口茶润润嗓子，便听到文修儒带来的大消息，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常昱这个大喇叭！”
    李子夜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咬牙切齿，那小子昨晚不是还说自己嘴巴最严的吗？
    这要让二哥知道，他可就定死了！
    儒门营地内，法儒一大清早也听到弟子们到处在传得的八卦，不禁有些头疼。
    这帮小子，几天不整治，又开始皮痒了。
    尤其是那个常昱，伤的都无法走路了，还能这么大嘴巴！
    “李家二子，果真是道门传人吗？”
    这时，后方的帐中，一抹娇俏的倩影走出，开口道。
    “陈教习？”
    法儒听到身后的声音，神色一惊，转身看向帐前的女子，关心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不久。”
    寒风中，陈巧儿脸色依旧显得有些苍白，或许是感觉到了冷意，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衣衫，语气疲惫说道，“若李家二子真的是道门传人，今后相见，倒是可以请教几招，毕竟，我所学的浩然篇掌法，源头便是道门的九字诀。”
    “不急，等陈教习你的伤势痊愈再说。”
    法儒颔首道，“李家这位二子，修为如何，尚且是个谜，连李子夜那小子都说不清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忘语他们这一代，还有一位被世间所有人忽视，实力深不可测的绝代天骄。”
    “自古英雄出少年。”
    陈巧儿轻声道，“也许，再过不了多久，忘语他们这一代，就要超越我们了。”
    “希望，这一天，能早点到来。”
    法儒注视着北方，道，“我们能做的，就是在他们成长起来之前，尽可能为他们守住这方光明世界。”

 第160章 虚伪的人啊

    “李家二子，是道门传人？”
    半日后，儒门一群大喇叭已经把消息传到了佛门和天谕殿那里，效率之快，令人发指！
    “三藏，是真的吗，那儒门李教习的二哥真是道门传人？”
    佛门营地中，七戒看着眼前的小师弟，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
    三藏立刻闭嘴，一脸我嘴巴很严，绝不大嘴巴出卖朋友的表情。
    七戒见状，眼睛转了转，道，“三藏，我们一起探望一下李教习如何，李教习受伤这么多天，我还一次没有去探望过。”
    “嗯……也好。”
    三藏犹豫了一下，应道。
    七戒嘴角微弯，上前推过三藏，朝着儒门营地的方向走去。
    天谕殿营地，燕小鱼听过儒门那里传来的流言后，神色微凝，思考了片刻，同样动身前往儒门营地探查消息。
    这事可大可小，必要弄清楚。
    “常昱，常昱呢！”
    与此同时，儒门营地内，李子夜正到处找常昱那个大喇叭，准备砍死他。
    常昱似乎知晓某人要找他，一大早就藏了起来。
    “看到常昱了吗？”
    一座座帐前，李子夜看着儒门的弟子们，喊道。
    “李教习，没看到。”
    所有的儒门弟子异口同声地应了一声，旋即匆匆离开。
    “李兄，先别找了，常昱估计藏起来了。”
    后方，文修儒跟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少年，劝道。
    “不行，我非找到这家伙，打到他生活不能自理！”
    李子夜忿忿不平道，在二哥打死他前，他必须把这个罪魁祸首先拍死。
    “法儒爸爸，看到常昱了吗？”
    四周扫了一眼，李子夜看到不远处路过的法儒，大声喊道。
    “……”
    法儒听到李家小子的称呼，一头黑线，没好气地应道，“没看到，自己找去。”
    “巧儿姐，看到了”
    李子夜又看到不远处的帐前走出的一抹倩影，刚要大喊，突然，神色一怔，面露惊喜之色，道，“巧儿姐，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不久。”
    陈巧儿应了一声，招了招手，道，“过来。”
    “好！”
    李子夜闻言，转动轮椅屁颠屁颠地赶了过去。
    帐前，陈巧儿看着眼前的小家伙，问道，“听说你二哥是道门传人，是真的吗？”
    “嗯……二哥学得确实是道门的功法，六甲秘祝。”
    面对巧儿姐的询问，李子夜也没有隐瞒，如实说道。
    “什么境界？”陈巧儿继续问道。
    “不知道。”
    李子夜回答道，“现在猜测是四境中期左右，不过，这都是我们瞎猜的，二哥具体什么修为，我也不清楚。”
    “四境吗？”
    陈巧儿轻轻呢喃了一声，这样就好，同为四境，就可以打。
    不然，境界相差太多，还要压制修为才能较量，着实不尽兴。
    思及至此，陈巧儿目光再次看向眼前的少年，问道，“小家伙，你二哥如今在哪里？”
    “应该还在漠北。”
    李子夜想了想，应道，“他是十多天前救得小和尚，现在应该还没有离开漠北。”
    “奇怪，你跟着儒门前来漠北之事，并不是什么秘密，你二哥既然在漠北，怎么没来找你？”陈巧儿不解道。
    “关系破裂了。”李子夜笑道。
    “好好说话。”陈巧儿眸子微眯，说道。
    “我不知道啊。”
    李子夜无奈道，“二哥的事，我从来都不敢管，估计，他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不过，他要是知道我在漠北，肯定会来的。”
    “那就好。”
    陈巧儿点头，道，“好了，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
    李子夜无语，都什么人啊。
    “李教习，天谕殿的神子和佛门的佛子、七戒前来拜访。”
    这时，一位儒门弟子快步走来，禀告道。
    李子夜闻言，先是一怔，旋即很快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顿时，对常昱那个大嘴巴更是恨的牙直痒。
    要不是这个家伙，他怎么会这么多麻烦！
    儒门营地前，七戒推着三藏到来，旁边，燕小鱼也同时从神殿方向走来，目的都很明显，想要查探从儒门传出去的消息是否为真。
    道门已消失千年之久，如今，传人再现，竟然还是李家二子，着实令人震惊。
    “三位，请跟我来。”
    一名儒门弟子上前接待，带着三人朝着营地内走去。
    半刻钟后，一座毡帐前，李子夜坐在轮椅上，迎接前来拜访的贵客们。
    “李教习。”
    燕小鱼、七戒上前，客气行礼道。
    一旁，三藏倒是什么话也没说，坐在轮椅上，安静地当个工具人，反正现在没他什么事。
    “神子、七戒大师。”
    伸手不打笑脸人，李子夜客气还礼，道，“有失远迎，帐内请。”
    “多谢。”
    燕小鱼、七戒应道。
    四人进入帐中，不多时，朱珠走来，亲自为四人奉上茶水。
    然后，朱珠就站在了李子夜身后，不言不语。
    燕小鱼、七戒注意到眼前女子的态度，心中对眼前李家嫡子更加忌惮了几分。
    李家的水，真是越来越深了。
    这个朱珠，他们都曾派人去调查其身份，却是一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这说明，他们派出去的人，至今还没有查到关于这个女人的任何蛛丝马迹。
    仿佛凭空出现，查无可查。
    更麻烦的是，她对李家嫡子的态度，实在令人深思。
    思绪间，燕小鱼、七戒似乎已忘了此行的目的，沉默不言。
    三藏作为工具人，更是只管喝茶，啥也不说，啥也不问。
    “两位，不知大驾光临，是为何事？”
    李子夜看着眼前的两人，端起茶，主动问道。
    燕小鱼、七戒回过神，互视一眼，燕小鱼首先开口，道，“我们此来，是想看了一看李教习的伤势恢复的如何？”
    “基本已没什么大碍。”
    李子夜微笑道，“不过，还是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痊愈。”
    “阿弥陀佛，看到李教习没事，我们便放心了，其实，我们今日到来，还有一事相问，”
    七戒轻诵一声佛号，简单的寒暄之后，也不再掩饰来意，直接问道，“小僧听说，李教习的兄长是道门传人，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是真。”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道，“十一年前，二哥遇到了道门一位云游四海的前辈，有幸拜入其门下，这些年，二哥一直很少回府，连家中的生意也从不过问，便是因为要跟这位前辈学习道门武学，六甲秘祝。”
    燕小鱼闻言，神色微凝，六甲秘祝！
    这个名字，听过的人可不多，莫说李家这样的商贾世家，即便儒、佛还有天谕殿这样传承久远的宗门，都很少有人知晓六甲秘祝四个字所代表的涵义。
    至于，李家的情况，他早就派人调查过，李家二子的确常年不在家中，去向不明。
    如此说来，这李家嫡子说的情况确实有几分可信。
    “李教习说的这位道门前辈，不知，怎样称呼？”
    七戒长了一个心眼，问道。
    “我只知道他姓葛，我们都叫他葛仙师。”
    李子夜咧嘴一笑，说道。
    “道门葛祖传人？”
    燕小鱼闻言，心中暗暗一惊。
    葛姓，在九州之上，可是不多。
    传说中，道门九字真言，便是葛祖所创，难道，葛祖真的有传人在世？
    一时间，燕小鱼心绪有些乱了，分不清眼前李家嫡子所言，是真还是假。
    李子夜端着茶，又喝了一口。
    嗯，茶不错。
    就是这两个白痴太碍眼。
    身后，朱珠看着夫君脸不红心不跳地在那胡扯，嘴角微微弯起。
    这夫君，真是越来越坏了。
    今日后，李家又要凭空多出一个葛祖传人的大靠山。
    往后，谁要想对李家动手，恐怕真要好好掂量掂量。
    就在五人在帐中谈事的时候，儒门营地，躲了一上午的常昱坐着轮椅，鬼鬼祟祟地出来冒泡，看到李教习没有再找他后，不禁长长松了一口气。
    “常昱，你跑哪去了，李教习找你一上午了。”
    这时，不远处，一位儒门弟子看到常昱，立刻开口喊道。
    “嘘，小声点。”
    常昱吓了一跳，赶忙道，“让李教习听到，我就死定了。”
    “李教习没有听到，你也死定了。”
    说话间，白忘语迈步走来，淡淡道，“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大嘴巴。”
    “大师兄，我错了。”
    常昱立刻认错道，“一时没忍住。”
    “古然经，一百遍。”
    白忘语平静道。
    “是。”
    常昱苦笑一声，恭敬应道。
    半个时辰后，燕小鱼和七戒离开，心事重重。
    “阿弥……”
    帐内，工具人三藏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李兄，你不是说你二哥没有师从吗？”
    “我骗他们的。”
    李子夜理所当然地应了一句，旋即一脸警告之色地看着眼前小秃驴，道，“小和尚，你要是像常昱那样大嘴巴，我就让红烛姐来漠北下毒毒哑了你。”
    “阿弥陀佛，小僧不说就是了。”
    三藏闻言，立刻保证道。
    李园那个红烛女施主，他见过，浑身上下都藏满了毒，连双手的指甲都淬了剧毒，不怎么好惹。
    又是黄昏时。
    养伤三人组又在帐前排排坐，不同的是，这一次，常昱身边，堆满了抄书用的宣纸。
    古然经很长，常昱疯狂地抄了一天，才抄了十来遍，还剩八十多遍，不知道要抄到什么时候。
    “活该。”
    李子夜鄙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大喇叭，他要是小红帽，就让这家伙用脚抄一百遍。
    “李兄。”
    就在这时，三藏似乎看到了什么，身子一震，道，“你看那边。”
    “看什么？”
    李子夜不解地扭过头，待看到北边走来的年轻身影，身子下意识一哆嗦。
    二……二哥！

 第161章 李家绝代天骄

    夕阳下，落日余晖洒落，远方，一抹身着银灰大氅的年轻身影迈步走来。
    极夜世界前，漠北八部、儒、佛、天谕殿，四方势力的营地清晰分明，并不难寻找。
    李庆之出了极夜世界之后，直接朝着儒门营地的方向走去。
    希望，他那废材弟弟不要趟这一淌浑水。
    儒门营地，李子夜看到二哥的身影后，早就吓得一身是汗，手忙脚乱地转动轮椅，上前相迎。
    常昱见状，脸上露出了大大的惊奇。
    李教习可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就算面对法儒掌尊也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至于吗？
    “二……二哥！”
    儒门营地前，李子夜坐在轮椅上，胆战心惊地看着前方走来的兄长，恭敬地唤道。
    “李二公子。”
    后方，白忘语也客气地问候道。
    李庆之走来，朝着前方的儒门大弟子颔首回了一礼，旋即收回目光，神色淡漠地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之上的李子夜，眸中冷意闪过，这一刻，却是隐而未发，迈步错身而过，朝着儒门营地走去。
    李子夜额头上，冷汗顿时流下。
    他知道，二哥越是看起来平静，什么都不说，越不是什么好事。
    恐怕，二哥已动了真怒。
    白忘语推过轮椅上的李子夜跟了上去，一同回到营地中。
    儒门营地内，一袭红色锦裘的朱珠静立，看到前方的年轻人，恭敬行礼道，“二哥。”
    李庆之停步，眸子微眯，道，“你叫我什么？”
    “二哥。”
    朱珠神色平静道，“我叫朱珠，李子夜未过门的媳妇，名正言顺，家中长辈定下的。”
    李庆之闻言，脸色顿时温和了一些，道，“稍后，我会找你。”
    说完，李庆之没有再多言，迈步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朱珠点头，退到一旁。
    儒门营地内，法儒收到李家二子到来的消息后，走出毡帐，注视着远方走来的年轻人，眸中闪过点点异色。
    前方，那一抹从容淡然的年轻身影，气息平静，看不出太多锋芒，然而，却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法儒看到李家二子的第一眼，心中便是一叹。
    李家，当兴。
    此人，堪称绝代天骄。
    超出当世年轻一代太多了。
    各座营帐前，儒门弟子们也看到远方的来人，此刻，却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凑热闹。
    虽然年龄相仿，但是，那一抹年轻身影，带给众人的压迫力，实在太大了。
    落日余晖中，整个儒门营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一道迈步走来的年轻身影吸引，纵然此来漠北的儒门弟子都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不过，天才之中，同样有着天壤之别。
    十数息后，李庆之走到法儒身前，客气行礼道，“李家，李庆之，见过法儒。”
    “果然英雄出少年！”
    法儒看着眼前人，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之意，道，“李子夜有你这样的兄长，是他的福分。”
    “法儒过誉。”
    李庆之平静道，“敢问法儒，幼弟非是儒门之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儒首的提议。”法儒如实回答道。
    “只是提议吗？”
    李庆之呢喃了一声，道，“那就是他自己同意来的？”
    “嗯。”法儒点头道。
    “多谢法儒告知。”
    李庆之再度一礼，道，“庆之先行告退。”
    “慢走。”法儒颔首道。
    李庆之转身，这一刹那，气息都仿佛变了。
    后方，十丈外，李子夜感受到兄长身上气息的变化，吓得浑身直哆嗦，一把抓住身后的小红帽，着急道，“老白，救我！”
    二哥动怒了！
    他死定了！
    白忘语也感受到前方李家二子身上强大的压迫力，苦笑一声，爱莫能助道，“我也没办法，李兄，自求多福吧。”
    四周，儒门弟子们同样被这一股突然出现的骇人压迫力吓得一个激灵。
    远处帐前，常昱持笔的手都已开始哆嗦。
    这，这李家二子教训了李教习后，会不会也找他麻烦？
    他要不再躲一躲？
    “李子夜，我离开李园前，和你说过什么？”
    李庆之迈步走上前，声音冰冷道。
    “让……让我看好李园，照顾好长姐。”
    李子夜哆哆嗦嗦地回答道。
    “你是怎么做的？”
    李庆之眸中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说道。
    “我……我。”
    李子夜张了张口，一向能言善道的一张嘴，此刻却是吓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后方，白忘语见状，赶忙为其解释道，“李二公子，儒首说，漠北会有一株药王出现，而且，李兄铸剑要用到的极夜寒露，也只能来到这里才能集齐，所以，李兄才会跟着儒门一同前来，李园那里，儒门会暂时代为照看，李二公子不必担心。”
    “药王？”
    李庆之听到眼前儒门大弟子的解释，眸中闪动的危险光芒渐渐平息了一些，道，“可找到了？”
    “还没有。”
    白忘语回答道，“此前极夜世界出现过一次异象，据猜测有可能是药王级别的异宝出世，陈教习前去争抢，却是遇到了妖族皇者，重伤而回，所以，现在还不知道那异宝，是否就是药王。”
    李庆之闻言，点了点头，目光再度看向眼前轮椅上的幼弟，淡淡道，“谁伤的你？”
    “大妖。”
    李子夜看到兄长的气似乎消了一些，小心翼翼地应道。
    李庆之听过，上前伸手握住其手臂，真气探入后，脸色再次沉下，道，“另一股旧伤呢？”
    李子夜犹豫了一下，道，“二哥，这件事已经解决了。”
    “说。”
    李庆之没有理会，只是冷冷地吐出一个字，道。
    “澹台天女。”
    李子夜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赶忙如实回答道，“二哥，此事情况比较复杂，稍后我详细解释给你听。”
    “也罢。”
    说话间，李庆之注意到不远处还在等待的女子，淡淡道，“你先回去等着，过一会儿，把这些天发生的所有事都说清楚。”
    话完，李庆之迈步离开，朝着朱珠那里走去。
    李子夜这小子的事，似乎很复杂，一两句话也说不明白，只能稍后再问。
    这个朱珠是李家的媳妇，不能怠慢了。
    后方，侥幸逃过一劫的李子夜看到兄长离开，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吓死宝宝了，吓死宝宝了！
    老天保佑，他还活着！
    不远处，朱珠看着走来的兄长，再次恭敬一礼，道，“二哥。”
    “走吧。”
    李庆之平静道，“把事情来龙去脉说给我听。”
    他知道，义父从未给小弟定过什么亲事，此事，必定有内情。
    “嗯，二哥请。”
    朱珠应了一声，旋即带路朝着前方的帐篷走去。
    后面，李子夜看到二哥要和朱珠谈事，飞快地转动轮椅，跑向自己的帐篷，这一刻，也不用别人推了。
    去二哥和朱珠那里凑热闹？
    不可能的！
    他最不喜欢凑热闹了！
    帐前，常昱也早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一堆宣纸，准备赶紧远离这是非之地。
    太吓人了！
    那李家二子若不是五境或者接近五境的大修行者，他就把这些纸给吃了！
    “如何？”
    远处，法儒看着走出帐篷的陈巧儿，问道。
    “很强。”
    陈巧儿注视着和朱珠一起离开的李家二子，凝声道，“不在我之下。”
    李家，当真出了一位不得了的人物。
    如此年纪，如此修为，任何称赞的话都已苍白无力。
    若非要用言语形容，唯有四个字：
    绝代天骄！

 第162章 一己之力

    落日将尽。
    儒门营地，朱珠的帐内。
    李庆之静静地坐在桌前，等待解释。
    “二哥。”
    朱珠为其奉上热茶，旋即在对面坐了下来。
    “说吧。”
    李庆之平静道。
    “我与夫君的亲事，是梅花剑仙和师父定下。”
    朱珠轻声道，“我来自南岭八宗之一的朱雀宗。”
    “朱雀宗。”
    李庆之闻言，眸子微微眯起，似乎猜到了什么，道，“火麟儿？”
    “是，也不是。”
    朱珠看着身前热茶中升腾的水汽，回答道。
    “愿闻其详。”
    李庆之端起茶水，说道。
    与此同时，不远处。
    帐中，李子夜端着一碗汤药，心不在焉地一口一口喝着，这一刻，似乎也没觉得那么苦了。
    喝药，最多嘴里苦，二哥来了，心里苦。
    外面，夕阳快要落尽，李庆之和朱珠交谈过后，迈步走出帐篷。
    李子夜透过窗子，看到外面二哥的身影，赶忙一口将碗中汤药全都干了。
    不多时，李庆之进入帐内，看着前方的幼弟，平静道，“该你了，说吧。”
    李子夜攥了攥双手，深吸了一口气，悄悄给自己打气。
    不要怕，不要怂。
    “来之前，儒首告诉我……”
    故事很长，从来漠北的原因，到为何受伤，李子夜将这些日子发生的所有事全都详细地告诉了眼前的兄长，一点也不敢遗漏。
    李庆之安静地听着，一语不发。
    李子夜说话时，目光总是小心点看着身前的兄长，生怕哪句话说错。
    求生欲极强！
    “极夜寒露。”
    听完之后，李庆之似乎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瓶，丢了过去，道，“这东西，只有接近大妖级别的妖物体内才有，本想帮你多收集一些，不过，遇到了那位妖族皇者，不得不先离开极夜世界，暂时只有这么多了。”
    李子夜闻言，脸色露出惊喜之色，打开玉瓶，看着里面满满一瓶妖血，心中激动异常。
    还是二哥对他最好！
    他费劲吧啦，从都城跑到漠北，差点就残废了，也才收集了不到半瓶。
    人和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好了，早些休息，尽快把伤养好。”
    李庆之起身，叮嘱了一句，准备离开。
    李子夜一怔，下意识问道，“二哥你做什么去？”
    “去问候一下澹台天女。”
    李庆之淡淡说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去。
    “二……哥。”
    李子夜想要阻止，却又不敢，声音小到听不见。
    黑夜下，李庆之迈步走向了澹台部族的营地，寒风吹过，银灰衣袍随风猎猎。
    “什么人？”
    澹台营地，巡逻的将士看到来人，神色一惊，立刻上前阻止。
    然而。
    众人只觉一股湃然无比的雄浑气劲袭来，所有冲上前的将士全都被震飞出去。
    不急不缓的步伐，一步步踏在营地的地面上，更是踏在了在场所有人心中。
    那一抹衣着银灰长袍的年轻身影，面容冷峻，不苟言笑，从千军万马中走过，神色不见丝毫波澜。
    无人可挡，无人可阻！
    只因一个人，整个澹台营地很快变得大乱起来。
    “李兄。”
    同一时间，儒门营地，白忘语走入帐中，看到里面就只剩下李子夜一个人，疑惑道，“你二哥呢？”
    “去了澹台族的营地。”李子夜回答道。
    “什么？”
    白忘语神色一惊，道，“你怎么不阻止？”
    现在是人族各方联盟的敏感时期，千万不能出现内乱，否则，一旦妖潮再临，就真的麻烦了！
    “我敢吗？”
    李子夜苦笑道。
    白忘语神色变了变，快步走出帐篷，看向北边，眸中淡有忧色。
    后方，李子夜转动轮椅也跟了出来，注视着澹台族营地，轻声道，“放心，二哥会有分寸的。”
    澹台部族，营地内。
    一堆堆巨大的篝火跳动，照亮营地。
    李庆之孤身而来，不言一语，直接朝着澹台天女的毡帐走去。
    前方，千军万马相阻。
    李庆之走在千军万马中，一口凡剑，斩断了无数兵刃。
    剑只伤人，却未夺命。
    分寸之间，更显李家绝代天骄惊世能为。
    营地中间的帐内，澹台镜月听到外面的刀兵声，眉头轻皱，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天女，不可，外面太危险了，您还是回去吧！”
    帐外，一位将军看到天女走出了营帐，神色微变，赶忙阻拦道。
    “那是什么人？”
    澹台镜月看着被千军万马包围的年轻身影，开口道。
    “尚且还不清楚。”将军摇头道。
    澹台镜月皱眉，注视着前方无人可挡的年轻男子，眸中思绪点点闪过。
    或许，她猜到，此人是谁了。
    “带他过来。”
    片刻后，澹台镜月收敛心神，下令道。
    “天女，这怎么可以！”将军震惊道。
    “照我说的做。”澹台镜月淡淡道。
    将军神色一滞，旋即恭敬行礼道，“是！”
    前方，重重包围中，李庆之一步步走过，虽是孤身一人，反而让整个澹台大军感受到千军万马般的压力。
    “都让开。”
    这时，将军走来，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沉声道，“天女要见你。”
    “带路。”
    李庆之神色冷漠道。
    将军双拳紧攥，却是也不敢多说什么，转身在前带路。
    远处，帐前，澹台镜月看着前方走来的两人，神色平静，不见丝毫波澜。
    “天女。”
    将军走上前，行礼道。
    “你退下吧。”
    澹台镜月说道。
    “天女！”
    将军心神一惊，这怎么可以！
    “退下！”
    澹台镜月眸子微冷，再次说道。
    “是！”
    将军强压心中不安，转身离开。
    “澹台天女，名不虚传。”
    李庆之注视着眼前女人，平静道。
    “李家二公子，却是出人意料。”
    澹台镜月轻声说了一句，客气道，“帐内请。”
    李庆之点头，迈步进入帐中。
    “请坐，茶，还是马奶酒。”
    帐内，澹台镜月开口问道，就像是问候老朋友一般，丝毫没有敌人相见的仇视感。
    “茶。”
    李庆之回答道。
    澹台镜月点头，亲自为其泡茶。
    李庆之在长桌前坐下，静静地等着，也不着急。
    不一会儿，茶水滚了，澹台镜月斟好茶，放到前者面前。
    李庆之端起茶水，轻轻品了一口，似乎很是随意地问道，“为何要杀他？”
    “太过危险，不能留。”
    澹台镜月也没有隐瞒，如实说道。
    “为何又要救他？”
    李庆之继续问道。
    “父君之命，不得不为。”
    澹台镜月应道。
    “你失去了最好的机会。”
    李庆之说道。
    “我知道。”
    澹台镜月轻叹道。
    “不该用的手段，不得用。”
    李庆之放下手中的茶杯，似是提醒，又似是警告道，“比如，五境！”
    “我明白。”
    澹台镜月颔首道，“此前，也不曾用过，不然，他活不到今天。”
    “学艺不精，怪不得别人。”
    李庆之平静道，“好了，我想说的只有这些，茶不错，告辞了。”
    说完，李庆之起身，迈步就要朝外面走去。
    “为何不杀我？”
    后方，澹台镜月也站起身来，目光注视着前者的背影，问道，“如今，这帐中只有你我两人。”
    “你的对手，不是我。”
    李庆之停步，回首看着身后的女子，道，“而且，想要杀你，也没有那么容易，不是吗，澹台天女？”
    “李家二公子，不愧为当世绝代天骄，佩服。”
    澹台镜月也没有否认，神色客气道，“慢走，不送。”

 第163章 借剑

    寒月高照，夜风袭人。
    冻死人。
    儒门营地，一座帐外。
    李子夜坐在轮椅上，包的像粽子一般，等着二哥回来。
    一旁，白忘语一袭白色儒袍，气质非凡，和某个暴发户家的儿子形成鲜明对比。
    半个时辰后，就在李子夜快要冻僵时，儒门营地前，李庆之的身影出现，迈步走来。
    “二哥。”
    李子夜看到前方兄长的身形，立刻来了精神，唤道。
    “怎么还没休息。”
    李庆之皱眉道。
    “担心二哥。”
    李子夜有些心虚地应道。
    他倒不是担心二哥出事，而是担心二哥把那澹台天女砍了，虽说他一直也有这个想法，但是，毕竟现在还不是时候。
    “回去休息。”
    李庆之淡淡道。
    “二哥，澹台天女那里？”
    李子夜小心翼翼地问道。
    “只是谈了几句而已。”
    李庆之平静道。
    李子夜、白忘语闻言，互视一眼，心中相继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
    不然事情就难办了。
    三人回帐休息，平日里，一向话多的李子夜，难得安静了一晚。
    乖得像小绵羊一般。
    翌日，天方亮，李子夜便早早起床，也不赖床睡懒觉了。
    总之，很听话，非常听话。
    各方阵营，李家二公子昨夜硬闯澹台营地的消息很快传开，四方震惊。
    “二哥，你要在这里呆多久呢？”
    李子夜从早晨开始，便一直跟在兄长身边，看到兄长脸色还可以后，小心地问道。
    “等你伤愈便走。”李庆之说道。
    “哦。”
    李子夜乖巧地应了一声，果然，二哥还是关心他的。
    “等你伤愈，检查一下，你这些日子，武学有没有进步。”李庆之补充道。
    “嘶！”
    李子夜身子吓得一哆嗦，倒吸一口凉气！
    何……何必呢？
    与此同时，远处，佛门和天谕殿的营地。
    法海、柳戎女远远地注视着儒门营地内中那一抹年轻的身影，目光深处皆有凝色。
    这李家二子，不简单啊！
    “法海大师兄。”
    “戎女大主教。”
    七戒、燕小鱼走上前，凝声道，“那李家二子，入五境了吗？”
    “应该没有。”
    法海、柳戎女站在各自营地前，看着远方的年轻身影，道，“感受不到五境大修行者那种与天地共鸣独特的气息，不过，根据此人表现出的实力而来，即便没有入五境，也应该相差不远了。”
    七戒和燕小鱼闻言，神色同时沉下。
    这李家二子的年纪，和他们相差并不多，修为竟是如此惊世骇俗。
    “李家出了一位绝代天骄。”
    法海、柳戎女同是一叹，这个年轻人，实在太可怕了。
    即便现在想要压制其成长的脚步，都已为时太晚。
    没人能够阻止此人走上武道绝巅的步伐了，这一天的到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二哥。”
    儒门营地内，李子夜像是跟屁虫一般跟在兄长身后晃悠了一上午，时不时问点这，问点那。
    李庆之总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着，目光看着北方的极夜世界，仿佛在思考什么。
    “二哥，你在看什么？”李子夜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
    李庆之说了一句，转身朝着法儒等人营帐所在的方向走去。
    李子夜赶忙转动轮椅跟上。
    “做自己事去，不要跟着。”
    李庆之停步，回头警告了一声，旋即继续朝前走去。
    李子夜坐在那里，一脸委屈。
    没人疼，没人爱，二哥都嫌弃他了。
    “夫君。”
    这时，朱珠走来，看着前方委屈巴巴的少年，好奇道，“二哥呢？”
    “不知道去做什么了，还不让我跟着。”
    李子夜很是委屈地说道。
    “二哥可能是正事要做。”朱珠轻声安慰道。
    “有什么事，还不能让我知道。”
    李子夜心情很受打击，说道，“法儒掌尊他老人家开会，都要带上我。”
    朱珠轻笑，道，“或许，二哥要做的事，不需要动嘴皮子，夫君你的用途不大。”
    “……”
    李子夜闻言，心情更加不好。
    这朱珠也不可爱了！
    远处，法儒和两位儒门教习所在的三座营帐前，李庆之迈步走来，径直走向了陈巧儿的毡帐。
    “陈教习，李庆之拜见。”帐外，李庆之停下步子，开口道。
    “进来吧。”
    帐内，陈巧儿的声音传出，道。
    李庆之听到里面的回应，掀开帐帘，迈步走了进去。
    帐中，陈巧儿坐在床榻上，神色还有些苍白，显然，伤势尚且还未痊愈。
    “叨扰陈教习养伤了。”
    李庆之拱手一礼，客气道。
    “没事，请坐。”
    陈巧儿轻声道。
    “多谢。”
    李庆之点头，在一旁的桌前坐下，目光看着眼前儒门唯一的女教习，也没有拐弯抹角，直言来意道，“陈教习，在下此来是问一下，那极夜世界中出世的异宝，是不是药王？”
    “很有可能。”
    陈巧儿犹豫了一下，说道，“儒首说，漠北会有药王现世，加上此前的异象，确有可能是药王成熟的征兆，不过，有一事很奇怪，药王虽然珍贵，但是，这东西对妖族作用应该不大，怎么也不该引得妖族皇者亲自出手，更奇怪的是，那妖族皇者现身之后，并未将里面的东西带走，而是设下了重重封印，阻止他人染指。”
    “陈教习的意思是？”
    李庆之眉头轻皱，道，“极夜世界出世的异宝中，除了药王，还有其他东西。”
    “嗯。”
    陈巧儿颔首道，“只有这一个解释。”
    “那就麻烦了。”
    李庆之眸子微微眯起，道，那位水镜妖皇，他交过手，很不好对付。
    “虽然很遗憾，但是，事实如此，那一株药王，只能放弃了。”
    陈巧儿轻叹道。
    “或许吧，不过，事在人为。”
    李庆之眸中点点流光闪过，平静地说了一句，旋即起身，再次客气一礼，道，“多谢陈教习告知，在下先行告退。”
    说完，李庆之没有再多留，转身离开。
    儒门营地内，李子夜还在转动轮椅到处晃悠，看到兄长走来后，立刻迎了上去。
    “二哥。”
    “你的剑呢？”
    李庆之走上前，开口道。
    “在这。”
    李子夜从轮椅下面将自己的宝剑拽了出来，问道，“二哥要剑做什么？”
    “别多问，在这里等着。”
    李庆之接过剑，迈步朝着儒门营地外走去。
    “二哥做什么去了？”
    李子夜一脸不解地看向一旁的朱珠，道。
    “没明白。”
    朱珠脸上闪过异色，道，“二哥刻意朝夫君借剑，难道是要和高手比试？”
    “不能啊。”
    李子夜疑惑道，“昨晚二哥就算一人挑上整个澹台部族时，用的还是他那柄破铁，有什么高手，能让他如此郑重其事。”
    以二哥的实力，除非五境大修行者，否则，基本无敌了。
    但是，这里的五境大修行者只有三人，二哥和他们之间也并没有什么恩怨。
    若只是为了较武，那柄破铁剑就足够了。
    奇怪！
    思绪间，李子夜目光远眺，看着一路北行的兄长，突然，身子一颤，像是猜到了什么，神色陡然一变。
    不好！
    二哥要去极夜世界，抢那一株药王！
    这一刻，极夜世界前。
    各方强者诧异的目光下，李庆之迈步走来，手持神兵纯钧，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进入极夜世界中。

 第164章 青莲

    “掌尊，二哥去了极夜世界，怎么办？怎么办？”
    儒门营地，李子夜像是无头苍蝇一般晃来晃去，待看到法儒的身影后，立刻追了上去，着急道。
    “慌什么！”
    法儒停下步子，沉声道，“你二哥和陈教习有过交谈，既然还要去，就说明有一定的把握，急也没用，耐心等着！”
    “可是！”
    李子夜脸色依旧十分焦急。
    可是极夜世界中，有一尊天下无敌的妖中皇者。
    二哥虽强，但是，现如今恐怕还不是那妖皇的对手。
    一旁，法儒目视北方，目光深邃，说实话，他也不知道那位李家二子在想什么。
    现在便去挑战那位妖族皇者，是否为时过早？
    纵然天赋再强，修炼时间的差距，也不是轻易能够弥补。
    极夜世界，荒凉、寂静，被死亡充斥的人间地狱，到处都是尸骨。
    偶有鬼火燃起，漂浮在空中，阴森恐怖。
    不多时，远方，一抹身着银灰衣袍的年轻身影迈步走来。
    风簌簌，衣尾寒风，长袍猎猎作响。
    平静的步伐，仿佛尺量，每一步的距离，都分毫不差。
    强大的气息，内敛而又凌厉，手中剑未出鞘，剑压依旧逼人，十丈方圆，无人可以靠近。
    偶有不长眼的妖物挡路，还未近身，便被一股锐利的剑气直接拦腰斩断，倒落血泊中。
    寂静的极夜世界，多日之后，再度热闹起来。
    自异宝出世至今，已有数日，然而，从那一夜的大战后，便再无人敢染指。
    妖族皇者的强悍，已让四方势力深深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纵然人族的五境大修行者，也不想在极夜世界中对上妖族皇者，天时地利，皆不占优势。
    不过，李庆之却不管这些，那一株药王，他必须拿到。
    他那废材弟弟，实在太弱。
    天赋不行，就只能用修炼资源来堆。
    他相信，即便是一头猪，只要资源足够，也会有一飞冲天。
    “轰！轰！”
    前行十里，突然，极夜深处，大地隆隆的震动声响起。
    飞扬的尘浪中，数以千百计的妖物出现，化为妖潮，汹涌而来。
    而在妖潮内，数十尊大妖隐藏，加上若隐若现的妖王气息，阵势十分庞大。
    李庆之再闯极夜世界，已然引起了极夜世界中众多妖王的注意，欲要以天时、地利和数量的绝对优势，强行将人族的绝代天骄留下。
    荒野上，李庆之看着前方汹涌而至的妖潮，神色不见波澜，步伐亦未停顿片刻。
    “唰！”
    妖潮近身的刹那，李庆之周身，剑气无端而起，纵横交错，带出一瀑瀑灿烂的血花。
    四周，一头头妖物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剑气削去头颅，斩断了身躯，划破了咽喉，如此血腥，如此震撼。
    那一口藏于鞘中的神兵，自始至终，依旧不曾出鞘。
    妖潮汹涌，无尽的妖物不断扑来，欲要阻止人类绝代天骄，不过，绝对的实力前，数量，只是徒劳。
    黑暗世界，剑气纵横，那一抹衣着银灰色长袍的年轻身影，脚下一步一稳，一步一沉，所过之处，血流如雨，尸横遍野。
    无穷无尽的妖潮，竟是连其脚步都阻止不了。
    隐藏在妖潮中的大妖和妖王，看到这恐怖的一幕，一向无所畏惧的妖，心中竟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
    怪……怪物！
    身为妖物，这一刻，却是被一个人类吓破了胆。
    “唰！”
    黑暗中，剑气划过，终于，一尊沉浸在恐惧中的大妖被剑气削去了头颅，血水喷涌入空，骇人心神。
    震惊，更震撼！
    先前给儒、佛、天谕殿三方势力带来无尽麻烦的大妖，此刻，却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血染荒野。
    接着，有妖物出于本能，想要后退。
    “不许退！”
    隐藏在妖潮中的妖王见状，一声怒喝，震慑群妖。
    然而。
    妖王的一声怒吼，却是暴露了其真正方位。
    重重妖潮中间，李庆之嘴角微弯，握剑的手，第一次动了。
    “找到你了！”
    轻描淡写的声音，不带丝毫威胁，下一刻，极夜世界中，一剑出鞘，风云顿时狂乱，剑气破空，浩荡三百丈。
    骇人一幕，剑气所过，三百丈内，残肢断臂喷洒如雨。
    群妖后方，妖王骇然，想要后退，已然来不及。
    照目之间，宛如惊雷般的身影，已然掠至身前，快到令人难以反应。
    剑光划过，整个黑暗世界都仿佛被这一剑斩开了，惊艳世间，不可方物。
    生死危机前，妖王立刻伸手阻挡，以钢皮硬撼人族绝代天骄手中之剑。
    不料！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黑夜，妖王双臂应声而断，血水喷溅，难阻神兵之利。
    呲啦！
    剑锋不停，一剑封喉，神兵划破钢皮和喉骨，响起刺耳的摩擦声。
    惊世骇俗的一剑，妖王脸上尽是难以置信之色，身躯轰然倒落，血染战场，至死，不甘。
    妖王战死，战场上，群妖惊恐，片刻的呆滞后，旋即全都如同疯了一般地朝着极夜世界深处逃去。
    李庆之没有理会，持剑继续前行，剑锋上，黑色的妖血点点滴下，落地成霜。
    后方，尸骨遍地，数不清，数不尽。
    人族绝代天骄，强到不可思议，杀到极夜群妖不敢正面交锋。
    寒风起，血气扑面，如此刺鼻。
    二十里外，氤氲沉浮，妖皇封印，弥漫着惊人的力量，阻止任何胆敢染指之人。
    不多时，李家绝代天骄迈步而来。
    封印之地前，李庆之停步，注视着前方被妖皇封印禁锢的一片绝地，眸子微微眯起。
    终于找到了！
    荒野上，凭空出现的一面湖，方圆三十丈，因为妖皇封印，彻底冰封。
    湖面晶莹剔透，妖光反射，美丽异常。
    李庆之踏步，起剑，真气冲云霄。
    刹那间，周围狂风如浪，神藏轰鸣声响彻极夜世界。
    飞舞的黑发下，李庆之目光如炬，一身真气汹涌澎湃，强悍无比的力量不断升腾，灌入神兵之中。
    世间神兵千千万，纯钧，当为其中的佼佼者。
    只是，纯钧此前的主人李某夜，确实太弱了一些，发挥不出神兵之利。
    今日，李家绝代天骄重新拿回纯钧，终现神兵绝世锋芒。
    “喝！”
    惊动八方的长喝中，李庆之周身剑光如雷霆一般汇聚，一剑冲破云霄，照亮无边黑暗。
    “这是？”
    极夜世界深处，妖皇水镜有感，豁然睁开双眼，目光看着远方，神色凝下。
    那位人族的绝代天骄又来了！
    也罢，这一次，绝不能再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思及至此，水镜妖皇一步踏出，身入镜光之中，凭空消失不见。
    “轰！”
    片刻后，极夜世界中，一道惊天动地的碰撞声响起，恐怖的余波引得风云变色，方圆十余里，大地隆隆震动起来。
    禁锢之地，妖皇封印亦难承这惊世一剑的威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崩毁。
    湖面，轰然碎裂。
    惊涛翻涌，巨浪冲天，漫天湖水洒落如雨。
    湖中心，一株青莲出现，于狂风巨浪中摇曳，药香弥漫，沁人心脾。
    “药王！”
    李庆之看着前方的青莲，眸中异色闪过。
    总算没有白走一趟！
    “人族绝代天骄，没想到，你我这么快又见面了！”
    这时，虚空中，涟漪泛起，妖气弥漫，一抹虚幻的身影走出，水镜妖皇再现，拦住前路。

 第165章 战妖皇

    极夜世界，妖皇拦路，大战将启。
    虚空上，汹涌澎湃的妖气弥漫，妖中皇者，气势惊天。
    前方，李庆之看着拦住的妖族皇者，神色并没有太多意外。
    妖皇既然设下封印，说明对这湖中的东西甚是看重，若不出现，反而不正常。
    “人族的绝代天骄，既然离开，你就不该回来。”
    虚空中，水镜妖皇注视着前方的年轻人，平静道，“你应该知道，现在的你，还不是本皇的对手。”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李庆之淡淡地应了一句，道，“我只要拿得我想要的东西即可。”
    “呵。”
    水镜妖皇轻轻一笑，道，“本皇面前，还没有人能拿走任何东西。”
    “从前或许没有，但是，今日之后，就有了。”
    话声落，李庆之抬手，起剑，一身真气涌动，雄浑无比的剑压狂啸奔腾而出。
    惊世修为，绝代神兵，人与剑，首次合一。
    刹那，极夜世界中，一股无比锐利的剑气出现，急剧升腾，割裂天空，惊动风云。
    十步外，水镜妖皇感受到眼前年轻人身上凌厉的剑气，神色也认真下来。
    这个年轻人，不同于从前见过的任何人族强者，大意不得。
    照目之间，李庆之身动，身如雷霆，残影三化，从不同的方向掠向妖族皇者身后。
    “本皇说过，此招，对本皇无用！”
    水镜妖皇挥手，直接震散了其中两道残影，随后，身影闪过，挡在了前者的真身前。
    “轰！”
    剑锋、妖气正面冲击，剧烈的余波震荡，李庆之握剑之手，鲜血应声飞溅而出，染红衣袖。
    修为差距，一招尽显。
    然而，李庆之脚下却是不退反进，身影再度双分，冲上前去。
    “搏命，也改变不了境界的差距，人类的绝代天骄，你很强，但是，不该这个时候和本皇对上。”
    平静的话语中，水镜妖皇身影再次闪过，翻掌凝元，周围天地灵气汇聚，加持掌威，惊天一掌，如惊涛巨浪，疯狂席卷而出。
    李庆之挥剑挡惊涛，一泓溅血，剑气斩开巨浪，鲜血也染红长袍。
    “喝！”
    李庆之脚下依旧不退，血染战魂，一身战意却是越发惊人。
    “六甲秘祝！”
    千年岁月，沧海桑田，失传千年的道门九字真言武学首现人间，李庆之周身青光急转而发，宛如黑夜中的一口神剑，破开极夜，璀璨夺目。
    “嗯？”
    水镜妖皇见状，神色顿时一凝，不敢大意，运化水元，化为无边无际的涟漪挡在前方。
    下一刻，剑落，天地怆然。
    “轰！轰！轰！”
    但闻惊天动地的碰撞声响起，剑气破入重重水波涟漪中，两股气息互相冲击，剑气崩散，水波荡漾，皇者之能，无可匹敌。
    却不料。
    汹涌澎湃的余波中，三道残影又一次掠过，冲向妖皇身后的冰湖。
    水镜妖皇皱眉，欲要借助周围天地之力感知三道残影的虚实，然而，战局中，那不断震荡的余劲扰乱皇者的感知，难辨真伪。
    刹那间的迟疑，水镜妖皇身影立刻后退，双掌拍出，三选其二。
    只是，水镜妖皇的选择，终究还是错了。
    崩散的残影，化为云烟消散无形。
    湖中心，一道银灰色的身影掠至，翻掌虚握，强悍的力量汹涌，将青莲药王连根拔起。
    湖面前，虚空之上，水镜妖皇看到这一幕，神色彻底沉下。
    此人，果然非是寻常人族强者可比，今日必须除去！
    思及至此，水镜妖皇双掌翻过，一声沉喝，炼化天地之力，封印方圆百丈。
    顷刻之间，湖水翻涌，水光弥漫，百丈内，水汽缭绕，波光粼粼，奇异的景象，令人震撼。
    妖术，画地为牢！
    为诛人族绝代天骄，水镜妖皇首现惊世妖术，封锁周围的天地，不给眼前人脱身的机会。
    湖中心，李庆之踏水而立，感受到周围被封锁的天地，眸子微微眯起。
    这妖族皇者还真是难缠。
    “现在，你无路可逃了！”
    虚空中，水镜妖皇看着前方的年轻人，冷声道。
    “未必。”
    李庆之淡淡道，“仅仅只是这牢笼，恐怕还困不住我。”
    “阻你片刻，足够本皇杀你！”
    水镜妖皇语气冰冷道。
    “阁下可以试试。”
    李庆之平静地说了一句，旋即手中的神兵转过，剑尖指向湖中心，一股湃然无比的剑气再度汹涌而出。
    水镜妖皇见状，神色顿时一变。
    不好！
    “其实，我很好奇，能让妖族皇者如此紧张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李庆之静立湖水之上，一身剑意升腾，旋即一剑划开了湖面。
    刹那，水浪倒卷，宛如天瀑，逆行而上。
    李庆之身影掠过，冲向了湖底。
    水镜妖皇脸色一沉，立刻也跟着冲了过去。
    湖面下，更加黑暗，几乎不可视物，李庆之、水镜妖皇一前一后掠过，速度极快。
    到达湖底的刹那，李庆之停下身形，一剑插入地底，周身剑气汹涌而出。
    刹那，恐怖的破坏力急剧扩散，整个湖底如遭末日之劫，迅速崩毁。
    “放肆！”
    水镜妖皇脸色大变，翻掌凝元，一掌四分，以惊世能为定下急剧崩毁的湖底。
    “妖族皇者，有缘再会了！”
    李庆之嘴角微弯，凌空一踏，纵身冲出湖底，没有任何停滞，一剑挥斩，划破天地牢笼，脱身而去。
    湖底，水镜妖皇脸色变了又变，定下翻涌不止的湖底世界后，身影缓缓升起，从湖中飞出。
    湖面周围，水波渐散，一片大战后的狼藉。
    心有准备，不曾轻视对手，却还让人族的绝代天骄逃脱，并且带走了湖中的青莲药王，水镜妖皇心中怒不可抑，眸子深处杀机尽显。
    此人无论实力还有心机，都十分可怕，无论如何，不能留。
    必须想办法尽早除掉！
    极夜世界外，一刻钟后，李庆之迈步走出，右臂的衣袍上，尽染血迹。
    四方阵营，各方强者们都感受到了此前惊人的大战波动，待看到前方走出的年轻人后，神色皆是一震。
    这李家二子，竟是活着走了出来。
    岂不是说，这李家二子，已经有了和五境大修行者相匹敌的实力？
    一时间，各方震动。
    毕竟，五境大修行者，已是世间最顶峰的战力。
    更可怕的是，李家二子还如此的年轻，未来，很有可能会成为天谕殿书生那个级别的绝世强者。
    “二哥！”
    儒门营地，一直焦急等待的李子夜看到前方走来的身影，脸上露出激动之色。
    二哥没事，二哥还活着！
    “拿着！”
    不多时，李庆之走上前，将纯钧剑和青莲药王全都丢了过去。
    “二哥你受伤了？”
    李子夜这时才看清兄长右臂上的血迹，心神一惊，着急道。
    “死不了。”
    李庆之淡淡应了一句，道，“现在药王也有了，你若再不争气，后果，自己清楚。”
    “知……知道了。”
    李子夜闻言，吓得心中一个哆嗦，使劲点头道。

 第166章 买一送一

    儒门营地，帐内，李子夜正在亲自为兄长受伤的手臂上药，小心翼翼。
    李子夜不知道的是，外面的各方，已经炸开了锅。
    不论是儒门，还是佛门、天谕殿，甚至漠北八部，全都被李家二子惊人的能力所震撼。
    要知道，此前，各方势力派了那么多四境强者，最终几乎全都战死在极夜世界。
    甚至，即便号称五境下无敌的儒门陈巧儿，都受了极重的伤，差点回不来。
    如今，李家二子不但活着走了出来，还带回了一株药王，如何不让各方势力震惊。
    这简直就是一件堪比天谕殿书生一步入五境的大消息。
    “五境吗？”
    佛门和天谕殿的营地内，法海、柳戎女神色全都沉下。
    但是，他们并未从那李家二子身上感受到五境大修行者所特有的气息。
    奇怪！
    思考许久，法海、柳戎女一同动身，亲自朝着儒门营地走去。
    必须要查清楚，那李家二子究竟是不是五境。
    若真是五境，渝州城李家，将会成为世间最不可小觑的一方势力。
    儒门营地，法儒静立帐前，这一刻心神亦久久难以平静，很难相信，李家二子真的从妖族皇者手中将药王夺了回来。
    他本以为，李家二子此行即便能活着出来，也会身受重创，更不要说将药王带回。
    “后生可畏啊！”
    许久，法儒轻声一叹，说道。
    那妖族皇者的实力，他们都很清楚，身在极夜世界，几乎无人可敌，李家二子能从那妖族皇者手中将药王抢来，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这李家，怎么出了这么一个变态。”
    后方，姚归海忍不住口吐了芬芳，一脸难以置信地说道，“他才多大的年纪，和小忘语差不了多少吧，我原以为，小忘语他们这一代，已经很不得了，如今，这李家二子出现，直接颠覆了我对武道的认知。”
    “世间，总会出现一些超出认知的人或物。”
    这时，陈巧儿走出，风中，脸色稍显苍白，轻声道，“有李家二子这样的绝代天骄存在，忘语他们，也会有追逐的目标，成长的更快一些。”
    “陈教习。”
    法儒转身，看着眼前女子，眉头皱起，开口道，“你的伤？”
    “不碍事。”
    陈巧儿轻轻摇头，道，“走吧，我们也去正式见一见这位未来的五境大修行者。”
    “嗯。”
    法儒点头，轻声应下。
    这是应该的礼节。
    不论李家二子是否真的已经五境，他能从极夜世界带回那株药王，便代表他已有了和五境大修行者一争长短的实力。
    今日之后，李家二子的声名必会彻底名动九州，天下至强者的行列中，将有其一席之地。
    而李家，也将水涨船高，再无人敢轻视。
    “二哥，那妖皇很强吗？”
    不远处的帐内，对外面震动一无所知的李子夜一边为兄长涂药，一边像是好奇宝宝般地问道。
    他这点实力，基本接触不到妖皇那个级别的妖物，也就能问问兄长了。
    “很强。”
    李庆之认真道，“所以，倘若今后你不小心遇到那妖族皇者，不要犹豫，逃，能逃多快逃多快！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哦。”
    李子夜听话地应了一声，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道，“我怕我跑都跑不掉。”
    “不会。”
    李庆之摇头道，“妖族皇者，有着自己的骄傲，不会对你这小辈紧追不舍，只要你能拼命逃过一次，便能活命。”
    “我知道了。”
    李子夜乖巧地应道。
    “小弟。”
    李庆之看着眼前的幼弟，心中轻轻一叹，叮嘱道，“再多努力一些，现在你还是太弱了，你是李家嫡子，这个李家，终究还是要你来守护，二哥能做的，不多。”
    “为什么，二哥也是李家的儿子呀。”
    李子夜不解道。
    “小弟莫非忘记了，二哥的身份，见不得光。”
    李庆之提醒道。
    李子夜一怔，神色黯然，道，“是我当年的提议，害了二哥。”
    “怪不得你。”
    李庆之感受到眼前幼弟自责的情绪，神色稍稍温和了一些，道，“李家，终究要有人在明，有人在暗，你是李家嫡子，被太多人瞩目，不适合隐于暗处。”
    “李二公子，老夫能进去吗？”
    就在两人交谈时，外面，法儒的声音响起，问道。
    “法儒前辈请进。”
    李庆之收敛心绪，神色重新变得平静下来，应道。
    外面，法儒和儒门两位教习听到里面的回应，掀开帐帘，进入其中。
    帐内，李子夜为二哥将伤口包好，安静地坐在一旁。
    李庆之将手臂上的衣袖放下，看着走入帐内的三人，平静道，“请坐。”
    “多谢。”
    法儒坐下身来，目光注视着眼前的李家二子，神色很是认真道，“李二公子，老夫也不拐弯抹角，直言来意了，如今的你，是否已经五境？”
    “没有。”李庆之摇头道。
    “相差多少？”法儒再次问道。
    “半步。”
    李庆之如实回答道。
    法儒闻言，心中一震，只差半步了吗？
    半步五境，便意味着，此子距离踏入第五境，差得只是时间的问题。
    后方，陈巧儿和姚归海听到，心中同样波澜翻涌。
    这样的年龄，这样的修为，李家二子，实在太可怕了。
    短暂失神，法儒收敛心绪，认真道，“多久能踏出这最后半步？”
    “短则三个月，长则两年。”李庆之平静道。
    法儒听到眼前年轻人的回答，心中再度一震，片刻后，强压心底的波澜，道，“李二公子，可愿像李教习一般做我儒门太学宫的荣誉教习？我儒门不会限制李二公子的自由，也不会要求阁下做什么，一切但凭本心。”
    他很清楚，若是能拉拢这样一位绝代天骄，儒门的实力，必将更进一步。
    而李家也能借助儒门的声望，提高自己在大商中的影响力。
    这是互惠共利的局面，于李家和儒门，都有帮助。
    李庆之闻言，看了一眼身旁的幼弟，轻轻摇了摇头，道，“我明白法儒前辈的好意，只是，事出有因，我不能答应。”
    法儒皱眉，心中虽然不解，却也没有强求，点头道，“既然李二公子不愿意，老夫也不能勉强，若是阁下哪天改变主意，儒门随时欢迎。”
    “多谢。”
    李庆之客气道，“小弟这里，也劳烦儒门多照顾一些，这份恩情，庆之会铭记在心。”
    “李二公子放心。”
    法儒颔首，道，“李教习是我儒门太学宫的荣誉教习，儒门自当尽力保护，李二公子好好养伤，我等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
    说完，法儒也没有再多留，起身准备离开。
    “三位慢走。”
    李庆之起身相送道。
    法儒点头，旋即和两位教习一同离开，内心波澜，久久难平。
    可以预见，李家二子，未来必定能成长为足以影响世间局势的绝世强者。
    庆幸的是，儒门和李家之间，因为李子夜这家伙，关系还算不错。
    从前多少还有些不解，如今看来，儒首的这步棋，当真绝妙。
    买一送一，着实不亏。
    “阿弥陀佛。”
    法儒和两位教习刚离开不久，儒门营地前，佛门的法海还有天谕殿的柳戎女一前一后走来，看到对方后，互视一眼，旋即默契地收回目光。
    儒门营地内，法儒停步，看到前方两位五境强者，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这两人果然还是来了。
    “法儒。”
    法海、柳戎女目光也看着前方的法儒，平静道，“我等前来，拜见李家二公子。”
    “两位请便。”
    法儒也没有阻拦，应了一句后，带着两位教习离开。
    得到法儒允许，法海、柳戎女迈步进入儒门营地，直接走向了李家二公子所在的营帐。
    “小弟。”
    毡帐内，李庆之感受到外面两人的气息，目光看向眼前的幼弟，正色道，“你要记住，在这世间，唯有拥有绝对的实力方才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不论过往有多少恩怨，只要你足够强大，所有的这些，都不再重要。”
    话声方落，外面，法海、柳戎女的声音同时响起：
    “佛门法海，天谕殿柳戎女，请见李二公子！”

 第167章 剑上之剑

    落日黄昏，夕阳西下。
    法海、柳戎女亲至，拜访李家二公子。
    “进来吧。”
    帐内，李庆之开口，平静道。
    法海、柳戎女听到里面的回应，一同走了进去。
    帐中，床榻边，李子夜为兄长清理伤口所用过的白布还未来得及清洗，上面沾满血迹。
    然而，进帐的法海和柳戎女两人看到白布上的血迹后，谁都没有因此轻视这李家二子半分。
    即便他们，在极夜世界对上那位妖族皇者，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受伤，有的时候，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
    因为，更多的人，连对上那位妖族皇者的资格都没有。
    “李二公子，打扰了！”
    柳戎女客气行礼，问候道。
    一旁，法海也双手合十，客气地行了一礼。
    “两位，有什么事吗？”
    李庆之抬头，看着前来拜访的两人，态度很是平淡道。
    “听说李二公子从极夜世界夺回了一株药王，不知可否让老朽看一眼。”柳戎女客气道。
    “小弟。”
    李庆之也没有拒绝，目光看向一旁的幼弟，点头示意了一下。
    李子夜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从床榻下拿出一个木盒，小心打开，一脸戒备地看着眼前两人。
    这两个不要脸的家伙不会出手抢吧？
    柳戎女、法海上前一步，注视着眼前少年手中木盒内的青莲，神色微微凝起。
    药力磅礴无尽，定是药王无疑了。
    柳戎女神色变得复杂，感叹道，“李二公子能从那妖族皇者手中将药王夺回，实力可见不凡，老朽佩服。”
    “阿弥陀佛。”
    一旁，法海口诵一声佛号，客客气气地问道，“李二公子，敢问是否已经五境了？”
    “法海大师，可以亲自试一试。”
    李庆之嘴角微弯，似笑非笑道，“正好你我身上都有伤，谁也不算占谁便宜，简单切磋一下，想必法海大师也不会拒绝？”
    法海闻言，神色一怔，切磋？
    旁边，急于弄清李家二子实力的柳戎女见状，立刻附和道，“法海大师，李二公子既然想要切磋，大师不妨答应，武者较武，也是提升武学修为的一种方式。”
    法海皱眉，这一刻，却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阿弥陀佛。”
    权衡片刻，法海双手合十，应道，“好吧，那就简单切磋几招，点到为止。”
    “二哥。”
    床榻旁，李子夜脸上闪过担忧之色，轻声唤道。
    这秃驴人品虽然不怎么样，实力可是相当惊人，当初，他和小红帽差点都栽到这秃驴手中。
    “没事。”
    李庆之轻轻摇头，旋即起身，拿过一旁的剑，道，“一起跟来，认真看，能学多少，是多少。”
    “嗯。”
    李子夜听话地点了点头，转动轮椅跟了上去。
    帐外，夕阳西下，草原的落日，如此美丽。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法海、李庆之迈步走出，相隔十步，对视而立。
    李子夜坐在帐前，一旁，柳戎女神色微凝，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两人之战。
    这一战，李家二子的实力如何，将会真正明了。
    儒门营地各方，儒门弟子们看到不远处的阵势，神情皆是一惊。
    李二公子，要和法海比试？
    “大师兄。”
    文修儒快步走过，找到大师兄，目光中惊色难掩。
    “看到了。”
    白忘语神色凝重地看着前方，道，“儒门所有弟子，都停下手中的事，认真观战，能学多少是多少。”
    “是！”
    周围，儒门弟子们闻言，齐声领命，目光看向前方战局。
    远处，法儒、陈巧儿、姚归海听到外面的动静，也都相继走了出来，神情间都有着异色。
    李家二子和法海的战斗，谁会赢呢？
    众人瞩目的一战，战斗未启，周围气氛已渐渐变得沉重。
    “阿弥陀佛。”
    法海口诵佛号，手持佛门圣器紫金钵，一身金光升腾，客气道，“李二公子，请！”
    “请！”
    李庆之还礼，一身剑压也随之弥散，周围天地，无风起沙尘。
    枯叶飘零，从天而落，遮目的一瞬，法海身动，先发制人！
    强悍无比的一掌，携惊人威能掠至，五境大修行者出手，势可排山倒海。
    身在儒门营地，法海也明白不可造次，尽量将气息收敛，十丈方圆，如遭末日之劫，十丈之外，风平浪静。
    战局中，惊涛骇浪般的掌劲近身，李庆之定目，并指，神兵应声而出。
    铿然声响，剑锋破空，以点破面，以面破惊涛。
    惊天一掌，竟是在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剑中，迅速溃散。
    法海心惊，身形顿时一侧，避开剑锋。
    殊不料，剑锋如影随形，一剑快过一剑。
    法海脸色微变，一退再退，同时翻掌提元，欲要震退眼前人，扭转战局。
    然而，法海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对手。
    掌劲方出，眼前人却是一分为二，残影闪过，真身瞬至佛者身后。
    剑锋近身，锋芒逼人。
    危机袭来，法海背后冷汗瞬间淌落，武者的本能下，强提佛元，周身金光盛极。
    “菩提三度，明镜亦非台！”
    佛门名招再现世间，刹那，金光弥漫，波澜扩散，化为护身罡气，挡在周身。
    “轰！”
    剑锋、金光碰撞，剧烈的冲击力荡开，战局顿时双分。
    “滴答。”
    法海嘴角，鲜血无声淌落，强行运转菩提三度这样耗元剧烈的佛门秘式，引发体内伤势反噬，伤上加伤。
    “法海大师，切磋而已，何必如此拼命。”
    后方，李庆之淡淡说了一句，挥手收剑，没有再战，迈步走向帐前。
    “阿弥陀佛。”
    法海深吸一口气，强压体内震荡的真气，沉声道，“李二公子实力高强，贫僧佩服。”
    战局外，柳戎女看到两人的一战，心中波澜难抑。
    公平一战，法海，竟是落尽了下风！
    这李家二子，当真已经有了五境级别的战力。
    远处，观战的陈巧儿看着前方大战，眸子微微眯起，开口道，“我怎么觉得，这李二公子是故意的。”
    “的确是故意的。”
    法儒点头道，“心知法海有伤，所以，战中变招，逼迫法海使用菩提三度，引发体内旧伤，加重其伤势，这李家二子，不仅实力惊人，心机也一样可怕。”
    “变态。”
    一旁，姚归海词穷，只是吐出了两个字，表达自己的心情。
    众人瞩目中，李庆之走至帐前，将纯钧丢了过去，平静道，“看懂了多少？”
    “一点点。”
    李子夜伸出小手指比量了一下，说道。
    “招式不重要，初代剑神的飞仙诀不比任何武学差，你要记住的是，剑，要怎样用。”李庆之正色道。
    “我知道了。”李子夜乖巧地应道。
    不远处，文修儒看过这一战，神色凝重道，“大师兄，你看懂了吗？”
    “看懂一部分。”
    白忘语凝声道，“剑尖一点，无坚不摧，以点破面，从而破尽天下武学，李二公子之剑，已近剑仙领域。”
    “可怕啊！”
    文修儒轻声一叹，感慨道，“这李二公子的年龄可是和我们差不多，武学见识和修为，竟然已高到如此程度。”
    “绝代天骄。”
    白忘语平静道，“有此一人，年轻一代，无人再敢称天骄。”
    两人说话间，营地周围，观战的儒门弟子们同样被这颠覆武学认知的一战所震撼，心神久久难以平静。
    平生用剑不识剑，今日得见剑上剑！

 第168章 离别

    日落，法海、柳戎女离去，神色沉重，心绪复杂。
    佛门、天谕殿的强者们也都远远地看到了方才的一战，心中震撼不已。
    李家二子，竟已不弱于五境！
    儒门营地，李子夜刚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不过，在注意到儒门弟子们看向二哥那尊敬的神色时，立刻顿悟了。
    二哥，很厉害，很无敌。
    于是，李子夜挺直了腰板，抬高了脑袋，鼻孔朝上，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一个字，嚣张！
    一连数日，儒门营地内，李子夜坐着自己的轮椅，横冲直撞，所向披靡，就差往自己脸上写上那六个字。
    我哥是李庆之！
    对于李某某这膨胀上天，嚣张无比的样子，儒门上到教习，下到弟子，全都咬着牙选择暂时忍让。
    谁让人家的兄长，那么能打。
    “小红帽，我的药呢，还没熬好吗？快一点！”
    “修儒，去给我找点果干来！再来一碗奶茶，要八二年的。”
    “常昱，对，说的就是你，伤员怎么了，谁还不是个伤员，我想吃蜜饯了，去问问，还有没有。”
    “还有那个，那个长得跟豆腐一样的家伙，对，别看了，就是你……”
    儒门营地，李子夜坐在轮椅上，指点江山，那嚣张样子简直欠揍，一副老子天下第一，在座全是辣鸡的模样。
    双目所及，皆是朕的江山！
    “大师兄，那家伙已经飘得快飞起来了！”
    不远处，文修儒看了一眼不远处那轮椅上的少年，咬牙切齿道。
    “忍一忍。”
    白忘语微笑道，“没看这两天，法儒掌尊都让着他吗？”
    “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啊！”
    文修儒咬着牙，道，“这日子，何时是个头！”
    “快了。”
    白忘语笑了笑，道，“李二公子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
    “好吧，先忍了！”
    文修儒给自己打了打气，旋即迈步离开，去给某人拿果干。
    白忘语也一同离开，去给某人端药。
    “夫君。”
    营地内，朱珠端着一小盘蜜饯走来，笑道，“你要的蜜饯。”
    “朱珠？你不是在照顾巧儿姐吗？”
    李子夜看到眼前的女子，诧异道。
    “陈教习说她的伤势已不需要别人照顾，让我来陪夫君你。”
    朱珠上前，捏了一颗蜜饯，亲自喂到眼前少年嘴中，面带笑意道。
    “巧儿姐伤势恢复这么快？”
    李子夜一边吃着蜜饯，一边说道，“我还得养几天。”
    “可是，夫君吃了我带来的丹药，又休养这么多天，应该能行动自如了呀。”
    朱珠笑道。
    “嘘！”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变，左右看了看，道，“小声点，让二哥知道我快好了，肯定要检查我的武学修为有没有进步，我可不想挨揍。”
    “原来夫君是装的。”
    朱珠轻轻一笑，道，“但是，二哥应该很清楚你的伤势，想必是瞒不住的。”
    李子夜一怔，不会吧？
    他演的很好啊！这么快露馅了？应该不能！
    “唰！”
    然而，两人的话声方落，后面，一柄古剑破空而至，铿然一声插在李子夜身前的大地上。
    剑身颤动，声声刺耳。
    “二哥。”
    朱珠看到来人，立刻恭敬行礼道。
    “二哥？”
    轮椅上，李子夜扭头，身子一震。
    二哥，这是要做什么？
    干嘛拿着剑来？
    “起来，拿起你的剑。”
    李庆之上前，平静道。
    李子夜看了看走来的二哥，又看了看身前的剑，一时间，有些犹豫。
    “起来！”
    李庆之眸子微冷，再次说道。
    儒门营地内，已经忍气吞声多日的儒门弟子们注意到远处情况，立刻放下手中的事，面露喜色。
    这架势，要打？
    “快点出来，李教习要挨揍了！”
    于是，儒门弟子们纷纷奔走相告，要共庆这令人心旷神怡的大事。
    不多时，所有的儒门弟子全都跑了出来，远远地看着前方，一脸兴奋之色。
    忍了这么多天，终于有一件让他们高兴的事情了！
    不远处，白忘语和文修儒也分别端着汤药和果干走来，待注意到前方情况，互视一眼，眸中有着异色。
    这么快？
    原以为，这一战还要再等几日。
    他们很清楚，李二公子之所以还留在漠北，只是因为放心不下李兄的伤势。
    较武，只不过是借口而已。
    而这一战过后，李二公子恐怕就要离开了。
    “二哥。”
    众人瞩目中，李子夜犹豫了一下，不得不从轮椅上起身，拔出了身前的剑。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一旁，朱珠默默地退到战局外。
    她同样明白，夫君之所以一直装病，并非真的害怕这一场比试，而是，不想二哥这么快离开。
    只是，该来的，迟早要来。
    儒门营地，战局将启，十步距离，双剑相对。
    李子夜手持纯钧，而李庆之手上，依旧只是一柄凡剑。
    对于这个弟弟，李庆之总是十分严厉，又总是十分的放心不下。
    今日，他会倾尽全力，送其最后一件离别之礼。
    不再言语，言语已是多余，战局中，两人同时身动，剑动，以剑，诉别离。
    飞仙诀，天下无双，只是，修炼太难，难在心法，更难在剑招，千年以来，无人大成。
    李子夜，不惧困难，论努力程度也从来不比任何差。
    所以，即便天赋不够，修为差了一些，那对天赋要求不高，而更看重汗水与毅力的剑招，李子夜绝不愿输给任何人，他相信，勤定能补拙！
    努力一些，再努力一些！
    战局中，那一柄剑，很快，很准，很利，相较当初李园一战时，又进步了许多。
    每一分进步，皆是千百次磨练得来，没有运气，更没有投机取巧。
    李庆之每挡一剑，皆能感受到幼弟的成长，心中欣慰的同时，剑势随之数度转变，以引导为主，尽全力帮其完成那还未练成的一剑。
    战场外，众人看着这一场剑决，从开始的想看笑话，渐渐地，神色全都凝重下来。
    这不是比试，而是授武！
    不知过了多久，战局中，李子夜周身，剑意不断升腾，最终一剑，终于来至。
    “飞仙诀！”
    一声轻喝，剑起风云，锋芒尽显。
    璀璨夺目的剑气，引得周围天地温度迅速降下。
    “飒沓五更寒！”
    一步踏出，天地间，五道残影同时出现，身法快，剑法更快。
    李庆之见状，脸上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
    总算，没有白费他在这里等了这么多天。
    “六甲秘祝！”
    五道残影掠至的刹那，李庆之横剑，一身剑气汹涌，旋即一剑挥过，剑气浩荡三十丈。
    顿时，四道残影应声崩散，唯一的真身，同样受到这一股强大剑气的冲击，直接被震飞出去。
    十丈外，李子夜砰地一声砸在地上，摔了个嘴啃泥。
    相同的结局，从来未变。
    李庆之挥手收剑，最后看了一眼前方的小弟，旋即转身离去。
    “走了！”
    没有任何废话和拖泥带水，李庆之随口道了一声别，头也不回地朝着儒门营地外走去。
    “二哥。”
    后方，李子夜狼狈爬起身来，看着前方兄长的背影，眸中泪光萦出，大声喊道，“总有一天，我会超越你的！”
    “呵。”
    李庆之淡淡一笑，摆了摆手，目光中闪过期待之色，应道，“我等着。”

 第169章 起死回生

    夕阳残照，衣尾寒风，李家绝代天骄离去，来时默默无声，去时诸强目送。
    佛门、天谕殿、漠北八部的强者们看到李家二子离开，全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一位预料之外的五境级别强者，总是让人难以放心。
    如今离开，也是一件好事。
    澹台部族营地，澹台镜月注视着夕阳下远去的身影，眸中点点流光闪过。
    李家，终于成为一个所有人都不得不重视的存在。
    李幼薇、李庆之、李子夜，李家姐弟三人，当真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他日，漠北八部南下，李家，必定会成为心腹大患。
    “李兄。”
    儒门营地，白忘语上前，看着眼前怅然若失的少年，轻声安慰道，“很快还会再相见的。”
    李子夜回过神，压下心中情绪，故作轻松地咧嘴一笑，道，“我没事，二哥走了，就没人揍我了。”
    话虽这样说，李子夜情绪明显不怎么高，显然，还没从兄长离开中缓过神来。
    一旁，朱珠拿着手帕，神色温柔地为眼前少年擦去脸上的灰尘，道，“二哥看到了夫君的成长，想必很是欣慰，夫君，你要加油，等到再见面时，争取让二哥大吃一惊。”
    “也对。”
    李子夜听到朱珠的安慰，心情好了许多，信心满满道，“我要好好练剑，以后再见二哥，吓他一跳。”
    朱珠看到眼前夫君信誓旦旦的模样，抿嘴一笑。
    这才对啊。
    夫君方才心情失落的模样，着实不符合其没心没肺的性格定位。
    短暂的小插曲，儒门众人看完热闹后，纷纷散开，各自忙碌。
    半个时辰后，天际上，夕阳落尽，夜幕随之降临。
    寒月升起的一刻，极夜世界，隆隆之声突然再度响起。
    极夜世界前，各方势力的强者有感，神色都是一变。
    难道，妖潮又要出现了吗？
    各方势力立刻戒备，警惕妖潮的来袭。
    然而，过了许久，极夜世界前，依旧一片安静，并没有一只妖物出现。
    “怎么回事？”
    儒门营地中，文修儒看着北方，凝声问道。
    “不清楚。”
    一旁，白忘语摇头，道，“奇怪，方才，极夜世界分明有大动静，为何，现在又没了。”
    “这还不好。”
    李子夜端着果盘，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果干，边吃边说道，“我的伤还没痊愈，我可不想现在就和那些怪物打。”
    “轰！”
    话声方落，极夜世界中，巨大的震动声响彻夜空，随即，一道青光，直冲天际。
    “卧槽。”
    李子夜见状，吓了一跳，道，“不会又有药王出世了吧？”
    “这个方位？还是此前药王出世的地方。”
    白忘语神色凝下，道，“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掌尊。”
    这时，三人后方，法儒迈步走来，文修儒、白忘语立刻恭敬行礼道。
    “妖族皇者。”
    法儒走至儒门营地前，注视着极夜世界深处青光升起的方向，目光凝重道，“他究竟要做什么！”
    “妖皇？”
    李子夜三人闻言，神色一震。
    是妖族皇者搞出的动静？
    与此同时，佛门、天谕殿还有漠北八部的强者们全都看向了极夜世界，目光中震撼难掩。
    那道青光内，有妖族皇者的气息。
    “妖……皇！”
    佛门营地前，对这股气息无比熟悉的三藏注视着前方，心神波澜不断翻涌。
    青青呢，妖族皇者带走青青，是否真的有办法让青青醒来？
    这一刻，三藏的佛心，再次有些乱了。
    “轰隆！”
    天空，不知何时，阴云蔽月，一道雷霆划破夜空，照亮极夜世界。
    隆隆震动声，回荡天地之间。
    极夜世界深处，冲天而起的青光中，一抹虚幻的身影凌空而立，周身水波荡漾，遮去真身。
    妖族皇者，水镜，再现人间。
    而在妖皇身前，一抹美丽的少女倩影浮在空中，容颜极美，灵气逼人。
    少女正是此前被水镜妖皇带走的青青郡主。
    宛如沉睡中的青青，面容平和，除了没有呼吸，看起来与常人并无不同。
    “吾皇！”
    青光下方，十一位妖王齐至，恭敬行礼道。
    十一位妖王身后，数以千百计的大妖和寻常妖物同样跪在地上，身躯瑟瑟发抖，匍匐行礼。
    妖族等级更加分明，妖族皇者之前，众妖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众妖前方，是一面湖，湖中心，青光升腾，如此耀眼。
    天空，雷霆越来越密集，声声急促，震耳欲聋。
    仿佛，连上天都知道了妖族皇者要做什么，震怒不已。
    从湖中心冲天而起的青光内，水镜妖皇抬手，顿时，一股湃然无比的妖元汹涌而出，从天而降。
    “轰！”
    刹那，下方的万千妖物瞬间爆体而开，鲜血逆冲而上。
    倒卷的血瀑，凄艳夺目，弹指之间，牺牲万千妖物，妖族皇者脸上却是没有半分动容。
    下方，十一位妖王跪在地上，身子剧烈颤抖，却是不敢反抗半分。
    接着，一尊妖王身体炸开，血气融入青色光柱。
    骇人心神的一幕，万妖献祭，连妖王都不能幸免，令人毛骨悚然。
    虚空中，水镜妖皇炼化万妖生命之力，源源不断注入青青体内。
    血青色的光柱，照亮黑夜，相隔百里都能清晰看到。
    “极夜世界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佛门营地，法海看着不断嗡鸣的紫金钵，神色沉下，紫金钵示警，必有大祸降世。
    “阿弥陀佛！”
    佛门营地前，三藏轻诵佛号，双眼闭合，嘴中诵读佛经，眉心处的佛印散发出若隐若现的黑暗气息。
    “轰隆！”
    这时，天空上，雷霆降临人间，轰入极夜世界。
    上天动怒，欲要阻止妖族皇者的逆天之举。
    “聒噪！”
    极夜世界深处，水镜妖皇抬头看了一眼从天而降的雷霆，眉头轻皱，抬手挥过，顷刻间，波澜翻涌，轰然挡下万重雷光。
    极夜皇者的强悍，纵然上天，也无可奈何。
    前方，血青色的光柱内，青青郡主周身，万妖生命之源不断没入，沉寂多日的妖心，终于动了。
    “咚！”
    “咚！”
    一声声，微不可闻，这一刻，却是如此骇人心神，逆天而行，起死回生，妖中皇者，展现了最不可能的神迹。
    青青恢复心跳，生机缓缓复苏。
    虚空上，水镜妖皇目光扫了一眼下方仅剩的十位妖王，抬手欲要再取一位妖王的性命，加速青青的复活。
    “吾皇饶命！”
    下方，十位妖王有感，立刻匍匐哀求道。
    水镜妖皇皱眉，目光移过，看着前方的青青，终究没有再下手。
    罢了，这样也够了。
    “咚！”
    “咚！”
    血青色的光柱内，心跳声越来越强，青青身上的气息也越来越惊人。
    不知过了多久，青青双眼豁然睁开，一股前所未见，却又如此熟悉的妖元汹涌而出，刹那间，狂风怒卷，整片天地都变了颜色。
    “噗！”
    佛门营地前，三藏心绪突然大乱，双眼睁开，一口鲜血喷出，眸中尽是骇然之色。
    青青！
    “这股气息。”
    儒门营地前，李子夜和白忘语脸上也露出了震惊之色。
    青青郡主！
    青青郡主竟然真的死而复生了！
    “好惊人的妖气。”
    前方，法儒感受到这股突然出现的气息，神色沉下。
    精纯程度来说，甚至不在那位妖族皇者之下，难道，极夜世界又出现了认知之外的存在吗？
    极夜世界，青青身影从天而降，双眸冰冷，不带丝毫人世情感。
    “参见神女！”
    十位妖王看到眼前起死回生的少女，立刻恭敬行礼道。
    “参见神女！”
    十位妖王身前，水镜妖皇同样恭敬行礼道。
    “水镜。”
    青青开口，语气淡漠道，“只有你醒来了吗？”
    “回禀神女。”
    水镜妖皇目光看向远方极北之地，平静道，“他们也快了。”
    “很好！”
    青青点头，眸中冷意闪过，道，“从今天起，战争，正式开始。”

 第170章 神女

    “小和尚！”
    天方亮，佛门营地，李子夜和白忘语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阿弥陀佛，李教习，白公子，小师弟昨夜练功走火入魔，如今正在休息，不便见客。”
    帐前，七戒拦住两人，客气道。
    “走火入魔？”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小和尚好端端的怎么会走火入魔？
    “七戒师兄，让他们进来吧。”
    这时，后方帐内，三藏的声音传出，语气稍显疲惫，说道。
    七戒听到帐中小师弟的回应，沉默下来，没有再阻拦，让开了一条路。
    李子夜和白忘语立刻快步走入其中。
    帐内，三藏坐在床榻上，白净的小脸稍稍有些苍白。
    “你的伤势不是都快好了吗，怎么又走火入魔了？”
    李子夜上前，也没客气，直接一屁股坐在床边，问道。
    “阿弥……”
    三藏刚要诵佛号，便被某人打断。
    “别阿弥陀佛了，一天念个百八十遍，累不累。”
    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佛在心中，不是在嘴上。”
    三藏听过前者所言，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片刻后，回过神，道，“受教了。”
    “受教个屁，我瞎说的，你还当真了。”
    李子夜看着眼前的小秃驴，没有再胡扯，神色凝下，道，“昨天晚上的事，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吧，青青郡主，死而复生了。”
    “嗯。”
    三藏点头，道，“妖族皇者，并没有食言。”
    “现在恐怕不是没有食言那么简单了。”
    李子夜正色道，“我听法儒掌尊说，青青的气息很不寻常，似乎比妖族皇者的力量还要精纯一些，你是佛门佛子，对妖族的了解应该不少，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三藏沉默，许久，轻声道，“小僧相信郡主，不会变。”
    李子夜闻言，面露无奈，道，“小和尚，作为朋友，我要提醒你一句，他日战场相遇，千万要小心，切莫因为心软，让自己陷入绝境。”
    三藏抬起头，看着眼前少年，白净的小脸上闪过一抹迷茫，道，“李兄，你当初，不是让小僧相信青青吗？为何，现在又这样说？”
    “今时不同往日。”
    李子夜轻叹道，“当初，她只是普通的小妖，只要她不曾伤人，你救她，理所应当，但是，现在不同了。”
    说到这里，李子夜注视着身前的小和尚，认真道，“昨夜的阵仗你也看到，妖族皇者亲自出手，不惜硬扛天劫也要救她，说明，青青在妖族的身份并不寻常，而青青死而复生后，气息大变，没有了往日的平和，给人的感觉只有说不出的冰冷，我虽然不知道青青为何会变成这样，但是，现在的她，绝对不是不再是当初那个的青青。”
    床榻上，三藏听着前者的话，双手紧攥，眸中也闪过挣扎之色。
    青青，真的会变吗？
    三藏心绪变得烦躁起来，不相信，更不愿信。
    李子夜看着小和尚挣扎的神色，心中再次一叹，道，“小和尚，她若没变，依旧还是当初那个青青郡主，纵然人与妖立场不同，我也支持你的选择，不过，她若变了。”
    话至此，李子夜语气一转，一字一句道，“人、妖殊途！”
    “好好想想吧。”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多言，看了一眼身后的小红帽，颔首示意，旋即起身离开。
    白忘语迈步跟上，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李兄。”
    就在两人将要离开帐篷时，后方，三藏开口，神色茫然道，“我究竟该怎么做？”
    李子夜停步，沉默片刻，改变了态度，道，“就当我方才说的都是放屁，一切随心吧。”
    两人随后离开，没有再多留片刻。
    帐内，三藏坐在床榻上，神色越发茫然。
    一切随心，真的能随心吗？
    “李兄。”
    帐外，一直没有说话的白忘语开口道，“青青郡主真的变了吗？”
    “显而易见。”
    李子夜平静道，“昨天那惊人的动静你也看到了，换作你是妖族皇者，会费这么大力气复活一位对妖族毫无用途的妖吗，青青的身份，定然不同寻常，即便这些都是客观因素，主观来讲，青青复活后，气息大为改变，也足以说明，如今的青青，已真正地成为一尊妖了。”
    “那李兄还让佛子一切随心？”白忘语担忧道。
    “道理，你我都懂，小和尚定然也懂。”
    李子夜轻叹道，“但是，懂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是另一回事，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作为朋友，我只希望他不会后悔，至于立场，不是还有我们吗？”
    “嗯，还有我们。”
    白忘语点头，心中释然了几分，最多佛子这份力，他们帮忙出了。
    “我真是伟大的哲学家啊！”
    李子夜自嘲一笑，感慨道，“我刚才都胡扯了一堆什么！”
    白忘语笑了笑，道，“李兄就算胡扯，也是发人深省的胡扯。”
    “有眼光。”
    李子夜哈哈大笑了两声，心中阴霾一扫而空，去他大爷的人妖立场。
    他还不到十八岁，还是个孩子，干嘛想这么多！
    极夜世界最深处。
    寂静而又黑暗的妖物腹地，从来没有人族到来的地界，死气沉沉，除了一些黑色古木外，几乎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
    黑夜下，青青，水镜妖皇静立，四周空无一人。
    纵然妖族王者，也不敢距离两人太近。
    妖族森严的等级，比人族还要可怕，不论何时，都不可逾越。
    “水镜，你去过人间吗？”
    青青注视着极夜世界之外，语气淡漠道。
    “没有。”
    水镜妖皇摇头，应道。
    “有机会，去一趟吧。”
    青青淡淡道，“人族有一句话，说的很有道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妖族，对人族了解的还是太少。”
    “神女从人间而来，对人族，可有什么看法？”水镜妖皇问道。
    “贪婪，狡诈，嫉妒，人族的内心，污浊的令人作呕。”
    青青眸中点点流光闪过，道，“若非要说可取之处，那便是人族的意志了。”
    说到这里，青青看向一旁的水镜妖皇，道，“你若去人间，小心两个人，一个是太学宫的儒首，还有一个便是天谕殿的书生，这两人的实力，深不可测，暂时不要招惹。”
    “五境之上吗？”水镜妖皇凝声道。
    “太学宫的儒首，确定已破五境，天谕殿的书生，即便没有，应该也差不多了。”
    青青平静道，“不过，光明与黑暗，此消彼长，待极夜世界笼罩九州，纵然太学儒首和天谕殿书生再强，也阻止不了妖族的君临，所以，无需着急。”
    “多谢神女提醒。”水镜妖皇轻声道。
    “好了。”
    青青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道，“我出去和人族的朋友们打声招呼，毕竟，人间一行，多亏他们的照顾。”
    说完，青青嘴角微弯，迈步朝着极夜世界外走去。
    极夜世界前，黄昏将至未至，天色依旧很亮。
    一刻钟后，青青走出！
    不知为何，青青出现的刹那，整个极夜世界前的荒野，仿佛立刻冷了几分。
    儒门营地，李子夜刚要准备回帐，突然，身子一滞。
    后方，不知何时，一抹美丽的少女倩影出现。
    脸上似笑非笑。
    那熟悉的面容，此刻，又似乎如此的陌生。
    远处帐中，法儒有感，神色顿时一变。
    不好！
    “郡主。”
    周围空无一人的帐前，李子夜艰难地转过身，感受到眼前少女身上那堪称恐怖的气息，勉强一笑，伸手指了指，道，“佛门的营地，在那边，不远，小和尚也在那里。”

 第171章 不可测度

    儒门营地，夕阳将落。
    青青找上李子夜，仿佛凭空而现，毫无征兆。
    那惊人的妖气，宛如沉渊，深不见底，令人不寒而栗。
    妖族神女，首次现身，惊动各方。
    这一刻，不仅儒门，就连远处的佛门、天谕殿，还有漠北八部的强者都都感受到那股深不可测的气息，神色震撼。
    澹台部族，澹台镜月走出营帐，目光看着儒门方向，眸子微凝。
    这股气息，竟是比那妖族皇者还要纯粹几分。
    妖族，到底出了一个怎样的存在？
    “郡主。”
    儒门营地，帐前，李子夜注视着眼前的少女，身子一动不敢动，心中焦急异常。
    这青青找他干嘛！
    去找小和尚啊！
    佛门营地又不在这边。
    十丈方圆，周围天地仿佛冻结起来，四周一片寂静。
    青青嘴角微弯，似笑非笑，开口道，“你很怕我？”
    “怎么会！”
    李子夜强压心中的惊慌，勉强一笑，道，“郡主死而复生，可喜可贺，在下高兴还来不及。”
    “说起来，我能复活，还要多亏了你们的帮助。”
    青青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少年，道，“当初在大商都城，若不是你们相助，我也回不到极夜世界。”
    “客气，都是朋友，应该做的。”
    说话间，李子夜双目余光左右扫过，心中疯狂呐喊，法儒爸爸，你怎么还不来！
    再不来，他就顶不住了！
    完全打不了啊！
    “李兄！”
    这时，不远处，白忘语走来，待看到李子夜身前的少女后，神色一震。
    青青郡主！
    “老白，不要过来！”
    李子夜脸色微变，赶忙开口阻止道。
    只是，已经晚了。
    白忘语意识到李子夜有危险，立刻冲上前去。
    然而，将要靠近两人十丈方圆的刹那，白忘语身子一个踉跄，受制冻结的天地，无法动弹。
    难以理解的一幕，青青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没有做，两人的身体已然被禁锢，不能进也不能退。
    李子夜见状，面露苦笑，完了，这下连小红帽也陷进来了。
    “郡主！”
    白忘语从震惊中迅速回过神，感受到眼前青青郡主的惊人变化，脸色沉下，道，“郡主难道真的不记得我们了吗？”
    “记得。”
    青青淡淡一笑，道，“只是，千年岁月，人间一行的短暂记忆，着实不值一提。”
    白忘语、李子夜闻言，心中都是一沉。
    千年，又是千年，这青青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怎么，很奇怪吗？”
    青青迈步上前，目光扫过两人，道，“你们太学宫的儒首不也活了千年吗？妖族寿命本就比人族悠久，千年，并不算长。”
    “青青郡主，你究竟想做什么？”
    李子夜试探地问道。
    “杀了你们，了却人间一行的因果。”
    青青平静道。
    “我们对郡主并无恶意，甚至还曾经帮过郡主，郡主为何要恩将仇报？”
    李子夜心中焦急之情闪过，目光注视着眼前少女，想要尽可能拖延时间，说道。
    法儒掌尊，你在哪里！
    快来啊！
    “恩情，也是因果。”
    青青抬手，淡淡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来不及了。”
    话声落，青青周身，一股恐怖无比的妖力压下，汹涌澎湃，毫不留情，欲要取两人性命。
    “火焚人间！”
    就在这时，远处，一道急切而又清冷的声音响起，刹那间，被禁锢的李子夜胸口处，一枚红色的纸鹤飞出，化为滔天火焰硬挡妖元。
    “哦？”
    青青见状，眸子微微眯起，挥手震散漫天火焰。
    不过，片刻的阻拦，已然足够。
    这一刻，远方，浩然正气澎湃而起，如惊涛，似骇浪，转眼后，法儒身影掠过，瞬至战局中，一掌挡下滔天妖气。
    隆隆震动，响彻荒野，惊人的余波震荡，卷起千重尘浪。
    “法儒。”
    青青看了看挡在身前的中年男子，又看了看远处脸色苍白的女子，眸中异色闪过，轻轻吐出两个字，道，“朱雀。”
    十步外，法儒也看着眼前的妖族少女，心中已然猜出其身份。
    这便是当初忘语他们救下的那个青青郡主吗？
    如此纯粹，磅礴的妖气，纵然那妖族皇者都有所不足，此女，到底是什么人？
    “可惜啊！”
    青青收手，目光扫过白忘语和李子夜两人，平静道，“那便让你们再多活几日吧，后会有期了。”
    说完，青青周身妖气弥漫，身影随之消失。
    青青离开的刹那，周围禁锢的天地渐渐恢复如初，李子夜、白忘语身形都是一个踉跄，额头上汗如雨下。
    尤其是李子夜，本就伤势未愈，此刻，仿佛虚脱了一般，连站都站不稳。
    “夫君！”
    朱珠匆匆冲了过来，一把扶住前者，着急道，“你怎么样？”
    “没事。”
    李子夜强忍体内的虚脱感，目光看向前方法儒，问道，“掌尊，这青青，已经五境了吗？”
    “看不出来境界。”
    法儒神色沉重道，“这青青，好像不是寻常妖物，她身上的妖气精纯程度，还在妖族皇者之上，用境界来评价她的实力，恐怕已不合适。”
    “竟还有这样的事，一个妖族皇者就已经够麻烦了，现在又来一个青青。”
    李子夜苦笑一声，目光看向一旁的小红帽，道，“老白，我们好像救了一个不得了的存在，真是值得骄傲啊！”
    “李兄，低调一些。”
    白忘语强行压体内翻涌的真气，道，“比起我们，还是佛子更加劳苦功高。”
    说到这里，白忘语，李子夜目光相对，神色同时一震，不好！
    小和尚！
    佛门营地，妖气汹涌，三藏帐前，青青走来，挥手将前方的佛门弟子全都震飞出去。
    毡帐内，正要准备休息的三藏身子突然一颤，目光看向走出帐中的少女。
    四目相对，一者震惊，一者平静。
    “郡主！”
    三藏艰难地开口，唤道。
    “小和尚。”
    青青平静道，“又见面了。”
    “阿弥陀佛，妖族皇者果然没有食言。”
    三藏心中波澜翻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青青注视着眼前心绪不平的佛子，淡淡道，“本来，我到此是想取你性命，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三藏闻言，神色一怔，不明所以。
    青青也没有多废话，迈步上前，纤手轻抬，顷刻间，一身磅礴无尽的妖气汹涌，直接灌入眼前佛门佛之子的体内。
    “呃！”
    来不及反抗，甚至从未想过反抗的三藏身子顿时一震，白净的小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妖气入体，疯狂侵蚀着属于三藏的过往，一身佛骨，迅速化去。
    渐渐地，三藏周身，妖气弥漫，取代佛元，骇人心神。
    眉心之上，此前，好不容易被佛气净化，变成红色的佛印，再度缭绕上浓郁的黑气，阴冷刺骨，令人不寒而栗。
    痛苦挣扎的三藏，身子剧烈颤抖，嘴角处，鲜血不断淌下，温度尽失，落地成霜。
    “当人，变成了妖，你的佛，还会护佑你吗？”
    青青平静地说了一句，冷漠无感的眸子看不到一丝人甚至妖该有的情感。
    喜、怒、哀、乐、爱、恶、惧，人有七情，妖亦有六欲。
    然而，青青身上，仿佛什么都没有，高高在上，目空一切。
    “妖女！”
    就在这时，帐外，法海手持紫金钵匆匆赶至，看到帐内的少女，神色一沉，举起紫金钵就要出手降妖。
    殊不料！
    “退下！”
    帐中，青青目光一冷，一股湃然无比的妖气震荡开来，宛如惊涛巨浪，磅礴无尽，顿时将后方的法海震飞出去。
    掉落在地的紫金钵，染上殷红的佛血，不断颤鸣，佛门圣器，这一刻，竟是似乎有了畏惧，光华迅速黯下。
    青青之强，令人震撼。

 第172章 妖和尚

    夕阳西下，佛门营地。
    三藏跪在地上，一身妖气汹涌，佛子化妖僧，让周围赶来的佛门弟子们面露震惊。
    毡帐，被这一股强大的妖气撕裂，漫天飘零。
    前方，青青立身于汹涌澎湃的妖气中，纤手按在三藏头上，为其洗髓换骨。
    四周，没有一个佛门弟子敢上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佛子化为妖魔。
    后方，法海踉跄起身，捂住胸口，一口鲜血呕出，新伤旧创爆发，伤上加伤。
    掉在地上的紫金钵，已然黯然无光，佛血侵染，如此刺目。
    许久，青青收手，转身看着四周的佛门弟子，冷漠的双眸不带丝毫波澜，淡淡道：
    “现在，他还是你们的佛子吗？”
    “小和尚！”
    就在这时，儒门营地外，李子夜、白忘语带着法海赶至，看到前方一幕，神色剧震。
    青青身前的三藏，一身妖气弥漫，眉心的佛印尽成黑色，阴森诡秘，妖异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哦？”
    青青看到前方赶来的两人，嘴角微弯，道，“没想到，你们竟然还敢来！”
    “青青，小和尚救过你，你就是这样报恩的吗！”
    李子夜看着三藏身上惊人的妖气，面露怒色，喝道。
    “人妖殊途。”
    青青淡淡道，“这样，不更好吗？他无需再做选择。”
    “你这要毁了他！”
    李子夜心中怒不可抑，道。
    “人类，总是如此狭隘。”
    青青扫过在场一群佛门弟子，冷笑道，“我并没有改变他的性情，也没有洗去他的记忆，只是为他洗髓易骨，换了一具妖身，不过，只要你们能够接受，他，依然可以是你们的佛子。”
    李子夜闻言，心中怒火汹涌，双拳攥地咔咔直响，这妖女的话虽然不错，但是，他知道，人性，从来都经不起考验。
    “多说无益，法海大师！”
    一旁，法儒上前，一身浩然正气涌出，欲要联手法海，拿下青青。
    “阿弥陀佛！”
    法海心领神会，翻掌摄过地上的紫金钵，周身佛元汹涌，目视前方妖女，眸中杀机毫不掩饰。
    两位人族五境大修行者联手，气息澎湃浩荡，遮天蔽日，这一刻，连夕阳都仿佛失去了颜色。
    青青静立两人之间，孤身面对人族两位五境大修行者，神色不见丝毫变化。
    与此同时，西边，夕阳最后一缕光明落尽，黑夜随之到来。
    “轰，轰，轰！”
    夜幕降临的一瞬间，极夜世界中，巨大的动静响彻荒野，无穷无尽的妖物蜂拥而出，最前方，十大妖王率领百尊大妖现身，气息宛如铁水洪流，骇人心神。
    佛门营地，众人看到极夜世界前的一幕，神色震撼不已。
    妖潮！
    “神女！”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十大妖王身前，水波荡漾，水镜妖皇凭空走出，凌空虚渡，一步步来到佛门营地，恭敬一礼。
    “水镜。”
    青青看到来人，神色平静道，“我只是来和人族的朋友打声招呼，不必这么大阵势。”
    “神女的安危，不能有任何意外。”
    水镜妖皇恭敬道，“神女，您才刚刚苏醒，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不能出来太久，该回去了。”
    “也罢。”
    青青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淡淡道，“今天，招呼就打到这里，日后再见，就不会像今日这般和平了。”
    说完，青青没有再多留，转身跟着水镜妖皇一起离去。
    不多时，极夜世界前，十大妖王带着数以万计的妖物重归黑暗，消失不见。
    “小和尚！”
    佛门营地，李子夜回过神，立刻冲上前。
    前方，浑身是血的三藏，周身妖气涌动，白净的小脸因为痛苦，变得有些扭曲，满头冷汗，滴滴落下。
    佛体化妖身，一身佛骨被倾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妖族血骨。
    青青手段之狠，令人不寒而栗。
    “阿弥陀佛！”
    法海见状，迈步挡在前方，神色冷漠道，“李教习，三藏小师弟受妖气侵蚀，很是危险，恐怕会伤到李教习，还是请回吧！”
    “回个屁！”
    李子夜怒声应了一句，绕过法海，冲到三藏身前，将其扶起，道，“小和尚，你怎么样。”
    “李……李兄！”
    三藏忍受着体内极致的痛楚，目光看着眼前少年，嘴角因为咬的太用力，鲜血不断渗出，连话都说不清楚。
    李子夜见状，神色越发焦急。
    “七戒，带小师弟下去，严加看管。”
    法海转身，冷声道，“另外，以净世咒为小师弟驱除妖气，直到小师弟身上的妖气彻底消失！”
    “是！”
    不远处，七戒领命，迈步上前，准备带三藏离开。
    一旁，法儒闻言，神色微变。
    净世咒？
    “法海大师，三藏佛子刚被那青青洗髓换骨，如今已成妖身，若用净世咒，佛子恐怕会有生命危险。”法儒看着眼前人，沉声道。
    “阿弥陀佛！”
    法海口诵佛号，目光一片冷漠，义正言辞道，“法儒，这是我佛门之事，还望儒门莫要插手，小师弟被妖气侵蚀，唯有净世咒，方才能化去其一身妖气。”
    “不行！”
    李子夜听到两人的交谈，脸色顿时一变，挡在小和尚身前，怒声道，“他可是你的师弟，你想害死他吗！”
    “李教习莫要胡言，贫僧只是想化去小师弟身上的妖气而已。”
    法海说了一句，目光看向一旁的法儒，平静道，“法儒，贫僧还要帮小师弟驱除妖气，就不奉陪了。”
    说到这里，法海转身看了一眼七戒等人，示意将三藏带走，旋即迈步离开。
    “李教习，还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七戒和几位佛门弟子上前将李子夜拦下，其余之人则带着三藏离去。
    “李兄，此事我们管不了。”
    看到三藏被佛门之人带走，白忘语心中沉沉一叹，目光移过，看着眼前怒火中烧的少年，劝道，“佛门有佛门的规矩，外人，无法插手。”
    “又是规矩！”
    李子夜听到小红帽的言语，双拳紧攥，心中怒意越发难以压制。
    “李家小子，走了，回去。”
    法儒亲自上前，道，“你若不喜欢这些规矩，那就努力变强，强到足够打破这些规矩，儒首不是也曾这么告诉过你吗？”
    李子夜闻言，脸色变了又变，旋即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了。”
    三人随后离开，唯留佛门一片狼藉。
    黑夜下，佛光升腾，三十六名佛门弟子盘坐，口诵净世咒，净化佛子身上的妖气。
    “呃！”
    中间，三藏跪在地上，身子剧烈颤抖，口中响起了无比痛苦的闷哼声。
    “阿弥陀佛！”
    没过多久，法海走来，一身佛元升腾，亲手施为，加持净世咒威能。
    苦海无人度，法海普度。
    只见佛门众人中间，金光大盛，无数梵雨从天而降，落地生懴，化为千百金色的卍字在三藏周身转动，重重环绕，净化佛子一身妖气。
    “啊！”
    顿时，三藏脸上七窍，鲜血溢出，双眼、双耳，血水滑落，彻底染红身前大地。
    “婆罗婆罗无欲罪……”
    佛门中，三十六名佛门弟子不断诵咒，声声刺耳，金光弥漫，梵雨盛极。
    梵音洗妖心，三藏浑身不断颤抖，痛苦到极致。
    “小师弟，你，入魔了！”
    法海沉声说了一句，手中一百零八颗念珠甩过，周身佛光极尽升华，恐怖的佛威，弥天而下。
    以佛度魔，苦海无涯，法海亲自来度，净世之咒，洗刷佛子一身罪业。
    “啊！”
    难以承受的痛苦，三藏抱着脑袋，蜷缩在地，几乎已经要昏死过去。
    然而，净世之咒，直达神识，纵然想要昏迷，都不可能。
    “婆罗婆罗无欲罪……”
    三十六名佛门弟子口中的诵咒声越来越响，纵然相隔十里，都能清晰听到。
    “这帮秃驴，有完没完，还让不让睡觉了！”
    远处，赤松族的营地中，赤松大君一脸怒火地冲出营帐，看着远方金光闪耀的佛门营地，目光中怒意难掩。
    “佛门，可真是仁德！”
    天谕殿的营地内，柳戎女驻守着佛门营地方向，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破坏规矩，便要得到应有的惩戒。”
    后方，一袭月白神袍的燕小鱼迈步走来，平静道，“我倒是想看一看，这一次，佛门，会不会真的杀了那三藏。”
    “净世咒，号称可净化一切妖邪之力，那佛子，即便能活下来，也差不多废了。”
    柳戎女冷声道，“听说，当初在大商都城，佛子和法海因为青青郡主之事结怨，法海心狠，岂会轻易放过这次大好机会。”
    “未必。”
    燕小鱼眸子眯起，道，“戎女大主教或许忘了，那李家嫡子和佛子交好，此人心机极深，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佛子被法海废掉。”
    “这是佛门自家的事，李家嫡子纵然再多计谋，也无从插手。”
    柳戎女冷笑道，“李家嫡子最大的凭仗，终究还是儒门，可惜，这一次，儒门也不会帮他了。”
    “可能吧。”
    燕小鱼轻声说了一句，目光中却始终有着一丝凝色。
    他总觉得，此事不会这么简单。
    即便儒门无法插手，那李家嫡子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那个人，可从来不知道规矩为何物。

 第173章 造谣一张嘴

    极夜世界前，无边荒野。
    青青化佛为妖，惊人的手段，引得各方注意。
    一连数日，儒门，李子夜为了保住小和尚的性命，再次展现自己无下限的操作。
    “你们听说了吗，那妖族的神女爱慕佛门佛之子，欲要将佛子带回极夜世界，可惜，佛子心向人族，拒绝了妖族神女。”
    “听说了，那妖族神女为了能顺利将佛子带回极夜世界，牺牲了一半血脉，强行将佛子变成了妖身。”
    “人还能变成妖？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那妖族的神女可不是普通的妖，据说，连妖族的皇者都要对其恭恭敬敬的。”
    “这个我也知道，当时好多人都看到了，那妖族皇者亲自前去佛门营地，迎接那妖族神女，语气甚是恭敬。”
    “妖族神女，佛门佛子，人妖殊途啊！难怪妖族神女要将这佛子变成妖物。”
    “佛子成了妖，岂不是也变的和妖物一般，要吃人？”
    “应该不会，佛子有大毅力，不然，也不会拒绝妖族神女，坚持留在人族。”
    “这些都次要的，现在最大麻烦的是，那妖族神女有着不死之身，已活了超过千年，此前，儒门法儒掌尊和佛门的法海大师联手都无法奈何得了她！”
    “这么厉害，那我们人族岂不是没有胜算了？”
    “也不一定，此前，那妖族神女或许不死不灭，无人可敌，不过，现在不同了。”
    “哦？此话怎讲？”
    “传言，若要想杀死拥有不死之身的妖物，唯有他们自己自尽，或者拥有同等血脉之人燃烧生命本源与其同归于尽，否则，他们还会再次复活。幸运的是，如今那妖族神女的一半血脉已留在了人族这边，便不再毫无破绽。”
    “还有这样的事？这么说来，除非那妖族神女发疯自尽，否则，在这世间，唯一能杀死妖族神女的人，就只有那得到妖族神女一半血脉的佛子。”
    “不错！”
    “真的假的，我怎么觉得你们说的这么玄乎？”
    “十有八九是真的，不然，妖族神女明明都已经死了，为何还能起死回生。”
    “好像也对，没想到，这变成妖物的佛子反而成为我们人族战胜妖族的关键。”
    “世事难料！你们难道没有注意到儒门的那些人，这些日子，每天都要往佛门营地跑好几趟，估计没安什么好心，要么在图谋佛子的一身血脉，要么就想直接抢走佛子本人。”
    “还真是，如此看来，关于佛子和妖族神女的这些传言很可能就是真的，不然儒门那些人也不会这么上心，一旦掌控佛子，就等于拥有了战胜妖族神女的法宝，这可是拯救人族的天大筹码，要是我有这个能耐，也想要将那佛子掌握在自己手中。”
    “别做梦了，佛门可是有五境大修行者坐镇！”
    “你这人，我就是说说而已。”
    ……
    极夜世界前，各方势力，一连好几日，流言蜚语不断蔓延，都是关于佛子三藏之事。
    人都有好奇和多管闲事之心，一些“秘密”，稍微不经意地透露，很快就会传播开来。
    三人成虎，流言传得多了，很多人，不信也信了。
    “儒门那些人又去了！”
    各方势力中，好事者急匆匆地喊了一嗓子，很多目光再度望向佛门营地方向，这已是第几次了？
    “七戒大师，我们代表儒门来探望佛子。”
    佛门营地前，李子夜端着一盘果干，带着小红帽和文修儒，看着眼前的佛门和尚，神态客气道。
    “阿弥陀佛。”
    七戒看着眼前少年，面露无奈之色，道，“李教习，你昨天不是刚来探望过三藏师弟吗？”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
    李子夜往嘴里塞了一块果干，道，“佛子重要啊，事关人族未来，他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你们佛门的佛子，而是天下人的佛子，我们儒门上上下下都很关心佛子的情况，所以，多有叨扰了。”
    七戒苦笑，道，“难道李教习也相信那些流言吗？”
    “当然，那可不是流言，那是事实。”
    李子夜一脸理所应当地说道。
    废话，那些流言就是他传的，他不信也得装作相信！
    “好吧。”
    七戒看着眼前三人，只能无奈答应，转身在前面带路。
    李子夜带着两人跟了上去，一同走向众多佛门弟子把守的一座营帐。
    “三位，佛子的身体还很虚弱，还望快些。”
    帐前，七戒停下脚步，转身提醒道。
    “放心，说几句话就走。”
    李子夜咧嘴一笑，应了一句，旋即迈步走了帐中。
    帐内，三藏坐在蒲团上，安静打坐，一身妖气缭绕，眉心佛印更是漆黑如墨，令人不寒而栗。
    “哟，这一身黑乎乎的妖气，真是拉风啊！”
    李子夜走到小和尚身边，摸了摸三藏眉心的佛印，笑道。
    “李兄。”
    三藏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少年，轻声道，“其实，你不用每天都来的。”
    “我这不是怕那些秃驴对你不利吗？”
    李子夜挨着三藏坐了下来，轻声一叹，道，“小和尚，我现在实力不够，救不了你，让你受委屈了。”
    “李兄为小僧做得已经够多了。”
    三藏冰冷的妖眸中闪过一抹温和之色，道，“若非李兄，小僧可能已经死了。”
    他知道，如今各方势力中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些流言，皆是李兄所为，目的就是为了让法海大师兄他们有所忌惮，不敢对他下毒手。
    “小和尚，你再忍忍，我尽快想办法，把你救出去。”李子夜认真道。
    “李兄，真的不必了，小僧现在这样就很好。”
    三藏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道，“虽然自由受到限制，但是，并无性命之忧，正好可以静下心来研习佛法，不必再受外界之事影响。”
    “你心真大。”
    李子夜一脸佩服道，“我交代你的那些话，你可上点心，别说漏嘴，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不过，你这个妖和尚，还算不算出家人都不一定，你要真不想说谎，就一问三不知，明白吗？”
    “阿弥陀佛，小僧记住了。”三藏轻声应道。
    “阿弥陀佛，小爷走了，愿你的佛与你同在。”
    李子夜伸手拍了拍小和尚的肩膀，起身道，“回去练功，早晚有一天，我要手持一把杀猪刀，从南佛门，砍到北佛门，让那些秃驴看看，什么叫老子的规矩。”
    说完，李子夜很是猖狂地大笑一声，迈步离开。
    帐内，工具人白忘语和文修儒一同朝着前方的三藏佛子拱手一礼，旋即跟了上去。
    三藏还礼，然后闭上双眼，纵然妖化，亦不改从容。
    帐外，三人走出，李子夜目光扫过外面把守的众多佛门弟子，面露不屑之色。
    一群秃驴，冻死你们！
    远处，法海注视着三人离去的背影，眸中寒意闪过。
    他很清楚，那些流言就是这些人散播出去的，如今，三藏已成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一旦出现什么意外，佛门必然成为天下人口诛笔伐的目标。
    世人愚昧，到那时候，肯定不会有人相信佛门的任何解释。
    “李兄！”
    佛门营地外，文修儒开口，再次赞叹道，“高明！”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李子夜嘴角微弯，皮笑肉不笑道，“我看佛门这下还敢不敢动小和尚，这些日子，所有人都在恐惧妖祸，日思夜想能有救世主出现，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佛门若非要背这个黑锅，和天下人作对，就尽管试试。”

 第174章 第五脉

    儒门营地。
    “至圣斗法！”
    处理完小和尚的事，李子夜不知道脑袋哪根筋又抽了，竟是要挑战小红帽。
    某个人，总是刚进步一点点，便觉得自己又行了。
    营地内，两人相对而立，接着，李子夜一声大喝，上来就爆发大招。
    周围，一群儒门弟子围观，当吃瓜群众。
    打，打起来。
    大师兄加油！
    支持率一边倒，没有任何人看好李子夜，只要不瞎。
    不论实力，还是人格魅力，小红帽完胜。
    “二十招，最多二十招。”
    有弟子悄悄下注，赌李某某二十招内，必败。
    “十五招！”
    有弟子犹豫了一下，小声道。
    “十招最多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说道。
    “二……二师兄！”
    众人反应过来，吓了一跳，立刻闭嘴，装作什么也没说过。
    文修儒笑了笑，安静站在那里，看着前方的比试。
    虽说，李兄这些日子进步不小，但是，和大师兄相比，还差了不少。
    更重要的是，李兄所有武学，大师兄都很熟悉。
    比如，李兄修炼的浩然篇掌法，陈教习就只是演示了一遍，其余的，基本都是大师兄手把手教的，还有飞仙诀，也是大师兄帮忙一起练的，就算是那招佛门的明镜亦非台，大师兄也见过多次，没少为其指点。
    怎么打？
    没得打！
    吊打！
    果然，战局中，李子夜放出大招，一身真气蹭蹭上涨，几乎要突破第二座神藏的限制，触及第三境。
    多日练习，李某某的至圣斗法勉强小成，总算可以做到稍加控制。
    这其中，小红帽的功劳要占一大半。
    用四个字来形容，只有，不辞辛劳！
    难教啊，笨啊！
    李某某的天赋，是白忘语这个儒门大师兄见过最差的……嗯，碍于某人的面子，勉强带个之一。
    朱珠带来的丹药，李某某吃了大半，法儒带来的丹药，李某某也没少吃。
    加上李某某前来漠北，随身带来的一车大药，某人的修炼资源，好的简直令人眼红。
    然并卵。
    “砰！”
    十招刚过，空中一道身影飞过，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砰然一声，脸朝地，摔了个嘴啃泥。
    历史总是惊人般相似，从来没有变过。
    “果然是十招。”
    战局外，文修儒自我满意地说了一句，一招不差，他的眼力真是越来越好了。
    远处，陈巧儿看完前方的比试，眸子微微眯起，道，“同样是李家的儿子，差距怎么这么大。”
    那李庆之都已经能和五境大修行者争锋，这李子夜，修炼资源砸了无数，还是这么弱。
    就算一头猪，喂了这么多大药和妖王也该开窍了吧。
    “修儒前两天都突破到第三境了，一点也不需要我们操心，就只有这小子，哎。”
    一旁，姚归海也一脸恨其不争的神色，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
    “他对招式的领悟，还算勉强过得去，就是这修炼速度。”
    两人前方，法儒轻叹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算了，他李家银子多，实在不行，就拿药王和大药来堆吧。”
    “昨日，李家又有一批大药送到了这里，中原距这里这么远，路上少不了麻烦，李家能顺利将大药送来，能量可真不小。”姚归海感慨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
    陈巧儿淡淡道，“这不是那小子常说的一句话吗？”
    “都准备准备吧，将那株药王给他用了，帮他破开第五条经脉。”
    法儒说道。
    “嗯！”
    姚归海，陈巧儿点头应道。
    半日后。
    帐前，一位又一位儒门弟子拎着一桶桶热水走来，进入帐中，将热水里面的大木桶内，忙得热火朝天。
    “夫君，我服侍你更衣。”
    不多时，药浴准备好后，朱珠上前一步，看着眼前的少年，笑道。
    “这……不好吧。”
    李子夜有些羞涩地说道。
    “小子，磨蹭什么，赶紧的！”
    前方，姚归海见状，不耐烦地说道。
    “催什么！”
    李子夜目光扫过眼前的一堆人，脸上羞涩的神色顿时消失，一脸愤怒道，“你们这么多人，我怎么脱！”
    “李兄就当我们不存在。”
    帐内，文修儒笑着说道，“大家也都是好奇，毕竟，谁都没见过经脉重塑这等奇事。”
    “嗯！嗯！”
    后面，一堆儒门弟子使劲点头道。
    他们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听说过，经脉还能重塑，李教习果然不同常人。
    李子夜气的咬牙切齿，真想一木桶砸死这些家伙。
    虽说，此事到了今日已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但是，这么多人围观，也实在太过分了！
    “掌尊！”
    李子夜目光看向一旁的法儒，希望法儒老头能帮忙管管这帮家伙。
    “小子你快一点，我等会还有事。”
    法儒没有理会眼前小子的请求，催促道。
    李子夜闻言，脸上露出委屈之色，连法儒他老人家都变了。
    不得已，李某某只能当着众人的面开始脱衣服。
    “掌尊。”
    法儒身旁，白忘语打开装着药王的木盒，递了过去。
    木盒中，一株青莲静静地躺在那里，药香扑鼻，只是闻到味道，便令帐内的儒门弟子们感到一阵心旷神怡。
    法儒接过药王，迈步上前。
    药桶内，李子夜刚入其中，顿时被烫的龇牙咧嘴。
    周围，一群人脸上露出紧张之色。
    要开始了！
    药桶前，法儒脸色凝下，伸手按在眼前少年胸口，周身浩然正气涌出，先是平缓注入，待寻到前者堵塞的第五条经脉。
    轰然一声，磅礴无尽的浩然正气猛然爆发，寸寸震碎其经脉。
    “啊！”
    刹那间，一股像是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彻儒门营地，荒野无遮蔽，直接传出好几里远。
    佛门、天谕殿、还有漠北八部的强者们听到儒门的惨叫声，神色都是一怔。
    发生什么事了？
    “这声音？”
    澹台族营地，澹台镜月放下手中的兵法，眉头轻皱，是那李家小子。
    奇怪，儒门还有人敢惹那小子吗？
    半个时辰后。
    法儒一脸疲惫地走出帐篷，神色稍显苍白，显然，耗力不小。
    接着，儒门弟子们相继走出，脸上索然无味。
    也没什么嘛！
    后方帐内，李子夜瑟瑟发抖地蜷缩在药桶中，脸色极其苍白，黄豆大的汗珠不断淌下。
    “夫君。”
    一旁，朱珠心疼坏了，拿出手帕，小心翼翼为眼前少年擦去脸上的汗水。
    “大师兄。”
    帐内，文修儒压低声音，小声地说道，“李兄好像并没有破境，不是说，此前李兄每打通一条经脉，都会破境吗？”
    “应该是药王的作用，没那么强了。”
    白忘语点头，神色凝重道，“可能李兄用过的药王太多，所以，作用大不如前。”
    “正常。”
    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陈巧儿，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眼镜，开口道，“药王何其珍贵，常人一生都难遇到一株，这小子一个人便用了四株，身体产生抗性也不奇怪，这次能破开第五条经脉估计已是勉强，破境之事，就不要想了。”
    说到这里，陈巧儿看向前方药桶中的少年，平静道，“小家伙，看来你修炼的捷径到此为止了，今后，若想提升修为，就只能和其他人一样努力修行，至于，你最后三条经脉，何时能够打通，或者能不能打通，听天由命吧。”
    世上有比药王还要珍贵的东西吗？
    肯定有！
    但是那样的东西，就真的称得上神物了。
    药王不常有，神物更是举世难寻。
    这小子的身体，如今就像一个无底洞，每打通一脉，所需要的资源便成倍增加。
    若非李家深厚的财力，换作任何一人，武道之路早已断绝。
    不过，接下来，即便李家财力再雄厚，恐怕都没用了。
    神物，不是银子多就能够买到的。
    最后三脉，任、督、冲，是评价武道天赋最泾渭分明的分界线，每一脉都可谓极其关键，同样，想要破开，难度也远超前五脉。
    就看这小子和梅花剑仙能不能找到办法，逆天改命了。

 第175章 人选

    “阿弥陀佛，李兄没有破境？”
    佛门营地，帐内，三藏看着坐在身边一脸郁闷的少年，诧异道。
    “木有。”
    李子夜伤心道。
    老天不公，他都快被折腾死了，居然还不让他破境。
    宝宝心里苦。
    三藏犹豫了一下，抬手点在眼前少年眉心，顿时，一丝来之不易的佛气悄然没入前者体内。
    “这是？”
    李子夜感受到体内多出的一丝变化，神色一惊。
    “一直以来，承蒙李兄照顾，无以为报，这就当作小僧的一点心意吧。”
    三藏轻声道。
    “不合适吧？”
    李子夜回过神，有些扭捏地说道。
    “李兄若是不想要，可以再还给小僧。”
    三藏微笑道。
    “呃，那不礼貌。”
    李子夜赶忙摇头道，“哪有收了别人的礼物，还退回去的道理，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吧。”
    “李兄不必勉强。”
    三藏认真道。
    “不勉强，不勉强。”
    李子夜咧嘴笑道。
    两人前方，文修儒听着眼前两人的谈话，面露不解，小声道，“大师兄，佛子给了李兄什么？”
    “菩提三度。”
    白忘语神色平静地回答道。
    文修儒也闻言，心中一震。
    菩提三度？佛门至高武学，卧槽。
    白忘语注视着眼前气息妖化的佛子，神色变得复杂。
    如今的三藏，已不是当年初到大商都城那个心如白纸的小和尚，经历了这么多事，佛子已然改变了太多。
    若说当年，佛子将明镜亦非台教给李兄，是因为不谙世事，单纯好骗，如今，就只是因为看得太清楚，很多东西都已不在意。
    比起所谓的佛门规矩、宗教礼法，人心的冷暖，方才更让人深刻体会。
    “小和尚，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眼看时间已差不多，李子夜起身，说道。
    “嗯。”
    三藏颔首道。
    李子夜带着两人离开，营帐外，依旧有不少佛门弟子把守，限制三藏的人身自由。
    帐内，三藏再度闭上眼睛，潜心领悟佛法。
    弥漫的妖气中，一抹金光，若隐若现，每修出一点佛气，三藏额头上都会出现一抹痛苦的冷汗，妖身修佛，何其艰难。
    “老白。”
    佛门营地外，李子夜感受到周围的寒风，突然开口说道，“你有没有发现，冬天明明已经过了这么久，这里依旧没有变暖的迹象。”
    “或许，今年的冬天更长一些。”白忘语说道。
    “也太长了。”
    李子夜看着北方，道，“走，趁着天还没黑，跟我去确定一件事。”
    “什么事？”白忘语不解道。
    “一会你就知道了。”
    李子夜应了一句，旋即快步朝着北方走去。
    后面，白忘语、文修儒互视一眼，迈步跟了上去。
    李兄这是要做什么？
    不多时，极夜世界前，李子夜走至，计算完步伐，眉头轻皱，道，“果然。”
    “怎么了？”
    文修儒忍不住问道，“李兄，你到底在做什么？”
    “极夜世界又南移了。”
    李子夜凝声道，“这才几天，便再度向南蔓延了将近两里距离，再这样下去，我们恐怕要迁营了。”
    白忘语闻言，神色一沉，道，“这么快？此事要赶紧告诉掌尊。”
    “不用，极夜世界的事情，掌尊和那些部族的大君比我们上心，想必早就察觉了。”
    李子夜看着远方的巨大毡帐，眸中闪过一抹凝色，道，“只是，我不知道这些老头在考虑什么，一直这么按部就班地死守，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早晚都会被极夜世界的妖物攻破防线。”
    “不死守也没有办法，毕竟，我们人族很难适应极夜世界的环境，贸然进攻，恐怕会吃大亏。”白忘语感慨道。
    “不管了，天塌下来有法儒爸爸他们顶着，走了，回去练武。”
    李子夜随口说了一句，转身朝着儒门营地方向走去。
    他还是想办法突破到第二境后期靠谱一些。
    刚来漠北时，他以为两三个月也许就能回去，如今看来，是他想多了。
    儒、佛、天谕殿三方联手，加上漠北八部的十万大军，这几乎已是九州大地最强的联盟，然而，对上极夜世界的妖物，依旧占不到什么优势。
    这一场战争，恐怕会极其漫长。
    “各位，不能再这么被动防守下去了！”
    与此同时，四方势力中间的巨大毡帐内，各方首领齐聚，最是迫切想要将妖物赶回极北之地的呼延大君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沉声道，“若是一直被动防守，我们的防线迟早会被攻破，毕竟，这里无险可据，并不像中原的城池那般可以久守。”
    “想要进攻，谈何容易。”
    对面，澹台镜月淡淡道，“极夜世界的环境，我们根本不清楚，贸然进去，一旦被埋伏，后果不堪设想。”
    “不进攻，难道这样等死吗？”
    呼延大君神色沉下，怒道，澹台族的领地并没有被妖物占据，这澹台天女当然不急，但是，他呼延族可不是这样，只要妖物一日不回到极北之地，他呼延部族就一日不得安宁。
    “呼延大君莫要心急，澹台天女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
    一旁，贺兰大君凝声道，“的确，死守不是办法，但是，冒进也并不可取。”
    “讲了这么多，到底打不打，本君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这一次，打的最是窝囊！”
    座席末尾，赤松大君脸上露出不耐烦之色，烦躁道。
    “打肯定要打，不过，打之前，要想好对策。”
    贺兰大君转了转左手上的戒指，说道，“如今我们有十万大军在手，又有儒门、佛门和天谕殿众多强者的相助，也算兵强马壮，此时反攻，的确是最适合的时机，只是，如今最大的问题是我们不熟悉极夜世界的环境，主动出击之前，必须派人进去查清里面的情况。”
    说到这里，贺兰大君目光看着眼前三方势力的三位五境大修行者，话中有话道，“此前，我们也派了不少斥候进入极夜世界，不过，能活着出来的极少，我们漠北八部的将士更善于集体作战，个人实力而言，并不如儒、佛还有天谕殿此来的诸位武道强者。”
    法儒、法海和柳戎女听出贺兰大君话中之意，沉默下来。
    贺兰大君的意思已很明显，想要他们三方派人进入极夜世界，探清里面的情况。
    儒门营地。
    “不去。”
    李子夜听到法儒的话，使劲摇头道，“说啥也不去。”
    一旁，白忘语、文修儒沉默，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你看忘语和修儒的觉悟，怎么就你意见这么多！”
    法儒没好气道，“你的身法速度，最适合前去探查情报，而且有忘语和修儒一起陪你，怕什么！”

 第176章 妖族隐秘

    “我怕黑！”
    李子夜充分发挥了自己不要脸的优点，拒绝道。
    开什么玩笑，在这里，他们都差点让那青青给宰了，去了极夜世界，岂不是主动送人头？
    不去，绝对不去！
    “小子，别废话，不去也得去，你怎么就不能有点觉悟，如今，你也算是年轻一辈中的高手了，而且占据身法速度的优势，最是适合此次任务，你若不去，就得常昱他们去，你好意思吗？”法儒看着眼前的家伙，气的胸口上下起伏，道。
    “好意思。”
    李子夜脸不红心不跳地应道。
    “……”
    法儒双手紧攥，真想一巴掌拍死眼前的小子。
    “李兄，走了！”
    白忘语眼见掌尊快要忍不住发飙，赶忙伸手拉住眼前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的少年，道，“天黑后，极夜世界可能更危险，我们早去早回！”
    一旁，文修儒也看不下去了，帮忙拽人，他能感觉到掌尊已在爆发的边缘。
    李兄真乃神人，每次都能将法儒掌尊气到几乎失态。
    “我不去！我不要喂妖怪！”
    李子夜被两人拽走老远，依旧不肯就范地拼命挣扎。
    法儒看着远去的三人，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就这一个小子，比他身后所有儒门弟子加起来都难带，也不知道梅花剑仙是怎么忍到今日的。
    “老白，你说你这么积极干嘛，多危险啊。”
    极夜世界前，李子夜整理了一下被拽得皱皱巴巴的衣服，不情不愿地说道。
    “不危险，掌尊他们会在这里为我们掠阵，若有情况，会立刻出手的。”
    白忘语笑道，“而且我是儒门的大师兄，我不来，难道让常昱他们来吗？不适合。”
    “我可没你这么高的觉悟，里面有什么，没人知道，万一我们进去后，遇到青青或者妖族皇者，掌尊他们想救都来不及。”
    李子夜一脸我很害怕的表情，说道。
    “李兄，别这么乌鸦嘴，哪有那么倒霉。”
    文修儒说道，“况且，佛门和天谕殿也都派了高手前来，放心吧，没你想的那么危险。”
    极夜世界这么大，哪能这么容易遇到妖王和妖皇级的强者，最多也就遇到一两只大妖，凭他们的实力完全能够应付。
    掌尊让他和大师兄来，估计也是这么想的。
    毕竟常昱他们，遇上大妖，还是有些吃力。
    三人交谈间，远处，佛门的七戒、天谕殿的燕小鱼各自带着数名高手走来，准备前往极夜世界一探究竟。
    “那两个家伙也来了，都不怕死吗？”
    李子夜小声嘟囔道，像探路这种事，不应该派等等人这种连名字都不配出现的无名小卒吗？干嘛让他们这些重要人物亲自前去。
    “走了。”
    眼看天色已不早，白忘语说了一句，旋即迈步进入极夜世界。
    “李兄。”
    文修儒招呼了一声，也快步跟了上去。
    “劳苦的命啊！”
    李子夜苦笑着摇了摇头，很是不情愿地跟着进入其中。
    不多时，燕小鱼和七戒等人也相继进入极夜世界，探查里面的情况。
    “阿弥陀佛！”
    三方势力的年轻天骄刚进入极夜世界，外面，法海、法儒、还有柳戎女迈步走来，静立极夜世界前，全神贯注，一旦察觉到危险，立刻准备进去救人。
    极夜世界内，满目荒凉。
    李子夜走在白忘语和文修儒身后，左看看右看看，一脸嫌弃道，“这里真黑啊，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在这里和妖族开战，就是找死。”
    “李兄说的不错，大师兄，这里的确太暗了，要想派大军攻进来，恐怕不容易。”
    文修儒也注意到这个情况，说道。
    “先探查情况，这些事出去后再商议。”
    前方，白忘语回应道。
    说话间，三人继续前行，深入极夜世界。
    昏暗的极夜世界，不时有鬼火飘起，甚是吓人。
    突然，三五只妖物冲了过来，宛如野兽一般，妖气不强，智慧更是几乎没有。
    “我来！”
    李子夜见状，自告奋勇冲上前，拔出纯钧剑，三下五除二将几只妖物全都砍翻在地。
    “厉害！”
    文修儒竖起大拇指，夸奖道。
    “低调。”
    李子夜挽了一个很帅气的剑花，旋即将剑收入鞘中。
    “桀桀！”
    这时，极夜世界深处，一道刺耳的笑声响起，旋即，两尊浑身弥漫在黑气中的妖物出现，气息强悍，一看就不好对付。
    “大妖！”
    李子夜见状，神色一惊，立刻退到两人身后，理直气壮道，“这次你们来！”
    白忘语、文修儒互视一眼，踏步冲上前，双剑出鞘，联手大战两尊大妖。
    十数息的工夫，儒门两位最强的弟子将两尊大妖斩于剑下，气息不乱，从容不迫。
    “还不错。”
    李子夜很是不走心地夸了一句，旋即颠颠上前，取大妖的心头血。
    铸剑要用啊！
    这一次一两滴也不知道要收集到什么时候，若是能砍死一尊妖皇就好了，肯定能收集到很多妖血。
    当然，这个想法，李子夜也就只敢想想，真要遇到妖族皇者，定然跑的比谁都快。
    典型，思想的巨人，行动的小矮人。
    “这里好像除了黑，也没什么嘛。”
    收集完大妖的心头血后，李子夜看着极夜世界深处，跃跃欲试道，“要不，我们再往里面走走，多砍几尊大妖？”
    “也好。”
    白忘语点头，他们的确还需要继续探查，至少，也要弄明白那些妖物都藏在哪里。
    每次妖潮，妖物的数量都极其庞大，不可能凭空而现，必然有栖息之地。
    “李兄。”
    继续前行的路上，文修儒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一边随口问道，“你的菩提三度学会了吗？”
    “除了明镜亦非台，其他两招，完全学不会。”
    李子夜很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说道。
    “李兄的武学悟性，简直绝了。”
    文修儒笑了笑，赞叹道。
    “客气。”
    李子夜理直气壮道，“等有机会，让小和尚指点指点，肯定有诀窍。”
    “也是。”
    文修儒点头道，“李兄毕竟没有佛门的武学根基，想要学菩提三度这样的佛门至高武学，若没人帮忙指点，实不容易。”
    “你们先别说话！”
    前方，白忘语突然停下步子，说了一句，目光看着前方，眸中微微眯起。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怎么了？
    文修儒迈步上前，目光微凝，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
    好惊人的妖气。
    不过，又不似妖王或者妖族皇者那般磅礴无尽。
    若非要形容，有些类似于青青给人的感觉。
    高贵，纯净。
    仿佛是最本源的妖力，不夹杂任何其他的属性。
    黑夜的掩盖下，十余丈外，一面冰封的湖中，妖气若隐若现，纵然妖族皇者亲手设下的封印，都无法完全掩饰这股惊人的妖力。
    李子夜三人走上前，看着前方被冰封的一面湖，心神震惊难掩。
    这湖中，到底有着什么？
    “李兄的药王，还有妖族皇者复活青青的地方，好像都是在这里。”
    许久，文修儒强压心中的震惊，说道。
    “这面湖恐怕有不得了的秘密。”
    白忘语神色十分凝重道，妖族皇者刻意在此设下封印，估计是想要掩饰什么。
    “哇……哇。”
    突然，湖底深处，似乎有婴儿啼哭声响起，声嘶力竭，透过封印传出，在这寂静的极夜世界显得如此突兀，令人不寒而栗。

 第177章 交易

    极夜世界深处，冰封的湖中，婴儿的啼哭声传出，若隐若现，震惊李子夜三人。
    “是我听错了吗？”
    李子夜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转身看着身边的两人，难以置信地问道。
    “李兄没有听错，的确是婴儿的哭声。”
    白忘语注视着前方冰封的湖面，凝声道。
    “奇怪，湖底怎么会有婴儿？”
    旁边，文修儒眉头轻皱，说道。
    “用屁股想都知道有问题，我们快走吧，这里的封印和妖族皇者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再不走，万一被那妖皇发现，我们就凉了。”李子夜压下心中的震惊，催促道。
    “大师兄，李兄说的对，走吧。”
    文修儒也明白此地不宜久留，说道。
    “嗯。”
    白忘语应了一声，收敛心神，准备离开。
    “哇……哇。”
    这时，湖底，婴儿的哭泣声再次响起，三人最前方，溜得最快的李子夜脚步突然一顿，身子不由自主地朝着湖中心飞去。
    “卧槽！”
    空中，李子夜吓得大叫一声，使劲挣扎，同时急声喊道，“老白，修儒，救我！”
    “李兄！”
    白忘语、文修儒见状，神色一变，立刻冲了上去。
    只是，两人的反应，依旧慢了一步。
    冰封的湖面上，只见一道惊人的妖气强行破开妖族皇者封印，将李子夜拽入湖底，瞬息后，消失不见。
    白忘语、文修儒赶到的一刻，封印已然修复，水波荡漾，将两人震飞出去。
    “大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十丈外，文修儒踉跄稳住身影，看着前方的湖面，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不知道。”
    白忘语沉声道，“修儒，我在这里看着，你快去请法儒掌尊过来！”
    “是！”
    文修儒凝声应了一句，旋即匆匆朝着极夜世界外赶去。
    不多时，极夜世界前，文修儒冲出，神色间尽是焦急之情。
    “修儒？”
    极夜世界外，法儒看到前者，脸色微变，修儒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掌尊，不好了，李教习出事了。”
    文修儒急匆匆上前，道。
    “别慌，慢点说。”
    法儒神色沉下，道。
    “我们在极夜世界遇到一面湖，很是诡异，不仅有妖族皇者的封印，还有婴儿的啼哭声，我们刚要离开，突然便出现了一股奇怪的力量，将李兄给拖入了湖中。”文修儒着急说道。
    “妖皇封印。”
    法儒闻言，神色彻底凝下，道，“走，带我过去。”
    “是！”
    文修儒领命，在前带路，急速返回极夜世界。
    法儒快步跟上，一同进入其中。
    远处，法海和柳戎女看到法儒离开，眉头都是一皱。
    奇怪，儒门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
    极夜世界，文修儒、法儒身影掠过，不敢耽搁半分。
    极夜世界深处，被水镜妖皇封印的冰湖前，白忘语神色沉重地站在那里，强忍冲动，耐心地等待法儒到来。
    这里有妖族皇者的封印，他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一旦惊动妖族皇者，他和李兄都必死无疑。
    没过多久，后方，文修儒带着法儒赶至，待看到前方的大师兄，立刻开口道，“大师兄，掌尊来了。”
    “忘语。”
    法儒快步上前，看着眼前的弟子，凝声道，“怎么样了？”
    “毫无动静。”
    白忘语双手紧攥，回答道。
    “奇怪。”
    法儒注视着前方的妖皇封印，凝声道，“这封印，应该是要阻止外人进入，李家小子怎么会被拖入其中。”
    “会不会和湖底婴儿的啼哭声有关？”文修儒问道。
    “十有八九。”
    法儒点头道，“看来，这湖底，有着超乎寻常的存在。”
    湖岸前，白忘语听过两人的谈话，转身看着眼前的法儒，恭敬行了一礼，沉声道，“掌尊，李兄在里面可能会有危险，还请掌尊出手破开这妖皇封印，弟子也好进去，将李兄救出来。”
    “也好。”
    法儒神色凝重道，“不过，封印一旦受到冲击，妖族皇者必然有所感应，立刻前来，老夫会尽力拖住他，你们就趁此机会下去救人，切记，一定要快，救人为先！”
    “是！”
    白忘语、文修儒恭敬领命道。
    法儒交代了一句后，也没有再耽搁，迈步上前，周身五神藏轰鸣，一身浩然正气极尽升腾。
    这一瞬间，极夜世界最深处，水镜妖皇有感，目光看向远方，一抹杀机闪过。
    这个方位是？
    人族，当真不知死活！
    下一刻，水镜妖皇一步踏出，迈入漫天水波中，消失不见。
    “轰！”
    同一时间，极夜世界中，剧烈的碰撞声响起，法儒亲自出手，全力破开妖皇封印。
    平静的湖面，顿时卷起巨浪滔天，破碎的巨大冰块砸落湖水中，溅起一瀑瀑水花。
    “人族，本皇不去找你们，你们反而主动送上门来！”
    巨浪声中，虚空卷动，水波荡漾，水镜妖皇携滔天杀机而至，毫不留情，一掌拍向前方三人。
    “你们两个，快去救人！”
    法儒沉声说了一句，旋即身影掠过，出手挡下水镜妖皇攻势。
    两位五境级别的强者交手，顷刻之间，周围天地隆隆震动，余波蔓延，摧枯拉朽。
    白忘语、文修儒不敢丝毫犹豫，拔剑斩开湖水，冲入其中。
    湖底。
    不同于湖面上巨浪滔天的大震动，湖底世界，一片平静。
    一座漆黑而又阴冷的深渊中，古老的气息弥漫，阻隔了所有湖水。
    深渊的石壁上，一座丑陋而又狰狞的石像凸出，妖气弥漫，令人不寒而栗。
    石像前，有一弯赤红的血池，池中，漂浮着一个婴孩，不时发出嘹亮的啼哭声。
    “砰！”
    这一刻，深渊上空，一道年轻的身影从天而降，砰地一声砸在大地上。
    “哎哟！痛死我了！”
    李子夜被摔得龇牙咧嘴，刚要口吐芬芳，突然看到前方的石像，吓得一个激灵。
    卧槽，这是什么？
    真丑！
    “年轻人。”
    这时，深渊中，一道远近不定的声音响起，时而苍老，时而如孩童般稚嫩，道，“等你很久了！”
    “等我？”
    李子夜一怔，左右找了找，待发现前方血池中的婴儿，诧异道，“不会是你在说话吧？”
    “不错。”
    婴儿的啼哭声中，一股亘古的意念传来，道，“年轻人，你想不想打通周身八脉？吾，可以帮你！”
    李子夜闻言，眸子微微眯起，这么好？
    掉下悬崖，捡到绝世秘籍？
    还是意外捡到一枚戒指，遇到灵魂受困的绝世强者？
    跪舔送机缘？
    李子夜撇了撇嘴，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要有这么好的事，也不会等到今天，轮到他这个狗都嫌弃的可怜孩子。
    “只能打通八脉吗？”
    思及至此，李子夜看向湖中的婴儿，狮子大开口道，“一步入五境，是否可以？”
    深渊中，古老的意志沉默下来，不过，很快便果断回应道，“可以！”
    “但是呢？”
    李子夜淡淡道。
    “聪明！”
    婴儿的啼哭声中，古老的意志赞赏了一句，道，“吾要你在这极夜世界，引发人族和妖族的战争。”

 第178章 证明一下自己

    湖底世界，无尽深渊。
    李子夜看着前方血池中的漂浮婴儿，在想要不要下毒手。
    怎么看，这都不像什么机缘，更像是潘多拉的魔盒。
    一旦打开，后果难料。
    这么难的选择题，交给别人不好吗，非让他这个经不起诱惑的可怜孩子来选。
    万一选错，危及人族，乐子就大了。
    想到这里，李子夜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吾可以先帮你把修为提升至第二期后期，接下来的承诺，吾会逐步为你实现。”
    深渊中，古老的意志开口，说道。
    “你就不怕我收了好处，还不办事吗？”
    李子夜眸子微眯，道。
    “你的举手之劳，便可换得八脉齐通，一步五境，你没有理由拒绝。”古老的意志回答道。
    “很有道理。”
    李子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旋即继续道，“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是我？刚才，你能选的人，不只我一人。”
    “因为你的天赋最弱，欲望最多。”
    古老的意志平静道，“只要有欲望，便存在交易的可能，方才，你们在外面，吾能清晰地感受到你内心迫切想要变强的渴望，而他们两人，心境平和，感受不到太多欲望，所以，三人中，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
    李子夜闻言，顿时无语，他还以为自己有多么与众不同呢！
    原来，是因为他实力太弱，想的还太多。
    菜，果然是原罪！
    “还有一个问题。”
    李子夜看着血池中的婴儿，眸中凝色闪过，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光明。”
    婴儿的啼哭声中，古老的意志回答道，“极夜之所以降临世间，便是因为吾被妖族封印于此，唯有得到足够的妖血，破除封印，光明才能重现，压制黑暗。”
    李子夜听得脑袋直大，什么意思？
    神明？
    规则？
    天道？
    扯淡吧？
    “你是，神明？”李子夜试探地问道。
    “你也可以这么认为。”深渊中，古老的意志回应道。
    “不对。”
    李子夜提出疑问道，“你若是神明，妖族怎么可能封印得了你。”
    “神明，也有虚弱的时候。”
    古老的意志回答道，“而妖族，有着超越五境的存在，想必，你们已经见过了。”
    “青青？”
    李子夜皱眉，这家伙说的人，应该就是青青了。
    “这一世，她叫青青吗？”
    古老的意志平静道，“吾只知晓，妖族称其为神女。”
    李子夜闻言，不禁咋舌，原来青青这么大的来头，超越五境？那要多么强大，竟是连神明都能封印。
    “年轻人，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古老的意志问道。
    “有。”
    李子夜看着血池中的婴儿，正色道，“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深渊中，古老的意志沉默，许久，开口道，“你可曾见识过光明神术？”
    “没有。”
    李子夜摇头道，“我只见过什么天谕神术。”
    “那就对了。”
    古老的意志说道，“吾在人间，曾留下传承，信徒称吾之意志为，天谕！”
    “桥豆麻袋！”
    李子夜听得脑袋越来越大，道，“你是说，西域的天谕殿，是你所创？”
    “是！”
    古老的意识回答道。
    李子夜伸出手，在自己脸上掐了一下，顿时疼的龇牙咧嘴。
    没在做梦。
    “我还是不信。”
    李子夜苦笑道，“世间怎么可能会有神明！”
    “万物有灵，为何世间不可能有神。”
    古老的意志平静道，“妖族，有着能够封印吾的神女，人族，这么多年以来，想必也有了五境之上的存在，他们，某种程度上来说已无限接近于神明。”
    “那你呢？”
    李子夜狐疑道，“你是什么，妖，还是人？”
    古老的意志再次沉默，片刻后，说道，“妖族喜欢黑夜，而人族偏爱光明，吾虽然不属于妖族，也不属于人族，但是，一直以来，吾与光明同在。”
    “好吧，暂且信你。”
    李子夜被绕的有些头晕，道，“现在，你证明一下你说的都是真的吧！”
    “可以！”
    古老的意志应了一声，下一刻，深渊中，一道白色神光从天而降，落在前者身上。
    顿时，李子夜胸口，两座神藏轰鸣，磅礴无尽的神力没入，瞬息之间，冲破极限，臻至圆满。
    惊人的一幕，再次颠覆李某人的认知。
    “这便是光明神术吗？”
    李子夜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体内不断攀升的力量，震惊道。
    “光明之力，无穷无尽，但是，吾被封印的时间太久，仅剩这些力量了。”
    为眼前人提升修为后，古老的意志似乎有了一丝疲惫，说道，“只要你能帮吾破除封印，吾便可以逐步恢复力量，继续为你提升修为。”
    李子夜从震惊中回过神，面露不解道，“这么多年，就没人来救你吗？”
    “这里是极夜世界的深处，人族，极少来此。”
    古老的意志回答道，“而妖族，无人敢忤逆那位神女，所以，吾只能等。”
    “好像有点道理。”
    李子夜咧嘴一笑，试探道，“要不这样？我出去后，将你的事告知天谕神殿那些人，想必，他们会想尽办法救你。”
    “不可。”
    古老的意志立刻拒绝道，“吾之存在，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人心复杂，难免有人为了利益私通妖族，届时，妖族必定有所防备。”
    “也对。”
    李子夜很是赞同地应道。
    “有人来了。”
    这时，古老的意志语气突然一凝，语速也快了几分，道，“吾这就送你出去，记住，两族的战场一定要尽可能靠近这片湖，否则，吾将无法得到足够的妖血来破处封印，另外，这里发生的事不要和任何人说起，切记！”
    “放心，我嘴巴最严了。”
    李子夜使劲点头道。
    “轰！”
    话声方落，深渊世界剧烈震动起来，李子夜顿感双眼一黑，意识一阵剧烈恍惚。
    “李兄！”
    湖底，白忘语、文修儒的声音响起，李子夜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自己似乎被人背了起来。
    “咳！咳！咳！”
    刚出水面，李子夜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一睁眼便看到法儒和妖族皇者大战在一起，天摇地动，甚是吓人。
    “掌尊，走！”
    白忘语和文修儒将人救出后，没有任何犹豫，急速朝极夜世界外掠去。
    法儒看到三人已安全脱身，也没有再恋战，一掌震开战局，迅速跟了上去。
    湖面上空，水镜妖皇看着远去的三人，眸中杀机闪动。
    “水镜。”
    不多时，极夜世界深处，一抹少女身影迈步走来，平静道，“怎么回事？”
    “神女。”
    水镜妖皇从天而降，恭敬行了一礼，旋即看了一眼渐渐平静下来的湖面，凝声道，“好像是那位的意志。”
    青青点头，道，“看来，他也醒了。”
    极夜世界外，法儒带着三人出来，看到忘语背上不知何时醒来的少年，沉声问道，“小子，到底发生了何事？”
    “我答应过别人要保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李子夜一脸我嘴巴很严，别想让我食言的表情，道。
    “别废话，说！”
    法儒眉头皱起，道。
    “呃，那我告诉你们，你们不要告诉别人。”
    李子夜注意到法儒老头心情似乎不怎么好，立刻怂了，左右看了看，旋即很小声地说道，“有个自称光明之神的家伙，让我救他！”

 第179章 老张的消息

    儒门营地。
    法儒、陈巧儿、姚归海、白忘语、文修儒齐聚一帐。
    对面，是李子夜一人。
    一对五。
    场面很是严肃。
    “说吧。”
    法儒淡淡道，“仔细交代清楚，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
    李子夜看着眼前一堆人，心中无语。
    这怎么跟审问犯人似的。
    说好的保密，这下可好，整个儒门都要知道了。
    “小子快点，别磨蹭。”
    姚归海是个急性子，看到眼前少年磨磨唧唧不说话，催促道。
    李子夜翻了一个白眼，急个屁，大老粗！
    “事情是这样的。”
    李子夜清了一下嗓子，道，“今天，我和老白、修儒为了人族抵抗妖物的大业，本着大无畏的革命精神，不惜以身犯险，前往极夜世界。”
    “停！”
    法儒皱眉，没好气道，“这些废话可以省略，直接说重点。”
    “您老人家说不要遗漏细节的。”
    李子夜很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待看到法儒掌尊凌厉的眼神后，赶忙正襟危坐，省略了前面所有铺垫，直接挑重点道，“我被那股力量拖入湖底后，掉到了一条深渊里，那里有一座石像，还有一弯血池……”
    故事很长，帐内，五人听着眼前少年的诉说，神色都渐渐凝下。
    光明之神？
    以前虽然也听过，但，更多只是因为光明之神是天谕神殿的信仰，虚无缥缈，就像漠北八部，很多部族都信仰长生天一般，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如今这小子竟然遇到了自称光明之神的存在，着实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五人身前，李子夜眉飞色舞地叨叨了半天，说的口干舌燥，突然站起身来，跑到茶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干了，然后又跑回来继续扯。
    足有小半个时辰，本来几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李某人添油加醋硬是讲了半个时辰，从环境描写到内心独白，事无巨细，很细，非常细。
    五人听完，直接过滤掉大部分废话，提取出几句有效信息。
    第一，湖底有个婴儿，自称光明之神。
    第二，青青封印了他。
    第三，妖族之血，可以使其解封。
    第四，李子夜这小子能从中顺便捞些好处。
    整件事，基本四句话就能说清楚，其他的全是没用的废话。
    “我答应过人家要保密的。”
    李子夜看着眼前五人，不放心地叮嘱道，“我就告诉你们，你们别告诉别人。”
    “嗯。”
    五人全都不在意地随口应了一声，继续消化这令人难以接受的讯息。
    “掌尊。”
    许久，白忘语回过神，首先开口道，“这件事，可信吗？”
    “有几分可信。”
    法儒凝声道，“一个婴孩，不仅让妖族神女和水镜妖皇如此重视，不惜设下重重封印将其禁锢，还能施展天谕神术，让这小子直接破境，可见身份和能力都非同寻常。”
    “真是见了鬼了！”
    一旁，姚归海一脸三观尽毁的神情，道，“这世上怎么可能真的有神？这不都是天谕殿那些神棍哄骗世人的把戏吗？”
    “若那人真的是光明之神，倒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陈巧儿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道，“毕竟，妖物的出现，根源在于黑暗世界的蔓延，光明如果能够重现，压制极夜，妖祸也将随之消失，不过。”
    说到这里，陈巧儿语气一转，道，“若那人在说谎，将其救出，是福是祸，便很难断定，所以说，这件事，有待商榷。”
    “掌尊，两位教习，此事，要不要告诉天谕殿的人？”文修儒提议道。
    “暂时不要。”
    法儒摇头道，“陈教习的顾忌，确实有道理，现在，我们还无法判定那位光明之神的存在到底是福是祸，一旦告诉天谕殿，天谕殿之人必定会倾尽全力将其救出，后果，便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
    “小子，你呢，怎么认为？
    旁边，姚归海看到眼前的家伙竟然什么也没说，不禁有些奇怪地问道，“平时，可属你话最多，现在让你发表意见，又不吭声了。””
    “我？”
    李子夜看到五人的目光望来，咧嘴一笑，道，“我当然是想救人啊，人家可是答应我，让我一步入五境呢。”
    “好好说话。”法儒掌尊淡淡道。
    “呃。”
    李子夜语气一顿，道，“好吧，我觉得，那家伙不太可信，先别说他到底是不是什么光明之神，就算是，那又怎样，人族的命运，应该由人族自己做主，怎么也不该寄希望于一个来历不明、立场不明的所谓神明，反正，要是我，我肯定不救。”
    帐内，五人闻言，眸中皆露出思考之色。
    许久，陈巧儿回过神，目光看着眼前少年，笑道，“小家伙，你难道不想要一步入五境了吗？你可是还收了别人的好处，收礼不办事，是不是有些不适合？”
    “有什么不适合的，而且，想一步入五境，哪那么容易。”
    李子夜郁闷道，“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我是不信了，当初刚出天书刻名，都说能一步入五境，后来我发现，全是骗人的，这什么光明之神，怎么看都还不如天书靠谱，有这闲工夫救他，我还不如多找几株药王。”
    “不容易啊，小子，很有觉悟嘛！”
    姚归海听到前者的话，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其肩膀，道，“你李家这么有钱，就算你武道资质差点，早晚也能成为武道高手，别急！”
    “我谢谢你啊！”
    李子夜抖了抖肩膀，将眼前大老粗的手晃掉，没好气道，“不必每次都强调我资质差这回事，再说，我李家有钱怎么了，又没抢你家大米，我有钱，我骄傲！”
    法儒等人看到两人斗嘴，不禁哑然失笑，帐内的气氛也随之好了不少。
    “还有一事。”
    这时，白忘语开口道，“那光明之神说，妖族之血可以帮他破解封印，让李兄想办法在极夜世界挑起两族的战争，如此一来，人族，不就没办法攻入极夜世界了吗？”
    “此事不急。”
    法儒平静道，“人族反攻，还需要从长计议，而且，极夜世界这么大，战场不一定非要安排在那片湖周围。”
    五人互视一眼，相继点头，没有再多言。
    “那就这么定了。”
    法儒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认真道，“今日之事，我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不要外传，等回到太学宫，再找儒首具体商议。”
    “是！”
    陈巧儿、白忘语四人恭敬应道。
    下一刻，五人的目光望过，李子夜见状，立刻伸出四根手指，神色认真道，“我发四，我的嘴巴最严了。”
    “……”
    五人翻了一个白眼。
    儒门来的这些人中，就这小子和那个常昱的嘴最不靠谱。
    “好了，时间已不早，都早点回去休息吧。”
    正事商议完，法儒看了一眼外面渐渐暗下的天色，说道。
    “掌尊也早些休息，我等告退。”
    众人起身，恭敬行礼道。
    “李家小子留下，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法儒平静道。
    陈巧儿和姚归海闻言，似乎知晓是何事，什么也没说，迈步离开。
    白忘语、文修儒跟着离开，去外面等候。
    “掌尊，怎么了？”
    看到四人离开，李子夜脸上露出疑惑之色，道，“您放心，今日之事我知晓轻重，不会乱说的。”
    “不是这件事。”
    法儒神色认真下来，道，“今日，你们去往极夜世界时，李青山飞鸽传书送来消息，剑痴，已到西域，不日，就会挑上天谕殿那位书生。”

 第180章 剑痴

    儒门营地，天色渐暗。
    李子夜听过法儒的话，神色一震。
    老张！
    终于还是到了吗？
    “澹台部族的长生碑呢，青山教习他们可顺利送至？”
    李子夜回过神后，着急地问道。
    老张和傅经伦的一战，他无法插手，只能寄希望于长生碑，能帮老张挡下那天谕殿的光明神剑。
    “送到了。”
    法儒颔首道，“这一战，李青山他们会一同前去掠阵，若有意外，会出手相助。”
    李子夜闻言，点了点头，双手紧攥，不知该说什么。
    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李家小子，你不必过分担心，傅经伦实力虽强，剑痴却也不弱，加上长生碑，并非完全没有胜算。”
    法儒心中一叹，轻声安慰道，“我将你单独留下，就是想告诉你，人各有志，剑痴，志在完成二十多年前那未完的一战，当初，傅经伦天书刻名，一步入五境，命格正盛，剑痴败于傅经伦手中，非是实力不济，而是受制于天命，此事吾等皆知，如今，若得公平一战，不论胜败，想必剑痴心中都不会再有遗憾。”
    “掌尊的话，我明白。”
    李子夜神色微黯，道，“我相信老张，他一定能赢！”
    “小子，我听忘语说，剑痴临行之前，将一生的武学全都传授给你，这是他的传承，你要好好珍惜，明白吗？”法儒正色道。
    “嗯。”
    李子夜轻声应道。
    “明白就好，你的武道天赋不算出色，不过，接连破开五条经脉后，也不会相差常昱他们太多，只要再破开一脉，便足以再进一步，脱胎换骨。”
    法儒目光看着眼前少年，认真道，“纵然世人口中所说的天才，大多数也只是通了六脉而已，你距离这一步，已经不远，老夫会帮你想办法，但，你也要勤奋一些，即便天赋稍差，只要肯努力，一样不会输于人！”
    “掌尊的恩情，晚辈一直铭记在心。”
    李子夜轻声道。
    “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些，早点回去休息。”
    法儒伸手拍了拍眼前少年的肩膀，神色温和道，“一直以来，你的成长，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包括我和儒首，我们知道你已很努力，不过，再努力一些，尽快追上忘语他们，两年后，你和火麟儿那一战，我可是和其他三位掌尊打了赌，争点气，别让老夫在他们面前丢脸。”
    “掌尊认为我能赢？”李子夜诧异道。
    “事在人为。”
    法儒微笑道，“一年前，你八脉全都堵塞，连修行都做不到，如今，不也打通了五条经脉，修至第二境后期，虽说你能有现在的修为，多是运气所得，但是，那傅经伦不也是依靠天书，一步入五境的吗，所以，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两年后的一战，我看好你！”
    “掌尊，您老人家真有眼光！”
    李子夜闻言，咧嘴一笑，心情也好了许多，道，“我一定努力，争取不让您在其他三位掌尊面前丢脸。”
    “呵。”
    法儒轻笑，见眼前小家伙心情好转，也放下心来，道，“回去吧，忘语和修儒还在外面等你。”
    “那我走了，掌尊您也早点休息。”
    李子夜恭敬行了一礼，旋即转身离开。
    帐外，白忘语、文修儒耐心等候，待看到前者走出，心情似乎也不错，不禁好奇道，“李兄，掌尊和你说了什么？”
    三人之间，一向没有什么秘密，所以，白忘语和文修儒问起来，倒也没有什么顾忌。
    “法儒掌尊说，他和其他三位掌尊打了赌，两年后的一战，认为我能赢。”
    李子夜扬起头，骄傲道。
    “不应该啊。”
    文修儒诧异道，“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一战，李兄不可能赢，掌尊是在安慰你吧？”
    “修儒，你也变得讨厌了！”
    李子夜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心情，立刻被破坏，忿忿不平道。
    “哈，实话实说。”
    文修儒笑道，“火麟儿的实力应该和大师兄差不多，李兄，你连我都打不过，更别说和大师兄他们比。”
    “我不听！我是天才！”
    李子夜捂住耳朵，旋即快步朝着远方自己的帐篷走去。
    后方，文修儒、白忘语互视一眼，沉默下来，心中轻轻一叹。
    剑痴的事，方才陈教习已经告诉他们了。
    希望剑痴不会有事吧，不然，李兄肯定很难走出这个坎。
    西域。
    风萧萧，一抹青衣身影迈步走来，四十岁上下的中年模样，长发束于身后。
    重拾剑心，张邋遢模样发生变化，面容都年轻了许多。
    身后，背负一柄古剑，剑不出鞘，锋芒尽敛。
    青衣古剑，仙风道骨，这便是李子夜心中的剑仙模样。
    而剑痴，则是真正的剑仙。
    昔日，名震九州的天下第一剑，意外败于天命，今朝，亲至西域，再续二十年前未完的一战。
    剑痴驾临西域，消息很快传开，整个西域都为之震动。
    无数强者离开宗派和古武世家，动身前往天谕殿，观看这旷世之战。
    所有的人都想看看，昔日的天下第一剑，如今是否已老。
    另外，他们也想知道，现在，天谕殿的那位书生，究竟有多强。
    西域中心，天谕神殿。
    一座座巍峨的宫殿林立，最中间，众殿拱卫，一座华丽而又庄严的神殿矗立，古老、神秘，经历千年不朽。
    神殿内，三位身着红衣的强者静立，每一人的气息都十分可怕。
    天谕殿红衣大主教，神殿之主下权力和实力最盛的三人，今日，齐聚于此。
    “殿主！”
    三位红衣大主教行礼，恭敬道。
    大殿上，一位衣着素净长袍的男子安静地坐在那里，其面容平和，气质儒雅，不带一丝戾气，仿佛就是一名书生，没有任何的不同。
    傅经伦，太学儒首之下的天下第二人，天书刻名，一步五境，一路走来，充满了传奇色彩，纵然在任何时代，都可谓绝对的人中之龙。
    “他来了？”
    大殿之上，傅经伦抬头，将手中的书卷放下，问道。
    “已至西域。”
    一位红衣大主教开口道，“想必，十日之内，就能来到神殿。”
    “十日。”
    傅经伦脸上露出一抹轻笑，道，“也罢，我等他。”
    “殿主！”
    又有一位红衣大主教开口，沉声道，“那位剑痴已是殿主的手下败将，殿主为何还要屈尊和其比试，属下愿出手拦下此人，为殿主分忧。”
    “祈狱大主教，我明白你的心意，不过，你不是他的对手。”
    傅经伦淡淡一笑，道，“吩咐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对剑痴出手。”
    “是！”
    三位红衣大主教互视一眼，恭敬应道。
    “祈狱，还有你们。”
    傅经伦注视着下方的三人，微笑道，“从前，你们背着我做的那些事，我可以当做不知道，不过，这一次，若有人敢违背我的命令，后果，你们应该清楚。”
    话声落，傅经伦起身走下大殿，刹那，整个神殿都仿佛震动起来，难以言喻的威压，让殿内三位红衣大主教脸色都是一变。

 第181章 反攻计划

    极夜世界前，四方大营。
    天刚亮，各方首领照常准备开会。
    “又开会。”
    天还不亮，李子夜就被喊了起来，起床气爆表，先运行了十周天飞仙诀心法，然后嘟嘟囔囔、絮絮叨叨跟着法儒离开儒门营地，前去开会的地方。
    “大会小会，天天开会，掌尊，你们不烦吗？”
    李子夜一脸不爽地说道。
    “习惯了。”
    法儒淡淡道，“这才一天一次，不多。”
    “……”
    李子夜无语，看来，哪都一样。
    大人物嘛，排场还是要有的。
    不是真的有事，就是爱好开会。
    “李兄，李家生意做的这么大，开会不是很正常吗？”
    文修儒笑道。
    “你以为幼微姐这么闲啊，每天正事都忙不完，哪有时间扯淡。”
    李子夜没好气道，“你看着吧，一会哪位大君讲到兴起给你补充两句，我们恐怕午饭都吃不上了。”
    白忘语闻言，轻轻一笑，说起来，儒门好像没那么多会议，倒是省了不少事。
    四方势力中间，巨大的毡帐内，镇守的将士已经前来，身穿甲衣，冻得满脸通红。
    如今中原之地已是春末夏初，然而，这里的天依旧寒冷刺骨，没有一点回暖的意思。
    路上，李子夜感受到周围刺骨的寒风，下意识看了一眼北边，道，“这鬼天气，看来是不可能回暖了，倘若极夜世界继续蔓延，别说妖祸，就这是寒冬，百姓也受不了。”
    “这件事，的确也是儒门最担心的事情，比起妖祸，寒冬，要更可怕。”
    法儒平静道，“这些年来，儒首也一直在找破解极夜世界南移的办法，只是，尚且没有太多进展。”
    “寒冬，真的这么麻烦吗？”
    文修儒不解道，“难道，比这妖祸还要严重？”
    “当然。”
    李子夜无奈道，“极夜世界一旦蔓延到九州，没有太阳，天气肯定越来越冷，寻常百姓家里能有多少木炭取暖，而且，庄稼长期见不到阳光，肯定颗粒无收，饥寒交迫下，人性的恶就会显露出来，整个九州的秩序也将迅速崩溃，到时候就不是妖吃人了，而是。”
    说到这里，李子夜轻声一叹，一字一句道，“人吃人！”
    文修儒闻言，脸色顿时变了。
    “好了，现在不是担心这些时候，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
    前方，法儒说了一句，叮嘱道，“等下会议之上，肯定会有人问你们在极夜世界查到了什么，除了李家小子的事，其他的照实说就行。”
    “是！”
    李子夜三人恭敬应道。
    四人交谈间，已至开会的营帐外，对面，澹台镜月迈步走来。
    法儒、澹台镜月颔首致意，以示礼节。
    接着，澹台镜月目光移过，望向了法儒身后的李子夜，平静道，“听说，昨日李教习在极夜世界遇到了危险，如何，没有受伤吧？”
    “多谢天女关心，并未受伤，有惊无险。”
    李子夜咧嘴一笑，应道。
    “那就好，四位，请！”
    澹台镜月应了一句，旋即迈步走进帐内。
    法儒带着身后三个小辈跟了上去，一同入帐。
    帐内，各方首领基本都已到齐。
    众人落座，气氛也正式起来。
    “都说一说吧，昨天，你们在极夜世界都探查到了什么？”
    眼看所有人相继到齐，贺兰大君转着左手上的戒指，开口问道。
    “由我天谕殿先开始吧。”
    柳戎女首先开口，说道，“昨日，根据我天谕殿神子带人探查的情况来看，以我神殿营地正北方位，极夜世界方圆五十里，并无任何异常。”
    “阿弥陀佛，我佛门的情况也差不多。”
    一旁，法海轻松一声佛号，说道，“佛门以北，极夜世界方圆五十里内，除了一些普通妖物外，并未见到什么异常之处。”
    天谕殿、佛门汇报完后，众人的目光立刻看向了儒门这边。
    昨天儒门那边的动静，所有人可都是察觉到了，法儒和那妖族皇者都交上了手，要也说没事，傻子都不信。
    “李家小子，你来吧。”
    法儒看向身后的李子夜，道。
    “是！”
    李某人应了一声，刚要走上前，开始自己的表演，便被人打断。
    “慢！”
    这时，座席对面，贺兰大君皱了皱眉，目光看向法儒身后的儒门大弟子，道，“你来说！”
    李子夜神色一怔，这是干嘛？
    为什么不让他说？
    “不错，这小子牙尖嘴利，不可信，还是换个人来说为好。”
    座席对面，赤松大君也附和了一句，道。
    帐内，各方势力的首领闻言，纷纷颔首赞同，这小子的嘴，他们都已见识过了，不是一般的厉害。
    由他来说，着实让人不敢去信。
    李子夜看到众人的神色，脸上露出委屈之色，看了一眼身前的法儒。
    掌尊，您老人家可要为我做主！
    “忘语，那就由你来说吧。”
    法儒没有理会某傻子的目光，看向自己的亲传弟子，说道。
    “是！”
    白忘语领命，上前了一步。
    一旁，李子夜见状，只能一脸委屈地退了回去。
    过分！
    “昨日，我、李教习还有修儒师弟奉命进入极夜世界探查里面的情况。”
    白忘语朝着在场各方首领拱手行了一礼后，语气平静地汇报道，“开始并没有什么异常，直到我们进入极夜世界很深处，看到了一面湖，不对劲的是，那面湖上明显有着妖族皇者留下的气息，李教习上前探查，不小心被碰触到了妖皇的封印，被禁锢其中，进出不得，迫不得已，我们只能请法儒掌尊前去，破开封印，将李教习救出，不过，也因此惊动了妖族皇者，发生了一场大战。”
    白忘语的说辞，甚至流利，并没有什么破绽，因为答案已提前背好，一点不慌。
    “一面湖？”
    澹台镜月眸子微眯，问道，“难道是当初异宝出世的地方？那里面的药王不是已经被李家二公子取走了吗？难道湖中还有什么？”
    “的确是李教习兄长夺取药王的地方，不过，里面究竟还有什么，我们也不清楚。”
    白忘语照着背好的措词，神色淡然地回答道，“封印刚破开，那妖族皇者便赶了过来，根本没有时间进去查看。”
    “能让妖族皇者如此重视的东西，肯定不同寻常。”
    对面，贺兰大君听过眼前儒门大弟子的回答，凝声道。
    “不寻常又能怎么样。”
    座席末，赤松大君一脸不爽道，“那妖皇实力如此强悍，在极夜世界中，谁又能从他手中抢东西，好了，我们不要在意这些没用的事，还是商量一下，怎么反攻吧，这才是正事！”
    在场各方首领闻言，也点了点头，宝物虽好，却也要有命去拿。
    那妖族皇者实在太强了，虎口夺食，得不偿失。
    “那我们就谈一下反攻之事，根据儒门、佛门和天谕殿探查的情况来看，极夜世界边缘五十里内，应该并没有什么危险。”
    贺兰大君平静道，“所以，本君建议，我们可以将工事修在里面，以五十里方圆为基，轮番驻扎守军，这样，进可攻退可守，相对而言，风险也最小。”
    众人听到贺兰大君的计划，互视一眼，有理。
    “不过。”
    贺兰大君语气突然一转，神色凝重道，“如今，最重要的，也是最关键的问题，妖物驻军之地，我们还是不清楚，必须继续派人进去探查。”
    说到这里，贺兰大君再度看向儒、佛、天谕殿三方。
    李子夜看到贺兰大君的目光，心中一咯噔。
    尼玛，还来！

 第182章 慕白到来

    “又是我们？”
    儒门营地，李子夜看着眼前的法儒，震惊道，“换几个人去不行吗？”
    “能者多劳。”
    法儒淡淡道，“正好，你现在修为又提升了一个小境界，更加适合这项任务，去吧，我会在外面为你们掠阵。”
    “掌尊，您老人家这是只管薅羊毛，不管羊死活啊！”
    李子夜嘟囔了一声，满心不情愿，昨天差点就凉了，今天还去，这不是欺负人吗？
    他内心是拒绝的！
    法儒就当啥也没听到，反正人选都定好了，不去也得去。
    “李兄，走吧！”
    后面，白忘语催促道，“早去早回，天黑后反而更危险。”
    “知道了！”
    李子夜不情愿地应了一句，转身跟了上去。
    “驾！”
    就在三人将要前往极夜世界时，远处，马蹄声响起，一抹白衣身影骑马疾速赶来，人未至，锋芒已现。
    白忘语有感，回首看向营地后方，神色一怔。
    这是？
    四殿下！
    “他怎么来了？”
    李子夜也看到远方赶来的四皇子，惊讶道。
    “吁！”
    儒门营地前，慕白勒马，旋即纵身而下。
    “四殿下！”
    儒门的弟子们看到来人，立刻行礼道。
    “不必多礼。”
    慕白随口应了一句，快步走向前方。
    “见过法儒掌尊！”
    法儒身前，慕白停步，客气行礼道。
    “四殿下，你怎么来了？”
    法儒脸上也露出诧异之色，问道，“是陛下有什么旨意让殿下带来吗？”
    “不是。”
    慕白摇头，道，“父皇并没有什么旨意，是我自己要来的。”
    法儒闻言，神色一凝，继续问道，“难道，陛下不知道殿下来了漠北吗？”
    “不知道。”慕白平静道。
    “四殿下，没有陛下的旨意，擅自离开大商疆域，可是重罪！”法儒沉声道。
    “罪不至死，便可。”
    慕白不在意地应了一句，目光看向北边，询问道，“掌尊，这里什么情况了？一路上，我听很多人说，漠北的妖祸已很是严重。”
    “的确很严重。”
    法儒轻声一叹，道，“我正要派忘语他们前去极夜世界，探查妖物驻兵之地。”
    “哦？”
    慕白听过，这才注意到前方的李子夜三人，道，“正好，我也想去极夜世界看一看，那便和忘语兄他们一起走一趟吧。”
    说完，慕白没有再多言，快步朝着前方三人走去。
    “殿下不可。”
    法儒见状，赶忙阻拦道，“殿下千金之躯，岂能亲自犯险。”
    “出了大商，我便不是什么大商四皇子，掌尊，出了事，我会自己负责。”
    说话间，慕白步伐丝毫未停，继续朝前走去。
    法儒见拦不住，脸上露出一抹无奈之色。
    这四皇子，当真不像皇室之人，和当今陛下，几乎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四殿下。”
    前方，白忘语三人看到四皇子走来，拱手行礼道。
    “礼数就免了，走吧。”慕白说道。
    三人互视一眼，也没再多说什么，继续朝极夜世界走去。
    掌尊都拦不住这位四皇子，他们就更不用拦了。
    “殿下。”
    路上，李子夜开口道，“极夜世界很危险，你可要小心一点。”
    “李教习放心。”
    慕白点头道，“自保之力，我还是有些的。”
    一个时辰后。
    “卧槽，生猛！”
    极夜世界深处，李子夜看着前方一剑劈死一尊大妖的四皇子，吓了一跳，道。
    怎么几个月不见，这四皇子也破入第三境了？
    还让不让人活了！
    “看来这些日子，殿下的修为又精进不少，恭喜。”白忘语微笑道。
    “彼此。”
    慕白平静道，“忘语兄修为进展之快，同样令人刮目相看。”
    “殿下过誉。”白忘语客气应道。
    李子夜看着眼前互相吹捧的两人，心情有些郁闷。
    都是第三境，就他一个拖油瓶，拉低了大家的平均等级。
    “继续走吧。”
    慕白看着前方，继续前行。
    三人跟上，一同朝着极夜世界最深处赶去。
    昏暗阴冷的极夜世界，仿佛无边无际，李子夜四人走了许久，依旧难以走到尽头。
    “不能再往前走了。”
    又是一个时辰后，白忘语身影停下，神色凝重道，“外面已快天黑，我们必须回去。”
    “可是现在回去，我们就又白来一趟。”文修儒凝声道。
    “明日再说，绝对不能再走了！”白忘语说道。
    然而，话声方落，极夜世界最深处，隆隆震动声响起，响彻荒野。
    “这是？”
    四人神色都是一震。
    “不好，是妖潮！”
    李子夜回过神，急声道，“大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时间紧急，四人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朝着西边掠去，躲避即将袭来的妖潮。
    半刻钟后，极夜世界最深处，万千妖潮汹涌而过，疯狂朝着极夜世界外奔去。
    西边，躲过妖潮的四人看着远去的无数妖物，神色都凝重异常。
    “李兄，四殿下，我们走，回去帮忙！”白忘语沉声道。
    “不。”
    李子夜看着北边，眸子眯起，道，“我们继续往里面走，既然妖潮出现，就说明我们走的方向没错，至于外面，有法儒和巧儿姐他们在，也不差我们四个人，顶得住！”
    “李教习说的有道理。”
    慕白赞同道，“只有找到妖物的藏身之地，我们才有可能掌握主动权，不然，这场战争，人族会一直被动下去。”
    白忘语闻言，脸色数度变化，许久之后，下定决心道，“好，我们继续往北走！”
    说完，四人没有再耽搁，疾速朝着极夜世界最深处赶去。
    极夜世界外。
    日落的一刻，一直等在外面的法儒看到四人还没回来，神色沉下。
    怎么回事，忘语他们怎么还没出来？
    “轰！轰！轰！”
    这时，极夜世界中，隆隆的震动响起。
    法儒有感，脸色顿时变了。
    妖潮！
    下一刻，极夜世界上空，水波荡漾，两道身影迈步走出。
    “法儒掌尊，又见面了！”
    水镜妖皇身边，青青身影从天而降，看着前方的法儒，微笑道，“李子夜呢，我来找他问一点事，问完就走。”
    法儒听到眼前少女的话，眸中异色一闪而过。
    这妖族神女没有遇到忘语他们？
    看来，忘语他们尚且安全。
    想到这里，法儒看着眼前的少女，沉声道，“神女有什么事，老夫可以代他回答！”
    “你可能回答不了。”
    青青淡淡道，“将他交出来吧，省得大家都麻烦。”
    “不可能！”
    法儒立刻拒绝道。
    “何必呢？”
    青青轻声一叹，身影数度闪动，掠向了儒门营地。
    法儒见状，神色微变，立刻要去追。
    “你的对手，是本皇！”
    这一刻，虚空上，水镜妖皇身影落下，挡去前路。
    儒门营地。
    数息后，青青迈步走至，刚要准备寻找李子夜的身影，突然，十余丈外，一道磅礴无比的掌劲汹涌而至。
    “嗯？”
    青青眉头轻皱，抬手挡下澎湃而至的掌劲。
    两股力量碰撞，顿时，余波震荡，尘浪翻涌。
    前方，渐渐消散的尘浪中，一抹娇俏的倩影走来，伸手扶着鼻梁上的眼镜，神色淡漠道，“我儒门的营地，可不是阁下想闯就闯的地方。”

 第183章 五境之战

    夜色袭人，寒风凛冽。
    儒门营地，风云变幻。
    青青，妖族神女亲临，一身妖气汹涌，震撼人心。
    为寻李子夜，强势杀至儒门大营。
    极夜世界前，水镜妖皇挡下法儒，不给后者驰援的机会。
    数不尽的妖物隐于极夜世界中，只待一声令下，再度发动攻势。
    一场大战，只为寻找一人，大军压境，局面岌岌可危。
    漠北八部，各族大军静立营帐前，后方，大军集结，随时也准备迎战。
    远处，佛门、天谕殿同样严阵以待，神色凝重，不敢大意。
    谁都不清楚妖族为何而来，所以，在这个时候，也没人敢轻举妄动。
    最直接的结果就是，人族、妖族谁都没有动作，遥相对立。
    极夜世界外，水镜妖皇、法儒再度交手，离开极夜世界后，水镜妖皇不再占据地利优势，不过，实力依旧强悍无比。
    当然，法儒也从不输于人，一身浩然正气汹涌，举手投足，皆有撼天动地之能。
    两位五境级别的绝世强者大战，方圆百丈内，无人敢靠近，生怕被两人的战斗卷入其中。
    “妖族皇者，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法儒出手，势如惊涛骇浪，浩然正气涌动，席卷百丈方圆。
    “不做什么，你们将人交出，此战作罢！”
    水镜妖皇应了一声，周身水气流转，一掌挡下前者攻势，出招刚柔并济，先天立于不败。
    “砰！”
    两人掌劲碰撞，气流震荡，战局瞬分。
    “李家小子不过只是一个小辈，你们为何非要找他！”法儒冷声道。
    “为什么，你们应该清楚，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水镜妖皇淡淡道。
    “究竟是什么事情，非让你们赶尽杀绝？”法儒沉声道。
    “明知故问。”
    水镜妖皇抬手，顿时，周围水波翻涌，天地之间，无穷无尽的水气涌至，威势越发惊人。
    十步外，法儒目光看了一眼远方的儒门营地，眸中担忧之色一闪而过。
    陈教习，能挡得住那位妖族神女吗？
    “阁下竟还有精力担心别人，看来，本皇被人轻视了！”
    片刻的分神，水镜妖皇已至身前，一掌拍出，势如开山破海。
    “浩然罡气！”
    掌劲近身，法儒神色一沉，周身浩然正气迅速汇聚，化为护身罡气硬挡妖族皇者掌劲。
    轰隆一声，雄浑掌劲威势难挡，浩然罡气应声而破。
    一声巨震，掌劲加身，法儒嘴角，一抹鲜血悄然滑落。
    “妖族皇者，的确强悍，不过！”
    血落一刻，法儒伸手一把扣住前者手臂，硬忍伤势，强势反扑。
    “老夫，也不差！”
    一声沉喝，同样惊天动地一掌，但闻轰然剧震响起，法儒掌劲震散水镜妖皇周身护体水气，拍在其胸口。
    一泓溅血，数步连退，一轮交锋，法儒、水镜妖皇双双受创。
    十步距离，两人对视，同时伸手抹去了嘴角的血迹。
    “老家伙，很久没人能伤到本皇了，百年来，你是第一个！”
    水镜妖皇注视着眼前儒门掌尊，冷声道。
    “是吗？可惜，人族之中，能打败老夫的人，数不胜数！”
    说话间，法儒双掌翻转，雄浑真元再度攀升，五神藏轰鸣，声势震撼人心。
    为了给李子夜等人拖延时间，法儒首度全力施为，刹那间，无穷无尽的浩然正气涌出，引动天地之力，风云变色。
    水镜妖皇见状，也不敢大意，一步轻踏，周身水气汹涌澎湃，宛如惊涛骇浪，逆冲九天。
    两位五境绝世强者修为全开，极夜世界前，大地如遭末劫，尘浪席卷，裂地千丈。
    “儒门法儒掌尊，当真深不可测。”
    澹台部族营地前，澹台镜月看着前方的大战，眸中点点流光闪过。
    儒门，因为儒首的存在，四位掌尊的锋芒并不耀眼，不过，今日一战看来，儒门的强大不仅仅只是因为儒首。
    儒门隐藏在儒首锋芒下的强者，同样令人不敢小看。
    思及至此，澹台镜月目光移过，看向儒门营地。
    还有那位陈巧儿，面对妖族神女，又能有怎样的表现呢？
    这一次的妖潮，怎么看都是针对儒门而来，为了什么？
    毫无疑问，今早开会的时候，儒门故意隐瞒了一些事情。
    “至圣斗法！”
    这一刻，儒门营地，风云同起，为挡妖族神女，陈巧儿体内，血气燃烧，汹涌霸道的浩然正气爆发，一步踏出，身如惊雷。
    “轰！”
    两强掌劲相接，顿时，儒门营地前，大地应声开裂。
    陈巧儿，看似小巧玲珑的身躯，举手投足之间，却有着搏天之力，加上如今身在极夜世界之外，并未占据地势之劣，战力得以完全发挥，一招一式，更显霸道。
    同样，身为妖族神女的青青，肉身亦强悍异常，正面挡招，丝毫不落下风。
    两个女人，近身搏杀，招式狠辣，拳拳到肉，看的周围的儒门弟子胆战心惊。
    “问天九式，覆海临渊！”
    起手，浩然正气如汪洋入深渊，陈巧儿一掌拍出，至圣斗法加持，天生神力再催，无比恐怖的力量，直接拍向了眼前的妖族神女。
    “妖神诀，荡灭尘寰！”
    咫尺之间，青青不闪不避，一身妖气疯狂涌动，首现妖族最强武学。
    两股恐怖的力量冲击，顿时，两人身下，一道巨大的沟壑裂开，战局瞬分。
    “儒门陈巧儿，名不虚传。”
    青青脚下退后一步，卸去力劲，目光看着眼前的女子，平静道。
    “妖族神女，却是不过尔尔。”
    陈巧儿抬手擦去嘴角的一抹血迹，冷声道。
    “呵。”
    青青淡淡一笑，道，“用秘术强行提升的修为，又能坚持几时，现在让开，你还能保住性命，不然，后果自知。”
    “儒门中人，唯有战死。”
    陈巧儿不退半步，回应道。
    “可惜啊！”
    青青轻轻一叹，没有再多言，身影掠过，转守为攻。
    陈巧儿丝毫不让，周身真气再提，浑浑真元，震动九重云天。
    就在儒门营地发生大战之时，极夜世界最深处。
    四道身影掠过，速度极快。
    为探极夜世界的虚实，李子夜等人不退反进，趁着妖族大军离开，深入极夜世界的腹地。
    “这是？”
    突然，四人停下脚步，看着前方黑石林立的一片诡秘之地，神色都是一凝。
    “应该就是这里了！”
    李子夜注视着前方的黑石林，眸子眯起，开口道。
    “进去看看。”
    一旁，慕白说了一句，迈步走入其中。
    后方，李子夜三人互视一眼，目光短暂交流，旋即也一同走向前方黑石林立的诡地。

 第184章 干啥啥不行

    极夜世界最深处，黑石林立的诡秘之地。
    李子夜四人进入，查看其中情况。
    “都小心一些。”
    白忘语感受到周围沉寂而又阴冷的气氛，凝声道，“这里不太对劲。”
    三人闻言，收敛气息，屏气凝神，尽量将自身的呼吸降到最低。
    “簌簌！”
    黑石林内，偶有阴风拂过，腥气扑鼻。
    “妖物的气息。”
    李子夜身子一紧，赶忙低声道。
    慕白、白忘语、文修儒三人亦感受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腥气，神色凝下。
    四人小心翼翼前行，尽可能不发出任何声音。
    他们能感觉到，这里应该很靠近妖族的老巢了。
    “奇怪？”
    李子夜闻到腥气中，另外有一种刺鼻的味道，不禁面露异色。
    “李兄，怎么了？”
    一旁，白忘语不解道。
    “等等。”
    李子夜蹲下身子，捻了一下身下的泥土，闻了闻，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是，原油？
    “李教习，有什么不对吗？”
    慕白看到前者的举动，眉头轻皱，问道。
    “这里的泥土中，有火油。”
    李子夜回答道。
    “火油？”
    慕白面露不解，道，“我曾从炼丹的方士那里听过这东西，火油不是只存在地下吗？”
    “不一定。”
    李子夜摇头道，“很复杂，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先继续探查情况，这件事出去再说。”
    他难道要在这鬼地方科普什么地质理论、板块运动？
    感谢前世的地理老师田二妞，多亏您长得貌美（bi）如花，学生当初上课从来睡不着觉，不然，鬼才认得出来这玩意到底是什么！
    短暂的停留后，四人继续前行，进入黑石林深处，突然，一声兽吼响彻黑夜。
    “嘘！”
    四人吓得立刻不敢再动。
    许久，黑石林再度安静下来，四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吓死个人啊！”
    李子夜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这里十有八九是妖物的老巢，若惊动了什么老妖怪，他们四个估计就交代了。
    “李兄别动！”
    这时，白忘语急声提醒了一声，目光看向前者头上。
    但见李子夜身后的黑石上，一只巨大蟒蛇缠绕，蛇信吞吐，森绿色的眸子盯着下方猎物，幽光闪动，令人不寒而栗。
    “老……老白！”
    李子夜哆哆嗦嗦地稍稍抬起头，待看到头上的巨大蟒蛇后，吓得浑身直冒冷汗。
    “殿下。”
    三步外，白忘语看着上方的巨蟒，沉声道，“你的剑比我准，这妖蛇的鳞甲很可能和我们遇到的那些妖物一般刀剑难伤，不过，但凡蛇蟒之类，七寸妖心之处，必是其弱点，就看殿下的了。”
    “明白。”
    慕白点头，随后，剑出，刹那间的风起，白衣闪过，一剑夺命。
    剑入妖心，蛇血喷涌，剑法之精准，丝毫无差。
    下方，李子夜赶忙跑到小红帽身旁，一脸后怕。
    “殿下，厉害！”
    好不容易得救，李子夜看着眼前四皇子，伸出大拇指，赞赏道。
    刚才那一剑，一般人肯定做不到。
    他？
    换个话题。
    “这地方，着实诡异，连蛇蟒都快成精了。”
    慕白收剑，看了一眼地上蟒蛇头颅上若隐若现的肉角，平静道。
    “这里应该已毗邻极北之地，即便极夜世界降临前，也没有人烟，蛇蟒有灵，不同寻常兽类，沾染了妖物气息，的确可能会发生异变。”
    白忘语说了一句，目光看向身旁的少年，提醒道，“李兄，千万要小心一些，这里太诡异了，就刚才的情况，若有下次，我们不一定来得及护住你。”
    “知道了。”
    李子夜撇了撇嘴，他知道他是拖油瓶，也别说的这么直白啊！
    多伤人自尊！
    四人稍作停留，便继续朝黑石林深处赶去。
    阴风簌簌，两人又前行大概十里，道路变得崎岖，山石嶙峋，古木盘绕。
    “妖气！”
    阴风中，妖物气息再度出现，李子夜四人停下身形，不敢再前行。
    “不能再走了！”
    白忘语看着前方的山林，凝声道，“有妖王级别的妖物气息，再靠近，我们很可能会被发现。”
    李子夜转过身，观察着四周的古木，诧异道，“此地这么冷，而且终年不见阳光，竟然还有树木活了下来。”
    “先别管这些了，可以肯定，妖物的老巢就在这里，走吧，我们先回去把这里的情况告知掌尊。”白忘语催促道。
    “也好。”
    慕白、文修儒点头，应道。
    “李兄，走了！”
    白忘语看到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李子夜，再次催促道。
    “等一等。”
    李子夜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往山林的方向快走了几步，旋即蹲下身子，看着石头上附着的黑色物质，用手捻了一下，使劲闻了闻。
    这股气息？
    不会错了。
    这里有一座油藏！
    “桀桀！”
    就在这时，突然，山林深处，刺耳的笑声响起，接着，一道极为恐怖的妖气汹涌而出，震动了整个山林。
    “不好，快走！”
    白忘语见状，神色一变，掠身上前，一把抓住前方的李子夜，急速朝着黑石林外逃去。
    “人类！”
    山林深处，滔天妖气弥漫，一尊强悍无比的身影出现，看着前方急速奔逃的四人，脸上露出一抹冷色。
    “李兄，你可真是干啥啥不行，惹祸第一名！”
    黑石林中，文修儒一边拼命逃跑，一边忍不住吐槽道。
    “我不是故意的！”
    一旁，李子夜也是拼了命地朝外跑，满头冷汗，他能感受到身后那妖王的厉害，要是跑不掉，他们就死定了！
    黑夜下，四人身影疾速掠过，速度之快，简直惊人。
    不过，后面的妖王，速度更快。
    纵然四人已是年轻一代屈指可数的强者，然而，妖王级别的妖物，终究高了四人一个大境界，速度自然也更快一些。
    四人最前方，慕白感受到后方妖王的气息越来越近，眸中流光闪过，开口道，“忘语兄，这里是极夜世界深处，距离出去还有很远，我们逃是逃不掉的，要不要联手搏一把，杀了这尊妖王！”
    白忘语闻言，脸色变了又变，很快，定下心神，当机立断道，“好，那便搏一次！”
    “修儒。”慕白再次询问道。
    “舍命陪君子！”文修儒没有多想，沉声应道。
    后方，李子夜看到三人都已同意，也准备好答应。
    只是，慕白却没有再问。
    “李兄。”
    四人冲出黑石林，身形停下，白忘语转身，眸中凝色闪过，开口道。
    李子夜看到终于有人想起他，心中感动之余准备很果断地答应，展现一下自己的勇气。
    “别拖后腿！”
    白忘语看着前方黑石林中追来的妖王，凝声说道。

 第185章 补刀第一名

    极夜世界深处，黑石林中。
    妖王现身，滔天妖气弥漫，让整个黑石林都震动起来。
    白忘语、文修儒、慕白三人注视着前方的妖王，神色同时凝下。
    “论根基修为，忘语兄在我们之中毫无疑问最强，所以，硬挡妖王攻势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慕白开口，凝声道。
    “可以！”
    白忘语点头应下，没有多言，横剑身前，周身浩然正气汹涌，至圣斗法应声而开。
    刹那，神藏轰鸣，磅礴的真气涌出，修为突破极限，急剧攀升。
    “大师兄一个人阻挡妖王的攻势可能有些吃力，加我一个吧。”
    一旁，文修儒说了一句，同样横剑身前，至圣斗法随之开启。
    顷刻间，源源不断的浩然正气涌动，神藏轰鸣声震耳欲聋，修为提至巅峰。
    “人族小辈！”
    这时，黑石林前，森罗妖王走出，一身黑色妖气汹涌澎湃，阴冷刺骨，令人浑身发寒。
    没有任何废话，森罗妖王抬手，惊天动地的一掌拍出，妖气如浪，压向前方四人。
    白忘语、文修儒两人见状，不退反进，双剑交并，联手挡招。
    浩然正气联袂，轰然一声，硬撼妖王掌劲。
    剧烈的冲击声响起，两人脚下稍退半步，体内真气一阵剧烈震动，却是勉强挡下第一波攻势。
    与此同时，战局中，慕白身动，窥准妖王出招的间隙，一剑出鞘，身影如电，刺向后者的心脏。
    铿然声响，森罗妖王胸前钢皮挡下这极快的一剑，刺耳的摩擦声响起，剑锋难进分毫。
    “愚蠢！”
    森罗妖王冷哼一声，一掌反扑，拍向眼前白衣年轻人。
    慕白早有准备，脚下一踏，立刻身退，避开前者掌劲。
    “逃得了吗！”
    森罗妖王眸中一冷，欺身上前，雄浑掌劲再度拍出。
    “轰！”
    危机之时，后方，白忘语、文修儒赶至，双剑挥斩，再挡妖王攻势。
    两股力量碰撞，这一次，白忘语、文修儒嘴角齐齐溢红，连挡妖王攻势后，首度受创。
    同样，森罗妖王受到这一股余波的冲击，脚下也不由自主地退后半步。
    一瞬之机，战局内，慕白身影再次动了，一剑破空，锐芒夺目，铿然一声，再度刺在妖王心口之处。
    同样的位置，分毫不差，大商四皇子爱剑如痴，剑法之精准，令人叹为观止。
    然而，妖王胸前的钢皮坚不可摧，再度挡下了致命的一剑。
    “退下！”
    接连被刺中心口要害，森罗妖王心中怒意升腾，周身妖气轰然荡开。
    慕白退之不及，立刻被震飞出去，十余步外，踉跄落下，一口鲜血吐出。
    “无知小辈，你们，让本王愤怒！”
    森罗妖王眸中杀机出现，妖气狂涌，掠身上前。
    惊天之掌，狂暴而出，这一次，威势更胜先前。
    “君子之风，呃！”
    白忘语、文修儒联手挡妖祸，但闻两道闷哼声相继响起，血花飞溅，两人脚下连退数步，伤上加伤。
    “一剑飞鸿！”
    两人身退的一刻，后方，白衣闪过，第三剑掠出，再度刺向了妖王的胸膛。
    铿然之声，如此刺耳。
    修为的差距，让大商四皇子的剑，难以破开妖王的钢皮。
    然而。
    同样的位置，接连承受三剑，一向坚不可摧的妖王钢皮，这一刻，竟是出现了一丝裂痕。
    森罗妖王震惊更震怒，强悍一掌震退眼前之人，旋即身影腾空而起。
    “你们，全都该死！”
    妖王动怒，天地变色，刹那间，无穷无尽的妖气弥漫而出，威压惊世骇俗。
    “退！”
    白忘语见状，立刻喊道。
    四人没有任何犹豫，迅速朝着极夜世界逃去。
    “现在想逃，太晚了！”
    森罗妖王心中怒不可遏，踏步追了上去，一身妖气，如潮如浪，无比恐怖，令人胆寒。
    前方，四人一边逃，一边目光快速交流。
    妖王的实力，的确强不可撼，交手数招，三人都已受了不轻的伤，而森罗妖王却依旧毫发无损。
    除了，胸前的钢皮出现了一丝裂痕。
    极夜世界深处，四人身形疾驰而过，速度极快，转眼即逝。
    后方，森罗妖王疾速追赶，凭借修为的绝对优势，相距四人越来越近。
    “还差一剑。”
    四人最前方，慕白开口，沉声道，“我的剑，可以破开这妖王的钢皮，但是，必会受到他的反扑，很难再出第二剑，机会，只有一次，而且就在妖王反扑的一瞬，你们谁的剑，足够快？”
    白忘语、文修儒闻言，目光下意识看向了一旁的少年。
    “李教习！”
    时间紧迫，慕白看到两人的目光后，立刻望了过去，来不及再犹豫，快速问道，“做的到吗？”
    李子夜看到三人的目光，咬了咬牙，语气坚定道，“做得到！”
    “好！”
    慕白沉声应了一句，目光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道，“三位，是死是活，拼命一搏了！”
    “小辈，受死吧！”
    就在这一刻，后方，森罗妖王追上四人，妖气汹涌，惊天动地一掌拍出，欲要将四人全部留下。
    “忘语兄，修儒！”慕白喝道。
    “明白！”
    白忘语、文修儒同时应了一声，身形停下，定神，踏步，周身真元倾数爆发，灌入剑中，赌注最后一招。
    双剑联手，再挡妖王攻势，惊天一声剧震，漫天鲜血飞溅，染红极夜。
    恐怖的余波震荡，两人身影脚下连退十数步，重伤一身。
    同一时间，翻涌的尘浪中，一抹白衣疾速掠过，一剑飞鸿，再一次刺向妖物心口。
    “呲啦！”
    剑锋、钢皮的摩擦声响起，如此刺耳，尘浪消散，但见最惊心的一幕，早有准备的森罗妖王竟是伸手抓住了剑锋，挡下了这关键的一剑。
    “小辈，你们的确让本王刮目相看，但是，到此为止了！”
    森罗妖王翻掌，一掌拍向前者胸膛。
    “殿下！”
    战局中，白忘语、文修儒见状，神色都是一变。
    “一剑，飞鸿！”
    妖王掌劲袭来，慕白却是不闪不避，握剑的手直接拍在剑柄上，刺耳的摩擦声中，剑锋挣脱妖王手掌的束缚，铿然刺向后者心口。
    但闻剧烈的冲击声响起，森罗妖王心口处，连承四剑的钢皮，应声崩碎。
    同时，森罗妖王强悍无比的一掌也拍在了四皇子胸口，一泓溅血，直接将后者震飞数丈远。
    洒落的血水，染红大地，战局内，三人全都重创，彻底失去再战之力。
    “飞仙诀。”
    非生即死，最为关键的一刻，天地间，一道锐芒划破夜空。
    快，快至肉眼难辨，如惊雷破梦，如此惊艳。
    那一剑的风情，天地为之动容。

 第186章 伤残四人组

    极夜深处，惊鸿一剑，森罗妖王震惊的目光中，纯钧贯体而入，带出一瀑瀑凄艳的血花。
    慕白舍命创造出的破绽，妖王心脏失去钢皮的保护，在神兵的锋锐下，宛如纸糊，被彻底贯穿。
    妖血，落地成霜，寒气逼人。
    是愤怒，更是不甘，森罗妖王怎么也想不到，他堂堂妖族王者，竟然会栽在几个人族小辈手中。
    “一起下地狱吧！”
    最后时刻，森罗妖王看着前方重伤的几人，脸上升起怒意，体内妖气疯狂膨胀，竟是要选择自爆，玉石俱焚。
    “不好。”
    李子夜见状，神色一变，立刻身退，掠至文修儒和慕白身前，一手拎过一个，全都甩了出去。
    “轰！”
    最后时刻，李子夜赶至小红帽身前，后方，爆炸声响起，狂暴的妖气汹涌而开，直接将两人震飞出去。
    首当其冲，李子夜下意识护住重伤的小红帽，承受了大部分冲击，一口鲜血喷出，染红衣衫。
    “大师兄！”
    “李教习！”
    远处，慕白和文修儒看到这一幕，脸上顿时露出惊色。
    前方，狂沙怒浪中，一个巨大的深坑出现，直径足有十余丈，妖王级别的强者自爆，威势惊世骇俗。
    慕白、文修儒踉跄起身，立刻上前寻找两人的踪迹。
    “疼……疼！”
    沙浪渐散之时，巨坑边缘，李子夜龇牙咧嘴地爬起身来，蓬头垢面，七窍被震的全都是血，看起来甚是吓人。
    前方，白忘语被护在了身下，倒是没有受到太多冲击。
    “李兄！”
    “李教习！”
    文修儒、慕白急忙上前，看着前方模样十分吓人的少年，吃惊道，“你没事吧？”
    “什么？”
    李子夜双耳被刚才的爆炸声震得轰鸣不断，一时间像是聋了一般，只看到两人在张嘴，半点声音也听不到。
    “李兄。”
    一旁，白忘语也勉强起身，看到前者的模样，脸上露出着急之色，道，“你听不到我们在说什么吗？”
    “什么？”
    李子夜看着三人焦急的表情，大声喊道，“大声一点，听不到！”
    文修儒脸色一沉，上前一步，伸手握住其手臂，探查过脉象后，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道，“没有大碍，应该只是暂时失聪，休养个几天就能恢复。”
    白忘语、慕白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李子夜有些头晕目眩看着三人，面露疑惑，这三个傻子光张嘴不说话，叭叭个什么？
    “我们先离开这里，刚才的动静太大，说不定还会引来强大的妖物。”
    慕白沉声道。
    “嗯。”
    白忘语、文修儒点头应下，旋即准备离开。
    李子夜听不到三人在讲什么，依旧站在原地，晕头转向，举目茫然，显然被刚才的爆炸震得不轻。
    基本快傻了。
    “李兄，走了！”
    白忘语一把抓住前者的手臂，立刻朝着极夜世界外赶去。
    不过，受伤的四人，体内伤势一个比一个重，赶路的速度明显大不如前。
    与此同时，极夜世界外，儒门营地。
    青青、陈巧儿近身搏杀，两人身上都已见红。
    五境级别强者的肉搏，似乎更是凶险万分，拳拳到肉，招招狠辣。
    突然，青青神色一震，目光看向极夜世界。
    强者交锋，岂容片刻失神，青青被极夜世界的震动吸引去注意力的刹那，胸口处，一掌袭来，强悍无比的力量，顿时将妖族神女震退数步。
    点点鲜血滴落，染红衣衫。
    “这是？”
    这一刻，陈巧儿也感受到了来自极夜世界的大震动，心神一震。
    妖王级别的气息？
    似乎，又有些不对。
    妖王所拥有的力量，应该不至于引起这么大的震动。
    除非！
    “水镜，退！”
    此时，青青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神色一沉，喝道。
    说完，青青不愿再恋战，立刻准备撤退。
    “想走，没那么容易！”
    陈巧儿意识到李子夜等人可能在极夜世界搞出了什么大动作，迅速挡住妖族神女的前路，尽可能为四人拖延时间。
    同样，极夜世界前，法儒同样似乎猜到了什么，全力挡下妖族皇者，不给其脱身的机会。
    “可恶！”
    水镜妖皇震怒，目光看向极夜世界内的妖族大军，下令道，“立刻回去，将擅闯者擒住！”
    “是！”
    妖族大军中，妖王级别的强者领命，旋即率领大军原路返回。
    漠北八部、佛门还有天谕殿的强者们看到妖族大军撤退，纷纷松了一口气。
    接着，各方强者们立刻看向儒门营地和极夜世界前的两处战局，眸中露出凝色。
    儒门的这两位，当真深不可测，不过，他们究竟隐瞒了什么？
    极夜世界，四人踉跄踉跄掠过，重伤在身，赶路的速度着实快不到哪去。
    “你们说，现在会不会出现一尊妖王捡人头？”
    还在头晕眼花之中的李子夜看到他们四人的惨状，苦笑一声，说道。
    “李兄，别乌鸦嘴！”
    白忘语深刻领教过某人那犹如开过光的一张嘴，立刻说道。
    然而，话声还未落。
    远方，隆隆的震动声响起，数不尽的妖潮涌来，其中，果真就有妖王级别的气息。
    四人脸色顿时一变！
    “靠！”
    李子夜忍不住口吐芬芳，他这嘴也太灵了！
    “快躲起来！”
    白忘语回过神，急声说道。
    四人赶忙朝着西边赶去，暂时躲避妖潮。
    不多时，宛如洪流一般的妖物狂奔而过，涌向极夜世界深处。
    “还好。”
    李子夜看到妖潮过去，沉沉松了一口气，道，“谢天谢地，总算躲过去了，只要别再回来就行。”
    “嘶！”
    白忘语闻言，倒吸一口冷气，赶忙伸手捂住前者的乌鸦嘴。
    “我们快走！”
    一旁，文修儒也被某人的乌鸦嘴吓得不轻，着急说道。
    四人立刻急匆匆地朝着极夜世界外赶去，心中祈求上天，不要在这时候遇到妖物。
    他们现在的情况，别说妖王，就算遇到几尊大妖，都够呛搞得定。
    “嗯？”
    就在这时，后方，狂奔而过的妖族大军前，一尊妖王神色突然一凝。
    这股血气是？
    “停下！”
    万象妖王回过神，立刻下令喝止了妖族大军，目光扫过周围，待看到前方地上的血迹，快步上前，伸手捻起沾有血迹的泥土，闻了闻，脸色瞬间沉下。
    果然是人族之血！
    万象妖王回过头，目光看向后方，眸中怒意闪过，道，“他们就在后面，追！”
    “轰！轰！轰！”
    妖族大军立刻原路返回，万千洪流，震撼人心。
    远处，李子夜四人感受到妖潮再度追来，脸色一变，旋即玩命朝着外面逃去。
    “李教习，你千万别再说话了！”
    四人最前方，这一刻，就连一向心性淡薄的慕白都再也忍不住，一边逃命，一边严厉警告道。

 第187章 避难

    极夜世界，四人疯狂逃命，速度之快，令人目瞪口呆。
    绝境之下，可见人的潜力，何等惊人。
    后方，妖潮汹涌，宛如铁水洪流，骇人心神。
    妖族大军前，万象妖王看着前方快要逃出极夜世界的四人，神色一沉。
    绝不能让这四人逃离极夜世界！
    “万象诀！”
    一抬手，万象妖王周身，妖气冲天，无边无际的妖气化为恶兽，恐怖的兽吼声震天动地。
    猛虎出山，狂啸奔腾，惊人的威能，连极夜世界都晃动起来。
    前方，将要逃出极夜世界的李子夜四人感受到后方惊天动地的一掌，脸色都是一变。
    完了！
    死定了！
    “四象封神诀，朱焰焚世！”
    危急时刻，极夜世界中，一道美丽的倩影冲入，纤手翻转，巨大的朱雀神影显化上空。
    刹那，朱雀仰天长啸，携焚天之焰冲向前方。
    猛虎出山，朱雀焚世，两股惊天之力碰撞，顿时，恐怖的震动声响起，巨浪汹涌，天地变色。
    首当其冲，朱珠受到这股力量冲击，连退数步，嘴角一抹血迹飞溅而出。
    片刻的阻挡，李子夜四人成功冲出极夜世界，逃出生天。
    朱珠也没有恋战，强压伤势，跟着冲了出去。
    极夜世界外，正在和水镜妖皇大战的法儒看到冲出极夜世界的四人，眸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
    终于出来了！
    “果然是你们！”
    水镜妖皇也看到了不远处冲出来的四人，神色一沉，冷声道。
    看来，此前极夜世界内的动静，就是这些人搞出来的！
    “跟我来！”
    极夜世界前，李子夜看到外面的情况，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带着四人冲向了漠北八部的大营。
    后方，妖族大军刚冲出极夜世界后，立刻停止不前。
    “吾皇！”
    妖族大军前，万象妖王看着前方战局中的水镜妖皇，恭敬一礼，等待命令。
    “妖族皇者，现在距离天亮已剩不了几个时辰，此时发动战争，后果如何，阁下应该清楚！”
    战局内，法儒开口，冷声道。
    水镜妖皇闻言，神色数度变化，却也明白今夜已错过发动战争的最佳时机，没有再犹豫，立刻下令道，“退兵！”
    极夜世界前，万象妖王听到妖皇之令，不敢丝毫违背，率领妖族大军重新退回了极夜世界。
    “神女！”
    大军撤退后，水镜妖皇看向远方儒门营地中的神女，唤道。
    “今日，算你们好运，此事，不算完！”
    儒门营地，青青听到水镜妖皇的提醒，翻掌震开战局，也没有再恋战，脚下一踏，纵身离开。
    与此同时，极夜世界前，水镜妖皇同样退回极夜世界，不再做无意义的战斗。
    法儒、陈巧儿看着两人离开，都没有再阻拦。
    李子夜他们已经安全回来，他们拖延战斗的目的已经达到。
    至于将水镜妖皇和妖族神女留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即便佛门和天谕殿愿意联手，成功的可能性也不大。
    妖族大军撤退后，漠北八部，澹台部族中。
    澹台镜月看着眼前的四男一女，淡淡道，“各位直接来澹台部族避难，可真是对我这个澹台天女倍加信任！”
    方才的情况，若是妖族铁了心要发动战争，她澹台部族毫无疑问会受到这些人的牵连，成为妖族的首要目标。
    四人前，李子夜咧嘴一笑，虽然耳朵不太好使，但是猜也能猜出这澹台天女在说什么。
    随你说，继续，反正老夫听不见。
    于是，李子夜旁若无人地原地坐了下来。
    累死宝宝了！
    今夜差点可就回不来了！
    “好险啊！”
    一旁，文修儒也心有余悸地坐下，苦笑道，“下次，呸，没有下次了。”
    白忘语、慕白，随之默默地在一旁坐下，沉沉喘了一口气。
    今夜真的是太危险了，他们几乎是去鬼门关转了一圈，能够活着回来，简直是个奇迹。
    “夫君。”
    朱珠蹲在李子夜身前，看着后者狼狈的模样，有些心疼道，“你的伤势怎么样？”
    “朱珠姑娘，李兄现在什么也听不见。”
    白忘语喘了口气后，说道，“不过应该没有大碍，休息几天就能恢复。”
    朱珠闻言，面露诧异，伸手探过眼前夫君的脉象后，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朱珠姑娘，方才多亏了你，不然，我们就死定了。”
    旁边，文修儒开口谢了一句，旋即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快出来的？”
    “夫君身上有我送他的朱鸟，所以，他的行踪，我能感应到。”朱珠回答道。
    “原来如此。”
    文修儒闻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轻轻一笑，这就是李兄说的吃软饭吧？
    他们也算是托李兄的福了，不然，今晚，他们一个都活不了。
    五人旁若无人地坐在澹台部族营地中，大爷一般，除了没有经过澹台镜月的同意，其他的似乎也没什么。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即便白忘语和文修儒这样一向知礼守矩的儒门弟子此刻也没那闲心情和澹台天女寒暄，有这工夫，还不如坐下来喘两口气。
    “给他们五人每人准备一件锦裘，一杯热茶。”
    帐前，澹台镜月也看出眼前几个人差不多已快废了，没再计较什么，开口吩咐道。
    “是！”
    一旁，几名侍女领命，快步离开，没过多久，捧着锦裘和热茶相继走来。
    “多谢天女！”
    李子夜四人见状，感激涕零，赶紧披上锦裘，然后接过热茶喝了两口，暖暖身子。
    唯有朱珠还能注意一点形象，喝茶的动作也甚是淑女，不失风华。
    “澹台天女。”
    不多时，法儒走来，看到澹台族营地内像是难民一样的四人，皱眉轻皱，也没有着急多问，目光看向前方的澹台镜月，客气道，“多谢天女阁下对我儒门中人的照顾，我来带他们回去。”
    “法儒掌尊请便。”澹台天女平静道。
    “谢过！”
    法儒道谢一声，旋即看着眼前的五人，道，“走了，回去。”
    李子夜四人拍拍屁股起身，锦裘也不还了，跟着法儒就走。
    “白公子。”
    这时，五人后方，澹台镜月开口道。
    “天女还有什么事吗？”
    白忘语转身，神色客气地问道。
    “等李教习能听到了，请转告他，日后，若是再有今天这样的好事，请他不要第一个就想到我澹台族。”澹台镜月淡淡道。
    “天女的话，我一定转告。”
    白忘语面露微笑，应了一句，旋即快步跟了上去。
    澹台镜月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眸中点点流光闪过。
    明日各方首领的会议，有好戏看了。
    她倒要看看，儒门这次要怎样解释今夜的事情。

 第188章 真听不到

    夜深，儒门营地。
    距离天亮已剩不了太长时间。
    法儒的营帐内。
    再次挤了一堆人。
    “怎么回事？”
    法儒看着眼前四人，沉声问道。
    这些家伙的实力都不弱，竟是全都伤至如此程度，着实令人难以置信。
    帐内很温暖，李子夜刚坐下来就开始打瞌睡，反正他也耳朵不好使，啥都听不到，还不如睡觉。
    “事情是这样……”
    白忘语将他们在极夜世界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尽量不漏过任何细节。
    说完，白忘语看向一旁的三人，问道，“没什么遗漏吧？”
    “好像没有。”
    文修儒、慕白相继摇头道。
    李子夜继续打瞌睡。
    听不到，没他啥事。
    帐内，法儒等人也知道李子夜现在什么情况，所以，即便看到他一副快睡着的模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到。
    一旁，朱珠同样闲得无聊，来这里纯属凑人数，不时拿出手帕给眼前少年擦擦口水，也没嫌弃某人脏。
    “照忘语所说，那片黑石林后方的山地应该就是妖物的老巢了。”法儒凝声道。
    “有妖王的驻守，想必不会有错。”陈巧儿点头道。
    “忘语，这次你们立功不小。”
    法儒目光看着眼前四人，平静道，“如今找到妖物的藏身之地，人族和妖族的战争，就不至于像过去那般被动了。”
    “这的确是件好事，不过，如今有一件十分麻烦的事。”
    陈巧儿开口，神色凝重道，“今夜，妖族神女和那水镜妖皇亲自前来抓李子夜这小子，想必是猜到了什么。”
    因为帐中有慕白和朱珠这两个不知情的人在，所以，陈巧儿并没有明说。
    “此事的确是个麻烦。”
    法儒颔首道，“而且，明日各方首领的会议上，他们必定会对今夜发生的事提出质问。”
    说到这里，法儒似乎又想起了某人，目光看向眼前正在打瞌睡的少年，皱了皱眉头，道，“这小子要失聪多久？”
    明天一早的会议，要是少了这小子，可真是相当不好办。
    “估计要两三天。”陈巧儿回答道。
    “这么久？”
    法儒闻言，眉头再次皱起。
    一旁，白忘语、文修儒沉默，这种靠嘴的事情，他们真帮不上什么忙。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好好养伤。”
    眼见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办法，法儒看了一眼身前几人，说道。
    “掌尊也早点休息。”
    白忘语、文修儒起身，恭敬行了一礼，旋即准备离开。
    朱珠晃了晃身边快要睡着的夫君，在某人茫然的目光中，将其扶起。
    一行人随后离开，各自回帐休息。
    “掌尊。”
    帐内，陈巧儿开口，神色凝重道，“明天各方首领的会议上，可不好交代啊。”
    他们也没有想到，那妖族神女会如此大张旗鼓地率领妖族大军杀到儒门营地，这么大的阵仗，就只是为了抓李子夜一个人。
    今夜的情况，明显人都看得出来，妖族，针对的就是儒门。
    “不急。”
    法儒沉声道，“忘语他们今夜的发现也算大功一件，想必柳戎女他们不会逼得太紧，不论如何，那光明之神的秘密暂时都不能说出去。”
    “明白。”陈巧儿点头道。
    翌日，天方亮，几乎就没有休息的法儒走出毡帐，准备去开会。
    不过，这一次法儒只有一个人，显得有些孤单。
    “法儒爸爸。”
    这时，帐外，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一如往常那样欠揍。
    “惊喜不？”
    帐前，李子夜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一般站在那里，咧嘴一笑，说道。
    “李家小子，忘语。”
    法儒神色一怔，看着眼前的两人，不解道，“你们伤势那么重，不好好在自己帐中休息，这么早出来做什么？”
    “李兄放心不下掌尊，所以，叫上弟子一起陪掌尊去开会。”白忘语笑道。
    “他的耳朵能听到了？”法儒诧异道。
    “听不到。”
    白忘语摇头道，“不过，李兄说没事，他搞得定。”
    “走了，掌尊您老人家就放心吧，对付那些老头子，我可以让他们一双耳朵。”
    李子夜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催促道。
    “你这小子，也罢，走吧。”
    法儒无奈地摇了摇头，旋即带着两人朝儒门营地外走去。
    言不对心的法儒，因为某人的跟来，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甚至连走路的姿势都重新变得那样有底气。
    清晨的阳光洒落，四方营地中间，巨大的营帐内，各方势力的首领全都早早地到了，就等法儒一个人。
    不同往日，今天，各方势力的首领神色十分倨傲，显然，有备而来。
    他们打听到，李子夜那小子聋了！
    最麻烦的家伙，已经毫无威胁。
    至于儒门剩下的那些人，包括法儒，全都是书呆子，说话做事一板一眼，好对付得很。
    前所未有，众人如此期望这会议能早点开始。
    不多时，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法儒走入帐内。
    接下来，白忘语跟着进去帐中。
    最后是李子夜。
    帐内，各方势力的首领看到最后进来的少年，神色都是一怔。
    他不是聋了吗？
    李子夜看到帐内众人吃惊的模样，展颜一笑。
    惊喜不？
    爸爸还能打！
    “李教习？”
    座席对面，贺兰大君直接忽视了法儒，看向法儒身后的少年，开口道，“听说你的耳朵受伤了？”
    李子夜注意到有傻子在看他，而且还在张嘴，不知叭叭些什么，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
    “贺兰大君，李教习双耳受创，现在听不到别人讲话。”
    一旁，白忘语开口，解释道。
    “原来是真的！”
    贺兰大君闻言，脸上露出无奈之色，说道，“那真是太遗憾了啊！”
    那真是太好了！
    帐内，其他人也纷纷一脸可惜地摇了摇头，只是，嘴角处那已经快要忍不住的笑容，暴露了所有人的心思。
    李子夜站在法儒身后，看着眼前的一群白痴，嘴角微弯。
    看把你们这些傻子乐的，小爷听不到，至于高兴成这样吗？
    “咳！咳！”
    确定了李家小子真的已经失聪后，贺兰大君轻咳了两声，目光渐渐变得犀利起来，看着眼前的法儒，开始发难道，“法儒掌尊，昨夜的事解释一下吧，那妖族神女和水镜妖皇亲率妖族大军前来，明显是在针对你们儒门，我想，仅仅因为你儒门弟子无意中闯进了一次妖族藏宝之地，不至于让妖族如此大动干戈吧？”
    贺兰大君的话落，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立刻看向法儒，等待解释。
    法儒沉默，今天没他啥事，他就是个工具人。
    后方，白忘语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年，接着，伸手在后者手心上写了几个字。
    李子夜看过小红帽的眼神，再加上手心上几个字的提示，基本就明白了贺兰大君在说什么。
    一起睡得久了，想没有默契都难。
    “咳咳！”
    于是，李子夜也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旋即上前一步，灿烂一笑，言辞真切道，“法儒掌尊昨夜又受了风寒，不能说话，贺兰大君的这个问题，还是由我来回答吧。”
    帐内，贺兰大君和其余各方首领闻言，脸色如同条件反射一般，瞬间就变了。

 第189章 善解人意

    清晨，阳光如此明媚，驱散黑夜的寒冷。
    佛门营地，把守森严的一座帐内，三藏盘坐，周身缭绕的黑气中，一抹金光隐现。
    妖身修佛，无异逆天而行，但是，三藏心志坚定，纵然焚心炼骨之痛加身，亦不改修佛决心。
    佛气、妖气，剧烈冲击，三藏嘴角，点点鲜血滑落，染红佛衣。
    就在这时，帐外，一道年轻身影走来，经过外面镇守的佛门弟子同意后，迈步进入帐中。
    帐内，三藏有感，周身气息渐渐收敛，睁开双眼。
    “佛子。”
    祝青歌看着眼前佛门佛之子，神色复杂道。
    “世子。”
    三藏双手合十，恭敬行礼道。
    “聊聊？”
    祝青歌迈步上前，在佛子对面坐了下来，轻声说道。
    “阿弥陀佛，世子想聊什么？”三藏问道。
    “青青。”祝青歌平静道。
    三藏沉默，片刻后，开口道，“郡主被害之事，小僧此前不知。”
    “我并没有怀疑你。”
    祝青歌神色微黯，道，“青青是被妖物所害，和你无关，我来漠北就是想查清，杀害青青的妖物到底是谁！”
    “世子怀疑是那妖族神女？”三藏问道。
    “除了她，我想不到别人。”
    祝青歌双手紧攥，沉声道，“你当初那样不顾一切地保护她，她还这样对你，可见这妖族神女，生性狠毒，青青，很可能是她害死的。”
    “世子，并非小僧替她狡辩，郡主，应该不是她所害。”
    三藏神色平和道，“就这件事，小僧曾思考过多次，和李家三公子他们也商议过不止一次，虽然那妖族神女起死回生后，实力和性情大变，但是，在此之前，她可能并未说谎。”
    “为什么，你们都信她？”祝青歌神色微沉，说道。
    “世子此前，不也相信了吗？”
    三藏轻声道，“那个时候，妖族神女是否在说谎，世子自己心中应该也有判断，当时那种情况下，她已无生路，但是，至死，她都在说她没有杀人，是真是假，其实，并不难判断。”
    祝青歌沉默，不言不语。
    “世子现在之所以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只是因为世子得知了郡主被害的事实，当局者迷。”
    三藏心中一叹，继续道，“郡主被害，或许另有隐情，希望世子能够冷静下来，方才有可能查出事情的真相。”
    祝青歌听着前者的话，眸中思绪不断闪过，许久，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佛子，道，“你不恨她吗？毕竟，当初你为了救她，差点连性命都丢掉了。”
    “说不上恨与不恨。”
    三藏神色淡然道，“小僧认识的青青，并非现在的妖族神女，青青是青青，妖族神女是妖族神女，虽是一体，但是，并不是一个人。”
    “你这是在自欺欺人。”祝青歌沉声道。
    三藏轻轻摇了摇头，微笑道，“世子，小僧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这么多年来，小僧也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郡主已经死了，青青或许也已经死了，现在，我们面对的人就只是妖族神女，小僧是否恨她已不重要，因为，她是我们人族共同的敌人。”
    祝青歌闻言，目光怔怔地看着眼前人，许久，轻叹道，“佛子，你真的和当初不同了。”
    “人总要成长。”三藏微笑道。
    就在西南王世子和三藏交谈之时，四方营地中间，巨大的毡帐内。
    一场唇枪舌剑之争，亦将要开始。
    李子夜走出，目光看着在场众人，脸上的笑容如此灿烂，就像小白花一般，纯洁无瑕。
    帐内，各方首领看到法儒身边走出的少年后，脸色都是一变。
    他不是聋了吗？
    “小子，你不是听不到了吗？”
    对面，柳戎女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是听不到啊。”
    李子夜咧嘴笑道，“但是我会唇语，各位说的话，我能读出来。”
    “卧槽！”
    在座，各方势力的首领闻言，几乎要忍不住骂人了。
    唇语，这小子还会这么偏门的玩意？
    法儒身后，白忘语听着李兄胡扯，也快忍不住笑了出来。
    “言归正传。”
    李子夜微笑道，“虽然我不知道各位为何有方才的疑问，但是，作为儒门太学宫的教习，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替法儒掌尊解释一下，妖族大军来犯，针对儒门，的确是因为此前我们误闯了妖族的禁地，不过，妖族与人族本来就是敌对，前来报复，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难道，非要我儒门隐瞒了什么，妖族才会出兵？各位的想象力似乎也太丰富了一些。”
    话至此，李子夜目光扫了一眼在座的各方首领，继续道，“就像昨夜，我和白兄、四皇子他们前往极夜世界探查妖族的驻兵之地，不仅发现了妖族的老巢，还斩杀他们了一尊妖王，我想，妖族肯定还会伺机前来报复，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我还是那句话，人族、妖族，本就是敌对，就算没有出兵的借口，都已经打了这么久，何况现在有了出兵的理由，我若是妖族那位神女，肯定也会这样做，既能加深人族各方的猜疑，还能逐个击破，削弱人族的实力，何乐而不为？”
    说完，李子夜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看到法儒爸爸身前的茶水，拿起来一口干了。
    他都说了些什么，这些傻子能听得懂吗？
    太难了，喷人还要考虑他们听不听得懂，他可真是善解人意。
    “你们发现了妖族的老巢，还杀了一尊妖王？”
    一旁，澹台镜月没有理会眼前少年一堆废话，直接点出重点，问道。
    李子夜没有理会，说的啥？
    听不见！
    “不错。”
    白忘语见状，立刻接话道，“我们发现妖族老巢时，被驻守的一尊妖王发现，所以，联手将其斩杀。”
    在座各方首领闻言，互视一眼，神色都是一凝。
    妖族老巢！
    还有，儒门的几个年轻人竟然能杀掉一尊妖王？
    “不可能！”
    对面，柳戎女沉声道，“即便你们几个实力不弱，但是，相差一个大境界，怎么可能杀得了一尊妖王！”
    “阿弥陀佛。”
    一旁，法海轻诵一声佛号，道，“贫僧也觉得不可能。”
    白忘语给身旁少年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你来，他们不信。
    李子夜收到小红帽的眼神，放下手中茶杯，道，“我就知道你们不信，脑袋啊，可真是个好东西，昨夜极夜世界的大震动，你们应该都听到了，就是那妖王走投无路自爆所致，那座大坑还在那里，想必还残留着妖王的残骸和气息，你们若还不信，可以自己去看。”
    说到这里，李子夜目光看向眼前的两人，淡淡道，“当然，也可能是我在说谎，那妖王自爆，不是因为被逼的走投无路，而是由于活得太久，脑子出了问题，自己不想活了，老家伙嘛，脑袋不好用，很正常！”
    “小子，你！”
    柳戎女听过眼前少年指桑骂槐的话，气的胸口顿时一滞，体内血气急剧上涌。
    一旁，法海同样双手紧攥，胸口一阵剧烈起伏。
    帐内，各族的大君沉默不语。
    这小子的嘴，真是太厉害了，不仅尖酸，而且刻薄，刀刀往人心口上扎。
    整座帐中，唯有法儒，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心情极为舒畅。
    爽！

 第190章 小和尚，我聋了

    帐内。
    气氛很是沉重。
    李子夜一张嘴，气的两位五境大修行者差点当场暴走。
    不得不说，李某人武功不怎样，气功倒是天下无敌。
    在座各方势力的首领看到佛门和天谕殿两位五境大修行者怒火难抑的模样，全都沉默不言。
    他们可不想引火烧身，这小子的嘴，简直能将人气死。
    李子夜看到在场各方首领都不说话了，反而觉得有些不尽兴，继续道，“各位，我儒门这两日为了专心寻找妖族的老巢，一忍再忍，遭到妖族的报复也就罢了，竟还要承受各位的怀疑，当真是令人心寒啊。”
    帐内，众人沉默，谁都不愿答话。
    “心寒啊！”
    李子夜见状，再次高声说道。
    “小子，知道你们此次有功！”
    座席末，赤松大君忍不住说道，“喊什么！”
    李子夜看到说话的人，白了一眼，你这个大老粗，不在省略号里好好待着，冒什么泡！
    “儒门，此次的确有功。”
    许久，呼延大君开口，轻叹道，“各位，我们还是不要互相猜忌了，既然妖族老巢已经找到，还是想想怎么反攻吧！”
    呼延大君的话落，在场众人也纷纷点头，不愿再和这小子争论什么。
    就没见过比这小子更令人讨厌的家伙！
    法儒身后，白忘语见状，悄悄朝身边少年比了一个手势，示意，搞定了。
    李子夜看到小红帽的回应，面露索然无味之色。
    就这？
    他还没有开始发挥呢！
    扫兴！
    李子夜一脸无聊地退回了法儒身后，没他啥事了。
    寂寞啊！
    接下来的会议，如此枯燥，李子夜反正也听不见，站在那里开始打瞌睡。
    帐中，各方势力的首领看到某人快要睡着的模样，气愤之余却也没有说什么，就当做没看到。
    不知过了多久，事情谈完，众人起身，立刻离开，不愿多留片刻。
    “李兄，走了！”
    白忘语摇醒眼前还在打瞌睡的少年，一脸无奈道。
    李子夜被摇醒，茫然地看了一眼周围空荡荡的营帐，道，“散会了？”
    “嗯。”
    白忘语点头道。
    “无聊，早知道这些家伙这么好对付，我就不来了。”
    李子夜兴趣缺缺道，“有你和法儒掌尊两个人就够了。”
    座位上，尚且还未离开的澹台镜月起身，淡淡道，“儒门，可真是收了一个好教习！”
    说完，澹台镜月没有再多说，迈步离去。
    “她说什么？”李子夜疑惑道。
    “她在夸你。”
    白忘语随口说了一句，旋即拽着拖拖拉拉的某人朝外面走去。
    帐外，先一步出来的法儒看到两人跟上，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伸手拍了拍眼前少年的肩膀，以示赞赏。
    这小子，很不错！
    “走了，忘语，我们回去。”法儒说道。
    白忘语点头，准备一同回营地。
    “等等！”
    这时，一旁，李子夜伸手拉住小红帽，说道，“掌尊，我和小红帽去看看小和尚，我怕长时间不去，佛门那些秃驴会找他麻烦。”
    前方，法儒闻言，停下脚步，回头道，“也好，那你们去吧，忘语，照顾自己和这家伙，你们身上都有伤，小心一点。”
    “是！”
    白忘语颔首，恭敬应道。
    随后，法儒一人回了儒门营地，而李子夜和白忘语则朝着佛门营地走去。
    佛门营地内，众位佛门弟子看到两人到来，目光都不是特别友好。
    当然，对于李子夜，佛门从来就没有友好过。
    不过，再不友好，佛门的弟子们也不敢阻拦，毕竟，这个时候，正是人族共同抵抗妖祸的关键时期，谁都不敢主动挑起内讧，成为天下人口诛笔伐的目标。
    小和尚的帐前，李子夜和白忘语走来，朝着外面镇守的佛门弟子灿烂一笑，旋即走了进去。
    “世子？”
    帐中，李子夜看到小和尚身前之人，面露诧异之色。
    “李兄。”
    祝青歌起身，客气道。
    “见过世子。”
    白忘语看到眼前的西南王世子，行礼道。
    “不必多礼。”
    祝青歌抬手，平静道，“你们来找佛子谈事吗，那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一步。”
    说完，祝青歌没再多留，迈步朝外面走去。
    “世子。”
    错身一刻，李子夜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杀害郡主的人，应该不是妖族神女，至于凶手到底是谁，还需要继续查。”
    “嗯。”
    祝青歌轻应了一声，迈步离去。
    西南世子离开，李子夜收敛心绪，迈步走到三藏身边坐下，笑道，“小和尚，你这一天天坐在这里，也不运动，不怕长胖吗？”
    三藏轻笑，道，“妖，是不会胖的。”
    “胖了也没事，最多我以后叫你小胖和尚。”
    李子夜也不知道小和尚说啥，自顾自地说道。
    “李兄怎么称呼，都行。”
    三藏神色平和道。
    “嗯，小胖和尚听着也不错哈，你在这无聊不，他们真不让你出去吗？”李子夜继续唠唠叨叨地说道。
    “出不去，不过，也习惯了。”
    三藏很是耐心地应道，“正好可以专心修习佛法，李兄，小僧最近可是大有长进，李兄可要努力了，不然会被小僧拉得越来越远。”
    “他们给的伙食好吗？估计也好不到哪去，也不让喝酒吃肉。”
    李子夜双手托着下巴，无聊道，“等我想出办法救你离开，就带你去青楼喝花酒，你上次，喝的可高兴了。”
    “不能去了，小僧现在的模样会吓到别人的。”三藏轻声应道。
    “对，到时候让红烛姐给你易容一下，这样，别人就看不出来你是妖了，或者，我买下一座青楼，到时候我是老板，我说的算，给你一下分两个姑娘。”李子夜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白兄。”
    三藏似乎察觉到什么，抬起头，问道，“李兄听不到了吗？”
    “嗯。”
    白忘语点头道，“暂时听不到了，不过，一两日就能好。”
    “小和尚，我聋了。”
    三藏身边，李子夜却是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故作伤感地轻叹一声，道，“可能以后都听不到了，你看，你是不是再教我点东西安慰一下，比如，菩提四度什么的？”
    白忘语闻言，嘴角忍不住一抽，丢人啊！
    三藏白净的小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对此倒是见怪不怪了，轻笑道，“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阿弥陀佛，李兄，小僧又受教了！”
    说完，三藏伸手，一丝金光隐现，点在眼前少年眉心。
    李子夜有感，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道，“佛力？小和尚，你怎么还有佛力，你不已经是妖怪了吗？”
    “小僧苦修得来的。”
    三藏笑道，“好了，都送李兄了，这样，李兄修炼菩提三度，就能事半功倍了。”
    白忘语见状，心中动容，轻叹道，“佛子，何必呢？”
    妖身修佛，何其艰难，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兄告诉过小僧，人，总要有自己的执着，甚至可以为此抛弃性命，现在，小僧找到了。”三藏轻声道。
    白忘语笑了笑，道，“他很多话，都是乱说的，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曾说过这些。”
    “小僧明白。”
    三藏脸上露出笑容，道，“但是，小僧还是信了。”

 第191章 秀恩爱

    儒门营地。
    李子夜和小红帽探望过小和尚后，便走了回来。
    又骗了小和尚一点佛法修为，李子夜心情美滋滋。
    不修炼，也能变强，感觉真好。
    营地内，朱珠站在那里翘首以盼，看到前方走来的少年，快步上前，嫣然笑道，“夫君，有了什么好事吗，这么高兴？”
    “骗了小和尚一点修为。”
    李子夜猜出朱珠要问什么，美滋滋地炫耀道。
    一旁，白忘语看到某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炫耀行为，快步离开，耻于与之为伍。
    朱珠闻言，轻轻一笑，道，“小和尚竟然还能修佛，真是不容易，夫君做的好，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后方，白忘语听到朱珠的话，脚下差点站不稳，踉跄一步。
    都什么人啊！
    惹不起。
    白忘语脚步立刻更快了几分，珍爱生命，远离这夫妇两人。
    不多时，正午到了，营地中，儒门弟子们都在准备吃的，而李子夜和朱珠则在到处撒狗粮。
    昨夜黑石林外，与森罗妖王的一战，四人全都受伤沉重，不过，相对而言，李子夜的伤势反而要轻许多。
    帐前，白忘语、文修儒、慕白坐了一排，看着前方佳人相伴，到处晃悠的李子夜，脸上嫉妒难掩。
    “大师兄，朱珠姑娘好像是南岭八宗门的人。”
    文修儒轻声道，“昨天，她用的四象封神决，只有南陵八宗门之人才能修炼。”
    “十有八九。”
    白忘语点头道，“据我猜测，朱珠姑娘应该是八宗门朱雀宗的人。”
    “火麟儿？”
    文修儒摸着下巴，一副我看出一切的表情，说道。
    “有这个可能。”
    白忘语颔首道，“不过，我总觉得又不太像。”
    “大师兄见过火麟儿？”
    文修儒诧异道。
    “没有。”
    白忘语摇头道，“不过，法儒掌尊见过，掌尊说，朱雀宗圣女火麟儿是一个性格非常强势霸道之人，连朱雀宗内的很多长老都不敢招惹她，相较而言，朱珠姑娘虽然偶尔脾气不好，但是，基本上还算善解人意。”
    “我见过火麟儿。”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慕白开口，平静道，“性格确实不怎么好。”
    “嗯？”
    白忘语、文修儒闻言，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能让一向心如止水的四皇子评价性格不好的人，那性情该是有多么糟糕？
    “殿下，既然你见过那朱雀宗圣女，那殿下觉得，朱珠有没有可能就是火麟儿？”
    文修儒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
    慕白轻轻摇了摇头，道，“我和火麟儿相见之时，已是七年前，看不出来什么。”
    “奇怪，朱珠姑娘若不是火麟儿，那她和李兄，为何会有婚约？”文修儒百思不得其解，说道。
    “这就只有梅花剑仙知道了。”
    白忘语无奈道，“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这门亲事，肯定是梅花剑仙定下的。”
    “你们说，李兄那么聪明，能不能猜出点什么？”文修儒说道。
    “怀疑，肯定是怀疑过。”
    白忘语平静道，“不过，朱珠和梅花剑仙始终守口如瓶，什么都不肯说，仅仅只是怀疑，也没用。”
    “急人啊！”
    文修儒有些郁闷道，“明明真相就在眼前，我们却还是无法确定。”
    “夫君。”
    就在三人交谈时，前方，李子夜和朱珠飘过，朱珠手中，端着一盘果干，不时往身边的少年嘴里塞上一块。
    李子夜扬着头，一脸骄傲。
    “……”
    白忘语、文修儒、慕白三人无语。
    就没见过比这家伙更欠揍的。
    这晃来晃去，秀给谁看！
    “哟，哥三养伤呢？”
    李子夜似乎才注意到帐前的三人，停下脚步，咧嘴一笑，道，“哎，同样是去一趟极夜世界，打个什么妖王，受伤程度咋就差这么多呢，实力不允许啊！”
    说完，李某人嚣张地大笑一声，扬长而去。
    “……”
    三人气的双手紧攥，纵然气度再好，这一刻，也恨不得上前揍其一顿。
    “太气人了！”
    文修儒咬牙切齿道，“惹祸的是他，捡便宜的也是他，现在竟然还如此嚣张！”
    “殿下，等我们伤势恢复一些，找他好好较量一下吧。”
    白忘语开口，语气虽然平静，双眸中却是跳动着熊熊火光，如此旺盛。
    “嗯。”
    慕白没有拒绝，淡淡道，“正好，我一直也想和李教习比试一次，看看梅花剑仙的弟子，是否如传闻一般，能和我们几人相提并论。”
    远方，还在营地内到处晃悠的李子夜，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引起了众怒，还在一边秀恩爱，一边四处嘴炮。
    “常昱，你看你这剑练得，像是老太太跳广场舞一样，软绵无力啊！”
    “还有那个，对对，就是你，看什么，你还不如常昱呢，加练一千遍，什么，凭什么？要不要我喊你们大师兄过来呀！”
    ……
    半日时间，李子夜一张嘴就没有闲下来过，从东秀到西，又从南喷到北，一个人将整个儒门营地整的民怨载道。
    而朱珠始终一脸笑意地跟在某人身边，手中端着果盘，腰间挂着珍露，当好贤内助。
    不远处，姚归海看到某人的嚣张模样，无奈道，“真怀念儒门以前的日子啊，多么安静，自从这小子到来，每天鸡飞狗跳。”
    “行了，别在这口是心非。”
    一旁，陈巧儿迈步走过，淡淡道，“谁不知道，就你最喜欢这家伙，少了这小子，你又该嫌儒门太沉闷了。”
    “呵。”
    姚归海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道，“说说而已，还是热闹点好。”
    “热闹归热闹，你可看好他们，现在这些小家伙身上都有伤，若有什么意外，法儒掌尊可要心疼死。”陈巧儿提醒道。
    “放心。”
    姚归海点头道，“盯着呢。”
    这些家伙可都是儒门的心尖肉，不盯着哪行。
    半日偷闲，难得的平静时光，天际，骄阳西行，一转眼，已是夕阳西下时。
    西边，落日余晖洒落，将荒原映衬的如此美丽。
    “朱珠，你说我能打赢那火麟儿吗？”
    晃悠了半日后，李子夜和朱珠并排坐在儒门营地前的荒野上，看着西边美丽的夕阳，问道。
    “肯定能。”朱珠嫣然笑道。
    “那你是火麟儿吗？”
    李子夜转过头，看着眼前女子，好奇道。
    “不是。”
    朱珠摇头，笑道。

 第192章 雪落

    极夜世界，一连数日，妖物没有再出现，各方势力得以短暂喘息，开始计划反攻之事。
    漠北八部的几位大君派兵进入极夜世界五十里处修建工事，为攻入极夜世界做准备。
    相较漠北八部将士的忙碌，儒、佛、天谕殿三方就要清闲许多。
    毕竟，三方势力实力虽然不弱，但是，人数所限，不可能像漠北八部将士那般大规模进入极夜世界，挖壕沟，修工事。
    所以，三方势力更多的只是派弟子进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辅助。
    比如，天谕殿的天谕使众就能以秘术为众人消除身体疲劳，让工事的修建速度更快一些。
    而佛门弟子们，则可以使用佛咒加持工事中的一些利器，用来加强对妖物的伤害。
    至于儒门弟子，好像就没啥能做的了。
    不会符咒，也不会什么圣光秘术，最多只能帮忙搬搬木头啥的。
    “好无聊啊！”
    极夜世界外，儒门营地，李子夜看到空荡荡的营地，闲到发慌，看了一眼身旁的小红帽，说道，“老白，我们也去帮忙吧！”
    休养几日，李某某的听力总算恢复得差不多了，作妖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掌尊不让我们几个离开营地。”
    白忘语轻笑道，“李兄，你身上的伤势还没完全好，就老老实实地养伤吧。”
    “修儒。”
    李子夜闻言，撇了撇嘴，目光又看向一旁的文修儒，唤道。
    “我一会还要喝药。”
    文修儒摊了摊手，无辜道，“李兄要想去，可以找掌尊请示一下。”
    “四殿下！”
    不得已，李子夜又看向旁边的四皇子。
    “一会要练剑。”
    慕白淡淡道，“要不要一起比划一下。”
    “不要。”
    李子夜立刻拒绝道。
    “李兄，这些天也不见你修炼飞仙诀，又遇到瓶颈了？”
    白忘语好奇道。
    “不是遇到瓶颈，是压根没人教我。”
    李子夜郁闷道，“仙子师父和老张，就教我到第五式，第六式我不会啊。”
    白忘语闻言，神色一怔，道，“你不是有修炼之法吗？”
    “太难了，看不懂，也学不会。”
    李子夜很是理直气壮地说道。
    一旁，慕白皱眉，道，“拿出来，一起看看。”
    “好吧。”
    李子夜从怀里拿出一卷羊皮功法，摊在地上，指了指，一脸无语道，“第六式在这，你们看吧，仅仅步法就有五十四种变化，这怎么练？”
    文修儒好奇地看了过去，待看到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的招式后，顿时感到有些头晕。
    这都什么玩意！
    旁边，白忘语和慕白也看向羊皮卷上的招式，神色间闪过一抹诧异。
    怪不得，的确太难了。
    “剑荡六合清。”
    文修儒念了一下飞仙诀第六式的名字，咋舌道，“李兄，这不是第二境能练的招式吧，这么复杂的身法，体内真气根本不够用。”
    “不仅第二境不能练，第三境都很勉强。”
    慕白看完上面的招式后，凝声道，“这一招，应该是第三境后期练的，若仅仅开了两座神藏，真气的确不够用。”
    说到这里，慕白又看向第五式的修炼之法，评价道，“其实，这第五式，也需要第三境前期的修为，李教习能越境练成，着实不易。”
    “那是！”
    李子夜听到有人夸他，立刻挺起胸膛，道，“不然，我怎么会被誉为能和殿下你们四大天骄齐名的天才！”
    “可以呀李兄。”
    文修儒拍了拍身边少年的肩膀，笑道，“要不要比划一下？”
    “滚！”
    李子夜不爽道，“我堂堂教习，不屑于欺负你这个学生。”
    “哈哈，别啊！”
    文修儒闻言，大笑一声，道，“我可以让李兄一只手。”
    李子夜翻了个白眼，不想和这烦人的家伙一般见识。
    一旁，白忘语脸上也露出笑意，道，“飞仙诀的事先放一放，总能找到办法的，实在不行就去请教法儒掌尊。”
    “掌尊他老人家这两天好像很忙，都没怎么见过他。”李子夜左右看了看，说道。
    “好像要准备反攻了。”
    文修儒说道，“这几日，掌尊和各方势力的首领在商讨具体的反攻之法，只要能重创妖族，将妖物赶回极北之地，我们就能回去了。”
    “回家吗？”
    李子夜看了一眼南边，嘟囔道，“不说还好，一说我也有点想家了。”
    他主要想幼微姐了，还有红烛姐，还有仙子师父，还有府里漂亮的小侍女们。
    嗯……勉强还有老李。
    “接下来，可能会有一场苦战。”
    白忘语轻声道，“所以，我们都要尽快将伤势养好，不然，一旦人族开始反攻，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
    “下雪了。”
    就在这时，文修儒看向天空，吃惊道。
    李子夜三人闻言，神色都是一怔，下意识抬头看向天际，待看到从天而降的雪花后，眸中皆闪过惊色。
    这都什么月份了，竟然还下雪？
    极夜世界，正在修建工事的漠北八部将士们也看到了天空中飘落而下的雪花，心神都是一惊。
    雪？
    “轰！轰！轰！”
    雪花天降，寒风凛冽，极夜世界中，隆隆的震动声随之响起。
    漠北八部的将士们有感，神色瞬间变了。
    妖潮！
    外面还是白天，妖潮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退！”
    漠北八部的将士前，贺兰大君回过神，立刻下令道。
    “不能退！”
    一旁，呼延大君沉声道，“工事还没有修完，现在退，前功尽弃！”
    “就是因为工事还未修好，我们才不能在此硬挡妖族大军的攻势。”
    贺兰大君怒声道，“你想让这些将士都死在这里吗？”
    “儒门中人，唯有战死。”
    这时，两人后方，法儒迈步走来，平静道，“呼延大君说的没错，现在退，就等于前功尽弃，人族想要打退妖族，这处据地，必须守住。”
    一直以来，都是人族在明，妖族在暗，人族只能被动防守，现在，好不容易有反攻的机会，无论如何，他们都要守住这关键的据地。
    不然，以人族营地和妖族老巢的距离，想要反攻，根本不可能。
    太远了！
    面对妖族，战马天然畏惧，人族大军失了战马的优势，更谈不上长途奔袭，出奇制胜。
    “没有什么可退的，死战吧！”
    不远处，赤松大君也走了过来，沉声道。
    贺兰大君闻言，脸色变了又变，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罢了！
    “赤松族的战士们，今日，本君陪你们一起迎敌，直至战死！”
    赤松大君看了一眼后方的赤松族将士，大声喝道。
    “大君！”
    “大君！”
    后方，数以万计的赤松族将士齐声高呼道。
    “儒门弟子。”
    一旁，法儒也看向身后的儒门众弟子，道，“结阵！”
    “是！”
    后方，一位位儒门弟子齐声领命，旋即起剑结阵，准备迎敌。
    人族关键一战，不容退却，据地其他方位，佛门和天谕殿的强者们也全神贯注，结阵以待妖潮到来。
    下一刻，极夜世界深处，隆隆的震动声响彻天地，无穷无尽的妖族大军汹涌而至，黑色洪流，吞噬沿途一切。

 第193章 人族意志

    极夜世界，人族据地。
    漫天飞雪，本该艳阳高照的日子，极夜世界周围却又再度飘雪，诡异的天气，令人匪夷所思。
    人族据地中，所有的工事方才修筑一半，最关键的时刻，妖潮随之到来。
    极夜世界外，儒门营地，李子夜等人也察觉到极夜世界的动静，神色都是一震。
    妖潮！
    没有任何犹豫，四人立刻起身，准备前去支援。
    然而，四人刚走出几步，后方，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你们四个，都给我回来！”
    “陈教习。”
    白忘语、文修儒停步，回首看到来人，脸色变了变，恭敬行礼道。
    “都回去养伤，谁都不准离开营地。”
    陈巧儿迈步上前，冷冷地看了一眼四人，说道。
    “陈教习，掌尊那里可能会有危险,我们得去帮忙。”
    白忘语有些心急地说道。
    “你们现在的情况去了也只会帮倒忙，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
    陈巧儿冷声道，“掌尊那里，不需要你们操心。”
    “巧儿姐，极夜世界的工事还没有修好，掌尊他们挡得住吗？”
    李子夜脸上也尽是担忧之色，说道。
    “挡不住也要挡。”
    陈巧儿上前两步，注视着北方极夜世界，眸中点点流光闪过，语气平静道，“这就是我们来漠北的使命，儒门中人，唯有战死！”
    极夜世界，无穷无尽的黑暗之地。
    烽火熊熊燃烧，照亮黑夜。
    “起剑！”
    妖潮到来，儒门弟子结阵，浩然正气联袂，剑光划破极夜，一剑荡妖祸。
    惊世一剑，再次开启人妖两族的战争。
    隆隆震动，响彻黑夜，剑光所至，漫天断肢残臂飞落，尸横遍野。
    “战士们，杀！”
    战争开启，赤松大君一声大喝，冲杀在最前方，一刀劈开了一尊大妖，血染战甲。
    “杀！”
    后方，赤松族的将士看到大君骁勇善战的气势，士气大振，双眼发红，疯了一般冲了上去。
    “这个莽夫！”
    不远处，白狄大君见状，眉头轻皱，身影掠过，同样冲了上去。
    “万象，那人就交给你了。”
    妖族大军中，青青看到冲杀在最前方的赤松族大君，淡淡道，“这场战争，就以一位人族大君的血祭旗吧。”
    “是！”
    后方，万象妖王领命，周身黑气缭绕，迅速冲上前去。
    “哈哈，痛快！”
    战场最前方，赤松大君手持长刀，疯狂砍杀，一身染尽妖血，勇猛异常。
    后面，漠北八部的将士们看到这如此令人热血沸腾的一幕，信心倍增，同样舍生忘死冲杀在无穷无尽的妖潮中。
    一时间，妖族大军竟是被漠北八部的将士冲的七零八落，狼狈不堪。
    两军对阵，士气的重要，此刻展露无遗。
    “人族的君王，竟也有如此骁勇善战之辈，很好，本王来会你！”
    这时，妖族大军中，一股异常强大的黑色妖气汹涌而至，万象妖王走出，一掌拍向前方赤松大君，澎湃的掌劲，令周围气压顿时一沉。
    绝世妖王，实力惊人，纵然在妖族众王中也是排名前三的存在，一出手，便让人族这边的强者们心神剧震。
    “来得好！”
    赤松大君也感受到了眼前妖王的可怕，然而，事到如今，已来不及躲避，一声大喝，周身真气狂暴而出。
    “杀！”
    长刀扬，擂鼓震，狂暴无比的真气汹涌，赤松大君挥刀斩极夜，刹那间，一道巨大的刀气斩落，势可开天。
    转眼之后，两股力量轰然碰撞，惊天动地的冲击声响彻极夜世界，周围，不论人族还是妖族将士全都被震飞出去，难以抗衡这惊人的力量。
    “痛快！”
    余波震荡，赤松大君双手染红，战意却是越发炽盛，不退反进，长刀再度扬起。
    冲破夜空的刀气，如此惊人，漫天飞雪中，一刀斩落，欲要为人族的未来开辟出一条希望之路。
    “万象诀！”
    前方，万象妖王眼见人族君王如此骁勇，神色也凝重下来，双掌翻转，以气御形，巨大的猛兽出现天地间，狂啸奔腾，兽吼震天。
    “轰！”
    惊世骇俗的两股力量，于极夜中再度碰撞，刹那，鲜血飞溅，将漫天飞雪染成刺眼的红色。
    铿然一声，长刀入地，赤松大君双臂鲜血泊泊流淌，顺着刀身，没入大地之中。
    人族君王，不可谓不强，但是，绝世妖王，依然更胜一筹。
    人力终究难胜天意。
    “骁勇的人族君王，令人尊敬，但，都结束了！”
    十步前，万象妖王看着前方已身受重伤的赤松族大君，面带敬意地说了一句，旋即踏步上前，一掌夺命。
    殊不料！
    本已受伤极重的赤松大君双目中却是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一脚踢在长刀上，扬刀再起锋芒。
    “人族，绝不服输！”
    长刀破妖氛，一刀葬天意，半身染红的赤松大君不愿就此败亡，倾尽最后的气力，一刀斩向眼前的绝世妖王。
    惊世一刀，八方震撼。
    不远处，急速赶来的白狄大君看到前方惊人的景象，神色顿变。
    不好！
    无穷无尽的妖潮中，刀光划过，轰然一声，劈开了极夜妖氛。
    万象妖王胸膛，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出现，血水喷涌，落地成霜。
    绝世妖王受创，人族君王，一刀惊世。
    然而。
    “咔！”
    惊天一刀之后，但见最惊心的一幕，长刀坠地，漫天飞溅的血花中，刀身应声而断，同一时间，赤松大君胸膛，一只漆黑的利爪透体而出，血水彻底染红极夜。
    “赤松！”
    后方，白狄大君掠至，一掌震退前方妖王，神色骇然地看着眼前胸膛被整个贯穿的赤松大君，目光中尽是焦急。
    “撑住啊！”
    白狄大君翻掌，真气源源不断灌入前者体内，希望为其护住最后一丝生机。
    “大君！”
    周围，赤松族的数位大将也浴血杀至，脸上尽是急色。
    血泊中，赤松大君看着天空飘零的雪花，一双眸子渐渐失去光彩，最后一眼，如此留恋，但有不甘。
    “白狄……草原，才是我们的家，漠北八部，绝不能输！”
    微不可闻的叮嘱，迅速湮没在战场的杀戮声中，人族君王，至死不悔。
    远方，青青、水镜妖皇看着前方一幕，目光中却没有太多喜色。
    人族的意志，比她们想象中要坚强的多。
    这一场战争，恐怕会前所未有的惨烈。

 第194章 妖族的目的

    极夜世界，妖潮无穷无尽，为守住反攻的希望，人族将士舍生忘死迎战。
    两族战争，全面爆发。
    赤松大君战死，魂归草原，彻底激发了漠北八部将士们的怒火。
    尤其是赤松部族，所有将士都如同发狂一般与妖物厮杀在一起，战况惨烈至极。
    “赤松！”
    战场上，白狄大君看着眼前战死沙场的老对手，双拳紧攥，眸中怒火汹涌。
    一直以来，他都看不惯这个大老粗，莽撞，粗鲁，冲动，他很多时候都在怀疑，赤松族怎么会选这样一个人当大君。
    正因如此，他们一见面，就免不了争吵，甚至大打出手。
    但是，有的时候，他也会羡慕这个莽夫，纵然身在大君之位，还可以随心所欲地说自己想说的话，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做不到，因为，身为大君，更多的时候，他必须要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克制自己的行为。
    这个家伙，活的如此自我，所以，他妒忌，无比妒忌。
    “你怎么能死！”
    白狄大君双拳攥地咔咔直响，一身恐怖的气息汹涌，强大而又狂暴，令人不寒而栗。
    远方，法儒看到这一幕，神色顿时一惊。
    他想起了李家小子对这位白狄大君的评价。
    看似少言寡语，性情凉薄，实则，因为身在高位，颇多压制。
    但是，若论实力，漠北八族中，白狄，最是深不可测，不易招惹。
    对于白狄大君的实力，漠北八部之中，同样多有传言，但是，毫无疑问，此人的实力绝对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是？”
    无穷无尽的妖潮中，青青看着前方气息不断攀升的人族君王，神色微凝。
    半步五境！
    “阴月，你去帮万象！”
    意识到万象妖王会有危险，青青立刻下令道。
    “是！”
    后方，一位气息十分强悍的妖王走出，恭敬领命道。
    两族战场最前线，愤怒而不可抑的白狄大君抱起战死的赤松大君，将其交给了赤松族的一位将军，旋即迈步走向前方。
    白狄，漠北八部中最不像草原男儿的君王，看起来文质彬彬，甚至有些中原文人的羸弱，然而，整个漠北八部都知道，白狄大君，很强！
    汹涌而出的真气，阴冷刺骨，甚至比妖物身上的气息还要冰冷，因为功体的原因，这一刻，白狄大君的脸色更加白了。
    前方，万象妖王感受到眼前男子周身危险的气息，神色微变。
    天空，雪花飘落，寒风拂过，雪花遮目的一瞬，白狄大君身影消失不见。
    快，快如白驹过隙，风中追风，惊雷啸动。
    万象妖王眸子一缩，立刻身退。
    只是，晚了半步。
    咫尺之间，白狄大君一把扣住万象妖王的咽喉，轰然按在地上。
    随之，石破天惊的一拳轰下，直直砸在万象妖王胸口。
    “轰！”
    拳头，钢皮的碰撞声震耳欲聋，万象妖王胸膛，方才被赤松大君一刀破开的伤口处，鲜血喷涌，胸骨寸寸崩断。
    “轰！”
    又是一拳，力道同样恐怖，震怒的白狄大君一拳又一拳砸在万象妖王胸膛的伤口处，生生震碎其每一根骨头。
    盛怒中的人族君王，展现出最惊人的实力。
    “呲啦！”
    就在这时，前方，妖风呼啸，飞沙走石，一柄利刃飞过，白狄大君左臂上，衣帛撕裂，鲜血飞溅而出。
    “砰！”
    白狄大君却是如若不知，再度一拳，狠狠地砸在万象妖王胸膛。
    血水，将大地染成墨色，万象妖王嘴中，鲜血不断咳出，胸膛塌陷，胸骨尽碎，显然，已经活不成。
    “人族君王，竟还有阁下这样的强者。”
    妖风掠至，森森鬼气中，阴月妖王走出，看在地上已然出气多进气少的万象妖王，眉头轻皱，道，“不过，阁下杀了我妖族的王者，神女和妖皇那里，我很难交代。”
    前方，白狄大君起身，从衣袖上扯下一片布，绑住左臂上的伤口，目光看着身前的妖王，没有多言，踏步冲上前。
    “那你也去死吧！”
    霸道、强悍的一拳，势可开山破岳，只闻轰隆一声巨响，阴月妖王前方，挡路的妖物被这恐怖的拳劲震碎，碎骨漫天。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为抗妖祸，人族的君王亲上战场，骁勇而无所畏惧。
    十步外，阴月妖王感受到眼前人族君王强悍无比的实力，不敢大意，周身妖气汹涌，化为妖风，力挡人族君王攻势。
    妖风诡异，白狄大君拳势立刻受阻，宛如轰在棉花之上，说不出的难受。
    “呲啦！”
    又是衣帛撕裂声响起，阴月妖王强势反扑，利爪划破眼前人族君王胸前的战甲，带出一瀑刺眼的血花。
    再度受创，白狄大君却是不退半步，欺身上前，以力破妖风，一拳不行，便两拳，两拳不行，便十拳！
    妖祸之前，人族，绝不再退！
    就在白狄大君和妖族阴月妖王大战之时，战场另一边，水镜妖皇迈步走过，强大的威压弥漫，将所有靠近的人族将士全都震飞出去。
    法儒见状，立刻现身挡在前方。
    “法儒掌尊，这里是极夜世界，你，拦不住本皇！”
    水镜妖皇看着前方人族的五境大修行者，语气淡漠道。
    “拦不拦得住，打过才知道。”
    法儒神色沉下，冷声道。
    “的确，打过才能知道。”
    水镜妖皇嘴角微弯，道，“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里，本皇能够拦得住你！”
    说到这里，水镜妖皇周身水波翻涌，迅速朝着四周蔓延开来。
    天地牢笼，阻隔战局，将两人与整个战场彻底分开。
    法儒先是一怔，旋即心神一震，惊道，“你们的目标不是这里？”
    “现在知道，已经太晚了。”
    水镜妖皇淡淡一笑，道，“外面，天要黑了。”
    这一刻，极夜世界外，漫天飞雪中，天色暗下，黑夜，降临。
    “走吧！”
    妖族大军前，青青淡淡说了一句，旋即迈步朝着极夜世界外走去。
    “是！”
    后方，三尊隐藏在漫天黑气中的妖王领命，动身跟了上去。
    远处，被数位妖王联手困住的法海和柳戎女感受到妖族神女身后那三道陌生的妖王气息，脸色一变。
    妖族，竟然又出现了新的妖王。
    不多时，极夜世界前，青青带着三尊妖王走出，前方，再无阻碍。
    漠北八部，负责镇守各族领兵者看着极夜世界中走出的妖族神女，心神皆是一惊。
    糟了！
    澹台部族前，澹台镜月也看到前方一幕，眉头轻皱。
    奇怪。
    虽然他们这里剩下的兵力已不多，但是，那位妖族神女应该也清楚，仅仅依靠她和她身后的三尊妖王就想将漠北八部和儒、佛、天谕殿三方的营地踏平，几乎是痴人说梦。
    很明显，妖族神女并不是傻子，那她的目标是？
    思及至此，澹台镜月转身，看向儒门营地方向，眸中点点异色闪过。

 第195章 玄风妖王

    黑夜，如期降临。
    雪花漫天，整个极夜世界内外，银装素裹，如此美丽。
    鲜血，点缀雪夜，更显凄艳。
    就在极夜世界的战争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青青却是带着三尊妖王离开。
    妖族的目标，的确是为了毁去人族据地，但是，除此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儒门，李子夜！
    极夜世界前，各方势力负责镇守在营地中的强者们看到前方走出的妖族神女，心神震惊之余，立刻下令准备迎敌。
    然而，青青并没有理会各方势力的动作，带着三尊妖王径直走向了儒门营地。
    “该来的还是来了。”
    儒门营地中，陈巧儿看着前方迈步走来的妖族神女，脸色沉下。
    掌尊就担心妖族会针对儒门，所以才让她镇守在这里。
    “姚归海！”陈巧儿开口喊道。
    “知道了！”
    后方帐中，姚归海迈步走出，注视着北边走来的妖族神女，脸色冰冷道，“这些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
    “意料之中的事。”
    说到这里，陈巧儿转身，看着不远处的李家小子，平静道，“小家伙，保护好自己。”
    “嗯。”
    李子夜双手紧攥，点头应道。
    一旁，慕白似乎明白了什么，眸子微眯，道，“原来这妖族神女是找李教习的，真是怪了，李教习究竟做了什么，让这妖族神女如此紧追不舍？”
    “一言难尽。”
    李子夜轻声叹道，“抱歉，连累殿下了。”
    “小事。”
    慕白不在意地说道，“此前，天谕殿去大商提亲，你曾有恩于慕容，今天正好偿还。”
    大敌当前，白忘语、文修儒什么都没说，很是自觉地上前两步，将李子夜护在身后。
    “夫君。”
    这时，众人后方，朱珠也迈步走来，看了一眼妖族神女和其身后的三尊妖王，神色认真地叮嘱道，“一会打起来，若是我们挡不下她，你立刻找机会逃。”
    李子夜闻言，先是一怔，旋即咧嘴笑道，“放心，若有危险，我一定跑得最快。”
    雪夜，儒门众人全神贯注，严阵以待，前方，青青带着三尊妖王也迈步走至。
    双方目光对视，周围气氛顿时变得压抑起来。
    “李公子，想要找你，可真是不容易。”
    三尊妖王身前，青青注视着前方被儒门众人保护起来的少年，淡淡道。
    “能让妖族神女一再大张旗鼓地登门拜访，着实不好意思。”
    众人中间，李子夜灿烂一笑，道，“人族的大人物这么多，神女何必就一直盯着我这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不放呢？”
    “李公子可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人物。”
    青青嘴角微弯，目光扫过眼前严阵以待的儒门众高手，道，“不然，他们也不会这样紧张，直接将你交出来，要省多少麻烦。”
    “可能是我人缘好。”
    李子夜笑道，“神女若找我真有什么重要的事，不妨就在这里说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哦？”
    青青眸子微眯，道，“在这里说，也不是不可以，你让他们退开，你我两人单独聊几句。”
    “那可能不行。”
    李子夜咧嘴笑道，“我和神女的实力差距这么大，你我单独聊，我心中实在没底，不如这样，你让后面三位妖王前辈退后一些，我也让姚教习他们退后一些，这里，就留你、我，巧儿姐三人，神女想聊什么就聊什么。”
    “听起来不错，但，没必要。”
    青青淡淡一笑，下一刻，身影瞬间动了。
    “砰！”
    早有防备的陈巧儿同时身动，挡在前方，两人掌劲应声碰撞，刹那，剧烈的冲击力荡开，四周雪花飞溅，气流汹涌。
    立场分明，毫无转圜余地的一战，青青、陈巧儿两人拳掌交错，招招式式威势惊人，纵然女子之身，却是有着比男儿还要恐怖的力量。
    “怪不得神女这么早就唤醒我们，原来，人族还有这样的高手。”
    战局外，一尊妖王看到前方激烈异常的大战，诧异道。
    “废话少说，快些动手吧，不然，神女就要生气了。”
    一旁，另一尊妖王冷声说了一句，旋即迈步走入战局。
    儒门这一边，姚归海见状，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上前将其拦下。
    “李兄，保护好自己。”
    李子夜身前，白忘语、文修儒、慕白亦踏步冲入战局，将第二尊妖王拦下。
    三处战局，全都交上手，妖气、浩然正气碰撞，妖族出手的三人，除了妖族神女外，两尊妖王实力也都出乎意料的强大，让儒门的高手们倍感压力。
    妖族一边，最后一位妖王不急不缓地迈步上前，目光注视着前方的少年，淡淡道，“没想到，抓你这么一个小辈还如此麻烦，不过，现在应该没人能护住你了。”
    李子夜身旁，朱珠看着眼前不容乐观的局势，凝声道，“夫君，我们可能挡不了太久，你找机会走！”
    “他走不了。”
    玄风妖王静立两人身前，并没有着急出手，语气平静道，“神女刻意将我等唤醒，就是为了抓他，又怎能这么轻易让他逃了。”
    “那可未必！”
    朱珠冷声应了一句，纤手翻过，顿时，一只只血红的朱鸟飞出，火浪滔天而起，化为天罗地网将战局封锁。
    “哦？修为不错，招式也不错，可惜啊，你还是太年轻了。”
    玄风妖王看着战局中弥漫的火浪，眸中闪过点点异色，道，“小丫头，本王不愿杀人，你退下吧，本王的任务，只是带那小子回去。”
    “做不到。”朱珠沉声道。
    玄风妖王闻言，轻声一叹，道，“何必呢，你还这么年轻。”
    说完，玄风妖王没有再多言，汹涌的妖气中，一双纤细的手伸出，白净无暇，甚至比女子的手还要漂亮一些，完全没有寻常妖物那漆黑的金石感。
    妖族众王中，玄风妖王最是不喜杀戮，更不曾吃过人，所以，妖身纯净，不曾受到污染。
    但是，整个妖族，从来没有人敢招惹玄风妖王，原因只有一个，玄风妖王足够强。
    战局中，玄风妖王伸出手的刹那，一股狂暴无比的妖风汹涌开来，漫天火焰瞬间被震散。
    强大的玄风妖王，几乎不可匹敌，朱珠受到这恐怖妖力的反噬，嘴角顿时溢红，脚下连退数步。
    “夫君，走啊！”
    五步外，朱珠踉跄稳住身形，急声喝道。

 第196章 死局

    雪夜，儒门营地，战况异常激烈。
    妖族神女亲自率领三尊妖王前来，只为抓李子夜回去。
    儒门众人联手拦下了妖族神女和两位妖王，最后的一位妖王，却再也无人可阻。
    玄风妖王，甫一出手，便展现出极为强大的实力，完全不可阻挡。
    强如朱珠，却是连玄风妖王一招都挡不下，身受重创。
    “小子，你就只会躲在别人身后吗？”
    震散漫天火焰后，玄风妖王没有再出手，目光看向前方的少年，眉头轻皱，道，“还让一个女人挡在你前面，你也不嫌丢人。”
    “夫君，不要受他的激将法，快走！”
    朱珠强忍伤势，挡在前方，着急道。
    “朱珠。”
    后方，李子夜轻声一叹，道，“算了，走不了了，接下来，我自己来吧。”
    说完，李子夜提剑上前，神色前所未有的坚定，既然无路可退，那便不再退了。
    “这样，还像一个男人！”
    玄风妖王淡淡道，“小丫头，你退下，本王不想伤你。”
    朱珠看着走到前方的少年，伸手将其拽住，目光中尽是焦急之色，道，“夫君，你们修为差距太大了，走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李子夜转身，看着眼前一直喊他夫君，他却从来没有回应过的女子，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轻声道，“好了朱珠，你先退到一边，你的夫君可是天书刻过名的男人，怎么可能死在一个妖王手中。”
    “可是。”
    朱珠闻言，神色越发焦急，刚要说什么，却是被打断。
    “听话。”
    李子夜伸手摸了摸眼前女子的头发，笑道，“人家妖王前辈都等得不耐烦了。”
    “不急。”
    玄风妖王平静道，“本王可以等你交代完遗言。”
    朱珠纤手紧攥，脸色变了又变，不过，看着眼前少年坚定的神情，终究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出战局。
    李子夜看到朱珠退下，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目光看向眼前的妖王，微笑道，“妖王前辈气度不凡，令人佩服，可否问一下前辈的名字。”
    “玄风。”
    玄风妖王淡淡道，“准备好了吗，虽然以本王的身份对你这样一个小辈出手，的确有以大欺小之嫌，但是，神女的命令，本王不能违背。”
    “理解，立场不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李子夜点头应了一句，手中之剑横过，刹那间，一股强悍的真气汹涌而出，至圣斗法，再度开启。
    面对眼前妖族中的绝世王者，李子夜深知自己没有任何胜算，但是，纵然实力差距天地之别，亦不愿束手就擒。
    前方，玄风妖王依然没有出手，给眼前少年足够的时间来提升战力。
    不远处，陈巧儿等人看到李子夜这边的情况，神色都是一惊。
    那小子做什么，还不快逃！
    战局中，青青见状，淡淡道，“不用看了，他逃不了，玄风的速度，天下第一，这一次，你们谁都救不了他。”
    “为什么！”
    陈巧儿面露怒色，道，“你们的秘密，知道的人不止他一人，你们为何非要对他赶尽杀绝！”
    “你们觉得，当日之事真是巧合吗？”
    说话间，青青接下眼前女子一掌，同时强势反扑，轰然一声，两人同退三步。
    “什么意思？”陈巧儿沉声道。
    “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
    青青平静道，“李子夜这个人，才是最关键的所在，所以，他死，一切都会结束。”
    陈巧儿闻言，神色微变，道，“那湖底深渊中的人，真的是光明之神？”
    “哦？”
    青青听到眼前女子的话，眸子微眯，道，“我如果说不是，你信吗？”
    陈巧儿神色沉下，道，“当然不信，那人若不是光明之神，妖族为何如此害怕我们救他！”
    “呵。”
    青青冷冷一笑，道，“原因，你们就没有必要知道了，提醒你一句，不要轻易相信那位的话，此外，这李子夜，我妖族倒也不是一定要杀他，如果你们现在退下，让我将他带走，或许，他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就只能让玄风带着他的尸体走了。”
    “别做梦了，无论如何，今日我们都不会让你们将他带走！”陈巧儿怒声道。
    “这恐怕由不得你。”
    青青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战局，淡淡道，“玄风虽然并不嗜杀，但是，他的强大，从来没有人能够怀疑。”
    两人说话间，不远处，李子夜开启至圣斗法，将战力提升顶峰，刹那，周身经脉中，真气汹涌澎湃而出，源源不绝。
    前方，玄风妖王依旧没有出手，耐心等待，等待眼前少年将战力提升到最强。
    神女的命令不可违抗，他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给这人族小辈多一些尊重。
    战局中，李子夜周身气息越来越强，数息之间，突破第二境的壁垒，无限接近第三境。
    然而，即便李子夜自己都清楚，面对眼前的绝世妖王，他不可能有任何胜算。
    有的时候，绝对的实力前，就连奇迹的出现都会成为一种奢望。
    死局！
    毫无破解之法的死局。
    “飞仙诀。”
    雪夜下，李子夜踏步，起剑，身如惊雷，冲向前方。
    风雪席卷，欲要遮去这一战的残酷。
    “铿！”
    金石碰撞的声音响起，玄风妖王抬手挡下了纯钧剑，一身妖气弥漫，剑锋难进半寸。
    “只有这样吗？”
    玄风妖王神色平静道，“本王的钢皮强度，在妖族王者中最多也只能算得上一般，你们当初能杀得了森罗妖王，实力应该不止如此，来，拿出你的全力，不然，你便再也没有机会。”
    说完，玄风妖王周身妖气荡开，将眼前少年震退数步。
    “恭敬不如从命。”
    十步外，李子夜稳住身形，沉声应了一句，旋即脚下一踏，一身真气逆冲神藏，刹那间，漫天飞雪染红，束发崩断，黑发狂舞。
    “飞仙诀，飒沓五更寒！”
    极限突破极限，李子夜运起飞仙诀第五式，顿时，强大的剑压弥漫，连周围飞雪都倒卷起来。
    下一刻，人剑同行，在黑夜中划过一道耀眼的光芒，宛如飞蛾扑火，冲向了前方妖王。
    惊世一剑，极尽人间少年最后的意志，璀璨夺目。
    玄风妖王看着前方破空而来的一剑，眸中闪过赞赏之意。
    这一剑，还不错。
    可惜啊，他还这样的年轻。
    玄风妖王双掌翻转，周身妖气宛如惊涛巨浪，席卷而出。
    面对眼前人族少年最强的一剑，妖族绝代妖王亦汇起全功，给予最后的尊重。

 第197章 战死

    雪夜，飞蛾扑火，一剑破妖氛，极尽惊艳。
    玄风妖王周身，妖风席卷，无穷无尽的妖气汹涌澎湃，面对眼前人族少年倾尽全力的一剑，亦运起了全功，刹那，浑浑妖氛吞天灭地，狂风席卷，恐怖的威势几乎要将天地吞没，隐约间，已有了皇者的威严。
    绝代妖王，百年之前便已半只脚踏入皇者境，百年后的今天，距离破境更是只差一线。
    强，强到令人绝望，最强的妖王，运起全功的一刻，整个极夜世界前的武道强者们神色全都变了。
    谁都没有想到，妖族之中，除了妖族神女和水镜妖皇外，竟还有如此恐怖的强者。
    惊天动地，风云狂乱，儒门营地，那让天地都变色的狂暴妖风中，一剑划过，就像那扑火的飞蛾，毫无犹豫，冲入了无穷无尽的妖气内。
    “轰！”
    剑锋还未触及绝世妖王的身体，那狂暴的妖风已带出一瀑瀑凄艳的血花，少年手臂上，脸上，身上，尽染鲜血，手中之剑却依旧一往无前，划破无尽妖氛，继续冲上前去。
    “令人尊重的小辈！”
    玄风妖王见状，神色彻底认真下来，一双眸子中青光炽盛，周身气息越发恐怖。
    顷刻间，李子夜的身体，鲜血如瀑喷洒，不足三境的肉身难以承受这惊人的威压，逐渐到了崩溃的边缘。
    然而，狂风之中，李子夜却是依旧不退半步，转眼，手中剑锋在这恐怖的妖风中亦开始剧烈悲鸣起来，道道裂痕出现，遍布整个剑身。
    强如纯钧，一向坚不可摧的神兵，也难以承受接近皇者境级别的力量，显出崩毁之兆。
    三尺距离，却仿佛远在天涯，遥不可及。
    一步，两步，李子夜身上，皮肤寸寸龟裂，血水，已然再也无处可染。
    剑势已尽，唯有，绝不屈服的执念。
    “铿！”
    终于，少年不屈的意志，让其手中的剑锋触及到妖王的身体，刺耳的碰撞声中，钢皮挡下神兵锋芒，剑锋，难进半分。
    咫尺之间，玄风妖王看着眼前浑身是血的人族少年，心神动容。
    可惜了，就差一点。
    “风过留痕！”
    近在咫尺，突然，已经力尽的李子夜一声沉喝，手中剑锋急剧旋转起来，周身血气燃烧，倾尽最后的气力全部灌注这最后一剑中。
    “轰！”
    剑，急旋，气，如浪，剧烈的冲击声响起，漫天雪花散离，妖王钢皮上，一抹鲜血，无声淌下。
    最后的最后，那惊才绝艳的一剑，终究触及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玄风妖王看着胸前滑落的一滴鲜血，眸中闪过赞赏之色。
    “可还有遗言？”
    玄风妖王开口问道。
    “我不想死，可以吗？”
    李子夜咧嘴一笑，嘴角处，鲜血不断淌下，如此刺眼。
    “抱歉。”
    玄风妖王平静道。
    “那就没了。”
    李子夜目光天空飘落的血，轻声道。
    可惜啊，他还没有娶妻生子，还没有给李家开枝散叶，就这么死了，真是有些不甘心。
    他家老李，生了他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儿子，着实不值得。
    好在还有幼微姐和二哥，应该足以给老李养老送终了。
    “一路走好！”
    玄风妖王看着眼前已然气空力尽的少年，神色平静地说了一句，旋即伸手，直直贯入前者胸膛。
    刹那，鲜血喷涌，染红整个雪夜。
    “李家小子！”
    “李兄！”
    不远处的战局中，陈巧儿、白忘语看到前方的一幕，心神骇然，拼了命地震开了对手，急速朝着前方掠去。
    然而，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妖王纤细的手掌，贯穿了少年的胸膛，尽毁后者一身生机。
    李子夜艰难回过头，目光看向遥远的大商，渐渐失神的眸中闪过一抹掩不去的遗憾。
    如果可能，他不想死。
    老李，儿子不孝！
    “铿！”
    剑锋落地，少年的身躯亦无力地倒了下去。
    玄风妖王拔出手掌，伸手扶住眼前的少年。
    让如此惊才绝艳的人族天骄死后屈膝，是对其最大的不尊重。
    玄风妖王默默地将眼前少年的身躯扶起，心中并没有因为完成任务而有一丝的高兴。
    如果可能，他并不想杀他。
    但是，他清楚，这少年若是活着被带回妖族，必定会生不如死。
    战死，或许，已是最好的结果。
    “夫君！”
    战局外，朱珠怔怔地站在那里，整个人仿佛傻了一般，一动不动。
    玄风妖王抱起少年的身体迈步上前，平静道，“抱歉。”
    说完，玄风妖王将少年的尸身放下，转身离开。
    “玄风！”
    不远处，青青见状，神色一沉，道，“将人带走！”
    “神女，人已死，不必将事做绝。”
    玄风妖王淡淡说了一句，没有再多停留，迈步朝着极夜世界走去。
    他的任务已结束，接下来，没有他的事了。
    儒门营地中，青青看到前方全部冲向李子夜那里的儒门高手们，心知想要将尸体夺回，已不可能，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退！”
    “是！”
    其余两位妖王领命，立刻跟了上去。
    妖族神女等人退回极夜世界，儒门营地，寒风吹过，雪花、雪花飞起，遮蔽了亡者的目光。
    陈巧儿、白忘语等人看着前方血泊中已经渐渐失去气息的少年，双眸猩红，悲怒不已。
    “夫君。”
    朱珠从茫然中回过神，蹲下身子，将眼前少年抱入怀中，眼角处，泪如雨下。
    “啊！”
    痛彻心扉，朱珠身子剧烈颤抖起来，周身火浪汹涌而出，如此恐怖，方圆百丈之内，飞雪瞬间消失。
    熊熊火光，倒映着逝者最后的荣光，那已经失去生机的少年，浑身染尽鲜血，那一剑，惊才绝艳，那一个少年，曾经，敢向绝代妖王出剑。
    极夜世界，玄风妖王走过，胸前的一抹血迹，依旧还未拭去，见证了人族少年至死不屈的意志。
    一步一沉，绝代妖王再也没有理会人族和妖族的厮杀，径直走向了极夜世界深处。
    水气弥漫的天地牢笼中，水镜妖皇感受到玄风妖王回归极夜世界，心中明白，任务已经完成。
    “退！”
    水镜妖皇也没有再恋战，下令道。
    一声令下，妖族大军如潮退走，迅速消失在极夜世界尽头。

 第198章 错算

    雪夜，鲜血尽染。
    极夜世界内外，满目悲凉。
    为抗妖族，人族将士战死无数，尸横遍野。
    甚至，连赤松族的大军都战死沙场，两族战争，尽显残酷。
    “李家小子。”
    极夜世界内，妖族退兵后，法儒立刻急匆匆地冲向极夜世界外，神色间尽是焦急。
    一定不要死啊！
    法儒身影闪过，冲出极夜世界，突然，仿佛看到了什么，身子一震。
    远方，风雪下，儒门营地中，遍地鲜血，昔日那让所有人都头疼的少年却再也没有了声息。
    “啊！”
    漫天风雪席卷，朱珠抱着怀里的少年，眼中泪如雨下，一身火浪席卷，狂暴而又凌乱，将周围百丈内的雪花全都焚化。
    至悲失声，朱珠双眼，开始变得血红，身后，巨大的朱雀虚影显化，神威惊天动地，震撼人心。
    “噗！”
    突然，朱珠嘴中，一口鲜血喷出，内息反噬，竟是出现走火入魔之兆。
    “夫……君。”
    朱珠伸手，抚过眼前少年的脸庞，身子无力倒下，昏迷过去。
    南岭。
    人迹罕至的秘地，巨大的朱雀神像上，突然，火浪翻涌，仿佛预知到了什么，显化神迹。
    “圣女要醒了，去接她回来吧。”
    天地间，一道苍老而又威严的声音回荡，淡淡道。
    “是，宗主！”
    朱雀神像前，四位年轻人领命，旋即转身离去。
    “人世一行，至悲至痛，值得吗？”
    天地间，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轻轻一叹，片刻之后，叹息声消散，整个秘地再度恢复宁静。
    西域。
    高高在上的天谕神殿内。
    坐于大殿上的书生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目光看着北方，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死了？
    奇怪，他原以为，那个少年至少可以走到他的面前。
    看来，北方的妖族，比他想象中还要强大一些。
    想到这里，书生起身，迈步走到了大殿前，看向大商都城方向。
    寒冬已要降临，儒首，您老人家可有了应对的办法？
    当极夜到来，九州的百姓恐怕九成之上都会冻死在寒冬中，您老人家若再想不出办法，就真的太迟了。
    若那少年，就是您挑选的救世之人，现在，又要怎么办呢？
    起死回生，想必就算您老人家也做不到。
    “儿子！”
    渝州城李府，熟睡中的李百万突然从睡梦中惊醒，满身冷汗。
    “老爷。”
    外面，老管家提着油灯快步走入房间中，急声问道，“您怎么了？”
    “子夜，子夜呢？”
    李百万着急道。
    “小公子在漠北啊，前几日不是还来信了吗？”
    老管家不解道，“老爷，您是不是做噩梦了？”
    李百万从震惊中回过神，旋即沉沉出了一口气，神色疲惫道，“嗯，我做了一个噩梦，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那老爷继续休息，老仆告退。”
    老管家恭敬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老管家离开后，屋中，李百万默默地走下床榻，来到窗前，看着北方，目光中尽是担忧之色。
    真的只是梦么？
    儿子，你知道吗，爹老了。
    大商都城，太学宫。
    夜色迷人，皎月高照。
    东院的一座小院中，儒首孔丘静立木屋前，看着北方，刻满岁月痕迹的眸子中这一刻也不禁露出一抹凝色。
    “他出事了！”
    这时，小院外，一袭长裙的秦婀娜快步走来，怒声道，“你不是说，他不会有事的吗！”
    “抱歉。”
    孔丘收回目光，轻轻一叹，道，“是老朽错算了。”
    “一句错算，便能抵命吗！”
    秦婀娜握剑的手紧攥，语气冰冷道，“我敬你天下之师，方才相信你的保证，允许儒门之人将他带到漠北，如今，你一句错算，就想抵命，痴人做梦！今日，除非他活，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梅花剑仙，休得放肆！”
    小院外，儒门其余三位掌尊此时也匆匆赶了过来，看着眼前的女子，急怒道。
    “滚开！”
    秦婀娜目光中杀机闪过，青霜出鞘三寸，寒意大盛。
    “你们三人退下。”
    小院内，孔丘开口道。
    “儒首。”
    儒门三位掌尊闻言，面露急色。
    “退下。”
    孔丘再次说道。
    三位掌尊脸色变了又变，终究无法忤逆儒首的命令，恭敬一礼，旋即退了下去。
    安静的夜色下，孔丘看着院外杀机尽显的女子，面露歉意道，“老朽的推算中，李家小子此行，的确有惊无险，但是，世间之事，变化莫测，或许，李家小子触碰了超出老朽预知的存在，改变了原来的天命，才会出现现在的结果。”
    “我只问，他能不能活！”
    秦婀娜不愿再听眼前人的废话，眸中怒火涌动，质问道。
    孔丘沉默，片刻后，开口道，“老朽无能为力。”
    “铿！”
    皎月下，青霜出鞘，满目寒霜飘零，愤怒而不可抑的秦婀娜再难压制心中的怒火，拔剑指向了眼前的儒门之首。
    后方，三位儒门掌尊见状，神色大变。
    “天书，儒首，还有天书！”
    一位掌尊开口，急声道，“李家小子在天书上刻了名，用天书一定能救他。”
    “救不了。”
    小院中，孔丘平静道，“即便天书，也不能使人起死回生，天意，不可违。”
    “那便用你的血，为他送行吧，天地一剑！”
    院外，满目寒光，震怒中的秦婀娜不再废话，周身寒气大盛，漫天寒霜飘零，一剑惊世，天地失色。
    “咚！”
    就在这时，儒门中，钟声响起，天书护主，自动复苏，浩然正气汹涌，挡下这惊天的一剑。
    “轰！”
    剧烈的碰撞声响彻太学宫，人间剑仙，无比强大，纵然天书之力，都无法完全化消这恐怖的一剑。
    刹那间，余波震荡，由太学宫为中心，迅速向着四周扩散出去，无风起浪，遍地凝霜。
    这一刻，整个大商都城，所有武者都感受到了太学宫方向那惊天动地的震动，面露骇然。
    有五境大修行者在太学宫动手！
    皇宫，寿安殿。
    商皇坐于棋盘前，感受到太学宫的巨大动静后，神色却依旧无动于衷，目光灼灼地看着棋局中的黑白落子，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他不明白，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
    这一盘棋方才开局，最关键的棋子竟然已经出局。
    难道除了儒首和天谕殿的那位书生，天下间，还有持子之人？
    思及至此，商皇看向北方，阴鸷的眸子中点点凝色闪过。
    会是谁呢？
    妖族中，莫非也有五境之上的存在？

 第199章 光明

    黑夜，雪花飘零。
    儒门营地，朱珠昏倒在李子夜身上，后方，巨大的朱雀虚影也随之消失。
    法儒匆匆回到营地内，待看到眼前的景象，身子一颤，眸中尽是悲色。
    终究，他还是回来晚了！
    “大师兄。”
    众人前，文修儒看到一旁已经失了神的师兄，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白忘语听到身边人的呼唤，神色迷茫地望了过去，很快又再度移回了目光。
    “忘语。”
    法儒也注意到眼前弟子的异常，强压心中悲痛，劝道，“节哀吧。”
    “儒首，儒首一定能救他。”
    白忘语听到法儒的声音，回过神来，快步上前，将地上昏迷的少年抱起，准备立刻回大商。
    “忘语！”
    法儒神色一沉，喝道，“你发什么疯，这里距离都城有万里之遥，而且，就算儒首，也做不到让已逝之人起死回生！”
    白忘语闻言，神色一震，抱着怀中的少年，目光看着眼前的掌尊，悲伤道，“来之前，儒首说过，李兄此行不会有事的，儒首从不曾错算，掌尊，一定还有办法，对不对？”
    法儒无力地闭上双眼，轻轻叹了一口气，旋即睁开眼睛，神色认真地说道，“忘语，接受现实吧，起死回生，无人能够做到，这一次，或许真是儒首错算了。”
    “不对。”
    这时，一直沉默不言的陈巧儿身子一震，似乎想起什么，目光看向北方，沉声道，“有一个人，曾经起死回生过。”
    周围，儒门众人神色都是一怔，片刻后，心神一惊。
    妖族神女！
    “陈教习说的没错，此前，妖族神女就是被水镜妖皇复活的，难道，妖族皇者拥有起死回生之法吗？”文修儒快速说道。
    “不可能。”
    法儒立刻否决道，“那水镜妖皇虽强，但是，让人起死回生，连儒首都做不到，妖族皇者更不行，其中关键，不在妖族皇者身上。”
    “光明之神。”
    白忘语凝声道，“一定是他！”
    一语落，在场众人神色都凝重下来。
    唯有，不知情的慕白脸上露出不解之色，目光扫过众人，道，“什么光明之神？”
    “我去一趟极夜世界。”
    白忘语说了一句，旋即抱着怀中的少年，快步朝着极夜世界方向走去。
    法儒面露担忧，刚要说什么，便被身边的陈巧儿拦住。
    “掌尊，让他去吧。”
    陈巧儿轻声叹道，“无论能不能成功，都要试一次，不然，小忘语会后悔一生的。”
    法儒闻言，脸色变了变，片刻后，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极夜世界，大战之后，一片狼藉，人族的将士们在清扫战场，埋葬死去的战友们。
    白忘语抱着怀中浑身染尽鲜血的少年，一步步走向极夜世界深处。
    寂静的极夜世界，妖潮退尽，遍地疮痍。
    封印之地。
    湖水冻结，周围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声息。
    光明之神的事情，即便在妖族也是一个秘密，知道的人极少。
    加上妖族皇者在此地已设下封印，除非人族五境大修行者亲至，否则，没有人能够靠近这片湖。
    妖族的目的，就是想光明之神的存在被世人永远遗忘。
    凛冽的寒风中，远处，一袭白色儒袍的白忘语迈步走来，半边身子已被少年胸前的鲜血染红。
    湖前，白忘语停下脚步，放下怀中的少年，目光看着前方冰封的湖，开口道，“光明之神，求你，救救他！”
    冰封的湖下，没有任何回应，就仿佛听不到一般。
    白忘语神色沉下，继续道，“妖族神女说过，李兄才是救你出来的关键所在，你若不救他，这世间，便再也没有人能够救你！”
    极夜世界，一片寂静，许久，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
    “吾现在的力量，救不了他。”
    “要如何，你才能救他？”
    白忘语沉声道。
    “妖血。”
    虚无缥缈的声音回应道，“纯净的妖血！”
    “这里有！”
    白忘语屈身，从眼前少年的怀里找出一个天蚕丝织成的袋子，将里面的玉瓶全都拿了出来。
    他知道，李兄有一个习惯，越珍贵的东西，越是会随身携带。
    而这极夜寒露，便是他铸剑的关键，肯定会带在身边。
    湖边，白忘语将所有的玉瓶打开，顿时，一股至阴至寒的气息弥漫开来，纵然相隔百丈，都能感受到那股惊人的寒意。
    湖底深处，那未知的存在仿佛感受到了这股至纯的妖血气息，顿时，一股惊人的威压透过封印而出，将妖血和两人全都卷入了湖底。
    片刻后，无尽深渊，白忘语的身影从天而降，十丈外，便是一尊巨大的神像，狰狞而又丑陋。
    神像前方，一弯血池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妖气，血池中，婴儿沉浮，嘴里不时响起哭泣声。
    白忘语看到前方的景象，神色一凝。
    这里的情况，果然和李兄说的一模一样。
    那婴儿，难道就是光明之神吗？
    “要救他，除了妖血，还需要一样东西。”
    深渊中，虚无缥缈的声音再次响起，说道。
    “什么东西？”
    白忘语凝声问道。
    “生命本源。”
    未知的存在开口，声音沧桑道，“生命，无法凭空创造，唯有等价交换，而生命的等价交换，唯有生命。”
    “可以。”
    白忘语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应道。
    “想清楚吗，让他起死回生，至少，需要一甲子的生命本源，人类寿命本就短暂，直接损失一甲子的生命本源，你，活不了太久。”
    婴儿的啼哭声中，虚无缥缈的声音回荡，提醒道。
    “想清楚了。”
    白忘语并未丝毫动摇，点头道，“来吧。”
    “如你所愿！”
    话声落，天地间，两道圣洁无暇的光芒从天而降，同时照在了两人身上。
    刹那，白忘语身子一震，剧烈颤抖起来。
    生命本源剥离，超越身体承受极限的痛苦，白忘语嘴角，鲜血滴滴落下，染红胸前儒袍。
    同一时间，血池前方，那昏迷的少年身上，本已被玄风妖王洞穿的心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修复。
    “砰！”
    十步外，生命本源被抽离后，白忘语终于再难撑持，身子无力跪下，脸色变得极其苍白。

 第200章 你怎么有白头发了？

    封印之地，无尽深渊。
    借助光明之神的力量，白忘语以命换命，只为向天争时，换得李子夜的一线生机。
    笼罩两人的光柱中，白忘语一身生机快速消逝，嘴角处鲜血泊泊淌下，染红一身白袍。
    另一边，李子夜受创的心脉迅速修复，惊人的神迹，超出认知。
    突然，那早已消失的心跳声响起，在这寂静的深渊中，如此清晰。
    “咚！”
    “咚！”
    一声又一声，响彻深渊，回荡在白忘语耳边。
    光柱下，白忘语看着前方起死回生的少年，苍白到有些吓人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嘴角尽染鲜血，道，“李兄，我没有骗你吧？儒首，从来不曾算错。”
    这一刻，西域天谕殿、大商太学宫，傅经伦、儒首同时有感，神色都是一震。
    “活了？”
    神殿中，书生看着北方，眸中露出诧异之色，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不愧是儒首选中的人，这样都没死！
    也罢，这样才更有趣。
    他便等着那少年有朝一日走到他的面前。
    大商都城，太学宫。
    惊天动地的余波中，孔丘抬手挡下梅花剑仙一剑，目光看向北方，震惊道，“活了！”
    秦婀娜神色一怔，很快明白过来，难以置信道，“他没死？”
    “不是没死，是有人改变了天命，重新救活了他！”孔丘凝声道。
    “怎么可能！”
    秦婀娜无法相信，人死，又怎么可能复生。
    “唯一的解释，极夜世界，有着超越世间认知的存在。”
    孔丘神色凝重道。
    秦婀娜闻言，脸色变了又变，许久，收剑，拱手一礼，认真道，“秦婀娜为方才的冒犯，向儒首致歉。”
    既然那小子活了，那便说明儒首的推算并没有出错，这声道歉，是她应做之事。
    “此礼，老朽承受不起。”
    孔丘轻轻一叹，神色复杂道，“老朽的推算中，李家小子并没有此劫，所以，他能起死回生，也并非因为老朽的推算无误，这声道歉，理应老朽向剑仙来说。”
    “不必。”
    秦婀娜平静道，“他能活，儒首就还是算无遗策的儒首，您，依旧从来不曾有错。”
    说完，秦婀娜再度一礼，转身离开。
    孔丘看着眼前女子离开的背影，沧桑的眸子中露出一抹感慨之色。
    他，真的老了。
    孔丘看向北方，目光中尽是疲惫。
    再等等，那个少年还需要一些时间。
    还有忘语。
    极夜世界，无尽深渊。
    李子夜恢复心跳后，两人上空，光柱相继消散。
    “吾现在的力量，只能做到如此了。”
    深渊内，虚无缥缈的声音再次响起，说道。
    “多……谢！”
    白忘语踉跄起身，神态虚弱道。
    “吾这就送你们出去。”
    深渊中，婴儿的哭声回荡，古老的意志显化威严，冷声道，“另外，等他醒来，让他不要忘记他曾答应过的事，他已违背了一次承诺，将吾之存在告诉了你，此次，吾可以不计较，但，希望接下来他能信守自己的承诺，不会再背信弃义第二次。”
    话声落，整个深渊震动起来，一股超越五境的力量出现，直接从内部打开水镜妖皇的封印，将两人送出。
    极夜世界，湖岸边，白忘语身影出现，踉跄数步，旋即将前方的少年抱起，没有再耽搁，一步一步朝着极夜世界外走去。
    黑夜，如此寒冷，白忘语嘴角，鲜血依旧还在不断滴落，将胸前儒袍彻底染红。
    往日，不需太久便能走出的极夜世界，如今，却是显得如此漫长。
    一甲子生命本源，几乎耗尽了白忘语一身的生机，若非三境修为在身，此刻或许再也无法站起来。
    直到天亮，极夜世界前，那一抹染血的白袍身影方才艰难走出，怀中抱着那依旧昏迷未醒的少年，步履维艰地朝着儒门营地走去。
    “大师兄！”
    营地外，等了一夜的文修儒看到远方来人，脸上露出喜色，立刻迎了上去。
    儒门营地内，法儒也看到自己弟子回来，快步上前。
    不多时，白忘语抱着怀中少年走到营地前，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身子突然一个踉跄，直直倒了下去。
    “大师兄。”
    “忘语！”
    文修儒、法儒见状，赶忙伸手扶住前者。
    “掌尊。”
    文修儒察觉到大师兄怀中少年那微弱的气息，神色一震，惊道，“李教习活了！”
    法儒闻言，立刻伸手探过其脉象，心神震动。
    怎么可能！
    一刻钟后，儒门营地，毡帐内。
    陈巧儿等人齐至，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两人，神色都十分震惊。
    那深渊中的存在，竟然真的能令人起死回生，着实不可思议。
    莫非，那人真的是光明之神吗？
    床榻前，法儒仔细为李子夜探查过脉象后，旋即上前为自己的弟子诊脉。
    突然，法儒身子一颤，眸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掌尊，怎么了？”
    陈巧儿注意到法儒掌尊神色的变化，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开口问道。
    法儒默默起身，什么也没有说，直接离开了帐篷。
    陈巧儿见状，立刻上前，探查两人脉象。
    “到底怎么回事，有什么不对吗？”
    帐内，姚归海很是着急地问道。
    陈巧儿收回手，无力地闭上双眼，轻声道，“果然，世上没有两全之事。”
    “怎么回事，说啊，你们急死我了！”
    姚归海急声道。
    “以命换命。”
    陈巧儿睁开眼睛，语气疲惫道，“小忘语体内的生机，已所剩无几了。”
    姚归海闻言，神色一震。
    “走吧，不要打扰他们休息。”
    陈巧儿起身，迈步朝着帐外走去。
    一日后，白忘语醒来。
    儒门众人并没有察觉出有什么异常，白忘语也什么都没有说，仿佛只是受了一些无关轻重的伤。
    “大师兄，吃药了。”
    帐中，文修儒端着一碗药走来，看着床榻上的大师兄，道。
    “嗯。”
    白忘语点头，伸手接过药碗，突然，手一抖，药碗滑落，砰地一声摔在地上，药碗破碎，汤药溅的到处都是。
    “对不起大师兄，是我没有拿好。”
    文修儒赶忙道歉，蹲在地上，将药碗的碎片收拾起来。
    白忘语沉默，看着自己不断颤抖的双手，神色微黯。
    帐外，前来探望两人的法儒看到里面的一幕，悲从心生，没有再进去，转身离开。
    又两日后，昏迷多日的李子夜终于醒来。
    白忘语看到眼前少年苏醒，苍白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老……白。”
    李子夜从茫然中回过神，第一眼便看到了床榻前的小红帽，刚要说话，突然似乎注意到了什么，神色微怔，看着前者的双鬓，轻声道，“你怎么有白头发了？”

 第201章 续命之法

    “白头发？”
    帐内，白忘语听到眼前少年的话，下意识看向一旁的铜镜，待看到镜中人不知何时有了一丝霜白的双鬓，神色先是一怔，旋即不露声色地移回目光，笑容温和道，“不碍事，或许只是李兄说过的少白头吧。”
    “那你真惨。”
    李子夜不疑有他，躺在床上，咧嘴一笑，道，“以后，你就没有我帅了。”
    “但是，我比李兄能打啊。”
    白忘语微笑道，“帅也不能当饭吃，只会被人说是小白脸。”
    李子夜闻言，胸口一闷，想要喷回去，却发现自己有些词穷。
    小红帽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他都说不过这家伙了！
    白忘语看着眼前少年郁闷的模样，笑了笑，道，“好了，我去给你拿些吃的。”
    说完，白忘语起身，朝着帐外走去。
    “老白。”
    床榻上，李子夜仿佛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我是没有死吗？”
    “嗯。”
    白忘语停步，转过身，点了点头，笑道，“李兄不是说，你那性格连狗都嫌，或许，阎王也不想收你吧。”
    “瞎说。”
    李子夜撇嘴道，“我这么好的人，死后肯定上天堂，怎么可能下地狱呢。”
    “呵。”
    白忘语轻轻一笑，道，“我不信。”
    李子夜被噎的差点内伤，眼睁睁地看着小红帽离开帐篷，都没想好怎么反击。
    帐外，白忘语方才走出，突然，身子一个踉跄，体内一股极度的虚弱感传来，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大师兄。”
    前方，正要回帐的文修儒见状，神色一惊，快步上前，扶住前者，关心道，“大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
    白忘语轻轻摇了摇头，强行压下体内的虚弱感，疲惫笑道，“只是没站稳而已，李兄醒了，我去给他拿药。”
    “李兄醒了？”
    文修儒闻言，脸上露出惊喜之色，道，“我去看看。”
    白忘语笑了笑，迈步离开。
    文修儒进入帐中，看着床榻上正在发呆的少年，心情大好，说道，“李兄，你可醒了，这几天可把我们急坏了。”
    “修儒。”
    李子夜看到来人，直接问道，“你大师兄怎么了？”
    他不是傻子，小红帽的情况不对劲，他第一眼便看出来了，只是看到小红帽有意隐瞒，所以没有追问。
    “大师兄？”
    文修儒不解道，“没什么事啊，只是受了一些伤，养几日就好了。”
    李子夜皱眉，修儒这个傻子，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吗？
    两人说话间，外面，白忘语端着熬好的汤药走来，进入帐中。
    李子夜看到小红帽回来，立刻没有再多问。
    “李兄，喝药了。”白忘语上前，说道。
    “嗯。”
    李子夜轻应，在文修儒的搀扶下，吃力地坐了起来。
    “用喂吗？”
    白忘语笑道。
    “滚！”
    李子夜没好气应了一句，旋即接过药碗，将里面的汤药一口喝了干净。
    药很苦，李子夜一张脸顿时扭曲起来。
    “给。”
    白忘语将提前准备好的果干递了过去。
    李子夜接过果干，一把塞进嘴里。
    “大师兄，你怎么有白头发了？”
    这时，文修儒方才注意到大师兄双鬓上的白发，诧异道。
    “少白头。”
    白忘语平静道。
    “什么是少白头？”
    文修儒疑惑道，他怎么没有听说过。
    “小孩子别瞎问。”
    李子夜随口说道，“修儒，你去请掌尊过来一趟，我有些事要问掌尊。”
    “好吧。”
    文修儒点头，压下心中的好奇，旋即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李兄找掌尊做什么？”
    白忘语不解道。
    “不告诉你。”
    李子夜撇了撇嘴道，“谁让你刚才怼我。”
    白忘语轻笑，道，“算了，我也没那么好奇。”
    “那你一会不许偷听我和法儒掌尊的谈话。”
    李子夜一脸鄙视地说道。
    “不听就不听。”
    白忘语笑道。
    不多时，毡帐外，文修儒带着法儒走来。
    两人进入帐内，法儒看到床榻上苏醒的少年，心中多日以来的阴霾也稍微少了一些。
    这几个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
    “咳。”
    床榻上，李子夜咳嗽了一声，目光扫过帐内的两人，说道，“你们两个，回避！”
    文修儒一怔，回避？
    还有什么事，是不能让他们知道的？
    他也就算了，大师兄和这家伙关系好的都快穿一条裤子了，竟然也要回避？
    “走了修儒。”
    白忘语轻轻一笑，迈步走了出去。
    文修儒回过神，一脸狐疑地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少年，旋即也走了出去。
    这家伙，不会要告他们的状吧？
    最近也没得罪他呀？
    两人离开后，法儒看着眼前的少年，轻声道，“怎么了，有什么事还要避着他们两人？”
    “掌尊，小红帽出什么事了？”
    李子夜神色认真下来，道，“还有，那一天，我应该已经死在了玄风妖王手中，心脉被毁，神仙难救，我想就算掌尊您这样的五境大修行者也无能为力，救我的到底是谁，小红帽如今的情况，是不是与此有关。”
    法儒听到眼前少年的话，神色微怔，旋即轻声一叹，道，“小家伙，你的聪慧真是无人可及，修儒他们这么多天都没有发现异常，你才刚刚醒来，竟然什么都猜到了。”
    “真和小红帽有关？”
    李子夜闻言，脸色沉下，道，“掌尊，到底怎么回事？”
    法儒见瞒不住，也没有再隐瞒，如实道，“当日，你被那妖王所杀，忘语将你带到了极夜世界求那光明之神出手相救，回来后，忘语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子，在他昏迷的期间我为他查过脉象，他体内的生命本源已经所剩无几。”
    “以命换命吗？”
    李子夜身子一颤，本来就虚弱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心情沉重道，“难怪，他看起来这么不对劲，掌尊，您可有什么办法？”
    “没有。”
    法儒轻叹道，“每个人的寿元都是有限的，即便是药王，也无法逆转身体的衰老。”
    “天书呢？”
    李子夜仿佛想起了什么，着急问道，“儒首能依靠天书活过千年，小红帽是否也可以？”
    “不行。”
    法儒摇头道，“天书有自己的意志，儒首说过，忘语无缘在天书上刻名，所以，天书，对他并无作用。”
    “让我再想想。”
    李子夜轻声呢喃了一句，双手紧攥，他一定要想到为小红帽续命的办法。
    “算了，事已至此，强求不得。”
    法儒脸上露出一抹疲惫之色，道，“小家伙，既然忘语愿意牺牲自己救你，你便好好活着，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片苦心。”
    “修儒。”
    这时，李子夜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帐外，急声喊道，“进来！”
    “李兄，怎么了！”
    外面，文修儒听到里面的喊声，匆匆走了进去，问道。
    “扶我起来，带我去见一个人！”
    李子夜着急道，“快点！”
    他有办法了，只要她愿意出手，一定能救小红帽！

 第202章 代价

    “现在？”
    帐内，文修儒看着眼前少年要下床，赶忙上前阻止，着急道，“李兄，你身上的伤还很重，不能下来。”
    “小子，你要做什么？”
    法儒见状，神色也凝下，问道。
    “回来再和您解释。”
    李子夜说了一句，刚要起身，突然，胸口一阵剧烈疼痛，差点栽倒下去。
    文修儒扶着前者重新坐下，将帐中的轮椅推了过来，脸上尽是担忧道，“李兄，你这么着急，究竟是要去哪里？”
    “澹台部族。”
    李子夜深吸一口气，强忍下心口的剧痛，吃力地坐到了轮椅上。
    法儒听到眼前少年所说的地方，顿时明白了什么，沉声道，“小子，那澹台天女一直想要杀你，求她救人，恐怕不容易。”
    “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李子夜应了一句，说道，“修儒，走了！”
    文修儒没有听懂两人的谈话，目光下意识看向一旁的法儒掌尊。
    法儒脸上露出犹豫之色，想了许久，方才点头道，“去吧，照顾好他。”
    “是！”
    文修儒领命，推着轮椅上的少年朝着帐外走去。
    “李兄，我们去澹台部族做什么？”
    路上，文修儒终于压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
    “等会你就知道了。”
    李子夜凝声道，“一会到澹台部族的营地，什么都不要说。”
    “我明白。”
    文修儒轻声应道。
    寒风吹过，极夜世界前，天气依旧刺骨的寒冷，轮椅上，李子夜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身上的裘袍，脸色越发苍白。
    不多时，澹台部族的营地外，两人到来。
    “天女！”
    澹台部族，帅帐内，一位将军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儒门的李子夜和文修儒求见。”
    “哦？”
    澹台镜月闻言，面露诧异，道，“让他们进来。”
    正好，她对李家嫡子还活着一事，十分好奇。
    当日的一战，她明明亲眼所见，那堪比皇者境的绝代妖王亲手将李家嫡子杀死，没想到，一日后，儒门放出消息，李家嫡子并未死，只是受了重伤。
    她不相信，那位妖王会犯下这样低级的失误。
    “天女。”
    没过多久，将军带着两人进帐，恭敬道，“人带到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澹台镜月平静道。
    “是！”
    将军领命，转身离开。
    帅帐内，四目相对，目光中，各怀心思。
    “李教习的伤势怎样了，可还要紧？”
    澹台镜月主动开口，问道。
    “没有大碍。”
    李子夜脸色苍白道，“多谢天女关心。”
    “李教习此次，可真是福大命大，孤身一人对上妖族那位堪比五境的绝代妖王，依旧能死里逃生，着实令人震惊！”澹台镜月话中有话地说道。
    “侥幸而已。”
    李子夜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平静应道。
    澹台镜月见状，也没有再绕圈子，直接问道，“李教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她很清楚，这李家嫡子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此，必有所求。
    “我想求天女一件事。”
    李子夜同样没有再废话，认真说道。
    “李教习也会有事求人？”
    澹台镜月微笑道，“这可不常见，说吧，什么事？”
    “我记得，澹台大君身上有很严重的暗伤，常理来说，澹台大君是不可能撑到今天的。”
    李子夜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澹台天女，问道，“我想问天女，这些年，是不是天女在为澹台大君续命？”
    “是。”
    澹台镜月语气淡漠道。
    李子夜听到澹台天女肯定的回答，眸子一凝，继续问道道，“那天女能否做到为寿元将尽之人续命？”
    “寿元将尽？”
    澹台镜月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道，“我看李教习虽然伤势沉重，寿元的折损却并不严重，没有必要续命。”
    “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
    李子夜沉声应了一句，再次问道，“天女，能做的到吗？”
    “那就看李教习的朋友，是如何折损的寿元了。”
    澹台镜月收回目光，如实说道，“若是寿元自然耗尽，从衰老到死亡，则不可逆转，即便续命，也最多三五个月，不过，若是因为身受重伤导致体内生机大量消耗，倒是可以多续命一些时日。”
    李子夜闻言，神色微凝，道，“多久？”
    “十年。”
    澹台镜月回答道。
    “十年吗？”
    李子夜轻声呢喃了一句，很快，神色坚定下来，认真问道，“什么代价？”
    后方，文修儒听到两人的谈话，心中惊涛不断翻涌，他现在若还猜不出原因，他就是一个傻子！
    大师兄。
    李兄求澹台天女续命之人是大师兄！
    帐内，澹台镜月嘴角微微弯起，目光看向了李子夜身后的文修儒。
    “修儒，你先出去。”
    李子夜心领神会，开口道。
    文修儒从震惊中回过神，脸色变了变，终究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
    文修儒离开后，整个帅帐内，就只剩下李子夜和澹台镜月两人。
    澹台镜月起身，迈步走上前，皮笑肉不笑道，“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值得如此骄傲的李教习求到一个想杀他的人面前。”
    帐中没有其他人，澹台镜月说话便不再掩饰，神色冰冷，语气更是无情。
    她和眼前的少年是同类人，所以，对其很是了解。
    让他开口求人，尤其还是求她这个仇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他要救的人，对他非常重要，重于他的骄傲和自尊。
    “白忘语。”
    谈到这个时候，李子夜也没有隐瞒，回答道。
    “原来是他。”
    澹台镜月听到这个名字，眸子微微眯起，对于这位儒门大弟子她可是印象深刻。
    就是此人，不但让她折了一个澹台真，还直接导致她除掉眼前李家嫡子的计划失败。
    “救他可以，你能付出什么？”
    澹台镜月淡淡一笑，道。
    帐外，文修儒走过来走过去，脸上尽是焦急之色。
    一刻钟后，李子夜坐着轮椅走出。
    “李兄！”
    文修儒见状，赶忙上前，道，“天女怎么说？”
    “她答应了。”
    李子夜轻声道。
    “真的？”
    文修儒闻言，脸上露出激动之色。
    “走吧，回去。”
    李子夜闭上双眼，神色疲惫道。
    “好。”
    文修儒点头，推着眼前少年准备离开。
    “李教习。”
    就在这时，后方帅帐中，澹台镜月走出，看着前方少年的背影，开口道。
    李子夜睁开眼睛，伸手按住轮椅，平静道，“天女还有事吗？”
    “没有，只是再提醒李教习一次，记得自己的承诺。”
    澹台镜月淡淡道。
    李子夜沉默，片刻后，颔首应道，“天女放心，我既然答应，一定做到。”
    “那便好，走好，不送。”
    澹台镜月神色淡漠道。
    李子夜再度闭上眼睛，没有多言。
    文修儒推着身前少年离开，朝着儒门营地走去。
    寒风拂过，轮椅上，李子夜下意识拽了拽身上的裘袍，神色疲惫至极。
    这样，小红帽应该能多活十年时间。
    他会再想其他的办法。
    寒风刺骨，李子夜心口，不知何时，一抹殷红沁出，染红胸前衣衫。
    智者劳心，反噬自身。

 第203章 吾主

    儒门营地。
    帐内。
    “李兄，你身体还虚，不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
    文修儒看着床榻上抱着一条羊腿狂啃的少年，心惊肉跳道。
    “你才虚，你全家都虚！”
    李子夜听到有人说他虚，立刻炸毛，直接喷了回去。
    “……”
    文修儒无语，这么有精神，那就是没事了。
    两人说话间，后方，白忘语端着一碗草原特有的奶茶走了进来，说道，“李兄，你要这么多东西，吃的完吗？”
    “把吗去掉。”
    李子夜接过奶茶，一口喝掉大半碗，道，“老白，你不吃吗，想吃啥吃点啥吧，说不定过几天，你牙都要掉光了。”
    “滚！”
    白忘语没好气道，“你才牙掉光了，我还没这么快死，而且，澹台天女已经答应为我续命，就等长生碑运回漠北，我现在好的很！”
    “都不一定呢。”
    李子夜一边啃着羊腿，一边说道，“女人的嘴，骗人的鬼，还是想吃啥吃点啥靠谱。”
    “吃你吧，这么多东西都堵不住你这张嘴。”
    白忘语无奈道，“你就是想气死我，好继承我的太易剑。”
    “哈哈。”
    一旁，文修儒听着两人斗嘴，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一年来，大师兄的长进可真不小，都勉强能和李兄斗个旗鼓相当了。
    “老白，你！”
    李子夜捂着胸口，一时间想不到什么话回喷过去，忿忿不平地咬了一口羊腿，这小红帽，越来越不可爱了！
    “李家小子。”
    这时，帐外，法儒快步走了进来，待看到里面的情况，神色一怔，下意识说道，“这么多东西，你吃的完吗？”
    白忘语、文修儒闻言，忍不住再次笑了起来。
    李子夜翻了一个白眼，道，“法儒爸爸，我是个病人，需要营养，不多吃点怎么康复。”
    “也对。”
    法儒很是不走心地应了一声，立刻问自己的正事，道，“我记得，你此前说过，妖族的老巢中有一座油藏，能确定具体位置吗？”
    “当然不能。”
    李子夜理直气壮地应道，“我又不是地质学家，而且也只去过一次，能看出来那里有油藏就不错了。”
    “那有什么办法确定其具体位置吗？”法儒皱眉道。
    “派人去查查不就知道吗？”
    李子夜一边啃着自己的羊腿，一边说道，“在周围多采集一些样土，距离油藏越近的地方，土中含油量肯定越高，实在不行，你们派人把样土采来，记好距离和方位，我来算位置。”
    “好！”
    法儒闻言，想了想，应了一声，旋即又匆匆离开。
    “掌尊这是要做什么？”
    文修儒不解道。
    “火攻啊，一看你就没有受过九年义务教育。”
    李子夜一脸鄙视道，“那黑石林周围有一座油藏，只要找到，想办法引燃油藏，就能釜底抽薪，端了妖族的老巢。”
    “好办法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文修儒眼睛一亮，说道。
    “你连油藏是什么都不知道，能想到就有鬼了。”
    李子夜鄙夷道，“平时多读点书，别像你大师兄一样，就知道练剑，人都练傻了。”
    “……”
    一旁，白忘语真想拔剑捅死这家伙。
    “对了，这几天小和尚那里，有人帮忙去看了吗？”
    李子夜忽然想起还有个小秃驴还在被关禁闭，开口问道。
    “有，这几天一直是常昱帮忙去探望。”
    文修儒应道。
    “那个大喇叭？”
    李子夜撇了撇嘴，“算了，人手少，凑合用吧。”
    “李兄，你说妖族神女知道你没死，会不会再派人前来。”
    文修儒有些担心地问道，“那个玄风妖风，实在太可怕了，陈教习都不一定能挡得住他。”
    “应该不会吧。”
    李子夜闻言，也有些心虚道，“都是有身份的人，没必要一直和我这个无名小辈死磕啊。”
    “不一定。”
    说话间，帐外，陈巧儿迈步走了进来，刚要说什么，待看到床上少年身前那一盆牛羊肉后，神色一怔，道，“这么多东西，你吃的完吗？”
    “吃的完！”
    李子夜再度翻了一个白眼，应道。
    “那好吧。”
    陈巧儿也很不走心地随口应了一句，旋即有些不放心叮嘱道，“我来就是想提醒你，这几天哪都别去，就在营地中呆着，想要你这小家伙命的人实在太多了。”
    “知道啦。”
    李子夜一边啃着自己的羊腿，一边说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也哪都去不了。”
    与此同时，极夜世界深处，黑石林。
    青青静立，一身妖气内敛，纯净无垢。
    后方，水波隐现，水镜妖皇迈步走来，恭敬道，“神女。”
    “他没死。”
    青青平静道。
    “玄风是不可能失手的。”
    水镜妖皇轻声道。
    “我知道。”
    青青点头道，“是那位救了他，水镜，走吧，跟我去见一见那位。”
    “是！”
    水镜妖皇恭敬应道。
    两人迈步前行，朝着封印之地走去。
    封印之地，寒风凛冽，一片荒凉。
    不多时，两人迈步走来。
    “打开封印吧。”
    冰封的湖面前，青青停步，说道。
    水镜妖皇点头，上前两步，挥手散去湖面上的封印。
    顷刻之间，水波震荡，冰封的湖面应声破碎，水浪翻涌三丈余高。
    青青迈步上前，于惊涛骇浪中走入湖底。
    无尽深渊。
    妖气弥漫，青青身影从天而降。
    顿时，整个深渊的气氛都凝重下来。
    “你终于还是来了！”
    深渊内，婴儿的啼哭声响起，古老的意志开口，说道。
    “吾主。”
    青青单膝跪下，恭敬行礼道。
    “难得你还记得吾是你的主人。”
    古老的意志冷声道，“来此，有事吗？”
    青青起身，神色平静道，“没事，我来，只是想劝解吾主，人族意志并非你认为的那般不堪，纵然极夜降临九州，人族也不可能轻易屈服，我妖族，求的只是一片立足之地而已，没有必要在战争中，无休止的消耗。”
    “说出这样的话，你真令吾失望！”
    古老的意志语气越发冰冷，道，“千年过去，你依旧冥顽不灵，一点也没有改变。”
    “事实如此。”
    青青淡淡道，“吾主，不如我们打一个赌，就赌你能不能解封而出，你虽然复活了那李家小子，或许还许给了他一些好处，但是，我敢保证，他绝对不会为你打开封印，即便吾主许下的好处再诱人。”
    “呵。”
    深渊中，冰冷的笑声响起，道，“人心贪婪，一己得利，又岂会管他人死活，这场赌局，你毫无胜算。”

 第204章 学霸李子夜

    极夜世界，大风呼啸，天气越来越冷。
    天刚放晴没有两天，阴云再度遮蔽骄阳，雪花从天而降。
    “这鬼天气真是没完没了了。”
    帐内，李子夜趴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大雪，说道。
    “漠北八部的大营这几日都向后迁移了不少，极夜世界的南移是越来越快了。”
    一旁，白忘语说道。
    “天灾妖祸，麻烦啊。”
    李子夜轻声呢喃道。
    “这个时候，中原应该已是夏季了吧？”
    帐外，文修儒端着两碗汤药进来，随口说道。
    “差不多。”
    李子夜点头道，“算起来，我们都来漠北也有小半年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去。”
    “快了。”
    文修儒将汤药递给两人，道，“只要这次反攻能够大获全胜，妖族必定元气大伤，短时间，很难再发动战争。”
    李子夜接过自己的药，一口喝了干净，从身前的果盘中捏起几块果干塞入嘴里，一边嚼一边说道，“破不了极夜南移这个局面，即便这次打败了妖族，今后，妖族反扑，也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窗前，白忘语也喝完药，从眼前少年手中的果盘里拿过一块果干塞进嘴中，说道，“李兄，你还是不相信那光明之神的话吗？”
    “不信。”
    李子夜果断地摇了摇头，说道，“虽然他出手救了我，但是，我总觉得那家伙救不得，否则，必有大祸。”
    “此前陈教习和妖族神女交手时，那妖族神女也说，光明之神的话不要轻信。”
    文修儒收起两人的药碗，说道，“真不知道，这两人的话，究竟谁的更可信一些。”
    “都不可信，都是坏人。”
    李子夜很是干脆地说道。
    “敌人的敌人，竟然也不是朋友，这世道是怎么了。”
    文修儒轻声一叹，道，“照如今极夜世界蔓延的速度来看，恐怕过不了几年，半个漠北都要被黑夜吞没，到时候，漠北的百姓可要遭殃了。”
    “就看今年冬季什么情况了。”
    李子夜说道，“现在是夏天，极夜世界蔓延的速度还慢一些，待冬季到来，极夜世界若是进一步加速蔓延，那才是真的麻烦。”
    “李兄，你这么聪明，就没有办法吗？”文修儒说道。
    “没有。”
    李子夜看着外面飘零的大雪，道，“人力，在自然之前，不堪一击，我们都是有武学根基的人，尚且对这里的酷寒不适应，更何况寻常百姓，只希望，这极夜南移的现象仅是暂时的，不然，一旦极夜蔓延到九州，人间就完了。”
    说到这里，李子夜注意到小红帽在一直吃他的果干，立刻一把将盘中剩下的果干全都塞进嘴里，口齿不清道，“没有了，想吃自己去拿。”
    “……”
    白忘语收回刚伸出的手，心中无语，就没见过这么小气的。
    果然，越是有钱的人，越抠。
    “李家小子。”
    这时，漫天大雪中，法儒匆匆走来，掀开帐篷进入了帐内，着急道，“你要的样土都收集好了，快点确定一下那油藏的具体位置。”
    “哎，又来活了，我可真是劳碌命啊。”
    李子夜闻言，撇了撇嘴，道，“掌尊，我还受着伤呢，您老人家就不怕我劳碌过度，猝死吗？”
    “少贫嘴，快点。”
    法儒没好气道。
    “好吧。”
    李子夜接过法儒递过来的样土和方位图，摊开地图，准备开始估算油藏的具体位置。
    “李兄，就这些土和一张图，就能算出油藏的位置吗？”
    一旁，文修儒好奇道。
    “不会特别精准，不过，也不会差太多，毕竟，油藏一般都是一大片，又不是一小坨。”
    说话间，李子夜打开一包包样土，闻了闻，旋即扬起头，被熏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味道，真恶心。
    “怎么算呢，能不能教教我。”
    文修儒见状，凑上前，说道。
    “离远点，你的脸太大，看着头晕。”
    李子夜一把眼前人的大脸推开，鄙视道，“我就算告诉你，你听得懂吗？”
    “听得懂。”
    文修儒使劲点头道，“我在太学宫时，除了大师兄，我的功课一直都是数一数二的。”
    “那行吧，听好。”
    李子夜放下样土，伸手指着眼前的方位图，道，“我让他们尽可能多的采集样土，并且记好样土的方位和距离，绘制出这张图，这样，我就能根据样土含油量的差别去推算出一个函数，看样土含油量和距离之间究竟是一次函数还是二次函数，当然，也可能是复杂函数。”
    “然后，再根据这个函数，带入更多的数值去验证偏差，如果偏差不大，那就说明算出的函数能用，接着，再用推算出的函数去反算峰值，有了峰值，重新带入函数，进一步算出距离，再然后，绘图，找交点，如此连续反证几次，基本就能确定油藏的具体位置了。”
    话至此，李子夜目光看向身旁的文修儒，道，“怎么样，听懂了吗？”
    帐内，一片安静。
    落针可闻。
    文修儒已经傻了。
    一旁，小红帽也好不到哪去，满脸震惊。
    这都什么跟什么？
    唯有法儒，虽然一句话没听懂，却是装出我差不多听明白的神情，从容淡定。
    “李……李兄。”
    许久，文修儒回过神，咽了咽唾沫，道，“什么是函数，什么是偏差？”
    “这就要涉及到更复杂的定义了，你确定要听？”
    李子夜皮笑肉不笑道。
    “不……不了！”
    文修儒见状，赶忙摇头道。
    “就你这点水平，还功课数一数二呢？可见太学宫的学生们文化素质何其堪忧啊。”
    李子夜一脸鄙夷地叹息一声，道，“回去后，一定要和儒首反映一下，普及九年义务教育迫在眉睫！这么简单的函数算法，在我的家乡，稍微读过几年书的小学生闭着眼都能解出来。”
    “咳咳！”
    帐中，法儒压下心中的羞愧，故作淡然道，“小子，多久能算好。”
    “两天吧。”
    李子夜说道，“毕竟要多验证几次，如果可以，让他们多送点样土过来，数值越多，偏差越小，算出来的位置也就更精确。”
    “好！”
    法儒赶忙地应了一声，旋即转身匆匆离开。
    此地不宜久留！
    万一被看出来就完了。
    岁数大了，丢不起这老脸！

 第205章 人间剑仙

    漠北最北边，夏季久久未至，大雪飘零。
    儒门营地，为了尽快反攻妖族，李子夜拖着伤躯，不眠不休地全力计算油藏的具体位置。
    极夜世界前，漠北八部还有佛门、天谕殿都在焦急地等待结果。
    油藏的位置，很可能就在妖族老巢，他们的人不敢靠的太近，只能在周围收集一些样土。
    但是，只根据那些样土，没人能确定油藏的具体位置究竟在哪里。
    法儒说儒门有办法。
    不过，需要时间。
    至少两日！
    谁都不知道儒门的办法是什么，唯有耐心等待。
    两日时间，漠北八部的将士们也在冒着大雪，继续加固极夜世界据地的工事，防止妖族这个时候偷袭。
    最后的战争，近在眼前。
    “朱珠还没醒吗？”
    儒门营地，法儒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到陈巧儿的毡帐，探望朱珠的情况。
    “没有。”
    陈巧儿看着床榻上昏迷的女子，眸中忧色难掩，道，“其实，朱珠的伤势并不算太重，麻烦的是，她的脉象非常奇怪，而且，一直在变化，就想完全换了一个人，我真担心这丫头会出什么事。”
    “朱珠的情况，李家小子已经问过好几次，为了让他安心养伤，我一直瞒着，前两天为了忘语的事，他的伤势差点就复发，朱珠这里，你可千万不要说漏嘴。”法儒皱眉道。
    “恐怕已经瞒不住了。”
    陈巧儿轻叹道，“那小家伙太聪明了，昨日，他前来看朱珠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已经开始有些怀疑了。”
    “过慧易折，太过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智者劳心，尤其他现在还重伤在身。”法儒担忧道。
    “李家小子那里，只能让忘语他们先帮忙稳住。”
    陈巧儿伸手为身前昏迷的掩了掩被角，说道，“至于朱珠这里，我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尽快让这丫头早些醒来。”
    “好。”
    法儒颔首道，“这两天，李家小子在忙着计算油藏的位置，应该暂时还脱不开身，朱珠这就只能麻烦你了。”
    “嗯。”
    陈巧儿轻轻点头，应道，“我会尽力。”
    “有劳。”
    法儒应了一声，没有再多留，转身离开，诸事在身，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帐外，大雪纷飞，人族联军为了反攻妖族，全都在尽心尽力做着最后的努力。
    银装素裹的毡帐中，李子夜坐在床上，身前杂乱地摆放着上百张宣纸，写写画画，一日一夜，未曾休息片刻。
    因为有伤在身，又劳心过度，李子夜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不过，为了赶时间，实在没有心情休息。
    一旁，白忘语、文修儒始终陪着，研墨倒水，端茶送药，无微不至。
    “大师兄，李兄的这些本事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文修儒看了一眼宣纸上那些见所未见的符号，顿感脑袋直大，不禁小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
    白忘语摇头，轻声道，“这些东西，我也是第一次见。”
    “靠！”
    算了半天，李子夜突然炸毛，口吐芬芳，吓了旁边两人一跳。
    “怎么了，李兄？”
    文修儒赶忙问道。
    “偏差太大，不准，去再多拿点宣纸来！”
    李子夜说道。
    “好！”
    文修儒立刻应下，匆匆离开。
    帐内，白忘语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少年，忍不住劝道，“李兄，休息会吧，你身上的伤还很重，这样下去，伤势会复发的。”
    “我没事。”
    李子夜勉强一笑，道，“法儒掌尊那比较着急，妖族随时都可能再次发动进攻，我多耽搁一天，便多一天风险，早些结束这场战争，我们也能早点回家。”
    白忘语闻言，心中轻轻一叹，也没有再劝。
    就在漠北的人族联盟在为攻入极夜世界做准备时。
    西域，仲夏将至。
    剑痴挑战天谕殿主之事，十日间，传遍整个西域。
    约定之日到来，天下瞩目。
    青衣束发，古剑背负，剑痴迈步走上天谕殿，整个神殿如临大敌。
    一座座大殿中，数以百计的武道强者全都看着远方走来的中年男子，神色间凝重异常。
    剑意！
    如汪洋一般的剑意。
    “这是？”
    神殿方圆十里，所有的用剑高手神色突然一凝，感觉到手中之剑不受控制地剧烈颤动起来。
    震惊，更震撼。
    剑仙现人间，万剑齐恭迎。
    天谕殿前的石阶上，青衣古剑的身影迈步走过，两边的神殿骑士无人敢阻。
    石阶尽头，三位神殿红衣大主教全都亲自现身，注视着下方走来的中年男子，目光沉重。
    强，太强了！
    纵然没有交手，三位红衣大主教都能感受到来人的可怕。
    “果然不愧是曾经的天下第一剑，这股战意，简直令人畏惧。”
    三人中间，祈狱大主教看着下方一步步走来的人间剑仙，神色凝重道，“想不到，二十年后，他又重拾剑心了。”
    “重拾剑心又如何，现在已不是二十年前，这个时代早就变了！”
    左边，一位年轻的红衣红衣大主教冷声道，“二十年来，强者辈出，就连剑仙都出了好几位，东海的吕问天，还有大商的梅花仙剑，哪一个实力不在他之上，一个快要入土老东西，还想再现当年的辉煌，痴人做梦。”
    “未必。”
    右边，另一位红衣大主教语气平静道，“武学经验这种东西，终究活得越久，越是丰富，二十年来，虽然天骄辈出，但是，底蕴终究还是差了一些，不然，太学宫的那位儒首，就不会一直天下无敌。”
    三人说话间，石阶下方，人间剑仙走至。
    同时，石阶最上方，一名书生模样的男子走出神殿。
    两人目光对视，无边气压，席卷开来。
    “等你许久了。”
    傅经伦开口，平静道。
    “路途遥远，耽搁了。”
    张邋遢神色平和道。
    “来了便好，请！”
    傅经伦客气道。
    “请！”
    张邋遢同样客气道。
    两人迈步，朝着不远处的擎天峰上走去。
    同一时间，各方强者亦从四面八方赶至，等候多日，只为亲眼一观这惊天动地的一战。
    半个时辰后。
    擎天峰上，风云狂乱，两人相继停步，对视而立。
    人间最强，五境绝巅，今日，再开旷世之战。

 第206章 旷世之战

    擎天峰上，狂风席卷，黄沙蔓延，当世剑仙，天下第二人，时隔二十年，再会生死之刻。
    大战将启，擎天峰各方，无数强者相继到来，共瞻旷世之战。
    同立绝巅，不同时代的两位绝世强者，今朝，公平一战，了结昔日恩怨。
    “二十年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战局中，傅经伦开口，神色平静道，“当年之战，天命使然，否则，我赢不了你，二十年来，我一直在等你重拾剑心，终究，我等到了。”
    “较武，赢便是赢，输便是输，没有任何理由，当年你只是初入五境，我败于你手，无话可说。”
    张邋遢注视着眼前书生，正色道，“不过，今日之战，我绝不会再输，因为，还有人在等着我回去。”
    “同样！”
    傅经伦眸中战意升腾，道，“光明之下，神之意志，唯有，凯旋！”
    话声落，傅经伦周身，炽烈的白色神光大盛，冲天而起，直达天听。
    耀眼的神光，照亮整个擎天峰，惊人的神迹，各方震撼。
    面对眼前人间剑仙，二十年来，最负盛名的书生也不敢大意，光明神力加身，五神藏复苏，光华耀目。
    大战开启，方圆十里，气压陡然一低。
    “请！”
    两人同时开口，刹那，身影动了。
    剑指如惊雷破梦，锐气逼人，剑痴出招，以攻代守，势可斩天。
    剑仙之强，更胜往昔。
    同样，书生之强，堪称无敌。
    掌劲似惊涛骇浪，磅礴无尽，书生回招，以守为攻，滴水不漏。
    试探交手，两人初展能力，已是激烈无比，看的围观众人如痴如醉，震撼不已。
    武道绝巅，一招一式，皆有开山破海之能，招式返璞归真，更显武学真谛。
    交手数招，两人周围，山石不断飞溅，剑痕道道，掌劲滔滔，卷起无边尘浪。
    “我们低估了一位剑仙的执着。”
    战局外，祈狱大主教开口，神色凝重道，“剑痴，不愧是当年的天下第一剑，此战，胜负难料。”
    “殿主不会败。”
    一旁，年轻的红衣大主教沉声道，“他是神殿之主，光明之神在人间的化身，神之意志，岂容失败！”
    “观战吧。”
    另一位红衣大主教平静道。
    各方震撼的目光中，擎天峰上，两人周身，十座神藏全部开启，身影交错间，轰鸣声不断，光华越发夺目。
    剑气、掌劲不断交锋，是快，更是强。
    “光明神谕！”
    十招交锋，平分秋色，傅经伦双掌翻转，一身神光灿烂如骄阳。
    十步外，剑痴定神，凝剑，一身剑气纵横交错，旋即化为剑流破空而出。
    刹那，隆隆震动，响彻绝峰之上。
    崩塌的山石，被余波震碎，从山间滚落。
    磅礴一招后，剑痴身动，瞬间欺身而上，指锋锐芒耀目，破向书生心口。
    “轰！”
    但闻剧烈的碰撞声响起，傅经伦周身，神光挡下剑指，光明之力加持，先天不败。
    一轮攻防，傅经伦立刻翻掌提气，强势反扑。
    掌劲加身，只见剑痴脚下轻踏，身行风中，四两拨千斤，首现以柔克刚之能，化去前者掌劲。
    “嗯？”
    傅经伦见状，面露异色。
    奇特的武学，前所未见。
    难道？
    为验证心中所想，傅经伦一身真气再提，惊涛骇浪一掌，汹涌而出。
    掌劲压境，狂沙迷乱。
    十步外，剑痴定步，身如柳絮，一摊一拨之间，化有于无，再次卸去前者惊天掌劲。
    “这是什么武学？”
    傅经伦眸子微眯，开口道。
    “太极劲！”
    剑痴散去周身狂乱的掌劲，如实道。
    “李家嫡子所创的武学？”
    傅经伦凝声道。
    “不错。”
    剑痴点头道。
    “天纵奇才。”
    傅经伦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之意，道。
    “他若听到天谕殿主亲口称赞，一定会很高兴。”
    剑痴平静道。
    “日后会有机会的，好了，试探结束，本座要正式开始了！”
    话声落，傅经伦周身神光再起，不过，这一次，截然不同先前，恐怖的热浪席卷，宛如白色火焰，疯狂蔓延。
    “不妙。”
    战局外，一位澹台族的强者有感，神色一变，道，“是光明神焰。”
    旁边，另一位澹台族强者皱眉，道，“奇怪，剑痴为何迟迟不出剑？”
    “他在等待机会。”
    两人身前，同样身为剑道高手的李青山沉声道，“剑痴清楚他与天谕殿主的实力差距，所以，蕴剑于身，于大战之中，不断积聚剑意，只待那决定性的一刻到来，一剑定输赢。”
    后方，首先开口的澹台族强者闻言，神色凝重道，“办法虽好，但是，他的对手是天谕殿主，若始终不出剑，他恐怕等不到那一刻的到来。”
    “这也是我最担心的情况。”
    李青山目光沉重道，“那个书生，可是儒首之下，天下最强之人，剑痴，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三人的交谈声未落，前方，战局中，光明神焰吞天灭地而出，所过之处，满目焦土。
    堪称超越人间之力的神力，书生立身光明之中，宛如光明之神降世，举手投足，焚天煮海。
    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光明神焰，剑痴神色一片沉凝，一声沉喝，周身剑气冲霄。
    束发狂乱，四周狂沙席卷，剑意所至，风沙化剑，纵横交错，力挡神焰。
    “轰！”
    光明神焰，万千剑气碰撞，天地顿时变色。
    “呃！”
    神焰难阻，恐怖的力量冲击，剑痴身形被震退数步，嘴角溢红。
    “呲啦！”
    同一时间，光明神焰中，一道沙剑划过，擦着书生的手臂而过，撕裂衣帛，带出一瀑朱红。
    “以伤换伤，剑痴，你真的变了。”
    傅经伦看着手臂上泊泊流淌的鲜血，神色平静道。
    “有个傻小子还在等我回去，所以，此战，我不能输。”
    说完，张邋遢狂舞的长发下，一身剑压急剧扩散，刹那，方圆十里，风起云涌，一道道剑气从大地中飞出，落叶为剑，凝沙为剑，磅礴无尽的剑意汹涌，遮天蔽日，连骄阳都失去了颜色。
    面对剑之极，傅经伦运起真气，就连周围大地也剧烈震动起来，二十年间，镇压同一时代任何绝代天骄的书生首现全力，顷刻间，天际之上，一道天光降临，穿破重重云层，照在人间。
    “天谕神术，天罚！”
    天谕神术，传说，唯有五境之上方才能施展的招式，甫一降临，整个擎天峰都被光明神力笼罩，雷霆大作，天塌地陷。

 第207章 大光明神剑

    擎天峰上，天罚降世，风雷大作，从天而降。
    惊世之招，仿佛有毁天灭地之能，方圆百丈，雷霆摧枯拉朽而落，山崩地裂。
    超越人力，便是神威。
    无可阻，无可挡，天谕殿的书生亲自施展天谕神术，恐怖的力量连天地都仿佛要沉沦。
    战局中，剑痴注视着天罚降临，心知挡不下这一招一切便都会结束，目光中闪过决绝，沉声一喝，周身真气逆冲神藏，逼至极限，突破极限。
    刹那，山巅风沙如狂浪，剑仙搏命斗神威。
    惊见万剑冲天而起，湃然剑压，狂啸奔腾，万物化剑，无穷无尽，硬撼天谕神术。
    “轰！”
    隆隆震动，天塌地陷，整个擎天峰如遭末日之劫，巨石纷飞，狂沙弥漫。
    战局外，观战的各方强者们都被这一股惊人的力量波及，连退数步。
    “好可怕的两人！”
    一位四境的西域强者稳住身形，看着前方毁天灭地的景象，面露震惊之色。
    人力，竟是能达到如此恐怖的程度。
    绝峰之巅，风沙中，静立的两人，一动不动。
    突然，一泓溅血，染红绝峰。
    剑痴胸前，一瀑血花飞溅，重伤一身。
    “呃！”
    张邋遢踉跄数步，伸手捂住胸口，嘴角，滴滴鲜血滑落。
    十步之外，书生的左肩，血水也无声溢出，染红半边衣袍。
    伤势互换，轻重却是截然不同。
    “不妙啊！”
    战局外，澹台族的强者神色凝重，道，“剑痴明显落入了下风，天谕殿主实在太强了。”
    “此战印证，天谕这位书生，不愧是儒首之外，天下第一人！”
    另一位澹台族强者开口道。
    “天谕殿主，加身天谕神术，除了儒首，天下之间，恐怕再无人可挡。”
    第三位澹台族强者凝声道。
    “更可怕的是，傅经伦还未动用大光明神剑，那可是堪比天书的神物，这一战，剑痴危险了。”
    此前开口的澹台族强者沉声道。
    而在战局另一边，观战的三位天谕殿红衣大主教看到前方战况，脸上露出喜色。
    “殿主要赢了。”
    三人中，最为年轻的红衣大主教开口道。
    “剑痴的实力，的确令人惊艳，但是，毫无疑问，殿主更强。”
    祈狱大主教点头道。
    “未必，现在下定论还为时尚早，战斗只要没有结束，一定都有可能。”
    另一位红衣大主教目光注视着前方战局，眸中点点流光闪过，神色凝重道，“剑痴的剑，还未出鞘，同样，殿主也还未动用大光明神剑，变数，尚且存在。”
    三人的话声方落，前方战局中，风云再起。
    狂沙弥漫，剑意更浓，战局，依旧未止。
    “你比二十年前更强了。”
    不断摇动的绝峰上，傅经伦看着眼前剑痴，开口道。
    “你也一样。”
    张邋遢咳出一口鲜血，一身战意却是越发惊人，剑仙意志，不容动摇。
    最强之战，臻至最白热的阶段。
    “喝！”
    心有执念，岂容再败，擎天峰上，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啸回荡，剑痴周身，剑意急剧升腾，极限突破极限，恐怖的剑压蔓延，竟连风云都卷动起来。
    人间剑仙，剑之极道，天地共鸣。
    但见擎天峰上空，云层翻滚，霞光耀目。
    天地印证，剑仙惊天人。
    战局外，所有观战的武道强者全都感受到这股惊天动地的剑压，神色为之一变。
    战局中，正面承受这股惊人剑压的书生，眸子微眯，双掌翻转，号令光明，再现无上神威。
    “天谕神术，净世天光！”
    神威开风云，天光降世间，只见九天之上，光明力量从天而降，一股无与伦比的神之威严，再临人间。
    顷刻，绝峰沉沦，巨大的擎天峰仿佛难以承受这股惊天神威，迅速崩解。
    最强的剑，最强的神术，与擎天峰上轰然碰撞。
    “呃！”
    但闻，两声沉痛的闷哼响起，狂沙怒浪中，剑痴，傅经伦嘴角同时溢出朱红。
    伤上加伤，张邋遢一口鲜血吐出，踉跄数步，勉强止住身形。
    同样，战局对面，书生受到这股惊人余波的冲击，嘴角鲜血泊泊淌下，脚下连退三步。
    震荡的神光，化为星点迅速消散。
    光明之下，绝对不败的书生，身上，第一次不见光明之力。
    殊不料。
    剑痴等的就是这一刻。
    唯一的机会，张邋遢脚下一踏，一身剑意倾数爆发。
    “三尺秋水定风云！”
    名招现世，古剑真武应声出鞘，刹那，剑如秋水，映照大千世界。
    人间剑仙，惊神之招，时隔二十年，再现人间。
    滚滚红尘，风沙万丈，惊天动地的一剑，于众人震撼的目光中，应声现世。
    “天谕神术，光明之护！”
    危机袭来，傅经伦神色一沉，强提真气，转换光明神力，力挡旷古绝今的一剑。
    两股力量，转瞬碰撞！
    只闻。
    惊天一声剧震响起，真武古剑近身，光明之护应声而破！
    狂暴的余劲汹涌，卷起千重浪。
    “呃！”
    闷哼响起，古剑贯体而入，书生嘴角见红，脚下一退再退。
    震撼八方的景象，人间剑仙一剑，重创神殿书生。
    不敢置信，又不得不信，眼前一幕，令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殿主竟然败了？”
    战局外，年轻的红衣大主教看着前方战局，难以置信道。
    一旁，祈狱大主教神色也十分阴沉，不曾想到，剑痴，竟是如此强悍。
    三人中，唯有那位极少说话的红衣大主教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前方战局，一言不发，他相信，此战，还未结束。
    “你，果然很强。”
    战局中，傅经伦看着胸前的古剑，嘴角鲜血泊泊淌下，强忍一身重创，一声沉喝，周身真气爆发，震开战局。
    张邋遢身形退出数步，握剑之手，血水同样不断溢出。
    “但，也只有这样了！”
    不容犹豫，傅经伦眸中炽烈的光华大盛，右手翻转，虚空一握。
    下一刻，方圆百里，风云变幻。
    “这是？”
    战局外，各方强者有感，神色都是一变。
    大光明神剑！
    惊世骇俗，神鬼惊惧，神剑将现，整片天地都剧烈震动起来。

 第208章 生死

    绝峰之巅，旷世之战。
    人间剑仙，一剑惊天，重创世间最强的书生。
    眼见局势逆转，天谕殿主败象显现，变数再生。
    天地震动，风云狂乱，远方，天谕神殿之上，一道神光从天而降，照亮人间。
    神光中，一柄晶莹剔透的神剑出现，光华万丈。
    大光明神剑，天谕殿第一神器，再现红尘。
    刹那，无穷无尽的神威蔓延开来，卷动风云，天地失色。
    神剑出世，各方强者震惊，即便相隔甚远，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一股无可匹敌的神威。
    最极端的一幕，神殿书生唤出大光明神剑，战局出现最大的变数。
    西域传说，唯有天选命格之人，才能发挥出大光明神剑的威能。
    而在普通人手中，大光明神剑就和凡剑没有任何区别。
    二十年前，神殿书生方才在天书上刻名，天命正盛，纵然初入五境，修为处于绝对劣势，却是在关键时刻，逆转战局，凭借大光明神剑，力败当年的天下第一剑。
    如今的情况，和二十年前，几乎一模一样。
    同样不利的局面，神殿书生，在向神明借剑。
    下一刻，天谕神殿上空，大光明神剑化为炽火流星，飞向远方战局。
    眨眼之间，神剑飞至，剑身晶莹，神光耀目。
    擎天峰上，书生握剑，一身气息瞬间变化。
    “这一次，天谕殿的书生，还有当年那么强的天命吗？”
    战局外，各方强者看着前方的天谕殿主，神色全都凝重。
    大光明神剑，使用者的天命越强，所能发挥出的威力便越强，反之，与凡剑无异。
    此战的关键，就看天谕殿这名书生，是否还像当年一般，天命炽盛，天下无敌。
    各方瞩目，战局内，傅经伦手持神剑，大战以来，首次全功汇聚。
    浑浑神威，旷古绝今，神威所至，连天地都摇动起来。
    对面，张邋遢手持古剑真武，看着眼前书生一身惊天动地的气息，眸中丝毫无惧，唯有，全然的战意。
    “二十年过去，你不但重拾剑心，实力更是远胜往昔，很好，只有这样，此战，才有价值，不过！”
    傅经伦轻声说了一句，一身恐怖的神威不断升腾，耀眼的光华弥漫，这一刻，就仿佛光明之神亲临，令人震撼。
    这千年，也许是大商的千年，儒门的千年，又或者是儒首的千年。
    然而，这最近的二十年，却一定是天谕殿书生的二十年。
    二十年时间，无数天骄黯然失色，就是因为天谕殿书生的存在。
    天命所归，无人可及。
    儒首不出，天下无敌。
    所以，剑痴挑战天谕殿书生的消息传出后，世间，根本没人认为剑痴能赢。
    这便是天命。
    “都结束了。”
    轻轻一声语，神剑荡红尘，书生身动，一剑断人魂。
    面对最强状态的天谕殿主，张邋遢不闪不避，迎剑而上。
    双剑交并，但见惊心的一幕。
    漫天朱红飞溅，名剑真武，应声而断。
    “呃！”
    闷哼声响起，张邋遢握剑的右臂飞起，鲜血飞溅，洒落如雨。
    剑仙断臂，血染绝峰。
    震撼人心的景象，各方强者眸子皆是一缩。
    难以置信，方才还难解难分的一战，如今，彻底改变。
    仅仅一剑，胜负分明。
    不败的书生，依旧无人可敌。
    “天命不可违。”
    这一刻，观战的众人忍不住沉沉一叹。
    就在片刻之前，他们心中还有一丝期待，剑痴，或许能打破天谕殿书生的不败神话。
    可惜啊！
    天命之前，人力，终究太过渺小。
    狂沙弥漫，绝巅之上，剑痴半身染红，断臂残剑，象征着剑者传说的彻底结束。
    “为什么？”
    战局外，漠北的强者们看到这一幕，神色都是一凝。
    剑痴为什么不用长生碑？
    长生碑的使用之法，他们明明已经告诉了剑痴。
    “李家小子，终究还是错算了。”
    李青山看着前方半身染血的身影，双手紧攥，沉声道，“人间剑仙，竟是如此的骄傲。”
    大商都城，太学宫。
    秦婀娜远望西方，明亮的眸子中闪过点点流光。
    剑痴！
    一定不能败啊。
    同一时间，遥远的东海，一人白衣束发，立于小舟之上，面容俊朗，气质出尘。
    白衣剑仙，吕问天。
    二十年来，与梅花剑仙齐齐名的人间剑仙，这一刻，同样遥望西方，眸中淡有凝色。
    剑痴，你的剑，斩得断那天命吗！
    各方瞩目，擎天峰上，狂沙席卷，战局已近终章。
    血染青衣，气空力尽，甚至连意识都已渐渐开始模糊，然而，剑痴眸中的战意却是丝毫不减，是执着，更是骄傲。
    “我，不能败！”
    断剑如何，断臂又如何，人间剑仙，敢拔剑问天。
    但见战局中，剑痴踉跄直起身，左手并指，一身剑意急剧扩散。
    最后之招，最后的骄傲，倾数灌注这最后的一剑之中。
    剑意散离，血花喷涌，无可名状，是为，剑之道。
    刹那。
    天空风云停滞，整片天地都仿佛安静下来，花不香，鸟不鸣，天地，唯有一剑。
    血花，在众人静止的目光中飞过，化为一柄血剑，如此璀璨，如此惊艳。
    东海。
    青舟之上，白衣剑仙吕问天看着西方，目光中突然一震，片刻后，回过神，抱拳恭敬一礼。
    同样，大商都城，太学宫。
    梅花仙剑秦婀娜同样有感，双手抱拳，朝着西方恭敬一礼。
    东海和中原，两名人间剑仙，同时行礼，是对剑道绝巅，最后的礼敬。
    “恭贺剑痴张君实，破五境！”
    曾闻世上有剑仙，身在虚无缥缈间；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今朝人间降君实，剑上从此有绝巅！
    “轰！”
    擎天峰上，天地印证，万雷奔腾，打破永恒的寂静。
    刹那之后，剑道绝峰，大光明神剑，两股超越人力的恐怖神威碰撞。
    不及回神，整座擎天峰瞬间分崩离析，巨石滚落，天塌地陷。
    战局外，所有观战的强者们也被这股恐怖的力量震飞十丈，嘴角溢红。
    “呃！’
    惊见狂沙怒浪中，书生胸膛，一道血色剑气穿胸而出，带出一瀑瀑刺目的血花。
    砰然一声，大光明神剑应声崩碎，无数碎片飞起，重回天谕神殿。
    百年凝剑，一朝尽毁。
    十丈外，一道浑身染血的身影飞过，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从崩塌的绝峰上坠落。
    “剑痴前辈！”
    李青山神色一惊，立刻掠身上前。
    然而，已经为时太晚。
    绝峰崩塌，张邋遢身影坠下，这一刻，疲惫的目光远望北方，脸上露出一抹骄傲。
    小子，看到了吗？
    天命，不过尔尔！
    擎天峰上，书生强忍重创，勉强起身，目光看向坠落山下的剑痴，开口道，“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声若惊雷，瞬间传遍整个天谕殿疆域。

 第209章 蜕变

    西域，擎天峰，一场大战后，满目狼藉。
    绝峰崩毁，山塌地陷，一幕末日之景。
    人间剑仙，一战惊天下。
    最后的时刻，那旷古绝今的一剑，分明已超越五境，无与伦比，天地见证。
    一剑破天命，力毁大光明神剑。
    “可惜啊！”
    崩毁的绝峰周围，各方强者相继离去，临行时，遗憾叹息。
    剑痴破境来得太晚了一些。
    再早片刻，或许，这一战的结局，就会完全不同。
    天摇地动的擎天峰上，祈狱大主教等人身影掠至，伸手扶过重伤的天谕殿主，面露担忧之色，问道，“殿主，你没事吧？”
    “没事。”
    傅经伦稳住身形，目光看着周围不断崩塌陷落的绝峰，冷声道，“你们也下去找，一定要将人找到。”
    “是！”
    祈狱等三位红衣大主教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众人离去，即将毁去的绝峰之巅，书生静立，突然，身子一个踉跄，一口鲜血吐出，竟是强忍爆发的重创。
    “好一个剑痴，好一个人间剑仙。”
    傅经伦沉声说了一句，强压伤势，身化流光，从绝峰之巅离去。
    大光明神剑被毁，不知要温养多久，才能再次使用。
    剑痴，你还活着吗？
    “青山教习。”
    远方，急速下山的澹台族强者中，一人开口，提醒道，“我们该回漠北了，这里是天谕殿疆域，我们带着长生碑，随时可能会引起那天谕殿主的注意。”
    “你们先行走，待我找到剑痴前辈，会与你们汇合。”
    李青山应了一声，旋即速度更快几分，身影辗转腾挪，数息之后，消失山路尽头。
    后方，澹台族的强者们互视一眼，没有再犹豫，同样加快速度，朝着山下赶去。
    一场大战，牵动各方心神。
    半个时辰后，擎天峰下，神殿三位红衣大主教亲自带人搜寻剑痴的踪迹，同时，各方强者也在暗中寻找，毕竟，一位五境巅峰，甚至五境之上的人间至强者，若能趁此机会收为己用，所能带来的好处，无可度量。
    然而，直到日落，不论天谕殿，还是其他各方的强者们都未找到剑痴的踪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天谕殿，众殿拱卫，象征神之威严的大光明神殿内，书生双眼紧闭，周身笼罩在神光下，全力疗伤。
    “殿主！”
    日落时刻，祈狱大主教迈步进入殿中，看着高座上的书生，恭敬行礼道。
    大殿之上，傅经伦缓缓睁开双眼，开口道，“人呢？”
    “没能找到。”
    祈狱大主教沉声道，“山下都找遍了，就是没有剑痴的踪迹。”
    傅经伦闻言，眸中一抹危险的光芒闪过，道，“继续找，不要让他人捷足先登，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祈狱大主教恭敬一礼，旋即起身离去。
    就在天谕神殿和西域各方势力倾尽全力寻找剑痴行踪时。
    漠北最北边，极夜世界前。
    “算出来了！”
    帐内，李子夜掷笔，长长喘了一口气，累死爸爸了！
    后面，文修儒赶忙端茶倒水，捶肩捏背，这位现在可是重要人物，怠慢不得！
    “李家小子，算出来了？”
    没过多久，法儒匆匆走来，进入帐内，看到床榻上的少年，惊喜道。
    “嗯。”
    李子夜点头，指了指地图上油藏的位置，道，“就在黑石林西北方十五里处。”
    “有把握吗？”
    法儒追问道。
    “把吗去掉。”
    李子夜很是不谦虚地说道，“这点小事，手到擒来。”
    “厉害！”
    法儒心情大好，笑道，“这下，人族的反攻就更有底气了。”
    李子夜看着地图上油藏的位置，平静道，“希望这里不仅仅是一座油藏，还是一座气藏，这样，就能彻底端了妖族的老巢。”
    “气藏？什么是气藏？”
    法儒脸上露出一抹不解之色，问道。
    帐内，文修儒和白忘语也像好奇宝宝一样看向眼前少年，不，大师。
    “气藏就是，怎么和你们解释呢。”
    李子夜犹豫了一下，解释道，“油藏，就是汇聚火油的地方，这个你们已经知道，气藏也差不多，不过，里面不是火油，而是一种燃气，有古书将其称为火井，气藏和油藏一般都是伴生的存在，我知道一座叫做地狱之门的气藏，燃烧了四十多年，依旧还未熄灭，那片地方，堪称人间地狱。”
    法儒听着眼前少年的解释，脸上露出一抹震惊之色，道，“照你这么说，这气藏，比油藏还要可怕。”
    “也可以这么说，气藏的蔓延性相对更好一些，不过，效果究竟如何，还是要看气藏或者油藏的储量。”
    说到这里，李子夜将标记好油藏位置的地图递给了眼前法儒，神色认真道，“我们很幸运，妖族老巢中的油藏距离地面很近，不然，我们即便发现，也利用不了，天，不亡人族。”
    “嗯，你先好好休息，老夫让人去准备。”
    法儒接过地图，叮嘱了一声，旋即匆匆离开。
    “修儒。”
    法儒方才离开，床榻上，李子夜强撑起疲惫的身子，开口道，“带我去看看朱珠吧。”
    文修儒、白忘语闻言，互视一眼，目光同时一凝。
    “李兄，你伤势未愈，又劳累多日，还是先休息一会，明日再探望朱珠姑娘不迟。”
    白忘语不动声色地劝道。
    “你们不必瞒我了，我知道朱珠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对。”
    李子夜撑着身子下床，道，“修儒，走吧。”
    一旁，文修儒心中一叹，知道阻拦不住，只能扶着眼前少年坐上轮椅，一同离开帐篷。
    营地，相隔不算太远的一座毡帐内，陈巧儿正在为昏迷不醒的朱珠擦拭脸庞，这时，帐外，那熟悉的少年声音响起。
    “巧儿姐，我能进去吗？”
    陈巧儿闻言，神色一怔，片刻后，回过神，开口道，“进来吧。”
    话声方落，帐外，李子夜和文修儒相继进入帐内。
    “巧儿姐，朱珠的情况怎么样了？”
    李子夜看着床榻上的女子，问道。
    “脉象稳定，没有什么大碍。”
    陈巧儿回答道。
    “巧儿姐，我要听真话。”
    李子夜神色认真道。
    陈巧儿闻言，稍微愣了一下，旋即轻声一叹，道，“果然什么都瞒不了你，朱珠的状况，有些复杂，一两句话很难说清楚，简单来说就是脉象一直在变，每时每刻，都不相同，如今的朱珠，只看脉象，几乎已算是换了一个人。”
    “什么意思？”
    李子夜脸色沉下，道，“巧儿姐能否说的更明白一些。”
    “具体缘由，我也无法断定，据我的猜测，朱珠现在的情况，应该不是受伤，也不是走火入魔，而是，蜕变！”
    说到这里，陈巧儿目光看向眼前的少年，正色道，“此事是福是祸，还很难说，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再醒来的朱珠，可能会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

 第210章 南岭来人

    极夜世界，两日风雪后，天空依旧没有放晴，阴云密布。
    中原已是夏季，漠北的北部，却依旧寒冷如冬。
    本该水草丰盛的季节，如今到处一片荒凉，极夜寒冬的可怕，初现端倪。
    最麻烦的是，极夜世界还在不断向南蔓延，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连续的阴天，帐内十分沉闷，李子夜躺不住了，坐着轮椅出来透透气，从头到脚包的像是一个粽子。
    周围，许多儒门弟子来回巡视，很是戒备。
    这些天，儒门营地的守卫，一直很是森严。
    最主要原因，李某某现在是妖族处心积虑要除掉的目标，稍不注意，可能就送了。
    总之一个字，累赘。
    不过，李子夜却没有作为拖油瓶的自我认知和觉悟，每天大爷一般，吆五喝六。
    若非儒门弟子的心性都相对单纯，李某某应该已经被打了。
    “李兄的心态可真好。”
    后方帐内，文修儒一边收拾床铺，一边说道，“好像世上就没有什么事能让他烦心超过两天。”
    “苦中作乐而已。”
    白忘语平静道，“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到他人。”
    “大师兄，你觉得朱珠姑娘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
    文修儒询问道。
    “我也不清楚。”
    白忘语摇头道，“根据陈教习的推断来看，应该是朱珠姑娘的体质或者修炼之法特殊，此前李兄出事，朱珠姑娘情绪剧烈波动，很可能那个时候引发了某些变化。”
    “我很担心陈教习说的，朱珠姑娘醒来，会变成另一个人。”
    文修儒眸中闪过一抹忧色，道，“青青郡主和佛子三藏的悲剧，我不想也发生在李兄身上。”
    “不会，李兄不是三藏。”
    白忘语平静道，“任何世俗的规矩和礼教都束缚不了他，这也是李兄和我们最大的不同。”
    “常昱！”
    两人说话间，帐外，李子夜的声音响起。
    “你拿的果干给我吃点！”
    “……”
    帐内，两人听到外面的喊声，相视一眼，无奈一笑。
    或许，他们担心的太多了。
    “对了，四殿下呢？今天没有看到他。”
    突然，文修儒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
    “去佛门营地探望三藏了。”
    白忘语回答道，“被李兄抓了壮丁，今天被迫轮值，说是四殿下的身份更适合给佛门那些和尚增加点压力。”
    文修儒闻言，苦笑道，“李兄还真是谁都敢指使。”
    “殿下挺欣赏这家伙的。”
    白忘语笑了笑，道，“不然，以四殿下淡泊的性情，怎么理会这些事。”
    “真没看出来，李兄还挺有人缘。”
    文修儒神色古怪道，“咱们的这些师弟，每天被他欺负，却还是没事就往这家伙跟前凑。”
    此时，帐外。
    李子夜一边吃着常昱递过来的果干，一边有些好奇地问道。“常昱，你从找的这些果干，还挺好吃。”
    “嘿嘿。”
    常昱不好意思一笑。
    李子夜见状，脸上露出狐疑之色，仔细看了一眼手中的果干，道，“不对，这些果干漠北没有，不会是？”
    想到这里，李子夜脸色一变，似乎猜出了什么，怒上心头，立刻伸手去摸轮椅下的佩剑。
    他大爷的，他要砍死这个小偷！
    常昱早有准备，立刻端着果盘跑开，一脸嚣张地大笑道，“李教习猜的不错，这就是昨日李家送来的那些大药里面带的，我和师弟们已经分了！”
    “我靠。”
    李子夜大怒，道，“我说这次怎么只有大药，没有其他东西，原来是你们这些家伙给分了！”
    四周，方才还在看戏的儒门弟子们听到常昱这个大喇叭这么快就把事情抖出来，心中一虚，迅速撤离现场，消失的无影无踪。
    “常昱，我砍死你！”
    帐外，李子夜一人转动着轮椅，拎着一柄裂痕道道的破剑满营地追着常昱砍。
    “四殿下，帮我抓住常昱那小子。”
    追了半天，李子夜看到四皇子回来，立刻大声喊道。
    营地前，慕白走过，理都没理某个白痴。
    突然，慕白前行的脚步一顿，目光看向南面，眸子眯起。
    这股气息是？
    同一时刻，极北世界前，各方强者全都有感，纷纷走出营帐。
    但见众人视野尽头，四道年轻身影迈步走来，每一人身上的气息都十分强大，令人震撼。
    四人，不论衣着，还是气质，都不似中原人士，也不像漠北之人，青红色的长袍，纹有朱雀图腾，栩栩如生，如此显眼。
    “南岭八宗门，朱雀宗之人！”
    各方势力的强者们看到来人身上的图腾，神色都是一凝。
    朱雀宗，位列南岭八宗门上四宗之一，地位超然，宗派中高手如云，极为强大。
    不过，八宗门之人一向很少离开南岭，今日，为何会出现在漠北？
    众人凝重的目光中，四位朱雀宗的年轻强者迈步走至儒门营地。
    “在下伏天熙，见过法儒掌尊！”
    四人之首，一位面容俊朗的年轻男子恭敬行礼道。
    “朱雀圣子，伏天熙？”
    法儒听到来人的名字，心神微惊，朱雀宗圣子竟然也亲自来了。
    “正是。”
    伏天熙神色平静道，“我等此来，是奉宗主之令，接圣女回去。”
    “朱珠身体出了些状况，现在正在养伤。”
    法儒正色道。
    “此事，宗主已经知道。”
    伏天熙说道，“正是这个原因，宗主才派我等前来接回圣女。”
    法儒闻言，沉默下来，片刻后，点头道，“好吧，你们跟我来。”
    说完，法儒转身，迈步走向不远处的营帐。
    伏天熙四人，立刻跟了上去。
    营帐内，一直在照料朱珠的陈巧儿知道朱雀圣子等人的来意后，眉头轻皱，道，“朱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长途跋涉，不如等她醒来，你们再带她回去。”
    “不必。”
    伏天熙上前，探过朱珠的脉象后，平静道，“宗主之令，让我们尽快带圣女回去，就不多叨扰了。”
    法儒和陈巧儿听过，互视一眼，心中一叹，终究没有理由再阻拦。
    “我去让人准备马车。”
    陈巧儿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法儒知晓陈巧儿的心思，没有阻拦。
    帐外，陈巧儿快步走过，刚走没几步，身形停下。
    前方，白忘语推着轮椅上的少年走来。
    “她要走了，去看看她吧。”
    陈巧儿开口，认真道。
    李子夜沉默，身后，白忘语推着前者继续朝前走去。
    已很是拥挤的毡帐，两人进入，这一刻，法儒看到轮椅上的少年后，都默默让开了路。
    床榻上，朱珠依旧还在昏迷，艳丽逼人的容颜，就仿佛睡着一般，平和安宁。
    一旁，伏天熙看到来人，平静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流光。
    这便是梅花剑仙的弟子吗？
    床榻前，李子夜注视着眼前昏迷的女子，就这样一直看着，仿佛要将女子的容颜牢牢地印入心中。
    “圣子。”
    不知过了多久，李子夜抬起头，看着一旁的年轻男子，轻声问道，“朱雀宗远吗？”
    “很远。”
    伏天熙点头，如实道。
    “那以后，我能去找她吗？”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期待之色，再次问道。
    伏天熙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应道，“不能，除非两年后的一战，你能赢。”

 第211章 向天一搏

    帐内。
    李子夜听到朱雀圣子的回答，双手紧攥。
    “时间已不早，我们该带圣女回去了。”
    任务在身，伏天熙不愿多耽搁，开口道。
    李子夜身子微颤，轻轻点了点头，强撑起身子，站了起来。
    一旁，白忘语见状，神色一惊，想要阻拦，却是被身后的法儒拉住。
    法儒摇了摇头，示意随他去吧。
    李子夜上前，亲手将床榻上昏迷的女子抱起，转身朝着帐外走去。
    伏天熙等人让开了道路，最后分别的时刻，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儒门营地前，马车已经备好，陈巧儿站在马车旁，看着前方走来的少年，心中轻叹。
    相见时难别亦难，这一分别，这小家伙和朱珠再想见面就难了。
    马车前，李子夜抱着怀里昏迷的朱珠走来，小心翼翼地将其抱上了马车，盖好裘袍。
    后方，临行在即，伏天熙四人朝着法儒再次行了一礼，客气告别。
    法儒回礼，目光却是一直看着马车前的少年，眸中淡有忧色。
    这小子，还好吧。
    告别之后，伏天熙四人转身，朝着马车走去。
    马车前，错身之刻，伏天熙停步，看着一旁的少年，神色平静道，“两年时间，你若不能逆天改命，两年后的约定之战，你毫无胜算，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说完，伏天熙没有再多言，牵过马匹，带着马车中的朱珠离去。
    车隆隆，马萧萧，寒风萧瑟，佳人远行。
    李子夜站在荒野上，注视着远去的马车，一站，就站了很久。
    后方，事务繁忙的法儒等人相继回营，唯有白忘语一直站在那里默默地等着，不言不语。
    “老白。”
    不知站了有多久，李子夜脸上露出疲惫之色，轻声道，“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白忘语沉默，片刻后，说道，“会有转机的，李兄能走到今日，已经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我知道李兄很辛苦，不过，再努力一些，勤能补拙，要追上我们这些人，李兄只能付出更多的汗水。”
    “和你们生在一个时代，真烦人！”
    李子夜心情烦躁地说了一句，旋即转身朝着后方营地走去。
    “李兄，你伤势还没痊愈，我推你回去吧。”
    白忘语担心道。
    “我自己有腿，以后再也不坐轮椅了！”
    李子夜放了狠话，然而，话声还未落，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倒下去。
    白忘语赶忙上前，伸手扶住眼前少年。
    李子夜稳住身形，喘了一口气，旋即直起身子，走向营地。
    白忘语跟在一旁，就怕眼前之人有个好歹。
    营地内，儒门弟子们此刻全都显得有些沉默，不敢再像平日一般嬉笑打闹。
    李子夜感受到了营地中异样的气氛，目光扫过众人，淡淡道，“你们偷我的果干，我都记着呢，等我身体好了，一个也别想跑，我虽然打不过你们大师兄，但是，收拾你们这些家伙，就跟玩一样。”
    儒门弟子们闻言，互视一眼，方才还压抑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一哄而散，转眼的工夫，全都跑的无影无踪。
    李子夜见状，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这些傻子！
    “老白，我想开始修炼飞仙诀第六式，你再帮我一次好不好？”
    李子夜回过神后，轻声道。
    “好。”
    白忘语点头，回答的如此自然。
    半个时辰后。
    帐前。
    白忘语、文修儒、慕白，加上一个李子夜，围坐在记载着飞仙诀的羊皮卷前，一个个眉头紧锁。
    太难了！
    “基本不可能。”
    慕白第一个下断言，道，“难怪千年来，没人能将飞仙诀修至大成，这才刚到第六式，身法和剑法都已经这么复杂，还要融会贯通，难度实在太大，至少，李教习现在的修为，不可能做到。”
    “四殿下说的不错。”
    一旁，文修儒点了点头，神色凝重道，“身法和剑法的复杂程度暂且不谈，就是修炼这第六式，所需要消耗的真气，就不是第二境能够承受的，我觉得，李兄暂时还是集中精力冲击第三境，待破境后，再尝试修炼这第六式吧。”
    “不行。”
    白忘语立刻否定道，“李兄何时能踏入第三境，谁都无法断定，他不像我们，至少通了七脉以上，修炼实在太难，与其等待破境，还不如在招式上下功夫。”
    文修儒、慕白闻言，皆沉默下来。
    习武之人，经脉不通，着实是件痛苦的事情。
    “这些招式和身法，李教习能够熟记吗？”
    沉思许久，慕白开口问道。
    “可以。”
    李子夜点头道，“我的记性还算不错，看过的东西，一遍便能记住。”
    慕白听过，眸中露出思考之色，凝声道，“那李教习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真气强度不够，无法承受这第六式对真气的剧烈消耗。”
    “还有对身体的控制程度。”
    文修儒补充道，“李兄此前修炼飞仙诀时，我在一旁看过，飞仙诀的身法对修炼之人掌控身体的能力要求极为苛刻，稍有偏差，就会摔得鼻青脸肿。”
    “这个没有太好办法。”
    慕白平静道，“习武之人，修为越高，对身体的控制能力越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李教习现在突破不进第三境，就只能苦练，一遍不行，十遍，十遍不行，百遍，直到练到毫无偏差为止。”
    “四殿下说的不错，如今最大的困难，还是真气强度不够。”
    白忘语眸子微凝，道，“李兄现在只开辟了两座神藏，神藏内真气储存有限，消耗完后，就必须花时间来恢复，即便使用大药，效果也很有限，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话声落，三人看着地上的羊皮卷，又再度沉默下来。
    破不了境，真气强度就不够，死局。
    旁边，李子夜托着下巴，愁眉苦脸地坐在那里。
    练个武，怎么就这么难！
    “阿弥陀佛。”
    就在这时，四人耳旁，一道熟悉的佛号声响起，旋即继续说道，“小僧有办法。”
    李子夜四人神色都一怔，旋即抬头看向前方走来的小和尚。
    “佛子。”
    白忘语脸上露出诧异之色，不解道，“佛门之人怎么放你出来了？”
    “或许是四殿下亲自去看望小僧，让法海师兄他们感受到了压力，所以，才会允许小僧每日出来一个时辰。”
    说到这里，三藏朝着眼前的大商四皇子恭敬行了一礼，以示谢意。
    “佛子客气。”
    慕白起身，拱手回礼。
    “小和尚，你刚才说你有办法，你有什么办法？”
    李子夜抬着头，一脸期待道。
    “阿弥”
    “阿弥个屁，赶紧说。”
    “……”
    三藏面露无奈，道，“小僧也是最近遭逢变故，才有所明悟，你们看。”
    说完，三藏双手并合，周身妖气汹涌碰撞，同时，金色佛元缭绕，两股力量相互融合，磅礴无尽的威压若隐若现，令人震撼。
    白忘语、慕白、文修儒三人见状，神色都是一惊。
    好强大的力量！
    “小僧开始以妖身修炼佛门功法后，渐渐发现，佛、妖两种力量融合，真气强度就会倍增。”
    三藏收敛气息，正色道，“李兄，你同时修有飞仙诀、还有儒、佛两宗的心法，不妨也试试看。”
    “不行。”
    白忘语闻言，脸色一变，立刻否决道，“多种功法同修，有主有辅，并没什么问题，但是，要将不同属性的真气融合，绝对不可以，不同属性的真气必定互相排斥，很容易走火入魔。”
    “阿弥陀佛。”
    三藏轻声道，“李兄现在的情况，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不如，和小僧一样，破釜沉舟，向天一搏。”
    李子夜起身，伸手拍了拍眼前小和尚的肩膀，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八颗牙，道，“小秃驴，你真是怕我死的不够早啊，不过，我喜欢！”

 第212章 傻子

    儒门营地，帐前。
    小和尚的提议，让除了李子夜之外的三人全都感到担忧。
    太危险了。
    “我不同意。”
    白忘语表明态度，沉声道。
    “我”
    文修儒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大师兄，又看了看小和尚，小声道，“我持保留意见。”
    一旁，慕白看到两人都表明了态度，沉默片刻，开口道，“其实，我也不建议如此，确实太危险了。”
    “反对无效。”
    李子夜伸手揽住小和尚的肩膀，目光看着眼前三人，没好气道，“你们武道天赋都那么强，怎么能体会我这种绝世废材的心酸，现在我连未过门的媳妇都快要丢了，再不搏一把，还混个屁啊。”
    白忘语三人沉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不识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李兄的情况，他们确实无法切身体会。
    “老白。”
    李子夜注视着眼前小红帽，认真道，“我没有选择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一条路可走，我若放弃，也许，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追上你们。”
    白忘语闻言，身子一震，许久，轻叹道，“我还是不同意，不过，我尊重李兄你的决定。”
    李子夜看到小红帽妥协，再度咧嘴一笑，道，“都别担心了，想那么多干嘛，小和尚都能做到，我这么聪明，肯定比他做得更好，是不是，小秃驴？”
    说完，李子夜晃了晃三藏的肩膀，笑道。
    “李兄天资聪慧，小僧又怎能相提并论，不敢，不敢。”
    三藏微笑道。
    “不是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吗？”
    文修儒很没有眼力见地说了一句。
    李子夜皱眉，默默松开揽住小和尚肩膀的手臂，然后走到眼前的家伙跟前，抬起脚，用力踩在其脚背上。
    “嘶！”
    顿时，文修儒疼的倒吸一口冷气，赶紧求饶道，“李兄我错了！”
    旁边，白忘语等人看到两人的打闹，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方才沉闷的气氛也随之消散。
    “既然李兄已经决定，那我们便商量一下怎么帮忙吧。”
    白忘语说到这里，目光看向一旁的小和尚，道，“佛子，此事你最有经验，可以教一教李兄。”
    李子夜闻言，下意识也看向小和尚，一脸期待。
    三藏看到众人的目光，笑了笑，道，“修炼多麻烦，不是有更快的办法吗？”
    “更快的办法？”
    李子夜神色一怔，面露不解。
    白忘语看到三藏望过来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也没有太多犹豫，轻轻点了点头，道，“也好，让这家伙自己修炼，确实太慢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效果。”
    话至此，白忘语迈步走上前，伸手抓住李子夜的一只手臂。
    “干嘛？”
    李子夜不解道。
    另一边，三藏也迈步上前，伸手抓住前者另一只手臂。
    “你们干什么？”
    李子夜惊慌道，“我现在有伤在身，你们要欺负我，法儒爸爸不会同意的！”
    “别说话，抱元守一，安神静气，运转飞仙诀的心法！”
    白忘语开口斥责了一句，旋即并指凝气，一身浩然正气汹涌而出，点向眼前少年掌心。
    刹那，源源不断的浩然正气灌入，宛如洪流汹涌，顺着其经脉，冲入神藏之内。
    另一边，三藏亦运化佛门至高武学，佛元涌动，以眼前少年手掌心的劳宫穴为源，将体内佛元倾数灌入其体内。
    一旁，文修儒看到这一幕，都傻掉了。
    靠！
    还能这样？
    这不是赤果果的作弊吗！
    文修儒身旁，慕白看到这一幕，立刻明白了两人的意图，神色同样一震。
    活见鬼了。
    世上还有这样的傻子吗？
    一向心性淡泊如四皇子，这一刻，心中都震惊不已。
    白忘语、三藏，可都是年轻一代的最强者，竟然会心甘情愿为他人做嫁衣。
    这不是授武，这是传功。
    牺牲自身的根基和修为，强行为一个人提升功体。
    莫说只是朋友，就算血缘至亲，心甘情愿这样做的也少之又少。
    帐前的真气波动，很快引起营地内法儒和陈巧儿的注意，快步走出帐篷。
    两人看到前方的情形，神色也是一惊。
    短暂的震惊后，法儒和陈巧儿回过神，想要阻止，也已来不及。
    “这几个傻孩子！”
    法儒轻声一叹，苦笑道。
    “随他们去吧。”
    陈巧儿眸中点点异色闪过，轻声道，“虽说傻了一点，但是，不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可贵吗。”
    帐前。
    白忘语、三藏联手施为，牺牲自身的根基和修为，强行向李子夜体内灌输儒、佛两宗的真气。
    澎湃无比的两种真气入体，李子夜甚至来不及多想什么，赶忙收敛心神，运化飞仙诀心法，宁心静气。
    不多时，三股气息于神藏中交汇，轰然碰撞。
    刹那，一股强烈的排斥力传出，三股真气水火不容，出现崩溃之兆。
    李子夜嘴中，顿时响起一声闷哼，点点鲜血溢出。
    同时，三藏、白忘语也受到这股排斥力的反噬，嘴角染红。
    一旁，慕白和文修儒脸色都是一变，却无法插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李子夜左右两边，白忘语、三藏强忍下体内伤势，目光对视，心中一横。
    拼了！
    一咬牙，两人周身真元汹涌澎湃而出，惊人的力量，卷起狂沙数丈，差点将一旁的毡帐都吹飞出去。
    “浩然篇。”
    “菩提三度。”
    无路可退，两宗年轻一代的最强者联手施为，再现儒、佛两门至高武学，硬生生将两种不同属性的真气贯入眼前少年神藏，暴力融入飞仙诀的真气内。
    简单粗暴，以修为的绝对差距将两股真气融入飞仙诀，顷刻间，一股狂暴异常的力量爆发，疯狂冲向三人。
    “三藏！”
    白忘语有感，神色一变，喝道。
    “明白！”
    三藏应了一声，再提佛元，一把拽过眼前少年的手臂，翻掌拍在其胸口。
    同时，白忘语也强提浩然正气，并指凝元，点心眼前少年胸口。
    一人护一座神藏，硬承前者体内的反噬之力。
    “轰！”
    但闻一声剧震，白忘语、三藏身形同时被震飞出去，嘴角溢红。
    承下绝大部分反噬之力，两人瞬间重创。
    同样，李子夜嘴角也受到残余反噬之力的冲击，一口鲜血吐出，神色变得苍白异常。
    “大师兄。”
    “佛子。”
    文修儒、慕白立刻上前扶住两人。
    “幸不辱使命。”
    三藏伸手擦掉嘴角的血迹，开口说了一句，脚下踉踉跄跄，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辛苦佛子，若是这样，两年后，他还打不赢，就太对不起我们今天的牺牲。”
    对面，白忘语亦踉跄数步，勉强稳住身形，这一刻，一身真气几乎耗尽，连修为都出现浮动，随时都有可能从当前的境界掉落。

 第213章 吃软饭！

    儒门营地，帐前。
    三藏、白忘语牺牲自身修为和根基强行为李子夜传功，三种属性完全不同的真气融合，恐怖的反噬力，瞬间将三人重创。
    “呃！”
    三藏、白忘语嘴角，同时染红，两人承下绝大部分反噬之力，伤的最重。
    相较而言，李子夜受到的反噬最小，伤势也比两人轻了不少。
    “李兄。”
    三藏稳住身形后，一边吐血一边心疼地说道，“小僧修炼这么多日子的佛元都给你了，你可争点气吧。”
    对面，白忘语也勉强压住了体内翻涌的血气，道，“李兄，这样你要是再打不赢，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帐前，李子夜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感受到体内汹涌澎湃的真气，怔怔失神。
    他又吃软饭了？
    呸，他为什么要用又？
    片刻后，李子夜回过神，看向两人，下意识问道，“你俩没事吧？”
    “当然有事。”
    白忘语没好气道，“给你传功，我和佛子能不能维持住现在的境界都难说，你觉得有事没事？”
    “阿弥陀佛。”
    三藏也口诵一声佛号，抱怨道，“掉境还是小事，再修回来就行，就怕根基有损，要是这样，以后估计就要从世间四大天骄的行列除名了，小僧当初混上这个排名多不容易，今天让李兄你一下给小僧拽下去了。”
    “都是虚名。”
    李子夜闻言，咧嘴笑道，“看开一点，不重要。”
    说完，李子夜看着自己的双手，傻笑道，“吃软饭的感觉真好，这比我自己修炼快多了。”
    白忘语、三藏见状，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就知道这家伙不会有任何负罪感。
    “李兄，试一下效果如何。”
    谈到正事，三藏神色认真下来，道，“你不是最熟悉明镜亦非台和浩然罡气这两招吗，试一试，看看融合三种真气后，防御力有没有变强。”
    说到这里，三藏左右看了看，提醒道，“使用菩提三度的时候，稍微掩饰一下，以防佛门之人知晓此事。”
    “好！我试试。”
    李子夜应了一声，也不再啰嗦，双手翻转，体内真元涌动，澎湃而出。
    浩然罡气、明镜亦非台，儒、佛两门最强防御招式同现，金光浩然，正气飞仙，三股不同属性的真气交融，形成一股湃然无比的强悍力量，护在周身。
    “我来帮忙检验一下效果。”
    慕白主动迈步走出，开口道。
    “四殿下。”
    当初在李园时的教训还在历历在目，白忘语赶忙提醒道，“收敛一部分修为。”
    慕白皱眉，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前方的少年，道，“李教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来吧！”
    因为得到小红帽和小和尚传功，李子夜信心大增，昂首挺胸，语气是那样的自信。
    他觉得，他能行！
    十步外，慕白将还未出鞘的古剑插在地上，踏步，定神，一身剑意汹涌。
    “一剑，飞鸿。”
    铿然一声，古剑出鞘，一抹白衣身影掠过，剑如流星，飞鸿破日。
    众人瞩目。
    但闻轰隆一声剧震。
    然后。
    所有人都愣住了。
    备受期待的李某某像是风筝一般飞了出去，脸朝地，砰然砸在地上。
    就连姿势都和从前没有任何变化。
    三藏：“……”
    白忘语：“……”
    两人开始有些后悔了。
    慕白也有些愣住了，他留了三成力啊。
    “散了吧，都散了吧。”
    不远处，跑出来围观的儒门弟子们见状，纷纷离开，各做各的事。
    就这？
    索然无味。
    “小僧回去养伤了。”
    三藏满脸后悔离开儒门营地。
    “我回帐调息。”
    白忘语也恨铁不成钢地回了帐篷，不想再看某人一眼。
    两人离开，文修儒才从震惊中回过神，赶忙跑上去扶起某人，关心道，“李兄，你没事吧。”
    “呸，呸。”
    李子夜昏头转向地爬起身来，吐了吐嘴里的泥沙，一脸不解。
    为什么？
    他刚才分明觉得他能行。
    帐前，慕白默默收起剑，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太弱了。
    “四殿下，再试一次，我刚才没有准备好！”
    李子夜看到所有人都离开，着急喊道。
    慕白没有理会，脚步更快了几分。
    “修儒。”
    实在没人理他，李子夜一脸委屈地看向眼前人，道，“我刚才没准备好。”
    “……”
    文修儒不知该说什么，整理了一下语言，委婉又委婉地说道，“李兄，你现在就和四殿下这样的高手比试，确实早了点，要不，你先找儒门其他的师弟们练习练习？”
    “我回去喝药！”
    李子夜听出眼前家伙话中的意思，感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侮辱，忿忿不平地转身回帐。
    不远处，法儒和陈巧儿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转身离开。
    这小子，要走的路还很远啊！
    像四皇子这样的年轻一代至强者，不论天赋还是底蕴，都不是现在的李家小子可比。
    当然，一招都接不住，也确实太夸张了点。
    弱到令人不忍直视。
    短暂的小插曲，李子夜依旧没有摆脱自己人见人嫌，狗见狗咬的菜鸡定位。
    前路是光明的，道路是坎坷的。
    接下来的几日，极夜世界的工事修建好后，漠北八部的大军开始分批北迁，准备全面反攻。
    儒、佛、天谕殿三方的人马倒是还在极夜世界外驻扎，毕竟三方势力的人数不多，行动灵活，不必着急进入极夜世界。
    数日来，李子夜除了养伤，就是努力修炼飞仙诀的第六式。
    一人习武，整个营地鸡飞狗跳，因为，没有知道会不会突然什么时候，有个人影砸过来。
    清晨，阳光如此明媚。
    “砰！”
    “哎哟！”
    有儒门弟子小心翼翼地路过，却还是没能逃脱魔爪，一道身影不受控制地飞了过来，直接砸翻了一片。
    “嘶！”
    李子夜被摔得龇牙咧嘴，理都没理被自己砸翻的一堆人，跑到帐前空地上，继续练剑。
    “大师兄，这太吓人了，师弟他们现在都不敢靠近这里，生怕被李教习砸死。”
    白忘语身旁，常昱大倒苦水，这几日，饱受其苦，已经忍无可忍了。
    “要不，你去和他说。”
    白忘语平静道。
    “我不敢。”
    常昱缩了缩脖子，道，“他会打死我的。”
    “不敢就别废话，上次你们偷拿李教习的果干，我还没有罚你们，回去抄书，十遍。”
    白忘语淡淡道，“傍晚我会检查。”
    常昱脸色一苦，又不敢顶嘴，一脸郁闷地离开。
    “大师兄。”
    就在这时，文修儒快步走来，看了一眼前方正在练剑的少年，神色微凝，低声说道，“青山教习飞鸽传书，剑痴前辈和天谕殿主之战，遗憾落败，至今，生死未卜。”

 第214章 光明审判

    “败了？”
    帐前，白忘语闻言，神色微变，下意识看向前方还在练剑的少年，着急问道，“生死未卜是什么意思？”
    “青山教习的信中说，剑痴前辈在最后关头破五境，斩断了天谕殿的大光明神剑，却是因为受伤太重，力尽气竭，坠落悬崖，事后，天谕殿的三位红衣大主教和西域各方势力都已派人去寻找剑痴前辈的下落，奇怪的是，始终毫无发现。”文修儒回答道。
    “没有找到？”
    白忘语目光微凝，道，“莫非剑痴前辈还活着？”
    “希望不大。”
    文修儒轻轻摇头，说道，“擎天峰被誉为西域第一峰，何止千丈，从上面坠下，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而且剑痴前辈还受了那么重的伤，情况就更不容乐观。”
    “掌尊怎么说？”白忘语沉声道。
    “暂时隐瞒，直到青山教习回来，或者，西域那边有确定的消息为止。”文修儒应道。
    “也好。”
    白忘语点头，道，“小心一点，李兄太过聪明，稍不注意就会被他看出端倪。”
    “我明白。”
    文修儒轻声应道。
    西域，天谕殿。
    “放肆！”
    大光明神殿内，书生看着下方的三人，一向悲喜不形于色的脸上露出一抹怒意，道，“谁让你们放出消息，说已找到剑痴！”
    “殿主！”
    三人立刻跪下，最中间，祈狱大主教正色道，“剑痴毁了我神殿的大光明神剑，让我神殿颜面大损，唯有对外宣称已找到剑痴，并公开处以光明审判，方才能挽回神殿的颜面，震慑那些别有用心之人。”
    “猪脑袋！”
    傅经伦眸中寒意跳动，道，“万一那剑痴没有死呢！”
    “不可能。”
    祈狱大主教沉声道，“殿主断了他一臂，又将他打至重伤，即便没有坠崖，也活不了，更何况，从那么高的擎天峰掉下去。”
    “还没见到尸体前，一切都有可能，祈狱，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一再忤逆本座的命令，擅自做主，真以为本座不会杀你吗？”
    说话间，傅经伦起身，一股极为恐怖的威压蔓延开来，目光中，首现杀机。
    下方，三人有感，神色都是一变。
    “殿主！”
    祈狱大主教脸上闪过惊慌之色，道，“属下也只是想要挽回神殿的颜面，并无他意，还望殿主明鉴！”
    大殿上方，傅经伦眸子冷冷地看着下方的男子，许久，收敛一身气息，淡淡道，“自己惹出的麻烦，自己处理，记住，下不为例。”
    “是！”
    祈狱大主教暗暗松了一口气，恭敬道，“多谢殿主！”
    半日后。
    “什么？天谕殿要对剑痴处以光明审判？”
    天谕殿附近，各方势力听到天谕殿传出的消息，大为震动。
    此前，天谕殿放出消息，说找到了剑痴，他们还有些怀疑，如今看来，恐怕真有此事。
    擎天峰周围，还在寻找剑痴踪迹的李青山听闻这个消息后，心神一惊，立刻赶往天谕殿。
    天谕殿的光明审判，说是审判，其实就是极刑。
    天谕殿以光明之神的意志为理由，对于反抗神殿之人，处以极刑，手段极为残忍。
    翌日。
    旭日东升之际。
    大光明神殿前，一座巨大的审判台矗立，上面，一位身着青衣长袍，披发染血，失了右臂的中年男子被缚在十字架上，低着头，长发凌乱，似乎已没有了气息。
    审判台前，各方势力的强者到来，为了彰显神殿的威严，神殿准许天谕殿之外的势力前来观刑。
    “剑痴前辈。”
    各方势力中，李青山看着审判台上的中年男子，双手紧攥。
    高高在上的大光神殿前，祈狱大主教静立，看到时辰已至，右手缓缓抬起。
    “渎神者，吾祈狱，以神之名，赐你光明审判！”
    话声方落，祈狱大主教周身，一股月白色的光华升起，如此耀眼，宛若骄阳，熠熠生辉。
    下一刻，审判台上空，神光天降，照在下方的男子身上。
    月白色的火焰，汹涌澎湃，瞬间将十字架上的男子吞没，骇人心神。
    惊心一幕，大火熊熊升腾，热浪翻涌，仿佛连天空都要燃烧起来。
    后方，大光明神殿中，书生静坐于大殿上，看着前方燃烧的火焰，眸中点点流光闪过。
    剑痴，你究竟还活着吗？
    半日之后，天谕殿外，快马奔腾，李青山北上，带着剑痴留下最后遗物，那柄被大光明神剑斩断的真武剑。
    与此同时，漠北最北方，极夜世界边界。
    为了反攻入极夜世界，人族各方势力在做着最后的筹备。
    儒门营地，所有人也在按部就班地做准备，该养伤的养伤，该练剑的练剑。
    李子夜，天书刻名的男人，天命之子，一身光环无数。
    不仅气运上佳，而且，还很勤劳，很努力，上到法儒，下到儒门的弟子们，都是亲眼可见，心中也都承认。
    然并卵。
    说的再多，天赋差就是差，修为进度该慢还是慢。
    破境遥遥无期。
    即便三藏和白忘语已尽力帮忙，甚至不惜牺牲了自己的修为和根基，为其融合真气，提升修为。
    唯一的好消息，两人的牺牲并不是完全没用，至少，李子夜现在的真气强度已可以媲美第三境，勉强可以承受飞仙诀第六式对真气的剧烈消耗。
    天赋不怎么样，修为进步慢，便用招式弥补，毕竟，招式的修炼，相对而言，对天赋的要求并不算那么苛刻。
    只要够努力，总能练成。
    用李子夜的话来说，上天总要给像他这样的普通人一条活路。
    世上最多的并不是天才，而是他这样的普通人。
    儒门营地，帐前的空地上。
    剑声簌簌，挥汗如雨，如此寒冷的天，李子夜身上和脸上，全都是汗水和泥污。
    十多日的苦练，李子夜全身上下，基本全是淤青和划痕，就连脸上也是一样，飞仙诀的身法，实在太过难练，稍不注意，身体就会失去控制，摔得鼻青脸肿。
    不远处，白忘语、三藏、慕白等人排排坐，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热闹。
    基本上，从大商运过来的果干，李子夜就没吃几口，全被分了。
    “砰！”
    不知道第几次摔飞出去，李子夜爬起身，疼的直吸冷气，看到前方小红帽等人，气愤道，“你们能不能别吃了，帮帮忙啊！”
    “无能为力。”
    慕白将一块果干塞进嘴里，淡淡道。
    “有力无心。”
    白忘语也摊了摊手，回答道。
    “爱莫能助。”
    三藏一下往嘴里塞了好几块果干，边嚼边说道。

 第215章 断剑

    儒门营地。
    李子夜气呼呼地看着眼前一排人，恨不得拿剑劈死这几个家伙。
    可惜，他一个也打不过。
    “李兄加油，你可以的。”
    自诩最是善良的文修儒一边吃东西，一边不走心地说道。
    “你们等着，待我破入第三境，或者练成这飞仙诀第六式，一定让你们好看！”
    李子夜咬牙切齿地放狠话道。
    “哟，好害怕啊，等你练成这第六式或者破入第三境，我想想，我们都什么境界了，第三境后期，还是第四境？”
    因为差点掉境，几日来心情不是很爽的白忘语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句，目光看向一旁的师弟，故意问道，“修儒，你通了几脉来着？看看会不会被某些人追上进度。”
    “七脉。”
    文修儒一脸羞愧道，“不如大师兄。”
    “佛子，你呢？”
    白忘语移过目光，再次问道。
    “八脉。”
    三藏嘴里塞得鼓囊囊的，白净的小脸，这一刻看起来像个包子。
    “殿下就不用问了。”
    白忘语笑道，“定是八脉无疑。”
    “嗯。”
    慕白神色淡然地应道。
    前方，李子夜听着四人的一唱一和，气的差点没吐出血来。
    “常昱。”
    这时，常昱走过，最是善良的文修儒立刻大喊问道，“儒门的弟子，都是通几脉来着？”
    “六脉起步。”
    常昱停下脚步，好奇道，“二师兄，怎么了？”
    “没事，忙你的吧。”
    文修儒笑道。
    “哦。”
    常昱一脸不解地离开。
    “你们！”
    前方，李子夜捂着胸口，气的脸红脖子粗，太气人了！
    全都是坏人！
    “李教习，法儒掌尊找你。”
    后方，一名儒门弟子的声音响起。
    “不去，心情不好！”
    李子夜头都没有扭，直接一句话喷了回去。
    “小家伙，翅膀真是硬了，掌尊找你，你都敢不去。”
    传话的儒门弟子身后，陈巧儿迈步走来，似笑非笑道。
    李子夜身子一僵，转身看到来人，脸上立刻露出讨好的笑容，道，“巧儿姐，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别人请得动你吗？”
    陈巧儿淡淡道。
    “哪能，我正准备去呢！”
    李子夜说了一句，伸手指向前方的四人，有些委屈道，“巧儿姐，小红帽他们刚才嘲笑我。”
    “你那张嘴，谁还能嘲笑你，快走吧，掌尊还等着呢。”
    陈巧儿伸手拽过眼前少年，像是拖着一头猪，朝着远处的四方营帐走去。
    天生神力，作用尽显。
    李子夜被拽的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
    “巧儿姐你慢点，我自己能走！”
    李子夜挣扎的声音渐渐远去，如此可怜。
    四方势力中间，重兵驻守，巨大的营帐内。
    漠北八部的三位大君和各方首领齐至，气氛严肃。
    不多时，陈巧儿拖着李子夜进入帐中。
    “掌尊，人带到了。”
    陈巧儿开口说道。
    众人目光看向被陈巧儿拽进来的少年，面露异色。
    竟是这小子？
    各方首领心中诧异，谁也没有想到算出油藏位置的人会是这家伙。
    李子夜看到众人望来的目光，脸上露出一抹腼腆之色。
    怎么都这么看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小子过来，各位大君还是戎女大主教他们有话要问你。”
    法儒开口唤道。
    “是！”
    李子夜应了一声，迈步上前，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咧嘴一笑，笑容是那么的友善。
    “李教习。”
    座席对面，贺兰大君摸着左手上的戒指，开口问道，“那油藏的位置，你有几成把握？”
    “五成。”
    李子夜随口应道。
    众人闻言，眉头都是一皱，目光下意识看向法儒，不是说，此事十拿九稳吗？
    “小子，好好说话！”
    法儒感受到众人质疑的目光，轻声斥道。
    李子夜面露无辜之色，道，“我此前已经说过，油藏肯定就在我标记的位置，他们若还怀疑，我说五成和十成，有什么区别。”
    帐内，众人互视一眼，相继点头。
    看来，是没什么问题了。
    “现在，有一个计策，大家考虑一下。”
    贺兰大君转了转手指上的戒指，平静道，“由法儒、法海大师和戎女大主教负责引出并拖住妖族神女和水镜妖皇，陈巧儿教习和白狄大君则趁机带着李教习前往油藏所在位置，将油藏引燃，一举捣毁妖族老巢，而我漠北八部的大军就在极夜世界的据地中随时待命，一旦你们功成，立刻出兵，彻底剿灭所有的妖物。”
    说到这里，贺兰大君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正色道，“这个计划的关键就在于，如何引出妖族神女和水镜妖皇，另外，油藏的位置和规模，是不是足以摧毁妖族老巢。”
    众人听过贺兰大君的问题，脸上都露出了思考之色，计策不错，不过，这两个问题的确也不容忽视。
    各方首领沉默不言，李子夜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态，反正，这种背锅的事情，他能不掺和就不掺和。
    赢了不赚，输了血亏。
    “李教习，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贺兰大君目光看向前方的少年，主动问道。
    平时开会，就这小子话多，现在让提意见了，反而半句话都不说。
    “木有。”
    李子夜很是干脆地应道。
    一旁，澹台镜月看到所有人都不说话，开口道，“妖族皇者不是很在意那片湖吗，若法儒掌尊、法海大师还有戎女大主教一同前去破了封印，我想，那水镜妖皇和妖族神女应该不会坐视不理，关键在于，在极夜世界中，天时地利都是妖族占据，法儒掌尊他们能不能拖住这两位妖族的至强者。”
    众人闻言，目光看向三人。
    “尽力而为。”
    法儒、法海、柳戎女三人表态道。
    “那就这么定了。”
    贺兰大君平静道，“油藏的问题，只是到时候再看，各位，可还有什么其他的意见？”
    “我有。”
    法儒身后，李子夜弱弱地开口，说道，“油藏的位置既然已经找到了，我就不用去了吧，以免拖了各位的后腿。”
    “散会吧。”
    白狄大君第一个起身，理都没理某人的提议，迈步离开。
    贺兰大君等人也相继起身离开，同样就当没有听到某人的话。
    李子夜站在那里，看着众人离去，一脸目瞪口呆，甚是尴尬。
    “走吧，别在这丢人了。”
    陈巧儿上前，一把拽过前者，拖了出去。
    七日后。
    一切就绪，整装待发。
    法儒、陈巧儿、李子夜将要前往极夜世界时。
    南边，车辇隆隆，一驾驾马车奔腾而至。
    “青山教习。”
    李子夜见状，神色一震。
    回来了！
    儒门营地前，李青山纵身下马，其余的马车继续朝着澹台族大营赶去。
    李子夜回过神，立刻快步走上前去。
    后方，早已收到消息的法儒、陈巧儿相视一眼，心中轻轻一叹。
    “青山教习！”
    李子夜快跑了几步，平日的冷静，这一刻，全都消失不见。
    营地前，李青山看到前方急匆匆跑过来的少年，神色微黯，双手捧着一柄沾满血迹的断剑，默默递了过去。
    “节哀！”

 第216章 调虎离山

    儒门营地前，寒风凛冽。
    李青山带回剑痴的佩剑真武，断剑染血，触目惊心。
    寒风呼啸，冰冷彻骨。
    李子夜看着眼前染血的断剑，身子不断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
    许久，李子夜上前，接过真武，朝着眼前人恭敬行了一礼，平静道，“劳烦青山教习了。”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多言，转身朝着法儒和陈巧儿走去。
    “小家伙。”
    陈巧儿看到眼前少年的神色，心中担忧，开口道，“要不我和掌尊告知其他人一声，计划暂时延后，你先休息一日。”
    “不必，我没事，走吧。”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了一句，动身前行。
    陈巧儿、法儒见状，对视一眼，心中越发担忧。
    这小子越是表现的毫无异常，便越让人担心。
    他们很清楚，剑痴在这小子心中的地位，如今战死，对这小家伙的打击可想而知。
    不知该如何相劝，法儒、陈巧儿心中一叹，只能一同跟了上去。
    三人前行，走向极夜世界。
    极夜世界前，法海等人已在等待。
    临行前，法儒看向身边的陈巧儿，轻声叮嘱道，“照顾好这小家伙，他还有伤在身。”
    “我明白，掌尊放心。”
    陈巧儿点头道。
    时间紧迫，法儒、法海、柳戎女进入极夜世界，迅速朝着封印之地赶去。
    极夜世界外，白狄大君、陈巧儿和李子夜随后跟上，尽可能收敛气息，刻意与法儒三人拉开距离，以防被妖族中的强者发现。
    “李教习，待进入黑石林后，切记不要离我们太远。”
    昏暗的极夜世界中，白狄大君开口提醒道。
    “嗯。”
    李子夜应了一声，便继续默默赶路。
    白狄大君似乎察觉到什么，诧异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白狄大君。”
    前行中，陈巧儿一边赶路，一边神色诚恳地拜托道，“妖族的王者中，也有不少极为可怕的存在，联手之下，不弱于五境，尤其是那玄风妖王，实力更是惊人，若是不幸遇上，还请大君能帮忙照顾李教习一二。”
    “力所能及之时，不会袖手旁观。”
    白狄大君没有直接答应，却也没有拒绝，若遇到妖族王者中的顶级存在，他自己可能都分身乏术，就更不要说帮忙照看他人。
    当然，若是有这个精力，他也不会吝啬出手。
    “多谢大君。”
    陈巧儿猜出白狄大君心中的顾虑，还是开口谢了一句。
    她也担心到时候会遇到妖族的顶级强者，没有精力照顾这小家伙。
    毕竟他们此去妖族的老巢，肯定有不少强者坐镇，仅仅她和白狄大君两人，一旦被人发现，将会十分麻烦。
    不过，若是更多人前来，又会增加被发现的可能性，着实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与此同时。
    封印之地前。
    法儒带着法海、柳戎女前来，于湖前停下脚步。
    湖面上，水波流转，妖族皇者的气息，若隐若现。
    水镜妖皇亲手设下的封印，如此强大，还未触及，便能感受到那股可怕的压迫力。
    三人对视，旋即收回了目光。
    “戎女大主教，请！”法儒客气道。
    “还是法儒掌尊先请！”柳戎女也不愿当这个出头鸟，说道。
    “阿弥陀佛，不如，一起来吧。”
    法海口诵一声佛号，提议道。
    “也好。”
    法儒、柳戎女也没有拒绝，点头道。
    三人并排而立，一身真气汹涌，刹那，儒门浩然正气、佛门佛元，天谕殿神术，三股不同的力量升腾，雄浑澎湃，宛如惊涛骇浪，在极夜世界中涌动，震撼八方。
    “这是？”
    极夜世界深处，水镜妖皇有感，豁然睁开双眼，神色微变，看向远方封印之地。
    “人族三位五境竟然都来了。”
    后方，青青迈步走出，目光冰冷道，“看来是早有准备！”
    “神女，那位绝不能被放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水镜妖皇凝声道。
    “想要救人，哪那么容易。”
    青青冷笑一声，说道，“就怕人族是别有用心。”
    “神女的意思是？”
    水镜妖皇皱眉道。
    “现在还不清楚，不过，人族狡诈，不得不防。”
    说完，青青看向身后，开口道，“玄风，这里就交给你了，若有人擅闯，杀无赦！”
    “是！”
    后方黑暗中，玄风妖风现身，平静应道。
    交代完后，青青、水镜妖皇没有再耽搁，动身离开，无尽水波震荡，两人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封印之地。
    三股惊人的真元汹涌，威势惊天动地，三位人族五境大修行者联手，骇人的力量，轰然破开湖面上的妖皇封印。
    顷刻间，水面上寒冰崩碎，巨浪滔天。
    飞溅的湖水，宛如落雨，没入湖面周围的大地中，寒气逼人。
    雨幕后，水波涌动，两道身影随之走出。
    顿时，妖气冲天，宛如洪流，令人震撼。
    极夜世界，天时地利加持，两位妖族至强者一身气息变得极为恐怖，雄浑妖气，遮天蔽日。
    “我们不去找你们，你们反而主动送上门来。”
    青青冷冷地看了一眼三人，眸中杀机尽显，道，“也罢，在此除掉你们三人，外面那些人便再无威胁，水镜！”
    “明白。”
    水镜妖皇领命，迈步上前，挡下了三人中最强的法儒。
    三度交锋，法儒、水镜妖皇遥相对视，两人皆深知对方实力，不敢大意，上来就将一身修为尽开。
    浑浑妖元，浩浩正气，于极夜世界剧烈碰撞，恐怖的余劲冲击，卷起千重浪。
    另一边，青青一人对上法海、柳戎女两位人族五境大修行者，没有任何废话，一出手便是妖族最强武学！
    “妖神诀，荡灭尘寰！”
    甫交手，便惊心。
    只闻一声惊人的冲击声响起，法海、柳戎女两人联手挡招，但见一瀑血花飞溅而出，只是一招，两人竟是同时受创。
    难以置信，又不得不相信，两位人族五境大修行者联手，却是第一招就现出败象。
    妖族神女，不可测度的存在，自复活以来，实力不断攀升，一日强过一日，今朝再度出手，携天时地利之助，战力惊世骇俗，以一敌二，亦占尽优势。
    不远处，法儒察觉到法海和柳戎女战况不利，神色顿时一变。
    不妙！
    妖族神女的实力竟是提升如此之快！
    “法儒掌尊，你还有精力去担心别人吗？”
    战局中，水镜妖皇身影身上，掠至法海身前，一掌拍了过去。
    “轰！”
    法儒回过神，同样一掌迎了上去。
    剧烈的碰撞再次响起，两人身形同退一步，卸力的同时，再度重掌反扑。
    人族、妖族两位绝世强者交手，招招强悍，虽然天时地利皆在妖族这边，但是，法儒亦展现出惊人的战力，并不落太多下风。
    “妖神诀，玄黄无尽！”
    另一边战局，青青以一敌二，强势压境，妖神诀再现惊世之招，一身妖气狂涌，惊天一掌，轰然震退两人。
    飞溅的鲜血，染红极夜世界。
    最强的妖族神女，立身极夜，展现出无比恐怖的战力。
    人族定计，调虎离山。
    然而，所有的前提都是，人族的三位五境大修行者能够拖住妖族的两位至强者，妖族神女和水镜妖皇。
    人族已足够谨慎，一次出动了三位五境。
    可惜，人族各方势力还是小看了妖族。
    谁都没有预料到，妖族神女的实力竟会提升的如此之快，短短数日，今非昔比。
    同一时间。
    极夜世界深处。
    黑石林中，陈巧儿、白狄大君、李子夜三人身影掠过，朝着妖族老巢赶去。
    三人并不知道，封印之地处，人族的三位五境大修行者已然快要顶不住。
    五境若败，人族，全盘皆输。

 第217章 惨败

    极夜世界深处。
    黑石林。
    李子夜三人掠过，气息尽敛，谨慎异常。
    为深入妖族老巢，引燃油藏，人族已尽可能派出了最强的几人，分头行动。
    黑石林内，白狄大君看着前方山林，神色微凝。
    果然有妖王级别的强者坐镇，而且不止一尊。
    这股阴冷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白狄大君身旁，陈巧儿目光同样注视着黑石林前的山林，眸中异色闪过。
    没有感受到那位玄风妖王的气息，是不在这里，还是和他们一样故意隐藏了气息？
    妖族众王中，最令她忌惮的便是那位玄风妖王。
    一位不输于五境的绝代妖王，实在太过可怕。
    “走吧！”
    白狄大君说了一句，旋即继续朝前赶路。
    陈巧儿，李子夜迅速跟上，时间紧迫，不容片刻耽搁。
    他们知道，法儒掌尊他们那里必定承受了极大的压力，可能撑不了太久。
    “巧儿姐，掌尊他们不会有事吧？”
    黑石林中，三人身形穿行，一直没有说话的李子夜目光看向封印之地方向，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担忧，轻声问道。
    “应该不会。”
    陈巧儿应道，“妖族神女和水镜妖皇的实力，我们都有所了解，虽然在极夜世界，妖族有天时地利的加持，不过，以掌尊他们的修为，拖延一段时间应该不成问题。”
    李子夜闻言，点了点头，收回目光，没有再多问。
    希望如此。
    只是，他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到目前为止，似乎一切都太顺利了些。
    妖族，真的一点防备都没有吗？
    思绪间，三人掠入前方山林，真正进入妖族的老巢。
    山林，黑石遍布，连枯木都是黑色的，腥气扑鼻。
    有生长百年，甚至千年的古木，盘根错节，在这极为苛刻的严寒下生存下来，生命力极其顽强。
    这里，距离终年酷寒的极北之地已经不远，谁都不知道这些古木是怎么存活下来的，世间总有生命奇迹，极夜世界同样如此。
    山林中，隐约可见妖物的影子，或在沉睡，或在捕食，三人身影掠过，没有打草惊蛇。
    山林深处，一处瀑布响起隆隆的击水声，极寒的天气，瀑布依旧没有结冰，水浪四溅。
    而在瀑布前，一尊浑身缭绕在妖气中的绝世妖王静立，纤细洁净的双手，甚至比人族女子还要美丽。
    玄风妖王，妖族最强妖王，无限接近妖族皇者，深受妖族神女和水镜妖皇的器重，负责镇守妖族大本营，以防外人趁虚而入。
    “玄风。”
    这时，不远处，一道身形稍显娇弱的身影迈步走来，正是此前和白狄大君有过一战的阴月妖王，目光看着前方的男子，神色温和道，“有什么异常吗？”
    “暂时没有。”
    玄风妖王平静道，“不过，应该快了。”
    “嗯？”
    阴月妖王闻言，妖气遮掩的美丽面容上露出一抹不解，道，“什么意思？”
    “人族的举动，处处透露出一种阴谋的感觉，我想，他们应是有所图谋。”
    玄风妖王淡淡道，“耐心等着即可，我想，他们很快就会露出狐狸尾巴。”
    “有玄风你在这里镇守，人族即便出动再多高手，都是徒劳。”
    阴月妖王轻声道。
    “未必，人族，没你想的那般不堪。”
    玄风妖王目光看着前方，神色平静道，“人族中，也有不弱于我等的强者，人族、妖族，本质并无不同，更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唯一的差别，他们喜欢光明，而我们喜欢黑暗。”
    “玄风，你这些话，可不要在别人面前乱说。”
    阴月妖王面露担忧之色，提醒道，“不然，会被有心人视为大不敬。”
    “呵。”
    玄风妖王冷冷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两人交谈间。
    山林中。
    白狄大君、陈巧儿、李子夜三人身影疾速掠过，速度极快。
    “还有多远？”
    白狄大君问向身边的少年，凝声道。
    “十里。”
    李子夜回答道。
    白狄大君点头，神色微凝，十里吗？
    妖族众王的气息，越来越近，再往前，他们很可能会被发现。
    时间紧迫，不容太多迟疑，白狄大君心一横，身形未停，继续朝前赶去。
    事已至此，哪能轻易退缩，三人加速前行，只希望妖族发现他们之前，成功到达油藏所在之地。
    三人前行五里，进入妖族腹地的一刻。
    不远处，湍急的瀑布前，玄风妖王有感，眸中异色一闪而过。
    “终于来了！”
    话声落，玄风妖王一步迈出，狂风呼啸，身化疾风朝着前方赶去。
    后面，阴月妖王神色微怔，很快回过神来，脸色沉下，立刻跟了上去。
    两位最强的妖王出动，山林中，顿时，狂风席卷，妖气弥天。
    “不好！”
    前方山林内，白狄大君和陈巧儿感受到这股惊天妖气，神色都是一变。
    “快！”
    白狄大君、陈巧儿知晓他们已经被发现，不再掩饰，一身修为爆发，将速度提至极限。
    五里距离，成败在此一举。
    对于四境绝巅的武者来说，五里，并不算远，不过，此刻来说，短短五里，却仿佛远在天涯，遥不可及。
    三人刚前行不到两里，前方，妖风大作，两道身影挡在前方。
    玄风、阴月，妖族两尊最强王者强势拦路，不容入侵者再前行半步。
    二次会面，双方目光都是一沉。
    玄风妖王扫过眼前两位人族四境绝巅的高手后，将目光定在两人身旁的少年身上，主动开口道，“没想到你还能活着，着实令本王意外。”
    “这要多谢妖王前辈。”
    李子夜客气一礼，说道，“若非妖王前辈手下留情，晚辈，活不到今日。”
    玄风妖王身后，阴月妖王听到眼前少年的话，面露诧异，下意识看向身前的玄风。
    手下留情？
    “小子，挑拨离间，毫无意义。”
    玄风妖王神色无动于衷，道，“上一次让你侥幸保住一命，是本王失策，不过，今日，你恐怕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话声落，五人周围，狂风席卷，妖气弥天盖地。
    对面，白狄大君、陈巧儿互视一眼，旋即身形暴起，冲上前去，先发制人。
    “阴月，你的老对手就交给你了。”
    玄风妖王说了一句，身影闪过，拦下了三位入人族侵者中最强的陈巧儿。
    “一对一，公平公正。”
    阴月妖王点头轻应，同样掠身挡在了白狄大君面前，一身诡异的妖气弥漫，令人不寒而栗。
    再度交锋，白狄大君深知眼前对手的可怕，全神贯注，不敢丝毫大意。
    两位绝世妖王拦路，身在妖族腹地的李子夜等人，顿陷危局。
    与此同时。
    极夜世界另一边，封印之地。
    人族三位五境大修者和妖族两位至强者之战，同样陷入绝境。
    法儒掌尊，集浩然篇之大成，修为不可测度，面对妖族水镜妖皇，周身浩然正气汹涌，纵然天时地利尽失，难以取胜，却也不落太多下风，凭借一身惊人的战力，强势拦下妖族绝代皇者。
    然而。
    战局另一边，战况却是急转而下，法海、柳戎女以二对一，竟是全面溃败。
    “妖神诀，碎苍穹！”
    狂暴的妖力，一掌破碎苍穹，青青之强，令人无比震撼。
    惊天一掌，鲜血飞溅漫天，法海、柳戎女脚下连退数步，嘴角溢红，神色震惊，无法理解眼前一幕。
    妖族神女，怎会变得这么强？
    此前，儒门陈巧儿一人就能拦得下她，这才过了半个月时间，实力竟是提升这么多。
    节节败退的两人，心中惧意升起，不愿再战，心知再打下去，他们必定重创，甚至性命不保。
    “法儒，退吧！”
    法海、柳戎女互视一眼，急声喊道。
    “不能退！”
    法儒一掌震开战局，沉声道，“你们忘了我们此行是为了什么吗，绝不能退！”
    他们若退，白狄大君和李家小子他们那里，将会彻底陷入死局。
    “想走，有那么容易吗！”
    战局另一边，青青冷笑一声，翻掌提元，一身妖气汹涌澎湃，浑浑妖氛，弥天而出。
    “妖神诀，六欲弥天！”
    强悍无比之招，惊世骇俗之能，妖族神女双掌吸纳极夜世界寒冬之力，毁天灭地的力量，席卷四极八荒。
    惊世之招，毁天之力，法海、柳戎女有感，神色剧变，立刻联手挡招。
    “明镜亦非台。”
    “光明之护。”
    佛门、天谕殿，最强防御之招，光华灿然，交相呼应，照亮黑暗的极夜世界。
    只是。
    依旧徒劳！
    “轰！”
    惊闻一声惊天动地的碰撞声响起，狂暴的妖力压下，明镜亦非台、光明之护，应声而破。
    一泓溅血，满目苍凉，见证，最惊心的失败！
    余波震荡，法海、柳戎女脚下连退数步，嘴角鲜血泊泊溢出。
    “退！”
    两人眸中尽是惧意，不敢再战，脚下一踏，迅速撤离。
    五境想逃，速度何其之快，无人可阻。
    但是，人族五境溃逃，人族反扑妖族的计划，必将彻底失败。
    封印之地，狂风呼啸。
    战局。
    完全失控。
    两位人族五境逃离，预示着，人族、妖族之战，人族再无胜算。
    水浪翻涌的湖水前，青青看着人族溃逃的两位人族五境大修行者，面露不屑之色，并未去追。
    如此胆小如鼠之辈，即便活下来，对她妖族也毫无威胁。
    不远处，一声剧震，惊涛翻涌，战局分开。
    青青转身，水镜妖皇目光也冷下，看着眼前唯一留下的人族五境大修者。
    “你若也想逃，我们不拦你。”
    青青淡淡道，这位法儒，实力惊人，他若一心想逃，即便她和水镜联手，也很难留得下。
    两人中间，法儒看了一眼逃离战场的法海和柳戎女两人，心中轻轻一叹。
    罢了。
    “儒门中人，唯有，战死！”
    法儒收回目光，平静地说了一句，旋即双掌提元，周身浩然正气逆冲神藏。
    逼上绝境，法儒不再保留，强开至圣斗法，顷刻，一股无比恐怖的力量爆发开来，天摇地动，水浪滔天。
    “令人尊敬的对手！”
    水镜妖皇见状，神色一凝，脚下一踏，周身妖气冲天，同样全功汇聚。
    另一名，青青亦全神以待，双掌翻转，催动一身妖元，浑浑妖氛，破山蹈海，号令整个极夜世界。
    三股至强的力量席卷，顿时，极夜世界内外，天地震动，寰宇尽失颜色。

 第218章 最强的法儒

    极夜世界，寒风呼啸。
    封印之地。
    大战将启，法儒以一敌二，立身极夜世界，对上妖族最强的两人。
    天时不利，地利更是在于妖族这边，法儒脸上却是没有任何畏惧，为保李子夜等人性命，更为人族反抗妖族的大业，纵然身处绝境，亦不退半步。
    儒门中人，绝不言败，唯有，战死！
    “至圣斗法！”
    千年儒门，正气长存，法儒，身为儒门的执法者，一生刚正不阿，又岂会向妖邪低头。
    法儒前后，青青、水镜妖皇凝神以待，面对人族搏命的五境大修行者，亦不敢半分大意。
    人族，总是给了她们太多意外，而令她们最为忌惮的，便是人族的意志。
    面对绝境，宁可战死，也绝不屈服。
    “水镜。”
    青青开口，提醒道，“小心了。”
    “明白。”
    水镜妖皇应了一声，周身妖气汹涌，同样吸纳极夜世界寒冬之力，加持自身战力。
    全功汇聚，妖力尽开，青青、水镜妖皇同时身动，欲要先发制人，击溃人族最后的骄傲。
    一前一后，两位妖族至强者联手攻至，风云色变，狂浪惊天。
    “轰！”
    至圣斗法显神威，法儒一己抗妖邪，只闻一声惊天动地的大碰撞响起，三掌交接，恐怖的余波震荡，方圆十里，天摇地动。
    狂啸奔腾的浩然正气，冰冷邪魅的妖族极元，两股至极的力量交锋，骇人的震动中，三人嘴角同时溢红。
    妖不食人，得守本心，血如丹朱，红艳刺目。
    两位妖族至强者，有着自己的骄傲，一生从不曾食人。
    但是，纵然如此，立场不同，她们今日，也要将人族的这位法儒，彻底留在极夜世界。
    大战，初启，便至白热。
    交错的身影，一招强过一招，一掌重过一掌。
    不必多言，多言已是无用，唯有战，狂沙掩面，胜生败死！
    妖族神女、水镜妖皇联手施为，一招一式，皆是为逼命而来，立场的相对，不容两位妖族至强者留情半分。
    同样，法儒施展至圣斗法后，一身真气狂暴异常，出招之间，亦威势惊天。
    “轰！”
    水镜妖皇、法儒，两人掌劲再次碰撞，妖气、浩然正气冲击，两人身形同退数步。
    同一时间，后方，青青携雄浑无比的掌劲掠至，一掌逼命。
    危机袭来，法儒转身，一掌迎上，力挡来招。
    轰隆剧震，法儒嘴角溢红，脚下一退再退。
    狂暴的浩然正气，不断震荡，逆冲神藏的真元，不能久持，随着法儒受创渐深，开始出现了溢散之兆。
    青青、水镜妖皇见状，迈步上前，一前一后堵住其退路。
    “法儒，你，走不了了！”
    青青看着眼前的儒门掌尊，平静道。
    没有喜悦，没有悲伤，只有诉说事实的平静。
    儒门法儒掌尊，的确值得尊重，但是，立场不同，她们不会手下留情。
    “要怪就怪你们人族，懦弱者太多。”
    水镜妖皇抬手，一身水波流转，此前的情况，人族那两位五境大修行者若不逃，她们没有那么容易取胜。
    可惜！
    人族的怯懦，断送了这位儒门掌尊的性命。
    “妖神诀！”
    战至此时，不容任何变数，青青出手，一身妖气涌动，极致的冰寒气息流转，整个极夜世界为之摇动，四面八方，寒气汇聚，汹涌澎湃之势，令人惊惧。
    “荡灭寰宇！”
    惊世之招，寰宇震动，青青双掌吸纳天地间的阴寒之气，雄浑无比的力量不断攀升，浑浑遮天，郁郁动山河。
    “人族，从不懦弱！”
    面对死局，法儒不见任何畏惧，一心肝胆，可照日月。
    “问天九式，覆海临渊！”
    浩然篇武学再现，法儒身动，一掌覆海，不为求生，只为与天争时，给李子夜一行人夺得一线生机。
    照目间。
    双掌交接，浩然正气、妖气碰撞，法儒身上，再染朱红。
    与此同时，后方，水镜妖皇掌劲来至，法儒硬承一掌，强势回招，怦然震退眼前妖族神女。
    以伤换伤，搏命战法，法儒不屈，战意炽烈。
    青青承下前者一掌，脚下退后三步，嘴角处，鲜血泊泊淌下。
    对手实力之强，令人震惊，对手意志之顽强，更是令人震撼。
    “神女。”
    看到神女受创，水镜妖皇神色一沉，立刻欺身上前，强势搏杀。
    法儒没有避战，掌如涛，势淋漓，重掌交接，招招强悍。
    五境，人间武者的顶峰，纵然拳脚之战，亦强悍的令人惊惧。
    血，染红衣衫，凄艳夺目。
    一心求死，满身是胆，即将生死至度外，何惧黄泉路上行。
    “喝！”
    掌劲交接，犹如战鼓擂动，声声震耳，黄泉绝路前，法儒口中一声长喝，周身浩然正气急剧升腾，束发崩断，长发随风猎猎。
    儒门法儒，仁德守正，性情温和，然而，大义之前，法儒，从不留情！
    撼天地，易，撼法儒，难！
    战局外，青青看到水镜陷入劣势，心中一沉，强压伤势，再入战局。
    二对一，近身搏杀，势要取命。
    汗水、挥洒，鲜血、滴落，妖女神女再入战局，局面再度改变。
    战局中，法儒以一敌二，战的惊心动魄，战的天地悲鸣。
    “问天九式，兵祸天关！”
    浩然篇现，掌功掀惊涛，法儒双掌同运浩然之力，强行震退两人。
    粗重的喘息声，声声刺耳，法儒脸上身上，已满是汗水，战至此时，已尽极限。
    逆冲神藏的真气，不再像此前那般狂暴，象征着，法儒之路，渐至尽头。
    法儒一前一后，青青，水镜妖皇同样受创不轻，嘴角和衣衫上，鲜血尽染。
    一战惊心，儒门法儒，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战至此刻，不知几时，更不知极夜深处，李家小子等人是否功成，法儒只知道，他，不能退。
    “至圣斗法！”
    气空力尽，法儒双掌翻转，竟是强行吸纳极夜世界的阴寒之气入体，极限突破极限，再开至圣斗法。
    无可形容的斗志，震撼在场两人。
    阴寒气息入体，法儒周身，两股属性截然相反的气息冲击，顿时，奇经八脉如遭受烽火炙练，焚心炼骨之痛，令人生不如死。
    “问天九式，阴阳化阵！”
    强忍焚心之痛，法儒左右双掌同运浩然正气和极夜阴寒之力，强开阴阳之阵。
    顷刻间，两仪转动，阴阳化阵。
    青青、水镜妖皇见状，神色都是一沉。
    “人族何德有你这样的高手，执着的令人悲痛！”
    再多赞善，不足以形容眼前儒门掌尊的惊人意志，为彰敬意，青青伸手撕裂了额头的封印，顿时，鲜血淋漓，妖气狂暴而出。
    短暂解封，青青一身妖气，急剧攀升，直冲九天之上。
    刹那，极夜世界内外，各方有感，脸色瞬间变化。

 第219章 人族

    极夜世界最深处，妖族腹地。
    狂风怒卷，李子夜一行受阻玄风妖王和阴月妖王之前，大战将起之际，远方封印之地，妖气冲霄，卷动周天风云。
    惊人一幕，震撼在场众人。
    “是神女！”
    阴月妖王有感，脸色一变，道，“神女强行解开了封印。”
    为什么，人族的五境大修行者，竟能将神女逼至这个程度吗？
    “不妙！”
    李子夜感受到这股惊天动地的妖气，神情也是一震，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浓郁。
    掌尊！
    一旁，陈巧儿似乎也猜到了什么，心神震动，不再犹豫，一把身边少年，朝着前方冲去。
    “你们走不了！”
    玄风妖王身影闪过，阻拦两人的脚步。
    “至圣斗法。”
    真气逆冲，一出手，陈巧儿便爆发出最强的战力，为争天时，强行闯关。
    惊天动地一掌，势如开山破海，震散漫天妖氛。
    玄风妖王见状，一掌迎上，正面挡招。
    何谓天生奇才，儒门陈巧儿，妖族玄风，皆是如此。
    一者天生神力，一者速度无双，力与速，首度正面交锋。
    但闻轰然一声巨震，双掌交接，只见玄风妖王脚下退半步，力量的比拼，稍落下风。
    一掌破开前路，陈巧儿拉着身后少年，急速朝着前方掠去。
    然而，只感狂风卷过，玄风妖王竟是再度挡在前方，速度之快，令人震惊。
    速度的较量，玄风显露优势。
    力与速，各展风采。
    最后三里，绝代妖王挡关，难以逾越。
    “找机会走！”
    陈巧儿深知脱身困难，一边传音给身后的少年，一边强行闯关。
    李子夜跟着眼前女子，一步一步艰难前行。
    最糟糕的情况，功成，竟是如此不易。
    “走！”
    交锋第十数招，再进一里，陈巧儿硬承玄风妖王一掌，嘴角染红的刹那，伸手扣住眼前妖王手臂，旋即顺势转过，将身边的少年送出战局之外。
    十丈外，李子夜踉跄稳住身形，看了一眼远方的战局，一咬牙，径直朝着妖族腹地深处赶去。
    最后两里，油藏所在之地，已近在眼前。
    寒风簌簌在耳，李子夜身影急速前行，所为，只是这最后的两里。
    机会，只有这一次，一旦失败，妖族必将有所防备，再难功成。
    从来没有这么一日，李子夜想过，自己要承担起人族兴亡的重担，压在肩上，如此沉重。
    他不知道自己担不担得起，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但是，身后的厮杀声如此刺耳，法儒、陈巧儿，还有无数人族将士，以鲜血和生命，只为换得今日的机会。
    李子夜来不及多想，也不愿多想，否则，这无比沉重的担子，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四周，开始有妖物和大妖涌来，宛如洪流。
    李子夜拔出了身后的剑，裂痕遍布的纯钧，似乎随时都可能崩毁。
    风声簌簌，剑光刺目。
    踏踏脚步声，在极夜世界最深处响起，李子夜似乎忘记了一切，一口剑，斩杀了数不尽的妖物，脚步，片刻未停。
    腹地深处，正有妖王级别的强者苏醒，将要赶来。
    妖气弥天，情势越发令人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
    漫天飞溅的鲜血中，李子夜不禁自问，心中此刻，却是没有了答案。
    是为人族，还是为了所谓的大义？
    大妖利爪划过，衣帛撕裂，披发染红。
    李子夜一剑震开大妖，这一刻，不禁有些想笑。
    他何时，变得如此深明大义，变得和儒门那些傻瓜一样，一直以来，他不都在嘲笑他们是傻子吗？
    “飞仙诀！”
    剑映霜华，一剑照目，璀璨夺目的剑光，明亮的有些悲凉。
    “三尺霜月明！”
    三尺寒霜，剑者本命，李子夜持剑，一剑斩开十丈血路。
    数不尽的妖物，数不尽的大妖，还有正在急速赶来的妖王，前路，如此黑暗，让人看不到一丝曙光。
    “飞仙诀！”
    身上旧伤不知何时崩开，鲜血染红心口，李子夜却如同不知，一剑再起，剑气纵横。
    “四境绝狼烟！”
    剑气破空，狼烟四起，一剑所过，漫天残肢断臂飞落。
    李子夜，习武一载，或许还不能独当一面，或许很多时候也会拖人后腿，但是，人之少年时，谁又能做得比李家三子做得更好。
    快，剑快，身更快，为开前路，舍生忘死，飞蛾赴火。
    剑锋斩出的血路，红与黑，相互融合。
    人与妖，与天争时。
    “桀桀！”
    剑锋开生路，眼见前路已现，希望就在眼前，不远处，妖王级强者终至。
    最惊心的一幕。
    妖王出手，力量雄浑无比，一掌毙命，前路尽断。
    血路之上，李子夜身形踉跄，刚抬头，便见惊天动地的一掌袭来。
    狂风暴雨，逼命无情。
    “走！”
    危急时刻，后方，一道身影掠至，一掌挡下妖王掌力，旋即顺势一掌将眼前再送一程。
    错身照目，眼前熟悉的身影，李子夜惊谔的刹那，身子已飞出十数丈。
    “小子，本君答应陈教习的事情兑现了。”
    白狄大君看着越来越远的少年身影，说了一句，后方，阴月妖王掌劲已至，怦然一声，拍在前者后心。
    为解李子夜之危，白狄大君来不及躲避，硬承一掌，嘴角溢红。
    漠北，中原，本来多有嫌隙，人族存亡之秋，白狄大君摒弃过往，一掌助势。
    十余丈外，李子夜踉跄落地，看到重伤吐血的白狄大君，心神一颤，却来不及说一声谢，强忍心中沉痛，转身继续朝着妖族腹地深处赶去。
    后方，重伤在身的白狄大君强硬挡下所有拦路的妖王，为前方逃脱包围的少年争取宝贵的时间。
    或有一日，中原，漠北对战，两人依旧是敌非友，但是，此时此刻，为了人族兴亡，无论白狄，还是李子夜，皆摒弃一切，选择信任。
    白狄相信，这李家小子定能找到油藏，一举毁去妖族老巢，而李子夜也相信，白狄大君可以挡下所有妖王，为他争取足够的时间。
    所以，李子夜不再丝毫顾虑，速度全开，急速冲往妖族腹地的最深处。
    人族，妖族之战，臻至最关键的时刻。
    同一时间，极夜世界内五十里。
    人族据地。
    漠北八部大军集结，只待功成之时。
    据地前。
    贺兰大君等人静立，这一刻，神色无比凝重。
    谁都不知道极夜深处发生了什么，唯有等待，相信里面的人能够成功。
    贺兰大君身边，一袭浅蓝色裘袍的澹台静月注视着极夜世界深处，眸中点点异色闪过。
    这是最关键的战争，人族集结这么多强者和兵力，若还是败了，整个九州都将陷入对妖族的恐慌中，包括漠北八部的臣民。
    所以，这场战争，人族不能败。
    思及至此，澹台镜月看向身后，目光中露出了一抹沉色。
    各方瞩目。
    极夜世界深处，封印之地。
    法儒和妖族两位至强者之间的战斗，也臻至最白热。
    浩然正气，炽烈如火，极夜寒气，阴冷刺骨，法儒强行吸纳极夜世界的阴气入体，只为，向天一搏。
    “问天九式。”
    阴阳两气开幽冥，黄泉路前现斗魂，披发染血，法儒引一身烽火，一己之力，逆天而行。
    “王者无畏。”
    浩然开篇，一卷古经显化天地之间，经卷之上，血染的文字，刺目异常。
    “喝！”
    长喝声中，法儒周身真气竟是再度攀升，惊天动地，神鬼惊惧。
    妖族神女、水镜妖皇，两人身影掠至，强悍掌劲，撕裂虚空，整个极夜世界都为之摇动起来。
    轰隆一声，法儒双掌挡双强，恐怖的震动，裂地千丈。
    余波激荡，法儒周身再染血红，无可形容的意志，令大战中的两位妖族至强者心情越来越沉。
    “问天九式！”
    招至极限，天地悲鸣，人至极限，黄泉路行，儒门法儒，肝胆明日月。
    “乾坤列一！”
    双掌吞阴阳，乾坤化一气，三掌交接的刹那，两位妖族至强者身上妖气不受控制地迅速没入法儒体内，令两人神色都是一震。
    “不妙，他在吸收我们的真气！”
    青青有感，一掌震开战局，抱元守一，护住妖元。
    “竟是要战到如此地步，法儒掌尊，你，令本皇敬佩！”
    水镜妖皇同样翻掌震开战局，守住一身妖元，目光看着前方儒门掌尊，眸中露出一抹敬意。
    声声沉重的喘息，在战场上回荡，气空力尽的法儒，早已到了极限，所剩，唯有不屈的意志。
    踉跄的脚步，象征着武者前路，终至尽头。
    “掌尊，要活着回来。”
    “法儒爸爸，我觉得你最厉害了。”
    耳边声音，依稀还在回荡，法儒强行撑起身子，渐渐失神的双眸，一抹耀眼的光华再度亮起。
    “问天九式。”
    强撑的身躯，如此伟岸，法儒周身，血水飞溅，雾了苍天。
    战局两边，青青、水镜妖皇互视一眼，神色都是一凝。
    她们明白，这是最后战斗了。
    青青周身，妖元滚滚而出，额头上，撕裂的封印处，一股骇人无比的力量涌动，毁天灭地之能，遮蔽苍天之眼。

 第220章 相思染

    极夜世界，封印之地。
    最后的战斗，人族，妖族，所不同，唯有立场而已。
    纵然相惜，青青、水镜妖皇亦没有半分留情，全功汇聚，声势惊天。
    最强的妖族两位至尊，立身极夜，展现出最恐怖的实力。
    青青额头，鲜血淋漓，短暂撕裂封印，一身修为急剧攀升，出招之间，天摇地动。
    此消彼长，已然渐渐气空力尽的法儒，渐渐落入下风。
    鲜血，飞溅如雨，将身后湖水都染成了红色。
    法儒身影踉跄，已然连站都已站不稳。
    面对妖族最强的两位皇者，法儒从选择留下的那一刻起，便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一生坦荡，从不后悔。
    汹涌的水浪中，青青、水镜妖皇一左一右掠至，重掌袭来。
    法儒定身，双掌起浩然，轰然挡下双强掌劲。
    “呃！”
    一泓溅血，染红青天。
    法儒脚下连退，周身真气溢散，渐至终章。
    “法儒，你，末路了！”
    余波震荡，五步外，青青停下身形，伸手擦去嘴角血迹，目光看着眼前儒门掌尊，开口道。
    她没有想到，儒门的这位法儒掌尊，能将她们逼至如此程度。
    “可有遗言？”
    另一边，水镜妖皇压下体内伤势，注视着眼前令人尊重的人族强者，正色道。
    “人族，不会败！”
    染红的披发下，法儒一声声喘着粗气，语气沙哑地说了一句，这一刻，似乎已连意识都已开始模糊。
    流失的鲜血，点点染红身下大地，法儒站在那里，一步，都难以再动。
    “可敬的人族强者，一路，走好！”
    青青迈步上前，右掌抬起，浑浑妖元汹涌，欲要亲手结束这一场悲凉的战斗。
    然而。
    就在这时。
    青青、水镜妖皇心神一震，看向极夜世界最深处，脸色都是一变。
    极夜深处。
    妖族腹地。
    白狄大君一人当关，拦下所有妖王。
    先有赤松，后有白狄，漠北大君，骁勇善战，不输任何人。
    夜风簌簌，寒夜袭人，耳边肃杀之声，逼人成狂。
    黑夜中，李子夜身影掠过，速度越来越快。
    道路的坎坷，已被身后的前辈们全都移平，前路，一片坦途。
    希望，就在眼前！
    不足两里的距离，对于武者来说，并不算远。
    不多时，李子夜掠至，四周，空寂无人。
    最好的时机，不容错失。
    李子夜看着身下大地，手中之剑径直朝着下方插去。
    他相信，油藏必定就在这下方。
    “轰！”
    剑锋就要入地的一刻，远方，一道湃然无比的掌劲破空而至，直接将油藏正上方的李子夜拍飞出去。
    飞溅的鲜血，染红夜空，十丈外，李子夜踉跄落地，一口朱红喷出。
    “人族，总是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是万物之灵，过于相信自己的智慧，殊不知，在我妖族看来，人族，才是最愚蠢的种族。”
    话声落，黑夜尽头，一位容貌俊秀的男子迈步走来，长相和人族无异，然而，一身气息却是阴冷逼人。
    “你是？”
    看到来人，李子夜神色一震，道，“人！”
    “人？”
    阿难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淡淡道，“那是百年前的事了。”
    “为什么？”
    李子夜闻言，脸色沉下，道，“你既是人类，为何要投靠妖族。”
    “人生短暂，又岂能和妖族漫长的寿命相比。”
    阿难神色淡漠道，“不如，你也投靠我妖族如何，我可以饶你一命。”
    “办不到！”
    李子夜沉声道，“我虽然贪生怕死，却也不会认贼作父。”
    “可惜啊。”
    阿难遗憾了摇了摇头，身影瞬动。
    四座神藏，轰鸣震耳。
    强悍无比的四境强者，掌威惊人。
    李子夜神色微变，横剑身前，体内真气汹涌，力挡来招。
    只闻轰然一声剧震，李子夜脚下连退数步，握剑之手，鲜血泊泊淌下，伤上加伤。
    绝对的境界差距，巨大的令人绝望。
    一掌之后，阿难身影再次掠上前，猛然一掌，接连逼命。
    不容喘息，重掌如惊涛，势要吞噬前方少年。
    李子夜见状，脚下一踏，身形一分为二，避开前者掌劲。
    “飞仙诀，双剑欲别风！”
    再现的飞仙诀，威势更胜以往，三种属性的真气融合，加催剑招威能。
    然而。
    依旧只是徒劳！
    只见阿难周身，妖气化明镜，流光溢转，剑威反噬，轰然震退破空而来的两道剑光。
    十步外，李子夜踉跄稳住身形，眸中皆是震惊之色，难以置信道，“你是，佛门之人！”
    方才的招式，虽然气息变了，但是，绝对就是菩提三度的明镜亦非台。
    “哦？”
    阿难眸子微微眯起，道，“你竟然能看出我所用的招式源自佛门，看来，你和佛门颇有渊源，不错，百年之前，贫僧法号，阿难。”
    “阿难？”
    李子夜心神一惊，他听过此人。
    此阿难，并非神话传说中的那个佛陀弟子，而是青灯寺上一代的西禅首座，本来最有可能力压当代西来佛成为青灯寺主持之人。
    不过，百年前，这位西禅首座离奇失踪，从此再无消息，没想到，竟是叛出人族，变成了妖物。
    “好久没有遇到人族，话多了一些，抱歉。”
    阿难淡淡道，“好了，现在该送你一程，让你安心上路了。”
    说完，阿难身影再度掠出，掌劲携惊天动地之能，拍向强者。
    “至圣斗法。”
    逼至绝境，李子夜以重伤之身，强开至圣斗法。
    刹那，三股真气，逆冲神藏，磅礴无尽的力量汹涌开来。
    “浩然罡气！”
    浩然篇，最强防御之招，李子夜周身，无形无色的罡气蔓延，再挡前者掌劲。
    然而，四境掌劲无坚不摧，浩然罡气应声而破。
    “明镜亦非台！”
    浩然罡气方破，金光蔓延，第二重护身气罩出现，流光耀目，清静无为。
    咫尺之间，阿难看到眼前熟悉的招式，神色一震。
    轰隆一声，掌劲、明镜亦非台碰撞，绝对的修为压制下，明镜亦非台同样崩碎。
    “呃！”
    掌劲加身，鲜血飞溅。
    李子夜承下一掌，嘴角血水泊泊淌落。
    “你知道吗，为了能打败妖族，人族，已牺牲了太多！而你，却是帮助妖族，残害自己的同胞！”
    说话间，李子夜伸手抓住眼前人的手臂，手中长剑斩落。
    “铿！”
    金石交接之声响起，刺耳异常。
    长剑斩在眼前人身上，竟是丝毫未伤。
    李子夜面露震惊。
    “奇怪吗？”
    阿难看着眼前少年的脸色，淡淡道，“这便是妖族的钢皮，坚不可摧。”
    说完，阿难伸手轻轻一弹，落在肩上的长剑直接被震飞数丈远。
    长剑落地，象征着人、妖之争，胜负已分。
    近在咫尺，李子夜右手虎口崩裂，无力垂下。
    “现在呢？看在你是我这百年来遇到的第一个人族份上，我再问你一遍，要不要投靠我妖族？”
    眼前少年失了剑，再也没有任何威胁，阿难脸上露出一抹冷笑，问道。
    李子夜抬起头，看着眼前人，突然咧嘴一笑，道，“投你大爷！”
    话声落，李子夜似乎无力垂下的右手中，一柄锋锐无双的短剑出现，直接插入前者腹部。
    顿时，血肉撕裂声响起，鲜血喷涌而出。
    鱼肠，以锋锐著称的神兵，又岂是阿难身上的半吊子钢皮可挡。
    剑锋划过，肠穿肚破，血染鱼肠。
    “呃！”
    难以置信，阿难看着插入腹中的断剑，嘴中一声闷哼，点点鲜血滴落。
    李子夜拔出鱼肠剑，身影退出十步外，皮笑肉不笑道，“看来，你即便变成了妖，也改不了佛门那套令人作呕的慈悲说教，你没听过吗，坏人，总是死于话多！好好享受一下这相思染的感觉，红烛姐为了研究这东西，可是花了不少力气。”
    说完，李子夜迈步走到一旁，捡起了自己的剑。
    “毒药！”
    阿难身形踉跄，神色间尽是震惊，道，“不可能，我的妖身已百毒不侵，怎么可能还会中毒。”
    “谁说是毒药？”
    李子夜淡淡道，“相思染是男女合欢之药，至阳至烈，正好克制妖族的阴寒体质，当然，我这鱼肠剑上的相思染，是千倍纯度的，可能稍微烈了点，你坚持住，千万别动，不然，药性会爆发的更快。”
    说完，李子夜双手握剑，直直插入大地之中。
    “给老子开！”
    一声沉喝，李子夜一身修为提至极限，神藏轰鸣，真气疯狂涌动。
    下一刻，隆隆的震动声响起，强悍无比的剑气斩开大地，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缓缓出现。
    刹那，一股股刺鼻的气体喷出，大地深处，巨大的压力促使下，裂痕越来越大。
    “现在开始，跑得快，有糖吃！”
    李子夜看了一眼不远处神色震惊的阿难，微笑道。
    火信子抛落，李子夜没有任何迟疑，撒腿就跑。
    瞬息后。
    妖族腹地，火光冲天。
    接着，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天塌地陷，不断向四周蔓延。

 第221章 古老的意志

    极夜世界深处。
    气藏引爆，天塌地陷，火势蔓延，宛如巨浪，吞没沿途一切。
    各方战局，妖族数位王者见状，神色都是一震。
    “大君，走！”
    天摇地动的山林中，李子夜身影冲出，一把拽过重伤的白狄大君，玩命朝着外面逃去。
    白狄大君捂住鲜血不断淌下的胸口，回首看了一眼后方天塌地陷的景象，神色震撼难掩。
    “小子，你原来就知道这油藏引燃，会如此吗？”
    白狄大君回过神后，开口道。
    “当然，不是。”
    李子夜随口应道，“若只有油藏，最多烧了这妖族老巢，不过，里面不仅有油藏，还有气藏，这下，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气藏的爆炸性和蔓延性，果然惊人，高于油藏太多，好在气藏和油藏一般都是伴生存在，找到油藏，基本就等于找到了气藏。
    远处，陈巧儿、玄风妖王也停止了大战，看着不断塌陷的妖族腹地，目光中皆是震惊。
    数息后，前方，两道身影冲了出来，速度之快，远超平日。
    “走啊，巧儿姐，愣着干什么。”
    李子夜一把又拽住眼前女子，疯狂逃跑。
    陈巧儿回过神，震惊道，“你此前没说过，结果是这样。”
    这油藏的威力实在太可怕了！
    “我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李子夜随口应了一句，带着两人拼命逃离山林。
    后方，玄风妖王注视着天塌地陷的腹地，神色沉下，身影闪过，不仅没有退，反而冲入其中。
    “玄风！”
    不远处，阴月妖王神色一变，焦急喊道，“快走啊！”
    “你先走！”
    玄风妖王身影冲入崩塌陷落的腹地中，周身妖风大作，浑浑妖氛，遮天蔽日。
    下一刻，玄风妖王抬手，狂风呼啸，卷过一尊尊妖王和大妖，倾其所能，将已来不及逃命的妖族强者们全都送出山林之外。
    绝代妖王之能，令人震撼。
    “我靠！”
    黑石林中，李子夜有感，待看到后方妖气弥天的景象，神色一震。
    这玄风妖王，要逆天了。
    “小家伙，你和大君先走，我去掌尊那里接应！”
    三人很快冲出黑石林，陈巧儿交代了一声，旋即朝着封印之地赶去。
    李子夜刚想一起跟过去，身边，白狄大君脚下却是一个踉跄，一口鲜血吐出，重伤难持。
    “大君。”
    李子夜神色微变，赶忙扶住前者，道，“你没事吧？”
    “有事。”
    白狄大君咳出了几口血，神色极其苍白道，“心脉受损，你觉得，有没有事？”
    “问题不大。”
    李子夜扶着身边人，应道，“应该不会死。”
    “那本君可要谢谢你。”
    白狄大君虚弱道，“快走吧，若是被妖族王者拦下，你我今天就交代到这里了。”
    “嗯，也好。”
    李子夜轻声提醒道，“大君你坚持住，死在这里，可能尸体都会被妖物吃掉。”
    “呵。”
    白狄大君疲惫一笑，在身边少年的搀扶下，踉踉跄跄朝着极夜世界外赶去。
    他有些后悔救这小子了，这家伙的一张嘴，真是令人讨厌。
    然而，两人刚没走出多远，李子夜又突然停了下来。
    “大君。”
    李子夜眸子微微眯起，开口道，“你现在还能不能打一个人打两尊妖王？”
    “本君觉得，打不了。”
    白狄大君此刻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强撑起身子，神色沉下。
    说话间，不远处，两尊妖王的身影出现，气息恐怖，令人不寒而栗。
    运气可真不好！
    “大君，我现在跑，合适吗？”
    李子夜迈步挡在前方，拔出手中剑，开口道。
    “本君对你有救命之恩，不太合适。”
    白狄大君强压伤势，一身真气涌动，凝声应道。
    就在李子夜和白狄大君不幸被妖王拦路，再度陷入危机时，远处，陈巧儿急速掠过，赶向封印之地。
    掌尊！
    封印之地。
    极夜世界深处的天摇地动，同样影响到了这里。
    青青、水镜妖皇看着远方巨大的火浪，神色都是一震。
    片刻后，两人回过神，皆是猜到了什么。
    “原来，你不惜性命也要拖住我们两人，是别有用心！”
    青青转身，看着前方浑身染血的法儒，眸中杀机汹涌，道。
    湖岸前，法儒勉强抬起头，注视着远方冲天而起的火浪，无神的目光中露出一抹欣慰之色。
    那小家伙，还不错。
    这次，没有拖后腿了。
    腹地被毁，青青怒上心头，迈步上前，翻掌凝元，雄浑无比的一掌，直接拍向眼前儒门掌尊的天灵。
    “且慢！”
    关键时刻，封印之地，一道古老的意志出现，开口道。
    青青皱眉，沉声道，“吾主，你应该知道，你阻止不了我。”
    “那倒未必！”
    话声落，两人周围，空间搅动，直接将法儒卷入其中。
    青青见状，神色一沉，想要出手已来不及。
    远方，急速赶来的陈巧儿看到这一幕，脸色同样一变。
    掌尊！
    “水镜，走！”
    青青没有再理会赶来的陈巧儿，目光看向远方熊熊燃烧的大火，神色冰冷道。
    “是！”
    水镜妖皇领命，挥手封印了湖面，周身水波震荡，与身边神女一同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两人离开，封印之地，寒风吹过，一片大战后的狼藉。
    不多时，陈巧儿赶至，看着周围千疮百孔的景象，心神震撼不已。
    掌尊，掌尊在哪里？
    与此同时，极夜世界内五十里，人族据地。
    随着极夜深处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人族各方首领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成功了！
    “出兵！”
    贺兰大君、澹台镜月一行人立刻下令，兵发妖族腹地。
    顷刻间，人族大军宛如铁水洪流一般涌出，冲向极夜世界深处。
    人族、妖族，从最初妖物降临，到如今人族反攻，长达将近一年的战争，终于接近尾声。
    人族的将士们，心中全都憋着一股气，于今日，倾数爆发。
    极夜世界深处，火浪冲天，照亮无边黑夜。
    气藏、油藏引爆，摧毁整个妖族腹地，无数妖物葬身火海，不过，也有许多妖物侥幸逃出，狼狈保住了性命。
    尤其是妖王和大妖级别的妖物，大部分都逃了出来，损失并不大。
    黑石林外，重伤在身的李子夜和白狄大君被两尊妖王拦住去路，进退不得。
    后方，不断冲出的妖物，在两位妖王的号令下包围两人，整个妖族的怒火，此刻，全都倾泄在两人身上。
    “大君，我们好像逃不了了。”
    李子夜看着四周重重围住的妖物，开口道。
    “本君只是受伤，没有瞎，看得到。”
    白狄大君沉声道。
    “大君可还有什么底牌，再不用，就没机会了。”
    李子夜提醒道。
    “呵，很不幸，什么底牌都没有了。”
    白狄大君冷笑道。

 第222章 运气极佳

    极夜世界深处，火光耀目。
    黑石林前。
    重重包围，李子夜、白狄大君危在旦夕。
    两人皆有重伤在身，尤其是白狄大君，更是连站都快站不稳。
    “撕了他们两个！”
    一尊妖王含怒下令，眸中怒火汹涌，杀气刺骨。
    腹地被毁，妖族死伤惨重，让在场众妖全都出离愤怒，恨意滔天。
    “大君，你对付那两个妖王，剩下的全都交给我。”
    李子夜目光扫过周围黑压压的一群妖物，厚着脸皮理直气壮地说道。
    话声落，李子夜不给白狄大君反对的机会，身影掠过，先一步出手。
    浑身是伤，满身染血，李子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真气逆冲神藏，拖着伤体，再开至圣斗法。
    有一句话叫，破罐子破摔。
    已经这样，再糟糕又能糟糕到哪去？
    真气激荡，鲜血染衣，李子夜挥剑冲入妖物大军中，欲要全力杀出一条血路。
    后方，白狄大君见状，目光看着前边的两尊妖王，从怀里拿出一枚丹药塞入嘴中。
    还好他早有准备。
    不然就被这小子坑死在这了！
    丹药入体，暂时激发体内潜能，白狄大君一身真气涌动，强行压下伤势。
    汹涌澎湃的真元，强悍无比，顿时，引动狂风怒啸，尘浪翻滚。
    两尊妖王见状，神色一沉，周身妖气爆发，联手攻上前去。
    大战再开。
    两处战局，相隔不远，李子夜、白狄大君血战群妖，杀的舍生忘我。
    一口剑，裂痕遍布，舞的簌簌生风，昔日的拖油瓶，吊车尾，如今，已快要独当一面，寒风凛冽，剑气夺目。
    “飞仙诀，空将一剑行！”
    “问天九式，覆海临渊！”
    众妖攻至，李子夜掌剑同行，剑势挥洒，掌功浩荡。
    砰然一声，四周冲来的妖物全都被震飞出去。
    源源不断的妖物，不知有多少，李子夜周围，不多时，已遍地妖尸。
    然而，一波之后，又是更多的妖物冲来。
    裂痕遍布的纯钧剑上，染满妖血，凝结成霜。
    铿锵之声，在耳边响起，妖物钢皮，似乎越来越硬。
    另一边，白狄大君同样好不到哪去，以一敌二，险象环生。
    绝境，难以回天。
    战了不知道多久，李子夜、白狄大君迅速后退，后背相对，不断大口喘气，重伤的身子难以久持。
    “大君，有遗言吗？”
    李子夜看着周围源源不断涌来的妖物，开口问道。
    “有，本君想看到，有朝一日，白狄部族一统漠北，然后兵临九州，天下归一。”
    白狄大君凝声道。
    “大君，你这不是遗言，是白日梦。”
    李子夜握紧手中剑，随口应道。
    “遗言再不大胆一点，何时大胆，死后吗？”
    白狄大君眸中冷意闪过，道，“小子，你呢，年纪轻轻就死在这，有什么遗憾？”
    “多了去了。”
    李子夜抬手擦掉嘴角的鲜血，道，“最遗憾的就是，我还没有娶媳妇，大君有女儿什么的吗，介绍一个。”
    “有一个，今年八岁。”
    白狄大君撕裂衣袖，缠在双手上，冷声道。
    “我可以等。”
    李子夜从怀里摸出两瓶丹药，往后丢了一瓶，旋即将自己手中玉瓶内的丹药全都倒了出来，塞进嘴里。
    “你先活下来再说吧，本君觉得，你基本等不到了。”
    白狄大君接过丢来的玉瓶，冷笑一声，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将里面的丹药全都倒进了嘴中。
    “那倒未必，我可是天书刻过名的命运之子，命硬的很！”
    李子夜说了一句，挥剑再度杀上前去。
    白狄大君也勉强提起真元，重入战局。
    战复战，杀声震天。
    就在两人浴血奋战之时。
    战局上空，妖风大作，恐怖的妖气，令人震撼。
    玄风妖王，亲临战场。
    李子夜、白狄大君有感，神色皆是一变。
    刚才若还有一丝活命的可能，现在，是真的要交代了！
    “运气真差！”
    李子夜、白狄大君心神沉下，这下没得打了！
    同一时间，天塌地陷的妖族腹地前。
    水波流转，青青、水镜妖皇走出，凌空而立，注视着前方熊熊燃烧的火海，脸上尽是沉色。
    “水镜。”
    青青开口，沉声道。
    “是！”
    水镜妖皇领命，上前一步，神情微凝，双手翻转，周身水波汹涌，磅礴无尽的妖气弥漫，引动整个极夜世界的至寒之力，欲要扑灭眼前的火海。
    一己之能，抗衡天地，妖族皇者，惊现旷世能为。
    刹那间，整个极夜世界剧烈震动起来，无穷无尽的阴寒之气从四面八方涌至，化为天地牢笼，封锁火海。
    短暂的一瞬。
    火海受到天地牢笼的压制，漫天火焰迅速收缩，竟是有了熄灭之兆。
    妖族皇者，一己抗天。
    然而。
    数息之后，本来已被压制的火海突然再度爆发，大地之下，火浪冲天而起，震散束缚己身的天地牢笼。
    “噗！”
    余劲反噬，水镜妖皇嘴中，一口鲜血喷出，重创于身。
    天地之力，不可阻挡，强如妖族皇者，竟也无法逆天而行。
    “水镜！”
    一旁，青青脸色微变，上前扶住了前者。
    “我没事。”
    水镜妖皇强压伤势，神色疲惫道，“神女，这火势可能扑不灭了。”
    “冤有头，债有主。”
    青青脸色冷下，转身看向黑石林外的战场，眸中杀机闪动，道，“妖族的血，便让这些罪魁祸首亲自偿还！”
    话声落，青青身影闪过，携滔天杀气，掠向远方战场。
    水镜妖皇随后跟上，皇威震天。
    黑石林外，已经气空力尽的李子夜和白狄大君看着天空上亲自到来的玄风妖王，还没来得及绝望，神情再度一震。
    天摇地动，皇威惊天，滔天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靠！”
    这一刻，就连白狄大君都忍不住口吐了芬芳。
    对付他们两个半死不活的家伙，至于这么大阵仗吗！
    不多时，虚空上，青青、水镜妖皇、玄风妖王，妖族三大至强者齐至。
    下方，数不尽的妖物重重包围，还有两位妖王阻拦去路，恐怖的阵仗，莫说李子夜和白狄大君两个老弱病残，就算五境大修行者亲至，也必死无疑。
    战局中间，李子夜、白狄大君立刻后退，背靠背，脸上汗水和血水淌落，不断喘着粗气。
    “你不是说，你是天命之子吗？”
    白狄大君看了一眼天际上三道恐怖的身影，沉声说道，“你的天命，就这？”
    “没错啊，不是天命之子，能被这么多人追杀吗？”
    生路尽断，再无转圜，或许是想死的从容一些，李子夜从怀里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一点点擦掉嘴角的血迹，神色平静道，“可惜啊，本来准备等小公主长大，就向大君提亲，如今看来，等不到了！”

 第223章 牛粪

    极夜世界深处，黑石林外。
    运气糟糕到极点的李子夜和白狄大君两人，不仅被众妖拦住去路，甚至连妖族三位至强者也亲自到来。
    恐怖的阵仗，令人连反抗的心思都已没有。
    根本没得打。
    “现在投降，能保命吗？”
    生路已尽，李子夜心境反而平和下来，开口道。
    “你觉得呢？”
    白狄大君环顾四周，冷笑道，“保命是不可能了，留个全尸估计差不多，要不要试试？”
    “那就没有必要了。”
    李子夜应道，“人死灯灭，我这一百来斤随他们处置。”
    “话糙理不糙。”
    白狄大君看了一眼上空的三位妖族至强者，道，“还打吗，本君还有一些力气。”
    “这还打个屁。”
    李子夜将满是血迹的手帕塞入怀中，道，“临死前休息一会，不舒服吗！”
    “也是。”
    白狄大君应了一声，沉沉呼了一口气。
    两人背靠着背，借力站直身子。
    若非互相依靠，两人或许连站都已经站不稳。
    强开至圣斗法，狂暴的真气退去后，李子夜体内，一股说不出的虚弱感传来，彻底没了力气。
    同样，白狄大君也好不到哪去，本就伤了心脉，又强行以丹药刺激己身潜能，如今，也就只剩站着的力气。
    死亡之前，两人却是如此的平静，仿佛已经接受这个事实。
    “大君。”
    突然，李子夜抬起头，看着天空，说道。
    “怎么了？”
    白狄大君问道。
    “下雪了。”
    李子夜应道。
    白狄大君闻言，神色一怔，目光看向天际。
    但见天空之上，一抹雪花无声飘零，洁白无瑕，如此美丽。
    极夜世界，犹如寒冬，落雪，并不稀奇。
    不过，在极夜世界降临在这里前，如今，也该是夏季，水草丰盛的日子。
    寒风吹过，越发刺骨。
    “这鬼天气。”
    白狄大君不禁骂了一声，他本来该在部族中喝着美酒，看着歌舞，却因为这极夜寒冬，不得不跑到这里送死。
    没有这极夜寒冬，哪来什么妖祸。
    “粗人，一点不懂得欣赏。”
    李子夜注视着天空上的落雪，诗意大发，开口道，“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好诗，好诗！”
    “什么意思？”
    白狄大君没有听懂，问道。
    “我也不知道。”
    李子夜随口应道，“诗意一发，信手拈来，管它什么意思，我中原的才子都是这样。”
    “呵。”
    白狄大君冷声一笑，那就是瞎编的了。
    “大君，他们怎么都不攻过来，我们都凹这么久的造型了。”
    李子夜忽然注意到周围的妖物和上空的三位妖族至强者全都没有向他们出手的意思，不禁有些奇怪道。
    白狄大君也察觉到这个现象，脸上露出不解之色。
    怎么回事？
    “轰！轰！轰！”
    就在这时，黑夜尽头，铁水洪流一般的声音响起，越来越近。
    极夜世界中，数以万计，身着甲衣的漠北将士冲向极夜深处，战意惊人。
    人族、妖族，相持一年的战争，人族一直处于下风，受尽屈辱，今日，战争局面终于能够改写，每一个人族将士战意皆是十分高昂，誓要将所有妖物全都诛杀殆尽。
    “君子之风！”
    一息后，包围李子夜和白狄大君的妖族大军外，数道剑气破空而至，残肢断臂飞舞，强行斩开了一条血路。
    血路尽头，白忘语、文修儒、慕白三人的身影出现。
    人族大军未至，儒门的强者们已经先一步到来。
    “老白？”
    李子夜神色一怔，这些白痴怎么来了！
    “李兄，大君，走！”
    三人很快冲进战局，着急道。
    “走不了。”
    李子夜一动不动，伸手指了指上空的三位妖族至强者，苦笑道，“你们何必也来送死呢？”
    有这三位在，来多少人都没用。
    “走得了！”
    就在这时，远处，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传到众人耳中。
    李子夜听到这个声音，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这是？
    回头一眼，远方黑夜中，一位清丽无双，风华绝代的女子迈步走来，手持青霜古剑，脚步不快，却是如同山岳一般，压在妖族众人心头。
    寒风拂过，青丝随风飞舞，一人一剑，震慑八方。
    “仙子师父！”
    短暂的震惊后，李子夜回过神，差点哭出来。
    虚空上，青青、水镜妖皇、玄风妖王注视着来人，神色间前所未有的凝重。
    好惊人的气息！
    众人瞩目，秦婀娜迈步走入战局，看着眼前浑身是血的少年，平静道，“半年了，还是这么弱。”
    “仙子师父，这么多人在，给我点面子。”
    李子夜苦笑道。
    秦婀娜没有再理会眼前的傻子，目光看向旁边的儒门大弟子，叮嘱道，“忘语，护好他。”
    “剑仙放心。”
    白忘语点头应道。
    嘱托之后，秦婀娜目光移过，看着上空的三位妖族至强者，语气淡漠道，“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平静的话语，不带一丝威胁，就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人间剑仙，战意惊天。
    白狄大君等人听到梅花剑仙的话，心头直跳。
    “霸气侧漏！”
    李子夜小声说道。
    空中，青青三人同样听到下方人族剑仙的挑衅，眸中寒意升腾。
    “水镜，玄风，你们去杀了那两人，这个女人，交给我！”
    青青冷声说了一句，眉心妖气大盛，浑浑妖氛，弥天而下。
    “是！”
    水镜妖皇、玄风妖王领命，身影闪过，掠向下方。
    “你们的对手，是我！”
    秦婀娜见状，伸手拔剑，刹那，九天风云变，一剑，惊天颜！
    惊天动地的一剑，直接划开黑夜，剑气浩荡三千丈。
    红尘一剑，天人惊惧。
    空中，刚准备对李子夜一行人出手的水镜妖皇和玄风妖王看到这破空而来的一剑，神色都是一变，立刻身退。
    剑光错身而过，两人身后，那熊熊燃烧的山林被这一剑直接斩开，天摇地动，火浪坠落如雨。
    不远处，再度妖族大军包围的李子夜等人看到这惊人的一幕，眼皮都是一跳。
    逆了天了！
    片刻后，白狄大君从震惊中回过神，看向身边的小子，说道，“小子，你师父这么强，为何，你这么弱？”
    “因为我还年轻。”
    李子夜咽了咽唾沫，压下心中的震撼，旋即挺直腰板，理直气壮地说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白狄大君闻言，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回怼道，“实力不怎样，歪理倒是一套一套的。”
    李子夜白了前者一眼，道，“看在你救过我一命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
    “李兄，大君，都先少说两句，等杀出去再吵不迟。”
    战局中，白忘语挥剑震退一尊大妖，说道。
    一旁，文修儒、慕白两人分别站在不同的方向，将重伤在身的李子夜和白狄大君护在中间。
    三人联手，堪堪护住两人。
    不过，一直以来还未出手的两位妖王此刻终于动了。
    目的很明显，就是要诛杀已经完全失去反抗之力的李子夜和白狄大君。
    只是。
    梅花剑仙在此，谁又能取李狗子的性命。
    但见一道倩影掠过，剑气如霜，直接将两尊妖王的头颅斩下。
    鲜血喷涌，如雨飞溅。
    一向坚不可摧的妖族钢皮，在梅花剑仙的剑下，比豆腐还不如。
    然而，这一刻，青青身影已经掠至，毁天灭地一掌，势可开山断海。
    秦婀娜凝神，一掌迎上，轰然剧震，脚下不退，嘴角一抹朱红溢出。
    后方，便是李子夜等人。
    为护李狗子，秦婀娜退不得，更避不得，硬挡一掌。
    巨大的冲击力荡开，天摇地动，尘沙漫天，周围妖物更是全都被震飞出去。
    “都退远点，别碍事！”
    秦婀娜一剑震退眼前妖族神女，冷声道。
    李子夜、白忘语等人心神一紧，立刻灰溜溜地退得远远的。
    战局中，玄风妖王、水镜妖皇见状，同时追了上去。
    “我说过，你们的对手是我！”
    秦婀娜脚下轻踏，一身腾剑光，挥剑挡下两人。
    玄风、水镜神色沉下，看着前方挡关的女子，心中明白，过不了这人间剑仙一关，他们是很难杀得了那两人了。
    “人族的大军将至，速战速决！”
    青青掠身上前，沉声道。
    “是！”
    玄风、水镜领命，同样踏步冲上前去。
    两位皇者境界的至强者，一位绝代妖王，三人联手，力诛人间剑仙。
    黑石林上，秦婀娜看着冲上前的三位妖族强者，神色不见任何畏惧，一口剑，寒气大盛。
    大战，随之正式开启。
    妖气、剑气，震动天地。
    雪花漫天，霜气扩散，秦婀娜一剑在手，身如影，剑如霜，身法无双，剑法无双，天下无双！
    没有了李子夜等人的拖累，秦婀娜手持青霜，步伐踏转，身形腾挪，快如惊雷般的身影，纵然速度惊人的玄风妖王也占不到丝毫上风。
    快，更快，强，更强。
    毫无弱点，更无破绽，速度，根基，修为，全都是人间最顶峰，集于一身，堪称恐怖。
    以一敌三，强悍无比的战力，惊现人间剑仙极致。
    远方，李子夜看到仙子师父的恐怖实力，震惊的已说不出话来。
    难怪，已是仙剑级别的老张曾说，仙子师父的实力还在他之上。
    难怪，每个知晓他真实情况的人都认为，仙子师父收他为徒，简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从前，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仙子师父就算再厉害，再优秀，又能怎样，收徒而已，又不是嫁人。
    然而，今日得见此景。
    他终于明白，莫说弟子，或许，就算他只是站在仙子师父身边，别人也会觉得他是牛粪。
    李狗子，李牛粪……

 第224章 梅花剑仙

    极夜世界。
    火海弥漫，照亮无尽黑夜。
    天地摇动久久不止，火海中，轰隆隆的爆炸声，依旧若隐若现。
    火浪冲天，火雨飞落，惊人的景象，震撼人心。
    而在无尽火海外，人族、妖族两族绝代高手的大战，同样令人震撼。
    人间剑仙，强不可撼，火海烽烟，剑气如霜。
    铿然金石交并之声，不绝于耳，三位妖族绝代强者联手大战人间剑仙，杀声震天。
    漫天飞雪下，秦婀娜身影腾挪如电，一口三尺秋水，划出一道道耀眼的剑芒。
    何谓人间剑仙，妖族三位至强者面前，风华尽显。
    以一敌三，不见丝毫惧色。
    剑锋划过，霜华夺目，青青伸手按下剑锋，一掌反扑。
    同一时间，玄风妖王身影掠至，极快的速度，封住其退路。
    双强默契配合，欲断人间剑仙之路。
    秦婀娜神色一冷，脚下一踏，瞬身而过，竟是在玄风妖王阻拦之前，避开妖族神女掌劲，同时，一剑挥斩，强势回招。
    青青翻掌，挡下破空而来的剑气，身影再度冲上前，攻势连绵，不给前者喘息之机。
    另一边，水镜妖皇同样掠身上前，一掌掀惊涛，联手攻伐。
    三人车轮战，攻守轮替，默契无间。
    “飞花剑雨！”
    攻势近身，秦婀娜踏步，凝神，一剑，化为漫天飞雨。
    纵横交错，剑光耀目。
    惊才绝艳，烽火映照下，无数剑气飞过，瞬间逼退妖族两位至强者。
    两人方退，后方，玄风妖王攻势已至，绝代妖王，一身妖风席卷，速度快至极限，一双纤若女子的手，比任何神兵利器都要锋锐。
    掌剑碰撞，金石摩擦声刺耳，妖族钢皮，可撼刀剑，最强的绝代妖王，极速加持，攻势不弱五境。
    狂风暴雨，又急又猛烈的功伐，只是一转眼，三位妖族至强者再度形成合围之势，拳掌交错，招招式式，逼命无情。
    暴雨般的攻势下，秦婀娜脚踏奇步，身行风中，避开一重又一重攻势，旋即，一剑惊风雷。
    轰然巨震，玄风妖王、水镜妖皇两人被震退数步。
    战局内，青青见状，双掌运化周天之能，再现妖族惊世武学。
    “妖神诀，荡灭寰宇！”
    妖神演武，寰宇尽灭，为诛人族剑仙，青青一身修为提至极限，身后，巨大的妖神虚影出现，刹那间，一股无与伦比的恐怖神威荡开，令人不寒而栗。
    秦婀娜有感，神色微凝，剑起青霜，方圆千丈，风云瞬止。
    “云天三月变！”
    神威之前，人间剑仙丝毫无惧，剑开云天，一剑风云变。
    照目。
    两股惊天动地的力量轰然碰撞。
    狂风呼啸，狂浪席卷。
    战场上，漫天尘沙飞扬，卷起千重雪。
    人族、妖族，最顶峰的战力，强大到令人恐惧。
    寒风簌簌，剑韵清明。
    无可形容的强悍，战场上，风华绝代的身影，一剑在手，天下莫敌。
    久攻不下，青青、水镜妖皇脸色越来越沉，她们知道，人族大军已经快到，若还杀不了这些人，就再也没有机会。
    不容迟疑，青青翻掌擎天，不顾体内还未完全解开的封印，修为突破极限，弥天妖氛不断扩散，引动极夜世界阴寒之气，无边无际，无穷无尽的黑色气流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威势急剧提升，惊动天地，震撼人心。
    “妖神诀，六欲弥天！”
    何谓妖中之神，突破极限之后，青青周身，一股无比恐怖的气息复苏，翻掌运化之间，就连九天阴云都开始搅动起来。
    旷世之招，妖族最强武学，惊现毁天灭地之能。
    “仙子师父，小心啊！”
    远方，李子夜看到天际疯狂卷动的风云，脸色一变，急声提醒道。
    “顾好你自己！”
    战局中，秦婀娜也感受到妖族神女搏命之招的恐怖，冷声应了一句，旋即并指起剑，青霜离手，化为飞鸿划破夜空，无边寒气，映照十里烽烟。
    “天地一剑！”
    昔日大商皇宫之中，惊世一剑，再现红尘人间。
    红尘滚滚，一剑倾世间。
    漫天飞雪下，但见一剑斩开极夜，那一剑的风情，天地为之动容。
    最强的妖，最强的剑，于极夜寒冬，轰然碰撞。
    顷刻，天地失衡，恢弘异力狂暴而出。
    相隔甚远，李子夜等人再度被大战余劲波及，身体不由自主连退数步。
    恐怖的力量，令人骇然。
    漫天尘沙中，一抹朱红滴落。
    青青嘴角，鲜血尽染，身形踉踉跄跄。
    大战至今，渐渐到了极限。
    “神女！”
    不远处，水镜妖皇见状，神色微变，立刻冲上前。
    “我没事。”
    青青勉强稳住身形，伸手擦掉嘴角的血迹。
    激荡的妖气，于风雨中，渐落巅峰。
    此前与法儒经历一场大战，已然负伤在身，又遇人间剑仙，久战至此，纵然强如妖族神女，亦再难以撑持。
    远方，人族大军铿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大地震动，如此清晰。
    心知最后的机会已失，青青强忍心中怒火，下令道，“退！”
    一声令下，四面八方，围杀李子夜等人的妖族大军立刻后退，朝着极夜世界北方赶去。
    世间九州，有一极北，妖族起源此地，终年酷寒，人族难至。
    为了保住最后的有生力量，青青当机立断，下令撤兵。
    妖潮退回，涌向北方。
    青青方才下令退兵不久，人族大军随后赶至。
    浩浩荡荡，声势震天。
    残留极夜世界的妖物，因为妖族腹地被毁，逃亡时便已七零八落，不成规模，此刻遇到人族大军的围剿，几乎毫无抵抗之力。
    杀戮，由此开始。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从前是妖族屠戮人族，今日，局面完全反了过来。
    李子夜看到这一幕，心中说不出的感觉。
    悲伤，说不上，高兴，更是说不上。
    “人族，今日之仇，我妖族会铭记于心，待我妖族再临，必将百倍偿还！”
    虚空中，青青注视着下方众人，冷声说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去。
    水镜妖皇、玄风妖王迈步跟上，一同消失在极夜尽头。
    临行之言，回荡夜空中，令人不寒而栗。
    临行一眼，杀机刺骨，李子夜看得清晰，心中不禁一哆嗦。
    不是在说他吧？
    应该不是，他什么都没做。
    李子夜只能这样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
    黑石林外，秦婀娜看着离去的妖族三位至强者，眸子微凝，并未阻拦。
    这三人，实力都很强，一心要走，没人拦得住。
    片刻后，秦婀娜收敛心神，转身朝着李子夜等人的方向走去。
    “仙子师父。”
    李子夜看到前者走来，咧嘴一笑，笑容如此真诚，甜美，可爱。
    秦婀娜看着眼前傻子脸上令人恶心的笑容，眉头轻皱。
    “走了，回去！”
    秦婀娜淡淡说了一句，旋即迈步离开。
    “仙子师父，等等我。”
    李子夜见状，赶忙揽着小红帽，步伐踉跄地跟了上去。
    “大君，我扶你。”
    后方，文修儒扶过白狄大君，也一同跟上。
    战争将要结束，李子夜、白狄大君再也没有力气战斗，功成身退，从战场离去。
    “没死，真好！”
    白狄大君看着漫天的飘雪，脸上露出一抹感慨，道。
    “大君威武。”
    一旁，小红帽的搀扶下，李子夜很是时候一记马屁拍了过去。
    “小子，你刚才那股嚣张的气势怎么不见了？”
    白狄大君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没有，我对大君一向尊敬，哪敢嚣张。”
    李子夜脸不红心不跳地应道。
    刚才？刚才他以为自己死定了，临死前说话不嚣张，何时嚣张。
    前方，秦婀娜听到后面傻子那依旧恬不知耻的话语，脚步更快几分。
    她怎么会收了这么一个白痴当弟子！
    极夜世界外。
    风雪飘零，到处银装素素，美丽的令人迷醉。
    李子夜等人走出，回到营地。
    “大师兄，李教习。”
    营地内，唯有常昱一个人驻守，其余弟子，都跟着上了战场。
    李子夜见状，左右看了看，奇怪道，“法儒掌尊呢，还没回来？”
    “没有。”
    常昱摇了摇头，不解道，“掌尊没有去支援李教习你们那里吗？”
    “不好！”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变，心中不祥的预感迅速放大。

 第225章 再会光明

    极夜世界。
    封印之地。
    千疮百孔的大地上，满是鲜血。
    一场大战后，整个封印之地都接近崩毁，到处一片狼藉。
    然而，唯有那一面湖，纵然满目疮痍，却是依旧未能被完全毁去。
    苦寻不得法儒踪迹，陈巧儿急匆匆离开。
    就在陈巧儿离去不久，封印之地周围，一道道诡异的幽光出现，刹那，满地的鲜血迅速渗入大地之下，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远方的战场上，幽光同样出现。
    不论人族，还是妖族，落在地上的鲜血全都被大地吞噬，消失不见。
    昔日李子夜和光明之神在无尽深渊初次相遇，光明之神，唯有在封印之地周围，妖族之血，方才能够助其解开封印。
    那时，李子夜承诺，会尽可能在封印之地周围，引发人族与妖族的战争。
    一场人与神的交易，李子夜满口胡说八道，光明之神同样多有保留。
    李子夜完全属于拿了好处不办事，不仅不办事，而且还尽可能阻止光明之神解开封印。
    光明之神亦隐瞒了自己的能力，两族战场，相隔封印之地如此之远，战场上的妖血依旧被大地吞噬，来到无尽深渊。
    甚至，连人族将士的鲜血，也被那若隐若现的幽光吞噬，相助光明破解封印。
    两个各怀鬼胎的人，谁都没有相信对方。
    极夜深处，黑石林前。
    人族、妖族最后的战争已至尾声，来不及退回极北之地的妖物全都被诛杀，无情宣泄着人族将士的怒火。
    谁都没有注意到，那从地底出现的幽光，在不断吞噬着两族将士的鲜血，每战死一人，每多留一滴血，光明的解封，便更快一日。
    极夜世界外。
    陈巧儿身影冲出。
    儒门营地，李子夜也在焦急等待。
    “小家伙，快跟我走！”
    陈巧儿回到营地后，来不及解释什么，拉过李子夜，就要朝封印之地赶去。
    她相信，掌尊在那里凭空消失，必定与那光明之神有关。
    李子夜看到巧儿姐焦急的神色，也顾不得一身重伤，跟着就走。
    “要做什么去？”
    这时，营地内，秦婀娜的声音响起，冷声道。
    李子夜闻言，身子一顿。
    陈巧儿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神色也一怔，回头才发现，不知何时，梅花剑仙竟是来了漠北。
    “秦教习，掌尊有危险，只有李家小子能救，抱歉，回来后我再详细解释。”
    陈巧儿急声说了一句，旋即拉着李子夜朝着极夜世界赶去。
    秦婀娜见状，眉头轻皱，开口道，“忘语，怎么回事，李子夜那点实力，有什么事，只能他来做？”
    “可能和光明之神有关。”
    白忘语应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也匆匆赶了上去。
    “这小子怎么也变得毛毛躁躁的。”
    秦婀娜眉头再次一皱，提剑跟了上去。
    极夜世界，陈巧儿拉着李子夜掠过，速度极快。
    后方，白忘语匆匆跟上。
    一路上，李子夜听到陈巧儿简单的解释后，也大概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毫无疑问，掌尊在最后关头，被那光明之神救了。
    没过多久。
    封印之地前，李子夜等人赶至。
    冰封的湖面，没有任何声息。
    “掌尊就是在这里凭空消失的。”
    陈巧儿沉声道。
    “光明之神前辈，晚辈李子夜求见！”
    湖岸前，已了解大概情况的李子夜拱手一礼，神色无比地恭敬说道。
    “李子夜，你不守信用！”
    这一刻，虚空中，一道古老的声音响起，沉声道。
    “前辈，此言何意，晚辈这些日子一直在尽全力周旋人族与妖族之间，不辞辛苦，就是为了救您出来。”
    李子夜脸色很是真诚地说道。
    “那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
    古老的意志冷声道，“你不是说过，不会将吾之存在，告诉其他人吗？”
    “他们都是晚辈的心腹，完全信得过。”
    李子夜正色道，“一人之力终究有限，要想将前辈您救出来，必须要借助我这些朋友的力量，晚辈这就给您介绍一下。”
    说到这里，李子夜转身，郑重其事道，“陈巧儿，儒门北院教习，四境绝巅，未来儒门掌尊的候选人。”
    “白忘语，儒门大弟子，三境中期，年轻一代至强者之一，未来儒门的掌舵人。”
    “还有。”
    李子夜看到仙子师父也来了，嘴角抽了抽，道，“秦婀娜，梅花仙剑，五境绝巅，人间武道至强者。”
    说完，李子夜目光看向前方冰封的湖面，很是认真地说道，“晚辈实力微薄，但是，他们都是人间数得上的高手，并且拥有不少的势力，有他们相助，必定能尽快地救您出来。”
    “伶牙俐齿，小子，如今妖族大败，退回极北，没有了妖血，吾便不可能解封，这，就是你兑现的承诺吗！”
    天地间，古老的意志沉声道。
    “前辈，莫急。”
    李子夜正色道，“此前，晚辈设局，让法儒掌尊将妖族神女和水镜妖皇引到这里，一场大战，想必前辈也吞食了不少妖血，比起妖族神女和水镜妖皇纯净的皇者之血，那些污浊妖物的血，又有何用，晚辈为了让前辈解封，可谓用心良苦，还望前辈能够理解。”
    “哦？”
    虚空中，古老的意志冷笑道，“这么说，吾，还要感谢你了！”
    “不敢！”
    李子夜拱手行礼道，“光明之神前辈对晚辈有救命之恩，又帮晚辈提升了修为，晚辈自当尽心尽力救前辈出来。”
    “呵，好一个尽心尽力，现在呢，吾虽然吞食了妖族神女和水镜妖皇的妖血，但是，距离破封还远远不够，你将妖族赶回极北之地，失了妖血来源，吾何时才能解封而出！”古老的意志冷声道。
    “前辈莫要心急，这并非坏事。”
    李子夜认真道，“妖族，实在太强了，我人族这一年来，屡战屡败，若再这样下去，人族必败，更不用说攻入极夜世界，如今，妖族退回极北之地，我人族得以短暂喘息，接下来，会尽可能在这极夜世界修筑更多工事，今后一旦妖族入侵，战场就在这附近，到时候，前辈想要多少妖血，便有多少妖血。”
    天地间，古老的意志沉默，许久，开口道，“此言为真？”
    “千真万确！”
    李子夜无比诚恳道，“这一次，妖族来的太突然，我人族全然没有准备，连修建工事的时间都没有，现在妖族退回极北之地，就算是为了漠北的百姓，我人族也会尽可能在极夜世界修建更多工事，只要发现妖族回归，便能第一时间阻击妖族的脚步，届时，前辈便可借机吞食妖血，破除封印。”
    “也罢，吾，便再相信你一次。”
    沉默片刻，古老的意识再度开口，沉声道，“这是你想要的人，带回去吧。”
    话声落，虚空中，一道浑身染血的身影出现，落在李子夜等人身前。
    陈巧儿见状，立刻上前，查看法儒的伤势，数息后，神色一变，怒声道，“你吞噬了掌尊的修为！”
    “他受伤过重，浑身真气逆冲，吾为了保其性命，只能将其真气散去，情非得已。”
    天地间，古老的意识语气淡漠地回答道。
    “你！”
    陈巧儿脸色一怒，刚要再说什么，却被身后的李子夜拉住。
    “多谢前辈对掌尊的救命之恩，我等先行告退。”
    李子夜沉着脸再度一礼，旋即示意众人离开。
    陈巧儿双手紧攥，抱起重伤昏迷的法儒掌尊，转身离开。
    “小子，记住你的承诺，吾之选择，也不是非你不可！”
    众人将要离开时，虚空中，古老的意志再度开口，提醒道。
    “前辈放心。”
    李子夜背对湖面，神色冰冷道，“晚辈会信守承诺。”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多留，和陈巧儿等人一同离去。
    众人离开不久。
    封印之地前，一抹身着月白长袍的年轻身影出现，跪下身躯。
    “光明之神，天谕殿神子燕小鱼，觐见！”

 第226章 长城

    极夜世界前，儒门营地。
    李子夜等人带着法儒匆匆赶回。
    秦婀娜跟在众人后方，心中满是疑问。
    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到营地后，陈巧儿全力为法儒疗伤，而李子夜则详细将光明之神的事情告诉了仙子师父。
    “光明之神？”
    秦婀娜听过，眉头轻皱，道，“奇怪，我从未听说过，世间还有什么光明之神。”
    “其实，我和掌尊他们也都不信。”
    李子夜神色凝重道，“所以才会隐瞒下此事，防止有心人受到利用，把那光明之神救出。”
    “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秦婀娜平静道，“你不是说，妖族神女曾言，唯有你，才是救出那光明之神的关键吗，从妖族神女屡次大动干戈想要杀你，此事或许不假，那光明之神找上你，不是偶然。”
    “天书？”
    李子夜怀疑道。
    “或许吧。”
    秦婀娜点头道，“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一点，你还算与众不同。”
    “……”
    李子夜沉默无语，他有这么差吗？
    帐内，两人交谈间，陈巧儿周身真气渐渐收敛，脸上尽是疲惫之色。
    “陈教习，掌尊怎么样了？”
    一旁，白忘语急声问道。
    李子夜目光也望了过去，一脸紧张。
    “性命无碍。”
    陈巧儿轻叹一声，道，“但是，一身修为能否保得住，唯有回去见过儒首，方才知道。”
    帐内众人闻言，神色都是一沉。
    “那光明之神有问题。”
    秦婀娜冷静道，“他不是说，要破解封印，唯有妖族之血吗？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不仅能吞食妖血，连人族的修为也能吸取，这么推断，他此前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是假的。”
    “不妙。”
    李子夜听到仙子师父的提醒，目光看向极夜世界，凝声道，“我可能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怎么了？”
    旁边，文修儒不解地问道。
    “距离！”
    李子夜沉声道，“那光明之神说，只有在封印之地周围，他才能吸取妖血中的力量，为自己解封，或许，这个距离，远比我们想象中要长，甚至，横跨整个极夜世界！此外，他能获取力量的来源，恐怕真如仙子师父所说，不仅仅只有妖血，人族之血、修为，甚至我们还未想到的力量之源，都有可能为他所用。”
    帐内，白忘语等人听到眼前少年所言，脸色顿时变化。
    “大意了。”
    李子夜注视着极夜方向，眸中凝色闪过，现在再去阻止那场战争，已经为时太晚。
    不过，从光明之神还在和他虚与委蛇的情况来看，那些力量，尚且不足以助其解封。
    “事已至此，再想这些也无用，你们都有伤在身，先回去休息，掌尊这里，我会让常昱来照顾。”
    陈巧儿看着帐内众人，说道。
    秦婀娜伸手拽过一旁的李子夜，先一步离开。
    白忘语、文修儒很是担忧地看了一眼床榻上昏迷的法儒掌尊，犹豫片刻，也只能先行离开。
    “仙子师父。”
    帐外，李子夜看着眼前将他拽出来的仙子师父，不解道，“有事吗？”
    “朱珠呢，她不是来找你了吗？”
    秦婀娜沉声道。
    “朱珠。”
    李子夜闻言，心神失落道，“不久前，被朱雀圣子带回朱雀宗了。”
    “你这个傻子！”
    秦婀娜脸上露出一抹薄怒之色，道，“朱珠好不容易离开朱雀宗，给到你一丝机会，你竟然让人将她带回去了！”
    李子夜神色一怔，不解道，“什么意思？”
    “自己去想！”
    秦婀娜恨铁不成钢地斥责了一句，旋即迈步离开。
    李子夜一脸迷茫地站在雪地中，纵然脑袋再灵光，此刻，也有些糊涂了。
    到底怎么回事？
    听不懂啊！
    与此同时，极夜世界，人族和妖族的战争，渐渐结束，人族大胜，残余的妖物几乎被屠戮殆尽。
    可惜的是，残留极夜世界的妖物，基本都是大妖以下的低等妖物，绝大部分妖王和大妖级别的妖物全都跟着妖族神女和水镜妖皇等人离开。
    此后的三日，人族全力打扫战场。
    而这三日，人族各方，一道流言，迅速流传开来。
    佛门法海、天谕殿戎女大主教，在阻挡妖族神女和水镜妖皇的战斗中临阵脱逃，若非儒门法儒掌尊舍命拖住妖族两位至强者，人族反攻极夜世界的战争，将会彻底失败。
    流言传播的很快，一时间，佛门、天谕殿成为众矢之的。
    或许因为心虚，佛门、天谕殿的人早早离开，连两日后的庆功宴都不准备参加。
    “跑的真快！”
    儒门营地前，李子夜看着佛门和天谕殿远去的人马，冷笑道，“掌尊还未醒，无法坐实此事，不然，他们想走都难！”
    “李兄，大师兄，掌尊醒了！”
    就在这时，文修儒快步走来，着急道。
    营地前，李子夜、白忘语闻言，立刻匆匆赶了过去。
    帐内，法儒背靠在床榻上，看着眼前挤进来的一堆人，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掌尊，您老人家可醒了！”
    不多时，李子夜冲了进来，看到床榻上的身影，一脸思念道，“这两天，担心死我了。”
    “你这小子。”
    法儒无奈道，“我昏迷的这几天，你没有惹事吧？”
    “哪能，我最听话了。”李子夜辩解道。
    “掌尊。”
    一旁，白忘语看着眼前恩师，眸中泪光一闪而逝，恭敬行了一礼。
    掌尊没事便好！
    “掌尊，那法海和柳戎女已经带着佛门和天谕殿的人离开，要不要派人去追？”
    陈巧儿沉声道。
    “不必。”
    法儒轻轻摇头，道，“那两人毕竟是五境大修行者，想要留下他们，不容易。”
    说到这里，法儒看向眼前的少年，问道，“小子，外面的那些流言，是你放出的吧？”
    “这又不是流言，是事实。”
    李子夜忿忿不平道，“我要不是打不过他们，一定把他们扒光了游街示众，给掌尊您老人家出这口恶气。”
    “呵。”
    法儒轻笑，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温和之色，道，“算了，涉及到五境，总是很多麻烦，他们既然走了，此事便暂时不谈，小家伙，听说你这次表现的不错，没拖大家后腿，着实不容易，思来想去，这一路来，从大商到漠北，半年的时间，你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闹的儒门鸡飞狗跳，如今，总算有一件事，能让老夫涨涨脸。”
    “掌尊，这么多人在呢，给我留点面子。”
    李子夜看着帐内一群人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哈哈。”
    帐中，姚归海、李青山等人闻言，皆哈哈大笑起来。
    就连陈巧儿和秦婀娜两个女子，也不禁抿嘴轻笑。
    这家伙惹祸的本事，她们可是十分清楚，一眼看不住，就能惹出一堆事来。
    “好了，掌尊才刚醒，需要休息，大家都先回去吧。”
    眼见帐内的人越来越多，陈巧儿不得不开口提醒道。
    “好吧。”
    李子夜点了点头，看着床榻上的法儒掌尊，说道，“掌尊你好好休息，我们走啦。”
    “嗯。”
    法儒微笑道，“老实一点，少给我惹点麻烦。”
    “尽量。”
    李子夜咧嘴一笑，旋即转身离开。
    众人相继离开后，帐内，陈巧儿扶着法儒躺下，神色微黯，道，“掌尊，您的修为。”
    “不碍事。”
    法儒心境倒是十分平和，道，“失了就失了吧，老夫身居法儒之位这么多年，的确有些累了，早就想要歇一歇，陈教习，从今往后，是该你挑起这个重担的时候了。”
    陈巧儿闻言，神色一震。
    帐外。
    李子夜走出两步，犹豫了一下，伸手拉了拉身边小红帽的衣袖，道，“老白，跟我去趟白狄部族的大营。”
    “去看白狄大君？”
    白忘语询问道。
    “嗯。”
    李子夜点头道，“毕竟，他救过我。”
    “也好，我陪你去。”
    白忘语平静应道。
    两人随后离开营地，前往白狄部族的大营。
    白狄部族，大营内。
    李子夜和白忘语到来后，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甚至，白狄部族的许多将士看到李子夜后，还有几分善意。
    因为，他们都听说，在极夜世界，大君最危险的时候，这儒门李教习不离不弃，陪着大君同生共死，一直撑到援兵到来。
    漠北八部的人十分重视友情，欣赏骁勇善战的勇士，李子夜的表现，赢得了不少白狄部族将士的好感。
    “大君。”
    王帐内，一名白狄族将军走来，恭敬行礼道，“儒门大弟子和李教习求见大君。”
    “李子夜？”
    床榻上，白狄大君诧异道。
    “正是。”
    将军应道。
    “让他们进来吧。”
    白狄大君放下手中的汤药，说道。
    “是！”
    将军领命，转身离开。
    不多时，李子夜和白忘语在将军的引路下，进入帐中。
    “大君，我来看你了。”
    李子夜看着床榻上的白狄大君，咧嘴一笑，笑的如此灿烂。
    “你居然没什么事。”
    白狄大君背靠在床榻上，没好气地说道，“本君还以为你的伤势比我还重。”
    “我年轻啊，恢复得快。”
    李子夜很是自来熟地搬着凳子坐下，说道。
    “你是来专门气我的吗？”
    白狄大君真想拿起床头的药碗拍在这小子脑袋上。
    “哪能，大君，人族和妖族的战争结束了，有没有什么打算？”
    李子夜随口问道。
    “有。”
    白狄大君应道，“回去喝酒吃肉，再也不来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若是妖族再临呢？”
    李子夜试探地问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狄大君皱眉道。
    “防范于未然。”
    李子夜似是随意地说道，“修一座长城吧，漠北最大的问题，就是无险可据，万一妖族再临，有座长城的话，也能挡一挡。”
    “长城？”
    白狄大君闻言，眸子微凝，道，“修在哪里，怎么修？”
    “修在极夜世界外，绵连万里，将人族和妖族的领地，彻底隔开。”
    李子夜神色认真了一些，说道。
    “万里？”
    白狄大君神色沉下，道，“你可知道，修一座万里的城墙，需要多少人力物力吗？而且，漠北的百姓，本就不擅长修筑城池，你的这个提议，根本不可能。”
    “漠北八部联合起来，集整个漠北之力，修筑这一座长城，并非全无可能。”李子夜正色道。
    “小子，你想得太简单了。”
    白狄大君沉声道，“漠北八部之间的关系，比你想象中要复杂的多，此次若非共同抵抗妖物，八部，根本不会联手。”
    “事在人为，不尝试一下，怎么知道不可能。”
    李子夜认真地劝说道，“大君，这是抵御妖物最好的办法，如今，妖族退兵，人族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之机，现在不抓紧时间做准备，就真的晚了，今后，妖族再临，漠北八部首当其冲，必定会再一次受到妖族的侵略，届时，受苦受难的还是漠北的百姓。”
    白狄大君沉默，许久后，开口道，“若真到了那个时候，或许，就真的只能像当初澹台镜月提议的那般，漠北八部，举族南下。”
    李子夜闻言，脸色瞬间沉下。
    果然！
    “小子，回去吧。”
    白狄大君看着眼前少年，神色复杂道，“你的提议很好，但是，不现实，漠北不是中原，经不起如此大规模的消耗，万里长城永远不会是漠北的答案，若真有那一日，漠北八部所选择的，只可能是，战争！”

 第227章 东海有仙山

    极夜世界，漠北之北。
    妖族退兵后，天空上又下起了大雪。
    鹅毛般的雪花，从天际飘零而下，落在各方营地中，如此美丽。
    “啊！”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儒门营地前，李狗子看着漫天飘雪，诗兴大发，吟诗作对，喷天吐地。
    营地内，儒门的弟子们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傻子，谁都没有理会，该做什么做什么。
    战争结束，不论漠北八部还是儒门都在准备回去的事宜，很忙。
    而且，此前一战，很多人都受伤不轻，多日以来，一直在养伤。
    唯有李子夜是一个闲不住的人，虽然有伤在身，不过，只要能下床，就绝不会老实地躺着。
    两三日，李子夜差不多将漠北八部的营地全都逛了个遍，或许因为这一次立功不小，漠北八部的人对李狗子都还算友善。
    “啊！”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营地前，李子夜仰天感慨，绝世才子的风采，如此闪耀。
    “喊什么喊，吃饱撑的吗，不好好练剑，犯什么病！”
    这时，后方，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毫不留情地斥责道。
    “仙……仙子师父。”
    李子夜听到身后的声音，扭过头，脸上堆起一抹讨好的笑容，紧张道，“我就这去练剑。”
    说完，李子夜赶忙乖乖地跑回去练功。
    本想趁着养伤偷个懒，差点忘了仙子师父还在这里。
    不多时，营地地，李子夜拎着自己那柄快要碎掉的破剑开始苦练。
    秦婀娜站在不远处，安静地看着。
    “怎么样，你这弟子，其实还不错吧。”
    这时，陈巧儿迈步走来，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开口道。
    “嗯。”
    秦婀娜点头，道，“我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能练到第六式，所以，他来漠北前，我便没有教他，想不到，他竟然已开始练了。”
    “那几个孩子自己琢磨的。”
    陈巧儿微笑道，“后生可畏啊，第二境后期，强行修炼飞仙诀第六式，换作一般人，想都不敢想。”
    “是他运气好，有忘语这些人不惜代价的帮他。”
    秦婀娜平静道，“若非忘语和三藏牺牲自己的根基和修为，帮他融合儒、佛两宗的修为，以他现在的修为，根本不足以支撑飞仙诀第六式对真气的剧烈消耗。”
    “你啊。”
    陈巧儿无奈，道，“也别对他太过苛刻，适当的鼓励一下，毕竟起点不同，他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比谁都要努力，吃得苦也最多，这是大家都亲眼所见的。”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秦婀娜眸中流光闪过，道，“他要想赶上忘语他们这一代，就必须更努力一些，否则，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我明白你的心情，给你说一件事，你要有心理准备。”
    陈巧儿神色微凝，道，“此前，掌尊用药王给这小家伙打通经脉时发现，他的身体对药王的抵抗力越来越强，剩下的任、督、冲三脉是武道修炼的关键，若是始终不能打通，他今后的武道之路，会受到很大的限制。”
    “我知道。”
    秦婀娜点头道，“所以，我才会来漠北。”
    “什么意思？”
    陈巧儿不解道。
    “等他伤势好些，我准备带他去东海。”
    秦婀娜回答道。
    “东海？你们不准备回都城？”
    陈巧儿诧异道。
    “先不回去了。”
    秦婀娜注视着前方努力练剑的少年，道，“东海多仙山，或许，能找到为他破脉的神物。”
    陈巧儿闻言，沉默下来，片刻后，点头道，“也好，去东海走一趟，不说帮他打通全部八脉，哪怕能再多通一脉，对他今后的武道之路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尽人事听天命。”
    秦婀娜平静道，“这些日子，多谢你们对他的照顾。”
    “应该的。”
    陈巧儿轻声道，“希望你们再回都城时，这小家伙，能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一定。”
    秦婀娜颔首道。
    半日后。
    “掌尊，东海在哪里啊？”
    法儒帐内，李子夜端着一小盘果干，一边吃，一边问道。
    “东海当然在东边。”
    法儒笑道，“怎么，梅花仙剑和你说了？”
    “说了。”
    李子夜口齿不清地说道，“仙子师父说，东海是修炼者的圣地，宝物极多，是真的吗？”
    “嗯。”
    法儒点头道，“东海一向与世无争，海岛仙山不计其数，天材地宝也应有尽有，梅花仙剑带你去那里，或许真能找到打通最后三脉的神物。”
    “掌尊，你老人家真觉得，我能打通全部八脉吗？”
    李子夜一脸期待地问道。
    “有这个可能。”
    法儒如实道，“不过，确实不容易，即便东海这样的地方，药王也不常见，更何况药王之上的神物，就更是难寻。”
    “想要练个武，怎么就这么难。”
    李子夜听过法儒掌尊的话，顿时觉得果干都不甜了，托着下巴，忿忿不平道。
    “急不得。”
    法儒微笑道，“你最开始连一脉都没通，不也一步一步走到了今日，你还年轻，来日方长，总有解决的办法。”
    “也是。”
    听到法儒掌尊的安慰，李子夜捏了一块果干塞进嘴里，顿时，又觉得甜了。
    法儒看着眼前小家伙乐观的模样，笑了笑，少年不知愁滋味，这样，才最好。
    “对了，掌尊，你们回去的时候，莫要忘了去一趟澹台部族。”
    李子夜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提醒道，“澹台天女答应好了，会为小红帽续命十年，我这次去东海，也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续命的神物，帮小红帽把折损的寿元补回来。”
    “放心，不会忘的。”
    法儒轻声应了一句，叮嘱道，“莫要太过勉强，一切以安全为重。”
    “知道啦，有仙子师父陪着，不会有事的。”
    说完，李子夜端着自己的果盘起身，道，“掌尊你老人家先休息，我出去继续练剑了，不然，仙子师父又要骂我了。”
    “去吧。”
    法儒轻笑道。
    两日后。
    极夜世界前，漠北八部、儒门同庆人族大胜，篝火熊熊燃烧，载歌载舞，难得的热闹场面，李子夜这么喜欢热闹的人，却是未能赶上。
    就在当天，秦婀娜带着李子夜东去，仙山寻药，打通最后八脉。
    三年之约，已不足两年，时间紧迫，耽搁不得。
    “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
    “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
    “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肤花貌参差是。”
    “好诗！好诗！”
    前路坎坷，结果未知，李子夜心态却是很好，或许是因为有仙子师父陪着，什么都不怕。
    秦婀娜没有理会身边的傻子，手持青霜，快步东去。
    “仙子师父，你走慢点，等等我。”
    “仙子师父，你渴不渴，喝口水啊。”
    “仙子师父，你真好看。”
    “仙子师父，我的剑快碎了，怎么办？”
    一路上，李子夜絮絮叨叨地说道。
    “凑合着用。”
    秦婀娜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道。
    “东海有什么名剑吗，仙子师父给我抢一把吧。”
    李子夜恬不知耻地要求道。
    “滚！”
    秦婀娜再也忍不住，口吐芬芳道。

 第228章 拼爹

    漠北。
    走出极夜世界影响的地界，到处春暖花开，一片生机盎然。
    李子夜和秦婀娜孤男寡女结伴东行，漫长的路程，倒也不算枯燥。
    当然，这只是对李子夜而言。
    秦婀娜心情早已糟糕透了。
    毕竟，谁的耳边每天有一个烦人的家伙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没了，心情都不会好到哪去。
    若非两年后与朱雀宗老宗主还有约定，她真想将这小子扔进海里。
    一个月的时间，两人走过漠北草原，距离东海越来越近。
    不过，想要去东海仙山，就必须要坐船。
    七日后，临近东海，一座水旱码头前，巨大的商船停靠，不多时，秦婀娜，李子夜两人迈步走来。
    “商家，这船路过云海仙山吗？”
    李子夜看着码头前的一名中年男子，开口问道。
    “路过。”
    辛爱才看着眼前的少年，点头道。
    “船上还有位置吗，我和我师父也要出海。”
    李子夜神色真诚道。
    辛爱才看了一眼少年身后的女子，眸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却还是摇了摇头，道，“船上已经满了。”
    “通融通融。”
    李子夜拿出一张银票，不留痕迹地塞入眼前人手中，说道。
    “真的满了。”
    辛爱才看了一眼手中的银票，不为所动，平静道。
    “您看，这么大的船，怎么可能多不出来两个人的位置。”
    李子夜又拿出两张银票，塞入前者手中，说道。
    辛爱才看到眼前少年诚恳的模样，被其真诚打动，勉为其难道，“好吧，有一间货房还空着，你和你师父凑合一下吧。”
    “货房？”
    李子夜面露为难之色，道，“其实我倒是无所谓，但是，我师父是一个爱干净的人，可能忍受不了，您看，能不能腾出一间稍微好点的房间。”
    说话间，李子夜再次拿出两张银票，塞入前者手中。
    辛爱才犹豫了一下，看着眼前少年对自己的师父如此有孝心，大受感动，点头道，“好吧，还有一间上房，本来是我给自己准备的，便让给你们吧。”
    “多谢商家。”
    李子夜谢道，“敢问商家怎么称呼？”
    “辛爱才。”
    辛爱才回答道。
    “哪个财？”
    李子夜继续问道。
    “才华的才。”
    辛爱才理所当然地应道。
    “合理，合理。”
    李子夜一脸佩服道。
    “公子请上船。”
    辛爱才脸上露出微笑，说道。
    “客气。”
    李子夜应了一句，看向身后的仙子师父，道，“仙子师父，我们上船吧。”
    秦婀娜点头，迈步走上前方的商船。
    两人刚上船不久，后方，几个被拒绝上船的年轻人看到这一幕，愤怒道，“商家，你不是说，船上没位置了吗？”
    “确实没位置了。”
    辛爱才认真道，“他们提前预定了位置。”
    “……”
    几个年轻人气的想要将眼前人暴打一顿。
    方才，他们明明看到这黑商收了那个少年的银票。
    半个时辰后，船出海，朝着海外驶去。
    商船运了很多货物，当然，也有很多客人。
    都是一方权贵。
    平民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哪有心思出海。
    船入东海。
    然后。
    李子夜吐了。
    他突然发现，他晕船！
    靠！
    整整一天，李子夜快将胆汁都吐了出来，脸色苍白，浑身无力。
    他失算了。
    他发明了肥皂，琉璃，制冰法，怎么就没有发明晕船药？
    晕船药的成分是啥来着，麻痹，忘记了，化学老师好像教过。
    “作为一个快要第三境的习武之人，你居然还晕船，也不嫌丢人。”
    夕阳下，秦婀娜站在船头，目视远方，一头青丝在海风中飞舞，神色平静道。
    “习武之人，就不会晕船吗？”
    李子夜扒着船身，一边吐，一边问道。
    “运化真元，控制自己的身体，掌握好平衡，便不会晕船。”秦婀娜淡淡道。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赶忙盘坐下身子，闭目调息。
    真元溢转，从身体各处经脉流过，很快，那股极其不适的感觉轻了许多。
    片刻后，李子夜睁开双眼，看着船头静立的仙子师父，不满道，“仙子师父，你是不是故意不告诉我的。”
    他都吐一天了，仙子师父这才告诉他方法，明显是故意的。
    “是。”
    秦婀娜淡淡道。
    “……”
    李子夜欲哭无泪，却又无可奈何。
    太欺负人了！
    海上，不多时，夕阳落下。
    黑夜降临。
    汪洋大海上，商船随波漂流，宛如雨中浮萍，如此渺小。
    秦婀娜在船头看了一会海上的夜景，旋即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李子夜见状，默默地跟了上去。
    房间前，秦婀娜停下脚步，神色淡漠道，“做什么？”
    “睡觉啊。”
    李子夜理直气壮地说道。
    秦婀娜闻言，眸中危险的光芒闪过，道，“去货房睡。”
    “我有洁癖，货房太乱了，睡不着。”
    李子夜可怜兮兮地说道。
    “那就不睡！”
    秦婀娜砰地一声关上房门，空留李狗子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哟，这不是李公子吗？怎么了，这么晚还不休息。”
    这时，不远处，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李子夜转身，看到来人，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辛大哥，第一次出海睡不着，出来看看风景。”
    他会说，他是被仙子师父拒之门外的吗！
    不会！
    辛爱才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身前的少年，又看了看一旁屋门紧闭的房间，小声道，“进不去门？”
    “哪能。”
    李子夜挺直腰板，嘴硬道，“看风景，看风景。”
    “李公子。”
    辛爱才左右看了看，旋即小声说道，“别说老哥不照顾你，我这有药，能让玉女变欲女，百试百灵，无效包退，要不要？”
    “卧槽。”
    李子夜听到，大惊失色，下意识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间，拉着前者走远一些，压低声音，道，“辛大哥，我看你也是做正经生意的人，怎么会有这些东西，这可要不得，若是被人知道，是会被抓起来送官府的。”
    “李公子误会了，老哥我可不是那种人。”
    辛爱才立刻义正言辞地否定道，“我这是私人用的，增加房事情趣而已，刚刚看李公子神色颇为苦恼，方才忍痛拿出一些，以帮李公子解忧。”
    “原来是这样，是我误会老哥了。”
    李子夜有些愧疚地说道，果然，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一百两！”
    辛爱才拿出一小包药，说道。
    “靠。”
    李子夜心中方才升起的那点愧疚瞬间消失，忍不住喷道，“你怎么不去抢。”
    “李公子有所不知，这里面可都是名贵药材，一百两，已是友情价。”
    辛爱才一脸你赚到的表情，说道。
    “一包，一百两？”
    李子夜沉声道。
    “一包一百两！”
    辛爱才点头道。
    “给我来五十包！”
    李子夜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塞到眼前手中，认真道。
    “……”
    辛爱才看着手里的一把银票，愣了许久，回过神后，不禁苦笑一声，说道，“没有这么多存货啊！”
    “有多少？”
    李子夜问道。
    “只剩十包。”
    辛爱才一脸肉痛地将其余的九包药和多出的银票递了过去。
    “辛大哥你这存货也太少了。”
    李子夜遗憾地接过药和银票，埋怨道。
    “我也没想到会有李公子这样的大客户啊！”
    辛爱才看着眼前少年揣回怀里的银票，就像是被割了块肉一般难受。
    “算了，差不多也够用了，对了，辛大哥，你这一船的人和货都要拉到哪去啊？”
    李子夜好奇地说道。
    “还能去哪，各处海岛仙山呗。”
    辛爱才看着海上的夜景，说道，“就像李公子你要去的云海仙山，这东海之上，海岛仙山不计其数，修行者也很多，我啊，就是往来陆上和海岛仙山之间，买卖货物，顺便接送一些求仙问道的达官闻人，混口饭吃。”
    “好生意呀。”
    李子夜赞叹道，“辛大哥你这就是海外代购，旅游行业一起搞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说到这里，李子夜看向身边的中年男子，嘿嘿一笑，道，“辛大哥，想不想做大做强？”
    “什么意思？”
    辛爱才不解道。
    “这样。”
    李子夜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拿出了一块玉佩，递给眼前人，道，“等你回来，去一趟大商都城的李园，将这枚玉佩拿出，就会有人接待辛大哥，届时，辛大哥可以将自己做的生意和接待你的人说一下，我想，不出三年，辛大哥的生意，至少会翻十倍。”
    辛爱才闻言，神色一震。
    很快，辛爱才仿佛是猜到了什么，震惊道，“大商，李家，公子难道是渝州城李家的人？”
    渝州城李家富可敌国，这可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
    “小弟李子夜，家父，渝州城李府，李百万！”
    李子夜站直身子，挺起胸膛，底气十足地说道，终于，能拼一次爹了！！
    “原来是李家三公子，失敬失敬。”
    辛爱才脸色一变，赶忙将刚揣进怀里的银票都拿了出来，递了过去，道，“方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这些银票还给李公子。”

 第229章 海贼王？

    东海。
    海风拂过，夜色微凉。
    商船上。
    李子夜、辛爱才，一番交谈。
    李子夜拼爹成功，一句我爹李百万，震惊爱财如命的辛爱才。
    这世间，要比有钱，谁比得过渝州城李家。
    那可是真正的富可敌国，生意遍布天下。
    没办法，李家卖的东西，别人没有，百姓喜欢，达官贵人更喜欢，利益盘根错节，已经形成了一张庞大的利益网。
    据传说，即便如今的大商朝廷想要动李家，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阻力太大！
    毕竟，这里涉及到了太多人的利益。
    总之，李家很牛，李百万很牛。
    顺便，李家三子，李子夜，作为唯一的嫡子，法定继承人，就是这九州之上身价最高的富二代。
    夜风拂过，李狗子昂首挺胸，目空一切，那意思就是，没错，就是我！
    这里没有小红帽，没有小和尚，没有什么神子圣子，别人家的孩子都不在，他就是最靓的仔！
    我爹是李百万！
    说出这句话时，李子夜是那样的自信，从未有过的自信。
    海上，繁星点点，皎月高照，辛爱才看着眼前浑身缭绕着月光的少年，觉得这少年是那样俊朗，高贵，气质不凡。
    为何，他此前就没有看出来呢？
    辛爱才懊悔不已，此刻不禁扪心自问。
    原来，这便是他和顶级世家之人的差距吗？
    眼界、见识、气度，都这样的不同寻常，越看，辛爱才越是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李公子，方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辛爱才拿出了银票，就要还回去。
    这银子，他不能拿。
    有愧！
    他辛爱才是一个爱才之人，像李公子这样才情非凡的李家子弟，他最是欣赏！
    方才那一刹那，一见如故。
    “辛大哥使不得。”
    李子夜看到眼前老哥如此客气，立刻推脱，正色道，“老哥是正经做生意的人，我既然收了老哥的药，又怎能不付钱，这银子，是老哥应该得的，最多，老哥以后再有这样的好东西，一定记得给小弟留着。”
    “李公子真是性情中人。”
    辛爱才心中感动，也没有勉强，顺势将银票收了回来，塞进怀里，感觉怀里重新变得鼓鼓的，不禁松了一口气，想起眼前少年之前的话，又有些不放心地问道，“李公子刚才所说可是真的，李家能看得上我这点小生意吗？”
    “辛大哥莫要妄自菲薄。”
    李子夜看着前方的茫茫大海，道，“这可是大生意，只不过还没有完全开发而已，东海之上，海岛仙山不计其数，那些宗派的人总要吃穿住行，这可都是商机，银子啊！”
    说到这里，李子夜的双眼已经开始放光，那是金子的光芒。
    一旁，辛爱才似乎受到身边少年雄心壮志的影响，眸子中也开始散发出金钱的光芒。
    可惜，两人的畅想才刚刚开始，便被一声惊呼打断。
    “海盗船，不好！”
    商船上，惊慌的声音响彻夜空，惊醒了刚要入梦的权贵们。
    不过，商船上权贵们也没有太惊慌。
    毕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谁出门还不带几个护卫。
    辛爱才听到船工们的惊呼声，也只是短暂的震惊，很快便稳住心态，道，“李公子放心，我这船上雇了不少习武的好手，定能护公子的周全。”
    “那就多谢老哥了。”
    李子夜脸上露出感激之色，说道。
    多实在的人！
    “李公子客气。”
    辛爱才挺起胸膛，觉得这次他必须要在这李家三公子面前表现一下，让李家三公子看看他的实力。
    然而，辛爱才的胸膛才刚刚挺起。
    船头，惊呼声再次传来。
    “糟了，是半边月的船！”
    再次响起的惊呼声，明显与此前不同，颤抖的声音带着一抹掩饰不住的恐惧，仿佛看到了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船上，方才还算淡定的达官贵人们，此刻也变得慌乱起来。
    “半边月。”
    辛爱才听到这个名字，脸色瞬间变化。
    “半边月？谁啊？”
    李子夜看到眼前老哥惊慌失措的神色，好奇道。
    这名字不错，高端大气上档次，一听就是有文化的海盗。
    辛爱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勉强压下内心的慌乱，解释道，“半边月是这片海域上的霸主，实力强横，手中有许多武者，横行霸道，专门抢劫过往的商船。”
    “哦。”
    李子夜听过，眸中越发好奇，海域霸主？那就是海贼王喽。
    好好奇。
    好想见见。
    说不定有什么宝物呢。
    想到这里，李子夜脸上又露出那标志性的白痴笑容，越来越变态。
    好开心！
    “李公子。”
    一旁，辛爱才见状，以为这李家三公子被吓傻了，赶忙安慰道，“李公子也不必太过担心，半边月应该只是求财，不会害命，实在不行，我就把船上货物都交出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绝对不会让李公子有事的。”
    他知道，这船上，再多的货物，都不如这李公子的安危重要。
    只要能保住这李家三公子的性命，别说这一船货物，就算十船，该扔也得扔。
    “不急，先看看！”
    李子夜随口用了一句，心思早就不在这里，目光看着远方驶来的海盗船，心中越发期待。
    快点呀！
    怎么这么慢呢！
    一刻钟后。
    李子夜翘首以盼中。
    挂着半边月牙旗的海盗船迎面驶来，停在了商船前。
    接着，十几道铁索从海盗船上飞过，固定在商船之上，设备之专业、齐全，令已经跑到船头的李子夜越发兴奋。
    下一刻。
    海盗船上，一道道身影纵身而起，沿着铁索飞过，为首，竟是一位容貌娇美，身材也极其火辣的女子。
    可惜。
    李子夜对女人没啥兴趣，炽烈而又兴奋的目光扫过一众海盗，一心只顾寻找半边月的踪迹。
    海贼王呢？
    哪个是海贼王？
    李狗子的眼睛，有时候，和瞎了没什么区别，长了还不如不长。
    “抢！”
    海盗之首，女子淡淡说了一句，下令道。
    一声令下，所有海盗全都涌了上去。

 第230章 我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繁星点点，夜风袭人。
    浩瀚东海，水浪翻滚，月色下，夜景如此迷人。
    辛爱才的商船被半边月的海盗船拦去前路，在这汪洋大海中，只能任人宰割。
    半边月的声名，在整个东海海域都是赫赫有名，是当之无愧的霸主，能与之匹敌者，屈指可数。
    船头，李子夜一脸兴奋跑来，就是为了看看传说中的半边月长什么样。
    商船上，半边月带着十几名大海盗上了船，直接下令抢货。
    不论金银，还是货物，都要。
    而在海盗船上，还有十多名大海盗镇守，负责接应抢来的货物。
    凶神恶煞的大海盗们，个个体型壮硕，身上遍布刀疤，看上去令人恐惧。
    半边月手下的大海盗们，全是武者，每个人的气势都十分可怕，一看就是常年刀口舔血之辈。
    “半边月大人饶命！”
    船上，一名名达官贵人跪了下来，几乎被这个阵势吓破了胆。
    唯有一人。
    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少年的模样，眉清目秀，一双眼睛在海盗船上和商船上来回看来看去，还在寻找半边月的踪迹。
    人呢？
    排场这么大，还不出场吗？
    莫非？
    李子夜目光看向天空，眸中露出疑惑之色。
    要像仙子师父那般，每次出场都是用飞的，漫天梅花飞舞？
    仰着头等了半天，夜空依旧毫无动静。
    李子夜脖子都有些酸了。
    怎么还不来？
    “李公子！”
    一旁，辛爱才伸手拽了拽眼前少年，着急道，“赶紧蹲下来。”
    “我不蹲，我还找人呢。”
    李子夜随口应了一句，趴在船头，又看向前方的海盗船，大声喊道，“半边月，你怎么还不过来呀！”
    “……”
    船上众人，包括辛爱才在内，所有人全都吓得一身冷汗，魂都快没了。
    这小子在做什么？
    不远处，大海盗们看着船头的少年，互视一眼，目光中尽是诧异。
    傻子？
    众位大海盗前，女子皱眉，转身走了过去。
    “你找我？”
    女子伸手拍了一下少年的肩膀，开口道。
    李子夜被吓了一跳，转身看到女子后，咧嘴一笑，道，“姐姐，我不找你，我找半边月。”
    “我就是半边月。”
    女子淡淡道。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震，上下打量了一翻眼前前凸后翘，身材霸道的女子，一脸难以置信道，“半边月是女的？”
    “怎么，不可以？”
    半边月娇艳的容颜上露出一抹危险的笑容，说道。
    李子夜看出了眼前女子笑容中的危险之意，立刻变换了脸色，义正言辞道，“当然可以，谁说女子不如男，女子能顶半边天。”
    “哦？”
    半边月眸子微微眯起，道，“看不出来，公子还有这样的觉悟。”
    “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李子夜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麻痹，眼拙了，他还以为这妞就是个关系户，半边月的压寨夫人什么的。
    “小弟弟，你很有意思。”
    半边月伸手捏了捏眼前少年的脸蛋，嫣然笑道，“等姐姐办完正事再找你聊。”
    说完，半边月转过身，目光立刻冷下，道，“都看什么，还不赶紧干活！”
    “是，大当家。”
    一众大海盗脸色一变，赶忙应了一声，继续搬运货物。
    一箱箱的货物从商船被转移到海盗船上，整个商船上，一众达官贵人蹲在地上瑟瑟发抖，没有一个人敢说半句话。
    “姐姐，你们抢了货物，怎么销赃啊？”
    李子夜站在女子身边，好奇问道。
    “这就不用小弟弟操心了，姐姐自有办法。”
    半边月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应道。
    “不杀人吧？”
    李子夜继续问道。
    “一般不杀。”
    半边月似乎很有耐心，一边看着船上众人，一边回答道，“只求财。”
    “哦，那就行。”
    李子夜看过前方一个个正在搬运货物的大海盗们，道，“姐姐的这些手下不错，一看就有把子力气，最适合干这活。”
    “都是刀口舔血，磨炼出来的。”
    半边月笑道，“小弟弟，应该不是普通人，是否能告诉姐姐一下自己的真实身份？”
    听到有人问他的身份，李子夜立刻来了精神，站直身子，挺起胸膛，自我介绍道，“我叫李子夜，我爹，渝州城李百万！”
    每当拼爹时，李子夜总是气势十足，信心百倍。
    “渝州城李家？”
    半边月听到身边少年的话，美丽的容颜上露出一抹诧异之色。
    前方，辛爱才听到李子夜主动说出自己的身份，脸上冷汗直流，这祖宗怎么敢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
    这些人可是海盗啊！
    “大当家，货物都搬完了。”
    不多时，大海盗们搬完货物，全都走上前，恭敬说道。
    半边月点头，目光扫过前方蹲在地上的权贵们，微笑道，“把身上的金银交出来吧，大家都省得麻烦。”
    商船上，一名名权贵闻言，吓得赶忙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
    “姐姐，给。”
    半边月身后，李子夜从怀里拿出一大把银票，主动交了上去。
    坦白从宽，回家过年！
    “小弟弟果然不愧是李家之人，出手就是大方。”
    半边月接过眼前少年递过来的一大把银票，嫣然笑道，“看在小弟弟这么主动的份上，给你留几张。”
    两人的交谈间，十几名大海盗们将所有的金银全都装好，运回了海盗上。
    “大当家，我们走吧。”
    该抢的都抢了，大海盗们准备回自己船上。
    “好。”
    半边月颔首，转身走了一步，又停了下来，道，“把这个小弟弟也带上。”
    “大当家，这。”
    一名大海盗闻言，神色一惊，道，“我们可是从来只抢货，不抢人的。”
    “他不一样。”
    半边月微笑道，“他是李家人，比所有的货物都值钱。”
    十几名大海盗互视一眼，终究还是没有违背大当家的命令，上前架起眼前少年，纵身跃上铁索，朝着海盗船飞去。
    “仙子师父，有人要绑架我，救命啊！”
    铁索上，李子夜面露惊慌，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喊道。
    可惜，商船中却是没有任何回应。
    秦婀娜仿佛睡着了一般，即便商船上出了这么大动静，也始终没有出来。
    “李公子！”
    船头，辛爱才看着被绑到海盗船上的少年，脸上露出焦急之色。
    这可如何是好！
    货物丢了就丢了，但是，这李公子要是出事，就真的麻烦了。
    “辛大哥，你去都城李园，让幼微姐拿银子赎我回去，就说，仙子师父不管我了。”
    海盗船上，李子夜张嘴大喊道。
    “李公子放心，我一定将话带到！”
    辛爱才趴在船头，看着开始远去的海盗船，急声应道。
    夜下，海盗船渐渐远去，消失夜色之中。
    海盗船离开不久。
    商船上，秦婀娜打开房门，迈步走出，目光注视着消失黑夜中的海盗船，一抹异色闪过。
    “商家，给我条小船。”秦婀娜开口道。
    辛爱才闻言，神色一怔。
    半刻钟后。
    商船前，一叶孤舟落下，秦婀娜立身孤舟上，朝着前方海盗船追去。
    孤舟清影，漂泊汪洋之上，仙子谪凡，驾舟东行。
    与此同时，海盗船上，李子夜追着半边月到处跑，一脸可怜兮兮地说道，“姐姐，我家有的是银子，你们不要撕票好不好。”
    虽然被绑架到船上，李狗子却是没有被束缚住自由，可以随意走动。
    “不会撕票的。”
    半边月听着身后少年絮絮叨叨了半天，也明白了撕票什么意思，停下脚步，无奈道，“你不累吗，去休息吧，房间你随便挑，想睡哪间睡哪间。”
    “我不累。”
    李子夜说道，“姐姐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桃花岛。”
    半边月回答道。
    “咳咳！”
    李子夜闻言，差点没呛死自己，难以置信道，“桃花岛？”
    “你听过？”
    半边月疑惑道。
    “没有。”
    李子夜赶忙摇头道，“第一次听说，只是觉得名字起的不错。”
    “好了，小弟弟，去休息吧。”
    半边月伸手捏了捏眼前少年的脸，脸上露出一抹善意又充满危险的笑容，道，“只要你不逃跑，没人会为难你，我知道你有些修为，不过，姐姐这些手下也都身手不凡，逃跑，对你没什么好处，明白吗？”
    “知道了。”
    李子夜很是乖巧地应道。
    “真乖。”
    半边月拍了拍眼前少年的脸，旋即转身走回了自己房间。
    所有人都休息了，空荡荡的船上，李子夜很是无聊地趴在船头，看着茫茫大海，许久，一声大喊。
    “啊！大海啊！”
    “你全是水！”
    远方，夜幕下，一夜孤舟前行，孤舟上，秦婀娜听到这白痴一般的声音，眉头不禁轻皱。
    这个傻子！
    到哪都不让人省心。
    她曾听人说过，桃花岛上有一件神物，极其神秘，据说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只是，桃花岛的下落，很少有人知晓。
    除了大海盗，半边月。
    希望这传言，是真。
    海上，明月西行，一夜渐渐过去。
    翌日，旭日东升一刻，晨曦洒落海平面，倒映着波澜壮阔的汪洋，如此美丽。
    李子夜兴奋的一夜没有睡着。
    人生在世，谁还没有个海贼梦。
    李子夜立于海盗船上的船头，看着东升的骄阳，心中升起豪情壮志，大喊道，“我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大当家。”
    不远处，一名大海盗见状，苦笑一声，道，“要不，我们将他捆起来，堵上嘴吧，这小子实在太闹腾了。”
    这一夜，就没见那小子闲着一会，闹得船上鸡飞狗跳，他们实在没有见过这么嚣张的人质。
    “随他去吧。”
    半边月平静道，“等拿到银子，就放人。”
    “姐姐。”
    两人的交谈声方落，李子夜又跑了过来，一脸兴奋道，“我们还有多久能到桃花岛啊？”
    “顺利的话，两天吧。”
    半边月注视着海平面，如实道。
    “不顺利呢？”
    李子夜疑惑道。
    “永远到不了。”
    半边月轻声道。
    “听不懂。”
    李子夜撇了撇嘴，道。
    “很快你就会知道的。”
    半边月回过神，笑道，“小弟弟，看你这么有精神，要不要和姐姐去做点事情？”
    “什么事情？”
    李子夜有些扭捏地问道。
    “杀人。”
    半边月微笑道。
    李子夜闻言，神色微怔。
    海盗船前行，正午将至时，靠近了一片礁石遍布的海域。
    船上的大海盗们脸色逐渐凝重，仿佛要发生什么大事一般。
    不多时。
    远处，一艘同样巨大的海盗船出现在众人眼前。
    海盗船上，挂着一面黑色的旗帜，旗帜上秀有骷髅头，阴森骇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
    “兄弟们，抄家伙了。”
    船上，大海盗们吆喝了一声，纷纷去拿兵器。
    半边月迈步走到船舱前，拿起了自己的长刀。
    长刀通体呈现黑色，上面纹络密布，古朴大气，非是寻常。
    “好刀。”
    李子夜赞叹道。
    “小弟弟，懂刀？”
    半边月诧异地问道。
    “完全不懂。”
    李子夜理直气壮道。
    “……”
    半边月白了前者一眼，道，“走吧，跟姐姐一起去做点事情，把你一个人留下，姐姐还真有点不放心。”
    这小家伙不同一般人，不在她眼皮下，恐怕没人看得住。
    “好。”
    李子夜也很是兴奋地跟上，这一看，就是要火拼了。
    他最喜欢看热闹了。
    一刻钟后。
    两条海盗船靠近。
    对面的海盗船上，一位魁梧的汉子坐在白虎椅上，浑身霸气毕露，周围全都是面目狰狞的大海盗。
    这一边。
    半边月提刀，纵身跃上了对面的海盗船，身法之俊秀，令人侧目。
    后方，一名名大海盗跟上。
    李子夜自然被架了过去。
    身为人质，肉票，李狗子很有觉悟，绝不反抗，顺从的像是小绵羊一般。
    “黑旗，我来，取你性命！”
    半边月手持长刀，迈步走上前，一身气息与此前截然不同，冰冷霸道，强悍异常。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白虎椅上，黑旗起身，伸手拎过自己的大戟，狂霸之气，令人震撼。
    刹那。
    两人同时出手。
    刀戟碰撞，恐怖的力量震荡，风云失色。
    “四境！”
    李子夜见状，脸色顿时一变。

 第231章 白鬼

    黑旗海盗船上。
    半边月、黑旗，两位海上霸主交手，刀戟争锋，风云失色。
    四境。
    不论在任何仙门或者大派，都是绝对的顶级强者，五境不出，谁以争锋。
    而人间的五境大修行者，屈指可数，辽阔的九州，五境强者全都加起来，也没有多少。
    并非每个人都能像李子夜那般，每天追着五境大修行者喊爸爸。
    所以，在这人世间，五境，并不常有。
    至少，还未多如狗。
    四境，作为最接近五境的境界，但凡触及这一境界的武者，已能称得上是宗师级强者，距离那高高在上的五境大修行者，只差最后一步。
    一步之遥，便可登天。
    黑旗海盗船上，李子夜见识到半边月和黑旗的战斗后，心神十分震撼。
    因为，他没有想到，东海的海上霸主级强者，已是如此强悍。
    众人瞩目，战局中。
    半边月手握黑刀，行招霸气凌厉，同样，黑旗手持大戟，丝毫不让，两口神兵，全都非是寻常兵器，挥斩之间，威势惊天。
    刀戟交锋，余劲震荡，交战数招，黑旗看到身下的战船有了崩毁的迹象，神色微沉，一踏步，纵身掠向不远处的礁石。
    “一刀，葬天！”
    半边月见状，黑刀挥斩，凌厉无比的刀气直接斩向前方的黑旗。
    惊世一刀，风云色变，刀气所过，连海洋都仿佛要被斩开。
    不远处的礁石上，黑旗方才掠身而至，后方，刀气已袭身而来。
    黑旗脸色一凝，踏步定身，大戟挥落，轰然挡下黑刀刀气。
    刹那。
    漫天水浪翻涌，黑旗脚下，礁石崩裂，双手的虎口处，一抹朱红飞溅，鲜血泊泊淌下。
    一招占优，半边月丝毫未止攻势，踏步掠身而过，黑刀再次斩落。
    看似纤弱的身躯，却是有着搏天之能，一刀斩下，刀气纵横数十丈。
    “半边月，你，欺人太甚！”
    眼见对手咄咄逼人，黑旗一声大喝，周身狂暴的真气汹涌而出，大戟正面迎上，势可开山破海。
    “杀了我的人，便只能用命来还，黑旗，你该有如此觉悟！”
    半边月眸中杀机毫不掩饰，刀起狂澜，攻势越发凌厉。
    刀戟再争锋，但闻一声巨响，余波呼啸，黑旗脚下的礁石继续陷落，半个身子没入海中。
    强势无比的半边月，逐渐取得战局优势，胜利，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海盗大哥，半边月姐姐能赢吧？”
    黑旗海盗船上，李子夜拽了拽身边一位彪形大汉的衣衫，很是关心地问道。
    “大当家当然能赢。”
    彪形大汉语气肯定地回答道，“虽然黑旗和大当家同列东海五大霸主，但是，大当家的实力远在黑旗之上，这一战，大当家必胜。”
    李子夜闻言，放下心来，站在船头，看着不远处的大战，大声喊道，“姐姐加油！”
    不远处。
    大战中的两人，谁都没有理会李狗子的呐喊，战至关键时刻，片刻的分神都可能导致战局的溃败。
    实力明显更胜一筹的半边，手中黑刀艳光夺目，狂风暴雨般的攻势，逼得黑旗只有防守的余地。
    “黑旗，你，败无尤！”
    杀机萦目，战意冲天，半边月一身真气越发惊人，黑刀破空，杀气震天动地。
    “白鬼，你还不出手吗！”
    眼见局势极度不利，黑旗横戟挡下黑刀攻势，怒声喊道。
    “黑旗，没想到，你竟会被一个女人逼的如此狼狈。”
    这一刻，远方，一道阴柔的声音响起，不男不女，森森刺骨。
    随后。
    在场众人，包括半边月在内，脸色全都变了。
    除了，对东海势力一无所知的李子夜。
    “怎么了，怎么了？”
    李子夜有些着急地问道。
    只见海平面尽头，一艘同样巨大的海盗船缓缓驶来，船上，一位身着森白鬼袍的男子静立船头，阴柔的脸上，苍白异常，没有一丝血色。
    “白鬼！”
    半边月看到来人，神色顿时沉下。
    他竟然也来了！
    “海盗大哥，怎么了，那是谁呀？”
    李子夜有些心急问道，早知道来东海之前就看看攻略了，副本人物都不认识，急死个人嘞。
    “白鬼，和大当家、黑旗一样，同样位列东海五大霸主，实力惊人，还在黑旗之上。”
    一旁，此前开口的彪形大汉沉声道。
    “半边月姐姐打得过他吗？”李子夜疑惑道。
    “一对一，应该可以，但是，白鬼和黑旗若是联手，大当家胜算不大。”
    彪形大汉神色沉重道。
    “那可麻烦了。”
    李子夜脸上露出遗憾之色，从内心来说，他还是支持这漂亮姐姐的。
    其他的不说，毕竟长得好看。
    这万恶的看脸社会。
    两人说话间。
    远处，白鬼海盗船缓缓驶来。
    战局中，半边月见此情况，一声沉喝，刀行霸道，欲要在白鬼到来之前，先行解决眼前对手。
    “半边月，想不到吧，老子为你准备这一手如何，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
    眼见援兵到来，黑旗大笑一声，大戟舞的虎虎生风，全面采取守势，等待白鬼进入战局。
    白鬼现身，东海霸主之间的大战，再生变数。
    刀戟交错的华光，璀璨夺目，为快速结束战斗，半边月攻势无比凌厉，一口黑刀，快如闪电，重若山岳，展现出惊人的刀上造诣。
    只是。
    白鬼将入战局，半边月虽强，一时间，也难以打败全面采取守势的黑旗。
    大战余波震荡，浪涛翻滚，同为东海霸主，差距，并非天壤。
    终于。
    一刻钟后。
    白鬼海盗船行驶至距离两人不远处的海域，停了下来。
    因为两人的大战，白鬼海盗船并未靠的太近，以免被四境霸主级别的战斗波及。
    海盗船上，白鬼看着前方的大战，身影从船头落下。
    脚尖轻点，海面之上，水波一圈圈荡开。
    四境强者，身轻如燕，白鬼，更是有着鬼魅之称，行走在海面上，从容不迫。
    一步，一步，不急不缓，白鬼阴柔的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慑人的微笑，宛如毒舌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这出场方式，霸气侧漏！”
    黑旗海盗船上，一众大海盗身边，李子夜看着白鬼踏波而来，赞叹道。
    四境强者就是不一般，出场方式都如此拉风。
    这么一比较，他在极夜世界时，漠北和儒、佛、天谕殿的那些四境，低调的就得扔。
    回去后，得让巧儿姐和青山老玻璃他们好好学学，看看人家这出场方式，何等的有排面。
    另外。
    皮肤这么白，不拔罐可惜了。
    “李子夜。”
    就在李狗子又开始胡思乱想时，耳边，一道熟悉的清冷声音响起。
    李子夜听到这个声音，神色顿时一震。
    仙子师父？
    “别声张！”
    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道，“你去帮半边月拖住那白鬼，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半边月死在这里，她要去的桃花岛，可能有你需要的神物。”
    李子夜闻言，震惊的同时不禁面露急色，指了指自己。
    我？
    去了不是送吗？
    那可是四境！
    仙子师父你来啊！
    一番复杂的手势和表情管理，李子夜相信，仙子师父能看得懂。
    “别废话，又不是让你打败白鬼，只需拖住他就行，我现在不能出手，否则，很可能会引起半边月的怀疑，桃花岛所在之地十分神秘，半边月若是起了疑心，我们便再也不可能找到那桃花岛。”秦婀娜的声音传来，提醒道。
    李子夜听到仙子师父的解释，脸色变了又变。
    这可是一件艰难无比的任务啊。
    片刻后，李子夜回过神，看着身前的一堆人，问道，“海盗大哥，你们不去帮你们的大当家吗？”
    “帮不了！”
    一位位大海盗神色沉下，一人开口，沉声道，“我们的实力，不足以对抗白鬼，而且，我们一旦出手，黑旗和白鬼船上的人也会出手，局势可能会更加不利。”
    李子夜闻言，脸色越发为难。
    他身上的伤势才好没几天，不想再躺下了。
    他在儒门营地的时候，都快躺了小半年，好不容易活蹦乱跳几天，要再对上一位四境，恐怕又得躺上十天半个月。
    “快点！”
    远处，秦婀娜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多了一丝冷意。
    李子夜犹豫之间，不远处，半边月和黑旗的大战，已全面白热。
    黑刀、大戟，两口神兵利器不断碰撞，挥斩之间，霸道尽显，东海霸主之间的大战，激烈的令人震撼。
    而在礁石之外的海面上，白鬼一步步走来，距离战局越来越近。
    三艘海盗船上，所有的大海盗们也都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出手。
    尤其是半边月手下的三十多名大海盗，神色更是沉重，只希望大当家能敌得过黑旗和白鬼两人的联手。
    若实在不行，他们就只能舍命一搏，强行为大当家杀出一条生路。
    “半边月，没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局面下再相见！”
    礁石群外，白鬼嘴角微弯，从腰间拔出了一柄软剑，微笑道，“这样吧，要不你从了我，我就帮你杀了黑旗这个混蛋。”
    “白鬼！”
    战局中，黑旗听到白鬼的言语，神色一变，喝道，“你忘了你答应我的事了吗！”
    “别吵。”
    白鬼不耐烦地喝了一声，道，“你承诺的那点东西，哪比得上这绝世尤物更有吸引力。”
    “从你大爷！”
    战局内，半边月手中黑刀反握，一声怒喝，周身真气再度攀升，刹那间，周围海域，惊涛席卷，浪击礁石。
    惊人的力量，汹涌澎湃，方圆三十丈，海水受到这股真气的牵引，剧烈的晃动起来。
    黑旗、白鬼感受到眼前女子身上越发强悍的气息，脸色都是一变。
    这女人，竟是如此之强。
    担心变数出现，白鬼不敢再耽搁，身影掠过，冲向前方战局，欲要联手黑旗，擒下这半边月。
    “至圣斗法！”
    危急时刻，不远处的黑旗海盗船上，一股狂暴的真气爆发，汹涌如浪。
    随之，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空将一剑行！”
    惊才绝艳的一剑，身如流光，剑如惊鸿，瞬至白鬼身前。
    突来的剑光，快的令人不可思议，白鬼脸色微变，立刻身退。
    剑落海域，惊起千重浪。
    倒卷如瀑的水幕前，一抹少年身影静立，脸上带着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的笑容。
    其实，他不想打，他只想看热闹。
    但是，仙子师父的命令，他又不敢违背。
    做人，怂到他这个地步，真是一种悲哀。
    想哭。
    “姐姐，我帮你挡住他，你快点干掉那个大块头，我可能撑不了太久。”
    李子夜背对两人的战局，手中拎着自己千疮百孔的破剑，开口道。
    后方战局内，半边月见状，一刀挥斩，震开战局，沉声道，“一刻钟，小弟弟若挡得下，我保证收了你家的银子后立刻放你离开，绝不撕票。”
    “一言为定。”
    李子夜凝声应了一句，周身真气逆冲神藏，狂暴，凌厉，越来越强。
    越级打怪，可真不是人干的事。
    李子夜横剑身前，目光如炬，战意汹涌。
    不知道，能不能撑到一刻钟，好像，非常困难。
    仙子师父，你这是要弄死本宝宝。
    “多管闲事的小子！”
    白鬼看着挡在前方的少年，阴柔的脸色越发阴沉，手中软剑吞吐剑芒，令人胆寒。
    下一刻。
    白鬼身动，身如鬼魅，奇异的身法，令人难以捕捉。
    然而。
    论起身法，飞仙诀，当为天下第一。
    “飞仙诀，双剑欲别风！”
    李子夜同样身动，一身双分，剑如流光，虚实难辨。
    身法的比拼，两人速度快到极致，白鬼占据修为的绝对优势，鬼魅般的身法，越发虚幻若真。
    残影破碎，剑光明灭，李子夜借助至圣斗法，周身真气逆冲神藏，强行提升修为，突破境界的限制，已然不弱于三境。
    只是，白鬼是第四境的绝世强者。
    修为差距，依旧不可弥补。
    “浩荡罡气！”
    “明镜亦非台！”
    对手攻势近身，李子夜运化龟壳，两道护身气罩出现，融合三种真气，真元源源不断，硬挡来招。

 第232章 天才

    东海海域。
    礁石密布之地。
    半边月、黑旗两位东海霸主大战，声势震天。
    然而，最关键的战斗，却非两位四境霸主的大战。
    不远处，李子夜孤身力挡另一位东海霸主白鬼，伤势还没痊愈几天，又开始了作死的脚步。
    只是，这一次，李狗子并非自愿。
    世间，能管得住李子夜的人不多，恰好，秦婀娜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秦婀娜开了口，李子夜明知自己可能又要躺上十天半个月，也不敢违抗。
    好在，如今的李狗子已不是当初那位初涉武学的小白。
    在对抗极夜妖物的最前线，半年时间，李子夜成长了太多太多。
    不仅是修为，还有战斗经验，胆量，见识，所有的一切，全都不一样了。
    “浩荡罡气！”
    “明镜亦非台！”
    鬼魅身影近身，李子夜周身，两道护身气罩出现，儒、佛两门的武学，同时出现在一人身上，绝对防御，交相呼应。
    但！
    境界的差距，并非招式能够弥补。
    怦然之声，响彻海域。
    白鬼手中的软剑相继破开两重护身气罩，刺向眼前的少年。
    殊不料。
    白鬼手中软剑触及李子夜的刹那，残影破碎，烟消云散。
    纵然两人的修为有着无可弥补的差距，但是，有一点，李子夜却是不输白鬼太多。
    速度！
    两重护身气罩，只能挡下了白鬼片刻，却也足够了。
    照眼之间，李子夜身影双分，避开前者攻势。
    “飞仙诀，三尺霜月明。”
    攻守交替，一剑，起寒霜。
    迅如雷霆的身法，李子夜掠至白鬼身后，一剑斩下。
    “铿！”
    软剑、纯钧交锋，剑鸣刺耳。
    白鬼伸手，欲要擒住眼前小子，可惜，双剑交锋的刹那，少年的身影已经退出数步远。
    快招交接，触之即走，绝不硬拼，李子夜深知自己和眼前的海盗霸主实力相差巨大，所以，尽可能不给眼前人发挥修为优势的机会。
    数招交锋，本来完全不在同一个实力等级的两人，在有心算无心之下，竟是战成了均势。
    只是。
    东海海域五大霸主之一，白鬼的实力，又岂是如此简单。
    短暂的震惊后，白鬼立刻看出了眼前少年的战法，一声沉喝，周身真气汹涌而出。
    狂啸奔腾的真元，形成重重泥沼，白鬼欲要以真元的威压，限制眼前少年的速度。
    “果然，不会这么简单。”
    李子夜身形退出十步外，感受到白鬼周身汹涌的真气，神色凝下。
    相距一个大境界以上的战斗，根本就没得打。
    要是小红帽在，或许还行，人家是天才。
    他，确实差了一点点。
    就在李子夜在东海遇险之时。
    大商都城，儒门，太学宫。
    儒门的弟子们相继回归，从遥远的漠北极夜世界前归来，很是低调，并没有惊动太多人。
    去时天下瞩目，归来时，深藏功与名。
    不过，就算这样，还是有不少百姓听到消息，主动相迎。
    白马儒袍，束发，长剑，每一名儒门弟子穿着和气质都很是相近，与世无争，淡泊名利。
    儒门千年，传承，从未变化。
    太学宫，东院。
    白忘语迈步走来，一袭白色儒袍，身负古剑太易，气质出尘。
    小院前。
    白忘语停下脚步，拱手行礼，神色恭敬道，“弟子白忘语，见过儒首。”
    小院内。
    孔丘正在给院中青菜浇水，看到外面的弟子后，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道，“回来便好，进来说话。”
    “是！”
    白忘语领命，旋即迈步进入了小院。
    “在院内和院外有何不同？”
    孔丘拿着水瓢，小心给青菜浇上水，似是随意地问道。
    “院内，看的更清楚一些。”
    白忘语恭敬道。
    “看来，你真是成长了不少。”
    孔丘面露欣慰之色，道，“老朽给天下人定下了规矩，是为了教化万民，但是，重要并非规矩本身，而是规矩代表的善，可惜啊，天下人记住了规矩，却忘记了善，忘语，漠北一行，你，看到了什么？”
    “人，并非唯一，妖，也有善类。”
    白忘语轻声道。
    “怎样处理？”
    孔丘问道。
    “若能共存，定立规矩，教化向善，若不能共存，杀，无赦！”
    白忘语神色平静道。
    “不觉得残忍吗？”
    孔丘认真道。
    “立场对立，当有取舍！”
    白忘语回答道。
    “不错。”
    孔丘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儒门是什么？”
    “剑。”
    白忘语思考片刻，应道。
    “谁手中的剑？”
    孔丘问道。
    “天下人心中的剑。”
    白忘语凝声道，“心中悬剑，方能正自我。”
    “若有人，想掌握这柄剑呢？”
    孔丘正色道。
    “儒门之剑，不会为任何人掌握。”
    白忘语回答道。
    “若陛下想掌握这柄剑呢？”
    孔丘再次问道。
    “断剑，以明天下。”
    白忘语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很好。”
    孔丘脸上露出满意之色，转过话题，轻声提醒道，“忘语，你的劫，快到了。”
    “嗯。”
    白忘语点头应道。
    “你喜欢她？”
    孔丘问道。
    “喜欢。”
    这次，白忘语没有迟疑，顺从本心地回答道。
    “即便，为她而死？”
    孔丘询问道。
    “无悔。”
    白忘语应道。
    “这一劫，老朽也无法为你化去，只能你自己来度，明白吗？”孔丘正色道。
    “弟子明白。”
    白忘语点头道。
    “去吧，从今天起，你就是北院的首席教习，正式接替陈巧儿的位置。”
    孔丘平静道。
    “是！”
    白忘语恭敬行礼，道，“弟子，告退！”
    说完，白忘语转身朝着院外走去。
    “忘语。”
    就在白忘语将要走出小院的一刻，后方，孔丘开口道。
    白忘语停步，回首，目光中有着询问。
    “当初，老朽和你说的那句话，现在，可想明白了？”孔丘神色很是认真地问道。
    “想明白了。”
    白忘语点头道。
    “妖，到底是什么？”
    孔丘正色道。
    “人心有魔，世间便有妖，就如同光明与黑暗，从来不会孤立存在。”白忘语应道。
    “然后呢？”
    孔丘继续问道。
    白忘语沉默，片刻后，语气平静地回答道，“寒冬降临，众生历劫，万民得教化，儒门，当证大道。”
    “苦了你了。”
    孔丘听过眼前弟子的回答，轻叹道。
    “不苦。”
    白忘语轻声道。

 第233章 李狗子

    东海。
    为寻神物而来的李子夜，莫名其妙地对上了东海五大霸主之一的白鬼。
    修为相差巨大的一战，李子夜从最开始便满心抗拒。
    只是，不能不打。
    “明镜亦非台！”
    金光隐现，波澜翻涌，李子夜堪称跑得最快的乌龟，将速度和龟壳运用到极致。
    反正，绝不正面交锋。
    不过，即便如此，李子夜打的依旧很辛苦。
    毕竟，两人的修为差距实在太大了。
    此时此刻，李狗子心中，无比想念小红帽。
    若是小红帽在这里，这种脏活累活，哪用得着他来干。
    “轰！”
    一声剧震，龟壳破碎，金光点点消散。
    一泓溅血，染红衣衫。
    李子夜手臂，一抹朱红浸染，久守必失，连续躲避数招后，首次受创。
    白鬼周围，真气汹涌澎湃，以真元威压形成泥沼，限制眼前少年的速度。
    十步外，李子夜看了一眼自己左臂上的剑伤，撇了撇嘴。
    不想打了。
    想跑。
    “区区第二境，便有如此实力，着实不易，小子，以后跟着我混如何？半边月能给你的，我白鬼一样也能给你。”
    战局中，白鬼注视着前方的少年，沉声道。
    “我？”
    李子夜神色微怔，道，“我只是半边月姐姐的人质，不是海盗。”
    “人质？”
    白鬼皱眉，道，“你是她的人质，为何要为她卖命？”
    “说来话长。”
    眼见不用打，可以聊天拖延时间，李子夜立刻来了精神，道，“昨天，我本来是要跟着一座商船前往海外仙山拜师学艺，没想到，被半边月姐姐半路劫道，绑架到这里，其实，我也不想的，不过”
    若是可以一直说下去，李子夜能把一句话说完的事改编成九章十八回，说上半个时辰。
    可惜，白鬼没有给李狗子这个机会。
    “废话少说。”
    白鬼阴沉着脸打断了眼前少年的长篇大论，冷声道，“一句话，降还是不降！”
    “这。”
    李子夜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许久，轻声一叹，咧嘴灿烂一笑，一字一句道，“宁死，不降！”
    “敬酒不吃吃罚酒！”
    白鬼眸中怒意闪过，知道自己被这小子戏弄了，脚下一踏，立刻冲上前去。
    “轰！”
    双剑交接，软剑斩开重重护身气罩，逼命无情。
    咔，一声脆响，李子夜手中长剑上的裂痕继续蔓延。
    强大的冲击爆发，一瀑朱红再度飞溅而出。
    李子夜身形再退。
    握剑的手，点点鲜血滑落，染红剑锋。
    “姐姐，这都多久了，你再搞不定，就只能抬着我的尸体去换银子了！”
    李子夜勉强稳住身形，背对后方的战局，神色凝重道。
    “快了！”
    后方，礁石遍布的战局中，半边月一把扣住黑旗的脸，轰然按在礁石上。
    巨大的冲击力，周围海浪冲天。
    黑旗嘴中，一口鲜血咳出，骇然间，一拳轰出，欲要摆脱眼前女子。
    然而。
    半边月又怎会给其机会。
    黑刀转势，一刀断臂。
    “啊！”
    凄厉的惨叫声中，黑旗左臂应声而断，鲜血喷涌，将周围海水都染红了。
    黑旗海盗上，黑旗的手下们见状，脸色都是一变，立刻准备出手支援。
    “你们的对手，是我们！”
    半边月手下的大海盗们挡在前方，不给黑旗船上的人出手支援。
    “半边月，只是死了一个手下而已，何必赶尽杀绝！”
    战局中，失了一臂的黑旗越战越是恐惧，急声道。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人命，便只能拿人命来还！”
    半边月沉声应了一句，掠身上前，黑刀劈落，一刀，划过一道黑色的瀑布。
    黑旗挥戟抵挡，只闻，砰然一声巨震，长戟应声而断。
    兵器被毁，黑旗心中的恐惧无限放大，不敢再战，转身就要逃。
    可惜，这里是海上。
    茫茫海域，又有哪里能逃。
    “一刀，葬天！”
    半边月踏步，瞬身，身如影，刀如电。
    照目一瞬，一刀封喉。
    喷涌的鲜血，顿时雾了苍天。
    黑旗身子一颤，双眸渐渐失神，无力跪下。
    至死，不甘！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战局。
    李子夜面对白鬼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已然快要坚持不住。
    白鬼很强，毋庸置疑。
    尤其是速度，更是惊人。
    飞仙诀，虽然号称天下第一法，剑法、身法皆是天下无双。
    但是，也分谁用。
    天纵奇才李狗子，明显还欠缺了一些火候。
    能坚持到现在，不得不说，当初，白忘语、三藏两人牺牲自己的修为与根基为其强行融合三种真气，居功至伟。
    儒、佛、飞仙诀，三股真气交融，真元源源不断，浩瀚如汪洋，只论真气强度，已然不输于第三境。
    再加上至圣斗法的加持，此刻的李子夜，一身真气汹涌澎湃，很是惊人。
    某种程度来说，李狗子，比他自我认知的要强一些，毕竟，在这世上，像小红帽、四皇子那样的绝世天才毕竟不多。
    他打不过，并不丢人。
    秦婀娜看得清楚，所以，才敢让她这便宜弟子出手阻拦白鬼。
    “小子，死吧！”
    被一个修为远在自己之下的少年阻拦这么久，白鬼脸色越来越难看，一步踏出，周身修为提至极限，一剑斩下。
    “救命啊！”
    骇人的一剑，李子夜心知自己挡不下，毫不犹豫地急声喊道。
    仙子师父，快来救你家的小可爱！
    “轰！”
    只闻一道惊天动地的碰撞声响起。
    软玉温香，沁人心脾。
    一口黑刀，挡下白鬼手中的软剑。
    最危急的时刻，半边月终于赶至，救了李狗子一命。
    远处，秦婀娜手中刚要出鞘的剑收回，轻轻松了一口气。
    还好，赶上了。
    这小子，命真大。
    战局中，李子夜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惊慌的脸上露出一抹羞赧之色。
    咫尺之间，那柔软的身躯，感受的如此清晰。
    半边月一手揽住李狗子，一手握刀挡下白鬼致命的一剑，一头青丝迎风飞舞，海上霸主的风采，尽显无疑。
    李狗子下意识又贴的紧了一些。
    害怕。
    “小弟弟，便宜占够了，就先退开一些，等姐姐解决了这个阴阳人，再陪你玩。”
    半边月面带微笑地说了一句，提醒道。
    “哦，好吧。”
    李狗子恋恋不舍地应了一声，从战局中退下。
    好大，好软。
    “白鬼。”
    李子夜退出战局后，半边月脸色立刻冷下，目光注视着眼前的男子，眸中杀机尽显，道，“现在，轮到你了！”

 第234章 天涯海角

    东海。
    水浪拍打礁石，半边月斩杀黑旗，接着对上白鬼。
    黑刀锋芒刺目，杀气惊人。
    瞬息后。
    刀剑争锋，杀声震天。
    李子夜坐在后方的礁石上，强行施展至圣斗法的后遗症爆发，体内阵阵空虚袭来。
    前方，大战的余波震荡，却是与李狗子无关了。
    和四境打了一场，李子夜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
    手中，纯钧剑已千疮百孔，裂痕道道，昔日的神兵，如今已成了一块废铁，距离彻底报废也相去不远。
    只是，李子夜不舍得。
    这是二哥送他的剑，也是他习武以来第一柄剑。
    男人，总是对自己第一次看的如此重要。
    李子夜看着手中的剑，目光有些遗憾。
    去了一趟漠北，剑也没有铸成，还弄坏了二哥送他的剑，下次见面，不知道二哥会不会揍他。
    李子夜胡思乱想时，前方，半边月、白鬼的大战已至白热。
    白鬼的实力，的确不弱，论起难缠程度，甚至还要在黑旗之上。
    只是，半边月毫无疑问更强几分。
    东海五大海域霸主中，半边月的实力绝对数一数二，少有人可敌。
    “轰！”
    惊天动地的碰撞再度响起，白鬼身形被震退数步，嘴角点点溢红。
    半边月单手持刀，一步步踏着水浪上前，杀机毕露。
    “退！”
    心知不能再战，白鬼脚下一踏，立刻身退。
    宛如鬼魅一般的速度，瞬间掠出战局，蜻蜓点水，纵身回到船上。
    下一刻，风帆扬起，白鬼海盗船迅速远去。
    半边月静立水面之上，看着白鬼海盗船离去，眸中冷意闪过，并没有去追。
    这白鬼实力不俗，并不好对付，强留不得。
    想到这里，半边月回头，看着后方坐在礁石上的少年，娇媚的容颜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真没想到，捡了个宝。
    半边月迈步上前，注视着眼前的少年，微笑道，“怎么了小弟弟？”
    “有些累。”
    李子夜抬起头，咧嘴一笑，说道。
    “姐姐扶你？”
    半边月轻声道。
    “好。”
    李子夜点头道。
    半边月俯身，将眼前少年扶了起来，一步步朝着不远处的海盗船走去。
    “姐姐。”
    近在咫尺，李子夜感受到身边女子的体温，开口道。
    “嗯？”
    半边月问道，“怎么了？”
    “不撕票，说好的。”
    李子夜神色疲惫道。
    “嗯。”
    半边月点头，语气温柔道，“说话算话，李家给了银子，就放你回去。”
    两人上了船，半边月很小心扶着前者在甲板的台阶上坐下，关心道，“伤势怎么样？”
    “还好。”
    李子夜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虚弱的微笑，道，“这次，还好。”
    半边月看着眼前少年手臂上的血迹，眉头轻皱，道，“我去给你拿药。”
    说完，半边月快步走开，去船舱中拿伤药。
    李子夜坐在台阶上，靠着一旁的船舱，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不多时，半边月走来，便看到眼前少年沉沉睡去。
    心中，轻轻一颤。
    半边月蹲下身子，很是小心地为其涂药，包扎伤口。
    或许是因为太累了，李子夜始终没有醒来。
    “大当家。”
    就在这时，后方，三十几名大海盗处理完黑旗海盗船上的事情，相继赶回，为首的大海盗刚要开口说什么，便被一道冰冷的目光吓得赶紧住嘴。
    半边月收回目光，一言不发，继续为身前的少年涂药，处理伤口。
    这一刻，半边月才发现，眼前的少年，手臂上、身上竟是有着许多伤疤，有新有旧，数不胜数。
    后方，此前想要汇报任务的大海盗也注意到这一幕，好奇地上前，神色惊讶道，“他才多大啊，怎么会受过这么多伤。”
    “不该问的不要多问，去做事。”半边月冷声道。
    大海盗吓了一跳，赶忙离开。
    大当家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坏了！
    海盗船扬帆起航，离开礁石遍布的海域，继续朝着东边驶去。
    李子夜睡的很沉，一直到夜幕降临时，方才醒来。
    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件淡有温香的裘袍。
    虽是夏季，海上的晚风终究还是有些凉。
    “醒了？”
    身后，平和的声音响起，如此温柔。
    “姐姐。”
    李子夜回头，看到站在台阶上的女子，道，“我们到哪了？”
    “天涯海角。”
    半边月迈步走下，在少年身边坐了下来，目光注视着前方海域，神色温和道，“今天要谢谢你，若不是你拦住白鬼，姐姐和船上的这些人很难全身而退。”
    “我是姐姐的人质，出些力气，应该的，而且，姐姐这么好看，落在姐姐手中，总比落在那两个家伙手中要好。”李子夜笑道。
    “小弟弟真会说话。”
    半边月轻笑道，“对了，你原本是要去哪里，姐姐办完事送你去？”
    “我要去云海仙山，不过，不急。”
    李子夜双手托着下巴，道，“反正我也是第一次来东海，先溜达溜达。”
    “云海仙山？”
    半边月诧异，道，“小弟弟去那里做什么？”
    云海仙山，是东海众多仙山海岛中最为危险的地方之一，山精海怪数不胜数，很少有人愿意去那里。
    除非，一些求仙问道之人，因为，云海仙山中，有一座云海仙门。
    “求药。”
    李子夜也没有隐瞒，如实道，“神药，七彩莲心。”
    “七彩莲心？”
    半边月闻言，神色一震，云海仙门镇派之宝。
    “姐姐，你快看，好漂亮啊！”
    这时，李子夜突然站起来身，看着前方的景象，惊喜道。
    只见汪洋之上，一座座山石出现，宛如天之涯，海之角，壮观异常。
    一旁，半边月也站起身来，目视前方，神色反而凝下，开口道，“小弟弟，我们能不能到达桃花岛，就看今夜了。”
    话声方落，黑夜尽头，夜风吹来，浓雾弥漫，遮蔽所有视线。
    天涯海角，听起来很是美好的地方，实则是一片死亡之地，终年大雾笼罩，误入的船只，有进无出，九死一生。
    所以，一直以来，天涯海角被视为东海上的禁地，过往的商船宁愿绕路，也不愿靠近这片禁地。
    “大当家。”
    一位大海盗快步走来，沉声道，“都准备好了。”
    “嗯。”
    半边月迈步走到船头，注视着前方的浓雾，凝声道，“落灯。”
    说完。
    船边，一名名大海盗将事先准备好的河灯全都丢下船去。
    下一刻，数以百计的河灯，随着海水漂流，没入了浓雾之中。
    借着夜色，隐约可见河灯在汪洋中起伏。
    船上，大海盗们立刻改变船帆的方向，一路紧跟着河灯前行。

 第235章 桃花岛

    东海。
    天涯海角。
    怪石嶙峋，壮观异常。
    矗立于海面上的山石，一座接着一座，奇特的景象，唯有在天涯海角方才能够看到。
    若不是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此处，便是世间最美丽的盛景。
    可惜，终年不散的大雾，让天涯海角成为东海最危险的绝地之一。
    死亡、森寂、无处不在的危机，令过往的船只能敬而远之。
    海上生明月，夜色降临后，一轮皎月东升，月光洒落，照在海面上，却照不透那浓浓的白雾。
    半边月走至船头，看着前方浓雾中的河灯，神色微凝。
    希望，一切顺利。
    “姐姐。”
    不知何时，李子夜走到了半边月身旁，握住了后者的手，可怜兮兮道，“我害怕。”
    “不怕。”
    半边月并没有挣开身边少年的咸猪手，神色温和道，“有姐姐在，没事的。”
    然而，话声还未落。
    “轰隆！”
    船体下，一道巨大的撞击声响起，整个海盗船立刻剧烈摇晃起来。
    船上，所有大海盗的脸色瞬间变了。
    糟了！
    “大当家，不好了，我们撞上礁石了！”
    掌舵的大海盗急声喊道。
    “小弟弟，跟姐姐去看看。”
    半边月凝声说了一句，旋即转身朝着甲板下走去。
    李子夜快步跟上，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紧张之色。
    儒首保佑，他们可别在这里出事啊，不然，茫茫大海，这一船人就只能喂鱼了。
    泰坦尼克的剧情看看就行，千万别发生在他们身上。
    天这么冷，海水这么凉，他可不想冻死。
    两人走下甲板，来到船舱下，看到被礁石撞裂的船体，神色都是一变。
    巨大的裂痕处，海水不断倒灌进来，很快，就淹没到脚踝的位置。
    海面上，水压很大，裂痕还在不断蔓延，处理不好，整条船都会毁去。
    “快，先把裂缝堵住！”
    半边月见状，立刻下令道。
    “是，大当家！”
    三十多名大海盗全都赶了过来，搬着一块又一块巨大的木板，全力去堵裂痕。
    裂痕很大，海水的压力也很强，好在船上的大海盗全都有着武学根基在身，众人合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勉强将裂痕堵上。
    接着，大海盗们搬来一桶又一桶的树胶，全都倒入了缝隙处，然后用楔子固定，重重加固。
    船上的大海盗们也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即便遇到这样危险的状况，也没有太过慌张。
    “分一半人尽快把水排出去，另外，其他的人四处检查一下，看看船体还有没有其他的裂痕！”
    半边月冷静地指挥道。
    “是！”
    众人领命，开始有条不紊地排水，检查船体。
    李子夜看着眼前女子冷静果断发号施令的样子，眼中差点露出崇拜的小星星。
    半边月注意到身边少年傻乎乎的模样，伸手捏了一把眼前人的脸，笑道，“好了，应该没事了。”
    “姐姐，你们经常遇到这种事吗？”
    李子夜好奇地问道。
    “嗯，长年在海上讨生活，总归避免不免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
    半边月微笑道，“今天的情况还不算糟糕，若是裂缝再大一些，估计，这条船就保不住了。”
    “还是因为姐姐厉害，处理的及时得当。”
    李子夜毫不犹豫地赞赏道，无时无刻，不忘了发挥出自己嘴甜的特点。
    从小幼微姐就告诉他，嘴甜的孩子有糖吃。
    “小弟弟嘴真甜，肯定没少骗女孩子！”
    半边月笑道。
    “不能，我从小性格就比较腼腆，也就是和姐姐在一起能放开一点，平时的时候，我连和女孩子说句话脸都会红。”
    李子夜义正言辞地说道。
    “……”
    半边月白了身前少年一眼，真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姐姐，我们还有多久能驶出这天涯海角啊。”
    李子夜转过话题，问道。
    “还不清楚。”
    半边月轻轻摇头，道，“看运气了，虽然我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可是，天涯海角的情况，我了解的并不多，就算用河灯引路的方法，也还是桃花岛的一位老人家教的，否则，想要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通过天涯海角，简直难如登天。”
    “哦。”
    李子夜没有灵魂地应了一声，心中期待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两人说话间，海域上，海风拂过，浓浓白雾遇风不散，遮蔽视野，唯有数百河灯漂浮，随着海水流向远方。
    后方不远处，巨大的海盗船跟随，旗帜随风飞舞，不知要多久才能离开这片绝地。
    天涯海角之险，东海上所有人都知晓，即便半边月从桃花岛上得知了通过天涯海角的方法，不过，在这天险面前，只有方法，依旧不够。
    重要的还有，运气。
    很显然，这一次，半边月等人的运气还算可以。
    虽然触了一次礁石，不过，在黎明快要到来时，巨大的海盗船终于渐渐驶出了天涯海角。
    浓雾尽头，船体乘风破浪而出，迎接黎明的第一缕曙光。
    命运之神，又一次眷顾了海上讨生活的人们。
    船上，折腾了一夜的大海盗们累的全都瘫倒在甲板上，一个手指头都不想动。
    死里逃生，纵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大海盗们心中都有了一丝后怕。
    毕竟，海上触礁，就等同于鬼门关前走一遭。
    “谢天谢地。”
    大海盗们看着黎明的第一缕曙光，内心升起一抹感恩。
    能活着，便是一种幸运。
    李子夜站在船头，看着躺在甲板上，满脸庆幸的大海盗们，抬起头、挺起胸！
    这都是他的功劳！
    因为，他就是传说中的天命之子。
    掌握天命的男人。
    李狗子的不要脸，已经到达了一种境界。
    朝阳洒落，如此明媚。
    海盗船驶出天涯海角后继续朝着东边驶去，距离桃花岛越来越近。
    半日之后。
    那一轮骄阳从天空正南方走过。
    艳阳高照时。
    远方，一座巨大的岛屿出现。
    岛屿上，桃花绽放，美丽的令人醉迷。
    “到了！”
    船头，半边月静立，看着前方的岛屿，眸中点点流光闪过，轻声道。

 第236章 大祭司

    桃花岛。
    整个岛屿上，桃花盛开，海风吹过，粉红色的花瓣漫天飞舞，如此美丽。
    不多时，海盗船靠岸。
    半边月带着李子夜走下船，朝着岛上走去。
    “月姐姐。”
    这时，一群孩子看到两人后，立刻跑了过来。
    七八名孩童，年龄最大也只有十岁左右，最小更是只有五六岁，走路都还会摔跤。
    “月姐姐。”
    年龄最小的小女孩奶声奶气地喊道。
    “果儿。”
    半边月蹲下身子，伸手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笑道，“有没有听奶奶的话啊？”
    “有。”
    小女孩奶声奶气地回答道。
    “真乖。”
    半边月拿出一把糖果，递给了眼前的孩子们，笑道，“去玩吧，记得天黑之前回家。”
    “谢谢月姐姐。”
    孩子们得到糖果，开心极了，蹦蹦跳跳地离开。
    一旁，李子夜，作为一个工具人，从头到尾都没人看一眼。
    透明，毫无存在感。
    这让自以为很有孩子缘的李狗子倍受打击。
    他难道不人见人爱了吗？
    两人继续前行，行走在桃花林中，到处，一片安宁。
    岛上之人，穿着打扮都很特别，几分像中原人，又有几分像苗族，总之，很有特色。
    “姐姐，我有点紧张。”
    李子夜跟在半边月身旁，看着这宛如世外桃源的地方，开口道。
    “紧张？紧张什么？”
    半边月不解道。
    “这么快就见家长，我还没有心理准备。”
    李子夜理直气壮地说道。
    “小弟弟，又皮痒了是不。”
    半边月伸手捏了捏身边少年的脸蛋，笑道，“等会见了大祭司，你可别乱说话，大祭司可没姐姐这么好说话。”
    “大祭司？”
    李子夜满脸疑惑，道，“什么大祭司？”
    “白月族大祭司。”
    半边月轻声道，“这个岛上的人，都是白月族人，信奉月神，而大祭司，便是族中最有威望的长者。”
    李子夜闻言，神色微怔，左右看了看，小声道，“姐姐也是白月族人？”
    “嗯。”
    半边月点头道，“我从小就在这桃花岛上长大。”
    “那姐姐的一身武学？”
    李子夜心中一惊，赶忙问道。
    “大祭司教的。”
    半边月轻声应道。
    “姐姐，你不要告诉我，大祭司是五境！”
    李子夜声音开始有了一丝颤抖，他可是过来抢桃花岛神物的。
    “五境。”
    半边月嫣然笑道，“绝巅！”
    “姐姐，告辞。”
    李子夜转身就走。
    青山绿水，后期无期！
    “璃月，将客人带过来吧。”
    就在这时，天地间，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说道。
    “是，大祭司。”
    半边月恭敬应了一声，旋即一把拽住要跑的李狗子，笑道，“走了，小弟弟，大祭司叫我们。”
    “我不去！我要回家。”
    李子夜使劲挣扎道。
    “赎金还没交，回什么家。”
    半边月随口应了一句，拽着身边少年朝桃花岛中心走去。
    遍地桃花的桃花岛，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世人难至，李子夜有幸到来，此刻，却拼命想逃。
    只因为他，动机不纯！
    仙子师父告诉他这里有一件神物，能活死人肉白骨，所以，他才来了。
    但是，现在告诉他，这里有一位五境大修行者，还是五境绝巅，这不是扯淡吗？
    五境的强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人，能打他一百个，还不带出汗的。
    “姐姐，我回家让人把银子给你送来，你放我走吧。”
    李子夜一边挣扎，一边求饶道。
    “没必要，太麻烦了。”
    半边月不为所动，神色淡然道，“而且，只是去见大祭司而已，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我怕我这人说话不懂礼数，顶撞了大祭司。”
    李子夜急声说道。
    “没事，大祭司心胸宽广，不会和你这个小辈计较的。”
    半边月笑道。
    并不算太长的一段路，因为李子夜的非暴力不配合，硬是走了半个多时辰。
    直到西边太阳都快落山时，半边月方才把挣扎了一路的李狗子拽到了大祭司的住处。
    清风微拂，桃花飞舞，一座巨大的祭坛前，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秀气妇人静立，年纪看上去也就是四五十岁左右，只是，目光中的沧桑，却是难以掩饰。
    李子夜看到妇人双眸的第一眼，身子下意识一颤，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扒光，赤果果地站在这妇人面前一般，毫无隐私可言。
    “大祭司。”
    半边月行礼，恭敬道。
    一旁，李子夜也赶忙行礼，低下头，掩饰住自己心中的惊慌。
    仙子师父，快来啊，顶不住了！这里有大boss！
    “李家三公子。”
    妇人平静道，“来东海，不知所为何事？”
    对于眼前妇人看出他的身份，李子夜也没有太过惊讶，神色恭敬道，“晚辈此来是为了求药，机缘巧合之下，跟随半边月姐姐来了桃花岛。”
    “求什么药？”妇人问道。
    “云海仙门的七彩莲心。”李子夜如实道。
    妇人眸子微微眯起，上下打量了一眼身前的少年，道，“为了重塑经脉？”
    李子夜闻言，这一次，心中忍不住一震，这，这都看得出来？
    老巫婆啊！
    “八脉中的五脉皆有重塑的痕迹，不简单。”
    妇人轻轻颔首，赞赏道，“如此天份，也敢走上武道之路，勇气可嘉，看来，那梅花剑仙没少在你身上花费力气。”
    李子夜尴尬一笑，这是在夸他……吧？
    “你师父呢，没有跟着一起来吗？”
    妇人平静道。
    “没有。”
    李子夜果断否定道。
    “来了也无妨。”
    妇人深深地看了一眼前方的少年，意味深长道，“桃花岛，可不是想闯就能闯的地方。”
    就在李子夜面见白月族大祭司的时候。
    相距桃花岛极远处的海域上，一叶轻舟沉浮。
    轻舟之上，一位绝代风华的女子静立，手持古剑青霜，一头长发随风而舞。
    天下无处不可去的人间剑仙，此刻，却没有太靠近前方的桃花岛。
    因为她知道，再靠近一些，岛上的那位大祭司便很有可能察觉到她的存在。
    百年五境，不可度量。
    时间，能赋予修行者太多太多的东西，比如，武学经验，根基。
    还有，对于天地至理的感悟。
    天之道，利而不害。
    白月族不争，但，并不代表白月族可欺。
    有那位白月族的大祭司在，即便是她，也不敢轻易出手。
    接下来，就看她这便宜弟子自己的能力了。

 第237章 月神

    桃花岛。
    桃花盛开，男耕女织的世外桃源，几乎没有勾心斗角，更没有所谓的战争。
    白月族民的善良，有些令人不可思议。
    即便李子夜这样满肚子坏水的人，在面对白月族民的时候，也不好意思再坑蒙拐骗。
    下不去手啊！
    李子夜都不知道，原来，他这么有良知。
    岛上的白月族民，平日里，除了从事农耕，便是在每月的月圆时，集体到祭坛前祭祀白月族的神明，月神。
    关于信仰，李子夜有着自己的拙见。
    信仰本身并没有对与错，最关键的是，传播信仰的人。
    李子夜不喜欢佛国的青灯寺，不喜欢西域的天谕神殿，不喜欢一切借着信仰之名，吸食信徒血液的宗教。
    不从事生产，以信仰奴役信徒，搜刮骗取信徒的钱财，这样的宗教，让李子夜从心底里感到恶心。
    不过，白月族却是不同。
    这里没有奴役，所有的族民都是自给自足，即便白月族大祭司，平日里都会亲自帮族民看病，驱除寒邪，和普通的老人没有任何分别。
    所以，李子夜很喜欢这些淳朴的白月族民。
    当然，桃花岛上并非所有人都那样的淳朴，那样与世无争。
    比如半边月，一个海盗，以打劫为生，甚至成为东海之上五大霸主的女人……
    确认过眼神，是李子夜惹不起的人。
    在桃花岛的半个月。
    心怀不轨的李子夜，比任何人都老实，一点没打桃花岛神物的主意。
    除了不好意思，最大的原因还是，不敢。
    毕竟，这里有一位五境绝巅的白月族大祭司坐镇，他若敢有任何歪心思，基本就是送。
    最为倚靠的仙子师父，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至今为止，一点消息都没有。
    李子夜甚至怀疑，仙子师父在海上迷了路，不然，为何到现在还没有联系他。
    在海上漂了半个月，不会饿吗？
    李子夜胡思乱想间，栽种稻苗的速度又慢了几分。
    “小子夜，你以前在家没有种过庄稼吗，你看你这稻苗，都快歪到海里去了。”
    水稻田里，一堆男男女女在努力栽种稻苗，马上就快干完手中活时，众人回头，看到后面才栽了不到十分之一的少年，脸上都露出无奈之色，一位妇人开口，笑道。
    “木有。”
    李子夜站直身子，挺起胸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说道，“我爹有钱，我从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不得不说，李狗子的脸皮已经厚到了刀枪不入的地步，某些不要脸的话说出来，脸不红心不跳。
    “阿婶，人家可是渝州李家的小公子，富可敌国，从小锦衣玉食，当然没有干过我们这些粗活。”半边月白了某人一眼，解释道。
    “那可是真的厉害。”
    一堆男男女女善意笑道。
    李子夜昂起脑袋，鼻孔朝天，就当这些人在夸他。
    他爹是李百万，有钱人！
    夕阳将落时，在几位漂亮的小姑娘帮助下，李狗子总算勉强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歪歪扭扭地将一垄地的稻苗栽完。
    “谢谢几位姐姐。”
    干完活，李子夜朝着几个小姑娘咧嘴一笑，笑容那个灿烂。
    果然，他还是人见人爱的仔。
    众人欢声笑语中，结束了一天的农忙。
    日落，皎月东升。
    满月高挂天际，洁白而又美丽。
    桃花岛中央，巨大的祭坛上，白月族大祭司静立，一身粗布麻衣，很是朴素。
    祭坛前，数以千百计的白月族民相继到来，看着祭坛上的月神像，面露虔诚之色。
    月正当空时，月光照在月神像上，一抹圣洁的光华出现，萦绕神像周围，神秘，耀眼。
    “拜！”
    月神像前，白月族大祭司开口，恭敬道。
    “月神在上。”
    下方，数千名拜月族民虔诚地跪下身子，朝拜白月族的神明。
    最后方，李子夜也似模似样地拜了下去。
    入乡随俗。
    “嗡。”
    这一刻，月神像上，洁白的光华洒落，照在所有的白月族人身上。
    刹那，祭坛前，所有的白月族人如沐神光，辛勤劳作一日的疲惫迅速消失不见。
    匪夷所思的神迹，令人惊叹。
    最后方的李子夜，也跟着沾了光，浑身笼罩在神光中，凉丝丝的，很是舒服。
    下一刻，胸膛处，两座神藏内，已很久不曾有过变化的真气随着神光入体渐渐充盈起来，隐约间，竟是有了一丝破境的征兆。
    李子夜有感，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要破境？
    这月神的神迹，竟还有这样的作用。
    李子夜赶忙张开双手，准备迎接更猛烈的神光降临。
    月神在上，再来点神迹吧！
    我是您最虔诚的信徒！
    可惜。
    李狗子只是沾了白月族人的光，月神并不认识他。
    很快，月神像上洒落的神光消失不见，一切，重归平静。
    李子夜的梦想无情地被打破。
    祭坛前，数千白月族人俯身拜谢，感谢月神的恩赐。
    白月族人心性淳朴，很是懂得感恩，知晓今日的温饱来之不及，除了日常的辛勤劳作，也需要感谢月神的保佑。
    他们相信，桃花岛上的风调雨顺，并非理所应当，而是因为神明的保佑。
    简单而又朴实的祭祀，没有太多的隆重仪式，也没有宰鸡杀羊的大排场，有的只是心诚则灵的虔诚感恩。
    半个时辰后。
    祭祀结束，白月族人相继离去。
    李子夜一脸遗憾地起身，目光看着前方祭坛上的月神像，几分不舍，十分不舍，非常不舍。
    他刚才，差点就破境了。
    月神，本宝宝下次月圆时再来，您下次可要大方一点。
    就在李子夜准备离开的时候。
    祭坛上，白月族大祭司开口，平静道，“李三公子，且慢走。”
    “我吗？”
    李子夜停下脚步，诧异道。
    大祭司找他做什么？
    他没有做什么坏事呀？不会是露馅了吧？
    李子夜心中微微有些慌。
    内心有鬼的人，总是这样没有底气。
    “是！”
    白月族大祭司沧桑而又秀气的容颜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道，“月神，有话要与你说。”
    “月神？”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震。
    他，没有听错吧？
    月神找他？

 第238章 昆山有凤

    月圆之夜。
    桃花岛上。
    祭祀结束，李子夜被白月族大祭司叫住。
    原因，月神召见？
    “月神？”
    李子夜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要告诉他，世间真的有什么月神。
    此前那个光明之神，已经很让他三观崩塌了。
    连法儒掌尊他们都不相信世间真的有什么神明，更何况，他这个经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靓仔。
    “别愣着。”
    一旁，半边月轻声提醒道，“大祭司让你去，你就去，不会是什么坏事。”
    “哦。”
    李子夜回过神，赶忙走了过去。
    “来。”
    祭坛上，白月族大祭司神色温和道。
    “大祭司，月神在哪里呀？”
    李子夜走上祭坛，左右看了看，问道。
    “就在你面前。”
    白月族大祭司平静道。
    李子夜闻言，神色再度一怔，看向眼前的月神像。
    石像？
    月光洒落，石像上，微弱的莹白光华若隐若现，虽然已不像此前那般光芒耀目，却依旧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神性。
    仿佛这石像本身就有生命一般，栩栩如生。
    “上前一些。”
    白月族大祭司微笑道。
    李子夜看到眼前妇人的态度突然变得这么好，一脸狐疑之色，不会有坑吧？
    李狗子虽然实力不怎样，不过，自我感觉却是非常良好，也不想想，就他这点实力，人家白月族大祭司要想害他，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也就是一巴掌的事。
    或许还有点多。
    一个手指头的事。
    李子夜小心翼翼上前了两步，站在神像前。
    “吾神。”
    白月族大祭司转过身，看着神像，双手并合，刹那，一股磅礴无尽的力量爆发，直冲九天之上。
    以人力之桥，连接天地。
    五境绝巅，惊动九天神明。
    李子夜，也算是见多识广，见过的五境不止一人，然而，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感受到一位五境大修者的恐怖。
    如何形容。
    汪洋大海，不可测度。
    李子夜的身子，竟是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
    非是恐惧，而是，身如浮萍的震撼。
    下一刻。
    九天之上，一道光华从天而降，洒落月神像上，照亮了整个黑夜。
    桃花岛外，惊涛翻涌的海面上，一叶轻舟漂浮，秦婀娜看着前方那从天而降的惊人气息，神色一凝。
    五境之上！
    祭坛。
    月神像前，李子夜也感受到这股惊天动地的力量，身子颤抖的更加剧烈。
    难道真的是……神？
    他是经过九年义务教育教育的人，他不信！
    狂风暴雨般的风浪中，前方，月神像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一双眸子，宛如星辰一般，森罗万象，令人一眼便移不开目光。
    “月神。”
    祭坛上下，白月族大祭司和半边月同时跪下了身子，恭敬行礼道。
    “天命之子。”
    天地间，一道悦耳动听的声音响起，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李子夜傻傻地看着眼前开口说话的月神像。
    三观崩塌了。
    老李，你儿子见到鬼了。
    下一刻，月神像上，月光扩散，将李子夜笼罩其中，隔绝了外界气息。
    “天命之子。”
    盈盈白光中，一抹虚幻的女子身影出现，注视着前方的少年，微笑道，“初次见面，吓到你了吗？”
    “你……你是月神？”
    李子夜回过神，看着眼前虚幻的女子身影，哆哆嗦嗦地说道。
    “或许是吧。”
    女子神色平和道，“吾因为白月族的供奉，方才能存在于世间，确切地说，吾与你刻名的天书一样，属于这片天地的意志。”
    “天地，也有意志吗？”
    李子夜强压心中的震惊，说道。
    “万物有灵，天地为何不能有意志？”
    女子轻声道，“好了，吾能现身的时间不多，长话短说，极夜寒冬，你知道吗？”
    “知道。”
    李子夜点头，神色沉重道，“我们一直在想办法阻止，可是，至今毫无头绪。”
    “阻止不了。”
    女子认真道，“寒冬降临，已是定局，关键是在于，怎么破局！”
    “还请月神指点。”
    李子夜闻言，目光微凝，恭敬行礼道。
    “具体的办法，吾暂时还不知，吾只知道，在这世间，有更强大的意志在推动寒冬到来，而你，便是破局的关键。”
    女子正色道，“所以，在寒冬到来前，你必须拥有至少五境的实力。”
    再次听到这些话，李子夜不禁苦笑一声，道，“月神，你们是不是看错人了，你们真的确定，我是那个天命之子吗？”
    “天书，不会错。”女子平静道。
    “天书若不会错，二十年前，天谕殿的书生，也成功在天书刻了名，为何天命之子，不是他？”李子夜反问道。
    女子沉默，片刻后，轻叹道，“他是异数。”
    “寒冬降临之事，连儒首都没有办法，更不用说我这个小辈了。”
    李子夜无奈道，“月神，我只能说尽力而为，该我做的，我都已经做了，五境，对那些天之骄子而言，或许不难，但是，对我来说，难如登天。”
    “昆山有凤，对你而言，是蜕变的关键。”
    女子提醒道。
    “昆山有凤？”
    李子夜一怔，疑惑道，“什么意思？”
    女子刚要解释，突然，天地间，一股前所未有的庞大意志压下，整个桃花岛随之剧烈震动起来。
    月神像上，月光迅速消失，被月光笼罩的女子虚影也瞬间消散，化为点点星光消散于天地之间。
    “噗！”
    祭坛上，白月族大祭司身子一颤，一口鲜血喷出，被这股惊人的天地意志反噬，顿时重创。
    “大祭司。”
    祭坛前，半边月见状，脸上露出一抹焦急之色。
    “无碍。”
    白月族大祭司强压体内的反噬，目光看向眼前的少年，神色沉重地问道，“如何，月神说了什么？”
    “昆山有凤。”
    李子夜怔怔失神，不解道，“什么意思啊？”
    “昆山。”
    白月族大祭司闻言，眸子一凝，道，“昆山，应该指的是神山昆仑。”
    李子夜回过神，立刻问道，“昆仑？在哪里？”
    “不清楚。”
    白月族大祭司平静道，“或许在东海，也或许在其他地方。”
    李子夜无语，说了等于没说。
    “大祭司，不能再让月神降临一次吗？”李子夜建议道。
    “不能。”
    白月族大祭司摇头道，“月神的意志，每隔十二年才能降临一次。”
    李子夜面露苦笑，十二年，黄花菜都凉了，折腾了半天，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
    “昆山有凤。”
    白月族大祭司轻轻呢喃了一声，沧桑的眸子中点点流光闪过。
    昆山，应是昆仑无疑。
    凤，应该就是指凤凰了。
    只是，这世间，还有凤凰存在吗？
    月神，到底想提醒他们什么？

 第239章 神物

    微风轻拂，桃花飞舞。
    夜色，如此迷人。
    夜深人静之时，李子夜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木屋。
    大半夜，这样的行为，一般只有两个目的。
    第一，嘘嘘。
    显然，不可能。
    第二，偷东西。
    李狗子，明显是贼心不死。
    按耐不住骚动的心，半夜三更，悄悄出来探探风。
    他不是偷，只是看一眼。
    看一眼神物长什么模样。
    李狗子如是安慰自己，自欺欺人，给自己无耻的行为找一个借口。
    桃花岛上，民风淳朴，所以，一般情况下，想要打听什么事，并不算难。
    半个月来，李子夜每天帮人劳作，上到绣花，下到栽秧，没有什么是不能干的。
    终于，在帮几个漂亮的小姑娘绣了几朵大红牡丹后，旁敲侧击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桃花岛中央，距离祭坛不远的地方，有一处禁地。
    即便桃花岛上的白月族人，都不能轻易靠近。
    据说，禁地中，有月神留下的神物，不过，白月族人见过的也不多。
    除了白月族大祭司。
    于是，李子夜有了今夜的行动。
    皎月高照之际，李狗子幽幽地从夜色下飘过，像是个幽灵一般，走路无声。
    走两步，停下左右瞅瞅，生怕被人发现。
    “李公子？”
    这时，一位夜捕的汉子刚准备出门，看到鬼鬼祟祟的李狗子，好奇道，“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李子夜看到自己被发现了，身子顿时一震，干巴巴地笑道，“起来嘘嘘。”
    “李公子起个夜跑这么远？”
    汉子诧异道，“你住的地方不是在璃月姑娘那里吗？”
    “呃。”
    李子夜被问的脸上笑容一僵，道，“嘘嘘后发现夜色还不错，所以，四处走一走。”
    汉子神色疑惑地看了一眼少年，这李公子真是个怪人。
    大半夜不睡觉，看什么夜色。
    “那李公子继续看吧，我去干活了。”
    汉子也没有多想，说了一句，旋即离开。
    李子夜傻愣愣地站在那里，等到汉子远去后方才回过神，想了想，继续飘过。
    不行，今天一定要看到那神物长什么样！
    远处，白月族祭坛。
    皎月下，一身粗布麻衣的白月族大祭司静立，目视远方，将某人的行为尽数看在眼里。
    不多时，半边月迈步走来，恭敬行礼道，“大祭司。”
    “璃月，你去把禁地外的护卫调走。”
    白月族大祭司沧桑的目光看着远方鬼鬼祟祟的少年，开口道。
    “是！”
    半边月恭敬行了一礼，迈步走向禁地。
    没过多久。
    半边月将禁地外的护卫全都调走，旋即回来复命。
    “大祭司，人都调走了。”半边月恭敬道。
    “好，在这等一会吧。”
    白月族大祭司平静道，“那小家伙估计还要一会才能到禁地。”
    “大祭司，他真的要偷神物？”
    半边月面露担忧之色，问道。
    “那倒不至于。”
    白月族大祭司神色平和道，“被天书承认的人，底线应该还是有的，我们就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半边月点头，美丽的眸子中一抹忧色闪过。
    小家伙，可不要让姐姐失望啊！
    夜下。
    不知自己行为已经完全暴露的李子夜还在小心翼翼地飘过，东拐西拐，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总算绕到了白月族禁地外。
    禁地周围，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眼前，唯有一座祠堂。
    陈列着历代白月族大祭司的灵牌。
    虽是祠堂，却没有那种阴森森的感觉，一块块灵牌上萦绕着莹白的月光，庄严而又温和。
    李子夜走进来，看到那一块块灵牌后，赶忙跪下身子，先恭敬行了几个礼。
    “各位大祭司，晚辈就是过来看看，没有冒犯之意，抱歉，抱歉。”
    行礼之后，李子夜这才起身，好奇地四处看了看。
    神物呢？
    神物在哪呀？
    话说回来，这白月族也太草率了，这么重要的地方，居然连个守卫也没有。
    前堂没找到，李子夜又晃悠到祠堂的后堂。
    白月族的祠堂，与一般祠堂明显不同，分为前堂和后堂，建造的十分庄重，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威严感。
    后堂内，一排排棺木摆放，每一座棺木中皆葬着一位五境大修行者。
    白月族的历史，源远流长，历代大祭司都是五境级别的大修行者，死后葬于此，生生世世守护着白月族的族民。
    李子夜看到眼前的一排排棺木后，赶忙再次行礼，嘴里不停地嘟囔道：
    “冒犯，冒犯，各位前辈见谅。”
    第一次做贼，李狗子异常的心虚，进入后堂，看到这一排排棺木，有些不敢再往里面走了。
    “嗡。”
    就在这时。
    祠堂最深处，一道轻鸣声响起，几乎微不可闻，不过，在这寂静的祠堂中，却是显得如此的清晰。
    李子夜有感，神色一怔，目光看向前方。
    神物？
    神物在里面！
    想到这里，李子夜强压心中的紧张，迈步走向前去。
    走过一排排棺木时，李狗子心虚极了，大气都不敢喘。
    黑暗尽头，祠堂的最里面，一座石门紧闭，挡去了前路。
    李子夜在石门前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伸手推向眼前的石门。
    刹那。
    隆隆震动声响彻黑夜，尘封多年的石门缓缓打开。
    石门后，一丝亮光透出，照亮昏暗的夜色。
    渐渐地，石门大开，一座密室出现眼前。
    密室中央，一座黑色的石台矗立，石台上，一张古朴的神弓陈列，古老的气息流转，一眼看去，便知非是凡物。
    李子夜看到神弓后，眼睛顿时放光。
    宝贝！
    片刻后，李子夜回过神，撇了撇嘴，算了，宝贝再好也不是他的。
    桃花岛的小姐姐们对他还算不错，总是给他好吃的，他不能忘恩负义，偷人家的宝物。
    偶尔的时候，李狗子还是有些节操的。
    李子夜走进密室内。
    刚要继续寻找神物，突然，身子一颤。
    突如其来，石室内，一股庞然无比的压迫力爆发，宛如惊涛骇浪，从天而降，压在擅入者的身上。
    李子夜脚下一个踉跄，立刻抬头看向上空，面露骇然。

 第240章 选择

    白月族祠堂。
    密室中。
    李子夜刚走入，一股磅礴无比的压力降临，恐怖的气息，令人浑身颤栗。
    这是什么？
    李子夜神色间尽是震撼，目光看向上方，面露惊色。
    超越认知的力量，已不似人间所有，若非要形容。
    唯有，神之力。
    李子夜看着上方悬浮的石头，目光中充满震惊和不解。
    不是神物吗，怎么是一块石头？
    “嗡。”
    这一刻，整座密室都震动起来，莹白色的神石散发出惊人的力量，惊天动地，虽然磅礴，却没有任何敌意。
    “果然。”
    远处，祭坛上，白月族大祭司感受到了神石的反应，眸子微凝。
    李家三公子，便是传说中的天命之子。
    天书和神石，都已作出了回应，现在，就看那小家伙的选择了。
    祠堂，密室中。
    李子夜看着上方沉浮的神石，短暂的震惊后，回过神来。
    这么大反应，肯定就是神物了。
    李子夜看着，看着，脸上渐渐地就露出了笑容，越来越变态。
    就像是色狼见到了赤果果的漂亮姑娘，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神物！
    李子夜脚下一踏，纵身跃起，一把将神石拽了下来，然后，抱在怀里，一脸傻笑。
    他的神物！
    李狗子嘴中口水都快流了出来，紧紧抱着神石，不肯放手。
    此时此刻，怀中神石比赤果果的漂亮姑娘，更让李狗子心动。
    不知过了多久，李子夜回过神，看着怀里的神石，发呆了片刻，然后，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李狗子就真的像是狗一般，抱起神石放在嘴边，狠狠地咬了一口。
    不行，他要带走一块！
    “……”
    远处，祭坛上，白月族大祭司看到这一幕，一脸黑线。
    这小子，太乱来了！
    祠堂，密室内。
    李子夜看着连牙印都没有一个的神石，委屈的快要哭了出来。
    怎么这么硬！
    带一小块走都不行吗！
    莹白的神石，依旧散发着温和的光华，并没有因为李狗子的无礼而爆发。
    李子夜抱着神石，一脸委屈和不舍。
    有了这东西，他就能再破开一脉了。
    然后，拳打小红帽，脚踢小和尚，无敌年轻一代！
    李子夜坐在地上，想哭。
    白月族人干嘛对他那么好，不然，他就可以明目张胆地偷了。
    内心的魔鬼和良知在斗争，李狗子就这样抱着神石坐在地上，伤心辣么大。
    他知道，这神石与他无缘了。
    不知过了多久，李子夜擦去心中的眼泪，站起身来，将神石松开。
    顿时，神石浮起，盈盈白光洒落，重新将密室照亮。
    “再见。”
    李子夜伤心地说了一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密室。
    他怕再呆一会，他会忍不住将神石抱走。
    李子夜离开后，远处祭坛上，白月族大祭司也收回了目光，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之色，微笑道，“璃月，可以回去了。”
    “弟子告退。”
    半边月见状，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恭敬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这傻小子，吓死她了。
    翌日。
    天亮后。
    李子夜坐在木屋发呆，伤心极了。
    经过一夜调整，心态不仅没有好转，甚至更崩。
    “小子夜，吃东西了，姐姐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鱼。”
    半边月亲自端着一盘糖醋鱼走了过来，想要安慰某人崩溃的内心。
    “我不想吃。”
    李子夜趴在桌上，郁闷道。
    “姐姐喂你？”
    半边月夹了一块糖醋鱼递了过去，笑道。
    李子夜下意识张嘴将鱼肉吃进嘴里，尝了尝味道后，说道，“姐姐，原来你不但长得好看，手艺还这么好。”
    “嘴真甜。”
    半边月笑了笑，又夹了一块鱼递到了眼前少年嘴边。
    李子夜很是理直气壮地当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爷，一点没有不好意思。
    很快，一盘糖醋鱼被吃的干干净净。
    吃饱之后，李子夜继续双手托着下巴，坐在桌前发呆。
    郁闷啊！
    要不今晚再去一次，将神石偷出来？
    半边月收拾好碗筷，坐在眼前少年身旁，笑道，“小子夜，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姐姐开心开心？”
    “……”
    李子夜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心态越发爆炸。
    “好了，不逗你了，走吧，跟姐姐去见大祭司。”
    半边月轻声道。
    “大祭司？”
    李子夜不解道，“大祭司找我做什么？”
    “你不是想要神石吗？”
    半边月笑道，“不找大祭司，姐姐也做不了主呀。”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结结巴巴道，“姐姐……你们都知道了？”
    “在这桃花岛，什么能瞒得住大祭司。”
    半边月伸手轻轻点了一下眼前少年的额头，没好气道，“你胆子可真大，半夜三更去偷神石。”
    “我……我没偷，我就是看看。”
    李子夜一脸尴尬道。
    半边月白了身旁小家伙一眼，道，“走了，能不能拿到神石，就看你的运气了。”
    说完，半边月起身，朝着木屋外走去。
    李子夜屁颠屁颠跟上，少年心性，忧愁来得快，去得也快。
    桃花岛中央，巨大的祭坛前。
    白月族大祭司静立，看着走来的两人，沧桑的眸子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波澜。
    “大祭司。”
    半边月恭敬行礼道。
    后方，李子夜也恭敬行了一礼，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被人发现偷东西，脸上有点挂不住。
    果然，他还是太年轻，脸皮太薄。
    “李三公子。”
    白月族大祭司开口道，“你想要神石？”
    李子夜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是。”
    “可以。”
    白月族大祭司点头，道，“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李子夜闻言，抬起头，疑惑道，“什么事？”
    “世上，唯有白月族大祭司方才能够掌握神石。”
    白月族大祭司注视着眼前少年，神色平静道，“李三公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子夜何其聪慧，立刻明白话中之意，面露震惊。
    大祭司的意思是？
    让他继承白月族大祭司的位置！
    这，怎么可能？
    “大祭司，我只是一个外族人。”
    李子夜回过神，强压心中的震撼，说道。
    “白月族人一直以来留在桃花岛，只是不愿被外界纷争打扰，并非容不得外人。”
    白月族大祭司平静道，“而且，你本就与常人不同，你是天书和神石选定的天命之子，由你继承大祭司的位置，没有人会反对。”
    李子夜听过，脸色变了又变，许久，轻声一叹，道，“抱歉，大祭司，您的条件，晚辈不能答应。”

 第241章 天命

    桃花岛中央。
    祭坛。
    李子夜很是无奈地拒绝了白月族大祭司的条件。
    同时意味着，彻底放弃了得到神石的可能。
    “为什么？”
    白月族大祭司看着眼前的少年，凝声问道，“你应该知道，这神石对你而言，意义非凡。”
    “我知道。”
    李子夜轻叹道，“但是，我也知道，这白月族大祭司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晚辈，担不起这个重责。”
    白月族大祭司沉默，片刻后，开口道，“白月族人与世无争，其实，并不需要你做什么。”
    “我明白大祭司的意思。”
    李子夜平静道，“只是，晚辈还有着自己的责任，如今的李家，在大商的处境并不乐观，老李年纪大了，作为儿子，我必须担起李家这个担子，除此之外，不会再考虑其他的事情。”
    白月族大祭司闻言，正色道，“李三公子，你可要想好，失去这次机会，你便再也无法得到神石。”
    “不该是我的东西，强求也无用。”
    说完，李子夜拱手，恭敬行了一礼，道，“昨夜擅闯白月族禁地，是晚辈冒犯了，在此，向大祭司赔礼了。”
    “小子夜。”
    一旁，半边月见状，心中有着着急，开口道，“不再考虑考虑吗？有了那神石，你的修为至少能再进一步，对你而言，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姐姐，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李子夜微笑道，“做不到的事，又怎能轻易答应，我虽然说过无数谎言，甚至连神也欺骗过，但是，姐姐你们对我很好，我不想言而无信。”
    半边月看着眼前少年认真的样子，神色微怔，许久，点了点头头，沉默无言。
    罢了。
    “李三公子，你的选择，确实出乎了我的预料，我以为，你会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白月族大祭司轻叹一声，想了想，再次问道，“李三公子，若是我白月族愿意再退一步，只要阁下答应做我族的大祭司，可以不必一直留在桃花岛，你，意下如何？”
    李子夜一怔，眉头皱起，道，“大祭司，为什么？”
    这样的条件，对白月族而言，已经十分不公平，他还没有自恋到认为自己重要到如此地步。
    什么天命之子，在他还没有成长为五境之前，都是空谈。
    即便再疯狂的赌徒，也不会将赌注全都押在一场不知道底牌的赌局上。
    大祭司开出这样的条件，着实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因为。”
    白月族大祭司看着眼前的少年，神色复杂道，“寒冬将至，你是唯一的希望，白月族人虽然隐居桃花岛，却也难以避开寒冬之劫，我希望，寒冬到来时，你能带领白月族人度过这个难关，至少，帮忙保住白月族的传承。”
    “大祭司，我不明白，为何你们这些大修行者都如此笃信天命？”
    李子夜说出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问道，“预言终究只是预言，天命也并非一成不变，连你们都做不到的事情，指望我这个小辈，不是更不靠谱吗？与其去赌所谓的天命，还不如相信自己，尽力一试，或许，能改变这所谓的天命。”
    “天命，岂是轻易能改。”
    白月族大祭司轻叹道，“越是接近于天，越能体会到天命的无情，曾经，我也和你一样，相信人定胜天，但是，在武道之路走得越远，就越是畏惧那虚无缥缈，却又真实存在的天命。”
    “听不懂。”
    李子夜苦笑道。
    “以后你就会懂了。”
    白月族大祭司轻声道，“李三公子，你知道，儒首为何要将那儒门的大弟子白忘语派到你身边吗？”
    “因为小红帽太单纯，而我心黑脸皮厚，互补。”
    李子夜理直气壮地说道。
    一旁，半边月闻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她还以为这小家伙不知道自己这些优点呢。
    “你说的也是一方面吧。”
    白月族大祭司点头道，“儒首，的确是想让白忘语跟着你多学习一些为人之道，日后好治理儒门，不过，儒首更多的还是想让白忘语的天命，和你的天命连接在一起，从而，逆天改命。”
    “什么意思？”
    李子夜不解道。
    “白忘语的命中，有一死劫。”
    白月族大祭司如实道，“无人可解，连儒首也不行，一旦死劫到来，白忘语必死无疑。”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震，道，“儒首也不能解？”
    “不能。”
    白月族大祭司颔首道，“但是，白忘语的天命，又和儒门牵连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儒首才会让白忘语来到你身边，想要借住你的命格，为白忘语改命。”
    “成功了吗？”
    李子夜紧张地问道。
    “暂时还没有。”
    白月族大祭司摇头道，“我能感觉到，那白忘语的死劫还未到来，不过，也快了。”
    “我能做什么？”
    牵扯到小红帽，李子夜无法再像平时那般冷静，着急地问道。
    “你什么也做不了。”
    白月族大祭司神色平静道，“至少，以你现在的实力，什么也改变不了，所以，你要尽快变强，当你到达五境，或许，便能改变一些东西。”
    人力，终究无法难胜天意，她是如此，相信，那太学宫的儒首也一样，但是，眼前的少年不同。
    李家三公子，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在改变着这个世界。
    九州，需要的不是五境大修行者，而是能够带来改变之人。
    不过，讽刺的是。
    手无缚鸡之力的李家三公子，同样无法从根本上改变这个世界。
    入五境，必不可缺。
    冥冥之中的天意，总是这样爱捉弄人。
    李家三公子八脉不通，无法习武，何其讽刺。
    只是，不通最后三脉，如何入五境？
    “五境。”
    李子夜轻声呢喃了一句，神色沉下，道，“大祭司，若不能开辟最后三脉，就无法入五境吗？”
    “人力有穷。”
    白月族大祭司回答道，“最后三脉，方才是武者的关键，三脉若都不通，想入五境，难如登天。”
    “没有例外？”
    李子夜沉声问道。
    “没有例外。”
    白月族大祭司摇头道。

 第242章 洛落

    祭坛前。
    李子夜和白月族大祭司一番交谈，心中波澜翻涌，难以言语。
    小红帽的死劫，让李子夜心急异常，却又如此无力。
    拜月大祭司的话已经很明白，除非入五境，不然，他根本没有能力改变任何事情。
    但是，对他而言，入五境，以如今的情况来看，几乎不可能。
    入五境，前提便是通八脉，八脉不通，入五境等于痴人说梦。
    可以说，这是死局。
    他距离通八脉，还差得很远。
    仙子师父和法儒掌尊他们曾说过，奇经八脉中的最后三脉，任、督、冲，每一脉都极为难破，药王的药性，根本不够。
    而且，他的身体，已用过太多的大药和药王，对于药物的抗性，异于常人，想要破脉，就更难了。
    唯有神物。
    是他最后的希望。
    但是，世间的神物何其稀少。
    即便有，也像白月族的神石这般，掌握在桃花岛这样的势力手中，有着五境大修行者坐镇，常人连靠近都不可能。
    所以说，即便知晓神物在哪里，想要得到，希望也极其渺茫。
    除非硬抢，不然，谁又会主动将神物奉上。
    抢？
    呵呵。
    李子夜看了一眼身前的白月族大祭司，连这个念头都不敢有。
    五境绝巅，能打他多少个？
    这道算术题，真伤人自尊。
    仙子师父也不知道去哪了，关键时刻，总找不到人。
    “李三公子，考虑的怎么样？”
    祭坛前，白月族大祭司注视着眼前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的少年郎，再次问道。
    “大祭司，您的条件可有期限？”
    李子夜回过神，犹豫了片刻，正色道。
    “我死，视为约定开始。”
    白月族大祭司回答道，“你的职责，便是带着白月族走过这段艰难的过渡期，直到极夜寒冬结束，白月族出现下一任大祭司。”
    “大祭司。”
    一旁，半边月神色微黯，她知道，若非寒冬将至，以大祭司的修为，至少还能再活百年。
    李子夜听过白月族大祭司的回答，眉头皱起，很是不解道，“大祭司，即便寒冬降临，您这样的五境大修行者应该也能安然无恙，为何会有此言？”
    “寒冬降临，世间五境，十不存一，这是我们的天命。”
    白月族大祭司神色平静道，“若想改变这方大世界，怎么可能会没有牺牲，不仅是我，包括儒首在内的很多人都会死，天命，不可违。”
    李子夜神色一震，还有这样的事？
    儒首那老头似乎的确说过类似的话，这极夜寒冬，到底是什么，为何，连儒首和白月族大祭司这样的存在都避不过。
    “李三公子，做出决定了吗？”
    白月族大祭司认真地问道。
    李子夜沉默，许久，点头道，“我答应。”
    白月族开出这样的条件，他已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听到眼前少年终于答应，白月族大祭司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道，“一个月后，月圆之夜，我会向族人宣布此事，届时，白月神石，我也会亲手奉上。”
    “多谢大祭司。”
    李子夜恭敬行礼道。
    “这一个月，好好准备。”
    白月族大祭司神色温和道。
    “准备什么？”
    李子夜不解道，收一块石头而已，还需要准备吗？
    分分钟揣走。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白月族大祭司笑了笑，叮嘱道，“璃月，这一个月，你带李三公子好好转一转桃花岛，让我族未来的大祭司多了解一下桃花岛的情况。”
    “是！”
    半边月恭敬应道。
    “几位长老，也别忘了去拜访一下。”
    白月族大祭司看向一旁的弟子，提醒道。
    “大祭司放心，我稍后便带他前去。”
    半边月点头应道。
    “李三公子，忍一个月，这一个月内，不要再做昨夜那种傻事，明白吗？”白月族大祭司不放心地又叮嘱了某人一声，说道。
    这小家伙的性格，着实太过跳脱，她实在放心不下。
    “大祭司您放心吧。”
    李子夜一副您老人家尽管放心的模样，脸不红心不跳地胡扯道，“晚辈一向知礼守矩，昨天只是出来赏月迷了路，不小心闯进了白月族祠堂中，现在认路了，不会再走错。”
    “那就好。”
    白月族大祭司也没在意眼前小子怎么解释，反正他知道事情严重性就行。
    昨夜之事，除了她和璃月并无人知晓，所以，并无大碍。
    不过，若是让人知道，白月族下一任大祭司曾夜闯白月族禁地，再想服众，恐怕就很难了。
    尤其几位长老那里，必定不会当做不知道。
    “大祭司，若没有其他的事，我们就先告退了。”
    半边月看到事情已交代完，开口道。
    “嗯，去吧。”
    白月族大祭司颔首道。
    “大祭司，我还有件小事。”
    将走之际，李子夜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声道，“祠堂中有一张神弓，一看就是好东西，为什么放在那里没人用呀？”
    “你说的是，月神弓？”
    白月族大祭司先是一怔，很快明白这小家伙在说什么，平静道，“月神弓需要心性至纯的人才能开弓，到目前为止，白月族已经数百年不曾有人拉开过月神弓。”
    “这么邪门？”
    李子夜神色一惊，旋即回过神，挺直腰板，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觉得，我可以试试。”
    “……”
    白月族大祭司、半边月无语，都不想再接话。
    这家伙怎么好意思说的这句话。
    即便，世上所有人都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拉开那张弓，这家伙也完全不可能。
    心性至纯，和这家伙一点关系都没有。
    “小子夜，走了。”
    半边月伸手，拽过一旁的少年，赶忙离开，不想在这丢人。
    “姐姐，你别拽我，哎呀。”
    李子夜差点被拽翻在地，狼狈稳住身形，看着祭坛前的大祭司，依旧还不死心，一边挣扎一边喊道，“大祭司，你让我试试吧，我觉得我可以的。”
    祭坛前，白月族大祭司直接选择了无视。
    若非天书和神石都确认这小子就是那天命之子，她真怀疑，儒首是不是活得太久，老眼昏花了，选了这么一个活宝。
    “姐姐。”
    两人离开祭坛后，李子夜仍然心有不甘地说道，“你干嘛不让我把话说完啊，我真觉得，我很有可能就是月神弓在等的那个人，要不，你和大祭司说说，让我试试吧。”
    “小弟弟，这还是大白天，就别做白日梦了。”
    半边月无奈道，“很明显，月神弓在等的那个人，不是你。”
    “我是天命之子。”
    李子夜努力为自己争取道，“大祭司都说了，我与众不同，也许，月神弓也这么认为呢！”
    “放心，月神弓不会这么认为的。”
    半边月轻轻一笑，毫不留情地打击道，“月神弓等了数百年，你觉得，它会是在等一个八脉都不通的人吗？”
    “我是天命之子！”李子夜强调道。
    “可是你八脉不通。”半边月笑道。
    “我是天命之子！”李子夜有些歇斯底里，这是某人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底牌。
    “那你八脉也不通。”半边月神色淡然道。
    “……”
    李子夜伸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走啦，咱们与众不同的天命之子。”
    半边月伸手捏了捏眼前少年因为生气，鼓得像包子一般的脸蛋，笑道，“我们待会去拜访一下白月族的几位长老，您可千万别乱说话，被人揍了，姐姐可拦不住。”
    “我不去。”
    李子夜有小情绪了，应道。
    “不去可不行。”
    半边月轻笑道，“你要想继承大祭司的位置，四位长老能不能点头，至关重要。”
    “没事，长老而已，我可是大祭司承认的男人，长老再厉害，厉害得过大祭司吗！”
    李子夜撇了撇嘴，毫不在意地说道。
    半边月淡淡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这小家伙，还是太不了解桃花岛。
    大祭司的位置，哪是那么容易就能继承的。
    四位长老的权势，联合起来，并不比大祭司弱多少。
    半个时辰后。
    桃花岛最北边。
    两人走来。
    微风轻佛，花香醉人。
    眼前，是一座美丽的庭院。
    庭院中，有一个美丽的女人。
    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多岁，容颜秀丽，气质出尘，很是令人心动。
    李子夜看到女人的第一眼，眼睛就开始放光了。
    好漂亮的小姐姐。
    “洛落长老。”
    半边月进入庭院后，客气行礼道。
    “璃月。”
    院中，正在修剪花草的洛落看到来人，美丽的容颜上露出一抹微笑，道，“回来那么久，也不来看我。”
    “这不是忙着接待贵客吗，一直腾不开身。”
    半边月笑道。
    “贵客？”
    洛落目光移过，看向璃月身后的少年，微笑着点了点头，赞赏道，“这便是大祭司说的天命之子吗，果然，一表人才。”
    半边月轻声一笑，不作评论。
    一旁，李子夜听过眼前女子的夸奖，不知为何，心中没有任何喜悦。
    怎么说呢。
    这夸奖。
    四个字，没有灵魂。
    很不走心。
    就感觉，此刻站在院中的是一头猪，这洛落长老也会说出同样的话。
    “多谢洛落长老夸奖。”
    不过，初次见面，李子夜还是尽了礼数，客气道。
    洛落还礼，神态平和，气质淡然。
    不得不说，李狗子的直觉，的确很准，让人如沐春风的洛落长老，实际上，却是桃花岛上最难相处之人。
    没有之一。
    除了半边月和白月族大祭司，即便同为白月族四大长老的其余三人，和洛落的关系，都最多只能算是一般。
    洛落平日里，几乎很少出院子，桃花岛上的白月族民也仅仅只是知道这位长老存在，熟悉都算不上。
    李子夜自认为，自己不是舔狗。
    所以，寒暄之后，便不再多说什么。
    赏赏花不养眼吗，当什么舔狗。
    李子夜一双大眼睛开始在院中扫过来扫过去。
    这一园子，都种了些什么玩意，还不如儒首那种的萝卜好看。
    说起来，也半年多没有见到儒首了，还真有点想那老头。
    不知道儒首那老头身体还硬朗吗，小红帽他们应该也已经回去了。
    法儒掌尊的修为，不知还能不能恢复。
    李子夜胡思乱想间，半边月上前两步，看着园中盛开的兰花，好奇地询问道，“洛落，这些花是你新种的吗，我走之前好像还没有。”
    “嗯，刚栽种不久。”
    洛落点头，道，“前些日子，去了一趟赤雷山，采来这些兰花，怎么样，好看吗？”
    “你去了赤雷山？”
    半边月闻言，神色一惊，道，“没有被那些人发现吧？”
    “发现了。”
    洛落微笑道，“打了一架，差点回不来。”
    “你这也太乱来了。”
    半边月忍不住责备道，“就为了几朵兰花，值得吗！”
    “当然值得。”
    洛落看着园中的兰花，笑道。
    两人交谈间，园内，没人管，没人理的李子夜好奇地四处晃了晃，看到一株长相奇特的蓝白色兰花后，下意识伸手去摸一下。
    “别碰！”
    不远处，洛落见状，脸色瞬间一变，一掌拍了出去。
    “砰！”
    一声巨响，园中，李狗子的身体化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飞出，直接砸在院墙上。
    下一刻，纸片人落在地上，鼻青脸肿。
    李子夜鼻子中，两滴鲜血滑落，显然撞得不轻。
    “小子夜。”
    半边月赶忙上前，将某人扶起，为其擦去鼻子下方淌落的血水。
    “姐姐。”
    李子夜脸上露出委屈之色。
    这洛落长老太欺负人了！
    他又没做什么，干嘛下手这么狠！
    “白骨幽兰，花心剧毒，可噬人心神，让人发狂，力竭而死。”
    洛落迈步上前，看着一旁色彩奇特的兰花，神色平静地解释道，“李三公子，这院中的奇花，大部分都有剧毒，还请不要轻易触碰。”
    “洛落，抱歉，来之前，我忘记提醒他了。”
    半边月面露歉意，说道。
    “无碍。”
    洛落美丽的容颜上重新露出平和的微笑，道，“璃月，这样如何，你陪我去一趟赤雷山再采些奇花回来，我算你们过关，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向最好说话。”

 第243章 赤雷山

    “赤雷山？”
    小院内，半边月听过洛落的话，神色微变。
    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姐姐，赤雷山怎么了，很危险吗？”
    李子夜仰着头，防止鼻血继续往下流，纵然流着血，依旧难掩心中的好奇，问道。
    男人若是八卦起来，别说鼻血，奥特曼都挡不住。
    “很危险。”
    半边月点头道，“不仅危险，而且，还有一帮疯子镇守，十分难缠。”
    “疯子？”
    李子夜闻言，立刻低下头，不解地问道，“什么疯子？”
    “啪嗒！”
    刹那，两滴鼻血滑下，落在地上。
    李子夜赶忙又将脑袋仰了起来。
    “一群武者中的异数。”
    半边月凝声道，“修炼一途，常理来说，都是以内到外，先修神藏，再借助真气强化肉身，但是，赤雷山的那群疯子，走的路却是截然相反。”
    说到这里，半边月语气微顿，神色沉下，继续道，“赤雷山，地域特殊，长年有赤雷产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一群疯子出现在那里，强行引赤雷入体，炼化己身，虽不修真气，但是，肉身强度却十分强悍，最强大的数人，甚至可引赤雷为己用，实力极为可怕，即便我和洛落长老对上他们，胜算也不大。”
    “这么厉害？”
    李子夜神色一震，诧异道，“不是说，外练肉身之人，上限并不高，怎么这些家伙这么厉害。”
    “寻常情况，外练肉身，的确有着很大的限制，入门容易，大成极难，但是，那群疯子不同，引雷入体，真正走出了一条全新的武道，就武道天赋而言，那些人中大部分只能说是一般，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在于赤雷山上的那些赤雷。”
    一旁，洛落看着园中从赤雷山采来的奇花，道，“那些赤雷，不同于寻常天雷，除了强大的破坏性外，还蕴含着一股惊人的生机，造成赤雷山上的所有生命，都与外界不同，包括最常见的花草，基本也都产生了异变，这也是我为何三番两次前往赤雷山的原因。”
    李子夜小心翼翼地揉了一下鼻子，发现没有再出血，松了一口气，随口问道，“洛落长老，那些人为什么要攻击你？”
    “因为他们都是疯子。”
    洛落平静道，“赤雷山的那些赤雷，虽然可以让人强化肉身，却也会影响人的心性，让人变得极为好战，一旦被那些人遇上，少不了一场大战。”
    “这样啊。”
    李子夜不走心地应了一声。
    关他屁事。
    他又不喜欢花草，这辈子也不会去那破地方。
    “小子夜。”
    旁边，半边月似乎想起了什么，道，“要不，你也跟我们去一趟赤雷山吧。”
    “我？”
    李子夜闻言，立刻拒绝道，“我不去，姐姐你们去就行，我对奇花异草没兴趣，也不熟悉，去了也只是给你们当拖油瓶。”
    “不是让你去采摘花草，你不是想破脉吗？可以试试赤雷山的赤雷。”
    半边月提醒道，“赤雷的破坏力和再生能力，很像你用过的那些大药和药王，说不定会有奇效。”
    “姐姐，你是不是想玩死我。”
    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洛落长老都说了，那玩意会让人发狂，我可不想变成疯子。”
    “不会。”
    半边月正色道，“你很快就会成为白月族下一任大祭司，届时，大祭司会将神石送于你，而白月神石最大的特点便是可以让人静心凝神，那些赤雷，应该无法影响到你的心性。”
    “还有这样的事。”
    李子夜闻言，立刻来了精神，道，“那我们赶紧出发吧，我觉得，去采些奇花异草也不错，可以给姐姐的院子装饰一下。”
    “……”
    半边月无语，这狗男人还真是现实。
    “我去准备一下，你们稍等。”
    看到两人都已同意，洛落说了一句，旋即转身朝着后方的小屋走去。
    “姐姐，你有没发现，这洛落长老，真难相处。”
    李子夜压低声音，很是小声地说道。
    “嘘，小声点，别让她听到。”
    半边月脸色微变，低声道，“洛落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非常好说话的人。”
    李子夜撇了撇嘴，这可真是自我感觉良好。
    他这么人见人爱的靓仔，都不敢给自己这么高的评价。
    “走吧。”
    不多时，洛落拎着一个花篮走出，微笑道。
    “好。”
    半边月笑着应下，拽过身边的少年，跟了上去。
    随后，三人离开桃花岛，坐上一条小船，朝着北边赶去。
    赤雷山，在桃花岛北方，相距桃花岛有不短的距离。
    不过，洛落和半边月都是四境级别的强者，御气行舟，不在话下。
    李子夜，自然是继续吃软饭，他那点真气，估计撑不到半个时辰就耗完了。
    海上风浪很大，小船随波逐流，看似随时都会被风浪掀翻，然而，两位四境强者坐镇，狂风巨浪中，小船依旧稳如泰山。
    三人离开桃花岛不久，再遇天涯海角的浓雾，好在洛落和半边月都不是第一次横穿天涯海角，一路上还算顺利。
    半日的时间，小船乘风破浪而出，赶至赤雷山。
    那是一座并不算高的山岳。
    从海底深处拔地而起，形成一座孤岛，山石嶙峋，绿意葱葱。
    在海上望去，赤雷山，与寻常的海岛仙山并无不同。
    “小子夜，跟紧我们。”
    小船靠岸后，半边月刻意叮嘱道，“山中那些疯子可不好对付。”
    “知道了。”
    李子夜无奈地点头道。
    每次遇到这种事，他似乎都被当成了拖油瓶。
    他真有这么菜吗？
    李狗子心中有些受伤，他也是有自尊的。
    他不是拖油瓶。
    不是！
    半个时辰后，三人入山。
    山中，怪石、奇花四处可见，与众不同之处，渐渐呈现。
    有脸盆那么大的食人花，一口吞掉了一只可爱的兔子，鲜血飞溅，场面之血腥，令人不寒而栗。
    还有血色藤蔓，缠绕住猛虎，倒刺划破猛虎咽喉，血花喷涌，骇人心神。
    李子夜看着眼前一幕幕可怕的景象，吓得心惊肉跳。
    这哪是什么赤雷山，这简直就是地狱。
    能吃人的花草，活见鬼了。
    “小子夜，接下来一定要跟紧我们。”
    半边月不放心地再次叮嘱道，这小家伙若是在这里出点什么事，乐子可就大了。
    不过，此地的赤雷，或许真能帮这小家伙破脉。
    而且，这里的赤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不像药王和神物那般，资源短缺。
    只要有效果，他们便能一直借助这里的赤雷，为其破脉。
    若是无效？
    想到这里，半边月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又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死马就当活马医吧。
    大祭司说过，即便有了神石，也最多只能帮这家伙破开一条经脉。
    而且，最可怕的是，此次用过白月神石这样级别的神物，下一次就必须要找到更强的神物，方才有可能再破开下一脉。
    这小子的身体，简直就是一个无底洞。
    富可敌国的李家，天下最强的儒门，加上他们桃花岛，一同联手竟然都解决不了这小子的经脉问题。
    思及至此，半边月心中不禁苦笑，这要不是天命之子，谁舍得这样砸资源。
    “轰！”
    就在这时，赤雷山深处，一道惊雷声炸响，惊飞鸟兽。
    顷刻间，方才还算安静的赤雷山，立刻热闹起来。
    赤雷山各方，一道道惊人的气息爆发，疾速冲向惊雷响起的地方。
    “洛落。”
    半边月听到这声惊雷后，神色同样一凝，说道。
    “知道了。”
    洛落点头，道，“你们去吧。”
    “走了，小家伙。”
    时间紧迫，半边月没有再多言，拽过一旁的少年，全力朝着赤雷山深处赶去。
    “慢，慢点。”
    毫无自我的李狗子，身子一个踉跄，此刻就像一个任人摆布的风筝，甚至来不及问一句话。
    赤雷山深处，赤雷激荡，久久不散。
    四面八方，一道道身影掠至，二话不说，直接冲入激荡的赤雷中。
    血红色的雷霆，纵横交错，宛如千鸟啼鸣，刺耳异常。
    几乎同一时间，半边月拎着李狗子冲了过来，一把将手中的少年丢进了前方的雷海内。
    “啊！”
    下一刻，激荡奔腾的雷海中，一道道凄惨无比的叫声响起，此起彼伏，一声惨过一声。
    “啊！”
    其中，李狗子的叫声，最是凄厉渗人，犹如杀猪一般，半个赤雷山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不远处，正在采挖奇花异草的洛落听到这阵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神色淡然如水，没有丝毫波澜。
    李狗子的直觉，有时候的确很准，洛落虽然外表温柔，性情实则比任何人都冷。
    洛落身前，一株血藤悄无声息蔓延而至，突然，猛地缠绕上来。
    “唰！”
    照目之间，洛落眸中，一抹冷意闪过，手中的花铲化为神兵利器，直接将血藤一分为二。
    血藤被断，鲜红的血水流淌，就真如同有生命一般，剧烈的扭曲起来。
    神秘的赤雷山，所有的活物都是如此的诡异，步步危机。
    赤雷山深处。
    激荡的雷海中，惨叫声越来越响，这一刻，周围山林都仿佛活了过来，一株株血藤疾速蔓延而出，同样冲向前方的赤雷。
    半边月见状，神色一变，手中黑刀立刻出鞘，一刀挥斩，刀光刺目。
    喷洒的鲜血，染红大地。
    只是，血藤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黑刀斩之不尽。
    血藤冲入雷海，经历赤雷锻造，吞噬人族血肉。
    “轰！”
    忽闻拳劲撼山，雷海中，被血藤缠绕的一道道身影，直接挥拳震碎了血藤，山石崩塌，声势惊人。
    雷海外，半边月看到这一幕，神色微变。
    这些人的实力，似乎比以前更强了。
    雷海中，若隐若现的一道道身影，每一人都赤裸着上半身，古铜色的皮肤散发着血色光芒，充满爆发力的身躯，宛如凶兽，令人胆寒。
    这是一群散修，和李子夜相同，武道天赋都算不得太好。
    然而，每一个人也都有着李子夜一般无二的习武意志。
    赤雷淬体，何其痛苦，能坚持下来的人，百中无一，能活下来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在这赤雷山中生存，意志，运气，缺一不可。
    据说，赤雷山内，曾有大毅力者，为破外练肉身无法武道大成的魔咒，疯狂引雷入体，不到一年时间，实力突飞猛进，可惜，在蜕变的关键时刻不幸遇到了百年难得一见的赤雷大潮，硬生生被赤雷撑爆了身体。
    不过，纵然此地如此危险，出于对武道的向往，每年还是有不少人来到赤雷山，与天命一搏。
    赤雷山深处。
    奔腾不息的雷海，威势渐渐减弱，这一次，赤雷持续的时间似乎并不长，约么一刻钟的工夫，便要彻底消散。
    眼看赤雷将散，半边月窥准时机，冲上前去，一身真气萦绕，强行将里面的少年拽了出来。
    瞬息之间，赤雷、真气冲击，半边月周身的真气竟是有了溃散的迹象。
    赤雷对真气的压制，如此惊人。
    一个呼吸的时间，半边月拽出李子夜，立刻就要离开。
    她很清楚，一旦里面的那些疯子腾出手来，她们就麻烦了。
    山林中央，渐渐消散雷海内，一位位疯子充分吸收了赤雷的力量后，双眸变得血红起来。
    狂暴的战意，难以抑制。
    数息之后，雷海消失。
    所有的疯子全都冲了出来。
    人数并不多。
    只有十九人。
    但是，这十九人身上的气息，都极其可怕。
    尤其是其中战意最强的三人。
    一身气息恐怖的令人不寒而栗。
    赤雷山上，每年都会死去很多人，能活下来，无一不是真正的强者。
    十九人，彼此之间，也充满敌意，大战爆发，十分激烈。
    拳拳到肉的战斗，鲜血横飞，比之寻常武者的厮杀更加令人心惊胆颤。
    “洛落，走！”
    半边月拎着李子夜掠过，看到还在采挖花草的洛落，急声道。
    “这么快？”
    洛落看到两人出来，神色一怔，很快回过神，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身前的七叶兰花，起身准备离开。
    这一株，只能等下次了。
    三人刚要离开，殊不料，后方，一道道身影掠至，狂暴的战意升腾，竟是凭借气息的感应追上三人。
    洛落看到身后追上来的数名疯子，眸中微微一凝，冷声道，“看来，我们没那么容易走了。”

 第244章 疯子

    赤雷山。
    奇花食血，枯藤吞虎，地狱一般的景象，令人胆寒。
    洛落拎起花篮，将要离开之时，山林中，一道道身影掠过，气势惊人。
    “来了。”
    洛落眸子微眯，开口道，“璃月，小心了。”
    “明白。”
    半边月点头，反手握刀，一身真气流转，黑刀萦起一抹锐芒，杀机毕露。
    她清楚，对付这些疯子，绝对不能手下留情。
    否则，她们将走不出赤雷山。
    “轰！”
    不及回神，没有任何言语，一名双眼赤红的疯子已经冲至，一拳轰落，势如崩天。
    半边月反手持刀，正面迎上。
    一声巨响，拳头、刀锋猛然碰撞。
    惊人的余波震荡，狂风呼啸，尘沙漫天。
    强者之争，不容片刻喘息，大战初开，便至白热。
    半边月一手拽着拖油瓶李狗子，一手反握黑刀，大战被赤雷扰乱了心智的赤眼疯子。
    战局中，像是风筝一般被摆布的李子夜，体内赤雷激荡，丝毫动弹不得。
    痛，痛不欲生。
    赤雷贯体，周身经脉和筋骨不断破坏，再生，千锤百炼，疼痛入骨。
    或许，第一次，都会很疼。
    战局中，隆隆震动不绝于耳，两位四境级别的强者交手，拳劲，刀光纵横，周围草木如遭末劫，山石土崩瓦解。
    刀快，拳更重，快招交锋，招招式式凌厉无比。
    半边月拎着一个拖油瓶，只能单手应敌，一身战力难以完全发挥。
    反观赤眼的疯子，战意惊人，一身钢筋铁骨，可撼任何神兵利器，战斗中，只攻不守，战力十分可怕，隐约间，竟是取得了三分优势。
    半边月且战且退，不愿久战。
    就在两人交手的同时。
    后方，又是两道身影掠过，狂暴的杀气震荡，令人骇然。
    半边月见状，神色微变，一刀挥斩，震开战局。
    下一刻。
    另外两名赤红双眼的疯子掠至，联手攻来。
    “轰！”
    但闻一声惊天动地的大震动响起，漫天尘浪中，洛落出手，挡下两名赤眼疯子。
    “璃月，带他先走。”
    洛落开口，沉声道。
    “你小心。”
    半边月凝声说了一句，也没有迟疑，脚下一踏，立刻朝着后方退去。
    山林中，洛落孤身挡在三名赤眼疯子前，目光冰冷，周身真气汹涌而出。
    照目。
    四人身影同时掠过，大战爆发。
    拳掌交错，气劲滔天，洛落周身，莹白月华缭绕，三人拳势近身，瞬间受阻。
    咫尺之间，近身搏杀，三名赤眼疯子肉身战力无比强悍，赤雷淬体，肉身浑然，不逊于任何神兵利器。
    砰！
    拳劲、掌力正面交锋，余波啸动，三人拳势接触到洛落周身的莹白色月华时，力劲顷刻间被卸去大半。
    奇异的武学，前所未见。
    不过，三名赤眼疯子的肉身力量实在太强了，即便无法全功汇聚，拳脚之间，依旧有着千钧之力。
    转眼，已是十招交锋。
    为了替璃月争取时间，洛落以一敌三，一身修为催至极限，莹莹月华，照亮山林。
    “月落朝天阙！”
    战至白热，桃花岛武学应声而现，刚柔并济的白月族秘式，首现惊世能为。
    耀眼月光，急剧升腾，三名赤眼疯子攻至的一瞬，洛落脚步轻踏，双掌翻转，一式惊神，轰然震退三人。
    一泓溅血，染红山林。
    三名赤眼疯子嘴角溢红，首度受创。
    同样，洛落受到大战余波的冲击，脚下连退数步。
    骇人的一战，大战至此，相继受伤。
    而在此时，赤雷山外，半边月拎着李狗子冲出，海岸前，直接将某人扔上了小船。
    “老实地待着，我去帮洛落。”
    半边月急声交代了一句，旋即再度转身冲入赤雷山。
    赤雷山内。
    大战全面白热。
    洛落以一敌三，真气浩荡，战力惊人。
    拳掌激烈交锋，招招式式凌厉霸道，罡气汹涌，逼人成狂。
    身为白月族的四大长老之一，洛落一身修为，隐约间无限逼近第五境，破境，只在朝夕之间。
    战局中，不断升腾的月华，笼罩十方，宛如武道领域，化解一切攻势。
    然而。
    赤雷山中的疯子，亦非是寻常。
    尤其此刻出手的三名疯子，肉身强度异常惊人，仅仅只是凭借肉身的力量，已然远在寻常四境强者之上。
    洛落很强，以一敌三，并不落太多下风，不过，想要脱身，却是难觅时机。
    “一刀，倾城。”
    这一刻，战局外，一刀破空，凌厉的刀气斩向其中一名赤眼疯子。
    “轰隆！”
    剧烈的碰撞声响起，刀气、拳劲冲击，赤眼的疯子，又一次用肉身挡下了神兵之利。
    赤雷淬炼的肉身，强度比妖族钢皮有过之而无不及。
    锋锐如黑刀，难以伤其分毫。
    半边月入战局，三对二，场面再度发生变化。
    “你怎么回来了？”
    洛落强压体内翻涌的真气，神色冷漠道，“我一个人能行。”
    “别嘴硬了，先打出去再说。”
    半边月注视着围上了的三人，凝声道。
    “当心他们体内的赤雷，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洛落提醒道。
    “我知道。”
    半边月手持黑刀，神色一片凝重，道，“你也一样，千万不要被那些赤雷伤到。”
    “他们，还没有这个本事。”
    洛落冷声说了一句，身影闪过，主动攻了上去。
    半边月同样挥刀迎上，大战，再次开启。
    战声赫赫，余波狂啸。
    两人皆是四境中顶尖的高手，联手之下，战力越发惊人。
    黑刀之利，月华之护，攻守之间，默契无边。
    白月族，一向与世无争，但是，族中高手辈出，从不弱于人。
    “轰隆！”
    又一声惊人的碰撞响起，战局中，三名赤眼疯子周身开始异变，狂暴的气流搅动，赤色雷霆应声而现。
    赤雷山上，十九名高手，唯有三人，可引赤雷为己用。
    而这三人，如今全在战局中。
    赤雷之威，半边月、洛落都已不是第一次见识，此刻看到这一幕，神色彻底凝下。
    来了！
    瞬息之后。
    三名赤眼疯子同时动了。
    赤雷之力加持，三人的速度明显快了几分。
    拳劲轰落，石破天惊。
    半边月、洛落挡招的刹那，赤雷瞬间破开两人的真气，拳劲加身。
    飞溅的鲜血，染红衣衫，两人同时受创。
    纵然早就知道赤雷的威能，这一刻，亦无法真正挡下这恐怖的力量。
    “赤雷，果然非人之能。”
    十步外，半边月伸手擦掉嘴角的血迹，询问道，“洛落，你还撑得住吗？”
    “当然。”
    洛落稳住身形，目光冰冷道，“足以剐了这些疯子。”
    “洛落，有一句话我想说很久了。”
    半边月看着周围三位赤雷加身的疯子，凝声道，“你的性格，其实，一点也不好相处，甚至，很糟糕。”
    “璃月。”
    洛落强压体内震荡的真气，冷声应道，“作为朋友，你方才的话，我可以当做没听到，只此一次。”
    “呵！”
    半边月冷笑一声，没有再多言，脚踏一踏，攻势全开。
    刀如月，月如勾，杀机尽现。
    同样，洛落也不再留手，一身月华汹涌澎湃，催至顶峰。
    桃花岛两大强者联手，顷刻间，一股股强悍无比的力量弥漫开来，全新的武学，首度现世。
    “刀狱震天关！”
    两人联手，惊世之招，黑刀所至，满目苍凉。
    月上枝头，吴钩霜月明。
    但见鲜血染红大地，三名赤眼疯子被这一股强悍的刀气所伤，飞出十丈。
    三人胸膛，此刻，染上朱红，无敌的肉身，再度重创。
    只是，洛落，半边月合招之后，亦受到这股力量的反噬，嘴角齐齐溢红。
    “洛落，走！”
    半边月强忍伤势，沉声喊道。
    “一起走。”
    洛落应了一声，翻掌倾元，莹白色的月华弥漫，一掌震退再次冲来的三人。
    脱身之机稍纵即逝，两人不敢迟疑，立刻身退，朝着山林之外赶去。
    后方，三名赤眼疯子迅速跟上，速度之快，丝毫不逊色两人。
    赤雷山外，海浪拍打礁石，数息后，两人冲出，毫不犹豫，纵身上船。
    殊不料。
    后方，发狂的三人也冲了上来，纵身跃向小船。
    “璃月！”
    洛落开口喝道。
    “知道。”
    半边月凝声回应，黑刀起锋芒，周身真气急剧升腾。
    同时，洛落亦运起真元，一身莹白色的月光耀目，圣洁无暇。
    刀行、掌落，两人联手，卷起千重浪。
    惊世之招，威势震撼。
    巨浪狂暴，轰然震退从海岸边扑来的三名赤眼疯子。
    从天而落的水瀑中，小船破浪而出，迅速远去。
    天际，夕阳将落，赤雷山一行，惊心动魄，令人后怕不已。
    没过多久，夕阳西落，一弯皎月高挂虚空。
    月色朦胧，令人迷醉。
    小船上，洛落、半边月看着渐渐远去的赤雷山，心中齐齐松了一口气。
    好险。
    那些疯子，实在太难对付了。
    “他们比之前，似乎强了不少。”
    半边月开口道。
    “的确强了很多。”
    洛落点头道，“再这样下去，赤雷山中，说不定真会出现一名堪比五境的绝世强者。”
    “仅靠淬炼肉身，登临五境，实在太可怕了。”
    半边月沉声道，“若真出现一名五境级别的疯子，可不是什么好事，他们的神智，时而清醒，时而疯狂，根本无法控制，一旦为祸世间，无人可阻。”
    “此事，担心也没用，只能祈祷我们的判断是错的。”
    洛落平静地说了一句，目光看向小船上的少年，眸子微眯，道，“李三公子，还不能动弹吗？”
    “好像能了。”
    李子夜活动了一下身子，背靠在小船上，有气无力道，“这赤雷，真是厉害，也不知道那些疯子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半边月关心道，“那些赤雷，能帮你破脉吗？”
    “好像有一点效果。”
    李子夜感受到体内残留的赤雷气息，道，“不过，想要破脉，仅靠今日的那一点点赤雷，还远远不够。”
    “有效果便好。”
    半边月轻声道，“赤雷山的赤雷无穷无尽，只要有效，我们便可以继续想办法。”
    “璃月，此事，恐怕还要和大祭司从长计议。”
    洛落提醒道。
    “我明白。”
    半边月点头，凝声道，“回去之后，我便找大祭司商议此事。”
    月下，小船随风摇曳。
    月正当空之刻，小船驶入天涯海角的迷雾。
    再出现时，已经到达桃花岛。
    洛落直接回了自己的北院，而半边月则带着李子夜，前往祭坛，寻找大祭司。
    “什么？”
    祭坛前，白月族大祭司听到眼前弟子的回报，神色一变，斥责道，“你们太鲁莽了，那赤雷山，危机重重，你们怎敢轻易去闯。”
    “大祭司，那赤雷，确有奇效。”
    半边月认真道，“或许，真的可以一试。”
    “胡闹，赤雷会扰乱修炼者的心性，武道一途，最忌心不静。”
    白月族大祭司沉声道，“你们难道没看到那些引赤雷入体的武者，神智是何等的混沌，到了那个地步，即便实力再强，又有何用。”
    “大祭司，神石不是可以让人静心凝神吗？何不尝试一下。”半边月正色道。
    “璃月，你想的太简单了。”
    白月族大祭司无奈道，“神石的确可以让人静心凝神，但是，那也只是帮人压制心中之魔，无法彻底抹除，心魔一旦生出，便会不可逆转地滋养壮大，直至吞噬本心。”
    半边月闻言，神色一怔，竟还有这样的事？
    “大祭司，我倒是觉得姐姐的办法，可以一试。”
    一旁，李子夜语气很是认真地说道，“赤雷山上的那些人，没有白月神石压制心魔，尚且一往无悔地借助赤雷，逆天改命，强行踏上武道之路，而晚辈，拥有这样的神物，却还畏畏缩缩，什么都不敢尝试，恐怕，终此一生，都不可能真正踏足五境。”
    白月族大祭司听过眼前少年的话，沉默下来，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话虽不错，但是，此事的风险实在太大了。
    习武之人，躲避心魔尚且来不及，哪有主动招惹这东西的。
    那赤雷，会影响武者心智，心魔一生，终生难以摆脱。
    月西行，月色将尽。
    祭坛前，李子夜注视着眼前的白月族大祭司，拱手，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轻声道，“还请大祭司，成全！”

 第245章 一打铁的

    桃花岛。
    折腾了一夜。
    李子夜有点累。
    毕竟，再好的身体，一夜不休息也扛不住。
    只是，半边月又岂会放过李狗子。
    “姐姐，我真不行了！”李狗子挣扎。
    “不行也得行，快点！”半边月强迫。
    “都折腾一夜了，让我休息会吧，也不能把人累死啊！”李狗子再挣扎。
    “少废话，快一点，做完再休息！”半边月不肯罢休。
    南院，女人和狗在斗争，最终，女人战胜了狗。
    想要成为白月族的大祭司，就必须通过四位长老的认可。
    搞定了自认为最好说话，实则一点也不好相处的洛落，半边月又拎着李狗子来到南院。
    说起南院的长老，恐怕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
    难搞。
    非常难搞。
    不仅岁数大，辈分高，而且顽固。
    南院，在桃花岛，基本属于生人勿进的地方。
    连桃花岛上的狗都不愿来。
    李狗子对此早有耳闻，当然也不想来。
    而且，还是在昨夜被赤雷山的雷劈了之后。
    浑身都疼，就想睡觉。
    只是，深知时间紧迫的半边月，直接将李狗子拎了过来。
    下次月圆之夜前，搞不定四位长老，恐怕还要再等一个月。
    若非她和洛落交好，以这家伙的表现，估计，第一关都过不去。
    说起来，天命之子，不该是燕小鱼、三藏、或者大商四皇子那样的天才吗？
    怎么选了这家伙。
    连拖带拽之间，半边月总算将李狗子拉到了南院。
    “小家伙，南烈长老的脾气很是暴躁，你可千万千万别乱说话。”
    南院前，半边月一再叮嘱道。
    相处这些天，她是对这家伙的一张嘴，深有感触。
    她真想说，嘴如果不愿意要，可以捐了，或者用针线缝起来。
    活了几十年，她就没见过嘴这么损的。
    能活生生把人气死。
    “知道啦。”
    李子夜很是不走心地应道。
    半边月见状，更加不放心，警告道，“你还是别说话了，只要南烈长老不问你话，你就一句话也别说，都由姐姐我来，听到没？”
    “哦。”
    李子夜随口应了一声，感觉有些困了，连打好几个哈欠，好累，想睡觉。
    半边月心中这个气啊，可是又不能真把这小子怎么样，只能忍住揍人的冲动，先做正事。
    两人进入南院。
    院内。
    有一个老人。
    一个第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不好惹的老头子。
    乱糟糟的头发，呈现出难以描述的暗红色，连胡须也是一样，身上的衣服更是破烂不堪，说是要饭的，都不会有人怀疑。
    “咣当！”
    两人刚进入院子的一刻，老人手中的铁锤便砸出了一声巨大的动静。
    火炉中火焰升腾，铁锤砸在铁器上，火星四溅。
    老人，便是桃花岛四位长老之一，南烈，一个铁匠。
    知名铁匠。
    至少，在桃花岛上，大名鼎鼎。
    李子夜被巨大的动静吓了一跳，方才那一点困意，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见过南烈长老。”
    半边月看着火炉前的老人，恭敬行礼道。
    后方，李子夜也跟着行礼，似模似样。
    “小璃月。”
    南烈抬头，看到来人，微笑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带李三公子拜访南烈长老。”
    半边月恭敬道。
    “他就是大祭司所说，下一任大祭司的人选？”
    南烈闻言，目光移过，上下打量一番眼前的少年，赞赏道，“果然，一表人才。”
    李子夜一怔，这老头，眼光可以啊！
    也不像半边月姐姐所说的那般，性格一塌糊涂，他觉得，很可爱呀！
    很诚实！造型……造型也很帅，很有型！
    李子夜心中升起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看看人家，果然不愧是长老级别的人物，眼光就是好。
    “南烈长老过誉，晚辈惶恐。”
    李子夜很是认真地再次行了一礼，以示谦虚、礼貌。
    不曾想。
    方才还笑脸相迎的南烈冷冷一笑，语气瞬间变化，皮笑肉不笑道，“惶恐就对了，看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也不知道那狗屁老天，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竟然选一个八脉不通的人当什么天命之子，现在可好，还要搭上我桃花岛的白月神石。”
    “……”
    李子夜身子一震，心中火气蹭地一声就上来了。
    一旁，半边月有感，脸色顿时一变。
    不好！
    “糟老头子，你是不是打铁打傻了，我是不是天命之子，关你屁事，吃你家大米了吗！”
    秉着绝不吃亏原则的李子夜，立刻口吐芬芳，反喷了回去。
    这糟老头子，性格真是令人厌，怪不得连桃花岛上的狗都嫌弃，还有，这是什么破造型，脑袋被炮弹轰了吗！
    李子夜的真实，从来不掺杂一点水分。
    “小子，反了你了，竟敢这么和老夫说话！”
    南烈听到眼前少年不敬的话语，大怒不已，一张脸顿时气得通红，吹胡子瞪眼地骂道，“信不信老夫一铁锤砸死你这小子！”
    “怕你不成！”
    李子夜时毫不示弱，瞪大眼睛，怒道，“来啊，别仗着岁数大，就倚老卖老，这么大年纪，说话还不积点德，也不怕晚年不祥，浑身长毛！”
    “浑身长毛？”
    南烈神色一怔，没有听明白。
    什么意思？
    南烈下意识看向一旁的璃月，目光中尽是询问之色。
    半边月看到南烈长老望来的目光，从惊慌中回过神，赶忙拉了一把身旁的小子，低声斥责道，“小家伙，你疯了吗，惹怒南烈长老，他若不同意你成为下任大祭司的候选人，你就得不到神石了！”
    李子夜面色一震，卧槽，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这老头得罪不得！
    “南烈长老。”
    李子夜立刻压下心中的怒火，脸上挤出一抹讨好的笑意，道，“浑身长毛的意思就是说，晚年气运加身，得证大道。”
    “呵。”
    南烈闻言，冷笑一声，道，“那我也祝你晚年不祥，浑身长毛！”
    “……”
    李子夜捂着胸口，气到内伤，强行忍住没吐出血来。
    太气人了，太气人了！
    只能被喷，不能还口，这还是他嘴炮无敌李天骄吗！
    旁边，半边月看到两人的战火有升级的趋势，赶忙劝道，“南烈长老，小子夜没有恶意的，就是心直口快了一些，您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一个小辈计较那么多。”
    “不计较也行，道歉！”
    南烈扬起脑袋，用鼻孔看人，神态傲慢道。
    李子夜双拳紧攥，心中这个憋屈啊！
    “小家伙！”
    半边月使劲拽了一下身边的少年，瞪道，“快点！”
    李子夜连续几个深呼吸，方才将心中怒气值压下，咬牙切齿地说道，“对！不！起！”
    不该这样！
    怎么会这样！
    李狗子心中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这不是他要的结果。
    反派欺压主角，这个阶段不都该轮到主角反击打脸吗！
    为什么是他道歉，被打脸！
    说好的天命之子呢！
    “南烈长老。”
    李狗子道歉后，半边月立刻满脸笑容地继续说好话，道，“您看，小子夜也知道错了，您就原谅他吧。”
    “嗯……”
    南烈故作姿态地犹豫了一下，点头道，“那好吧，看在小璃月你的面子上，我老人家便原谅他这一次，不过。”
    说到这里，南烈语气再度一顿，道，“想要得到老夫的认可，他还得替老夫做一件事。”
    “什么事？”
    半边月问道。
    “桃花岛南边的海域下，有一种深海玄铁，让这小子去采十斤回来，明日天黑之前，只要他能准时将玄铁送到这里，大祭司的决定，老夫便不再阻拦。”南烈神色淡漠道。
    “深海玄铁？”
    李子夜面露不解，什么玩意？
    这是要他去挖矿吗？
    他不要当矿奴！
    人族，誓不为奴！
    “南烈长老放心，我们一定准时将玄铁带到。”
    半边月应了一声，看到某人又要作妖，赶忙一把将其拽住，拖出了院子。
    “姐姐，你别拉我，我要和那老头理论理论，太过分了！”
    李子夜一边挣扎，一边喊道。
    “行了，采些玄铁而已，姐姐陪你去，别闹了，乖，听话。”
    半边月一脸无奈地哄道。
    这孩子太难带了！
    “可是，我们怎么下海啊？”
    李子夜无辜道。
    “大祭司那里有一颗避水珠，姐姐去借来。”
    半边月应道。
    “避水珠？”
    李子夜闻言，眼睛一亮，道，“卖吗？我可以用银子买，我很有钱的。”
    “……”
    半边月不想再答话。
    地主家的儿子，都这么气人吗？
    半个时辰后。
    桃花岛中央，祭坛前。
    白月族大祭司将一枚深蓝色的珠子递给了眼前弟子，平静道，“小心一点。”
    “嗯。”
    半边月恭敬行礼道，“多谢大祭司。”
    说完，半边月带着避水珠，拖着李狗子，一同离开，下海挖矿。
    “哇！”
    海面下，蓝色的光华笼罩，避水珠展现神奇的力量，将周围海水挡在光晕之外。
    李子夜又表现出土包子的一面，满脸的大惊小怪，伸手在光晕内外晃来晃去，地主家的傻儿子，总是这样没有见过世面。
    “别哇了，赶紧的，这避水珠每次使用，最多只能撑持十二个时辰，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说话间，半边月拽着身边的地主家傻儿子朝着海底赶去，南烈长老要的海底玄铁虽然不算奇珍异宝，却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十二个时辰，时间并不富裕。
    一旁，李子夜拎着个小篮子，拿了个铁镐，挖矿的装备齐全。
    十斤！
    李狗子给自己打了打气，多挖点，说不定还能给自己留点。
    他最喜欢挖矿了！
    人不挖矿枉少年！
    深海。
    昏暗不可视物。
    不过，借助避水珠的光华，两人勉强能看到周围的景象。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
    深海之下，除了一些珊瑚礁，活物并不多。
    “姐姐，海底有海怪吗？”
    李子夜好奇地问道。
    “别乌鸦嘴。”
    半边月扫过四周的情况，没好气地说道，“赶紧找玄铁矿。”
    “这到哪去找呀？”
    李子夜左右看了看，问道。
    “就在附近。”
    半边月凝声道，“许多年前，南烈长老第一次在这片海域发现了玄铁矿，我白月族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派人下来寻找玄铁，不过，玄铁矿的分布很是分散，并不好找。”
    李子夜闻言，点了点头，拎起自己的铁镐就开始刨。
    他就不信了，几斤破铁能难倒他堂堂天命之子。
    一个时辰后，李子夜刨的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玄铁，没看到一块。
    李狗子很是有毅力，不肯服输。
    我命由我不由天。
    挥镐如雨，狂刨不止。
    两个时辰后，李狗子累的腰酸腿疼，拄着铁镐，气喘吁吁。
    四周，满是铁镐刨过的痕迹。
    他大爷的，玄铁矿到底在哪啊！
    李狗子喘了一口气，挥起铁镐，继续挖。
    三个时辰后，李子夜累瘫在了海底，一个小拇指都不想动。
    “姐姐，没有啊。”
    李子夜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有些想哭，这片海域那么大，他不能都刨一遍吧。
    “继续找。”
    半边月皱眉道，“快点，别偷懒。”
    李子夜喘了好几口气，木得办法，只能爬起身来，继续卖苦力。
    海域上空。
    皎月升起，黑夜降临。
    传说，东海之中，有巨大的海怪，会在黑夜出现，袭击过往的船只。
    不过，传说只是传说，真正见过海怪的人，几乎没有。
    或许，世间其实并无海怪，也或许，见过的人，都死了。
    不管哪个原因，总的来说，海怪似乎并不常见。
    只要运气不是差到极点。
    当然，世间总有天命不同的人，即便在黑夜中，也是那样的耀眼。
    挡都挡不住。
    海域下方，李子夜又挖了三个时辰，最后的耐心终于耗光，面露怒色。
    随手将手中的铁镐丢在一旁，拔出了背后的剑。
    他大爷的，逼他放大！
    一旁，半边月见状，神色一变，想要阻止，已来不及。
    “至圣斗法！”
    一声大喝，真气狂涌，李子夜体内，真元逆冲神藏，短暂的一瞬，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下一刻，李子夜手中长剑直接插入地下，狂暴的剑气自剑锋之上向左右蔓延，裂地数十丈。
    隆隆震动，响彻海底。
    李狗子看着眼前巨大的沟壑，咧嘴傻笑，这多快！
    “吼！”
    殊不料。
    这一瞬间，海域深处，一双宛如铜铃般的眸子睁开，恐怖的怒吼声响起，震动整片海域。

 第246章 深海之王

    海底。
    兽吼震天。
    宛如惊雷炸响，整片海域剧烈摇晃起来。
    李子夜身子一震，面容僵住。
    他知道，他又闯祸了。
    虽然已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二次，甚至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李狗子心中还是有些紧张。
    果然，男人不管经历多少次，依旧还会紧张。
    “吼！”
    惊天动地的怒吼声如此惊人，海域深处，一道巨大的黑影复苏，恐怖的威压，令人不寒而栗。
    随后，海底惊涛翻涌起来，黑影宛如阴云压至，庞大无比的身躯，不见首尾。
    “姐……姐。”
    李子夜感受到这股令人惊惧的威压，语气颤抖道。
    “小子夜，你！”
    半边月从震惊中回过神，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该说这家伙乌鸦嘴，还是运气差。
    海中之龙！
    传说中的深海之王。
    即便是她，也只从桃花岛一些老人的口中听说过。
    东海之中，有许多恐怖的怪物。
    海龙，便是其中王者。
    但是，数百年来，海龙出现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她白月族那么多次派人下来寻找玄铁矿，都不曾遇到过一次，这小子第一次下海就遇到这深海之王，运气简直逆天。
    “走！”
    半边月一把拉过身边的少年，迅速逃跑。
    在深海之中，遇到深海之王，根本没得打。
    天时地利，都不在他们这边。
    李狗子深知自己又招惹了不得了的存在，乖得像小绵羊一般，一句话也不敢说。
    海域下。
    海龙出现，巨大的龙尾扫过，一声骇人的剧震响起，海底大地开裂，惊涛翻涌，浪惊八方。
    不远处，还未来得及逃离太远的两人，被这股余劲波及，身影飞出十数丈。
    海底之中，人族，终究行动不便，难以抵抗深海中的王者。
    十数丈外，两人勉强稳住身形，强压心中震惊，没有任何犹豫，继续逃跑。
    “姐姐，怎么办，有的打吗？”
    天纵奇才李狗子有些慌了，一边逃，一边问道。
    “没得打。”
    半边月沉声道，“若是在海面之上，或许还有五成机会，但是，在这深海之中，海龙，便是绝对的王者。”
    李子夜闻言，心神越发惊慌，他不想喂鱼！
    他还这么年轻。
    女孩的手都没有牵过。
    逃命之间，李狗子胡思乱想的毛病依旧难改。
    “吼！”
    后方，兽吼震天，磅礴无尽的威压席卷开来，掀起无边巨浪，将两人震飞出去。
    数十丈外，惊涛之中，两人踉跄稳住身形，神色越发震惊。
    深海之王的强大，超乎想象。
    尤其在这海底之中，占据天时地利，纵然两人想逃，似乎都变得不可能。
    “小子夜，我们逃不了了。”
    半边月注视着上空阴云一般压至的庞大身影，沉声道，“敢不敢和姐姐赌一把，我们联手，宰了这条泥鳅。”
    “我听姐姐的。”
    李子夜轻声应道。
    “那好，这避水珠，你拿着。”
    半边月将手中的避水珠交给前者，眸中冷意跳动，道，“待会，姐姐会正面牵制住这海龙，而你，想办法找到它的逆鳞，一击毙命！”
    龙有逆鳞，逆鳞之下，便是心脏。
    毁之，龙必死。
    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李子夜接过避水珠，此刻，也不敢犹豫，点头道，“姐姐放心，我一定做到。”
    做不到，就会死。
    他是天命之子，怎能被一条泥鳅当点心吃了。
    法儒爸爸保佑，儒首保佑！
    李子夜拔出已经裂痕遍布的纯钧剑，神色认真下来。
    “吼！”
    海龙掠至，深海之中，视野受限，两人甚至无法看清海龙的全貌。
    巨大的龙首，张口之间，龙息吞吐，恐怖的气压蔓延，龙息未至，整片海域的水都仿佛沸腾起来。
    龙之吐息，天地色变，这一刹那，海域中，红色光芒的弥漫，妖异而又渗人。
    海平面上，红光倒映而出，宛如红潮，照亮黑夜。
    “这是？”
    桃花岛东院，一位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有感，目光看向南方，一抹异色闪过。
    龙息！
    璃月和那个小家伙的运气，还真是不好。
    深海之王，可没有那么好对付。
    尤其是在深海之下。
    几乎同一时间，北院、南院还有西院的三位白月族长老都感受到了这股强大的龙息威压，面露惊色。
    深海之王，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怎会在今日现身？
    麻烦了！
    桃花岛中央，祭坛前，白月族大祭司缓缓睁开眼睛，注视着南方海域上的红色光华，眸子微微凝起。
    连深海之王都察觉到那小家伙的不同了吗？
    深海的王者，果然有着比人族武者更敏锐的直觉。
    海龙，非龙。
    不过。
    海龙若得机缘，便可蜕去凡躯，一飞冲天，化为真龙。
    或许，那深海之王，已感受到自己的机缘将至。
    龙得天命，破五境，脱凡胎，是劫，也是大机缘。
    桃花岛外，深海之下。
    李子夜不知道自己已成为海龙眼中的唐僧肉，龙息之前，也不敢再胡思乱想。
    “吼！”
    惊天动地的兽吼声中，红光照亮海域，恐怖的龙息喷涌而出。
    刹那之间。
    海域沸腾，惊涛卷起数十丈。
    深海之下，天摇地动，红色龙息排山倒海而过，威势恐怖的令人震撼。
    龙之吐息，毁天灭地。
    三十丈外。
    漫天红光下，李子夜看着前方汹涌而至的龙息，面露骇然。
    “霜月百花葬天阙！”
    龙息将至，半边月踏步，一身真气爆发，长发飞舞，黑刀起霜华，湃然无比的刀气贯穿海域，百丈方圆，霜华不断扩散。
    冰与火，正面硬撼。
    “轰！”
    两股力量冲击，惊闻一道无比恐怖的碰撞声响起，深海之下，天翻地覆，余波所至，裂地百丈，惊涛冲天。
    龙息噬身，半边月嘴角，一抹朱红溢出，却是一步不退，承下了所有的余劲。
    因为，她后面便是那还未展翅高飞的少年。
    他，挡不下。
    点点鲜血滴落，染红海水，半边月一把将身后的少年甩了出去，那一眼，如此温和。
    “尽力而为，实在做不到，就逃，姐姐会为你挡下它！”
    说完，半边月没有再多言，欺身而上，正面迎战深海之王。
    失去避水珠的保护，半边月周围，海水涌至，深海之底，压力之大，纵然四境武者也难以完全承受。
    一泓溅血，侵染衣衫。
    大战将起，半边月立身深海之中，长发飘舞，手持黑刀，一身真气不断汹涌，修为提至极限。
    前方，深海之王仰天咆哮，庞大无比的身躯甩过，整片海域剧烈摇动，难承这惊人的力量。
    轰然剧震，黑刀斩出百丈刀光，硬撼海龙攻势。
    龙有鳞甲，刀剑难伤，深海之王，力可撼山，展现出最恐怖的战力。
    怦然崩碎的刀光，难挡深海之王的攻势，半边月身躯被震退数丈，嘴角处，鲜血不断淌落。
    “百世倾城，一刀，葬天！”
    一招受挫，半边月战意越发升腾，黑刀爆发出更加惊人的力量，浑浑刀芒涌动，搅得周围海水疯狂翻涌起来。
    瞬息之后。
    一刀破海域，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刀，轰然斩在海龙身上。
    难以形容的恐怖，桃花岛最强的刀中之月，东海五大霸主之一，全力施为，战力恐怖的令人心惊。
    刀光加身，深海之王痛苦地嘶吼起来，纵然鳞甲护身，也难以承受这惊人的一刀。
    鳞甲之间，沁出的鲜血，不断蔓延，数十片龙鳞寸寸崩裂，被这惊天一刀毁去。
    只是，深海之王的身躯实在太大了，毁去数十片龙鳞，只能伤其表皮，无法毁其筋骨。
    海域下，一攻一防，人与海域之王各自受创。
    本就不对等的一战，因为天时地利的差别，最终的结局，或许早已注定。
    不过，人族，与万族最大的不同便是，意志！
    人之意志，从不因为绝境而动摇。
    “极天八式，天荒禁武！”
    为争一线希望，半边月首现桃花岛不传之秘，一身真气极尽升腾，月华弥漫，惊现月神之姿。
    月之环，显化身后。
    长发狂舞，神环夺目，惊人的气势，宛如武神降世，令人侧目。
    照眼之间。
    黑刀破万法。
    人间之月，刀中之神，黑刀挥斩，万象崩碎。
    “吼！”
    危机近身，深海之王仰天怒吼，龙息再现，红色的光华在口中萦绕，旋即，轰然喷出。
    这一刻。
    两股强大无比的力量互相冲击，刀气、龙息剧烈碰撞，于海域深处卷起万重巨浪。
    “呃！”
    闷哼响起，余劲加身，半边月握刀之手鲜血飞溅，脚下连退数步。
    同样，深海之王受到这恐怖余劲的波及，一声痛苦的嘶吼，身上鳞甲再度崩裂近百片。
    深海之王，不可谓不强大，寻常四境强者与其相遇，毫无胜算，唯有死路一条。
    但是，眼前女子不同。
    身为白月族大祭司唯一的弟子，半边月的武学造诣，从来不弱于任何人。
    在外漂泊时，半边月从来不会使用白月族的武学，不想，更不愿将外界纷争带入桃花岛。
    不过，此时此刻，为争天时，半边月首度全力施为，战力之强悍，超乎四境之限。
    盈白神环，散发着惊人的威压，极天八式，白月族不传之秘，初次现世，便展现出骇人的威能。
    先前之言，此战，若在海面之上，五成机会，非是虚妄。
    可惜，如今是在深海之底，人族，劣势实在太大。
    染红海水的握刀之手，还在不断淌血，半边月的右手，却是握得更紧。
    她知道，她若败，那小家伙必死无疑。
    战局外。
    深海之下，李子夜感受到这一战的惨烈，却是强压心中的悸动，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能乱。
    要想打败这深海之王，就必须找到其逆鳞。
    他的实力，不足以抗衡深海之王，但是，背后捅刀，够了。
    只要找到深海之王的逆鳞，此战，他们便有胜算。
    “轰！”
    海域下，声声怒吼响彻天地，大战越发激烈，战局外的李子夜，目光却是极度冷静。
    蛇有七寸，龙有逆鳞，这是蛇蟒之类最大的弱点，他必须耐心。
    战局。
    人龙之战，全面白热。
    半边月身上，伤势越来越重，随着真气的耗损，可以维持巅峰战力的时间越来越短。
    深海之王，足够强大，龙蟒一族的力量、速度、防御力，在海域万族中都是数一数二的佼佼者。
    得天独厚，几乎毫无破绽。
    唯有，逆鳞！
    “极天八式，烽火连城！”
    极天之武再现，半边月手中黑刀转势，一刀挥过，黑色的刀芒宛如黑焰噬天，八百里连城。
    “吼！”
    海龙摆尾，凭借肉身力量硬撼极天之武。
    “呃！”
    巨浪冲击，闷哼声再次响起，半边月身影飞出十数丈，踉跄呕红。
    与此同时，黑色刀芒加身，深海之王口中痛苦嘶吼，庞然之躯剧烈扭曲起来。
    而在这一刻。
    下方，始终观战的李子夜，冷静的双眸中突然爆发出锐利的光芒。
    剧烈扭曲的海龙腹下，一片白鳞露出，在数以千百记的青色鳞片中，如此刺眼。
    “至圣斗法。”
    机会出现，李子夜毫不犹豫，体内真气逆冲神藏，战力全开。
    真元汹涌，神藏轰鸣的刹那，李子夜定神，握剑，一身气息全部灌注这一剑之内。
    “飞仙诀。”
    “飒沓五更寒！”
    习武至今，最强一式，李子夜踏步，身如流星，逆冲而上，在深海之下划过一道锐利的剑芒。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一年前，剑仙授武，李子夜初涉武道，懵懂无知。
    一年后，千锤百炼，那握剑之手，早已没有任何的迟疑。
    我有一剑，可斩天地。
    或许，人间绝世强者中，李子夜还远远不够资格，甚至，连年轻一代中，都还排不上名。
    但是，少年有志，人，不穷！
    昏暗的海域下，那一剑，划破海域，如此惊艳。
    半边月亲眼目睹，染血的嘴角，弯起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这一刻，她确定，她们选对了人。
    展翅的幼鹰，终将一飞冲天，就如同这破空的一剑，无人可阻。
    照目一瞬。
    长剑崩碎逆鳞，直直贯入深海之王的身躯。
    刹那。
    无比痛苦的怒吼声响彻黑夜，鲜血喷洒十数丈。
    深海有王，欲夺天命，变化为龙。
    然。
    天命，不可违！

 第247章 一群变态

    深海。
    一剑西来，力破龙之逆鳞。
    龙血喷涌，染红海域。
    李子夜一身浴血，手中纯钧剑贯入深海之王心脏，尽毁海龙一身生机。
    “吼！”
    龙心被毁，深海之王口中一声痛苦的嘶吼，最后的力量爆发，红色龙息汹涌，威能狂暴无比，疯狂朝着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李子夜、半边月见状，神色微变，立刻身退。
    龙之将死，拼命反扑。
    刹那间，整片海域，惊涛翻涌，巨浪滔天，骇人的景象，宛如末世降临，令人惊惧。
    血红色的龙息，迅速扩散，所过之处，万物尽毁。
    李子夜跑得足够快，却还是快不过龙息的蔓延。
    “浩然罡气！”
    危机时刻，李子夜周身，无形无色的罡气出现，化为护身气罩力挡龙息。
    惊涛骇浪，龙息汹涌，龟壳内的李子夜受到这股气息的冲击，直接被震飞数十丈。
    “砰！”
    一声脆响，浩然罡气难挡龙息之威，应声破碎。
    巨大的冲击力裹挟，李子夜身子像是风筝一般飞起，不知被吹到了何方。
    “明镜亦非台！”
    浩然罡气破碎的一瞬，李子夜周身，第二重护身气罩再现，金色佛光流转，明镜灿然，再挡龙息。
    “砰！”
    龙息余威依旧恐怖，佛门圣招亦难挡深海之王临死反扑，怦然碎裂。
    四散的金色光华，如此美丽，宛如星光，点亮血红色的海域。
    龙息不可撼动，李子夜倾尽全力，依然挡不下这令人恐惧的力量。
    惊天巨浪中，红色的气息席卷，吞天灭地，无可名状。
    生死一刻，远处，一道黑色刀气斩开海域，挡下狂暴无比的红色龙息。
    短暂一瞬，刀气、龙息，剧烈碰撞，两股惊人的力量相互冲击，僵持不下。
    隆隆之声，在海域深处回荡，瞬息的僵持后，两股力量应声崩散，余劲啸动八方。
    天翻地覆的浪涛中，一抹倩影掠过，挡在少年的身影，黑刀反握，一刀断海。
    轰隆剧震，两人身前，海浪一分为二，形成一片平静的真空地带。
    “姐姐。”
    半边月身后，死里逃生的李子夜心中一阵后怕，下意识抓住眼前女子的手臂。
    “没事了。”
    半边月转身，看着身后的少年，神色温柔道。
    两人身前，惊涛骇浪渐渐平息，巨大的龙尸坠落，怦然砸在海底大地之上。
    “姐姐，它死了吗？”
    李子夜伸出闹腾，后怕地问道。
    “死了。”
    半边月点头道，“你方才那一剑，正中龙心，它没有活命的可能。”
    “那就好。”
    李子夜长出了一口气，挺直腰板，目空一切。
    看，他还是很厉害的！
    “小子夜，跟姐姐来。”
    半边月说了一句，旋即迈步朝着前方走去。
    后方，李子夜小心翼翼地跟上，生怕深海之王突然醒了，再给他们来个大的。
    海域下，半边月迈步走到深海之王身前，注视片刻，黑刀挥过，轰然破开深海之王的身躯。
    王者已逝，肉身再难抵挡黑刀的锋锐，一道巨大的豁口出现，龙血喷涌，将周围海水彻底染红。
    下一刻，深海之王体力，一颗赤红色的珠子飞起，炽热的气息迅速将周围的海水蒸发。
    “龙珠！”
    李子夜见状，眸子一亮。
    宝贝啊！
    龙尸前，半边月挥手，将龙珠收起，看到一旁双眼放光的少年，微笑道，“想要？”
    “嗯，嗯！”
    李子夜毫不掩饰地使劲点头道。
    这应该能值不少银子。
    “深海之王的龙珠，可是无价之宝，小子夜，你准备用什么换呢？”
    半边月眉眼微弯，问道。
    “银子行吗？”
    李子夜试探地问道，“我有很多很多银子。”
    “银子可不行，桃花岛的白月族人基本能自给自足，加上我这些年打劫得来的财物，足以维持整个桃花岛的正常消耗，所以，并不怎么缺银子。”半边月笑道。
    “那我。”
    李子夜苦思冥想半天，终究想起了一个比较靠谱的条件，认真道，“以身相许吧！”
    他是天命之子，应该很值钱！
    “……”
    半边月白了眼前少年一眼，随手将深海之王的龙珠丢了过去。
    李子夜接过龙珠，咧嘴傻笑，果然，还是他自己比较值钱。
    “璃月。”
    就在这一刻，天地之间，白月族大祭司的声音响起，响彻海域。
    “大祭司。”
    半边月闻言，神色微凝，立刻行礼道。
    “四位长老已经动身去了你那里，你们联手，将龙尸带回桃花岛。”
    白月族大祭司吩咐道。
    “是！”
    半边月恭敬应道。
    “姐姐。”
    一旁，李子夜听到两人的对话，有些紧张地问道，“龙珠不会要回去吧？”
    大祭司既然要回收龙尸，这更珍贵的龙珠，说不定也要收回。
    他还没捂热乎呢！
    “李三公子放心，既然璃月已经将龙珠给你，此物，便是你的。”
    天地间，白月族大祭司的声音再次响起，说道，“此次能诛杀海龙，你也出力不少，这颗龙珠，便当做你的奖励。”
    李子夜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拱手行礼道，“多谢大祭司。”
    三人对话时，桃花岛四院。
    洛落、南烈，还有两位同样强大的身影走出，赶向了海域。
    没过多久。
    海域之中，四人的身影同时降临。
    澎湃无比的气息弥漫，每一人周身的威压都十分强悍，四人同至，气息联袂，较五境大修者都丝毫不弱。
    海底，李子夜抬头看着四位从天而降的白月族长老，脸上露出羡慕之色。
    霸气侧漏！
    都是习武之人，他怎么就这么菜。
    “见过四位长老。”
    看到四人，半边月客气行礼道。
    洛落，南烈等人还礼，目光看着眼前巨大的龙尸，眸中闪过点点流光。
    深海之王的尸身，这可是不得了的宝物。
    思及至此，四人的目光下意识看向某人手中的龙珠。
    比起深海之王的龙尸，龙珠，明显更加珍贵。
    李子夜也感受到了四人的目光，一脸紧张地将手中的龙珠藏到了身后。
    这是他的！
    “小家伙，不错。”
    四人中，一位年轻的男子开口，微笑道。
    李子夜面露疑惑，这是哪位？
    “东院的东篱长老。”
    半边月小声提醒道。
    李子夜闻言，赶忙行礼，道，“多谢东篱长老夸奖。”
    “东篱，先不要废话了，做正事。”
    洛落身旁，一位美妇人开口，注视着眼前巨大的龙尸，凝声道。
    “好。”
    东篱点头，迈步走到龙尸前，周身真气急剧升腾。
    美妇人、洛落、南烈，分别站到各自的方位，一身修为尽开，准备将深海之王的龙尸带回桃花岛。
    四位白月族的长老联手，磅礴真元弥漫，惊动海域，令人震撼。
    只是。
    身在海域下，四人的修为受限，想要将如此庞大的龙尸带回，并非易事。
    “璃月！”
    美妇人开口，神色凝重道。
    “明白。”
    半边月点头应了一声，紧握手中黑刀，目光看着海域上方，神色凝下。
    “极天八式。”
    急剧升腾的真元，震动八方，半边月目视上方海域，一声长喝，一刀斩落。
    “轰！”
    惊天一幕，黑刀锋芒所过，整片海域应声分开，人力有极，武道无尽。
    “走！”
    与此同时，海域下方，东篱、洛落四人饱提真元，联手将海域之王的龙尸擎起，迅速从璃月斩开的海路中冲了出去。
    失去海水的束缚，四人得以短暂全功汇聚，速度提至极限，数息之后，冲出海域。
    四人方才离开，海域上方，海水倒灌，被黑刀斩开的海路迅速消失。
    李子夜怔怔地看着这人力撼天的奇景，一时间，难以回过神来。
    太……太厉害了！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压制不住的内心躁动，李子夜眼中，几乎要冒出小星星。
    他，未来也要这样！
    怼天怼地怼海域！
    然而，希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小子夜，别发呆了。”
    一旁，半边月看着某人的神色，催促道，“赶紧找玄铁，你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
    李子夜回过神，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算了，想多了都是泪，他还是先挖矿吧。
    他的铁镐呢？
    就在李狗子又开始挖矿时。
    桃花岛上，白月族四位长老联手将深海之王的龙尸带回，一同来见大祭司。
    龙尸落于祭坛上，尘土飞扬。
    “参见大祭司。”
    四人恭敬行礼道。
    白月族大祭司看着眼前的龙尸，眸子微凝。
    “大祭司，那龙珠？”
    西院的美丽妇人开口，凝声道。
    这深海之王身上最珍贵的东西便是那颗龙珠。
    可惜，被那李家小子拿走了。
    “没事。”
    白月族大祭司平静道，“李三公子会是我白月族下一任大祭司，龙珠在他手里，或许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真没想到，璃月和那小家伙联手，竟是能杀得了这深海之王。”
    妇人身旁，东篱微笑道，“凭这一点，我觉得，那小家伙成为我白月族下一任大祭司也不是不可以。”
    “东篱。”
    美妇人淡淡道，“他还没有通过你我的考验，现在下定论还为时尚早。”
    “你啊。”
    东篱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走个形式而已，不用太过严苛。”
    “白月族的规矩，岂能儿戏。”
    美妇人冷声道。
    “别吵了。”
    一旁，南烈没好气地说道，“那小家能不能通过老夫的考验还不一定，还没轮到你们呢。”
    “寻找十斤玄铁，好像并不困难，南烈长老，你应该是在放水吧？”
    洛落开口问道。
    “洛落长老，老夫放没放水，不用你操心。”
    南烈冷笑道，“而且，你和小璃月的关系，谁不知道，此前，你们就去赤雷山摘了几朵花，便算完成了考验，是否太儿戏了一些？”
    “儿戏吗？”
    洛落一怔，不解道，“我觉得很好啊。”
    “……”
    南烈看着眼前女子认真的神色，很是无语，不想再说什么。
    都说他脾气不好，难以相处，他看，这个女人才是真正的难相处。
    关键，这个女人还不自知，一直以为自己很好说话。
    祭坛前，白月族大祭司听着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争吵，没有理会，目光注视着眼前的龙尸，沉思片刻，开口道，“南烈长老。”
    “大祭司。”
    南烈恭敬道。
    “以你的修为，用龙尸铸器，可否做得到？”
    白月族大祭司正色问道。
    “可以。”
    南烈点头道，“鳞甲和龙骨，都是很好的铸器材料，不过，需要很长的时间。”
    “不急。”
    白月族大祭司平静道，“寒冬，还有一段时间才会降临，长老有充足的时间来铸器。”
    “只有龙尸还不够，还需要很多的深海玄铁。”
    南烈认真道。
    “每十日，我会派人下海寻找，玄铁之事，长老也不需要担心。”
    白月族大祭司说道。
    “那便没事了。”
    南烈应道。
    “大祭司，寒冬真的会波及到桃花岛吗？”
    一旁，西院的美妇人凝声道。
    “寒冬降临，九州，没有任何地方能够幸免。”
    白月族大祭司轻叹道，“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多做些准备，这深海之王的龙尸，也算得上是雪中送炭。”
    黎明。
    晨曦洒落，照亮海域。
    海域之下。
    一声大笑响起，如此刺耳。
    “找到了，哈哈！”
    刨了大半夜后，李子夜终于刨出了一块玄铁矿，一把抱起，傻呵呵地大笑起来。
    “块头还不小。”
    旁边，半边月见状，笑道，“应该是够了。”
    “再找找。”
    李子夜回过神，咧嘴一笑，道，“好不容易下来一趟，多找点，我自己也留个百十斤。”
    “……”
    半边月无语，百十斤，当是大白菜呢。
    不过，半边月也没多说什么，反正时间还有一些，多找几块倒也可以。
    “姐姐，我是不是还要通过东院和西院两位长老的考验才行？”
    海域下，李子夜一边寻找玄铁，一边问道。
    “按照规矩，的确如此。”
    半边月点头道，“不过，从刚才东篱长老的态度来看，他应该不会太为难你，接下来，你最大考验应该是西院虹霓长老那里，虹霓长老一向严苛，这一关，恐怕不好过。”
    “刚才那个漂亮姐姐？”
    李子夜诧异道。
    “什么姐姐，别乱喊，按辈分，我都要称呼虹霓长老一声虹姨，等见到虹霓长老，你一定要守规矩一些，虹霓长老最不喜欢油嘴滑舌之人。”半边月提醒道。
    “好吧。”
    李子夜乖巧地应了一声。
    麻烦了。
    嘴皮子用不上，这可如何是好。
    要命啊。
    放放水不行吗！
    半日后。
    南院，李子夜拎着一块玄铁，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砰！”
    李子夜将玄铁拍在了火炉上，一脸骄傲道，“十斤，只多不少！”
    李狗子心中，那个得意，此前丢掉的场子，现在，终于能找回来了。
    这老头，一个只配出现在省略号里的反派，此前竟敢打他天命之子的脸！
    “小子，别太得意，你嚣张不了多久了。”
    南烈看着眼前少年小人得志的模样，冷笑道，“西院的虹霓长老可是一直在等你，你要能顺利通过考验，老夫把这十斤玄铁给吃了！”
    --
    作者有话说：
    一寸长，一寸强！

 第248章 啪啪打脸

    “姐姐，我害怕。”
    西院前。
    李子夜满脸抗拒，不想进去。
    种种迹象表明，西院的这个虹霓长老就是个灭绝师太，他不想找虐。
    “怕什么，早晚都要见的。”
    半边月拽着少年的手臂，没好气道，“快一点，通不过虹霓长老的考验，你就拿不到白月神石了。”
    “大祭司都内定我是下一任大祭司了，要不让虹霓长老随便走个流程，放放水得了。”
    李子夜很是不知羞耻地说道。
    “……”
    半边月恨不得一刀背砸死这家伙。
    就没见过这么没出息的！
    这话要让虹霓长老听到，这小子一辈子都别想通过考验了。
    “姐姐，你说，虹霓长老会不会故意为难我啊！”
    李子夜一脸担心地说道，“我觉得，虹霓长老可能不喜欢我。”
    “放心，你的担心多余了，虹姨不是可能不喜欢你，她是肯定不喜欢你。”
    半边月适时地补了一刀，连拉硬拽将某人拖向西院。
    李狗子反抗不过，被硬生生拽了进去。
    西院。
    一位美丽的妇人静立，说是妇人，或许都有些不恰当。
    看上去三十岁上下的年纪，面容秀美、端庄，有着年轻女子所没有的成熟魅力。
    若非李子夜早已知晓这位虹霓长老的性情，说不定还会眼前一亮。
    现在。
    最多眼前一黑。
    “见过虹霓长老。”
    半边月看到眼前妇人，立刻恭敬行礼道。
    一旁，李子夜也跟着行礼，神态恭敬，没有任何嬉皮笑脸。
    不敢啊！
    “嗯。”
    虹霓看了一眼两人，不咸不淡应了一声，道，“规矩都知道了？”
    “知道了。”
    李子夜点头应道。
    “虹姨。”
    礼数尽到后，半边月忍不住开口求情道，“小子夜很是需要神石来帮忙破脉，虹姨您手下留情。”
    “璃月，他还不是我白月族的大祭司。”
    虹霓淡淡道，“你这胳膊肘怎么还往外拐，站过来。”
    半边月犹豫了一下，给了某人一个自求多福的目光，旋即迈步走上前，站在了妇人身旁。
    李子夜看到这架势，额头冷汗开始往下流。
    要命啊，这虹霓长老明显是要放大招。
    “小子，我的考验很简单。”
    虹霓看着眼前的少年，神色平静道，“接我十招，给你三次机会，只要你挡得下，便算你过关。”
    “十招？”
    李子夜闻言，心神一惊，这怎么可能，这不是欺负人吗！
    “虹姨。”
    妇人旁边，半边月听到考验的内容，脸色也是一变，道，“小子夜还没有开辟第三座神藏，怎么可能接得下您十招，虹姨，还是换个考验吧。”
    “考验是不可能变的。”
    虹霓不为所动，说道，“此前，他能挡得下白鬼，又能助你诛杀深海之王，便说明他有越境挑战的能力，十招而已，不算难。”
    “可是。”
    半边月脸色变了又变，道，“白鬼的实力，又怎能和虹姨您相提并论，而且，当日小子夜能挡下白鬼，主要是因为白鬼的速度虽然惊人，武学根基却是一般，正好，小子夜修炼的飞仙诀，身法速度天下无双，很是克制白鬼这种依靠速度战斗的武道高手。”
    逆行伐仙，谈何容易，当日的情况，着实是个例外，各种意外的因素太多。
    “这就要他自己想办法了。”
    虹霓淡淡道，“如何，李三公子，你有三次机会，要不要现在就试一试。”
    李子夜神色凝下，他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不试也得试。
    果然，想要真正得到白月族人的认可，并不是那么容易。
    这一关，应该就是拿到白月神石最大的阻碍了。
    避无可避。
    “请虹霓长老赐教。”
    李子夜收回心神，拱手恭敬一礼道。
    “小子夜。”
    半边月见状，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虹姨的实力，她最是清楚，根本不是白鬼那种级别的四境可以相提并论。
    同一境界之间，并非全都相差无几。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而虹姨的实力，在四境之中，已经称得上绝巅。
    “璃月，你退开一些。”
    虹霓看到眼前少年勇敢地站了出来，脸上反而露出了一抹赞赏之色，开口道。
    半边月双手紧攥，片刻后，心中一叹，迈步退到一旁。
    这一次的考验，恐怕不会像之前那般容易了。
    要想挡下虹姨的十招，莫说还未开辟第三座神藏的小子夜，就算寻常四境强者，都不一定能做得到。
    院内。
    战斗将起，气氛变得十分凝重。
    “至圣斗法。”
    深知眼前对手非比寻常，李子夜直接开大，真气逆冲神藏，将修为提至极限。
    “儒门秘法吗，不错。”
    虹霓看着眼前少年周身迅速升腾的真气，点头道，“不过，只有这样，还远远不够。”
    凡是短暂提升修为的秘法，使用之后，都会反噬己身。
    儒门的至圣斗法，或许已是世间所有秘法中后遗症最小的。
    据说，儒门那个陈巧儿，已能将这一招运用到极致，可以做到收放自如，凭借此招甚至可战五境大修行者。
    就是不知道这李家小子能做到何种程度。
    小院中。
    随着李子夜体内真气逆冲神藏，周身真气狂暴汹涌，飞沙走石，草木随风飞舞。
    功体提至极限，李子夜踏步，握剑，一身剑意涌动。
    “飞仙诀！”
    身动一瞬，残影如幻。
    极快的速度，在飞花落叶间，瞬至虹霓身前。
    飞仙诀，速度天下无双，此刻，尽显威能。
    “身法不差，可惜，还是慢了。”
    虹霓注视着破空而来的人和剑，面露赞赏之色，旋即右手抬起，双指并合，铿然挡下前者之剑。
    下一刻。
    一股强悍的力量爆发。
    剑断，人飞！
    砰！
    一声巨响，李子夜身子飞出，砸在院墙之上。
    接着，纸片人摔在地上，鼻青脸肿，鼻血哗哗淌出。
    飞速结束的一战，从开始到结束，甚至不到三秒钟。
    三秒真男人，李子夜。
    虹霓身旁，半边月从震惊中回过神，赶忙跑上前去，将其扶起，关心道，“小子夜，没事吧。”
    “没……没事。”
    李子夜晕乎乎地站了起来，下意识摸了一下鼻子，带看到手上的鲜血后，一脸委屈道，“姐姐，流血了。”
    “怎么又流血了？”
    半边月拿出手绢，为其擦掉手上和脸上的血迹，心疼道，“虹姨刚才明明已经手下留情了。”
    “可能最近老挨揍，鼻子撞坏了。”
    李子夜神色越发委屈，说出来都是泪，习武一年多来，每次比试，他就没赢过。
    从小红帽，小和尚到二哥，巧儿姐，似乎都揍过他……不止一次！
    这样下去，鼻子早晚都要摔坏。
    这个世界能整容吗？
    肋骨鼻能做不。
    不行垫个假体也可以。
    “稍微抬点头。”
    半边月像是哄孩子一般，伸手轻轻拍着眼前少年的额头。
    听老人说，这样可以让鼻血少流点。
    李子夜稍稍仰着脑袋，一边止血一边说道，“姐姐，这完全没得打啊，虹霓长老太厉害了。”
    他一招都接不住，更别说十招了。
    半边月想了想，凑上前，小声道，“你一会先出去等着，姐姐我套一套虹姨的话，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李子夜闻言，立刻来了精神，余光扫过不远处的妇人，低声道，“靠谱吗，我看这虹霓长老很不好说话。”
    “没事，虹姨是从小看着姐姐长大的，虹姨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以后熟悉了，你就知道了。”半边月小声道。
    “真的假的？”
    李子夜一脸不相信之色，他怎么觉得这虹霓长老是刀子嘴斧子心。
    “别废话了，去外面等着。”
    半边月催促道。
    “好吧，姐姐，交给你了！”
    李子夜理直气壮地应了一句，丝毫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吃软饭而已，又不是第一次，习惯了！
    说完，李子夜似乎想起了什么，小跑到霓虹长老身边，将断掉的半截剑锋捡起来，然后一溜小跑出了院子。
    半边月看到这一幕，满脸黑线。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了捡他那破剑。
    心可真大。
    李子夜离开后，半边月迈步上前，脸上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唤道，“虹姨。”
    “打住。”
    虹霓一眼就看出眼前丫头在打什么主意，没好气道，“别想套我的话，你这丫头也是，怎么总帮一个外人。”
    “小子夜不是外人。”
    半边月轻声道，“他是大祭司亲点的继承人，而且，他还救过我。”
    “你啊！”
    虹霓一脸恨其不争地神情，道，“那小子能否当上我白月族的大祭司，还未可知，至于，他救你之事，当时，你若肯使用我们白月族的武学，纵然那黑旗和白鬼联手，又能奈你何。”
    “重要的不是输赢，而是人心。”
    半边月认真道，“虹姨，当时的那个情况，小子夜肯出手，已是冒着生命危险。”
    “那他也是别有目的。”
    虹霓皮笑肉不笑道，“别以为他偷偷潜入禁地，去偷神石的事情，你和大祭司不说我就不知道，他跟你来桃花岛，明显就是为了白月神石。”
    “他不是最后没有偷吗。”
    半边月底气明显有些不足，道，“说明小子夜还是能够守住底线的。”
    “他那是不敢。”
    虹霓毫不客气戳破眼前丫头的说辞，淡淡道，“行了，别想方设法替他说好话了，他若能通过我的考验，那我也不为难他，若不能，白月神石，他就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虹姨。”
    半边月有点心急道，“您的修为已至四境巅峰，寻常四境强者都挡不下您十招，更何况小子夜，刚才您也见了，他连您一招都接不住。”
    “学艺不精，怪得了谁。”
    虹霓平静道，“换作儒门的那个大弟子或者大商皇室的四皇子，挡下我十招，并非不可能。”
    “虹姨，小子夜才习武一年多一点，怎能和年轻一代最强的那几个人比。”
    半边月双手抓住眼前妇人的手臂，美丽的容颜上再度露出一抹讨好之色，求情道，“看在我的情面下，虹姨，您就稍微手下留情一些，好不好，求您了！”
    虹霓被眼前小女孩姿态的丫头磨的没有办法，心中无奈，松口道，“罢了，拗不过你这丫头，这样吧，下次，我将修为压制在四境初期，他若还是接不下，就怪不得虹姨我了。”
    “多谢虹姨，虹姨最好了。”
    半边月闻言，满心喜悦地一把抱住眼前妇人，在后者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你这孩子。”
    虹霓忍不住轻斥一声，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
    与此同时。
    院外。
    李子夜坐在墙角无聊地发呆，也不知道里面啥情况。
    打也打不过，骂也不敢骂，只能坐等吃软饭。
    难受，想哭。
    他啥时候才能摆脱吃软饭的命运。
    他是天命之子，又不是软饭之子。
    同为穿越人士，差距怎么这么大。
    也没个金手指，外挂也没有，还老被反派打脸。
    越想，李狗子心态越崩。
    风沙吹过，迷了眼睛，李狗子悄悄抹了一把眼泪。
    “小子夜，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这时，半边月走出，看到坐在墙角抹眼泪的少年，诧异道。
    “木有哭，风沙迷了眼。”
    李子夜赶忙站了起来，揉了一把眼睛，擦去眼角的泪水，道，“姐姐，怎么样了？虹霓长老说什么了吗？”
    “虹姨答应下次比试时，将修为压到第四境初期。”
    半边月笑道，“虽然还是很难，但是，不至于像刚才那般完全没得打。”
    “还要打啊。”
    李子夜一脸为难道，“我的剑断了，没了纯钧剑，我就更打不赢了。”
    半边月闻言，看着眼前少年的断剑，想了想，道，“走，我们去找南烈长老，求他老人家帮帮忙。”
    “求那老头子？”
    李子夜神色一惊，道，“我不去，那老家伙巴不得我输呢，我去求他，只会被他笑话。”
    “桃花岛上，就南烈长老会铸器，不求他，可就真没办法了。”
    半边月无奈道，“小子夜，你可要想好。”
    李子夜听过，脸色数度变化，内心斗争许久，终于迫于现实选择了低头。
    “好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子夜双眼再一次湿润了，忍辱负重地说道，“我去！”
    剧本不该是这样的！
    难道，不应该是他趾高气扬地回到南院，让那反派老头把十斤玄铁吃了。
    蘸酱吃！
    磨成粉吃！
    现在，怎么反过来变成他去求那老头。
    啪啪打脸！
    半个时辰后。
    南院。
    南烈趾高气扬地站在火炉前，看着前方少年，皮笑肉不笑道，“哟，我们的天命之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让老夫猜猜，难道是过来打老夫的脸，亲眼目睹老夫吃这十斤玄铁的吗？”

 第249章 铸剑

    夕阳西落，晚霞似血，如此美丽。
    南院，李子夜的心情却是一点也不美丽。
    当面被人啪啪打脸，谁的心情也不会好到哪去。
    院内，气氛很是尴尬。
    半边月看着眼前一老一少两个幼稚的家伙，一脸无语。
    这两人，怎么像小孩子一样。
    李子夜气的胸膛上下起伏，感觉人格都受到了践踏、侮辱！
    受辱不可怕，关键，他还不能还口。
    啊！
    李子夜体内的真气蹭蹭上涨，马上就要压制不住了。
    “南烈长老，小子夜的剑断了，您能不能帮他修好？”
    半边月看到眼前小家伙有忍不住爆发的趋势，赶忙开口说道。
    “他那柄破剑，还有修的必要吗？”
    南烈似笑非笑地说道，“而且，老夫为什么要帮他修，老夫又没吃他家的大米。”
    “……”
    李子夜一双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眼睛盯着眼前老头，想要将这老头烧死。
    没见过这么气人的老头！
    火炉前，南烈感受到某人怒火燃烧的目光，也没有示弱，直接瞪了回去。
    就这样，两人大眼瞪小眼，似乎有闪电在两人中间碰撞，噼里啪啦。
    如若目光也能杀人，或许，两人已经杀死对方数百次。
    半边月感受到两人已经压制不住的怒气值，赶忙劝架道，“南烈长老，小子夜那里还有很多玄铁，说是要孝敬您老人家，其实，小子夜还是很尊敬您老人家的，为了多找些玄铁，刻意在海底多呆了大半日。”
    “还有？”
    南烈闻言，神色微怔，片刻后，回过神来，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冷笑道，“孝敬我？他要想孝敬老夫，此前就拿来了，我看他是想自己留着吧。”
    “这。”
    李子夜脸上露出尴尬之色。
    被揭穿了。
    这人好讨厌！
    他就是想留给自己，以后娶媳妇用的。
    “小子夜！”
    一旁，半边月看到某人还在胡思乱想，心中这个气啊，这都什么时候了。
    李子夜回过神，看向眼前的女子，一脸疑惑。
    怎么了？
    “说啊，说你那些玄铁是为了孝敬南烈长老的！”半边月急的都要上去打人了。
    李子夜撇了撇嘴，不要，那是他给自己留的。
    半边月双手紧攥，眸中一抹危险的光芒闪过，她能不能先揍这小子一顿再谈事情！
    李子夜脖子一梗，脑袋一扬，七个不服八个不忿。
    不卑不亢，男儿本色！
    火炉，炉火跳动。
    一老一少周身，怒气急剧燃烧，简直要比火炉还要耀眼。
    “南烈长老。”
    “小子夜。”
    半边月看了看这个，又看向另外一个。
    “道歉！”
    南烈说道。
    “不要！”
    李子夜绝不服输。
    “把玄铁给我。”
    南烈再次说道。
    “不行！”
    李子夜绝不妥协。
    “老夫可以帮你重铸你那柄破剑。”
    南烈昂着头，鼻孔朝天，趾高气扬地说道，“道歉，还有，所有的玄铁都要给老夫！”
    “对不起！”
    李子夜立刻低头，神色谦卑道。
    半边月：“……”
    南烈：“……”
    半个时辰后。
    李子夜拎着一麻袋的玄铁来了南院。
    “卧槽，这么多？”
    南烈震惊道，这顶的上桃花岛三年的产量了。
    “天命之子。”
    李子夜很是骄傲道，“运气就是这么好。”
    “佩服，佩服。”
    南烈咂舌道，“你的那柄破剑呢？”
    “在这里。”
    李子夜赶忙将断成两截的剑递了过去。
    南烈接过断剑，皱了皱眉头。
    这哪只是断了，马上就要碎成铁片了。
    “能修吗？”
    李子夜凑上前，紧张地问道。
    “在老夫这里，就没有不能这个选项。”
    南烈淡淡道，“给老夫十日时间，保证将这柄剑恢复如初，甚至，比原来更强。”
    “真的假的？长老，食言虽然不犯法，但是丢人。”
    李子夜一脸狐疑地问道，他怎么感觉这老头在吹牛。
    “不信拉倒，快滚。”
    南烈心情很是不爽道，“十日之内不要来。”
    “走就走。”
    李子夜仰起脑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南院。
    “南烈长老，拜托了。”
    一旁，半边月再度恭敬行地行了一礼，旋即迈步跟上。
    两人都离开后。
    小院中。
    南烈看着火炉上断裂的纯钧剑，神色微凝。
    这柄剑，明显已经经历过太多了战斗，难承重负了。
    看来，那小家伙的习武之路，并不顺利。
    寻常情况下，初涉武道的年轻人，怎么可能将一柄世间闻名的绝世神兵用坏。
    纯钧剑的名声，连他这个很少出桃花岛的老头子都有所耳闻。
    没想到，这样的绝世神兵竟是被李家小子折腾坏了。
    思绪间，南烈拿起纯钧剑，看着上面的断痕和裂痕，一个头两个大。
    他似乎有些吹牛过度了。
    这柄剑，还能修吗？
    麻烦啊，这要是修不好，肯定会被那小子冷嘲热讽。
    尊老？
    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南烈神色越发凝重，心情有些糟糕。
    一日后。
    南院外。
    李子夜端着一盘鲜果飘来，扯着嗓子大声喊道，“还有九天！”
    喊完，李子夜咔哧咬了一口桃子，转身离开。
    “砰！”
    院内，南烈身子气的一个哆嗦，手中铁锤咣当一声砸偏了。
    这小子，就是欠揍！
    “南明真焰！”
    凡火难融神兵之材，南烈不再犹豫，周身真元催动，四座神藏轰鸣，特殊的功法加持，真气化真焰，提升凡火之能。
    顷刻之间，无色真焰汹涌澎湃，将纯钧吞噬。
    恐怖的温度蔓延，整个南院都仿佛要燃烧起来。
    “卧槽。”
    院外，李子夜有感，吓了一跳。
    老头子放大招了？
    这老头好像还有点本事，不只是会吹牛。
    不过。
    关他屁事。
    李子夜仰着头，大摇大摆地离开。
    “砰，砰，砰！”
    南院中，南烈拎着铁锤，一下又一下捶打着剑身，挥汗如雨。
    日落月升。
    再月落日升。
    李狗子又端着果盘飘了过来。
    “还有八天了！”
    院外，李子夜扯着嗓子喊道。
    “砰！”
    南烈狠狠一锤子砸下，若不是还在铸剑，非将手中铁锤扔到某个家伙脑袋上。
    真没见过这么欠收拾的！
    “小子夜，你不好好练剑，怎么又来了。”
    一大清早就找不到李狗子的踪迹，半边月立刻猜到某人跑到了哪里，过来抓人。
    果然，一抓一个准。
    “就回去。
    李子夜被抓走。
    翌日。
    “还有七天了！”
    李狗子比闹钟还要准时，叉着腰，站在院外，泼妇骂街一般大声喊道。
    “砰！”
    院内，炉火前，南烈身子一个哆嗦，铜铃一般的目光简直能杀人。
    “小子夜！”
    院外，半边月匆匆赶至，拎着某人离开。
    “还有六天了！”
    “还有五天了！”
    “还有四天了！”
    日复一日，某人的欠揍，从未改变。
    半边月生怕某个家伙被打死，几日来，天还不亮就起来堵人，诡异的是，每次都堵不到，被某人逃脱。
    李狗子总是能准时准点地来到南院外，趾高气扬地来上一嗓子。
    “南烈长老抱歉。”
    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来抓人，南院外，半边月看着里面正在铸剑的老人，满脸歉意地说了一声，旋即拎着某人再次离开。
    院中。
    铸剑正值关键时刻。
    南烈拿出三片龙鳞，逆鳞周围，最为坚固的三片鳞，神兵难伤。
    为了修补纯钧剑上的裂痕，南烈不惜下了血本，以龙鳞补剑。
    熊熊真焰，焚练龙之鳞。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一日一夜，坚不可摧的龙鳞终于渐渐融化。
    裂痕处，融化的龙鳞不断蔓延，融入剑身。
    南烈脸上，汗水方才冒出，便被这恐怖的温度蒸发，南明真焰，不可度量。
    与此同时，远处的小院内。
    李子夜亦在挥汗如雨的练剑，认真的时候，并不像平日里看上去那般没心没肺。
    想要挡下虹霓长老十招，谈何容易。
    李子夜很清楚，他只剩两次机会，若再失败，就永远得不到白月神石了。
    这是他如今唯一触手可及的神物，绝不能放弃。
    小院内，剑光道道，剑声簌簌，李子夜的剑，日益精进，习武一年来，进步，肉眼可见。
    世上像慕白、白忘语还有三藏这样的天才，就那么几个，很让人羡慕，却也羡慕不来。
    李子夜正在以自己的方式努力追赶。
    未至终点，胜负犹未可知。
    “唰！”
    剑气如霜，一剑寒光，李子夜手持一柄铁剑，舞的簌簌生风，人快，剑更快。
    “姐姐帮你。”
    一旁，半边月见状，开口说了一句，旋即手握黑刀，踏步冲了上去。
    刀剑交锋。
    怦然一声，余劲震荡，漫天尘沙飞扬。
    剑快，刀更快，两人身影交错，刀剑交错。
    铿然之声不绝于耳，招式的比拼，华丽的让人眼花缭乱。
    “飞仙诀！”
    踏步凝神，一身双分，李子夜身影如幻，速度快到极致。
    “双剑欲别风！”
    照目之间，两道身影，一左一右掠至。
    “虚虚实实。”
    半边月目光看向两边掠来的身影，舍一，斩一。
    轰然剧震，刀剑再次交锋。
    残影消失，鲜血飞溅。
    李子夜握剑之手，染上一抹朱红，神色微凝，踏步退出十步之外。
    “飞仙诀。”
    招未出，半边月眸子微眯，立刻欺身而上。
    快刀如电，封锁眼前少年出招的时机。
    顿时，李子夜攻势受限，飞仙诀难展锋芒。
    “飞仙诀，每一式，都是身法配合剑法，你的身法够快，剑法也够快，可惜，每一式衔接之间，破绽明显。”
    说话间，半边月手中之刀斩下，怦然一声，再次将眼前少年震退数步。
    “还有。”
    局势占优，攻势连绵不绝，半边月身如惊雷掠过，黑刀力行千钧。
    轰然剧震，李子夜握剑之手，竟现握剑不稳之象。
    “你的剑，不够霸道！”
    战局中，半边月出手并未留情，招式之间，尽展绝代强者风采。
    李子夜脚下一退再退，速度的优势完全被力量的差距压制。
    “第三。”
    半边月退后五步。
    李子夜窥得一瞬之机，身形立刻掠过，极快一瞬，强行反扑。
    半边月注视着眼前极速掠来的少年，眸中点点流光闪过，一刀挥过。
    怦！
    刀剑交接，凡剑应声而断。
    “你所掌握的飞仙诀，我都见识过，你若不能做到变通，结局便是如此。”
    半边月的话声中，断剑插入大地之上，嗡嗡颤鸣。
    真正的高手之前，已经可以说饱经磨砺的李子夜，竟是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院中，李子夜怔怔地站在那里，一时间，难以回神。
    “虹姨的考验是你要她挡下十招，给你一个提醒，同样的招式，若做不到灵活变化，一定逃不过虹姨的眼睛。”
    半边月神色认真地提醒道，“世上没有完美的招式，你所掌握的飞仙诀只有五招，不要妄想用同样的招式去和虹姨战斗，当你第二次出招的时候，你的败局便已注定，除非，你能做到招中变招，灵活运用你所掌握的全部武学。”
    三步外，李子夜听着眼前女子的话，心中波澜不断翻涌。
    “小子夜，变化，方才是武学之道，若我没有猜错，大商四皇子和朱雀宗火麟儿他们这些人，应该已经触及到这个领域。”
    半边月看着身前的少年，轻声道，“你要想追上他们，可要加把劲了。”
    李子夜身子微顿，回过神来，双手紧攥，眸中闪过一抹坚定之色。
    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再落后于人！
    就在李子夜全力为接下来的考验做准备时。
    南院。
    铸剑已至最后关头。
    一连七日，不眠不休，南烈双眼中，血丝密布，配上满头杂草般的头发，显得有些吓人。
    龙鳞融于剑中，修复剑身，补上裂痕。
    然而，断剑合一，依旧未解。
    这一日，南烈手中，一块龙骨出现。
    龙之脊骨，第二十三节，天下唯一。
    南明真焰焚练，淬炼龙之骨。
    最后三日。
    成败在此一举。
    断剑重铸，纵然铸器大师南烈，也是第一次尝试。
    两天两夜。
    断剑两端，接于龙骨之上。
    “砰！”
    铁锤砸下，千锤百炼。
    千百次的锤炼，一声响过一声，成剑之日，终于到来。
    皎月落尽，旭日东升之刻。
    尚未完全苏醒的桃花岛上，突然，一声龙啸响起。
    若隐若现，惊天动地。
    凡是武者，皆可耳闻。
    “成了！”
    李子夜、半边月等人有感，神色皆是一震。
    南院。
    “哈！哈！哈！老夫，果然是一个天才！”
    院中，嚣张而又狂傲的大笑声响起，震耳欲聋。
    剑成一刻，龙血淬火，惊世神兵，爆发出令人震惊的气息。
    再现的纯钧，青红两色流转，剑身龙纹密布，宛如有了生命，磅礴无尽的龙息似隐似现，惊世骇俗。

 第250章 变化

    南院。
    李子夜、半边月匆匆走来。
    火炉中，神兵矗立，青红两色的气息流转，隐约间，龙威弥漫，令人震撼。
    龙鳞、龙骨、龙血，重铸的纯钧剑，融合了深海之王的血骨，威势更胜往昔。
    李子夜走入小院，看到纯钧剑的一刻，目光便再也移不开。
    终究。
    李子夜是爱剑的。
    走上剑道之路，虽然辛苦，但是，李子夜乐在其中。
    习剑之人，谁不想拥有一柄属于自己的绝世神兵。
    “怎么样，还满意吗？”
    南烈看着眼前少年灼热的目光，神态倨傲道。
    李子夜没有回答，迈步上前，伸手握向了火炉中的纯钧剑。
    “嗡！”
    握剑的刹那，剑仿佛有了生命，剑声嗡鸣，声声震耳欲聋。
    绝世神兵再生，气势惊人。
    剑气震荡，李子夜头上的束发应声崩断，黑发飞舞。
    人与剑合，气势不断升腾。
    一旁，半边月，南烈见状，神色都是一凝。
    神兵认主！
    从今以往，这口纯钧剑，除了李家三子，再无人可用。
    “多谢。”
    李子夜平静地说了一句，缓缓拔出了火焰中的神兵。
    顷刻之间。
    南院中风云狂乱，尘沙漫天。
    李子夜转身，迈步离开了南院。
    战意，炽烈如火。
    半边月，南烈对视一眼，迈步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北院，正在修剪花草的洛落有感，目光看向南方，一抹异色闪过。
    好强的战意。
    想到这里，洛落放下手中的花剪，迈步离开了北院。
    东院。
    一袭青衣的东篱同样感受到来自南院中的惊人剑压，脸上露出一抹诧异之色。
    那小家伙，终于寻到了一柄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剑。
    神兵认主，方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力量。
    这个世间，每一位剑仙，都有一柄只属于自己的剑。
    梅花剑仙的青霜，剑痴张君实的真武，白衣剑仙吕问天的纯阳，都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绝世神兵，在三位剑仙手中，无坚不摧，可斩山河。
    三位剑仙的实力毋庸置疑，不过，神兵之利同样重要。
    神兵有灵，自行认主，在他人之手，就会变得凡铁无异，毫无用处。
    从前的纯钧，还到不了这个级别，今时今日，终于更进一步，蜕变为真正的绝世神兵。
    这一刻，东篱心中也有了一丝好奇。
    他想看看，拥有一柄真正属于自己的神兵后，那小家伙会有怎样的蜕变。
    思及至此，东篱也迈步走出了东院，走向西边。
    西院。
    各方关注。
    李子夜持剑而来，一身剑意汹涌，剑息流转，剑声嗡鸣。
    西院内，虹霓早已有所感知，目光看着院外走来的少年，眸子微微眯起。
    人与剑合，不错。
    现在，这小家伙才算是有了和她较量的资格。
    “请！”
    李子夜踏入西院的一刻，握剑拱手一礼，一身战意丝毫没有压制。
    “请！”
    虹霓凝眸，回应道。
    一瞬之后，小院中，少年身影消失，快如闪电。
    剑落，秋水一色，满目血红。
    虹霓身不动，纤纤细手抬起，挡下剑光。
    第一招。
    双方试探，不动声色。
    “飞仙诀。”
    踏步瞬身，残影双分，一左一右，同时攻至。
    “双剑欲别风！”
    极快的剑，虚实难辨，人剑相合，虚实之间，气息几乎完全一模一样。
    残影中间，虹霓脚下依旧稳如泰山，翻掌凝元，双掌挡双剑。
    第二招，以力破巧，不变应万变。
    轰然一声，残影破灭，剑锋受阻。
    真气震荡，少年身退的一刻，剑招再起。
    “飞仙诀。”
    第三招，瞬身如电，速度更快三分，变招之间，行云流水。
    “三尺霜月明！”
    三尺青锋，好似霜月，极速之间，力劲数倍提升。
    这一刻。
    西院外，半边月等人相继赶至，看到院中两人的战斗，神色都是一凝。
    他，似乎不同了。
    “没想到，一柄属于自己的剑，竟是让他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半边月凝声道。
    “神兵认主，人与剑合，方才能发挥出一名剑者全部的实力。”
    南烈沉声道，“如今，万事俱备，就看他能不能跃过虹霓这座大山，公平较武，虹霓，是我等四位长老中最不可能落败之人，你可知为什么？”
    “因为虹姨的观察能力最强。”半边月回答道。
    “不错，虹霓，有着一双锐利的眼睛和一颗冷静的心。”
    南烈点头道，“所以说，这小家伙运气不好，遇到的对手是虹霓，胜算并不大。”
    两人话声未落。
    战局中。
    掌剑交锋，真气澎湃，震退瞬身而至的少年。
    不动如山的虹霓，毫无破绽，以不变应万变，挡招的刹那，一掌强势反扑。
    危机加身，李子夜立刻身退，一身双分，被迫施展同一招式。
    “来了。”
    战局外，南烈见状，神色一沉。
    对于真正的高手而言，同样的招式，很难奏效第二次。
    对虹霓来说，更是如此。
    武学之道，在于变化，这小子如果做不到，这一战，毫无胜算。
    “小子夜！”
    一旁，半边月双手紧攥，目光也变得凝重异常。
    两人注视的目光中，前方战局，攻防迅速转换。
    李子夜一身双分，第二次施展飞仙诀第二式。
    双剑随风而动，一左一右，虚实难辨。
    “虚虚实实。”
    虹霓注视着左右破空而来的双剑，嘴角微弯。
    “可辨虚实。”
    一语轻落，虹霓首次身动，舍其一，破其一。
    惊天动地的一掌，势如洪流，威势骇人异常。
    战局外，半边月、南烈神色都是一变。
    与此同时。
    小院外，方才赶至的洛落和东篱看到这一幕，目光同样一凝。
    破招了！
    较武，最是忌讳招式被人看穿，这个小子，运气不好，遇到了虹霓。
    四人瞩目。
    前方战局中，虹霓掌劲袭过，磅礴之力，无可匹敌。
    掌风笼罩下，少年身影宛如雨中浮萍，落败，似乎已注定。
    就在四人以为胜负已分之时。
    虹霓掌劲拍在少年身上的刹那，少年身影应声消散。
    招至极限，变中有变。
    三尺之间，残影中分出真身，一剑破空，再逆战局。

 第251章 胜负

    西院。
    十招之约，强弱分明的一战，突破少年极限。
    最强的神兵，人剑合一，李子夜一身战力得以提至有史以来最巅峰。
    转眼之间，四招交锋，招招险象环生。
    虹霓之强，从来无人可以质疑。
    胜负将分之刻，变中生变。
    真身化残影，残影分真身，一剑破空，攻防瞬间逆转。
    剑者三尺之前，便是禁区。
    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纵然虹霓之强，也无法改变这个真理。
    “呲啦！”
    衣帛撕裂，剑光夺目。
    虹霓退得足够快，却还是被这一剑划破了左臂的衣衫，落败，差之毫厘。
    “精彩！”
    战局外，洛落等人看到这一轮的攻防，眸中皆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方才的变招，实在太精彩了。
    若非虹霓生性小心，或许，已经落败。
    “可惜啊。”
    东篱轻声道，“刚才是那小家伙最好的机会，不过，虹霓避开了，胜负就很难说了。”
    战局中。
    攻防转换，一招占优之后，李子夜身影掠过，迅速欺身而上。
    快剑如电，狂风暴雨般的攻势，欲要彻底逆转局势。
    照眼之间，便是极快的三招攻防。
    再回神，十招，已只剩下最后的三招。
    不愿战斗就这样结束，狂风暴雨的攻势下，虹霓眸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光华，硬挡一剑，倾元一掌，震开战局。
    触目惊心，挡剑之手，一抹朱红落下，如此刺眼。
    下一刻，虹霓周身，真气汹涌，左手上的伤口，立刻被封。
    强悍无比的西院长老，首度真正认真下来。
    “还剩三招。”
    战局外，洛落神色凝下，开口道，“但是，这小家伙似乎已经力尽了。”
    “未必。”
    东篱轻轻摇头，平静道，“各位难道没有发现，李家小子身上的气息，并未有任何凌乱。”
    洛落，南烈闻言，神色皆是一震。
    难道！
    “他还没有施展至圣斗法。”
    半边月注视着前方战局，缓缓道。
    “至圣斗法！”
    半边月的话声方落，战局中，李子夜一声轻喝，体内真气逆冲神藏，磅礴而又凌乱的气息汹涌开来。
    剑锋轻鸣，青红气息疯狂流转，剑压弥漫，卷起十丈尘浪。
    “离离尘归！”
    十招将至，虹霓不愿再被动防守，首度主动进攻，一掌掀惊涛，十丈风云乱。
    “飞仙诀。”
    面对虹霓长老的攻势，李子夜一声沉喝，极限突破极限，一身气息再度攀升。
    “四境绝狼烟！”
    招式正面碰撞，惊闻一声剧震，少年身影飞出数丈。
    施展至圣斗法，李子夜一身修为突破极限，短暂踏入第三境。
    三境，四境，相差一个大境界，逆行伐仙，难如登天。
    然而。
    对上修为远超过自己的对手，于李子夜而言，早已不是第一次。
    招破的刹那，李子夜便有了准备。
    浩然罡气挡其力，儒门最强的防御招式，无色无形，化为护身气罩，硬挡余劲。
    “轰！”
    短暂一瞬。
    浩然罡气应声而破。
    “明镜亦非台！”
    破招之间，第二重护身气罩出现，金光流转，岿然如山。
    再闻轰然剧震。
    同样只是一瞬，佛门圣招应声破碎，星光点点，消散天地之间。
    四境之招，威势如此惊人。
    李子夜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却是依旧挡不下这惊人的威能。
    三招连续被破，掌劲终于加身。
    一泓溅血，染红衣衫。
    三步之外，李子夜踉跄稳住身形。
    实力的差距，从来不会因任何事情而改变。
    强就是强，弱就是弱。
    残酷而又真实。
    只是。
    连挡三招后，这雄浑无比的一掌，李子夜还是硬扛了下来。
    握剑之手，鲜血泊泊淌下，象征着这实力悬殊的一战，胜负即将分晓。
    “是否认输？”
    虹霓开口，语气平静道。
    纵然还剩两招，此时此刻，虹霓对于眼前少年，已是真正认可。
    方才的攻防，这小家伙做的已足够好。
    她是四境，绝对的修为压制下，再精妙的招式，也无法弥补这巨大的鸿沟。
    “晚辈，还能战！”
    虹霓注视的目光下，李子夜踉跄稳住身形，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语气坚定道。
    “好。”
    虹霓点头，道，“那便用你的剑，让我见识你必胜的决心！”
    “如长老所愿！”
    李子夜沉声应了一句，定神，踏步，周身真气疯狂涌动起来。
    “飞仙诀！”
    “飒沓五更寒！”
    一声沉喝，剑鸣如洪钟大吕，声声震耳欲聋。
    李子夜周身，剑意汹涌，无穷无尽。
    最强之招，岿然而现。
    照目的红光中，漫天桃花飞舞，李子夜身动，残影纷飞。
    一剑，映朝阳。
    东升的骄阳，晨曦洒落大地，晨曦下，这一剑，如此璀璨。
    更胜九天骄阳。
    这一刻。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这一剑。
    青红色剑身，流转着令人震撼的气息。
    战局中，虹霓看着破空而来的一剑，神色彻底凝下。
    心知，这是眼前少年最强的一式，虹霓不闪不避，正面硬挡这惊人的一剑。
    战局外，东篱等人看着这即将终局的一战，全神贯注，等待最后的结果。
    他们知道，这一招，已是李家三子的极限。
    九招，足够令人惊艳。
    甚至那一瞬间，让人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只是，修为相差太大了！
    战局中。
    纯钧划过一道璀璨的剑光，瞬至虹霓身前。
    胜负。
    只在这一招之间。
    “铿！”
    虹霓抬手，并指，挡下纯钧锋芒。
    然而。
    剑锋受阻，剑意未尽，吞吐的剑芒，化为凌厉的剑气，袭向眼前人。
    虹霓脸色微变，松开剑锋，身形急速后退。
    李子夜踏步，手中之剑如影随形，倾尽全力的一剑，破釜沉舟，只为求胜。
    十步之间，一进一退，剑势将至尽头。
    “小家伙，今日的你，的确令我刮目相看，只可惜！”
    十步之后，剑势将尽的刹那，虹霓周身爆发出强大的气息，一掌拍出，强势反扑。
    顿时。
    鲜血飞溅，染红少年衣衫。
    胜负，已分！
    “太可惜了！”
    战局外，东篱等人脸上也都露出遗憾之色。
    就差最后一招。
    “嗡！”
    殊不料。
    就在众人以为战斗已经结束时。
    战局中，变数再生。
    那染血的纯钧，红光耀目，神兵有灵，似是感受到其主不甘的内心，剑息反哺，充斥少年之身。

 第252章 变式

    朝阳东升，晨曦洒落。
    西院。
    武决，已至最后一招。
    强不可撼的虹霓长老，正面挡下飞仙诀第五式，修为的巨大差距，纵然天下第一法也无法逆行伐仙。
    九招落败，将成定局。
    少年不甘。
    强烈的意志，超越肉身限制，战意，炽烈如火。
    终于。
    剑应其主，剑锋颤鸣，一股湃然无比的气息反哺入少年体内。
    众人震撼的目光中。
    那本已气空力尽，半身染血的少年，再度站起身来。
    一口剑，璀璨夺目。
    人剑同息，声声震耳欲聋。
    是剑声，更是心声。
    战局外，东篱等人看到这一幕，眸中震惊难掩。
    谁都没有想到，眼前的少年，竟是成长的如此迅速。
    浑浑剑压，汹涌澎湃，罡风所至，漫天桃花飞舞。
    肉眼可见的进步，清晰地映入观战的四人眼中。
    “今日之后，年轻一代的至强者中，将有他的席位。”
    东篱开口，神色平静道。
    “只差一线。”
    洛落眸子微眯，道，“就看这一线，他是否能够跨过去。”
    “破八脉，脱胎换骨，这一线，也是他今后能否入五境的关键。”
    一旁，南烈沉声道。
    “不易。”
    洛落轻声道，“任、督、冲，这三脉，是武道的关键，每一脉都极为难破，听说，这李家三子此前已使用过很多大药和药王，身体对天材地宝的抗性远远超过常人，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洛落长老所言不差。”
    南烈神色沉重道，“借助神石破开冲脉，或许已是他的极限，最后的任督二脉，要怎么破开，所需资源之庞大，几乎让人难以想象。”
    “所谓天意，着实难测。”
    东篱平静道，“谁能想到被天书承认之人，习武之路竟是如此艰难，想想当初那名书生，天书刻名之后，一步入五境，是何等的风光。”
    “的确是天差地别。”
    半边月注视着前方半身是血的少年，神色动容道，“不过，那又如何，我们最终选的人，是他，而不是那名书生。”
    话声落。
    漫天飞舞的桃花中。
    那少年。
    提剑再起。
    超越体现，飞溅的鲜血，染红飘落的桃花。
    “飞仙诀。”
    少年定神，起剑。
    一头黑发随风飞舞，无边无际的剑压弥漫开来。
    前所未见的力量，令在场众人神色都是一变。
    “飞仙诀第六式？”
    南烈震惊道。
    “不对。”
    半边月沉声道，“第六式，他并未练成，即便实力提升，也应该用不出来。”
    “不是第六式。”
    一旁，东篱眸中流光闪过，道，“是变式。”
    四人注视的目光下。
    战局中，少年身动，迅如风雷。
    “五更疏欲断！”
    战中悟招，变中生变，与飒沓五更寒截然不同的招式，首现人间。
    一剑断风云，漫天桃花散。
    强悍无比的一剑，只有一剑，力可撼天。
    照目之间，剑至三尺领域。
    虹霓神色微变，感受到眼前少年剑上霸道无比的力量，不敢大意，翻掌倾元，正面迎上。
    “轰！”
    但闻一道惊人的碰撞声响起，两股力量正面冲击，恐怖的余波震荡，两人之间，大地应声开裂。
    一泓溅血，飞洒漫天。
    “呃！”
    李子夜口中，一声闷哼响起，脚下连退数步。
    铿然一声，纯钧插入大地之中，止住退势。
    泊泊流淌的鲜血，顺着剑锋没入大地，染红满地桃花。
    强弱的分明，依旧不曾任何改变。
    然而。
    战局对面，虹霓脚下，不知何时退了半步，左手之上，点点朱红落下，滴入身下的桃花之中。
    一剑，退四境。
    战局外。
    洛落等人看到这一结果，心中波澜难抑。
    谁都没有想到，这少年，竟是能逼退虹霓。
    逆行伐仙，他，做到了。
    “后生可畏。”
    虹霓看着眼前少年，战斗结束之后，不再掩饰自己的赞赏，道，“这一关，你通过了。”
    十步之外，少年勉强拔出身前的剑，握剑拱手一礼，声音沙哑道，“虹霓长老承让。”
    话声方落。
    李子夜脚下一个踉跄，身子无力地倒了下去。
    战至今时，气空力尽。
    “小子夜。”
    半边月神色微变，掠身上前，扶住前者。
    小院中，四位长老互视一眼，颔首致意，旋即相继离开。
    结束了。
    今日，这小家伙的表现，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四场考验，已过其三。
    接下来，最后的考验，便决定这小家伙，是否能真正有资格承接大祭司之位。
    “东篱。”
    三位长老相继离开西院时，虹霓开口，唤道。
    东篱停下脚步，沉默片刻，平静道，“虹霓长老放心，我会按规矩办事。”
    “那就好。”
    虹霓颔首道。
    院内，半边月听过两位长老的对话，心神微沉。
    不妙啊！
    三位长老离开，虹霓迈步上前，将一枚丹药塞入了眼前少年嘴里。
    “苦。”
    半昏半醒间，李子夜被嘴中丹药苦的脸都扭曲起来，抬头看着眼前妇人，道，“虹霓长老，这是什么呀，你不会是想毒死我吧？”
    虹霓身子一哆嗦，气的差点想拍死眼前口无遮拦的家伙，咬牙切齿道，“这是三花丹，能帮你消除一些秘法带来的后遗症，你不像儒门陈巧儿那般可以熟练掌握至圣斗法，过分依赖此招，只会给你的身体带来强烈的负荷，以后注意一点。”
    “我也不想用。”
    说到这里，李子夜声音低了下去，小声嘟囔道，“但是我不用，我打得过您老人家么。”
    “嘶。”
    一旁，半边月身子一颤，心中倒吸一口凉气，看着眼前快要爆发的妇人，赶忙说道，“虹姨，我们先走了。”
    说完，半边月不敢再多停留片刻后，扶着身边少年匆匆离开。
    虹霓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不怒反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小家伙，真是能把人气死。
    说起来，她好多年都没有这样失态过了。
    西院外，半边月没好气地掐了一把身边的少年，气道，“你找死啊，敢叫虹姨老人家。”
    “疼……疼。”
    李子夜疼的龇牙咧嘴，道，“我不敢了。”
    半边月松开手，脸上露出一抹忧色，说道，“小家伙，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好消息。”
    李子夜说道。
    “好消息是，负责最后一关的东篱长老，对你印象不错。”半边月轻声道。
    “坏消息呢？”
    李子夜疑惑道。
    “坏消息是。”
    半边月神色凝下，道，“东篱长老好像并不准备放水，而且，东篱长老，方才是四位长老中，实力最强之人！”

 第253章 东篱

    桃花岛。
    半边月的住处。
    李子夜养伤好几天，总算恢复得七七八八。
    不得不说，桃花岛的秘药，还是非常神奇的。
    像李子夜这样的药罐子，寻常药物基本都已免疫，如今还能这样奏效，着实难得。
    几日来。
    桃花岛上所有人都知道，那李家小公子将要成为白月族下一任大祭司，而且已经通过了三位长老的考验。
    对此，白月族人的反对并不算强烈。
    在白月族，大祭司和四位长老的威望极高，白月族人相信，大祭司和四位长老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个决定。
    而且，李子夜在白月族人心目中，印象还算可以。
    尤其是几个白月族的漂亮小姑娘，某狗子可是帮忙绣过鸳鸯戏水和大牡丹的，对其印象更是不错。
    “姐姐。”
    李子夜趴在院中石桌上，看着前方宛如花中精灵一般舞刀的女子，一脸委屈地说道，“我怎么还没破境啊？”
    “轰！”
    话声落，黑刀破空，刀芒耀目，斩开院中的一块巨石，巨石上，干净利落的刀痕，宛如镜面一般齐整。
    一刀之后，半边月收刀，迈步到少年身边坐下。
    “说来也奇怪。”
    半边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酌一口后，将茶杯放下，眉目间也露出一抹愁容，道，“按道理来说也该破境了，你的修为早已到了第二境的巅峰，踏足第三境不说水到渠成，也该多多少少有点动静，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破境的迹象。”
    “从前就没有只通五脉，修到第三境的先例吗？”李子夜忧愁道。
    他怎么觉得自己像是走到了一个死胡同，怎么都走不出来。
    “没听说过。”
    半边月轻轻摇了摇头，应道，“一般情况下，各门各派挑选正式弟子，最低要求都是通六脉，普遍认知中，只有通六脉以上的弟子，方才有培养的价值，不过，很多军中将士有着和你相似的情况，天赋普普通通，但是，他们的武学，最多也就到第二境，便再难精进，当然，军中对于个人的修为，要求也不会太高。”
    “就是说，六脉之下，都是废材呗。”
    李子夜伤心地说道，兜兜转转说了半天，还是在说他，废材一个！
    他不是天命之子吗，难道天命搞错了？
    “呃。”
    半边月尴尬地一笑，安慰道，“也可能是姐姐孤陋寡闻，或许，世间存在不通第六脉便踏入第三境的情况，只是姐姐不知道而已，别灰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再好好想想办法。”
    “呵呵！”
    聊天止于呵呵，李子夜感觉自己心态又崩了。
    “我要去找东篱长老！”
    一口喝光杯中的茶，李子夜忿忿不平地起身，迈步朝着院外走去。
    “小子夜，你的伤势还没完全好。”
    半边月赶忙追上，劝道，“再等几天吧。”
    “马上就要月圆之夜了，不能再等了。”
    李子夜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一定要拿到白月神石，尽快破开第六脉。”
    再等，再等黄花菜就凉了。
    他还有个未过门的媳妇在等他呢！
    桃花岛东院。
    青衣的男子拿着几根竹子，走过来走过去，已经这样晃悠了一上午。
    院中，青竹遍布。
    每一根青竹的位置，都十分奇怪，仿佛按照什么规律布置。
    不多时，李子夜和半边月走来。
    “东篱长老。”
    两人进入院子，恭敬行礼道。
    “来了？”
    东篱看到两人，微笑道，“稍等片刻，马上就好。”
    李子夜见状，面露疑惑之色，不解道，“姐姐，东篱长老在做什么？”
    “不清楚。”
    半边月摇头，眸中也都是疑色，轻声道，“等等看。”
    两人站在院中，没有灵魂地发呆。
    谁都没有搞明白，这东篱长老到底在折腾什么。
    弄这么多竹子，有什么用？
    约莫半个时辰后。
    东篱将最后一根青竹插入地下，拍了拍手，满意道，“好了。”
    “东篱长老，这是什么？”
    半边月看着满院的青竹，不解地问道。
    “给这小家伙的考验。”
    东篱脸上带着一抹笑意，看向前方的少年，说道，“小子夜，咱们就不舞刀弄枪了，来点文雅的，阵法懂不懂？”
    “完全不懂。”
    李子夜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那可就麻烦了。”
    东篱笑了笑，也没在意，继续道，“算了，凑合来吧，规则很简单，你我同时进入这青竹阵中，我负责阻拦，你负责破阵，只要你能成功走出，便算你赢，如何？”
    “不公平！”
    李子夜听到这规则，立刻抗议道，“我本来就打不过长老您，现在再加上一座阵法，我岂不是更加没有胜算，您这是欺负人！”
    “别急，你听我说完。”
    东篱笑道，“在这青竹阵中，我不动真气，而你，可以随意发挥，这样，你不就不吃亏了吗？”
    “不动真气？”
    李子夜眼睛一亮，道，“东篱长老您是前辈，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就这几根破竹子，他一剑就能劈开一大半，没有东篱长老阻挡，破阵分分钟的事。
    “我说过的话，当然算数。”
    东篱微笑道，“不过，你不懂阵法，着实是个难题，这样吧，我也给你三次机会，只要有一次成功，便算你通过考验。”
    “好！”
    李子夜闻言，立刻点头，咧嘴一笑，笑容，扭曲而又变态。
    这东篱长老，明显是在放水。
    果然，大家都是明白人！
    内定的结果，他懂！
    想到这里，李子夜的笑容，越发变态。
    原来最后一关这么简单，早说啊，吓得他好几天都没有吃好饭。
    “小子夜，小心一点。”
    唯有，半边月感觉出有些不对劲，提醒道。
    “姐姐放心，我很快就出来！”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大摇大摆地走向前方青竹阵。
    东篱轻轻一笑，也迈步进入其中。
    十息后。
    青竹阵中，一声惨叫响起，如此刺耳。
    李子夜方才踏入青竹阵，周围青竹便旋转起来，方向难辨。
    东篱，悄无声息地走到前者身后。
    拔出一根青竹，一闷棍将某人砸翻在地。

 第254章 宁折不弯

    东院。
    李子夜的第一次，是被人抬出来的。
    足有半个时辰，才迷迷糊糊醒过来。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在干什么？
    李子夜一醒来，就发出了灵魂的三连问。
    “小子夜。”
    一旁，半边月看到身前少年睁开眼睛，喜悦道，“你怎么样了？”
    两人前方，东篱一脸笑意地站在那里，笑容温和。
    李子夜醒来第一眼便看到东篱长老那招牌式的笑容，身子下意识一个激灵，不知为何，此刻，竟是觉得眼前人笑的如此阴险。
    先前他怎么没有看出来，四位长老中，最坏就是这东篱长老！！
    李子夜觉得，心思单纯的他，被骗了！
    “小家伙，我这青竹阵法，还算可以吗？”
    东篱笑着提醒道，“你可就只剩下两次机会了，要把握住啊！”
    李子夜看着眼前人脸上的笑容，气的咬牙切齿，这是个坏人。
    但是，那阵法怎么破啊？
    想到这里，李子夜悄悄拽了拽身边女子的手臂，小声道，“姐姐，你懂阵法吗？”
    “不懂。”
    半边月低声回应道，“桃花岛上，只有东篱长老和大祭司懂得阵法。”
    “那咋办，我就只剩下两次机会了。”
    李子夜小声说道，“要不，我去找大祭司，让大祭司教教我阵法？”
    “大祭司恐怕没有时间。”
    半边月低声道，“大祭司要负责整个白月族的大小事情，平日里很忙的。”
    “是吗？”
    李子夜诧异道，“我怎么觉得大祭司她老人家天天在祭坛那里凹造型。”
    “……”
    半边月闻言，忍不住白了身前小子一眼，道，“别瞎说，反正，你就别想着让大祭司教你了，另想它法吧。”
    “这。”
    李子夜面露为难之色，片刻后，眼睛转了转，嘿嘿一笑。
    有办法了！
    李子夜爬起身来，屁颠屁颠地跑到眼前男子身前，拱手一礼，恭敬道，“东篱长老，还请传授晚辈一些阵法的技巧。”
    东篱闻言，神色一怔，不禁哑然失笑。
    这小子，还挺聪明。
    “教你也可以。”
    东篱笑道，“不过，要扣掉你一次破阵的机会，而且，距离月圆之夜已不足十日，你的时间可能不多。”
    “我是天才，十天够了。”
    李子夜很是自恋地说道。
    东篱轻笑，道，“有信心便好，你的记性如何？”
    “一般。”
    李子夜谦虚地一笑，道，“也就是过目不忘吧。”
    “哈哈。”
    东篱被眼前小家伙逗得大笑两声，道，“那好，稍等一下，我去给你拿一两本书，你拿回去随便看看，稍微了解一点阵法的常识。”
    说完，东篱转身走向一旁的木屋。
    不多时，东篱抱着两尺多高的一大摞书走出，直接砸到了眼前少年怀里，道，“回去看吧。”
    李子夜差点被怀里的一摞书砸翻在地，目瞪口呆道，“这是一两本？”
    “对啊，就《河图》，《洛书》两本而已，其他的都是注解和一些简单阵法的布置之法，不算多，也都很容易，给你三天时间，看完它，再来找我。”东篱笑道。
    “三……三天？”
    李子夜吓得一个哆嗦，这么厚一摞，三天他翻都翻不完啊。
    “三天很久了。”
    东篱微笑道，“你总共也只有不到十日的时间，接下来的六七天，还有更多的东西要学。”
    “好……好吧。”
    李子夜无奈地应了一声，抱着怀里厚厚的一摞书，勉强行礼道，“那晚辈先行告退。”
    一旁，半边月也客气行礼，准备离开。
    东篱颔首回礼，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容。
    两人随后离开。
    路上，李子夜怀里的书，高的几乎把人都挡住了。
    回到住处时，已快天黑。
    月黑风高夜。
    挑灯看书时！
    油灯下，李子夜抱着一本书，拼命学习，一直到半夜三更，困得稀里哗啦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却是一分钟也不敢睡。
    《河图》《洛书》都是奇门遁甲之术的基础，各种图像和注解，错综复杂，密密麻麻，看的李狗子头都大了。
    只是三五个时辰，李子夜已经觉得，自己的脑袋快死机了。
    cpu严重不足，马上就要爆炸。
    “小子夜。”
    不多时，半边月端着一碗莲子羹走来，心疼道，“这么晚了，饿了吧，姐姐给你做了点吃的，先填饱肚子再看。”
    “谢谢姐姐。”
    李子夜抬头，目光麻木，没有灵魂地咧嘴一笑，脑袋已经有些反应不过来。
    半边月看到桌上厚厚一摞书，有竹简，有羊皮卷，还有宣纸的抄录，同样一个头两个大。
    还好是这小家伙看，不是她看，真是要了命了。
    只有三天，这怎么看得完。
    李子夜三两口将夜宵吃完，旋即继续挑灯夜读，一脸苦大仇深。
    要是小红帽在就好了。
    能帮他看一半，然后讲给他听。
    每当遇到麻烦的事情，李狗子总是自然而然地想到小红帽，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在李狗子心中，小红帽就是背后长着翅膀的天使，一忽闪一忽闪那种。
    就在李狗子为破阵头疼不已时。
    儒门，太学宫。
    黎明破晓。
    北院之中。
    一位位儒门弟子齐至，开始了日复一日的早课。
    整齐的队伍，一名名身着白色儒袍的年轻人，背后负剑，气质不凡，放眼望去清一色的男子。
    唯有队伍最后方，有几位面容稚嫩的少女，一看，年纪就不大，刚入儒门不久。
    “大师兄。”
    这时，不远处，一位白袍古剑的年轻人走来，众人立刻行礼，神色恭敬道。
    “开始吧。”
    白忘语颔首，走到众人前，神色平静道。
    “是！”
    众人回应，铿然一声，齐齐拔出了身后的剑。
    白忘语也拔出背后的太易剑，一如往日，代师授艺。
    清晨，微风拂过，剑声簌簌，整齐、灵动，正气浩然！
    儒门之剑，从来，宁折不弯。
    东方，朝阳升起，晨曦洒落大地，如此温暖。
    朝阳下，一位位儒门弟子，跟随白忘语习武，一身正气，明媚耀目。
    远处，陆续有太学生经过，看向前方的儒门弟子，目光中尽是羡慕之色。
    入太学易，入儒门难。
    太学宫多少学子，费尽心思想要进入儒门，可惜，不得其果。
    儒门招收弟子，极其严格，重天资，更重本心。
    北院，朝阳高照时，儒门弟子们结束早课。
    “谢大师兄！”
    众人齐齐行礼，神态恭敬，白袍、长剑，不染一尘，不屈不弯！

 第255章 破阵之法

    桃花岛。
    三日时间。
    自从李子夜上岛以来，鸡飞狗跳的世外桃源，终于得以安静了三天。
    没有狗的日子，岛上风和日丽，一片祥和安宁。
    而这三天。
    李子夜没日没夜躲在屋里看书，头悬梁锥刺股，火柴棍支眼皮，辣椒水抹太阳穴，反正能用的办法都用了。
    事实证明，人的潜力，果然是无穷的。
    三日之内。
    李子夜真的把厚厚一摞书全都看完。
    连日高负荷运转，脑袋中的瘟都死系统差点烧了。
    半边月陪在一旁，看着眼前少年疯魔一般的状态，心惊肉跳，生怕这家伙会变成傻子。
    “砰！”
    最后一卷注解看完，李子夜砰地一声把手中竹简砸在桌上，猛地站起身来，仰天疯狂大笑道，“哈哈哈哈！老夫终于看完了！”
    刚笑完，李子夜脑袋一阵天晕地旋，一头栽了下去。
    砰地一下，一脑袋撞在了桌上。
    缺氧！
    活该！
    桌倒，茶杯、茶壶摔的满地都是，乱七八糟。
    “小子夜。”
    旁边不远处，半边月赶忙起身跑了过去，将地上的少年扶了起来。
    “疼。”
    李子夜捂着脑袋，龇牙咧嘴。
    头好晕。
    “你那么激动干嘛，快休息一会儿。”
    半边月扶着前者坐下，心疼道，“累坏了吧。”
    三天不睡觉，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这小家伙实在太胡来了。
    “还阔以。”
    李子夜晃了晃脑袋，咧嘴一笑，道，“习武之人，皮糙肉厚还抗揍，三天不睡觉都是小事，扶我起来，我还能打！”
    “贫嘴！”
    半边月白了眼前小家伙一眼，道，“睡一会儿吧。”
    李子夜扭过头，看到外面已经漆黑一片的天色，点了点头，一脸期待道，“好吧，姐姐，一起睡吗？”
    “睡你个大头鬼！”
    半边月伸手，在眼前少年额头上敲了一下，没好气道，“别贫嘴了，快点休息。”
    “哦。”
    李子夜揉了揉额头，不情不愿地躺了下来。
    真小气。
    其实，他怕黑，不习惯自己睡。
    “好好休息，姐姐走了。”
    床边，半边月为眼前少年盖好被子，轻声叮嘱了一句，旋即吹灭了油灯，迈步离开了屋子。
    床榻上，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的李子夜，瞬间睡着，睡梦中，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砸了咂嘴，笑的如此变态，一脸猪哥像。
    一夜无话。
    翌日。
    天方亮。
    李子夜早早起来。
    洗漱之后，拽着还在梳妆的半边月便往东院跑。
    “这么急干嘛，姐姐还没有梳妆完呢！”
    半边月一脸无奈道。
    “等姐姐你梳妆完都要中午了。”
    李子夜随口说道，“像我这样天生丽质的人，从来不化妆。”
    “……”
    半边月真想一脚踹死这家伙。
    东院。
    东篱拿着刻刀，划拉划拉这，划拉划拉那，好像在准备什么。
    没过多久。
    “东篱长老。”
    院外，李子夜那响亮的声音响起，人未至，声先到。
    东篱听到院外的声音，看上去十分年轻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这小家伙，还挺准时。
    “东篱长老。”
    两人进院后，齐齐行了一礼。
    李子夜双目余光看到眼前人身旁的一堆竹屑，面露疑惑。
    这东篱长老又在捣鼓什么？
    “书都看完了？”
    东篱微笑道。
    “看完了。”
    李子夜直起身，一脸骄傲道，“倒背如流！”
    “说一说，什么是万物生存之数。”东篱临堂小小弟测验了一下，问道。
    “万物生存之数，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地二生火天七成之；天三生木，地八成之；地四生金，天九成之；天五生土，地十成之……万物有生数，当生之时方能生；万物有成数，能成之时方能成。所以，万物生存皆有其数也。”
    李子夜信心满满地回答道。
    “那，何为天干交合之数？”东篱再次问道。
    “天干交合之数。”
    李子夜稍稍思考了片刻，旋即流利地背诵道，“河图之数十，乃十天干之数也。交合之数为：一、六共宗，二、七同道，三、八为朋，四、九为友，五、十同德……十天干经交合之后，化为天干交合之五行，将河图五行之体化为天干五行之用。”
    “何为，河图五行之礼？”东篱继续问道。
    “这个简单。”
    李子夜有条不紊地回答道，“河图定五行先天之位，东木西金，南火北水，中间土，五行左旋而生，中土自旋，故河图五行相生，乃万物相生之理也，土为德为中，故五行运动先天有好生之德也。”
    石桌旁，东篱一边削着竹签，一边听着身前少年的回答，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这小家伙的记性还真是不错。
    仅仅三天，竟然真的全都背下来了。
    他本以为，还要多用一两天。
    一旁，半边月听着两人问答，神游太虚，完全听不懂。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些云里雾里的东西，当初大祭司也曾尝试传授她奇门遁甲之法，不过，她听了不到一刻钟，就睡着了。
    说起来，这小家伙，虽然武道天赋一般，其他的优点倒是不少。
    怎么说呢，习武之人，除了武功不行，什么都行。
    “不错。”
    东篱听完眼前少年的回答，随手将石桌上的一个小机关盒丢了过去，说道，“试着打开看看，小心一点，里面的撞针都淬了毒，若是解错，你可能要吃不小的苦头。”
    李子夜闻言，小心翼翼地看着手中机关盒，仔细观察了半天，也不敢下手。
    这不会是一个炸弹吧？
    东篱看到眼前少年犹豫不决的样子，轻轻一笑，提醒道，“小家伙，你可要抓点紧，青竹阵的破解之法，都在这些机关盒中。”
    说到这里，东篱指了指桌上的一堆机关盒，笑道，“倒也不多，就十来个吧，你若不快点，到月圆之夜前，恐怕很难解得完。”
    李子夜神色一怔，立刻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来回摆弄。
    不就是几个破魔方吗，哥哥分分钟搞定。
    “啊！”
    一刻钟后。
    院内，一声惨叫响起。
    淬毒的撞针飞出，插入某人脸上。
    瞬间破相。

 第256章 再次破阵

    桃花岛。
    东院。
    第一个机关盒，李子夜解到破相。
    淬毒的撞针，瞬间麻痹了李狗子的脸。
    黑气弥漫，看上去吓人极了。
    “东篱长老。”
    一旁，半边月见状，吓了一跳，道，“他，他不会有事吧。”
    “不会。”
    东篱微笑道，“这种毒最多让人中毒的身体部位失去知觉，不过，他运气不好，正好扎在脸上。”
    李子夜神色一惊，赶忙张了张嘴，却是发现嘴巴失去了知觉，啥也说出不来。
    “东篱长老，这毒有解药吗？”
    半边月担忧道。
    “呃。”
    东篱尴尬一笑，道，“目前没有，忍忍吧，一两天就好了。”
    ‘一两天？’
    李子夜闻言，瞪大眼睛，这么久？
    “小家伙，继续解吧，时间短任务重。”
    东篱笑道。
    “&”
    李子夜再次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真的啥也说不出话来，委屈地低下头，继续解机关盒。
    十三个机关盒，一个比一个复杂，东篱有时也会指点一句，不过，大部分时间还是需要李子夜自己来悟。
    机关盒内，淬毒的撞针不时飞出，只要解错一步，李子夜身上就会被扎上一针。
    直到夕阳将落时，李子夜差不多已被扎成了刺猬。
    基本上，整个人都黑了。
    毒性蔓延，半个身子一动不能动。
    最后，李子夜是被扶回去的。
    深夜。
    李子夜脸上又插上了数根毒针，整张脸，黑色发紫。
    因为毒素的作用，晚饭都已吃不了。
    张不开嘴。
    “噌！”
    又是一根撞针飞出，插在脸上，让本就不富裕的大脸盘子，雪上加霜。
    不得不说，东篱长老设计的机关盒，相当的变态，步步是坑，防不胜防。
    李子夜已经破罐破摔，只管破解机关，其他的，爱咋咋地。
    “咔！”
    黎明将至时，终于，第一个机关盒应声而破。
    小小机关阵法图出现，只有一小部分，显然，并不完整。
    黎明破晓，晨曦透过窗户照进屋子。
    “小子夜。”
    半边月走了进来，刚要说什么，神色突然一震，被吓了一大跳。
    这，这谁啊！
    眼前，晨曦映照下，一坨黑影坐在那里，连尊容都已看不清。
    半边月仔细看了看，从轮廓，依稀觉得有些熟悉。
    李子夜神情麻木地抬起头，勉强咧嘴一笑。
    白森森的大板牙，看上去更加吓人。
    半边月默默收回目光，着实不想再看。
    辣眼睛。
    “噌！”
    李子夜分神之际，手中机关盒又飞出一根撞针，插在了脸上。
    顿时，毒气弥漫，黑到反光。
    半边月见状，嘴角微抽。
    这东篱长老，真够阴险的，这机关盒中的毒针，不大伤人，却是足够侮辱人。
    好端端的一个少年，都被折磨成啥样了。
    两人随后动身，一同前往东院。
    东院内，东篱手中又在削着什么，每天似乎都很忙。
    “东篱长老。”
    两人到来，半边月看到院中一地的木屑，眼皮直跳。
    这东篱长老又在捣鼓什么？
    “解开几个了？”
    东篱看着两人，随口问道。
    李子夜竖起了一根手指，出于文明，用了食指。
    “还不错。”
    东篱微笑道，“万事开头难，能解开第一个，就能解开第二个。”
    说完，东篱指了指石桌上一堆零零散散的木片，微笑道，“那些机关盒，你晚上回去再解，今天，我们学习布阵，当然，还是从最基本的机关盒开始，试一试，装起来。”
    李子夜闻言，看到桌上一堆木片，头都大了。
    昨天解魔方，今天累积木？
    不会又有什么坑吧？
    李子夜狐疑地看了一眼身前的年轻男子，一脸得不信任。
    这人，大大滴坏！
    “放心吧，没事。”
    东篱笑道，“只要你能成功装起来，不会有任何危险，小子夜，你可要抓紧时间了，只会破阵之法，可走不出青竹阵，布阵之法，同样重要。”
    李子夜听过前者的话，不情不愿地迈步上前。
    这考试太难了。
    划了重点，也不好过啊。
    半个时辰后。
    “砰。”
    刚装到五成的机关盒应声散开，木片弹出，又扎入了李子夜脸上。
    伤上加伤。
    黑色的血，哗哗往下淌。
    李子夜直接从脸上将木片拔了一下，咬牙切齿地继续装机关盒，丝毫不理会脸上的伤势。
    爱咋咋地！
    一旁，半边月看得心惊肉跳，也不敢打扰，不禁看向一旁的男子，忍不住问道，“东篱长老，就剩不到六天了，他还有十二个机关盒要解，能来得及吗？”
    “来得及。”
    东篱微笑道，“这小家伙，非常聪明，悟性极高，六天的时间，对他而言绰绰有余。”
    话声方落。
    砰地一声，机关盒又散开了，木片飞过，又不知扎进了哪里。
    正如东篱长老所言，李子夜的悟性，十分的不错，连续失败几次后，很快摸到了窍门，越装越顺利。
    “真是个天才。”
    东篱在一旁看着，赞赏道，“过目不忘，悟性又出类拔萃，若能专注阵法，未来的成就必定在我和大祭司之上。”
    两人注视中，李子夜两耳不闻窗外事，疯狂累积木，机关盒的构造，十分精巧，环环相扣，稍有不慎就会彻底散开。
    直到夕阳将落时。
    “￥&”
    李子夜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拿着装好的机关盒一阵炫耀，可惜，口齿不清，谁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还算不错。”
    东篱微笑道，“好了，天色已不早，回去吧，晚上努力一些，尽快把其余十二个机关盒解开。”
    两人行礼，旋即离开。
    接下来的五六天内，李子夜彻底成为了工具人。
    白天堆积木，晚上解魔方。
    睡觉是不可能。
    终于。
    最后一天时，十二个机关盒尽数解开。
    李子夜拼好青竹阵的机关图，看过之后，双眼放光。
    考题答案都在这了！
    开卷考试有了答案，接下来，只要撂翻监考老师就行。
    黎明，出发之前，出于需要，李子夜好好收拾了一下自己，束了发，换了衣衫，翩翩公子的形象，再次出现。
    当了几天孙子，今天，他要翻身农奴把歌唱！
    “小子夜，还没收拾好吗？”
    外面，早已梳妆完的半边月等了足有半个时辰，不禁有些急了，催促道。
    一个大男人，怎么比她都磨蹭。
    “来了！”
    房门打开，李子夜走出。
    白袍，古剑，风度翩翩，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第257章 月圆之夜

    东院。
    出于好奇。
    四位长老又到齐了。
    一位监考老师，三个吃瓜群众。
    清晨的微风中，那少年迈步走来，其面如冠玉，黑发浓密，一袭白袍随风飞舞，古剑负于身后，绝世风采，令人侧目。
    “长得不错。”洛落如实地评价道。
    “也就长得不错。”南烈皮笑肉不笑道。
    “我年轻时曾去过一趟儒门，那些弟子，长得都比他好看。”虹霓适时地补刀道。
    “见过四位长老。”
    李子夜进院后，很是儒雅地朝着四人行了一礼，不失风度。
    东篱看着眼前少年不大相同的模样，轻轻一笑，道，“不错，看来很有信心，入阵吧。”
    “东篱长老请。”
    李子夜客气道。
    东篱颔首，迈步走入阵中。
    李子夜随后跟上。
    “这小家伙怎么感觉怪怪的。”
    南烈一脸狐疑道，“这几天解机关盒，解傻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洛落淡淡道，“的确不对劲。”
    “不在沉默中变坏，就在沉默中变态。”
    一旁，半边月补充道。
    三位长老闻言，目光齐齐地望了过去，璃月哪学来的这些歪理。
    半边月看到三人的目光，尴尬一笑，道，“听小子夜说的。”
    “璃月。”
    虹霓沉默，片刻后，认真提醒道，“这小子有时候脑袋不正常，你别跟他乱学。”
    “……”
    半边月无言以对。
    “开始了。”
    两人说话间，洛落突然开口，提醒道。
    四人目光立刻望了过去。
    但见东篱和李子夜相继踏入青竹阵后，整个青竹阵立刻活了起来。
    不断旋转的青竹，宛如有了生命，令人难辨方位。
    李子夜刚要拔剑，后方，东篱的身影出现，随手拔出一根青竹，毫不留情地砸在某人手上。
    顿时，李子夜吃痛，收回了拔剑的手。
    下一刻。
    “咔！”
    只见一道剑光划过，一根青竹应声而断，李子夜手中，不知何时，一柄短剑出现，锋锐无双的鱼肠剑，再现锋芒。
    “鱼肠？”
    阵法外，南烈看到前方少年手中的短剑，惊讶道，“这把剑，竟然在这小子手中。”
    “这么久，一直没见他用过。”
    洛落淡淡道，“藏得可真深，阴险！”
    “可惜。”
    虹霓平静道，“在这阵法中，任何小聪明都不管有。”
    话声落。
    青竹阵中，东篱的身影又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依旧一脸温和笑意，随手拔出一根青竹，砰地一声，砸在某人握剑的手上。
    “嘶！”
    吃痛之下，李子夜手中的鱼肠剑应声而落。
    “这东篱，越来越猥琐了。”
    阵法外，南烈评价道。
    “也越来越强了。”
    洛落接话，神色淡然道。
    “或许，我们四人中，东篱会是最快入五境的一个。”
    虹霓凝声道。
    桃花岛上，目前为止，唯有大祭司入了五境，不过，大祭司曾说过，东篱若能专注武道，应该早已入了五境。
    可惜，东篱长老爱好极多，又疏于习武，境界一直停留在四境巅峰，很久没有精进了。
    天才，不常有，而东篱长老，属于天才中的天才。
    更不常有。
    所欠，唯有心性上的专注。
    或许，这便是天才的唯一缺点。
    太容易成功，反而很难专注于某一件事。
    四人瞩目。
    阵法中，李子夜破阵的脚步一再受限，每当有所动作时，东篱总会及时出现，出手阻止。
    纵然不动真气，一位四境绝巅的武道强者，实力也是非常强悍。
    李子夜并占不到什么便宜。
    尤其，还有青竹阵的干扰。
    “小家伙，想想那些你解开和装上的机关盒。”
    阵中，东篱的声音响起，提点道，“不要拘泥于破阵之法，阵法最大的特点便是灵活多变，只靠图纸上记录的破阵之法，你永远走不出这青竹阵。”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
    “仔细想想。”
    东篱的声音再次响起，提醒道，“所有阵法，万变不离其宗，我给你的那十三个机关盒，已包括了所有变化，如何拆解、装上，便是不变中的万变。”
    李子夜听着东篱长老的提点，神色渐渐凝下。
    许久。
    李子夜伸手撕下了一片衣袖，将双眼蒙住，不再受阵法变化的影响。
    微风过，阵法动，李子夜倾耳，随之身动。
    “哦？”
    阵中，东篱见状，脸上露出赞赏之色。
    悟性，果然不错。
    这小家伙，当真聪明绝顶。
    随之，东篱也跟着追了上去。
    不断转动的阵法内，两人一追一逐，行踪变幻莫测。
    朝阳西行，日正当中。
    李子夜、东篱正面相遇，翻掌交锋。
    怦然一声，李子夜身退，迅速消失阵法内。
    东篱眸中一凝，立刻追了上去。
    穿梭于阵法中的两人，速度越来越快，那少年的身影，也越发难以捕捉。
    成长，肉眼可见。
    东篱长老是天才，真正的天才。
    不过，李子夜也是。
    只是，一直以来，因为在武道之路上的举步维艰，所有人都忽略了李子夜身上的耀眼之处。
    或许是天才之间的相惜，东篱看出了李子夜的不同，这些日子，很用心地在教导。
    今日，便是出师前的考验。
    阵法外，洛落等人看到阵法中的情况，神色也都渐渐凝下。
    这小家伙，不得了！
    短短十日时间，竟有这么大的进步。
    东篱布下的阵法，即便是他们，也会感到头疼，没想到，这小家伙在阵法领域的天赋，一点也不逊色于东篱。
    看来，这座青竹阵，困不住他了。
    “璃月，你和大祭司，这次或许真的选对了人。”
    虹霓注视着阵中的少年，眸中点点流光闪过，轻声道。
    这李家三子的武道资质，的确不算好，不过，她们能看到，他每一天都在努力，每一天也都在进步。
    至少，他并没有虚度他的少年时光。
    勤能补拙，并未虚妄，但是，真正能做到的人，又有多少。
    夕阳落。
    月东升。
    圆月高照。
    夜色笼罩大地的时刻，青竹阵中，那一抹少年身影冲出，宛如展翅雄鹰，再无人可阻。
    后方，东篱也随之走出，面露欣慰之色。
    李子夜拱手，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传道授业之恩，此生难忘。
    东篱没有避开，承下了这一礼，微笑道：
    “去吧，大祭司还在等你。”

 第258章 白月神石

    桃花岛。
    中央的位置，巨大的祭坛坐落。
    祭坛上，一位粗布麻衣的妇人静立。
    月圆之夜，白月族人陆续从四面八方走来。
    祭祀之日，所有白月族人都会齐聚祭坛，虔诚祷告。
    时辰将至。
    东边。
    众人瞩目，那少年迈步走来。
    九天之上，皎月高挂，如此耀眼。
    后方，四位白月族长老跟随，一同来到祭台前。
    众人的目光下。
    少年行礼，旋即登上了祭坛。
    皎月洒落一地瀑寒，月神像上，盈盈白光缭绕，神性不凡。
    白月族千百年来的供奉，月神像仿佛有了灵性，面容祥和，栩栩如生。
    “拜！”
    白月族大祭司为首，众人齐齐行礼，千百年的信仰，从来不曾任何改变。
    一如往日的祷告，安静而又虔诚。
    月神像上，神光弥漫，笼罩所有白月族民。
    月之神迹，反哺虔诚朝拜的族民。
    世间数不尽的信仰之地中，毫无疑问，白月族的祭祀，是最简单的。
    连杀猪宰羊的供奉过程都没有，有的只是劳作之余，一心向善的虔诚祷告。
    或许，真正的信仰、心诚，并不需要那么多的表面功夫。
    若是慈悲为怀的神明，何需人间的钱财和牛羊。
    真正需要这些的，永远都只是贪婪的施骗者，借助信仰，愚弄信徒。
    骗者可恨，信者可悲。
    安静的祭坛前方，所有白月族民都在虔诚祷告，他们相信，月中有神，心诚则灵。
    祭坛上，李子夜也合上了双手，闭目祈祷。
    祈祷家人平安，祈祷朋友顺遂，祈祷他快点娶到媳妇……
    李子夜的愿望清单很长，半个时辰，不带重样，纵然再心诚，实现起来，可能也有些困难。
    人心不足蛇吞象，月神若有灵，估计会希望李狗子能做个人。
    很简单的仪式，半个时辰后，一位位白月族民睁开双眼，目光看向祭坛上的少年。
    他们知道，今日，白月族将会出现第二十七代大祭司。
    白月族历史悠久，传承至今足有数千年，每一代大祭司都可谓鞠躬尽瘁，为守护族人，奉献终生。
    对白月族来说，大祭司的人选，极其重要，所以，必须经过当代大祭司和四位长老共同的考验，方才能够顺利接任。
    过程很难，不过，真正到了宣布结果时，却是很简单。
    众人注视下，白月族大祭司抬手，莹白月光大盛，一颗神性惊人的月石出现，刹那间，恐怖的威压弥漫，宛如月神亲临。
    “交给你了。”
    白月族大祭司看着眼前的少年，平静道，“接其物，承其重。”
    “嗯。”
    李子夜点头，接过白月神石。
    刹那之间，神石颤鸣，天地共鸣。
    “拜见大祭司。”
    祭坛前，包括四位长老在内的白月族人恭敬行礼，齐声道。
    这一刻。
    李子夜看着祭坛前数以千百计的白月族民，感受到一股从未有过的重担加身。
    传承，不仅仅只是神石，还有整个白月族无数族民的未来。
    “还有一物。”
    白月族大祭司轻声说了一句，左手凌空一握，虚空搅动，一张古老的神弓出现。
    “这月神弓已经数百年没有人能够拉开，为月神弓寻找主人之事，也只能交给你了。”
    白月族大祭司将神弓递了过去，正色道。
    “嗯！”
    李子夜再次点头，双手接过神弓。
    月神弓，通体呈现黑色，符文篆刻，古老而又神秘。
    月神弓的来历和白月神石一样，无人可知，数千年的传承，许多历史都已抹灭在岁月的长河中。
    众人瞩目，白月族最重要的两件宝物得到传承，仪式，随之结束。
    如此简单。
    “各位都回去吧，我和小子夜交代一些事情。”
    白月族大祭司目光扫过祭坛前的族人，神色平和道。
    “是！”
    白月族民齐声领命，旋即相继离开。
    四位长老也走了，他们的任务已结束，终究能清净几天。
    所有人都离开后，祭坛上，李子夜看了看左手中的月石，又看了看右手中的月神弓。
    然后，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大祭司，帮我拿一下。”
    李子夜将月石放在了眼前妇人手中。
    白月族大祭司神色一怔，不明所以。
    “看我后羿射日！”
    祭坛上，得以空出手来的李子夜一声大喝，弯弓拉弦，瞄准九天寒月。
    “哎呀！”
    殊不料，月神弓纹丝不动，李子夜身子一个没稳住，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砰地一声摔倒在祭坛上。
    “……”
    白月族大祭司见状，一脸黑线。
    不远处，还在等着某人的半边月扭过去脸，感觉到无比丢人。
    她怎么捡回来这么一个傻子！
    祭坛上，李子夜狼狈爬起身来，揉了揉后脑勺，一脸委屈。
    肿大包了。
    他堂堂天命之子，竟然真的拉不开这月神弓。
    难道，世上还有比他这天命之子，更开挂的人吗？
    “好了小家伙，别闹了，我还有事要交代给你。”
    白月族大祭司看着眼前不靠谱的少年，很是无奈道。
    “还有宝贝？”
    李子夜好奇道。
    “没有。”
    白月族大祭司没好气道，“你就没有发现，这月神弓只有弓，没有箭吗？”
    “还真是。”
    李子夜这才反应过来，疑惑道，“那箭呢？”
    “需要你来铸。”
    白月族大祭司正色道，“而这月神石，便是铸箭的材料。”
    “不行。”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惊，立刻一把夺回月石，死死抱住，警惕道，“月神石是我的。”
    “小子夜，别急。”
    白月族大祭司轻声道，“在找到月神弓的主人前，白月神石依旧会由你来保管，不过，待寻找到能拉开月神弓的人后，你就必须帮他（她）铸箭，这也是你身为大祭司的使命。”
    “不对啊。”
    李子夜不解地问道，“大祭司不该是最大的吗，我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劲。”
    “大祭司，在白月族，的确权势最高，不过。”
    说到这里，白月族大祭司语气一顿，正色道，“能拉开月神弓的人，我们称之为，月神！而大祭司的职责，便是辅佐月神。”
    “靠！”
    李子夜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口吐芬芳。
    原来，折腾了一个月，他就只是应聘了一个管家！

 第259章 疯狂自虐

    桃花岛上。
    皎月高照。
    景色如此美丽。
    然而，李子夜的心情一点也不美丽。
    心态崩了。
    辛辛苦苦一个月，到头来，他竟是在给他人做嫁衣。
    他才是天命之子！
    苍天啊！
    儒门扛把子的位置，让小红帽继承，他忍了。
    谁让小红帽能打，还帅。
    他基本抢不过。
    天书的归属，他也忍了，有儒首在，就不可能是他的。
    即便儒首不在了，还有天谕殿那个书生，顺位也排在他前面，他够呛争得过。
    现在，好不容易弄了块石头，接了个大祭司的位置。
    居然告诉他，你就是个管家！
    谁能受得了！
    这是人干的事吗！
    这是穿越者该有的待遇吗？
    李子夜心态爆炸，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子夜。”
    一旁，白月族大祭司看着眼前少年，叮嘱道，“这月神弓已数百年没有人能够拉开，从前也就罢了，如今极夜寒冬将至，妖祸横行，仅凭你一己之力，估计很难护住白月一族的传承，所以，尽快找到月神弓的主人，于你，于白月族而言，都是迫在眉睫之事。”
    李子夜脑袋还在嗡嗡响，不想说话。
    他刚才什么都没听到，什么月神，什么月神弓的主人？没听清。
    是刮风了吗，风好大，啥也听不到！
    “小子夜，铸箭之法，过两天我会传授于你。”
    白月族大祭司平静道，“今后，你离开桃花岛，多多留意，看一看能不能在桃花岛外找到月神弓的主人。”
    李子夜看着手中的月石，不言不语。
    风真大！
    话说，这月神石怎么用才能让他破脉，磨成粉喝了？
    会不会消化不良？
    仙子师父去哪了，还不冒泡，她的小可爱弟子被人忽悠了！
    李子夜揉了揉含泪的眼睛，这里风真大，风沙迷了眼。
    桃花岛，此时此刻，似乎在回应某人，风平浪静，连朵桃花都飞不起来。
    “小子夜。”
    白月族大祭司注意到眼前少年的异常，问道，“我刚才说的话，你都记下了吗？”
    “木有。”
    李子夜抬起头，眼中含泪地应道。
    “……”
    白月族大祭司无奈，安慰道，“好了，要找到月神弓的主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在这之前，白月神石还是由你来保管，只要你用心修炼，辅以神石的力量，最多两年，便可破开第六脉，在此之后，神石于你而言，有与没有，差别并不大。”
    说到这里，白月族大祭司犹豫了一下，继续道，“除了神石之事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也要告诉你。”
    “啥事？”
    李子夜神色麻木地问道。
    “你可知，为何白月族历代大祭司都是五境大修行者？”
    白月族大祭司轻声道。
    “不知道。”
    李子夜随口应了一声，突然，身子一震，眼睛一亮，说道，“难道有捷径？”
    上帝，耶稣，阿弥陀佛，终于，终于来挂了！
    “嗯。”
    白月族大祭司点头，道，“白月族秘法，可将前任大祭司的毕生修为过度给下一任大祭司，借由此法，能最大限度减少传承中的损耗，一般，继任者不出十年，便可踏足五境。”
    “这。”
    李子夜闻言，神色扭捏道，“这不好吧，大祭司，我听说，传功会让人损失寿元，要不，我给您找几株大药补补？”
    说到这里，李狗子眸中的期待已经掩饰不住。
    原来，外挂在这里。
    哈利路亚！
    “小子夜。”
    白月族大祭司看着眼前少年期待的神情，脸上露出一抹歉意，道，“我可能要向你说声抱歉。”
    “怎么了？”
    李子夜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不会吧，不能吧，不要啊！
    “本来，你继承大祭司之位后，我是要传功于你，不过。”
    白月族大祭司轻叹道，“极夜寒冬将至，我还有天命未完，无法将修为度给你，你的路，依旧只能由你自己来走。”
    话声落，祭坛周围，夜风起。
    入夜渐微凉。
    李子夜真切地感受到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
    心中刚生出的荷尔蒙，瞬间变成胆固醇。
    为什么要这样？
    那大祭司您就不要说啊。
    李子夜感到胸口很闷，想吐血。
    “大祭司，我先告辞了。”
    李子夜蹦下祭坛，扭头走人。
    没得聊了。
    青山绿水，后会无期！
    “小子夜，我的话，你记住了吗？”
    祭坛上，白月大祭司看着前方少年的背影，开口问道。
    “木有。”
    李子夜头也不回地应道，“风太大，啥也听不到。”
    说话间，李子夜身影渐渐远去，消失黑夜之中。
    “这小家伙。”
    祭坛上，白月族大祭司无奈地摇了摇头。
    翌日。
    天还没完全亮。
    小船驶出桃花岛。
    李子夜和半边月一同前往赤雷山。
    疯狂自虐。
    “轰！”
    赤雷山深处，李子夜怀抱白月神石，发狂一般冲入雷海之内。
    “我有神石，来吧，不要怜惜我！”
    李子夜仰天大声喊道。
    顷刻之间，赤雷天降，吞没少年的身影。
    雷海外，半边月看到前方少年失态的模样，眼皮直跳。
    这小家伙是被刺激傻了吗？
    万重赤雷激荡，四面八方，更多的疯子冲了过来，一个比一个癫狂。
    赤雷入体，焚筋炼骨，顿时，惨叫声此起彼伏，一声比一声吓人。
    无尽雷海，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
    里面的人差不多都被劈糊了。
    李子夜是第二次被雷劈，显然，不如那些赤眼疯子能抗。
    半个时辰后，基本人已经废了。
    奇经八脉内，赤雷激荡，充满毁灭与再生能力的赤色雷霆，不断淬炼宿主的肉身。
    李子夜被拖出来时，浑身动弹不得。
    眼睛泛红，心魔初现。
    不过，有白月神石的压制，李子夜眼中的红光很快消失。
    “轰！”
    赤雷山上，真气的碰撞声响起，不多时，半边月拎着李狗子冲出，逃出生天。
    入夜。
    海上漂泊的小船中，李子夜闭目调息，双膝间，白月神石散发着盈盈白光，压制心魔的同时，不断润泽其身，潜移默化地改变着奇经八脉的异常。
    白月族神物，确有神奇的能力。
    若是秦婀娜这样的五境大修者，倾尽白月神石之力，或许不用等两年，朝夕之间便可以为李子夜破开第六脉。
    但，这样的话，毫无疑问会彻底透支白月神石的力量。
    日后，再也无法铸箭。
    李子夜，终究嘴硬心软。
    不可能做此选择。
    他不愿等两年，也不想毁去神石，所以，他会用自己的方法！
    也许，更好！
    三日后。
    赤雷山深处，方才恢复一些的李子夜又来作死，抱着一块石头冲入雷海中，仰天怒骂，口吐芬芳，在自虐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第260章 太极劲

    赤雷山。
    雷霆大作。
    血红色的赤雷，不时从天而降，威势惊人。
    李子夜怀中抱着白月神石，勉强守住本心，不被赤雷迷失心智。
    万雷激荡，雷海中，所有人都在承受焚筋炼骨之痛，惨叫震天。
    选择来赤雷山的人，情况都李子夜相似，要么经脉不通，要么神藏难开，反正，正常人谁愿意遭这罪。
    焚筋炼骨之痛，非是常人能忍，赤雷淬体，更是稍不注意，连命都保不住。
    方圆不足百里的赤雷山上，已不知道葬送了多少人的性命，逆天改命，岂是这么简单。
    这便是现实，虽然残酷，但是，真实。
    武道之路，最重要的依旧是还是天赋，天赋决定上限，而努力，只能决定下限。
    像李子夜这般，足够努力，资源更是称得上夸张，不过，距离年轻一代最强的几人，仍然还有不小的差距。
    非人之罪，而是，天意。
    “轰！”
    赤雷山深处，雷声弥漫，里面，惨叫连连。
    半边月站在外面，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雷海中那恐怖的情景。
    一位位赤眼的疯子，被雷劈的脑子都坏了，神智时好时坏，赤裸的上半身，古铜色皮肤闪烁着慑人的血光。
    雷海中，李子夜已是唯一还能保持神智之人。
    白月神石的作用，尽显无疑。
    赤雷山的存在，给了像李子夜这样武道天赋寻常之辈逆天改命的机会，只是，凡是逆天改命之法，必有后患。
    除了生命危险之外，心魔之患，同样难以避免。
    终究，天意难违。
    雷海外，半边月手握黑刀，紧张地等待。
    她真怕那小家伙在里面出什么事。
    毕竟，葬送在赤雷中的人，已不知有多少。
    时间一点点过去，赤雷山中，雷霆之势逐渐减弱。
    偌大的赤雷山，唯有在赤雷降临时，方才是最安全的时刻。
    所有的疯子都会争分夺秒地借助赤雷淬炼身体，没有心情打架。
    但是，赤雷结束的一刻。
    赤雷山，便会成为修罗场。
    赤雷锻体，心魔噬心，很难有人在沐浴过赤雷后，还能保持清醒。
    所以，对于半边月和李子夜来说，能否在赤雷结束前，离开赤雷山，至关重要。
    “轰！”
    赤雷山深处，最后一道赤雷降临，雷海即将消散。
    半边月见状，立刻挥刀斩开赤雷，强行将里面的李子夜拽了出来。
    “走！”
    心知赤雷马上就会消失，里面的赤眼疯子也会全部出现，半边月拽着半身僵硬的李子夜迅速离开。
    然而。
    半边月没有料到的是。
    后方，雷海中，雷霆在数息间尽数消散，速度比此前每一次都要快得多。
    “不好。”
    眼见赤雷尽散，半边月神色一变，真气强催，速度更快几分。
    可惜。
    依旧还是晚了一步。
    雷霆消散的刹那，一位位双眼猩红的赤眼疯子冲出，不分你我，战作一团。
    强者之间的感应，如此清晰，半边月身上强大的气息，立刻吸引了最强的三位赤眼疯子。
    疾驰而过的三人，速度极快，肉身的爆发力，比寻常武者强悍不知多少倍。
    “姐姐，你先走。”
    李子夜见状，急声道。
    “不行！”
    半边月沉声应一句，带着身后的少年继续朝赤雷山外掠去。
    “姐姐，你听我说。”
    李子夜着急道，“带着我，我们谁也逃不了，这些家伙没有神智，只会凭借本能感知强者的气息，姐姐你先逃出去，他们不会在意我这个连第三境都还没到的小辈。”
    半边月闻言，脸色变了变，难下决定。
    “姐姐，别再犹豫了，我不会有事的！”
    李子夜心急地说道。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我先引开他们，然后再去找你！”
    半边月沉声说了一句，一掌将身边少年送出数十丈外，旋即朝着相反的方向掠去。
    果然。
    正如李子夜所言。
    三个赤眼疯子压根没有理会被送出的李子夜，继续追逐半边月而去。
    数十丈外，李子夜踉跄爬起身，体内真气运转，想要尽快恢复行动能力。
    被雷劈了这么多次，李子夜的身体已不像前两次那般，一动不能动。
    当然，相比山中那些赤雷疯子而言，还要差上许多。
    毕竟，别人都不知道被雷劈了几百次。
    “簌簌！”
    就在李子夜全力运转真元之时，远处，一道身影疾速掠来，目光透着红色，森森刺骨。
    危机，就在眼前。
    数息后，赤眼疯子来至，一拳轰了上来。
    李子夜豁然睁开双眼，翻掌迎了上去。
    轰隆一声，恐怖的力量碰撞，两人同退数步。
    明显看得出，找上李子夜的赤眼疯子，并不如此前那三人强大，不过，也不算弱。
    至少，对李子夜而言，是一个非常棘手的敌人。
    赤红双眼的汉子，面容看上去十分年轻，半身赤裸，每一寸肌肉都充满爆发力。
    能在赤雷山活下来的人，都不是弱者，眼前的汉子，同样如此。
    没有任何废话，赤眼疯子身影掠过，强悍无比的一拳，再度轰出。
    李子夜双手攥了攥，感觉到身体的行动能力也恢复得差不多，眸中冷意闪过。
    他也不是好欺负的！
    拳脚功夫是吧，他也会！
    “太极劲！”
    拳势近身，李子夜踏步，双手贴过眼前赤眼疯子的手臂，一牵一引之间，尽卸其力。
    “靠山震！”
    卸力之后，李子夜身子欺身而上，用肩膀猛然撞了上去。
    借力打力，巨大的撞击力爆发，直接将眼前的赤眼疯子撞飞数丈。
    太极之法，李子夜曾与老张研究多时，将许多招式加以变化，融合这个世界的内息，创造出全新的武学。
    虽不成熟，但是，也可一战。
    招式，唯有在战斗中，方才能够实践、圆满！
    五丈外，被撞飞的赤眼疯子踉跄稳住身形，不言一语，再度冲上前去。
    “太极劲！”
    攻势再至，李子夜一把拽住赤眼疯子的手臂，一声沉喝，体内真元倾数爆发。
    “翻云手！”
    一攻一防，李子夜化对手之力为己用，真气加催，一掌将眼前人震飞出去。
    喷洒的鲜血，染红山林，李子夜之强，初现峥嵘。

 第261章 半步

    赤雷山中。
    太极劲现，力挫赤眼疯子。
    殊不料。
    一人方退，数名赤眼疯子随后而至。
    本能对强者的追逐，李子夜的惊人战力，引得数名赤眼疯子的注意。
    赤雷山内，除了最强的三名赤眼疯子，大部分人的实力都在三境到四境之间。
    因为不修真元，赤雷山中的人，武学的境界难以判定，只能根据战力的强弱来区分。
    李子夜前来赤雷山，已不止一次，对于这些赤眼疯子的战力，大概有了一些了解。
    不幸的是。
    如今前来的四名赤眼疯子中，就有一人战力达到了三境绝巅，甚至已接近第四境。
    四名赤眼疯子掠至，立刻封锁了李子夜所有退路，本能之下，依旧保留着惊人的判断力。
    赤雷噬心，四人双眼都通红一片，不存丝毫神智。
    谁都不知道，四人何时恢复神智，甚至，还会不会恢复神智。
    李子夜看着包围自己的四名赤眼疯子，神色沉下。
    他的运气，果然一直这么优秀。
    天命之子，呵呵。
    深知眼前这些人都是变态，李子夜目光扫过周围地势，准备找机会跑。
    一打四，开什么玩笑，他又不是傻子。
    可惜。
    四名赤眼疯子并不打算给李子夜逃跑的机会。
    不言一语，四人身影立刻冲了上去。
    赤雷淬体，肉身力量强悍无比，四人攻势方至，李子夜便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力。
    硬挡，必然受创。
    “太极劲。”
    硬挡不行，唯有以柔化刚，李子夜脚踏奇步，身形腾挪于四人攻势之中，借力打力，浑圆太一。
    太极之法，融合内息，真气源源不断，李子夜全面采取守势，竟是守得毫无破绽，一时间，四人难以攻破其防御之势。
    不过。
    李子夜很清楚，久守必失。
    唯有主动进攻，方才能扭转局面。
    太极重守，进攻，稍有不足。
    尤其面对肉身强度极强的四名赤眼疯子。
    “问天九式，覆海临渊！”
    功法转换，儒门浩然篇再现，李子夜卸去一名赤眼疯子的攻势，旋即强悍无比的一掌拍了上去。
    巨大的冲击力爆发，硬承掌劲的赤眼疯子顿时嘴角溢红，从战局中飞出。
    四人联手之局，立刻遭破。
    李子夜见状，毫不犹豫，迅速冲向战局之外。
    只是。
    生路出现的一刻，战局内，最强的赤眼疯子瞬身而过，再次挡在前方。
    狂暴一拳，强势逼命。
    “浩然罡气！”
    拳劲近身，来不及躲避，李子夜周身，浩然正气涌出，硬挡来招。
    但闻轰然一声剧震，强悍无比的拳劲力破浩然罡气，直接轰在李子夜胸口。
    “呃。”
    闷哼响起，一瀑鲜血飞溅，染红衣衫。
    随后，另外两名赤眼疯子攻至。
    “太极劲。”
    前路受阻，李子夜神色一沉，再度改变战法，转攻为守，借力打力，挡下三人狂风暴雨的攻势。
    数息之间，攻防两度轮替，战局之激烈，令人不敢分神片刻。
    “轰！”
    久守之下，终于，一招错失，攻势近身。
    李子夜神色微变，周身真元瞬间提至极限。
    “明镜亦非台。”
    最强的防御之招，硬挡破空而来的拳劲。
    砰然一声，金光碎裂，明镜亦非台应声而破。
    拳劲加身，李子夜嘴角鲜血溢出，脚下连退数步。
    守势被破，战局急转直下。
    “你们大爷的。”
    李子夜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忍不住爆了粗口。
    真当他好欺负吗！
    前方，占得优势的三人，攻势丝毫不停，转瞬再至。
    “至圣斗法。”
    怒上心头，李子夜周身真气逆冲神藏，狂暴而又强悍的真气汹涌而出，风沙席卷，飞花落叶。
    修为急剧攀升，瞬间破开第二境的壁垒，短暂踏足第三境。
    “飞仙诀！”
    铿然一声，纯钧应声出鞘，青红交错的剑光，映照夕阳，耀眼夺目。
    “三尺霜月明！”
    飞仙诀再现，剑光纵横交错，李子夜身动，残影纷飞，一剑撼敌。
    拳劲、剑锋碰撞，恐怖的冲击力爆发，两名赤眼疯子顿时被震出战局。
    剑势有尽，三人中，最强的赤眼疯子挡下纯钧锋芒，一拳轰出，强势反扑。
    强悍无比的拳劲袭来，李子夜周身真气汹涌，挡下五重力劲。
    最后五重，应声加身。
    轰然巨震。
    李子夜身子飞出数丈，身形未停，凌空一踏，急速朝着后方退去。
    山林急行，转瞬掠出数十丈。
    后方，赤眼的疯子迅速跟上，双方一追一逐，速度极快。
    不过，论起逃跑，李子夜从未输给过谁。
    山路崎岖，山林茂密，最是适合藏人。
    急行间，李子夜周身真气越来越乱，难以压制。
    隐约之间。
    经脉之内，真气涌动。
    赤雷缭绕，磅礴无尽的真气，远远超出两座神藏的承受能力，无处容身的情况下，自行朝着第三座神藏冲去。
    多日的苦修，加上赤雷淬体，李子夜停滞数月的修为，终于有了突破的迹象。
    夕阳西落，黑夜降临。
    山林之中，李子夜藏身一座山洞内，短暂避开赤眼疯子的追逐，闭目调息。
    奇经八脉，真元汹涌，赤雷激荡，疯狂冲击第三座神藏。
    李子夜双膝之上，白月神石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润泽其身。
    借助神物和赤雷之力，李子夜一次又一次冲击第三境，一身真气集聚，宛如洪流，冲向第三座神藏。
    混沌状态的第三座神藏，随着真气涌入，雷霆大作，劈开混沌，照亮昏暗的世界。
    四面八方，源源不断涌来的真元化作汪洋，滋养干涸的神藏。
    短短数息之间，第三座神藏发生着巨大的改变，从混沌状态，到天地双分，第三境，似乎已经触手可及。
    然而。
    就在李子夜想要继续开辟第三座神藏，彻底踏出这一步时，体内真元突然一滞，竟是难以后继。
    千百年来，从未有人能以五脉状态的开辟出第三座神藏。
    仿佛冥冥之中的天意。
    天赋所限，天意不可违。
    半步三境！
    距离真正的第三境，仅仅只差毫厘，却是无法真正踏入。
    皎月高照，山洞外，簌簌之声响起，李子夜猛然睁开双眼，看向外面。
    来了！
    深夜下，一道赤裸半身的身影迈步走至，目光灼灼，令人不寒而栗。

 第262章 还打不打？

    赤雷山。
    茂密的山林内。
    一位赤裸上半身的男子迈步走过，双眸中，红光若隐若现。
    赤眼疯子，本能之下，追至此处。
    接近第四境的强者，虽不修真气，但是，一身钢筋铁骨，刀剑难伤，战力已远远超过寻常三境的武者。
    山洞内外，两人靠近，各有感应。
    屏气凝神，气氛顿时僵持下来。
    数息后，两人同时身动。
    先发制人，欲夺先机。
    照目一瞬，拳掌交锋，气劲震荡。
    一者刚猛无比，一者浑圆太一，攻守之间，激烈异常。
    赤眼的疯子，并无意识，一切全凭武者的本能。
    然而，赤雷山中，所有赤眼疯子全都身经百战，战斗经验无比丰富，没有一个人是弱者。
    同样，被雷劈过多次的李子夜，实力突飞猛进，今非昔比。
    两人战斗初启，便至白热。
    招式之间，拳拳到肉，酣畅淋漓。
    “太极劲！”
    拳劲近身，空气爆鸣，李子夜神色不见惊慌，双掌交错，摊挪之间，以柔克刚。
    太极之法，再现惊人能为。
    卸力之后，强势反扑，近身肉搏，比寻常武者之战，更加惊险。
    两人都经受过赤雷淬体，肉身十分强悍，拳脚，堪比神兵。
    当然，只论肉身强度，李子夜要稍逊一筹，毕竟，被雷劈的时间尚短。
    不过，有着儒、佛两宗与飞仙诀的真元加持，李子夜却也丝毫不落下风。
    正面交锋，拳掌交错，招招狠辣，不容丝毫留情。
    冷风四起，落叶弥漫，两人之战，越发激烈，咫尺之间，拳势掌劲力行霸道，从最初的一攻一守，变为全面的对攻。
    修为精进，臻至半步第三境，李子夜的实力更进一步，重掌倾元，足有撼山之力。
    拳脚碰撞，砰然之声不绝于耳，两人的实力尽展，战的飞沙走石，战的草木纷飞。
    “痛快！”
    拳脚之争，更比刀剑直接，全面转为攻势的李子夜，掌劲雄浑无比，正面酣战眼前的赤眼疯子。
    “太极劲，翻云手！”
    借力打力，一掌隔山，李子夜再现太极武学，力劲透过钢筋铁骨，直达对手脏腑。
    轰然一声，赤眼疯子嘴角溢红，脚下连退数步。
    一掌退敌，局势逆转，李子夜再度欺身而上，掌催浩然，正气雄浑。
    “问天九式，覆海临渊。”
    临字之式再现，浩然篇武学，攻势无双，强悍一掌，再次拍在眼前人胸膛。
    一泓溅血，血花飞溅，染红山林。
    赤眼疯子嘴角鲜血泊泊淌下，战局全面陷入劣势。
    半身踏入第三境的李子夜，实力突飞猛进，交战数十招，力压接近第四境的赤眼疯子。
    “吼！”
    局势逆转，胜负将分的一刻，惊见赤眼疯子口中一声疯狂怒吼，宛如野兽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刹那间，赤眼疯子周身，赤色的雷霆激荡，危机关头，竟是有了突破。
    “靠！”
    李子夜见状，眼皮直跳，忍不住爆出粗口。
    赤雷！
    洛落长老和半边月姐姐说过，在赤雷山中，有三个赤眼疯子实力极其强悍，可化赤雷为己用，实力堪比武道四境的宗师强者。
    三人共同的特征便是，一身赤雷环绕。
    眼前人，明显也踏入了这个级别。
    要不要运气这么好！
    他天命之子的称号送人可不可以！
    不及多想，前方，赤眼疯子身影疾驰而过，速度之惊人，较此前不知快了多少倍。
    赤雷嘶鸣，声声刺耳。
    李子夜神色微沉，脚步轻踏，双掌运化，浑圆太一。
    轰然巨震。
    拳掌交接之间，卸去千钧拳劲。
    然而！
    李子夜以太极之法卸其拳劲的同时，只感赤雷入体，身子顿时一僵。
    赤雷化万法，真气难阻。
    武者之争，片刻疏忽，便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只见。
    赤眼疯子一拳轰出，李子夜口中一声闷哼，身子飞出数丈，撞碎一块巨石。
    纷飞的碎石，坠落如雨，殷红的鲜血点点落下，侵染身下大地。
    局势再逆转，赤眼疯子脚下一踏，逼命而至。
    “轰！”
    拳劲近身，李子夜强忍伤势，拎过一块大石头，直接砸了过去。
    崩碎的石头，四处飞溅，李子夜怒拔纯钧，一剑砍了上去。
    拳劲、剑锋碰撞，赤雷顺着剑身蔓延，到达剑柄处，停止下来。
    “初中老师没教过你，木头，是绝缘体吗！”
    李子夜怒喷一句，握剑之手真气爆发，剑气激荡，震退眼前人。
    “飞仙诀！”
    一剑退敌，一剑再起。
    李子夜身影如疾雷闪过，一身双分，真假难辨。
    “双剑欲别风！”
    神兵破赤雷，两股力量震荡，剑锋硬撼钢筋铁骨，铿然之声，刺耳异常。
    快剑如风，一剑快过一剑，李子夜以速破力，充分发挥自身武学的优势，压制眼前赤雷疯子反扑的时机。
    力与速的争锋，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已是数次攻守轮替。
    借助神兵之利，李子夜并非十分畏惧赤眼疯子周身的赤雷，只要不用肉身直接接触，赤雷于他便没有威胁。
    当然，前提条件是，必须全力压制赤眼疯子的反扑。
    否则，久守必失。
    “飞仙诀。”
    狂风暴雨的攻势中，李子夜周身真元再起，一剑倾元，招中变招。
    “四境绝狼烟！”
    一剑起烽烟，快剑如闪电，转眼之间，又是十数招的快速攻防。
    赤眼疯子的肉身，可谓坚不可摧，纵然锋锐如纯钧，短时间内都难以给予其致命的重创。
    不过，李子夜也不着急，准备硬生生磨死眼前对手。
    一剑捅不死，就多捅几剑。
    他并不赶时间，可以慢慢来！
    就在李子夜心生阴损算计时，战局内，赤眼的疯子目光渐渐发生变化。
    红光若隐若现，竟是有了消散的迹象。
    “轰！”
    剑锋划过，剧烈的碰撞声响起，赤眼疯子伸手握住了剑锋，脚下退后半步。
    “你，是，谁？”
    赤眼疯子艰难地张口，问道。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
    说话了？
    恢复神智了？
    那怎么办，还打不打啊？
    李子夜有些为难，他似乎占据了一点优势，要不要装作没听见，趁机捅死这家伙？
    “你，是，谁？”
    赤眼疯子再次开口，艰难地问道。
    “李二牛。”
    李子夜正色道。

 第263章 以诚待人

    赤雷山。
    山林之中。
    方才还在大战的两人，突然聊起天来。
    赤眼的疯子，不，此刻应该说年轻的汉子，恢复神智后，使劲晃了晃脑袋。
    李子夜见状，也明白打不下去了，遗憾地收起了手中之剑。
    可惜啊，他真觉得，他能打赢。
    这家伙方才突破不久，还不能熟练掌握赤雷的力量，实力，并未真正到达四境级别。
    继续磨下去，说不定，能收个人头。
    话说回来，习武这么久，他打赢过什么人吗？
    李子夜仔细想了想，发现，还真没啥印象，但凡能说出名字的，他基本都干不过。
    那种只配出现在省略号里的等等人不能算。
    丢人。
    李子夜突然觉得有些心酸，他这么弱吗？
    “李，二，牛。”
    年轻的汉子看着眼前少年，吃力地说道，“为，为何，你会没事？”
    “因为我帅。”
    李子夜随口应道。
    他会说，他有神石护体，诸邪不侵吗？
    财不露白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况且，他和这家伙也不熟。
    夜风拂过，山洞前，年轻的汉子眸中露出挣扎之色，显然，受心魔所扰，想要保持灵智，并不容易。
    李子夜脸上则闪过一抹戒备，生怕眼前人再次发疯。
    要不，他趁机一剑捅死这家伙算了。
    李子夜心中跃跃欲试，反正，夜黑风高，周围也没啥人。
    “聊……聊！”
    可惜，年轻的汉子并没有给李狗子下黑手的机会，强行压下心魔，艰难地说道。
    “好吧。”
    李子夜撇了撇嘴，指着一旁的山洞，道，“进去说。”
    其实，他真不想聊。
    和个大男人，有什么好聊的。
    三更半夜，孤男寡男，男上加男吗？
    两人一同走进了山洞。
    生起了篝火。
    火光跳动。
    李子夜又随手抓了只野鸡，在火上烤了。
    打了半夜，谁不饿。
    “噼里啪啦。”
    烤至焦黄的野鸡身上，油脂掉下，篝火中立刻响起噼啪的爆鸣声。
    李子夜馋的口水都快掉下来了，立刻撕下一个鸡腿咬了一口。
    好吃！
    对面，年轻的汉子也饿的肚子咕咕直响，一脸期待之色。
    李子夜感受到眼前年轻人的目光，不情不愿地拽了另一个鸡腿丢了过去。
    “多……谢。”
    年轻的汉子感激地应道。
    于是，两人谁都没有再废话，疯狂地吃了起来。
    一只烤鸡，三下五除二，被两个饿死鬼啃的干干净净，恨不得连骨头也吞了。
    李子夜没有吃饱，目光看着外面，在想要不要再去抓一只野鸡回来。
    “二牛，兄。”
    吃过东西，年轻的汉子说话稍微流利地一些，目光真诚而又执着地再次问道，“你，为什么，没有受赤雷的影响？”
    “这。”
    李子夜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左右看了看，低声道，“算了，告诉你吧，不过，你不要告诉别人。”
    “不，说。”
    年轻的汉子吃力地应道。
    “我的体质特殊，诸邪不侵。”
    李子夜小声说道，“而且，和我在一起的人，也会受到影响，不被心魔所扰。”
    年轻的汉子闻言，面露惊讶之色。
    竟，竟还有这样的事。
    他们这些人，一直以来都饱受赤雷噬心的折磨，神智时好时坏，发起疯来，甚至连至亲之人都不认识。
    所以，他们也不敢离开这赤雷山，就怕伤及无辜和至亲之人。
    李子夜看到眼前汉子震惊的神色，心中甚至满意，一脸真诚地说道，“要不，你跟我混吧，说不定，我能帮你慢慢恢复神智。”
    四境的打手，不要白不要！
    话说，这赤雷山的赤眼疯子还有不少。
    要不，都收了？
    反正他有神石相助，帮他们恢复神智应该不难。
    一群打手！
    那他以后岂不是可以横着走？
    想到这里，李子夜脸上再度露出标志性的笑容，灿烂而又变态。
    篝火对面，年轻的汉子看到眼前少年脸上的笑容，不知为何，心中下意识一颤。
    “你，真能帮我恢复神智吗？”
    年轻的汉子犹豫了一下，问道。
    “当然。”
    李子夜坐直身体，真诚道，“你看我，同样不止一次经历赤雷淬体，却是丝毫不受影响。”
    “那，那好吧。”
    年轻的汉子应了一声，却多少有些不甘心，补充道，“但是，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
    “当然不会。”
    李子夜咧嘴一笑，道，“对了，山中那些小伙伴你都熟吗，要不要一起叫过来，聊聊？”
    年轻的汉子沉默，片刻后，轻轻摇头，应道，“不熟。”
    “你不是在这里很久了吗？”
    李子夜诧异道，“难道你们平时都不交流吗？”
    “很少。”
    年轻的汉子说话越来越顺畅，回答道，“因为大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狂，所以，并不敢呆在一起，一般情况下，都会尽可能互相远离。”
    “原来如此。”
    李子夜摸了摸下巴，眸中光芒跳动，这样的话，想要将所有人都忽悠过来，可就不容易了。
    要不，先把最强的那三个收了？
    数百年来，赤雷山中，被雷劈死的人那么多，四境的强者，也没有出现几个，留在这里，实在是浪费。
    说干就干，先搞定眼前这个，顺便验证一下他那块破石头到底靠不靠谱。
    想到这里，李子夜目光看向前方的男子，脸上露出自以为最和善的笑容，道，“你叫什么名字？”
    “徐北。”
    年轻的汉子回答道。
    “好名字。”
    李子夜照例夸了一句，继续道，“这样，今后你就跟在我身边，我会帮你压制心魔，直到你能真正守住神智为止。”
    “要怎么做呢？”徐北不解道。
    “跟我来。”
    李子夜起身，朝外面走去。
    徐北起身跟上，眸中尽是疑惑。
    月下，两人静立。
    李子夜抬手，开口道，“月神在上，我，李二牛，赐你荣光。”
    话声间，漫天月华洒落，李狗子身上，盈盈白光升腾，笼罩两人。
    令人震惊的景象，徐北身子不由自主一颤，清晰地感受到心中魔念迅速消退。
    皎月下，那清秀的少年，沐浴神光，一脸肃穆，宛如神棍。

 第264章 闷棍

    皎月高照。
    赤雷山。
    两道身影蹑手蹑脚穿过山林。
    夜黑风高，李狗子、徐北，鬼鬼祟祟的在山林中晃荡，不知在谋划什么。
    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某个一肚子坏水的李狗子，从来不干人事。
    “咔嚓。”
    两人走过，徐北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枯树枝，吓得两人都是一个激灵。
    “嘘！”
    李子夜回头，提醒道，“小心点。”
    徐北赶忙点头，示意明白。
    两人继续前行。
    夜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在这寂静的夜，如此清晰。
    李子夜作为被遗忘在赤雷山的问题儿童，因为没船离开，所以，几日来，除了被雷劈，就是在算计别人。
    摸索了好几天，李狗子终于找到了一位四境赤眼疯子的老巢。
    今夜，一起过来聊聊天。
    密林深处，一座山洞前，两人停下脚步。
    李子夜回头，使了个眼神。
    徐北颔首，示意收到。
    两人一起睡了好几天，彼此间，逐渐有了默契。
    山洞前，李子夜、徐北屏气凝神，暗暗做好准备。
    而在山洞中。
    一位浑身赤雷缭绕的赤眼疯子盘坐，脸上尽是挣扎之色。
    和寻常武者不同的是，赤雷山中的赤眼疯子，不修真气，而是借助赤雷淬炼肉身，再由外至内，凝练肉身中的赤雷为己用，达到类似修炼真元的效果。
    不过，整座赤雷山中，能达到这个境界的，只有四人。
    其中一个，已经被李子夜忽悠成跟班。
    “老徐，你真打不过他吗？”
    山洞外，李子夜小声道。
    “真打不过。”
    徐北低声应道，“我才突破不久，对赤雷的运用并不熟练，不是他的对手，不过，我们两人联手，应该问题不大。”
    “那好，你想办法拖住他，我趁机给他一闷棍。”李子夜说道。
    “好。”徐北应道。
    就在两人准备下黑手时，山洞内，赤眼疯子似乎察觉到什么，猛然睁开双眼，身形暴起，冲了出去。
    “老徐！”
    山洞外，李子夜见状，神色一变，急忙喊道。
    “明白！”
    徐北沉声应了一句，迅速冲上前，与眼前赤眼疯子大战在一起。
    两人皆是四境级别的强者，皮糙肉厚，拳脚搏杀，激烈异常。
    李子夜悄悄地躲在灌木丛中，准备趁机来一波反杀。
    只要能敲晕这个家伙，他就有两个四境级别的打手了。
    然后，他再带着这两人，去敲第三个赤眼疯子的闷棍！
    如此发展下去，不用两个月的时间，他就能成为赤雷山的山大王！
    嘿嘿！
    想到这里，李子夜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以后不管走到哪里，振臂一挥，全是他的小弟！
    不得不说，李狗子想得很美。
    只是，李狗子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还是太低估赤雷山三大至强者的实力了。
    徐北孤身一人，根本挡不住。
    战局中，方才交手十数招，徐北已然全面落入下风。
    纵然同为四境，两人之间的差距，依旧天差地别。
    简单地说，徐北不仅打不过，甚至拖不住。
    李狗子的美梦，要破灭。
    “二牛兄！”
    战局中，徐北连退数步，急声喊道。
    灌木丛内，李子夜见状，心知不能再等，拔剑冲了上去。
    一刻钟后。
    小树林中，两人狂跑，后面，赤眼的疯子狂追。
    二打一，没打过。
    “老徐，你不是说，我们两人联手能打过吗！”
    李子夜一边跑，一边急声喊道。
    “我以为能打得过。”
    徐北一脸冷汗地应道。
    “我不要你以为，我要我以为！”
    李子夜忍不住喷道，“你就是想害死我，好继承我无敌的武道天赋。”
    “……”
    徐北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没有理会，狂跑。
    月正当中。
    赤眼疯子追逐两人跑了半座山，本来寂静的赤雷山，变得鸡飞狗跳。
    一直到快要黎明时，两人方才从赤眼疯子手中逃脱，累的趴在地上，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老徐，本来我就要成为这赤雷山的山大王了，都怪你！”
    李子夜喘得一口气后，再次开喷，咄咄逼人。
    徐北沉默，忍了，没有吭声。
    “不行，你得帮我想办法！”
    李子夜得理不饶人，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没有办法，那人太强了，我拖不住他。”
    徐北开口，无奈地说道。
    “那怎么办？”
    李子夜心中悲伤辣么大，他想当山大王。
    “除非，再有个四境级别的高手帮忙。”
    徐北正色道。
    “四境。”
    李子夜呢喃了一声，这荒山野岭，去哪找个四境。
    半边月姐姐也不来。
    是不是忘了这里还有个小可爱。
    就在李子夜为怎样敲人闷棍而发愁时。
    海域上。
    孤舟飘过。
    被困三日后，终于离开天涯海角。
    半边月运气不好，恰好遇到了天涯海角雾气最浓郁的时候，折腾了三天方才出来。
    孤舟上。
    还有一道熟悉的倩影。
    洛落。
    半边月回桃花岛喊的帮手。
    “璃月，不必担心，那小家伙一肚子坏水，不会有事的。”
    洛落慵懒地坐在船尾，面带微笑道。
    赤雷山的那些疯子，并无神智，一切全凭本能行事，以那小家伙的聪明才智，应付得来。
    船头，半边月双手紧攥，眸中尽是紧张之色。
    关心则乱。
    半日后。
    孤舟在赤雷山外停靠。
    半边月、洛落相继下船，走向前方的密林。
    “轰！”
    这一刻。
    赤雷山深处，赤雷大作。
    远方，一处山洞内。
    李子夜、徐北有感，互视一眼，立刻起身。
    “二牛兄！”
    徐北眸中有着担忧。
    “放心，我会罩你的。”
    李子夜应道。
    说完，两人也没多耽搁，疾速朝着赤雷降临的地方赶去。
    不多时。
    赤雷山深处，雷海之中，惨叫声响起，此起彼伏，一声惨过一声。
    雷海外。
    半边月、洛落赶来，看到里面熟悉的少年身影，心中皆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小家伙没事。
    半个时辰，赤雷将停之际，半边月一刀劈开雷霆，将里面的少年拽了出来。
    然后，一扯一串。
    扯出了一个李狗子，还顺带了一个徐北。
    半边月、洛落见状，神色都是一怔。
    这谁啊？

 第265章 闷棍四人组

    赤雷山深处。
    雷海之外。
    四人大眼瞪小眼，片刻后，不敢多言，转身就跑。
    那渐渐消散的雷海中，一位位赤红双眼的疯子冲出，狂暴的战意，令人心惊肉跳。
    谁都不想对上一群没有神智的疯子，尤其是这些家伙还刀枪难伤，凶悍异常。
    “怎么回事？”
    半边月一边逃，一边急声问道。
    “说来话长，先摆脱这些家伙，姐姐，你们跟我来！”
    李子夜说了一句，身影掠过，速度更快几分，在前方带路。
    洛落，半边月见状，下意识互视一眼，眸中闪过诧异之色。
    这小家伙好快的速度，难道破境了？
    山林内，四人身形疾驰而过，速度极快，在李子夜的带领下，东拐西绕，终于渐渐摆脱了后面的一群赤眼疯子。
    随后，四人来到山洞。
    山洞周围，李子夜已提前布置好了阵法，虽然水平不如东篱长老那么高，不过，勉强够用。
    出门打野，最忌讳老窝被人端了，李狗子，身为天命之子，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这座不算大的山洞，可以称得上是赤雷山最安全的地方。
    “小子夜，这位是？”
    山洞中，半边月看着眼前陌生的年轻人，询问道。
    “徐北，我小弟。”
    李子夜理直气壮地介绍道，“现在归我罩着。”
    说完，李子夜目光移向徐北，正色道，“半边月，我姐，东海上的海盗头子，你大哥我归她罩，所以，你要称她一声大姐大。”
    半边月闻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什么乱七八糟的。
    “大姐大。”
    徐北不知是不是被雷劈多了，竟然真的恭敬地喊了一句。
    半边月：“……”
    洛落：“……”
    “小子夜，你搞什么鬼？”
    半边月一把将身边的少年拉到一旁，小声问道。
    “收小弟啊。”
    李子夜低声说道，“姐姐，那白月神石不是能帮人压制心魔吗，我试过，很靠谱，很好用，所以，我就……”
    李子夜将自己的计划详细说了一遍。
    半边月听完，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身前的少年。
    这家伙，果然像洛落说的那般，一肚子坏水。
    大祭司将神石传给他，是想让这家伙尽快破脉，没想到，被这家伙另作他用。
    这小子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姐姐，怎么样？”
    李子夜一脸奸诈地笑道，“要不要一起合作，三七分账。”
    “我七，你三。”
    身为大海盗，半边月哪能看不出这是一笔大生意，立刻争取道。
    “那不行。”
    李子夜讨价还价道，“我的神石，才是这笔生意的关键，我应该占七成。”
    “只有神石有什么用，你又打不过那些赤眼疯子。”
    半边月不为所动，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说道，“没有我和洛落帮忙，你只有干瞪眼的份。”
    “这。”
    李子夜神色一滞，咬了咬牙，不得不退让道，“这样，四六，我退一步，姐姐，这是我发现的商机，你总得让我赚点。”
    “洛落，我们回去吧。”
    半边月直接转身，笑道。
    “好。”
    洛落应道。
    “别，别。”
    李子夜赶忙伸手拉住眼前女子，咬了咬牙，肉疼道，“一口价，五五！不能再低了，不然，一拍两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成交。”
    半边月笑着应下，这生意不错，弄几个三境和四境高手回桃花岛帮忙插秧，明年收成应该能好很多。
    实在不行，让他们看个家护个院也不错。
    反正有大祭司在，也不用担心这些家伙能掀起什么浪花来。
    稳赚不亏！
    生意谈妥，两人一拍即合。
    洛落看到两人鬼鬼祟祟的模样，也不好奇，安静地站在那里，一脸岁月静好的笑容。
    桃花岛的北院长老，生性薄情，性子淡然如水，除了花花草草外，对什么兴趣都不大。
    匪夷所思的是，这样的性子，还一直自我感觉良好，自认为很好相处，实则，路人缘一般，很差，极差。
    山洞中，徐北看着眼前女人脸上的笑容，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这女人的笑容，还不如二牛兄的假笑好看。
    白瞎这么漂亮的一张脸了。
    耿直男孩徐北收回目光，没有再多看。
    山洞内，一个个问题人物，谁都好不到哪去，最正常反而是半边月这个海盗头子。
    很快。
    天际之上，骄阳西行，一日的时间，渐渐过去。
    又是月黑风高夜，敲人闷棍时。
    轻车熟路的李子夜，立刻带着徐北，还有洛落、半边月这两位高手中的高手离开根据地，前去埋伏昨夜追杀他们的赤眼疯子。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报仇雪恨的日子终于到了。
    山林中，闷棍四人组掠过，很快来到赤眼疯子的山洞外。
    “老徐。”
    山洞前，李子夜停下脚步，回头使了个眼神，道，“你去引怪！”
    “好。”
    徐北应了一声，迅速冲上前去。
    山洞内。
    正在与心魔做争斗的赤眼疯子豁然睁开双眼，一抹红色闪过，摄人心魄。
    下一刻，赤眼疯子冲出，狂暴的一拳轰向徐北。
    只闻轰隆一声巨响。
    负责引怪的徐北直接被一拳轰出数丈远。
    怪之强，令人震惊。
    “两位姐姐！”
    李子夜见状，急忙喊道。
    今夜，可不能再失败了。
    “不能打死是吧？”
    洛落微笑道。
    “对。”
    李子夜使劲点头道，“要活捉。”
    “活捉的话，确实有些麻烦。”
    洛落语气平和地应了一声，没有再多言，掠身上前。
    顷刻间，盈盈白光升腾，纤手化匹练，一掌拍了过去。
    轰隆剧震。
    方才还无敌的赤眼疯子被洛落一掌震退数步，只是一招，落尽下风。
    李子夜看到这一幕，眼皮直跳。
    这女人，这么猛？
    “小子夜，离远点，别拖我们后腿。”
    一旁，半边月随口说了一句，瞬身冲上前去。
    两位四境中霸主级别的强者出手，赤眼疯子顿时被打的狼狈不堪，一退再退，毫无反抗之力。
    李子夜、徐北看着前方战局，皆沉默下来。
    这还是昨夜那位，打的他们两个没地方跑的疯子大哥吗？
    人比人，气死人！

 第266章 发展壮大

    赤雷山，赤眼疯子的山洞前。
    洛落，半边月两人联手，大战四境的赤眼疯子。
    此前，吊打李狗子和徐北的赤雷山霸主，如今被单方面血虐，根本没有什么还手的余地。
    若非赤雷淬体，皮糙肉厚，估计早就已经站不起来了。
    刀光纵横，掌劲如浪，双强联手，战力惊人。
    赤眼疯子节节败退，身上伤势也越来越多。
    纵然肉身无敌，刀剑难伤，却也挡不住两位四境巅峰强者的联手。
    战至白热，黑刀锋芒越来越盛，绝代神兵，逼得四境的赤眼疯子险象环生。
    一瀑瀑血花飞溅，外伤、内伤加剧，战局，越发倾斜。
    不远处，李子夜、徐北看的心惊肉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太，变态了！
    “月落朝天阙。”
    武至极端，桃花岛绝学应声而现，洛落周身，盈盈白光升腾，柔中带钢的一掌，怦然拍在赤眼疯子的胸膛。
    “呃！”
    一泓溅血，染红夜空。
    强悍无比的一掌，透过钢筋铁骨，震伤赤眼疯子的内腑，泊泊鲜血淌下，如此刺眼。
    赤眼疯子脚下连退，后方，半边月的掌劲随后又至，雄浑霸道，尽显威能。
    又是砰然一声。
    赤眼疯子口中再度溢红，踉踉跄跄，站立不稳。
    两人前后夹攻，攻势凌厉无比，掌劲、刀光交错，看得战局外的李子夜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倒不是紧张两位大姐大会打输，而是怕两人收不住手，打死这可怜的仔。
    他是过来收小弟的，要是打死了，岂不是亏大了。
    一旁，徐北也看得浑身冷汗，谢天谢地，当初对他出手不是这两位大姐大。
    相比较而言，二牛兄，还没有这么残暴。
    “砰！”
    又是一掌，鲜血如瀑，惨烈，不，凄惨的战局，赤眼疯子被单方面蹂躏，一身钢筋铁骨，反而成为累赘。
    有时候，太过抗揍，并不是什么好事。
    只会被揍的更久，更惨。
    赤眼疯子发狂一般挣扎，想要逆转局势，然而，实力的差距，如此分明，一对二，毫无还手的机会。
    战声赫赫，风声刺耳，战斗，从最开始，便已毫无悬念。
    唯一的问题便是，这可怜的赤眼疯子能撑多久。
    “轰！”
    一掌又一掌的轰击，一刀又一刀的华光，招招式式震耳欲聋，半边月、洛落身影不断交错，刀、掌并行，威势越来越强。
    鲜血，泊泊流淌，纵然钢筋铁骨也经受不住如此折磨。
    招招受限，步步狼狈，强如赤雷山霸主级别的赤眼疯子，在两个更疯狂的女人面前，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战局外，李子夜心生不忍，默默给前方赤眼疯子加油。
    坚持住，别被砍死了！
    “喝！”
    战局中，赤眼疯子似乎感受到了某人的心意，口中一声怒喝，周身赤雷狂啸奔腾而出。
    狂暴的赤雷，顿时震退两人。
    鲜血淋漓，赤雷激荡，赤眼疯子双眸一片猩红，如魔似狂。
    刹那，赤雷疯子身动，瞬至半边月身前。
    一拳轰出，惊雷奔腾。
    半边月神色微凝，手中黑刀横过，力挡拳劲。
    但闻轰隆一声巨震。
    半边月脚下退出三步，握刀之手染上一抹朱红。
    突然爆发的赤眼疯子，让全面一边倒的战局出现了一丝变数。
    一拳退敌，赤眼疯子却是没有恋战，转身就逃。
    殊不料。
    战局另一边，一抹倩影掠过，盈盈白光弥漫，一掌震退想要逃跑的赤眼疯子。
    关键时刻，洛落出手，拦下赤眼疯子。
    战局外，右手受伤的半边月看着手上的血迹，眸中闪过一抹冷意。
    找死！
    “极天八式，烽火连城！”
    怒上眉梢，半边月出招便是白月族最强武学，顷刻之间，黑刀之上刀气弥漫，宛如黑焰焚烧，令人不寒而栗。
    照目一瞬。
    半边月身影掠过，一刀撼风云。
    “呃！”
    惊天一刀，赤眼疯子直接震飞数丈，撞在石壁上，碎石纷飞，坠落如雨。
    女人发疯，报复心恐怖的令人震惊。
    不远处，李子夜，徐北见到这一幕，吓得身子一个激灵。
    “噗！”
    石壁上，赤眼疯子落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姐姐！”
    战局外，李子夜赶忙提醒道，“别打死了！”
    这怎么打着打着还急眼了，万一将人打死，他可就亏大了。
    战局中，半边月听到身后少年的提醒，神色微怔，强忍心中怒意，一身恐怖的气息稍微收敛了一点。
    差点忘记了！
    石壁前，赤眼疯子脚步踉踉跄跄，显然，已没有太多力气。
    十丈外，半边月、洛落一左一右迈步走至。
    弱小的赤眼疯子，宛如待宰的羔羊，连讨饶的机会都没有。
    “吼！”
    赤眼疯子愤怒嘶吼，拖着重伤的身躯再度冲了上去。
    “聒噪。”
    打到现在，两个女人都已有些不耐烦，正面迎了上去。
    两人联手，再度将赤眼疯子拍飞出去。
    崩塌的石壁，碎石不断坠落，赤眼疯子几乎快被打废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
    令人不忍看下去的战斗，到了这一刻，已然不是战斗，而是两个女人的报复。
    终于。
    两人似乎是打够了。
    战局中，砰地一声。
    半边月身影闪过，黑刀刀背砸在气空力尽的赤眼疯子后颈，一招放翻。
    赤眼疯子身子一个踉跄，终于无力倒下。
    顿时，尘土飞扬。
    半边月收刀，拍了拍手，淡淡道，“好了，小子夜，该你们干活了。”
    李子夜从震惊中回过神，一头冷汗。
    生猛！
    以后还是低调点，少惹这两个姑奶奶。
    不然，说不定哪天，这可怜的仔，就是他的榜样。
    一旁，徐北也心有余悸地看着前方两个大姐大，心中更加畏惧。
    “老徐，干活。”
    李子夜看向一旁的小跟班，说道。
    徐北闻言，默默上前，将人背了起来，听话地像是小绵羊一般。
    打家劫舍的四人，干完正事，原路返回老窝。
    两个时辰后。
    山洞前。
    月光皎洁。
    吃瓜群众三人，很是好奇地看着前方的少年。
    月光下。
    赤眼的疯子盘坐。
    前方，少年静立，一脸神圣，面色肃穆。
    “月神在上，我，李二牛，赐你荣光。”
    李子夜抬手，按在了赤眼疯子的头上。
    刹那之间，盈盈白光弥漫，笼罩两人。
    山洞前，半边月看到这一幕，嘴角不禁一抽。
    这家伙，可真是个人才！
    要让大祭司知道，这小子假借月神的名义招摇撞骗，非拍死他不可。
    “老徐。”
    片刻后，半边月移过目光，看向身边的男子，忍不住问道，“你当时，也是这样被忽悠的？”
    “嗯。”
    徐北神色麻木地点了点头。
    大意啊！
    月光下，随着神石之力的加身，赤眼疯子身子剧烈颤抖，神色间尽是挣扎。
    约莫十数息后，赤眼疯子渐渐平静下来，眸中红光也开始消退。
    白月神石，尽显神奇。
    “洛落，咱们白月族的神石，这么好用吗？”
    这一刻，就连半边月都感到惊讶起来，开口问道。
    她们都知道白月神石可以帮人平心静气，不过，她们的认知仅限于，借住神石修炼，可防止心魔滋生，从而避免走火入魔。
    像是眼前少年这般，帮人压制心魔，倒是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
    “是这小家伙开发的好。”
    洛落神色淡然道，“月神石一直以来都由历代大祭司亲自保管，一般没人会这么无聊，去研究这些东西。”
    “也是。”
    半边月赞同地点了点头。
    拿着神石去招摇撞骗，忽悠信徒，也就这个没下限的小家伙能做得出来。
    三人注视的目光下。
    李狗子收回了手，一身月华随之渐渐消散。
    赤眼疯子目光怔怔地看着眼前少年，一时间，难以回神。
    “聊聊？”
    李子夜脸上露出自以为最为和善的笑容，说道。
    山洞前，徐北看到这再熟悉不过熟悉的笑容，眼皮跳了跳。
    一旁，半边月和洛落也互视一眼，安静不语。
    又一个！
    赤眼疯子看着眼前少年脸上和善的笑容，下意识点了点头。
    李子夜见状，脸上笑容越发灿烂、变态。
    能聊就好。
    李子夜上前，席地而坐。
    然后，连比划带说，吐沫横飞，吞天吐地。
    方才醒来的赤眼疯子，说话还不利索，勉强可以应上一两声，更多的时候，只能傻愣愣地坐在那里，看着眼前少年表现，完全接不上话。
    论嘴皮子的功夫，李狗子，可谓独一档，无人可望其项背。
    半个时辰后。
    李子夜起身，昂首挺胸，一脸骄傲地看向山洞前的三个吃瓜群众。
    身后，赤眼疯子，不，李狗子的走狗安静地站在那里，默默无语。
    “佩服，佩服。”
    半边月见状，心服口服地感慨道。
    这张嘴，真是无敌了。
    旁边，徐北深感无脸见人地低下了头。
    他似乎，也是这样被这小子忽悠的。
    丢人啊！
    月西行，一夜很快过去。
    翌日。
    天还未亮，李子夜便跑了出去。
    招呼都没打。
    很急。
    赤雷山中，李狗子匆匆掠过，晃悠过来，晃悠过去，不知在寻找些什么。
    反正，半个赤雷山基本都被翻遍了。
    不得不说，李狗子要想做什么事，相当有毅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夜幕降临时。
    山洞前，李子夜归来，一脸兴奋之色。
    “找到了？”
    半边月诧异道。
    “找到了。”
    李子夜使劲点头道。
    “这么快。”
    半边月惊讶不已，这赤雷山并不算小，要想找人，可不是那么容易。
    “嘿嘿。”
    李子夜咧嘴一笑，道，“一直有留意，知道大概位置，今日去摸索了一下，果然就在那里。”
    “真是不怕贼来偷,就怕贼惦记。”
    半边月感慨道，这些可怜的家伙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被雷劈也就算了，如今竟是连自己也要搭上了。
    “两位姐姐，走啦。”
    李子夜一脸讨好地笑容，说道。
    半边月、洛落点头，一同动身。
    闷棍五人组再次出动。
    李子夜在前带路，赶往第二个赤雷山霸主的老巢。
    一个时辰后。
    怪物老巢前，闷棍五人组就位。
    最前方，李子夜回头，义正言辞地吩咐道，“老徐，你去引怪。”
    徐北默默转过身，看向昨夜刚收的新人，正色道，“老姚，你是新人，你去。”
    老姚点头，很自觉地前去引怪。
    片刻之后。
    “轰！”
    老姚、赤眼疯子大战在一起，激烈异常。
    生猛无比的两人，拳脚对轰，拳拳到肉，平分秋色。
    李子夜见状，一脸鄙视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徐北，意思是，你看人家。
    徐北沉默不语，两位大姐大在场，不敢说什么。
    “两位姐姐。”
    李子夜目光移过，看向两位大姐大，脸上立刻露出讨好的笑容，道，“该干活了。”
    “嗯！”
    洛落，半边月轻应一声，迈步上前，随后，身影掠过，冲向战局。
    大战开启。
    单方面的血虐，再次上演。
    本就实力差距巨大，如今又有老姚相助，更是毫无悬念。
    战局外，李子夜、徐北默默观战，身为拖油瓶的两人，自觉地没有插手。
    “砰！”
    很快。
    半边月一刀把砸晕了身前的赤眼疯子，结束战斗。
    有了昨天的经验，今日战斗，两个女人甚至连汗都没有出。
    地上昏迷的赤眼疯子，鼻青脸肿，看起来，凄惨极了。
    老姚注视着眼前同胞，心中戚戚然。
    昨夜，他也是这样被揍的吗？
    徐北上前，轻轻拍了拍老姚的肩膀，以示安慰。
    然后，补刀。
    “其实，你比他惨。”徐北开口道。
    “……”
    老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谁啊，真烦人。
    “老姚，干活了！”
    准山大王李子夜大摇大摆地上前，说道。
    老姚默默地把昏迷的同胞背了起来，跟着几位老大原路返回。
    路上，风景独好。
    李子夜心情更好。
    距离他山大王的梦想，越来越近了。
    想想，今后出行，前呼后拥，多么拉风。
    夜色迷人，天上的月亮，又大又亮。
    没过多久，五人一同返回山洞。
    四人瞩目，山洞前方，那少年，神色庄严，一身月华缭绕，如此耀眼。
    “月神在上，我，李二牛，赐你荣光。”
    月下，神棍赐福，再收一名信徒。

 第267章 山大王

    “老徐。”
    “到。”
    “老姚。”
    “到。”
    “老林。”
    “到。”
    “出发！”
    皎月高照，打野四人组出动。
    这一次，洛落和半边月并没有跟随，而是选择留在了山洞中。
    篝火跳动，噼里啪啦。
    “这小家伙，好像真的想要占山为王。”
    半边月坐在篝火前，一边往火堆里添柴，一边说道。
    “倒也不错。”
    洛落面露微笑道，“赤雷山中的这些人实力都不弱，若能收为己用，于他，于桃花岛而言，都会是一个不小的助力。”
    “我担心的是，这些人的神智，能否一直保持清醒。”
    半边月轻声道，“大祭司曾说过，白月神石只能压制心魔，并不能真正消除，若有一天，这些人的心魔再次爆发，小子夜，可能压不住他们。”
    “璃月，你对这小家伙关心太过了。”
    洛落提醒道，“他的路，终究还需要他自己来走，你、我，甚至是大祭司，并不能为他决定什么。”
    “我明白。”
    半边月点头，轻声叹道，“主要这小家伙习武之路实在太过艰难，让人有些于心不忍。”
    “他的天命不同常人，必定会吃更多的苦。”
    洛落平静道，“不过，一直以来，他都有贵人相助，路虽艰难，却非死路。”
    “话虽如此，亲眼所见他习武的艰辛，却还是难免心疼。”
    半边月感慨道，“不过，等这里的事情结束，想必他也该离开了，如今想来，从第一次相见，到他成为我白月族下一任大祭司，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场梦。”
    “有相遇，便有别离。”
    洛落神色平和道，“他的路，注定满是风雨，而我们，仅仅只是过客而已，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洛落。”
    半边月轻声道。
    “嗯？”
    洛落应道。
    “你知道，为何桃花岛上的族人都说你难以相处吗？”半边月认真道。
    “呵。”
    洛落轻轻一笑，道，“璃月，你又在说笑。”
    “我可没跟你说笑，你这凉薄的性情还有直白的说话方式，也就是我能受得了。”
    半边月没好气道，“什么过客，至少，他还叫我一声姐姐，怎么到你嘴里，本姑娘就变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行路上，遇到的人，不都是路人吗？”
    洛落微笑道，“璃月，纵然你和我，相识超过二十载，谁又敢说不会成为彼此生命的过客。”
    “你啊！”
    半边月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凉薄的女人，我说不过你。”
    两人交谈间。
    远处。
    第三位赤雷山霸主的老巢外。
    新人老林主动引怪。
    然后，四人围攻，激烈的大战开启。
    飞沙走石，场面震撼人心。
    最后一名赤眼疯子，实力极强，较老姚和老林更胜一筹。
    四人联手，一时间，竟是拿他不下。
    “太极劲。”
    轰然交错的拳劲中，李子夜窥得赤眼疯子力尽一瞬，一掌拍了上去。
    “翻云手！”
    以柔克刚，力劲透体，太极之法，再展神奇。
    赤眼疯子口中闷哼，脚下退后半步。
    一瞬之机，老姚，老林攻势同至，封锁其退路。
    三位赤雷山的霸主硬碰硬，砰然一声，震耳欲聋。
    战局中，最弱的徐北、李子夜一前一后，再度冲上前。
    一人抱住一只胳膊，限制其出招。
    像是小孩子打架一般的肉搏，在场几人，扭打在一起，拳打脚踢，不一会儿，全都鼻青脸肿，惨烈异常。
    终于。
    新人老林立功，一肘子砸在赤眼疯子后颈，结束战斗。
    “我的妈呀。”
    战斗结束后，四人气喘吁吁地原地坐了下来，李子夜看着眼前被制伏的赤眼疯子，后怕道，“这家伙怎么这么厉害。”
    “这个人来赤雷山的日子最久，实力也最强。”老林解释道。
    “太不容易了。”
    李子夜沉沉喘了一口气，起身道，“走，打道回府。”
    “嗯。”
    三人随之起身，新人老林负责扛人，将昏迷的赤眼疯子背了起来。
    四人匆匆回到山洞。
    山洞内，半边月看到狼狈的四人，诧异道，“怎么弄成这样？”
    “这家伙太厉害了，实在是没有料到。”
    李子夜一屁股坐了下来，心有余悸道，“早知道就让两位姐姐一起去了。”
    “安全回来便好。”
    半边月颔首，神色温和道，“小子夜，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回去吗？”
    “不急。”
    李子夜犹豫了一下，说道，“姐姐若是有事，就先和洛落长老回去，我还要借助这里的赤雷破脉，暂时不回桃花岛了。”
    半边月、洛落闻言，互视一眼，旋即点了点头。
    如此也好。
    她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确不能在这里久留。
    翌日。
    天方亮。
    两人便乘坐小船离开。
    赤雷山上，又只剩下李子夜一人。
    和四位打手。
    李子夜目送两人离开后，转过身，看着四人，咧嘴一笑，道，“继续按计划行事。”
    徐北，老姚，老林，还有新人老杜，赤雷山最强的四人恭敬领命。
    四人似乎被雷劈的太久，不甚聪明，对李狗子言听计从。
    除了李狗子一张嘴实在太能忽悠外，最主要的是，四人都知道，这少年不仅有那两个恐怖的女人罩着，甚至还有一位五境巅峰的白月族大祭司撑腰。
    惹不起。
    万一这少年出什么事，下次，再来的就不仅仅只是那两个女人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惹来那位白月族大祭司，这里所有人都要团灭。
    人比人，气死人。
    某个家伙上头有人，谁敢惹。
    半个月后。
    赤雷山，一座枯藤编成的王座上，少年坐在那里，嚣张而又猖狂的大笑。
    两边是四大护法。
    前方，是一群小弟。
    李狗子山大王的梦想，终于实现。
    “轰！！”
    这时，赤雷山深处，赤雷降临。
    王座前，众人有感，二话不说，全都冲了上去，谁都没有理会眼前的山大王。
    “你们！等等我！”
    李子夜大急，也赶忙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
    桃花岛外，那漂泊多日的孤舟终于靠岸。
    一人，一剑，迈步走上了桃花岛。
    桃花岛中央，祭坛前，白月族大祭司有感，眸子微凝，看向西边。
    终于还是来了。
    秋风轻拂，漫天飞花飘零。
    远方，一抹美丽的倩影迈步走来，手持青霜，长发如瀑，随风飞舞，绝代风华，令人不敢亵渎。
    梅花剑仙，秦婀娜。
    亲临桃花岛！

 第268章 天赋

    桃花岛。
    秦婀娜亲自到来，一会白月族大祭司。
    入秋的季节，桃花岛上，落英缤纷，十分美丽。
    秦婀娜走在千百棵桃树间，一步一步，走向桃花岛中央的祭坛。
    祭坛前，一袭粗布麻衣的白月族大祭司静立，神色平和，不见丝毫波澜。
    同为五境绝巅的两人，终将相见。
    桃花岛上，正在农耕的白月族民看到前方走过的女子，脸上皆闪过惊艳之色。
    这一刻，桃花岛四方，洛落、南烈、虹霓、东篱四位长老有感，神色都是一凝。
    好强的压迫力。
    “璃月，拜见梅花剑仙！”
    相距祭坛不远处，半边月上前相迎，恭敬行礼道。
    “客气。”
    秦婀娜平静地说了一句，问道，“李子夜呢？”
    “去了赤雷山。”
    半边月回答道。
    “赤雷山？”
    秦婀娜眸中微眯，道，“挺有胆量。”
    “剑仙，大祭司有请。”
    半边月客气道。
    “请带路。”
    秦婀娜点头道。
    半边月在前带路，两人一同朝着祭坛走去。
    路上。
    半边月将这些日子以来，有关李子夜的事详细讲了一遍。
    秦婀娜安静地听着，一言不语，神色始终平静如水。
    不多时。
    两人走到祭坛前。
    半边月朝着前方的妇人行了一礼，旋即默默退下。
    “秦婀娜，见过白月族大祭司。”
    秦婀娜拱手，客气行礼道。
    “梅花剑仙有礼。”
    白月族大祭司还礼，目光注视着眼前女人，说道，“不知剑仙亲至，是有何事？”
    “带李子夜离开。”
    秦婀娜如实道。
    “他去了赤雷山。”
    白月族大祭司神色平和道，“璃月应该将所有的事都向剑仙说了，赤雷山的赤雷，或可帮他破脉。”
    “嗯。”
    秦婀娜颔首，客气道，“大祭司费心了。”
    “有一事，我一直不明，剑仙将他一人留在桃花岛这么久，就真的不担心他会出什么事吗？”
    白月族大祭司正色问道。
    “白月族与世无争，心性善良，并不会为难一个武学普普通通的少年。”秦婀娜回答道。
    “但是，他要图谋我白月族的神物，纵然我族之人再心善，也不会容许这样的事发生，为何，剑仙还能如此笃定？”
    白月族大祭司再次问道。
    “他的确有目的而来。”
    秦婀娜也没有否认，平静道，“阴谋和阳谋，终究不同，很高兴，他选择了阳谋，而且，我不上岛，大祭司便不会太过为难于他，即便事情败露，受些皮肉苦也无妨，至于能不能得到神石，全凭他个人的本事。”
    “佩服。”
    白月族大祭司闻言，感慨道，“都言梅花剑仙剑上造诣惊神，没想到，心智谋算也是如此出类拔萃。”
    “过誉。”
    秦婀娜应了一句，认真问道，“大祭司，你是前辈，见多识广，李子夜的情况你应该也看过，不知在大祭司看来，他最后的两脉，可有破开之法。”
    “很难。”
    白月族大祭司轻叹道，“破脉若是那么容易，世间的五境大修者就不会如此稀少了，在他之前，没人能做到如此程度，说起来，他得到白月神石也有一些时日了，又有赤雷山的赤雷相助，至今却依旧难以破脉，这还仅仅只是冲脉而已，可想而知，最后的任与督两脉，若想破开，需要的资源，是何等恐怖。”
    “加上云海仙山的神药，七彩莲心，可有希望？”秦婀娜凝声道。
    “剑仙真的要去云海仙山夺药？”
    白月族大祭司凝声道，“云海仙山，可是不是想闯就闯的地方。”
    “我明白，不过，别无他法。”
    秦婀娜平静道，“世间神物，本就屈指可数，要想为他破脉，云海仙山，就不得不去。”
    白月族大祭司闻言，沉默下来，许久，轻声道，“若真能得到七彩莲心，加上白月神石，或可帮他破开任督二脉其中的一脉，不过，这也仅仅只是我的猜测，具体能不能做到，我不敢保证，毕竟，此前从未有人尝试过这样的事情。”
    “有一线希望便可。”
    秦婀娜点头道，“时候已不早，我还要去赤雷山，便先行一步，这些日子，有劳白月族对他的照顾，秦婀娜，在此谢过。”
    说完，秦婀娜拱手，再次客气一礼。
    “各取所需而已，剑仙不必客气。”
    白月族大祭司还礼，应道。
    秦婀娜颔首，没有再多言，转身离开。
    不远处，半边月看着梅花剑仙离去的背影，神色微黯。
    她知道，那小家伙要走了。
    再见不知会是何时。
    桃花岛外，浪涛翻涌，轻舟北行，渐渐远去。
    赤雷山。
    “轰！”
    一如往日，惨叫声此起彼伏。
    自从李子夜成为山大王来，赤雷山勉强算是有了秩序。
    众人不再像当初那般浑浑噩噩。
    当然，赤雷降临时，该抢还得抢。
    毕竟，他们来赤雷山的目的，就是为了逆天改命，走上武道之路。
    山大王李子夜，也在疯狂地争抢赤雷淬体的机会，都是想要逆天改命的仔，谁也不会让着谁。
    被雷劈了一个月，李子夜的肉身强度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可惜，体内的经脉，就是无法破开。
    老天爷，仿佛在和李狗子开玩笑，任凭李狗子怎么努力，就是改变不了这该死的天命。
    平凡与天才之间，那巨大的沟壑，仿佛永远难以跨越。
    就差一步。
    李子夜只要破开冲脉，就勉强达到了宗派仙门收弟子的标准，然而，就是这一步，却是如此艰难。
    折腾了这么久后，李子夜总算开始有些明白，为何他始终打不过小红帽和小和尚。
    甚至，每当他觉得自己进步了，渐渐拉近和小红帽他们之间的距离，到头来，却发现，在小红帽他们面前，他依旧还是不堪一击。
    天赋所带来的差距，原来，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
    夕阳将落时。
    赤雷山外，孤舟行至，秦婀娜迈步走入了赤雷山。
    刹那，徐北、老林等人有感，互视一眼，眸中皆是惊恐。
    这股气息？
    五境！
    难道是白月族大祭司？
    他们并没有为难这个祖宗，为何白月族大祭司会亲至？

 第269章 云海见仙山

    赤雷山。
    山林间，秦婀娜迈步走过。
    树丛中，那一向横行霸道的吃人花，饮血藤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纷纷缩了回去。
    赤雷山深处，徐北，老姚等人感受到这股惊人的气息，心中也升起一抹惊惧。
    这股气息！
    太强了。
    “仙子师父。”
    唯有李子夜，在感受到了这股熟悉的气息后，先是一怔，旋即面露喜色。
    仙子师父果然没有忘记他这个宝贝弟子！
    “二牛兄。”
    徐北从震惊中回过神，咽了咽嘴里的唾沫，问道，“是大祭司来了吗？”
    他们很听话啊，就差将这大爷当祖宗供起来！
    “不是。”
    李子夜咧嘴笑道，“是我师父来了。”
    “师父？”
    徐北神色一怔，二牛兄的师父？
    后方，老姚，老林，老杜三人闻言，心神也是一震。
    二牛兄还有这么厉害的一位师父？
    靠，没天理！
    秋风簌簌，秦婀娜一步步走过，整座赤雷山从未这样的安静。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
    五境，在天下武者心中可谓神明一般的存在，每一位五境大修行者都象征着武道的最巅峰，不可匹敌。
    并未所有人都能像李子夜这样，觉得五境像是大白菜一样不值钱。
    山林深处，众人恭敬而立，迎接梅花剑仙的到来。
    不多时，那一抹倩影出现。
    “仙子师父。”
    李子夜立刻上前相迎，笑的像是花开一般。
    秦婀娜上下打量一番自己的便宜弟子，旋即移过目光，看向后方的众人。
    “拜见剑仙。”
    徐北等人赶忙恭敬行礼道。
    秦婀娜颔首，目光在实力已达到四境的四人身上停留片刻，赞赏道，“不错。”
    逆天改命，非是易事，这些人，勇气可嘉。
    “仙子师父，我也不错。”
    李子夜急忙主动开口，求夸奖。
    秦婀娜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身前的白痴，道，“走了。”
    “走？”
    李子夜神色一怔，道，“去哪里？”
    “云海仙山。”
    秦婀娜回答道。
    “可是，我还没有破脉。”
    李子夜为难道。
    “够了。”
    秦婀娜平静道，“凡事过犹不及，你体内蕴藏的赤雷已经够用，加上白月神石，破开冲脉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再呆下去，也不会快上多少，反而会增添心魔爆发的风险，得不偿失。”
    李子夜闻言，神色变了变，片刻后回过神，转身看了一眼后方的众人，脸上露出一抹不舍，开口道，“你们跟我走吗？”
    “二牛兄，下次一定跟你走。”徐北认真道。
    “下次一定。”
    老姚、老林，老杜三人也相继表态。
    李子夜听过，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就知道这些白眼狼不会跟他走。
    也罢，这些家伙和他不同，并未修炼任何功法，只能借助赤雷不断提升实力，一旦离开赤雷山，武道之路便等于到了尽头。
    人各有志，不能勉强。
    李子夜想了想，拿出白月神石，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从袖中抽出鱼肠剑，一剑将神石剁下拳头大小的一块。
    然后，李子夜将切下的神石递给了徐北，交代道，“我离开后，你们就先用这块神石压制心魔，这东西很宝贵，千万别弄丢了，不然，大祭司会砍死我的。”
    徐北接过神石，点头道，“放心，我们会保管好神石的，二牛兄，路上也多保重，兄弟们都在这里等你回来。”
    “早点回来。”老姚面露不舍道。
    “早点回来。”老林轻声道。
    “早点回来，这点神石，可能不够用。”老杜正色道。
    后方，一群人闻言，使劲点头。
    李子夜见状，嘴角一抽，恨不得拿鱼肠剑捅死这些家伙。
    短暂告别，没有两眼泪沾襟，也没有惺惺相惜的不舍，一群人，送别作威作福的山大王，就差脸上笑嘻嘻。
    一刻钟后，众人注视的目光中，李子夜跟着秦婀娜离去。
    赤雷山的一个月，虽然短暂，却是李子夜最轻松的时刻。
    同为想要逆天改命的一群人，志向相同，经历相似，承受了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就只是因为不想向命运低头。
    李子夜也是如此，他不信天命，只信自己。
    赤雷山外，两人登上孤舟，随后，渐渐远去。
    海上生明月，孤舟漂泊，秦婀娜立于船头，一头青丝随风飞舞，目视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李子夜盘坐船尾，借助神石和赤雷之力，再一次尝试冲击第三境。
    可惜，终究还是失败了。
    就仿佛有一道天堑横在那里，无论如何，都无法逾越。
    “仙子师父。”
    李子夜睁开眼睛，看着船头的女子，开口道，“我们真要硬抢那七彩莲心吗？”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秦婀娜头都没回，淡淡应道。
    “呃。”
    李子夜语气一顿，犹豫了一下，道，“师父你说，他们会不会也看出我是天命之子，双手将七彩莲心奉上。”
    秦婀娜闻言，回过头，像是看白痴一般看着某人，冷笑道，“你可以试试，我不拦你。”
    “那还是算了。”
    李子夜赶忙摇头，云海仙门那些人估计不像白月族大祭司那么有眼光。
    听说，云海仙门的人都高傲极了，东海上那么多仙门宗派，就属云海仙门最为难进。
    最麻烦的是，那位和仙子师父齐名的白衣剑仙就在云海仙门。
    难搞啊！
    想到这里，李子夜不禁又有些担忧，问道，“仙子师父，你和那个白衣剑仙，谁更厉害一些？”
    “没打过，不知道。”
    秦婀娜神色淡漠道，“吕问天的事，你不用担心，他现在并不在云海仙门。”
    李子夜一怔，旋即面露喜色，白衣剑仙不在家？
    上天保佑！
    那仙子师父岂不是可以一人单挑整个云海仙门！
    两人交谈间，天空上，皎月西行。
    海面上，孤舟东行，看似随波逐流，实则速度极快。
    一夜后。
    旭日东升，晨曦洒落海面之上。
    远方，一座云雾缭绕的仙岛出现，晨曦之下，宛如仙境，美丽异常。
    秦婀娜看到前方出现的仙岛，眸子微微眯起。
    到了！
    船尾，李子夜也站起身来，目光凝下。
    云海仙山！

 第270章 云海仙门

    东海海域。
    云海仙山外。
    孤舟漂泊而至。
    秦婀娜、李子夜走下孤舟，登上仙山。
    云海仙山，“恶”名在外，长久以来一直被视为东海的禁地，主要的原因便是，云海仙山上，危机重重，到处都是天险和凶恶的猛兽。
    别说普通人，就算武者，来到云海仙山，也基本上有去无回。
    当然，若是有云海仙门的人出面引渡，一切另当别论。
    不过，即便世间权贵，甚至皇亲国戚，能有这么大面子的人也不多。
    云海仙门的骄傲，一向世人皆知。
    这也是李子夜不敢像盗取桃花岛神石那般，去偷七彩莲心的最大原因。
    他怕云海仙门的人给他剁成肉馅喂鱼。
    简单来说，就是欺软怕硬。
    “吼！”
    仙山之上，兽吼阵阵，偶有大鸟飞过，宛如阴云，遮天蔽日，景象十分骇人。
    李子夜看到上空的大鸟，吓了一跳。
    好大的鸟！
    大鸟方才飞过，又见碗口粗细的大蛇腾空而起，惊人异常。
    “卧槽。”
    李子夜看着前方一幕幕奇景，忍不住口吐芬芳。
    这些家伙都成精了吗！
    “别东张西望，跟紧我。”
    前方，秦婀娜停步，冷声说道。
    “哦，好！”
    李子夜回过神，赶忙快走几步。
    “吼！”
    突然，有猛虎从一侧冲出，小山一般巨大的身躯，直接扑向两人中看上去最弱的李子夜。
    就连猛兽都能感知出来，李子夜很弱。
    虎啸山林，威势令人骇然。
    这不是普通的猛虎，而是快要成精的虎王。
    一般武者，真不一定打得过，包括李狗子。
    但是，李子夜自己并不自知，在实力突飞猛进后，早已膨胀的不知东南西北。
    所以，猛虎扑来的时候，李子夜眼睛一亮，兴奋不已。
    是时候该在仙子师父面前表现一次。
    他虽然没秃，但是，他变强了！
    猛虎近身的一刻，李子夜不动如山，单手伸出力挡猛虎，姿势无比的霸气。
    “轰！”
    只闻一道巨大的碰撞声响起，某人身子直接飞了出去。
    砰然一声，李狗子撞上一棵大树，然后砸在了地上。
    尘土飞扬，落叶纷飞。
    猛虎一招，秒掉了目空一切的李狗子。
    可惜，猛虎掀翻李狗子后，尾巴顺势又扫向前方的秦婀娜，竟是不知死活地想要一口气将两人全部搞定。
    狗膨胀，虎也很膨胀。
    结局。
    已然注定。
    秦婀娜眸子微冷，一把拽过扫来的虎尾，旋即直接将猛虎甩飞出去。
    怦然巨响。
    猛虎撞在李狗子相邻的大树上，摔得七荤八素。
    一狗，一虎，下场如此相似。
    李子夜看向一旁的猛虎，猛虎的目光也望了过去。
    两人同时爬起身来。
    对峙片刻，猛虎转身跑入山林，消失不见。
    “病猫！”
    李子夜趁机找回场子，怒喷道。
    输人不输阵，不管什么时候，气势都不能弱！
    短暂的小插曲后，两人继续前行。
    只是，这一次，李子夜老实了许多，紧紧跟在秦婀娜身后。
    山中都是妖怪，太危险！
    很快，两人穿过山林，山林尽头，仙门隐现。
    山之间，云海缭绕，隐约间，可见山门矗立，威严霸气。
    云海仙门，近在眼前。
    秦婀娜带着李子夜，径直朝着中间的主峰走去。
    “咚！”
    这一刻。
    云海仙门中，钟声响起，仙门之人似乎察觉到有强敌到来，鸣钟示警。
    很快，各峰上，不断有高手朝着主峰赶去，每一位都在第三境之上，更有甚者，已然踏足第四境，气息惊人。
    云海仙门，初现峥嵘。
    而在主峰上，一位中年男子静立，看着眼前走来的两人，眸子凝下。
    梅花剑仙！
    中年男子一身气息十分强大，周围，天地灵气涌动，隐而不发，显然是一位踏入了五境的大修行者。
    男子正是当代云海仙门之主，汉昌黎！
    云海仙门八峰，各有强者坐镇，每一峰的峰主，至少都是四境之上的强者。
    尤以主峰的云海仙门之主汉昌黎和问天峰的白衣剑仙吕问天最为强大，全都到达了五境。
    只是，白衣剑仙如今并不在云海仙门内。
    不仅白衣剑仙不在，八位峰主，好几人都云游在外，不知何时才会归来。
    所以，如今的云海仙门，战力并不在巅峰。
    这也是云海仙门之主为何如此谨慎，在感知到强敌到来后，立刻鸣钟示警，召集全宗门高手前来主峰的原因。
    众人瞩目。
    远方，两人迈步走至。
    寒风萧瑟。
    主峰前，秦婀娜迈步走上山门。
    千层阶梯上，数以百计的云海仙门弟子步步后退，在宗主下令之前，无人敢擅自动手。
    秦婀娜身后，李子夜看着云海仙门这么大的阵仗，心中也开始紧张起来。
    仙子师父虽强，但是毕竟只有一个人，能打得过这么多高手吗？
    李子夜计算战力的时候，很自觉地直接将自己排除在外。
    他明白，面对云海仙门这样的庞然大物，他那点实力，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下。
    两人走至石阶尽头，踏入山门。
    在这一刻。
    山门中，四道身影从天而降，气息联袂，令人震撼。
    为首之人，正是云海仙门之主。
    “梅花剑仙，你越界了！”
    汉昌黎看着眼前闯入山门的女子，沉声道。
    “宗主言重。”
    秦婀娜平静道，“我们并没有恶意，何必这么大阵仗？”
    “先礼后兵而已，剑仙与我云海仙门并无交情，还是请回吧。”
    汉昌黎正色道。
    如果可能，他云海仙门也不想招惹上这个女人。
    “哦？”
    秦婀娜眸子微眯，道，“即便没有交情，远来即是客，这样对待客人，是否也有些不适合？”
    “客人？”
    汉昌黎冷笑道，“没有拜帖，擅闯山门，梅花剑仙的做客之道，当真令我等大开眼界。”
    “过誉。”
    秦婀娜淡淡道，“罢了，废话不多说，我此来，是为了借贵宗的七彩莲心，还请宗主，忍痛割爱！”
    后方，李子夜闻言，眼皮直跳。
    霸气侧漏！
    他喜欢。
    他天命大反派，终于能不讲道理一次！

 第271章 硬闯

    云海仙门。
    气氛剑拔弩张。
    秦婀娜带着李子夜硬闯东海第一仙门，大战一触即发。
    云海仙门之主率领宗派中的高手挡在两人之前，态度强硬，不肯退让半步。
    双方对峙，气氛越来越沉重。
    小人物李子夜站在那里，一句话不敢说。
    这场面，明显不是谈判能够解决的。
    “七彩莲心！”
    汉昌黎听到眼前女子的要求，神色一片冰冷，沉声道，“梅花剑仙还真是霸道，一开口就想要我云海仙门的神物。”
    “迫不得已，还望宗主见谅。”
    秦婀娜淡淡道，“如果宗主愿意割爱，能力范围内，秦婀娜，可以答应为贵宗做一件事。”
    “一个空口无凭的承诺，换我云海仙门的神物，梅花剑仙，当真打的一手好盘算。”
    汉昌黎冷笑道，“不知是剑仙天真，还是剑仙以为我等好骗？”
    “李子夜。”
    秦婀娜开口道。
    “仙子师父。”
    李子夜应道。
    “跟在我身后。”
    秦婀娜平静地说了一句，没有再跟眼前人多说废话，迈步朝着前方走去。
    李子夜神色一怔，立刻跟了上去。
    “放肆！”
    汉昌黎见状，脸色一沉，喝道，“布阵！”
    “是！”
    山门周围，数以百计的云海仙门弟子领命，迅速结阵，将两人围在剑阵中间。
    云海剑阵，齐名儒门浩然剑阵的大阵，据传说，百人成阵，可挡五境。
    然而！
    面对五境绝巅的人间剑仙，用剑，便是最大的不智。
    剑阵挡路，秦婀娜拔剑，青霜剑光映照残阳，一剑广寒三千丈。
    惊世一剑，恐怖的威能直接将最前的数十名云海弟子震飞出去，断剑如飞，惊世骇俗。
    惨叫声，此起彼伏。
    满地打滚的云海仙门弟子，衣衫染红，短时间内全都失去了战力。
    秦婀娜终究还是留手了，破了阵，却未伤人性命。
    李子夜看着这惊人的一幕，心神震撼不已。
    仙子师父，这么强吗？
    一剑破阵，秦婀娜没有停留半刻，迈步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李子夜赶忙跟上，寸步不离。
    “欺人太甚！”
    汉昌黎面露怒色，身影闪过，一掌携翻云覆雨之能，拍向前方的女子。
    云海仙门之主亲自出手，五境之战，正式开启。
    掌剑交接第一招，惊涛撼霜华，浩瀚掌威，惊世剑芒对碰，恐怖的余劲震荡，四周卷沙成浪。
    平分秋色的一招，谁都未能占得上风。
    转眼，又是数招快速交锋。
    掌与剑，极尽锋芒。
    惊世骇俗，看似平分秋色的战斗，整个战局却是不断向着仙门之中移动。
    强如云海仙门之主竟是也挡不下人间剑仙前行的步伐。
    危急时刻。
    战局外，三位云海仙门峰主亦瞬身掠入战局，联手宗主，力挡人间剑仙。
    顷刻间，战局全面白热化。
    秦婀娜一剑在手，大战四位云海仙门的绝世强者，一身剑气纵横，强悍无比。
    人间剑仙不可敌，这是世间公认的事实，世间用剑者不计其数，五境大修行者，也有那么一些。
    不过，能到达剑仙之境者，屈指可数。
    剑仙之境，并非单独的境界，而是，一种封号。
    就如同秦婀娜，又或者吕问天，身在五境，虽未超脱，其真正实力，却已超越了绝大多数五境大修行者。
    对于这样的剑道至强者，世人，尊称为人间剑仙。
    同样，这也是人间剑仙的底气所在。
    剑锋所指,所向披靡！
    “云海之变，世浪东流！”
    战局中，逼至极限，汉昌黎一声沉喝，周身惊涛翻涌，首现云海仙门惊世武学。
    惊涛席卷，骇浪汹涌，天地灵气汹涌，云海仙门之主周身真元翻涌如云浪，一掌震世，风云变幻。
    同一时间，三位云海仙门峰主亦催动一身真元，联手攻了上去。
    四人最强一招，威势惊天动地，连山门都为之震动起来。
    战局中。
    秦婀娜见状，神色微冷。
    青霜剑动，漫天寒霜激荡，剑仙绝学，应声而现。
    “云天三月变！”
    怒然一击，风云变色，两股毁天灭地的力量互相冲击，只见一泓溅血，四人嘴角齐齐呕红，连退数步。
    四人联手，竟是挡不下人间剑仙一招。
    残阳如血，满目的朱红，是云海仙门惨败的鲜明写照，人间剑仙，依旧如世间传言的那般，不可匹敌。
    “宗主！”
    周围，云海仙门的弟子们看到这一幕，心神皆是震惊不已，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云海仙门之人，一向骄傲，这份骄傲的来源，便是仙门无与伦比的实力。
    只是。
    此时此刻，眼前女人却是将这份骄傲彻底粉碎，丝毫不剩。
    “得罪。”
    山门下，秦婀娜淡淡说了一句，旋即带着身后少年迈步走了过去。
    再无人可阻，人间剑仙的脚步，连绝世仙门都挡不下。
    后方，汉昌黎等四位云海仙门的峰主双眼猩红，是怒，更是恨。
    成王败寇，如此惊心。
    从前高高在上，一夕之间，坠落深渊，残酷的令人难以接受。
    众人瞩目下，两人走入仙门，所过之处，唯有断剑和倒地不起的仙门弟子。
    连五境大修行者都挡不下的人间剑仙，世间，又有何人可阻。
    山门深处，巍峨大殿，古老而又庄严。
    秦婀娜带着李子夜走来，看到前方的大殿，目光微凝。
    应该就是这里了！
    两人走向大殿。
    不多时，大殿之前，十数位镇守此处的武道强者全都被放翻在地，根本挡不下两人的脚步。
    李子夜全程都只是看着，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以李子夜的实力，拔了剑，也没啥用。
    放翻了镇守在殿前的一群人后，前路再无阻碍，两人一同进入大殿。
    殿内，一座座巨大的雕像矗立，最中间的一座，足有丈余高，长袍古剑，超凡脱俗。
    “道门吕祖。”
    李子夜看到雕像，面露惊讶之色。
    云海仙门，竟是道门传承。
    “真正的道门早已失传，云海仙门，算不得道门传承。”
    秦婀娜语气淡漠说了一句，旋即迈步走到吕祖的雕像前。
    巨大的石像前方，香火供奉，一株青色石莲浮于白玉池中，如此显眼。
    李子夜看到石莲的刹那，眼睛一亮。
    找到了！

 第272章 何秀姑

    云海仙门深处。
    巍峨的大殿之内。
    李子夜看到吕祖雕像前的青色石莲，迅速跑了过去。
    青色石莲上，七颗莲子散发着若隐若现的光芒，云海仙门镇山之宝，近在眼前。
    “仙子师父，拿几颗？”
    李子夜从激动中回过神后，转身问道。
    “你说呢？”
    秦婀娜淡淡道，“若是破脉失败，我可不会再陪你来第二趟。”
    李子夜闻言，立刻将七颗莲子全都收了起来。
    “仙子师父，这青莲有用吗？”
    收起七彩莲心后，李子夜又看了看眼前白玉池中的青色石莲，再次转身问道。
    “应该是件宝物。”
    秦婀娜神色平静道，“不过，我并不清楚怎么用。”
    李子夜听过，立刻将青色石莲也装了起来。
    好不容易来一趟，不拿白不拿。
    就当劫富济贫了！
    大殿外，汉昌黎等人追至，看到里面的一幕，怒上心头。
    欺人太甚！
    “走吧。”
    大殿内，秦婀娜说了一句，旋即转身朝殿外走去。
    李子夜迅速跟上，乖巧而又听话。
    殿外，一群人看着走出的两人，敢怒不敢言，步步后退。
    方才的战斗，云海仙门的强者们已充分领略到眼前女人的可怕。
    秦婀娜带着李子夜一步步走下山门，竟无一人敢擅自动手。
    显然，人间剑仙的强大，带给了在场众人太多震撼。
    山门前，眼见两人即将离开。
    这时。
    远方，一抹倩影掠至，湃然一掌，逼命而来。
    秦婀娜身后，李子夜感受到这股强悍无比的气息，神色微变。
    “轰！”
    掌劲近身，秦婀娜神色不见波澜，横剑身前，正面硬挡来招。
    轰隆一声，两人真气碰撞，照目之间，掌劲、剑芒数度交错，招招凌厉，式式惊天。
    转眼，五招交锋，秦婀娜周身真气震荡，震开战局。
    十步外，女子停步，稳住身形。
    “何秀姑！”
    秦婀娜看着眼前女子，神色淡漠道，“你挡不住我。”
    “未必！”
    何秀姑冷声说了一句，抬手虚握，顿时，一股强大的真气爆发，隐约间，竟是丝毫不下于五境。
    “我的宝贝！”
    这一刻，秦婀娜身后，李子夜一声惊呼，藏在袖袋里的青色石莲竟是不受控制地飞出。
    青莲飞至，何秀姑伸手一握，顷刻之间，整座云海仙门天摇地动，无穷无尽的天地灵气急剧涌来。
    李子夜见状，神色一惊。
    什么情况？
    “原来，这青莲，还有如此作用。”
    秦婀娜眸子微眯，感受着四面八方不断涌来的天地灵气，平静道，“可惜，你未真正入五境，纵然有此神物相助，也只是徒劳。”
    “打过才知道！”
    何秀姑应了一声，身影掠过，携一身浩瀚灵气，力挡人间剑仙。
    不入五境，强于五境，云海仙门何秀姑，青莲在手，展现出惊世骇俗的战力。
    秦婀娜有感，神色首度认真下来。
    青霜轻鸣，再现锋芒。
    战斗再启，隆隆震动响彻仙门，强悍无比的两人，打的山门似乎都要塌陷了。
    何秀姑手中，青莲绽放出耀眼的光华，神威惊人。
    李子夜猜的不错，吕祖神像前的青色石莲的确是一件宝物，莲生七子，可活死人肉白骨。
    七颗莲子虽然不凡，但是，真正珍贵的却是这株青色石莲。
    可惜，这样的神物，早已有灵性，唯有得到其认可之人，方才能够使用。
    在这世间，除了何秀姑，即便云海仙门之主，都无法真正发挥出青莲的力量。
    所以，李子夜即便将石莲带走，也毫无用途。
    天命之子，很多时候，并不得天命。
    比如月神弓，又比如这云海青莲。
    看得到摸不到，摸得到用不了，反正，就是不行。
    最关键的时候不行，李子夜已不是第一次。
    仙门下。
    两个女人的大战，局面越发激烈。
    何秀姑一手持青莲，一手催动周天灵气，强悍无比的战力，竟是比云海仙门之主还要强上一筹。
    以半步五境，力战人间剑仙，着实令人震撼。
    云海仙门之底蕴，深不可测。
    “云海之变，百川入海。”
    战至白热，一招惊世俗，何秀姑凝聚仙门百里灵气，雄浑一掌，拍了出去。
    秦婀娜凝神，踏步退出十丈外，青霜起锋芒，一剑破百川！
    轰隆一声。
    两股力量碰撞，惊人的余劲汹涌碰撞，方圆千丈，草木皆折。
    狂风怒浪中，何秀姑嘴角，一抹朱红溢出，大战以来，首度受创。
    然而，何秀姑脚下却是半步不退，身影再度掠上前，一身浩瀚的天地灵气缭绕，威势越发强悍。
    借助云海青莲，何秀姑一身战力急剧攀升，竟然还未至顶峰。
    仿佛永远没有极限，无可测度。
    激烈的战局，掌劲、剑气不断交错，随着时间推移，整座主峰变得千疮百孔，满目狼藉。
    “云海苍流！”
    不愿擅闯者离开山门，何秀姑强摧真元，借助青莲之力，不断突破极限。
    顿时，云海仙门上空，云浪翻涌，苍流汇聚。
    神物有灵，引八方之能，聚天地之气。
    云海仙门至宝，展现出惊世骇俗的威能。
    瞬息之后，两人身影交错，只闻轰然一声剧震，占据瞬分，平分秋色之局，似乎谁都难以占据上风。
    战至此时，局面越发焦灼。
    只是，云海仙门的四位峰主都看得出来，秀姑快要挡不住了。
    梅花剑仙，太强了！
    战局中，秦婀娜看了一眼天际不断汹涌而至的天地灵气，为防再生变数，定神凝元，一身真气急剧涌出，再现剑仙绝式。
    “天地一剑。”
    轻喝声中，青霜应声而出，千丈方圆，霜华漫天。
    一剑开天，风云散乱。
    “呃！”
    余劲反噬，何秀姑嘴角朱红溢出，脚下连退数步。
    纵然实力惊人，超出境界的限制，可惜，面对五境之巅的人间剑仙，人力，终究无法伐仙。
    点点鲜血，染红青莲，战局，胜负已分。
    “这青莲，应该不能随意使用，再战下去，会影响你今后破境。”
    秦婀娜看了一眼前方的女子，淡淡道，“一个月内，我不会离开东海，云海仙门若有不甘，可让吕问天来找我。”
    说完，秦婀娜没有再多言，带着身后的少年离去。

 第273章 熬汤喝

    云海仙门之外。
    众人瞩目。
    秦婀娜带着李子夜离去。
    无人可阻，无人敢阻。
    人间剑仙之威，如此可怕，一人震慑整个仙门。
    武道极致，当真有着神鬼惊惧之能。
    夕阳西下时，云海仙山外，轻舟入海，渐渐远去。
    日落月升，夜色降临。
    轻舟之上，李子夜看着手中的七颗莲子，面露疑惑。
    这东西怎么用？
    熬汤喝？
    银耳莲子八宝粥？
    “仙子师父。”
    想了半天也不知道究竟如何使用这七彩莲心，李子夜抬头看向前方的女子，问道，“这东西要怎么用啊？”
    船头，秦婀娜转身，平静道，“直接吃了。”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难以置信道，“真的假的？”
    这也太草率了吧？
    至少也炼个什么十全大还丹，或者像之前那般，用真气将药力灌入奇经八脉内，就这样直接吃，是不是太奢侈了？
    “信不信随你。”
    秦婀娜淡淡道，“等吕问天追来，你想吃，都没有机会。”
    李子夜心神一震，赶忙先往嘴里塞三颗莲子压压惊。
    莲子入口，微苦，咬不动，只能硬咽。
    然后，没有然后了。
    什么反应都没有。
    李子夜不解，疑惑道，“仙子师父，没感觉啊。”
    “将其他四颗也吃了。”秦婀娜提议道。
    李子夜犹豫了一下，说道，“给小红帽留两颗吧，说不定可以帮他恢复几年的寿元。”
    “没必要。”
    秦婀娜淡淡道，“这东西并不能为人延寿，不然，也不会留到今天。”
    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怕死，那些仙门大派的掌权人，不会放过任何给自己益寿延年的机会。
    “那好吧。”
    李子夜听过，一口将其他四颗莲子也吞了下去。
    感觉，就像小时候吃药一般，不仅苦，而且噎得慌。
    “有感觉吗？”
    秦婀娜询问道。
    “木有。”
    李子夜摇头应道。
    秦婀娜皱眉，迈步上前，刚要查看，突然神色一凝，目光看向远方。
    剑气！
    来得好快，她本以为还要一些时日！
    看来，云海仙门有着特殊的传讯之法。
    “仙子师父。”
    小舟上，李子夜此时也感受到远方那疾速靠近的惊人气息，心神微震。
    如此可怕的剑压，毫无疑问，是那位白衣剑仙！
    “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秦婀娜回过神，凝声叮嘱了一句，旋即纵身而起，凌波虚度，直接迎了上去。
    不能在这里打，否则，她可能顾不住这小子。
    “仙子师父，早点回来。”
    李子夜站在孤舟上，大声喊道。
    “知道！”
    海域尽头，秦婀娜的声音传回，久久不散。
    夜空。
    皎月高照。
    海域还算平静，李子夜坐在孤舟中，无聊地等待。
    周围，海浪此起彼伏的哗哗声，在夜空下，如此清晰。
    孤舟随波逐，不知飘向何方。
    等的无聊了，李子夜盘起双膝，催动体内真元，再次尝试冲击第三境。
    他可是刚吃了七彩莲心这样的神物。
    怎么也得有点作用吧？
    思绪间，李子夜周身，真气涌动，隐约间，七彩流转，五颜六色甚是好看。
    只是。
    除了好看，似乎就没什么了。
    既没有破境，也没有破脉的迹象。
    “不应该啊？”
    许久，李子夜睁开双眼，满脸不解。
    这可是传说中的神物，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会明天拉粑粑的时候给……
    想到这里，李狗子觉得有点想吐。
    与此同时。
    海域远处。
    月下。
    中原，东海，两位最强的人间剑仙终于正面相遇。
    “秦婀娜。”
    “吕问天。”
    四目相对，战意惊人。
    没有多言，或许，两人根本不想说什么。
    宗派，立场，恩怨，此时此刻，在两位人间仙剑眼中，都不如对手两个字来的更有分量。
    剑道之巅，高处不胜寒，能够遇上论剑之人，何其不易，两人谁都不想错失机会。
    至于七彩莲心之事。
    无论吕问天还是秦婀娜心中都十分清楚，天材地宝，从来都是有能者得之，即便云海仙门，也没有少抢过别人的宝物。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实力为尊，若真的什么都讲道理，那世间又怎么会有战争。
    世间最强的大商皇朝，疆域连绵万里，可不是讲道理讲出来的，而是大商铁骑，硬生生打出来的！
    所以，两人相遇，一句废话都没说，周身战意升腾，一阴一阳，两股截然相反的气息急剧蔓延开来。
    “铿！”
    古剑出鞘，风云瞬变。
    海面上，以两人为中心，惊涛骇浪翻涌，大战将起，天地尽失颜色。
    青霜，纯阳，两柄旷世神兵，一者寒气逼人，一者炽烈耀目，阴与阳，在夜空中交相呼应。
    照目。
    两人同时身动。
    人间剑仙之决，正式开启。
    同为五境绝巅，剑道顶峰，两人甫出手，便是旷古绝今的绝学。
    “真阳焚世！”
    “云天三月变！”
    寒气、真焰，两股至极的力量碰撞，恐怖的余劲汹涌，掀起万丈惊涛，焚化的水气中，两人身影不断交错，剑快如惊雷，力沉如山岳。
    武至巅峰，一招一式皆有毁天灭地之威，海域之上，两人全无顾忌，将一身修为提至了极限。
    五神藏轰鸣，光华耀目。
    神藏中，磅礴无尽的真元顺着奇经八脉涌出，沟动天地之力，恐怖的威能，令人惊惧。
    激烈异常的战局，两人一身剑压不断攀升，一剑所过，万丈海域直接被劈开。
    “轰隆隆！”
    交战十数招，难分高下，剑仙之决，陷入焦灼。
    白衣剑仙吕问天，纯阳在手，一身真元炽烈如火，每一剑，皆有焚天煮海之能。
    再观秦婀娜，手握青霜，剑上寒气动风云，万丈方圆，霜华飘零。
    谁为剑道之巅，两人之战，将定乾坤。
    “云海之变，天火燎原。”
    战至白热，吕问天挥剑惊云海，天火降人间。
    炽烈无比的剑气，在海域上形成天火燎原之势，剑意所至，海水剧烈蒸腾。
    “快雪时晴，一剑青霜。”
    面对剑之极，秦婀娜不敢大意，剑起霜华，十月飞雪！
    刹那之间，海域之上，两股至极之力应声碰撞。
    无与伦比，无可形容，骇人的余波疯狂蔓延，百里海域都为之震动起来。
    两人酣战。
    没有注意到。
    大战余波扩散。
    极远处，孤舟漂泊，方才还安静的海域，突然，惊涛翻涌，巨浪滔天。
    孤舟上，少年未及反应，直接被一个巨浪拍入海中。

 第274章 失踪人口李子夜

    东海海域。
    皎月高照。
    剑仙之决，臻至白热。
    白衣剑仙，东海百年以来第一人，风采绝世，无人可及。
    云海仙山之所以能超然于东海各大仙门大派，白衣剑仙的横空出现，便是最主要的原因。
    东海之上，海岛仙山不计其数，唯有云海仙门，人间剑仙坐镇，无人敢欺。
    当然，那都是昨日之前的事。
    别人不敢，秦婀娜敢。
    “轰！”
    双剑交并，惊涛翻涌，万丈方圆，巨浪冲天，骇人的景象，令人不寒而栗。
    秦婀娜，同立剑道绝巅的人间剑仙，以一己之力，打到云海仙门忍气吞声的绝世强者，面对东海第一人，亦不肯半步退让。
    两人正面相遇，唯有战，战至天地风云变。
    “快雪时晴，一剑荡红尘。”
    海域上，巨浪落下的刹那，秦婀娜再运快雪时晴决，周身寒霜激荡，一剑挥斩，三千红尘断。
    剑仙绝式，天惊地变，一剑所过，三千丈海域，应声分开。
    一剑断海，寒气蔓延，浪花随之冰封。
    惊世之决，随着战局的进行，终至关键时刻。
    “云海之变，旭日东照！”
    战局中，吕问天感受到周围急剧蔓延的寒气，神色也凝重下来，纯阳剑横过，周身真气汹涌而出。
    剑意弥漫，化为一尊初升之阳，炽烈耀目。
    以剑化形，以形御剑，剑道之巅，剑意狂放无羁，自成一道。
    刹那之后，最强的两道剑意，于浩瀚夜空下，应声碰撞。
    只闻，轰然一声巨震。
    初阳剑意所至，冰消雪融，万物逢春。
    青霜剑气蔓延，火焰冰封，天地如冬。
    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海域上空互相吞噬，一时间，僵持不下。
    惊世骇俗的一幕，海域上空，双分的世界，阴与阳，吞天灭地。
    僵持片刻，只见，两股力量从中间迅速开始塌陷，余波反噬，直接将两人震飞出去。
    点点朱红，落于海面之上，如此刺眼。
    两位人间剑仙，大战以来，首次受创。
    无可形容的一战，武道极致，剑道顶峰，实力已然十分接近，不到最后，胜负难分。
    惊涛骇浪中，秦婀娜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刚要再出手，突然，仿佛想起了什么，身子一震，回首看向后方。
    不好！
    那小子！
    但见周围海域，因为两人的大战，巨浪汹涌，一直蔓延至百里之外。
    惊天动地一战，余劲波及范围之广，超出预料。
    心系李子夜的安危，秦婀娜不敢再战，凌空一踏，迅速朝着后方掠去。
    然而。
    这一刻。
    吕问天的剑，已至身前。
    纯阳古剑，剑意炽烈如焰，焚化万物。
    “铿！”
    剑锋近身，秦婀娜匆忙间挥剑硬挡纯阳锋芒，握剑之手，立溅朱红。
    余劲冲击，秦婀娜身形退出数丈，旋即脚下再度一踏，急速远去。
    海域上，吕问天见状，眉头轻皱，身影闪过，追了上去。
    两位剑仙，速度快至极限，瞬息之间，已至数里之外。
    “梅花剑仙，胜负尚未分明，为何要逃？”
    月下，吕问天一边追逐，一边开口问道。
    前方，秦婀娜神色一片沉凝，没有回答，身形如电，速度更快几分。
    她太大意了！
    那小子尚未踏足第三境，在这茫茫大海，一旦出事，根本活不下去。
    后方。
    吕问天看到前方女子没有回应，眉头再次一皱，手中纯阳转势而出，剑气万丈，照亮夜空。
    “云海之变，天火燎原。”
    剑仙绝式再现，一剑挥斩，万千剑气化为焚天之焰，吞向前方梅花剑仙。
    惊人的一剑，威势雄浑无比，战意未尽的白衣剑仙，欲以剑仙绝式拦下眼前对手。
    只见，海域上，纯阳剑气焚天煮海而至，剑仙之招，毁天灭地，令人震撼。
    白衣剑仙之强，盛名无虚。
    若在平日，秦婀娜或许会为遇到这样的对手而感到高兴，不过，此时此刻，心有牵挂，早已没有再打下去的兴致。
    关心则乱。
    剑心以乱。
    剑气焚身的一瞬，秦婀娜一身真元爆发，凭借修为硬挡前者剑招。
    一泓溅血，染红青丝。
    血落的刹那，秦婀娜不顾伤情，借势凌空一踏，身影迅速远去，转眼之后，消失于夜色尽头。
    后方，吕问天追至，看到海面上点点朱红，眉头紧锁。
    奇怪。
    这梅花剑仙为何打到一半匆匆离开？
    夜色下，秦婀娜身影掠过，速度极快，肉眼望去，只能看到一道残影。
    此前还算平静的海域，因为两人的战斗，浪涛不断翻涌，剑仙之战，已然影响到了百里之外。
    “李子夜！”
    轻舟原来所在的海域上，秦婀娜停下身形，开口喊道。
    清冷的声音扩散开来，可惜，很快便被浪涛声掩盖，没有任何回应。
    秦婀娜看着下方翻涌的巨浪，心中真的开始急了。
    东海辽阔，无边无际，极易迷失方向，除非入五境的大修行者，否则，即便四境级别的武者，也会因为真气耗尽，被困死在这无尽海域中。
    那小家伙，到底去了哪里？
    秦婀娜心中越来越着急，身影掠出，继续寻找。
    天空上。
    皎月西行。
    夜色已尽，黎明将至。
    东方，晨曦洒落，将海平面染成一抹美丽的金色。
    直到朝阳高高升起，秦婀娜来来回回将方圆百里翻了个遍，却是始终找不到那少年的踪迹。
    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是？”
    突然，海域之上，秦婀娜神色一震，似乎是看到了什么，迅速掠了过去。
    但见渐渐平静下来的海面上，一叶轻舟随波逐流，正是两人此前乘坐的小船。
    数息后，秦婀娜身形掠至。
    轻舟上，空无一人，那少年，早已消失不见。
    秦婀娜看到眼前空荡荡的小舟，双手紧攥，眸中闪过一抹悔意。
    都怪她，太疏忽了！
    这茫茫东海，要到哪里找他？
    秦婀娜环视四周，思考片刻，身影掠过，朝着桃花岛方向赶去。
    她一人之力有限，想在这无边无际的海域中找到那小家伙，几乎不可能。
    必须请白月族大祭司帮忙了。
    李子夜，千万不要出事啊！

 第275章 求救

    “什么？”
    “李子夜失踪了？”
    桃花岛上，白月族大祭司海域半边月听到梅花剑仙带回的消息，脸色都是一变。
    “大祭司，我去找人。”
    半边月回过神后，说了一句，旋即立刻离开。
    “剑仙，那七彩莲心，他可曾服下？”
    祭坛前，白月族大祭司神色沉重地问道。
    “嗯。”
    秦婀娜点头，凝声应道，“我和吕问天交手前，便让他将七彩莲心吃了，奇怪的是，他服下七彩莲心后，似乎并没什么效果。”
    “那便好。”
    白月族大祭司稍稍松了一口气，解释道，“七彩莲心是神物，与一般的天材地宝不同，神物的药性极为强大，若是寻常之人根本无法承受这么庞大的药性，不过，那小家伙不同，他的身体，已使用过太多的大药和药王，对于天材地宝早就有了很强的抗性，而且，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在借助赤雷山的赤雷淬炼肉身，加上月神石潜移默化的滋养，想来就算七彩莲心这样的神物，短时间内也很难让他的身体产生明显的变化，当然，这并不一定是坏事。”
    说到这里，白月族大祭司语气稍顿，旋即继续说道，“神物终究是神物，早晚会发生作用，如今他在东海之上失踪，那七彩莲心或可保他一命。”
    秦婀娜闻言，眸子微眯，道，“大祭司的意思是，有那七彩莲心，短时间内，李子夜并不会出现力竭的情况。”
    “不错，所以，剑仙也不必太过担忧！”
    白月族大祭司平静道，“璃月在东海上还算有些势力，想必很快就能找到那小家伙。”
    秦婀娜颔首，正色道，“多谢大祭司。”
    半日后。
    桃花岛外，一艘巨大的海盗船驶出，重新进入东海。
    又两日后。
    李子夜失踪的海域周围，一艘艘海盗船驶过，全都是和半边月交好，或者受其庇护的大海盗。
    为了寻找李子夜的踪迹，半边月动用了所有的人脉，一时间，整个东海海域都为之震动起来。
    谁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竟让半边月如此大动干戈。
    直到将近十日后，事情的真相方才渐渐传开。
    半边月在找人。
    一个落海的少年。
    名叫李子夜。
    那个富可敌国的大商朝李家，唯一的嫡子。
    知道真相的大海盗们，立刻疯狂起来。
    谁都知道，这可是一笔大生意。
    比抢十艘商船都要来的合适。
    找到那李家嫡子，就等于找到一座金山。
    退一万步说，就算无法趁机敲诈李家一笔，哪怕将人送给半边月，卖其一个人情，也是一笔只赚不赔的生意。
    很快。
    整个东海的大海盗们都行动起来，开始找人。
    然而。
    令人费解的是。
    纵然整个东海海域的大海盗全都被惊动，李子夜的踪迹依旧没人发现。
    就仿佛真的凭空消失了一般。
    东海辽阔，方圆何止万里，要想找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尤其某人，已经失踪了将近十日。
    “哗！”
    东海上，浪涛翻涌。
    大浪中，一道微不可查的少年身影起伏，若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到。
    茫茫大海，一个人，和一只蚂蚁也没有什么区别。
    浪涛中，少年拼命的游啊游，已经不知道被大浪卷到了哪里。
    正如白月族大祭司所言，数日以来，李子夜体内的七彩莲心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每当李狗子感觉气空力尽时，体内，便会有一股暖流涌出，驱散疲惫，充盈真元。
    七彩莲心，成为了李子夜唯一的救命稻草，在这无边无际的海域中，数次护住其性命。
    而且，还算幸运的是，至今为止，李子夜并未遇到过什么飓风海啸，又或者深海之王那样的怪物，否则，李狗子可能也已经喂了鱼。
    不过，即便如此，天命之子李狗子也快撑不住了。
    在海里漂了十天，不吃不喝不睡，谁都不可能坚持的下去。
    “救命呀，仙子师父，你在哪啊！”
    海浪中，李子夜一边游，一边喊，喊了几天，嗓子都快哑了。
    说好的打完架就回来找他，这都十天了！
    仙子师父不会忘了她还有个弟子吧？
    李子夜不知道的是，此前，他被那一个浪头拍出了十多里远，又在海里漂泊了大半夜，他的仙子师父怎么可能找得到他。
    又喊了两嗓子，依旧还只有浪花声回应。
    然后，暗潮汹涌的浪涛下，几只鲨鱼出现，只露背鳍，似乎是听到某人的召唤赶来。
    李狗子见状，吓得赶忙闭上了嘴，大气都不敢喘。
    他这天命之子，怎么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儒首保佑，法儒掌尊保佑，他不想喂鲨鱼！
    庆幸的是，数只鲨鱼来回晃悠了几圈，便离开了，似乎对李狗子并不怎么感兴趣。
    看到鲨鱼们离开，李子夜沉沉松了一口气。
    吓死宝宝了。
    短暂的小插曲后，李子夜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的太阳，旋即继续朝前游。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要去哪去，反正，游就对了。
    地理老师教过，地球是圆的，古有麦哲伦乘船环游世界，今有他李天命，单枪匹马，游泳跨越东海。
    他就不信了，他堂堂天命之子还能在海中喂了鱼。
    不得不说。
    李子夜的心态，永远都是那么乐观。
    放弃？
    那是不可能的！
    海面上，李子夜越游越快，大有横跨东海的气势。
    “哗啦！”
    偶有浪涛拍过，将李子夜拍入海面下，没过多久，李狗子便再度浮了起来，然后，继续游。
    生命不息，狗刨不止。
    而在此时，整个东海，数以百计的大海盗们也都找人找的发疯了。
    找了十天都找不到。
    半边月的怒火早已压制不住。
    很多大海盗受到牵连，被骂的狗血淋头。
    东海之大，一锅装不下，小蚂蚁一般的李子夜，纵然船只驶过，也根本没人能看得到。
    又三日后。
    “船！”
    就在李狗子快要渴死饿死时，前方，一艘巨大的海盗船出现。
    李子夜见状，眸子顿时亮了起来。
    旋即狂游！

 第276章 柳生

    东海。
    未知海域。
    漂泊了十天的李子夜，终于看到一艘大船。
    兴奋之下，李子夜一身疲惫瞬间消失，拼命朝前游去。
    前方，巨大的海盗船驶过，白色的旗帜随风飞舞，旗帜上，一个黑色的骷髅头若隐若现，很是显眼，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一艘海盗船。
    不得不说，东海之上的海盗，已经猖獗到一种程度。
    每一个叫得上名号的大海盗都有着自己的领地，依靠打劫，或者收取来往商船的保护费为生。
    像半边月、白鬼这样的海上霸主，掌握的海域更是辽阔，座下高手如云，轻易无人敢惹。
    某种程度来说，海盗，已然成为东海的象征。
    虽然东海与大商的疆域接壤，不过，大商朝廷对于东海海盗横行的情况，很少去管。
    毕竟，在这个造船技术还不算太过发达的时代，纵然强大的中原皇朝，也没有足够的海军力量去清剿分散在各方的海盗。
    而且，东海中的海盗一般不会上岸滋事，所以，大商朝廷也就睁一眼闭一眼，装作没看到。
    当然，这些事暂时和李子夜没什么关系。
    此时时刻。
    莫说出现在眼前是一艘海盗船，就是一艘人贩子船，李子夜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已经在海里漂够了！
    再漂下去就真的要喂鱼了。
    “哗啦！”
    翻涌的海浪中，李狗子冲出，乘风破浪，游得极快。
    前方，海盗船越来越近，李狗子眼中的光芒也越来越亮。
    “救命啊！”
    距离海盗船不足百丈时，李子夜开始呼救，一边游，一边大喊。
    “老大，海里似乎有人！”
    这一刻，百丈外的海盗船上，一名大海盗也注意到海中快速游来的少年，惊呼道。
    “有人？”
    一旁，一位斯斯文文的白面书生闻言，目光看向海面，待看到海中的少年后，脸上也露出诧异之色。
    这片海域远离陆地，周围也没有海岛，怎么可能会有人？
    难道有船只遇难了吗？
    那为何，只有一个少年活了下来？
    短暂的思绪后，白面书生回过神，下令道，“将人救上来。”
    “是！”
    船上，一名大海盗将绳索扔下海，准备救人。
    海洋中，李子夜看到扔下海的绳索，面露喜色，快速游上前，伸手抓过绳索。
    海盗船上，两名海盗拽过绳索，一同将人拉了上来。
    “多谢两位大哥，多谢！”
    李子夜上船后，一顿感谢。
    谢天谢地，终于得救了！
    脚踩在船板上的感觉真好！
    “小兄弟怎么会在这里落海，是出了什么事吗？”
    白面书生迈步走来，神色平和地问道。
    “说来话长。”
    李子夜扫了一眼船上的几人，心中暗暗升起一抹戒备，回答道，“我本是大商人士，不久之前跟着家中商船出海，不曾想遇到了大浪天气，商船被毁，我已经在海上漂了两日，船上的其他人也都失散了，不知是否还活着。”
    说到这里，李子夜眼眶有些红，演的十分卖力。
    他深知出门在外，要遇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仙子师父不在身边，哪能什么都交代。
    “节哀。”
    白面书生听过眼前少年的话，眸子微眯，道，“不过，我看小兄弟的装束，似乎更像是习武之人，不知师承何方？”
    “算不上师承，只是因为自幼爱好习武，所以，家中给找了一些武习师父，多少学了一些拳脚，不上台面。”李子夜半真半假的回答道。
    说起来，仙子师父和老张应该也算是武习师父，只不过稍微厉害了一点点而已。
    “原来如此。”
    白面书生点头，道，“小兄弟怎么称呼？”
    “李二牛。”
    李子夜毫不犹豫报出小号。
    “李二牛？”
    白面书生嘴角微弯，道，“在下，柳生。”
    “柳生？”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震，东海五大霸主之一的柳生？
    靠，运气要不要这么好！
    仙子师父，快来救人啊！
    又遇boss了！
    他曾听半边月姐姐提起过这个柳生。
    笑面书生，辣手阎罗！
    东海五大霸主之中，若说谁最心狠手辣，或许还有一些争议。
    但是，若说谁杀的人最多，那必定是柳生无疑。
    一般情况下，东海上的大海盗，只会求财，很少害命，毕竟，杀鸡取卵的道理，大家都懂。
    不过，这柳生不同。
    死在这位笑面书生手中的商人，已不计其数。
    谁都不知道这柳生为何如此残忍，莫说在海上讨生活的商家，就算东海的大海盗们对其印象都十分不好。
    可惜，柳生的实力，纵然在东海五大霸主中也称得上数一数二，无人敢招惹。
    李子夜没有想到自己的运气会这么好，刚脱险，便入虎口。
    要人命啊！
    李子夜脸上，冷汗哗哗往下淌。
    他很确定，他打不过这白面书生。
    要不，他再跳回海里？
    短暂一瞬间，李子夜脑中无数思绪闪过。
    他真怀疑，他这天命之子，是假冒伪劣的产品。
    “小兄弟，听过在下的名号？”
    柳生看着眼前明显有些慌张的少年，微笑道。
    “柳生前辈的大名，晚辈久仰多时。”
    李子夜回过神，干巴巴地笑道，“今日得见，着实是晚辈的荣幸。”
    “客气。”
    柳生面带微笑地说了一句，目光看向身后的两位手下，道，“你们两人带这位小兄弟下去休息，莫要怠慢了。”
    “是！”
    后方，两位大海盗恭敬领命道。
    接着，李子夜在两人的带领下，回船上的房间中换了衣衫，洗了个澡，喝了热水，吃了东西。
    水中没毒，食物中也没毒。
    李子夜心中越发不安了。
    难道，传闻有假，这柳生其实是一个好人？
    一天的时间，李子夜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生怕有人突然闯进来给他一刀。
    只是，十天十夜不合眼，李子夜还是有些扛不住了，迷迷糊糊睡去。
    日落月升，海盗船朝着东南方驶去。
    “一郎。”
    船舱外，一位千娇百媚的女子出现，走至柳生身后，轻声道，“那小家伙有什么不同吗，为何不直接杀了？”
    “当然不同。”
    柳生微笑道，“若是我没有猜错，这小子就是如今整个东海都在寻找的那个人。”
    “你是说，他是大商朝李家的那名嫡子？”女子诧异道。
    “不错。”
    柳生点头道，“李姓，十七八岁的年纪，又在这片海域落海，世上应该没有这么巧的事。”
    “一郎你准备怎么做？”
    女子神色微凝，道，“是向李家换取钱财，还是，卖半边月一个人情？”
    “都不是。”
    柳生平静道，“我准备，将他带回瀛洲。”
    “带他回瀛洲？”
    女子闻言，神色一惊，道，“一郎你可从未带外人回过瀛洲，你说过，我们的身份，不能暴露，为何要冒此风险？”
    “因为，此子，有大用。”
    柳生淡淡道，“瀛洲有一种秘法，可控制人的神智，大商李家，只有这么一个嫡子，我们控制了此人，就等于掌握了整个李家，以李家之财富，不管日后我们想做什么，都能事半功倍。”
    女子听过眼前人的计划，心中一震。
    黑夜，海上的月色如此迷人。
    半夜三更，李子夜从睡梦中惊醒，一头冷汗。
    他做噩梦了！
    梦到被人卖了。
    好吓人。
    房间中，李子夜起身下床，看了一眼门把手上的头发，悄悄松一口气。
    头发没断，还好。
    没人趁着他睡着进来。
    他可能真的多想了。
    也许，这柳生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李子夜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寂静的夜，海水的哗哗声此起彼伏，如此清晰。
    入夜后，整艘海盗船都安静下来。
    大部分海盗都已经休息。
    李子夜走到船头，看着静寂的夜空，有些想家。
    他想幼微姐了！
    也想红烛姐了！
    出来好几个月，也不知道李园什么样了。
    小红帽和法儒掌尊他们在做什么呢？
    小和尚回到佛门，是不是又被关禁闭了？
    好想回家！
    他不喜欢大海！
    李子夜看着天上的明月，心中思绪万千。
    不知老李这些日子睡的好不好，他儿子又帅了，而且，马上就能吊打年轻一代，名震天下。
    “小兄弟，睡不着吗？”
    这时，后方，一道平和的声音响起，惊醒思乡中的李狗子。
    月色下，柳生迈步走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李子夜回过神，看到来人脸上的笑容，心中下意识升起一抹危险的感觉。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相信半边月姐姐的话，这家伙，不正常。
    他可不会认为自己真的有什么主角光华、王霸之气，大手一挥，反派哭着喊着俯首称臣。
    平日里说笑可以，真要是信了，那就是脑残。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面对眼前这种表里不一的家伙。
    思及至此，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属于少年人的纯真笑容，应道，“刚睡醒，出来透透气。”
    “小兄弟你在海里漂泊这么多天，能活下来，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柳生走到船头，看着周围茫茫大海，平静道，“你知道，这片海域中，每年要死多少人吗？”
    “不知。”
    李子夜轻轻摇头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
    柳生轻声道，“杀的人太多，数都数不清了。”
    李子夜闻言，身子一僵，干笑道，“柳生前辈说笑。”
    “就当是说笑吧。”
    柳生微笑道，“小兄弟，看你刚才有些失神，是想家了吗？”
    “嗯。”
    李子夜点了点头，道，“很想。”
    “我也是。”
    柳生目光看着东南方，轻声道，“很想。”
    李子夜沉默，不想接话。
    知道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可惜。
    李子夜不想聊，柳生却想。
    “小兄弟，你可听说过瀛洲？”
    柳生主动开口道。
    李子夜闻言，心神顿时一震。
    瀛洲？
    难道！
    想到这里，李子夜似乎是猜到了什么，心中波涛翻涌。
    东海五大霸主之一的柳生，竟是瀛洲之人！
    九州，除了世人最熟悉的漠北、中原、西域、南岭还有东海诸仙岛，还有四个地方，一般人很少听到。
    比如，漠北以北的极北之地，终年酷寒，极夜笼罩，人类根本无法生存。
    再有就是世间不可知的两处原始绝地，同样人迹罕至，比极北之地也好不到哪去。
    除却这三处绝地，就只剩下瀛洲，唯一有着人迹存在，却很少被世人提起的地方。
    或许，中原百姓会排斥漠北之人，漠北百姓也会瞧不起西域信徒，西域信徒更是觉得天下人都是异类。
    但是，这些排斥，最多也就是排斥而已。
    不论中原，还是漠北，又或者西域、南岭、东海，五州之上百姓终究还是能够和平相处。
    唯有，瀛洲是个例外！
    据传说，百年之前，瀛洲曾派出近百艘大战船，在东海沿岸烧杀抢掠，战火波及了中原皇朝，东海，漠北，甚至南岭。
    但凡有海的地方，都有瀛洲人的影子。
    百年前的中原皇朝，甚至还没有造出真正的海上战船，更不用说南岭，还有马背上的漠北。
    于是，在这一场战争中，除了遥远的西域逃过一劫，其余四州百姓，全都死伤惨重。
    瀛洲人的狠毒，超出想象，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为了打退这些恶魔，各方都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
    所以，直到百年后的今天，不论中原百姓，又或者漠北民众，提起瀛洲，都恨不得生啖其肉。
    这种刻骨铭心的痛，是时间摸之不去的。
    “看来，小兄弟是听过瀛洲了。”
    船头，柳生看到一旁少年变化的神色，面露微笑道，“小兄弟，想不想去看看，瀛洲和中原究竟有何不同？”
    旁边，李子夜听过前者的话，神色彻底沉下。
    他不是傻子，柳生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陌生人说这些话。
    十有八九，此人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
    只是，为什么？
    他是怎么猜出来的？
    带他去瀛洲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此人就不害怕，万一他侥幸逃脱，将其身份说出去吗？
    还是说，这柳生就没打算让他活着。
    月色下，李子夜心中思绪不断闪过，迅速思考脱身之法。
    他很清楚，这一次，他恐怕有大麻烦了！

 第277章 各方震动

    李子夜失踪了。
    东海的大动静，终于还是传到了中原。
    一时间，各方震惊。
    李家，在大商朝的影响，可谓十分惊人。
    多年的经营，李家的明暗势力早已遍布了整个大商朝。
    世人逐利，人性如此，无人可以例外。
    这也是大商皇室，为何轻易不敢对李家动手的原因。
    并非做不到，而是，代价实在太大，得不偿失。
    李家从暗处走到明处，用了十年时间，而大商皇城从知道李家的存在，到真正察觉到李家的威胁，也用了十年。
    养虎为患，后悔已晚。
    如今的李家，早已不是普普通通的商贾人家，而是代表着一条庞大的利益链。
    或明或暗，李家的存在，牵动了半个大商朝的经济命脉。
    而李子夜，身为李家唯一的嫡子，可谓整个大商朝最富贵的人。
    只是，如今，李子夜失踪了。
    东海传来的消息，如此令人震撼。
    李家嫡子若是出事，意味着李家这个庞然大物，将失去唯一的继承人。
    这对李家而言，可谓毁灭性的打击。
    震惊之余，各方立刻派人去确认消息的真假。
    不久，更详细的消息传回，李家嫡子，的确失踪了，而且还是坠海。
    茫茫东海，何其辽阔，坠海失踪，几乎就等于死亡。
    除非五境大修行者。
    但是，李家嫡子并不是五境大修行者。
    李园，李幼薇得到消息后，几乎昏死过去。
    太学宫。
    一抹白袍古剑的年轻身影匆匆走向东院。
    东边，安静的小院中。
    孔丘、法儒，两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正在下棋。
    自从失去修为后，法儒的面容，似乎苍老了许多。
    不过，精神看上去还不错。
    卸下掌尊之职后，每天就是陪儒首下下棋，种种菜，或者在太学宫喷一喷学生，很是逍遥自在。
    “儒首，你输了。”
    法儒一子落下，胜负判定，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厉害。”
    孔丘脸上也露出笑意，道，“你这棋艺，大有长进啊。”
    “闲来无事，多找了几本棋谱来看，受益匪浅。”法儒笑道。
    “看来，你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听说昨日你又骂哭了一位学生？”
    孔丘将棋盘上的棋子一枚枚捡起，微笑道，“太学的这些孩子，可是越来越怕你了。”
    “以前职责在身，多有顾忌，现在，哈哈。”
    法儒大笑，道，“怪不得李家小子那么喜欢骂人，果然，很是解气。”
    “你啊！”
    孔丘轻笑，道，“说起来，李家小子的事，如今闹得沸沸扬扬，你那位弟子，差不多也快坐不住了。”
    “忘语吗？”
    法儒闻言，点了点头，道，“估计快来了。”
    “儒首！”
    两人的话声方落，院外，传来那熟悉的声音。
    “弟子，白忘语求见！”
    小院前，白忘语一脸焦急地站在那里，关心则乱，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院内。
    孔丘和法儒对视一眼，面露笑意。
    果然来了。
    年轻人啊！
    纵然再出色，遇上事情，还是沉不住气。
    “进来吧！”
    孔丘开口应道。
    院外，白忘语听到儒首的回应，立刻迈步进入小院中。
    “掌尊？”
    院内，白忘语看到儒首对面的法儒，微微诧异，旋即恭敬行礼，道，“弟子见过儒首、掌尊。”
    “忘语，这么着急，是出了什么事吗？”法儒微笑道。
    “掌尊，李教习在东海失踪了。”白忘语急声说道。
    “听说了。”
    法儒笑道，“放心吧，没事的，那小子福大命大，死不了。”
    “可是。”
    白忘语面露急色，说道，“据东海那边传来的消息，整个东海的大海盗都已经出动，却还是找不到李教习的踪迹，弟子担心，李兄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你想怎么做？”
    法儒对面，孔丘将棋子捡回棋盒内，开口问道。
    白忘语神色变了变，片刻后，正色道，“弟子想去东海走一趟。”
    “胡闹。”
    法儒闻言，眉头轻皱，斥责道，“你是儒门的大弟子，又身兼北院教习之位，怎能轻易离开。”
    白忘语沉默，没有回答，却也没有退让。
    “要去，也不是不可以。”
    孔丘平静道，“李家小子这次，的确会有不小的麻烦，不过，就这么去，不太合适。”
    白忘语脸上闪过不解之色，儒首之言，是什么意思？
    “你先去李园。”
    孔丘说道，“看看李家那位长女怎么说。”
    “李姑娘？”
    白忘语诧异，很快回过神，恭敬应道，“是！”
    不多时，白忘语离开小院，朝太学宫外走去。
    “儒首，此举何意？”
    院内，法儒疑惑道。
    “李家小子出事，牵连甚广，若不能好好处理，李家的根基甚至会因此动摇。”
    孔丘将棋子全部放回棋盒，沧桑的眸子中不见任何波澜，平静道，“忘语想去，便让他去，当然，也不能白去，走一趟李园，即是给都城那些人看，也是给他自己争取一些机会。”
    “儒首的意思是，敲山震虎？”
    法儒神色一凝，道，“借忘语的身份，表明我儒门的态度，警告一下那些想要落井下石之人？”
    “不错。”
    孔丘颔首道，“李家，不能乱，否则，半个大商朝都会乱，此外，忘语远赴东海，肯定要吃不少苦头，怎么也得让李家那位长女承这个人情。”
    法儒听明白儒首话中之意，感叹道，“儒首，这两人，真的有缘吗？”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看出忘语和那李家长女到底哪里有缘，就连李子夜那小子也说过，他那位长姐和忘语之间，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
    “此事顺其自然，有缘无缘，并不是我们说的算。”孔丘回答道。
    一个时辰后。
    李园。
    白忘语迈步走来。
    李园之人，看到小红帽后，谁都没有阻拦。
    在李家下人们的心中，这位儒门大弟子，基本等于李园的半个主人。
    “你要去东海？”
    内院的房间中，李幼薇放下手中的药，沉声道，“谁的决定？”
    “我自己的决定。”
    白忘语平静道，“不过，儒首也没有反对。”
    李幼薇听过，沉默下来，许久，起身恭敬一礼，道，“幼微，在此谢过。”
    “李姑娘，切莫如此。”
    白忘语赶忙上前，扶过眼前女子，轻声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拜托你了。”
    李幼薇抬头，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年轻人，美丽而又稍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感激之色。
    或许因为抱病在身，一向坚强的李家长女，此刻看起来如此柔弱。
    没有人天生坚强，李家长女撑持偌大的李家至今，本就不易，如今因为幼弟出事，心中的坚持崩塌，终于露出柔弱的一面。
    “李姑娘放心，我一定将李兄安然带回。”白忘语神色认真道。
    “嗯。”
    李幼薇轻轻点头，叮嘱道，“你也小心。”
    “嗯。”
    白忘语颔首，轻声应下，旋即转身离开。
    两人之间，并无太多言语，一切，已在不言中。
    有缘无缘，顺其自然。
    两人各有责任在身，儿女私情，有时，并不是唯一。
    甚至，没有时间去想。
    而在这个时候。
    不知何方，不知何地。
    烟雨缭绕，隐约间，一座庄严楼阁矗立。
    楼阁周围，怪石嶙峋，阵法密布，自成绝地。
    而在楼阁上方，清晰地刻着三个大字。
    烟雨楼！
    名震天下的天下第一楼，坐落于此。
    烟雨楼的成立只有十年，但是，短短十年间，实力飞速攀升，日益壮大，几乎网罗了世间大部分杀手。
    杀手卖命，只为金银。
    而烟雨楼，最不缺的便是金银。
    所以，烟雨楼的崛起，并不奇怪。
    尤其是近两年来，烟雨楼的成长速度，已经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
    据传言，一年前，曾有仙门大派的太上长老因为奸淫幼女，引起众怒，不久后，幼女的家人找上烟雨楼，以金银买命。
    没人知道幼女的家人是怎样找到的烟雨楼，也没人知道烟雨楼收了多少银子，只知道，仅仅过了三日，那位仙门大派的太上长老便横尸荒野，下体血肉模糊，被人用钝刀一点点切了下来。
    从此，天下震惊。
    要知道，那位仙门的太上长老可是一位四境巅峰的宗师级强者，除非五境大修行者出手，否则，根本无人能杀得了。
    也正是这件事过后，烟雨楼彻底坐稳天下一楼的称号。
    所有势力对于烟雨楼的存在，从不屑一顾变为深深的忌惮。
    连四境巅峰都能杀，便说明，烟雨楼中有着五境大修行者坐镇，只要有人出得起价钱，五境之下，无人绝对安全。
    不过，烟雨楼的来历实在太过神秘，无人知其底细，即便烟雨楼中的杀手，也只是奉命办事，完事收银。
    烟雨楼的办事流程，向来严密，从接任务、发布任务、到交付赏金，全部都有不同的人负责，杀手只需做事，收钱，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也接触不到。
    堪称密不透风的规矩和流程，毫无破绽，所以，外界之人对于烟雨楼的了解，几乎为零。
    谁都不知道，当初制定这些规矩的人，只是一个不足七岁的幼童。
    十年以来，烟雨楼凭借雄厚无比的财力和独树一帜的办事规矩，宛如滚雪球一般迅速壮大，无人可阻。
    如今的烟雨楼早已成长为一个庞然大物，足可匹敌天下间任何势力。
    “轰隆隆！”
    夕阳西落时，寂静已久烟雨楼前，巨大的石门隆隆开启。
    烟雨楼外，云雾散开，烟雨飘渺，得见真貌。
    这一刻。
    云雾中，一抹身着银灰色大氅的年轻身影迈步走来，身后，背着一个三尺余长的石青色剑匣，南下取剑，今日回归。
    “参见楼主！”
    年轻身影走入烟雨楼的刹那，楼阁中，一位位强者屈膝跪下，恭敬行礼。
    “起来吧。”
    李庆之目光扫过眼前众人，迈步看着前方的红衣女子，平静道，“红烛，你怎么来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楼主，小公子出事了。”
    红烛神色沉重道，道，“探子回报，小公子在东海落海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李庆之闻言，脸色瞬间一沉，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月前。”红烛回答道。
    李庆之眸子微眯，道，“外界有何反应？”
    “商盟、尹氏钱庄，还有大商各地的商家都已借此机会暗中发难，给李家制造了不少麻烦。”红烛应道。
    “一群跳梁小丑。”
    李庆之眸中寒意闪过，道，“派人给他们找点事做，让他们无暇顾及李家这边。”
    “是！”
    红烛恭敬应道。
    “至于，东海那里。”
    李庆之思考片刻，开口道，“我亲自走一趟。”
    “楼主，可否带属下一起去？这烟雨楼，实在无聊。”
    这时，众人前，一位衣着红黑衣衫的年轻男子开口，微笑道。
    李庆之皱眉，犹豫片刻，轻轻点了点头，道，“也好，不过，花酆都，你我有约在先，此去东海，主要任务是寻找三公子，你，不得擅自行事。”
    “谨遵楼主法旨。”
    花酆都嘴角微弯，恭敬应道。
    “红烛，你继续回李园保护李园中人的安危，若有人在这时候生事，杀，无赦！”
    李庆之神色冷下，说道。
    “是！”
    红烛再次应道。
    “花酆都，走了！”
    叮嘱之后，李庆之没有再多言，平静说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开。
    后方，花酆都伸手提刀，一柄狭长而又殷红的长刀收于鞘中，锋芒隐去，血气尽敛。
    酆都、黄泉，烟雨楼最强的两位副楼主，今日，酆都出鬼狱，阎罗降人间。
    烟雨楼外，走出遮天蔽日的迷雾后，花酆都撑起一柄红伞，挡下明媚的阳光。
    “你的病还没有好吗？”
    前方，李庆之神色平静地道。
    “暂时好不了了。”
    花酆都微笑道，“所以要多赚些银子，好用来治病，楼主，此次找到小公子，有银子拿吗？”
    “黄金万两。”
    李庆之淡淡道。
    “呵，楼主果然大手笔。”
    花酆都闻言，轻轻一笑，道，“看来，这次要卖命了。”

 第278章 线索

    大商，因为李子夜的失踪，不少势力相继有了动作，趁机落井下石。
    树大招风，李家之人自渝州城来到大商都城的那一刻起，便真正走到了明处，再也无法藏拙。
    短短一年来，李家所展现出的庞大底蕴，已让所有人为之震惊。
    纵然商盟、尹氏钱庄，甚至长孙家联手，都无法与之匹敌。
    于是，李子夜的失踪，成为了一个契机，各方势力联手对付李家的契机。
    都城西边，李园。
    白忘语停留半个时辰后，便匆匆离开了。
    只是，这半个时辰，已经足够。
    白忘语身为儒门大弟子，一举一动，某种程度来说，就代表着儒门的态度。
    李家和儒门交好，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
    但是，如今李家蒙难，儒门还能有这样的态度，毫无疑问是雪中送炭。
    白忘语离开李园后，没有再回太学宫，而是立刻赶赴东海。
    都城各方势力收到消息，皆是惊讶不已。
    他们似乎低估了儒门大弟子和李家嫡子的交情。
    为这李家嫡子，儒门大弟子竟是要亲自赴东海，着实令人难以置信。
    儒门和李家，难道已经亲近到如此程度了吗？
    就在都城风云变幻之时。
    东海之上。
    一艘艘海盗船驶过，同样气氛紧张。
    多日来，不论是与半边月交好，还是交恶的大海盗，都已倾巢而出，全力寻找李家嫡子的踪迹。
    半个多月，李子夜失踪的周边海域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可惜，依旧一无所获。
    渐渐地，除了半边月，基本上所有大海盗都认为李家嫡子应该已经死了。
    “剑仙。”
    海域中心，一艘巨大的海盗船上，半边月迈步走来，看着船头的女子，开口道，“去休息一会吧。”
    “我不累。”秦婀娜平静道。
    “剑仙也不必过于担忧，小子夜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半边月站在船头，看着辽阔无边的海域，轻声道。
    “我知道。”
    秦婀娜注视着远方，说道，“只是，他这次应该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说来也怪，我们这么大张旗鼓的找人，若是有人发现了他的踪迹，即便不找李家换取银两，也会主动找我们来谈条件。”
    半边月眸中也有着担忧，道，“奇怪的是，到现在为止，竟是半点消息都没有。”
    “只有两个可能。”
    秦婀娜凝声道，“要么他还没有被人发现，要么，发现他的人，另有所图。”
    “另有所图？”
    半边月眉头轻皱，道，“能有什么所图，那小家伙，除了李家嫡子的身份，似乎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了。”
    “我也不知。”
    秦婀娜平静道，“不过，以李子夜的聪慧，若是有什么危险，肯定会想办法给我们留下线索。”
    说话间，秦婀娜看着远方海域，双眸中点点流光闪过。
    希望，那小子不要出什么事！
    同一时间。
    相距不知几百里外。
    柳生的海盗船上。
    李子夜坐在船头，一边吹着海风，一边拿鱼肠剑刻着什么。
    或许因为在这茫茫大海上，无路可逃，柳生并没有为难李子夜。
    两人相处，还算和谐。
    没事聊聊天，下下棋，吹吹牛。
    船上还有个女人，名叫樱花雪，长得如花似玉，很是漂亮。
    李子夜本着嘴甜有糖吃的原则，几日来，和樱花雪的关系处的也不错。
    正式翻脸前，船上，一片祥和。
    “小兄弟在做什么？”
    樱花雪走来，看着船头的少年，神色温和道。
    “雪姐姐。”
    李子夜抬头，咧嘴一笑，道，“我在刻雕像。”
    “雕像？”
    樱花雪眸子微眯，道，“小兄弟还有这样的本事？”
    “爱好而已。”
    李子夜笑着应了一句，突然，手中鱼肠剑一顿，手中雕像被削下一耳，遗憾毁去。
    “可惜啊。”
    李子夜轻叹，随手将雕像丢下海去。
    “嗯？”
    樱花雪见状，立刻伸手将雕像抓住，仔细看了一眼。
    “雪姐姐，一尊失败的雕像而已，何必在意，你若喜欢，我可以重新为你雕一座。”李子夜微笑道。
    樱花雪看过雕像，发现并没有任何异常，美丽的容颜上重新露出笑容，道，“那便多谢了。”
    “客气。”
    李子夜笑道，“柳生前辈于我有救命之恩，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樱花雪点头，没有再多言，拿着手中的雕像离开。
    船头，李子夜嘴角微弯，重新拿过一截木头，继续雕了起来。
    船舱，樱花雪走来，看着房间中的男子，开口道，“一郎，你看看这尊雕像可有什么异常。”
    “那李家小子雕的？”
    房间内，柳生接过雕像，问道。
    “嗯。”
    樱花雪点头道，“我担心那小家伙别有用心，所以，拿过来给你看一眼。”
    柳生闻言，认真检查起来。
    许久，柳生将雕像递了回去，平静道，“应该没什么异常，就只是一尊普通的雕像而已。”
    樱花雪听过，轻轻松了一口气，道，“那便好。”
    船头。
    李子夜依旧在安静地刻着雕像，一座又一座。
    失败品，就直接丢进海里。
    樱花雪检查过几次，实在查不出什么异常后，便没有再理会。
    夕阳落，皎月升。
    李子夜起身，直接回房间睡觉，准时下班，绝不加班。
    远方，东海上的大海盗们还在日夜不停地努力寻找李子夜的踪迹，而柳生的船则距离瀛洲越来越近。
    海面上，一座又一座木雕随着浪涛飘向远方。
    平凡无奇的木雕，在茫茫东海中，更加不起眼。
    柳生带走李子夜的海域上，多日来，不断有海盗船经过，却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东海，终究太大了。
    入夜，东海上，一座座漂浮的木雕随波起伏，莹白的光芒若隐若现，在这黑夜中，如此显眼。
    柳生的船上。
    清晨到来，李子夜早早起床，开始干活。
    一小块月神石被磨成石粉，刻入一座座木雕中，随后，被丢入海里。
    月神石，可吸收月华之力，散发出特殊的光芒，十分微弱，白天的时候，很难发现。
    忙碌的一天，如此充实。
    一到晚上，李子夜再次回房间中睡觉，绝不加班。
    房间内，月神石被随意地放在一旁，因为长久吸收不到月华之力，看上去与普通的石头没什么区别。
    五日后。
    “大当家。”
    海域上，半边月的海盗船上，一名大海盗快步走来，手中拿着一座木雕。
    “怎么了？”
    船头，半边月转身问道。
    “昨天夜里，有附近搜索的兄弟在海中发现了这尊木雕，似乎会发光，便派人捞了上来。”大海盗说道。
    “会发光？”
    半边月闻言，立刻接过木雕。
    “去暗处看看。”
    一旁，秦婀娜提议道。
    “嗯。”
    半边月点头，快步朝着船舱的房间走去。
    房间内，半边月关上窗子，拉上窗帘，整个房间顿时暗了下来。
    这一刻，木雕上，莹白色的光华亮起，耀眼夺目。
    “这是，月神石！”
    半边月认出这熟悉的光芒，神色一变。
    秦婀娜看着前者手中的木雕上，目光微凝，询问道，“有什么线索吗？”
    半边月回过神，仔细检查起来，可是，检查了许久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不禁眉头轻皱，道，“奇怪，什么线索都没有。”
    “会不会有隐藏的机关，只是我们看不出来？”秦婀娜凝声道。
    “机关？”
    半边月闻言，心神一震，仿佛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出房间，下令道，“立刻回桃花岛！”
    小子夜的奇门之术，是东篱所授，若这木雕真的存在机关，唯有东篱可解！

 第279章 瀛洲

    桃花岛。
    东院。
    半边月、秦婀娜到来。
    带着从海里捞起来的那一尊木雕。
    东院内，东篱接过璃月手中的木雕，仔细看了看，神色微凝。
    “东篱长老。”
    半边月开口，有些着急地问道，“怎么样，有机关吗？”
    “有。”
    东篱点头，拿出一柄匕首，沿着木雕上的纹络，一点点将上面的月神石粉刮下。
    接着，匕首顺着纹络转动，每隔三寸划开一道隐藏的裂纹。
    整尊木雕，环环相扣，又浑然天成，奇门之术，尽显神奇。
    李子夜的奇门之术，学自东篱，短短十日，丝毫不逊于他人一年的成就。
    过目不忘，悟性惊人，这些优点，并不常见。
    李子夜只是武学天赋不好，除此之外，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天才。
    一个不擅长习武，却整日做着剑仙梦的天才。
    不过，李子夜对此，并不在意。
    他就是想成为剑仙，谁都拦不住！
    人若是没有梦想，又和咸鱼有什么分别。
    万一，梦想实现了呢！
    两人瞩目，院内，东篱一点点破开木雕上的机关，额头都出现了一抹薄汗。
    这小子，厉害啊！
    换个人，还真不一定能解开这木雕中的机关。
    “咔！”
    不多时，只闻一声脆响，东篱手中，木雕应声开裂，一分为二。
    半边月、秦婀娜见状，目光立刻凝下。
    只见木雕内，歪歪扭扭地刻着四个字，勉强可辨认。
    秦婀娜一眼便认出这是她那白痴弟子的笔迹。
    “柳生，瀛洲！”
    半边月也辨认出木雕上的字迹，神色一变。
    不妙！
    “小子夜，被人带去了瀛洲。”
    很快，半边月回过神，沉声道。
    “瀛洲？”
    一旁，东篱看过木雕上的字后，不解道，“那个柳生不是和璃月你齐名的大海盗吗，抓了那小家伙后，就算不找李家要银子，也该找你换取一个人情，为何去什么瀛洲？”
    “唯一的解释，柳生，是瀛洲人！”
    半边月神色沉下，说道，“这柳生的来历，本就神秘，无人知其底细，我看不惯他的做事方式，所以，很少与他打交道，如今想来，这柳生的确有问题。”
    说到这里，半边月双手紧攥，脸上怒意难掩，道，“这柳生自出现在东海之后，行事风格就极其狠毒，被他抢劫的商船，从来没有活口，以前，我还以为是这人生性如此，现在想想，或许和他的身份有关，他若是瀛洲人，一切都能解释通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狼子野心之辈，果然贼心不死！”
    秦婀娜眸中杀机闪过，道，“看来，百年前的教训还是不够，如今，又想趁机作乱，他们可能已猜出李子夜的身份，想要借机谋算些什么。”
    李家的财力，连大商皇室都眼红不已，更何况那些贪婪的瀛洲人。
    “我立刻召集人马，去瀛洲救人！”半边月神色沉重道。
    “不必。”
    秦婀娜冷声道，“人多不一定是好事，打草惊蛇，反而可能会引起瀛洲那边的警戒，你先派人将这个消息送到大商都城李园，其余的事，我来做。”
    “我陪你去。”
    半边月认真道，“剑仙虽强，但是，瀛洲路远，终有人力难及之事，我与剑仙同去，多一个人，或许能多一分把握。”
    “也好。”
    秦婀娜稍作思考，点头应道。
    半日后，桃花岛外，两艘船起航，一艘向西，一艘向东，分别离开。
    向西的船，持书信，日夜兼程赶往大商都城。
    向东的船，风帆扬起，不分昼夜驶向瀛洲。
    为救李子夜，人间剑仙亲赴瀛洲，风云将启。
    十日之后。
    大商都城。
    李园。
    李幼薇收到从桃花岛送来的书信，震惊之余，提起的心稍微放下一些。
    小弟还活着！
    半个时辰后，书信被抄写了三份，一封送往儒门，一封送往烟雨楼，一封送往渝州城。
    快马加鞭，飞鸽传书，效率极快，李家经营十年的庞大情报网，展现出惊人的能力。
    其中，两封书信经由儒门和烟雨楼后，又再次被送往了东海方向。
    又七日后。
    东海沿岸，两封书信送至。
    “商家，这船去瀛洲吗？”
    码头，白忘语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神色平和道。
    “瀛洲？”
    商船前，中年男子听到这两个字，脸色顿时一变，赶忙摇头道，“不去，不去！”
    “我可以付银子。”白忘语耐心地说道。
    “多少银子也不去！”
    中年男子丝毫不为所动，拒绝道，“你找别人吧！”
    “商家。”
    白忘语有些着急，道，“你再考虑考虑，我可以付双倍价钱。”
    “十倍也不去，赶紧走！”
    中年男子面露不耐之色，挥手道。
    “在这世间，有些人，有些事，讲道理是无用的。”
    就在这时，两人后方，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冰冷刺骨。
    但见朝阳下，两道身影迈步走来，一前一后，步伐不急不缓，却是给了在场众人一股难以言语的压迫力。
    前方，衣着银灰大氅的年轻人，背负石青色剑匣，目光冰冷，令人不寒而栗。
    李家二子，烟雨楼之主李庆之，在收到李园的书信后，第一时间赶至。
    而在李庆之身旁。
    是一位衣着黑红衣衫的年轻人，手中撑着一柄红伞，面容十分俊秀，只是有些病态的苍白，看起来，似乎比女子还要孱弱几分。
    花酆都，烟雨楼两位副楼主其一，为了赚取一些治病的金银，跟随李庆之一同出来找人。
    “李二公子。”
    白忘语看到来人，神色一震，李兄的二哥竟然也来了。
    “讲道理若是无用，就不必再讲。”
    李庆之走过，将一叠银票塞入中年男子的手中，旋即迈步上船。
    后方，花酆都握刀，血红色的艳刀应声出鞘，照眼一瞬，寒光耀目。
    随后，艳刀归鞘，两人相继上船。
    中年男子脸上，冷汗点点滑落。
    身前，一缕缕头发飘下，差之毫厘，性命不保。
    白忘语沉默，也没有再多言，一同走上船去。
    半个时辰后，商船起锚，驶向瀛洲。

 第280章 既来之

    东海，浪涛翻涌。
    日升日落，潮落潮起，从来不因任何事而改变。
    辽阔无边的海域中，一艘艘大船离开了东海和中原，赶往瀛洲。
    梅花剑仙秦婀娜，东海霸主半边月，烟雨楼楼主李庆之，副楼主花酆都，儒门大弟子白忘语，相继动身，前往瀛洲救人。
    堪称恐怖的阵容，柳生做梦也不可能想的到，一个李子夜，竟会引来如此多的绝世强者。
    若早知这个结果，不知，柳生是否还会如此选择。
    当然，就连李子夜自己都不知道，他人缘会这么好。
    “楼主，这东海的风景当真不错。”
    东海上，花酆都手持红色纸伞站在船头，看着周围的海域，笑道，“比我们的烟雨楼好多了。”
    “那就多看一眼。”
    一旁，一袭银灰大氅的李庆之静立，语气淡漠道，“以你的身体状况，也许哪天就看不到了。”
    “呵。”
    花酆都轻轻一笑道，“楼主可不要咒我，我应该还可以撑几年，万一能找到治病的神药，说不定我也能长命百岁。”
    “话说，荼藜花，蚀心草，无根生，这三种药，你找到了哪种？”李庆之淡淡道。
    “一种都没找到。”
    花酆都笑道，“这不是跟楼主出来多赚些金银，以后万一遇到这三种神药，也好出钱买下来。”
    “找药这种事，运气，终究更重要一些。”
    李庆之平静道，“我那小弟，跑遍漠北和东海，也没能找到足够的药王和神物破开体内八脉。”
    “小公子吗？说起来，我们也很多年没见了。”
    花酆都想起某个小家伙，嘴角微弯，道，“瀛洲那些人抓谁不好，非要抓小公子这个祸害，当真是自找麻烦。”
    “瀛洲。”
    李庆之眸中杀机隐现，道，“自作孽不可活，这一次，一定给他们一次深刻的教训，让他们知道，中原，不可欺！”
    “那位梅花剑仙不是也已经去了吗，小公子的这个师父，对小公子似乎还不错。”
    花酆都微笑道，“说不定，用不着我们出手，那位梅花剑仙一个人就把瀛洲荡平了。”
    “不会，瀛洲没有你说的那般不堪。”
    李庆之看着远方，淡淡道，“那里，很可能有不弱于梅花剑仙的高手，不可大意。”
    “知道了，我也就是说说而已。”
    花酆都点头道，“不是还有我们吗，对了，还有那位儒门的大弟子。”
    说到这里，花酆都脸上露出一抹赞叹之色，道，“说起来，那位儒门的大弟子可真是不得了，据我观察，他应该快要踏入第四境了，除你之外，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出色的年轻人。”
    “他是儒门未来的掌舵人，不论天赋还是心性都是上上之选，有此进步，并不奇怪。”
    李庆之平静道，“相较而言，我那废材小弟，就差的太远了！”
    “楼主这要求可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花酆都笑道，“小公子的武道天赋，连普通人都不如，而那儒门大弟子可是齐名年轻一代四大天骄的天之骄子，小公子怎么比，要我说，咱们的小公子就很不错，别人家的孩子是很优秀，但是，我们也不能嫌弃自家的傻孩子不是。”
    “你总是护着他。”
    李庆之语气平淡道，“此去瀛洲，见到他之后，你不能再事事由着他，这小子一旦看到有人给他撑腰，马上就会无法无天。”
    “小公子哪有楼主说的这般任性。”
    花酆都轻笑道，“好久没有见小公子，还真有点想那小家伙了，世人庸俗，像小公子这般有趣的人，可不多。”
    “像他这么能闯祸的人，也不多。”李庆之淡淡道。
    “你啊！”
    花酆都面露无奈，无趣地摇了摇，道，“算了，我不和你说了，我去找那位儒门的大弟子聊一聊。”
    说完，花酆都没有再多言，转身朝着后方船舱走去。
    花酆都离开后，船头，李庆之静立，目视远方，眸中一抹担忧闪过。
    小弟！
    与此同时。
    船舱的房间内，一袭白色儒袍的白忘语闭目盘坐，周身浩然正气流转，隐约，已至第三境后期。
    儒首传授的千年武学经验和感悟，给了白忘语很大帮助，加上自身出众的天赋和悟性，半年来，修为再度突飞猛进。
    这世间，总有一些天才，令人羡慕、嫉妒、恨，而小红帽，毫无疑问就是天才中的天才，李子夜最讨厌的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这一刻，房间外，花酆都走来，刚要敲门，突然面露诧异，抬起的手停了下来。
    在修炼？
    房间内，白忘语似乎有感，缓缓睁开眼睛，看向房门外，开口道，“门没锁，进来吧。”
    房间外，花酆都听到里面的回应，伸手推开房门，看着里面的儒门大弟子，微笑道，“不打扰吧？”
    “不打扰。”
    白忘语起身，神色平和道，“花公子有什么事吗？”
    “倒也没什么事，就是李庆之那人太闷，太难相处，所以过来转转，找你聊聊天。”
    花酆都笑道，“看你的修为，应该已至第三境后期，差不多快破境了吧？”
    “暂时还不行。”
    白忘语轻轻摇头，如实道，“此前，我与三藏为了帮李兄融合体内的三种真元，损耗了不少根基，这些日子，一直在想办法弥补，破境之事，不急在这一时。”
    “哈哈。”
    花酆都闻言，忍不住大笑起来，道，“竟还有这样的事，那可真是赔本买卖，以小公子的武道天赋，估计就算你们折损自己的根基助他修炼，效果都好不到哪去。”
    “确实如此。”
    白忘语也忍不住笑起来，道，“我与佛子为了帮他，几乎都出现了掉境的情况，李兄的修为，依旧稳如泰山，寸步未进。”
    “真是难啊，也难怪他二哥整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臭脸。”
    花酆都幸灾乐祸道，“都是李家的孩子，差距也忒大了点，李庆之那个冰疙瘩的实力，恐怖的吓人，那小家伙倒好，多少天材地宝，硬堆都堆不动，就算是一头猪，也差不多该开窍了。”
    “阿嚏！”
    远方，巨大的海盗船上，李子夜连打了两个喷嚏，揉了揉鼻子，一脸不解。
    谁在骂他？
    仙子师父，你怎么还不来啊！
    李子夜并不知道，救他的人，已在路上，而且，还不止一个。
    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纵然援兵再多、再强，在赶到瀛洲之前，都没啥用。
    因为，柳生的船，已经到了瀛洲。
    朝阳下，巨大的海盗船靠近码头，船上，装满了从东海和中原抢来的金银财宝。
    每次出海，柳生一行人都会满载而归，瀛洲地域偏僻、资源贫乏，养成了瀛洲人强取豪夺的强盗性格，即便百年前受过一次教训，也没有长记性。
    “小兄弟，我们下船吧。”
    柳生看着眼前的家乡，眸中思念难掩，平静地说了一句，旋即迈步走下船去。
    李子夜自觉地跟上，身为人质，在想到脱身的办法前，绝不作死。
    后方，樱花雪还有船上的十数名大海盗也一同下船，各自分工，搬运金银。
    瀛洲的疆域，并不算大，比起辽阔无边的中原，甚至可以说是弹丸之地。
    井底之蛙，总是欲要天公试比高，不知该说是志向远大，还是异想天开，不自量力。
    李子夜，生于中原，两世为人，对于带瀛字的地方，始终没有什么好感。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有些人，并不一定能称得上人。
    历史，从来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数典忘祖，更加可耻。
    “小兄弟，我瀛洲的风貌如何？”
    柳生走在前方带路，面带微笑道。
    “风景独特。”
    李子夜咧嘴一笑，道，“一览无余！”
    这屁大点地方，李府的后花园都快比这大了。
    柳生没有听出身后少年话语中的讽刺之意，继续一脸骄傲地介绍瀛洲的风土人情。
    李子夜很是无聊地跟在后面，着实一点兴趣都没有。
    瀛洲，语言是中原传过来的，文字是中原传过来的，甚至这瀛洲的国花都是来自中原，还看个屁啊。
    他家后花园到处都是。
    “柳生，好久不见。”
    就在这时，前方，一位看上去三十岁左右，身着暗黄衣衫，手持黑色折扇的男子迈步走来，微笑道。
    “参见太政大人！”
    柳生看到来人，神色一惊，立刻恭敬行礼道。
    “不必多礼。”
    白川秀泽面带微笑地应了一声，目光看向前者身后的少年，眸子微眯，道，“这位小兄弟是？”
    “在东海认识的一位朋友。”
    柳生压下心中波澜，随口将话题带过，不解地问道，“太政大人为何会来这里？”
    “我来接一个朋友。”白川秀泽笑着应道。
    话声方落。
    但感天地之间，气息突然一沉。
    一股无比沉重的威压弥漫而至，强大，恐怖，充满毁灭的气息。
    柳生有感，神色顿时一变。
    这股气息是？
    后方，李子夜也感受到这股强大的压迫力，脸色微变。
    两人立刻回头。
    只见后方海域之上，一抹黑衣身影踏浪而来，周身气息狂暴无比，杀气惊天。
    “地魁，村正。”
    柳生从震惊中回过神，看着来人，脸色一沉。
    黑衣的男子，背负妖刀，一步步走了过来，惊人的血气，令人不寒而栗。
    “让太政久等。”
    村正走上前，看都没看一眼白川秀泽身前的柳生，平静说道。
    “不算久等，我也是刚到。”
    白川秀泽笑着应了一句，手中黑色折扇合拢，道，“走吧。”
    “嗯。”
    村正点头，迈步走上前去。
    “柳生，有时间来太政府做客，我与村正先行一步。”
    白川秀泽客气地道了一声别，目光移过，再次看了一眼柳生身后的少年，旋即转身离去。
    柳生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脸色变了又变。
    太政竟是拉拢了地魁这样的绝世强者，麻烦了。
    一旁，吃瓜群众李子夜也看出这柳生和方才的太政并不是一条船上的人，不禁有了看笑话的心思。
    他若是没有记错，太政大臣，可是瀛洲极高的官位，与左大臣、右大臣并称三公，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权势滔天的臣子，又有五境级别的绝世高手相助，想想都刺激。
    瀛洲乱不乱，太政说的算啊！
    一来就有瓜吃，还算不错。
    李子夜伸手摸了摸下巴，不行，他得找机会了解一下瀛洲的情况，然后想办法煽煽风点点火，不然，不就白来一趟了吗？
    唯恐天下不乱的李狗子，肚子中的坏水又开始翻涌。
    前方，柳生见过太政白川秀泽和地魁村正后，明显没了当导游的心思，沉着脸，一言不发地朝着自己的府邸走去。
    李子夜心情倒是很不错地跟在后方，在想怎样才能将瀛洲的这趟浑水搅得更浑一些。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不如，找点乐子。
    半日后。
    柳生带着李子夜赶回府邸，随口安排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今日之事，他必须尽快告知右大臣。
    柳生离开，偌大的府邸，便就剩下李子夜和一些下人。
    当然，还有数位隐藏在暗处的高手。
    不过，在正式撕破脸前，李子夜丝毫无惧。
    “漂亮姐姐。”
    府中，李子夜拉住一位婢女，一顿甜言蜜语的攻势。
    婢女哪见过这阵势，不一会儿，败下阵来。
    李子夜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一些事。
    原来，瀛洲真和他猜想的那般，并不太平。
    瀛洲神武皇主座下，三公并立，分别为太政、左大臣和右大臣，尤以此前遇到的太政，白川秀泽权势最为惊人，甚至已威胁到神武皇主的皇权。
    而抓他来到瀛洲的这个柳生，则是右大臣的家臣，右大臣一派和太政，向来不和。
    至于三公中最后一位左大臣，是一位年入花甲的老头子，地位中立，两不相帮，遇事只会和稀泥，无人在意。
    “有意思。”
    李子夜简单了解了瀛洲的局势后，心中越发有兴致。
    从刚才柳生的脸色来看，他此前并不知道太政白川秀泽拉拢到地魁村正。
    一般来说，皇权斗争，武道高手的参与度并不强，最多只能起到威慑作用。
    毕竟，大家都是文明人、老狐狸，能用阴谋诡计，就绝不动武。
    除非有什么冲突，或者，彻底撕破脸。
    想到这里，李子夜眸中露出兴奋之色。
    难不成，这两派，要打起来了？

 第281章 地魁

    太政府。
    正堂。
    茶水沸腾的声音响起。
    茶桌两边，一袭暗黄朝服的太政大臣白川秀泽、与地魁村正对视而坐。
    气氛很是平静。
    村正身上的血气，十分的浓郁，甚至有些刺鼻，不过，白川秀泽却是如若不闻，一脸微笑地坐在那里。
    直到茶水沸腾，白川秀泽方才伸手拎起茶壶，为两人各斟了一杯茶。
    “尝一尝，这是中原来的清茶，看看喝不喝的习惯。”白川秀泽神色平和地说道。
    村正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眉头轻皱，又将茶杯放了下来。
    “怎么，喝不习惯吗？”白川秀泽询问道。
    “我不喜欢喝茶。”
    村正平静道，“我更喜欢喝酒。”
    “喝酒伤身，不如多喝点茶，修真养性。”白川秀泽微笑道。
    “茶水的味道太淡，不如烈酒来的痛快。”村正应道。
    白川秀泽笑了笑，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端起茶水轻酌一口，说道，“地魁对于十日后的一战，有几成把握？”
    “十成。”村正应道。
    “哦？”
    白川秀泽闻言，面露异色，道，“对方可是有着号称人魁的绝世强者坐镇，修为并不在你之下。”
    “天、地、人，三魁虽齐名，实力却不同。”
    村正平静道，“人魁，若这十年间没有脱胎换骨的变化，此战，他必败无疑。”
    “地魁有此言，我便放心了。”
    白川秀泽颔首应了一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继续问道，“你说，右大臣那边，有没有可能请到天魁出手？”
    “不可能。”
    村正摇头道，“天魁自十年前的一战后，便一直闭死关不出，莫说右大臣，就算真武皇主亲至，都不可能请得动此人。”
    “都已经过去十年，那天魁还没出关吗？”白川秀泽不解道。
    “没有。”
    村正平静道，“修至五境，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天地之变，他若破关，他若出关，我和人魁必然会有所感应。”
    “是否能破五境？”
    白川秀泽凝声问道。
    “不能。”
    村正再次摇头道，“破五境，非是人力能够决定，更多的是，天意。”
    白川秀泽闻言，眸子微微眯起，道，“据传言，中原的那位儒首，已是五境之上的强者，若有朝一日，我瀛洲和中原之间发生战争，谁能挡得下那位儒首？”
    “境界，并非绝对代表着实力。”
    村正回答道，“否则，瀛洲三魁，就不会有天、地、人之分，中原的儒首虽强，若只有境界，没有相应的实力，同样不足为惧。”
    白川秀泽听过，轻轻点了点头，道，“地魁，打个比方，若是此时此刻，你和天魁交手，能有几分胜算。”
    村正沉默，片刻后，回答道，“三成。”
    “只有三成？”
    白川秀泽诧异道，“十年前，你和他之间，不是就只有半招之差吗？”
    “半招，便是天地之别。”
    村正应道，“武之巅峰，境界和招式的差别本就不大，能领先半步，其实，已经是很大的差距，而且此次天魁闭关，实力必然又有所精进，再与他对上，三成胜算，已是极限。”
    “若是生死之战呢？”白川秀泽凝声问道。
    “只会有两个可能。”
    村正如实答道，“天魁胜，我死，或者，天魁败，不过，我同样会死。”
    白川秀泽神色一震，那天魁，竟是如此之强吗？
    就在两人交谈时。
    不知何地，一座水声滔滔的大瀑布前。
    一位青衣男子静坐，闭关十年，不曾离开半步。
    瀑布中，一口暗青色的古剑沉浮，锋芒刺目。
    天剑若叶，三魁之一的天魁，闭关于此，十年时间，无人可知。
    大瀑布从天而降，古剑轻鸣，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
    瀛洲神器，天丛云剑，十年以来，第一次示警。
    大瀑布前，若叶缓缓睁开眼睛，少年模样，沧桑的眸子，形成最鲜明的对比。
    “天命，不可违，这一天，终究还是要来了。”
    若叶轻声说了一句，双眸看着远方，点点流光闪过。
    片刻后，若叶周身，剑意弥漫，前方，大瀑布受到影响，水浪翻涌，化为一口口水剑纵横交错，凌厉剑气，无坚不摧。
    下一刻，隆隆的震动声响起，水剑破空，从天而降的大瀑布竟是被冲天而起的水剑斩开，一分为二。
    瀛洲天魁，首现惊人能为。
    数息之后，天地间，万千水剑相继消散，化为雨水，重新没入大瀑布之中。
    前方，天剑若叶再次闭上了双眼，一身剑意尽数敛去。
    天命将至，瀛洲天魁，倾尽毕生修为，全力冲击更高的境界。
    几乎同一时间。
    太政府和右大臣府中。
    地魁、人魁皆感应到天地间突然出现的强大剑意，神色为之一震。
    “天魁！”
    右大臣府内，人魁注视着远方，心神震惊不已。
    一旁，柳生也察觉到了方才的惊人剑压，神色微变。
    方才那剑意的主人，便是传说中的天魁吗？
    “天魁出关了吗？”
    后方，一位发须花白的男子快步走来，沉声道。
    “右府大人。”
    两人看到男子，立刻恭敬行礼道。
    眼前男子，威严霸气，虽然有些上了年纪，一身霸道气息却是丝毫不逊当年，来人正是和太政白川秀泽分庭抗礼的右府，右大臣，织田龙正。
    “应该还没有。”
    人魁行礼后，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回答道，“方才的气息，虽然强大，但是相比十年前并无质的提升，天魁为人骄傲，不会就这样出关。”
    “可惜啊。”
    织田龙正目光如炬，凝声道，“这样的高手，却不能为我所用。”
    两人沉默，没有回应。
    “柳生，你府中的那个少年，当真是大商李家的嫡子吗？”
    织田龙正收敛心神，看了一眼身后的家臣，说道。
    “千真万确。”
    柳生正色道，“此子失踪后，整个东海的大海盗都在找他，若非其李家嫡子的身份，那半边月和她手下的大海盗们断然不会如此疯狂。”
    “那好，找机会将他带入我府中，本将军倒是想见一见这大商李家的嫡子到底有什么不同。”织田龙正冷声道。
    “是！”
    柳生闻言，恭敬领命道。

 第282章 尊老爱幼

    瀛洲。
    京都。
    柳生府。
    贵客李子夜听到柳生带回的话，面露诧异之色，道，“右府大人要见我？”
    “不错。”
    恢复本名的柳生真一点了点头，神色认真道，“小兄弟，右府大人可是我瀛洲除了真武皇主外最尊贵的人，你到了右府大人的府邸后，一定要遵守规矩，莫要冒犯了右府大人。”
    “柳生前辈放心。”
    李子夜闻言，立刻正襟危坐，认真道，“我这个人，最守规矩了。”
    瀛洲三公之一的右大臣？
    叫什么来着？
    对了，织田龙正！
    好像是军中出身，为人激进，是瀛洲真武皇主座下唯一能抗衡太政白川秀泽之人。
    这老家伙找他干嘛？
    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正好趁此机会找点乐子。
    “一郎，马车已备好，该出发了。”
    就在这时，樱花雪迈步走来，看着房间中的两人，开口道。
    “好。”
    柳生真一起身，看向眼前少年，说道，“小兄弟，我们走吧。”
    “嗯。”
    李子夜颔首，起身跟了上去。
    柳生府前，柳生真一、李子夜相继上了马车，朝着右大臣府赶去。
    马车中，柳生真一陷入沉思，不知在想什么，一言不语。
    “柳生前辈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李子夜主动开口，问道，“不如说出来，或许晚辈能帮上忙。”
    柳生真一回过神，看到眼前少年关心的神色，犹豫了一下，道，“是为九日后，右府大人和太政大臣的一个赌约而烦心。”
    “赌约？什么赌约？”李子夜疑惑道。
    “有关天丛军兵权的归属。”
    柳生真一沉声道，“半个多月前，前任天丛大将遇刺身亡，天丛军一时无主，右府大人和太政大臣为争此位，在神武皇主面前立下赌约，一个月后，双分各出一人，御前较武，一战定胜负，胜者，掌握天丛军的兵权。”
    说到这里，柳生真一沉沉一叹，道，“本来，右府大人手中有人魁这张底牌，此次赌局，有着绝对的把握获胜，不曾想，就在昨日，太政大臣得到地魁村正这个强力的帮手，右府大人想赢得这次赌局的希望已不大。”
    “昨天的那个人？”李子夜问道。
    “不错。”
    柳生真一点头道，“那人便是瀛洲第二高手，地魁村正，实力还在右府大人的座上宾人魁之上。”
    “那你们请第一高手来不就行了。”李子夜不解道。
    “瀛洲第一高手是有着天魁之称的天剑若叶，此人自十年前，便已经闭关，无人知晓其下落。”
    柳生真一轻叹道，“天剑不出，这世间无人是地魁的对手，我身为右府大人的家臣，却不能为右府大人排忧解难，当真枉为人臣。”
    “那此事，还真有点麻烦。”李子夜轻声道。
    两人说话间，马车赶至，停在右大臣府前。
    柳生真一、李子夜相继下了马车，进入右大臣府中。
    府内，下人带路，将两人领至较武场。
    较武场上。
    一位发须花白的将军正在与十多名府将比试，即便上了年纪，身手依然矫健。
    十多名府将联手，却是很快败下阵来。
    “你们这群废物！”
    织田龙正冷冷地看着周围躺了一地的府将，嘲讽道，“本将军养你们，不是你们吃闲饭的！”
    说完，织田龙正注意到较武场外走来的两人，目光很快定在柳生真一身后的少年身上，开口道，“来，少年人，陪本将军过几招。”
    “我？”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
    这，这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吗？
    有预谋？
    他要是给这老头子干翻了，算不算欺负老年人？
    思及至此，李子夜嘴角微弯，不怀好意的一笑。
    他喜欢！
    “小兄弟。”
    一旁，柳生真一立刻叮嘱道，“注意分寸，千万不要冒犯了右府大人。”
    “柳生前辈放心。”
    李子夜随口应了一句，旋即迈步走入较武场。
    “右府大人。”
    较武场中，李子夜抱拳，客气行礼道。
    “来，拿出你的全部实力，你不是来自中原吗，那就让本将军看一看中原武学的深浅。”
    织田龙正注视着眼前少年，冷声道。
    “小子我修为浅薄，代表不了中原武学，不过。”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转，眸子深处一抹冷意闪过，面露微笑道，“右府大人既然想看，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话声落，李子夜体内真元汹涌而出，正气浩然。
    打这老头子，不能用剑，有些可惜，但是，他还有儒门功法和太极劲。
    “来吧！”
    织田龙正见状，同样爆发出一身修为，强悍无比的气息，隐约间，已近第四境。
    不得不说，出身军营的瀛洲右大臣，的确有着不俗的实力，身在高位，还能有着接近第四境的修为，着实难得。
    武道一途，专注两字很是重要，位高权重者，通常要分心处理政事，很难静下心来研习武学。
    所以，李子夜在感受到织田龙正身上爆发出的强大修为时，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这老家伙，不错嘛！
    下一刻，柳生真一等人的瞩目下。
    较武场上，两人同时身动。
    拳交错，势淋漓，招来招往，有去有回。
    织田龙正很强，这毋庸置疑，年纪大，战斗经验也足够丰富。
    按理说，两人相差半个大境界，强弱，应该十分分明。
    不过，谁都没有想到的是。
    李子夜更能打！
    半步第三境，只凭拳脚功夫，便和织田龙正战得不分高下。
    这世间，李子夜打不过的人很多，在中原，在儒门，一砖头能砸趴下一大片，但是，绝对不包括眼前的老头子。
    就算不用剑，不用至圣斗法，李子夜依旧不会输。
    中原武学，博大精深，又岂是弹丸之地的瀛洲可比！
    “太极劲。”
    卸力之间，李子夜一身真气集中在肩上，突然爆发。
    “靠山震。”
    借力打力，力劲倍增，只闻轰然一声巨震响起，较武场上，来不及反应的织田龙正直接被李某人一肩膀撞飞出去。
    战局外，柳生真一等人见状，神色顿时一变。

 第283章 煽风点火

    京都，右大臣府。
    较武场。
    李子夜一记靠山震，撞飞织田龙正，战局，胜负立分。
    较武场外，柳生真一等人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变了。
    “放肆！”
    府中将士大怒，立刻全都冲了上去。
    李子夜见状，嘴角微微弯起，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恐慌之色。
    这么多看着，这右大臣总该表现出来一些器量。
    都是聪明人、老狐狸，气度不能失，快，让这些杂鱼让开。
    “你们都让开！”
    果然，这一刻，众人后方，一道威压的声音响起，喝止擅自动手的部属。
    李子夜周围，一位位府将领命，立刻又退了下去。
    “当真是英雄出少年，不错。”
    众府将后方，织田龙正迈步走来，目光看着眼前少年，脸上露出赞赏之色，说道。
    “右府大人过誉。”
    李子夜也见好就收，恭敬行礼道，“方才是小子占了招式的便宜，若再打一场，最多三招，小子我就会败下阵来。”
    “哈哈。”
    织田龙正大笑一声，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迈步朝较武场外走去。
    “柳生，带这位小兄弟去议事堂等候，本将军稍后便至。”
    “是！”
    柳生真一恭敬领命道。
    两人随后前往议事堂，等候右大臣。
    议事堂中，下人奉上茶水，瀛洲茶道，数百年来发展极快，不论文臣和武将，甚至平民百姓都深受影响。
    李子夜端起茶，默默喝了一口，又放了下来。
    真，难喝。
    算了，天天大鱼大肉，就当偶尔拍个黄瓜了。
    “如何，本将军府中的茶比起中原的茶，可有什么不同？”
    这时，织田龙正迈步走入堂中，在主桌前跪坐下来，目光注视着前方的少年，问道。
    “各有千秋。”
    李子夜微笑道，真不知道，睁眼说瞎话会不会被雷劈。
    “小兄弟，这里没有其他人，本将军也不兜圈子了，本将军知道你是大商朝李家的嫡子，你李家在中原堪称富可敌国，本将军若是放你回去，不知，李家可以出怎样的价钱？”织田龙正一口将杯中的茶水饮尽，旋即放下茶杯，平静道。
    “右府大人想要什么？”李子夜不动声色地问道。
    “李家三成的生意。”织田龙正狮子大开口道。
    “可以。”
    李子夜想都没想，直接答应道。
    “嗯？”
    织田龙正听到眼前少年答应地如此爽快，反而有些不习惯，诧异道，“小兄弟就不讨价还价吗？”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李子夜微笑道，“我是李家唯一的嫡子，我若死在瀛洲，李家的万贯家财就会全部落入我那义兄手中，这样的结果，比起右府大人索要的三成生意，孰轻孰重，我还是能分得清。”
    “和聪明人说话果真爽快！”
    织田龙正大笑道，“柳生，本将军说的没错吧，有些话，不必藏着掖着，说开了，对大家都有好处。”
    “将军智慧，属下不及。”
    柳生真一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又咽了下去，恭敬应道。
    “不知，右府大人准备什么时候送我回去？”李子夜笑着问道。
    “不急，本将军这几天暂时还有些事要处理，待处理完后，便派人送小兄弟回去。”织田龙正应道。
    “是右府大人和太政大臣御前赌局之事吗？”李子夜问道。
    “不错。”
    织田龙正点头，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这小子知道，也不奇怪。
    “本来，瀛洲之事，我一个中原人不该过问，不过，柳生前辈对我有救命之恩，有些话，我还是想说一说。”
    李子夜嘴角弯起一抹不可查的弧度，道，“昨日，我和柳生前辈一到瀛洲，就碰巧遇到了太政大臣和那地魁，右府大人，你可能被人算计了。”
    “哦？”
    织田龙正看了一眼左前方的柳生，旋即又将目光移到眼前的少年身上，道，“此话怎讲？”
    “请问右府大人，这场赌局，是谁主动提起的？”李子夜继续问道。
    “白川秀泽。”
    织田龙正回答道，“本将军手中有人魁这张底牌，不过，除了本将军和极少数亲信外，并无人知晓此事，所以白川秀泽在真武皇主面前提出这场赌局后，本将军就答应了，没想到。”
    说到这里，织田龙正语气一顿，神色沉下。
    “右府大人，有没有想过，这是太政大臣设下的一个局。”
    李子夜平静道，“比如，他早就知道人魁于效忠右府大人，所以，断定右府大人一定会答应这场比试，好借此机会夺取天丛军的兵权，我甚至怀疑，前任天丛大将遇刺之事，就是太政大臣派人所为。”
    议事堂内，织田龙正、柳生真一听过眼前少年所言，神色都是一震。
    难道？
    事情真如这少年所说，他们中计了？
    很快，织田龙正回过神，正色道，“小兄弟，你方才所说的这些话，若让外人听到，可是死罪。”
    “这里并没有外人。”
    李子夜目光诚恳，神色平静道，“不是吗？”
    织田龙正闻言，哈哈大笑起来，道，“小兄弟说的不错，这里没有外人，还请继续说下去。”
    李子夜嘴角微弯，继续道，“据我所知，天丛大将实力不弱，加上守备的亲卫，想要行刺成功，并非易事，右府大人，说句大不敬的话，纵然右府大人手下高手如云，若想刺杀这位天丛大将，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办到。”
    织田龙正点头，应道，“不错，本将军手中高手虽然不少，但是，要杀天丛大将，除非人魁亲自出手，否则，机会不大。”
    “这样，就能说得通了，太政大臣得地魁相助，便暗中派地魁除掉了天丛大将，而且，他算准右府大人必定会答应御前较武之事，所以，设下此局，引右府大人入局，从而名正言顺地夺取天丛军兵权！”
    李子夜认真道，“右府大人，太政大臣已经出招，大人若再不想办法反击，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天丛军兵权落入太政大臣手中。”
    “小兄弟可有什么高见？”织田龙正皱眉道。
    “高见不敢讲，一点小小的建议，右府大人可以考虑一下。”
    李子夜轻声道，“御前较武，是太政大臣主动提出，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如今，他又得到了地魁这样的高手，胜券在握，我们便可以在此事上做文章，将局面搬回来。”
    “此话怎讲？”织田龙正不解道。
    “刺杀天丛大将是什么罪？”李子夜问道。
    “死罪。”
    织田龙正沉声道，“祸及九族！”
    “若是瀛洲百姓知道，天丛大将是太政大臣派人所杀，然后做局谋夺天丛军兵权，会有什么反应？”李子夜正色道。
    “群情激奋！”
    织田龙正一双眸子渐渐亮了起来，应道。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当瀛洲百姓都认为天丛大将是太政大臣所杀，民愤必然呈鼎盛之势，如此以来，真武皇主也不可能坐视不理，届时，这天丛军的兵权。”
    说到这里，李子夜没有再多说，端起茶杯，静静喝了一口。
    真特么难喝！
    “厉害！”
    织田龙正听过眼前少年的话，心中大喜，不禁赞叹道，“小兄弟一人，胜我府中数十谋士。”
    “右府大人过誉。”
    李子夜放下茶杯，拱手行了一礼，道，“不过，右府大人和太政大臣在真武皇主御前的赌局在前，此事，仍有变数，若右府大人能赢得这一局，争得天丛军兵权，加上民心所向，方才万无一失。”
    “恐怕不可能了。”
    织田龙正听到这里，神色凝下，摇了摇头，道，“如今，白川秀泽有地魁村正相助，除非天剑若叶此时出关，并为本将军所用，否则，这天下间，无人能胜得了地魁。”
    “赌局是太政大臣在御前提出，右府大人当时并没有反对，原则上，这场比试的确不可改变，但，凡事无绝对。”
    说到这里，李子夜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道，“武者之争，胜负的关键，无非是天时、地利、人和，我们虽失人和，却可在天时地利入手。”
    “什么意思？”织田龙正不解道。
    “御前较武，点到为止，并不是生死搏杀，所以，只要计策得当，还是获胜的机会。”
    李子夜正色道，“右府大人，小子我懂一些奇门之术，可帮人魁前辈争得此战的天时与地利，届时，人魁前辈便能依靠天时地利之助，赢得先机，这样的话，御前较武之赌局，我们也并非完全没有胜算。”
    织田龙正闻言，神色一震，惊喜道，“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
    李子夜微笑道。
    兴奋不，惊喜不，先让你们高兴高兴！
    这次，本公子给你们玩个大的。
    让瀛洲的水，彻底浑起来！
    “小兄弟，本将军要怎么做？”
    织田龙正压下心中的喜悦，问道。
    “较武之地，我需要提前三日布阵，所以，右府大人要尽快让真武皇主答应此事，不然，时间上可能来不及。”李子夜认真道。
    “没问题。”
    织田龙正立刻点头道，“只要本将军将白川秀泽派人刺杀天丛大将的消息放出，民愤之下，真武皇主定然更不愿意让白川秀泽拿到天丛军的兵权，到时候，本将军再在御前提出这个要求，真武皇主必定不会反对。”
    “如此，便有劳右府大人了。”
    李子夜躬身行礼道。
    “小兄弟客气。”
    织田龙正立刻伸手扶过眼前少年，连称呼都客气了许多，道，“是本将军有劳李公子才是。”
    “柳生。”
    织田龙正看向一旁的家臣，正色道，“这几日，一定要照顾好李公子，莫要怠慢了。”
    “是！”
    柳生真一恭敬应道。
    两人随后准备离开，李子夜退出了议事堂后，柳生真一故意稍落半步，留在堂中。
    “有什么事吗？”织田龙正皱眉道。
    “右府大人。”
    柳生真一欲言又止，却还是说了出来，道，“这李家嫡子心机极深，又善于隐藏，不可轻信，属下建议，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用摄心之法夺其心智，更为保险一些。”
    “暂时不必。”
    织田龙正沉声道，“摄心之法并不能保证一定成功，很有可能会让人变成疯子，得不偿失，如今，此子还有用途，他若听话，则不必为难于他，当然，他若有异心，本将军也不会姑息。”
    “属下明白了，先行告退。”
    柳生真一放下心来，再次恭敬一礼，旋即转身离开。
    就在两人离开右大臣府不久。
    京都的太政府中，情报随后送至。
    “哦？你是说，柳生真一带去的那个少年是中原人，而且，还当着众人之面打败了织田龙正那个老家伙？”
    正堂内，白川秀泽听到探子带回的消息，诧异道。
    “是的。”探子应道。
    “好了，知道了，继续盯着。”白川秀泽平静道。
    “属下告退。”探子领命，转身离去，
    “中原来的少年？”
    白川秀泽对面，一位钟灵毓秀的少女坐在那里，听到两人的谈话后，美丽的容颜上露出一抹惊讶之色。
    少女正是太政白川秀泽唯一的胞妹，白川秀宁。
    “昨日我去接村正先生时，见过那少年一面。”
    白川秀泽点头道，“当时没有太在意，如今想来，能让柳生真一不远万里从中原带回瀛洲的少年，定然不凡。”
    “这个时候，出现这样的变数，可不是什么好事，兄长，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白川秀宁神色认真地提醒道，“兄长计划这么久，才得到这次掌握天丛军兵权的机会，绝对不能被他人破坏。”
    “你认为这名中原来的少年，有可能会破坏为兄的计划？”
    白川秀泽眉头轻皱，道，“何有此言，一个少年而言，纵然有些实力，也不可能改变得了这场赌局的结果。”
    “兄长，凡事多做准备，并不为过。”
    白川秀宁端起茶壶，为眼前兄长倒了一杯茶，轻声道，“距离御前较武，只剩下九日，柳生真一这个时候带那少年去右大臣府，可见那少年，非同一般。”
    白川秀泽闻言，面露思考之色，片刻后，轻轻点头道，“小妹说的有理，只是，要如何防备？”
    “中原有一句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白川秀宁嘴角微弯，道，“那樱花雪不是也已经回来吗，正好，我可以借此为由去柳生府拜访一趟，顺便帮兄长打听一下那少年的来历。”
    “也好。”
    白川秀泽颔首道，“如此就劳烦小妹了！”
    “兄长客气。”
    白川秀宁微笑道。
    --
    作者有话说：
    烟雨真是个纯洁的娃，不善权谋戏。

 第284章 白川秀宁

    月色迷人。
    柳生府。
    西厢客房。
    李子夜看着被自己祸害的只剩三分之二的月神石，不禁老脸一红。
    这让大祭司她老人家看到，非拍死他不可。
    都怪这神石太好用，不怪他！
    李子夜小心翼翼收好月神石，又拿出自己的剑擦了擦。
    那右大臣和柳生真一肯定不会轻信他的话，不知道私底下会使什么阴招，他要小心一些。
    好在他现在对织田龙正还有些用处，暂时不会撕破脸。
    人魁和地魁的御前之战，于他而言，是一次难得的脱身机会。
    感谢东篱长老，让他学会了奇门之术，不然，这次他恐怕难逃魔掌。
    小学老师说的果然不错，多学点本事，早晚能用得上。
    话说，仙子师父和半边月姐姐看到他扔在海里的木雕了吗？
    再不来，他就要被抬了！
    李子夜将擦好的剑归于鞘中，又拿出鱼肠剑比划了比划。
    这鱼肠剑，打架没啥用，阴人倒是很好用。
    关键的时候，没少救他性命，就是毒药不够用了，回去后要找红烛姐补点货。
    跳动的灯火下，李子夜很仔细地将自己身上的宝物全都清点了一遍，远在东瀛，靠山和打手们一个都不在，就只能靠自己了。
    真怀念跟着小红帽和仙子师父他们横行霸道的时候，哪像现在，是个啊猫啊狗都敢欺负他！
    想哭！
    想到这里，李狗子眼角微微湿润，他果然还是适合吃软饭。
    “咚咚！”
    就在这时，房间外，敲门声响起。
    “请进。”
    李子夜从缅怀中回过神，开口道。
    “李公子。”
    房门打开，樱花雪端着一碗鱼粥走入房间，面露微笑道，“这么晚还没睡，饿了吧，我给李公子做了些吃的，公子尝尝。”
    “谢谢雪姐姐。”
    李子夜赶忙起身，咧嘴一笑，道，“雪姐姐真是心灵手巧，柳生前辈有雪姐姐这样的红颜知己真是福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夸人的话，李子夜张嘴就来，脸不红心不跳。
    “李公子太过誉了。”
    樱花雪将鱼粥端到眼前少年面前，神色温和道，“尝一尝，合不合胃口。”
    李子夜看着眼前的鱼粥，眸子中点点流光闪过。
    怎么看怎么像大郎喝药！
    这女人大晚上的不和那柳生为爱鼓掌，跑到他这里献殷勤，肯定有猫腻。
    下毒了？
    不应该呀，现在毒死他，谁去布阵。
    难道是春药？
    那俩人不和谐？所以，盯上他这个年轻力壮的帅小伙？
    这！
    思及至此，李子夜下意识看了一眼前方的樱花雪，心中犹豫了一下。
    长得还行，身材也不错，要不，他就从了？
    不过，一秒后，李子夜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了，他还是继续为他未来的媳妇守身如玉吧，第一次被个瀛洲女人夺走，太吃亏！
    思绪间，李子夜端起鱼粥，不留痕迹地将一些月神石粉放了进去。
    月神石可净化邪妄，就算有毒，他也不怕。
    男孩子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这鱼粥真好吃！”
    李子夜一口将鱼粥吞进肚子里，咧嘴笑道，“谢谢雪姐姐！”
    “李公子喜欢便好，那我明天再做给公子吃，时间已不早，公子早点休息，妾身先行告退。”
    樱花雪收拾好东西，神色温柔地说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间外，暗处。
    柳生真一看到樱花雪走来，开口问道，“吃了吗？”
    “吃了。”
    樱花雪点头道。
    “那就好。”
    柳生真一松了一口气，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小子心机深沉，不好对付，如今他服下摄心草，一旦出现问题，我们便能以摄心术控制其心智。”
    “一郎说的是。”
    樱花雪颔首应道。
    两人随后离开，房间内，李子夜打开房门，看着远去的两人，嘴角微微弯起。
    好一对狗男女！
    一夜无话。
    翌日，天方亮，柳生真一便早早出门做事，看得出来，很忙。
    府内，就剩下李子夜和樱花雪这对孤男寡女。
    当然，还有一堆下人。
    “雪姑娘，太政府的白川秀宁姑娘求见。”
    一名下人匆匆走来，恭敬道。
    “白川秀宁？”
    樱花雪闻言，神色微沉，她怎么来了？
    “请到正堂。”
    樱花雪回过神，吩咐道。
    “是。”
    下人领命，旋即转身匆匆离开。
    樱花雪稍作思考，也迈步朝正堂走去。
    她和白川秀宁并没什么交情，最多也就是见过几面而已，这个时候白川秀宁来拜访，实在可疑。
    她听一郎说过，太政大臣这位胞妹可不是一般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为人聪慧异常，太政大臣很多事都要问过他这位胞妹的意见。
    正堂前。
    白川秀宁迈步走来，美丽的容貌加上钟灵毓秀的气质，令人府中下人不断侧目。
    “白川姑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樱花雪上前两步，神情温和道。
    “雪姐姐客气。”
    白川秀宁微笑道，“是我不请自来，打扰了雪姐姐，让雪姐姐见谅才是。”
    “白川姑娘此话就有些见外了。”
    樱花雪故作轻怒道，“白川姑娘能来，妾身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能说打扰。”
    正堂前，两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面带笑容，寒暄客套，不得不说，女人玩起心眼来，这个熟练，简直就是天生的技能。
    “白川姑娘，里面请。”
    寒暄之后，樱花雪侧身，客气道。
    “雪姐姐。”
    白川秀宁站在那里没动，眉眼含笑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来柳生府，要不，雪姐姐带我在府中参观一下？”
    樱花雪闻言，面露诧异，没有弄明白眼前女子究竟是何意？
    白川秀宁面带微笑地站在那里，也不着急。
    “百川姑娘既然有此雅兴，妾身恭敬不如从命。”
    樱花雪回过神，笑着应下，旋即转身在前面带路。
    白川秀宁跟在后面，嘴角微弯。
    与此同时，客房前，李子夜自制了牙刷，在那刷牙，没有牙膏，就只能用碎茶叶代替。
    “呸！”
    “呸！”
    李子夜一边刷，一边往外吐。
    扎嘴！

 第285章 深田老师

    柳生府。
    樱花雪带着白川秀宁在府中转悠，从南晃到北，从东晃到西。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毫无营养的话，女人之间的话题，一般人听不懂。
    “呸！”
    “呸！”
    这时，西厢客房外，吐茶叶的声音响起。
    白川秀宁停步，看向西边。
    “有客人？”
    白川秀宁故作不知地问道。
    樱花雪身子微顿，很快回过神，回答道，“是中原来的一个朋友。”
    “中原人？”
    白川秀宁脸上露出兴趣之色，道，“我一向很喜欢中原文化，却从来没有见过中原人，雪姐姐，可否代为引荐一下？”
    “这。”
    樱花雪犹豫了一下，却又没有理由拒绝，只能点头应下，道，“好吧，白川姑娘跟我来。”
    说完，樱花雪在前带路，朝着不远处的西厢客房走去。
    西厢客房前。
    李子夜刷牙刷到心态爆炸。
    这穷乡僻壤，怎么连个牙膏都没有。
    他不是已经发明了牙膏吗，难道，还没有流通到这里？
    “李公子？”
    不多时，樱花雪带着白川秀宁走来，看到房间前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的少年，面露疑惑，问道，“公子这是在做什么？”
    “shua牙！”
    李子夜满嘴塞着茶叶末，说话都说不利索，突然，目光扫过樱花雪身后的少女，虎躯为之一震。
    深田……永美老师？
    李子夜赶忙将嘴里的茶叶吐了干净，偶像啊！
    这一刻，李狗子双眼含泪。
    年少懵懂时期，都是这些老师，教会他很多知识。
    听说，他上一个偶像苍老师都已经嫁人了！
    “两位请稍等。”
    见到偶像，李子夜很是激动，匆匆跑回屋中。
    不多时。
    一位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翩翩少年郎走出房间。
    那少年，星眉剑目，气质脱俗，怎一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人模狗样！
    “在下，李二，呸，李子夜。”
    李子夜刚想报小号，突然想起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赶忙改变口风，报了大号。
    “白川秀宁。”
    白川秀宁自我介绍道。
    “深田老……呸，秀宁姑娘。”
    李子夜差点又嘴瓢，刷牙刷到嘴皮子都不太利索。
    “听说雪姐姐说，李公子来自中原？”
    白川秀宁看着眼前说话奇奇怪怪的少年，微笑道。
    “嗯，中原。”
    李子夜随口应了一句，一脸紧张地看着眼前深田老师，有种小粉丝见偶像的感觉。
    终于见到活人了！
    还是穿衣服的！
    虽说只是长的一模一样，但，也很让人激动啊！
    毕竟，以前见到的都是光溜溜的。
    一旁，樱花雪面露疑惑，这李公子是怎么了，看上去有些奇怪。
    樱花雪无法理解，一个懵懂少年，遇到自己的启蒙老师，是怎样的激动心情！
    而白川秀宁看到眼前少年灼灼的目光，不知为何，浑身不自在。
    就好像，被人看光了一般！
    她不知道的是，李某人其实，真的，更喜欢她穿衣服的样子。
    “李公子。”
    白川秀宁强压下心中的不适，问道，“你为何会来瀛洲？”
    “说来话长。”
    李子夜回过神后，咧嘴笑道，“我在东海坠海，在海上迷失了方向，是柳生大哥和雪姐姐救的我，正好，我也没有来过瀛洲，便跟着一起来转转。”
    白川秀宁闻言，眸子微微眯起，这李公子，话中有话啊。
    看来，这李公子并非自愿来的瀛洲。
    李子夜？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回去后，要尽快派人查一查。
    “不知李公子何时回中原，我很喜欢中原的文化，若公子回去，我也想趁此机会去中原走一趟。”白川秀宁继续试探道。
    “这，我也不知道。”
    李子夜面露迟疑之色，语气不确定地说道，“再等等吧，待柳生大哥有时间。”
    一旁，樱花雪听到两人的交谈，神色微凝。
    现在，她若还看不出来这白川秀宁的目的，她就是傻子！
    白川秀宁此行，就是为了这李子夜。
    可是，为什么？
    难道白川秀泽已经知道这李子夜的身份，还是昨日右府大人他们制定的计划暴露了？
    想到这里，樱花雪神色越来越沉。
    她想不通，这白川秀宁为何会刻意为这李子夜走上一趟！
    他们应该还不知道这李子夜的身份，更不可能知晓昨日右府大人他们的计划！
    客房前，李子夜、白川秀宁交谈了几句，李子夜什么都没有说，却是把想说的话全说出来了。
    谈话，有的时候是一门艺术。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啊！
    白川秀宁何其聪慧，很快便领会了眼前少年话语中的意思。
    “白川姑娘，我们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参观，就先聊到这里吧，也好让李公子忙自己的事。”樱花雪担心事情有变，不愿两人再谈下去，主动插话道。
    白川秀宁闻言，嘴角微弯，也没有拒绝，朝着眼前少年客气一礼，道，“李公子，秀宁先行一步。”
    “秀宁姑娘慢走。”李子夜笑道。
    樱花雪深深地看了一眼身前的少年，旋即带着白川秀宁离开。
    “春天里个百花开，浪里个浪。”
    李子夜哼着小曲回了房间，这下，有好戏看喽。
    临近正午时，白川秀宁离开了柳生府。
    离开时，嘴角尽是让人看不懂的深长意味。
    白川秀宁很聪明，而聪明人之间的谈话，有些事，并不需要说的那么明白。
    “你是说，那李子夜在向我们求助？”
    太政府，白川秀泽听到胞妹带回来的消息，诧异道，“等等，这人的名字怎么这么熟悉？我派人去查一下。”
    “不用查了。”
    白川秀宁神色平静道，“已经查过了，他就是那个富可敌国的大商李家，唯一的嫡子！”
    “渝州城李家！”
    白川秀泽闻言，心中一沉。
    竟是那个李家！
    难怪柳生真一不远万里将这少年带回瀛洲。
    大商，渝州城李家，可是掌握着一国之富的庞然大物，得李家相助，就等于得到半个大商皇朝的助力！
    这世间，要花银子的地方实在太多，不论是权斗还是打仗！
    “兄长，选择已经摆在我们眼前。”
    白川秀宁看着眼前兄长，神色认真地问道，“救还是不救？”

 第286章 御前布阵

    瀛洲。
    京都。
    “你们听说了吗，天丛大将是死于地魁之手！”
    “地魁？那不是太政大臣的”
    “别乱说话，快走吧，让太政府的人听到就麻烦了！”
    “哎，真没想到啊，天丛大将竟是被太政大臣……”
    “走了，走了。”
    京都内，三日间，流言蜚语快速传播，都是有关天丛大将遇刺之事。
    而所有的矛头，全都指向了太政大臣白川秀泽。
    天丛大将实力不弱，加上亲卫的守护，在这世间，能成功刺杀得了这位天丛大将的人并不多。
    不过，地魁村正绝对算得上其中之一。
    加上，此前白川秀泽主动在真武皇主面前提出御前决斗之事，这一次的赌局，怎么看都早有预谋。
    流言蜚语传的很快，白川秀泽派地魁杀害天丛大将的事情，几乎被坐实。
    三人成虎，假的也会被传成真的。
    一时间，瀛洲朝野震动。
    右大臣府。
    织田龙正将一卷圣谕递了过去，道，“去告诉你府中的李家嫡子，真武皇主已经答应了他的要求。”
    “是！”
    柳生真一领命，带着圣谕离开。
    半个时辰后。
    柳生府。
    李子夜看着柳生真一带回来的圣谕，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那真武皇主果然答应了。
    这下，轮到他好好表演了。
    “李公子，拜托了！”
    柳生真一看着眼前少年，认真道，这一刻，神色十分诚恳。
    若能赢得御前较武之局，右府大人就能拿到天丛军的兵权，届时，右府大人的势力就足以和太政大臣平起平坐，不用事事被那白川秀泽压上一头。
    不得不说，身为织田龙正的家臣，柳生真一有着绝对的忠诚，事事以右大臣的利益为先。
    四境级别的宗师强者，甘愿离开瀛洲，化身大海盗，帮助右大臣抢劫财物，以拉拢瀛洲朝臣，这样的忠诚，的确少见。
    “柳生前辈放心，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李子夜笑着应下。
    尽力，当然会尽力，不然，他不就白来瀛洲一趟。
    他这个人一向说话算话！
    翌日。
    李子夜和柳生真一同坐上马车，朝着瀛洲皇宫赶去。
    后边，还跟着一架又一驾马车，装满了布阵用的材料。
    浩浩荡荡，十分壮观。
    皇宫，御前较武场前，李子夜下了马车，着手准备。
    后方的马车上，柳生府的下人们将提前准备好的东西搬了下来。
    石头，木桩，竹子，应有尽有。
    周围，禁军镇守，看着前方奇怪的情况，越发戒备。
    “当，当，当！”
    朝阳下，李子夜开始忙碌起来，先将一根根木桩按照奇门五行的方位砸入较武场中。
    接着，便是一块又一块大石头，布局同样奇奇怪怪。
    再然后，是竹子。
    较武场外，柳生真一看着前方忙得热火朝天的少年，目光中尽是凝色。
    他虽然不懂阵法，但是，他也知道，实力到了人魁和地魁那种等级，阵法所能造成的影响，已经很小。
    除非这个李家嫡子真的能布置出那种堪比世间绝地的大阵。
    只是，就凭这些石头和木桩，显然不太可能。
    众人瞩目，从清晨到日正当中，再到夕阳西落，李子夜忙活了一整天，累得满头大汗。
    御前较武场内，面目全非。
    落日余晖下，李子夜直起酸痛的老腰，疼的龇牙咧嘴。
    这活，真不是人干的。
    要不是为了阴死这帮孙子，他何至于受这份罪。
    “李公子，该出宫了。”
    较武场外，柳生真一看到时候不早，开口提醒道。
    “好。”
    李子夜随口应了一句，转过身看了一眼御前真武皇主的位置，眸中危险的光芒闪过。
    这距离稍微有点远啊！
    李子夜托着下巴思考了片刻。
    看来，回去后要继续完善一下图纸。
    机会只有一次，不能失败。
    夕阳西下，两人出宫，赶回柳生府。
    日落，月升。
    房间内，李子夜看着身前的图纸，不断地写写画画，计算着什么。
    距离、角度，所有的一切都必须算清楚，因为，机会只有一次。
    好难啊，早知道前世数学课上就好好听讲了，现在可好，书到用时方恨少。
    这玩意怎么算来着？
    李子夜抓耳挠腮，苦思冥想。
    说白了，奇门之术就是数学的衍化，两者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不过，难就难在，如何将两个时代学到的东西融会贯通。
    夜色渐深，房间内，昏暗的灯火跳动，偶尔响起噼啪的爆鸣声，在这寂静的夜，如此清晰。
    李子夜整整算了一夜。
    翌日。
    天方亮，李子夜和柳生真一又坐上马车前往皇宫。
    这一次，后方的一驾驾马车上，装着不少青铜板。
    御前较武场，李子夜将一块块青铜板按照昨夜算好的方位固定好，目光不时看向真武皇主所在的位置。
    听说，瀛洲的这位真武皇主不会武，小和尚的佛保佑，这次他一定要成功。
    日落。
    两人再度回府。
    接着，李子夜继续写写画画，宣纸上，一个又一个公式，一条又一条辅助线，算的李狗子心态都快炸了。
    小学老师没骗人，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前世他怎么就不好好听课呢！
    千算万算都没算到，穿个越，还要用到这些东西。
    可真是不好好学习，连穿越都不配！
    就在李子夜为御前布阵之事烦心不已时。
    太政府。
    探子将李子夜这两日的举动一五一十全都回报给了白川秀泽，正堂内，气氛渐渐凝重。
    “奇怪。”
    白川秀泽皱眉道，“这李家嫡子究竟在做什么？”
    “应该是中原的奇门遁甲之术。”
    白川秀宁凝声道，“看来，这场御前较武不会太简单了。”
    “人魁和地魁都是五境级别的大修者，区区奇门遁甲之术，又能起得了什么作用？”白川秀泽不以为然道。
    “兄长还是不要大意，这是在御前较武，人魁和地魁都必须有所收敛，胜负，其实只在微妙之间。”
    白川秀宁正色道，“若是这阵法，真能帮人魁取得先机，此战胜负，并不好说。”
    “小妹可有什么意见？”白川秀泽认真道，
    “如今朝野的局势和真武皇主的态度，对兄长都很不利，所以，这一战，兄长必须要取胜。”
    白川秀宁眸中冷意闪过，道，“现在的情况来看，这李家嫡子是此战唯一的变数，依我所见，要么将那李家嫡子收为己用，要么，直接杀了，以绝后患！”

 第287章 遇刺

    月明星稀。
    太政府，一抹黑衣身影离开。
    最终，白川秀泽还是下定了决心。
    夜色中，黑衣身影掠过，速度极快，赶往了柳生府。
    不到半个时辰。
    柳生府，西厢客房。
    李子夜在房间内写写画画，一张张图纸上，辅助线加到飞起。
    穿越，穿成李狗子这样悲催的，真是不多。
    夜很深，房间很安静。
    李狗子很狂躁。
    书到用时方恨少。
    少壮不努力，穿越徒伤悲。
    那真武皇主就真的只给了三天时间，明天最后一天，搞不定就歇菜了。
    早知道就多要几天，大意了！
    他哪知道自己这么菜，这点几何公式都算不明白！
    前世上课少睡几次，现在都不至于如此挠头。
    忽然。
    房间内，油灯跳动，一股杀气出现。
    李子夜有感，身子顿时一僵。
    照目，一道黑影掠入房间。
    李子夜立刻伸手去拔桌上的剑。
    可惜，黑衣人并不打算给其拔剑的机会。
    掌劲袭身，凌厉无比。
    李子夜身退，桌上的剑被掌风直接震飞出去，铿然一声插在房间内的墙壁上。
    打蛇打七寸，黑衣人显然早有准备，一出手便震飞了纯钧剑。
    李子夜见状，神色沉下。
    随后，黑衣人攻势再至。
    房间中供两人战斗的空间不大，近身搏杀，更加凶险。
    拳掌交错，式式狠辣，咫尺之间，杀招尽显。
    黑衣人的实力极强，明显已逾四境，不过，因为身在柳生府，不敢全力出手，所以，出招之时，内息自敛三分。
    黑衣人的顾虑，便给了李子夜反击的机会。
    太极劲现，以柔克刚，借力打力，精妙无比。
    中原武学，博大精深，太极劲是李子夜和剑痴联手所创，集两个时代的精粹，于实战中渐至圆满，精妙无比。
    黑衣人显然没有见识过这样的武学，招招受制，很是不习惯。
    此消彼长，两人的战斗，竟是形成了僵持之态。
    “太极劲。”
    掌劲再袭身，李子夜脚踏奇步，双手交错，卸力于浑圆之间，旋即反手一震，力劲集中爆发。
    “翻云手！”
    一掌反扑，势如开山。
    黑衣人神色微变，躲闪不及，真元护体，凭借强大的修为硬挡一掌。
    怦然一声，战局瞬分。
    刹那间的机会，李子夜立刻身退，掠至纯钧剑前，伸手拔剑。
    纯钧出鞘，青红两色气息流转，强大的剑压，顿时弥漫开来。
    李子夜握剑的一刻，周身气息同样发生变化，宛如出鞘的神剑，锋锐逼人。
    黑衣人神色一凛，感受到眼前少年气息的变化，心中微微诧异。
    两人对视，房间内，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果然，英雄出少年。”
    心知再打下去必定会引起柳生府的高手察觉，黑衣人没有再出手，主动开口道。
    熟悉的声音，此刻不再掩饰。
    “大人，过来做客，何必遮遮掩掩。”
    李子夜眸子微眯，应道。
    “就是想看看，李公子的实力，究竟到了何种程度。”
    说话间，黑衣人伸手摘下了脸上的黑布，露出熟悉的面容，竟是，瀛洲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政大臣。
    白川秀泽！
    四境，宗师之境，即便专心于武道的武者能达到这一境者都不多。
    瀛洲太政，隐藏之深，实力之强，令人惊叹。
    “太政大人，请。”
    李子夜收剑，神色平和道。
    “请！”
    白川秀泽颔首回应，于桌前坐了下来。
    李子夜将剑放在桌上，坐在对面，给眼前太政大臣倒了一杯茶。
    “多谢。”
    白川秀泽轻声道。
    李子夜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问道，“太政大人，深夜来访，是有什么事吗？”
    “来救李公子。”
    白川秀泽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平静道。
    “出虎口，再入虎口？”
    李子夜笑道，“不是我不相信太政大人，只是，身在囹圄，不得不多考虑一些东西。”
    “李公子身份特别，有此顾虑，确也正常。”
    白川秀泽点头道，“这样如何，御前较武当日，我会以太政的名义，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在真武皇主面前为李公子求得一个客卿之位，单独设府，并昭告天下，这样，不论织田龙正，还是在下，都无法轻易对李公子不利。”
    “哦？”
    李子夜闻言，眸中异色闪过，道，“太政大人的诚意，还真是令人心动，不知，我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御前之战，地魁，必须要赢。”白川秀泽认真道。
    “地魁的实力，本就在人魁之上，太政大人，何必多此一举。”
    李子夜端起茶杯，轻酌一口，应道。
    “明人不说暗话。”
    白川秀泽平静道，“御前一战，若无李公子插手，地魁，的确有十成的把握能胜，不过，李公子精通的奇门之术，很可能会让这一战出现变数，而在下，一向很不喜欢无法掌控的事情。”
    “所以，太政大人今夜才会亲自出手。”
    李子夜淡淡道，“方才，太政大人也是真的要杀我。”
    “唯有实力，才是平等对话的基础。”
    白川秀泽也没有否认，道，“李公子，你说是吗？”
    “我喜欢太政大人的坦白。”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道，“这个交易，我同意了。”
    “君子一言！”
    白川秀泽伸出手，认真道。
    “驷马难追！”
    李子夜也伸出手，正色应道。
    两人随后击掌为誓。
    夜色渐深。
    正事做完，白川秀泽也没有再多留，起身准备离开。
    “太政大人。”
    李子夜开口道。
    白川秀泽顿步，转身问道，“李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太政大人觉得，瀛洲和中原，是否能和平共处？”李子夜平静道。
    “我刚才说过，我不喜欢不能掌控的事情，中原，有着太多变数，就像李公子这般。”白川秀泽回答道。
    “恭送太政大人。”
    李子夜起身，拱手一礼，客气道。
    “秀宁说她喜欢中原文化，并非托词。”
    白川秀泽最后说了一句，旋即没再多言，迈步离开。
    房间内，灯火跳动，映照着李子夜那清秀而又凝重的面容。
    现在，是他抉择的时候了。

 第288章 花酆都

    翌日。
    天初亮。
    李子夜和柳生真一依旧如往常一般前往皇宫。
    御前较武场。
    李子夜很用心地在布阵，从早忙到晚。
    较武场外，柳生真一看着前方少年，神色越发凝重。
    夕阳将落，较武场内，李子夜抬起头，沉沉出了一口气。
    大功告成！
    两日后，瀛洲，就有好戏看了！
    仙子师父，半边月姐姐，你们再不来就赶不上这场好戏了！
    “李公子，布置好了吗？”
    柳生真一看到最后的期限已至，紧张地开口道。
    “嗯。”
    李子夜点头，应道，“一切就绪。”
    “那就好！”
    柳生真一松了一口气，道，“那阵法图？”
    “我今晚回去后就会尽快整理好，交给柳生前辈，最后的这两天，只要人魁前辈能熟记破阵之法，两日后的御前之战，至少，可多出三成胜算。”
    李子夜神色诚恳道，“晚辈能力有限，就只能做到如此地步了。”
    “李公子过谦了。”
    柳生真一听过眼前少年的话，正色道，“我代右府大人谢过李公子的相助！”
    “柳生前辈客气。”
    李子夜微笑道，“时候已不早，宫门快要关了，柳生前辈，我们回去吧。”
    “好！”
    柳生真一应道。
    两人随后离开，临行前，李子夜再次看了一眼较武场外御前真武皇主之位，嘴角微微弯起。
    这次，瀛洲乱不乱，老夫说的算！
    两日。
    并不长。
    两日时间，人魁将李子夜送来的阵法图熟记下来，为两日后一战做着最后的准备。
    而太政府，地魁静坐两日，周身战意越来越强，身前三尺，一柄妖刀散发着慑人的血气，令人不寒而栗。
    御前之战，近在眼前。
    人魁、地魁，瀛洲武道最顶峰的存在，除却天剑若叶，无人可敌。
    只是，天剑若叶，已经于世间消失了十年。
    两人之战，很大程度便代表着瀛洲武道的巅峰之决。
    就在人魁、地魁御前决战的前夕。
    东海之上，一艘大船夜以继日地航行，赶向瀛洲。
    只是，这世间，真正去过瀛洲的人并不多。
    半边月也是一样。
    在东海做海盗这么多年，从未靠近过瀛洲周围的海域。
    所以，多日来，半边月等人航行的并不顺利。
    海上多风浪，若不熟悉规律，麻烦会接踵而至。
    有麻烦，便意味着，航程会受到耽搁。
    不过，相比半边月和秦婀娜的不顺利，同样朝着瀛洲方向赶来的白忘语等人的商船倒是一帆顺风。
    “风和日丽啊！”
    商船的船头，花酆都撑着红伞，看着海上的风景，心情甚至不错，若非为了救某人，真想在海上多漂几天。
    一旁，一袭银灰色衣袍的李庆之静立，目视东南方向，眸中点点流光闪过。
    距离到瀛洲还有几日的路程，不知小弟那里怎样了。
    “楼主，闲来无事，比划几招？”
    看了许久风景，花酆都移过目光，看向一旁的冰疙瘩，建议道。
    “没兴趣。”
    李庆之淡淡道，“你太弱。”
    花酆都闻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道，“本副楼主好歹也是杀过四境巅峰的绝世高手，怎么就太弱了。”
    “那又怎样？等你真正入五境，再来找我比试吧。”
    李庆之神色平淡地说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开。
    “哎，素质极差。”
    船头，花酆都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同是李家的孩子，小公子就要可爱多了。
    关键也好欺负。
    船舱外，白忘语走出，看到迎面走来的李家二公子，客气一礼，打招呼道，“李二公子。”
    李庆之颔首回应，旋即继续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白忘语迈步走向船头，修炼了一天，出来透透气。
    “小红帽。”
    花酆都看到来人，眼睛一亮，道，“闲得无聊，比划比划啊？”
    白忘语神色一怔，诧异道，“在这里？”
    “是啊。”
    花酆都笑道，“咱们也不动真气，就比划比划，点到为止。”
    “好。”
    白忘语也没有拒绝，点头应下。
    “还是你够意思，比那冰疙瘩强多了！”
    花酆都一手持伞，一手拔出腰间的艳刀，殷红而又修长的刀身，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就这样打吗？”
    白忘语看着眼前人手中的伞，问道，“要不，等到晚上？”
    “比划几招解解闷而已，不用等到晚上了。”
    花酆都微笑道，“来吧。”
    白忘语见状，神色也认真下来，伸手拔出了身后的太易剑。
    他知道，这位花先生很强。
    不会弱于陈巧儿教习。
    真不知道，李兄这么弱的一个人，怎么会认识这么多高手。
    难道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思绪间，白忘语出剑，身动，真气内敛，一身正气依旧浩然当空。
    武斗，立刻开启。
    剑锋近身，花酆都挥刀迎上，刀剑争锋，剑快，刀更快。
    招招凌厉，式式精妙，两位武道强者较武，刀与剑，极尽锋芒。
    单纯的论武，没有真气的加持，更显刀剑造诣的极致。
    夕阳下，两人身形不断交错，刀剑锋芒，耀眼异常。
    花酆都很强。
    白忘语亦很强。
    年轻一代，世间四大天骄，并没有儒门白忘语之名，然而，纵然慕白、燕小鱼这样名列四大天骄的人物，都不敢小看这位儒门大弟子。
    儒门，不争，但是，并不代表，儒门可欺。
    同样，白忘语虽然没有位列年轻一代四大天骄之中，但是，儒门大弟子从不弱于人！
    这也是为何，每次李子夜觉得自己实力提升了，他又行了，最后还是无法在小红帽手中撑过十招以上的原因。
    小红帽是天才，天才中的天才。
    真正能逆行伐仙的天才！
    船头，刀剑交锋已逾十数招，铿然之声，不绝于耳，战局中，随着武斗进行，花酆都的神色越来越认真，脚下步伐也越来越快。
    终于，夕阳落尽。
    花酆都手中的红伞飞出，落于战局外。
    刀剑，轰然碰撞。
    气浪涌动，战局瞬分。
    “厉害！”
    花酆都收刀，伸手捡起了地上的红伞，赞赏道。
    难怪那冰疙瘩都对这儒门大弟子高看一眼，的确不简单，一比较，他家那位小公子，几乎得扔。
    “花先生过誉。”
    白忘语收剑，客气还礼道。

 第289章 御前决战

    秋风萧瑟，落叶飘零。
    两日时间，转眼已过。
    人魁、地魁，象征瀛洲武道巅峰的决战终将开启。
    朝阳东升。
    瀛洲皇宫前，文臣武将相继走来。
    两位五境大修行者的决战，牵动着满朝文武的心。
    这一战的结果，关系到的不仅仅是人魁、地魁的胜败，更关系到天丛军的兵权。
    自从前任天丛大将遇刺，瀛洲朝野上下全都在盯着天丛兵权的归属。
    不过，所有人都清楚，天丛兵权，最终还是会落入太政大臣和右大臣其中一人手中。
    尤其是太政大臣，白川秀泽，最有可能成为御前之战的得利者！
    纵然京都的百姓都在传，前任天丛大将是白川秀泽派人所杀，但是，只要没有实质上的证据，谁都不能定其罪，真武皇主也一样。
    瀛洲皇权式微，早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太政大臣的权势，某种程度来说，已经凌驾于皇权之上。
    而右大臣织田龙正则是唯一有资格抗衡白川秀泽之人。
    所以，今日的御前决战，也是两位瀛洲权臣的关键之战。
    胜者，夺得天丛兵权，或许就能压过对方一筹。
    御前较武场。
    决战在即，瀛洲群臣落座。
    众臣前，太政白川秀泽、右大臣织田龙正对视而坐，目光碰撞，冷意跳动。
    李子夜，坐在了群臣之末，这样的场合，能有其位置，已是真武皇主特别开恩。
    而在群臣座位的上方，珠帘遮挡，皇座空无一人。
    “真武皇主驾到！”
    这时，内侍尖锐的声音中，真武皇主在众人拥簇下走来，略显苍老的中年男子，脸色发白，脚步虚浮，显然，身体状况不是很好。
    “参见皇主！”
    群臣起身，恭敬相迎。
    群臣后，李子夜注视着前方走来的真武皇主，眸子微微眯起。
    这位瀛洲皇主果然如传说中所言，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难怪，瀛洲皇权式微，臣子功高盖主。
    今日，他便再加把火，让整个瀛洲彻底乱起来。
    “都不必多礼”
    珠帘后，真武皇主落座，直接道，“开始吧。”
    “且慢。”
    这时，众臣前，白川秀泽开口，目光看着上方的真武皇主，平静道，“臣，有一请求，还望皇主恩准。”
    珠帘后，真武皇主皱眉，道，“太政请言。”
    “皇主，中原来的李子夜李公子文武双全，才智非凡，是世间罕见的大才，臣想为李公子求一个客卿身份，以彰我瀛洲朝廷求贤若渴的气度！”白川秀泽正色道。
    一语落，在场瀛洲众臣，神色皆是一惊。
    那李公子不是右大臣的人吗？太政大臣为何会有此举？
    众臣前方，织田龙正神色沉下，一时间，也没有明白这白川秀泽究竟是何意？
    众臣后，李子夜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一切事情都与其无关一般。
    这只是开胃菜，不值一提。
    大戏，还在后面。
    皇座上，真武皇主听过白川秀泽的请求，心中虽然不解，却还是点头道，“准！”
    “谢皇主圣恩！”
    白川秀泽恭敬行礼道。
    “太政可还有其他的事情，若没有，比试便开始吧！”
    真武皇主等得有些不耐烦，说道。
    “没有了。”
    白川秀泽应道。
    众臣随后落座，目光看向较武场。
    但见，较武场外，人魁神渡，地魁村正迈步走至，齐齐跃上木桩。
    御前较武，点到为止，规矩亦很简单，谁先落下木桩，视为输。
    看似公平的一战，实则暗藏玄机，较武上的奇门阵法，是李子夜所布置，人魁神渡早已看过阵法图，对于破阵之法熟记于心。
    而地魁和太政这一方，因为一些人所共知的原因，不得不接受这样不利的局面。
    所以，这一战的胜负，并不好说。
    “地魁，这里是御前，刀剑无眼，若是伤到皇主你担待不起。”
    战斗将启的一刻，众臣前，织田龙正开口，冷声道，“以防万一，把妖刀卸下吧。”
    较武场上，地魁闻言，眉头皱起，目光看向了太政。
    “太政大人，本将军也是为了皇主的安全着想。”
    织田龙正再度开口，以势逼人地说道。
    白川秀泽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淡淡道，“地魁先生，就听右府大人的，将妖刀卸下吧。”
    “是！”
    村正闻言，应了一声，右手一甩，妖刀飞出，铿然插入较武场外的石板上。
    较武场外，瀛洲群臣见此情况，互视一眼，神色各异。
    世人皆知，地魁善刀，而人魁擅长拳掌，如今，地魁舍弃自己的所长与人魁交战，局面恐怕更加不利。
    秋风轻拂，较武台周围，气压变得十分凝重。
    木桩上，人魁神渡、地魁村正两位绝世高手对视而立，一身战意渐渐升腾。
    照目。
    两人身影同时动了。
    木桩之间，青竹纵横交错，地魁不懂阵法，唯有，以力破阵。
    村正踏步掠过，震断挡路的青竹，突然，脚下一空，木桩陷落。
    青竹、木桩相连，不容力破。
    同一时间，人魁神渡攻势已经掠至。
    惊天动地的一拳，直接轰向了村正胸膛。
    “轰隆！”
    一声巨响，无处借力的地魁村正，匆忙间，双臂交错，硬挡来招。
    强大的拳劲加身，村正身子顿时飞了出去。
    较武场外，群臣见状，忍不住一声惊呼。
    这么快，地魁就要输了？
    十丈外，较武场边缘，地魁身子将要飞出的刹那，脚下一踏，轰然一声，将木桩踏入地下，硬生生止住了退势。
    然而，硬承所有力劲之后，村正嘴角，亦染上了一抹朱红。
    武者较武，天时地利人和，失了天时地利，强如地魁村正，也要处处受制。
    而且，如今地魁手中，并没有刀。
    较武场外，群臣后方，李子夜一边喝茶，一边喃喃自语道，“不知，铜片可否为刀。”
    话声落。
    群臣色变。
    木桩之上，村正神色也是一震，目光立刻看向较武上，那一块块插入石头中青铜片。
    “喝！”
    村正一声大喝，强行拔出一块铜片，并指凝元，青铜削为神兵。

 第290章 意外？

    御前，较武场外。
    李子夜看似无意的一声呢喃，提醒了战局中的地魁。
    纵失妖刀，青铜，亦可为刀。
    削铜为刀，村正握刀的刹那，一身气息陡然变化。
    血腥，凌厉，而又强大。
    握刀前后，地魁村正，判若两人！
    十丈外，人魁神渡有感，脸色沉下。
    地魁，相比十年前，更强了！
    “神渡，再来！”
    村正看着眼前的老对手，冷声道。
    秋风萧瑟，地魁握刀，战局，再起风云。
    人魁神渡，地魁村正，两人身影再度掠过。
    拳劲，刀光交错，威势雄浑无比，强不可撼，无坚不摧。
    瀛洲武道巅峰，五境级别的大修者，终现惊人能为。
    “碎心掌！”
    人魁右掌倾元，黑色气流缭绕，惊天一掌，拍了出去。
    村正踏步，一刀挥斩，刀光耀眼，轰然挡下碎心掌威。
    周围奇门阵法中，一根根青竹崩碎，随之，一座座木桩也开始陷落。
    对阵法十分熟悉的人魁，每一次都能在木桩陷落的前一刻避开，行动丝毫不受限制。
    相反，村正并不知道哪座木桩上有机关，与人魁大战的时候，必须时刻分心脚下，以免从木桩上掉落。
    本来实力分明的两人，因为阵法的干扰，竟成僵持之势。
    较武场外，瀛洲众臣看着这激烈的一战，神色皆震撼异常。
    这么近的距离，观战五境大修者之间的战斗，即便瀛洲大多数臣子都是第一次。
    五境不常见，五境之间的战斗，更是罕见。
    人魁、地魁，已然代表着瀛洲武学的最高境界，两人上一次出手，还是在十年之前。
    地魁强于人魁，这是世人皆知的事实，但是，两人之间的差距，其实并不大。
    如今，有着规则的限制，还有阵法的干扰，胜负，更是只在毫厘之间。
    众臣下方，李子夜始终安静地喝茶，等待着他想看到的一幕。
    “修罗灭道，阿鼻一刀！”
    深知天时地利并不在自己这边，地魁不愿久战，一声沉喝，周身灰色气息弥漫，一刀挥斩，神哭鬼嚎。
    惊天之能，所过之处，万象俱灭。
    人魁见状，神色一凝，不敢丝毫大意，脚下一踏，双掌化风云之力，硬挡来招。
    “轰！”
    但闻一声惊天巨响，人魁神渡脚下连退数步，嘴角染红。
    大战以来，两人相继受创。
    无可形容，御前惊世一战，只是刚开始，便至白热。
    “十年不见，村正，你更强了！”
    人魁伸手擦掉嘴角的血迹，沉声道。
    “可惜，神渡你却和十年前一样，毫无进步！”地魁冷笑道。
    “口舌之利，无用！为了打败你和天魁，我苦修这接下来的一招长达十载，今日，便先拿你试招。”
    话声落，人魁口中一声长喝，雄浑无比的力量疯狂涌出，刹那间，天地风云变，惊雷掩四面。
    苦修十载现今朝，御前禁式诛圣贤。
    “经日武典最上式，天荒禁绝！”
    人魁神渡，苦修十年之招，招未出，天地已失颜色。
    狂暴之气，威势吞天灭地，起招的刹那，一股无与伦比的气息迅速弥漫开来。
    战局内外，众人有感，神色顿时变化。
    好可怕的气息！
    众臣最后方，李子夜看着眼前一幕，眸子微微眯起。
    这瀛洲的武学，倒也不是完全不可取。
    较武场内，村正同样感受到眼前对手周身涌出的恐怖气息，神色彻底认真下来。
    他知道，从现在起，人魁神渡，真正有了和他平起平坐的实力。
    “修罗灭道！”
    不容留情，留情便是黄泉路，地魁一声沉喝，同样爆发出全部力量，双手握刀，五神藏齐开，真元冲霄。
    “杀神一刀斩！”
    最强之招，应对眼前最强的对手，地魁村正，一刀，诛神！
    旷世之决，惊天之式，于战局中，辉煌映日。
    战局外。
    李子夜双眸此刻也爆发出强烈的光华。
    就是现在！
    同一时间。
    不知何方，不知何地，隆隆的大瀑布之前，天剑若叶豁然睁开双眼，眸中爆发出惊人的战意。
    少年面容，沧桑的眸子，瀛洲武道第一人，感受到了远方两股强大的气息，一身剑意再难压制。
    武者较武，剑者论剑，高处不胜寒的寂寞，又有何人可懂。
    “剑仙，我们到了。”
    这一刻，瀛洲最北边，海盗船停靠，半边月看着前方荒凉的地界，平静道。
    “嗯。”
    后方，秦婀娜应了一声，提剑走下船去，目视远方，眸子微眯。
    五境！
    看来，瀛洲之上，也有着不得了的高手。
    几乎同一时间。
    瀛洲南边，另一艘大船停靠。
    船上，三道身影相继下船。
    为首年轻人，一袭银灰色长袍，身背剑匣，面容冷峻，不带一丝颜笑。
    烟雨楼主，李庆之，亲临瀛洲。
    “五境！”
    李庆之身后，手持红色纸伞的花酆都看向北方，眸中异色闪过，道，“瀛洲竟还有着这样的高手。”
    只是片刻后，花酆都回过神，比女子还要秀气几分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道，“我有预感，小公子肯定就在那里。”
    “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庆之淡淡说了一句，旋即迈步朝着前方走去。
    “若我没有猜错，李兄又惹事了。”
    花酆都身边，白忘语走过，轻声道。
    “显而易见。”
    花酆都笑了笑，道，“我说过，那瀛洲人惹上小公子，就等于招来了一个祸害。”
    三人说话间，一同朝着北方走去。
    京都。
    御前较武场上。
    人魁、地魁爆发出最强的招式，两股力量应声碰撞。
    惊世骇俗，震天动地，两股恐怖的力量碰撞，余波狂啸奔腾，毁去整座奇门大阵。
    青竹崩碎，碎石纷飞，骇人的余波，无物可阻。
    突然！
    崩毁的大阵中。
    一枚青铜片飞出，毫无征兆，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飞过，没入珠帘。
    下一刻。
    “呃！”
    珠帘后，一声痛苦的闷哼响起，青铜片宛如利剑，直直贯入真武皇主胸膛。
    “皇主！”
    众臣前，太政白川秀泽、右大臣织田龙正立刻起身，神色间尽是震惊和骇然。
    后方，较武场周围，无数的碎石、铜片飞溅，叮叮声中，落在了地上。
    双魁较武，“意外”，重创瀛洲真武皇主！
    群臣后方，李子夜嘴角弯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从现在起，瀛洲争权大戏，正式开始！

 第291章 瀛洲大乱

    御前较武场。
    人魁、地魁之战，臻至终章。
    人魁胸膛，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出现，鲜血泊泊，染红衣衫。
    战局对面，地魁村正手中，青铜削成的刀锋尽碎，半臂染血，同受重创。
    两人脚下，皆已落地。
    看似平局，只是，胜负已分。
    “我输了。”
    神渡脸上露出一抹遗憾，主动认输道。
    苦修十年，终究还是败了！
    战局外，瀛洲众武将亲眼见证了惊世一战，心神震撼久久难平。
    人魁输了，只差毫厘！
    两人几乎是同时落地，前后相差不过一个眨眼的时间。
    然而，武者较武，毫厘之差，便足以分出胜负。
    “人魁神渡，你是一个难得的对手！”
    村正抱拳，认真致礼。
    “地魁村正，同样平生仅见！”
    神渡回礼，神色诚恳。
    两人相互行礼，是对一生之敌最大的礼敬。
    “皇主！”
    然而，这一刻。
    众臣前方。
    太政白川秀泽、右大臣织田龙正谁都没有心思再去管双魁之战的胜负，神色匆忙地冲向珠帘之后。
    两人的位置，距离真武皇主最近，所以，方才珠帘后的情况，两人看的最清楚。
    珠帘后。
    真武皇主身躯无力地瘫软下来，胸膛处，一枚青铜片贯入，鲜血泊泊淌下。
    “皇主！”
    白川秀泽上前，伸手探查过真武皇主的脉象，神色顿时一变。
    “啊！”
    皇座旁边，两位吓傻的内侍此刻回过神，忍不住惊叫起来。
    较武台周围，众臣注意到上方的动静，纷纷看了过去。
    旋即，脸色大变。
    “皇主！”
    一位位瀛洲臣子围上前，待看到真武皇主胸膛上插着的青铜片后，心神不禁一震。
    完了！
    “太政！”
    众臣前方，织田龙正脸色阴沉的吓人，问道，“皇主怎样了！”
    “利器伤及心脉，情况不妙！”白川秀泽沉声道。
    “太医，立刻传太医！”
    织田龙正转身，怒声喊道。
    “传太医！”
    后方众臣回过神，急忙跟着喊道。
    突来的情况，瀛洲众臣乱作一团，下意识中，都以为这是一场意外。
    两位五境大修者较武，整个较武场被毁去，崩碎的石头、青铜片飞的到处都是，有一枚青铜片飞到这里，并不奇怪。
    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想到，这场意外，是有人故意为之。
    而在众臣后方，本来打算趁乱离开的李子夜，却选择留了下来。
    计划不如变化快。
    他此刻若逃，肯定会引起他人怀疑。
    放在三日前，他没有选择，只能借此机会趁乱脱身，不过，现在不同了。
    白川秀泽已为他求得了一个瀛洲客卿的身份，他不必再冒险逃跑。
    毕竟，他并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在这乱局中成功脱身。
    而且，还是在两位五境大修行者眼皮子底下。
    他不能表现出任何心虚的举动。
    接下来，便是考验他演技的时候了。
    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较武场外，地魁村正眉头皱起，下意识看向众臣身后的少年。
    方才，真的是意外吗？
    注视许久，村正未能从前方少年脸上看出任何异常，心中疑惑却丝毫未减。
    这个意外，来得实在太过巧合了！
    更像是有人精心设计。
    不过，若真是有心为之，这少年为何不逃。
    此外，他和人魁交手，较武场中的情况根本无法控制，即便这少年在阵法中动了手脚，真的能做到如此精准无误吗？
    说实话，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
    思绪间，村正脸色越来越沉，今日的这场较武，太古怪了！
    地魁不懂阵法，难以理解中原奇门之术的精妙，更无法相信，一个少年竟能在他和人魁眼皮底下，做到如此程度。
    世间有天才，李子夜便是其一。
    虽然武学天赋不怎么样，但是，武学之外，李子夜可谓真正的天才，很多东西几乎一点就通，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今日之局，就是最好的见证。
    秋风萧瑟，御前，一片凄凉。
    李子夜一直安静地站在较武场前，看着瀛洲众臣的百态，从始至终，没有露出过任何慌乱，也没有开口说过半句话。
    半个时辰后。
    在太医的帮忙下，真武皇主被一群内侍带走，前往后宫养伤。
    群臣离开皇宫时，神色依旧有着焦虑和担忧。
    谁都没有想到御前较武会出现这样的意外，皇主若真有个三长两短，这瀛洲的天恐怕就要变了。
    皇宫前，白川秀泽停下步子，转身看着后方不紧不慢走来的少年。
    旁边，地魁村正静立，目光中有着一抹凝色。
    直觉告诉他，今日的事情，和这少年脱不了干系。
    只是，他没有证据，甚至连一丝蛛丝马迹都找不出来。
    “太政大人，地魁前辈。”
    李子夜走出皇宫，看到前方两人，客气行礼道。
    “李公子，你的府邸，我已为你提前选好，这是地契，今日，李公子便可搬过去。”
    白川秀泽看着眼前少年，轻声说了一句，旋即从袖中拿出地契，递了过去。
    “多谢太政大人。”李子夜接过地契，面露感谢之意，说道。
    不远处，织田龙正看到这一幕，神色彻底沉下。
    皇宫前，李子夜察觉到不远处右大臣的目光，也没有回避，抱拳客气一礼，道，“右府大人，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已经做完了，人各有志，还望右府大人能够谅解。”
    “哼！”
    织田龙正冷哼一声，没有多说什么，迈步离开。
    今日之战，他看得清楚，人魁的确得到了地利之助，落败，并非他人之过。
    只是，他不明白，这两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勾结在一起的！
    “李公子，用不用我派几个得力的手下给你，保护公子的安危。”白川秀泽主动询问道。
    “不必。”
    李子夜轻声道，“我想，右府大人能理解我的选择，不会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
    “那李公子便自己小心一些。”
    白川秀泽点头道，“如今李公子有瀛洲朝廷客卿的身份，正常情况下，织田龙正应该不会做得太绝，不过”
    说到这里，白川秀泽语气一顿，认真提醒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李公子也不能太过大意。”
    “多谢太政大人的提醒，我会小心的。”李子夜颔首道。
    三人随后离开。
    两日后。
    距离太政府不远的一座府邸中，李子夜拎着竹子满院子晃悠。
    府内，四处插满了青竹。
    “公子，不好了。”
    这时，一位老管家快步走来，急声道，“真武皇主崩逝了！”
    院中，李子夜将手中的竹子插入地下，面露遗憾道，“那真是可惜啊。”
    几乎同一时间。
    京都各方，真武皇主崩逝的消息传播开来。
    太政府。
    右府大人府。
    白川秀泽、织田龙正收到消息，神色皆是一沉。
    瀛洲，要乱了！

 第292章 天剑若叶

    瀛洲，京都。
    因为真武皇主的崩逝，整个帝都，甚至整个瀛洲大乱起来。
    太政白川秀泽和右大臣织田龙正为了争夺皇权，矛盾彻底白热化。
    瀛洲皇室子嗣众多，长年明争暗斗，在这些权力争斗的背后，毫无疑问都有着太政和右大臣的影子。
    瀛洲皇位之争，其实就是两位瀛洲权臣的较量。
    不过。
    这些都和李子夜无关。
    数日以来，李子夜从未出过府门，每天不是练武就是布阵。
    当然，还有会客。
    深田，呸，白川秀宁，数次拜访，就是为了向李子夜请教中原的文化。
    看得出来，太政大臣的这位胞妹，是真的很喜欢中原文化。
    “李公子，这奇门之术，你学了多久？”
    府院中，白川秀宁看着前方一直在布阵的少年，问道。
    “十天。”
    李子夜比量了一下手中的青竹，旋即插入地下，随口应道。
    “十天？”
    白川秀宁闻言，神色一震，怎么可能！
    她听兄长说了，御前之战，这李公子布下的奇门阵法给地魁造成了不少麻烦，虽说受规则的限制，地魁和人魁无法发挥出全部实力，但是，即便如此，要想给五境大修行者制造麻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十天，实在匪夷所思。
    “十天不眠不休，不短了。”
    李子夜说道，“那十天，我差点没累死。”
    “敢问李公子，若是我想学这奇门之术，要达到李公子这样的境界，需要多久？”白川秀宁正色道。
    “你记性好吗？”李子夜问道。
    “还可以。”
    白川秀宁稍作谦虚地说道，“看过那两三遍的东西，能记住个大概。”
    “那还真是一般。”
    李子夜毫不留情地打击道。
    “……”
    白川秀宁无语，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气人。
    青竹阵前，李子夜拍了拍手，转身问道，“你真要学？”
    “请李公子指教。”
    白川秀宁恭敬行礼道。
    “教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给我一个理由。”
    李子夜平静道。
    白川秀宁沉默，许久之后，开口道，“我用一剑来换。”
    “剑？”
    李子夜闻言，眸子微微眯起，道，“我看秀宁姑娘并非用剑之人，何来的剑。”
    “是天剑若叶的剑。”
    白川秀宁正色道，“当年，天剑若叶曾欠过太政府的一个人情，后来，天剑入五境，便用这一剑作为了偿还。”
    说完，白川秀宁从袖中拿出了一条白色丝带，长三尺三，看上去平淡无奇，并无特别之处。
    然而。
    李子夜在看到眼前女子手中的白色丝带后，身子下意识一震。
    剑意！
    身为练剑之人，李子夜能深刻感受到白色带丝上的强大剑意，眸中闪过一抹炙热之色。
    若得此剑，他的剑上修为，定能更进一步。
    “李公子应该知道这一剑的价值，交换公子的奇门之术，公子不算吃亏。”白川秀宁认真道。
    “成交！”
    李子夜回过神，脸上露出诚恳的笑容，应道。
    听到眼前少年答应，白川秀宁也没有多犹豫，伸手将白色丝带递了过去。
    李子夜接过天剑若叶的剑，下意识看了一眼，旋即从怀里拿出一本提前默诵下来的《洛书》，面带笑容地递了过去。
    白川秀宁见状，神色一怔，诧异道，“公子早有准备？”
    “从你第一天来，便开始准备了。”
    李子夜笑了笑，道，“我看得出来，秀宁姑娘是一个执着的人，所以，提前准备，不会有错。”
    “李公子的聪慧，当真让人有些害怕。”白川秀宁感叹道。
    “秀宁姑娘过誉。”
    李子夜微笑道，“这《洛书》，姑娘回去后一定要认真看完，最好全部背下来，另外，秀宁姑娘尽量看的快些，想要学会奇门之术，除了这《洛书》，姑娘还有很多东西要看，太慢的话，恐怕在我离开瀛洲之前，姑娘都学不完。”
    “李公子放心，我会尽快看完。”
    白川秀宁轻轻点了点头，应道。
    “对了。”
    李子夜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怀好意地笑容，道，“秀宁姑娘，想不想提前感受一下奇门之术的精妙。”
    “可以吗？”
    白川秀宁没有注意到眼前少年嘴角的笑容，轻声道，“请李公子指点。”
    “很简单，入青竹阵即可。”
    李子夜脸上的笑容开始灿烂，变态。
    同一时间。
    瀛洲南边。
    三道身影北行，赶往京都方向。
    李庆之、花酆都、白忘语，气质各异的三人，不远万里从中原来到瀛洲，只为救某个失踪人口回家。
    前方，大山相阻。
    连绵不绝的山脉，不知蔓延到多少里外。
    山前，三人停步。
    “绕路，还是入山？”
    花酆都看着前方的山脉，开口问道。
    “入山。”
    李庆之淡淡说了一句，没有任何犹豫，继续朝前走去。
    “这山，一看就不太平啊。”
    花酆都面带无奈地摇了摇头，迈步跟了上去。
    白忘语看一眼前方的山脉，眸中异色闪过，什么也没说，一同进入山中。
    “轰隆隆！”
    山中，一座大瀑布前，天剑若叶盘坐，三人踏入山脉的一刻，双眼豁然睁开。
    好强的气息！
    天剑若叶眸中点点流过闪过，这股气息，不是地魁，也不是人魁，没想到瀛洲大地上，竟还有这样的高手。
    夕阳余晖下，三人行走在山林间，为首的李庆之，身背剑匣，目光冷冽，一身银灰长袍，不染一尘。
    石青色的剑匣，从未开启，即便花酆都也不曾见过其中的剑，只是隐约知道，他们这位楼主，为了得此剑，和南疆的一位五境大修者大打了一架。
    结局，楼主得剑。
    “嗡。”
    这一刻，剑匣中，古剑轻鸣。
    与此同时，大瀑布下，瀛洲神器天丛云剑也颤鸣起来。
    李庆之、天剑若叶有感，目光同时一凛。
    京都，李府。
    白川秀宁入阵。
    刹那，整座青竹阵开始运转起来。
    片刻后，白川秀宁只感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后方，李子夜手中拎着半截青竹，一脸变态的笑容。
    原来，敲人闷棍的感觉这么好！

 第293章 孙猴子

    秋意寒，冷风簌簌。
    一望无际的山林中，落叶飘零，夕阳余晖下，满目金色的凄凉。
    三人前行，横穿山脉，无所畏惧。
    人迹罕至的原始山林，野兽毒虫不计其数，即便武者，也不愿轻易踏足。
    不过，李庆之三人，并不在其列。
    来自中原的三位年轻强者，既然敢不远万里来到瀛洲，心中便无所畏惧。
    这个世间，能拦住三人的存在并不多，即便是五境大修行者。
    “这山中，有高手。”
    前行数步，花酆都看着山林深处，提醒道。
    “我知道。”
    李庆之神色平静道。
    “赶路要紧，能避则避。”
    白忘语目光微凝，正色道，“李兄那里，情况未明，不宜在此虚耗时间。”
    “小红帽说的有道理。”
    花酆都附和道，“先找到小公子要紧。”
    李庆之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三人继续前行，一路朝着山林深处走去。
    山林深处。
    隆隆坠落的大瀑前，天剑若叶目视南边，眸中一抹异色闪过。
    如此强大的气息，却并非人魁和地魁，瀛洲，何时出现了这样的高手。
    不多时。
    山林南边，三道身影迈步走来。
    天剑若叶看到三人的同时，三人也看到了大瀑布前的瀛洲天魁。
    目光交错，不见丝毫波澜。
    李庆之、花酆都、白忘语从大瀑布前走过，不言一语，气息内敛。
    瀛洲、中原的绝代天骄首次相遇，却似乎不是时候。
    天剑尚未出关，而李庆之心系幼弟安危，两人错身而过，气氛如此平静。
    “你们，不是瀛洲人？”
    天剑若叶看出三人身上穿着并非瀛洲所有，开口问道。
    “中原。”
    李庆之平静道。
    “中原？”
    天剑若叶眸子微眯，果然！
    传闻，中原大地上，天骄辈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三人，哪一个都不是寻常之辈。
    尤其是。
    天剑若叶注视着三人之首，那身着银灰长袍的年轻人，心中战意难以抑制。
    这个年轻人的实力，深不可测。
    如此年纪，有此修为，当真匪夷所思。
    大瀑布前，李庆之三人从容走过，并没有停留半刻。
    眼见三人即将离开，天剑若叶终于压制不住心中的战意，并指凝气，一剑试敌。
    顿时，深潭中水浪翻涌，一口口水剑化形，飞向三人。
    然而。
    就在水剑靠近李庆之三人的刹那。
    三人身后，落叶飞起，挡下一口口水剑。
    水花飞溅，落叶飘零，剑意尽散。
    三人继续前行，自始至终脚步都没有停下。
    “阁下，还请留下名字。”
    大瀑布前，天剑若叶主动开口问道。
    “李庆之！”
    山林尽头，平静的声音响起，回应道。
    “在下，若叶丛云！”
    天剑若叶正色道。
    秋风萧瑟，掩去天剑的声音，整个山林再度安静下来。
    随后，天剑若叶闭上双眼，一身剑意弥漫，为冲击更高境界做着最后的尝试。
    他必须尽快出关了！
    瀛洲来了这样的高手，若不能真正交手一次，着实遗憾。
    京都。
    李府。
    落日余晖洒落。
    李子夜打晕白川秀宁后，反而有些郁闷。
    他现在总算理解，当初孙猴子定住七仙女却什么也没做，究竟是怎样的心情了！
    李子夜蹲在白川秀宁身前，拿着一根小竹笋，轻轻戳了戳眼前女子的脸。
    要不，他把这女人绑架了，朝白川秀泽换一艘大船，离开这瀛洲？
    似乎不怎么合适。
    他和白川秀泽还处于合作的蜜月期，就这么撕破脸，得不偿失。
    而且，白川秀泽手下还有一位地魁，说实话，他并没有什么把握能在一位五境大修行者眼皮底下逃跑，即便他手中有人质。
    五境，实在太强了。
    但是，就这么放过这白川秀宁，他和孙猴子又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李子夜越发郁闷。
    他不想和一只猴相提并论。
    “管家！”
    挣扎了许久，李子夜喊道。
    “公子。”
    老管家听到呼唤声，匆匆赶来。
    “去准备马车，将秀宁姑娘送回太政府。”
    李子夜一脸郁闷地说道。
    他果然和一只猴没啥区别。
    “是！”
    老管家领命，旋即转身离开，前去准备马车。
    不多时，李府前，马车备好。
    李子夜将白川秀宁抱入了马车，嘱咐老管家将人送回。
    一个时辰后。
    太政府。
    后院房间内，昏迷许久的白川秀宁缓缓睁开双眼，第一眼，便看到了床榻前面露关切的兄长。
    “秀宁，你终于醒了。”
    白川秀泽神色关心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李府送你过来的人说你突然就昏倒了。”
    “我没事。”
    白川秀宁挣扎起身，坐在床头，美丽的容颜上露出一抹怒意，道，“我不是自己昏倒的，我被那李子夜打晕的。”
    “李公子打晕的？”
    白川秀泽闻言，神色一怔，诧异道，“秀宁你是不是弄错了，就是李公子派人把你送回来的，而且，平白无故，他打晕你做什么，你们这几天，不是相处的还不错吗？”
    说到这里，白川秀泽指了指床头的《洛书》，说道，“你看，人家李公子还刻意叮嘱，让你尽快读完这洛书。”
    “我哪知道为什么！”
    白川秀宁心情异常糟糕地说道，“兄长你要没事就出去！”
    白川秀泽感受到眼前胞妹快要忍不住爆发的怒火，眼皮直跳，不敢再留，叮嘱了一句，转身就走。
    “秀宁你休息一会，为兄先走了！”
    “砰！”
    白川秀泽方才离开房间，房间内，什么东西被砸的声音响起，旋即，噼里啪啦的碎裂声传出，令人胆战心惊。
    小两口吵架了？
    白川秀泽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恶趣味地猜测起来。
    他倒是不担心那李公子真的对秀宁有什么坏心思，说实话，他很欣赏那小子。
    太政府若是能和大商李家联姻，确也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
    入夜。
    寒夜萧瑟。
    深秋的天，渐渐冷了起来。
    京都李府。
    夜深人静时，李府外，一道黑影纵身而入。
    “叮铃铃！”
    顷刻间，院中的青竹阵中，数以百计的铃铛声响起，在这寂静的夜，如此刺耳。
    “我白天才把阵法布置好，阁下晚上就来闯，还真是给面子。”
    这一刻，青竹阵外，李子夜迈步走来，目光注视着青竹阵内的黑衣人，面露微笑道，“让我猜猜，阁下是谁？”
    “柳生前辈？身材不太像。”
    “那就该是雪姐姐了。”
    说话间，李子夜嘴角微弯，似笑非笑道，“雪姐姐，我这李府，可不是那么好闯的！”
    “李公子果然聪明。”
    青竹阵中，被猜出身份的樱花雪伸手摘掉了脸上的黑布，眸中杀意闪过，道，“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选择了不该选的路！”
    话声落，樱花雪拔出腰后的柳刀，身影掠过，冲了上去。

 第294章 杀人

    李府。
    夜深人静。
    樱花雪深夜行刺，一身黑衣，掩去玲珑有致的身躯。
    柳刀出鞘，刀身薄如蝉翼，锋锐无比。
    一向以弱女子身份示人的樱花雪，一出手，便展现出堪比四境的实力。
    只可惜，李子夜早有准备。
    本着能阴人，就绝不正面交手的原则，早在搬到李府的第一天，李子夜便开始着手准备布阵算计人。
    他很清楚，在这瀛洲，想找他麻烦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尤其他的身份越来越多的人知晓，孤身一人在瀛洲的他，简直就是一块唐僧肉，估计谁都想要咬上一口。
    之所以，现在找他麻烦的人还不多，只是因为瀛洲真武皇主方才崩逝，所有人的注意力暂时还不在他这里。
    不过。
    这并不代表，他就一定安全。
    尤其是将他带到瀛洲的那两个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瀛洲客卿的身份，是有用，却也不是那么管用。
    明枪可躲，暗箭难防！
    黑夜下。
    樱花雪身影掠过，手中柳刀斩断一根又一根青竹，欲要擒下眼前的少年。
    殊不料。
    就在这时，被砍断的青竹中，白色的毒粉喷出，顿时将樱花雪笼罩其中。
    青竹阵威力有限，想要困住四境级别的强者，并不容易，但，李子夜，从来都没有什么下限。
    阵法不行，就下毒。
    青竹阵中，樱花雪未及反应，双眼沾到毒粉，一阵剧烈的痛楚传来，脚下顿时一个踉跄。
    “雪姐姐，我说过，这青竹阵不是那么好闯的。”
    阵法外，李子夜神色淡漠道，“你们让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了，何必赶尽杀绝，难道，你们没有听过一句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吗？”
    “你背叛右府大人，背叛一郎，有何脸面说出这样的话，今日，我一定要杀了你！”
    中毒失明的樱花雪，越显疯狂，凭借四境武者出色的听力和感知能力，不顾一切地朝着青竹阵外冲去。
    李子夜看着青竹阵中陷入疯狂的女人，轻声一叹，道，“本来，我是不想杀你的，可惜。”
    说到这里，李子夜没有再多言，手中一枚石子出现，直接甩入了青竹阵中。
    “叮！叮！叮！”
    石子击中青竹上的铃铛，牵一动百，刹那间，百余枚铃铛开始剧烈摇动起来。
    双目失明的樱花雪受到铃声干扰，听力判断立刻受阻。
    “唰！”
    这一刻。
    青竹阵法中，一根削尖的青竹飞过，掠向阵中的女子。
    樱花雪有感，身子侧过，避开青竹。
    “呲啦！”
    然而，樱花雪避开青竹的刹那，身后，又一根青竹飞过，呲啦一声，划破衣衫，带出一瀑刺眼的朱红。
    樱花雪脚下踉踉跄跄，双目失明，又中毒在身，局面陷入不利。
    “卑鄙小人，有种的话和我正面打一场，用如此下作的手段，难道这就是你们中原人的本事吗！”
    樱花雪又急又怒，开始用激将法刺激眼前少年。
    可惜，言语刺激，对李子夜来说，实在没什么用，论嘴皮子工夫，谁又比得上李狗子这个连五境大修行者都能气到失态的人？
    关公面前耍大刀，自不量力。
    “雪姐姐，你半夜三更闯入我府中行刺，还让我正面和你打，实在有些过分了。”
    李子夜神色平静道，“要不，你束手就擒吧，你越是挣扎，体内的毒便扩散的越快，再过一会儿，就算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你了！”
    “痴心妄想！”
    樱花雪愤怒地应了一句，踏步纵身而起，想要从阵法上方冲出青竹阵。
    李子夜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文化真可怕！
    阵法，如果这么容易就被破，那还叫阵法吗？
    青竹阵中。
    樱花雪一跃而起的瞬间，突然，周身上下，一瀑瀑鲜血飞溅而出。
    只见，阵法上空，血落如雨，一根根肉眼难辨的银线上，滴滴血珠倒悬，如此刺眼。
    上天无门，奇门之术，初现峥嵘。
    仅仅几根青竹，几根银线，逼得一位四境高手狼狈不堪。
    “雪姐姐，加油，这青竹阵快要被破了。”
    阵法外，李子夜静立，脸上笑容越来越冷，开口刺激道。
    阵法中，中毒渐深的樱花雪体内气力快速流失，情况越发危急。
    “喝！”
    心知不能再拖，否则，自己会生生耗死在这阵法之中，樱花雪口中一声沉喝，再也顾不得会引起他人的注意，爆发出所有的修为。
    四神藏轰鸣，磅礴无尽的真元汹涌开来。
    一瞬之间，京都中，一位位武道高手有感，纷纷看向李府。
    四境！
    柳生府，刚要回房准备休息的柳生真一心神一震，面露惊色。
    雪儿去了李府？
    糟了！
    不及多想，柳生真一匆匆掠出府邸，朝着李府方向赶去。
    雪儿，你太冲动了！
    那小子，岂是这么容易就能对付的！
    与此同时。
    太政府。
    白川秀泽也察觉到了不远处李府的动静，眸中微眯。
    右大臣的那些手下，实在太过冲动了。
    那李子夜怎么说也是真武皇主亲封的瀛洲客卿，若没有绝对的把握，怎能轻易动手。
    落人口实，着实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现在闹出这么大动静，恐怕很难收场了。
    “地魁先生。”
    白川秀泽开口道。
    “太政大人。”
    黑暗中，地魁村正走出，应道。
    “我们也去看看热闹。”
    白川秀泽说了一句，旋即迈步朝着府外走去。
    李园。
    青竹阵中，樱花雪全功汇聚，一刀斩断数十根青竹，纵身冲了出去。
    四周，一根根宛如利箭般的青竹飞过，逼命无情。
    鲜血，滴滴落下，樱花雪宛如不觉，拼命冲向阵法之外。
    青竹划过衣衫，衣帛撕裂声，如此刺耳。
    阵法外，李子夜静立，看着眼前宛如飞蛾扑火一般冲来的女子，眸中没有任何怜悯。
    “纳命来！”
    终于，樱花雪冲出青竹阵，手中柳刀斩向前方少年。
    只是。
    柳刀划过，眼前残影，无声消散。
    中毒在身的樱花雪，终究还是失去了武者的判断力。
    这一瞬间，后方，李子夜的身影出现，手中长剑，直直贯入女子后心。
    顷刻，鲜血如瀑，雾了整个黑夜。

 第295章 大戏上演

    京都，李府。
    漫天血水飞溅，凄艳夺目。
    樱花雪心口，长剑透体而出，染红衣衫。
    后方，李子夜冷漠而立，手持纯钧，夺命无情。
    “噗！”
    樱花雪口中，一口鲜血喷出，脚下踉跄数步。
    一剑贯穿心脏，心脉尽毁，纵然四境，亦回天乏术。
    李子夜出手，毫不留情，出手的一刻，便是为了夺命。
    寒风拂过，血水顺着剑锋淌下，滴滴落在大地之上。
    殷红的鲜血，已渐渐染上了一抹黑色，蚀骨的剧毒，让人痛苦倍增。
    一向以笑容示人的李子夜，今夜，展现出最冷漠的一面。
    相处多日的恩与仇，在这一剑中，倾数了结。
    “雪姐姐，黄泉路长，一路走好。”
    李子夜开口，神色淡漠地说道。
    “卑鄙小人！一起下地狱吧！”
    樱花雪踉跄稳住身形，不顾胸口剧痛，强行转身，伸手抓向眼前人，一身真气狂涌，欲要玉石俱焚。
    瀛洲女人的执着和疯狂，在樱花雪身上尽显。
    可惜。
    她遇到的是李子夜。
    一个从来都不会给别人留后路的人。
    樱花雪转身的刹那，李子夜左手中，鱼肠剑出现，一剑划过，见血封喉。
    “呃！”
    闷哼声响起，樱花雪身子一颤，咽喉处鲜血急剧喷涌，眸中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散。
    “雪姐姐，你放心，我会将你的尸首，送还给柳生前辈，也许，再不过不久，你们就能在黄泉下相遇了。”
    李子夜轻声说了一句，旋即缓缓拔出了手中的剑。
    黑红色的血水喷涌，如此刺目。
    “一……郎。”
    樱花雪身子无力地倒下，黑暗中，淡看人间最后一眼，几多不甘，几多不舍。
    满地的血水，沁入大地之下，渐渐冰冷。
    “雪儿！”
    就在这时，只闻一声急切的喊声响起，随后，李府大门被真气硬生生破开，柳生真一冲入，触目惊心的一幕，映入眼帘。
    青竹阵外，李子夜转身，看着破门而入的男子，嘴角微弯。
    果然还是来了。
    既然柳生真一都察觉到了方才的动静，那其他的人也应该有所察觉。
    好戏终于要上演了。
    李子夜注视着的目光下，柳生真一匆匆上前，一把抱起地上的樱花雪，伸手探过其气息后，身子狠狠一颤。
    怎会！
    “雪儿！”
    柳生真一眸中泪水沁出，猛然抬头，看向前方的少年，恨火冲心，一身杀机狂涌，怒声喝道，“竖子，为雪儿偿命来！”
    一声怒喝，气冲夜空，柳生真一周身真气汹涌滂湃而出，踏步冲上前去。
    “轰！”
    就在这一刻。
    一抹迅如雷霆的身影冲入战局，折扇翻过，强行挡下眼前人的掌劲。
    狂啸奔腾的余劲中，一人当立，挡在了李子夜面前。
    来人正是，太政大臣，白川秀泽！
    黑色的折扇，更胜神兵利器，硬生生挡下了柳生真一全力一掌。
    “柳生，李公子是真武皇主亲封的朝廷客卿，你这样做，是要造反吗！”
    白川秀泽手中折扇一挥，震退眼前人，眸中寒意闪过，冷声道。
    “太政！”
    柳生真一看到挡在前方的人，神色一震。
    太政大臣会武，并非奇事，但是，其武学造诣竟是如此之高，着实太出人预料了。
    要知道，纵然武将出身的右府大人也没能真正踏入第四境。
    “太政大人你让开，他杀了雪儿，我一定要让他偿命！”
    短暂的震惊后，柳生真一回过神，脸色阴沉道。
    “这里是李府。”
    白川秀泽语气冰冷道，“樱花雪夜闯李府，行刺李公子，李公子为了自保而杀人，合情合理，反而是樱花雪，无故刺杀我朝客卿，罪不可恕，死有余辜！”
    “太政，你！”
    柳生真一闻言，怒不可抑，没有再多言，身影掠出，准备先行逼退眼前太政。
    只是，柳生真一忘记了。
    太政外出，身边又怎会没有高手保护。
    “放肆！”
    就在柳生真一对白川秀泽出手时，黑夜下，一股血腥异常的气息出现，瞬息之间，已至战局。
    妖刀出鞘，血气冲天。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中，柳生真一右臂应声而断，血水喷涌，染红黑夜。
    白川秀泽皱眉，手中折扇打开，挡下飞溅而来的鲜血。
    后方，李子夜安静地看着这一场戏，神色始终平静如水，没有任何波澜。
    他的任务已完成，接下来什么都不用做，安心看戏就可。
    瀛洲的权力斗争，必定会很精彩，他这个导火索，做的尽职尽责。
    柳生真一可算是右大臣织田龙正的左膀右臂，多年来，没少给织田龙正聚敛钱财用以拉拢朝臣，白川秀泽要想彻底打败右大臣，就必须要先出掉这柳生真一。
    “李公子，你没事吧？”
    战局外，白川秀泽转身，神色关心地问道。
    “没事。”
    李子夜微笑道，“太政大人，今夜之事，我可是尽了不少心力，大人是不是要奖赏些什么给我？”
    白川秀泽闻言，神色一怔，片刻后，面露笑容道，“李公子想要什么？”
    “一条大船。”
    李子夜直接提出要求，道，“我离开中原已太久，该回去了。”
    白川秀泽听过，眸子微眯，应道，“可以！不过不是现在，瀛洲局势尚未定，我还需要李公子的帮助，只要李公子助我平定了这一场乱局，我保证亲自派人送李公子离开，决不食言！”
    “一言为定！”
    听到眼前太政的承诺，李子夜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点头应下。
    他很清楚，他想现在离开，几乎不可能，尤其在今夜的事后，那织田龙正定然恨他入骨，必会想方设法除掉他。
    这段时间，他留在这京都，反而更安全一些。
    两人交谈时，前方，被地魁斩断一臂的柳生真一终于想明白了今日的杀局，不敢再多留，转身就跑。
    只可惜。
    白川秀泽好不容易找到断去织田龙正左膀右臂的机会，又岂会轻易放弃。
    “地魁！”
    白川秀泽看着想要逃跑的柳生，眸中杀机闪过，道，“柳生真一擅闯李府，欲对客卿李公子不利，杀，无赦！”
    “是！”
    地魁村正领命，手持妖刀，瞬身而过，挡去柳生真一的前路。
    妖刀落下，逼命无情。
    然而，就在这一刻，变数再生！
    惊见黑夜之中，一道雄浑掌劲破空而来，挡下妖刀锋芒。
    夜下，右大臣织田龙正、人魁神渡同样现身李府。
    两位瀛洲势力最强的权臣，两位瀛洲实力最强的五境大修行者，齐聚李府，风云色变。
    李子夜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弯，笑容越发灿烂。
    这一场大戏，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第296章 属下，尽力了

    黑夜。
    李府内。
    太政、右大臣齐聚。
    地魁村正斩杀柳生真一的一刻，人魁神渡一掌解围，五境交手，风云变色。
    “白川秀泽，本将军的人，你没资格动！”
    织田龙正看着眼前的太政大臣，脸色怒意难掩，沉声道。
    “有没有资格，不是右府大人说的算。”
    白川秀泽神色淡漠地说了一句，旋即目光看向地魁，下令道，“杀！”
    “谁敢！”
    织田龙正震怒，道，“白川秀泽，你太不把本将军放在眼里了！”
    “右府大人言重。”
    白川秀泽淡淡道，“柳生真一擅闯李府，企图谋害我瀛洲朝廷的客卿，罪不可恕，还望右府大人不要包庇！”
    说完，白川秀泽再次看向地魁，示意动手。
    村正领会，没有再犹豫，身影掠过，妖刀破空，杀机尽显。
    “右府大人救我！”
    柳生真一神色骇然，惊恐道。
    “人魁！”
    织田龙正立刻喊道。
    人魁神渡领命，同样没有犹豫，掠身上前，一掌拍出，再挡妖刀锋芒。
    人魁、地魁二度交战，只是这一次，没有了奇门阵法的限制。
    五境出手，杀机惊天，初交锋，恐怖的余劲已将周围青竹阵毁去大半。
    再次交手，有着神兵相助的地魁很快占得上风，妖刀锋芒刺骨，逼人成狂。
    战局中，人魁感受到压力，神色越发凝重。
    “柳生！”
    战局外，织田龙正开口，提醒道，“还不快走！”
    只要柳生不被当场格杀于此，他就有把握将其保下。
    “多谢大人！”
    柳生真一回过神，转身就逃。
    “你走不了！”
    白川秀泽见状，眸中冷色闪过，一步踏出，掠身挡在前方。
    黑色折扇化为夺命利器，强势逼命。
    “白川秀泽，欺人太甚！”
    织田龙正神色一沉，踏步冲上前，军刀出鞘，轰然挡下折扇锋芒。
    两位瀛洲权力初次交手，军刀、折扇不断碰撞，火光飞溅。
    织田龙正未入四境，实力并不如白川秀泽，然而，织田龙正身上有着宝甲护体，白川秀泽一时间也难以伤及其身。
    这短时间的阻挡，便给了柳生真一逃跑的时间。
    然而。
    不论织田龙正还是人魁神渡都忘记了，李府中，还有一人尚未出手。
    李子夜！
    夜下，柳生真一将要逃出李府时。
    后方，一道残影略过。
    纯均如电，青红双息流转，一剑逼命，直接刺向柳生真一后心。
    李子夜一向信奉斩草除根，至于，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这样的屁话，都是说给别人听的。
    前方，柳生真一有感，心神一震，立刻回身，左掌凝元，硬挡夺命之剑。
    铿然一声，掌劲撼剑锋，剧烈的冲击声响起，李子夜握剑之手立现朱红，境界的差距，尽显无疑。
    只是。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失了一臂，重创在身的柳生真一，如今，已远非当初那个威震东海的一方霸主。
    而李子夜，不论修为还是体力，都在巅峰。
    更重要的是！
    李子夜够阴险，一向擅长攻击别人的弱点。
    只见，柳生真一挡下纯均剑的刹那，鱼肠锋芒无声无息划过，毫无征兆，强势索命。
    生死危机前，柳生真一下意识退后一步，避开鱼肠剑锋。
    “啊！”
    可惜，柳生真一避得过一剑，避不过第二剑。
    只见李子夜手中，鱼肠顺势斩下，刺啦一声，直直插入眼前的手臂。
    顿时，鲜血喷洒，染红两人的衣衫。
    柳生真一身子颤抖，强忍剧痛，一身真元汹涌，怦然一掌，强势反扑。
    “明镜亦非台！”
    掌劲近身，李子夜周身金光大盛，化为护体明镜，力挡来招。
    轰然一声，两股力量碰撞，余劲四散开来。
    明镜崩碎，掌劲加身的刹那，李子夜踏步，身如浮萍，避开其掌劲，同时，反手握剑，一剑划过。
    “刺啦！”
    剑锋划破衣衫，再次带出一瀑朱红，重伤在身的柳生真一已经无法避开所有攻击。
    接着。
    李子夜的攻势，全面爆发，长剑如电，一剑又一剑，划出死亡的流光。
    柳生真一挡两剑，中一剑，身上伤势越来越重。
    鲜血流失，重伤于身，昔日的东海霸主，如今彻底失去强者的风采，步步后退，险象环生。
    不远处，另外两处战局，织田龙正、人魁神渡同样被太政和地魁压制，局面落入下风，难以驰援。
    “白川秀泽，你非要将事情做绝吗！”
    织田龙正震怒不已，军刀挡下黑色折扇，喝道。
    “你我之间，不兵戎相见，难道还坐下来喝茶吗？”
    白川秀泽一脸冷笑地应了一句，攻势越发凌厉，不给眼前人脱身驰援的机会。
    “人魁！”
    织田龙正怒上心头，一声大喝，催促道，“快救人！”
    另一边的战局中，人魁神渡听到右大臣的催促，脸色微沉，一身修为全部爆发。
    “碎心掌！”
    雄浑一掌，浩荡而出，人魁一击强行震开战局，旋即身影略过，欲要驰援陷入险境的柳生真一。
    不远处，白川秀泽见状，手中黑色折扇甩出，黑色锐芒破空，飞向人魁。
    “砰！”
    黑色折扇近身，好不容易脱身的人魁，脚下立刻一顿，不得不分神挡下太政的攻势。
    就是一瞬间的阻挡。
    后方，地魁身影已至，妖刀斩下，血气扑鼻。
    “轰！”
    掌劲、妖刀再度交锋，一泓见血，染红黑夜。
    眼见人魁驰援柳生真一失败，织田龙正心中一沉，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飞仙诀！”
    这一刻，不远处，死神索命之局，李子夜身影一分为二，再现飞仙诀之招。
    “双剑欲别风！”
    双身，双剑，迅如惊雷，虚虚实实，难辨虚实。
    柳生真一强忍伤势，选其一，雄浑一掌，轰然拍出。
    生死之间，不容犹豫，唯有舍命一搏。
    “唰！”
    黑夜下，两道身影极速掠过，掌劲加身的刹那，其中一道身影应声溃散。
    柳生真一骇然，猛然回首。
    却已来不及！
    “柳生前辈，你选错了！”
    轻描淡写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波动，李子夜手中的剑，直直贯入前者胸膛。
    喷涌的鲜血，彻底染红这寒冷的黑夜。
    柳生真一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少年，神色间尽是震撼和不甘。
    胸膛的剑，如此冰冷，而眼前少年的目光，更是冷漠的令人不寒而栗。
    往日一幕幕，历历在目，那少年，整日以笑容示人，看上去，知礼而又和善。
    原来。
    一切都是假象！
    “黄泉路长，柳生前辈一路走好，雪姐姐，已先一步在下面等你！”
    说话间，李子夜一掌拍出，直接将眼前人震飞出去，不给其临死反扑的机会。
    “呵呵，哈哈！”
    十数步外，柳生真一踉跄稳住身形，披发染血，疯狂大笑起来。
    笑容，如此悲伤，如此凄凉。
    “右府大人，属下，尽力了！
    “雪儿，等……我！”
    最后的话，回荡天地间，柳生真一身子无力倒下，砰然一声，砸在大地之上。

 第297章 天剑出关

    李府。
    夜凉如水。
    温热的鲜血，都暖不热这冰冷的夜。
    樱花雪、柳生真一相继战死，血染李府。
    而这两人，全都是死在一个此前看上去毫无威胁的少年手中。
    李子夜藏拙多日，今夜，爆发出令人震惊的实力。
    柳生死，织田龙正如断一臂。
    “白川秀泽！”
    战局中，织田龙正震怒不已，却又无可奈何，眸中杀机涌动，恨不得生啖其肉！
    “右府大人，奉劝一句，再不走，也许，你就走不了了！”
    白川秀泽淡淡道。
    织田龙正闻言，神色一变，目光注意到不远处持剑走来的少年，心思沉下。
    不好！
    “人魁，退！”
    织田龙正回过神，大声喝道。
    另一边的战局，人魁神渡收到命令，一掌震开战局，旋即掠至右大臣身边，迅速带其离开了李府。
    府院中，白川秀泽、地魁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都没有去追。
    有人魁保护，他们留不下这右大臣。
    五境大修行者若是搏命，那可不是一般的恐怖。
    他们今日的目的已达到，没有必要冒此风险。
    “李公子，多谢。”
    白川秀泽转身，看着一旁走来的少年，微笑道。
    “客气。”
    李子夜平静道，“互惠互利而已，太政大人莫要忘记自己的承诺就行。”
    “当然。”
    白川秀泽点头，刚要道别，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不解地问道，“对了，有一事差点忘记问了，李公子，今日，你为何要打晕秀宁？”
    “打晕？”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面露诧异道，“太政大人怎么会这样问，秀宁姑娘是自己昏过去的，与在下无关。”
    “……”
    白川秀泽无语，这可是真是睁眼说瞎话。
    不过，眼前少年不愿说，白川秀泽也没有再多问。
    秀宁回府时，他便仔细查看过，那丫头并没有被人欺负，也没有被下毒，就只是被昏过去而已。
    真不知道，这李公子为何会有此举。
    “时间已不早，李公子早些休息，我和地魁先生便先告辞了。”
    半夜三更，也着实没什么好聊的，白川秀泽开口告别道。
    “太政大人、地魁先生慢走。”
    李子夜更没有挽留，客气送客道。
    白川秀泽颔首，旋即带着地魁离去。
    两人离开后，李府中，渐渐安静下来。
    李子夜看着院内战死的柳生真一和樱花雪两人，轻声一叹。
    死者已矣，生前的恩恩怨怨，都已没什么意义。
    “管家。”
    李子夜转身，说道。
    “公子。”
    后方，老管家战战栗栗地走出，行礼道。
    “将两人送回柳生府吧。”
    李子夜平静道。
    “是，公子。”
    老管家恭敬领命道。
    不多时，李府前，老管家驾过马车，载着两人的尸首赶往柳生府。
    李府，后院的房间内，李子夜仔细地洗去手上的鲜血，神色平淡如水，丝毫不见杀人后的恐慌。
    外面，夜色渐深，天气也越来越冷。
    冬季，又快到了。
    一年半前，李子夜开始习武，吃尽苦头，直至今日，虽不足两年，却经历了常人一生都难以经历的磨难。
    如今的李子夜，早已不是当初杀一两个山匪都会恶心到想吐的纯真少年。
    从前，有些事，李子夜不懂，现在渐渐懂了。
    为何武者的心，会越来越冷，是因为，剑太冷，血，难以温热。
    杀人的感觉，的确很不好。
    李子夜洗净双手后，用白色手帕擦去手上的水，旋即走到桌前，开始擦拭剑上的血。
    接下来，要用到剑的时候会越来越多，擦净了，磨利了，才能更好的杀人。
    下次，右大臣再出招，恐怕就是真正的杀招。
    他，不能大意。
    与此同时，右大臣府。
    正堂。
    织田龙正脸色无比难看地坐在那里，许久，砰地一声，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顿时，茶桌崩裂，桌上的茶杯茶壶全都掉了下来，碎了一地。
    前方，人魁神渡沉默而立，一言不语。
    他知道，右府大人今夜的心情很不好，柳生真一被人当面杀死，这口气，根本不可能咽得下。
    “人魁。”
    短暂的沉思后，织田龙正回过神，沉声道，“你亲自走一趟，去请鬼浦英过来！”
    “毒后，鬼浦英？”
    人魁闻言，神色一惊，道，“右府大人，难道是要？”
    “不错！”
    织田龙正点头，冷声道，“这世间，鬼浦英最是精通摄心术，那李家小子，已服下摄心草，只要毒后愿意出手，此子，插翅难逃！”
    人魁听过，沉默下来，片刻后，恭敬行礼道，“是！”
    说完，人魁没有再多耽搁，转身离去。
    人魁离开，正堂内，织田龙正起身，目光看向外面，眸中杀机尽显。
    李家，还有中原！
    他会让那小子为今夜之事，后悔终生！
    月西落。
    旭日东升。
    日夜交替之时。
    原始山林内，大瀑布前。
    闭关十年的天剑若叶豁然睁开双眼。
    顷刻间，一股湃然无比的剑意迅速弥漫开来。
    瀛洲三魁之首，天剑叶若，终至出关的一刻。
    无可名状之剑，纵横交错，以天剑若叶为中心，不断扩散，所过之处，剑痕道道，遍地疮痍。
    锋利无双的剑，宛如天剑之名，天赐之剑，人间不可敌。
    数息后，大瀑布下，神器天丛云剑应声而出，刹那，满目流光溢彩，晶莹透体的剑，锋锐逼人。
    瀛洲第一神器，天丛云剑，时隔十年，再现锋芒。
    “剑气！”
    这一刻，瀛洲一北一南两个方向。
    梅花剑仙秦婀娜，烟雨楼主李庆之有感，同时停下步子，看向天剑出鞘的方向。
    “楼主。”
    李庆之身后，花酆都撑开红伞，挡下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面露笑容道，“你说，是这人强，还是小公子的师父强。”
    “平分秋色。”李庆之平静道。
    “比起楼主呢？”花酆都继续不嫌事大地问道。
    李庆之眸子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道，“花酆都，你觉得，你现在能挡下我几招。”
    “呵。”
    花酆都轻轻一笑，道，“楼主恕罪，属下不问了。”

 第298章 左大臣

    “天剑出关了！”
    瀛洲，不知是不是有人故意推动，天剑若叶出关的消息，很快传开。
    三魁之首的天剑，在瀛洲有着极高的声望，可以说，天剑若叶，就是整个瀛洲武道的神话。
    自十年前，天剑闭关，整整十年，瀛洲武林神话彻底销声匿迹，很多不知情的人都在猜测，天剑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然而，如今，天剑破关，神话再现，瀛洲武林必将再起风云。
    李府，李子夜对外面的事情并不是太关心，也不出门，整日呆在府中，布布阵，练练武，或者和深田老师聊聊天。
    日子倒也自在。
    李府距离太政府的距离不远，若是人魁神渡亲自出手，地魁必有察觉。
    现阶段是李子夜和白川秀泽合作的蜜月期，整个瀛洲，若说谁最不想李子夜出事，那一定是白川秀泽。
    多日来，京都内，因为真武皇主崩逝，各方势力已乱成了一团。
    权势争夺，不论在哪里，都无可避免，御前较武发生的意外，只是一个导火索。
    当然，这个意外，实在太大了一些。
    只能说，李子夜够阴。
    一场御前较武之决，李某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当着瀛洲众臣的面阴死了真武皇主。
    这场意外，并非没有人怀疑，只是，说不得。
    举荐李子夜御前布阵的人是右大臣织田龙正，而太政大臣白川秀泽又在御前较武之时推举李子夜为瀛洲朝廷客卿，这两人，即便心有怀疑，也只会装作不知。
    除了两人，瀛洲朝廷上下，更没人敢说什么，以免得罪两人，惹祸上身。
    所以，李子夜看似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客卿，却没人敢轻易发难。
    李府，相对而言，十分安全。
    不过，一切的前提都是明面上而言。
    暗地里，想要对付李子夜的人着实不在少数。
    尤其是右大臣，织田龙正！
    右大臣府。
    正堂内。
    等待了一天的织田龙正在堂内来回走动，神色间尽是愤怒和焦急。
    “大人。”
    就在这时，一名下人快步走来，恭敬道，“左大臣求见。”
    “左大臣？”
    织田龙正闻言，目光一怔，面露不解之色，那老家伙怎么来了。
    千叶老头与他并没有什么交情，即便见面，也就是点头打个招呼而已，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
    “有请。”
    很快，织田龙正回过神，开口道。
    反正人魁还没回来，不如看看，这千叶老头究竟有何事。
    不多时。
    正堂前，一位身材瘦削的老者迈步走来，脸色带着和善的笑容，看上去就和一个普通老人没什么区别。
    老者正是瀛洲朝廷与白川秀泽、织田龙正并称三公的左大臣，千叶弦一。
    “千叶大人，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正堂内，织田龙正面带笑容地说了一句，旋即上前相迎。
    “当然是东风。”
    千叶弦一报以微笑道。
    织田龙正听出眼前左大臣话中有话，眸子眯起，道，“千叶大人，里面请！”
    “多谢！”
    千叶弦一也没客气，迈步走入正堂中。
    茶桌前，两人对视而坐。
    下人奉上茶水，旋即退了出去。
    “不知千叶大人方才的话，是为何意？”织田龙正看着眼前老者，问道。
    “右府大人不是一直想要扳倒太政大臣吗，老头子我过来，送一场东风。”千叶弦一正色道。
    “嗯？”
    织田龙正闻言，眸中异色闪过，道，“千叶大人，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当然知道。”
    千叶弦一微笑道，“怎么，右府大人不相信我老头子？”
    “不是不相信，而是，难以置信。”
    织田龙正皱眉道，“千叶大人应该知道白川秀泽的势力是何等的庞大，要扳倒他，谈何容易，而且，真武皇主崩逝后，朝局已乱，如今，朝堂上权势最盛之人便是白川秀泽，任何人都无法定其罪责，更不用说将他扳倒。”
    “什么罪责，其实并不重要。”
    千叶弦一平静道，“只要方法得当，莫须有的罪名，依旧能杀人于无形！”
    “千叶大人的话虽然有理，但是，白川秀泽非是寻常之辈，不可能坐以待毙。”
    织田龙正沉声道，“无论武力、谋算还是权势，白川秀泽几乎都毫无弱点，想要对付他，实在不容易。”
    “猛虎虽强，却也不是完全没有破绽。”千叶弦一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淡淡道。
    “千叶大人的意思是？”织田龙正不解道。
    “白川秀宁！”千叶弦一脸上笑容敛去，说道。
    织田龙正神色一震，道，“不行，白川秀泽手中有地魁这样的绝世高手，一旦发起疯来，连人魁都挡不住，代价太大，得不偿失。”
    “若是老头子我说，我有办法挡下地魁呢？”千叶弦一嘴角微弯，说道。
    “不可能！”
    织田龙正心神一惊，失声说了一句，刚要再说什么，突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身子狠狠一颤。
    等等。
    在这瀛洲，能挡得下地魁的，就只有一人。
    天剑若叶！
    思及至此，织田龙正看着眼前老者的目光中，尽是震惊之色。
    天剑方才出关，这左大臣便来了，难道说？
    “如何，右府大人，有没有兴趣联手？”千叶弦一微笑道。
    “为什么？”织田龙正目光沉下，问道。
    “很简单。”
    千叶弦一平静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若要扳倒太政大臣，唯有和右府大人联手。”
    织田龙正目光微凝，沉思片刻，说道，“白川秀宁一向很少离开太政府，要想抓她，并不容易。”
    “那是从前。”
    千叶弦一语气淡然道，“最近几日，那白川秀宁几乎每天都会前往李府，想要抓她，不难。”
    织田龙正伸手握住身前的茶杯，想了想，点头道，“联手可以，不过，本将军有一个条件。”
    “右府大人请说。”千叶弦一平静道。
    “除了白川秀宁外，本将军还要那李子夜。”千叶弦一沉声道。
    “右府大人还真是贪心。”
    千叶弦一笑了笑，却也没有拒绝，颔首道，“可以！”
    “千叶大人果真痛快。”
    织田龙正端起茶杯，道，“本将军以茶代酒，敬千叶大人一杯。”
    “右府大人客气。”
    千叶弦一也端起茶杯，回应道。
    两人举杯，将茶水一饮而尽，眸中流光闪过，各有思绪。
    两人都是活了几十年的老狐狸，不可能尽信对方，不过，如今利益相同，联手，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半个时辰后。
    左大臣离开。
    入夜。
    人魁神渡归来，还带回了一人。
    一个女人，身着黑色长袍，面覆黑纱，遮去了容貌。
    女人正是毒后，鬼浦英！
    瀛洲最擅长用毒之人，也是最为精通摄心术之人。
    “右府大人。”
    黑色长袍下，鬼浦英盈盈一礼，轻声道。
    “鬼后，想必事情的原委，人魁已告诉你，那李子夜便交给你了！”
    织田龙正沉声道，这鬼后身份特殊，即便李子夜死在其手中，也没人能怪罪在他身上。
    “右府大人放心即可。”
    鬼浦英恭敬应道。
    翌日。
    李府。
    天刚亮不久。
    白川秀宁再次到来。
    府中，李子夜刚修炼完飞仙诀的心法，看到来人，刚要说什么，神色突然一变。
    但见朝阳下。
    一位周身笼罩在黑色长袍中的身影出现，甫一现身，整个李府之中黑雾弥漫而起，遮去东升的朝阳。
    “毒！”
    李子夜看到四周的黑雾，神色沉下。
    这便是织田龙正的杀招吗？
    来得可真快！

 第299章 花姐姐（二合一）

    旭日初升。
    李府。
    朝阳下，黑雾弥漫，一位身着黑袍的女子出现，整片天地都变得压抑起来。
    同一时间，李府外，人魁神渡现身，未入李府，却挡下了李府中所有人的退路。
    一场无解的杀局，不容李府中人再次逃脱。
    李府内，李子夜、白川秀宁都为这突来的杀局感到心神一惊。
    “好大的阵仗。”
    李子夜感受到眼前女子和府外人魁身上强大的气息，神色一沉，道，“秀宁姑娘，看起来，他们是来抓你的，不如，你束手就擒吧。”
    “李公子说笑。”
    白川秀宁凝声道，“公子刚断了右府大人的左膀右臂，这些人当然为了公子而来，秀宁只是一个小女子，不值得右府大人如此兴师动众。”
    “不如试探一下，你我，分头跑，看他们究竟要抓谁？”
    李子夜伸手拔剑，目光凝重道。
    “秀宁相信，公子不会如此没有君子风度。”
    白川秀宁一步步退到一旁少年身后，双眸沉重地注视着前方身着黑袍的女子，沉声道，“公子小心，此女名为鬼浦英，瀛洲人称毒后，修为在四境左右，不过，比起其修为，毒后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她极其善于用毒。”
    “听秀宁姑娘这么一说，我们岂不是必死无疑了！”
    李子夜眸子微眯，道，“我觉得，我们还是跑吧。”
    “公子坚持一下。”
    白川秀宁神色凝重道，“李府距离太政府不算远，一旦这里出现情况，地魁先生必定能够察觉，我想，地魁先生和兄长应该快要赶来了！”
    “说实话，我并不怎么看好地魁前辈能够及时赶到。”
    说话间，李子夜横剑身前，凝指过剑，刹那，周身真气流动，逆冲神藏。
    这一刻，神藏轰鸣声响起，纵然那还未完全开启的第三神藏，隐约间都出现了一丝银光。
    “至圣斗法！”
    面对强敌，李子夜不再藏招，一身修为倾数爆发。
    浑浑真元，汹涌澎湃，短暂一瞬，迅速破入第三境，加上三种气息的交融，一股湃然无比的压迫力弥漫开来，竟是比一般第三境巅峰强者的气息还要雄厚几分。
    李府外，人魁神渡有感，眸子一凝。
    这李家嫡子隐藏的可真深！
    不过。
    他的对手是毒后，即便隐藏的再深，也毫无胜算。
    李府内。
    李子夜伸手拉过白川秀宁，直接退回了青竹阵中。
    只是。
    鬼后有备而来，岂容两人逃脱。
    阵法外，鬼浦英翻掌，四境级别的气息尽数爆发开来，竟是丝毫没有掩饰，似乎根本不担心被人察觉。
    “不好！”
    青竹阵内，李子夜看到眼前鬼后的举动，心中一沉。
    这些人，竟已如此肆无忌惮！
    便说明，他们并不怕太政府的人察觉到这里的情况。
    为什么？
    只是因为李府外的那位人魁吗？
    世人皆知，人魁不如地魁，织田龙正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唯一的解释，织田龙正找到了能挡下地魁的高手！
    难道是？
    想到这里，李子夜身子一震。
    天剑若叶！
    思绪间，青竹阵外，毒后鬼浦英一掌拍出，阴冷而又强大的掌劲破空而至，黑色气流震碎挡路的青竹，瞬毁半数大阵。
    余劲近身，李子夜挥剑震散残余的掌劲，脚下退后半步，稳住身形，凝声道，“秀宁姑娘，找机会走！”
    后方，白川秀宁点头，此刻，也意识到情况的异常。
    就在鬼后、人魁一同布下必杀之局时。
    太政府内。
    地魁和白川秀泽感受到了李府的情况，脸色都是一变。
    “地魁先生！”
    白川秀泽喝道。
    “明白！”
    地魁领命，没有任何犹豫，身影掠出太政府，就要朝着李府赶去。
    殊不料，就在这时！
    太政府外，一位少年身影迈步走来，气息内敛，不带丝毫杀气，唯有一双眼睛，充满了岁月的沧桑。
    地魁看到来人，神色一震。
    天剑若叶！
    “地魁，停步吧。”
    若叶丛云开口，神色平静道，“今日，你哪都不能去。”
    “为什么！”
    地魁脸色变得沉重异常，道，“你何时投靠了右大臣！”
    “天剑，从不曾投靠任何人。”
    若叶丛云淡淡道，“只是兑现承诺而已。”
    “承诺？”
    地魁闻言，神色一怔，突然，看到了眼前人手中的剑，眸子一缩。
    这是？
    神器，天丛云剑！
    这柄剑，不是已经失传多年了吗？
    怎么会出现在天剑手中！
    传说，天丛云剑最后一次出现时，已是百年前，在那衰败的千叶一族。
    千叶，难道说？
    思及至此，地魁心中一惊，左大臣，千叶弦一！
    李府。
    青竹阵中。
    隐约猜到地魁可能已不会赶来的李子夜尽开一身修为，真气冲冠，黑发迎风狂舞。
    再无退路。
    鬼浦英破开青竹阵的一刻，李子夜身影掠过，先发制人。
    轰然一声，剧烈的碰撞声响起，真气震荡，鬼浦英伸手挡下纯均锋芒。
    纤纤细手宛如金石，百毒淬炼，坚不可摧。
    呼吸之间，掌剑数度交锋，锐光道道，凌厉无比。
    毒后很强，李子夜却也不弱。
    若非人魁在府外掠阵，又有白川秀宁这个拖油瓶，李子夜未必会被困于此。
    可惜，凡事从来没有如果。
    左右大臣联手布下的必杀之局，又岂容两人逃脱。
    “太极劲！”
    毒后掌劲再至，李子夜脚踏奇步，卸力的刹那，三种真元凝而化一，雄浑无比的一掌，强势回招！
    “翻云手！”
    刚柔并济的一掌，拍在毒后肩上，强行将其震退数步。
    “嗯？”
    鬼浦英退出三步，稳住身形，黑袍下，眸中闪过一抹诧异。
    好厉害的小子！
    难怪右大臣要让人魁请她来亲自对付这个少年。
    “身手不错，可惜。”
    说到这里，鬼浦英双手结出几个奇怪的印契，下一刻，双眸中，一抹红光生出，妖艳夺目。
    白川秀宁看到毒后眼中红光的刹那，神色顿时变了。
    “小心，是摄心术！”
    白川秀宁只来得及喊出一句话，身子便再也难以动弹，宛如失去控制，耳不能听，口不能言。
    前方，李子夜听到摄心术三个字，心神一沉，毫不犹豫，一剑斩了过去。
    只是，两人目光交错的瞬间，李子夜心神一颤，身子竟也开始不受控制。
    纯均落下，已失七成威力。
    鬼浦英抬手，挡下纯均锋芒。
    “方才，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的身手不错，可惜，你已服下摄心草，毫无胜算。”
    鬼浦英淡淡说了一句，迈步上前，就要将两人带走。
    “可惜你大爷！”
    就在这时，咫尺之间，本该被摄心术控制的李子夜，左手突然一翻，鱼肠剑出现，直接刺向眼前女子胸膛。
    鬼浦英见状，神色顿时一变，来不及躲避，立刻出手抵挡。
    “刺啦！”
    锋锐无双的鱼肠，瞬间刺破了毒后的手掌，鲜血喷涌，染红两人的衣衫。
    “找死！”
    鬼浦英震怒，反手一掌，拍在眼前少年胸口。
    砰然一声，战局分开，鬼浦英看了一眼血流不止的左掌，遮面的黑纱后，脸上杀机满布。
    “你并没有服摄心草！”鬼浦英抬头，看着眼前少年，目光冰冷道。
    “怎么，很惊讶吗？”李子夜伸手擦掉嘴角的鲜血，冷声道。
    “的确很惊讶，不过，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鬼浦英眸中寒意闪动，道，“你的反抗，只会让你们两人受伤更重。”
    “这样都不下杀手，看来，右府大人真的很不想让我们死。”
    李子夜冷笑道，“只是，想活着带走我和白川秀宁，你，有这个本事吗？”
    “试试才知道。”
    鬼浦英冷声应了一句，刚要再出手，突然，身子猛地一震。
    “你没有机会试了！”
    就在这时，李府外，一道雄浑无比的浩然正气破空而来，太易古剑从天而降，轰然一声，硬生生将毒后震退数步。
    “小红帽！”
    李子夜看到前方的太易古剑，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下一刻，浩然正气震散漫天黑雾，一抹身着白色儒袍的年轻身影迈步走来，周身浩然正气萦绕，不入四境，带给人的压迫力却是比已入四境的毒后还要更强几分。
    中原儒门，年轻一代第一人，终现瀛洲京都！
    鬼浦英看着走来的年轻身影，脸上尽是震惊之色。
    此人，好强！
    “李兄，退后一些。”
    白忘语上前，伸手握住太易古剑，眸中杀机尽显，冷声道，“我先帮你宰了她！”
    “小红帽，小心一点，她会擅长用毒，眼睛还能惑人心智。”
    后方，李子夜从惊喜中回过神，赶忙提醒道。
    “无碍。”
    白忘语神色冷漠道，“旁门左道而已！”
    李子夜闻言，热泪盈眶。
    看看人家，有实力说话就是霸气。
    哪像他，怕这怕那。
    此时，李府外。
    人魁感受到里面突然出现的气息，心知计划有变，迅速朝府内赶去。
    “阁下，我要是你，就选择什么也不做。”
    话声未落，后方，一位手持红伞的男子迈步走来，略显苍白的面容比女子还要秀气几分，看上去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
    然而，人魁看到来人的一刻，心神一紧，明显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
    不及多想，人魁回过神，立刻准备出手。
    “别急，你的对手不是我。”
    花酆都笑着说了一句，旋即迈步走过，进入了李府之中。
    人魁皱眉，一瞬之后，身子僵硬了下来。
    只见十步外，不知何时，一抹年轻的身影出现，背负剑匣，一身气息内敛，却是给人一股无比恐怖的压迫感。
    李子夜的兄长，烟雨楼主，李庆之，亲临瀛洲都城。
    李府内。
    花酆都持伞走入，看到护在白川秀宁身前的少年，秀美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开口道，“小公子，别来无恙啊！”
    府中，李子夜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目光望了过去，顿时，神色一震，失声道，“花姐姐！”
    花酆都轻轻一笑，道，“小公子，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要叫花大哥。”
    “花姐姐，你怎么来了。”
    李子夜直接忽略了眼前人的话，仿佛想到了什么，惊喜道，“难道？”
    “恩。”
    花酆都颔首，笑道，“你兄长也来了，就在外面，现在非常生气，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你惨了。”

 第300章 败人魁

    李府。
    风云变幻。
    从中原赶来的白忘语、花酆都、李庆之齐齐现身，局面，立刻改变。
    白忘语强势对上毒后鬼浦英，一身浩然正气护体，百毒难以近身。
    太易古剑，划出道道锐芒，白忘语一改往日的仁慈，攻守之间，霸道而又凌厉。
    反观毒后，一身毒功难以施展，实力顿时大减。
    相差一个大境界的战斗，本该毫无悬念，此时此刻，儒门大弟子竟是逆行伐仙，打的毒后狼狈不堪。
    “小红帽怎么变得这么强？”
    战局外，李子夜看着前方的战斗，惊讶不已道。
    “人家是天才。”
    花酆都手持红伞上前，微笑道，“要不是为了帮小公子你融合体内的真气，根基受损，现在这儒门大弟子估计都要破入第四境了。”
    “不是说武道越到最后，越难修炼吗，他怎么提升这么快！”
    李子夜不服气道，“我都多努力了，才提升了半个小境界！我还吃了一堆神物呢！”
    “小公子。”
    花酆都神色认真道，“咱们不和这些天才比，比不了。”
    “……”
    李子夜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都什么人啊！
    花酆都见状，笑了笑，道，“武道，的确是越到后面，越难修炼，不过，也有例外，像小红帽他们这些天才中的天才，前期会尽可能压制修为的进展，将根基打的十分牢固，所以，前期的时候，他们的修炼速度并不比一般人快多少，只是，一旦他们不再压制自身的修炼速度，修为进展可以说是一日千里，远非常人可比。”
    “不公平！”
    李子夜心情很是不爽道。
    “武道之路，从来就不曾公平。”
    花酆都笑道，“比如你二哥那个冰疙瘩，才比你大几岁，现在连我都打不过他了。”
    “花姐姐，二哥入五境了吗？”
    李子夜好奇地问道。
    “恩。”
    花酆都点头道，“去南疆夺剑时入的五境。”
    “羡慕。”
    李子夜脸上露出大大的羡慕两字，同是李家的娃，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对了。”
    这时，李子夜仿佛想起了什么，问道，“花姐姐，你们怎么知道我被抓到了瀛洲？”
    “桃花岛送来的消息。”
    花酆都如实道，“说起来，你师父她们比我们还早几日出发，她们还没来找你吗？”
    “木有。”
    李子夜摇头道。
    “那估计是迷路了。”
    花酆都笑道，“我们在海上也漂了很多天，瀛洲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大家都不熟悉，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也很正常。”
    两人说话间，前方，白忘语、毒后之战已至白热。
    “君子之风。”
    漫天毒气中，太易剑光大盛，一剑浩然，斩开毒后周身的毒雾，强行伤及其身。
    飞溅的鲜血，染红李府大地，白忘语攻势却是丝毫未停，掠身上前，反手凝元，重掌拍出。
    “覆海临渊！”
    浩然篇，剑式之后，掌功随后而至，砰然一声拍在毒后胸口。
    顿时，浩然正气力破鬼浦英百毒淬炼之身，带出一瀑瀑凄艳的血花。
    “这毒后也不行啊，实力相当一般。”
    战局外，花酆都看着眼前的局势，一脸无聊地说道，“本来，我还以为能过来凑凑热闹呢。”
    李子夜闻言，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就这个实力相当一般的毒后，他都没打过。
    小红帽这也太猛了，难道，儒首又单独给小红帽开小灶了？
    偏心！
    想到这里，李子夜心中又开始忿忿不平，说好的他是天命之子，让他当什么救世主，一有好东西，总给小红帽，不给他！
    不得不说，妒忌之心，已使李狗子面目全非。
    其实，这也怪不得李狗子。
    毕竟，每天都有人夸他是什么天命之子，可是，每到关键时刻，出风头的总是小红帽、小和尚，小朱珠，甚至，小修儒！
    不论是谁，心态也崩了。
    穿越穿越成李狗子这么悲惨的，着实不多。
    横推一个时代，吊打全位面，是不存在的，那只是白日梦！
    不努力，他连瀛洲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都走不出去。
    少壮不努力，老大借吉言。
    就在李子夜心态又一次崩掉时。
    李府外。
    人魁神渡站在府前，却是一动不敢动，身子彻底僵住。
    十步距离。
    李庆之静立，目光冷冽，寒气刺骨。
    “你们，要杀他？”
    许久，李庆之开口，冷声道。
    神渡脸色沉下，道，“阁下是？”
    “回答我的话！”
    李庆之眸中杀机闪动，再一次问道，“你们来此，是否为了杀他！”
    “不是。”
    神渡感受到眼前年轻人身上冰冷的杀机，不敢大意，沉声道，“右府大人想要活口，阁下和那李家嫡子究竟是何关系，若是阁下能不插手此事，右府大人必有重谢！”
    “重谢就不必了，留下一条手臂吧。”
    李庆之脸上闪过一抹冷意，道，“你所说的李家嫡子，喊我一声二哥，至于你那位右府大人，有时间，我会亲自拜访！”
    “狂妄！”
    神渡闻言，目光一沉，道，“本座看你实力不弱，方才好言相商，没想到阁下竟然如此不识抬举，那就不要怪本座手下无情了！”
    话声落，神渡周身，磅礴无尽的真元汹涌而出，沟动四周天地之力，准备先打退眼前之人。
    五境，皆有着自己的骄傲，不可能一再退让。
    与此同时，李府内，李子夜，花酆都感到到府外的真气波动，对视一眼。
    要打起来了！
    “去外面看？”
    花酆都建议道。
    “好！”
    李子夜看了一眼前方已占尽上风的小红帽，点头道。
    小红帽这已经稳了，打败这毒后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没啥意思。
    还不如看二哥和那人魁打！
    同是五境，打起来一定很好看！
    下一刻，两个吃瓜群众悄悄地离开了府中，出府观战。
    “花姐姐，二哥能打赢吗？”李子夜好奇地问道。
    “把吗去掉。”
    花酆都回答道，“你二哥那个变态，我就没见他输过。”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走出了李府。
    然后。
    一幕惊心，令两人心神都是一震。
    府前，十步距离，人魁出手，先发制人，身动，掌劲随后而至，浩瀚无比的掌力强势压下。
    却见。
    这一瞬间。
    狂风暴雨般的掌劲中，李庆之身形不动如山，右手虚握，身后剑匣应声而开。
    随之。
    剑出，狂风大作！
    令人骇然的一幕，李庆之握剑，拔剑，只见一道剑虹闪过，照眼之间，战局中，漫天鲜血喷涌，洒落如雨。
    惊天一剑，一剑之后，剑锋归鞘。
    剑匣合拢，断臂坠落，染红大地。
    难以言语的一幕，从人魁出手到断臂，就只在一瞬之间，而李庆之脚下，始终没有挪动半步。
    府前，李子夜看着这令人震撼的一战，嘴巴张的几乎能塞进去一个鸭蛋。
    “斩天拔剑术。”
    一旁，花酆都轻轻吐出了五个字，心中波澜同样不断翻涌。
    如今看来，南疆一行，楼主不仅拿到了想要的剑，而且还另有收获！

 第301章 人脏，心更脏

    朝阳东升。
    李府前。
    斩天拔剑术再现世间，只是一剑，五境大修行者断臂，血染大地。
    人魁神渡，瀛洲武道三大至强者之一，虽然位列三魁之末，但是，实力绝对不弱。
    然而，今日对上李家庆之，却是一剑都未接下。
    实力的差距，竟是如此分明。
    朝阳下，泊泊淌落的鲜血，彻底染红人魁半边身子，无可形容的一剑，快的令人难以置信。
    “方才一剑，叫什么？”
    神渡踉跄稳住身形，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声音沙哑道。
    “斩天拔剑术。”
    李庆之神色平静道。
    “斩天拔剑。”
    神渡轻轻呢喃了一声，面露苦涩，他输的不冤。
    方才一剑，他并没有大意，之所以会输，只是因为他技不如人。
    眼前年轻人，太强了！
    整个瀛洲，恐怕也只有天剑若叶能与其相提并论。
    中原大地，果然天骄辈出。
    神渡转身，看着李府前的两人，神色微黯。
    这两人，还有李府里面的那个年轻人，也都不是寻常之辈，比起中原大地的这些天才，瀛洲年轻一代，当真黯淡无光。
    “毒后，退！”
    心知今日任务已经失败，神渡强压伤势，开口喝道。
    李府内，鬼浦英听到人魁的提醒，翻掌震开破空而来的剑锋，旋即脚下一踏，迅速退去。
    “想走，有那么简单吗？”
    这一刻，白忘语踏步定身，疾速一剑，剑气破空。
    刹那，一泓见血，毒后左肩，剑气透体而过，染红半边身子。
    空中，鬼浦英一声闷哼，强忍重创，借势远去。
    李府前，人魁神渡亦没有再多留，迅速离开。
    李府内外，白忘语、李庆之看着远去的毒后和人魁，都没有追赶。
    穷寇莫追，这两人皆受了不轻的伤，短时间内难以恢复，没有必要强行留人。
    他们来是为了救人，不是为了杀人。
    与此同时。
    太政府外，天剑若叶察觉到方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剑，回首望去，目光微凝。
    是当日的那个年轻人！
    就方才的那一剑，人魁，接不下！
    罢了。
    思及至此，若叶丛云轻轻一叹，转身离开。
    人魁任务失败，他也不必再留了。
    太政府前，白川秀泽和地魁有感，对视一眼，眸中皆是震惊之色。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那股剑意，十分惊人，甚至不在天剑若叶之下，瀛洲，何时出现了这样的高手？
    “地魁先生。”
    短暂的震惊后，白川秀泽回过神，开口道。
    “嗯！”
    地魁颔首，旋即迅速朝着李府方向赶去。
    白川秀泽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李府。
    清晨的阳光洒落，如此温暖。
    不过，李子夜的身子，似乎热乎不起来，甚至还有些微微凉。
    府前，毒后、人魁离开后，李庆之转身，看向花酆都旁边的少年，目光寒冷如冰。
    顿时。
    李子夜吓得身子一个激灵，就仿佛条件反射一般，脸上冷汗如雨落下。
    完了！
    完了！
    他死定了！
    从漠北相见到现在，他修为进步了吗？好像，好像没啥进步。
    想到这里，李子夜额头上的冷汗更多了。
    不想不知道，一想简直不能活，有半年了吗？似乎有了！
    一旁，花酆都默默地移开了步子。
    某人要挨打了！
    “二……哥。”
    李子夜哆哆嗦嗦地说道，“我……我没有偷懒。”
    李庆之迈步上前，伸手抓过眼前少年的手臂，真气探入，查看过后，眉头皱起，冷声道，“从离开漠北到现在，快半年的时间，就提升了半个小境界？”
    李子夜强压下心中的慌张，解释道，“仙子师父说，我必须破开第六脉，才能真正踏入第三境。”
    “秦婀娜？”
    李庆之闻言，皱眉道，“她不是带你去找神物了吗，找到了吗？”
    “找到了。”
    李子夜使劲点头道，“白月神石和七彩莲心都用上了，不知为何，没啥用。”
    “瀛洲呢？”
    李庆之沉声道，“你来这么久，都做什么了，瀛洲虽然不算大，也应该有药王或者神物之类的天材地宝，为何不去抢？”
    “我”
    李子夜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旁，花酆都听过两人的谈话，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这都什么兄长啊！
    哪有这么教自己的弟弟的。
    三观不正！
    花酆都心中小小地鄙视了一下，却是没敢说出来。
    “李公子。”
    就在李庆之教训自己的幼弟时，不远处，地魁村正、白川秀泽急匆匆赶来。
    “秀宁呢？”
    府前，白川秀泽身形停下，着急地问道。
    “在府中。”
    李子夜如遇救星，赶忙回答道，“秀宁姑娘没事。”
    李庆之转身，看了一眼打断他教训弟弟的两人，脸上露出不愉之色。
    白川秀泽、地魁感受到眼前年轻人的目光，身子都是一震。
    好可怕的压迫感！
    莫非，此前那股强大的剑意，就是来自这个年轻人？
    如此年纪，如此修为，着实惊世骇俗。
    “李公子，这位是？”
    白川秀泽压下心中的震惊，开口问道。
    “我二哥。”
    李子夜应了一句，旋即强调道，“亲哥。”
    白川秀泽闻言，脸上露出一抹诧异，很快回过神，客气问候道，“李二公子。”
    李庆之颔首回礼，神色淡漠地问道，“朋友？”
    “朋友！”
    白川秀泽点头，语气认真道。
    “这位朋友，你的刀不错。”
    李子夜身边，花酆都注意到眼前黑衣男子手中的妖刀，十分感兴趣地说道。
    “妖刀，瀛洲三大神器之一。”
    地魁抬起手中的刀，神色平静道，“阁下的刀，似乎也不错！”
    “艳刀，来历不明，不过很好用。”
    花酆都转了转手中的刀，一脸微笑地应道。
    地魁眸子微眯，提议道，“既然大家都是用刀之人，不如，切磋一下？”
    “正有此意。”
    花酆都嘴角微微弯起，说道，“难得遇到一个用刀的对手，切磋一下，长长见识倒也不错，还是我们用刀的爽快，不像那些用剑的人，用着所谓的君子之兵，却是一肚子坏水，人脏，心更脏！”

 第302章 我们先不走

    李府前，地魁提议切磋，花酆都想都没想立刻答应，手持红伞走上前，准备和眼前瀛洲的用刀高手比试一下。
    方才大家都出手打了一架，就他闲着，手都痒了。
    “花姐姐。”
    府前，李子夜见状，赶忙一把拽住眼前人，说道，“先别打了，想要比试，今后有的是机会，还有正事呢！”
    地魁身边，白川秀泽也出言制止，劝道，“地魁先生，李二公子他们刚来瀛洲，我们还未尽地主之谊，比试的事情，日后再说吧。”
    不论李子夜还是白川秀泽心中都有着同样的念头，刀剑无眼，万一伤了和气，太不值得。
    两人正处于合作的蜜月期，动刀动枪，不适合。
    花酆都、地魁见小公子和太政全都开口阻止，脸上露出遗憾之色。
    五人随后进入李府。
    府中，白川秀宁身前，一袭白色儒袍的白忘语静立，周身真气汹涌，以儒门浩然正气为其驱除体内邪妄。
    “秀宁。”
    白川秀泽看到胞妹双眸无神的模样，心中一惊，着急上前。
    “太政大人且慢。”
    李子夜伸手拉住前者，正色道，“秀宁姑娘中了毒后的摄心术，我这朋友正在为其驱邪，应该很快就好了。”
    “儒门，浩然正气！”
    一旁，地魁注意到前方年轻身上的气息，凝声道，“他是儒门之人？”
    “儒门当代大弟子，白忘语。”
    李子夜介绍道，“儒门未来的掌舵人！”
    不知为何，介绍的时候，李子夜还有些小骄傲，就好像小红帽多牛和他有什么关系似的。
    “英雄出少年。”
    白川秀泽闻言，面露感慨道，“这儒门大弟子，应该距离第四境不远了。”
    “根基深厚，修为不俗，最多十年，必入五境。”
    地魁同样点头赞赏道，“中原儒门，当真不愧为九州第一大教，这样的天之骄子，世间罕见。”
    李子夜听到两人夸小红帽，脸上笑开了花，就像是别人在夸他一样。
    旁边，花酆都见状，无语地摇了摇头，这小公子彻底傻了，没救了！
    人家又不是在夸你！
    五人注视的目光下，不多时，白忘语一身浩然正气渐渐收敛，回头看向几人，轻轻颔首，示意没事了。
    “兄……长！”
    果然，李子夜等人还没来得及说话，白忘语身前，白川秀宁逐渐回过神，看到不远处的兄长后，轻声唤道。
    “秀宁！”
    白川秀泽立刻上前，关心地问道，“你怎么样？”
    “没……没事了！”
    白川秀宁轻声道。
    “老白。”
    李子夜上前，伸出大拇指，赞赏道，“厉害！”
    这小红帽简直十项全能啊，能打架，还能驱邪，比他靠谱多了。
    白忘语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李兄更厉害，一个人能在瀛洲坚持这么久，我们来的时候，就怕来晚了。”
    “那是！”
    李子夜闻言，脖子一梗，脑袋一扬，骄傲道，“我多聪明！”
    有了靠山，李狗子明显开始飘了，说话都有了底气，不像此前唯唯诺诺，生怕被人砍了。
    白忘语轻轻一笑，提议道，“要不，一会比试一下？看看李兄最近有没有进步。”
    李子夜笑容顿时一僵，赶忙摇头道，“不急，你和二哥远道而来，肯定累了，先休息几日。”
    比试？
    比试个屁！
    刚才小红帽打那毒后时，他又不是没看到，人家都能和四境强者正面硬杠了，他呢，算了，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白忘语笑了笑，没有再出言挤兑。
    现在人多，给这家伙点面子。
    “多谢白公子出手救治秀宁，在下感激不尽！”
    一旁，白川秀泽看到胞妹的确已没什么事后，转过身，客气行礼道。
    “举手之劳。”
    白忘语脸上恢复平静，点头应了一句，没有多说什么。
    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儒门的大弟子，其实并不怎么喜欢说话，不像某个话痨，说起来叨叨个没完。
    “太政大人，地魁前辈，外面风大，我们去里面谈事如何？”
    李子夜看着一院子的人，开口提议道。
    “也可。”
    白川秀泽颔首应道。
    “你们去吧，我在这院中转一转。”
    花酆都对于接下来这些人要谈得话题丝毫没有兴趣，说了一句，手持红色纸伞施施然离开。
    “我也去转一转。”地魁随后跟上。
    “兄长，你们聊吧，我去做功课。”
    白川秀宁同样对这些大男人接下来的话题没啥兴趣，转身离开。
    “李兄。”
    一旁，白忘语轻笑道，“我也不参合了，先去换换衣服，稍微休息一会，我的房间在哪？”
    李子夜看着这一群人转眼间全都跑光了，不禁咬牙切齿道，“一直走，然后左拐，房间多得是，东西随便用。”
    “谢了。”
    白忘语随口应了一声，旋即迈步离开。
    顿时。
    院中，就剩下李子夜、李庆之、白川秀泽三个人。
    “二哥，你要不要也去休息一下？”
    李子夜看着眼前的兄长，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必。”
    李庆之淡淡道，“走吧，去谈事。”
    说完，李庆之没再多言，迈步朝着前方正堂走去。
    李子夜、白川秀泽迈步跟上，一同进入正堂中。
    正堂内。
    三人对视而坐。
    白川秀泽看着眼前两人，神色认真地说道，“据我了解，策划今日之局者应该是右大臣和左大臣两个人，方才，我和地魁先生前来援手时，被天剑若叶拦下，而天剑手中的神器天丛云剑，极有可能来自左大臣千叶弦一，因为，天丛云剑上一次出现时，就在千叶一族中。”
    李子夜听过太政的话，眉头轻皱，诧异道，“竟然是左大臣，这老狐狸藏得可真深。”
    “的确有些出人预料。”
    白川秀泽颔首道，“左大臣表面上一向中立，不参与朝廷争斗，没想到，他竟是隐藏的如此之深，如今，他有天剑相助，是个大麻烦。”
    一旁，李庆之安静地听着两人的交谈，也没有插话，瀛洲之事，他并不感兴趣。
    “太政大人。”
    李子夜看了一眼身边的兄长，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兄长他们此来，是要接我回去，我可能在瀛洲呆不了太久。”
    白川秀泽闻言，神色一怔，很快明白眼前少年话中之意，脸上露出遗憾之色。
    他差点忘了，这李家嫡子之所以一直留在瀛洲，并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了。
    如今，李家二公子亲至，谁也无法再阻拦其脚步。
    可惜啊，他本想再留这李家嫡子几日，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我们先不走。”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李庆之开口，神色淡然道，“太政是吗，这瀛洲，可有什么助人修炼的天材地宝？”

 第303章 千叶一族

    李府，正堂。
    李庆之一语，堂中气氛顿时安静下来。
    白川秀泽先是一怔，很快回过神，沉思片刻，肯定地点了点头道，“有！”
    “在哪里？”李庆之平静道。
    “北海之滨，千叶一族。”
    白川秀泽认真道，“百年前，千叶一族是瀛洲最大的势力，春秋鼎盛，就连皇室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下，不过，在经历了中原和瀛洲那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后，千叶一族遭受重创，迅速走下神坛，如今，就只剩下寥寥数人撑持，不复往日兴盛。”
    说到这里，白川秀泽语气一顿，凝声道，“然而，中原有一句话说的很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千叶一族虽然没落，但是，底蕴依旧还在，轻易没人愿意招惹，这也是为何千叶弦一能牢牢坐稳左大臣的位置，无人能撼动的原因，李二公子若要找天材地宝，便去一趟千叶一族的宗地，应该不会失望而归，据我所知，百年前，千叶一族曾有数件神物，其中一件名为八岐镜，有着瀛洲第一神器之称，千叶一族借助此镜，催生出不少武道高手，可惜，此镜目前不知所踪，不然，千叶一族也不会一直隐忍至今。”
    “千叶一族？”
    李庆之听过太政大臣的话，眸中流光闪过，道，“看来，是要去一趟了。”
    “二哥。”
    一旁，李子夜面露担心之色，道，“还是别去了，千叶一族的情况，我们并不熟悉，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种地方，说不定会有一些隐藏的老家伙，不好对付。”
    “此事你别管。”
    李庆之冷声道，“你和花酆都他们在这里等着，好好想想如何把今日吃的亏找回来，我怎么不知道，你何时变得这么能忍，被人算计了，竟然还想就这么一走了之，你不觉得丢人，我都替你觉得丢人！”
    李子夜被兄长一顿训斥，一句话不敢说，低着头，乖巧的像是小绵羊一样。
    对面，白川秀泽看到这一幕，心中诧异不已。
    这可是奇观。
    这位李家嫡子的性格，这些日子他多少有了一些了解，绝对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主，看樱花雪和柳生真一的下场便知。
    想到这里，白川秀泽注视着眼前少年，正色道，“李公子，我知道你迫切想要离开瀛洲，只是，有一些话我还是想告诉公子，在瀛洲，有着不少主战派，想要再启瀛洲和中原的战争，而织田龙正便是其中的代表，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公子很容易就能打听到，如今，又加上了一个左大臣，千叶一族，向来主张向外征伐，他们若联手，取得了瀛洲的政权，瀛洲和中原之间，必定会有一场不可避免的大战！”
    李子夜听过眼前太政的话，眸子微微眯起，道，“太政大人，真是一个很好的说客。”
    “李公子过誉。”
    白川秀泽平静道，“我此前说过，我不是一个喜欢变数的人，所以，中原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我只要瀛洲的政权！”
    “太政大人的坦白，我很喜欢。”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多在瀛洲多留几日，相助太政大人搞死那两个老家伙。”
    白川秀泽闻言，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道，“李公子快人快语，在下佩服，我想，我们的合作一定会很愉快。”
    正堂外，白川秀宁无声飘过，听到堂中兄长的大笑中，不禁撇了撇嘴。
    狼狈为奸！
    每当兄长这么笑时，肯定是要算计什么人了。
    这李家嫡子和兄长，还真是一丘之貉，臭味相投。
    想到这里，白川秀宁嘴角也露出了一抹笑容，还好，这李公子不是敌人，不然，着实是个大麻烦。
    “轰隆！”
    就在正堂中，李子夜、白川秀泽两个狐狸达成合作的意向时，府内，一道巨大的震动声响起，整个府邸都仿佛被掀翻一般。
    李子夜、白川秀泽感受到这股巨大的震动声，脸上笑容都是一僵。
    这两人，竟还是打起来了！
    一旁，李庆之直接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脸色，很不好看！
    后院，白忘语刚换完衣服，正准备休息一会，也听到外面的动静，好奇地出来看热闹。
    但见后院外。
    花酆都、地魁村正，两人身影不断交错，快刀交锋，招招凌厉，式式惊人。
    血色的艳刀，紫色的妖刀，两大神兵交锋，余劲震荡，周围大地受到摧残，很快变得千疮百孔。
    白忘语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嘴角一抽。
    一位半步五境，一位已入五境，在别人府中打架，这是要拆家吗？
    果然。
    这一刻。
    前院，李子夜快步走来，待看到后院外狼藉的景象，气的脸都绿了。
    一旁，白川秀泽也不禁面露苦笑，说道，“李公子，今日李府的损失，我会照价赔偿。”
    两人的话声还未落。
    前方。
    李庆之身动，快眼一瞬，掠至战局，双手并指，铿然挡下双刀。
    顿时，剑意、刀芒碰撞，尘浪翻涌。
    “花酆都！”
    李庆之转身，看着眼前男子，眸中危险的光芒闪过，语气冰冷道，“来时，你答应过什么，忘记了吗？需不需要我再提醒你一下。”
    “二公子息怒。”
    花酆都笑着收回了艳刀，道，“只是一时技痒，没忍住。”
    对面，村正也默默收起了妖刀，心中，却是波涛翻涌，远不像脸上看起来那般平静。
    刚刚，这李家二子，竟是如此轻易就挡下了他和花酆都的刀，着实令人难以置信！
    “花酆都，接下来的几日，我会暂时离开，你留在李府帮三公子，能听明白吗？”
    李庆之冷声说了一句，说话间，丝毫不隐藏自己的威胁之意，若非外人在场，他甚至不介意，拿剑架在眼前人的脖子上。
    “能听明白。”
    花酆都一脸微笑地应道。
    半个时辰后。
    白川秀泽兄妹和地魁村正一同离开了李府。
    没过多久。
    李庆之也离开了。
    孤身一人前往北海之滨，千叶一族的宗地。
    李子夜劝不住，心中担忧难掩。
    “小公子，接下来的几天，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让我砍谁，我就砍谁。”
    后院中，花酆都注意到自家小公子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开玩笑道。
    “还有我。”
    一旁，白忘语附和道。

 第304章 毒舌花酆都

    “来吧！”
    李府。
    骄阳高照，后院，李子夜手中持剑，一声大喝，气势十足。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躲也躲不掉。
    反正二哥不在！
    对面，白忘语一脸笑容地站在那里，剑都没拔。
    打这家伙，用不着拔剑。
    “小公子加油！”
    战局外，吃瓜群众花酆都撑着红伞，不嫌事大地喊道。
    打，打起来！
    “老白，你不拔剑，等会输了不能耍赖！”
    李子夜看到眼前小红帽嚣张的样子，气愤道。
    “一定不耍赖！”
    白忘语笑道，“超过十招，便算你赢。”
    李子夜闻言，越发气愤，就没有见过这么嚣张的家伙！
    是时候，让他们见识见识他的进步了！
    思及至此，李子夜身影迅速掠过，人快，剑更快。
    “铿！”
    一剑如电，刚要触及小红帽的刹那，纯均剑锋却是被两根手指定住，寸步难行。
    白忘语脚下，一步未动，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问天九式，覆海临渊！”
    纯均被定住，李子夜再次一声大喝，一掌拍了过去。
    “浩然罡气！”
    掌劲近身，白忘语周身，浩然正气涌出，化为护体罡气，硬挡来招。
    轰隆一声巨响。
    浩然罡气硬挡掌劲，余波震荡，小红帽脚下不动如山，反而是李子夜被震退了好几步。
    交手两招，小红帽稳如泰山，李狗子狼狈不堪。
    天才和凡人的差距，如此分明。
    然而，李子夜哪是肯轻易认输之人，就十招，不争馒头也要争口气。
    “飞仙诀，双剑欲别风。”
    一剑出，双身分，虚实之间，李子夜攻势再至。
    极快的剑，转眼掠至小红帽身前。
    白忘语见状，嘴角微弯，道，“李兄，这一招，对我没用。”
    话声落，白忘语并指点锋，浩然正气汹涌，强行挡下其中一剑。
    虚虚实实，可辩虚实！
    “我还有！”
    剑势受阻的一瞬，李子夜招式再度变化，招中有招，变中有变。
    近在咫尺，残影散去，虚实之间，一剑破空。
    “哦？”
    这一刻，战局内外，白忘语、花酆都脸上皆闪过诧异之色。
    变招？
    不错啊！
    武道的精髓，在于变化，唯有走出自己的道，方才能真正踏上强者之路。
    看来，这家伙也不是全然没有进步。
    甚至可以说，进步不小！
    短暂的惊讶后，白忘语收敛心神，脚步一踏，身形第一次动了。
    剑快，人更快，纯均剑如影随形，却是始终触及不到那白袍身影。
    快招交锋，身形腾挪间，剑锋，剑指数度交兵，一招快过一招，剑气纵横交错。
    李子夜的确进步了，而且，进步很大，不然，也不可能让右大臣织田龙正如此头疼，不得不请出毒后来帮忙对付。
    可惜，李子夜的进步，并不足以改变他和小红帽之间的差距。
    小红帽是天才，天才中的天才！
    第十招。
    白忘语身形停下，侧身避开纯均剑锋，抬手一掌，拍在眼前少年胸膛，顿时，一掌将某人拍飞出去。
    “轰隆！”
    撞墙的声音，如此清晰，接着，纸片人从墙上砸在地上，摔得四仰八叉！
    十招，一招不多，一招不少。
    十步外，白忘语轻轻拍了拍手，打完收工！
    不远处，红色的油纸伞下，花酆都看了看眼前的儒门大弟子，又看了一眼墙角下摔得七荤八素的少年，面露无语。
    还是别人家的孩子好啊！
    自家这个，简直可以扔了。
    “吸溜！”
    墙角下，李子夜爬起身来，坐在地上，吸溜一下了酸痛的鼻子，自尊心大为受挫。
    他怎么还这么菜！
    李狗子心情明显不怎么好了。
    “李兄，怎么了？”
    白忘语见状，迈步上前，挨着身边少年坐了下来，轻声问道，“受打击了？”
    “老白，距离三年之约，就剩下一年多，我好像没啥希望了。”李子夜抬头道。
    “李兄，不要灰心，其实，你的进步已经很快了。”
    白忘语安慰道，“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只要你能破开八脉，实力必定会突飞猛进，一年后的比试，李兄也并非完全没有希望。”
    “真的吗？可是，你连剑都没用，我还是接不了你十招。”李子夜眼巴巴地说道。
    “不一样。”
    白忘语微笑道，“我对李兄你的招式太熟悉了，你和我打，不论修为还是武学经验都不占优势，当然会败得很快，你换个角度再去想，就比如那毒后，修为已至四境，李兄却能和她打的有来有回，说明，在一般人眼中，你已经是个高手。”
    “真的？”
    李子夜看着眼前小红帽，问道。
    “真的！”
    白忘语认真地点头道。
    “那我算天才不？”
    李子夜继续问道。
    “小公子，天才这个称呼太庸俗，不适合小公子。”
    不远处，花酆都开口，笑道，“小公子是天下第一药罐子，纵观九州历史，就没见过像小公子这般，不论大药、药王还是神物全都当萝卜啃，关键还没啥用。”
    “花！姐！姐！”
    李子夜闻言，顿时气的炸毛，一下跳了起来，就要找眼前人拼命。
    “鼻血，李兄。”
    一旁，白忘语急忙拉住前者，提醒道，“鼻血流下来了！”
    李子夜愣了一下，擦了一把鼻子，看到手上的血迹后，赶忙扬起了脑袋。
    “老白，你帮我打他一顿。”
    李子夜一边仰着头止血，一边气愤地说道。
    “花先生已快入五境，我不是花先生的对手。”
    白忘语轻笑道。
    “那你啥时候能入五境呀？”
    李子夜偏过头，好奇地问道。
    “五到十年。”
    白忘语回答道。
    “真厉害。”
    李子夜话语中尽是羡慕地说道。
    “说来也奇怪。”
    花酆都撑着伞走上前，道，“小公子你吃了七彩莲心，又有白月神石辅助，怎么连个冲脉都破不开？”
    “我也不知道。”
    李子夜郁闷道，“我怀疑，这些神物根本没那么神奇，都是那些宗门为了彰显自己底蕴深厚，故意夸大其词。”
    “不会。”
    一旁，白忘语摇头道，“神物之所以能称得上神物，必有其过人之处，不过，神物这东西，效果如何，也会因人而异，就像儒门的天书，可以说是天下间最强的神物了，李兄刻名后，不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吗？”
    “小红帽，你不必说那么委婉。”
    花酆都笑道，“直白点说，就是他天赋太差，神物也没啥用。”
    “你们！”
    李子夜听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言语，气的几乎出了内伤，鼻血又不受控制地彪了出来。
    仙子师父，你快来吧，你可爱的弟子又被人欺负了！
    与此同时。
    京都北边。
    秦婀娜、半边月奔波数日，从遥远的北海之滨一路走来，距离瀛洲京都终于双目可及。
    瀛洲南北距离极长，又颇多天险，赶路着实不易。
    几乎同一时间。
    李庆之出京都，北上而去。
    半日后，官道上。
    三人面对面相遇。
    “五境。”
    秦婀娜身旁，半边月看到前方走来的年轻人，神色一凝，开口道。
    好年轻的五境，看年纪怕是比小子夜也大不了多少！
    “他是李子夜的兄长，李庆之。”
    秦婀娜一眼认出来人，凝声道。
    “他就是小子夜的那个二哥？”
    半边月诧异道，“在漠北时，他不是还在四境巅峰吗，这才不到半年，竟然已经破入五境，这天赋，当真可怕。”
    “此人，不可常理论之。”秦婀娜轻声道。
    两人说话间，前方，李庆之走来。
    “他没事。”
    三人错身而过的一刻，李庆之停步，神色平静地说了一句，旋即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恩。”
    秦婀娜颔首，应了一声，也没有多说什么。
    有时候，很多话，并不需要说。
    瀛洲，距离中原何其遥远，人出现在这里，已经能说明一切。
    多言无用。
    寒风下，李庆之远去。
    秦婀娜、半边月也继续朝京都的方向赶去。

 第305章 真相

    瀛洲京都。
    夜幕降临，寒冬将至，天气如此寒冷。
    后院，白忘语、李子夜、花酆都三人排排坐。
    到了晚上，花酆都终于不用再打伞，头顶一片青天，很是悠闲自在。
    “花姐姐，你说，你们都到了，仙子师父她们怎么还没到啊！”李子夜看着天上的月亮，很是无聊地问道。
    “迷路了呗。”
    花酆都也抬头看着夜空，随意地应道，“东海那么大，瀛洲又这么小，路又都不熟，找不到地方很正常，就算找到了，也不知道会在哪个犄角旮旯靠岸，就像我和你二哥，乘坐的商船靠岸时，就已经在瀛洲最南边，走了很多天，才到这京都。”
    “应该不会有危险吧？”
    李子夜有些担心地问道，东海茫茫，辽阔无边，要是迷失了方向，可就麻烦了。
    “不会。”
    花酆都语气平和淡然道，“一般情况下，除非经历恶战，否则，五境大修行者基本不存在真元耗尽的问题，即便在海上迷了路，最多也就是耽搁几天，再等等吧，想必梅花剑仙她们很快就到了。”
    “也对，仙子师父那么厉害，能有什么危险。”
    李子夜安慰了自己一下，扭头看向左边的小红帽，问道，“老白，我长姐她们还好吗？”
    “李姑娘她们一切如常，就是有些担心你。”
    说到这里，白忘语语气微顿，神色认真道，“李兄，瀛洲的事情结束，哪都别去了，先回家报个平安。”
    “知道啦。”
    李子夜点了点头，道，“等我想办法搞死那两个老狐狸，就回家，不然，这瀛洲始终是个祸患，李家这么大的生意摊子，可经不起战争的折腾。”
    “小公子，那太政的话，也不可尽信。”
    一旁，花酆都提醒道，“毕竟他也是瀛洲人。”
    “我明白。”
    李子夜轻声应道，“现在，左右大臣联手，又有天剑若叶和人魁这样的绝世强者辅佐，白川秀泽式微，此时，我们帮他一把，不仅能卖他一个人情，还能让瀛洲的权势斗争重回平衡，进一步加剧瀛洲的内斗消耗，反正，不管结果如何，绝对不能让瀛洲政权落入左右大臣这两个主战派手中，若能借着内斗，让瀛洲国力大损，那就再好不过。”
    “搞死那两个老家伙，然后留给白川秀泽一个烂摊子？”白忘语说道。
    李子夜闻言，扭过头，面露诧异道，“可以啊老白，几个月不见大有长进，这些东西都能领会。”
    “李兄教得好。”
    白忘语一脸谦虚地说道。
    “不错，你快出师了。”
    李子夜伸手拍了拍身边小红帽的肩膀，欣慰道，“你已经不是当初刚来李园时那个天真善良的二狗子了！”
    “李兄却还和当初一样，除了武功不行，什么都行。”白忘语笑着应道。
    “老白你！”
    李子夜捂住胸口，气出内伤。
    “回屋睡觉，明早开始干活！”
    好不容易压下体内熊熊燃烧的怒气值，李子夜愤而起身，扭头回屋。
    “这瀛洲的月亮一点也不圆。”
    花酆都也站起身来，感慨道，“月是故乡明啊！”
    “花先生说的是，宁恋本乡一捻土,不爱他乡万两金。”
    白忘语神色平静地应了一句，旋即起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漫漫长夜。
    平静的过去。
    李府难得安静了一天。
    没人刺杀，也没有不速之客的打扰。
    原因很简单，整个瀛洲京都的势力都已知道，李府来了三名不得了的高手，其中甚至还有一位实力远在人魁之上的五境大修行者。
    在这瀛洲，人魁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三人，除了天剑若叶和地魁村正，无人是其对手。
    如今，李府来了一位新的绝世高手，实力深不可测，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招惹李府之人。
    翌日。
    右大臣府。
    一直盯着李府情况的探子送来消息。
    “你是说，那人离开了京都？”
    织田龙正听过探子送来的消息，沉声道。
    “奇怪。”
    茶桌对面，一早便前来右大臣府中的千叶弦一眸子微微眯起，道，“那人这个时候离开京都，是为何事？”
    “不管为了什么，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织田龙正脸上冷意闪过，道，“听说，今日，白川秀泽就会去天丛军中巡视，或许，这对我们而言，是一个机会。”
    “右府大人打算在军中下手？”千叶弦一凝声道。
    “天丛军内，因为前任天丛大将的死，对白川秀泽不满的人有很多，尤其那副将岩佐木，更是对白川秀泽杀害天丛大将之事深信不疑，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趁机下手。”织田龙正冷声道。
    “右府大人在天丛军中有人？”千叶弦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问道。
    织田龙正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千叶弦一心领神会，也没有多问。
    “那几个中原人，右府大人准备怎么对付？”片刻后，千叶弦一放下手中茶杯，转过话题，问道。
    “暂时不必理会，只要他们不阻碍我们的计划，便先容他们在京都多活几日。”织田龙正冷笑道。
    千叶弦一闻言，微微颔首，嘴角不露痕迹地弯起。
    就在左右大臣再有谋算时。
    李府。
    马车隆隆驶过。
    府前，白川秀泽下了马车。
    李子夜、花酆都已在府门外等候。
    小红帽负责看家，倒是没有出门。
    “李公子，花先生，请！”
    白川秀泽看着眼前两人，客气道。
    “多谢太政大人。”
    李子夜应了一声，登上马车。
    随后。
    马车隆隆西行，朝着京都外赶去。
    “太政大人，你现在去天丛军，就不害怕有人对你不利吗？”
    马车内，李子夜看着眼前男子，开口道，“毕竟，太政大人在天丛军中的名声可不怎么好。”
    “当然怕，不过，我只有给那两个老家伙机会，他们才会露出狐狸尾巴。”
    白川秀泽闻言，笑了笑，道，“说起来，天丛军之所以对我如此敌视，还是拜李公子所赐，我这一身脏水，现在可是想洗都洗不掉了。”
    “当初身不由己，为了自保，只能向右大臣献此计策，太政大人见谅。”
    李子夜说了一句，神色认真下来，问道，“太政大人，这里没有外人，我问一句话，那天丛军大将，是否真的是太政大人派人所杀？”
    “不是。”
    白川秀泽轻轻摇了摇头，脸色凝重道，“此事，我也觉得奇怪，天丛大将死的实在太突然了，刚开始，我还怀疑是右大臣派人所为，不过，看到织田龙正始终没什么后招，便又觉得不像是他。”
    “应该不是他。”
    李子夜平静道，“从我和右大臣打交道的情况下来，这位右府大人的确有一些城府，但是，算不上高明，看来，在这瀛洲，除了太政大人和右大臣，还有其他谋局之人。”
    “左大臣！”
    白川秀泽听过眼前少年的提醒，眸子一凝，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第306章 秦婀娜到来

    京都外。
    马车驶出。
    一路前往天丛军的大营。
    马车上。
    白川秀泽、李子夜就天丛大将遇害之事商议后，得出结论：
    左大臣，很可能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千叶一族！”
    白川秀泽神色凝重道，“莫非，他们要回来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李子夜平静道，“太政大人要小心一点。”
    “多谢李公子提醒。”
    白川秀泽点了点头，眸子思绪不断闪过。
    天丛大将实力不弱，又有亲卫保护，要想将其杀死，必定要有五境大修行者出手才行，而天剑若叶方才出关不久，不可能是其所为，这么说来，千叶一族中还有其他五境级别的强者。
    潜伏百年，难道，千叶一族又要回来了吗？
    思及至此，白川秀泽神色越来越沉，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当年的千叶一族若是回来，瀛洲，恐怕会有一场可怕的腥风血雨！
    “地魁先生。”
    白川秀泽转身，看向一旁的地魁，凝声道，“你能否感觉到，这京都中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五境大修行者？”
    “感觉不到。”
    村正摇头，道，“像京都这样气息繁杂的地方，五境大修行者若有意隐藏，外人很难察觉。”
    “如此，就更麻烦了。”
    白川秀泽闻言，眉头皱起，道，“敌在暗，我在明，想防都防备不了。”
    “太政大人也不必太过担忧。”
    李子夜开口，冷静分析道，“千叶一族越是隐藏，便越说明，他们并未恢复到百年前的鼎盛状态，否则，也不必如此鬼鬼祟祟行事，他们必须借助右大臣的势力方才能和太政大人抗衡，只要大人扳倒右大臣，千叶一族若要阻止大人掌控朝政，就不得不由暗转明，届时，主动权就会重新回到太政大人这边。”
    “李公子说的有道理。”
    白川秀泽想了想，点头道，“要判断究竟是不是千叶一族在幕后搞鬼，就必须先扳倒织田龙正，逼出瀛洲真正的谋局者。”
    说到这里，白川秀泽看向眼前的少年，正色道，“李公子，现在左右大臣联手，加上千叶一族背后的支持，我一人之力不足以抗衡，还请李公子能助我一臂之力。”
    说完，白川秀泽拱手俯身一礼，神色间尽是诚意。
    “太政大人客气了。”
    李子夜伸手扶住眼前太政大臣，认真道，“我能做的，只是帮助太政大人挡下一些暗箭，至于瀛洲朝堂之争，我身为中原人，无法插手。”
    “足够了。”
    白川秀泽颔首，目光凝重道，“朝堂之事，我一人足矣，我唯一忌惮的便是千叶一族手中的隐藏力量，地魁先生一人，恐怕难以应付。”
    本来，一个右大臣加上人魁，并不足以威胁到他，但是，现在左大臣也露出爪牙，又有天剑若叶这样的强大助力，他和地魁应付起来，已十分吃力。
    更麻烦的是，左大臣身后，还有千叶一族这样的庞然大物，局势于他而言，很是不利。
    不幸中的万幸，如今他有这中原李家三公子相助，还不至于太过被动。
    两人交谈间，官道上，马车隆隆驶过，已然快到天丛军大营。
    同一时间。
    京都，纵贯南北的街道上。
    两道美丽的倩影走过，一出现，便成为整条街的焦点。
    梅花剑仙秦婀娜，东海霸主半边月现身瀛洲京都，出色的容貌和气质，令人无数人为之侧目。
    然后，便有不长眼的纨绔子弟带着恶奴上前调戏。
    下场，可想而知。
    半边月出手，直接将纨绔子弟和一堆恶奴全都打趴在地，果断干脆，丝毫没有留手。
    对半边月这个横行东海多年的大海盗来说，仁慈，并不常有。
    “秦姐姐，直接去找小子夜吗？”
    解决完眼前的麻烦后，半边月看向身边的女子，问道。
    “暂时先不用。”
    秦婀娜轻轻摇头，道，“我们找家客栈住下，看看那小子究竟在做什么。”
    “也好。”
    半边月点头应道。
    两人随后离开，街道上，京都百姓看着远去的两人，脸上尽是畏惧之色。
    一个时辰后。
    右大臣府。
    一位下人快步走来，着急道，“大人，表少爷被人打了。”
    正堂中，织田龙正听到下人的汇报，冷声道，“没看到本将军这里有贵客吗，这点小事，让他自己解决！”
    “是，是！”
    下人领命，就要准备离开。
    “且慢。”
    这时，堂内，千叶弦一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我记得右府大人那个表侄手下的几个奴仆可都身手不错，一般武者在他们手中都讨不得好去，是什么人出的手？”
    “没听到左府大人问话吗？”
    织田龙正扭头看向外面的下人，面露不耐烦之色，喝道。
    “回，回禀左府大人，是两个女子。”
    下人声音颤抖地回答道。
    “两个女子？”
    千叶弦一眸子微眯，道，“右府大人，在瀛洲，女子会武的可不多。”
    织田龙正听过眼前左府大人的提醒，皱眉道，“左府大人的意思是，这两个女人身份不一般？”
    “查一查，总归没错。”千叶弦一平静道。
    “左府大人所言有理。”
    织田龙正颔首，目光看向外面的下人，道，“先找大夫给表少爷看伤，另外，派人盯住那两个女人，先不要打草惊蛇。”
    “是！”
    下人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京都内，距离李府不远处的一家客栈。
    秦婀娜、半边月开了一间客房住下。
    “秦姐姐，有人在跟踪我们。”
    房间中，半边月一边整理行礼，一边说道。
    “我知道。”
    秦婀娜点头道，“估计是刚才那个纨绔子弟的手下。”
    “同样是纨绔子弟，差别也太大了一些，还是小子夜招人喜欢。”
    半边月微笑道，“不仅出手大方，还能随便欺负。”
    “可惜就是武道天赋太差。”
    秦婀娜淡淡道，“他若有他二哥一半的资质，我也不必如此费心。”
    “人无完人。”
    半边月将行礼放好，应道，“他挺努力了，当初看他在赤雷山疯狂折腾自己的样子，着实让人看了心疼。”
    “武道之路，不是努力就可以的，他和他二哥，就是最好的例子。”
    秦婀娜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眸子点点流光闪过，道，“说起来，他二哥为了他也没少费心思，若我没有猜错，他二哥此次离开京都，十有八九又是去找什么天材地宝了。”
    “尽人事听天命吧。”
    半边月轻声道，“能想的办法都想了，能找到的药王和神物也都用了，我们在尽力，小子夜同样也在努力，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第307章 阴谋

    瀛洲京都西边。
    天丛军大营前，马车停下。
    白川秀泽、李子夜一行人下了马车，走向军营。
    “站住！”
    营地前，两名天丛军将士立刻开口阻拦，沉声道，“军营重地，闲人免进！”
    白川秀泽拿出虎符，表明身份，平静道，“让开。”
    两名将士看到眼前人手中的虎符，立刻跪地行礼。
    白川秀泽、李子夜一行人随后进入营中。
    “喝！”
    “喝！”
    军营内，训练的大喊声此起彼伏，作为瀛洲最精锐的军队，天丛军的训练一向以严格著称，优胜劣汰，承受不了严苛训练的将士，都会被逐出军营，由新的将士补充。
    五万天丛军，号称可敌三十万大军。
    当然，号称这玩意，李子夜一向不信，当初官渡之战，袁绍号称自己七十万大军，实际也就是十万多一点。
    所以说，号称两个字，直白来说，就是吹牛。
    某些人还号称自己十八厘米呢，有吗，当然木有。
    军营中，白川秀泽走在最前方，李子夜紧随其后，落后半个身位，没有喧宾夺主。
    地位更低的花酆都，则走在李子夜身后，百无聊赖地看着军中正在训练的瀛洲将士，着实提不起什么兴趣。
    和李子夜一样，花酆都对瀛洲人也没什么好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是可能，花酆都甚至希望整个瀛洲都沉掉。
    杀手出身的花酆都，对于仁慈两个字，更是从来都不知道怎么写的。
    “小公子，气氛好像不对。”
    走了片刻，花酆都感受到军营中奇怪的气氛，低声提醒道。
    “肯定不对。”
    李子夜回应道，“这天丛军的将士都以为白川秀泽砍了他们的大将，气氛能对就有鬼了！”
    “还不是小公子出的馊主意。”
    花酆都淡淡笑道，“小公子，你怎么会想到这么阴损的主意，现在可好，这白川秀泽是想辩解也辩解不了。”
    “低调。”
    李子夜轻声应道，“都是为了自保，当时哪能想到有朝一日会和这太政大臣合作。”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如何？”
    花酆都笑道。
    “爽。”
    李子夜咧嘴笑道。
    两人交谈时，前方，一道身材魁梧，目光冰冷的男子出现。
    白川秀泽看到来人的一刻，便认出其身份，神色凝下。
    天丛军副将，岩佐木！
    也是天丛军如今的代理大将。
    “太政大人！”
    “岩佐将军！”
    两人目光对视，一者寒意逼人，一者平静如水，截然不同的态度，令在场气氛越发诡异。
    “会不会打起来？”
    李子夜身后，花酆都低声问道。
    “应该不会吧。”
    李子夜很不确定地说道。
    “太政大人。”
    众人注视着的目光下，岩佐木迈步上前，冷声道，“听说太政大人会武，今日难得有机会，不如切磋一下。”
    这一刻，营地四周，几位天丛军的将领也走了过来，神色全都不是太友善。
    白川秀泽看着周围一位位天丛军将领面色不善的样子，明白今天如果不接下这一战，这些将领会更加不服他。
    “我只说一句。”
    白川秀泽收回目光，语气冰冷道，“那些传言，并非真的，不过，岩佐将军的挑战，我接下了！切磋过程中，不论发生什么，本太政保证既往不咎，但，这场切磋之后，若我还听到什么不该有的声音，就不要怪我翻脸无情！”
    四周，一位位天丛军将领闻言，互视一眼，目光中皆有着诧异。
    这太政大臣，竟然真的敢接这场挑战。
    要知道，岩佐将军可是四境后期的强者，实力极强。
    “大人。”
    白川秀泽身后，地魁脸上露出忧色，刚要说什么，便被阻止。
    “地魁先生不必多言，我心中有数。”
    白川秀泽说了一句，目光看着前方的天丛军副将，淡淡道，“岩佐将军，意下如何？”
    “可以！”
    岩佐木沉声道，“只要太政大人能打败我，从今往后，天丛军便归大人调遣，令行禁止！”
    “好！”
    白川秀泽冷声道，“岩佐将军，请吧！”
    “恭敬不如从命！”
    岩佐木应了一声，大喝道，“来人，拿本将军的刀来！”
    “是！”
    两名将士回应，一同捧着一柄三尺余长的瀛刀走来。
    瀛刀很重，通体玄铁打造，一看就知道非是凡物，刀未出鞘，寒意已现。
    战局外，李子夜等人后退，给两人腾出足够的空间。
    四境之战，可不是儿戏，稍不注意很可能就会误伤周围的人。
    “小公子，觉得谁能赢？”
    战局外，花酆都撑着红色油纸伞挡下阳光，开口问道。
    “白川秀泽会赢。”
    李子夜平静道，“我和他交过一次手，这位太政大臣隐藏的很深，实力深不可测。”
    “小公子说话一向刻薄，不会轻易夸人，看来，这白川秀泽是真有些本事了。”
    花酆都面露微笑道。
    两人说话间，前方战局。
    岩佐木伸手握刀，缓缓拔出了玄铁瀛刀。
    刹那，寒光照目，冰冷刺骨。
    下一刻，岩佐木身动，瀛刀斩下，千钧之力，重逾山岳。
    “轰！”
    咫尺之间，白川秀泽手中黑色折扇出现，正面挡下瀛刀刀锋。
    恐怖的力道爆发，顿时，两人身下，尘沙飞扬，大地应声裂开。
    初交手，岩佐木便毫无保留，瀛刀挥舞，倾尽全力。
    近在咫尺，白川秀泽身形辗转腾挪，手中折扇不断挥动，挡下眼前人一次又一次攻势，尽展深不可测的修为。
    “果然很强。”
    战局外，花酆都看着前方战局中的两人，眸子微眯，道，“不过，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看下去就知道了。”
    李子夜嘴角微弯，道，“若有阴谋，才有意思，单纯的打打杀杀，实在无聊。”
    “玩阴谋的人，心都脏。”
    花酆都微笑道，“一个不小心，还可能阴沟里翻船，不如用刀解决来得干脆。”
    “不玩阴谋，我也撑不到你们赶来瀛洲。”
    李子夜神色淡然道，“不然，花姐姐觉得我这点实力，怎么杀得了瀛洲皇主，又如何搅得瀛洲大乱。”
    “有理。”
    花酆都眸中流光闪过，道，“小公子千万别玩脱了，这太政大臣若出事，瀛洲的局面，便会彻底失控。”
    “不会。”
    李子夜平静道，“白川秀泽没有那么容易对付，否则，他也走不到今天这个位置。”
    话声落。
    前方战局，岩佐木手中瀛刀再次斩落，力破千军，威势更加惊人。
    白川秀泽见状，手中折扇挥过，轰然挡下瀛刀锋芒。
    “刺啦！”
    突然，岩佐木刀式一转，由千钧之力，瞬化狂风暴雨般的快招，不及反应的变化，白川秀泽左臂立刻见红。
    点点滴落的鲜血，染红衣衫，战局，顿时生变。
    白川秀泽神色一凝，立刻变招，手中折扇转过，全面转为守势。
    然而，对手的攻势，快如惊雷，如此凌厉，白川秀泽身上，一次又一次见红。
    “不对。”
    数息后，战局外，花酆都眸子一凝，道，“白川秀泽变慢了。”
    “刀上有毒。”
    李子夜目光冷下，道，“你仔细看那柄刀上的蓝光，像不像红烛姐姐耳环上经常出现的那种光芒。”

 第308章 老狐狸

    天丛军大营。
    白川秀泽正面接下天丛军副将岩佐木的挑战，大战初始，便至白热。
    岩佐木修为已至四境后期，实力极强，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下，白川秀泽逐渐显现出不支之态。
    “不妙啊！”
    战局外，花酆都看着前方的战斗，眸中凝色闪过，道，“白川秀泽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中毒，这一战，难打了。”
    “喝！”
    战局中，局面落入下风的白川秀泽一声大喝，一身修为尽数爆发，想要逆转战局。
    不料！
    毒气攻心，白川秀泽脚下突然一个踉跄，真气后继无力，一身气息急剧震荡起来。
    顿时，白川秀泽脸色一变，意识到自己中毒了。
    战局外，观战的天丛军将领们也看出太政大臣的异常，互视一眼，脸上皆有异色。
    怎么回事？
    这太政大臣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众人瞩目。
    战局内，白川秀泽脚步踉跄的刹那，岩佐木攻势再至，玄铁瀛刀斩下，力行千钧，毫不留情。
    战局外，地魁、花酆都同时握住了腰间的刀，准备随时出手救人。
    反而是李子夜，目光虽然凝重，神色却依旧不见丝毫慌乱。
    他相信，这位太政大臣不会这么容易就败。
    果然。
    众人震惊的目光下，瀛刀加身的一瞬间，白川秀泽周身，一股雄浑无比的力量爆发开来，狂暴而又强悍。
    瀛刀落下，白川秀泽手中折扇抬起，正面硬挡瀛刀锋芒。
    “轰隆！”
    但闻一道巨大的碰撞声响起，漫天飞扬的尘沙中，岩佐木竟是被震退数步，嘴角溢红。
    惊人的一幕，令在场众人神色都是一震。
    战局逆转，尘沙内，白川秀泽身影冲出，强悍无比的一掌直接拍在岩佐木胸膛。
    轰隆一声，岩佐木脚下一退再退，嘴角鲜血泊泊淌下。
    “你输了！”
    黑色折扇挥过，于岩佐木咽喉一寸前停了下来，白川秀泽注视着眼前人，沉声道。
    岩佐木一怔，很快回过神，脸色数度变化，收刀拱手一礼，道，“多谢太政大人手下留情。”
    周围，观战的天丛军将领们看到这个结果，脸色同样变了又变。
    岩佐将军竟是输了？
    “太政大人。”
    战斗结束，村正快步上前，神色凝重道，“你没事吧？”
    “没事。”
    白川秀泽强压体内汹涌的血气，不露声色地应道。
    后方，李子夜、花酆都也迈步上前，并没有多问。
    十步外，岩佐木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眉头皱起，下意识看向自己手中的刀。
    接下来的时间，白川秀泽在天丛军将领的引路下，继续巡视军营。
    这一次，不论天丛军将士还是将领，态度都客气了许多。
    军营，不论何时都是实力为尊的地方，白川秀泽打赢了天丛军最强的岩佐将军，自然而言能得到一些人的尊重。
    至于天丛大将的事情，毕竟一直以来都只是流言，并未真正坐实。
    一直到夕阳西行时，李子夜等人方才离开军营。
    夕阳下，马车东行，朝着京都方向赶去。
    “噗！”
    刚上马车不久，白川秀泽脸上突然一阵潮红，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暗红色的鲜血，隐约间，一抹黑色的气息出现，显然是中毒的征兆。
    “太政大人。”
    村正见状，神色一变，问道，“你怎么样？”
    “还撑得住。”
    白川秀泽神色疲惫道。
    “花姐姐。”
    李子夜开口道。
    “嗯。”
    花酆都轻应了一声，伸手握住眼前太政大臣的手臂，真气灌入，探查其脉象。
    “花先生懂医术？”
    白川秀泽面露诧异，问道。
    “久病成良医。”
    花酆都神色平静道。
    “怎么样，太政大人的伤势严重吗？”
    数息后，李子夜开口问道。
    “伤势倒是无碍。”
    花酆都凝声道，“不过，太政大人体内的毒，很麻烦。”
    “这是毒后的毒！”
    白川秀泽神色虚弱道，“也唯有毒后可解。”
    李子夜闻言，眸中点点流光闪过，道，“看来，天丛军中的确有右大臣的人！”
    “难道是岩佐木？”村正皱眉道。
    “不是。”
    白川秀泽摇头道，“岩佐木应该还没有那么愚蠢，我若在和他的比试中出事，他也活不了。”
    “借刀杀人。”
    李子夜淡淡道，“手段倒是不错，不过，天丛军中，能有机会在岩佐木刀上淬毒之人，并不多，查起来，不算难。”
    “李公子的意思，我明白。”
    白川秀泽点头道，“只是，即便找出下毒之人，想要定罪织田龙正，也非是易事，他若咬死不认，或者反咬一口，说我故意诬陷他，我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这点证据，的确定不了织田龙正的罪，但，也不是完全无用。”
    李子夜平静道，“太政大人不是一直想要收服天丛军吗，不如，将此事交给岩佐木调查，我想，他应该能明白太政大人的用意。”
    “恩威并施！”
    白川秀泽听过眼前少年的建议，目光一凝，道，“好办法。”
    马车内，村正、花酆都听着两人的谈话，听懂了一些，却还是有很多东西没听懂。
    两人都不是愚笨之人，甚至还很聪明，不过，依旧还是难以跟上两位老狐狸的思路。
    “小公子，为何要交给那岩佐木来查？”
    花酆都忍不住问道。
    “施恩、立威。”
    李子夜解释道，“今日之事，若是太政大人追究，那岩佐木必死无疑，但，太政大人并没有声张，就等于饶了岩佐木一命，而且，岩佐木已知道自己被人利用，必然会倾尽全力去查究竟是谁要害他，另外，以岩佐木在天丛军中的威望，这件事由他查出来，要远比太政大人查出来，效果好得多。”
    “此话怎讲？”
    花酆都不解道。
    “太政大人自己来查，属于自清，即便查出来，依旧会有不少人质疑，认为这是太政大人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不过，若由岩佐木查出来。”
    说到这里，李子夜嘴角微弯，继续道，“就等于还了太政大人一个清白，让天丛军那些人都知道，有人要陷害太政大人，这样一来，此前，太政大人杀害天丛大将的谣言，就会被更多人质疑，如此一举两得的办法，何乐而不为。”
    “厉害！”
    花酆都听过小公子的解释，面露感慨之色。
    这心机谋算，自愧不如啊！
    这小公子的脑袋，是怎么长得。
    难怪楼主说，李家能发展至今，最大的倚仗，不是他，也不是那位商业头脑非凡的李家长女，而是这位小公子。
    小小年纪，心智却是比那些活了几十年的老家伙都可怕。
    “地魁先生。”
    马车中，白川秀泽开口道，“就按照李公子说的做吧，入夜无人的时候，去提醒一下那位岩佐将军。”
    “是！”
    村正领命，旋即下了马车。
    马车内。
    气氛渐渐安静下来。
    白川秀泽闭上眼睛，闭目眼神。
    这李家嫡子，太可怕了。
    若是战场相遇，此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中原，果然卧虎藏龙，不可轻犯。

 第309章 强援月璃

    瀛洲京都。
    李府。
    月色下。
    剑影纷飞，如梦似幻。
    飞仙诀，作为天下第一法，销声匿迹已逾千年，最大的原因，便是其修炼难度。
    练不成的天下第一法，毫无作用。
    心法难练，招式更是复杂的令人望而却步，从第一层的九种变化，到第九层的八十一种变化，难度岂是倍增这么简单。
    可以说，飞仙诀的修炼难度，远超世间任何一部功法，到了最后几层，甚至已非人力可及。
    千年前的李太白，何等惊才绝艳，也是得天书相助，方才练至大成。
    “天下武学那么多，小公子怎么偏偏选了飞仙诀这么一部几乎不可能练成的武学来练。”
    房间前，花酆都坐在石阶上，看着院中正在练剑的少年，不禁心生感慨道。
    “因为唯有飞仙诀，才有可能创造奇迹。”
    一旁，白忘语轻声道，“李兄武学天赋不好，修炼任何功法都不会快到哪去，如此一来，还不如修炼飞仙诀这种难度虽然极大，却更重招式的武学，相较而言，招式的练习，对于天赋的要求并不高，只要努力去练，总会有所进步。”
    “奇迹，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出现的。”
    花酆都淡淡道，“你看小公子，被拦在第三境外已经半年之久，到现在，依旧没有任何破境的迹象，反而是你，说不定哪天就踏入第四境了，比起天赋，努力两个字，着实显得有些可笑。”
    “我相信，会有奇迹。”
    白忘语肯定道，“我也相信，总有一天，李兄会超越我，深信不疑！”
    花酆都闻言，转身看了一眼身边的儒门大弟子，平静道，“小红帽，你是我见过的人中，心性最好的人，难道，你就不会嫉妒吗？”
    “嫉妒什么？”白忘语不解道。
    “嫉妒，明明你才是儒门的大弟子，未来儒门的掌舵人，儒首，却把天书刻名的机会给了小公子。”
    花酆都认真地问道，“而且，小公子得到的修炼资源，可以说是你的好几倍，这些资源若是给你，或许，你现在已经步入第五境。”
    “不嫉妒。”
    白忘语笑了笑，神色平和道，“这世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行路上，我与李兄能够相遇，已经是难得的缘分，为何还要嫉妒，我相信，有朝一日，我若出事，李兄绝对是挡在前方的第一人，所以，我希望他能强些，更强些。”
    花酆都静静地听着眼前人的话，心中轻轻一叹，儒门，有这样的弟子，当真是一种幸运，天下，有这样的儒门，更是一件幸事。
    未来，人间若是陷入黑暗，儒门，或许就是唯一的光明。
    心向光明，希望方能不灭。
    “剑荡六合清！哎呀！”
    这一刻，院中，一声惨叫响起，正在练剑的少年身子飞出，直直撞在了后院墙上，摔得四仰八叉。
    花酆都、白忘语见状，脸上皆露出了笑意。
    又，失败了。
    还真是不易啊！
    这才第六招，传说，飞仙诀最后三招，才是真正的精妙所在，难度与前六招，不可同日而语。
    真不知道，这家伙到时候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热闹看够了，白忘语起身，提剑，迈步走上前，微笑道，“李兄，我陪你练。”
    院墙下，李子夜爬了起来，面露喜色，使劲点头道，“好！”
    下一刻，月色中，双剑同行，剑声簌簌，剑息同行。
    房间前，花酆都看着这一幕，嘴角闪过了一抹笑意，或许，奇迹，真的会出现。
    与此同时。
    相距李府不远处的客栈中。
    秦婀娜静立窗前，看着李府方向，平静的眸子中不见任何波澜。
    “秦姐姐。”
    房间内，半边月开口道，“我打听了一下这些日子瀛洲发生的事，小子夜或许插手了瀛洲朝堂之争，那右大臣一直想要杀他，还有，今日我们打的那位纨绔子弟，就是右大臣的表侄。”
    “嗯。”
    秦婀娜轻轻点头应了一声，神色平静道，“休息吧。”
    烛火熄灭。
    房间中暗了下来。
    外面，一道黑影见状，悄悄退了下去。
    “明日，你主动去找那太政府的地魁打一场，同是用刀的高手，比武挑战，合情合理。”
    夜深人静的时候，房间内，秦婀娜的声音响起，叮嘱道。
    “好。”
    半边月应道。
    翌日。
    天方亮。
    太政府前，半边月手持黑刀迈步走来，登门挑战瀛洲地魁。
    太政府内。
    正在养伤的白川秀泽听到下人的禀报，神色一凝。
    有人要挑战地魁先生？
    “我出去应战。”
    村正说了一句，旋即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太政府外，半边月持刀而立，目光注视着前方府中走出的黑衣男子，纵然修为相差一个大境界，神色不见半分畏惧。
    “姑娘，你不是我的对手。”
    府前，村正停步，看着前方的女子，认真道，“等你入五境，再来吧。”
    “不必了，先生，请！”
    半边月开口说了一句，旋即拔出了手中的黑刀，刹那，周身气息瞬变，一头长发随风飞舞。
    四神藏齐鸣，一弯神环显化身后，宛如月神降世，桃花岛不传秘法，首现瀛洲。
    村正见状，心中顿时一震，片刻后，回过神，沉声道，“我收回方才的话，你的确有资格与本座一战！”
    话声落，村正拔刀，妖刀锋芒现世，血气弥漫，令人不寒而栗。
    这一刻。
    京都各方，一位位武者有感，皆看向太政府方向。
    有人挑战地魁！
    半个时辰后。
    太政府前，半边月离去。
    “姑娘，名字。”村正开口，主动问道。
    “月璃。”
    半边月回答道。
    很快。
    太政府前挑战的结果，传遍整个京都。
    “什么？”
    右大臣府，织田龙正听到探子的汇报，神色一震，道，“那个女子，挑战地魁不败？”
    “地魁应该未尽全力。”
    正堂内，失了一臂的人魁神渡听到探子传回的话，凝声道，“不过，即便如此，这个女人的实力也足够惊人。”
    织田龙正脸色变了又变，许久，开口道，“立刻让人备礼，本将军亲自去登门道歉。”
    “右府大人是要？”人魁皱眉道。
    “这样的高手，岂能轻易错过。”
    织田龙正说道，“本将军亲自登门，方显诚意。”
    不多时。
    织田龙正离开府邸，亲自前往秦婀娜和半边月所在的客栈。
    一个时辰后。
    “可以。”
    客栈内，面对右大臣充满诚意的拉拢，半边月几乎没有太多犹豫，很痛快地答应下来。

 第310章 荼藜花

    “噗！”
    “你说织田龙正招揽的那个女子，名叫月璃？”
    李府。
    李子夜听到下人传来的消息后，嘴里茶水直接喷了出来，诧异道。
    “小公子，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一旁，花酆都面露疑惑之色，问道。
    “花姐姐，你知道，半边月姐姐的真名叫什么？”
    李子夜神色古怪地说道。
    “不知道。”
    花酆都摇头道。
    “璃月！”
    李子夜应道。
    花酆都闻言，神色一怔，片刻后，回过神，难以置信道，“璃月，月璃，难不成，织田龙正招揽的那个高手就是半边月。”
    “显而易见。”
    李子夜嘴角弯起，道，“原来，仙子师父和半边月姐姐已经到了。”
    “奇怪，梅花剑仙她们既然已至京都，为何不直接来李府？”
    花酆都皱眉道。
    “或许，仙子师父她们有自己的打算。”
    李子夜微笑道，“这样也挺好，织田龙正那里，有半边月姐姐在，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公子。”
    这时，后院外，老管家快步走来，恭敬道，“太政府派人送来消息，请公子过去一趟。”
    后院中，李子夜听到老管家的禀报，眸子微眯，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
    老管家领命，转身离开。
    “应该是为半边月的事。”
    花酆都十分感兴趣地问道，“小公子准备将此事告诉他吗？”
    “当然，不告诉。”
    李子夜咧嘴一笑，道，“既然演戏，就要演好，此事，我们知晓即可，要是演砸了，仙子师父会砍死我的。”
    “果然，有其徒，必有其师。”
    花酆都皮笑肉不笑道，“堂堂人间剑仙，竟是玩起了阴谋诡计。”
    “能动脑子，何必动手。”
    李子夜笑道，“一人武力再强，也有极限，仙子师父纵然有剑仙之能，也不可能一人平掉整个瀛洲，但是，计谋用的恰当，足以将瀛洲搅得大乱，十年内，无力踏足中原半步。”
    “说不过你，走了，别让那位太政大人等急了。”
    花酆都说了一句，旋即撑起红伞，朝后院外走去。
    李子夜迈步跟上，走了两步，又停下步子，回头问道，“老白，一起去吧，总在府中呆着，不闷吗？”
    “不闷。”
    后方，白忘语轻笑道，“李兄你们去吧，我看家。”
    “好吧，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李子夜看小红帽不愿出门，也没有勉强，转身离开。
    院中。
    白忘语拿出飞仙诀的羊皮卷，认真揣摩了起来。
    这第六式，难度的确远超前五式，难怪李兄练了半年，却还是没有练成。
    反正闲着无事，不如帮忙研究一下。
    看了许久，白忘语提剑，尝试练习起来。
    与此同时。
    李府外，李子夜、花酆都登上马车，赶往太政府。
    没过多久，两人赶到太政府，在仆人带领下，进入府中。
    后堂，一身常服的白川秀泽跪坐在茶桌前，脸色很是苍白，显然，伤势还没有痊愈。
    “太政大人。”
    李子夜走来，客气行礼道。
    “李公子不必多礼，进来坐。”
    白川秀泽轻声应道。
    “多谢太政大人。”
    李子夜应了一声，迈步进入堂中。
    “李公子，右大臣招揽了一位名叫月璃的武道高手，此事，你听说了吗？”
    白川秀泽拎起茶壶，给眼前少年倒了一杯茶，说道。
    “听说了。”
    李子夜点头道，“我还听说，那月璃在被右大臣招揽前，还登门挑战了地魁前辈。”
    “不错。”
    白川秀泽颔首，道，“说出来，李公子可能不信，那女子虽然未入五境，但是，地魁先生却未能取胜。”
    “地魁先生应该是留手了。”李子夜平静道。
    “留手是真，那女子的强大也是真。”
    白川秀泽凝声道，“我问过地魁先生，若是没有保留，地魁先生即便能胜，也要付出一些代价。”
    “那女子竟是如此厉害？”
    李子夜诧异道，“什么来历，可否查到？”
    “只知道是东海人。”
    白川秀泽回答道，“不过，东海之上，海岛仙山不计其数，很难判断其具体来历。”
    “那还真是麻烦。”
    李子夜神色凝重道，“本来右大臣手中就有人魁和毒后这样的高手，如今，再加上一个月璃，更是如虎添翼。”
    “咳，咳，咳。”
    白川秀泽刚要说什么，突然，脸色一阵潮红，剧烈咳嗽起来。
    “兄长。”
    这时，后堂外，前来送药的百川秀宁听到里面的咳嗽声，脸色一变，脚步快了几分，端着汤药进入堂中，一脸着急地说道，“兄长快把药喝了。”
    “嗯。”
    白川秀泽点头，强忍伤势，将汤药一口喝尽。
    “太政大人身上的毒，真的没有办法解吗？”
    李子夜皱眉，问道。
    “能请的大夫都请了，全都束手无策。”
    白川秀宁神色微黯，应道。
    “小妹，不必担心，我没事。”
    白川秀泽脸上露出一抹温和之色，安慰道，“这点毒，还要不了为兄的性命。”
    白川秀宁颔首，什么都没说，默默地起身离开。
    “实在不行，就把那毒后抓来吧。”
    李子夜提议道。
    “不容易。”
    白川秀泽神态疲惫道，“毒后本身就是第四境的武道强者，又善于用毒，要抓她，就只能地魁先生出手，如今，织田龙正手中有人魁和月璃这两位实力不俗的高手，地魁先生也很难得手。”
    李子夜听过眼前太政大臣的话，轻轻笑了笑，道，“大人，有话明说即可。”
    白川秀泽一怔，旋即无奈一笑，道，“李公子真是绝顶聪慧，在下确实有事求公子和花先生出手相助。”
    说到这里，白川秀泽从茶桌下拿出一个木盒，在两人面前打开。
    木盒中，是一株凄艳绽放的异花，红色的花心内卷，花瓣却是呈现森森的骨白色，十分的诡异。
    “荼藜花！”
    李子夜看到木盒内的异花，神色一惊。
    “我知道李公子一直在寻找天材地宝，这荼藜花也算得上一株药王，便送于公子了。”
    白川秀泽轻声道，“只求，花先生能出手一次，相助地魁先生一同将那毒后生擒到太政府，在下感激不尽。”
    李子夜强压心中的震惊，没有任何犹豫，点头道，“好！”
    半个时辰后。
    李子夜、花酆都离开了太政府。
    马车上。
    李子夜将手中的木盒递给了眼前人。
    花酆都身子一颤，看着木盒中的荼藜花，一时间难以言语。
    荼藜花，竟是这样找到了。
    “现在就差蚀心草和无根生。”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道，“花姐姐，你的病，也许，真的能治。”
    “小公子，多谢！”
    花酆都轻声道，他知道一株药王的价值，小公子自己就非常需要，如今却是毫不犹豫给了他，这份心意，非是言语可以表达。
    “等花姐姐治好病，踏入了五境，记得帮我揍我二哥一顿。”
    李子夜咧嘴笑道，“我忍他很久了！”
    “一定！”
    花酆都脸上同样露出笑意，道，“我也忍他很久了！”

 第311章 夜袭右大臣府

    入夜。
    右大臣府前。
    一道道身影掠过。
    全都身穿黑衣，脸蒙黑布。
    夜黑风高，如此打扮，说是来赏月，估计也没人信。
    高墙下，三人停下身形。
    最前方，地魁朝着后方两人使了一个眼色，旋即纵身跃入府中。
    “小公子，小心一些。”
    花酆都叮嘱了一声，同样纵身跃过高墙。
    最后面，李子夜看了看高墙，努力跳了进去。
    修这么高的墙干嘛！
    右大臣府内，三人小心翼翼走过，就怕被人发现。
    不过。
    右大臣府中有人魁神渡这样的五境大修行者，想要一直不被发现，根本不可能。
    果然。
    三人进入右大臣府不久，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响彻整个府邸。
    “哪来的宵小之辈，竟然夜闯将军府！”
    一语落，府中各方的守卫听到动静，纷纷涌了出来。
    “按计划行事。”
    地魁神色一凝，提醒了一句，身影掠过，朝着织田龙正所在的房间赶去。
    不多时，府中内院，大战的波动传出，人魁、地魁再度交手，声势震天。
    与此同时，西院，以左上卿身份来到右大臣府的半边月听到外面的动静，迈步走了出来。
    府中各方，因为刺客夜袭，变得嘈杂慌乱，一队队府将纷纷赶向内院。
    “小公子，这些杂鱼就交给你了。”花酆都看着前方赶来的一队队府将，笑道。
    “交给我吧！”
    李子夜很是自信地应道。
    说完，李子夜冲上前，一人，一剑，拦下一群人。
    大有一人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花酆都看着自家小公子这霸气的姿态，很是欣慰。
    对付一群杂鱼，也能表现的如此霸气，唯小公子矣！
    时间紧迫，花酆都没再多耽搁，转身朝着毒后所在的方向赶去。
    内院前，李子夜一个挡下一群府将、杂鱼，兢兢业业地发光发热。
    主要是其他的事，他也干不了。
    内院。
    织田龙正的房间前，人魁、地魁大战，人魁因为断臂，实力大减，明显落入了下风。
    数息后。
    远处，一道黑色刀光破空而至，凌厉的刀气，强势斩向地魁。
    “轰！”
    村正有感，神色微沉，手中妖刀迎上，正面挡下破空而来的刀气。
    照目，一抹倩影掠至，黑刀斩落，刀势凌厉。
    村正脚下一踏，避开刀锋，不及喘息的刹那，人魁拳劲再至。
    双强联手，局面顿时改变。
    村正以一敌二，首现支拙之态。
    后方房间中，织田龙正走出，看着前方的大战，脸色十分阴沉。
    这白川秀泽简直胆大包天，竟然派地魁行刺于他！
    也好，如今他府中除了人魁、毒后之外，还有月璃这样的强援，即便杀不了地魁，也能将其重创。
    思及至此，织田龙正似乎想起了什么，左右看了一眼，眉头轻皱，奇怪，毒后怎么还没来！
    几乎同一时间。
    相距内院不远的东院中。
    毒后鬼浦英察觉到府内的交战声，立刻欲要前去支援。
    殊不料。
    就在这时。
    夜色下，一道刁钻而又诡秘的刀光出现，无声无息，擦着毒后的咽喉而过。
    “刺啦！”
    鬼蒲英身子一颤，下意识向后躲避。
    刀光划破衣衫，带出一瀑凄艳的血花。
    随后。
    血红的刀光再至，刀刀快，快如闪电，逼命无情。
    烟雨楼副楼主花酆都，首现惊人能为。
    作为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的副楼主，若论正面交手的能力，花酆都或许不如很多人，但是，若是论起偷袭和暗杀，纵然面对五境，花酆都亦无所畏惧。
    毒后鬼浦英，修为不弱，又善于用毒，是瀛洲少有的高手，不过，面对烟雨楼的副楼主，连用毒和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第一刀，衣衫见红。
    第二刀，双臂经脉应声而断。
    最后一刀，刀光封喉的刹那，刀势一转，直接震晕了毒后。
    从头至尾，仅仅三刀。
    杀手行事，从不拖泥带水。
    打昏鬼浦英后，花酆都一把将其拎起，朝着院外掠去。
    内院外。
    李子夜一对一群打的正起劲，准备将自己所会的招式全都用过来一遍。
    平日里一直被欺负，被打击，好不容易逮到一次虐菜的机会，李狗子想要好好展现一下自己的高手风采。
    然而。
    李狗子没有想到的是。
    花酆都太快了！
    “走了，小公子，撤！”
    不远处，花酆都的身影掠过，一刀将李子夜周围的杂鱼全都震飞出去，催促道。
    三步外，李子夜拎着剑，大招方才酝酿完，马上就要放出来了，前后左右，所有的杂鱼已全部被花酆都放翻在地。
    那感觉如何形容？
    简直比吃下一只苍蝇都难受！
    “小公子，愣着做什么，走了。”
    花酆都看到眼前少年一动不动，一把将其抓过，朝着府外掠去。
    夜下。
    李子夜像是风筝一般，被花酆都拽出了右大臣府。
    府外，花酆都停下身形，注意到一旁少年口鼻中流下的鲜血，诧异道，“小公子，你受伤了？”
    打几个杂鱼都能受伤？
    “没事，上火。”
    李子夜伸手擦掉鼻子下和嘴角的鲜血，掩饰道。
    他难道会说，这是他大招没放出来，硬生生憋回去后造成的内伤吗？
    当然不会！
    今天的主角不是他，他就是个工具人，不能抢戏。
    花酆都闻言，奇怪地看了一眼身前的小公子，没有多问。
    “先回府。”
    李子夜说了一句，匆匆朝李府赶去。
    花酆都快步跟上，一同离开。
    李府。
    后院中。
    白忘语依旧还在研究飞仙诀第六式，对于瀛洲副本，明显不怎么上心。
    巴掌大的瀛洲，来了这么多高手，着实不差他一个。
    没看那梅花剑仙连面都不露了吗，堂堂人间剑仙，藏在幕后开始玩什么阴谋诡计。
    不多时。
    花酆都、李子夜赶回。
    还带回了战利品，毒后。
    一个很神秘，谁都没见过真容的瀛洲女人。
    包括右大臣织田龙正。
    “老白，研究明白了吗？”
    李子夜回来后，看到院中的小红帽，好奇地问道。
    “没有，快了，你忙你的。”
    白忘语随口应了一句，没有多言，继续研究。
    “好吧。”
    李子夜看小红帽没心情理自己，只能去找花副楼主。
    而花副楼主此时，正准备做一件少儿不宜的事情。
    逼供！
    李子夜并不想白川秀泽死这么早，所以，就必须问出解药的配方。
    当然，这些粗活，还用不到李子夜亲自上手。
    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事，就需要专业的人来做。
    天下第一楼，不仅暗杀天下第一，逼供手段，同样毫不逊色。
    花酆都，作为天下第一楼的副楼主，逼供这方面，是绝对的权威，专家。
    要怎么形容？
    用残忍两个字来形容，都有些不恰当。
    因为，残忍两个字，还不够残忍。

 第312章 逼供的艺术

    夜深人静。
    李府后院。
    一间收拾得很干净的房间中。
    毒后，鬼浦英被绑在了椅子上，椅子是特制的，固定了地上。
    房间很安静。
    逼供之前，花酆都用清水洗净了手，然后用干净的白布将手擦干。
    整个过程，一丝不苟，很是认真。
    鬼浦英醒来，看着眼前比女人还要秀气的男子，刚要挣扎，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一身修为竟是提不起半分。
    “别挣扎了。”
    花酆都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毒后，神色平静道，“我锁了你的琵琶骨，你应该用不出什么真气。”
    鬼浦英闻言，面露怒色，想要说什么，嘴巴却也被堵上，一句话也说不出。
    “不要着急。”
    花酆都擦拭干净手上的水，淡淡道，“现在还不是你说话的时候。”
    洗净了双手后，花酆都打了一个木盒，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了出来。
    一柄薄如蝉翼的柳刀、一包比发丝还要细的银针、两个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的玉瓶，等等。
    木盒中的东西很多，很齐全，花酆都将它们全都拿了出来，依次摆放好，以供不时之需。
    花酆都从来不认为，逼供，是一件简单、下作的事。
    相反，在花酆都看来，逼供，是件很严肃，很讲究的事情，要认真对待，尊重每一个环节。
    这也是李子夜为何总说，术业有专攻的原因。
    逼供，都能上升到艺术的角度，简直就是变态。
    当然，这些话，李子夜不敢当着花酆都的面说。
    怕被打死。
    毕竟，这方面的事情，二哥都从不发表意见。
    权威，不容置疑。
    “花姐姐，我能进去吗？”
    这时，房间外，李子夜的声音响起，问道。
    “进来吧。”
    房间中，花酆都随口应道。
    “吱呀。”
    房门打开，李子夜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被锁住的毒后，又看了一眼还在细心做准备，没有开始逼供的花姐姐，刚要说什么，便一个眼神吓得闭上了嘴。
    “看就行，不要多说，也不要多问。”
    花酆都语气淡漠地说了一句，态度，与平时大不一样。
    李子夜点了点头，闭嘴不言。
    他知道，这个时候的花姐姐，惹不得。
    专业人士，总是有些特别的脾气。
    李子夜注视的目光下。
    花酆都将所有刑讯逼供的东西都擦拭了一遍，认真程度，让人看的甚至有些毛骨悚然。
    房间的气氛，如此安静，诡异。
    李子夜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打扰了花姐姐做事。
    椅子上，鬼浦英看着眼前男子无比认真的模样，不知为何，身上一阵发凉。
    “让你久等了。”
    不知过了多久，花酆都终于将所有准备工作全都做完，目光看看向前方的毒后，话语客气道。
    鬼浦英身子一颤，似乎意识到什么，再次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可惜，修为被制，难以挣脱束缚。
    花酆都拿着一包银针走来，将其摊开，捏起一根根银针插入毒后身上的几处穴位上。
    “这些银针，会放大你的五感，不论，听觉，味觉，还是视觉都会数倍提升，当然，痛觉也一样。”
    花酆都一边施针，一边耐心地解释道，“所以，等一下，可能会有一点点疼，为了防止你大喊大叫，嘴中的布我就不拿出来了，你如果想招供，就使劲眨眼，我再帮你把嘴里的布拿下来，不过，你若是骗我，后果你可能不会想知道，我这个人，很有耐心，却很不喜欢被别人骗。”
    “花姐姐，你还没有告诉她，要招供什么？”
    后方，李子夜实在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小公子，不是告诉你不要说话吗？”
    花酆都闻言，转过身，神色不愉地说道，“若是再说话，便出去吧。”
    “我不说了。”
    李子夜立刻闭嘴，不敢再多说。
    花酆都转回身子，继续一边施针，一边解释道，“要招供的事情，你自己应该也知道，就是那太政大臣所中之毒的解药配方，好了，该我说的，我应该说的已很清楚，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说完，花酆都拿过桌上那柄比蝉翼还薄的柳刀，轻轻在毒后手背上划了一下。
    柳刀非常锋利，只是轻轻一划，毒后手臂上，鲜血便泊泊地涌了出来。
    也只是因为这小小的伤口，身为武者的毒后身子竟是开始剧烈颤抖起来，面容扭曲，仿佛难以承受这样的痛苦。
    “抱歉，刚才忘记说了。”
    花酆都转身去拿玉瓶时，停下了步子，提醒道，“这些银针，还有让人保持清醒的效果，想昏迷，是不可能的。”
    椅子上，鬼浦英身子不断颤抖，挣扎的时候，身上的绳子越勒越紧，疼痛随之愈发剧烈，经过银针放大，痛苦被无限放大，深入骨髓，就仿佛千刀万剁，令人觉得连昏迷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可惜，有银针在，毒后想昏都昏不过去。
    房间中，李子夜看着这一幕，背后感觉凉飕飕的。
    他开始后悔进来了。
    这花姐姐，就是个变态！
    花酆都从一旁的桌上拿过两个玉瓶，轻轻打开其中一个，将里面的东西一点点倒在了毒后的伤口上。
    “这是蜂蜜。”
    花酆都神色平静地解释道，“很特别的蜂蜜，产自南疆。”
    说到这里，花酆都语气一顿，轻声道，“南疆还有一种火烈蚁，非常喜欢这种蜂蜜，恰好，我就有几只。”
    话声落，花酆都打开了另一个玉瓶。
    顿时。
    玉瓶中，数十只火烈蚁潮涌一般爬了出来。
    赤红色的火蚁，比寻常蚂蚁要大上好几倍。
    后边，李子夜看到爬上毒后手背的火蚁，身子下意识一颤。
    他听说过这火烈蚁，这东西，还有一个名字。
    食人蚁！
    “啊！”
    下一刻，房间中，无比凄惨的声音响起，即便毒后嘴里的布都挡不住这惊悚而又恐怖的惨叫声。
    一刻钟后。
    李子夜、花酆都走出了房间。
    一向见多识广的李子夜，此刻脸色十分的苍白，双腿发软，站都似乎站不稳。
    而一旁花酆都，脸上却是有着意犹未尽的遗憾之色。
    可惜啊！
    其实，他还有很多手段，一直没有机会用。

 第313章 青萍大泽

    太政府。
    正堂。
    茶水沸腾的声音传出。
    “李公子。”
    白川秀泽举杯，看着眼前少年，神色认真道，“此次多谢公子和花先生相助，在下以茶代酒，敬公子一杯。”
    “太政大人客气。”
    李子夜也拿起了身前的茶杯，轻声道，“地魁前辈没事吧？”
    “一些小伤，不碍事。”
    白川秀泽回答道。
    两人举杯示意，同时将杯中茶水饮尽。
    “其实，我也有一件事请问太政大人。”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平静道，“太政大人见识渊博，不知，是否听说过蚀心草和无根生这两种东西？”
    “蚀心草，无根生？”
    白川秀泽闻言，眉头轻皱，问道，“公子为何要寻找它们？”
    “治病。”
    李子夜也没有隐瞒，如实道，“我一个朋友，得了很严重的病，必须找到这两种神药。”
    “原来如此。”
    白川秀泽凝声道，“蚀心草，我倒是有所耳闻，不过，这无根生，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太政大人听过蚀心草？”
    李子夜眸子微眯，问道，“敢问大人在哪里听到的？”
    “从一位已经过世多年的老人口中，具体情况，我也记不太清了，不过，秀宁当时也在场，她记性比我好，应该能记得。”
    说到这里，白川秀泽看向堂外，开口道，“去请大小姐过来。”
    “是！”
    正堂外，下人领命，快步离开。
    “李公子，喝茶。”
    堂内，白川秀泽再次给眼前少年倒了一杯茶，轻声道，“秀宁很快就到。”
    “多谢。”
    李子夜应了一句，端起茶杯，默默喝了一口。
    不多时。
    正堂外，白川秀宁迈步走来，进入堂中，朝两人各行了一礼，恭敬道，“见过兄长，李公子。”
    “秀宁。”
    白川秀泽看着眼前胞妹，正色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山伯曾提起过一种叫做蚀心草的大药。”
    “蚀心草？”
    白川秀宁闻言，面露异色，点头道，“记得，怎么了，兄长怎么突然问起此事？”
    “李公子的一个朋友得了重病，需要用到此物。”
    白川秀泽说道，“当时，山伯是否说过这蚀心草在哪里可以寻到？”
    “青萍大泽。”
    白川秀宁平静道，“潜龙之地。”
    “青萍大泽？”
    李子夜听过，询问道，“在哪里？”
    “瀛洲东边，禁忌之地。”
    白川秀泽神色凝下，说道，“李公子，还是不要去了，那里实在太过危险，传言，连五境大修行者进去，都有可能走不出来。”
    “为什么？”
    李子夜诧异道，这世间竟然还有五境不可至之地。
    “祸神意志。”
    白川秀泽沉声道，“据说，青萍大泽是祸神八岐诞生之地，里面充斥着世间万物的邪念，即便五境大修行者都可能会被这股邪念影响，迷失其中。”
    “祸神。”
    李子夜眸中流光闪过，道，“此前，我听太政大人说过，千叶一族曾有一件神物，名为八岐镜，和这祸神八岐可有什么关系？”
    “有。”
    白川秀泽点头道，“据说，数百年前，千叶氏族倾一族之力，前往青萍大泽，斩杀了还未完全苏醒的八岐祸神，将祸神之灵封印在了一面镜中，这面镜子便是八岐镜。”
    “既然祸神已死，青萍大泽为何还如此危险？”李子夜不解地问道。
    “李公子有所不知。”
    白川秀泽端起身前的清茶喝了一口，道，“瀛洲的神话传说中，祸神不死不灭，只要世间邪念还存在一天，祸神便有重新复活的可能，青萍大泽地域特殊，千百年来，不断集聚着世间万物的邪念，祸神意志也在不断增强，许多误入青萍大泽之人，难以承受这股意志，要么发狂，要么身死，很少有人能够安然走出。”
    李子夜听着眼前太政大臣的话，眉头再次皱起。
    这祸神，和白月族信奉的月神倒是有些相似。
    不同的是，月神是天地意志的体现，而祸神则是世间邪念的聚合体。
    说不太明白，总感觉一个正版，一个高仿。
    潜意识中，李子夜对瀛洲的一切都没有好感，即便是神明，也一样。
    “李公子。”
    茶桌对面，白川秀泽看着眼前少年，认真道，“听我一句劝，青萍大泽去不得。”
    李子夜回过神，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道，“多谢太政大人的提醒，我不会冲动行事。”
    “那就好。”
    白川秀泽轻轻松了一口气，说实话，他并不希望这李家嫡子出事，尤其是现在这个阶段。
    “太政大人，这两日，朝堂之上，右大臣可有为难大人？”
    李子夜主动转换话题，问道。
    一旁，白川秀宁听到两人开始谈朝事，安静地退了出去。
    “有过几次争吵，不过，夜袭将军府之事，他并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也不能将我怎么样。”
    白川秀泽回答道，“反倒是左大臣那个老狐狸，又开始充当和事老，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很难对付。”
    “如今瀛洲朝堂的情况，已然陷入僵局，要想破局，就必须尽快扳倒右大臣。”
    李子夜神色认真地建议道，“太政大人应该看得出来，现阶段，左大臣并不打算正面对上大人，但是，左大臣背后有着千叶一族的支持，才是真正的麻烦，唯有扳倒右大臣，左大臣和他背后的千叶一族才会被迫走到明面上。”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看着眼前瀛洲太政，语气明显冷了下来，提醒道，“大人，如今，瀛洲并无皇主，朝政无序，特殊的时期，可以用特殊的手段！”
    白川秀泽闻言，神色一震，感受到眼前少年话语中的杀气，难以置信道，“李公子的意思是？”
    “太政大人，难道是想等到朝政稳定时再对右大臣出手吗？”
    李子夜话中有话地说道，“到那时候，不管皇主之位上坐着的人是谁，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大人行事，必定受制。”
    “李公子让我好好想想。”
    白川秀泽听过眼前少年令人震惊的言论，脸色数度变化，说道。
    “时候已不早，在下先行告退，太政大人若想好，可让人到李府唤我。”
    李子夜起身，客气行礼道。
    “李公子慢走。”
    白川秀泽起身相送道。
    李子夜颔首，没有再多留，转身离开。
    外面，白川秀宁看到李子夜离开，迈步进入堂中，看着眼前陷入思考的兄长，开口问道，“兄长的神色有异，发生了什么事？”
    “李公子让我设局，杀了织田龙正。”白川秀泽沉声道。
    白川秀宁闻言，心神一惊，道，“兄长答应了？”
    “还没有。”
    白川秀泽摇头道，“这个办法实在太冒险，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白川秀宁沉默，许久，轻声道，“若是成功，收益也极大。”
    白川秀泽神色一怔，目光看着眼前胞妹，诧异道，“小妹你觉得此法可行？”
    “那就要看，兄长和李公子能不能想出一个万全之局了。”白川秀宁正色道。
    太政府外。
    李子夜坐上马车，朝着李府赶去。
    马车中，花酆都懒洋洋地坐在那里，似乎都快睡着了。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李子夜开口道。
    “先听好消息。”
    花酆都睁开眼睛，笑道。
    “白川秀泽知道蚀心草的下落。”李子夜说道。
    “坏消息呢？”
    花酆都继续问道。
    “坏消息是，蚀心草在青萍大泽中，那里是世间邪念汇聚之地，有着什么八岐祸神的意志存在，五境进去，都可能会有危险。”李子夜如实道。
    “那算了，不去了。”
    花酆都听过，毫不犹豫地说道。
    “不，要去。”
    李子夜沉声道，“我有白月神石，可抵抗一切邪妄，走一趟青萍大泽，应该不成问题。”
    “那小公子将白月神石借我，我自己去。”花酆都神色凝下，认真道。
    “不行。”
    李子夜摇头，轻声道，“白月神石有灵，唯有在我手中，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
    虽然白月神石已经被他折腾的只剩下三分之二，但是，当初神石的确是认了他这个天命之子。
    神物有灵，他人使用，效果会大打折扣。
    青萍大泽，只能他亲自去了。
    不就是什么祸神意志吗，真正的神明他都见过两个了，怕个屁！

 第314章 布局

    “老白，你又输了。”
    李府，后院，李子夜的声音响起，如此得意。
    李狗子、小红帽下棋，屠杀，吊打。
    “不下了。”
    石桌前，白忘语将棋子放下，说道。
    “别，别，再来一局。”
    李子夜赶忙劝道，“再让我享受一下这胜利的快感。”
    白忘语听过眼前家伙的话，很是无语，拒绝道，“我还要研究飞仙诀的招式，让花先生陪你下吧。”
    “花姐姐棋品太差，下不过就悔棋，还掀桌子，不和他玩。”
    李子夜一脸嫌弃地说道。
    不远处，花酆都手持红伞飘过，看了看腰间的艳刀，又看了看那嚣张的少年，似乎在想某人能挨几刀。
    “最后一局。”
    白忘语拗不过，无奈地说道。
    “好！”
    李子夜使劲点头道。
    一局再开，白忘语持白子，李子夜持黑子，白与黑，如此分明。
    不多时，棋盘上，白子、黑子相互交错，局面开始胶着起来。
    白忘语的棋艺，其实不错。
    但是，又怎么敌得过李子夜这种老奸巨猾之辈。
    胶着的局面，并没有持续太久，黑子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攻势凌厉非常，白子很快四面楚歌，勉强抵抗不到一刻钟，整条大龙被屠，败下阵来。
    “老白，你又又又输了！”
    李子夜心情大好，嚣张大笑道。
    白忘语直接无视某人的嚣张嘴脸，起身道，“我去忙了。”
    “别，别，聊两句。”
    李子夜又一把拽住小红帽，脸上的嚣张笑容收敛，道。
    “聊什么？”
    白忘语不解道。
    “聊聊瀛洲的局势。”
    李子夜说道，“若你处于白川秀泽的位置，你会怎么做？”
    小红帽以后可是要继承儒首之位的仔，多少也要懂点阴谋算计，儒首那老头将小红帽送到他身边，他不能光薅羊毛，一点东西不教。
    白忘语闻言，面露思考之色，许久，应道，“想办法扳倒右大臣，引出真正的阴谋者。”
    “可以。”
    李子夜伸手拍了拍眼前人的肩膀，一脸赞赏道，“有进步，那要如何扳倒右大臣？”
    白忘语轻轻摇了摇头，道，“暂时想不出太好的办法，右大臣的势力虽然稍弱于太政大臣，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其实，有很简单的办法。”
    李子夜提醒道，“杀了织田龙正，永绝后患。”
    白忘语神色一震，道，“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
    “收益永远和风险呈正比。”
    李子夜正色道，“如今瀛洲的朝局，正处于群龙无首的时期，动荡不安，正是夺权的最好时机，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真武皇主都已死了这么久，他们竟还畏畏缩缩，不肯放手一搏，着实愚蠢，换做中原的那些权臣，现在早就打翻了天，甚至已经兵戎相见了。”
    中原历朝历代，皇帝死后，若没有新皇及时登基，稳住朝局，天下必乱。
    谨慎，不是错，但是，过于谨慎，难成大事。
    古时的明成祖朱棣、魏国曹公，哪个不是胆大包天，敢于谋国的一代枭雄，成王败寇，岂容畏畏缩缩。
    “李兄是想好对付右大臣的方法了吗？”白忘语好奇地问道。
    “小和尚的佛曰，不可说。”李子夜笑道。
    “那算了，我去忙了。”
    白忘语起身，就要走。
    “别，别，我说，我说。”
    李子夜一把拽过前者，左右看了看，道，“附耳过来。”
    “这里就我们三个人。”
    白忘语无奈道。
    “听不听！”
    李子夜瞪大眼睛，说道。
    老师说话也敢有异议，太嚣张了，分不清大小了。
    白忘语无奈，附耳过去。
    “要杀织田龙正，就要投其所好……”
    李子夜压低声音将杀右大臣的办法讲了出来。
    “果然阴险。”
    不知何时，花酆都也将耳朵凑了过来，听过之后，一脸鄙视地说道，“小公子，你真是一肚子坏水。”
    “花姐姐，你要是不愿意听可以不听。”
    李子夜直接回喷了过去，没好气道。
    “不听就不听。”
    花酆都直起身，很有骨气地说道。
    “我都说完了！”李子夜不爽道。
    “李兄，那太政大臣，会派人来找你吗？”白忘语疑问道。
    “会。”
    李子夜点头道，“继续拖下去，对白川秀泽没有任何好处，不能将千叶一族逼出来，瀛洲这趟浑水便永远看不到底，千叶一族，现在就如同百足之虫，若是给他时间恢复元气，后患无穷，拖得越久，其实对白川秀泽越不利。”
    “公子。”
    就在这时，后院外，老管家快步走来，恭敬道，“太政大人请公子过去一趟。”
    “你看，这不来了吗？”
    李子夜笑着应了一声，旋即起身朝后院外走去。
    后方，花酆都、白忘语互视一眼，眸中皆有感叹之色。
    这家伙的一肚子阴谋算计，究竟跟谁学的，跟这小子的年纪着实有些不符。
    “李家，全是怪胎！”
    花酆都嘟囔了一声，迈步跟了上去。
    楼主那个变态就不说了，这平日里看上去最差的小公子，算计起人心时，也厉害的跟个怪物似的。
    李府外，李子夜、花酆都坐上马车，朝着太政府赶去。
    没过多久。
    太政府前，李子夜下了马车，走入了太政府。
    花酆都并没有下去，他只负责保护小公子的安危，阴谋算计这些事，实在没啥兴趣。
    用小公子的话说，术业有专攻，他还是别跟去了，万一听不懂，多丢人。
    太政府，正堂。
    李子夜到来后，白川秀泽亲自起身相迎。
    简单的寒暄后，茶水的沸腾声中，李子夜开口，详尽将布局之细节说给了眼前太政大臣。
    白川秀泽听着眼前少年的计策，神色越来越震惊。
    许久。
    李子夜讲完，停了下来，端起一杯茶，静静喝了一口。
    白川秀泽从震惊中回过神，强压心中波澜，直起身，拱手，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李家嫡子，当得国士之礼敬！
    “太政大人，我先告辞了，等大人的好消息。”
    李子夜起身，说了一句，旋即准备离开。
    “李公子。”
    白川秀泽注视着眼前人，神色认真地说道，“公子之大才，若入仕，必能封侯拜相，为何，甘于一直屈身商贾之家。”
    “因为，我不喜欢。”
    李子夜面露微笑道，“我喜欢有挑战性的事情，比如，成为一名人间剑仙。”
    白川秀泽闻言，微微一怔，片刻后，遗憾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不可惜。”
    李子夜笑了笑道，“太政大人，告辞了。”
    老狐狸，还想套他的话！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多言，迈步离开。
    “兄长。”
    李子夜离开后，白川秀宁走了进来，开口问道，“商议的怎样了？”
    “织田龙正招惹了一个不该招惹的人。”
    白川秀泽轻声叹道，“此子心智，当真可怕，他若入仕，中原皇朝，将再无人可阻。”
    好在，他不愿意入仕。
    不过。
    织田龙正，完了！

 第315章 北海之滨

    瀛洲。
    天，越来越冷了。
    深秋之后，冬季悄然到来。
    京都。
    一连数日，风平浪静，并无太大的事情发生。
    自从左右大臣联手对付白川秀泽失败后，全都偃旗息鼓，等待下次机会的出现。
    尤其是左大臣千叶弦一，更是老奸巨猾，像个老乌龟一般缩在府中，几乎不出门。
    比起织田龙正的锋芒毕露，千叶弦一藏得十分之深，轻易不会抛头露面。
    不过。
    老乌龟不出门，白川秀泽便亲自登门拜访。
    从清晨，一直到夕阳西落，白川秀泽方才离开左大臣府。
    谁都不知道两人聊了什么，达成了怎样的协议，整整一天时间，若说两人只是闲聊，鬼都不信。
    消息很快传开，各方势力震动，谣言四起。
    很多人都在传，太政大臣和左大臣达成和解协议，准备联手。
    当然，也有很多人不信太政大臣和左大臣能联手。
    反正，不论相信与否，白川秀泽登门拜访左大臣，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右大臣府。
    织田龙正在白川秀泽拜访了左大臣，并且在左大臣府中呆了整整一天后，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大人，这可能是白川秀泽故意做戏给大人看的。”
    人魁开口提醒道，“目的就是为了离间大人和左大臣的关系。”
    “做戏？”
    织田龙正冷哼一声，神色阴沉道，“千叶弦一那个老狐狸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白川秀泽给足他好处，那老狐狸很可能会假戏真做，反咬本将军一口。”
    “大人的意思是，左大臣会和太政大臣一同联手对付大人？”人魁皱眉道。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织田龙正冷声道，“白川秀泽为了对付本将军，什么都做得出来，更何况，上一次我与千叶弦一联手，他的妹妹并未出什么事，白川秀泽和千叶弦一之间，远未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若真是这样，可就麻烦了。”
    人魁凝声道，“左大臣手中有天剑若叶这张牌，再加上太政大臣手中的地魁，我与月璃姑娘恐怕挡不下。”
    “那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织田龙正眸中杀机闪过，沉声应道。
    这一次，他绝不能再坐以待毙，一定要主动出击，给予白川秀泽致命一击。
    人魁闻言，神色凝下，道，“右府大人的意思是？”
    “本将军的神风营就在京都外。”
    织田龙正目光冷冽道，“神风营的战斗力，远在禁军之上，不过，天丛军也在京都外，有可能会成为意料之外的变数，必须想办法确认天丛军的态度。”
    人魁心中一震，右府大人是想要，举兵？
    瀛洲京都再起风云。
    李府，却是一如往日的平静。
    多日以来，李子夜没有再出门，和小红帽一同研究飞仙诀的第六式。
    还有吃瓜群众花酆都，虽然不太懂剑，却也时不时发表点意见。
    “小公子，你太笨了，剑都拿不稳。”
    “小公子，你怎么这么笨，真不知道梅花剑仙是忍到现在的。”
    “小公子，哎呀，太笨了！”
    人前，一向高冷不爱说话的花酆都，如今，彻底成为了一个话痨，嘲讽不断。
    “花姐姐，你怎么这么烦人！”
    李子夜忍不住了，喷了回去，恨不得用剑捅死眼前人。
    花酆都看着眼前炸毛的少年，面露笑意，道，“小公子，我这是在帮你修炼，习武之人，要懂得集中精神，不受外界干扰，我才说几句话，你就分心，这可不行。”
    李子夜闻言，忍不住翻了一眼，哄弄鬼呢，这家伙就是在趁机嘲笑他！
    “李兄，继续练习，不要停下。”
    院中，白忘语开口，提醒道。
    “知道了。”
    李子夜警告地瞪了某人一眼，旋即继续练剑。
    花酆都一脸笑意地站在那里，这次，没有再开口干扰。
    “啊！太难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院中，李子夜崩溃的声音响起，躺在地上，不愿起来。
    心性坚定如李狗子，此刻，也有些心态爆炸。
    飞仙诀的难度，着实太过恐怖。
    第六式，身法共五十四步，五十四种变化，每一种变化都不复杂，然而，累计在一起，几乎就成为修炼者的噩梦。
    真气消耗剧烈不说，每一次身法变化，不能出现丝毫偏差，否则，就会出现身体失控的情况。
    在漠北之时，李子夜已经解决了真气不足的问题，只是，练了半年，依旧无法顺利练成。
    此前或许还没有察觉，如今，李子夜方才真正意识到，为何这飞仙诀被称为世间最难练的功法。
    这才还是第六式，便如此难练，飞仙诀最精妙的最后三式，岂不是难如登天。
    “李兄，快起来了，距离你和火麟儿的三年之约就剩下一年时间，练不成这第六式，你必输无疑。”白忘语使劲将地上的少年拽了起来，催促道。
    “练成就能打过吗？”李子夜疑惑地问道。
    “也，打不过。”
    白忘语犹豫了一下，如实道，“火麟儿的实力应该和我差不多，据我估计，李兄若是能练成第七式，或许有几分获胜的希望。”
    “第七式？”
    李子夜闻言，再次炸毛，道，“第六式我练了大半年都没有练成，还第七式，你看我长得像第七式吗？”
    “那怎么办，直接认输？”
    白忘语笑道，“李兄，这三年之约可是梅花剑仙和朱雀宗老宗主定下的，你若是输的太难看，梅花剑仙强忍了三年的怒火，恐怕会全部撒在李兄身上，到时候，李兄你就定死了。”
    “仙子师父？”
    李子夜听到小红帽的提醒，先是一怔，旋即浑身一颤，赶忙继续练剑。
    差点忘了，此事关系到仙子师父的颜面，仙子师父可是一个爱面子的人，他要是输的太惨，后果不堪设想。
    “哎呀！”
    第四十九步，李子夜身子突然失控，再度飞了出去。
    白忘语见状，身影掠过，并指点锋，正其身，定其气息，神色认真道，“继续。”
    “好！”
    李子夜点头，继续练习。
    院中，花酆都看着一同练习的两人，眸中点点流光闪过。
    自从来到瀛洲，这儒门大弟子一直在帮小公子研究飞仙诀第六式，甚至连自己的武学都暂时放下了，这份恩情，太重了。
    若是这样，小公子都练不成这飞仙诀，着实说不过去。
    奇迹，不是那么轻易便会出现，任何奇迹的背后，都有着数不尽的汗水和鲜血。
    小公子，足够努力，修炼资源亦无人可及，所差，只是一些契机，一点运气。
    楼主前往北海之滨也有一些时日了，不知道是否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剑荡六合清！”
    院中，残影纷飞，李子夜一次又一次尝试第六式，毫无例外，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每一次，白忘语都在最关键的时刻出手相助，正其身，强行为其续力。
    就在小红帽全力相助李子夜修炼飞仙诀时。
    瀛洲北方，遥远的北海之滨。
    李庆之迈步走来。
    孤身一人，背负剑匣，银灰色的长袍随风猎猎，李家绝代天骄，亲临千叶一族腹地。
    千叶一族，千百年来，瀛洲最强大的氏族，最鼎盛的时期，甚至斩杀了瀛洲神话中的灾祸之源，八岐祸神。
    屠神，纵然五境，都无法做到。
    但是，千叶一族做到了。
    当然，这个屠神，并非真的杀死了八岐祸神，而是趁着祸神虚弱之际，重创其身，再借助神器八岐镜，封印祸神之魂。
    千叶一族的野心，也随着屠神成功，无限滋生，借助八岐镜中的祸神之力，催生出无数武道高手。
    终于，百年前，瀛洲兵临九州，将战火烧到东海、漠北，甚至中原。
    天欲令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千叶一族终究还是低估了中原皇朝的强大，惨败而归，族中高手战死大半，极盛而衰。
    千叶一族出现疲态，瀛洲之中，被千叶一族压制数百年的各方势力趁机反扑，将这庞然大物重新赶回了北海之滨。
    瀛洲，从此进入了群雄割据的百年。
    不过，谁都没有想到，经过百年的休养生息，千叶一族又开始了出现了复苏之兆。
    寒冬到来，北海之滨，天气尤其寒冷。
    不知为何，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格外冷。
    黑夜也越来越长了。
    北海之滨，无边无际的荒原上，一座孤城矗立，李庆之停下步子，看着远方的孤城，眸子微微眯起。
    这应该就是千叶一族的腹地了。
    片刻后，李庆之收敛心神，迈步走向前方孤城。

 第316章 招成

    瀛洲。
    冬季到来后，初雪终至。
    漫天飞舞的雪花，将整个瀛洲京都染成素白之色。
    雪景很美。
    李府中。
    李子夜、白忘语双剑相对，雪花飘零，汗水无声滴落。
    百招交锋，白忘语只守不攻，不露丝毫破绽。
    李子夜招招变化，式式凌厉，打了将近半个时辰，竟是久攻不下。
    体力的消耗，真元的枯竭，让李子夜的攻势，渐渐变缓。
    “李兄，你的剑，变慢了。”
    白忘语看着眼前少年，开口道。
    “还没有结束。”
    李子夜踏步，最后的真气汹涌而出，澎湃浩荡，卷起千重雪。
    战局外。
    花酆都手持红伞而立，飘雪不沾身，看向战局的双眸微微眯起。
    要来了！
    “飞仙诀。”
    战局中，李子夜身动。
    残影如幻，变化莫测，身形所过，踏雪无痕。
    苦修多日，终有所成。
    剑过，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战局内外，花酆都、白忘语看到这惊才绝艳的一剑，眸中皆露出赞赏之色。
    总算，有些进步了。
    五十四种变化，瞬息之间，李子夜踏出五十三步，力有不及的一刻，战局中，白忘语身动，剑至，以剑助剑，强行规正其身。
    “厉害。”
    战局外，花酆都见状，心中赞叹不已。
    这儒门大弟子并未修飞仙诀，却能根据飞仙诀的招式，判断出小公子哪里出了问题，及时规正，要知道，飞仙诀可是天下间最快的功法，换做常人，就算看出哪里出了问题，也来不及相助。
    “剑荡六合清！”
    小红帽的相助下，李子夜第一次完整地施展出飞仙诀第六式，剑成一刻，剑势已然来不及收敛，直直刺向前方的小红帽。
    “老白，小心！”
    李子夜神色一惊，急声喊道。
    战局外，花酆都看到这一幕，立刻握刀，准备出手。
    “别乱。”
    战局中，白忘语轻声喝道，“记住现在的感觉，真正战斗之时，可没人帮你规正招式。”
    话声落，白忘语周身浩然正气汹涌而出，一剑点锋，正面挡下了破空而来的纯均剑。
    两股剑气互相冲击，轻描淡写之间，化解了飞仙诀第六式的攻势。
    招尽，李子夜站在原地，有些愣住了。
    就这点威力？
    “别乱想了，是因为你还没能真正掌握这一招，所以威势多有不足。”
    白忘语收剑，认真道，“刚才的感觉，记住了吗？”
    “记住了。”
    李子夜回过神，点头道。
    “那就好，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
    白忘语轻声道，“接下来，就只能靠李兄你自己勤加练习，直到真正掌握这一招为止。”
    “知道啦。”
    李子夜颔首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老白，我真的只有练成第七式，才能打败火麟儿吗？”
    “嗯。”
    白忘语点了点头，道，“火麟儿的实力，和我应该在伯仲之间，一年后，即便不能踏入第四境，也应该相差无几了，李兄练成飞仙诀第六式，四境之下，的确罕逢敌手，不过，绝对赢不了火麟儿这样的年轻一代至强者，朱雀宗身为南岭八宗门上四宗之一，最不缺的就是功法和秘术，飞仙诀虽是世间公认的天下一法，但，修不成最后三式，并不能真正发挥出其天下第一的威力。”
    “啊，路漫漫其修远兮。”
    李子夜闻言，发神经一般感慨了一声，旋即拎着剑走到院子中央，继续练剑。
    他讨厌天才！
    “小红帽，厉害啊！”
    门廊前，花酆都伸出大拇指，称赞道，“短短不到十日时间，便将飞仙诀第六式彻底研究透彻，我家小公子可是半年都没能折腾明白。”
    “花先生过誉。”
    白忘语平静道，“李兄原本就已经将这第六式练成了大半，我只是在他的基础上，锦上添花而已。”
    “那也很厉害了。”
    花酆都笑道，“若让小公子自己练，估计至少还要一年半载的时间。”
    白忘语看了一眼院中正在刻苦练剑的少年，轻声道，“相助李兄练成这第六式，已是我的极限，真正研究过飞仙诀之后，才能体会到，这初代剑神的武学是何等的精妙，我有儒首赐予的千年武学见识和经验，都难以通透最后三式，难怪，千年以来，再无一人能够真正练成这飞仙诀。”
    “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些头疼的问题，还是让小公子自己去烦心吧。”
    花酆都微笑道，“你已经做的够多了，即便他那剑仙师父，都没有你这么上心。”
    “我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白忘语看着漫天飞雪，眸中点点流光闪过，感慨道，“寒冬就快来了。”
    寒冬降临，众生历劫，李兄，是破局的关键，只是，能来得及吗？
    与此同时。
    中原，大商都城。
    大雪同样降临。
    太学宫中，一片银装素裹。
    “寒冬降临，众生历劫，万民得教化，儒门当证大道。”
    东院，儒首孔丘看着天际飘落的雪花，同样轻声呢喃了一句，沧桑的眸子中闪过掩饰不住的疲惫。
    千年了，这一劫，他还是没有找到破解的办法。
    那少年，能做到吗？
    忘语，你的劫难，也快来了。
    若能成功度过这一劫，你便能超越老朽，成为这世间最接近神明之人。
    若是失败，千年儒门陪葬，万劫不复。
    一切选择，都只在一念之间。
    “儒首。”
    院外，法儒走来，看着院中的老者，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道，“下棋吗？”
    孔丘回过神，看着眼前的法儒，神色平静道，“现在，最闲的人应该就是你了。”
    “我的职责已经结束，陈巧儿会是更好的法儒掌尊。”
    法儒面带笑容道，“倒是儒首，这些日子以来，心事似乎越来越多了。”
    “我有些担心忘语。”
    孔丘轻轻一叹，道，“活了千年，终究还是无法真正看开。”
    “在失去修为前，我也和儒首一样，什么都放心不下。”
    法儒看向东边，轻声道，“不过，现在我看开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那小子也好，忘语也罢，都是很好的孩子，既然连上天都认为挽救这个世界的人是那些孩子，而不是我们，说明那些孩子迟早会超越我们，甚至超越儒首您。”
    说到这里，法儒语气一顿，笑道，“那个时候，我们是否还活着都不知道，担心再多，也无用。”
    “你倒是看得挺开。”
    孔丘闻言，面露无奈道，“可惜啊，你即便失了修为，也很难逃脱天命。”
    “呵。”
    法儒不在意地笑了笑，将棋盒打开，拿起一枚黑子，先落在了棋盘上，道，“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儒首，请。”
    孔丘点头，捏起一枚白子落下，道，“李园现在什么情况了？”
    “很低调。”
    法儒回答道，“李子夜失踪，很多势力蠢蠢欲动，想要趁机对付李家，奇怪的是，这些日子，不少想要对李家出手的势力，都或多或少遇到了一些麻烦。”
    “李家背后，也隐藏着不小的力量。”
    孔丘平静道，“再光明的人与物背后，都会有黑暗的一面，李家同样也是。”
    “儒首的意思是，这些事，都是李家背后的力量做的？”法儒诧异道。
    “嗯。”
    孔丘颔首道，“不奇怪，李家能发展至今，怎么可能没有一些隐藏的力量，我们那位陛下肯定也清楚这一点，不过，李家隐藏的很深，没人知道，他们背后到底藏着怎样的力量，皇室查不到，所以，投鼠忌器，更加忌惮。”
    “这李家真是不简单。”
    法儒凝声道，“一个商贾人家，短短十年，就能发展到如此恐怖的地步，着实，让所有人都想不到。”
    “关键就在于李家三子身上。”
    孔丘轻声道，“能在天书上刻名的人，怎会平庸，李家三子，只是看起来不那么耀眼而已，实则，他才是李家崛起，最关键的那个人，有四个字形容他，最是贴切。”
    说到这里，孔丘语气一顿，再次落下一子，缓缓道，“以拙藏锋！”
    法儒闻言，眸子眯起，道，“的确如此，那小子给所有人的印象都是爱惹祸，武道天赋很差，我们能看到的，都是他不尽人意的一面，若说优点，最多也就是有些小聪明，现在想来，他若真的如此不堪，又怎能有资格在天书上刻名。”
    “这便是他的厉害之处。”
    孔丘平静道，“连你都有这样的印象，更何况其他人，而李家的情况，和这李家三子差不多，表现出的一面，只是他们想给世人看到的一面。”
    “李庆之！”
    法儒神色微凝，道，“李家，若有明有暗，李子夜这个嫡子，毫无疑问只能在明处，那在暗处的人，很可能就是这位李家的二公子。”
    孔丘点头，没有再多说，安静下棋。
    法儒也没有再多问。
    李家，当真可怕。
    明有李子夜，暗有李庆之。
    明处，李子夜以拙藏锋，看似普通，实则，锋芒逼人。
    暗处，李庆之以锋藏锋，看似锋芒耀眼，实则，锋芒之下，还隐藏着更惊人的力量。

 第317章 兵变

    “神风营兵变了！”
    “还有天丛军！”
    清晨，天还没亮，整个瀛洲京都突然大乱起来。
    神风营兵变，震惊京都所有势力。
    京都内外，驻扎着瀛洲的三大兵营，天皇禁军，神风营还有天丛军。
    禁军常年守卫京都安危，而神风营和天丛军则负责外勤，征讨外敌或者镇压瀛洲内乱。
    谁都没有想到，神风营和天丛军会突然叛乱，兵临京都。
    “公子，兵变了！”
    后院，老管家匆匆走来，着急喊道。
    “兵变就兵变，喊什么，打起来没？”
    院中，正在练剑的李子夜停下，随口问道。
    “还没有。”
    老管家一怔，旋即摇头道。
    “没有打起来你急什么。”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
    “天丛军不是太政大臣的吗，怎么也兵变了。”
    一旁，白忘语听到老管家的禀报，不解地问道，“领兵之人是谁？”
    神风营归右大臣所属，兵变倒是能够理解，天丛军才被太政大臣收编不久，跟着凑什么热闹？
    “启禀白公子，领兵者是天丛军的副将，岩佐将军。”老管家回答道。
    “岩佐将军？”
    白忘语闻言，愣了一下。
    “有好戏看了。”
    门廊前，花酆都一脸玩味地笑容，问道，“他们举兵的理由是什么？”
    “清君侧。”
    老管家回答道，“神风营的大将和天丛军的副将以太政大臣残害天丛军大将为由举兵围城，很快就要打进来了。”
    “君都死了，还清君侧。”
    李子夜淡淡道，“好了，下去吧，什么时候打起来再来告诉我。”
    “是……是。”
    老管家看到自家公子的态度，无奈地应了一声，旋即转身离开。
    “小公子，这织田龙正造反，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花酆都脸上露出好奇之色，问道。
    “别瞎说。”
    李子夜没好气地应道，“你没听到吗，是神风营大将和天丛军副将举兵围城，和人家右大臣有啥关系，又关我什么事？”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从小公子你这蛮不在乎的反应来看，此事定然和你脱不了干系。”
    花酆都十分笃定地说道，“而且，小公子一向睚眦必报，肯定早就开始算计着怎么弄死那右大臣了。”
    得罪小公子的人，向来没有什么好下场，那柳生真一和樱花雪就是最鲜活的例子，织田龙正，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你猜错了，真不是我。”
    李子夜很是认真地应道，“花姐姐，你可能对我有误解，我这个人，一向刀子嘴豆腐心，能有什么坏心思。”
    花酆都闻言，手中的红伞都差点掉下来。
    一旁，白忘语嘴角也忍不住一抽。
    这家伙的谎言，真是张嘴就来，说的话，连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院中，李子夜看到两人的反应，无奈地了摇了摇头，旋即拎着自己的剑，继续练习，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他一个还没成年的少年，能有什么坏心思。
    与此同时，京都街道上。
    因为神风营和天丛军围城，整个京都的百姓都变得惊惶不安，街道上几乎没人，偶然有人，也是匆匆走过。
    京都各方，禁军匆匆赶向各座城门，以防备神风营和天丛军突然攻城。
    右大臣府，则成为整个京都最为热闹的地方。
    不时朝中臣子前来拜访，可惜，都被拒之门外。
    右大臣府周围，同样重兵镇守，织田龙正稳坐府中，人魁、月璃，两大武道高手护持，神色淡然，不见丝毫波澜。
    织田龙正身边的桌上，放着一封书信。
    书信是天丛军副将岩佐木亲笔所写，内容很简单，欲要右大臣相助，替前任天丛大将报仇。
    世人皆知，天丛军大将和副将岩佐木关系莫逆，而白川秀泽，就是杀害天丛大将的最大嫌疑人。
    巧合的是，织田龙正也有举兵之心，唯一忌惮的便是这天丛军。
    如今，岩佐木主动来信求助，了却了织田龙正唯一的心事。
    两人联手，顺理成章。
    不过，织田龙正还是长了一个心眼，并未完全相信岩佐木，此次清君侧，是以神风营大将和岩佐木的名义进行，功成之前，他不会出面。
    即便过程中出现什么问题，他最多也只是担个御下不利的名声，其他的罪名，安不到他的头上。
    不得不说，织田龙正打的如意算盘很好，留在京都，避人口舌，身边又有两位绝世高手保护，只要撑到神风营和天丛军破城，一切都将彻底掌握在他的手中。
    成与不成，他都能为自己留下一条后路。
    左大臣府。
    神风营和天丛军围城后，白川秀泽第一时间到来，再次面见左大臣千叶弦一。
    “左府大人。”
    正堂中，白川秀泽看着眼前的老者，沉声道，“不能再犹豫了，你也看到，神风营和天丛军已经围城，一旦两军破城，这京都，就彻底被织田龙正所掌控，你、我，谁都活不了。”
    “京都有禁军镇守，不会那么容易被攻破。”
    千叶弦一面露迟疑之色，说道，“只要撑到援军到来，围城之势必破。”
    “左府大臣，神风营和天丛军的战斗力你应该知晓，常年养尊处优的天皇禁军根本挡不住，只要神风营和天丛军全力攻城，两日之内，京都必然失守，即便附近的援兵收到消息，也来不及增援了！”白川秀泽神色凝重道。
    “太政大人，你不是已经接手了天丛军吗，为何，天丛军还会跟着神风营一起反叛？”千叶弦一看着眼前人，皱眉道。
    “左府大人，这个问题，你应该知道答案，何必多问。”
    白川秀泽脸色阴沉道，“天丛军的那些将领，尤其是天丛军副将岩佐木，全都恨我入骨，早就想要除掉我而后快，这次，岩佐木和织田龙正必然达成了什么协议，所以才会一同出兵围城。”
    说到这里，白川秀泽语气一顿，认真道，“左府大人，难道你真的会相信织田龙正会因为你们当初的结盟而有任何心慈手软吗？织田龙正不会放过我，同样，也不会放过大人你。”
    千叶弦一闻言，身子一震，双手紧攥，神色变了又变。
    “左府大人，再不动手，就真的来不及了。”
    白川秀泽再次催促道，“神风营和天丛军必然很快就会攻城，禁军，撑不了太久。”
    “太政大人，不是我不想帮忙，而是。”
    千叶弦一神色沉重道，“此次叛乱，织田龙正如今并没有出面，我们若擅自动手，反而给了织田龙正发难的把柄。”
    “左府大人，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织田龙正这个老狐狸明显是想要等到城破之后再出面，但，等到那个时候，我们再出手，就来不及了。”白川秀泽脸色越发沉重道。
    “太政大人，你让我再想想。”
    千叶弦一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他现在一旦出手，就再也没有回头路，若是成功还好，若是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左府大人。”
    白川秀泽看着眼前左大臣犹豫不决的样子，沉沉一叹，无奈道，“那好吧，大人好好想想，我明日再来。”
    说完，白川秀泽起身，一脸阴沉地匆匆离去。
    堂内，千叶弦一看着太政大臣离去的背影，眸中思绪之色不断闪过。
    织田龙正的举兵，来得太突然了，彻底打乱了他千叶一族的计划。
    他们此前相助织田龙正对付这太政大臣，是想加剧这两人的争斗，消耗两人的力量。
    但是，他们绝对不想看到，织田龙正、或者白川秀泽两人中的任何一人彻底压倒对方，掌握瀛洲权势。
    现在，到了他们作出抉择的时候了。
    思及至此，千叶弦一转身从正堂离去。
    半个时辰后。
    左大臣府中，三只信鸽飞出，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去。
    不远处，一直守在左大臣府外的探子看到这一幕，目光微凝，悄然离开。

 第318章 攻城

    “攻城了！”
    “公子，神风营和天丛军开始攻城了。”
    后院外，老管家急匆匆走来，着急禀告道。
    院中，一直在练剑的李子夜听到老管家匆忙焦急的声音，脸上露出不耐烦之色，道，“喊什么，城破了没？”
    “还没有。”
    老管家神色一怔，下意识回答道。
    “李兄，对老人家要有礼貌。”
    一旁，白忘语开口提醒道。
    “好。”
    李子夜点头，对着外面的老管家咧嘴一笑，道，“请问，喊什么，城破了吗？”
    “还……没有。”
    老管家有些不适应，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那请管家您，等到城破后，再来禀告。”
    李子夜一脸和善地吩咐道。
    “是……是。”
    老管家很是不习惯地应了一声，旋即匆匆离开。
    “怎么样，够礼貌吗？”
    李子夜转过身，问道。
    “……”
    白忘语一脸无语，真想一剑捅死这家伙。
    就没见过比这小子更气人的。
    “小公子，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门廊前，花酆都好奇地问道，“你就真的那么有把握，外面的一切都能按你计划的进行？”
    “什么计划，我什么都没做过。”
    李子夜很是干脆地矢口否认道，“和我没关系，整条街的百姓都能作证，我这几天就没出过府。”
    “小公子，你真是当了什么，还想立牌坊。”
    花酆都笑道，“论起是不要脸的程度，小公子当得天下第一。”
    “花姐姐，你骂人的水平越来越高了，不过，我是一个有素质的人，不和你一般计较。”
    李子夜翻了一个白眼，随口应了一句，旋即拎着纯均剑，继续练习。
    这破飞仙诀，也太难练了，身为穿越者，没有金手指也就算了，连最基础的武道天赋都不给，过分！
    李狗子越练越生气，越练越火大。
    人比人，气死个人！
    门廊前，花酆都目光移过，看向一旁的儒门大弟子，问道，“小红帽，你能看出来这家伙在打什么主意吗？”
    “看不出来。”
    白忘语摇头道，“反正，没安什么好心，肯定有人要倒霉，就看是谁了。”
    瀛洲这个局势，已经乱成了一团，不管是谁在这一场乱局中倒台都不奇怪。
    “这些瀛洲人真是不长眼，惹谁不好，非惹小公子这么一个睚眦必报的家伙。”
    花酆都皮笑肉不笑道，“现在可好，皇主死了不说，连瀛洲的都城也被大军围了，之后，还不知道会怎样。”
    “这样也好。”
    白忘语平静道，“瀛洲乱，中原便能多安生几年。”
    “哦？”
    花酆都闻言，目光看向一旁的小红帽，好奇道，“儒门不是一向主张有教无类，不分高低贵贱吗？在儒门眼中，难道不该天下平等，不分什么中原和瀛洲吗？”
    白忘语沉默，片刻后，轻声道，“儒门愿教化天下人，但是，非是所有人都能称得上人，百年前的教训，中原百姓没有忘，儒门弟子更不曾忘，不能被教化者，儒门，愿以手中之剑为其超度！”
    “霸气。”
    花酆都伸出大拇指赞叹道，“我还以为儒门都是一些迂腐不化的老顽固，现在看来，是我太过先入为主了。”
    “花先生过誉。”
    白忘语平静道，“儒门之人，遵守规矩，却不是固守陈规，儒门，也在努力改变，革旧图新。”
    花酆都听过，笑了笑，道，“我现在，有些明白，为何儒首会让你来小公子身边了。”
    儒门在求变，而小公子，便是这世间规矩最大的挑战者，规矩两个字，对小公子来说，屁都不是。
    “儒首有大智慧，李兄也一样，忘语，在尽力学习。”
    白忘语看着院中努力练剑的少年，眸中点点流光闪过，轻声道。
    “大智慧？小公子？”
    花酆都哑然失笑，道，“小红帽，你别被他忽悠了，小公子就坑人的时候有大智慧，其他的时候，他连大智慧三个字怎么写的都不知道。”
    “砰！”
    两人说话间，一道身影从两人中间飞过，撞在了后方的墙上。
    轰隆一声，尘沙飞扬。
    白忘语、花酆都无奈的目光下，李子夜狼狈爬了起来，拎着剑跑了回去，一言不发地继续练剑。
    他就不信了！
    他一定要练成这破玩意，不争馒头也要争口气。
    很多时候，李子夜很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劲，就算撞死自己，也要把这第六式真正练成功。
    要不是武道天赋差点，李狗子相信自己已经可以横扫年轻一代，吊打小红帽，小和尚，小慕白这些别人家的孩子。
    论起自信，李子夜也从不输给任何人。
    可惜，这世间从来没有假设。
    即便再有钱，硬件再顶配，没有好的cpu，他依旧谁都干不过，只能躲在府中乖乖练剑刷级。
    李府的平静，和京都的纷乱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京都各座城楼上，战火纷飞，天皇禁军拼尽全力抵抗着叛军的攻势，局面已然岌岌可危。
    瀛洲的天皇禁军，很多都是贵族子弟，不仅无能，而且惜命，相比战斗经验丰富的神风营和天丛军，战力相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精锐，也是有等级差距的，天皇禁军整体来说，不算弱，却也仅此而已。
    没有经历过战场厮杀的将士，某种程度上，算不得合格的将士。
    此消彼长，一直以来负责外勤，在外征讨的神风营和天丛军，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
    所以。
    经过整整一日的攻防之战，守城的天皇禁军很快落入了下风。
    似乎真如白川秀泽所说，破城，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右大臣府。
    府邸周围，依旧重兵把守，不让任何人进入。
    府中，织田龙正坐的越来越稳，府外有精兵强将的镇守，府内有又两大高手的相护，固若金汤。
    府前，已不止一次有朝臣前来拜访，想要劝织田龙正退兵，却不得入内。
    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朝中众臣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右大臣才是真正的主导者。
    一旦城破，大军入城，所有人都将自身难保。
    所以，很多臣子都想要通过谈判终止这场战争，再不济，探探右大臣的口风，为自己求一个安身立命的机会。
    日落时刻。
    右大臣府前，左大臣千叶弦一迈步走来，看着前方重兵镇守的府邸，沉声道，“请通报右大臣，就说千叶弦一求见。”
    “左府大人见谅，我家将军身体不适，这两日不见客。”
    府外，一位府将开口，神色客气地应道。
    千叶弦一闻言，眉头皱起，不愉道，“去禀报一声，你家将军应该会见我。”
    “左府大人，我家将军早已吩咐过，谁都不见，任何人不例外”府将再次客气地应道。
    千叶弦一看到眼前府将油盐不进的样子，神色沉下。
    小小府将，若无织田龙正的授意，肯定不敢如此无礼。
    看来，织田龙正是铁了心不会停手了。
    千叶弦一身后，天剑若叶注视着前方守卫森严的府邸，平静道，“用不用我出手？”
    “先不用，走，我们回去。”
    千叶弦一沉声应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开。
    他不能轻易动手，否则，就给了织田龙正发难的借口。
    擅闯将军府，其罪，可诛。
    太政府。
    茶水沸腾，水汽弥漫。
    白川秀泽拎起茶壶，先给眼前的地魁倒了一杯，平静道，“不出所料，织田龙正没有见左大臣。”
    “那李家嫡子真是算无遗策。”
    地魁不怎么喜欢喝茶，却还是端起茶喝了一口，说道，“自从太政大人你在左大臣府中呆了一天，这两人之间，便有了隔阂。”
    “织田龙正心生多疑，有如此举动不奇怪，不然，他也不会如此着急举兵。”
    白川秀泽轻声道，“现在，左大臣已经认识到，想要通过谈判让织田龙正退兵，毫无可能，他背后的那些人，也差不多该有动作了。”
    “一石二鸟。”
    地魁凝声道，“风险有，受益，却更大。”
    “李家嫡子，心机如渊。”
    白川秀泽端起茶杯，评价道，“若为友，确是一件幸事，若为敌，当第一时间除之。”

 第319章 硬闯

    “公子。”
    “没死呢，喊什么喊！”
    “李兄，对老人家要礼貌。”
    “哦，不好意思，没死呢，请问，喊什么喊！”
    “……”
    李府后院，一大清早，李子夜刚开始练剑时，老管家又准时地匆匆赶来。
    “公子，禁军死伤惨重，可能快守不住了。”
    后院外，老管家停下脚步，神色焦急地说道。
    “这神风营和天丛军还真是敬业，不吃不喝不睡地攻城，也不嫌累。”
    院中，李子夜舒展了一下筋骨，说道，“快守不住，就是还能守住，着什么急，不是告诉你，等到城破后，再来禀报吗。”
    “可是。”
    老管家面露急色，刚要说什么，便被打断。
    “没什么可是的，照常做事就行，天塌了，还有个高的顶着，我们这些遵纪守法的老百姓怕什么。”
    李子夜神色淡然道，“去忙吧，等城破了，过来告诉我一声，我好去看看热闹。”
    “是……是。”
    老管家面露无奈，不明白公子到底在想什么，应了一声，旋即转身离开。
    “很不正常，有阴谋。”
    院内，花酆都打起伞，挡下清晨的阳光，一脸狐疑地问道，“小公子你这么盼着城破，是要做什么？”
    “看热闹啊。”
    李子夜随口应道，“我这遵纪守法的小老百姓能做什么，除了看热闹，就还是看热闹。”
    花酆都看着眼前少年非常不正常的反应，心中越发好奇。
    这小公子究竟有什么阴谋。
    还有那太政大臣，这几天也不来了，肯定也在谋算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两个一肚子坏水的人搅合到一起，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没有阴谋。
    他们究竟要算计谁，右大臣织田龙正？还是左大臣千叶弦一？
    或者，一网打尽？
    同一时间。
    左大臣府。
    天方亮。
    太政白川秀泽便匆匆赶来，神色间的焦急，一眼可见。
    “左府大人，都考虑一天一夜了，还没有下定决心吗？”
    白川秀泽看着眼前左大臣，着急催促道，“再晚就来不及了，那神风营和天丛军马上就要打进来了。”
    “太政大人，京都周围的援军需要多久才能到？”
    千叶弦一目光微沉，说道，“若是天剑和大人手中的地魁联手，应该能帮忙抵挡一些时间。”
    “援军至少也要明天才能赶到。”
    白川秀泽语气焦急道，“太政大人，那神风营和天丛军中不缺高手，即便天剑和地魁联手，又能杀得了多少人，你我身边一旦没有高手保护，那织田龙正必然会让人魁出手，届时，谁又来保护我们的安危。”
    千叶弦一闻言，神色越发阴沉。
    太政大臣的话，也不无道理。
    在这京都，对织田龙正有威胁的人只有他和白川秀泽，如今这个时候，倘若他们身边没有高手保护，织田龙正必定不会手下留情。
    “左府大人，不能再犹豫了！”
    白川秀泽再次催促道，“万一城破，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以织田龙正的性格，绝对不会放过我们两个。”
    千叶弦一双手紧攥，眸子尽是挣扎之色。
    到底该如何选择。
    他是选择赌一把织田龙正的态度，还是这太政大臣的诚意。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不能选错。
    短暂的一瞬间，千叶弦一心中思绪不断闪过，权衡利弊。
    终于。
    约么十数息后。
    千叶弦一心思把定，终于下定决心。
    他不能去赌织田龙正的仁慈。
    重兵在手的织田龙正，并不可信。
    是胜是败，必须掌握在他自己手中。
    “太政大人。”
    千叶弦一抬头看向眼前人，沉声道，“我们走！”
    “好！”
    白川秀泽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喜色，立刻起身。
    两人随后离开府邸。
    半个时辰后。
    右大臣府前。
    千叶弦一、白川秀泽一同走来。
    后方，天剑若叶、地魁村正跟随，两位瀛洲最强的武道高手齐至，气氛顿时凝重下来。
    “还请通报右大臣，白川秀泽、千叶弦一求见。”
    府外，白川秀泽看着守在外面的府将，平静道。
    “两位大人，我们将军有病在身，不见客。”
    镇守的府将看到两人身后的天剑和地魁，脸上露出强烈的戒备之色，应道。
    “连见一面都不行吗？”
    白川秀泽神色冷下，道，“你家将军架子也太大了，既然如此，那只能我们自己进去了。”
    说完，白川秀泽没有再多言，强行朝着前方将军府闯去。
    一旁，千叶弦一迈步跟上，态度同样强硬，不再理会府将的阻拦。
    “两位大人难道要硬闯将军府吗！”
    守卫的府将见状，神色立刻沉下，喝道。
    “我们怀疑，右大臣被人挟持，所以，必须进去一看。”白川秀泽冷声道。
    “太政大人这是在强词夺理！”
    守卫的府将沉声喝道，“两位大人若是要硬闯，就不要怪我们手下无情了！”
    “凭你们？”
    白川秀泽冷哼一声，手中折扇挥过，直接将挡路的府将震飞出去。
    “放肆！”
    这一刻。
    右大臣府中，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沉声道，“白川秀泽，你太不把本将军放在眼里了，竟然硬闯本将军的府邸！”
    府外，白川秀泽、千叶弦一听到里面的动静，互视一眼，旋即点了点头。
    “天剑！”
    “地魁！”
    两人同时开口道。
    后方，天剑若叶，地魁村正闻言，没有任何迟疑，身影闪过，冲向前方府邸。
    下一刻。
    右大臣府中，激烈的大战爆发。
    人魁出手，挡下天剑。
    月璃、地魁，亦再一次对上。
    将军府各处，数不尽的高手涌出，配合人魁、月璃，全力阻拦天剑和地魁。
    府中，正堂内。
    织田龙正高坐，看着堂外的大战，眸中尽是冷意。
    “织田龙正，你无路可逃了！”
    白川秀泽、千叶弦一闯入右大臣府内，看着正堂内的男子，沉声道。
    “现在得意，太早了！”
    织田龙正冷笑一声，一掌拍在身下的座椅之上。
    顿时，整个座椅后的墙体隆隆转动起来。
    白川秀泽、千叶弦一见状，脸色一变，喝道，“别让他逃了。”
    然而。
    还是晚了一步。
    堂外，天剑若叶、地魁被人魁、月璃和将军府中数不尽的死士挡下，想要出手，已来不及。
    正堂中，众目睽睽之下，织田龙正消失墙体之后，不知去向。
    “麻烦了！”
    千叶弦一双拳紧攥，神色沉下。
    没想到，这将军府中，竟还隐藏着这样的机关。
    一旁，白川秀泽看上去倒是平静了许多，眸子微眯，点点流光闪过。
    “左府大臣，我们先回去，派人仔细搜查织田龙正的下落。”很快，白川秀泽收敛心神，开口道。
    “嗯，只能这样了！”
    千叶弦一也回过神，沉声应道。
    两人随后离开了将军府。
    临行时，白川秀泽看了一眼织田龙正脱身的机关，眸中一抹冷意闪过。
    这老狐狸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对付的！
    如此一来，真正的大戏，差不多也该正式开始了。
    想必，那位李公子都快等急了。

 第320章 破城

    “公子，不好了！”
    “太政大臣和左大臣硬闯将军府，右大臣不知所踪。”
    “公子！”
    李府，后院外，正午时分，老管家又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急声喊道。
    院中。
    李子夜、花酆都、白忘语正在围着火炉吃火锅。
    风和日丽，肉香四溢。
    “怎么样，好吃吧，要不是幼薇姐说餐饮生意不好管理，我都想开几家火锅连锁店了。”
    李子夜一边往锅里下肉，一边说道。
    “还真是，味道不错，别有风味。”
    花酆都夹了一筷子羊肉，沾了点韭花酱，然后塞进嘴里，很是享受地说道，“没想到，羊肉还有这个吃法，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一旁，白忘语安静地吃着，不像两个话痨，吃个饭还叨叨个没完。
    食不言寝不语，这是从小法儒掌尊教他的规矩。
    “老白，吃点肉，别光吃青菜，你又不是小和尚，吃点肉不犯戒。”
    李子夜从锅里夹出一大筷子肉放进了小红帽碗里，唠叨道，“你看你，来瀛洲后都瘦了，这要是回去，法儒掌尊他老人家非骂我不可。”
    “吃素，可清心静气。”
    白忘语神色平静地说了一句，不过，还是夹起了一块肉塞进嘴里。
    “这才对嘛。”
    李子夜见状，很是满意地说道，“太清心静气也不好，凡事过犹不及，中庸，方才是正道。”
    “小公子，你这些歪理都是哪里学来的？”
    旁边，花酆都忍不住开口问道。
    “多读书呗。”
    李子夜张嘴就来，信口胡诌道，“圣贤有曰，读史使人明智，读诗使人聪慧，演算使人精密，哲理使人深刻，所以，没事多看看书，好充实一下自己，别总打打杀杀，俗不可耐！”
    “高！”
    花酆都伸出大拇指，赞叹道，“小公子，能把张嘴骗人说的如此清新脱俗，唯有小公子你了！”
    院内，三人边吃边聊，热火朝天。
    院外。
    老管家站在那里，看着里面的情况，既着急又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都这个时候了，公子怎么还这么坐得住。
    李子夜身旁，心地善良的白忘语不忍看到老管家心急的模样，主动开口道，“老人家，你还是听你家公子的话，等城破后，再来禀报吧。”
    “好……好吧。”
    老管家无奈地应了一声，旋即转身离开。
    “这管家，真称职。”
    花酆都一边吃火锅，一边说道，“可惜，遇到了一个不靠谱的主子。”
    李子夜闻言，翻了一个白眼，道，“花姐姐，要不是我打不过你，你现在已经被人抬出去了。”
    “那还真是遗憾，小公子你可能这辈子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花酆都毫不留情地反击道。
    李子夜塞了满满一嘴羊肉，不想说话。
    “李兄，你为什么称呼花先生为姐姐？”
    一旁，白忘语问出心中一直以来的疑问，道。
    “嘿嘿，这个问题问得好。”
    李子夜听到小红帽的问题，使劲将嘴里的羊肉咽了下去，嘿嘿笑道，“因为花姐姐长得比女人还要好看，皮肤也比女人白，每天还总打着一把遮阳伞，很多第一次见到花姐姐的人，都会误认为他是女子，叫上一声姐姐，所以，我也就这么跟着叫了。”
    花酆都听过，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开口反驳道，“我是因为身患奇疾，才不得不打伞，皮肤白也是因为有病的原因，至于长相，我长得很像女人吗？”
    “很像。”
    李子夜使劲点头道，“你不信问问老白。”
    “……”
    白忘语不想引火烧身，转换话题道，“花先生究竟得了什么病？”
    “七阴绝脉。”
    花酆都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白忘语闻言，神色一怔，诧异道，“世上竟真有这种病症？”
    “稀奇吧。”
    李子夜边吃边说道，“当初，为了给花姐姐治病，老李把能找的大夫都找了，医书也翻了无数，最后才断定，花姐姐的病是七阴绝脉，我当时的反应也和你一样，这种只有在说书先生嘴里才能听到的病，居然真的存在。”
    “能治吗？”
    白忘语关心地问道。
    “从医书上记载的情况来看，能治，但是，需要的十几味药，一种比一种稀奇，好在李家家大业大，这些年基本都找齐了，如今，还差最后两种，蚀心草和无根生。”李子夜回答道。
    “没听过。”
    白忘语如实道。
    “没听过很正常，别说你，我问过整个渝州城的大夫，就没一个人听说过。”
    李子夜吃了一口青菜，道，“不过，蚀心草现在倒是有了点线索，听白川秀泽说，在青萍大泽应该能找到这东西，等这场叛乱结束，我抽时间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继续说道，“至于无根生，暂时还没什么头绪，慢慢找吧，看花姐姐这样子，应该还能活几年，不急。”
    一旁，花酆都夹菜的手一哆嗦，差点忍不住砍人。
    白忘语听到身边少年的话，想了想，说道，“等我们回中原后，我去太学宫的经阁查一查儒门的典籍，看看能不能查到些线索。”
    “还是小红帽你够意思。”
    花酆都轻轻一笑，却不是太在意地说道，“其实，这么多年，我早就看开了，能查到最好，查不到也无所谓，随缘吧，当年，所有的大夫说我活不过十年，甚至，五年都够呛，现在，我都活了三十年还没死，说明，这破病也不是那么可怕，至少，我多活了二十多年，够本了。”
    “花先生的心境修为，忘语佩服。”白忘语轻声道。
    “老白，你别听他忽悠，其实，就属他最怕死。”
    李子夜毫不留情地揭短道，“听老李说，花姐姐当年因为自己的病，被吓得不知道哭了多少次。”
    “不可能，李叔就不会说这样的话。”花酆都矢口否认道。
    “怎么不可能，你是亲儿子，还是我是。”
    李子夜回喷道，“你就是哭过，不接受反驳。”
    白忘语听着两人的斗嘴，不解地问道，“我看花先生的修为一直停留在第四境巅峰，这些日子，也从未尝试过破境，是因为这七阴绝脉吗？”
    “不错。”
    花酆都点头道，“自从一年前，我的修为到了第四境巅峰，便一直有种感觉，一旦我强行破境，将会必死无疑，虽然我不怕死，却也不想这么快死，破不破境，倒也无所谓，唯一让我有些不爽的就是，我现在打不过二公子那个冰疙瘩了，遥想当年，我单手就能打趴下小公子他们兄弟两个，哎，好汉不提当年勇啊！”
    “那你还提。”
    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赶紧想吃什么吃点什么吧，说不定哪天就吃不到了。”
    “小公子，你不用气我，虽然我现在打不过你二哥，但是，打你还是没啥问题，单手，不，不用手！”花酆都直接怼了回去，说道。
    “……”
    李子夜无言以对，气到内伤，拳头大的人，说话都这么嚣张吗？
    “公子。”
    就在李子夜又一次在言语交锋中落败时。
    院外。
    敬业的老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城，城破了！”
    老管家看着院中的三人，气喘喘地说道。
    “城破了？”
    院内，李子夜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喜色，筷子一扔，站了起来。
    可算破城了，这些叛军，还不错。
    没让他白等两天。
    “小红帽，花姐姐，走，去看热闹！”
    李子夜看了一眼两人，催促道。
    白忘语、花酆都起身，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明白这家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与此同时。
    瀛洲京都，西城门外。
    千军万马攻城，一直久攻不下的城门，终于被破开。
    顿时，大军涌进城中。
    西城门，神风营大将、天丛军副将，还有两军的其他将领，几乎全都到齐了。
    西城门外，聚集了两军大部分兵力，强攻之下，天皇禁军难以抗衡。
    神风营、天丛军全都是久经沙场的精锐军队，比起天皇禁军，不论是纪律性还是作战经验都要强上不止一筹。
    破城，从两军围城时，便已注定。
    而在神风营、天丛军破开瀛洲京都时。
    瀛洲各方，不断有大军收到消息，派兵前来增援。
    浩浩荡荡，烽火四起，整个瀛洲，因为京都被围变得热闹起来。
    不管是为了浑水摸鱼，还是真的想要解京都之困，但凡收到消息的各方驻军，基本都派出了援军前往京都。
    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神风营、天丛军重兵围城，里面消息本就难以传出，即便城中消息勉强送出，增援的大军一时半会儿也难以赶到。
    瀛洲京都的局势，已成死局。
    京都内。
    瀛洲朝臣们在收到城破的消息后，全都吓得六神无主，面如死灰。
    除了少数和织田龙正交好的臣子，其余的朝臣全都匆匆离开府邸，前往重兵镇守的皇宫。
    左大臣府。
    千叶弦一砰地一声捏碎了手中的茶杯，脸色阴沉异常。
    这些废物，竟然连两天都没有撑住，这么快就被攻破了城门。
    哪怕再多撑一天，京都附近的驻军都能赶了过来！
    罢了！
    “若叶先生，我们走！”
    千叶弦一起身说了一句，旋即朝着皇宫方向走去。
    后方，天剑若叶迈步跟上，神色平静如水，不见丝毫波澜。
    同一时间，太政府。
    “兄长。”
    茶水沸腾的咕嘟声中，白川秀宁拎下茶壶，给眼前兄长倒了一杯茶，开口道，“这一次，真的能将他们逼出来吗？”
    “应该可以。”
    白川秀泽点头道，“如今的情势，他们若再不出手，整个瀛洲都将落入织田龙正手中，这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李公子出的这个一石二鸟之计，虽然厉害，却也万分惊险，一旦失败，我们可就麻烦了。”白川秀宁神色凝重道。
    “风险的确是有一些。”
    白川秀泽平静道，“不过，我已经提前安排好了退路，风险其实并不算太大，这个时候，就看谁更能沉得住气了，不同的是，那些人并不知道这是一场局，所以，他们必输无疑。”
    “兄长还是小心一些。”白川秀宁提醒道。
    “我知道。”
    白川秀泽颔首道，“好了，时间到了，我去皇宫演完这最后一场戏，秀宁，你进密室暂时避一避，很快，一切就会结束。”
    “兄长放心。”
    白川秀宁轻声应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白川秀泽端起茶杯，将里面的茶水喝尽，旋即起身，朝外面走去。
    “地魁先生，走了！”
    “恩。”
    地魁应了一声，迈步跟了上去。
    就在瀛洲京都将要再起风云之时。
    远在数千里之遥外的北海之滨，千叶一族腹地。
    李庆之孤身一人走在荒凉的城中，寒风下，一身银灰色长袍猎猎作响。
    北海之滨人烟稀少，这似乎被遗弃的城池更是人迹罕至，走了许久都不见一个人影。
    城池已彻底荒芜，杂草丛生，很多房屋和府邸在风雨的侵蚀下倒塌，不复往日风景。
    千叶城，曾经瀛洲最繁华的城池，即便比起瀛洲京都也不遑多让，如今，只剩下满目的疮痍。
    或许，从城内的断壁残垣中，隐约还能看出，这里曾经的辉煌，但，这一切，都已成为过去。
    百年时间，很多东西已然磨灭。
    千叶一族的衰败，早已是世人皆知的事情，百年前的战争，几乎耗尽了千叶一族所有的底蕴。
    瀛洲不同于中原，受限于地域和资源，滋养出一个千叶氏族，已是极限，一场战争，将一切都毁去。
    整整百年，不论是瀛洲，还是千叶一族都难以恢复到往日的鼎盛。
    城中，李庆之走着走着，目光突然一凝，看向荒城深处。
    这股气息？
    李庆之眸子眯起，果然！
    千叶一族虽然衰败，却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这般不堪。
    他们还在这里。
    若非他修有道门的特殊秘法，估计也会被蒙混过去。
    这些老怪物，隐藏得可真够深的。
    思及至此，李庆之收敛心神，迈步朝着荒城最深处走去。

 第321章 阴谋之后

    “小公子，要打架吗？”
    京都街道上，花酆都看着前方着急看热闹的小公子，好奇地问道。
    “不用。”
    李子夜头也没回地应道，“我们就只管看热闹，今天的主角不是我们，当好吃瓜群众就行。”
    “那主角是？”
    花酆都猜测道，“织田龙正，还是千叶弦一？”
    “别瞎猜了，等着看戏就行。”
    李子夜应了一句，旋即脚步又快了几分。
    他得快点，不然，赶不上最热闹的戏份了。
    “还弄的神神秘秘的。”
    花酆都一脸狐疑，到底哪个倒霉的家伙被小公子盯上了？
    一旁，白忘语神色倒是十分平静，自从来到瀛洲京都，知晓李子夜没事后，便什么也不在意了。
    他很清楚，只要这家伙没事，那有事的肯定是别人。
    街道上。
    一片战火将至的荒凉。
    行人极少，曾经繁华的摊位和店铺也都空无一人。
    自从百姓知晓叛军入城后，全都躲在家中，不敢出门。
    像李子夜这般，不仅不在家中躲着，还刻意出来看热闹的人，基本没有。
    毕竟，脑子不正常的人，有是有，但是不多。
    西城门。
    两军战斗还在继续，伤亡异常惨重。
    城门被破后，天皇禁军面对神风营和天丛军的联手进攻，越发的抵挡不住。
    数万禁军，兵败如山倒，人员伤亡已经过半。
    天皇禁军，一向归皇室直接统领，也是皇室最后的底牌，如今，在叛军的冲击下，几乎损耗殆尽。
    今日过后，无论结果如何，皇室，都将被进一步重创，失去最后的凭仗。
    “将军！”
    大军冲入京都后，一直藏身不出的织田龙正终于出现，一步步走向神风营中。
    神风营大将还有数位将领下马，半跪行礼道：
    “参见将军！”
    织田龙正上马，戴上头盔，系上披风，目光看着前方还在抵抗的天皇禁军，冷声道：“杀！”
    “是！”
    众将领命，旋即重新上马，下令继续进攻。
    两军猛烈的攻势下，天皇禁军节节败退，不断朝着皇宫的方向退去。
    瀛洲皇宫。
    数十位朝臣聚集，每个人脸上都有着难以掩饰的惊慌之色。
    宫门内外，禁军不断汇聚而来，做着最后的抵抗。
    因为叛军杀至，宫门也即将关闭。
    “等等。”
    这时，宫门外，李子夜带着小红帽、花酆都快步走来，着急地喊道。
    外面，守卫的禁军看到三人，立刻露出戒备之色。
    “让他们进来。”
    宫门之后，白川秀泽开口道。
    “多谢太政大人。”
    李子夜谢了一句，和小红帽、花酆都一同进入宫中。
    瀛洲众朝臣看到三人，惊讶之余并没有说什么，这一刻，着实也没心情理会这些。
    倒是左大臣千叶弦一注意到三人，眉头轻轻皱起。
    这些中原人，怎么来了。
    李子夜看到左大臣望来的目光，也扭头望了过去，旋即颔首致意。
    千叶弦一不露声色地收回目光，眸子微眯。
    “叛军打来了！”
    宫门刚关闭不久，外面，两军交战的声音再度响起。
    宫中，瀛洲众臣神色越发惊慌。
    “这可怎么办！”
    “织田龙正会不会杀我们！”
    众臣听到外面的厮杀声，慌乱不已，此时此刻，已经有些六神无主。
    “太政大人，怎么办啊？”
    不少臣子目光看向前方的太政大臣，着急地问道。
    “等！”
    白川秀泽沉声道，“只要撑到援兵到来，我们就能得救。”
    “援兵能及时赶到吗？叛军已经杀到宫门外了。”
    许多臣子脸上已露出绝望之色，显然，已经不相信援兵能及时赶来。
    白川秀泽和千叶弦一身后，地魁村正、天剑若叶神色倒是没有太多变化，身为五境大修行者，这样的场面，还不足以令他们惊慌。
    “左府大人，我可以带你离开。”
    天剑若叶主动开口，说道。
    “再等等。”
    千叶弦一神色沉重道。
    “轰隆！”
    就在这时，宫门外，巨大的冲撞声响起，众人听到，脸色瞬间变了。
    不好！
    “轰！”
    “轰！”
    巨大的冲撞声一声接着一声，宫门受到撞击，开始剧烈摇动，随时都有可能撑不住。
    宫门外。
    织田龙正身骑战马，注视着前方皇宫，目光冰冷刺骨，左右两边，人魁、月璃两位武道高手相护，后方，更是有着千军万马。
    巨大的攻城战车一次又一次撞向宫门，隆隆的震动声回荡，震得大地都晃动起来。
    两军前，神风营大将、天丛军副将，还有数位身着战甲的将领也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等待宫门被破的一刻。
    “轰隆！”
    终于，最后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中，宫门应声而破，尘土飞扬。
    皇宫内，瀛洲众臣看到这一幕，脸上皆露出绝望之色。
    落日余晖下，织田龙正率领大军进入皇宫，所过之处，厮杀声震天，还在负隅顽抗的禁军全都被屠杀殆尽。
    寒风吹过，整个皇宫，血气扑鼻。
    “白川秀泽！”
    大军前，织田龙正看着众臣前的男子，淡淡道，“想不到你也有今日吧？”
    “的确想不到。”
    白川秀泽沉声道，“织田龙正，举兵造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成王败寇，现在，你说什么都没用了。”
    织田龙正目光扫过在场众臣，冷笑道，“可惜啊，这些人全都是受你连累，一个也活不了。”
    白川秀泽身后，瀛洲众臣闻言，脸上顿时惨无血色。
    “残忍。”
    众臣后，李子夜轻轻嘀咕了一声，这右大臣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一个吃瓜群众，招谁惹谁了。
    “太政大人，左府大人，救救我们！”
    白川秀泽身后，瀛洲群臣已经慌到彻底没了主意，目光齐齐看向前方的两人。
    “他们，救不了你们。”
    大军前，织田龙正目光扫过惊慌失措的群臣，神色淡漠道，“因为，他们两个也要死！”
    “右府大人！”
    天剑若叶身前，左大臣千叶弦一脸色沉下，道，“你就一点也不顾及旧情，非要致我们于死地吗？”
    “旧情？”
    织田龙正冷冷一笑，道，“时至今日，左府大人还谈什么旧情，你和白川秀泽带人杀到将军府时，可曾念过什么旧情？”
    千叶弦一闻言，双手紧攥，沉声道，“右府大人真要将事情做绝吗？”
    “斩草除根，这个道理，本将军还是懂得。”
    织田龙正冷声道，“好了，拖延时间并没什么用，你们的援兵，不可能来的，不要再白费力气，服部一藏，送各位大人一程吧。”
    “是！”
    后方，神风营大将服部一藏恭敬领命，眸中杀机闪过。
    “将军，不好了！”
    就在织田龙正要对瀛洲众臣下杀手之时，皇宫外，骚乱声响起。
    数名浑身是血的将士骑马冲入宫中，纵身下马，神色焦急地禀报道，“将军，外面有一支黑甲军杀了过来，盔甲上，全都有着枫叶的印记。”
    “是千叶一族的黑甲军！”
    皇宫中，众臣听到这禀报声，神色都是一惊。
    黑甲军随着千叶一族的没落，已经消失了百年，怎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
    难道？
    思及至此，众臣目光下意识看向前方的左大臣。
    “左府大人。”
    左大臣身边，白川秀泽目光也望了过去，面露震惊道，“是你的安排吗？”
    众人注视的目光下，千叶弦一迈步上前，看向前方的右大臣，神色淡漠道，“右府大人，现在可以谈谈了吗？”
    两军前，织田龙正双手紧攥，脸色变得阴沉异常，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千叶一族会在这个时候插手。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那个千叶一族，还是回来了。
    谁都没有注意到。
    这个时候，众臣前后，李子夜、白川秀泽嘴角同时弯起。
    折腾了这么久，总算，把隐藏最深的千叶一族逼了出来！

 第322章 螳螂捕蝉

    京都。
    杀声震天。
    不知从哪里出现的黑甲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入都城，配合城中残余的禁军，共同镇压叛军。
    神风营和天丛军在短暂的慌乱后，迅速重整旗鼓，与黑甲军、天皇禁军形成对峙状态。
    不过。
    兵贵神速，神风营和天丛军最不愿意看到的便是这场战争陷入僵持。
    毕竟，如今的京城附近，不断有援军在从四面八方迅速赶来，一旦援兵赶到，整个京都的局势将彻底发生改变。
    瀛洲皇宫。
    织田龙正率领大军闯入了宫中，瀛洲百官危在旦夕。
    皇宫内，禁军的兵力已越来越少，完全不足以抵抗神风营和天丛军。
    千叶弦一和白川秀泽手下的天剑、地魁的确是以一当百，甚至以一当千的绝世高手，但是，两人力终有穷，不可能挡得下数万大军。
    而且，织田龙正手中也有人魁和月璃这样的武道强者，神风营的大将服部一藏、天丛军副将岩佐木同样也都是实力不弱的高手。
    总的来说，即便算起顶级战力，织田龙正这边也不会逊色多少。
    所以。
    皇宫之危局，并未解除。
    黑甲军的突然出现，更多的是还是给织田龙正一种心理上的威慑。
    “右府大人。”
    千叶弦一走出，开口道，“谈谈如何？”
    大军前方，织田龙正在听到黑甲军出现后，神色变得无比阴沉，心中怒不可遏，道，“你想谈什么？”
    “右府大人应该看得出来，如今的局势，我们若是拼死反抗，最有可能的结局便是两败俱伤。”
    千叶弦一认真道，“黑甲军的战力，右府大人想必有所耳闻，只要黑甲军配合禁军全力拖延，右府大人想要一日内稳住京都局势，几乎不可能，一旦瀛洲各地的援军赶至，这一局，大人必败。”
    织田龙正听过左大臣的话，脸色变了又变，数息后，沉声道，“你想怎么样？”
    “右府大人退兵，一切就当没有发生过。”千叶弦一平静道。
    “左大臣，你觉得本将军傻吗？”
    织田龙正闻言，冷笑道，“纵虎归山，后患无穷，本将军今天放了你们，等你们的援兵到了，就会是本将军的死期。”
    千叶弦一皱眉，道，“右府大人手中掌握着神风营和天丛军，在这瀛洲，谁又动得了将军你。”
    说到这里，千叶弦一转身看了一眼后方的众臣，道，“今日，将军若是放我等一条生路，他日，朝堂之上，我等必定以将军马首是瞻。”
    后方，众臣看到左大臣的目光，顿时反应过来，纷纷附和道，“一定以将军马首是瞻！”
    大军前，织田龙正看到这一幕，脸上出现了短暂的动摇。
    “将军。”
    这时，一旁的神风营大将服部一藏开口，提醒道，“不能相信他们，他们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现在，将军还控制着皇宫，那些黑甲军一时半会儿不可能闯的进来！”
    织田龙正神色凝下，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前方，千叶弦一再次开口。
    “服部大将，莫非忘了，我们这里还有天剑和地魁，虽然不可能挡得下神风营和天丛军的千军万马，但是，打开一条缺口，还是能够做到的。”
    千叶弦一神色淡漠道，“只要缺口打开，黑甲军便能入宫，届时，这一战，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织田龙正听过，目光一沉。
    此言，的确有几分道理，他这边，不论人魁，还是月璃，都挡不下那位天剑若叶。
    “厉害啊。”
    众臣后方，李子夜听着两个老家伙的言语交锋，赞叹道，“这千叶弦一，不愧是在朝堂混了几十年的老狐狸，一语正中织田龙正的要害。”
    “右大臣不会要退缩了吧，可别啊！”
    一旁，花酆都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道，“那样多没意思，都这个时候了，硬着头皮也要上。”
    “应该不可能了。”
    另一边，白忘语凝声，“这个时候，织田龙正不敢把左大臣他们逼急了，否则，鱼死网破之下，织田龙正占不到什么便宜。”
    “老白，你真是越来越有长进了。”
    李子夜轻笑道，“不错，这个时候需要用些计谋了，就看这织田龙正有没有这份心机。”
    三人交谈间，神风营和天丛军前，织田龙正从沉思中回过神，目光扫过前方朝廷众臣，沉声道，“左大臣，你们要谈也可以，不过，太政大臣白川秀泽杀害前任天丛大将，罪无可恕，本将军此次起兵清君侧，谁都可以放过，唯独不能放过这杀害天丛大将的凶手！”
    众臣前，白川秀泽听到右大臣开出的谈判条件，目光顿时一沉。
    这威胁，可真够狠的！
    后方，瀛洲众臣目光也望向了前方太政大臣，脸上尽是为难之色。
    “太政大人。”
    一旁，千叶弦一嘴角微弯，转过身，看着眼前的白川秀泽，淡淡道，“右大臣的条件你也听到了，现在朝中百官的性命可都在掌握大人的手中了，大人要如何抉择呢？”
    左大臣主动带头表态，瀛洲众臣的目光也随之变得更加灼热。
    如果可能，没人愿死，牺牲一人，便能换来所有人的性命，为何不行！
    生死之刻，人性的贪婪尽显无疑，只要自己能活，谁死都无所谓。
    白川秀泽看着眼前左大臣冷漠的目光，神色沉下，说道，“左府大人，想不到，最后捅本太政一刀的人，会是阁下。”
    “情非得已，太政大人见谅，毕竟，大人是杀害前任天丛大将最大的嫌疑人，右府大人有此条件，也情有可原。”千叶弦一神色淡然道。
    “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
    白川秀泽闻言，回头扫过后方众臣，顿时，瀛洲众臣纷纷低下了头，不敢与其对视。
    众臣后，李子夜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弯。
    这可怕的人性啊！
    果然经不起任何试探！
    织田龙正和千叶弦一这默契的一刀，真是够绝的。
    这场瀛洲大戏，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小公子，我现在好像明白，你为何如此着急等着城破看热闹了，这场戏，的确好看。”
    一旁，花酆都脸上也露出了兴趣之色，说道，“这回，太政大臣可有大麻烦了，话说，小公子不是和这太政大臣联盟了吗，就这样坑死盟友，不合适吧？”
    “别急，这才刚刚开始，更精彩的还在后面。”李子夜面带微笑地应道。
    “大人，我护送你离开！”
    皇宫局势生变，地魁村正看到情况不对后，立刻上前，沉声道。
    “他走不了！”
    大军前，织田龙正冷声道，“人魁先生，拦下地魁！”
    “是！”
    人魁领命，一身真气汹涌，准备随时出手。
    瀛洲众臣看到太政大臣要逃，神色也紧张起来。
    太政若逃了，他们就有可能活不了了！
    众人紧张而又灼热的目光下，白川秀泽脸上不怒反笑，道，“看来，这里所有人都想让我死了。”
    “牺牲太政大人一个人，百官便都能得救，大人何不为了大家，牺牲一次。”
    千叶弦一淡淡道，“天剑先生，还请帮忙拦下地魁。”
    一旁，天剑若叶得到左大臣的示意，一身气息也锁定了地魁，防止两人离开。
    死局，无可破解。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左大臣千叶弦一临阵倒戈，将白川秀泽彻底推入绝境。
    所谓结盟，只不过是利益的驱使，一旦利益不再，盟友也随时可能变成敌人。
    皇宫内，众人瞩目下，一向以老好人形象示人的千叶弦一，将利益驱使四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而在瀛洲众臣后方，李子夜看着这一场大戏，脸上笑容越来越灿烂。
    他就知道，这场瀛洲大戏，不会让他失望。

 第323章 黄雀在后

    瀛洲京都，皇宫。
    本为盟友的千叶弦一突然倒戈，将白川秀泽逼入绝境。
    瀛洲百官同样目光灼灼，贪生怕死的模样，如此真实，如此丑陋。
    后方，李子夜看着这一场大戏，嘴角笑容如此灿烂。
    这结果，可真是令人惊喜啊！
    落日余晖下，众叛亲离的白川秀泽转身看向众臣后方的少年，这一刻，目光复杂异常。
    他算对了所有，却唯独算错了人心。
    也许，今日这场局，并不值得。
    看透了人心，令人如此心寒。
    李子夜看到太政大臣望来的目光，微微一笑。
    太政大人，今日之后，你要如何面对这些曾将你逼入绝境的瀛洲朝臣呢？
    “好！”
    众人紧张而又期待的目光下，白川秀泽转回身子，看着前方的右大臣，沉声道，“我答应你们！”
    一语落，瀛洲众臣互视一眼，脸上皆露出狂喜之色。
    他们有救了！
    众臣前，千叶弦一嘴角微弯，这真是最好的结果。
    既能稳住织田龙正，又能除掉这位太政大臣，一石二鸟，再好不过！
    神风营和天丛军前，织田龙正听到白川秀泽的选择，眸中亦微微眯起。
    他倒要看看，这位太政大臣，是不是真的有勇气走出这一步。
    “太政大人！”
    白川秀泽身后，地魁脸上闪过焦急之色，刚要有所动作，便感到两股强大的气息压下。
    天剑若叶、人魁神渡两位瀛洲武道至强者一同锁定地魁，不容地魁有任何异动。
    “地魁先生，退下吧，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白川秀泽说了一句，旋即迈步走上前去。
    各方瞩目。
    白川秀泽走到了神风营和天丛军的前方。
    两军前，织田龙正看着眼前老对手，冷笑道，“白川秀泽，没想到，你也有今日。”
    “右大臣，今天，他们这样对我，他日，也定然会这样对你。”白川秀泽神色平静道。
    “放心，本将军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织田龙正冷声道。
    “希望如此。”
    白川秀泽淡淡道，“动手吧。”
    “念在对手一场，本将军会给你一个痛快！”
    织田龙正说了一句，拔出腰间的长刀，骑马朝前走去。
    “将军！”
    就在这时，后方，天丛军副将岩佐木骑马走出，认真道，“将军答应过我，准许我亲手为大将报仇。”
    织田龙正闻言，神色一怔，很快回过神，点头应下，道，“也罢，天丛大将的仇，的确应该天丛军的人亲手来报。”
    说完，织田龙正勒马，又走了回来。
    “多谢将军！”
    岩佐木应了一声，骑马上前。
    两人错身而过。
    蓦然！
    惊见一道冰冷的刀光划过，如此突然，震惊在场所有人。
    岩佐木手中，赢刀划过织田龙正的咽喉，毫无征兆，快如闪电，就连在场三位五境大修行者都没有来得及反应。
    漫天喷涌的鲜血，映入众人之眼，瞬间染红皇宫的大地。
    “将军！”
    人魁、神风营大将神色巨震，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天丛军众将听令，立刻协助禁军，镇压叛军神风营！”
    出手诛杀织田龙正后，岩佐木立刻扫过天丛军众将领，下令道。
    天丛军数位将军从震惊中回过神，互相看了一眼，旋即恭敬领命道，“是！”
    突如其来的巨变，皇宫中，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战马上，右大臣织田龙正跌落，身子不断抽搐，至死，也没有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一生枭雄，如今，不过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弃子。
    “太政大人！”
    天丛军前，岩佐木下马，半跪行礼道。
    “岩佐将军，辛苦了。”
    白川秀泽看着眼前天丛军副将，平静道。
    “这都是末将应该做的。”岩佐木应道。
    “白川秀泽，岩佐木，本座杀了你们！”
    就在这时，神风营大军中，人魁冲出，一脸狂暴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瀛洲众臣前，地魁身影掠过，强行挡下人魁。
    两位五境大修行者交手，顿时，天摇地动，威势惊人。
    “左府大人，这个结果，你可还满意。”
    白川秀泽转过身，看向众臣前的左大臣，淡淡道。
    千叶弦一看着眼前巨变的局面，神色阴晴不定，许久，苍老的脸上强行挤出一抹笑容，道，“太政大人神机妙算，轻而易举平定叛乱，老朽佩服！”
    “左府大人过誉。”
    白川秀泽应了一句，没有再多说，迈步朝着众臣后方走去。
    瀛洲百官看到太政大臣走来，吓得脸色全都变了，纷纷避让。
    白川秀泽没有理会这些贪生怕死的墙头草，从众人中间走过，来到李子夜身前。
    “李公子，多谢！”
    白川秀泽拱手，恭敬一礼，再次谢道。
    今日之计，都是眼前的少年所出，目的就是为了除掉织田龙正，另外，也是为了引出左大臣背后的千叶一族。
    一石二鸟，风险与收益并存的一场局。
    “太政大人不用谢我。”
    李子夜微笑道，“只是，今日之后，大人所要面对的敌人，恐怕就不像织田龙正这般容易对付了。”
    “我明白。”
    白川秀泽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左大臣，神色平静道，“既然他们已经露出狐狸尾巴，我便不会再让他们躲回去。”
    “大人有信心便好。”
    李子夜笑了笑，道，“好了，时候已不早，今日的戏已看完，我也该回去了。”
    “李公子慢走。”
    白川秀泽客气道。
    李子夜颔首回礼，旋即带着花酆都和小红帽朝宫外走去。
    皇宫的石阶路上，浸染鲜血，天丛军联手禁军一同镇压神风营，战况惨烈异常。
    织田龙正身死，神风营士气大受打击，很快就溃不成军。
    临近宫门时，相隔不远，李子夜、半边月错身而过。
    谁都没有说什么。
    李子夜嘴角微弯，迈步离去。
    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千叶一族登台，消失百年的谋局者，又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惊喜呢？
    看半边月姐姐这样子，似乎还没有玩够，反正织田龙正已死，接下来就看谁能拉拢到半边月姐姐这位高手中的高手了。
    “老白，花姐姐，接下来几日也没什么事，不如，我们先去青萍大泽寻药，等回来再看继续戏也不迟。”
    瀛洲皇宫外，李子夜看着西边的落日，开口说道。
    收尾的工作，着实无聊，也用不到他出面，至于千叶一族和白川秀泽之间，在织田龙正的乱党彻底剿灭前，争斗还不至于太过白热化。
    等找药回来再接着看戏，完全来得及。
    “我没意见。”
    花酆都听过身边少年的建议，笑了笑，应道。
    “可以。”
    白忘语也没有反对，点头道。

 第324章 寻药

    瀛洲。
    京都大乱，四方烽烟。
    李子夜定计，引诱织田龙正和千叶弦一入局，一局之后，织田龙正身死，千叶弦一背后的千叶一族正式登台。
    大戏开幕，瀛洲内乱，全面开启。
    千叶一族回归，取代织田龙正，成为白川秀泽最大的敌人。
    而在这大戏正式开幕的时候。
    李子夜连夜带着花酆都、白忘语离开京都，前往瀛洲东边的青萍大泽。
    “那天丛军副将竟然真的投靠了白川秀泽，今日的皇宫之局，紧张的我都满手是汗，小公子，你们就不怕计划出现纰漏吗？万一岩佐木像左大臣一般临阵反水，白川秀泽要如何收场？”
    月色下，三人东行，花酆都一边赶路，一边好奇地问道。
    “既然安排了岩佐木当内应，就有十足的把握岩佐木不会反水，此前，白川秀泽中毒，在岩佐木刀上做手脚的人便是织田龙正安插在天丛军中的暗桩。”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应道，“当初白川秀泽若是追责，岩佐木必死无疑，白川秀泽选择按下此事，并且让岩佐木亲自调查事情的真相，便是为了施恩。”
    “难道，织田龙正就不会有疑心吗？”花酆都不解道。
    “疑心，当然会有。”
    李子夜回答道，“我想，即便岩佐木和神风营一同举兵造反，织田龙正都不曾完全相信他，不过，这份疑虑，随着京都城破，应该就已经所剩无几，待到天丛军和神风营攻入皇宫，以织田龙正急功近利的性格，眼见功成在即，估计早已忘记了对岩佐木的警惕，所以，要杀织田龙正，这是最好的时机。”
    花酆都听过，感慨道，“太惊险了，想想都令人后怕，尤其是左大臣临阵反水的时候，我真以为你和白川秀泽的计划出现了纰漏。”
    “其实，这场局只是看上去惊险而已。”
    李子夜解释道，“若是千叶一族不出手，或者，如你所说，局势失控，白川秀泽也另有其他的安排。”
    “什么意思？”
    花酆都疑惑地问道。
    “援兵，其实早就到了。”
    李子夜如实道，“在布局之初，白川秀泽便已安排好了援军，之所以，一直隐而不发，就是为了逼出千叶一族，至于织田龙正，当他选择举兵之时，下场便已注定。”
    “真够阴险的。”花酆都咋舌道。
    “权力之争，本就是一场成王败寇的赌局。”
    李子夜面露微笑道，“所幸，这一次，我和白川秀泽赌赢了。”
    一旁，花酆都、白忘语互视一眼，皆没有说什么。
    这家伙，心黑脸皮厚，不去当官可惜了。
    李子夜没有理会身边两个家伙的目光，一双眸子看着东边，心中闪过思绪之情。
    白川秀泽所说的祸神意志，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真的那么危险吗？
    不过，再危险也得去，花姐姐的病，不能再耽搁了。
    蚀心草，无根生，只差这两种药，会找到的！
    就在三人离开京都，前往青萍大泽时。
    京都中。
    相距李府不远处的客栈内。
    半边月归来。
    “秦姐姐，我现在或许有些明白，小子夜究竟想要做什么了。”
    客房中，半边月看着站在窗前的女子，说道。
    “逼出千叶一族，搅乱瀛洲。”
    窗前，秦婀娜看着外面的夜色，平静道，“也罢，既然来了，便多少做些事情。”
    “秦姐姐也准备出手了吗？”半边月诧异道。
    “还不急。”
    秦婀娜眸子点点流光闪过，道，“待千叶一族彻底浮出水面，再动手不迟。”
    而且，她在等那小家伙过来找他。
    同一时间。
    左大臣府。
    一间僻静的小院内。
    正在修炼的天剑若叶突然睁开双眼，望向远方。
    这种感觉，又出现了！
    京都之中，必定还有高手。
    实力不在他之下。
    “天剑先生。”
    这时，小院外，千叶弦一迈步走来，客气行礼道。
    “左府大人有事吗？”
    天剑若叶收敛心绪，开口问道。
    千叶弦一看着眼前面若少年的天剑，认真道，“天剑先生，若是你亲自出手，有几分把握能杀得了那太政大臣。”
    “五成。”
    天剑若叶淡淡道。
    “只有五成？”
    千叶弦一皱眉道，“天剑先生的实力十年前便胜过地魁，如今，又有我千叶一族的天丛云剑相助，打败地魁应该不成问题，至于白川秀泽，实力虽然不弱，却绝对挡不下天剑先生三招，先生要杀他轻而易举，为何就只有五成的把握？”
    “因为，地魁没有左府大人想象的那般弱。”天剑若叶平静道。
    “若是我有办法让人拖住地魁呢？”千叶弦一沉声道。
    “九成。”
    天剑若叶回答道。
    “为何不是十成？”
    千叶弦一不解道。
    “地魁，非是一般人能够拖住，他若搏命，大人派出的高手很难拖得住他，加上太政大臣本身修为不弱，九成把握，已是极限。”
    天剑若叶如实道，“此外，这京都中，还有隐藏未出的高手，实力，甚至不在我之下，同样可能会成为变数。”
    千叶弦一闻言，神色一惊，道，“不在天剑先生之下的高手？难道，那位中原来的李家二子重回京都了？”
    “不是他。”
    天剑若叶摇头道，“另有其人。”
    说到这里，天剑若叶目光中闪过一抹凝色。
    而且，这个人，实力甚至有可能还在那李家二公子之上。
    寒月刺骨。
    相距李府不远的客栈中。
    灯火跳动，劈啪作响。
    桌前，秦婀娜轻轻抚过身前的青霜剑，美丽的眸子中不见丝毫波澜。
    瀛洲之行，比她想象的要麻烦一些。
    距离她和朱雀宗老宗主的三年之约，就只剩下一年的时间，还来得及吗？
    最后三脉，若是破不开，对上火麟儿，那小子几乎没什么胜算。
    按照白月族大祭司所说，不论云海仙山的七彩莲心还是桃花岛的白月神石，绝对不会没有作用，为何，他的最后三脉，至今还没有任何破开的迹象。
    是哪里出问题了吗？
    这家伙，太不让她省心了！
    与此同时。
    瀛洲最北方，北海之滨。
    荒废百年的城池中。
    李庆之深入千叶一族腹地，一步步朝着荒城最深处走去。
    突然！
    李庆之前行的脚步一顿，目光微凝。
    不对。
    “年轻人，你越界了！”
    这一刻，荒城深处，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警告道。
    李庆之目光冷下，注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淡淡道，“你们果然都活着。”
    “你是什么人？”
    荒城深处，第二道声音响起，警惕道。
    他们已隐藏多年，按道理说，这世上，已经没人知晓他们的存在才对。
    “你们没必要知道。”
    李庆之语气冷漠道，“我来是为了拿八岐镜，请各位，双手奉上！”
    “好大的口气。”
    荒城深处，又有一道强大的气息出现，沉声道，“就凭你一个人，也敢如此猖狂！”
    “一个人，够了！”
    李庆之神色平静地说了一句，旋即将背上的剑匣卸下，砰然插在地上。

 第325章 底蕴

    北海之滨。
    千叶城深处，遍地荒凉。
    今夜，李家庆之亲至，强势过境。
    荒城最深处，几股恐怖的气息若隐若现，因为李庆之的到来，气氛变得异常沉重。
    李庆之卸下剑匣，态度表露，若谈不拢就要硬抢。
    强硬而又霸道。
    烟雨楼的行事风格，一向如此，李庆之身为烟雨楼之主，更是不喜欢多废话。
    这和喜欢以德服人的李子夜，完全是相反的风格。
    原因只有一个。
    李庆之足够强，强者，只喜欢以实力说话。
    “你不是瀛洲人！”
    “中原的服饰，他是中原人！”
    “太猖狂了，区区一个中原人，竟敢在我千叶一族面前大放厥词！”
    荒城深处，惊怒之声响起，惊的是，眼前人如此年轻，一身修为却已如此强大，怒的是，此人只是孤身一人，竟敢挑上整个千叶一族。
    这是何等的嚣张，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再说一遍，交出八岐镜，否则，就不要怪我出手无情了！”
    剑匣落地，尘土飞扬，李庆之一身长袍随风猎猎，冷峻的目光中，寒意逼人。
    “放肆！”
    荒城深处，震怒声再次响起，数百年来，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挑衅他千叶一族。
    数息后。
    荒城最深处，一道道恐怖的气息迅速觉醒，潜伏多年，近日，相继复苏。
    寒风凛冽。
    黑暗尽头，两位身着古服的干枯老者迈步走出，强大的气息，恐怖的令人心惊。
    五境，而且都是百年之上的五境，真气之雄厚，宛如汪洋，深不可测。
    “千叶行风，千叶布雨！”
    李庆之感受到两人身上的气息，立刻认出两人的身份，眸中冷意闪过，道，“果然是你们。”
    这两人，百年前曾在中原出现过，性情乖戾，十分嗜杀，不少中原强者都死在了他们手中。
    行风、布雨，是这两人成名后的名号，也代表着两人各自的武学特点，至于两人本名，早已无人知晓。
    没想到，过了百年，这两个老家伙都还活着。
    寒夜下。
    千叶一族两位百年五境出现，气氛凝下，大战一触即发。
    “年轻人，你最大的不智，便是挑上千叶一族！”
    千叶行风看着眼前年轻人，杀机毕露，冷声道，“今日，行风布雨，将再斩中原的绝代天骄！”
    嚣张而又霸道的言语，回荡在夜空之下，百年前，行风布雨让中原武林损失惨重，今日，欲要再行杀业，斩杀中原而来的绝代天骄！
    李庆之看着两人，眸中同样露出了杀机，道，“苟延残喘百年，看来，你们又忘记了当初的教训。”
    话声落，李庆之抬手按下身前的剑匣，顿时，一股湃然无比的剑压弥漫开来。
    剑匣开，一柄古剑隐现，剑在鞘中，剑意已然难掩。
    千叶行风、千叶布雨有感，神色都是一沉，互视一眼，不敢迟疑，身形同时掠过，先发制人。
    行风御刀，布雨现剑，刀剑联手，锋芒刺骨。
    “无双，起剑！”
    刀剑将至，李庆之神色不见丝毫波澜，口中一声轻喝，顷刻之间，天地风云变，九天惊雷现。
    晴天起风雷，声声震耳欲聋，仿佛连天地都感受到这股无比惊人的剑意，异象显化，万象共鸣。
    照目之间，惊见晴日风雷之下，一柄古剑破空而出，通体华光溢彩，剑压席卷整个荒城。
    下一刻，李庆之握剑、挥剑，一剑惊世，轰然挡下两人联手之招。
    剧烈的冲击力震荡，三人周围，狂沙如浪，急剧扩散开来。
    三尺之间，剑者绝对领域，神兵在手的李庆之，一身恐怖的剑压汹涌澎湃，人冷，剑更冷。
    “退下！”
    一声冷喝，杀气惊人，李庆之手中，无双剑爆发出可怕的力量，恐怖的剑意纵横交错，强势震退两人。
    行风、布雨脚下连退数步，面露震撼。
    好强！
    不及回神，前方，李庆之身影闪过，快眼一瞬，剑锋逼命。
    千叶行风反应过来，手中快刀挥斩，硬挡无双剑。
    只是。
    刀快，剑更快。
    “呲啦！”
    无双剑划过，衣帛撕裂声响起，千叶行风胸前，一瀑鲜血飞溅，初交手，先受轻创。
    三步之外，千叶布雨见状，立刻掠身上前，重剑斩落。
    “轰！”
    双剑交锋，重剑重逾千钧，无双力拔山岳！
    余波震荡，千叶布雨握剑之手一麻，力量的交锋，同样难占上风。
    惊人的结果，令人难以置信，行风、布雨互视一眼，目光越发震撼。
    此人，究竟是何来历！
    五境之战，不容片刻失神，很快，千叶行风，千叶布雨回过神，身影再度掠过，刀剑联手，刀快，剑沉，速度与力量的配合，欲要再抢先机。
    “既然百年前的教训，并没有让你们长记性！”
    李庆之冷声说了一句，眸中寒意更盛，道，“那今日，我便让你们真正记住，良言虽逆耳，但是，能够保命！”
    话说落，李庆之一身杀气大盛，身动，剑行，快眼一瞬，剑开黄泉路。
    “轰！”
    无双剑过，是快，更是强。
    刀剑碰撞，双剑交锋，李庆之一剑在手，身形迅如惊雷，行招重若泰山，刀剑之强，难撼中原绝代天骄半分。
    同为五境，行风布雨联手，竟是依旧落入了下风。
    难以置信，不可思议。
    无双剑，剑无双，招招快，招招沉，招招夺生路，招招惊人心。
    即便以一敌二，神兵在手的李庆之，招式间，亦不改从容之态，唯有那冷冽的杀机，道明着李家绝代天骄对瀛洲、对千叶一族的厌恶。
    百年前的祸乱之源，不容饶恕。
    “轰！”
    又是一道剧烈的冲击声响起，千叶行风、千叶布雨两人被震退数步，嘴角再次染红。
    点点鲜血，滴落大地之上，喘息声刺耳，两位百年五境，面对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竟是落尽下风，败亡，近在眼前。
    何其讽刺。
    百年前，狼狈从中原逃回瀛洲，苟延残喘至今，却依旧改变不了被中原绝代天骄碾压的命运。
    寒风，越来越冷。
    两人的心，也越来越沉。
    荒城深处，一位位隐藏不出的老怪同样注视着前方的战局，震撼不已。
    谁都没有想到，行风、布雨两人联手，竟是还挡不下这年轻人。
    “你们不出手吗？”
    李庆之扫了一眼黑暗尽头，淡淡道，“还是，要眼睁睁地看着我送他们两人归西。”
    “小辈，你的猖狂，只会让自己的下场更加凄惨！”
    荒城深处，隐藏的千叶一族老怪听到眼前中原人的挑衅，震怒道。
    “我等着。”
    李庆之神色冷漠地应道，“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完，李庆之身动，持剑冲上前去。
    “千叶风葬！”
    眼前对手不可战胜，行风、布雨，再次对视一眼，心思把定，千叶行风变招，身如疾风，风中行招，快刀压制眼前年轻人出招。
    同时，千叶布雨手中重剑举重若轻，一招一式，势可开山。
    刀剑联手再至，李庆之眸中点点流光闪过，挥剑震开战局，旋即脚下一踏，纵身如空。
    随后。
    无双易手。
    左手持剑，李庆之右手提气，剑锋、剑气并行，一剑开天。
    一瞬之间。
    行风、布雨攻势近身。
    只闻。
    一道惊天动地的碰撞声响起，刀剑交锋，无双剑上，千钧之力爆发，顿时震飞千叶行风。
    “呃！”
    闷哼响起，千叶行风身形飞出十数丈，嘴角鲜血泊泊淌下。
    同一时间，空中，千叶布雨手中重剑斩下，无情逼命。
    可惜，绝对的实力差距前，一切都只是徒劳，无双剑过，极快的一剑，划过千叶布雨握剑之手，漫天鲜血飞剑间，剑指随后又至，一剑贯体，剑气穿体而出。
    “啊！”
    一声惨叫，千叶布雨身形从天而坠，砰然砸在大地之上。
    震撼人心的一幕，交手不过十数招，行风、布雨皆受重创。
    寒风拂过，沙尘飞扬。
    千叶行风、千叶布雨踉跄稳住身形，目光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心中尽是恐惧。
    “准备好了吗，接下来，送你们归西！”
    李庆之持剑上前，眸子杀机越发刺骨，冷声道。
    千叶行风、千叶布雨步步后退，身为五境大修行者，这一刻，竟是不敢再面对眼前中原的绝代天骄。
    “行风、布雨，竟是败了！”
    荒城最深处，惊怒的声音再次响起，无法相信眼前的结果。
    行风、布雨破入五境已逾百年，实力不弱，联手之下，更是罕逢敌手，没想到，面对这中原来的年轻人，竟是败得如此凄惨。
    “这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何如此年纪便有这等惊人的实力！”
    荒城深处，又有苍老的声音传出，震惊不已道，“其武学、招式，前所未见，难道，百年前，我千叶一族君临中原时，中原尚有隐世宗派未出吗？”
    “仔细观其招式，隐约有几分像中原儒门的武学，但是，又颇多不同，奇怪。”又一位隐藏在黑暗中的五境大修行者开口，沉声说道。
    “不论他到底有何来历，此人都将会是我千叶一族日后再临中原的最大障碍，今日，绝对不能让他活着回去！”此前开口的老怪震怒道。
    “但是，我等还要镇压祸神之魂，无法分神。”
    第四道声音传出，道，“否则，一旦祸神意志脱离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无碍，只要速战速决，祸神意志不会那么快觉醒。”
    四人中，一道苍老的声音回应道，“千叶行风他们还有一战之力，真央、百炼，你们谁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我来吧！”
    话声落，荒城深处，天地隆隆震动，一股无比沉重的气息迅速复苏，力量之强悍，较之行风布雨，更胜一筹。
    觉醒之人，毫无疑问，又是一名百年五境，而且，实力更在行风布雨之上，千叶一族之底蕴，深厚的令人震惊。
    夜色下。
    李庆之有感，目光顿时一凝。
    强者！
    黑夜尽头，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老人出现，一身气息弥漫，炽烈而又霸道，压得周围天地都剧烈扭曲起来。
    “千叶真央！”
    李庆之看到来人，眸子微微眯起，目光注视着前方老人，冷声道，“没想到，连你也还活着。”
    “原来，还有人记得本座的名字。”
    千叶真央看着前方中原来的绝代天骄，淡淡道，“年轻人，你很强，只是，不该与我千叶一族为敌。”
    “小红帽，对千叶一族，你知道的多吗？”
    与此同时，瀛洲京都东边，三道身影急速掠过，三人中间，李子夜开口问道。
    “不多，不过，有几个名字，我曾听法儒掌尊提起过。”
    白忘语一边赶路，一边回答道，“当时，我年纪尚幼，只记得，行风、布雨，真央、百炼这四个人的名字，其中，行风、布雨并不算真正的千叶族人，而是因为想要得到千叶一族的祸神之力，方才选择投靠千叶一族，在千叶一族的高手中，他们最多只能排在中游，算不得顶尖战力，但是，真央与百炼不同，他们是真正的千叶族人，实力极其恐怖。”
    “我也听过这两个人。”
    一旁，花酆都说道，“尤其是那千叶真央，百年前，据说曾战败了中原一位有剑仙之姿的绝代天骄，直接造成那位绝代天骄破了剑心，再无缘证得剑仙之位。”
    “这么厉害？”
    李子夜心惊道，“这些老家伙应该已经入土了吧，中原和瀛洲的战争已过去一百多年，这些老家伙要是活着都快两百岁了，不该还活着。”
    “不一定。”
    白忘语眸中点点流光闪过，说道，“法儒掌尊曾言，千叶一族掌握着一种特别的力量，不仅可以帮人修炼，还能让人延长寿元，如今想来，应该就是白川秀泽所说的祸神之力。”
    “祸神。”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震。
    又是这个祸神。
    不论他们要去的青萍大泽，还是二哥去的千叶一族，似乎都和这祸神脱不了干系。
    即便被封印了数百年，这所谓的祸神，还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吗？

 第326章 传奇

    北海之滨。
    荒城。
    五境风云战，无双动苍穹。
    李庆之一剑在手，孤身对上千叶一族三位百年五境。
    压抑的气氛，沉重的令人难以喘息。
    寒风起，落叶飞舞。
    枯叶遮目的一瞬，行风、布雨强压心中的恐惧，掠身上前，再开战局。
    落叶一分为二，刀锋之快，更胜先前三分。
    “铿！”
    刀剑再一次交锋，无双剑挡下快刀之利，旋即剑势转过，再挡重剑之锋。
    轰隆一声，双剑交并，剑声刺耳。
    近在咫尺，刀剑锋芒数度交错，变招之快，尽显五境大修行者惊人的能为。
    再次交手，行风布雨较之此前明显更加谨慎，刀剑联手，默契无间。
    随后，千叶真央强势入局，一身恐怖的气息，炽烈而又强悍。
    惊世之战将启，风云为之狂乱，天地为之色变。
    身为千叶一族的至强者之一，千叶真央一出手，便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实力。
    炙热的真气，宛如烈阳灼烧，战局中，千叶真央从行风布雨两人之间掠过，一拳轰出，热浪席卷，十丈方圆，尽成焦土。
    左右两边，行风、布雨刀剑配合，封锁眼前年轻人所有退路。
    拳劲近身，李庆之神色一凝，周身一股惊人的力量爆发，道门秘术加持，手中无双剑绽放出惊人的光华。
    照目一瞬。
    李庆之身影消失，一身三化。
    行剑，退敌。
    令人眼花缭乱的残影，三道虚影，三口剑，虚虚实实，难辨虚实。
    轰隆，一声剧烈震动的响起。
    剑气冲击，行风布雨周身鲜血飞溅，脚下连退，一剑之下，再度受创。
    战局中心，残影汇聚，无双撼真央，两人周围，气浪汹涌，余波狂啸四散开来。
    十数步外，行风、布雨踉跄稳住身形，目光看着前方的战局，神色越发震撼。
    旷世之战，余劲席卷，风沙遮目，狂啸怒浪中，千叶真央、李庆之身形各自退后三步，胜负未分。
    “如此年纪，便有如此惊人的能为，你，究竟是什么人？”
    千叶真央神色凝下，目光看着眼前年轻人，沉声问道，即便百年前，那位中原的绝代天骄都没有这样的实力，此人，究竟有何来历。
    “你们，没有资格知晓。”
    李庆之冷声应了一句，踏步，定身，无双剑斜指，一身剑意再起。
    “年轻人，自信是好事，但是，盲目自信，就是祸事。”
    千叶真央眸子杀机闪过，双手凝元，惊人的热浪急剧升腾，化为惊涛骇浪，在战局中，急剧蔓延。
    一瞬之后。
    两人同时身动。
    掌剑交锋，掌风炽烈如火，剑锋冰冷如霜，一招一式，针锋相对。
    隆隆震动，响彻千叶城，两人皆是高手中的高手，今日相遇，各展惊世战力。
    夜色下，急速交错的身影，招式返璞归真，威势越来越强。
    千叶真央一身修为已至五境顶峰，无论真气强度还是武学境界，全都占据优势。
    然而。
    武者的实力，从来都不是唯修为论。
    否则，就不存在逆行伐仙这个词。
    世间，总有超出认知的天才，常人难以触及，甚至，难以想象。
    更何况，李家绝代天骄，如今，已入五境。
    既然不存在修为的绝对差距，李家庆之，何惧顶峰。
    “年轻人，你的路，到此为止了！”
    战局中，千叶真央一声沉喝，化掌为拳，劲力更提数分。
    李庆之踏步避开前者拳劲，同时，手中无双剑横挥而过，锋芒耀目。
    “轰！”
    一声巨震，刀剑交锋，余劲震荡。
    不知何时，还在战局外的千叶行风掠身而至，快刀如电，力挡眼前绝代天骄的剑势。
    无双剑受阻的一刻，不远处，千叶布雨同样冲入战局，重剑斩落，逼命无情。
    三位百年五境再度联手，攻势连环，欲绝天骄生路。
    危机之刻。
    战局中，李庆之双眸寒意大盛。
    “六甲秘祝。”
    无双之剑，岂容顿挫，李庆之一身剑意再提，快剑千万道，照目一瞬，剑锋划出一道又一道瑰丽的剑痕。
    剑锋破危局，剧烈的冲击声中，战局分开，四人全都被震退出去。
    行风、布雨受到剑气冲击，身上再现朱红，伤势越发沉重。
    震惊，更震撼！
    强不可撼的敌人，三人联手，竟是还无法拿下。
    “千川汇流！”
    战至此时，已不容任何迟疑，千叶真央一声怒喝，借助秘法，一身修为再度提升。
    百年五境，底蕴本就不同寻常，尤其像千叶真央这样的绝世强者，更是有着常人没有的底牌。
    千叶一族的绝式上手，顿时，天地间，无穷无尽的灵气汹涌而至。
    战局外，行风、布雨见状，同样强压伤势，将修为催至极限，相助千叶真央，诛杀眼前大敌。
    三人尽全功，招未出，荒废的千叶城中，狂风大作，气势惊人。
    李庆之见状，踏步，凝神。
    一剑映月，道门绝式，首现世间。
    “天下无双！”
    一声轻喝，剑冲九霄，月色下，但见一道道瑰丽无双的剑气出现，纵横交错，无穷无尽。
    李家庆之，首现全力，顷刻间，整个荒城都为之震动起来，风云狂乱，星月色变。
    战局中，行风、布雨见状，脸色都是一变，立刻转攻为守，催动全部修为，联手阻挡这惊世之威。
    同一时刻，千叶真央亦饱提一身真元，浑浑热浪汹涌，化为焚天之势，力挡中原绝代天骄之剑。
    下一刻。
    黑夜中，无双剑划破黑暗，璀璨耀目，瑰丽逼人。
    招至极限，招中无招，剑至极限，返璞归真，月色下，无与伦比，无可名状的一剑，唯有四个字可以形容。
    天下无双！
    “轰！”
    剑势斩过，天塌地陷，恐怖的余劲狂啸奔腾而过，所至之处，满目疮痍。
    “呃！”
    战局中，但闻三道闷哼声响起，鲜血飞溅，染红黑夜。
    行风布雨脚下一退再退，握住刀剑的手尽染朱红，伤上加伤。
    千叶真央受到这惊世一剑的冲击，嘴角同样染上了一抹朱红，大战以来，首度重创。
    难以置信，却不得不相信，眼前中原的绝代天骄，一身实力，已远在他们之上。
    “最后说一次，交出八岐镜。”
    寒风中，李庆之持剑上前，握剑之手纵然也染上了一抹血迹，一身战意却是越发炽盛。
    为了让幼弟成功破脉，李庆之首度展现出一身恐怖至极的战力，超越先贤的绝代天骄，让千叶一族的三位百年五境感受到最深刻的震撼。
    “怎会这样！”
    荒城深处，一道道惊恐的声音响起，难以相信眼前的结果。
    如此年纪，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即便千叶一族的先祖，又或者中原的那位的初代剑神，在这个年纪，都不可能有这样的实力。
    凡人，总会厚古薄今，认为，传说中的强者，总是那样不可超越。
    但是，今时今日，李家庆之亲手粉碎这个传说。
    先贤，传奇，不过如此！
    给他时间，他当超越所有的传奇。
    “你们三人，还不出来吗？”
    李庆之目光再次扫过荒城深处，冷声道。
    “猖狂之至！”
    荒城深处，惊怒的声音传出，这一刻，竟是有了一丝恐惧。
    寒风拂过。
    整个荒城都变得那样的沉寂。
    是震撼，更是惊恐。
    与此同时。
    瀛洲东边。
    李子夜、白忘语、花酆都三人身影掠过。
    黎明到来，三人速度越来越快，急速朝着瀛洲东方的青萍大泽赶去。
    “花姐姐，老白，到了青萍大泽之后，你们不要进去，就在外面等我。”
    李子夜一边赶路，一边说道。
    “嗯。”
    白忘语、花酆都点头应下，虽是有着一些担忧，但是，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正如李子夜所言，神物有灵，会自行认主，白月神石唯有在他手中，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果。
    按照白川秀泽所言，青萍大泽最大的危险便是祸神意志，即便修为再强，都有可能被里面的祸神意志侵蚀。
    所以说，能否从青萍大泽走出，最重要的不是修为，而是意志是否足够坚定。
    李子夜，曾在天书的试炼中，畅通无阻地爬上了焚心塔，意志之坚定，纵然儒首也为之赞叹。
    不得不说，李子夜，除了武学天赋稍差，或者说很差，其他的方面，皆是上上之选。
    就仿佛一个装水的木桶，只缺一块木头，看上去就和废材无异。
    两年以来，不论梅花剑仙，还是儒门，又或者李庆之，都想要帮助李子夜补上这最后的缺憾，可惜，收效甚微。
    逆天而行，岂是那么简单。
    若是简单，又怎么称得上逆天而行。
    两年的磨砺和挫折，早已将李子夜的内心磨练得更加坚强，从不动摇。
    有失，也算有得。
    朝阳下，三人加快速度赶路，距离青萍大泽越来越近。
    瀛洲疆域，南北相距极远，相较而言，东西边界之间的跨度，就要近了许多。
    正午将至之时。
    三人终于赶到青萍大泽。
    眼前，目光所及，一片荒芜，水洼和沼泽随处可见，不过，因为天气变冷，很多地方都已经结冰。
    沼泽前，三人停下，目光注视着前方青萍大泽，查看是否有什么危险。
    “看上去，和普通的沼泽也没什么两样。”
    观察许久，并没有看出异常，李子夜开口说道，“难不成，白川秀泽是在吓唬我们？”
    “不要大意，既然白川秀泽一再叮嘱这里很危险，说明，此处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般平静。”白忘语凝声道。
    “知道啦，随口说说而已，好了，我进去了，你们在外面等着。”
    李子夜说了一句，就要朝前方沼泽走去。
    “小公子。”
    就在李子夜将要进入青萍大泽时，后方，花酆都忍不住开口说道，“蚀心草找不找得到都无所谓，以后有的是机会，小公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安全回来。”
    一旁，白忘语也认真地提醒道，“李兄，千万不要逞强，自己的安危最重要。”
    “放心吧。”
    李子夜笑着应了一句，拿着自己的白月神石晃了晃，道，“我有神物护体，天下无敌。”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多耽搁，迈步进入了青萍大泽中。
    他是天命之子，怎么可能被什么祸神意志侵蚀！
    北海之滨，荒城。
    或许因为地域靠北。
    青萍大泽接近正午时，荒城的黎明方才缓缓到来。
    寒风刺骨。
    血气扑鼻。
    李庆之前方，行风、布雨，千叶真央身上皆已染红，联手相阻至今，已然阻挡不下。
    何谓绝代天骄，此时此刻，千叶一族的老怪物们亲眼得见，切身经历，深刻体会。
    真正超越先贤的天之骄子，旷古绝今，无人可及。
    纵然数百年前，开创千叶一族的最强先祖，或者千年前，无敌天下的初代剑神李太白，又或者二十年前一步入五境，名动九州的那名书生，同样的年纪时，都没能做到李家绝代天骄这样的程度。
    强，强到令人震撼。
    生于这个时代的传奇，千叶一族得以见证，是幸运，更是不幸。
    荒城深处。
    被逼到无路可退的千叶一族，终于再也顾不得镇压什么祸神之魂，又一股强悍的气息迅速复苏。
    隆隆震动声，在黑暗尽头回荡，为了抗衡中原来的绝代天骄，千叶一族，再现绝世强者。
    数息之后。
    黑暗尽头，汹涌澎湃的天地灵气中，与千叶真央齐名的千叶百炼也走了出来。
    入目，来者身上一身粗布瀛服，看上去简单而又古老，束腰，粗绳系成特殊的绳结，尽显瀛洲服饰特色。
    千叶百炼身后，一口神兵，非刀非剑，一面开刃，材质看似凡铁，百炼成钢，平凡无齐，唯有那若隐若现的锋芒，带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寒意。
    黎明的曙光下，千叶百炼持神兵走出，亲眼目睹了此前的战斗后，此刻，心中不敢再有丝毫轻视。
    “年轻人，现在退去，你擅闯我千叶一族的事，可以既往不咎！”千叶百炼主动开口说道。
    “做不到。”
    四人前方，李庆之孤身而立，手持无双，神色冷漠道，“一起上吧！”

 第327章 以一敌四

    北海之滨，荒城。
    黎明到来，晨曦洒落，被逼到无路可退的千叶一族，再出绝世强者。
    千叶百炼手持百炼神兵走出黑暗之地，一身气息汹涌，强大而又凌厉。
    行风、布雨，真央、百炼，百年之前，为祸中原的四大瀛洲强者全都到齐，只为阻挡中原绝代天骄的步伐。
    四对一，四位百年五境，本该绝对的压制之局，四人目光却是十分凝重，不敢丝毫大意。
    气氛渐渐沉重，令人不寒而栗。
    四人前方，李庆之孤身持剑而立，冷峻的面容上不见丝毫惧色，即便以一敌四，亦表现得无比冷静。
    千年前，道门于世间没落，传承尽失。
    中原式微之时，儒首孔丘横空出世，一手建立儒门，千年岁月，强行擎起了中原的一片天。
    说不上是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成就历史，但，毫无疑问，每一个特殊的时代，总会出现能改变时势的英雄。
    今时今日，寒冬大劫将至之刻，道门再出绝代天骄，如千年前儒首一般惊艳，只是一人，便足以撑起身前的一片天。
    荒芜的千叶城中，朝阳的光华照下，却驱不散寒冬的冷意。
    不管是中原还是漠北，又或者瀛洲，冬季，的确越来越冷了。
    极夜寒冬将至，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情。
    “年轻人，再问你最后一句，退还是不退！”
    相隔十步，千叶百炼看着眼前中原的绝代天骄，沉声道。
    “退，你大爷！”
    李庆之淡淡吐出四个字，握剑之手，更紧几分。
    难怪，小弟这么喜欢骂人，原来，有些人，真的不能正常交流。
    千叶真央、千叶百炼四人脸色顿时一沉，眸中杀机更盛。
    “无礼小辈！”
    千叶百炼沉声喝了一句，旋即身影掠过，百炼之兵斩下，锋锐无双。
    李庆之身子一侧，避开百炼之锋。
    瞬息后。
    百炼神兵斩下，锐气所至，大地应声开裂。
    异常锋锐的神兵利器，无坚不摧，在千叶百炼手中，更是化为遇神诛神，遇魔诛魔的杀戮之兵，不可碰触。
    李庆之察觉到眼前手中兵器的不同寻常，眸中流光闪过，手中无双剑挥过，窥得神兵力尽一刻，斩向千叶百炼手臂。
    “铿！”
    一瞬之间，千叶行风身影掠至，快刀划过，再挡无双锋芒。
    随后。
    千叶布雨从另一边杀至，重剑破空，力劲十足。
    四口神兵，锋芒耀目，于朝阳下，一决雌雄。
    同时。
    千叶真央催动一身真元，重掌携浑浑浩元，拍向战局中的绝代天骄。
    四人联手，攻守轮替，默契无间，百年的相处，彼此早已无比熟悉各自的武学特点，只是一个眼神，便足以明确对方的意图。
    最无解的杀局，最危险的局势，纵然人间剑仙亲至，也难以全身而退。
    “六甲秘祝！”
    战局中间，生死沦亡之刻，李庆之眸中，一抹炽烈的光华出现，耀眼夺目。
    “伏天斗法！”
    道门秘术首现，狂暴的真气逆冲八脉，回溯神藏，顷刻之间，一股雄浑元初之能轰然爆发，惊世骇俗，毁天灭地。
    昔日，儒首孔丘，从道门九字真言悟出儒门问天九式，今日，李庆之再现道门失传千年的秘式，骇人的威能，让荒城的天地都失了颜色。
    “呃！”
    恐怖的冲击力荡开，本就重伤在身的行风、布雨两人难挡这股惊人的力量，直接震飞出去，嘴角相继溢红。
    同一时间，千叶百炼、千叶真央两人亦受到这股气息的冲击，行招慢了三分。
    就是这一瞬间的停滞。
    已然足够。
    李庆之身动，一剑挥过，怦然一声，震退千叶百炼。
    同时。
    李庆之右手并指，剑气纵横，以点破面，震散千叶真元的掌劲。
    一瞬之间，四人围杀之势，被正面突破。
    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集千叶一族四位绝世高手的杀局，依旧奈何不了中原的绝代天骄。
    战局中心。
    李庆之一身真气汹涌澎湃，威压不断攀升，伏天斗法，展现出最惊人的威能。
    “这是？”
    荒城深处，一道惊恐的声音响起，道，“中原道门之法。”
    “道门？”
    另一道声音随后响起，难以置信道，“道门，不是已经覆灭千年了吗？”
    “我也不知，但是，他方才施展的秘术，像极了道门的伏天斗法！”
    此前的开口老怪震惊道，“不妙，传说中，伏天斗法可数倍提升一个人的战力，极其可怕，若真是此法，千叶百炼他们可能挡不下。”
    “伏天斗法？”
    另一位老怪反应过来，语气同样一震，显然，也听过此道门秘术。
    两人说话间。
    荒城之中。
    大战全面白热。
    李庆之身影极速幻灭，快似闪电，残影纷飞间，剑过，鲜血喷涌如瀑。
    行风、布雨，首当其冲，身上伤势越来越重，即便以速度见长的千叶行风，此刻，也无法跟上李家绝代天骄的速度。
    同样，千叶布雨欲要用力量限制眼前对手速度时，却感手臂一麻，虎口应声裂开，力量的比拼，亦落尽下风。
    速度、力量、真气强度，武学经验，每一样，都被全面压制。
    无可形容，毫无破绽的强，令人绝望。
    百年五境，常人眼前不可企及的绝世强者，如今，在李家绝代天骄面前，却是如同孩童一般无助。
    极速之下，四人围杀之局难成，李庆之所有的攻势都集中在了行风、布雨两位重创之人身上，目的很明显。
    趁你病，要你命！
    千叶行风、千叶布雨察觉到眼前人的目的，震惊的同时不免怒上心头。
    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他们竟然被人当成了软柿子。
    两人心神波动的一瞬，李庆之有感，嘴角弯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一息之间。
    李庆之身形更快三分。
    千叶行风见状，同样强行加快速度，不肯服输。
    “不好！”
    千叶百炼、千叶真央看到千叶行风强行加速，顿时察觉到不妙。
    “啊！”
    不及回神。
    战局内，一声惨叫响起。
    惊见前方极速交锋战局中，千叶行风握刀之手，应声而断。
    极速的较量，高下之判后，便是死神夺命。
    一臂飞落，随后，剑锋划过，一剑封喉。
    漫天喷涌的鲜血，染红晨曦，朝阳下，那凄艳的朱红，如此美丽。
    黄泉之路开，剑下不留人。

 第328章 祸神意志

    荒城。
    朝阳明媚，鲜血刺目。
    无双剑过，一剑封喉，千叶行风身影倒落，一身气息尽散。
    “行风！”
    不远处，亲眼目睹这一幕的千叶布雨双目欲裂，急速冲上前。
    “小心！”
    后方，千叶真央、千叶百炼见状，神色一变，急忙提醒道。
    可惜。
    已经晚了。
    因为千叶行风之死，失了冷静的千叶布雨一脸狂怒地冲上前，重剑斩下，力破千钧。
    只是。
    武者之争，一旦失了冷静，便意味着，破绽！
    或许，某些的破绽，在他人眼中，很难被察觉，但是，李庆之却是不同。
    论起观察能力，李家绝代天骄，较之桃花岛的虹霓长老，亦丝毫不逊色。
    所以。
    千叶布雨失去理智，疯狂冲来的一刻。
    结局便已注定。
    重剑至，斩落的刹那，残影应声而散。
    后方，残影汇聚，李庆之身影凭空出现，手中的无双剑直直贯入前者后心。
    “啊！”
    刺耳的惨叫响起，千叶布雨脚下踉跄数步，目光看着胸膛透体而出的剑锋，脸上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布雨！”
    千叶真央、千叶百炼身影掠至，联手攻向李庆之。
    “唰！”
    李庆之抽剑而出，挥剑挡下两人攻势，旋即脚下一踏，退出战局。
    朝阳下，寒风凛冽刺骨，千叶布雨踉跄稳住身形，心口处，鲜血泊泊淌下，一身生机迅速褪去。
    “行风，我来，陪你了！”
    千叶布雨看着不远处的同修，前行两步，旋即怦然倒下。
    抽搐的身躯，鲜血尽染，相隔不到三步，两人目光渐渐失去光彩，黄泉同行，不再孤单。
    一生争强好胜，入五境，踏足中原，造成杀戮无数，经历惨败之后，回归瀛洲，苟延残喘百年，今日，一切结束，尘归尘，土归土。
    “行风、布雨！”
    千叶真央、千叶百炼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两人，脸色皆变得难看异常。
    即便行风布雨不是真正的千叶族人，但是，百年的相处，千叶真央等人心中早已接纳了两人。
    不曾想，此时此刻，两人却被一个中原人斩杀于千叶城中。
    骄傲了数百年的千叶真央等人，心中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纵然百年前，瀛洲惨败于中原，都没有今时今日这一幕，更加让千叶真央等人震惊。
    荒城深处。
    最后两位隐藏未出的老怪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撼的说不出来。
    若说百年前，瀛洲惨败于中原，是天时地利不站在瀛洲这边，那今时今日，行风、布雨在千叶城中被斩杀，而且，还是当着他们的面，就真正再无任何理由，让人不可接受。
    荒城中，朝阳明媚，却暖不了行风、布雨渐渐冷下的身子。
    前方，李庆之持剑而立，一身气息澎湃而又强大，剑意笼罩，宛如剑仙谪凡，不可战胜。
    道门秘术，伏天斗法，彻底弥补了李家绝代天骄唯一的修为差距，此时此刻，再无任何缺陷。
    同等修为，同等境界，李家绝代天骄，何人可敌。
    传承数百年，不可一世的千叶一族，今日，被李家绝代天骄一人，彻底逼至绝境。
    “吼！”
    就在这时。
    荒城最深处，一道恐怖的怒吼声突然传出，震天动地，骇人的威压，疯狂弥漫，仿佛沉睡多年的太古凶兽醒来，气息狂暴而又贪婪。
    “糟了！”
    战局中，千叶真央、千叶百炼有感，脸色都是一变。
    是祸神意志。
    祸神之魂觉醒了！
    “真央、百炼，快回来！”
    荒城深处，两道惊惧的声音传出，急声催促道。
    千叶真央、千叶百炼回过神，不敢再恋战，身影掠过，急速朝着千叶城深处赶去。
    没有想到，祸神会在这个时候苏醒。
    后方，李庆之见状，眸子微眯，一步步跟了上去。
    祸神八岐。
    他倒是要看看，这瀛洲传说中的祸神，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就在荒城中，祸神意志苏醒之时。
    远在数千里之外。
    青萍大泽中。
    方才进入沼泽不久的李子夜，似乎感受到什么，身子猛地一震。
    这股气息！
    但见，青萍大泽周围，本来平静无奇的水面上，突然迷雾大作，遮蔽所有视线。
    “怎么回事？”
    青萍大泽外，花酆都、白忘语看着前方沼泽大泽的变化，神色都是一惊。
    “小公子！”
    花酆都回过神，立刻欲要进入其中。
    “花先生！”
    一旁，白忘语伸手将其拉住，目视前方，神色沉重道，“不要冲动，现在进去，恐怕也无济于事，我们要相信他。”
    花酆都身子一震，目光看着前方大泽，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小公子，千万不要出事啊！
    否则，楼主回来后，他无法交代。
    “吼！”
    这一刻，青萍大泽最深处，一声兽吼响起，若隐若现，回荡天地之间。
    李子夜抱紧白月神石，看着周围，脸上露出戒备。
    这是什么声音？
    幻觉吗？
    应该是，这荒山野岭的，哪来什么吼声。
    李子夜的胆子，有时候，并不算大。
    会害怕，也会怕死。
    这陌生的地界，身边又没有小红帽他们这些高手相陪，若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但是，李子夜心中清楚，既然进来了，那就一定不能空手而归。
    想到这里，李子夜强压心中的波澜，继续前行。
    祸神，你大爷的，小爷不怕你！
    李子夜不断给自己打气。
    “吼！”
    青萍大泽深处，声声怒吼，不断回荡，就仿佛一头方才醒来的凶兽，欲要择人而噬。
    “又来！”
    李子夜听到这股吼声，停下步子，怒声喝道，“喊你大爷，有本事来啊！”
    “吼！”
    仿佛是对李子夜挑衅的回应，青萍大泽深处，更加恐怖的怒吼声传出，震得天地都摇动起来。
    李子夜吓了一跳，心中立刻怂了，表面上，却依旧没有示弱，脖子一梗，脑袋一扬，昂首挺胸，气势丝毫不输，伸出手指，将一阳指与狮吼功合二为一，大声喊道：
    “你，过来啊！”
    青萍大泽深处，李子夜看不到的地方。
    虚空中。
    雾气搅动，一双巨大的眸子显化，冰冷而又深邃，贪婪地注视着浓雾中的少年。

 第329章 道门咒术

    瀛洲以东，青萍大泽。
    为寻蚀心草，李子夜孤身一人深入这瀛洲绝地。
    不曾想，刚进入不到半个时辰，大泽中，突然浓雾四起，遮蔽了所有视野。
    阵阵兽吼声响彻青萍大泽，令人不寒而栗。
    李子夜听得毛骨悚然，甚至都快要打退堂鼓。
    不过，也就是想想而已。
    真退，是不可能的。
    李子夜一边左瞅右看，一边前行。
    话说，蚀心草到底长在哪里，赶紧找到撤了。
    这鬼地方，怪吓人的。
    不管何时，李狗子的心态，总是那样的好，即便害怕，也能思想跑偏，和正常人的思维方式始终不太一样。
    “吼！”
    青萍大泽深处，虚空上，巨大的眼睛若隐若现，注视着前方的少年，冰冷而又贪婪。
    气运之力！
    吞了此人，它便能恢复到巅峰状态。
    “嗯？”
    迷雾中，李子夜有感，心头一颤，四周看了看，很是不舒服。
    他怎么觉得，他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难道，白川秀泽说的都是真的，这里真有什么祸神意志？
    李子夜紧紧抱住怀里的白月神石，他不怕，不怕！
    大祭司曾说过，白月神石是驱邪圣物，定然也能克制这祸神意志。
    李子夜越是害怕，脚下步子迈得越快，像极了小时候一个人走夜路。
    蚀心草，蚀心草，你在哪里？
    青萍大泽深处，那双巨大的眼睛一直盯着迷雾下的少年，却始终没有动手，仿佛是在忌惮着什么。
    与此同时。
    北海之滨，荒城深处。
    千叶真央、千叶百炼急匆匆赶回族中禁地，不敢任何迟疑，立刻出手相助其他两位五境老怪，压制迅速觉醒的祸神之魂。
    禁地外。
    李庆之手持无双剑，迈步走来。
    周围，隐藏在黑暗中的千叶一族高手冲出，一同阻拦来人。
    下一刻。
    “啊！”
    惨叫声响起，数以百计的千叶一族高手，宛如飞蛾扑火冲上前，只是，还未来得及近身，便被那惊人的剑气震飞出去。
    鲜血，飞溅，断兵，坠落，没有一人能阻拦李家绝代天骄半步，绝对的实力差距前，人海战术，毫无作用。
    十数息的工夫。
    李庆之身后，禁地外的千叶一族高手再没有一个人能站起来，痛苦的满地打滚，惨叫声不绝于耳。
    前方。
    浑浑黑雾弥漫，千叶一族禁地，因为祸神的复苏，变得诡异而又阴冷。
    禁地内，真央、百炼，还有另外两位五境老怪倾尽一身修为压制着祭台上的八岐镜，四人目光极其沉重，神色也越来越难看。
    只见祭坛上，八岐境不断震动，无穷无尽的黑色气流狂涌而出，一股不属于人类的恐怖力量弥漫天地之间，强大到令人震撼。
    “糟了，要压制不住了！”
    一位陌生的五境大修者开口，神色焦急道。
    “为何祸神会在这个时候苏醒，而且，意志如此的狂暴。”
    千叶真央一边压制祸神之魂，一边急声问道。
    “应该有什么东西，将祸神从沉睡中唤醒，能让祸神如此急切醒来的东西，定然不是凡物。”另一位五境老怪沉声应道。
    “那现在怎么办？”一直没有开口的千叶百炼着急问道。
    “没有办法。”
    其中一位五境老怪脸色沉重道，“若是行风布雨还活着，凭借我们六人联手，应该能勉强压制下祸神之魂，但是，他们两人已死，只凭我们四人之力，恐有不足，如今，就只能祈祷祸神意志无法撑持太久，毕竟，祸神已被封印数百年，力量早已虚弱不堪。”
    “人类！”
    这一刻，禁地上空，一道愤怒的吼声响起，狂暴而又阴冷。
    四人闻言，神色都是一变，旋即同时一声沉喝，再提修为，压制祸神之魂。
    人力，与神明的较力，不容失败，否则，整个千叶一族都将万劫不复。
    此时，千叶一族禁地外。
    李庆之迈步走至。
    “八岐祸神。”
    李庆之看着前方禁地上空弥漫的黑色雾气，眸子微微眯起。
    这便是神明的意志吗？
    果然，污秽不堪！
    所谓神明，不过尔尔。
    若是能帮小弟破脉，倒是还有些用途。
    思及至此，李庆之将手中无双剑插在身前，旋即双手结印，一身真气催动，再现道门失传千年的净世咒术。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玄天，奉雷！”
    道门咒术重现世间，顿时，天地风云变，只见，虚空之上，惊雷降世，轰然没入漫天黑雾之中。
    “吼！”
    顷刻间，八岐镜中，痛苦至极的嘶吼声响起，雷法破万邪，对于八岐祸神这样的邪念聚合之体更是天生克制。
    八岐祸神被道门咒术重创的同时。
    禁地中。
    四位千叶一族的五境老怪立刻饱提一身真元，全力压制祸神意志。
    就在祸神意志受到压制的一刻。
    远在数千里之外的青萍大泽。
    迷雾上空，祸神意志受到影响，巨大的眸子剧烈一震。
    深知不能再犹豫，八岐祸神仰天一声怒吼，疯狂朝着前方冲去。
    刹那间，迷雾之中，一道无比庞大的虚影出现，一口吞向沼泽中间的少年。
    “卧槽！”
    大泽内，李子夜看到前方迷雾中突然冲出的庞然大物，脸色顿时一变，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旋即转身就跑。
    你大爷的，不是说，祸神意志是精神攻击吗，这分明是要吃人的架势！
    不得不说，李子夜逃跑的速度，可谓天下第一，反应之快，决定之果断，无人可及。
    千年前，初代剑神创出飞仙诀，最为世人称赞的便是其身法和速度，千年后，李子夜将这门武学发扬光大，用于逃跑，屡试不爽！
    迷雾中，一重重残影掠过，虚实难辨，李子夜抱着白月神石，避开八岐祸神一次又一次攻击，险象环生。
    “吼！”
    虚空上，八岐祸神愤怒嘶吼，因为太过虚弱，只能勉强凝聚出一颗头颅，每一次扑空，身躯便会更虚幻几分。
    “这是？”
    就在这时，迷雾中，李子夜突然看到不远处扎根沼泽内的干枯大药，神色一喜，立刻冲了上去。
    蚀心草！
    终于找到了！
    虚空上。
    八岐祸神似乎有感，同样冲了上去。
    相距五丈。
    速度的较量。
    只见一道残影掠过，快的不及眨眼，一把拔出沼泽内的大药。
    然而。
    这一瞬间。
    八岐祸神同时掠至，一口吞向下方的少年。

 第330章 夺镜

    “哎呀！”
    青萍大泽。
    一声惨叫响起。
    八岐祸神大口之下，李子夜拔出蚀心草，顺势一个打滚，堪堪保住一命，却依旧被祸神之口咬破了左臂。
    伤口，不见鲜血，唯有一股黑气缭绕。
    钻心的疼痛袭来，阴寒刺骨，似乎要将人冰封。
    幸好，两年来，李子夜不止一次经历破脉之痛，对于疼痛的忍耐能力，早已异于常人，此刻，不顾疼痛，踉跄爬起身，撒腿就跑。
    李子夜怀中，白月神石有感，爆发出炽烈的光华，帮其驱除体内的祸神之力。
    后方，八岐祸神紧随不舍地追了上来，巨大的双眸中，尽是贪婪之色。
    与此前的深海之王相同，八岐祸神也能感受到李子夜身上异于常人的气运之力，提前觉醒，就是为了吞噬这股力量。
    李子夜天命之子的身份，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显得如此特殊。
    简直就是行走的神药，人见人爱的唐僧肉，是个妖怪都想咬上一口。
    “吼！”
    虚空中，八岐祸神再次嘶吼一声，感受到自身的力量越来越虚弱，不再犹豫，当机立断，一颗巨大的头颅再度生出。
    双头恶龙，嘶吼震天，同时，八岐祸神的身躯几乎变得完全透明，显然，强行生出第二颗头颅，对其负荷极大。
    为了吞噬眼前少年，以恢复到巅峰状态，八岐祸神破釜沉舟，将残余的所有力量全部释放了出来。
    双头恶龙出现的刹那，整个青萍大泽也随之剧烈震动起来，似乎难以承受这惊人的祸神之力。
    “你大爷！”
    李子夜见状，神色一变，还能变身的？
    太欺负人了！
    虚空上，双头巨龙仰天嘶吼，目光凶芒大露，一左一右，吞向下方少年。
    沼泽中，李子夜脚下一踏，狼狈闪过，殊不料，刚避开一颗头颅，另一颗恶龙头颅又俯冲下来。
    “砰！”
    危急时刻，李子夜抱着手中的白月神石砸向恶龙头颅，顿时，一正一邪两股力量互相冲击，恐怖的力量爆发，将李子夜震飞出去。
    “噗！”
    十丈外，李子夜踉跄落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虚空上，双头恶龙痛苦的仰天一声嘶吼，身子越发虚幻。
    正邪互克，白月神石圣洁的力量克制下，八岐祸神同样十分不好受。
    相隔十丈，李子夜看着前方痛苦不已的双头怪物，伸手擦掉嘴角的血迹，眸中点点冷意闪过。
    方才只是瞎猜，不过，如今能确定了。
    白月神石，果然对这怪物有克制作用。
    如此一来，这八岐祸神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怕。
    感谢大祭司，让他做了白月神石的管家，不然，他今天应该就要被抬了。
    现在，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吼！”
    一人，一恶龙，互相对视，旋即，恶龙再度一声怒吼，冲了上去。
    “来吧，小爷现在可不怕你！”
    李子夜看着冲上来的双头恶龙，明白两条腿跑不过这两头怪物，索性也不跑了，拎着白月神石正面冲上前去。
    “轰！”
    恶龙俯冲而下，同时，李子夜拎着神石砸了过去。
    轰隆一声，巨大的冲击力再度爆发，一人，一龙齐齐闷哼一声，相继被震飞出去。
    虚空上，双头恶龙痛苦地翻滚嘶吼，受到神石力量的侵蚀，越发虚弱。
    十丈外，李子夜落地，强行稳住身形，伸手擦掉嘴角血迹，沉声喝道，“再来！”
    他就不信，他堂堂天命之子，又有神物护体，会打不过一条长虫。
    趁他病要他命，此时，是这八岐祸神最虚弱的时候，不趁机宰了这长虫，就对不起他这白月神石大管家的身份。
    十丈距离，李子夜、双头恶龙对峙，各自心生盘算，想要弄死对方。
    四周，浓雾弥漫，让这一场人龙恶战，显得越发惊险。
    迷雾中，李子夜目光扫过双头恶龙巨大的身躯，在想这长虫会不会有什么七寸之类的弱点。
    他记得，小红帽和半边月姐姐都说过，蛇蟒之类，心脏部位，极为脆弱，俗称七寸。
    但是，这祸神，是邪念聚合体，会有这样的弱点吗？
    “嗡。”
    这一刻，李子夜手中，白月神石嗡鸣，面对邪气汇聚而成的怪物，也表现出异于平常的兴奋。
    “别急，我还在找它的破绽。”
    李子夜说了一句，紧紧地抓住手中的神石。
    一人，一板砖，同仇敌忾，共同对上瀛洲的祸世之神。
    与此同时。
    北海之滨。
    千叶一族的禁地中。
    四位千叶一族五境大修行者联手封印祸神之魂，一身修为全都催至了极限，脸上和额头上汗水不断淌下。
    禁地的天空上，声声怒吼不绝于耳，祸神意志不甘被封印，拼命挣扎。
    而在禁地之外。
    李庆之施展道门咒术，引天雷降世，镇压祸神之魂。
    雷霆加身，禁地中，祸神之魂痛苦嘶吼，力量越来越虚弱。
    被再度封印，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人力，逆行伐仙，借助神器八岐镜，将要再次封印瀛洲传说中的祸世神明。
    不料。
    就在这时。
    千叶一族四位五境大修者中，一位老者气力不济，脚下突然一个踉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变数，来的如此突然，其余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
    只是这一瞬间的破绽，便给了八岐祸神逃亡的机会。
    “吼！”
    八岐境中，黑气汹涌，一条巨大的恶龙头颅冲出，直接没入气力不支的老者体内。
    刹那，老者的双眼，化为漆黑的墨色，一身邪气大盛，无穷无尽的邪元仿佛惊涛骇浪，疯狂弥漫开来。
    “不好！”
    千叶真央、千叶百炼见状，神色都是一惊。
    祸神意志侵蚀，老者一掌拍出，强行震退三人，旋即一把抓过祭台上的八岐境，急速朝着禁地之外逃去。
    “快追！”
    千叶真央反应过来，大喝一声，身影迅速掠出，匆忙追了上去。
    八岐镜中，封印着完整的祸神之魂，一旦解封，后果不堪设想！
    禁地中，千叶百炼还有另外一位五境老怪不敢犹豫，也立刻追了上去。
    禁地之外，李庆之看到这一幕，眸子微眯，伸手拔出身前的剑，身影掠过，同样追了过去。

 第331章 屠龙

    荒城。
    千叶一族。
    一道道身影掠过。
    每一人的气息都极其可怕。
    五境，平日难得一见的绝世强者，如今，一出现便是五位。
    四位千叶一族的老怪物，一位中原的绝代天骄！
    最前方，被八岐祸神附身的老者冲出千叶一族，急速朝着荒城外逃去。
    祸神有着自己的意志，深知，它现在的情况，应付不了这么多高手。
    只要想办法逃出去，解开八岐镜的封印，它的力量将能完全解封，不再畏惧任何人。
    后方，千叶真央、千叶百炼还有千叶一族另外一位五境老怪急追不舍，脸上尽是着急之色。
    祸神脱困，最先遭殃必定会是他千叶一族，所以，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分头追，你们去城外拦截。”
    眼见这样下去，祸神极有可能逃脱，千叶真央传音说了一句，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后方，千叶百炼和另一位五境老怪听到千叶真央的传音提醒，互视一眼，一左一右分开，先行前往城外。
    最后面，李庆之身影掠过，看到三人追逐的方向后，眸子微凝，速度更快几分，亦先一步赶往城外。
    看这情况，这些人是很难在这千叶城拦下那八岐祸神了。
    就在北海之滨，祸神逃脱之时。
    数千里外。
    青萍大泽，浓雾中，李子夜、双头恶龙的战斗亦至白热。
    祸神意志化形恶龙，欲吞天命之子身上的气运。
    李子夜不甘示弱，察觉到白月神石对祸神意志有克制作用后，心中惧意全无，手持板砖，正面对上双头恶龙。
    “吼！”
    恶龙仰天嘶吼，声声震耳欲聋。
    一人，一龙同时身动，正面冲了上去。
    “轰！轰！”
    剧烈的碰撞声响起，李子夜身形辗转腾挪，拎着板砖一次又一次砸在双头恶龙身躯之上，体型虽然不如八岐祸神那般庞大，却占据了灵活的优势，不断重创祸世意志。
    双头恶龙一声又一声痛苦地嘶吼，纵然有两颗头颅，一时间，也难以奈何得了眼前少年。
    北海之滨，荒城，正在逃亡的八岐祸神感受到远方双头恶龙的困境，一身黑色邪气汹涌而出，竟是相隔数千里，为其借力。
    “吼！”
    同一时间，青萍大泽，双头恶龙仰天一声怒吼，一身邪元狂涌，几乎完全透明的身躯，迅速凝实几分。
    接着，双头恶龙身躯上，第三颗头颅出现，仰天咆哮。
    顷刻之间，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爆发，将近在咫尺的李子夜震飞出去。
    “你大爷的，又来！”
    十数丈外，李子夜踉跄稳住身形，看着前方的三头恶龙，忍不住口吐芬芳地骂道。
    变身一次就算了，还来第二次！
    奥特曼打小怪兽都没有这么过分的！
    “嗡。”
    白月神石感受到眼前三头恶龙身上越来越强的邪气，嗡鸣声愈发震耳。
    “嗡。”
    这时，李子夜怀中。
    几乎已经被遗忘的深海之王龙珠也突然开始轻鸣起来，似乎感应到三头恶龙身上强大的力量，生出本能的渴望。
    “都激动什么，你们行，你们上！”
    李子夜擦掉嘴角的血迹，目光注视着前方三头恶龙，神色凝重地说道。
    怀中，深海之王的龙珠似乎听懂了李子夜的言语，缓缓飞了出来。
    “你还真要上？”
    李子夜见状，神色一怔。
    这是几个菜，喝了多少！
    一颗破珠子，竟然敢对上神明意志。
    “嗡。”
    李子夜身前，龙珠再次一声嗡鸣，好像要表达什么。
    “听不懂啊大哥，说汉语行吗？”
    李子夜一脸无奈地说道。
    “铿！”
    这一刻。
    李子夜身后，利用龙骨、龙鳞铸成的纯钧剑受到龙珠的牵引，自行出鞘。
    纯钧出鞘的刹那，龙珠之上青光炽盛，旋即没入纯钧剑中。
    顿时，令人震撼的一幕发生。
    龙珠没入纯钧剑后，剑锋和剑柄交接处，龙珠显化而出，青红气息流转，龙威若隐若现。
    李子夜一脸惊讶地看着眼前景象，不知该说什么。
    还，还能这样？
    这破珠子还真是够狡猾的，装死这么久，现在看到有利可图，方才肯出力。
    “吼！”
    青萍大泽上空，三头恶龙感受到前方那柄剑上的龙威，再度一声怒吼，咆哮着冲了上去。
    “信你一次！”
    李子夜从震惊中回过神，一把握住纯钧剑，也踏步冲上前去。
    “轰！”
    恶龙俯冲而下，李子夜方才避开一颗恶龙头颅，另外一张血盆大口同时吞了过来，毫不犹豫，李子夜左手拎着白月神石直接砸了过去。
    巨大的冲击声响起，恶龙痛苦嘶吼，第三颗头颅再次俯冲而下。
    三头恶龙，三颗头颅的优势尽显。
    危机袭来，不及躲避，李子夜一身真气尽数贯入纯钧剑中，旋即一剑挥过，正面硬撼祸神意志。
    “轰！”
    两股力量首度碰撞，纯钧剑上，龙威大盛，青红双息宛如有了生命，强行从恶龙头颅上撕咬下来一块。
    “吼！”
    顿时，三头恶龙痛苦的剧烈挣扎起来，身躯立刻虚幻了一分。
    下方，李子夜受到这股力量的冲击，脚下连退数步，嘴角溢红。
    剑上，龙珠兴奋地轻鸣，迅速将从三头恶龙身上咬下的祸神之力吞噬。
    “我出力，你吃肉，还真是公平公正。”
    李子夜稳住身形，冷声道，“我现在可以帮你吞噬这八岐祸神，不过，今后我用到你时，你若不出力，后果，你自己知晓。”
    “嗡。”
    龙珠翁鸣，似乎在回应其主的威胁。
    “就当你听懂了！”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身影掠过，持剑冲了上去。
    下一刻。
    青萍大泽中，残影纷飞，李子夜一身修为提至极限，战力全开。
    三头恶龙一口吞掉一道残影，另一道残影冲出，虚实难辨。
    “吼！”
    一剑挥过，剑气破空，恶龙痛苦嘶吼，其余两颗头颅张开巨口，黑色的龙息汹涌，同时喷了出来。
    战至此时，祸神意志终究发现，不将眼前人杀死，它很难夺其气运。
    虽然，这样会损失大部分气运之力。
    龙息吞天灭地，所过之处，一切都被吞噬殆尽。
    “飞仙诀。”
    李子夜见状，脚下凌空一踏，身影双分，避开龙息，掠至恶龙头颅之后。
    旋即，一剑惊风云，剑气纵横三十丈。
    “轰隆！”
    只闻一声剧烈的碰撞响起，龙珠力量加持，剑气斩下恶龙其中一颗头颅，漫天黑气溢散，森冷刺骨。
    恶龙断首，李子夜手中的纯钧剑爆发出耀眼的光华，疯狂吞噬着从恶龙头颅中溢散出的神明之力。
    大泽上，李子夜从天而降，立身漫天邪气中，一头黑发随风飞舞，目光冰冷，少有的认真下来。
    本想能拖就拖，然后想办法找机会逃跑，没有必要费力不讨好，非要对上这八岐祸神。
    不过。
    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他要，宰了它！

 第332章 兄弟两人

    骄阳高照。
    下方，青萍大泽，浓雾蔽日。
    谁都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唯有通过那惊天动地的震动声可以判断出，里面正在进行着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
    人与神明，正面交锋。
    李子夜，一向都是无神论者，对于神明，从不畏惧。
    青萍大泽外。
    红色纸伞遮蔽骄阳，伞下，花酆都目视前方瀛洲绝地，眸中尽是凝色。
    小公子。
    一旁，白忘语感受到里面的震动声，脸上也露出担忧。
    “根据白川秀泽所言，青萍大泽中的八岐祸神早已被千叶一族封印，残余的祸世意志最多只能影响进入者的心智，为何，里面会有如此激烈的战斗波动。”花酆都神色凝重道。
    “只有一个可能。”
    白忘语沉声道，“八岐祸神，已经苏醒！”
    “我们要不要进去帮忙？”
    花酆都闻言，认真问道。
    “暂时不用。”
    白忘语目光微凝，道，“根据里面战斗的激烈程度来看，李兄并非没有还手之力，既然有的打，李兄应该就能够应付，我们没有白月神石护体，若是擅入，很可能会被祸神意志影响，成为李兄的拖累。”
    这青萍大泽，是整个瀛洲邪气的集聚地，一旦邪气入体，心神失守，很快就会被祸神意志侵蚀。
    所以，在这里，修为强弱，并非关键。
    两人交谈间。
    青萍大泽内，怒吼震天，李子夜身影如惊雷掠过，速度越来越快。
    已经决定要出手渎神的李子夜，一改往日玩世不恭的态度，全功汇聚，战力全开。
    浓雾中，被斩下一颗头颅的八岐祸神明显虚弱了许多，双头龙首吞吐龙息，欲要报仇雪恨。
    然而。
    此时此刻，八岐祸神的本体尚且封印在数千里之外的八岐镜中，如今残留在青萍大泽内的双头恶龙，仅仅只是八岐祸神的一丝意志，实力远远无法和本体相提并论。
    平日里，此处的祸神意志还能借助青萍大泽中集聚的邪气侵蚀擅入者的意识，不过，李子夜身上有着白月神石相护，万邪不侵，祸神意志最大的优势施展不开，只能以魂体状态与李子夜正面搏杀。
    可惜。
    正面搏杀，魂体，本就不占优势。
    尤其是李子夜手中，还掌握着克制邪妄的神物。
    此消彼长，一向所向披靡的祸神意志，这一刻，竟是全面落入了下风。
    “轰！”
    龙息吞吐，威势震天动地，浓雾中，一道道残影被龙息吞噬，消散无形。
    一瞬之后。
    双头恶龙上空，一道少年身影出现，挥剑再次斩向双头恶龙的头颅。
    “吼！”
    双头恶龙似乎早有防备，另一颗头颅迅速扭了过来，怒吼一声，一口龙息喷了出去。
    “三尺霜月明！”
    龙息近身，李子夜来不及躲闪，一身真气提至极限，真元逆冲神藏，一剑凝霜，硬挡龙息。
    轰隆！
    惊天动地，龙息威势不可阻挡，李子夜顿时被震飞出去。
    余劲近身的刹那，李子夜周身，金光灿然，明镜亦非台护体，堪堪挡下了龙息余劲。
    险之又险的一次交手，十数丈外，李子夜踉跄稳住身形，嘴角处，鲜血滴滴落下。
    “原来，你也不是那么白痴，我还以为，你只是没脑子的大块头。”
    李子夜脸色冰冷地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压下体内的伤势，目光注视着前方的庞然大物，冷声道，“刚才是我小看你了，再来！”
    “吼！”
    浓雾中，双头恶龙似乎听懂眼前少年所言，仰天一声怒吼，四目吞吐凶芒，旋即猛然冲了上去。
    就在李子夜和祸神意志战至白热之时。
    数千里之遥外，北海之滨。
    荒城。
    一道浑身缭绕着黑色雾气的老者冲了出来。
    后方，千叶真央紧随不舍，出手阻拦。
    “砰！”
    两人交手，余劲震荡，两人脚下同退数步。
    祸神附体后，老者实力反而更进一步，强如千叶真央，一时间，都难以将其挡下。
    就在这时，不远处，先一步在城外等候的千叶百炼急速赶至，手中神兵百炼斩下，联手千叶真央，阻拦祸神。
    “呲啦。”
    百炼划过，老者手臂上，衣帛撕裂，鲜血飞溅而出。
    殊不料。
    祸神附体的老者如若不觉，周身邪气汹涌，重掌反扑，轰然拍在千叶百炼胸膛。
    “呃！”
    掌劲加身，千叶百炼口中一声闷哼，脚下连退数步。
    点点朱红，尽染胸前衣衫。
    “百炼！”
    后方，千叶真央神色微变，掠身上前，一掌拍向老者后心。
    “砰！”
    老者转身，邪元汇聚，一掌迎上，硬挡来招。
    两股强大的力量冲击，战局再度分开。
    千叶真央被震退的一刻，老者丝毫没有恋战，急速远去，逃出两人的围杀。
    “追！”
    千叶真央、千叶百炼见状，心中一沉，强压体内汹涌的真气，再度追了上去。
    不远处。
    李庆之注视着这一幕，没有着急出手，迅速跟上被八岐祸神附体的老者。
    荒城外，一追一逐，很快，一日的时间过去。
    因为地域靠北，又是冬季的原因，北海之滨的白天，异常短暂。
    天边，骄阳西行，由清晨到正午，再到日落，眼看，傍晚已至。
    祸神附体的老者，不仅实力强悍，而且狡猾异常，一次又一次逃脱千叶真央等人的阻拦。
    五境大修行者若是一心想逃，几乎无人阻止，即便，同为五境。
    北海之滨，大战的震动声，不断传出，千叶一族的三位五境老怪倾尽全力阻拦，却是一次又一次失败。
    三人身上，皆已染红，真元也消耗甚巨，若非身在五境，恐怕早已支持不住。
    相较而言，被祸神附体的老者，似乎不知疼痛，也不知疲惫，即便一身是伤，战力亦丝毫不受影响。
    夕阳西落，北海之滨，天色迅速暗下。
    不知第多少次。
    一身邪气的老者和千叶真央等人再度大战在一起，然后脱困而出。
    而在不远处，战局之外。
    李庆之静立，始终没有出手的意思，只是跟在老者后方，静静地等待时机。

 第333章 渎神

    寒月高照，青萍大泽。
    隆隆震动声依旧不断传出。
    浓雾之中。
    汗水滴下，落地成霜。
    黑夜到来，青萍大泽中，气温明显低了很多。
    然而。
    一人，一神的战斗，却是越发白热。
    体力剧烈消耗，真气也所剩无几，大战了一天后，李子夜脸上明显露出了疲态。
    更麻烦的是，白月神石之上，光芒越来越弱，显然，经过一天的消耗，力量渐渐枯竭。
    只是，月光被浓雾遮挡，白月神石恢复的速度变得极慢，远远跟不上消耗。
    当然。
    祸神意志化为的双头恶龙也好不到哪去。
    本体尚在封印中，双头恶龙的力量远不复巅峰，大战至今，庞大的身躯已经完全透明，随时都有可能散形。
    这一场意志和体力的消耗战，还说不上谁胜谁负。
    “吼！”
    双头恶龙仰天嘶吼，不愿再拖延，倾尽全力冲了上去。
    “喊你大爷！”
    李子夜强忍身体的疲惫，很是文明地说了一句，旋即持剑正面冲上前去。
    纯钧剑上，龙珠光华耀目，吞噬了神明之力后，气息越发强大。
    这一场消耗战，若说最大的获益者，毫无疑问就是深海之王的龙珠。
    “轰！”
    战局中，龙息吞吐，剑气纵横，一道道残影应声消散，随后，剑气冲霄，破开遮天迷雾。
    刹那。
    天际之上，月光洒落而下。
    李子夜手中，白月神石顿时光华炽盛。
    “就是现在。”
    白月神石短暂恢复，李子夜踏步纵身而起，拎着手中的板砖，轰然砸在双头恶龙身上。
    “吼！”
    剧烈的冲击下，双头恶龙痛苦地仰天嘶吼，虚幻的身躯一阵剧烈的幻灭。
    “该你出力了！”
    一招奏效，李子夜凌空一踏，一身真元倾数灌入纯钧剑中，寒月之下，璀璨剑光，照亮整个青萍大泽。
    “嗡！”
    这一刻。
    纯钧剑上，龙珠轰鸣，青光大盛，龙威反哺，加持剑招威势。
    惊世一剑，倾尽李子夜最后的力气，一剑斩落，百丈方圆，迷雾世界被一分为二。
    轰隆！
    剑气斩下，恶龙惨叫一声，第二颗头颅应声而断。
    邪气溢散，还未来得及完全散开，被便纯钧剑迅速吞噬。
    龙珠嗡鸣，灵性越发不凡。
    “铿！”
    纯钧入地，李子夜以剑稳住身形，口中不断喘着粗气，脸上汗水点点落下，体力和真气都已严重透支。
    “吼！”
    虚空上，只剩下一颗头颅的恶龙痛苦嘶吼，身躯幻灭不定，同样也快到了极限。
    突然。
    恶龙稳住即将崩溃的身形，仰天一声怒吼，意志透出大泽，似乎在召唤什么。
    李子夜见状，神色微变。
    难道？
    不会吧。
    此前，这恶龙好像就这样突然力量大增，似乎是可以从哪里借力，难道还要再来一次？
    与此同时。
    数千里外，北海之滨，方才从千叶真元等人围杀下再次逃脱的老者有感，一身邪气大盛，欲要借力青萍大泽中的恶龙。
    殊不料。
    就在这时。
    皎月下，一道剑气破空而至。
    老者脸色一变，赶忙出手抵抗。
    “呃！”
    一声闷哼，剑气破开邪气，透体而过，带出一瀑凄艳的鲜血。
    老者踉跄稳住身形，目光看着前方的年轻人，不愿恋战，转身就逃。
    “你走不了！”
    后方，李庆之淡淡说了一句，旋即身影闪过，瞬身挡去前者之路，剑锋划过，无情逼命。
    “铿！”
    老者翻掌挡剑，邪气汹涌，无穷无尽。
    李庆之手中之剑，立刻变招，千钧之力爆发，轰然震退老者。
    不可测度的剑，在快与沉之间，变化莫测，招招无情，剑剑逼命。
    老者脚下一退再退，本就在千叶真央等人的围杀下受伤不轻，此刻，再遇的中原绝代天骄，战斗刚开便全面落入下风。
    想逃，却是毫无机会，逼命的剑，快的不可思议，一招一式，精准无比，又重若泰山，纵然祸神之力加持，亦难以挡下。
    “呲啦！”
    一剑划过，老者胸前，血花飞溅，险之又险，几乎伤及心脉。
    老者狼狈避开逼命的一剑，不及回神，剑锋随后又至。
    “呃！”
    一剑透体，血水喷涌，老者脚下连退，重掌凝元，强势反扑。
    不知疼痛，不知疲惫，祸神附体之下，老者接连重创，却是依旧有着强悍的战力。
    李庆之抽剑而出，并指点锋，以点破面，挡下老者强势的反扑，同时，踏步瞬身而过，快至极限的一剑，直接贯入老者后心。
    “呃！”
    喷涌的鲜血，彻底染红老者衣衫，寒夜下，凄艳夺目。
    老者脚下一个踉跄，竟是强行回身，还要反扑。
    “不死之身，真的会不死吗？”
    李庆之冷声说了一句，抽剑身退，旋即身影一分为三，极快的剑，极快的身法，虚实之间，一次又一次重创老者。
    “人类！”
    这一刻。
    八岐镜中，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磅礴无比的邪气涌出，源源不断没入老者体内。
    “着急了吗？”
    李庆之见状，冷笑一声，道，“着急也没用，在你真正解封前，最好还是收敛些脾气，因为，没用！”
    话声落，李庆之身影闪过，瞬至老者身前。
    无双挥斩，强行破开老者周围的邪气，贯入老者肺腑。
    接着。
    李庆之抽剑，剑指破空，剑气再一次洞穿老者之身。
    鲜血，如瀑喷洒，接连的重创下，老者之身，已近崩坏。
    五神藏，被毁去其三，真气运转亦严重受制。
    “现在，你还有什么手段吗？千叶龙城。”
    十步外，李庆之注视着前方的老者，神色淡然道，“或者现在该称呼你，八岐祸神！”
    老者踉跄稳住身形，看着前方的年轻男子，突然，抬手一掌，猛然拍在自己的天灵。
    自盖天灵，生命献祭，刹那，天地间，漫天血雾弥漫，一股庞然无比的邪元迅速复苏。
    “毁去宿主之身，准备破釜沉舟一搏了吗？”
    李庆之见此一幕，眸子微眯，神色第一次认真下来。
    现在开始，他的对手，便是真正的八岐祸神了！
    同一时间。
    青萍大泽，八岐祸神以宿主生命为献祭之后，恶龙愤怒的嘶吼声中，两颗被斩下的头颅再度生长出来。
    李子夜见状，神色也沉重下来。
    这次，真的要拼命了。
    相隔数千里。
    李子夜、李庆之，李家兄弟两人，同时对上瀛洲祸世之神。
    局面，全面陷入危急。

 第334章 屠神

    寒夜，凄冷刺骨。
    青萍大泽。
    三头恶龙再现，威势雄浑无比。
    浓雾中，已经气空力尽的李子夜看着前方的恶龙，神色沉下。
    这，真是最糟糕的结果。
    “吼！”
    三头恶龙，三颗头颅齐齐一声怒吼，声势惊天动地。
    “喊。”
    李子夜稳住身形，一如既往，口吐芬芳，“你大爷！”
    问候之后，李子夜脚下一踏，纵身而过，持剑冲了上去。
    三头恶龙张开巨口，龙息搅动，旋即相继喷了出去。
    “飞仙诀。”
    李子夜身影闪过，一体双分，一左一右，冲向恶龙。
    龙息吞天灭地，一道残影应声崩散。
    第二道龙息近身，虚实之间，招中变招，虚幻的残影内，一道身影分出。
    这一刻，第三道龙息已至。
    三头恶龙，三口龙息，逼命无情。
    李子夜避开前两道龙息，却已避不开第三道。
    体内残余的真气，已不容李子夜硬挡龙息，危急时刻，心中一横，剑凝一点，舍命一搏。
    昔日兄长授武，剑之真谛，快、准、集中。
    李子夜的剑，够快，准度尚可，但是，集中两字，做得远远不够。
    今日，生死危急前，唯有，破釜沉舟一搏。
    真气凝聚，剑尖一点，以点破面，以面破龙息。
    “轰！”
    纯钧破开龙息，只见一泓溅血，余劲反扑，李子夜嘴角，立见朱红。
    闷哼声中，残影掠过，血流不停，剑势更不停。
    照目之间，李子夜身影掠至恶龙身前，一剑斩下，轰然断龙首。
    邪气震荡，气空力尽的李子夜，顿时被震飞出去。
    “吼！”
    恶龙痛苦嘶吼，好不容易凝聚的三个头颅，再度被斩下其一。
    十丈外，李子夜踉跄落地，一口鲜血吐出，强忍伤势，朝着前方八岐祸神伸出一个大拇指，旋即翻转过来，向下一顿。
    辣鸡！
    “吼！”
    双头恶龙似乎读懂了前者的手势，越发愤怒，仰天嘶吼。
    “长出来三个头又如何，你长一次，小爷砍一次！”
    李子夜伸手擦掉嘴角的血迹，嘲讽道，“我就不信，你能一直长，再来啊！”
    话声落，李子夜脚下一踏，再度冲上前去。
    同时，双头恶龙也丝毫不示弱，正面迎了上去。
    大战再开，这一次，胜负越发难料。
    生死之间，李子夜的战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增长，即便还远不如其兄长那般惊才绝艳，但是，初见锋芒。
    剑，不磨不利，技，不战不精。
    唯有濒临生死，方才能真正成长。
    “里面的战斗，竟然更加激烈了！”
    此刻，青萍大泽外，白忘语、花酆都对视一眼，眸中皆有震惊之色。
    方才，他们分明感受到，里面的大战，已趋近尾声。
    打了整整一天，即便是他们，应该也差不多力竭了。
    “看来，李兄，又成长了！”
    白忘语回过神，轻声道。
    “也许，我们都看走了眼，小公子，说不定也是个天才。”
    花酆都亦回过神，不禁赞叹道。
    能在这样激烈的战斗下，坚持这么久，换作他们，也不一定做得到。
    非是五境，真气终有极限，如此剧烈的消耗下，很难撑持太久。
    “李兄，本就是天才。”
    白忘语微笑道，“只是，不太明显而已。”
    “呵。”
    花酆都轻笑，道，“这话，小公子，一定不爱听。”
    两人话说间。
    青萍大泽中，李子夜、双头恶龙的战斗，越趋激烈。
    战至此时，李子夜的体力早就透支，之所以还能坚持，只是因为那不肯服输的意志，还有对活命的渴望！
    他堂堂天命之子，又有这么多神物加身，怎能输给一条长虫！
    今后，若是仙子师父和二哥问起，他，丢不起这个人！
    “飞仙诀！”
    剑起锋芒，光华耀目，李子夜踏步入空，古剑映月，剑光照大千。
    “飒沓五更寒！”
    剑凝寒霜，虚空上，一道道虚影掠过，瞬至双头恶龙之前。
    “吼！”
    恶龙吐息，两道虚影应声消散，惊见，残影汇聚，少年身影出现，一剑破空，强势斩下恶龙第二颗头颅。
    漫天邪气激荡，恶龙痛苦怒吼，三颗头颅，再次只剩一颗。
    剧痛之下，恶龙张口，龙息汇聚，强势反扑。
    剑势已尽的李子夜，勉强催动体内真元，以佛门秘式硬挡龙息。
    瞬息之间，龙息近身，明镜亦非台应声而破，李子夜嘴角溢红，直接被震飞出去。
    十数丈外。
    李子夜落地，半身染红，护体金光点点消散。
    虚空上，恶龙愤怒咆哮，因为受创太重，方才一记龙息，明显弱了许多。
    “你的头不是能长出来吗，再来啊！”
    李子夜踉跄站稳身子，掩嘴咳出一口鲜血，强忍体内重创，注视着前方恶龙，声音沙哑道。
    浓雾中，恶龙嘶吼，身躯明灭不定，同样虚弱至极。
    “长不出来的话，那就去死吧！”
    说完，李子夜紧握染血的剑，拖着重创之身又一次冲了上去。
    就在青萍大泽中，李子夜全力屠神之时。
    北海之滨。
    漫天血气映月，五境大修行者以血为祭，短暂召唤祸神之魂。
    “人类。”
    虚空上，八岐祸神显化，庞大的身躯遮天蔽月，八颗巨大的头颅摇动，邪威惊天动地。
    前方。
    李庆之静立，目光冰冷，不见一丝波澜。
    这便是祸神的本体吗？
    “来吧。”
    李庆之握紧手中之剑，冷声道，“让我看看，瀛洲的祸神，究竟有何不同。”
    “无知小辈！”
    八岐祸神仰天一声怒吼，冲了上去。
    八颗头颅，龙息吞吐，恐怖的龙威吞天灭地，毁去沿途一切。
    李庆之眸子微凝，身影掠过，一剑斩开龙息，冲了上去。
    瀛洲祸神，中原绝代天骄，正式开战。
    一剑映月，无双剑过，一颗龙头被直接斩了下来。
    “吼！”
    八岐祸神怒吼，其余七颗头颅张口吐息，强势反扑。
    “聒噪！”
    李庆之神色一冷，瞬身而过，无双破龙息，旋即一剑断空，再次斩下一颗龙头。
    强势无比的李家绝代天骄，展现出惊人的战力，纵然面对瀛洲祸神，亦不落任何下风。
    八岐祸神震怒，声声怒吼中，两颗被斩下的头颅再次生出，超快的再生能力，令人震惊。
    “不死之身吗？”
    李庆之见状，眸中流光点点闪过，这虫子的本体，倒是比刚才的老头子更难缠一些。
    不过，那又如何！

 第335章 封印

    寒月高照。
    北海之滨。
    李家绝代天骄、瀛洲祸神正面对上，大战激烈，全面陷入白热。
    八头恶龙，每一颗头颅都有着独立的意识，又有着超乎寻常的再生能力，即便被砍掉，也能迅速重生。
    “吼！”
    夜色下，声声怒吼震天动地，八岐祸神，展现出惊人的神威，磅礴无尽的邪气弥漫，几乎将整片天地都笼罩。
    “不死之身。”
    李庆之眸中冷意闪过，左手翻转，一身真元极尽升华，以气御术，以术现风雷。
    刹那，夜空之上，雷霆大作，源源不断，贯入无双剑中。
    道门秘藏，雷法破万邪。
    前方，八岐祸神有感，一声怒吼，一口龙息喷出，欲要阻止眼前人类。
    可惜。
    已经晚了。
    十丈外，无双剑光华炽盛，雷霆加持，更显不凡。
    李庆之身动，一剑斩开龙息，狂乱的气流中，身影冲出，瞬至恶龙之前。
    快，快到不可思议。
    纵然比起速度见长的飞仙诀，也不遑多让。
    至少，到目前为止，天下，无人出其左右。
    道门武学，于李家天骄身上，尽展锋芒。
    不及转眼的瞬间，李庆之突破龙息的阻碍，来到恶龙前方，一剑斩下，再断龙首。
    “吼！”
    八岐祸神痛苦地嘶吼，一颗颗头颅张开巨口，龙息汹涌，强势反扑。
    李庆之见状，凌空一踏，避开一道又一道龙息，身影如幻，快如惊雷。
    龙息吞天灭地，所过之处，连空间都仿佛扭曲起来。
    “人类，你做了什么！”
    突然。
    八岐祸神愤怒嘶吼，身子因为痛苦，不断颤抖。
    惊见，八岐祸神断首之上，邪气弥漫，被斩下的头颅，却是始终无法恢复。
    隐约之间，邪气之中，一抹雷光激荡，阻止被恶龙头颅再生。
    “道门秘藏。”
    李庆之停下身形，神色淡漠道，“你的不死之身，现在，不管用了。”
    话声落，李庆之身子再次掠出，冲上前去。
    八岐祸神强忍重创，七颗巨大的头颅仰天长啸，龙息酝酿，威势越发惊人。
    下一刻，龙息喷出，毁天灭地。
    “聒噪！”
    李庆之冷哼一声，身影掠过，掠至八岐祸神上空，一剑再断龙首。
    “吼！”
    恶龙痛苦嘶吼，剩余的六颗头颅疯狂扭动，吞向前方人族天骄。
    然而。
    李家绝代天骄太强了。
    尚且没有完全解封，又失去再生能力的八岐祸神，根本不足以对抗。
    照目之间。
    虚空上，李庆之身影又一次消失。
    再出现。
    残影如幻，剑气如雷，三颗恶龙头颅应声而断。
    六去其三，不可一世的八岐祸神，八颗头颅，损失大半。
    “吼！”
    声声怒吼，象征着瀛洲祸神的不甘之心，只可惜，今时今日，遇到了最不该遇到的人。
    败亡，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在同一时间。
    瀛洲东边，青萍大泽。
    李子夜、三头恶龙之战，同样接近尾声。
    打了一天一夜，李子夜早已累的站都站不稳，额头之上，汗水不断滴落。
    “再来！”
    李子夜强行撑起身子，看着前方只剩下一颗头颅的长虫，声音沙哑道。
    “吼！”
    恶龙怒吼，也看出眼前少年已是强弩之末，一口龙息喷了出去。
    “喊，你大爷！”
    一如既往，谈吐文明，李子夜身影冲出，挥剑破龙息。
    余劲震荡，鲜血飞溅，李子夜尚且还做不到其兄长的程度，勉强破开龙息，已是极限。
    不过。
    此时此刻，也足够了！
    同样已至极限的恶龙，一口龙息之后，气息难以持续，短暂的停滞，前方，少年身影掠至。
    不得已。
    恶龙张开巨口，直接吞了过去。
    “敢吞小爷，也不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胃口！”
    李子夜拎着手中的板砖，一脸冷意地砸了上去。
    “轰！”
    只闻一道巨大的碰撞声响起，一正一邪两股力量剧烈碰撞，一人，一龙全都受到波及，伤上加伤。
    顿时，李子夜嘴角，再溢朱红。
    恶龙痛苦嘶吼，一样好受不到哪去。
    “所谓神明，不过尔尔！”
    近在咫尺，李子夜看着前方瀛洲祸神，冷声说了一句，体内最后的真元灌入手中之剑，旋即一剑挥过。
    恶龙身子一震，头颅应声而断。
    顷刻间。
    漫天邪气溢散，恶龙身躯随之消失。
    寒月照目，青萍大泽中，浓雾也开始淡去，重见天日。
    “累死爸爸了。”
    李子夜一屁股坐在了泥水坑中，大口喘气，累的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下次，这种脏活累活，他不要再干了。
    交给小红帽他们就行！
    “李兄。”
    “小公子。”
    这一刻，青萍大泽外，雾气散去后，白忘语和花酆都看到里面的少年，开口喊道。
    “喊什么喊，让我歇会！”
    李子夜心情甚至不爽地回了一句，沉沉喘了一口气，旋即站了起来。
    “嘶！”
    打完之后，李子夜这才注意到自己满身的伤势，疼的倒吸一口凉气，龇牙咧嘴。
    踉踉跄跄，李子夜勉强走出青萍大泽，将蚀心草放到了花酆都手中。
    “花姐姐，今后你治好病，破入五境，一定要帮我揍我二哥一顿，不然，我就真的亏大了！”
    说话时，李子夜神色如此的认真，可见，多年被揍，敢怒不敢言的心情，何等辛酸。
    “一定！”
    花酆都接过蚀心草，同样很是认真地应了一声。
    “回府。”
    此间事了，李子夜刚准备离开，身子猛然一个踉跄，差点栽倒下去。
    “李兄。”
    一旁，白忘语立刻伸手扶住眼前少年，轻声道，“我扶你。”
    “嗯。”
    李子夜稳住身形，苦笑道，“老白，下次再有这种苦差事，你来！”
    “好。”
    白忘语点头道。
    北海之滨。
    就在李子夜刚解决了青萍大泽的祸神意志时。
    寒夜下。
    无双剑划开夜空，最后三颗恶龙头颅应声而断。
    漫天黑气汹涌，祸世意志弥漫，震怒而又不甘。
    “人类，待吾解封，便是你们的末日！”
    最后时刻，八岐祸神愤怒地嘶吼了一句，随后，漫天邪气溢散，消散无形。
    八岐镜落下，光华尽失。
    “我，等你！”
    李庆之冷声应了一句，收起八岐镜，手中无双剑飞出，没入剑匣之中。
    寒风轻拂，李庆之背起剑匣，转身离去。

 第336章 京都之变

    瀛洲京都以东。
    马车吱呀吱呀作响。
    李子夜受伤之重，已不适合自己赶路，所以，花酆都和白忘语为其找了马车。
    “我真是操心的命啊！”
    马车上，李子夜趴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风景，说道，“也不知道京都啥情况了。”
    “小公子不必太过担心，白川秀泽应该能够应付。”花酆都轻声道。
    “别啊，他能应付，还有我们什么事。”
    李子夜回过头，很是正经的说道，“最好他应付不了，我们才好插手。”
    “小公子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花酆都笑道。
    “天下乱不乱，和我没关系，只要瀛洲足够乱就行。”
    李子夜咧嘴笑道，“我折腾这么久，有家不回，不就是为了给瀛洲的内乱加一把火。”
    “千叶一族，不好对付，白川秀泽短时间内想解决这个内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旁，白忘语说道。
    “说起来，二公子去北海之滨也有一段时间，那里是千叶一族的腹地，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了，会不会发生什么冲突。”花酆都随口说道。
    “以二哥的性格，肯定不会和千叶一族讲什么道理，冲突，必然的。”
    李子夜有些担忧道，“希望，二哥能够打赢，不要受伤。”
    “这你放心。”
    花酆都笑着应道，“你二哥很强，非常强。”
    “和我师父比起来呢？”
    李子夜好奇地问道。
    花酆都稍微犹豫了一下，回答道，“不太好说，毕竟，谁都不知道梅花剑仙和二公子真正全力出手，究竟有多强，不过，据我估计，现阶段，应该还是梅花剑仙更强一些，毕竟，年纪大，修为深，占了不少优势。”
    李子夜闻言，嘴角忍不住一抽。
    要是让仙子师父知道，有人说她年纪大，非出手砍人不可。
    “实力到了李二公子和梅花剑仙这种程度，谁强谁弱，很大程度上，要看临战时的具体情况，任何小的细节，都有可能成为胜负的关键。”
    旁边，白忘语神色平静地说道，“不过，毫无疑问，不论李二公子，还是梅花剑仙，要胜对方，都不容易。”
    “二哥真厉害，年纪也比我大不了几岁，就已经能和仙子师父他们相提并论了。”
    李子夜一脸羡慕道，“要是我也有这么厉害就好了。”
    “小公子，这种白日梦，想想就行。”
    花酆都笑道，“你二哥这种级别的天才，一千年可能才出一个，而小公子你，和天才两个字毫无关系，更别说什么千年一遇了。”
    “花姐姐，你这人说话真讨人厌！”
    李子夜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回喷道。
    “忠言逆耳。”
    花酆都轻笑道，“小红帽，你说是不是？”
    白忘语看向外面，没有答话。
    这问题，很难回答。
    “……”
    李子夜见状，气的差点内伤发作。
    都是什么人啊！
    三人交谈间。
    马车隆隆，快速从官道上驶过，赶往瀛洲京都。
    两天一夜。
    日夜兼程的三人，终于赶回京都。
    三人回到京都时，夕阳将落，城门也快要关闭。
    马车入城后，一路赶回李府。
    府中，老管家看到自家公子赶回，急忙上前相迎，禀告道，“公子，你可回来了，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李子夜看到老管家着急的模样，不解地问道。
    “昨夜，太政府出现刺客，秀宁姑娘重伤昏迷，至今未醒。”老管家说道。
    “哦。”
    李子夜不在意地应了一声。
    多大点屁事。
    后方，花酆都、白忘语互视一眼，旋即收回目光。
    男人啊！
    不管怎么说，那白川秀宁也来过李府多次，这家伙，竟然表现出的如此冷淡。
    “没事了吗，没事就退下吧。”
    李子夜随口说道，折腾了这么天，困都困死了，哪有闲心管这点破事。
    老管家神色一怔，也没想到公子会对这件事如此冷淡。
    他还以为，公子很关心秀宁姑娘，所以，才先行禀报了此事。
    “有，有事。”
    老管家回过神，赶忙说道，“太政大人也受伤了，虽然没有秀宁姑娘伤势那种重，但是，也伤得不轻。”
    “白川秀泽也受伤了？”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惊，旋即转身朝府外走去。
    “花姐姐，老白，去太政府。”
    花酆都、白忘语迈步跟上，一同上了马车。
    “小公子。”
    马车上，花酆都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好男风？”
    小公子听到白川秀宁重伤，一点反应没有，反而听到白川秀泽受伤，如此着急。
    这太不正常了。
    “好你大爷。”
    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那白川秀宁不会武，遇刺受伤，再正常不过，但是，白川秀泽可是四境强者，又有地魁村正保护，在这京都，能伤他的人，只有一个。”
    “天剑若叶！”
    白忘语凝声道。
    “不错。”
    李子夜点头道，“既然天剑若叶出手，那说明，左大臣和白川秀泽已完全撕破脸，京都的局势，可能已经失控，和左大臣相比，白川秀泽不论朝堂权势还是手中兵力都占据优势，但是，有一点，白川秀泽却是落尽下风，此次遇刺，他差不多应该察觉到了。”
    “顶级战力的数量！”
    花酆都反应过来，嘴角微弯，道，“小公子这么一说，我们是要去凑凑热闹。”
    “雪中送炭，总好过，锦上添花。”
    李子夜平静道，“花姐姐的实力，白川秀泽也见识过，此时，我们登门，最是合适。”
    “厉害。”
    花酆都赞叹道，“小公子，你练武真是屈才了，真该入朝为官，和那些老狐狸去勾心斗角。”
    仅仅只是听到白川秀泽遇刺，便能想到这么多，小公子，当真不是一般人。
    “李兄，去了太政府，还是要问候一下秀宁姑娘的情况。”一旁，白忘语提醒道。
    “我知道。”
    李子夜点头，微笑道，“毕竟相识一场，听到秀宁姑娘受伤，我还是很着急的。”
    “……”
    花酆都、白忘语听到这再虚伪不过的谎言，忍不住齐齐翻了一个白眼。

 第337章 心机如渊

    京都。
    夜幕降临。
    太政府前，马车隆隆驶来。
    李子夜带着花酆都、小红帽匆匆下了马车，进入了太政府。
    府中下人的带领下，李子夜三人来到内院，白川秀泽的房间前。
    “大人，李公子他们到了。”
    下人恭敬行礼，禀告道。
    “快有请。”
    房间中，白川秀泽看到外面的三人，勉强起身相迎。
    “太政大人有伤在身，就不要起来了。”
    李子夜带着身后两人快步进入房间，一脸关心地问道，“刚回来就听说大人和秀宁姑娘遇刺，大人现在感觉怎么样？”
    “有劳李公子专门跑一趟，我没有大碍。”
    白川秀泽看着眼前少年风尘仆仆的模样，心中微微有些感动，刚要说什么，突然注意到眼前少年衣衫上沁出的血迹，神色一怔，诧异道，“李公子也受伤了？”
    “的确受了些伤，不过，不碍事。”
    李子夜也没有隐瞒，如实道，“那青萍大泽正如大人所说，是一片绝地，好在最终有惊无险，药也找到了。”
    “找到便好。”
    白川秀泽轻轻松了一口气，道，“李公子既然有伤在身，何必这么晚还过来跑一趟，明日再来就行。”
    “我担心太政大人这里有麻烦。”
    李子夜神色很是诚恳道，“大人，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大人身边有地魁先生保护，怎么还会受这么重的伤。”
    “天剑若叶！”
    白川秀泽语气沉重道，“昨夜，天剑若叶亲至，还带了一位实力不弱的五境大修者，若不是地魁先生拼死相护，我可能就没命了。”
    李子夜闻言，目光微凝，道，“果然如此，千叶一族，还是忍不住对大人下手了。”
    “我也没有想到，他们会来的这么快。”
    白川秀泽双手紧攥，沉声道，“我还是低估了千叶一族的猖狂程度。”
    说到这里，白川秀泽稍微停顿了片刻，继续道，“而且，李公子离开京都的这些日子，左大臣一直在想办法拉拢人魁和那位月璃，我想，以人魁和月璃对我的憎恨，很有可能会答应千叶弦一的拉拢。”
    “这还真是一件麻烦事。”
    李子夜听过，眉头轻皱，道，“大人这边，顶级强者的数量本就不占优势，若是左大臣拉拢到了人魁和月璃，局面对大人就更加不利了。”
    “李公子。”
    白川秀泽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开口问道，“你可知，李二公子何时回来？”
    “我也不清楚。”
    李子夜轻叹道，“二哥自从离开京都后，便一直没有消息。”
    白川秀泽闻言，面露失望之色。
    那位李二公子的实力，比起天剑若叶也不遑多让，若是能助他一臂之力，他的处境会好转许多。
    可惜啊！
    “太政大人也不必过于忧心。”
    李子夜稍作思考，道，“如今的情况，倒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李公子此话怎讲？”白川秀泽不解地问道。
    “示敌以弱。”
    李子夜冷静分析道，“左大臣和千叶一族不论朝堂影响力还是手中兵力都不如大人，他们唯一的优势，便是顶级战力的数量，既然左大臣和千叶一族连入府行刺这样的手段都用了出来，就说明，他们已开始急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除掉大人，昨夜，大人和秀宁姑娘遇刺受伤，必定会让千叶一族更加相信，大人手中的顶级战力，只有地魁先生一人，并不足以自保，我们正好可以从这方面做文章，想办法重创左大臣和千叶一族。”
    白川秀泽听过眼前少年所言，神色微凝，说道，“李公子的办法虽好，但是，我手中的顶级战力，的确不足，即便加上花先生，也难以抗衡左大臣和千叶一族。”
    “不是还有人魁和那位月璃吗？”李子夜提醒道。
    “他们？”
    白川秀泽闻言，眉头皱起，道，“这不可能，此二人一直效忠于织田龙正，织田龙正因我而死，他们两人必然恨我入骨，又怎么可能愿意帮我。”
    “事在人为。”
    李子夜认真道，“人魁如何，暂时不谈，那月璃跟随右大臣并没有太多时日，若说有多么忠诚，我想，应该不至于，何不一试。”
    白川秀泽面露思考之色，片刻后，点了点头，道，“李公子所言确实有理，这件事，是我过于先入为主了，便没有尝试去争取。”
    “若是太政大人信任，月璃那边，我可以替大人走一趟，至于人魁那里，我想，地魁先生前去，或许会更好一些，毕竟，他们虽是对手，却也十分了解对方，交谈起来，更容易拉近距离。”李子夜建议道。
    “李公子说的不错。”
    白川秀泽听完眼前少年的建议，心思定下来大半，神色恭敬道，“如此，就有劳李公子了！”
    “太政大人客气。”
    李子夜轻声道，“时间已不早，大人早些休息，我也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
    说完，李子夜拱手躬身一礼，准备离开。
    “李公子慢走。”
    床榻上，白川秀泽还礼道。
    李子夜颔首，旋即带着花酆都和小红帽离开，来时匆匆，去时凝重。
    “这李家嫡子，真不得了。”
    三人刚离开不久，地魁村正走了进来，面露感慨道，“他来之前，大人一脸愁容，他来之后，大人的心，明显定了许多。”
    白川秀泽沉默，许久，轻声道，“此子，的确十分的厉害，几句话，便将所有的事情梳理的清清楚楚，还能给出现阶段，最好的应对办法，可惜，如此谋略过人的大才，却不能长久为我所用。”
    “大人，这李家嫡子真的可信吗？”村正认真地问道。
    “至少，现在可信。”
    白川秀泽点头道，“我与他之间，并无利益的冲突，又有共同的敌人，暂时，应该能够信任。”
    与此同时，太政府外。
    李子夜，花酆都，小红帽三人上了马车，朝李府赶去。
    “小公子，你这个时候去见半边月，是准备让她站到太政大臣这边吗？”马车中，花酆都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
    “不是。”
    李子夜轻轻摇了摇头，道，“明面上，半边月姐姐还是站在左大臣一边，对我们更有利，也更合情合理。”
    “明面上？”
    一旁，白忘语听出眼前少年话中之意，诧异道，“明面上站在左大臣一边，实则，暗中效忠太政大臣？”
    “老白，可以啊，这都能听出来，看来你这些日子，进步不了。”
    李子夜轻笑道，“如今的情势，白川秀泽缺少顶级战力，我们便给他顶级战力，让他知道半边月姐姐愿意为他效力，这样，他才更有底气和千叶一族去斗，而且，做此安排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就是，今后半边月姐姐即便在背后捅左大臣和千叶一族一刀，白川秀泽也只会认为，这是半边月姐姐对他的忠诚，而不会有其他怀疑。”
    “然后，再找机会捅白川秀泽一刀？”
    花酆都诧异道，“小公子，你很坏啊，我看那太政大臣可是很信任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地道。”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李子夜神色淡然道，“况且，我只是未雨绸缪，又没说，一定做到这一步。”
    “阴险。”
    花酆都一脸鄙夷道，“果然用剑的人，心眼都坏。”
    “……”
    李子夜翻了一个白眼，道，“花姐姐，你这句话，我明天见到仙子师父时，一定一字不差地重复给她听。”

 第338章 再见仙子师父

    翌日。
    天初亮。
    忙碌命的李子夜，带着花酆都离开了李府。
    小红帽，依旧负责看家护院。
    相距李府不远。
    客栈中。
    秦婀娜、半边月早早起来，在自己的房间梳妆。
    即便是剑仙，也是需要睡觉和梳妆的。
    “咚咚！”
    这时，房间外，敲门声响起。
    房间中。
    秦婀娜淡淡道，“进来！”
    “吱呀。”
    房门应声打开，外面，一名少年乖巧地站在那里，与平日里的嚣张大不相同。
    “仙子师父。”
    李子夜进入房间，乖得像是小猫一样，恭敬行礼道。
    “玩够了？”
    秦婀娜神色淡漠道，“准备什么时候回中原？”
    “还要等些时日。”
    李子夜犹豫了一下，如实说道，“千叶一族的存在对中原而言，始终是个威胁，若能借助瀛洲内斗，将千叶一族连根拔除，不仅可以永远除此后患，还可以最大限度地消耗瀛洲国力，让瀛洲，未来十年，甚至二十年内，都无力他顾。”
    “算是正事，可以给你一些时间。”
    秦婀娜平静道，“不过，要快一些，你和火麟儿的决斗，就只剩下一年了。”
    “是！”
    李子夜恭敬应到。
    “小子夜！”
    就在这时，房间外，半边月从隔离的房间走来，看到里面的少年，笑道，“你可来了，此前在皇宫，我都没敢和你说话。”
    “姐姐。”
    李子夜咧嘴笑道，“别来无恙啊！”
    “还无恙，都快闷死了。”
    半边月白了眼前少年一眼，旋即很小声地问道，“对了，外面那个长得比女子还好看的男人，是谁呀？”
    “花酆都，家奴。”
    李子夜随口说道，“小人物而已，不用理他。”
    房间外，花酆都听到里面小公子对他的介绍，气的差点没冲进去打人。
    不过，想到里面还有一位人间剑仙在，花酆都又压下了任督二脉中汹涌的真气。
    算了，他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小公子这次。
    “你这家奴可不简单。”
    半边月笑道，“上次在右大臣府，我见他出过一次手，我没有把握能胜他。”
    “姐姐，你不用给他留面子，他就偷袭厉害一点，正面交手，你一个人能打他俩。”
    仙子师父在场，李子夜很是嚣张地狂喷外面某人，一解这些日子被欺负之仇。
    房间外，花酆都双手紧攥，忍了又忍。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梅花剑仙在这，他忍了！
    房间中，半边月掩嘴轻笑，能不远万里，从中原前来瀛洲救人，那花酆都和小子夜的关系肯定很好，就是小子夜这张嘴，真是太欠揍了。
    “今天来，是有什么安排吗？”
    一旁，秦婀娜一边继续梳妆，一边问道。
    李子夜看了一眼还在梳妆的仙子师父，心中不禁升起一点小九九，忍不住心生赞叹，仙子师父真好看！
    “别看了，秦姐姐可是你师父。”
    半边月无情打破了某人的幻想，提醒道。
    李子夜回过神，翻了一个白眼，说道，“我来，是想把接下来的计划告诉仙子师父和半边月姐姐。”
    “计划？”
    半边月好奇道，“什么计划？”
    “就是这样……”
    李子夜将提前做好的计划讲给了两人，事无巨细，一字不漏。
    “阴险！”
    半边月听过眼前少年的算计，忍不住说道。
    “这叫未雨绸缪，怎么就阴险了。”
    李子夜没好气说道，“姐姐，你可别演砸了，不然，我就白折腾这么久了。”
    “放心。”
    半边月笑道，“保证完成任务，难道你不知道，女人天生就会演戏吗？”
    “同意！”
    李子夜很是认同地说道。
    比如他那位幼微姐，别人都认为她天性纯良，实则……
    梳妆台前，秦婀娜梳洗好，开口道，“有需要我做的事吗？”
    “暂时还不用仙子师父出手。”
    李子夜想了想，说道，“主要仙子师父你一出手，身份很容易就被人认出来，还是等到关键时刻，再出手吧。”
    “千叶一族不好对付，小心一些。”秦婀娜提醒道。
    “知道了。”
    李子夜听话地应道。
    “小子夜，你那二哥，去了哪里？”
    半边月问出好奇了很久的问题，道。
    “北海之滨，千叶一族的腹地。”李子夜回答道。
    “去那里做什么？”半边月疑惑道。
    “据白川秀泽所说，千叶一族的腹地中，很可能会有神物，所以，二哥就去了。”李子夜如实说道。
    “八岐镜。”
    梳妆台前，秦婀娜眸子微眯，说道。
    “仙子师父也听过这东西？”李子夜诧异道。
    “瀛洲三大神器。”
    秦婀娜平静道，“八岐镜，天丛云剑，还有妖刀，而八岐镜便位列三神器之首，具有很强的封印能力，据说，瀛洲的八岐祸神，便封印在其中。”
    “仙子师父说的不错。”
    李子夜点头道，“那八岐镜中，封印着瀛洲的八岐祸神，百年前，千叶一族借助祸神之力，催生出不少高手，这才有瀛洲和中原的那场大战，不过，听说此镜早已遗失长达百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假的。”
    秦婀娜淡淡道，“这样的神物，怎会轻易遗失，而且，即便遗失，也不可能百年时间都毫无消息，十有八九是千叶一族为了给自己减少麻烦，散播出去的假消息罢了。”
    “仙子师父说的有道理。”
    李子夜立刻送上去一记马屁，一脸讨好地说道，“还是仙子师父聪明，一眼就看穿了千叶一族的把戏。”
    秦婀娜直接忽略了某人的献殷勤，说道，“你二哥去北海之滨应该就是为了夺取此物，若真能顺利拿到，或许，借助那祸神之力，能帮你一举破开最后三脉。”
    “真的吗？”
    李子夜闻言，面露喜色，问道。
    “可能吧。”
    秦婀娜看着眼前少年惊喜的模样，又有些不确定地应道。
    主要是天书对这小子都没什么作用，着实让她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一旁，半边月看到秦姐姐翻书一般的改口速度，不禁掩嘴笑了起来。
    这小子夜身上，着实发生了太多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而且全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她真怀疑，小子夜这天命之子的身份，是不是弄错了。
    哪有这么惨的天命之子。
    同样是天书刻名，像天谕殿那位书生，是何等的风光，一步五境，镇压世间天骄二十年，怎么看都比小子夜更像什么天命之子。
    房间中，李子夜见自己的师父都对他这么没信心，心中顿时悲伤辣么大。
    他真的有这么菜吗？
    “仙子师父，你要对我有点信心。”李子夜忍不住说道。
    “飞仙诀的第六式练会了吗？”
    秦婀娜直接转过话题，问道。
    “……”
    李子夜无语，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在小红帽的帮助下，成功用出过一次，我自己一个人，目前还用不出来。”
    “还是练的太少，回去继续练吧，没事不要到处乱跑，一年后，你和火麟儿的那一战若是打输了，你的下场会很惨，别怪我没有提醒你。”秦婀娜警告道。
    “呃。”
    李子夜语气一滞，道，“我回去练武了，仙子师父，姐姐，后会有期。”
    说完，李子夜抱拳躬身一礼，转身就走。
    秦婀娜看着前者离开的背影，嘴角微弯，这小子，就是不能给好脸色。
    说起来，他还未真正入第三境，便几乎将飞仙诀第六式练成，着实出乎她的预料之外。
    飞仙诀，可不是寻常武学，难度，非同一般。
    若他能破开最后三脉，再将飞仙诀练到第七式，说不定，一年后的那一战，也不是全无胜算。
    当然，前提是火麟儿不要这么快就踏入第四境。
    与此同时。
    南岭朱雀宗。
    朱雀圣象震动，漫天火焰汹涌，形成焚天之势。
    异象昭显，惊动整座秘境。
    朱雀圣女，火麟儿，入四境！

 第339章 李庆之回归

    月明星稀。
    瀛洲京都。
    李府。
    后院中。
    少年拼命练剑。
    即便深夜，也不敢休息。
    “李兄，早点睡吧，明天再练。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白忘语走出房间，看着外面还在练剑的少年，开口劝道，“你还有伤在身，不好好休息，体内的伤势很容易复发。””
    “喝！”
    院中，李子夜一剑劈出，头也不回地说道，“不睡，我要抓紧时间练成第六式，仙子师父今天都警告我了，一年后，我要是打不过火麟儿，下场会很惨。”
    “梅花剑仙吓唬你呢，你是她唯一的弟子，怎么可能下太重的手，你和火麟儿不论武道天赋和修炼时间都有不少的差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弥补的，尽力即可。”白忘语继续劝道。
    “老白，你不了解我那师父，她是不会下重手，但她会下死手！”
    李子夜一边满头大汗地练剑，一边说道，“仙子师父那么爱面子，我要是输了，就等死吧！”
    白忘语沉默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到了梅花剑仙这种程度，爱惜名声和羽毛，并不奇怪。
    不过，应该不至于，惩罚太重……吧。
    此时此刻，白忘语心中也不敢太确定，毕竟，俗语有云，女人心，海底针，更何况，梅花剑仙还是一个很爱惜颜面的女人。
    “小公子这命，可真苦。”
    这时，隔壁的房间中，花酆都走出，笑道，“一个八脉不通的人，却要和世间四大天骄级别的年轻一代至强者交手，这不是开玩笑吗，反正，我是不知道，这一架怎么才能赢。”
    “确实很难打。”
    一旁，白忘语轻声道，“差距太大了。”
    实话实说，这一战的难度，远比表面上看起来要大得多。
    若对手是寻常的第三境后期，甚至第四境的武者，都还好说。
    但是，对手是火麟儿，就完全不一样了。
    从实力来讲，同等境界的武者，对上火麟儿，几乎没有什么胜算。
    据他推算，如今，年轻一代的那四人，包括火麟儿在内，应该都卡在第三境后期，随时都有可能踏入第四境。
    同在第三境后期，他能和四境初期的武者一战，火麟儿定然也能。
    可以说，同样的境界下，李兄的胜算都不会太大，更何况，两人的修为，还相差这么多。
    如今的情况，若接下来的一年，火麟儿一直卡在第三境后期，李兄的修为突飞猛进，修为和火麟儿拉平，或许还有一丝胜算。
    但是，这个可能性非常小，几乎没有。
    以火麟儿的武道天赋，长达一年时间，不可能寸步不进，而李兄的情况，短短的一年，要提升整整一个大境界，突破到第三境后期，更是不可能。
    一旦火麟儿踏入了第四境，此战，将完全没得打。
    现实很多时候，就是这么残酷。
    就像他们和李家二公子之间，同有天才之称，实力却是天差地别。
    天才和天才，也有差距。
    有的时候，常理，对一些人并不适用。
    寒夜微凉。
    院中，白忘语、花酆都安静地看着院中少年练剑，虽然此刻已帮不上什么忙，却还是默默地陪在一旁。
    突然。
    花酆都身子一震，目光看向后院外。
    一旁，白忘语似乎也察觉到什么，看向院外。
    李二公子！
    但见夜色尽头。
    一抹衣着银灰长袍的年轻身影迈步走来，一身气息尽敛，没有惊动任何人。
    “二哥。”
    院中，李子夜最后一个反应过来，看到来人，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还没练成？”
    李庆之看着院中的幼弟，皱眉道。
    “很快就练成了。”
    李子夜赶忙说道，“就是还不熟练，多练习几遍，应该就可以了。”
    “去叫你师父她们过来。”李庆之平静道。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面露不解，道，“叫师父她们做什么？”
    “不要多问，让你去，你就去！”李庆之冷声道。
    “好……好！”
    李子夜赶忙点头，匆匆离开。
    “二公子。”
    花酆都看着眼前人，凝声道，“拿到了？”
    “嗯。”
    李庆之点头道，“你去准备准备，等会，也需要你帮忙。”
    “好。”
    花酆都体神色凝重地应道。
    “会很麻烦吗？”
    一旁，白忘语也猜出了什么，问道。
    “不会容易。”
    李庆之颔首道，“可惜，儒门掌尊级别的强者都不在，不然，儒门的浩然正气，倒是能派上不小的用场。”
    “需要多久？”白忘语沉声问道。
    李庆之看了一眼身前的儒门大弟子，明显其意，正色道，“十息，做得到吗？”
    “十息，好！”
    白忘语神色凝下，应道，“给我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我会将体内浩然正气的强度提升至接近五境的程度，但是，最多也只能撑持十息，剩下的，就交给李二公子了。”
    “好！”
    李庆之点头，认真道，“多谢。”
    “应该做的。”
    白忘语应了一句，没有再多言，回房间准备。
    “这小红帽，对小公子，真是够意思。”
    花酆都感叹道，以第三境后期的修为，强行提升真气到五境级别，带来的身体负担，可想而知。
    “儒门之恩，李家不会忘。”
    李庆之平静道，“去准备吧。”
    “嗯。”
    白忘语颔首，转身回房间。
    半个时辰后。
    后院外。
    三道身影迈步走来。
    秦婀娜、半边月都来了。
    院中。
    秦婀娜、李庆之目光对视，颔首致意。
    “那祸神，有多强？”
    秦婀娜开口问道。
    “五境之上。”
    李庆之如实说道，“不过，有八岐镜的封印，它发挥不出全力。”
    “好。”
    秦婀娜目光冷下，道，“那便宰了它！”
    “就在这里吗？”
    一旁，半边月凝声道，“需不需要换个地方？”
    “不用，要对付祸神，就必须封住一方天地，让他不能逃跑，在哪里并没有区别。”
    说到这里，李庆之语气微顿，继续道，“道门，有一法，可封锁一方天地，不过，我一个人无法做到，至少还需要三个人的力量才行，而且，祸神实力太强，此法撑不了太久，一刻钟，已是极限。”
    “一刻钟吗？”
    半边月目光凝下，冷声道，“为了小子夜，只能搏命了！”
    “多谢！”
    李庆之认真地说道。
    虽然，能不远万里来到这里的人，这一个谢字，显得如此多余，但是，除了一声谢，他也不知该说什么。
    院中，李子夜听过三人的交谈，也反应过来。
    面露震惊。
    二哥和仙子师父他们难道要？
    弑神？
    “吱呀。”
    三人的话声方落，房门打开，白忘语、花酆都走出。
    气息全都发生了变化。
    李府后院中。
    这一刻。
    高手齐聚。
    两位剑仙级别的绝世强者，两位接近五境的刀中强者，还有一位，十息间，可匹敌五境的白忘语。
    寒月下。
    四个方位。
    李庆之、秦婀娜、花酆都、半边月，四人迈步走至，各守一方。
    下一刻。
    四人定神，修为全开。
    顿时，惊涛骇浪，冲天而起。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四象，封神！”
    正北方位，李庆之集四人之力，浑浑浩元，封印李府天地。

 第340章 弑神

    李府后院。
    风云变幻。
    四位绝世强者齐聚，为李子夜破脉，不惜逆天而行，出手弑神。
    四人联手，道门四象大阵开，封印天地。
    “都准备好了吗？”
    阵法开启后，李庆之看向大阵内外的四人，开口道，“要开始了。”
    “好！”
    秦婀娜四人点头，凝声应下。
    “小弟。”
    李庆之看向阵中的幼弟，直接将八岐镜扔了过去，嘱咐道，“将你的血滴到镜子上！”
    李子夜接过八岐镜，咬了咬牙，没有再犹豫，伸手咬破食指，将鲜血滴了上去。
    顿时，神器认主，血气大盛。
    八岐镜认主的一刻，镜中，祸神意志有感，疯狂弥漫而出，欲要趁机吞噬李子夜之身。
    “唰！”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划过，震散漫天邪气。
    李庆之身影掠至，一把将幼弟拉到身后，看着虚空中沉浮的八岐镜，凝声道，“试着控制八岐镜，将封印打开一部分。”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旋即闭上双眼，尝试解开八岐镜中的封印。
    数息之后。
    虚空上，八岐镜震动，一块块青锈脱落，上面的封印，也跟着解开。
    “吼！”
    一瞬之间，后院中，一道惊天动地的怒吼声响起，无比恐怖的神威弥漫而出，封印刚松动，八岐祸神便冲出八岐镜，时隔数百岁月，重见天日。
    “退到阵法外，保护好自己。”
    祸神解封后，李庆之翻掌将李子夜送出四象大阵，目光注视着前方汹涌澎湃的祸世意志，神色凝下。
    这一次的瀛洲祸神，恐怕不会再像上次那般好对付了。
    夜下，李子夜被送出阵法的刹那，八岐祸神有感，也冲了过去，想要趁机脱逃。
    “唰！”
    这时，又是一道锐利无比的剑气划过，挡下了祸神的脚步。
    阵法中，李庆之再次出手，一剑，断神路。
    “又是你！”
    虚空上，八岐祸神化形，因为力量解封近半，竟是化为了人形，凌空而立，一身黑气缭绕，气息可怕至极。
    瀛洲传说中的祸世神明，五境之上的恐怖存在，今日，终现神威。
    数百年来，从来没人敢解开八岐镜的封印，就是因为，一旦祸神破封，将无人能再将其封印。
    但是。
    今时今日。
    李庆之等人，不仅解开了封印，更是要，出手弑神。
    阵法外，李子夜双手紧攥，神色紧张着看着里面的情况。
    虽然，八岐镜并没有完全解封，短时间内，八岐祸神无法动用全力，但是，封印毕竟已经松动，很难再重新困住祸神的意志，而且时间拖得越久，八岐祸神解封的力量便越多，直至，完全解封！
    所以，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弑神，何其艰难，古往今来，从未听说有人可以做到。
    阵法中，李庆之注视着前方的瀛洲祸世神明，冷声道，“上次，你不是说，待你解封时，便是我等的末日吗，现在，给你这个机会！”
    “狂妄的人类！”
    虚空上，八岐祸神面露怒意，脚下凌空一踏，冲上前去。
    快至极限，完全让人难以反应的速度，神之力量，震撼人心。
    “轰！”
    剑锋、拳劲碰撞，余劲震动，李庆之脚下退半步，嘴角，一抹鲜血无声淌下。
    实力不可测度的李家绝代天骄，一招，受创。
    “唰！”
    这一刻。
    阵法另一边，一剑破空而至。
    寒气逼人。
    八岐祸神察觉，回首一掌，挡下剑气。
    邪气、寒气碰撞，两股力量互相冲击，飞沙走石，尘土飞扬。
    “人间剑仙！”
    八岐祸神看着眼前女子，眸中杀机大盛，冷声道。
    “你怎么样？”
    秦婀娜没有理会，目光看向前方的李家二子，问道。
    “不碍事，小伤而已。”
    李庆之伸手擦掉嘴角血迹，目光冰冷道，“小心一些，他已经越五境了，虽然，越过不多。”
    “明白。”
    秦婀娜点头应了一声，凝声道，“璃月，还有花先生，接下来的战斗，会很残酷，做好心理准备。”
    “嗯。”
    阵法中，花酆都、半边月相继应道。
    “极天八式，烽火连城！”
    大战当前，半边月再现桃花岛不传之秘，顿时，周身莹白光华大盛，一轮神环，出现身后，宛如月神降世，气息圣洁无双。
    秘式加持，半边月手中，黑刀萦上虚白色的火焰，颜色极淡，几乎不可见。
    然而。
    黑刀周围，因为虚白之焰的出现，连空间都扭曲起来，恐怖的力量，令人不寒而栗。
    “我就知道，小公子的药，不白拿。”
    不远处，花酆都也察觉到八岐祸神身上可怕的气息，苦笑地说了一句，左手划过艳刀刀锋，刹那间，鲜血染红刀身，耀眼的血光照亮黑夜。
    刀中，真气反扑，烟雨楼副楼主，首度全功汇聚，一身气息，无限逼近第五境。
    因为身体受限，一直以来，花酆都都不敢冲击第五境，修炼时，多出来的每一分真气，都会以秘法封印在刀中。
    今时今日，为了弑神，不得已，将所有真气全部取回。
    瞬息后。
    花酆都周身，血气萦绕，透支身体，短暂触及第五境。
    “花酆都，千万不要死了！”
    战局中，李庆之冷声说了一句，本就强大异常的一身气息再度攀升，道门秘式，伏天斗法，应声开启。
    “放心，你死，我都死不了！”花酆都灿烂笑道。
    “希望如此。”
    生死之战当前，李庆之也没有计较前者以下犯上之罪，伏天斗法加持下，周围真气汹涌澎湃，一身战力全开。
    月色下。
    连同瀛洲祸神在内，五道强大至极的气息汹涌，交相辉映。
    面对已经超出五境的瀛洲祸神，在场的四位人间绝世强者，谁都不敢再保留，全功汇聚，战力提至一生最巅峰。
    而在战局外。
    白忘语静立，一身白色儒袍随风飞舞，隐而不发，等待出手之机。
    修为所限，他的时间，只有十息。
    一旦出手，再无回头路。
    虚空上。
    一身邪气的八岐祸神凌空而立，目光冷冷地看着下方四人，杀机炽盛。
    “区区人类，竟也敢妄图忤逆神之意志，不自量力！”
    话声落，八岐祸神周身，恐怖的黑色气息弥漫而出，遮天蔽月。
    下一刻，阵法中，剑气破空，刀光纵横，四人，同时身动。
    弑神之战，正式开启！

 第341章 五境之上

    冷风簌簌，寒月如钩。
    四象封神阵中。
    四位人间绝世强者，联手弑神。
    大战初开，瞬至白热。
    瀛洲祸神，五境之上的恐怖存在，甫一出手，便展现出惊世骇俗的力量。
    封印数百岁月，今夜，终于得以重见天日，祸神八岐，又怎会允许自己再败一次。
    神之意志，不容忤逆！
    阵法内，狂暴而又压抑的神威，不断蔓延，超越五境，令人不寒而栗。
    周围，李庆之四人同样也将修为提至极限，真气涌动，宛如汪洋，气势惊人。
    凡人弑神，古往今来，从未有人做到。
    不过。
    任何事都有第一次。
    今夜，来自中原和桃花岛的四人，倾尽全力，欲要创造弑神奇迹。
    “轰！”
    月下，大战越发激烈，刀光、剑气纵横交错，狂沙弥漫，碎石纷飞。
    神威撼刀剑，近身之间，八岐祸神双掌挡下神兵，强大的力量碰撞，余波席卷，天地震动。
    战局中，两位剑仙级别的绝世强者，首度全力施为，青霜、无双光华夺目，剑气萦绕，无坚不摧。
    同样，花酆都、半边月虽还未真正入五境，却是依靠秘术，强行将战力提升到五境级别。
    声声震动，响彻黑夜，四个方位，一道道身影掠过，快到肉眼难辨。
    大阵中间，八岐祸神凌空而立，双掌运化邪元，一次又一次挡下四人的攻势。
    余威震荡，恐怖的波动狂啸奔腾，四象封神阵难以抗衡这种力量，开始剧烈震动起来。
    一刻钟，如此惊人的冲击下，最多一刻钟，阵法必毁。
    届时，八岐祸神脱困，世间将再无人可阻。
    所以，从八岐镜封印解开的一刻起，众人便再也没有回头路。
    “凡人，永远都只是凡人，愚昧，而又无知！”
    战局中，八岐祸神以一敌四，一身黑气汹涌，恐怖的神威不断蔓延，强势震退四人。
    鲜血，在紧握刀剑的手中，点点沁出，这一刻，不论是人间剑仙，还是绝代天骄，面对神之威，都开始受伤。
    强，强到超出认知。
    五境之上，传说中的近神领域，踏出这一步，已非人力可及。
    千百年来，五境之上，一直都只是一个传说，没有人真正触及过。
    或许，儒门之首孔丘已至这个境界，但是，这都是世人的猜测，儒首，已很久没有出过手，儒首之强，无人可知。
    除了儒首之外，近百年，最接近五境之上的人，便是那天谕殿的书生，也许，仅仅只差最后半步。
    另外，剑痴张君实，或许也曾破过五境，可惜，人间剑仙的辉煌，如此短暂，宛如流星一般转眼即逝，让人难以看清。
    五境之上，终究只是传说，可望，而不可及。
    但。
    此时此刻。
    前来瀛洲的四位绝世强者注视着前方的祸神，清晰地感受到这股超越人力极限的恐怖神威。
    “这便是五境之上的力量吗？”
    花酆都伸手擦去嘴角的鲜血，眸中冷意闪过，道，“果然，很强。”
    这已不仅仅是强大所能形容，简直不是一个等级，若非他们四人联手，恐怕连这祸神一招都接不下。
    “再强，也得打。”
    正北方位，李庆之冷声道，“时间不多，搏命吧，错过今日的机会，再想杀它，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现在，就很不容易。”
    花酆都随口应了一句，艳刀转势，血气再度汹涌而出。
    不就是拼命吗，反正，能活到今天，早就够本了，拼命而已，多大点事。
    出自李家的花酆都，有着和李家人一模一样的特点，不论何时，即便是生死之间，心态，依旧足够好。
    “各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正东方位，秦婀娜注视着前方瀛洲祸神，目光中尽是凝色，传音道，“必须改变战法，不然，我们毫无胜算。”
    半边月听到梅花剑仙的传音，颔首道，“秦姐姐说的不错，这八岐祸神的力量超出我们太多，这样下去，我们必败无疑，必须想办法破开其防御。”
    “破防吗？”
    正北方位，李庆之听到两人的传音，眸子微眯，道，“这样如何，接下来，花酆都和璃月姑娘负责牵制，全力限制八岐祸神出招，而梅花剑仙，找机会破开祸神的护体邪气，创造破绽，至于我，负责给他致命一击。”
    “好！”
    花酆都凝声应道。
    东西两个方位，秦婀娜、半边月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相继点了点头，传音应道，“可以。”
    事到如今，他们已无退路，不论此法是否可行，都只能一试。
    八岐祸神的强大，超出的预料，继续各自为战，他们毫无胜算。
    四人定下战法的一刻，虚空中，八岐祸神凌空而立，双目如渊，深邃而又冰冷。
    无穷无尽的邪气弥漫，不断冲击着整座大阵，虽然局面占据优势，八岐祸神却依旧不愿恋战，欲要找机会脱身。
    强如神明，也不想在恢复巅峰前，对上人间四位绝世强者。
    “极天八式，天荒禁武！”
    时间紧迫，不容耽搁，正西方位，半边月倾一身真元，贯入黑刀之中，刹那，刀气贯空，虚白的火焰焚天煮海而出，强行破开八岐祸神身前重重缭绕的邪元。
    “无用之招！”
    八岐祸神脸色一冷，挥手震散破空而来的炽烈刀气。
    “血途封关。”
    刀气溢散，汹涌澎湃的余波中，一道红黑衣衫的身影闪过，双手握刀，一刀开血途。
    顿时，血气化血雾，血雾再化凌厉刀芒，斩向瀛洲祸神。
    配合无间的攻势，一刀力尽，一刀再起。
    “配合不差，但是，力量不够！”
    八岐祸神冷哼一声，翻掌凝邪元，强行挡下破空而至的血色刀芒。
    两股力量碰撞，隆隆震动声，响彻大阵。
    “云天三月变！”
    双刀托住祸神的一瞬间。
    正东方位，秦婀娜聚青霜之力，凝五境绝巅之力于一剑，刹那，寒气弥漫，三月倾雪。
    剑出，漫天霜华激荡。
    人间剑仙，全功汇聚，再现惊世武学。
    青霜出，剑气所至，十丈方圆，尽成冰雪世界。
    “人类，总是自诩甚高，自称人间之仙，妄图与神明平起平坐，愚不可及！”
    八岐祸神有感，目光微凝，冷声说了一句，一身邪元催动，化为护身气罩，挡于身前。
    “轰！”
    剑气、邪气碰撞，恐怖的冲击力爆发，八岐祸神身前，邪气剧烈震荡，强如神威也难以尽挡剑仙之力，被强行破开了一剑之隙。
    同样，恐怖的余波反噬之下，秦婀娜脚下退后半步，握剑之手，鲜血飞溅而出，染红青霜剑。
    然而。
    秦婀娜的目的已经达到。
    她要的便是这一剑之隙。
    因为，她清楚，那位李家二子，绝对不会浪费这得来不易的机会。
    果然。
    就在邪神身前破绽出现的瞬间。
    十丈外。
    李庆之动了。
    一剑如电，瞬至祸神前方。
    精准无比的剑，通过梅花剑仙创造出的一剑之隙，破开重重邪气，硬生生贯入八岐祸神体内。
    “呃！”
    一声闷哼，数步连退，无双剑贯体而入，八岐祸神周身邪气剧烈震荡，出现不稳之兆。
    一剑得手，李庆之左手凝元，再度拍在剑柄之上。
    顿时，无双剑再入三寸，剑气汹涌，狂暴凌厉，迅速破坏神之身。
    “呃！”
    八岐祸神口中，又一声闷哼响起，胸前的伤口处，邪气激荡，朝着四面八方散离开来。
    无双破神威，神明之身重创，弑神之战，功成在即。
    殊不料。
    就在这时。
    八岐祸神眸中突然煞气大盛，周身溢散的邪气迅速收敛，右手凝元，惊天一掌，强势反扑。
    李庆之脸色微变，脚下一踏，抽剑而出。
    一瞬之间，掌劲近身。
    神威惊天动地，宛如惊涛骇浪，令人震撼。
    不及躲闪，李庆之挥剑挡神威，身形被震退十数丈。
    一抹血花溅出，染红无双剑。
    “不死之身。”
    不远处，秦婀娜看到这一幕，目光沉下，冷声道。
    “预料之中。”
    十丈外，李庆之踉跄稳住身形，染血的手，紧握无双剑，沉声道，“不过，不死之身，一定也有承受的极限，不可能真的不死。”
    阵法外，一直观战的李子夜看着这险象环生的一战，双手攥地发白，紧张的额头满是冷汗。
    这祸神，他也曾经对上过，再生能力，实在可怕。
    但是，当初他对上的八岐祸神只是残留着青萍大泽的部分意志，力量并不强，而二哥他们面对是，却是祸神的本体，真正五境之上的存在。
    二哥他们能赢吗？
    李子夜双手紧攥，注视着前方的大战，对于兄长和仙子师父他们，第一次心中没了信心。
    神明两个字，太过沉重，凡人弑神，无异于逆天而行。
    “无知的人类，你们的愚蠢，让神愤怒！”
    四象封神阵中，重创在身的八岐祸神脸上杀机越发炽盛，胸前，被无双剑贯穿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复原。
    大阵中，四散震荡的邪气，倒流回八岐祸神之身，神之威严，不可侵犯。
    然而，隐约之间，祸神身上，气息似乎弱了一分，虽然依旧无比强大，超出五境界限。
    “看来，方才一剑，并非完全没用。”
    十丈外，秦婀娜看到八岐祸神身上明显减弱的气息，凝声道，“他的力量，变弱了。”
    “既然方法可行，那便再来一次。”
    李庆之冷声应了一句，脚下一踏，周身真气汹涌而出，真气化为剑意，剑意再化剑气，剑气纵横，所过之处，阵中大地尽成疮痍。
    其余两个方位。
    花酆都、半边月亦将修为提至极限，双刀锋芒呼应，于漫天邪气中破开一道血路。
    刀剑配合，天地风云变，弑神一战，臻至关键时刻。
    “愚蠢！”
    八岐祸神目光冷下，翻掌凝元，挡下双刀攻势，旋即神威席卷，强行震退两人。
    “轰！”
    剧烈的冲击声中，余波席卷八方，花酆都、半边月嘴角鲜血溢出，身形飞出数丈，伤上加伤。
    神之威，难以抵挡，两人身上的伤势，越发沉重。
    就在双刀牵制祸神的一瞬间，正东方位。
    秦婀娜定神凝剑，一头青丝随风狂舞，凌厉而又冰冷的剑气升腾，冲破邪气，映照九天寒月。
    “快雪时晴，一剑青霜！”
    剑出，青霜破空，天地冰封，人间剑仙之能，于战斗中，全面爆发。
    战局中间，八岐祸神察觉到破空而来的剑气，神色微沉，周围邪元狂涌而出，再度遮蔽天日。
    “人间剑仙，不过如此！”
    一声冷喝，神威撼天地，八岐祸神一掌拍出，硬挡人间剑仙之招。
    顿时。
    隆隆震动，响彻四象大阵，邪气、剑气互相冲击，余波狂啸而出。
    恐怖的余劲加身，秦婀娜口中一声闷哼，脚下退后三步，嘴角溢红。
    秦婀娜身退的一刻，漫天邪气中，一道剑气破空而过，八岐祸神左肩，青霜剑气没入，贯穿其身。
    “呃！”
    剑气透体，八岐祸神身子微震，脚下退后半步，一身邪气再度出现不稳之象。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玄天，奉雷！”
    机会出现，十丈外，李庆之再现道门净世咒术，引天雷降世，加持无双剑威。
    剑上萦风雷，剑气动神威，一瞬之后，李庆之身影再度掠出。
    雷法破万邪。
    八岐祸神被青霜剑气重创，邪气震荡的瞬间，无双剑，携雷霆之威，破空而至。
    “呃！”
    一剑贯体。
    雷霆荡神威。
    八岐祸神口中痛苦地闷哼一声，身形一退再退，雷霆噬体，周身邪气疯狂溢散，一向不死不灭的神之身，出现崩溃之象。
    “成功了！”
    四象大阵外。
    李子夜看到里面的一幕，面露惊喜之色。
    二哥他们真是太厉害了！
    然而。
    就在这一刻。
    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的李子夜眸子猛地一缩，失声喊道，“二哥小心！”
    但见战局中。
    本来四处溢散的漫天邪气，突然再度收敛，一抹黑色身影走出，重重一掌，轰然拍在李家绝代天骄胸膛。
    刹那，一泓溅血，染红夜空。

 第342章 神威

    李府风云战。
    刀剑联手战神明。
    双刀牵制，青霜破防护，无双凝雷霆之力，力破神之身。
    功成之刻，神之身竟是再度修复，重重一掌，拍在李家绝代天骄胸膛。
    一泓溅血，尽染夜空。
    十丈外，神威冲击下，李庆之身影飞过，踉跄落地，手中无双剑铿然插入地下，止住退势。
    泊泊鲜血，顺着剑锋淌落，李家绝代天骄，重创一身。
    神明之威，不可测度。
    道门咒术，可破万邪，此时，竟是依旧杀不了瀛洲祸世神明。
    “二哥！”
    阵法外，李子夜看到兄长受伤，脸色顿时变化，想要进去，却又硬生生忍住，停了下来。
    他不能进去添乱。
    “楼主！”
    战局中，花酆都看到二公子受伤，神色也是一变，急声喊道。
    “区区凡人，也想要弑神，愚不可及！”
    虚空上，邪气汹涌，八岐祸神恢复如初，凌空而立，目光看着前方年轻人，冷声说了一句，旋即翻掌倾元，一掌拍出，欲要趁机给眼前人族绝代天骄致命一击。
    “快雪时晴，一剑荡红尘！”
    这一刻，正东方位，秦婀娜身影掠过，一剑挥过，斩向前方祸神。
    八岐祸神有感，掌劲立刻一转，挡向来招。
    “轰！”
    神威撼剑气，青霜剑气应声消散。
    战局生变，秦婀娜改变战法，一人，一剑，承担下所有攻击重任。
    另外两个方位，花酆都、半边月也从震惊中收回心神，强提真元，双刀纵横，联手牵制神之威。
    大战再开，只是，四人联手，变为三人，攻守之势失衡，战局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战局外，一直观战的白忘语始终没有出手意思，纵然局势已无比危急，依旧强忍冲动，继续耐心等候时机。
    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失败，便会功败垂成。
    所以，他不能贸然出手，必须等下去。
    四象封神阵中间。
    八岐祸神萦一身恐怖邪气，举手投足，强势挡下三人的攻势。
    战声阵阵，余波狂啸，大战虽然依旧十分激烈，但是，只有三人，战力明显不足，难以真正伤及神之身。
    距离一刻钟的时限，越来越近，四象封神阵能坚持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二哥。”
    大阵外，此时此刻，李子夜已没有心情关心战斗，目光看着前方的兄长，脸上尽是焦急之色。
    阵法边缘，李庆之拄剑而立，半身鲜血尽染，情况显然很不妙。
    神威不可挡，硬承神明一掌的李家绝代天骄，伤势十分沉重。
    泊泊鲜血，染红剑锋，剑身轻鸣，声声震耳，这一刻，无双似乎感受到其主的情况，剑息反哺，压制祸神之力。
    世间每位剑仙，都有属于自己的一柄神兵，无双，足以位列其中。
    “六甲秘祝，玄者定元！”
    阵法内，剑息反哺的一刻，李庆之抬手，一身青色光华升腾，再现道门秘术，配合剑息，压制体内伤势。
    数息之间，李庆之体内，凌乱的血气压下，一身气息渐渐恢复如初。
    大战还在进行，片刻不能耽搁，李家绝代天骄以秘术暂时压下伤势，准备继续战斗。
    “二哥。”
    大阵外，李子夜焦急道，“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
    李庆之随口应了一句，目光注视着前方激烈的战局，沉声道，“小红帽，看了这么久，如何？”
    “办法有效，但是，攻击力还是不够。”
    后方，白忘语眸子微凝，回答道，“这祸神的不死之身，明显并不完美，每一次受到致命重创，气息都会变弱许多，尤其方才李二公子那一剑，他的气息，下降了不止三成。”
    “就是说，只要攻击力足够，他还是会死。”李庆之冷声道。
    “不错。”
    白忘语点头道，“只是，在这之前，李二公子你们会先撑不住，还有这阵法，也不足以坚持那么久。”
    “那就搏一把。”
    李庆之眸中冷意闪过，道，“做好准备，最后十息，定胜负。”
    “明白。”
    白忘语颔首应了一声，没有再继续压制体内的真气，一身修为急剧攀升，转眼间，冲破境界的限制，从第三境后期到达第四境初期，然后中期、后期，仿佛没有界限，不断提升。
    李庆之有感，回首看了一眼后方的儒门大弟子，眸中，一抹流光闪过。
    如此手段，当真惊人。
    小弟有这样的朋友，当真是一件幸事。
    从第三境后期，直接提升至五境级别，纵有逆天的手段，也要承受常人难以忍受的反噬。
    很快，李庆之回过头，收敛心神，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份恩情，再多言语亦显得苍白，只能小弟自己去偿还。
    “李二公子。”
    后方，施展禁术的白忘语强忍体内奇经八脉涌出的灼烧感，开口道，“这祸神的力量还是太强，我没把握给他致命一击，所以，还要请李二公子你们再继续消耗掉他一部分力量。”
    “好！”
    李庆之应了一句，满是鲜血的手紧握无双剑，一身真气再起。
    “轰！”
    就在两人交谈之时，战局中，巨大的冲击力爆发，花酆都、半边月受到神威波及，全都被震退十数步，握刀之手上，鲜血不断淌下，伤上加伤。
    大战至今，所有人都已受了不轻的伤，面对五境之上的瀛洲祸神，人力，显得如此孱弱。
    同样，受到大阵余波的冲击，四象封神阵也变得越发不稳，随时都有毁去的迹象。
    “快雪时晴，孤影飞鸿。”
    战局中，两人身退的一刻，秦婀娜脚下一踏，剑上风雪激荡，瞬息之间，剑至祸神身前。
    极快的一剑，硬撼神威，失去李家绝代天骄的配合，人间剑仙再无选择，唯有舍命一搏。
    剑气冲击，八岐祸神身前，邪气汇聚，宛如惊涛骇浪，一重接着一重，强行挡下人间剑仙的攻势。
    两股力量碰撞，余波汹涌，秦婀娜身影滑出数丈，长裙染红，伤势同样越发沉重。
    战局中，青霜剑气贯体而过，八岐祸神踉跄稳住身形，目光扫过周围重伤的四人，语气冰冷道，“只有这样了吗？你们的实力，让神失望。”
    夜渐深，冷风轻拂。
    四象封神内，血水、汗水，无声落入大地之中，将李府后院的地面也尽染成血色。
    这一战的惨烈，出乎意料，神明的强大，也超出想象。
    两位人间剑仙级别的强者、还有两位堪比五境的用刀高手，全都重创，鲜血染身，真气和体力，都消耗甚巨。
    仅仅不到一刻钟，四人便消耗如此严重，面对神明，每一招，都在搏命，不容半分保留。
    神之威，远超四人此前交战过的任何对手。
    四象封神外，李子夜紧张地关注着这一战，双手紧攥，手心尽是汗水。
    仙子师父和花姐姐他们也快撑不住了。
    这八岐祸神，竟是如此难对付。
    “李二公子，可还能战？”
    正东方位，秦婀娜强撑身子，开口问道。
    “无穷战意。”
    李庆之提剑，冷声应道。
    “那好，战法不改变，我来破这八岐祸神的防御，你看准机会，尽可能将他重创。”
    秦婀娜注视着前方瀛洲祸神，凝声道。
    “好！”
    李庆之点头道。
    “璃月，花先生，你们呢，是否还坚持得住？”
    秦婀娜目光看向其他方位的两人，传音问道。
    “可以！”半边月、花酆都强行压下体内伤势，相继应道。
    “牵制祸神的任务，依旧由你们来做，小心一些。”秦婀娜沉声道。
    “明白。”
    半边月、花酆都互视一眼，颔首应了一声，旋即，强催体内所剩无几的真元，准备拼命。
    刹那，莹白月光、赤色血光冲天而起，威势磅礴无比，战至此时，已不容后退，搏命，是唯一的选择。
    一瞬之后。
    两人身影同时掠出。
    双刀映月，一者快，一者沉，照眼沦亡间，默契配合，压制祸神出招。
    两人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中，八岐祸神脸色越来越沉，双掌挡双刀，大战至今，一身邪元亦消耗大半，不复巅峰。
    “轰！”
    神威、刀气再度碰撞，狂暴的力量震荡，两人攻势却是越发凌厉，鲜血硬吞，伤势强忍，为了弑神，已然不顾一切。
    “凡人，总是不知天高！”
    战局中，八岐祸神越发震怒，双掌凝聚磅礴邪元，轰然震退两人。
    顿时。
    漫天鲜血飞溅，两人身影直直飞出，撞在了大阵边缘，齐齐呕红。
    祸神震退两人的一刻，战局外，秦婀娜窥准八岐祸神招尽的一瞬破绽，挥剑掠上前，强破神明周围护体邪元。
    “轰！”
    一剑破邪元，青霜剑气贯体而入。
    “呃！”
    八岐祸神脚下退半步，翻掌提元，一掌拍了出去。
    秦婀娜横剑挡神威，嘴角再度溢红。
    “六甲秘祝，厉兵极武！”
    这一刻，战局外，一直按兵不动的李庆之口中一声沉喝，倾尽一身真元，气息汹涌澎湃，臻至顶峰，超越顶峰。
    秘术加持，全攻无守的一招，李家绝代天骄运化道门秘法，将攻击力提至最极限。
    战局中，花酆都、半边月身退一刻，李庆之身影闪过，一剑逆神威。
    秦婀娜见状，强行伤势，立刻再催真元，剑势配合，彻底破开八岐祸神身前的护体邪元。
    剑气冲击，八岐祸神身子一震，接连的攻势下，身前，邪元尽散，一时间难以恢复。
    下一刻。
    “啊！”
    漫天剑气汇聚，惊世骇俗的一剑，极速破空而至，直直贯入祸神胸膛。
    痛苦的闷哼声响起，八岐祸神脚下一退再退，一身邪气剧烈震荡起来。
    “退下！”
    再次重伤，八岐祸神怒上心头，一声怒喝，重掌拍出，强势反扑。
    危机之时，后方，秦婀娜再度掠身上前，青霜挥斩，一剑挡神威。
    轰隆一声。
    神威冲击，余波反噬，秦婀娜握剑之手尽染朱红。
    短暂的阻挡，秦婀娜、李庆之身影立刻身退。
    “多谢。”
    战局外，李庆之强压体内汹涌的血气，沉声道。
    “不必谢。”
    秦婀娜伸手擦掉嘴角的血迹，目光看着前方气息急剧震荡的瀛洲祸神，凝声道，“你方才的打法，太危险，以伤换伤，根本撑不了太久。”
    “没有其他的办法，这阵法，快要撑不住了，必须尽可能攻击力，给他致命一击。”李庆之神色凝重道。
    “也罢。”
    秦婀娜脸色沉下，道，“你放开手进攻，防御和牵制之事，交给我们。”
    “好！”
    李庆之应了一声，一身气息再度提升，磅礴无尽的剑意汹涌，舍弃防守，将所有真气全部贯入剑上。
    顷刻之间，李庆之手中，无双剑爆发出耀眼的光华，刺目异常。
    绝代天骄尽全功，身上真气几乎完全消失，唯有一剑，势吞山河，天摇地动。
    一瞬之后。
    李庆之身动，冲向前方瀛洲祸神。
    “快雪时晴，白虹贯日。”
    不远处，秦婀娜运招配合，青霜轻鸣，剑气破空，为李家绝代天骄创造进攻的条件。
    同一时间。
    花酆都、半边月亦尽提最后的真气，双刀映月，牵制祸神攻势。
    照目。
    刀光、剑气纵横交错而过，锋芒耀目，威势磅礴无比。
    “冥顽不灵！”
    八岐祸神怒喝一声，翻掌挡下两刀一剑，力尽之时，无双剑，再至。
    “呃！”
    璀璨夺目的古剑，斩下祸神一臂，不等祸神手臂再生，剑势转过，强行贯入其中，剑气汹涌，全力破坏神明之身。
    舍弃防守，将所有力量贯入剑中的李家绝代天骄，攻势凌厉无比，摧枯拉朽，纵然神之身，亦难以阻挡。
    “放肆！”
    怒不可抑，八岐祸神一声怒喝，身后，巨大的虚影出现，八颗头颅仰天怒吼，龙息吐出。
    真身显化，神威惊天动地，八颗狰狞的头颅摇曳，口中亮起漆黑的光芒。
    龙息将出，整片空间都开始扭曲起来。
    近在咫尺，完全舍弃防守的李庆之，周身真气难聚，已然无法阻挡。
    “天地一剑！”
    就在这时。
    后方，秦婀娜身影掠过，手中青霜脱手飞出，化为炽火流星冲天而起，一剑破空，力断神明八首。

 第343章 浩然正气

    李府风云战。
    刀剑联手战神明。
    无双斩下祸神手臂，就在这时，祸神显化真身神像，庞大的八岐虚影显化，八首长啸，龙息吞吐，强势反扑。
    危急时刻。
    秦婀娜身影掠至，天地一剑，力断祸神八首。
    御前惊世的一剑，此刻再现，强如祸世神明，难以阻挡。
    一臂断，八首消散，八岐祸神再受重创，伤上加伤。
    “吼！”
    断首怒吼，八岐祸神身后，巨大的虚影应声消散，邪气溢散，难以汇聚。
    “退下！”
    怒上心头，一掌反扑，重创的八岐祸神强凝邪元，一掌拍向前方的人族绝代天骄。
    “六甲秘祝，厉兵极武！”
    舍弃防御，李庆之再聚真元，道门秘术加持，攻势狂暴无尽，隐约间，竟是超越五境的壁垒，臻至新的领域。
    破釜沉舟，全功无守之招，剑出一刻，剑前空间应声而破，难承这恐怖的攻击力。
    一瞬之后。
    神威，剑锋应声碰撞。
    “轰！”
    骇人的碰撞声响起，剑气破神威，再度斩断祸神第二条手臂。
    同一时间，余波狂啸，李庆之受到波及，被震飞出去。
    十丈外，李庆之踉跄落地，一口鲜血吐出。
    大战至今，强如李家绝代天骄，也快要达到极限，无论体力还是真气，都消耗甚巨。
    “楼主！”
    战局中，花酆都神色一变，却也来不及犹豫，持刀掠上前去。
    “快雪时晴，白夜映月。”
    数步外，秦婀娜看到机会出现，亦饱提一身真元，剑冲云霄，青霜映月，斩向前方瀛洲祸神。
    “有那么容易吗！”
    八岐祸神震怒，周身邪气汹涌，化为重重护体屏障，硬挡人间剑仙之威。
    “轰！”
    青霜斩落，两股力量碰撞，秦婀娜握剑之手，再现朱红，被震退数步。
    同样，八岐祸神也受到两股力量的冲击，周身护体屏障应声而散。
    “极天八式，烽火连城！”
    “血途封关！”
    双剑退，双刀随后而上，艳刀开血途，烽火噬神威。
    邪气冲击，半边月、花酆都两人齐齐飞了出去，脚步踉跄，周身朱红尽染，重伤之躯，再难撑持。
    双刀铿然入地，勉强撑住两人之身。
    泊泊鲜血，顺着刀身，没入大地之中，战至此时，几乎所有人都已到了极限。
    “呃！”
    同时，战局中，刀气透体而过，八岐祸神痛苦地闷哼一声，周围，虚白色的火焰燃起，不断蚕食其身。
    烽火噬体，神威受制，八岐祸神被斩断的双臂，一时间，竟是无法迅速复原。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玄天，奉雷！”
    战局外，李庆之见状，强忍身上伤势，再提真元，催动道门术法，引天雷降世，镇压祸神。
    隆隆巨震，不断响起，只见这一刻，虚空上，天雷降世，化为雷海，吞噬神明之身。
    天雷、烽火，两股力量压制神之力，瀛洲祸世神明，首现败象。
    “你们，可恶！”
    雷火之中，八岐祸神震怒不已，一身邪元狂涌，抵抗雷火之能。
    “不好。”
    战局中，秦婀娜看到前方祸神周身再起的邪元，神色一变，道，“他快要恢复了。”
    就在祸神快要恢复之时，周围天地间，四象封神阵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撑持至今，即将崩溃。
    从战斗开启至今，尚且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阵法的崩溃，比预料中的还要早一些。
    神明之强，超乎预料，毕竟，数百年来，不论神明，还是五境之上，都只是一个传说，没人真正见过。
    阵法外，李子夜看到里面惨烈的大战，神色同样紧张不已。
    这八岐祸神本就在五境之上，又有如此惊人的再生能力，着实太可怕了。
    根本不是人力可敌。
    “你们完了！”
    汹涌澎湃的雷海中，八岐祸神也注意到阵法将毁，一声怒喝，周身邪元汇聚，舍弃四人，直接轰向周围大阵。
    “不能让他破坏阵法！”
    秦婀娜急声说了一句，身影闪过，正面挡在八岐祸神之前，挥剑硬撼神威。
    一声巨震，剑仙之身染朱红，剑气飞过，同样洞穿神之身。
    八岐祸神身子一个踉跄，周身邪气越发震荡。
    梅花仙剑舍命阻挡，勉强为众人争取到数息宝贵的时间。
    “小红帽！”
    机会稍纵即逝，不容错失，战局外，李庆之沉喝一声，无双倾元，剑气磅礴而出。
    “六甲秘祝！”
    “伏天斗法。”
    最后关头，重伤在身的李庆之，再催道门绝式，真气逆行八脉，冲入神藏。
    刹那间。
    整个战局中，一股狂暴无比的剑压席卷而来，为诛神明，李家绝代天骄不顾伤势，催动所有力量于最后一剑。
    剑息现，剑意弥漫，漫天剑气汹涌，狂啸奔腾，整座大阵难承这恐怖的剑压，一道道裂痕出现，崩毁在即。
    惊世一剑，招未出，风云已变。
    雷火之中。
    八岐祸神感受到这无与比伦的剑压，神色也变了。
    “区区人类，也敢忤逆神颜，放肆！”
    死亡的威胁，如此之近，八岐祸神再也顾不得其他，不顾雷火噬身之危，强行凝聚邪元，恢复双臂。
    隐约可见，祸神双臂上，雷火焚烧，不断蔓延。
    下一刻。
    十丈外，李庆之身影掠至。
    快至极限，肉眼难辨。
    超越巅峰的一剑，破开祸神周围的邪元，一剑，封喉，斩断其首。
    “放肆！”
    “放肆！”
    回声震荡，邪神头颅飞起，震惊，更震怒。
    与此同时。
    战局外，一直安静观战的白忘语首次动了。
    浩然正气冲天，太易剑破空而出，快眼一瞬，剑如惊雷，直直贯入神之身。
    “杳杳浩然，浑浑太初，禁式。”
    逼上极限，超越极限，白忘语一身浩然正气狂涌而出，顺着太易剑，倾数灌入祸神之体。
    “这是？”
    虚空上，祸神头颅面露震撼之色，震撼中，甚至有着一丝惊恐。
    太上炼神决！
    人世，怎会有人修成此法。
    这不可能。
    “太上炼神诀！”
    一声沉喝，白忘语倾一身修为，以浩然正气为基，极尽升华，顷刻间，磅礴无尽的浩然正气突然剧烈燃烧起来，化为炽烈无比的白色火焰，吞没神之身。
    “忘语。”
    这一刻，儒门太学宫。
    月下，简陋的木屋前，儒首孔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目光看向东方，苍老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异色。
    你，还是动用了此法。
    你可知，一旦使用此法，要付出何等的代价。
    同一时间。
    藏经塔四层楼。
    法儒走来，看着眼前被人动过的太上炼神篇，眉头轻皱。
    忘语，修炼了此法？

 第344章 太上炼神篇

    李府后院。
    浩然篇，太上炼神决，首现人世，恐怖的威能，直接吞噬祸神之身。
    震撼人心的一幕，太易剑上，白色火焰汹涌，无穷无尽，无边无际。
    强如神明，竟是难以阻挡那白色火焰的侵蚀，痛苦地怒吼起来。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怎会太上炼神篇的武学！”
    八岐祸神疯狂地嘶吼，第一次感到死亡如此临近。
    战局中，花酆都等人看到八岐祸神身上燃烧的火焰，神色同样也是一变。
    这股力量，不似人间之力。
    好可怕！
    虚空上，祸神头颅冲天而起，不敢再恋战，急欲逃走。
    “太易，起剑！”
    下方，白忘语强忍体内的反噬，一声沉喝，催动太易剑，斩杀祸神最后的意志。
    “饶我一命！”
    虚空上，祸神头颅大惊，急声喊道，“我，我可以帮你恢复寿元！”
    阵法外，李子夜听到八岐祸神之言，脸上顿时露出急色，喊道，“老白，别杀他！”
    “与虎谋皮，不值得！”
    大阵中，白忘语神色平静说了一句，并指起剑，太易冲天而起。
    “饶……命！”
    虚空上，祸神头颅无比恐惧，只是，还没来得及再求饶，但见太易剑飞过，直直贯入其眉心。
    顿时，白色火焰汹涌，焚练神明之魂。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焚神之焰中，祸神意识迅速散离，转眼之间，烟消云散。
    这一刻。
    周围天地间，四象封神阵崩碎，消散无形。
    弑神之战，终于赶在最后的时刻前，险险功成。
    “幸不辱使命。”
    白忘语身子一个踉跄，一口鲜血吐出，直直倒了下去。
    “小红帽。”
    阵法外，李子夜立刻冲上前，扶住前者。
    “我没事。”
    白忘语勉强稳住身形，脸色一片惨白，异常虚弱道，“只是有些脱力。”
    后院内。
    花酆都、半边月等人互视一眼，眸中皆有震惊之色。
    他们知道，儒门的浩然正气对于邪妄之力有着克制作用，但是，谁都没有想到，这儒门大弟子能做到如此程度。
    “可怕的年轻人。”
    花酆都从震惊中回过神，感慨道。
    这小红帽才第三境后期而已，连第四境都还未踏入，便有如此可怕的战力，儒门，不愧为天下第一大教，儒首变态也就算了，教出的弟子也如此变态。
    思及至此，花酆都下意识又看了一眼自家小公子，然后，默默地收回目光。
    算了，还是别比了。
    “秦姐姐，什么是太上炼神诀？”
    半边月也从震撼中收回心神，不解地问道。
    她怎么从未听过这门武学。
    “太上炼神决，传说中的诛神之武。”
    一旁，秦婀娜沉声道，“我以为，那只是传说，没想到，这种武学真的存在。”
    “儒门，深不可测。”
    李庆之迈步上前，伸手拿过八岐镜，开口道，“或者说，那位儒首，深不可测。”
    既然这儒门大弟子都能使用太上炼神决，就说明，儒首孔丘，定然也会。
    当代儒门之首，恐怕真的有着诛神之能。
    “这是好事。”
    秦婀娜平静道，“儒首，代表着制衡，他的力量，象征着儒门的器量，只要儒首还在，天下便不会乱。”
    “就怕他活不久。”
    李庆之抬手，一身真元汹涌，没入八岐镜中，以道门秘术，净化残余的祸神之力。
    他只需要祸神的力量，至于祸神意志，必须抹除，不然，必成大患。
    这也是他们，为何要弑神的原因。
    “儒首活了千年，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事。”秦婀娜正色道。
    “希望吧。”
    李庆之淡淡地应了一句，没有再多说。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再简单不过。
    儒首若活着，还能威慑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但是，儒首若死，儒门恐将大乱。
    太上炼神诀这样的武学，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守住的。
    即便是五境。
    能对神明造成威胁的武学，想要抢夺的，恐怕，不仅仅只有人。
    “小弟。”
    彻底抹除祸神意志后，李庆之转身看向一旁幼弟，平静道，“准备准备，要帮你破脉了。”
    李子夜神色一怔，担忧道，“二哥，你们不休息一下吗？”
    “不用。”
    李庆之淡淡道，“你早一日破脉，便能早一日踏入第三境，距离你和火麟儿的决战，就只剩下一年时间，你若输了，李家可就要成为天下人眼中的笑话，我们李家，丢不起这个人。”
    李子夜闻言，愣了一下。
    老李他们应该不会在乎这些吧。
    想到这里，李子夜看向自己的兄长，张了张嘴，却是不敢说什么。
    算了，老李虽然不在乎，但是二哥在乎，他还是别作死的好。
    “我去准备！”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扶着重伤脱力的小红帽走回房间。
    “剑仙，帮忙帮到底？”
    院中，李庆之转身问道。
    “嗯。”
    秦婀娜点头应道。
    “老白。”
    房间内，李子夜将小红帽扶到床上，旋即倒出一把丹药塞给了过去，抱怨道，“你怎么不留那祸神一命啊，我们可以先向他问出续命之法，然后再杀他啊。”
    小红帽的寿元，就只剩下十年，一直以来，他都在想办法帮小红帽寻找恢复寿元的办法，却始终一无所获。
    这世间，可以延年益寿的大药并不少，但是，那只是对普通人而言。
    武者，尤其像小红帽这般的武道强者，若想延寿，至少也要药王甚至神物。
    “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白忘语坐在床榻上，神色虚弱道，“续命之法，可以慢慢找，也不急在这一时，总会找到的。”
    “要有这么容易就好了。”
    李子夜喋喋不休地继续抱怨道，“下次，我说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你一定要听我的。”
    “好。”
    白忘语脸上勉强露出一抹笑容，应道。
    “你休息吧，我去准备破脉用的大药。”
    李子夜叮嘱了一句，就要朝房间外走去，刚走两步，又停下脚步，转身问道，“你刚才用的那一招，好拉风，能教我不？”
    “不行。”
    白忘语轻轻摇了摇头，少有地拒绝道，“此法，李兄不要学。”
    “小气。”
    李子夜嘟囔了一句，也没太在意，转身离开。
    李子夜离开不久，刚要准备休息的白忘语，突然，头痛欲裂，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
    “呃！”
    痛苦的闷哼声中，白忘语嘴角，点点鲜血滴落，染红床榻。
    太上炼神，禁忌之篇，强大到连神明都能伤，凡人之身，又怎能承受。

 第345章 第三境

    夜凉如水。
    李府，后院。
    房间中。
    李子夜准备好大药，热水，药桶，一脸激动。
    终于又能破脉了！
    希望这一次，能够成功，一举将剩余三脉全都破开。
    神明之力，应该不会再拉胯了。
    没过多久，秦婀娜等人相继走来。
    方才弑神的四位高手齐聚。
    只为观看李子夜破脉。
    打了这么久，又弄了一身伤，怎能不看看这最后的结果。
    “小子夜，要争气啊。”
    半边月看着眼前少年，很是不放心地叮嘱道。
    “小公子，大家打的这么辛苦，你可不能再失败了。”
    花酆都同样不是很放心地说了一句，听说，小公子这两年来大药和神物吃了一堆，都没破开这最后三脉，今天要是再失败，他们可真要砍人了。
    “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一旁，秦婀娜也一脸冰冷地盯着眼前弟子，警告道。
    三人注视的目光下，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尴尬之色，道，“我尽力。”
    他也很想成功啊！
    关键，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他有什么办法。
    “衣服脱了，进去吧。”
    李庆之看了一眼身前的幼弟，平静道。
    “哦。”
    李子夜回过神，很是听话地应了一句，旋即将外面的衣衫脱下，走入了药桶中。
    药桶内，雾气蒸腾，里面放满了大药。
    李子夜进入药桶的刹那，被烫的龇牙咧嘴。
    药浴，水温越高，越有利于药性的吸收，所以，每一次，李子夜的药浴，就和杀猪一般无二，直接用滚烫的热水。
    若非，李子夜是习武之人，基本已被煮熟了。
    “忍住疼。”
    李庆之提醒道。
    “好。”
    李子夜紧握双拳，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
    不疼，没事。
    不疼。
    “啊！”
    下一刻，房间中，无比凄惨的叫声响起，如此吓人，令人毛骨悚然。
    药桶前，李庆之并指凝元，催动八岐镜，将里面的祸神之力全部引出，强行灌入了眼前幼弟的体内。
    祸世意志被抹除的时候，神力也随之散去大半，然而，即便如此，残余的神力，也不是凡人之身能够承受。
    李子夜周身，血雾爆出，染红桶内的热水。
    围观的三人，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为何，竟是觉得有那么一点点解气。
    他们刚才打的那么辛苦，就是为了这家伙，怎么也要让他吃点苦头。
    没过多久。
    房间中，惨叫声越来越小，渐渐微不可闻。
    “不会疼死了吧？”
    花酆都一脸狐疑地问道。
    “应该不会。”
    一旁，半边月摇头道，“他的身体，使用过无数的大药和神物，又受过赤雷淬炼，早就异于常人，这点小疼，受得住。”
    “有道理。”
    花酆都赞同地点了点头，看来，二公子还是下手太轻了。
    “奇怪。”
    这时，两人身前，秦婀娜眸子微凝，道，“怎么还没动静？”
    “不会没用吧？”
    花酆都回过神，一脸震惊地说道，小公子身上，发生什么事，都不是不可能，这家伙的身体，就和这家伙的性格一样，没什么干不出来的。
    一旁，半边月也望了过去，心中开始紧张起来。
    这要是要再没用，秦姐姐估计就真要暴走了。
    药桶前，八岐镜沉浮，随着祸神之力被李庆之引出，光华越来越暗。
    而李子夜的身体，随着神明之力没入，不断颤抖，身体各处，一瀑瀑血雾爆出，在破坏和再生之间一次又一次循环往复。
    破脉，说到底，是一种破釜沉舟的重塑过程，需要极其庞大的药力支撑，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即便药王，都已没有太多作用。
    “祸神之力，快用尽了。”
    房间中，花酆都看到八岐镜几乎完全黯下的光芒，神色一沉，说道。
    “小子夜的身体究竟怎么回事，如此庞大的一股力量，竟是还无法帮他破脉。”一旁，半边月不解地说道。
    两人身前，秦婀娜看到这个情况，终于再也等不下去，迈步上前，并指凝元，真气源源不断没入李子夜体内，助其一臂之力。
    旁边，李庆之同样运化体内道门真元，联手梅花剑仙，强行为眼前的幼弟破脉。
    祸神之力，加上两位剑仙级别的强者联手施为，短暂的寂静后，突然，整个木桶怦然炸开，大药碎片纷飞，落的到处都是。
    “呃！”
    本来，已经痛到没有力气再喊的李子夜，喉咙中响起一道痛极的闷哼声，身子再度剧烈颤抖起来。
    “轰！”
    瞬间，李子夜体内，磅礴无尽的真元和神力汇聚，硬生生在血肉中穿行而过，强行破开了阻塞的冲脉。
    崩裂的经脉，带出一瀑瀑刺眼的血花，随后，一股股庞大的力量涌入李子夜经脉内，助其修复破碎的经脉。
    “成，成功了！”
    不远处的房间内，因为担心，一直还未休息的白忘语感受到外面汹涌的天地灵气，虚弱的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终于成功了。
    实在太不容易了。
    “轰！”
    院外。
    天地灵气汹涌，宛如惊涛骇浪一般，急剧涌入李子夜等人所在房间中。
    “破境了！”
    花酆都见状，紧张道。
    但见秦婀娜和李庆之身前，李子夜周身，真气汹涌，异常磅礴的力量逆冲第三神藏，重新开辟这尚且荒芜的神藏小世界。
    片刻后，第三神藏内，电闪雷鸣，开天辟地的景象，令人震撼。
    百川汇流，神藏成形，无边无际的汪洋世界，真元之海汹涌澎湃，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很快。
    李子夜体内，真气波动渐渐消散，神藏开辟后，异象便停滞下来。
    “简直，匪夷所思。”
    一旁，半边月难以置信地说道。
    祸神残余的神力，竟然只能帮其破开一条经脉。
    这小家伙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
    “真是败家子啊。”
    花酆都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也在意料之中。
    “已经习惯了。”
    崩碎的药桶前，秦婀娜收敛真元，凝声道，“他的身体，肯定有问题。”
    旁边，李庆之注视着眼前的小弟，神色同样十分凝重。
    如此庞大的力量，只破开了一脉？岂不是说，若想破开最后的任督二脉，需要的力量将更加恐怖。
    这要怎么做？
    献祭一尊全盛时期的神明？
    想到这里，房门外，李家绝代天骄脸上都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这不让人省心的小弟啊！

 第346章 再次献计

    翌日。
    天还没亮。
    稍作调息的秦婀娜和半边月便趁着夜色离去。
    瀛洲之事了结前，她们的身份不易暴露。
    而李庆之和花酆都，则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调息养伤。
    弑神一战，此来瀛洲的四人，全都受伤不轻，若不是小红帽最后时刻施展太上炼神诀，能否成功诛杀八岐祸神，还未可知。
    一尊活着的神明，其恐怖的程度，太过令人震撼。
    这还是因为八岐祸神被封印了数百年，力量早已不复巅峰，又有八岐镜的压制，无法动用全力，否则，此战的结果，将更为难料。
    天亮后。
    唯一没有参与弑神之战，却又厚着脸皮坐享其成的李子夜，一大清早便开始熬药，送药。
    “二哥，喝药了。”
    “花姐姐，喝药了。”
    “老白，喝药了。”
    李子夜难得这么勤快，可能是因为怕二哥伤势好了后，出手揍他，所以，先努力献殷勤。
    “去忙你自己的事。”
    可惜，即便李子夜再献殷勤，李庆之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冷声道，“快些搞定瀛洲的事，回中原。”
    “好，好！”
    李子夜像是小鸡啄米一般点了点头，旋即赶忙离开。
    “花姐姐，你怎么样了，死不了吧？”
    “滚！”
    随后，李子夜被花酆都轰出了房间。
    “老白，你昨夜那拉风一招，真的不能教我吗？”
    “不能，李兄，你去忙吧，我要休息了。”
    白忘语也嫌某人太碍眼，将其轰了出去，献祭了一尊祸神，却只破了一脉，竟还好意思出来晃悠。
    后院中。
    李子夜尴尬地站在那里，没想到，自己突然被所有人嫌弃了。
    算了，先做事。
    思及至此，李子夜离开后院，前往府外。
    府前，马车已经备好。
    李子夜上了马车，朝着太政府赶去。
    现如今，李府所有的高手都在养伤，李子夜只好一个人出行，让人贴身保护的好事基本不要再想了。
    “爽！”
    马车中，李子夜心情很是不错地哼起小曲，虽然他知道仙子师父她们肯定不满意，但是，他已经很知足了。
    毕竟，他现在也算是一个合格的习武之人。
    六脉耶。
    那些仙门大派收弟子，也就是这个标准了。
    饭要一口一口吃的，一下破八脉，一步入五境的那些白日梦，他已经不相信了。
    那都是真正的天命之子可以做的梦，比如那天谕殿的书生。
    他就是个冒牌货，灌水的，不能当真。
    没过多久。
    太政府前，李子夜到来，跳下马车，走向前方府邸。
    “李公子。”
    府前的侍卫看到眼前少年，立刻恭敬行礼道。
    “我来看看太政大人。”
    李子夜笑道，“还请通报一声。”
    “李公子里面请即可！”
    侍卫客气道，“太政大人交代过，若是李公子到来，无需通报。”
    “那便多谢了。”
    李子夜闻言，谢了一句，旋即迈步进入太政府中。
    太政府内院。
    白川秀泽听到下人的禀报，亲自出门相迎。
    “太政大人。”
    李子夜走来，恭敬行礼道。
    “李公子不必多礼，快里面请。”
    白川秀泽伸手扶过前者，态度很是客气道。
    李子夜颔首，跟着眼前太政大臣一同进入了堂中。
    茶桌前，两人对视而坐。
    府中侍女为两人奉上了热茶，旋即退了出去。
    “李公子，怎么样了？”
    白川秀泽看着身前的少年，着急地问道。
    “幸不辱使命。”
    李子夜应了一句，旋即将一封书信递了过去。
    白川秀泽打开书信，看过之后，脸上露出喜色，道，“李公子当真是我的福将，仅仅不到一天，就说服了那位月璃姑娘。”
    “举手之劳而已，太政大人过誉。”
    李子夜并不居功，神色平静道，“良禽择木而栖，右大臣死后，太政大人，几乎掌握了瀛洲朝廷大部分政权，那月璃如此选择，并不稀奇。”
    “还是要多谢李公子。”
    白川秀泽正色道，“我知道，李公子定然费了不少力气才说服了那位月璃姑娘，在下以茶代酒，敬公子一杯。”
    说完，白川秀泽双手端起茶杯，举在眉前，以示尊敬。
    “大人客气。”
    李子夜应了一声，也举起了茶杯。
    两人颔首示意，旋即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还没来得及问，大人的伤势如何了？”
    李子夜放下茶杯，问道。
    “已没有大碍。”
    白川秀泽回答道。
    “那秀宁姑娘呢？”
    李子夜再次问道。
    “昨夜，也醒了。”
    白川秀泽如实应道，“大夫看过，性命无忧，不过，此次秀宁遇险，元气大伤，需要好好休养一些时日才行。”
    “那就好。”
    李子夜沉沉松了一口气，说道。
    “李公子很关心秀宁？”
    白川秀泽看到眼前少年的反应，问道。
    李子夜一怔，下意识应道，“自然是关心的。”
    白川秀泽闻言，犹豫了一下，说道，“不瞒李公子，秀宁对公子也有几分好感。”
    李子夜手一抖。
    不，不会吧。
    他随口说说而已。
    白川秀泽看着眼前少年震惊的模样，以为这李公子只是一时关心而失态，旋即继续说道，“李公子，秀宁的终身大事，一直以来，都是我最着急的事，长兄如父，我也想秀宁有个好归宿，李公子既然和秀宁互相有意，我可以做主为”
    “大人等等。”
    李子夜赶忙阻拦眼前人继续说下去，额头冷汗直流，说道，“太政大人，如今瀛洲局势未定，千叶一族狼子野心不死，如此大敌当前的时刻，这些儿女私情，还是以后再说吧。”
    白川秀泽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点了点头，面露歉意道，“是在下着急了，现在的确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
    “大人，我有一计，可破诡异，呸，可破如今瀛洲的局势。”
    李子夜迅速转移话题，说道，“大人，听一听？”
    “李公子请言。”
    白川秀泽认真道。
    “要破如今瀛洲的局势，必须好好利用大人在朝堂的影响力，还有，就像我昨夜所说，大人此次遇刺，也不全然是坏事，所谓祸福相依，大人遇刺，至少会让千叶一族相信一件事，大人的五境力量，的确不足，大人同样可以好好利用这一点，示敌以弱……”
    堂中，李子夜将自己的计划，详细地说了一遍，事无巨细，就差直接写出来了。
    白川秀泽听着眼前少年的计策，脸色越来越凝重，眸中尽是思索之色。
    许久。
    李子夜说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喝干净。
    要抓紧时间了，搞定瀛洲的事，赶紧走。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他可不想带个瀛洲媳妇回去。
    二哥会打死他的。
    “李公子此法，的确是最快，也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十数息后，白川秀泽回过神，凝声道，“只是，风险也不小。”
    “比起上一次对付右大臣时，这点风险，大人应该完全能够承受。”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
    白川秀泽想了想，点头道，“不错，要对付千叶一族，不可能一点风险也不冒，好，那就按李公子的计划行事，我会尽快安排，引千叶一族入局。”
    “有劳大人。”
    李子夜拱手，客气行礼道。
    “应该是我谢谢李公子才是。”
    白川秀泽伸手扶过眼前少年，认真道，“若不是李公子殚精竭虑为我谋划，我也无法这么快扳倒织田龙正，引出千叶一族。”
    “大人客气。”
    李子夜应了一声，旋即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道，“时候已不早，大人，我府中还有事，便先行一步。”
    说完，李子夜起身，准备离开。
    “我送李公子。”
    白川秀泽见状，也站起身来，准备亲自相送。
    “大人请留步。”
    李子夜正色道，“大人你还有伤在身，就不必相送了。”
    “那李公子路上小心一点。”
    白川秀泽点头，也没有再坚持。
    李子夜颔首，旋即迈步离开。
    太政府外。
    李子夜坐上马车，赶回李府。
    马车中。
    李子夜掀开车厢旁的帘布，看着瀛洲京都的风貌，眸中一抹冷意闪过。
    他没有那么高尚的品德，和平无国界这样的屁话，他从来不信。
    他只要中原百姓能安居乐业，除此之外，天下大乱也和他没任何关系。
    瀛洲，狼子野心的人太多，他信不过，所以，瀛洲，必须要乱！

 第347章 第七式

    “老白。”
    “做什么？”
    “那招教我好不好。”
    “不好。”
    “为啥，儒首他老人家不是说，儒门的功法，我都能学吗？”
    “因为……太难了，李兄你学不会。”
    “……”
    房间中，一帽一狗言语交锋，寥寥数语后，小红帽一句话，秒杀了李狗子。
    武道之途，主要就是讲天赋两个字，别说什么努力不努力，说不定某些天才，比寻常人还要更努力，比如，小红帽。
    一句学不会，直戳李狗子的痛处，让某人反驳都反驳不了。
    “再见，告辞，赛有那拉！”
    李子夜立刻起身，从小红帽的房间离开。
    太伤人自尊了！
    天赋好，就可以这么嚣张吗！
    房间中，一语送走李某人后，白忘语闭上双眼，开始调息。
    很快就要回中原了，他必须尽快恢复修为，以应对那不知何时就会到来的劫难。
    “花姐姐，你好些了吗？”
    隔壁的房间，李子夜端着药走来，一脸关心地问道。
    “死是死不了。”
    花酆都背靠在床头，随口问道，“你二哥和小红帽怎么样？他们两个伤的应该都比我重。”
    楼主那冰疙瘩硬挨了八岐祸神一掌，伤的肯定不轻，至于小红帽，可能更惨，以第三境后期的修为，强行爆发出堪比五境的力量，还用了什么太上炼神决，估计没几个月，是不可能恢复了。
    如此比较起来，他这一身的伤，倒是不算什么。
    “二哥那里，我没敢多问，看着好像还行。”
    李子夜将手中的药递给了眼前人，继续道，“花姐姐，小红帽用的那个太上炼神决，后遗症很严重吗？”
    “我也不清楚。”
    花酆都接过药，一口喝了干净，说道，“我和小公子一样，都是第一次听说这门武学，不过，常理来说，越是霸道的武学，所要付出的代价便越大，小红帽前天夜里用的那招，竟是连神之身都能毁去，简直匪夷所思，据我估计，小红帽这次可能是我们五人中，伤得最重的。”
    说到这里，花酆都放下手中的药碗，看着眼前的少年，认真道，“身为朋友，小红帽已做到他所有能做的，这份恩情，小公子可要认真记在心中，我们不能做白眼狼。”
    “知道啦。”
    李子夜收起药碗，道，“花姐姐你先休息，我去给二哥去送药。”
    “嗯，去吧。”
    花酆都点头，轻声应道。
    “二哥。”
    不多时，李子夜端着药，送到自己兄长的房间中。
    房间内。
    李庆之坐在桌前，看着手中的羊皮卷，眉头不时皱起。
    “二哥，喝药了。”
    李子夜将药送上前，很是乖巧地说道。
    “飞仙诀最后的三式，的确很不容易。”
    李庆之放下羊皮卷，一口将药喝干净，道，“不过，再难也要练，不然，你和火麟儿的比试，将毫无胜算。”
    李子夜闻言，在自己兄长身旁坐了下来，一脸愁容道，“二哥都认为不容易，我就更白费了，后面三式，我看都看不懂。”
    “你师父说过什么吗？”李庆之问道。
    “仙子师父说，她只能教我前六式，最后三式，她也教不了，让我自己领悟。”李子夜无奈道。
    “确实教不了。”
    李庆之点头道，“梅花剑仙没有练过飞仙诀的心法，前六式还能依靠强大的修为来演化，但是，最后三式，太过复杂，除非李太白重生，否则，没人能教你。”
    “一点其他的办法都没有吗？”李子夜不甘心地问道。
    “没有。”
    李庆之摇了摇头，将羊皮卷推了过去，平静道，“事到如今，不要再想着有什么捷径可走，最后三式的修炼，谁都帮不了你，只能靠你自己领悟，既然，千年前的李太白能够做到，我相信，小弟你也能做到。”
    “我知道了。”
    李子夜收好羊皮卷和药碗，起身道，“二哥你好好休息，我出去练剑了。”
    “嗯。”
    李庆之颔首，没有多说什么。
    李子夜端着药碗离开，待走到门口时，又停下了步子，转身问道，“二哥，若要打败天剑若叶，你和仙子师父，谁是更好的人选？”
    “你师父。”
    李庆之如实应道。
    李子夜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迈步离开了房间。
    接下来的几日。
    李子夜便没有再离开过李府。
    日夜练剑。
    破开冲脉，踏入第六式后，李子夜对身体的控制能力明显强了许多，终于将第六式彻底练成。
    然而。
    当李子夜尝试修炼第七式时，六十三种身法变化，只是刚踏步不到十步，一身真气便迅速被抽干。
    与前六式的难度相比，这第七式，高了简直不止一个级别。
    尤其是每一种身法变化对真气的需求程度，堪称恐怖。
    李子夜体内有着儒、佛、飞仙诀三种不同的真气，相互融合后，真气强度倍增，相比寻常开辟三座神藏的武者强了不止一筹，却依旧承受不了这惊人的真气消耗速度。
    实际上，飞仙诀第七式，也根本不是第三境武者能修炼的武学。
    李太白在衍化出飞仙诀之初时，第七式，便是要第四境才能修习。
    不入第四境，想要练成第七式，无异于痴人说梦，单单真气强度，就相差太多。
    至少，当初的李太白，也是在第四境，才练成了飞仙诀第四式。
    虽说，传奇就是要用来超越的，但，那也是李庆之这样的绝代天骄能够考虑的事情，李子夜，终究差了一点点。
    不过，相距秦婀娜和朱雀宗老宗主定下的三年之约只剩下一年时间，一年之内，想要跨越一个大境界，踏足第四境，更是不可能。
    以第三境，强行修炼飞仙诀第七式，是唯一的选择。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就在李子夜拼命练剑时。
    相距李府不远处的客栈内。
    清晨，房间中。
    秦婀娜早早起来，坐在梳妆台前梳妆，风华绝代的容颜上依旧还有了几分苍白之色，显然，身上的伤势还没有好。
    弑神一战，纵然一生从无败绩的梅花剑仙，也受创不轻。
    “秦姐姐，把药喝了吧。”
    这时，房间外，半边月端着伤药走了进来，关心道。
    “璃月，不是交代你，要好好休息吗？”
    秦婀娜转过身，皱眉道，“你的伤势也不轻，熬药之事，让店家来做就行。”
    半边月将药放在了桌上，轻声道，“瀛洲毕竟不是桃花岛或中原，这些事，还是自己来做，更放心一些。”
    秦婀娜端起药，眉头再次皱了一下，强忍着恶心将药喝完，说道，“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回去了。”
    “好像是的。”
    半边月点头道，“小子夜和那位太政大臣已在着手铲除千叶一族，想必不会需要太长时间。”
    说到这里，半边月看向眼前的女子，好奇道，“秦姐姐，那李家二公子的实力，究竟到没到剑仙境界。”
    “到了。”秦婀娜颔首道。
    “那和秦姐姐比，你们谁更强一些呢？”半边月继续问道。
    秦婀娜稍微犹豫了一下，平静道，“要看怎么比，若只是较武，肯定是我更胜一筹，毕竟，修为的差距摆在那里，不过，若生死搏杀，结果很难说，弑神一战，那李庆之最后时刻舍弃防守，爆发出的攻击力，极为惊人，我也挡不下。”
    “这李家二公子，真是不得了。”
    半边月感慨道，“纵观九州，千年岁月，就没听过天赋这么可怕的。”
    “也没听过，比我那白痴弟子天赋更差的。”
    提起某人，秦婀娜脸色便冷了下来，道，“用了那么多药王和神物，甚至连神明之力都给他了，他竟是才到第三境初期，真不知道哪些力量都去哪了，即便换成一头猪，也该入五境了！”
    “呃。”
    半边月听过秦姐姐话语中的怨气，脸上露出一抹尴尬之色。
    的确，这兄弟两人的差距，实在太大了，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她真怀疑，大祭司和儒首的推算是不是错了，小子夜的情况，怎么看也不像什么天命之子。
    若说李家二公子，是得天命眷顾之人，还差不多。
    “说不定小子也是厚积薄发的类型，秦姐姐，我们再耐心一点，或许，以后会有转机。”半边月安慰道。
    “转机？”
    秦婀娜冷笑道，“一年前，我可能还抱有一丝幻想，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会再信了，这次回去，必须对他严格一些，接下来的这一年，就算他不吃不睡，也得把飞仙诀第七式练成。”
    半边月看着眼前秦姐姐怒火难抑的样子，心中不禁为某人捏了一把冷汗。
    看来，此次小子夜吸收了祸神之力，却只破了一脉，彻底惹火了这位秦姐姐。
    说起来，倒也怪不得秦姐姐生气，为了斩杀祸神意志，她们费了这么大的力气，结果，到了小子夜这里，依旧不温不火，几乎能急死人。
    献祭了一尊神明，只突破了半个小境界，简直不可思议。
    “秦姐姐，我好像听你说过，小子夜当初天书刻名时，也是这个情况，雷声大，雨点小。”半边月好奇说道。
    “嗯。”
    秦婀娜颔首道，“李子夜那小子身上，肯定有古怪，不然，天书刻名、还有祸神之力那么庞大的两股力量，怎么可能就这点反应。”
    “可是，小子夜的经脉和神藏，我们都查过了，并没有什么异常。”半边月轻声道。
    “一时半会儿，我也想不通，或许，那朱雀宗老宗主知道怎么回事。”秦婀娜目光凝下，说道。
    “朱雀宗老宗主？”
    半边月诧异道，“传闻，秦姐姐曾和那朱雀宗老宗主打了一架，然后才定下所谓的三年之约，是真的吗？”
    “是真的。”
    秦婀娜平静道，“当时，我们未能分出胜负，所以，赌注三年之后，以两人较武的结果来决定高下。”
    “只有三年时间，这个赌注，秦姐姐明显吃亏，为何还要答应？”半边月疑惑道。
    “因为，我想要朱雀宗的一样东西，但是，过不了朱雀宗老宗主这关，我便拿不到此物。”秦婀娜如实道。
    半边月闻言，神色一怔，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秦姐姐，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当初，你真的是因为相信了小子夜散播出的那些谣言，才收他为徒的吗？”
    “是，也不是。”
    秦婀娜摇头道，“当初，我和朱雀宗老宗主定下三年之约时，那个老头子便告诉我，我未来的弟子，就在渝州城中，开始，我并不相信，不过，待我走遍了大半个中原，依旧没有找到合适的传人，最终，不得已，才去渝州城了一趟。”
    “原来如此。”
    半边月听到秦姐姐的解释，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笑意，道，“没想到，这其中，还有朱雀宗老宗主的责任，如此说来，小子夜，还要感谢那位朱雀宗老宗主，不然，秦姐姐也不会刻意去一趟渝州城。”
    “谢他？没这个必要。”
    秦婀娜冷声道，“那老头子，也没安什么好心，现在想来，那老家伙，十有八九是为了破解历代朱雀身上的诅咒，才会引导我去渝州城收徒。”
    “秦姐姐此言何意？”半边月不解道。
    “据我所知，朱雀宗历代圣子或者圣女，在承接朱雀强大的神力时，还会受到一种诅咒，那诅咒，十分可怕，甚至可能危及生命。”
    说到这里，秦婀娜眸中闪过一抹凝色，继续道，“当时我和那朱雀宗老宗主定下赌约时，并没有太过多想，只是，这些时日，静下心来再想那老家伙的话，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或许，这个赌局，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针对李子夜的算计，。”
    “秦姐姐的意思是？”
    半边月闻言，神色一震，似乎听出了什么，难以置信道，“一年后的比试，小子夜若是输了，会出事？”
    “嗯。”
    秦婀娜点头，道，“所以，一年后的一战，不论如何，那小子都不能输，不然，他这些日子的努力，很可能就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第348章 朱雀老宗主的目的

    “哎呀！”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洒落，李府后院，什么东西飞了出去，撞在墙上，然后又摔在地上，四仰八叉。
    门廊前，还在养伤中的李庆之三人看到这一幕，气的恨不得上去打人。
    练了这么多天，还是一点进步都没有。
    “说起来，这飞仙诀第七式，那李太白好像也是第四境时才练成，我们是不是有些太为难小公子了。”
    花酆都举着红伞，遮去夕阳最后的余晖，开口说道。
    “他没有其他的路可走。”
    一旁，李庆之淡淡道，“要么一年内踏入第四境，要么一年内练成这第七式，二选一。”
    “那就是没得选了。”
    花酆都轻声笑了笑，说道，“就小公子这武学天赋，一年内，跨越一个大境界根本不可能。”
    “更麻烦的是，李兄的身体，几乎就像一个无底洞，不论大药、药王，还是神物，效果都越来越弱。”
    右边，白忘语一脸无奈道，“外物的加成，对李兄来说，作用已不大，此外，就李兄如今的武道天赋来讲，通了六脉，不算好也不算坏，勉强达到了大部分宗门招收弟子的标准，但是，以这样的天资，一年跨越一个大境界，不现实，还不如在招式上继续下功夫，毕竟，招式的修炼，对天赋的要求并不高。”
    “话是这样说，小红帽，那飞仙诀的修炼方法，你也看了不止一遍，第七式，看得懂吗？”花酆都问道。
    “看不懂。”白忘语如实应道。
    “就说吧。”
    花酆都幸灾乐祸道，“也不知道小公子是造了什么孽，非要和那火麟儿打，这是他能企及的对手吗，中间相差了不知道多少个级别。”
    “只能期待奇迹的发生。”白忘语轻声道。
    “小弟的师父，最近似乎也开始着急了。”
    一旁，李庆之眸子微眯，说道，“此来瀛洲，和在中原时，梅花剑仙的态度明显有些不同。”
    “话说回来，梅花剑仙和那朱雀宗老宗主的赌注，到底是什么？”
    花酆都看了看两人，好奇地问道，“二公子，小红帽，你们有人知道吗？”
    “不知道。”
    白忘语摇头道，“梅花剑仙没说过。”
    “能让梅花剑仙不惜浪费三年时间也要赢下的赌局，赌注是什么，其实并不难猜。”两人中间，李庆之注视着前方正在练剑的幼弟，神色平静地说道。
    “二公子的意思是？”
    花酆都似乎猜到了什么，一脸震惊道，“破五境的契机？”
    这世间，唯有破五境这一件事，能让一位五境巅峰的人间剑仙如此执着，甚至不惜浪费三年的时间和精力。
    三人交谈间，夕阳落尽，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哎呀！”
    院中，一声惊呼，李子夜又飞了出去。
    直直飞向后院外。
    这时。
    院外，夜色下，一抹美丽的倩影迈步走来。
    一巴掌将李狗子又拍了回去。
    “砰！”
    一声巨响，李狗子身影飞过，直接砸在了后院的墙上。
    “梅花剑仙。”
    李庆之三人谁没有理会撞在墙上的李狗子，目光看向眼前女子，面露惊讶。
    她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李二公子，谈一谈？”
    秦婀娜迈步上前，说道。
    “嗯。”
    李庆之回过神，点头道。
    “可以旁听吗？”
    左边，花酆都一脸期望地说道。
    右边，白忘语也默默地投过去目光。
    人都有好奇心。
    小红帽，也有那么一点点。
    “都过来吧。”
    秦婀娜平静说道。
    “仙子师父，我也要听。”
    墙角下，李子夜爬起身，一路小跑了过来，着急道。
    “你去练剑。”
    秦婀娜眸子一冷，说道。
    李子夜看到仙子师父冰冷的目光，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赶忙继续去练剑。
    夜色下。
    房间外，剑声簌簌。
    房间内，油灯燃起，爆鸣声不时传出。
    “剑仙，要谈什么？”
    房间中，李庆之看着眼前女子，开口道。
    “有关我和朱雀宗老宗主的赌局之事。”
    秦婀娜认真道，“这一场赌局，不论如何，不能输。”
    “为什么？”
    李庆之端起一杯茶，平静道，“赌注，除了剑仙的颜面和想要的东西，还有其他的吗？”
    “有。”
    秦婀娜正色道，“一年后的那一战，李子夜若是输了，将会失去这三年他所得到的一切。”
    “砰！”
    李庆之闻言，手中茶杯应声而碎，碎片插入手心，鲜血直流。
    “你说什么？”
    李庆之眸中寒意大盛，一股难以抑制的杀机弥漫出来，顷刻间，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低了几分。
    “楼主！”
    旁边，花酆都见状，立刻伸手按住了其手臂，沉着脸，轻轻摇了摇道，“听剑仙把话说完。”
    房间外。
    正在院中练剑的李子夜也听到房间中的动静，吓了一跳。
    发生什么事了？
    好端端的，怎么要打起来了？
    房间内。
    秦婀娜看着眼前怒火炽盛的李家二公子，轻叹道，“此事，的确是我疏忽了，当初，我和朱雀宗老宗主定下赌约时，并没有太过在意那老家伙提的一些条件，直到这段时间，看到李子夜身上种种的异常，我才意识到，那老家伙提出这三年之约很可能别有所图。”
    “剑仙的意思是，李兄身上发生的这些事，另有原因？”一旁，白忘语听到梅花剑仙的解释，目光也冷了许多，问道。
    “不错。”
    秦婀娜颔首道，“天书刻名，七彩莲心，还有神明之力，这些力量，换作任何一个人，早已入五境了，而李子夜，只是勉强到了第三境初期，这里面定有古怪，而朱雀宗老宗主，很有可能知道其中缘由。”
    “那老头，这么厉害吗？”
    花酆都诧异道，“我听小红帽说，连儒首都不清楚为何小公子天书刻名后却只破了一境，那老头子，又怎会知道？”
    “不是没可能。”
    秦婀娜对面，李庆之眸中寒意闪过，冷声道，“南岭八宗门，某种程度来说，算是起源于道门，曾各自得到过部分道门的传承，单从推演之术来说，道门，更胜儒门一筹。”

 第349章 死了吗？

    “道门？”
    房间中，花酆都听到二公子所言，惊讶道，“道门不是已经消失千年了吗，除了二公子这里，竟还留有其他的传承。”
    “千年道门，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完全消失。”
    李庆之冷声道，“这世间，大部分修炼之法，都是从道门传承衍化而来，不过只是换了一些名字存在而已。”
    “李二公子说的不错。”
    一旁，白忘语点头道，“即便儒门的浩然篇，有关掌法的部分，都是借鉴了道门的六甲秘祝，儒首，曾亲口承认过此事。”
    “那怎么办？”
    花酆都凝声道，“若真如梅花剑仙所说，一年后的一战，小公子一旦输了，这三年所得到的一切，岂不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绝不可能！”
    李庆之眸中寒意闪过，冷声道，“这世上，没人能动他，除非我死！”
    房间内，花酆都、白忘语看到眼前李二公子少有的失态，皆沉默下来。
    “二公子，先冷静冷静。”
    许久，花酆都伸手拍了拍身边的二公子，轻声道，“事已至此，我们只能想办法让小公子赢下这一战。”
    “太难了。”
    白忘语沉声道，“李兄和那火麟儿的差距太大，除非奇迹发生，不然，根本不可能打赢。”
    “关键就在于，飞仙诀第七式。”
    秦婀娜看着房间的三人，轻叹道，“飞仙诀，有着同境无敌之说，而第七式，是第四境才能修炼的武学，若李子夜能练成，或许有几分胜算。”
    李庆之双手紧攥，强压下心中的怒意，道，“那第七式，我看过，以小弟现在的真气强度，几乎没有练成的可能。”
    “除了真气强度，还有一个麻烦。”
    白忘语认真道，“就是没有人可以教他，武学，本来就需要有人言传身教，不然，这世上也不会有所谓的宗派仙门，现在，李兄只有一部冷冰冰的功法可以参考，想要学会，难如登天。”
    “不是不想教，而是根本教不了。”
    秦婀娜轻叹道，“飞仙诀的前六式，我还能勉强演化出来，但是，第七式以后，变化之复杂，远超前六式，我也无法为他演示，想必，李二公子也有同样的感觉。”
    “的确。”
    李庆之沉声应道，“教不了！”
    “儒首呢？”
    一旁，花酆都提议道，“儒首的修为，应该已在五境之上，或许，能给小公子一些指点。”
    “儒首也不行。”
    秦婀娜否定道，“这个问题，我在太学宫时，就问过他老人家。”
    “那怎么办？”
    花酆都头痛道，“都教不了，岂不是说，一年以后，小公子和那火麟儿的一战，必输无疑。”
    “除非。”
    秦婀娜犹豫了一下，说道，“剑痴还活着。”
    “剑痴？”
    花酆都疑惑道，“什么意思？”
    “儒首之所以教不了，是因为，儒首并不擅于剑，但是，若有一个善于剑的五境之上，或许，能教的了这第七式。”
    秦婀娜正色道，“当初，剑痴和那天谕殿书生的一战，最后时刻，应该是破了五境。”
    “破五境又如何，剑痴都已经死了。”花酆都诧异道。
    “未必。”
    秦婀娜眸中点点流光闪过，说道，“剑痴死去的消息，是天谕殿放出，光明审判时，谁都不知道那人究竟是不是剑痴。”
    “剑仙的意思是，剑痴，有可能没死？”花酆都难以置信地说道。
    “只是猜测。”
    秦婀娜平静道，“毕竟，当时，谁也没有当众发现剑痴的尸体，天谕殿放出消息说找到剑痴时，已是两日之后，两日时间，擎天峰早就被各方势力翻了一个遍，为何，大家都没有发现剑痴的尸体，就天谕殿发现了。”
    “剑仙说的有道理。”
    白忘语点头道，“但，这仅仅只是猜测罢了，剑痴前辈若还活着固然很好，不过。”
    说到这里，白忘语没有再说下去。
    “远水解不了近渴！”
    李庆之冷声道，“我们不能把小弟的命运，寄托于剑痴的生死之上。”
    “或者。”
    花酆都看了一眼两人，说道，“世间有第二个五境之上，还善于剑的大修行者。”
    “不可能。”
    李庆之沉声道。
    房间内，四人全都沉默下来。
    死局！
    “哎呀！”
    “砰！”
    房间的死寂气氛，与外面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只闻。
    咣当一声。
    一道身影砸开了房间门。
    直接撞翻了房间中的桌子，茶杯，茶壶碎了满地。
    四人注视的目光下。
    李子夜尴尬地站起身来，连声道歉，“对不起，我没控制住，我这就出去。”
    “不用出去。”
    李庆之冷声道，“小弟你也在这听着。”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师父。
    秦婀娜看到眼前少年望来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道，“留下吧，事关你的未来，你的确有权利知道。”
    “怎么了？”
    李子夜感受到房间中凝重的气氛，不解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兄。”
    白忘语注视着眼前少年，神色认真道，“梅花剑仙和朱雀宗老宗主的三年之约，很可能是那老家伙设下的一个局，一年后的一战，你若输了，你这三年所得到的一切，都将失去，为他人所得！”
    李子夜听过，身子一颤，待看到二哥和仙子师父的脸色后，回过神来，脸上强行挤出一抹笑容，道，“多大点事儿，且不说，我还不一定会输，就算输了，再重新练不就行了，二哥，没事的，咱家有的是银子，供得起。”
    “花酆都。”
    李庆之没有理会自己幼弟白痴般的言论，目光看向一旁的花酆都，沉声道，“回去后，把黄泉召回来。”
    “楼……二公子，你是要？”花酆都震惊道。
    黄泉和他身份相同，是烟雨楼另一位副楼主，一向在外执行任务，很少回去，实力，还在他之上。
    楼主要将黄泉也召回，毫无疑问，是准备对朱雀宗下手了！
    “二哥！”
    李子夜也反应过来，立刻制止，目光灼灼的注视着眼前兄长，很是认真地说道，“我还没输呢，二哥信我一次！”

 第350章 天剑

    李府。
    梅花剑仙与李庆之等人商议过李子夜的事情后，便借着夜色离开了。
    最终，也没有商量出太好的办法。
    关键就在于，李子夜和火麟儿的实力差距太大。
    一年时间，要追上这种差距，除非奇迹发生，不然，没有任何办法。
    可以断定，只练成飞仙诀前六式的李子夜，在火麟儿面前，没有半分胜算。
    年轻一代四大天骄，每一人都有越境战斗的本事，飞仙诀虽然号称天下第一法，同境无敌，但是，对上火麟儿这些人，效果会大打折扣。
    这便是年轻一代至强者们的底气，除非境界相差太多，否则，世间无人，也没有任何功法能压制他们。
    就如同白忘语，不管李子夜如何成长，如何变强，在其手中始终撑不过十招。
    “老白，我郁闷。”
    后院的门廊前，李子夜坐在那里，看着阴呼呼的天，一脸我很不开心的模样，说道。
    旁边，白忘语也安静地坐着，看着天空，轻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李兄不要着急，等回中原，我再去问问儒首，看看能不能想到解决的办法。”
    “老白，天才是种什么感觉？”
    李子夜扭过头，很是好奇又羡慕地问道。
    白忘语沉默，片刻后，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基本上，九成以上的武学，看一遍就能学会，算吗？”
    “……”
    李子夜捂住胸口，感觉想要吐血。
    “小红帽，你就别气小公子了。”
    这时，花酆都走出房间，挨着两人坐了下来，笑道，“小公子，不要灰心，不管怎么说，仅仅不到两年时间，你能从毫无武学根基，到现在开辟出三座神藏，速度之惊人，不说后无来者，也是前无古人了。”
    “花姐姐，你就别安慰我了。”
    李子夜郁闷道，“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吗，我这开辟出的三座神藏，水分太大，都是药王和神物堆出来的。”
    “这说明，我们有钱！”
    花酆都伸手拍了拍身边少年的肩膀，故作安慰地说道，“换作别人，他想这么堆，也堆不起，我可听说，小公子在漠北时，那大药都是一马车一马车往漠北送，别说药材钱，就是一路上打点各方的银子，都是以万两来计。”
    “呃。”
    李子夜脸上露出尴尬之色，这是在夸他吗，怎么觉得怪怪的？
    “李兄，你最近一直在府中练剑，好像也没去过那太政府，现在可是太政大臣和千叶一族争斗的关键时刻。”
    一旁，白忘语看到某人有些尴尬，转过了话题，问道，“真的不需要去一趟吗？”
    “没必要。”
    李子夜赶忙顺坡接过话题，应道，“该我做的，都做完了，现在，就等白川秀泽布将网撒好，然后收网捕鱼，喝鱼汤！”
    “小公子，你们的计划是什么，说来听听。”花酆都一脸好奇地问道。
    “不说。”
    李子夜咧嘴一笑，道，“就不告诉你，谁让你刚才笑话我！”
    “……”
    花酆都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还挺记仇！
    “公子。”
    就在这时，后院外，老管家急匆匆走来，禀告道，“太政大臣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李子夜微微一怔，旋即起身，吩咐道，“带太政大臣去前堂。”
    “是！”
    老管家领命，转身离开。
    “太政大臣这时候来，是要准备收网了吗？”
    旁边，白忘语眸子微眯，问道。
    “应该是的。”
    李子夜随口应道，“我去看看。”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多耽搁，迈步朝前院走去。
    “这小公子，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后方，花酆都八卦之心没有得到满足，一脸怨念地说道。
    “花先生不要着急，既然已经要收网了，我们就只管等待看戏即可。”旁边，白忘语平静道。
    “我看没那么简单，以小公子的性格，必定不会放着我们这些免费劳力不用，这最后一场大戏，估计还会抓我们的壮丁，我还是回屋养伤吧。”
    说完，花酆都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小公子的性情，他再清楚不过，不好意思四个字，从来就不知道怎么写。
    前院。
    老管家带着白川秀泽来到正堂中，然后奉上热茶。
    李府的下人，总共没几个，老管家每天是操碎了心。
    当然，李子夜也足够放权，基本上，李府的大小事务，老管家一个人说的算。
    “太政大人。”
    不多时，李子夜走来，客气行礼道。
    “李公子。”
    白川秀泽也站起身来，还礼道。
    两人在茶桌前坐下，李子夜看着眼前太政大臣，正色道，“大人这个时候过来，应该是布置妥当了。”
    “万事俱备，另外。”
    白川秀泽端起茶，喝了一口，平静道，“据我安插在左大臣府的探子回报，千叶一族的五境强者们，来了京都！”
    “真央、百炼。”李子夜也端起了身前的茶杯，说道。
    “嗯。”
    白川秀泽点头道，“这两人，都是五境中的绝对强者，即便地魁先生对上他们，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他们，也没有把握一定能打赢地魁先生。”
    李子夜平静道，“而且，左大臣也清楚，我二哥一定会帮大人，所以，若是一对一，五境级别的战力，他们其实不占什么优势。”
    “如李公子所料。”
    白川秀泽正色道，“三局两胜的提议，他们不愿接受。”
    “他们五境强者的数量占据优势，肯定想要增加场次。”
    李子夜放下茶杯，道。
    “不错。”
    白川秀泽点头道，“他们要求，至少打五场，此前我与秀宁遇刺，已经让他们认定，五境战力的数量，我们这边，不可能和他们相提并论。”
    “他们提出他们的要求，大人，也可以提出自己的条件。”
    李子夜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道，“尤其，他们现在得到了月璃姑娘这个，未入五境却堪比五境的高手。”
    “李公子说的不错。”
    白川秀泽轻声道，“我提出决胜方式，分别是五境打两场，然后，四境打两场，三境打一场，他们没有答应。”
    “谈判，总是要讨价还价的。”
    李子夜淡淡道，“他们五境强者的数量占优势，当然想要在五境之上决胜负，大人这个条件，他们必定不会满意。”
    “嗯。”
    白川秀泽点头道，“最终结果，五境三场，三境和四境，各一场。”
    “不出所料。”
    李子夜平静道，“真央，百炼，加上天剑若叶，每一位都是五境中的顶尖强者，三场五境之战，在他们的认知中，至少也能拿下一到两场胜利，月璃姑娘更是五境之下罕逢敌手，应付四境之战，绰绰有余，再加上千叶一族的那些天才，三境之战，亦有着很大的把握取胜，这一场赌局，他们可以说，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李公子。”
    白川秀泽看着眼前少年，凝声道，“李二公子真的有把握打败那天剑若叶吗？”
    五局三胜，每一场胜利都很重要，左大臣和千叶一族之所以敢答应这一次的赌局，最大的底气，便是因为那位瀛洲不败神话。
    天剑若叶！
    “要和天剑若叶交手的人，不是我二哥。”
    李子夜嘴角微弯，道，“太政大人，不知你是否听说过，其实，我还有一个师父！”

 第351章 失算

    “什么？还要打？”
    半个时辰后，李府后院。
    花酆都看着眼前的少年，瞪大眼睛道，“小公子，你看我这样子，再打一场，恐怕就回不了中原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这一身伤还没好，又得出力，隔壁村的牛都没有这么使唤的。
    “花姐姐，能者多劳嘛。”
    李子夜一脸笑容地说道，“况且，五场比试中，就你那一场水分最大，你的对手，很可能是半边月姐姐，都是熟人，走个过场就行。”
    “走过场？”
    花酆都皮笑肉不笑道，“到时候，在场全是五境大修行者，小公子不会以为他们都是傻子吧？那么多高手看着，不论半边月还是我，稍微放一点水，都会被人察觉出来。”
    说到这里，花酆都语气一转，道，“小公子，你这办法，很坑人啊，现在大家身上都有伤，这个时候和瀛洲的高手比试，着实不太明智。”
    “呃。”
    李子夜面露尴尬之色，道，“这不是着急回中原吗，唯有这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了结瀛洲之事。”
    “不对啊，那太政大臣，怎么对小公子你这么信任。”
    花酆都一脸狐疑地说道，“我听说，那太政大臣的妹妹，对小公子有几分好感，你不会真要带一个瀛洲媳妇回去吧？小公子，听我一句劝，千万不要冲动，你二哥会打断你双腿的。”
    “……”
    李子夜直接翻了两个大白眼，道，“花姐姐，别乱说，白川秀泽之所以信任我，是因为他清楚，我们和千叶一族之间，是敌非友，此外，半边月姐姐已经暗中投靠于他，等同于一场胜利握在手中，五场三胜，实际上只需再胜两场即可，他手中不是还有一个地魁吗，实力并不弱，说不定也能抢下一场胜利，加上二哥，小红帽，这一场赌局，他基本不会输。”
    说完，李子夜目光看向一旁的小红帽，咧嘴一笑，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一脸讨好道，“老白，那场第三境的战斗，就交给你了，你出手，我们肯定能轻松压下一场胜利。”
    “呵。”
    白忘语闻言，淡淡一笑，道，“那还是真是不巧，忘了告诉李兄，我现在几乎用不了真气，没个两三个月，恢复不了，这一场比试，李兄你和白川秀泽还是令找他人吧，不行的话，李兄你就自己上，反正，你现在也已经第三境了，正好符合资格。”
    “我上？”
    李子夜瞪大了眼睛，开什么玩笑。
    他才刚刚踏入第三境而已！
    上去不是送吗！
    “哈哈。”
    一旁，花酆都看到小公子像是吃了苍蝇一般的脸色，忍不住大笑起来。
    太解气了！
    让你算计大家，这下好了，把自己也算计进去了。
    “小公子，我看好你！”
    花酆都伸手拍了拍眼前少年的肩膀，故作认真地说道，“小公子加油，你若能拿下这场胜利，我们就真的胜券在握了！”
    “……”
    李子夜一脸郁闷，不想说话，千算万算，没算到小红帽不能上场！
    “我去一趟太政府。”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匆匆朝院外走去。
    “小红帽，你真打不了吗？”
    后院中，花酆都看着小公子离去的背影，好奇地问道。
    “嗯。”
    白忘语点头道，“强行施展太上炼神诀，对身体的负荷太大，最少两个月的时间，我都不宜再动武。”
    “那可麻烦了，小公子不会真的要亲自上吧？”
    花酆都一脸狐疑地说道，“千叶一族的天才，即便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一代的至强者，应该也相差不多，小公子能打得过吗？”
    “打不过。”
    白忘语平静道。
    花酆都前者的评价，不禁哑然失笑，这小红帽真是够诚实的。
    不过，那千叶一族派出的天才，若真的和小红帽他们相差不多，小公子的确没什么胜算。
    倒不是看不起小公子，主要小公子才刚刚破境没几天，怎么和千叶一族的那些天才打。
    就是不知道，那白川秀泽能不能派出一个同等级别的高手了。
    太政府。
    白川秀泽听到李子夜到来的消息后，神色不禁一怔。
    他不是刚刚拜访过李府吗，这李公子，怎么又来了？
    “快请。”
    白川秀泽回过神，吩咐道。
    没过多久。
    李子夜在府中下人的带领下匆匆走来。
    “李公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白川秀泽看到来人匆忙的样子，不解地问道。
    “太政大人，计划有变。”
    李子夜沉声道，“第三境的那一场比试，大人必须另找他人。”
    “白公子呢？不是定好由他出手吗？”白川秀泽皱眉道。
    “他的身体出了问题，短时间内，没办法动武。”
    李子夜解释道，“大人，时间不多，尽快另找他人吧。”
    白川秀泽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道，“这可麻烦了，千叶一族要派出的那名年轻人，可是号称千叶一族百年来最强的天才，除了白公子，瀛洲之内，恐怕无人可敌。”
    “大人手中，没有可以与其一战的高手吗？”李子夜凝声道。
    “没有。”
    白川秀泽摇了摇头，神色沉重道，“第三境后期的高手，我手中的确不少，但是，和千叶一族的那位千叶绯羽相比，差距实在太大。”
    李子夜沉默，片刻后，开口道，“第三境的战斗，十有八九会被放到第一场，谁能拔得头筹，后面四场的压力必然减轻不少，这次，是我失算了。”
    “意外之变，谁都料想不到，李公子不必太过自责。”
    白川秀泽看轻声一叹，无奈道，“实在不行，就只能放弃这第一场了。”
    这事来得太突然了，现在让他找一个堪比千叶绯羽的高手，根本不现实。
    千叶一族那位绝代天骄，又岂是寻常第三境武者可敌。
    “放弃肯定不行。”
    李子夜双手紧攥，道，“怎么也要拼一把，这第一战，若是败的太惨，会给后面参战的人很大压力，高手之争，胜负本就难料，一场惨败，所带来的影响，可不仅仅只是一局胜负那么简单。”
    “这个道理，我也明白，但是，我手中的确没有合适的人选。”
    白川秀泽苦笑道，“李公子，可有什么建议？”
    “若太政大人真的没有合适的人选。”
    李子夜犹豫了一下，沉声道，“那便我来吧！”
    没得选择了。
    打一架而已！
    他打不过小红帽，打不过火麟儿，打不过小和尚，难道，还打不过一个瀛洲人吗！
    不争馒头争口气！

 第352章 道门秘术

    “小公子，你真要自己上啊？”
    夜色下，李府后院。
    门廊前，三个人排排坐，花酆都看着黑乎乎的天空，问道。
    “那怎么办？小红帽又打不了。”
    李子夜郁闷道，“白川秀泽那里，也没什么合适的人选，总不能第一场就直接认输吧。”
    “千叶一族派出的什么人？”左手边，白忘语开口问道。
    “叫什么千叶绯羽，白川秀泽说，那人是千叶一族百年以来最强的天才，十分厉害。”李子夜回答道。
    “那小公子你惨了。”
    右边，花酆都幸灾乐祸道，“瀛洲虽说不大，但是，好说歹说也算是九州之一，人家一个百年难遇的天才，想必和小红帽他们也相差不了太多，估计，一个手能打你俩！”
    “我有这么弱吗？”
    李子夜越发郁闷道，“花姐姐你就不能鼓励鼓励我。”
    “鼓励要是有用的话，我能不重样的夸你一天。”
    花酆都笑道，“可惜，现实就是如此，倘若小公子你现在是第三境后期，即便打不赢，也还能勉强打一打，问题是，你才刚刚破境不久，就去跟人家一个百年一遇的天才打，怎么可能会有胜算，这种修为明显有差距的战斗，也小红帽他们这个级别的天才，还有几分希望。”
    “老白。”
    李子夜扭过头，问道，“花姐姐说的是真的吗？”
    “嗯。”
    白忘语轻轻点头道，“确实不好打，不过，既然那太政大臣也没有合适的人选，那李兄就试一试吧，就当为一年后和火麟儿的一战，提前练兵了，李兄终究要和这个级别的对手打上一场的。”
    虽然，没有什么胜算。
    当然，这半句话，白忘语并没有说。
    “吱呀。”
    就在三人交谈时。
    后方，房门打开。
    一袭银灰长袍的李庆之迈步走出。
    “二哥。”
    李子夜看到兄长出来，赶忙起身，唤道。
    “你的选择没有错。”
    李庆之淡淡道，“若是怕输就不打，那你永远不可能赢。”
    李子夜听到兄长的肯定，喜悦之余又有些懊恼地说道，“二哥，我不是怕输，也不是输不起，就只是不想输给这些瀛洲人。”
    “同在第三境，非是跨越大境界的战斗，即便修为有差距，也不是完全没得打。”
    李庆之神色平静道，“关键就在战法的抉择，若是按部就班的打，你肯定没有胜算，不过，若是出其不意一搏，或许，还有一丝胜算。”
    白忘语、花酆都闻言，神色都是一怔。
    “二哥，你能说明白一点吗，我没听太懂。”李子夜尴尬地说道。
    “飞仙诀，最突出的特点便是速度还有攻击力。”
    李庆之看着眼前的幼弟，正色道，“你练成飞仙诀第六式后，就身法和速度而言，比起第四境的武者也不会逊色，基本够用了，至于攻击力，本来也没什么问题，不过，你和千叶一族那些天才，实力上毕竟有着差距，战斗时，你能反击的机会并不多，若不能做到一击必杀，基本还是必败无疑，这便是你的问题所在。”
    “二公子的意思是，我好像明白了。”
    一旁，花酆都恍然大悟道，“小公子和那千叶绯羽相比，实力差距明显，交手十招，小公子最多也就能反击一招，飞仙诀虽然攻击力不俗，但是，仅仅一招，就想抵得上人家九招，并不现实，所以，按部就班的打，肯是小公子先接不下对手的攻势。”
    “嗯。”
    李庆之点头应道。
    “那李二公子所说的出其不意，是什么？”
    白忘语目光微凝，说道，“一招败敌，一向只是在强弱分明时才能做到，千叶一族的那些天才，不会缺少战斗经验，即便战斗时，出现一些意料之外的变数，他们也足以应付。”
    “你们觉得，小弟的飞仙诀，他的对手，能不能挡下？”李庆之问道。
    花酆都、白忘语互视一眼，旋即点了点头。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飞仙诀虽然号称天下第一法，攻击力天下无双，但是，那是对同等级别的战斗而言。
    实力相差过大，反击的机会必定寥寥无几，仅仅零星几次的反击，只要对手不大意，不可能挡不下。
    “你们会有这种认知，那千叶绯羽，也一样。”
    李庆之平静道，“这便是小弟的机会，若战斗之时，小弟能突然破开千叶绯羽的防守，重创于他，此战，或许能有几分胜算。”
    “不可能。”
    一旁，花酆都皱眉道，“修为差这么多，而且，人家又不会站着让小公子捅，察觉到小公子有机会反击，必定会全力防守，怎么可能挡不下。”
    “莫非？”
    这一刻，白忘语神色突然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
    此前，与八岐祸神一战时，这位李二公子曾短暂爆发出十分可怕的攻击力，甚至还在梅花剑仙之上。
    “道门秘术！”
    李庆之缓缓道，“六甲秘祝兵字决，厉兵极武！”
    说到这里，李庆之看向眼前的幼弟，神色认真道，“小弟，十日内，你若能学会此法，十日后的一战，未必一定会输。”
    “全功无守之招，此法，的确是唯一取胜之法，同是出自九字真言的招式，道门和儒门，竟是差别如此之大。”
    白忘语目光凝重道，“儒门的问天九式，兵字决，是以掌法演化万法，攻击力虽然也有提高，却并不像道门兵字决那般极端，完全舍弃防守，孤注一掷将攻击力提至极限。”
    “儒门讲究中庸正和之道，和道门理念本就不同。”
    李庆之平静道，“儒首观九字真言，创出问天九式，其中必定融合自身的武道理解，谈不上谁优谁劣，理念不同而已。”
    道门兵字决攻击力虽然极强，但是，风险也极大，一旦力尽，又无法重创对手，便会将自己完全暴露在对手面前，完全失去抵抗之力。
    相对而言，儒门之法，攻守兼备，并不会将自己陷入绝对的险地。
    当然，这个时候，小弟更需要的孤注一掷，而不是，稳扎稳打。
    李子夜听着两人的谈话，也反应过来，诧异道，“二哥是要我学道门的功法？只剩下十天，来得及吗？”
    “我当时学这一招，用了一个时辰。”
    李庆之淡淡道，“你还有十天，为什么来不及。”
    花酆都、白忘语听到前者之言，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不知道该说什么。
    人和人能一样吗！

 第353章 厉兵极武

    瀛洲京都。
    阴云遮月。
    皇宫朝堂上，激烈的争吵声已持续了数日。
    真武皇主死后，瀛洲皇主之位，一直悬而不决，皇室几位皇子，为了这皇主之位，争得头破血流。
    不过，真正能决定皇主之位的人，并非几位皇子。
    而是，太政白川秀泽和左大臣千叶弦一。
    自从右大臣织田龙正倒台后，白川秀泽和千叶弦一的对立便彻底走到了明面上。
    论起朝堂的影响力，白川秀泽毫无疑问更胜一筹，但是，左大臣背后，有整个千叶一族的支持，实力也不容小觑。
    如今，不论白川秀泽还是千叶一族，都急于除掉对方。
    尤其是白川秀泽，他很清楚，李子夜一行人不可能在瀛洲停留太久。
    他虽有地魁村正这样的绝世强者保护，但是，经过那夜行刺之事，心中渐渐明白，若是千叶一族真打算鱼死网破，地魁先生一人很难阻挡。
    除非，他提前下手，以重兵硬生生耗死千叶一族手中的五境大修者们。
    这显然是不现实的事情。
    下策中的下策。
    同样，千叶一族也十分忌惮白川秀泽手中的兵力和其在瀛洲朝堂的影响力，非到迫不得已，不想鱼死网破。
    所以，李子夜为白川秀泽提出了破局之法。
    就是利用千叶一族想要迅速在瀛洲朝廷上站稳脚跟的心理。
    朝堂上。
    争吵在还继续。
    争吵的目的，一直都只有一个。
    皇主之位的人选。
    白川秀泽和千叶弦一各有支持的皇子，谁都不肯退让半步。
    最后妥协的结果。
    以一场御前较武决定皇主之位的归属。
    当然，这通俗说法。
    官方说法是，以御前较武衡量两位皇子的御下之才，胜者，方有资格荣登皇主之位。
    总之，重中之重，就是这一场御前较武的胜负。
    布局，入局，水到渠成，各有思量。
    只要赢下这一场御前较武，便能扶持自己支持的皇子上位，也将在日后的朝廷权力争斗中占尽先机。
    挟天子以令诸侯，其中好处，非是一两句话能够说得清。
    为了给十日后的御前一战争取到更多有利的条件，白川秀泽和千叶弦一可谓分毫不让，锱铢必较。
    甚至，连哪一场该排在前面，哪一场该排在后面，都要吵上半天。
    自从李子夜那一日说，白忘语无法参加第三境之战后，白川秀泽便极力反对这第三境之战排在第一场。
    因为第一场的胜负，实在太重要了，不论白川秀泽还是千叶弦一，都不想在这一场的战斗中失去先机。
    为此，两位瀛洲权臣已经争吵了好几日。
    实际上，朝廷重臣争吵起来，和市井泼妇骂街也没有什么区别。
    遵礼，守矩，那只是史书的美化罢了。
    而在这个时候。
    李府后院。
    李子夜也在全力为数日后的御前之战做准备。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这个道理，李子夜前世考试时已深有体会，没想到，这一世，还是避免不了。
    道门秘术，六甲秘祝兵字决，厉兵极武，是一招全攻无守的搏命之招，使用时，会将一身真气全部抽离，集中于一招之上。
    一旦攻势被破，毫无疑问，失去真气保护的自身，将会彻底任人宰割。
    所以，这一招，不可轻易使用。
    不过，如今的李子夜，已经没有选择。
    他所要面对的敌人，是千叶一族天才中的天才，若不孤注一掷，根本毫无胜算。
    “以至圣斗法提升真气强度，再用兵字决集中攻势于一招，小公子若能练成，或许，真有可能搏出几分胜算。”
    门廊前，花酆都看着院中不断练习的少年，开口道。
    “道门的兵字决，可谓兵行极端，收益和风险都极大，若是成功还好，若是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一旁，白忘语目光微凝，话语中有些几分担忧，道。
    “无碍。”
    花酆都轻声道，“现场有二公子和他师父在，实在不行，认输即可。”
    “嗯。”
    白忘语轻轻点头，眸中担忧丝毫没有减弱，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就怕，李兄不肯轻易认输。
    李兄的性情，他多少有几分了解，平日里，看似什么都不在乎，但是，认真起来，十分的执拗。
    尤其，此次的对手是瀛洲人，李兄，恐怕不愿低头。
    “喝！”
    两人交谈时。
    前方，李子夜口中一声大喝，周身真气汹涌，不断汇聚，旋即，脚下一踏，一剑破空而出。
    十步外。
    李庆之静立，右手抬起，铿然一声，并指定下破空而至的纯钧剑锋。
    “不够！”
    李庆之冷声说了一句，手指轻轻一弹，将眼前幼弟连人带剑震出飞去。
    十步外，李子夜踉跄落地，身上真气一阵剧烈的震荡。
    “你心中，还是有顾虑，因此，无法集中精神，将所有的真气全部抽离。”
    李庆之看着前方的幼弟，冷声教训道，“要相信自己，不要想着进攻失败，还要防备对手的反扑，你要相信，你这一剑之后，对手，将再无还手之力。”
    “嗯！”
    李子夜稳住身形，周身真气再提，源源不断贯入手中之剑。
    刹那。
    剑声轻鸣，锋芒耀目。
    “好像，有一点意思了。”
    门廊前，花酆都看着这一幕，诧异道。
    “还不够。”
    一旁，白忘语凝声道，“李兄身上，还有真气残余，另外，他的剑，不稳了。”
    只见小红帽的话声方落。
    李子夜手中之剑，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真气超出控制范围，握剑，出现不稳之象。
    “把剑握稳！”
    十步外，李庆之眸中一冷，喝道。
    “是！”
    李子夜应了一声，握剑之手，更紧几分，全力控制震动不已的纯钧剑。
    “这一招，似乎已经超出小公子的承受范围。”
    门廊前，花酆都眸子微眯，道，“看来，还是有些太过勉强。”
    “这是必经之路，不能躲，也躲不过，除非李二公子这样的绝代天骄，否则，每个人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一旁，白忘语注视着前方少年，目光凝重，沉声道，“李兄，必须先战胜自己，方才能战胜别人。”

 第354章 儒门之重

    李府后院。
    一连数日，剧烈的震动声不绝于耳。
    李子夜不眠不休地修炼六甲秘祝兵字决，几乎快要到了疯魔的地步。
    这一招很难，至少对李子夜而言，很难。
    不仅要克服心理的障碍，还要尽全力控制这股超越极限的力量。
    武道的根本，就在于身体潜能的开发，然后，对每一分力量精确的控制。
    兵字决、厉兵极武，是将所有真气集中于攻击上，完全舍弃防守，爆发的力量，已经超越了李子夜现在承受极限。
    很多次，李子夜连手中的剑，都握不稳。
    后院内。
    日复一日，李庆之耐心陪着自己的幼弟练剑，很少出声指点，一切都只靠李子夜自己来领悟。
    武道，唯有自己悟出的东西，方才是自己的，别人讲得再多，也无用。
    “还剩三天了。”
    门廊前，花酆都撑着红色油纸伞，看着院中还在拼命练习的少年，面露怀疑之色，道，“小公子能练成吗？”
    一旁，白忘语沉默不言，什么都没说。
    他相信，李兄一定可以！
    这些天，李兄明显在不断进步，也许，距离成功，就差那么一小步。
    院中。
    李子夜一次又一次攻上前，接着一次又一次被李庆之震退回去，始终，无法攻破其兄长的防御。
    仅仅两根手指，如今，却仿佛横亘在身前的一座大山，让李子夜寸步难行。
    “轰！”
    不知第多少次，李庆之并指定住破空而来的纯钧剑，旋即轻轻一弹，将眼前幼弟连人带剑震飞出去。
    “你的剑，越发不稳了！”
    李庆之冷声道，“若是连剑都握不稳，还练什么剑，再来！”
    “是！”
    李子夜咬牙着应了一声，用力握稳手中的剑，将一身真元灌入纯钧剑内。
    随着真气没入，纯钧剑立刻震动起来，甚至随时都有脱手的迹象。
    “铿！”
    一瞬之后，纯钧剑脱手而出，铿然插入不远处的后墙上。
    院中，李子夜握剑之手不断颤抖，多日不眠不休的练习，身体，早已到达极限。
    “二哥对不起，我重新来。”
    李子夜着急说了一句，旋即跑向后墙边，去拔剑。
    “休息半个时辰。”
    李庆之神色淡漠道，“自己好好想想，究竟是哪里没有做好。”
    说完，李庆之没有再言，转身回了房间。
    李子夜拔下剑，看着自己不断颤抖的双手，想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
    “小公子。”
    花酆都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招了招手，道，“过来休息一会儿。”
    李子夜回过神，迈步上前。
    “李兄，不要灰心，还有三天时间，足够了。”
    一旁，白忘语轻声安慰道。
    “老白。”
    李子夜抬起头，茫然道，“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习武。”
    “适不适合，不重要。”
    白忘语平静道，“关键是李兄，喜不喜欢。”
    李子夜神色一怔，片刻后，很是肯定地说道，“喜欢。”
    “那就好了。”
    白忘语微笑道，“不论适不适合，李兄都已经走上了这一条路，而且，还走得这么远，在年轻一代中，李兄早已是很厉害的高手了。”
    “真的吗？”
    李子夜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可是，我好像就没赢过谁。”
    “那是因为小公子你遇到的人都太厉害了。”
    花酆都插话道，“不论小红帽，还是那三藏小和尚，又或者大商的四皇子，哪一个不是天才中的天才，最差的也是儒门那些弟子，其实，也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天才，你打不过，很正常。”
    “李兄你现在已经比儒门大部分弟子都厉害了。”
    白忘语轻声笑道，“据我推断，你这次的对手应该和修儒差不多，你若能打败他，今后见到修儒，就不必忍气吞声了。”
    “文修儒！”
    听到这个名字，李子夜就恨得牙痒痒的，在漠北时，这家伙就老是气他。
    “儒门二弟子？”
    一旁，花酆都诧异道，“我听过，武道天赋好像很不错，除了小红帽你，儒门这一代的弟子中，就属于他最为出类拔萃。”
    “嗯。”
    白忘语点了点头道，“修儒现在的修为应该在第三境中期，也可能已经踏入了第三境后期，我这位师弟，对于武道，并不是太过执着，不然，修炼速度不会在我之下。”
    “都是变态！”
    李子夜咬牙切齿道。
    “阿嚏！”
    儒门，太学宫，正在藏经塔中翻阅古籍的文修儒，突然连打了两个喷嚏，面露疑惑之色。
    感染风寒了？
    不应该啊。
    他堂堂，武道第三境中期，不对，昨天刚迈入后期，他堂堂武道第三境后期的准绝世高手，怎么可能感染风寒。
    肯定，是有人在背后骂他！
    下意识，文修儒脑中冒出了某人猥琐的嘴脸。
    也不知道那家伙怎样了，大师兄前去瀛洲也有一段时日，怎么还不回来。
    代师授艺这么麻烦的事情，不适合他，大师兄赶紧回来吧！
    “修儒师兄。”
    这时，一位身着儒袍的年轻弟子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儒首有令，让修儒师兄过去一趟。”
    “儒首？”
    文修儒楞了一下，旋即回过神来，颔首道，“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年轻的弟子抱拳恭敬一礼，旋即转身离开。
    文修儒将手中的经卷放回书架上，旋即快步朝着东院走去。
    儒首找他做什么？
    他最近好像没犯什么错误。
    不多时。
    东院外。
    文修儒走来，恭敬一礼，道，“弟子修儒，参见儒首。”
    “进来。”
    小院中，一道苍老的声音传出，应道。
    “是。”
    文修儒犹豫了一下，旋即迈步进入了院内。
    小院中。
    孔丘正在园中为青菜浇水，余光看到来人，开口道，“修儒，你入儒门多少年了。”
    “十五年。”
    文修儒如实说道。
    “会不会觉得，你与你大师兄不论修为还是能力都相差无几，你大师兄得到的东西却比你多得多？”孔丘平静道。
    “不会。”
    文修儒神色平和道，“本来，大师兄就比弟子优秀，而且，大师兄虽然得到的更多，却也承担了更多，大师兄身上的担子，弟子，承担不了。”
    “若一定要你承担呢？”孔丘抬起头，认真道。
    文修儒神色一怔，旋即脸色沉下，道，“儒首明鉴，弟子深知自己的能力，不足以承此大任，大师兄，方才是儒门最合适的继承人。”
    孔丘看着眼前弟子认真的神色，许久，轻轻一叹，道，“修儒，老朽不是在试探你，也不是在逼你，只是想提醒你，今后，若你大师兄无法承下儒门之重，便只能你来，躲不掉，也不能躲！”

 第355章 大战前夕

    瀛洲京都。
    多日来，一直阴云密布。
    距离白川秀泽和千叶弦一定下的御前决战，已只剩下最后一日。
    “下雪了。”
    李府后院，正在练剑的李子夜突然感觉到脖子中闪过一丝凉意，下意识抬起头来。
    只见天空上，白雪飘零，如此美丽。
    入冬一个月来，第一次下雪。
    院内，花酆都和白忘语也相继看向天空，脸上露出一抹异色。
    下雪了，那便意味着，距离年节，也不远了。
    不知，还来不来得及赶回去过年。
    “不要分神，继续！”
    院中，李庆之开口道。
    “是！”
    李子夜回过神，继续练剑。
    十日时间。
    李子夜又进步了。
    握剑的手，明显稳了许多。
    “一直看着小公子，才发现，小公子也不像想象中那么笨。”
    门廊前，花酆都面露笑意道，“虽然不像你们这些天才，一学就会，但是，小公子每天也都在进步。”
    “李兄的心态很好，所以，即便修炼速度不快，也不会急躁。”
    一旁，白忘语轻声道，“从前儒首就说过，李兄的心态，比儒门所有的弟子都好，这便是李兄身上最大的优点，不急不躁，每天都能进步一些，积少便会成多。”
    “他就是心大。”花酆都笑道。
    “至圣斗法！”
    两人交谈间，院中，李子夜一声大喝，真气逆冲神藏，修为急剧攀升。
    十步外，李庆之见状，眸子一眯。
    来了！
    这个状态下，想要使用兵字决，可不容易。
    “六甲秘祝，厉兵极武！”
    至圣斗法融合道门兵字决，顿时，李子夜体内，狂暴的真气汹涌澎湃而出，手中纯钧剑也随之疯狂地震动起来，力量远超极限，出现失控之兆。
    “小公子疯了吗？”
    战局外，花酆都看到这一幕，神色一惊。
    他的兵字决掌握得还不算熟练，怎敢在施展至圣斗法的状态下，使用这道门秘术。
    “单单兵字决，赢不了那千叶绯羽。”
    一旁，白忘语凝声道，“所以，李兄他没得选择，只能冒险一试。”
    院中。
    李子夜强行融合至圣斗法和道门秘术兵字决，握剑之手，沁出一抹血迹。
    力量反噬，李子夜却是如若不知，咬紧牙关，强行握住将要失控的纯钧剑。
    片刻后，李子夜身上，真气尽失，唯有一剑，锋芒夺目，如此的刺眼。
    “六甲秘祝，玄者定元。”
    十步外，李庆之见状，并指凝气，一抹若隐若现的护身气罩出现，挡在身前。
    四境强度的护身气罩，光华流转，道门者字诀，在李家绝代天骄手中，展现出不同妙用。
    “攻过来！”
    李庆之看着前方的幼弟，开口道。
    “是！”
    李子夜强忍剑上反噬，握紧手中剑，一步踏出，冲上前去。
    但闻！
    轰然一声巨响。
    两股巨大的力量碰撞，李子夜手中之剑，应声脱手，整个右手，也染尽血迹。
    余劲震荡，李子夜脚下连退数步。
    战局外。
    花酆都、白忘语神色微变。
    刚要以为失败了。
    突然。
    李庆之身前，护身气罩，应声崩碎。
    点点消散的星光，融入天地间，消失无踪。
    “勉勉强强。”
    李庆之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落剑，语气淡漠道，“还是老问题，握剑不稳，剑是剑者的生命，不论何时，都要握紧你自己的剑。”
    “嗯。”
    十步外，李子夜稳住身形，轻轻点头道，“我知道了。”
    “自己练习吧，明日，是胜是负，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李庆之说了一句，旋即迈步离开。
    临进房间时，李庆之嘴角，露出了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比他想象中，要能干一些。
    不枉他，辛辛苦苦陪这小子练了这么天。
    “小公子这是练成了吗？”
    看到楼主进屋，花酆都回过神，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成了。”
    一旁，白忘语笑道，“就是有些不熟练，此外，握剑的手，还是不稳，这些，就只能李兄自己去克服了。”
    “不错啊！”
    花酆都闻言，一脸欣慰地说道，“我以为小公子练不成呢！”
    “李兄，很了不起。”
    白忘语看着前方少年，微笑道，“也许，再破一脉，李兄就能追上我们了。”
    “再破一脉？”
    花酆都嘴角一抽，道，“拿头去破吗，到哪再去给他找一尊神明，而且，还要强于那瀛洲祸神，即便找到了，我们也打不过。”
    “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白忘语笑道，“会有转机的。”
    院中。
    李子夜没有理会两人，上前拔出纯钧剑，旋即继续练习。
    他好像，找到了一丝感觉。
    也许，明日一战，他真的能赢！
    雪落。
    剑声簌簌。
    两人的注视下，李子夜一刻不停地努力练习，十分的勤奋。
    勤能补拙四个字，在李子夜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关于兵字决修炼时间之事，李庆之并没有说谎，他当初，的确只用了一个时辰。
    李子夜用了十天。
    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儿，不过，李子夜还是练成了。
    天才有天才之路，普通人有普通的道。
    “小公子，我陪你过两招。”
    夜幕降临时，花酆都放下手中的伞，迈步上前，说道。
    “好，不过花姐姐你要小心一些，我现在还控制不住自己出剑的力道。”
    李子夜脸上闪过一抹跃跃欲试之色，提醒道。
    “呵。”
    花酆都轻笑，道，“放心，来吧。”
    说完，花酆都拔出了腰间的长刀，雪花映照，红艳如血的刀身，锋芒逼人。
    “我来了！”
    李子夜大喝一声，旋即瞬身冲上前去。
    刀剑交并，短暂数招后。
    李子夜体内，一股无比惊人的真气轰然爆发，瞬息后，全部灌入手中之剑。
    下一刻。
    凌厉而又狂暴的一剑，破空而至。
    花酆都见状，横刀身前，力挡来招。
    “轰！”
    刀剑再交锋，刺耳的碰撞声中，满园雪花激荡。
    花酆都脚下，不知何时退了半步，握刀之手，亦有了一丝丝麻意。
    “厉害！”
    花酆都脚下一用力，卸去余劲，赞叹道，“这一剑，至少有四境中期的力量了。”
    三步外，李子夜踉跄稳住身形，握剑之手，不断颤抖。
    “李兄，你已经到极限了。”
    门廊前，白忘语注意眼前少年颤抖不已的右手，认真提醒道，“切记，明日之战，此招，最多只能用两次，否则，你的手臂，将无法承受这股力量的反噬，伤及根骨和经脉。”

 第356章 千叶绯羽

    瀛洲京都。
    皇宫。
    十日时间已至。
    御前决战，终于到来。
    第一次御前之战，李子夜初来瀛洲，利用织田龙正的野心，以一场意外，成功除掉了瀛洲真武皇主，彻底扰乱瀛洲朝局。
    到后来，联手白川秀泽，诱使织田龙正起兵，重创天皇禁军，再借助千叶一族的力量，镇压神风营，一步步，推动瀛洲内乱，消耗瀛洲的国力。
    时至今日，第二次御前之战到来，李子夜的目的，依旧只有一个。
    进一步消耗瀛洲的国力！
    千叶一族的五境力量，太过强大，很可能会导致千叶一族和白川秀泽的争斗出现失衡，所以，必须予以拔除。
    御前，群臣齐至，相继在较武台两边落座，目光凝重。
    所有的人都清楚，这一场决战，将会决定未来瀛洲最高权力的归属。
    群臣前，两位皇子遥相对视，双手紧攥，神色皆沉重异常。
    而在两位皇子身边，太政白川秀泽，左大臣织田龙正安静地坐在那里，目光深邃，各有思绪。
    天际，雪花纷飞，将整个较武场染成素白色，如此美丽。
    “来了！”
    就在这时，群臣神色一凝，看向远方。
    只见漫天雪花中，十道身影迈步走来，每一人，气息都极为强大，其中一半以上，都是五境级别的大修行者。
    一次出现这么多武道强者，即便瀛洲朝廷重臣们，也感受到了一股说不出的压力。
    “好紧张。”
    众人瞩目，李子夜握了握拳头，说道。
    “小公子也会有紧张的时候？”
    一旁，手持红色油纸伞的花酆都偏过头，微笑道。
    “呃。”
    李子夜尴尬一笑，道，“活跃一下气氛。”
    “李兄，那个年轻人应该就是你的对手了。”
    白忘语看向不远处千叶一族的五个人，轻声道。
    李子夜闻言，跟着望了过去。
    但见千叶一族的五位武道高手中。
    一位衣着青色赢服的年轻人走在最后面，后腰上，缚着一柄奇异的长剑，剑未出鞘，便给人一种难以言语的压迫感。
    就在李子夜看向千叶绯羽的时候，千叶绯羽也移过目光，看向了李子夜等人这边。
    两人目光碰撞，顿时爆发出激烈的火花。
    很快。
    两人同时收回了目光。
    “小公子，你的这对手，不一般。”
    花酆都开口提醒道。
    “看得出来。”
    李子夜咧嘴一笑，道，“一看就知道，不是阿猫阿狗。”
    “他那柄剑，有古怪，李兄，你要小心一些。”
    一旁，白忘语也开口提醒道。
    “天之尾羽张！”
    前方，李庆之淡淡道，“昔日，伤及八岐祸神的瀛洲名剑，比起瀛洲神器天丛云剑也不遑多让，被那一柄剑伤了，伤口，会很难愈合。”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这么变态？
    四人说话间，迈步走向了瀛洲众臣前。
    “太政大人。”
    李子夜走上前，客气行礼道。
    “劳烦各位了。”
    白川秀泽也站起身，回礼道。
    另一边。
    千叶真央等人走到左大臣身旁，安静而立。
    五人中，曾和李庆之交过手的千叶真央、千叶百炼一眼便认出了地魁身边的李家绝代天骄，眸中尽是忌惮之色。
    他果然也来了。
    “此人应该就是太政大臣最强的底牌了！”
    一旁，千叶百炼凝声道。
    “天剑。”
    千叶真央看向一旁的若叶丛云，提醒道，“此人很强，你千万要小心，不能大意。”
    天剑若叶轻轻点头，神色淡然道，“我明白。”
    “两位师叔祖，这第一战，便由我先来了。”
    眼见时辰将至，千叶绯羽迈步走出，开口道。
    “嗯。”
    千叶真央、千叶百炼同时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对于绯羽，他们有绝对的信心。
    这第一战，千叶一族必胜。
    对面。
    李子夜看到千叶绯羽走出，也没有再迟疑，准备上台。
    “李兄。”
    后方，白忘语轻声道，“输赢，并不重要，不要太过勉强自己。”
    “放心吧。”
    李子夜笑着应了一句，旋即迈步走上前去。
    较武台。
    千叶绯羽、李子夜相继走了上去。
    天空，雪花飘落，方才清扫过的较武台，再次被雪花遮掩。
    “我还以为我的对手，会是那个人。”
    较武台上，千叶绯羽目光看向太政大臣身后的白忘语，淡淡道。
    “对付阁下，还不用着小红帽亲自出手。”
    李子夜展颜笑道，“我来，就足够了！”
    “凭你？”
    千叶绯羽神色淡漠道，“希望你的身手，能像你的口舌这般厉害。”
    “放心，不会让阁下失望的。”
    李子夜伸手拔出了身后的纯钧剑，笑道，“请吧。”
    千叶绯羽冷哼一声，伸手握住了身后的神剑天之尾羽张，缓缓拔出。
    顿时。
    一股湃然无比的剑压弥漫开来。
    瀛洲名剑，时隔百年，再展锋芒。
    雪落，照目一瞬。
    两人同时身动。
    双剑交锋，快眼沦亡。
    是快，快到不及眨眼，飘雪中，两口剑，极尽速度之拼。
    “哦？”
    左大臣身旁，千叶真央看到这一幕，面露诧异之色，道，“这李家嫡子的速度，竟是能跟上绯羽。”
    “不对。”
    一旁，千叶百炼神色一凝，道，“他的速度，更在绯羽之上。”
    两人的话声方落。
    战局中。
    “飞仙诀！”
    一剑惊风雪，李子夜脚踏奇步，身影如幻，快至极限。
    “空将一剑行！”
    招至极限，招中有招，较武台上，两人身影不断交错，快的不可思议。
    “呲啦！”
    纯钧划过，擦着千叶绯羽手臂而过，衣帛撕裂声响起，险之又险，伤及其身。
    “小公子竟是占据了上风。”
    白川秀泽这边，花酆都看着较武台上的大战，面露诧异道。
    “只是在试招而已。”
    前方，李庆之淡淡道，“真正的战斗，才刚要开始。”
    果然。
    李庆之的话声还未落，较武台上，千叶绯羽一剑震开战局，低头看了一眼左臂被剑锋划开的衣帛，眸中冷意闪过。
    “天之御，月熙。”
    十步距离，千叶绯羽脚下一踏，手中神剑天之尾羽张转势，顷刻间，剑锋鸣动，一剑如月，直接划开了较武台。
    十步外，李子夜见状，神色微变，身影闪过，堪堪避开来招。
    剑气擦肩而过。
    后方。
    观战的群臣脸色顿时变化。
    白川秀泽身后，地魁立刻上前，一掌挡下了破空而至的剑气。
    “真正的战斗，现在开始。”
    较武台上，千叶绯羽一身真气汹涌而出，狂啸奔腾，极尽第三境巅峰。
    “天之御，大日天照！”

 第357章 所谓天才

    皇宫。
    御前较武台。
    千叶绯羽、李子夜交手。
    短暂试探后，千叶绯羽首现千叶一族不传之秘。
    天之御！
    剑起极阳，冰消雪融，惊人的热浪席卷，整个较武台上，积雪迅速消失。
    十步外。
    李子夜见状，不敢迟疑，剑起风霜，绝式再现。
    “飞仙诀，三尺霜月明！”
    踏雪无痕，一剑映月，转眼之间，李子夜身形已至千叶绯羽身前。
    凌厉霸道的一剑，欲断眼前千叶一族天骄的招式。
    “天之御，不解之护！”
    对手攻势近身，千叶绯羽抬手凝元，真气汇聚，化为护身气罩，挡在身前。
    “轰！”
    剑锋、不解之护碰撞，剧烈的冲击声响起，余波震荡，漫天飞雪狂卷。
    “果然不行。”
    较武台外。
    白忘语等人看到前方一幕，面露凝色。
    攻击力不够！
    但见较武台上，千叶绯羽身前，真元汹涌，强行挡下纯钧攻势。
    同时，千叶绯羽手中剑锋斩下，炽烈的热浪，席卷而过，令人难以承受。
    “浩然罡气！”
    咫尺之间，躲避不及，李子夜周身，浩然罡气应声而出，硬挡来招。
    “糟了！”
    战局外。
    白忘语见状，神色微变。
    李兄的修为不如千叶绯羽，浩然罡气，挡不下此招。
    思绪未落。
    战局中。
    神剑天之羽尾张，力破浩然罡气。
    “明镜亦非台！”
    一重护体气罩被破，第二重应声而出，轰然一声，硬挡千叶绯羽的攻守。
    “呲啦！”
    剧烈的碰撞声响起，天之羽尾张再破佛门秘式，李子夜身退一刻，剑锋划过胸前，带出一瀑刺眼的血花。
    “高下已分，绯羽，赢定了。”
    较武台外，左大臣这边，千叶百炼看到前方战局中的情况，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说道。
    这李家嫡子，修为太弱，虽然身法和剑法不错，但是，破不了绯羽的防御，此战，必输无疑！
    “真想不通，白川秀泽为何会选择这李家嫡子参加此战，修为相差这么多，攻不破，又防不住，即便速度再快，又能如何，不过是多苟延残喘一些时间罢了！”
    一旁，千叶真央注视着前方战局，同样认为这一战已无任何悬念，面露冷笑道。
    “未必。”
    两人身前，一直没有开口的天剑若叶凝声应了一句，眸中点点流光闪过，道，“这年轻人身上的气息，有古怪。”
    千叶真央、千叶百炼闻言，互视一眼，旋即再次看向前方战局。
    “至圣斗法！”
    只见较武台上，李子夜周身，真气逆冲神藏，狂暴的真元汹涌而出。
    “秘术吗？”
    对面，千叶绯羽眸中一眯，道，“会秘术的可不仅仅只有你自己。”
    “天之御，千川汇流！”
    一声轻喝，千叶绯羽周身真气同样开始攀升，隐约间，竟是有了突破第四境的征兆。
    战局外。
    千叶真央、千叶百炼脸上皆露出满意之色。
    不错！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不能因为他的实力高于对手，就大意。
    同样以秘术提升修为，这李家嫡子，再无任何机会。
    白川秀泽这边。
    白忘语和花酆都等人看到较武台上千叶绯羽的选择，神色都是一凝。
    这千叶绯羽，真是够谨慎的。
    实力相差这么大，竟还是果断动用秘法提升自己的修为，没有丝毫轻敌。
    这一战，不好打了。
    众人瞩目。
    较武台上，李子夜、千叶绯羽同时始终秘法，提升自身修为，真气汹涌，卷起千重雪。
    李子夜胸前，鲜血染红衣衫，而且，伤口处，还在不停的流血。
    如李庆之此前所言，被神剑天之尾羽张伤到，伤口短时间内很难愈。
    这也是李子夜为何如此着急动用至圣斗法的原因。
    拖战下去，对他很是不利。
    “飞仙诀！”
    “双剑欲别风！”
    不愿久战，李子夜脚下一踏，身影瞬间掠出。
    极快的速度，虚实之间，真假难辨。
    “天之御，追星逐月！”
    对手招至身前，千叶绯羽一剑划过，斩破一道虚影，旋即一剑再出，斩向另一道残影。
    殊不料。
    崩散的两道虚影中，一道身影掠出，一剑破空，刺向眼前千叶一族的天之骄子。
    “不解之护！”
    千叶绯羽见状，神色一凝，周身真元再起，重重叠加，再挡来招。
    “轰！”
    剑锋、不解之护应声碰撞。
    余波震荡，李子夜握剑之手，立见朱红。
    剑锋受制，难进分毫。
    修为的差距，如此分明，凡人与天才的天堑，仿佛永远不可跨越。
    战局外。
    李庆之看着这一幕，眸中冷意闪过。
    小弟。
    能否打破传说，就看现在了！
    要么就此泯然众人，要么一步步将这些所谓的天才踏在脚下，成就自己的武道之路。
    这一刻，后方，白忘语、花酆都的目光也都凝重下来。
    他们知道，最关键的时候到了。
    与此同时，较武台对面。
    “不对。”
    千叶真央注意到李庆之等人的神色，心中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立刻喊道，“绯羽，快退！”
    只是。
    已经晚了。
    但见较武台上。
    李子夜一身狂暴的真气，瞬间抽离，全部贯入了纯钧剑中。
    “六甲秘祝，厉兵极武！”
    沉沉一声喝，剑鸣惊天下，李子夜手中之剑，轰然破开千叶绯羽身前的护身气罩，直直贯入后者胸膛。
    “呃！”
    一声闷哼，数步连退，千叶绯羽脸上尽是震惊之色，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眼前少年会突然爆发出如此惊人的攻击力。
    鲜血，染红落雪。
    所谓天才，不过如此。
    “不对，偏了。”
    白川秀泽身后，花酆都看到台上景象，神色一震，道，“难道，小公子的手又不稳了吗？”
    “不是。”
    前方，李庆之目光冷下，道，“是千叶真央的提醒，让这千叶绯羽下意识避开了要害。”
    两人的话声中。
    较武台上，千叶绯羽踉跄稳住身形，怒上眉梢，手中神剑斩下，强势反扑。
    “呲啦！”
    剑锋划过，鲜血飞溅，李子夜抽剑而出，胸前，再次染红。
    惨烈的一战。
    五步距离，两人全都受了不轻的伤，鲜血，尽染衣衫。
    千叶绯羽看着胸前伤口，眸中杀机大盛。
    “你，找死！”
    一声怒喝，千叶绯羽身上，一股无比狂暴的邪气汹涌澎湃而出。
    “吼！”
    顿时，天地间，巨大的虚影出现，八首摇曳，天惊地动。
    “祸神之力！”
    白忘语等人见状，神色瞬间一变。

 第358章 不过如此（加更）

    御前较武台。
    李子夜一剑重创千叶一族的绝代天骄。
    不料。
    关键时刻，千叶真央的提醒，让千叶绯羽堪堪避开了要害。
    怒上心头，千叶绯羽催动体内的祸神之力，迅速修复己身。
    祸神虚影显化，八首摇曳，威势惊天动地。
    千叶绯羽胸前，剑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祸神邪元，再现惊人的再生能力。
    “糟了！”
    白忘语等人看到这一幕，心中都是一沉。
    “祸神之力，竟是还有此用？”
    花酆都回过神，沉声道，“小公子身上也有这祸神之力，为何伤口无法自愈。”
    “李兄的情况特殊。”
    一旁，白忘语目光凝重道，“不论天书的力量，还是七彩莲心的药性，又或者八岐祸神的神力，进入李兄体内后，都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真正发挥作用的力量，十不足一，而残余的力量，又不知所踪，李兄根本无法动用，此外，这千叶绯羽身上的祸神之力，有古怪，似乎还保留着一部分祸神意志。”
    “外力而已。”
    两人身前，李庆之眸中冷意闪过，道，“他们使用这祸神之力时，八岐祸神还活着，很难尽数抹去其意志，如今，这祸神之力已经与他们自身的力量彻底融为一体，再想抹去祸神之力中的意志，等同自灭，已无可能。”
    “那岂不是说。”
    花酆都眸子微眯，道，“千叶一族的每一个人，都有着这种惊人的再生之力。”
    “不会。”
    李庆之冷声道，“外力，终究是旁门左道，随着修为的提高，这祸神之力反而成为负累，尤其是冲击五境的时候，任何细小的不完美，都会导致走火入魔，甚至身死道消，千叶一族的那些五境，应该比谁都清楚这个道理，所以，在入五境之前，若无法彻底炼化祸神意志，就只能想尽办法，将这些力量封印。”
    “但是，小公子已经用了一次兵字决，如今，这千叶绯羽伤势尽愈，小公子此前的努力，等于白费。”
    后方，花酆都看着前方战局，凝声道，“而且，以小公子的承受能力，方才的一招，最多就只能再用一次而已，不妙啊！”
    “更不妙的是，李兄此前的一剑，已让这千叶绯羽有了警惕之心。”
    一旁，白忘语神色凝重道，“最后一剑，李兄很难再找到此前那么好的机会。”
    三人交谈间。
    较武台上。
    千叶绯羽注意到眼前少年开始颤抖的右手，眸中杀机越发炽烈。
    看来，此前一招，也不是毫无代价。
    相同的招式，这李家嫡子，应该最多再用一次。
    只要再挡下一次，此战，胜负必将分出。
    思及至此。
    千叶绯羽一声沉喝，身影闪过，先发制人。
    “轰！”
    双剑交接，剧烈的力量冲击，李子夜脚下顿时滑出数丈远。
    “飞仙诀。”
    剑势再起，李子夜脚下一踏，身影如幻，残影纷飞。
    “飒沓五更寒！”
    剑如惊雷，快到不可思议，染血的剑，在风雪中轻鸣。
    “天之御，鬼众白夜行！”
    较武场中间，千叶绯羽凝神，手中神剑挥过，顿时，无边邪气弥漫，将战局尽化阴鬼世界。
    虚空上，八岐虚影仰天咆哮，邪气所至，生灵尽灭。
    战局中、
    李子夜受到漫天邪气的反噬，身形顿时慢了几分。
    这是一瞬间的破绽。
    千叶绯羽动了。
    照目之间。
    掠至李子夜身前。
    “天之御，月熙！”
    神剑斩落，锋芒璀璨夺目。
    “铿！”
    双剑交接，刺耳的摩擦声响起，李子夜踏步避开逼命的一剑，手中之剑，再度爆发出惊人的攻击力。
    “六甲秘祝，厉兵极武！”
    一剑破空，全功汇聚，直直贯入眼前千叶一族绝代天骄胸膛。
    “呃！”
    一声闷哼，长剑透体而出，鲜血喷涌，染红漫天飞雪。
    “绯羽！”
    战局外，千叶真央等人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一惊。
    “李公子赢了。”
    较武台对面，白川秀泽脸色露出一抹喜色，说道。
    “不对！”
    后方，花酆都、白忘语看着前方战局，神色反而一沉。
    但见较武台中央。
    本来已经重创的千叶绯羽嘴角突然弯起，伸手抓住了眼前少年的手臂。
    “你，中计了！”
    轻声一语，千叶绯羽手中神剑抬起，旋即无情斩下。
    “楼主！”
    战局外，花酆都见状，立刻喝道，提醒二公子准备救人。
    与此同时，较武台对面，回过神来的千叶真央等人目光一冷，也准备出手阻止。
    绯羽赢定了！
    殊不料。
    就在这一刻。
    战局中，变数再生。
    咫尺间，被抓住手臂的李子夜，目光中爆发出耀眼的光华。
    “忘了告诉你，我会的，从来就不仅仅只有剑法。”
    一声轻喝，李子夜松开手中的剑，反手握住了千叶绯羽的手臂，旋即不退反进，直直撞了上去。
    “太极劲，靠山震！”
    轰隆一声剧震，护体真气还未来得及汇聚的千叶绯羽一时不备，顿时被震退半步。
    几乎贴身的距离，长剑难展锋芒，李子夜步步紧逼，重重一拳，再度轰在对手胸膛。
    “呃！”
    一声闷哼，千叶绯羽脚下再退，胸前贯体而入的长剑因为没有拔出，伤势亦无法复原。
    “太极劲。”
    “厉兵极武！”
    机会只有一次，李子夜不愿错失，一声大喝，竟是强行将一身真气全部集中到一臂之上，以血肉之躯，硬承道门兵字决。
    顷刻间，血雾喷涌，彻底染红手臂上的衣衫。
    “翻云手！”
    一拳轰出，势如开山破岳，直直轰在千叶绯羽胸膛。
    咔嚓一声。
    手骨，胸骨，断裂的声音同时响起。
    漫天喷洒的鲜血中，千叶绯羽胸膛被硬生生轰塌下去，身体如流星一般飞出，重重砸在较武场之外。
    周围，众人看着这一结果，神色皆震撼不已。
    较武台上，李子夜右臂无力垂下，手骨，臂骨，皆已断裂。
    然而。
    他赢了！
    李子夜伸出左手，朝着千叶真央等人的方向竖起大拇指，然后，手指转过，向下狠狠一顿，冷声道：
    “所谓天才，不过如此！”

 第359章 放水之战

    御前较武场。
    李子夜力败千叶一族的天之骄子，千叶绯羽。
    现场众人，神色皆震撼不已，一时间，难以回神。
    谁都没有想到，这强弱最为分明的第一场，会是这个结果。
    李子夜以友善的手势问候过千叶一族的高手后，转过身，看向自己兄长这边，咧嘴一笑。
    “我赢了，厉害不？”
    地主家的傻儿子，不论成长到何种地步，在自己的兄长面前，终究只是一个想要得到夸奖的孩子。
    “找死！”
    千叶真央看到不远处千叶绯羽的惨状，面露怒意，旋即身影闪过，掠至较武台上。
    重重一掌拍出，恐怖的力量，宛如惊涛骇浪，无情逼命。
    李子夜身子一震，想要躲闪，却早已没了力气。
    危机时刻。
    白川秀泽身旁，一道银灰色身影掠过，瞬至较武台上，一剑断空，挡下千叶真央的掌劲。
    近在咫尺，李子夜看着身边的兄长，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他就知道，有二哥在，他不会有事的。
    “老匹夫！”
    李庆之一剑挥过，震退眼前人，眸中杀机尽显，冷声道，“若你现在就想死，我成全你！”
    千叶真央面露怒色，却是不敢多说什么，冷哼一声，从较武台上离开。
    “怎么样？”
    较武台前，千叶真央看着正在为绯羽疗伤的老伙计，凝声道。
    “伤得很重，治好了，也废了。”千叶百炼沉声道。
    “小小年纪，下手如此狠毒，该死！”
    千叶真央转身看了一眼较武台上的少年，眸中怒意难掩，冷声道。
    较武台上。
    李子夜看着自己的兄长，脸上尽是傻笑。
    “乱来！”
    李庆之轻声斥责了一句，道，“下不为例。”
    “嗯。”
    李子夜乖巧地应了一声，旋即跟着自己的兄长走下台去。
    “李公子，辛苦了。”
    众臣前，白川秀泽起身，神色认真地说道。
    “客气！”
    李子夜颔首回应，旋即走到花酆都和白忘语身前，咧嘴笑道，“我厉害不？”
    “厉害！”
    花酆都伸出大拇指，夸奖道。
    “太乱来了。”
    白忘语看着眼前少年无力垂落的手臂，皱眉道。
    “不要苦着脸啊，笑一笑，我好不容易打赢了！”李子夜不满道。
    “呵呵。”
    白忘语脸上露出一个无比敷衍的笑容，假得不能再假。
    李子夜见状，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这小红帽，学坏了！
    “现在，是不是该我上场了？”
    一旁，花酆都看到半边月已经走上了较武台，开口道。
    “嗯。”
    李子夜点头，道，“花姐姐加油，拿下这一场，我们就二比零领先，拿到赛点了！”
    “好说！”
    花酆都应了一声，旋即将手中红伞递了过去，道，“小公子，帮我拿一下。”
    “要这么认真吗？”
    李子夜接过伞，诧异道。
    “做戏，当然要认真一些。”
    花酆都轻笑道，“还好，今天下雪。”
    说完，花酆都没有再多言，脚下一踏，身如飞燕，纵身跃上了较武台。
    “高手，果然不一样，都是用飞的。”
    李子夜一记彩虹屁拍了上去，赞叹道。
    “李兄，梅花剑仙怎么还没来？”
    一旁，白忘语凝声问道。
    “不知道啊。”
    李子夜将一把丹药塞进嘴里，旋即左右看了看，道，“半边月姐姐都来了，仙子师父应该不至于忘了时辰才对，不管了，照这情势，说不定用不着仙子师父出手了，花姐姐赢下这一场，地魁先生或者二哥再赢下一场，我们就赢了。”
    两人说话间。
    较武台上。
    半边月、花酆都相继行礼致意。
    “请！”
    “请！”
    两人行礼后，旋即同时身动。
    刀出，光华耀目。
    黑刀、艳刀，应声交锋。
    两人皆是刀上顶尖高手，今日相遇，虽是鱼目混珠一战，亦不想错失切磋的良机。
    转眼间的工夫。
    两人身影已数度交错，人快，刀更快。
    “厉害！”
    左大臣身边，千叶真央和千叶百炼看到台上之战，眸中皆露出一抹惊讶之色。
    果然不愧是和地魁交过手的人，这月璃，实力当真不俗。
    不过，她的对手，似乎也不容易对付。
    “极天八式，烽火连城！”
    武至极端，烽火再现，半边月周身，月华汇聚，一轮神环出现身后，光芒夺目。
    虚白火焰，萦绕黑刀之上，让每一刀，威势更加惊人。
    “半边月姐姐来真的？”
    小红帽身边，李子夜看到这一幕，神色一惊，道。
    “这么多五境在场，想要蒙混过关，岂是那么容易。”
    前方，李庆之冷声道，“好好看着，你虽然不用刀，但是，武道之间本就互通，多观看高手之战，对你有好处。”
    “知道了。”
    李子夜闻言，赶忙应了一声。
    “轰！”
    两人的话声方落，战局中，半边月一刀挥过，强大的力量爆发，顿时将眼前人震飞出去。
    十丈外，花酆度踉跄稳住脚步，手中艳刀横过，强大的真气汹涌而出，反哺己身。
    瞬息后。
    半边月身影掠至。
    黑刀，艳刀再度交锋。
    无比激烈的一战，刀光纵横交错，式式凌厉，逼人成狂。
    下方。
    李子夜看到这激烈异常的大战，心中十分紧张，生怕这两人打到忘记正事。
    “血途封关！”
    战至白热，花酆度手中艳刀突然一转，一身血气弥漫开来。
    旋即，一刀挥斩，势如开山断海。
    “极天八式，天荒禁武！”
    刀光袭来，半边月同样不甘示弱，强悍无比的一刀迎了上去。
    “轰！”
    双刀交接，恐怖的力量互相冲击，两人握刀之手皆现朱红。
    鲜血点点滴落，如此刺目。
    “两人实力平分秋色，这一战的胜负难料了。”
    较武台下，左大臣这边，千叶真央，千叶百炼看着前方战局，神色都凝重异常。
    他们已失了一局，此局，绝不能再败。
    “百炼，准备出手。”
    千叶真央传音道，“我掩护你！”
    “好。”
    千叶百炼点头应下，旋即右手一翻，一根细若牛毛的银针出现。
    与此同时。
    千叶真央翻掌凝元，浑浑浩元若隐若现。
    较武对面，李庆之有感，目光立刻看向千叶真央，眸中冷意闪过。
    下一刻。
    千叶真央右掌一震，真气啸动，蔓延开来。
    李庆之皱眉，脚下轻踏，剑气贴着地面荡开，挡下眼前老家伙的小动作。
    不曾想。
    就在这时。
    千叶百炼手中银针一闪而过，飞向较武台。
    较武台上。
    正在与半边月交手的花酆都神色微变，立刻挥刀挡下银针。
    然而。
    高手交锋。
    岂容片刻失神。
    这一刻，半边月手中黑刀斩下，想要收手已经来不及。
    “轰！”
    危急时刻，花酆都下意识横刀挡在身前，可惜，匆忙之间，又怎么挡下半边月全力一刀。
    巨大的冲击力爆发，花酆都身形顿时被震飞出去。
    较武台外。
    花酆都踉跄落地，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千叶百炼，面露杀机。
    老匹夫！
    后方，李庆之看到这一结果，眸子彻底冷下。
    找死！

 第360章 认输？

    御前。
    雪花飘零。
    花酆都战败。
    出人意料的结果，震惊众人。
    “卑鄙！”
    白川秀泽震怒，起身目光看着对面的左大臣，怒声道，“千叶弦一，你可知道要脸两个字怎么写吗？”
    “太政大人说什么，老臣听不懂。”
    千叶弦一稳坐座位之上，皮笑肉不笑道。
    白川秀泽气的胸口上下起伏，只是，结果已定，说得再多，也无法改变什么。
    “太政大人。”
    后方，李子夜开口，神色冰冷道，“消消气，不用和这老不死的多费口舌，接下来的三场，才是胜负的关键。”
    白川秀泽闻言，强压心中的怒火，坐了下来，道，“李公子，现在怎么办，我们现在少一个人，不能再输了。”
    “抱歉，小公子。”
    花酆都迈步走回，歉意道。
    “没事，花姐姐。”
    李子夜语气平静道，“还有三场，我们打回来便是。”
    “李公子，最后三场的规则，出场顺序需要提前决定好，是李二公子先来，是还地魁先生先来？”白川秀泽凝声道。
    李子夜犹豫了一下，看向自己的兄长。
    “我先来吧。”
    这时，李庆之开口，冷声道。
    “也好。”
    李子夜收回目光，道，“这一局，应该是千叶真央或者千叶百炼他们其中的一人上场，二哥出手，至少能稳稳拿下一局。”
    说到这里，李子夜看向一旁的地魁，认真道，“地魁先生，下一场，就要先生上场了，做好准备。”
    “我明白。”
    地魁村正轻轻点了点头，应道。
    而在较武台对面。
    左大臣、千叶真央等人也在商议出场的顺序。
    “若是我没有猜错，那李家二公子会排在最后一场出手。”
    千叶真央神色凝重道，“此人实力极强，就交给天剑你来对付了。”
    “嗯。”
    一旁，天剑若叶轻声应道。
    “现在便是我和百炼的出场顺序。”
    千叶真央看了一眼对面的白川秀泽等人，眸子微眯，道，“他们现在还有一个人没来，不知再隐藏什么，不过，既然如此，他们第一个上场的人，也就能确定了。”
    “地魁村正。”
    千叶百炼冷笑道。
    “不错。”
    千叶真央点头道，“此人最厉害的地方，便在于他那一柄妖刀，百炼，你的兵器，可克制所有刀剑，这第一场，就由你来吧。”
    “好。”
    千叶百炼颔首应道。
    三人出场顺序敲定，千叶弦一将三人的名字依次写在竹板上，交给了前方走来的朝廷内侍。
    对面，白川秀泽也将名字写好，交给了眼前的内侍。
    “第三局。”
    两位内侍当着众人的面，将双方的第一块竹板翻开。
    “千叶百炼，对李庆之！”
    一语落。
    在场众人哗然。
    尤其是左大臣这边，千叶真央等人神色一震，面露难以置信之情。
    这李家二子，竟是第三场就要上了？
    他们难道打算放弃最后一场，在这两场一决胜负吗？
    “百炼。”
    千叶真央回过神，沉声道，“小心一点，不行就主动认输，既然这李庆之第三场就上，那接下来两场，我们握有不小的优势，没必要和他搏命。”
    “嗯。”
    千叶百炼点头，迈步走上前去。
    对面。
    李庆之也走了出来。
    一步步，走上较武台。
    在场气氛立刻凝重下来，所有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两人。
    五境之战，并不常见，尤其是百年五境级别的战斗，更是少有人见过。
    千叶百炼，在瀛洲之上，已经算是传说中的人物。
    相较而言，这李家二公子，虽然实力强劲，曾一招败了人魁神渡，但是，人魁的实力，在瀛洲三魁中，排行最末，相比千叶百炼这种传说中的强者，更是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所以，此战胜负，犹未可知。
    众人瞩目中。
    两人走上较武台。
    李庆之解下背后的剑匣，放在了地上。
    千叶百炼注视着眼前的李家绝代天骄，眸中尽是忌惮之色。
    此人的实力，深不可测，当初在千叶城，他们已经深刻领教。
    李庆之看了一眼前方老匹夫的手臂，淡淡道，“方才，你用哪只手暗算的花酆都，一会儿，便留下哪只吧！”
    “猖狂！”
    千叶百炼闻言，面露怒色，伸手拔出神兵百炼，直接冲上前去，准备先发制人。
    李庆之眸中微冷，用力一按身前的剑匣。
    顿时，剑匣轰然陷入较武台中，随后，剑匣开启，一柄古剑应声出鞘。
    秋水之色，光华耀目。
    李庆之握剑，身动。
    照眼一瞬。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掠至千叶百炼身前。
    快到不可思议。
    连下方，修炼了飞仙诀，以速度见长的李子夜都没有看清兄长的身影。
    “轰！”
    神兵交接，剧烈的冲击力爆发，千叶百炼右臂一麻，脚下退后数步。
    不及回神。
    前方，李庆之身形再至，一剑斩过，威势越发惊人。
    “轰！”
    恐怖的碰撞声再度响起，千叶百炼身形又一次飞出，狼狈至极。
    战局外。
    众人看到这完全一面倒的战局，神色间越发震撼。
    千叶百炼，竟是被完全压制？
    “差距竟是如此之大！”
    左大臣身边，千叶真央双手紧攥，脸色阴沉道。
    “非是实力差距大，而是，对武道的理解，差的太多。”
    一旁，天剑若叶淡淡道，“这李家二公子每一剑，不论速度还是精准度，都堪称完美，千叶百炼招招被压制，能发挥出来的实力不到五成，当然会显得狼狈。”
    “若是天剑你对上此人，有几分胜算？”千叶真央凝声道。
    “六成。”
    天剑若叶眸中点点流光闪过，道，“若此人还有隐藏，谁胜谁负，只能打了才知道。”
    “轰！”
    两人说话间。
    较武台上，刚要准备反击的千叶百炼出招又被打断，本来有着克制刀剑奇用的神兵百炼，完全成为了一块毫无作为的盾牌。
    “我认……”
    眼见情势不对，千叶百炼不敢恋战，立刻准备认输。
    然而。
    输字还没有说出口。
    眼前。
    一抹银灰色身影掠至，一把扣住眼前老者的脸，重重地按在地上。
    轰隆一声！
    千叶百炼身子砸在较武台上，顿时，身下石板寸寸开裂。
    鲜血咳出，披发染红。
    接着。
    李庆之用力一握，咔嚓一声，硬生生将前者的下颚骨捏断。
    千叶百炼骇然，想要认输，却已说不出话来。

 第361章 丑陋（加更）

    寒风凛冽。
    落雪飘零。
    御前较武场。
    千叶百炼即将认输之际，李庆之强行捏断其下颚骨，不给眼前老匹夫说话的机会。
    “这一局我们认输！”
    较武台下，千叶真央看到前方战局中的一幕，立刻急声说道。
    “较武规矩，只能本人认输才有效。”
    较武台对面，白川秀泽冷声应道，“所以，这一战，必须继续打下去。”
    千叶真央闻言，面露怒意，双手攥地咔咔直响。
    “地魁先生，盯住对面那些的老家伙，以防他们像刚才那样暗施冷箭。”白川秀泽冷笑道。
    “明白。”
    地魁点头，伸手握住了妖刀，准备随时出手。
    较武台下，双方气氛剑拔弩张。
    而在较武台上，被逼到无路可走的千叶百炼周身邪气突然大盛，竟是强行引出体内封印已久八岐邪元。
    “吼！”
    巨大的虚影出现上空，八首摇曳，仰天怒吼。
    刹那间。
    磅礴无尽的邪元冲击，震开了战局。
    “嗯？”
    十步外，李庆之脚下一踏，稳住了身形，目光看着老者身后的八岐虚影，眸子微微眯起。
    不知死活！
    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个老匹夫，真是什么都不顾了。
    较武台下。
    千叶真央看到这一景象，神色也是一变。
    不好。
    他们体内的八岐之力，还存在着部分祸神意志，无法完全化为己用，在冲击五境前，已经尽数封印。
    如今解封，再想将其封印，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吼！”
    这一刻，较武台上，声声怒吼，惊天动地。
    千叶百炼释出祸神之力，两股力量融合，威势磅礴无比，整个较武台都为之震动起来。
    “这老匹夫看来是真的被逼急了。”
    白川秀泽身后，花酆都眸子微微眯起，冷笑道，“明知自己体内的八岐之力有问题，还强行唤出，搞不好哪天连命都要搭进去。”
    较武台上。
    李庆之注视着眼前唤出八岐之力的老匹夫，一言未发，踏步冲上前去。
    千叶百炼手中神兵斩下，无边邪气弥漫，宛如巨浪袭天，较之此前，强横不知道多少倍。
    八岐之力融合自身真气，爆发出的力量，堪称恐怖。
    “空有力量，却不懂运用，废物！”
    李庆之冷哼一声，一剑斩下，剑上一点，力破惊涛巨浪。
    恐怖的邪元中，李庆之身影冲出，一剑贯入眼前老者胸膛。
    “呃！”
    一泓溅血，染红身下落雪，千叶百炼喉中一声闷哼，脚下一退再退。
    “吼！”
    就在这时。
    天空上，虚幻的祸神意志竟是仰天一声怒吼，八首吞吐天地之力，龙息搅动，朝着下方李家绝代天骄喷去。
    “聒噪！”
    李庆之眸中杀机闪过，拔出无双剑，旋即踏步纵身而起，正面迎了上去。
    “六甲秘祝，天相临谒！”
    一剑挥斩，风云狂乱，惊世一剑，竟是引动了天相之变，道门秘术，再展通天能为。
    剑光所至，八首齐断，生前，八岐祸神难以奈何李家绝代天骄，死后，更是不值一提。
    “噗！”
    八岐意志重创，下方，千叶百炼同样受到反噬，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解开封印，力量融合，八岐意志和千叶百炼已不可分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现在，轮到你了！”
    一剑重创八岐祸神后，李庆之凌空一踏，再次冲上前去。
    千叶百炼见状，面露恐惧之色，急急后退。
    只是。
    两人之间的速度差距，岂是一点半点。
    照目一瞬。
    李庆之身影掠至。
    一剑斩下，威势越发惊人。
    “轰！”
    千叶百炼横过手中的神兵，硬挡无双锋芒。
    余劲震荡，剑气纵横，千叶百炼右手虎口，应声崩裂，血水泊泊流出。
    近在咫尺，李庆之左手并指，剑气汇聚，一指点锋，破向前者肺腑神藏。
    “啊！”
    一剑透体，鲜血喷涌，千叶百炼口中一声痛苦的惨叫，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
    战局外。
    千叶真央看到这一局面，心中越发焦急，再也顾不得其他，迅速冲上前去。
    殊不料。
    千叶真央刚有异动的一刻。
    前方，一道凌厉刀光破空而至，挡下其身。
    “地魁！”
    千叶真央翻掌挡下刀光，怒上眉轩。
    一旁，天剑若叶继续注视着较武台上的战斗，丝毫没有理会周围的事情。
    为了天丛云剑，他的确答应帮千叶一族出手三次。
    此前两次，他已经兑现承诺，这第三次也最后一次，便是帮千叶一族赢下此次御前决战。
    至于，其他的事情，他没有责任也没有兴趣去管。
    “轰！”
    较武台上，剧烈的碰撞声不绝于耳，面对李家绝代天骄，生了畏惧之心的千叶百炼几乎毫无还手之力，死亡威胁前，吓得肝胆俱裂。
    失去斗志的武者，又怎能发挥出自己的实力。
    所以。
    方才还勉强有一战之力的千叶百炼，此刻，破绽百出，招招受制，一退再退。
    鲜血，尽染赢服。
    “百年五境，又有何用！”
    李庆之看着眼前老匹夫畏惧死亡的丑态，眸中冷意越盛，身影掠过，瞬至老者身后。
    “唰！”
    无双剑落，快到令人难以反应。
    千叶百炼下意识挥动神兵去挡，却见百炼之兵应声而断，随之，漫天鲜血喷涌，残臂飞落，染红漫天雪花。
    “啊！”
    下一刻。
    千叶百炼口中，无比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心神俱骇。
    李庆之持剑，步步上前。
    千叶百炼恐惧地步步后退。
    “砰！”
    接连后退中，千叶百炼跌落较武台，一屁股坐在较武台下，身子剧烈颤抖，丑态毕露。
    死亡之前，五境，比起普通人，甚至还不如。
    周围，瀛洲众臣看到这一幕，心中皆震撼不已。
    原来，高高在上的百年五境，面对死亡，也是如此丑陋。
    “百炼！”
    左大臣身旁，千叶真央冲到较武台下，看着眼前老伙计凄惨的状况，怒不可抑。
    较武台上，李庆之冷漠地看了一眼下方的老者，淡淡道，“你这样的人，不配死在我剑下。”
    说完，李庆之挥手收剑，转身走下较武台。
    “二公子。”
    花酆都看着前方走来的顶头上司，轻笑道，“多谢。”
    “谢？花酆都，被这样的人暗算成功，你也不嫌丢人。”
    李庆之冷声道。
    “呃。”
    花酆都脸上露出尴尬之色，这人，真讨厌。
    就不能让他多感动一会儿！

 第362章 瀛洲第二人

    “二哥。”
    御前，李子夜看着对面重伤半废的千叶百炼，眸子微眯，问道，“你说这千叶百炼，不会再断臂重生吧？”
    “不会。”
    李庆之平静道，“除非，他选择彻底变成八岐祸神那个怪物，不然，他的再生能力，便有限度。”
    “那就好。”
    李子夜微笑道，“我看二哥废了他的肺腑神藏，即便这老家伙养好伤，实力应该也大不如前了。”
    “嗯。”
    李庆之点头应道。
    前方，白川秀泽听过两人的谈话，脸上露出一抹遗憾之色。
    可惜啊，这李家二公子并没有直接杀了千叶百炼，仅仅只是废了他一条手臂和一座神藏。
    纵虎归山，即便是没有牙的老虎，同样有不小的威胁。
    当然，这些话，白川秀泽并没有说出口。
    毕竟，李家二公子，非是他能掌控的人。
    短暂的思绪后，白川秀泽很快收敛心神，看向一旁的地魁，开口道，“地魁先生，接下来该你上场了，小心一些，先生的对手应该是那千叶真央，此人心机深沉，手段颇多，不好对付。”
    “我明白。”
    地魁应了一声，旋即迈步走上前去。
    这一刻。
    两位皇宫内侍当着众人翻开了双方的第二块竹板。
    对阵之人，不出所料，正是地魁和千叶真央。
    “这千叶真央，是个麻烦人物。”
    李子夜看着对面走出的赢服老者，眸子眯起，道，“从方才打的两场来看，就属他阴招最多。”
    “不急，反正我们已经胜了两场，千叶一族那边的压力，比我们大得多。”
    一旁，花酆都看着较武台的两人，开口说道，“这种级别的战斗，心理优势，也很重要。”
    “花先生所言不错。”
    另一边，白忘语平静道，“两人的实力本就相差无几，地魁占据心理优势，胜算，反而更大一些。”
    “这么说，不用打第五场了？”
    李子夜听过两人所言，兴奋道。
    “那倒不是。”
    花酆都摇头道，“只是说地魁的胜算更大一些而已，两人的实力差距很小，谁胜谁负还要看临场发挥，而且，你刚才也说了，这千叶真央阴招很多，地魁若是不小心着了道，也是一件麻烦事。”
    李子夜闻言，面露无奈之色，正话反话全让你们给说了！
    “你师父还不来吗？”
    前方，李庆之淡淡道，“这架子，够大的。”
    “呃。”
    李子夜愣了一下，旋即伸手挠了挠脑袋，说道，“再等等，应该快了。”
    李庆之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目光看向前方即将开始的战局。
    李子夜从怀里又拿出了几颗丹药，像是吃爆米花一般塞进嘴里，边吃，边看戏。
    仙子师父啊，你快来吧！
    讲排场，也不要在这个时候啊！
    而在这个时候。
    瀛洲皇宫外。
    很明显精心梳洗打扮过的秦婀娜持剑走来。
    “站住！”
    皇宫外，两名禁军看到眼前持剑的女子，立刻伸手阻拦，沉声道，“皇宫重地，不得擅闯！”
    秦婀娜皱眉，道，“是你们的太政大臣请我来的。”
    “可有令牌或信物？”一名禁军开口说道。
    “没有。”秦婀娜淡淡道。
    “那就是在假传命令了？”
    另一名禁军冷笑一声，道，“我劝你还是立刻离开，不然，单单假借太政大人名义擅闯皇宫的行为，便足以治你之罪！”
    秦婀娜闻言，一双美丽的眸子，微微眯起，点点危险的光芒闪过。
    “轰！”
    皇宫内。
    御前较武场上。
    地魁村正，千叶真央交手。
    大战刚开始，便急剧白热化。
    地魁很强，瀛洲这个时代，当之无愧的第二人，仅在天剑若叶之下。
    不过，身为上一个时代的大人物，千叶真央同样很强。
    浑浑真元，汹涌澎湃，较武台上，掌劲，刀光交错，剧烈的碰撞声不断响起。
    地魁手持妖刀，占据神兵之利，招式间，杀伤力十足，身为瀛洲当代武道第二人，非是浪得虚名。
    相较而言，千叶真央虽然手无兵器，却是占据着修为的优势，百年五境的积累，此刻，尽显威能。
    双强之战，越发激烈，隆隆震动，响彻较武场，胜负，难以预料。
    而在较武台下，白川秀泽、千叶弦一两人看着较武台上的大战，神色皆凝重异常。
    很明显，两人，谁都不想输了这一战。
    因为秦婀娜还未到，白川秀泽不想将战斗拖到第五场，而且，千叶一族第五场的选手是瀛洲的不败神话，天剑若叶，一个任何人都不想面对的对手。
    同样，因为已经输了两场，千叶弦一只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千叶真央身上，只要千叶真央能将战斗拖到第五场，天剑若叶，必定能为他们拿到最后的胜利。
    两人灼热的目光下，较武台上，大战亦全面白炽化。
    “修罗灭道，阿鼻一刀！”
    战至白热，地魁一声沉喝，周身灰色气息弥漫，一刀挥斩，神哭鬼嚎。
    “天之御，不解之护！”
    千叶真央见状，一掌提起，周身真元汹涌，化为护体气罩，挡在身前。
    瀛洲武学，无坚不摧之矛，坚不可破之盾，首度交锋。
    “轰！”
    恐怖的碰撞声响起，两股力量互相冲击，地魁、千叶真央嘴角同时溢红，脚下齐齐退后数步。
    矛与盾的较量，依旧难分高下，鲜血染红较武场，两败俱伤的局面，让在场众人看的越发紧张。
    “此战，胜负不好说啊。”
    较武台下，李子夜注视着眼前的激烈战斗，开口道。
    “不出所料，两人的实力很是接近，各有长短。”
    一旁，白忘语凝声道，“地魁虽然刀法精湛，但是，真气强度明显处于劣势，百年五境的底蕴，果然，不同寻常。”
    “不论谁输谁赢，小公子，你师父也差不多该来了吧！”
    花酆都目光扫了一圈，说道，“万一需要打到最后一场，我们这边连人都没到齐，岂不是很尴尬。”
    “再等等，快了！”
    李子夜神色越发尴尬，心中这个打鼓。
    仙子祖宗啊，快点呀！
    “地魁。”
    较武台对面，天剑若叶看着战局中的老对手，眸中点点流光跳动。
    十年过去，你的实力，应该不止如此才对。
    众人瞩目，漫天雪花飞舞，大雪中，两人身影再度交错。
    妖刀锋芒，越来越耀眼，而千叶真央的掌功也越来越惊人。
    属于瀛洲武学的一战，此时此刻，极尽辉煌。
    “轰！”
    突然。
    修为占据优势的千叶真央一掌突破地魁的攻势，重重一掌，拍在后者胸膛。
    “呃！”
    闷哼响起，血花飞溅，惊天一掌，打破僵局。
    下方，白川秀泽见状，神色顿时一变。
    不好。
    点点鲜血，落在身下，染红较武台，地魁踉跄稳住身形，不及喘息，前方，千叶真央身形再至。
    一掌拍出，势如惊涛骇浪，百年五境，真元雄厚无比，掌功，尽显压制。
    掌劲近身，重伤在身的地魁，已来不得及躲避。
    就在众人以为战斗将要结束时。
    身处惊涛骇浪中的地魁，双眸突然闪过一抹令人心悸的血红，接着，地魁身上，一股狂暴无比的力量爆发开来，甚至比之祸神邪元还要阴冷几分。
    “妖刀之力。”
    天剑若叶眸子微凝，面露异色。
    人刀合一，他终于能完全掌握这妖刀中的力量了。
    瀛洲三大神器中，唯有妖刀，来历不明，却是有着一股至阴至邪的恐怖力量，若是善用，不会输给那祸神之力。
    战局中。
    地魁挥刀，一刀开天，狂暴的邪元直接将冲上前的千叶真央震飞出去。
    “噗！”
    十丈外，较武台边缘，千叶真央勉强停下身形，一口鲜血喷出。
    不容对手喘息，地魁身影掠过，迅速冲了上去。
    战局再度变化，胜负，越发难料。
    而在这个时候。
    皇宫前。
    秦婀娜还在赶来的路上。
    而且被两个名字都不知道的禁军拦住了去路。
    “让开！”
    性格本就不怎么好的秦婀娜耐心快要被消磨干净，目光冷冷地注视着眼前两人，说道。
    同样。
    两位禁军看到眼前女子不听劝告，脸色亦沉了下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
    两位禁军立刻上前，准备拿人。
    后方，上百名负责镇守宫门的禁军见状，也开始戒备起来。
    秦婀娜注视着前方百名瀛洲禁军，眸中点点流光闪过。
    在想，要不要打进去。

 第363章 地魁败

    御前较武场。
    地魁引出妖刀之力，人刀合一，一刀重创千叶真央。
    较武台边缘，千叶真央狼狈稳住身形，只差半步，便掉了下去。
    险之又险，惊得在场众人一身冷汗。
    千叶真央强运真元，压下伤势。
    不及喘息。
    前方，地魁再次冲了上来。
    战局逆转，这一次，换作地魁步步紧逼，杀招连环。
    “轰！”
    妖刀斩下，威势霸道无比。
    来不及躲闪的千叶真央双手并住妖刀，恐怖的力量压下，脚下较武台寸寸开裂。
    鲜血，染红赢服，受到妖刀力量冲击，千叶真央嘴角再度溢红。
    妖刀邪威惊人，强如百年五境也难以阻挡。
    “天之御，千川汇流！”
    不甘就此落败，千叶真央口中一声沉喝，周身真元狂涌而出，牵动周围天地之力，一身修为急剧攀升。
    旋即。
    身子一侧，避开妖刀锋芒，同时，重重一掌，强势反扑而出。
    地魁脚下一踏，退出一丈，一刀斩下，震散前者掌劲。
    短暂的喘息之机，千叶真央身影掠过，冲到地魁身前，连环攻势，欲要再夺先机。
    地魁步步后退，挡招的同时，寻找反击之机。
    “砰！”
    刀光，掌劲互相冲击，两股强大的力量冲击，两人脚下各退半步，鲜血染身，伤上加伤。
    再起的战斗，激烈程度，更胜先前。
    两人皆动用了自身修为之外的力量，一身真气狂暴而又强悍，每一招，皆充满了毁灭的气息。
    接连经历了四场大战，整个较武台已经千疮百孔，若非前三战多少都有一点问题，如今，这较武台，恐怕早就被夷为平地。
    “轰！”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碰撞响起。
    妖刀锋芒，凌厉无比，一刀斩开了较武台，碎石纷飞，尘土弥漫。
    较武台两边，瀛洲众臣前，禁军高手立刻戒备，联手挡下这惊人的余劲。
    前所未有的激烈大战，经过两次攻守轮替后再次陷入僵局，胜负，难以判断。
    “这两人，要打到什么时候？”
    白川秀泽身后，花酆都看着前方越来越激烈的战斗，忍不住说道，“照这架势下去，非打到晚上不可。”
    “再多打一会儿，怎么也要坚持到仙子师父赶来。”
    李子夜应了一句，一脸着急地四周看了又看，这老秦，不会是梳妆打扮忘记时辰了吧。
    祖宗啊，这是让你来打架，不是选美来了！
    就在两人说话时。
    太政大臣和左大臣身前，两名禁军快步走来，神色匆忙道，“太政大人（左府大人），有人硬闯皇宫，宫门前的将士，已经快挡不住了。”
    白川秀泽和千叶弦一闻言，神色都是一怔。
    有人闯宫？
    白川秀泽身后，李子夜听到禁军将士禀报，立刻反应过来，着急道，“可能是我师父，太政大人，我去看一眼。”
    “好。”
    白川秀泽凝声应了一句，想了想，从腰间拿出一枚令牌，递了过去，道，“李公子带着此物，以防万一。”
    “嗯。”
    李子夜点头，接过令牌，旋即匆匆朝着宫门前走去。
    就在李子夜赶往宫门前时。
    较武台上。
    地魁、千叶真央的大战，也越来越激烈。
    两人皆已将战力发挥到最强的状态，一身狂暴的真气汹涌，每一次交锋，身下较武台便会崩毁数丈，景象骇人。
    “修罗灭道，百鬼夜行！”
    为争胜利，地魁以重伤之身再运绝学，浑浑邪元汹涌澎湃，一道挥斩，百道虚影穿行而过。
    千叶真央见状，神色一沉，双掌运化，牵引天地之力，再现千叶秘法。
    “天之御，追星逐月！”
    一掌拍出，一掌随后而至，恐怖的掌劲，席卷整个较武台，震散百鬼虚影。
    咫尺间。
    地魁身影出现。
    双手握刀，一刀斩下。
    “天之御，不解之护！”
    匆忙间，千叶真央身前，护身气罩再现，硬挡来招。
    “轰！”
    蓄力已久的妖刀，直接斩破千叶真央身前的护身气罩，刀锋逼命，毫不留情。
    危急时刻。
    千叶真央手中，两根银针出现，飞向地魁双眼。
    “卑鄙！”
    地魁神色一变，手中妖刀下意识转势，挡下两根银针。
    就是这一瞬间的攻防转换。
    千叶真央欺身而上，重重一掌再度拍在地魁胸膛。
    “呃！”
    一声闷哼，血溅较武台，重伤之下，地魁手中妖刀挥过，竟是强忍重创，拼命反扑。
    “啊！”
    呲啦一声，妖刀划破千叶真央胸膛的衣衫，带出一瀑刺眼的血花。
    转眼之后，地魁的身子飞了出去，十丈外，一刀入地，止住退势。
    泊泊流淌的鲜血，彻底染红较武台，硬承千叶真央两掌的地魁，重伤一身，已快到了极限。
    同样。
    千叶真央受了地魁一刀，也好不到哪去，胸前刀伤，深可见骨。
    惨烈的一战，看得瀛洲众臣胆战心惊。
    “这千叶真央，真是够卑鄙的。”
    较武台下，花酆都眸子微冷，说道，“身为五境大修行者，一点强者的脸面都不要。”
    若不是这个老匹夫突然暗放冷箭，地魁现在应该已经赢了。
    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千叶真央那个老家伙的阴招。
    “兵不厌诈。”
    前方，李庆之冷声道，“遇到这种人，百倍奉还过去便是。”
    “话虽如此，但是，这一局，地魁很可能要输了。”
    花酆都凝声道，“方才那一掌，已经伤及地魁的心脉，再战下去，地魁甚至会有性命危险。”
    “那就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李庆之注视着较武台上的地魁，眸中流光闪过，是继续打下去，还是认输，唯有他自己能决定。
    “地魁！”
    这时，白川秀泽也看出地魁情况有些不对，立刻起身，沉声道，“不要打了，这一局我们认输！”
    较武台上。
    地魁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目视前方对手，头也没回地说道，“武者，岂能站着，向别人低头！”
    说完，地魁手中妖刀横过，一身邪元再度弥漫而出。
    “不知死活！”
    十丈外，千叶真央冷声说了一句，强压伤势，周身真气汹涌，欲要趁机除掉太政大臣这个左膀右臂。
    “修罗灭道。”
    “杀神一刀斩！”
    逼上极限，地魁双手握刀，再现旷世惊神之招。
    无穷无尽的灰色邪元，急剧涌出，最强之刀，划开漫天风雪，无可形容，斩天而下。
    “天之御，不解之护！”
    千叶真央见状，也释出所有真元，引动天地之力，化为今生最强的防御之招。
    最强之刀，最强之盾，应声碰撞。
    顿时！
    一道毁天灭地的碰撞声响起，妖刀破开不解之护，恐怖的刀气没入千叶真央体内，带出一瀑瀑灿烂的血花。
    地魁最后之招，一刀毁去千叶真央半身根基，百年五境，从此，坠落顶峰。
    “呃”
    痛苦至极的闷哼声中，千叶真央脚下连退十数步，旋即双膝一软，砰地一声跪在地上，脸上满是恐惧的汗水。
    对面。
    较武台边缘。
    耗尽最后气力的地魁，无力地向后倒去。
    “地魁！”
    白川秀泽冲上前，扶住其身。
    众人瞩目，一局分定，地魁败！

 第364章 剑仙（加更）

    瀛洲皇宫。
    宫门前。
    李子夜匆匆赶来。
    跑的飞快。
    就怕和禁军起冲突的人是他那爱面子的仙子师父。
    可惜。
    怕什么来什么。
    李子夜跑得够快，却还是来晚了一步。
    宫门外，一百来号禁军全都被放翻在地。
    一个能站起来的都没有。
    中间，秦婀娜静立，依旧那样风华绝代，不仅汗没出，连剑都出。
    “仙子师父，你怎么还动上手了。”
    李子夜匆匆上前，刚要说什么，后方，大批的禁军赶了过来，一个个手持兵器，来势汹汹。
    秦婀娜见状，眸中危险的光芒闪过，手中青霜剑感受到其主的气息，轻鸣起来。
    李子夜看到仙子师父目光的危险光芒，立刻转过身，看着后方赶来的禁军，拿出白川秀泽给的令牌，着急解释道，“误会，这位姑娘是太政大人的贵客。”
    禁军前，为首的两位将军看到眼前少年手中的令牌，眉头皱起，互视一眼，旋即示意收起兵器。
    禁军随后让开路，不再阻拦。
    “仙子师父，我们快点走吧，不知较武场那里情况怎么样了，万一地魁输了，师父你还要上场呢！”李子夜看到禁军将路让开，赶忙催促道。
    “嗯。”
    秦婀娜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迈步走入皇宫中。
    “仙子师父，你在客栈做什么呢，怎么现在才来？”
    李子夜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唠唠叨叨地问道。
    “梳妆。”
    秦婀娜神色平静地回答道。
    “……”
    李子夜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还真是这样。
    女人，果然都一个样，不论什么身份，哪怕成为剑仙，也忘不了爱美、爱面子这件事。
    就在两人匆匆赶往较武场时。
    较武场上。
    地魁战败，千叶真央惨胜，第四局，彻底结束。
    白川秀泽看到地魁的伤势，脸色沉重异常，将随身带来的丹药，全喂给了地魁。
    “最后一刀，若非地魁重创在身，那千叶真央接不下。”
    太政大臣后，身为用刀高手的花酆都一眼便看出方才胜负的关键，沉声道。
    “拼着伤势加剧，也要给千叶真央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势，这地魁，对太政大臣很忠心。”一旁，白忘语凝声道。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此前，白川秀泽能不顾这一战的胜负，下令让地魁认输，现在，地魁会有如此选择，也不奇怪。”花酆都凝声道。
    正常情况下，五境，已不为皇权所束缚，这地魁能做到如此程度，当真令人肃然起敬。
    “这样一来，前四局，便战成了二比二平。”
    白忘语注视着对面左大臣一方，认真道，“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战，梅花剑仙对瀛洲最强的天剑。”
    “说起来，梅花剑仙人呢！”
    花酆都看向宫门方向，无奈道，“小公子的师父，这么不靠谱吗？”
    一旁，白忘语沉默不言，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发表意见。
    “最后一局。”
    这时，较武场前，两名内侍当着众臣的面，翻开了双方最后一块牌子。
    “若叶丛云，对战”
    “秦婀娜！”
    两名内侍念出名字后，神色都是一怔，这秦婀娜是谁？
    较武场两边，瀛洲众臣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也都愣了一下。
    秦婀娜？
    这是谁？
    “秦婀娜。”
    左大臣身边，天剑若叶轻轻呢喃了一声，突然，眸中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梅花剑仙，秦婀娜！
    中原的人间剑仙。
    原来是她！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京都隐着一位实力不在他之下的绝世强者，却是始终想不明白此人究竟是谁。
    这样，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没想到，中原的梅花剑仙也来了瀛洲。
    思及至此，天剑若叶收敛心神，迈步走上了较武台。
    若对手是那梅花剑仙，此战，值得。
    较武台两边，众臣看到天剑登台，目光齐齐看向太政大臣。
    太政大臣这边第五个要出场的人，似乎还没有来。
    白川秀泽看到众人的目光，神色微沉，道，“各位稍等，秦姑娘很快就来了！”
    “太政大臣，你的人若是到不了，就直接认输吧！”千叶弦一冷声道。
    “秦姑娘很快就到，左府大臣莫要心急。”白川秀泽沉声道。
    “还等？”
    千叶弦一冷冷一笑，道，“等多久，难不成，你打算让满朝文武坐在这里陪你一直等到天黑吗？”
    “稍等片刻而已，左府大人急什么，难道，大人就这么怕输吗？”白川秀泽丝毫不甘示弱，针锋相对道。
    “是谁怕了，在场文武皆心中有数，你的人，连露面都不敢露，我看，就是未战先怯，不敢来了！”千叶弦一冷嘲热讽道。
    “左府大人，你说这话前，先看看你手下人身上的伤，前四局，怎么看都是左府大人那边输的更惨一些！”白川秀泽继续毫不客气地回应道。
    两位瀛洲权臣你一言我一语的嘴炮，就差问候对方全家，像极了市井泼妇骂街。
    其余臣子看到两人再次吵了起来，也不敢插话，只能默默地看着。
    “来了。”
    就在白川秀泽和千叶弦一争吵之时。
    白川秀泽身旁，李庆之眸子突然一凝，看向了南边。
    。
    较武台上，天剑若叶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身看向南宫门方向。
    两人的动作，顿时引起的瀛洲众臣的注意，目光跟着望了过去。
    但见风雪尽头。
    两道身影迈步走来。
    最前的少年，此刻直接被众人忽略，次要人物，无关紧要。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在了少年身后的女子身上。
    青丝、长发，容貌倾国倾城，气质风华绝代，手持古剑，目光清冷，片雪不沾身，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有的时候，长相真的很重要。
    李子夜，其实长得还行，可惜，和梅花剑仙一比，就和牛粪没什么区别。
    很容易被人忽略。
    “秦婀娜？我想起来了！”
    瀛洲众臣中，有人反应过来，着急说道，“中原有一位梅花剑仙，名字好像就叫秦婀娜。”
    “梅花剑仙？”
    在场众人听到这个称呼，纷纷反应过来，中原的剑仙，怎么来了瀛洲？
    “仙子师父。”
    较武台前，李子夜停下脚步，看向一旁的女子，轻声道，“小心一点。”
    “等着就行。”
    秦婀娜语气淡漠地说了一句，旋即迈步走上台去。
    李子夜走到太政大臣前，恭敬行了一礼，将令牌还给了眼前人。
    白川秀泽接过令牌，凝声道，“李公子，有把握吗？”
    天剑若叶，在瀛洲几乎已经成为了神话，很难相信，有人能打败他。
    李子夜转身看了一眼较武台上的两位剑上顶峰强者，轻轻点了点头，道，“别人怎么认为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我师父。”
    白川秀泽听过眼前少年肯定的回答，心中的不安稍微压下一些。
    李子夜随后走回自己兄长身旁，轻声道，“二哥，你和天剑交过一次手，你觉得，仙子师父胜算大吗？”
    “不到五成。”
    李庆之如实道，“你师父身上，有伤。”
    李子夜闻言，眉头轻皱，道，“只有不到五成吗，二哥此前不是说，这一战，仙子师父更加适合吗？”
    “五成左右的胜算，已经不少。”
    李庆之平静道，“天剑若叶，实力并不在你师父之下，即便你师父处于全盛之时，也不一定有十足的把握能胜得了他，而且，这种较武，更看重修为，我来，的确不如你师父合适。”
    “小公子不要着急，这还没有开始打，天剑若叶的实力究竟如何，我们并不知道。”
    一旁，花酆都微笑道，“说不定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你师父三两招就赢了呢。”
    “天剑，很强！”
    这时。
    白川秀泽身边，服过丹药的地魁睁开眼睛，沉声道，“十年前，他的实力便已经十分可怕，如今又过了十年，天剑的实力，必定更加恐怖，若我没有猜错，他应该已经触及到下一境的壁垒了。”
    “下一境？”
    李子夜听过，神色一惊。
    五境之上？
    前方，李庆之眸中流光闪过，没有说什么。
    五境之上，哪那么容易。
    除了儒门的儒首，这世间，应该还没人能真正踏入那个境界。

 第365章 顶峰之战

    大雪纷飞。
    御前决战第五局。
    中原剑仙秦婀娜，对战瀛洲天剑若叶丛云。
    两人登台，大战一触即发。
    寒风猎猎，剑意弥漫。
    大战未开，整个较武场周围，气压已渐渐沉下。
    人间剑仙级别的大战，在场瀛洲众臣皆是第一次遇到，目光看着前方的两人，尽是凝色。
    中原剑仙的传说，他们听过，不过，在众人心中，天剑若叶的存在更是如同神话一般。
    实在难以想象，这世间，有任何人能打破瀛洲的不败神话。
    “请！”
    “请！”
    较武台上，对视的两人，同时开口致意。
    礼尽，两人周身，惊世骇俗的力量瞬间爆发。
    剑未出，人未动，剑意纵横，于天地间剧烈碰撞。
    隆隆震动，响彻较武场，完全不同等级的大战，战斗初始，便震撼在场众人。
    “好强！”
    较武台两边，花酆都、千叶真央等武道高手感受到较武台这股恐怖的剑压，神色顿时一凝。
    和先前四战，根本不是同一个级别。
    两人的修为，相差无几，实力应该也在伯仲之间，这一战，恐怕比想象中要激烈的多。
    “小弟！”
    前方，李庆之开口，凝声道，“这一战，你要认真看，能记下多少是多少，不懂也没关系，领会不到其意，便记住其形，然后，百次、千次去练习，直到将这些招式变成你自己的。”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虽然不是特别理解，却还是点头应下，道，“我知道了。”
    一旁，花酆都眸子眯起，楼主为了小公子还真是操碎了心。
    果然，自家兄长，还是心疼自家的傻瓜弟弟。
    再废材，也是自家的，不能扔。
    “轰隆！”
    较武台上，两位人间剑仙级别的绝世强者交战，人不动，剑不出，剑意一次又一次交锋。
    整个较武台，受到这股惊人剑意的冲击，四分五裂。
    尘土飞扬，剑痕道道。
    “唰！”
    两人耳畔，一道剑气破空而过，撕裂衣帛，斩断发丝。
    剑意之拼，平分秋色，谁都未能占据上风。
    惊世之战，尚未完全开启，便已激烈的让人目接不暇。
    察觉对手之强，秦婀娜、天剑若叶两人的神色全都凝重下来。
    “要开始了。”
    较武台下，李庆之有感，眸子微凝，开口道。
    话声方落。
    较武台上，一直静立不动的两人，同时动了。
    铿然声中。
    青霜、天丛云剑应声出鞘。
    一者寒意逼人，一者云雾缭绕。
    相比青霜的华丽和古朴，瀛洲神器，天丛云剑形状就要奇怪了许多。
    剑锋看似菖蒲的叶片，剑身中央较厚，两边薄如蝉翼，锋芒刺目，握柄的部分约有八寸厚，有多处环节而不平滑，就像鱼的背脊骨，由上到下都是白色。
    瀛洲神器，初现惊世锋芒。
    照目之间。
    双剑交并，惊人的剑气震荡，看似平凡无奇的剑招，却是有着惊世骇俗的威能。
    剑至极限，剑中无剑，招至极限，招中无招，返璞归真，不着痕迹，两人之剑，皆已到达人间顶峰，一招一式，极尽变化，又似乎毫无变化。
    身法，剑法，如此完美，两人身影交错，剑势交锋，险之又险，又有惊无险。
    出招，避招，只在咫尺之间，宛若行云流水，毫无多余的动作。
    最普通的招式，却又是那样的精妙，准度，速度，力量的集中度，无可挑剔，完美无缺。
    “砰！”
    不知交手多少招，只闻一声剧烈的剑气碰撞中，两人身形分开。
    “梅花剑仙，名不虚传。”
    天剑若叶停下身形，看着眼前女子，评价道。
    “瀛洲天剑，不过尔尔。”
    秦婀娜也稳住身形，注视着眼前少年模样的天剑若叶，淡淡道。
    较武台下。
    李子夜听到仙子师父素质极高的回答，嘴角忍不住一抽。
    官方互吹的环节，老秦你懂点规矩行不。
    “呵。”
    较武台上，天剑若叶听到眼前梅花剑仙的话，淡淡一笑，也没有计较，手中天丛云剑转过，无穷剑意冲天而起。
    试探已过，即将到来的便是真正的剑上之决。
    对面，秦婀娜见状，青霜斜指，寒气大盛。
    风动，剑动，雪落，剑鸣，两人身影再度掠出。
    剑锋划过，锋芒刺骨，声声惊天动地。
    “快雪时晴，一剑荡红尘！”
    剑开风雪，一剑断空，当着瀛洲众臣之面，秦婀娜首现快雪时晴决，剑气所过，漫天霜华激荡。
    天剑若叶凝神，横剑硬挡来招，轰隆一声，脚下退后两步，震散破空而来的剑气。
    一剑夺先机，秦婀娜瞬间欺身而上，剑锋如电，逼命无情。
    天剑若叶脚踏奇步，避开一重又一重攻势。
    攻与防，越发激烈，招招惊险，看得众人片刻不敢移开目光。
    然而。
    久守必失，这个道理，任何时候都不会例外。
    即便是天剑若叶这样的绝世强者也一样。
    “呲啦！”
    青霜划过，天剑若叶左臂上，衣帛撕裂，差之毫厘，伤及其身。
    较武台下，瀛洲众臣看到这一幕，神色都是一惊。
    天剑若叶，竟是落入了下风？
    “仙子师父占据了优势！”
    李子夜看着前方战局，脸上露出喜色，道。
    “不。”
    前方，李庆之眸中异色闪过，道，“梅花剑仙只是强行抢招而已，现在说谁占据优势，还为时尚早。”
    “梅花剑仙身上有伤，所以，不想拖战。”
    一旁，花酆都也看出了战局的问题所在，凝声道，“但是，抢先发动攻势，并不一定就能抢得先机，对手，也是剑上最顶峰的绝世强者，不会轻易就此落败。”
    “一旦梅花剑仙攻势出现破绽。”
    左手边，白忘语神色同样凝重下来，沉声道，“就是天剑若叶反击的时候。”
    李子夜听到三人的回答，心神一震。
    果然。
    三人的话，方落不久。
    较武台上。
    狂风暴雨的攻势下，步步后退的天剑若叶眸子突然一眯，一抹耀眼的光芒爆发。
    “来了！”
    战局外，李庆之有感，神色凝下。
    “这是？空无剑境！”
    白川秀泽身边，重伤的地魁感受到天剑若叶身上爆发的气息，目光顿时一沉。
    麻烦了！
    十年前，他便是败于此招之下。
    较武台上，秦婀娜亦察觉到了危险，脚下一踏，立刻后退。
    可惜，已经晚了。
    只见天剑若叶周身，一股惊人的剑压席卷开来，剑压所过，风云色变，随后身如电，剑如影，迅速掠过。
    “轰！”
    一声剧震，天丛云剑破空而至，强势反扑。
    秦婀娜挥剑挡招，却感右臂一沉，脚下瞬退数步。
    不及喘息。
    前方，天剑若叶身影再度掠至，一剑快过一剑，一剑沉过一剑，空无剑境中，不论速度，还是力量，都得到惊人的提升。
    “轰！”
    又是一声剧烈的冲击爆发，天丛云剑斩落，迅如惊雷，重若泰山，秦婀娜挡招的刹那，握剑之手，立现朱红，大战以来，首度受创。
    局面，在短短数个呼吸间，迅速转变。
    “不妙！”
    战局外。
    花酆都等人看到这一幕，神色都是一沉。
    梅花剑仙本就有伤在身，如今，又陷入劣势，想要逆转局势，恐怕不易。
    “仙子师父。”
    李子夜紧握双手，眸中露出担忧之色。
    前方，李庆之目光灼灼地看着较武台上的大战，不言一语，仔细观察天剑的空无剑境。
    这瀛洲天魁，不愧是瀛洲武道第一人。
    武学自成一派，剑上修为更是深不可测。
    梅花剑仙若不能破解这空无剑境，此战，很可能会输。

 第366章 空无剑境

    剑上风云战。
    御前较武场，中原剑仙大战瀛洲天剑。
    战况激烈，令人目接不暇。
    有伤在身的秦婀娜强行抢招，短暂的优势后，天剑若叶窥得一瞬破绽，强势反扑。
    时隔十年，天剑绝式，空无剑境再现。
    剑之领域，剑境之中，天剑若叶不论速度还是力量全都得到提升，重夺优势。
    “轰！”
    一次又一次攻势下，秦婀娜握剑之手，鲜血飞溅，染红剑锋。
    较武台下，李子夜看着前方的战局，双手紧攥，眸中担忧难掩。
    一旁，白忘语目光同样有着凝色。
    得到儒首千年武学见识的儒门大弟子，比李子夜要看得更远，他很清楚，比起局面的不利，梅花剑仙更大的问题，是体内的暗伤。
    弑神一战，梅花剑仙受伤不轻，平时还看不出来，但是，这个级别的大战，必定要动用全力，体内压制的伤势，很容易复发。
    “快雪时晴。”
    战局中，陷入劣势的秦婀娜再运快雪时晴诀，只是，招未出，天丛云剑已至身前。
    “砰！”
    剑气冲击，秦婀娜脚下再退数步，招式未出，便被破招。
    点点鲜血，顺着指锋滴下，战局，全面落入下风。
    “来不及出招！”
    战局外，花酆都眉头轻皱，道，“这空无剑境不简单，似乎不只是增强了速度和力量。”
    “料敌于先。”
    前方，李庆之眸子微眯，说道，“梅花剑仙起招时，他似乎就察觉到了，所以，能在第一时间破招。”
    “不错，空无剑境最大的优势，便是能料敌于先，在对手出招之前强行破招。”
    白川秀泽身边，地魁注视着前方的大战，沉声道，“若不能破天剑的空无剑境，此战，梅花剑仙毫无胜算。”
    十年前，他没有做到，便败了。
    “二哥，这空无剑境有办法破解吗？”
    后方，李子夜听到地魁的解释，担忧道。
    “世上，没有完美的武学，也没有完美的招式。”
    李庆之语气平静道，“所以，不存在不能破的招，就看梅花剑仙能不能找到机会了。”
    “不容易。”
    花酆都目光凝重道，“两人实力，本就在伯仲间，现在，梅花剑仙占据劣势，抵挡天剑若叶的攻势已很勉强，想要破开空无剑境，恐怕很难找到机会。”
    一旁，白忘语看着前方越来越不利的战局，眸中凝色闪过，道，“难以相信，强如梅花剑仙也会被人压制到如此程度，这天剑若叶，果然不愧为瀛洲第一强者。”
    四人说话间，较武台上，出招受到压制的秦婀娜，情况越来越糟糕，局面，落尽下风，战败，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轰！”
    不知第多少次，剧烈的冲击声中，秦婀娜身形退出数步，右臂尽染朱红。
    泊泊流淌的鲜血，顺着青霜剑落下，如此刺眼。
    梅花剑仙，习武以来，第一次被人逼至如此狼狈的地步。
    前方，天剑若叶没有停手的意志，身影掠过，攻势越发凌厉。
    天丛云剑锋芒耀目，剑随意动，人随剑行，瀛洲天剑，剑道修为已至化境，几乎毫无破绽。
    空无剑境加持，天剑若叶战意越来越强，速度也越来越快，每一次，都能在对手出招前，先一步破招。
    相对而言，本就有伤在身的秦婀娜，面对天剑若叶的攻势，越发的力不从心。
    “最强的，果然还是天剑！”
    瀛洲众臣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不已。
    左大臣身旁，千叶真央和千叶百炼对视一眼，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以天丛云剑，换天剑若叶为千叶一族出手三次，值得了。
    “呲啦！”
    就在众臣心生感叹之时，战局中，秦婀娜挥剑震开战局，强行拉开两人的距离，为自己争取出招的机会。
    殊不料，这一刻，空无剑境内，一道剑气破空而至，划过秦婀娜握剑之手，顿时，一瀑鲜血飞溅，彻底染红较武台。
    “不好！”
    花酆都、白忘语看到这一情况，神色顿时变得更加沉重。
    伤了握剑的手，梅花剑仙的局面，将会更加不利。
    一旁，李子夜同样看出自己的师父已全面落入下风，心中焦急异常。
    三人前。
    李庆之安静地注视着前方战局，眉头轻皱。
    梅花剑仙在做什么。
    空无剑境再强，也不可能让一位人间剑仙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呲啦！”
    众人瞩目，较武台上，激烈的战局中，又是一道凌厉的剑气破空而过。
    衣帛撕裂，一瀑鲜血飞溅。
    秦婀娜右臂，朱红浸染，局面虽然无比劣势，目光却是越发冷静。
    “轰！”
    天丛云剑近身，秦婀娜挥剑挡下，强大的冲击力下，脚下顿时滑出数步。
    瀛洲天剑，中原剑仙，世间剑道顶峰之战，毫无疑问，天剑已取得了绝对的优势。
    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秦婀娜已没有什么胜算。
    唯有两个除外。
    李子夜。
    还有李庆之。
    一个是因为信任，一个是因为眼界。
    与此同时。
    大商，太学宫东院。
    “儒首，你觉得，这人间下一个破五境的人会是谁？”
    两个老头在小院中下棋，悠然自得，法儒捏着黑子，一边思考棋局，一边随口问道。
    “不好说。”
    孔丘注视着棋局，回答道，“五境之前，主修肉身，开五脏、炼五气，九州已有好几人，已将五神藏开辟到极限，肉身修为几乎通神，但是，五境之后，是一个全新的世界，肉身再强，修为再高，对破五境的影响也不大。”
    “我曾听儒首你说过，破五境，需要心境的蜕变。”
    法儒落子，轻声道，“凡人，总有执念，五境大修行者也不例外，执念便是束缚。”
    “嗯。”
    孔丘点头，道，“不过，若无执念，人，便不完整，人与太上，终究不同，人有情，方显可贵，太上忘情，未必就是正道。”
    “难啊。”
    法儒感慨道，“有情是束缚，忘情，亦非正道，这一步，实在难以踏出。”
    “开五脏、炼五气，通三悟、聚三花，最终到达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飞仙之境，这是道门为世人开辟出的一条修炼之路。”
    孔丘目光平静道，“道门讲究太上忘情，所以，道门的功法，越是修炼，人的性子便越是淡漠，我觉得不好，所以，改了道门的六甲秘祝，并将太上炼神篇定为禁术，此外，如今的九州，修炼道门功法的人，终究并不多，不修道门之法，却走道门之路，想要破五境，确实太难！”
    “若不聚三花，还有其他破五境的办法吗？”法儒抬起头，看着眼前儒首，不解道。
    “一定有的。”
    孔丘颔首道，“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当初，李太白不就没有走道门这一条路吗。”
    “初代剑神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绝代天骄！”
    法儒轻叹道，“这千年来，也只有天谕殿的那位书生，还有李家那位二公子或许能与之相提并论，其他人，相差太多了。”
    “那位李家三子，也不错啊。”
    孔丘微笑道，“老朽，很看好他，即便所有人都认为，聚三花是破五境的唯一道路，想必他也不会有任何迷信，不迷信规矩，便不会被束缚，只要他修为到了，破五境，应该不是难事。”
    “他太慢了，修到五境巅峰，还不知要什么时候。”
    法儒皱了皱眉道，“那几位剑仙如何，剑痴和那书生交战时，似乎曾短暂破开了那一层壁垒，既然剑痴能够做到，那其他的几位剑仙也应该有希望，尤其是那梅花剑仙，实力还在剑痴之上，或许，能先天下人一步，以剑证道。”
    “秦婀娜。”
    孔丘轻轻摇头道，“还不行。”
    “为何？”
    法儒皱眉道。
    “李子夜。”
    孔丘轻声道，“以前，破五境是她的执念，现在，李家三子，成为了她新的执念。”
    “儒首的意思？”
    法儒神色凝重道，“李子夜，会成为梅花剑仙破五境的拖累？”
    “是，也不是。”
    孔丘平静道，“人有执念，并非不好，我刚才说过，人有情，方显可贵，无论男女之情，父母亲情，还是师徒之情，都是难能可贵的情感，关键在于，这份情感，在秦婀娜心中，是拖累，还是幸运。”

 第367章 破剑境

    寒风簌簌。
    雪飘人间。
    御前较武台上。
    空无剑境开启，天剑若叶全面压制梅花剑仙，战况越来越危急。
    本就有伤在身的秦婀娜，如今，招式又被对手压制，一步退，步步退。
    较武台下。
    李子夜看到自己师父第一次如此狼狈的模样，左手紧攥，指甲陷入肉中，点点鲜血沁出指缝。
    非是动摇，而是后悔。
    是他错了。
    仙子师父的伤还没好，他不该让她来的。
    或许，他能算的更准一些，不将胜负赌在这最后一场。
    心绪的波动，让李子夜身上好不容易压下的伤势再度有了复发的迹象，胸前伤口，还有嘴角处，一抹朱红无声淌下。
    “李兄。”
    一旁，白忘语注意到身边少年的异常，待看到后者嘴角和胸前的血迹，神色微变，道，“稳住心神，你还有伤在身，情绪不能太多波动。”
    前方，李庆之听到后面的动静，也转过身来，神色顿时冷下，训斥道，“急什么，你师父还没输呢！”
    李子夜听到兄长的教训，回过神来，强压下心中的波动。
    “轰！”
    这一刻。
    较武台上，一声剧烈的震动声响起，秦婀娜身形再度被震退数步，余光注意到不远处伤势复发的少年，心神顿时受到影响。
    只是，高手交锋，又岂容片刻的疏忽。
    “呃！”
    就是这一瞬间的失神，前方，天剑若叶的剑，已至。
    直直贯入秦婀娜的左肩。
    鲜血，飞溅，染红剑上落雪。
    天剑若叶皱眉，目光扫过太政大臣身后的少年，淡淡道，“身为人间剑仙，你的剑，怎能受到他人的影响。”
    秦婀娜伸手攥住插入左肩的剑，缓缓拔出，绝美的面容上染上一抹血迹，凄艳夺目。
    “人间剑仙又如何？”
    秦婀娜沉声道，“身在人间，便是凡人，为何非要高高在上，你的剑，毫无情感，比这雪都冷，我不喜欢！”
    话声落，秦婀娜周身，一股恐怖的真气爆发，强行震开战局。
    “逆冲真元，你竟是要不惜重创也要争胜！”
    十步外，天剑若叶稳住身形，看着眼前发疯的女人，神色一冷，说道。
    前方，真气逆冲经脉的秦婀娜，头上发簪应声崩碎，一头青丝随风狂舞，转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少年，开口道，“看好了，你师父我还没有沦落到需要你这个白痴弟子担心的地步！”
    说完。
    秦婀娜身影掠过，青霜挥斩，强势反扑。
    “没用的，在这空无剑境中，你的招式，我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天剑若叶冷声说了一句，手中天丛云剑迎上，料敌于先，欲破眼前人出招。
    “轰！”
    双剑交锋，强悍的剑气冲击，战局顿时再度分开。
    “呲啦。”
    剑光划过，天剑若叶手臂，衣帛裂开，握剑之上，亦出现一抹朱红。
    大战以来，首次受伤。
    对面，秦婀娜稳住身形，血流未停，剑势亦未停。
    身影掠出，剑如惊雷，再次斩下。
    战局外，白忘语等人看到这一幕，神色都是一凝。
    “不出任何剑招，只用最简单一挥一斩一刺，这是要以基本功争胜。”花酆都凝声道。
    “招至极限，招中无招。”
    前方，李庆之目光中点点流光闪过，道，“既然空无剑境能料敌于先，破解对手招式，不如，舍弃招式，回归剑之本质，比拼基本功。”
    “这虽然一个办法，但，这样打，短时间内必定难以分出胜负，梅花剑仙身上有伤，能撑到那个时候吗？”花酆都沉声道。
    “这就要看，梅花剑仙争胜的意志和应变的能力了。”
    李庆之注视着前方战局，说道，“小弟，认真看好，即便只是拼基本功，你师父在这九州上，也是天下第一！”
    李子夜听到兄长的话，神色一震，目光灼灼地看向前方战局。
    只见较武台上，秦婀娜、天剑若叶两人身影不断交错，青霜、天丛云剑一次又一次交锋，真气冲击，剑气纵横，两人身上，伤口越来越多，谁都无法完全挡下对方的攻势，战局，重新拉回最初的平分秋色。
    面对梅花剑仙简单又却凌厉的剑势，天剑若叶不敢任何大意，只能以基础剑招予以硬拼。
    “轰！”
    又是一道剧烈的冲击声响起，战局分开。
    一瞬之机。
    秦婀娜踏步，一身真气汹涌，剑凝霜华，锋芒耀眼。
    “快雪时晴，一剑青霜！”
    瞬息的机会，秦婀娜凝招，再现快雪时晴决。
    “无用之招！”
    天剑若叶见状，身影瞬间掠过，一剑破招。
    殊不料。
    就在这时。
    秦婀娜手中青霜直接斩下，竟是硬承强行收招的反噬，再度改为最普通的一挥，一斩！
    “轰隆！”
    这一次，换作天剑若叶反应不及，意在破招的剑匆忙迎上，硬挡青霜锋芒。
    强大的力量加身，天剑若叶脚下退半步，嘴角，一抹朱红溢出。
    “精彩！”
    较武台下，李庆之目光微眯，赞叹道。
    出招诱使天剑若叶破招，再强行收招，借机反扑，虽然这样自己也会受到反噬，但是，同样会让天剑的空无剑境有了破解之机。
    “可是。”
    后方，花酆都眸子凝起，道，“这样强行收招，带来的反噬，绝对不轻，于梅花剑仙而言，仍然不利。”
    “看下去就知道了。”
    李庆之嘴角弯起，说道，“方才那一招，可不仅仅只是要和天剑两败俱伤那么简单。”
    “轰！”
    两人话声未落，较武台上，又一声剧烈的冲击爆发，战局再度分开。
    瞬间之机。
    “快雪时晴，一剑青霜！”
    秦婀娜凝剑，同样招式，再度出现。
    十步外，天剑若叶目光一凝，再度冲上前。
    “轰隆！”
    只见，青霜斩下，威势惊人的一招，携漫天寒气，弥天盖下。
    “呃！”
    一声闷哼，数步连退，天剑若叶口中鲜血飞溅而出，重伤一身。
    “怎么可能！”
    这一刻，较武台两边，瀛洲群臣心神震惊，千叶真央、千叶百炼更是神情剧变，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天剑若叶，竟是破招失败了。”
    对面，花酆都看着战局中的一幕，神色同样震惊异常，眸中尽是不解。
    “布局。”
    李庆之轻轻吐出了两个字，道，“我说过，方才那一剑，梅花剑仙的目的，不仅仅只是要和天剑若叶两败俱伤那么简单。”
    后方，白忘语似乎听明白了什么，眸中流光闪过，道，“天剑若叶心中有了犹豫，所以，出剑慢了。”
    “不错。”
    李庆之冷笑道，“到了人间剑仙这个程度，一瞬之差，便是天壤之别，从现在开始，这空无剑境，对梅花剑仙无用了！”

 第368章 五境之上？

    御前较武场。
    秦婀娜布局破剑境，一剑重创天剑若叶。
    漫天风雪中，那一抹青丝染红的倩影，手持青霜，纵然旧伤在身，亦是世间最惊艳的人间剑仙，不容任何人轻视。
    十步外。
    天剑若叶稳住身形，嘴角鲜血淌落，少年面容上露出了一抹凝色。
    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能破他的空无剑境。
    人间剑仙，名不虚传。
    天剑若叶伸手擦掉嘴角的血迹，目光注视着眼前女子，开口道，“你很强，是我遇到的对手中，最强的一个，所以，接下来，我会用出全力。”
    话声落，天剑若叶没有迟疑，双手结剑印，顷刻间，一股惊世骇俗的剑压爆发开来，磅礴无尽，震天动地。
    “这是？”
    这一刻。
    战局外，所有的武者有感，神色都是一变。
    五境之上！
    “天剑，破了五境？”
    白川秀泽身边，地魁心神震惊不已，难以置信道。
    “不对，并非真正的五境之上！”
    一旁，李庆之目光凝重道，“是依靠剑压的积累，力量短暂突破了五境的限制，真实境界，尚在五境之中。”
    “即便如此，对梅花剑仙来说，也极为不利。”
    后方，花酆都神色沉下，说道，“想不到，天剑若叶还留有这么一手。”
    旁边，白忘语脸色也凝下，注视着前方战局，眸中露出担忧之色。
    这样一来，梅花剑仙的处境，就更加不利了。
    两人中间，李子夜注视着前方较武场，紧张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众人瞩目，较武台上。
    天剑若叶解封体内积累的剑压，恐怖的力量汹涌，超越五境，惊世骇俗。
    十步外。
    秦婀娜见状，手中青霜挥过，一道剑气破空而出。
    “砰！”
    剑气近身，天剑若叶周身，剑压席卷，直接将青霜剑气震散。
    “快雪时晴，一剑青霜！”
    试探之后，秦婀娜手中青霜再起霜华，磅礴一剑，弥天压下。
    “轰！”
    剑气再至，天剑若叶手中天丛云剑迎上，再度挡下剑仙绝式。
    “情况不妙。”
    白川秀泽身旁，地魁看到较武台的一幕，神色越发凝重，道，“两人现在的真气强度差太多了，梅花剑仙如果没有应对之法，必败无疑。”
    “二公子。”
    后方，花酆都凝声道，“这一战，梅花剑仙还有胜算吗？”
    “有，不过，胜算很低。”
    李庆之注视着前方战局，说道，“梅花剑仙明显不在巅峰状态，而天剑若叶，有这股积累的剑压加持，某种程度上来说，实力已经超越五境，此消彼长，梅花剑仙再想逆转战局，很难。”
    “更不利的是，以弱胜强，在同级别的战斗中，几乎不可能。”
    白忘语开口，目光沉重道，“天剑若叶，明显不同于寻常武者，他的剑，冷静而又无情，就像一柄冰冷的剑，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同样也没有任何破绽。”
    “一心为剑，一生为剑。”
    前方，李庆之语气平静道，“这样的人，很可怕，从前，道门也出现过这样的人，忘却情感，断情绝爱，以凡人之资，行太上之路，道门，称之为，兵人！”
    “这样的人，可有弱点？”花酆都神色凝重道。
    “没有。”
    李庆之摇头道，“唯一打败他们的方式，就是，比他们更强。”
    花酆都、白忘语闻言，神色都是一沉。
    那还真是再糟糕不过的消息，如今的局面，梅花剑仙，明显弱于天剑若叶。
    “快雪时晴，一剑青霜！”
    三人交谈间，较武台上，秦婀娜身影掠过，一剑斩下，依旧还是同样的招式。
    “轰！”
    剑气冲击，双剑交锋，秦婀娜握剑之手，再染朱红。
    真气强度的截然差距，让好不容易拉回平衡的战局，再度倾斜。
    “快雪时晴，一剑青霜！”
    一剑之后，一剑又至，剑招不变，速度和力量却在微妙变化。
    “轰！”
    青霜、天丛云剑碰撞，剧烈的冲击力爆发，秦婀娜脚下滑出数步，嘴角，点点鲜血滴下。
    “奇怪，为什么梅花剑仙一直在用同样的招式？”
    较武台下，白忘语面露异色，不解道，“这样，不更容易被对手抓到破绽，从而破招吗？”
    “不会。”
    李庆之平静道，“招式虽同，速度和力量却有着细微的改变，梅花剑仙这么做，或许，有深意。”
    “仙子师父，会赢的！”
    后方，很久没有说话的李子夜开口，轻声道。
    一旁，花酆都闻言，微微侧目。
    小公子，是猜到什么了吗？
    他们对梅花剑仙的了解，肯定不如小公子，难不成，梅花剑仙有什么破解困局的办法？
    “快雪时晴，一剑青霜！”
    就在这一刻，较武台上，又是相同的一剑斩出，剑气破空，锋芒耀目。
    天剑若叶踏步冲上前，一剑破剑气，旋即凭借强悍的真气强度，再出一剑，强势反扑。
    “呲啦。”
    天丛云剑擦身而过，发丝飘落，一抹血花飞溅，险之又险，伤及要害。
    秦婀娜勉强避开逼命的一剑，手中青霜，剑起霜华，又是相同的一剑反扑而出。
    天剑若叶挥剑震散近身的剑气，冷声道，“不管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你的剑，都已经越来越弱，梅花剑仙，此战，你必败无疑。”
    说完，天剑若叶剑势转过，并指凝元，一股雄浑无匹的剑压再度席卷而出。
    超越五境界限，剑气所过，整座较武台都开始崩溃起来。
    “快雪时晴。”
    就在这时，十步之外。
    秦婀娜身影，又一次掠出，剑凝霜华，破空而至。
    天剑若叶并指凝元，挡下青霜剑锋，同时，手中天丛云剑斩下，准备结束这一场高下已分的战斗。
    殊不料！
    这一瞬间，变数突生。
    本已被挡下的青霜剑突然爆出惊人的锋芒，惊人的攻击力，硬生生破开天剑若叶的防护，贯入其身。
    “呃！”
    一泓溅血，飞溅漫天。
    “这是？道门兵字决！”
    较武台下，花酆都、白忘语见状，神色都是一震。
    “似是而非！”
    前方，李庆之目光也凝了下来，厉害！
    “仙子师父是天才。”
    李子夜脸上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说道。
    “嗯。”
    李庆之点头，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诛杀瀛洲祸神时，他曾当着梅花剑仙的面，用过两次兵字决。
    而梅花剑仙，仅仅只是看过两遍，便能将兵字决加以改变，融入自身的武学，化为己用。
    法不同，却是万变不离其宗。
    梅花剑仙，当真名不虚传。
    众人震撼的目光中，较武台上，青霜剑贯入天剑之身，再度逆转战局。
    人间剑仙，岂是轻易言败。

 第369章 李家的麻烦

    “这破天，真是越来越冷了。”
    大商都城，李园。
    一身红衣的红烛站在房间前，端着果盘，看着天际飘零的雪花，口吐芬芳道，“小子夜那臭小子也不知道回来，是不是看人家瀛洲姑娘生的水灵，就乐不思蜀，忘记回家了。”
    “快了。”
    一旁，李幼薇感受到了一丝寒意，紧了紧身上的锦裘，说道，“他二哥亲自去了，想必很快就能回来，早一些晚一些无所谓，只要人没事就好。”
    “他怎么会有事。”
    红烛皮笑肉不笑道，“那小子比谁都机灵，瀛洲那些人真是不长眼，抓谁不好，非要抓小子夜，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说到这里，红烛看向身边的女子，问道，“幼薇，听说那宣武王世子对你依旧贼心不死，你和长孙家谈生意时，他又借故前去骚扰，可用我出手给他一点教训？”
    “不用。”
    李幼薇摇头道，“我还应付得来，那宣武王世子毕竟身份不凡，暂时不宜再起冲动。”
    “那个纨绔子弟，就是看小弟不在府中，才敢如此嚣张，不然，以小弟的性子，定然饶不了他。”红烛冷声道。
    “民不与官斗。”
    李幼薇轻声道，“李家虽然有些实力，但是，最好还是不要和朝廷的人起冲突。”
    “可惜啊，现在连小红帽都不在，不然，以他和小子夜的交情，估计也不会坐视不理。”
    红烛看着门廊外的雪花，说道，“一下这么多人全都跑到了瀛洲，李园反而变得冷冷清清，着实有些不习惯。”
    “再等等，也许，年节前，他们就回来了。”
    李幼薇目光中点点流光闪过，说道，“没想到，小弟这一走便是一年，原以为，三五个月就能回来。”
    “大小姐。”
    就在这时。
    内院外，一名下人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长孙姑娘求见。”
    “长孙南乔？”
    红烛闻言，神色一怔，道，“她来做什么？”
    “不清楚。”
    李幼薇摇头道，“这个时候来，应该是有正事。”
    说完，李幼薇看向前方的下人，道，“将人请到正堂。”
    “是！”
    下人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一起去看看。”
    李幼薇说了一句，旋即迈步朝着前院走去。
    红烛将果盘中最后一块果干塞入嘴中，然后，放下果盘，快步跟了上去。
    前院，正堂。
    一袭华丽裘袍的长孙南乔坐在堂中，容颜艳丽，双眸宛如秋水，勾魂摄魄，尽显成熟女子的魅惑。
    又过去一年，长孙南乔绝美的脸上不仅没有增添任何岁月的痕迹，反而，越显迷人。
    “长孙姐姐。”
    李幼薇走来，看到堂中的女子，客气行礼道。
    “李姑娘。”
    长孙南乔起身，客气还礼。
    “长孙姐姐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李幼薇看了一眼外面的大雪，说道，“是有什么事吗？”
    “嗯。”
    长孙南乔点头，神色凝重道，“李姑娘，有一件事，必须要告诉你，宣武王可能要向陛下请旨，让陛下为你和宣武王世子赐婚。”
    “什么！”
    李幼薇身后，红烛闻言，神色顿时一变，眸中杀机尽显。
    长孙南乔有感，目光下意识看向李府长女身后的红衣女子。
    李府的这位红烛姑娘，非是常人。
    红烛身前，李幼薇听到长孙南乔带来的消息，柳眉轻皱，却也没有太过慌张，神色平静道，“不知长孙姐姐从哪里得来这消息？”
    “皇后娘娘。”长孙南乔正色道。
    李幼薇身子微震，很快回过神，开口道，“即便陛下赐婚，应该也要问过我李家的意思，家父如今还在渝州城，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婚，成不了。”
    长孙南乔看着眼前李家长女依旧冷静的样子，心生感慨，这样的奇女子，要是嫁给宣武王世子那个纨绔子弟就太可惜了。
    “李姑娘。”
    长孙南乔神色十分认真道，“此事，是皇后娘娘亲口告诉的我，我来告诉李姑娘，也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李幼薇听出前者之意，恭敬行礼，道，“皇后娘娘的恩情，幼薇，铭记在心。”
    长孙南乔伸手扶过眼前女子，轻声道，“三皇子的生母淑妃，是宣武王的亲妹妹，这层关系，李姑娘想必知道，宣武王前日进宫和淑妃商议此事，淑妃手下的一名宫人意外听到，便将此事禀告给皇后娘娘，我的意思，李姑娘可明白？”
    “我明白。”
    李幼薇眸中闪过一抹思绪，道，“此事，尚未成定局，却也十分麻烦。”
    “不错。”
    长孙南乔颔首道，“这件事，暂时还只是宣武王和淑妃的意愿，陛下并未表态，正如李姑娘所言，陛下赐婚，必定会问过李家的意思，至少，也会知会令尊一声，好在李家并非寻常的商贾人家，不论李家在大商的影响力，还是李家二公子成为五境大修行者之事，都会让陛下对赐婚一事慎重考虑，不会轻易下决定，所以，李家还有时间，但是，一旦陛下真的同意指婚，一切都将成为定局，无人可改。”
    说到这里，长孙南乔看着眼前女子，话中有话道，“李家，要早做准备才是。”
    “多谢长孙姐姐刻意跑一趟告知此事，让我李家不至于完全措手不及。”李幼薇再次客气一礼，谢道。
    “李姑娘不必这么客气。”
    长孙南乔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其实，我也想问一问，李姑娘觉得我家的四皇子如何，有可能吗？”
    李幼薇愣了一下，旋即轻轻摇了摇头，道，“四皇子殿下身份尊贵，武道天赋更是百年难遇，听儒门的弟子说，在漠北时，四殿下对小弟也颇多照顾，幼微心中感激，不过，高攀却是不敢的。”
    “可惜。”
    长孙南乔轻轻一叹，道，“虽然早知道李姑娘的回答，但还是忍不住想问一问，不瞒姑娘，我家那位四皇子，也是让我和皇后娘娘操碎了心，不过，既然李姑娘无意，那便算了。对了，刚说起李三公子，都这么久了，他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
    李幼薇轻声道，“应该快了，他二哥已亲自去找他。”
    “那就好，提醒李姑娘一句。”
    长孙南乔认真道，“李家，包括李姑娘在内的姐弟三人，都尚未婚配，李二公子入了五境，也就算了，无人敢轻易招惹，但是，李姑娘还有李三公子，恐怕不会这么幸运，身在这都城漩涡中，联姻，几乎不可避免。”
    李幼薇听过，轻轻点头道，“长孙姐姐的意思，幼微明白。”
    “李姑娘有心理准备便好。”
    长孙南乔平静道，“长孙家和李家，这一年来，合作还算愉快，所以，我不想李家有任何变故，宣武王世子之事，李姑娘还是尽早想办法解决，不然，始终是一个麻烦。”
    “嗯。”
    李幼薇颔首，道，“此事，当真麻烦长孙姐姐和皇后娘娘，还请代幼微谢过皇后娘娘，若有机会，李家，定然报答。”
    “客气。”
    长孙南乔轻声道，“李姑娘的话，我会带到，好了，时候已不早，我就便先回去了。”
    “我送长孙姐姐。”李幼薇说道。
    长孙南乔点头，旋即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李幼薇撑着伞跟上，亲自相送。
    “李姑娘。”
    院中，长孙南乔开口道。
    “长孙姐姐叫我幼微即可。”
    一旁，李幼薇说道。
    长孙南乔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幼微，姐姐再提醒你一句，你的身份，实在太过让人眼红，在这京都，盯着你的人，可不仅仅只有西南王世子，尤其李二公子步入五境的消息传到都城后，李家，就不仅仅再是寻常商贾人家那么简单。”
    李二公子，以如此年龄步入五境，可见其惊人的武道天赋，假以时日，很有可能会成为不亚于天谕殿那位书生的绝世强者。
    一人之力，便足以震慑一域。
    “长孙姐姐的话，幼微认真会记在心中。”李幼薇轻声道。
    “幼微，等李三公子回来，让他来长孙府坐坐吧。”
    长孙南乔继续说道，“封宇和李三公子年纪相仿，可以多亲近亲近。”
    “好。”
    李幼薇应道，“待小弟回来，我会让他亲自去长孙府道谢。”
    两人说话间，已至李园外。
    “好了，就送到这里吧。”
    长孙南乔微笑道，“我走了。”
    “姐姐路上小心一点。”
    李幼薇轻声道。
    “嗯。”
    长孙南乔，旋即迈步走入了马车中。
    随后，马车隆隆，朝着长孙府方向赶去。
    李园前，李幼薇静立，美丽的眸子中点点流光闪过。
    后方，红烛上前，平静道，“这长孙南乔和宫中那位皇后娘娘，明显不想看到李园和宣武王联姻。”
    “太子之位只有一个，皇位，也一样。”
    李幼薇目光冷静道，“这样也好，若是宫中太过和平，李家的处境，就更危险了。”
    皇后和淑妃不合，不是什么秘密。
    而四皇子和三皇子，也都是争夺太子之位的有力人选。
    李家不在朝堂，影响力，却丝毫不输给任何朝廷重臣。
    皇后和淑妃，毫无疑问都想拉拢李家。
    唯一不同的便是手段的区别而已。

 第370章 上儒门

    大雪中。
    长孙南乔乘坐马车离开。
    冒着大雪，刻意来了一趟李园，告知李家这个消息。
    不论是别有用心，还是真的只是因为顾及合作之情，长孙南乔此举，对李家而来，都是不小的恩情。
    顺带还有那位从未谋面的长孙皇后，毫无疑问，博得了李家的好感。
    手段，有的时候，真的很重要。
    同样为了拉拢李家，淑妃、长孙皇后，手段截然，结果，也完全相反。
    “幼薇。”
    送走长孙南乔后，两人回到内院，红烛看向身边一直沉默思考的女子，开口道，“有何打算？”
    “给义父去一封书信，提醒义父，照顾好自己。”李幼薇回过神，平静道。
    “不打算将这事告诉李叔吗？”红烛不解道。
    “先不用。”
    李幼薇摇头道，“义父远在渝州城，帮不上什么忙，告诉他，只会让他着急，义父年纪大了，不能过于劳心。”
    “那此事，你要怎么处理？”红烛凝声道。
    “先不急。”
    李幼薇眸子微眯，道，“以李家在大商的影响力，商皇也要有所顾忌，加上二弟已经入五境一事早已传开，不到撕破脸的时候，皇室也不会做的太过分，我只是李家的义女而已，联姻，并不足以动李家的根基。”
    “你的意思是，皇室的目的，不是你？”红烛皱眉道。
    “从来都不是。”
    李幼薇点头道，“李家真正的根基所在，始终都是小弟，这也是他二哥为何如此心急，让他快些成长起来的原因，只要小弟没事，李家的根基便不会动。”
    红烛闻言，面露思考之色，片刻后，开口道，“方才那长孙南乔说，你和小子夜都难以逃脱联姻的命运，岂不是说，小子夜，也可能会遇到这样的事。”
    “嗯。”
    李幼薇颔首道，“小弟离开都城前，就已经有不少权贵曾向我暗示过此事，不过，我一直没有回应，想必，这次小弟回来后，这样的事会越来越多，甚至，连皇室都可能会动心思。”
    “小子夜心思玲珑，我倒不是太担心，幼薇，我还是有些担心你的事。”
    红烛目光凝重道，“万一商皇真答应了宣武王和淑妃的请求，为你和宣武王世子赐婚，可就真的麻烦了，我们还是要早做打算才是。”
    李幼薇想了想，说道，“我们去一趟太学宫。”
    “儒门？”
    红烛神色一怔，道，“去太学宫做什么？”
    “李家和太学宫一直都有生意往来，你忘了吗，这还是小弟谈下的生意。”
    李幼薇轻声道，“我去太学宫，谈两家的生意，也无可厚非。”
    红烛听过眼前女子的话，面露思考之色，道，“确实该去一趟儒门，在这大商朝，唯一能制衡朝廷的存在，便是儒门。”
    “嗯。”
    李幼薇点头，旋即撑着伞朝院外走去。
    红烛迈步跟上，一同离开了李园。
    不多时。
    李园前，马车隆隆驶离，赶向太学宫。
    “李家长女来了？”
    北院，刚升任法儒之位不久的陈巧儿听到弟子传来的消息，面露异色，很快，回过神来，开口道，“我亲自去见。”
    说完，陈巧儿快步离开北院。
    没过多久。
    议事厅，一间待客用的高堂中，陈巧儿走来，看到里面女子后，客气见礼道，“李姑娘。”
    “陈掌尊。”
    李幼薇起身，客气还礼道。
    “叫我巧儿就行。”
    陈巧儿正色道，“我与李教习同为太学宫的教习，李姑娘不必这么客气。”
    “巧儿姐姐。”
    李幼薇改变了一下称呼，也没有拐弯抹角，直言来意道，“我想见前任法儒，或者儒首，不知，是否可行？”
    陈巧儿闻言，愣了一下，道，“见儒首和法儒？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嗯。”
    李幼薇轻轻点头道，“很重要。”
    陈巧儿想了想，颔首道，“李姑娘跟我来，儒首和法儒如今都在东院，不过，能不能见到，我不能保证。”
    “劳烦巧儿姐姐了。”李幼薇再度行礼道。
    “举手之劳。”陈巧儿应道。
    两人随后前往了东院。
    两刻钟后。
    东院外。
    陈巧儿停步，神色恭敬道，“儒首，李家长女，李幼薇求见。”
    东院内。
    一座安静的小院中。
    孔丘和法儒正在屋檐下对弈，听到外面陈巧儿的声音后，开口道，“让她进来吧。”
    院外。
    陈巧儿听到儒首的回答，转身看向身后的女子，面露善意道，“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多谢巧儿姐姐。”
    李幼薇应了一声，旋即迈步走向前方的小院。
    “这李家长女，很勇敢。”
    屋檐下，孔丘落下一枚棋子，说道，“没想到，她竟是亲自来了。”
    “儒首知晓李家长女此来所为何事？”
    法儒诧异道，儒首可算天下事，但是，人心，并不可算。
    “隐约猜到了一些。”
    孔丘平静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朝廷，太着急了。”
    “吱呀。”
    数息后，小院的门被打开，李幼薇撑伞而入，看着里面的两个老人，盈盈一礼，恭敬道，“李家，李幼薇，见过法儒、儒首！”
    “来。”
    孔丘扭过头，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说道，“听忘语和李子夜提过你好几次，却还是第一次见面，怎么了，丫头，遇到麻烦了？”
    李幼薇迈步上前，看着眼前的老人，颔首道，“确实有些麻烦事。”
    “你打算怎么办？”孔丘询问道。
    “请儒门，上李家提亲。”李幼薇正色道。
    “哦？”
    孔丘闻言，轻轻一笑，这丫头，果然和寻常女子不同。
    李家人，受那个小子的影响，不论思维，还是行事方式都不拘一格，懂得变通。
    一旁，法儒听过眼前女子的言语，眸中也闪过点点异色，说道，“李家丫头，你可知道，你此话代表着什么？”
    “知道。”李幼薇点头道。
    “你喜欢忘语？”孔丘问道。
    “至少，不讨厌。”
    李幼薇如实道，“也可能，有一些好感，我并不确定。”
    “呵。”
    孔丘笑了笑，和善道，“你这丫头，还真是诚实，忘语的年岁，也确实到了该娶妻的时候。”
    “李家丫头，是朝廷有什么动作了吗？”一旁，法儒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
    “现在还没有，不过，也许再过不久就有了。”
    李幼薇什么也没有隐瞒，全都照实说道，“宣武王和淑妃，很可能会向陛下请旨，让陛下为我和宣武王世子赐婚。”
    “那还真是麻烦啊。”
    法儒轻轻一叹，道，“竟是宣武王和淑妃，他们还真是心急。”
    “很正常。”
    孔丘神色平静道，“李家，在大商朝的影响力，举足轻重，想要拉拢李家的人，数不胜数，宣武王和淑妃有如此动作，并不奇怪，丫头，这个消息是谁告诉你的？”
    “长孙南乔。”
    李幼薇回答道，“是皇后娘娘先得到的消息，然后，派长孙南乔前来李园，告知的此事。”
    “果然。”
    孔丘将手中的棋子落下，淡淡道，“说到底，还是皇权的争斗。”
    法儒闻言，眸中也闪过了一抹异色，道，“看来，太子之位的争夺，已经彻底白热化。”
    淑妃是三皇子的生母，而四皇子，则是由皇后娘娘所出，淑妃和皇后之争，其实也就是两位皇子的争斗。
    “丫头，你李家站在哪一边？”孔丘抬头问道。
    “李家只是商贾之家。”
    李幼薇正色道，“不想也不会参与皇权的争斗。”
    “树欲静而风不止。”
    孔丘提醒道，“李家想要置身事外，并不容易，今日之事，只是开始，以后，还会有更多这样的事。”
    “事在人为。”
    李幼薇认真道，“李家虽然只是商贾之家，却也不会任人拿捏。”
    “不卑，不亢，很好。”
    孔丘微笑道，“忘语若能和你结缘，也是他的福分。”
    “儒首过誉。”
    李幼薇行礼道。
    小弟说的果然没错，儒门之首，是这天下间最具智慧之人，不会受皇权制约，也不会为礼教束缚。
    “法儒，你的意见呢？”
    孔丘转过头，看向眼前人，问道。
    “我也很喜欢这个丫头。”
    法儒犹豫了一下，说道，“不过，此事牵扯甚大，所影响到的，不仅仅只是这两个孩子的姻缘，还是儒首您来定吧。”
    “没什么不好，老朽觉得挺好。”
    孔丘轻笑道，“等忘语回来，你便代儒门去一趟李园吧，你是忘语的授业恩师，此事由你出面，最合礼数。”

 第371章 寒冬之兆

    “好。”
    小院中，法儒听过儒首的意思，点头道，“就是好久没有做过这种事了，需要备什么礼吗？”
    “不用。”
    李幼薇轻轻摇头道，“法儒您人到李园便可。”
    “这可不行。”
    法儒笑道，“提亲，怎么也是一件大事，李家丫头，你先回去，备礼之事，我和儒首好好商议一下。”
    “嗯。”
    李幼薇颔首，旋即朝着两位老人恭敬一礼，道，“幼薇告退。”
    说完，李幼薇没有再多留，打着伞离开。
    “这李家丫头，不简单。”
    李幼薇走后，法儒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感慨道，“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女子亲自登门，请别人上门提亲的。”
    “李家姐弟三人，都非寻常人，只可惜，过慧易折。”
    孔丘轻轻一叹，说道，“二十年前，这丫头能侥幸捡得一命，已是不容易，如今这一劫，想要平安度过，难啊。”
    “儒首既然知道，为何，还要答应这门亲事？”法儒不解道。
    “该来的，躲也躲不掉。”
    孔丘看着眼前棋盘，说道，“况且，人家一个人丫头都主动提出来了，我们身为忘语的长辈，再没有任何回应，着实说不过去。”
    “说起忘语，他和那李家小子，应该也快回来了。”
    法儒轻声道，“等忘语回来，此事，也需要和他好好商量一下。”
    “忘语，必定是同意的。”
    孔丘神色平和道，“提前做准备吧，尽量赶在朝廷之前。”
    “好。”
    法儒颔首应道。
    寒风袭来，卷起一瀑雪花，落在了棋盘上。
    “这天，真是越来越冷了。”
    孔丘看了一眼外面下个不停的大雪，轻叹道。
    “寒冬来了，自然会冷一些。”
    法儒也移过目光，看着外面的雪，应道。
    “就怕这寒冬，和从前不同。”
    孔丘沧桑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无奈，说道，“寒冬若来，天下的百姓，又要受苦了。”
    “只是寒冬还好，不幸中的万幸，漠北的妖物已经被赶回了极北之地。”
    法儒目光凝重道，“希望，那些妖物，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
    “极夜寒冬，便是他们的力量源泉。”
    孔丘看着北方，轻声道，“只要天气一直这么冷下去，他们迟早会回来的。”
    与此同时。
    极北之地，九州最寒冷的地界。
    终年被黑夜笼罩，目光所及，尽是冰天雪地。
    极夜和寒冬，便是极北之地最大的特点。
    这里，终年不见阳光，万物难以生存。
    除了，妖物！
    与人族喜欢光明和温暖相反，妖物要想繁衍族群，就必须在黑夜和严寒中。
    截然相反的生活习性，就注定了，人族和妖物天然对立。
    极北之地深处，不知何处，巨大的冰雪山涧中，一座座冰棺沉浮，冰棺内，恐怖的气息若隐若现，每一道气息，至少都有妖王级别。
    甚至，还有数尊妖皇。
    妖族隐藏未出的实力，较之人族，也不遑多让。
    “寒冬，将至。”
    无数冰棺前，青青静立，钟灵毓秀的容颜上一片冰冷，目视其余八州大地，冷声道，“妖族，君临天下的时候，快要到了。”
    “此前一战，人族表现出的意志，令人惊讶。”
    一旁，水光弥漫，水镜妖皇开口，轻声道，“人族，确实如神女所说，不是那么容易对付。”
    “人族强大，可惜，并不团结。”
    青青神色淡漠道，“寒冬将至，人族的资源会越来越少，为了争夺资源，人族之间必定会爆发战争，战争，就意味着消耗，待到极夜真正降临，人族，已无力抵挡我妖族的攻势。”
    “我看到的漠北百姓，很多都已死在了严寒中，或许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水镜妖皇轻叹道，“我妖族无惧严寒，人族，却对严寒畏之甚深，这样看来，人族和妖族，注定不能和平共处。”
    “有实力，才能有话语权。”
    青青冷声道，“不论人族和妖族最终的结局如何，两族的战争，妖族都不能输，否则，就会像这次一样，被赶回极北之地，妖族虽然喜欢黑夜和寒冷，但是，这极北之地的资源，太匮乏了！”
    “嗯。”
    水镜妖皇点头道，“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李家的那个少年，是个大麻烦。”
    青青眸中冷意闪过，道，“若有机会，必须除掉。”
    “李子夜吗？”
    水镜妖皇眉头轻皱，道，“他的那位二哥，武道天赋也过于可怕，未来很可能会成为我们的大敌。”
    “小小的一个李家，没想到，竟会出现两个常理之外的变数。”
    青青眸子眯起，道，“不过，人族再强，我们都能抗衡，只要那一位没有解封而出，就还好说，毕竟，所有妖族的力量，都来源于他。”
    “那位，很可能和李家那个少年达成了什么协议。”
    水镜妖皇眸中也露出了一抹忧色，道，“上一次，我们和人族的战争，那位已经吸收了很多力量，再加上儒门那位法儒掌尊的功力，也被他全部夺走，想来，这么多人的血气和修为，至少也能让他恢复两成的力量，我担心，那座深渊，很快就困不住他了。”
    “现在还不用担心。”
    青青沉声道，“但是，不论如何，都不能再让那位有任何的机会，吸收人族或妖族的力量。”
    “我明白。”
    水镜妖皇应道，“我会继续加固封印，不让任何人有机会接触那位。”
    “水镜，辛苦你了。”
    青青神色认真地说道，“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帮我，我这个神女，却从未为你们做过什么。”
    “神女将那位封印，已是对我们最大的恩情。”
    水镜妖皇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道，“那位，对我们而言，实在太可怕了，唯有神女，方才有机会与他抗衡。”
    “我也是为了自己。”
    青青注视着这无边的黑夜，轻声呢喃道。
    黑夜中，渐渐安静下来。
    “神女。”
    许久，水镜妖皇看着黑夜之外的世界，开口道，“我想趁着这个寒冬，去人间走一趟，见识一下妖女所说的人心。”
    “也好。”
    青青想了想，点头道，“走的时候带上玄风，他距离皇者境，只差最后半步，或许，人间一行，能让他有所突破。”
    “嗯。”
    水镜妖皇颔首应道。
    与此同时。
    漠北八部，寒冬到来后，牧民全都缩在毡帐内，艰难度日。
    漠北的天气，比起中原，还要更冷一些，帐中，根本离不开火。
    只是，漠北不同中原，真正烧得起火炭的人家，又能有几个。
    不论最北方的呼延部族，还是最南边的赫连部族，这个冬天，都不怎么好过。
    “天女。”
    澹台部族，一位年轻的将军快步走来，神色凝重道，“火炭还是不够。”
    “用牛羊和其他部族去换。”毡帐前，澹台镜月冷声道。
    “都不够了。”
    澹台真沉声道，“我问过其他部族的人，现在，整个漠北都缺少火炭，这个冬天太冷了，从前，漠北根本用不到这么多火炭。”
    “将我们的火炭分出来一半，给那些有老人和孩子的人家。”
    澹台镜月沉声道，“另外，去问问中原的商家，看看能不能买到火炭。”
    “是！”
    澹台真应了一声，旋即转身匆匆离开。
    “寒冬！”
    澹台镜月注视着天际的大雪，眸中冷意闪过，这老天，是不打算给漠北百姓一条活路了吗。
    “月儿。”
    就在这时，后方帐内，一道苍老而又虚弱的声音响起。
    澹台镜月回过神，转身走入帐中。
    “父君。”
    帐内，澹台镜月看着眼前父亲，神色关心道，“好些了吗？”
    入冬以来，父君的身体是越来越不好，这个冬天，实在太过难熬。
    “好些了。”
    澹台大君疲惫道，“我听你们刚才说火炭的事，族人的火炭，不够用了吗？”
    “嗯。”
    澹台镜月轻轻点头道，“以往，只是在最冷的时候烧上炭火便可，但是，今年的冬季太冷了，火炭消耗的过快，很多族民，家中都已经没有炭了。”
    “将我们的火炭，分给族民一些。”澹台大君担忧道。
    “父君不必太过担心，我已让澹台真去问其他部族和中原的商人，想必很快就能解决。”澹台镜月轻声道。
    “好。”
    澹台大君应了一声，刚要再说什么，顿感一股疲惫至极的困意传来，意识渐渐开始模糊起来。
    “父君要是累，就再睡一会儿，族中的事，交给女儿便可。”澹台镜月见状，轻声说道。
    “嗯。”
    澹台大君昏昏沉沉地点了点头，旋即又睡了过去。
    澹台镜月看到父君睡着，小心为其掩好被子，然后从帐中离开。
    “来人！”
    帐外，澹台镜月开口道。
    “天女！”
    一名将士快步走来，行礼道。
    “派人联络贺兰、白狄还有呼延三部族的大君，就说我有要事商议。”澹台镜月沉声道。
    “是！”
    将士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帐前，澹台镜月看着天际不断飘零的大雪，目光越来越凝重。
    不能再犹豫了。
    否则，下个冬天到来时，整个漠北八部，都将死于严寒中。

 第372章 败天剑

    就在中原、漠北还有极北之地都有所动作时。
    遥远的瀛洲。
    御前较武场。
    梅花剑仙、天剑若叶之战，亦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瀛洲众臣震惊的目光中。
    秦婀娜一剑，突破了天剑若叶的防御，贯入后者胸膛。
    一次又一次，相同的招式，却是突然爆发超出五境界限的攻击力，猝不及防，触目惊心。
    剑锋贯体而入，天剑若叶口中一声闷哼，脚下连退，嘴角，鲜血泊泊淌下。
    “原来，这便是你的剑。”
    天剑若叶稳住身形，语气沙哑地说了一句，旋即，手中天丛云剑锋芒大盛，一剑反扑。
    秦婀娜见状，抽剑而出，脚下一踏，迅速向后退去。
    “呲啦。”
    衣帛撕裂声响起，一抹鲜血飞溅，秦婀娜左肩，被天丛云剑划过，朱红浸染。
    十步距离。
    两人皆已重创，胜负，将分未分。
    争胜的斗志，如此炽烈，面对眼前举世罕见的对手，谁都不会轻易认输。
    “战局，又重回了平衡。”
    较武台下，李庆之看着前方的大战，眸中点点流光闪过，说道，“方才一剑，天剑若叶受创不轻，不会再有什么优势了。”
    “可惜，偏了一寸。”
    后方，花酆都凝声道，“方才，着实是最好的取胜机会。”
    “天剑若叶，不是一般对手。”
    一旁，白忘语轻声道，“那一剑，能让天剑重伤，已是不容易。”
    “不错，方才一剑，目的已经达到，现在开始，谁胜谁负，就看两人争胜的意志了。”
    前方，李庆之平静道，“这一战，不管最后谁取得了胜利，都已没有失败者。”
    天剑若叶，无愧瀛洲第一强者之称，能将修为已至五境绝巅的梅花剑仙压制这么久。
    同样，梅花剑仙，不论实力还有战斗智慧亦是令人刮目相看，这样不利的一战，都能打回来，当真不简单。
    换作他来，并不一定能做得比梅花剑仙更好，他的武道修为不如梅花剑仙，这样的较武，梅花剑仙确实更适合一些。
    “二哥。”
    这时，李子夜开口，轻声道，“仙子师父，不是劣势了吗？”
    “嗯。”
    李庆之点头道，“打回来了，你师父，很强。”
    李子夜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喜色，一直提着的心，放下了一些。
    终于，打回来了。
    他相信，平等的一战，仙子师父不会输！
    “轰！”
    较武台上，大战还在继续，双剑的碰撞声不绝于耳，真气、剑气震荡，纵然两人都重伤在身，战况亦激烈的令人震撼。
    “快雪时晴，一剑青霜！”
    剑起霜华，一剑破空，寒冷的剑气，弥天压下，威势，依旧惊人。
    前方，天剑若叶挥剑震散青霜剑气，同时，并指凝元，强势反扑。
    “砰！”
    秦婀娜挥剑，挡下天剑的攻势，血流不停，剑势亦越发强悍。
    “快雪时晴，白虹贯日！”
    战中变招，不容对手任何喘息，秦婀娜踏步瞬身，一剑极速而过，锋芒夺目。
    天剑若叶神色一凝，挥剑再挡来招。
    “轰隆！”
    剧烈的冲击声中，天剑若叶脚下退半步，胸前伤口，再溢朱红。
    同样，余劲的反噬下，秦婀娜嘴角点点鲜血滴下，伤上加伤。
    大战至今，两人皆已快要到达极限，唯有争胜的意志，依旧丝毫不减。
    较武台下。
    瀛洲群臣看着这惊世骇俗的一战，神色皆震撼不已。
    强，强到令人不可思议。
    最后一战，带给众人的震撼，远远超过了先前四战。
    原来，凡人的力量，竟是能强大到如此程度。
    不论中原的人间剑仙，还是天剑若叶，都已超出了众人对武道的理解。
    左大臣这边。
    千叶真央、千叶百炼看着较武台上的大战，神色越来越沉。
    没想到，这世间真有人能将天剑若叶逼到如此程度。
    “神话，会被打破吗？”
    地魁身旁，白川秀泽注视着前方的大战，眸中一抹流光闪过。
    天剑若叶，可谓瀛洲真正的不败神话，纵然那些百年五境，都无法掩盖天剑的锋芒。
    在瀛洲，天剑两个字，便代表着不可匹敌。
    “神话，已经被打破了。”
    一旁，地魁开口道，“这梅花剑仙，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硬生生将局面打回来，说明，公平一战，天剑若叶，赢不了她。”
    “可惜，瀛洲的不败神话，却不是瀛洲之人亲手打破。”
    白川秀泽轻叹道，“天剑若败，就等于瀛洲和中原武道之争，瀛洲，再次落败。”
    “无可避免之事。”
    地魁轻声道，“若是一直固步自封，瀛洲的武道，永远赢不了中原。”
    “轰！”
    两人说话间。
    较武台上，惊人的碰撞声再次响起。
    鲜血、飞溅，脚步、连退。
    “呃！”
    齐齐的闷哼声中，秦婀娜、天剑若叶脚下滑出数步，剑锋入地，止住身形。
    “要分胜负了！”
    这一刻，战局外，李庆之目光一凝，开口道。
    花酆都、白忘语闻言，神色也跟着凝下。
    应该是了，两人体力和真气都消耗极其严重，的确不可能再久战下去。
    “快雪时晴，白夜映月！”
    战至终局，较武台上，秦婀娜强提最后的真元，灌入手中青霜剑内。
    刹那间，一剑映月，剑开风雪。
    对面，天剑若叶见状，并指过剑，浑浑浩元汹涌，剑压澎湃席卷而出。
    最后一招，最后一式，两人皆将真元提至极限，顿时，早已千疮百孔的较武台，在这股惊人的剑压下迅速崩解。
    “轰！”
    照目。
    两人身影同时掠过。
    双剑交并。
    惊见无比恐怖的两股力量碰撞在一起。
    剧烈的冲击声中，两人身体全都被震飞出去。
    余波震荡，碎石纷飞。
    崩解的较武台，早已无两人落脚之地。
    落地，即为输。
    众人瞩目。
    完全崩毁的较武台外，两人落地，几乎同一时刻，脚下踉跄数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平局？”
    瀛洲众臣震惊。
    “不。”
    白川秀泽起身，目光炽烈道，“胜负已分。”
    众人震惊的目光下。
    前方。
    天剑若叶勉强稳住身形，神色复杂地看着前方的女子，数息后，持剑，躬身一礼，道，“梅花剑仙，名不虚传，在下，输了。”
    “若今日是生死之战，我，赢不了你。”
    秦婀娜也没有再倨傲，双手持剑，拱手还了一礼，道，“天剑若叶，无愧瀛洲第一强者之名。”
    战局外，李子夜等人看着两位人间至强者相互致意，心中也升起了一抹感慨。
    这一战，实在太难了。
    两人的实力，几乎平分秋色，谁胜谁负，都不奇怪。
    较武台对面，天剑若叶行礼致意后，转身看向左大臣和和其身边的两位千叶一族五境强者，淡淡道，“我的承诺，已经完成，从此以后，我与千叶一族两不相欠。”
    左大臣、真央、百炼三人神色皆阴沉异常，尤其千叶真央，一身真元暗涌，怒火难抑。
    以天丛云剑为交换，竟是落得如此结果！
    天剑若叶察觉到千叶真元身上的杀机，神色淡漠道，“若你们有何不满，天剑若叶，随时奉陪。”
    十丈外，秦婀娜没有理会天剑和千叶一族的恩怨，转身走向李子夜等人。
    “仙子师父。”
    李子夜看到自己师父走来，面露喜色，上前两步，开口问道，“你怎么样？”
    “扶我离开。”
    秦婀娜于眼前少年身前停下，语气极其虚弱道。
    李子夜一怔，仿佛明白了什么，没有再多说，伸手扶过前者，朝着皇宫外走去。
    离开众人的视线后，秦婀娜身子几乎半倚在了自己弟子怀里，连走路都已变得那么吃力。

 第373章 记得带上我的弓

    瀛洲皇宫。
    御前较武场，满目疮痍。
    整个较武台被彻底毁去，若想修复，唯有重建。
    梅花剑仙，天剑若叶惊世骇俗的一战，梅花剑仙以极其微弱的优势获胜。
    只是因为，比天剑若叶落地的时间，稍微晚了那么一瞬间。
    但是，已足以决定胜负。
    天剑战败，神话破灭，让瀛洲群臣久久难以接受。
    最强的天剑，竟是败给了中原的人间剑仙。
    这也意味着，瀛洲武道，时隔百年，再一次败给了中原。
    李府。
    李子夜扶着秦婀娜走回。
    “仙子师父，我这里有丹药。”
    房间内，李子夜找来一堆装丹药的玉瓶，说道，“你看看都需要什么？”
    “我没事。”
    秦婀娜疲惫地靠在床榻上，道，“我休息一会儿，你的伤也不轻，回去休息吧，这两天不要再乱跑。”
    “好吧。”
    李子夜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道，“那仙子师父你休息，我先出去。”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多留，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门关闭，床榻上，秦婀娜身子突然一颤，旋即一口鲜血吐出，强压已久的重创，终于再也压不住。
    点点朱红，尽染床榻前的大地，如此刺眼。
    秦婀娜勉强撑起身子，闭上双眼，开始调息养伤。
    房间外。
    白忘语看到李子夜走出，关心道，“梅花剑仙的伤势如何？”
    “好像很严重。”
    李子夜担忧道，“仙子师父什么也没说，我也不敢问。”
    “先管好你自己。”
    李庆之迈步走来，淡淡道，“去回房间休息，不要到处晃悠。”
    “是。”
    李子夜听话地应了一声，旋即回了自己房间。
    “梅花剑仙的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李子夜回房后，白忘语看向一旁的李二公子，凝声道。
    “嗯。”
    李庆之轻轻点了点头，道，“她本来就有伤在身，又强行逆行真气提升修为，必定伤上加伤，而且，道门兵字诀，本就是破釜沉舟之招，她只看过两遍，便强行施展，同样会受到不小的反噬，这一次，为了争胜，梅花剑仙付出的代价可不轻。”
    “这梅花剑仙，看起来冷若冰霜，不过，对小公子，真是没得说。”
    一旁，花酆都感慨道，“没有白费小公子处心积虑忽悠来一个师父，值得了。”
    “花酆都，你还有心情在这说风凉话，看来，伤的还是不够重。”
    李庆之转身，看着眼前人，淡淡道，“用不用我再陪你打一场，帮你疏松下筋骨。”
    “呵。”
    花酆都轻轻一笑，道，“当我什么也没说，我回房休息。”
    话声落，花酆都迈步回房，先行养伤。
    “这瀛洲之行，总算快结束了。”
    院中，白忘语看着满园的积雪，轻叹道，“没想到，会在这里耽搁这么久。”
    “值得。”
    李庆之平静道，“经过这一战，千叶真央、千叶百炼这两个已经半只脚入土的老家伙很难再完全恢复，尤其是千叶百炼，废了一条臂，一座神藏，实力大减，那太政大臣应付起来，不会再那么吃力。”
    “的确。”
    白忘语点头，道，“千叶一族失去了五境大修行者的绝对优势，威慑力，便不再像从前那么可怕，不过，百足之虫断而不蹶，他们依旧还有和白川秀泽一争之力，瀛洲的内斗，将会一直持续下去。”
    “嗯。”
    李庆之颔首道，“小弟的目的，便是如此，所以，我只是重创了千叶百炼，并没有杀他。”
    “唯一可惜的是，梅花剑仙露面后，璃月姑娘的身份，便也跟着暴露。”
    白忘语遗憾道，“如今，不论白川秀泽还是左大臣，很快都会想明白这一点。”
    “无碍。”
    李庆之淡淡道，“即便他们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小弟的计策，也已经晚了。”
    太政府。
    正堂内。
    白川秀泽从皇宫回来后，立刻派人去调查月璃的身份。
    没过多久，情报传回。
    白川秀泽看着从月璃所住客栈中得来的画像，神色沉下。
    原来，当初和月璃一起前来京都的人，就是这梅花剑仙。
    一直以来，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月璃身上，忽略她身边这位绝世强者。
    李家嫡子，心机如渊，令人不寒而栗。
    几乎同一时间。
    左大臣府。
    “砰！”
    “可恶！”
    震怒的声音响起，千叶弦一一掌震碎的茶桌，怒声道，“那月璃呢？”
    “不知所踪。”
    下人紧张地应道。
    “李家嫡子！”
    千叶弦一脸上愤怒异常，原来，这一切，都是那个小子的谋划。
    夕阳将落时。
    李府前。
    半边月迈步走来，径直进入了府中。
    “何时离开？”
    后院，房间内，半边月看着眼前的少年，轻声问道。
    “等仙子师父伤势稍微好一些。”
    李子夜回答道，“两三天吧，也不能再继续耽搁了。”
    “还回桃花岛吗？”半边月询问道。
    “不回了。”
    李子夜摇头道，“离家实在太久，有些担心，先回家看看。”
    “也好。”
    半边月点头道，“你长姐一个人撑着李园，的确太过辛苦，有机会，我会去看你们。”
    “姐姐记得把我的弓带上。”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此外，姐姐打劫的那些货物，可以交给李家处理，我们五五分账！”
    “一边去。”
    半边月没好气地说道，“我辛辛苦苦打劫来的东西，凭啥分给你一半。”
    “生意，都是可以谈的。”
    李子夜笑道，“不行就六四，七三也行啊，姐姐你可以去李园，和我长姐商量一下这些事，东海，就是一块还未完全开发的大蛋糕，姐姐虽然依靠收过路费或者打劫商船，能赚一些银子，但是，终究无法将价值发挥到最大，姐姐你手下有那么多高手，用来打劫实在浪费了，不如交给李家安排，届时，一切营收，五五分账，姐姐和你那些手下能得到的收入，必定是现在的五倍以上。”
    半边月听过眼前少年的话，眸中露出一抹思索之色。
    银子多少，她虽然可以不在乎，但是，她那些手下不行，他们中的很多人之所以走上这条路，都是身不由己。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就是现实。
    “好！”
    许久，半边月回过神，道，“等我回去和他们商量后，便去一趟李园。”
    “记得带上我的弓。”李子夜再次强调道。
    “知道了。”
    半边月白了身前少年一眼，道，“你也操点心，早些找到月神弓真正的主人，还有，你手中的白月神石轻点折腾，那是铸箭的材料，你别都折腾没了。”
    “迫不得已，迫不得已。”
    李子夜尴尬一笑，狡辩道。
    “好了，没有怪你的意思，先休息吧，我去看看秦姐姐。”
    半边月说了一句，旋即起身朝房间外走去。
    李子夜看着璃月姐姐离开，闭上眼睛，安静养神。
    离家一年，也不知道家中什么情况了。
    这一次，不同以往，他和二哥都不在，幼微姐一人撑着李园，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恐怕不会安分。
    他最担心，便是大商皇室。
    李家的存在，对大商朝廷来说，不说眼中钉肉中刺，也称得上一块谁都想咬上一口的唐僧肉。
    好在，这些年的发展，很多朝臣还有地方官员，和李家都有着很深利益牵扯，皇室想要动李家，阻力不会小。
    世人逐利，李家，在发展自身的同时，也让很多位高权重的一方大员分到了利益，他们，便是李家最好的保护伞。
    如今，还有二哥。
    一个入五境的大修行者。
    皇室同样也不得不多加考虑。
    李家，羽翼已经丰满，不再像当初那般，步步都要小心翼翼，处处受人节制。
    此次回都城，除了尽全力为一年后的决战做准备，还要尽可能增强李家在朝廷中的影响力。
    长孙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此前，他在都城时，长孙家便已释出了足够的善意。
    长孙家的目的，他很清楚，想要尽可能插手李家的生意，然后加以取代。
    进一步合作，不是不可能，就看谁斗得过谁了。
    李家，有长孙家想要的东西，同样，长孙家，也有李家需要的东西。
    不论长孙皇后，那是长孙家那位武王，若能绑到李家这条船上，李家在大商的地位，都会更加稳固。
    思绪间，李子夜脸上涌出一抹病态的潮红，智者劳心，重伤在身，又岂容如此耗费心神。
    隔壁的房间。
    半边月看着眼前床榻上的女子，轻叹道，“秦姐姐，何必呢。”
    “为人师，岂能无信。”
    秦婀娜神色疲倦道，“如今，瀛洲事了，他也能专心应对一年后和火麟儿的决战。”
    “还差两脉。”
    半边月眸中一抹流光，道，“可惜，我们已没有什么办法，能为他破脉。”
    说到这里，半边月神色微凝，道，“对了，秦姐姐，小子夜在桃花岛时，月神曾显化神迹，说过这么一句话，昆山有凤，会是小子夜蜕变的契机，不过，昆山在哪里，连大祭司都不知道。”
    “昆山？”
    秦婀娜闻言，眸子微眯，道，“那不是传说中的仙山吗，此次回中原，我去问一问儒首，他老人家活了千年，或许能知道些什么。”
    至于凤凰。
    这世间真的还有凤凰存在吗？
    两人交谈间，房间外。
    夜幕渐渐降临。
    大雪，丝毫没有停下了意思，将瀛洲京都彻底染成了素白色。
    翌日。
    天方亮。
    太政府前，白川秀泽坐上马车，赶往李府。

 第374章 最后的交谈

    李府。
    前堂。
    茶水沸腾，雾气缭绕。
    面对面，李子夜、白川秀泽对视而坐。
    相对无言。
    两人就这样一直坐着，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曾经身为盟友的两人，在重创千叶一族后，相互间的需求，已减弱许多，再加上璃月之事，心中仿佛有了抹不去的隔阂。
    不知过了多久。
    茶煮好了。
    李子夜给眼前太政大臣倒了一杯茶，开口道，“太政大人，请。”
    “多谢。”
    白川秀泽端起茶，轻轻品了一口，道，“梅花剑仙的伤势如何？”
    “很重。”
    李子夜说道，“需要休息一些时日，方才能痊愈。”
    “这次，真是多亏梅花剑仙，我们方才能够勉强取胜。”
    白川秀泽轻声一叹，说道，“千叶一族，实在太过卑鄙，不然，也用不着比到第五局。”
    “总算有惊无险。”
    李子夜语气平和道，“好在，结果还算顺遂人心，太政大人能将自己支持的皇子扶持到瀛洲皇主之位，再对付千叶一族，应该就能顺利许多。”
    “嗯。”
    白川秀泽点头道，“做起事来，的确会方便不少。”
    “恭喜。”
    李子夜恭贺道。
    “客气。”
    白川秀泽应了一声，再度沉默下来。
    两人的对话，一问一答，虽说还算客气，却已明显没有了往日的情分。
    少了需求，又有隔阂，终究，回不到过去。
    “大人，再过两三日，我和师父他们便要走了。”
    李子夜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旋即看着开口说道。
    白川秀泽神色一怔，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感到有些诧异道，“这么着急？”
    “离家太久了，有些不放心。”
    李子夜平静道，“而且，瀛洲这里的事情已了，千叶一族此次遭受重创，元气大伤，大人应该足以应付，已用不到我们帮忙。”
    “也好。”
    白川秀泽点头道，“他日，李公子若再来瀛洲，定要来太政府做客。”
    “一定。”
    李子夜平静道。
    话落，两人仿佛更没有什么可说的。
    随意寒暄了几句后，白川秀泽便离开了。
    太政大臣刚离去。
    花酆都就走了进来，开口道，“看来，你和这太政大臣之间，真是有了不小的隔阂。”
    “事情已经做完，不用再彼此演戏。”李子夜淡淡道。
    “他也没有提璃月姑娘的事。”花酆都说道。
    “心知肚明就行，何必多提。”
    李子夜端起茶，喝了一口，说道。
    “也没有提你和白川秀宁的事了。”
    花酆都看到气氛有些沉重，笑道，“小公子，我以前怎么发现，你是一个如此薄情寡义之人，那秀宁姑娘和你怎么也算同生共死过一次，小公子，竟是连问都不愿问一声。”
    “既无缘，也无分，多问无益。”李子夜神色平淡道。
    “也对。”
    花酆都轻轻笑了笑，道，“你那位媳妇还在南岭等你，要是被她知道，你在外面招蜂引蝶，可是一件麻烦事。”
    “花姐姐。”
    李子夜看向眼前人，开口道。
    “怎么了？”花酆都问道。
    “要嘴没有用的话，可以捐了。”李子夜认真道。
    “……”
    花酆都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小公子，果然不是一个肯吃苦的主。
    “回房休息吧，好好养伤，三天后，我们启程。”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说道。
    “嗯。”
    花酆都点了点头，应道。
    太政府。
    马车停下。
    白川秀泽走下了马车，回到府中。
    “兄长。”
    府内，白川秀宁看到兄长回来，上前两步，关心道，“怎样了？”
    “他们很快就会离开。”白川秀泽说道。
    白川秀宁神色一怔，道，“什么时候？”
    “就这两三日。”白川秀泽回答道。
    白川秀宁闻言，沉默下来，许久，开口道，“月璃之事，兄长问了吗？”
    “没有。”
    白川秀泽摇头道，“既然已经要分别，何必多此一问，伤了和气。”
    “与李家合作之事呢？”白川秀宁再次说道。
    “也没有问。”
    白川秀泽平静道，“那李家嫡子，并没有再来瀛洲的打算，合作，只是空谈。”
    白川秀宁再次沉默下来，不知该说什么。
    “秀宁。”
    白川秀泽看着眼前的胞妹，正色道，“忘了他吧，你们之间，有缘无分，今日，我在李府呆了那么久，他从始至终都没有问过你一次，说明，在他心中，你并不是那么重要。”
    “我知道了。”
    白川秀宁应了一声，旋即转身回了房间。
    转身时，一抹泪光隐现，无声滴落。
    白川秀泽轻轻一叹，没有前去安慰。
    李家嫡子，并非良配，就此结束，也是好事。
    那少年，虽然极其聪慧，却也十分凉薄。
    外表的客气和笑容，现在想来，都仅仅只是让人放下防备的面具而已。
    还好，在这次合作中，他并没有什么恶意，不然，那位月璃，应该就是为他准备的催命符。
    机关算尽，步步为营，不尽信任何人，这李家嫡子，实在太可怕了。
    听说中原朝廷和李家，表面和平，实际上，颇多算计。
    想来，有此子在，那中原朝廷想要得逞，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大商，皇宫。
    日落时分。
    寿安殿内。
    商皇安静地注视着眼前的棋局，自己与自己对弈。
    很多时候，商皇都是一个在下棋，孤家寡人，高处不胜寒。
    站得越高，越是喜欢一个人掌控所有的感觉。
    商皇，从来都不喜欢任何脱离控制的人或者事。
    就像现在的大商朝，已经有了一个儒门，一个儒首，他不想再多一个李家。
    “父皇。”
    这时，三皇子慕尧走来，恭敬行礼道。
    “起来吧。”
    商皇头也没抬，一边下棋，一边问道，“见过你母妃了？”
    “见过了。”
    慕尧起身，应道。
    “你母妃让朕为宣武王世子和李家长女赐婚，你怎么看？”商皇淡淡道。
    “郎才女貌。”
    慕尧回答道，“宣武王对父皇忠心耿耿，若宣武王世子能将李家长女娶进门，那李家，便能为父皇所掌控。”
    “呵。”
    商皇冷冷一笑，道，“你觉得，那李家长女能看得上你那位表弟吗？”
    “婚事，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慕尧正色道，“宣武王位高权重，李家一个商贾人家能和宣武王结亲，已是高攀，想必，那李家家主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若他真的不同意呢。”
    商皇神色冰冷道，“难道，还要让朕强行下旨不成？”
    慕尧皱眉，道，“儿臣，想不明白李家家主有任何拒绝的理由，李幼薇，只是一个义女而已。”
    “你也知道，李家长女只是一个义女。”
    商皇冷声道，“即便联姻，也动不了李家的根基，还会引起李家的不满，得不偿失，你母妃和宣武王的这个主意，看似高明，实则愚蠢，回去好好想想，这件事到底要如何安排，拿不出切实有用的主意，此事，就不要再提了，退下吧。”
    慕尧神色一愣，旋即恭敬行礼道，“是！儿臣告退。”
    说完，慕尧转身，从寿安殿离去。
    殿内。
    商皇一人默默地与自己对弈，眸中冷意更盛。
    联姻，不是不可取。
    不过，宣武王和淑妃给出的主意，并不足以动李家的根基。
    那李家嫡子，离开都城已经一年，想必也快回来了。
    想到这里。
    商皇将捏起一枚白子，落在了棋盘上。
    此人，方才是李家的关键！

 第375章 送别

    瀛洲。
    三日时间，转眼已至。
    李府。
    黎明时分，临行之前。
    李子夜把老管家叫了过来。
    “老头，我要走啦。”
    李子夜看着眼前的老管家，笑道，“这座府邸，就留给你养老了，这是地契和房契。”
    说话间，李子夜拿出地契和房契，塞到了眼前老人家的手中，苦口婆心地叮嘱道，“以后少操点心，这么大年纪，还那么急的性子，可不行，我走后，府中的东西你看着处理，不行就都卖了，回乡下买个小院子种点花花草草颐养天年吧。”
    “公子。”
    老管家看着手中的地契和房契，苍老的眸子沁出泪水，道，“您不回来了吗？”
    “应该是不回来了。”
    李子夜如实道，“中原和瀛洲，相距这么远，也没飞机，坐船也不方便，来回折腾太麻烦。”
    老管家闻言，眸中泪水忍不住淌下，老泪纵横。
    “哭什么。”
    李子夜心头微酸，却还是笑道，“我只是要回家而已，又不是死了，你岁数也大了，该退休了，公子来的时候太过着急，不然，还能多给你留点银子，不过，现在应该也够了，卖了这座府院，够你下半辈子生活了。”
    “小公子。”
    这时，不远处，花酆都开口，催促道，“该走了！”
    “知道啦！”
    李子夜应了一声，收手拍了拍眼前老管家的手，笑道，“我走了，您老人家好好保重。”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耽搁，快步朝着府外赶去。
    后方，老管家看着前方的背影，老泪纵横的脸上满是不舍。
    “看不出来，小公子还挺有人情味。”
    府外，花酆都看着走来的少年，笑道。
    “再怎么说也主仆一场。”
    李子夜轻声道，“留下这座府邸，已是我唯一能为这老头做的了。”
    “小公子要是对那白川秀宁也有这样仁慈的一面，那位姑娘，估计就要感动得以身相许了。”花酆都很是不长眼色地再次揭某人伤疤，道。
    “花姐姐。”
    李子夜咧嘴一笑，道，“听我一句话劝，若是要嘴没用的话，可以捐了。”
    花酆都笑了笑，道，“一看小公子就是心中有愧，男人啊，呵！”
    “我有愧个屁。”
    李子夜没好气道，“跟我做过什么似的，花姐姐你可别乱说，让我以后的媳妇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放心。”
    花酆都神色认真道，“小公子你找不到媳妇的！”
    “……”
    李子夜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真想拿自己三十八码的鞋摔到眼前人四十二码的脸上。
    他怎么就找不到媳妇了，他这么招女孩喜欢，比如，比如，朱珠，对，朱珠！
    想到这里，李子夜眉目间有些忧伤，他想朱珠了。
    “小公子，怎么了，受打击了？那我收回刚才的话，李叔那么有钱，实在不行，也能给小公子你买个媳妇。”
    花酆都看到眼前少年魂不守舍的样子，笑道。
    “我不要和你说话。”
    李子夜回过神，忿忿不平地说道。
    “你们两个，走不走！”
    就在两人斗嘴时，不远处的马车前，李庆之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冷声道，“不想走的话，可以留下。”
    “走。”
    府前，大眼瞪小眼的两人立刻闭嘴，应了一声，旋即转身朝着各自的马车走去。
    下一刻。
    李府外，两驾马车隆隆驶过，朝着码头赶去。
    府门前，老管家看着远去的马车，苍老的眸子中，泪水再次忍不住淌下。
    公子！
    两个时辰后。
    瀛洲西岸，码头前，两驾马车停下。
    海面上，一座大船停靠，正是半边月的那艘海盗船。
    而在李子夜等人的马车刚停下不久，又有一架马车急速赶至。
    马车上，白川秀泽和地魁相继走了下来。
    李子夜等人临行之前，白川秀泽终究还是亲自前来相送。
    梅花剑仙、半边月等人看到两人，只是点头打了个招呼，因为不熟，并没有多说什么，先一步上了船。
    李子夜走在最后面，和白川秀泽做着最后的告别。
    李子夜身边，花酆都看了一眼太政大臣身旁的地魁，面露笑意道，“没能和地魁先生正式切磋一次，当真是一个遗憾。”
    “会有机会的。”
    地魁平静道，“希望那个时候，花先生已经入了五境。”
    “一定。”花酆都认真道。
    “后会有期。”
    地魁客气行礼道。
    “后会有期。”
    花酆都还了一礼，旋即登上大船。
    船下，就只剩下李子夜一人。
    “李公子，一路顺风。”
    白川秀泽看着眼前的少年，神色复杂道。
    不论如何，他和这李家嫡子都合作一场，此次相送，便算了对往日情谊的告别。
    “多谢大人特意前来相送。”
    李子夜微笑道，“瀛洲一行，能结识太政大人，是在下的荣幸。”
    “一样。”
    白川秀泽轻声道，“没有李公子的相助，我也不能这么快扳倒织田龙正，并且重创千叶一族！”
    “应该做的。”
    李子夜应了一声，看了一眼天色，道，“太政大人，时候已不早，我们该出发了，后会有期。”
    说完，李子夜朝着眼前两人客气一礼。
    “后会有期。”
    白川秀泽，地魁还礼，应道。
    李子夜登船，准备出发。
    就在这时。
    码头周围，枯草突然无风自乱。
    接着，一股惊人的剑意弥漫而来，人未现，剑压已至。
    “天剑若叶。”
    白川秀泽和地魁有感，神色都是一怔。
    登船的阶梯上，李子夜也察觉了这股惊人的剑意，转身看向剑意传来的方向。
    只见视野尽头。
    一抹淡然的身影静立，少年模样，双眸沧桑，却是平静如水。
    天剑若叶亲至，相送中原一行人。
    船上，秦婀娜、李庆之看到远方前来相送的天剑，颔首致意。
    天剑若叶同样点了点头，以示回礼，双眸中道道流光闪过。
    中原，当真卧虎藏龙。
    看来，有机会，他也要去一次了。
    要破五境，他终究还是差了些什么。
    阶梯上，李子夜看着远方的天剑若叶，也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
    高手，果然惺惺相惜。
    这天剑，有眼光。
    可惜，某人只是自作多情。
    天剑若叶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看李狗子一眼。
    “小公子，走了！”
    船上，花酆都看到某人又开始犯跑神的老毛病，不禁翻了一个白眼，开口催促道。
    李子夜回过神，旋即转身走上了大船。
    “花姐姐，催什么，没看天剑亲自过来为我送行吗，我怎么也要打个招呼。”李子夜厚着脸皮说道。
    “送你？”
    花酆都一怔，一脸难以置信道，“小公子，你怎么好意思说的这句话？”
    “事实如此。”
    李子夜昂起脑袋，十分骄傲地说道，“我打败了千叶一族的那个天才，那我就是天才中的天才，你不懂，那天剑定然看我是可塑之才，心中欣赏，所以，才会亲自前来相送。”
    花酆都听过眼前少年的话，嘴角忍不住一抽。
    这要多大的脸，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天才中的天才？还可塑之才，这家伙要是可塑之才，那一头猪，都能破五境了。
    一旁，白忘语别过脸，什么话也不想说。
    还好这船上没有其他人，不然，就丢人丢大了。
    “大当家，要出发了。”
    这一刻，不远处，一名大海盗走来，恭敬道。
    “嗯。”
    半边月点头道，“出发！”
    一声令下，大船扬帆起航，朝着中原方向赶去。
    “终于要回家了！”
    船头，李子夜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大海，大声喊道，“幼微姐，红烛姐，我要回来了，还有小花魁，你们都想我了没！”
    “小花魁？小红帽，小花魁是谁？”
    后方，花酆都看到某人神经病的模样，不禁有些好奇，询问道。
    “俞青玄。”
    白忘语微笑道，“在莳花苑结识的，和李兄交情很是不错。”
    “这小公子，是到处沾花惹草啊。”花酆都感慨道。
    “花姐姐，你这是赤果果的妒忌。”
    前方，李子夜转身，一脸鄙视地说道。
    “你有什么好妒忌的？”
    花酆都笑道，“妒忌你无敌的武学天赋吗？”
    “咳。”
    李子夜胸口有着闷，不怎么想说话。
    这人，嘴巴有毒！
    大船驶离瀛洲。
    岸上。
    谁都没有看到的地方。
    一抹美丽的倩影走出，注视着渐渐远去的船，点点泪水淌下。
    “太政大人，小姐来了。”
    白川秀泽身边，地魁开口提醒道。
    “我知道。”
    白川秀泽轻声一叹，道，“不用声张，就当没看到。”
    “嗯。”
    地魁点头应道。
    “咳，咳。”
    寒风吹过，远处，因为遇刺之事，伤势还没有痊愈的白川秀宁轻轻咳嗽了几声，脸色变得十分苍白。
    谁家少年不多情，谁家少女不怀春。
    可惜。
    郎无情，妾有意，注定会是悲剧收尾。
    李子夜。
    从来都不是什么多情之人，甚至可以说是薄情。
    他不喜欢瀛洲，便不喜欢瀛洲的一切。
    人，也一样。
    “你喜欢他？”
    不知何时。
    白川秀宁身后，天剑若叶出现，开口问道。
    白川秀宁身子一怔，看到身后的人，短暂的震惊后，回过神，轻轻点了点头，道，“嗯。”
    “那为何不说？”天剑若叶问道。
    “因为，他不喜欢。”
    白川秀宁笑容苦涩道。
    天剑若叶皱眉，道，“过些时日，我会去中原。”
    白川秀宁闻言，面露不解，道，“天剑先生，为何要对我说这些？”
    “此去中原，我不知道是否还能回来。”
    天剑若叶平静道，“所以，我需要一个传人，留下我的武学传承。”
    白川秀宁神色一震，难以置信道，“天剑先生的意思，是要收我为弟子吗？为什么，兄长说过，我的武道天赋，只是一般。”
    “足够了。”
    天剑若叶淡淡道，“梅花剑仙曾说，我的剑太冷，我便想看看，有情的剑，究竟是怎样的，我教你剑，一个月，你能学多少学多少，你可愿意？”
    白川秀宁回过神，没有任何犹豫，恭敬行礼道，“师父。”
    “走吧。”
    天剑若叶说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开。
    白川秀宁立刻快步跟上。
    远处，白川秀泽、地魁看到这一幕，神色间皆是震惊。
    天剑的话，并没有避着他们。
    只是，瀛洲的武道神话，竟要收秀宁为弟子？

 第376章 战争？

    东海。
    惊涛骇浪翻涌。
    巨浪中。
    一艘大船上下起伏，仿佛随时都会被浪涛吞没。
    李子夜等人的运气不算好。
    甚至可以说，很差。
    出海的第四天，便遇到了狂风大浪。
    冬季航行，本来就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不仅风大，还有可能会遇到冰区。
    虽说海水一般情况下不会结冰，但是，船上的几人也不是一般人。
    尤其是李子夜，天命之子的光环在身，就没有什么遇不到的事。
    果然。
    又一次，李子夜天命之子的身份，起了作用。
    “大当家，不好了，前面有冰山。”
    船头前，正在冒着狂风大浪望海的大海盗神色突然一震，大声喊道。
    “冰山？”
    船舱中，李子夜听到外面的动静，赶忙从房间中跑了出来，待看到远方反光的大冰块后，神色一变，忍不住口吐芬芳道，“靠，这又不是极北之地，怎么会有冰山？”
    “立刻改变方向，绕过冰山！”
    不远处，半边月快步走过，下令道。
    “来不及了。”
    大海盗焦急道，“冰山的区域太大了，而且，风太大，我们猛然改变航向，船很可能会翻。”
    一旁的房间内，李庆之听到两人的谈话，迈步走出，注视着前方的冰山，冷声道，“改变不了航向，便破开那冰山，花酆都，干活了。”
    “哎，我就是劳苦的命啊！”
    船舱中，花酆都不情不愿地走出，因为风大，手中的红纸伞都快要被刮跑了。
    “二哥，你们要强行破开冰山？”
    李子夜楞了一下，诧异道，“能行吗？”
    “把吗去了。”
    花酆都上前，将手中的红纸伞递给了眼前少年，道，“帮我拿着，别让风刮飞了。”
    说完，花酆都脚下一踏，纵身掠向前方冰山海域。
    狂风巨浪中。
    花酆都挥手握刀，血红色的艳刀瞬间爆发出惊人的锋芒。
    随后，惊世一刀，轰然斩下。
    刀光斩在冰山上，隆隆剧震声响起，冰山表面，一道巨大的裂痕缓缓出现，不断蔓延，咔咔声，不绝于耳。
    只是，冰山虽然开裂，却并没有毁去。
    花酆都见状，脚下一踏，纵身退回了船上。
    “二公子，还是你来吧。”
    花酆都凝声道，“这冰山，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大，弄不好，已经延伸到了海面下方。”
    “嗯。”
    见识到冰山的情况后，李庆之应了一声，旋即右手虚握，一身真元涌出。
    顿时，不远处的房间中，剑匣开启，无双剑铿然出鞘。
    无双飞出，李庆之握剑，身如惊鸿，掠向前方。
    “六甲秘祝。”
    “天相临谒！”
    为开冰山，李庆之周身剑意急剧攀升，顷刻间，海域上空，风起云涌，一剑引天相，天地色变。
    道门绝学再现，剑意牵引，无穷无尽的天地灵气汹涌而至，加持剑招之威。
    下一刻。
    惊天动地的一剑斩下，剑芒直接划开了海域，轰然斩在冰山之上。
    短暂的寂静后，恐怖的崩塌声响起，整座冰山应声崩碎，海浪翻涌，席卷数丈高。
    李庆之见状，再度一剑，斩开了巨浪。
    巨浪坠下，落雨纷飞。
    船上。
    李子夜看到这一幕，直接张大了嘴巴，几乎能塞进去一个蛋。
    这，这也太夸张了！
    “厉害。”
    一旁，花酆都也面露感慨之色。
    曾几何时，他还能一只手吊打他们兄弟二人，现在，已经却被二公子这冰疙瘩超过了。
    真是老了。
    花酆都伸手摸了摸自己并不存在的胡须，一脸老夫很欣慰的样子。
    数息后，
    李庆之纵身回到船上，右手一挥，将无双剑送回。
    船头，大海盗也从震惊中回过神，看向前方的年轻人，就像看怪物一般。
    这李家二公子，太，太可怕了。
    “不要愣着，尽快将船驶出这片海域！”半边月看到冰山已被破开，立刻开口道。
    “是，是！”
    大海盗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这天，太怪了。”
    船头，半边月看着海域上空的雪花，眸子眯起，他们已经离开了瀛洲，航行了整整四天，竟然还在下雪。
    难道，整个九州，都在下雪吗？
    “李兄，这天，似乎很不正常。”
    船舱前，白忘语也注意这个景象，开口说道。
    “的确不正常。”
    李子夜点头道，“按道理说，走了这么多天，不应该遇不到晴天的时候，唯一的解释，不仅瀛洲，恐怕很多地方都一直在下雪。”
    “极夜寒冬。”
    白忘语神色微凝，道，“难道，儒首所说的寒冬，要来了吗？”
    “不知道。”
    李子夜摇头道，“希望不是，不然，这天下的百姓就要遭殃了。”
    他们才刚把妖物赶回极北之地，勉强喘口气，可千万不要再来什么寒冬了。
    就在李子夜一行人踏上回归中原的航路时。
    漠北八部。
    三族交界处。
    一座巨大的毡帐中。
    贺兰、白狄、呼延三部族的大君齐至。
    还有澹台镜月，准时到来。
    “澹台天女请我们来，所为何事？”贺兰大君摸了摸左手上的戒指，主动开口问道。
    “三位大君，这个冬季，过得如何？”
    澹台镜月看着眼前三位大君，平静道。
    “明知故问。”
    白狄大君淡淡道，“这个冬季，太不正常，族民都已经冷的受不了了。”
    “三位大君有没有想过，这个冬天就已经这样，下个冬天恐怕会更寒冷。”澹台镜月神色认真道。
    “澹台天女究竟想说什么？”
    呼延大君神色沉下，道，“不要再绕弯子了。”
    “漠北，已经不适合居住。”
    澹台镜月平静道，“一年前，妖潮出现时，我曾提议南下，不知，各位是否有认真考虑？”
    呼延、白狄、贺兰三位大君闻言，神色皆是一凝。
    果然。
    他们来时，就大概猜到了这澹台天女的意思。
    “澹台天女，你可知道，一旦出兵，意味着什么？”呼延大君沉声道。
    “背负世人骂名，受天下间文人墨客的口诛笔伐。”澹台镜月神色淡漠道。
    “不错。”
    贺兰大君神色沉重道，“中原儒门，曾派弟子帮我们抵御妖物的侵袭，我们若是这个时候出兵，肯定会遭受天下人的唾骂。”
    “族人的生死，和天下人的骂名比起，孰重孰轻，想必，不用我说吧。”
    澹台镜月注视着眼前三位大君，正色道，“如今漠北的情况，三位已经看到，我们的族人，可能挨不过下个冬季。”
    “没有那么严重。”
    白狄大君凝声道，“等到这个冬季过去，我们让族人多准备些粮食和火炭便可。”
    “白狄大君，你的这些话，是不是太过天真了。”
    澹台镜月冷声道，“漠北，本来就很少产炭，而且，火炭昂贵，有多少族人能够烧得起。”
    白狄大君闻言，沉默下来，不知该说什么。
    “是坐以待毙，还是为了族人，放手搏一把，三位大君，请仔细考虑一下。”
    澹台镜月神色认真道，“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从开始准备到真正发起战争，需要做很多事情，耽搁不起。”
    “其他四部族的大君呢？”
    贺兰大君询问道，“澹台天女可曾通知。”
    “没有。”
    澹台镜月如实道，“只要三位大君同意，我才有把握说服其余四个部族，人多口杂，不是什么好事。”
    “三天。”
    三人互视一眼，白狄大君迟疑了一下，说道，“给我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们给天女一个答复。”
    “好！”
    澹台镜月正色道，“我等三位大君的消息。”
    白狄、贺兰、呼延三人随后起身，离开了毡帐。
    帐内。
    澹台镜月端起身前的茶，默默喝了一口，眸中冷意闪过。
    这次，漠北八部南下，没人能够阻止了。

 第377章 八部定议

    三日后。
    澹台部族。
    三封来自呼延、白狄、贺兰部族的书信送至。
    帐内，澹台镜月看过三封密信，嘴角微微弯起。
    终于，说服了这些老家伙。
    可真是不容易。
    接下来的事情，便好办多了。
    “来人！”
    澹台镜月开口道。
    “天女！”
    帐外，一名将士快步走入帐中，恭敬行礼道。
    澹台镜月将桌上早已准备好的七封密信递了过去，平静道，“派人送到七族大君的手中。”
    “是！”
    将士接过密信，恭敬应了一声，旋即转身离开。
    两日后。
    白狄部族。
    毡帐外。
    白狄大君静立，看着天空中一直下个不停的大雪，眸子凝色难掩。
    “父君。”
    这时，一道稚嫩的声音，从后方帐内响起。
    帐帘掀开，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走出，看上去八九岁的年纪，穿的像个粽子一般，很是可爱。
    “南儿。”
    白狄大君回过神，看到身后的女儿，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道，“怎么出来了，不冷吗？”
    “不冷。”
    南儿摇了摇头，道，“父君，你不开心吗？”
    “南儿为什么这么问？”
    白狄大君蹲下身子，为女儿掩了掩衣领，微笑道。
    “因为父君每次不开心的时候，都会一个人站在帐前发呆。”南儿很是认真地说道。
    白狄大君闻言，神色一怔，旋即哑然失笑。
    女儿真是长大了。
    “父君没有不开心，只是在想事情。”白狄大君伸手揉了揉女儿的头发，轻声道。
    “想什么事情呢？”南儿一脸不解地问道。
    “在想怎样才能让族人有足够的食物和火炭。”白狄大君回答道。
    “南儿可以将食物和火炭，分给族人一些。”南儿很是懂事地说道。
    “不用，父君已经想到了更好的办法。”白狄大君神色平静道。
    “什么办法？”南儿好奇地问道。
    “不太好说，等南儿长大，就知道了。”
    说完，白狄大君再次揉了揉眼前女儿的头发，轻声道，“好了，外面天冷，回帐吧，别让你母亲担心。
    “嗯。”
    南儿乖巧地点了点头，旋即自己跑回了帐篷。
    白狄大君看到女儿回帐，起身看向南边中原的方向，轻轻一叹。
    当初离别时和那少年的一番话，终将要成为事实。
    战争，无可避免。
    “大君。”
    南儿刚回帐篷，一位美丽的妇人走了出来，拿着一件大氅披在了白狄大君的身上，面露关心道，“外面太冷了，还是回帐暖和一下吧。”
    “我没事。”
    白狄大君拍了拍身边发妻的手，面露微笑道。
    “大君自从见过那澹台天女后，就一直忧心忡忡，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妇人轻声说道。
    “嗯。”
    白狄大君轻轻点了点头，道，“要打仗了。”
    “打仗？”
    妇人愣了一下，不解道，“和谁？”
    八部之间，虽然偶尔有冲突，但是，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战争。
    “中原皇朝。”
    白狄大君神色凝重道，“漠北八部和中原皇朝！”
    “为什么？”
    妇人神色一惊，难以置信地问道。
    “因为，漠北八部的人要活着。”
    白狄大君看着远方，目光复杂道，“这些年，冬季一年比一年冷，今天冬季，尤其明显，漠北，已经不适合居住。”
    “漠北八部，打得过中原皇朝吗？”
    妇人担忧道，“听族人说，中原皇朝十分强大，不仅将士的甲胄坚固，城池更是坚不可摧，几乎不可战胜。”
    “当然不只是漠北八部。”
    白狄大君平静道，“西边的那座天谕殿，一直窥视中原已久，只要漠北八部发兵，天谕殿的那位书生，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漠北八部和西域天谕殿联手，中原皇朝，也不是绝对不可战胜。”
    “可是。”
    妇人依旧十分担忧道，“中原儒门，才刚帮过我们，现在出兵，岂不是要背负天下的骂名。”
    “相比族人的生死，天下的骂名，不值一提。”
    白狄大君目光凝重道，“而且，从古至今，最不缺的便是出兵的理由。”
    “大君，你是不是不想打这一仗？”
    妇人轻声问道，“不然，大君也不会回来后，就一直心事重重。”
    “身不由己，却不得不为。”
    白狄大君轻叹道，“这一仗，避免不了，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问题，如今漠北的情况，已很严重，不能再拖了。”
    “当初，和大君同生共死的那个少年，也是中原人吗？”妇人问道。
    “嗯。”
    白狄大君点头道，“中原李家之人。”
    “若是打仗，是不是也会在战场遇上？”妇人忧心道。
    “不可避免。”
    白狄大君回答道。
    妇人闻言，轻轻一叹，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少年和大君，曾经同生共死，交情非浅，如今却要在战场相遇，着实是天意弄人。
    据说，那少年极为聪慧，并不好对付。
    “大君。”
    就在这时，一名将士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澹台天女派人送来的信。”
    白狄大君接过信，看了一眼，眸中流光闪过。
    终于要开始了吗！
    “备马！”
    白狄大君开口道。
    “是！”
    将士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三日后。
    澹台、白狄、呼延三族交界处。
    战马隆隆。
    七族大君带着自己的亲卫铁骑相继赶至。
    七位大君，其中六族的大君，彼此间都已见过多次，并不陌生。
    唯有一人，除外。
    赤松一族新任大君，赤松晴。
    不同前任赤松大君的霸气和直爽，赤松晴给人感觉，很是怪异。
    年轻，俊朗，却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六位大君看到赤松晴，谁都没有主动去招呼。
    六人都清楚，这位赤松族的新任大君，可不是什么善类。
    据说，赤松族中，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死在这个赤松晴手中的人，已近千人。
    残忍，狠辣，无视规矩，便是这个赤松晴最大的特点。
    这样的人，没有交往的必要。
    七族大君到后。
    没过多久，澹台镜月坐着马车赶至。
    帐前，澹台镜月朝着其余六位大君客气一礼，唯独没有正眼看赤松晴。
    赤松晴似乎也没有在意，嘴角弯起一抹奇怪的笑容。
    “各位大君，请！”
    澹台镜月正色道。
    白狄、贺兰等人点头，相继入帐。
    六位大君入帐后，赤松晴也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帐外的澹台镜月，面带笑容道，“澹台天女，别来无恙。”
    “赤松大君，请入帐。”澹台镜月淡淡道。
    “呵。”
    赤松晴轻轻一笑，也没有再多说，迈步走入帐中。
    后方，澹台镜月眸中冷意闪过。
    这赤松晴，性情乖戾，无视一切规矩，恐怕会成为漠北八部的变数。
    不过，赤松族人骁勇善战，不可或缺。
    可惜，前任赤松大君一年前已经战死在极夜世界。
    不得不说，赤松晴掌权，对赤松族，甚至整个漠北八部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事情已成定局，无法改变。
    思及至此，澹台镜月掀开帐帘，走入帐中。
    当然，凡事无绝对。
    用变数，去应对变数，或许能起到不错的效果。
    中原，不也有一个无视规矩的人吗。

 第378章 赤松晴

    漠北。
    八部大君齐聚，共商南下决议。
    白狄、贺兰、呼延，三族大君此前就已经同意南下之事。
    其余四部的大君，多少也猜到了澹台天女请他们来的目的。
    漠北的情况，的确已十分严峻。
    这个冬天，八族过的都不怎么好，严寒所带来的麻烦，比想象中还要大的多。
    “各位大君，我的提议，还请认真考虑一下。”
    帐内，澹台镜月目光扫过前方四族大君，平静道。
    赫连，拓拔，敕力三位大君皱眉，目光凝下，一时间，难以下决定。
    “南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
    赤松晴看了一眼对面的澹台镜月，脸上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道，“八族共同举兵，以谁为尊？”
    “八族同心协力，互相之间，当然平等关系。”
    澹台镜月神色冷漠道，“赤松大君，莫非，你还想凌驾八族之上，成为八族共主不成？”
    “呵，诸位大君若是同意，也不是不可。”赤松晴似笑非笑道。
    帐内，其余六位大君听到眼前赤松晴所言，脸色皆沉下。
    这位赤松族的新任大君，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赤松大君，还请注意你的言辞。”
    一旁，敕力大君开口，冷声道。
    “怎么，敕力大君觉得，我做不了这八族共主吗？”赤松晴淡淡笑道。
    “赤松晴，这里不是你赤松族，没人会听你的疯言疯语，你想做八族共主，还不够资格。”另一边，拓拔大君开口，沉声道。
    “哦？”
    赤松晴闻言，脸上笑容更甚，道，“那要怎样才够资格呢，拓拔大君，在这里打败阁下，是否就够资格了？”
    “放肆！”
    拓拔大君闻言，面露怒色，一巴掌拍在了身前的桌上，喝道，“赤松晴，别以为坐上赤松族大君的位置，就没人治得了你，你老子当初都不敢如此和本君说话，你算什么东西！”
    “那还真是遗憾，我那短命的父君已经死了。”
    赤松晴看着眼前震怒不已的拓拔大君，轻笑道，“现在，应该真的没人能治得了我，拓拔大君若是不信，可以试试。”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本君今天就替你死去的父君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不孝子！”
    一再受到挑衅的拓拔大君终于再也忍不住，怒喝一声，旋即脚下一踏，身影掠出，一掌拍向了前方的年轻人。
    帐内，其余几位大君见状，目光都是一凝。
    座位上，赤松晴嘴角微弯，一手端起身前的马奶酒，同时，右掌凝元直接迎了上去。
    “砰！”
    两人掌劲交接，真气震荡，惊见让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率先出手的拓拔大君竟是被赤松晴看似随意的一掌直接震退数步，嘴角溢红。
    众人神色一震，心中波涛翻涌。
    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拓拔大君的修为，早已入四境，在帐内众大君中虽然说不上最强，却也绝对不弱。
    但是，拓拔大君全力一掌，竟是被这赤松晴轻易挡下。
    岂不是说，赤松晴的实力，远在拓拔大君之上？
    “大君已经出手，现在，是不是该我了。”
    座位上，赤松晴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淡淡地说了一句，旋即起身，翻掌凝元，身影冲了出去。
    速度极快的一掌，毫不留情，直直拍向拓拔大君胸膛。
    “轰！”
    危急之时，不远处，一道身影掠过，挡在了受伤的拓拔大君身前，一掌迎上，强行挡下了赤松晴的掌力。
    剧烈的掌劲震荡，两人同退半步。
    “白狄大君！”
    赤松晴看到挡在前方的人，眸子微微眯起，道，“怎么，阁下也想争一争这八族共主的位置吗？”
    “赤松晴。”
    白狄大君看着眼前的疯子，冷声道，“大家来此是商议南下之事，没人有心情陪你胡闹，你若不想商议，可以离开。”
    “白狄大君言重了。”
    赤松晴闻言，轻轻一笑，身上收敛气息，道，“我赤松族，也是漠北八部的一员，这样的大事，怎能不参加，方才只是在和拓拔大君开个玩笑而已。”
    说完，赤松晴没有再多言，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看到这赤松族的疯子没再生事，白狄大君也收回目光，转身看向后方的拓拔大君，开口道，“大君没事吧？”
    “没事。”
    拓拔大君摇了摇头，沉声道，“多谢。”
    “举手之劳。”
    白狄大君应了一声，道，“我们继续商量正事吧。”
    “嗯。”
    拓拔大君点头，目光扫过不远处的赤松晴，眸中闪过一抹忌惮之色。
    这个疯子，实力竟是比他爹还强。
    帐内，澹台镜月端起茶杯，安静地看着这一场闹剧，从头到尾什么也没说。
    她很清楚，赤松晴就是一个疯子，前任赤松大君还活着时，尚能压制，如今，赤松大君已死，就没人能管得了这个疯子。
    不过，这并不重要。
    她要的是赤松族的战力，这个疯子，以后会有人对付。
    “澹台天女的提议，本君赞成。”
    短暂的闹剧后，白狄大君主动表态，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正色道，“漠北的情况，已不适合居住，必须要有所改变，南下，是最好的选择。”
    “本君也赞成南下。”
    贺兰大君随后开口，表态道。
    “本君一样。”
    呼延大君也没有犹豫，直接表态道。
    白狄、贺兰、呼延三位大君相继表态，三人此前就已经和澹台镜月达成南下协议，如今表态，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我拓拔族也赞成南下。”
    三人表态后，被白狄大君出手救下的拓拔大君也开口表明态度，成为其余四部族中第一个表态的大君。
    赫连，敕力两位大君看到四位大君已经同意，面露思索之色，心中仍然难以抉择。
    澹台镜月也不着急，一边喝茶，一边耐心等待。
    此事，已基本成为定局，无人能够改变。
    漠北的情况，不容乐观，南下，是唯一的选择。
    迟疑，就是等死。
    “罢了。”
    许久。
    赫连、敕力两位大君对视一眼，心中轻轻一叹，同时表态道，“我赫连（敕力）族也赞成南下。”
    看到最后两位大君也开口表态，赤松晴玩味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澹台镜月，轻轻笑了笑，说道，“大家都已经同意，看来，我赤松族也不得不赞同了。”
    七族大君全部表态，澹台镜月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声道，“既然各位大君全都同意南下的提议，那么，我们就商议下具体的安排吧。”
    白狄、贺兰等六位大君颔首，决定南下后，全都定下心来，开始认真思考接下来的安排。
    中原皇朝，十分强大，漠北八部必须准备万全，方才能够出兵。
    这场战争，关系到整个漠北八部的命运，大意不得。
    “澹台天女，我们若南下，西边天谕殿的那位书生，是否一定会出兵？”敕力大君开口，凝声道。
    其余几位大君闻言，目光齐齐望了过去。
    这也是他们想问的问题。
    仅仅漠北八部，想要抗衡中原的皇朝，恐怕不易，必须要有其他的助力才行。
    “一个月前，我就已经给天谕殿主去了书信。”
    澹台镜月看到七位大君望来的目光，神色平静道，“前日，天谕殿主回信，承诺，只要漠北八部举兵南下，天谕殿银甲铁骑，必定会第一时间兵临中原！”

 第379章 回归中原

    东海。
    一连十多日，李子夜等人的船在海上漂泊，经历了狂风巨浪，冰山暗礁，若不是船上有两个人间剑仙，估计，船已经沉了。
    李子夜天命之子的光环，总是那样神奇，好的不灵，坏的灵。
    半个月后。
    大船，距离中原已近在眼前。
    “终于回来了！”
    船头，李子夜看着视野尽头的中原，两眼泪汪汪。
    这次，差点就客死他乡，出国旅游体验感极差！
    月是故乡明，再也不要出去浪了。
    “怎么了小公子，海风迷了眼？”
    一旁，花酆都走来，面露笑意道。
    李子夜回过神，撇了撇嘴，道，“花姐姐，要不是我手臂受伤了，一定把你打趴下。”
    “哟。”
    花酆都轻笑，道，“这样，我让你双手，比划一下？”
    “……”
    李子夜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人，真讨厌。
    “花先生到中原后，一起回都城吗？”
    这时，白忘语迈步走来，开口问道。
    “不回。”
    花酆都摇头道，“我和二公子还有事要做，到中原后，就要和你们分别了。”
    “花姐姐，你和二哥不回李园？”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惊，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做吗？”
    “当然。”
    花酆都无奈道，“莫非小公子觉得我们都和你一样闲，可以到处乱跑吗，这次为了救你，已经浪费了好几个月，回去后，必须要抓紧时间做事了。”
    白忘语听过眼前花先生所言，眸中流光闪过。
    虽然，他不知道这位花先生的真实身份，但是，毫无疑问，李家背后，必定还隐藏着一股庞大的力量，这花先生便是其中一员。
    李兄的性子，他清楚，并不是一个特别能藏得住秘密的人，一直不提起此事，唯一的解释，李家背后隐藏的这股力量，见不得光。
    如今的小红帽，早已不再是当初不谙世事的小白花，很多事情，都已经能看明白。
    不说，并不代表不懂。
    很快。
    日正当中时。
    大船驶至靠近码头的地方，停了下来。
    “大当家，不能再向前了。”
    一名大海盗看着前方肉眼可见的码头，凝声道，“若是被大商的官府发现，可能会有麻烦。”
    虽说他们并不畏惧大商的官府，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嗯。”
    半边月走来，道，“花先生，白公子，我这条船情况特殊，不能太过靠近大商的码头，接下来，你们必须自己乘小船走了。”
    “明白。”
    花酆都笑道，“二公子，我们走吧。”
    李庆之点头，双眸远望，一抹流光闪过。
    这次回去，有很多事必须着手做准备，他有感觉，真正的暴风雨就快来了。
    “璃月姐姐，那我们走了。”
    离别在即，李子夜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有些不舍，说道。
    “走吧。”
    半边月微笑道，“有机会，我会去大商都城看你们的。”
    “说好了。”
    李子夜很是认真地说道，“不能说话不算话，我的弓，姐姐还得给我带来呢！”
    “知道了，快走吧。”
    半边月笑道，“我这船不能在这停留太久，被发现就不好了。”
    两人说话间，大船上，两条小船被放了下来。
    李庆之、花酆都先一步下了船。
    李子夜、白忘语、秦婀娜随后下船。
    “璃月姐姐，那我们走啦！”
    小船上，李子夜一边招手，一边喊道。
    海盗船船头，半边月挥手告别，眸中也有着一抹不舍。
    相识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麻烦多，欢乐也多，这一别，再相见，可能要很久。
    随后。
    大船起航，从大商附近的海域离开。
    李子夜看到大船离开，压下心中的不舍，目光看向前方的免费劳力，颐指气使道，“小红帽，快划船，我的手臂断了！”
    小船前，白忘语嘴角微抽，拿起船桨开始划船。
    这个大爷，真是惹不起。
    相隔不远。
    另一条小船上，李庆之静立船头，身下小船竟是无风自动，驶向码头。
    李子夜见状，心中羡慕不已，旋即立刻催促道，“老白，快点划，追上二哥他们。”
    船头，白忘语听到身后的催促声，差点忍不住回头一船桨拍在某人脸上。
    没过多久。
    两条小船，相继靠岸。
    “小公子，再见了！”
    岸边，花酆都摆了摆手，告别道，“回去后，少惹点事，最近会很忙，没空再去救你了。”
    说完，两人都没有多留，迈步离去。
    李子夜看着两人的背影，眸中尽是不舍。
    “二哥。”
    两人的背影即将远去，李子夜终于还是忍不住，大声喊道，“什么时候能回家啊？”
    “年节时。”
    李庆之开口，淡淡道。
    “花姐姐，年节时你也要一起来呀！”李子夜继续喊道。
    “看心情。”
    花酆都撑着伞，随口应了一句，跟着李庆之一同远去。
    “你二哥他们是做什么的？”
    看到两人离开，秦婀娜很是没有自觉地开口问道，一点不像小红帽那般，知道不该问，便不问。
    一旁，白忘语听到梅花剑仙主动问出，也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他不问，但是，他可以听啊。
    李子夜回过神，左右看了看，犹豫了一下，旋即小声道，“仙子师父，小红帽，此事事关重大，我告诉你们，你们不要告诉别人啊。”
    “不说。”
    白忘语点头道。
    看到小红帽表态，李子夜目光看向眼前的师父。
    秦婀娜想了想，道，“算了，不问了。”
    小红帽，“……”
    李子夜，“……”
    大商都城，李园。
    一日后。
    飞鸽传书送至。
    李幼薇收到从东海传来的消息，脸上露出喜色。
    终于要回来了。
    “怎么了，幼微，什么事这么高兴？”
    红烛飘过，好奇地问道。
    “小弟他们要回来了。”
    李幼薇笑道，“如今已在路上，应该用不了几天，就能到都城。”
    “太好了。”
    红烛闻言，心情也好了起来，道，“有那小子在，都城这些麻烦，就可以让他去解决了。”
    就像那小家伙所说，术业有专攻，解决这些令人头疼的麻烦事，小子夜是专业的。

 第380章 子夜回城

    中原。
    官道上。
    一驾马车隆隆驶过，朝着都城方向赶去。
    马车中。
    秦婀娜闭目调息，养伤半个多月，伤势依旧还未痊愈。
    弑神一战后，又带伤和天剑打了一场，强如梅花剑仙也有些撑不住了，短时间内已不适合再动武。
    同样，白忘语因为动用了太上炼神诀，最近两个月也不适合动武。
    所以，最弱的李子夜，反而成为唯一能打的人。
    “仙子师父，到都城后，跟我回李园吧。”
    李子夜看着眼前的师父，一脸期待道。
    “嗯。”
    秦婀娜睁开双眼，点了点头，问道，“你的手臂，恢复的怎样了？”
    李子夜低头，看着打着自己打着石膏的左臂，咧嘴笑道，“还要一些时日，等回去，去儒门要几斤丹药，他们的药，可管用了。”
    一旁，白忘语嘴角一抽，这家伙，以为儒门的丹药是大白菜吗，还要几斤！
    “断一条手臂，不影响练剑，回去后，继续练习飞仙诀的第七式，一年内，必须练成。”秦婀娜神色淡漠道。
    “知道了。”
    李子夜也不敢反驳，只能听话地应下。
    秦婀娜闭上眼睛，继续调息。
    这小子，怎么就这么笨呢，要是有他身边小红帽一半的武道天赋，她也不至于这么发愁。
    李子夜不知道仙子师父又在心里嫌弃他，伸出石膏手臂，戳了戳身边的小红帽，小声道，“老白，去李园住几天吧，反正你回儒门也没啥事。”
    “有事。”
    白忘语平静道，“而且，李兄你也有事要做。”
    “什么事？”
    李子夜不解地问道。
    “教课。”
    白忘语提醒道，“李兄，莫非忘了，自己还是太学宫教习，你的课已经停了一年，再不去报到，教习的身份，就会被取消，相应的资源待遇，也会一并没了。”
    “卧槽。”
    李子夜听过，神色一惊，道，“还有这种事，那不行，回去我得补几堂课。”
    太学宫教习的福利，还是很好的，他虽然不缺银子，但是，太学宫的很多福利待遇，银子也买不来。
    比如，儒门特有的一些丹药。
    积累课时，才能兑换，不得不说，儒首那老头还是很坏的，这一招，让很多教习想偷懒也没有办法。
    就在李子夜三人日夜兼程赶路时。
    大商都城。
    宣武王府中。
    三皇子慕尧亲至。
    “舅舅，父皇的意思，您应该也明白，赐婚之事，我们必须拿出切实有效的办法，否则，父皇不会下这个旨。”
    正堂中，慕尧看着眼前的亲舅舅，正色道。
    “办法。”
    宣武王眸中流光闪过，道，“本想请陛下赐婚后，借助李家的财力，进一步提升你在朝中的影响力，不过，陛下既然这么说，就是不会主动帮忙了。”
    “嗯。”
    慕尧点头道，“父皇本来就不想看到哪位皇子，势力凌驾于其他三人之上，要想让父皇主动帮忙，几乎不太可能。”
    “帝心如渊。”
    宣武王端起茶杯，默默喝了一口，轻声道，“四位皇子中，除了大皇子，明面上都至少有一位武王支持，唯独大皇子没有，所以，陛下可以主动为大皇子赐婚，拉拢西南王的同时，进一步平衡你们兄弟四人的实力，而到了三殿下你这里，陛下的态度，就变得截然不同，看起来，是我和你母妃想得太简单了。”
    “这一件事上，父皇的确不像给大皇兄赐婚时那般主动，不过，让父皇下旨，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慕尧神色凝重道，“毕竟，李家的存在，对父皇而言，也是一个不小的麻烦，问题在于父皇并不想为了一个李家义女，引起李家的戒备和不满，毕竟，如今的李家，不仅财力惊人，还拥有了一位五境大修行者。”
    “三殿下的意思是，只要李家同意此事，陛下，并不会反对我们的请求？”宣武王眸子微眯，说道。
    “不错。”
    慕尧凝声道，“关键就在于李家的态度。”
    “那就更不容易了。”
    宣武王沉声道，“李家长女对逸飞的态度，殿下也清楚，想要让李家长女同意这件婚事，几乎不可能。”
    “不一定非要从李家长女身上下手。”
    慕尧端起身前的茶水，说道，“说到底，这件事，真正的决定权，并不在李家长女身上。”
    宣武王闻言，眸中流光闪过，缓缓道，“李百万！”
    “嗯。”
    慕尧颔首，道，“商贾人家，所求，无非一个利字，只要舅舅开出的价钱合适，敬酒和罚酒之间，想必那李家家主知晓怎样选择。”
    “三殿下所言有理。”
    宣武王放下手中的茶杯，冷声道，“此事，本王会尽快派人去做，三殿下，静等好消息即可。”
    “那便多谢舅舅了。”
    慕尧拱手恭敬一礼，应道。
    五日后。
    都城东边。
    马车隆隆驶过，不分昼夜，快马加鞭赶来。
    五日的时间。
    马匹都换了好几次。
    终于。
    第五日，夕阳将落时。
    马车赶在了城门关闭前，进入了都城中。
    太学宫外。
    马车停下，白忘语先下了马车。
    “老白，我过几天来找你。”
    马车上，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乘着马车，继续朝李园赶去。
    太学宫前，白忘语看着马车远去，收回目光，走回了太学宫中。
    “大师兄？”
    “大师兄回来了！”
    很快，整个太学宫都热闹起来。
    一位位身着儒袍，长相在李子夜看来也都差不多的儒门弟子快步赶来，迎接他们的大师兄。
    夕阳西落。
    夜幕降临。
    李园前，马车停下。
    “小公子？”
    府前，一名下人看到马车上走下的少年，神色一怔，旋即面露喜色，转身跑回府中，大声喊道，“小公子回来了！”
    顿时，整个李园也热闹起来。
    内院。
    李幼薇听到外面的动静，立刻走了出来。
    “大小姐，小公子回来了！”
    院外，一名下人气喘吁吁地跑来，着急道。
    “小弟。”
    李幼薇闻言，快步朝着前院走去。
    前院。
    李幼薇走来，一眼便看到前方那熟悉的少年身影。
    “幼微姐。”
    李子夜看到来人，咧嘴一笑，笑容如此灿烂。
    听到这再熟悉不过的称呼，李幼薇眸中，一抹泪光沁出。
    终于回来了。
    “抱抱。”
    李子夜上前，伸手将眼前长姐抱入怀中。
    感受到怀里熟悉的温度和香味，李子夜牵挂多日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小子夜。”
    这时，一袭红衣的红烛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笑道，“抱一下？”
    “不要！”
    李子夜松开怀里的长姐，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脸拒绝地说道，“我怕被毒死。”
    “哎，长大了，就嫌弃姐姐了。”
    红烛故露伤心之色，说道。
    李子夜迈步上前，话说不要，却还是轻轻将眼前女子抱入怀里，轻声道，“红烛姐，我回来了。”
    “嗯。”
    红烛眸子深处，一抹泪光闪过，却很好地掩去，语气温和道，“回来就好。”

 第381章 带伤浪全图

    李府，内院。
    李幼薇的房间中。
    李幼薇、红烛坐在火盆前。
    对面。
    李子夜手舞足蹈，吐沫横飞，讲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至于秦婀娜，早就回房间休息，不想听某人唠叨。
    不过，有李幼薇和红烛这两个观众，已经够李子夜发挥的了。
    从皎月初升，到月正当中，蜡烛都快烧完了，李子夜还没有讲完。
    论起嘴皮子功夫，李子夜，从来不会输给任何人。
    “真冷啊。”
    夜深人静，李子夜差不多讲完时，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寒意，将手在火盆上烤了烤，随口问道，“都城这些日子，也一直这么冷吗？”
    “今天还算好的。”
    火盆对面，红烛一边烤着火，一边说道，“都城这，已经一连下了好几天雪，今天好不容易放晴，稍微暖和了一点，前几天，冷得都让人受不了。”
    “今年的天气，的确很怪。”
    一旁，李幼薇轻声道，“太冷了，府中的火盆，都不敢断。”
    “瀛洲也是这样。”
    李子夜神色凝下，说道，“看来，儒首说的寒冬，真的要来了。”
    “我们还好，就是老百姓，可要受苦了。”
    红烛轻声道，“最近，火炭的价格一直在涨，寻常百姓，哪用得起。”
    “幼微姐，我们李家有做火炭生意吗？”
    李子夜看向眼前的长姐，问道。
    “有。”
    李幼薇点头道，“不过，火炭生意并没有什么门槛，能做的人很多，我们李家，在这个方面并没有什么优势。”
    “无所谓，我们李家也不指望火炭生意赚钱，这天太冷了，没有火炭取暖哪行，这样，我们自己贴补一下价钱，将库存的火炭便宜点卖给百姓吧。”李子夜轻声道。
    “嗯。”
    李幼薇颔首道，“不过，这么做，很容易得罪人，我想想解决的办法。”
    “长孙家。”
    李子夜建议道，“这件事，我们做会得罪人，但是，交给长孙家，就没人敢说什么了。”
    “长孙家？”
    李幼薇闻言，眸中异色闪过，道，“的确是个好办法，正好，小弟，你去谈吧，长孙南乔前不久，刚卖了我们李家一个人情，我们也可以趁此机会，还了这个人情。”
    “什么人情？”李子夜不解道。
    “这事还没来得及给你说。”
    李幼薇轻声道，“小弟，你听了不要冲动。”
    “究竟什么事？”李子夜皱眉，问道。
    “我来说吧。”
    一旁，红烛开口，说道，“还是那宣武王世子的事，宣武王和淑妃想要商皇为幼微和他们那个废物世子赐婚，此事，被皇后娘娘知道，就让长孙南乔到府中告诉了我们，所以，我们也就欠了长孙府一个人情。”
    “又是他！”
    李子夜听过，眸中杀机尽显，道，“真是阴魂不散。”
    “小弟，此事我已想好了解决之法，你不要太担心。”
    李幼薇看到眼前小弟目光的怒意，劝告道。
    “什么办法？”
    李子夜回过神，沉声道。
    李幼薇犹豫了一下，如实道，“让儒门到李园来提亲，法儒和儒首已经答应。”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一旁，红烛面露无奈道，“不然，此事一直是个隐患。”
    “幼微姐。”
    很快，李子夜反应过来，一脸难以置信道，“不会是小红帽吧？”
    “除了他，还能有谁啊。”
    红烛没好气地说道，“幼微也不认识其他的儒门弟子啊。”
    李幼薇沉默，不说话，当做了默认。
    “幼微姐，你真的喜欢小红帽吗？”
    李子夜神色认真下来，正色道，“交情归交情，人生大事，可不能凑合，这种事，一定要三思而后定。”
    “至少，不讨厌。”李幼薇轻声道。
    “不讨厌？”
    李子夜面露愁容，道，“幼微姐，你这回答，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他不希望幼微姐为了李家勉强自己，朝廷那边虽然麻烦，却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
    人生大事，应当谨慎。
    “不知道。”
    李幼薇轻轻摇头，她自己也不能确定。
    “小子夜，你就别问了。”
    一旁，红烛说道，“再怎么着，小红帽也比那宣武王世子强，而且，我看得出来，小红帽是喜欢幼微的。”
    “嗯……”
    李子夜闻言，使劲攥了攥拳头，脸上露出危险的笑容，道，“看来，我需要找小红帽好好谈谈人生了！”
    “你先去长孙府，谈火炭的事情。”
    李幼薇平静道，“顺便感谢一下长孙南乔和皇后娘娘的恩情。”
    “好吧。”
    李子夜回过神，点头道，“我明天就去。”
    “谢礼，你明天出发之前我会为你准备好。”
    李幼薇轻声道，“好了，时候已不早，回房休息吧，别耽搁了明天的正事。”
    “嗯，幼微姐，红烛姐，你们也早点休息。”
    李子夜说了一句，起身准备离开，转身的时候，眸子中，一抹危险的光芒闪过。
    小红帽，等哥腾出手来，neng死你！
    “阿嚏。”
    太学宫。
    一间简单的房间中，正要准备休息的白忘语打了一个喷嚏，面露疑惑之色。
    着凉了？
    翌日。
    一大清早。
    李子夜坐上马车，朝着长孙府赶去。
    “李家嫡子回来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都城中，大部分府邸都收到了李子夜已回李园的消息。
    长孙府。
    前堂中。
    一名下人快步走来，恭敬道，“世子，李园李公子求见。”
    “李公子？”
    长孙封宇闻言，神色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诧异道，“李子夜？”
    “来得还挺快。”
    一旁，长孙南乔微笑道，“昨夜才回府，今天就来了，看来，是有事要谈，请进来吧。”
    “是！”
    下人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姑姑，你们谈，我撤了。”
    长孙封宇起身，就要走。
    “走什么。”
    长孙南乔轻声斥道，“你一个王府世子，难道还见不得人吗？”
    “不是。”
    长孙封宇苦笑道，“主要我和他不熟，在这呆着也是无聊。”
    “你们不是相处的挺好吗？”
    长孙南乔淡淡道，“都是年轻人，就多亲近亲近。”
    “亲近？和那小子？”
    长孙封宇闻言，嘴角一抽，他真没啥兴趣和一个大男人亲近亲近。
    两人说话时。
    前堂外。
    一抹少年身影迈步走来。
    打着石膏的左臂用一块布挂在了脖子上，很是显眼。
    堂内，长孙南乔、长孙封宇看到眼前李家嫡子这个模样，神色都是一怔。
    这是怎么了？
    被谁打成了这样？

 第382章 你只要敢娶，我就敢嫁

    长孙府。
    李子夜带着厚礼前来拜访，至于厚礼是什么，李子夜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很值钱就是了。
    他们李家，真是穷到只剩下银子了。
    “李公子。”
    正堂前，长孙封宇、长孙南乔出来相迎，态度很是客气。
    “世子，南乔姐姐。”
    李子夜客气致礼，因为断了一条手臂，样子看上去有些滑稽。
    “李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长孙封宇实在没忍住，开口问道。
    “说来话长。”
    李子夜尴尬地笑道，“和人打架打的，不聊这些，世子，南乔姐姐，我来，是为了替我家长姐的事道一声谢。”
    “李公子，里面说话。”长孙南乔轻声道。
    “嗯。”
    李子夜点头，旋即迈步走入堂中。
    正堂内。
    长孙南乔俯身为眼前少年斟了茶，两人因为贴得很近，几缕长发落在了李子夜脸上，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香气，让人心痒痒的。
    少年郎，血气方刚，哪经得起这样的阵仗，李子夜老脸一红，心中一只小鹿咚咚的撞。
    这妖精，要人命啊！
    长孙南乔似乎察觉到某人的异常，轻轻一笑，直起了身子，道，“李公子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木有。”
    李子夜坐直身子，义正言辞地说道，“最近补药吃得太多，有点上火。”
    长孙南乔掩嘴轻笑，没有再逗眼前的小家伙。
    一旁，长孙封宇看着两人打情骂俏，一脸无聊，他觉得自己在这呆着，很是多余。
    “李公子昨晚才刚回府，今早就过来，应该不只是想要道谢吗？”长孙南乔收敛心绪，疑惑地问道。
    “的确有件事要和南乔姐姐商议。”
    李子夜正色道，“不知，长孙府，可做火炭生意？”
    “火炭生意？”
    长孙南乔神色一怔，旋即点了点头，道，“有一些，不过，李公子应该也知道，火炭生意并没有什么门槛，能做的人很多。”
    “我明白，不瞒南乔姐姐，李家也在做火炭生意，库存，倒也有不少。”
    李子夜端起身前的茶，喝了一口，道，“我来此，就是想和长孙家谈一谈合作的问题。”
    “合作？”
    旁边，长孙封宇闻言，忍不住插话道，“这点小生意，李家难道也能看到眼里？”
    长孙南乔眉头也皱了起来，不解道，“李公子，有话就明说吧。”
    她也不相信，这李家小公子刻意跑一趟长孙府，就为了谈什么火炭生意。
    如今的火炭生意，的确能赚些银子，但是，能做这个生意的人，实在太多了，李家也不可能会有什么优势。
    “这天太冷了。”
    李子夜伸出手，在一旁的火盆上烤了烤，轻声道，“我们都能用得起火炭，但是，老百姓用不起，最近，不论都城，还是大商其他地方，火炭的价格都飞涨，我觉得，这样很不好。”
    长孙南乔听过眼前少年的话，眸中异色闪过，道，“李公子，是想要把火炭的价格压下来？”
    “嗯。”
    李子夜点头道，“李家有库存，也有生产火炭的渠道，不过，李家不想得罪人。”
    “所以，要和我长孙家合作。”
    长孙南乔明白过来，道，“在商言商，李公子此举，可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应该做的事情。”
    “生意的根本，在于人。”
    李子夜神色平静道，“老百姓若连活着都勉强，我们的那些货物，又卖给谁？火炭，成本其实并不高，只是因为如今需求太多，商家之间才会默契涨价，只要我们将价钱压下来，那些商家撑不住，一定也会跟着降价。”
    “李公子，为何认为我长孙家会同意此事？”长孙南乔眸子微眯，说道。
    “因为南乔姐姐人美心善。”
    李子夜笑道，“不会看着老百姓受苦，而无动于衷。”
    “算你会说话。”
    长孙南乔闻言，美丽的容颜上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意，继续道，“具体怎么合作，说出来，我听听。”
    “简单一些。”
    李子夜回答道，“货源，李家以成本价供应给长孙家，其余的事，李家不插手。”
    “想得真美。”
    长孙南乔翻了一个白眼，道，“你李家什么都不插手，得罪人的事，全让我长孙家做了。”
    “南乔姐姐这句话不对。”
    李子夜认真道，“此事，李家来做，的确是得罪人的事，但是，换作长孙家来做，便完全不一样，皇后娘娘仁德心善，不忍百姓受苦，拿出自家的库存贴补百姓，我想，应该不会有人敢说什么，比起百姓的感恩戴德，那些无良商家的怨气，无关紧要。”
    长孙南乔、长孙封宇听过眼前少年所言，目光都是一凝。
    他们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李公子。”
    很快，长孙南乔回过神，正色道，“如此一来，皇后娘娘和长孙家得了民心，唯有李家似乎一无所得，还搭上了不少人力和武力，我想不明白，李家为何要怎么做？”
    “李家，得心安。”
    李子夜平静道，“还有，皇后娘娘的好感，很值得。”
    长孙南乔、长孙封宇互视一眼，眸中点点流光闪过。
    他们，似乎有些小看李家的气度了。
    “李公子的条件，长孙家答应，我在这里，代表长孙家和皇后娘娘谢过李公子对天下百姓的恩情。”长孙南乔拱手恭敬一礼，谢道。
    “南乔姐姐客气。”
    李子夜伸手扶过眼前女子，轻声道，“这件事，还需要南乔姐姐和我李家长姐具体商议一下细节的安排，我就不多掺和了，时间不早，我先还有其他事，便先走一步。”
    说完，李子夜起身，朝着眼前两人客气地行了一礼，准备离开。
    “我送李公子。”
    长孙南乔也站起身来，亲自相送。
    “嗯。”
    李子夜点头，也没有拒绝，迈步朝着正堂外走去。
    前往府外的路上。
    长孙南乔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轻声问道，“你长姐的事，可有解决的办法？”
    “有了。”
    李子夜颔首，道，“这几日，应该就能解决。”
    “那就好。”
    长孙南乔放下心来，道，“你呢，在都城中，盯着李公子的人，可要比盯着你家长姐的人要多得多。”
    “我？”
    李子夜轻轻一笑，道，“我回去准备准备，找个良辰吉日，就来长孙家提亲。”
    “好啊。”
    长孙南乔闻言，也丝毫没有退却，笑道，“你只要敢娶，我就敢嫁。”

 第383章 继续浪全图

    长孙府前。
    长孙南乔的注视下，李子夜落荒而逃。
    一场交锋，李狗子完败。
    李子夜，一个只敢在嘴上口花花的菜鸟，又怎么会是长孙南乔这个妖精的对手。
    “小公子，我们回府吗？”
    马车前，赶车的小厮开口问道。
    “不回，去城东南。”
    李子夜收敛心神，吩咐道。
    “是。”
    小厮领命，赶着马车朝城东赶去。
    城东南。
    整个都城最安静的地方，没有市井的喧闹和繁华，只有贫民百姓简单而又朴素的日常。
    一间安静的小院中。
    枫树下，一位美丽的青衣女子正在静静地调琴，如此专注，甚至没有发现身后多了一个人。
    李子夜没有经过允许，就自己走了进来，安静看着身前女子调琴，并未出声打扰。
    “叮。”
    许久，俞青玄调好了琴，轻轻拨了一下琴弦，面露满意之色，刚要起身，突然，身子一个踉跄，坐得太久，一时气血不顺，差点摔倒在地。
    后方，李子夜见状，赶忙伸手扶住眼前的女子。
    “放”
    俞青玄神色一惊，刚要说什么，待看清身边人熟悉的面容后，身子一颤，后面的一个字又咽了下去。
    “李公子！”
    俞青玄难以置信地唤道。
    “喊错了。”
    李子夜轻笑道。
    “子夜。”
    俞青玄回过神，惊喜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
    李子夜左右看了看，应道，“你这院子，还是这么简陋啊。”
    “习惯了。”
    俞青玄应了一声，目光注意到眼前少年的左臂，神色一怔，诧异道，“子夜，你的手臂？”
    “和人打架打的。”
    李子夜一脸无所谓地晃了晃自己的手臂，笑道，“不过，我打赢了！”
    “都多大的人了，还和人打架。”
    俞青玄看到眼前少年蛮不在乎的模样，忍不住轻声斥道。
    “习武之人，当然要用拳头说话！”
    李子夜比了比自己砂锅一般大的拳头，神情很是骄傲地说道，“古人说得好，君子动手不对口。”
    俞青玄听到眼前少年又开始信口胡诌，忍不住白了眼前少年一眼，道，“算了，我说不过你。”
    “青玄，最近怎么样，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李子夜笑道，“东临王家的那个傻瓜世子没有再来骚扰你吧？”
    “子夜，你别这么说世子。”
    俞青玄无奈道，“他没什么恶意的。”
    “我知道啊。”
    李子夜轻笑道，“那和他是个傻瓜有什么关系？”
    “你才是傻瓜，你全家都是傻瓜！”
    就在这时，小院外，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接着，一位浓眉大眼，虎头虎脑的少年面带愤怒地冲了进来，正是李子夜口中的傻瓜世子，吴多多。
    “哟。”
    李子夜看到来人，不禁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世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吴多多看着眼前人，刚要准备说什么，突然看到前者的手臂，诧异道，“你的手怎么了？”
    “和人打架打的。”
    李子夜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地八颗牙齿，道，“我断了一条手臂，不过，对方，整个人都废了。”
    吴多多看到眼前人阴森森的笑容，吓得身子一个激灵，下意识退后了两步。
    “子夜，你别吓到世子了。”
    俞青玄见状，不禁有些头疼，安慰道，“世子，没事的，李公子故意吓你呢。”
    “我才不怕！”
    吴多多闻言，赶忙挺起胸膛，狡辩道。
    “世子，你来是什么事吗？”
    俞青玄不想两人再大眼瞪小眼下去，转过话题，问道。
    “哎呀。”
    吴多多一拍脑袋，懊恼道，“刚才听到有人骂我，就着急冲了进来，忘了我姐姐还在外面呢！”
    说完，吴多多赶忙转身朝着外面跑去。
    “他姐姐？”
    李子夜一脸疑惑地看向身边的女子，问道，“他姐是谁啊？”
    “东临王长女，吴思思。”
    俞青玄回答道，“思思郡主想要学琴，世子便为郡主引荐了我。”
    “东临王长女。”
    李子夜呢喃了一声，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哪里听过似的。
    不多时。
    小院外，吴多多带着一位十分秀气的女子走来，女子长相很是清秀，气质端庄，一看就是秀外慧中的大家闺秀。
    “我想起来了！”
    突然，李子夜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自己的大腿。
    这不是商皇要为小红帽赐婚的那个女子吗。
    院中，吴思思、吴多多还有俞青玄被某人一惊一乍的样子吓了一跳。
    李子夜看到三人的目光，厚着脸皮直接无视，上下打量一番眼前的东临王长女。
    长得还行，气质，也还行。
    比吴多多这个傻瓜强了不少。
    不过，好像不怎么适合小红帽。
    两个闷葫芦，走到一起，岂不是要无聊死。
    短暂的一眼间，李子夜脑补了一大堆东西，最后定下结论，小红帽和这东临王长女，不合适。
    “你，你别打我姐的主意！”
    李子夜充满侵略性的目光，立刻引起了吴多多的戒备，迈步挡在了自家长姐的身前，一脸警惕地说道。
    李子夜回过神，鄙视了看了一眼前方的傻瓜，旋即客气行礼道，“见过郡主。”
    吴思思目光看向一旁的俞青玄，面露询问之色。
    “郡主，这是李家的三公子，也是太学宫的教习先生。”俞青玄介绍道。
    “原来是李公子。”
    吴思思反应过来，轻声道，“公子不必多礼。”
    这位李家三公子，她听过，不是寻常人，一年前，在都城闹出了很大动静，风头极盛。
    不过，这一年来，她倒是很少听过这位李家三公子的消息。
    “多谢郡主。”
    李子夜直起身，笑了笑，道，“青玄，既然你有客人在，我便改日再来拜访。”
    此地不宜久留，撤！
    “李公子请慢。”
    吴思思看到这李家三公子要走，不敢再犹豫，开口询问道，“听说李公子和儒门的白先生交好，不知，白先生现在是否回了太学宫？”
    李子夜闻言，眸子顿时眯起，莫不成，这东临王长女真的看得上了小红帽？
    不会吧？
    小红帽那个木头疙瘩也有人喜欢？

 第384章 巧遇罗刹女

    “忘语，昨夜便回了太学宫。”
    面对吴思思的询问，李子夜也没有隐瞒，如实回答道。
    同时，李子夜心中，在小红帽人品问题一栏上打了一个大大的一星差评！
    这小红帽，到处招蜂引蝶，在漠北的时候，就招惹了一个赫连兰若，现在，又惹上了一个东临王长女，简直就是海王。
    素质极差！
    看来，他需要和小红帽好好谈谈人生了！
    neng死他！
    想到这里，李子夜更不愿再多留，朝三人告别了一声，快步离开了小院。
    回家准备准备，明天去太学宫，neng死小红帽！
    吴思思看着李家三公子离去的背影，美丽的眸子中点点流光闪过。
    “姐，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千万不要，这人可坏了。”
    一旁，吴多多见状，赶忙说道。
    “别乱说。”
    吴思思回过神，轻斥道。
    小院外。
    李子夜坐上马车，吩咐道，“回李园。”
    “是！”
    马车前，小厮领命，赶着马车朝李园赶去。
    马车中。
    李子夜闭上双眼，安静想事。
    想得自然还是自家长姐的事情。
    他原以为，敲打过那个宣武王世子，此事便已结束，没想到，宣武王和淑妃还是不死心。
    幸好，李家和长孙家有合作，宫中那位皇后娘娘也不想看到淑妃和三皇子拉拢到李家，提前告知了这个消息。
    幼微姐的处理方式是对的，只是，他不确定幼微姐到底喜不喜欢小红帽。
    好像，连幼微姐自己也不是很确定。
    这就很让人头疼。
    明天，还是去找小红帽谈一谈吧。
    马车隆隆，驶向李园。
    “吁！”
    一条相对窄小的街道上，对面，一驾马车快速驶了过来，李子夜的马车前，赶车的小厮立刻将马匹勒住。
    前方。
    赶车的马夫也勒住了马。
    街道很窄，两驾马车必须一驾避让，另一驾方才能通过。
    马车内。
    李子夜察觉到外面的动静，掀开车帘，看了过去，目光顿时一凝。
    这个图案？
    但见对面的马车上，刻着一朵妖异而又美丽的紫荆花，十分的显眼。
    “罗刹王！”
    李子夜反应过来，目光一凝，开口道，“把路让开。”
    这个罗刹王，惹不得。
    小厮闻言，赶忙将马车赶到街道边上。
    这时。
    对面的马车中。
    车帘掀开。
    一位极为美丽的女子出现，一袭红粉长裙，容貌娇媚艳丽，唇如丹朱，青丝齐腰，尽显红颜祸水之相。
    然而。
    李子夜看到前方女子，心中却不敢生出任何非分之想。
    罗刹女，陶夭夭，大商十武王之一，也是十位武王中唯一的女子。
    面如桃花，心如罗刹，便是对这位罗刹王最贴切的形容。
    据说，曾有不长眼的纨绔子弟当众调戏罗刹王，陶夭夭直接当着那个纨绔子弟的面，将他所有手下的心全都活生生地挖了出来，场面异常的血腥、恐怖。
    最后，那位纨绔子弟被直接吓破了胆，成为了一个傻子。
    从那时起，在这大商都城，再无任何人敢招惹这个疯女人。
    他？
    当然也不敢。
    什么王霸之气，都是扯淡，这种疯女人，躲着走就对了。
    “李公子。”
    可惜，陶夭夭却不打算放过某人，目光看到前方马车中的少年，娇媚艳丽的容颜上露出一抹微笑，道，“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见过罗刹王。”
    看到罗刹王露面，李子夜只能走下马车，客气行礼道。
    “李公子不必多礼。”
    陶夭夭微笑道，“李公子有国士身份，又是太学宫的教习先生，按照规矩，可以免除一些不必要的繁文缛节。”
    “规矩还是要有的。”
    李子夜直起身，神态恭敬道，“罗刹王请先行。”
    “客气。”
    陶夭夭点头，却没有走的意思，继续道，“请问李公子，梅花剑仙如今是否在李园？”
    “师父的确在李园。”
    李子夜如实说道，仙子师父跟他回李园之事，李园很多下人都看到了，瞒也瞒不住。
    “那就好。”
    陶夭夭应了一句，放下车帘，嘴角弯起一抹美丽的弧度。
    “明日，本王会亲自登门拜访！”
    马车驶过，马车内，陶夭夭的声音传出，随后，马车远去，消失在街道尽头。
    李子夜注视着罗刹王的马车离去，眸子微微眯起。
    这罗刹女，和仙子师父到底有什么恩怨？
    不行，得回去问问老秦。
    思及至此，李子夜坐上马车，继续朝李园赶去。
    半个时辰后。
    “仙子师父。”
    内院。
    李子夜匆匆走来，直接无视在院中晃悠的红烛，跑到老秦的房间，伸出手哐哐敲了几下。
    “什么事？”
    房间中，秦婀娜冷漠的声音响起，问道。
    “有正事。”李子夜喊道。
    “进来吧。”
    房间内，秦婀娜应道。
    “吱呀。”
    李子夜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旋即关上了房门。
    院中，红烛见状，往嘴里塞了一块果脯，一脸狐疑之色。
    有奸情？
    大逆不道啊！
    房间内。
    李子夜进来后，秦婀娜起身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平静道，“说吧，什么事？”
    “谢谢。”
    李子夜从仙子师父手中将茶‘接’了过来，一口喝了干净，旋即说道，“我回来的路上，遇到罗刹王了。”
    秦婀娜看着被眼前少年抢走的茶杯，眉头轻皱，道，“陶夭夭？”
    “对啊，仙子师父，一直忘了问你，你和这罗刹王有什么恩怨吗，一年前，我就遇到过这罗刹王一次，当时，她也问过仙子师父你的下落。”李子夜一脸好奇地问道。
    “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秦婀娜重新拿过一个茶杯，倒了一杯茶，淡淡道，“她没有为难你吧？”
    “那倒没有。”
    李子夜说道，“不过，罗刹王说，明天会来府中拜访，本来，我明天还想去太学宫呢，这下，哪也不能去了。”
    说到这里，李子夜心中越发好奇，再次问道，“仙子师父，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不会是情敌吧？”
    秦婀娜听到眼前少年的疯言疯语，眸子眯起，一抹危险的光芒闪过。
    这小子，又欠收拾了。
    李子夜看到仙子师父眼中闪烁的光芒，身子一僵，瞬间秒怂，赶紧道歉，“仙子师父，我错了。”
    “我和陶夭夭，师出同门。”
    秦婀娜也清楚眼前的家伙什么性格，懒得计较，神色淡漠道，“她的父亲，是我的师父。”

 第385章 同门

    “同门？”
    房间中。
    李子夜听到眼前仙子师父的回答，惊得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仙子师父也有同门？
    他还以为仙子师父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呢。
    当然，这些作死的话，李子夜没敢说。
    “二十年前的事了。”
    秦婀娜平静道，“那时，我初涉武道，拜师剑绝师尊门下，陶夭夭，算是我的师妹。”
    “剑绝？”
    李子夜摸了摸鼻子，尴尬道，“没听过呀。”
    “二十年前的先辈，你没有听过很正常。”
    秦婀娜淡淡道，“师尊剑绝，已经仙逝多年。”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不解道，“仙子师父的师父，修为应该不低，为何，这么早就仙逝了？”
    “因为三绝剑。”
    秦婀娜眸中闪过一抹遗憾，道，“三绝剑，绝情，绝心，绝命，师尊修炼此法，修为每提高一重，寿元便减少十载，我拜师的时候，师尊的寿元便已经所剩不多，在我拜师三年后，便以身殉剑，并在仙逝前，将一生所学全都倾囊相授。”
    “仙子师父也练了三绝剑？”
    李子夜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急色，问道。
    “没有。”
    秦婀娜摇头道，“我所说的倾囊相授，是指武学经验和感悟，还有，六成修为。”
    “六成？”
    李子夜听过，仿佛明白了什么，说道，“那四成，给了罗刹王？”
    “嗯。”
    秦婀娜点头道。
    “原来如此。”
    李子夜咋舌道，难怪那罗刹女一提起仙子师父，态度就不怎么友善，这其中竟然还有着这样的故事。
    换作他，心理也不平衡啊。
    “仙子师父，明天罗刹王来府中，你们不会打起来吧？”
    李子夜有些担心地问道，“仙子师父你现在有伤在身，不能动武，要不要我去太学宫喊点帮手来？”
    秦婀娜像是看傻子一般看了一眼身前的白痴弟子，淡淡道，“你要是闲得无聊，就出去练剑，一年后，你和火麟儿的一战，要是打输了，我保证，你失去的不仅仅是这三年所得。”
    李子夜闻言，身子一个激灵，赶忙转身离开。
    “仙子师父，我去练剑了。”
    咣当一声，房门关闭，整个房间也安静下来。
    房间中，秦婀娜端起身前的茶，默默喝了一口，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小师妹，一转眼，已经十多年未见了。
    房间外，李子夜拎着自己的剑，开始练习。
    一旁，红烛看着院中练剑的少年，一边吃零食，一边不知在想什么。
    小子夜方才的神色不对呀。
    肯定有什么猫腻。
    闲到发慌的红烛，脑中又开始胡思乱想，不断脑补。
    “红烛姐，明天罗刹王要来府中做客，我一个人可能招待不过来，你帮我一下。”
    快要日落时，李子夜暂时停下休息，伸手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
    “嗯？哦。”
    红烛听到罗刹王三个字，神色一怔，随口应道，“好。”。
    翌日。
    天方亮。
    李园外，一驾马车驶来。
    马车上，刻着一朵美丽而又妖异的紫荆花，正是大商罗刹王的标志。
    李园前。
    马车停下，陶夭夭迈步走了下来，径直走向前方府邸。
    “小公子，罗刹王来了。”
    内院，小厮快步跑来，着急道。
    李子夜听到小厮的禀报，立刻出了房间，匆匆走向前院。
    这么早？
    怎么觉得，来者不善啊！
    “罗刹王脸色怎么样？”
    李子夜一边走，一边问道。
    “看不出来。”小厮应道。
    “那完了。”
    李子夜心中更加担忧，到别人府中拜访，还不露笑脸，肯定来者不善！
    前院。
    陶夭夭静立，周围，没人敢靠近。
    罗刹王的名声，在大商都城可谓人尽皆知，谁都不敢招惹。
    “见过罗刹王。”
    李子夜快步上前，客气行礼道。
    “你师父呢？”
    陶夭夭淡淡道。
    “在内院。”
    李子夜直起身，应道，“罗刹王请跟我来。”
    说完，李子夜在前带路，朝着内院走去。
    同时，心中还在不断地打鼓。
    不苟言笑，态度，也不咸不淡，看上去，很不友善啊！
    不会真的是来打架的吧？
    后方，陶夭夭一言不语地迈步跟上，狭长而又美丽的眸子中，点点流光闪过。
    不多时。
    两人走到内院。
    内院中。
    此刻除了秦婀娜，再没有任何人。
    李幼薇和红烛在知道罗刹王今天要来拜访后，今天一大早便出去做事了。
    对此，李子夜心中很是忿忿不平。
    幼微姐也就算了，一直都很忙，红烛姐，昨天明明答应的好好的，今早却悄悄溜了，肯定是不想惹火烧身。
    其实。
    李狗子自己也想跑。
    可惜，老秦是他师父，他现在跑，着实有些不地道。
    内院。
    陶夭夭进来后，一眼便看到院中那熟悉的身影。
    “师姐。”
    陶夭夭嘴角微弯，皮笑肉不笑道，“十余年不见，风采依旧不减当年。”
    “小师妹。”
    秦婀娜注视着眼前女子，轻声道，“别来无恙。”
    院中，两人目光对视，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一旁，李子夜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个是他师父，另一个算是他小师叔，哪个他也得罪不起。
    要不，开溜？
    想到这里，李子夜双眸余光看了看外面，准备找机会撤。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跑吧。
    “李子夜，去给你小师叔备茶。”
    这时，秦婀娜开口，吩咐道。
    “好……好。”
    刚要准备开溜的李子夜身子一颤，讪讪地应了一声，甚是不情愿地前去准备茶水。
    “小师妹，里面请。”
    房间前，秦婀娜开口道。
    陶夭夭点头，迈步走向前方房间。
    没过多久。
    李子夜端着茶水来到房间内，小心翼翼为两人奉上茶水，然后，心中再次盘算着，找个什么借口开溜！
    “李子夜，给你小师叔敬茶。”
    桌前，两个女人对视而坐，秦婀娜主动开口，语气平静道。
    李子夜神色微怔，心中一苦，却也不敢反抗，端起茶，神色恭敬地行礼道，“小师叔，请喝茶。”
    陶夭夭看着眼前少年递过来的茶水，也没有拒绝，端起来喝了一口，神色淡漠道，“见面礼，以后补。”
    “小师叔能来，已是弟子的荣幸，见面礼就不必了。”李子夜赶忙说道。
    “说补，就一定会补。”
    陶夭夭眸中冷意闪过，说道。
    李子夜身子一顿，立刻闭嘴，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第386章 小师叔

    李园后院。
    房间内。
    秦婀娜、陶夭夭对视而坐。
    桌上，茶水的水汽升腾，气氛十分怪异。
    一旁，李子夜静立，不敢说，不敢坐，局促不安。
    在场两人，没有一个他惹得起，想走，也不敢走，简直就是煎熬。
    “小师妹，你为何会成为大商的武王，师尊说过，不让我们和朝廷有太深的牵扯。”秦婀娜看着眼前的小师妹，轻声道。
    “怎么，刚一见面，师姐就想对我说教吗？”陶夭夭似笑非笑地说道。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婀娜正色道，“我只是觉得，这个朝廷的水太深，不适合师妹你。”
    “适不适合，我心中有数，不劳师姐挂心。”
    陶夭夭淡淡道，“师姐还是多操心一下自己的事情吧，听说，你和朱雀宗老宗主有约定，一年后，你的这位弟子要和那朱雀圣女火麟儿比试一场，我看，这小子基本没什么胜算。”
    “胜算的确不高。”
    秦婀娜如实道，“他如今才刚刚迈入第三境，而火麟儿至少已至第三境后期，甚至有可能已经踏入了第四境，两人的修为差距太大了。”
    “那还真是毫无胜算。”
    陶夭夭神色淡漠道，“我很好奇，你为何和那朱雀宗老宗主有这样的约定？朱雀宗中，有你想要的东西？”
    “嗯。”
    秦婀娜轻轻地点了点头。
    “果然。”
    陶夭夭端起身前的茶水，喝了一口，淡淡道，“若是打输了，代价是什么？”
    “李子夜失去他这三年内所得到的一切。”秦婀娜回答道。
    陶夭夭闻言，眸子一凝，目光扫过一眼旁边的少年，沉声道，“若我没有记错，他可是在天书上刻过名的。”
    “不仅如此。”
    秦婀娜轻叹道，“他体内，还有七彩莲心和那瀛洲祸神的本源之力。”
    陶夭夭神色一怔，难以置信道，“这么多力量，他才仅仅踏足第三境前期？这怎么可能。”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
    秦婀娜神色复杂道，“或许，他的身体，有什么古怪吧。”
    “小子，过来！”
    陶夭夭听过，看向一旁的少年，开口道。
    李子夜迟疑了一下，旋即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陶夭夭伸手，握住其手臂，旋即，真气探入，查看其身体情况。
    渐渐地。
    陶夭夭眉头皱起，道，“八脉还没开？”
    这样的资质，怎么和那火麟儿打。
    “比起两年前一脉都没有通的情况，已经好太多了。”
    秦婀娜轻声道，“为了帮他破脉，能用的办法都用了，可惜，依旧还差两脉，无法破开。”
    陶夭夭闻言，松开眼前少年的手臂，冷声道，“你和别人的约定，却要你这弟子来承担后果，师姐，你可真是一个合格的师父。”
    秦婀娜沉默，不知该如何回答。
    此事，的确是她太大意了。
    “仙子师父，小师叔，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努力打赢的。”
    李子夜看到房间中的气氛有些沉重，赶忙说道。
    “打赢？”
    陶夭夭冷冷一笑，道，“如何打赢，以朱雀宗圣女的武道天赋，实力不会在儒门的白忘语之下，你和那儒门大弟子交好，难道看不出你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吗？”
    李子夜身子一顿，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这小师叔，刀刀往人心口上扎啊。
    “你的飞仙诀，练到第几式了。”
    陶夭夭再次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继续问道。
    “第七式，不过，一直进展缓慢。”
    李子夜如实应道。
    “第七式？”
    陶夭夭听过，面露诧异之色，不到两年的时间便将飞仙诀练到第七式，这速度着实惊人。
    要知道，飞仙诀可是以修炼难度著称，越往后面，难度就越大。
    片刻后，陶夭夭回过神，平静道，“若是能练成第七式，一年后的战斗，倒也不是一定会输。”
    “问题就在这里。”
    秦婀娜神色凝重道，“我现在教不了他，只靠他自己去修炼，一年时间，根本不可能练成。”
    “连你也教不了？”
    陶夭夭皱眉，看向一旁的少年，开口道，“小家伙，把飞仙诀的功法给我看看。”
    李子夜闻言，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卷，递了过去。
    陶夭夭接过功法，认真看了起来。
    许久。
    陶夭夭将手中的羊皮卷放了下来，沉声道，“的确教不了，第七式，明显是最后三式和前六式的分水岭，难度不可同日而语。”
    “小师妹，你跟随师尊的时间比我长，你觉得，若是师尊在世，此事可有解决之法？”秦婀娜犹豫了一下，问道。
    剑绝师尊，对于剑道的理解不同常人，虽然寿元短暂，但是，达到的高度，绝对不逊色于任何人。
    “不知道。”陶夭夭淡淡道。
    李子夜听到眼前小师叔模棱两可的回答，眸子一亮。
    不知道，就是有可能了？
    “小师叔。”
    李子夜立刻收回心神，开口道，“你看，我是小师叔的师侄，也算是师公的门下，一年后，我若打输了，不仅丢小师叔你的脸，连师公在天之灵，都颜面有损。”
    “咔！”
    陶夭夭闻言，手中一用力，茶杯立刻裂开。
    “若你打输了，半分辱及父亲的声名，我便宰了你！”
    陶夭夭眸中杀机闪过，冷声道。
    李子夜感受到眼前小师叔话语中的杀机，后背一阵发凉，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小师叔，不是我想辱没师公的名声，主要是仙子师父出自剑绝师公门下之事，除了我们，应该还有不少人知道，即便我不说，别人也不可能一点不往这方面想。”
    陶夭夭听过身旁少年的话，脸色数度变化。
    对面。
    秦婀娜没有插话，她也听出，小师妹好像有办法。
    约莫十数息后。
    陶夭夭强压心中的怒意，开口道，“小子，我教你三绝剑，一年时间，你若能学会，威力不会在飞仙诀第七式之下。”
    “三绝剑？”
    秦婀娜闻言，神色一惊，道，“师妹，你怎么会三绝剑，师尊不是没有将这部功法传给任何人吗？”
    “不用你管。”
    陶夭夭沉声应了一句，目光看向一旁的少年，冷声道，“我只问你一遍，敢不敢学！”
    李子夜脸色变了变，很快，定下心来，认真道，“敢！”
    朝闻道，夕死足矣！

 第387章 三绝剑

    “三天后，去罗刹王府找我！”
    房间中。
    陶夭夭听过眼前少年的回答，起身说了一句，旋即转身朝外面走去，连告别的话都没说。
    “小师叔，我送你！”
    李子夜见状，给自己师父使了一个眼神，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院外。
    李子夜追上小师叔，说道，“小师叔，其实，仙子师父还是很关心你的，只是，仙子师父不善表达而已。”
    “小家伙，我们的事，不用你操心。”
    陶夭夭淡淡道，“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三绝剑，同样不好练，而且，对身体的消耗极大，稍不注意，便会走火入魔，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多谢小师叔的提醒，我会小心的。”
    李子夜神色恭敬地应道。
    两人说话间，来到李园前，陶夭夭回头看了一眼后方不知何时跟上来的女子，什么也没说，收回目光，迈步走入了马车中。
    很快，马车从李园前离去，消失在街道尽头。
    “仙子师父。”
    李子夜回头，看到后方的师父，开口道，“我觉得，小师叔并不是真的那么在意当初之事。”
    “回内院再说。”
    秦婀娜应了一声，旋即转身朝着内院走去。
    李子夜快步追上，一同走向内院。
    两人走到内院，秦婀娜停下步子，目光沉重道，“你不应该答应去学三绝剑的。”
    “仙子师父，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李子夜轻声道，“但是，现在已没有其他的办法。”
    “比起修炼三绝剑，我宁愿你一年后打输。”
    秦婀娜沉声道，“就算输了，大不了，我重新再教你便是，但是，你若修炼三绝剑，将会失去的就不仅仅只是三年时间，剑绝师尊，天赋何等惊人，就是因为修炼三绝剑，不到四十岁的年纪便已仙逝。”
    李子夜闻言，沉默下来，许久，轻声道，“我只学一年，和火麟儿打完之后，就再也不碰这门武学。”
    “你想得太简单了！”
    秦婀娜耐心地劝道，“三绝剑，不是你想停下便能停下，一旦开始修炼，便再也回不了头，听我一句劝，这三绝剑，不能学，一年后，你若真的输了，我一定重头开始教你，至于药王和神物，我再想办法帮你找。”
    “仙子师父。”
    李子夜目光认真地看着眼前人，道，“我不想输。”
    秦婀娜神色一怔，旋即轻叹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迈步走回了房间。
    院中，李子夜拎着剑，开始练习。
    他没有说谎，这一次，他真的不想输。
    夕阳西落。
    李幼薇和红烛回了府，看到内院中还在练剑的少年，倒也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当然，李子夜也没有说。
    这件事，他并不想告诉长姐她们，说了，也只会让长姐她们更加担心而已。
    翌日。
    天亮不久。
    李子夜便坐上马车，赶往了太学宫。
    北院。
    儒门弟子们正在做早课。
    最前方，白忘语代师授武，传授儒门弟子们浩然篇的武学。
    李子夜到来后，便站在一旁看着。
    没过多久，早课结束。
    儒门的许多弟子都认出李子夜来，纷纷开口打招呼。
    “李教习。”
    “李教习怎么这么早来了。”
    “李教习，你的手臂怎么了，被谁打的？”
    “李教习，李二公子真的已经踏入第五境了吗？”
    儒门弟子中，不少都是和李子夜一同去过漠北的，彼此间很是熟悉，说话间，也没有什么顾忌。
    李子夜看着眼前一堆网红脸，顿时有些头晕脸盲。
    这些家伙，穿的一样，长得也都差不多，不得不说，儒门招弟子，太没个性，必须差评！
    “都回去做功课。”
    前方，白忘语开口，淡淡道。
    “是，大师兄。”
    看到大师兄发话，儒门众弟子立刻恭敬行礼，旋即相继离开。
    “他们可真听你的话。”
    李子夜一脸羡慕地说道。
    他也喜欢这种前呼后拥，一呼百应的感觉。
    很是拉风！
    “李兄，你不在府中好好养伤，这么早来太学宫做什么？”白忘语走上前，不解地问道。
    “找你谈谈人生。”
    李子夜脸上露出危险的笑容，道，“听说，法儒掌尊要为你上李园提亲了？”
    白忘语闻言，轻轻点头，道，“嗯。”
    “嗯？”
    李子夜瞪大眼睛，道，“没了？”
    “还要有什么？”白忘语一脸不解地问道。
    “你就不打算说点什么？”李子夜咬牙切齿地说道。
    “说什么？”
    白忘语疑惑道。
    “……”
    李子夜被问的语气一滞，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问。
    这流程不对啊。
    小红帽怎么这么淡定。
    这可是人生大事，不该非常激动吗？
    “你就一点也不紧张，激动，患得患失？”李子夜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
    “刚听法儒掌尊说起时，的确有一些。”
    白忘语如实说道，“不过，现在好多了。”
    李子夜看到眼前小红帽的反应，心中准备的千言万语全都不知从何说起。
    “李家小子？”
    就在这时。
    不远处，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李子夜听到，望了过去。
    只见目光尽头，一道苍老的身影迈步走来，面容虽然老了许多，步伐却依旧稳健。
    “掌尊。”
    李子夜看到来人，脸上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道，“好久不见，您老人家看上去越来越年轻了！”
    “半年不见，还是这么油嘴滑舌！”
    法儒走上前，看着眼前小子，笑道，“听忘语说，你在瀛洲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不错，做的很好。”
    “多谢法儒掌尊夸奖。”
    李子夜眉开眼笑道，“要不是着急回来，我非把瀛洲炸沉了不可。”
    “行了，瀛洲只要无力侵略中原就可以。”
    法儒笑着说道，“你来找忘语，是为了你家长姐的事吗？”
    “对啊。”
    李子夜使劲点头道，“掌尊，您老人家准备什么时候去李园提亲？”
    “五天后怎么样？”
    法儒说道，“这是最近的一个良辰吉日，届时，我会带着重礼，前往李园提亲。”
    “要不明天就去吧，以防夜长梦多。”李子夜提议道。
    “这可不行。”
    法儒笑道，“提亲，可不是一件小事，必须要选吉日，不然不吉利，你也不想你长姐和忘语的婚事，被其他人说闲话吧。”

 第388章 剑痴，没有死

    “掌尊您老人家的话，也有道理。”
    太学宫北院，李子夜听到法儒所言，思考片刻，点了点头，道，“那便五天后吧，反正不差这几天。”
    法儒笑了笑，道，“放心，忘语和你家长姐订婚之事，我会好好操办，儒门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大的喜事了，定要办的风风光光。”
    “风光不风光不重要，主要，礼物一定要贵重。”
    李子夜很是认真地说道，“最好，带百十瓶丹药过去，李家，很缺！”
    “……”
    法儒无语，没好气道，“我看是你很缺吧，你这家伙，自家长姐的订婚礼也要打主意，真是够贪心的。”
    “没办法，小时候穷怕了。”
    李子夜笑道，“掌尊，说好了！”
    “尽量。”
    法儒笑道，“对了，你回来后是不是还没有见过儒首，走吧，跟我去一趟东院，儒首他老人家有话要和你说。”
    “嗯，嗯。”
    李子夜使劲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一旁的小红帽，问道，“小红帽也一起去吗？”
    “不用。”
    法儒摇头道，“忘语回来后，已经见过儒首，走了。”
    说完，法儒没有再多言，迈步朝着东院赶去。
    李子夜朝小红帽挥了挥拳头，旋即，快步跟了上去。
    后方，白忘语轻轻一笑，看在法儒掌尊的面子上，就不和这家伙计较了。
    “掌尊，儒首他老人家找我做什么呢？”
    前往东院的路上，李子夜有些好奇地问道，“是有什么宝物要送我吗？”
    “到了你就知道了。”法儒轻声应道。
    “神神秘秘。”
    李子夜嘀咕了一声，仿佛又想到了什么，道，“对了，掌尊，你的修为还有办法恢复吗？”
    “暂时还没什么办法。”
    法儒摇了摇头，微笑道，“不急，我也正好清闲清闲，累了大半辈子，现在终于能卸下肩上的担子，每天喝喝茶，下下棋，挺好。”
    “掌尊您老人家心态真好。”
    李子夜感慨道，“我就不行，天天想着怎么才能变强。”
    “年轻人和我这老头子，当然不一样。”
    法儒笑道，“人不轻狂枉少年，我老头子也年轻过，能理解你的心理，年少时有些功利心，不是坏事。”
    “说是这么说，但是我弱啊。”
    李子夜郁闷道，“练武快两年了，我连小红帽十招都接不住，听说，小红帽都快踏入第四境了，我们之间的差距，不但没有缩小，反而越来越大，真是愁死个人了。”
    “呵。”
    法儒闻言，轻轻一笑，道，“你和忘语的路不同，你的底子比较薄，所以要不断积累才行，忘语，他天赋本就比你好，又积累了这么多年，看起来当然会强一些，其实，你们两人之间的差距，已经在缩小了。”
    “真的吗？”
    李子夜一脸期望的问道。
    “真的。”
    法儒轻轻点头道。
    真的……吧？
    两人说话间，距离东院越来越近。
    不多时，东院，一座十分简单的小院前，两人停下。
    “儒首，李家小子来了。”
    法儒开口，神色恭敬道。
    “进来吧。”
    院中，儒首的声音响起，应道。
    “是！”
    法儒领命，旋即身旁的少年走向小院。
    小院内。
    孔丘蹲在菜园中，正在查看里面青菜的情况。
    小院虽然很简陋，却是非常整洁，积雪也已被清扫干净，露出有些年头的青砖。
    “儒首！”
    李子夜进来后，先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
    “一年不见，懂得礼节了。”
    菜园中，孔丘起身，笑道。
    “小子我一向知礼守矩，儒首你老人家知道的。”李子夜一本正经地说道。
    孔丘轻笑，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招了招手，说道，“过来，帮我看看园中的菜还能活吗？”
    李子夜听过，迈步走入了菜园中。
    “这些菜，都冻了呀。”
    李子夜看着园中的青菜，皱眉道，“估计活不了了。”
    “前几天，总是下雪，天太冷了。”
    孔丘轻轻一叹，道，“种这些菜，可费了老朽不少的工夫，可惜了。”
    “再种便是了。”
    李子夜不在意地说道。
    “菜，死了可以再种，但是，人可不行。”
    孔丘看着北方，说道。
    李子夜闻言，顿时无语，他就知道。
    前辈高人说话果然不一样，什么事，从来不直说，非得绕个圈子。
    “寒冬要来了。”
    孔丘收回目光，平静道，“想必你也有所感受了吧。”
    “嗯。”
    李子夜点头道，“今年的冬天，明显格外的冷，可能就是儒首您老人家说的寒冬征兆吧。”
    “想到解决的办法了吗？”孔丘轻声问道。
    “儒首，您老人家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您身为儒门扛把子都没有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李子夜苦笑道，“我虽然懂得一些东西，但是，我一人之力，改变不了什么。”
    “那便继续想。”
    孔丘脸色缓和了一些，道，“老朽相信，你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别。”
    李子夜闻言，赶忙拒绝道，“您老人家可别给我戴高帽，我自己有多少本事，自己清楚，我现在这点实力，连自己都护不住，去个瀛洲，还得小红帽他们去救才能活着回来，守护天下众生的重担，我可扛不起。”
    “是你的责任，你躲都躲不掉。”
    孔丘感叹道，“不急，还有一些时间，慢慢来。”
    “儒首，您老人家真的有可能算错了。”
    李子夜有些郁闷地说道，“您所说的救世主，应该像我二哥那样，天资超凡，不说千年一遇，百八十年一遇总要有的，我这武学天赋，说废材都有些侮辱废材，要不是有个好师父，我连武道之路都挤不上来。”
    “武学天赋，不能说明什么。”
    孔丘轻声道，“世上天才无数，五境大修行者也有不少，但是，这个世界至今，都没有发生改变，反而是你，虽然天赋寻常，却已经给这九州带来了许多变化。”
    儒首说话的时候，李子夜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自顾自地蹲在地上，四处刨了刨，终于找到一个相对完好的萝卜，使劲拔了出来，然后起身，跑到一个水桶前，砸开上面的冰，舀出一瓢水，将萝卜洗净。
    “咔嚓。”
    李子夜拿起洗好的萝卜，咔哧咬了一口，一边嚼一边说道，“儒首，这些事，要我说，你还是和我们那位陛下商量商量，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商贾子弟，就算有钱，很多事也不能做，就像我这次想给老百姓送点火炭，还要通过长孙家，难啊。”
    “陛下吗？”
    孔丘轻轻一叹，道，“老朽已经提醒过很多次，只是，帝心如渊，陛下，并不想看到这个世界有太大的改变。”
    “封建社会害人呀。”
    李子夜一边嚼萝卜，一边说道，“要是我，也不愿意，越是高位，便越不喜欢分享，帝王集权，历朝历代皆是如此，虽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但是，这都是说给别人听的大道理罢了，哪个帝王，会将自己摆到和百姓同样的位置上，改变世界，不现实，至少，现在不可能。”
    “你的世界，当初是怎样改变的？”孔丘心疼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萝卜，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就说来话长了。”
    李子夜来了兴致，萝卜也不吃了，开始讲道，“当初，我们的封建王朝已从极度辉煌，走向衰落，然后，这个时候，西方的舰船大炮来了，硬生生轰开了我们封建王朝的国门……”
    论起讲故事的能力，李子夜绝对天下第一，半个时辰的工夫，硬是将历史课本上的近代史背了一遍。
    “所以呀。”
    最后，李子夜来了一个总结，说道，“关键还是四个字，不破不立，不过，如今的九州，明显还没有走到那个地步，这叫什么来着？”
    李子夜想了想，旋即眼睛一亮，说道，“对，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感谢历史老师和政治老师，他还没把学到的东西彻底还回去。
    孔丘听着眼前少年的诉说，苍老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思索之色。
    不破不立。
    不远处，法儒听到儒首和李家小子的谈话，心中波涛翻涌。
    这李家小子身上，似乎有着天大的秘密。
    而且，儒首早就知道。
    “咔嚓。”
    李子夜讲完故事，又看到了手中的半截萝卜，旋即接着啃。
    这玩意，味道着实不咋地。
    “若你看来，九州，还需要等多久？”
    孔丘从思绪中回过神，开口问道。
    “不好说。”
    李子夜想了想，说道，“如今的九州，正处于封建朝代的巅峰时期，远没到走下坡路的时候，所以说，我那个时代的情况，参考意义其实不大。”
    “算了，先不说这事了。”
    孔丘再次一叹，道，“你呢，最近怎么样，你和那火麟儿的比试就只剩下一年，有把握赢吗？”
    “完全没有。”
    李子夜又咬了一口手中的萝卜，说道，“而且，现在更麻烦了，本来以为，即便打输就是被我师父收拾一顿而已，谁知道，仙子师父和那朱雀宗老宗主还有什么鬼约定，大概意思是，我若打输了，我这三年得到的东西，就会成为别人的，您说，这不是坑人吗，我现在都愁的不行了。”
    “这么说来，梅花剑仙被那老朱雀算计了。”
    孔丘微微诧异，道，“那你就更要努力了，千万别输了，你身上，可还有我儒门的天书之力，要是被别人夺走，当初忘语那么辛苦帮你得到这天书刻名的机会，就白费了。”
    “我知道，我正努力想办法呢。”李子夜应道。
    “飞仙诀，是门很厉害的武学，只要你学会第七式，和那火麟儿，不是不能打。”孔丘看着眼前的少年，提醒道。
    “学不会啊，太难了。”
    李子夜将吃剩下的萝卜根又塞进了菜园中，一边埋土，一边说道。
    “确实很难。”
    孔丘点头，道，“千年以来，除了李太白，无人能将飞仙诀练至大成，最大的问题便是第七式之后，即便人间剑仙级别的强者，也无法演练出来。”
    “走一步算一步，先练着，万一练着练着就练成了呢，对了，儒首，告诉您老人家一件事，你别告诉别人。”
    说到这里，李子夜左右瞅了瞅，朝着不远处的法儒咧嘴一笑，旋即小声说道，“我准备跟我小师叔学习三绝剑了。”
    “三绝剑？”
    孔丘闻言，神色一怔，道，“你要学习这门武学，小家伙，你可想好，这三绝剑，可是等同于魔功，一旦开始修炼，便再也没有回头路。”
    “没啥好想的。”
    李子夜笑着应道，“我也没有其他的选择，总不能真的坐以待毙，什么也不做吧，虽说我的胜算的确不大，但是，就这样认输，我做不到，怎么也要搏一把，说不定，就真的赢了呢。”
    “人不轻狂，枉少年。”
    孔丘轻轻一叹，说道，“罢了，自己的路，终究是要自己来走，既然你已经作出选择，那便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那当然。”
    李子夜笑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哈哈。”
    孔丘听过眼前少年的豪言壮语，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说得好，年轻人，总归是要有些热血，虽然，老朽更相信，天命不可违。”
    “您老人家都活了千年，别说信天命，就算信阿弥陀佛都不奇怪。”
    李子夜一脸笑意道，“我这不是还年轻吗，再不冲动一次，等到今后老了，想后悔都来不及。”
    “有道理，你这些话，也多给忘语说说。”
    孔丘笑道，“他这么年轻，身上却看不到一点年轻人的朝气，这样不好，儒门，终究要交到他的手中，老朽希望，儒门在他手中，能有不一样的一面。”
    “知道啦。”
    李子夜随口应道，“小红帽，已经改变很多了，有时候，我都说不过他。”
    孔丘轻轻笑了笑，看着眼前少年，突然转过话题，神色认真道，“剑痴，没有死！”
    李子夜闻言，身子顿时一颤，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第389章 书儒掌尊

    “老张，没有死？”
    小院中，李子夜听到儒首之言，神色一震，很快回过神来，着急问道，“老张如今在哪里？”
    “不知道。”
    孔丘轻轻摇头道，“剑痴已破五境，老朽无法察觉他的行踪，这是好事，否则，天谕殿那个书生同样也能找到他，以傅经伦的实力，重伤在身又失了一臂的剑痴，不是其对手。”
    “那老张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李子夜一脸担忧道。
    “应该不会。”
    孔丘轻声道，“既然老朽察觉不到他的行踪，傅经伦也是一样，只要剑痴不碰上此人，自保不成问题，等等吧，待剑痴伤势好一些，或许就会回来找你。”
    “嗯。”
    李子夜点了点头，旋即起身朝着眼前恭敬行了一礼，道，“多谢儒首告诉我这个消息。”
    孔丘看着眼前少年难得的认真模样，开口提醒道，“小家伙，你可要快一些，我有感觉，天谕殿那个书生，距离破五境也已经不远了，老朽若死，以傅经伦的野心，必定会来太学宫抢夺天书，他在天书上的排名，本就在你前面，到那个时候，若你和他实力依旧相差悬殊，你就真的没有任何机会了。”
    “儒首您老人家别总吓我。”
    李子夜闻言，面露苦笑道，“我哪打得过那个书生，您老还是多撑个几百年，我可不想和那个书生有任何的交集。”
    “天书，可是天下人梦寐以求的至宝。”
    孔丘无奈地笑了笑，道，“老朽死后，天书必定是要交给你的，届时，你要是守不住，不就白白便宜傅经伦了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宝物再好，我要有命拿才行。”
    李子夜满脸抗拒地说道，“儒首，你老人家就使劲活着，最好再撑他个一千年，天书不天书的，对我来说，不重要，我不要也行。”
    “呵。”
    孔丘轻轻一笑，道，“你这小家伙，想法真是和别人不一样，算了，回去吧，再和你聊下去，我怕气到自己。”
    “那儒首你老人家多保重身体，小子我就先告辞了。”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再次恭敬行了一礼，准备离开。
    “寒冬之事，再想想办法。”孔丘叮嘱道。
    “知道啦。”
    李子夜随口应了一声，旋即迈步朝院外走去。
    不远处，法儒朝着儒首点头致意，也跟着一同走出了院子。
    小院外。
    法儒看着眼前的少年，终于忍不住问道，“李家小子，你不是？”
    “嘘。”
    李子夜伸出手指，嘘了一下，小声道，“保密，这件事连我家里人都不知道。”
    要不是儒首那老头主动提起此事，他都想将这件事永远埋在心底。
    不得不说，那老头实在太厉害了，这种事都能知道。
    “匪夷所思。”
    法儒感慨道，“难怪，儒首和天书会选择你这小子，原来，还有这一层原因。”
    “没啥大用。”
    李子夜笑道，“两世为人，照样谁也打不过，什么天命之子，都是骗人的，好处没看到，麻烦倒是一堆。”
    “你呀。”
    法儒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天下好事，哪能都让你一个人占了，快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嗯。”
    李子夜点头，忍不住再次嘱咐道，“法儒您老人家记得多备点提亲礼，主要是丹药，多给点儿。”
    “知道了，少不了你的。”法儒没好气地说道。
    “那我走啦。”
    李子夜笑着说了一句，旋即心情甚是不错地朝太学宫外走去。
    小院前。
    法儒转身，再度回到了院中。
    “那小家伙走了？”院内，孔丘问道。
    “走了。”法儒颔首道。
    “很多问题？”孔丘再次问道。
    “的确有很多问题。”
    法儒点了点头，神色凝重道，“儒首，那小家伙真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吗？”
    “嗯。”
    孔丘颔首，道，“就是因为他的出现，我才能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寒冬将至，他是唯一的希望。”
    “难怪儒首如此厚爱于他。”
    法儒轻声一叹，道，“当初我还有些不理解，现在，终于懂了。”
    “我让忘语跟在他身边，就是想让忘语的天命也出现一丝变数，唯有这样，方才有可能救忘语的命。”
    孔丘目光复杂道，“未来的九州，将被黑暗和寒冬笼罩，路途艰难，他们唯有互相扶持，才能走下去。”
    法儒听过儒首的话，眸中闪过一抹凝色。
    北院。
    要离开太学宫前，李子夜又晃悠了过来。
    “常昱，你大师兄呢？”
    李子夜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小红帽，待看到远处匆匆走过的大喇叭常昱，立刻上前问道。
    “李教习？”
    常昱神色一怔，旋即回过神，道，“我也不知道大师兄去哪了。”
    “那你干嘛呢？”
    李子夜好奇地看了一眼前者怀里的经卷，神色古怪道，“你不会又被罚了吧？”
    “犯了一点小错。”
    常昱尴尬地摸了摸脑袋，道，“李教习，我先去抄书了，你慢慢找。”
    说完，常昱抱着经卷，匆匆离开。
    李子夜又晃悠了一圈，没找到小红帽，只能先行离开。
    这小红帽跑哪去了？
    藏经塔。
    五层楼前。
    一袭素净儒袍的白忘语迈步走来。
    入口前。
    一位身材甚是壮硕的老者坐在那里，看上去要比平常人大上一圈。
    “弟子白忘语，见过书儒掌尊。”白忘语上前，恭敬一礼，道。
    “要上去？”书儒放下手中的经卷，问道。
    “嗯。”白忘语点头道。
    “你身上有伤，现在上去，成功的可能不到一成。”书儒提醒道。
    “弟子明白。”
    白忘语沉默，片刻后，轻声道，“只是，弟子有不得已的苦衷，还请书儒掌尊通融！”
    “法儒那老头知道吗？”书儒继续问道。
    “不知道。”白忘语摇头道。
    “为什么不告诉他。”书儒皱眉道。
    “我不想让掌尊他老人家担心。”白忘语轻声道。
    “你这孩子。”
    书儒轻声一叹，道，“罢了，上去吧。”
    “多谢书儒掌尊。”
    白忘语再次行了一礼，旋即迈步朝五层楼走去。

 第390章 五层楼

    “仙子师父。”
    李园内院。
    李子夜回来后，第一时间便跑到自己师父的房间。
    房间内。
    秦婀娜正在研究飞仙诀的招式，看到眼前匆匆闯进来的少年，眉头轻皱，道，“不会敲门吗？”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这才想起来自己忘记了敲门，赶忙又退了回去，敲了两下门，然后又走了进来，着急地说道，“仙子师父，老张还活着，儒首他老人家亲口告诉我的。”
    “嗯。”
    秦婀娜平平淡淡地应了一声，神色不见丝毫波澜，看上去并不惊奇。
    “仙子师父，你怎么一点也不激动啊？”
    李子夜楞了一下，疑惑道。
    “习武之人，遇事要心如止水，波澜不惊，你的心性，还需要磨砺。”秦婀娜淡淡道。
    李子夜看着老秦很不正常的反应，一脸怀疑道，“仙子师父，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啊。”
    “只是有所怀疑而已。”秦婀娜神色淡然道。
    “那仙子师父怎么不告诉我啊。”李子夜有些不满地说道。
    “因为之前，我也不能确定。”秦婀娜理所当然地说道。
    “好吧。”
    听到这个答案，李子夜撇了撇嘴，也不愿再和一个女人计较，反正，老张还活着就好。
    “你还去学三绝剑吗？”
    秦婀娜淡淡道，“剑痴已破五境，或许帮你演化出飞仙诀的第七式。”
    李子夜闻言，面露诧异，片刻后，却还是点了点头，道，“学。”
    “为何？”秦婀娜不解地问道。
    “因为时间不够。”
    李子夜神色认真下来，说道，“老张至今下落不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而且，就算老张回来，究竟能不能演化出飞仙诀第七式，也是未知，我不能一直等着。”
    秦婀娜沉默，片刻后，开口道，“我还是相同的态度，三绝剑，不能学。”
    “仙子师父你就别操心了。”
    李子夜脸上重新露出笑容，说道，“这些日子，你就在府中好好养伤，小师叔怎么也是我师叔，不会害我的。”
    秦婀娜皱眉，道，“你若一定要学，我也不拦你，不过，你小师叔脾气不好，你去学的时候，懂点规矩。”
    “我知道啦，仙子师父你继续休息吧，我先去练剑了。”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开了房间。
    咣当一声，房门关闭，门前，李子夜再次撇了撇嘴。
    仙子师父居然还嫌别人脾气不好？
    与此同时。
    藏经塔五层楼。
    白忘语注视着前方的五层楼入口，没有太多犹豫，迈步走了上去。
    下一刻。
    整个藏经塔都震动起来。
    前三层，太学宫的教习和太学生们有感，神色都是一怔，面露震惊之色。
    有了上了五层楼！
    东院。
    小院中。
    孔丘也察觉到了藏经塔的动静，眸子微眯，道，“忘语，上了五层楼。”
    一旁，法儒闻言，目光顿时一震，难以置信道，“他还有伤在身，怎么这个时候就上五层楼？”
    “忘语恐怕是预感到了什么，所以，想要尽快提升修为。”
    孔丘轻声道，“他和李家长女订婚，必然会引起一些人不满，他若不能尽快入五境，很多事，都无法掌控。”
    “太乱来了。”
    法儒神色沉下，道，“那也要等到伤势恢复，踏入了第四境，再去尝试，他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可能通得过五层楼的考验。”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确不智，但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可为之事。”
    孔丘轻叹道，“他不告诉你，就是怕你阻止。”
    “五层楼，连李青山他们都上不去，更何况现在的忘语，书儒那老家伙，也不阻拦一下。”法儒有些愤怒地说道。
    “忘语的性格，看似温和，实则坚毅执着，一旦认定的事，无人能够改变，书儒，从小看着他长大，岂会不了解，拦，是拦不住的。”孔丘看着藏经塔方向，轻声道。
    藏经塔内。
    五层楼前，白忘语刚上去不久，几位老教习快步走来，看着入口前的书儒，着急问道，“谁上了五层楼？”
    “忘语。”
    书儒回答道。
    几位老教习闻言，神色一震，忘语还未入四境，便要上五层楼？
    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一日一夜。
    藏经塔五层楼，剧烈的震动声不时响起。
    白忘语始终没有走出。
    第三日。
    五层楼前，聚集的教习越来越多。
    全都焦急地等待。
    太学宫的规矩，必须通过每层楼的考验，才能登上更高的楼层。
    五层楼，按道理说，只有五境大修行者方才有资格进入，如今，竟是有人在未入四境的情况下，去闯第五层的考验。
    简直是不要命了。
    “忘语这是怎么了？”
    五层楼前，姚归海看着第五层的入口，神色沉重道，“小忘语不是冲动的人，怎么会做出如此欠缺考虑的事。”
    “小忘语明显是心中有事，所以才会如此着急。”一旁，李青山凝声道。
    “什么事，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姚归海沉声道，“五层楼的考验，可不是开玩笑，连我等都不敢轻易尝试去闯，小忘语虽然天赋非凡，但是，毕竟还未入第四境，根本不可能通过这五层楼的考验。”
    “你们两个，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前方，陈巧儿一脸愤怒地回头瞪了两人一眼，那紧握的双手，暴露出其心中的紧张。
    李青山、姚归海互视一眼，沉默下来。
    小忘语。
    一定要平安出来啊！
    就在白忘语硬闯藏经塔五层楼时。
    李园。
    李子夜坐上马车，朝着罗刹王府赶去。
    王府内。
    一位身着红粉长裙，面容娇媚艳丽的女子静立，倾国倾城的容颜，却掩饰不住那冰冷的气息。
    若说梅花剑仙给人的感觉是超凡脱俗。
    那罗刹王，便是真正的冷，刺骨的冷，冷到让人不敢直视。
    即便在笑，也会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大商罗刹王，罗刹两个字，可不仅仅是形容其容貌，更是指其手段。
    面如桃花，心如罗刹，杀人，不眨眼！
    “小师叔。”
    半个时辰后，李子夜到来，恭敬行礼道。

 第391章 绝情

    “小师叔。”
    罗刹王府，李子夜到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态度很是端正。
    “修炼三绝剑会有怎样的危险，你师父已经和你说了吧？”
    陶夭夭看着眼前的少年，神色平静道，“修炼此法，一旦开始，便再也没有回头路。”
    “说了。”
    李子夜点头道，“弟子已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那好。”
    陶夭夭说了一句，右手虚握，顿时，后方房间内，一柄长剑飞出，没入其手中。
    “三绝剑，绝情、绝心、绝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威力惊人，但是，反噬力同样极大。”
    说话间，陶夭夭身动，剑行，大开大合的招式，看起来，并不算太过精妙，然而，每一招，都有着牵动风云之力，剑锋所至，尘沙席卷，连天地也跟着震动起来。
    十丈外，李子夜全神贯注地看着小师叔演练的招式，一点一滴认真记载心中。
    一刻钟后。
    陶夭夭收招，右手一挥，手中长剑飞出，重新没入房间内的剑鞘中。
    “记住多少？”
    陶夭夭看着眼前少年，问道。
    “都记住了。”
    李子夜如实应道。
    “好。”
    陶夭夭颔首，旋即将一块玉牌丢了过去，认真道，“这是心法，三绝剑的修炼方式比较特殊，必须招式和心法同时练习才行，单独修炼招式和心法都不会有任何效果，你的时间只有一年，要练成三绝剑，并不容易，所以，要比别人更努力才行。”
    李子夜接过玉牌，恭敬行礼，道，“是！”
    “先练习吧，我还有些事，一会儿再过来指导你。”
    陶夭夭说了一句，旋即转身朝着王府后院走去。
    陶夭夭离开，前院，就只剩下李子夜一人。
    连个下人都没有。
    罗刹王府不大，下人也没几个，规模比起城中其余九王的府邸，相差不知多少。
    但是，大商十武王，陶夭夭的实力，绝对排的上前三之列。
    罗刹王一人，便足以，支撑起一个王府。
    院中。
    李子夜看着手中玉牌上记载的心法，默读一遍后，便记在了心里。
    就记性来说，李子夜绝对算是个天才，过目不忘。
    很快，李子夜记下心法，拎着剑，开始练习。
    剑一刻，李子夜体内真元随之运转，以剑练气，以气御剑，相辅相成。
    只是，李子夜开始练剑的刹那，体内经脉，一股难以言喻的刺痛感出现。
    真气行过经脉的时候，不断吞噬经脉内的血气，壮大自己的同时，一点点透支修炼者的生机。
    只是短短数息的时间，李子夜的身上便被汗水打湿。
    疼痛，如此剧烈。
    李子夜震惊，更震撼，难怪，仙子师父和儒首说，这三绝剑，非比寻常，修炼的代价极大，与魔功无异。
    原来如此。
    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
    既然已经选择，他便不能反悔，只能一往无前地走下去。
    李子夜握紧手中剑，继续练习。
    前院中，剑影纷飞，剑气纵横。
    后院内。
    陶夭夭迈步走来，推开了一间特殊的房间。
    房间中的桌案上，立着一个牌位，一尘不染，被擦拭的干干净净。
    陶夭夭走入房间，看着桌案上的牌位，美丽的眸子闪过一抹悲伤。
    “父亲。”
    许久，陶夭夭回过神，点燃香火，插入了香炉中，轻声道，“前两日，我见过师姐了，师姐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弟子，名叫李子夜，武道天赋稍微差了些，不过，不碍事，慢慢教便是，我将三绝剑也教给他了，我知道，父亲你不希望再有人修炼三绝剑，但是，传承，不能断，而且，一年后，那小家伙便要与朱雀宗的圣女火麟儿打一场，他和那火麟儿的实力相差太多了，不修三绝剑，根本没有胜算。”
    说到这里，陶夭夭跪下，磕了四个头，继续道，“父亲放心，师姐很好，我也很好，父亲在天之灵，不用担心我们。”
    说完，陶夭夭起身，转身朝着房间外走去。
    离开房间的刹那，美丽的容颜重新变得冰冷而又淡漠。
    前院。
    少年练剑，半个时辰，浑身已被汗水湿透。
    剧烈的疼痛，非是常人可以忍受，但是，李子夜经历过太多次的破脉之痛，忍耐力，同样非是常人可比。
    有一个道理，李子夜比任何人都明白。
    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
    他若连这苦都吃不了，又怎么追上那些天赋惊人的天之骄子。
    不多时。
    陶夭夭迈步走回，目光注视着前方正在练剑的少年，眸子点点流光闪过。
    还不错。
    片刻后，陶夭夭回过神，开口道，“攻过来。”
    前方，李子夜闻言，也没有太多犹豫，脚下一踏，持剑攻了上去。
    陶夭夭抬手并指，挡下剑锋，旋即剑指一转，点向前者心口。
    李子夜见状，脚步踏转，剑势随之改变。
    “铿！”
    剑指、剑锋碰撞，李子夜脚下退半步，剑锋随后再起，势如惊雷，威力更胜先前。
    剑锋近身。
    却见。
    陶夭夭周身真气尽敛，双手放下，空门大开。
    剑至心前。
    陶夭夭却是依旧无动于衷，完全放弃抵挡。
    李子夜面露骇然，不顾反噬，手中剑猛然收回。
    “噗！”
    真气冲心，反噬一身，李子夜脚下一个踉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陶夭夭神色沉下，看着眼前遭受自身真气反噬的少年，冷声道，“为何收剑？”
    “小师叔。”
    李子夜强压体内翻涌的真气，神色震惊道，“刚才你为何不躲？”
    “回答我！”
    陶夭夭面露怒色，斥道，“为何收剑！”
    李子夜身子一颤，道，“不收剑，便会伤到小师叔。”
    “伤到又如何！”
    陶夭夭沉声道，“修炼三绝剑，便注定要绝情、绝心、绝命，你连绝情都做不到，又如何练成这门武学。”
    李子夜看着眼前小师叔愤怒的神色，沉默下来。
    “回去吧。”
    陶夭夭沉声道，“下一次，我不希望看到你的剑再有任何犹豫，无论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
    李子夜默默地点了点头，恭敬行礼道，“弟子告退。”
    说完，李子夜收剑，转身朝王府外走去。
    陶夭夭注视着前者的背影，冰冷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一些。
    她已经没有时间再收弟子了。
    父亲的武学，必须要有人继承，师姐的这个弟子，是唯一的选择。
    可惜啊。
    他的剑，还不够绝情。

 第392章 儒门震动

    “小子夜，怎么，心情不好吗？”
    李家后院，红烛看着眼前回来之后便有些闷闷不乐的少年，好奇地问道，“有什么不开心事，说出来，让姐姐开心开心。”
    “……”
    李子夜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别过头去，不想说话。
    “给，吃块果脯，心情就好了。”
    红烛见状，从果盘中拿过一块果干，递到眼前少年嘴巴前，笑道。
    李子夜张嘴，将果干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委屈地说道，“红烛姐，我被小师叔骂了。”
    “小师叔？”
    红烛反应过来，不解道，“你是说那个罗刹王啊，她骂你做什么，嫌你笨？”
    “差不多吧。”
    李子夜郁闷道，“我今天去找小师叔学武，然后就被骂了。”
    “那正常。”
    红烛坐在一旁，又给身边少年嘴里塞了一块果干，说道，“骂就骂呗，不疼不痒的，武功学到手就行，要是你二哥教你，就不是骂人那么简单了。”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
    要是二哥，估计就动手了。
    想到这里，李子夜起身，又重新恢复了斗志，道，“我继续练剑！”
    说完，李子夜拎着自己的剑，继续练习。
    红烛坐在门廊上，看着前方少年练剑的招式，一脸问号。
    这什么武学？
    看着好普通。
    这小家伙跑到罗刹王府，就学到了这些？
    “吱呀。”
    就在这时，后方，房门打开的声音响起。
    秦婀娜迈步走出，注视着院中正在练剑的少年，美丽的双眸中闪过了一抹忧色。
    是三绝剑！
    他果然还是学了。
    其实，她宁愿他输掉一年后的那一战，也不想他修炼此法。
    就在李子夜正式开始修炼三绝剑时。
    太学宫，藏经塔四楼。
    众多儒门教习齐聚，每个人的修为，都在第四境之上。
    因为，要想登上四层楼，必须要有第四境的实力才行。
    当然，像白忘语这样，未入第四境便能通过四层楼考验的天才，也可以。
    在前往瀛洲前，白忘语就已经闯过了四层楼的考验，成功登上四层楼，拿到了太上炼神诀部分修炼之法。
    但是，想要拿到剩余的半部功法，就必须登上五层楼。
    这是规矩，没人能够例外。
    即便儒门的四位掌尊也不行。
    两日两夜。
    藏经塔五层楼，震动声不断响起，白忘语，却是一直未能走出。
    “还没有出来吗？”
    夕阳将落时，法儒一脸凝色地匆匆走来，目光沉重道。
    四层楼上，众位教习看到来人，恭敬行礼道，“参见法儒掌尊。”
    “不必多礼，什么情况了？”
    法儒走到五层楼的入口前，凝声道。
    “估计还要很久。”
    众人前，书儒开口，神色凝重道，“从上面的动静来看，忘语此次硬闯五层楼，很是艰难。”
    “你这个老家伙也不拦他一下。”法儒有些不满地说道。
    “我要是拦得住，肯定就拦了。”
    书儒轻叹道，“小忘语的性子你也知道，一旦决定的事，别人根本改变不了。”
    “他是想拿太上炼神诀的下半部修炼之法。”
    法儒神色沉重道，“他去瀛洲前，便已修完太上炼神决的上半部功法，这次回来，体内真元空虚，明显是用过太上炼神决的后遗症，他不说，我便也没多问，没想到，他竟是如此着急硬闯五层楼。”
    “小忘语的心地善良，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不想别人担心。”
    书儒轻叹道，“他这么着急拿到太上炼神决的下半部修炼之法，肯定是预感到了什么，这孩子，什么事情都想自己扛，也就和那李家小子在一起时，心事还能少一些。”
    “轰！”
    两人说话间，藏经塔五层楼，剧烈的冲击声再次响起，整个藏经塔都随之摇晃起来。
    书儒、法儒有感，脸色都是一变。
    怎么这么大的动静，小忘语不会有事吧？
    “不行我就上去一趟，强行带他出来！”书儒凝声道。
    “千万不要。”
    法儒沉声道，“那是儒首亲手设下的禁制，你若进入，禁制威力必定会立刻大增，以忘语现在的情况，根本撑不到你找到他。”
    书儒闻言，脸色越发沉重。
    后方。
    儒门众教习看着五层楼的入口，神色也越来越凝重。
    忘语是儒门的希望，千万不能在这里出事。
    时间，一点点过去。
    法儒等人一直等在五层楼前，一步不曾离开。
    而五层楼上，动静越来越大，听得儒门众人胆战心惊。
    藏经塔的考验，从没有人敢轻视，每一层的禁制，都是儒首亲至所设，目的就是为了考验弟子的心性和实力。
    唯有闯过，方才有资格前往更高的楼层，拿到想要的修炼之法。
    浩然篇，博大精深，许多禁忌之法，唯有在四层楼和五层楼才能看到。
    这些武学，方才是儒门的根基。
    藏经塔外。
    夕阳落下，寒月升起。
    五层楼前，法儒等人心中越来越焦急。
    忘语进去的时间已经太久了，可想而知，这一次的考验，有多么的不顺利。
    “轰！”
    突然。
    五层楼上，又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响起。
    接着，整个藏经塔都安静下来。
    众人有感，神色全都变得无比紧张。
    成功了吗？
    还是失败了？
    这一刻，连法儒都屏住了呼吸，双手紧攥，手心紧张的全都是汗。
    忘语！
    没过多久。
    五层楼的入口前。
    一抹浑身是血的年轻身影迈步走出，方才走下五层楼，便直直栽倒下去。
    “忘语！”
    法儒见状，神色一变，立刻冲上前，扶住眼前弟子。
    那昏迷的身影，浑身上下，尽染血迹，即便昏死过去，眉头依旧紧锁，身子不断颤抖，显然正承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硬闯五层楼，强如儒门年轻一代最强的大弟子，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东边。
    简陋的小院中。
    孔丘收回了目光，提起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这孩子，太厉害了。
    不入四境，便能闯过五层楼的考验，这在他设计五层楼的禁制时，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后生可畏啊！

 第393章 禁武

    “什么？”
    李园内院，李子夜听到下人送来的消息，神色一震，道，“小红帽重伤昏了过去？”
    很快，李子夜回过神，匆匆朝着府外走去。
    前院，红烛看到匆忙离府的小公子，脸上露出了一抹疑惑。
    小子夜这是怎么了？
    府外，李子夜坐上马车，马不停蹄地赶往太学宫。
    半个时辰后。
    太学宫前，马车停下，李子夜跳了下来，冲入太学宫。
    “李教习。”
    不少太学生和儒门弟子认出来人，恭敬行礼道。
    “你们大师兄呢？”李子夜着急问道。
    “在北院养伤。”
    一位儒门弟子回答道。
    “谢了。”
    李子夜随口应了一声，旋即赶往了北院。
    没过多久。
    北院。
    李子夜匆匆走来。
    “李家小子？”
    房间前，法儒走出，看到来人，面露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小红帽怎么样了？”李子夜焦急问道。
    “刚吃完药，正在休息。”法儒应道。
    “我去看看。”
    李子夜说了一句，迈步走向前方房间。
    法儒刚要阻拦，又将话咽了下去。
    算了，让这小家伙看一眼吧，不然，还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
    房间中。
    李子夜推门走了进来，看到床榻上脸色苍白的小红帽，着急道，“老白，你怎么样了？”
    床榻上，白忘语看到眼前匆匆走来的少年，神色一怔，虚弱道，“李兄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受伤了，就来了啊！”
    李子夜走上前，坐在床前，焦急道，“到底怎么回事？”
    “李兄，你别急，我没事。”
    白忘语勉强一笑，道，“只是闯藏经塔五层楼的禁制时受了点伤，休养几日便好。”
    “五层楼，什么五层楼？”
    李子夜一脸不解地问道。
    “就是儒门放置功法和秘术的地方。”
    白忘语耐心地解释道，“藏经塔五层楼，分别对应武道五个境界，里面设有相同等级的禁制，唯有通过，才能得到里面的武学。”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震，道，“你疯啦，你连第四境都还没到，去闯五层楼的禁制，不是找死吗。”
    “没李兄想的那么危险。”
    白忘语轻声道，“儒首设置禁制的目的，是为了考验弟子，又不是为了要弟子的命，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
    “这还没事，老白，你现在怎么也这么冲动了。”
    李子夜埋怨了一句，旋即有些好奇地问道，“对了，你这么着急上那藏经塔五层楼，是为了找什么？”
    “太上炼神诀，下篇。”白忘语如实应道。
    “下篇？”
    李子夜神色一怔，道，“这玩意还有下篇？上篇都能弑神，下篇还不上天？”
    “哪有李兄说的这么玄乎。”
    白忘语无奈一笑，道，“在瀛洲时，是因为八岐祸神已经被李二公子他们重伤，我才有机会给他致命一击，太上炼神决上半部，并不像李兄想的那般厉害，不然，也不会被儒首放在藏经塔第四层。”
    “反正在我看来已经很厉害了。”
    李子夜撇了撇嘴，叮嘱道，“老白，你本就有伤在身，可别再瞎折腾，好好养伤吧。”
    说到这里，李子夜伸手拍了拍眼前人的肩膀，认真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能不能少让我操点心。”
    白忘语闻言，嘴角忍不住一抽。
    这家伙，别的不行，气人，真是谁都比不上。
    “既然你没事，我就放心啦，好好休息，我先走啦。”
    李子夜起身，说道，“刚才进来的急，都没有来得及和法儒掌尊说几句话”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打扰小红帽休息，迈步朝外面走去。
    床榻上，白忘语看着前者离开的背影，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房间外。
    李子夜走出，看到法儒还没有离开，快步上前，说道，“掌尊，小红帽说的太上炼神决，到底是什么东西？”
    “禁武。”
    法儒神色凝重道，“上半部还好，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的负荷，但是，下半部就不一样了，即便练成，一生，也只能用一次，用完之后，根基尽毁，修为尽废。”
    李子夜听过，神色一震，难以置信道，“这么危险，小红帽为何还要修炼此法？”
    “因为太上炼神诀可快速提升一个人的修为。”
    法儒沉声道，“还记不记得，儒首说过，忘语此生会有一劫？”
    “记得。”李子夜点头道。
    “应该是忘语感觉到什么，所以，才会如此着急提升修为。”
    法儒轻声一叹，说道，“忘语，是儒门百年来最出色的弟子，可惜，命中注定有一劫，若是度不过，连命都难以保住。”
    李子夜闻言，神色沉下，说道，“有儒首和儒门在，还无法帮小红帽度过这一劫吗？”
    “若那么容易度过，就不是劫了。”
    法儒轻声道，“你们两个孩子，真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你说你，放着好好的飞仙诀不练，非要练什么三绝剑，忘语也一样，不知死活地去闯五层楼，就为了拿那太上炼神诀下篇。”
    “小红帽是挺不让人省心。”
    李子夜点头赞同道，“不过，我是被逼无奈，我弱啊，不练三绝剑，一年后怎么和火麟儿打。”
    “别气我了，忘语这里，我们会好好照顾，你赶紧回去吧。”
    被这小子一打岔，法儒心中的情绪全无，没好气地说道。
    “那我回去了。”
    李子夜咧嘴一笑，道，“掌尊你老人家也不用太过担心，我和小红帽都还很年轻，就算赶着作死，也有资本，实在不行，我还有我二哥，小红帽也有儒首帮忙擦屁股，不怕。”
    “赶紧，赶紧走！”
    法儒听过眼前少年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撵人道。
    “那我走啦。”
    李子夜摆了摆手，很是潇洒地离开。
    法儒看着李家小子离去，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孩子，心态是真的好。
    在这方面，忘语真需要好好学一学。
    年纪轻轻，哪来这么多心事。
    就如同这李家小子所说，真出什么事，还有儒首，还有整个儒门帮忙顶着。
    怕什么！

 第394章 帝心如渊

    “小红帽受伤了？”
    李园，李子夜回来后，红烛一脸好奇地问道，“伤的重吗？”
    “挺重。”
    李子夜点头道，“都下不来床了。”
    “那是挺严重。”
    红烛往嘴里塞了一块果干，道，“不过，看你这样子，他应该死不了。”
    “……”
    李子夜翻了一个白眼，道，“他去闯什么藏经塔五层楼的禁制，差点挂在里面，自讨苦吃。”
    “藏经塔五层楼？”
    红烛听到这几个字，神色一怔，难以置信道，“成功了吗？”
    儒门藏经塔，她听过，那可不是一般人能闯的。
    “成功了。”
    李子夜郁闷道。
    红烛闻言，伸手拍了拍身边少年的肩膀，感慨道，“看看人家，我可听说，那藏经塔五层楼的禁制，一般情况下，要五境大修行者才能闯过，再不济，也要陈巧儿那样四境巅峰的高手才行，若是我没记错，小红帽应该还未入第四境吧？”
    “没有。”
    李子夜神色郁闷地摇头道。
    “差距啊。”
    红烛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表情，道，“小子夜，改天你去也藏经塔闯一闯吧，看看能不能上去第三层。”
    “……”
    李子夜起身，忿忿不平道，“我不和你说话，我要练剑了！”
    说完，李子夜拎着自己的剑，继续开始练习。
    与此同时。
    皇宫，寿安殿。
    商皇听着从儒门传回的消息，阴鸷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异色。
    那白忘语，通过了藏经塔第五层的考验？
    岂不是说，这儒门大弟子，在某些情况下，甚至能爆发出堪比五境的实力？
    他似乎有些小看这位儒门大弟子了。
    “来人，立刻召四皇子进宫见朕。”
    想到这里，商皇回过神，下令道。
    “是！”
    一名内侍领命，旋即匆匆离开。
    四皇子府。
    因为此前擅自离开大商，四皇子慕白已被禁足数月。
    对于这位皇后亲出的四子，商皇终究留有情面，没有重罚。
    “父皇召我入宫？”
    府内，慕白听到眼前内侍传来的消息，诧异道。
    “是的，四殿下。”
    内侍神色恭敬地应道。
    慕白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好，我跟公公进宫。”
    两人随后离开王府，乘坐轿辇前往皇宫。
    没过多久。
    寿安殿前，两人快步走来。
    “殿下快些吧，陛下已经等很久了。”
    殿外，一名商皇的贴身内侍看到两人到来，赶忙上前说道。
    “嗯。”
    慕白点头，迈步走入了殿中。
    “儿臣，参见父皇。”
    殿内，慕白跪地行礼道。
    “起来吧。”
    商皇看着眼前的老四，开口道，“过来陪朕将这残局下完。”
    慕白起身，平静道，“儿臣棋艺不精，恐怕入不了父皇的法眼。”
    “父子切磋而已，胜负不重要。”商皇神色平和道。
    慕白点头，迈步上前，坐在了棋桌对面。
    棋盘上，黑白两子的厮杀，已十分激烈。
    慕白主动拿过黑子，看着眼前的棋局，问道，“父皇，该谁了？”
    “黑子。”
    商皇回答道。
    慕白再次扫过整盘棋，很快，将手中棋子落下。
    杀伐果断，攻势凌厉的落子，丝毫没有藏拙的意思。
    商皇见状，也捏过一枚白子落下，以攻对攻。
    很快。
    整盘棋的局面越发白热化。
    以攻对攻，局面并没有维持太久，约么一刻钟后，黑子败下阵来，溃不成军。
    “儿臣输了。”
    慕白看到局势已尽，将手中的棋子放下，说道。
    “老四，你知道，你们兄弟几人，谁的棋艺最好吗？”
    商皇也放下手中的白子，问道。
    “应该是三皇兄。”
    慕白想了想，回答道。
    “老三的棋艺的确不错。”
    商皇点头道，“不过，棋艺最好的却是你大皇兄。”
    “大皇兄？”
    慕白一怔，很快回过神，道，“儿臣和大皇兄下过棋，的确输多赢少。”
    “你啊，还不明白吗？”
    商皇轻叹道，“慕渊若不藏拙，你连赢一局的机会都没有，朕的这些皇子中，就属你最没有心机，也不愿意去争，你哪怕有你大皇兄或三皇兄一半野心，朕也不至于如此费心了。”
    “儿臣醉心武学，对权势，没有兴趣。”
    慕白神色平静道，“大商有父皇，皇子中，也有大皇兄、三皇兄和十一弟这样的文武全才，多儿臣一个不多，少儿臣一个不少。”
    “你不争，别人会争。”
    商皇神色沉下，说道，“老四，身在皇家，很多时候，并不是你不想争便可以不争，太子的位置，多少人在盯着，历朝历代，皇位的争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不争，你母后怎么办，支持你的那些臣子又怎么办？”
    “父皇，这些话，已经很多人和儿臣说过。”
    慕白正色道，“儿臣的人生，不想被任何人左右，我只想走自己想走的路。”
    “你母后若是听到你这些话，肯定又该生气了。”
    商皇神色复杂道，“你知道，朕为何要给你摆一局残棋吗？”
    “不知。”慕白摇头道。
    “因为，方才的棋局，你只要妥协，便能赢。”
    商皇沉声道，“可是，你还是选择了以攻对攻，老四，你的性格，太过刚烈，需要改一改。”
    “父皇。”
    慕白看着眼前的父亲，认真道，“儿臣，对权势，真的没有兴趣。”
    商皇闻言，面露不愉，却也没有发作，道，“罢了，此事以后再说，朕今日召你过来，还有一事相问。”
    说到这里，商皇看了一眼太学宫所在的方向，凝声道，“就在昨日，儒门的白忘语，已经通过藏经塔五层楼的考验。”
    “五层楼？”
    慕白闻言，面露诧异之色。
    “你和那儒门大弟子曾在漠北联手对付过极夜世界的妖物，以你对他的了解，此人的实力，是否真的已到达了五层楼的高度？”商皇凝声道。
    “应该还没有。”
    慕白摇头道，“忘语的实力，和儿臣应该在伯仲之间，短短半年时间，不可能进步这么多。”
    “这么说来，白忘语，不会是第二个李庆之。”
    商皇眸中冷意闪过，说道。

 第395章 老李出事

    皇宫，寿安殿。
    一局重开。
    依旧是四皇子慕白持黑子，商皇持白子。
    殿内很安静，只有落子的声音。
    棋局，黑子和白子的厮杀，很是激烈。
    慕白，并未藏拙，也从不愿藏拙，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只是，商皇更强。
    半个时辰后。
    慕白放下手中的棋子，认输道，“儿臣输了。”
    “棋力有进步。”
    商皇将手中白子丢入棋盒中，评价道，“棋风却是依旧太过刚烈，毫无改变。”
    “改不了了。”
    慕白平静道，“生来如此。”
    “这么多皇子中，你是朕最想委以重任的一个，却也是朕最头疼的一个。”
    商皇轻声一叹，道，“算了，回去吧，回府后也不必再禁足，朕看，禁足对你来说也没什么用。”
    “多谢父皇，儿臣告退。”
    慕白起身，再次恭敬行了一礼，旋即转身朝殿外走去。
    “老四。”
    棋桌前，商皇开口，神色淡漠道，“你可知，淑妃和宣武王，已向朕请旨，为陈逸飞和李家长女赐婚。”
    慕白脚步微顿，眉头轻皱，道，“不知道。”
    “你怎么认为？”商皇淡淡问道。
    “儿臣认为，陈逸飞配不上李家长女。”慕白据实说道。
    商皇闻言，眸子微微眯起，道，“为何，一个大商武王的世子，难道还配不上一个商贾人家的义女吗？”
    “与身份无关。”
    慕白神色平静道，“陈逸飞品行不端，都城之内，人人皆知，儿臣不认为，这样的人值得父皇亲自下旨赐婚。”
    “仅此而已？”商皇皱眉道。
    “仅此而已。”慕白点头道。
    “朕知道了，下去吧。”商皇神色恢复如初，说道。
    “儿臣告退。”
    慕白应了一句，旋即迈步离开了大殿。
    殿内，商皇注视着四子离开的背影，眸中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凝色。
    老四，你何时才能明白，身在皇家，有些时候，并非不想争便可以不争。
    “老三那里，可有什么动静？”
    片刻后，商皇收回目光，开口道。
    “启禀陛下，暂时还没有。”
    后方，一位容貌普通，身材也普通的小太监回答道。
    “奇了。”
    商皇冷笑一声，道，“朕不相信，联姻之事他会就此善罢甘休，继续让人盯着。”
    “是！”
    小太监恭敬应道。
    “白忘语那件事呢，查了这么久，查出什么了吗？”
    商皇拿起一枚黑子，放在棋盘上，继续问道。
    “没有查出那儒门大弟子和哪个女子走的过近。”
    小太监如实应道，“他最常接触到的两个女子，便是儒门的陈巧儿，还有李园的李幼薇，不过，彼此间，言行举止，并无异常，从未逾礼。”
    “陈巧儿，李幼薇？”
    商皇又捏起了一枚白子，落在棋盘另一边，平静道，“一次也没有？”
    “没有。”
    小太监摇头道。
    “奇怪。”
    商皇神色微沉，难道，之前白忘语说有喜欢的人，只是为了拒绝赐婚而随口编出来的？
    “他此次受伤，都谁去看过他？”
    沉思片刻，商皇回过神，继续问道。
    “除了儒门之人，便只有那李家嫡子。”小太监回答道。
    商皇闻言，再次拿起一枚黑子，注视着棋盘，神色越发沉重。
    这李家和儒门，走得越来越近了。
    难不成，白忘语喜欢的人是那李家长女？
    虽无征兆，却也并非毫无可能。
    “陛下。”
    就在这时。
    寿安殿外，一名内侍快步走来，跪地行礼道，“渝州城传来消息，李家家主中毒，性命垂危！”
    “什么？”
    商皇听到内侍传来的消息，神色顿时一震。
    几乎同一时间。
    李园，内院。
    老李出事的消息传来，还在练剑的李子夜，脸色瞬间变了。
    “我回渝州！”
    李子夜脸上，杀机满布，迈步朝府外走去。
    “站住！”
    房门打开，秦婀娜走出，冷若冰霜道，“你现在出城，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李子夜脚步一顿，很快明白了些什么。
    不过，事到如今，李子夜也管不了太多，神色阴沉道，“老李生死未卜，身为人子，就算再危险，我也要回去。”
    “小弟！”
    这时。
    内院外，李幼薇快步走来，目光冷冽道，“秦仙子说的对，你不能轻易出城，义父出事，所有人都知道你要回渝州，你现在出城，那些想要对付我们李家的人，肯定不会放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说到这里，李幼薇注视着眼前幼弟，神色沉重道，“而且，这很可能就是一个针对小弟你的局。”
    “管不了那么多了。”
    李子夜沉声道，“我多带点人手，不论如何都必须回一趟渝州，幼微姐，你放心，我不会有事，也不会让老爹有事的。”
    “那你带上红烛。”
    李幼薇见劝不住，旋即提议道，“红烛修为不弱，而且精于用毒，或许，能认出义父所中何毒。”
    “好。”
    李子夜想了想，点头应道。
    “不必带太多人，我跟你一起去。”
    房间前，秦婀娜目光微凝，说道。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说道，“仙子师父，你的伤还很重，便不要再奔波了。”
    “不必废话，走吧！”
    秦婀娜说了一句，右手虚握，身后房间中，青霜飞出，没入其手。
    另一边的房间，红烛也走了出来，准备出发。
    “幼微姐，你自己在都城千万要小心。”
    李子夜看着眼前长姐，提醒道，“离开李园的时候，身边一定要带好护卫。”
    “我明白，李园这里，你不用担心。”
    李幼薇轻声道，“你二哥在李园周围安插了不少高手，不会有事的。”
    李子夜点头，没有再耽搁，快步朝院外走去。
    一刻钟后。
    李园前，三匹快马奔腾而过，朝着西城门赶去。
    “李家家主出事了？”
    与此同时，都城，长孙家、尹氏钱庄、商盟，还有朝廷中许多或明或暗的势力在收到消息后，也立刻有了动作。
    这可是上天赐予他们的机会。
    若是能趁此机会，一举除掉李家家主和李家嫡子，李家这个庞然大物，必定会一夜间彻底倒塌！

 第396章 埋伏

    “你是说，李家家主中毒了？”
    太学宫，北院。
    刚从忘语房间走出的法儒，听到眼前儒门弟子带来的消息，神色顿时一惊，赶忙继续问道，“李教习呢，现在在哪？”
    “李教习已经离开都城，赶往渝州城。”传信的儒门弟子恭敬应道。
    “糟了。”
    法儒闻言，脸色沉下，这可能是一个针对李家的局。
    “此事不要乱传，尤其不能让你们大师兄知道。”
    法儒沉声叮嘱了一句，旋即匆匆朝着东院走去。
    李家小子他们才刚回都城，便出了这样的事，实在太突然了。
    这背后，肯定有着阴谋。
    东院。
    安静的小院中。
    法儒急匆匆走来，甚至顾不得礼数，直接进入了院中。
    “怎么了？”
    木屋前，孔丘看到法儒匆忙的样子，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渝州城传来消息，李家家主中毒，李子夜已离开都城，前往了渝州。”
    法儒沉声说道，“儒首，莫非朝廷已开始对李家下手了吗？”
    “李家家主中毒？”
    孔丘闻言，面露诧异之色，道，“奇怪，朝廷和李家还未撕破脸，应该不会这么快下手才对。”
    “儒首，现在怎么办？”
    法儒神色凝重道，“李家小子这次回渝州，很可能会有危险，即便这不是朝廷设的局，那些想要对付李家的人，也一定会趁此机会下手。”
    “稍等。”
    孔丘看向李园方向，沧桑的眸子中闪过点点流光，片刻后，收回目光，平静道，“不碍事，梅花剑仙也跟着一起去了。”
    法儒听到儒首的话，提起的心，稍微放下一些，想了想，继续问道，“儒首，那提亲之事？”
    “暂缓吧。”
    孔丘轻叹道，“李家遇此祸事，现在再去提亲，已不合适。”
    “若不提亲，忘语那里，如何交代？一直瞒着吗？”法儒凝声道。
    “等他伤势好一些，便告诉他吧，瞒是瞒不住的。”孔丘应道。
    “也好。”
    法儒想了想，点头道。
    入夜。
    寒风凛冽。
    都城以西，快马奔腾，日夜兼程赶往渝州城。
    三人速度极快，每个人都带着两匹马，只为加快赶路的速度。
    夜深之时。
    赶了一日一夜的路后，快马停下，短暂休整。
    李子夜生起篝火，坐在火堆前，默默注视着眼前跳动的火焰，不知在想什么。
    “小子夜，李叔不会有事的，你也不要太担心。”一旁，红烛坐在一旁，安慰道。
    李子夜回过神，勉强一笑，道，“红烛姐，我没事，只是在想事情。”
    篝火对面，秦婀娜闭目调息，本就有伤在身，又长途奔波，眉目间疲态难掩。
    李子夜注意到自己师父脸上的疲惫，眸中闪过一抹愧色。
    仙子师父，总是跟他受累，伤势还没好，便又要跟着他连日奔波。
    “不要胡思乱想，抓紧时间休息，天亮继续赶路。”秦婀娜似乎有感，闭着眼，开口提醒道。
    “嗯。”
    李子夜点头，不再乱想，闭上双睛，静心养神。
    夜渐深。
    寒月西行。
    整个荒野一片安静，唯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不时响起，在这寂静的夜，如此刺耳。
    突然。
    正在调息的秦婀娜猛地睁开双眼，眸中杀机一闪而过。
    “有人来了！”
    秦婀娜开口，提醒道。
    李子夜、红烛听到提醒，相继睁开眼睛。
    但见黑夜尽头。
    十数道黑影趁着夜色渐渐靠近，显然，正是冲着三人而来。
    “我去解决了他们。”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起身朝着黑夜深处走去。
    秦婀娜也没有阻止。
    这些人，气息并不强，他一个人，能对付。
    十数息后。
    夜色尽头。
    激烈的厮杀声传出。
    黑夜下，剑锋如电，毫不留情，不多时，一道道黑影倒落血泊之中。
    不到一刻钟，李子夜拎着沾满鲜血的纯钧剑走回，一身血气，刺鼻异常。
    “谁派来的？”红烛开口问道。
    “问不出来，都是精心训练的死士。”李子夜神色冰冷道。
    “死士？”
    红烛闻言，眉头轻皱，道，“能豢养死士的势力，可不寻常。”
    李子夜重新在篝火前坐下，冷声道，“不奇怪，敢对李家下手的人，就不会是普通的势力。”
    “会不会是朝廷？”红烛凝声道。
    “我也在怀疑。”
    李子夜看着跳动的篝火，沉声道，“但是，又不太像，若是朝廷，手段应该会更猛烈一些，这些人虽然训练有素，实力却只能说是一般。”
    “不会是朝廷。”
    篝火对面，秦婀娜开口道，“若是朝廷出手，必定会一击必杀，朝廷，不缺高手。”
    “嗯。”
    李子夜点头，他也这么认为。
    很明显，有人想对付李家，不过，不知是限于能力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并未出动真正的高手。
    “小子夜，你有没有想过，此次李叔中毒，是何人所为？”红烛神色凝重道。
    “现在还没有头绪。”
    李子夜沉声道，“只能等回到渝州城，再仔细调查。”
    老李做事，一向谨慎，能让老李中毒，必定是有着精心的谋划。
    不过，再精密的设计，也不可能毫无破绽。
    既然幕后之人布下此局，便一定有所图，狐狸尾巴早晚会露出来。
    三人休息了两个时辰，黎明破晓之时，三人再次动身，继续朝着渝州城赶去。
    同一时间。
    从大商都城到渝州城的天空上，一只又一只信鸽飞过。
    各方势力深知机会难得，时间珍贵，想尽办法要在李子夜回渝州城的路上，将其格杀。
    两日两夜。
    李子夜三人接连遇到不下五波刺杀。
    暗杀，下毒，放火，无所不用其极。
    好在三人早有准备，一次又一次化险为夷。
    对于前来刺杀他的死士，李子夜丝毫没有留情，全都杀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一个活口。
    第三日。
    日夜兼程的三人，距离渝州城终于只剩下不到半日的路程。
    然而。
    一条必经的山路前，真正的麻烦出现。
    山路两边。
    一千精锐将士暗中埋伏。
    每一位将士皆身着甲胄，背负硬弓，装备极为精良，静等三人到来。

 第397章 黑水军

    荒野，快马奔腾，尘沙飞扬。
    三人，不远千里从都城赶来，只用了三天时间，便已快到渝州城。
    两日两夜，几乎马不停蹄，中途又换了几次马，就是为了能在最短的时间赶回渝州。
    “驾！”
    三人最前方，李子夜挥过马鞭，打在马背上，神色间，焦急难掩。
    老爹，一定不要有事啊！
    儿子还没有尽孝呢！
    半个时辰后。
    三人前方，一条山路出现。
    “李子夜，停下！”
    就在这时，三人中间，秦婀娜目光突然一凝，开口喝道。
    “吁！”
    最前方，李子夜听到仙子师父的提醒，毫不犹豫，立刻勒马。
    后方。
    秦婀娜、红烛也相继勒马，停于山路前。
    “仙子师父，怎么了？”李子夜回头，问道。
    “有埋伏。”秦婀娜凝声道。
    “武道高手？”李子夜皱眉道。
    “不是。”
    秦婀娜摇头，神色凝重，道，“比武道高手要难对付，是朝廷的精兵，有大概一千人。”
    “精兵？”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震。
    竟有人调动了朝廷的正规军在此设伏？
    麻烦了！
    李子夜脸色沉下。
    正规军的战斗力，可不是那些散兵游勇可比，一千精锐，若是装备齐全，配合得当，足以短暂拖住一位五境大修行者。
    当然，仙子师父这样的人间剑仙，不在此列。
    但是，仙子师父如今有伤在身，不宜出手，这一千精兵，就是个大麻烦。
    李子夜注视着山路的两边，眸中闪过一抹凝色。
    究竟是谁调动的军队，在这里设伏？
    想要调动朝廷的正规军，可不是易事，即便在都城，有权力调动朝廷正规军的人，也没有几个。
    看来，想要对付李家的人，在朝中权力极大。
    思及至此，李子夜收敛心神，开口道，“我先去把人引出来，仙子师父，红烛姐，你们见机行事。”
    “小心一点。”秦婀娜提醒道。
    “嗯。”
    李子夜点头，骑马朝着前方山路走去。
    寒风轻拂，山路两边，枯草摇曳。
    李子夜骑马走来。
    整条山路，异常的安静，只剩下风声和枯草摇曳的沙沙声。
    山路前，秦婀娜、红烛看着前方的少年，随时准备援手。
    “杀！”
    就在李子夜走到山路中间时，山路上方，一声冷喝突然响起，接着，山路两边，埋伏已久的一千精兵立刻起身，弯弓搭箭，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毫无拖泥带水，可见训练之有素。
    下一刻，箭雨破空，飞向山路中间的李子夜。
    “浩然罡气！”
    山路中间，李子夜见状，神色一沉，周身真气汹涌而出。
    箭雨、浩然罡气碰撞的声音响起，叮叮当当，无数箭矢落于地上。
    “律律！”
    就在这时，李子夜身下，马匹中箭，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轰隆！”
    马匹倒在山路上，尘沙飞扬。
    李子夜纵身而起，持剑冲上前去。
    “盾！”
    山坡上，一个个重盾竖起，挡下利剑锋芒。
    “槊！”
    紧接着，重盾后，一支支长槊伸出，刺向前方的李子夜。
    训练有素的精锐将士，攻守之间，没有丝毫停滞。
    长槊近身，李子夜脚下一踏，纵身而起，欲要从上方跃过重盾。
    “盾！”
    这时，重盾改变方向，挡在了众将士上空。
    “槊！”
    随之，一支支长槊从缝隙伸出，刺向上空的少年。
    空中，李子夜见状，一剑挥过，斩断长槊，旋即脚下用力一踏，踩在重盾之上。
    怦然一声，下方的将士难承巨力，双膝跪下。
    重盾倾斜，一瞬间的破绽，李子夜手中长剑挥过，一剑封喉。
    鲜血飞溅，染红重盾。
    “围！”
    然而。
    这一刻，周围将士阵型再变，重盾铿然落地，将闯入盾阵的李子夜困在中间。
    随后，长槊刺出，逼命无情。
    盾阵中间，李子夜身形腾挪，避开一重又一重的攻势，手中长剑挥斩，砍在重盾上，强行震退后方的将士。
    只是。
    一名将士伤退，立刻就有新的将士补上，阵型丝毫未乱。
    “好默契的配合。”
    山路前，红烛看到前方景象，凝声道。
    小子夜的修为已至第三境，对付一般高手，卓卓有余，没想到，面对这些精兵强将却是如此吃力。
    “这绝不是一般的精锐。”
    一旁，秦婀娜目光闪过一抹沉色，道，“普通的精锐将士，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战斗力，这些将士，明显都有着不弱的武学底子，再加以集中训练，战力远超寻常将士。”
    “这里距离渝州城已不远，驻扎的军队，并不多。”
    红烛听过身边梅花剑仙的话，神色凝下，说道，“有这样战力的军队，只有一个，黑水军！”
    黑水军，直属朝廷调遣，号称精锐中的精锐，极为强大。
    “嗯。”
    秦婀娜点头，道，“只有这个可能。”
    “现在怎么办？”
    红烛注视着前方战局，询问道，“小子夜一个人，可能应付不了这么多人，我也去帮忙吧。”
    “不用。”
    秦婀娜握住手中青霜，冷声道，“我来！”
    话声落，秦婀娜纵身下马，朝着前方山路走去。
    山路上，李子夜一人面对一千黑水军将士的围杀，虽说局面并未占劣势，却也打的十分艰难，一时间，难以突破黑水军将士的防御。
    “李子夜，你让开。”
    这时，秦婀娜走来，开口道。
    盾阵中间，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很快回过神，脚下一踏，强行脱身而出。
    距离方才拉开，盾兵后方，弓兵立刻弯弓。
    “盾！”
    然而，这一刻。
    领兵的将军神色却是一变，毫不犹豫，马上下令防御。
    三百盾兵听到领命，重盾落地，全力防守。
    但见。
    十丈外，人间剑仙踏步走来，手中青霜，应声出鞘。
    一瞬之后，剑出，风云动。
    惊世一剑，剑罡纵横三十丈，无可形容恐怖力量，直直斩在了三百重盾之上。
    “轰隆！”
    骇人心神的碰撞声中，三百重盾应声而碎，漫天鲜血飞溅，彻底染红山路。
    惊人的一幕，人间剑仙，一剑重创黑水军三百盾兵。
    领命的将军受到这股力量的冲击，脚下连退数步，看向前方女子的双眸一缩，没有任何迟疑，迅速下令，“退！”
    后方，残余的将士听到命令，立刻撤退，令行禁止，毫不恋战。
    李子夜刚要追，却被秦婀娜拦住。
    “穷寇莫追！”
    秦婀娜提醒了一句，突然，身子一震，嘴角处，一抹鲜血无声淌下。
    重伤未愈，又强行动用真气，终究还是引发了旧伤。
    李子夜看到仙子师父嘴角的血迹，神色微变，沉声道，“马上就到渝州城，仙子师父，你坚持住。”

 第398章 老李的心机

    渝州城。
    夕阳将落时。
    三匹快马疾驰而入。
    赶了三天的路，李子夜三人终于赶回渝州。
    街道上。
    快马奔腾，行人纷纷避让，不少人，还在心中骂上了几句。
    “这又是哪家的混账少爷，当街纵马，简直目无王法！”
    “王法？这世道哪来的王法？”
    “我怎么觉得，那马背上的年轻人这么眼熟，好像，好像是李家的三公子！”
    “李家三公子？他不是去都城了吗？”
    “你傻啊，他老爹都中毒昏迷了好几天，他能不回来吗！”
    “也是。”
    “说起来，这三公子真是风流成性，他老爹都成这样了，还不忘带两个漂亮的小妾回来。”
    “有钱人家的心思，我们不懂。”
    “不孝啊。”
    “别说了，让李家的人听到就不好了。”
    “怕个屁，他敢这么做，难道还不让人说了，李家有这样纨绔弟子，我看，也长久不了！”
    行人中，有不少人都认出了李子夜的模样，开始窃窃私语。
    不管是出于嫉妒，还是其他什么心理，总之，李家出事，幸灾乐祸的人确实不在少数。
    人性，终究是善，还是恶，谁也说不清。
    “小公子。”
    一刻钟后，李府前，李子夜三人赶至，府门口的一位护院看到眼前熟悉的身影，神色一震，脸上露出一抹喜色，立刻上前行礼道。
    “我爹呢？”
    李子夜着急问道，“他怎么样了？”
    “老爷正在后院养伤。”护院快速回答道。
    “辛苦了。”
    李子夜应了一声，旋即快步朝着府中走去。
    府内。
    不少下人看到三人前方的少年，都愣了一下，旋即面露喜色，纷纷行礼道：
    “小公子！”
    “不用多礼，都该做什么做什么。”
    李子夜说了一句，步子更快几分，走向后院。
    后院，三人走来。
    院中十分安静，因为没有下人，所以，几乎没有什么动静。
    然而，秦婀娜在走入后院的一刻，明显感受到四周隐藏的高手，气息出现了一瞬间的波动。
    不过，府中隐藏的高手在看到李子夜的面容后，迅速掩去了气息。
    “老爹！”
    一间奢华的房间前，李子夜走来，连门都没敲，直接闯了进去。
    房间内，一名侍女端着空药碗正准备离开，看到来人，神色一愣，旋即赶忙行礼道，“小公子！”
    “我爹怎么样了？”李子夜着急问道。
    “老爷刚吃过药睡下。”侍女恭敬应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李子夜说道。
    “是！”
    侍女领命，旋即端着药碗离开。
    李子夜快步走入内屋，待看到床榻上憔悴不已的老李后，眸中顿时萦出一抹泪光。
    后方，秦婀娜和红烛跟着走了进来，站在那里，沉默不语。
    “老爹，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李子夜握住老李的手，悲伤道。
    “老子当然不会有事。”
    就在这时，床榻上，本来还在昏睡中的李百万突然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儿子，咧嘴一笑，说道。
    李子夜身子一震，瞪大双眼，傻住了。
    后方，秦婀娜和红烛神色也是一怔，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卧槽，老李你吓死老子了！”
    片刻后，房间中，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
    李子夜回过神后，一拳锤在眼前老李的胸口，怒声道，“我还以为你要挂了呢！”
    “咳！咳！咳！”
    李百万被自己儿子一拳砸的差点上不来气，咳嗽了几声，方才勉强缓过劲来，苦笑道，“轻点，我这把老骨头就算没被毒死，也被你打死了。”
    “少废话，怎么回事？”
    李子夜看到老李没事，放下心来，没好气地说道，“你没事，就给个密信啊，害我和幼微姐担心了这么久。”
    “的确是中毒了。”
    李百万正色道，“不过，你也知道我有一个习惯，不论什么东西，绝不多吃，所以，中毒不深。”
    “是谁要害你？”
    李子夜神色凝下，问道，“有线索吗？”
    “有。”
    李百万沉声道，“前些日子，有人到府中提亲，说是要为他家公子求娶你幼微姐，礼物很重，甚至还有朝廷贡品，一看身份就不寻常，不过，我没有答应，之后，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他们没有报出身份？”李子夜皱眉道。
    “没有。”
    李百万摇头道，“他们很是小心，显然，在我答应他们的提亲前，不想暴露身份。”
    “我大概猜到是谁了。”
    李子夜眸中冷意闪过，道，“他们既然用了这等下作的手段，就应该还有后招。”
    说到这里，李子夜看向身后的红烛，开口道，“红烛姐，你帮忙看看老李中的什么毒？”
    “嗯。”
    红烛点头，迈步上前，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道，“李叔，可能有点疼，你忍着点。”
    “好。”
    李百万颔首应道。
    红烛伸手拔出头上的银簪，在前者手指上扎了一下，挤出十几滴鲜血，收集在一块玉牌上。
    接着，红烛又从怀里拿出了一堆堆瓶瓶罐罐，分别在每一滴鲜血上倒下不同的药粉。
    李子夜在一旁看着，没有出声。
    术业有专攻，这些事，他插不上手，只能红烛来做。
    许久。
    红烛抬起头，看着两人，认真道，“是黄泉花。”
    “黄泉花？”
    李子夜皱眉，不解道，“什么东西，能解吗？”
    “能解。”
    红烛点头，道，“这种毒最大的特点便是隐蔽，服下一定剂量后，会让人一直昏迷不醒，但是，并不会改变脉象，寻常大夫根本查不出原因，所以，也无从用药。”
    “能解就行。”
    李子夜松了一口气，道，“尽快配置解药吧。”
    “给我三天时间。”红烛说道。
    李子夜颔首，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道，“本想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没想到，他们还蹬鼻子上脸，也好，既然他们都出招了，我李家也不能不接着，接下来的三天，我们也找点事做。”
    “儿子，你要干什么？”李百万疑惑道。
    “当然是满城大张旗鼓地寻找名医，为老爹你解毒。”李子夜冷笑道。

 第399章 热闹

    “老爹，你醒醒啊，儿子我还不曾尽孝，你还没有抱上孙子，怎么能就这么睡过去，这是要让我这黑发人送白发人啊！”
    李府，后院。
    渝州城各地寻来的名医全都到了，李子夜趴在李百万的床榻前，哭天喊地，声嘶力竭，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后方，数名大夫你看你，我看我，全都束手无策。
    医者，望问诊切，其中，切脉是最为关键的一项，如今，李百万的脉象，根本没有任何异常，却始终昏迷不醒，着实令人费解。
    “老爹，你醒醒啊！”
    床榻前，李子夜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那架势，真是比哭坟还要夸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李百万已经咽气了。
    “这李三公子真是一个孝子啊。”
    一名心地很软的老大夫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悄悄抹了一把眼泪，感伤道。
    “可惜，我们都不擅长解毒。”
    另外一名渝州城名医轻声一叹，说道，“这李老爷身上中的毒，实在太过奇怪，脉象上来看，什么异常也没有。”
    “老朽回去翻翻医书，看看能不能找到解毒的办法。”
    心善的老大夫说了一句，旋即背着药箱匆匆离开。
    房间中。
    其余几位渝州城名医互视一眼，也相继离去。
    “老爹啊！”
    李子夜抬起头，斜过眼睛，又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嗓子，确定人都走远后，方才直起身，从一旁的桌上拿过一杯茶，一饮而尽。
    累死宝宝了。
    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走了？”
    床榻上，李百万也悄悄睁开眼睛，小声说道。
    “走了。”
    李子夜点头道，“赶紧吃点东西喝口水，估计一会儿还有一波。”
    “还有？”
    李百万撑起身子，靠在床榻上，苦笑道，“我这把老骨头实在撑不住了，这要演到什么时候？”
    “演到正主现身。”
    李子夜回答道，“我们表现的越是心急，正主便会越快现身，等等吧，不急，既然他们想玩，我们就好好陪他们玩一次。”
    “小子夜”
    就在两人说话时，红烛快步走入房间，凝声道，“二公子来信，问需不需要他回来？”
    “不用。”
    李子夜立刻摇头，说道，“让二哥安心做自己的事即可，渝州城这里，我能应付。”
    二哥从瀛洲回来后，连家都没有来得及回便匆匆离开，显然有重要的事要做，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麻烦二哥。
    “好。”
    红烛应了一声，旋即转身离开。
    “小公子。”
    红烛刚离开，房间外，老管家又匆匆走来，道，“又来了几位大夫，要请进来吗？”
    “都请进来！”
    李子夜赶忙又喝了一口茶，说道。
    “是！”
    老管家领命，转身离去。
    “老李，赶紧躺好，别露馅了。”
    李子夜上前将老李放倒，叮嘱道。
    “我这把老骨头啊！”
    李百万苦笑，却是不得不重新躺下，继续装昏迷。
    没过多久，又有几位发须花白的老大夫走来，开始为李百万看病。
    李子夜非常敬业地又哭又喊，鼻涕一把泪一把。
    与此同时。
    府中的湖前，秦婀娜静立，风华绝代的容颜，因为受伤在身，还稍显苍白。
    “秦姐姐。”
    不多时，办完事的红烛端着一盘鲜果走了过来，问道，“吃吗？”
    “不了。”
    秦婀娜轻轻摇头，应道。
    “秦姐姐好像有心事。”
    红烛拿起一颗红提塞入嘴中，一边吃一边说道。
    “朝廷中，已有人开始对李家下手了。”
    秦婀娜注视着前方湖面，目光凝重道，“我担心，李子夜会被卷入这场风波，荒废了武道，他与火麟儿的比试，就只剩下一年，耽搁不起。”
    “秦姐姐不用担心，这点小事，还不会让小子夜分心。”
    红烛轻声道，“二公子要回来，小公子都拒绝了，说明，小公子有把握能尽快解决这件事。”
    “麻烦，从来都不在渝州城。”
    秦婀娜轻叹道，“而是在大商都城，这次的事，恐怕只是麻烦的开始。”
    红烛听出前者话中之意，神色凝下，道，“秦姐姐的意思是，小子夜回到都城后，还会有更大的麻烦？”
    “嗯。”
    秦婀娜点头，道，“此次，我们回渝州，路上遭遇那么多次埋伏，说明，想要李家倒下的人很多，不过，最大的麻烦还是黑水军的出现，想要调动朝廷正规军，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两人说话时。
    后方的房间中。
    又有不知多少批渝州城名医满脸愁容地离开，显然，也没有查出李百万所中何毒。
    “累死我了，这装孝子比接客都累！”
    房间内，床榻下，李子夜背靠着床榻坐了下来，有气无力道，“今天就这样吧，明天再演。”
    床榻上，李百万也坐了起来，伸手给自己的儿子捶了捶肩膀，满是肥肉的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说道，“力道还行吗？”
    “靠左边一点，用点力，对，还行。”
    李子夜一边享受，一边说道，“我说老李，要不你跟我去都城吧，马上就要年节，你一个在这渝州城守着，不孤单吗？”
    “老了，奔波不动了。”
    李百万轻声道，“而且，渝州城是我们李家的大本营，不能丢。”
    “早知道不就发明那些破东西了。”
    李子夜感慨道，“李家若还只是个普通的商贾人家，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
    “话不是这么说的。”
    李百万笑道，“我们是站到了这样的高度，偶尔感慨一下平凡真好，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若李家真的一直只是个普通的商贾人家，那多么无趣，又会少看到多少美丽的风景。”
    “老李，你居然还有这样的觉悟。”
    李子夜扭过头，惊讶道，“我还以为，你就是个纯粹的暴发户呢。”
    李百万笑了笑，说道，“登高才能望远，当然，只有登的高，我们才有机会偶尔无病呻吟一下，感慨一下高处不胜寒的寂寞，儿子，老爹为有这个儿子而感到骄傲，是你的出现，才会有了如今高处不胜寒的李家，不管今后如何，我们李家，至少曾经登上过这样的高峰，俯瞰过最美丽的风景，值得了！”

 第400章 狐狸尾巴

    入夜。
    渐微凉。
    或者应该说，寒冷刺骨。
    入冬以来，中原的天，一天比一天冷。
    不过，日子还是要过得。
    有钱人家就烧些火炭，没钱的人家，就只能硬挨。
    李府后院。
    一抹少年身影正在月下练剑，寒风簌簌，剑声簌簌。
    三绝剑，相比飞仙诀来说，招式的精妙程度要差很多，但是，三绝剑也有着自己的优势。
    大开大合，招式风格霸道异常，配合三绝剑特殊的心法，将一力降十会这个道理，充分体现。
    湖水前，秦婀娜看着眼前弟子练剑，眸中点点流光闪过。
    比起修炼飞仙诀，这小家伙练习其他功法的速度明显要快上不少。
    三绝剑，重在心境的蜕变，招式，反而没那么重要。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这家伙，能忍。
    月下。
    李子夜一遍又一遍全力练习三绝剑，体内真元随之流转，霸道的真气宛如利刃一般刮过经脉，带来的痛苦，远超常人的承受极限。
    不过，李子夜能忍。
    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破脉重塑的折磨，李子夜的忍耐力，早已超越了常人。
    不是天生如此，而是，后天磨练所得。
    要么忍，要么一生碌碌无为。
    李子夜，没得选。
    不能忍，也得忍。
    世上，哪来那么多天才。
    “铿！”
    一个时辰后，李子夜脚下一个踉跄，手中纯钧剑直直插入身下的石板，稳住了身形。
    汗水，滴滴淌下，在这寒冷的夜，落地成霜。
    “你小师叔有没有告诉你，三绝剑要如何才能大成？”
    湖水前，秦婀娜看着前方的弟子，开口问道。
    “没有。”
    李子夜摇头道，“是要足够绝情吗？”
    “是，也不是。”
    秦婀娜神色凝重道，“具体方法，你以后会知道，你只需要记住，三绝剑，不容收招，无论站在你前面的人是谁，哪怕骨肉至亲，只要你还有收剑之心，你的剑，便永远无法触及更高的境界。”
    李子夜闻言，眉头轻皱，道，“那剑绝师公的三绝剑，是否大成？”
    “嗯。”
    秦婀娜点头应道。
    就是因为那一剑，师尊悔恨了半生。
    “我也可以。”
    李子夜很是认真的说道。
    秦婀娜心中轻轻一叹，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看了一眼夜色，提醒道，“时候已不早，去休息吧，你左臂的伤还没有痊愈。”
    “我再练一个时辰。”
    李子夜拔出身前的纯钧剑，旋即继续练习。
    别人行，他也一定可以！
    秦婀娜注视着了片刻，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希望，他今后不会后悔。
    一夜无话。
    翌日。
    天方亮。
    府中再次热闹起来。
    李家在整个渝州城张贴告示，重金寻求名医，动静极大，所以，每日前来李府的大夫都要用批来计算。
    李子夜继续自己的工作，配合老李演戏。
    而红烛，则负责配制解药。
    至于秦婀娜，级别太高，李子夜也不敢使唤，任其每天在湖边凹造型。
    “小公子。”
    正午过后。
    李子夜又送走了三批名医，房间外，老管家快步走来，开口道，“外面有两个人，说是擅长解百毒，或许能为老爷治病。”
    李子夜听过，眸子一眯，正主似乎来了。
    “请进来吧。”
    李子夜回过神，吩咐道。
    “是！”
    老管家领命，转身离开。
    没过多久。
    后院外，老管家带着两个气度不凡的人走来。
    一男一女。
    男子，年纪看上去在四十岁上下，衣着长袍，模样严肃，给人一种不苟言笑的压迫感。
    男子身边的女子，就要普通一些，二十年华，样貌寻常，唯有气质看上去还算凑合，应该是出身于富贵人家。
    男女之间，好像是师徒关系，女子背着药箱，一直默默地跟在中年男子身后。
    老管家带着两人进入房间，恭敬行礼道，“小公子，人到了。”
    “老爹啊！”
    床榻前，李子夜先照例喊了一嗓子，旋即擦了擦鼻涕和眼泪，起身道，“两位快来帮我爹看看，若能治好我爹的病，我李家定有重谢。”
    李子夜的表现，和招待其余大夫时并无差别，更没有太过激动。
    因为现在，还没到他激动的时候。
    “李三公子不要急，我先替李老爷诊下脉。”
    中年男子应了一声，旋即迈步走上前，伸手按在了李百万的脉搏上。
    后方，年轻的女子安静地站在那里，神态恭敬，不言一语。
    “银针。”
    许久，中年男子开口说道。
    年轻女子点头，从袖中拿出了一排银针。
    中年男子接过银针，拿起其中一根，刺在了李百万的檀中穴。
    后方，李子夜见状，忍不住心中一跳。
    老李真可怜，都这样的了，还要被人扎上一针。
    都是演戏，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路人甲还挺敬业，装模作样，程序一点不少。
    床榻前，中年男子拔出银针，闻了闻，神色沉重道，“是阴阳散之毒。”
    “阴阳散，什么是阴阳散？”
    李子夜闻言，面露震惊道，“能解吗？”
    “阴阳散，是南疆的一种奇毒。”
    中年男子凝声道，“虽然能解，却很是麻烦。”
    “什么麻烦？”
    李子夜赶忙说道，“只要先生能为我爹治好病，有什么需求尽管说。”
    “要解阴阳散之毒，必须要有三生草做药引。”
    中年男子沉声道，“但是，我手中没有三生草。”
    “三生草？”
    李子夜神色一怔，道，“敢问先生，何处能寻得这三生草？”
    “三生草，只产于大宛国，极其稀有，珍贵程度堪比药王，而且。”
    说到这里，中年男子语气一顿，神色认真道，“从这里到大宛国，何止万里之遥，就算立刻派人去寻，也来不及了，李老爷的身体根本不可能撑到那个时候。”
    “那该如何是好！”李子夜一脸焦急地说道。
    “小公子。”
    就在这时，老管家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声道，“前些日子，前来李府提亲的那两个人，送上的贺礼单中，好像就有这三生草，说是，说是大宛国进贡我朝的贡品。”

 第401章 将计就计

    “朝廷贡品？”
    房间中，中年男子听到老管家所言，神色微凝，点头道，“那就对了，大宛国是我大商朝的属国，每年都会派使臣前来朝圣，以三生草作为贡品也不奇怪，不过，一般情况下，外邦进贡的贡品，陛下只会赏给那些王公贵胄或者对朝廷有功的重臣，寻常人根本不可能得到，老人家您方才所说的那两人，身份恐怕很不一般。”
    李子夜闻言，脸色一震，道，“先生的意思是，那两人是皇亲国戚？”
    “很有这个可能。”中年男子颔首道。
    “管家。”
    李子夜一拍大腿，懊恼道，“快去查，那两个人现在在哪！”
    “是！”
    老管家领命，旋即快步离开。
    “先生。”
    老管家离开后，李子夜移过目光，看着眼前两人，焦急道，“是不是拿到那三生草，我爹的毒就能解了？”
    “不错。”
    中年男子语气肯定地应道，“我先为李老爷开点药，暂时压制一下阴阳散的毒性，三公子要尽快拿到那三生草，不然，时间一久，我也很难再压制李老爷体内的毒。”
    “多谢先生，我一定尽快拿到三生草。”李子夜赶忙点头应道。
    “嗯。”
    中年男子应了一声，旋即拿出笔墨，开了一张药单。
    “照这个单子去抓药，早晚各一副，可保李老爷体内的毒性暂时不会蔓延。”中年男子拿起药单，递给了眼前少年，叮嘱道。
    “好，辛苦先生了！”
    李子夜接过药单，面露感激道。
    “三公子好好照顾李老爷，在下先行告退。”
    中年男子说了一句，旋即准备离开。
    “我送先生。”
    李子夜上前一步，客气道。
    中年男子点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李子夜亲自相送，一直两人送出李府，方才止步。
    “阴阳散。”
    府门前，李子夜看着两人远去，冷冷一笑，还阴阳散，你怎么不说麻沸散。
    糊弄鬼呢！
    “走了？”
    后方，红烛飘来，问道。
    “走了。”
    李子夜点头，转身问道，“红烛姐，解药配的怎么样了？”
    “明天或者后天交货。”
    红烛不知从哪变出一颗鸭梨，咬了一口，说道，“李叔身上那点毒，不碍事，再挺几天也行。”
    “这话说的，那是我亲爹。”
    李子夜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说道，“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再去哪找个爹，你赶紧的吧。”
    “知道啦。”
    红烛随口应了一声，旋即转身飘走，一边啃着鸭梨，一边继续在府中溜达，完全没有着急的意思。
    “到底不是自己亲爹啊，说起来，还是我这个亲儿子孝顺。”
    李子夜见状，无奈地感慨了一句，迈步朝后院走去。
    “卧槽，老李，你大爷的，谁让你出来的，赶紧回屋去，露馅了怎么办！”
    后院，李子夜刚走来，便看到老李在院中晃悠，顿时两眼怒睁，口吐芬芳道。
    “躺，躺不住了，出来透透气。”
    院内，李百万听到自己儿子愤怒的咆哮声，吓得一个激灵，满是肥肉的脸上堆出一抹讨好的笑容，说道。
    “那么大的屋子，不够你溜达吗！”
    李子夜上前，推着老李朝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训斥道，“想透气，把窗户开个缝，老李，你现在是病人，不能随意出门，懂点事吧，这么大的人了，别总让我操心。”
    “好吧。”
    李百万苦笑一声，一脸无奈地回了房间。
    “哐当。”
    李子夜将老李推回房间后，一把将房门关上，就差直接上把锁了。
    这老李，真不让人省心，被人发现怎么办！
    李子夜又看了看窗户，在想要不要把窗户也钉死。
    “公子。”
    就在这时，老管家快步走来，恭敬道，“查到了。”
    “查到？查到什么了？”李子夜不解地问道。
    “送礼之人的下落啊。”
    老管家说道，“不是公子让老奴去查的吗？”
    “姚伯。”
    李子夜闻言，上前拍了拍眼前老管家的肩膀，神色很是认真地说道，“您老难道没看出来，我刚才是在演戏给那两个家伙看吗，送礼之人的下落我早就知道了。”
    老管家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苦笑道，“是老奴愚昧了。”
    “姚伯，您老就别跟着操心了，回房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就行。”李子夜语气和善道。
    “好，那老奴告退。”
    老管家恭敬应了一声，旋即转身离开。
    “尽职尽责啊。”
    李子夜感慨了一下，他要是这么大岁数，早就退休养老了。
    话说，李家给府中下人发退休工资吗？等回京都，要问问幼微姐，养老福利还是要有的，不能再管薅羊毛，不管羊死活啊。
    “发什么呆，去练剑。”
    李子夜胡思乱想之时，不远处，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将某人一下子惊醒。
    “好，好。”
    李子夜看到来人，赶忙应道。
    夕阳西行，寒风吹过，湖面荡起点点涟漪。
    “轰！”
    湖水前，李子夜一剑挥过，剑气纵横，湖面上，浪涛翻涌，十分的热闹。
    “嗯，很不错。”
    李子夜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自我评价道。
    十步外，秦婀娜眉头轻皱，冷声道，“力量不够集中，你这样的剑，伤得了谁！”
    李子夜身子一顿，脸上的得意之色瞬间僵住。
    “仔细看好。”
    秦婀娜迈步上前，右手虚握，顿时，不远处的房间中，青霜破空而出，飞了过来。
    下一刻，秦婀娜握剑，挥剑，轻描淡写，平凡无奇。
    短暂的寂静后。
    “轰隆！”
    剧烈的震动中，整个湖面应声裂开，一分为二，湖水倒卷，宛如两条倒垂的大瀑布。
    李子夜看到这一幕，长大了嘴巴。
    厉……厉害！
    一息之后，水面合拢，重新恢复如初。
    没有惊涛，没有巨浪，风平浪静。
    “继续练吧。”
    秦婀娜挥手收剑，淡淡道，“练到这样为止。”
    “哦，哦！”
    李子夜从震惊中回过神，继续练剑。
    日落，月升。
    李子夜练剑一直练到半夜，后院的湖水中，惊涛骇浪一次又一次翻起，虽然看上去热闹，实则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李子夜的水平，用两个字形容最是恰当，很一般！
    剑之本质，快、准、集中，想要大成，又岂是那么容易。
    翌日。
    天亮时，李子夜匆匆出了李府，前往送礼之人所在的客栈。
    孙子兵法有云，上兵伐谋。
    孙子兵法似乎又有云，三十六计，将计就计！
    李子夜不知道的是，他记错了。
    孙子，没说过这句话。

 第402章 上钩

    渝州城，城西。
    悦来客栈。
    渝州城最大的客栈，李家产业！
    实际上，渝州城很多客栈，都是李家的产业。
    房地产，房地产，还是房地产，渝州房价乱不乱，李家说的算。
    暴发户三个字，在李家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渝州城，很多人都骂过李家是暴发户，连李子夜自己，也这么认为。
    “放眼望去，都是我老子的产业！”
    李子夜小时候，曾站在渝州城最繁华的街道上，无比嚣张地这样喊道。
    拼爹，拼到李子夜这般猖狂的，也是不多。
    曾几何时，李子夜纨绔弟子的名声，在渝州城也是出了名的。
    当街调戏过不满十岁的小姑娘，那时候，李子夜同样不满十岁，也当街打过流氓，不过，是靠自己的狗腿子奴仆。
    往事辉煌，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李三公子。”
    城西街上，不少人看到李子夜后，还是热情地打招呼。
    其中一些人，曾经还被李狗子欺负过。
    “钱啊，你就是魔鬼。”
    李子夜感慨了一句，和每个向他打招呼的人咧嘴一笑，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
    不多时。
    李子夜来到悦来客栈前。
    “少东家！”
    客栈掌柜看到来人，神色一惊，匆匆走出，问道，“您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要交代的，让下人跑一趟便是。”
    “不找你，找别人，你忙你的。”
    李子夜随口应了一句，朝着客栈二楼走去。
    二楼。
    乙字房。
    李子夜走至，伸手敲响了房门。
    “进来吧。”
    房间内，一道年轻的声音响起，应道。
    李子夜听到里面的回应，伸手推开了房门。
    房间中。
    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长相都很年轻，气质也很好。
    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子弟。
    当然，李子夜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不怂。
    “姜公子，姜姑娘。”
    李子夜进门后，客气行礼道。
    这两个人到李家提亲时，曾自报过家门，男的叫姜白，女的叫姜红，好像还是一对兄妹，当然，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
    “阁下是？”
    姜白看到眼前少年，面露诧异之色，问道。
    “李家，李子夜。”
    李子夜回答道。
    “李三公子？”
    姜白神色一怔，故作惊讶道，“李三公子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的确有些事。”
    李子夜轻声道，“我来是”
    “李三公子。”
    李子夜刚要说明来因时，被姜白对面的女子打断。
    姜红起身，姣好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道，“坐下说话吧。”
    “多谢。”
    李子夜也没有推脱，走上前坐了下来。
    “李三公子，喝茶。”
    姜红为两人倒了茶，旋即安静地站在一旁，不再多言。
    李子夜看着身前的茶水，没有着急去喝，目光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开口道，“姜公子，我来，是为了求药，还望姜公子能够割爱，至于价钱，好谈。”
    “求药？”
    姜白不解道，“什么药？以李家的财力，难道还有什么买不到的药吗？”
    “三生草。”李子夜正色道。
    “三生草？”
    姜白闻言，神色一震，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摇头道，“不行，不行，要是其他的东西，我们兄妹还能做主，让给李三公子也无妨，但是，这三生草，绝对不行。”
    “为何？”
    李子夜神色沉下，说道，“我李家，愿意出双倍的价钱来买！”
    “不是银子多少的问题。”
    姜白轻叹一声，说道，“李三公子有所不知，这三生草，是大宛国进贡我朝的贡品，总共也没有几株，陛下圣恩，将其中一株赐给了我家主子，我家主子一向视之甚重，这次，也是为了向李家体现提亲的诚意，我家主子方才愿意将此物送出，否则，这三生草，我家主子是万万不可能拿出的。”
    “这。”
    李子夜听过，面露着急之色，道，“就没有通融的可能吗？十倍，我李家愿意出十倍的价钱。”
    “李三公子还是请回吧。”
    姜白起身，也没有再多讲，直接送客道。
    “姜公子。”
    李子夜看到眼前人的态度，神色越发焦急，说道，“通融一下吧。”
    “李三公子，请。”
    一旁，姜红上前，语气客气道。
    李子夜见状，脸色变了又变，许久，无奈地站起身来，朝两人再度一礼，一脸阴沉地离去。
    房间中。
    姜白、姜红对视一眼，嘴角同时弯起。
    鱼儿，上钩了！
    李府。
    李子夜回来后，直接回了后院。
    脸色，很是难看。
    一脸生人勿进的模样！
    下人们见状，纷纷避让，都不敢靠的太近。
    小公子生气的时候，最好还是离远点。
    后院。
    红烛悠闲地坐在湖前，余光看到某人一脸煞气的样子，愣了一下。
    接着。
    李子夜走来，坐在了一旁，沉声道，“红烛姐，我现在的状态怎么样？”
    “像是被人糟蹋了一般。”红烛如实回答道。
    “……”
    李子夜听到这个形容，翻了个大大地白眼。
    “咔嚓。”
    李子夜红烛身边的果盘中拿过一颗鸭梨，使劲咬了一口，说道，“演戏太累了，我真是劳碌的命啊。”
    “谈得怎么样？”红烛没有理会某人的抱怨，好奇地问道。
    “谈崩了。”
    李子夜随口应道。
    “谈崩了？”
    红烛诧异道，“这都能谈崩？”
    “我要拿银子买，那对兄妹不同意，就崩了呗。”李子夜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
    “……”
    红烛面露无语之色，说道，“人家想要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拿银子买，人家能同意就有鬼了。”
    “我故意的。”
    李子夜一边吃梨，一边说道。
    “有什么阴谋？”红烛狐疑地说道。
    “三顾茅庐听过没？”李子夜说道。
    “听过。”
    红烛点头道，“小时候你讲过。”
    “一样的道理。”
    李子夜笑道，“我多去几次，才显得有诚意，要是第一次去就谈成，就显得太假了，会让人怀疑的。”
    “心眼真多。”红烛评价道。
    “都是老狐狸，多个心眼没错，红烛姐，这件事，还得你帮忙才行。”李子夜说道。
    “我？”
    红烛疑惑道，“我能做什么？”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李子夜贴到身边女子耳边，小声将计划说了一遍。
    红烛听过，沉默下来，许久，开口道，“小子夜，你真阴险！”

 第403章 二顾茅庐

    月如钩。
    剑如霜。
    李府后院，剑声簌簌。
    湖面上，惊涛骇浪，很是热闹。
    好在李府足够大，后院再热闹，也不会影响到下人们休息。
    秦婀娜看了半个时辰，旋即回了自己房间。
    真想换个弟子。
    这是秦婀娜内心深处闪过的魔鬼想法。
    当然，李子夜并不知道，自己还在湖边练的起劲。
    比起飞仙诀，修炼三绝剑，让李子夜很是有满足感，因为，他能感觉到自己每天在进步。
    而飞仙诀，就算练到吐血，也感觉是在单机，永远都在原地踏步。
    “喝！”
    湖边，李子夜一声大喝，手中纯钧剑斩下，剑气纵横，湖水翻涌如浪。
    “很不错！”
    李子夜叉着腰，大口喘了几下气，自我评价道。
    他果然是个天才！
    翌日。
    天方亮。
    李子夜又出了府。
    坐上马车，前往城西。
    求药，一定要表现出足够的诚意。
    马车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物，有金器玉器，也有官窑瓷瓶，还有东海夜明珠，反正所有的礼物都只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值钱！
    主要是，李子夜也想不到其他表现诚意的方法，就只能挑贵的拿，李家，除了金银财宝，着实也没其他什么东西。
    “公子，到了！”
    悦来客栈前，赶车的小厮停下马车，提醒道。
    李子夜掀开车帘，吩咐道，“搭把手，帮忙搬一下东西，手脚小心一点，别摔碎了。”
    “是！”
    小厮领命，旋即上前帮忙搬东西。
    “少东家。”
    客栈中，掌柜看到一前一后走来的两人，赶忙上前，问道，“用帮忙吗？”
    “不用，你忙你的。”
    李子夜抱着一大堆东西，随口应了一句，快步朝二楼走去。
    后方，小厮也抱着一堆大大小小的盒子，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摔碎了。
    主仆两人一同上了二楼，来到乙字房前。
    “姜公子，能进去吗？”
    门外，李子夜喊了一嗓子，因为怀里抱满了礼物，腾不出手来敲门。
    房间内，十分安静，没有任何回应。
    “姜姑娘？”
    李子夜又走到隔壁房间前，喊了一嗓子，问道，“有人在吗？”
    房间中，依旧十分安静，毫无反应。
    “不会都出门了吧？”
    李子夜面露狐疑之色，把怀里的东西都放在了地上，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老腰。
    累死宝宝了！
    “先放下吧，不沉吗？”
    李子夜看着眼前还傻愣愣抱着东西的小厮，说道。
    “好……好。”
    小厮回过神，很是小心将怀里的金器玉器放下。
    李子夜靠在门前坐下，喘了一口气，道，“坐下歇会儿，那两个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一旁，小厮犹豫了一下，也坐了下来。
    看得出来，小厮有些紧张。
    毕竟，李子夜是主子，两人之间的身份和地位，有着巨大的差距。
    “你在李家多少年了？”
    闲得无聊，李子夜随口问道。
    “七年了。”
    小厮紧张地回答道。
    “七年。”
    李子夜呢喃了一声，道，“那很久了呀，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
    小厮沉默，不敢搭话。
    “在李府做事还适应吗？”
    李子夜继续问道，“月钱，伙食什么的，满意吗？”
    “满意。”
    小厮使劲点头道，“在渝州城，别人都羡慕我们这些在李家做事的下人，主子很公正，对我们下人也好，不会因为身份的差别而有任何偏袒，月钱方面，更是从来不会克扣。”
    “养家够吗？”李子夜问道。
    “省一点，也够了。”小厮如实应道。
    说完，小厮脸上露出一抹犹豫之色，却还是说道，“就是生病的时候，看不起大夫。”
    李子夜闻言，微微一怔。
    生病？
    倒是把这事忘了。
    这个时代，医疗条件跟不上，寻常百姓看病的确是个问题。
    一旁，小厮看到小公子不说话，以为小公子生气了，心中开始惊慌起来，赶忙起身道，“小公子，是奴才太不知足了，小公子恕罪。”
    李子夜回过神，笑道，“恕什么罪，我在想解决的办法呢，别一惊一乍的，赶紧坐下来。”
    小厮看到小公子脸上的笑容，心中松了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
    “小公子，其实主子们对我们这些下人已经很好了，就是今年的天实在太冷，活着已不易，更别说看病了。”小厮轻叹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李子夜感慨道，平民百姓活着不易，他和老李这些所谓的主子，看似风光，却也要提防那些明刀暗箭，头疼啊。
    “看病的事，你看这样如何。”
    想了片刻，李子夜提议道，“李家，每个月从你们的月钱中扣除半成，你们生病需要看病买药时，由李家来拿钱，当然，此事也要有个度，毕竟，李家的下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上限就是李家从你们月钱中扣除总数的三倍，你觉得怎么样？”
    小厮闻言，神色一怔，很快反应过来，面露喜色，爬起身，连声感谢道，“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啪！啪！啪！”
    就在这时，二楼的楼梯口，鼓掌声响起，随后，姜白、姜红两人走来。
    “李三公子，当真仁德良善，对待下人，也能如此厚道，在下佩服。”
    姜白看着坐在房门口的少年，正色道。
    “姜公子过誉。”
    李子夜赶忙起身，客气行礼道。
    “我们兄妹出门办了点事，让三公子久等了。”
    姜白打开房门，微笑道，“屋内请。”
    “请。”
    李子夜应了一句，旋即向身边小厮使了个眼色，示意帮忙搬东西。
    小厮领会，将礼物都收拾了起来。
    四人随后进入房间中。
    “李三公子来此是有什么事吗？”
    姜白看了一眼桌上小山般的礼物，神色平和道。
    “也没什么事。”
    李子夜笑道，“姜兄远道而来，我李家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就只能送点特产。”
    说话间，李子夜将桌上的盒子一一打开，金银珠宝，光华耀目。
    一旁，姜红见状，嘴角微弯。
    这些特产，还真是特别。
    看来，李家家主一直昏迷不醒，身为人子的李家三公子是真的急了。
    “三公子，抱歉，你的礼物，我们不能收。”
    姜白看过桌上的礼物后，丝毫不为所动，态度坚定道，“正所谓无功不受禄，三公子想要的东西，我们兄妹真的做不了主，所以，这些金器玉器，三公子还是拿回去吧。”

 第404章 再顾茅庐

    悦来客栈。
    李子夜二顾茅庐失败。
    和小厮将金器玉器又抱了回去。
    “这两人，实在欺人太甚了！”
    路上，小厮一边赶车，一边忿忿不平地说道。
    “就是！”
    马车上，李子夜也跟着骂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骂了一路，义愤填膺，口吐芬芳。
    不多时。
    两人回到李府。
    李子夜依旧一脸阴沉，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下人们见状，立刻避让。
    李子夜气冲冲地走回后院。
    “又被人糟蹋了？”
    后院的湖前，红烛看到来人的模样，随口说道。
    “生气啊，那两个家伙，真是油盐不进。”
    李子夜一屁股坐在红烛旁边，拿起一颗鸭梨，咔哧咬了一口，说道，“要是我，看到那么多金银珠宝，早就动摇了！”
    “人家不缺银子呗。”红烛不在意地说道。
    “我也不缺。”
    李子夜一边吃梨，一边说道，“可是，我看到金银珠宝也还是会心动，那两人，一点都不肯拿，说明，他们很忠心，或者，他们很怕他们的主子。”
    “皇家无情。”红烛淡淡道。
    “红烛姐，让你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李子夜问道。
    “解药今天交货，你要那个东西，明早交货。”红烛往嘴里塞了一颗红提，说道。
    “谢啦。”
    李子夜咧嘴笑道。
    “小心一点，别误伤了自己。”
    红烛提醒道，“万一中招，我可没有解法。”
    “放心。”
    李子夜点头道，“我又不傻。”
    “快年节了，李叔跟我们去都城吗？”红烛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
    “不去。”
    李子夜摇头道，“老李岁数大了，经不起长途奔波，我在想，要不要在渝州城过完年再走。”
    “你长姐那里怎么办？”
    红烛皱眉道，“李家出此变故，儒门提亲之事肯定也会推迟，你长姐一个人在都城，我有些不放心。”
    李子夜闻言，脸上也露出了犹豫之色。
    此事，的确是个问题。
    “我办完这里的事，先回都城吧。”
    红烛说道，“你陪李叔在渝州城过年，都城那里，我回去，和幼微互相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也好。”
    李子夜点头应道，“那就劳烦红烛姐你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红烛轻声道，“你回去时，千万要小心一点，盯着你的人，实在太多了。”
    “嗯。”
    李子夜颔首，应道，“我明白。”
    “你练剑吧，我继续去配解药。”
    说完，红烛起身，伸了一个懒腰，玲珑有致的身材看起来如此诱人。
    李子夜抬起头，毫不客气地看着，大饱眼福。
    红烛见状，白了某人一眼，旋即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李子夜也心满意足地收回目光，起身继续练剑。
    夜幕将至时。
    红烛走出房间，将一个玉瓶交给眼前少年，叮嘱道，“解药配合了，快给李叔服下吧。”
    “多谢。”
    李子夜接过玉瓶，匆匆走向老李的房间。
    不多时。
    房间内，李百万喝完解药后，身子一颤，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怎么样？”
    李子夜上前一步，紧张地问道。
    “没事了。”
    李百万脸上露出一抹疲色，说道。
    “没事就好。”
    李子夜松了一口气，神色认真道，“老李，你放心，你受得这些罪，我会让那幕后算计你的人，百倍千倍奉还。”
    “十倍就行。”
    李百万咧嘴笑道，“做人要厚道。”
    “有道理。”
    李子夜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道，“老李你先休息，我去练剑，明天再去会会那对兄妹。”
    “需要我做什么吗？”李百万问道。
    “你养好身体就行，这点小事，不用老爹您亲自出手。”李子夜应道。
    “好。”
    李百万点头，笑道，“那就交给儿子你了，记住，要厚道！”
    “知道啦！”
    李子夜笑着应了一句，旋即迈步走出了房间。
    翌日。
    一大早。
    李子夜孤身一人出了李府，前往悦来客栈。
    鱼儿已上钩，该收网了！
    悦来客栈。
    二楼的乙字房内。
    姜红、姜白兄妹两人坐在茶桌前，静静地等候某人到来。
    “兄长，他一定会来吗？”姜红说道。
    “一定会。”
    姜白语气肯定道，“他只有这一个选择，否则，他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李百万死，现在渝州城很多人都知道，拿到三生草，便能救李百万的命，他若不救，就要担上不孝的骂名。”
    “主子这一招，真是高明，容不得李家不就范。”姜红轻声道。
    “一个义女而已，比起李家家主的性命，孰轻孰重，他知道，天下人也知道。”姜白神色冷漠道。
    “说来也奇怪，那李幼薇仅仅只是李家的一个义女，李家却是如此看重，始终不肯松口，着实不太正常。”姜红凝声道。
    “因为那李幼薇，掌握着李家所有的生意，就算李家想收回李幼薇手中的大权，也需要不少时间，此外，即便李幼薇被李家收回了大权，她所掌握的人脉，还有对李家生意的账目、进货出货途径，甚至很多工艺的了解，都是李家所忌惮的，不肯放人，也是正常。”
    说到这里，姜白拿起身前的茶，喝了一口，冷笑道，“追根到底，都是一个利字，商人逐利，李家，也不例外。”
    “兄长的意思是，李家是怕李幼薇嫁人后，会将矛头对准李家？”姜红诧异道。
    “嫁夫随夫。”
    姜白放下茶杯，平静道，“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我想，那李家长女肯定也知道这一点，这些年，必然为自己准备了不少后路，而主子，想要是便是这些。”
    “高明。”
    姜红感慨道，“若真如兄长所言，掌控了李家长女，其实就等于掌握了李家的命脉，借此，一举击垮李家，甚至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
    “不错。”
    姜白点头道，“这方才是主子真正的目的，主子有大智慧，而李家，不过是主子棋盘上的一颗棋子罢了。”
    “咚咚。”
    就在这时，房间外，敲门声响起。
    “来了。”
    姜白、姜红对视一眼，嘴角同时弯起了一抹笑意。
    鱼儿已咬钩，该收网了！

 第405章 字据

    悦来客栈。
    二楼，乙字房。
    李子夜进入房间，看着两人，客气一礼。
    “李三公子。”
    房间内，姜白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眼前少年，也没有拐弯抹角，直言了当地说道，“三生草之事，我们兄妹两人真的做不了主。”
    李子夜沉默，片刻后，开口道，“我李家，愿意联姻。”
    茶桌前，姜白、姜红相视一眼，嘴角同时弯起。
    李家，终究还是妥协了！
    “李兄，终有一日，你会为你今天的决定而感到庆幸。”姜白起身，脸上露出了一抹和善的笑容，说道。
    “姜兄，现在可否告知，要与我李家联姻者，究竟是什么人？”李子夜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正色问道。
    “还不能说。”
    姜白摇头道，“凡事先小人后君子，我虽然相信李兄不会言而无信，但是，还是立个字据为好，回去后，我也好交差。”
    “字据？”
    李子夜闻言，神色变了又变，许久，沉声道，“来的时候走得急，没有带印信，两位，可否随我去李府走一趟？”
    “当然可以。”
    姜白点头，转身说道，“小妹，你留下，我陪李兄走一趟便好。”
    “嗯。”
    后方，姜红轻声应道。
    “那三生草？”
    李子夜皱眉，再次问道。
    “等我拿到字据，三生草，必定双手奉上！”姜白平静道。
    李子夜眸子微眯，却也没有多说什么，颔首道，“走吧。”
    “请！”
    姜白客气道。
    “请！”
    李子夜应了一声，旋即转身朝着客栈外走去。
    姜白随后跟上。
    客房内，姜红留下，没有一同前往李府。
    他们也担心，李家会狗急跳墙，所以，必须有人留下，李家才不敢轻举妄动。
    可惜。
    姜白、姜红兄妹两人，小看了李府，也小看了李子夜。
    硬抢，这种风险极大，又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情，李家怎么可能会去做。
    要做，就要做的更绝一些。
    半个时辰后。
    李府。
    李子夜、姜白两人赶来。
    前院正堂。
    姜白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字据，递给了眼前少年，微笑道，“字据我已提前准备好，李兄只需在这上面盖上李家的印信即可。”
    李子夜接过字据，看了一遍上面的内容，神色沉重道，“原来姜兄早有准备，我就问一句，我爹身上的毒，到底是不是你们下的？”
    “当然不是。”
    姜白神色认真道，“这次的事，只是一个巧合，李兄千万不要误会。”
    李子夜目光沉下，也没有再多问，拿过印信，沾上红泥，盖在了字据之上。
    姜白看着字据上的李家印信，脸上笑容更甚。
    所谓李家，也不过如此。
    还不是被主子玩弄于股掌之中，毫无反抗之力。
    “三生草。”
    李子夜将盖完章的字据递给了眼前人，沉声道。
    “李兄派人跟我去客栈拿吧。”
    姜白收起字据，难掩脸上的笑容，说道。
    “管家！”
    李子夜开口，喝道。
    “小公子。”
    正堂外，老管家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
    “派几个人跟姜公子去客栈拿药！”李子夜吩咐道。
    “是！”
    老管家领命，旋即转身离开，去安排人手。
    “现在，姜兄能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人要与我李家联姻了吗？”李子夜看着眼前人，再次问道。
    “我家主子，李兄也认识。”
    姜白微笑道，“正是大商十武王之一的宣武王，当今三皇子殿下的亲舅舅。”
    李子夜闻言，眸子深处冷意闪过。
    果然是他。
    “李兄，时候已不早，我便先回去了。”
    任务完成，姜白不愿再多留，看着眼前少年，开口告辞道。
    “我送姜兄。”
    李子夜回过神，上前相送。
    姜白点头，迈步朝着府外走去。
    府门前，马车早已在等待，老管家找了几个身手不错的护院，跟着姜白一同前往悦来客栈取药。
    李子夜静立府门外，看着远去的马车，眸中冷意越发刺骨。
    “这一网，收获还真不小。”
    后方，红烛走出，似笑非笑道，“一个武王，一位皇子，还有后宫的一位娘娘。”
    “李家，不愿惹事，却也不怕事，这一次，是他们先招惹李家的。”
    李子夜冷笑道，“既然他们已经出招，那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看他们能不能承受得了。”
    “就这样撕破脸，会不会太早一些？”红烛轻声道。
    “撕破脸？从何说起？”
    李子夜淡淡道，“自始至终，我李家都没有做过什么，天下人，都可以见证。”
    悦来客栈。
    姜白拿着字据走回，看着房间中正在等待的小妹，神色凝重道，“我们立刻离开，那李三公子得到三生草后，很可能会暗中派人来抢字据。”
    “好！”姜红点头道。
    “姜公子，还请将三生草交给我们。”
    房门外，几位身材精壮的护院走来，其中一人开口，说道。
    “小妹。”姜白开口道。
    “稍等。”
    姜红应了一声，旋即走到床榻前，拿出一个木盒，交给了眼前凶神恶煞的几人。
    李府的几位护院拿到三生草，也没有多留，转身离开。
    姜白走到房门前，左右看了看，催促道，“我们走。”
    悦来客栈外。
    十几位暗桩潜伏，已经等待了许久。
    看架势，的确是要硬抢。
    没过多久。
    姜白、姜红两人匆匆离开了客栈，趁着城门还未关闭，迅速离开了渝州城。
    李家的十数位护院高手跟着姜白、姜红两人一同出了渝州城，准备随时抢东西。
    离开了渝州城，没有官府的插手，李家做事将更加毫无顾忌。
    然而。
    李家似乎没有想到的是。
    宣武王和淑妃既然只派了姜白和姜红两个人来渝州城办事，就说明，两人并非看上去那么简单，一定有着过人之处。
    日落，残月东升。
    渝州城外，姜白，姜红两人刚出城不久，李家的护院高手们便追了上来。
    目的只有一个，抢回字据。
    与此同时。
    李府后院。
    李子夜依旧还在月下练剑，十遍，百遍，千遍，对于渝州城外的事，半点也不关心。

 第406章 年节

    “派人去追了？”
    月下，红烛站在湖边，看着前方练剑的少年，问道。
    “嗯，去追了。”
    十步外，李子夜一边练剑，一边应道。
    “为何要多此一举？”红烛不解地问道。
    “为了演得更加逼真。”李子夜回答道。
    “你就不怕他们演砸了？”红烛继续问道。
    “不会。”
    李子夜暂时停下，手中纯钧剑插入地下，大口喘了几下气，说道，“宣武王既然派他们前来，就说明那两人还有些本事，我派出去的那些护院，奈何不了他们。”
    “小子夜，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何花酆都总说，用剑的人，心都脏。”红烛很是认真地说道。
    “多谢夸奖。”
    李子夜应了一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红烛翻了个白眼，旋即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你继续练剑吧，明天一早，我也回都城。”
    话声落，红烛走回房间，咣当一声，关上了房门。
    院中。
    就只剩下李子夜一个人，还在月下努力练剑。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论武功，李子夜谁也弄不过，但，论起心机，李子夜同样谁也弄不过。
    中原文化，博大精深。
    砰！
    月下，李子夜练剑练到后半夜，因为三绝剑的反噬，浑身疼的直打颤，终于，再也撑不住，一屁股坐了下来。
    疼！
    李子夜咬着牙，有些想哭。
    还有一年，他一定能行！
    想到这里，李子夜又强忍剧痛站了起来。
    比起一定必输的局，现在，他至少看到了一丝希望。
    没什么好抱怨的，上天对他已经不薄！
    李子夜重新提剑，忍着一身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拼命地练剑。
    不远处的房间中。
    秦婀娜站在窗前，看着院中的少年，眸中闪过点点流光。
    论起心性，她这弟子，当真比任何人都要坚强。
    换作其他人，这样的资质，加上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心态恐怕早就失衡了。
    唯有这个家伙，还在一直坚持着。
    只要还有一点希望，他似乎就永远不会放弃。
    也许，一年后的大战，他真的有可能会赢。
    第一次，秦婀娜心中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如此坚定。
    安静的一夜，渐渐过去。
    翌日。
    天亮不久。
    前往城外争夺字据的护院们全都回来了。
    一个个狼狈异常。
    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一些伤。
    很显然，任务失败了。
    “小公子。”
    一名护院满脸羞愧地上前，请罪道，“我们打不过那兄妹二人，让他们逃了，还请小公子责罚。”
    院中。
    李子夜停下手中的剑，平静道，“不怪你们，是我错算了他们的实力，都下去养伤吧，另外，每个人去管家那里领五十两银子。”
    十几名护院闻言，神色一震，旋即连声感激道，“多谢小公子！”
    “小子夜，我要走了！”
    这时，红烛拎着行李走出房间，叮嘱道，“年节之后，你也赶紧回去，都城水深，你长姐一个人可能撑不住。”
    “我知道。”
    李子夜点头道，“红烛姐一路小心。”
    “不送送我吗？”红烛不满地说道。
    “抱一下吧。”
    李子夜上前，张开双臂，笑道。
    “那还是算了。”
    红烛退后一步，一脸嫌弃道，“你这一身汗，恶心心。”
    说完，红烛没有再多耽搁，很是洒脱地朝着府外走去。
    红烛刚离开不久。
    老管家快步走来，说道，“小公子，那位给老爷看病的大夫来了。”
    “请进来。”
    李子夜收起剑，说道。
    “是！”
    老管家领命，转身离开。
    不多时。
    老管家带着一对男女快步走来。
    “大夫，你终于来了。”
    李子夜匆匆上前，焦急道，“三生草已经拿到，还请大夫为我爹解毒。”
    “小公子莫急。”
    中年男子点头道，“我这就为李老爷诊脉配药。”
    三人随后一同走入房间。
    中年男子先为李百万诊完脉，然后写下一张药单。
    “按照单子上的方法将药熬好，早晚各一副，两日后，李老爷身上的毒，可解。”
    简单叮嘱了几句后，中年男子便带着自己的弟子离去，神色匆匆，似乎还有什么急事。
    李子夜也没有多挽留，亲自将两人送出府。
    一刻钟后。
    李子夜回到后院，坐在老李的床前，说道，“好了，别装了。”
    李百万睁开眼睛，咧嘴一笑，道，“搞定了？”
    “搞定了。”
    李子夜抻了抻胳膊，说道，“一点破事，耽搁了这么久，马上就要过年了，家中什么年货都还没置办呢。”
    “想买什么，吃什么，今年过年，老爹亲自给你露一手。”李百万兴奋道。
    “简单一点就行。”
    李子夜随口说道，“弄一桌满汉全席吧。”
    “……”
    李百万脸上的笑容一僵，尴尬道，“我就会做西红柿炒蛋和拌黄瓜。”
    “那你吹什么牛。”
    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后天一早，咱俩去置办年货。”
    “要不要带着秦仙子？”
    李百万小声地说道，“我看秦仙子也很多天没有出过门了。”
    “当然要带着。”
    李子夜点头道，“咱家，也就老秦带出去能涨涨脸。”
    “儿子，你长得也可以。”李百万夸奖道。
    “这还用你说。”
    李子夜一脸理所当然道，“我像我娘，我娘多好看，也不知道我娘当年怎么看上老爹你的。”
    “你老爹我年轻时，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
    李百万笑道，“当初还是你娘主动让人上门说的媒。”
    “你可拉倒吧。”
    李子夜伸手拍了拍老李的大肚子，道，“俊后生，哪有这么大的肚子？”
    “呃。”
    李百万尴尬道，“成亲后，堕落了。”
    “堕落吧，老李，我去练剑了。”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起身朝外面走去。
    “儿子。”
    后面床榻上，李百万唤道。
    “怎么了？”
    李子夜转身问道。
    “该成亲了。”
    李百万认真道，“别人家的孩子，像你这么大，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
    李子夜无语，转身走人。
    “等着吧，说不定哪天我就给你带几个儿媳妇回家。”

 第407章 英雄救美

    渝州城东边。
    快马奔腾。
    姜白、姜红兄妹一路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地朝着大商都城方向赶去。
    同一时间。
    红烛也离开了渝州城，赶往大商都城。
    而在渝州城。
    年节将至，各家各户都在忙着置办年货。
    李家，也不例外。
    李百万身上的毒解后，短暂休养了两天，便开始和李子夜一起为过年做准备。
    街道上。
    三人上街，回头率百分之百。
    只是因为秦婀娜在。
    梅花仙剑，不论容貌还是气质，都是上上之选，即便比起以美貌著称的大商九公主，也丝毫不逊色。
    相较而言，模样还算过得去的李子夜，站在那里，就和牛粪没什么区别。
    至于李百万，满脸横肉，还不如牛粪。
    “这个，这个，这个不要，其他全包起来！”
    胭脂水粉的摊位前，李子夜大手一挥，将一个摊位上的东西全都包了下来，尽显暴发户的高贵气质。
    “谢谢三公子，谢谢三公子。”
    卖水粉的妇人看到眼前少年递过来的银子，连声感谢，赶忙将摊位上的胭脂和水粉全都包了起来。
    “拿着！”
    李子夜将包裹塞给了身后的小厮，旋即继续逛街。
    三人后方，四名小厮怀里，大包小包，已经快要拿不下了。
    四名小厮对视一眼，面露苦笑。
    这都买多少了。
    有钱人的生活，真是枯燥而又乏味。
    “老板！这一排，这一排，全都包起来！”
    首饰店内，李子夜大手一划拉，差点将半个店都买了下来。
    “三公子，这些全都要？”
    首饰店老板闻言，目瞪口呆地说道。
    “对，全都要。”
    李子夜从怀里拿出一摞银票，拍在了柜台上，一脸嚣张地说道，“怎么，不行吗？”
    “行，当然行！”
    首饰店老板回过神，使劲点头应道。
    后方，秦婀娜看着眼前暴发户嘴脸的弟子，很是无语。
    “仙子师父，这个给你。”
    李子夜从所有首饰中，拿出最贵的一个玉簪递了过去，一脸讨好地说道。
    “不要。”
    秦婀娜淡淡道。
    “仙子师父，你戴上试试，肯定很好看。”
    说话间，李子夜拿着玉簪上前，也不管仙子师父同不同意，自作主张地为其戴上。
    秦婀娜眉头轻皱，却也没有闪避。
    “仙子师父，你看，好看吧？”
    李子夜拿来镜子，笑着说道。
    “嗯。”
    秦婀娜看了一眼镜中的身影，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一旁，李百万看着儿子的表现，心中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他李百万的儿子，果然不一般，要是能拿下一位人间剑仙当媳妇，李家就赚大了。
    “哟，哪来的小娘子，长得真不错，走，去陪大爷喝一杯。”
    就在这时，首饰店外，三五个泼皮看到店内的秦婀娜，眼珠子差点都掉下来，立刻上前，出言调戏。
    柜台前，李子夜愣住了，不会吧？
    这么给面子？
    这是送上门来，给他英雄救美的机会啊！
    多久，多久没有这样的好事了！
    想到这里，李子夜甚至有些泪目。
    从前，这样的机会，都是小红帽的，而他，就是个打酱油的路人甲。
    今天，终于轮到他了！
    李子夜双手紧攥，告诉自己不要激动，要把握好这个表现的机会。
    然后。
    李子夜转过身来，给自己打了打气，准备好好表现一把。
    “李三公子？”
    这一刻。
    来到店里找事的三五个泼皮无赖看到眼前少年的模样，脸色顿时一白，吓得浑身打颤，像是看到鬼一般。
    接着。
    几个泼皮无赖转身就跑，只是几个眨眼的工夫，全都跑的无影无踪。
    “别，别，别跑啊！”
    李子夜伸出手，急声喊道，简直欲哭无泪，他还没有表现呢！怎么都跑了！
    “老爹，我长得有那么吓人吗？”
    片刻后，李子夜回过神，看向一旁的老李，一脸悲伤道。
    首饰店外，四名小厮忍不住笑了起来，在这渝州城，谁敢招惹他家小公子啊。
    虽然小公子不欺男不霸女，但是，同样算是渝州城一霸。
    因为，这渝州城所有的纨绔弟子，还有泼皮无赖，基本都被小公子打过。
    他们四个，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狗腿子，跟着小公子，没少打架。
    “可能是他们看到儿子你，自惭形秽，所以才跑了。”
    李百万看到自己儿子一脸失落的样子，立刻安慰道。
    “有可能。”
    李子夜点头，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一定，一定是这样的！
    接下来，失去英雄救美机会的李子夜，完全没了逛街的兴致，随便买了一些年货后，便回了府。
    寒冬吹过，天气很凉，都没有李子夜的心那么凉，冰凉冰凉。
    “喝！”
    后院，李子夜一声大喝，一剑劈在湖面上，拼命地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
    轰隆！
    湖中心，巨浪翻涌，水如雨落。
    与此同时。
    大商都城。
    姜白、姜红兄妹两人，赶回都城。
    宣武王府。
    宣武王看着两人带回的字据，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做得好，下去领赏吧！”
    宣武王大笑了一声，心情大好，说道。
    “多谢武王！”
    两人行礼，旋即退了下去。
    “父王，成了吗？”
    正堂外，陈逸飞匆匆走来，一脸着急地说道。
    “成了。”
    宣武王将桌上的字据递了过去，笑道，“这下，谁都无法阻止你娶那李家长女了。”
    陈逸飞接过字据，看到上面的李家印信，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年节将至，陛下已经休朝，不宜打扰，我们就再等等，过几日，等到开朝，为父便和你姑姑一同向陛下请旨赐婚！”宣武王笑道。
    “多谢父王！”
    陈逸飞回过神，兴奋道。
    就在姜白、姜红两人回到都城不久。
    红烛也随后赶回。
    李园，内院。
    红烛回来后，第一时间便将李子夜的安排告诉了李幼薇。
    “会不会太快了一些？”
    李幼薇闻言，神色微凝，说道，“这样一来，就将彻底罪宣武王和那位淑妃。”
    “得罪又如何，是他们欺人太甚。”
    红烛冷笑道，“不让他们狠狠的疼一次，他们还真以为李家是好欺负的。”

 第408章 仙子师父，我给你来个大的

    “啪！啪！啪！”
    渝州城，新的一年，在爆竹的爆鸣声中到来。
    中原，几乎每一家在年节时，都会制造爆竹。
    其实很简单，就是将竹子扔在火里烧，会响起类似鞭炮的爆鸣声。
    至于李家。
    当然不会烧竹子。
    有李子夜这个天命之子、无敌的穿越者在，怎么可能就烧烧竹子。
    “儿子，你在干嘛呢？”
    院中，李百万看着自己儿子捣鼓捣鼓这，捣鼓捣鼓那，好奇地问道。
    “制造鞭炮！”
    李子夜头也不抬地说道。
    “鞭炮？”
    李百万神色一怔，疑惑道，“鞭炮是什么，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问那么多干嘛，弄好你不就知道了。”
    李子夜很是不耐烦地应了一句，旋即继续捣鼓自己的鞭炮。
    李百万闻言，立刻闭嘴，不敢再多问。
    湖边，秦婀娜也站在那里安静地看着，眸中，多多少少也有一点好奇。
    没过多久。
    李子夜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酸痛的脖子和老腰，嘿嘿笑道，“老李，仙子师父，你们看好。”
    说完，李子夜将制好的鞭炮挂在了树枝上，用火信子点燃，旋即撒腿就跑。
    接着，后院的湖前，噼里啪啦地爆鸣声响起，烟雾缭绕，震耳欲聋。
    李百万见状，满是肥肉的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转身看向一旁的儿子，着急问道，“儿子，这东西怎么弄的，要是能批量制造，我们就发了呀！”
    “……”
    李子夜听到老李的话，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斥责道，“老李，我看你是掉钱眼里了，这东西可不能推广，不然，这九州就乱套了。”
    “为什么？”李百万不解地问道。
    “这叫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你不懂。”
    李子夜随口应道，“总之，平日造出来玩玩还行，但是，批量生产，绝对不行。”
    李百万听到自己儿子的解释，遗憾地叹息了一声，可惜啊。
    这可比爆竹有市场多了，要是能批量生产，定然会大受欢迎。
    不过，儿子既然说不行，那就算了。
    天大地大，儿子最大。
    “仙子师父。”
    李子夜没有理会心情失落的老李，屁颠屁颠地跑到湖边，一脸讨好地说道，“我这还有个大的，你要不要试一下？”
    秦婀娜眸子微眯，平静道，“怎么弄？”
    “这样。”
    李子夜将手中的火折子和巨无霸鞭炮递了过去，说道，“你把引线点燃，然后，丢进湖里。”
    秦婀娜闻言，接过火折子和鞭炮，按照眼前家伙所说的方法点燃，旋即随手丢向湖中心。
    “噗通。”
    鞭炮落入湖中，迅速沉了下去。
    一个眨眼，两个眨眼……
    湖中，没有任何动静。
    秦婀娜皱了皱眉，开口道，“不会灭了吧？”
    “不会。”
    李子夜笑着说道，“我做了防水处理。”
    话声方落。
    湖中心，突然。
    “轰隆！”
    一道惊天动地爆炸声响起，湖面上，巨大的浪花冲天而起，整个后院都随之震动起来。
    李百万看着眼前的一幕，嘴巴张的能吞下去一个鸭蛋。
    湖边，水浪飞溅而至，秦婀娜下意识退了半步，避开水花。
    旁边，只顾着兴奋的李子夜却是忘记躲闪，被浇了一脸的湖水。
    “这东西的制造之法，的确不能流传出去。”
    秦婀娜看着湖面上翻涌不止的浪花，若有所思地说道，“尤其不能让朝廷得到。”
    只是一个爆竹，就有这么大的威力，若被掌权者掌握了制造方法，这九州将会彻底陷入战火之中。
    湖边，李子夜回过神，擦了擦脸上的湖水，转身喊道，“老李，我的满汉全席准备的怎么样了。”
    “管家正在准备，应该快了。”李百万应道。
    “仙子师父，走，吃饭去。”
    李子夜看向一旁的老秦，开口道。
    “嗯。”
    秦婀娜点头道。
    两人随后朝着房间走去。
    房间内，团圆饭已准备好，十分的丰盛，虽说算不上满汉全席，却也差不多。
    鸡鸭鱼肉，应有尽有。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李子夜看着满桌子的大鱼大肉，感慨道。
    “没有冻死骨。”
    李百万笑道，“昨天，我们已经照例给那些贫苦人家送去了粮食，让他们能过个好年。”
    “那我就放心了，不然，吃这么多菜，我还有点罪恶感。”
    李子夜咧嘴一笑，旋即给老李和老秦一人夹了一筷鱼，说道，“祝老爹和仙子师父，年年有鱼！”
    “谢谢儿子。”
    李百万开心地笑道。
    “嗯。”
    秦婀娜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旋即安静地吃饭。
    “小公子，这是你最爱吃的榛子糕。”
    不多时，老管家端着一盘点心过来，放在了桌上，说道。
    “姚叔，别忙活了，坐下吃饭。”
    李子夜见状，起身将老管家拉到一旁的座位上坐下，说道。
    “使不得。”
    老管家赶忙起身，摇头道，“小公子，你和老爷快吃吧，老奴过会儿再吃。”
    “过会儿干嘛。”
    李子夜又将老管家按在了座位上，苦口婆心地说道，“咱李府没那么多破规矩，您老是看着我长大的，也就算是我的长辈，哪有晚辈吃饭，长辈看着的道理。”
    “这。”
    老管家闻言，面露为难之色。
    “老姚，一起吃吧。”
    桌子对面，李百万开口道，“忙活了一年，一起热闹热闹。”
    老管家看着两人的眼神，苍老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泪光，旋即点头道，“好。”
    一旁，秦婀娜吃了一口饭菜，开口提醒道，“给长辈夹菜。”
    李子夜听到，反应过来，赶忙也往老管家碗里夹了一块鱼肉，笑道，“姚叔，小子夜祝您老人家身体健康，年年有鱼。”
    “谢谢小公子。”
    老管家看着碗里的鱼肉，眼中含泪道。
    一场团圆饭，团团圆圆，热热闹闹，没有勾心斗角，没有阴谋算计，难得的平静时光。
    夜幕降临后。
    老管家和李百万全都回房休息，李子夜拎着剑，继续去湖边练剑。
    都城，李园。
    红烛看着天上的月亮，眸中凝色闪过。
    年节已过，朝廷很快便会开朝，小子夜，该回来了！

 第409章 开朝在即

    渝州城。
    李府前。
    李百万看着眼前要走的儿子，一脸的不舍。
    “老李，等下次回渝州，我争取给你带一个儿媳妇回来。”
    李子夜看着眼前的老爹，笑道，“所以，你要照顾好自己，减减肥，以后好抱孙子，这么大的人了，少让儿子我操点心。”
    “好。”
    李百万脸上也挤出了一抹笑容，说道，“儿子你去都城也要小心一点，那里坏人太多，都想谋夺我们的家产。”
    “放心吧。”
    李子夜伸手拍了拍眼前老爹的肩膀，认真道，“玩心眼，我是他们祖宗。”
    马车旁边，秦婀娜看着前方父子俩不一般的告别方式，也没有催促，静静地等着。
    “儿子。”
    突然，李百万像是想到了什么，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咱们家有的是银子，多娶几个媳妇也养得起，我看这秦仙子就不错，儿子你加把劲，争取娶一位剑仙媳妇过门。”
    “嘘。”
    李子夜闻言，赶忙比了一下手指头，低声道，“老爹你别乱说话，仙子师父耳力贼好，被她听到，我们就死定了。”
    李百万神色一惊，下意识看了一眼马车旁的梅花剑仙，满是肥肉的脸上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变脸速度极快。
    马车旁边，秦婀娜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并没有听到两人的谈话。
    只是，那紧攥的双手，隐约间，青筋显露。
    “老爹。”
    李子夜咳嗽了一下，声音提高了几分，道，“我们走啦，你好好保重。”
    “路上慢一点。”
    李百万不放心地叮嘱道。
    “知道啦。”
    李子夜应了一声，旋即转身走向马车。
    “仙子师父，我们走吧。”
    马车前，李子夜咧嘴笑道。
    秦婀娜点头，目光看向李府前的李家家主，颔首致意，旋即上了马车。
    李子夜随后走上马车，掀开车帘，朝着老李挥手告别。
    李府前，李百万脸上再度挤出了一抹笑容，同样挥了挥手，向两人告别。
    “驾！”
    赶车的小厮挥动马鞭，马车隆隆，朝着渝州城外赶去。
    李府外，李百万站在那里，一直看着马车远去，挥动的手方才放了下来，脸上闪过浓浓的失落之色。
    儿行千里父担忧。
    父行千里，儿不愁。
    古今，皆是如此。
    马车中，李子夜透过车厢后的车帘，看到一直远望的父亲，眸中露出了一丝不舍。
    老爹，真的老了。
    这次回来，他明显感觉到，老李的身体已不像两年前那般硬朗。
    “刚才，你和你爹说了什么？”
    就在这时，对面，秦婀娜开口，淡淡道。
    李子夜闻言，回过神，看到老秦眸中危险的光芒，身子一颤，脸上立刻露出讨好的笑容，说道，“老爹说，仙子师父您对我李家有大恩，让我知恩图报，照顾好仙子师父。”
    秦婀娜看着眼前少年求饶的目光，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闭上双眼，继续养复真元。
    瀛洲那一战后，她的伤势一直没好，再过一年，她还要带这家伙去南岭，必须尽快将伤势养好。
    她有预感，南岭一行，不会太顺利了。
    万一，这小子要是打输了，要不要强行打出朱雀宗？
    马车内，李子夜看到老秦不再追究，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老李，乱说什么心里话，吓死宝宝了！
    “仙子师父，你的伤势，还要多久才能痊愈呀？”
    马车驶出渝州城，一路东行，李子夜呆的无聊，看着眼前闭目养神的老秦，开口问道。
    “三个月。”
    秦婀娜睁开眼睛，平静道，“有事吗？”
    “没事，就是问问。”
    李子夜咧嘴笑道，“仙子师父，你说，我练成三绝剑后，能不能打败那火麟儿？”
    秦婀娜沉默，片刻后，实话实说道，“若能小成，有两成希望。”
    “只有两成？”
    李子夜面露诧异道，“这也太低了。”
    “不低了。”
    秦婀娜神色平静道，“你若练不成三绝剑或者飞仙诀第七式，你和火麟儿，连一战的资格都没有，更不要谈什么胜算。”
    “要是都练成呢？”
    李子夜一脸期盼地说道。
    秦婀娜眸子微眯，应道，“不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
    李子夜撇了撇嘴，说道，“万一老张及时赶回，帮我把第七式演化出来，说不定，我就能练成了。”
    “那也不可能。”秦婀娜淡淡道。
    “为什么？”
    李子夜忿忿不平道。
    “你的天赋不够。”
    秦婀娜如实说道，“飞仙诀和三绝剑，你只能选一个，一起练，以你的天资，哪个都练不成。”
    “……”
    李子夜胸口一闷，气的说不出话来。
    哪有这么说打击自己弟子的！
    就在李子夜和秦婀娜两人踏上返程时。
    大商都城。
    年节过后，大商朝廷开朝在即。
    宣武王再一次入宫，找淑妃商议请旨之事。
    宣武王府和李府联姻，是一件大事，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同一时间。
    太学宫。
    法儒也前往东院，再次和儒首商议去李家提亲之事。
    “渝州城传来消息，李家家主已经没事了，李家小子也在赶回来的路上。”
    小院中，法儒看着眼前的儒首，凝声道，“我们是不是找个良辰吉日，把忘语和李家长女的婚事定下来。”
    “应该的。”
    孔丘点头道，“尽快去做吧，晚了可能会出现变数。”
    “三天后，便是吉日，我尽快准备。”
    法儒应了一句，神色凝下，说道，“儒首，有一事，我一直觉得很不安，就是李家小子他们回渝州时，有人调动了黑水军设伏之事，因为年节的缘故，这件事一直被压着，但是，开朝后，此事必定被会再次提起，毕竟，调动黑水军可不是小事。”
    “李家小子不是没事吗。”
    孔丘平静道，“朝廷中，有人想对付李家，这是早就明摆的事情，不奇怪，黑水军一事，查不出什么。”
    “儒首的意思是，此事，终究会雷声大，雨点小？”法儒皱眉道。
    “嗯。”
    孔丘颔首道，“等你去李家提亲时，提醒一下李家之人，让他们忍一忍，不论朝廷给出怎样的答复，都不要冲动行事。”
    法儒闻言，目光微沉，若真是如此，的确要提醒一下，李家人，尤其那李家小子，绝不是愿意忍气吞声之辈。
    现如今，李家虽有一位五境大修行者坐镇，但是，还远远未到能抗衡朝廷的地步。

 第410章 李子夜归来

    “驾！”
    大商都城西边。
    马车隆隆驶过，虽不像走的时候那般着急，却也跑得极快。
    一路上，还算顺利，不像离开都城时那般，处处都是埋伏。
    因为，时至今日，各方势力都已确认，梅花剑仙必定和李家嫡子一起回了渝州城。
    在一位人间剑仙眼皮底下杀人，根本不可能。
    四天三夜，就在都城的城门将要关闭时，马车先一步驶入了都城中。
    街道上，马车没有任何耽搁，继续赶向李园。
    夕阳落尽，夜幕降临，李园前，马车停下。
    “大小姐，小公子回来了。”
    内院，府中下人匆匆走来，急声喊道。
    院内，李幼薇听到下人的禀报，匆匆走了出来。
    不多时。
    李子夜快步走至，看到前方翘首以盼的长姐，面露笑意道，“幼微姐，家中一切都还好吧？”
    “嗯。”
    李幼薇强压心中的波澜，嫣然笑道，“一切都好。”
    李子夜上前，伸开手臂，将长姐抱入怀中，小声道，“老爹没事，放心吧。”
    李幼薇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轻轻点头道，“没事就好。”
    “明天就要开朝了。”
    李子夜松开手，微笑道，“所以，我着急赶了回来，等待看好戏。”
    “有把握吗？”李幼薇轻声道。
    “当然。”
    李子夜冷笑道，“李家，绝不任人欺辱！”
    太学宫，北院。
    一名儒门弟子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法儒掌尊，李教习回城了。”
    “这么快？”
    法儒闻言，神色一怔，难以置信道。
    这才刚三天而已。
    走的时候着急，他能理解，回来也这么急，为了什么？
    难道，那小子真要做些什么？
    想到这里，法儒匆匆走出北院，朝着东院走去。
    太学宫东边。
    安静的小院中。
    孔丘走入木屋，点燃油灯，很是用心地将桌上的古籍收拾起来。
    “儒首。”
    这时，院外，法儒的声音响起。
    “进来吧。”
    孔丘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应道。
    院外，法儒推门而入，直接走入木屋中，看着正在收拾桌子的老人，凝声道，“儒首，李家小子回来了。”
    “这么快。”
    孔丘听过，微微诧异，道。
    “我也觉得奇怪。”
    法儒沉声道，“那小子是不是在算计什么，不然，为何如此着急回来。”
    “明日开朝。”
    孔丘眸中异色闪过，道，“那小家伙今晚就赶回来，肯定不是巧合。”
    “那明日提亲之事，是否照常？”法儒神色凝重道。
    “照常。”
    孔丘点头道，“明日一早，你便去李园提亲，顺便问一问，那小家伙究竟在盘算什么。”
    “好。”
    法儒应了一声，目光沉下，道，“希望那小子千万别做傻事。”
    “应该不会。”
    孔丘平静道，“那小家伙心中应该有分寸，不过，还是要提醒一下，明天你去的时候，好好和他谈一谈。”
    “我明白。”法儒颔首道。
    与此同时。
    宣武王府。
    书房外。
    一名下人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武王，李家三公子回城了。”
    书房内。
    宣武王闻言，神色一凝，放下手中的兵书，皱眉道，“回来这么早？”
    “父王。”
    这时，收到消息的陈逸飞也匆匆走来，着急道，“李家那个小子回来了！”
    “急什么！”
    宣武王看到自己儿子这沉不住气的模样，斥责道，“事情已成定局，谁回来都没用，有什么可慌的！”
    陈逸飞听到父亲的斥责，稍微稳了稳情绪，却依旧有些不放心地说道，“父王，那小子这么快回来，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吧？”
    “不要着急。”
    宣武王眸中冷意闪过，说道，“明日早朝，为父便为你向陛下请旨赐婚，你姑姑这两天，已向陛下暗示，想必陛下也有了心理准备，你安心等着就好，此事，已无人能改变。”
    “那就好，那就好。”
    陈逸飞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
    再等一夜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变故了。
    夜深人静。
    都城各方势力，全都收到李子夜回来的消息，不禁都有些惊讶。
    太快了，这才刚过年节而已。
    渝州城，距离都城又这么远，这李家嫡子，竟是三天就赶了回来。
    难不成，真有什么事情要做？
    李园，内院。
    李子夜正在月下练剑。
    突然。
    远处，一道身影急速掠至，速度极快。
    内院的房间内，秦婀娜有感，刚要握剑，很快，又松开了手。
    院中。
    一直在练剑的李子夜也感受到了这股惊人的气息，目光微凝。
    高手！
    月下，一抹浑身笼罩在黑衣中的身影掠至，拔剑，一剑破空，剑如游龙，无情逼命。
    李子夜神色一变，脚下轻踏，避开剑锋。
    然而，剑锋如影随形，竟是避之不开。
    “铿！”
    迫不得已，李子夜只能用自己手中的剑去挡。
    双剑交锋，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李子夜脚下顿时被震退数步。
    四境！
    李子夜神色骇然。
    这股力量，至少也在四境之上。
    甚至，有可能是五境！
    “仙子师父，救命！”
    眼前对手不可敌，李子夜丝毫没有犹豫，急声喊道。
    只是。
    后方的房间内，没有任何回应。
    看到仙子师父没有回应，李子夜心中一沉，这个时候也来不及思考原因，全力抵挡眼前人的杀招。
    “轰！”
    剑锋再至，李子夜横剑抵挡，巨大的力量传来，身子再度飞出，撞在了内院的墙上。
    点点鲜血落下，来人，出手毫不留情，招招逼命。
    李子夜强撑起身子，看着前方黑衣刺客，染血的手，紧握住纯钧剑。
    下一刻。
    前方，黑衣身影再度掠至，剑锋划过夜空，宛如极速流星，刹那芳华。
    两人之间，只有三丈。
    黑衣身影的剑，极快，因为境界的绝对压制，速度甚至比飞仙诀还要快。
    竞速，毫无胜算。
    一瞬之间的判断，李子夜舍飞仙诀，首现三绝剑之招。
    “人剑，太上情绝动世尘！”
    刹那间，李府后院中，一股澎湃无比的力量爆发，浑浑太初，杳杳至极，剑压所至，狂沙遮月。

 第411章 人剑

    李园，内院。
    黑衣刺客来袭，攻势如狂风暴雨，令人难以抵抗。
    “人剑，太上情绝动世尘！”
    危急时刻，李子夜首现三绝剑之招，霸道无比的一剑，以力破万法。
    殊不料，就在这时。
    “太上情绝动世尘！”
    黑衣刺客手中剑势突转，同样的招式，同样霸道无比的一剑，应声而现。
    双剑交接，力劲狂暴无匹，李子夜受到余波冲击，再一次被震飞出去。
    “小师叔。”
    李子夜身体撞在墙上，踉跄稳住身形，看着眼前黑衣人，神色震惊道。
    前方，黑衣刺客伸手摘下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娇媚而又艳丽的脸，淡淡道，“还不错，这些天没有偷懒。”
    “小师叔，你怎么来了。”
    李子夜压下体内汹涌的血气，迈步上前，不解道。
    “看看你的三绝剑，有没有进步。”
    陶夭夭平静道，“另外，有一事，要提醒你。”
    “什么事？”
    李子夜疑惑道。
    “你回渝州城时，是不是遇到了黑水军的埋伏？”
    陶夭夭沉声道，“此事，不要多加追究，人没事就好！”
    “为什么？”
    李子夜神色沉下，道，“难道，朝廷上那些王公贵胄的命就是命，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吗？”
    “你可知，黑水军归谁调遣吗？是九幽王！”
    陶夭夭轻叹道，“此人，在十武王中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而且，倍受陛下信任，即便犯了一些小错，陛下也不会太过为难于他，所以，你再追究，也没用。”
    “九幽王？”
    李子夜眸子眯起，道，“我李家和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下此毒手？”
    “这我就不知道了。”
    陶夭夭摇头道，“一般情况下，没有陛下的示意，九幽王是不会调动黑水军的，但是，若是陛下要对付你，直接派出宫中的供奉就行，也没必要动用黑水军，这件事，有着太多蹊跷之处。”
    李子夜闻言，眸中思绪之色闪过。
    他很确定，他李家和那九幽王之间并无恩怨，这件事背后，定然站着一个他不知道的敌人。
    会是谁呢？
    李家发展到如今这个程度，想要对付李家的人实在太多了，一时半会儿，他也想不出这个人究竟是谁。
    “我的话，你听到了吗？”
    陶夭夭看着眼前少年，皱眉道。
    “听到了。”
    李子夜回过神，点头道，“小师叔，放心吧，我不会冲动行事的。”
    “那就好。”
    陶夭夭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房间，语气淡漠道，“你师父的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
    “还要三个月才能完全复原。”李子夜如实说道。
    “吱呀。”
    两人说话间，秦婀娜打开房门，看着眼前的师妹，轻轻点了点头。
    陶夭夭没有理会，转过身，脚下一踏，纵身离开。
    “仙子师父，你还没有休息呀。”
    看到小师叔走后，李子夜屁颠屁颠跑到老秦身前，一脸讨好之色，说道。
    “听你小师叔的，不要生事。”
    秦婀娜看着眼前少年，提醒道。
    “我知道了。”
    李子夜笑着点头，听话地应道。
    秦婀娜看到眼前弟子如此痛快地答应，反而有些不放心，耐心叮嘱道，“朝廷的实力，要比你想象中要强大的多，其他的不谈，就是五境级别的战力，大商朝廷也是天下第一，即便是我，全盛时期，也不敢说能从这都城全身而退。”
    “仙子师父，你放心吧，我不是那么冲动的人。”
    李子夜咧嘴笑道，“若是能够和平解决，谁会想到处树敌呢？”
    秦婀娜眉头皱了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也说不出原因。
    这小子的性格，她太清楚，绝对不是愿意吃亏之人，这一次，怎么这么好说话？
    “仙子师父，已经很晚了，你赶紧休息吧，我再练会剑。”
    李子夜笑着说了一句，旋即走到院子中间，继续练剑。
    忍？
    忍个屁！
    等他找出幕后捅刀子的人，一定百倍奉还！
    月色下，剑声簌簌，剑光冰冷刺骨。
    翌日。
    天还不亮。
    大商皇宫前，一驾驾马车和轿子赶来，年节之后，大商朝廷首次开朝。
    天际，不知何时，乌云密布。
    整个都城的天空变得阴沉下来，皇宫前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压抑。
    宫门打开，众臣进宫。
    奉天殿前，千层石阶直达天听，巍峨雄伟的宫殿，象征着大商皇朝权力的顶峰。
    大商，千年皇朝，极尽辉煌，和儒门一样，见证了九州大地的兴衰，千年不朽，千年守望。
    可以说，在这九州大地上，大商，就是无敌的象征。
    漠北八部的铁骑，还有西域天谕殿那些传教者，不止一次想要踏入中原，可惜，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
    而在大商千年的辉煌中，武王，是一群极为特殊的存在。
    王权贵胄可封，但是，武王的位置，每个时代，都不会超过十位。
    唯有军功和强大的实力并存，方才能踏上这个特殊的位置。
    奉天殿前，众臣前方，一位位身着石青色蟒服的身影迈步走入了大殿内，每一人的气息都极为可怕。
    大商十武王，除了常年在外镇守的几人外，其余的武王全都坐镇皇城，代表着大商皇朝最高的战力。
    “陛下驾到！”
    众臣入殿不久，一位内侍走入殿中，开口喊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行礼，共朝大商帝王。
    众臣前，数位武王却只行了半跪礼。
    这是武王的特权，若非正式上朝，甚至都可以不行跪礼。
    “平身吧。”
    商皇迈步走到龙椅前坐下，目光看着下方众臣，平静道，“众卿是否有事要奏？”
    “有。”
    这时，众臣前，宣武王迈步走出，恭敬行礼道，“臣，想向陛下求一个恩典，犬子与李家长女情投意合，希望陛下能为他们二人赐婚。”
    说话间，宣武王拿出一封信，平静道，“这是李家家主立下的字据，因为李家家主远在渝州城，身体又一直抱恙，无法前来都城，所以，特意写了这一封信，以示诚意，上面有李家的印信，可证臣，所言不虚。”
    一语落，包括陶夭夭在内的众朝臣，神色都是一震。
    李家，同意了这门婚事？

 第412章 儒门提亲

    都城，太学宫。
    天方亮。
    法儒带着十几名弟子离开，一同前往李园。
    十几名儒门弟子，清一色的长袍古剑，面容清秀，白白净净，看上去十分的养眼。
    十几名弟子中，李子夜最熟悉的文修儒和常昱等人赫然在列。
    众弟子后方，两驾马车，拉着许多礼物，都是一些很特别的东西。
    为了向李家提亲，儒门，不论排场还是礼物，都给足了诚意，丝毫没有小家子气。
    身在这个俗气的时代，有些俗礼，确实不能少。
    而在李府前。
    早早收到儒门要来提亲消息的李子夜搬着小板凳坐在府前等待，两只手揣在袖子里，冻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吸溜。”
    寒风吹过，李子夜吸了一下鼻涕，咸咸的，有点恶心。
    怎么还不来，冻死个人嘞。
    “小子夜，吃不吃？”
    府中，红烛端着果盘走了出来，拿起一个红提，递了个过去，问道。
    “吃。”
    李子夜张嘴，将红提吞入嘴中，嚼了嚼，还挺甜。
    “你说，你姐要是嫁人了，你舍得吗？”
    红烛站在一旁，问道。
    “不舍得啊。”
    李子夜缩了缩身子，双手使劲往袖子里揣了揣，像是小老头一般，说道，“那能怎么办，人生大事，终究是幼微姐自己说的算，反正，不管怎样，幼微姐愿意就行，小红帽，勉强还凑合吧。”
    “也是。”
    红烛点了点头，道，“小红帽长得挺好，性格也好，武道天赋还那么出众，和你姐也算郎才女貌，挺配的。”
    “哎。”
    李子夜忧愁地叹息了一声，道，“我美丽的姐姐就要嫁人了，伤心呀。”
    一旁，红烛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说起来，小子夜的娘亲去世的早，从小都是幼微这个长姐一手带大，两人的感情，已经超出了寻常的姐弟。
    长姐如母，在小子夜和幼微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所以，小子夜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这位长姐能有一个好的归宿。
    小红帽，毫无疑问，不论人品还是身份，都是上上之选。
    关键，小子夜和小红帽两人的关系，还好的不得了，基本都快要穿一条裤子了。
    李府前。
    李子夜伸着脑袋，左瞅右瞅，心中这个着急啊。
    法儒那老头怎么还不来？
    不会是起晚了吧？
    就在李子夜等得快要冻死时。
    街道尽头，城中百姓好奇的目光下，儒门众人齐齐走来，排场十足。
    最前方，正是已经卸下掌尊之位的法儒。
    “来了！”
    李府外，李子夜看到儒门众人，一下子从小板凳上跳了起来。
    冻死宝宝了！
    “李教习。”
    很快，儒门众人走至李府前，法儒看着眼前少年，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说道。
    后方，十几位儒门弟子齐齐行礼，恭敬道，“李教习。”
    “法儒掌尊。”
    李子夜还礼，旋即直起身，脸上笑的像是花开一般，道，“外面冷，快府中请。”
    说完，李子夜拎起自己的小板凳，让开一条路。
    “请！”
    法儒应了一声，带着儒门众人走入了李府。
    内院。
    李幼薇静立房间前，今日难得休息一天，没有出门做事。
    不过，提亲这种事，女子也是不能出面的。
    所以，只能在内院等着。
    门廊下，李幼薇看着天际的阴云，美丽的眸子中闪过点点流光。
    阴天了，又要下雪了吗？
    不知道，李家和长孙家准备的那些火炭，是否够百姓过冬。
    看来，要找时间再找长孙南乔谈一谈了。
    “你真的决定了吗？”
    就在这时，秦婀娜走出房间，看着眼前的李家长女，开口问道。
    “嗯。”
    李幼薇轻轻点头，应道，“决定了。”
    “千万不要勉强。”
    秦婀娜认真地说道，“女子的婚事，可是关系到一辈子的幸福，大意不得。”
    “我知道。”
    李幼薇平静道，“同样的话，小弟已和我说过不止一次，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既然做出，便不会后悔。”
    秦婀娜看了一眼阴云密布的天空，提醒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一直以来全都放在了李家的事情上，从来不去想自己的事情，不过，你还很年轻，可以多为自己考虑考虑，我想，李子夜那小子也是这么认为的，你的婚事，他明显比你自己还要上心，显然，他也想你能为自己而活，而不是一直只为了李家。”
    “我明白。”
    李幼薇颔首，道，“多谢秦姐姐的提醒。”
    小红帽？
    至少看起来不令人讨厌，喜欢不喜欢，她也不知道，太忙，没时间去想，以后再说。
    李园前堂。
    法儒和弟子们走入。
    李子夜让下人准备了茶水，目光看着眼前一箱箱的提亲礼，眉开眼笑。
    都是宝贝啊！
    “别看了！”
    法儒看到某人没出息的样子，没好气道，“该有的都有了，少不了你的，赶紧谈正事。”
    李子夜回过神，脸上笑容收敛，故作严肃道，“不用谈了，这门婚事，我李家同意了！”
    说完，李子夜拿出一张字据，赫然是李百万的亲笔信，上面还盖着李家的印信。
    法儒见状，愣了一下。
    这都准备好了？
    李家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
    就在儒门上李园提亲时。
    大商皇宫。
    奉天殿内。
    内侍从宣武王手中接过字据，然后走到商皇面前，递了过去。
    商皇接过字据，神色间并没有太多惊讶。
    此事，淑妃已经和他暗示过不止一次。
    他倒想看看，这宣武王是否真的说服了李家。
    商皇打开字据，看了一眼后，脸色迅速沉了下来。
    下方，宣武王看到商皇变化的脸色，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怎么回事，他那妹妹应该已经和陛下打过招呼了才对！
    “砰！”
    大殿上，商皇一巴掌拍在了龙椅上，怒声道，“宣武王，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罪！”
    宣武王见状，赶忙跪下，沉声道，“臣，不知何罪。”
    “你自己看。”
    商皇将手中的字据扔了下去，冷声道，“宣武王，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欺君罔上，你可知道有什么后果！”
    宣武王闻言，神色一变，立刻将落在地上的字据捡了起来。
    下一刻，看过字据的宣武王，脸色也迅速阴沉下来！
    李家！！！

 第413章 欺君之罪

    李府，前堂。
    法儒看过李子夜拿出的李家家主亲笔信，心中大定。
    如此一来，忘语和李家长女的婚事，就算定下了。
    “你们，都去外面等着。”
    想到这里，法儒看了一眼堂内正在忙着喝茶吃糕点的弟子们，开口说道。
    “是。”
    文修儒、常昱等人闻言，不情不愿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水和糕点，起身应了一声，旋即相继走了出去。
    这大冷天，让在外面等，也太残忍了！
    当然，常昱等人只敢在心中抱怨一下，没一个人敢说出来。
    一个字，太怂！
    “小家伙，你父亲中毒之事，究竟是何人所为？”
    将弟子们都轰出去后，法儒看着眼前少年，认真问道。
    “宣武王呗，还能有谁。”
    李子夜拿过一块糕点塞入嘴里，一边吃一边说道，“当然，淑妃和三皇子可能也是帮凶。”
    先前，光顾着等儒门前来提亲，饭都没吃，饿死了。
    法儒看到眼前家伙毫不在意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头，继续问道，“此事怎么解决的？”
    “他们要李家立字据，同意这门亲事。”
    李子夜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说道，“我李家很听话地答应了他们的要求，然后，他们就把解药给我了。”
    “字据？”
    法儒神色一怔，看向手中的书信，问道，“这样的字据？”
    “差不多。”
    李子夜点头道，“不过，法儒掌尊你手中的信，是我老爹亲笔写的，还有李家的印信，是正版的，他们的字据，是宣武王提前准备好的，就只有李家的一个印信，不作数。”
    “糊涂！”
    法儒闻言，神色一变，怒声道，“有印信，便足以当做证据，今日开朝，宣武王若是拿着那字据向陛下请旨赐婚，陛下必定不会拒绝。”
    “掌尊，你别着急。”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道，“这赐婚的旨意不但下不来，而且，那宣武王弄不好还要担上一个欺君之罪。”
    “什么意思？”
    法儒眉头皱起，不解道。
    “掌尊莫非忘了，我会一些这个世界没有的手段。”
    李子夜咧嘴一笑，道，“比如，盖好的印信，突然消失了。”
    学好数理化，穿越也不怕！
    皇宫。
    奉天殿。
    宣武王跪在地上，看着手中字据，上面，如今哪还有什么印信。
    两边，离得比较近的几名朝臣也看到宣武王手中的字据上，并没有任何印信，不禁面面相觑。
    这宣武王，胆子也太大了，竟敢明目张胆的欺君？
    大殿中，宣武王一脸铁青，心知自己被李家戏弄了，立刻俯身磕头道，“陛下，这定是李家耍的手段，臣，也是被愚弄了，并非有意欺君罔上。”
    “宣武王此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就在这时，众臣前，陶夭夭开口，淡淡道，“刚才，宣武王你可还说令郎与李家长女情投意合，我想，若真是情投意合，加上宣武王你武王的身份，李家可没有什么理由不答应这门婚事。愚弄一位大商武王，这样的胆子，我想李家应该还没有，宣武王，你这拙劣的借口，没人会信的。”
    “罗刹王，你！”
    宣武王听到罗刹王所言，心中怒火中烧，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陛下，罗刹王所言有理。”
    陶夭夭的话声方落，老臣吕思清站了出来，正色道，“李家三子，曾帮助朝廷破解天谕殿使臣的三个难题，于朝廷有功，受封国士，又是太学宫的教习先生，不该因为宣武王的一句话，就让李家蒙此不白之冤，此事，明显是宣武王在欺君，李家，何其无辜！”
    朝堂上，众人听到罗刹王和吕思清的表态，互视一眼，眸中皆有惊讶之色。
    吕大人一向公正，会有如此表态也就算了，没想到，罗刹王也会站在李家这边。
    “父皇！”
    众臣前，十一皇子慕青看到罗刹王站在李家一边，也没有再犹豫，上前一步，沉声道，“我大商以法立国，不能因为宣武王位高权重，李家人微言轻，就无缘无故将罪责扣在李家身上，这件事，怎么看李家都是无辜的，而宣武王，欺君罔上，是不争的事实！”
    “臣附议！”
    十一皇子表态后，众臣中，立刻有几位十一皇子阵营的臣子站了出来，适时地插了宣武王一刀。
    事到如今，所有人都已经看出来，此事，已经不仅仅只是宣武王和李家的恩怨，而是，皇子间的交锋。
    扳倒宣武王，三皇子和淑妃便会失去最大的倚靠，这是朝中很多人都想看到的。
    “儿臣，附议！”
    这一刻，众臣前，大皇子慕渊也转动轮椅走了出来，平静道，“国不可无法，有法而不善与无法等同，今日之事，宣武王欺君，是不争的事实，又不知悔改地将罪名推到李家身上，视国法于无物，罪无可恕！”
    两位皇子表态，众臣前，三皇子慕尧脸色变了又变，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父皇。”
    逼不得已，慕尧只能站了出来，沉声道，“此事，有着蹊跷，宣武王断然不敢当着满朝文武欺君罔上，希望父皇能够明察。”
    “望陛下明察。”
    三皇子表态后，不少臣子跟着站出来，硬着头皮为宣武王求情。
    龙椅上。
    商皇看着下方三位儿子和众臣的争斗，阴鸷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冷色。
    这老三和宣武王，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废物！
    “老四，你的意见呢？”
    商皇目光移过，看向众臣前一直没有表态的四子，开口问道。
    商皇的话落，众臣的目光也看向了前方的四皇子。
    现在，三位皇子都表了态，不论大皇子还是十一皇子明显是要借题发挥，找机会扳倒宣武王，给予三皇子重重一击。
    如此，四皇子的态度，就变得十分重要。
    若是四皇子站在三皇子这边，或许，此事还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众人瞩目，慕白走出，神色平静道，“李家无辜，显而易见，至于宣武王是否欺君。”
    说到这里，慕白看向地上跪着的宣武王，淡淡道，“儿臣说的不算，国有国法，宣武王有罪无罪，当以国法去评判。”
    一语落，宣武王、慕尧脸色都是一白。
    这一刻，众臣前方。
    一位身着石青色蟒袍的中年男子，看到自家这位四皇子难得表一次态，没再犹豫，迈步走了出来。
    众臣见状，神色再次一惊。
    忠武王！
    这位可是皇后娘娘的兄长，纵然在十武王之中，也是排名前三的人物，不论权力还是威望都不是宣武王可比的。
    众臣震惊的目光中，忠武王朝着上方的商皇恭敬一礼，开口道：
    “陛下，国法，不可废！”

 第414章 九幽王

    皇宫。
    奉天殿。
    四位皇子全部表态后，忠武王一语，成为压垮宣武王的最后一根稻草。
    欺君罔上，是为大罪。
    三位皇子，两位武王，一位德高望重文臣吕思清，全都站在了李家这边，断定忠武王有罪。
    朝堂上，这一刻，所有的臣子都能看出，不论三位皇子还是两位武王，绝对不是真的要保李家，而是想要借题发挥，重创三皇子和宣武王。
    李家，还没有这样大的面子，能让三位皇子和两位武王出面相保。
    大殿上，商皇看着下方一幕，眸子微微眯起。
    真是稀奇，一向不问朝事的老四竟然都愿意表态了。
    “宣武王，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片刻后，商皇回过神，目光看向下方跪着的宣武王，冷声道。
    “臣，冤枉！”
    宣武王叩首，声音低沉道。
    “冤枉？”
    商皇冷笑道，“宣武王，你太让朕失望了。”
    宣武王匍匐在地，双手紧攥，可见其心中怒火。
    他知道陛下所说的失望，是为何意。
    陛下在意的不是什么欺君，而是，这件事，他做的不够好。
    “罚俸一年，此外，你所统领的青羽军暂时交给罗刹王。”大殿之上，商皇收回目光，语气冷漠道。
    “父皇！”
    三皇子慕尧听到父皇的决定，神色一惊，急声道，“此事还未查明，还请父皇三思。”
    十武王，各自掌控着一支百战之军，剥夺兵权，等同削去武王之位。
    暂时两个字，变数太大，今后，能否重新拿回青羽军兵权，无人可知。
    “怎么，老三，你对朕的决定有什么异议吗？”
    商皇目光移过，看向下方的三子，神色冰冷道。
    “儿臣，不敢。”
    慕尧看到大殿上父皇的目光，身子一震，立刻低下头，不敢再多言。
    大殿内。
    朝臣们互视一眼，也接受了这个结果。
    陛下不可能因为一张字据，便真正定了一位武王欺君罔上之罪，现在这个惩罚，已经不轻。
    这还是因为三位皇子和两位武王都站出来为李家说了话，不然，陛下甚至有可能只是斥责几句，便了结此事。
    一位武王的份量，在陛下心中，终究要比李家要重得多。
    李家。
    前堂。
    “欺君之罪？”
    法儒听过眼前少年所言，神色凝下，道，“你想的太简单了，陛下，绝对不会因为一张字据，去定一位武王的罪。”
    “我知道。”
    李子夜端起茶又喝了一口，平静道，“我只是在给其他三位皇子一个发难的机会，至于，他们这一刀能捅的多狠，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法儒闻言，神色一怔，诧异道，“原来你是打这个主意，这倒有可能，四位皇子派系间的争斗，早已白热化，任何一方犯错，其他三方都不会放过。”
    “没办法，李家人微言轻，只能借势了。”
    李子夜面露冷笑道，“朝中无人难办事啊。”
    “你这小家伙，还真是眦睚必报。”
    法儒感慨道，“算了，此事已成定局，我便不管了，今日我来，除了为了向李家提亲，还想提醒你另外一件事。”
    “黑水军之事？”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
    法儒愣了一下，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也就这点事。”
    李子夜很是随意地应道，“放心吧，这件事，我心中有数，不会冲动行事的。”
    “小家伙，不要给我打马虎眼，我知道你的性子，从来不肯吃半点亏，但是，这件事，必须要忍一忍。”
    法儒正色道，“九幽王不好惹，此人，不是宣武王这种在十武王中排行最末的人可比，更重要是，此人并没有参与四位皇子的派系之争，只忠于陛下一人，你对付宣武王的办法，对他来说没什么用，黑水军设伏之事，九幽王只需随便找个理由便能搪塞过去，以陛下对他的信任，必定不会追究太多。”
    李子夜听着法儒的话，也没有插嘴，拿起一块糕点塞入嘴里，吃的不亦乐乎。
    “小子，你听到了吗！”
    法儒看到眼前家伙像是没听见的样子，不禁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喝道。
    “一直听着呢。”
    李子夜笑道，“掌尊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拿整个李家去冒险，况且，我和那九幽王无冤无仇，这之间，必定有什么误会，我又不是傻子，不会随意去得罪一位武王。”
    法儒点了点头，说道，“你明白其中轻重就好，民不与官斗，李家虽然有一些根基，但是，和朝廷这个庞然大物相比，还是太过弱小。”
    “知道啦。”
    李子夜笑了笑，目光看着外面冻得瑟瑟发抖的儒门弟子们，提醒道，“掌尊，常昱他们都快冻死了，让他们进来暖和一下吧。”
    法儒闻言，下意识看向外面的弟子们，旋即颔首道，“修儒，你们都进来吧。”
    皇宫。
    奉天殿。
    宣武王之事后。
    一名谏臣走出，先是恭敬行礼，旋即拿出一本奏章，沉声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哦？”
    龙椅上，商皇看着下方走出的谏臣，眉头下意识一皱，问道，“张卿，要奏何事？”
    “臣要参九幽王擅自调兵之罪！”谏臣张启正恭敬道。
    一语落，满朝哗然，众臣互视一眼，面面相觑，却又无可奈何。
    这些家伙，还真是让人头疼。
    大商朝，谏臣以死谏以荣，别说王公贵胄，就算陛下犯了错，这些谏臣也敢参上一本。
    谏臣，一生最大的追求便是青史留名，无所畏惧，即便陛下也要处处容忍。
    可以说，在大商朝，谏臣虽无实权，但是，少有人敢招惹。
    众臣前，一袭石青色蟒袍的九幽王听到有人参他，冷漠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商皇身边，内侍走下大殿，将张启正手中的奏章接了过来，然后快步走回。
    大殿上，商皇接过奏章，简单看了一眼奏章，旋即将奏章合起，目光看向下方的九幽王，开口道，“九幽王，你怎么解释？”
    “剿寇！”
    九幽王走出，神色淡然道，“当时临近年节，早朝已停，渝州城附近，匪寇成患，若等到开朝再请旨调兵，必然已为时太晚，所以，臣只能先调兵剿匪。”
    说到这里，九幽王从袖中拿出一本奏章，平静道，“这是清剿匪寇的成果，还请陛下过目。”

 第415章 李家人

    奉天殿。
    商皇看过九幽王呈上的奏章，点了点头，道，“九幽王虽私自调兵，却事出有因，鉴于剿匪有功，得保一方百姓平安，功过相抵，不予奖赏，也不予惩罚。”
    “谢陛下。”
    九幽王行礼，谢恩道。
    “陛下！”
    后方，谏臣张启正看到商皇明显偏袒的行为，立刻反驳，神色沉重道，“九幽王私自调兵，与宣武王欺君罔上，又有何区别，剿匪，这样的小事，何需我大商最精锐的黑水军出动，地方官府足以应对，九幽王明显是在说谎，臣，得到消息，九幽王调动黑水军，根本不是为了剿匪，而是为了杀那李家嫡子，剿匪，不过是九幽王的借口罢了！”
    “放肆！”
    众臣前，九幽王看到张启正紧咬不放的态度，神色一沉，转过身，冷声道，“张大人，你可知，污蔑大商武王，是什么罪名，渝州城附近匪寇严重，本王心系百姓，相助官府剿匪，有何不可，况且，本王和那李家嫡子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他，一个商贾之子而已，还没资格让本王如此设心处虑的对付。”
    “污蔑？”
    张启正冷笑道，“九幽王扣的这个罪名，老臣可担当不起，不管九幽王如何巧辩，那李家嫡子在回渝州城的路上被黑水军埋伏，是不争的事实，九幽王，李家嫡子的确只是一个商贾之子，但是，他于我大商朝廷有功，是陛下亲封的国士，武王此举，等同于谋害我大商有功之臣！”
    “张大人，言重了，这不过一场误会罢了。”
    九幽王眸中冷意闪过，说道，“当日，黑水军的密探得到消息，会有大批匪寇前往渝州城周围的村子里抢劫，黑水军提前设下埋伏，是要准备对付那些匪寇，没想到，那李家嫡子恰好从那条路经过，双方互不相识，所以才发生了一些冲突，之后，黑水军领兵的那位将军意识到他们认错了人，便立刻退兵了。”
    “九幽王当真是能言善辩，一句误会，便将罪责推得干干净净！”
    张启正看着眼前的九幽王，怒声道，“何为国法，大皇子殿下方才也说过，有法而不善与无法等同，若是人人犯了国法，随便找个理由便能搪塞过去，那要这国法又有何用。”
    说到这里，张启正看向大殿之上的商皇，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掷地有声道，“陛下，请，秉公处置九幽王，法，不可废！”
    奉天殿内，众臣看到这一幕，互相看了一眼，谁都没有说什么，这个时候，没人想趟这趟浑水。
    众臣前，大皇子慕渊、三皇子慕尧、十一皇子慕青，方才因为宣武王之事言辞激烈的三位皇子，此刻也安静不言，眼观鼻鼻观心，不愿插手这件事。
    而文臣之首的吕思清看到眼前老朋友这执拗的样子，心中叹息一声，终究没有坐视不理，再次站了出来，恭敬行礼道，“陛下，张大人所言，确实有理，我大商以法治国，不能因为各位武王位高权重，就可以凌驾于国法之上。”
    大殿上，商皇看着下方两位老臣，眉头不禁再次皱起。
    这些迂腐不化的老家伙，可真是麻烦。
    “各位卿家，怎么看？”
    商皇目光扫过在场众臣，问道。
    殿内，众臣纷纷低下了头，不愿掺和此事。
    得罪一位武王不值得，但是，得罪这些谏臣，同样十分麻烦。
    得不偿失！
    “老四！”
    大殿上，商皇将目光望向众臣前的四子，开口道，“你怎么认为？”
    下方，慕白听到父皇的询问，神色平静地走了出来，道，“儿臣认为，这件事，仅凭张大人和九幽王各执一词的说法，争论不出什么，唯有让那李家嫡子亲自前来，方才能弄明白其中的来龙去脉！”
    四皇子的话声落，朝廷众臣神色皆是一震。
    让那李家嫡子上殿？
    “不可！”
    陶夭夭闻言，第一个出来反对，沉声道，“李家嫡子非是朝臣，没有资格上殿！”
    绝不能让那小家伙上殿，否则，后果难料！
    “李家嫡子虽非朝臣，却有国士称号，国士上殿，并无不可。”
    这一刻，两人身后，张启正开口，沉声道，“臣也建议，召李家嫡子上殿，弄清楚此事的来龙去脉！”
    大殿上，商皇看着下方态度截然相反的三人，阴鸷的眸子迅速闪过思绪之色。
    “也罢！”
    片刻后，商皇收敛心神，下令道，“立刻召李家嫡子进宫！”
    ……
    “噗！”
    李园，正在和儒门弟子们侃大山的李子夜听到皇宫传来的召令，直接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召我入宫面圣？”
    李子夜一脸震惊道，“现在？”
    “是的，李教习，快些吧，陛下和满朝文武还在等着呢！”
    传令的小太监着急地说道。
    “陛下招李教习入宫，为什么？”
    前堂内，文修儒等儒门弟子脸上也露出不解之色，李教习又不是朝臣，陛下为何要招李教习进宫？
    “是为了黑水军之事！”
    法儒似乎猜到了什么，沉声道，“小家伙，记住你答应过我的话，千万不要冲动行事。”
    李子夜点了点头，眸中异色闪过，奇了。
    现在的结果倒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正常情况下，此事，应该是雷声大雨点小，不会有什么波澜才对。
    商皇这个时候召他入宫，就说明，这件事，解决的并不顺利。
    难道，有人替他李家说话了？
    短暂的一瞬间，李子夜便将事情猜出个七七八八，心思之玲珑，少有人及。
    想明其中缘由后，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眼前焦急等待的小太监，微笑道，“好，我随公公进宫。”
    说完，李子夜起身，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小家伙！”
    后方，法儒立刻也站起身来，神色凝重地再次提醒道，“切记，一定不要冲动！”
    “放心。”
    李子夜嘴角微弯，头也不回地朝着府外走去。
    不多时。
    皇宫。
    玄武门外。
    马车隆隆驶来，跑得极快。
    时隔一年多的时间，李子夜再次入宫。
    很快，奉天殿，千层石阶前，李子夜的身影出现，一步步走向象征大商皇朝最高权力的大殿。
    奉天殿中。
    众臣转身，看着石阶尽头走来的少年身影，目光皆凝下。
    李家人，终究还是来到了这里。

 第416章 李子夜上殿

    大商皇宫。
    奉天殿前。
    大商文武百官的注视下。
    李子夜一步步走来，千层石阶，如此之漫长。
    石阶上方，便是象征大商这个千年皇朝权势最巅峰的奉天殿。
    千年岁月，能够踏上这条石阶的人，基本都是王公贵胄和朝廷重臣，四品以下，根本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
    更别说李子夜这个没有任何官职的平民。
    士、农、工、商，商贾人家，在大商朝四大阶级，排行最末，再多银子，也改变不了这阶级的鸿沟。
    若非李子夜曾为大商立下过大功，商皇为了彰显朝廷任人唯贤的气度，赐其国士封号，就以李子夜商贾之子的身份，是没有资格进入这奉天殿的。
    不过。
    凡间事，总是无奇不成书，今日，李子夜这个商贾人家的嫡子，终究在大商文武百官的注视下，一步步走上了奉天殿。
    大殿内。
    大商众臣看着殿外走来的少年，神色微凝。
    时隔一年，这李家的少年郎看上去成长了不少。
    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稳重。
    “草民李子夜，参见陛下。”
    李子夜入殿，头也没抬，恭敬行礼道。
    “李教习有国士的身份，不必多礼。”
    大殿上，商皇看着下方的少年，神色平和道。
    “谢陛下。”
    李子夜起身，安静地站在那里，不言一语。
    众臣前，陶夭夭看着这家伙异常的模样，心中反而更加担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家伙上一次入宫时，可谓锋芒毕露，今日含冤而来，却是如此安静，很不对劲。
    “李家小子！”
    李子夜入殿后，众臣前的宣武王第一个忍不住，怒声道，“你好大的胆子，蒙骗一位大商武王，你可知是什么罪！”
    “武王之言，草民听不懂。”
    李子夜神色平静道，“我何时，蒙骗过宣武王你？”
    宣武王拿出字据，神色愤怒道，“你敢说，这不是你捣的鬼，李家小子，莫不要以为这上面的印信消失，你就可以瞒天过海，本王就不信，当日就没有人看到你盖下李家的印信。”
    “武王到底在说什么？”
    李子夜眉头轻皱，道，“什么印信，什么瞒天过海，宣武王你可否说的再明白一些？”
    “你！”
    宣武王看着眼前少年装疯卖傻的模样，气的胸口一闷，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问下去。
    “陛下！”
    这一刻，文臣之首的吕思清走出，沉声道，“李教习怎么说也有国士身份，宣武王没有任何证据，便如此言辞激烈的质问，有些过分了！”
    “嗯。”
    大殿上，商皇点了点，目光看向下方的宣武王，冷声道，“宣武王，退下！”
    下方，宣武王身子震了一下，却还是忍下心中的怒气，退了回去。
    后方，众臣互视一眼，心中冷笑。
    看来，这宣武王还是不死心，想要逼迫李家嫡子露出马脚，可惜，此事已成定局，想翻身，难啊！
    经此一事，宣武王和三皇子，短时间内，要暂时收敛一下锋芒了。
    “李教习。”
    商皇喝退宣武王后，大殿中央，吕思清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少年，神色温和道，“陛下唤你入殿，是想问你被黑水军埋伏之事，你可将事情的原委仔细说一遍，不必害怕也不必担心什么，陛下会为你做主。”
    “多谢吕大人，多谢陛下。”
    李子夜朝着两人各自行了一礼，旋即语气平静地说道，“年节前，家父被人暗算，身中剧毒，草民赶回渝州城的路途中，接连遭遇暗算……”
    众人瞩目中，李子夜将当时回渝州城路上，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事无巨细。
    殿内，众臣听过眼前少年数次遇刺之事，神色间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李家树大招风，想要扳倒李家的人，不在少数，当时，李家的情况，李家家主中毒，若这李家嫡子再出事，整个李家必将大乱。
    李子夜一边说着当时的事情，一边看着群臣的模样，心中不禁冷笑一声。
    他能确定，当初对他下手的人，这满朝文武中，就占了好几个。
    这些老狐狸，巴不得李家出事。
    “黑甲，长弓，重盾？”
    大殿中间，吕思清在听到李家小子讲到黑水军携带的装备时，面露怒色，目光看向前方的九幽王，怒声道，“九幽王，剿匪而已，用得着配备长弓和重盾吗，这明显是为对付武道高手准备的！”
    众臣前，九幽王听到吕思清的质问，神色淡然道，“线报中，匪寇确实有一些武道强者，动用长弓重盾，合情合理。”
    后方，众臣听到九幽王的解释，面面相觑，此前，假如说若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怀疑，此事是一场误会，如今，这一丝的怀疑也不再有了。
    九幽王，就是要杀这李家嫡子。
    黑水军的重盾兵，轻易不会出动，剿匪这个借口，实在不怎么样。
    只是，九幽王为何要杀李家嫡子？
    九幽王和李家之间，应该没有任何交集，更不要说什么恩怨了。
    难不成？
    想到这里，众臣目光看向大殿上的商皇，心中一震。
    是陛下要杀这李家嫡子？
    九幽王一向只听命于陛下，唯有这个理由，方才能解释，为何九幽王要对李家嫡子出手。
    也不对。
    短暂的一瞬后，众臣心中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陛下若杀李家嫡子，不会用这个办法，出动几位皇室供奉，来做此事，不仅把握更大一些，还能避免落人口实，远比调动黑水军设伏要好得多。
    此事，必定是九幽王自己的决定，陛下此前，应该并不知道。
    大殿内，一位位臣子心中思绪不断闪过，在猜测此事是究竟怎么回事。
    “也许，真的是误会。”
    满朝文武思考时，李子夜开口，一语惊醒众人。
    谏臣张启正听到眼前少年所言，神色一惊，急声道，“小子，有陛下为你做主，你怕个什么，难道你就不想为自己讨回公道吗？”
    大殿中，众臣相视一眼，目光变得复杂，却也没有太过惊讶。
    这李家小子倒是一个聪明人，知道九幽王得罪不起，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众臣前方，九幽王嘴角也露出了一抹冷笑。
    他似乎有些高看这李家嫡子了。
    这一刻，整个奉天殿内，唯有，陶夭夭和慕白两个人，看着大殿中间的少年，心中觉得有些不对劲。
    奇怪。
    这家伙，绝对不是肯轻易低头之人。
    他到底在盘算什么？

 第417章 忍个屁

    “大人。”
    奉天殿内，李子夜看着眼前发须花白的老头，恭敬一礼，问道，“敢问，如何称呼？”
    “张启正！”
    张启正回礼，应道。
    “张大人。”
    李子夜语气认真道，“小子我只是一介草民，希望大人体谅。”
    张启正闻言，神色一怔。
    朝堂上，百官听到李家嫡子所言，神色都变得古怪起来。
    这李家小子，究竟是真的耿直，还是故意而为，竟然在圣上和满朝文武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李教习。”
    张启正回过神，看着眼前少年，沉声道，“这里是奉天殿，陛下在此，没有人可以超脱国法，李教习若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便是，陛下，定然会为李教习做主。”
    前方，文臣之首的吕思清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少年，认真道，“小子，当初你在御前破解天谕殿使臣所出的难题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今日，怎么畏畏缩缩的，这不像你的性子。”
    李子夜沉默，没有回答。
    “李兄。”
    这时。
    众臣前，四皇子慕白开口，神色平静道，“这才半年时间不见，你的性格变化可真大，什么时候学会变得这么能忍了？”
    大殿内，文武百官听到四皇子的称呼，心中都是一震。
    四皇子这是摆明站在李家嫡子这边了！
    另一边，忠武王听到自家这位四皇子的表态，面露无奈。
    平日里，想要这位祖宗站出来说一句话都费劲，今日这是怎么了。
    大殿中间，李子夜朝着四皇子行了一礼，神色恭敬道，“半年没见，四殿下还是风采依旧。”
    慕白看着眼前家伙奇怪的表现，眉头轻皱，直感浑身不舒服。
    这家伙在做什么，装什么大尾巴狼！
    “小子，你可要想好！”
    吕思清再度开口，神色认真道，“错过这次机会，你遇伏的事情，可就再也无处可说，天下间，也没有人敢再过问此事。”
    一位武王的分量，何其惊人，也只有在这奉天殿上，文武百官皆在的情况下，国法，方才有那么一丝作用。
    换作其他任何地方，武王，皆要凌驾于国法之上。
    虽然残酷，但，这便是事实。
    李子夜依旧沉默，不言不语。
    “小子，你怕个什么！”
    一旁，张启正有些急了，怒道，“你当初面对天谕殿使臣的那些勇气呢！”
    李子夜看着眼前的老大人，心中多少有着一些感动。
    他和这位老大人并不熟悉，但是，此人能为他和一位武王针锋相对，着实难得。
    不论这位老大人是为了青史留名，还是为了什么，大商就是因为有这样刚正不阿的臣子在，方才能兴盛千年。
    “张大人。”
    李子夜轻轻一叹，道，“当初，我有勇气面对天谕殿使臣，是因为，我知道，我身后有整个大商的支持，但是。”
    说到这里，李子夜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仿佛在忌惮些什么。
    大殿内，满朝文武岂不会听不到眼前少年话中何意，皆沉默不言，没人敢说什么。
    这小子的话，意思已很清楚，面对天谕殿使臣，整个大商都站在他身后，所以，他无所畏惧，但是，对上位高权重的大商武王，没人会支持他。
    朝中，数位上了年纪、为人刚正的臣子听过眼前少年所言，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悲哀之色。
    同样，吕思清、张启正看到这一结果，也攥了攥拳头，心中一阵无力。
    这可是为大商立过大功的功臣，却是被逼的，连为自己说一句话都不敢。
    大商，何时变成这样了？
    “陛下！”
    吕思清、张启正跪了下来，俯首磕头，苍老的脸上尽是悲凉。
    这，还是他们效忠一生的大商吗？
    朝中最有威望的两位文臣下跪后，朝廷上，又有数位老臣也跟着跪了下来。
    大商，除了弄权的权臣，同样也有一批忠心为国的臣子，为大商奉献了自己的一生，如今，看到这一情景，心中都生出了无边的悲意。
    很快，朝堂上，越来越多的臣子跟着跪下了身子，也许，他们的官位在朝堂只能称得上垫底，也许，他们的权力远不如大商的武王们，但是，他们此刻，都想要为大商，也为自己，搏一片清明的天。
    大商，不该是这样的！
    “父皇！”
    众臣前，慕白也跪了下来，沉声道，“李教习，可是我大商的有功之臣，若是让天下百姓知道，我们大商就是这样对待有功之臣的，从此以后，谁还会为我大商朝效命，我大商，不该是这样的！”
    大殿上方。
    商皇看着下方跪得满地的老臣和自己的四子，神色沉下。
    朝堂中，众臣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是一惊，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他们忘记了，这李家嫡子曾对朝廷有大功，此子，越是什么都不敢说，便越能说明，如今的大商朝廷，是多么的黑暗。
    有功之臣，敢勇于面对外邦的使臣，却不敢在这奉天殿为自己说上一句话，这是何其的讽刺。
    “九幽王，你可知罪！”
    众意难违，龙椅上，商皇目光一沉，看向下方九幽王，开口道。
    “臣，无罪。”
    九幽王走出，神色平静道。
    “李教习，你认为，九幽王是否有罪？”
    商皇目光移过，看向下方的少年，问道。
    李子夜低着头，似乎看都不敢看商皇的目光，声音颤抖道，“草民觉得这或许真的是一场误会。”
    “砰！”
    大殿上，商皇一巴掌拍在了龙椅，起身怒喝道，“九幽王，你可知罪！”
    九幽王看到陛下震怒的模样，神色一惊，立刻跪下身子，沉声道，“臣，无罪。”
    “好，好！”
    商皇气的胸口上下起伏，怒声道，“来人！”
    “陛下。”
    两名皇宫禁卫快步走入大殿，恭敬行礼道。
    “收了九幽王的兵符，将九幽王幽禁府中，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府邸半步！”商皇愤怒道。
    “是！”
    两名禁卫上前，将九幽王身上的兵符收过，交给了前方的内侍，旋即将九幽王押出了奉天殿。
    大殿内，众臣看到了这一结果，心中皆震惊不已。
    陛下，可真够狠的。
    为了平众怒，竟是夺了九幽王的兵权。
    这一刻，百官前，陶夭夭转过身，看着后方的少年，美丽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凝色。
    这小家伙，可真是厉害！
    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便逼得陛下不得不处置九幽王。
    大殿中间。
    李子夜嘴角，弯起了一抹微不可查的冷笑。
    忍？
    忍个屁！

 第418章 大统之位

    “李兄。”
    早朝结束，奉天殿前，慕白唤住了将要离开的李子夜。
    “四殿下。”
    李子夜停下步子，看着后方走来的四皇子，微笑道，“多谢殿下方才为我说话。”
    “你是不是算到，朝中会有人替你出面？”慕白轻声问道。
    李子夜笑着摇了摇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换个地方聊吧。”
    “去我府中如何？”慕白说道。
    “也好，来都城两年时间，还没有拜访过殿下的府邸。”李子夜颔首道。
    两人随后从奉天殿前离开，朝着皇宫外走去。
    半个时辰后，四皇子的王府中，两人走来。
    正堂内，府中婢女为两人奉上茶水，旋即退了下去。
    “李兄，请。”
    慕白看着眼前的少年，客气道。
    “殿下请。”
    李子夜也客气了一下，笑道。
    慕白点头，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问道，“破几脉了？”
    “六脉。”
    李子夜如实回答道。
    “真慢啊。”
    慕白感慨道。
    他记得上次分别时，这家伙就已经破了五脉，如今又折腾了大半年，才仅仅破了一脉，这速度也是没谁了。
    “殿下，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
    李子夜无奈道，“和你们这些天纵奇才，当然比不了。”
    “和火麟儿的比试怎么办？有把握吗？”慕白好奇地问道。
    “完全没有。”
    李子夜苦笑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万一这一年，我有个什么奇遇，一步入五境也说不定。”
    “呵。”
    慕白轻轻一笑，道，“李兄在天书刻名，都未能入五境，这样的白日梦，还是少做吧。”
    李子夜端起身前的茶杯，差点忍不住将茶水倒眼前家伙一脸。
    真特么气人！
    “言归正传。”
    慕白看到眼前少年快要爆发的样子，笑了笑，转过话题，神色认真道，“李兄何时得罪了那九幽王，九幽王又为何非要置李兄于死地？”
    “我也不知道。”
    李子夜摇了摇头，凝声道，“我李家，和九幽王应该并无利益冲突才是，九幽王此举，着实让人有些摸不到头绪。”
    “不是父皇。”慕白想了想，轻声说道。
    “我知道。”
    李子夜眸中流光闪过，道，“陛下若要对付我李家，当会用雷霆手段，不会如此麻烦，此事，应该是九幽王个人的意愿。”
    “李兄今后要小心一些。”
    慕白提醒道，“李家，树大招风，虽然李二公子已入五境，多少能震慑一些人，但是，总有一些人，并不畏惧五境。”
    “我明白。”
    李子夜点了点头，正色道，“殿下，你今天在朝堂上公然为我说话，恐怕已得罪了那位九幽王，今后，也要防备一些，毕竟，一位武王的影响力非同小可，殿下得罪了，其他的皇子便会前去拉拢，用来对付殿下。”
    “无所谓。”
    慕白淡淡一笑，道，“不瞒李兄，我对朝堂之事并没有什么兴趣，今日，若不是实在看不过去了，也不会去管。”
    “身在皇家，殿下不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殿下是皇后娘娘所出，虽非长子，却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即便殿下不争，也会有很多人逼着殿下去争。”
    “李兄也觉得，身为皇子，便一定要争那大统之位？”慕白皱眉道。
    “殿下，觉得我李家如何？”
    李子夜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于社稷有危害吗？”
    “没有。”
    慕白摇了摇头，如实道，“这十年，李家推出的商品，很多都有有利于国计民生，方便了老百姓的生活，据我所知，李家每年还会拿出很多银子，去帮助那些贫苦百姓，这一次，火炭的事情，母后也告诉了我，李家，已做了许多商贾人家不愿去做的事情。”
    “殿下明白这个道理，其他人，不会不知道。”
    李子夜平静道，“但是，依旧还是有很多人在对付李家，为了什么，一个字，利！”
    说到这里，李子夜拎过茶壶，将两人的茶杯倒满，继续道，“我李家，从来不愿争什么，却是一直在被人推着走到了今日，从渝州城走到都城，非我所愿，却是不得不为。”
    慕白听着眼前少年的话，眸中露出了一抹思索之色。
    “殿下醉心武学，这我知道，但是，殿下越是出色，很多人便越是忌惮。”
    李子夜放下茶壶，平静道，“就拿今日的事来说，殿下为我说话，为何，无人敢反对，原因只有一个，殿下是大商的四皇子。”
    说完，李子夜端起茶杯，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道，“殿下，身在俗世，可以出淤泥而不染，也可以恃才傲物，但是，所有的前提，殿下必须能站在足够的高度，某些时候，殿下累了，立于山之绝巅，可以感慨一句高处不胜寒，也可以痛骂这世间污秽不堪，不过，那是站在山之巅的殿下方才有的权力。”
    慕白安静地听着，神色越发凝重。
    这些话，从前，倒是没人和他说过。
    “殿下，大商千年，哪一次的皇位相争，不是伴随着血雨腥风，殿下若有自己要保护的人，就必须去争，这不是愿意不愿意的问题。”
    李子夜淡淡道，“这是责任！”
    “武道，若是分心，将难大成。”慕白说出自己心中的忧虑，道。
    “殿下，你的担忧，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即便去争，殿下也就是表个态而已，剩下的事，会有其他人去做。”
    李子夜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快要说冒烟的嗓子，继续道，“你看小红帽，他和殿下的情况差不多，不也一样要回家继承财产，呸，继承儒门之位，还有西域天谕殿那位书生，人家同样是一殿之主，如今都快破五境了，还有，还有儒首那老头，掌管着偌大的一个儒门，修为依旧强到天下无敌，所以说，武道和殿下你所处的位置，关系不大，这都是殿下想要逃避的借口而已，殿下不争，逃避的其实不是麻烦，而是，责任！”
    他大爷的，他都胡扯了些什么。
    慕白沉默，许久，起身恭敬一礼，道，“受教了。”

 第419章 长孙皇后

    “受教个屁啊，我胡扯的。”
    正堂，李子夜看到眼前四皇子这么大的反应，吓了一跳，一脸苦笑道，“殿下你赶紧坐下吧，让别人看到，你一位皇子向我这个平民百姓行礼，还不编排死我。”
    “呵。”
    慕白轻轻一笑，重新坐了下来，道，“原来这世间，还有李兄怕的事。”
    “那当然。”
    李子夜无奈道，“不然，我在朝堂上干嘛那么怂，还不是因为人微言轻，要夹着尾巴做人，所以啊，我总结了，做人，要低调！”
    “你这话，鬼都不信。”
    慕白拎起茶壶，给两人将茶倒满，笑道，“我有些好奇，莫非你一早就知道，朝堂上会有人帮你说话吗？”
    “当然不是。”
    李子夜摇头道，“我又不是儒首那老头，什么都能算，在陛下召我入宫前，我也认为，陛下对九幽王私自调兵之事，最多也就是斥责一番，不会有什么实质性惩罚。”
    “哦？那李兄又是何时确定，朝中有人在帮你？”慕白诧异地问道。
    “在入宫诏令传到李园的时候。”
    李子夜微笑道，“若非有人为我说话，此事陷入僵局，陛下是不可能召我入宫的，当然，我此前并不知道是谁在替我说话，入宫之后，看到那位吹胡子瞪眼的老大人，方才知道，大商，还有这样不畏权势的臣子。”
    “张启正为人嫉恶如仇，眼里的确容不得沙子。”
    慕白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轻声道，“所以，那个时候，李兄便想好了以退为进的对策。”
    “是。”
    李子夜点头道，“虽然我不知道九幽王为何要杀我，但是，他都已经将事情做到如此程度，是否得罪于他，已不重要，既然朝堂上，有人在帮我，我又为何不好好利用这次机会，直接掰掉老虎的一颗牙，缺了一颗牙的老虎，咬起人来，总归不那么疼。”
    “厉害！”
    慕白闻言，面露感慨道，“朝堂上那么短的时间，李兄却能在事先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迅速想出应对的办法，着实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
    “殿下过誉，计划归计划，真正的关键，其实还是在于张启正大人和吕思清大人不畏权势的那颗初心。”
    李子夜平静道，“若不是这两位老大人，朝中那些臣子，即便有心想说一句公道话，也不敢，十年寒窗，最初之时，谁不是为了一展抱负，为天下百姓做些事情，或许有些人会渐渐迷失，但是，必然也有一些人，依旧还保持着当年的初心，不然，大商，不可能兴盛到今日。”
    慕白听着眼前少年的话，目光凝下，道，“若是李兄猜错了呢？”
    李子夜沉默下来，端起茶水轻轻喝了一口，神色淡漠道，“若我猜错了，便如我在朝堂所说，这只是一场误会，于我和李家而言，就是忍一时之气而已，并无所谓，但，对大商来说，这恐怕是最糟糕的结果。”
    慕白闻言，神色一震，仿佛想到了什么，额头上迅速沁出了冷汗。
    百官屈于权势，无人敢说一句真话，大商，腐朽到骨子里，无可救药。
    想到这里，慕白心中越发后怕。
    原来，今日朝堂之辩，不仅仅只是李家和九幽王的恩怨。
    还是，对整个大商朝的一场大考。
    一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大考！
    李家赢，大商赢，李家输，大商输！
    不同的是，李家输了，输的仅仅只是一时的恩怨，但是对于整个大商朝而言，这一输，便输掉了皇朝千年的辉煌。
    许久，慕白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惊涛骇浪，心有余悸道，“这一局，当真惊险。”
    非是李家惊险，而是，大商惊险。
    李子夜微微一笑，道，“有惊无险，李家过关了。”
    “大商，也过关了。”慕白补充道。
    “恭喜。”
    李子夜举起茶杯，笑道。
    “同喜。”
    慕白也举起茶杯，轻声应道。
    两人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旋即同时将茶杯放下。
    场面渐渐变得有些安静。
    “李兄，想不想入仕？”数息后，慕白再次开口道。
    “不想。”
    李子夜直接摇头拒绝道，“如今的情况，李家已经犹如在走钢丝，不论向左还是向右走半步，都会万劫不复，此次，我回渝州城，遇到了不下五次暗算，这背后，究竟有多少势力在针对李家，可想而知，我若入仕，恐怕会引起更多的人敌意，得不偿失。”
    “真是遗憾。”
    慕白轻叹道，“以李兄的才情，若是入仕，假以时日，必能封侯拜相。”
    “殿下太高看我了。”
    李子夜微笑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商贾人家之子，最多，也就算是一个拿着微薄薪俸的教书先生，每天还做着成为剑仙的白日梦，像我这样的人，天下间多得是，我并不是什么天之骄子，这一点，殿下应该也清楚。”
    “李兄，虽非天骄，却绝不逊色于世间任何天之骄子。”
    慕白神色很是认真地说道，“对此，我深信不疑。”
    “殿下，你就不要再给我戴高帽了，我们还是接着聊一聊，殿下要不要争太子之位的事情吧。”
    李子夜笑着说了一句，目光注视着眼前四皇子，似乎是开玩笑一般问道，“要不，就争一争试试？”
    慕白听到眼前少年突然转过的话题，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殿下，既然话都说到了这里，那我便再多说一句。”
    李子夜看着眼前四皇子沉默不决的样子，神色认真下来，说道，“殿下真的要尽快做决定了，即便殿下是大商的嫡子，朝中的文武百官也不可能一直等着殿下，拖得越久，对殿下越不利，我想，现在很多支持殿下的臣子，也都是皇后娘娘和忠武王在努力维持，但是，没有殿下的表态，皇后娘娘和忠武王又还能维持多久？”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稍微顿了一下，旋即继续说道，“殿下应该知道，其余三位皇子，可是一直在亲自拉拢朝中重臣，还是那句话，有些事不是逃避便能解决的，不论殿下是怎么想的，都可以和皇后娘娘开诚布公的好好谈一谈，在这世间，没人比皇后娘娘更爱殿下，即便是殿下自己。”
    皇宫。
    未央宫。
    一位美丽的妇人坐在殿内，听着今日早朝发生的事，眸中点点流光闪过。
    “兄长为了那李家嫡子，竟是不惜得罪九幽王。”一旁，九公主慕容听到内侍的回报，面露诧异道。
    “随他！”
    长孙皇后神色沉下，说道，“我长孙家，不怕什么九幽王，只要你的兄长愿意在朝堂上去争，就是好事，不管得罪谁，由我长孙家兜着！”
    “皇后娘娘。”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
    “四殿下，求见。”

 第420章 夺嫡

    未央宫。
    “儿臣，给母后请安！”
    殿内，慕白跪地行礼，神色恭敬道。
    “起来吧。”
    长孙皇后看着眼前的嫡子，开口道，“怎么现在来了？”
    “有一事，想和母后商议。”
    慕白起身，看着眼前的母亲，正色道。
    “坐下说话。”
    长孙皇后神色平和道。
    “嗯。”
    慕白轻应一声，在母亲对面坐了下来。
    “兄长，母后。”
    慕容亲自为两人奉上了茶水，旋即也安静地坐在了一旁。
    慕白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轻声道，“请母后屏退左右。”
    长孙皇后闻言，眸子一眯，立刻下令道，“你们都出去吧。”
    “是！”
    殿内，所有的宫女和小太监听到皇后娘娘的命令，恭敬一礼，旋即退了出去。
    “你想说什么？”
    屏退左右后，长孙皇后看着眼前嫡子，正色道。
    “事关夺嫡之事。”
    慕白神色认真道，“母后，儿臣想问一句，儿臣若一直不争，母后和舅舅，可否自保？”
    “你父皇在世，无人敢动我们。”
    长孙皇后如实说道，“你父皇若不在，继位的新君，或许碍于人言，仍会尊我为太后，但是，你舅舅的兵权，必定会被夺，武王之位能否保住，也不一定，长孙家，毫无疑问将会迅速没落，这还是最好的情况，若是新君有意针对长孙家，后果如何，你应该知道。”
    慕白闻言，神色一震。
    “兄长。”
    一旁，慕容开口，轻声道，“今天你在朝堂上，太冲动了，为了一个李家嫡子，得罪九幽王，实在不智。”
    “身为朋友，为朋友说一句话，理所应当，身为皇子，也不该屈于臣子的威慑，为李兄说话，为兄并不后悔。”慕白回过神，平静道。
    “可以！”
    长孙皇后没有反驳什么，正色道，“只要你愿意去参与朝事，得罪九幽王，便得罪了，我们担得起，你是皇子，他是臣子，纵然得罪了，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报复，但是，白儿，你要知道，这所有的前提，都是因为你大商皇子的身份，有朝一日，新君即位，你便不再是皇子，而是臣子，九幽王，是不会畏惧一位臣子的！你明白吗？”
    “是否，我决定去争，便能保全母后、舅舅，还有整个长孙家？”慕白沉声道。
    “你若为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长孙皇后注视着眼前嫡子，目光灼灼道，“长孙家，可保百年辉煌！”
    “儿臣醉心武道，可能不会成为明君。”
    慕白继续问道，“这样，也没关系吗？”
    “君王，无需事事躬亲，只要知人善用，便足够了。”长孙皇后回答道。
    “好。”
    慕白不再犹豫，应道，“儿臣可以按母后的意愿去做，不过，儿臣也有自己的要求。”
    “说。”
    长孙皇后眸中流光闪过，道。
    “儿臣表态后，一切如初，母后和舅舅不能因为儿臣答应参与夺嫡，便强迫儿臣去做一些不愿意做事。”
    慕白看着眼前母亲，认真道，“比如，联姻！”
    “可以！”
    长孙皇后没有多想，便毫不犹豫地答应道。
    “还有一件事。”
    慕白凝声道，“儿臣有一个人，想要举荐，但是，他不愿入仕，儿臣想问问母后，可有什么办法？”
    “你说的是，李家嫡子？”
    长孙皇后端起身前的茶水，轻酌一口，问道。
    “不错。”慕白点头道。
    “此人，我倒是听你们小姨提过几次。”
    长孙皇后平静道，“白儿，李家在大商朝的身份微妙，你为何一定要重用此子？”
    “因为他足够聪慧。”
    慕白认真道，“夺嫡之事，若得他相助，必能事半功倍。”
    “哦？”
    长孙皇后闻言，面露诧异道，“母后可很少听你对一个人有这么高的评价。”
    “母后或许不信，今日朝廷上，宣武王和九幽王兵权被夺，都是李兄故意设计的。”慕白说道。
    “不可能。”
    长孙皇后神色沉下，说道，“宣武王之事，若说是他设计，的确还有几分可能，但是，九幽王兵权被夺，只是一个意外，就连你父皇唤他上殿，都是临时起意，他怎么去设局。”
    “如母后所说，父皇唤他上殿是临时起意，而他设局，也就在上殿之时。”
    慕白正色道，“在他看到张启正和吕思清两位老臣为他对抗宣武王的时候。”
    长孙皇后听过，神色一震，道，“他亲口给你说的。”
    “嗯。”
    慕白点头道。
    长孙皇后、慕容对视一眼，眸中皆有震惊之色。
    那么短的时间内，便能想出对付一位武王的办法，若此事为真，这李家嫡子的心机，当真深不可测。
    “这样隐秘的事，他竟然都坦白告诉了兄长。”
    很快，慕容回过神，问道，“难道兄长今天突然做出决定，愿意去夺嫡，也和那李家嫡子有关？”
    “李兄，的确劝了我几句。”
    慕白也没有隐瞒，道，“他说，我可以走自己的路，但是，必须站到足够的高度，方才有资格去决定自己的命运，一直以来，我所逃避的，并非麻烦，而是责任！所以，他建议我，不论这一次作何决定，都要和母后好好谈一谈。”
    “厉害！”
    长孙皇后闻言，轻声一叹，道，“小小年纪，竟是将世事和人心看得如此通透。”
    说到这里，长孙皇后看着眼前弟子，轻声道，“他说，他不愿意入仕，这是正确的选择，站在李家的角度，他若入仕，肯定会引来更多人的忌惮，甚至可能引起你父皇的警惕，李家，最好还是一个单纯的商贾世家，你想重用他，倒是可以，母后也可以为他争取一个朝廷客卿的身份，但是，没有必要。”
    “为何？”慕白不解道。
    “李家不入朝堂，对你的帮助更大。”
    长孙皇后平静道，“你现在和那李家嫡子的关系，只是私交，李家嫡子若入了朝堂，哪怕是以客卿的身份，你和李家嫡子的私交关系，在外人眼中，立刻就会变成长孙家和李家的联盟，这样，不论对长孙家，还是李家，都未必是什么好事，你和那李家嫡子，还是继续保持私交的关系为好，他既然劝你去夺嫡，便不会吝啬于去帮你做一些事，这便够了。”
    “皇后娘娘！”
    就在两人交谈时。
    大殿外，内侍着急的声音响起，“奴才，有要事禀报。”
    殿内，长孙皇后目光一凝，开口道，“进来！”
    殿外，内侍匆匆走了进来，先恭敬行了一礼，旋即着急禀报道，“皇后娘娘，今天一早，儒门前任法儒掌尊带着重礼前往李园，为儒门大弟子白忘语，向李家提亲！”
    “什么？”
    长孙皇后闻言，脸色顿时一变。

 第421章 风波

    “砰！”
    寿安殿。
    商皇听到内侍禀报的消息，一掌拍在了棋盘上。
    顿时，整个棋盘碎裂，棋子洒落满地。
    前来禀报消息的内侍吓得脸色苍白，俯首匍匐在地。
    “退下！”
    商皇右手紧攥，硬生生捏碎了手中的棋子，冷声喝道。
    “是！”
    内侍领命，旋即起身匆匆离开。
    殿内，商皇看着眼前碎裂的棋盘，脸色数度变化。
    原来，当初那白忘语说所说的女子，便是李家长女！
    那些废物，查了这么久，竟是什么都没有查到。
    未央宫。
    长孙皇后在听到内侍报来的消息，脸色也一变。
    “李家和儒门联姻？”
    一旁，九公主慕容心中一惊，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这太突然了。
    “退下吧。”
    长孙皇后回过神，沉声道。
    “是！”
    内侍起身，迅速离开。
    “白儿，这件事你知道吗？”
    长孙皇后看向眼前的嫡子，问道。
    “不知道。”
    慕白轻轻摇头道，“不过，儿臣觉得，白忘语和李家长女郎才女貌，倒算是般配。”
    “你想得太简单了。”
    长孙皇后神色沉重道，“这两人的身份，非同一般，尤其是那白忘语，身为儒门大弟子，未来至少也是儒门掌尊这个级别的人物，甚至，有可能承接儒首之位，掌控整个儒门，你父皇，一直想拉拢此人，在白忘语前往漠北之前，你父皇曾召他入宫，想为他和东临王长女赐婚，可是，白忘语拒绝了，如今，儒门突然向李园提亲，你父皇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而且。”
    说到这里，长孙皇后语气一顿，神色越发凝重道，“今日在朝堂上，因为李家长女和宣武王世子之间的事，你父皇刚夺了宣武王的兵权，现在便传来李家长女和儒门大弟子联姻的消息，很难让人不相信，这是李家故意设下的一场局，你父皇最不喜欢脱离掌控的事情，如今，必定已动了真怒。”
    “木已成舟，父皇即便再愤怒，应该也改变不了什么。”慕白平静道。
    “帝王心，岂是那么容易揣测。”
    长孙皇后感慨道，“李家和儒门，都走了一步最错的棋，奇怪，以李家嫡子和儒首之智，为何会做此错误的选择。”
    “很简单，本心。”
    慕白轻声道，“也许，母后和满朝文武看来，李家和儒门，都做了最错误的选择，但是，这是因为母后你们想任何事，都会从家族利益出发，却忽略了，在这件事上，白忘语和李家长女两人的意愿，其实才是最重要的，李家和儒门，选择了尊重他们两人的意愿，而不是去考虑什么家族利益。”
    “白儿，你这些话，太天真了。”
    长孙皇后轻声一叹，道，“李家和儒门，都不是寻常的势力，每走一步，牵扯极大，这一次，他们走错的一步，很可能会给他们带来很多预想不到的灾祸和麻烦。”
    “母后的意思是？”
    慕白皱眉，道，“父皇会对李家和儒门下手？”
    长孙皇后面露忧色，道，“暂时还不清楚，就看你父皇和那位儒首，谈得怎么样了。”
    李园，前堂。
    李子夜从四皇子府中回来后，便一直翻弄着儒门送来的提亲礼，脸上笑得已经快开了花。
    都是他的！
    “这儒门，可真大方。”
    一旁，红烛也一脸好奇地看着一箱又一箱的礼物，说道。
    “那当然。”
    李子夜拿起几瓶丹药，先塞进怀里，咧嘴笑得，“儒门怎么说也有千年的历史，排面还是要讲的。”
    “都便宜你这家伙了。”
    红烛看到某人笑得都快咧到耳根的嘴脸，没好气地说道，“把口水擦一擦，掉下来了。”
    李子夜闻言，下意识抬起头，擦了擦嘴角。
    “哪有口水，骗人。”
    李子夜看到眼前人似笑非笑的样子，意识到自己被骗了，脖子一扭，不理会这个讨厌的女人，继续查看他的宝物。
    “小子夜，你说，我们和儒门突然联姻，会不会引起朝廷的不满。”红烛说出心中的担忧，问道。
    “当然会。”
    李子夜一边清点宝物，一边说道，“那也没办法，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幼微姐嫁给宣武王世子之类的纨绔弟子吧，今天，我们打发了一个宣武王世子，明天就可能会来一个九幽王世子，这种事，若不彻底解决，终究是防不胜防。”
    说话间，李子夜又拿起一株接近药王级别的大药，直接塞嘴里咬了一口，然后，苦的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一旁，红烛见状，面露无语。
    这家伙，还真是什么都敢吃。
    也不怕毒死！
    “小子夜，若是朝廷因为李家和儒门联姻之事，开始对李家下手，要如何应对？”红烛继续问道。
    “暂时还无需太过担心。”
    李子夜一边啃着大药，一边说道，“李家和儒门联姻，虽然会引起朝廷的不满，不过，碍于儒门的存在，即便朝廷想对付李家，也要好好考虑一下，短时间内，朝廷应该有针对李家的大动作，至于那些暗箭，李家还挡得住。”
    说到这里，李子夜眸子深处，也闪过了一抹凝色。
    儒首保佑，四皇子参与夺嫡后，能快些将朝廷的注意力转移走。
    不然，李家一直处于风口浪尖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与此同时，都城。
    儒门上李园提亲的消息很快传开，各方势力皆震惊不已。
    此事，太突然了。
    太学宫，东院。
    孔丘静立木屋前，看着皇宫方向，苍老的眸子中闪过点点流光。
    树欲静而风不止。
    寒冬将至，妖物也要再临，人族自身，却还在不断内耗。
    看来，那小家伙说的不错，寒冬降临，最可怕的不是寒冷和黑暗，而是，人心！
    “儒首。”
    就在这时，法儒快步走入小院，沉声道，“陛下，来了。”
    小院外。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迈步走来，后面的老者，手持古剑，气息内敛，隐约透出的锋芒，让人浑身发寒。
    皇室，剑供奉，入五境的大修行者，极少出手，实力深不可测。
    而在剑供奉身前。
    是一位中年男子，身着常服，目光冷冽，看似平凡无奇，却是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大商帝王，亲临儒门太学宫，一会儒门之首！

 第422章 帝王心

    太学宫，东院。
    商皇亲至，面见儒门之首。
    “陛下，屋中请。”
    孔丘看着眼前的大商帝王，客气道。
    “在外面等候。”
    商皇神色淡漠地说了一句，旋即迈步走进了屋中。
    后方，剑供奉恭敬一礼，安静地站在木屋外等待。
    一旁，法儒同样静立院中，没有进去。
    “法儒，这才半年不见，你竟是沦落到如此境地。”
    剑供奉看了一眼旁边修为尽失的儒门法儒，语气平淡道，“我很好奇，你们在漠北，究竟遇到了什么，以你的实力，怎会沦落至此？”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法儒神色平静道，“我那点微薄修为，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不值一提。”
    “五境之上吗？”
    剑供奉眸子微眯，道，“难道，极夜世界中，有五境之上的存在？”
    法儒沉默，没有回答。
    剑供奉见状，心中多少猜到了什么，也没有再多问，转过话题，道，“陛下这次真的动怒了，儒门，做了一个最错误的选择。”
    “儒门，以仁德教化万民，此仁，亦人！”
    法儒目光注视着前方的木屋，轻声道，“以人为本，方是儒门之道。”
    “儒门之道，却非帝王之道。”
    剑供奉沉声道，“儒门在大商，便要遵守大商的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法儒平静道，“儒门，不会强迫弟子做不愿做的事，同样，弟子之愿，便是儒门之愿。”
    “儒门这样天真的想法，是说服不了陛下的！”剑供奉语气沉重道。
    “陛下，是仁德之君，会理解的。”法儒轻声道。
    两人说话间。
    木屋内。
    商皇、儒首，两人摆下棋局，一言不语地对弈。
    商皇少有的执起黑子，先落一子。
    黑子先行，这是规矩，棋力弱者，持黑子，这也是规矩。
    商皇主动执黑子，并非示弱，而是，先礼后兵。
    对面，儒首拿起白子，在黑子旁边落下。
    一颗颗棋子，渐渐摆上棋盘，整个棋盘上的局势，也变得紧张起来。
    两人的棋风，相差极大，比起黑子的咄咄逼人，白子，明显颇多忍让。
    棋盘上，棋子越来越多，冲突亦越来越激烈。
    很快，终局将至，商皇开口，神色冷漠道，“儒首，你老了。”
    “人都会老，陛下也一样。”
    孔丘语气平静地回答道。
    “朕是天子，朕的儿子们也都是人中龙凤，但是，儒门，只有一个儒首。”
    商皇冷笑道，“儒首若老，千年儒门，将失扛鼎之人！”
    “儒门弟子，终会青出于蓝。”孔丘神色坚定道。
    “儒门千年，唯有儒首一人，破了五境。”
    商皇淡淡道，“儒首，又何必自欺欺人，青出于蓝，终究难以胜于蓝！”
    “寒冬将至，九州大变就在眼前，不久之后，会有很多人，能踏出这一步。”
    孔丘神色平和道，“儒门，没有了老朽，还会有新的儒首，此事，陛下大可不必担心。”
    商皇闻言，眸子一眯，道，“儒首说的这个人，是白忘语？”
    “是！”
    孔丘也没有遮遮掩掩，如实道，“忘语是儒门这一代最出色的弟子，由他承接儒门，老朽，很放心。”
    “儒首就这么有信心，白忘语，能扛起儒门的未来？”
    商皇冷声道，“儒门若失儒首，一个白忘语，震慑不住天下儒生。”
    “忘语，会超越老朽。”
    孔丘平静道，“儒门，在他的带领下，也会迎来新的篇章。”
    “这是儒门的推算，还是期望？”商皇眸中冷意闪过，质问道。
    “既是推算，也是期望。”孔丘应道。
    “儒首，说谎了。”
    商皇冷冷一笑，道，“寒冬到来，极夜笼罩九州，纵然儒首，也看不穿那个时候的人间，何来推算。”
    “寒冬，终将退去。”
    孔丘正色道，“老朽虽看不穿黑夜中的人间，却能看到黑夜尽头的光明，那微弱的光明中，儒门，大商，还有整个天下，都将迎来新生。”
    “新生？”
    商皇闻言，眸子再次眯起，道，“儒首觉得，现在的大商，不好吗？”
    “历史总在进步。”
    孔丘平静道，“如今的大商，在这个时代，没有什么不好，不过，未来的大商，必然会更好。”
    “呵。”
    商皇冷笑一声，目光移过，看着身前的棋局，继续道，“未来，太过虚妄，现实是，这一局，儒首快要输了。”
    “陛下，难道从未想过，去尝试信任别人吗？”
    孔丘看着棋盘上不利于的局面，手中白子再次落下，道，“不论大商子民，还是儒门弟子，其实越是出色，对于大商千年基业而言，越是好事。”
    “朕，可以有容人之量，但是，朕也有自己的底线。”
    商皇手中的黑子落下，话中有话道，“这大商，必须是朕的大商，而不是处处受制于人，儒首是万世之师，应该明白朕的意思。”
    “绝对的权力，并不一定是好事。”
    孔丘认真道，“即便是在朝廷，陛下同样需要考虑满朝文武的意见，就是因为有制衡存在，大商才会平稳地传承千年，一旦权力失衡，千年大商，很可能会毁于一旦，九州历史上，这样的事情并非没有先例。”
    “他们不是朕！”
    商皇冷声道，“如儒首所说，寒冬将至，九州大变就在眼前，唯有绝对的权力，方才能镇压一切变数。”
    “陛下难道想用杀戮，来镇压乱世吗？”孔丘皱眉道。
    “有何不可。”
    商皇神色冷漠道，“不破不立，这不也是儒首想要看到的吗？”
    “寒冬降临，的确会有流血牺牲，但是，牺牲和杀戮，并不相同。”
    孔丘正色道，“请陛下三思。”
    “儒首，你老了！”
    商皇目光冷下，警告道，“妇人之仁，在乱世中，毫无意义，朕今日来，就是想告诉儒首，不论儒门，还是李家，身在大商，便要遵守大商的游戏规则，这一次，碍于儒首的情面，朕可以容忍，但是，下不为例！”
    说完，商皇将手中的黑子落于棋盘上，旋即起身朝着木屋外走去。
    “陛下。”
    木屋前，剑供奉、法儒看到商皇走出，恭敬行礼道。
    “我们走。”
    商皇淡淡说了一句，迈步离开了小院。
    剑供奉快步跟上，一同离去。
    后方，木屋内。
    孔丘看着眼前的棋局，苍老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凝色。
    帝王心，当真深不可测！

 第423章 弓来了

    “儒首。”
    东院，商皇和剑供奉离开后，法儒走入木屋中，看着眼前神色凝重的儒首，关心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陛下，在警告儒门，像忘语和李家长女联姻这样的事，不许再有下一次。”孔丘回答道。
    “儒门并非大商的附庸，皇室的手，伸得越来越长了。”法儒沉声道。
    “当今的陛下，对于权力的欲望，远超历代帝王。”
    孔丘将棋盘的棋子一颗颗捏起，放回棋盒中，平静道，“老朽活着，陛下，还不会动儒门，一旦老朽不在，儒门，必将成为陛下第一个清除的目标。”
    “儒门，绝不会任人宰割。”法儒眸中冷意闪过，应道。
    “不急。”
    孔丘将两个棋盒盖上，道，“老朽还不能这么快死，那些小家伙尚且需要成长的时间，对了，忘语的伤势如何了？”
    “已能正常行走，不过，若要完全恢复，还要很久，忘语此前就有伤在身，如今再次受伤，恢复起来，并不容易。”
    说到这里，法儒语气微顿，继续道，“好在儒门不缺丹药，李家也送来了许多疗伤的大药，忘语的伤势，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便好。”
    孔丘点头道，“这些孩子，关系到人间的未来，不论如何，我们都要给他们争取到足够的成长时间。”
    “忘语心思重，尤其是这次从瀛洲回来后，更是心事重重，做事也变得冲动起来，反倒是李家那小子，整天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让人安心不少。”法儒无奈道。
    “见识的差距，导致心境的不同。”
    孔丘平静道，“李家小子两世为人，见多识广，心志坚定，这方面，忘语还是差了不少。”
    “到现在，我还是很难相信，李家小子竟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法儒苦笑道，“以前，还觉得他思维跳脱，是性格问题，没想到，他的种种不正常，才是最正常的事情。”
    “就是因为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我们才需要他的见识。”
    孔丘起身，目光看向北方，说道，“那小家伙，肯定还有所保留，只是碍于朝廷，不愿说出。”
    法儒闻言，点了点头，道，“儒首说的不错，朝廷，对李家已经显露敌意，这一点，李家小子比谁都清楚，有所保留，情有可原。”
    “陛下，逼得太紧了。”
    孔丘轻叹道，“李家，并没有不臣之心，李家小子至今不肯入仕，便是不想加重陛下的猜忌，可惜，如今看来，不论李家怎么做，陛下的猜忌，都不会减少半分。”
    “此次去瀛洲，忘语说，李家二子身边出现了一位四境绝巅的年轻人，实力，不在陈教习之下。”
    法儒凝声道，“可见，李家这些年，暗中网罗了不少高手，应该就是在提防朝廷。”
    “李家姐弟三人，二子李庆之，天赋惊人，却是一直默默无闻，显而易见，李家最开始的打算，便是让李家二子和三子，一人在明，一人在暗。”
    孔丘平静道，“而李子夜，身为嫡子，很难不引人注意，加上天赋有限，行于暗处，作用不大，所以，李家二子，是隐于暗处最好的选择。”
    “就是不知道，李家隐藏在暗处的实力，究竟有多强。”法儒轻声道。
    “富可敌国，又有心经营，李家藏于暗处的力量，不会弱于任何宗门大派。”
    孔丘应道，“更不同寻常的是，朝廷查了这么久，也未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由此可见，李家这些见不得光的力量，隐藏的是何等之深，未知，方才更让人忌惮，朝廷一直不愿和李家撕破脸，很大程度上，就是有这方面的顾虑。”
    “正月里是新年哪咿呦喂……”
    与此同时，李园，前堂。
    李子夜清点完自己的宝物后，哼着小曲朝内院走去。
    又忍了一堆麻烦，哎，麻烦多了不压身啊。
    李子夜一边苦笑，一边继续哼着小曲，几乎快要精神分裂了。
    还是想办法继续提升实力吧，这才是最关键的事情。
    想到这里，李子夜从怀里拿出一颗大药，咔哧咬了一口，面无表情地嚼了起来。
    这玩意，吃多了，也就那回事，和萝卜没啥区别。
    话说回来，他的修为，又开始停滞不前了，不能每次都靠外物吧，他自己修炼，怎么就一点进步都没有。
    他就真的这么菜？
    “咔哧。”
    李子夜一边啃大药，一边胡思乱想。
    “小公子。”
    就在这时，后方，一名小厮快步走来，匆忙道，“府外，有一位名叫璃月的姑娘求见。”
    “璃月姐姐？”
    李子夜闻言，先是一怔，片刻后，回过神来，面露喜色，一口将剩余的大药吞进嘴里，旋即，匆匆朝着府外跑去。
    他的弓来了！
    李园外。
    一位美丽而又英气十足的女子静立，身后背着一个长长的木盒，与其纤弱的身材很是不相称，街上的行人走过，全都下意识多看了两眼。
    “璃月姐姐。”
    李子夜跑了出来，看着前方女子，眉开眼笑道，“我的弓呢，给我带来了吗？”
    “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
    半边月看到眼前小子的反应，气的几乎想要上去踹一脚，道，“见了面不先问问你姐姐我最近过得好不好，反而张口就问你的破弓。”
    说话间，半边月摘下身后的木盒，直接丢了过去，道，“给，你的弓，拿着吧。”
    李子夜接过木盒，赔笑道，“璃月姐姐叱咤东海，谁人不知，姐姐过得肯定比任何人都好。”
    “伶牙利嘴的小子，姐姐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半边月白了某人一眼，道，“此行，我主要是来找你长姐谈一些事情，她在府中吗？”
    “在。”
    李子夜使劲点头道，“府中今天有喜事，幼微姐便没有出门。”
    “喜事？”
    半边月诧异道，“你娶媳妇了？不能吧，哪家姑娘这么没眼光。”
    “……”
    李子夜闻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说道，“璃月姐姐，你把天聊死了！”
    “好了，别贫了，快点带我去见你长姐，有正事要谈呢！”半边月没好气地催促道。
    “嗯，璃月姐姐你跟我来。”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在前面带路，朝着府中内院走去。
    内院。
    房间前，李幼薇看到小弟带来的姑娘，神色下意识一愣。
    又一个？
    长得真好看，小弟的眼光，着实不错。
    这个她也喜欢！

 第424章 强强联手

    李园。
    内院。
    半边月看到眼前李家长女的目光后，嫣然一笑，道，“李姑娘莫要误会，我不是小子夜的相好，他太小了，不适合我。”
    李幼薇闻言，微微一怔，很快回过神，问道，“璃月姑娘？”
    “嗯。”
    半边月笑着点头道。
    “屋中请。”
    李幼薇客气道。
    “请！”
    半边月应了一声，旋即迈步朝着前方房间走去。
    两人进了房间，院中，李子夜一脸兴奋地拿出了自己的弓，摆弄起来。
    他变强了！
    也许，能拉开这张弓了？
    “小子夜，你干嘛呢？”
    这时，红烛飘了过来，好奇地问道。
    “月神弓。”
    李子夜指了指木盒中的黑色大弓，显摆道，“我的！”
    “切，你又拉不开。”
    红烛一脸鄙夷道，“你就是个管家，还是暂时的那种。”
    “红烛姐，你！”
    李子夜气的捂住了胸口，感觉快要上不来气了。
    “璃月姑娘呢？”
    红烛没有理会眼前的戏精，问道。
    “和幼微姐进屋谈事了。”李子夜回答道。
    “你怎么没跟着一起进去？”
    红烛不解道，“幼微和璃月姑娘彼此间又不熟悉，多尴尬。”
    “人家两人谈的是分分钟几万两上下的生意，我去干嘛，生意之上的事情，我又不懂。”李子夜理直气壮地说道。
    “哟，你还知道你不懂啊。”
    红烛皮笑肉不笑道，“你身为李家唯一的嫡子，居然不会做生意，也不怕人笑话。”
    “不是有幼微姐吗。”
    李子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也真说得出来，你姐都快嫁人了，难道嫁人后，还要帮你管着这李家的生意吗？”红烛没好气道。
    “也不是不行。”
    李子夜嘿嘿笑道，“我想，小红帽不会在意的，他要不同意，我就neng死他！”
    “……”
    红烛无语，这家伙的脸皮究竟是什么做的。
    “哎呀。”
    说到小红帽，李子夜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身前木盒中的月神弓，道，“红烛姐，你说，小红帽能不能拉开这破弓？”
    “不知道。”
    红烛摇头道，“你不是说，要拉开这月神弓，需要心性澄明吗？你可以让小红帽试试。”
    “今天来不及了。”
    李子夜看了一眼已经快要落山的太阳，说道，“明天一早就去。”
    说完，李子夜拿起月神弓，朝着落日比划了一下，大声喊道，“看我后羿再射日！”
    月神弓
    纹丝不动。
    李子夜的老腰，咔地响了一下，差一点闪了。
    一旁，红烛像是看傻子一般看了某人一眼，旋即迈步离开。
    她得离这个家伙远点，免得被传染！
    与此同时，房间内。
    半边月、李幼薇对视而坐。
    李幼薇给眼前女子亲手奉上了茶水，笑容和善道，“璃月姑娘，小弟在东海的时候，没给你们惹麻烦吧？”
    半边月闻言，轻轻一笑，道，“那小家伙，怎么可能不惹麻烦。”
    “说的也是。”
    李幼薇哑然失笑，道，“真要多谢璃月姑娘和大祭司，能容忍小弟爱闯祸的性子。”
    “没办法的事，总不能真的不管吧。”
    半边月笑道，“李姑娘。”
    “璃月姐姐长我两岁，便直接以名字相称吧。”李幼薇轻声道。
    “也好。”
    半边月点头道，“幼微，我此次来，是想和你谈谈东海之上的生意，我手中，有不少人手，身手都不弱，大船也有几艘，可将李家的货物，运到东海上每一座海岛仙山。”
    “此事，小弟和我提过一次。”
    谈到正事，李幼薇神色也认真下来，道，“东海，海岛仙山不计其数，的确有着很大的商机，璃月姐姐，你手中可有东海的地图。”
    “有。”
    半边月颔首，从怀里拿出了一卷羊皮纸，在桌上摊开，详细解释道，“标红的地方，都是东海上有名的海岛仙山，其中大部分地方，我的船都能到，黑旗和柳生这两人死后，大部分海域都已被我接手，剩下的两位东海霸主，白鬼不足为虑，赤练痴心武学，很少露面，倒也不必担忧，所以，如今的东海，对李家来说，是最适合拓展生意的时候。”
    李幼薇一边听，一边仔细地看着东海的地图，许久，开口问道，“有一个问题，东海上那些仙门宗派，会不会找麻烦？”
    “除了云海仙门，其他的应该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半边月正色道，“毕竟，东海上，那些仙门宗派的人也不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只要李家的货物，足够好，他们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成交！”
    李幼薇听过，没有再多犹豫，直接应下。
    半边月愣了一下，诧异道，“幼微，如何分账，我们还没谈呢。”
    “我们提供货物，璃月姐姐提供大船和人力，所有的利润，五五分账。”
    李幼薇微笑道，“这样的安排，璃月姐姐可还满意？”
    “满意。”
    半边月回过神，点了点头，笑道，“原本我还以为，我们和李家合作，利益最多只能拿到四成，看来，是我们小看李家的肚量了。”
    “既然是合作，便不能只争一时的利益。”
    李幼薇轻笑道，“东海，可开发的生意太多了，而我李家，在东海并无根基，很多麻烦都要璃月姐姐你的人来解决，解决麻烦，总会用到银子，这一成利润，便是留给璃月姐姐做这些事情的。”
    “幼微你尽可放心，东海上出现任何事情，都由我的人负责。”半边月认真道。
    “合作愉快。”
    李幼薇端起茶杯，轻声道，“我敬姐姐。”
    “合作愉快。”
    半边月也端起茶杯，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应道。
    两人谈完正事，接下就是拉家常，毕竟都是女人，也不缺什么共同语言。
    一聊起来，就直接聊到了日落。
    “时间已不早，幼微，你先休息，我去看看秦姐姐。”
    眼看已快天黑，半边月起身，说道。
    “嗯。”
    李幼薇点头，道，“璃月姐姐你的房间，我会让人收拾好，这几日，璃月姐姐你暂住府中便可。”
    “多谢。”
    半边月应了一声，旋即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喝！”
    房间外，半边月走出时，李子夜正在院中练剑，剑路大开大合，十分的霸道。
    半边月见状，眸中露出疑惑之色，却也没有开口打扰，迈步朝着不远处的房间走去。
    小子夜这是在练什么？
    放着好好的飞仙诀不练，又搞什么幺蛾子？
    秦姐姐那脾气，竟然没收拾他？
    “秦姐姐。”
    “进来。”

 第425章 排队试

    翌日。
    天刚亮。
    李子夜抱着自己的大弓朝府外跑去。
    像是个二傻子一般。
    “去太学宫。”
    府外，李子夜坐上马车，兴奋道。
    “是！”
    赶车的小厮一脸疑惑地应了一声，旋即驾着马车朝太学宫赶去。
    小公子这是怎么了？这么高兴。
    “驾！”
    马车隆隆，快马加鞭赶往太学宫。
    半个时辰后。
    太学宫前，马车停下，李子夜直接从马车上蹦了下来。
    “李教习。”
    太学宫内，不少太学生看到来人，纷纷行礼道。
    李子夜随意摆了摆手，旋即朝着北院跑去。
    “这李教习急急忙忙的，是要做什么？”
    后方，一位位太学生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李教习，你做啥去？”
    路上，李子夜和常昱又相遇了，常大嘴巴看到前者，好奇地问道。
    “去给你大师兄送机缘。”李子夜随口应道。
    “什么机缘？”
    常昱闻言，眼睛一亮，赶忙问道。
    “射日的机缘。”
    李子夜随便编了一个答案，旋即没再理会常昱这个大嘴巴，跑向北院。
    “射日的机缘？”
    常昱一脸疑惑地嘟囔了一声，目光看向东边初升的太阳，突然，眸中爆发出明亮的光芒。
    射日，应该是指一飞冲天的意思。
    一飞冲天，难道是指入五境？
    莫非，李教习给大师兄送来了入五境的大机缘！
    一定是这样！
    常昱一脸兴奋，这一刻，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转身匆匆离开。
    “你们知道吗，大师兄要入五境了！”
    不多时，太学宫中，流言蜚语很快传开，常昱一人，不到半个时辰，以一己之力将这个消息传遍了大半个太学宫。
    “你们听说了吗，大师兄很快就要破五境了！”
    “破五境？扯淡吧，大师兄还没入五境呢，怎么就要破五境了？”
    “真的，我听常昱亲口说的，常昱亲眼看到李教习拿着一件至宝，送往了北院。”
    “至宝？什么至宝，天下间难道还有比我们儒门的天书还要强大的神物吗？”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九州之上，除了天书外，不乏其他的神物，就像天谕殿那柄大光明神剑，青灯寺的那盏百年都不曾熄灭的青灯，还有我们在漠北见过的澹台族长生碑，也许，李教习真的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神物。”
    “那李教习为什么自己不用？”
    “应该是用不了吧，李教习都已经在天书上刻了名，再用其他的神物，可能会有冲突。”
    “有道理。”
    “那我们去看看热闹？”
    “别了，让法儒掌尊看到，我们就死定了。”
    “法儒掌尊去东院了，没事。”
    “那……好吧，就去看一眼。”
    很快。
    一大群儒门弟子陆陆续续朝着北院赶去。
    场面很是壮观。
    东院。
    法儒和儒首两人下了一盘棋后，坐在院中，享受着清晨的阳光。
    都城的天，最近变得很怪，时阴时晴，很多时候，明明早晨还晴天，下午便阴云密布。
    “李家小子，好像送来了一张弓。”
    孔丘看向北院方向，苍老的眸子中，点点流光闪过，继续道，“是白月族的那张月神弓。”
    “月神弓？”
    法儒神色微怔，诧异道，“他把月神弓拿到太学宫做什么？”
    “估计是要让忘语试一试，能不能拉开。”
    孔丘平静道，“月神弓是白月族的神物，可自行择主，寻常人，即便得到也无法拉开。”
    “那小子不是得到了白月神石的承认吗，怎么还拉不开那张弓？”
    法儒不解道，“弓与箭，竟是没有选择相同的主人。”
    “不奇怪。”
    孔丘轻声道，“李家小子身上有大气运，不然也不会被白月族选为下一代大祭司，白月神石认其为主，也是在承认他有成为白月族大祭司的资格，但是，月神弓不同，据传说，那张弓只有月神方才能够拉开，李家小子，还不行。”
    “月神？”
    法儒惊讶道，“月神真的存在吗？”
    “五境之上，天地意志，可称神明。”
    孔丘平静道，“某种程度来说，神明，和人族、妖族并无区别，都只是生命存在的不同形式罢了。”
    “儒首的意思是，若谁能拉开那张弓，谁就是那传说中的月神？”法儒神色凝下，说道。
    “嗯。”
    孔丘点头道。
    “我回一趟北院。”
    法儒有些不放心，起身说道。
    “去吧。”
    孔丘微笑道，“你不在，那小子恐怕会将整个太学宫折腾的鸡飞狗跳。”
    与此同时。
    北院。
    李子夜风风火火地跑来，刚要准备去找小红帽，却被姚归海拉住，问东问西。
    两人有一阵子没见，换作平常的时候，李子夜倒是兴趣和这位姚教习聊上几句，但是，如今有事在身，谁爱搭理这个大佬组。
    一顿嘴炮，将姚归海说晕后，李子夜赶忙脱身，急匆匆赶向小红帽的住处。
    “咣当！”
    房间外，李子夜门都没敲，直接闯了进去。
    房间中。
    白忘语刚要准备喝药，看到突然闯进房间的少年，一脸发蒙。
    这是怎么了？
    “老白！”
    李子夜看着眼前小红帽，催促道，“快喝，喝完有事。”
    “好……好。”
    白忘语回过神，三两口将汤药喝完，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拿着。”
    李子夜将怀里粗布裹着的大弓拿了出来，递了过去，一脸希冀道，“试一试，能不能拉开。”
    白忘语一脸疑惑地接过月神弓，然后拽了拽弓弦。
    弓弦，纹丝不动。
    “拉不开。”
    白忘语将大弓还了回去，不在意地应道。
    “靠。”
    李子夜见状，忍不住口吐了芬芳，抱怨道，“你都拉不开，那我到哪给这破弓找主人去。”
    “弓，什么弓？”
    就在这时，房间外，一个脑袋伸了进来，好奇地问道。
    李子夜听到外面的声音，转身看了过去。
    接着，房间外，又一个脑袋伸了进来。
    只见房间前，挤了一大堆人，全都伸着脑袋，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李子夜看到外面乌压压的一群人，吓了一跳，刚要开喷，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嘿嘿一笑，抱着自己的大弓跑上前，喝道，“都排好队，李教习我要给你送大机缘了！”
    一群儒门弟子面露疑惑，满脸不相信。
    “愣着干什么，快排队！”
    李子夜伸着手指，说道，“不然，让你们大师兄罚你们都回去抄书。”
    房间外，一众儒门弟子听到这个威胁，吓得一个激灵，赶忙将队排好。
    “嘿嘿！”
    队伍前，李子夜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弓，又看了看前面的长队，笑得极其猥琐。
    他就不信了，这么多人挨个上，就没有一个能行的！

 第426章 全是废材

    太学宫。
    北院。
    一位位身着儒袍，背负长剑的弟子排起长队，满脸好奇，伸着脑袋看着前方的少年。
    机缘，什么机缘？
    “拉开！”
    队伍最前方，李子夜将手中的大黑弓递给了排在第一位的儒门弟子，故作正经道，“尽力一试，我看好你。”
    “多谢李教习。”
    排在最前面的弟子一脸感动地接过长弓，旋即用尽全力，想要拉开弓弦，不辜负李教习的期望。
    然，并，卵。
    弓弦，纹丝不动，稳如老狗！
    “真是废材。”
    李子夜脸上的期待立刻变了，喷了一句，一把夺回了自己的弓，翻脸的速度简直比翻书还快，没再理会失败的儒门弟子，走到下一人面前，脸上重新露出和善的笑容，将手中的长弓递了过去，鼓励道，“试一试，我看好你！”
    接弓的弟子嘴角抽了抽，沉了一口气，旋即用尽全力去拉弓。
    结果，毫无例外。
    月神弓，半点反应没有。
    “又一个废材。”
    李子夜见状，立刻翻脸，伸手拽回自己的弓，走到第三位儒门弟子面前，咧嘴一笑，和颜悦色道，“试试，看你一表人才，肯定就是你了！”
    第三位儒门弟子随后失败。
    “还是废材。”
    第四个。
    “废材！”
    第五个。
    “废材啊！”
    ……
    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北院中，四十多名儒门弟子全都试过了一遍，李子夜也挨个喷了一遍，口干舌燥。
    “小子，你这是干嘛呢？”
    不多时，北院外，陈巧儿等人上课回来，看到里面的情况，吓了一跳，询问道。
    “给月神弓找主人！”李子夜理直气壮地说道。
    “找到了吗？”
    陈巧儿身后，李青山好奇地问道。
    “木有。”
    李子夜灰心丧气地说道，“全是废材。”
    “哟。”
    一旁，姚归海看着眼前少年，咧着大嘴笑道，“你小子居然还嫌别人废材，听忘语说，你在白月族折腾了那么久，也就是混了一个临时管家，好不容易得到的白月神石和月神弓，以后也要给别人，真是心疼啊。”
    “你！”
    又一次被人揭开伤疤，李子夜气的差点跳脚，指着眼前大老粗，只想一大弓砸上去。
    这人，就会揭人伤疤，素质极差！
    “法儒掌尊来了！”
    就在这时，北院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所有的儒门弟子顿时吓得脸色发白，转身就想跑。
    只是，北院的正门就只有一个，想跑，往哪里跑？
    众人瑟瑟发抖的目光下。
    法儒走入了北院。
    李子夜咧嘴笑了一下，表现得还算淡定。
    “都吃饱撑得是吧？”
    法儒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神色淡漠道，“今天的功课都做完了吗？”
    四十多名儒门弟子全都低下头，没一个人敢说话。
    “常昱！”
    法儒看到躲在最后面的常大嘴巴，冷声道，“消息传得挺快啊，这才半个多时辰，整个太学宫都知道你大师兄要破五境了！”
    “不是我传的。”
    常昱小声嘟囔道，“我只是说，大师兄可能要入五境了。”
    “你说什么？”
    法儒眸子一眯，淡淡道。
    “弟子错了。”
    常昱回过神，看到掌尊的眼神后，立刻认错，毫无任何犹豫。
    “回去，把今日的功课做十遍。”
    法儒语气冷淡道，“其他人，做五遍。”
    “是！”
    常昱、还有其余儒门弟子们面露苦笑，恭敬应道。
    很快，所有的儒门弟子全都从北院离开，一脸苦涩，机缘没得到不说，还受了罚，心中很是受伤。
    收拾完弟子们，法儒又将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李家小子，刚要开口。
    “掌尊，我府中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李子夜不给法儒掌尊发飙的机会，撒腿就跑。
    一转眼的工夫，李狗子便消失的无影无踪，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论起眼力价，儒门弟子们加起来都不如李狗子一人。
    “这小子，跑得可真快。”
    姚归海看着远处连影子都快看不到的李家小子，瞠目结舌道。
    “他若跑得不快，也折腾不到今天。”
    说话间，法儒迈步上前，径直走向了忘语的房间。
    房间内。
    白忘语看到来者，恭敬一礼。
    “那张弓，你拉不开？”法儒问道。
    “拉不开。”
    白忘语轻轻摇头道，“那张弓，很不一般，我有感觉，那张弓中蕴藏着一股很强大的力量。”
    “哦？”
    法儒闻言，面露异色，道，“很不错，据说，月神弓，唯有月神方能拉开，你能感受到月神弓中的力量，说明，你距离拉开那张弓，其实相差的不多。”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白忘语轻声道，“我并非月神弓的主人。”
    “你做的已经够好了。”
    法儒微笑道，“李子夜那小子，估计连月神弓中的力量都感受不到，不然，他也不会如此草率地拿着那张弓到处跑了。”
    “我听李兄说过，白月族大祭司曾告诉他，月神弓，在未来的寒冬大劫中，将会发挥大用。”
    白忘语凝声道，“只是，天下这么大，要寻常月神弓的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实在太难了。”
    “不难。”
    法儒轻轻摇头道，“白月族大祭司为何要将月神弓交给那小子，就是因为他的命格与众不同，机缘到来时，或许不用他刻意寻找，月神弓的主人便会自己出现。”
    李园，内院。
    李子夜抱着大弓回来。
    半边月见状，关心地问道，“怎么样？”
    “全是废材，没一个能行的。”
    李子夜忿忿不平地说道。
    “不急。”
    半边月也没有太失望，安慰道，“还有时间，慢慢找。”
    “难啊。”
    李子夜一脸忧愁道，“大祭司也没有给个范围，这月神弓的主人，到底是男是女，是胖是瘦，一点线索都没有，怎么找呀？”
    半边月沉默，她也不知道。
    “小公子。”
    两人说话间。
    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二公子来信！”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震，快步上前，接过书信。
    片刻后，李子夜脸色沉了下来。
    与此同时。
    大商皇宫，还有几位武王府中。
    一封封来自北方的密信送至。
    大商朝，情报网天下第一。
    这也是大商这个千年皇朝，长盛不衰的原因之一。
    而每一封送入大商都城的密信中，都有这样的字样：
    漠北八部，囤粮积草，疑，开春之后，举兵！

 第427章 密信

    皇宫。
    寿安殿。
    商皇看着从漠北传来的密信，神色变得难看异常。
    这些蛮夷，当真贼心不死。
    “陛下，忠武王求见！”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快步走入大殿，恭敬行礼道。
    “让他进来。”
    商皇回过神，沉声道。
    “是！”
    小太监领命，转身离开。
    没过多久。
    忠武王走入大殿，半跪行礼道，“参见陛下。”
    “起来。”
    商皇看着来人，凝声道，“收到消息了？”
    “嗯。”
    忠武王起身，神色凝重道，“漠北八部全都在囤积粮草，应该是要准备起兵南下。”
    “今年漠北，冻死了不少牛羊，朕早就有此担忧，没想到，他们竟是决定的这么快。”
    商皇脸色阴沉道，“以你在北境的驻兵，若漠北八部来犯，可否挡得住。”
    “挡不住。”
    忠武王如实道，“臣手中的七万镇北军，虽然骁勇善战，但是，这一次，漠北八部一旦举兵，必定来势汹汹，仅仅只靠镇北军，很难阻挡。”
    商皇闻言，神色越发阴沉，道，“还需要多少兵力？”
    “至少，也要再派一位武王和他的驻军北上。”
    忠武王认真道，“十四万精锐，应该能挡下漠北八部的铁骑。”
    商皇眸子微凝，点了点头，道，“再派一位武王北上，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朕担心的是，此次漠北八部南下，应该不会那么简单。”
    “陛下的意思是？”忠武王皱眉道。
    “西边。”
    商皇沉声道，“朕最担心的还是西边。”
    “天谕殿？”
    忠武王听过，神色凝下，道，“确实有这个可能，天谕殿窥视中原，也不是一天两天，漠北八部南下，天谕殿趁机出兵，我大商将会两面受敌，应对不暇。”
    说到这里，忠武王语气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继续道，“若大商局势出现倾危之兆，西南的佛国和南疆的巫族恐怕也不会安稳，极有可能趁机派兵扰我大商边境。”
    “天下伐商！”
    李园。
    李子夜在看过二哥送来的密报后，目光中闪过点点凝色。
    “要打仗了？”
    一旁，红烛上前，简单看了一眼信上的内容，问道。
    “嗯。”
    李子夜点头道，“不仅是要打仗了，恐怕还是一场大仗。”
    “不用担心，大商这么强，漠北八部估计连大商的边境都打不进来。”
    红烛不在意地说道，“我听说，忠武王的镇北军就在北境守着，十年来，没有让漠北人踏进半步。”
    “那是以前。”
    李子夜凝声道，“今时不同往日，昔日，漠北各部之间，战乱不止，大大小小部族不计其数，如今，漠北分八部，战事减少，整个漠北得以休养生息，早已今非昔比。”
    “那他们也打不过大商。”
    红烛很是有信心道，“一个忠武王不行，再派过去几位武王便可。”
    “哪有这么简单。”
    李子夜轻叹道，“西边的天谕殿，一直都是大商的心腹大患，西南的佛国，也想要把他们的佛传到中原，南边的巫族，同样不甘心守着尺寸之地，想要吞下大商一块富饶之地，一旦漠北八部举兵，牵一发而动全身，大商只要露出半分颓势，所有观望的敌人立刻就会出兵趁火打劫，局面，极有可能彻底失控。”
    听过小公子的解释，红烛神色也是一惊，担忧道，“那怎么办？”
    “没有办法。”
    李子夜沉声道，“大商必须尽快击溃漠北八部，而且要以雷霆之势赢下这场战争，让天下人都看到，大商，依旧是那个无敌的大商，不容任何人染指半分。”
    只是。
    会那么容易吗？
    李子夜思绪中闪过某个身影，面露凝色。
    那个女人，才是他最担心的人。
    那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就连二哥都给予她极高的评价，要知道，二哥一向很少夸人，能让二哥认同的人，屈指可数。
    至少，二哥从未真正夸过他一次。
    “儒首。”
    半日后，太学宫东院。
    儒门四位掌尊齐至。
    陈巧儿拿着从朝廷送来的信，递给了眼前老人。
    “陛下，要求我们派出一百名弟子，随忠武王北上，抵御随时都可能南下的漠北八部。”
    陈巧儿看着眼前的儒门之首，神色沉重道，“儒首，我们要不要答应？”
    “拒绝。”
    孔丘没有任何犹豫，应道，“回信告诉陛下，儒门，不参与这场战争。”
    四位儒门掌尊闻言，神色都是一惊。
    “儒首，我们若拒绝，陛下会不会？”
    陈巧儿脸上露出忧色，儒门，毕竟身在大商，公然违背圣上之意，恐怕会引起朝廷的不满。
    “照老朽说的做便可。”孔丘平静道。
    “是！”
    陈巧儿连同其余三位儒门掌尊应下，旋即离开了小院。
    “砰！”
    皇宫，寿心殿。
    商皇看到儒门的回复，一掌将身前的棋盘震碎，眸中杀机毕露。
    儒门，越发不识相了！
    “陛下，淑妃娘娘求见。”
    这时，一名内侍快步走至，禀报道。
    “让她进来。”
    商皇回过神，强压心中的怒意，说道。
    “是！”
    内侍领命，转身离开。
    不多时。
    一位美丽的女子迈步走来，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岁上下，身着裘袍，雍容华贵。
    “陛下这是怎么了，生这么大气？”淑妃看着眼前陛下，轻声道。
    “淑妃。”
    商皇抬头，看着眼前三皇子的生母，淡淡道，“你觉得，儒门于我大商，如何？”
    “当然是劳苦功高。”
    淑妃神色温和地回答道，“儒门的太学宫，为我大商培养了许多人才，是我大商兴盛至今的根基。”
    商皇听过，冷笑道，“你觉得，儒门是该听儒首之令，还是该听朕之令。”
    淑妃闻言，心中一惊，立刻明白过来陛下为何如此生气，不露声色地压下心中的震惊，轻声道，“大商，是陛下的大商，儒门，身在大商，当然要遵守大商的规矩，而大商的规矩，便是陛下的旨意！”
    “你这个妇人都知道的道理，却有很多人都不明白。”
    商皇起身，目光看着北方，冷声道，“要打仗了，让宣武王准备准备，开春之后，便带兵北上吧。”
    淑妃听过，先是一震，旋即面露喜色。
    陛下的意思，是要让兄长重掌青羽军兵权！
    “谢陛下！”
    淑妃立刻跪下，一脸惊喜地应道。

 第428章 风雨欲来

    大商。
    都城。
    连日来，阴云密布。
    自从漠北传来密信后，整个大商都城，气氛都显得有些压抑。
    漠北八部大量囤积粮草，不会是无的放矢，很有可能在开春雪融之时就会南下。
    战争，已经近在眼前。
    不过，这些消息，只有几位武王和朝廷一些重臣知道，寻常百姓，依旧还在按部就班的生活，对于漠北八部将要南下的事一无所知。
    “幼微姐，李家生意的重心，该转移一下了。”
    内院，李子夜看着天空的阴云，开口道。
    “我正在和你璃月姐商议东海行商的细节，很快，就能付诸实施。”
    一旁，李幼薇轻声道，“只是，东海之上的生意体量，究竟有多大，我们现在还很难断定，一时半会儿，无法转移太多。”
    “不急。”
    李子夜平静道，“这场战争，也不会立刻打到大商境内，我们还有时间。”
    “小弟，你认为这场战争，会给我们李家的生意造成很大的影响？”李幼薇凝声道。
    “防范于未然。”
    李子夜神色凝重道，“即便没有这场战争，我也想把李家的生意转移出去一部分，比起大商的高度集权，东海，无疑更适合我们李家的发展。”
    “小弟你是在忌惮朝廷？”李幼薇目光沉下，说道。
    “嗯。”
    李子夜点头道，“朝廷，早晚都会对李家下手，硬碰硬，我们不可能是朝廷的对手，不能不做防范。”
    “我会尽快安排。”李幼薇心领神会，应道。
    李子夜看着天际的阴云，眸中点点流光闪过。
    现在，他反而希望今年的冬天能长一些，这样，战争便能来得更晚一些。
    “小公子。”
    就在这时，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道，“府外，有儒门弟子求见。”
    李子夜闻言，回过神来，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李园前。
    一位身着素白儒袍，背负长剑的儒门弟子正在焦急等待，看到府中走出的少年，立刻上前两步，着急道，“李教习，儒首有请。”
    “儒首？”
    李子夜眸中一眯，道，“我知道了，走吧。”
    说完，李子夜也没有多耽搁，快步朝着太学宫方向赶去。
    不多时。
    两人来到东院。
    带路的儒门弟子退了下去。
    李子夜一个人走入了小院内。
    院中，两个老头正在整理菜园，忙得满头是汗。
    李子夜到来，看到菜园里的两个老头，说道，“儒首，法儒掌尊，你们干嘛呢？”
    “种菜。”
    孔丘头也没抬，随口应道。
    “马上就要打仗了，您两位居然还有心情种菜。”
    李子夜走进菜园中，四处找了找，看看还有没有水萝卜。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李子夜在菜园犄角旮旯里看到一株萝卜，伸手拔了出来。
    孔丘见状，心疼极了，说道，“还没完全长好呢，你别都吃完了。”
    李子夜舀了一瓢水，冲了冲，啃了一口，应道，“我替您老人家尝尝味道，儒首，快打仗了。”
    “老朽知道。”
    孔丘将几粒菜籽丢进挖好的坑里，填上土，说道，“打仗是朝廷的事，你一个商贾人家的小子操什么心。”
    “您老这话说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李子夜说了一句，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假，补充道，“主要我李家生意遍布整个大商，一旦打起仗来，很多铺子必须要关了，都是银子啊，能不着急吗！”
    “这话倒是还真实点。”
    孔丘笑了笑，说道，“怎么样，想好解决的办法了吗？”
    “想好了，趁着仗还没打起来，该卖的卖，该转移的转移，东海那片地域不错，各自为政，很适合李家。”
    李子夜笑道，“到时候，李家就不用这么畏畏缩缩了，谁找我李家的麻烦，我李家就灭了他！”
    “哦？”
    孔丘闻言，面露诧异道，“李家的生意这么大，东海，足以撑起李家的生意吗？”
    “又不是只有东海。”
    李子夜咬了一口手中的萝卜，继续道，“东海周围，还有大大小小不少的国家，李家的生意，早已开始渗入，所不同的是，这一次，李家动作更大一些而已。”
    “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孔丘想了想，道，“不过，这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事情。”
    “慢慢来吧。”
    李子夜一边啃着萝卜，一边说道，“李家从渝州城的一个普通商贾人家，走到今日，用了整整十一年，现在，的确到了该要改变的时候，蛋糕不能只放在一个篮子里，这在我的家乡，叫，跨国集团！”
    “小子，你这么着急转移李家的生意，难道是觉得，这一场战争，会打到大商朝的国境内？”
    一旁，法儒开口，皱眉道，“漠北八部，应该没有这个实力才是。”
    “今时不同往日啊，今年的寒冬，漠北八部可谓吃尽苦头，一旦举兵，必然抱着破釜沉舟的态度，大商恐怕很难占到什么便宜。”
    李子夜轻叹道，“除非大商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溃漠北八部，不然，战争一旦陷入僵持，大商周围的敌人，很有可能会趁机落井下石，大商虽强，却也一下子应对不了这么多敌人，尤其是西边那座天谕殿。”
    孔丘、法儒闻言，互视一眼。
    这小子看得果然比一般人要远很多。
    “前些日子，陛下让我儒门派一百名弟子跟着忠武王北上共同抵御漠北来敌，老朽拒绝了。”
    孔丘收回目光，看向眼前少年，开口问道，“你觉得，老朽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陛下让儒门派人北上？”
    李子夜诧异道，“奇怪，打仗之事，又不是降妖除魔，儒门弟子过去，也起不到特别的作用，陛下为何会有这样的命令。”
    说到这里，李子夜身子突然一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色立刻沉重下来，道，“陛下是在试探儒门的忠诚！”
    “儒门，不是朝廷的儒门。”
    孔丘平静道，“儒门自创立之始，就是为了教化万民，不分国度，不分贫富，倘若连儒门，都被朝廷掌控，就失去了当初创立的初心。”
    “但是，陛下不会这么想。”
    李子夜眸中凝色闪过，道，“儒门创立至今，为大商培养了无数的人才，可以说，儒门的创立，大商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所以，在历代大商帝王眼中，儒门，就该是大商的儒门。”
    “害怕了吗？”
    孔丘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道。
    “有一点。”
    李子夜无奈一笑，说道，“连儒门，在陛下眼中，都已快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我李家，就更不用说了。”
    “当代商皇，不论野心，还是心机，都非比寻常。”
    孔丘看着皇宫方向，苍老的眸子闪过一丝流光，道，“所以，你和忘语今后要小心了，敌人，不一定只在大商外。”
    那座皇宫中的大商龙气，掩去了太多东西。
    即便他也无法看得太清楚。

 第429章 风满楼

    大商。
    都城以北。
    寒冬将过，冬季的最后一场雪降下。
    北城门。
    两道身影迈步走来，一男一女。
    男子一袭玄色衣衫，面容俊朗，气质冷漠。
    女子，长相更是十分美丽，一袭水墨长裙，气质淡如秋水，超凡脱俗。
    两人刚一现身大商都城，便引来了无数人的目光。
    “我们穿着很奇怪吗？”男子开口，不解地问道。
    “不知道。”女子淡淡道。
    “现在怎么办？”男子不动声色地左右看了看，问道。
    “当做什么没看到，先找家客栈住下。”女子回答道。
    “客栈？”
    男子愣了一下，想了许久，方才想明白，点头道，“对，客栈。”
    “你有银子吗？”
    女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问道。
    “银子？”
    男子皱眉，目光扫过街上的行人，旋即右手虚握，一个钱袋子直接飞了过来。
    “有了。”
    男子将钱袋子递给了眼前女子。
    “我的银子呢，我的银子呢？”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位衣着华贵的年轻人摸了摸腰间，突然，神色一变，目光四处看了过去。
    然后，就看到了前方男子手中的钱袋子。
    “竟敢偷本公子的银子，找死！”
    年轻人面露怒色，喝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本公子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偷！”
    “是！”
    后方，两名恶仆听到主子命令，立刻冲上前。
    经典而又老套的恶仆欺负老实人的故事。
    可惜，男子和女子，都不是老实人。
    “怎么办？”
    男子看到冲上前的两名恶仆，有些犹豫地问道。
    “下手轻点，别惹事。”女子淡淡道。
    “好。”
    男子应了一声，右手轻轻一挥。
    顿时。
    两名恶仆被直接震飞出去，将那位贵公子也砸倒在地。
    哀嚎刺耳。
    女子见状，眉头轻皱。
    男子看了看自己的手，不解道，“我没有用力啊。”
    “走吧。”
    女子说了一句，旋即继续向前走去。
    男子点头，迈步跟了上前。
    街道上，行人纷纷让开，看着两人的目光中，皆有畏惧之色。
    “你吓到他们了。”
    街道尽头，女子说道，“这座城中，有那位儒首，我们招惹不起，小心一点。”
    “不是有意的。”
    男子歉意道，“下次注意。”
    “这是？”
    就在这时，太学宫。
    东边的小院中，孔丘有感，看着城北方向，面露诧异。
    他们竟然来了。
    “怎么了？”
    一旁，正在帮忙种菜的法儒问道。
    “没事。”
    孔丘轻轻摇了摇头，继续忙手中的活。
    来便来吧，倒也没什么。
    悦来客栈。
    李家在都城的产业。
    男子和女子走来。
    李家的很多客栈，名字都叫悦来。
    只是因为李子夜的恶趣味。
    客栈中，男子将钱袋子里的银子全都倒了出来，说道，“住店。”
    柜台后，掌柜看到眼前一堆大大小小的金银，傻了眼。
    开客栈这么多年，掌柜也算见多识广，但是，这么“豪气”的客人，着实不多。
    主要是，再有钱的人也不会在客栈炫耀，客栈的房间都是明码标价，如此炫富的行为，不是豪气，而是傻气！
    “客官，用不了这么多。”
    掌柜从眼前大大小小的金银中，拿出一块相对较小的银子，笑道，“这么一块，就够住好几天了。”
    男子见状，又将一块大银子拿起，放入掌柜手中，平静道，“两间，多住几天。”
    “好，我这就给公子安排。”
    掌柜接过银子，眉开眼笑，道，“公子稍等。”
    说完，掌柜看向一旁的小二，叮嘱道，“两间上房，茶水和点心都去备好。”
    “是！”
    小二领命，旋即看向前方的男子和女子，一脸客气道，“两位客官，请跟我来。”
    男子、女子点头，迈步跟了上去。
    “掌柜！”
    就在两人准备上楼时。
    客栈外，一名少年跑了过来，说道，“长姐让我过来拿一下账本！”
    “少东家。”
    掌柜看到来人，立刻赔笑道，“这点小事，让下人跑一趟就行，您怎么亲自来了。”
    “闲着也是闲着，就出来转转。”
    李子夜一脸笑容地说道，“掌柜快点，我还有好几家铺子没去呢。”
    “好，我马上拿。”
    掌柜应了一声，旋即转身走回后方的屋中去取账本。
    李子夜站在柜台前，哼着小曲，心情还算不错。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方才觉得，他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
    李家的生意要向东海和周围的地域转移，就必须大量的现银，这几天幼微姐为了查账，都快忙疯了。
    他这个李家的嫡子，其他的干不了，跑跑腿还是可以的。
    “是他。”
    二楼楼梯口。
    男子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柜台前的少年，平静道，“要不要出手？”
    “不。”
    女子摇头道，“那位儒首在，我们若出手，必定会暴露身份，不能冲动。”
    男子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柜台前，正在等着掌柜拿账本的李子夜身子突然一僵，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目光看向楼梯口的两人。
    李子夜、男子目光相对。
    只是一瞬间，李子夜的身体几乎已不能动。
    而男子神色却依旧平静如初。
    很快，男子收回目光，转身朝楼上走去。
    “少东家。”
    这时，掌柜走了过来，说道，“账本都在这里了。”
    李子夜纹丝不动。
    “少东家？”
    掌柜又唤了两声。
    “啊……啊？”
    李子夜回过神，不知何时，已满头冷汗。
    “少东家，你这是怎么了？”
    掌柜看着眼前少年奇怪的模样，不解道。
    “没……没事。”
    李子夜强压心中的震惊，问道，“刚才那两个人，是做什么的？”
    “刚才的两个人？”
    掌柜微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道，“刚才那一男一女吗？就是过来住店的，不过，那男子很是奇怪，进店之后直接倒了一钱袋子金银出来，似乎并不知道那些金银到底多么值钱。”
    李子夜闻言，眸子微微眯起，片刻后，收敛心神，接过账本，转身离开。
    那个男子，他好像似曾相识。
    但是，他什么时候见过的此人？
    他有感觉，那个男子，实力很是恐怖，或许，已经入五境了。
    至于那个女子。
    他完全看不透。
    这两人，必须让人查一查。
    二楼。
    房间内。
    女子看向男子，平静道，“今后做事，小心一点，另外，你该有一个名字。”
    男子想了想，说道，“风满楼，怎么样？”

 第430章 掏心

    入夜。
    寒风大作。
    雪花漫天飘零。
    都说阳春三月，整个中原却依旧寒冷无比。
    “这破天，真是熬过了冬天，冻死在春天。”
    房间中，李子夜坐在火盆前，一边烤火，一边嘟囔道。
    “这天气确实不正常。”
    一旁，红烛已裹着厚厚的裘袍，不断往嘴里塞着各种零食。
    两人前方，李幼薇还在不断地查账，厚厚的账本，堆得都快比人还高。
    半边月在旁边帮忙整理，也忙得不得了。
    至于废材李子夜，还有吃货红烛则是什么忙都帮不上，除了抱怨抱怨天气不好，啥用没有。
    “看这情况，再过一个月，也暖和不了。”
    李子夜从红烛手中的盘子里拿起一块果脯塞进嘴里，说道。
    “冷点也好，雪不化，我看他们怎么打仗。”红烛不在意地说道。
    “也对。”
    李子夜随声附和了一句，伸出手掌。
    红烛也伸出纤纤细手。
    “啪！”
    两人为爱，呸，为共同理念鼓了个掌。
    “我要去练剑了，不然仙子师父看到我在这偷懒，非收拾我不可。”
    暖和暖和了身子后，李子夜拎起自己的剑，准备继续去练剑。
    “小子夜，你说的那两个人，身份查出来了吗？”
    后方，红烛似乎想起了什么，好奇地问道。
    “没有。”
    李子夜停下脚步，摇了摇头，道，“派出去不少探子，什么没查出来，奇怪，按理说，这样的高手，不该一点线索也查不到。”
    “会不会是你的感觉出错了？”
    红烛疑惑道，“说不定那两人就是两个平凡无奇的普通人，查不到什么线索，也正常。”
    “红烛姐。”
    李子夜转过身，正色道，“你这是在怀疑一个男人的第六感！”
    “男人有个屁的第六感。”
    红烛没好气地说道，“去练你的剑吧，小心秦姐姐出来收拾你。”
    “呵，我既然敢歇，就说明我罩得住！”
    李子夜很是牛气地说了一句，突然，目光看到了什么，语气一滞，拎着剑，灰溜溜地朝着院中跑去。
    房间外，秦婀娜迈步走至，目光淡然地看了某人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那强大的压迫力，却足以让某人不敢再废话半句。
    红烛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掩嘴轻笑起来。
    真是一物降一物，小子夜，在秦姐姐面前，什么时候也嚣张不起来。
    院外，雪花纷飞。
    李子夜在雪中舞剑，很是勤劳。
    房间中，秦婀娜在红烛身边坐了下来，开口道，“他刚才说的那两个人，应该不是他的错觉，他和那两人或许真的认识。”
    “秦姐姐的话是什么意思？”
    红烛不解地问道，“小子夜说，那个男人很可能是五境大修行者，那个女子，他更是完全看不透，岂不是，这两人都有可能是五境大修行者？”
    “的确有可能。”秦婀娜点头道。
    “不能吧？”
    红烛诧异道，“那两人的来历，小子夜可是派人查过的，世间的五境大修者们不说天下闻名，却也不该默默无闻，李家的情报网都查不到，就说明这两人此前几乎没有在这世间现过身，这样的人，小子夜又怎么见过。”
    “暂时还不清楚。”
    秦婀娜眸子异色闪过，说道，“不过，李子夜修炼飞仙诀后，感知能力会异于常人，出错的可能性不大。”
    “那就奇怪了。”
    红烛拖着下巴，看着外面练剑的少年，眸子微微眯起，道，“两位五境大修行者突然出现在大商都城，身份和来历还都这么神秘，着实匪夷所思。”
    “事出反常必有妖。”
    秦婀娜平静道，“等等看吧，我总觉得，这都城会有事情发生。”
    雪夜。
    渐渐过去。
    翌日，天方亮不久。
    李子夜刚走出房间，内院外，一名小厮急匆匆走来。
    “公子！”
    “怎么了？”
    李子夜疑惑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妖，挖心的妖又出现了！”
    小厮急声说道，“昨夜，一名打更人死在了西街，死状和一年前那些人一模一样，都是被妖挖了心。”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震。
    又有妖？
    妖物不是都被他们赶回极北世界了吗？
    相隔不远处的房间中，秦婀娜听到外面的动静，也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妖？”
    秦婀娜眉头轻皱，道，“李子夜，你去看看。”
    “好。”
    李子夜回过神，匆匆朝着府外走去。
    西街，就离这里不远，这么早，官府的人应该还没赶到。
    不多时，李子夜出了府，赶到西街。
    西街上，已聚集了不少人，围成一圈，每个人脸上都有着紧张和恐惧之色。
    “让一下。”
    李子夜走上前，努力挤了进去。
    几个呼吸的工夫，李子夜便挤到人群前。
    但见人群中间，一位死状凄惨，满脸惊恐的年轻人躺在血泊中，胸口处，有着一个大洞，心脏已经被人挖去。
    李子夜看着年轻人心口处残留的妖气，神色顿时沉下。
    果然是妖物所为。
    “官兵来了！”
    这时，人群外，有人喊了一声，人群立刻让开。
    很快。
    一队官兵到来，将被挖心的打更人围住，开始驱散人群。
    “都散了，没什么好看的！”
    “快都散了！”
    官兵不断撵人，人群也渐渐散去，每个人临走时，目光中明显带着浓浓的恐惧。
    挖心的妖又回来了！
    街道上，李子夜一脸凝重地看了一眼被官兵围住的打更人，旋即转身离开。
    现在出现妖，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不是一年前，一年前，官府还能随便编个理由应付过去。
    但是，自从漠北出现大批妖物后，天下人都已知晓，这世间真的有妖，官府再想瞒也瞒不住。
    这妖到底是哪来的？
    若是极北的妖，一路来到大商都城，不可能一直忍着不犯事，非要到大商都城再作案。
    这些日子，并未听说过哪里出现了类似的案子。
    难道，这个妖，一直就在大商都城？
    思绪间，李子夜朝着李园走去。
    不知是不是巧合。
    李子夜又一次途经悦来客栈。
    客栈前，男子和女子走了出来。
    李子夜看到男子的眼睛后，那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又出现，身子下意识紧张起来。
    这一次。
    李子夜没有再退避，目光看着两人中的男子，主动开口问道，“这位朋友，不知如何称呼？”
    “风满楼。”男子平静道。
    “哪方人士？”
    李子夜神色微凝，再次问道。
    “无可奉告。”风满楼淡淡道。
    李子夜眉头皱了皱，不死心地继续问道，“我们认识吗？”
    风满楼注视着眼前少年，神色淡然道，“也许，见过吧。”
    一旁，女子听着两人的谈话，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走了。”
    “嗯。”
    风满楼点头，旋即继续朝前方走去。
    官兵围住的地方。
    两人走过。
    被挖心的打更人心口，妖气颤动了一下，一瞬间的工夫便散去大半。

 第431章 养妖

    李园。
    内院。
    “是妖！”
    李子夜将消息带回，神色凝重道。
    “奇怪。”
    秦婀娜听过，面露诧异道，“莫非，极北的妖，又出来了？”
    “应该不是。”
    李子夜摇头道，“这妖，明显是吃人的妖，若是从极北之地出来，在人间这么久，不可能一直忍到今天，这些日子，大商其他地方并没有出现妖吃人的案子，所以，我觉得，这妖，可能不是来自极北之地。”
    “那你的意思是？”
    秦婀娜皱眉轻皱，道，“这妖，一直就在人间？那就更不可能了，既然他一直在人间，为何能忍到今日才犯案？”
    “有一个解释。”
    李子夜神色沉下，说道，“一年前，二哥便查到，在这都城有人和妖物勾结，现在，又出现妖吃人的情况，说明，有人在养妖！”
    妖吃人，会被人怀疑，但是，人养妖，有着太多办法。
    “养妖？”
    秦婀娜眸子一冷，道，“那还真是胆大包天。”
    豢养妖物，残害同族，这样的人，比吃人的妖还不如。
    “对了。”
    李子夜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我刚才又碰到那两人了，现在，我更确定我从前见过他们，尤其那个男子，他那双眼睛，我一定看到过，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仙子师父，他说他叫风满楼，你听过这个名字吗？”
    “没有。”
    秦婀娜摇了摇头，道，“第一次听说。”
    “奇了。”
    李子夜不解道，“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不会也是妖吧。”
    说到这里，李子夜神色一震。
    妖？
    秦婀娜眸子也是一凝，妖？
    “仙子师父，会不会他们就是那挖心的妖？”
    李子夜强压心中的震惊，着急说道，“他们才出现几天，都城便出现这样的事，很可疑！”
    “五境的妖？”
    秦婀娜皱眉道，“若真是他们，就麻烦了。”
    “我去一趟儒门，儒门的功法能克制妖物，若他们真是那挖心的妖，就只能请儒门的人出手降妖了。”李子夜凝声道。
    “嗯。”
    秦婀娜点头道，“去吧，路上小心一点。”
    “知道。”
    李子夜应了一声，旋即再次朝着府外赶去。
    同一时间。
    都城各座府邸，都收到了妖物害人的消息。
    “多事之秋啊！”
    各座武王府中，大商几位武王看着天际的雪花，神色皆凝重异常。
    北方战事在即，如今，都城又出现了吃人的妖，内忧外患，层出不穷。
    半个时辰后。
    太学宫前。
    李子夜跳下马车，匆匆走了进去。
    北院。
    李子夜刚走入，便被一位儒门弟子拦了下来。
    “李教习，儒首有请。”儒门弟子恭敬说道。
    “儒首？”
    李子夜愣了一下。
    那老头真是神了，早就算到他会来？
    片刻后，李子夜回过神，在儒门弟子的带领下，朝着东院走去。
    没过多久。
    两人走到东院。
    李子夜径直走入前方的小院中。
    “儒首，这都城有妖！”
    李子夜走进小院后，看着菜园内的老人，说道。
    “老朽已经知道。”孔丘点头道。
    “我的意思是，这都城，很可能有人在养妖！”李子夜继续说道。
    “老朽知道。”孔丘再次说道。
    “您知道？”
    李子夜诧异道，“你知道还不派人灭了他！”
    “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孔丘直起身，回答道，“养妖的人，只是替死鬼，幕后黑手，还隐于黑暗中，未曾现身。”
    “儒首您不是能算天下事，也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李子夜不解道。
    “那座宫中的事，老朽算不到。”
    孔丘轻声道，“那里聚集着整个大商的龙气，可遮蔽一切天机。”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惊，道，“儒首您的意思是，幕后黑手，在皇宫中？”
    “嗯。”孔丘点头道。
    “那就麻烦了。”
    李子夜脸色沉下，道，“皇宫中，除了陛下、诸宫妃嫔、就是那些皇室供奉，要么身份尊贵，要么修为通天，查都查不得。”
    “所以，这件事，要忍。”
    孔丘平静道，“我让你来，就是告诉你，不要太冲动，此事，你不要再插手，让朝廷自己解决。”
    “儒门也不插手吗？”李子夜皱眉道。
    “儒门，会配合朝廷来伏妖。”
    孔丘轻声道，“不过，是以朝廷为主。”
    李子夜听过，握了握双拳，沉声道，“若让朝臣来查，那宫中的幕后黑手，很可能会从中作梗，恐怕不会查到什么。”
    “那也只能由朝廷来查。”
    孔丘正色道，“不论儒门，还有李家，都没有查案的资格，这个道理，你一定要明白。”
    李子夜神色一凝，许久，松开双手，点头道，“我明白儒首的意思，这件事，我不会再管。”
    说到这里，李子夜咧嘴一笑，道，“本来，此事也不该我管，我来，就是传个信，顺便让儒门帮忙我收集一下妖物的心头血，此前去极夜世界收集的那些妖血，都被小红帽给了那个什么光明之神，我现在是一滴都没了。”
    “妖血的事情，老朽会叮嘱门中弟子。”
    孔丘颔首，再次叮嘱道，“小家伙，小不忍则乱大谋，李家既然已开始留后手，便再低调一些吧。”
    “知道了。”
    李子夜点头，想了想，继续道，“儒首，还有一件事要问你，就是有关两个陌生的男女……”
    李子夜详细将风满楼和那陌生女子的情况说一遍。
    “他们的身份，你知道，不如不知道。”
    孔丘神色平和道，“在这都城，他们不会对你不利，也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他们是人，还是妖？”李子夜疑惑地问道。
    “是人是妖，重要吗？”
    孔丘轻声道，“别问了，以后你会知道的，关于这两人，老朽有个建议，你可以和他们走得近一些，多帮他们了解一下都城的风土人情，那两位远道而来，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不想惹麻烦，恐怕也会有麻烦主动找上门。”
    “走近一些？”
    李子夜一脸狐疑道，“儒首，您老人家不会有什么阴谋吧，你确定，那两位不会拍死我？我有感觉，那两人都是五境级别的大修行者，很危险！”
    “老朽能有什么阴谋。”
    孔丘轻轻笑了笑，道，“用你的话说，我一个老人家，能有什么坏心眼？放心吧，没事的，而且，那两人修为都不弱，或许能指点一下你的武学，要我老人家来说，干脆就把他们也安排到李园，一起凑凑热闹。”

 第432章 引狼入室？

    太学宫。
    东院。
    李子夜听着儒首的话，一脸的怀疑、质疑、不相信。
    他觉得，这糟老头子在坑他。
    那两人的身份和来历，他都不知道，躲都躲不及，还往家里带，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回家！”
    李子夜转身就要走。
    这老头，太坏了，他不能再继续呆下去，否则，肯定会被算计。
    “小家伙。”
    后方，孔丘开口，面带微笑道，“也许，你今后铸剑，那两人能帮上你的忙。”
    李子夜听到，神色一震，转过身，看着后面的老头，难以置信道，“真的假的？”
    “我老人家骗过你吗？”孔丘笑道。
    李子夜努力地想了想，骗过吗？忘记了。
    这老头说话，一向说半句，藏半句，怎么说都是他有理。
    “你师父不是也在李园吗，怕什么？”
    孔丘又添了一把火，继续道，“你想想，那两位怎么也是五境级别的大修行者，面子还是要的，不可能在李园白吃白住，随便指点你个一招半式，就够你受用半生了。”
    李子夜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这老头说的似乎也有那么一点道理。
    仙子师父现在就在李园，那两个家伙就算别有用心，也不敢在仙子师父面前瞎折腾。
    万一，他说万一，真如这老头所言，以后铸剑用得着那两人，他们在李园白吃白住过，总不好意思拒绝。
    这生意，似乎不会亏本，李园，多得是房间，别说两个人，就算加个零也住得下。
    菜园中，孔丘看着眼前李家小子不断变化的脸色，轻轻一笑。
    看来，这事成了。
    终究还是年轻啊，经不起诱惑。
    “老头，我就信你一次，你要是骗我，我就，就。”
    李子夜目光扫了一圈，旋即恶狠狠地说道，“就把你菜园子里的菜全拔了。”
    “呵。”
    孔丘轻笑道，“不能，为了我这一菜园的菜，我也不会骗你，放心。”
    “那好吧。”
    李子夜想了想，应道，“我这去接他们去李园，说起来，我那李园都快成客栈了，什么妖魔鬼怪都来住过。”
    说话间，李子夜无奈地摇了摇头，迈步朝着院外走去。
    后方，孔丘笑了笑，继续用心种菜。
    寒冬将至，百姓还要吃饭，这才是大事。
    其余的事，都无关紧要。
    半个时辰后。
    悦来客栈。
    马车隆隆驶来。
    马车中，李子夜双手攥了攥，深深吸了几口气，给自己鼓鼓劲。
    有点紧张。
    毕竟是两位五境级别的大修行者。
    要是翻脸，跑都来不及。
    希望儒首那老头没有忽悠他。
    小和尚的佛保佑！
    李子夜脑中闪过某个小光头的模样。
    快一年没三藏的消息了，也不知道那小和尚过得如何。
    “公子，到了。”
    思绪间，车厢外，小厮的声音响起，提醒道。
    李子夜回过神，掀开车帘走了下去。
    “少东家？”
    客栈内，掌柜看到外面走来的少年，赶忙上前相迎，不解道，“少东家怎么今天来了，是账本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
    李子夜摇头道，“我来找人。”
    “找人？”
    掌柜神色一怔，疑惑道，“这客栈中，有少东家认识的人？”
    “就是那天我来要账本时，见到的那一男一女。”
    李子夜说道，“他们现在在房间里吗？”
    “早上便出去了，好像还没回来。”
    掌柜回答道，“因为那个男人的举止有些怪异，所以，我对他们的印象比较深。”
    “他们住哪个房间，我去楼上等他们。”李子夜问道。
    “少东家要亲自上去等？”
    掌柜诧异道，“我查查。”
    说完，掌柜查了一下住店的记录，抬头道，“那位姑娘在乙字房，男子在丙字房。”
    “谢了。”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迈步朝楼上走去。
    丙字房前，李子夜驻足，敲了敲门，等了片刻。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果然不在。”
    李子夜在门前坐了下来，闲得无聊，便拿出自己的飞仙诀功法继续研究。
    虽说他如今在练三绝剑，但是，这只是权宜之计。
    一年后，和火麟儿打完约定好的一战，他还是要重新练回飞仙诀。
    不过，这第七式的难度，真是要命啊。
    怪不得千年以来，就没有第二个人能练成这部功法。
    连仙子师父这样的人间剑仙都演练不出来第七式以后的招式，只靠他一个人揣摩，还不知道要练到什么时候。
    “这功法？”
    不知过了多久，李子夜耳边，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语气有些诧异道，“精妙绝伦。”
    李子夜听到耳边的声音，下意识抬起头来，然后赶忙起身，客气行礼道，“风先生。”
    “你来找我？”
    风满楼看着眼前少年，平静道。
    “嗯。”
    李子夜点头道。
    “功法给我看看。”
    风满楼也没问原因，直接伸出手，讨要道。
    李子夜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中的功法递了过去。
    飞仙诀的修炼方法，虽然还没到烂大街的程度，却也绝对算不上孤本。
    很多顶尖势力中，都可能会有这飞仙诀的功法。
    这人，应该不会那么节操地抢他这个后辈的东西。
    风满楼接过功法，仔细看了一遍，眸中点点异色闪过。
    果真，精妙绝伦。
    创出这部功法的人，真是一个天才。
    这时。
    后方，女子迈步走来，问道，“飞仙诀？”
    “嗯。”
    风满楼点头道。
    “人间第一法。”
    女子平静道，“以速度见长，很适合你，可惜，你练不了。”
    “练不了，也可以借鉴借鉴。”
    风满楼神色平和道，“武学，本就殊途同归，重在意，不在招。”
    说到这里，风满楼看向眼前的少年，认真道，“这部功法，可否借我看几天？”
    “可以倒是可以。”
    李子夜面露迟疑之色，道，“只是我们也不熟，我多少有点不放心。”
    “怎么样，你才放心？”风满楼淡淡道。
    “这样吧，风先生跟我回李园，也就是我的府邸，这样，我还能放心一点，不用担心先生不告而别。”
    李子夜看着两人，正色道，“反正，这家客栈也是我李家的产业，风先生住这里和住在我府中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以。”
    风满楼想都没想，直接答应道。
    后方。
    女子皱了皱眉头，不过在看到前者手中的飞仙诀功法后，也没有多说什么。
    罢了，或许，这飞仙诀能助他踏出最后半步。
    “风先生，姑娘，请！”
    李子夜听到眼前男子答应后，心中一喜，客气道。
    两人点头，旋即转身朝着楼下走去。
    “姑娘，该如何称呼？”
    路上，李子夜问道。
    “水中月。”
    女子淡淡道。
    李子夜闻言，神色微怔。
    好奇怪的名字。
    镜中花，水中月？
    俗，俗不可耐！

 第433章 李家，不养闲人

    都城。
    悦来客栈前。
    风满楼刚要上马车，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刚才，你说找我有事，是什么事？”
    “现在没事了。”
    李子夜咧嘴一笑，应道。
    “哦。”
    风满楼淡淡应了一声，也没有再问，转身上了马车。
    李子夜最后走入马车，旋即带着两位五境级别的大修行者赶向李园。
    马车中，气氛十分安静。
    风满楼一直用心地看着手中的飞仙诀功法。
    而水中月则是闭目养神，一言不语。
    李子夜刚想张嘴说点什么，活跃活跃气氛，又强行忍住了。
    算了，还是别乱说话了，这两个家伙一看就不好惹。
    马车隆隆，一直驶向李园。
    不多时。
    李园前，小厮将马车停下。
    马车上，三人相继走了出来。
    “风先生、水姑娘，请！”
    府前，李子夜客气道。
    风满楼、水中月点头，迈步朝李园中走去。
    前院。
    闲得无聊瞎晃悠的红烛看到李子夜带回来的两个人，神色微怔。
    不会吧！
    才出去半天工夫，又带回来两个？
    李园都快变成客栈了！
    话说，这个姑娘挺好看的。
    思绪间，红烛的目光多在水中月身上看了几眼，面露满意之色。
    该大的都不小，幼微应该能满意。
    想到这里，红烛将手中果脯塞入嘴里，快步朝内院走去。
    李子夜见状，愣了一下神，这红烛姐不过来帮忙招待客人，怎么还跑了。
    “幼微，幼微！”
    内院，红烛急匆匆走来，喊道，“你家祖宗又带回来家里两个人，其中有个女的还挺好看，你要不要去看看？”
    房间中，正在整理账目的李幼薇听到外面红烛的声音，面露疑惑之色。
    “又领回来两个？”
    一旁，半边月诧异道，“这小家伙，还真是厉害，他不是去儒门了吗，怎么领了两个人回来？”
    “去看看。”
    李幼薇起身，说道。
    “嗯。”
    半边月也放下了手中的纸笔，一同跟了上去。
    西厢。
    李子夜将两人带到，亲自安排了房间。
    刚安排完，没来得及喘口气，便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吓得一个激灵。
    “红烛姐，你吓死我了。”
    李子夜回头，待看到是红烛后，长出了一口气，抚了抚胸口，抱怨道。
    “你这是做什么亏心事了？”
    红烛一脸狐疑地说道，“那两个人是谁啊？”
    这一刻，西厢外，李幼薇和半边月也迈步走了过来。
    李子夜看着眼前三人，压低声音，小声道，“就是我和你们说过的那一男一女。”
    “那两人？”
    红烛诧异道，“你是不是脑袋瓦特了，你们又不熟，而且，他们的身份来历也都是个谜，你怎么还给带家里来了？”
    一旁，李幼薇也是面露不解，没明白小弟此举为何意。
    “儒首那老头让这么做的。”
    李子夜低声道，“他说，这两人没什么危险，带回李园，反而有好处，也许，我今后铸剑用得上他们。”
    “小子夜，听我一句劝，别信他，真的，那老头肯定在忽悠你。”
    红烛神色很是认真地说道，“这两人十有八九是什么麻烦人物，那老头让你带他们回府中，很可能没安好心。”
    “真的吗？”李子夜狐疑道。
    “真的！”
    红烛一脸我看穿一切的骄傲表情，说道。
    太学宫。
    东院。
    菜园子内，孔丘看着李府方向，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李府这个丫头，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一身是毒就算了，嘴也这么毒。
    李园。
    西厢，李子夜听信红烛的谗言，心中也开始有些突突。
    儒门那糟老头子不会真在忽悠他吧？
    房间内。
    风满楼、水中月两人听到外面的谈话，神色倒是没有太多变化。
    “那位儒首知道我们来了。”风满楼开口道。
    “五境之上，不可测度。”
    水中月轻声道，“看那位的态度，也没有出手的意思，安心住下吧。”
    “这府中，高手不少。”
    风满楼看向外面，神色平静道，“小小的李园，竟是如此卧虎藏龙。”
    “那位人间剑仙，也在这里。”
    水中月嘴角微弯，道，“都是熟人了。”
    与此同时，内院。
    秦婀娜走出房间，朝着外面走去。
    不多时。
    秦婀娜来到西厢。
    “仙子师父，你怎么也来了？”
    李子夜看到老秦，疑惑道。
    “见见客人。”
    秦婀娜说了一句，旋即迈步走向前方的房间。
    “咣当。”
    秦婀娜走入房间后，直接将房门关死。
    房间外，李子夜、红烛对视一眼，眸中皆有诧异之色。
    怎么回事？
    不会打起来吧？
    好像强者之间，都喜欢切磋个一两招。
    房间内。
    风满楼、水中月看到来人，眸中皆闪过一抹冷意。
    “果然是你们。”
    秦婀娜看着眼前的两人，淡淡道，“怎么，北边呆的不习惯吗，非要来人间走一趟。”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水中月冷声道，“既然注定要有一战，当然要多了解一下对手。”
    “了解的如何？”
    秦婀娜平静道，“人间一行，可有什么收获？”
    “正在看，正在学。”水中月如实应道。
    “不得不说，你们的胆子，真够大的。”
    秦婀娜冷笑道，“你们应该知道，那位也在这都城中吧。”
    “知道。”
    风满楼接话道，“我们知道他在，却不知道，他也知道我们来了。”
    “如何打算，落荒而逃吗？”秦婀娜嘲讽道。
    “人族有一句话，我很喜欢。”
    一旁，水中月开口，神色淡漠道，“既来之，则安之，既然那位没有出手的意思，那我们便在这都城多呆几日。”
    “就在这李园？”秦婀娜问道。
    “就在这李园！”风满楼应道。
    “哦？”
    秦婀娜眸子微微眯起，道，“为何？”
    “这部功法，我要看几天。”
    风满楼没有隐瞒，看了一眼手中的羊皮卷，说道，“那小子怕我们不告而别，所以，要求我们留在这李园。”
    “飞仙诀？”
    秦婀娜皱眉道，“你看得懂？这是人族的功法，你应该练不了才对。”
    “的确练不了。”
    风满楼实话实说道，“但是，天下武学，殊途同归，此法精妙绝伦，领会一二，足以受用终身。”
    秦婀娜闻言，眸中点点流光闪过，片刻后，嘴角起了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开口道，“你们在李园住下倒也可以，不过，李园的规矩，你们知道吗？”
    “规矩？”
    风满楼神色一怔，不解道，“什么规矩？”
    “规矩就是。”
    秦婀娜皮笑肉不笑道，“李园，不养闲人。”
    风满楼、水中月对视一眼，风满楼犹豫了一下，询问道，“怎样，才不算闲人？”
    “很简单。”
    秦婀娜看向房间外的少年，说道，“将你领悟的那一二，教给外面那小子。”

 第434章 水中月

    “仙子师父，你认识他们？”
    西厢，秦婀娜出来后，李子夜赶忙上前，询问道。
    “认识，”
    秦婀娜淡淡道，“不熟。”
    “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李子夜一脸好奇地问道。
    “以后你就知道了。”
    秦婀娜平静道，“现在知道，对你没什么好处。”
    “仙子师父，你怎么和儒首那老头说话的口气都一模一样？”
    李子夜狐疑道，“提前商量好的？”
    秦婀娜闻言，眸中顿时闪过危险的光芒。
    “我错了。”
    李子夜身子一紧，立刻道歉。
    秦婀娜看着眼前小子还算识相的模样，神色恢复如初，淡淡道，“从今天起，每天抽出一个时辰，跟着风先生修炼飞仙诀。”
    “修炼飞仙诀？”
    李子夜面露诧异道，“他能演练出第七式？”
    “不能。”秦婀娜摇头道。
    “那我跟他学什么？”李子夜不解道。
    “他教什么，你学什么。”秦婀娜平静道。
    “听不懂啊。”
    李子夜苦笑道，“仙子师父，你能否说明白一点。”
    “风先生不会刻意去教你飞仙诀的招式，他也不需要再去学什么招式。”
    秦婀娜解释道，“他教你的，主要是他从飞仙诀中领悟的一些心得体会，这些经验，同样十分珍贵，对你今后修炼飞仙诀，大有好处。”
    “为什么，仙子师父你不曾教过我这些东西？”李子夜不解道。
    “因为我教不了。”
    秦婀娜如实道，“风先生不同，他对飞仙诀有自己独特的感悟，尤其是关于速度方面的见解，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
    “速度？”
    李子夜愣了一下。
    不是他吹，论速度，相同境界，他没怕过谁！
    “飞仙诀，最难学的便是身法，你若能达到风先生对速度的理解程度，或许，那第七式你自己的也能练成。”
    秦婀娜认真叮嘱道，“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学，千万不要偷懒。”
    “知道了。”
    李子夜看到仙子师父认真的表情，也收起了玩笑心，正色道，“我不会辜负仙子师父的苦心的。”
    “嗯。”
    秦婀娜点头应了一声，旋即离开西厢，朝内院走去。
    “原来不是坏人啊。”
    红烛听到两人的谈话，一脸无聊地转身离开。
    她还以为，有热闹看呢。
    一旁，李幼薇和半边月确认过西厢的两人没什么危险后，也回了内院。
    住就住吧，反正李家不缺这几间房，几口粮。
    人全走了，李子夜也不敢再留，一溜小跑，回了内院。
    李狗子心中还是有点怕，毕竟西厢的两个人来历不明，性格似乎也不怎么好，给人的压力太大了。
    房间内。
    李园的小侍女给两人送来了茶水，态度毕恭毕敬。
    李园的下人，对待客人一向很懂规矩，比对待主子要恭敬不少。
    “茶？”
    风满楼看着眼前热气蒸腾的茶水，面露犹豫之色。
    他不喜欢太热的东西。
    对面，水中月美丽的容颜上也露出了迟疑之色，片刻后，开口道，“尝尝吧，毕竟来人间一趟，总要多了解一下人族的习惯。”
    “嗯。”
    风满楼点头，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旋即又放了下来，评价道，“苦。”
    水中月闻言，也将茶水端起，小心尝了一口，眉头轻皱，道，“确实很苦。”
    “奇怪，人族为何爱喝这么苦的东西？”风满楼一脸不解地说道。
    “不知道。”
    水中月摇头，道，“可能是我们不习惯吧。”
    说到这里，水中月看着眼前人，认真道，“你真要教那小子？”
    “嗯。”
    风满楼神色平静地应道，“一事归一事，我拿了他的功法，便要付一些报酬。”
    “也罢。”
    水中月颔首，道，“我族，不欠他族人情，若你能从这飞仙诀中领悟到想要的东西，成功踏出最后半步，也值得了。”
    风满楼点头，拿起桌上的功法看了一眼，说道，“这部功法，极其精妙，人族，若有人将其修至大成，甚至能够突破天地的桎梏，达到皇者境之上的境界。”
    “哦？依你所见，那小子是否有这个潜质？”水中月皱眉道。
    “没有。”
    风满楼如实道，“非是他的原因，而是，这部功法难度太大，想要练至大成，除非像你当初遇到的那位人族绝代天骄一般的天才，否则，能练成的可能性极小。”
    “说起那个年轻人。”
    水中月眸子微眯，道，“我记得，他好像叫李庆之。”
    “也姓李？”
    风满楼诧异道，“真是巧了。”
    “会不会，他也李家的人？”水中月凝神道。
    “有这个可能。”风满楼点头道。
    “我去问问。”水中月起身，说道。
    “你对此人很感兴趣？”风满楼不解道。
    “嗯。”
    水中月颔首道，“当初，我和他交手时，他应该尚未入五境，可见，此人天赋何等惊人，一旦成长起来，对我族威胁太大，必须尽早除掉。”
    说完，水中月没有再耽搁，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不多时。
    内院。
    水中月走来。
    “喝！”
    院中，李子夜正在练剑，大开大合，气势十足。
    院外。
    水中月安静地等着，没有擅自进去。
    约么半刻钟后。
    李子夜练完剑，已经疼得浑身是汗。
    这三绝剑，练起来真是要命啊！
    “水姑娘？”
    李子夜刚要准备再练一遍，突然注意到院外的女子，愣了一下，旋即迈步走了过去，询问道，“姑娘有事吗？”
    “我来，向你打听一个人？”
    水中月平静道，“李庆之，也是你李家的人吗？”
    李子夜神色微怔，回答道，“是我二哥，水姑娘认识我二哥？”
    “你二哥？”
    水中月眸子微微眯起，道，“认识，你二哥如今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
    李子夜摇头道，“二哥的行踪，一向少有人知，一般情况下，都是他主动找我，不然，我想见他一面也不容易。”
    说到这里，李子夜好奇地看着眼前女子，问道，“水姑娘和我二哥怎么认识的？”
    “不打不相识。”
    水中月犹豫了一下，说道。
    人族，好像有这么一个说法。
    “惺惺相惜？”
    李子夜眸子一亮，立刻脑补了一大堆。
    这姑娘都主动问上门了，那肯定不会是敌人，既然不是敌人，又如此上心，嘿嘿。
    李子夜越想越歪，越笑越猥琐。
    不得不说，这一次，李某人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非是人族，思维方式，又怎会和人族相同。
    “你二哥若有消息，可否告诉我？”
    水中月看着眼前少年，认真道。
    “没问题。”
    李子夜回过神，满口答应道，“只要二哥一有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姑娘。”

 第435章 好巧

    “又下雪？”
    都城。
    阳春都快四月了，寒冬的最后一场雪还没下完。
    西厢院中，正在和风满楼学习飞仙诀的李子夜看到天上又下雪了，忍不住口吐了芬芳。
    “下雪不好吗？”
    风满楼静立风雪中，神色平静道。
    “倒不是不好，只是，一直下雪，天始终不见暖，老百姓受不了啊。”
    李子夜解释道，“天这么冷，人会冻死的。”
    风满楼眉头皱了皱，道，“你们这么怕冷吗？”
    “我们？”
    李子夜愣了愣，旋即回过神，一脸疑惑道，“当然怕冷啊，我们这些有武学底子的还好点，平民百姓哪扛得住这么冷的天。”
    风满楼闻言，眸中异色闪过，道，“以后，天可能会更冷，你们要学会适应才行。”
    “风先生说的不错，这些年的确一年比一年冷。”
    李子夜感慨道，“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这老天，真是不给人活路，再这么冷下去，整个九州都要冻上了。”
    “会的。”
    风满楼看着天际的雪花，说道，“寒冬，终将笼罩整个人间。”
    李子夜听过，不解道，“风先生，你怎么这么确定？”
    风满楼摇头道，“不能说。”
    “神神秘秘的。”
    李子夜嘟囔了一句，道，“不能再冷了，人族不像妖族，可以在极寒的极北之地活下去，退一万步说，就算人受得了，庄稼也受不了，庄稼长不起来，人没冻死也饿死了。”
    “好了，一个时辰到了。”
    风满楼回过神，平静道，“你该走了。”
    “这么快？”
    李子夜神色微怔，诧异道，“我怎么觉得我刚来。”
    “确实到了。”
    风满楼神色认真道。
    李子夜看着眼前人认真的模样，挠了挠脑袋，点头道，“好吧，那我明天再来。”
    说完，李子夜也没有再耽搁，迈步朝着西厢外走去。
    “气息不对。”
    风满楼看着眼前少年前行的步伐，皱眉道，“我给你讲的都忘了吗，气息和步伐，一定要同步，不然，会影响你的真气运行，从而进一步影响你的速度，这些微小的细节，要养成习惯，才能一点点成为身体的本能。”
    十步外，李子夜身子一顿，停下步子，深吸一口气，旋即继续朝前走去。
    气息平和，几乎微不可查。
    风满楼见状，收回目光。
    他好像，说的有点多了，他和那位人间剑仙谈好，每天只教一个时辰。
    刚才，却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多嘴，不是一个好的习惯。
    “小子夜，你吓死我了，你走路怎么没声啊！”
    内院。
    李子夜悄然飘过，伸手拍了拍正在瞎晃悠的红烛，旋即咧嘴一笑。
    红烛吓了一跳，像是看怪物一般看了一眼身后的少年，抱怨道。
    “那位风先生教我的。”
    李子夜得意的笑道，“要气息和步伐一致，然后变成身体的本能，这样，身体就能更协调，步伐也能更轻盈。”
    “就这么简单？”红烛狐疑道。
    “当然不是。”
    李子夜扬着脑袋，说道，“有特殊的呼吸方法，然后，锲而不舍的练习，最主要的是要变成身体的本能，风先生说，任何武学和招式，甚至连呼吸方式，若不能变成本能反应，战斗的时候基本用不上，和没学一样。”
    “有道理。”
    红烛赞同地点了点头，应道。
    “红烛姐，你要学吗？我教你呀。”李子夜骄傲地说道。
    “不学。”
    红烛兴趣缺缺地说道，“我的武学又不以速度见长，快点慢点无所谓，你学的那些东西，不仅麻烦，学起来还累人，不适合我。”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李子夜苦口婆心地劝告道。
    “小子夜，你太天真了，吃得苦中苦，也不一定能为人上人，就比如。”
    说话间，红烛伸手拍了拍眼前少年的肩膀，然后，施施然离去。
    “比如，比如什么啊？”
    李子夜见状，急声喊了一句，突然，神色一震，发现自己不知为何动不了了，脚下，一步都迈不出。
    中毒了！
    很快，李子夜便反应过来，看着红烛远去的背影，着急道，“红烛姐，解药！”
    “半刻钟，自解。”
    红烛拿着自己的果盘，一边吃着甜到发腻的果脯，一边飘出内院，只留下一句话。
    “你看，你这吃得苦中苦的人，还打不过我这吃得甜中甜的小女子。”
    虾仁猪心！
    李子夜气到冒烟，却是一动不能动，只能等着身上的毒性自动解开。
    寒风吹过，零星的雪花飘零，雪中，李狗子冻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想哭！
    为何，他这天命之子这么菜，谁都打不过。
    他也好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间的繁华！
    “小公子。”
    就在这时，内院外，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道，“二公子来信了。”
    “快送进来，我现在动不了！”李子夜急声喊道。
    小厮闻言，愣了一下，却还是听话地走进内院，将信递到眼前小公子手中。
    李子夜接过信，神色淡然道，“好了，退下吧。”
    “是！”
    小厮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半刻钟后。
    李子夜身上的毒性散去，赶忙将手中的信打开。
    “北境？”
    看完信后，李子夜脸上露出不解之色，二哥去北境干嘛？
    北境都要打仗了呀。
    算了，二哥的事，他也不敢管。
    还是老老实实地练剑吧。
    入夜。
    都城中。
    黑气缭绕，一位浑身包裹在妖气中的妖物掠过。
    后方，几位禁军高手和儒门弟子迅速追了上去。
    李府内院。
    李子夜依旧还在练剑。
    很是努力。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李子夜一边练，一边催眠自己。
    西厢。
    两个房间内，水中月、风满楼同时睁开了眼睛。
    妖！
    “桀桀！”
    空中，黑气弥漫而过，一尊妖物直直跃过高墙，直直冲向了李府内院。
    “喝！”
    同时，正在练剑的李子夜，本能的一剑劈了过去。
    霸道无比的一剑，划破夜空，劈在妖物身上。
    其实。
    李狗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弱。
    只要他不要总和那些百年难得一见的天之骄子相比。
    例如，小红帽、小和尚、小慕白。
    今日，又加上了一个善于用毒的小红烛。
    “啊！”
    惨叫声中，不长眼色闯入李府内院的妖物，被李子夜一剑斩开了钢皮，胸前黑血喷涌。
    下一刻。
    后方，数名禁军高手和儒门弟子也相继追了过来。
    然后，看到了眼前一幕。
    “李教习？”
    几名儒门弟子之中，还有李狗子的熟人，大嘴巴常昱。
    “好巧。”
    李子夜拎着剑，伸手打了个招呼。
    “这是李园？”
    常昱左右看了看，问道。
    “废话。”
    李子夜没好气道，“你们这叫夜闯民宅，犯法的，知道吗？”
    “知道。”
    数位禁军高手之中，一人摘下头盔，微笑道，“李教习，别来无恙。”
    “世子！”
    李子夜也认出来人，诧异道。
    长孙家那位小骗子？
    叫，什么来着，长孙，对，长孙封宇！
    --
    作者有话说：

 第436章 妖物横行

    “追一只妖物而已，怎么这么大的阵仗？”
    李府内院。
    李子夜看着眼前的一大堆人，好奇地问道。
    一旁，被放翻在地的妖物，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眼看是活不成了。
    “哪是只有一只妖物。”
    常昱忍不住抱怨道，“这几天，我们已经抓了四五只妖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间，都城就出现很多妖物，抓都抓不完。”
    “很多妖？”
    李子夜面露诧异，目光看向一旁的长孙家小骗子，问道，“世子，是真的吗？”
    “是真的。”
    长孙封宇点头道，“就是因为妖物横行，我们禁军和儒门才会派出这么多人手，四处寻找它们的踪迹。”
    “还真是麻烦。”
    李子夜看着地上躺着的妖物，轻声呢喃道。
    都城，怎么会突然出来了这么多妖？
    “李教习，我们任务在身，就不多留了，另外，这只妖，我们也要带走，还望李教习应允。”
    长孙封宇走到被劈死的妖物身前，说道。
    “世子请便。”
    李子夜回过神，说道。
    “多谢。”
    长孙封宇颔首，伸手抓起妖物，准备离开。
    “李教习，我们也走了。”
    一旁，常昱和几名儒门弟子恭敬行了一礼，说道。
    “捉妖的时候小心一点，安全第一。”李子夜叮嘱道。
    “是。”
    几名儒门弟子应了一声，旋即转身离开。
    院中。
    李子夜看着几人纵身离去的背影，面露羡慕之色。
    白衣，古剑，还飞来飞去，真帅！
    他怎么就没有这么出风头的时候。
    说起来，这些妖物，好像都不算强，若是他能出手，肯定也能一样帅。
    “小弟，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时，后方房间中，李幼薇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开口问道。
    “没事，都解决了。”
    李子夜转身，看到眼前长姐脸上的疲惫之色，关心道，“幼微姐，你快去休息吧，都累了一天了。”
    “嗯。”
    李幼薇点了点头，说道，“小弟你也早点休息，不要练的太晚。”
    “我知道。”
    李子夜轻声应道，“我再练一会儿，就睡了，幼微姐你不用担心。”
    西厢。
    相邻的两间房间中。
    水中月起身看着外面，眸子深处点点流光闪过，道，“刚才他们说的话，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
    隔壁房间，风满楼颔首道，“这都城，出现了很多妖。”
    “奇怪。”
    水中月神色凝起，道，“我们来时，应该没有妖擅自离开极北之地才对。”
    “只有一个解释。”
    风满楼凝声道，“这都城中的妖，很早之前就已经在这里了。”
    “有妖擅自离开了极北之地，我们居然都不知道，而且这些妖还在人间停留了这么久。”
    水中月眸中冷意闪过，道，“看来，妖族之中也有别有用心者，在和人族互相勾结。”
    “很有可能。”
    风满楼点头道，“若无人族的掩护，那些妖，不可能在这大商都城隐藏这么长时间。”
    水中月看着天际的阴云，冷声道，“原以为，只有人族精于勾心斗角、阴谋诡计，没想到，我族，同样有心机叵测之辈。”
    “只是，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为何？”
    风满楼沉声道，“勾结人族，总要有目的，我想不明白，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抓个妖，查一查就知道了。”水中月说了一句，旋即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你要亲自出手？”风满楼惊讶道。
    “水镜术可映照妖心。”
    水中月淡淡道，“我倒想看看，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
    说完，水中月没有再耽搁，周身水波流转，身影消失不见。
    街道上。
    雪花飘零。
    已经四月，天依旧不见暖。
    西街尽头，水波弥漫，水中月走出，目光扫过周围街道，一步迈出，身影再度消失不见。
    身在大商都城，因为太学那位儒首的存在，水中月不敢调动天地之力，不过，身在五境，感知能力何其强大，即便不调动天地之力，依旧可探查到城中妖物所在。
    半刻钟后。
    都城西南方向。
    一位打更人冒着风雪，走在街道上，目光中尽是紧张之色。
    传说，都城中有妖，已经害了好几个人。
    “桀桀。”
    就在这时。
    天地间，一道阴森的声音响起。
    接着，漫天黑气弥漫，一尊大妖现身，伸手抓向前方的打更人。
    “妖怪，救，救命啊！”
    打更人大为惊恐，想要逃，却已来不及。
    大妖的速度，又岂是寻常人类可及。
    打更人面露绝望。
    危急时刻。
    只见天地间，水波流转，一抹美丽的倩影走出，直接一巴掌将大妖拍飞出去。
    “找死”
    十丈外，大妖踉跄落地，大怒不已，刚要反扑，突然身子一颤，目光看着眼前女子，仿佛察觉到什么，眸中尽是恐惧之色。
    “皇……皇。”
    “你们好大的胆子。”
    水中月迈步上前，一把扣住眼前大妖的咽喉，眸中杀机毕露，冷声道，“说吧，你们的主子是谁？”
    大妖吃力地摇了摇头，道，“我……我不知道。”
    水中月眸子微微眯起，点点冷意闪过，也不再废话，周身水光弥漫，直接将大妖笼罩其中。
    “啊！”
    下一刻，水光中，一道凄惨的声音传出，响彻整条街道。
    后方，打更人已经被吓傻了，看着眼前一幕，双腿不断打颤，动弹不得。
    前方，漫天水光内，大妖身子不断颤抖，渐渐地，惨叫声越来越小，气息也越来越弱。
    水镜术，与人族的搜魂术本质上很是相似，一者映照妖心，一者搜人魂魄，皆是以暴力强行攫取记忆，十分残忍。
    被水镜术映照妖心的大妖，双眸逐渐变得空洞，基本上，已经活不成了。
    “没有记忆？”
    数息后，水中月收敛周身气息，随手将大妖扔在一边，眉头轻皱。
    奇怪，看不到这大妖的背后主使。
    “在那里！”
    这一刻，街道尽头，寻着妖气追至的儒门弟子和禁军高手出现，快速赶来。
    水中月见状，周身水气再起，身影随之消失不见。
    李园。
    西厢。
    水中月现身，迈步回了房间。
    “可查到了什么？”
    隔壁房间，风满楼开口，问道。
    “没有。”
    水中月摇了摇头，神色冰冷道，“他们的记忆，被人洗去了最关键的部分。”
    “哦？”
    风满楼闻言，面露诧异道，“清洗记忆，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如此说来，他们背后之人，实力相当的不俗。”
    “他们越是隐藏，越是说明，他们有大阴谋。”
    水中月看着外面，眸子越发冰冷，说道，“不急，他们既然已经开始有动作，早晚都会露出狐狸尾巴！”

 第437章 人心惶惶

    “听说了吗？昨天晚上，城中又出现挖心的妖了。”
    “听说了，王家那个打更的小子都已经被吓傻了，到现在还一直说胡话呢！”
    “这世道是怎么了，天越来越冷，明明已经四月，还整天下雪，现在，又出来什么挖心的妖，还贼老天还让不让人活了。”
    “别乱说话，小心遭报应。”
    “报应？还能怎么报应，家中的孩子整日冻得直哭，火炭也越来越贵，这么下去，哪还烧得起！”
    “知足吧，要不是皇后娘娘，如今的火炭，还不知道是什么价钱，那些奸商，真是可恨啊！”
    “说起来，我们大商最大的商号李家，竟是突然不做火炭生意了，也是奇怪，早些时候，他们的卖的火炭，可是相当便宜。”
    “有人去李家的商铺问过，的确是不做了。”
    “为什么啊？好好的生意，说不做就不做，总要有个理由。”
    “不清楚，好几个铺子的掌柜都说，是他们的东家亲自下达的命令，至于具体缘由，没人知道。”
    “要不，我们去问问，李园离这西街不远，若是李家肯再做炭火生意，价钱哪怕比以前稍贵一些，我们也能接受。”
    “也对，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说话间，几位百姓结伴朝着李园方向走去。
    “小公子。”
    李园，西厢，李子夜正在和风满楼学习飞仙诀的心得感悟时，一名小厮快步走来，着急道，“外面有很多百姓堵住了府门，想见大小姐或者小公子。”
    “百姓堵门？”
    李子夜愣了一下，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他们想问，李家为何不再做火炭生意了？”小厮禀告道。
    “生意的事，去找我姐。”李子夜兴致缺缺道。
    “小公子，大小姐和红烛姑娘一早就出门了，还没回来呢。”小厮无奈道。
    “出门了？”
    李子夜神色微怔，难怪今天一直没看到红烛姐飘过来飘过去。
    “一个时辰到了。”
    两人说话间，一旁，风满楼开口，淡淡道，“你可以回去了。”
    “这，这也算？”
    李子夜诧异道，“我和别人说话的时间不能算啊！”
    “从我开始教你算起，的确一个时辰了。”风满楼神色认真地说道。
    “哪能这么算，太不合理了！”
    李子夜很是不满道，“风先生，你一个前辈，好意思和我这小辈计较那一时半刻的吗！”
    “为何不好意思？”
    风满楼不解地问道，“这不是应该的吗？”
    李子夜闻言，胸口气息一滞，一时间，竟找不到什么话反驳。
    “我去看看府外的情况！”
    许久，李子夜回过神，郁闷地朝着西厢外走去。
    他觉得，这风先生性格极差，一点高人气度都没有！
    不多时。
    李园外，李子夜走了出来。
    待看到府前一堆百姓后，不禁吓了一跳。
    这是干嘛呀，示威游行？
    李家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这是我们小公子，你们有什么事，可以问我们小公子。”
    府外，负责维持秩序的几名护院看到小公子出来了，赶忙说道。
    “李公子。”
    众人前，一名上了年纪的老人看到前方满头是汗，甚至有些狼狈的少年，先是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李家为何不做火炭生意了啊？”
    “怎么了老人家？”
    李子夜伸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说道，“太多人做火炭生意了，我李家就没再做了，出了什么事吗？”
    “李公子。”
    这时，老人身边的一位中年人喊道，“现在的火炭价格太贵了，以前李家做火炭生意的时候，价格都很便宜，我们想来问问，李家能不能重做火炭生意，哪怕比以前稍微贵点也没关系。”
    “火炭价格又上去了？”
    李子夜听过，总算明白眼前这么多百姓的意图，疑惑道，“皇后娘娘和长孙家不是已经把火炭价格压下去了吗？”
    “李公子有所不知。”
    先前开口的老人面露苦涩道，“火炭价格只压下去不到一个月，又迅速涨了起来，那些便宜的火炭，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根本都买不到，都被那些奸商买去囤了起来，现在又高价卖给我们老百姓。”
    “我去他大爷的！”
    李子夜闻言，顿时怒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他难得做回好事，那些孙子竟敢使绊子！
    “老人家，你们先回家等着，这事，我来解决，一定会让你们用上便宜的火炭！”
    很快，李子夜收回心神，看着眼前一众百姓，神色十分认真道。
    “真的吗，李公子，李家难道要重做火炭生意了吗？”
    府前，一众百姓面露激动之色，说道。
    “不是我李家。”
    李子夜目光看着前方众人，正色道，“不瞒各位，我李家的火炭生意，不是不做了，而是全权委托给了长孙家，皇后娘娘体恤百姓，就将李家库存的火炭全部包了下来，想要低价卖给老百姓，不曾想出了这档子事，各位放心，既然皇后娘娘有意让百姓用上便宜的火炭，就不会不管此事，你们先回家等着，我相信，很快，火炭的价格就会重新便宜下来！”
    “真的会便宜吗？”
    十数名百姓明显有些不敢相信，再三问道。
    “李园就在这呢，也跑不了，我为何要骗大家呢？”
    李子夜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说道，“大家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皇后娘娘吗，最开始，不就是皇后娘娘帮忙把火炭价格压下来的吗，大家就放心吧，皇后娘娘仁德善良，不会坐视不管的。”
    府前，众人互视一眼，终究在迟疑和犹豫中，渐渐散去。
    “备马车，去长孙府。”
    看到百姓散去，李子夜脸色沉下，说道。
    “是！”
    一名小厮领命，前去准备马车。
    一刻钟后。
    李子夜坐上马车，赶往了长孙府。
    “姑姑，你不知道，昨天那妖物，可真是厉害，不过，你侄子我更是厉害……”
    长孙府，账房，长孙封宇正在眉飞色舞地吹嘘着自己抓妖的英勇表现，一旁，长孙南乔一言不发地看着账本，压根没理会眼前傻子。
    “世子，李家三公子求见。”
    这时。
    一名小厮快步走了过来，恭敬应道。
    “李家三公子？”
    长孙封宇微微一怔，那小子来做什么？他还没吹完呢，可不能让姑姑知道，昨天的妖物是那家伙砍死的。
    “咳咳。”
    想到这里，长孙封宇轻咳了一声，说道，“带李家三公子去前堂，我稍后就到。”
    “不用那么麻烦。”
    一旁，长孙南乔抬起头，说道，“请到这里就行。”
    “是！”
    小厮领命，转身离开。
    长孙封宇听到姑姑要将人请到这里，脸色显得有些尴尬，这，好不容易吹一次牛，要是被人揭穿，多丢人。
    不多时。
    账房外，小厮带路，李子夜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一脸的情绪，掩饰都掩饰不住。
    气死宝宝了！
    一向都是他李家占便宜，这次，竟是别人阴了！
    长孙南乔这个娘们，这点事都办不好。
    真是欠教育。
    干啥啥不行！

 第438章 忠武王

    长孙府。
    账房。
    李子夜走来。
    立刻就有侍女上前奉上茶水。
    “李公子似乎有一肚子怨言啊。”
    账房内，长孙南乔合上了手中的账本，抬起头，伸手将耳边的长发向后拨了拨，微笑道。
    “不敢。”
    李子夜喝了一口茶，强压心中的火气，说道，“就在方才，一群百姓都堵到李园门口了，说是，火炭价钱又涨了，南乔姐姐，南乔姑娘，能不能给个说法，火炭呢？”
    “此事，我也是刚知道不久。”
    长孙南乔看着眼前明显有些压不住怒气的少年，正色道，“正在想办法。”
    “这么大的事，怎么能才知道？”李子夜不满道。
    “李公子不也是刚知道吗？”
    长孙南乔神色平静道，“我也一样，长孙家的事情这么多，我不可能一直只盯着火炭的生意，而且，长孙家在大商各地出售的火炭，并没有涨过价，卖的也很快，下边的人便没有向我反映，所以，这件事，我和公子一样，都是刚刚知道。”
    “当然卖得快，全被那些无良奸商买走囤积起来，然后高价卖给老百姓了。”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
    “太卑鄙了。”
    一旁，长孙封宇闻言，面露怒色，道，“这些奸商实在可恶！”
    “终究是火炭，供不应求。”
    长孙南乔轻叹道，“别人拿着银子来买，也不能不卖吧。”
    “为何不能不卖？”
    李子夜沉声道，“我们不能强买强卖，难道还不能选择卖给谁吗？”
    “哦？”
    长孙南乔面露兴趣之色，道，“李公子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官府给百姓不都发有照身帖吗，让他们拿着照身帖来买，然后做下记录，每人每月限购买多少火炭，我就不信，那些奸商这样还能耍阴招。”
    李子夜忿忿不平道，火车票实名制，不就没有黄牛党了吗！
    “若他们在一家买完火炭，又去了另外一家，怎么防范？”
    长孙南乔质疑道，“都城这么大，整个大商更是幅员辽阔，如何及时互通信息？”
    “划分学区房啊，呸，划定购买区域啊！”
    李子夜耐心地说道，“百姓的照身帖上，应该都有住址信息，那就划定区域，每个区域的百姓，就只能在指定的商铺购买火炭，只要严格按照规矩办事，就能杜绝那些偷奸耍滑之辈。”
    “李公子这些理念，从前倒是闻所未闻。”
    长孙南乔听过眼前少年之言，面露思索之色，她以前做生意，从来不会考虑这些事情，毕竟，生意人，利益第一，又怎会刻意去限制买家。
    “李教习的这个办法，的确精妙。”
    就在这时，账房外，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账房内。
    长孙封宇、长孙南乔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神色一震，立刻起身。
    李子夜迷茫了一下，很快也听出来人的身份，赶忙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
    大佬来了！
    三人注视的目光中，账房外，一位面容平和，却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迈步走了进来。
    忠武王！
    大商十武王中排行前三的人物，不仅权势滔天，个人实力同样惊人，可谓整个长孙一族绝对的顶梁柱。
    忠武王走入账房的一刻，李子夜便感受到一股说不出的压迫力。
    “兄长。”
    “父王。”
    长孙南乔、长孙封宇齐齐行礼，恭敬道。
    “见过忠武王！”
    李子夜也抱拳俯身行礼，神色客气道。
    “都不必多礼。”
    忠武王微笑道，“该做什么做什么，本王就是碰巧路过，听到李教习的言论，颇感新奇，所以进来听一听。”
    “让武王见笑了。”
    李子夜面露谦逊道，“只是我的一些拙见而已，不登大雅之堂。”
    “李教习过谦。”
    忠武王笑道，“李教习的这个办法，本王觉得很好，而且，除了火炭一事外，还可以用到其他的事情上，比如，赈灾。”
    李子夜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还是武王想得长远。”
    忠武王看着眼前少年有意藏拙的模样，轻轻笑了笑，也没有揭穿，继续道，“李教习，我家四皇子那里，还要多谢你的劝告，这件事，皇后娘娘已经告诉本王了。”
    “四殿下？”
    李子夜面露疑惑道，“武王所言何事？我与四殿下只是许久不见，闲聊了几句，并没有说什么。”
    “哈哈！”
    忠武王听过，忍不住大笑起来，道，“你这小子，还真是小心，放心吧，这里不会隔墙有耳，我们在这里说的话，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说到这里，忠武王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正色道，“李教习，本王知道，你与我家四皇子交情不错，既然如此，李家，站在我家四皇子这边如何？这样，李家就不必再担心都城中的一些明枪暗箭。”
    账房内，长孙封宇听到眼前父亲的话，神色一惊。
    父王竟是在主动拉拢李家？
    一旁，长孙南乔却是皱了皱眉头，没有说什么。
    “武王。”
    李子夜看着眼前忠武王认真的神色，丝毫不为所动，抱拳再度一礼，道，“李家，只是普通的商贾人家，除了做生意，什么都不会，只能辜负武王的好意了。”
    “哦？”
    忠武王闻言，眸子微微眯起，道，“李教习不再考虑考虑吗，你应该知道，本王刚才的提议，对李家其实是有利的。”
    “我知道。”
    李子夜神色平静道，“李家，也想做从龙之臣，但是，李家，只能是普通的商贾人家。”
    “李家三公子，果然厉害。”
    忠武王看着眼前少年坚定不移的态度，赞叹道。
    虽然，他的确想要眼前少年答应他的要求，不过，这李家三子不为权势所动、恪守本心的冷静，更加让他欣赏。
    已经很少有年轻人，能做到如此程度了。
    “武王过誉。”
    李子夜轻声道，“我与四殿下是朋友，能力范围之内，能帮的忙，一定帮，但，李家的身份，不能变。”
    “既然李教习心意已决，那本王也不能勉强。”忠武王微笑道。
    这小子，不一般啊！
    从龙之臣，又岂是那么好当的。

 第439章 幕后黑手

    长孙府。
    账房内。
    李子夜、忠武王第一次正式见面，忠武王简单拉拢几句后，没有再继续深聊，准备离开。
    “好了，本王还有事情要处理，便先走一步，封宇，招待好李教习。”临走前，忠武王刻意叮嘱道。
    “是。”
    长孙封宇恭敬应道。
    忠武王随后离开，回了书房。
    李子夜心中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面对这种级别的强者，他终究还是有一些压力。
    “李公子方才所说的方法，我会认真考虑，然后，制定出相应的规矩实施下去。”
    兄长离开后，长孙南乔目光看向前方的少年，神色平和道，“李公子放心即可，既然长孙家已接了此事，就一定将火炭的价格压下来。”
    “那便多谢了。”
    李子夜正色道，“希望南乔姐姐能尽快落实此事，这样，下次我遇到那些百姓，说起话来也有底气。”
    “李公子放心。”
    长孙南乔面露微笑道，“定然不会让李公子在百姓面前折了颜面。”
    “有劳！”
    李子夜应了一声，也不打算再多留，起身请辞道，“世子，南乔姐姐，时间不早，我也要回去了。”
    “我送李教习。”
    长孙封宇立刻起身，说道。
    一旁，长孙南乔面露诧异，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嗯。”
    李子夜点头，没有拒绝，旋即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长孙封宇迈步跟上，一同离开了账房。
    “世子，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前往府外的路上，李子夜开口，问道。
    “李教习果然聪慧。”
    长孙封宇正色道，“我想问李教习一件事，还望李教习能如实回答。”
    “世子请言。”李子夜应道。
    “李教习是否知道，花魁俞青玄是大皇子的人？”长孙封宇正色道。
    “知道。”李子夜颔首道。
    “哦？”
    长孙封宇闻言，面露异色，继续说道，“那李教习知不知道，你在回渝州城的路上被黑水军埋伏，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谁？”
    “猜出来一些。”
    李子夜平静道，“却没有实质的证据。”
    “原来李教习已经猜出来了，那我也不再多说，李教习自己多加小心。”长孙封宇认真道。
    “多谢世子的提醒。”
    李子夜轻声说了一句，旋即走出了王府，坐上马车离去。
    府前。
    长孙封宇看着远去的马车，眸中点点流光闪过。
    这李家三公子，着实太聪明了。
    很快，长孙封宇回过神，转身回了府中。
    没过多久，后院书房。
    长孙封宇走入，恭敬行礼道，“父王。”
    “提醒他了？”
    书房内，忠武王看着手中的兵书，随口问道。
    “没有明说，他已经猜出来了。”长孙封宇回答道。
    “嗯？”
    忠武王放下手中的兵书，眸子眯起，道，“看来，本王还是小看了此子。”
    “父王，我不明白，那位为何不通过俞青玄去拉拢这李家三公子，反而，想要置其于死地？”长孙封宇不解道。
    “一位青楼花魁，又怎么可能拉拢得了李家三公子。”
    忠武王平静道，“至于，那位为何非要置这李家三公子为死地，为父暂时还不清楚。”
    “没想到，一向只忠于陛下的九幽王，也参与了夺嫡的纷争中。”长孙封宇感慨道。
    “忠诚。”
    忠武王轻声一叹，道，“世间哪有绝对的忠诚，不过是利益的驱使罢了。”
    莫说臣子，就是当今奉天殿的那位陛下，又何曾相信过任何人的忠诚。
    即便是亲子，在那位陛下眼中，不也和棋子无异吗？
    皇宫。
    寿安殿。
    火炭声噼啪作响。
    商皇坐于卧榻上，身前，摆放着一张棋桌。
    “陛下，九幽王到了。”
    这时，一名小太监快步走入，恭敬行礼道。
    “让他进来。”
    商皇一边下棋，一边说道。
    “是！”
    小太监领命，转身离开。
    不多时。
    一袭石青色蟒服的九幽王进殿，恭敬行礼道，“见过陛下。”
    “起来，坐！”
    商皇头都没抬，说道。
    “谢陛下。”
    九幽王起身，走到棋桌前坐下。
    “什么时候的事？”商皇淡淡道。
    九幽王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如实说道，“半年前。”
    “他承诺了什么？”
    商皇一边落子，一边继续问道。
    “武王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九幽王应道。
    “还算有诚意。”
    商皇点头道，“却是难啊。”
    “他说，他能站起来！”九幽王沉声道。
    商皇闻言，落子的手一顿，眸中流光闪过，道，“若真是这样，朕倒是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殿下听到，一定会很感激陛下。”九幽王轻声道。
    “不过，你们的事情做的不好。”
    商皇落子，淡淡道，“不仅是你们，这一次，做的都不好。”
    九幽王沉默，没有狡辩。
    陛下的意思是，他和宣武王，还有背后的两位皇子，对付一个李家，都没有对付得了，着实办事不利。
    “提醒你们一句。”
    商皇平静道，“老四也下定决心要去争，你们的机会，不多了。”
    九幽王听过，神色一震，四殿下改变了主意？
    “陛下，还是钟意于四殿下？”
    片刻后，九幽王强压心中的波澜，问道。
    “机会都有。”
    商皇神色淡漠道，“不过，老四是皇后所出，是朕的嫡子，继承大统名正言顺，他若做得好，朕没有理由不选他，所以，你们想争，就必须更努力一些才行。”
    九幽王闻言，脸色变了又变。
    这真是最不好的消息，四位夺嫡，之所以一直不分高下，就是因为四皇子不争。
    名正言顺，四个字，有时候要比想象中有用的多。
    再这样下去，他身后那位，机会将越来越小。
    就在商皇召见九幽王之时。
    都城东南。
    马车隆隆驶来。
    院中。
    大皇子慕渊坐于轮椅上，目光看着眼前女子，神色平和道，“最近，琴教的怎么样？”
    “郡主天资聪慧，学得很快。”俞青玄神色恭敬道。
    “做得不错。”
    慕渊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道，“既然郡主愿意学，你便好好教吧。”
    “是！”
    俞青玄轻声应道。
    “李家那位三公子，最近有来吗？”慕渊似是随意地问道。
    “有些日子没来了。”俞青玄回答道。
    慕渊闻言，眉头轻皱，刚要说什么，却被打断。
    “殿下。”
    这一刻，小院外，大太监赵桀快步走来，恭敬道，“有人来了。”
    “我们走。”慕渊强压心中的不愉，淡淡道。
    “是！”
    赵桀领命，推过轮椅从小院中离开。
    两人刚离开不久。
    小院前，
    马车停下，李子夜从中走了出来。

 第440章 情报头子

    都城东南。
    安静的小院中。
    李子夜走来。
    院内，俞青玄看到来人，美丽的容颜上露出一抹笑意。
    “笑什么？”
    李子夜一脸不解地说道。
    “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俞青玄说道。
    “为何？”
    李子夜疑惑道。
    俞青玄抿嘴轻笑，没有言语。
    “不是不来，忙啊。”
    李子夜也没有多问，坐在枫树下的石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感慨道，“我要是会分身术，现在恨不得一下变好几个。”
    “忙什么呢？”
    俞青玄上前，为眼前少年再倒了一杯茶，说道。
    “各种事，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练剑。”
    李子夜苦笑道，“你也知道，我武道天赋不好，所以，有些病急乱投医，什么都练，练完飞仙诀，又练三绝剑。”
    “三绝剑？”
    俞青玄不解道，“很厉害吗？为何不一直修炼飞仙诀，我听说，飞仙诀可是天下间最强的剑法。”
    “飞仙诀是很强，但是，也很难练。”
    李子夜轻声道，“相较而言，三绝剑要容易练一些，距离我和火麟儿的比试就剩一年时间，这是一场输不得的战斗，所以，练不了飞仙诀，就只能暂时改练其他剑法。”
    “剑法，我不太懂，不过，我相信，子夜你一定能赢。”俞青玄神色认真道。
    “为什么？”李子夜疑惑道。
    “因为，子夜你是我见过的人中，最努力的一个。”俞青玄正色道。
    “努力？”
    李子夜闻言，自嘲一笑，道，“武道之路，最不值钱的便是努力。”
    说完，李子夜收敛心绪，看向眼前的小花魁，微笑道，“青玄，这个年过的怎么样，我在渝州城过的年，便没能来邀请你去李园。”
    “还好。”
    俞青玄轻声道，“这些年基本都是一个人过，早已习惯了。”
    “今年李家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二哥说好的过年回来，也没能回来，明年年节，争取能在一起聚一聚。”
    说话间，李子夜看了一眼地上的轮椅印，问道，“大皇子方才来过吗？”
    “嗯。”
    俞青玄也没有隐瞒，点头道，“你来时，他刚走。”
    “从前不觉得，现在想想，我们这位大皇子，着实不简单。”
    李子夜轻叹道，“青玄，你自己小心一些，若是可能，最好及时脱身。”
    俞青玄沉默，片刻后，颔首道，“我会小心的。”
    “好了，我来就是为了看看你，时间已不早，我便先回府了。”
    李子夜放下茶杯，起身看着眼前女子，正色道，“有解决不了的事，就去李园，李家虽然只是商贾人家，但是，还是可以做很多事情。”
    “好。”
    俞青玄展颜一笑，应道。
    李子夜笑了笑，没有再多言，迈步离去。
    小院外，李子夜坐上马车，随后，马车隆隆驶过，朝着李园赶去。
    俞青玄看着院前，看着远去的马车，神色渐显落寞。
    她能感觉到，她和子夜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非是关系疏远，而是，她和他的立场，已越来越远。
    李园。
    李子夜回来后，便一直在内院练剑。
    剑法狠戾，明显带着戾气。
    “怎么了？”
    夕阳将落时，红烛办事回来，一眼便看着某人的情绪不对，问道，“心情不好？”
    “我知道，是谁派黑水军埋伏我们了！”
    李子夜停下手中的剑，冷声道。
    “谁？”
    红烛眸子微微眯起，道。
    “慕渊。”
    李子夜眸中杀机闪过，说道，“先前只是觉得他的嫌疑最大，今天去过一趟长孙府，方才确定，就是此人。”
    调动黑水军，定然和皇室脱不了干系，若不是商皇，那便是四位皇子。
    四皇子第一个排除，三皇子当时别有用心，嫌疑也很小，剩下的就只有十一皇子和大皇子两人。
    毫无疑问，怎么想，都是大皇子嫌疑最大。
    “为何？”
    红烛听到眼前小公子所言，神色微沉，说道，“长孙府的人告诉你的？”
    “长孙封宇主动提醒的，不过，没有明说，只是暗示。”
    李子夜平静道，“应该是忠武王的授意。”
    “可信吗？”红烛质疑道。
    “可信。”
    李子夜点头道，“他们都知道我和四皇子交好，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说谎。”
    “你准备怎么做？”红烛凝声道。
    “先装作不知道。”
    李子夜冷冷一笑，道，“既然这位皇子如此喜欢隐藏，我们便陪他装糊涂。”
    红烛颔首，道，“与皇子硬碰硬，的确不是好办法。”
    “敌在暗，我们也在暗，不吃亏。”
    李子夜冷声道，“让我没想到的是，来这都城，第一个要杀我的不是三皇子，也不是商皇，而是这慕渊。”
    “我不明白，他是为了什么？”
    红烛不解道，“小公子和他之间，应该并无恩怨才对，甚至打交道的次数都寥寥无几，他为何要杀你。”
    “无非一个利字。”
    李子夜冷笑道，“我们在大皇子府中不是安插有暗子吗，到了启用的时候了，好好查一查这位殿下！”
    “是！”
    红烛神色立刻变得认真下来，恭敬领命道。
    “在聊什么？”
    两人说话间，内院前，李幼薇迈步走了过来，询问道。
    “一点小事。”
    李子夜脸色立刻恢复如初，笑道，“幼微姐，东海那边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正在为你璃月姐姐挑选人手。”
    李幼薇微笑道，“这次，要带不少人去，毕竟，那边刚开始折腾，你璃月姐姐手中的人手不够。”
    “应该的。”
    李子夜点头道，“幼微姐，你们忙，我继续练剑。”
    说完，李子夜给红烛使了一个眼色，旋即拎着剑，继续练习。
    红烛则悄悄离开了李府，前去执行命令。
    在李家，红烛地位特殊，和李家姐弟三人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但是，红烛的真实身份，却是李百万为李家三姐弟培养的情报头子。
    这也是为何，李庆之经常将红烛带在身边的原因。
    不论做生意，还是烟雨楼这样的杀手组织，情报，永远都是不可或缺的。
    日落。
    黑夜降临。
    内院中。
    李子夜还在努力练剑。
    红烛悄无声息地赶了回来。
    “安排好了。”红烛说道。
    “好，去休息吧。”
    李子夜一边练剑，一边说道，“别让幼微姐发现了。”
    “是！”
    红烛应了一声，旋即回了房间。
    “喝！”
    院内，李子夜一声沉喝，一剑劈下，剑气澎湃，卷起千重雪。
    下一刻，李子夜周身，真元汹涌而出，纯钧转势，铿然入地，一股湃然剑气直冲云霄。
    刹那间，李子夜嘴角，点点朱红落下，强大的力量反噬，血染飞雪。
    “地剑！”
    三绝剑第二式，应声而现。

 第441章 西域来信

    东海。
    巨浪翻涌。
    无边无际的海域上。
    一艘从瀛洲而来的大船驶过，随波逐流。
    船上，只有一个人。
    一抹少年模样的身影，手持古剑，眸中充满岁月的痕迹。
    天剑若叶，瀛洲第一人，与梅花剑仙平分秋色的绝世强者，教了一个月的剑，留下传承后，孤身坐上了前往中原的船。
    海上，浪涛不时卷起。
    大船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翻。
    然而，船上的天剑，脚下却是如同生了根，没有移动半步。
    “中原。”
    天剑若叶看着遥远的海域尽头，眸中点点流光闪过。
    希望中原一行，能消除他心中的迷惘，证得剑上之剑。
    大商都城。
    太学宫，北院。
    众人瞩目。
    两道身影相隔十步，对视而立。
    “李兄，要小心了。”
    文修儒看着前方的少年，微笑道。
    “来吧！”
    李子夜十分有信心地说道，“现在的我，已经今非昔比，败你，毫无悬念。”
    李狗子相信，打架之时，不论最后的结果如何，气势不能输。
    放狠话，那是必走的流程！
    “呵。”
    文修儒轻笑，并指起剑，古剑入手，一身浩然正气汹涌而出。
    随后。
    两人身影掠出。
    迅如惊雷。
    周围，陈巧儿、李青山等人观战，还有几名儒门弟子也闻讯过来凑热闹。
    二师兄和李教习的比试，可是第一次。
    “修儒的进步，可真是迅速。”
    两人初交手，战局外，李青山等人便看出文修儒实力的突飞猛进。
    “修儒通了七脉，李家小子通了六脉，差距并非天壤之别，不过，两人修炼的时间相差悬殊，修为和底蕴不可同日而语。”
    一旁，陈巧儿扶了扶眼镜道，“所以，两人的实力，不在同一个等级上，这一战，就看这小家伙能撑多少招。”
    不远处的房间。
    白忘语走出房门，目光看向前方的战斗。
    “铿！”
    双剑交接，剑气震荡，两人身影分开，不及转眼，再度掠出。
    人如电，剑如影，人快，剑更快。
    “这小子，好像也不差。”
    陈巧儿身旁，李青山看着前方战局，诧异道，“修为虽然不如，但是，剑法熟练度还有战斗经验，并不弱于修儒多少。”
    “这说明，李家小子两年来比任何人都要努力。”
    北院外，法儒迈步走来，开口道，“招式熟练度和战斗经验，没有捷径，只有刻苦练习。”
    “掌尊。”
    陈巧儿、李青山众人看到来人，立刻恭敬行礼，即便法儒已卸去掌尊职责，然而，儒门最重礼数，不会因为法儒不在其位，便失了尊敬。
    “李家小子，已逐渐拉近了同修儒和忘语他们之间的差距。”
    众人前方，法儒停下步子，目光注视着前方的战局，平静道。
    “掌尊所说不错，不过，李家小子只学会了飞仙诀的前六式，仅仅前六式，是赢不了修儒的。”
    陈巧儿凝声道，“飞仙诀虽然号称同境界无敌，但，也有极限，修儒，在我儒门弟子中，实力仅在忘语之下，毫无疑问，已经超越了这个极限。”
    “轰！”
    陈巧儿话声方落，前方战局中。
    两人剑锋碰撞，剑气冲击，战局应声放开。
    “君子之风。”
    文修儒挥剑，浩然正气汹涌，攻势越发凌厉。
    李子夜见状，身影如电，避开攻势，一剑反扑，剑气破空而出。
    “浩然罡气！”
    文修儒抬手，护体罡气出现，挡下前者的剑气。
    儒门二弟子，攻守之间尽显从容。
    “六甲秘祝，厉兵极武！”
    眼见自己的攻势难以奏效，李子夜强行转换一身真气，贯入手中之剑，再度攻了上去。
    “轰！”
    强大的攻势下，浩然罡气应声而破。
    文修儒眸中微微诧异，却是依旧不慌不乱，脚下轻踏，避开前者剑锋，抬手轻轻一拍，将眼前少年震飞出去。
    怦然一声。
    李子夜身形飞出数丈远。
    胜负，已判。
    李子夜稳住身形，面露苦笑。
    这家伙，明显要比千叶一族的那个天才厉害多了。
    儒门这些家伙，看着一个个斯斯文文，怎么都这么能打！
    “十七招。”
    文修儒收剑，微笑道，“李兄，不错啊。”
    “你怎么进步这么快！”
    李子夜忿忿不平道，“不是说，越往后，修炼速度越慢吗？”
    还不到一年的时间，这家伙，已经第三境后期了！
    “厚积薄发啊。”
    文修儒一副理所当然的笑容，道，“武道，最重要是便是打结实根基，所以，儒门弟子前期的武学进展都不快，不过，一旦夯实了根基，接下来的武学进展速度，就要看个人的天赋了，比如大师兄，他此前和儒门所有弟子修为都差不多，但是，现在已经遥遥领先于所有人。”
    李子夜闻言，目光在眼前家伙和不远处房间前的小红帽身上扫了两眼，越发不忿。
    都是变态！
    他一个也打不过！
    “修儒的实力，其实和我很接近，只是一直以来，他很少认真而已。”
    白忘语走上前，轻声道，“李兄，你若想一年后打败火麟儿，就必须拥有和修儒相匹敌的实力。”
    “大师兄过誉。”
    文修儒笑道，“我能感觉到，李兄方才藏拙了，他应该还留有一些招式未用。”
    “那是当然！”
    李子夜闻言，立刻又扬起脑袋，说道，“我刚才是让你，不然，败你，毫无悬念。”
    不远处，法儒等人面露无语。
    这小子，脸皮可真厚。
    “李教习。”
    就在这时。
    北院外，一名儒门弟子快步走来，着急道，“李园来人，让李教习快些回去。”
    李子夜看到眼前儒门弟子匆忙的神色，目光微凝，问道，“可说是什么事？”
    “只说是，西域那边来了信。”儒门弟子回答道。
    “西域？”
    李子夜闻言，神色顿时一震。
    片刻后，李子夜回过神，迅速朝着北院外走去。
    “西域。”
    北院中，知晓实情的法儒和白忘语神色也凝重下来。
    是他。
    剑痴，张君实！
    太学宫外。
    李子夜接过下人送来的快马，一跃而上，旋即快马加鞭朝着李园赶去。

 第442章 老子还没死

    “驾！”
    都城街道上，李子夜纵马急匆匆冲了过去。
    好在已近日落，街上行人已不多。
    没过多久。
    李园前。
    快马停下。
    李子夜纵身而下，冲入了府中。
    内院。
    李子夜快步走来，着急问道，“信呢？”
    “在这。”
    红烛将西域送来的信递了过去，轻声道，“别急，他没事。”
    李子夜立刻接过信，看了起来。
    信上的内容并不多，但是，上面的字迹，如此的让人熟悉。
    “老子还活着！”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不过，老子现在回不去。”
    “天谕殿那个书生好像知道了老子还活着，四处派人寻找老子的踪迹，老子若现身，肯定会被他找到。”
    “小家伙，不用担心我，老子虽然受了点伤，但是，还死不了，等老子养好伤，就回去，记得，先把酒给老子备好！”
    “另外，告诉你一件好消息。”
    “老子想到怎么教你修炼那飞仙诀的第七式。”
    “快在心中谢老子一百遍，这大半年来，老子一边养伤，一边给你想办法，终于，让我老头子想到一个绝妙的办法！”
    “我老人家真是个天才！”
    “天不生我张君实……”
    李子夜看到这里，直接下跳十行。
    老张自己吹牛的这十行，就先不看了。
    “老子就知道，臭小子你直接跳到这里，上面的都没看！尊老爱幼，懂不懂！”
    李子夜嘴角，抽了抽。
    “算了，老子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这臭小子计较。”
    “飞仙诀第七式，老子给你的建议就是，找六十三名有武学底子的剑法高手，一人练习一步，或许能将这第七式演化出来。”
    李子夜神色一怔，六十三名剑法高手？
    我去你大爷，去哪找啊！
    想到这里，李子夜立刻继续看了下去。
    “你小子是不是又在心中骂老子，六十三名剑法高手的确不好找，而且，据老夫估计，想要将这第七式完美无缺地演化出来，这六十三名剑法高手，怎么也要第二境后期，甚至要第三境才行。”
    “难度，的确有点大，不过，你李家有钱，不行就多花点银子。”
    “是不是觉得，老子这个主意，简直就是天才的想法。”
    “你和秦婀娜那娘们好好商量下，也许，此法真的可行。”
    “好了，老头子我有伤在身，写几个字也挺累，就不说了，人没死，勿念！”
    看到最后，李子夜忍不住笑了出来，笑中，眼角处，淡有泪花。
    他就知道，这老家伙，不会那么容易死！
    “仙子师父。”
    李子夜回过神，拿着书信，跑到老秦房间前，使劲敲响了房门。
    “进来！”
    房间中，秦婀娜的声音响起。
    李子夜推开房门，快步走进房间，将手中的信递了过去，咧嘴笑道，“老张没死。”
    “信我看过了。”
    秦婀娜淡淡道，“剑痴说的办法，可以一试。”
    李子夜愣了一下，道，“真的可行吗？”
    “试了才知道。”
    秦婀娜平静道，“先找人吧，第三境的找不到，就试试第一境、第二境，不管怎样，先把人凑齐再说。”
    “嗯。”
    李子夜点头道，“第三境的确不好找，不过，开了一两座神藏的武者应该不难找，我这就让人去找。”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耽搁，快步朝外面走去。
    房间内。
    秦婀娜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天空，眸子微微眯起。
    六十三名用剑高手，去演化一招，这个办法，的确闻所未闻。
    十日后。
    李府前院。
    六十三位手中持剑的武者静立，气势不凡。
    有钱能使鬼推磨，仅仅十日，李家真的用银子砸来了六十三位用剑的武者。
    虽然质量层次不齐，有的只开了一座神藏，也有开了两座神藏的，但是，终究是将数量凑齐了。
    李子夜站在前方，看着眼前六十三人，开口道，“功法，你们都看过了，你们每个人记住自己的招式就行，然后依次演练，记住，一定要按照顺序，而且，不能偏差分毫。”
    “是！”
    六十三人领命，旋即按照飞仙诀第七式的招式开始练习。
    西厢。
    风满楼看着前院的热闹情况，平静的眸子也闪过一抹波澜。
    “人间第一法，可不是这么容易就演练出来的。”
    后方，水中月迈步走来，淡淡道，“一群乌合之众。”
    “方法，应该是对的。”
    风满楼开口，凝声道，“只是，要将这飞仙诀第七式演练出来，这六十三人，不仅要剑法高超，还要默契十足，如此，难度就太大了。”
    “病急乱投医。”
    水中月神色淡漠道，“这种临世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根本不可能有什么默契，那部功法，精妙无比，不允许丝毫的偏差，就这些人，练习再久也没有。”
    “话虽如此，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风满楼平静道，“六十三位默契无间的剑法高手，可不好找，只能让这些人多练习一些时日，试试看。”
    皇宫。
    寿安殿。
    “查到李家那小子要做什么了吗？”
    商皇一边与自己对弈，一边问道。
    “查到了。”
    后方，小太监恭敬道，“李家寻找六十三位用剑高手，是为了演练那飞仙诀第七式。”
    “哦？”
    商皇闻言，眸中异色闪过。
    这种方法，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
    应该不会那么容易。
    飞仙诀，他看过，对于招式的要求极为严格，不允许丝毫偏差，临时拼凑的那些人，难啊！
    太学宫。
    东院。
    孔丘听过法儒带来的消息，苍老的眸中也闪过一抹诧异。
    “剑痴的这个办法，或许真的可行。”
    很快，孔丘回过神，开口道，“将第七式拆分，让六十三人一同演练，化不可能为可能，厉害！”
    “但是，李家找的那些人，只是临时拼凑，不仅修为层次不齐，而且，彼此间不存在什么默契，估计很难做得到。”法儒凝声道。
    “那些人不行，我儒门可以！”
    孔丘语气平静道，“将此事告诉忘语，他会知道该怎么做。”
    法儒闻言，神色一震，旋即恭敬行礼道，“是！”

 第443章 这个活，儒门接了

    太学宫。
    北院。
    朝阳初升时。
    一袭白色儒袍的白忘语走出，身背古剑太易，时隔数月，再次亲授早课。
    只是，今日的早课，有所不同。
    北院中，六十三名儒门最强的弟子静立。
    每一人的修为都在第二境后期之上，甚至，很多人都已经迈入了第三境。
    漠北一行，经历过战火考验后，儒门这一代的弟子，成长极快，已逐渐成为了儒门的中坚力量。
    “剑法，都看过了吗？”
    白忘语看着眼前众位师弟，开口道。
    “看过了！”
    六十三名儒门弟子齐齐应道。
    “那便开始吧。”
    白忘语神色平静地说了一句，伸手拔出身后的剑，道，“一人一剑，一人一种变化，若我儒门能将此法演化出来，化剑招为剑阵，其威力，不会逊色于浩然剑阵。”
    “是！”
    六十三名儒门弟子再度应道。
    白忘语转过身，站在众人前，陪同六十三名师弟一同练习飞仙诀第七式。
    天下武学，殊途同归，他们未修飞仙诀的心法，无法发挥出此招全部威力，但是，若能领悟其中精妙，同样会受益匪浅。
    东升的朝阳下。
    六十三位身着儒袍，手持古剑的儒门弟子，用心练习着飞仙诀第七式，剑法如行云流水，仅仅只是第一次配合，便初显峥嵘。
    儒门弟子，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练剑，彼此间，从来不缺少默契。
    不远处。
    法儒安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上前打扰。
    “掌尊，这样真的能演练出完整的第七式吗？”
    一旁，陈巧儿开口问道。
    “剑痴给出的办法，应该可行。”
    法儒平静道，“在这世间，剑痴对于剑道的理解，已无人能出其左右。”
    陈巧儿听过，轻轻一叹，道，“这次，为了那小子，我们儒门可真是倾尽全力，将门中最精锐的弟子们全都派出来了。”
    前些日子，陛下的圣旨都未能调动他儒门的弟子，没想到，却因为那李家小子，精锐尽出。
    若是这样，那小子都无法练成这第七式，儒门，就亏大了。
    “只要能练成，值得。”
    法儒看着前方努力练剑的弟子们，凝声道，“李家小子，和我儒门之间，早已密不可分，帮他，便是帮助儒门自己。”
    “大清早，便这么热闹。”
    这时，姚归海也走了出来，看到外面正在上早课的弟子们，笑道，“今天的早课，好像不一样了。”
    “这是？”
    不远处，李青山同样走出，看到忘语等人在练的剑法后，神色一凝。
    飞仙诀！
    身为儒门的剑法教习，李青山也曾看过飞仙诀的修炼之法，所以，一眼便看出，忘语等人练的剑法，正是飞仙诀。
    “拆分剑法，化剑法为剑阵。”
    看了片刻后，李青山看出其中端倪，神色间越发诧异。
    这条路，可从未有人走过。
    “掌尊，此法，是谁所想？”李青山不解地问道。
    “剑痴。”
    法儒如实应道。
    “六十三位弟子，衍化六十三种变化，的确是大胆的想法。”
    李青山凝声道，“不过，也唯有我儒门，方才有可能做到如此程度。”
    儒门弟子，用剑者为多，又一向有着大师兄代师授艺的传统，彼此间，关系密切，默契十足，这是其他任何势力都无法比拟的优势。
    “如今，还只是尝试，成与不成，暂时无人可知。”
    法儒注视着前方，平静道，“但是，既然有一线希望，便不可能放过。”
    “不论成与不成，这个方法，都可为我儒门所借鉴。”
    李青山轻声道，“化繁为简，一人，一剑，足以演化天下任何功法。”
    “此方法，的确是天才一般的想法。”
    陈巧儿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说道，“剑痴，当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剑，二十年前如此，二十年后，亦是一样。”
    四人注视下。
    一个时辰渐渐过去。
    早课时间，结束。
    六十三名弟子齐齐收剑，恭敬行礼，旋即相继离去。
    白忘语持剑拱手回礼，注视着师弟们离开。
    “忘语。”
    法儒开口，问道，“如何？”
    白忘语迈步走上前，恭敬道，“方法可行，不过，要练习一些时日，飞仙诀，对于细节的要求极高，不能有丝毫偏差，师弟们，需要时间去磨合。”
    法儒闻言，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的伤势，可还有碍？”
    “暂时不宜动真气，除此之外，并无大碍。”白忘语回答道。
    “既然已无大碍，那便去一趟李园吧。”
    法儒神色平和道，“你受伤的这些日子，李园送了不少珍贵药材过来，你亲自过去，道一声谢。”
    “是！”
    白忘语恭敬应道。
    说完，白忘语没有再多耽搁，迈步朝着北院外走去。
    “道谢？”
    姚归海看着小忘语离开的背影，不解道，“忘语和李家之间，还需要道什么谢啊？”
    法儒没有理会，迈步离去。
    “不懂可以装哑巴。”
    一旁，陈巧儿淡淡说了一句，也转身回了房间。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李青山同样语气淡漠地评价了一句，迈步离开。
    姚归海看到三人全都走了，越发不解。
    他是说错什么话了吗？
    李园。
    白忘语迈步走来。
    白袍古剑，依旧那样的风度翩翩，气质非凡。
    前院。
    李子夜无聊地坐在那里，看着眼前六十三名白痴瞎练一通，已经没有力气再骂人。
    朽木！
    不可雕也！
    两天了，竟是一点进步都没有。
    废材啊！
    “小公子，白公子来了。”
    这时，一名小厮快步走来，禀告道。
    “白什么公子，不见。”
    李子夜心情甚至不好地说道。
    小厮闻言，愣了一下，不解道，“不见？”
    “等等，你说的是谁？”
    片刻后，李子夜反应过来，猛地站起身来，诧异道，“小红帽？”
    府前。
    白忘语静立，目光看着前方跑来的少年，脸上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意。
    “老白，你的伤好了？”
    李子夜跑上前，一脸惊喜地说道。
    “已没有大碍。”
    白忘语微笑道，“所以，过来看看。”
    “太好了，来，抱抱，庆祝一下！”
    李子夜伸开双臂，笑道。
    白忘语轻轻一笑，错开半步，旋即迈步朝着府中走去。
    李子夜收回双臂，转身跟了上去。
    前院中，六十三位临时拼凑起来的武者们还在自顾自的练习，别说默契，连配合两个字，都谈不上。
    “让他们都散了吧。”白忘语开口道。
    “散了？”
    李子夜神色一怔，使劲摇头道，“那可不行，请这些人，李家都是付了银子的，我能不能练成飞仙诀第七式，就看他们了。”
    白忘语闻言，笑了笑，说道，“散了吧，这个活，儒门接了，不要银子。”

 第444章 不够努力

    李府。
    前院。
    李子夜看着散去的六十三位废材，脸上明显有些心疼地说道，“老白，你那些师弟靠谱吗，我这可都是花了银子的。”
    “比这些人靠谱。”
    白忘语微笑道，“耐心等几天吧，常昱他们也需要先练习练习，这第七式的难度，的确很高。”
    化繁为简，一招的变化，分到六十三人身上，难度依旧让人头痛，可见这飞仙诀第七式，是何等的难练。
    若非剑痴的办法，要练成这第七式，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对了，李兄，还没来得及问你，剑痴前辈现在怎么样了？”白忘语关心地问道。
    “还在西域。”
    李子夜如实回答道，“老张的伤势应该不轻，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西域，有那位书生在，剑痴前辈的确需要小心一些。”
    白忘语眸子微凝，道，“不过，也不用着急，既然剑痴前辈已送信报了平安，李兄就耐心等待便可，也许，未来的某一天，剑痴前辈便会突然现身。”
    “他没死就好。”
    李子夜咧嘴笑道，“至于什么时候回来，随他了。”
    说到这里，李子夜突然压低声音，小声道，“老白，告诉你一件事，我府中来了两个高手。”
    “高手？”
    白忘语疑惑道，“什么高手？”
    “在西厢。”
    李子夜看了看西厢方向，低声道，“两个五境级别的大修行者，儒首那老头和老秦好像都认识。”
    白忘语闻言，下意识看向西厢的方向，眸中异色闪过。
    儒首和梅花剑仙都认识的五境大修行者？
    “李兄不知道他们的身份？”白忘语问道。
    “不知道。”
    李子夜摇头道，“查不到，而且，儒首那老头和老秦都不肯说，神神秘秘的。”
    白忘语听过，心中微微诧异，这就更奇怪了。
    五境大修行者一般情况下，都不会默默无闻，怎么会查不到身份？
    更何况，儒首和梅花剑仙还认识这两人。
    不过，白忘语只是短暂的好奇后，便收敛了心思。
    梅花剑仙就在李园，这两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威胁，至于身份，他并不是太感兴趣。
    “李兄，李姑娘在府中吗？”
    白忘语回过神，直言来意道，“我受伤的这些日子，李姑娘派人给儒门送去了不少珍贵药材，如今我伤势好转，前来向李姑娘道一声谢。”
    “不在。”
    李子夜摸了摸下巴，说道，“等会儿吧，这些天，幼微姐都是一大早就出门，到了快晚上时才回来，很忙啊。”
    “那我便等等。”白忘语点头道。
    “干等多无聊，先跟我去西厢。”李子夜一把搂过其肩膀，笑道。
    “去做什么？”白忘语不解道。
    “学本事啊！”
    李子夜应了一声，旋即硬拖着小红帽朝着西厢走去。
    西厢，院中。
    风满楼静立，一身青衣，面容冷峻，一派高人风采。
    白忘语看到眼前男子的第一印象，便觉得很是熟悉。
    风满楼的目光，这一刻，也注意到前方的儒门弟子，心中微微诧异。
    是那时的儒门大弟子。
    这才一年时间，此人修为进步竟是如此迅速。
    比起这位儒门大弟子。
    想到这里，风满楼的目光下意识又移回了一旁的李家小子身上。
    算了，不说了。
    “我看你弄了那么多武者，应该是想学那飞仙诀第七式，如何？六十三重变化，你现在能演化出多少？”风满楼看着眼前少年，主动开口问道。
    李子夜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重？”
    风满楼见状，点了点头，道，“那还不错。”
    “是三重。”
    李子夜不好意思地说道。
    “……”
    风满楼心中无语。
    一旁，白忘语静静地看着眼前男子，目光越发凝重。
    “今天，我们改变学习的方式。”
    风满楼转身走到十步外，平静道，“你攻，我守，你的剑碰到我，算你赢。”
    “风先生是五境级别的大修行者，而我才刚刚第三境，不公平。”李子夜抗议道。
    “我不动真气。”风满楼淡淡道。
    “这不好吧，嘿嘿。”
    李子夜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猥琐的笑容，道。
    “不必多说，来吧。”
    风满楼神色淡漠道。
    “好！”
    李子夜应了一声，目光看向一旁的小红帽，说道，“老白，让开一点。”
    白忘语颔首，旋即迈步走出十丈之外。
    “风先生，小心了！”
    李子夜拔剑，一身真气汹涌而出，提醒道。
    “嗯。”
    风满楼颔首道。
    李子夜神色微凝，一步踏出，身如惊雷，长剑随后而至。
    刹那芳华，一剑的风采，如此耀眼。
    快，还是快，飞仙诀的身法，以速度见长，李子夜练成了前六式，第三境中，速度无人可及。
    两年的勤学苦练，李子夜的实力，的确在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提升。
    然而。
    李子夜随快，风满楼更快。
    剑至，青衣消失，避开剑锋。
    李子夜见状，手中剑势转过，同时，身法和剑法都更快几分，攻势连绵不绝。
    快如闪电的剑锋，如影随形，可惜，那一抹青衣，却是快到令人不可思议。
    明明没有任何的真气波动，李子夜手中的剑，依旧触及不到风满楼的身体。
    没有投机，没有取巧，只是单纯速度的差距，一向对自己的速度很有自信的李子夜，这一刻，深刻感受到了他与眼前这位风先生之间的巨大鸿沟。
    而在战局外。
    白忘语看着前方迅如惊雷一般的风满楼，眸子越来越震惊。
    此人，不是人族！
    身为儒门大弟子的白忘语，一身浩然正气早已修至极高的境界，明显察觉到眼前青衣男子体内隐藏的气息，并非人族所有。
    不远处，水中月走来，淡淡道，“又见面了。”
    白忘语回过神，看着眼前走来的女子，神色再次一震。
    “是你们！”
    白忘语强压心中的震惊，难以置信道，“你们为何会来人间！”
    “既然注定为敌，当然要多了解一些对手的底细。”水中月神色淡漠道。
    白忘语双手紧攥，沉声道，“那为何非要是李园！”
    “因为飞仙诀。”
    水中月平静道，“这人间第一法，可让我族多一位实力强大的皇者。”
    白忘语闻言，立刻明白了什么，目光看向战局中的青衣男子。
    “铿！”
    战局中。
    李子夜用尽六式变化，手中的剑，却始终无法触及风满楼分毫。
    剑势将尽一刻，风满楼伸出两根手指，定住了纯钧剑，神色平淡道，“知道，你我之间的差距，在哪里吗？”
    “不知。”
    李子夜一脸迷茫地摇头道。
    风满楼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儒门大弟子，淡淡道，“你来说。”
    “身体本身的反应速度有差距。”
    白忘语压下心中的波澜，回答道。
    “不错。”
    风满楼收回目光，看着眼前少年，认真道，“你的招式，你的反应，全有迹可寻，这都会影响你的速度，说到底，还是你不够努力，若是你将所有的招式，全都练到和呼吸一样真正成为身体的本能，今天，你的剑，便能碰到我。”

 第445章 我不死

    西厢。
    风满楼，以绝对的实力碾压，再度给李子夜上了一课。
    武学，没有捷径。
    除却天赋，便是不厌其烦的练习。
    “呼吸、脚步、甚至是最平常不过的抬手，都要做到最简。”
    风满楼看着眼前少年，不耐其烦地解释道，“然后，将这些东西全都变成本能，这些细节，看似无关紧张，但是，确实会影响到你的速度。”
    说到这里，风满楼一步迈步，瞬至眼前少年身前，速度之快，李子夜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
    “这，便是速度！”
    风满楼伸手按在眼前少年胸口，平静道。
    李子夜身子一滞，一动不敢动。
    风满楼放下手掌，淡淡道，“接下来，自己体会吧。”
    说完，风满楼没有再多言，迈步朝着不远处的儒门大弟子走去。
    李子夜身体渐渐松了下来，看着两人之前的一步距离，神色微凝。
    方才的一瞬间，他竟是完全反应不过来。
    说明，风先生靠近他时，根本没有任何的征兆。
    不然，就算再快，他也不会没有半点察觉。
    不远处。
    风满楼走过，目光注视着眼前的儒门大弟子，开口道，“没想到，仅仅一年时间，你竟是成长了这么多。”
    “风先生过誉。”
    白忘语心绪平静下来，应道。
    “看来，下次战场相遇，你便有和我们平起平坐的实力了。”
    风满楼平静道，“可惜啊，这里是大商都城，不然，我定然不会让你这样的威胁活下去。”
    “即便不在都城，如今风先生想杀我，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白忘语神色平和地说道。
    风满楼闻言，眸子微微眯起，片刻后，点头道，“或许吧，人族的潜力，当真令人惊叹，你们的成长速度，的确不是我族所能企及的。”
    “有得便有失。”
    白忘语轻声道，“我人族寿元短暂，所以，要在这短短百年光阴中尽可能绽放自己的锋芒。”
    “你比他强。”
    风满楼转身看了一眼后方的少年，淡淡道，“他和一年前相比，没什么进步，还是那样的弱小。”
    不远处。
    李子夜看到风先生目光望来，面露不解。
    那俩人说啥呢？
    风满楼、白忘语周围，波纹荡漾，一座风墙挡下所有声音。
    “李兄修炼时日尚短，还需要时间成长。”
    白忘语看着眼前人，认真道，“我相信，早晚有一天，李兄会超越我的。”
    “哦？”
    风满楼诧异道，“超越你？不可能！莫说超越，就算追上你的修炼速度，都不可能，你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我人族有一句话，凡事无绝对。”
    白忘语神色平静道，“李兄身上，两年来发生了太多奇迹，所以，我很确定，李兄超越我，只是早晚的问题。”
    “你的这些话真是让我惊讶。”
    风满楼眸子微微眯起，说道，“从极北到这里，一路上，我见识到人性中太多的丑恶，尤其是嫉妒之心，更是人人有之，没想到，在你身上，我竟是看不到丝毫嫉妒之心。”
    “为何要妒忌？”
    白忘语反问道，“李兄超越我，即便未来我死，儒门也有人代为守望，不是一件好事吗？”
    风满楼看着眼前儒门大弟子，这一刻，似乎也察觉到什么，问道，“你还有多久时间？”
    “九年。”
    白忘语如实回答道。
    “九年？”
    风满楼眸中异色闪过，道，“倒也够你做很多事情了。”
    “嗯。”
    白忘语点头道。
    两人交谈间。
    李园外。
    马车停下，李幼薇走了出来，迈步进入府中。
    西厢。
    白忘语有感，朝着眼前人客气一礼，道，“风先生，在下还有事，先走一步。”
    “请便。”
    风满楼颔首道。
    白忘语转身离开，朝着西厢外走去。
    风满楼注视着眼前人离去的背影，目光微凝。
    此来人间，他不止一次听说，九州之上，年轻一代有着四位天资出众的天之骄子。
    不过，如今看来，真正的绝代天骄却是那李家二子，和眼前的儒门大弟子。
    正如此人所说。
    如今即便不是在大商都城，他想杀他，也不容易。
    这才仅仅过了一年而已。
    后生可畏，人族可畏！
    前院。
    李幼薇走入府中，刚要招呼下人，便看到前方走来的小红帽。
    “李姑娘。”
    白忘语上前，客气行礼道。
    “礼数真多。”
    李幼薇淡淡道，“帮忙搬东西。”
    “好。”
    白忘语点头，旋即迈步朝着府外走去。
    府前。
    一驾驾马车装着一个个大箱子，看上去就很重。
    下人们走出，开始搬箱子。
    白忘语也一同上前帮忙，将箱子往府中搬。
    李幼薇站在前院指挥，示意下人们将箱子搬到内院。
    整整半个时辰，下人们才将箱子搬完，一个个累的满头大汗。
    李幼薇走回内院，看着满院的大箱子，眉头轻皱。
    这么多。
    好像把小弟练剑的地方给占了。
    “这里面是什么？”
    内院，白忘语看着满院的箱子，不解道。
    “银子。”
    李幼薇回答道。
    白忘语闻言，神色一怔。
    李家富可敌国，他知道，但是，一下拿出这么多银子，也太夸张了一些。
    片刻后，白忘语回过神，不解道，“为何要这么多现银？”
    “李家要转移部分生意去东海和周围的小国，现银，最是方便。”
    李幼薇如实说道，“这两天要是没事，就多过来帮帮忙，这些力气活，最是合适你这样的习武之人。”
    “好。”白忘语颔首道。
    “你在这归拢一下，给小弟挪出来一片练剑的地方，我去拿账本对一下账。”
    李幼薇说了一句，旋即朝着前方房间走去。
    白忘语看着眼前整整一院子的银箱，无奈地苦笑一声，走上前继续劳动。
    不多时。
    李幼薇拿着账本走了出来，挨个箱子查看上面的封条编号。
    “李姑娘也要去东海吗？”
    白忘语一边搬箱子，一边问道。
    “嗯。”
    李幼薇点头道，“去几天，安排好后便回来。”
    “路上小心一些。”白忘语叮嘱道。
    “没事。”
    李幼薇仔细对着账目，应道，“去时，我会多带一些人手，倒是小弟这里，他一个人在都城，我有点不放心，你帮忙照看一下。”
    “只要我不死。”
    白忘语搬起一个银箱，摞在两个银箱上，随口说道，“没人能动他。”

 第446章 化妆

    李园。
    一连两日。
    白忘语每天一早就会过来帮忙。
    李幼薇心疼自己的弟弟，所以，便拉着小红帽当苦力。
    齐名世间四大天骄的儒门大弟子，在李家长女眼中，也就是个有两把子力气的免费劳力。
    除此之外，并无特别。
    内院中。
    银箱已经快到堆满了，李家的财力，雄厚的令人惊叹。
    “喝！”
    西厢，李子夜还在跟着风满楼习武，一到干活的时候，立刻就躲。
    前院。
    白忘语抱着一个大箱子朝着内院走去，目光很是羡慕地看了一眼西厢中正在练武的少年。
    这家伙，躲得可真快。
    “咣当。”
    内院。
    白忘语将箱子放下，望着眼前已经快堆成山的银箱，面露苦笑。
    李家，是有多少银子啊，这也太夸张了。
    后方，李幼薇拿着账本走来，继续开始对账。
    “李姑娘，东海能做什么生意呢？”白忘语有些好奇地问道。
    “主要是日常用品，香皂、镜子这种生意。”
    李幼薇回答道，“那里的海岛仙山大都与世隔绝，与外界的交流不多，也很不方便，不过，这也是商机所在，只要我们能将货物送到地方，不愁卖不出去。”
    白忘语闻言，轻轻点了点头，道，“璃月姑娘是东海上的霸主，手中有着不少高手和大船，再加上李家的财力，想必用不了多久，李家的生意便能遍布整个东海。”
    “防范于未然而已。”
    李幼薇仰头看着高处的箱子，说道，“李家不像你们儒门，有一位五境之上的儒首坐镇，朝廷不敢逼得太紧，李家，底子终究还是太薄了一些。”
    白忘语沉默，片刻后，轻声道，“如今，李家和儒门联姻，朝廷应该不会轻易为难李家。”
    “或许吧。”
    李幼薇随口应了一句，继续道，“对了，你什么时候能入五境？”
    “还要四五年。”白忘语应道。
    “那也挺快。”
    李幼薇颔首道，“需要什么就说，儒门弄不来的东西，李家也许能弄来。”
    “嗯。”
    白忘语轻声道，“不会客气的。”
    西厢。
    “砰！”
    风满楼一掌将眼前少年拍飞出去，淡淡道，“好了，一个时辰到了。”
    十余步外，李子夜踉跄落地，诧异道，“又到了？真快啊。”
    “回去吧。”
    风满楼神色淡漠道。
    “歇会再走。”
    李子夜席地而坐，笑道，“现在出去，一堆活要干。”
    风满楼皱眉，道，“随你。”
    “风先生，你真的还没入五境吗？”
    李子夜好奇地问道，他总觉得，这位风先生的实力，比很多五境都不差。
    “没有。”
    风满楼实话实说道，“还差半步。”
    “入五境，真的那么难吗？”
    李子夜不解地问道，“我看到很多人都卡在了第四境后期，就是踏不出这最后的半步。”
    “嗯，很难。”
    风满楼平静道，“四境和五境之间，存在质的改变，不可否认，一些人可以凭借特殊的底牌，能和五境大修行者短暂交手，但是，这并不能说明，这些人能胜五境。”
    说到这里，风满楼看向不远处房间的水镜，举例道，“就比如，我和水中月，虽然，我现在也能和她交手几招，不过，打到最后，输的人一定是我。”
    房间内。
    水中月察觉到风满楼望来的目光，却没有理会，此刻，正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一堆胭脂水粉，不知该如何使用。
    人族女子，为何要用这些东西？
    “你可知道为什么？”
    院中，风满楼继续问道。
    “因为五境可以使用天地之力。”
    李子夜回答道，这点仙子师父和他说过，常识性知识。
    “不错。”
    风满楼点头道，“五境，可将天地之力化为己用，这是他们最大的优势，真气恢复的速度要远快于五境之下，战斗，其实是一个彼此消耗的过程，五境和五境之下，在这方面的差距太大。”
    李子夜闻言，神色微凝，道，“就没有例外吗？”
    “有。”
    风满楼肯定道，“凡事皆有例外，五境，也不是绝对不可战胜。”
    “怎么战胜？”
    李子夜立刻来了精神，问道。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创五境！”
    风满楼沉声道，“五境最大的优势，是真气源源不断，一般情况下，四境和五境战斗，本就处于下风，速战速决几乎不可能，加上真气消耗速度的差距，劣势会越来越大，但是，总有一些绝代天骄，可在战斗开始时，迅速抢得战局的优势，在真气严重消耗前，结束战斗，这也是唯一有可能战胜五境的办法。”
    李子夜听过，摸了摸下巴，有道理。
    “风先生，你能做到如此程度吗？”
    片刻后，李子夜回过神，问道。
    “那要看对手是谁。”
    风满楼平静道，“对上水中月这个级别的五境，不可能，但是，对手若是那个法海，差不多有五成左右的把握。”
    “法海？”
    李子夜愣一下，目光又看向不远处的厢房，道，“风先生的意思是，水姑娘要比法海强很多？”
    “不可同日而语。”风满楼淡淡道。
    厢房内。
    水中月拿起一盒腮红，照着镜子，往脸上抹了抹，然后，不小心抹多了，红了一大片。
    样子怪异极了。
    水中月皱眉，又往另一边的脸上抹了点，想要两边对称。
    可惜。
    第一次化妆的水中月，完全不懂得要怎么用人间的这些玩意。
    纵然五境，也不是无所不能。
    至少，化妆这样的事情，修为再高，也没用。
    抹完腮红、又简单涂了点胭脂水粉，水中月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怎么样？”
    房间前，水中月看着院中的风满楼，询问道。
    风满楼看过，也皱了皱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目光看向一旁的少年，问道，“你说。”
    “哈哈！”
    李子夜坐在地上，看到前方水姑娘怪异的模样，忍了又忍，终于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水中月、风满楼见状，脸上皆是不解之色。
    “我不行了！”
    李子夜笑得差点岔气，说道，“水姑娘，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找个化妆的高手，你这水平，太差了。”
    说完，李子夜爬起身，跑向内院。
    “很差吗？”
    后方，水中月不解地问道。
    “不知道。”
    风满楼摇头道。
    内院。
    李子夜一溜烟跑了过来，直接无视院中的长姐和小红帽，跑到红烛的房间前，喊道，“红烛姐，出来帮个忙。”
    “怎么了？”
    房间中，红烛走出，问道。
    “一会你就知道了。”
    李子夜一把拉过红烛的手臂，旋即朝着内院外跑去。
    “李兄这是怎么了？”
    内院中，正在当苦力的白忘语疑惑地问道。
    “不知道，别分心，继续干活。”李幼薇催促道。
    “哦。”
    白忘语回过神，不敢再多问，继续卖力气干活。

 第447章 李幼薇东去

    内院。
    小红帽任劳任怨地做着苦力。
    西厢。
    李狗子闲的正在看热闹。
    房间内。
    红烛很是耐心地在教水中月化妆，胭脂、水粉、腮红，一样一样地示范。
    水中月学得很认真。
    一旁。
    吃瓜群众李子夜、风满楼也好奇地看着。
    一个时辰的工夫，在红烛的指点下，水中月总算学得有模有样。
    “好了。”
    红烛看着眼前的女子，微笑道，“剩下的就只能水姑娘自己慢慢练习，其实，水姑娘天生丽质，并不需要涂抹这些东西。”
    “多谢。”
    水中月起身，恭敬行了一礼，谢道。
    “举手之劳而已，水姑娘不必客气。”
    红烛伸手扶过眼前女子，笑道，“我知道水姑娘是五境大修行者，所以，若水姑娘一定要谢，就指点我家小公子一二。”
    水中月闻言，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少年，如实道，“我的武学，不适合他，风满楼教他，更合适。”
    说到这里，水中月犹豫了一下，继续道，“也罢，我这里有一招，他应该能学，便教他吧。”
    话至此，水中月朝着房间外走去，说道，“跟我来。”
    李子夜闻言，立刻跟了上去。
    风满楼、红烛也跟着离开了房间，走到院中。
    院子内，水中月转身，看着眼前的少年，开口道，“你的防御招式，用一次。”
    李子夜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说道，“我学过两种，儒门和佛门的各有一种。”
    “都用一遍。”水中月淡淡道。
    “好。”
    李子夜应了一声，周身金色波澜涌出，明镜亦非台应声而现。
    水中月眸子微眯，挥手直接震散了眼前少年周身的护体佛光，平静道，“再来。”
    “浩然罡气！”
    李子夜嘴角抽了抽，又将儒门的防御之招用了出来。
    浩然正气，汇聚成气墙，波澜不惊。
    “好了，都收了吧。”
    水中月看过，神色淡漠道。
    李子夜颔首，收敛周身真气。
    “你可知，防御招式的本质是什么？”水中月问道。
    “调动真气，以虚化实。”李子夜回答道。
    “不错。”
    水中月点头道，“防御招式，本质上还是真气的凝练，不同的便是，凝练程度的差别。”
    说完，水中月注视着眼前少年，开口道，“拔剑，攻过来。”
    李子夜神色微凝，伸手拔剑，一剑刺了过去。
    剑至身前，水中月抬手，水波流转，重重涌动，挡下剑锋。
    “最强的防御，其实，并非硬碰硬，而是化有于无。”
    水中月挥手荡开剑锋，说道，“过刚易折，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懂，不过，真正用于武学之上，却少有人能够做到。”
    “太极。”
    李子夜看着水中月身前的水波，轻声呢喃道。
    刚柔并济，化有于无，正是太极的精髓，只是，他对武道的理解还太少，无法将这门武学真正发扬光大。
    看来，即便在这个世界，也有人摸索到了类似的武学之道。
    “我将行脉的方法教你，你自己练。”
    说话间，水中月抬手，点在眼前少年胸膛，顿时，一丝微不可查的天地灵气没入前者体内。
    李子夜感受到体内流转的天地灵气，很是用心地记住行脉之法。
    数息后。
    水中月收手，问道，“记住了吗？”
    “记住了。”
    李子夜点头道。
    水中月颔首，转身走回了房间。
    “小子夜。”
    一旁，红烛走上前，伸手揽住眼前少年的肩膀，一边外面走，一边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样，靠谱吗？”
    “靠谱。”
    李子夜小声道，“这位水姑娘不简单。”
    “不吃亏？”红烛再次问道。
    “不吃亏。”李子夜点头道。
    “那就好。”
    红烛松了一口气，没白费她那么长时间，教这水姑娘化妆。
    “记住欠我一盘果干。”红烛说道。
    “给你十盘。”李子夜豪气道。
    “大气！”
    红烛伸了伸大拇指，赞赏道。
    两人勾肩搭背回到内院，无视还在干活的小红帽和李幼薇，径直走回房间去休息。
    院中。
    白忘语搬着一个银箱，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回了房间，愣了愣神。
    “红烛姐，我们这样，不会显得不厚道吧？”
    房间内，李子夜一边吃着糕点，一边说道。
    “那你出去帮忙啊。”红烛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不去。”
    李子夜背靠在椅子上，道，“小红帽一个人干的完。”
    “说起来，再过两天，幼微就要动身去东海了，还真有点不舍得。”红烛看着院中的两人，轻叹道。
    “就是去东海那边做一下安排而已，很快就回来了。”李子夜说道。
    “你个小没良心的，我看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红烛没好气地说道，“从小到大就属你姐最疼你，都说长姐如母，当真是应了那句话，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不愁。”
    “哪能不担心。”
    李子夜无奈道，“不过，东海那边是璃月姐姐的势力范围，倒也不会有什么事，我再给幼微姐多派点人手，以确保万无一失。”
    “这还差不多。”
    红烛看着外面，说道，“你姐为了李家，天天奔波劳累，这些年，就没有好好休息过，如今，又要远赴东海，着实令人放心不下。”
    院中。
    快要日落时。
    李幼薇终于清点完所有的账目。
    白忘语也长长松了一口气。
    这比练功都累啊！
    “好了，回去吧，明天早点来。”
    李幼薇随口说了一句，旋即拿着账本回了房间。
    “嗯。”
    白忘语应了一声，一个人孤零零地离开。
    “可怜的娃。”
    房间中，李子夜看着小红帽的背影，一边吃零食，一边说道。
    接下来的两日。
    依旧是小红帽一个人干活。
    李子夜除了和风满楼学武，就是在李园乱晃，反正，绝对不帮忙。
    两日后。
    天还未亮。
    李园前，一架架马车已经备好。
    车队两边，全都是李家的护院高手。
    “幼微姐，早点回来。”
    府前，李子夜看着眼前的长姐，一脸不舍说道。
    “嗯。”
    李幼薇点头，神色温和道，“好好照顾自己。”
    “知道了。”
    李子夜轻声应道。
    简单的告别后，李幼薇、半边月相继上了马车，车队隆隆，朝着东城门赶去。
    李子夜身旁。
    白忘语注视着远去的车队，平静的眸子中也有了一丝波澜。
    早点回来！
    车队远去后。
    李子夜转身回了府内，眸中冷意闪过。
    幼微姐走了，现在，他就不必担心那些人的报复会波及李园。
    从今天开始。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第448章 毒发

    李园。
    前堂。
    李子夜、风满楼、白忘语坐于茶桌前。
    李子夜坐一边。
    风满楼、白忘语坐在对面。
    二对一。
    茶桌上，摆着一个棋盘。
    棋力弱者持黑子，三人对弈，当然是风满楼和白忘语两人一同持黑子。
    李子夜一人持白子。
    第一局。
    吊打！
    “风先生，老白，虽然你们武学很厉害，但是，棋艺，很臭！”
    李子夜发挥了自己赢了吹牛皮，输了讲道理的风格，赢了一局后，对着两人狠放垃圾话。
    风满楼今日是第一次下棋，规矩也是刚弄明白，自然不怎么擅长。
    同样，白忘语平日里也很少下棋，棋艺，也很是一般。
    倒是李子夜这个纨绔子弟，除了武学不怎么样，其他的什么都会，甚至可以说精通，杀得两人毫无还手之力。
    “再来一局。”风满楼要求道。
    一旁，白忘语也点了点头，平静道，“再来一局。”
    “来！”
    李子夜鼻孔朝天地看着两人，道，“这样吧，让你们十子，不然，太没意思。”
    风满楼、白忘语对视一眼，也没有逞强，默默在棋盘上放了十颗黑子。
    然后。
    第二局开始。
    毫无疑问。
    又是一场屠杀。
    李子夜以一敌二，全面碾压，摧枯拉朽。
    就像平日里比武，反过来一样。
    李子夜持子、落子，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宗师风采。
    风满楼、白忘语联手，被杀得溃不成军。
    “再来！”
    风满楼、白忘语不服输，再次要求道。
    “让你们二十子。”
    李子夜大手一挥，嚣张地说道。
    很快。
    结局分定。
    “再来！”
    风满楼、白忘语紧握着棋子，说道。
    “让你们三十子！”
    李子夜越发嚣张，脑袋快要扬到了天上。
    半个时辰后。
    胜负再分。
    “再……来！”
    风满楼、白忘语沉声道。
    “让你们半个棋盘！”
    李子夜拍案，大放厥词道。
    风满楼：“……”
    白忘语：“……”
    当然，让半个棋盘是不可能的，李子夜只是在放垃圾话，打击敌人的气势而已。
    三十六颗子，已是让棋的极限。
    第五局。
    双方杀得正激烈时。
    前堂外，一名小厮快步走来，附在李子夜耳边说了几句话。
    “知道了，下去吧。”
    李子夜眸中流光闪过，说道。
    “是！”
    小厮领命，旋即转身退了出去。
    “有事？”
    风满楼问道。
    “嗯。”
    李子夜点头道。
    “需要我帮忙吗？”
    白忘语抬头，询问道。
    “不用，一点小事而已。”
    李子夜将手中的棋子放下，说道，“回来再下。”
    说完，李子夜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风满楼看着李子夜离去，目光看向一旁儒门大弟子，问道，“我们切磋切磋？”
    “也好。”
    白忘语起身坐到对面，继续下棋。
    “风先生，准备在人间呆多久？”
    白忘语一边落子，一边问道。
    “夏天来之前回去。”
    风满楼回答道。
    “连风先生这么强大的修为，也忍受不了夏季的酷热吗？”白忘语不解道。
    “不是。”
    风满楼如实道，“只是不喜欢而已。”
    “人间一行，风先生对人族，可有改观？”白忘语询问道。
    “谈不上好感，也谈不上讨厌。”
    风满楼平静道，“习俗不同，所以，立场不同，人族喜欢光明和温暖，而我族喜欢黑暗和寒冷，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白忘语沉默，片刻后，轻声道，“千百年来，妖族一直生活在极北之地，为何非要南下。”
    “资源。”
    风满楼淡淡道，“极北之地虽然适合我族生存，但是，极北之地资源匮乏，这么多年来，为了节省资源，我族王者境以上的强者不得不选择沉睡，不然，一年前的战争，人族，想要获胜，可不是那么简单。”
    白忘语闻言，轻轻一叹，不知该说什么。
    资源之争，莫说人族和妖族，就算人族自身，千百年来也在不停地上演。
    这的确是调和不了的矛盾。
    与此同时。
    湘水河畔。
    莳花苑。
    二楼的包厢中，李子夜静立，目光看着下方的宣武王世子，嘴角弯起了一抹冷笑。
    终于等到这个废物。
    一楼。
    陈逸飞正在和几个狐朋狗友喝酒，身边，好几个姑娘陪着。
    “世子，要我说，那李家就是不识抬举！”
    陈逸飞身边，一名长相尖嘴猴腮的年轻人义愤填膺道，“李家不过是商贾人家，地位卑劣，能和武王府联姻，是他们八辈子都修不来福气，没想到，他们还敢从中作梗，破坏这门联姻。”
    “就是，世子，以您的身份，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没必要为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
    一旁，另外一位身着锦衣的年轻人一脸谄媚之色地奉承道。
    “那个贱人！”
    陈逸飞握住手中的酒杯，重重地砸在桌上，脸色十分地阴沉。
    二楼。
    李子夜听到宣武王世子的言语，眸中杀机大盛。
    找死！
    “小公子。”
    这时，后方，一位小厮走来，恭敬行礼道。
    李子夜转身，看到来人，平静道，“辛苦。”
    “这是属下的职责。”小厮轻声道。
    “在烟雨楼多少年了？”李子夜问道。
    “十年。”小厮如实应道。
    “一年后，金盆洗手，回李园养老。”李子夜说道。
    小厮闻言，神色一怔，旋即面露喜色，再度行礼道，“多谢小公子。”
    若是能够平安顺遂的活着，谁又愿意刀口舔血。
    “下去吧。”
    李子夜挥手道。
    “是！”
    小厮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一刻钟后。
    莳花苑中，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弥漫，香味极淡，在这充满胭脂水粉香气的地方，几乎难以察觉。
    一楼，欢笑声依旧此起彼伏，没有人察觉异常。
    李子夜离开了莳花苑，来时悄无声息，走时，更是无人知晓。
    李园。
    李子夜归来，直接回了前堂。
    风满楼、白忘语两人还在下棋。
    入夜。
    宣武王府。
    陈逸飞喝得醉醺醺地回了府。
    下人端来了醒酒汤。
    陈逸飞喝过醒酒汤后，沉沉睡去。
    夜深。
    “噗！”
    房间中，陈逸飞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黑色的毒血，瞬间将整个床幔染成墨色。
    “救……救命！”
    陈逸飞捂着胸口，痛苦地喊道。
    外面。
    灯火顿时亮起。
    一名下人快步走来，推开房门，待看到里面的一幕，面露骇然。
    “不好了！”
    “世子”
    “世子中毒了！”
    下人的急呼声，响彻王府。
    下一刻，整个宣武王府都大乱起来。
    李园。
    李子夜静立院中，目光看着天际的明月，嘴角微弯。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明亮啊。

 第449章 商皇疑心

    翌日。
    都城。
    宣武王世子中毒的消息传开，整个都城为之震惊。
    宣武王震怒，下令彻查。
    一时间，凡是宣武王世子去过的地方全都被严查，所有和陈逸飞接触过的人也都被带走。
    莳花苑，同样被查了。
    当天陪陈逸飞喝酒的人都被带回了官府。
    只是。
    一连查了好几天，不论宣武王府还是官府都没有查出任何蛛丝马迹。
    当日，陈逸飞接触过的人、东西，全都没有半点问题。
    而且，陈逸飞毒发，是在深夜，此案，就更加让人费解。
    李府。
    一连数日，李子夜连府邸也不出了，每天要么和风满楼学武，要么下下棋、练练剑，反正，绝不出去招惹麻烦。
    宣武王府。
    后院的房间中。
    宣武王看着前方中毒昏迷的嫡子，脸色异常的阴沉。
    床榻前，几位城中的名医看过宣武王世子的情况后，皆无奈地摇了摇头。
    查不出是什么毒。
    “如何？”
    宣武王看到几位大夫的神色，沉声问道。
    “世子的脉象的确是中毒的脉象，但是，世子究竟所中何毒，我等看不出来。”
    一位大夫轻叹一声，道，“世间毒物，千千万万，仅凭脉象很难断定，我等只能想办法先稳住世子体内的毒性，不至于让毒气那么快攻心。”
    宣武王闻言，脸色变了又变，这个时候，却也不敢发难，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说道，“那便有劳几位大夫了。”
    六位城中名医又商量了片刻，开了一个药方，旋即一同离开。
    “武王。”
    六位大夫离开后，一名小厮快步走入，禀告道，“李园，没有任何异常，那李家嫡子也一直没有出府。”
    宣武王神色沉下，道，“知道了，继续派人盯着。”
    “是！”
    小厮领命，转身离去。
    房间中。
    宣武王双手紧攥，眸中怒火炽盛。
    到底怎么回事。
    事发当日，逸飞也没有和李家人接触过，难道，此事真的和李家人没有关系？
    皇宫。
    寿安殿。
    商皇坐于殿内，眸中也有着一抹思考之色。
    宣武王世子的事，究竟是何人所为？
    “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这时，一名小太监走入，恭敬行礼道。
    商皇回过神，平静道，“有请。”
    “是！”
    小太监领命，起身离开。
    不多时。
    一位美丽的妇人走入殿内，恭敬一礼，道，“臣妾，给陛下请安。”
    “皇后免礼。”
    商皇看着眼前发妻，说道，“坐。”
    “谢陛下。”
    长孙皇后起身，于桌子对面坐下。
    宫女进殿，奉上茶水，旋即退了出去。
    “陛下好像有心事？”
    长孙皇后看着眼前陛下，问道。
    “在想宣武王世子中毒之事。”
    商皇也没有隐瞒，如实道，“堂堂武王嫡子，毫无征兆中毒，查了这么多天，却什么也查不出，着实匪夷所思。”
    “宣武王的那位世子，臣妾倒是有所耳闻。”
    长孙皇后轻声道，“似乎风评不怎么好，会不会是得罪什么人了？”
    “要说他得罪的人，那就太多了。”
    商皇冷笑道，“不过，再怎么说，他也是宣武王府的世子，敢对他下手的人，可不多，而且，能做到如此干净利落的，就更是少之又少。”
    “陛下，有怀疑的人？”长孙皇后问道。
    “李家。”商皇淡淡道。
    长孙皇后闻言，神色一怔，道，“有证据吗？”
    “没有。”
    商皇摇头道，“莫说证据，就是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宣武王世子中毒的那一日，并未接触过李家之人。”
    “那陛下为何说是李家？”长孙皇后不解道。
    “直觉。”
    商皇平静道，“在这都城，有能力做到如此程度的，并不多，不过，李家绝对是其中之一。”
    “李家，只是一个商贾人家，又怎敢谋害武王的世子？”
    长孙皇后说道，“即便两家此前有些不快，却也已经解决，臣妾想不通，李家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皇后所言，确实也有道理。”
    商皇点头道，“朕已处置过宣武王，按理说，李家的怨气也该消了，不该多此一举才对。”
    “陛下就不要再为这些小事劳心了，要多休息才是。”
    长孙皇后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轻声道。
    “皇后放心。”
    商皇收敛心绪，颔首道，“朕会好好保重身体的。”
    “那臣妾就不打扰陛下休息了，先行告退。”
    长孙皇后说了一句，旋即起身盈盈一礼，转身离开。
    寿安殿前。
    长孙皇后走出，脸上的笑容消失，眸中闪过一抹凝色。
    陛下，果然在怀疑李家。
    看来，陛下对李家的疑心越来越重了。
    思及至此，长孙皇后快步朝着未央宫走去。
    必须找机会，让南乔提醒一下李家，近些日子，收敛一些锋芒。
    半日后。
    长孙府。
    长孙南乔收到宫中传来的消息，目光也是一凝。
    陛下对李家的疑心，竟已重到如此程度。
    宣武王世子中毒之事，怎么看都和李家扯不上关系，陛下，竟还能怀疑到李家身上。
    李府。
    内院。
    李子夜还在努力地练剑。
    日落之时，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道，“公子，长孙府的南乔姑娘派人送来口信，邀请公子明天去府中商议药材生意合作之事。”
    “知道了。”
    李子夜停下，道，“下去吧。”
    “是！”
    小厮领命，转身离开。
    “长孙南乔？”
    院中，红烛眸子微眯，道，“她这个时候找你做什么？”
    “估计是宫中有什么消息了。”
    李子夜伸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说道，“我们李家，虽然对一些人来说是眼中钉肉中刺，不过，在未央宫那位皇后娘娘的心目中，李家却是四皇子争夺太子之位的一大助力，适当的帮一把，有利无弊，举手之劳而已。”
    “你的意思是，皇后娘娘想告诉我们一些什么？”红烛凝声道。
    “嗯。”
    李子夜点头道，“长孙南乔找我谈药材生意的合作，明显是个借口，她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找我，十有八九是要为宫中那位皇后娘娘传达一些话。”
    翌日。
    天方亮。
    李子夜坐上马车，朝着长孙府赶去。
    长孙府前。
    长孙南乔已在等待。
    两人都没有遮遮掩掩，一如往日，光明正大。

 第450章 春雨

    长孙府。
    李园的马车赶来。
    府前，长孙南乔已在等待。
    李子夜走下马车，看着府前的女子，客气一礼，道，“南乔姐姐。”
    “李三公子。”
    长孙南乔回礼，轻声道，“府中请。”
    “多谢。”
    李子夜应了一声，旋即迈步走入了王府之中。
    前堂。
    府中侍女为两人送来茶水，然后退了出去。
    堂中，就只剩下长孙南乔和李子夜两人。
    茶桌旁边，放了不少账本。
    都是有关药材生意的。
    戏，终究还是要做足的。
    李子夜随手拿起一本账，简单看了一眼，微笑道，“南乔姐姐，开始谈吧。”
    “宣武王世子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四下无人，长孙南乔也没有废话，直接问道。
    “不是。”
    李子夜一边翻着账本，一边应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小子了，而且，陈逸飞毒发是在深夜，以宣武王府的守卫力量，我这点本事，根本进不去。”
    “真不是你？”
    长孙南乔南乔皱眉道。
    “真不是。”
    李子夜抬头，说道，“李家和宣武王府之间，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当初朝会上，陛下已惩戒过宣武王，我又何必多此一举，自找麻烦呢。”
    “你的话，确实也有道理。”
    长孙南乔轻叹道，“李公子，不瞒你说，宫中那位陛下已经开始怀疑李家了，这也是我今天请你过来的目的。”
    “陛下在怀疑李家？”
    李子夜闻言，面露诧异道，“这事，怎么看都和李家没有任何关系，陛下怎么能怀疑李家呢？”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长孙南乔正色道，“这个道理，李公子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宣武王世子中毒之事，十分蹊跷，虽然没有证据是李家所为，但是，有能力做到如此程度的，李家，绝对是其中之一。”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李子夜脸色沉下，道，“那宣武王世子，这些年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得罪的人不计其数，此事人尽皆知，为何，他一出事，就要怪罪到李家头上，欺人太甚！”
    “李公子，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就可以了。”
    长孙南乔轻声道，“可不能在其他人面前乱说，现在是敏感时期，皇后娘娘就怕你做错事，所以，让我提醒你一句，最近收敛一些，千万不要别人抓到把柄。”
    李子夜沉默，片刻后，点头道，“我明白，南乔姐姐，帮我谢谢皇后娘娘的提醒，这份恩情，李家会铭记在心。”
    “你的话，我会帮你带到。”
    长孙南乔看着眼前少年，认真道，“李公子，这特殊的时候，就忍一忍，李家只要不犯错，以李家如今的影响力，没人敢轻易发难。”
    “嗯。”
    李子夜点头，轻声道，“多谢南乔姐姐。”
    “客气了。”
    长孙南乔应了一声，转过话题，问道，“对了，你姐去东海了？”
    “不错。”
    李子夜颔首道，“东海那边，有一些生意可以开发，幼微姐就去那里看一看。”
    “李家在生意上的嗅觉，可真是不得了。”
    长孙南乔闻言，感慨道，“东海诸岛，看似零零散散，没有太多价值，实则是一块潜在的大蛋糕，不过，那里海盗横行，让很多人望而却步，李家若能打通那里的人际网，不久的将来，李家的实力必将再次突飞猛进。”
    “做生意，本就像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李子夜平静道，“大商朝中，竞争越来越大，李家，只能另辟蹊径。”
    “李公子谦虚了。”
    长孙南乔轻声道，“不过，李公子只是走一趟东海，便能做出如此决断，着实不简单，换作其他人，根本不可能有如此魄力。”
    “南乔姐姐过誉，我也就是动动嘴皮子，真正主事的还是我家长姐。”李子夜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说道。
    “你那位长姐，的确很厉害。”
    长孙南乔赞同道，“生意场上折腾这么多年，能让我佩服的女子，只有你姐一个人。”
    “南乔姐姐也很厉害。”
    李子夜微笑道，“长孙家大大小小这么多生意，南乔姐姐一个女子，却能打理的井井有条，即便男子，也有不如，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巾帼不让须眉？”
    长孙南乔第一次听到这个形容，愣了一下，很快猜出什么意思，笑道，“李三公子夸人的方式，还真是与众不同。”
    “南乔姐姐非是一般女子，一般的言语，又怎么配得上姐姐你。”
    李子夜充分发挥出嘴甜有糖吃的优势，糖衣炮弹不停地发射。
    长孙南乔被夸得眉开眼笑，身为女子，哪有不喜欢听人夸奖的，尤其是，夸她的人，她还不讨厌。
    李子夜看到嘴甜有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夸人的话就没有停下过，还不带重样的。
    半个时辰后。
    长孙府前，李子夜走出，坐上马车回府。
    李园。
    内院。
    红烛无聊地坐在石阶上，看着天空不知何时遮住太阳的阴云，一边吃零食，一边发呆。
    “红烛姐，想什么呢？”
    没过多久，李子夜回来，在一旁坐下，问道。
    “在想幼微到没到东海。”红烛应道。
    “算算日子，应该差不多了。”李子夜说道。
    “长孙南乔说什么了吗？”
    红烛回过神，看向一旁的少年，问道。
    “陈逸飞的事，宫中那位陛下，开始怀疑李家了。”李子夜如实道。
    “这都能怀疑到李家身上？”
    红烛诧异道，“看来，宫中那位对李家的戒心越来越重了。”
    “他戒备李家，也是不是一天两天了。”
    李子夜冷笑道，“不过，陈逸飞出事，朝廷却查不出什么，让我们这位陛下对李家更加忌惮了而已。”
    “李家印泥中的冰魄红，莳花苑中的白檀香，各自都无毒，但是，两者相遇，便是剧毒。”
    红烛神色淡然道，“纵然宣武王和朝廷再厉害，也不可能想到，李家这一局，从当初那张字据就开始布下了。”
    “以彼人之道还施彼身。”
    李子夜语气冰冷道，“当初，他们以为给老李下毒做的神不知鬼不觉，那我们便让他们也尝尝被人下毒的滋味。”
    “轰隆。”
    就在这时。
    天际之上。
    一声春雷响起，响彻整个都城。
    接着。
    春雨从天而降，雾了人间。
    “春天，终于还是到了。”
    门廊前，李子夜起身，看着天际的落雨，神色凝下。
    春天一到，战争也就不远了。
    也好，这样朝廷的注意力，就不会一直放在李家身上。
    在这都城，除了陈逸飞。
    还有一个人，对李家而言，同样威胁不小。
    大皇子。
    慕渊！

 第451章 站起来

    太学宫。
    北院。
    一大早。
    儒门的弟子做早课时，李子夜跑了过来。
    六十三位儒门弟子，白袍、长剑，身法，剑法如行云流水，甚是养眼。
    李子夜是来查岗的。
    来看看这些家伙练得怎么样了。
    “小子夜，今天怎么来了？”
    陈巧儿看到院中熟悉的少年身影，主动上前，问道。
    “好久没来，想巧儿姐了。”李子夜嘴甜地说道。
    “少来。”
    陈巧儿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说道，“你很久没有讲过课了，怎么，想只拿月俸不干活？”
    “最近太忙了。”
    李子夜不好意思地说道，“再请几天假，等到不那么忙了，一定过来上课。”
    “就你借口最多。”
    陈巧儿没好气地说道，“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也不指望你能教出什么花来，对了，听说你在练三绝剑？”
    “巧儿姐怎么知道的？”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很快想明白什么，撇了撇嘴道，“肯定是儒首或者法儒那两个老头说的。”
    “你别管谁说的，练的怎么样了？”陈巧儿淡淡道。
    “三绝剑，总共就三招，我现在练到第二招了。”
    李子夜得意洋洋地说道，“应该再过一些日子，就能练成了。”
    “还不错。”
    陈巧儿颔首道，“不过，三绝剑的威力，不同的人，不同的状态，差距极大，而且，三绝剑的三重境界，每一重对于剑招的威力都有着巨大影响，所以，这门武学，并不稳定，也非是正途，你还是要以飞仙诀为主才行。”
    “知道啦，巧儿姐，这些话，仙子师父已和我说过不止一遍。”
    李子夜无奈地应道，“我这不是着急吗，距离我和火麟儿的约战，已经不足一年，飞仙诀又这么难练，就只有另辟蹊径了。”
    “你知道其中利害就行。”
    陈巧儿正色道，“剑痴已将修炼飞仙诀第七式的办法想出，忘语他们也会尽可能帮你，小家伙，你可要争气啊，虽然那火麟儿身为朱雀宗圣女，名列世间四大天骄之一，但是，你身后也有整个李家和儒门的相助，底蕴方面，我们并不输给她。”
    “巧儿姐放心。”
    李子夜认真道，“我一定将飞仙诀第七式学会，然后，打赢一年后的那一战。”
    “有信心就好。”
    陈巧儿微笑道，“我就怕你还没打，就先心生怯意，这样的话，你可就真的没有任何胜算了。”
    “巧儿姐你还不了解我，我什么都缺，就不缺银子和自信。”李子夜笑道。
    “也是。”
    陈巧儿轻轻一笑，是她担忧的太多了。
    两人说话间。
    北院中。
    早课结束。
    六十三位儒门弟子收剑，恭敬行礼。
    前方，白忘语持剑还礼。
    随后。
    儒门弟子们相继离开，各忙各的事。
    陈巧儿也跟着离开，准备去上课。
    “李兄，你怎么来了？”
    后方，白忘语走来，看着眼前人，问道。
    “府中呆不住，过来看看你们练的怎样了。”李子夜说道。
    “还要一些时日。”
    白忘语如实道，“不过，李兄每天若有时间，可以一起来练，或许，能有预想之外的收获。”
    “一起练？”
    李子夜想了想，点头道，“有道理，与其等着他们练成，我再学，不如一起练。”
    说到这里，李子夜看着眼前小红帽，抱怨道，“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
    “刚想到。”
    白忘语轻笑道。
    李子夜闻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李兄，有一事问你。”
    白忘语左右看了看，认真道，“宣武王世子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那天，李兄和他们下棋的时候，出去过一次，这事，只有他和那位风先生知道。
    “不可说。”
    李子夜故作神秘道。
    白忘语看到眼前少年的反应，立刻明白了什么，轻声一叹，提醒道，“我不多问，不过，李兄你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
    李子夜伸手揽住其肩膀，说道，“老白，问一件事。”
    “什么事？”白忘语不解道。
    “你在都城呆的久，对大皇子了解多吗？”李子夜问道。
    “不多。”
    白忘语摇头道，“大皇子自幼患有腿疾，即便出宫建府后也一直深入简出，很是低调，如今的诸位皇子中，大皇子应该是最不引人注意的一个。”
    “他身边有什么高手吗？”李子夜继续问道。
    “有。”
    白忘语点头道，“他身边，一直跟着一个大太监，名叫赵桀，修为在第四境后期。”
    “第四境后期？”
    李子夜眸子微眯，那还真是不好对付。
    李家安插在大皇子府的暗桩，也察觉出那个赵桀不简单，却是没想到，这老太监竟然是接近五境的强者。
    “李兄，你问这些做什么？”
    白忘语皱眉道，“你可不要冲动，大皇子再怎么不受重视，那也是皇子，而且是陛下的长子，切不能招惹。”
    “那当然。”
    李子夜随口应道，“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而已，走啦，回府练剑。”
    说完，李子夜摆了摆手，迈步朝着北院外走去。
    与此同时，大皇子府。
    后院的房间中。
    所有的下人全都被遣退。
    慕渊身前，一道浑身缭绕在黑气中的身影抬手，浑浑妖元弥漫，没入前者双腿。
    约么半个时辰后，黑影收手，开口道，“大殿下试一试。”
    慕渊闻言，双手按住轮椅，努力地站了起来。
    “咣当。”
    然而，慕渊还没站稳，便直接摔倒下去，将一旁的茶桌撞翻，茶水洒的满地都是。
    “殿下。”
    后方，赵桀脸色一变，立刻上前去扶。
    “不用，我自己来！”
    慕渊沉声喝了一句，目光看着自己的双腿，许久，像是失心疯一般，张嘴笑了起来。
    “二十七年了！”
    慕渊一边笑，一边双手扶在轮椅上，强行撑起了身子。
    踉踉跄跄，根本无法站稳，撑住身体的双手更是不敢松开，但是，残疾了二十七年的大皇子，却真实地站了起来。
    “大殿下，还请不要忘了对吾主的承诺。”
    前方，浑身笼罩在黑气中的身影看着眼前站起来的大皇子，沉声提醒道。
    “放心。”
    慕渊站在那里，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笑容，应道，“本王答应过你们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第452章 妖皇？

    入夜。
    春雨淅淅沥沥。
    街道上。
    一道道黑影掠过，径直朝着李园赶去。
    李园，内院。
    李子夜依旧还在练剑。
    剑声簌簌，落雨成雾。
    自从瀛洲回来，李子夜每天的生活十分简单，除了练剑，就还是练剑。
    府中，有梅花剑仙盯着，想偷懒都不敢。
    就在这时。
    高墙外，一道黑影急速掠至，黑气缭绕，重重一掌拍向院中正在练剑的少年。
    “铿！”
    剑锋，钢皮碰撞的声音响起，如此刺耳。
    “四境？”
    巨大的力量传来，李子夜脚下滑出数步，目光看着眼前黑气缭绕的妖物，神色一沉。
    不及反应，另一边，又有一道黑影冲了过来。
    李子夜凝神，一掌迎了上去。
    “砰！”
    双掌交接，阴冷的妖气袭身，李子夜脚下再退一步。
    “又是四境！”
    李子夜神色彻底沉下。
    这些妖物还真看得起他，一下就出动了两位妖王！
    这一刻，后方房间中。
    灯火跳动。
    秦婀娜坐在桌前，轻轻擦拭着手中的青霜剑，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
    两个第四境初期的妖物而已，那小子能应付。
    真正的大鱼，还未出手。
    院外。
    第三道黑影凌空而立，气息内敛，却是宛如深渊一般，深不可测，无可测度。
    五境！
    就在妖物闯入李园之时，西厢。
    风满楼、水中月同时睁开了双眼，看向内院方向。
    “两尊妖王，一尊妖皇！”
    风满楼目光微冷，沉声道，“大商都城中，竟然有这么多妖族。”
    水中月挥手，水波流转，将西厢笼罩，隔绝一切气息。
    有五境的皇者在此，她必须小心一点。
    “那个五境的妖皇，很陌生。”
    封闭了西厢的气息后，水中月开口，凝声道，“此妖应该是我们沉睡时，步入的妖皇境。”
    “难道他就是这一切事情的幕后主使？”风满楼皱眉道。
    “有可能。”
    水中月点头道，“不过，也有可能，他背后还有更强的存在。”
    “奇怪，他们为什么要杀这李家小子？”风满楼不解道。
    “不清楚。”
    水中月摇头道，“估计，和他们勾结的人族，脱不了干系。”
    “堂堂妖族皇者，竟是沦落到给人当走狗的境地，也不嫌丢人。”风满楼神色沉下，说道。
    “妖族，已经不是以前的妖族。”
    水中月眸中冷意闪过，道，“这些和人族勾结的妖，肯定是在图谋什么，不得不防。”
    “我们要不要出手？”风满楼问道。
    “不行。”
    水中月直接否决道，“对付皇者级别的妖族，并不容易，我们一旦出手，必定会暴露身份。”
    内院。
    李子夜一人面对两尊四境初期妖王的围攻，局面虽然落入下风，却是始终未败。
    习武两年，李子夜的进步，肉眼可见，只要不是想不开挑战小红帽他们这个级别的妖孽，同等境界，甚至高一个大境界，都并非不能打。
    所以，选择对手很重要。
    柿子，还是要捡软的捏。
    “太极劲！”
    李子夜一手施展太极之法，一手行剑，快与慢，卸力无形。
    同时，一重重金光和浩然罡气弥漫，以气御形，将护体气罩化为水波，化有于无。
    最强龟壳，一重接一重，让两位妖王始终难以攻破其防御。
    内院外。
    凌空而立的妖皇看到里面的两位妖王久攻不下，终于再也忍不住，身影掠出，亲自出手夺命。
    “想要他的命，你们问过我了吗？”
    就在这时。
    前方的房间中。
    房门砰地一声打开。
    一抹清丽无双的倩影走出，一步，瞬身上前。
    青霜出鞘。
    满园落雨成霜。
    “轰！”
    掌劲、剑气碰撞。
    只是片刻的僵持，剑气破开掌劲，直接斩在了妖皇身上。
    黑色的鲜血喷洒，妖族皇者口中闷哼一声，身子飞出数丈远。
    一剑退妖皇之后，秦婀娜看了一眼后方只守不攻的少年，冷声道，“你这是准备打到天亮吗？”
    “仙子师父，你帮我干掉一个，剩下一个我自己解决！”
    李子夜看到老秦出手，赶忙要求道。
    一个打俩，费劲啊！
    “退！”
    数丈外，受伤的妖族皇者震惊地看了一眼前方的女子，不敢再恋战，一声令下，旋即迅速退出了李园。
    两位妖王领命，也立刻撤退。
    “想走，有那么容易吗！”
    李子夜看到两位妖王要跑，直接伸手抓住了一个，太极劲力运使，困住其身。
    另外一个妖王则是趁机逃离，很快消失不见。
    秦婀娜收剑，转身回了房间，没有再出手。
    院中。
    李子夜和剩下的一个妖王又继续打了下去，有来有往，很是热闹。
    西厢。
    “他们退了。”
    风满楼皱了皱眉，说道。
    “我去将那个妖王擒下，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
    水中月说了一句，旋即迈步走出了房间。
    城中街道。
    两道黑影前后掠过。
    突然。
    后方的妖王身旁，水波流转，水中月走出，挥手将其卷走。
    前方，十丈外，重伤在身的妖族皇者甚至来不及出手相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手下被抓走。
    不多时。
    西厢的房间内。
    水波弥漫，水中月走出，将抓来的妖王随手丢在地上。
    “皇……皇”
    妖王感受到眼前女子身上恐怖的气息，神色剧变，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水中月淡淡地看了一眼身前的妖王，没有任何废话，迈步上前，伸手按在其脑袋上，强行施展水镜之术。
    水镜之术，可映照妖心，强行攫取记忆。
    “啊！”
    顿时，妖王口中，凄惨的叫声响起，传遍整个西厢。
    只是，西厢已经被水中月以水光笼罩，任何动静也传不出去。
    数息之后，水中月收手，地上的妖王已几乎没有了气息。
    “可有什么收获？”
    隔壁的房间，风满楼开口问道。
    “记忆被人洗了，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
    水中月冷声道，“这些人背后，还有更强大的存在，方才那位妖皇，也是替人办事而已。”
    “哦？”
    风满楼闻言，眸中凝色闪过，道，“能让一位皇者境强者效忠之人，至少也要在五境巅峰，这样的强者，即便我族，可也不多。”

 第453章 妖族目的

    “砰！砰！”
    内院。
    李子夜、妖王已经打了半个时辰，依旧还在打。
    而且，看局面，估计还要再打很久。
    真如秦婀娜所说，这是要准备打到天亮了。
    如今的李子夜，的确很能打，不过，妖王级别的妖物，毕竟高了一个大境界。
    钢皮很硬，李子夜用尽全力才能勉强破开其防御，一时间，难以给予其致命一击。
    “吱呀。”
    秦婀娜隔壁，房门打开，红烛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走出，因为被吵醒，一肚子火气，喊道，“大半夜的，有完没完，快点打行不行！”
    “砰！”
    李子夜一剑砍在妖王的钢皮上，震得右臂发麻，一边打，一边说道，“红烛姐，帮帮忙！”
    “咣当！”
    红烛直接关上房门，没有理会某人的过分要求。
    院中。
    李子夜面露无奈，只能自己慢慢打。
    好在李子夜修有飞仙诀，速度够快，每次妖王要逃，都能及时出手阻止。
    终于。
    黎明将至时。
    李子夜一剑砍在妖王胸前的剑伤处，彻底破开其钢皮，将妖王放翻在地。
    “累死宝宝了！”
    干翻妖王后，李子夜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动都不想动。
    不过。
    虽然累，李子夜却是很开心，看着一旁被自己放翻的妖王，咧嘴傻笑起来。
    他还是很厉害的。
    据说，能跨越一个大境界战斗的都是天才！
    很明显，他就是！
    西厢。
    房间内，水中月注视着眼前的妖王，眸中点点思绪闪过。
    外面。
    天色渐亮。
    风满楼迈步走入，看着地上的妖王，皱眉道，“怎么还留着他？”
    “我在想要不要利用他，将那位妖皇引出来。”水中月说道。
    “没必要。”
    风满楼沉声道，“我们只是来到大商都城，尚未出过手，儒门那位儒首便已知道我们来了，可见儒首的实力，远在所有人的认知之上，昨夜的事，动静不小，那位儒首必定早就察觉到了，他未出手，应该别有用意，我们没必要多此一举，以免惹那位不快，这里毕竟是大商都城，儒门的地界，那位儒首一旦动怒，我们恐怕连离开的机会都没有。”
    水中月闻言，神色微凝，片刻后，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
    说完，水中月没有再犹豫，纤手抬起，水波弥漫，将地上的妖王之身尽数散去。
    与此同时。
    太学宫，东院。
    木屋前。
    孔丘早早起来，在菜园中开始忙活。
    没过多久。
    法儒也过来帮忙。
    园中，一些青菜已经发芽，破土而出。
    “昨夜，有妖物去李园闹事了。”
    孔丘一边查看青菜的情况，一边说道，“一尊五境，两尊四境，五境的妖皇被梅花剑仙打伤，然后逃了，另外两尊妖王，李家小子打败了一个，另外的一个，被李家那两位客人亲手清理了门户。”
    “竟还有妖皇级的妖物？”
    法儒闻言，神色微凝，道，“他们从哪来的？”
    “大皇子府。”孔丘回答道。
    “大皇子？”
    法儒脸色一变，道，“都城中，和妖族勾结的人，竟然是大皇子。”
    “是，也不是。”
    孔丘平静道，“大皇子的府邸，藏不住妖，真正和妖族勾结的人，还在宫中，唯有那里的大商龙气，方才能掩去妖物的气息。”
    “难道是容贵妃？”
    法儒神色沉下，说道。
    容贵妃是大皇子的生母，为了自己的儿子养妖，不无可能。
    “或许吧。”
    孔丘轻声一叹，道，“人心啊，当真比任何东西都可怕。”
    “此事，要不要告知陛下？”法儒凝声道。
    “暂时不必。”
    孔丘摇头道，“我们这位陛下，非是常人，大皇子的事情，他应该知道。”
    “儒首的意思是？”
    法儒心中一惊，难以置信道，“陛下，默许了大皇子的所作所为？”
    “帝心如渊。”
    孔丘目光看着皇宫方向，说道，“老朽，也不知道那位陛下究竟在想什么。”
    法儒压下心中的震惊，沉声道，“这样说来，此前，大皇子之所以要派黑水军埋伏李家小子，也和妖族有关。”
    “嗯。”
    孔丘点头道，“妖族，想要李家小子的命，或者说，他们，想要李家小子这个人。”
    “天书。”
    法儒似乎想到了什么，凝声道，“李家小子身上最特别的地方，就是他曾在天书上刻过名，除此之外，李家小子身上应该没有其他让妖族如此大费周章也要得到的东西。”
    “很有可能。”
    孔丘颔首道，“我死，天书必定会再度择主，妖族的阴谋者，十有八九就是在打天书的主意，毕竟，李家小子曾在天书上刻过名，是唯一能抗衡天谕殿那位书生的人。”
    “若真是如此，就麻烦了。”
    法儒神色凝重道，“儒首，我们要不要提醒一下李家小子。”
    “不用。”
    孔丘摇头道，“以那小子的聪明才智，肯定已经猜到其中缘由，他如今唯一不确定的就是，这些妖究竟来自哪里，现在告诉他，就等于让他和大皇子彻底对上。”
    法儒听过，轻轻点了点头，道，“还是儒首考虑的周到，那小子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主，黑水军之事，已经让他对大皇子心生敌意，若是再让他知晓那些妖物也和大皇子脱不了干系，必定会想办法报复。”
    “暂时瞒着吧。”
    孔丘将园中已经冻死的青菜苗清理掉，苍老的脸上闪过一抹心疼之色，说道，“妖物食人，不为错，但是，人若食人，便是最大的罪恶，人心，着实难测，这一场寒冬，将是上天对人族最后的考验，寒冬之下，人性之恶，将会被无限放大，是蜕变，还是就此灭亡，决定权，终究还是在人族自己身上。”
    李园。
    内院。
    李子夜站在房门前，焦急地等待。
    不多时，红烛走出。
    “怎么样，红烛姐，问出什么了吗？”
    李子夜立刻快步上前，着急问道。
    “没有。”
    红烛摇头道，“能用的方法都用了，这个妖王知道的东西确实有限，他唯一记得的事情便是，他和昨天的那两尊妖，都只是奉命办事。”
    李子夜闻言，神色顿时一沉。
    妖皇和妖王级别的强者，竟只是爪牙！
    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第454章 试探

    儒门。
    北院。
    李子夜信守承诺，跟着儒门弟子们一起做早课。
    不过，比起儒门弟子们行云流水的配合，李子夜的存在，总是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扎眼。
    好在李子夜只是跟着练，练成什么样，并没有人管。
    一个时辰后。
    早课结束。
    李子夜立刻拽着小红帽，朝东院赶去。
    “李兄，你找儒首他老人家做什么？”
    白忘语拗不过，只好跟着一起去，路上，不解地问道。
    “问些事情。”
    李子夜一边走一边说道，“昨天夜里，有三尊妖物去李园闹事，竟然还有一尊妖皇，你说这不扯吗，还好仙子师父就在府中，不然，我就凉了。”
    “妖皇？”
    白忘语闻言，神色一惊，道，“李兄是说，昨夜有妖皇强者，硬闯李园？”
    “是啊。”
    李子夜应道，“所以，我要问问儒首，这妖皇是从哪里来的。”
    “好，我陪李兄去问一问。”
    白忘语神色凝下，跟着眼前少年朝着东院赶去。
    东院。
    两人走来。
    没有儒首传召，两人不能擅闯，只能在外面等着。
    “儒首，晚辈李子夜求见。”
    小院外。
    李子夜喊了好几次，可惜，没人搭理。
    “那老头不会出门了吧？”
    等了许久，依旧不见小院中有任何回应，李子夜看向一旁的小红帽，小声道。
    “不会。”
    白忘语摇头道，“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见过儒首离开过这个院子。”
    “终极宅男啊。”
    李子夜闻言，不禁咂舌，旋即目光看向前方小院，再次喊道，“儒首，我想到要怎么帮助老百姓度过寒冬了！”
    “进来吧。”
    这一刻，小院内，儒首苍老的声音响起，回应道。
    “这老头，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李子夜听到小院里面的回应，忍不住抱怨道。
    “走吧李兄。”
    一旁，白忘语说了一句，旋即迈步朝前方小院走去。
    李子夜快步跟上，一同进了小院。
    院内。
    儒首和法儒两个老头都在。
    正在菜园子里忙活。
    两个老头最近什么也不管，就只忙着种菜。
    “儒首，掌尊。”
    白忘语恭敬行礼道。
    “进来帮忙。”
    孔丘抬头看了两人一眼，说道，“把冻死的菜苗清理出来，然后，种上新苗。”
    说话间，孔丘看着园中被冻死的菜苗，眸中尽是心疼之色。
    这一场春雨，下的并不是什么好事，下完雨，天一冷，园子又上了冻，许多青菜苗都冻死了。
    李子夜、白忘语听过儒首的话，一同进入菜园子，帮忙清理冻死的青菜苗。
    “儒首。”
    李子夜一边干活一边说道，“昨晚，李园的事，您老人家知道了吗？”
    “知道。”
    孔丘随口应道。
    “那您老人家是否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在帮那些妖隐藏行踪？”李子夜认真地问道。
    “知道，不过，暂时不能说。”孔丘平静道。
    “为什么？”
    李子夜皱眉，不解道。
    “还是那句话，以防打草惊蛇。”
    孔丘神色平和道，“老朽说过，在这都城，唯一能让老朽看不到的地方，就只有那座皇宫，在真正的幕后黑手现身前，不能轻举妄动。”
    “这还叫轻举妄动？”
    李子夜忍不住反驳道，“连妖皇都出手了，再忍下去，李园都要被他们端了。”
    “端不了。”
    孔丘微笑道，“你师父不是一直在李园吗，只要她在，李园，很安全。”
    “真不能说？”
    李子夜再次问道。
    “真不能说。”
    孔丘语气肯定地应道。
    “那再见。”
    李子夜起身，拽着小红帽就朝外面走去。
    “小家伙，你还没说，怎么帮百姓度过寒冬呢？”
    后方，孔丘开口问道。
    “佛曰。”
    李子夜停步，转身咧嘴一笑，应道，“不可说！”
    说完，李子夜拽着小红帽出了院子。
    “这小子。”
    孔丘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啊！
    院外。
    李子夜拽着小红帽走了出来，一脸忿忿不平。
    “李兄，对儒首要尊重一些。”白忘语忍不住提醒道。
    “我很尊重啊。”
    李子夜说道，“尊老爱幼是平等的，他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我告诉他他想知道的，公平公正，咱不能坏了规矩，对不对。”
    白忘语闻言，面露无奈之色。
    算了，他不该和这家伙讲道理。
    这家伙的歪理，永远一套一套的。
    “会是谁呢？”
    李子夜轻声呢喃道。
    “李兄，你现在有什么打算？”白忘语问道。
    “想办法，揪出幕后之人。”
    李子夜脸上露出思索之色，数息后，神色一凝，道，“不对，刚才儒首那老头说，他知道帮那些妖隐藏行踪的人是什么身份，但是，他又说，真正的幕后黑手还在那座宫中，他无法看到，那就说明，和昨天那些妖勾结的人，其实在宫外。”
    说到这里，李子夜眸子一亮，道，“对，一定在宫外！”
    白忘语被眼前少年一翻话绕的有些头晕，这都什么跟什么。
    “宫外的话。”
    李子夜继续了思考片刻，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道，“不会是大皇子吧？此前，我还在一直在想，他为什么要杀我，我和他之间，并没有什么恩怨，若与妖勾结的人是他，这些事就能够解释得通了，要杀我的人其实是妖族，而不是大皇子。”
    “为什么？”
    白忘语不解道，“那些妖，为什么要杀李兄你？”
    “具体原因，不清楚，不过，应该和天书脱不了干系。”
    李子夜说道，“你莫非忘了，当初在漠北，妖族的神女也屡次想要杀我，想来想去，我身上也就天书刻名这件事算是特别一点。”
    后方。
    小院中。
    孔丘听着外面两人的对话，忍不住感慨一声，道，“这小子，真是太聪明了。”
    “怎么了？”
    一旁，法儒疑惑道。
    “都猜出来了。”
    孔丘一脸无奈道，“老朽刚才好像不小心说漏了一句话，那小家伙，确定了昨夜那些妖来自宫外，就直接怀疑到了大皇子身上。”
    “这都能猜出来？”
    法儒愣了一下，旋即面露苦笑道，“以后和这家伙说话，可要多注意一些了，这小子，年纪不大，心眼怎么会这么多。”
    “两世为人的眼界和判断力，不得了。”
    孔丘感叹道，“这次，连老朽都吃了一个小亏。”
    防不胜防啊！

 第455章 心机如渊

    “现在怎么办？”
    小院中，法儒问道，“要不要把那小子叫回来，提醒他一下，让他暂时不要和大皇子起冲突？”
    “不用。”
    孔丘摇头道，“他现在还只是怀疑，我们若把他叫回来，便会让他确定自己的判断，得不偿失。”
    “后生可畏啊。”
    法儒轻叹道，“忘语要是有这家伙的一半心机，我也就不那么发愁了。”
    “如此，就更能印证，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孔丘平静道，“那小家伙虽然聪慧绝伦，武道天赋却是差到极点，相反，忘语虽然不善于心计，武学天赋却是百年难遇，他们两人，唯有相互扶持，方才能在未来的寒冬大劫中艰难地走下去。”
    与此同时，院外。
    李子夜伸手揽着小红帽的肩膀，一边走，一边问道，“老白，若真是大皇子要害我，你帮不帮我！”
    白忘语沉默，片刻后，开口道，“大皇子若真是勾结妖族，残害同胞，忘语，不会坐视。”
    “够意思！”
    李子夜伸出大拇指，表扬道，“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究竟是不是他，先不能打草惊蛇，等我回去好好想想办法，儒首那老头，一定遮遮掩掩的不肯说，估计就是怕我和皇室起冲突，我是那么冲动的人吗？”
    “是。”
    白忘语点头道。
    李子夜身子一顿，揽住小红帽的手臂一用力，恶狠狠道，“信不信我勒死你啊！”
    “李兄，不能冲动。”
    白忘语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认真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知道啦。”
    李子夜翻了一个白眼，说道，“我回府练剑了，哎，最近怎么觉得仇人这么多，忙都忙不过来。”
    说完，李子夜松开手，迈步朝着太学宫外走去。
    总有刁民想害朕啊！
    刚放倒了一个宣武王世子，现在又来一个大皇子。
    皇子，可不好对付。
    哪怕是一个残疾的皇子。
    半个时辰后。
    李园前院。
    一直等待的红烛看到眼前少年回来，迈步上前，开口问道，“问出什么了吗？”
    “是大皇子。”
    李子夜冷声道，“儒首那老头不肯说，不过，打哑谜的时候说漏了嘴，昨夜那些妖，来自宫外，我想了想，大皇子的嫌疑最大。”
    “大皇子？”
    红烛神色一凝，道，“那怎么办，要下手吗？”
    “红烛姐，不是我说你，你太冲动了。”
    李子夜笑道，“你莫非忘了，即便不算那些妖物，大皇子身边本就有一个第四境后期的大太监，可不好对付。”
    “也对。”
    红烛闻言，点了点头道，“烟雨楼的高手，如今都在外执行任务，现在动手，的确不是时候。”
    “红烛姐，你还真想派杀手宰了那大皇子啊？”
    李子夜一脸无奈地说道，“这可不行，这里是大商都城，高手如云，只要李家和皇室还没有彻底撕破脸，暗杀这一招，就不能用，风险太大。”
    “不暗杀，你怎么对付一位皇子？”红烛皱眉道。
    “办法总是有的。”
    李子夜很是淡定道，“慢慢想就是，我先去找风先生练剑。”
    说到这里，李子夜没有再多言，迈步朝着西厢走去，转身的刹那，眸中点点思绪闪过。
    若真是大皇子勾结妖物，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冒这么大的风险，肯定有足够大的收益。
    能让大皇子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勾结妖族也要去争的东西，就只有一个。
    太子之位！
    但是，这也说不通。
    李子夜神色微凝，大皇子天生残疾，即便生母容贵妃还算显贵，但是，仅仅残疾这一个缺点，就注定大皇子很难争得太子之位。
    毕竟，皇室最重颜面，不可能让一位残疾的皇子继承大统。
    除非，两个可能。
    第一个，皇室别无选择，只能选大皇子，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若要实现这个目的，难度太大，比如，大皇子的名望和权势远超其余皇子，让皇室不得不妥协，或者，大商就只剩下这么一位皇子，等于说，其余皇子全都身死，显然，这个假设并不现实，大商的几位皇子，都不是泛泛之辈，即便大皇子勾结了妖族，也做不到如此程度。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
    想到这里，李子夜神色一凝，脚步也跟着顿了一下。
    最后这个可能，他怎么觉得，更扯淡。
    就是，大皇子的腿疾，不再是他争夺太子之位的阻碍！
    这。
    李子夜心中无语。
    他不会是练剑把脑子练坏了吧。
    这个想法，实在过于疯狂了。
    与此同时。
    皇宫。
    寿心殿。
    慕渊坐着轮椅入殿，恭敬行礼道，“给父皇请安。”
    殿内。
    商皇坐于棋桌前，一边自己与自己对弈，一边说道，“听九幽王说，你最近一直在寻医问药，为自己治疗双腿，如何，有效果吗？”
    “有。”
    慕渊认真道，“儿臣，一定能站起来！”
    “多久？”商皇淡淡道。
    “一个月内。”慕渊回答道。
    “一个月？”
    商皇落子的手一顿，抬头看向前方的长子，平静道，“渊儿，你虽是朕的长子，但是，比起你三个弟弟，你并没有什么优势，尤其你还残疾了这么多年，所以，即便你治好了腿疾，要想争夺太子之位，希望其实也不大。”
    “儿臣知晓。”
    慕渊沉声道，“所以，儿臣今日来就是想向父皇请命，若是不久之后北方发生战事，儿臣希望能带兵北上，为我大商驱除外敌！”
    “哦？”
    商皇闻言，面露异色，道，“你想要依靠建立军功，积累自己的威望？倒也不错，不过，北上的人选，朕已安排了忠武王和宣武王，虽然还未下旨，却也已经通知了两位武王提前做好准备。”
    “父皇！”
    慕渊双手紧握轮椅的扶手，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父亲，说道，“宣武王世子中毒昏迷至今，一直未能醒来，宣武王即便北上，也会心有牵挂，难以全心贯注对抗北方来敌，儿臣，希望父皇能改变心意，让儿臣和九幽王代替宣武王北上，为父皇排忧解难！”
    说到这里，慕渊强行撑起身子，很是吃力地下了轮椅，跪在地上，俯首磕头。
    棋桌前，商皇看到这一幕，眸中光芒不断闪过。
    许久。
    商皇收回目光，手中棋子落下，神色平静道，“好，一个月内，若你能站起来，朕便答应你的请求！”

 第456章 二十三重

    五月。
    春季的第三个月。
    大商都城，风平浪静。
    春雨已经下了几场，天气却依旧偏冷。
    春雨变冻雨，多变的天气很是让人难受。
    一个月来，李子夜成为都城最忙的人。
    不是在跟着儒门的弟子们练剑，就是跟着风满楼学习身法，又或者一个人在内院苦练，忙得恨不得一个人变成三个。
    至于和大皇子的恩怨，李子夜似乎忘记了，提都不提，也没有什么动作。
    谁都不知道李子夜在想什么，即便儒首，对于李家小子如此安分守己的行为，也感到很是诧异。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子夜的安分，反而让很多人提心吊胆。
    “喝！”
    太学宫北院。
    六十三名儒门弟子行剑，一招一式宛如行云流水，六十三重变化，每一重，都是如此的默契无间。
    儒门，倾宗门之力，派出最精锐的六十三名弟子，日复一日衍化飞仙诀第七式，一个多月的时间，初见峥嵘。
    千年儒门，展现出惊人的底蕴，一次性聚齐六十三名实力接近，又无比默契的剑法高手，除却儒门，再没有第二个宗派能够做到。
    一个月，李子夜每日跟随六十三名儒门弟子演练飞仙诀，终于，开始有了明悟。
    六十三重变化，李子夜此前半年的时间，只学会了前三重，如今，短短一个月，突飞猛进，窥得前二十重变化。
    当然，李子夜进步，不仅仅只是因为儒门弟子的相助，还有风满楼的指点。
    飞仙诀，最重身法和速度。
    而风满楼，便是这天下间，最通晓速度的强者，没有之一。
    只论对速度的理解，纵然五境大修行者，比起风满楼，也要稍逊一筹。
    这便是风满楼，为何身在四境绝巅，却足以匹敌五境的原因。
    “李兄！”
    北院，早课将要结束时，白忘语看向一旁的少年，提醒道。
    李子夜心领神会，握了握手中的剑，看着前方六十三位儒门弟子，抱拳一礼，道，“请指教。”
    “请！”
    六十三位儒门弟子还礼，立身不同的方位，一身修为提至极限。
    六十三人，全都是第三境左右的修为，实力相差不到半个境界，六十三人联手，浩然正气涌动，气息惊人。
    下一刻。
    李子夜身动。
    挥剑冲入剑阵。
    六十三人随之起阵，化剑法为剑阵，剑光道道，耀眼夺目。
    六十三重变化，每个人衍化一重，化繁为简，首现锋芒。
    李子夜入剑阵，亲身体会飞仙诀每一重变化的精妙，以剑法应对剑阵，彼此印证。
    “砰！”
    就在李子夜施展到第二十重变化时，明显感受到气力不济，剑势出现不稳。
    “至圣斗法！”
    关键时刻，李子夜强提真元，逆冲神藏，极限突破极限，剑起风云，连续三剑震退三位儒门弟子。
    “铿！”
    剑锋入地，李子夜脚下踉跄，竟是再也动弹不了一步。
    二十三重变化，真气被完全抽干，飞仙诀第七式，对真气的消耗速度，令人震撼。
    “第二十三重。”
    剑阵外，白忘语看到这一幕，神色微凝。
    这已是李兄如今的极限了吗？
    真气强度，明显不够。
    “多谢指教。”
    数息后，李子夜强行稳住身子，对着眼前的儒门弟子们客气一礼，感激道。
    六十三位儒门弟子回礼，旋即相继离去。
    “老白，我也走了。”
    早课结束，李子夜来不及多废话，和小红帽道了一声别，也匆匆离开。
    “李兄，这么着急做什么去？”后方，白忘语不解地问道。
    “赶场，约了人。”
    李子夜说了一句，跑出了太学宫。
    太学外。
    马车已经在等待。
    李子夜坐上马车，旋即迅速离去。
    四皇子府。
    慕白静立院中，等待某人到来。
    没过多久。
    下人前来禀报，恭敬道，“四殿下，李教习求见。”
    “有请。”
    慕白开口道。
    “是！”
    下人领命，旋即快步离开。
    不多时。
    李子夜入府，客气一礼，道，“殿下。”
    “李兄不必多礼，跟我来。”
    慕白说了一句，转身朝着后院走去。
    李子夜迈步跟上，一同走向王府后院。
    后院。
    一间十分安静的房间内。
    慕白和李子夜走入。
    四下没有一个人。
    “四殿下，可查到了什么？”
    李子夜看着眼前四皇子，着急问道。
    “暂时还没有。”
    慕白摇头道，“不过，如李兄所料，大皇兄那里有异常。”
    “什么异常？”李子夜凝声道。
    “大皇兄的腿疾，快要治好了。”慕白回答道。
    “什么？”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惊，真的让他蒙对了？
    “是父皇告诉我的。”
    慕白平静道，“大皇兄的腿疾，很快就会治愈，而且，父皇已经答应，一旦大皇兄的腿疾能够痊愈，便让他和九幽王一同带兵北上。”
    “军功！”
    李子夜神色沉下，道。
    “嗯。”
    慕白点头道，“漠北八部即将南下，此事已不再是秘密，只要大皇兄能够帮助九幽王和忠武王挡下漠北八部的攻势，便是大功一件。”
    “此事是后话，暂且不谈，四殿下，你可知大皇子的腿疾是怎么治好的？”李子夜沉声道。
    “不知道。”
    慕白轻轻摇了摇头道，“大皇兄给父皇的理由是找到了名医和良药，不过，大皇兄的腿疾，生来如此，连宫中御医都无能为力，我实在想不出，是怎样的名医和良药能治好大皇兄的腿疾。”
    “人不行，妖，或许可以。”
    李子夜眸中冷意闪过，道，“其中利害关系，我已和殿下说过。”
    “我明白。”
    慕白轻叹道，“但是，这只是李兄的推测，我们没有证据。”
    “证据，只能殿下亲自去找。”
    李子夜正色道，“大皇子的府邸，唯有殿下前去，方才不会引起猜忌，殿下在漠北和妖物交过手，最熟悉他们的气息，想要查出一些蛛丝马迹，并不难。”
    慕白面露犹豫之色，说道，“李兄，你知道，我并不擅长这些，即便去了，可能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李子夜闻言，眉头轻皱，四皇子这个木头的话，也不无道理。
    但是，他也不能去，否则，大皇子必定生疑。
    这可怎么办。
    “四殿下。”
    就在这时。
    后院外，下人的声音响起，禀告道，“九公主来了！”

 第457章 慕容

    “慕容？”
    房间中。
    慕白听到外面下人的禀报，立刻起身，说道，“李兄，此事稍后再说，我先去见慕容。”
    “殿下。”
    李子夜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三杯茶，道，“九公主素有才名，为何，不听听她的意见？”
    慕白闻言，神色一怔，看着桌上的三杯茶，皱眉道，“李兄要让慕容知晓此事？”
    “有何不可？”
    李子夜平静道，“九公主和四殿下是嫡亲的兄妹，殿下的事，九公主想必比任何人都关心，没必要瞒着。”
    “李兄，我不想慕容卷入危险之中。”慕白正色道。
    “有皇后娘娘和四殿下在，天下间，谁能动得了九公主？”
    李子夜反问道，“换句话说，若到了皇后娘娘和四殿下都护不了九公主的时候，我想，不论九公主知道什么，或者不知道什么，都已不再重要。”
    慕白皱眉，面露思索之色，片刻后，点头道，“李兄所言的确有理。”
    两人说话间。
    后院外。
    一位美丽的少女走来。
    青丝，长裙，钟灵毓秀的女子，集天地之灵秀，完美无瑕的容颜，魅惑与清丽并存，让人一眼便难以移开目光。
    大商九公主，天下间最美丽的女子，甚至没有之一。
    慕容亲至，府中下人纷纷行礼，无人敢阻拦。
    “兄长。”
    后院，慕容走入，看着走出房间的兄长，绝美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微笑，问道，“府中有客人？”
    “李教习在里面。”慕白点头道。
    “李教习？”
    慕容微微一怔，很快回过神，问道，“谈事？”
    “嗯。”
    慕白颔首道，“刚开始谈。”
    “我需要回避吗？”慕容轻声道。
    “不必。”
    慕白摇头道，“李教习想让你也听一听。”
    “那真是小妹的荣幸。”
    慕容面带微笑地说了一句，旋即迈步朝着房间中走去。
    看兄长这样子，应该是不想让她参与，不过，被那李教习说服了。
    自家兄长，她还是了解的。
    房间中。
    慕容走了进来。
    李子夜起身，客气一礼，道，“见过公主殿下。”
    “李教习不必多礼。”
    慕容神色温和道，“当初天谕殿使臣前来大商提亲，还是李教习为我解决的麻烦，说起来，我还欠李教习一个人情。”
    “公主殿下客气。”
    李子夜轻声道，“举手之劳而已，公主殿下不必挂怀。”
    “好了，李教习曾和兄长在漠北一同对抗妖族，也算是生死之交，这些客套话，我们就要不说了。”
    慕容微笑道，“倒是李教习和兄长现在谈的事，我很感兴趣，李教习可否详细说说。”
    “好。”
    李子夜将桌上的三杯茶分开，一人分了一杯，说道，“此事，要从我回渝州城时，被黑水军埋伏说起……”
    李子夜详细将事情的经过全部说了一遍，基本没有什么隐瞒。
    慕容安静地听着，待听完事情的全部经过后，脸上露出思索之色。
    李子夜端起茶喝了一口，没有着急再说什么。
    “应该就是大皇兄了。”
    许久，慕容开口，说出眼前少年的目的，道，“李教习是想要借我们的手，扳倒大皇兄。”
    李子夜轻轻一笑，放下茶杯。
    和聪明人说话，果然省心多了，比四皇子那个木头强。
    “公主殿下，我和四殿下，有不错的交情，也有共同的利益，世间，再没有比这个更牢固的关系了，不是吗？”李子夜微笑道。
    “李教习的坦白，我很喜欢。”
    慕容看着眼前的少年，正色道，“只是，此事并无证据，仅仅是推测而已。”
    “所以需要公主和四殿下走一趟大皇子府。”
    李子夜平静道，“四殿下在漠北和妖族交手过数次，对于他们的气息很是熟悉，若大皇子真的和妖物所有勾结，公主和殿下只要去一趟大皇子府，应该就能看出一些端倪，不过，四殿下不善应变，公主若能陪着一起去，把握能大上不少。”
    “有理。”
    慕容看了一眼身旁的兄长，说道，“兄长一个人去，估计摆脱不了我们那位精明的大皇兄，还是我跟去好一些。”
    一旁，慕白默默喝茶，不言不语。
    “那便有劳公主和四殿下了。”
    李子夜起身，拱手行礼道。
    “李教习不必客气。”慕容跟着起身，说道。
    “公主，四殿下，我不能在此多留，以免引人注意，就先走一步。”
    李子夜正色道，“公主和殿下去时，小心一些，不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冲动，以免打草惊蛇。”
    “明白。”
    慕容点头，道，“李教习慢走。”
    李子夜颔首，没有再多言，迈步离开。
    李子夜离开后。
    房间中，慕容重新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兄长，淡淡道，“兄长，这些事，你已经知道很久了吧？”
    “半个月前。”慕白轻声道。
    “瞒的挺严啊。”
    慕容皮笑不肉不笑道，“我和母后竟然都不知道。”
    “怕危险，便没有告诉你和母后。”慕白回答道。
    “现在怎么不怕了？”
    慕容端起眼前的茶水，喝了一口，道，“是不是发现，没有我这个妹妹，这件事，你搞不定？”
    慕白沉默，不知该怎么回答。
    “兄长，我们是骨肉血亲。”
    慕容放下手中的茶杯，认真道，“连李教习都知道，此事应该让我听一听，兄长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下次，不再瞒你。”慕白轻声道。
    “这还差不多。”
    慕容白了身前兄长一眼，说道，“这李教习，如意算盘打的真好，不过，他的目的，并未没有对我们隐瞒，倒也还算坦诚，如今看来，李家三子，不但擅长阴谋，阳谋同样了得。”
    “大皇兄若真的勾结妖物，残害城中百姓，身为大商皇子，我不能坐视不理。”慕白平静道。
    “也罢，兄长既然想管，那我们便走一趟大皇兄的府邸。”
    慕容眸中流光闪过，冷笑道，“说起来，我们也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去拜访过大皇兄了，明日，便去大皇兄那里，联络联络手足亲情。”

 第458章 手足亲情

    入夜。
    忙了一天的李子夜，方才抽出时间到西厢学武。
    每天跟着风满楼学习的一个时辰，李子夜最是珍惜，不敢浪费一分一秒。
    因为，风满楼太过守时，说一个时辰就一个时辰，一秒钟都不会多教。
    西厢院中。
    两人身影交错，一者快，一者更快。
    李子夜的剑和风满楼之间，距离始终不到三寸，然而，就是这三寸距离，却仿佛天涯海角，让人难以跨越。
    很快。
    一个时辰到了。
    风满楼身形停下，并指定住了身前的剑锋，淡淡道，“好了，时间到了。”
    李子夜抱拳，恭敬一礼，道，“多谢风先生。”
    “进步不小。”
    风满楼难得多说了一句话，道，“不过，以你现在的修为，是练不成飞仙诀第七式的，真气强度不够。”
    “我已在想办法。”
    李子夜收剑，说道，“按照我现在的修炼速度，恐怕还要一年半载才能步入第三境中期，太慢了，所以，必须另想它法。”
    “我能感觉出，你体内至少有三种以上的真气，较之常人，你的真气强度已算出类拔萃，但是，飞仙诀第七式，应该是第四境才能勉强修炼的招式，跨越一个大境界去学，真气匮乏，并不奇怪，我想，即便你步入第三境中期，也无法完全解决这个问题。”风满楼平静道。
    “风先生可有什么好的办法？”李子夜询问道。
    “没有。”
    风满楼淡淡道，“除非你能找到天书那种级别的神物，即便不入五境，也可以源源不断地聚集天地灵气，就不会再出现真气枯竭的问题。”
    “天书？”
    李子夜闻言，摸了摸下巴。
    好像有点道理。
    要不，朝儒首那老头借一下试试？
    翌日。
    天还未亮。
    李子夜便赶到太学宫。
    没有去北院，而是朝着儒首所在的小院跑去。
    路上，倒是没人阻拦。
    在这世间，敢闯东院的人，基本没有，所以，东院，并不需要儒门的高手守卫。
    “儒首。”
    东院前，李子夜停下，喊道，“小子我良心发现，决定把如何帮百姓度过寒冬的方法告诉您老人家。”
    “进来吧。”
    小院内，儒首苍老的声音响起，应道。
    李子夜听到儒首的回应，屁颠屁颠地跑了进去。
    与此同时。
    四皇子府前。
    四皇子慕白、九公主慕容上了马车，一同赶往大皇子的王府。
    为了兄长的事情，九公主连皇宫都没回，也是操碎了心。
    “兄长，一会到大皇兄府中，少说话，一切看我的眼色行事。”
    马车内，慕容看着自己的兄长，很是不放心地叮嘱道。
    “好。”
    慕白点头应道。
    太学宫。
    东边的小院中。
    孔丘很早就起来清扫院子，不论大事小事，都很少劳烦别人。
    “儒首，打扫院子这点小事，您老人家的身份怎么能亲自做。”
    李子夜上前，抢过扫帚，一脸谄媚地说道。
    孔丘看着眼前李家小子的模样，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家伙有事相求，却也没着急，先忙着整理院子。
    “儒首，您不是一直想知道，怎么帮百姓度过寒冬吗？”
    李子夜一边拿着扫帚打扫院子，一边说道，“寒冬，最大的麻烦就是取暖还有粮食的生长问题，粮食的问题，我暂时没有太好的办法，毕竟，庄稼生长需要阳光，人工制造光源，太过复杂，以这个时代的科技，想要造出发电机、白炽灯这些东西，难如登天，就算我勉强造出来了，也几乎不可能批量生产，所以，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不过。”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神色认真下来，说道，“取暖的问题，我倒是有些办法，就是让朝廷派人去找露天煤矿还有那些位于地表的油藏，这些煤矿和油藏的开采比较简单，不需要太复杂的工艺，采集回来后，经过简单的处理便能使用，这些处理方法，我也都会，看在儒首的面子上，工艺费，八折！”
    “让朝廷去找？”
    孔丘眸子微眯，道，“既然你懂这些东西，为何，李家这些年来，一直没有这方面的动作？”
    “没有必要。”
    李子夜回答道，“赚银子的方法很多，没必要去碰这些东西，不论煤矿还是油藏，都超越这个时代太多，而且，这些东西的开发，很可能会被用到战争上，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若非寒冬将至，我也不会将这些事情说出。”
    “李家，不插手？”孔丘继续问道。
    “嗯。”
    李子夜点了点头，平静道，“儒首应该知道，在大商朝，不论铁矿还是金矿，都有明确的律法规定，不允许私人开采，煤矿和油藏这些东西，同样属于矿藏，律法之所以没有规定，只是因为世人不知道这两样东西的用途而已，一旦原煤和原油的作用被开发出来，朝廷必定不会容忍私人开采矿产这样的事情发生，到那个时候，李家的麻烦就大了，甚至有可能被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所以，这两样东西，李家一定不会去碰。”
    “你的话，的确有理。”
    孔丘颔首，道，“不过，李家不能私自去开采这两种矿产，但是，后续的处理工艺，只有李家才会，就够李家赚上一笔了。”
    “朝廷吃肉，李家总要喝点汤。”李子夜微笑道。
    “此事，你准备怎么告诉朝廷？”孔丘问道。
    “自然是通过四殿下。”
    李子夜轻轻一笑，道，“这可大功一件，功在社稷、利在千秋，而且，四殿下去过漠北，见识过油藏的样子，由他提出，合情合理。”
    “四皇子？”
    孔丘闻言，苍老的眸中异色闪过，道，“你准备助他登上皇位？你应该清楚，四皇子，非是帝王的合适人选。”
    “我确实有这个想法。”
    李子夜认真道，“如今大商的皇子中，除了四殿下，其余的几人，我都信不过，四殿下的性格的确并不适合坐上那个位置，但是，合适不合适，关我屁事。”
    “你这个想法，有些自私了。”孔丘轻叹道。
    “儒首，我不是圣人。”
    李子夜正色道，“我和李家先要活下去，才能考虑其他的事情，四皇子，虽然不会成为什么千古一帝，但是，他绝对会是一位仁君，寒冬将至，天下人已经够苦了，能好好活着已不易，不需要什么开疆扩土，雄才大略的千古一帝。”
    大皇子府。
    马车停下。
    四皇子、九公主下了马车，一同进入了前方府邸。
    前院中。
    大皇子慕渊坐着轮椅，亲自相迎。
    慕白、慕容上前，齐齐行礼。
    春末，天微寒，两位皇子，一位公主，三人相聚，再叙手足亲情。

 第459章 借天书

    “油藏和煤矿，真的可以帮百姓度过这一场寒冬吗？”
    太学，东边的小院中，孔丘看着眼前的少年，问道。
    “在我的家乡，做饭和取暖，基本都要靠油藏和煤矿。”
    李子夜耐心地解释道，“这些东西，是天然形成的矿物，产量极大，开采的成本也很低，只要能普及开来，百姓取暖的问题，必定能得到缓解。”
    “那你所说的后续处理工艺，又是什么？”孔丘不解地问道。
    “简单来说，就是去除原油和原煤中一些对人身有害的东西。”
    李子夜回答道，“比如硫，这东西对人体的伤害太大，必须除去，不然，人没被冻死，先让毒死了。”
    “还有这样的事？”
    孔丘皱了皱眉，道，“那你和四皇子说起此事的时候，可要讲清楚，不要好事办成了坏事。”
    “我明白。”
    李子夜微笑道，“您老人家就放心吧，我还指望靠着这门工艺让李家大赚一笔呢，怎么可能不说清楚。”
    “你这小子。”
    孔丘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明明有一颗心系百姓的心，非要说的这么势利。”
    “在商言商。”
    李子夜笑道，“俗话有云，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像儒首您老人家这样的当世圣贤，才有资格为国为民，我这种小人物，能够独善其身，已经不错了。”
    “这么谦虚，可不像你。”
    孔丘笑了笑，说道，“好了，讲了这么多，说出你今天来的目的吧，老朽可不相信，你会为了告诉老朽这些事，刻意跑一趟。”
    “嘿嘿。”
    李子夜不好意思一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您老人家手中的天书，能不能借我用几天？”
    “借什么？”
    孔丘愣了一下，诧异道。
    “天书。”
    李子夜搓了搓手，心虚道。
    孔丘看着眼前的少年，这一次，真的无语了。
    千年岁月，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向他借天书的。
    纵然大商历代帝王，都不敢提出这个要求。
    “你借天书做什么？”
    片刻后，孔丘回过神，不解地问道。
    “我不是在修炼飞仙诀第七式吗，现在遇到了一些麻烦。”
    李子夜解释道，“还是真气不足的问题，我想，若有天书相助，这点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你还真敢想。”
    孔丘没好气地说道，“天书，哪是说借就借的，天书，镇压着儒门的千年气运，连老朽轻易都不能动用，不行。”
    “我又不拿出太学宫，每天早课用完就还。”
    李子夜一脸期盼地说道，“儒首，您老人家也知道，我和火麟儿那一架就剩不到一年了，万一要是打输了，后果不堪设想，您不是说，不久的将来，我还要拯救世界吗，倘若输了，别说拯救世界，我连自己都救不了。”
    孔丘听过眼前少年所言，眉头皱了又皱。
    这小子的话，倒也不是全无道理。
    一年后的那一战，他的确不能输。
    李子夜看到眼前老人有了动摇的迹象，赶忙继续说道，“儒门，您老人家放心，我对天发四，一定用完就还，绝不将天书带出太学宫。”
    “好吧。”
    孔丘轻声一叹，说道，“你在这等着。”
    说完，孔丘转身，走入了木屋中。
    不多时。
    孔丘拿着一本古卷走出，递给了眼前少年，说道，“一会用完，还回来。”
    李子夜看着儒首递过来的破书，愣了一下，诧异道，“儒首，您老人家是不是拿错了，天书我见过，不长这样。”
    “没拿错，就是它。”
    孔丘平静道，“天书，不是书，却也是书，等你真正成为它的主人，便明白了。”
    李子夜闻言，一脸狐疑将眼前老头手中的破书接了过来，翻开看了看，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眼花，什么都看不清。
    “别乱翻。”
    孔丘轻声喝道，“你的修为太低，还看不了这上面的东西。”
    李子夜听过，赶忙合上了天书，不敢再乱看。
    这玩意，太邪门了。
    “快去吧。”
    孔丘说道，“早课要开始了。”
    “好。”
    李子夜将天书揣进怀里，朝眼前老人行了一礼，旋即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小院中，孔丘看着前者的背影，沧桑的眸中闪过点点异色。
    或许，让这小家伙提前熟悉一下天书的力量，并非什么错事。
    今后，他和天谕殿那个书生，终会因为天书的归属，而有一战。
    那个书生，可不容易对付。
    人间众多高手，包括几位人间剑仙在内，对上那个书生，胜算都不大。
    北院。
    李子夜跑来。
    早课，已经开始。
    李子夜快步走到自己的位置，开始跟着练习。
    儒门众弟子前，白忘语看到李子夜迟到，刚要说什么，突然，神色一震。
    这股气息是？
    天书！
    这一刻。
    北院周围，无穷无尽的天地灵气汇聚而来，源源不断，如此充盈。
    李子夜周身，浩然正气弥漫，一招一式，正气浩然。
    白忘语看到这一幕，心中波澜难掩。
    李兄，竟是将天书借来了！
    天啊！
    同一时间，大皇子府。
    正堂。
    慕白、慕容走入，相继落座。
    府中侍女进来奉上热茶，旋即退了出去。
    慕白端起茶水，安静地喝着，一句话也不说。
    “大皇兄。”
    一旁，慕容看着主座上的男子，展颜笑道，“听说，大皇兄的腿疾快要治好了，是真的吗，这么大的事情，大皇兄怎么一直瞒着不说呢，若不父皇在四哥面前提了一次，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此事。”
    “是真的。”
    慕渊微笑道，“只是还未彻底痊愈，便未告诉大家，想要等到真正站起来，给大家一个惊喜。”
    “还需要多久？”慕容关心地问道。
    “七日内。”慕渊回答道。
    “那就快了。”
    慕容眉眼微弯，笑道，“大皇兄是不是该设宴，好好庆祝一下，也好让我们这些弟弟妹妹沾沾喜气。”
    “一定。”
    慕渊轻声道，“待为兄的双腿痊愈，定然会设宴邀请九妹、四弟你们前来府中，好好热闹热闹。”
    慕容闻言，嘴角微弯。
    她可等不到那个时候。
    若是让他们这位大皇兄有了准备，她再想查什么，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第460章 半式

    “大皇兄”
    正堂，慕容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声道，“好久没来了，坐着喝茶也无聊，带我和四哥在府中走一走如何？”
    慕渊闻言，眸中异色闪过，却也不好拒绝，点了点头，道，“也好，我们便去东园转一转，东园的桃花刚开，很是漂亮，九妹应该会喜欢。”
    “东园？”
    慕容微微一笑，道，“大皇兄莫非忘了，宫中的后花园，遍地桃花，实在有些看腻了。”
    “那去西苑吧，九妹不是最喜欢游湖吗，我们去西苑的湖边走一走。”慕渊再次提议道。
    “去南院的较武场吧。”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慕白开口，说道，“很久没有和大皇兄较量过了，这么多年，大皇兄的武学必定进步不小，切磋一下如何？”
    一旁，慕容听到兄长的话，嘴角不禁微微弯起。
    她这武痴兄长，终于有用一次。
    这个建议，提的正是时候。
    “较武场？”
    慕渊神色微凝，犹豫了一下，道，“四弟，为兄已经荒废武学多年，便不在四弟这样的高手面前献丑了，待为兄双腿痊愈，苦练一些时日，定然陪四弟好好过几招。”
    慕白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勉强。
    然而。
    慕容看到大皇兄的反应后，立刻插话，说道，“大皇兄，自家兄弟切磋而已，又不是一定要分出胜负，我记得小时候，几位皇兄的习武，就属大皇兄的进步最快，连剑供奉都说，大皇兄若非有腿疾，武学造诣必定是所有皇子中最高的一个。”
    慕渊皱眉，说道，“那时候四弟他们年纪还小，做不得数。”
    “大皇兄就不要谦虚了。”
    慕容微笑道，“走了，我也想看看，这么多年过去，大皇兄的武学究竟进展到何种程度。”
    说完，慕容不等大皇兄拒绝，起身上前，亲自去推轮椅。
    一旁，大太监赵桀见状，目光顿时一凝，却碍于九公主的身份，不敢多说什么。
    正堂外，慕容推着大皇子走出，径直朝着南院较武场走去。
    后方，慕白和大太监赵桀跟上，一同赶向了南院。
    没过多久。
    南院较武场，四人前后走来。
    慕渊坐在轮椅上，目光微沉，点点思绪之色闪过。
    后面，慕容一边推着轮椅，一边谈笑风生，表现得十分自然。
    较武场周围，没有一个人，显得有些荒凉，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
    慕容左右扫了一眼，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目光不禁看向了身后的兄长，微笑道，“四哥，你们切磋的时候可要当心一点，都不要受伤了。”
    “放心。”
    慕白迈步上前，平静道，“我和大皇兄会有分寸的。”
    “嗯。”
    慕容点头，旋即转身走出了较武场。
    较武场中间。
    慕白、慕渊兄弟两人对视，十步距离，各自凝神。
    世人皆知，大商四皇子慕白是练武的绝世奇才，名列世间四大天骄之一，惊才绝艳。
    不过。
    在几位皇子都年幼时。
    皇室的剑供奉曾言，大皇子慕渊武道天赋不凡，若非天生腿疾，未来的成就不在四皇子之下。
    可惜。
    凡事没有如果。
    大皇子的腿疾，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其武道的进展。
    二十七岁，正是习武之人渐渐步入巅峰的年纪，不少天之骄子，这个年纪，甚至已开始冲击第五境。
    而慕渊，却始终被阻拦在第四境前。
    “大皇兄，请！”
    十步外，慕白客气一礼，说道。
    “四弟，请。”
    慕渊还礼，握住轮椅下的软剑，缓缓拔了出来。
    照目之间。
    慕白身动，手中龙渊应声出鞘，一剑破空而至。
    “铿！”
    双剑交锋，剑气震荡。
    慕渊手中，软剑化为百炼之刚，挡下龙渊锋芒。
    两人的剑，皆是名锋，只是，比起四皇子的龙渊，大皇子手中的软剑，显然要稍逊一筹。
    不过。
    纵然如此，两人的战斗，却依旧呈现出僵持之态。
    一柄软剑在慕渊手中，被运用到极致，时而如百炼之钢，坚不可摧，时而又仿佛至柔的匹练，变幻莫测。
    在这世间，使用软剑的人并不多，因为软剑的修炼，十分困难，稍有不慎甚至可能伤及己身。
    但是，大皇子的软剑造诣，明显已相当高明。
    强如慕白，一时间竟也攻不破软剑化成的剑网。
    “轰！”
    交手近二十招，两人手中剑锋碰撞，战局应声分开。
    慕白凝神，目光注视着眼前的大皇兄，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股陌生感。
    十步外。
    慕渊手持软剑，一身修为再也没有掩饰，气势惊人。
    隐藏了二十年的大皇子，如今，腿疾痊愈在即，再也没有遮遮掩掩，爆发出惊人的锋芒。
    与此同时。
    太学宫北院。
    早课即将结束之际。
    李子夜持剑，再次攻入了六十三位儒门弟子结成的剑阵内。
    脱胎于飞仙诀的剑阵，纵然成阵才一个月的时间，却已展现出不俗的威力。
    六十三位儒门弟子以授武为主，招式之间，自敛三分杀机。
    然而。
    剑既成阵，必主杀伐。
    “呲啦！”
    李子夜左臂，被一位儒门弟子手中的剑划过，鲜血飞溅而出，首度受创。
    剑阵外。
    白忘语注视着剑阵内的少年，目光中尽是凝色。
    有天书相助，李兄将不会受到真气问题的制约，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能顺利演化出第七式的六十三重变化。
    飞仙诀最困难的地方在于身法和剑法的变法莫测，究其根本，便是对身体的控制能力。
    稍有半点偏差，修炼者的身体，就会立刻失控。
    剑阵中。
    六十三人起阵。
    剑光纵横，行云流水，默契无间。
    李子夜身影掠过，挡下一重又一重攻势。
    终于。
    第三十二重变化时，李子夜脚下一顿，身形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
    阵中，常昱见状，挥剑正其身。
    李子夜稳住身形，目光看着眼前众人，持剑恭敬一礼，道，“多谢。”
    六十三位儒门弟子还礼，旋即收剑相继离开。
    “恭喜。”
    后方，白忘语上前，轻声道，“已成半式。”
    李子夜从怀里将天书拿出，看着看着，咧嘴一笑。
    这玩意，果然厉害。
    要是能不还，该有多好。

 第461章 破绽

    太学宫。
    东边的小院中。
    李子夜、白忘语一同前来归还天书。
    “这么快就练成了半式，不错。”
    孔丘接过天书，说道，“最近的进步很快，看来，李园的那位客人对你的帮助不小。”
    “的确不小。”
    李子夜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儒首手中的天书，应道，“风先生对于速度的理解，非是常人可及，我想，只论速度的话，很多五境大修行者比起风先生都要稍逊一筹。”
    “那你就用心学。”
    孔丘提醒道，“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知道啦。”
    李子夜点头道，“只是，风先生说，他们很快就要走了。”
    “初夏将至，他们的确不会在人间多留。”孔丘神色平静道。
    “人间？”
    李子夜一怔，面露疑惑之色，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
    孔丘摇头道，“李家小子，你先出去，老朽和忘语说几句话。”
    “好吧。”
    李子夜应了一声，转身朝着院外走去。
    院中。
    孔丘看着眼前的弟子，平静道，“忘语，那两位快要回极北了，你去帮老朽带几句话。”
    “儒首请言。”白忘语恭敬道。
    与此同时，大皇子府。
    南院，较武场。
    慕渊、慕白两人再度交锋，战局更加激烈。
    不再藏拙的慕渊，展现出惊人的实力，强如慕白，也难以占得半分上风。
    “轰！”
    剑锋一次又一次碰撞，招招凌厉，险象环生。
    较武场外。
    慕容看着前方一幕，美丽的容颜上闪过一抹凝色。
    以兄长的实力，竟是无法占据上风。
    他们这位大皇兄，隐藏的真是够深的。
    后方。
    大太监赵桀弓着身子，目光同样注视着前方的战斗，神色间倒没有太多惊讶。
    若非腿疾，大殿下早已破入第四境，又何需一直藏拙至今。
    较武场。
    两位皇子之战，转眼已是五十招交锋。
    突然。
    慕渊手中软剑定住龙渊剑锋，软剑剑身如同毒蛇一般缠绕着龙渊剑，剑尖刺向慕白握剑之手。
    变幻莫测的软剑，令人防不胜防，危机时刻，慕白却是不退反进，握紧手中剑，刺向前者胸膛。
    “呲啦。”
    软剑刺入慕白握剑之手，带出一瀑凄艳的血花。
    而慕白手中的龙渊剑，则在大皇子胸前一寸停了下来。
    看似平分秋色，实则胜负已分。
    龙渊剑，是慕白主动停下，不愿伤及兄弟和气。
    慕渊看着胸前的剑锋，眸子微眯，道，“四弟，你还是这么心软。”
    “兄弟间切磋而已，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点到为止即可。”慕白收剑，话中有话地说道。
    较武场外，慕容看到兄长受伤，立刻快步上前，关心道，“兄长，你的手怎么样？”
    “一点小伤，没事。”
    慕白看了一眼手上的剑伤，平静道。
    慕容皱眉，看着兄长染血的右手，也没有再说什么，拿出手帕，为其包扎上伤口。
    “四弟，抱歉，为兄方才来不及收剑，不是有意伤你的。”轮椅上，慕渊一脸歉意地说道。
    “大皇兄不必放在心上。”
    慕白神色平和道，“这点小伤，几天就能好。”
    慕容背对着大皇子，一边为兄长包扎伤口，一边给后者悄悄使眼色，说道，“大皇兄，这较武场看起来有些破旧，是很长时间不用了吗？”
    “的确很久不用了。”后方，慕渊点头道。
    一旁，慕白收到自己妹妹的提醒，目光扫过，观察周围的异常。
    他在漠北，不止一次和妖物交过手，很清楚他们的习性和气息。
    妖，喜欢黑夜和寒冷，气息同样偏阴寒，与人类截然不同。
    “为何不用了呢？”
    慕容继续问道，“我记得，从前这南院很是热闹，大皇兄府中的将士，好像都是在这里练习武艺。”
    “此前本来打算重新修葺一下这座院子，便暂时将府将们安排到了西苑，不过，后来因为一些原因，修葺之事被耽搁了，这座院子就一直荒废至今。”慕渊耐心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
    慕容点了点头，道，“可惜了，这座院子不论位置还是风景看起来都不错，荒废了，实在有些可惜。”
    “九妹若是喜欢，过些日子，我派人将这座院子重新修葺一下，届时，九妹可以抽时间再来转一转。”慕渊说道。
    “那便谢谢大皇兄了。”慕容嫣然笑道。
    “自家兄妹，不必客气。”慕渊神色平静道。
    慕容转过身，看向不远处的房间，问道，“大皇兄，那些房间的干什么的，现在还有人住吗？”
    “以前下人的房间，现在没人住了。”
    说话间，慕渊下意识握了握轮椅上的扶手，解释道，“南院荒废以后，那些下人便去了其他院子。”
    “这样啊。”
    慕容注意到前者的反应，再次给一旁的兄长使了个眼色，同时笑着说道，“这么好的院子，大皇兄可要好好修整一下，不然，就真的太浪费了。”
    “一定。”
    慕渊点了点头，应道。
    慕容四处又看了看，觉得没什么异常后，目光看向一旁的兄长，随口说道，“四哥，你发什么呆呢？”
    慕白收回目光，平静道，“我们该回去了。”
    慕容闻言，眸子微眯，道，“也好。”
    说完，慕容朝着后方的慕渊恭敬一礼，道，“大皇兄，时间已不早，我和四哥该回去了，等到大皇兄腿疾痊愈，我们再来登门道贺。”
    “我送你们。”慕渊语气平和道。
    “不用，我和四哥自己走即可。”
    慕容说了一句，旋即带着自己的兄长离去。
    两人随后离开，没有多留片刻。
    “大殿下。”
    两人离开后，赵桀迈步上前，凝声道，“四殿下和九公主此来，似乎别有目的。”
    “父皇将我腿疾快要痊愈的事告诉了老四，他们当然要来看看。”慕渊淡淡道。
    赵桀闻言，沉默下来，没有再多说什么。
    府外。
    慕白、慕容相继上了马车，朝着自己的府邸赶去。
    “兄长，如何？”慕容凝声问道。
    “就在南院的那些房间里。”
    慕白神色凝下，说道，“虽然他们有意掩饰气息，但是，他们的气息，我太熟悉了，肯定是他们。”
    “真是没想到啊。”
    慕容冷笑道，“一向低调示人的大皇兄竟是和妖物勾结在了一起，为争夺皇位，他还真是不择手段。”

 第462章 战火将至

    李园，西厢。
    李子夜在院中练剑。
    孤零零的一个人，很是可怜。
    不远处的房间内。
    白忘语、风满楼还有水中月相视而坐，茶水蒸腾，气氛十分安静。
    “两位近几日就要离开？”
    白忘语拎起茶壶，为眼前两人各倒了一杯茶，问道。
    “嗯。”
    水中月点头，道，“夏季将至，天气转暖，我们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都城妖物作乱的事，两位想必也应该知道。”
    白忘语看着眼前两人，说道，“两位是否知晓这背后之人的身份？”
    “不清楚。”
    水中月摇头道，“我族王者境界以上的高手，基本皆在沉睡，但是，不排除有别有用心者私自前来人间。”
    “妖族强者，并非都归神女统辖吗？”白忘语继续问道。
    “不是。”
    水中月如实应道，“皇者境以上的强者，皆有自己的领地，神女，也无法强迫他们做什么。”
    说到这里，水中月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因为不习惯茶水的苦味，眉头下意识皱了皱，继续说道，“就像儒门的儒首，虽然是五境之上的至强者，却也无法号令人间所有的五境大修行者。”
    “原来如此。”
    白忘语点头道，“我人族对妖族了解甚少，所以才有此疑问，让两位见笑了。”
    “一样。”
    水中月平静道，“虽然我们在人间也呆了数月之久，但是，我们对人族的了解，依旧寥寥无几。”
    “世事无常。”
    白忘语感慨道，“此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我与两位会这样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你不错。”
    水中月看了一眼前方的儒门大弟子，旋即又看向外面正在练剑的少年，道，“他也不错。”
    “就是天赋差了些。”
    一旁，风满楼补充道。
    白忘语闻言，轻轻一笑，道，“风先生可不要在李兄面前说这些话，李兄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说他天赋差。”
    “呵。”
    风满楼端起身前的茶水，细细品了一口，说道，“走的时候，让那小子送我一些茶，这东西，喝的久了，倒也不是那么难喝。”
    “风先生和水姑娘，不准备将身份告诉李兄吗？”白忘语问道。
    “要走的时候再说。”
    风满楼平静道，“那小子，要是知道我们的身份，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也是。”
    白忘语颔首道，“毕竟李兄差一点便死在了风先生手中。”
    “是他学艺不精。”
    风满楼神色淡漠道，“他日战场相遇，我同样不会手下留情，所以，要想活命，终究还是要靠自己，而不是寄希望于别人手下留情。”
    “风先生所言有理。”
    白忘语轻声道，“李兄最近实力进步迅速，多亏了风先生的指点。”
    “公平交易而已。”
    风满楼淡淡道，“我拿了他的飞仙诀，可得入五境的契机，作为代价，教他一些东西，不算吃亏。”
    “那先要恭喜风先生了。”白忘语恭贺道。
    “客气。”
    风满楼平静道。
    “阁下此来，应该有正事要说吧？”
    一旁，水中月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
    “嗯。”
    白忘语点头，道，“儒首，有几句话，让我带给两位。”
    说到这里，白忘语神色认真下来，道，“人族、妖族，虽然立场不同，但是，并非完全无法共存，战争，只能互相消耗，无法带来真正的和平。”
    “儒首的话，我们明白。”
    水中月淡淡道，“不过，不经历战争，人族，又怎么可能让出疆土，我族，不可能一直生活在资源匮乏的极北之地，除了南下，别无选择。”
    “妖族，想要多少疆土？”
    白忘语眸子微眯，询问道。
    “至少，两州之地。”水中月回答道。
    “九州，除了极北之地，和另外两处原始绝地，就只剩下六州之地。”
    白忘语神色沉下，说道，“妖族，一张口就想要两州之地，胃口是不是太大了一些。”
    “六州之地，我妖族，只要两州，很过分吗？”水中月反问道。
    “水姑娘，话不是这么说的。”
    白忘语正色道，“妖族索要的两州之地，是为人族所有，妖族的这个条件，人族是不可能答应的。”
    “不答应，唯有战争。”
    水中月平静道，“寒冬将至，妖族南下，无人可阻，人族若答应我族要求，还能避免一场战争，若不答应，就只能战场上相见。”
    白忘语闻言，轻轻一叹，道，“战争，终究难以避免。”
    “人族有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水中月淡淡道，“这句话说的很对，同族之间，尚且因为利益，争斗不止，更何况异族，战争，虽然伴随着牺牲，但是，不经历战争，很多事情，根本无法解决。”
    就在三人交谈之时。
    北丈原，大商和漠北八部的交界处。
    浩浩荡荡的铁骑狂奔而过，宛如铁水洪流，朝着大商边境赶去。
    战争，如期而至。
    很快。
    大商北境。
    一封封密信快马加鞭送往大商都城。
    “漠北八部，终于还是来了。”
    远处，一片高地之上，一袭银灰长袍的年轻身形静立，目光注视着前方铁水洪流般的漠北铁骑，一抹凝色闪过。
    后方。
    一位身着黑红色衣衫，手持红伞的男子站在那里，比女子还要秀气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微笑，说道，“预料之中的事情。”
    两人正是先一步来到北境的李家二子李庆之和烟雨楼副楼主，花酆都。
    “如此看来，想要守将余化龙性命的人，必然来自漠北八部。”李庆之冷声道。
    “买凶杀人，打的一手好算盘。”
    花酆都轻笑道，“这生意，不好做啊，接了，我们就成了大商的罪人，不接，又会影响我烟雨楼的声名。”
    “开门做生意，哪有不接的道理。”
    李庆之神色冷漠道，“走吧，去看看我们要杀的人，有何特别之处。”
    说完，李庆之没有再多言，转身朝着不远处的城池走去。
    花酆都嘴角微弯，迈步跟了上去，夕阳下，那一柄红伞，宛如鲜血染成，凄艳夺目。

 第463章 造化弄人

    “报！”
    “漠北八部大军南下，已跨过了北丈原！”
    两日。
    漠北八部举兵南下的消息便传遍了半个大商。
    都城中。
    满朝文武震惊。
    虽然漠北南下的事情，大商群臣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是，推测是推测，当事情真实发生，依旧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震撼。
    大商，已和平的太久了。
    不论大商众臣还是平民百姓，几乎都已经忘记了战争的残酷。
    李府，内院。
    漠北八部举兵南下的消息，第一时间便被送了过来。
    李子夜在收到密信后，并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将信烧了，然后继续练剑。
    “小公子，风先生请你过去。”
    这时，后院外，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道。
    李子夜停下，点头道，“知道了，下去吧。”
    小厮领命，转身离开。
    院内，李子夜收剑，旋即朝着外面走去。
    西厢。
    风满楼和水中月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李子夜走来，看到两人手中的行礼，神色一怔，诧异道，“风先生，你们现在就走？”
    “嗯。”
    风满楼轻应道，“走吧，送我们一程。”
    李子夜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应道，“好。”
    三人随后离开了李园，朝着北城门方向走去。
    一路上。
    风满楼难得话多了一次，为李子夜讲解了许多武学上的困惑。
    风满楼长于速度，对于李子夜的帮助，非是常人可及。
    李子夜认真地听着，将风先生每一句话都用心记下。
    很快。
    三人走到了北城门外。
    风满楼停步，看着一旁的少年，平静道，“就送到这里吧。”
    “风先生、水姑娘，一路顺风。”
    李子夜看着两人，颇有些不舍地说道，“有机会，一定再来李园做客。”
    “应该没这个机会了。”
    风满楼注视着眼前少年，说道，“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我们的身份，现在要走了，告诉你也无妨。”
    说完，风满楼一步迈出，身影瞬间消失。
    李子夜神色一震，不及回神，眼前，一只比女子的手还要纤细的手掌出现，轻轻按在其胸膛。
    熟悉的一幕，熟悉的威压，令人刻骨铭心。
    李子夜身子一颤，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猜出来了吗？”
    风满楼收回手，提醒道，“下次相见，我便不会再手下留情，所以，快些变强吧，不然，你的命，保不了太久。”
    “原来，是你们。”
    李子夜回过神，不禁苦笑一声，道，“怪不得第一次相见，我便觉得你们十分眼熟。”
    “我也没想到，会在大商都城遇到你。”
    风满楼淡淡道，“也算是缘分吧，好了，我们要走了，有缘再见吧。”
    “风先生，稍等。”
    李子夜仿佛想到了什么，问道，“妖族，是不是有什么秘法，可以让天生残疾的人，重新站起来？”
    “天生残疾的人？”
    风满楼眉头轻皱，道，“妖族中的确有一些高手，再生能力不凡，不过，这种能力仅仅只限于自身，并不能医人，除非。”
    说到这里，风满楼神色一沉，道，“同化！”
    “同化？”
    李子夜不解道，“什么意思？”
    “就是，像当初神女将佛门的三藏变成妖身那般，以秘法，将人族同化为妖族。”
    风满楼凝声道，“不过，妖族和人族，终究非是同一种族，同化的难度极大，妖族中，除了神女外，没有人能将一个人完全变成妖身。”
    “无法完全同化，会怎样？”李子夜继续问道。
    “成为半人半妖的怪物。”
    风满楼冷声道，“必须依靠吃人心和妖心，维持平衡，否则，这种半人半妖的身体，会迅速崩溃。”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惊。
    “玄风，走了。”
    一旁，水中月提醒了一句，说道。
    风满楼点头，看着眼前少年，平静道，“小子，谢谢你的招待，人间一行，我们收获良多，未来，战场再见。”
    说完，风满楼没有再多言，转身离去。
    一旁，水中月也最后看了一眼前方的大商都城，旋即转身离开。
    李子夜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神色复杂异常。
    当真是造化弄人。
    没想到，一直朝夕相处，传授他武学经验的风先生，竟是曾经杀过他一次的妖族绝代妖王。
    “你和他说的太多了。”
    北行的路上，水镜开口，说道，“而且，妖族那么多后起之秀，想要让你指点，你都不肯，为何却愿意对这李家嫡子倾囊相授？”
    “我喜欢他的性格。”
    玄风注视着远方，应道，“此外，我想看看，我教了他这么多，下次相见，他能不能从我手中保住性命。”
    “神女说过，此人，未来很可能会成为我族最大的威胁。”
    水镜平静道，“你这么做，神女知道，会不高兴的。”
    “我族，若是连一个八脉皆未完全打通的少年都对付不了，未来，也不要想着南下了。”
    玄风语气淡漠道，“这李家嫡子的武道天赋，最多只能算是普通，和天才两字完全沾不上边，他每进步一点，都需要付出比别人多数倍的努力，这些你也看到了，若这样，他都能成为我族的大敌，只能说，我族无人！”
    水镜听过前者的话，沉默下来，没有再多说什么。
    李园。
    内院。
    李子夜送走两人后，立刻回来继续练剑。
    剑光纵横交错，每练习一遍，便更加凌厉一分。
    李子夜的确不是天才，但是，李家有着足够的银子和资源，只要李子夜肯吃苦，就不会输给任何人。
    包括那些所谓的天之骄子。
    房间前。
    不知何时，秦婀娜迈步走出，看着眼前的弟子，片刻后，纤手挥过，后方房间中，青霜剑飞出。
    剑气破空，剑如惊雷，刺向前方少年。
    李子夜有感，脚下轻踏，避开青霜剑锋。
    然而，
    青霜剑如影随形，竟是避之不开。
    李子夜神色不见丝毫慌乱，脚踏奇步，身影如电，速度之快，令人肉眼难辨。
    两个月的时间，李子夜的进步，超乎想象。
    尤其是速度的精进，几乎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妖族绝代妖王，毫无保留，倾囊相授，让李子夜艰难的武学之路，发生了质的变化。
    世事无常，造化弄人，纵然聪慧如李子夜也想不到，武学之路上，带给他如此巨大帮助的人，竟是曾经要杀他的玄风妖王。
    大商都城北方。
    方才离开都城不久的玄风身上。
    一股湃然无比的妖气汹涌而出。
    顿时，天地间，狂风席卷，风云色变。
    妖族绝代妖王。
    入五境！

 第464章 买凶杀人

    大商北境。
    允州城。
    大商和漠北八部交界，北丈原上的第一城。
    大商于此建造城池，便是为了抵御外族的入侵。
    今日。
    漠北铁骑，终至。
    允州城内。
    因为漠北铁骑兵临城下，整座城池显得有些荒凉，街道上，几乎没有一个人。
    守城的将士全都集中在北城门附近，随时待命。
    将军府。
    守将余化龙看着探子传回的情报，神色越发沉重。
    允州城，只是小城，兵力不多，仅仅两万左右，而漠北的前锋军，便有五万。
    兵力相差悬殊，唯有据城死守。
    不过，死守，守得住吗？
    余化龙眉头紧皱，愁容满面。
    就在这时。
    房间外，一阵大风吹过，房门应声而开。
    余化龙抬头，看着被吹开的房门，起身上前，将门关上。
    “吱呀。”
    余化龙关上房门后，刚要转身，突然，身子一震。
    但见后方，不知何时，两道身影出现。
    “你们。”
    余化龙看着房间中的两人，神色一沉，道，“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才。”
    李庆之平静道。
    “你们想要做什么？”
    余化龙强压心中的波澜，镇定道。
    “有人重金买余将军的性命。”
    李庆之后方，花酆都开口，微笑道，“烟雨楼，余将军听过吗？”
    “烟雨楼？”
    余化龙闻言，目光一凝，应道，“听过一些，了解不多，只知道是买凶杀人的组织。”
    “知道这么多已经够了。”
    花酆都轻笑道，“有人花费重金，要买将军的命，所以，我们就来了。”
    “你们要杀我？”
    余化龙脸色沉下，道，“不行，我知道你们都是武道高手，我不是你们的对手，但是，你们现在不能杀我，两日，给我两日时间，只要援军到了，我的命，随你们处置！”
    他是允州城的守将，他若死，军心必受动摇。
    “很难。”
    花酆都微笑道，“雇主给的动手时间，就在今晚。”
    说话间，花酆都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继续道，“马上就要日落了，这么多年，烟雨楼接下的生意，从未失过手，将军应该知道，开门做生意，最重要的便是声誉。”
    余化龙闻言，双手紧攥，沉声道，“两位，允州城后方，便是我大商朝的疆土，允州若破，不仅城中百姓要遭殃，允州城后的大商疆土，也将燃起战火，看两人的穿着应该也是中原人士，难道，就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大商百姓遭受外族屠戮吗！”
    “楼主。”
    花酆都听过眼前将军所言，无奈一笑，道，“我就说，这桩生意不好接，。”
    一旁，李庆之平静道，“将军应该知道是谁要买你性命，准备准备吧。”
    余化龙神色一怔，面露不解之色。
    半个时辰后。
    夕阳落尽。
    李庆之、花酆都出了将军府，手中拎着一个木盒，木盒内，装着人头。
    入夜。
    漠北大军，帅帐内。
    里面的先锋军统帅看着送入帐中的人头，面露喜色，立刻下令道，“攻城！”
    “是！”
    一声令下，大军立刻开始攻城，巨大的攻城战车被推出，载着圆木，准备撞城门。
    允州城内。
    守城的将士们见状，立刻打起精神，弯弓搭箭，阻止漠北大军攻城。
    大战，一触即发。
    两军激烈厮杀，战争刚开始，便展现出残酷的一面。
    厮杀声中，不断有将士坠下城楼，鲜血染红城墙和下方大地。
    就在两军全面开战之时。
    漠北大军前，巨大的火炬燃起，将黑夜照得白昼一般明亮。
    接着，一颗人头被高高挂了起来。
    人头，如此熟悉，正是允州城的守将，余化龙。
    城墙上。
    守城的大商将士看到前方被高高挂起的人头，面露震惊之色。
    “是余将军！”
    守城的将士立刻慌乱起来。
    “你们的余将军已死，现在投降，可免一死！”
    这时，漠北大军前，漠北先锋军统帅运足真气，大声喝道。
    响亮的声音，宛如惊雷一般在大商众将士的耳边响起，让本来就心生慌乱的大商将士，开始动摇起来。
    允州城前，攻城的漠北大军在先锋军统帅的示意下，全部冲了上前，想要趁着大商将士军心动摇之际全力攻城。
    “慌什么！”
    就在漠北大军全面攻城时。
    城楼上。
    一抹中年身影走来，下令道，“倒火油！”
    “余将军！”
    守城的将士们看到来人，面露喜色。
    余化龙站在城墙上，目光看着前方的漠北大军，沉声道，“将士们，我们身后便是大商的疆土，那里有我们的父母儿女、兄弟姐妹，我们若败，我们的亲人便会受到屠戮，所以，人可死，城不可失！”
    “人可死，城不可失！”
    守城的将士受到鼓舞，立刻士气大振，将准备好的火油和滚石全都倒了下去。
    “啊！”
    顿时，疯狂攻城的漠北大军中，凄惨的叫声响起，只是一会的工夫，便出现大量的伤亡。
    远处的高地上。
    李庆之、花酆都伸手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本来面目。
    烟雨楼，不存于光明中，所以，所有人执行任务的时候，都会选择蒙面或者易容。
    “这么多银子，却要退回去，真心疼啊。”
    花酆都看着远处城楼上的中年男子，很是肉疼地说道。
    “对方有准备，我们杀错人，当然要退银子。”
    李庆之淡淡道，“不过，他们若还要那余将军的人头，再杀一次便是。”
    “楼主，你这话，真虚伪。”
    花酆都皮笑肉不笑道，“过了今晚，那些漠北人要余将军的人头何用，可不是所有人都像李家这般，银子多得花不完。”
    “不要人头，便退银子，这便是烟雨楼的规矩！”
    李庆之冷声说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开。
    花酆都轻轻笑了笑，迈步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
    大商北境，荒野上，两道身影迈步走来。
    一男一女，两人的步子看似不急不缓，然而，每一步迈出，两人周围空间都是一荡，咫尺天涯，速度的令人难以置信。
    水镜妖皇，还有初入皇者境的玄风，离开大商都城后，一路北行，一日时间，已至大商北境。
    寒月高照。
    夜色迷人。
    世间事，总会那样无常，又总是那样无巧不成书。
    远方，黑夜的尽头。
    又有两道身影出现。
    一者身着银灰长袍，一者手持红色油纸伞，因为夜色已至，遮阳的红伞并没有打开。
    四人面对面，迎面走来。

 第465章 胜败

    入夜。
    大商北境。
    荒野之上。
    寒风凛冽，即便初夏将至，北境的夜晚，依旧还是那么的冷。
    巧合，总是来得如此突然。
    李庆之、花酆都，水镜、玄风，四人迎面走来。
    花酆都不认识两位妖族的高手，却是察觉到两人身上的强大气息。
    同样，玄风也不认识李庆之和花酆都，虽然感觉到眼前两人修为不俗，但是，并未太过在意。
    然而。
    李庆之，水镜却是不止一次交过手，第一眼，便认出了对方。
    于是，两人全都停了下来。
    “怎么了？”
    花酆都、玄风见状，同时问道。
    很快。
    花酆都、玄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神色凝下。
    “李庆之！”
    水镜看着眼前人，平静道，“又见面了。”
    “水镜妖皇！”
    李庆之也注视着眼前女子，冷声道，“没想到堂堂妖族皇者，竟是来了人间。”
    “不来人间，怎么有机会杀了阁下！”
    水镜说了一句，周身水气弥漫而出，强大的妖气汹涌，引动风云变色。
    “想杀我，就看妖皇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李庆之应了一声，一身剑压同样释开，锋锐异常的剑气纵横交错，给人一种难以言语的压迫感。
    两位五境中的绝世强者交手，大战未开，周围的荒野已开始无端崩解。
    两人已不是第一次交手，深知对手不简单，尤其是水镜妖皇，在察觉眼前人族绝代天骄已入五境后，更是不再丝毫保留，将一身修为提至极限。
    另一边。
    花酆都、玄风对视，气氛倒是显得有些奇怪。
    花酆都对妖族，说不上好感，也说不上恶感，简单的说，就是无感，所以，打不打，都行。
    巧合的是，玄风也不是好战之人，擅战而不好战，便对这位昔日的妖族绝代妖王最恰当的形容。
    两人对视了片刻，谁都没有动手的意思。
    很快，便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于是，两人默默退开，将战场留给了有需要的人。
    下一刻。
    李庆之、水镜同时身动。
    剑出，锋芒刺目。
    水波震荡，化有于无。
    两人一者攻势无双，一者长于防御，攻防之间，尽显精妙。
    “轰！”
    剑锋擦肩而过，重掌随之反扑，数息的工夫，两人已交手十数招，战况异常的激烈。
    “厉害啊。”
    远处，花酆都看着前方大战的两人，赞叹道。
    一旁，玄风也注视着前方的战局，点了点头，道，“李家二子，果然天纵奇才，相较而言，李子夜那小子，差的就太多了。”
    “阁下认识我家小公子？”花酆都诧异地问道。
    “刚从李园出来。”玄风如实应道。
    “你们去了李园？”
    花酆都闻言，眸中顿时爆发出浓烈的杀机。
    “别着急，只是去住了一些时日而已。”
    玄风平静道，“大商都城，有那位儒首在，我们也不敢做什么。”
    花酆都听过眼前人的解释，身上杀机迅速收敛，脸上露出一抹歉意的微笑，说道，“抱歉，方才失态了。”
    “无碍。”
    玄风看着前方的大战，面露不解道，“我不明白，同为李家之子，他们兄弟二人的武道天赋，怎么差这么多？”
    “二公子，是义子。”
    花酆都笑着解释道，“李家，就小公子一个嫡子，他们之间，并没有血脉关系，所以，武道天赋差的稍微有点多。”
    “原来如此。”
    玄风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道，“怪不得，李子夜那小子和他这位二哥差这么多。”
    “对了，阁下去李园做什么？”花酆都好奇地问道。
    “学习飞仙诀。”玄风回答道。
    “妖族，也能修炼飞仙诀？”花酆都诧异道。
    “不能。”
    玄风摇头道，“不过，天下武学，殊途同归，飞仙诀中，有我可以借鉴的地方。”
    “小公子会这么大方？”
    花酆都一脸不相信地说道，“那小子是个雁过拔毛的主，肯定不会让阁下白白住在李园。”
    “作为回报，我每天教他一个时辰的武学。”玄风应道。
    “果然。”
    花酆都感慨道，“真不愧是小公子，连妖族的羊毛，都不放过。”
    “轰！”
    两人说话间，前方，李庆之、水镜的战斗渐趋白热。
    一年时间，李庆之从四境入五境，实力突飞猛进，今非昔比。
    同样，水镜妖皇从当初的刚刚苏醒，到今日，修为完全恢复，战力更胜往昔。
    两人打了将近百招，依旧未分胜负。
    “伏天斗法！”
    眼见对手不好对付，李庆之不再藏招，道门秘法再现，强提真元。
    “镜花水月！”
    水镜见状，也施展秘术，极限突破极限。
    “轰！”
    顿时，两人的战斗再度升级，一招一式，摧枯拉朽，打的天地都变得颜色。
    战局外。
    花酆都、玄风看着前方越发激烈的战斗，神色间并没有太多担忧。
    “这两人不会要打到天亮吧？”花酆都说道。
    “不会。”
    玄风淡淡道，“看现在的情况，水镜已杀不了这李家二子，应该很快就不打了。”
    “你不帮忙吗？”花酆都好奇地问道。
    “我出手，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玄风看了一眼身边男子，平静道，“况且，阁下也不是易与之辈，既然出手也无用，倒不如省点力气。”
    “阁下的性格，和我李家小公子有几分相似，绝不做没有结果的事。”
    花酆都笑道，“难怪，你们能在李园住那么久，果然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要结束了！”
    就在这时，玄风目光突然一凝，开口道。
    花酆都闻言，神色也望了过去。
    但见前方战局中。
    漫天水波汹涌，水镜妖皇凝聚全身妖元于一招，无比恐怖的力量狂啸奔腾而下，惊天地泣鬼神。
    “六甲秘祝，天相临谒！”
    妖气压下，李庆之眸中闪过一抹冷色，并指起剑，引动天地异象，再现惊世之剑。
    顷刻间。
    两股力量应声碰撞。
    骇人的余波震荡，战局顿时分开。
    鲜血，染红荒野，凄艳刺目。
    “花酆都，走了！”
    李庆之挥手收剑，说道。
    “是！”
    花酆都应了一声，迈步走了上去。
    月下，水镜妖皇也收敛一身气息，神色微凝。
    “走吧。”
    玄风上前，说道。
    “嗯。”
    水镜点头，迈步朝着北方走去。
    后方。
    荒野上，殷红的鲜血，结成霜华，冰寒刺骨。

 第466章 警告

    四皇子府。
    李子夜、慕白坐于房间中，交换情报。
    九公主慕容也在，细心地为两人倒上了热茶。
    “妖物，在南院？”
    李子夜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眸中点点流光闪过，道，“殿下你们此行没有引起大皇子疑心吧？”
    “应该没有。”
    慕白摇头道，“我和大皇兄只是简单切磋了一场，除此以外任何事情都没做，想必，大皇兄不会怀疑什么。”
    李子夜闻言，目光下意识看向一旁的九公主。
    他不太相信这位木头皇子，并非不信任，而是，他了解四殿下的性情，不善心机，所以，容易被人蒙蔽。
    慕容看到李家三公子望来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以示兄长的话是真的。
    李子夜这才放心地收回了目光。
    他最担心的就是，四殿下此前一行会打草惊蛇。
    “李兄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呢？”慕白看着眼前人，问道。
    “等。”
    李子夜凝声道，“有一事，四殿下可能不知，大皇子的腿疾能够痊愈，极有可能就是妖族所为。”
    “此事，李兄此前已经说过了。”
    慕白轻声道，“这只是李兄的推断，并没有证据。”
    “现在，不仅仅只是推断了。”
    李子夜正色道，“妖族中，有一种秘法，可将人族同化为妖族，从而使被同化的人族得到妖族的再生能力，大皇子很可能选择了此法，从而医治好了自己的双腿。”
    “同化？”
    一旁，慕容闻言，微微诧异道，“李公子的意思是，大皇兄为了站起来，选择成为妖族？”
    “算不得妖族。”
    李子夜沉声道，“妖族中，除了那位神女外，即便是妖皇级的强者也无法将一个人完全变成妖身，同化若不完全，就会变成半人半妖的怪物，若要维持身体不出现问题，不仅要吃人心，还要食妖心。”
    房间中，慕白、慕容听到眼前少年所言，神色皆是一震。
    “李兄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事情？”慕白目光凝重道。
    “儒首。”
    李子夜小小撒了一个谎，回答道。
    他不能说这些情报是从玄风口中所得，不然，以后会有许多麻烦。
    至于儒首那里，天下间，又有什么人敢质问他老人家。
    这个锅，那老头来背再好不过。
    太学宫，东院。
    正在种菜的孔丘似乎听到了什么，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小子！
    天下间，再没有比他更加胆大包天的人了。
    “儒首？”
    茶桌前，慕白和慕容听到这个名字，没有再怀疑什么。
    既然是儒首所说，那便不会有错了。
    “我还是不敢相信，大皇兄会做此选择。”慕白轻轻一叹，不愿相信这个可能。
    “时隔一年，都城再次出现挖心的妖，大皇子的腿疾恰好在这个时候痊愈。”
    李子夜看着眼前四皇子，认真道，“而且，四殿下也在大皇子的府中察觉到妖物的气息，一件两件事，可以用巧合来解释，但是，这么多事一起发生，就一定不可能是巧合。”
    “李公子方才说等，是要等什么？”一旁，慕容询问道。
    “等待一击制胜的机会。”
    李子夜平静道，“战争已至，大皇子急于借此机会立功，提升自己的威望，既然他已开始有所动作，便不可能再像从前那般始终藏在暗处，让人难以抓到把柄，我们只需耐心等待即可，狐狸尾巴，很快就会露出来。”
    “话虽如此，但是，大皇兄很快就要北上了。”
    慕容凝声道，“大皇兄腿疾痊愈，必定会向父皇请旨，带兵北上，等到大皇兄去了北境，赢得战功，我们在做什么，都已太晚了。”
    “战功？”
    李子夜冷冷一笑，道，“整个大商朝，都太过自信了，认为这场战争大商必胜，殊不知，漠北已不是当初的漠北，自信是好事，但是自大就是坏事了，都想争着北上捞战功，却忘了，战争，哪有必胜的道理。”
    慕容闻言，皱了皱眉头，道，“李公子此言何意，漠北和大商的实力，本就相差悬殊，这场战争，大商怎么可能会输。”
    “漠北，没有那么弱。”
    一旁，慕白轻声道，“至少，比我们印象中的要强，一年前，我去漠北时，便察觉到，漠北八部已然今非昔比，名将辈出，兵强马壮，大商若不全力以赴，这场战争，的确有可能会输。”
    慕容听过，心神一震。
    漠北八部，已经强大到如此程度了吗？
    这和她印象中，完全不同。
    她印象中的漠北，战乱不止，各自为战，根本就是一盘散沙，不足为惧。
    她的印象如此，朝中文武百官也不会例外。
    若真是如此，大商恐怕要吃大亏。
    就在三人交谈之时。
    皇宫，寿安殿。
    赵桀推着大皇子进入了殿中。
    “父皇！”
    轮椅上，慕渊看着眼前的父亲，站起身来，恭敬一礼，道。
    棋桌前。
    商皇看了一眼前方的长子，说道，“不错，来的正是时候。”
    “请父皇准许儿臣带兵北上！”慕渊恭敬请命道。
    “先起来，陪朕下完这一盘棋。”商皇淡淡道。
    “是。”
    慕渊领命，起身走上前，看着棋盘上的局势，神色微凝。
    群虎噬龙之局。
    “知不知道，这两日，有多少人请旨北上。”
    商皇一边落子，一边伸手指了指一旁堆积成山的奏章，道，“这些全都是，有为自己争取的，也有举荐他人的，很热闹。”
    慕渊闻言，沉默下来，片刻后，开口道，“朝中百官，都想要为父皇解忧，这是好事。”
    “呵。”
    商皇冷冷一笑，道，“这些人的目的，朕很清楚，漠北，不如大商强盛，也打不过大商，所以，很多人都想借机去捞战功，好加官进爵，一群酒囊饭袋，就想浑水摸鱼，将国事当做儿戏。”
    说到这里，商皇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长子，淡淡道，“不必紧张，朕说的不是你，渊儿，你是朕的长子，和他们不同，你需要战功在身，方才能够树立威望，朕理解，但是，朕想提醒你一句，就是因为你是朕的儿子，所以，这一战，你不能输，明白吗？”
    话到最后，商皇的语气明显冷了几分，警告之意，如此分明。
    慕渊听出眼前父皇话语中的警告，额头上，冷汗顿时淌下，应道，“儿臣，明白！”

 第467章 原油

    皇宫。
    寿心殿。
    大皇子慕渊刚离开不久。
    一封来自北境的战报便被匆匆送入寿心殿内。
    “允州城失守，整个允州城被屠城！”
    触目惊心的几个字，不仅震惊了大商的帝王，更让整座大商都城为之震撼。
    很快。
    允州城被屠城的消息，迅速传遍半个大商朝，所有的大商百姓瞬间从和平的美梦中惊醒，开始恐慌起来。
    战争的残酷，狠狠给了骄傲自大的大商人一巴掌。
    “城破了？”
    李园。
    李子夜在收到消息后，神色也是一惊。
    这么快？
    以允州城驻扎的兵力，只要死守不出，应该能等到援兵赶到才对。
    漠北八部是草原上的民族，擅长骑射，不过，攻城并非他们的强项，怎么会这么快攻破了允州城？
    许久，李子夜强压心中的波澜，继续练剑。
    只能等更详细的情报传回，才能知道允州城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翌日。
    天还未亮。
    李子夜一如往日准备前往太学宫做早课。
    “小公子，漠北来的急报。”
    这时，一名小厮快步走来，送上了最新的情报。
    李子夜接过情报，看完之后，神色迅速沉下。
    竟是如此！
    这可是再糟糕不过的结果。
    这样的话，漠北和大商的这场战争，实力差距将会被进一步缩小。
    大商若不谨慎应对，甚至有可能会输。
    更麻烦的是，西边还有一个庞然大物，一直在虎视眈眈，不知何时便会出手。
    这场战争恐怕会打很久，没那么快分出胜负。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战争拖得越久，那些被大商威慑的势力便越有可能找机会背后捅刀子，趁火打劫。
    李府外。
    李子夜坐上马车，朝着太学宫赶去。
    太学宫北院。
    早课即将开始。
    李子夜匆匆借来天书后，开始跟着儒门弟子们练剑。
    日复一日的磨合，李子夜和儒门弟子们的默契度越来越高，进展也越来越快。
    初夏将至。
    雨水明显多了起来。
    清晨，淅淅沥沥的小雨飘零。
    雨下，剑声清亮悦耳，六十三人结成的剑阵中，一抹少年身影起剑，一招一式，迅如惊雷。
    六十三人相助，正其身，助其力，丝毫没有保留。
    人间，有大奸大恶之辈，有自私自利之人，却也有坦坦荡荡的君子和简单纯粹的儒门弟子。
    自剑痴送信回来，已有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来，六十三名儒门弟子，每日演化飞仙诀第七式，虽然自身修为也能有所提升，但是，更多的却是为他人做嫁衣。
    对此，被选中的儒门弟子们，并没有什么怨言。
    原本，这一次的选择，也都是自愿。
    六十三人，基本都是当初前往极夜之地的那些人，和李子夜一同经历过生死，也一起偷吃过李子夜的果干。
    雨下。
    剑声簌簌，第四十重变化，李子夜身体失控，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
    这一刻。
    负责演化第四十重变化的儒门弟子立刻挥剑正其身。
    剑阵外，白忘语见状，眸中异色闪过。
    近些日子，李兄的进步可真快。
    没想到，武道之路上，对李兄帮助最大的竟然是妖族的玄风妖王。
    “多谢！”
    剑阵中，李子夜稳住身形，抱歉朝着众人行了一礼。
    儒门弟子们还礼，旋即相继离开。
    “老白，走了，和我一起去还天书。”
    李子夜转身，看了一眼后方的小红帽，催促道。
    “嗯。”
    白忘语回过神，迈步走上前去。
    两人一同离开北院，前往太学宫东院。
    东边。
    小院内。
    孔丘一如往日，忙着捣鼓自己的菜园子。
    仿佛，这片菜园，比天下事都要重要。
    李子夜和白忘语一同前来，归还天书。
    “练的怎么样？”
    孔丘一边收拾菜园子，一边问道。
    “已练到第四十重变化。”
    李子夜将天书递了过去，如实应道。
    “还不错。”
    孔丘接过天书，随手丢在了一旁，说道，“照这个进度，应该来得及。”
    “多亏儒门的相助。”李子夜轻声说道。
    “客套话免了。”
    孔丘平静道，“允州城失守之事，想必你已知晓，你觉得，这场战争，大商胜算几何。”
    “最多五成。”
    李子夜应道，“如今，漠北八部已经找到攻城之法，大商最大的优势已然不再，加上西边的威胁，五成胜算，已是多说。”
    “在你的时代，可有先例？”孔丘问道。
    “有。”
    李子夜点头道，“蒙古铁骑南下，横扫中原。”
    “最终结果如何？”孔丘继续问道。
    “改朝换代。”李子夜沉声道。
    孔丘闻言，沧桑的眸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说道，“他们的破城之法，也是如此残忍吗？”
    “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子夜回答道，“当初的蒙古铁骑是以战俘的命，加上改良过的投石机去破城，破城之后，立刻选择屠城，不浪费一兵一卒去守城。”
    说到这里，李子夜神色沉下，说道，“儒首，历史恐怕要再度上演了。”
    孔丘闻言，轻轻一叹，道，“看来，漠北八部中，也出现了不得了的枭雄。”
    “嗯。”
    李子夜点头道，“一年前，油藏刚被发现，便有人将它用到了战争之中，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漠北八部的将士本就精于骑射，机动性极强，现在又懂得运用投石机和原油来攻城，如虎添翼，大商，真的危险了。”
    情报显示，允州城破城之日，满城上空，流星火雨天降，整个允州城几乎被大火焚成焦土，死伤惨重。
    城破不可怕，可怕的是，漠北八部找到了攻城的办法，这将影响整个战争的走势。
    与此同时。
    漠北五万先锋军后。
    十三万漠北铁骑浩浩荡荡跨过北丈原，正式南侵。
    一共十八万大军，虽然数量比起中原军队有所不如，但是，漠北十八万大军，几乎都是最精锐的骑兵，行军速度和战斗力，都非是寻常兵种可及。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可谓对漠北铁骑最恰当的形容。
    一日时间。
    大军通过允州城，继续南下。
    入夜。
    漠北八部的大营前，一抹身着淡蓝衣衫的倩影静立，目光注视着南方的中原，美丽的眸子中闪过点点流光。
    中原的皇朝，这第一件礼物，你们还满意吗？

 第468章 连破三城

    “报！”
    “阳关城失守，四万守军全部阵亡。”
    “报！”
    “江岳城失守，漠北大军屠城。”
    “报！”
    “玉临城失守，漠北八部纵火烧城。”
    大商都城。
    一连五日，战报相继传来，漠北大军连破三城，战争局势急转直下。
    谁都没想到，与大商朝实力相差悬殊的漠北八部，竟是有着如此强大的战斗力，打的大商守军毫无还手之力。
    漠北铁骑的机动性极强，每到一处，烧杀抢掠，大商守军就只有挨打的份，根本无力反抗。
    而大商北境最精锐的镇北军，虽然战斗力不俗，却是根本抓不到漠北铁骑的尾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漠北铁骑在大商境内长驱直入。
    漠北和大商，因为地域的原因，主要兵种截然不同，大商军队，一向以步兵为主，擅长防守和阵地战，但是，论起机动性，就和漠北铁骑相差太多。
    而在三日前。
    大皇子和九幽王便带兵北上，配合忠武王的镇北军阻击漠北铁骑。
    可惜，效果并不好。
    步兵阻击骑兵，除非有地利优势，不然，几乎没有可能。
    人，又怎么跑得过马呢？
    这是常识，也是大商朝如今最大的困境。
    镇北军、黑水军，还有各地的守军，加起来已超过二十万，数量远在漠北大军之上，然而，再多的步兵，若在平原上遇到骑兵的冲击，胜算也微乎其微。
    但是，若不出城阻击，漠北铁骑就会尽可能避开大商的精锐力量，选择进攻守备较弱的城池。
    一时间，大商北境的防御阵势，被漠北铁骑冲的七零八散，狼狈不堪。
    “历史，果然重演了。”
    李园。
    李子夜听过北境传来的战报，轻轻一叹，没有多说什么，坐上马车，朝着太学宫赶去。
    与此同时。
    皇宫，奉天殿。
    百官上朝，气氛异常的沉重。
    如今，再也没有官员自荐或者举荐他人北上，捞战功变成送死，这巨大的差别，让很多人望而却步。
    大商的权贵，都太精明了，不利于自身的事，绝对不会做。
    千年皇朝，滋生的不仅仅只是财富，还有腐败。
    “怎么，前几天你们不是还争着去北境吗，现在为何全都成哑巴了！”
    龙椅上，商皇看着下方龟缩着脑袋的文武百官，怒声道。
    满朝文武低着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宣武王！”
    商皇见状，目光看向下方的宣武王，冷声道，“明日带兵北上吧，不惜一切代价给朕将漠北八部的铁骑拦下。”
    众臣前，宣武王脸色变了又变，却也不敢当众违抗圣意，上前一步，恭敬行礼道，“臣，领旨！”
    朝廷上，众臣互视一眼，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多嘴。
    漠北八部的实力，已超出他们的印象太多。
    谁也想不到，当初一盘散沙的漠北，如今竟是如此强大。
    大殿上方，商皇看着下方众臣贪生怕死的模样，脸色铁青。
    这些废物！
    争权夺势的时候，比谁都积极，到了为国效力的时候，却全都装哑巴。
    不过，区区漠北八部，竟是要动用三位武王的兵力，着实超出了他的预料。
    要知道，大商总共也只有十位武王而已，而且，近一半的武王常年在外镇守，不到万不得已，根本不能调动。
    大商潜在的敌人，可不仅仅只有漠北八部。
    想到这里，商皇看了一眼众臣前的十一皇子，片刻后，又收回了心思。
    算了。
    老十一虽然英勇善战，但是，毕竟年轻，经验尚浅，即便去了北境，作用也不大。
    百官前，慕青看到大殿上父皇的目光，刚要主动走出请缨，却被一旁的慕白伸手拉住。
    慕青神色一怔，看向一旁的四皇兄，面露不解之色。
    没过多久。
    早朝结束。
    众臣相继离殿。
    慕白、慕青也一前一后出了奉天殿。
    “四皇兄。”
    后方，慕青快走了两步，追上前去，一脸疑惑地问道，“方才四皇兄为何要拦我。”
    “受人所托。”慕白如实应道。
    “受人所托？”
    慕青闻言，更加不解道，“什么人？”
    “李教习。”
    慕白回答道。
    慕青愣了一下，诧异道，“李教习为何要阻止我北上？”
    “不清楚。”
    慕白摇头道，“你若想知道，便自己去问他吧。”
    慕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我会找机会问他的。”
    太学宫。
    东边的小院。
    李子夜做完早课，前来归还天书。
    自从开始借助天书修炼飞仙诀以来，李子夜每天都要往东院跑上两趟，当天借当天还。
    其实，李子夜很嫌麻烦，却又不敢借了不还。
    “儒首，这天书我能带回李园吗？”
    小院中，李子夜试探地问道。
    “不能。”
    孔丘摇头道。
    “为什么？”
    李子夜疑惑道，“您老人家都已经是五境之上的强者，李园到太学宫这点距离，又不算什么，您老人家若想拿回天书，还不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他至今还清晰的记得，当初柳戎女那个老家伙在大商都城逞威风，被儒首出手教训之事。
    那时，儒首并没有出太学，便能让柳戎女一个五境大修行者吐血受伤，这份修为，着实无人可及。
    “原因，你以后会知晓。”
    孔丘一边整理园子，一边说道，“你要借天书，便还像这样每天清晨过来，老朽不嫌麻烦，至于将天书带出太学宫一事，就不要想了。”
    “好吧。”
    李子夜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他也就是随口问问，既然不行，那就算了。
    每天多跑两趟，就当锻炼身体了。
    “小家伙，北境的战事，你可有什么应对的办法？”菜园中，孔丘起身走出，洗了洗手，询问道。
    “没有。”
    李子夜摇头道，“步兵对上骑兵，本来就是劣势，据险而守是唯一的办法，但是，大商的疆域太大了，想要拦住机动性极强的漠北铁骑，太难。”
    “真没有？”孔丘再次道。
    “儒首，您老人家不是不想插手这场战争吗？”李子夜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他们的屠城之举，老朽不喜欢。”孔丘拿过一旁挂着的手巾，将手擦干，说道。
    “漠北八部没有多余的兵力守城，所以，攻下城池，选择屠城，并不奇怪。”
    李子夜轻轻一叹，说道，“这和当初蒙古铁骑的所作所为，一模一样，历史，正在重演。”

 第469章 十一皇子拜访

    太学宫，东院。
    一老一少两人聊了许久，也没聊出个所以然来。
    半个时辰后，李子夜离开了东院。
    孔丘站在小院内，看着眼前少年远去的背影，苍老的眸子闪过一抹流光。
    这小家伙，对朝事一向表现得讳莫如深，轻易不肯发表太多意见。
    重情，却又薄情，即便知晓漠北大军已开始实施屠城的战略，却依旧无动于衷，这份骨子里的冷漠，着实令人不寒而栗。
    太学宫外。
    马车上。
    李子夜透过车帘看着街道上的百姓，平静的眸子中不见丝毫波澜。
    当初，蒙古铁骑和中原皇朝的战争，最终蒙古铁骑踏平了中原，赢得战争的胜利，从此改朝换代。
    如今，漠北八部南下，情况和那时几乎一模一样。
    大商，能挡得住漠北铁骑的锋芒吗？
    历史，是否会再一次上演？
    中原皇朝，最大的特点便是容易骄傲自满，认为中原之外的蛮夷皆不足为惧，殊不知，马背上的民族，能征善战，从衰败到崛起，仅仅只需要数十年。
    如今的漠北八部，毫无疑问已有了和大商皇朝扳手腕的能力。
    街道上。
    马车驶过。
    沿路的百姓明显少了许多。
    纵然战争还没有波及到大商都城，但是，北境的城池接连失守，漠北大军又采取了屠城的狠辣手段，给了大商朝百姓不小的心理压力。
    不多时。
    马车到了李园。
    李子夜刚下马车，一名下人便快步走来，着急道，“小公子，十一皇子来府中等候多时了！”
    “知道了。”
    李子夜点头，旋即朝府中走去。
    前院，正堂。
    十一皇子慕青独自坐在座位上，安静喝茶，脸上并没有太多着急之色。
    “让十一殿下久等了。”
    李子夜快步走来，行礼道。
    “李教习不必多礼。”
    慕青起身，伸手扶过眼前少年，轻声道，“因为来得急，便没有下拜帖，不请自来，还望李教习见谅。”
    “殿下客气。”
    李子夜应了一声，道，“请坐。”
    慕青点头，在茶桌前坐了下来。
    李子夜坐在对面，看着眼前十一皇子，说道，“殿下既然来了，就说明，殿下也想要北上。”
    “李教习真是料事如神。”
    慕青感慨道，“只是，我不明白，李教习怎么知道，我想要北上？”
    “猜的。”
    李子夜平静道，“众位皇子中，就属十一殿下最是能征善战，如今，北境防线告急，殿下肯定坐不住，请命北上，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那李教习为何要让四皇兄阻止我？”慕青不解道。
    “殿下手中有多少兵力？”李子夜没有回答，反问道。
    “六万。”慕青回答道。
    “比起北上的三位武王，战力如何？”李子夜继续问道。
    “不如。”
    慕青实话实说道，“不论忠武王的镇北军还是九幽王的黑水军，都是我大商朝精锐中的精锐，即便稍差一些的青羽军，装备的精良程度，也要在我的那六万人之上。”
    “三位武王，手中的兵力，足有二十一万，而且全都装备精良，再加上北境各城的守军，数量上来说，已远远超过了漠北的十八万铁骑。”
    李子夜拎起茶壶，倒下两杯茶，神色平静地说道，“若他们都拦不下漠北大军，殿下手中那点兵力，去与不去，差别也不大。”
    “话虽如此。”
    慕青神色微沉，说道，“但是，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商的百姓被屠戮，而无动于衷。”
    “这些话，四殿下其实也说过，我为了劝住四殿下，费了不少气力。”
    李子夜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说道，“这方面，十一殿下和四殿下着实有几分相像。”
    “我明白李教习的好意，只是，如今在北境蒙受战争之苦的都是大商的军民，我身为大商朝的皇子，不能坐视不理。”慕青轻叹一声，说道。
    “罗刹王，是我的小师叔。”
    李子夜突然转过话题，说道。
    慕青闻言，神色微怔，片刻后，回过神，诧异道，“此事为真？”
    “嗯。”
    李子夜点头道，“千真万确，此事，知道的人不多，却也不算是什么秘密。”
    仙子师父和小师叔，都很少提起师承之事，她们二人的关系，除了一些老家伙，估计没几个人知道。
    况且，两人不和已久，十余年没有来往，就更没人会想到这层关系。
    “原来如此。”
    慕青这才明白，眼前李教习为何好心提醒于他。
    “殿下。”
    李子夜看着眼前十一皇子，正色道，“听我一句劝，大商的军队，并没有对抗大规模骑兵的经验，而经验，是用人命堆出来的，如今尚且在战争的早期，正是伤亡最多的时候，殿下这个时候北上，太过危险，而且，也帮不上太多忙。”
    慕青闻言，目光微凝，道，“李教习，你对骑兵很了解吗？”
    “稍懂一点。”
    李子夜颔首道，“殿下，你觉得，十八万骑兵，相当于多少步兵的战力？”
    慕青想了想，说道，“这么大规模的骑兵，已很难用以前的经验去判断，据我推测，大概相当于四十万到五十万步兵吧。”
    “少了。”
    李子夜平静道，“骑兵若成规模，平原之上，一骑当八步，山路狭窄地带，一骑当四步，前提还是，漠北大军中没有更可怕的重骑兵，殿下算一算，大商要挡下这么庞大数量的骑兵，需要牺牲多少人？”
    慕青听过，神色立刻沉下，道，“若李教习所言为真，就麻烦了，大商虽然也有骑兵，但是，全都分散于各大军营当中，数量十分有限，平时作战时，仅仅只是作为辅助，很少独立出动，如李教习所说，对抗骑兵，我大商朝的确没有太多经验，若用人命来堆，这场战争，即便大商最终赢了，也会元气大伤。”
    曾经，漠北八部不成气候，大商的据城而守，足以应付，如今，漠北举族南下，如此大规模的骑兵，战力着实可怕。
    想到这里，慕青看向眼前少年，正色道，“李教习，你既然对骑兵如此了解，可有什么应对的办法？”
    “有。”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

 第470章 破解之法

    李园。
    正堂。
    慕青听到眼前少年肯定的回答，神色一凝，坐正身子，说道，“还望李教习指点！”
    “对抗骑兵，最好的办法当然还是据城而守。”
    李子夜平静道，“但是，如今漠北八部已经找到了破城的办法，寻常守备的城池已经拦不住他们，而且，他们也有意避开重兵把守的城池，逼得我们大商的精锐兵力不得不主动出击，去围堵他们，失去城池的掩护后，我们便失去了最大的优势，一直被漠北铁骑牵着鼻子走，殿下，我说的这些，对吗？”
    “不错。”
    慕青点头道，“李教习所言，句句珠玑，自允州城失守后，漠北铁骑一路南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破数城，而镇北军所镇守的燕州城，漠北铁骑直接选择了避让，漠北铁骑的行军速度太快，每到一处，立刻烧杀抢掠，屠戮百姓，抢夺物资，以战养战，毫不担心粮草的问题，这也逼得我大商的精锐兵力不得不主动去围堵。”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李子夜轻叹道，“从前的战争，领兵者都会顾及民心，即便破城，也会尽量安抚百姓，但是，漠北八部不同，他们不在乎这些，破了城便选择屠城，尽可能减少自己的消耗，这是典型的灭族战争，残酷，但是，有效！”
    “灭族？”
    慕青闻言，神色一震，道，“李教习的意思是，漠北八部，想屠尽中原百姓？”
    “不至于，却也差不多。”
    李子夜回答道，“他们想杀到中原人，再也不敢有任何反抗之心，军队的补充，终究来自百姓，屠城，便是想从根本上断绝大商兵力的来源。”
    “好狠的手段。”
    慕青神色沉下，道，“我还以为，漠北八部，只是不想分兵去守城。”
    说到这里，慕青看向眼前少年，不解道，“李教习怎么对漠北八部，如此了解？”
    “猜测而已。”
    李子夜随口应了一句，继续道，“说回正题，对抗大规模的骑兵，若不能用城池的优势去阻击他们，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据险而守，但是，这个条件，其实也很苛刻，毕竟，漠北大军不会傻到去不利于自己的地形送死，这样的战斗，可能偶尔会发生一两次，不过，很难影响大局。”
    慕青安静地听着，眸中流光不断闪过，显然在认真思考。
    “还是那句话，现在是战争的初期，也是大商最是难受的时候。”
    李子夜端起茶水，再次喝了一口，道，“大商的疆域这么大，漠北铁骑想打到哪里便打到哪里，我们重兵把守的防线，对他们而言形同虚设，这便是骑兵的优势，机动性天下无敌。”
    说完，李子夜放下茶杯，问道，“十一殿下，以前大商是如何应对骑兵的？”
    “重盾，还有弓箭。”
    慕青回答道，“但是，漠北八部的骑兵，能骑善射，而且数量太过庞大，我们以前对付骑兵的办法，收效甚微。”
    大规模的骑兵，和少数骑兵，根本是两个概念，大商，根本没有应对如此庞大规模骑兵的经验。
    “重盾，和弓箭，的确是应对骑兵的有效办法。”
    李子夜平静道，“战争，本就是消耗，看谁人多，粮多，装备多，我们若能用重盾和弓箭，耗死他们，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如殿下所说，单单依靠重盾和弓箭，已不足以对抗大规模的漠北骑兵，那就必须改变战法，我这里有两个办法，一者牺牲较少，一者牺牲较多，殿下想要先听哪个？”
    “先听牺牲较少的办法。”慕青凝声道。
    “武侯战阵！”
    李子夜轻轻吐出四个字，道，“以八卦阵为基，阵法前方，辅以战车成阵，后方由弓箭手和神弩手防守，此法，可最大限度的抵抗骑兵的冲击，八卦阵，我可以教给殿下，殿下让将士多加训练，便能掌握，但是，此法并非完美无缺，武侯战阵的最大缺点便是只能打防御战，被骑兵围困时，用此法，能够有效的降低伤亡，却是无法主动出击，所以，很难改变一场战争的走势。”
    慕青闻言，眉头轻皱，道，“那李教习所说的另一个办法，是什么？”
    “很简单，硬碰硬！”
    李子夜淡淡道，“训练军队，采用混编的战术对抗漠北八部的骑兵，外围是长枪手，阻碍骑兵冲击，中间为腰刀盾手，进一步阻挡并重创骑兵，内侧为弓箭手，配备射程长的硬弓，这种办法，机动性强，而且行之有效，不过，缺点也很明显，硬碰硬的战法，必定会带来大量的伤亡，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甚至，杀敌八百自损一千，没有办法，骑兵，就是如此强大，想要重创他们，必须要付出足够大的代价。”
    慕青听过眼前少年所言，神色沉下。
    思考许久。
    慕青抬头看着眼前少年，凝声道，“第一个战法，不行，李教习所说的武侯战阵，仅仅战车问题，就不是一场大规模的战争所能消耗得起，而且，八卦阵的训练，恐怕也不会容易，费时费力，很难推广到全军。”
    “嗯。”
    李子夜点头，没有否认。
    武侯战阵，的确缺点很多，不易推广。
    “至于李教习最后说的办法。”
    慕青神色微凝，道，“以我多年的带兵经验，此法，应该可行，不过，只有我一个人相信，没用，必须要实战检验才可以。”
    说到这里，慕青神色突然一震，看着眼前少年，这一刻，终于明白了。
    原来，他是这个目的。
    茶桌对面，李子夜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旋即静静地喝了一口。
    他李家的茶，果然，天下第一！
    “李教习，为何选择我？”慕青沉声道。
    “殿下正直，心系百姓。”李子夜放下茶杯，回答道。
    “为何不是四皇兄？”慕青再次问道。
    “四殿下，不善领兵，非是将才。”李子夜话中有话道。
    “将才。”
    慕青紧握茶杯，脸色变了又变，道，“李教习，我是皇子！”

 第471章 我是皇子

    正堂。
    李子夜所说的将才两字，仿佛触到了十一皇子的痛处。
    “李教习，我是皇子！”慕青沉声说道。
    “抱歉。”
    李子夜拎起茶壶，为眼前十一皇子倒了一杯茶，说道，“是在下说错话了。”
    “李教习。”
    慕青看着杯中的茶，不解道，“难道就不怕得罪我这位皇子吗？”
    “我和殿下，并非第一天相识。”
    李子夜轻声道，“这样的话，我绝对不会在大殿下和三殿下面前说起。”
    “为何？”
    慕青凝声道，“李教习为何认为，我和大皇兄与三皇兄不同？”
    “因为，殿下敢为一个青青郡主，冲撞大皇子还有圣驾。”
    李子夜回答道，“说明殿下，虽然身在皇室，却依旧保留着一丝血性，我刚刚说过，十一殿下和四殿下很像，不同的是，更多的时候，十一殿下要比四殿下更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
    “有何不好？”慕青问道。
    “并无不好。”
    李子夜应道，“这是殿下的优势，四殿下的性格，其实并不适合生在皇室。”
    “但是，李教习还是选择了四皇兄。”慕青眸子微眯，说道。
    “说不上选择。”
    李子夜端起茶水，平静道，“李家，只是商贾人家，不参与政事。”
    “李家是李家，李教习是李教习。”
    慕青看着眼前少年，正色道，“我想知道，李教习是不是选择了四皇兄？”
    “私交上来说，确实如此。”李子夜也没有否认，说道。
    “李教习是想要入仕吗？”慕青继续问道。
    “不想。”
    李子夜摇头道，“这个问题，已经很多人问过我，不论殿下信与不信，我还是那个回答，我不想入仕，也不会入仕。”
    “李教习的话，我信。”
    慕青轻轻一叹，说道，“其实，我曾告诉过四皇兄，太子之位若由他承袭，我心服口服，也不会再争，但是，其他人若要争夺那个位置，我不会退让，这是我的底线。”
    “十一殿下的态度，四殿下在选择去争太子之位时，便已告诉了我。”
    李子夜神色平静道，“十一殿下能主动劝说四殿下去争太子之位，证明殿下对于这个位置，并不是那么渴望，甚至可以说，因为迫不得已，才不得不争。”
    “李教习，当真非常人也。”
    慕青听过眼前李教习的分析，感慨道，“实话实话，我对那个位置，的确没有太多欲望，但是，皇室无情，身为皇子，我不能不争，毕竟，我要考虑的不仅仅只是自己，还有我的母妃，和那些背后支持我的人。”
    “十一殿下的思虑，着实要比四殿下要周全许多。”李子夜认同道。
    “可惜，我不是嫡出，母妃的出身也不如容贵妃和淑妃那般显贵，更不要说和皇后娘娘相比了。”
    慕青心平气和地说道，“我想，李教习选择四皇兄，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吧。”
    “嗯。”
    李子夜没有否认，点头道。
    “既然今天李教习开诚布公的和我说了这些话，我也不瞒李教习。”
    慕青看着眼前少年，正色道，“只要四皇兄坐上那个位置，我不会再争，四皇兄是皇后娘娘亲出，也是父皇的嫡子，大商传统，立嫡立长，四皇兄承接太子之位，名正言顺，我即便想争，也争不过，但是，这太子之位，若是慕渊和慕尧来坐，我一定不会坐以待毙，我了解这两人的性子，一旦他们承接了大统，未来，绝对不会放过我和那些支持我的人。”
    “十一殿下的诚意，在下铭记在心。”
    李子夜微笑道，“喝点茶吧，李家的茶，很好的。”
    慕青颔首，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说道，“茶，的确不错，不过，我更喜欢喝军中的庆功酒，有机会，希望能请李教习品尝一下。”
    “会有机会的。”
    李子夜轻声道，“十一殿下，我方才所说的办法，殿下可以试试，任何战法，想要推广，都必须经过战场的检验才可，我信不过其他人，只能拜托殿下了。”
    “我明白李教习的意思。”
    慕青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李教习提供的混编战术，若真的能挡得下骑兵的冲击，那李教习，当是我大商朝最大的功臣。”
    “我只是一个商贾人家的纨绔子弟，可不懂什么战术。”
    李子夜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今日，我也只是和殿下闲聊而已。”
    “李教习就真的这么不想入仕吗？”
    慕青很是不解地问道，“别的不说，就今天，李教习提供的这些战术，虽然还没有经过检验，但是，凭我的经验，这混编战术就算不能发挥奇效，也足以让大商军队抵抗骑兵的战法得以革新，这已经是大功一件，李教习为何如此讳莫如深？”
    “树大招风。”
    李子夜端起茶水，一边喝，一边说道，“李家，已经够招风了，李家嫡子，最好还是平庸一些为好，况且，我说的战法，好不好用还尚未可知，万一不好用，由殿下背锅，我也能少些麻烦。”
    说到最后，李子夜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些笑容。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在蒙古铁骑天下无敌的时代，孱弱的宋朝，便是以这样的混编战术来抗衡了蒙古铁骑足足数十年。
    如今的大商，毫无疑问要远远强于当初的宋朝。
    “李教习过谦了。”
    慕青听过眼前少年所言，面露感慨道，“当初李教习御前力挫天谕殿使者，我只以为，李教习只是天生聪慧，精于一些奇淫巧技，今日一谈，方知李教习大才，当真称得上是国士无双！”
    “殿下过誉。”
    李子夜放下茶杯，说道，“我也就是动动嘴皮子，真正打仗还是那些将士，任何战法，都需要将士不断地训练方才能发挥出效果，不然，仅仅只是纸上谈兵罢了，殿下，大商能不能扭这场战争的劣势，还要看未来的某一场战争，殿下的六万将士，能不能打出让天下震惊的战果，唯有如此，这混编战术，才有可能被推广到整个大商朝的各支军队中。”
    “我明白！”
    慕青神色凝下，他知道此事的重要性。
    战法再强，也需要足够数量的军队来执行才可以。
    而他的任务，就是要将这混编战术打出足够震撼的战绩，从而改变整个大商朝步兵对抗骑兵的战法。

 第472章 纯粹的剑

    李园。
    聊了半日后，慕青离去。
    李子夜送走十一皇子，便回内院练剑。
    十分的勤劳。
    若论努力程度，李子夜当真是无人可及。
    再三确定自己真的不是天才，也没有什么穿越必备的金手指后，李子夜只能相信勤能补拙这口毒鸡汤。
    毒鸡汤，有时候还是有用的，最起码能骗骗自己。
    夏季已至。
    都城的天，渐渐开始转暖，正午的时候，甚至还有些热。
    李子夜一直练剑到日落，直至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
    汗水，夹杂着一丝鲜血，三绝剑对身体的负荷，可见一斑。
    纵然已可以修炼飞仙诀第七式，李子夜也没有放弃练习三绝剑。
    相比武道心法的修炼，招式的练习对天赋要求不高，最大的要求便是勤劳。
    好不容易有一件努力便有回报的好事，李子夜，又怎能不珍惜。
    入夜。
    李子夜坐在石阶上，短暂休息片刻。
    一旁，红烛也坐了下来，看着夜空，安静地赏月。
    “幼微姐回信了吗？”李子夜开口问道。
    “回了。”
    红烛轻声道，“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回来，东海那边的事情，比想象中要多很多。”
    “二哥呢？”李子夜继续问道。
    “还没有消息。”
    红烛回答道，“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都不回来。”
    李子夜轻声一叹，道，“老爹呢，渝州城那边可有什么异常？”
    “没有异常。”
    红烛应道，“渝州城是我们的大本营，高手众多，不会有事的。”
    “烟雨楼呢，最近怎么样？”李子夜有一句没一句地随便问道。
    “发展迅速。”
    红烛不知从哪变出一盘鲜果，一边吃，一边说道，“你如果想灭了朱雀宗，我们可以试试，不过，若要对抗大商，恐怕还不行。”
    “我哪有那么偏激。”
    李子夜没好气道，“烟雨楼，是我们最后的底牌，不能轻易动用。”
    “皇朝这东西，越是了解，越是觉得它的可怕啊。”
    红烛感慨道，“难怪那些皇子为了那帝王之位争得你死我活，九州之上，唯有大商皇朝境内没有成气候的宗门，皇权，当真能镇压一切大教。”
    “红烛姐怎么把儒门忘了，儒门也在大商境内啊。”
    李子夜从身旁女子手中的果盘内拿起一颗梨，啃了一口，说道。
    “儒门不算。”
    红烛平静道，“儒门是因为有儒首的存在，才能延续至今，儒首一旦不在，我不认为，儒门能在皇权之下生存太久。”
    “就看小红帽，能不能青出于蓝了。”
    李子夜三两口将鸭梨啃了干净，说道，“儒首那老头，不止一次说过，他活不了太久，儒门最终也会交到小红帽手中，但是，小红帽的寿元，着实是个大问题，澹台镜月只给他续命了十年，我找了这么久，也没找到什么续命的神药。”
    “慢慢找吧。”
    红烛轻声道，“儒门和李家都在找，续命，本来就是逆天而行，若长生那么容易，古时那些帝王全都要活成王八了。”
    “话糙理不糙。”
    李子夜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说道，“没想到红烛姐你还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我还以为，你就只会吃呢。”
    “若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红烛白了前者一眼，说道，“现在幼微也不在，小心我心情不好，毒哑你几天。”
    “我错了。”
    李子夜立刻道歉，丝毫不逞强。
    红烛姐，可不是善男信女，没有什么事情是她不敢干的。
    “识相。”
    红烛满意地点头道。
    “我继续练剑了，红烛姐你早点休息。”
    休息了片刻，李子夜起身，准备继续练剑。
    与此同时。
    大商都城外。
    一抹少年身影迈步走来。
    说是少年，倒也不太恰当，因为，少年只是面容长得像少年，那一双眸子，却是充满了岁月的气息，一看就不是什么年轻人。
    瀛洲第一人，天剑若叶，亲临大商都城。
    数丈高的城墙，在天剑眼中，等同虚设。
    月下，剑光纵横，天剑化剑，瞬身进入大商都城。
    这一刻。
    太学宫，东院。
    木屋内，孔丘有感，面露异色。
    又有人来凑热闹了。
    都城街道上。
    天剑若叶走了两步，身子一顿，看向太学宫。
    下一刻。
    天剑若叶改变方向，径直走向太学宫。
    街道上，川流不息的剑气，纵横交错。
    只见街道尽头，剑气划过，天剑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人间的绝顶高手中，包括数位人间剑仙在内，唯有天剑若叶的道最为纯粹。
    一生，只为剑。
    除此之外，天剑的世界，再无任何一物。
    数息后。
    太学宫中，剑光化形，天剑走出。
    顷刻间。
    太学宫中的众高手有感，纷纷上前阻拦。
    三位掌尊，亦亲自出面。
    然而。
    但见剑光划过，天剑身影再度消失，朝着东院掠去。
    “放肆！”
    三位儒门掌尊震怒，身影同样掠出，迅速追了上去。
    东边小院前。
    万剑化形。
    天剑若叶看着前方的院子，平静的眸中闪过一抹凝色。
    后方，三位儒门掌尊相继追了上来，刚要出手，便被院中的声音阻止。
    “贵客远道而来，不得怠慢，你们，先退下吧。”
    小院中的木屋内，儒首的声音响起，回荡在夜空中。
    “是！”
    三位儒门掌尊领命，齐齐一礼，旋即转身离去。
    院内，院外。
    中原儒门之首，瀛洲武道第一人，相隔一座小院而望。
    “瀛洲，天剑若叶，拜见儒首。”天剑若叶行礼，态度客气道。
    “阁下来此，是有什么事吗？”木屋中，孔丘平静道。
    “在下想要亲眼见识一下，何谓五境之上的力量。”天剑若叶神色认真地说道。
    “可以。”
    孔丘淡淡应了一句，干枯的右手抬起，轻轻一点。
    小院外。
    天剑若叶有感，周身剑气顿起，以身化剑，力抗汹涌而来的天地之力。
    “轰！”
    照目之间。
    剑气，天地之力剧烈碰撞。
    不及转眼，万剑应声消散，天剑若叶身影飞出，十丈外，踉跄落地，嘴角溢红。

 第473章 再见天剑

    太学宫。
    东边小院。
    儒门之首，一招败天剑。
    甚至，算不上一招，只是简单一指而已。
    两人实力差距之大，令人难以置信。
    天剑若叶，瀛洲武道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人，纵然千叶一族的那些百年五境也无法相提并论。
    然而，在儒门之首面前，却是一招都挡不下。
    世人皆知，儒门之首，极有可能已破五境，只是，儒首究竟有多强，跃过五境多少，无人知晓。
    因为，儒首几乎没有出过手。
    这世间，也没人敢上儒门生事。
    小院外。
    天剑若叶伸手擦掉嘴角的血迹，抱拳恭敬一礼，神色恭敬道，“多谢！”
    木屋内。
    孔丘放下右手，淡淡道，“你的剑，纯粹而又冰冷，距离破五境已经不远，但是，你还记得当年提剑的初心吗？”
    “提剑的初心？”
    院外，天剑若叶闻言，面露思索之色，摇头道，“时间太久，已经忘记了。”
    “去找吧，若是能找到，你的剑，将会比现在更加强大。”木屋内，孔丘提醒道。
    “多谢儒首指点。”
    天剑若叶再次恭敬一礼，旋即转身离开。
    “时间已晚，若不想麻烦，可以去李园借宿一晚，那里有你熟识之人。”
    天剑刚走两步，后方的小院中，儒首的声音响起，说道，“李园就在城西，距离太学宫大概半个时辰的脚程。”
    天剑若叶听过，眸中异色闪过，点头道，“好。”
    说完，天剑若叶没有再耽搁，身形化剑，从太学宫离开。
    “当真如那小家伙所说，江山代有才人出。”
    木屋中，孔丘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感慨之色，再没有哪个时代，能出现这么多绝顶高手，寒冬大劫前，人间武道极尽辉煌，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说起来，李园真是个解决麻烦的好地方，再麻烦的人物，扔给那小家伙，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城中街道。
    剑光掠过，一闪即逝。
    不多时。
    李园之前，万剑汇聚，天剑若叶走出。
    奢华的府邸，尽显暴发户之姿态。
    天剑若叶眸子微眯，身影再度掠出，进入了李园之中。
    李园，内院。
    李子夜正在月下练剑，挥汗如雨。
    突然，李子夜心中一顿，身子不由自主地僵硬下来。
    不远处的房间中。
    正在闭目调息的秦婀娜猛然睁开双眼，身影闪过，来到桌前，刚要握剑，又停了下来。
    是他。
    秦婀娜松开了握剑的手，迈步朝着房间前走去。
    这一刻。
    院中。
    万剑涌动，天剑若叶现身，不言不语，并指点向前方少年。
    李子夜立身剑气化为的狂风暴雨中，面露骇然，身子竟是一动也不能动。
    “呃！”
    剑气入体，瞬化江流，走遍周身经脉。
    一招之后。
    漫天剑气消散，李子夜的身体也恢复如初。
    “这一剑，算是我借住的报酬。”
    天剑若叶看着眼前少年，淡淡道。
    李子夜神色一怔，感受到体内川流不息的剑气，很快明白过来，脸上露出一抹喜色，抱拳行礼道，“多谢天剑前辈。”
    赚了！
    借住就借住呗，干嘛这么客气。
    李子夜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占小便宜的得意嘴脸，难以掩饰。
    “吱呀。”
    这时。
    不远处的房间，房门打开。
    秦婀娜并没有出房间。
    月下，两位人间剑仙级别的绝世强者对视，颔首致意。
    谁都没有多说什么。
    随后。
    房门关闭。
    “天剑前辈，请跟我来。”
    李子夜不懂什么高手间的惺惺相惜，他只知道，留着这天剑，他不会吃亏。
    接着，两人一同朝着西厢走去。
    李子夜亲自为天剑安排了房间，态度十分的热情。
    安排完天剑后，李子夜心情美滋滋地回了内院，准备继续练剑。
    “谁呀？”
    内院，红烛出了房间，一脸好奇地问道。
    “我给你说过的那位瀛洲武道第一人，天剑若叶。”李子夜回答道。
    “他怎么来了？”
    红烛狐疑道，“而且，不打招呼就直接来了咱们李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不会。”
    李子夜摇了摇头，说道，“咱们李园，除了银子，一无所有，他图谋什么，况且，仙子师父还在府中坐镇，稳得很。”
    “有道理。”
    红烛轻轻点了点头，提醒道，“不能让他白吃白住啊。”
    “那当然。”
    李子夜应了一声，旋即凑上前，压低声音，道，“红烛姐，你看。”
    说完，李子夜右手抬起，顿时剑气汇聚，一柄晶莹剔透的小剑出现，剑压逼人。
    “这是什么？”红烛不解地问道。
    “剑气。”
    李子夜咧嘴傻笑道，“刚刚天剑前辈送我的，有了它，我就能再多一张底牌了。”
    “赚了？”
    红烛询问道。
    “赚了。”
    李子夜使劲点头道。
    “那就行。”
    红烛面露满意之色，伸手拍了拍眼前少年，道，“咱们家底薄，可不能吃亏。”
    “那是。”
    李子夜笑道。
    “睡觉去，你继续练剑吧。”
    红烛看了一眼夜色，旋即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院中，李子夜看着手掌心上的小剑，想了想，又将当初忽悠白川秀宁的那条丝带拿了出来。
    白色的丝带，长三尺三，内蕴剑气，同样是天剑若叶所留。
    李子夜看着两样宝物，嘴角咧的都快到耳朵根了。
    以后遇到打不过的敌人，直接放大招，一个不行，扔两个！
    豪气！
    翌日。
    太学宫东院。
    李子夜做完早课后，照例前来还天书。
    “天剑给你的礼物，可还满意？”
    菜园中，孔丘一边收拾园子，一边随口问道。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惊讶道，“这事您老人家也知道？”
    “就是老朽让他去的。”
    孔丘神色平和道，“想来，以他的身份，也不好在李园白吃白住。”
    “原来是您老人家的主意。”
    李子夜笑道，“给了一道剑气，还可以。”
    “那这个麻烦就交给你了。”
    孔丘微笑道，“如今是多事之秋，别让他在都城生事。”
    “生事？”
    李子夜疑惑道，“他干嘛要生事？”
    “为剑而生的人，当然一心为剑。”
    孔丘提醒道，“都城中，高手众多，正是他证剑的好地方。”
    李子夜闻言，神色微变。
    卧槽。
    忘了这茬。

 第474章 凯旋王

    大商都城。
    十座武王府邸矗立，每一座府邸都十分庄严，象征着大商皇朝最高级别的战力。
    武王，不仅是身份的象征，更是实力的象征。
    除了几位常年在外镇守，还有北上作战的武王外，其余武王，全都坐镇都城，守卫着这座千年的都城。
    可以说，武王府不倒，大商长存。
    而大商武王中，排名第一者，永远都只有一个。
    凯旋王！
    凯旋二字，便能说明一切。
    战无不胜，凯旋而归！
    今日。
    最强的武王府，迎来最强的挑战者。
    天剑若叶！
    李园。
    李子夜匆匆赶回，来到西厢后，并没有看到天剑若叶的身影。
    “糟了！”
    李子夜神色微变，知晓儒首的提醒，已成事实。
    麻烦啊！
    凯旋王府。
    威严而又雄威的府邸内。
    一位中年男子坐在那里，安静地看着兵书。
    男子看上去，四十岁上下，不怒自威，一身气息隐而不发，却是给人一种难以言语的压迫力。
    凯旋王，十武王之首的绝世强者，有着大商军神之称，代表着大商朝战力的最顶峰。
    即便北境告急，边境失守，商皇都没有动用凯旋王，可见凯旋王的存在，对大商而言，是何等的重要。
    这一刻。
    凯旋王府中，落叶飘零，万剑汇聚。
    一抹少年身影走出。
    年少的面容，沧桑的眸子，形成最鲜明的反差。
    天剑若叶，为证剑道，来到大商朝后，第一战便挑上了大商的军神。
    昨夜对儒首，某种程度上，只能算是请教，算不得挑战。
    毕竟，五境之上，已是全新的境界，而儒首，很可能已经跃过五境很多很多。
    正堂中。
    凯旋王放下手中的兵书，看着外面的少年身影，神色平静道，“阁下，有何事？”
    “证剑。”
    天剑若叶抬手，剑气汇聚，随后，一道剑气飞过，掠入前方正堂中。
    “砰！”
    剑气掠至，凯旋王身未动，周身真气震荡，挡下破空而来的剑气。
    “这里是大商都城。”
    凯旋王并未动怒，神色依旧平静道，“不适合较武，容易伤及无辜。”
    “可以去城外。”天剑若叶应道。
    “抱歉，陛下让我近期不要出城，随时待命。”
    凯旋王语气平和道，“阁下另找他人吧。”
    正堂外。
    天剑若叶闻言，没有再废话，身影掠过，直接动手。
    青色的剑光，瞬至凯旋王身前，天剑若叶出手，第一招，收力三分，给予大神军神反击的机会。
    “铿！”
    天丛云剑近身，一柄军刀应声出鞘，挡下了瀛洲神器的锋芒。
    然而。
    凯旋王挥刀挡下剑锋后，依旧没有继续出手。
    天剑若叶见状，眉头轻皱，目光看着眼前大神军神，沉声道，“拒绝别人的挑战，是很失礼的行为。”
    “我的刀，只为大商的百姓而挥。”
    凯旋王收刀，认真道，“阁下若要证剑，还是另寻他人吧。”
    天剑若叶听到眼前人的回答，眸子微微眯起，问道，“这便是阁下提刀的初心？”
    “初心？”
    凯旋王微微一怔，很快回过神，点头道，“算是吧。”
    天剑若叶收剑，没再多说，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阁下的名字？”
    正堂内，凯旋王开口问道。
    “瀛洲，若叶丛云！”
    天剑若叶应了一声，身形化剑，从凯旋王府离去。
    “瀛洲天剑？”
    凯旋王面露异色，听过。
    很强啊！
    真是麻烦。
    想必这天剑不会就此罢手，这些武痴，都是疯子。
    凯旋王无奈地摇了摇头，重新坐下，安静看书。
    希望有人能解决这个麻烦，不然，都城又要乱了。
    不知儒首他老人家会不会出手，想来是不可能。
    算了。
    不关他事。
    凯旋王收敛心思，继续看兵书。
    都城，街道上。
    天剑若叶迈步走过，一身剑意若隐若现，神色间，不见丝毫情绪的波动。
    沿路，一座座武王府，一半以上都没有人，要么常年驻守在外，要么已经北上，真正留在都城的大商武王，其实，并不多。
    而能让天剑若叶提起战意的，更是屈指可数。
    走过数座武王府后，罗刹王府外。
    天剑若叶停下脚步，目光看着前方府邸，迟疑片刻，准备进入其中。
    与此同时。
    罗刹王府内。
    陶夭夭有感，目光看向外面，美丽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凝色。
    好凌厉的剑气！
    若论攻击性，甚至还要在她那位师姐之上。
    都城，什么时候来了这样的高手？
    府外。
    天剑若叶迈步上前，正要进入罗刹王府时。
    后方。
    一道焦急的声音响起。
    “天剑前辈。”
    李子夜匆匆走上前，说道，“前辈怎么来这里了？”
    “证剑。”
    天剑若叶平静道，“这座府邸中，有值得我出手的高手。”
    “前辈，使不得。”
    李子夜苦口婆心地说道，“这是大商都城，大商诸位武王怎么可能在这里全力出手，您看看，这外面可全都是百姓，万一伤及他们，罪过可就大了。”
    “可以出城打。”
    天剑若叶正色道。
    “出城？”
    李子夜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说道，“恐怕也不行，大商律法，武王没有圣上之令，不得擅自出城。”
    “还有这样的律法？”天剑若叶皱眉道。
    “当然。”
    李子夜很是肯定地应道。
    当然，个屁！
    先把人稳住再说！
    天剑若叶眉头皱了又皱，道，“你是大商朝人，可知道，在这都城中，除了这些武王，哪里还有高手？”
    “太学宫，儒首！”
    李子夜脱口而出，说道。
    千年大boss，去打吧，要是打赢，小爷把纯钧剑蘸酱吃了。
    “除了儒首之外。”
    天剑若叶语气淡漠道，“破五境之前，我不是儒首的对手。”
    “那就没了，这都城，值得天剑前辈出手的人，总共也没有几个，前辈，我们先回府，证剑之事，急不得，我们回去后再从长计议如何？”李子夜苦心劝告道。
    可惜，宣武王和九幽王那两个家伙不在都城，不然，让天剑去砍了他们！
    天剑若叶面露犹豫之色，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罗刹王府，思考片刻，旋即点了点头，道，“好吧。”
    李子夜闻言，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可算稳住了。
    这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啊！
    儒首那老头，当真不安好心，给他安排了这么一个麻烦人物。
    两人随后回府。
    日落时，
    凯旋王府。
    一名下人快步走来，禀报了天剑的下落。
    凯旋王听过下人的汇报后，嘴角微弯。
    原来，是李家那个小子惹来的麻烦。
    有趣！
    --
    作者有话说：

 第475章 神殿出兵

    “报，宣武王于新野大败，青羽军伤亡过半！”
    大商都城。
    平静了还不到十日，一则震惊朝野的消息传来，令整个大商朝廷彻底震撼。
    百官惊慌，不知所措。
    即便前些日子，漠北大军连破北境三城，朝中臣子们都没有这么慌乱过。
    潜意识中，大商众臣都认为，此前战争失利，仅是因为大商太过轻敌而已，只要几位武王北上，定能挽回局势。
    百年以来，大商武王几乎就是无敌的象征，每次出征，必能平定乱局。
    所以，当商皇接连派了三位武王北上时，大商众臣心中便已没有那么担心北境的局势。
    然而。
    一则大败的消息，彻底打破了大商众臣心中的幻想。
    谁都没有想到，象征大商最高战力的武王也败了，要知道，大商每位武王所率领的军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早朝上，心生恐惧的众臣终于忍不住了，提议让大商军神凯旋王带兵亲赴北境，阻挡漠北八部的铁骑。
    商皇，犹豫了数次，最终还是压下了众臣的提议，没有动用凯旋王。
    因为大商的敌人，不仅仅只有漠北八部。
    更可怕的对手，还在西边。
    大商不能将所有的兵力全都派往北境，不然，一旦西边出现情况，根本来不及回援。
    凯旋王府。
    正堂。
    凯旋王看着北境的情报，平静的眸子中闪过点点流光。
    漠北铁骑，的确强大的出乎意料。
    如何对抗大规模的骑兵，这是大商朝所面临的最大问题。
    战争，经验两个字的重要性，超出想象。
    而经验，是需要人命来堆的。
    如今，尚在战争前期，面对士气正盛的漠北铁骑，牺牲，在所难免。
    牺牲不可怕，关键在于，大商能不能用将士的牺牲，换得破解大规模骑兵冲击的办法。
    在这之前，大商恐怕会一直处于劣势。
    不过，他最担心的敌人，并非漠北八部。
    而是，西边的那座神殿。
    直觉告诉他，西边那座神殿必定不会坐视。
    单论国力，大商毫无疑问强于漠北八部和天谕殿任何一方，要想战胜大商，联手是唯一的机会。
    若他是天谕殿那名书生，也不会浪费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毕竟，大商如此狼狈的时候，可不多。
    不得不说，漠北八部南下打破了大商千年无敌的神话，纵然百年前的瀛洲，也没有给大商带来如此巨大的麻烦。
    瀛洲之强，强在突然的袭击和海域上的战力，大商稳住局面后，便立刻强势反扑，重创了瀛洲大军。
    而如今的漠北八部，铁骑所至，所向披靡，大商已足够重视，派了三位武王北上，却依旧挡不下漠北大军的步伐。
    尤其是宣武王和青羽军惨败，给予大商的打击，是前所未有的。
    现在，便是大商最狼狈的时刻。
    若他猜的没错，西边那座神殿快有动作了！
    与此同时。
    李园。
    数日来，一直忙着稳住天剑的李子夜在收到青羽军惨败的消息后，心中同样也是一沉。
    麻烦了！
    宣武王败，所带来的影响，可不仅仅只是一场战争的失败而已。
    大势！
    武王败，输的是信仰和军心。
    预示着，大商，不再无敌。
    更可怕的是。
    西边那座神殿，恐怕要有动作了。
    “你的心，很乱。”
    西厢，天剑若叶看着眼前少年，说道。
    “身在乱局，心，怎能平静。”
    李子夜轻叹道，“大商，这一次危险了。”
    “心不静，剑便不稳。”
    天剑若叶淡淡道，“你也是用剑之人，怎能不懂这个道理。”
    “天剑前辈，我学剑，也是因为想要保护我珍视之人。”
    李子夜轻声道，“国若不存，家何以存，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大商若是亡了，李家亦难生存，我的剑练得再强，又有何用。”
    “你不适合学剑。”
    天剑若叶平静道，“剑者，剑要冷，心更要冷，否则，你的剑，将永远无法到达剑道的顶峰！”
    “天剑前辈，我知道您是剑道的至强者，不过，每个人的路都不同，每个人挥剑的理由也不同，若无李家，我甚至不会选择学剑。”
    李子夜正色道，“或许，学剑正如天剑前辈所说，需要做到心中无情，方才能够大成，但是，道都是人走出来的，我不相信，剑道，就只有一条，不论无情剑道，还是道门的太上忘情之道，在先贤走通之前，不也没人知道，无情忘情之道，究竟走不走得通。”
    天剑若叶闻言，眉头轻皱，刚要说什么，又咽下了嘴里的话，面露思索之色。
    许久。
    天剑若叶回过神，看着眼前少年，认真说道，“剑，不磨不利，道，不证不明，证道不易，所以，选择至关重要，也许，你的道，根本就是一条死路，不会后悔吗？”
    李子夜轻轻摇了摇头，微笑道，“不悔，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论最后走到何种程度，我都选择了自己想走的路，倾尽所有，绝不后悔。”
    天剑若叶听过眼前少年所言，眸中闪过一抹凝色。
    以前，是他小看此人了。
    不论，这个小子的选择是对还是错，其心性之坚定，绝非一般人可比。
    武道，最重心性，道心不稳，一切都是虚妄。
    李子夜看到天剑若叶脸上的思索之色，心中松了一口气。
    胡扯了这么久，似乎有点效果。
    只要这尊大神别冲动，什么都好说。
    道？
    他懂个屁的道！
    他连修儒那些家伙都打不过，还论道，这不等于让新手村的小白去谈通关感悟，完全扯淡吗！
    就在李子夜每天想方设法稳住天剑这个麻烦时。
    西域。
    百殿拱卫的天谕神殿中。
    来自大商北境的战报传入，神殿上，书生看过大商宣武王惨败的消息，嘴角处，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天，终于要变了。
    澹台部族的那个女人，当真非是池中物。
    “牧守知。”
    片刻后，书生收敛心神，目光看向前方的银甲铁骑大统领，微笑道，“出兵吧。”
    “是，殿主！”
    牧守知恭敬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一日后。
    百殿前，两万银甲铁骑和十五万神殿大军开拔，时隔百余年，再度伐商。

 第476章 凯旋出征

    “报！”
    “天谕殿银甲铁骑大统领牧守知亲率两万银甲铁骑和十五万神殿大军进犯我大商西境。”
    三日后。
    来自西境的一则战报传入大商都城，举朝震惊。
    “多少银甲铁骑？”
    都城各座府邸中，一位位武王听到银甲铁骑的数量后，神色皆是一震，难以置信地问道。
    “两万！”
    送信的将士应道。
    “糟了！”
    众武王心情顿时沉下。
    漠北铁骑的强大，是意料之外。
    但是，银甲铁骑的强大，却是天下皆知。
    银甲铁骑不过万，满万不可敌。
    这是九州一直流传的一句话。
    可见银甲铁骑的战力，是何等的可怕。
    同等数量，甚至数倍于银甲铁骑的精锐军队，都很难与之抗衡。
    不过，众所周知，银甲铁骑装备的战甲，材料珍稀，造价极其昂贵，纵然天谕殿，也只能配备五千之数。
    所以，银甲铁骑虽然强大，数量却是一直严重受限。
    不曾想，今时今日，天谕殿竟是突然出动了如此庞大数量的银甲铁骑。
    两万之众，堪称噩梦。
    其威胁，恐怕还在漠北庞大的骑兵兵团之上。
    “砰！”
    寿安殿。
    商皇在听到西境传来的消息后，一掌拍碎了棋盘，脸色变得极其阴沉。
    好一个天谕殿主！
    隐藏的可真够深的。
    这一步棋，那个书生想必已为大商准备很久！
    银甲铁骑，远不是寻常骑兵可比。
    两万之众，足可以摧毁一切阻碍。
    “传凯旋王！”
    片刻后，商皇回过神，沉声道。
    “是！”
    一名内侍领命，快步离开。
    “多少？”
    李园，西厢。
    正在和天剑论道的李子夜听到西境送来的消息后，脸色瞬间变了。
    “两万！”下人说道。
    一旁，天剑若叶面露异色，说道，“我听过这银甲铁骑，很强。”
    “岂止是很强。”
    李子夜神色沉下，说道，“几乎是不可战胜，他们的战甲，是秘银和玄铁打造而成，刀枪不入，寻常兵种，根本无法与他们抗衡，不过，因为秘银珍贵，一直以来，银甲铁骑的数量，从来无法超过五千，现在，竟一下蹦出两万之众，简直不可思议，重骑兵，可是战场的绞肉机，非常难对付！”
    “你很懂打仗？”天剑若叶不解道。
    “略懂一二。”
    李子夜轻声一叹，道，“北有漠北八部大规模的轻骑，西有神殿无坚不摧的重骑，这一仗，不好打了。”
    “公子，十一皇子请你过去。”
    就在这时，一名小厮快步走来，说道。
    李子夜闻言，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耽搁，朝着眼前天剑客气一礼，快步离开。
    十一皇子，应该是想要向他询问破解银甲铁骑的办法。
    这慕青，真当他什么都知道吗。
    半个时辰后。
    十一皇子府前。
    李子夜走下马车，进入府中。
    正堂外，十一皇子慕青已在等待，看到来人，立刻上前相迎。
    “李教习！”
    慕青沉声问道，“天谕殿出兵了。”
    “我已知道。”李子夜应道。
    “李教习堂中请！”慕青神色凝重道。
    李子夜颔首，迈步走向前方正堂。
    两人跪坐茶桌前，慕青亲自为眼前少年倒了一杯茶，凝声道，“我知道李教习有大才，敢问李教习，这银甲铁骑可有应对之法。”
    “现在没有。”
    李子夜摇头道，“我对银甲铁骑了解的太少，只知道他们是装备精良的重骑兵，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李教习想要知道什么？”慕青立刻问道。
    “灵活性，作战方式，战甲的坚固程度，都要知道。”
    李子夜正色道，“总之，有关银甲铁骑的情报，越多越好。”
    慕青闻言，目光微凝，点头道，“好，此事我想办法！”
    李子夜端起身前的茶水，喝了一口，轻声道，“殿下，做好心理准备，这一场战争，大商，可能会非常狼狈。”
    天，真的要变了。
    大商，不再无敌。
    慕青听过眼前李教习所言，神色越发沉重，说道，“我明白，从宣武王战败开始，大商便已没有骄傲的资格。”
    这一次，大商将要面对的恐怕是千年来最大的危机，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若再像从前那般骄傲自大，亡国，近在眼前。
    与此同时。
    皇宫，寿安殿。
    凯旋王走来，半跪行礼，恭敬道，“见过陛下！”
    “凯旋王，有把握挡得下吗？”
    商皇看着眼前的大商军神，沉声道。
    “尽力而为。”凯旋王回答道。
    “朕会派罗刹王助你！”
    商皇神色沉重道，“不论如何，也要挡下天谕殿的攻势，北境，已一败再败，西境，若再战败，大商的士气，将会彻底跌入谷底！”
    “臣，遵旨！”凯旋王恭敬应道。
    一日后。
    大商都城西边。
    凯旋王亲率大军奔赴西境。
    旌旗摇曳，战车隆隆，七万大军西行，黑色的战甲在骄阳下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力。
    玄甲军，大商最精锐的军队，甚至可以说精锐中的精锐，于大商最危急的时刻，终于出动。
    同时，和凯旋王一起出征的还有十武王中唯一的女子，罗刹王。
    大商，重男轻女，女子掌兵，唯有罗刹王。
    原因只有一个，陶夭夭足够强。
    不论个人实力，还是带兵能力，皆不逊于任何男子。
    罗刹军，同样七万之众，军如其名，以杀伐著称，战力，仅次于玄甲军。
    玄甲军、罗刹军，共十四万之数，为抗天谕殿大军，大商出动了最精锐的两支军队，只为将天谕殿大军挡在西境外。
    太学宫。
    东院。
    孔丘站在木屋前，远望西边，沧桑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凝色。
    曾经，他以为会成为人间希望的书生，终究还是成为了大商最可怕的敌人。
    他若死，人间，恐怕再无人能挡得下那个书生。
    就在儒首西望的同时。
    天谕殿，神殿内。
    书生似乎有感，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从神座上起身，恭敬一礼。
    二十年前，书生曾在太学宫求学，所以，儒门之首，也可称为其师。
    师西望，书生当执弟子礼。
    --
    作者有话说：

 第477章 分歧

    “老师。”
    天谕殿，书生行礼，微笑道。
    “寒冬将至。”
    太学宫，孔丘平静道，“你应该知道。”
    “弟子知晓。”
    书生轻声应道。
    “为何，还要兴兵？”
    孔丘开口问道。
    “天下一统，光明之神的光辉，将会照亮九州。”书生回答道。
    “人间的未来，当由人族自己决定。”
    孔丘淡淡道，“神明，非是人间的答案。”
    “老师，您已找了千年的答案。”
    书生神色平和道，“如今，找到了吗？”
    “找到了。”
    孔丘如实应道。
    “李家的那个嫡子？”
    书生淡淡一笑，道，“老师真的以为，一个八脉未通的人能拯救这个世间？”
    “为何不可？”孔丘反问道。
    “老师还是像二十年前那般的天真。”
    书生微笑道，“弟子在天书刻名时，曾看到九州的未来，那可真是末日一般的景象，人力，根本无法改变分毫。”
    “所以，你选择了依靠神明之力？”
    孔丘面露失望之色，说道，“你认为，神明会帮助人族度过这一劫？”
    “神明意志，不可测度。”
    书生轻声道，“不过，神明之力，或可抗衡寒冬大劫。”
    “千百年来，神明，从未庇护过九州。”
    孔丘语气沧桑道，“人族的未来，又怎能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神明。”
    “这便是我和老师的分歧之处。”
    书生轻轻一叹，道，“老师明知人力无法抗衡寒冬大劫，却依旧选择在人族中寻找答案，不肯变通，而弟子，则是更愿意相信力量强大的神明。”
    “可惜了。”
    孔丘眸中闪过一抹遗憾，道，“原本，老朽想要将整个儒门交给你的，不曾想，你却是去了天谕殿。”
    “道不同。”
    书生平静道，“这样也好，老师有老师的选择，弟子有弟子的信仰，寒冬大劫将至，终究是老师更胜一筹，还是弟子青出于蓝，很快就会有答案。”
    “不是坏事。”
    孔丘轻声道，“老朽一直希望弟子们能有自己的认知，不要迷信先贤，包括老朽在内，你选择天谕殿，老朽不曾怪过你，只要你认为你的路是对的，便坚定的走下去。”
    “多谢老师。”
    书生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
    “好自为之吧。”
    孔丘再次一叹，道，“你已走上了自己的道，老朽没有什么能教你的，不过，千万记住，无论如何莫要失了本心，这也是老朽最后能提醒你的。”
    “弟子，记住了。”书生点头应道。
    东院。
    孔丘收回目光，脸上有了一抹疲惫之色。
    天谕殿。
    书生也收回了目光，嘴角微弯。
    儒首，不愧是天下之师，心胸之宽广，非是常人可及。
    只是，这一次，他更相信自己的选择。
    寒冬将至，众生历劫，信光明者，得救赎！
    与此同时。
    李园。
    李子夜整日堵在西厢，不给天剑若叶惹事的机会。
    每天去太学宫做完早课后，立刻就来西厢。
    练剑，在哪练不是练。
    在西厢练，既能看着天剑这颗定时炸弹，还能找机会骗个一招半式，何乐而不为。
    “学剑，要专一而精。”
    西厢院中，天剑若叶看着眼前少年斑驳繁杂的剑招，忍不住提醒道，“你已有飞仙诀，就不要再练其他的武学，贪多嚼不烂，到最后，什么也学不会。”
    “道理，我都懂。”
    李子夜一边练剑，一边应道，“我这不是没办法吗，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我就要和火麟儿比武了，天赋我不如人家，修为我也不如人家，怎么打，就只能在招式上多下点功夫，技多不压身，硬碰硬拼不过，便出奇制胜。”
    “出奇，未必能制胜。”
    天剑若叶正色道，“武道，没有捷径，任何想要走捷径的人，最终都只会泯然众人。”
    “我本来就是众人啊。”
    李子夜理所当然地说道，“我要是小红帽和火麟儿那样的天才，哪还用得着这么费尽心思学这学那，天剑前辈，您这样的绝世强者，是很难理解我们这些天赋平庸者，武道之路是何其艰难，也许，我们终其一生，都触及不到您所在的境界，所以，也看不了您所说的那么远，还不如多学一点招式，关键时刻，或许还能保命。”
    天剑若叶闻言，眉头轻皱，道，“你怎么总是有这么多歪理。”
    李子夜停下，伸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咧嘴笑道，“天剑前辈，您这就不对了，您不能因为不认同我的话，就说我所言都是歪理。”
    天剑若叶没有在意眼前少年的不敬，不解地问道，“你这样乱练，梅花剑仙不管你吗？”
    “不管。”
    李子夜笑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要学什么，仙子师父基本不过问。”
    说起来，仙子师父好像就没教过他什么。
    飞仙诀，是初代剑神的武学，三绝剑，是小师叔教的，浩然篇，是小红帽和巧儿姐传授的，菩提三度，是从小和尚那骗来的，还有二哥教的道门武学六甲秘祝，真是不数不知道，一数吓一跳。
    不知不觉，他已学了这么多不同的武学。
    什么都会，什么都不精，也是没谁了。
    想到这里，李子夜忍不住咧嘴傻笑起来。
    菜，是原罪啊！
    对了，他还会几招太极劲，偶尔也能用得上。
    “你笑什么？”
    天剑若叶看着眼前少年脸上的傻笑，皱眉道。
    “没什么。”
    李子夜回过神，目光看着眼前瀛洲武道第一人，一脸期盼道，“天剑前辈，要不，您也指点我一两招吧。”
    “你已有这么多武学，还要学？”天剑若叶诧异道。
    “技多不压身。”
    李子夜咧嘴笑道，“反正已经这样了，说不定，练着练着，我就开窍了，将这些武学全都融会贯通。”
    “教你也无妨。”
    天剑若叶淡淡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李子夜疑惑道。
    “帮我找一个对手。”
    天剑若叶正色道，“足以让我证剑的对手。”
    李子夜闻言，神色微凝。
    这可不好办啊。
    要不，让他去打天谕殿的那个书生？

 第478章 剑境

    李园。
    西厢。
    “好！”
    李子夜几乎没有太多犹豫，满口答应下来。
    不就是找对手吗，这还不容易，以后看谁不顺眼，便让天剑去砍他！
    只要天剑不在这都城生事，麻烦就找不到李家头上。
    “何时？”
    天剑若叶看到眼前少年答应，问道。
    “十天。”
    李子夜应道，“这世间，能让天剑前辈证剑的人不多，我必须好好想想，十天之内，一定给天剑前辈一个满意的答案。”
    “好。”
    天剑若叶颔首，说道，“你想学什么？”
    “空无剑境，可以吗？”
    李子夜一脸期盼的问道。
    当初，仙子师父面对这一招，都吃了不小的亏，他若能学会，今后对上火麟儿，定能出其不意，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然后。
    趁其不备，一剑放倒！
    “可以。”
    天剑若叶没有拒绝，提醒道，“空无剑境的修炼，很看悟性，我可以教你，但是，你能不能学会，我不知道。”
    “我明白。”
    李子夜使劲点头应道。
    再难，有飞仙诀难吗？
    飞仙诀他都硬着头皮学了，还怕什么空无剑境。
    “空无剑境的关键，是洞察能力。”
    天剑若叶说了一句，周身剑意弥漫开来，道，“攻过来。”
    李子夜闻言，没有客气，拎着剑就砍了过去。
    天剑若叶身影闪过，瞬间欺身而上，右手凝剑指，直接点在前者握剑之手上。
    李子夜吃痛，手中的剑差点握不住。
    “再来！”
    天剑若叶喝道。
    李子夜握紧手中的剑，这一次，学聪明了一些，先拉开距离，再准备放大招。
    “飞仙诀，飒沓五更寒！”
    一声大喝，李子夜脚下一踏，大招应声而现。
    只是，招未出，眼前，一抹白衣身影已至。
    “哎呀！”
    天剑若叶出手，剑指点在李子夜胸膛，顿时将后者震飞出去。
    砰地一声，李子夜身子撞在了西厢的墙上，灰尘飞得到处都是。
    天剑若叶看着前方狼狈落地的少年，神色平静道，“在空无剑境中，每一分剑意，都是你的眼睛，要仔细感觉对手起招的细微动作、真气流动，在对手出招之前作出判断，料敌于先，破其招式。”
    李子夜揉了揉剧痛的胸口，疼的龇牙咧嘴，说道，“听得懂，不过，不知道怎么练，有心法或者招式什么的吗？”
    “没有，空无剑境本就不算传统意义上的武学，而是一种对敌的战法。”
    天剑若叶解释道，“所以，我才说，此法的学习，重在悟性，一般人很难学会。”
    李子夜闻言，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悟性？
    这玩意他有吗？
    上天保佑，儒首保佑，小和尚的佛保佑，希望他有！
    “试一试。”
    天剑若叶要求道，“将剑意释开，你的修为还低，范围就不要那么广，一定要在你能控制的程度内。”
    李子夜听过，周身真气涌动，催动剑意，散于天地之间。
    天剑若叶上前两步，主动走入其剑意范围内，右手抬起，体内真气流转，道，“用心、眼睛、剑意，去感受对手的动作，不论什么招式，从起招，到出招，都会有时间上的间隔，空无剑境，就是要抓住这短暂的间隔，在对手起招时，破其招式，来，我会放慢出招的动作，你认真感受我的起招、真气流动，然后，打断我的招式。”
    说话间，天剑若叶一身真气更盛，尽可能放慢起招到出招的间隔，另外，真气外放，易于眼前少年察觉。
    心知眼前少年天赋不佳，悟性估计也好不到哪去，天剑若叶难得耐心了一次，不为其他，就当是偿还儒门之首一招的恩情。
    五境之上，唯有儒首，他亲身感受过五境之上的力量，对于他今后破境，帮助极大。
    至于传授这李家小子武学，儒首让他来李园，估计也有此意。
    七步外。
    李子夜感受到天剑身上的真气流动，身影闪过，一剑刺向其手臂。
    “太慢了！”
    天剑若叶挥手，剑气纵横交错，再次将眼前少年震飞出去。
    “砰！”
    李子夜痛呼一声，身子又一次撞在了墙上。
    李园的墙，就一个特点，结实。
    不然，哪经得起李子夜这么撞。
    从内院到西厢，哪一面墙李子夜没有撞过。
    “你对剑意的掌控，不够敏锐。”
    天剑若叶正色道，“那是你自己的力量，就应该像你的身体一样，完全为你所用，我已起招，你却无法及时察觉，这是因为，你散于天地间的剑意，无法与你的神识共鸣。”
    李子夜听过天剑的教导，面露思考之色。
    好难。
    飞仙诀的难，难在招式间的变化和那对身体控制能力堪称变态的要求。
    而这空无剑境，则是难在没有心法和招式可供参考，全要靠自己领悟。
    共鸣，他哪懂什么共鸣。
    “慢慢练吧。”
    天剑若叶看着眼前陷入思考的少年，平静道，“空无剑境，不是一天两天能够领悟的，好在它只是一种战法，你修炼其他武学的同时，也可以修炼此法，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多谢天剑前辈。”
    李子夜回过神，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
    授武，是大恩，礼数不能少。
    天剑若叶点头，受了身前少年这一礼，继续道，“我观你的身法和速度，几乎做到了你这个境界的极致，着实难得，这对你修炼空无剑境大有益处，毕竟，感受对手的起招虽不易，但是破招的要求更是苛刻，速度的支撑，必不可少。”
    “多谢前辈的赞誉。”
    李子夜再度行了一礼，心中美滋滋。
    看吧，他还是有些优点的。
    他很快！
    同境，最快！
    “小公子。”
    就在这时，西厢外。
    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四殿下，来了。”
    李子夜闻言，面露异色，道，“知道了，将人请到前堂，我这就过去。”
    “是！”
    小厮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大商四皇子，慕白？”
    天剑若叶问道。
    “对。”
    李子夜点头，微微有些诧异道，“天剑前辈也听过四殿下的名声？”
    天才就是好，名声都传到瀛洲了。
    “嗯。”
    天剑若叶淡淡道，“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他的师父，大商皇室第一供奉，三尺剑！”

 第479章 保姆李子夜

    李园。
    前堂。
    四皇子慕白亲至。
    天下皆知，四皇子慕白、李家嫡子交好，是在漠北一同对抗妖族时，结下的革命友谊。
    即便算不上生死之交，也不是一般朋友关系可比。
    所以，四皇子到李园拜访，并不会引起太多人怀疑。
    当然，也有很多人猜测，李家已开始站队四皇子这边，毕竟，皇室和平民，哪有什么真正的情谊。
    一切不过是利益罢了。
    对此。
    不论慕白还是李子夜，全都心知肚明，却依旧该做什么做什么。
    有些事，越是藏藏掖掖，越会让人怀疑。
    他们又不是偷情，怕什么。
    “殿下，试一试这云峰茶的味道如何，今年的新茶，昨日送刚来的。”
    前堂内，李子夜亲自煮茶待客，待茶水煮好后，为眼前四皇子倒了一杯，说道。
    慕白点头，端起身前的茶，仔细品了一口，如实道，“一般。”
    李子夜闻言，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口品尝了一下，旋即皱了皱眉头，道，“确实一般，凑合喝吧，不要浪费。”
    “嗯。”
    慕白应了一声，也没有在意，道，“李兄，我听十一弟说，你教他了破解漠北铁骑的办法？”
    “破解算不上。”
    李子夜轻轻摇头，道，“冷兵器的战争，骑兵，永远都是最强大的兵种，没有之一，要想与骑兵对抗，只有不断对他们进行消耗，我给十一殿下的提议，只是一种混编训练之法，能训练到什么程度，又能打出怎样的战绩，主要还是十一殿下的带兵能力。”
    “李兄过谦了。”
    慕白平静道，“十一弟的脾气我知晓，他这个人生性骄傲，李兄的办法若只是纸上谈兵，他肯定不会对李兄如此信服。”
    “战争，本就是资源的消耗和经验的累积，我的建议，若能缩短这经验的累积过程，便没有白费。”
    李子夜正色道，“殿下，我可以倾尽所学，帮大商挡下漠北的铁骑，但是，这只是来自外部的敌人，大商最麻烦的敌人，还是来自大商本身。”
    “李兄的意思是？”
    慕白皱眉，道，“你说的是大皇兄？”
    “是，但不全是。”
    李子夜认真道，“不仅仅只是大皇子，还有三皇子，甚至十一皇子，四王夺嫡，对大商而言，本身就是一种消耗，拖得越久，对大商而言，越是不利，历朝历代，同室操戈，兄弟相残之事，屡见不鲜，哪一次不是血流成河，元气大伤。”
    “李兄到底想说什么？”慕白沉声道。
    “雷霆手段，方显菩萨心肠！”
    李子夜一字一顿地说道，“大皇子为了治愈双腿，不惜勾结妖族，残害百姓，心肠何其歹毒，太子之位，绝对不能让他得到，而三皇子，同样是心思深沉之辈，我李家屡次出事，背后都有三皇子的影子，况且，十一皇子已经表态，太子之位，唯有四殿下你来坐，他方才愿意退出，其实，如今的情况已很明了，殿下得太子之位，对大商而言，方才是最好的选择。”
    慕白眉头再次皱起，说道，“太子之位，岂是想坐就能坐，终究要父皇说的才算。”
    “大商的规矩，立嫡立长。”
    李子夜苦口婆心地劝道，“殿下承接太子之位，名正言顺，这是殿下最大的优势，殿下此前不争，朝中依旧有不少臣子支持，除了皇后娘娘和忠武王的努力外，殿下嫡子的身份，其实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稍顿了一下，继续道，“还有，十一皇子那里，殿下啊，人家十一殿下都说得如此清楚了，你怎么就无动于衷呢，十一殿下想要的只是一个承诺而已，殿下若是表明态度，十一殿下肯定会尽全力支持你的。”
    说完，李子夜端起茶喝了一口，心中不禁一叹。
    他怎么跟个保姆似的，为这四殿下，他真是操碎了心。
    “拉拢十一弟？”
    慕白这才反应过来，诧异道。
    “对呀！”
    李子夜看到眼前四皇子刚反应过来的样子，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为什么将抗衡漠北铁骑的办法告诉十一皇子，殿下真以为我是忧国忧民吗，还不是为了给殿下你争取筹码，殿下不擅长带兵，那这个功劳就只能给别人，殿下，这是人情，人情！我要这人情没用，但是，你有用啊！”
    “十一皇子的母妃，出身不高，所以，十一皇子早早进入军中，为自己搏军功，不过，十一皇子因为出身问题，坐上太子之位可能性其实很小，此事，十一皇子自己也很清楚。”
    “所以，我将这个人情，卖给十一皇子，便是想让十一皇子支持殿下，今后，若是立有大功的十一皇子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站在殿下你这边，太子之位，谁又能和殿下争夺。”
    “只要殿下能将十一皇子彻底拉到自己这边，再以雷霆手段扳倒大皇子和三皇子，大事可定。”
    “对了，我让殿下提议建立矿藏司，专门负责开采煤矿和油藏一事，进展的怎么样了，殿下提了意见，可千万不要忘了把这件肥差掌握在自己手中，未来，它会给殿下带来能左右朝局的大功，还有源源不断的银子。”
    李子夜说了一大堆，口干舌燥，他现在有些理解，仙子师父教他武学时，是多么的生气。
    想要不开窍的人开窍，真的能气死人。
    “提了。”
    慕白轻声道，“父皇答应建立矿藏司，由我负责。”
    “那就行。”
    李子夜轻轻松了一口气，总算办成一件靠谱的事了。
    他都怀疑，老天是不是搞错了。
    一个生性正直的皇子，生在了皇家，不善阴谋，武道天赋反倒百年难遇。
    而他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整天做着剑仙梦，却是八脉不通，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这一肚子坏水了。
    想到这里，李子夜不禁苦笑一声，看向眼前四皇子，继续叮嘱道，“殿下，十一皇子那里，你上点心，施恩怀柔的手段，该用就用，这不是什么阴谋算计，只是处世之道而已，殿下又没有算计十一皇子，不必有心理负担。”
    “嗯。”
    慕白点头道。
    李子夜看到四皇子答应，放下心来，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疑惑地问道，“差点忘记问了，殿下今天来李园，是有什么事吗？”
    “有。”
    慕白看着眼前少年，神色平静道，“母后要见你。”

 第480章 长孙皇后

    “皇后娘娘要见我？”
    前堂，李子夜听到四皇子所言，吓了一大跳。
    皇后见他干嘛？
    他没有坑她儿子，也没有骗她女儿啊？
    李子夜仔细审视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觉得自己的确没做啥亏心事后，目光看着眼前四皇子，问道，“殿下可知，皇后娘娘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
    慕白摇头道，“母后只让我带话给李兄，具体什么事，没说。”
    “何时？”李子夜问道。
    “明日辰时，长孙府。”慕白回答道。
    李子夜想了想，点头道，“好，明天我一定准时到。”
    慕白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明日辰时，我在长孙府等李兄过来。”
    说完，慕白起身，准备离开。
    “这么着急走？要不，给殿下带点这云峰茶？”李子夜说笑道。
    “不要。”
    慕白立刻摇了摇头，神色淡然道，“李兄你留着自己喝吧。”
    两人随后一前一后离开前堂，朝着李园外走去。
    刚走了几步，慕白停下脚步，下意识看了一眼西厢方向，问道，“有高手？”
    “瀛洲天剑。”
    李子夜回答道，“暂住。”
    “天剑若叶？”
    慕白诧异道。
    “嗯。”
    李子夜点头道，“殿下听过？”
    “听过。”
    慕白颔首道，“瀛洲武道第一人，高手中的高手。”
    “高手的确是高手，不过，难缠也是真的难缠。”
    李子夜无奈道，“儒首扔过来的麻烦，我这几天，府都不敢出，就是为了稳住他。”
    “辛苦李兄了。”
    慕白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轻轻弯起，说道。
    若说这都城中，哪里最能解决麻烦，那肯定是李兄这里了。
    两人简单闲聊了几句，继续朝着府外走去。
    李子夜送走四皇子后，立刻又去了西厢。
    西厢，天剑若叶看着来人，问道，“你和这四皇子关系很好？”
    “一般。”
    李子夜一脸戒备地说道，“很一般。”
    天剑若叶没有理会，继续问道，“可否找机会，让我和这四皇子的师父打一场？”
    “当然不行。”
    李子夜丝毫没有犹豫，一口拒绝道，“三尺剑可是皇室第一供奉，轻易不会出皇宫，怎么可能因为较武出宫，天剑前辈，我会想办法给你找对手的，这三尺剑真不行。”
    天剑若叶闻言，眉头轻皱，没有再说什么。
    翌日。
    天未亮。
    李子夜匆匆出府。
    先去太学宫做了早课，又马不停蹄地赶往长孙府。
    长孙府内。
    长孙皇后已经先一步到了。
    正堂。
    长孙南乔、长孙皇后两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聊，姐妹之间，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
    一旁，四皇子慕白、九公主慕容、忠武王世子长孙封宇三个小辈只能坐着发呆，也插不上话。
    “皇后娘娘，李教习来了。”
    就在这时，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道。
    “还真准时。”
    长孙南乔笑道，“姐姐，让他进来吧。”
    “嗯。”
    长孙皇后轻声道，“听你们说起这李教习不知多少次，却还是从未见过，今日，终于能见一见。”
    “这小家伙很有趣，不会让姐姐失望的。”长孙南乔笑着说道。
    长孙府前。
    李子夜得到准许，在下人的带领下进入了府中。
    因为皇后到来，今日的长孙府，守备明显森严了许多。
    不多时。
    李子夜来到正堂前，没有太多犹豫，迈步走入正堂，恭敬行礼道，“草民李子夜，见过皇后娘娘。”
    “李教习有国士身份，不必多礼。”长孙皇后语气温和道。
    李子夜闻言，果然就没有再继续行礼，本来，他就不想行礼。
    这时代，他什么都能适应，就是这个跪礼，实在适应不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但是，要向父母以外的人下跪，即便他（她）是皇后，甚至皇帝，他也不愿意。
    正堂内，长孙皇后看着眼前少年的表现，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这小家伙，似乎真有些不同。
    至少，他不怕她这个皇后。
    “你们都下去吧。”
    长孙皇后看了一眼周围的下人，下令道。
    “是！”
    周围，所有的下人领命，全都退了下去。
    “李教习，请坐。”长孙皇后微笑道。
    “多谢皇后娘娘。”
    李子夜走到长孙封宇身旁坐了下来。
    原因很简单，这么多人，就这家伙地位最低，坐他身边，没啥压力。
    长孙封宇见状，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座位那么多，这小子怎么坐这里来了，他好不容易找了个可以发呆的位置，这下，想打个瞌睡都不敢了。
    “李教习和封宇很熟？”
    长孙皇后看到眼前少年的选择，好奇地问道。
    “很熟。”
    李子夜笑道，“合作过好几次了。”
    长孙封宇闻言，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们不熟的好吧。
    不过，两位姑姑在此，长孙封宇啥也不敢说，安静地坐在座位上，装哑巴。
    “都是年轻人，的确可以多亲近亲近。”
    长孙皇后听过眼前少年的回答，笑了笑，说道，“一直听皇儿提起李教习，却是始终无缘得见，今日，总算见到了，果然，英雄出少年。”
    “皇后娘娘过誉。”
    李子夜应了一声，一个字也没当真。
    官方互吹环节，他懂。
    正事，估计还要一会才能谈。
    果然。
    长孙皇后简单问候过李子夜的一些情况后，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和长孙南乔继续闲聊起来。
    正堂内。
    算上李子夜在内的四个晚辈继续发呆。
    大人说话，小孩不能插嘴。
    这是规矩。
    古往今来，最无聊的规矩。
    “世子，最近有妖物作乱吗？”
    闲到发慌，李子夜看向一旁长孙家的世子，问道。
    “没有。”
    长孙封宇摇头道，“前段时间还一直有，每天都在死人，然后，突然就没有了，着实奇怪。”
    “大皇子北上之后？”李子夜继续问道。
    长孙封宇闻言，脸色微变，压低声音，沉声道，“别乱说，会惹祸的。”
    “都这么熟了，一吐为快怎么了。”
    李子夜笑道，“皇后娘娘将人都轰了出去，不就是想让我们说点真话吗。”

 第481章 一个字，忽悠

    长孙府。
    正堂。
    长孙皇后，长孙南乔一直闲聊了许久，压根就没有理会四个小辈的意思。
    李子夜是个闲不住的主，看到皇后娘娘一时半会儿不打算理他，就开始和一旁的长孙家世子闲扯淡。
    长孙封宇在所有的世家子弟中，已算是一个不太正经的另类，不过，在李子夜这么一个另类中的另类面前，还是有点小巫见大巫。
    没聊几句，李子夜便已将长孙封宇聊得满头冷汗，一直左看右看，生怕被别人听去。
    “李教习，别再说了，小心隔墙有耳。”长孙封宇心惊胆战地提醒道。
    “没事，我们这么小声，没人听得到。”李子夜轻笑道。
    “喝茶，喝茶。”
    长孙封宇端起茶杯，喝口茶压压惊。
    这李家小子真是胆大包天，什么都敢说。
    好在这是长孙府，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些话，非被砍脑袋不可。
    李子夜看到一旁长孙封宇紧张的样子，心中小小地鄙视了一下，怂包！
    其实，他对这位忠武王世子，印象还算不错，虽是出身不凡，但是，并不像寻常纨绔子弟那般一无是处。
    虎父无犬子，当真不假。
    说起来，他见过的几名武王世子中，除了宣武王世子陈逸飞外，其他的都还行。
    哪怕东临王家的那个吴多多，虎是虎了点，却也没有什么坏心思。
    穿越必遇纨绔子弟刷经验的事情，在他这里，好像没怎么出现。
    坏人的确有，但是，坏人都很难对付，稍不注意，甚至有可能被别人刷了经验。
    想到这里，李子夜又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茶苦，心里更苦。
    啥时候能遇到一些不需要费力就能解决的经验宝宝呢？
    一旁，被李子夜吓得心惊肉跳的长孙封宇连喝了好几杯茶，方才压下心中的惊慌，决定不再和某人说话。
    这家伙，实在太无法无天了。
    不远处。
    慕容注意到自家表兄一脸担惊受怕的样子，嘴角微微弯起，这李教习，估计又说出什么不着边际的言论了。
    和这李教习交谈，可真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才行。
    此前，她已经领教过了。
    天下间，若说谁最无惧皇室的威严，那肯定是这位李教习。
    换作任何一个人，母后在此，哪还有胆子偷偷闲聊。
    主座上，长孙皇后一边和长孙南乔谈话，一边不露声色地观察着不远处的少年，对于这李家嫡子，她的确很感兴趣。
    抛却李家庞大的财力不谈，这李家嫡子本身就是一个十分不同寻常之人。
    一年前，天谕殿派使臣前来大商求娶慕容，这李家嫡子御前的表现，当真称得上惊才绝艳。
    不过，那个时候，这李家嫡子初来都城不久，她对他的了解也不多。
    直到白儿和这李家嫡子在极夜之地打退妖族回来，她才从白儿口中得知了更多有关这李家三子的消息。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她有了拉拢这李家嫡子的心思。
    感情牌，有的时候，还是很有用的。
    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情感，会很大程度上影响一个人的选择。
    今日，她请这李家嫡子来，就是为了进一步拉近这层关系。
    当然。
    现在还不急，她再多观察观察。
    思及至此，长孙皇后继续和一旁的妹妹闲聊，没有着急谈论正事。
    “世子，你在禁军多久了呀？”
    犄角旮旯，李子夜坐在那里，自己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后，闲得无聊，目光又看向了身旁的长孙家世子，好奇地问道。
    闲着也是闲着，还是继续逗逗这家伙吧。
    “三年。”
    长孙封宇看到某人又开口了，一脸戒备地回答道，“怎么了？”
    “没事，随便问问。”
    李子夜眼睛转了转，嘿嘿一笑，道，“三年便混上校尉之职，不简单，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将门无弱兵！”
    “李教习过誉。”
    被人夸奖，长孙封宇心中稍稍骄傲了一下，不自觉放松了警惕，看眼前少年也顺眼了许多。
    其实，这李教习还是可以的。
    至少，眼光不错。
    长孙封宇拿起茶水喝了一口，心中如此想道。
    “世子加油，早日混上禁军大统领的位置，以后若哪个狗急跳墙的皇子敢兵变，便派人灭了他。”李子夜旁若无人的说道。
    “噗！”
    长孙封宇没忍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吓得脸上冷汗直流。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
    “封宇！”
    长孙皇后身旁，长孙南乔见状，脸色一冷，喝道，“不得失礼！”
    “是。”
    长孙封宇苦笑，应了一声，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听身边某个人胡言乱语。
    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还是年轻呀，心态不好。”
    李子夜端起茶杯，感慨一句，继续品茶，这一刻，也不觉得茶苦了。
    茶不错。
    走的时候，让南乔姐姐送他点。
    反正不要钱，不拿白不拿。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说的就是他这种。
    一旁，长孙封宇又连续喝了几杯茶，平复心情，此时此刻，觉得杯中的茶水是那样的苦涩难咽。
    “姐姐。”
    主座边，长孙南乔看到自家侄子已经快要顶不住某人的摧残，目光看向身边的皇后娘娘，轻声道，“你不是找李教习有事吗？”
    再拖下去，她那个可怜的侄子，就要被李子夜那小子吓死了。
    也不知道两人都说了些什么，封宇被吓成这样。
    “对，你不提醒，本宫都差点忘了。”
    长孙皇后像是刚想起来，面露恍然之色，说道。
    犄角格拉里，李子夜听到有人提到他，目光望了过去。
    终于要说正事了？
    大人物做事，真是麻烦啊，拖拖拉拉，拐弯抹角。
    有事直接说不行吗！
    想到这里，李子夜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世子，面露怜悯之色。
    可怜的孩子，都是你家大人的锅。
    “李教习。”
    主座上，长孙皇后看着前方少年，神色温和地问道，“今年多大了？”
    “十八，不到十九。”
    李子夜一脸正经地说道。
    要来了！
    “十九。”
    长孙皇后轻轻呢喃了一声，道，“该成婚了。”
    “还早。”
    李子夜一听，心中立刻了然，对答如流道，“四皇子比我还年长半岁，不也一样没有娶妻。”
    “咳。”
    长孙南乔听到某人的言语，差点呛到自己，这小子，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另一边。
    慕容听到李家三公子能噎死人的回答，忍不住掩嘴轻笑起来。
    她就知道。
    母后想给这家伙指婚，根本就不可能。
    他能有一百个理由拒绝。
    一旁，慕白端着茶杯的手，也忍不住顿了一下。
    关他什么事？
    主座上。
    长孙皇后被眼前李家小子一句话堵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她的确是想给这小子指一门婚事。
    倒也不是非要谁家姑娘，就是想将他们和李家的关系拉得更近一些而已。
    只是。
    这小子，难搞啊。
    片刻后，长孙皇后恢复心情，目光看着眼前小家伙，雍容华贵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直接问道，“不想听听是谁家的姑娘？”
    李子夜闻言，撇了撇嘴，软的不行，硬来啊这是。
    “皇后娘娘，我就是个商贾人家的纨绔子弟。”
    李子夜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娘娘您就别费心了，您看，四殿下年纪也已不小，是时候娶妻生子了！”
    不远处。
    慕白听到某人又将祸水引到他这边，纵然心如止水的性子，也有些忍不住了。
    这家伙，太气人了！
    为了自己脱身，就把麻烦推给别人。
    损人利己！
    一旁。
    慕容笑得已快直不起身子。
    太好玩了。
    比起皇宫中那些一板一眼的妃嫔和皇子，这李教习，实在太有意思了。
    母后这次可遇到对手了。
    这些年，母后一人坐镇后宫，纵然淑妃和容贵妃这样的实权人物也没有泛起什么浪花来。
    没想到，在这李家三公子面前，却是有些压不住场面了。
    主座上。
    长孙皇后看着眼前家伙油盐不进的样子，也不禁有些头疼。
    这李家小子帮了慕白许多，她也不能太过强迫，但是，不用强的，这小子真是一句话也不听。
    而且，他好像一点也不怕她这个大商的皇后。
    “李教习是有喜欢的姑娘了吗？”
    长孙皇后决定退半步，神色温和地说道，“若是门当户对，本宫可以为你指婚。”
    对付这小子，看来不能来硬的，以退为进，或许能好些。
    “先不用。”
    李子夜咧嘴笑道，“我年纪还小，等四殿下成婚后，我再成婚也不急。”
    套本宝宝的话，门都没有。
    “咔！”
    慕容身边，慕白终于忍不住，端着茶杯的手一用力，手中的茶杯顿时出现了裂痕。
    “兄长，小姨和母后可都在呢。”
    一旁，慕容一边忍着笑，一边小声提醒道。
    要是不是小姨和母后在，兄长估计已经要砍人了。
    主座上，长孙皇后听到眼前李家小子所言，目光下意识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儿子，眸中闪过一抹不愉之色，都怪她这儿子，到成婚的年纪不成婚，害得她指个婚都这么费劲，这李家嫡子老拿她这儿子当挡箭牌，她能说什么。
    自家儿子都管不住，还去管别人家的，说话都没有底气。
    堂中。
    长孙南乔听着姐姐和李家嫡子的对话，想笑又不敢笑。
    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这么和姐姐说话。
    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李子夜身边，长孙封宇吓得手中的茶杯都快端不住了。
    这小子疯了吗，敢这样和皇后姑姑说话！
    他都不敢。
    正堂内。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心思各不相同。
    李子夜就只管喝自己茶，反正说啥都是油盐不进，爱咋咋地。
    长孙皇后也是一脸无奈，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遇到这样难对付的小辈。
    纵然那些王侯家的世子，她每次赐婚，都是一脸的感恩戴德，就算心中不愿意，也不敢表现出来。
    哪像这个，软硬不吃，关键，她还不能真的怎么样他。
    毕竟是自家皇儿的朋友，而且，此子的才学可谓世间罕见，对白儿今后争夺太子之位有大用。
    思及至此，长孙皇后强压下心中的波澜，装作若无其事，面露笑意道，“这样吧，本宫给你说几家姑娘，人品、样貌和家室，保证都是上上之选，你考虑一下。”
    “皇后娘娘，四殿下何时成婚呢？”
    李子夜没有去接皇后的话题，喝了一口茶，继续祸水东引，笑道，“您看，一年前，天谕殿都来向九公主提亲了，四殿下身为九公主的兄长却还一直没动静，娘娘您也该催一催了。”
    一语落。
    正堂内又安静下来。
    这一次，不仅慕白，就连慕容都开始有些紧张了。
    这家伙，太没有底线了，为了自保，竟是要将她和兄长都拉下水。
    主座上，长孙皇后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一旁。
    长孙南乔别过脸，忍笑忍的很是辛苦。
    真是没想到，姐姐也有这么一天，被一个小辈堵的说不出话来。
    她家这位殿下，回去后估计惨了，要不是她家这位殿下，姐姐也不至于被噎的如此难受。
    安静的正堂，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有人想笑不敢笑，有人想砍人不敢砍，也有人安静喝茶，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情。
    李子夜，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暴发户、只欺男不霸女的纨绔子弟，史上最废材的天命之子，又怎么可能会甘愿走上联姻的俗气套路。
    联姻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四殿下。”
    感觉到堂内气氛有些尴尬，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不远处的四皇子，笑着问道，“你有心仪的姑娘吗，该成婚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对不起了四殿下，今天，就可着你一人霍霍了。
    愿狂风暴雨，全都打在你一人身上！
    阿门，阿弥陀佛，哈利路亚！
    慕容身边。
    慕白听到某人的话，终于再也忍不住，一下子站了起来。
    一旁，慕容见状，赶忙伸手去拉。
    小姨和母后都在呢，可别打起来了。

 第482章 比划比划

    长孙府。
    正堂。
    损人利己的李子夜，终于把一向心如止水的四皇子慕白都气的坐不住了。
    一旁，慕容看到兄长要爆发，急忙伸手去拉。
    这么多人在这，打起来就不好了。
    “李兄！”
    慕白目光灼灼地说道，“已经一年多没有和李兄比试了，不如，出去切磋切磋。”
    “不去。”
    李子夜闻言，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切磋？
    切磋个屁！
    出去就是挨揍，他又不傻。
    慕白站在那里，瞪着前方少年，若是目光能够杀人，某人已经被扎成了马蜂窝。
    “白儿！”
    主座上，长孙皇后见状，开口轻斥道，“不得无礼。”
    “兄长。”
    慕白身边，慕容也使劲拽住一旁的兄长，强行将其拽回了座位上。
    李子夜身旁，长孙封宇一脸冷汗地喝着茶，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
    在座每一个，他都惹不起啊！
    没想到，他堂堂忠武王世子，竟也有如此卑微的一天。
    “李教习。”
    主座上，长孙皇后看着前方的少年，正色道，“你可要想好，你的婚事最好还是早些定下，不然，很可能会再出现你家长姐那样的麻烦，本宫的意思，你应该明白。”
    李子夜闻言，神色也认真下来，道，“皇后娘娘的心意，我明白，娘娘放心，此事，我心中有数。”
    “那就好。”
    长孙皇后点头，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言，转过话题，说道，“其实，本宫今日请李教习来，还有一事。”
    话至此，长孙皇后目光微凝，道，“此前，李教习提议让白儿建造矿藏司，究竟是怎么回事，开采油藏，本宫倒是能够理解，你们在漠北做的事，已传遍天下，加上漠北八部将原油用于攻城之上，陛下也有意寻找大商境内的油藏，加以开采，但是，煤矿，又是什么，值得花这么大力气去寻找吗？”
    “值得。”
    李子夜正色道，“皇后娘娘应该知道，这些年，冬天越来越长，也越来越冷，百姓民不聊生，尽管我们已尽可能加快火炭的生产，但是，火炭还是供不应求，价格也越来越高，这是没办法的事，毕竟，火炭的消耗实在太大了，平常百姓家哪烧得起一个冬天，不过，若能寻到原煤矿，便能很大程度上解决这个问题。”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稍顿，继续道，“煤矿，开采之后，只需简单的处理，便能用来取暖，十分方便，最重要的是，煤矿是天然形成，储量极大，一座大型煤矿的原煤，足以能供应整个大商使用好几年，甚至十几年。”
    主座上，长孙皇后闻言，神色顿时一震。
    十几年？
    一旁，长孙南乔也反应过来，心神皆震。
    她经商多年，当然能明白李家小子所言，是何等惊人。
    若李子夜所言不虚，这煤矿，将成为影响整个大商国计民生的东西。
    相应的，它所能带来的财富，不可限量。
    “原来如此。”
    主座上，长孙皇后从震惊中回过神，难以置信道，“本宫此前还有些不明白，李教习明明和白儿交好，却是将抵御漠北铁骑的办法教给了十一皇子，原来，李教习留给白儿的东西，已远远超过了任何战功。”
    话至此，长孙皇后起身，朝着前方少年行了一礼，道，“此恩，本宫记下了。”
    这是天大的恩情，足以改变朝堂格局的大恩。
    “别！”
    座位上，李子夜见状，吓得一下跳了起来，赶忙躲开，不敢受这一礼，苦笑道，“皇后娘娘，您是长辈，我一个小辈可受不起您的礼，会折寿的。”
    “姐姐。”
    主座旁，长孙南乔看到某人害怕的样子，忍不住面露笑意，道，“李教习说的有道理，你就别吓他了。”
    不远处，慕容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心中波澜难掩。
    原来，李教习给了兄长这么大的一个恩情。
    一旁。
    慕白注视着眼前的少年，目光同样变得复杂。
    此前，他提议建造矿藏司的时候，并没有说这些。
    “小家伙，这一次，你怎么这么大方。”
    主座旁，长孙南乔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笑道，“我记得当初，我长孙家想要和你李家合作一点生意，你都千推万阻，斤斤计较，如今，这么庞大的一笔财富，说送就送，不像你的风格啊。”
    “我这不是没办法吗。”
    李子夜苦笑一声，实话实话道，“大商律法，不允许私人开矿，煤矿虽然从前没有人知道，但它也是矿啊，我可不敢钻律法的空子，想了想，还是送给四殿下吧，四殿下吃肉，怎么也能给我李家留点汤不是。”
    堂中，长孙皇后等人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些话，就很实在了。
    “白儿。”
    长孙皇后目光移过，看向不远处的嫡子，提醒道，“可不要辜负了李教习的一番心意，此事，一定要做好。”
    “嗯。”
    慕白轻轻点头应道。
    “那寻矿和开矿之法？”长孙南乔微笑道。
    “我会详细告知四殿下。”李子夜无奈地应道。
    这个时代，科技有限，也只能找一找露天煤矿了，不难，本宝宝会。
    说起来，他真是除了武学不行，什么都会点。
    李子夜郁闷了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平复一下自己悲伤的心情。
    座位上，慕白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看向前方的少年，询问道，“李兄，你的飞仙诀进展的怎么样了？”
    “第四十五重变化。”李子夜随口回答道。
    “这么快？”慕白诧异道。
    “嘿嘿。”
    李子夜嘿嘿一笑，面露骄傲之色，道，“厉害不？”
    “较量较量吧？”
    慕白认真道，“你必须要多和高手切磋才行！”
    “不要。”
    李子夜像是拨浪鼓一样摇头道，“我打不过你。”
    “打不过也没关系，尽力一试。”
    慕白正色道，“我和火麟儿的实力应该在伯仲之间，你若想打败火麟儿，必须得过我这关才行。”
    李子夜闻言，面露犹豫之色。
    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
    要不，比划比划？
    主座上。
    长孙皇后面露不解，什么火麟儿？
    一旁，长孙南乔见状，轻声解释道，“姐姐身在宫中，可能不知道，这李家三公子的师父梅花剑仙和朱雀宗的老宗主有个约定，一年后，这小家伙要和那朱雀宗圣女火麟儿打一场，好像还有什么赌注，具体情况，我就不太清楚了。”
    “竟还有这样的事。”
    长孙皇后听过，诧异道。
    她可听白儿说过，这李教习的武道天赋，其实很一般，并不如外界传的那般出众。
    “好！”
    座位上，李子夜起身，气势十足道，“打就打！”

 第483章 三尺剑

    长孙府。
    正堂外。
    李子夜、慕白相隔十步对视而立。
    气势十足。
    长孙皇后几人出于好奇，也出来观战。
    “南乔，这李教习的实力如何？”长孙皇后询问道。
    “还行吧。”
    长孙南乔笑道，“不过，和咱家四殿下没得比。”
    “差得很多？”
    长孙皇后诧异道，“怎么也是那位梅花剑仙的弟子，应该不会太差才是。”
    长孙南乔闻言，掩嘴轻笑道，“倒也不是这李教习太差，是咱家四殿下太厉害了，所以，差距才显得有些大，在这大商朝，年轻一代中，也只有儒门的白忘语能和咱们四殿下相提并论，李教习这种等级的，咱们四殿下打他，可以让一只手。”
    一旁，慕容听过小姨所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教习的实力，她倒是听兄长说过，在漠北时，这李教习连兄长一剑都接不下。
    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差点忘记问了。”
    正堂前，李子夜看着眼前的四皇子，问道，“殿下还没入第四境吧？”
    要是入了第四境，那就别打了。
    四皇子这个级别的天之骄子，同境界，他都不一定打得过，相差一个大境界，就纯属找虐了。
    “半步四境。”
    慕白如实地说道，“第四神藏开辟了一半，一个月内，可入四境。”
    “不打了！”
    李子夜闻言，立刻打了退堂鼓。
    他不要找虐。
    不远处，长孙皇后等人见状，皆是面露无语。
    真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说好的要打，又不打了。
    “不打，也得打。”
    剑已出鞘，岂容轻易敛锋，慕白轻喝一声，踏步冲上前去，先发制人。
    龙渊剑，锋芒夺目。
    同为闻名世间的古剑，龙渊之利，绝非寻常神兵可比。
    剑利，便是杀人器。
    十步外。
    李子夜凝神，不敢大意，脚下轻踏，同样冲上前去。
    四皇子的剑，他见过，精确无比，甚至能在激烈的战斗中做到每一剑都刺在相同的位置，和这样的高手比试，防御，就等于坐以待毙。
    想赢，唯有以攻代守！
    照目间，龙渊、纯钧，两口神兵交锋，剑声刺耳。
    第一招，平分秋色。
    李子夜的确变强了。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经过两年的磨炼，和这么多高手的指点，李子夜的实力，早已今非昔比。
    当然，和四皇子这样的绝代天骄还有差距，不过，差距已不是完全不可跨越。
    众人瞩目。
    双剑交并，一剑快过一剑，锋芒耀目。
    李子夜深知自己的优势和劣势，尽量拉开距离，发挥速度的优势。
    经过玄风的教导，李子夜如今的速度，已丝毫不逊四境强者。
    然而。
    慕白，却不给李子夜拉开距离的机会。
    龙渊剑如影随形，剑法之精准，分毫不差。
    简单交手几招后。
    李子夜迅速落入下风。
    “飞仙诀，飒沓五更寒！”
    眼见战局不利，李子夜脚下一踏，退后十步外，再现飞仙诀第五式。
    “一剑飞鸿！”
    飞仙诀之招近身，慕白不退反进，身影闪过，一剑破空。
    双剑交错。
    招式力尽一瞬，慕白手中，龙渊剑再起锋芒，刺向眼前少年胸膛。
    李子夜神色微变，踏步瞬身，堪堪避开龙渊锋芒。
    只是。
    慕白之剑，太准了。
    李子夜避开了第一剑，已避不开下一剑。
    一瞬之后。
    龙渊剑锋，再度刺了过来。
    胸前一寸，立刻停下。
    分毫不差。
    李子夜看着胸前的剑，撇了撇嘴，道，“我输了。”
    这些家伙，都是变态！
    根本就没有一点破绽，别人家的孩子，真是烦人。
    “十三招。”
    慕白收剑，平静道，“进步很大，李兄，你可知自己输在哪？”
    “修为不够。”
    李子夜回答道。
    “不是。”
    慕白摇头道，“你的真气强度，远超同境武者，并不输我多少，李兄，你是输在了剑法，不够霸道。”
    说到这里，慕白目光凝下，认真道，“剑者三尺之内，应该是无敌的，这一点，李兄，你还做得不够。”
    李子夜闻言，面露不解之色，道，“听不懂，什么意思？”
    “剑有三尺。”
    慕白横过手中的剑，解释道，“所以，在这三尺之内，意之所至，剑亦所至，速度、力度、准度，都其中关键，全都需要锻炼到极致，李兄，你的速度足够，力度和准度，却差了许多，所以，三尺之内，你无法随心所欲地控制自己的剑。”
    李子夜听过眼前四皇子的话，面露思考之色。
    听着好有道理。
    麻痹，练个武，怎么这么难。
    什么都要学。
    怪不得练武需要天赋，这么多要学的，一般人哪学的过来。
    “李兄。”
    慕白看着眼前少年，正色道，“你要记好，三尺，这是用剑者的底线，三尺之内，绝对不能败给任何人。”
    李子夜回过神，轻轻点了点头，道，“我记住了。”
    正堂前。
    长孙皇后看过两人之战，眉头轻皱，说道，“差距的确很大，那火麟儿和白儿齐名，实力应该相差无几，这李教习怎么可能打得过。”
    “正常情况下，确实没得打，不过，距离两人的比试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
    一旁，长孙南乔轻声道，“就看这李教习能不能在这几个月内创造奇迹了。”
    “奇迹？”
    长孙皇后闻言，眉头再皱，道，“世上哪那么多奇迹。”
    “李兄。”
    院中，慕白想了想，上前一步，轻声耳语了两句。
    李子夜听过四皇子的悄悄话，神色一震，面露难以置信之色，道，“真的假的？”
    这也行？
    那位不是轻易不出宫吗？
    他来都城这么久，就从来没有见那位出过皇宫，所以，一直以来，只曾耳闻，不曾真正见过。
    “真的。”
    慕白点头道，“虽然李兄的师父梅花剑仙也是天下间少有的高手，不过，论起三尺内的剑法，师尊，当是天下第一，由他指点李兄，想必李兄也能进步快些。”
    “太好了。”
    确定此事靠谱后，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惊喜之色，道，“多谢四殿下！”
    这四皇子，够意思！

 第484章 授剑

    正午后。
    长孙皇后回宫。
    九公主慕容也跟着一同离开。
    府前。
    慕白注视着凤驾远去，许久，轻声问道，“李兄，在你心中，怎样才算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吗？”
    “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李子夜平静道。
    慕白闻言，神色一震，目光看向一旁的少年，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将前者的话，记在了心中。
    “走啦，家里还有个大麻烦在，我得回去盯着。”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走上马车，朝着李园赶去。
    没过多久。
    李园。
    西厢。
    “哎呀！”
    一声痛呼后，一道少年身影飞过，直直撞在了西厢的墙上。
    结实的院墙，就是简单晃动了几下，便恢复如初。
    五丈外，天剑若叶静立，从始至终动都没动。
    四周，剑意缭绕，虚幻若真。
    墙角，李子夜狼狈爬起身来，连束发都歪了。
    每日挨揍，似乎已成习惯。
    习武两年，当真是吵架没输过，打架没赢过。
    李子夜也没有气馁，握紧手中剑，脚下一踏，再度攻了上去。
    结局。
    毫无悬念。
    西厢中，李子夜一次又一次被打飞出去，又一次又一次爬了起来，不管多少次，都不会放弃。
    空无剑境，重在敏锐的观察能力，料敌于先，需要极高的悟性。
    李子夜，因为八脉不通，武学天赋一般，修炼速度很慢，不过，悟性和武学天赋，关系并不大。
    很多招式，李子夜看一遍就能记住，千百遍的练习，便能学会。
    悟性，不算差。
    不谦虚的讲，说是天才，也不为过。
    所以。
    空无剑境虽难，李子夜却也一点一点记下，一遍一遍苦练，一点一滴化为己用。
    西厢内。
    天剑若叶感受到眼前少年肉眼可见的进步，平静的目光中不禁有了一抹动容。
    原以为，这小子根本学不会这空无剑境，没想到，他竟是这么快就掌握了精髓。
    不简单！
    也许，梅花剑仙，并没有选错人。
    “砰！”
    纯钧剑近身，天剑若叶并指，再一次震飞眼前少年。
    十步外，李子夜踉跄落地，手中之剑，铿然入地，定住身形。
    十步距离，宛如天堑。
    李子夜跨不过。
    因为，他面前之人是这个世间剑道的最顶峰。
    或许，有一日，李子夜可以跨越这个高峰，但是，现在还不行。
    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顶峰，属于李子夜他们的时代，终究还没有真正到来。
    “今日就到此吧。”
    天剑若叶看着眼前明显已到极限的少年，淡淡道。
    “多谢前辈。”
    李子夜勉强提剑，抱拳恭敬一礼，疲惫道。
    天剑若叶点头，一身剑意尽敛，没有多说什么。
    李子夜随后离开了西厢，回了内院。
    翌日。
    天不亮。
    李子夜又出了府。
    先去了太学，做完早课后，匆匆赶往四皇子府。
    四皇子府。
    前院中，一位身着布衣的中年男子安静地站在那里，面容冷峻，蓄有胡须，看起来平凡无奇。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毫无不同的普通人，身为大商皇子的慕白却是始终恭敬地站在一旁，没有丝毫逾越。
    男子便是三尺剑。
    皇室第一供奉。
    和剑痴同一个时代的绝世强者，号称三尺之内，绝对无敌。
    因为不在江湖，极少出手，三尺剑，并没有人间剑仙之名，但是，三尺剑的实力，却是不输任何剑仙。
    除却人间剑仙级别的强者，又怎么担得起皇室第一供奉之名。
    李子夜入府，朝着院中的中年男子，恭敬行了一礼。
    “你的天赋有限，其实，并不合适学剑。”
    三尺剑看着眼前少年，神色平静道，“不过，四殿下再三请求让我教你，看在四殿下的情面上，我可以教你，但，只有一招，仔细看好。”
    说完，三尺剑没有再废话，伸手握剑，身影随之而动。
    照目之间。
    三尺剑身影已至李子夜身前。
    风过，叶落。
    剑过，落叶一分为二。
    然而。
    令人震惊的是。
    落叶并非被简简单单的斩开。
    而是像纸张一般，从叶面中间，被分为薄薄的两片。
    神乎其技的剑法，极尽精准。
    李子夜看着身前的两片落叶，心中震惊不已。
    “三尺。”
    三尺剑挥手收剑，语气淡漠道，“这是一位用剑者的领域，三尺之内，你的剑，必须要做到绝对的精准，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偏差，一剑飞鸿，是这一招的名字，剑成，可破万法。”
    “多谢剑供奉。”
    李子夜从震惊中回过神，再次行礼道。
    与此同时，太学宫。
    东院，菜园中。
    孔丘注视着四皇子府方向，苍老的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短短数月之内，这么多人教他不同的武学，不知是福还是祸。
    武学之道，殊途同归，招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招式中的武道真谛。
    他若不能领悟这一点，一年后和火麟儿的一战，依旧毫无胜算。
    注视片刻，孔丘收回目光，拿着水舀继续给园中的青菜浇水。
    天剑若叶、三尺剑、梅花剑仙，每一个都是剑道的集大成者，不过，他们三人的道并不同。
    那小家伙，必须也要走出自己的道才行。
    四皇子府。
    半日后。
    三尺剑出府，乘坐马车离去。
    皇室第一供奉出宫，授剑半日，纵然朝中重臣的子弟也没有这个荣耀。
    若非四皇子一再相求，三尺剑也不可能答应。
    半日，不多，却已足够。
    毕竟，李子夜需要学的，只有一招。
    三尺剑离开四皇子府不久。
    李园。
    西厢，天剑若叶提剑，迈步离开。
    因为李子夜不在府中，没有任何拦得住。
    都城，街道上，马车隆隆，朝着皇宫方向驶去。
    远处。
    天剑若叶迈步走来，步伐看似不快，呼吸间的工夫，却已从街头走至结尾。
    皇宫前，还有不到一刻钟的路程时。
    马车停下。
    前方，天剑若叶静立，挡去了前路。
    马车中。
    三尺剑有感，缓缓睁开了眼睛。
    相隔十丈。
    两人的目光对视，一身战意急剧升腾。
    随后。
    两口古剑轻鸣，剑压弥漫，剧烈碰撞起来。

 第485章 剑上顶峰

    四皇子府。
    落叶飘零。
    李子夜习剑，脑中不断回想此前剑供奉的那一剑。
    可将落叶，像是镜子一般，一分为二，这份精准的控制力，简直匪夷所思。
    若非要用言语形容，只能说是，神乎其技。
    一旁，慕白静静地陪着，不时出声指点。
    他不知道，一年之后，李兄是否能打赢和火麟儿的一战，不过，李兄尽心竭力帮他，他也必须知恩图报。
    这一剑，李兄若是能够学会，实力，必定能更进一步。
    半个时辰后。
    李子夜收剑，向四皇子告辞，先行回府。
    家里有个麻烦在，他不敢离府太久。
    没过多久。
    马车赶回了李园。
    “小公子。”
    李园外，下人已在焦急等待，看到小公子回来，赶忙快步上前，禀告道，“西厢的那位客人，出府了！”
    李子夜闻言，神色微怔，片刻后，仿佛想到了什么，心中一震。
    不好！
    “去皇宫！”
    李子夜回过神，立刻转身上了马车，喝道。
    “是！”
    赶车的小厮领命，驾着马车，快马加鞭朝着皇宫方向赶去。
    与此同时。
    相距皇宫已不远的街道上。
    剑压弥漫，两股强大异常的气息不断碰撞，尘沙飞扬。
    街道周围，本就不多行人看到这一幕，纷纷避让。
    不多时，整条街道空荡荡一片，再也没有一个行人。
    “在下，若叶丛云！”
    马车前，天剑若叶看着前方马车中的身影，神色平静地开口道。
    “三尺剑！”
    三尺剑应了一声，起身走下了马车。
    相视的两人谁都没有再多说什么，目光相对，周身气息不断攀升。
    武道至此，敌手难寻，高处不胜寒的寂寞，常人难以理解。
    所以。
    纵然三尺剑知道都城不能较武，此刻却也顾不得那么多。
    “请！”
    天剑若叶开口，天丛云剑随后出鞘。
    照目。
    剑意弥漫，剑锋随后而至。
    三尺剑定神，挥手提剑，正面迎了上去。
    双剑交锋，剑气纵横交错。
    同为五境绝巅，同为剑上顶峰，两人初交手，战局便迅速白热化。
    “轰！”
    街道上，两人身影几度交错，一道道剑光划过，剑之所至，无坚不摧。
    谁为剑上顶峰，谁立剑上绝巅，于万千剑气中，不断争锋。
    “呲啦。”
    空无剑境，料敌于先，天剑若叶的剑，无情而又锋利，招招逼命，一剑划过三尺剑左臂的衣帛，带出一瀑刺眼的血花。
    破招于起招之时，特殊的战法，首夺先机。
    三尺剑挥剑震开战局，看了一眼左臂的剑伤，眸中流光闪过。
    好厉害的剑！
    竟是能在他出招之前，便先一步预知到他的招式。
    “一剑，飞鸿！”
    很快，三尺剑回过神，收敛心思，脚下一踏，再度冲上前。
    天剑若叶眸子微眯，身影同样掠过，挥剑破招。
    “铿！”
    天丛云剑近身一刻，三尺剑手中的剑，立刻转势，挡下天丛云剑。
    变招之快，令人惊叹。
    随后。
    三尺剑手中之剑再起锋芒，强势反扑。
    天剑若叶随之迅速变招，招中破招。
    两口剑，同时擦肩而过。
    鲜血飞溅，两人同时受创。
    三尺内，绝对无敌的剑，真正做到了三尺之内，随心所欲，意之所至，剑亦所至，纵然空无剑境，也无法完全破解。
    战局分开，旗鼓相当的两人，目光注视着对方，脸上皆露出了一抹凝色。
    高手！
    短暂的审视后，两人一身战意再度攀升。
    剑压席卷，尘沙如浪，五境巅峰的力量，在天地间迅速弥漫，让风云都变了颜色。
    “这是？”
    这一刻。
    都城各方。
    几座武王府内。
    仅剩的几位武王目光看着皇宫的方向，面露震惊。
    五境！
    有五境大修行者在都城中动手。
    儒门。
    几位掌尊也感受到了城中的真气波动，心神剧震。
    难道是？
    “麻烦啊。”
    东院，菜园内。
    孔丘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小子，终究还是没有看住这天剑。
    “轰！”
    城中街道上。
    天剑若叶、三尺剑再次交锋。
    这一次。
    动静更加惊人，两人全都将战力提至顶峰，一招一式，皆充满毁灭的气息。
    两人身影迅速交错，剑锋劈开了街道，毁去了周围的房屋，若非百姓已先一步逃离，恐怕已死伤惨重。
    五境大修行者，某种程度上，实力已经超出了凡人的范畴，举手投足，开山破海。
    而此时。
    李子夜正在坐车赶来的路上。
    马车隆隆驶过，鸡飞狗跳。
    马车中，李子夜双手紧攥，脸色尽是焦急之色。
    希望还来得及。
    千万不要打起来了。
    天剑若叶是从李园出来的，若是在都城中和剑供奉打起来，李园少不了麻烦。
    几乎同一时间。
    皇宫。
    寿安殿。
    一名内侍匆匆走来，恭敬行礼道，“陛下，剑供奉在宫外，和一名高手打了起来。”
    “嗯。”
    殿内。
    商皇闻言，神色间并没有太多意外，注视着眼前的棋盘，开口问道，“知道是何人吗？”
    “身份暂且不知。”内侍回答道。
    “去查吧！”商皇平静道。
    在这都城，能拦得下三尺剑的人，总共也没几个，不难查。
    “是！”
    内侍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棋桌前。
    商皇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宫外方向，阴鸷的眸中闪过一抹冷意。
    三尺剑刚出宫，便被人拦下，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呢？
    按道理说，三尺剑，已很久没有出过都城，应该没什么仇敌才是。
    而且。
    三尺剑，是老四请出宫的，知晓三尺剑行踪的人，并不多。
    宫外，也就只有那李家嫡子而已。
    难道，是那李家嫡子所为？
    似乎，也没什么道理。
    李家嫡子没有理由要对三尺剑下手，就算有，也不该选在这个时候。
    倒是，老四和李家嫡子之间的交情，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为了那李家嫡子，老四竟是不惜亲自来求三尺剑出宫授武。
    老四的性情，他很清楚，莫说求人，即便低头，都不可能，否则，这些年，皇后和忠武王也不会如此头疼。
    看来，他要认真审视一下那李家嫡子的能量了。

 第486章 底蕴

    都城。
    距离皇宫不远处的街道上。
    两位剑道绝巅的五境大修行者交手，打的周围尽成疮痍。
    场面，异常的剧激烈。
    四周，百姓早已惊慌逃离，狼狈逃过了一劫。
    五境大修行者的战斗，凡人，哪敢围观。
    “轰隆！”
    街道上，两人身影不断交错，剑气所过，房倒屋塌，满目狼藉。
    立身五境，超凡脱俗，举手投足之间，天翻地覆。
    大商都城，本来就不允许武者擅自较武的，更何况五境大修行者。
    五境所带来的破坏力，实在太过恐怖。
    不过。
    很多时候，规矩，对一些人无用。
    规矩是人定的，遵不遵守，也会因人而异。
    到了天剑若叶和三尺剑这种等级的绝世强者，很多规矩，形同于无。
    “一剑，飞鸿！”
    战至白热，三尺剑身影掠过，长剑如电，一剑破空而至。
    皇室第一供奉，有着三尺之内，绝对无敌之赞誉，剑法变幻莫测，精准无比，极尽剑之技。
    不同于三尺剑，战局之中，天剑若叶一身剑意缭绕，空无剑境制敌，破招于先，极尽剑之道。
    两者的武学风格，完全不同，三尺剑，长于技，剑法之强，几乎可以说是神乎其技，天下间，无人能出其右。
    而天剑若叶，长于道，以剑明道，凌厉而又无情，剑之道，亦无人可及。
    技与道，武学之上，两条截然不同的路，并没有谁强谁弱之分，修至极致，皆可无敌于人世间。
    “唰！”
    剑光交错，剑气互相冲击，两人身上鲜血飞溅，伤势再一次互换。
    两人握剑之手，皆已染上了朱红，一身战意却是越发炽盛，耀眼夺目。
    惊世骇俗的一战，瀛洲武道的最高战力、千年皇朝的第一供奉，顶峰论武。
    千百年来，江湖与皇朝之争，从来不曾停止，今日，再度上演。
    照目。
    两人身影再次冲撞在一起。
    两口古剑，剑尖对碰，强大的力量相互冲击，两人身下，尘沙飞扬，卷石成雨。
    堪称恐怖的剑仙之战，打的半个皇城都震动起来。
    五境绝巅之可怕，超出想象。
    城中各方。
    镇守都城的几位武王注视着皇宫方向的大战，神色越发凝重。
    究竟是谁，竟是能和剑供奉战至如此程度！
    此人修为之强，已至武道顶峰，大商，何时又出了这样的高手？
    只是。
    没有圣旨，几位武王依旧坐镇府中，没有出手。
    武王，是大商朝最后的倚仗，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动。
    皇宫前。
    千疮百孔的街道上。
    天剑若叶、三尺剑，两人之战，已至最关键的时刻。
    随着战斗的进行，两人已将战力提升到一生的最顶峰。
    决胜之时，近在眼前。
    对手难求，天剑若叶横剑身前，首现证道之剑。
    天丛云剑轻鸣，薄弱蝉翼的剑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刹那。
    恐怖的剑压狂啸奔腾而出。
    剑意所至，大地无端瓦解，一道道巨大的裂痕出现，超越顶峰的剑，展现出最可怕的毁灭之力。
    以剑证道，无情之剑，不分敌我，剑意弥漫，吞噬周围一切，骇人异常。
    “无情、无我之剑。”
    十丈外，三尺剑感受着周围弥漫的恐怖剑压，眸中眯起，手中之剑横过，并指过剑，血染长锋。
    顿时，三尺剑周身，真气汹涌，牵引天地之力，形成一道巨大的剑气漩涡。
    御气于剑，加持三尺之锋，面对平生仅见的对手，皇室第一供奉，亦首现最强之剑，千锤百炼之技，辉煌耀世。
    顷刻之间。
    两股力量急剧碰撞，招未出，皇城的天空已开始摇动起来。
    武至绝巅，当有毁天灭地之力。
    最终之招。
    将出。
    胜负也将分定。
    殊不料。
    就在这时。
    街道尽头，一架马车狂奔而来，马车中，一道少年身影冲出，照目一瞬，已至战局中间。
    太学宫，东院。
    孔丘有感，神色微变。
    这小家伙，太乱来了！
    “儒首，帮忙啊！”
    皇宫前，李子夜以血肉之躯当在两位五境绝巅的大修行者，目光看着太学宫方向，急声喊道。
    这老头子，将麻烦扔给他，也不想想，他能拦得住一位五境绝巅的大修行者吗！
    太学宫内，孔丘听到李家小子的声音，眸子微微眯起。
    这小子是算准了他老头子不会见死不救吗？
    纵然如此，也太乱来了。
    他可不是每一次，都来得及出手的。
    皇宫前。
    刚要准备出手天剑若叶、三尺剑脸色都是一变，看着挡在中间的少年，沉声喝道，“让开！”
    “天剑前辈。”
    “剑供奉！”
    李子夜看着两人，着急道，“这里是大商都城，你们再打下去，会伤及无辜百姓的。”
    战局两边，天剑若叶、三尺剑周身剑气狂啸奔腾，天地灵气自四面八方涌来，不断加持剑招之威，显然，剑招将成，已很难收招。
    李子夜，身在战局的中央，承受着这恐怖的剑压，宛如置身狂风暴雨中，随时都有可能被疯狂用来的剑意吞噬。
    剑气划过，衣衫染红。
    纵然天剑若叶和三尺剑已尽力压制一身剑压，然而，将成之招，岂是想收便收。
    “至圣斗法。”
    战局之间，李子夜体内真气逆冲神藏，将修为提至极限。
    一瞬之间。
    李子夜周身真气狂涌而出，短暂的刹那，极限突破极限，真气强度，数倍攀升。
    “浩然罡气！”
    “明镜亦非台！”
    儒门、佛门最强防御之式融合，真元化水波，正是此前水镜妖皇传授的以柔克刚之法。
    为阻两位五境大修行者的战斗，李子夜以身犯险，倾尽所能争取时间。
    他相信，儒首那老头子不会看着他死。
    “唰！”
    战局中，两位人间剑仙级别的大修行者周身，剑气无端自发，纵横交错，形成摧枯拉朽之势。
    两人虽极力克制，却已无法压下。
    剑气划过，李子夜周身，护体气罩剧烈震荡起来，仅仅只是两位大修行者周身自发的剑气，便已超出寻常四境武者的极限。
    剑气破入护体气罩，光华明灭，快速消耗着李子夜体内的真气。
    人间剑仙级别的大修行者，怎是李子夜这样的小辈可阻。
    “乱来！”
    这一刻。
    天地间，儒首苍老的声音响起，随后，一股湃然无比的意志弥天盖下，散去两位人间剑仙周围的天地灵气。
    关键时刻，儒首终究还是出手了，如李子夜猜测，他不能见死不救。
    天剑若叶、三尺剑得儒首之助，立刻借势收招。
    战局中间，李子夜脚下一个踉跄，仅仅一个呼吸间的工夫，体内真气却已几乎完全耗尽。
    “多谢儒首。”
    李子夜稳住身形，心有余悸地朝着太学宫方向行了一礼。
    真是太险了。
    下次，他再也不接这样的苦差事了！
    战局两端，天剑若叶、三尺剑亦朝着太学宫的儒首行了一礼。
    方才若非儒首，他们收不住自己的招式。
    “换个地方重新打过如何？”
    一礼之后，天剑若叶直起身，目光看着不远处的三尺剑，平静道。
    “也可。”
    三尺剑点头，就要跟着天剑一同离开。
    “剑供奉。”
    然而。
    两人刚要离开之时。
    皇宫方向，一匹快马狂奔而来，马背上，身着甲衣的将军纵身而下，手持金牌，下令道，“剑供奉听令，陛下有旨，命你立刻回宫，不得有误！”
    三尺剑看着传令将军手中的金牌，眉头轻皱，点了点头，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复命，我稍后便回。”
    “剑供奉。”
    传令将军注视着眼前皇室第一供奉，丝毫没有退让，正色道，“陛下之令，是让供奉立刻回宫！”
    三尺剑闻言，神色沉下，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等待的天剑，脸色数度变化，最终，轻轻一叹，道，“好，我跟将军回去。”
    说完，三尺剑没再多言，迈步朝着皇宫方向走去。
    布衣，随风猎猎，这一刻，似乎有着太多无奈。
    皇权之前，纵然修为已至武道巅峰的五境大修行者也不得不俯首。
    这是一个千年皇朝的底蕴，不显山不露水，却是有着让人无法撼动的恐怖之处。
    尤其是当代的大商，更是隐藏了太多不为人所至的力量，三尺剑，窥得一隅，便再也不敢反抗。
    剑供奉、传令将军离去，很快消失在视野尽头。
    后方，天剑若叶皱眉，却也没有阻拦。
    一旁，李子夜看着剑供奉离去，心中波澜难掩。
    不对！
    方才，剑供奉明显是想要和天剑出城，继续打完这一场未完之战。
    但是，却是被那传令将军的一句话直接制止。
    要知道，三尺剑可是一位五境绝巅的大修行者，怎么可能因为一位传令将军的话，就改变主意。
    显然，三尺剑，畏惧的不可能是那传令将军，他畏惧的人，是皇宫中的那位商皇！
    想到这里，李子夜后背不禁沁出了一身冷汗。
    是他忽略了什么吗？
    一位五境绝巅的大修行者，竟是如此畏惧皇权，这绝不寻常。
    天下人的认知中，踏入五境，便可以不为任何人所掣肘，逍遥于人世间。
    一直以来，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虽然，他知道大商皇朝底蕴深厚，五境高手也不在少数，不过，他从未想过，皇权，会让一位人间剑仙级别的绝世强者如此畏惧。
    难道，那座皇宫中，还有着他不知道的可怕力量？
    能让五境绝巅都畏惧的力量，又是什么？
    “走吧，回去。”
    旁边，天剑若叶收回目光，淡淡说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开。
    李子夜从震惊中回过神，也迈步跟了上去。
    太不对劲了。
    究竟是什么，让那位三尺剑如此忌惮？
    必须想办法多往那座宫中安插一些眼睛，不然，他对那座皇宫的了解实在太少。
    与此同时。
    太学宫，东院。
    孔丘静立园子中，手持水舀，看着远方，轻轻一叹。
    心有惧，道便已止。
    皇室的剑，破不了五境了。
    可惜啊。
    不过，今日之后，那李家小子，应该更能看清那座皇宫的可怕之处。
    在这世间，唯有那座皇宫，是天书都无法触及的。
    千年皇朝，不朽的气运，掩去了太多东西。
    孔丘注视着皇宫。
    那双历经岁月的眸子，看着弥漫在皇宫之中的无尽龙气，点点流光闪过。
    寒冬将至，这世间已经不起任何动荡。
    大商，甚至整个人间的敌人，不仅仅在外，更可能在内。
    皇宫，寿安殿。
    三尺剑入殿，看着棋桌前的商皇，恭敬行礼道，“陛下。”
    “对手是何人？”
    商皇头都没抬，注视着眼前的棋局，神色淡漠地问道。
    “瀛洲，天剑若叶。”三尺剑回答道。
    “天剑？”
    商皇闻言，微微眯起，道，“实力如何？”
    “五境巅峰。”
    三尺剑如实应道，“和臣在伯仲之间。”
    “那倒是不弱。”
    商皇落子，继续问道，“那李家嫡子，教的如何？”
    “他的武道天赋一般，即便只是一招，也要学很久。”三尺剑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招式而已，和武道天赋关系不大。”
    商皇从棋盘上捏起被困死的白子，语气不急不缓道，“你觉得，他和火麟儿之战，有几成胜算？”
    “毫无胜算。”
    三尺剑应道，“火麟儿和四殿下的实力，应该在伯仲之间，这李家嫡子，还远远达不到四殿下他们的等级。”
    商皇听过剑供奉的判断，眸中流光闪过，沉思片刻，淡淡道，“下去吧，今日之事，朕便不追究了，不过，下不为例！”
    “多谢陛下。”
    三尺剑神色恭敬应了一声，旋即转身离殿。
    三尺剑方才离开不久，一名内侍快步走来，行礼道，“陛下，查到了。”
    “说。”
    商皇平静道。
    “与剑供奉交手之人，是瀛洲天剑，若叶丛云。”
    内侍低着头，说道，“此人来到都城后，便去了李园。”
    “李园？”
    商皇闻言，执子的手一顿，点头道，“知道了，下去吧。”
    “奴才告退。”
    内侍领命，起身退出了寝殿。
    “咔。”
    棋桌前，商皇右手一握，手中的棋子应声而碎，眸中冷意尽显。
    又是李家！

 第487章 隐秘

    李园。
    内院。
    李子夜回来后，第一时间便找上了红烛。
    安插眼睛的事情，一直以来都是红烛负责。
    作为烟雨楼的情报头子，红烛手中，掌握着大量的眼睛和暗桩，不仅为烟雨楼，也为李家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李家，只信任自己人，所以，像情报头子这样的关键职位，当然也不会交给外人。
    “还要往宫中安插眼线？”
    内院中，红烛听到小公子的要求，神色一凝，说道，“这可不容易，大商皇宫戒备森严，对于每一个进宫之人都会严格审查，我们此前也是费了很大力气，才安插进去几双眼睛。”
    “不容易也得做。”
    李子夜正色道，“想想办法，银子该使就使，只要能把人安插进去，多少银子都没关系。”
    “好吧。”
    红烛看到眼前小公子坚定的神色，点头道，“我想办法安排。”
    “辛苦红烛姐了。”
    李子夜应了一句，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红烛姐，商皇身边，现在有我们的人吗？”
    “有一个。”
    红烛回答道，“进宫很多年了，一直没有启用，就是怕引人怀疑。”
    李子夜闻言，眸子微微眯起，道，“该启用了。”
    “好。”
    红烛轻轻点头，应道。
    “安插眼睛的事，要抓紧时间，我们对那座皇宫，了解的还是太少。”
    李子夜沉声道，“若是我没有猜错，皇宫中，可能存在五境之上的力量，但是，不知道是什么。”
    “五境之上？”
    红烛神色一震，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怎么可能。
    这世间，除了儒门的儒首，还有人能跨越那道天堑吗？
    “嗯。”
    李子夜颔首，神色凝重道，“此前，我以为三尺剑这样的绝世强者之所以成为皇室供奉，是因为皇室有着更多的修炼资源，双方只不过合作关系，今日看来，根本不是这样，三尺剑的表现，太过顺从，身为五境绝巅的大修行者，竟是因为传令将军的一句话就改变主意，放弃了和天剑前辈的较武，这太奇怪了。”
    红烛听过小公子的分析，目光也凝重下来，道，“的确不太正常，莫说三尺剑这样的强者，即便一般武者，遇到同等级别的对手，要么不打，要打，就一定会想要分出胜负，哪有打到一半，便放弃的道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说，那座皇宫，肯定有问题。”
    李子夜目光看着皇宫方向，道，“一直以来，我们还是小看了那里面的人。”
    说完，李子夜收回目光，看着眼前女子，叮嘱道，“红烛姐，你先去做事，我去套套仙子师父的话。”
    “好。”
    红烛点头，转身离开。
    李子夜看向不远处的房间，迈步走了过去。
    仙子师父，身为五境绝巅的大修行者，或许，能知道了一些那座皇宫的秘密。
    不远处的房间内。
    秦婀娜坐在茶桌前，看着手中的飞仙诀功法，柳眉不时皱起。
    第七式后，还有第八式和第九式，剑痴的办法，恐怕都已不行。
    第七式，第三境左右的剑法高手，一人一招，勉强还能演练出来，但是，第八式，即便一人只演练一招，也需要接近第四境的武者才行。
    七十二名接近第四境的剑法高手，纵然儒门，亦不可能拿得出来。
    而第九式，要求就更加苛刻，人力，已不可及。
    难啊。
    若她猜的没错，千年前，初代剑神李太白应该已经破开了五境的壁垒，达到了和儒首相似的境界。
    不然，根本不可能创造出飞仙诀这样超越五境限制的功法。
    “仙子师父。”
    就在秦婀娜心生思虑时，房间外，敲门声响起。
    “进来。”
    秦婀娜回过神，将飞仙诀的功法收起，开口应道。
    吱呀一声，李子夜推门而入，看着坐在茶桌前的老秦，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说道，“仙子师父，你的伤痊愈了吗？”
    “何事，直说。”秦婀娜淡淡道。
    李子夜尴尬一笑，走上前，在茶桌对面坐了下来，道，“也没什么事，就想问问仙子师父，对大商那座皇宫了解的多不多。”
    “不多。”
    秦婀娜平静道，“怎么，李家这么快就和皇室对上了？”
    “那倒不是。”
    李子夜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边喝一边说道，“就是觉得以前太小看了那座皇宫，今日，三尺剑和天剑若叶不是打起来了吗，谁知道，刚打到一半，便被商皇的一道口谕直接叫了回去，着实让我有些看不懂了，皇权，虽然强大，却也不该让三尺剑畏惧至此。”
    “大商皇室，李家招惹不起。”
    秦婀娜目光注视着眼前弟子，认真道，“你将李家生意转移到东海的决定，是对的。”
    “我一直都知道，大商，是一个庞然大物，所以，一直以来，每走一步，都尽可能做两手准备。”
    李子夜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说道，“只是没有想到，仅仅一座皇宫便如此可怕，可怕到连人间剑仙级别的绝世强者也要俯首。”
    说到这里，李子夜似乎想起了什么，放下手中的茶杯，再次拎起茶壶，也给眼前的仙子师父倒了一杯茶，轻声道，“仙子师父，喝茶。”
    “二十年前。”
    秦婀娜看着眼前的茶杯，伸手端了起来，轻酌一口，平静道，“剑绝师尊寿元将尽时，其实来过一趟大商都城，闯过一次大商皇宫。”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震，诧异道，“为何？”
    “不为何，在这天下间，哪一个洞知天命的五境绝巅不想看一看，大商龙气笼罩下的皇宫中，究竟有什么。”
    秦婀娜轻叹道，“我也想，不过，我知道，我闯不过那座皇宫。”
    “仙子师父也不行？”李子夜惊讶道。
    “不行。”
    秦婀娜神色复杂道，“本来，有些事情不想这么早就告诉你的，不过，既然你问了，告诉你也无妨，二十年前，剑绝师尊三绝剑大成，实力短暂臻至五境绝巅，甚至有破五境的趋势，三绝剑，不同一般功法，大成之后，不论修为还是实力都会突飞猛进，但是，寿元也会急剧消耗，辉煌，只是很短暂的一瞬，剑绝师尊，知天命，不想就此消逝，孤身来到都城，硬闯大商皇宫。”
    “结果如何？”
    李子夜着急地问道。
    “惨败。”
    秦婀娜沉声道，“败在了一位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强者手中，回去后不久，剑绝师尊便仙逝了。”
    李子夜身子一震，惨败？
    怎会如此。
    剑绝师公已至五境绝巅，甚至有破五境的趋势，纵然遇到同为五境绝巅的强者，也不可能会落得惨败的下场。
    难道，皇宫中，真有五境之上的存在？
    “是五境之上的修者吗？”
    李子夜回过神，沉声问道。
    “不知道。”
    秦婀娜摇头道，“毕竟，除了儒首，谁都不知道五境之上，究竟是怎样的境界，但是，毫无疑问，皇宫中，有着超越人间极限的力量，纵然五境绝巅，也不能敌，而且，剑绝师尊当年刚进皇宫就被人挡了下来，根本就没有看清那座皇宫的真实模样，也许，大商的皇宫中，还有更可怕的力量。”
    “砰！”
    李子夜闻言，忍不住握拳砸了一下桌子，神色彻底沉下。
    他已一再警示自己，不要小看了大商皇室，没想到，还是轻敌了。
    那座皇宫中，究竟有什么。
    天下这么大，无数天骄都跨不过那道天堑，为何，那座皇宫中，会有超越人间极限的力量。
    “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和大商皇室撕破脸。”
    秦婀娜看着眼前弟子，神色很是认真地提醒道，“我知道，李家也隐藏着很大一部分力量，但是，比起大商皇室，还相差甚远，朝廷若逼得紧，只要不到无路可走的地步，能退就退，能忍就忍。”
    李子夜听过仙子师父的提醒，眸中凝色闪过，道，“我明白。”
    翌日。
    天未亮。
    李子夜匆匆离开李园，一如往日，先行前往太学宫做早课。
    早课后。
    东边小院。
    李子夜走来，是为了归还天书，更是为了向儒首问一些事情。
    “昨日，太乱来了。”
    菜园中，孔丘蹲着身子，仔细检查每一棵青菜的长势。
    天书，被随意地扔在了一旁的木桶盖上，看起来，就和一卷普通的破书没什么区别。
    “迫不得已。”
    李子夜面露无奈道，“谁能想到，一眼盯不住，天剑和那剑供奉便打了起来，幸亏只是毁坏了一些房屋和几条街道，并没有伤及人命，不然，麻烦就大了。”
    好在，此事涉及皇室的剑供奉，也没有百姓出事，朝廷必然和李家一样，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赔些银子了事。
    如今的结果，当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天剑若叶，志在证剑。”
    孔丘拔出菜园中的几颗杂草，说道，“他的道，已至顶峰，唯有不断和同等级别的强者较武，方才能突破瓶颈，证己之剑，他来大商都城，就是为了寻找对手。”
    “麻烦啊。”
    李子夜感叹道，“必须想办法将天剑送出都城，不然，昨天那样的事情，还会发生。”
    “这件事，老朽不管，你自己看着办，既然天剑已在李园，如何处理，随你。”孔丘不在意地随口说道。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道，“儒首，您老人家不能当撒手掌柜啊，天剑是您老人家丢在李园的，怎么能不管呢。”
    “好处，都是你拿的，人，当然也由你来处理。”
    孔丘头也没抬地说道，“换个话题，要是没事，也可以回去。”
    李子夜撇了撇嘴，道，“还有一件小事，想问问儒首您老人家，仙子师父说，二十年前，剑绝师公硬闯皇宫，刚入宫，便被一个不知名字的人拦了下来，儒首，您知道，那人是谁吗？”
    “不知道。”
    孔丘摇了摇头，道，“皇宫中的事，老朽看不到。”
    “那人，真的是五境之上？”李子夜凝声道。
    “应该不是。”
    孔丘回答道，“若是五境之上，三绝剑，走不出皇宫。”
    “不是五境之上，实力又远在五境绝巅之上？”
    李子夜有些迷惑了，不解道，“儒首，这不合理啊。”
    “凡事，总有例外。”
    孔丘轻声道，“比如，天谕殿的那名书生，未破五境的壁垒，实力却已足以匹敌五境之上。”
    “儒首的意思是，大商皇宫中，也有天谕殿主那样的存在？”李子夜惊讶道。
    “很有可能。”
    孔丘点头道，“当然，这只是老朽的猜测而已。”
    “儒首，您老人家没有进过那座皇宫吗？”李子夜凝声问道。
    “曾经进过。”
    孔丘直起身，目光看向远方的皇宫，道，“不过，近百年来，再也没有去过。”
    “为何？”
    李子夜疑惑道，“以您老人家之尊，为何，进不得那座皇宫？”
    “皇室，有了心思。”
    孔丘收回目光，轻声一叹，说道，“他们怕老朽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所以，百年以来，历代商皇宁可出宫来见老朽，也不再召老朽入宫。”
    “儒首建立太学，为大商培养了无数人才和重臣，皇室，竟提防儒首至此。”
    李子夜神色复杂道，“帝王心，当真不可测度。”
    “陛下，是想要让儒门，成为皇室的儒门。”
    孔丘走到水缸前，舀了一瓢水，洗了洗手，继续说道，“同样，他也想让李家的财富，成为皇室的财富。”
    “野心太大，不是什么好事。”
    李子夜语气冰冷道，“李家的财富，是李家辛苦挣下，李家不愿意送，谁都夺不走。”
    “那便尽快变强，守住你的李家。”
    孔丘平静道，“距离你和火麟儿之战，就剩几个月了，你若能胜她，天下人，都将对你刮目相看，藏拙，没有错，不过，有的时候，该露锋芒也要露，不然，别人就会认为你，孱弱可欺。”
    李子夜听过眼前老人的提醒，沉思片刻，很快回过神，点了点头，恭敬一礼，道，“多谢儒首指点。”

 第488章 藏拙

    大商西境。
    天谕殿大统领牧守知率领的银甲铁骑和大商凯旋王统领的玄甲军正式交锋。
    铁水洪流，互相冲击，大战惨烈异常。
    双方都是精锐中精锐，尤其天谕殿的银甲铁骑，更是有着过万不可敌的赞誉。
    凯旋王深知对手的强大，早已在战场上设下重重阻碍，就是延缓银甲铁骑的冲锋速度。
    与骑兵交手，让敌人慢下来，是亘古不变的硬道理。
    否则，一旦骑兵发挥出速度的优势，那恐怖的冲击力，根本没有兵种能够阻挡。
    而玄甲军，同样有着大商各大精锐军队中，最庞大的骑兵军团。
    五千重骑，还有两万轻骑，装备精良，能骑善射。
    加上罗刹王所率领的罗刹军从两翼配合，西境的第一战，双方打的难分难解，直到日落时，方才各自退去。
    夜幕降临。
    大商的营地中。
    凯旋王、陶夭夭商议对敌之法，一直商议了将近两个时辰。
    终了。
    陶夭夭将要离去时，凯旋王开口，问道，“罗刹王，李家那个小子，应该算是你的师侄吧？”
    “是，又如何？”
    陶夭夭停步，转身问道。
    “没什么。”
    凯旋王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平静道，“就是问问而已，那小家伙来到大商都城已经两年，罗刹王和他好像并没有太多联系。”
    “本王和梅花剑仙的关系，天下皆知。”
    陶夭夭淡淡道，“凯旋王认为，本王和那小子，能有什么联系。”
    “也是。”
    凯旋王点了点头，道，“其实，本王一直不明白，罗刹王来大商都城，是为了什么。”
    “立功，封王，守护大商。”陶夭夭平静道。
    “令尊于宫中重伤，不久后病逝，罗刹王还能想着守护这大商朝，本王佩服。”凯旋王注视着眼前人，说道。
    “凯旋王若没有其他的事，本王就先走了。”
    陶夭夭冷声说了一句，旋即迈步离开营帐。
    帐内。
    凯旋王看着前者离开的背影，眸中异色闪过。
    他总觉得，罗刹王效命朝廷，是别有目的。
    与此同时。
    北境。
    铁水洪流狂奔而过。
    漠北铁骑，所向披靡，再一次击溃了大商三位武王的合围之势。
    比起凯旋王的玄甲军，不论九幽王的黑水军还是宣武王的青羽军，都有着明显的差距。
    而忠武王的镇北军虽然强大，但是，面对漠北铁骑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也显得十分狼狈。
    北境疆土，一再失守。
    “报！”
    三日后。
    大商都城，战报传来，震惊各方。
    “天门城失守，漠北大军屠城，城中十一万军民全部战死。”
    消息传来，大商都城，惊慌的气氛越来越浓郁。
    北境的接连溃败，将大商千年以来积累的骄傲和自信，全部击溃。
    然而。
    不等朝廷反应过来。
    又四日后。
    来自西南和南境的两封战报传入都城。
    这一次。
    举朝震动。
    南境巫族、西南边境的佛国，同时出兵，征讨大商。
    天下伐商，烽火四起。
    李园。
    李子夜收到来自西南和南境的情报后，神色立刻变了。
    糟了。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北境的接连溃败，将大商千年的威严打破，加上天谕殿出兵大商西境，牵制了大商最精锐的兵力，那些狼子野心之辈，也都想要趁机分一杯羹。
    南疆巫族，由巫后掌权，巫后之下，共有十二位大巫王，不仅实力强横，而且，各有封地，握有重兵。
    “五位大巫王！”
    李子夜看着南境的情报，神色沉重异常。
    五位大巫王，十万大军，先锋军都这么多，这是要倾巢而出，趁火打劫了。
    看完南境的情报后，李子夜又仔细看过西南边境传来的战报。
    佛国。
    那座千年古刹，果然不出所料，也露出了獠牙。
    “青灯寺。”
    李子夜看着情报上的三个字，眸中冷意闪过。
    有佛西来，青灯不灭，佛身，不灭。
    说起来，这位青灯佛，似乎是小和尚的师父。
    他很好奇，青灯佛是否真如传说中的那般强大。
    西南王和西南王府的十万精兵还在那里镇守，应该能挡下佛国的那些僧众。
    当然，前提条件是，西南王府能挡得下那位青灯佛。
    “小公子。”
    就在这时，一名小厮快步走来，脸上尽是惊慌之色，道，“宫中来了位公公，说是陛下召见。”
    李子夜闻言，神色微沉。
    商皇要见他？
    李子夜回过神，立刻朝着前院走去。
    前堂。
    一名小公公静立，连坐都没有坐下。
    “公公。”
    李子夜走入前堂，脸上露出客气之色，并没有因为来人身份卑贱而有任何轻视。
    两世为人，李子夜深知，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的道理。
    “李教习，陛下口谕，让李教习立刻进宫面圣。”小公公看着来人，传令道。
    李子夜听过，眸子微眯，上前一步，不留痕迹地将一锭银子放入前者手中，说道，“公公，陛下唤我，是有什么事吗？”
    小公公感受到手中银子的分量，稍显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满意之色，压低声音，提醒道，“陛下的心思，奴才也不知道，不过，李教习要小心一些，陛下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李子夜闻言，点了点头，道，“多谢公公的提点。”
    两人随后出府，乘坐马车，朝着皇宫方向赶去。
    没过多久。
    皇宫。
    寿安殿。
    李子夜走入，看着殿内的商皇，恭敬行礼道，“草民李子夜，拜见陛下。”
    “坐。”
    商皇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少年，示意道。
    “多谢陛下。”
    李子夜领命，迈步走到棋桌前坐下。
    “会下棋吗？”商皇淡淡道。
    “略懂一二。”李子夜回答道。
    “和朕下一局。”商皇神色淡漠道。
    “是！”
    李子夜恭敬应道。
    一局开始。
    李子夜持黑子，先行落子。
    棋力弱者，持黑子，这是规矩。
    商皇持白子，随后落子。
    两人谁都没有说什么，唯有落棋之声，不断在殿内回响。
    李子夜的棋艺，很强，比起棋艺高超的商皇也丝毫不弱。
    重要的是，李子夜今年，尚且不及弱冠。
    而商皇，已经老了。
    棋局，异常的激烈，高下难分。
    商皇看着眼前棋局，阴鸷的眸中闪过一抹凝色。
    好一个李家嫡子，终于不再藏拙了！

 第489章 棋局

    皇宫。
    寿安殿。
    一片安静。
    唯有落子的声音不断回荡。
    棋桌两端。
    李子夜、商皇对视而坐。
    各持黑白子，一子一子落棋。
    棋盘上，局势十分的激烈，攻守之间，杀伐尽显。
    少有的，李子夜没有再藏拙，展现出不符合自身年龄的高超棋艺。
    侵略如火，不动如山，攻防之间毫无破绽，锋芒毕露。
    同样，商皇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明暗之间，尽展强大的手段。
    很快。
    一局得见胜负。
    黑白双子厮杀了将近半个时辰后，白子稍胜半子，赢下棋局。
    “陛下赢了。”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黑子，神色平静道。
    “朕赢了，李教习却没有输。”
    商皇也将手中的白子放回棋盒，淡淡道，“李教习棋艺不凡，是朕平生仅见的高手，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他很清楚，最后时刻，这李家嫡子让棋了，不然，此局胜负，依旧难料。
    展露锋芒，却又懂得及时而退，不得不说，这李家嫡子，心智已远超他那几个儿子。
    纵然心机最深的老大，恐怕也要稍逊一筹。
    “陛下过誉。”
    李子夜轻声应道。
    “朕，从不过誉任何人。”
    商皇注视着眼前李家嫡子，问道，“李教习，朕今日召你来，是有一事相问，那瀛洲天剑，为何会在李园？”
    “一年前，草民在东海遇难，被人带到了瀛洲，也正是在那时结识的天剑若叶。”
    李子夜没有隐瞒，如实地回答道，“所以，天剑若叶前来大商都城后，便直接住在了李园。”
    “原来如此。”
    商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他来大商都城，所为何事？”
    “寻对手证剑。”李子夜答道。
    “证剑？”
    商皇眉头轻皱，说道，“他和剑供奉在城中决战，影响很坏，这样的事，不能再有了。”
    “草民会想办法将天剑送出都城。”李子夜承诺道。
    “李教习觉得，让天剑若叶去西南边境如何？”
    商皇看着棋盘，似是很随意地问道。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震，立刻明白了商皇的意图，目光凝下，应道，“陛下，草民与天剑若叶只是相识，交情不深，无法影响他的决定，不然，便不会有先前他与剑供奉的一战。”
    “尽力而为。”
    商皇神色平和道，“李家，也是大商的李家，天剑若叶若去了西南边境，大商可解一方之危，腾出手来，应对其他三个方向的大敌。”
    李子夜脸色微凝，道，“草民可以试试，不过，无法向陛下保证一定能行，毕竟，一位五境巅峰的大修行者，不是草民这样的小辈，所能掌控的。”
    “你师父呢？”
    商皇转过话题，问道。
    “还在李园养伤。”
    李子夜轻声道，“此前去瀛洲，师父受伤极重，这半年以来，一直在养伤。”
    商皇听过，点了点头，道，“回去做事吧。”
    李子夜颔首，起身再度一礼，道，“草民告退。”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多留，转身就要离开。
    “李教习。”
    这时。
    后方，商皇再次开口，神色淡漠道，“朕觉得，李家这些年，还是为大商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事情，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李子夜听过身后商皇的话，脚步一顿，片刻后，语气平静道，“陛下放心，李家是大商的李家，当然会以大商的利益为重。”
    话声落。
    李子夜迈步，走出了大殿。
    “不得了的少年。”
    殿内，商皇眸中冷意闪过，今日再相见，这李家嫡子比当初奉天殿上，锋芒锐利了许多。
    想到这里，商皇目光移过，继续看向眼前的棋盘。
    这一局，是他赢了，不过，那李家嫡子也没有输。
    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心智，李家能发展到今日这个程度，并非例外。
    原来，李家不仅仅只有一个商业奇才李幼薇，也不仅仅只有一个绝代天骄李庆之。
    这看似最为平庸的李家嫡子，方才是最厉害的那个人。
    他既然不再藏拙，开始显露锋芒，那今后，李家的一些势力，应该也会渐渐显露出来。
    也好。
    他也想看看，苦心经营了十多年的李家，究竟隐藏了多少的实力。
    皇宫。
    李子夜孤身一人走出，坐上马车，赶向李园。
    马车隆隆，驶过街道。
    李园。
    李子夜回来后，直接前往西厢，将商皇的意思全盘告知，毫无隐瞒。
    他很清楚，在一位五境绝巅的大修行者面前耍小聪明，并不是什么好事。
    “西南边境。”
    天剑若叶听过眼前少年的话，神色平静道，“青灯佛？”
    “不错。”
    李子夜点头道，“青灯佛，有着人间佛之称，号称青灯不灭，佛身不灭，的确也算是一位修为超凡入圣的绝世强者。”
    “这便是你为我寻找的对手？”天剑若叶再次问道。
    “不是。”
    李子夜摇头道，“本来，我为天剑前辈寻找的对手，是云海仙山的剑仙吕问天，或者天谕殿的殿主傅经伦，不过，吕问天的行踪一向难寻，而天谕殿主，虽然实力强大，却不是一个合适的对手，天剑前辈现在最好还是不要对上他。”
    “为何？”
    天剑若叶问道。
    “天命。”
    李子夜正色道，“二十年前，剑痴实力远在那个书生之上，却因为天命，败于其手，一年前，剑痴再次挑战那个书生，破了五境，却仍然败于其手，说明，那个书生，依旧是天命所归之人，无人可败，天剑前辈现在去挑战他，结果不会有什么不同，我知道，天剑前辈无所畏惧，但是，败于天命，不值得。”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微顿，正色道，“思来想去，青灯佛，或许真的是天剑前辈最合适的对手，前辈的剑，是世间最锋利的剑，而青灯佛的佛身，是这世间最坚固的盾，我想，即便前辈也想知道，究竟是极致的攻击更胜一筹，还是极致的防御依旧不可撼动。”
    天剑若叶闻言，平静的眸子微微眯起，道，“你是一个很好的说客。”
    “前辈过誉！”
    李子夜抱拳恭敬一礼，应道。

 第490章 天剑西行

    李园。
    西厢。
    经过李子夜三寸不烂之舌的游说，天剑若叶，最终决定前往大商西南边境。
    一战佛国的信仰，青灯寺主持，人间佛。
    对天剑而言，对手是谁，立场如何，其实并不重要。
    关键是，对手的实力，一定要足够强。
    李子夜，游说天剑对上青灯佛，除了是商皇的授意之外，亦是完成此前对天剑的承诺。
    对手难寻，尤其是五境绝巅的大修行者，更是屈指可数。
    现如今，青灯佛，的确是天剑最合适的对手。
    而西边那个书生，是一位天命所归之人，非是人力可败。
    剑痴，已经连续证明了两次。
    夕阳将要西落之时。
    天剑若叶动身，准备离开。
    “天剑前辈为何不再多住一日，明天一早再出发？”西厢，李子夜询问道。
    “山高路远，早日动身，早日到达。”天剑若叶淡淡道。
    “我让下人为前辈准备马车。”李子夜说道。
    “不必。”
    天剑若叶拒绝道，“走路即可。”
    说完，天剑若叶没再多言，迈步朝着李园外走去。
    李子夜亲自相送，一直送到了府前。
    李园外。
    天剑若叶看着眼前少年，提醒道，“你的悟性不错，心智也足够坚定，只要解决经脉堵塞的问题，未来成就，不可限量，武学之道，急不得，慢慢来。”
    “多谢前辈提点。”李子夜恭敬行礼道。
    “走了。”
    天剑若叶最后说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去。
    “恭送前辈。”
    后方，李子夜再度一礼，道，“愿前辈，一尝所愿，得证剑上之道。”
    清风微拂，尘沙飞扬，夕阳下，天剑若叶身影远去，来时孑然，去时洒脱。
    天剑，一生为剑，不为世俗事羁绊，可谓这世间，活得最为纯粹之人。
    许久，李子夜转身，回了府中。
    “又送走一个。”
    前院，红烛看着走回府中的小公子，似笑非笑道，“可别再来其他人了，尤其是这样的大麻烦。”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李子夜微笑道，“虽然有些麻烦，不过，我们也没有吃亏。”
    “今日，商皇召你入宫，就是为了天剑的事吗？”红烛关心地问道。
    “不全是。”
    李子夜摇头道，“他还是在试探李家的忠心，看李家是不是还在掌控之内。”
    “帝心难测。”
    红烛轻声道，“我们要更小心一些了。”
    “该做什么做什么。”
    李子夜平静道，“李家，能走到今天这种程度，总要有些本事，不能让人看轻了。”
    红烛闻言，神色一怔，面露震惊之色，道，“你的意思是，将李家暗中的势力，摆到明面上？”
    “适当显露羽毛，未必是坏事。”
    李子夜目光看向皇宫方向，眸中冷意闪过，道，“乱世已至，我们总要展现出一些自保之力，不然，别人还真以为我李家可欺。”
    “我明白了。”
    红烛点了点头，道，“让他们进城吧。”
    “可以。”
    李子夜应道，“你去安排就行。”
    “好。”
    红烛领命，旋即快步离开。
    李子夜提剑，这一次，没有再回内院，就在前院开始练习起来。
    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剑影纷纷，不可名状。
    三日后。
    都城西城门外。
    一道道身影走来，每一人，皆身着青衣，面容冷峻，押送货物而至。
    货物，平凡无奇，不凡的，是人。
    城门守卫没有检查出什么异常，只能放人入城。
    然而。
    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一队人，非同一般。
    很快。
    城中各方势力的眼线，便盯上了这一队青衣。
    李园。
    三十六位青衣停下，旋即相继进入了府中。
    “参见小公子。”
    为首，一位三十岁上下的男子上前一礼，恭敬行礼道。
    “各位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先去东院休息吧。”
    李子夜看着眼前三十六位青衣，神色平静道。
    “是！”
    三十六人领命，旋即在府中小厮的带领下，前往了东院。
    不多时。
    城中各方。
    线报传入，心神剧震。
    三十六位第三境之上的高手？
    李家，竟然隐藏着这么多的强者。
    “三十六人，天罡之数。”
    皇宫，寿安殿。
    商皇听过宫外传来的消息，一边与自己对弈，一边问道，“四境高手，有几人？”
    “至少三人。”内侍恭敬应道。
    “知道了，下去吧。”
    商皇眸中异色闪过，平静道。
    “是！”
    内侍领命，旋即转身退了下去。
    “还不差。”
    商皇手中棋子落下，冷笑道。
    他刚试探过那李家嫡子，李家，便有所动作。
    不过，这应该还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李家隐藏的实力，必定远不止如此。
    他等着看！
    李园。
    东院。
    李子夜和一位青衣对视而立。
    李子夜持剑，而青衣，赤手空拳。
    青衣的实力，在第三境巅峰，并未入第四境，显然不是三十六名青衣中最强的行列。
    照目。
    李子夜身动，剑动。
    青衣，随后而动。
    剑如惊雷，攻势宛如狂风暴雨，连绵不绝。
    然而，青衣只是依靠一双铁掌，便挡下了纯钧剑一次又一次的攻势。
    隐约间，可见青衣双手上，带着一双奇异的金丝手套，真气加持下，刀剑难伤，纵然纯钧剑，一时间，也难以将其毁去。
    为了培养三十六天罡，李家，毫不吝啬，极尽奢华，硬生生拿着银子去堆。
    “轰！”
    交手十数招，青衣握拳，霸道无比的一拳轰出。
    李子夜见状，横剑身前，硬挡铁拳。
    但闻一声巨响，李子夜身形滑出十数步，握剑之手一阵酸麻。
    “厉害！”
    李子夜收剑，没有再继续打下去，目光看着前方青衣，面露满意之色，赞赏道。
    “是小公子手下留情了。”青衣恭敬行礼道。
    “留情是真，厉害也是真。”
    李子夜神色淡漠道，“你们要再努力些，争取尽快入四境，丹药、大药、天材地宝，需要什么，李家都可以给你们，唯一的要求，练好天罡伏仙阵，你们中若有人掉队，随时会有地煞高手填补进来，他们可是盯着你们的修炼资源很久了。”
    “是！”
    三十六位青衣领命，恭敬应道。
    --
    作者有话说：

 第491章 一起上吧

    太学宫。
    北院。
    早课热热闹闹地结束。
    李子夜，日复一日跟着儒门弟子一起练习飞仙诀，成长，虽然算不上突飞猛进，却是肉眼可见。
    纯钧剑，青红两色光华流转，淡有龙息。
    吞噬过八岐祸神的力量后，纯钧剑，明显也开始有了改变。
    最鲜明的变化是，剑锋和剑柄交接处的龙珠，里面开始出现了一丝血纹，看起来，十分的妖异。
    对此，李子夜也弄不明白，毕竟，拿龙骨和龙鳞锻剑，从前并没有人做过。
    南烈那个老家伙，虽然人丑、脾气臭，铸剑的本事，却是毋庸置喙。
    两个字来形容，很厉害！
    “老白，你在这等我，我还完天书再回来！”
    早课结束后，李子夜叮嘱了一句，旋即朝着东院跑去。
    老白这么好的劳力，不用白不用。
    以前是不方便，现在，人都拉到了李园，也无需再顾虑什么。
    东院。
    李子夜丢下天书后，就要跑。
    “哪里来的那么多高手？”
    菜园中，孔丘随口问道。
    “自家培养的啊。”
    李子夜停下步子，转过身说了一句，旋即补充道，“用银子堆的。”
    “天罡伏仙阵，好像是道门的阵法。”
    孔丘平静道，“怎么，李家还真有什么想法，要诛杀一位人间剑仙不成？”
    “哪能。”
    李子夜笑道，道，“仅仅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你小子，可不是愿意吃亏的主。”
    孔丘劝告道，“做人，终究还是要大度一些，大局为重。”
    “那是。”
    李子夜微笑道，“我一向都是以德服人，不然，我又怎么能成为太学宫的教习，你老人家就放心吧。”
    说完，李子夜没再和这老头废话，匆匆离开了小院。
    以德服人？
    那是不可能的。
    下次一定。
    “这小子。”
    院中，孔丘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样子，这小家伙进宫，和商皇的谈话，并不是那么愉快。
    不过，李家开始展现獠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皇室对李家下手，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李家展现的实力越强，这一天，便会越晚。
    大商，外患严重，这个时候，不会冒险对李家出手。
    北院。
    李子夜跑回，拽着小红帽就往外走。
    “做什么去？”白忘语不解地问道。
    “去帮我检验下，李园那些废材的实力。”李子夜说道。
    “那些青衣武者？”
    白忘语说道，此事几乎已传遍全城了，毕竟，昨天那么大的阵仗，只要不是眼瞎，都能看得到。
    “对呀。”
    李子夜应道，“我小时候提议老李培养的，这十多年来年，为了养活那些人，花的银子都能堆成山了，你去帮我检验一下，那些废材如果不中用，就让他们回乡下种田还债！”
    “好。”
    白忘语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没过多久。
    李园。
    东院中。
    两人走来。
    三十六天罡高手正在演练阵法，其中三位四境强者，气息如渊，十分显眼。
    “怎么样？”
    李子夜有些骄傲地说道，“全都在第三境之上。”
    都是钱砸的！
    山一般的银子。
    白忘语看过阵法中的三十六人，轻轻点了点头，道，“还行吧，武器装备都挺好，挺贵。”
    金蚕丝手套、淬有陨铜的玄铁剑、好像还有甲衣，估计也是宝物，真有钱。
    李家，不愧是大商朝有史以来最大的暴发户，别人练武靠天赋，李家人练武，天赋不足拿钱补。
    大气！
    “还行？”
    李子夜听到小红帽的形容，顿时有些不乐意了，道，“老白，你看仔细点，还有三个四境呢！”
    “看到了。”
    白忘语轻声道。
    李子夜无语，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
    “都别练了！”
    李子夜移过目光，看向前方三十六人，喊道，“我给你们找了陪练，这位是儒门大弟子，白忘语，你们出几个人，一起比划比划。”
    “是！”
    三十六位天罡高手中，一位四境强者走出，接着，又有五位三境后期的高手走出，一共六个人，对待小公子带来的高手，给足了面子。
    “不必那么麻烦。”
    白忘语上前几步，神色平和道，“一起上吧。”
    “咳。”
    李子夜闻言，差点没一口吐沫呛死自己。
    嚣张，太嚣张了！
    “小公子，这？”
    院中，三位四境的青衣强者见状，心中愤怒之余，目光下意识看向前方的小公子。
    “那就一起上，好好切磋切磋！”
    李子夜回过神，咬牙切齿地说道。
    今天，不把这小红帽打成小破帽，他就把姓倒过来写！
    “是！”
    三十六青衣领命，迈步上前，将眼前的儒门大弟子围在中间。
    “请！”
    白忘语平静地说了一句，旋即伸手拔出了背后的太易剑。
    太易起锋芒，顿时，一股湃然无比的浩然正气汹涌而出，令在场众人神色都是一凝。
    四境！
    “四境？”
    阵法外，李子夜有感，脸色也是一震，小红帽已经入四境了？
    什么时候的事？
    这家伙不是一直在养伤吗？
    养伤都能破境？
    靠！
    阵法中，三十六位青衣察觉到对手的强悍，目光立刻认真下来。
    下一刻，三十六人齐动。
    以三位四境青衣为主，联手大战儒门大弟子。
    “君子之风。”
    白忘语看着冲上前的人海，一剑挥过，浩然正气震荡，强行退敌。
    不及喘息，快刀重拳近身。
    白忘语踏步，身形辗转腾挪，只是脚步的轻移，却是能丝毫不差地避开一重又一重攻势。
    “覆海临渊！”
    守势之间，攻势同出，白忘语左手凝元，一掌反扑。
    一位四境高手不及避让，被直接拍飞出去。
    “兵祸天关！”
    一招之后，一招随后而至，毫无停滞，行云流水。
    接着，又是一位四境青衣被震出了战局，踉跄落地。
    战局外。
    李子夜看着前方的一幕，神色间震撼难掩。
    这家伙，怎么这么厉害！
    连二哥都说过，如今，这三十六人联手，有着天罡伏仙阵加持，即便面对五境，也可一战。
    为何，在小红帽眼前，如此不堪一击。
    战局中。
    两位四境退。
    最后一位四境连同四位三境巅峰的青衣冲上前，重掌反扑。
    殊不料。
    四人掌劲近身的刹那，竟敢身体一滞，真气不由自主疯狂外泄。
    “乾坤列一！”
    天罡阵法中间，白忘语凝元吸取四人掌劲，随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直接一掌，将四人全都震飞出去。

 第492章 赶时间

    李园。
    西院中。
    白忘语一人对上李家精心培养的三十六位天罡高手，仅仅一刻钟的时间，天罡伏仙阵，破！
    连五境强者都能围困的天罡伏仙阵，在白忘语面前，变得破绽百出，毫无抵抗之力。
    一刻钟后。
    三十六人，全都被放翻在地。
    阵法外。
    李子夜看着眼前的景象，震惊地嘴都合不拢了。
    这小红帽，实在变态了。
    他可以确定，这三十六位青衣并不弱，他们之所以败的这么惨，理由只有一个。
    小红帽，太强！
    “承让！”
    阵法中间，白忘语收剑，旋即朝着周围众人客气一礼。
    即便打赢了，甚至可以说，吊打，儒门大弟子依旧是那样的谦逊，礼数，亦是那样的周全。
    四周，三十六位青衣相继爬起身，互视一眼，心中震惊不已。
    “看到了吗，你们距离真正的高手，还差得远呢！”
    李子夜趁机上前两步，扫过在场众人一眼，语气冷漠地教训道，“都给本公子继续练！””
    “是！”
    三十六位青衣恭敬领命，这一刻，不敢再有丝毫懈怠和自满。
    “老白，走了。”李子夜唤道。
    “嗯。”
    白忘语轻应一声，旋即迈步走了过去。
    两人随后一同离开了东院。
    刚出东院，李子夜立刻伸手揽住小红帽的肩膀，小声问道，“老白，那些家伙真的这么不堪一击吗？为了培养他们，我李家可是费了不少心血啊！”
    “不是，他们很强。”
    白忘语如实应道，“只是，配合还不够默契，容易被人各个击破。”
    “不能啊。”
    李子夜疑惑道，“他们一起修炼这天罡伏仙阵已经很多年，按理说，默契方面，应该不是问题。”
    “修炼是修炼，实战是实战。”
    白忘语实话实说道，“其实，他们的战斗力，已很不错，只要再多找一些高手，磨炼一下他们的实战经验，他们的实力必定会飞速提升，只是，李兄，不该第一个就找上我，这对他们来说，不是很公平。”
    “老白，你这话，真臭屁！”
    李子夜一脸鄙视看着眼前的小红帽，说道。
    都是习武之人，为何小红帽就这么优秀，装起逼来，如此理所当然，他都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
    “李兄，莫非忘了？”
    白忘语提醒道，“我有儒首传授的千年武学见识和经验，他们那些破绽，我一眼便能看出来，所以，他们若练不到默契无间的程度，和我打，没有任何胜算。”
    “靠，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李子夜听过小红帽的解释，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懊恼道，“忘了你还有这个外挂，吓我一跳跳，我还以为我李家那些银子都白花了呢。”
    “李兄，你也可以陪他们练习，互相切磋，也能一同精进。”白忘语说道。
    “我就算了。”
    李子夜立刻摇头道，“我怎么也是他们的主子，必须保持一定的威严，输给你和修儒没事，输给他们，不合适。”
    说到这里，李子夜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揽着小红帽的手臂紧了紧，嘿嘿笑道，“老白，帮人帮到底，每天抽点时间，来指点指点他们？”
    “每天来肯定不行。”
    白忘语轻声道，“陈教习继承法儒掌尊之位后，她原来的空缺，现在由我补上，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处理，不可能再像从前那般自由自在了，这样吧，我每三天抽时间来一次，和他们打一场，应该也足够了。”
    “行吧。”
    李子夜闻言，点了点头，道，“不行我就把四殿下也叫过来，陪那些废材练一练。”
    “也可。”
    白忘语颔首道，“单纯剑法而言，四殿下还在我之上，陪他们练习，足够了。”
    “都是天才，就我不是。”
    李子夜撇了撇嘴，郁闷地说道。
    “李兄也是，只是，不太明显。”白忘语轻笑道。
    “敢笑话我，信不信我勒死你啊！”
    李子夜炸毛，用手臂使劲勒住眼前人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
    白忘语伸手挡住某人的手臂，身子一转，轻描淡写地挣脱了某人的魔爪，微笑道，“我回去了。”
    “去去去，不送。”
    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
    与此同时。
    皇宫。
    寿安殿内。
    四皇子慕白走来，恭敬行礼道，“拜见父皇。”
    “坐。”
    商皇看着眼前嫡子，平静道。
    “谢父皇。”
    慕白起身，迈步上前，坐了下来。
    “听说，你和那李家嫡子，交情不错？”商皇开口问道。
    “嗯。”
    慕白也没有否认，点头道。
    “他府中，来了三十六位武道高手，此事，你可知道？”商皇继续问道。
    “知道。”慕白应道。
    “你去他府中，和那些人较量一场，试探一下他们的实力。”商皇直言道。
    慕白闻言，眉头轻皱，道，“为何，李家家大业大，养一些武道高手，并不奇怪。”
    “那三十六人，可不是寻常的武道高手。”
    商皇淡淡道，“按朕说的去做，较量之后，将结果告诉朕。”
    “是，父皇。”
    慕白起身，再次行礼道。
    不多时，慕白离开了皇宫，径直朝着李园赶去。
    “四殿下来了？”
    李园，李子夜听到小厮的传话，面露诧异之色。
    他还没有去请四皇子，这位怎么主动来了。
    很快，李子夜回过神，快步朝着前院走去。
    前院内。
    慕白已经在等待。
    “殿下，现在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李子夜走上前，询问道。
    “父皇让我和你府中的那些高手较量一下。”
    慕白如实说道，“走吧，快点打完，我还要回去复命，赶时间。”
    李子夜愣了一下，这么直接？
    东院。
    三十六位青衣还在加练，院外，李子夜带着慕白走来。
    众人看到小公子又带人来了，面露不解之色。
    上午不是刚带人来过吗？
    “再介绍一下。”
    李子夜看着眼前众人，无奈道，“这位是四殿下，特意过来和你们切磋，都小心一点，四殿下的实力，不在那白忘语之下。”
    说到这里，李子夜看向身边的四皇子，一脸麻木地问道，“一起上？”
    “嗯。”
    慕白点头，迈步走上前去。
    赶时间。
    一起上，快一些！

 第493章 月南行

    李园。
    东院。
    不到两刻钟的时间。
    院中躺了一片。
    毫无疑问，和小红帽一样，慕白也入四境了。
    上一次在长孙府相见时，四皇子便已半只脚踏入了第四境，随时都有可能破境。
    对于四皇子这种级别的天骄来说，破境，真不是什么难题。
    这是李某夜羡慕不来的。
    人和人，有的时候，真的不一样。
    不过。
    慕白的强，并不完全在于天赋。
    抛却武道天赋，四皇子，不论悟性、意志、还是努力程度，全部都是上上之选，单就剑上造诣来说，比起很多五境大修行者也不逞多让。
    闻名世间的四大天骄，各有各的长处，唯一的共同点，每一个都出身不凡，修炼资源庞大，底牌层出不穷。
    习武，真的是需要银子的。
    银子，便是资源。
    就如同李子夜，明明毫无武道天赋，却是依靠庞大的资源支撑，强行修炼到了如今的程度。
    当然，天赋依旧还是最重要的，不然，每个暴发户的儿子都能成为武道高手了。
    战局外。
    李子夜看到眼前相似的一幕，一脸无语。
    又输了。
    这些天之骄子，真是够烦人的。
    他李家花费那么多银子培养的高手，在这些家伙面前，就和小孩子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天罡伏仙阵中间，慕白收剑，转身就走。
    比起小红帽，四皇子，就没有那么谦逊礼貌了，打赢后，还行什么礼，是不可能的。
    “殿下，怎么样？”
    李子夜看着走来的四皇子，问道。
    “一般。”
    慕白说了一句，朝着院外走去。
    “……”
    李子夜翻了一个白眼，客气一下都不懂。
    “走了，赶时间，不用送。”
    着急回宫复命，慕白撂下一句话后，离开了东院。
    “殿下慢走。”
    李子夜应了一声，目光冷漠扫过前方三十六人，淡淡道，“该怎么做，不用本公子再说了吧。”
    三十六青衣沉默，旋即自觉地开始练习。
    李子夜转身离开，不愿再看这些家伙。
    银子啊，都打水漂了！
    皇宫。
    寿安殿。
    慕白走来。
    商皇看到眼前嫡子，神色平静地说道，“没让你这么着急。”
    “走一趟而已，不费什么事。”慕白应道。
    “结果如何？”商皇询问道。
    “一般。”
    慕白如实说道，“不强，也不弱。”
    “哦？”
    商皇闻言，眉头轻皱，道，“只有这样？”
    “嗯。”慕白点头，应道。
    “朕知道了，回去吧。”商皇颔首，说道。
    “儿臣告退。”
    慕白恭敬一礼，旋即转身离开。
    棋桌前，商皇捏着白子，眸中闪过思考之色。
    老四已入四境，以其实力，四境中，少有人可敌，不过，老四入四境的时间尚短，暂时还无法和五境大修行者抗衡，这么说来，李园那些人的极限，也不会超过四境。
    奇怪。
    以李家的财力，为何会培养这么多实力不上不下的武者，集中资源，拉拢一两位五境大修行者，不是更合适吗？
    李家，究竟在图谋什么？
    就在商皇不断试探李家之时。
    大商。
    北境。
    烽烟弥漫，战火四起。
    漠北铁骑分兵三路，长驱直入，不占一城，每到一地，烧杀抢掠，采取以战养战的战术，不断消耗大商的有生力量。
    随着战争的进行，漠北八部攻城的手段越来越成熟，大商，被攻破的城池越来越多，伤亡极其惨重。
    每次攻城，漠北八部都会先强行驱赶大量的俘虏在前面送死，打击守军士气的同时，也能减少自身的伤亡。
    然后，用改良过的投石机，投掷巨石和火油，破坏城池并重创大商守军。
    更让人胆寒的是，漠北铁骑，攻破城池后，立刻就会屠城，不会浪费一兵一卒来守城。
    整个北境，如今可谓谈“漠”色变，恐惧的气氛，不断蔓延。
    当北境军民，在死亡的威胁下，准备共抗漠北铁骑时，漠北大军中，一则命令下达，北境百姓和守军好不容易生起的抵抗之心，立刻瓦解。
    “漠北大军所至，凡是主动投降者，不杀。”
    “抵死不降者，城破之日，城中之人，不论守军还是百姓，杀无赦！”
    漠北大军这则招降令，成为压垮北境百姓反抗之心的最后一棵稻草。
    漠北铁骑所向披靡的战斗力，加上血腥残忍的屠城战术，给了北境军民太大的压力，如今，漠北大军给出了保命之法，北境的大商百姓甚至一些将士，都开始动摇，失去了宁死不降的决心。
    当军心和民心出现涣散，溃败，已不可避免。
    夜深。
    皎月高照。
    漠北大军中路大营内，一片安静。
    将士多数已经休息。
    不过，大营周围，留有不少将士和探子巡逻，就是为了提防敌人夜袭、
    漠北三路大军，中路大军是最为精锐的一支，由澹台部族和白狄部族的联军组成，两个部族，同样也是漠北八部最强大的两族。
    而两军的统帅，全都是李子夜的老熟人了。
    澹台族天女澹台镜月，还有曾经和李子夜同生共死的白狄族大君。
    帅帐中。
    澹台镜月和白狄大君商议过接下来的安排后，将澹台真也唤了进来。
    “参见天女，白狄大君。”
    澹台真入帐，恭敬行礼道。
    “澹台真。”
    澹台镜月看着来人，开口道，“接下来，我会离开几日，你辅佐白狄大君，继续照计划行事。”
    “天女要离开？”
    澹台真闻言，神色一惊，道，“天女要到哪里去？”
    “不该问的不要问，做好你自己的事。”澹台镜月淡淡道。
    “是！”
    澹台真立刻低下头，恭敬应道。
    “白狄大君，有劳了。”
    澹台镜月移过目光，看着眼前白狄族大君，客气道。
    “天女要小心一些。”
    白狄大君神色凝下，提醒道，“那里可真是龙潭虎穴。”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澹台镜月平静道，“总归要去看一看。”
    “天女所说的东西，真的那么重要？”白狄大君皱眉道。
    “一朝根本。”澹台镜月回答道。
    白狄大君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澹台族天女身上，充满了神秘，让人难以看透，或许，她真的是对的。
    翌日。
    天还未亮。
    澹台镜月离开大营，孤身一人南下。

 第494章 人力破城

    六月将尽，七月随后而至。
    大商朝。
    北境、西境、西南、南疆全都燃起战火，烽烟遍地，四处可见。
    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整个大商朝发生巨变，一半边境线都在打仗。
    继北境和西境的战火后，南疆的巫族也开始作乱，关山王率领九万关山军抵挡，一连十数日，打的难解难分。
    十万巫族将士，九万关山军，人数来说，相差无几，巫族稍微占优，不过，优势并不算大。
    巫族的十万前锋军，明显也都是精锐，和关山军交手十数日，不落下风。
    双方的胜负，还很难判定。
    唯一的隐患是，巫族还有可能继续派兵，而大商皇城，因为多线开战，兵力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了。
    同样。
    大商西南境。
    佛国的七万佛徒踏入了大商边境，和西南王率领的十万大军已对峙多日。
    而且，佛徒的数量，还在不断增加。
    比起大商皇朝的正规军，佛国的佛徒，纪律性明显要相差许多，不过，苦行僧一般的佛徒，个人修为都不弱，一对一，大商的将士并不是对手。
    当然，战争从来不是一对一较武。
    装备、训练程度、战场厮杀的经验，都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
    而这些，佛国的佛徒，明显不如大商朝的正规军。
    正因如此，比起其他三境的岌岌可危，西南边境反而是最稳固的一方。
    但是。
    天下人都知道，佛国，最可怕的不是这些佛徒，而是青灯寺里的那位老僧。
    有着人间佛之称的青灯佛。
    世人认知，个人修为，在一场大规模的战争中，很难派上太大用场，因为一个人再强，也不可能挡得下千军万马，但是，凡事总有例外。
    青灯佛，便足以成为这个例外。
    人间所有的高手中，除了儒门的儒首，西域天谕殿的书生，没有人愿意对上那尊青灯寺的老佛。
    青灯不灭，佛身不灭，可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
    要想败青灯佛，就必须先毁那盏青灯，然而，想毁青灯，难如登天，至少数百年来，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
    这世间的神物，像儒门的天书、天谕殿的大光明剑、青灯寺的青灯，都是世人公认的至宝，既为至宝，又怎是轻易能毁。
    所以，要败青灯佛，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西南王城。
    城外。
    佛徒汇聚，漫山遍野。
    高地上。
    两道身影静立。
    一个枯瘦的老人，一个年轻的和尚。
    年轻的和尚手中，手持紫金钵，修为强大，已然入了五境，正是佛门的大弟子，法海。
    此时，法海恭敬地站在老人身后，不敢丝毫逾越。
    老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青灯古刹的主持，佛国的信仰，青灯佛！
    “师父。”
    时机将至，法海开口，恭敬道。
    “嗯。”
    青灯佛轻轻应了一声，干枯的左手抬起，顿时，金光大盛，无穷无尽的天地灵气从四面八方涌来，狂沙弥漫，卷石成雨，声势极为浩大。
    王城的城楼上，西南王、西南王世子祝青歌看到前方一幕，神色都是一沉。
    不好！
    青灯佛要亲自出手破城了！
    这老秃驴可是和天谕殿的书生齐名的绝世强者，青灯不灭，天下无敌，他若出手，王城极有可能不保。
    “青歌，你留在这里和将士们守城，为父去拦下他！”
    西南王说了一句，没有再耽搁，脚下一踏，纵身朝着城外掠去。
    “父王！”
    城楼上，祝青歌脸色一变，面露急色。
    父王的实力，虽然不弱，但是，怎么可能是那青灯佛的对手。
    城外，高地上，法海看到纵身而来的西南王，目光一冷，踏步冲上前去，翻掌提元，轰然挡下来者的攻势。
    五境交手，风云色变，周围大地应声开裂。
    法海拦下西南王，后方，青灯佛不动如山，继续汇聚天地之力，欲要一举破开前方的王城。
    强如青灯佛，要破开西南王城这样的庞然大物，也必须专心聚集力量，不可能信手毁之。
    “拿大弓来！”
    祝青歌见状，下令道。
    “是！”
    后方，将士们领命，七八个人抬着一张大弓走来。
    大弓，足有丈余宽，弓弦更是有着手臂粗，一人，根本不足以拉开。
    守城的将士，将大弓固定在城楼上，祝青歌一手拉过弓弦，大声一喝，全力开弓。
    已至第三境巅峰的西南王世子，凭借强大的个人修为，硬生生拉开大弓，旋即，只闻砰地一声，宛如惊雷般的巨响中，一支巨大的黑色箭矢飞过，径直射向远方的青灯佛。
    “师父小心！”
    正在和西南王交手的法海看到前方城池上飞来的巨大箭矢，心神顿时一惊。
    然而。
    高地之上，青灯佛仿佛没有看到前方飞来的箭矢，依旧全力汇聚力量。
    下一刻。
    “轰！”
    一道剧烈的碰撞声响起，巨箭撞上青灯佛周围的天地灵气，被直接震碎，漫天碎屑纷飞，难以伤及佛者分毫。
    人间佛，堪称活在人间的佛，又岂是凡箭可伤。
    “阿弥陀佛！”
    蓄力许久，功成之际，青灯佛口诵佛号，一身金光更盛。
    人力破城，放在以往根本是不敢想象的事情，不然，攻城，也不必牺牲那么多人。
    但是，今日，一切的不可能仿佛都要成为可能。
    “唰！”
    殊不料。
    就在这时。
    远方，一道剑气破空而至！
    剑气破开青灯佛周围汹涌的天地灵气，直接将这庞然无比的力量震散。
    顿时。
    庞大的天地灵气荡开，宛如惊涛骇浪，锋芒蔓延开来。
    “啊！”
    周围，未及反应的佛徒，被这股恐怖的力量卷入其中，甚至来不及惨叫一声，便被撕碎了身躯，鲜血喷洒漫天。
    青灯佛见状，苍老的脸上闪过一抹沉色。
    好锋利的剑！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
    远方，一道身着白色赢服的少年身影走来，步伐不快，却是一步一稳，一步一瞬身，只是数息之间，已至战场之上。
    王城内外，所有人看着城下的少年身影，震惊之余，不禁心生不解。
    此人，是谁？

 第495章 人间佛

    西南王城。
    人间之佛，欲破王城。
    关键时刻。
    一剑破空而来，震散人间佛汇聚的天地灵气。
    狂暴失控的天地之力，疯狂蔓延，数以百计的佛徒顿时被吞噬了性命。
    “阿弥陀佛！”
    高地上，青灯佛看到这一幕，苍老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冷色，开口道，“看施主的着装，并非中原人，为何要趟这一趟浑水！”
    前方，一袭白色赢服的天剑若叶踏步而来，周身剑气弥漫，给人一股难以言语的威压。
    “瀛洲，若叶丛云，以剑，请招！”
    十丈之前，天剑若叶停步，没有回答人间佛的话，伸手拔出了腰间的天丛云剑，刹那间，湃然剑压席卷开来，瀛洲神器，再现惊世锋芒。
    “瀛洲天剑？”
    青灯佛听到这个名字，目光一凝。
    瀛洲武道第一人，竟是来了中原！
    照目。
    天剑动，风云瞬变。
    不言一语，言语已是无用。
    武道之争，哪来那么多废话和道理。
    胜生败死，方才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青灯佛见状，手中念珠甩过，看似普通的念珠，却有千钧之力，怦然荡开近身的剑锋。
    五境绝巅，人间武道最巅峰的两人交手，第一招的试探后，各自神凝。
    高手！
    “天剑九绝。”
    天剑若叶踏步，一身化剑，极快一瞬，转眼已至。
    “惊雷破夜！”
    人剑合一，人现，剑出，刺向人间佛的胸口。
    “铿！”
    不及反应的一剑，破开青灯佛周身的佛元，刺在其心口。
    然而。
    瀛洲神器，无坚不摧之剑，这一刻，竟是难以破开眼前老人看似平凡无奇的血肉之躯。
    剧烈的冲击力震荡，沙尘弥漫，天剑若叶握剑之手受到这股力量的反噬，一抹鲜血飞溅而出。
    而青灯佛，硬承一剑，丝毫未伤。
    青灯不灭，佛身不灭，并非谣言，而是谁都无法打破的传说。
    “阿弥陀佛！”
    挡下一剑，青灯佛随后抬掌反扑，浩瀚佛元，凝聚天地之力，排山倒海而出。
    “天剑九绝，百剑莲生！”
    掌劲近身，天剑若叶手中剑锋转势，剑气纵横，化为剑莲挡在周身。
    轰隆！
    掌劲、剑莲互相碰撞，强大的余劲应声荡开。
    周围，数十名佛徒再次受到波及，肉身炸开，血落如雨。
    巅峰之战，没有任何人能够插手，稍微距离近一些，便会被两人的力量波及，非死即伤。
    “禅非禅,枯木龙吟照大千！”
    两轮交锋，高下难分，青灯佛手中念珠甩过，周身金光炽盛，手捻佛印，佛门绝式再现世间。
    十步外。
    天剑若叶眸中流光闪过，窥得眼前人间佛起招的破绽，瞬身冲上前，一剑破招。
    “铿！”
    剑撼佛身，挡下人间佛出招，随后，攻势连绵，直接刺向人间佛的双眼。
    眼睛，不论何时，都是人的身体最脆弱的部分，面对佛身难伤的青灯佛，天剑若叶改变战法，挥剑斩佛眼。
    “阿弥陀佛！”
    剑锋近前，青灯佛抬手挡下神兵锋芒，大战以来，首次主动防御。
    “天剑九绝！”
    天剑若叶看到眼前人间佛的反应，心知自己的判断没错，脚下轻踏，纵身而起。
    “百川千流！”
    刹那。
    漫天剑气席卷而出，化为剑雨，飞向下方的人间佛。
    目标，佛之目。
    “菩提三度！”
    青灯佛见状，目光微沉，一身金光盛极，佛元涌出，化为重重金色镜光，护住佛之身。
    “明镜亦非台！”
    佛门绝式，最强防御，应声而现。
    人间至强之佛，佛门最强防御之招，硬挡万千剑雨。
    金色明镜、万千剑雨轰然碰撞，隆隆震动，响彻天地。
    剑雨无尽，明镜亦坚不可破。
    数息的僵持后。
    空中，天剑若叶凌空一踏，冲向下方。
    天丛云剑硬撼金色明镜，剧烈的冲击声中，已近极限的明镜亦非台，破！
    金光点点，迅速散去。
    世上，没有绝对不破的防御，因为再强的防御，都有限度。
    漫天消散的金光中，剑锋划过，再一次刺向佛之目。
    青灯佛脸色沉下，抬手再挡剑锋。
    轰隆一声。
    从天而降的天剑若叶借坠天之势，一剑，震退不动如山的人间佛。
    巨大的冲击下，青灯佛脚下退半步，交锋以来，首次后退。
    同时。
    佛之掌挡住佛目的一刻，天剑若叶周身剑意再起。
    万千剑气纵横交错，不断冲向眼前人间佛。
    数以千百次的冲击声中，青灯佛脚下再退半步，佛之身却依旧坚不可摧。
    “天剑九绝，一剑随风！”
    剑气千万道，一剑随风起，为破佛之身，天剑若叶手中天丛云剑急旋，轰然一声刺向青灯佛心口。
    随后。
    天丛云剑上，强大无比的剑气爆发，天剑若叶携神兵之利，全功汇聚，再一次正面硬撼不灭佛身。
    此前连绵不绝的数招强攻，皆为布局。
    所为，只是正面破开佛之身。
    天剑，既为证剑而来，又岂会投机取巧。
    “喝！”
    一声大喝，剑锋、不灭佛身剧烈碰撞，巨大的力量冲击下，天剑握剑之手再染朱红，同样，人间佛受到这股巨大力量的冲击，脚下连退数步。
    狂暴的余波中。
    惊见。
    人间佛心口，青色佛衣染上一抹朱红，不破不灭的佛之身，竟是被强行破开。
    “放肆！”
    佛之身受创，青灯佛苍老的脸上顿时闪过无穷杀机，一声怒喝，周身金光炽盛。
    佛元冲击，天剑若叶躲闪不及，直接被震飞出去。
    十步外。
    天剑若叶落地，强行稳住身形。
    握剑的手，鲜血滴滴滑落。
    “天剑若叶，名不虚传！”
    青灯佛看着胸口佛衣上沁出的血迹，眸中杀机更盛，不再犹豫，左手翻转，一盏青色古灯缓缓飞起。
    时隔百年，佛门至宝，照世青灯再现人间。
    霎那。
    耀眼的青色光华迅速弥漫开来，笼罩整个战场。
    青灯下，青灯佛胸口，剑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复原，转眼之间，恢复如初。
    青灯不灭，佛身不灭，无可破灭的神话，从前无人做到，今日，亦是一样。
    “菩提三度。”
    “血途照如来！”
    佛身染血，佛者动怒，佛门杀伐之招，应声现世。
    顿时。
    金光、血光汹涌，漫天梵雨中，一尊巨大的世尊如来像出现人间佛身后，恐怖的威压弥漫，天地色变。

 第496章 照世青灯

    西南王城。
    五境风云战。
    世间最锋利的剑，对上人间百年不败的佛。
    天丛云剑，力破不灭佛身，关键时刻，佛门至宝，照世青灯再现世间。
    青灯光华下，被天剑伤及的佛身，迅速复原。
    青灯不灭，佛身不灭，百年岁月，已成神话。
    另一方战局中，西南王看到这一幕，神色顿时一沉。
    不好。
    “西南王，战中分神，是否太托大了一些？”
    法海见状，一步上前，紫金钵加持，重拳轰出。
    西南王回过神，一掌迎了上去。
    轰隆一声。
    双强交锋，尘沙漫天。
    掌交错，招招无情，拳拳到肉。
    法海、西南王皆是五境级别的高手，战斗方式，返璞归真，最简单的拳脚，一样有着无与伦比的威力。
    “佛门之人，不好好念经，却是主动挑起战争，妄造杀业，你们的佛，就是这样指引你们的吗？”
    数招交锋，西南王怒喝一声，重重一掌拍在眼前和尚胸膛，纵然面对精于武道的五境大修行者，大商武王，亦从不输于人。
    法海脚下连退数步，嘴角处，一抹鲜血淌下，目光沉下，道，“大商皇朝腐朽，百姓苦不堪言，我佛慈悲，指引佛门拯救天下苍生，希望阁下不要执迷不悟，助纣为虐！”
    “不知廉耻的伪佛，满口说仁义，心中尽名利，可笑至极！”
    西南王眸中冷意闪过，不再废话，一身杀伐之气汹涌，踏步冲上前。
    法海凝神，手中紫金钵光华炽盛，佛门圣器，加持己身。
    掌劲近身，法海不闪不避，正面迎上。
    双掌交接，余波汹涌，法海脚下退半步，纵然圣器加持，亦稍显支拙。
    西南王很强，这毋庸置疑，否则，也坐不上大商武王的位置。
    大商十武王，最强的几位，修为全都入了五境，西南王，毫无疑问身在其列。
    对于佛国之人，西南王从无好感。
    原因很简单，佛国的僧人，不耕田，不劳作，全靠佛徒的供养活着，与蛀虫何异。
    信仰，不是洗脑。
    即使世上真的有佛，也不该是眼前这些伪佛的模样！
    虚伪的令人作呕！
    “烽火六式。”
    战至白热，西南王口中一声沉喝，双掌提元，多年征战的杀伐之气几乎已可凝为实质，逼人成狂。
    不及转眼。
    西南王身影掠出，重重一掌，拍向前方的伪佛。
    “明镜亦非台！”
    法海有感，不敢大意，一身金色光华流转，佛门绝式，硬挡来招。
    “轰！”
    两股力量剧烈冲击，佛门圣招，挡下西南王全力一掌。
    殊不料。
    就在这时。
    远方王城上，一道黑色巨箭破空而至。
    轰然一声，撞在金色镜光之上。
    巨大的冲击力爆发，已至极限的明镜亦非台，应声而破。
    机会出现，西南王眸中精芒闪过，一掌拍在法海胸膛。
    “呃！”
    重掌加身，法海口中一声闷哼，脚下连退数步，嘴角，一抹鲜血飞溅而出。
    西南王父子联手，破开佛门最强的防御之招，重创佛门大弟子。
    不远处。
    青灯佛余光注意到弟子的情况，神色越发沉重。
    大商的武王，果然都不是易与之辈。
    “阿弥陀佛！”
    不愿再拖延，青灯佛手中念珠甩过，一身佛元不断攀升。
    天空，乌云遮日，唯有一盏青灯孤照。
    “菩提三度，血途照如来！”
    世尊说法，巨大的佛影显化，佛威席卷八方。
    强悍无比的压力，急剧蔓延，青灯光华下，尽成佛法世界。
    十丈外。
    天剑若叶见状，空无剑境弥漫，欲要以剑破招。
    不曾想。
    佛法世界中，一切力量受到压制，天剑若叶刚要身动，明显感到身子比平时沉重了许多。
    破招，已来不及。
    “天剑九绝。”
    “百剑莲生！”
    佛招将至，天剑若叶手中天丛云剑立刻转势，剑气弥漫，化为剑莲护住周身。
    下一刻。
    青灯佛身后，巨大的世尊如来像翻掌拍下，恐怖的威压，将周围大地都震裂开来。
    “轰！”
    佛掌撼剑莲，剧烈的碰撞声响彻战场，天惊地变，风云失色。
    李园。
    东院。
    白忘语依照承诺，每三日来一趟李园，指点李家悉心培养的三十六位天罡高手。
    在李子夜眼中，小红帽就是最好的免费劳力，没有之一。
    因为，小红帽有着儒首千年的武学经验和见识，这是任何天材地宝都无法比拟的。
    天罡伏仙阵外。
    李子夜坐在地上，嘴里叼着一根稻草，一脸麻木看着小红帽虐人。
    两刻钟后。
    白忘语放翻所有人，迈步走了过来。
    “坐。”
    李子夜伸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道。
    “嗯。”
    白忘语也没有嫌地面脏，就地坐了下来。
    “老白，刚才西南边境那边的消息，青灯寺的老和尚已离开青灯寺，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到西南王城了。”
    李子夜一脸担忧地说道，“你说，天剑前辈挡得住他吗？”
    “很难。”
    白忘语如实说道，“天剑若叶的剑上修为已至人间极限，但是，青灯佛，同样也是人间最顶峰的高手，加上佛门至宝照世青灯，天剑若叶的胜算不大。”
    “那盏破灯，就真的无法熄灭吗？”李子夜皱眉道。
    “百年不灭。”
    白忘语轻声道，“青灯佛，是世间少有的百年五境，照世青灯，与他性命相修，除非天书或者大光明剑这样的神物，否则，世间很难有什么东西能毁去那盏青灯。”
    “天丛云剑，也是神物。”李子夜提醒道。
    “神物和神物，并不对等。”
    白忘语平静道，“天丛云剑，也许在材质上并不逊色照世青灯，但是，有一样东西，两者相差太远。”
    “什么东西？”李子夜不解道。
    “气运！”
    白忘语正色道，“儒门的浩然之气，大商的千年龙气，西域天谕殿的信仰之力，还有佛门无数佛徒的念力，都可归属其中，不论天书还是大光明剑，又或者照世青灯，都有气运之力加持，而天丛云剑，并没有，这便是它们最大的差距。”
    西南边境。
    王城前。
    乌云密布，孤灯高照。
    世尊如来像一掌拍下，宛如神罚，天地风云乱。
    “咔！”
    剑莲溃散，磅礴的佛力无可阻挡，天剑若叶手中，天丛云剑应声崩裂，剑气四散，反噬天剑之身。
    一泓见血，染红白色赢服。

 第497章 证道之剑

    “气运？”
    李园，东院，李子夜听到小红帽的解释，神色一惊，赶忙问道，“那天剑前辈，岂不是有危险？”
    “应该不会。”
    白忘语摇头道，“即便打不赢，走还是走得了的，毕竟，青灯佛最强大的是防御，而不是攻击，比起天谕殿的那个书生，对手青灯佛，活命的可能还是更大一些。”
    “那就好。”
    李子夜闻言，轻轻松了一口气。
    吓他一跳跳。
    他以为，又劝凉一个。
    他可不要当申公豹，一句前辈请留步，送走一片人。
    “希望天剑，不要执着于一时的胜败。”
    白忘语轻声道，“一人之力，是无法抗衡整个佛国的气运的。”
    虽然离开青灯寺，那盏青灯的威力会减弱许多，但是，毕竟是有气运加持的神物，依旧不是人力可挡。
    李子夜听过小红帽的话，又再度紧张起来。
    天剑前辈不会像小红帽所说，执着于胜负，不肯走吧？
    应该不能。
    要是他，打不过，肯定走。
    不带任何犹豫的，
    比起生死，胜负算个屁啊！
    李子夜这样安慰自己。
    一旁，白忘语目光中却是有着凝重之色。
    天剑若肯走，青灯佛肯定拦不住，但是，天剑若不肯走，结果，谁都不知。
    天剑很强，这毋庸置疑，不过，青灯佛不同于一般五境巅峰的大修行者。
    青灯不灭，佛身不灭，同在五境绝巅，青灯佛可谓先天不败，优势十分明显。
    要败青灯佛，就只能先毁了那盏青灯。
    只是，人力，又怎能抗衡一国之力。
    所以，这一战，天剑的胜算，很小。
    大商西南边境。
    王城前。
    世尊说法，一掌破剑莲。
    天丛云剑崩裂，道道裂痕，蔓延至整个剑身。
    巨大的冲击力下，天剑若叶被震飞十数丈，刚一落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握剑之手，鲜血尽染，崩裂的瀛洲神器，象征着瀛洲武道第一人证剑之战的惨败。
    佛之前，人力，如此渺小。
    纵然天剑若叶已十分强大，一身剑道修为，傲世天下，鲜有人敌。
    可惜。
    一如白忘语所言，一人之力，是无法抗衡整个佛国的气运的。
    破不了青灯，又何谈打败青灯佛。
    “阿弥陀佛！”
    高地上。
    青灯佛静立，目光看着前方瀛洲天剑，一脸慈悲之相地说道，“我佛慈悲，念在施主修行不易，若施主愿意放下屠刀，皈依我佛，贫僧今日可饶施主一命，而且，青灯寺四大首座之位，也可任由施主挑选。”
    二十丈外，天剑若叶站直身子，一身剑意渐渐收敛，看上去，已无任何战意。
    然而。
    就在这时。
    整片天地，突然一滞。
    就连天空的阴云，都仿佛静止下来。
    前方，青灯佛有感，神色先是一怔，旋即面露惊色。
    不好！
    下一刻。
    由天剑若叶为中心，一股湃然无比的剑压疯狂席卷开来，剑意狂啸奔腾，无穷无尽，无休无止。
    剑之所至，毁灭无尽。
    “砰！”
    不急转眼，战局周围，数以千百记的佛徒身体炸开，鲜血喷涌，血染焦土。
    “啊！”
    惨叫声，随后响起。
    恐怖的一幕，震撼在场所有人。
    短暂的震惊后，众人的目光，下意识看向王城下的天剑。
    但见天剑若叶上空，一朵虚幻的剑莲渐渐凝聚，时隐时现，极为不稳定，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五境之上！”
    不远处的战局中，西南王和法海看到天剑头上凝聚的剑莲，心神全都一震。
    修五气，聚三花，最终达到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飞仙之境，这便是所有习武者一生的追求。
    而聚三花，便是破五境最分明的标志。
    难道，天剑若叶破境了不成？
    “不对。”
    高地上，青灯佛看着天剑上空的剑莲，眸中微沉。
    聚而不实，还未破境。
    高于五境，却未破五境！
    思及至此，青灯佛不再犹豫，全力催动照世青灯，欲要除掉眼前的威胁。
    “老白，你说，天剑前辈，有没有可能像老张那般，战斗中破境？”
    李园，东院。
    李子夜看着身边的小红帽，询问道。
    “可能性不大。”
    白忘语摇头道，“儒首说过，天剑的剑，过于纯粹了，凡事过犹不及，天剑，一生太过执着于剑道，反而忘记了握剑的初心。”
    “纯粹，不好吗？”
    李子夜不解地问道，“武道，不正需要专注，方才能够大成吗？”
    “纯粹，没有不好。”
    白忘语解释道，“天剑能走到如今这个程度，正是因为他的剑，毫无瑕疵和波澜，单论剑上造诣，甚至连梅花剑仙都要稍逊一筹，但是，正是因为天剑的剑过于纯粹，舍弃所有，忘情绝爱，少了红尘的磨砺，某种程度来说，是走了武道的捷径，破五境，关键在于心境的蜕变，如今的天剑，有心等同于无心，如何蜕变？”
    “听不懂。”
    李子夜被绕的迷迷糊糊的，头疼道，“你就说，天剑前辈，究竟能不能破五境？”
    “不能。”
    白忘语肯定地说道，“至少，现在不能！”
    这是儒首他老人家的原话，儒首，从不出错。
    但是，他希望，会有奇迹。
    这个世间，需要奇迹。
    西南王城外。
    战场之上。
    天剑聚剑莲，剑意狂放无羁，毁天灭地之威，无可阻挡。
    成百上千的佛徒，在这股恐怖的剑压下身体炸开，血染沙场，壮志未酬，先去见了他们的佛，也算是得偿所愿。
    “天剑九绝！”
    一身染血，极限突破极限，天剑若叶周身，血花飞溅，旋即化为剑气，纵横交错，瑰丽夺目。
    剑意所至，狂沙化剑，鲜血成剑，目光所及，尽成剑的世界。
    “一剑证天！”
    惊世之剑，招将出，狂暴无尽的剑气冲天而起，破开天际阴云，阳光洒落，照亮世间。
    “菩提三度。”
    “明镜亦非台！”
    前方，青灯佛见状，神色一沉，立刻汇聚一身佛元，化为金色明镜，护住周身。
    一瞬之后。
    天剑身动，剑动。
    整个剑之世界，随之而动。
    狂暴、耀眼，整片天地，唯有一人，一剑！
    --
    作者有话说：

 第498章 真佛

    西南王城前。
    天剑证剑，一剑，动天地。
    惊世骇俗，无与伦比的一剑，连天际的骄阳都失去了色彩。
    危急时刻。
    青灯佛催动一身佛元，佛门圣招，明镜亦非台岿然而现。
    金色圣光，璀璨夺目，融合照世青灯之力，护住佛之身。
    绝对不破之护，无坚不摧之剑，于王城下，再争一世锋芒。
    照目。
    天地间。
    风云涌动，一抹白衣身影掠过，周身剑光纵横，宛如剑中帝王，剑之意志，万剑臣服。
    满是裂痕的天丛云剑，此时此刻，极尽辉煌，锋芒耀世。
    剑锋所过，虚空中，一道漆黑如墨的剑痕出现，仿佛连空间都无法承受这至极的一剑，崩塌陷落。
    王城内外。
    众人看着这惊天动地的一剑，心神皆震撼不已。
    证天之剑，可斩天上仙。
    佛，又如何。
    终于。
    众人瞩目中。
    那一抹白衣，掠至人间之佛身前。
    剑锋，无声触及金色明镜。
    肉眼可见。
    明镜亦非台，瞬间破碎。
    金色星光点点消散，难阻那看似残破，已遍布裂痕的天丛云剑。
    近在咫尺。
    青灯佛神色生变，想要躲避，已然来不及。
    “铿！”
    接着，天丛云剑刺向佛之身，刺耳的金石碰撞声响起。
    佛身坚如金石，不破不灭。
    剑锋、不灭佛身剧烈冲击，短暂陷入僵持。
    不远处的战局中。
    法海看到这一幕，紧张的神色稍稍缓和一些。
    果然，青灯之下，师父是无敌的，不灭佛身，无人可破。
    然而。
    法海提起的心刚刚放下，眸子却是狠狠一缩。
    但见战局内。
    天剑若叶一身剑意越发炽盛，手中天丛云剑，突破桎梏，直直贯入佛之身。
    “呃！”
    一声闷哼，佛血，飞溅而出。
    不灭佛身，破！
    王城内外，众人震撼。
    青灯之下，佛身不灭，这是天下皆知的真理，百年来，从未有人能够打破。
    如今，竟是有人打破了这个传说。
    “呃！”
    一剑入体，数步连退，青灯佛嘴角，鲜血泊泊淌下，苍老的眸子中皆是震惊之色。
    这，不可能！
    咫尺之间，天剑若叶脚步一身剑意汹涌澎湃，手中天丛云剑一寸寸贯入眼前人间佛体内，证剑之路，佛，亦不能阻。
    一心向剑，一生逐剑的天剑，心之坚，从不片刻动摇。
    剑破佛身，剑道，将证。
    殊不料！
    就在天丛云剑破开人间佛胸骨，将要贯入其心脉的一刻。
    早已裂痕遍布、脆弱不堪的瀛洲神器，终于到了承受的极限，砰然碎裂。
    剑锋碎片，飞散开来。
    猝不及防的变数，再度震惊在场众人。
    包括，战局中的天剑和青灯佛。
    “禅非禅,枯木龙吟照大千！”
    一瞬之变，青灯佛窥得反扑之机，强忍胸口剧痛，手中念珠甩过，一身佛元爆发，旋即，重重一掌，拍在眼前天剑胸膛。
    “砰！”
    重掌加身，本就有伤在身的天剑若叶直接飞了出去，半身染红，鲜血飞溅满天。
    剑之意志，无穷无尽，奈何，器，有极限。
    十数丈外。
    天剑若叶踉跄落地，一口鲜血喷出。
    手中断剑，朱红点点滴落，如此刺眼。
    鲜血大量流失，一身重创的天剑若叶，终于也到了极限，意识开始渐渐模糊。
    剑将证，却因为手中之剑，功亏一篑。
    天意弄人！
    前方。
    青灯佛强行真元，身影掠过，纵然心脉被剑气所伤，也要冒着伤势加重的风险除掉眼前威胁。
    佛掌凝聚佛元，威势磅礴无比。
    重创在身的天剑若叶，已经无力抵挡。
    这时。
    不远处的战局中。
    一抹身影掠至。
    西南王摆脱法海的牵制，及时挡在天剑之前，一掌迎了上去。
    “轰！”
    双掌交接，西南王口中一声闷哼，嘴角顿时溢红。
    两人修为的差距，超乎想象。
    若非天剑若叶此前一剑，已伤及人间佛心脉，这一掌，西南王也无法挡下。
    纵然如此。
    硬接人间佛一掌的西南王也受伤不轻。
    “青歌！”
    西南王伸手抓住天剑若叶，借力退出十数丈外，旋即一声大喝，提醒道。
    “放箭！”
    王城上。
    祝青歌下令，同时，弯弓开箭，一丈余长的大弓应声而开，随后，怦然一声，黑色巨箭破空飞出。
    王城下。
    青灯佛看着破空而来的黑色巨箭，眉头轻皱，周身佛光再起。
    黑色巨箭近身，旋即应声而碎。
    同一时间。
    王城上，万千箭雨接踵而至，只是阻止青灯佛的步伐。
    箭雨撞上佛光，相继崩碎，难以伤及佛身分毫。
    不过。
    这已经足够了。
    十数丈外。
    西南王带着重伤的天剑，脚下一踏，纵身而起，重回王城之中。
    “青歌，立刻带这位先生去疗伤。”
    西南王看了一眼旁边的嫡子，开口道。
    “是！”
    祝青歌领命，扶过天剑若叶，先行离开。
    王城上，西南王看着下方的青灯佛和数万佛徒，神色沉下。
    现在，就看他们的选择了！
    此前一剑，青灯佛必然伤的不轻，是暂时退兵，还是继续攻城，他和王城中的十万将士，都会奉陪到底！
    王城下。
    青灯佛抬头看着上方严阵以待的大商武王，苍老的脸上数度变化，许久之后，下令道，“退！”
    一声令下。
    后方，数万佛徒互视一眼，旋即相继退去。
    “佛子！”
    半日后。
    佛国境内，佛徒心中的圣地，青灯宝刹内。
    一名白衣小沙弥快步走过，看着佛殿中坐禅的佛子，急声道，“佛子，佛国大军攻城失败，退回了佛国境内。”
    大殿中。
    三藏缓缓睁开了双眼，半身妖气和佛气缭绕，是佛，还是妖，又或者是怪物，无人能说清。
    “伤亡如何？”
    三藏开口，轻声问道。
    “佛国，伤亡三千余人，住持和大师兄也都受伤了。”小沙弥回答道。
    三藏闻言，轻轻一叹，继续问道，“大商那边呢？”
    小沙弥愣了一下，不明白佛子为什么会问起大商的情况，却还是如实说道，“大商的伤亡倒是很少，住持率领信徒攻城时，一位非常强大的剑道强者突然现身，重伤了主持，迫不得已，住持只能暂时下令退兵。”
    “阿弥陀佛。”
    三藏听过小沙弥的回答，轻诵一声佛号，稚嫩的小脸上闪过一抹不忍。
    寒冬将至，人族前途未知，为何，还要兴起战争呢。
    佛，不该以慈悲为怀吗？
    这一刻。
    三藏眸中尽是质疑和不解。
    随之，三藏身上，妖气汹涌，渐渐压过佛气。

 第499章 意外来客

    “佛国，退兵了？”
    三日后，大商都城。
    西南边境的战报传来，青灯佛重伤，佛国退兵，难得的捷报，让满朝文武和城中百姓大为欣喜。
    自战争爆发以来，大商一败再败，尤其是北境，漠北大军长驱直入，带给大商极大的压力。
    大商，太需要一场胜利来鼓舞人心和士气。
    西南王，在大商最需要胜利的时刻，终于为大商拿下了一场胜利。
    “天剑若叶，名不虚传。”
    皇宫，寿安殿。
    商皇听过西南边境传来的详细战报，阴鸷的眸中闪过一抹流光。
    本来，他以为天剑最多只是拖延住青灯佛，没想到，天剑若叶，竟是正面重伤了那尊人间之佛。
    当真是意外之喜。
    如此一来，大商西南边境，得以短暂喘息了。
    李家，总算有用了一次。
    商皇看着眼前棋局，脸上露出思考之色。
    如今，还有一件事，也需要尽快解决。
    军饷！
    打仗，就必须军饷。
    大商，多年来，各地灾害不断，又逢寒冬大潮，百姓收成锐减，税收也跟着大打折扣。
    国库，已经不如当年那般充盈。
    虽然现在还勉强能够坚持，但是，撑不了太久。
    大商多线开战，几乎半个大商都在打仗，需要的军饷何其庞大，再坚实的底子也扛不住，必须想个办法解决。
    增加税收，或许能够短暂解决这个问题，不过，后遗症也是显而易见的。
    税收过重，百姓对朝廷的不满便会加剧，甚至有可能酿成民乱。
    这样的事，历朝历代并不少见。
    得不偿失。
    军饷之事，必须要另想它法。
    商皇手中捏着黑子，目光注视着棋盘，神色越来越凝重。
    棋盘上，黑子包围中，白子岌岌可危，而白子，正是一个“李”字。
    动，还是不动！
    商皇手持黑子，眸中有着犹豫之色。
    动李家，毫无疑问能最大限度地解决军饷难题，但是，后患同样无穷。
    这些年来，不论地方还是朝廷，和李家有着利益牵扯的人，越来越多，牵一发而动全身，动李家，阻力必定极大。
    而且，李家本身，就是一股庞大的势力，单单明面上，和李家有着牵扯的高手就不在少数，暗地里，李家又隐藏着怎样力量，无人可知。
    朝廷查了这么多年，依旧一无所获，可见，李家情报网之精密。
    朝廷要动李家，非是易事。
    恐怕，他这边刚有一点念头，李家那里就已经收到风声。
    若不能以雷霆之势摧毁李家，李家必定不会坐以待毙。
    鱼死虽然未必网破，却也足以让大商陷入大麻烦。
    如今大商外患频发，不能再有内乱。
    想到这里，商皇右手紧攥，将手中黑子捏碎，没有落下。
    李家，还不能动。
    只是，不动李家，军饷的问题，要怎样解决呢？
    长孙家、商盟、尹氏钱庄，背后的掌权者都是一方权贵，在大商朝的势力根深蒂固，和朝廷的牵扯也十分紧密，想让他们拿出银子，同样不容易。
    而且，他们的财力，和李家相比，相差甚多，动了，不如不动。
    难啊！
    商皇目光再次看向眼前棋盘上的“李”字，眸中流光点点闪过。
    李园。
    东院。
    李子夜搬着小板凳坐下，手中端着一盘西瓜。
    然后，一边看热闹，一边当吃瓜群众。
    今年天寒，西瓜都不甜了。
    前方，白忘语一人一剑，独对三十六天罡高手，不到半个时辰，又一次所有人全都放倒。
    不过。
    三十六天罡高手的进步，是显而易见的。
    从最开始的不到一刻钟，到现在能撑半个时辰，成长速度，十分惊人。
    这主要是小红帽的功劳。
    毕竟，小红帽有着儒首千年的武学经验和见识，一眼便能看出三十六人的缺点和不足，稍加指点，便能让三十六位青衣受益匪浅。
    半个时辰后。
    白忘语走出天罡伏仙阵。
    “坐。”
    李子夜拍了拍身边的小板凳，咧嘴笑道，“吃块西瓜，解解渴。”
    “嗯。”
    白忘语点头，就真的坐在一旁，拿起一块西瓜啃了起来。
    若让儒门的弟子们看到，他们的大师兄如此不顾形象地当众吃瓜，估计下巴都能惊的掉下来。
    “西南王城传来战报，天剑前辈，重创了青灯佛。”
    李子夜心情美滋滋地说道，“那老和尚，也不怎么样呀，名不符其实啊。”
    虽说，天剑前辈也受创不轻，好在及时被西南王救下，性命无碍。
    “天剑，的确创造了奇迹。”
    白忘语平静道，“五境绝巅，顶上现三花，只可惜，凝而不实，高于五境，未破五境，就只差那么半步而已。”
    “不可惜。”
    李子夜笑道，“打退了那老和尚，又保住了性命，这已是最好的结果，想来，即便那老和尚有照世青灯这样的至宝，想要完全恢复，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大商，总算能喘口气。”
    白忘语听过身边少年的话，轻轻一叹，道，“这场战争，本就不应该，寒冬都要来了，人间各国还在互相消耗，待寒冬降临，哪还有力量去对抗寒冬。”
    “道理，你我都懂，那些兴兵之人同样也懂，可惜，资源分配不均，就会有战争。”
    李子夜神色平和道，“站在漠北的立场，若我是漠北八部的大君，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族民冻死，战争，没有绝对正义的一方，一切，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李兄的眼界和胸怀，永远如此宽广。”白忘语轻声道。
    “宽广个屁。”
    李子夜没好气道，“那是没有威胁到我李家，若是有人敢抢我李家的大米，我一定砍死他！”
    话声刚落。
    李子夜心口，没来由地一阵剧烈的悸动。
    如此突然，毫无征兆。
    李子夜神色一怔，目光下意识看向北方。
    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大商都城，北城门外。
    一位身着浅蓝长裙的女子走来，径直入城。
    容貌平凡的女子，看起来平平无奇，不论衣着还是长相，都和正常的大商百姓没有任何区别。
    太学宫，东院。
    女子方才入城，木屋中，天书便有了示警。
    一页翻开，残破的古卷上，映照着女子的面容。
    “竟是来了大商都城。”
    孔丘随意扫了一眼天书，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讶异之色。
    这丫头，胆子可真够大的。
    不怕死在天命之下吗？

 第500章 拜儒首

    大商北境。
    战马奔腾，狂沙弥漫。
    漠北八部三路大军长驱直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已经快要打到了大商的腹地。
    对于这种大规模的骑兵作战，大商明显缺乏应对的经验。
    千百年来，大商依靠城池之坚，疆域固若金汤，无人可犯，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漠北八部找到攻城的办法后，大商才会变得如此的狼狈。
    不思进取，便要挨打，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漠北找到了攻破大商城池的办法，而大商，却迟迟找不到应对漠北铁骑的策略。
    经验和战术的差距，一场场溃败，无人可挡。
    漠北大军兵分三路，大商三位武王，不得已也分兵阻拦。
    西边，由赤松、呼延、贺兰三族的西路大军，半个月来长途奔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溃了西北边境所有抵抗。
    而负责阻拦漠北西路大军的黑水军，总是慢上那么一步。
    漠北西路大军只有六万人，相较而言，大商这边，单单黑水军就有七万，加上地方的守军，总共能有十余万人，数量方面，要超过漠北许多。
    然而，战争，从来不是数量占优就能取胜。
    漠北八部的三路大军，全都能骑善射的铁骑，在平原上的战斗力，远在步兵之上。
    步兵，若不能让骑兵慢下来，而是一直追着马跑，那么，永远都不可能打赢。
    这同样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大商，至今还没有想到太好的办法。
    挖陷阱、绊马索等类似的手段，终究只是投机取巧，作用有限，很容易被破解，根本无法左右一场大规模战争的胜负。
    不论何时，投机取巧的手段，都非是正途，或许能短暂起效，却是难以真正影响一场战争的走势。
    大商，缺少的还是正面和漠北铁骑抗衡的办法。
    徐州城。
    漠北西路大军猛烈攻城。
    整个徐州城死伤极其惨重，守城的三万将士几乎已全部战死。
    城破，已不可避免。
    不知是巧合还是其他，当漠北大军刚刚破开徐州城的城门时，黑水军又一次迟迟赶至。
    大战，不可避免，一触即发。
    漠北铁骑冲入城中，展开了一场血腥的屠杀。
    黑水军和残留的守军将士节节抵抗，依托重盾和弓箭，勉强延缓漠北铁骑的冲击。
    可惜，黑水军的重盾兵数量并不多，又怎么挡得下数以万计的漠北铁骑。
    “大君！”
    城中，一名漠北探子骑马赶至，禀告道，“已查明，援兵的确是大商的黑水军。”
    赤松晴闻言，嘴角露出一抹玩味之色，说道，“本君若是没有记错，大商朝的那位大皇子也在黑水军中。”
    “不错。”
    一旁，贺兰大君点头道，“说起来，大商的大皇子，此前还是一个残废，没想到，如今竟是已经率兵打仗了。”
    “人在哪里，本君亲自去会一会这位大商的大皇子。”
    赤松晴看着眼前的探子，开口问道。
    “在南城门。”
    探子恭敬应道。
    “南城门？”
    赤松晴皮笑肉不笑道，“这是要准备逃了？还真是符合中原人贪生怕死的性格。”
    说完，赤松晴没有再多耽搁，勒马准备去追。
    “赤松大君！”
    后方，贺兰大君喝道，“不要冲动，那大皇子身边的九幽王不好对付！”
    “本君，也不好对付！”
    赤松晴的声音传来，人与快马已经一骑绝尘而去。
    南城门。
    黑水军在漠北铁骑的冲击下节节败退，因为徐州城已经失守，九幽王和慕渊也不打算再停留，准备先行撤退。
    “大殿下，走了！”
    城门口，九幽王看了一眼一旁的大皇子，说道。
    “嗯。”
    慕渊点头，勒马准备离开。
    殊不料。
    就在这时。
    远方，一骑冲破重重阻碍，急速奔来。
    “你们，走不了！”
    战马上，一道身影纵身而起，迅雷之势，手持银枪刺向准备离开的大皇子。
    “小心！”
    九幽王见状，神色一变，立刻纵身冲上前，双手并合，硬挡银色长枪。
    “轰隆！”
    银色长枪如龙破城，势沉如山，九幽王身影落地，脚下连退数步，勉强挡下枪芒。
    两人周围，剧烈的冲击力荡开，卷起无尽沙尘。
    “五境强者，果然厉害。”
    赤松晴看着眼前的大商武王，赞赏了一声，手中长枪一转，抽出枪锋，旋即一枪回转，又一次刺向战马上的大皇子。
    慕渊脸色微变，立刻从战马上纵身而下，避开枪芒。
    银枪落下，战马直接被砸翻在地，背骨尽断，马嘴中响起凄惨的叫声。
    十步外。
    九幽王看着眼前勇猛异常的年轻身影，眸中尽是震惊之色。
    四境绝巅，银色长枪，是赤松族的那位大君！
    好强。
    比起一般五境，也不差了。
    战局中间，赤松晴扫了一眼狼狈逃得一命的大商大皇子，脸上露出一抹嘲讽之意，旋即目光移过，看向眼前的九幽王，淡淡道，“一直杀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材，实在无聊，来，九幽王，让本君见识一下，大商的武王，究竟是不是徒有虚名。”
    九幽王听过眼前年轻人狂傲的话语，神色也沉了下来，伸手拔出腰间的长刀，开口道，“大殿下，你退开一些。”
    不远处，慕渊见状，也没有逞强，脸色阴沉地退出了战局。
    这赤松大君好强！
    如此年纪，竟已半只脚踏入五境了。
    “出于对阁下的尊重，本君也将拿出全力。”
    说话间，赤松晴从怀里拿出一枚红色的晶石，嵌入了长枪上，似笑非笑道，“不过，此物，本君也是第一次用，威力如何，就只能阁下亲自体会了。”
    “赤晶石！”
    九幽王看到眼前赤松大君拿出的红色晶石，心神顿时一惊。
    世间，竟然真的有这等神物。
    不及多想。
    前方，赤松晴身影已至，银色长枪携赤火之力，破空而来。
    九幽王回过神，挥刀硬挡银枪之威。
    “轰！”
    神兵交接，巨大的冲击爆发，整个战场上，气浪汹涌，凡事靠的太近者，全都被震飞出去。
    就在赤松晴和大商的九幽王正式交手时。
    大商都城。
    城北，街道上。
    一位身着浅蓝长裙的平凡女子走过，一步步朝着太学宫的方向走去。
    之所以要去太学宫，原因很简单。
    凡是前来大商都城的人，多数都会先拜过儒首。
    这虽然不是规矩，却是默认的礼数。
    儒首，是天下之师，教化万民，为天下人所敬仰。
    太学宫前，女子方才走至，已有儒门的弟子在等待。
    正是儒门二弟子，文修儒。
    相比白忘语的众望所归，天赋不俗、修为不弱、品性也不差的文修儒，总是那样的低调。
    不争，不夺。
    “澹台姑娘，儒首有请！”
    太学宫前，文修儒看着眼前走来的女子，客气一礼，说道。
    澹台镜月还礼，对于儒首认出她的身份，没有任何惊讶，客气道，“还请带路。”
    “嗯。”
    文修儒点头，迈步在前方带路。
    澹台镜月跟在后方。
    “半步四境？”
    走了许久，澹台镜月注意到眼前儒门弟子身上的真气波动，神色微凝。
    若她没有记错，这位是儒门的二弟子，文修儒。
    此前在漠北时，方才刚入第三境不久。
    一年多的时间，已然快要步入第四境了。
    修炼速度，真是够快的。
    武道之上，漠北八部，和中原终究差了很多。
    不论顶尖强者，还是年轻一代，都不可同日而语。
    中原，当真是让人向往而又畏惧的地方。
    不多时。
    文修儒带着身后女子来到东院。
    “儒首，人带到了！”
    文修儒看着前方小院，恭敬行礼道。
    “知道了，下去吧。”
    小院中，儒首的声音响起，应道。
    “弟子告退。”
    文修儒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澹台族，澹台镜月，拜见儒首。”
    小院外，澹台镜月恭敬行礼，神色客气道。
    “后生可畏。”
    院内，孔丘看着院外的女子，面露赞赏之色，问道，“就不怕老朽将你交给大商朝廷吗？”
    “儒首，是天下之师，心怀天下，而漠北和大商之争，不过是立场问题，儒首，不会插手。”
    澹台镜月站在院前，目光注视着小院内的老人，语气平静道，“战争至今，儒门，没有任何一名弟子参战，便是最好的证明。”
    “你很聪明，也很自信。”
    孔丘赞叹道，“猜测终究只是猜测，你敢亲自犯险，说明，你对自己的判断，有着绝对的自信，这一点，和某个小家伙很像。”
    “李家嫡子。”澹台镜月说道。
    “嗯。”
    孔丘也没有否认，应道。
    “相似的人，永远不可能共存。”
    澹台镜月淡淡道，“我和他，终究只能活一个。”
    “所以，你来大商都城，老朽很是惊讶。”
    孔丘轻声道，“你应该知道，你们两人命格相同，又彼此克制，此行，对你而言，很是不利。”
    “我知道。”
    澹台镜月点头道，“不过，我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孤身一人，不远千里从北境来到大商都城，老朽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就只有。”
    说到这里，孔丘目光看向大商皇宫方向，平静道，“你要想好，进去后，就不一定能再出得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澹台镜月语气坚定道，“漠北八部要胜这一场战争，大商皇宫，必须要去。”
    “二十年前，三绝剑，差点死在里面。”
    孔丘提醒道，“那里可真的是龙潭虎穴，进去不易，出来，更难！”
    “多谢儒首的提醒。”
    澹台镜月客气道，“只是，很多东西，在外面根本看不清，必须要进去一趟，方才能够看得清楚。”
    “漠北攻城之法，是你想出的？”孔丘问道。
    “是。”澹台镜月点头道。
    “屠城的战术，也是你提出的？”孔丘再次问道。
    “是。”澹台镜月没有隐瞒，如实应道。
    “百姓无辜。”
    孔丘眸子微眯，说道。
    “战争，没有无辜！”
    澹台镜月沉声道，“我漠北八部的族民，同样无辜，不打这一仗，也许，下个冬天，下下个冬天，漠北八部的族民，全都要冻死在寒冬中，南下，是我漠北八部唯一的选择。”
    “准备打多久？”孔丘继续问道。
    “打到大商认输，割出北境十六州，供我漠北八部的百姓南迁。”澹台镜月回答道。
    “不可能。”
    孔丘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让出北境，大商等同损失三成疆域，大商朝廷，不会同意。”
    “那我漠北八部便打到大商同意！”
    澹台镜月斩金截铁地说道，“大商，安逸了千年，也该经历一下战争的痛苦了！”
    孔丘听过院外女子坚定的语气，轻声一叹，道，“寒冬将至，人族之间的战争，只会加剧自身的消耗，待寒冬降临，恐怕已没有力气去应对。”
    “并非所有人，都能像儒首一般，心怀众生，首先，我漠北八部，要活着！”
    澹台镜月正色道，“而且，有一件事，儒首应该知道，一年前，漠北八部、儒门、佛门还有天谕殿四方联手，一同抵抗妖族，刚到极夜世界，立足未稳时，便遭遇到妖潮的攻击，各方损失惨重，很明显，人族中，有人私通妖族！”
    说到这里，澹台镜月神色冷下，说道，“思来想去，当初，若是各方精锐全都折在那里，受益最大的人，也只有大商朝的朝廷了，我听说，不久前，大商都城中又出现了挖心的妖物，背后阴谋者，却一直没有找到，以儒首的慧眼，难道看不出，到底是谁在和妖族勾结吗，如今的大商朝，已经腐朽到骨子里，指望这样的朝廷去抵御寒冬大劫，何其可笑。”
    孔丘闻言，沉默下来。
    小院外。
    澹台镜月再度恭敬一礼，说道，“儒首，儒门守望天下，天下人也心怀感恩，即便有一日，漠北铁骑踏平大商，儒门，依旧还是儒门，无人可动！”
    院内。
    孔丘轻轻一叹，挥手道，“你走吧。”
    “晚辈告退！”
    澹台镜月行礼，旋即转身离开。
    “李园，有你熟识的故人在，既然来了，便去看看吧。”后方院中，孔丘提醒道。
    “正有此意。”
    澹台镜月轻应一声，迈步离去。

 第501章 天大的麻烦

    李园。
    一片安静祥和。
    与战乱不休的大商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论外面如何狂风暴雨，李园，永远是那样的平静。
    李子夜、李庆之、还有李幼薇，终日奔波，就是为了让李家不受任何人的制约和威胁。
    所以。
    李园的安定，是李家人最后的底线。
    内院。
    小红帽指点过三十六天罡高手后，又和李子夜打了一场。
    因为要照顾某人的面子，这一架，没有东院打，而是来了内院。
    结果，毫无悬念。
    李子夜一脸汗水地坐在地上，自信心又一次受到了打击。
    白忘语收剑，看着眼前的少年，微笑道，“进步不小，差一点，李兄就赢了。”
    “差多少？”
    李子夜抬起头，一脸期盼地问道。
    “一点点。”
    白忘语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安慰道。
    很大的一点点。
    当然，后面半句话白忘语没有说出来，以免打击到某人的自信。
    不过。
    实话实话，两年时间，李兄的成长速度，已超出了他的预料。
    奇迹，的确正在发生。
    再等等，快了！
    “小公子！”
    就在这时，内院外，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道，“外面有一位名叫潭月的姑娘求见。”
    “潭月？”
    李子夜神色一怔，站起身来，面露不解之色。
    这又是谁啊？
    哪位大佬的小号？
    经历过玄风和水镜妖皇这两位化名而来的客人后，李子夜对于名字这玩意，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了。
    这个时代，都流行开小号出来晃悠吗？
    “请到前堂。”
    李子夜回过神后，说道。
    “是！”
    小厮领命，转身离开。
    “老白，走了，跟我一起去接客。”
    李子夜看了一眼院中的小红帽，说道。
    “见客。”
    白忘语一脸认真地纠正道。
    “都差不多。”
    李子夜随口说了一句，旋即迈步朝着前院走去。
    白忘语跟在后面，心中，多多少少也有了一丝好奇。
    潭月？
    好陌生的名字。
    难不成，又是儒首塞到李园的？
    若是，恐怕又是一个麻烦人物。
    前堂。
    一位身着浅蓝长裙，样貌普通的女子坐在那里，安静地喝着茶。
    唯有那双眼睛，无论如何易容，都掩饰不住。
    宛如星辰一般，明亮而又美丽。
    前堂外，李子夜走来，看到堂中的女子，刚要说什么，身子突然一震。
    是她！
    我的天！
    或许因为命格的原因，李子夜看到女子的第一眼，便认出其身份。
    化成灰都认识。
    莫说只是易容。
    “李公子，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前堂内，澹台镜月放下手中的茶杯，开口道。
    李子夜从震惊中回过神，看着眼前女子，难以置信道，“天女，你怎么来了这里？”
    “有事要做，顺便来李园看看故人。”
    澹台镜月应了一句，旋即目光看向李子夜身后的儒门大弟子，颔首致意。
    白忘语点头回礼，眸中凝色闪过。
    果然，是个麻烦！
    而且，还是天大的麻烦。
    李子夜、白忘语随后坐了下来。
    心中，各有波澜。
    两人都很清楚，眼前的澹台天女可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纵观天下，就没有几个比这女人更难对付的人物。
    “天女，可否问一句，你来都城做什么？”李子夜试探地问道。
    “一点小事。”
    澹台镜月神色平静道，“李公子，最好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李子夜闻言，心中咯噔一下。
    当真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一旁，白忘语目光也越发凝重。
    两朝正在交战，澹台天女却在这个时候来了大商都城，究竟是为了什么。
    澹台镜月看着安静不言的两人，再次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心平气和道，“今日我来，除了想看看故人外，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望李公子能够答应？”
    “天女请说。”李子夜警惕道。
    “我想在李园，暂住几日。”澹台镜月正色道。
    “咳，咳。”
    李子夜听过，差点被茶水呛死，咳嗽了好几声，勉强顺了口气。
    还来！
    李园真的要成客栈了！
    不行，这位可真不行，麻烦太大了。
    想到这里，李子夜强压心中波澜，脸上挤出一抹笑容，说道，“天女，不是我不愿意让”
    然而。
    李子夜的话还没有说完，澹台镜月便直接出言打断，淡淡道，“我可以帮白公子再延命两年！”
    李子夜神色一震，很快反应过来，说道，“五年！”
    “两年。”澹台镜月应道。
    “四年！”李子夜脸色微沉，讨价还价道。
    “两年。”澹台镜月不为所动，说道。
    “三年！”李子夜再退一步，沉声道。
    “只有两年。”
    澹台镜月神色平静道，“我已为他延命过一次，再延命两年，已是极限。”
    李子夜听过，眉头轻皱，却也不得不接受，点头道，“好吧，成交！”
    “我不同意。”
    这时，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白忘语直接拒绝道，“天女，虽然我不知道你来大商都城做什么，但是，请不要牵连到李园，续命之事，就不劳烦了。”
    “不行，此事听我的！”
    李子夜沉声道，“李园待客，不关老白你的事，天女，请跟我来。”
    说完，李子夜起身，准备带路。
    澹台镜月也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跟上。
    西厢。
    两人相继走来。
    这些日子以来，西厢已接待过太多的客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不少。
    澹台镜月选择了一间从未有人住过的客房，房间不大，却很干净。
    “不打扰天女休息了。”
    李子夜为澹台镜月安排好房间后，便退了出去。
    西厢外。
    白忘语看着眼前走来的少年，少有的，有些着急地说道，“李兄，这澹台天女不能留下！”
    李子夜上前，揽住前者的肩膀，轻笑道，“放心吧，那么多麻烦人物，我都搞定了，不差这一个。”
    “她不一样！”
    白忘语沉声道，“澹台天女和李兄你的命格相同，又互相克制，你们两人，无法并存。”
    “我知道。”
    李子夜揽着小红帽，一边走向府外，一边说道，“这些话，儒首那老头早就提醒过我，放心，这里是李园，我的主场，即便克制，也是我克死她，你就别操心了，时间不早，快回去吧。”
    说完，李子夜快走两步，将小红帽推出了府门，旋即挥手告别。
    府前。
    白忘语脸色变了又变，终究知晓改变不了眼前人的主意，心中轻轻一叹，转身离开。
    很快，天际之上，夕阳西落。
    白忘语回到太学后，径直朝着东院走去。
    李园，内院。
    红烛在听说澹台天女就在西厢时，也吓了一大跳。
    那可是天大的麻烦人物啊！
    西厢。
    月光下。
    澹台镜月静立院中，目光凝重地注视着远方龙气缭绕的大商皇宫，宛如星辰般的眸子中闪过点点异色。
    距离越近，便越能感受到那座皇宫的可怕。
    龙气旺盛，炽烈如火。
    究竟是真实，还是假象，必须进了那座皇宫，方才能够真正看得清。

 第502章 赤松晴

    太学宫。
    白忘语匆匆赶回，径直走向东院。
    “忘语。”
    这时，不远处，法儒走来，开口道，“做什么去？”
    “掌尊。”
    看到来人，白忘语立刻停步，恭敬行了一礼，如实道，“弟子想去找儒首，问一些事情。”
    “澹台天女之事？”法儒眸子微眯，问道。
    白忘语面露诧异，道，“掌尊您也知道了？这么说，真是儒首他老人家让澹台天女去的李园？”
    “有何不可？”
    法儒反问道，“李家小子聪慧，知道如何人尽其用，澹台天女去李园，是最好的结果。”
    “掌尊，漠北八部和大商可是正在打仗！”
    白忘语有些着急地说道，“若让别人知道，李园收留了澹台天女，那李家就要担上勾结外敌之罪。”
    “澹台天女不是易容了吗？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人看出其身份。”
    法儒神色平静道，“此女，心智极高，十分麻烦，留在李园，有那小子盯着，反而更让人放心一点。”
    “话虽如此，但是，这么做风险太大了，万一澹台天女身份暴露了怎么办？”
    白忘语心急道，“李家，很可能会因此受到牵连，被朝廷问罪的。”
    “忘语，平心静气。”
    法儒看着眼前弟子着急的模样，皱眉道，“你平日里的冷静，哪里去了。”
    白忘语双手紧攥，片刻后，强压心中的担忧，抱拳行礼道，“弟子失态了。”
    “不要被情感影响了你的判断力。”
    法儒注视着眼前弟子，认真道，“李家，若这么容易受到牵连，李家也走不到今日，忘语，你太小看了李家，也太小看了李家的那个小子。”
    白忘语闻言，脸色数度变化，许久，轻声问道，“李家，真是不会有事吗？”
    “不会。”
    法儒回答道，“放心即可。”
    白忘语听过法儒掌尊的保证，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一些，再次恭敬一礼，道，“多谢掌尊，弟子告退。”
    说完，白忘语没有再执着于去见儒首，转身离开。
    法儒看着前方远去的弟子，数息后，收回目光，迈步朝着东院走去。
    东边小院。
    孔丘刚收拾好院子，看到法儒回来，开口道，“劝走了？”
    “嗯。”
    法儒点头，道，“事关李园，忘语就开始有些乱了。”
    “关心则乱，很正常。”
    孔丘神色平和道，“更何况，这一次去李园的人，的确有点麻烦。”
    “这澹台族的天女，胆子着实太大了。”
    法儒凝声道，“儒首，此女来大商都城，究竟是为了什么？”
    “望气。”
    孔丘回答道，“她想看一看，大商的气运，是不是真的还像表面看起来这般，不可撼动。”
    法儒闻言，神色一震，诧异道，“此女，懂得望气之法？”
    望气之法，并非武学心法，更不是什么武学招式，而是一种推演天机的禁术。
    这个世间，懂得望气之法的人，屈指可数，而且，每一人，都是强者中的强者，掌一方大教。
    比如，儒首、天谕殿的书生、还有朱雀宗的那位老宗主。
    “后生可畏，那丫头，很是不简单。”
    孔丘轻声道，“漠北八部这一代，着实出了几个不得了的人物。”
    “还有其他人？”
    法儒惊讶道，“除了澹台天女，还有谁？”
    “一个变数。”
    孔丘目光注视着北边，如实道，“也是一个疯子。”
    与此同时。
    徐州城。
    漠北西路大军破城。
    整个徐州城血流成河，由九幽王和大皇子率领的黑水军再次来晚一步，未能及时驰援。
    就在九幽王和大皇子准备带领黑水军撤退时，南城门前，赤松晴单枪匹马赶来，孤身一人，强行挡下两人。
    为护大皇子，九幽王出手拦下眼前赤松族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大君。
    银色长枪，在夕阳最后的余晖下，闪耀着刺眼的光华，赤松晴一手持枪，浑身是胆，纵然面对已入五境的九幽王，也丝毫无惧。
    四极绝巅，战五境，一般情况下，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不论真气强度，还是持久力，都相差甚远。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
    夕阳下。
    赤松晴拿出一颗红色晶石，嵌入了银色长枪中，银枪挥舞间，一股赤色火浪汹涌，炽热逼人。
    九幽王手持长刀对上赤松晴，越战越是心惊。
    神兵争锋，声声刺耳，赤松晴之强，超出预料，交锋数十招，九幽王竟是难以占得任何上风。
    被破的徐州城，遍地战火，黑水军和城中残留的百姓竭尽全力撤退，却依旧死伤惨重。
    黑夜，即将降临。
    城中的火光，将天空都染成了红色。
    凄艳如血。
    南城门。
    刀枪交锋，气浪汹涌，赤松晴、九幽王之战，渐趋白热。
    数十丈招交锋后，赤松晴身上，已现朱红。
    然而。
    沾染了鲜血的赤松晴，不怒反笑，战意越发癫狂。
    漠北八部的很多人都知道，赤松族的新任大君就是个疯子，招惹不得。
    “轰！”
    刀枪再次交锋。
    长刀贯入赤松晴左腹。
    赤松晴却是仰天大笑起来。
    鲜血，染红刀身，染红衣衫。
    “抓到你了！”
    赤松晴脸上的笑容却是突然消失，一把抓住长刀的刀身，同时，手中银枪刺向眼前九幽王的胸膛。
    以伤换伤，不要命的打法，不是像极了疯子，而是，根本就是疯子。
    九幽王神色一变，立刻抽刀欲退。
    可惜。
    刀，抽不动。
    高手过招，一念之差，便足以决定胜负。
    九幽王反应过来再想防御时，已经为时太晚。
    “呃！”
    长枪贯体而入，带出一瀑刺眼的血花。
    “大商武王，不过如此！”
    赤松晴面露森然笑意，手中长枪用力，一寸寸贯入九幽王体内。
    不远处。
    慕渊看到这一幕，面露骇然之色。
    生死危机的一刻，九幽王强提最后的气力，一手抓住枪身，一手握拳，重重轰在眼前赤松大君身上。
    轰隆一声。
    战局分开。
    赤松晴被一拳轰退数步，嘴角，也尽染鲜血。
    不过。
    赤松晴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灿烂，疯狂。
    令人心底发寒。

 第503章 人盯人

    李园。
    天方亮。
    李子夜直接来了西厢。
    连太学宫的早课都没去。
    在李子夜心中，澹台镜月，是比天剑若叶、玄风还有水镜妖皇更麻烦的人物。
    与实力无关。
    有种人，即便坐在那里，都会让人觉得是种威胁。
    澹台镜月，无疑就是这种人。
    所以，除了睡觉时间，李子夜着实半刻也不敢放松。
    西厢院中。
    澹台镜月也早早起来，坐在院内石桌前，研究起茶艺。
    闲着也是闲着。
    澹台镜月的悠闲，和李狗子的紧张，形成鲜明的对比。
    若非李府前大大的李园两个字，着实看不出，这是谁的主场。
    “李公子，不需要出府做事吗？”
    澹台镜月一边煮茶，一边随口问道。
    “这两日没什么事。”
    李子夜一脸笑意地说道。
    再重要的事，也没有稳住眼前的大麻烦重要。
    他现在无比确定，这个麻烦，就是儒首那老头扔过来的！
    那糟老头，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什么人都往李园推。
    若不是为了小红帽续命，他真想反手一个举报，把这澹台天女交给朝廷。
    可惜啊！
    “那就聊聊？”
    澹台镜月拎起煮好的茶，给眼前李家嫡子倒了一杯，说道。
    “正有此意。”
    李子夜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似乎玩笑地说道，“天女，你冒此风险来到大商都城，不会是想要刺杀我朝陛下吧？”
    澹台镜月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淡淡道，“若有机会，也不是不可。”
    “咳咳。”
    李子夜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掩去尴尬，道，“天女说笑。”
    “我从不说笑。”
    澹台镜月神色平静道，“两朝交战，商皇若死，大商必乱，届时，我漠北铁骑三路大军一路南下，直取大商都城，灭商，朝夕之间。”
    李子夜闻言，眸子微微眯起，说道，“天女的野心，还真大。”
    澹台镜月也没有生气，端起茶轻酌了一口，轻声道，“若是李公子生在漠北，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大商坐拥最肥沃的土地，认为一切所得皆是理所当然，又怎会懂得漠北百姓的疾苦。”
    “我明白漠北八部南下是为了求存，不过，打仗而已，何必要屠城？”李子夜认真道。
    “李公子，你的这个问题，不觉得虚伪吗？”
    澹台镜月似笑非笑道，“换作你是漠北八部的领兵者，你会怎么选择，战争，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难不成还要先讲一讲礼仪道义？这些虚伪的话，李公子自己信吗，据我所知，公子可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对付自己的敌人，做的比任何人都要绝。”
    李子夜被人揭破了伪善的一面，倒也没有失态摔东西，更没有掀桌子骂人，只是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语气平和地说道，“让天女见笑了，闲聊而已，何必揭人短。”
    “我是在夸公子。”
    澹台镜月淡淡一笑，道，“在我眼中，李公子拥有掌权者的一切特质，可惜，公子一直没有入仕，不然，以公子的能力和手段，封王拜相，只是时间问题。”
    “天女还真是看得起我。”
    李子夜笑了笑，道，“我这个人，胸无大志，只想安安稳稳地赚点银子，仕途，不适合我。”
    “你们的那位陛下，也是这么认为吗？”
    澹台镜月看着杯中清澈的茶汤，说道，“李公子，树欲静而风不止的道理，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你们那么陛下，之所以一直未动李家，只是因为没有绝对的把握，能一举铲除李家，还不引起太大的动荡。”
    说到这里，澹台镜月语气一顿，面露嘲讽之意，道，“可惜，越是犹豫，越是养虎为患，商皇，在处理李家的问题上，不够决断。”
    “喝茶。”
    李子夜没有接话，端起茶杯，示意道。
    “嗯。”
    澹台镜月神色重新恢复平静，举杯致意，旋即安静喝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
    世上有一种关系叫做交浅言深，还有一种关系，叫做交深言浅。
    而李子夜和澹台镜月之间，哪一种都算不上，说直白一些，压根就没什么交情。
    莫说交情，两人之间甚至还有不小的恩怨，只不过，彼此默契不言而已。
    两人能心平气和地面对面坐在这里，只是因为两人各有目的，各怀鬼胎罢了。
    从日出到日落。
    李子夜就没有离开西厢，连饭菜都是下人送过来。
    对此，澹台镜月也没有在意，即便被人看得死死的，亦丝毫不着急。
    日落之后。
    李子夜回了内院。
    主要是男女授受不亲，他不能睡在西厢，不然，他一定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那个女人。
    翌日。
    翌翌日。
    李子夜充分展现出自己死不要脸地盯人战术，就是不给澹台镜月出府的机会。
    “报！”
    第三日。
    徐州城失守的消息传入了大商都城。
    各方震惊。
    然而。
    比起徐州城失守，更让朝廷上下难以接受的是，九幽王败在了赤松族新任大君赤松晴手中，身受重伤。
    任谁都没有想到，实力强大的九幽王，竟然败给了一位还未入五境的赤松大君。
    李园。
    西厢。
    下人快步走来，将徐州城的情报送了过来。
    李子夜看过情报后，脸色沉下。
    赤松晴？
    这不是赤松族那位新任大君吗，实力竟是如此强悍。
    “徐州失守了？”
    茶桌对面，澹台镜月一边煮茶，一边问道，虽然没有看到情报的内容，却早已猜到了结果。
    她来的时候，赤松晴那一路大军就准备攻打徐州城，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该拿下了。
    “嗯。”
    李子夜点头，将手中的情报递了过去。
    澹台镜月简单看了一眼，旋即随手将情报放在了一边，说道，“比预想中慢了一天。”
    “那赤松晴，入五境了？”
    李子夜注视着眼前女子，问道。
    “没有。”
    澹台镜月摇了摇头，回答道，“四境绝巅，不过，随时都有可能入五境。”
    “不入五境，他怎么可能打败九幽王？”
    李子夜眸子眯起，继续问道。
    “赤松族有一颗赤晶石，如今就在他手中。”
    澹台镜月也没有隐瞒，如实说道，“借助此神物，他的真气会变得异常炽热，纵然五境大修行者也要谨慎应对，稍有不慎，输了也正常，未来，李公子若是对上他，可要小心一点。”

 第504章 气运

    大商。
    都城四方。
    十座武王府，随着战争的进行，七位武王相继出征，意味着这一场战争的残酷。
    今日。
    第八位武王北上，协助已经身在北境的三位武王，共同抵抗所向披靡的漠北大军。
    第八位北上的武王，正是大商东临王。
    至此，大商都城中，就只剩下两位武王镇守。
    大商都城的守备，也到了有史以来最虚弱的时候。
    不过。
    这都和李子夜没关系。
    一连数日，李子夜连李园的门都没有出过。
    地球不爆炸，李狗不放假。
    西厢。
    李子夜每天照常过来，风雨无阻，别说头疼脑热，就算生孩子，也得来西厢生。
    对于澹台镜月这个麻烦人物，李子夜是半分也不敢大意。
    院内。
    茶水沸腾声传出，澹台镜月每日都在潜心研究茶艺，似乎也没有出府的意思。
    两人就这么耗着，各怀鬼胎。
    府中下人，对此倒是颇为好奇，都以为西厢的姑娘是小公子的心上人，不然，何需如此上心。
    即便当初那位朱珠姑娘在李园时，也不见小公子这样的热情。
    李子夜何其聪明，一眼就能看出下人们在想什么，却没有理会这帮傻子。
    心上人？
    心你大爷！
    若不是怕澹台镜月身份暴露祸及李园，他哪有心情天天陪这娘们喝茶。
    西厢，从早晨开始，两人已经闲聊了一天，茶也换了好几种。
    “味道如何？”澹台镜月问道。
    “很不错！”
    李子夜品了一口茶，赞赏道，“天女的茶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中原产茶，价格也相对便宜，在漠北，茶，是很奢侈的东西。”澹台镜月一边品茶，一边说道。
    “以天女之尊，再奢侈的东西，也用得起。”李子夜微笑道。
    “我怎样，不重要。”
    澹台镜月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声道，“重要的是，我想要漠北的百姓，也都能喝得起茶。”
    李子夜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说道，“会有这一天的。”
    澹台镜月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说，转换话题道，“李公子，大商朝廷又往北境增兵了吗？”
    “嗯。”
    李子夜点头，应道，“就在昨日，东临王带兵北上了。”
    “北境，已经四位武王了。”
    澹台镜月眸中流光闪过，道，“西境，也有两位，西北边境、南疆，各有一位，大商十武王，十去其八，差不多快到极限了。”
    “这一场战争，大商的确处于劣势。”
    李子夜也没有否认大商的不利局势，心平气和道，“不过，大商底蕴深厚，只要扛住漠北八部和天谕神殿的攻势，将战争拖到冬天，大商，就能重夺先机。”
    “李公子说的不错。”
    澹台镜月淡淡道，“到了冬天，我漠北八部因为孤军深入，粮草和过冬的衣物都会出现短缺，只能暂缓攻势甚至退兵，大商，便能得到喘息之机。”
    “所以，我相信，这场战争，赢得还是大商。”
    李子夜认真道，“战争，打的就是消耗，大商，耗得起。”
    “或许吧。”
    澹台镜月应了一声，再次给眼前人倒了一杯茶，说道，“李公子也要小心一些才是，大商，虽然底蕴深厚，却也无法支撑得起如此大规模的战争，粮饷，早晚都会出问题，李家富裕，大商朝廷很难不动心思。”
    “李家一向遵纪守法，朝廷，又怎会无缘无故为难李家。”李子夜笑道。
    “我只是提醒，李公子若是真的如此信任大商朝廷，那便当我什么都没说。”澹台镜月神色平静道。
    “天色不早了。”
    李子夜看了一眼又快落山的夕阳，起身道，“我先回去了，天女早些休息。”
    “李公子慢走。”
    澹台镜月起身相送道。
    李子夜点头，旋即转身离开。
    这女人，又挑拨他李家和朝廷的关系。
    心机可真沉。
    后方，院中。
    澹台镜月看着眼前石桌前的两杯茶，眸子微微眯起。
    身在大商，免不了受制于人，好在这李家嫡子，还未完全成长起来。
    不然，她此行，绝对不敢轻易踏入李园。
    命格的克制，并非说笑。
    皇宫。
    寿安殿。
    入夜。
    商皇静立窗前，看着宫外，阴鸷的眸子一片深邃。
    奇了。
    前几日，明明有一股庞大的气运出现在了都城，为何，又不见了。
    这么庞大的一股气运之力，应该不可能压制太久，除非。
    思及至此，商皇目光看向太学宫方向，眸中冷意闪过，人藏在那里。
    “陛下。”
    就在这时，一名内侍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查过了，太学宫，并没有隐藏什么可疑之人。”
    商皇闻言，眉头轻皱，转身问道，“可查清楚了？”
    “启禀陛下，查清楚了，的确没有。”内侍恭敬地应道。
    “奇怪。”
    商皇重新转过身，目光注视着太学宫方向，点点思绪闪过。
    难不成，已经离开了？
    与此同时。
    太学宫。
    东边小院。
    “如何，看到了什么？”
    孔丘开口，询问道。
    “皇宫，仿佛有一股庞大的气息笼罩，炽烈如火。”
    一旁，法儒看着皇宫方向，说出自己看到的景象，神色稍显凝重。
    “不错。”
    孔丘点头道，“那便是龙气，整个大商朝的气运所在，其实，不仅仅大商皇宫，宗派大教，武道高手，甚至普通人，皆有气运，不过，普通人的气运，实在太过微弱，初学望气，很难察觉的到。”
    “气运，可以隐藏吗？”法儒询问道。
    “可以。”
    孔丘应道，“只是比较困难，尤其是大商皇宫或者儒门这样传承千年，气运之磅礴，几乎无法隐藏。”
    法儒听过儒首的解释，目光下意识看向李园。
    “李园，不用看。”
    孔丘平静道，“李家小子比较特殊，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没有人能看清他的气运，甚至，和他靠的太近的人，天命也会受到影响，难以观测。”
    法儒闻言，神色一惊，这一刻，似乎想到了什么，面露诧异道，“难不成，澹台天女执意留在李园，就是为了借助李家小子，压制自己的气运。”
    “不全是。”
    孔丘摇头道，“她想压制的不是自己的气运，而是长生碑，澹台一族信仰长生天，长生碑内，聚集有一股庞大的气运之力，隐藏一人的气运，容易，隐藏一族的气运，却很难，而那座皇宫中，毫无疑问也有能望气的高手，她若想隐藏长生碑的气息，就只能留在太学宫或者李园，那丫头很聪明，选择了李园。”

 第505章 要房租

    太学宫。
    东院。
    被澹台镜月摧残多日的李子夜，终于忍不住，来太学宫透透气、诉诉苦。
    “老头，你真的没办法帮小红帽续命吗？”
    园中，李子夜拔出一棵水灵灵的小青菜，简单洗了洗，一边啃，一边问道。
    “没有。”
    孔丘心疼地看了一眼自己辛辛苦苦种的小青菜，说道，“正如你所言，术业有专攻，续命之事，老朽并不擅长。”
    “受制于人，郁闷呀。”
    李子夜三两口将小青菜吃了干净，说道，“要不是为了小红帽，本公子何苦受这些窝囊气，反手一个举报，给她送进去。”
    “没那么简单。”
    孔丘蹲在菜园中，摆弄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说道，“她既然敢来大商都城，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即便不为忘语续命，她也有其他的办法，让你不敢轻举妄动。”
    “那倒是。”
    李子夜颔首道，“我还欠她一个人情呢。”
    “当初，你答应了她什么？”孔丘转过头，问道。
    “不能说。”
    李子夜摇了摇头，说道，“当初求她为小红帽续命时，做出过承诺，不告诉任何人。”
    “没看出来，你还挺守承诺。”孔丘轻轻一笑，说道。
    “我这个人，一向信守承诺。”
    李子夜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吃剩下的青菜根又埋了回去，说道，“老头啊，你说怎么办呀，那澹台镜月一直赖着不走，我整日提心吊胆的。”
    “李园是你的府邸，你怕她做什么？”
    孔丘说道，“该做什么做什么，现在是她有求于你，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和你撕破脸。”
    “有些道理。”
    李子夜摸了摸下巴，说道，“我是不是该要点房租，不然，太亏了，老头，你觉得，我要点什么好？”
    “你缺什么？”孔丘提醒道。
    “缺银子。”
    李子夜脱口而出，道。
    “……”
    孔丘无语，不想再理这个傻小子。
    李子夜很快回过神，眼睛一亮，道，“我缺神物啊，只要找到足够的神物，我就能破开最后两脉。”
    说到这里，李子夜看向一旁的儒首，问道，“老头，你知不知道澹台镜月的长生碑藏在哪里，我去找几个专业人士给它偷过来。”
    “在澹台镜月身上。”孔丘回答道。
    “身上？”
    李子夜诧异道，“怎么可能，十二块长生碑，加起来百八十斤，她怎么放身上。”
    “神物，不能以常理论之。”
    孔丘舀过一瓢水，给眼前的青菜浇了浇，解释道，“就像天书，是书非书，长生碑也一样，是碑非碑。”
    “儒首这样的前辈高人，说话果然有深度。”
    李子夜无奈道，“在那娘们身上，就是说，偷不过来了？”
    “不容易。”
    孔丘如实道，“别动这些歪心思了，还是想想，怎么为自己多争取点实际的利益，毕竟，你也为她担了这么大的风险。”
    “有道理。”
    李子夜赞同地点了点头，旋即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说道，“走了，回去要房租！”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多留，迈步朝着小院外走去。
    “小心一点。”
    后方，孔丘再次提醒道，“这澹台天女，对你有很大的威胁，唯一的幸事，她如今是在李园，命格压不住你，所以，你可以趁此机会，多了解一下你的对手。”
    “知道。”
    李子夜摆了摆手，道，“都安排好了，今晚就试一试。”
    话声落，李子夜离开了小院，径直走向太学外。
    半个时辰后。
    李园。
    西厢，院中。
    李子夜、澹台镜月对视而坐。
    气氛，有些怪异。
    澹台镜月安静地煮茶，动作行云流水，很是赏心悦目。
    李子夜就这么看着，一直没说话。
    很快。
    茶水沸腾，澹台镜月拿下茶壶，为两人各倒了一杯茶。
    “天女的茶艺，比起很多中原的茶艺大师都要好上许多。”李子夜开口，赞赏道。
    “手熟而已。”
    澹台镜月平静道，“李公子出门一趟再回来，看上去心情好了不少。”
    “是吗？可能吧。”
    李子夜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没有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天女也在李园住了好几日，准备什么时候为白忘语续命呢？”
    “临走之前。”澹台镜月回答道。
    “天女，何时离开？”李子夜继续问道。
    “十日内。”澹台镜月应道。
    “十日？”
    李子夜闻言，眸子微微眯起，道，“天女应该知道，如今正是两朝交战的敏感时期，李园收留天女，可是冒着天大的风险，十日，太久了。”
    “想要什么，直说吧。”
    澹台镜月同样没有废话，直截了当地问道。
    “只是想请天女帮个小忙而已。”
    李子夜微笑道，“天女或许不知，我的八脉，天生阻塞，两年来想尽办法破脉，天材地宝用了无数，可惜，依旧剩下两脉无法破开。”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正色道，“要破任督二脉，唯有神物可行，不知，可否借天女的长生碑一用？”
    “借？”
    澹台镜月看着眼前人认真的表情，淡淡道，“八脉不通，每破一脉，难度必定会倍增，这最后的任督二脉，岂能破，以李家的财力物力，也不会等到今日，若我猜的没错，要破任督二脉，十有八九会耗尽长生碑的力量，李公子所谓的借，恐怕就不会再有机会还了。”
    李子夜被人揭破了阴谋，也不觉得任何尴尬，轻笑道，“没试过，又怎么知道不行，李园为天女担了这么大的风险，天女总要帮点小忙。”
    “长生碑肯定不行。”
    澹台镜月直接拒绝道，“不过，李公子若想要神物，我倒是可以给公子一个建议。”
    “天女请言。”
    李子夜眸中异色闪过，说道。
    “赤松晴手中的赤晶石。”
    澹台镜月喝了一口茶，道，“赤松晴，能以四境巅峰的修为战败九幽王，便是依靠的赤晶石之力，李公子若能将赤晶石拿到手，破脉，或许可行。”
    李子夜闻言，立刻明白了什么，似笑非笑道，“天女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我可听说，那赤松晴性情无常，是漠北八部的一大隐患，天女想要借我的手，铲除此人，好一个借刀杀人、一石二鸟之计，高明！”
    “各取所需罢了。”
    澹台镜月语气平和道，“我知道赤松晴所修功法的弱点，可以交给李公子。”

 第506章 试探

    月明星稀。
    李园。
    一片安静。
    安静的有些异常。
    落针可闻。
    东院，一位四境青衣走出。
    不过，此刻是黑衣蒙面，换了一身行头。
    小公子说，做戏必须要做全，不能马虎。
    出动的四境青衣，是三十六天罡之首，没有名字，号，天魁！
    内院。
    李子夜注视着西厢方向，等待结果。
    澹台镜月会武，此事他知道，只是，修为多高，他并不清楚。
    即便整个漠北八部，也没有人知晓。
    因为，一直以来，澹台镜月身边都有一位五境高手暗中保护，即便遇到危险，也无需她亲自出手。
    但是，澹台镜月此来都城，那位五境大修行者似乎并未跟随，至少，此时此刻不在澹台镜月身边。
    要试探澹台镜月的虚实，此时，正是时候。
    若不是指使不动仙子师父，他都想让仙子师父亲自出手了。
    干掉澹台镜月，拿到长生碑，似乎也不错。
    当然，这个想法，也就只是想想，澹台镜月如果那么容易杀，她也活不到今日。
    西厢。
    房间中。
    刚要准备休息的澹台镜月突然睁开眼睛，目光看向外面。
    下一刻。
    一道黑衣身影闯入房间内，五指如电，伸手抓向澹台镜月的咽喉。
    隐约可见，天魁星双手之上，戴着一双奇异的手套，灯火下，闪耀着奇异的幽光。
    澹台镜月见状，脚下轻踏，避过前者的五指。
    近在咫尺，天魁星化爪为掌，重重一掌，再度逼命。
    澹台镜月身子后折，再度避开眼前的掌劲。
    简单的两招交锋，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招招险象环生，然而，澹台镜月，却是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天魁星的攻势，尽显从容。
    蒙面的黑布下，天魁星神色一凝，周身真元尽提，化掌为拳，一拳轰出。
    攻势近身，澹台镜月脚下主动退半步，避其锋芒，旋即纤纤细手按在眼前人胸口，一股强悍的力量随后爆发，直接将其震飞出去。
    “砰！”
    天魁星撞上房间的墙壁，体内血气一阵剧烈的翻涌。
    三招，仅仅三招，已至第四境中期的天魁星，便败下阵来。
    “回去复命吧。”
    房间内，澹台镜月没有再出手，神色淡然道。
    天魁星脸色又变了又变，心知实力相差悬殊，也没有再逞强，纵身跃出窗户。
    “走正门不好吗？”
    澹台镜月迈步上前，将被撞开的窗户关上，轻声说道。
    这李家嫡子，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不暴露一些实力，他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内院。
    天魁星赶来，半跪行礼道，“小公子。”
    “败了？”
    李子夜眸子微眯，看着眼前之人稍显狼狈的样子，问道。
    “属下无能。”
    天魁星低头说道。
    “不怪你。”
    李子夜神色平静道，“可探出她的修为？”
    “至少四境后期，甚至，更强！”天魁星如实说道。
    “知道了，下去养伤吧。”李子夜挥手道。
    “是！”
    天魁星领命，旋即起身离开。
    “又一个妖孽。”
    李子夜看着西厢方向，眸中流光闪过，天魁星，很可能都没有试探出那澹台天女的虚实。
    澹台镜月，显露出的实力，恐怕只是她想让天魁星看到的。
    天才，什么时候真的多如狗了。
    不公平的老天爷！
    李子夜轻轻一叹，转身回了房间。
    还是想想怎么做掉那赤松晴，将赤晶石抢到手吧。
    天才？
    去他大爷的天才！
    翌日。
    天方亮。
    李子夜刚准备去西厢上班，府外，一人过来拜访。
    吓得李子夜差点没尿裤子。
    云翳王！
    大商十王中，唯一不带兵的武王。
    但是，不带兵的云翳王，却是有着让满朝文武都为之恐惧的本事。
    云翳王，掌控着整个大商朝的典狱，手中更是有着强大的情报网，权势之可怕，不在任何一位武王之下。
    市井传言，大商云翳王，有着一双比苍鹰还锐利的眼睛，任何蛛丝马迹都难以逃过其法眼。
    李子夜从震惊中回过神后，立刻亲自去府外迎接。
    要命啊！
    难不成，澹台天女的事情暴露了？
    不然，为何云翳王亲自来了李园？
    思绪间，李子夜已经来到了李园外。
    但见府前，一位身着常服的男子静立，气质儒雅，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平凡无奇的读书人，而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武王。
    外表，有的时候真的会骗人。
    “参见云翳王！”
    李子夜看到府前的男子，快步上前，恭敬行礼道。
    “李教习不必多礼。”
    云翳王上前扶过眼前年轻人，微笑道，“本王不请自来，叨扰李教习了。”
    “云翳王客气。”
    李子夜直起身，一脸冷汗地说道。
    “李教习，很怕本王？”
    云翳王看着眼前年轻人的神色，语气平和道。
    “武王威名，天下皆知，草民，当心存敬畏。”李子夜恭敬地应道。
    “呵。”
    云翳王轻轻一笑，道，“市井传言，做不得数，本王，自认为还是很好说话的。”
    “云翳王府中请！”
    李子夜怎么可能相信眼前大商典狱头子的话，一脸恭敬地让开路，说道。
    “李教习请。”
    云翳王应了一声，旋即朝着府中走去。
    李园。
    前院中。
    几乎已看不到什么下人。
    人的名，树的影，云翳王的名声，可是比罗刹王还要令人畏惧。
    “什么？云翳王去了李园？”
    就在云翳王亲临李园不久。
    四皇子和十一皇子府中，两位大商皇子同时收到消息，面露惊色。
    云翳王，为何去了李园？
    难不成，父皇要对李家下手了？
    “备马车，去李园！”
    四皇子府，慕白回过神后，立刻下令道。
    十一皇子府，慕青听到消息，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心中权衡许久，最终轻声一叹，道，“备马车，去李园！”
    李园。
    云翳王走过，锐利的眸子扫过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
    李子夜跟在一旁，眸子深处淡有凝色。
    他知道，这位是个狠角色，必须小心应付。
    大意不得。
    西厢。
    院子中。
    澹台镜月安静地煮着茶，神色倒是十分平静，不见丝毫波澜。
    大商云翳王，耳闻很久了。

 第507章 云翳王

    李园。
    前院。
    云翳王亲自拜访，让整个李园的气氛都变得紧张起来。
    作为大商的典狱头子，云翳王的声名和威慑力，非是常人可比。
    李子夜深知这位云翳王的可怕，所以，半分也不敢怠慢。
    “李教习这个园子，当真雅致。”
    云翳王一边走，一边观察着李园的风景，面露赞赏道。
    “云翳王过誉。”
    李子夜客气道，“云翳王前堂请，茶已备好。”
    “今日，就不喝茶了。”
    云翳王微笑道，“李教习带本王在园中走一走如何，本王对于李教习的园中布置，很是感兴趣，想要欣赏欣赏。”
    李子夜闻言，眸子微眯，却也不好拒绝，点头道，“云翳王看得上李园，是草民的荣幸，恭敬不如从命，请！”
    “请。”
    云翳王客套道。
    李子夜在前带路，围着整个园子转了起来。
    云翳王跟在一旁，面带笑容地欣赏着李园的风景。
    李园很大，风景也很好，假山奇石一应俱全，足够两人转上半天。
    “敢问云翳王，今日突然来李园，是有什么事吗？”
    转悠了半个时辰，李子夜看向一旁的大商典狱头子，主动问道。
    “倒也没有什么事。”
    云翳王轻笑道，“前几日，都城来了一名杀人重犯，手段残忍，而且善于隐匿，所以，本王就在城中各座府邸走一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踪迹。”
    “云翳王明鉴，李园绝不可能私藏什么罪犯。”李子夜面露惊慌之色，说道。
    “李教习莫要着急，本王并未说李园窝藏犯人。”
    云翳王看到眼前年轻人脸上的慌乱之色，笑道，“本王只是怕那犯人偷偷潜入李园，对李教习和李教习的家人产生威胁，所以就过来看看。”
    李子夜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感激之色，道，“让云翳王费心了。”
    “举手之劳。”
    云翳王应了一声，目光四处望了望，说道，“李教习，可否带本王去其他的院子转一转？”
    “好。”
    李子夜没有拒绝，带着云翳王朝东院走去。
    东院。
    三十六青衣一如往日，早早起来习武。
    李子夜、云翳王并肩走来。
    “喝！”
    院中，三十六青衣练的热火朝天，看到小公子到来后，立刻停下，恭敬行礼，道，“小公子！”
    “练你们的，我带云翳王四处走一走。”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带着云翳王继续晃悠。
    “李教习府中的这些护院，身手可真不错。”
    云翳王目光扫过院中的三十六位青衣武者，夸奖道。
    “李家是商贾人家，做生意，总会招惹一些麻烦。”
    李子夜态度恭敬地解释道，“所以，不得不养几名护院，好保护家人的安全。”
    “理解。”
    云翳王点了点头，道，“李家生意，遍布天下，眼红之人定然不少，养些高手看家护院，应该的。”
    说到这里，云翳王看向东院外，继续道，“本王听说，李园的西厢，一向用来待客，可否请李教习带本王前去看一看？”
    “西厢？”
    李子夜听过，心中下意识一沉。
    就知道这云翳王是有备而来。
    奇怪。
    按理说，澹台镜月入城，并没有人知道才对。
    云翳王，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李教习？”
    云翳王看着眼前人，再次问道，“有什么不方便之处吗？”
    “那倒没有。”
    李子夜回过神，说道，“云翳王请跟我来。”
    说完，李子夜转过身，朝着东院外走去。
    云翳王迈步跟上，神色间，看不出太多波澜。
    “小公子。”
    两人刚走出东院，红烛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四殿下来了。”
    “四殿下？”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目光看向身旁的云翳王，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既然四殿下来了，李教习还是先招待四殿下，本王这里，不急。”云翳王神色平和道。
    “那就劳烦云翳王稍等片刻了。”
    李子夜应了一声，旋即迈步朝着前院走去。
    来的正是时候！
    前院中。
    慕白入府，一眼便看到了前方走来的年轻身影。
    李子夜行礼，慕白立刻上前，将其扶起。
    近在咫尺，两人目光相对，彼此间的默契，很快明白了些什么。
    “四殿下。”
    李子夜后方，云翳王也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客气行礼道。
    “云翳王。”
    慕白客气回礼，纵然身为皇子，面对大商武王，也不敢托大。
    云翳王看着眼前四皇子，嘴角微微弯起。
    看来，四殿下和李家嫡子之间的交情，着实不浅。
    他才刚来李园，四殿下随后便来，显然，是担心他为难李家，方才亲自前来解围。
    不远处，红烛悄无声息离开，径直前往西厢。
    不知道四殿下能不能稳住了云翳王，她还是做两手准备为好。
    “云翳王一向公务繁忙，今日，怎么有时间来李园了？”前院中，慕白看着前方的云翳王，问道。
    “在抓一个擅长隐匿行踪的要犯，担心李教习这边有危险，就过来看一眼。”云翳王微笑道。
    “查到什么了吗？”慕白继续问道。
    “没有。”
    云翳王摇头道，“李园太大，本王还没来得及看完。”
    “云翳王还要看哪里？”
    慕白神色沉下，提醒道，“李教习毕竟有国士身份，又是太学宫的教习，身份等同朝廷客卿，在没有确实的证据前，云翳王就这样前来李园搜查，是不是不太合适？”
    “四殿下言重！”
    云翳王心平气和地说道，“本王只是担心李教习的安危而已，并非在搜查李园。”
    “李园有梅花剑仙坐镇，不会有任何的危险，云翳王事务繁忙，就不必多挂心了。”慕白淡淡道。
    一旁。
    李子夜听着四殿下和云翳王的对话，大感解气，心中暗暗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从前，总是觉得这个木头皇子性格太直，不懂变通，今日，突然发现，性子直有性子直的好处。
    怼人，还挺犀利。
    “小公子，十一殿下来了。”
    就在这时，一名小厮快步走来，着急禀告道。

 第508章 交情

    “十一皇子？”
    李园，前院。
    李子夜听到小厮的传话，面露惊讶之色。
    这一次，是真的惊讶，没装。
    慕白能来，他不奇怪，毕竟，他和这木头皇子还是有一点点交情的。
    但是，十一皇子能来，就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了。
    他和十一皇子，有交情吗？
    有……吗？
    李子夜自己都有点说不准。
    若是各取所需，也算交情，那还真有一点点。
    “快请！”
    李子夜回过神后，立刻说道。
    “是！”
    小厮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十一弟？”
    一旁，慕白听到慕青也来了，脸上同时露出诧异之色。
    难道，十一弟也是为了给李园解围，方才来的？
    两人旁边，云翳王目光看向前方的李家小公子，双眸微微眯起。
    好一个李家嫡子，竟是让两位皇子亲自前来解围。
    当真好大的面子。
    在这大商都城，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不多时。
    前院。
    小厮的带领下，十一皇子慕青迈步走来。
    “十一殿下！”
    李子夜上前，恭敬行礼道。
    “李教习不必多礼。”
    慕青上前扶过眼前年轻人，微笑道，“不请自来，还望李教习莫要见怪。”
    “十一殿下客气，殿下能来，便已是让李园蓬荜生辉了。”
    李子夜一脸笑容地说道。
    见怪？
    各位大佬谦虚了！
    这一院子人，全都是不请自来的，他敢见怪哪个？
    后方，云翳王看到十一皇子入府，也迈步上前，客气行礼道，“十一殿下。”
    “云翳王。”
    慕青回礼，态度同样十分客气。
    “慕青，你怎么来了？”
    一旁，慕白上前，主动问道。
    “四哥。”
    慕青再次行礼，笑道，“我来找李教习交流一下兵法，此前请教过一次，受益匪浅。”
    “原来如此。”
    慕白心领神会，点头道，“李教习博学广识，是我大商不可多得的人才，慕青你要好好请教才是。”
    “四哥的话，十一弟铭记。”慕青应道。
    李子夜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谈话，心中佩服不已。
    不愧是一个爹生的亲兄弟，当真默契十足啊。
    旁边。
    云翳王看到两位皇子都来了，心知今天已不可能查出什么，索性也不再多留，开口道，“四殿下，十一殿下，李教习，本王突然想起府中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便先走一步了。”
    说完，云翳王再次向着两位皇子客气一礼，准备离开。
    “云翳王慢走。”
    慕白、慕青回礼道。
    云翳王颔首，旋即迈步离开。
    两位皇子注视着云翳王离去，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终于走了。
    “李兄。”
    慕白回过神，目光看向一旁的少年，眸子微微眯起，道，“你做什么了，竟是被这云翳王盯上。”
    慕青也好奇地望了过去。
    他也想知道，这李教习做了什么，竟是让云翳王亲自走了一趟李园。
    “我什么都没做。”
    李子夜一脸无辜地说道。
    “不可能。”
    慕白皱眉道，“云翳王可没有那么闲，李兄若什么都没做，他为何要来？”
    “我哪知道。”
    李子夜苦笑道，“一大早，云翳王就突然过来拜访，差点没给我吓得尿裤子。”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慕白看着眼前少年，皮笑肉不笑道，“李兄，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肯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坦白吧，这里也没有外人，可以说。”
    “真没有。”
    李子夜伸出四个手指头，道，“我发四。”
    慕白看着眼前人认真的样子，眉头再次皱了皱，问道，“真的没有？”
    “没有。”
    李子夜像是拨浪鼓一般使劲摇头道。
    有也不能说！
    他怕吓死这两位皇子。
    “那就麻烦了。”
    慕白神色凝下，道，“云翳王从来不会轻易出面，他出面，肯定是有大事。”
    “会不会是父皇？”
    一旁，慕青凝声道，“朝廷忌惮李家，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云翳王此来，或许是父皇的授意。”
    云翳王，是个怎样的人，天下皆知，李园只要有半点见不得光的东西，必定逃不过那位的眼睛。
    慕白听过老十一的推测，神色微变。
    若真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皇宫。
    寿安殿。
    云翳王迈步走来，恭敬行礼道，“参见陛下。”
    “如何？”
    棋桌前，商皇开口，问道。
    “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云翳王回答道。
    “看仔细了？”
    商皇皱眉，问道。
    “大半个李园都查过了，的确没什么异常。”云翳王犹豫了一下，说道。
    “大半个？”
    商皇听出前者话语中的犹豫，淡淡道，“有什么事，直说。”
    “陛下。”
    云翳王神色凝下，道，“臣才刚去李园不久，四殿下和十一殿下便先后到了，所以，臣才没来得及将整个李园全都查一遍。”
    “老四和老十一？”
    商皇闻言，面露诧异之色，片刻后，回过神，凝声道，“老四和那李家嫡子交情不浅，前去李园并不奇怪，不过，没想到，老十一竟然也去了。”
    说到这里，商皇轻轻转了转手中的棋子，问道，“你觉得，李园有没有问题？”
    “从表面来看，没什么问题。”
    云翳王如实道，“只是，李园，不该这么干净才对。”
    李家发展到如今这个程度，总要有点见不得光的东西，李园，实在太干净了一些。
    “李家，很聪明，也很小心。”
    商皇平静道，“他们不愿让朕抓到任何把柄。”
    “陛下，还需要臣再去一次吗？”云翳王正色道。
    “不必了。”
    商皇摇了摇头，将手中的棋子落在了棋盘上，道，“如今已经打草惊蛇，再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你先下去吧，有事，朕会再传召你。”
    “是！”
    云翳王恭敬一礼，道，“臣告退。”
    说完，云翳王直起身，迈步离开了大殿。
    殿内。
    商皇注视着眼前棋盘，眉头不时皱起。
    云翳王突然造访，李家应该来不得准备才是，以云翳王的眼力，怎会什么都查不到。
    莫非，是他猜错了，李家，真的没有问题？
    奇怪。

 第509章 国士之礼

    李园。
    前堂。
    李子夜、两位皇子坐于茶桌前。
    茶水沸腾，茶香四溢。
    李子夜给两位皇子斟了茶，然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慕白、慕青端起茶，默默喝了一口。
    李子夜，则是端都不想端，甚至看都不想看一眼。
    任谁一连好几天，一整天一整天的喝，估计也喝不下去。
    为了稳住澹台镜月，李狗，已经喝茶喝的快要吐了。
    “李兄，怎么不喝？”
    慕白见状，不解地问道。
    “戒了。”
    李子夜随口说道。
    “李教习，真是不同常人。”
    一旁，慕青笑道，“我听过戒赌，戒酒，甚至戒色，就是从来没有听过戒茶的。”
    “现在，不就听过了吗。”
    李子夜笑着应了一句，目光看着眼前的两位皇子，神色认真下来，说道，“还没有来得及谢两位殿下，今日，多亏两位殿下及时解围，在下，以茶代酒，敬两位殿下。”
    说完，李子夜双手端起身前的茶杯，以示敬意。
    慕白、慕青互视一眼，也端起了茶杯。
    三人以茶代酒，饮下了杯中茶，经过今日之事后，彼此间的距离，似乎又更近了一些。
    有的时候，一个选择，是如此的重要，不论对自己，还是对别人。
    云翳王前来李园，慕白、慕青亲自解围，便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李教习今后可要小心了。”
    慕青放下手中的茶杯，提醒道，“被云翳王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一直都很小心。”
    李子夜轻笑道，“李家的情况，殿下也清楚，哪敢不小心。”
    “你李家的生意，做的实在太大了。”
    慕青轻叹道，“大商千年，从来就没有出现过李家这样的庞然大物，而且，崛起的还如此迅速。”
    身为皇子，这些话，其实他不该说，但是，如今也没有外人，说了便说了。
    十多年前，李家只是渝州城一个普通的商贾人家，默默无闻。
    之后短短十余年，李家迅速崛起，而且，李家似乎一早就预示到了这一天，很多生意，一开始并不是以李家的名义开展，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直到三年前，李家整合所有生意，一个庞然大物突然出现在世人面前，震惊天下。
    两年前，为了节制李家，父皇授意三皇兄前去渝州城，目的就是为了将李家人带到都城。
    随后，这李教习入都城，李家明暗两处的势力不断浮出水面，一个小小的李园，甚至都一直有人间剑仙级别的强者镇守，让人不得不重新评估李家的实力。
    实话实说，朝廷，并非动不了李家，但是，动完之后的代价，实在难以预料。
    李子夜听出十一皇子话中的意思，笑了笑，道，“不是故意的，本想做点生意养家糊口，没想到一不小心做大了，想回头，都回不了。”
    “……”
    两位皇子听过眼前家伙的话，都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这家伙说话，有时候真能气死人。
    “十一殿下。”
    李子夜开口，主动转过话题，问道，“你的六万将士，训练的如何了？”
    “距离上战场，还要一些时日，不过，快了。”
    谈到带兵之事，慕青神色立刻凝下，回答道，“只是，训练是训练，实战是实战，效果如何，尚未可知。”
    说到这里，慕青似乎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了一封密函，递了过去，正色道，“这是西境那边送来的情报，有关银甲铁骑的所有资料，都详细记载在上面，这些情报，都是拿将士们的命换来的，十分的宝贵！”
    李子夜闻言，目光微凝，接过密函，打开后，仔细看了起来。
    正如十一皇子所说，密函上记载的资料，十分详细，有关银甲铁骑的速度、灵敏度、行军布阵习惯，作战方式，事无巨细，全都在里面记了下来。
    看得出，这份情报，搜集了很久，也很用心。
    “李教习，如何？”
    慕青注视着眼前人，问道。
    “给我点时间。”
    李子夜收起情报，轻声道，“让我好好想想，这银甲铁骑不同于一般的重骑兵，不好对付，我要思虑周全，不然，很可能会出现纰漏。”
    “不急。”
    慕青沉声道，“凯旋王和罗刹王他们也正在想办法，暂时，大商还挡得住。”
    他知道，此事急不得。
    这李教习虽然是一位大才，却也不可能立刻想到解决的办法。
    这份情报，朝廷大部分将军也都已经收到，集众人之智慧，希望能尽快研究出应对之法。
    好在，西境陈列着大商最精锐的两支大军，短时间内，应该还撑得住。
    “李兄，为何这么精通兵法战略之事？”
    一旁，慕白好奇地问道，慕青带兵的本事，他非常清楚，纸上谈兵之辈，是糊弄不住他这位十一弟的。
    慕青能对李兄寄予如此大的希望，就说明，在慕青心中，李兄，真的是一位兵法大才。
    “自幼熟读兵书，所以，对于兵法和战略这些东西，多少有点见解。”李子夜随口应道。
    历史！
    历史懂不懂？
    不管漠北八部的铁骑，还是天谕殿的重骑兵，在华夏五千年的文明中，都是有类似的先例的。
    应对之法，同样是一代又一代人，拿命摸索出来的。
    感谢上天，他当初学的那点东西，还没有完全还给老师。
    穿越不可怕，谁学渣，谁尴尬。
    李学霸挺直了腰杆，拿起身前的茶喝了一口。
    哥是学霸！
    “李兄，真的有办法对付那银甲铁骑吗？”慕白继续问道。
    “世上没有绝对无敌的兵种。”
    李子夜神色平静道，“若银甲铁骑真的毫无弱点，天谕殿也不用等到漠北八部起兵后，再出兵伐商，大商之所以这么狼狈，只是因为缺乏应对的经验，纵然我想不到解决的办法，也会有其他人能够想到，不过，需要时间。”
    “不错。”
    旁边，慕青凝声道，“但是，时间都是将士们拿命拼的，李教习若能将这个时间缩短，对大商而言，便是不世之功。”
    说到这里，慕青目光看着眼前年轻人，直起身，抱拳行礼，道，“李教习，拜托了！”
    一旁，慕白见状，将手中茶杯放于桌上，说道，“李兄，慕青很少服人，既然他相信你是兵法大才，那李兄一定就是，所以，拜托了！”
    说完，慕白也坐直了身子，抱拳恭敬一礼。
    士有大才，当报以国士之礼！

 第510章 没看住

    李园。
    正午以后，两位皇子离开。
    送走云翳王，又送走两位皇子后，李子夜累得基本都快虚脱了。
    接客，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干得活。
    尤其，还一次接三个。
    前堂外的石阶上，李子夜坐下，沉沉喘了一口气。
    红烛走来，坐在一旁，递过去一个苹果，说道，“累吧？”
    “累。”
    李子夜接过苹果，咬了一口，说道，“刀尖上走，半分不敢大意。”
    “你是李家嫡子，也是李家最聪明的人，这事，只能你来，我们帮不了你。”红烛轻声道。
    “我知道。”
    李子夜点了点头，道，“术业有专攻，各做各的工作。”
    李家之所以能走到今日，就是因为人尽其用，各自分工，绝不插手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事。
    擅权，并不是什么好事，人力有尽，不可能有人什么都擅长。
    让有特长的人，做擅长之事，这便是李家的成功之道。
    “西厢，还有个大麻烦，怎么处理？”
    红烛指了指西边，问道，“不能就这么耗着吧，万一那云翳王再来，随时都有可能出问题。”
    “云翳王应该不会再来了。”
    李子夜凝声道，“当然，凡事必须做两手准备，让她去内院，若情况有变，还能去密道避一避。”
    红烛闻言，眉头轻皱，道，“密道之事，可是李园的绝密，这样暴露给她，是否有些太不值得。”
    “权宜之计。”
    李子夜平静道，“只是做两手准备而已，若真的不得不暴露，事情过后，便将密道毁去，另改他处。”
    “好吧。”
    红烛轻声应了一句，现在，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
    “我去请人。”
    一旁，李子夜三两口将苹果啃了干净，起身朝着西厢走去。
    西厢，院中。
    石桌前。
    澹台镜月安静地坐在那里。
    身前的石桌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茶。
    闲来无事，澹台镜月就专心磨炼自己的茶艺，选茶，倒茶，煮茶，行云流水，心情丝毫未被云翳王突来李园所影响。
    不得不说，澹台镜月的沉重冷静，远不是一般人可比。
    不知是因为艺高人胆大，还是真的就如此相信李子夜能稳住云翳王。
    不多时。
    李子夜走来，看着院中的女子，眸子微眯，说道，“天女还真是坐的住。”
    “有李公子在，又能出什么事。”
    澹台镜月斟了两杯，问道，“尝一尝？”
    “喝不下了。”
    李子夜摇了摇头，道，“天女，西厢不能呆了，去内院吧。”
    “合适吗？”
    澹台镜月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问道。
    “没什么不合适的。”李子夜回答道。
    “那便叨扰李公子了。”
    澹台镜月也没有矫情，放下手中的茶杯，面露微笑道。
    “天女请跟我来。”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转身在前面带路。
    澹台镜月起身跟在后面，神色淡然，不带丝毫波澜。
    没过多久，两人来到内院，院中，红烛早已在等待，先一步为澹台镜月准备好了房间。
    房间，简单而又雅致，李家，最不缺的就是客房。
    房间中，澹台镜月看着眼前的红裙女子，道，“一直没来得及问，姑娘如何称呼？”
    “红烛。”
    红烛神色平静地应道。
    “红烛？好名字。”
    澹台镜月轻轻点了点头，这位姑娘，不简单。
    修为不弱，而且，一身全都是毒。
    李园，当真卧虎藏龙。
    “过誉，天女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了。”
    外人面前，红烛的态度就冷淡了许多，应了一句，转身离开，一刻也不多留。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房间前。
    李子夜伸手敲响了老秦的房门，然后走了进去。
    “仙子师父。”
    李子夜看着房间中的女子，一脸讨好地笑容，说道，“帮个忙行不？”
    “说。”
    桌前，秦婀娜淡淡道。
    “帮我看着点那澹台天女，别让她擅自离开。”李子夜说道。
    “她若想走，我看不住。”秦婀娜应道。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诧异道，“怎么可能？”
    “那澹台天女身上有掩饰气息的神物，她若走，无人能拦。”
    秦婀娜解释道，“除非，有人一直盯着她。”
    李子夜皱眉，那还真麻烦。
    这个澹台天女，着实难对付。
    她说在府中再住十日左右，临走前，会为小红帽续命。
    他看住她十天，就算完成任务。
    不过，这个任务，不简单啊。
    难不成，他还要像此前那般，每天盯着，再盯上十天？
    白天还行，晚上怎么办？
    入夜。
    房门打开。
    澹台镜月走出。
    无声无息。
    天际，明月高照。
    澹台镜月站在院中，目光看着天际，一双眸子微微眯起，似乎在等待什么。
    约莫半个时辰后，天空上，阴云蔓延而至，遮蔽了月光。
    澹台镜月见状，眸子流光闪过，立刻朝着外面走去。
    内院外。
    李子夜早已安排好值守的护卫，为了关照澹台镜月这个贵客，多日来，李府值守的护卫，全都是东院调来的青衣。
    今日，在听过老秦的提醒后，又刻意多加了几处暗哨。
    然而。
    黑夜下，澹台镜月走过，值守的护卫和暗哨却全都如若不知，丝毫未能察觉。
    数息间的工夫。
    澹台镜月便快要走出了李园。
    就在这时，内院，房间中。
    秦婀娜豁然睁开双眼，身影掠出房间，迅速追了上去。
    内院外。
    澹台镜月察觉到后方的动静，知晓梅花剑仙已经察觉，不再隐匿气息，身影掠过，冲出了李园。
    天际。
    阴云密布，整个天空越发阴沉，一丝月光都无法透出。
    李园外。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掠过。
    速度极快。
    太学宫。
    东边小院。
    木屋内，孔丘有感，目光看向外面，苍老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异色。
    阴月阴日阴时！
    原来如此。
    她此来大商都城，等的便是这个时候。
    不得了的丫头。
    李家小子，以后能压得住她吗？
    同一时刻。
    大商皇宫。
    皇宫上空，本来旺盛无比的龙气，似乎受到什么东西压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虚弱起来。
    天时克制，龙伏浅滩，大商国运，短暂出现动摇之象。
    都城街道上。
    两人身影极速掠过，一追一逐间，已经穿过数条街道。

 第511章 白衣

    都城。
    阴云蔽月。
    城中街道上。
    两道身影极速掠过，一闪即逝，很快消失在黑夜尽头。
    皇宫。
    阴月阴日阴时到来，整个大商的气运受到压制，龙气越发虚弱。
    天时的克制，无可避免，月有阴晴圆缺，一朝气运，同样如此，不可能一直长盛不衰。
    寿安殿内。
    商皇起身，看着殿外，阴鸷的脸上露出一抹凝色。
    阴月阴日阴时！
    龙伏浅滩之象，非是吉兆。
    希望，不会出什么事。
    宫外。
    街道上。
    两人一追一逐，速度越来越快，漆黑的夜色下，几乎连残影都看不到。
    皇宫，越来越近。
    澹台镜月的目的，也丝毫不再掩饰。
    就是为了强闯大商皇宫。
    这亦是澹台镜月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前来大商都城的原因。
    相距皇宫不远，最后一条街道的尽头。
    一抹浅蓝衣裙的倩影掠至，目光看着前方威严而又雄伟的大商皇宫，眸中闪过点点异色。
    终于到了！
    就在澹台镜月赶到大商皇宫时。
    后方，秦婀娜也追了上来，身影闪过，挡在了前方。
    “回去！”
    皇宫前，秦婀娜停步，看着眼前澹台天女，冷声道。
    “梅花剑仙。”
    澹台镜月神色平和道，“身为五境绝巅的大修行者，你难道就不想看一看，这皇宫中，究竟有什么吗？”
    “不想！”
    秦婀娜沉声应道。
    “可惜啊。”
    澹台镜月面露遗憾之色，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完，澹台镜月没有再多言，脚下轻踏，径直朝着前方皇宫掠去。
    时间紧迫，阴月阴日阴的出现，仅仅只有一个时辰，不容片刻耽搁。
    两人身影交错的一瞬。
    秦婀娜手中青霜剑应声出鞘，剑锋挥过，毫不留情。
    仲夏，霜满人间。
    夜色中，如此美丽。
    人间剑仙，举手投足，天地震动。
    照眼之间，剑锋近身，澹台镜月凝神，翻掌挡招，刹那，纤手之上，一抹奇异的幽光出现。
    铿然一声，幽光弥漫，挡下青霜剑锋。
    出人意料的一幕，修为明显不如梅花剑仙的澹台镜月，竟是正面挡下了青霜剑的攻势。
    “嗯？”
    秦婀娜见状，眉头轻皱，手中青霜剑转过，攻势连绵，毫无间隙。
    澹台镜月脚步踏转，避开眼前人间剑仙凌厉的攻势。
    “一剑青霜！”
    交手数招，秦婀娜目光一定，周身真元涌动，一剑，动世尘。
    惊人的一剑，威势磅礴无比，剑锋所过，遍地青霜。
    攻势近身，澹台镜月神色凝下，周身幽光急剧升腾，纤手运化浑浑浩元，再挡来招。
    “轰！”
    两股庞大的力量碰撞，惊人的冲击力爆发，澹台镜月顿时被震飞十数丈。
    武力的硬碰，终究是梅花剑仙更胜一筹，毫无悬念。
    然而。
    澹台镜月的目的，亦已经达到。
    “再会了！”
    皇宫城门下，澹台镜月看着前方的梅花仙剑，嘴角弯起一抹微笑，旋即借势脚下一踏，纵身掠过宫墙，进入了皇宫中。
    宫外。
    秦婀娜看着前者消失的背影，眸子微眯，却也没有再追。
    皇宫内。
    澹台镜月纵身而入，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朝着商皇所在的寿安殿方向赶去。
    大商皇宫，倘若真有任何秘密，都会在那位大商皇帝身上。
    若有机会杀了大商的皇帝，当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当然，她知道，这是几乎不可能的。
    想在大商皇宫，杀了大商皇帝，难于登天。
    不管怎样，做完该做的事后，总要，试一试。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夜色下。
    澹台镜月身影疾驰而过，似乎对大商皇宫的情况，了然于心。
    为了今日，澹台镜月已然筹划许久，对于大商皇宫每一殿的布局，甚至禁军的巡逻路线，都一清二楚。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澹台镜月，同样深谙其理。
    所以，每一步计划，都竭尽全力，不敢半分大意。
    很快，澹台掠过玄武门，前方，便是大商皇宫第一殿。
    奉天殿！
    高高在上的大殿，千层石阶直达天听，也是进入大商皇宫后所能看到的第一座宫殿。
    大商千年，朝臣上朝，商皇听政，一直就在这奉天殿中。
    可以说，奉天殿，就是大商朝权力的中心。
    石阶前。
    澹台镜月掠至，停下脚步，目光注视着前方奉天殿，宛若星辰一般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凝色。
    但见前方奉天殿上空，紫气缭绕，象征着大商的国运，千年不朽。
    不过。
    阴月阴日阴时的克制下，大商的国运，明显比之前在外面看到的情况，要虚弱很多。
    凝视片刻，澹台镜月回过神，继续朝着前方石阶走去，想要看的更仔细一些。
    她不相信，如今的大商国运，还像看上去那般不可撼动！
    天下伐商之势已成，漠北八部、天谕殿、佛国还有巫族，四方联军不断蚕食大商的国力，大商国运，必定受到动摇。
    大商，不可能依旧无敌。
    然而。
    就在澹台镜月刚走到石阶中间时。
    奉天殿前，一抹白衣身影出现，毫无征兆。
    宛如鬼魅，无声无息。
    两人目光对视。
    这一刻。
    仿佛连天地都静止下来。
    澹台镜月脸色凝下，目光凝视着前方的白衣男子，心底暗暗戒备。
    感受不到丝毫气息，莫非真的是五境之上？
    除却儒首，世间不该还有这个级别的高手才对。
    思绪间。
    奉天殿前，白衣男子身动，迈步朝着下方走去。
    咫尺天涯，照眼一瞬，已至澹台镜月身前。
    快的令人不及反应。
    一掌。
    看似平淡无奇。
    澹台镜月神色却是一变，分明感受到了一股极为可怕的力量。
    不敢大意，澹台镜月周身幽光再现，纤手凝元，硬挡来招。
    “砰！”
    双掌交接，两股巨大的力量碰撞，澹台镜月身影退出十余步，嘴角溢红。
    身份未知的神秘存在，一掌，惊神。
    十步外。
    澹台镜月稳住身形，抬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迹，眸中冷意闪过。
    不是五境之上！
    否则，刚才那一掌，她挡不下。
    但是，纵然这白衣男子还未破五境，也远远超出五境了。
    大商皇宫中的水，当真深不可测。
    这样的高手，若现于世间，足以震慑一方，如今，却是甘于隐于大商皇宫中，默默无闻。
    果然。
    大商还是那个大商，强大而又可怕。
    思及至此。
    澹台镜月神色沉下，周身幽光再起，主动冲上前去。
    前方。
    白衣男子不言一语，身影闪过，出手制敌。
    两人交手，战局，瞬至白热。
    澹台镜月的修为明显不如白衣男子，不论真气强度，还是招式的威力，都有着不小的差距，不过，澹台镜月身上，那若隐若现的幽光却是十分特别，无声无息地化去了白衣男子大半掌劲。
    黑夜下。
    两人身影数度交错，掌劲澎湃无比，战斗，极为激烈。
    白衣男子的强大，令人震撼，超越五境，一招一式，皆有毁天灭地之威。
    反观澹台镜月，虽然修为占据劣势，却是凭借着一身奇异的幽光，最大限度地化去对手的攻势，一时间，也未露败象。
    “轰！”
    不知交手多少招，两人周身的气息越来越强大，战斗也越来越激烈。
    余劲弥漫，两人身下，一层层石阶不断崩裂、塌陷，蔓延至数百丈外。
    很快。
    皇宫中，值守的禁军察觉到奉天殿前的动静，立刻赶了过去。
    大批的禁军，从四面八方出现，纷纷涌向奉天殿。
    为首的几位禁军将领，神色更是阴沉异常，没有想到竟会有人胆大包天，敢夜闯大商皇宫。
    而且，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他们却没有任何察觉。
    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他们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与此同时。
    寿安殿前。
    三尺剑快步走来，进殿后，恭敬一礼，神色沉重道，“陛下，宫中来了刺客。”
    “是什么人？”
    殿内，商皇神色平静问道，似乎并没有太多惊讶。
    “一个女子。”
    三尺剑回答道，“身份不道，实力却是很强，而且，身上有神物掩饰气息，很难断定其具体修为，根据其真气强度推测，应该在五境中期左右。”
    商皇闻言，眸子微微眯起，点了点头，道，“去将她拿下。”
    “可是，陛下的安危怎么办？”
    三尺剑脸上闪过一抹担忧，道，“那女子，很有可能是冲着陛下来的！”
    “朕这里没事，去吧。”商皇神色淡然道。
    三尺剑神色变了又变，终究不敢违抗圣意，再次恭敬一礼，道，“臣告退。”
    说完，三尺剑没有再多言，转身离开了大殿。
    “一个女子？会是谁呢？”
    殿内，商皇看着身前的棋盘，眸中露出思绪之色。
    这世间，女子入五境的，并不多。
    武道，虽然不分男女，但是，习武之人，却分男女。
    女子习武，终究还是少数，学的人少，能入五境的，当然更是少之又少。
    此外，此女身上有神物掩饰气息，十有八九就是前几日那位来到都城的神秘强者。
    说来也奇怪，此女这些日子，究竟藏身在哪里？
    那么庞大的一股气运之力，可不是说隐藏便能隐藏的。
    而且，世上拥有如此庞大气运之力的宗门大派并不多，究竟是哪一方？
    思绪间，商皇目光越发阴冷。
    毫无疑问，此女是有备而来，选择的时间，更是令人深思。
    不应该只是巧合。
    她的目的是什么？
    商皇注视着身前的棋盘，手中棋子犹豫了很久都没有落下。
    同一时间。
    奉天殿前。
    白衣男子、澹台镜月的大战还在继续，战况，无比激烈。
    面对超越寻常五境级别的战斗，禁军，根本插不上手，几位禁军将领也一样。
    实力等级相差的太远了，上前，也只是送死。
    除却那位一直没有现身的禁军大统领。
    千层石阶，难以承受两人的力量，一层层毁去，飞溅的石雨中，两人身影一次又一次交错而过，掌劲澎湃浩荡，宛如惊涛巨浪，摧枯拉朽。
    澹台镜月借助神物之威，勉强挡下了白衣男子强大的攻势。
    只是。
    随着战斗的进行，澹台镜月渐渐趋于劣势。
    白衣男子太强了，几乎已突破了五境的屏障，踏入下一个大境界，二十年前，三绝剑大成的剑绝，亦败于其手，最后郁郁而终。
    可以说，有此人拦在奉天殿前，就没有人能够闯得过这座皇宫。
    儒首不入宫，大商皇宫，便是横在天下人面前的一道天堑，无人可以跨越。
    “轰！”
    奉天殿前，剧烈的冲击声再度响起，飞沙走石，落石成雨。
    落雨下，白衣男子身影掠过，一掌破空，势如蛟龙破海。
    惊人的掌劲，将周围飞散的碎石全都震成齑粉，超越五境的力量，尽显恐怖的破坏力。
    澹台镜月凝神，翻转提元，周身幽光急剧升腾，一掌迎上，再挡白衣男子攻势。
    一泓溅血，澹台镜月嘴角，鲜血溢出，脚下连退数步。
    绝对的实力差距，纵然神物加持，也无法弥补。
    十步外，澹台镜月停下身形，目光却是无视白衣男子，看向前方的奉天殿。
    但见奉天殿上空，紫色的龙气弥漫，却是因为天时的压制，越发虚弱。
    殿前，白衣男子一步踏出，逼命一掌，再一次近身。
    雄浑无比的一掌，威势更胜先前。
    澹台镜月回过神，翻掌倾元，重重幽光涌动，凭借神物的加持，硬挡前者掌劲。
    “呃！”
    闷哼响起，强大的冲击力下，澹台镜月脚下一退再退，身上的伤势也越来越重。
    面对超越无尽的存在，纵然再惊艳无比的天女，亦尽显败象。
    就在这一刻。
    远方。
    一道剑光破空而至，精准无比，刺向澹台镜月的要害。
    三尺剑受君命而来，联手白衣男子，欲要活捉闯宫的刺客。
    危机时刻。
    澹台镜月周身，幽光大盛，一座长生碑凭空而现，轰然挡下长剑锋芒。
    逼至极限，再无退路，澹台镜月神色一沉，终现长生碑，刹那间，一股磅礴无比的力量弥漫开来，尽化三尺剑的攻势。
    不远处。
    白衣男子见状，脚下一踏，亦冲上前去。

 第512章 十二长生碑

    “澹台镜月进宫了？”
    李园，内院。
    秦婀娜返回。
    李子夜在听到澹台镜月入宫的消息，神色顿时一惊。
    那个女人，疯了吗！
    大商皇宫，岂是说闯就闯。
    那里可是有着超越五境的力量，她就不怕死在里面吗？
    “那澹台天女，很不简单。”
    秦婀娜注视着皇宫方向，神色凝重道，“她选在这个时候闯宫，应该不是临时起意，而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连剑绝师公都闯不过那座皇宫，难不成，她比剑绝师公还要强？”李子夜眉头轻皱，问道。
    “个人修为，当然是剑绝师尊更强，这毋庸置疑，不过，那澹台天女身上的神物，或许有特别的效果。”秦婀娜回答道。
    “十二长生碑。”
    李子夜目光微凝，说道，“我在漠北时，见过此物的神奇，我的命，便是这长生碑救下，只是，我不明白，澹台镜月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强行闯宫，皇宫中，究竟有什么？”
    “不知道。”
    秦婀娜摇头道，“或许，只有等那澹台天女活着出来，才能知道那座宫中究竟有什么。”
    夜深。
    太学宫。
    东边小院。
    孔丘走出木屋，沧桑的眸子看着皇宫方向，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也出现了一抹凝色。
    “儒首。”
    这时，小院外，法儒快步走来，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何，皇宫上空的龙气会出现这么大的波动？”
    “澹台天女入宫了。”
    孔丘轻声道，“她应该是动用了长生碑，所以，皇宫中龙气才会有所反应，出现剧烈的波动。”
    “竟是选在了这个时候？”
    法儒闻言，神色一惊，这个时候入宫，那就是硬闯了？
    疯了吗！
    澹台天女再强，也不可能比得上二十年前的那位剑绝，连剑绝都失败了，那澹台天女怎敢如此冲动。
    硬闯，毫无疑问是最糟糕的选择。
    难不成，那澹台天女真的有什么可逆天命的手段，否则，以其不输李家小子的心智，不该如此冲动才是。
    “这一代的年轻人，不得了啊。”
    孔丘轻轻一叹，感慨道，“看来，我们是真的老了，再过不久，这些年轻人，就足以一人撑起一片天。”
    “儒首说的不错，这一代的年轻人，实在太过惊世骇俗。”
    法儒神色复杂道，“先有一个李庆之，如今又出现一个澹台镜月，以往，着实没有见过这么多绝代天骄同时出现在一个时代。”
    说到这里，法儒似乎想到了什么，道，“儒首，这澹台天女如此惊才绝艳，那李家小子以后压得住她吗？”
    两人的命格相同，又彼此克制，无法共存，澹台镜月越强，李家小子便越危险。
    说来也奇怪，李家小子的武道天赋那么差，为何，和他命格相同的澹台镜月，竟是这样出色。
    “很难。”
    孔丘轻声道，“寒冬将至，很多东西，老朽也已看不到，不过，能确定的是，李家小子的这个对手，会让他吃尽苦头，稍有不慎，甚至有可能丢了性命。”
    法儒听过，神色凝下，这小子，命真是够好的，潜在的对手，一个比一个恐怖。
    就在儒首和法儒交谈时。
    皇宫。
    奉天殿前。
    三尺剑出手，长剑逼命的一刻，长生碑凭空而现，铿然挡下利剑之锋。
    余劲席卷，乱石纷飞。
    十步外。
    白衣男子见状，身影掠过，重掌凝元，攻势再至。
    “轰！”
    掌劲逼命，澹台镜月身前，又一座长生碑出现，磅礴无尽的幽光宛如惊涛骇浪汹涌而出，挡下前者的攻势。
    剧烈的冲击力荡开，三人脚下，裂痕继续蔓延，尘沙飞扬。
    “长生诀，晦暗有明！”
    以一敌二，澹台镜月不敢半分留手，强压体内伤势，同时，将一身修为提至极限，双掌凝元，首现长生碑之招。
    刹那，幽幽光华弥漫开来，两座长生碑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强行震开战局。
    难以言语的力量，三尺剑脚下连退数步，握剑之手染上一抹朱红。
    另一边，白衣男子退半步，强行稳住身形，一掌拍出，强势反扑。
    “轰！”
    又一次，长生碑挡下白衣男子的攻势，只是，接连的挡招后，澹台镜月周身的气息明显紊乱了许多。
    使用超出自身承受极限的力量，显然，对于澹台镜月的身体，负荷极大。
    就在三人的战斗全面白热之时。
    皇宫上空，盘绕的龙气似乎感受到了下方女子身上磅礴无比的气运之力，竟是主动化形而出，旋即一声怒吼，张开巨口，俯冲而下。
    战局中。
    三尺剑、白衣男子见状，神色一凝，立刻向后退去。
    “吼！”
    紫气东来，龙威吞天灭地，大商千年气运，岂是人力可挡。
    “长生诀，阴月有晴！”
    下方，澹台镜月看着上空冲来的巨龙，目光一沉，却是不闪不避，周身真元提至极限。
    终于来了！
    她不相信，如今的大商，依旧无敌！
    下一刻。
    十二长生碑齐现，幽光盛极，盘绕入空，化为绝对不破之护，硬挡大商千年气运。
    “轰！”
    两股磅礴至极的力量互相碰撞，刹那间，一股巨大的震动响彻皇宫，整个大商都城仿佛都要摇动起来。
    鲜血，点点落下。
    染红浅蓝长裙。
    “果然！”
    咆哮的巨龙下方，澹台镜月强行站起身子，上空，十二长生碑撑起一片天，挡下大商千年气运化形而成的巨龙。
    “大商，已不再无敌。”
    澹台镜月沉声喝了一句，周身幽光再度汹涌而出，纤手凝元，雄浑无比的一掌，直接将巨龙震退。
    “吼！”
    天空上，大商龙气仰天怒吼，一身龙威不断攀升，欲要集聚力量，强行吞噬下方女子身上的气运。
    “大商的时代，该结束了，长生诀，禁式！”
    下方，澹台镜月注视着上空的巨龙，美丽的眸子中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顷刻之间，十二长生碑中，无穷无尽的气运之力弥漫而出，化为一柄森森长矛。
    “阻止她！”
    这一刻。
    寿安殿中，商皇有感，神色一变，一掌拍碎了棋盘，起身喝道。
    顿时，威严而又震怒的声音，响彻整座皇宫。
    奉天殿前，三尺剑、白衣男子听到商皇的命令，不敢犹豫，全都冲上前去。

 第513章 斩龙

    大商皇宫。
    奉天殿前。
    大商龙气感受澹台镜月身上庞大的气运之力，主动化形而出，欲要吞噬这股强大的力量。
    同化，进食，是万物的本能，纵然还未完全进化出灵智的大商龙气也不例外。
    “吼！”
    龙啸震天，响彻大商皇宫。
    这一刻。
    李园内院。
    纯钧剑无主自动，飞出了房间。
    李子夜见状，神色一凝，立刻伸手握住了飞来的纯钧剑。
    剑，轻鸣，剑身和剑柄的交接处，青色龙珠之中，一股若有若无的意志弥漫而出，似乎在诉说什么。
    李子夜身为纯钧剑之主，隐约，听懂了剑中之声。
    “你是想让我死吗？”
    李子夜握住手中的剑，沉声道，“那是大商朝的气运，任何人想要染指，都是死罪！”
    “嗡！”
    纯钧剑再次嗡鸣起来，诉说着渴望。
    “等！”
    李子夜神色沉下，道，“若有机会，可以一试，但是，现在不行！”
    “嗡！”
    纯钧剑听到主人的承诺，剑身的轻鸣渐渐平息，归于平静。
    安抚过纯钧剑后，李子夜抬头，看着远方的大商皇宫，眸中流光闪过。
    那里，肯定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澹台镜月，是想要将天都捅破吗！
    太学宫。
    东边小院。
    孔丘、法儒两人注视着皇宫方向，神色同样异常凝重。
    “天要变了！”
    孔丘开口，语气沙哑道，“不得了的丫头。”
    “她是要？”
    一旁，法儒心中波澜翻涌，震惊道，“毁去大商的气运！”
    气运，便是国运，大商的气运若散，大商，就距离亡国不远了。
    虽非绝对，但是，古往今来，凡是伤了国运的皇朝，全都多灾多难，甚至，不少都亡了国。
    一国之运，不可动。
    “后生可畏。”
    孔丘凝声道，“不愧是和李家小子有着相同命格之人，她若成功，天可就真的要变了。”
    “儒首。”
    法儒神色沉重道，“您不出手阻止吗？”
    “阻止不了。”
    孔丘摇头道，“若无商皇的旨意，老朽不能进那座皇宫，而且，儒门有儒门的规矩，老朽若出手，就是亲自破坏了自己定下的规矩，寒冬将至，老朽，不能这么做。”
    法儒闻言，双手紧攥，神色数度变化。
    虽然，儒门是天下的儒门，而非大商的儒门，但是，儒门毕竟在大商境内，儒门弟子大部分也都是大商之人，对于大商朝，终于还是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情。
    大商若亡，是很多人都无法接受的。
    与此同时。
    西域。
    百殿拱卫，高高在上的天谕殿中。
    一名书生坐于大殿上，斜靠着神座，一手托着脑袋，闭目养神。
    突然。
    书生猛地睁开了眼睛，目光看向遥远的东方，眸中爆发出耀眼的光华。
    大商的气运，出现了强烈的波动！
    是那个女人！
    书生坐直了身子，注视着大商都城的方向，眸子微微眯起。
    好一个澹台天女，当真胆大包天，什么都敢做！
    那座皇宫，可不是想闯就能闯的。
    他不止一次动过相同的念头，却是始终没有付之行动。
    没想到，这个澹台天女竟是将他一直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做了。
    不得了的女人！
    只是，能成功吗？
    “阿弥陀佛。”
    佛国。
    正在闭目养伤的青灯佛，这一刻也睁开了眼睛，苍老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惊讶。
    大商的气运，竟是出现了如此剧烈的波动。
    难不成？
    思及至此，青灯佛起身，迈步走出，目光注视着东方，面露凝色。
    大商气运若毁，这一场战争，大商必输无疑。
    几乎同一时间。
    南疆。
    黑夜笼罩，巨大的祭坛前，一位美丽的女子缓缓睁开双眼，目视北方，面露异色。
    女子身上，有着许多奇异的符文，符文明灭间，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
    巫族之后，世间最强大，却也是最神秘的强者之一，以女子之身统领整个巫族，天下间，少有人敢招惹。
    巫族，太过神秘，天下人一提起巫族，下意识就会想到巫蛊之类的邪术，所以，对于巫族，多是畏惧和忌惮。
    “天要变了。”
    祭坛前，女子开口，轻轻吐出了四个字。
    从今日起，千年无敌的大商，恐将彻底走下神坛。
    国运若破，天不佑商，任何人都无法改变大商败亡的局面。
    历史改变的时刻，终于要来了吗？
    大商，不该再继续无敌。
    天下瞩目。
    大商皇宫，奉天殿前。
    龙啸震天，旋即俯冲而下。
    磅礴无比的大商气运，凝聚千年，几乎已凝为了实质。
    不朽皇朝，千年岁月，无人可以撼动。
    然而。
    随着天下伐商的计划成功，大商四面环敌，前线战场一败再败，国运，已经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而在今天。
    阴月阴日阴时出现，天时压制，大商的气运，更是到了千年以来最为虚弱的时刻。
    上天不佑大商，历史，或许真的到了将要改变的时刻。
    奉天殿前。
    澹台天女抬头，看着天际俯冲而下的巨龙，不闪不避，欲要正面硬撼这世间千年不破的神话。
    她不相信，大商，依旧无敌！
    “喝！”
    夜空下，一声清厉的长啸响彻大商皇宫，澹台镜月右手虚握，周身真气急剧升腾，一柄森森长显化而出，幽幽光华耀眼夺目，集聚了十二长生碑的所有力量还有长生天于人间全部的信仰之力，威势澎湃无比，惊动九天万神惊。
    刹那间。
    澹台镜月脚下，一层层石阶轰然崩塌，裂痕蔓延至数百丈外。
    惊世骇俗，无可言语，聚毕生力量于一招，澹台镜月身上，鲜血如雾喷涌而出，招未出，反噬一身。
    “吼！”
    这一刻，天空上，紫气巨龙破空而下，龙威毁天灭地。
    下方，白衣男子、三尺剑亦掠身冲上前去，联手阻拦前方的女子。
    崩塌陷落的石阶上。
    “长生禁式！”
    澹台镜月一双眸子爆发出璀璨异常的光芒，握住手中长枪，不闪不避，正面迎了上去。
    下一刻。
    奉天殿前，无比恐怖的大震动响起，以澹台镜月为中心，千层石阶应声陷落。

 第514章 九鼎

    大商北境。
    乌云闭月。
    漠北八部南下以来，整个大商北境战火四起，双目所及，遍地疮痍。
    荒野上。
    两道身影迈步走过。
    一者身着银灰长袍，身背剑匣，面容冷峻，不苟言笑。
    另一人，身着黑红衣衫，长相阴柔，不是女子，却是比女子还要美丽。
    两人正是此前来到北境的李庆之、花酆都。
    走了许久。
    李庆之突然停下脚步，目光看着大商皇宫方向，眸中闪过了一抹诧异。
    这是？
    “怎么了？”
    一旁，花酆都开口问道。
    “大商皇宫的气运，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李庆之目光凝重道，“看来，有人硬闯大商皇宫，欲要毁去大商的国运。”
    花酆都闻言，神色一惊，道，“谁这么大的胆子，那座皇宫可不是想闯就能闯的。”
    “要破气运，唯有气运。”
    李庆之冷声道，“这个世间，最想毁去大商国运的人虽然不少，但是，有能力做到如此程度的，没有几个。”
    “楼主猜到是谁了？”花酆都惊讶道。
    “大概猜到了。”
    李庆之回答道，“走了，先回烟雨楼。”
    说完，李庆之没有再多言，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后方，花酆都迈步跟上，一同远去。
    与此同时。
    未知之地。
    重重迷雾外，一位身材壮硕的青衣汉子迈步走来。
    顿时。
    重重迷雾散开，一座庄严楼阁显化而出。
    楼阁周围，怪石嶙峋，一座又一座阵法密布，化为十死无生的绝地。
    烟雨楼，世间最强的杀手组织，没有之一。
    十二年的发展，烟雨楼中的高手数量，已经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纵然一方大教，也不敢轻易招惹。
    更让天下势力忌惮的是，烟雨楼的运转，就如同一台无比精密的杀戮机器，严丝合缝，毫无破绽，任何人想调查烟雨楼的底细，最后都只能以失败告终。
    烟雨楼的存在，神秘而又令人忌惮，无人可动。
    对于烟雨楼，李家可谓倾尽了所有资源，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烟雨楼，可以说是李家最后的底牌，也是李家最见不得光的一面，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
    李子夜说过，哪怕，李家明面上的势力全部被摧毁，烟雨楼，都不得暴露。
    烟雨楼前，重重迷雾散开后
    青衣汉子走过，楼阁石门随之隆隆打开。
    “参见黄泉副楼主！”
    楼阁中，几位镇守的紫衣执事看着前方走来的汉子，恭敬行礼道。
    黄泉停步，目光看着前方几位紫衣执事，开口问道，“楼主和酆都副楼主还没回来吗？”
    “还没有。”
    其中一位紫衣执事回答道。
    “最近有什么着急的任务吗？”
    黄泉卸下身后被粗布包裹的兵器，继续问道。
    “有。”
    另外一位紫衣执事恭敬道，“有一个任务，刚刚送来，难度比较高，目前还没有人接。”
    说完，紫衣执事拿过一个机关盒，打开后，将里面的任务竹简拿了出来，递给了眼前人。
    黄泉接过任务竹简，看过之后，眸中异色闪过，道，“赤晶石？”
    很快，黄泉回过神，问道，“有赤松晴的情报吗？”
    “有。”
    此前开口的紫衣执事应了一声，快步走到不远处的卷宗架前，将有关赤松晴的资料拿了下来，旋即转身走回，交给了眼前的副楼主。
    黄泉接过卷宗，仔细看了一遍，眉头轻皱。
    这赤松族新任大君，不简单啊。
    四境巅峰便能打败已入五境的九幽王。
    难怪这个任务没有马上被人接下。
    “这个任务我接了。”
    黄泉将卷宗还回，神色平静地说了一句，伸手将卸下的兵器重新背起，转身离开。
    黄泉离开不久，烟雨楼大门重新关闭，白雾弥漫，掩去所有一切。
    就在黄泉北上，前去夺取赤晶石时。
    大商皇宫。
    奉天殿前。
    澹台天女聚十二长生碑之力和长生天于人间所有气运，化为一柄破天之枪。
    惊天动地，一枪，斩龙！
    巨大的冲击力荡开，三尺剑、白衣男子全都被震飞出去。
    天空上。
    森森长枪贯入紫气巨龙的身体，恐怖的力量爆发，巨龙痛苦嘶吼，身躯迅速崩散。
    天时压制，龙伏浅滩，面对澹台镜月破釜沉舟的一击，大商国运，应声而破！
    顿时，漫天紫气崩溃瓦解，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战局中，三尺剑、白衣男子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变了。
    不好！
    这一刻。
    大商都城中。
    各方有感，目光立刻看向天际。
    眸子中都有震惊和灼热之色。
    下一刻。
    都城各方。
    一道道流光破空而起，冲向天际四散的大商气运。
    龙气，百得其一，便是大机缘！
    李家内院。
    秦婀娜见状，没有任何犹豫，祭出青霜，争夺四散各方的龙气。
    “嗡！”
    一旁，李子夜手中，纯钧剑再度颤鸣起来。
    “去吧。”
    这一次，李子夜没有再阻止，开口说道。
    “唰！”
    纯钧剑得到主人的应允，破空而出，飞向了天际。
    一时间。
    大商都城上空，各方显神通，全力争夺无主的龙气。
    龙气尚在大商皇宫时，无人敢染指，但是，如今龙气溃散于天地间，已成无主之物，不抢，白不抢！
    “放肆！”
    殊不料。
    就在这时。
    大商皇宫深处，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响彻夜空。
    随即，大商皇宫深处，九尊巨大的青铜鼎轰鸣起来，九道流光同时冲天而起，氤氲沉浮，接着，一股恐怖的吸力传出，竟是将散离的龙气再度强行拽回。
    “镇世九鼎！”
    太学宫，东院，法儒看到天际的九尊青铜鼎，面露震惊之色。
    “原来，它们都在大商皇宫中。”
    一旁，孔丘看到这一幕，沧桑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凝色，轻声道。
    世有九州，天生九鼎，镇压九州之根基，只是，无尽岁月的传承中，九鼎早已遗失。
    没想到，九鼎竟是全部被大商皇室所得。
    难怪，百年以来，大商的几代帝王再也不允许他进宫。
    九鼎齐聚，可撼天地，力量不在天书之下。
    同样，九鼎齐聚，大商的气运，便再也无法完全遮去九鼎的气息。
    西域。
    天谕殿。
    书生注视着东方，眸中闪过点点流光。
    大商皇室，藏得当真够深的。
    千年岁月，竟是让他们把九鼎全都找齐了。

 第515章 弑君

    大商都城。
    九鼎现世，重聚大商国运。
    同时。
    镇世九鼎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氤氲弥漫，强行夺取被各方抢走的龙气。
    顷刻间。
    天空上，一柄柄神兵利器崩碎，刚抢到手的龙气便被重新夺回。
    “轰！”
    就在这时。
    下方。
    一柄森森长枪再度破空而至，轰然撞在好不容易聚齐的大商龙气上。
    刹那。
    龙气剧烈震动，再次出现崩溃之像。
    “嗡！”
    虚空上，九鼎再次轰鸣起来，霞光大盛，强行稳住即将崩散的大商龙气。
    短暂的阻拦。
    天空上，一道道流光没入黑暗中，消失踪迹。
    “好险。”
    李园。
    李子夜收回纯钧剑，目光看着大商皇宫方向，脸上依旧还有着一丝心悸之色。
    差一点，这剑，就收不回来了。
    一旁。
    秦婀娜挥手，将青霜剑收回，开口道，“等赤晶石到了，立刻着手为你破脉。”
    方才的龙气，属她和李子夜抢的最多，配合赤晶石，或可一试。
    李子夜听过，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问道，“够吗？”
    上一次破脉，是献祭了瀛洲的祸神方才勉强做到，虽然，八岐祸神的意志已被抹去，大部分神力也随之散掉，但是，那毕竟是一尊神明。
    如今，他们手里的力量，很可能不够。
    毕竟，他和仙子师父夺取的龙气，只是很少一部分。
    “试过再说。”
    秦婀娜眸子凝色闪过，道，“距离和火麟儿的决战，已不剩几个月，能破开多少是多少。”
    “好。”
    李子夜闻言，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轻轻点了点头，应下。
    仙子师父说的不错，试过再说，想得再多也没用。
    不知。
    澹台镜月那个女人现在怎么样了，可别死在了皇宫中。
    要死，也要给小红帽续命之后再死。
    李子夜注视着大商皇宫方向，眸中露出一抹凝色。
    皇宫。
    奉天殿前。
    鲜血泊泊，染红崩塌陷落的石阶。
    有澹台镜月的血，也有禁军的血，更有三尺剑和白衣男子的血。
    方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击，没有人能全身而退。
    战局中。
    三尺剑、白衣男子方才稳住身影，两人前方，一抹倩影掠过，迅速远去。
    “这个方向是？不好！”
    三尺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神色一变，立刻追了上去。
    陛下！
    不远处，白衣男子也反应过来，迅速追了上去。
    同一时间。
    大商皇宫各座供奉殿内。
    一位位强者冲出，前去阻拦。
    任谁都没有想到，澹台镜月能做到这个程度。
    纵然二十年前的剑绝，都被拦在了奉天殿前，未能跨过去半步。
    夜色下。
    澹台镜月身影一闪而过，浅蓝长裙已尽染鲜血，显然受伤不轻。
    九鼎出现，毫无疑问打乱了澹台镜月的计划。
    不过。
    此前的连续两次攻击，虽未完全毁去大商的龙气，却也重创了大商的国运，短时间内，大商的国运再也难以恢复到往日的巅峰。
    如今。
    澹台镜月的目的，就只剩下一个！
    弑君！
    皇宫各方，一位位皇室供奉看出澹台天女的目的，全在都竭尽全力赶来。
    寿安殿。
    大商帝王的寝宫，寿安之名，寓意美好。
    殿内。
    商皇站在棋桌前，目光看着奉天殿上空的九鼎，许久，稍稍放下心来。
    大意了！
    没想到，那个女人竟是如此厉害。
    “陛下！”
    这时，寿安殿外，一名皇室供奉快步走来，着急道，“那名刺客朝这里来了，请陛下先避一避。”
    “避一避？”
    商皇闻言，神色一冷，道，“朕为何要避，这点小事都应付不了，朕要你们何用。”
    皇室供奉听到商皇的训斥，脸色变了又变。
    两人的话声方落。
    寿安殿前。
    一抹倩影极速冲来，速度之快，令人难以置信。
    同为五境，皇室的几位供奉竟是追之不上。
    数息后。
    澹台镜月赶至，距离寿安殿，只有数步之遥。
    “姑娘，前方是陛下的寝宫，还请留步。”
    就在这一刻。
    夜色下，一位身着盔甲的男子出现，挡在了前方。
    “庄十三！”
    澹台镜月看到来人，立刻猜出其身份，神色微沉。
    大商皇朝禁军大统领，庄十三。
    五境中期的高手。
    距离五境后期，也只差一线。
    平日里，或许她还能应付，不过，现在她有伤在身，后面，皇室的那几位老怪物很快也会追上，绝对不能恋战。
    思及至此，澹台镜月没有犹豫，径直冲上前去。
    庄十三见状，也没有多言，伸手拔出腰间的佩剑，出手阻拦。
    照目。
    剑光划破黑夜，无情逼命。
    “呲啦！”
    剑锋划破衣帛，带出一抹刺眼的血花。
    面对大商禁军大统领的攻势，澹台镜月竟是不闪不避，硬受了一剑，同时，重重一掌拍在前者胸膛。
    “砰！”
    庄十三胸口，甲衣应声塌陷，脚下连退数步。
    不及回神，前方，澹台镜月身影掠过，继续朝着前方寿安殿冲去。
    庄十三回过神，脸色一沉，立刻追了上去。
    只是，片刻的耽搁，再追，已慢了一步。
    后方。
    澹台镜月身影急速路过，直直冲入了寿安殿内。
    同一时间。
    夜色尽头。
    三尺剑、白衣男子还有皇室几位供奉也相继追了上来。
    可惜。
    全都晚了一步。
    弑君。
    已无人可阻。
    身边没有足够多高手保护的商皇，危在旦夕。
    殊不料。
    就在这时。
    寿安殿内。
    一道惊天动地的碰撞声响起。
    接着。
    澹台镜月身影飞出，半身染血。
    一双宛如星辰般美丽的眸子中尽是震撼之色，似乎遇到了什么令人难以置信的可怕事情。
    “将人拿下，若有反抗，杀无赦！”
    寿安殿内，威严的声音传出，语气淡漠道。
    “是！”
    殿外，三尺剑、白衣男子等人领命，全都冲上前去。
    “长生诀。”
    战局中间，澹台镜月反应过来，不敢再任何迟疑，一身沉喝，十二长生碑再现。
    为保性命，澹台镜月尽催一身真元，刹那，血雾漫天，染红十二座石碑。
    “血染山河！”
    顷刻之间。
    狂暴无比的力量倾泻而出，宛如惊涛骇浪，强行震退冲来的数位五境大修行者。

 第516章 牺牲

    大商皇宫。
    寿安殿外。
    欲要弑君的澹台镜月被未知的高手重伤，危在旦夕。
    危急时刻。
    澹台镜月忍下一身重创，以血为祭，强行催动长生碑，血染山河，死中求生。
    磅礴无尽的力量冲击下，白衣男子、三尺剑等皇室供奉皆被震退数步。
    片刻的机会，澹台镜月身影掠过，趁着夜色远去。
    “追！”
    白衣男子、三尺剑等人稳住身影，立刻追了上去。
    夜色下。
    皇宫中，一道道身影掠过，速度极快，转眼的工夫，已经快要冲出皇宫。
    澹台天女，机关算尽，惊才绝艳，奈何，大商水深，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
    千年的底蕴，当真深不可测。
    鲜血，点点滴落，染红身下大地，澹台镜月的伤势，显然已非常沉重。
    皇室数位供奉，修为全都在五境，尤其是白衣男子和三尺剑，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若非澹台镜月有长生碑护身，如今，或已殒身大商皇宫中。
    然而。
    就算如此，为了重创大商国运，长生碑中的气运之力已然消耗大半，失去气运之力的加持，长生碑的力量也会大为减弱，无法抗衡这么多五境大修行者的联手。
    “嗡。”
    就在这一刻。
    天际之上。
    镇世九鼎再次鸣动，肉眼可见，散离各方的大商气运被汇聚而来。
    下方。
    澹台镜月见状，神色越发凝重。
    她知道，一旦操控九鼎的人将大商气运汇聚完后，下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她。
    九鼎，是堪比天书的神物，如今的她，挡不下。
    黑夜。
    伸手不见五指。
    阴云翻滚。
    澹台镜月后方，皇室几位供奉高手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追上。
    死劫，将至。
    然而。
    就在这时。
    “天女，走！”
    夜色尽头，一道身影急速掠至，现身拦在了澹台镜月和皇室众位供奉之间。
    “黎叔！”
    澹台镜月回头，看到挡在后方的老人，神色一震。
    “天女，快走。”
    老人目光注视着前方追来的皇室供奉们，后头也不回地说道，“澹台一族的未来，不能没有天女！”
    说完，老人没有再犹豫，双手结印，周身真元逆行，倒灌入五座神藏中。
    顷刻间，老人周身，血气弥漫，一股磅礴异常的真元汹涌而出。
    施展禁术，尽散生机，换取超出身体极限的强大力量。
    下一刻。
    老人主动冲上前去，阻拦几位皇室供奉。
    大战一触即发。
    鲜血，瞬间将黑夜尽染。
    后方。
    澹台镜月眸中，沁出了一抹泪光。
    这世上，没人真的是铁石心肠，面对至亲之人的牺牲，纵然再坚强的人，也会动容。
    只是。
    理智告诉澹台镜月，她不能死在这里，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没有过多犹豫，澹台镜月扭过了头，忍下眼中的泪水，纵身掠出大商皇宫。
    “永别了。”
    皇宫中，老人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旋即，一声长喝，周身真气疯狂涌动，无穷无尽的天地灵气汹涌而至，没入其身。
    战局内。
    连同白衣男子在内的几位皇室供奉有感，神色都是一变。
    都城。
    街道上。
    刚离开皇宫的澹台镜月感受到后方狂暴异常的天地气息，身子顿时一震，眼角泪水无声落下。
    黎叔。
    一路走好。
    “轰！”
    一瞬之后。
    大商皇宫中，一道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恐怖的冲击力急剧荡开，整个都城仿佛都为之震动起来。
    皇宫内。
    一座座宫殿倒塌，冲击波急剧蔓延之时，天际，九鼎轰鸣，降下氤氲，稳住了不断摇动的大商皇宫。
    李园。
    内院。
    李子夜、秦婀娜也感受到皇宫方向的巨大动静，目光都是一凝。
    有五境大修行者自爆？
    并非澹台镜月的气息，应该也不是皇室哪位供奉。
    澹台镜月孤身前往大商皇宫，不可能将高手如云的皇室供奉们逼得自爆。
    最有可能的解释。
    有人为了救澹台镜月，自爆断后！
    “是澹台一族的那个五境。”
    李子夜似乎想起了什么，推测道，“当初我在澹台一族被澹台真重伤，小红帽一怒之下要杀那澹台真，快要成功时，澹台真却是被一位五境大修行者救走，若我没有猜错，刚才自爆的就是此人。”
    “以死护主，值得尊敬。”
    一旁，秦婀娜平静道。
    修至五境，何其不易，为护其主，不惜自爆，这样忠心的武者，已经不多了。
    都城，街道上。
    黑夜掩去一切罪业。
    李园前。
    重伤在身的澹台镜月，勉强赶了回来。
    只是。
    澹台镜月来到李园之前时，脸上明显露出了犹豫之色。
    进还是不进？
    以她现在的情况，李家，若是背信弃义，她没有把握能挡下那位梅花剑仙。
    太学宫。
    东院。
    孔丘看着李园，眸子微微眯起，开口道，“天命的克制，果然不假，这一次，轮到澹台天女的命为他人所掌控了。”
    一旁，法儒听到儒首所言，似乎猜到了什么，凝声问道，“澹台镜月回李园了？”
    “嗯。”
    孔丘点头道，“伤势过重，后方又有高手追赶，她逃不远，只是，进不进李园，就要看她的选择了。”
    “李家小子，会不会趁机杀了她？”
    法儒神色凝下，问道，“两人是敌非友，如今，是最好的机会。”
    “不知道。”
    孔丘摇头道，“澹台天女会不会进李园，李家小子又会不会趁机杀了她，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无人可知。”
    “杀人，夺物，一石二鸟，以李家小子的性格应该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法儒凝声道，“若将长生碑抢到手，或许，能帮他再破开一脉，这个诱惑，可不小。”
    “的确不小。”
    孔丘平静道，“但是，续命之法，如今就只有澹台天女一人知晓，李家小子就算得到长生碑，也未必能为忘语续命，怎么选择，就看他自己了。”
    法儒闻言，沉默下来。
    两年寿元，还是夺长生碑、破一脉，其实，并不难选。
    留下澹台天女，不仅有着纵虎归山之患，未来，李家小子自己都可能会有危险。
    纵然他真的这么选了，忘语，也一定不会怪他。

 第517章 选择

    “轰隆！”
    黑夜。
    乌云密布，雷霆突然炸响，回荡天地之间。
    不多时，大雨倾盆而下。
    将街道上的血迹冲的干干净净。
    黎明。
    很快到来。
    李园周围，一位位高手出现，暗中将李园包围。
    不过。
    这些高手全都没有进李园。
    李子夜，有着国士的身份，又是儒首亲点的太学宫教习，只要不触犯律法，没人敢轻易硬闯李园。
    皇室供奉也不行。
    天将亮时。
    李园外。
    云翳王迈步走来，时隔多日，再临李园。
    皇室供奉不敢硬闯李园，但是，云翳王敢。
    身为大商典狱的头子，纵然没有证据，云翳王想查什么人，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关键在于一个度。
    只要做的不过分，就可以。
    前院。
    云翳王到来时，李子夜亲自相迎，态度恭敬。
    “叨扰李教习了，昨夜有人夜闯皇宫，行刺陛下，供奉们追到这附近，刺客的踪迹消失不见，本王放心不下，所以过来看一看。”
    云翳王看着眼前李家嫡子，神色平和道，“为了李教习的安全，也为了朝廷早日抓到刺客，希望，李教习能够配合。”
    “那是自然。”
    李子夜恭敬地应了一句，让开道路，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
    云翳王看到眼前年轻人配合的态度，心中反而觉得有些不对劲。
    奇怪。
    这李家嫡子，怎么看上去如此坦荡。
    莫非，那澹台天女不在李园？
    短暂的思绪后，云翳王回过神，开始在李园搜查。
    当然，也仅限于云翳王一个人。
    即便是那些皇室供奉，也只能在外面候着。
    李园，不是谁想搜都能搜的。
    很快。
    云翳王看过前院、东院、西厢，任何能搜的地方，都搜过来了一遍。
    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李园，本就有个情报头子在，怎么会轻易让人查出什么。
    云翳王身边，李子夜全程跟着，不言不语，神色平静如水，不见丝毫波澜。
    云翳王不时看向身旁的少年，观察其表情的变化，可惜，也没有看出什么破绽。
    都是千年的狐狸，李子夜，别的不行，心机谋算，绝不会输给任何人。
    “能看的地方都看过了，云翳王，还要查哪里呢？”
    西厢，李子夜看着眼前的大商典狱头子，主动问道。
    “李教习所在的内院，本王可否看一眼？”
    云翳王眉头轻皱，询问道。
    李子夜闻言，犹豫了一下，却还是点头道，“可以，云翳王，请跟我来。”
    说完，李子夜在前带路，朝着内院走去。
    云翳王迈步跟上，目光淡有凝色。
    他有预感，这内院恐怕也查不出什么。
    李园，太干净了。
    干净的有些过分。
    不多时。
    两人走到内院。
    内院的房间，也不少，李园的客房，确实很多。
    可能是前世的影响，李子夜，就喜欢置办房产。
    若能穿越回去，李子夜肯定会对曾经的自己说，早点，买房！
    内院中，云翳王查过一个又一个房间，神色也越来越凝重。
    待查到红烛的房间时，房间内，红烛正在梳妆，淬毒的耳环、银簪、头饰摆了半个桌子。
    云翳王扫过桌上的首饰后，立刻明白这位红衣姑娘身份不同寻常。
    这恐怕是李家豢养的死士。
    梳妆台前，红烛没有理会进来搜查的云翳王，继续自顾自地梳妆。
    无缘无故进入女儿家的房间搜查，已经是很失礼的行为，红烛，当然不会再给半点好脸色。
    管你是什么大商武王。
    查了许久，没查出什么，云翳王退出红烛的房间。
    内院，就剩下李子夜和秦婀娜的房间没查。
    不用选。
    云翳王先查过李子夜的房间，这一次，格外的仔细，几乎要将整个房间都翻过来。
    李子夜就在门口站着，一点也不着急，爱怎么翻怎么翻，有本事你就崛起三尺。
    看到云翳王翻来翻去，也查不出什么，李子夜真想来一句。
    要不要铁锹啊！
    当然，这个时候嘴炮，有些不合时宜，李子夜就忍了下来。
    “李教习。”
    搜过李子夜的房间，云翳王走了出来，看着门口的年轻人，开口道，“是不是还有一个房间？”
    说完，云翳王看向不远处的房间，神色微凝。
    毫无疑问，梅花剑仙就在那个房间。
    “那是我师父的房间，罢了，既然云翳王要查，便查吧。”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迈步走到老秦的房间，敲了敲房门，喊道，“仙子师父，云翳王来了，想要查一查昨晚闯宫的刺客是否在府中。”
    “进。”
    房间内，秦婀娜清冷的声音响起，似乎心情一般，就只回了一个字。
    李子夜看了一眼身旁的云翳王，旋即伸手推开了房门。
    房间中。
    秦婀娜也在梳妆，脸色比红烛还难看。
    任谁这么早，被人打扰了梳妆，脸色都不会好到哪去。
    关于脾气和性格方面，梅花剑仙的名声，一直都很一般。
    要不是长得好看，估计，名声更差。
    “叨扰了。”
    云翳王进入房间后，没有着急搜查，先行客气了行了一礼，以示礼节。
    面对人间剑仙级别的大修行者，纵然武王，也不能怠慢。
    梳妆前，秦婀娜没有理会，继续对着镜子梳妆。
    云翳王也没有不高兴，他很清楚，这个等级的绝世强者都有着自己的脾气。
    若非是在李园，这梅花剑仙甚至可能会因为他的无礼而大打出手。
    李子夜站在房门的位置，看着云翳王搜查，目光不时看向自己还在梳妆的师父。
    他在想，老秦能忍多久。
    话说，他怎么觉得，老秦每日梳妆的时间比寻常女子还要长。
    都人间剑仙了，还这么在意外表吗？
    俗不可耐啊！
    房间内，云翳王简单看过后，便没有再过分的搜查。
    毕竟是一位人间仙剑的房间，不好做的太过。
    “看完了？”
    房门口，李子夜看到云翳王走来，诧异道。
    还真是双标啊，刚才搜他的房间，就差崛起三尺了。
    “嗯。”
    云翳王点头道，“看来刺客并没有藏身李园中，本王也就放心了。”
    “有劳云翳王刻意跑一趟。”
    李子夜神色十分客气地说道，“我已让人准备了膳食，云翳王吃过再走？”
    “不必了。”
    云翳王轻轻摇了摇头，道，“本王还要去其他的地方搜查，就不多叨扰，先行告辞。”
    说到这里，云翳王没有再多留，迈步朝着李园外走去。
    “我送云翳王。”
    李子夜立刻跟上，亲自相送。
    一刻钟后，李园前。
    李子夜注视着远去的云翳王，嘴角微微弯起。

 第518章 黄泉

    李家。
    内院。
    李子夜走回，来到老秦的房间，恭敬一礼，道，“多谢仙子师父。”
    “李园不是有密道吗，为何要将人藏到我这里？”秦婀娜皱眉道。
    “密道这种东西，用过一次，就会有痕迹，不能再用第二次。”
    李子夜微笑道，“仅仅为了应付云翳王而已，没必要大材小用。”
    秦婀娜点了点头，道，“将人带走吧。”
    “好。”
    李子夜颔首，走到梳妆台前，将上面的胭脂水粉还有首饰全部撤走。
    掀开梳妆台，便是一个夹层，夹层内，一位脸色苍白的女子躺在那里，气息已十分虚弱。
    女子正是澹台镜月，被李子夜藏在了秦婀娜的梳妆台中。
    云翳王再厉害，也绝不敢当面拆了一位人间剑仙的梳妆台。
    即便李子夜再借他两个胆。
    女人，从来都不是讲道理的动物。
    尤其是，秦婀娜这般人间剑仙级别的疯女人。
    动起怒来，管你是什么武王！
    云翳王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天女，你安全了。”
    李子夜上前，扶起里面的女子，语气平和道。
    “多谢。”
    澹台镜月神色疲惫道。
    “各取所需而已。”
    李子夜平静道，“接下来的日子，天女就安心在李园养伤，那云翳王，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了。”
    “嗯。”
    澹台镜月应了一声，旋即在身边年轻人的搀扶下，朝着房间外走去。
    不多时。
    李子夜将澹台镜月送回房间后，又跑到了老秦这里。
    “仙子师父，外面那些供奉，还在吗？”李子夜询问道。
    “在。”
    秦婀娜点头道，“三尺剑还没走。”
    “没走就没走吧。”
    李子夜也没在意，说道，“仙子师父，我去太学宫一趟，李园这里，您帮忙看着点。”
    秦婀娜颔首，没有多说什么。
    李子夜随后离开了房间。
    “小子夜。”
    院中，红烛已在等待，看到前者走出，上前两步，伸出手臂揽住其肩膀，小声问道，“那个女人，什么时候送走？”
    “送走？”
    李子夜不解道，“为何要送走？”
    “不送走，留着生孩子吗？”
    红烛瞪大眼睛说道，“太危险了，万一被人发现，李家的麻烦就大了。”
    “送走才危险。”
    李子夜小声应道，“外面，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李园，将一个大活人送走，哪那么简单，再等等，不着急。”
    “你是不是有什么歪心思？”
    红烛一脸狐疑地看着身边的少年，问道，“送走个人而已，别人做不到，咱们李家还做不到吗，老实交代，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不会真看上了那个女人，想让她给你生孩子吧？”
    “想哪去了。”
    李子夜闻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旋即压低声音，很是小声地说道，“软禁，软禁懂不懂，这澹台天女太过难对付，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怎么能轻易放她回去，而且，漠北大军少了这个女人，等同断了一臂，我这是何等高风亮节，忧国忧民的高尚行为，不是红烛姐你这样的小女子所能理解的。”
    红烛听到某人作死的言论，展颜一笑，道，“你敢将最后那句话再说一遍吗？”
    长年在作死边缘游走的李狗子立刻察觉到不对，挣脱前者的手臂，快走了两步，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去太学宫找小红帽过来住两天，那家伙身份特殊，有他镇场子，朝廷不敢乱来。”
    说完，李子夜走出了内院，朝着李园外走去。
    半个时辰后。
    太学宫北院。
    李子夜拽着小红帽，使劲往外拖。
    “李兄，我真脱不开身，手中的事情太多了。”后边，白忘语一边挣扎，一边面带苦笑地说道。
    “有个屁事啊，就算有事请几天假不就行了，多大点屁事。”
    李子夜谈吐文明地应了一句，旋即拽着小红帽继续往外走。
    李园现在实在太危险，有小红帽坐镇，那些牛鬼蛇神才不敢胡来。
    不去？不去能行吗！
    于是，李子夜在前面使劲拽，白忘语则在后面使劲挣扎，场面弄得跟强抢民女似的。
    “这是怎么了？”
    院外，刚上完课回来的陈巧儿看到这一幕，目光转向院中正在看热闹的李青山，问道。
    “李园有麻烦了呗。”
    李青山幸灾乐祸地说道，“这不，李家小子想让咱们的小忘语过去镇场子，忘语脱不开身，没法去，就成现在这样了。”
    “昨夜的刺客，和李园有关？”陈巧儿诧异道。
    “不清楚。”
    李青山摇头道，“朝廷肯定是心生怀疑了，所以派了云翳王去查，不过，看这样子是没有查出什么，不然，这李家小子也没机会来这里搬救兵。”
    “这小子，真是太能惹事了。”
    陈巧儿闻言，面露感慨之色，那云翳王，一年也出动不了几次，如今，短短不到三天的时间，就已经去李园两次了。
    思及至此，陈巧儿看向前方正在斗争的两人，开口道，“小忘语，你跟他去吧，儒门这边的事情，暂且让修儒帮你处理。”
    院门口。
    已经快要被李子夜拖出院子的白忘语闻言，站直了身子，恭敬行礼道，“是！”
    “巧儿姐，够意思，谢啦！”李子夜面露喜色，喊道。
    “谢就不必了。”
    陈巧儿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神色淡然道，“你能少惹点事，我们便谢谢你了。”
    “呵呵。”
    李子夜尴尬一笑，伸手一把拽过旁边小红帽，将其拖出了院子。
    走吧，孙贼！
    你家长辈都同意了，老老实实去李园当吉祥物吧！
    就在李子夜将小红帽抓到李园镇场子时。
    大商都城西南方。
    荒野上。
    快马奔腾而过。
    马背上。
    是一位身材高大的汉子。
    汉子长着一张国字脸，不算丑，仔细看，还有那么一点秀气，当然，这是汉子自己对自己的评价。
    用李子夜的话说，长得跟张飞似的，就别装什么读书人。
    汉子正是黄泉，烟雨楼的两位副楼主之一，齐名花酆都的高手。
    不过。
    不同于花酆都那个病秧子，黄泉，没病没灾，身壮如牛，如今，已是一位是实实在在的五境高手。
    “驾！”
    荒野上，黄泉骑着快马，日夜兼程朝着北境赶去。
    黄泉并不知道赤晶石的任务，是李子夜发布的，接下这个任务，纯属兴趣所至。
    烟雨楼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和爱好。
    花酆都，善于暗杀和刑讯，逼供手段之残忍，堪称变态。
    同样。
    和花酆都齐名的黄泉，也算不上正常人。
    最大的喜好，杀人放火、抢劫越货！

 第519章 满城风雨

    大商都城。
    商皇遇刺的消息很快传开，各方震惊。
    就连老百姓，听到这个消息后，都十分震动。
    刺杀皇帝，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一连数日，全城戒严，任何出入都城的人，全要严查。
    云翳王亲自出马，将所有可疑的地方，全都查了一遍，可惜，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刺客，仿佛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李园。
    两日来，李子夜没有再出府晃悠，就呆在府中练剑。
    李园有白忘语这个儒门大弟子镇场子，也没人敢轻易找事。
    某种程度来说，白忘语的态度，就等同于儒门的态度。
    这个风头浪尖，白忘语来到李园，毫无疑问是在说，李园，儒门罩的！
    谁敢动，试试！
    而且，两日前，云翳王已搜查过一次李园，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会再来第二次。
    不然，就是欺人太甚了。
    李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势力，忍了第一次，不可能再忍第二次。
    内院。
    李子夜练完剑后，走到小红帽身边坐下，旋即小声地问道，“老白，问你个事。”
    “什么事？”
    一旁，白忘语应道。
    李子夜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继续压低声音，说道，“前日夜里，大商龙气溃散时，儒门有没有动手抢？”
    白忘语神色一怔，应道，“当然没有，儒门弟子遍布天下，又何需强夺他人的气运。”
    说到这里，白忘语似乎意识到什么，看着身边的少年，难以置信道，“李兄，你不会动手抢了吧？”
    当晚的情况，他也看到了，一般情况，不会望气法的人是看不到那些龙气的，不过，那天夜里，龙气化形，很多人都能感受到那股可怕的力量。
    龙气溃散之时，的确有很多人在抢，只是，九鼎出现后，便将大部分龙气又夺了回去。
    儒门，的确没有出手抢夺，因为，没有必要。
    儒门之气运，不比大商皇朝差多少。
    “没有，当然没有。”
    李子夜听到小红帽的质问，立刻否认，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不对。”
    白忘语察觉到不对劲，皱眉道，“李兄你的性格，我还是了解的，事不关己，绝不会浪费半分口舌，你若没抢，肯定不会关心此事。”
    “好吧，我坦白，抢了一点点。”
    李子夜不好意思说道，说话间，用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意思是，抢的很少，就一点点。
    白忘语眸子微眯，道，“说实话。”
    “这。”
    李子夜挠了挠脑袋，实话实说道，“好了，散掉的大部分都让我和仙子师父抢了，主要是仙子师父，她抢的最多。”
    “很冒险，下次别这样做了。”
    白忘语轻声一叹，提醒了一句，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件事，要是被皇室发现，麻烦就大了。
    龙气，代表着一朝的国运，国运若散，必将改朝换代。
    前代皇朝被大商取代，就是因为君主暴政,从而造成奸佞当道，国运尽散，最后，兵事四起，渐渐走向灭亡。
    当然，国运如何，最关键的还是在于人。
    任何朝代的开国之君，都没有太多的国运加身，照样平定四方，统一天下。
    时势造英雄，英雄，同样可以改变时代。
    只不过，这样的人，实在太少了。
    思及至此，白忘语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房间，眸中流光闪过。
    那位澹台天女差一点就能成为这样的传奇人物。
    若非镇世九鼎，大商的气运，可能就真的散了。
    一己之力，做到如此程度，千年来，唯有这位澹台天女。
    “我知道。”
    李子夜看着皇宫方向，轻声道，“要不是那些龙气散掉，成为无主之物，我也不敢抢，不过，既然到手了，那就是我的，还回去是不可能了，而且，现在去还，就等于主动找死。”
    现在，没人知道了他抢了大商的龙气，皇室即便怀疑，也只是怀疑，不能确定，毕竟，前天夜里，出手争抢的人太多了。
    但是，若他去归还，让皇室坐实此事，后果，可想而知。
    “李兄准备怎么使用这么龙气？”白忘语问道。
    “等拿到赤晶石，尝试破脉。”
    李子夜应道，“这些龙气，留着也是祸患，早点用掉，以免被人发现。”
    “恐怕不够。”
    白忘语凝声道，“你上一次破脉都那么艰难，更何况，现在要破的武道一途最关键的任督二脉，你手中的那些龙气，很可能不够用。”
    “那也没办法，我总不能再去皇宫抢吧。”
    李子夜无奈道，“破开多少，是多少，有总比没有强。”
    “等等。”
    这时，白忘语突然反应过来，面露诧异道，“赤晶石？你哪来的赤晶石？”
    “那赤松晴不是有吗？”
    李子夜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他有，就等于我有。”
    “你派人去抢了？”
    白忘语震惊道，“那赤松晴可是打败了九幽王的高手，非五境不可敌。”
    “那就派个五境呗。”
    李子夜不在意地说道，“只要银子到位，五境干废。”
    “什么意思？”
    白忘语没有明白，眉头皱起，问道。
    “这世间，不是有拿银子办事的组织吗，碰巧，李家，就不缺银子。”李子夜笑道。
    白忘语闻言，神色一怔，很快回过神来，难以置信道，“你是说，烟雨楼？”
    这世间，拿钱办事的组织不少，但是，能派出五境大修行者的，只有烟雨楼。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李子夜没有回答，目光看着天空，感慨道。
    就不知道，烟雨楼中，谁接了这个任务。
    千万别是黄泉那个老变态，那家伙就是个战斗疯子，万一不小心把他的赤晶石打碎，他想哭都没地方哭去。
    “阿嚏！”
    大商北境。
    快马狂奔而过。
    马背上。
    黄泉打了一个大大地喷嚏，揉了揉鼻子，旋即继续赶路。
    哪个孙子骂他！
    日落。
    漠北西路大军营地前。
    快马停下。
    黄泉看着远方的漠北大营，眸子微微眯起。
    终于到了，累死老子了！
    黄泉下马，点燃了一堆篝火，旋即又去捉了一只野兔，一边烤，一边吃。
    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干活。
    等做掉那赤松大君，就休息几天，去大商都城看看小公子。
    好久没见了，还挺想念。
    那小家伙，可比李庆之那孙子有意思多了。

 第520章 拿钱办事

    夜微凉。
    大商北境。
    漠北西路大军前。
    吃饱喝足的黄泉，一步步走了过来。
    夜色，很好的成为了掩饰。
    大营中间。
    一座格外奢华的营帐内，灯火通明。
    帐中。
    一位面容俊朗，稍显阴柔的年轻男子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一颗头骨，一脸玩味地雕刻着什么。
    论起变态，赤松晴，当真称得上天下第一。
    没有规矩，没有情感，喜怒无常，之所以愿意和漠北八部其余七部一同南下，也只是因为想要找些乐趣而已。
    杀人，在漠北就可以，但是，屠城，唯有到中原才行。
    毕竟，漠北没有城。
    “无聊啊。”
    雕刻了许久，赤松晴随手将手中的头骨扔到一边，目光看向外面，阴冷的眸子中尽是空无。
    若是能将一位大商武王的头骨拧下来，倒是不错。
    上次让那九幽王逃了，真是可惜。
    灯火跳动。
    赤松晴就这么安静地站着。
    目光空洞，心，更空虚。
    赤松晴喜欢杀戮，酷刑，甚至屠城，都只是想找一些乐趣。
    疯子，从来不会被任何东西束缚，也不会有正邪善恶的区分。
    若是做圣人有趣，赤松晴或许，也不介意。
    当然。
    如今的赤松晴，还没有心情做什么圣人。
    现在，他只想拧下一位大商武王的头颅。
    “砰！”
    就在这时，帐外，一块巨石飞至，直接将帐篷砸塌。
    巨大的冲击声，惊动了整个军营。
    “大君！”
    周围，巡逻的将士看到被砸塌的帅帐，神色顿时一惊。
    这一刻。
    大营外。
    一位青衣汉子迈步走来，纵然刀枪加身，步伐也丝毫不受影响。
    五境。
    当真可以做到千军万马取敌人首级。
    此刻，正值黑夜，骑兵不上马，战力最多剩下三成，更不可能挡得下一位五境。
    在对付武道高手的经验上，漠北将士，明显就不如大商的军队了。
    术业有专攻，大商的重盾与重甲兵，可谓对付武道高手的利器。
    此前，李子夜被黑水军的重盾兵埋伏，打起来，就相当的吃力。
    而下了马的漠北骑兵，显然没有这个能力。
    所以。
    黄泉闯入漠北大营，无人可阻。
    大营中间。
    被砸塌的帅帐，突然崩裂开来，一道年轻人身影走出，浑身上下，不见任何伤势。
    “都让开！”
    赤松晴看着前方走来的青衣汉子，不怒反喜，脸上露出一抹的笑容，道，“本君，自己来！”
    “大君！”
    前方，一名将士回过头，着急地说道，“这刺客很厉害，大君先躲一躲。”
    “本君说过，都让开！”
    赤松晴眸子一冷，一掌将多话的将士震碎了身躯，旋即迈步走上前去。
    周围将士看到这一幕，浑身发寒，下意识让开了道路。
    “阁下是？”
    众目睽睽下，赤松晴看着眼前青衣汉子，态度很是友好地问道。
    “黄泉。”
    人皮面具下，黄泉注视着眼前的疯子，咧嘴笑道，“要你命的人。”
    烟雨楼的卷宗，对这位赤松族新任大君的记载，可谓十分详尽，不过，关于其性情的评价，就只有两个字，疯子。
    如今一看，名副其实！
    “那阁下可要努力了。”
    赤松晴脸上也露出了笑意，说道，“今日，阁下不能打死我，就只能被我打死。”
    “那就试试？”黄泉咧着嘴，笑道。
    “可以，来，试试。”赤松晴应道。
    两人都不是正常人，性格一个比一个变态，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一身杀机却是越来越盛。
    周围，所有的将士都一步步退开，不是怕黄泉，而是怕他们的大君。
    漠北将士不缺乏忠诚，但是，赤松晴喜怒无常的性情，太过让人难以琢磨。
    夜风轻拂。
    沙尘飞扬。
    赤松晴右手虚握，后方，倒塌的帅帐中，一柄银色长枪破空而至。
    接着，赤松晴左手中，一颗血红色的晶石出现，嵌入长枪，神兵锋芒，刹那炽盛夺目。
    面对五境，赤松晴也没有大意。
    十丈外。
    黄泉看到前方疯子拿出的红色晶石，心中了然，旋即卸下了身后的兵器，砰然一声砸在了地上。
    粗布层层打开，入眼，是一柄漆黑的大戟，霸气异常，一点也不像一位杀手组织的二把手该有的武器。
    杀手，就该用鱼肠剑那般容易隐藏的匕首或者短剑，再不济，像花酆都的艳刀，也不是不能忍，但是，身为杀手的头头，却用着一把比人都高的霸王戟，着实有点扯淡了。
    这般，想要隐藏身份，也藏不住，武器一出，谁都能认出其身份。
    两人目光对视。
    脸上同时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接着。
    两人同动动了。
    银枪、大戟碰撞，恐怖的冲击力顿时席卷开来。
    余波狂啸，方圆百丈，卷沙成浪。
    四周，稍微靠得近一点的漠北将士全都被震飞出去。
    “轰！”
    枪戟交锋后，又是一拳对轰，剧烈的冲击波再度荡开。
    “阁下的拳头，怎么和女人一般无力。”
    战局中，赤松晴看着眼前汉子，面带笑容的脸上露出一抹嘲讽，说道。
    “大君的拳头，同样和娘们一样，毫无力气！”
    黄泉大笑地应了一声，手中霸王戟砸下，力劲十足。
    赤松晴见状，银枪急旋，正面迎上了上去。
    “轰隆！”
    枪戟再交锋，赤松晴右手应声染红，虎口崩裂，鲜血泊泊溢出。
    剧烈的疼痛传来，赤松晴不仅不怒，脸上反而露出痛快的笑容。
    唯有如此，内心空无的赤松晴方能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再来！”
    赤松晴紧握手中的长枪，笑容灿烂道。
    “就知道，这活不容易。”
    黄泉看着眼前疯子的变态模样，微笑道，“不过，收了钱就要办事，孙贼，准备好了吗，老子要正式开始了！”
    话声落。
    黄泉手中大戟铿然入地，双掌翻转，狂暴异常的狂啸奔腾而出，卷动天地之力，顷刻间，狂风如狂浪，狂沙卷四方。
    对面。
    赤松晴看到这一幕，空洞的眸子深处也闪过一抹认真之色。
    高手！
    强于九幽王的高手。
    “赤焱焚世。”
    察觉到对手不好对付，赤松晴亦不再藏招，手中银枪挥转，顿时，一股炽烈无比的赤焰席卷而出，所过之处，遍地焦土。

 第521章 胜负

    大商北境。
    漠北西路大军营地。
    两位疯子开战，初交锋，对手实力了然于心。
    毫无犹豫，两人直接将修为提至巅峰。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眼前的对手，明显不是容易对付之辈。
    大营周围，所有漠北将士全都让开，不敢插手。
    赤松晴的性情，人所共知，喜怒无常，这个时候插手，等同找死。
    远处。
    呼延，贺兰两位大君听到赤松晴这边的动静，也都走出了营帐。
    不过，两位漠北八部的大君谁都没有派人帮忙的意思。
    在两位大君眼中，赤松晴，就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留着也是祸患，死了，反而更好。
    众人瞩目。
    大战再起。
    狂沙怒浪内，黄泉拎过身前的大戟，身如流星掠出。
    功力提至巅峰，烟雨楼副楼主，首现惊人战力。
    大戟砸落，势如山坠。
    赤松晴见状，目光一凝，手中银枪携焚天之势正面迎了上去。
    “轰！”
    两股强大异常的力量碰撞，只闻一道震耳欲聋的巨震声响起，两人之间，大地应声开裂。
    尘沙弥漫，裂痕迅速蔓延，深不见底。
    五境级别之战，堪比天灾，举手投足之间，皆有开山破海之能。
    余波冲击，赤松晴右手一麻，鲜血再度飞溅而出。
    黄泉之强，如此分明，不加丝毫掩饰，霸道又有让人心惊胆寒。
    相较而言，未入五境的赤松晴天然占据劣势，虽然可以凭借神物赤晶石缩减和五境大修行者的差距，不过，也分对手是什么人。
    黄泉，纵然在五境中，也绝对算得上强者，岂会被人逆行伐仙。
    “你的实力，不该仅有如此程度，拿出全力吧，不然，今日你活不了！”战局中，黄泉一戟震退眼前的对手，冷声道。
    十丈外。
    赤松晴稳住身形，双臂染红，空洞的眸子却是露出一抹兴趣之色，开口道，“如阁下所愿。”
    话声落。
    赤松晴周身，一股冰冷而又阴邪的气息狂涌而出，恐怖的力量，令人不寒而栗。
    黄泉感受到眼前对手身上阴冷的气息，神色凝下。
    不对劲。
    这股气息，不似人族所有。
    与此同时。
    远处的营帐前。
    贺兰大君远望的眸子一沉，心中升起不顾不祥的预感。
    这是，妖力！
    赤松晴身上，怎会有这么强大的妖力？
    难不成，赤松晴勾结了妖族！
    思及至此，贺兰大君神色彻底沉下。
    糟了！
    漠北八部，有大君勾结妖族，这对军心而言，将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军心若动，这场战争还怎么打！
    “原来如此。”
    夜下，黄泉看着前方赤松晴身上汹涌澎湃的妖气，嘲讽道，“堂堂赤松族的大君，竟是勾结妖族，也不嫌丢人。”
    “勾结？”
    赤松晴闻言，发狂一般大笑起来，道，“何谓勾结，吃了几尊妖便算勾结吗，还是，吞了他们妖力就算勾结，随便吧，若你们认为这就是勾结，本君，也无所谓。”
    说完，赤松晴身上，两股性质截然不同的力量急剧融合，刹那，晦暗的第五座神藏，一股庞大异常的力量涌入，强行开辟出一方小世界。
    逼上极限，融合了妖族之力的赤松晴，入五境！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
    赤松晴脸上，一股奇异的黑色纹络出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冷气息。
    同时，黑色纹络周围，赤红色的光华隐现，炙热而又强大。
    截然相同的两种力量完美融合，赤松晴身上的气息，亦迅速攀升，越发强悍。
    “妖族之力。”
    片刻后，赤松晴周身气息渐渐稳定下来，目光扫过自己的双手，淡淡道，“也不过如此。”
    战局对面。
    黄泉看着眼前人不人鬼不鬼的疯子，目光凝重下来。
    他知道，从现在开始，才是真正的战斗。
    “再来吧。”
    十丈外，赤松晴抬头，神色淡漠地说了一句，旋即脚下一踏，身影疾速冲出。
    银枪破空，如龙破城。
    黄泉凝神，挥戟迎上。
    “轰！”
    枪戟再争锋，恐怖的力量碰撞，黄泉身子滑出数步远，这一次，竟是落入了下风。
    脱胎换骨的赤松晴，实力倍增，两人之战，变数陡生。
    就在黄泉和赤松晴战斗再起时。
    远方。
    云雾缭绕的未知之地。
    李庆之、花酆都迈步走来。
    下一刻。
    漫天迷雾散开，一座巍峨的楼阁出现。
    “隆隆。”
    烟雨楼大门开启，迎接正副楼主的回归。
    “楼主，花副楼主！”
    楼阁内，紫衣执事们行礼，神色恭敬道。
    “黄泉回来了吗？”
    李庆之看着眼前的四位紫衣执事，开口问道。
    “回来了，不过，又接了任务，去了北境。”
    一名紫衣执事如实应道。
    “北境？”
    李庆之闻言，继续问道，“什么任务？”
    “杀赤松晴，夺赤晶石。”紫衣执事回答道。
    “赤松晴？”
    李庆之身边，花酆都听过紫衣执事的回答，诧异道，“那不是赤松族的新任大君吗，听说连九幽王都败在了他的手中，这个任务，可不简单。”
    说到这里，花酆都看着眼前的紫衣执事，道，“谁下的任务？”
    “不知。”
    紫衣执事轻轻摇了摇头，道，“没有三位楼主的命令，属下无权查看。”
    “黄泉没有让你们去查？”花酆都皱眉道。
    “没有。”紫衣执事摇头道。
    “立刻去查！”
    李庆之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微凝，下令道。
    “是！”
    紫衣执事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杀赤松晴，夺赤晶石，这可是大生意。”
    一旁，花酆都开口，凝声道，“一般人，可出不起这个价钱。”
    “有可能是小弟。”
    李庆之目光凝重道，“他需要神物破脉，若有机会，必定想夺那赤晶石。”
    两人说话间。
    此前离开的紫衣执事捧着一个机关盒迈步走回，放在了两人身前。
    李庆之拿出一枚令牌，放入了机关盒的卡槽中，很快，机关盒自行打开。
    盒中，一封密报出现在两人眼前。
    烟雨楼的生意，根据等级不同，机密程度也各不相同。
    像杀赤松晴、夺赤晶石这般的大生意，等级很高，所以，情报的封锁，也十分严密。
    唯有李庆之和两位副楼主方才能够查看。
    机关盒前，李庆之拿过里面的情报，看了一眼，目光顿时沉下。
    果然是小弟！
    --
    作者有话说：

 第522章 败

    月黑风高。
    迷雾缭绕的烟雨楼中。
    李庆之、花酆都打开了机关盒，查到了下达任务之人。
    “当真是小公子。”
    花酆都看到密报上的内容后，面露笑意道，“我说，谁这么大手笔，黄泉这次要发一笔横财了。”
    “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李庆之眉头轻皱，道，“那赤松晴能打败九幽王，代表其实力不弱于五境。”
    说到这里，李庆之看着眼前的紫衣执事，吩咐道，“去将赤松晴的卷宗调过来。”
    “是！”
    紫衣执事领命，转身离开，前去调取赤松晴的卷宗。
    不多时。
    紫衣执事带着另一机关盒走来，将里面的卷宗取出后，递给了眼前楼主。
    李庆之接过卷宗，仔细看完，神色渐渐凝下。
    “有什么不对吗？”
    一旁，花酆都也看过卷宗上的内容，询问道。
    “这个任务，黄泉不该接。”
    李庆之沉声道，“按照卷宗上记载，那赤松晴是一个没有任何规矩和是非观念的疯子，手段狠毒，心中想什么，无人可知，对付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暗杀，一击毙命，不给其反应的机会，黄泉，却是喜欢正面搏杀，对上赤松晴这般毫无禁忌的疯子，很可能会吃亏。”
    “情报中不是有赤松晴功法的弱点吗，以黄泉的实力，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花酆都轻声道。
    “希望吧。”
    李庆之将卷宗放回了机关盒中，继续问道，“大商都城，最近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有。”
    紫衣执事神色恭敬道，“前几日，有一名女刺客夜闯皇宫，刺杀商皇，失败后重伤逃脱，至今仍然下落不明，多日来，整个大商都城全面戒严，到处搜查那么女刺客，不过，并没什么收获。”
    “刺客的身份呢？”
    李庆之平静道，“可查出来了？”
    “不能完全确认。”
    紫衣执事如实道，“据各方情报的推测来看，应该是澹台族的那位天女。”
    “澹台镜月。”
    李庆之眸子微眯，道，“应该就是她了。”
    漠北八部，多信奉长生天，而澹台镜月掌握着长生碑，有神物和气运加持，实力深不可测，的确有这个能力重创大商朝的国运。
    当初在漠北第一次相见，他便察觉出那位澹台天女，非是表面上看上去那般简单。
    “奇怪。”
    一旁，花酆都听过紫衣执事之言，面露不解道，“若刺客真是那位澹台天女，大商朝廷怎么会抓不到她，以皇室的高手数量，捉拿一位重伤的澹台天女，不该如此吃力。”
    “很简单，有人救了她。”李庆之淡淡道。
    “救她？谁这么大的胆子？”花酆都惊讶道。
    “除了你的小公子，还能有谁。”
    李庆之神色淡然道，“不然，你觉得，赤松晴功法弱点的情报，是怎么来的？”
    花酆都闻言，神色一震，难以置信道，“小公子，他疯了吗！”
    如今漠北和大商正在打仗，那澹台天女又进宫刺杀商皇，小公子还敢救她，简直是胆大包天。
    “这世间，就没那小子不敢做的事！”李庆之冷声道。
    “现在怎么办，回李园？”花酆都凝声道。
    “不能回。”
    李庆之摇头道，“我们现在回去，李园立刻会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得不偿失，再等等，小弟既然敢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理由，如今，唯有相信他了。”
    “也是。”
    花酆都点了点头，道，“小公子虽然武功不行，心机谋算却是高手中的高手，处理这些事情，最是擅长。”
    “嗯。”
    李庆之颔首，目光看向北方，道，“李园，我倒是不怎么担心，有小弟和梅花剑仙在，不论明枪还是暗箭皆可周旋，但，黄泉那里。”
    说到这里，李庆之神色渐凝，没有再说下去。
    赤松晴那样毫无禁忌的疯子，不管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黄泉的性格，最不适合对上这种人。
    与此同时。
    大商北境。
    漠北西路大军营地。
    黄泉、赤松晴之战，越发激烈。
    融合妖族之力，赤松晴一身修为急剧攀升，破入五境。
    顿时。
    战局逆转，赤松晴强悍无比的一击，硬生生震退黄泉。
    十丈外。
    黄泉踉跄稳住身形，嘴角，鲜血滴落，染红青衣。
    “阁下的实力，便只有如此吗？”
    赤松晴看着前方的汉子，面露失望之色，道，“当真不堪一击。”
    “不只如此。”
    黄泉伸手擦掉嘴角的鲜血，目光看着前方的疯子，神色沉下，旋即脚下一踏，周身真元再度汹涌而出。
    狂暴的力量，卷沙成浪，黄泉踏步冲上前，依旧不退不避，正面抗衡。
    大戟落下，石破天惊。
    “空有蛮力，却不懂变通，本君已经厌倦和你的战斗了。”
    看到眼前汉子的战斗方式依旧不变，还是那样横冲直撞，赤松晴脸色越发失望，左手抬起，阴寒和炽烈的两股气息涌出，轰然挡下霸王戟。
    剧烈的冲击力爆发，尘沙席卷数十丈。
    仅仅一只手，便挡下了一位五境大修行者的攻势，赤松晴之强，令在场所有人为之震撼。
    “赤焱燎原！”
    咫尺之间，银色长枪急旋，顿时，一股炽烈无比的赤焱弥漫而出，下一刻，长枪携焚天之焰，刺向前方黄泉。
    “呃！”
    长枪入体，带出一瀑刺眼的血花，刹那间，还未来得及滴落的鲜血在火焰中迅速蒸腾，弥化于无。
    两人之战。
    高下已判。
    战无不胜的黄泉，败！
    “咳。”
    近在咫尺，黄泉嘴中咳出一口鲜血，目光看着眼前的赤松大君，突然，咧嘴一笑，道，“孙贼，真够厉害的！”
    话声落，黄泉一手抓住长枪，后退的同时，手中大戟一转，挣脱赤松晴的左手，再一次挥下。
    “垂死挣扎！”
    赤松晴一脸无趣地说了一句，左掌凝元，正面抓向破空而下的大戟。
    殊不料。
    就在这时。
    霸王戟攻势突然一转，携破天之力，直接砸在了银枪之上。
    “轰！”
    恐怖的力劲，无可抵挡。
    银色长枪剧烈震动，嵌入的赤晶石，被硬生生震了出来。
    黄泉见状，伸手抢过赤晶石，旋即，撒腿就跑。
    --
    作者有话说：

 第523章 当牛做马

    北境。
    夜黑如墨。
    漠北西路大军营地中。
    黄泉不敌实力大增的赤松晴，没有任何犹豫，抢过赤晶石后，撒腿就跑。
    赤松晴愣了一下神，反应过来时，黄泉已经跑出很远。
    五境大修行者要逃，尤其还是在这一望无际的荒野上，根本不可能追的上。
    马？
    除非是斗气化的马，不然，怎么可能追的上一位五境大修行者。
    于是。
    荒野上。
    铁骑如风，一路狂追，却是越追越远，最后，连黄泉的影子都已看不到。
    赤松晴？
    同是五境，两人修为相差不大，自然也不可能追的上。
    论起速度，黄泉，虽不如李庆之、梅花剑仙这般的变态，却也绝对算不上慢。
    况且，逃跑的人，永远都要比追赶的人占据主动。
    想怎么跑，就怎么跑，想往哪里跑，就往哪里跑！
    黎明破晓。
    荒野上，一片狼藉。
    黄泉，早就已经没了影子。
    李园。
    内院中。
    李舔狗端着一碗药来到澹台镜月的房间，神色和善道，“天女，喝药了。”
    床榻上，澹台镜月起身，看着眼前送药的年轻人，面色虚弱地说道，“劳烦李公子了。”
    “客气。”
    李子夜笑着应了一声，将汤药递了过去，道，“天女自己能喝吗？”
    “嗯。”
    澹台镜月点头，接过药碗，也没有过多犹豫，将里面的汤药一口喝了干净。
    李子夜见状，眸子微微眯起。
    还真敢喝，就不怕小爷下毒吗？
    要不是为了小红帽，他真想一句大郎喝药，neng死这娘们！
    “李公子，外面什么情况了？”
    喝完药后，澹台镜月将碗还了回去，轻声问道。
    “全城戒严，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李子夜收敛心思，脸色重新露出笑容，如实道，“天女还是安心在李园养伤，等风声过了，再想出城的事。”
    “也只能这样了。”
    澹台镜月轻应了一声，目光看着眼前人，认真道，“多谢。”
    “天女若是想谢，可将一年前的那个条件收回。”李子夜微笑道。
    “我有些累了。”
    澹台镜月没有接话，收回目光，神色疲惫道。
    “那天女先休息吧。”
    李子夜倒也没有太过失望，端着空药碗离开。
    这娘们，真是够精明的！
    当真一点亏也不肯吃。
    房间外。
    红烛看到前者走出，上前一步，小声问道，“喝了？”
    “喝了。”
    李子夜指了指空药碗，压低声音，问道，“靠谱吗？”
    “把吗去了。”
    红烛翻了一个白眼，说道，“本姑娘什么时候办过不靠谱的事。”
    “那娘们可是五境。”李子夜小声提醒道。
    “五境怎么了？”
    红烛没好气地说道，“请不要质疑本姑娘的专业，你如果不相信，可以换人。”
    “信。”
    李子夜立刻变脸，一脸讨好之色地说道，“不信谁，也得信我善良美丽的红烛姐！”
    “这还差不多。”
    红烛恢复心情，说道，“听说，南疆出产一种青提，味道不错。”
    “买！”
    李子夜毫不犹豫地应道。
    “听说很贵。”红烛提醒道。
    “再贵也买，只要红烛姐想吃，不论多贵都没关系。”
    李子夜发挥自己舔狗的本性，义正言辞地说道。
    “一两金，一斤。”
    红烛嫣然一笑，说道。
    “咳。”
    李子夜听过，差点被没自己唾沫呛死。
    一两金一斤？
    抢钱啊！
    “买！”
    心知要是反悔，肯定会被眼前姑奶奶打死，李子夜咬了咬牙，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买青提的钱，从我月钱里面扣。”
    “大气！”
    红烛伸出大拇指，赞赏道，“下辈子，本姑娘当牛做马，报答公子的恩情。”
    说完，红烛心情甚至不错地哼着小曲朝自己房间走去。
    “下辈子？”
    李子夜神色一怔，很快回过神来，不解道，“为何不是这辈子啊！”
    前方，红烛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问道，“女子落难，遇到一表人才的书生相救，一般怎么报答？”
    “此生，当以身相许。”李子夜回答道。
    “若是帮她的人，是又老又丑的土财主呢，怎么表达感谢，而又不失礼貌呢？”红烛嫣然笑道。
    “下辈子当牛做马，偿还恩情。”李子夜下意识回答道。
    只是，刚说完，李子夜就反应过来，伸手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一脸懊恼！
    笨啊！
    他这不是自己骂自己吗！
    “土财主，小女子我先回房休息了。”
    红烛一脸笑意地盈盈一礼，旋即转身回了房间。
    骄阳西行。
    都城外。
    夕阳将落时。
    一位强壮的汉子迈步走来。
    不过。
    汉子的情况，似乎不太好，脸色十分苍白。
    逃命逃到现在，不苍白才奇怪。
    为了躲避赤松晴的追杀，黄泉是一刻都不敢停，跑了一天一夜。
    不得不说，五境大修行者是真的能跑，一天一夜，从北境直接跑到了大商都城，这还是途中绕了好几个地方，以免被赤松晴追上。
    至于为何来都城？
    当然是因为安全，而且，近。
    他也想先回烟雨楼，就怕还没回去，就被那赤松晴干掉了！
    北城门。
    黄泉迈步走了进来。
    “兄台，打听一下，李园怎么走？”
    城中，街道上，长相感人又不认路的黄泉拉住一个路人，脸上露出一个自认为最是和善的笑容，问道。
    “往……往西南，方向走。”
    路人看到眼前汉子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哆哆嗦嗦地应道。
    黄泉看到路人的反应，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不解，他长得有那么吓人吗？
    他觉得，他长得还算清秀啊！
    一个时辰后。
    李园前。
    黄泉总算磕磕绊绊地找了过来。
    “小公子。”
    不多时，内院外。
    一名小厮快步走来，禀报道，“外面有个凶神恶煞的汉子，要找小公子您。”
    “凶神恶煞的汉子？”
    院中，正在练剑的李子夜停下，抬头看了一眼乌漆嘛黑的天，心情不爽道，“不见，这大晚上的，让他有事明天来。”
    哪来的神经病，不知道拜府要白天吗！

 第524章 赤晶石

    李园。
    夜色降临，乌漆嘛黑。
    多日来，大商都城的天也不知道最近是什么了，整日乌云密布，隔三差五掉两滴雨，却也下不大。
    “小公子啊！”
    李园前院，李子夜最终还是接待了黄泉。
    两人见面的第一眼。
    黄泉便激动地扑了上去。
    李子夜下意识地躲开了。
    谁会抱一头熊吗？当然不会。
    至少，李狗子不会。
    然后。
    砰地一声，黄泉扑了个空，一个没站稳，摔了个狗啃泥。
    “哎哟喂。”
    黄泉扯到了伤口，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黄……黄泉大哥？”
    天太黑，李子夜这才反应过来，眼前凶神恶煞的大块头，他好像认识，赶忙上前两步，将其扶起，一脸赔笑道，“黄泉大哥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哪个神经病呢，非要大晚上过来拜府。”
    “疼，疼。”
    有伤在身的黄泉，被李子夜一扶，又扯到了伤口，不禁龇牙咧嘴地喊道。
    “黄泉大哥你受伤了？”
    李子夜见状，神色诧异地问道。
    “一点小伤。”
    黄泉起身，故作无所谓地说道，只是，那不时抽动的嘴角，暴露了其伤势的严重。
    “奇怪，黄泉大哥的修为高深，谁能伤到你呢？”李子夜不解地问道。
    黄泉，虽然不是烟雨楼最强的杀手，怎么也能算个之一，一般情况下，还是罕逢敌手的，毕竟，五境又不是大白菜，随处可见。
    “还不是那个赤松晴。”
    黄泉听小公子的询问，顿时有些忿忿不平地说道，“也不知道哪个孙子下的任务，说好的赤松晴只是个四境巅峰，谁知道，赤松晴那疯子打着打着突然入了五境，实力大增，老子差点折在了北境。”
    李子夜闻言，嘴角抽了抽，应道，“这任务，是我下的。”
    “小公子下的？”
    黄泉愣了一下，面露惊讶之色，道，“你为什么要杀那赤松晴？有仇？”
    “没有。”
    李子夜一脸无奈道，“黄泉大哥，你是不是没仔细看任务啊，我下的任务是，首先抢赤晶石，至于那赤松晴，能杀了最好，杀不了，也无所谓。”
    “是吗？”
    黄泉想了想，随口应道，“忘了，咱们烟雨楼接任务，当然以杀人为主，抢东西，那是强盗的行径。”
    说完，黄泉似乎想到了什么，从怀里将赤晶石拿出，丢了过去，道，“差点忘了，这破玩意，我给你抢过来了。”
    李子夜接过赤晶石，眼中直放光，说道，“厉害啊！”
    两人说话间，走回了内院。
    “对了，黄泉大哥你刚才说，赤松晴入了五境，怎么回事？”
    内院，一间客房中，李子夜看着眼前的汉子，疑惑地问道。
    “说起来就生气。”
    黄泉没好气地说道，“老子本来占据上风，眼看就快要赢的时候，那孙贼体内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妖气，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竟是将妖气和自身真气融合，直接入了五境，实力倍增，老子眼看情况不对，就抢了这赤晶石，然后一路逃到大商都城。”
    “妖气？”
    李子夜听过，眸子微微眯起，道，“莫非赤松晴也勾结了妖族，这家伙是脑袋进水了吗，众目睽睽之下竟敢动用妖气，如此一来，他这赤松一族大君的位置肯定保不住了。”
    “那孙贼估计就不在意什么大君之位。”
    黄泉说道，“那家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比花酆都那小子还变态。”
    “漠北八部出了这么一个变数，也是够头疼的。”
    李子夜感慨道，难怪澹台镜月那娘们肯告诉他赤松晴功法的弱点，估计也想要借刀杀人，解决了这个麻烦。
    “黄泉大哥？”
    就在这时，房间外，红烛走来，看到里面熟悉的身影，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红烛丫头。”
    房间中，黄泉转过身，看着外面的女子，咧嘴笑道，“闲来无事，过来看看小公子。”
    一旁，李子夜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说道，“逃命就说逃命，都是自己人，实话实说怎么了。”
    “逃命？”
    红烛走进房间，疑惑道，“黄泉大哥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怎么还逃命？”
    “被赤松晴打的。”
    黄泉刚要准备给自己圆一下，旁边，李子夜再次揭其伤疤，道，“我此前发布的任务，黄泉大哥接了，不过，执行任务时，赤松晴借助妖族之力入了五境，黄泉大哥没打过，一路逃到这里，躲避赤松晴的追杀。”
    黄泉尴尬一笑，心中恨不得踹某人一脚。
    这孙贼，老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心眼真坏。
    “妖族之力？”
    红烛听的一阵头大，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又和妖族扯上了关系。
    “吱呀。”
    三人说话的时候。
    不远处的房间，秦婀娜也走了出来，直接走到三人所在的房间，开口问道，“赤晶石拿到了？”
    “拿到了。”
    李子夜点头道。
    “去准备。”
    秦婀娜淡淡道。
    “嗯。”
    李子夜应下，不敢耽搁，快步离开了房间。
    房间内。
    秦婀娜注视着眼前的汉子，眸子微微眯起。
    五境！
    李家，还真是藏龙卧虎，这个五境大修行者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黄泉看到梅花剑仙望过来的目光，咧嘴一笑，以示友好。
    秦婀娜转身离开，没有理会。
    这人，真丑。
    黄泉神色一怔，一脸尴尬地站在那里。
    这女人，真没素质！
    没过多久。
    李子夜的房间内。
    药桶、大药全都准备好。
    小红帽、小红烛、小黄泉等人全都来了。
    表面上说的护法，实际上，就是过来当吃瓜群众。
    破脉，多么有意思的事情，比杀猪都热闹，不看白不看。
    房间中。
    李子夜脱了外衣，进入药桶，烫的龇牙咧嘴。
    秦婀娜站在前方，周身真元涌动，将整个房间封锁。
    下一刻。
    赤晶石飞出，无穷无尽的火元弥漫而出，神物之威，极尽升华。
    “忍住！”
    秦婀娜凝声提醒了一句，也没有再耽搁，引赤晶石之力，尽数贯入眼前弟子体内。
    “啊！”
    顿时。
    杀猪一般的惨叫声，响彻李园。
    接着。
    铿然两声，青霜、纯钧两口神兵应声出鞘，沉浮虚空中，磅礴无尽的龙气汹涌而出，没入李子夜体内。

 第525章 破境

    李园。
    内院。
    李子夜的房间。
    药桶之上，赤晶石沉浮，磅礴异常的火元被强行牵引而出，贯入李子夜体内。
    与此同时。
    赤晶石两边，青霜、纯钧两口神兵盘绕，龙气弥漫，龙吟隐现。
    神物、神兵、大药、龙气，一位五境巅峰的人间剑仙，庞大的阵仗，极尽奢华。
    吃瓜群众中，第一次看到破脉现场的黄泉张大了嘴巴，一脸震惊之色。
    真……有钱！
    这么多大药，还有龙气，再加上一块神物，看这架势都要生生用废掉，就破个脉而已，用得着这么浪费吗？
    生来八脉齐通的黄泉，无法理解眼前地主家傻儿子的撒钱行为。
    思及至此，黄泉看向一旁的红烛，小声问道，“红烛丫头，这么折腾，是不是太浪费了？”
    “不浪费。”
    红烛摇了摇头，道，“这次算是动静小的了，上一次，为了给小子夜破脉，秦姐姐和楼主他们屠了瀛洲的祸神，将祸神残余之力贯入小子夜体内，加上此前从云海仙山抢来的七彩莲心，方才勉强为其破脉。”
    黄泉闻言，神色一震，败家子啊！
    这么多好东西，都能堆出来一个五境了，这孙贼，才第三境初期。
    两人说话间，房间内，龙气汹涌，加持赤晶石之力，全力破脉。
    青霜、纯钧，两口神兵不断鸣动，将所有龙气全都释放出来。
    药桶内，李子夜蜷着身子，身体不断颤抖，剧烈的疼痛下，已经直不起腰来。
    纵然不是第一次，该疼，还是疼。
    黄泉等人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心惊肉跳。
    不会疼死吧？
    “小红帽。”
    红烛有些不忍，问道，“上次小子夜破脉你在身边，你觉得，这次能成功吗？”
    “很难。”
    白忘语看着青霜和纯钧中不断溢出的龙气，凝声道，“赤晶石的力量，明显不够，纵然有龙气加持，应该也不足以破脉。”
    此前在瀛洲，仅仅只是为了破一条冲脉，就献祭掉了一尊神明，如今，仅只有一块神物，力量差距太大了。
    而且，要破的还是最关键的任督二脉，难度要比破开冲脉，不知大了多少倍。
    红烛听过小红帽的回答，眸中闪过一抹担心之色。
    小公子的武道之路，实在太难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
    房间内。
    两口神兵周围，弥漫的龙气越来越弱，显然，已经快要耗尽。
    同时，青霜与纯钧之间，赤晶石的光华亦越来越暗，力量逐渐耗尽，无法再支撑下去。
    “咔！”
    隐约间，赤晶石上，一丝裂痕出现，神物耗尽力量，即将毁去。
    “喝！”
    秦婀娜见状，一声沉喝，周身真气再提，浑浑浩元引动天地之力，强行灌入眼前弟子体内，欲要弥补灵气的缺失。
    只是。
    天地间的灵气，比起神物和龙气，何其薄弱，根本不足以完成破脉。
    数息后。
    “砰！”
    一声炸响，天地灵气反噬，剧烈的冲击力荡开，药桶应声而碎，水花四溅，洒落如雨。
    秦婀娜口中一声闷哼，脚下退半步，嘴角，一抹鲜血滴落。
    空中，耗尽力量的赤晶石掉落地上，四分五裂。
    不远处。
    白忘语、黄泉、红烛见此，神色都是一震。
    失败了！
    “竟是如此艰难。”
    黄泉看着眼前一幕，难以置信道。
    这么大的阵仗，还毁去了一块神物，竟然还无法成功。
    “意料之中。”
    一旁，白忘语轻声一叹，若是这么容易就能破脉，当初，他们在瀛洲也不至于那么辛苦了。
    “秦姐姐，你没事吧？”
    红烛上前，面露关心之色，问道。
    “没事。”
    秦婀娜伸手擦掉嘴角的血迹，神色沉重道，“果然还是不行，第七脉，破开不到三成。”
    “不到三成？”
    红烛闻言，心中一惊，这么大的动静，才破开不到三成。
    那要如何，才能破开其余的七成？
    赤晶石这样的神物，可不是说有就有，至于龙气，就更不用说了。
    总不能去大商皇宫抢吧？
    “轰！”
    两人的话声方落。
    周围天地间，无穷无尽的灵气突然蜂拥而来，源源不断没入李子夜体内。
    “这是？”
    房间内，众人有感，目光都是一凝。
    破境了！
    但见房间内外，一股巨大的灵气漩涡出现，磅礴异常的天地灵气灌入李子夜体内，充盈第三神藏内的真元之海。
    此时此刻，大商都城各方势力，皆感受到这股不同寻常的动静，目光纷纷看向李园。
    破境？
    这股气息看来，竟是都不弱于四境了。
    会是谁呢？
    李园中，第三境的高手不少，莫非是谁破入了第四境？
    皇宫。
    寿安殿。
    商皇手中捏着棋子，眉头轻皱。
    是那李家嫡子。
    第三境中期了，还真是够快的。
    从他来都城，这才仅仅两年而已。
    李家资源之雄厚，着实令人刮目相看，竟是让一个毫无武道天赋之人，一步步走到今日这个程度。
    就是不知道，半年之后，李家嫡子和那火麟儿之战，谁胜谁负。
    或者说，那李家嫡子，究竟能不能再次创造奇迹。
    思绪间。
    商皇落子，旋即起身走到窗前，目光看着外面。
    李家，暗中隐藏的势力，究竟在哪里？
    不查到那股力量，他始终寝食难安。
    李园。
    内院的房间内。
    李子夜踉跄起身。
    一身真气汹涌，时隔半年，再度破境。
    “恭喜李兄。”
    白忘语回过神，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开口道，“又凭借神物更进一步，武道之路，完全不依靠自己修炼，全凭大药和神物来堆的，李兄，可谓古往今来第一人。”
    “鸽吻，滚！”
    李子夜强忍下体内的剧痛，纵然疼的站都站不稳，依旧不肯吃亏地喷了回去。
    不远处的房间中。
    床榻上，澹台镜月注视着外面，宛如星辰一般明亮的眸子微微眯起。
    第三境中期。
    这速度，比起那些天之骄子也丝毫不慢了。
    虽然，一直都是借助外力，不过，过程有的时候并不是那么重要。
    李家的底蕴，当真深不见底。
    了解的越多，便越让人忌惮。
    难怪，大商皇室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第526章 战法

    夜黑如墨。
    大商都城。
    北城门外。
    一抹身着紫红衣衫的年轻男子走来。
    男子长相俊朗，甚至有些阴柔，一双眸子看似明亮，实则毫无情感波动，异常空洞。
    赤松晴，漠北八部的变数，一路追逐黄泉而来，亲临大商都城。
    “嗯？”
    突然，赤松晴脚步一顿，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目光看着前方大商都城，眸中冷意闪过。
    赤晶石，被毁了！
    都城前，赤松晴停下脚步，没有再朝前走。
    他知道，这座城中，有一位可知天下事的儒首，普天之下，无人可敌。
    而且，如今赤晶石已经被毁，他没有理由再进去了。
    思及至此。
    赤松晴转身离开，前往距离大商都城最近的一座城。
    既然赤晶石毁了，那便用其他的东西偿还吧。
    比如，人命！
    黎明破晓。
    天还没怎么亮。
    李园。
    内院中。
    李子夜修炼过飞仙诀的心法后，开始练剑，十分勤劳。
    清风拂过，剑声簌簌。
    半个时辰后。
    黄泉、白忘语相继走出房间。
    养伤一夜，又吃了疗伤的丹药，黄泉的脸色明显好了不少。
    “小公子是不是快要去南岭，和火麟儿那娘们比试了？”
    黄泉坐在石阶上，享受着难得的空闲时间，目光看着前方正在练剑的小公子，随口问道。
    “还有不到六个月。”
    一旁，白忘语回答道，“不过，南岭遥远，李兄和梅花剑仙肯定要提前动身，以免误了约定的时间。”
    “这一架，不好打呀。”
    黄泉感慨道，“以我对朱雀宗的了解，他们肯定十分重视这一战，以火麟儿的天资加上朱雀宗的资源，比武之前，踏入第四境，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嗯。”
    白忘语点头道，“确实不好打。”
    现在，就连儒门的那些师弟们都已知道，李兄的武学天赋其实很一般，此前渝州城那些传言，水分太大。
    而火麟儿，可是实打实的年轻一代至强者，不掺任何水分。
    听说，都城中，已经有赌坊开盘，赌李兄和那火麟儿的胜率。
    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消息。
    两人说话间。
    院中。
    李子夜身形越来越快。
    身法和剑招之精妙，天下功法，无出其右。
    飞仙诀，是以剑招为主，心法为辅，单纯真气强度而言，修炼飞仙诀，其实并不占据什么优势。
    当然。
    凡事总有例外。
    也可以说是祸福相依。
    李子夜修炼极慢，几乎每次破境都是依靠神物和大药来堆，加上体内融合有儒门和佛门的真元，原本是弱势的真气强度，如今反而成为了优势。
    此外，李子夜被赤雷劈过一段时间，肉身强度也异于常人，挨揍能力，没的说。
    总的来说，步入第三境中期的李子夜，也算一个不大不小的高手。
    只要别作死，和小红帽、小慕白这样天才中的天才比便可。
    “老白，来，比划几下！”
    破境后，李子夜的自信心，又开始爆棚，目光看着刚走出房间的小红帽，言语挑衅道。
    白忘语身旁，黄泉愣了一下。
    脑袋进水了？
    “好。”
    白忘语倒是习惯了，笑着应了一声，迈步走上前去。
    半刻钟后。
    白忘语收剑，走了回来。
    院中，已不见李子夜的身影。
    因为被打出了内院。
    “厉害！”
    门廊下，黄泉伸出大拇指，赞赏道。
    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天才啊，和他年轻的时候，一样优秀。
    “黄泉先生过誉。”白忘语十分谦逊地应道。
    这时。
    内院外。
    被打飞出去的李子夜一脸狼狈地跑了回来。
    “小公子，你可真菜。”
    黄泉咧嘴一笑，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李子夜气的咬牙切齿，说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哎哟喂，歪理还一套一套的，还少年。”
    黄泉皮笑肉不笑道，“今年十九了吧，你二哥在你这个年纪，都能独当一面了。”
    “……”
    李子夜被怼的哑口无言，气鼓鼓地在门廊前坐下。
    就剩六个月了。
    他还是打不过小红帽！
    李子夜脸上尽是郁闷之色。
    “南岭八宗门，朱雀宗，属于上四门，以御火闻名天下，攻击力极强。”
    一旁，白忘语轻声道，“巧合的是，李兄的飞仙诀也是以攻击力著称，所以，李兄和火麟儿的战斗，必定将是一场对攻之战，就看谁先挡不住对方的攻势。”
    “不错。”
    说到正事，黄泉神色也认真下来，道，“其实，对攻的战斗方式，变数最大，已经算是最有利于小公子的情况，若是小公子的对手是你，更加没有胜算。”
    方才这儒门大弟子和小公子比试时，攻守之间，几乎毫无破绽，他看着都脑袋疼，更别说小公子了，在他看来，这小红帽，比那所谓的年轻一代四大天骄要难对付的多。
    “对攻？”
    李子夜听过两人之言，说道，“我的防御，也很好的。”
    “防御再好也没用，李兄，等到你和火麟儿战斗的时候，就不要想着防御的事情。”
    白忘语耐心说道，“你和她，修为差距太大，不管是明镜亦非台还是浩然罡气都不可能防得住她的攻击，与其浪费真气在无用的防御上，还不如集中所有精力与她对攻，就像黄泉先生方才所说，对攻的战斗方式，变数最大，运气好，说不定真的能赢。”
    “咔哧。”
    不知何时，红烛也来了，坐在一旁，咬了一口手中的鸭梨，好奇地当吃瓜群众。
    看到三人的目光，红烛展颜一笑，旋即继续吃自己的，她就是个工具人，过来凑个热闹。
    后方的房间内。
    秦婀娜听着外面的谈话，眸中点点异色闪过。
    这儒门大弟子，当真不得了。
    不仅武学天赋出众，武学见识同样远超同龄人。
    他说的不错，李子夜和火麟儿之战，唯有对攻，方有一丝胜算。
    还好。
    李子夜这小子，要对上的人，不是小红帽，不然，就真的一点胜算都没了。
    世间天骄，唯有这儒门大弟子，攻守最为平衡，几乎没有任何破绽。
    加上太上炼神诀，拼起命来，连五境大修行者都要头疼，不得了啊。
    房间外。
    李子夜听过小红帽的提醒，询问道，“一点都不防御吗？”
    “嗯。”
    白忘语点头道，“以攻代守，就靠速度和攻击去拼，这也正好是李兄你的优势，另外，李兄还有一个优势，那火麟儿定然不知，说不定能成为胜负的关键。”
    “什么优势？”
    李子夜不解地问道，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优势。
    “赤雷淬体。”
    白忘语正色道，“赤雷，属火，李兄在赤雷山被劈了那么久，不是白被劈的，李兄的身体对于火元的防御力，必定异于常人，战斗经验这种东西虽然很重要，有时候却也会骗人，越是战斗经验丰富的武者，越是善于战中评估对手的情况，从而做出相应的改变，火麟儿，也不例外。”
    说到这里，白忘语语气一顿，认真道，“李兄可以充分利用一点，渐渐诱导火麟儿上钩，当火麟儿对李兄你的伤势情况出现严重误判时，就是李兄的取胜之机，窥准机会，不惜代价，给她致命一击。”
    “卑鄙。”一旁，红烛轻轻吐出两个字。
    “阴险。”黄泉补充道。
    “老白，你变了。”
    李子夜一脸惊叹地拍了拍身边小红帽的肩膀，道，“你已经青出于蓝了，老夫，很是欣慰。”

 第527章 疯子

    大商都城西北方。
    相距都城最近的一个城池。
    昌邑城。
    不算太大，却还算安宁。
    百姓安居乐业，虽然清贫，但是也能有口饭吃。
    不像北境，饱受战乱之苦。
    只是。
    今时今日，一切都变了。
    只因为一个人的到来。
    漠北八部的变数，赤松晴。
    城中。
    本来安静宁和的街道上，突然妖气弥漫，赤火焚天，所过之处，遍地焦土。
    百姓，哪见过这种阵仗，吓得纷纷逃命。
    不过。
    平民百姓，又怎么可能从一位五境大修行者手中逃得性命。
    “救命，啊！”
    很快，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昌邑城。
    漫天火焰中，赤松晴走过，目光看着下方地狱般的惨状，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血气蒸腾，被赤火迅速吞噬，令人震惊的是，赤松晴周身的气息，也随之变得越发强大。
    这时。
    城中各方，一道道身影掠至，联手围攻赤松晴。
    大商各座城池，都有高手坐镇，为了就是防止武道强者作乱。
    可惜。
    昌邑城中并没有五境大修行者。
    谁也不可能料到，堂堂五境大修行者会对平民百姓下手。
    “咔！”
    漫天赤色火焰中，赤松晴伸手扭断了一位武道强者的脖子，旋即周身妖气弥漫，将其吞噬。
    周围。
    剩余的一众武者见状，脸上皆露出了惊骇之色。
    想跑，却已经为时已晚。
    “赤焱燎原。”
    众人想要逃跑时，赤松晴周身赤火急剧蔓延，将所有前来送死的武者全部吞没。
    惨叫，此起彼伏，令人毛骨悚然。
    “火焰，当真是世间最美丽的风景。”
    赤松晴看着眼前的人间地狱，笑容越发的灿烂，疯狂。
    太学宫。
    东院。
    孔丘有感，目光看向西北方向，眸子一冷，干枯的右手抬起，旋即，向下一按。
    顿时。
    昌邑城上空。
    天地灵气急剧涌动，压向下方的疯子。
    “嗯？”
    漫天火海中，赤松晴感受到天际的强大压力，空洞的眸子微微眯起，周身妖气汇聚无尽赤焱，正面迎了上去。
    “轰！”
    但闻一声惊天动地的碰撞响起，两股强大的力量冲击，赤火四散，天地色变。
    “呃。”
    闷哼响起，赤松晴嘴角，一抹鲜血飞溅而出。
    “原来，以儒首之能，也不足以守望天下，哈哈。”
    汹涌澎湃的余劲中，赤松晴踉跄稳住身形，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容，毫无情感，如此空虚。
    太学宫。
    东院。
    一招之后，孔丘没有再出手，开口道，“法儒掌尊。”
    “儒首。”
    北院。
    陈巧儿听到儒首的声音，立刻恭敬行礼道。
    “昌邑城有妖物作乱。”
    孔丘下令道，“你和忘语，去将他拿下。”
    “是！”
    陈巧儿领命，没有再耽搁，迈步离去。
    与此同时。
    李园。
    内院。
    正在指点李子夜练剑的白忘语，突然目光一凝，开口道，“李兄，我要离开一会。”
    “怎么了？”
    李子夜面露不解，问道。
    “儒首有令，让我和陈教习前往昌邑城捉拿作乱的妖物。”白忘语凝声道。
    “妖物？”
    李子夜神色一惊，道，“哪来的妖物？”
    “赤松晴。”白忘语应道。
    “那个疯子？”
    院中，黄泉闻言，脸色微变，道，“你才第四境，儒首怎么让你去对付那个家伙？”
    “陈教习为主，我只是辅助。”
    白忘语回答了一句，不再耽搁，准备离开。
    “巧儿姐，不是也才四境巅峰吗？”
    后方，李子夜着急地问道，“你们打得过吗？”
    “七日前，陈教习，已入五境。”
    话声间，白忘语快步离开了内院，朝着李园外走去。
    “真有型。”
    院中，黄泉看着眼前儒门大弟子离去的背影，赞叹道。
    他是不是也弄一身儒袍，背一柄古剑改变一下形象？
    想到这里，黄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嗯。
    好像，挺不错。
    有搞头。
    他和这儒门大弟子，也就差在这身行头上。
    其他的，差别不大。
    一旁，李子夜似乎想起了什么，赶忙追了出去，大声喊道，“老白，别忘了我告诉你的方法，你和巧儿姐都小心一点。”
    “放心。”
    前方，白忘语的声音传回，旋即渐渐远去。
    没过多久。
    北城门前。
    陈巧儿、白忘语相继到来，一同朝着昌邑城赶去。
    昌邑城。
    满目焦土。
    疯子一般的赤松晴，根本没有丝毫怜悯和规矩，不断屠戮城中百姓，寻找那不值一提的存在感。
    昌邑城中，驻兵已经极少，这个时候，几乎所有的兵力都被派往了边境，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残，又怎么挡得住一位疯狂的五境大修行者。
    半日的工夫。
    城中，还在抵挡的残兵败将已所剩无几。
    “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回荡在天地间，赤松晴看着前方百姓和守将脸上的恐惧之色，伸手拍了下去。
    无趣啊！
    刹那，赤火弥漫，无情吞噬人命。
    “君子之风。”
    就在这时。
    远方。
    风云涌动，一股浩然正气冲天而起，旋即古剑破空，极速掠至，轰然一声，强行挡下了漫天赤焰。
    剧烈的冲击力震荡，卷沙成浪。
    “哦？”
    赤松晴有感，目光微微一凝。
    这一刻。
    城中街道上，磅礴无尽的浩然正气弥漫而至，压下四周的火焰，随后，两道身影迈步走来，挡在了数以百计的平民百姓和守将前方。
    “儒门。”
    赤松晴看着前方出现的两人，嘴角微弯，道，“你们果然还是插手了。”
    “降妖除魔，儒门弟子，义不容辞。”
    白忘语上前一步，拔出了地上的太易剑，神色冰冷道。
    “妖魔？何谓妖魔？”
    赤松晴灿烂笑道，“为何你们为正，本君就为妖魔，这是哪里来的道理，是因为成王败寇吗，若本君在这里杀了你们，是不是也可以说你们是妖魔？”
    白忘语听过眼前疯子的疯言疯语，眉头轻皱。
    这家伙，怎么比李兄的歪理还多。
    “不必和他废话。”
    一旁，陈巧儿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冷声道，“打残了，带回儒门，听候儒首的发落。”

 第528章 强者

    昌邑城。
    赤火弥漫，遍地焦土。
    更多百姓遭到屠戮之际，白忘语、陈巧儿赶至，出手拦下了发疯的赤松晴。
    “君子之风。”
    没有多言，多言已是无用，白忘语手持太易剑，主动攻了上去。
    赤松晴冷冷一笑，右手虚握，银色长枪从赤火中飞至，正面迎了上去。
    神兵交接，气浪狂啸奔腾，卷起无边沙尘。
    余波震荡，白忘语脚下退半步，神色却依旧从容，不落太多下风。
    四境、对五境，看似相差一个大境界的战斗，却因为正邪之克，变得不那么悬殊。
    浩然正气，汹涌澎湃，隐约间，竟是无形压制赤松晴身上的妖气。
    “嗯？”
    赤松晴有感，眉头轻皱，立刻收敛周身妖气，以赤火之焰对敌。
    战局再开，银枪急旋，赤火焚天。
    收敛妖气的赤松晴，真气强度明显弱了不少，不过，也不再受儒门浩然正气的克制。
    白忘语见状，脚踏奇步，剑锋触之即走，不再正面交锋。
    战中应变，毫不拖泥带水，千年的武学见识和经验，让白忘语对上修为高于自己的对手也显得游刃有余。
    战局外。
    陈巧儿安静观战，没有着急出手。
    她想看看，如今的小忘语究竟能做到何种程度。
    他是儒门的未来，承载着整个儒门的希望，必须要尽快成长起来。
    战局中。
    神兵交锋之声不绝于耳，赤松晴手持银枪，攻势如狂风暴雨，脸上的疯狂之色，也越发浓郁。
    面对敌人凌厉的攻势，白忘语身影越来越快，以巧克强。
    “铿！”
    银枪、太易剑碰撞，长兵与短兵的交锋，是力量，更是速度的比拼。
    白忘语深知自己的优势和劣势，没有硬碰硬，依靠速度和招式的变化，化解赤松晴凌厉的攻势。
    不过。
    境界之间的差距，并非轻易能够弥补。
    随着战斗的进行，看似平分秋色的战局，开始出现了倾斜。
    “轰！”
    银枪、太易剑再度交锋，剧烈的碰撞声响起，白忘语变招不及，握剑之手，染上一抹朱红。
    赤焰、浩然正气冲击，余波震荡，白忘语脚下滑出数步远，勉强稳住身形。
    “儒门弟子，不过尔尔。”
    赤松晴大笑一声，长枪破空，攻势丝毫未停。
    “至圣斗法。”
    白忘语察觉到战局的不利，横剑身前，周身真气逆冲神藏，刹那，一股狂暴无比的浩然正气汹涌而出，不同此前的平和，给人一种难以言语的压迫感。
    儒门秘术，至圣斗法，可让人短暂提升修为，整个儒门，能将这一招修至大成，做到完全收放自如者，唯有当代法儒，陈巧儿。
    除却陈巧儿之外，白忘语，则是最接近于大成之人，比之其余几位儒门掌尊也丝毫不遑多让。
    儒门弟子，都是天才，而白忘语，是天才中的天才。
    非是李某人那般的资质可比。
    “轰！”
    至圣斗法开启，浩然正气汹涌澎湃，白忘语挥剑，强行挡下赤松晴的攻势。
    初入五境不久的赤松晴，又无法动用半身妖力，实力本就受限，此刻，面对施展秘术的白忘语，一时间，竟是无法占据绝对的优势。
    神兵交锋，这一次，白忘语再度改变战法，多了三分正面攻势，少了三分避让与游走。
    武者之战，除了修为和招式，决断和战法亦十分重要，每一位逆天伐仙的强者，也许并非武学的天才，但是，绝对都是战斗的天才。
    这样的人，李子夜认识两个。
    第一个就是他二哥，李庆之，这个毋庸置疑。
    还有一个，来自前世，大名鼎鼎，姓乔名峰，那是一位自带音响的男人，音响一开，天下无敌，来再多人都没用。
    今时今日，或许已经出现第三个。
    只不过，李子夜没看到。
    “轰！”
    神兵数度交接，气流震荡，白忘语一身儒袍震荡，束发随风猎猎，越战越是强悍。
    “赤焱焚天！”
    眼见对手非是易与之辈，赤松晴神色认真下来，一声沉喝，周身赤焱再起，银枪化游龙，攻势再强几分。
    “浩然篇，红尘滚滚。”
    白忘语见状，周身尽提一身浩然正气，剑起风云，红尘万丈，太易定风波。
    照目。
    双招交锋，两人身影错身而过，一瀑鲜血飞溅而出。
    “呲啦。”
    赤松晴左臂，衣帛撕裂，一抹朱红淌落，染红衣衫。
    后方。
    白忘语嘴角，鲜血点点落下，浸染儒袍。
    “好了。”
    就在这时。
    战局外，一直观战的陈巧儿开口说了一句，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旋即迈步走上前去，淡淡道，“接下来，我来吧。”
    小忘语，很不错。
    假以时日，必将成为儒门的顶梁柱。
    在此之前，就由她先来打残这些疯子和变态。
    李园。
    内院。
    黄泉看着院中还在练剑的少年，开口问道，“小公子，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啊？”
    “担心什么？”
    李子夜一边练剑，一边应答。
    “担心你那朋友呀。”
    黄泉不解地说道，“赤松晴那个疯子，很厉害的。”
    “有巧儿姐陪着去，没事的。”
    李子夜随口应道，“你没听到吗，巧儿姐，已经入五境了。”
    “五境怎么了。”
    黄泉撇了撇嘴，说道，“老子也是五境，不照样打输了。”
    院子中间。
    李子夜停下，转身看着门廊下的大块头，正色道，“黄泉大哥，你那五境多大水分，心里没点数吗，那都是咱们老李家花钱堆出来的，而且，你是做什么出身的，这么多年都快忘了吧，放着职业优势不用，非要和那赤松晴硬碰硬，不输才怪，放心吧，巧儿姐和你不一样，术业有专攻，人家干得活，就是正面硬碰。”
    李子夜说话间。
    昌邑城。
    陈巧儿迈步上前，和白忘语错身而过。
    旋即。
    脚下一踏，身形暴起，瞬至赤松晴身前。
    速度之快，令人震惊。
    赤松晴眸子微缩，立刻挥枪抵挡。
    然而。
    这一刻，陈巧儿身上，一股狂暴无比的气息瞬间爆发。
    至圣斗法，无声开启。
    “轰！”
    天生神力，携磅礴异常的浩然正气，一掌拍在银枪之上。
    力量的交锋，赤松晴双臂一沉，难以抵挡。
    接着，陈巧儿纤纤细手按着长枪，硬生生压在了赤松晴的胸膛前。
    下一刻，一股堪称恐怖的力劲爆发，直接一巴掌将赤松晴拍飞出去。

 第529章 吊打

    昌邑城。
    街道上。
    一抹紫红色的年轻身影飞过，撞塌一个又一个摊位。
    十数丈外。
    赤松晴踉跄稳住身形，未及回神，前方，那秀气却又可怕的倩影已然掠至。
    依旧还是一巴掌。
    四境巅峰之时，陈巧儿便已经能够正面硬杠五境，凭得便是自己的一身神力，而不是赤松晴那般依靠神物的取巧手段。
    今时今日，陈巧儿立足五境，战力更是数倍提升，一身神力越发恐怖。
    纤纤玉指，这一刻，仿佛成为了催命的死神之手，神力之下，空气挤压的爆鸣声，如此令人心悸。
    “砰！”
    赤松晴只来得及横过长枪挡在身前，便再次被一巴掌拍飞出去。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此前如同恶魔一般的赤松晴，被硬生生拍飞十数丈远，鲜血如雨飞溅。
    本就无法动用全功，又遇到陈巧儿这般的战斗狂人，赤松晴，全面落入下风。
    街道尽头，赤松晴强行稳住身形，神色一沉，不再压制体内的妖气，顷刻间，赤火融合妖元，形成焚天之势。
    “赤焱焚世！”
    银枪破空，携滔天赤火，妖元加持，威势惊天动地。
    “被打傻了吗？”
    前方，陈巧儿看到赤松晴周身汹涌的妖气，冷笑一声，在她面前动用这半吊子妖气，找死！
    “问天九式，覆海临渊！”
    妖气近身，陈巧儿再现浩然篇武学，纤手倾元，雄浑无比的浩然正气化为惊涛骇浪，铺天盖地而下。
    “轰！”
    剧烈的冲击声响彻昌邑城，浩然正气破妖氛，随后，惊天一掌，再次拍在赤松晴胸膛。
    “呃！”
    沉重的闷哼声响起，赤松晴周身妖气尽散，脚下一退再退。
    正邪相克，借助妖力破入第五境的赤松晴，在陈巧儿面前毫无还手之力，招招受制，狼狈之极。
    若赤晶石还在，或许，赤松晴尚有一战之力，可惜，世间没有那么多如果。
    赤晶石，已经被李子夜用废掉了。
    世间，又少了一件可以让人越境战斗的神物。
    “陈教习。”
    这时。
    战局外。
    白忘语开口提醒道。
    “知道。”
    陈巧儿应了一声，目光看着前方重伤的赤松晴，眸子微微眯起。
    功法破绽，靠谱吗？
    算了，试一试就知道了。
    尽快打残了，好带回去复命。
    思及至此，陈巧儿没有再犹豫，一身浩然正气再度汹涌而出，极尽升华，遮天蔽日。
    破入五境后，陈巧儿的战力，已经今非昔比，神力加持下，甚至已不逊色于当初的法儒掌尊。
    儒门，天才辈出，一代强过一代，完全无需厚古薄今。
    古时圣贤虽强，今日的天之骄子却也丝毫不逊色，没有必要太过迷信先辈。
    “问天九式。”
    一抬手，浩然冲云霄，正气动世尘，陈巧儿凝元聚力，牵动天地灵气，准备一招打残眼前的疯子。
    “兵祸天关！”
    浩然之篇，借相为力，磅礴无比的浩然正气化为一柄柄无坚不摧的利剑，破空而出。
    十步外。
    赤松晴见状，丝毫没有迟疑，一声沉喝，手中银枪化为银色蛟龙，倾尽全力，硬挡来招。
    “轰！”
    招式冲击，剧烈的碰撞声响起，利剑斩龙，银色长枪应声而断，余波席卷，波及后方的赤松晴。
    鲜血，染红衣衫，赤松晴脚下再退，伤上加伤。
    空中。
    断裂的银色长枪飞落。
    神兵，终末。
    殊不料。
    就在这时。
    断裂的神兵一声悲鸣，最后时刻，狂暴异常的赤焰汹涌而出，冲向前方的陈巧儿。
    神兵有灵，终末，护主。
    “嗯？”
    神兵护主，临终反扑，如此突然，陈巧儿反应不及，被漫天赤火震退数步。
    一瞬之机。
    战局中，赤松晴脚下一踏，迅速离去。
    “儒门，今日的恩怨，本君记下了，期待来日再会生死之时。”
    话声落。
    赤松晴的身影远去，消失不见。
    “追吗？”
    后方，白忘语目光一凝，开口问道。
    “不必，先回去复命。”
    陈巧儿看着赤松晴远去的方向，说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开。
    五境要逃，几乎不可能追得上。
    这赤松晴受伤不轻，短时间内，很难出来为祸世间了。
    白忘语点头，迈步跟了上去。
    两人离开昌邑城，原路返回。
    夕阳将落时。
    两人及时赶回，一者回太学，一者回李园。
    太学宫。
    东院。
    陈巧儿回来复命。
    院中，孔丘听到赤松晴逃掉之事，也没有多说什么，平静道，“回去做事吧。”
    “是！”
    陈巧儿领命，迈步离去。
    李园。
    内院。
    “逃了？”
    李子夜听过小红帽带回的消息，瞪大眼睛，完全没有儒首那般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然。
    “嗯。”
    白忘语点了点头，道，“神兵护主，意料之外，让他有了逃命的机会。”
    “这孙子的命真够大的。”
    李子夜一脸不爽地说道，巧儿姐亲自出手，竟然都没有打废那个疯子，实在太可惜了。
    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要是让那疯子知晓，是他派人抢了他的赤晶石，岂不是很麻烦？
    他好像打不过那疯子。
    算了。
    他惹得麻烦也不止这一个，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
    想到这里，李子夜继续练剑，爱咋咋地。
    黑夜。
    昌邑城西边三十里。
    一座山林中。
    重伤在身的赤松晴踉踉跄跄走来，半身染血，极为狼狈。
    然而，纵然如此，赤松晴目光中，依旧不见丝毫恐惧和害怕，有的只是无尽的空洞与虚无。
    湍急的河水前。
    赤松晴刚要准备喝口水，眼前突然一黑，一头栽了进去。
    顿时，水花四溅。
    很快，湍急的河水卷着赤松晴的身体消失于黑夜尽头。
    “老白。”
    “嗯？”
    “你知不知道一个定律？”
    “什么定律？”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比如，跳崖之人，肯定摔不死，还一定会有奇遇，掉河之人，必会被人救起，同样也会有奇遇。”
    “真的假的？不会是李兄你胡扯的吧？”
    “当然是真的，比真金还真，所以，若遇生死危机，不要犹豫，有崖跳崖，有河跳河，百试百灵。”
    夜下。
    李园。
    李子夜看着天空，随口胡扯道。

 第530章 下棋

    李园。
    从都城戒严后，李子夜便基本不出府了。
    每天过着忙碌而又单调的生活。
    除了练剑，还是练剑。
    距离和火麟儿的一战，已经不足六个月，时间，所剩无几。
    不努力，就会输。
    李子夜，一点也不想输，虽然不说，但是，心中比谁都较真。
    只是，修为的差距，依旧横在那里。
    这世间，能想到的，能找到的药王、神物、甚至是神明，全都已被用废，实在很难再找到这种级别的天材地宝了。
    李家的确有的是钱，也有的是人，但是，没货，也只能干挠头。
    神物，当真不是大白菜。
    别人得到，都是当镇族之宝，李子夜得到，则是直接用废掉。
    败家子三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李某人的奢侈。
    内院。
    从天还没亮，李子夜便开始练剑，一直练了四五个时辰，累得连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了。
    勤能补拙，着实是世间最能骗人的毒鸡汤。
    门廊下。
    李子夜坐在石阶上喘着粗气。
    一旁，白忘语看着手中的飞仙诀，眉头不时皱起。
    这破功法，是真的难。
    李兄能练到这第七式，也是不容易。
    修为可以靠神物来堆，招式可不行，必须要一遍一遍的练。
    仅仅两年，便将这难度极大的飞仙诀学到第七式，可以看出，李兄这两年，是何等的努力。
    即便是他或者善剑的四殿下，也不敢说一定能做到。
    “老白，你说这世间，哪里还有神物？”
    休息了片刻，李子夜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株大药，一边啃一边问道。
    “中原应该是没有了。”
    白忘语轻声道，“大商皇朝境内，宗门势弱，不足以守得住神物，要找神物，只能去中原之外。”
    说到这里，白忘语思考片刻，继续道，“南边的宗门比较多，尤其是南岭八宗门，传承久远，说不定会有一些宝物，日后，李兄和梅花仙剑前往朱雀宗时，可以顺便去看一看。”
    “硬抢？”
    李子夜跃跃欲试道。
    当初仙子师父在云海仙门硬抢七彩莲心的霸气风采，他至今记忆犹新。
    他最喜欢当反派了！
    “暂借。”
    一旁，白忘语纠正道。
    李子夜闻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虚伪。
    到他手里，神物立刻变废物，暂借？他自己都不信。
    “对了，李兄。”
    白忘语似乎想起了什么，看向不远处的房间，问道，“你准备将那位留到何时？”
    “能留多久留多久。”
    李子夜应道，“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她只要还在这李园，任她三头六臂，也逃不出老夫的五指山，用儒首的话说，这就叫天命克制。”
    “很危险。”
    白忘语提醒道，“若被人发现，麻烦就大了。”
    “没事。”
    李子夜微笑道，“有你和仙子师父在，李园，很安全，不论如何，不肯定让她这么轻易离开，这女人，实在太厉害。”
    “嗯。”
    白忘语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澹台天女的强悍，毋庸置疑，她困在李园，漠北八部如折一臂。
    如今，漠北又失去了赤松晴这位五境战力，整体实力出现不小的折损，大商也能勉强喘口气。
    只要漠北铁骑的步伐慢下，北境百姓的日子，就不至于那么艰难。
    “小公子。”
    就在这时。
    内院外，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十一殿下，带兵北上了。”
    “这么快？”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凝，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今日早朝后。”小厮应道。
    “纸上谈兵的时候终于结束。”
    李子夜眸中一抹流光闪过，平静道，“再好的战法，也要经过战场的检验，方才知道究竟可不可行。”
    “我相信李兄的办法，一定可行。”一旁，白忘语神色平和道。
    “个人崇拜要不得。”
    李子夜回过神，笑了笑，说道，“我自己都没有太多信心。”
    战争，终究不是纸上谈兵，打过，才知道。
    皇宫。
    寿安殿。
    商皇、四皇子对弈，棋至中局，胜负难分。
    商皇今日明显有着心事，举棋不定，仿佛在思考什么事。
    慕白倒是心无旁骛，专心下棋。
    此消彼长，本来棋力相差悬殊的两人，竟然战的旗鼓相当。
    很快。
    一局终末，商皇勉强胜了半子。
    姜还是老的辣。
    慕白对于这个结果，也没有任何失望，他看得出来，父皇有心事，不然，他输的会更惨。
    “今日早朝，老十一请兵北上，你为何要表态支持？”商皇放下手中的棋子，问道。
    “北境战事吃紧，十一弟前去驰援，四位武王身上的担子也能减轻一些。”慕白回答道。
    “他只有六万人。”
    商皇淡淡道，“北境，已经聚集了我大商三十余万大军，他那六万人，即便去了，又能改变什么。”
    “儿臣相信十一弟。”
    慕白轻声道，“十一弟既然主动请旨，必定是有把握能帮得上忙。”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商皇看着眼前的嫡子，眸子微眯，问道。
    “儿臣，不善带兵。”
    慕白没有正面回答，语气坦然道，“我只是相信十一弟。”
    商皇闻言，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老四，好像在隐瞒了什么事。
    “陛下。”
    这时。
    大殿外，一名内侍走来，恭敬道，“皇后娘娘求见。”
    “有请。”商皇颔首道。
    “是。”
    内侍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不多时。
    长孙皇后走来，恭敬行礼道，“参见陛下。”
    “免礼。”
    商皇神色平和道，“皇后这个时候来，是有什么事吗？”
    “的确有件事，需要和陛下商议。”
    长孙皇后应道，“就是东临王长女的婚事，东临王妃已和妾身提过数次，妾身想问问陛下的意见？”
    “东临王长女？”
    商皇听完，眉头轻皱，他当初是想要将此女指婚给白忘语，不过，如今白忘语和李家长女有了婚约，此事只能作罢。
    “除了东临王长女，朝廷中，还有许多臣子的儿女，也到了婚配年纪，都想要让陛下给指一门婚事。”长孙皇后继续说道。
    “这些事，皇后做主即可。”
    商皇平静道，“朕记得，五日后便是中元节，皇后每年不是都要宴请那些朝臣的家眷吗，正好借此机会，安排一下。”
    说到这里，商皇似乎想到了什么，特意叮嘱道，“将李家那位李教习也叫上吧，他的年龄也不小了，到时候，皇后可以问一问他的意向。”

 第531章 中元节

    “让我去？”
    李园。
    内院中。
    李子夜听过四殿下派人送来的消息，一个头两个大。
    搞啥子哟！
    这些朝臣家属的聚会，关他毛事，干嘛非要拉上他。
    “不去能行吗？”
    李子夜看着眼前送信的下人，问道。
    “四殿下说，这是陛下的意思。”
    送信的下人回答道。
    李子夜闻言，眉头轻皱。
    皇帝是吃饱撑的吗，竟然管起这种闲事来。
    那么多国家大事不处理，整天操心李家的事。
    “回去告诉四殿下，我会准备前去。”
    李子夜收敛心思，看着眼前四皇子府的下人，说道。
    “奴才告退。”
    下人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宴无好宴啊。”
    不远处，红烛端着果盘飘了过来，幸灾乐祸道，“我可听说，中元节的那场宴席其实就是那些朝臣家眷给自己的儿女挑选女婿或者儿媳妇的地方，小子夜，你很危险啊，朝中上下，盯着咱们李家的人可不少。”
    “放心，咱就是个暴发户，那些权贵，看不上我们这样的商贾人家。”
    李子夜咧嘴一笑，似是不在意地应了一句，心中却是直突突。
    可不要啊。
    他可不想娶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难不成，他都穿越了，还逃脱不了相亲的命运？
    “李兄，加油。”
    白忘语也飘了过来，适时地补了一刀。
    反正他现在和李姑娘有了婚约，再也不需要担心这种事了。
    真好。
    李子夜被一刀补的差点喘不过气来，咬牙切齿看着飘走的小红帽，在想要不要给他一闷棍。
    五天的时间，转眼即过。
    李子夜最怕的中元节还是来了。
    内院。
    李子夜的房间中。
    红烛早早地就闯了进来，拎起还没有睡醒的李某人，就开始为其收拾。
    幼微不在，她就是半个家长，能不操心吗。
    万一哪家姑娘眼瞎，看上咱家傻子，这家伙的终身大事不就解决了。
    “红烛姐，这才什么时候啊，天都没亮呢！”
    李子夜困得迷迷糊糊，一边挣扎，一边说道。
    “别废话，你可是代表咱李家去赴宴，不能丢了面子。”
    红烛将眼前小子按在桌前，很是用心为其描描这，画画那。
    李子夜迷迷糊糊地坐在椅子上，因为没有睡醒，完全反抗不过，成为了工具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反正，外面的天都已经大亮了。
    红烛终于停下手来，满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
    还别说。
    这小子好好收拾收拾，还挺人模狗样的。
    “好了。”
    红烛拍了拍眼前小家伙的肩膀，说道，“看一眼，还可以不？”
    李子夜随便扫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无所谓地说道，“有什么变化吗，还是那么帅。”
    女人，真是肤浅。
    “别贫了，去了好好表现，别失了咱们李家的颜面。”
    红烛很是不放心地叮嘱道。
    这小子，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我就是去凑个人数，估计，除了皇后娘娘以外就没人认识我，先走啦，晚上记得给我留饭。”
    李子夜随口说了一句，旋即起身朝外面走去。
    藏鹭园。
    皇宫外一处很出名的风景胜地。
    归属皇家，是一座景色秀美的皇家别院。
    今日。
    中元节至，长孙皇后在这里宴请朝臣的家眷们。
    园中。
    玉兰花开，花香四溢，很是美丽。
    朝臣的家眷们相继赶来，彼此寒暄，十分热闹。
    宴席尚未开始，人基本都到齐了。
    除了李子夜。
    此时，李子夜还在赶来的路上。
    “白儿，你让人通知李教习了吗？”
    长孙皇后和几位王妃寒暄了两句，目光扫过园子，始终不见某人的踪影，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宴席都要开了，人也差不多到齐了，那小子，怎么连个影子都没有。
    “通知了。”
    慕白无奈道，“当天就让人去说了。”
    “告诉他这是你父皇的意思了吗？”长孙皇后不放心地问道。
    “告诉了。”
    慕白点头道。
    “这小子，不会不来吧。”
    长孙皇后又左右看了一圈，不禁有些头疼。
    她这里倒是没什么事，不过，陛下亲自开了口，他若不来，麻烦可就大了。
    一刻钟后。
    宴席开始。
    长孙皇后坐于主位上。
    两边，是四皇子还有九公主。
    朝臣的家眷们也相继落座，来到这座园子的，非富即贵，身份都不一般。
    文臣的女儿，将军的儿子，数不胜数。
    不知何时。
    宴席的角角落落里。
    李子夜已经来了。
    藏得严严实实，只管低着头吃东西。
    儒首保佑，她们都看不到他！
    他不要相亲！
    “母后。”
    慕容眼尖，一眼便看到躲在宴席角落里的身影，提醒道，“人来了。”
    长孙皇后听到女儿的提醒，目光望了过去。
    很快，便找到躲在角落里的李子夜。
    这小子，还真会躲！
    长孙皇后气的牙痒痒的。
    看这情况，应该是猜到今日宴会的目的了。
    放在平日里，她也就放过他了，不过，今日，她是带着任务来的。
    陛下的旨意，她不能违背。
    宴席之末。
    李子夜低着头狂吃，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反正认识他的人也不多。
    他只要不说话，不冒泡，没人知道他是谁。
    宴席结束，立马开溜。
    相亲？
    这辈子都不可能相亲！
    一旁的桌上。
    一位带着女儿来的妇人，看到旁边年轻人难看的吃相，不禁皱了皱眉。
    这谁家的野小子，实在太没有规矩了。
    不过，坐在这个位置的，想来也不是什么身份尊贵之人。
    想到这里，妇人脸上露出一抹嘲讽之色，说道，“小子，你家大人没有教过你宴席的礼仪吗？”
    席末，李子夜听到有人喷他，下意识抬起头，不过，很快又低下头去，继续吃。
    沙币！
    要不是皇后在这里，就这种送经验的小怪，他张了张嘴就秒了。
    忍！
    “长辈说话，不好好听着，当真是没有教养的小子。”
    妇人看到某人的反应，立刻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想，这一定不是什么高官权贵家的弟子，于是，再度嘲讽道。
    李子夜低着头，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我忍！
    不和这种小怪计较，经验太少，不值得开喷。
    --
    作者有话说：

 第532章 李教习

    儒门。
    东院。
    安静的小院内。
    两个老头难得的没有在种菜，而是坐在园中下下棋。
    法儒和儒首的棋艺，都还不错，至少要比他们的弟子小红帽强上许多。
    活得久，还是有些好处。
    棋局，不见太多厮杀，局面很是平和，可见两个老头就只是在消磨时间，而不是为了争个胜负。
    “儒首，李家小子去藏鹭园了。”
    棋至中局，法儒首先开口，说道。
    “我知道。”
    孔丘点头，道，“皇室还是坐不住了，想要对李家动手。”
    “依旧是联姻的手段。”法儒轻声道。
    “牺牲一个人，便能换得巨大的利益，在皇室和朝廷看来，是最好不过的办法。”
    孔丘平静道，“莫说是今朝，历朝历代，和亲、联姻，都是皇室惯用的手段。”
    “李家，估计不会同意。”
    法儒落子，说道，“此前皇室想要给李家长女和宣武王世子指婚，李家都不肯就范，颇多运作，结局，那宣武王世子至今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现在，皇室想要故技重施，李家，必然不会轻易妥协。”
    “这一点，皇室一定也清楚。”
    孔丘颔首，说道，“强行指婚，肯定不行，李家毕竟不是任人宰割的小门小户，皇室若想要李家妥协，只能另想它法，毕竟，李家也不是全无弱点。”
    “儒首的意思是，皇室，会威胁李家妥协？”法儒皱眉道。
    “嗯。”
    孔丘点头，道，“寿安殿那位，心机深沉，能容忍李家至今，只是因为还查不到李家暗中隐藏的那些力量究竟在哪里，但是，从皇室最近频繁的动作来看，寿安殿那位陛下，耐心已经快要耗光了。”
    “陛下若真要动李家，以李家小子的性格，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法儒神色微凝，道，“李家暗中的势力，虽然还没有完全暴露，不过，从李家逐渐展现出的实力来看，李家背后的力量，必定十分强大，不会弱于任何宗门大教，一旦皇室和李家撕破脸，到了鱼死网破的一步，半个大商恐怕都会大乱。”
    “就看皇室的选择了。”
    孔丘看着棋盘，手中的白子落下，说道，“如今的大商，大敌在外，此事挑起内斗，非是明智之举，李家小子，不同一般人，不论思想还是手段，都超越这个时代太多，皇室，若是以衡量一般世家的目光去衡量李家，后果，必定不会如意。”
    “儒门，要插手吗？”法儒凝声问道。
    “若真到那一步。”
    孔丘淡淡道，“儒门，不会坐视不理。”
    “哪怕得罪大商皇室？”法儒神色凝重道。
    “儒门，守望天下。”
    孔丘平静道，“李家小子，便是天下的希望，哪怕倾尽儒门，也要为人间，保留下一线生机。”
    “儒首，李家小子身上到底有什么？”
    法儒认真道，“虽然天书和白月族都承认了李家小子，但是，直到今日，李家小子身上依旧还看不出任何异于常人之处，寒冬之劫，已经越来越近，他真的有这个能力，改变这个世间吗？”
    “再等等吧。”
    孔丘轻声道，“若我的推断没错，李家小子和火麟儿的一战，将会是一切蜕变的开始。”
    “蜕变？”
    法儒凝神，道，“儒首是说，未来，李家小子身上会出现巨变？”
    “嗯。”
    孔丘点了点头，道，“他身上，已积累了太多的力量，那些力量，不会凭空消失，应该只是时机未至。”
    法儒闻言，苍老的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希望儒首所言，是真的。
    人间，需要希望，李家小子得天书和白月族承认，毫无疑问，是天命所归之人。
    就在法儒和儒首交谈之时。
    藏鹭园。
    宴席已开，十分热闹。
    在场全是朝廷贵胄的家眷，身份尊贵，举止文雅。
    除了一个人。
    李子夜坐在宴席之末胡吃海塞，不一会的工夫，已经清扫了大半张桌子。
    旁边，妇人依旧还在冷嘲热讽，不过，李子夜完全没有理会。
    只要皇后娘娘没有发现他，怎么都好说。
    被嘲讽两句，不疼不痒，他忍了！
    忍字头上一把刀，说两句怎么了，人家又没有动刀呢，已经很善良了。
    李子夜不断的自我安慰，自我催眠，自我洗脑。
    妇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夫妻生活不和谐，满腹怨气的没处发，抓住一个骂不还口的李子夜，喋喋不休，一直说个不停。
    妇人身旁，一位长相还算秀气的少女坐在那里，目光中也充满了不屑。
    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家庭教育，如此的重要。
    不得不说，李子夜有的时候，真的是非常能忍。
    硬生生被喷小半个时辰，依旧无动于衷。
    比忍者还忍者。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李子夜心中不断这样安慰自己，不和这怨妇计较，不值得。
    宴席前方，长孙皇后和几位王妃寒暄谈笑，目光不时看向宴席最后面，不过，一时间也脱不开身找某人的麻烦。
    “皇后娘娘，您看思思的婚事？”
    宴席间，东临王妃看着眼前的皇后，提醒道。
    儒门的白忘语，是多么好的人选，可惜，被李家抢了先。
    不过，四皇子和十一皇子也都不曾婚配，她与皇后提过，只是，皇后娘娘一直没有正面表态。
    主座上，长孙皇后听到东临王妃又提起这个问题，顿时有些头疼。
    白儿已经明确拒绝，她答应过不在婚事上勉强他，不然，这东临王长女还真是不错的人选。
    至于慕青，如今已带兵去了北境，他的母妃虽然很同意这门亲事，却也不敢擅自做主，老十一也是个火爆脾气，此前就因为青青郡主的事，差点和慕渊大打出手。
    这些孩子，真是让人头痛。
    婚事，按道理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偏偏到了她这里，都没法做主。
    思及至此，长孙皇后脸上露出了一抹和善的笑意，说道，“王妃莫急，容本宫再考虑几日，这毕竟不是一件小事，陛下那里，本宫也要去知会一声，听一听陛下的意见。”
    “那就劳烦皇后娘娘了。”东临王妃轻声应道。
    “王妃客气。”
    长孙皇后心中轻轻松了一口气，总算安抚住一个。
    “皇后娘娘。”
    方才安抚住东临王妃，宴席间，又有朝廷重臣的家眷起身，恭维的同时，不忘了给自家儿女求一门靠谱的婚事。
    长孙皇后笑脸相对，心中却苦笑不已。
    这些妇人可真是，自家孩子的婚事，自己不操心，非要求到她这里。
    皇家赐婚虽然是荣耀，但是，她哪里管得过来这么多。
    座席两边。
    慕容、慕白安静地用膳，这时，也不敢多说什么，生怕引火上身。
    尤其是慕白，坐在那里默默无言，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了一句话，明显很不适应这个氛围，若非自己母后的要求，绝对不可能来这种场合。
    “四殿下，臣女敬殿下一杯。”
    就在这时，东临王长女吴思思主动举杯，恭敬道。
    慕白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眉头轻轻皱起，却也不好拒绝，举杯应道，“郡主，请。”
    一旁，东临王妃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很是满意女儿的行为。
    四皇子是皇后的嫡子，未来很有可能成为太子，她这女儿若能嫁给四皇子，今后极有可能成为太子妃。
    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宴席间，在场众人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心中各有思虑。
    难不成，东临王的女儿，要许配给四皇子？
    四皇子本来就有忠武王和皇后的支持，若再加上一个东临王，势力将会更进一步，成为太子的希望也会大大增加。
    主座上。
    长孙皇后脸色尽是笑意，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
    宴席角落。
    李子夜看到宴席前方热闹的一幕，脸上也露出了一抹诧异之色。
    这东临王长女不是喜欢小红帽吗？
    难不成，他猜错了？
    女人心海底针啊！
    算了，不关他事，还是吃饱饭重要。
    想到这里，李子夜继续胡吃海喝。
    一旁，尖酸刻薄的妇人依旧还在嘲讽，喋喋不休，没完没了。
    “看什么，那是东临王的女儿，不是你这样的人能攀附的起，癞蛤蟆就不要总想着吃天鹅肉。”
    “你家长辈呢，为何没有来，是羞于身份低微，不敢来吗？”
    “说来也是，今日过来赴宴的，全都是都城权贵，却总有一些人，不请自来，妄想攀龙附凤。”
    “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别在这丢人现眼，要是冲撞了哪位王妃或者妇人，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宴席至今，妇人的注意力仿佛都落在了李子夜身上，一直嘲讽个不停。
    正如妇人所说，今日前来赴宴的人，非富即贵，妇人，身份已算是最为低微的。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比自己身份还要更低的，妇人，又怎么肯放过，将心中所有的自卑和怨愤全都发在了李子夜身上。
    世间，不论哪里，最常见的便是欺软怕硬之人。
    李子夜被妇人念叨的脑袋都疼了，看到妇人还没有停下的意思，不禁翻了一个白眼，礼貌地关心道，“大婶，你不累吗，歇会儿吧。”
    “大婶？”
    妇人听到眼前小子对她的称呼，先是一愣，旋即立刻怒了，喝道，“没有教养的小子，你就是这样称呼长辈的吗！”
    “不然呢？”
    李子夜皮笑肉不笑道，“那要怎么称呼，看您一大把年纪，叫大婶确实不太合适，那叫婆婆如何？”
    “你！”
    妇人气的胸口一阵剧烈起伏，恨不得起身踹死眼前的小子。
    两人这边的动静，也引起周围不少人注意，目光望了过来。
    李子夜见状，赶忙低头，将脸埋在一堆果盘间，生怕被人看到。
    不好，没忍住。
    应该没人认出他吧，应该没有，儒首保佑！
    “李教习？”
    这时，相距不远的位置，一位少年看到李子夜的模样，一脸惊讶地唤道。
    两边，不少人听到这个称呼，神色微怔。
    教习？
    宴席末，李子夜听到有人认出他来，吓了一跳，脑袋越来越低，就差钻到桌子底下。
    靠！
    这都有人能认出来？
    难不成是太学的学生？
    他也没有去教过几节课啊！
    宴席中间，不少人看向少年，面露疑惑。
    少年看着周围人望来的目光，赶忙解释道，“是陛下亲封的国士，李子夜李教习啊。”
    他上过这位李教习的课，所以，印象很深。
    周围众人听到这个名字，神情都是一震。
    李家嫡子！
    李家人，怎么也来了。
    难不成。
    思及至此，席间的妇人们心中一惊。
    是皇后娘娘！
    很快。
    宴席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后方。
    李家人，竟然也受邀来了。
    长孙皇后右手边。
    慕白看着宴席最后边的身影，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神色淡然。
    来都来了，装什么大尾巴狼。
    这下，看你怎么藏。
    宴席末。
    李子夜旁边。
    妇人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一脸震惊。
    李家嫡子？
    那个富可敌国的李家唯一的继承人？
    众人瞩目。
    李子夜依旧当做看不到，低着头，该干什么干什么。
    老子就是不出来，你们还能咬我吗！
    宴席主位。
    长孙皇后看到某人还在躲，主动开口，平静道，“李教习，上前坐吧，你可是咱们大商的有功之臣，有着陛下亲封的国士称谓，不能坐那么靠后。”
    说完，长孙皇后看向身后的内侍，吩咐道，“在四殿下旁边加一个座位。”
    “是！”
    内侍领命，旋即抬着一张桌子，放在了四皇子下方。
    宴席间，朝臣家眷们看到皇后娘娘的态度，心中越发震惊。
    这宴席的座位，可不是随便坐的。
    距离皇后越近身份便越是尊贵。
    这李教习，虽然有着国士的身份，相当于朝廷客卿，一般情况下，却也不该坐的如此靠前。
    不过，皇后娘娘加的这张桌子，并不是在宴席之内，若说逾礼，也算不上。
    四皇子和九公主是皇亲，座位单独列出，并未入席，皇后将这位李教习安排在四皇子身边，其中之意，可真是令人深思。
    此前，唯有长孙家的那位世子，有如此殊荣。
    是子侄，而非臣子。

 第533章 相亲

    藏鹭园。
    众人瞩目。
    李子夜硬着头皮起身，朝着宴席前走去。
    干嘛啊！
    走个程序得了。
    非要把他揪出来。
    四皇子身旁，李子夜走至，先朝皇后行了一礼，旋即坐了下来。
    座位上。
    李子夜、慕白对视一眼，数个呼吸的工夫，眼神交流了好几句。
    “干嘛呀这是？”
    “你自己不会看吗？”
    “这能看出来个屁，你们皇亲国戚、王权贵胄聚会，叫我来干嘛？”
    “这是父皇的意思，来都来了，先坐着吧，具体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反正一会就知道了，急什么。”
    “好吧，我看那东临王长女对你有意思啊，要不，凑合一下？”
    “滚！”
    “还皇子呢，真没素质。”
    “小子，你得意不了多久，等会有你哭的。”
    “呵，小爷既然敢来，就说明罩得住！”
    主座上，长孙皇后看到两人眉来眼去，眉头轻皱。
    这两人做什么呢？
    另一边，慕容端起身前的茶杯，抿嘴一笑。
    兄长，也只有在这李教习面前，才会无法保持一贯的平静。
    “李教习今年十九了吧？”
    长孙皇后目光看向下方的李家嫡子，问道。
    “咯噔。”
    李子夜听到皇后的问题，心中下意识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不会吧！
    “十九了。”
    李子夜脸上强行挤出一抹笑容，应道。
    “该娶妻了。”
    长孙皇后微笑道。
    李子夜干巴巴一笑，道，“草民只是一介平民，娶妻之事，就不劳皇后娘娘您挂心了。”
    他就知道，宴无好宴！
    大庭广众之下，他也没法拿四皇子挡刀，郁闷啊。
    “李教习于大商有功，本宫当然还是要关心的。”
    长孙皇后看出眼前小家伙的无奈，一脸笑意地说道。
    李子夜闻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就是欺负他人多的时候不敢逾礼。
    估计，这是那位商皇的意思，不然，皇后没有必要将当初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宴席间，各方权贵的家眷听着皇后和李家嫡子说话的态度，互视一眼，心中波澜难掩。
    这哪里是皇后和臣子说话的语气，分明就是长辈和晚辈之间的闲谈。
    都说四皇子和李家嫡子交好，看来并非谣传。
    四皇子若真能得李家相助，毫无疑问会如虎添翼，争夺太子之位的筹码大增。
    众人思绪间，宴席前，东临王妃给一旁的女儿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一定要尽可能抓紧四皇子。
    吴思思看到母亲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
    主座上。
    长孙皇后目光看向前方的朝臣女眷们，微笑道，“你们刚才不是还想要本宫为你们家的女儿找一门好亲事吗，你们觉得，李教习如何？”
    众人闻言，心中都是一震。
    慕白身旁，李子夜听到皇后所言，也吓了一跳。
    干嘛啊！
    这是非要给他找个媳妇吗！
    他又不是找不到媳妇。
    宴席上，各方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拿不准皇后娘娘究竟何意，只能客套地回应。
    “李教习一表人才，谁家的女儿若能嫁过去，当然是莫大的荣幸。”
    “不错，李教习才情过人，堪称当世奇才。”
    “我等还听说李教习的武学造诣也相当不俗，当真是文武全才，我大商朝有这样的人才，实乃一件幸事。”
    ……
    坐席间，你一言，我一语，什么好听说什么，将李子夜夸的跟花一般。
    花都没有这么多优点。
    李子夜一脸无语地听着众人的吹捧，心中毫无波澜。
    虽然她们说的都是实话，但是，没必要说的这么直白，怪不好意思的。
    “本宫听说，这些日子，李教习一直在府中练剑，几乎不出门，练武虽然重要，但是，个人大事同样也重要。”
    长孙皇后面带笑意地说道，“这里都是和李教习年龄差不多的年轻人，可以多走动走动。”
    “多谢皇后娘娘的关心。”
    李子夜恭敬一礼，木有灵魂地应道。
    “慕容。”
    长孙皇后看到眼前小子还是没啥反应，目光看向一旁的女儿，吩咐道，“带李教习去给各位王妃和夫人敬酒。”
    “是！”
    慕容起身，迈步走上前去。
    “李教习，请！”慕容客气道。
    “有劳公主殿下。”
    李子夜起身恭敬一礼，旋即压低声音，问道，“公主殿下，什么情况？”
    “先照母后说的做。”慕容小声应道。
    李子夜点头，走了出去。
    “这位是东临王妃。”
    慕容带着李子夜，首先来到东临王妃的座位前，介绍道。
    “敬王妃。”
    李子夜恭敬敬酒，道。
    “李教习客气。”
    东临王妃回敬，眸中一抹异色闪过。
    皇后娘娘究竟要做什么？
    “这位是关山王妃。”
    “敬王妃。”
    九公主的带领下，李子夜敬过一位又一位王妃和夫人，彻底成为工具人。
    座席前方，慕白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弯，忍不住的幸灾乐祸。
    这小子也有今天！
    宴席间，李子夜喝了一杯又一杯，虽然水酒不醉人，但是喝多了也撑得慌。
    慕容只负责介绍，并不陪着喝，倒是显得十分从容。
    “公主殿下。”
    二十几杯水酒下肚，李子夜实在不想再喝，压低声音，小声道，“我喝不下了。”
    “忍一忍，快敬完了。”
    慕容一边笑着和几位夫人寒暄，一边小声应道。
    “这究竟是要干嘛啊？”
    李子夜压着声音，咬牙切齿声地问道。
    “让各位王妃和夫人认识认识你，看看有没有愿意将女儿嫁给你的。”慕容一脸笑容地小声应道。
    “我又不着急娶妻。”李子夜低声道。
    “和我说没用。”
    慕容小声道，“你若有意见，去和母后说。”
    “我要敢，就不来了。”李子夜咬着牙说道。
    “不敢就继续敬酒。”慕容笑着和一位夫人交谈了两句，旋即低声应道。
    “算你们狠。”李子夜认怂，继续当工具人。
    就在李子夜迫于恶势力的压迫，继续向各位权贵夫人敬酒时。
    远处。
    一身常服的商皇出现，目光注视着前方宴席，安静无言。
    后方，三尺剑持剑而立，同样一言不语。
    许久，商皇开口，问道，“你觉得，李家嫡子和哪家的女儿比较合适？”
    “臣，看不出来。”三尺剑摇了摇头，应道。
    “李家，还是要为朝廷所用，朕才放心。”商皇淡淡道。
    三尺剑沉默，不知该如何回答。

 第534章 大型打脸现场

    藏鹭园。
    宴席间。
    李子夜在慕容的介绍下，一桌一桌的挨个敬酒。
    在场，全都是王权贵胄家的家眷，身份尊贵，纵然慕容这个公主，也要以礼相待。
    李子夜，就更不用说了。
    一介平民，空有国士之名，面对王妃、郡主们又怎敢不知礼守矩。
    当然，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皇后在上面盯着，李子夜，不敢太过放肆。
    席间，觥筹交错，由于女人比较多，话也比较多，彼此间拉拉家常，很是热闹。
    不少妇人在李子夜敬酒时，还真的认真地看了一眼。
    第一印象，还算满意。
    毕竟，李子夜的长相，其实不错。
    最重要的是，有李家富可敌国的光环加持，就算再丑，也有人看得上。
    不论何时，世间最受欢迎的永远是三种人。
    高富帅、高富丑、矮富丑。
    只要富，就算长成一头猪的模样，都有人倒贴。
    更何况，李狗子还长得人模狗样。
    正是因此，席间，很多妇人看李狗子时，越看越觉得顺眼。
    在场的贵妇人心知，若能将女儿嫁到李家，不比嫁给皇子差多少。
    当不上太子的皇子，并没有那么荣光。
    而李家，富可敌国，是实实在在的富可敌国，李家的这位嫡子，身为李家唯一的继承人，就连皇后娘娘都礼遇有加。
    座席末。
    此前嘲讽李子夜的妇人，如今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羞愧地恨不得藏起来。
    妇人的女儿，也不禁埋怨地看了自己母亲一眼，方才那么好的机会，母亲若是态度友善地结交这李家嫡子，说不定她也有机会嫁入李家。
    不得不说，妇人的女儿对自己的容貌，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不过。
    那是妇人的女儿自以为。
    李子夜，压根就没注意喷了他半个时辰的妇人，竟还有一个女儿。
    在李子夜眼中，有些人，就是透明人，无关紧要，只配呆在省略号里。
    要论容貌，在场，谁能比得上九公主。
    那可是大商最美丽的明珠，没有之一。
    就这样，李子夜也没有太多感觉，反而是一脸不情不愿地跟在慕容身后。
    倒也不是讨厌，主要是喝不下去了。
    “我喝不下了，想上茅厕。”
    又灌了十多杯酒后，李子夜感到一阵尿急，低声说道。
    慕容闻言，顿时无语，小声道，“等一会儿，怎么也要敬完，不然，太失礼了。”
    李子夜扫过后方已经所剩无几的座席，咬了咬牙，说道，“好吧，那快点，我马上就忍不住了。”
    慕容点头，也加快了介绍的速度。
    她知道这家伙的性子，要是忍不住时，估计真的会跑，才不会管这是什么场合。
    “这是赵将军的夫人……”
    “这是姚太卜的夫人……”
    “这是……”
    两人加快了敬酒的速度，不一会的工夫，扫荡到宴席最后面。
    “这是”
    最后一人，慕容刚开口，已经到了崩溃边缘的李子夜立刻敬酒，道，“敬夫人。”
    妇人正是此前喷了李子夜半个时辰的长舌妇。
    “李……李教习，请。”
    妇人神色慌乱地端起酒杯，回敬道。
    李子夜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就要跑。
    忍，忍不住了！
    “李教习，奴家敬你一杯，方才有些误会，奴家为母亲道歉。”
    这时，妇人的女儿主动起身，巧笑连连地说道。
    “不必，不喝。”
    李子夜随口应了一句，转身就走。
    这谁啊。
    被尿意冲昏头脑的李子夜，哪还管得了这是哪个省略号里的路人甲，举目四望，只想找到茅厕。
    妇人的女儿端着酒杯，尴尬站在那里，脸色变了又变。
    慕容看了一眼身前的少女，大概也猜到些什么，没有理会。
    这种门缝看人的女人，她见得多了。
    惹谁不好，非惹李子夜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
    前方，李子夜刚走了两步，又转了回来，一脸急切地小声问道，“公主，茅房在哪？”
    慕容听过，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她好歹是个公主。
    这家伙，就不能文雅一点吗？
    主座上。
    一直关注着两人情况的长孙皇后，看到两人奇怪的举动，雍容而又美丽的脸上露出一抹疑惑。
    这小子又搞什么幺蛾子。
    坐席间。
    众位王妃和夫人也在关注着两人，毕竟，能让九公主亲自陪着敬酒，这份荣光，可不是每个人都有。
    足以说明，皇后娘娘对这位李家嫡子的看重。
    这一刻。
    作为全场最亮的仔，李子夜，收获羡慕眼神的同时，自然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嫉妒。
    毕竟，在场除了一堆女眷，还有几位世子，和几位重臣的儿子。
    看到这李家嫡子如此出风头，又有大商最美丽的明珠九公主陪伴，怎能不心生妒忌。
    于是。
    有人站了出来。
    想要打压一下某人的威风。
    “听说李教习武学造诣不俗，在下不才，想要向李教习请教几招，还望李教习能够赐教。”
    尹丰臣，禁军大统领庄十三的亲外甥，大商都城年轻一代数得着的高手，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迈步从宴席间走了出来，主动挑衅道。
    几位世子和重臣之子见状，互视一眼，旋即默契了收回目光。
    尹丰臣已是踏入第三境后期的高手，对付这个李家嫡子，绰绰有余。
    他们可听说，这李家嫡子的武道天赋，其实很一般。
    在太学宫，每次和那白忘语较武，都输的很惨，最多也就能坚持十招左右。
    徒有盛名，其实，不堪一击。
    宴席前方。
    长孙皇后看到尹丰臣主动提出挑战，神色一怔。
    一旁。
    慕白见状，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这家伙是脑子进水了吗？
    哪来的勇气出来挑衅。
    就是因为那些传言？
    他没有听说过一句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吗？
    天赋不好确实是真，被白忘语吊打也是真，但是，他就不想想，他和白忘语，有可比性吗？
    宴席末尾。
    尿急中的李子夜，压根没在意某人的挑衅，就只想找茅房。
    一旁。
    慕容倒是知道事情轻重缓急，小声说道，“你先打，打完我让人带你去。”
    “忍不住了。”李子夜着急道。
    “忍不住就快点打。”
    慕容没好气地说道，“快点去，不然，你就忍着吧。”
    李子夜闻言，实在没了办法，快步朝着宴席中间走去，看着眼前挑衅的路人甲，开口道，“来吧。”
    尹丰臣看到这李家嫡子同意了他的挑战，嘴角微弯，道，“李教习，请。”
    “请。”
    已经快要急疯的李子夜没有再任何废话，脚下一踏，直直冲了过去。
    尹丰臣看到前者出招，一声沉喝，也正面冲了上去。
    一掌凝元，力劲十足。
    殊不料。
    一掌打空，如陷泥沼。
    李子夜抓住前者的手臂，卸力，借力，旋即一巴掌将眼前路人甲拍飞出去。
    滚你大爷的，别耽误小爷上茅房！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
    尹丰臣飞出，轰然一声摔在了地上，滚出一丈余远。
    仅仅一招，胜负已分！

 第535章 桃花运

    藏鹭园。
    宴席间。
    李子夜一巴掌放倒眼前见都没见过也不知道的路人甲，旋即转身就走。
    真，真忍不住了！
    宴席末，慕容早已唤来了一名小太监，等着为某人带路。
    李子夜如遇救星，跟着小太监离了席。
    慕容则是迈步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他做什么去了？”
    主座上，长孙皇后看到女儿回来，开口问道。
    “出恭。”
    慕容很是小声地说道。
    “……”
    长孙皇后一脸无语。
    这小子。
    难怪跑那么急。
    宴席中间。
    尹丰臣狼狈地爬起身，脸色极其难看。
    周围，朝臣的家眷们看到这一结果，神色间的震撼难掩。
    尹丰臣已入第三境后期，年轻一代中也绝对是数得上的高手，竟是一招就输了。
    差距，怎会这么大？
    不是说，李家嫡子的武道天赋，其实很一般吗？
    在太学宫时，很多人都看到过李家嫡子和那儒门大弟子比试的情况，每一次都输的很惨。
    难不成，一直以来，这李家嫡子都在藏拙吗？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他们眼中的天才，竟输给一个天赋寻常之人，而且，还输的如此之惨。
    主座上，长孙皇后看向一旁的嫡子，不解地问道，“白儿，李教习这么厉害吗？”
    “李兄，从来都不弱。”
    慕白放下手中的酒杯，平静道，“他只是打不过白忘语和儿臣而已，打他们，轻而易举。”
    “你们的修为不是都相差不多吗，实力差距怎会这么大？”
    长孙皇后不懂武，所以听到自家儿子的解释，越发的不解。
    “母后，修为和实力，并不对等。”
    慕白耐心地解释道，“如白忘语，虽然刚入第四境，不过，拼起命来，纵然和五境大修行者也能过几招，李兄的修为，和我们有些差距，自身的底蕴就要差一些，所以，和我们打起来很是吃力，但是，这并不代表李兄就弱，还是那句话，他只是打不过儿臣和白忘语而已。”
    说到这里，慕白语气一顿，目光扫过下方众人，神色淡漠道，“这些人，仅仅听过一些流言，就真以为李兄很弱，着实太过愚蠢。”
    说起来，这好像是李兄第一次和他们以外的年轻一代交手。
    一直以来，李兄不是找白忘语打，就是找他打，让很多人都有了错觉。
    弱？那也是相对而言，打这些养尊处优的白痴，和宰鸡屠狗差不多。
    远处。
    商皇看过方才的一战，眸子微微眯起，开口道，“看来，我们也误会什么了。”
    “李家小子，并不弱。”
    后方，三尺剑颔首，应道。
    “这一代的年轻人，真不得了。”
    商皇平静道，“李家小子这样的实力，在那白忘语手中，都只能撑十招左右，可见，儒门这位大弟子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境界的限制。”
    “四殿下，亦不输于人。”三尺剑轻声道。
    “后生可畏。”
    商皇眸中异色闪过，道，“走吧，回宫。”
    说完，商皇没有再多言，转身离开。
    三尺剑迈步跟上，一同离去。
    宴席间。
    上完茅房的李子夜悄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解决完生理大事。
    神清气爽！
    这时。
    朝臣家眷们的目光也看向了宴席前方的李家嫡子，神色都十分复杂。
    李子夜看到众人的目光，神色微怔。
    看他做干吗？
    他做什么了吗？
    方才被尿意冲昏了头脑，不大记得了。
    李子夜被盯的有些发毛，不禁看向一旁的四皇子，眼神询问道，“这些傻子看我干吗？”
    “你刚才出那么大的风头，不看你看谁。”慕白回了一个眼神。
    “风头？”
    李子夜一脸疑惑，眨了眨眼，以示不解，眼神继续传意，“不就是打败一个废材吗，有什么可稀奇的？”
    慕白嘴角抽了抽，这家伙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
    那尹丰臣怎么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年轻高手，怎么就是废材了。
    算了，这小子既然不知道，就不告诉他了，免得他骄傲。
    于是。
    慕白又回了一个眼神，示意道，“你还好意思骂别人废材，要不，咱俩也打一场？”
    “鸽吻，滚！”
    李子夜张了张嘴，很是文雅地做了一个口型，旋即收回目光。
    他才不和这个变态打。
    主座上。
    长孙皇后看着两人又开始眉来眼去，一脸的不解。
    这两人又在干什么？
    “李教习。”
    就在李子夜、慕白眉目传情时，宴席间，非常靠前的一个位置，一位美丽的少女起身，羞涩道，“奴家，敬李教习一杯。”
    一语落，不少人的目光都望了过去。
    少女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却是强忍住羞涩，举杯相敬。
    李子夜愣住了。
    靠。
    这谁啊！
    能不喝吗？
    实在喝不下了啊！
    一旁，慕白也愣了一下。
    不是吧，这位小郡主，竟然看上了这小子？
    对面。
    慕容脸色也变得古怪起来。
    可怜的小郡主，小小年纪，眼神怎么就不好了。
    “咳。”
    慕白看到某人一脸茫然的神色，立刻压低声音提醒道，“这是关山王家的小郡主，万戎戎。”
    李子夜闻言，心中一惊，关山王，不是那位前往南境镇压巫族之乱的武王吗？
    得罪不起，得罪不起。
    知道少女的身份后，李子夜不敢怠慢，立刻起身，举杯，客气应道，“多谢郡主，郡主请。”
    众人瞩目。
    万戎戎红着脸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旋即赶忙坐了下来，低下脑袋，羞的不敢再抬头。
    旁边。
    关山王妃看到女儿的神情，虽然心中有些意外，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确实没想到，戎戎会选择了李家的小子。
    李家，经商发迹，按理说，李家嫡子和戎戎并不合适。
    不过，她和关山王也是从贫苦中一路扶持至今。
    家室、地位，有的时候，并不是那么重要。
    只要女儿高兴，她不会过多干涉。
    这李家嫡子，她的印象还不错，至少，比传闻中要出色不少。
    主座上。
    长孙皇后一直注意着关山王妃的态度，待看到关山王妃并没有什么反对的举动后，收回了目光。
    其实。
    李家若是和关山王府联姻，倒是不错。
    就看李家愿不愿意了。
    思及至此，长孙皇后目光看向一旁的李家嫡子，微笑道，“李教习，小郡主近日也将要去太学宫读书，你身为太学教习，可要多照顾一些。”
    “呵呵，呵呵，好。”
    李子夜一脸僵硬的笑容，礼貌地应道。
    他就说，不能来吧！
    这小郡主年纪轻轻，怎么就瞎了！
    他真不是来相亲的。
    一旁。
    慕白端起酒杯，脸上忍不住地露出一抹幸灾乐祸之色。
    这下，看你怎么应对。
    对面。
    慕容也是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国士啊。
    才情无双啊。
    她就不信，他那些阴谋诡计，敢用在关山王家的小郡主身上。
    这小郡主可是关山王的掌上明珠，要是受了一丁点委屈，关山王必定会从南境杀回来，拍死这家伙。

 第536章 万里赴戎机

    藏鹭园。
    宴席一直持续了将近三个时辰。
    李子夜如坐针毡。
    自从被关山王家的小郡主敬了一杯酒后，便再也呆不住了。
    对付那些心怀叵测的坏人，李子夜很擅长，很专业。
    但是，关山王家的小郡主，一看就是那种单纯的小白花，是李子夜最不敢招惹的类型。
    惹不起啊！
    在李狗子的心中，宁可劝妓从良，也不绝不招惹良家女子。
    终于。
    就在李子夜快要坐不住时。
    宴席结束。
    皇后的凤驾先一步离开。
    九公主也跟着皇后离席，临走前，看向某人的目光中充满了幸灾乐祸之色。
    她很清楚，这家伙，绝对不是那种逆来顺受之辈，让他联姻，下辈子吧。
    此前，母后想给这家伙说一门亲事，他一再拿四哥当挡箭牌，气的母后回去后，将四哥骂了半个时辰。
    那小郡主怎么就看上这家伙了呢。
    席间，正处于风口浪尖的李子夜看到皇后和九公主走了，立刻离席，撒腿就要跑。
    风紧扯呼！
    去他大爷的相亲！
    然而。
    李子夜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李教习。”
    宴席前，关山王妃注意到某人的身影，开口唤道，“请留步。”
    李子夜身子一个哆嗦，脚步未停，就当人多太吵，没听到。
    可惜。
    总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猪队友助攻。
    “李教习，关山王妃叫你。”
    喊住李子夜的人，就是此前认出李子夜身份的少年。
    太学宫的学生，而且，还是一名很有眼力价的学生！
    少年的声音很大，压过了宴席间的吵闹声，想装作听不到都不行。
    李子夜气的咬牙切齿，不得不停下脚步，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少年，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脚。
    孙贼，小爷记住你了。
    下半年的课，别想及格了！
    少年不知道自己闯了祸，朝着前方的李教习展颜一笑，示意不用谢。
    “王妃。”
    李子夜转身，看着后方的关山王妃，一脸歉意道，“抱歉，方才走得太急，没有听到。”
    “不碍事。”
    关山王妃走上前，秀美而又雍容的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道，“从前，只是听过李教习大名，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果然英雄出少年。”
    “王妃过誉。”
    李子夜一头冷汗，道，“关山王和王妃您伉俪情深的传说，小子自幼就多有耳闻，慕名已久。”
    “夫妻互相扶持，是应该的，不值得被过度传颂。”
    关山王妃微笑道，“李教习，我家戎戎再过几日就要去太学宫读书，届时，李教习可否带戎戎熟悉一下太学的环境，我担心戎戎第一次去太学宫，会有些不习惯。”
    李子夜闻言，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怎会看不出来，这是关山王妃在为他和小郡主制造机会。
    当真是亲娘啊，为了自己女儿的事情，操碎了心。
    关山王妃身后。
    万戎戎低着小脑袋，俏丽的小脸通红一片，双手攥着衣角，看得出来十分紧张。
    好一颗水灵灵的小白菜。
    可惜，眼神不怎么好。
    “这？”
    李子夜面露为难之色，在想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
    太忙？
    对，太忙！
    没时间！
    殊不料。
    就在这时。
    一旁。
    慕白走过，淡淡道，“李兄，听说你最近一直闲在府中，该去太学教教课了。”
    说完，慕白迈步就走。
    助攻之后，立刻走人，深藏功与名。
    刚想好理由的李子夜，直接被四皇子断了后路，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真是好兄弟啊！
    关键时刻，两肋、插刀。
    “好，好吧。”
    退路被四皇子断了，李子夜不得不硬着头皮应下关山王妃的请求，说道，“既然王妃信得过在下，小郡主去太学的时候，在下定当带小郡主好好熟悉一下太学宫的环境。”
    “那便有劳李教习了。”
    关山王妃客气一礼，态度十分的友善。
    后方，万戎戎也跟着母亲行了一礼，或许因为害羞，这个时候，反倒是一句话不敢说。
    李子夜还礼，不敢怠慢。
    关山王妃随后带着女儿离开，没有多留。
    李子夜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长长出了一口气，几句话的工夫，后背几乎都湿透了。
    这可比对付那些老狐狸要麻烦的多。
    良家少女，得罪不起啊！
    不行，要赶紧回府求救，搞不定了。
    思及至此，李子夜快步离开，朝着李园走去。
    半个时辰后。
    李园。
    内院。
    门廊下。
    红烛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听某人的诉苦，神色无动于衷。
    多大点屁事。
    不对。
    关她屁事。
    又不是她娶那小郡主。
    听着还挺好玩。
    “红烛姐，你在听吗？”
    李子夜看到身边女子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不满道。
    “在听啊。”
    红烛点了点头，道，“关山王和关山王妃的名声不错，贫苦出身，一直互相扶持，想必他们的女儿也差不到哪去，可以娶。”
    李子夜闻言，差点没脑溢血，咬着牙，说道，“红烛姐，我是在让你帮我想办法，我都不认识那小郡主，娶个屁啊。”
    “今日过后不就认识了吗？”
    红烛咔哧一声咬了一口苹果，道，“我觉得，李家和关山王府联姻也不错，那关山王怎么也是一个手握重兵的武王，你娶了他的女儿，以后朝廷再想动咱们李家，也得掂量掂量。”
    “没得聊了。”
    李子夜起身，朝着自己师父的房间走去。
    还是要去请观音菩萨帮忙。
    秦婀娜的房间。
    李子夜刚说了没几句。
    秦婀娜立刻打断眼前弟子的废话，神色冰冷道，“你是闲的没事干了吗？出去练剑。”
    李子夜吓得一激灵，不敢再多言，转身离开。
    院中。
    李子夜一脸委屈地练着剑，心中十分的不平衡。
    幼微姐联姻时，全家人都那么紧张。
    为何到了他这里，就没人理会。
    他也是李家的孩子啊。
    这些人，太双标了！
    关山王府。
    关山王妃回府后，立刻写了一封信，然后飞鸽传书送往了南境。
    女儿的事情，必须让她父王知晓。
    那李家嫡子，倒是没有什么配不上戎戎的，就是李家如今的处境有些麻烦。
    而且，不是一般的麻烦。
    三日后。
    南境。
    关山军大营内。
    关山王收到来自都城的信件，看过之后，也回了一封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就只有几个字。
    看女儿的意愿！
    南境战事紧张，身为统帅的关山王并没有太多精力花费在家事上，但是作为一位父亲，他能给女儿最大的爱护，就是尊重女儿的选择。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
    万戎戎的名字里，便包含着关山王对女儿深沉的爱。
    只要女儿愿意，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可怜天下父母心。
    又三日后。
    关山王妃收到关山王的回信，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信件一去一回间，也到了万戎戎前往太学宫的日子。
    关山王妃亲自相送，乘坐马车一直将女儿送到了太学。
    而在太学宫外。
    李子夜守诺而来，提前在太学前等待。

 第537章 小郡主

    太学宫。
    关山王妃亲自将女儿送来，交到了李子夜手中。
    寄予厚望。
    李子夜看着关山王妃像是看女婿一般的目光，心中直突突。
    怪吓人的！
    “劳烦李教习了。”
    临走之前，关山王妃目光注视着眼前李家嫡子，神色和善道。
    “王妃客气。”
    李子夜笑容僵硬地应道。
    关山王妃随后乘坐马车离开，就这样放心地将女儿留给了某人。
    太学宫前。
    关山王妃走后，李子夜、万戎戎两人大眼瞪小眼。
    小郡主年纪不大，十六七岁，看上去很秀气，很乖巧，也很单纯。
    典型不谙世事的小白花。
    就连李子夜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关山王妃能放心将女儿交到他手中。
    心真大。
    “小郡主，走吧，我带你熟悉一下太学宫。”
    李子夜被小郡主干净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毛，脸上尴尬一笑，道。
    “嗯。”
    万戎戎应了一声，母亲走后，没有长辈在场，倒是没有那么紧张了，漂亮的大眼睛中尽是好奇之色。
    李子夜看到小郡主落落大方的样子，心中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娃看样子不难带。
    罢了，就当给关山王妃带孩子了。
    留个好印象也不错。
    人脉这东西，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得到。
    思绪间。
    两人走入太学宫。
    不少太学生和儒门弟子看到李子夜，立刻客气行礼。
    “李教习。”
    “李教习。”
    看得出来，李子夜在太学宫中还算小有名气，很多人都认识。
    毕竟，一年前，李子夜在太学宫教的那两节生理卫生科，实在太过惊世骇俗。
    上座率，直接破了太学宫有史以来的记录。
    旁听都没了位置，可见，太学的学生们对于新知识的渴望，是何等的强烈。
    都是好学生。
    看到学生们都向他行礼，李子夜也一脸笑意地一一颔首回礼，有小孩子在身边，他要做个好榜样。
    两人一路朝着北边走去。
    太学宫，共分东西南北四院，除了东院儒首的院子外，基本上可以随便转悠。
    儒门，没什么禁地，纵然藏经塔这样的地方，只要你有本事上的去，就不会有人拦你。
    就像白忘语，还未入五境，就已经可以登上藏经塔的五层楼了，儒门功法，想学什么学什么。
    至于李子夜，五层楼就不要想了，能不能上去四层楼，都悬乎。
    北院。
    李子夜带着小郡主走来，先来熟悉一下他的大本营。
    身为太学教习，他是归北院管理的，是北院扛把子巧儿姐的马仔。
    “小子夜？”
    两人刚走入北院，李子夜的顶头上司陈巧儿便迎面走了过来，看到某人的身影，诧异道，“你怎么来了，我家小忘语呢？”
    “小红帽在李园看家呢。”
    李子夜笑着应道，“我受关山王妃所托，带小郡主熟悉一下太学宫。”
    “小郡主？”
    陈巧儿这才注意到眼前小子身后的少女，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仔细打量了一翻。
    这小丫头，根骨不错呀。
    武王家的女儿，当真不同寻常。
    “小郡主可曾习过武？”陈巧儿开口问道。
    看到眼前陌生的姐姐，万戎戎又开始有些紧张，摇了摇头，声若蚊蝇道，“没有。”
    “我能探查一下小郡主的八脉吗？”陈巧儿神色平和地问道。
    万戎戎闻言，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男子。
    “小郡主别怕。”
    李子夜鼓励道，“没事的，巧儿姐就是想看看小郡主的武学天赋如何。”
    “嗯。”
    万戎戎轻轻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陈巧儿上前，伸手抓过眼前小郡主的手臂，真气探入，仔细查看其八脉。
    不多时。
    陈巧儿脸上露出一抹惊讶之色。
    八脉齐通？
    武学奇才啊。
    一旁。
    李子夜看到前者的神色，好奇道，“怎么了，巧儿姐有话可以直说，小郡主若真的不适合习武也没关系，关山王妃送小郡主来太学，估计也并非为了习武。”
    “呵。”
    陈巧儿冷笑一声，道，“井底之蛙。”
    李子夜愣了一下，这怎么还骂人啊。
    真没素质！
    “八脉齐通，根骨清奇，你觉得，适不适合习武？”
    陈巧儿皮笑肉不笑道，“至少，比你强上一百倍。”
    “八脉齐通？”
    李子夜闻言，吓了一大跳。
    卧槽他大爷！
    还有没有天理了！
    随便领过来一个娃，都是通了八脉了天才？
    “小郡主，跟姐姐学武吧？”
    陈巧儿没有理会一脸震惊的某人，目光看向眼前少女，神色立刻变得十分温和，说道，“姐姐是太学的法儒掌尊，你身边这小子就归姐姐管，你若跟姐姐学武，今后，这小子若是欺负你，姐姐帮你收拾他。”
    万戎戎听过眼前姐姐的话，很是紧张地看向一旁的李子夜，漂亮的小脸上尽是询问之色。
    陈巧儿看到小郡主的目光，眉头轻皱。
    这小郡主，好像很听这小子的。
    难不成是看上这小子了？
    思及至此，陈巧儿移过目光，看向眼前的小子，眸中警告之色尽显。
    李子夜刚要说什么，待看到眼前巧儿姐威胁的眼神，身子顿时一个激灵。
    他知道，他要是敢乱说话，非被打死不可。
    这巧儿姐，可是个暴力狂。
    一巴掌就能拍死他。
    开罪不起。
    “巧儿姐说的对。”
    李子夜脸上立刻露出讨好的神色，说道，“小郡主可以考虑一下，巧儿姐是太学的法儒掌尊，也是一位五境大修行者，我就是归巧儿姐罩的，小郡主若是跟着巧儿姐学武，以后在这太学宫就可以横着走。”
    万戎戎听到前者的话，也没有多想，直接点了点头，道，“好。”
    陈巧儿看到小郡主答应下来，轻轻松了一口气，警告地看了某人一眼，淡淡道，“我先去上课，你带着小郡主四处转转，假如有其他教习问起小郡主的师从之事，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话至最后，陈巧儿眸中危险的光芒闪过，威胁之意，丝毫不掩饰。
    “呵呵，呵呵，知道。”
    李子夜毫无尊严地点了点头，面对恶势力的压迫，一点也不敢反抗。
    陈巧儿见状，迈步离开，心情大好。
    真是意外的收获。
    这小丫头的资质，不比忘语差多少，未来不可限量。
    至少，要比教李子夜那小子容易得多。
    不过，看着小丫头的眼神，好像喜欢李子夜那小子，她得好好劝一劝，她儒门那么多品学兼优的弟子，何必喜欢李子夜那个满腹黑水的家伙。
    北院中。
    李子夜不知道自己又被人嫌弃了，目光惊讶地看着眼前小丫头，心中满是羡慕之情。
    天才啊！
    话说，现在天才这么不值钱吗？
    怎么感觉一砖头能砸死一片。
    儒门那些网红脸也算就算了，眼前这小郡主，手无缚鸡之力，竟然也通了八脉。
    郁闷。
    既然天才那么多，为何不能多他一个。
    万戎戎感受到眼前人灼热的目光，小脸变得通红，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小郡主，走，我带你去其他地方转一转。”
    很快，李子夜回过神，说道。
    不行，看巧儿姐的态度，这小郡主可是一个难得的好苗子，得去其他几位掌尊那里试探一下。
    说不定能有意外的收获。
    他可真是个天才。

 第538章 抢人

    “小郡主？”
    “嗯？”
    “你的武学天赋这么好，为什么没有跟着关山王习武？”
    “父王说，他的武学，不适合我。”
    太学宫，去往南院的路上，李子夜很是八卦地问道。
    万戎戎也没有隐瞒，如实应道。
    “原来如此。”
    李子夜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怪不得关山王妃要把小郡主送到太学。
    太学宫，是这世间最开明的地方，以小郡主的武学资质，必然能得到最好的教导。
    羡慕嫉妒恨啊！
    天道不公！
    不得不说，嫉妒之心，已使李狗子面目全非。
    南院。
    还未进入，悦耳的琴声已经传来。
    若只这样去听，多数人都会以为这弹琴之人，会是一位绝妙佳人，出尘仙子。
    就像俞青玄那般。
    可惜。
    期望很美满，现实很骨感。
    弹琴的是乐儒，一个岁数不小的中年人。
    在李子夜看来，其实就是一个老头子。
    只是因为习武的原因，看起来稍微年轻一些而已。
    两人随后进入南院。
    院中，一位长发的男子坐在那里安静地弹琴，看上去也就四十岁上下，给人第一印象，儒雅，脱俗。
    当然。
    儒门的很多人，都不能用第一印象衡量。
    谁相信所谓的印象，谁就是傻子。
    “晚辈李子夜，见过乐儒掌尊。”李子夜行礼，恭敬道。
    乐儒看到来人，停下弹琴的手，问道，“你这小子怎么来了？”
    “受关山王妃所托，带小郡主熟悉一下太学宫的环境。”李子夜笑着说道。
    “关山王家的小郡主？”
    乐儒闻言，目光移过，看向眼前小子身旁的少女，面露异色。
    好有灵气的小丫头。
    很快，乐儒回过神，起身走上前去。
    万戎戎看到乐儒走来，吓了一跳，立刻躲在了身边人后面。
    “小郡主，不用害怕，我帮你看一看八脉。”
    乐儒看到眼前小丫头害怕的模样，脸上立刻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开口道。
    “乐儒掌尊，不用看了，巧儿姐刚看过。”
    李子夜一脸笑意地说道，“八脉齐通，巧儿姐已经收了小郡主作为弟子。”
    “陈巧儿？”
    乐儒听到八脉齐通四个字，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很快回过神，眉头皱起，义正言辞道，“这不是胡闹吗，小郡主怎么能拜陈巧儿那个暴力狂为师，太不合适了，不行，儒门最讲究因材施教，小郡主这样的苗子，就该跟着我学琴，小郡主还没有拜师吧，没拜师就不做数。”
    说到这里，乐儒目光看向眼前的小丫头，道，“小郡主，跟我学琴如何，我一定倾囊相授，陈巧儿的武学太过野蛮，不适合小郡主你。”
    李子夜听过乐儒所言，嘴角抽了抽。
    这理由，还真是冠冕堂皇。
    还不是看人家小郡主武道天赋好，想要抢人。
    虚伪！
    “乐儒掌尊。”
    李子夜看着眼前的老家伙，一脸无奈地说道，“巧儿姐已经收下了小郡主，咱们怎么也要讲个先来后到不是，乐儒您不能明着抢人啊。”
    “抢人又怎么样？”
    乐儒目光扫过眼前小子，冷笑道，“你有意见？要不，比划一下？”
    李子夜闻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这就是赤果果的威胁了。
    这些老家伙，都什么素质。
    此地不宜久留。
    目的已经达到。
    撤！
    “乐儒掌尊，您忙，我带小郡主去西院转转。”
    说完，李子夜不等乐儒反对，一把抓过小郡主的手臂，快步朝外面走去。
    南院外。
    两人走出。
    李子夜长长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是在太学，人多，乐儒那老头不敢动粗，不然，那老家伙估计就要动手硬抢了。
    这帮老家伙，可不讲什么规矩和道理。
    太学，最没素质的就是这帮老家伙。
    西院。
    “卧槽，八脉齐通？”
    “掌尊，注意素质。”
    “素质你大爷，你小子可以啊，好，老夫我承你这个人情，这个丫头，老夫收下了。”
    “掌尊误会了，我只是带小郡主过来转转，在这之前，小郡主已经被巧儿姐收入门下了。”
    “陈巧儿？那个暴力狂！不行，小郡主不适合跟着那个暴力狂，拜在老夫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
    “掌尊，您讲点道理，是巧儿姐先收的人。”
    “讲个屁道理，又没拜师，算不得数，你小子太没良心，这么好的苗子，怎么不先送来西院，老夫平日里对你不好吗。”
    “掌尊，我突然想起来，书儒掌尊那里，我还没带小郡主拜访，先走一步。”
    说完，李子夜拉过小郡主，撒腿就跑，不敢多留片刻。
    两刻钟后。
    藏经塔。
    已经收到风声的书儒从四层楼直奔一楼。
    “果然是好苗子！”
    书儒看到小郡主的第一眼，眸子也是一亮。
    这样的好苗子，可不多见，必须抢到手。
    当初，小忘语被法儒那老头子抢先一步收入名下，他可是后悔了很久。
    “书儒掌尊，小郡主已经被巧儿姐收入门下了！”
    李子夜看着眼前老头逐渐变态的眼神，一把将小郡主拉到身后，一脸戒备地说道。
    这些老头子，太没素质，必须防着点，万一硬抢，他可打不过。
    人比人，气死人啊。
    同样是拜师，他当初为了拜到老秦门下，费了多大力气，连忽悠带骗，再看看人家小郡主，全都抢着要。
    他现在算是知道，为何关山王妃非要让他带小郡主熟悉太学宫了，换作其他人，还不被这几个老头子吓死。
    也只有他，不畏强权，不卑不亢！
    男儿本色！
    藏经塔一层楼。
    不少太学生聚集，看到眼前一幕，脸上皆是好奇之色。
    书儒掌尊一向都是在四层楼坐镇，很少来一层楼的。
    这是怎么了？
    李教习应该还没这么大面子才对。
    “不是应该，是肯定。”
    文修儒听着周围师弟们的窃窃私语，平静说道，“书儒掌尊看上的人，应该是那位小郡主。”
    “小郡主？”
    一旁，常昱闻言，眼中瞬间爆发出明亮的光芒，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心底的八卦之火立刻熊熊燃烧起来，急声问道，“哪家的小郡主？李教习和那小郡主什么关系？”
    “关山王家的。”
    文修儒应了一句，很快反应过来，一脸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师弟，道，“常昱，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这小子，太不靠谱，什么事情到他那里，准被添油加醋传得天下皆知。
    “就是问问。”
    常昱满脸八卦地着急问道，“二师兄，李教习怎么和关山王家的小郡主在一起，他们是要成亲了吗？”
    “别乱说。”
    文修儒眉头轻皱，轻声斥责道，“还有，这些事也不要乱传，不然，你那还没抄完的古然经，再加二十遍。”
    常昱听过，身子一哆嗦，立刻闭嘴，不敢再多问。
    他好像还有三十多遍没抄完呢。
    想到这里，常昱心中顿时有些委屈，他觉得，师兄们老是针对他！

 第539章 面红耳赤

    太学宫。
    藏经塔一层楼。
    书儒注视着眼前的小郡主，一脸和善的笑容，像极了诱惑小红帽的大灰狼。
    李子夜则是像是防贼一般，将小郡主拉到了身后，不给眼前老头子套路的机会。
    一老一少对峙，气场碰撞，平分秋色。
    “小子，老夫拿一部功法和你换！”
    大庭广众之下，书儒也没法用强，于是压低声音，讨价还价道，“儒门的功法，你看上哪一部，老夫想办法给你拿。”
    “不行。”
    李子夜义正言辞地拒绝，道，“凡事要讲究先来后到，巧儿姐已经先一步将小郡主收入门下，我怎能因为一部功法而出卖巧儿姐，这有违我做人的原则。”
    原则？
    原则个屁。
    这么多人看着，他要敢松口，巧儿姐知道了，肯定会打死他的。
    一部功法而已，小命重要还是功法重要，他还是能分得清。
    “真没得商量？”
    书儒闻言，眉头轻皱，问道。
    “没得商量！”
    李子夜不卑不亢地应道。
    书儒眸子微眯，想了想，没有再多说，转身朝着藏经塔外走去。
    李子夜见状，神色微怔。
    怎么走了？
    他还等着接招呢。
    书儒这老头，不该这么容易就放弃才对？
    莫非，有阴谋？
    思及至此，李子夜看向身后的万戎戎，开口道，“小郡主，我们走。”
    此地不宜久留，先撤。
    “嗯。”
    万戎戎点头，乖巧地跟了上去。
    藏经塔外。’
    李子夜小心地左右扫了一圈，确定书儒没有在暗中埋伏，这才放心地离开。
    他真怕书儒那老头敲他闷棍。
    随后，两人一同朝着东院走去。
    其他三院和藏经塔都逛过了，也不差一个东院。
    当然，能不能见得到儒首，李子夜决定不了，只能看小郡主的造化。
    与此同时。
    关山王府。
    一名下人走来，将太学宫内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禀报给了王妃。
    关山王妃听过下人的汇报，眸中点点流光闪过。
    这李家嫡子，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戎戎的天赋，她和王爷早就已经知晓，不过，犹豫再三，还是没有选择让戎戎过早习武。
    一则是因为戎戎的性子柔弱，并不喜欢打打杀杀之事，过早习武没有必要，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王爷和府中的高手，所修武学都太过刚猛，不适合戎戎。
    她将戎戎送入太学，就是因为太学宫最是善于因材施教，戎戎的天赋，不会被埋没。
    当然。
    李家嫡子在太学宫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是她没有想到的。
    可见，这李家嫡子对戎戎的事，并非只是敷衍了事，而是真正上了心。
    此子的心性，当真不错。
    说到底，他和戎戎才见过一次而已，愿意这么帮忙，实在难得。
    太学宫。
    东院。
    李子夜带着小郡主走来。
    哪都没去。
    就在儒首的小院前晃悠。
    溜达过来，溜达过去。
    儒首可知天下事，怎会看不到自己院外的两个大活人。
    李子夜的目的很明确，为小郡主争取点好处。
    毕竟，这么好的苗子，儒首那老头，怎么也要意思意思。
    最好，也给他意思意思。
    小院内。
    孔丘蹲在菜园子内摆弄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没有让两人进来的迹象。
    小院外。
    李子夜带着小郡主就一直晃悠，反正，不给好处，绝对不走。
    僵持了半个时辰后。
    小院内。
    孔丘起身，开口道，“进来吧。”
    院外，李子夜听到儒首的声音，脸上一喜，立刻带着小郡主走了进去。
    菜园子中，孔丘看着两人，微笑道，“你小子，可真是鬼精鬼精的。”
    “儒首过誉。”
    李子夜笑着应了一声，道，“这不是难得遇到一个好苗子吗，所以，让儒首您老人家亲眼过过目。”
    说完，李子夜看向身后的少女，神色温和道，“小郡主，别怕，让儒首帮你看一看。”
    万戎戎紧张地看了一眼前方的老人，稍微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听话地走上前去。
    孔丘抬手，轻轻点在了眼前丫头的眉心。
    片刻后，孔丘放下了手。
    “怎么样？”
    李子夜赶忙问道。
    “奇才。”
    孔丘如实道，“资质，不弱于忘语。”
    李子夜听过，眼中羡慕之色难掩。
    看看人家。
    羡慕归羡慕，不过，李子夜还不至于妒忌一个小丫头，目光看着眼前老头，一脸讨好地说道，“儒首，您稍微指点一下，小郡主毕竟刚入太学，如何选择，十分重要，我实在是怕耽误了这么好的苗子。”
    “难得。”
    孔丘笑了笑，道，“你小子这一次，倒是令老朽刮目相看了。”
    不妒、惜才，是难得的品质。
    李家小子这一次，做得很好。
    “依老朽之见。”
    孔丘刚要说话，这时，小院外，吵闹声响起。
    李子夜听到外面的争吵声，神色微怔。
    这几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凭什么，凭什么要给你，那小郡主，明明是我先收下的！”
    “拜师了吗，没拜师就不算，而且，那小郡主柔柔弱弱，怎么能跟你这个暴力狂学武。”
    “乐儒老头，你说谁暴力狂，是想要打架吗！”
    “打就打，谁怕谁，正好有一阵子没有活动筋骨了，比划比划！”
    “两位不要吵了，以免伤了和气，依老夫来看，小郡主还是跟着老夫比较好，老夫一定将她视为己出，悉心教导，未来，成就不在忘语之下。”
    “老家伙，你是大白天没睡醒吗，滚一边去。”
    “污言秽语，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小院外。
    争吵声越来越激烈，差不多就要打起来了。
    儒门地位最高的四位掌尊全都到齐。
    一个个口吐芬芳，言辞文雅，素质极高。
    很快。
    四人来到院前，求见儒首。
    孔丘也没有将四人拒之门外，主要是怕被外人看到，丢人。
    院中。
    “儒首，您老人家评评理。”
    陈巧儿扫过身旁三个老头子，冷笑道，“我已经将小郡主收入门下，这几个老家伙却联合起来去北院闹事，简直是倚老卖老，不知廉耻。”
    一旁，李子夜看着陈巧儿嘴毒的模样，心惊肉跳。
    巧儿姐骂起人来，也丝毫不含糊啊。
    院中，书儒等三个老头也没理会陈巧儿的嘲讽，眼观鼻鼻观心，就当听不见。
    “先来后到，的确是这个道理。”孔丘点头道。
    “儒首，此话不能这么讲。”
    乐儒听到儒首表态，立刻不愿意了，反驳道，“我儒门讲究因材施教，小郡主，不适合跟着陈巧儿习武，应该拜在我的门下才更合适。”
    “不。”
    书儒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应当跟着老夫才对。”
    “你们都错了，交给老夫，最为合适。”
    两人中间，一个光头的老家伙开口，义正言辞道。
    李子夜看着眼前三个老头不要脸的模样，心中忍不住竖起一根大拇指。
    难怪儒门的教习们，都那么奇葩。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原来，素质最高的几位，全在这里了。

 第540章 我教？

    太学宫。
    东院。
    因为小郡主的拜师问题，几个老头子吵作一团，直接闹到了儒首这里。
    作为儒门新任法儒的陈巧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口吐芬芳，寸步不让。
    儒门的几位大佬全在，只是一名小教习的李子夜，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站在那里，老老实实地当背景。
    万戎戎也乖巧地站在一旁，看着吵得面红耳赤的几个老头，大眼睛中尽是好奇之色。
    太学宫，在天下人心中，是至高无上的儒门圣地，不论太学宫的教习还是掌尊，在整个大商朝都有着极高的地位。
    万戎戎身为大商之人，对于太学宫的教习或者掌尊，同样心怀崇敬。
    所以，在看到这些高高在上的掌尊们如此不同寻常的一面，万戎戎心中又怎会不好奇。
    这一点。
    天下间，任何人都没有李狗子看得明白。
    什么圣贤，什么仙子。
    不也一样要吃喝拉撒，难不成，还真能不吃饭，靠光合作用填饱肚子吗！
    老秦为啥收他当弟子，还不是因为他李家有钱。
    还有那不为五斗米折腰的老张，最终不也倒在了十坛醉花酿上。
    都是人，何必装纯。
    菜园子里。
    孔丘看着眼前吵得不可开交的几人，目光移过，看向一旁的少年，问道，“李家小子，你有什么建议？”
    前方。
    三个老头，一个陈巧儿立刻望了过去，目光中充满威胁之意。
    李子夜看到四人的眼神，心中咯噔一跳。
    儒首这老头子，想害死他吗！
    这些大佬，他哪个能得罪得起。
    “呵呵，呵呵。”
    李子夜尴尬一笑，道，“我觉得吧，四位掌尊各有所长，小郡主究竟拜谁为师，还是要儒首您老人家决断。”
    老头子，小爷可不上你的当，甩锅，门都没有。
    四人闻言，目光又看向了前方的儒首。
    孔丘看着四人望来的目光，心中也十分无奈。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请儒首决断！”
    陈巧儿上前一步，恭敬行礼道。
    “请儒首决断！”
    其余三位掌尊也恭敬行了一礼，请求道。
    孔丘想了想，目光又看向了一旁的李家小子。
    李子夜见状，一脸警惕之色。
    这老头子，又想干什么？
    “要不，你来教？”
    孔丘正色道，“你身为太学宫的教习，也有资格收弟子了。”
    “我？”
    李子夜听过，神色一震。
    他教？
    开什么玩笑。
    他自己都还学艺不精呢。
    三个老头和陈巧儿听到儒首的提议，心神也是一惊。
    让这小子教？
    这怎么行，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老朽的意思是，让这小丫头挂你名下。”
    孔丘解释道，“至于这小丫头想学什么，让她跟四位掌尊去学即可。”
    李子夜闻言，愣了愣，不用他教？
    这好像还行。
    白捡一个弟子，还不用出力气。
    最主要的，这小郡主是关山王家的女儿，关山王身为十武王之一，再朝廷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李家，就缺这样的盟友。
    很短的时间内，李子夜眸中思绪快速闪过，权衡利弊。
    书儒四人听过儒首的建议，眉头轻皱，想要反驳，却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
    气氛，一时间安静下来。
    “我不同意。”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万戎戎开口，拒绝道。
    李子夜愣了一下，目光看向一旁的小郡主，面露不解。
    这又怎么了，好不容易找到解决的办法，这祖宗咋还不同意了。
    院中。
    书儒四人脸上也露出疑惑之色。
    一旁，孔丘听到眼前丫头拒绝，问道，“为何？”
    万戎戎看到众人望过来的目光，紧张地低下头，不敢说话。
    陈巧儿看着眼前小丫头的神色，似乎明白了什么，问道，“除了李教习，都可以？”
    这一次，万戎戎没有再沉默，点头应道，“嗯。”
    李子夜听到小郡主的回答，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这丫头，居然还嫌弃他？
    他有这么菜吗？
    呸，他才不菜。
    “这样吧。”
    陈巧儿看到小郡主的态度，决定退一步，提议道，“让小郡主拜在忘语名下，她想学什么，我和其余三位掌尊来教。”
    不管怎么说，小忘语也是北院出来的，让小郡主拜在小忘语名下，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反正，不能便宜这三个老头子。
    旁边，三位儒门掌尊琢磨了片刻，也点了点头。
    这似乎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想要从陈巧儿手中抢人，并不容易，现在这个结果，还算能够接受。
    这一刻，众人的目光，一同看向了李子夜身后的小丫头。
    “嗯。”
    万戎戎双手攥着衣角，紧张地应了一声。
    “既然如此，这小丫头就拜在忘语名下，你们四人帮忙指点。”
    眼看事情解决，孔丘目光扫过这一大院子的人，下逐客令道，“好了，要没有其他什么事，就都回去吧。”
    “是！”
    众人恭敬一礼，旋即相继离开。
    李子夜故意慢了一步，待四位掌尊都走后，立刻停下脚步，小声道，“老头，能不能走个后门，给小郡主开个小灶什么的。”
    “你想要什么？”孔丘直接问道。
    “嗯……”
    李子夜犹豫了一下，道，“我听说，儒门的弟子开始习武时，需要不断夯实根基，这个过程要持续很多年，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缩短这个时间。”
    “有。”
    孔丘点头道，“太上篇，儒门中，修炼速度最快的功法。”
    “太上篇？”
    李子夜眨了眨自己的卡姿兰大眼睛，问道，“小红帽修炼的太上炼神决，和这太上篇什么关系？”
    “太上炼神诀，是太上篇的一部分，也是最难的一部分。”
    孔丘实话实话道，“忘语主修浩然篇，不过，为了尽快提升实力，才选择了修炼太上炼神决。”
    “儒门，除了小红帽，还有人修炼这太上篇吗？”李子夜疑惑道。
    “以前有，现在没有。”
    孔丘神色平静道，“速成之法，必定有着弊端，所以，老朽不建议儒门弟子修炼此法，过去如此，现在也一样。”
    “那算了。”
    李子夜听过眼前老头的话，打消了心中的念头。
    既然有弊端，那就算了。
    还是让小郡主按部就班的学吧。
    不过，小郡主不能学，有人能学啊。
    这趟不白来！
    李园。
    内院。
    白忘语听到李子夜带回的消息，神色一震。
    小郡主拜他为师？
    怎么没人问过他的意见？
    “老白，好好教。”
    李子夜伸手拍了拍眼前小红帽的肩膀，大义凛然道，“这是我让给你的，不然，这样的好事，哪能轮得到你。”

 第541章 王妃亲至

    李园。
    李子夜依照承诺带着小郡主熟悉一遍太学宫后，又开始龟缩在府中，打死不出门。
    反倒是白忘语，因为刚收了一个弟子，太学宫、李园两边跑，忙得不可开交。
    “可怜的小红帽呀。”
    内院，红烛坐在门廊下，吃着果子，幸灾乐祸地说道，“小子夜你惹的麻烦，最后却要小红帽来擦屁股，作孽啊。”
    “别瞎说，关我啥事。”
    院中，李子夜一边练剑，一边应道，“我就是个导游，又不负责收徒，况且，小郡主天赋那么好，小红帽是捡了大便宜。”
    “既然是大便宜，送你要不要？”红烛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人家小郡主不愿意跟我学啊。”
    李子夜应道，“太伤人自尊了。”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红烛没好气地说道，“小郡主为啥不愿意拜你为师，你难道真看不出吗？”
    “猜出一点。”
    李子夜停下，伸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说道，“小郡主还是个孩子，思考事情并不成熟，而且，我和她才刚见过两次而已，好感都谈不上，也许，过几天她就会发现，儒门的那些弟子，不仅帅，而且能打，很快就把我忘了。”
    “你比小郡主也才大不到三岁而已。”
    红烛似笑非笑道，“她的想法不成熟，你的想法就成熟了？”
    “我是少年老成。”
    李子夜笑道，“老夫是十九岁的人，九十岁的心，对那些小丫头没兴趣，就喜欢红烛姐这样成熟的。”
    “你信不信我打死你。”
    红烛咬了一口手中的大鸭梨，说道。
    李子夜轻轻笑了笑，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老腰，旋即迈步上前，坐了下来，道，“红烛姐，一直没有问过你，你也在李家做事十多年了，按照规矩，可以选择退休嫁人了，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
    红烛随口应道，“嫁人干嘛，姑奶奶自己一个人，想做什么做什么，可不伺候你们这些臭男人。”
    “有性格。”
    李子夜竖起大拇指，赞赏道，“就欣赏红烛姐这种看谁都不顺眼的脾气。”
    “贱。”
    红烛文雅地吐出一个字，一脸鄙视。
    “多谢夸奖。”
    李子夜坦然接受。
    “小子夜，你说实话，那小郡主，你真的不喜欢吗？”
    红烛认真道，“你若不喜欢，就尽快告诉人家，千万别误了人家姑娘。”
    “知道。”
    李子夜点头道，“我正在找机会，没看我现在连太学宫都不敢去了吗，先让那小郡主冷静几天。”
    “狠心的狗男人啊。”
    红烛感慨一声，那小郡主怎么就看上她家这个祸害呢。
    实话实说，小子夜和那小郡主并不怎么合适。
    她家这个祸害，级别太高了，小郡主若嫁过来，还不被欺负死。
    思及至此，红烛下意识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房间，其实，她觉得，这位天女和小子夜挺般配的。
    一样的腹黑，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说起来，这澹台天女在李园呆了也有一段时间，居然没有着急要走。
    这个女人，当真是太过聪明，深知自己的处境，却也清楚自己的优势。
    不急不躁。
    为了给小红帽续命，小子夜也不得不一直忍到今日，没有对这澹台天女下杀手。
    不然，以小子夜的性格，绝对不可能留下这个祸患。
    “小公子。”
    就在这时。
    一名小侍女迈步走来，将熬好的药送至。
    药，当然不是李子夜的。
    而是给澹台镜月的。
    “红烛姐。”
    李子夜看向一旁的女子。
    “嗯。”
    红烛接过药，纤手在药碗上方抚过，旋即将药递给了前者。
    “谢了。”
    李子夜端过汤药，亲自朝着澹台镜月的房间送去。
    房间中。
    澹台镜月坐在床榻上，闭目养神，经过多日休养，脸色明显好了不少。
    “天女，该喝药了。”
    李子夜端着汤药走了进来，看着床榻上的女子，神色温和道。
    “多谢李公子。”
    澹台镜月接过药碗，没有过多犹豫，将里面的汤药一口喝了干净。
    李子夜眸子微眯，和聪明人打交道，真是省事。
    这澹台天女肯定知道，他每日送来的药有问题，不过，却还是喝了。
    很多事，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不到撕破脸的时候，有些事，有些话，必须忍着。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道理。
    “天女觉得伤势好些了吗？”
    李子夜将空碗接过，面露关心道。
    “好多了。”
    澹台镜月轻声道，“这些天，劳烦李公子了。”
    “客气。”
    李子夜应了一声，微笑道，“天女好好休息，不打扰了。”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多留，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李公子。”
    这时，后方，澹台镜月开口，平静道，“城中，如今怎样了？”
    李子夜停步，回答道，“还在戒严，出不了城。”
    澹台镜月闻言，闭上双眼，没有再多问。
    李子夜端着药碗走出房间，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
    同是女人，这澹台天女和那小郡主，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一个心机如渊，一个天真纯净。
    “怎么样？”
    红烛看着前者走出，笑道，“比和那小郡主在一起，有意思吧？”
    “不可同日而语。”
    李子夜轻叹道，“和这种人打交道，太累。”
    “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红烛微笑道，“加油，早日想办法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
    “我努力。”
    李子夜将手中的空碗交给了一旁还在等待的小侍女，叮嘱道，“刷干净些。”
    “是。”
    小侍女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小公子。”
    小侍女刚离开，一名小厮又快步走来，禀告道，“关山王妃来了。”
    “关山王妃？”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
    老天爷。
    这关山王妃怎么还找到家里了。
    很快，李子夜回过神，迈步朝着前院走去。
    前堂。
    关山王妃安静地坐在那里喝茶，神色平静，看不出太多情绪变化。
    “见过王妃。”
    李子夜快步走入堂中，恭敬行礼道。
    “李教习不必多礼。”
    关山王妃起身，伸手扶过眼前人，面色温和道，“不请自来，还望李教习莫要见怪。”
    “王妃见外了。”
    李子夜轻声道，“王妃能来，是李家的荣幸。”
    “李教习客气。”
    关山王妃微笑道，“我来，是为了感谢李教习对戎戎的照顾，戎戎能拜在白先生名下，得四位掌尊共同指点，还是多亏了李教习的努力。”
    “应该的。”
    李子夜应道，“太学宫讲究因材施教，小郡主天赋过人，太学宫几位掌尊也都是爱才之人，必定不会埋没了小郡主的才能。”
    两人说话间。
    李园外。
    一袭儒袍的白忘语迈步走来，神色间，淡有一抹疲色。
    看得出来，指点弟子，非是一件易事。
    人在家中坐，麻烦天上来。

 第542章 明示

    李园。
    前堂。
    关山王妃拜访，李子夜亲自接待，场面倒是十分的融洽。
    从贫苦中和关山王一路携手走到今日的关山王妃，没有寻常权贵的倨傲，待人十分和善，不会给人太多压力。
    两人寒暄了几句，便直接进入正题。
    李子夜和关山王妃之间，唯一的共同语言就是小郡主，正题，当然也是小郡主的事。
    “李教习，你觉得戎戎，更合适学习哪位掌尊的功法？”
    关山王妃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很是诚恳地询问道。
    戎戎刚进太学宫，便能如此受到重视，眼前的李教习功不可没，所以，戎戎要学什么，理应询问一下这位李教习的意见。
    “乐儒掌尊或者书儒掌尊。”
    李子夜认真地说道，“虽然我和巧儿姐的关系最好，但是，不可否认，巧儿姐的功法，最不适合小郡主，毕竟小郡主没有巧儿姐那样天生神力的优势，而且，掌法，对于根基的要求最为严格，很可能练上好几年，都还在淬炼自身根基，进展太慢，所以，不建议小郡主去学掌法。”
    “那剑法呢？”
    关山王妃想了想，继续问道。
    “剑法，可以学。”
    李子夜轻声道，“小郡主拜忘语为师，可不仅仅只为了挂名，论起剑法，儒门当中，比忘语更好的，没有几个，儒门，一向是大弟子代师授艺，小郡主拜在忘语名下，完全可以学到儒门最好的剑法。”
    关山王妃闻言，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一时间，难以决断。
    王爷不在府中，武学之事，她也不懂，实在不知道该让戎戎学什么。
    “王妃。”
    李子夜看到关山王妃脸上的犹豫之色，微笑道，“小郡主选择哪种武学之事，王妃不必过于忧虑，此事，忘语会和四位掌尊认真商议，而且，小郡主喜欢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我们为小郡主做出的选择，并不一定是小郡主喜欢的。”
    关山王妃听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
    是她太着急了一些。
    就在两人说话间。
    李府前。
    白忘语迈步走了进来。
    府中下人，没一个阻拦的。
    在李园的人看来，白忘语早就算是李园的半个主人了。
    前堂中。
    正在和关山王妃商议小郡主学武之事的李子夜，一眼便看到了刚回来的小红帽，立刻起身，喊道，“老白，过来。”
    院子里，白忘语听到前堂内某傻子的声音，不得不迈步走了过去。
    “王妃。”
    白忘语刚走入正堂，就看到里面的关山王妃，立刻恭敬行礼道。
    “白先生。”
    关山王妃起身还礼，神色十分客气。
    “老白，你回来的正好，王妃想要问一问，小郡主学哪一种武学更好。”
    李子夜一脸笑意地说道，“你是小郡主的授业恩师，可要多上点心。”
    “剑法和琴艺。”
    白忘语正色道，“剑法我来教，琴艺由乐儒掌尊来教，至于其他的武学，可以作为辅助，修与不修，视情况而定。”
    “小郡主同意了？”
    李子夜诧异道，还挺快。
    “嗯。”
    白忘语点头道，“和小郡主与四位掌尊商议后，方才定下的。”
    李子夜听过，放下心来，这就行。
    那小丫头，还挺招人稀罕，他也希望她能走上一条正确的武学之道。
    武学的艰难，他是深有体会，他不希望小郡主走错路，不过，小郡主天赋比他好得多，应该不会吃那么多苦。
    “多谢白先生。”
    关山王妃听到眼前儒门大弟子所言，脸上露出感激之色，躬身行礼道。
    “王妃莫要如此。”
    白忘语赶忙上前，扶过眼前关山王妃，说道，“这都是在下应该做的。”
    虽说这弟子来的莫名其妙，不过，既然拜在了他的名下，他也会尽心竭力的教导。
    “戎戎的事，李教习、白先生多费心了。”
    关山王妃看着两人，感激道，“他日，王爷回城，定会让王爷亲自登门道谢。”
    “王妃不必如此客气。”
    李子夜正色道，“关山王长年征战在外，不必为这点小事特意跑一趟，小郡主的事，我和忘语会尽力帮忙，王妃无需担心。”
    “多谢。”
    关山王妃再次道谢，轻声道，“时候已不早，我便先回去了。”
    “我送王妃。”
    李子夜主动相送，道。
    “嗯。”
    关山王妃轻轻点头，旋即迈步朝着府外走去。
    李子夜跟在一旁，亲自相送。
    “李教习，觉得戎戎如何？”
    出府的路上，关山王妃开口问道。
    “心性至纯，很招人喜欢。”
    李子夜如实说道。
    “李教习年纪也不小了，该娶妻了。”
    关山王妃没有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我看得出来，戎戎对李教习有好感。”
    “王妃。”
    李子夜脚步微顿，认真道，“小郡主才十六岁，心性未定，她现在还分不清什么是崇拜，什么是喜欢，说到底，小郡主和我才见过两次，即便真的有几分好感，都很可能是一时冲动，还是不要这么快做决定为好，以免小郡主今后后悔。”
    说这些话时，李子夜神色很是诚恳，少有的没有使心机，耍心眼。
    小郡主太单纯了，他不想伤害她。
    关山王妃听过前者的话，脸上也闪过了一抹思考之色。
    这李教习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
    戎戎的心性，过于单纯，现在还很难看清自己的心思。
    思及至此，关山王妃看着眼前年轻人，认真道，“李教习，多谢。”
    李家和关山王府联姻，对李家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李教习能如此冷静看待此事，可见是真的不想利用戎戎的感情。
    很难得。
    李子夜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万恶的联姻，他不喜欢，同样也不希望小郡主成为联姻的牺牲品。
    两人随后走出了李园。
    府前，李子夜看着关山王妃的马车远去，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总算暂时搞定了。
    只希望那小郡主能尽快看清自己的心。
    他？
    并不适合她。
    性格和经历都相差太多了。
    门不当户不对。

 第543章 太上篇

    “李教习，你怎么来了。”
    太学宫。
    藏经塔。
    正在奋笔疾书的常昱一眼就看到偷偷摸摸跑来的李子夜，赶忙放下手中的笔，跑上前去。
    “小声点。”
    李子夜看到眼前大嘴巴，吓了一跳，赶忙伸手捂住其嘴，生怕这家伙把全太学宫的人都招来。
    他可是悄悄来的，就是不想被那小郡主看到。
    “呜呜。”
    常昱被捂的差点上不来气，使劲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李子夜松开捂住常大嘴巴的手，左右看了看，小声道，“我准备去四层楼溜达溜达，看一看有没有适合我修炼的功法。”
    前两天儒首那老头说，太上篇是儒门修炼速度最快的功法，马上就要和火麟儿打了，他看看能不能借鉴一下。
    “四层楼？”
    常昱听到眼前李教习所言，神色一惊，诧异道，“李教习你能上得去吗？”
    一般情况下，四层楼的考验至少要第四境的修为才能闯过。
    “看不起谁！”
    李子夜翻了一个白眼，说道，“你大师兄都能上得去五层楼，我为啥四层楼都上不去。”
    “好像，有些道理。”
    常昱赞同地点了点头，道，“李教习加油。”
    “必须的，等老夫的好消息！”
    李子夜伸手拍了拍前者的肩膀，旋即朝着二层楼走去。
    刚走两步，李子夜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身后的家伙，一脸警告地说道，“别告诉别人我来了，不然，我一定向你大师兄告状，让他罚你抄书一百遍。”
    “不说。”
    常昱捂住嘴，使劲点头道。
    李子夜看到这小子害怕的模样，这才放心地去了二层楼。
    一刻钟后。
    “什么，李教习要闯五层楼？”
    “为了小郡主？”
    “对，为了给小郡主拿功法。”
    “藏经塔的功法，不是不能带出去吗？”
    “你傻啊，不能带出去，可以背下来啊。”
    “李教习真是用情至深。”
    “太让人感动了。”
    流言，有的时候，比洪水蔓延的都快。
    没过多大会，藏经塔内，已经乌压压地挤满了人。
    熙熙攘攘，十分热闹。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别管传言多么离谱，总有傻子相信。
    南院。
    正在和乐儒掌尊学习琴艺的万戎戎听到外面的动静，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
    “那李家小子，很有心啊。”
    这时，一名老教习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感慨地说道。
    “发生了何事？”
    乐儒闻言，眉头轻皱，询问道。
    “听说李家小子上了五层楼，去给小郡主拿什么功法。”
    老教习随口应道。
    万戎戎听过，神色一震。
    “五层楼？”
    乐儒眸中闪过一抹疑惑，那小子四层楼都够呛上得去，怎么可能上得了五层楼。
    谁传的消息？
    “掌尊。”
    一旁，万戎戎回过神，轻声道，“我想去看看。”
    乐儒想了想，也没有拒绝，点头道，“去吧。”
    “多谢掌尊。”
    万戎戎恭敬一礼，旋即快步离开了南院，朝着藏经塔方向赶去。
    藏经塔一层楼。
    人越来越多。
    接着。
    二层楼，也挤满了人。
    然后是三层楼。
    当然，到了三层楼，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毕竟，能上三层楼的太学生并不多。
    四层楼的入口。
    李子夜进去已经半个时辰。
    毫无动静。
    为了防止太学宫的学生们好高骛远，藏经塔每一层都设有禁制，第五层最强，不到相应的实力，根本上不去。
    李子夜的修为尚且在第三境，按理说只能上得了三层楼。
    不过。
    凡事总有例外。
    李子夜虽然无法像小红帽那般，未入第四境便能强闯五层楼，但是，闯一闯四层楼的考验还是能够做到的。
    至于能否成功，那是后话。
    “怎么还没下来。”
    三层楼，一堆儒门弟子看着前方的入口，着急道。
    这都已经快一个时辰了。
    “谁去四层楼看看？”
    “大师兄、二师兄都不在，我们上不去。”
    “急死个人啊！”
    四层楼。
    一位块头很大的老者坐在五层楼的入口前，手里拿着一卷书，安静地看着，目光不时望向四层楼的入口。
    那小子，不会挂在里面了吧？
    一个时辰还上不来。
    “砰！”
    又一刻钟后。
    四层楼的入口，一道年轻的身影狼狈地走了上来，一个没站稳，五体投地，直接拍在了地板上。
    “哎哟喂。”
    李子夜疼的龇牙咧嘴，连滚带爬地勉强站了起来。
    这破禁制，真是难闯。
    “还不错，总算是上来了。”
    五层楼的入口前，书儒看着前方小子，笑道，“老夫还以为你上不来呢。”
    “我是天才！”
    看到四层楼有人，李子夜立刻站稳了身子，一脸骄傲地说道。
    第三境就能上四层楼，不是天才是什么！
    “呵。”
    书儒轻轻一笑，问道，“话说，你上来找什么，你还缺功法吗？”
    “随便看看。”
    说话间，李子夜走到一个书架前，随手翻了翻。
    史书？
    杂记？
    这特么还有佛经。
    难不成是儒首那老头从佛国抢的？
    糟老头子，坏得很啊！
    李子夜简单翻过几本经卷后，径直朝着摆放功法的书架走去。
    太上篇，太上篇。
    那玩意也不知道藏在哪了。
    摆放功法的书架前。
    李子夜翻翻找找，从上找到下，从左翻到右，却是始终没找到太上篇的影子。
    “你不是在找这个？”
    五层楼的入口前，书儒晃了晃手中的书卷，问道。
    李子夜闻言，下意识望了过去，待看到书卷封面上太上篇三个大字，眼睛顿时一亮，赶忙走上前去，一脸惊喜地说道，“对，就是它。”
    “怎么，你准备修炼这上面的武学？”
    书儒将手中的书卷递了过去，问道。
    “借鉴借鉴。”
    李子夜接过太上篇，挨着眼前老头坐了下来，说道，“儒首说，修炼这太上篇可以进展神速，我看一看，有没有我能借鉴的东西。”
    “不建议你学习上面的武学。”
    书儒平静道，“这太上篇是昔日道门的武学，道门讲究太上忘情，与儒门的教义背道而驰，所以，儒首才会将太上篇的上下半部分别放到了四层楼和五层楼，此法，虽然能够速成，却也会让你失去很多东西。”
    “这么玄乎？”李子夜诧异道。
    “太上忘情，重在一个情字。”
    书儒轻声道，“有情，忘情，刻骨铭心，尽舍一切，得证大道，这不是一条正途，而是一条不归路。”

 第544章 热闹

    “掌尊，我怎么感觉，这太上篇和三绝剑的修炼之法，有几分相似。”
    李子夜看着手中的太上篇功法，满脸疑惑地说道。
    “天下武学出道门。”
    书儒平静道，“曾经的道门，极尽辉煌，九州之上，几乎所有的大教都是道门传承，可惜，千年前，道门极盛而衰，渐渐消失，不过，即便道门失了正统，世间大部分功法还是基于道门的武学创造而出，即便儒门的浩然篇，也不例外。”
    说到这里，书儒看向一旁的小子，继续道，“三绝剑，和太上篇同样讲究忘情绝爱，理念相同，修炼之法相似也不奇怪。”
    “那就更适合我了。”李子夜笑道。
    “你真要学？”
    书儒皱眉道，“可要想好，凡事有得便有失，修炼太上篇并非正道。”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正道。”
    李子夜不在意地说道，“纵然是魔功，也有它存在的价值，存在即合理，况且，我这样的天赋，哪还有资格嫌这嫌那。”
    说话间。
    李子夜一页又一页翻着手中的古卷，将里面的功法认真记下。
    一旁，书儒听过身边小子的话，脸上也露出一抹思考之色。
    这小子的话，虽然总是那样离经叛道，却也不是全无道理。
    太上篇，存世那么久，或许，并非完全不可取。
    “好了，背完了，我撤了！”
    不多时，李子夜背下太上篇的上半部功法，将手中的书卷还给身边老头，旋即起身，准备离开。
    “这么快？”
    书儒诧异道，“都记下了？”
    “对呀。”
    李子夜笑道，“年轻人，记性好，书儒您老人家不懂。”
    “你这小子，行了，快点回去吧，外面已经乱套了，都在等你呢。”书儒提醒道。
    “等我？”
    李子夜闻言，先是一愣，很快像是明白了什么，咬牙切齿道，“肯定是常昱那个大嘴巴，我刚才就应该打晕他！”
    说完，李子夜不敢再耽搁，快步朝着四层楼下走去。
    三层楼。
    几名身着儒袍的儒门弟子站在那里，一看到李子夜下来，脸上都露出喜色，迎上前去。
    “李教习，你上去五层楼了吗？”
    “李教习，你选了什么功法？”
    “李教习，你真是为了小郡主，才上五层楼的吗？”
    几名儒门弟子一脸好奇地将李子夜堵在楼梯口，七嘴八舌地问道，一点不像他人印象中儒门弟子该有的样子。
    “什么五层楼，又关小郡主什么事？”
    李子夜听得脑袋直大，目光扫过在场几人，问道，“常昱呢？”
    “常昱师兄？半个时辰前还在这里。”
    几名儒门弟子左右看了看，其中一人回答道。
    李子夜气的紧咬着牙，匆匆朝着楼下走去。
    这个大喇叭！
    他非neng死他不可！
    “李教习。”
    “是李教习。”
    二层楼，李子夜刚走下来，一大群人又迎了上去。
    李子夜见状，吓了一大跳，怎么这么多人。
    “李教习，你闯过五层楼的考验了吗？”
    “李教习。”
    “李教习别走呀！”
    万千苍蝇嗡嗡声中，李子夜强行挤了出去。
    然而。
    一层楼。
    更可怕的阵仗还在等着。
    整个一层楼，乌压压的全是人，就只能看到脑袋，跟看演唱会一般。
    楼梯口，李子夜看到下面这场面，气的想要把常昱那小子抓起来剁成排骨。
    孙贼，别让老子逮到你！
    藏经塔外。
    始作俑者的常大嘴巴看着前方还在源源不断汇聚而来的太学生们，身子一个激灵，赶忙转身走人。
    失控了！
    撤！
    藏经塔一层。
    李子夜拼命挤了出来，刚要出塔，便看到外面更加壮观的景象。
    卧槽！
    “李教习出来了！”
    “李教习出来了！”
    塔外，一大群挤不进去的少年少女着急喊道。
    “李教习在哪？”
    “哪呢？”
    有个子不高少年使劲蹦了两下，却还是没有找到他们的偶像。
    一时间，场面彻底失控，
    李子夜？
    早已经趁乱跑了。
    “李大哥。”
    人群外。
    好不容易蒙头挤出来的李子夜刚刚喘了一口气，耳边，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响起。
    声音很熟悉，称呼很陌生。
    李子夜下意识看了过去。
    只见人群后方，小郡主俏生生地站在那里，一眼便认出了狼狈逃出来的李某人。
    “小郡主？”
    李子夜回过神，快走两步，一把拽过眼前丫头，准备先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惜。
    人这么多，总有眼尖的。
    “是李教习，李教习在那！”
    不知道哪个太学生看到了两人，大声喊了一嗓子，顿时，所有人都发现了后面的李子夜和小郡主。
    “我去你大爷！”
    李子夜看到后面疯狂的人群，眼皮直跳，拉着小郡主就跑。
    后方。
    数以百计的太学生立刻追了上去。
    “李教习，别走啊！”
    “李教习，你上去五层楼了吗？”
    “李教习，你给小郡主拿了什么功法？”
    众怒难犯，众口铄金，众人拾柴火焰高。
    反正，人太多，李子夜惹不起，拉着小郡主拼命的跑。
    后面，一大群人使劲的追。
    场面，极其壮观。
    远处，几名太学宫的老教习路过，看到这一幕，也惊得老眼瞪得溜圆。
    这是怎么了？
    李家小子怎么一下子得罪了这么多人？
    东院。
    李子夜拉着小郡主跑来，直接冲入了儒首的小院内。
    后方。
    一众太学生立刻停下，谁都不敢靠近半步。
    小院中。
    李子夜累的气喘吁吁，看着外面的一群人，狠狠比了一个中指。
    来啊！
    再追啊！
    “你小子，到哪都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菜园子内，孔丘也没有计较李子夜的无礼，一边收拾园子，一边说道。
    “这次真不关我的事。”
    李子夜沉沉喘了一口气，转身说道，“都是常昱那个大嘴巴，儒首，儒门要是搞一个宣传部，常昱绝对是无人可及的人才。”
    “宣传部？”
    孔丘闻言，想了想，道，“有道理，回头让法儒去安排一下，他最近闲赋在家，正好给他找点事做。”
    李子夜听过，神色微怔，靠，他瞎说的，这老头子怎么还当真了。
    “拿到太上篇了？”
    菜园中，孔丘起身，询问道。
    “拿到了。”
    李子夜点头，如实道，“看了看，和三绝剑的修炼之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不练白不练。”
    “艺多，杂而不精。”
    孔丘提醒道，“对于冲击五境会有不小的影响。”
    “儒首，您老担心的太远了。”
    李子夜笑道，“我现在学，也许会影响以后冲击五境，我若不学，打输了半年后的那一战，我连冲击五境的资格都没有了，所以啊，目光放短一点，先应付过去眼前的麻烦再说。”
    这三年，是他最珍贵的三年，若被夺去这三年所得到的一切，他的武道之路，也将彻底断绝。
    重修，只是说说而已，根本不可能。
    世间，已没有那么多神物让他折腾。

 第545章 商皇的决定

    太学宫。
    东院。
    菜园子内。
    李子夜转了一圈，拔出来一颗小青菜，洗了洗，一分为二，递给了身边小郡主一半。
    万戎戎接过小青菜，面露疑惑之色。
    “咔哧。”
    李子夜将自己的一半小青菜塞进嘴里，一口啃掉了大半。
    一旁。
    万戎戎见状，直接愣住了。
    孔丘则是一脸心疼摇了摇头，他的这些青菜还没有完全长大呢。
    这小子，真是个祸害。
    万戎戎回过神，也学着李子夜，将小青菜放入了嘴中，尝试咬了一小口。
    青菜微苦，回甘，味道并不难吃。
    “你和那朱雀圣女的比试，就只剩五个月，如何，有几成把握？”
    孔丘看着眼前小子，问道。
    “半成都没有。”
    李子夜一边吃一边随口应道，“普通的第四境，我还能打一打，火麟儿和小红帽他们这个级别的第四境，实在太厉害了，打不过。”
    “你不是说，凡事都有例外吗，有点自信。”
    孔丘微笑道，“怎么也给自己一成的胜算。”
    “我这叫实事求是。”
    李子夜蹲下身子，照往常一样地将自己吃剩下的青菜根重新埋了回去，说道，“还有五个月，我得好好想想办法，玩笑归玩笑，怎么也不能真的打输了。”
    “你们的那一战，会有很多人观战，其中不乏五境大修行者，暗器、下毒这些阴损之招，逃不过他们的眼睛，所以，别动歪心思。”孔丘提醒道。
    “我知道，我又不傻。”
    李子夜给青菜根埋上土，又浇了一点水，旋即起身，神色认真道，“而且，我不是这样的人。”
    “呵。”
    孔丘直接无视了眼前小子后半句话，说道，“随你折腾吧，别打输了就行，你身上，可还有我儒门天书的力量，就这样让别人拿走，老朽我也要心疼的。”
    “知道啦。”
    李子夜应了一声，目光看向外面，待看到那些太学宫都已经离开后，也准备走人。
    一旁，万戎戎才将手里的青菜吃完，俏生生地站在那里，也不打扰两人说话。
    李子夜看了一眼身旁安静的小丫头，笑了笑。
    其实这小姑娘挺招人喜欢的，不过，并不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
    孔丘这时也注意到李家小子身旁的小丫头，想了想，说道，“小郡主，老朽送你一物。”
    说完，孔丘转身走入后方的木屋中，没过多久，拿着一柄锈迹斑斑的古剑走出。
    李子夜见状，神色微怔，这老头哪捡来的这么一把破剑。
    “此剑，名曰太素。”
    孔丘说道，“是老朽千年前在九州游历时意外捡到的，这口剑，曾沾过神明之血，只是太久没用，似乎有些锈住了，你拿回去自己磨一磨吧。”
    李子夜闻言，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磨一磨？
    人家是武王之女，不缺名剑好不好！
    “多谢儒首。”
    万戎戎没有李狗子那么现实，看到儒首送她东西，小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开心之色，接过生锈的破剑，很是恭敬地行礼道。
    “老头，你就不能大方点，送点靠谱的东西。”
    李子夜上前，瞅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破剑有什么不同，很是不满地说道。
    “小丫头，你要记住，武道之路，外物，并不重要。”
    孔丘没有理会眼前现实的小子，神温和地提醒道，“重在，心。”
    “是！”
    万戎戎领会，再次行礼道。
    孔丘微笑颔首，道，“回去吧。”
    一旁，李子夜看着一老一少两人打哑谜，满脸的疑惑。
    什么心不心的，啥意思？
    小郡主能听懂？
    不能吧，他都听不懂。
    一刻钟后。
    李子夜带着小郡主离开了东院。
    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小郡主，儒首那老头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武道，在于心呀。”万戎戎回答道。
    李子夜听得一脸茫然，这不就是一句毫无营养的空话吗？
    难不成，只有天赋高的人听得懂，天赋差的人，没资格懂？
    后方。
    小院内。
    孔丘收回目光，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
    心性澄明，难得。
    一点即通，比那李家小子好教太多了。
    虽说，儒门有教无类，但是，谁不想教几个天赋异禀的好学生。
    起码能省不少心，不是吗？
    夕阳将落。
    太学宫外。
    李子夜、万戎戎各自上了马车。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同行，是不可能的。
    又不顺路。
    与此同时。
    皇宫。
    寿安殿。
    商皇听到内侍的禀报，眸子微微眯起。
    难不成，那李家嫡子和关山王府的小郡主真要走到一起了？
    没想到，李家嫡子最后选择是关山王家的女儿。
    真是精明。
    朝中所有权贵，关山王府是对朝廷的归属感最低的。
    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大意了。
    商皇看着身前的棋局，思考许久，开口道，“去把皇后请来。”
    “是！”
    一旁，内侍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寿安殿外。
    夕阳西落，皎月东升。
    夜幕降临后，整个皇宫渐渐安静下来。
    约莫过了两刻钟的时间。
    长孙皇后在内侍的引路下迈步走来。
    “参见陛下。”
    殿内。
    长孙皇后恭敬行礼道。
    “皇后不必多礼。”
    商皇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道，“坐。”
    “谢陛下。”
    长孙皇后起身，走到棋桌对面坐下。
    “皇后。”
    商皇开口，平静道，“你觉得，李家嫡子如何？”
    长孙皇后闻言，眉头不留痕迹地皱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初，回答道，“李教习才情无双，又为人谦虚，是我大商朝难得的人才。”
    商皇听过皇后对李家嫡子的评价，似是无意地提及道，“说起来，那李家嫡子对慕容还有几分恩情。”
    长孙皇后心中一咯噔，一股不祥的预感升起。
    陛下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件事，难不成？
    “皇后，慕容的年纪也不小了。”
    商皇注视着眼前相伴二十余载的发妻，也没有再拐弯抹角，直言道，“李家嫡子虽然出身商贾人家，但是，此子于我大商有大功，得封国士称号，又是儒首亲点的太学宫教习，倒也不算辱没了慕容。”

 第546章 皇宫的消息

    寿安殿。
    长孙皇后听过商皇的决定，心中波澜不断翻涌。
    陛下要让慕容和李家联姻？
    麻烦了！
    倒不是她不同意这门亲事，只是，她和那李家嫡子见过几次面，很清楚那小子的脾气。
    他若不喜欢，纵然是陛下指婚，他也不会妥协。
    而且，慕容的性子，受她的兄长影响，也不会逆来顺受。
    这两人若都不同意，必定要闹出一些乱子。
    但是，陛下的旨意，没人能够违背。
    “皇后。”
    商皇注视着眼前发妻不断变化的脸色，平静道，“你觉得如何？”
    “陛下。”
    长孙皇后回过神，脸色沉下，说道，“臣妾认为，不合适，慕容怎么也是我大商朝的公主，怎能嫁给一个商贾人家的儿子，即便李家嫡子有国士之名，但是，这并非功名，李家嫡子终究还是平民之身。”
    “哦？”
    商皇听完皇后的回答，面露异色，道，“朕还以为你会很赞成这门亲事，朕听说，这李家嫡子和老四交情甚笃，而且，皇后你方才对李家嫡子的评价，也甚至不低，为何，现在又不同意这门亲事。”
    “欣赏归欣赏，但是，他出身商贾人家是不争的事实。”
    长孙皇后正色道，“慕容身份尊贵，未来的驸马，至少也要是王侯之子，怎能下嫁给一位商贾人家的儿子，陛下，还请三思。”
    商皇看着皇后的态度，眉头不禁皱起。
    没想到，皇后竟会如此坚决的反对。
    慕容的事，他也不能完全无视皇后和长孙家的态度，看来，只能暂缓。
    思及至此。
    商皇点了点头，道，“此事，皇后容朕再考虑考虑，时候已不早，皇后先回去休息吧。”
    “臣妾告退。”
    长孙皇后起身，恭敬一礼，旋即转身离开。
    寿安殿外，长孙走出，神色越发凝重。
    听陛下的语气，并没有打消让慕容联姻的念头，必须早做打算才是。
    说起来，慕容和那李教习也见过很多次，两人好像都对对方没有什么感觉。
    还是那句话，她并不反对这门亲事，但是，不希望两人的联姻成为李家和皇室彻底走向对立的导火索。
    翌日。
    李园，内院。
    一名小厮快步走至，将一封密信送了进来。
    院中，李子夜正在练剑。
    所以，由红烛代为接过。
    开始，红烛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看完密信上的内容后，脸色瞬间变了。
    糟了！
    “小子夜，别练了，出事了！”
    红烛看向院中的李子夜，说道。
    李子夜闻言，立刻停下，迈步走上前去，问道，“怎么了？哪里来的情报？”
    “皇宫。”
    红烛沉声道，“我们安插在商皇身边的暗桩送出来的。”
    李子夜接过密信，看了一眼，神色也沉了下来。
    真够狠的。
    连自己的女儿都舍得！
    “皇后娘娘还没有同意，或许，还有转机。”红烛提醒道。
    “嗯。”
    李子夜点头，道，“即便商皇，也不可能完全不顾长孙家的态度，想必，皇后娘娘那里很快就会有消息送来。”
    “小公子。”
    话声方落，这时，内院外，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道，“四皇子殿下请小公子过府一叙。”
    “知道了。”
    李子夜应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
    看来，皇后那边也开始着急了。
    “红烛姐，我去一趟四殿下那里。”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多耽搁，迈步走出了内院。
    四皇子府。
    半个时辰后。
    李子夜在下人的带领下直接来了后院。
    院中。
    慕白正在等候。
    “殿下。”
    李子夜走来，看着院中的四皇子，开口道，“出什么事了吗？”
    “大事。”
    慕白神色凝重道，“李兄，跟我来。”
    随后，两人一同进了房间。
    “父皇要为你和慕容指婚。”
    房间内，慕白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道，“不过，母后没有同意。”
    李子夜眸子一眯，道，“陛下还真看得起我这个商贾人家的儿子。”
    “李家，毕竟不是普通的商贾人家，而且，看父皇的态度，不会轻易打消这个念头。”
    慕白正色道，“身为朋友，李兄，我认真地问一句，你和慕容，有可能吗？”
    “没有。”
    李子夜摇头道，“我和九公主每次相见，殿下都在，应该看得出来，我与九公主，最多只算是朋友。”
    慕白闻言，轻轻一叹，道，“不瞒李兄，慕容和你的回答几乎一模一样。”
    “皇后娘娘也压不下此事吗？”李子夜询问道。
    “母后，最多只能拖延。”
    慕白无奈道，“父皇若执意指婚，母后，也无能为力。”
    李子夜沉默，面露思考之色。
    的确，皇帝的旨意，又有谁敢反抗。
    皇室指婚，当真是老套而又让人头痛的手段。
    好不容易解决了幼微姐的麻烦，如今，又轮到他了。
    商皇那个老狐狸，真是片刻也不想让李家安宁。
    当初澹台镜月怎么没有弄死那个老家伙！
    “李兄，我听说你最近和关山王家的小郡主走的很近，是真的吗？”慕白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
    “假的。”
    李子夜回过神，道，“总共也就见过三次而已，而且，是受了关山王妃所托，不得不为，当时，你也在场。”
    这个时代，最让人受不了的就是联姻，他和火麟儿的决战就在眼前，哪有心情考虑这些破事。
    “我还以为李兄和那小郡主能走到一起。”慕白感慨道。
    李子夜拎起茶壶，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到四皇子身前，说道，“终身大事，岂能如此草率，不然，四殿下也不会至今没有娶妻。”
    “李兄所言不错。”
    慕白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点头道，“这一点，我支持李兄。”
    “你支持有个屁用。”
    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陛下的心意，才是关键，殿下，要不你先娶个媳妇，转移下陛下的注意力。”
    “不妥。”
    慕白放下茶杯，淡淡道，“不是长久之计，此事，李兄你还是自己慢慢想办法吧。”
    “没义气。”
    李子夜一脸鄙视道，“逼急了，我就真的娶了九公主，你这个当兄长的，到时候想哭都没地方哭。”
    “呵。”
    慕白轻轻一笑，道，“只要李兄和慕容愿意，这门亲事，我没意见。”
    “头痛啊。”
    李子夜看着眼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四皇子，轻叹道，“如今，唯有请皇后娘娘费点心，帮忙压一压，我现在实在没有精力理会这些事，再过一些时日，我就要动身去南岭了。”
    “何时启程？”慕白凝声道。
    “等幼微姐从东海回来。”
    李子夜回答道，“李园不能没有李家人坐镇。”

 第547章 捷报

    “报！”
    李子夜刚回李园不久。
    都城，街道上，快马奔腾而过。
    “捷报！”
    “十一殿下与忠武王大破漠北铁骑，斩敌八千骑！”
    “报！”
    “十一殿下与忠武王大破漠北铁骑，斩敌八千骑！”
    街道上，快马奔腾，送信的将士大声呐喊，沿街所有百姓都听得清清楚楚，面露喜色。
    打赢了？
    很快。
    捷报已经传遍了整个都城。
    满朝文武听到这突来的捷报后，脸上都露出惊喜之色。
    太意外了。
    寿安殿。
    商皇起身，惊讶道，“赢了？”
    “是的，陛下，十一殿下他们打赢了。”
    送亲的将士喜悦道，“十一殿下率兵正面挡下了漠北东路大军的冲击，忠武王趁机两翼包抄，斩敌八千，漠北东路大军被迫后退百里。”
    “好！”
    商皇一拍棋桌，喜悦道，“老十一和忠武王，果然没有辜负朕的厚望。”
    短暂的喜悦后，商皇回过神，问道，“将具体情况，和朕说一说。”
    与此同时，未央宫。
    “兄长和慕青打赢了？”
    长孙皇后在听到北境的捷报后，同样神色一喜。
    漠北大军南下以来，大商一败再败，这还是第一次收到捷报。
    斩敌八千虽然不多，但是，却可以给大商低落到极点的士气，重新注入信心。
    漠北铁骑，并非完全不可战胜！
    “李教习，当真是天下第一奇才。”
    一旁，慕容轻声道。
    十一弟北上前，大商接连溃败，十一弟北上后，大商立刻取得了一场来之不易的大胜。
    这说明，李教习教给十一弟的混编战法，确实有效。
    只是，她不明白，那李教习从未带过兵，怎么会懂得这些东西。
    “本宫也没有想到，李教习的办法能发挥如此大的作用。”
    长孙皇后强压心中的波澜，坐了下来，说道，“我大商有这样的人才，当真是大幸。”
    “母后。”
    慕容看向一旁的母亲，认真道，“父皇将李家逼得太紧了。”
    “树大招风。”
    长孙皇后轻叹道，“李家的财富，已经超出你父皇的容忍范围，若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你父皇是不会放心的。”
    “为了制衡李家，父皇竟是不惜将我这个女儿嫁过去，当真够狠的。”
    慕容冷冷一笑，道，“看来，在父皇心中，我这个女儿也不过是一枚稍微有点利用价值的棋子。”
    “这些话，不要乱说。”
    长孙皇后眉头轻皱，斥责道，“万一让你父皇听到，不好。”
    “母后放心，我也就是在母后这里说一说。”
    慕容收敛心神，失望道，“父皇眼中，就只有他的棋，天下为棋，我等，只配为子。”
    长孙皇后沉默，片刻后，轻声道，“母后会尽力为你争取，如今，长孙家刚为大商打了胜仗，你父皇不会在这个时候强迫你嫁到李家。”
    “多谢母后，说起来，李教习和那朱雀宗圣女的约战，也快要到了。”
    慕容目光微凝，说道，“再过一些时日，李教习应该就会离开都城，前往南岭。”
    “这一战，关注的人似乎很多。”
    长孙皇后应道，“就连你父皇，好像都很关心这一战的胜负。”
    “因为朱雀宗圣女是和四哥齐名的年轻一代至强者。”
    慕容平静道，“几乎可以断定，朱雀圣女和四哥他们这些人一定能迈入五境，而李家，已经出了一位绝代天骄李庆之，若李教习在不久的一战中，能打败那朱雀圣女，便意味着，李家，将出现第二名五境。”
    “一门双骄。”
    长孙皇后凝声道，“若真是如此，李家的声望，将达到一种史无前例的程度。”
    “不错。”
    慕容颔首道，“这绝非父皇想要看到的情况。”
    “李家，不得了。”
    长孙皇后轻叹道，“两年前，李家人尚未来都城，李家给人的印象只是富可敌国，然而，李家人来了都城后，短短两年时间，便一次又一次刷新了天下人的认知，尤其是李家的姐弟三人，从隐忍渐渐走至明面上，所表现出的能力，细细想来，当真太可怕了。”
    李家长女，李家二子，还有李家嫡子，了解的越多，便越感觉到他们的深不可测，这样的人才，得一人，都是一件幸事，李家，却有三人。
    “其实，至今为止，我们看得最清楚的，只有李家长女。”
    慕容轻声道，“李幼薇一个人，便撑着李家明面上的所有势力，那李家二子呢，他又掌管着什么，还有李教习这位李家嫡子，从前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李家最没有本事的人，只不过靠着嫡子的身份，坐享其成，但是，如今来看，根本不是这回事，弄不好，李家这位嫡子，才是李家背后真正掌舵之人。”
    长孙皇后听过一旁女儿的猜测，点头道，“的确有这个可能，到现在为止，他还在在努力隐藏自己的锋芒，他教给老十一混编战法，还有让你四哥建造矿藏司，这些事，就只有我们知道，连你父皇都还被蒙在鼓里，除了这些，李家嫡子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东西，着实让人无法想象。”
    “这李教习，让女儿都感到有些害怕了。”
    慕容感慨道，“朝中那些臣子，不论权臣还是佞臣，女儿都见过不少，却没有一人能像李家这位，完全令人看不透，父皇，不该将李家逼得如此之紧。”
    就在长孙皇后、九公主母女两人谈心之时。
    李园。
    内院。
    李子夜收到了来自北境的捷报，眸中闪过一抹流光。
    终于等到了。
    经此一战，十一皇子在大商的威望将更进一步，未来，在朝堂上也会有更多的话语权。
    好事。
    还有忠武王，此战的关键虽然是十一皇子，但是，战功也少不了忠武王的一份。
    忠武王代表的是四皇子，这样一来，四皇子在朝中的根基也会越来越稳。
    四王夺嫡，很快就会变成双王之争了。
    这场战争，既是灾难，也是两位皇子的机遇。
    可惜，他现在没有时间，不然，要能找机会扳倒大皇子或者三皇子，就更好不过。
    “小子夜。”
    就在这时，院外，红烛迈步走来，将一封书信递了过去，道，“幼微来信，东海那边的事情已经快处理完，一个月内，定能赶回都城。”
    “一个月。”
    李子夜闻言，眸子微微眯起。
    也好，府中还有个大麻烦，走之前，也需要他来处理。

 第548章 讨价还价

    太学宫。
    北院。
    一连十多日。
    李子夜每天跟着儒门的弟子们一起做了早课，然后再回李园。
    日复一日。
    除了练剑，李子夜将所有事都放下了。
    南下在即，实在没有精力再管其他的事情。
    多日来，白忘语同样也放下了儒门的事，全力帮忙。
    早课时一同来太学，然后再一同回李园。
    陪吃，陪喝，陪练剑。
    内院。
    剑影交错。
    舍弃防御，全力进攻，激烈的对攻大战，招招险象环生。
    “轰！”
    双剑交并，气浪震荡。
    李子夜身形滑出数丈远，握剑之手，一阵酸麻。
    对面。
    白忘语收剑，没有再出手，神色认真道，“三十三招，进步很快，不过，单论攻击力，火麟儿应该在我之上，李兄应该做好心理准备。”
    门廊下。
    坐着看热闹的黄泉、红烛一边吃，一边评头论足。
    “还是小红帽厉害。”
    “嗯，不错。”
    “小公子太菜。”
    “嗯，不错。”
    “要是能换换就好了。”
    “嗯，不错。”
    两人一唱一和，反正怎么损怎么来。
    李子夜气的咬牙切齿，却也没法反抗。
    主要这两个，他都打不过。
    暂时，打不过！
    “李兄，你还应该继续专注于剑招，修为的提升，放在次要。”
    白忘语思考了片刻，继续说道。
    只剩五个月，修为很难再大幅度提升，但是，招式不同。
    同样的招式，打磨程度不同，威力也会不同。
    “我明白。”
    李子夜点头，拎着纯钧剑，继续练习。
    白忘语迈步走到黄泉和红烛身旁坐下，目光淡有凝色。
    若再有一年就好了，李兄的进步的确很快，不过，修炼的时日实在太短了。
    “小红帽，你刚才放水了吗？”
    红烛往嘴里塞了一颗青提，边吃边问道。
    “没有。”
    白忘语摇了摇头，应道。
    “还不错。”
    红烛随口说道，“至少不是完全没得打。”
    “仅仅两年多的时间，李兄能有如此实力，已非常人可及。”
    白忘语凝声道，“只是，李兄的对手是火麟儿，若不能再进一步，胜算不大。”
    “尽人事听天命。”
    红烛平静道，“小子夜已经做了他所有能做的，不论结果如何，问心无愧。”
    “吱呀。”
    就在两人说话间。
    不远处的房间，房门打开。
    一抹浅蓝衣裙的身影走出。
    正是养伤多日的澹台镜月。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休养，澹台镜月的伤势明显好了许多，脸色也不像此前那般苍白。
    “李公子，谈一谈如何？”
    澹台镜月看着院中正在练剑的年轻人，开口说道。
    院中。
    李子夜停下，应道，“可以。”
    “房间请。”
    澹台镜月客气道。
    李子夜点头，旋即迈步走上前去。
    “哐当。”
    房门随后关闭。
    门廊下，白忘语、红烛、黄泉看到这一情况，脸上皆露出好奇之色。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们是要谈什么？”黄泉一脸八卦地说道。
    “谁知道，生个孩子出来才好呢。”
    红烛将一盘青提吃的干干净净，旋即起身，准备回房间再洗一盘。
    “那澹台天女应该是想要走。”
    白忘语说出自己的猜测，道，“估计，李兄不会轻易同意。”
    房间内。
    澹台镜月为眼前人倒了一杯茶，说道，“听说李公子最近就要前往南岭？”
    “嗯。”
    李子夜颔首，道，“与朱雀宗圣女的约战只剩下五个月，南岭路途遥远，需要提前动身。”
    “既然李公子要走，我也不便再久留。”
    澹台镜月轻声道，“李公子可以让白先生准备准备，我好为他续命。”
    “不急。”
    李子夜嘴角微弯，说道，“天女伤势未愈，再多休养一些时日也无妨。”
    想走？
    想得倒美！
    好不容易将你困在这里，哪那么容易让你离开。
    “麻烦李公子多日，实在不宜再叨扰。”澹台镜月神色平和道。
    “李家好客，天女能在李园做客，是我李家的荣幸，又怎能说是叨扰。”
    李子夜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依旧不肯松口。
    澹台镜月看着眼前人的态度，也没有太过奇怪。
    立场互换，她也不会轻易放他离开。
    甚至，做的还要比他更绝。
    因为，她没有他的那些羁绊。
    “李公子觉得，要怎样，我才能离开。”
    心知不付出一些代价，她是不可能走得了，澹台镜月也没有再拐弯抹角，直言道。
    “六块长生碑。”
    李子夜喝着杯中茶，平静道。
    “李教习不觉得，自己的条件过分了一些？”
    澹台镜月眸子微眯，道，“绝无可能。”
    “那天女，便继续在李园养伤吧。”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就要离开。
    “李公子，我若要走，也并非一定走不了。”
    澹台镜月目光冷下，提醒道。
    “天女可以试试。”
    李子夜停下脚步，微笑道，“我也想知道，红烛姐的药，是否真的像她说的那般神奇。”
    澹台镜月闻言，眸中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
    果然。
    这些日子，她总觉得运功行气时，体内有着一丝异样，仔细去感受，却又无法找到根源所在。
    只是，连长生碑都不能驱除的毒，到底是什么。
    “李公子。”
    澹台镜月强压心中的不安，冷声道，“玉石俱焚，对你没有好处。”
    “彼此彼此。”
    李子夜淡淡道，“天女若是不着急走，便在李园多留几日，反正老白一时半会还死不了，续命之事，不急。”
    澹台镜月目光微沉，道，“换个条件。”
    “我感兴趣的东西，只有长生碑。”
    李子夜神色平淡道。
    “神物有灵，可自行认主。”
    澹台镜月认真道，“你即便得到了长生碑，作用也不大。”
    “那就不劳天女挂心了。”李子夜微笑道。
    “最多一块！”
    澹台镜月沉声道。
    “六块！”
    李子夜不为所动，坚持道。
    “两块！”
    澹台镜月退了一步，说道。
    “六块！”
    李子夜依旧坚持，半步不退。
    “三块！”
    澹台镜月眸中寒意闪过，道，“李公子若还不同意，此事，就不必再谈了。”
    “成交！”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道，“天女好好休息，我会尽快安排，早日送天女出城。”

 第549章 南疆药虫

    “三块长生碑？”
    内院。
    红烛听到某人的战果，面露诧异道，“你要那玩意做什么？”
    “神物啊。”
    李子夜随口应道，“不要白不要。”
    “三块有个屁用。”
    红烛极有素质地说道，“既然要了，还不把那十二块都抢过来。”
    “人家又不是傻子。”
    李子夜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道，“能要过来三块，就不错了。”
    “这长生碑，分开之后，还有用吗？”红烛疑惑道。
    “没用更好。”
    李子夜应道，“我要长生碑，就是为了限制澹台镜月，这个女人，心机本来就深不可测，修为又早早入了五境，再加上长生碑，一旦离开李园，没人能制得住她，所以，必须想办法削弱她的实力，那三块长生碑有用最好，没用也无所谓。”
    “损人不利己。”红烛评价道。
    “只要她变弱了，就够了。”
    李子夜笑道，“你也知道，我俩之间有什么命格的克制，只有她变弱了，我才有机会克死她。”
    “练剑去。”
    就在两人说话时，后方的房间中，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警告道。
    “这就练！”
    李子夜后方房间内传出的声音，立刻起身，不敢半分反抗，拎着纯钧剑继续练习。
    两日后。
    李园内院。
    秦婀娜、黄泉全都走出。
    联手将内院的天地气息封闭。
    而在内院中间。
    一袭浅蓝长裙的澹台镜月静立，周身，无尽幽光升腾。
    随后，十二长生碑凭空而现。
    古朴而又残破的石碑，一共十二块，沉浮虚空中，不断盘绕，一股难以言语的气息弥漫，令人心悸。
    前方。
    白忘语盘坐，凝元守心。
    下一刻。
    十二长生碑中，磅礴无尽的力量涌出，源源不断没入白忘语体内。
    不远处。
    李子夜紧张地看着前方景象，生怕出现任何意外。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约莫一刻钟后。
    长生碑中，力量渐渐敛去，重新恢复平静。
    澹台镜月脸上也闪过一抹疲惫之色，显然，为人续命，非是易事。
    李子夜见状，立刻走到小红帽身前，关心道，“怎么样？”
    白忘语睁开眼睛，起身感受了一下体内多出来的几分生机，点头道，“还不错。”
    李子夜听到小红帽的回答，稍稍松了一口气，目光看向一旁的女人，神色温和道，“天女，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必。”
    澹台镜月神色疲惫地摇了摇头，道，“请李教习履行诺言。”
    “红烛姐。”
    李子夜转身，唤道。
    红烛迈步上前，将一个玉瓶递了过去，平静道，“一个时辰服一颗，连服五颗，体内的异状可解。”
    “长生碑可驱百毒，为何，察觉不出姑娘所下何毒？”澹台镜月接过玉瓶，同样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道。
    “我何时说过，我为天女下了毒？”
    红烛淡淡道，“天女体内的异常，只是因为天女平时服用的疗伤药中，多加了一味南疆特有的药虫，这些药虫依靠吞噬真气而生，天女只要不全力用武，此药虫不仅无害，还能帮助天女修复体内的伤势，不过，一旦天女过度动用真气，药虫没有足够的真气可食，便会进入脏腑，以神藏内的血肉为食。”
    澹台镜月闻言，神色一沉，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倒出了一枚丹药，塞进了嘴中。
    药入口，立刻融化，渐渐汇入奇经八脉。
    数息的工夫，澹台镜月明显感受到体内的异样少了许多。
    解药，不假。
    剂量，应该也正好够用。
    “天女。”
    李子夜看着眼前女人，态度平和道，“出城的马车也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出发，天女要现在走吗？”
    “嗯。”
    澹台镜月没有犹豫，点头应道。
    “请！”
    李子夜客气道。
    澹台镜月丝毫没有多留，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黄泉大哥。”
    李子夜看向一旁的黄泉，开口道，“将我想要的东西，拿回来。”
    “是！”
    黄泉领命，迈步跟了上去。
    李府前。
    一支商队经过。
    澹台镜月、黄泉走出，直接上了其中一驾马车，随着商队朝北城门外赶去。
    马车内，澹台镜月看着李家为她准备好的人皮面具，仔细戴上。
    半个时辰后。
    北城门前。
    商队被拦下。
    黄泉下了马车，任由守城的将士检查。
    后方，商队的老老少少也停了下来，配合检查。
    距离商皇遇刺已经过去快要一个月，城中的戒严程度早已不如先前，守城的将士认真查验过商队的人员和货物，觉得没有什么异常后，便放行了。
    北城门外五里。
    黄泉转身看了一眼后方马车内的女子，咧嘴一笑道，“天女，将小公子要的东西交出来吧。”
    马车内，澹台镜月注视着前方赶车的汉子，眸中点点流光闪过，终究没有违背承诺，交出了三座长生碑。
    她有伤在身，而且，那些药虫还没有完全解，若是动武，后果难料。
    那李家嫡子的话，绝对不能尽信。
    换作她，也不可能一点不留后手。
    李园。
    内院。
    李子夜看着北城门方向，眸子微微眯起。
    希望，澹台镜月会忍不住和黄泉大哥大打一场。
    这样，她体内的药虫，便永远不可能尽数除去。
    “小子夜，你应该知道，那澹台天女要想走，黄泉大哥拦不住她。”
    一旁，红烛不解道，“不派更多的高手跟着，你就不怕她违背承诺吗？”
    “不怕。”
    李子夜微笑道，“她若不守承诺，虽然短时间内可以保住长生碑，但是，有那些药虫在，她活不久，长生碑，早晚是我的。”
    “难不成，你只派黄泉大哥跟着，就是为了引诱她出手？”红烛皱眉道。
    “不错。”
    李子夜点头道，“只要她敢出手，黄泉大哥便会全力拖住她，能拖多久是多久，让那些药虫尽可能多的进入她的脏腑之内。”
    “你觉得，她会上当吗？”红烛凝声道。
    “虽然很想她这么做，但是，理智告诉我，她不会这么容易上当。”
    李子夜平静道，“那个女人很聪明，知道取舍，三块长生碑换一条命，值得。”

 第550章 长生碑的秘密

    夜凉如水。
    李园。
    内院。
    剑声簌簌。
    纵然已经深夜，李子夜还在练剑。
    院中。
    白忘语一直在盯着，不时出声指点几句。
    甚至亲自出手比划几招。
    到了快要午夜的时候，李子夜已经累得站都站不起来，直接坐在了地上。
    “休息一会，继续。”
    一旁，白忘语提醒道。
    “嗯。”
    李子夜沉沉喘了一口气，应道。
    夜深，整个李园一片安静。
    就在这时。
    内院的高墙外，一道魁梧的身影纵身而入。
    背后，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裹。
    “小公子，你要的东西拿来了。”
    黄泉进入内院，将背后的长生碑放了下来。
    “没有打？”
    李子夜看到黄泉衣衫规整，没有打斗过的痕迹，询问道。
    “没有。”
    黄泉摇头道，“那娘们很识时务，直接将长生碑交了出来。”
    “可惜了。”
    李子夜轻轻一叹，若是澹台镜月忍不住出手就好了。
    “拿娘们太精明，我本来想偷偷跟上她，找机会干掉她，没想到，跟着跟着跟丢了。”黄泉一脸郁闷地说道。
    “很正常，五境大修行者，又有戒备，哪那么容易偷袭。”
    李子夜也没有奇怪，将包裹打开，看着里面的三块长生碑，认真研究起来。
    “这破玩意，到底怎么用？”
    黄泉在一旁坐下，疑惑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
    李子夜随口应道，“要是老张在就好了，他肯定知道。”
    “剑痴？”
    黄泉不解道，“他怎么会知道？”
    “一年前，老张和天谕殿那个书生决斗，澹台镜月曾派人将长生碑送往西域，并将使用的办法告诉了老张。”
    李子夜摆弄着手中的石碑，一边研究一边说道。
    “剑痴前辈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
    白忘语也坐了下来，拿过其中一块石碑，看了看，说道，“看来，一年前的那一战，剑痴前辈的伤势不轻。”
    “那个书生，太过变态。”
    李子夜敲了敲石碑，放在耳边听听声音，道，“这世间，除了儒首那老头，估计没人打得过他。”
    “那怎么办，剑痴不在，小公子你得到这破碑也没啥用啊。”
    黄泉将最后一块石碑拿了过来，使劲晃了晃，说道。
    “明天去问儒首。”
    李子夜说道，“那老头活得久，见多识广，说不定能看出点什么。”
    翌日。
    天还没亮。
    李子夜和白忘语便坐着马车前往了太学宫。
    东院。
    孔丘看着两人带过来的三座石碑，认真看了许久，说道，“原来如此。”
    “什么意思？”
    李子夜着急道，“老头，你能不能说清楚点。”
    “天书有缺。”
    孔丘轻声道，“而这长生碑，就是天书缺失的那部分，小子，你这次立功了。”
    李子夜闻言，先是一怔，旋即赶忙将长生碑抢了回来，紧紧抱住，道，“这是我的！”
    “没人和你抢。”
    孔丘看着眼前小子守财奴的模样，苍老的脸上闪过一抹无奈之色，提醒道，“不过，这长生碑你就不能拿来破脉了，若是毁去，天书便永远不可能恢复完整。”
    李子夜想了想，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下来，道，“好吧，老头，这长生碑怎么用，你能看出来吗？”
    “老朽试一试。”
    说话间，孔丘抬手，顿时，一股磅礴异常的浩然正气汹涌而出，没入三座长生碑中。
    下一刻。
    三座长生碑剧烈震动起来，石碑之上，一些古老的符文浮现，繁杂而又奇特。
    与此同时。
    大商都城北方。
    北行的快马之上，澹台镜月身子突然一震，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这是？”
    澹台镜月目光看向大商都城方向，面露沉色。
    有人强行抹去了她留在长生碑的气息，让长生碑成为无主之物。
    一般五境，做不到如此。
    是那位儒首！
    这么说来，那位儒首也发现长生碑的秘密了。
    太学宫。
    东院。
    孔丘抹去澹台镜月留在长生碑中的气息后，目光看向一旁的李家小子，说道，“滴血认主吧。”
    “滴血认主？”
    李子夜愣了一下，这么俗气？
    如此厉害的宝物，不该有点特别的地方吧？
    不是说，神物一般都是自行择主吗？
    “怎么，不要？”
    孔丘立刻就要收手，道，“那算了，强行让长生碑认你为主，老朽也要费不少力气，省点是点。”
    “别，别。”
    李子夜闻言，反应过来，赶忙上前，咬破手指，在三座长生碑上各滴了一滴血。
    刹那。
    小院中。
    血光大盛，无穷无尽的天地灵气涌来，没入长生碑和李子夜体内。
    随后。
    三座长生碑飞起，沉浮天地之间。
    “试一试，将它们收起来。”
    孔丘开口，提醒道。
    李子夜听过，立刻屏气凝神，试着收回长生碑。
    小院上空。
    长生碑似乎受到了召唤，化为流光朝着下方飞去。
    接着。
    三座长生碑直接没入了李子夜的体内，消失不见。
    一旁。
    孔丘看到这一幕，面露欣慰之色。
    还不错。
    李子夜摸了摸胸口，先是迷惑，很快回过神，咧嘴一笑，道，“好像成功了。”
    “嗯。”
    孔丘点头，微笑道，“神物有灵，认你为主之后，你才能充分动用它的力量，另外，这长生碑既然是天书残缺的那一部分，肯定会有其他妙用，这就要你自己去发觉了。”
    “好。”
    李子夜使劲点了点头，应道。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天书，是什么？那可是世间最强的神物。
    这长生碑，虽然只是天书残缺的一部分，也非是寻常神物可比。
    说不定，他能从长生碑中发现什么绝世武功，然后，神功大成，天下无敌！
    想到这里，李子夜就忍不住再次咧嘴傻笑起来。
    以后遇到澹台镜月，还得抢啊！
    那娘们手中还有九块！
    一旁。
    孔丘看着眼前傻笑不止的李家小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小子。
    想得太简单了。
    这次是因为天命的克制，而且，又是在李园，李家小子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方才能勉强压得住那澹台天女。
    但是，如今那澹台镜月已回到北境，下次再相见，李家小子未必能讨得什么便宜。

 第551章 李幼薇归来

    “人剑”
    “太上情绝动世尘！”
    李园，内院。
    双剑再交锋。
    宛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中，李子夜剑招突然变化，剑行霸道，第一次在小红帽面前施展三绝剑。
    惊人一剑。
    攻势瞬间大增。
    战局中，白忘语神色一震，很快，太易剑转过，变招、应招！
    “红尘滚滚！”
    一剑动红尘，浩然撼世间，面对突来的攻势，白忘语全功汇聚，以招，破招。
    “轰！”
    两股强大的力量碰撞，院中，沙尘飞扬，一块块石板崩裂，飞的到处都是。
    恐怖的余劲冲击。
    李子夜身子飞出数丈。
    而白忘语，脚下也第一次退了半步。
    “飞仙诀，飒沓五更寒！”
    三丈外，李子夜踏步，定神，身如疾风掠过，残影纷飞，剑光纵横。
    白忘语见状，脚步踏转，挥剑挡下一重又一重的攻势。
    激烈的大战，前所未有，看得院中的黄泉和红烛都张大了嘴巴。
    小公子，好像比他们想象中要厉害了不少。
    “地剑！”
    交手第三十七招，李子夜行招再变，一身气息狂暴无比，三绝剑之地剑，应声而现。
    天、地、人三绝，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是魔功，更胜魔功。
    为寻胜机，李子夜强催三绝剑，真气冲脉，剧痛加身。
    “停下！”
    战局内，白忘语神色沉下，喝道。
    李子夜听到小红帽的喝声，不得不停了下来，收敛了气息。
    “你何时练的三绝剑！”
    白忘语脸上少的出现了怒色，质问道。
    “有一些时日了。”
    李子夜很清楚小红帽为何生气，不禁有些心虚道，“当时老张的信还没来，飞仙诀的修炼出现瓶颈，不得已修炼了这三绝剑。”
    “太胡闹了！”
    白忘语沉声喝道，“你可知道，修炼三绝剑有何后果。”
    “知道。”
    李子夜底气不足地点了点头，狡辩道，“没事的，等打赢了和火麟儿的一战，我就不练了，老白你也不修炼了太上炼神篇吗？”
    “你我不一样！”
    白忘语气的脸色铁青，愤怒道，“我还能活多少年，你不同，你的未来还很长，怎能修炼这种透支寿元的功法！”
    李子夜闻言，脸色也沉下，道，“我不死，你也死不了，我一定帮你找到续命之法！”
    门廊下。
    红烛和黄泉看到两人吵了起来，互视一眼，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两个人吵架。
    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吵起来了。
    “咣当！”
    三人的注视中，白忘语转身回了房间，直接关上了房门。
    李子夜站在院中，一脸的无奈。
    完了。
    感情破裂了！
    “小公子，你修炼了三绝剑？”黄泉回过神，问道。
    “练了，怎么，有意见？”
    李子夜眸子微眯，冷冷地应道。
    “没有。”
    黄泉见状，立刻闭嘴，起身灰溜溜地也回了房间。
    小公子心情不好，撤！
    这个时候，傻子才往枪口上撞。
    红烛看到人都走了，也端着自己的果盘溜回房间。
    风紧，扯呼！
    院中。
    李子夜看到所有人全都回了房间，收敛心神，拎着剑继续练习。
    “小公子。”
    就在这时，内院外，一名小厮快步走来，着急道。
    “喊什么！”
    心情不好的李子夜直接喷了回去，道，“稳重点不行吗！”
    小厮吓了一大跳，看到眼前反常的小公子，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小姐回来了。”
    “大小姐？”
    李子夜闻言，愣了一下，旋即面露惊喜之色。
    幼微姐回来了！
    李子夜反应过来，二话没说，朝着前院跑去。
    李园前。
    一驾驾马车停下。
    最前方的马车中，一位美丽的女子走出，看着眼前的府邸，脸上露出了一抹思念之色。
    终于回来了。
    “幼微姐。”
    数息后，李子夜冲了出来，看到马车旁的女子，直接跑上前去，伸开双臂一把将其抱住。
    温暖的气息，如此熟悉，李子夜心中的不痛快，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因为母亲去世的早，老李这个父亲又不甚靠谱，李子夜自幼可谓是李幼薇一手带大的，两人的感情，早已远远超越了寻常的姐弟。
    长姐如母，在李家姐弟身上，体现的最为淋漓尽致。
    “好了。”
    马车旁，李幼薇看到小弟激动的模样，微笑道，“这么多人看着呢。”
    李子夜闻言，松开双臂，强压心中的激动，高兴道，“幼微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以为还要四五天呢。”
    “想家了，就日夜兼程赶了回来。”
    李幼薇神色温和道，“怎么样，这些日子，家中可还好？”
    “一切都好。”
    李子夜喜悦道，“幼微姐去东海的这些日子，李园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过会儿我一点点说给幼微姐听。”
    “好。”
    李幼薇点头，道，“我们先回府。”
    “嗯。”
    李子夜应了一声，挎过长姐的手臂，迈步朝着府中走去。
    内院。
    红烛等人听到外面的动静，相继走出了房门。
    幼微回来了？
    “大小姐回来了？”
    房间前，黄泉看向不远处的红烛，诧异道。
    “好像是。”
    红烛点头，轻声道。
    “这下好了。”
    黄泉松了一口气，“大小姐回来，小公子就不敢那么无法无天了。”
    “你想太多了。”
    红烛皮笑肉不笑道，“若说二公子回来，小子夜能收敛点，我还相信，幼微回来，小子夜只会更加肆无忌惮，整个李家，就属幼微最为纵容小子夜，就算天上的星星，小子夜想要，幼微也会给他摘下来！”
    “吱呀。”
    与此同时，隔壁的房间，房门打开，白忘语也迈步走了出来，脸色并不怎么好看，显然，还在受到刚才吵架的影响。
    李子夜修炼三绝剑，让深知三绝剑危害的白忘语，心中十分愤怒。
    关心则乱！
    其实，在这世间，能将儒门大弟子气到如此失态的人并不多，李子夜，恰好便是其一。
    同一时间。
    内院前。
    李子夜挎着长姐的手臂走来，一边走，一边眉飞色舞地胡扯。
    一旁，李幼薇安静地听着，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
    就当两人刚要进入内院时，李子夜突然停下脚步，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一转，告状道，“幼微姐，刚才小红帽骂我！”

 第552章 手下见真章

    李园。
    内院。
    李幼薇、李子夜走来。
    院中。
    黄泉、红烛、白忘语全都出来相迎。
    此时此刻。
    李子夜昂首挺胸，气势与平日明显不同，有长姐罩着，目空一切。
    什么小红帽，小红烛，全都不值一提！
    再也不怂了！
    “大小姐。”
    黄泉上前，恭敬行礼道。
    红烛刚要准备上去来个热情的拥抱，却看到黄泉恭敬的模样，撇了撇嘴，不得不压下心中的激动，按照规矩行礼。
    你说这黄泉，又没有外人在，干嘛这么认真。
    “黄泉大哥？”
    李幼薇看到黄泉，脸上露出一抹惊讶，很快回过神，微笑道，“好久不见。”
    黄泉咧嘴一笑，道，“是有些年头了。”
    “既然来了，就好好休息几日。”
    李幼薇神色温和道，“这些年，黄泉大哥也辛苦了。”
    “幼微。”
    一旁，红烛实在忍不住了，直起身来，将手中的果盘递了过去，问道，“吃不吃？”
    “这是，青提？”
    李幼薇看到盘中的青色果子，诧异道，“这东西，不便宜吧？”
    “不贵，一两金一斤，小子夜拿自己的月钱买的。”红烛笑着说道。
    “那倒是要尝一尝。”
    李幼薇闻言，从盘中拿了一颗青提放入嘴中，品尝了一下后，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味道不错，的确一分价钱一分货，贵有贵的道理。”
    “反正小子夜花钱，不心疼。”红烛看了某人一眼，说道。
    李子夜翻了个白眼，他堂堂李家少东家，差你这三瓜俩枣。
    他爹是李百万！
    大商朝最大的暴发户！
    “李姑娘。”
    两人说话间，后方，白忘语走上前，语气平和道，“欢迎回来。”
    李幼薇眸子微眯，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神色淡漠道，“小弟得罪你了？”
    白忘语神色一怔，不明所以，轻轻摇了摇头，道，“没有。”
    “那你为何要骂他？”李幼薇冷声道。
    白忘语这才反应过来，面露无奈，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旁边，红烛、黄泉互视一眼，心中同时闪过三个字。
    不要脸！
    吵架吵不过，还请帮手。
    李子夜哪管这些，一脸得意地站在那里，一副小人得志的丑恶嘴脸。
    “李兄练剑不认真，我就说了他两句。”
    白忘语犹豫了一下，小心地解释了一句，并没有将李子夜修炼三绝剑的事情说出。
    李幼薇听到小红帽的解释，目光看向一旁的小弟，语气温柔道，“不用理他，练累了就休息，不要勉强。”
    “知道了。”
    李子夜得意洋洋地应道。
    红烛、黄泉一脸无语，也没办法说什么。
    扶弟魔啊！
    他们能怎么办？
    “吱呀。”
    就在这时。
    不远处的房间，房门打开，秦婀娜走出，看着眼前从东海赶回的李家长女，开口道，“幼微，来一下，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好。”
    李幼薇点头，迈步走了过去。
    院中。
    就只剩下李子夜四人大眼瞪小眼。
    红烛、黄泉看向某人的目光中尽是鄙视之色。
    弱鸡！
    李子夜直接无视两人，迈步走到小红帽身前，伸手拍了拍其肩膀，很是大气地说道，“我原谅你了！”
    白忘语嘴角抽了抽，真想自己从来没认识过眼前的傻子。
    就在李幼薇回到李园不久。
    都城各方势力，皆收到了这个消息。
    关山王府。
    关山王妃听闻李家长女回来的消息，思考片刻，迈步朝着府外走去。
    “备马车！”
    “是！”
    不多时。
    关山王妃坐着马车，直接朝着李园赶去。
    李园。
    内院。
    床头打架床尾和的两人，又混到了一起。
    李子夜努力的练剑，白忘语悉心的指导。
    “就这么和好了？”
    吃瓜群众黄泉看着院中的两人，一脸诧异地说道。
    “不然呢？”
    一旁，红烛丝毫不以为奇地说道。
    这俩人，关系好的就快穿一条裤子了，吵两句，不疼不痒。
    与此同时，后方的房间中。
    秦婀娜和李幼薇对视而坐。
    “秦姐姐，是有什么事吗？”李幼薇轻声道。
    “嗯。”
    秦婀娜颔首道，“距离李子夜和那火麟儿之战，还剩下四个多月，我必须带他去南岭了。”
    “好。”
    李幼薇并没有阻止，心中却有着一丝担忧，问道，“小弟的胜算大吗？”
    “不大。”
    秦婀娜摇头道，“但是，不是完全没得打。”
    李幼薇听过，心中的担忧稍微减少一些，脸上露出一抹欣慰之色，道，“那就行。”
    她记得，一年前，所有人都还认为小弟和那朱雀宗圣女根本不在同一个级别上，打都打不了。
    一年时间，小弟能有如此大的进步，足够了。
    至于输赢，这不是他们能够掌控的。
    “秦姐姐，万一，我是说万一小弟输了，怎么办？”
    李幼薇似乎想到了什么，询问道。
    “输便输了。”
    秦婀娜平静道，“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秦姐姐和那朱雀宗老宗主的约定？”李幼薇担心道。
    “赢了，约定奏效。”
    秦婀娜冷声道，“输了，手下见真章！”
    李幼薇闻言，神色一震，立刻明白眼前秦姐姐话中何意。
    房间外。
    门廊下。
    黄泉看着院中努力练剑的小公子，询问道，“红烛，你觉得，小公子能赢吗？”
    “很难。”
    红烛回答道，“除非奇迹发生。”
    “要是输了，真像小公子所说，他这三年的一切，都将被夺走吗？”
    黄泉目光微凝，说道，“要不，联络一下二公子和花酆都他们，一起打上朱雀宗得了，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即便和朱雀宗硬碰硬，也不虚。”
    “不行。”
    红烛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否决道，“小公子和二公子建立烟雨楼，目的是为了提防大商朝廷，绝不能现在就暴露实力。”
    “那小子万一输了，怎么办？”
    黄泉皱眉道，“真要重新练起吗？”
    “这就看秦姐姐怎么选择了。”
    红烛看向不远处的房间，凝声道。
    以她对秦姐姐的了解，应该不会坐视小子夜被人夺去这三年的所有一切。
    若真是这样，小子夜的武道之路，就彻底断了。
    “选择？什么选择？”
    黄泉不解道，“难不成梅花剑仙要背弃约定，带着小公子杀出朱雀宗吗？”
    这怎么可能。
    世间，哪一位人间剑仙不爱惜自己的名声。
    而且，朱雀宗高手众多，即便梅花剑仙，也不可能一个人对付那么多高手。

 第553章 家长谈话

    “喝！”
    李园，内院。
    李子夜练得热火朝天。
    一旁，白忘语尽力指点，操碎了心。
    为了尽快提升李某人的实力，这些日子，小红帽连儒门的事都不管了，将所有精力全都放在了李子夜身上。
    “李兄，你的三绝剑并不熟练，所以，只能在火麟儿没有防备时使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若她有防备，你甚至用不出这三绝剑。”白忘语很是耐心地提醒道。
    “知道啦。”
    李子夜一边练剑，一边应道。
    “还有，你学的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除了玄风所授的速度之法，其余的用途都不大，能不用则不用……”
    白忘语想了想，继续叨叨个没完没了。
    一向少言寡语的儒门大弟子，如今像是个话痨一般，将自己懂的，甚至不太懂的，全都说了出来。
    对于李子夜和火麟儿四个月后的一战，白忘语实在是放心不下，要是自己能上，恨不得替眼前家伙打了这一架。
    “这小红帽，太不容易了。”
    门廊下，黄泉看着眼前儒门大弟子絮絮叨叨的样子，咋舌道，“小公子要是输了，我都觉得，有点对不起这小红帽。”
    说实话，亲爹都没有这么上心。
    这都多少天了，小红帽啥也不做，就只管指点小公子，梅花剑仙那个当师父的，也没有做到这个程度。
    “关系好呗。”
    一旁，红烛见怪不怪道，“不然，当初小子夜沦落到瀛洲，小红帽为何不远万里前去救人。”
    “有一腿。”
    黄泉胡乱猜测道。
    “我也这么觉得。”
    红烛边吃边说道，“要不，小子夜为何始终不成亲？”
    说完，两人互视一眼，心中一阵恶寒。
    恶心心！
    “小公子。”
    就在黄泉和红烛胡乱八卦时，外面，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道，“关山王妃来了，想要见大小姐。”
    “关山王妃？”
    李子夜停下，面露诧异之色。
    幼微姐这才刚到家。
    关山王妃干嘛呀这是。
    “吱呀。”
    不远处，房门打开，李幼薇从秦婀娜的房间走出，说道，“先请到前堂。”
    “是！”
    小厮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小弟，怎么回事？”
    李幼薇目光移过，询问道。
    “说来话长。”
    李子夜苦笑道。
    “不长。”
    红烛将最后一颗青提塞入嘴里，说道，“关山王家的小郡主看上了小子夜，关山王妃一直想要撮合两人，李叔远在渝州城，幼微你就是李家的家长，关山王妃当然要和你谈一谈。”
    “关山王家的小郡主？”
    李幼薇闻言，微微诧异，道，“人怎么样？”
    “挺好。”
    红烛不等李子夜开口，又赶忙插话道，“听说人长得漂亮，性格还好，也没什么心机，配我们家这位好几个来回。”
    “我去看看。”
    李幼薇听过红烛的解释，迈步朝着前院走去。
    “幼微姐，千万别松口啊！”
    李子夜见状，急忙提醒道，“我不要成为联姻的牺牲品！”
    院中。
    红烛、黄泉、白忘语闻言，全都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他们都觉得，是这家伙高攀了！
    前堂。
    李幼薇走来，看着堂中的关山王妃，盈盈一礼，恭敬道，“见过王妃。”
    “李姑娘无需多礼。”
    关山王妃上前，扶起眼前李家长女，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神色温和道，“久闻李姑娘之名，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王妃过誉。”
    李幼薇轻声道，“王妃此来，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
    关山王妃微笑道，“就是听说李姑娘回府了，所以过来看看。”
    “为小郡主的事？”李幼薇直接问道。
    关山王妃闻言，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面露笑意，也没再拐弯抹角，点头道，“是！”
    这李家长女，当真不同于一般女子。
    “若有可能，我想见见小郡主。”李幼薇认真道。
    “李姑娘同意戎戎和李教习的事？”关山王妃面露异色，问道。
    “此事，我的意见并不重要。”
    李幼薇平静道，“这是小弟和小郡主之间的事情，要他们两人同意才行，不过，我还是想先看看小郡主，毕竟义父远在渝州城，来不了都城，小弟的终身大事，非是儿戏，我身为李家长女，必须要替义父把把关，还望王妃莫怪。”
    “应该的。”
    关山王妃点头，道，“只是，于礼而言，戎戎不能来李园，只能请李姑娘移步关山王府。”
    “可以。”
    李幼薇颔首道。
    “何时？”
    关山王妃正色道，“李姑娘可以定个时间。”
    “现在就行。”李幼薇回答道。
    “那好，李姑娘跟我去一趟王府。”
    关山王妃也没有拖泥带水，道，“我这就派人去太学宫接戎戎回来。”
    “王妃，请。”
    李幼薇客气道。
    “请。”
    关山王妃应了一句，旋即迈步朝着堂外走去。
    不多时，李园前。
    关山王妃、李幼薇上了马车，直接前往了关山王府。
    李园。
    内院。
    李子夜听到小厮的回禀，吓了一大跳，震惊道，“幼微姐跟关山王妃去了王府？”
    院中。
    红烛和黄泉脸上也露出惊讶之色。
    这么快？
    难不成要定亲？
    李子夜看着眼前三人，心急地问道，“你们说，幼微姐去关山王府做什么？”
    “给你定亲！”
    红烛很是肯定地说道。
    “不错。”
    黄泉附议。
    “有这个可能。”
    白忘语也点头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不能，我还没同意呢。”
    李子夜强压心中的波澜，说道。
    “你同不同意，有个屁用。”
    红烛一脸鄙视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幼微身为李府长女，李叔不在，她就最大，长姐如母，懂不懂，她要是点头了，你反抗也没用。”
    “不错！”
    黄泉再附议。
    “有这个可能。”
    白忘语再次点了点头。
    李子夜看着三人的反应，心头直跳。
    不会吧？
    他虽然在李家没啥地位，也不能随随便便就给他安排一门亲事啊！
    牺牲他一人，壮大整个李家？

 第554章 李幼薇的态度

    关山王府。
    李幼薇提出要看小郡主，所以和关山王妃一起来了王府。
    正堂。
    府中下人送来茶水。
    李幼薇，关山王妃一边喝茶，一边耐心地等待。
    没过多久。
    王府前，一驾马车停下。
    马车中，一位容貌秀丽，灵气逼人的少女走了下来。
    正堂内。
    李幼薇看到从院中走来的小姑娘，放下手中的茶杯，认真打量了几眼。
    长得真漂亮。
    就是小点。
    还是年龄太小，过两年应该就发育完全了。
    不错。
    配得上小弟。
    “戎戎。”
    主座上，关山王妃看着走来的女儿，起身介绍道，“这是李园的幼微姑娘，李教习的长姐，今天刚回来，特意来见见你。”
    万戎戎闻言，面露异色，很快回过神，上前盈盈一礼，轻声道，“幼微姐姐。”
    “郡主客气了。”
    李幼薇走上前，伸手扶过眼前的少女，神色温和道，“听说小郡主在太学读书，还拜了白忘语为师，得四位掌尊亲自教导，恭喜。”
    “都是李大哥为我争取的。”万戎戎小脸微红，说道。
    “小弟并没有做什么，还是小郡主的武学天赋出众，才能引起各位掌尊的爱才之心。”
    李幼薇微笑道，这小丫头，看上去挺不错，她喜欢。
    小弟的心思太多，李园要是再嫁进来一个和小弟一样心机至深的姑娘，那还不乱套了。
    就这个，单纯简单，挺好。
    但是，小弟那里，估计很难说得通。
    以小弟老狐狸一般的心智，看这小郡主，估计就跟看个傻丫头差不多。
    李园。
    内院。
    石阶上。
    四人排排坐。
    李子夜此刻也没有心情练剑了，坐在那里，一脸郁闷。
    他真担心，幼微姐给他卖了。
    要不，现在就和仙子师父走人？
    一旁。
    三位吃瓜群众倒是轻松自在，谁都没有当回事。
    爱咋咋地。
    反正也不是他们娶。
    “不行，撤！”
    越想越不对的李子夜一下子站了起来，准备招呼仙子师父立刻动身。
    “小子夜，你做什么去？”
    红烛见状，一把将其拽住，一脸怀疑道，“你不是要跑吧？”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李子夜应道，“反正幼微姐也回来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拜拜，再见，赛有那拉！”
    说完，李子夜转身就要走。
    “你可想好。”
    红烛拽住眼前家伙，提醒道，“要是惹火了幼微，她把你不告而别的事情告诉你二哥，下场如何，自己考虑。”
    李子夜闻言，身子下意识一个激灵。
    二哥会打死他的！
    内心斗争许久，李子夜终究又坐了下来，垂头丧气。
    “小公子不喜欢那小郡主？”
    一旁，黄泉好奇地问道。
    “大丈夫何患无妻，岂能沉溺于儿女私情，我可是要成为剑仙的男人。”
    李子夜抬起头，看着天空，掷地有声地说道。
    “说人话！”
    红烛没好气地说道。
    “不喜欢。”
    李子夜无奈道，“我和那小郡主才见过几面啊，最多也就是认识而已，本公子又不是十年没见过女人了，哪可能见一个喜欢一个。”
    “那你到底喜欢哪个？”黄泉疑惑道。
    “非要喜欢谁才行吗？”
    李子夜无语道，“大哥，我马上就要去打架了，哪有心思理会这些破事。”
    “也是。”
    黄泉点了点头，赞同道，“男女之事，哪有打架痛快。”
    “小郡主，不合适李兄。”
    一旁，白忘语终于发表了一句真实的想法，轻声道，“太过单纯，李兄还是娶一个澹台天女那样的人，比较般配。”
    “然后在家里，天天斗的你死我活？”
    另一边，红烛拖着下巴，边吃边说道，“想想，也挺有趣。”
    李子夜听到两人的话，气的不想说话。
    都什么人啊！
    “小公子。”
    就在这时，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道，“北境送来的情报。”
    李子夜闻言，接过情报看了一眼，神色顿时一变。
    关雎城破了！
    这可是北境的一座大城。
    澹台镜月那女人刚回去，就送给他们这么大一个礼。
    “小子夜你不是教给他们对抗漠北铁骑的办法了吗？”
    红烛伸着脑袋，看过北境送来的情报，疑惑道，“他们怎么还是打不过。”
    “哪有红烛姐你想的那么容易。”
    李子夜凝声道，“十一皇子的那六万将士训练混编战法好几个月，才勉强能够上战场，任何战术战法，都必须严格训练，才有可能在战场上发挥效果，不然，就等于纸上谈兵，十一皇子如今是在北境的东线战场，和忠武王一起抵挡赫连、拓拔、敕力三族的联军，根本管不了澹台镜月这边的事情。”
    “意思就是，还打不过呗。”红烛说道。
    “对，打不过。”
    李子夜点头道，“澹台镜月和白狄大君率领的中路大军，是漠北三路大军最精锐的一支，由东临王和宣武王两位武王联手抵挡，目前看来，既然两位武王联手，也挡不下他们。”
    “废材。”
    红烛冷笑道，“两位武王，挡不下一个女人。”
    “战场上，哪分什么男女。”
    李子夜轻叹道，“那个澹台天女有多厉害，红烛姐这些日子也看到了，这天下间，有几个人能对付得了她。”
    “小子夜，加油，姐姐相信你！”
    红烛伸手，拍了拍前者的肩膀，说道，“争取早日克死她！”
    “我，尽力。”
    李子夜无奈道。
    其实，他也没什么把握能对付得了那个女人。
    就在北境的情报快马加鞭送到大商都城时。
    关山王府。
    李幼薇和关山王妃谈了许久，直到快要日落时，方才乘坐马车离开。
    关山王妃静立府前，看着李家长女的马车远去，眸中闪过点点异色。
    李家这位长女，不得了啊。
    以前只是知其名，今日得见，方才知晓李家的崛起，并非只是侥幸。
    李家姐弟三人，当真都是人中龙凤。
    戎戎和那李家嫡子，有缘无缘，就只能看他们自己了。
    李园。
    内院。
    李幼薇从关山王府归来。
    李子夜立刻上前，着急问道，“幼微姐，你去关山王府做什么？”
    “看一看那小郡主究竟怎么样。”
    李幼薇回答道，“还不错，我很满意。”
    “幼微姐，你同意了？”李子夜震惊道。
    “当然，没有。”
    李幼薇轻轻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告诉关山王妃，我不反对你和小郡主的事。”
    “幼微，你这么做，不厚道啊。”
    前方，红烛走来，说道，“你这不是在给那小郡主希望吗，万一小子夜最后没有选择那小郡主，岂不是会伤了那小郡主的心。”
    “那又如何？”
    李幼薇微笑道，“难不成，她喜欢小弟，小弟就要立刻选择她吗，她要希望，我给了，能不能抓住机会，那是她的事，关我们何事。”
    院中。
    白忘语、黄泉闻言，互视一眼，沉默不言。
    真够狠的。

 第555章 南下

    北境。
    战火四起。
    漠北三路大军，除了赫连、拓拔、敕力三族联盟的东路暂时受挫外，其余两路，全都高歌猛进，无人可阻。
    整个北境十六州，如今失陷近半，一座座城池被毁，将士伤亡惨重，百姓流离失所。
    千年不朽的大商，早已不再无敌。
    澹台镜月回归军中后，漠北铁骑恢复凌厉的攻势，直接攻破了北境至关重要的要塞，关雎城。
    关雎城被破，意味着大商北境，彻底成为漠北八部的嘴中肉，何时吃下，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可以说，有澹台镜月和没有澹台镜月的漠北大军，完全两种不同的风貌。
    关雎城。
    一袭浅蓝衣裙的澹台镜月静立城楼之上，目光看着遥远的大商都城，眸中尽是冷意。
    突然。
    一滴雨水落下，微微有些凉。
    澹台镜月抬头，看着天际淅淅沥沥落下的雨水，眉头轻皱。
    这天，越来越怪了。
    这才几月份，天竟然已经开始转凉。
    “大商，比想象中还要顽强的多，这场战争，不容易。”
    这时，后方，白狄大君迈步走来，看着前方辽阔无边的疆域，开口道，“尤其是东路那边，打的很不顺利。”
    “意料之中。”
    澹台镜月平静道，“大商，本就底蕴深厚，没有那么容易输，东路受挫，确实有些出乎意料，大商那位十一皇子，是个不错的将才，但是，他背后，肯定有高人指点。”
    “天女的意思是，那大商十一皇子所用的混编战法，并非他所创？”白狄大君眸子微眯，说道。
    “应该不是。”
    澹台镜月摇头道，“根据大商十一皇子以前的表现来看，此人虽有一定的才能，却是相对循规蹈矩，并非那种善于求变的战术奇才。”
    “不是十一皇子，又是何人？”
    白狄大君皱眉，道，“大商最善带兵的八位武王全都出征在外，肯定不是他们，难不成，大商朝中，还隐藏着精于兵法的奇才？”
    “白狄大君有没有想过，这个人，既然有如此大才，为何要隐藏？”
    澹台镜月认真道，“若我没有猜错，此人，并非大商朝廷之人，战争打到如今这个地步，这等大才，必受重用，绝对不会一直籍籍无名。”
    “不是大商朝廷之人？”
    白狄大君神色一怔，难以置信道，“难道是民间的大才。”
    “哪来那么多民间大才。”
    澹台镜月眸中冷意闪过，道，“而且，寻常老百姓，怎么可能接触的到大商的十一皇子。”
    “那天女的意思是？”
    白狄大君目光微凝，问道。
    “才情过人，又不愿被大商朝廷知道，而且，还能接触到大商十一皇子，这样的人，其实并不多。”
    澹台镜月冷笑一声，说道，“恰好，有一个人，我们都认识。”
    “李家嫡子！”
    白狄大君面露震惊之色。
    “十有八九就是他。”
    澹台镜月看着大商都城方向，眸中杀机尽显，道，“当初在极夜世界前，他就已经给了我们很多惊喜，如今，再多一些，也不奇怪。”
    可惜，她去大商都城，没有机会杀他。
    白狄大君闻言，轻轻一叹，神色复杂道，“昔日戏言，看来，要成真了。”
    同生共死的朋友，却要在战场相遇，着实是他不想看到的。
    不过，立场不同，万一遇上，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城楼上，气氛渐渐沉寂下来，两人无言，安静地站在那里。
    寒风拂过。
    天际，淅淅沥沥的雨水落下，带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寒意。
    白狄大君感受到雨中的凉意，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眉头再次皱了皱。
    天怎么凉的这么快。
    “这天气不正常。”
    澹台镜月想了想，提醒道，“不能再冒进了，尽快收集粮草了，越多越好。”
    “不继续南下了？”白狄大君诧异道。
    “来不及了。”
    澹台镜月目光凝重道，“天气冷的太快，若我没有猜错，最多再过不到两个月，冬天就要来了，必须快些收集粮草，准备过冬。”
    这个冬天，恐怕会无比漫长。
    可惜啊。
    如今正是漠北大军势头最盛的时候，这个时候暂停攻势，就等于给了大商喘息之机。
    但是，冬季将至，他们若没有足够的粮草，后果不堪设想。
    上天，又一次帮了大商。
    澹台镜月沉沉一叹，眸子深处淡有不甘。
    天意！
    就在北境的天气开始慢慢转凉时。
    李园。
    内院。
    临行前，李子夜、白忘语最后一次较武。
    剑光纵横，招招凌厉。
    经过一个多月的考前恶补，李子夜进步十分之快，四十招内，和白忘语打的有来有回。
    “轰！”
    第四十三招，双剑碰撞，李子夜身形滑出数丈远，握剑之手，酸麻不已。
    对面。
    白忘语收剑，看着眼前人，眸中露出一抹复杂之色，开口道，“到此为止吧。”
    李子夜也收起手中剑，难得的，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白忘语受了这一礼，轻声道，“李兄，我们在都城等你的好消息。”
    “小子夜，要加油啊。”
    后方，红烛眸中闪过一丝不舍，玩笑道，“你要是打赢了，我给你做小老婆。”
    “别，红烛姐你太能吃了，我养不起。”
    李子夜心中同样不舍，脸上却还是露出了一抹笑意，说道。
    “还敢嫌弃我，信不信我打死你啊！”
    红烛伸出小拳头晃了晃，威胁道。
    李子夜故作害怕地退后一步，旋即轻轻一笑，叮嘱道，“红烛姐，看好家。”
    “是！”
    红烛脸上也收起了玩笑之色，恭敬领命道。
    “幼微姐，我走了。”
    李子夜目光看向一旁的长姐，神色温和道。
    “一路小心。”
    李幼薇眸中泪光闪过，道，“姐姐在家等你。”
    “嗯。”
    李子夜点头，旋即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小红帽，语气诚恳道，“老白，李园，就拜托你了。”
    “我在，李园在。”
    白忘语没有多废话，神色认真地承诺道。
    李子夜听到小红帽的承诺，稍稍放下心来。
    “走吧。”
    这时，秦婀娜走出房间，持剑走过，淡淡道。
    “好。”
    李子夜颔首，没再耽搁，迈步跟了上去。

 第556章 砍死

    “李家嫡子走了？”
    大商都城。
    李子夜离开都城的消息很快传开。
    几家欢喜几家愁。
    当然，最多的还是欢喜。
    唯有关山王家的小郡主，有些忧愁。
    “母亲，李大哥能打赢吗？”
    关山王府，万戎戎看着自己的母亲，担心地问道。
    “很难。”
    关山王妃轻声道。
    那朱雀宗圣女，太强了。
    和四皇子、白忘语齐名的高手，岂是轻易能败。
    李教习习武的时间太短，这一战，只能期待奇迹发生。
    万戎戎听到母亲的回答，心中越发担忧，目光看向南边，面露祈祷之色。
    上天保佑，李大哥能打赢！
    皇宫。
    未央宫。
    长孙皇后听到李子夜南下的消息后，也轻轻松了一口气。
    李家嫡子不在都城，那他和慕容联姻之事便能暂缓，短时间内，陛下应该不会再提。
    一旁。
    慕容端着茶水，默默喝了一口，神色倒是还算平静。
    那家伙，能打赢吗？
    朱雀宗圣女可是和四哥齐名的年轻一代至强者，要想赢，着实不容易。
    “李兄。”
    四皇子府。
    慕白静立府院中，目光注视着南方，目光中也有着一丝凝色。
    奇迹，会发生吗？
    慕白身旁，立着一口剑，大商龙渊，绝世名锋。
    善于剑的四皇子，深知这一战的艰难，朱雀宗圣女，以强大的功伐著称，攻击力，不会在他之下。
    若是防守，绝对会败。
    久守必失，这个道理，亘古不变。
    唯有正面对攻，方有一丝胜算。
    慕白看了一眼身边的剑，心中轻轻一叹，同样用剑，李兄的剑，还是差了一些什么。
    除非这四个月的时间有所蜕变，不然，胜算渺茫。
    “天命之轮，终于要开始转动了。”
    太学宫，东院。
    孔丘站在木屋前，看着南方，沧桑的眸子中尽是疲惫之色。
    千年了，他的等待，是否值得，很快就能知道结果了。
    寒冬，已经越来越近。
    他，撑不了太久。
    “仙子师父。”
    大商都城以南。
    踏上南下之路的李子夜看着中原美丽的风景，微笑道，“你觉得，我能打赢吗？”
    “尽力去打。”
    秦婀娜平静道，“尽人事，听天命。”
    “就怕，天意弄人啊。”
    李子夜脸上始终带着平和的笑容，说道，“我等这一天，等了两年多，我可不想输，死，也不想输。”
    秦婀娜身子一顿，很快恢复如初，道，“那就拼命去打，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我保证，没人能动得了你！”
    “仙子师父霸气。”
    李子夜轻笑道，“咱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耍赖的事情，能不干就不干，挺丢人的。”
    “嗯。”
    秦婀娜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说话间，一路南下。
    三日后。
    大商南境。
    两人到来。
    南境，因为巫族和大商的战争，如今也满目狼藉，五位大巫王率领的十万大军和关山王率领的九万关山军打了两个多月，硬是未能踏足中原腹地半步。
    关山王，是大商十武王之中，唯一从一介布衣一点点打出来的武王。
    二十年戎马，战功赫赫，平定了无数次战乱，不论个人战力，还算领兵能力都极为强悍。
    南越城。
    不知第多少次。
    两军又一次交锋。
    南越城下。
    五位大巫王乘坐战车，带领大军攻城。
    关山王率领关山军守城，战况异常的激烈。
    “我来！”
    眼看攻城受挫，一位大巫王沉喝一声，脚下一踏，纵身朝着前方城门冲去。
    城楼上。
    关山王见状，就要亲自出手。
    这些大巫王实力不弱，不能让他们破了城门。
    然而。
    就在关山王准备出手时。
    远方，一道剑气破空而至，轰然挡下乌木大巫王的前行之路。
    巫族大军中，其余四位大巫王有感，目光都是一沉。
    高手！
    众人瞩目。
    但见战场尽头，两道身影出现，迈步走来。
    一者风华绝代，气质超凡脱俗，人间剑仙之姿，令人侧目。
    另一人，忽略不计。
    南越城之上。
    关山王看着远方走来的两人，神色微凝。
    五境绝巅！
    另一个，关山王也没有太在意。
    不过。
    待到两人走近，关山王方才注意到，那五境大修行者身边的年轻人，他竟然认识。
    李家小子！
    当初在朝堂之上，他见过一次。
    南越城下。
    两人走至，李子夜转身，看着城上的中年男子，咧嘴一笑，客气行礼道，“拜见关山王。”
    这可是小郡主的老爹。
    他得罪不起的男人。
    “李教习。”
    关山王眉头轻皱，问道，“你怎么来了这里？”
    “路过。”
    李子夜微笑道，“顺便过来帮帮忙。”
    说完，李子夜转身，看着前方的大块头，开口道，“仙子师父，这个，我来。”
    “嗯。”
    秦婀娜点头，迈步走到一旁，四境中期而已，她要出手，岂不是以大欺小。
    乌木大巫王看到这一幕，脸色沉下。
    欺人太甚！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轻视他这个巫族的大巫王。
    “来！”
    李子夜伸手，勾了勾手指，淡淡道，“快些打完，小爷我还要赶路。”
    “小子，你是找死！”
    乌木大巫王心中怒火炽盛，脚下一踏，径直冲了上去。
    “轰！”
    重拳近身，李子夜不闪不避，同样一拳迎了上去。
    顿时。
    恐怖的余劲冲击，将周围巫族将士全都震飞出去。
    李子夜周身，真气狂暴，至圣斗法加持，正面硬杠巫族大巫王。
    躲？
    躲个屁！
    “问天九式，覆海临渊！”
    近在咫尺，李子夜真气狂涌，重重一掌，强势反扑。
    乌木大巫王神色一震，翻掌硬挡来招。
    两股巨大的力量再度碰撞，卷石成浪，战局顿时分开。
    十步外。
    乌木大巫王看着眼前年轻人，目光震惊难掩。
    此人的修为明明才第三境中期，为何真气会如此雄厚。
    城楼上。
    关山王看着下方的情景，神色也是一震。
    这李家嫡子的实力，和传闻中相差太大了。
    跨越一个大境界的战斗，向来只有那些绝代天骄才能做到。
    难不成，一直以来，此子都在藏拙？
    战局外。
    秦婀娜看着两人的战斗，眉头却是轻轻皱起。
    这小子，非要和那大块头硬碰硬，脑袋进水了吗，这要打到什么时候。
    用剑赶紧砍死，不行吗！

 第557章 老丈人看女婿

    南越城下。
    李子夜、乌木大巫王交手，打的风生水起，有来有回。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李子夜始终没有用剑，就凭一双拳头，和乌木大巫王硬碰硬。
    虽然，这在秦婀娜眼中，纯属是脑子进水的行为。
    “太极劲！”
    战局中，乌木大巫王攻势再至，李子夜脚踏奇步，卸力无形，旋即，借力打力。
    “靠山震！”
    轰隆一声，李子夜以肩膀正面撞了上去，巨大的力量，直接将巫族大巫王震退十数步。
    乌木大巫王震怒，强行稳住身形，一声大喝，又一次冲了上去。
    “太极劲！”
    李子夜一把抓住前者的手臂，化有于无，旋即，重掌轰出。
    “翻云手！”
    惊天一掌，重重落在乌木大巫王胸膛。
    顿时。
    鲜血飞溅，乌木大巫王身子飞出，狠狠地撞在了后方的战车上。
    “乌木！”
    巫族大军中，其余三位大巫王见状，神色都是一变，立刻就要出手。
    三人中，一人气息极其可怕，显然已经入了五境。
    然而。
    就在三人准备出手时。
    战局外。
    一道剑光划过，直接斩开了三人身前的大地。
    “谁若想死，可以试一试。”
    秦婀娜持剑指着三人，淡淡道。
    巫族千军万马前，一人一剑，宛如泰山。
    三位巫族大巫王感受到眼前女人的可怕，脸色全都沉下。
    五境绝巅，人间剑仙！
    “小子，我要杀了你！”
    战局中。
    乌木大巫王踉跄爬起身，狼狈地擦去嘴角的血迹，怒火中烧，手中抱过一块巨木，挥舞着砸了过去。
    “莽夫！”
    李子夜冷哼一声，脚下一踏，正面冲上前去。
    巨木砸下，大地震动，尘沙飞扬，威势无比惊人。
    只是。
    这样笨拙的攻势，又如何伤得了以速度见长的李子夜。
    同境，李子夜可称最快。
    甚至，跨越一个大境界，也比绝大多人要快。
    总之，就是快。
    漫天飞扬的沙尘中，一抹身影掠出，照目之间，纯钧出鞘。
    “小心！”
    后方，三位巫族大巫王神色一变，急声提醒道。
    可惜。
    已经太晚了。
    只见，剑光划过，快如星火，不及转眼，一剑封喉。
    乌木大巫王眸子一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已什么都说不出。
    怦然一声。
    身躯倒地，鲜血泊泊溢出，染红身下大地。
    “乌木！”
    三位巫族大巫王立刻冲上前去。
    “我刚才说的话，看来，你们都忘了。”
    战局外，秦婀娜挥剑，剑光百丈，强行震退三人。
    不可逾越的人间剑仙，一人当关，万夫莫开。
    三人中间，实力最强的戎狄大巫王见此情形，神色沉下，不再犹豫，当机立断下令道，道，“退兵！”
    一声令下，巫族大军立刻后撤，朝着南边退去。
    李子夜看到巫族大军退了，快步上前，小声道，“仙子师父，我们走。”
    此地不宜久留，撤！
    “嗯。”
    秦婀娜点头，收起青霜，就要一起离开。
    “李教习，请留步。”
    城楼上，关山王见状，脚下一踏，纵身而下，拦在了两人身前。
    李子夜心中一个咯噔，脸上强行挤出一抹笑容，道，“关山王，还有什么事吗？”
    “倒也没什么事，只是想请李教习回城中喝一杯而已。”
    关山王看着眼前年轻人，微笑道，“以感谢李教习的相助之情。”
    “举手之劳。”
    李子夜轻声道，“身为大商朝的子民，遇到这样的事，自当尽一分心力。”
    “道理谁都懂，但是，愿意去做的人，又有几个，看李教习和梅花剑仙一身风尘，应该是赶路多日，不如，暂时进城休整一夜，明天一早再赶路也不迟。”
    关山王目光扫过两人，神色诚恳道。
    秦婀娜安静地站在那里，没有表态。
    “这。”
    李子夜闻言，面露犹豫之色，终究没有拒绝，点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关山王都这样说了，他若还拒绝，就实在有些不识抬举了。
    面子还是要给的。
    毕竟，李家以后还得在大商混。
    “李教习，梅花剑仙，请！”
    关山王听到眼前年轻人答应，客气道。
    “武王，请。”
    李子夜应了一声，旋即跟着关山王朝着前方南越城走去。
    城门开启，三人随后入城。
    王府。
    秦婀娜没心情听两人闲扯淡，就先回房休息了。
    正堂。
    关山王坐在主座上，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来回打量了好几次。
    李子夜被看个浑身发毛，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尴尬赔笑。
    “离开都城很久了，都城，可还安宁？”
    许久，关山王收回目光，开口问道。
    “嗯，还算安宁。”
    李子夜点头，道，“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戎戎现在怎样了，王妃的信，说的不太清楚。”关山王询问道。
    “小郡主入了太学，拜了白忘语为师……”
    李子夜将万戎戎那小丫头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他能理解为人父母的心情，所以，倒是没有什么不耐烦。
    关山王认真地听着，生怕听漏了任何一个细节。
    府外。
    夕阳西落，白昼将逝，黑夜降临。
    两人一直聊了很久，李子夜的嘴，一点小事都能分十张二十回讲出花来，陪聊这点小事，信手拈来。
    说到他要和老秦前往南岭找那火麟儿打架时，关山王神色凝下，提醒道，“朱雀宗圣女，应该已经步入第四境了。”
    “不出意外，应该是这样。”
    李子夜颔首道，“四殿下和白忘语都已入了第四境，那火麟儿，不会落后太多，甚至有可能先于他们两人。”
    “李教习这一战，不好打啊。”
    关山王凝声道，“同在第四境，朱雀宗圣女的实力可不是那乌木大巫王可比。”
    “我知道。”
    李子夜轻声应道，“尽力而为。”
    关山王面露思考之色，似乎犹豫了很久，终究定下心来，起身道，“李教习，跟本王来，本王有一物，送你。”
    李子夜神色一怔，脸上露出一抹疑惑。
    关山王要送他礼物？
    啥东西？
    李子夜起身，一脸好奇地跟了上去。
    内堂。
    关山王拿出了一个木龛，打开后，将其中的东西递了过去。
    李子夜看到关山王递过来的东西，神色一震。
    神，神物？

 第558章 鱼龙

    王府。
    内堂。
    李子夜看着关山王递来的东西，神色间震惊难掩。
    神物？
    不对，好像差一些。
    并非完整的神物。
    但见关山王手中，一枚巴掌大的石质鱼龙静静躺在那里，周身散发着令人心惊的气息，可惜，鱼龙身上，遍布裂痕，显然已经不完整。
    “传说，上古时期，有鲤鱼跃龙门，若成功，便可一飞冲天，蜕变为龙，但是，若是失败，就只能身陨石化。”
    关山王将手中鱼龙递过，平静道，“这鱼龙，是本王年轻时意外所得，本王能走到今日，这鱼龙功不可没，不过，本王如今已经入五境，此物作用已经不大，便送给李教习了。”
    李子夜听过关山王所言，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残缺神物，想接又不敢接。
    他知道，一旦接了，这人情欠下的，可就大了。
    神物，即便残缺的，亦是价值连城。
    他李家有的是钱，然而，这么久却买不来一尊神物，可见，神物之珍贵，已无法用金银衡量。
    接，还是不接。
    李子夜眸中闪过挣扎之色。
    关山王看出眼前年轻人的顾虑，开口道，“李教习不必太多顾虑，此物，就当本王答谢李教习方才的相助之情，还有，戎戎拜师之事，李教习也出力不少，本王还未来得及感谢。”
    “太贵重了。”
    李子夜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去接，道，“无功不受禄，这鱼龙，我不能收。”
    他的确很缺神物，但是，不能要。
    人情这东西，会要人命的。
    “若本王，有事相求呢？”
    关山王看着眼前年轻人执意不肯收，不再掩饰，直言道。
    李子夜闻言，眉头轻皱，问道，“何事？”
    “李教习做戎戎的护道之人，直到戎戎踏入五境。”关山王正色道。
    “为何？”
    李子夜面露不解，道，“以小郡主的身份，应该不需要什么护道之人，以武王您的身份和实力，足以护小郡主周全。”
    “十年前，本王曾有幸见过儒首一次。”
    关山王轻轻一叹，说道，“当时，儒首提起了极夜寒冬之事，寒冬到来，一切秩序都将崩坏，本王虽然是大商的武王，那个时候，也未必护得住戎戎，李教习得天书认可，命格不同常人，本王相信，未来的李教习绝对有能力保护戎戎免于寒冬之劫。”
    寒冬大劫，连儒首都渡不过去，其他人就更不用说。
    一枚鱼龙，若能换得戎戎的平安，值得。
    不论李家嫡子是否真的是那天命所归之人，他都要赌一赌。
    李子夜听过关山王的话，脸色几度变化，权衡其中利弊。
    他和那小郡主相识一场，若小郡主有事，能力范围之力，他的确可以出手相助，但是，确是有个度。
    就像他帮小郡主拜师一般，举手之劳，可以，但是，不可能做的更多。
    非是他薄情，数面之缘，做到如此，已是足够。
    说句凉薄的话，小郡主若出事，要他拿命去救，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小郡主毕竟不是红烛姐她们。
    现在，他若接了这鱼龙，就必须信守承诺，倾尽全力保护小郡主的安危。
    俗话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虽然算不得君子，却也不屑于去做那背信弃义之辈。
    承诺这玩意，真的不能随便许下。
    内堂中，关山王看着眼前年轻人犹豫的模样，也没有催促。
    这件事，非是小事，若这李家嫡子立刻答应，反而让人信不过。
    不知过了多久。
    李子夜心中一叹，不再犹豫，点头应道，“好，我答应。”
    他真的太需要这鱼龙了。
    关山王听到眼前年轻人的承诺，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多谢。”
    说完，关山王将手中的鱼龙递了过去。
    李子夜接过鱼龙，神色十分复杂，这一刻，觉得手中鱼龙是那样的沉重。
    他有感觉，这神物，不是那么容易拿的。
    以后，说不定会让他付出想象不到的代价。
    可惜，他没有选择。
    一刻钟后。
    李子夜走出了内堂，回了自己的房间。
    直到天亮。
    李子夜、秦婀娜动身，继续赶路。
    南越城外。
    李子夜看着手中的鱼龙，说道，“仙子师父，我觉得我这次吃亏了。”
    “嗯。”
    秦婀娜颔首，没有否认。
    一枚残破的鱼龙，却要付出这样的承诺，不值得。
    不过，事有轻重缓急，这小子也没得选。
    “仙子师父，就这一条破鱼，能用来破脉吗？”李子夜继续问道。
    “不能。”
    秦婀娜摇头道，“灵气太少，上次为了给你破脉，毁去了一枚完整的赤晶石，加上你我抢来的那些龙气，方才勉强把你的第七脉破开三成左右，现在就只有一枚残破的鱼龙，不会有太好的效果。”
    “那怎么办？”李子夜郁闷道。
    “别无他法，去抢。”
    秦婀娜看着前方的南疆，眸中冷意闪过，道，“巫族的历史，也算悠久，气运虽然不如大商那般鼎盛，但是，聊胜于无。”
    李子夜愣了一下，诧异道，“抢巫族的气运？会不会太冒险了，毕竟，我们这里能打的就只有仙子师父你一个人。”
    算战力的时候，李子夜直接排除了自己，非常有自知之明。
    仙子师父她们这个级别的战斗，他要插手，基本就是送。
    “据我了解，巫族中，巫后的修为已至五境巅峰，确实十分厉害，其余的大巫王，虽然也有几个五境，却不像巫后那般难缠。”
    说到这里，秦婀娜语气一顿，叮嘱道，“到时候，你我一同潜入巫族，若能不被发现最好，若是不小心被发现，我想办法拖住巫后和那些大巫王，你找机会去抢他们的镇族之器，一旦得手，立刻就跑。”
    李子夜闻言，也没有犹豫，点头道，“好！”
    与此同时。
    巫族。
    巨大的祭坛中间。
    一位年轻的女子盘坐，女子身上，一道道奇异的纹络浮现，古老而又妖异。
    整个祭坛异常的安静，没有任何的声音。
    约莫半个时辰后。
    女子豁然睁开双眼，目光看着北方，一抹异色闪过。
    有变数自北方而来！

 第559章 潜入巫族

    南疆。
    多山之地。
    毒虫蛇蚁随处可见。
    巫族世代生存之地，不论风俗还是生活习惯都与中原截然不同。
    巫族多分支，有的善于炼体，有的善于御虫，也有的善于用毒，在中原人眼中，既神秘，又可怕。
    未知的东西，总是带给人数倍的恐惧。
    南疆山林密布的地形，也让整个巫族变得易守难攻，中原皇朝的大军很难打到这里。
    所以，一直以来，巫族虽然总是派兵骚扰大商的南境，大商却是始终未能找到太好的解决办法。
    今日。
    自中原来的一男一女，乔装打扮进入了巫族。
    “仙子师父，你穿上巫族的衣服，还挺好看。”
    李子夜看着身边的老秦，一记马屁送了上去，恭维道。
    “你的样子，真丑。”
    秦婀娜也扫了一眼旁边的弟子，神色淡漠地评价道。
    “……”
    李子夜翻了一个白眼，这老秦，素质极低！
    要不是她长得好看，实在难以想象，老秦的风评会差到何种程度。
    不过，自认为素质很高的李子夜，没有和老秦计较，目光注视着周围的巫族风土，问道，“仙子师父，这人生地不熟的，咱们要找到什么时候。”
    秦婀娜刚要回答，突然，街尾处，行人变得惊慌失措起来。
    “是黑巫，黑巫的人来了！”
    “大家快跑！”
    话声还未落。
    街道尽头，十数个身着黑色异服的汉子骑马冲来，打砸抢掠，十分的嚣张。
    “救命！”
    数个汉子的马背上，好几个少女不断挣扎，显然是被强行抢来的。
    李子夜见状，赶忙拉过一旁的老秦避让。
    他和仙子师父还有大事要做，不能太过引人注意。
    万一暴露了身份，实在不值得。
    为了防止麻烦，李子夜还故意站在了老秦身前，挡住老秦的容貌。
    他很清楚，老秦这张脸，很容易惹麻烦。
    可惜。
    凡事怕什么，来什么。
    “吁！”
    十几个黑巫的汉子，其中一人勒马，目光看向了街道边的李子夜，冷声道，“让开。”
    李子夜看到汉子望来的目光，神色一怔。
    不是在说他吧？
    “老子的话没听到吗，滚开！”汉子面露不耐烦之色，喝道。
    李子夜皱眉，这人，怎么也这么没素质。
    汉子的举动，这时，也引起了其余同伙的注意，目光纷纷看了过去，很快就发现了李子夜身后的女人。
    几个汉子的眼神明显亮了起来。
    “磨蹭什么，男的宰了，女的带走！”
    为首的中年汉子喝了一声，下令道。
    “是！”
    一名彪形大汉领命，没有犹豫，纵身下马，快步走上前去。
    李子夜身后，秦婀娜双手攥了攥，眸中杀机隐现，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
    “小子，记得下辈子投胎，千万别做白巫的人！”
    彪形大汉满脸狞笑地走上前，拔刀就要砍人。
    “砰！”
    然而。
    刀还没有落下，彪形大汉身子便飞了出去，撞翻了一个又一个摊位。
    李子夜将脚放下，一脸淡定，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马背上，十多名汉子见状，脸色都是一沉。
    “找死！”
    为首的中年汉子一拍马背，纵身冲上前去。
    李子夜看到中年汉子出手，一把拉过身后的老秦，撒腿就跑。
    “轰隆。”
    中年汉子一掌劈空，目光顿时一凝。
    不对。
    一般人根本不可能避开他的这一掌，高手！
    “不好。”
    “老大，白巫的巫卫们来了！”
    “快走！”
    这时，一名汉子看到街道尽头出现的白巫巫卫，立刻急声提醒道。
    中年汉子闻言，不敢犹豫，纵身上马，带着手下迅速离去。
    不多时，白巫的巫卫们骑马赶至，为首之人，是一名面容俊朗的年轻男子，目光扫过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彪形大汉，开口道，“留下两人，其余的人继续追，把黑巫掠走的人救回来。”
    “是！”
    后方，二十余名巫卫领命，骑马追了上去。
    年轻男子下马，查看过彪形大汉的情况，吩咐道，“你们两人，将此人捆了带回去。”
    “是！”
    留下的两名巫卫下马，将彪形大汉捆了起来，准备带走。
    不远处。
    李子夜看到事情已经解决，招呼了老秦一声，就准备悄悄走人。
    “两位请留步。”
    年轻男子注意到想要走的两人，开口道。
    李子夜闻言，不但不停步，反而走得更快了。
    年轻男子见状，脚下一踏，冲了上去，挡在了两人前方。
    李子夜看到挡在身前的年轻男子，眉头轻皱，一脸戒备道，“阁下有什么事吗？”
    “两位朋友莫要误会，我没有恶意，在下黎河，是这清巫寨的少巫主，看两位身手不凡，所以，想要结识一下。”黎河看着两人，神色诚恳道。
    “少巫主？”
    李子夜听到眼前人自我介绍，微微一怔。
    那不是大巫王的儿子吗？
    很快，李子夜回过神，很是认真地说道，“在下李铁柱，旁边的这位是家中表姐，秦二妞。”
    一旁，秦婀娜嘴角动了动，差点没忍住打人。
    “铁柱兄不是巫族人？”
    黎河诧异道，两人的姓氏，并非巫族的姓氏。
    “不是。”
    李子夜摇了摇头道，“我和家姐是附近的汉姓人，今日闲来无事，过来转了一转。”
    黎河闻言，也没有怀疑什么。
    清巫寨周围，的确有不少汉姓人居住，出于各种原因，没有再回中原，长久定居于南疆，就连生活习惯都已几乎被同化。
    “两位。”
    就在黎河刚要再说什么时，后方，一匹快马快速奔来，接着，一名巫卫纵身而下，跪地行礼道，“少巫主，大巫王让你马上回去。”
    黎河看到眼前巫卫着急的模样，眉头皱起，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乌木大巫王战死，巫后下令召见大巫王，应该是要大巫王带兵北上。”巫卫神色恭敬应道。
    黎河听过，神色微沉，道，“好，我这回去。”
    说完，黎河没有再耽搁，骑马离开。
    街道上，李子夜，秦婀娜互视一眼，眸中皆闪过一抹光芒。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他们正愁不认路呢。
    这清巫寨的大巫王要去见巫后，正好为他们带路了！

 第560章 不多

    清巫寨。
    不同于中原的砖瓦屋，南疆多木楼，或者竹屋。
    清巫寨也是如此。
    清巫寨北边，一座明显与众不同的府宅矗立，正是黎山大巫王的行宫。
    巫族十二位大巫王，各有各的封地，除了两位常伴巫后身边的大巫王，其余十位大巫王都在各自的封地中驻守。
    黎山大巫王，身为清巫寨之主，可谓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一日。
    巫后的召令传来，黎山大巫王需要尽快启程前往巫族圣地，觐见巫后。
    “父亲。”
    黎河赶回，匆匆走来，着急问道，“到底发生何事了，乌木大巫王怎会战死，父亲真的要带兵北上了吗？”
    黎山大巫王看着眼前神色焦急的儿子，神色倒是非常平静，回答道，“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乌木大巫王战死也不奇怪，为父先去圣地见过巫后，至于带兵北上之事，还要看巫后的具体安排。”
    说到这里，黎山大巫王语气一顿，认真叮嘱道，“黎河，最近黑巫动作频繁，可能会有大事发生，你要多注意一些，不要让他们钻了空子。”
    “父亲放心，我定会尽心竭力守护好清巫寨，不让父亲有后顾之忧。”黎河点头应道。
    “为父相信你，好了，巫后之令紧急，为父不能再耽搁，必须马上动身了。”
    黎山大巫王说了一句，上前，伸手拍了拍眼前儿子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迈步离去。
    黎河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眸中尽是担忧之色。
    中原皇朝那样的强大，巫族发动这场战争，真的是对得吗？
    一个时辰后。
    黎山大巫王带领亲卫离开清巫寨，快马加鞭朝着圣地方向赶去。
    清巫寨外。
    李子夜、秦婀娜现身，看着地上的马蹄印，迅速跟了上去。
    巫后召令，十分紧急，黎山大巫王不敢耽搁，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二日正午时，赶到了巫族的圣地。
    天外天！
    若说巫族是神秘著称，那巫族圣地就是真正的不可知之地。
    除了十二位大巫王还有巫后座下的天卫，任何人都不能进入其中。
    “吁！”
    经过一天一夜的赶路，巫族圣地外，黎山大巫王勒马，纵身而下，看了一眼身后的亲卫，开口道，“你们在外面等着。”
    “是！”
    清巫寨的众巫卫领命，下马等在外面。
    天外天，迷雾笼罩，让人看不到其中情况，黎山大巫王走入，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远处。
    李子夜、秦婀娜停下脚步，注视着前方的巫族圣地，没有着急进入。
    “原来天外天在这里。”
    李子夜注视着前方雾气缭绕的景象，道，“要不是这巫族大巫王带路，咱们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这等天然的秘地，可真不好找，难怪巫族圣地的位置在巫族中都少有人知。
    “你在这里等着，我先进去看看。”
    一旁，秦婀娜说了一句，旋即身影掠过，冲入了前方的迷雾中。
    李子夜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眼前，已看不到老秦的踪影。
    “跑的可真快。”
    李子夜无聊地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耐心等待。
    天外天内。
    一座无比巨大的祭坛上，一位女子盘坐，面容娇美，身上却是刻着许多奇异而又古老的纹络。
    女子正是巫族之后，巫族最强者，也是巫族奉若神明一般的人物。
    不多时。
    黎山大巫王快步走至，半跪行礼道，“拜见巫后。”
    祭坛中间，女子睁开眼睛，看着前方的大巫王，平静道，“乌木战死，你可知晓？”
    “知道。”
    黎山大巫王点头，道，“据说是死在一个年轻人的手中，那个年轻身边还有一位五境绝巅的强者。”
    “是李家嫡子和梅花剑仙。”
    巫后淡淡道，“距离李家嫡子和朱雀宗圣女的比试，就只剩下四个月，他们南下，应该是准备去赴约，乌木死在李家嫡子手中，应该只是个意外。”
    “南下？”
    黎山大巫王闻言，眸子微眯，道，“他们要去南岭，就必须途经我南疆，要不要派人搜查他们的下落。”
    “不必。”
    巫后摇头道，“人间剑仙级别的强者，非是常人可比，即便找到了他们的行踪，也留不下，乌木的仇，不急在一时，现在重要的是前线士气的问题，我让你来，就是和你商议，让你带兵北上之事。”
    “只要巫后下令，我立刻回去点兵，北上伐商。”黎山大巫王表态道。
    就在巫后和黎山大巫王谈话之时。
    距离祭坛很远的位置。
    秦婀娜持剑走来，没敢靠的太近，此处是巫族圣地，即便全力压下自身气息，都有可能被发现。
    毕竟，那位巫后，也不是易与之辈。
    趁着巫后和黎山大巫王谈话，注意力分散的时候，秦婀娜避开祭坛，在圣地各方转了转，熟悉地形。
    圣地各方，不时有天卫巡逻而过，每一人的实力都不弱，差不多在第二境后期到第三境中期之间。
    一般武者，能有这个修为，已是不错，更何况，天卫的数量众多，真正打起来，纵然一般的五境大修行者都要头疼。
    不过。
    秦婀娜从来都不是一般人。
    所以，对于这些天卫并不在意。
    圣地外。
    李子夜依旧还在等待。
    天空上，骄阳西行，时间一点点过去。
    不知等了多久。
    李子夜从站着到坐着，最后，干脆直接躺了下来。
    无聊啊！
    “大巫王。”
    就在夕阳将要西落时。
    黎山大巫王走出，一众亲卫上前行礼。
    “回清巫寨。”
    黎山大巫王说了一句，旋即上马，带领亲卫原路返回。
    石头上。
    李子夜看到黎山大巫王走了，立刻坐了起来。
    老秦也差不多该出来了。
    思绪方落。
    迷雾中。
    一抹倩影掠出，照目之间，来到了李子夜身前。
    “仙子师父。”
    李子夜起身，着急问道，“怎么样了？”
    “晚上动手。”
    秦婀娜看了一眼西落的夕阳，提醒道，“巫族圣地里面的高手不少，我最多帮你拖住巫后和那几位五境，至于其他的人，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很多吗？”
    李子夜诧异道。
    “不多。”
    秦婀娜平静道，“和你修为差不多的天卫，近千！”

 第561章 夜入天外天

    入夜。
    夜也不微凉。
    南疆的天，一直都要比中原热一些。
    就是因为热，才会多虫蚁。
    天外天外，李子夜、秦婀娜耐心地等待，没有着急动手。
    一直等到丑时之末。
    人身体最为疲惫的时候。
    李子夜从怀里拿出两个玉瓶，递给了身旁老秦一瓶。
    “什么东西。”秦婀娜不解道。
    “丹药，临行前一天，去儒门炼丹房抢来的，补气提神。”李子夜说道。
    秦婀娜闻言，也没有客气，直接接了过来。
    不要白不要！
    李子夜先倒出了一粒丹药塞入嘴中，提了提神。
    大半夜的，谁不困啊。
    “走吧。”
    秦婀娜说了一句，旋即迈步朝着前方巫族圣地走去。
    李子夜快步跟上，心中多少有了一丝紧张。
    两人进入迷雾中，李子夜伸手拽住了老秦衣角，生怕走丢了。
    本来想牵手的，没敢。
    秦婀娜对于某人的行为，基于大事当前，强行忍了。
    没过多久。
    两人走出迷雾，来到了一片开阔之地。
    秦婀娜停了下来。
    后面，李子夜没有注意，不小心撞在了老秦身上。
    秦婀娜转身，眸子一冷。
    李子夜身子一个哆嗦，赶忙示意自己不是故意的。
    秦婀娜收回目光，又忍了。
    “前面是巫族的祭坛，不能去，巫后就在那里。”
    秦婀娜传音说了一句，道，“我们躲开一点，据我观察，巫族的重器并不在祭坛那里，而是在宗祀之中，跟紧我，千万小心，别被人发现了。”
    “好。”
    李子夜使劲点头道。
    两人继续前行，远远地绕着祭坛走，不敢离得太近。
    午夜，整个天外天都安静异常，落针可闻。
    李子夜跟在老秦身后，喘气都小心翼翼。
    周围，不时有天卫巡逻而过，每一人的修为都在第三境左右，可谓精锐中的精锐。
    巫族有秘法，可刺激武者的经脉，加快修为的提升，然而，这是一种饮鸩止渴的办法，一旦用了，修到第二境后期或者第三境也基本到了尽头，再难寸进半步。
    不过，对于一般人来说已经足以，毕竟，武道第三境，很多人终其一生也无法到达。
    而且，这种秘法，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用的。
    不然，天卫的数量，就不是近千那么简单了。
    漆黑的夜空下。
    李子夜看着一队队巡逻而过的天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近千第三境左右的天卫，简直是开玩笑。
    远处，祭坛上。
    巫后盘坐，闭目养神。
    夜风轻拂，枯叶飘落。
    巫后突然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奇怪。
    她为何会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身为五境绝巅的大修行者，巫后深知直觉的重要，没有多犹豫，双手结印，周身符文顿时浮现出耀眼的光芒。
    奇异的光华，不断弥漫，迅速笼罩了整个天外天。
    远处。
    秦婀娜有感，神色顿时一变。
    不好！
    相隔数里，秦婀娜、巫后目光对视，夜空下，爆发出激烈的火星。
    “我们被发现了。”
    秦婀娜急声道，“你按照我给你说的方位去找，我去拦住他们。”
    说完。
    秦婀娜没有再耽搁，朝着相反的方向掠去。
    “仙子师父小心啊！”
    李子夜着急地提醒了一声，也不再迟疑，赶向巫族宗祀之地。
    黑夜下。
    两人背道而驰，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
    远方，祭坛上，巫后起身，直接朝着梅花仙剑所在的方位掠去。
    十数息之后。
    巫后、秦婀娜正面相遇。
    场面立刻变得沉重起来。
    “梅花剑仙！”
    巫后看着眼前女人，冷声道，“我巫族与阁下一向井水不犯河水，阁下为何要夜闯我巫族圣地。”
    “走错路了。”秦婀娜淡淡道。
    巫后闻言，眸子微微眯起。
    世人传言，梅花剑仙的性格非常令人不敢恭维，今日一见，闻名不如见面。
    “巫后，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秦婀娜说了一声，迈步从巫后身边绕过，就要离开。
    “想走？阁下当我巫族圣地什么地方！”
    巫后看到眼前女子的态度，眸子杀机闪过，脚下一踏，先发制人。
    “砰！”
    两人掌劲对碰，各退一步，巫后身上，符文再度亮起奇异的光芒，一身气息急剧攀升。
    秦婀娜见状，右手虚握，青霜剑应声出鞘。
    下一刻。
    两人身影同时掠过，大战在一起。
    震天动地的动静，立刻引起天外天内其余两位大巫王的注意。
    两人没有迟疑，迅速赶了过去。
    就在秦婀娜全力拖住天外天内的五境战力时。
    巫族宗祀之地。
    李子夜身影掠至，看着外面把守的天卫，眸子微凝。
    外面那么大的动静，这些天卫竟然不去帮忙。
    还真是尽忠职守！
    这时。
    不远处。
    又有一队天卫走来，似乎是要换班轮值。
    李子夜见状，眸子一亮。
    机会！
    两队天卫交接，守备出现破绽的一瞬。
    李子夜身影掠过，冲入了宗祀中。
    正值午夜，即便武者的精力也不如白天集中，加上天色极黑，并没有人发现宗祀内有人潜入。
    而且，多年来，巫族宗祀从未出现过任何问题，这里是巫族圣地，有巫后和两位五境的大巫王坐镇，擅闯者，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值守的天卫们更多的只是在走一个形式。
    宗祀内。
    李子夜停下脚步，仔细寻找巫族重器所在。
    气运这玩意，不会望气法的人，根本看不到，不过，若是气运浓郁到一定程度，另当别论。
    就像当初大商龙气汇聚成形，都城中，很多人都能看到那浓郁的紫气。
    果不其然，李子夜刚朝前走了百余步，便感受到了宗祀深处那若有若无的沉重压力。
    李子夜眸中一亮，知晓他来对地方了。
    巫族重器，必定就在这里。
    思及至此，李子夜加快了脚步，迅速朝着前方赶去。
    十数息后。
    李子夜来到宗祀深处，只是，在看到前方的巫族重器后，不但没有欣喜，反而忍不住爆了粗口。
    “卧槽。”
    但见黑夜下，一尊无比巨大的青铜鼎矗立，宛如小山一般。
    青铜鼎上，磅礴无尽的气运沉浮，不断汇聚。
    李子夜看着前方山的一般青铜巨鼎，一个头两个大。
    这怎么偷？
    累死他也不可能搬得走啊！

 第562章 以一当千

    夜深人静。
    太学宫，东院。
    木屋中。
    灯火还在跳动。
    孔丘看着手中经卷，一直看到了深夜。
    儒首已经很老了，千年岁月，不论身体还是精神，早已疲惫之极。
    但是，老人依旧还在勉强坚持着。
    长生，有的时候并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老人之所以撑到今天，只是因为放心不下天下百姓。
    寒冬将至，众生历劫，儒门的建立，便是为了对抗寒冬，拯救天下苍生。
    夜已深。
    老人收起经卷，刚要准备休息，苍老的眸子突然一凝，看向了南边。
    那小子，真是太能折腾了。
    巫族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抢的。
    孔丘起身，走到了木屋前，注视着远方，眸中点点流光闪过。
    换作忘语，肯定做不出这等偷鸡摸狗之事。
    那小子，却是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这便是两人最大的不同。
    忘语，堪称儒门的表率，循规蹈矩，一举一动几乎无可挑衅，而那小子，浑身是缺点，惹麻烦的本事，更是让人防不胜防。
    就两人如今的情况来看，若非要选择一人来救世，不论谁来选，都只会选忘语，而不会选那李家小子。
    这也是所有人认知的缺陷。
    循规蹈矩并不是不好，但是，乱世寒冬，礼乐崩坏，规矩两个字，最是无用。
    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生存之道，李家小子，心有大善，却也敢行大恶之事，唯有这样的人，寒冬到来时，才不会被所谓的规矩束缚住手脚。
    善与恶，只是心中之念，很多时候并没有绝对分明的分界线。
    守住心中的善，必要之时，用必要的手段。
    这些，忘语可能一生都学不会，好在，还有一个从来不会被规矩束缚的李家小子。
    两人相辅相成，互相扶持，方才有可能度过那漫长的寒冬大劫。
    皇宫。
    寿安殿。
    夜深至丑时。
    商皇依旧还没有休息。
    一盘棋，下了整整两个时辰。
    黑与白，难分难解。
    商皇喜爱下棋，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
    世事如棋，天下人，在商皇眼中不过只是棋子，天下事，也只是棋中之局。
    大商以武建国，却是以权谋治国，尤其是近几代的大商帝王，皆是心术深沉之人。
    君与臣，互相提防，君王坐于高堂，以权谋之术制衡朝中重臣，甚至对于自己的皇子，也从不相信。
    当朝四位皇子，各有拥护，斗争不断，商皇对此心知肚明，却从不阻止，目的就是为了制衡朝中势力，防止一家独大。
    夜色越来越深，商皇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李家嫡子，竟是已足以正面杀掉一位大巫王，这着实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一直以来，关于李家嫡子武学实力的情报实在太少，每一次，几乎都是他和别人比试，然后以惨败告终。
    如今想来，李家嫡子似乎极少和白忘语他们这些人以外的武者交手，这也造成所有人对此子实力的误解。
    莫非，这是他故意所为？
    商皇眸子微眯，一抹冷色闪过，看来，要找机会试探一下李园的虚实了。
    李家嫡子南下，梅花剑仙也跟着一同离开，李园就只剩下李家长女一人坐镇，正是最虚弱的时候。
    思及至此，商皇放下手中的棋子，开口道，“来人。”
    “陛下。”
    一名暗卫现身，恭敬行礼道。
    “让风供奉过来见朕。”商皇平静道。
    “是！”
    暗卫领命，身影随之消失不见。
    约莫一刻钟后。
    寿安殿中，一位身材消瘦，衣着黑衣的中年男子走来，半跪行礼道，“见过陛下。”
    “黑风，你去李园走一趟，将那李家长女带来。”
    商皇看着眼前男子，吩咐道，“注意，不要暴露了身份。”
    “是！”
    黑风恭敬领命，旋即转身离去。
    “李家。”
    寝殿内，商皇看着风供奉离开的背影，伸手拿起一枚白子，继续下棋。
    他倒想看看，没有了那位梅花剑仙，李家，还有什么底牌。
    仅仅那三十六名青衣武者，是不可能拦下黑风的。
    安静的大殿，烛火不断跳动，商皇身前，棋盘上，局面一片混乱，看不出谁胜谁负。
    大殿外，黑风身影掠过，速度极快，没过多久，便出了皇宫。
    街道之上，一抹黑影掠过，速度越来越快，几乎连残影都看不到。
    李园。
    内院。
    还在睡梦的李幼薇突然惊醒，猛地坐起身来，满头冷汗。
    怎么回事？
    难不成小弟有危险？
    李幼薇看着窗外，美丽的眸子中尽是担忧之色。
    小弟此行，可谓危险重重，即便有梅花剑仙保护，她也没法完全放心。
    上天保佑，一定要让小弟安全回来。
    谁都不知，李园之变已近在眼前，而在万里之遥外。
    巫族圣地。
    天外天。
    一场大战突然爆发。
    为了给李子夜争取强夺巫族气运的时间，秦婀娜对上巫族最强的巫后，两人初交手，战局便全面白热化。
    巫后周身，一道道符文闪耀着奇异的光华，血肉之躯，竟是能硬撼神兵之利。
    “轰！”
    青霜斩落，巫后不闪不避，抬手硬接，真气震荡，卷沙成浪。
    两位五境巅峰的绝世强者，修为已至人间的顶峰，每次出手，毫不留情，招招致命。
    女人打起架来，很多时候，比男人还要狠。
    “快雪时晴，一剑青霜！”
    战至白热，秦婀娜眸中冷意闪过，剑凝霜华，一剑逼命。
    “四御经天，红鸾破虚。”
    巫后定神，并指凝气，红色光华大盛，硬接来招。
    剑锋，重指应声碰撞，气浪冲击，两人脚下各退半步，难分高下。
    身为巫族最强者，巫后的实力，比起人间剑仙也不遑多让，又有各种秘术加持，极为强悍。
    当然，秦婀娜也并非易与之辈，五境之内，就没有怕过谁。
    虽然性格恶劣，脾气也非常糟糕，但是，长得好，能打，梅花剑仙之名，便足以名震天下。
    “快雪时晴，一剑荡红尘！”
    战局越发激烈，秦婀娜周身真气涌动，剑动红尘，威势越发磅礴。
    “四御经天，无相之御。”
    巫后亦丝毫无惧，正面硬挡人间剑仙之招。
    一攻一防，两股强大的力量碰撞，余波所过，摧枯拉朽，景象震撼人心。
    激烈的大战，高下难分，两人的实力令人生畏，难以想象，凡人之能，竟是能到达如此程度。
    “四御经天，风火之相。”
    连挡两招后，巫后转守为攻，御气化形，风助火势，火焚城郭。
    面对突然闯入天外天的梅花剑仙，巫后心中之怒难以抑制，首现惊世能为，招式之间，极尽杀机。
    秦婀娜看着眼前震怒不已的巫后，神色倒是十分平静，青霜挥过，霜满人间，正面硬接巫后之招。
    “轰！”
    凤火之势，寒霜之能，两股性质截然相反的力量碰撞，立刻引起了周围天地的大震动，骇人心神。
    狂啸奔腾的余波中，两人身形不退，再次冲上前，掌剑交锋，式式凌厉，余威毁天灭地。
    五境绝巅，最顶级的强者，一招一式皆有翻江倒海之能，两人周围，如遭末日之劫，大地开裂，天翻地覆。
    与此同时，圣地中，两位五境的大巫王身影疾速掠过，拼尽全力赶来，援手巫后。
    十数息后。
    战局外，两位大巫王赶至，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出手攻向战局中的梅花剑仙。
    秦婀娜见状，神色不见任何惊慌。
    三名五境大修行者都来了这里，那小子就安全了。
    就算不成功，也足以逃命。
    “快雪时晴，白夜映月！”
    两位大巫王的攻势近身，秦婀娜脚下一踏，一身真元汹涌澎湃，一剑震退两人。
    “轰！”
    剑气冲击，战局瞬分，同时，巫后掌劲袭来，威势雄浑无比。
    一招方尽，躲避已来不及，秦婀娜手中青霜借势挥过，硬接巫后掌劲。
    只闻一声惊天动地的碰撞响起，秦婀娜脚下滑出数步，周身血气一阵剧烈翻涌。
    一对三，又有巫后这样五境绝巅的高手，强如秦婀娜，似乎也陷入了劣势。
    “梅花剑仙，今日，你走不了了！”
    战局中，巫后看着眼前女子，语气冰冷道。
    另外两个方向，两位五境的大巫王站定各自的方位，断其退路，将梅花剑仙围在中间。
    “就凭你们？”
    秦婀娜强压体内汹涌的血气，淡淡道，“谁给你们的自信？”
    话声落。
    秦婀娜横剑身前，一身真气狂啸奔腾而出，无边无际的寒气弥漫，将整个战局尽化冰霜之地。
    人间剑仙，各有所长，秦婀娜，功法至寒，加持自己战力的同时，也可以最大限度地压制对手。
    战局中，巫后、两位大巫王感受到周围陡降的温度，神色都是一沉。
    这个女人，还真是不好对付。
    “快雪时晴，白虹贯日！”
    面对三人的联手，秦婀娜没有再藏拙，尽展一身绝世修为，踏步，瞬身，人快，剑更快。
    三声碰撞，两人退，巫后、秦婀娜招式冲击，平分秋色。
    纵然三对一，面对全功汇聚的人间剑仙，巫族，一时间也难以占据绝对优势。
    漆黑的夜下，剑光交错，霜华激荡，人间剑仙，爆发出惊人的战力，身法、招式皆发挥到极致，一己之力，硬生生挡下了三位五境大修行者的攻势。
    就在秦婀娜全力拖住巫族的三位五境大修行者时。
    巫族圣地深处。
    宗祀之地。
    李子夜看着前方巨大的青铜鼎，发起了愁。
    这玩意这么大，这么沉，根本不可能搬得走。
    “嗡！”
    这时。
    李子夜手中，纯钧剑突然轻鸣起来，剑锋自行出鞘，飞向了前方青铜巨鼎。
    下一刻。
    青铜巨鼎上空，纯钧剑轻鸣，剑锋与剑柄处，赤红色的龙珠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疯狂地吞噬周围的巫族气运。
    李子夜看到这一幕，先是一怔，很快回过神，脸上露出了一抹喜色。
    这孙贼这么厉害吗，连有主的气运都能抢？
    他还以为，这龙珠，只能吞噬大商朝那种散掉的龙气。
    有重器镇压的气运，可不是想抢就能抢的。
    李子夜惊喜的目光下，青铜巨鼎内，纯钧剑沉浮，不断吸纳周围的气运之力。
    巫族重器，明显不如大商皇宫的镇世九鼎，在没人催动的情况下，根本无法阻止气运被纯钧剑吞噬。
    “嗡！”
    气运被夺，巫族重器立刻轰鸣示警。
    宗祀外。
    镇守的天卫还有远处战局中的巫后等人有感，神色都是一变。
    不好，宗祀之地有人闯入！
    “你们两人速去宗祀！”
    巫后回过神，马上下令道。
    “是。”
    两位大巫王领命，就要脱离战局，前往宗祀之地。
    “这么着急走吗？”
    这一刻。
    战局中，秦婀娜身影闪过，挡在三人身前，神色冷漠道，“可惜，你们走不了！”
    一语落，秦婀娜翻掌纳元，青霜破空而出，恐怖的剑压狂啸奔腾，将三人全都笼罩在内。
    为了给李子夜争取时间，秦婀娜将一身修为催至极限，不容三人跃雷池半步。
    两位大巫王欲要硬闯，却是被青霜剑直接震退回去。
    同一时间。
    宗祀之地周围。
    一队队天卫感受到里面的动静，迅速从四面八方赶来。
    浩浩荡荡的天卫大军，夜色下，仿佛无穷无尽，令人头皮发麻。
    正如秦婀娜所说，天卫的数量不多。
    近千而已！
    宗祀深处。
    李子夜看着前方一眼看不到头的天卫大军，冷冷一笑。
    赤手空拳，以一敌千，难度好像大了点。
    不过。
    再难也要打。
    纯钧剑吞噬巫族气运需要时间，他必须要守住。
    面对自己人，可以怂，怎么挨揍都没事，但是，在外人面前，不行！
    “喝！”
    一声沉喝，真气浩荡，李子夜拿出一瓶丹药，直接全塞进了嘴里。
    顷刻间。
    源源不断的灵气涌入六脉，充盈神藏。
    “杀！”
    前方，数以百计的天卫冲了上来，浩浩荡荡，杀气腾腾。
    “问天九式。”
    “兵祸天关！”
    双掌运化，浩元汹涌，以招御形，剑气冲天。
    但见夜空中。
    千百剑气纵横交错，硬挡巫族天卫。
    以一敌千，又能如何！
    少年轻狂少年强,今朝唯我李家郎！

 第563章 李家少年郎

    巫族圣地。
    宗祀深处。
    数以百计的巫族天卫源源不断汇聚而来，欲要格杀擅闯圣地之人。
    巫族重器前。
    李子夜一人当关，万夫莫开。
    一直以来，李家少年郎给人的印象，都是性格跳脱，能惹事，也能挨揍，凡事都不会太放在心上，即便挨了揍，也是一笑了之。
    然而。
    谁家少年不轻狂。
    李子夜，是重情之人，却也是薄情之人。
    在自己人面前，怎么都行。
    但，在外人面前，怎么都不行！
    退？
    退个屁！
    “问天九式，兵祸天关！”
    浩然篇武学再现，以气御形，剑光交错。
    首当其冲，四五名巫族天卫受到冲击，被强行震飞出去。
    “唰！”
    后方，两名天卫手中的剑锋划过，逼命无情。
    “太极劲！”
    李子夜双手拽过两名天卫的手臂，卸去其力，旋即双掌凝元，重重拍在两人胸膛。
    轰然剧震，两人身影飞出，撞翻后方源源不断赶来的援兵。
    “铿！”
    两人手中的长剑落下，插在地面之上。
    李子夜上前，拔出双剑，目光看着前方冲来的天卫，不闪不避，正面迎了上去。
    剑锋交错，血花飞溅，李子夜的剑，快的令人难以置信，同为第三境，完全不同的等级。
    数以百计的天卫距离巫族重器只有不到十丈的距离，不过，这十丈，便是不可逾越的天堑。
    “飞仙诀，双剑欲别风。”
    天卫数量越来越多，李子夜手中双剑转势，踏步之间，双身双剑，虚实难辨。
    “啊！”
    惨叫声，响彻夜空。
    五名天卫咽喉处，剑光划过，鲜血喷涌，洒落如雨。
    习武两年，李子夜经历了太多太多，比任何人都努力，比任何人都刻苦。
    天赋，是无法改变的，但是，天赋决定的只是修为，而不是实力。
    相同的修为，实力会有何等巨大的差距，李子夜在小红帽等人身上，看得清清楚楚。
    纵然同一境界，招式的打磨程度不同，实力亦会截然不同。
    李子夜看得比谁都明白，所以，两年时间，从来不敢半分懈怠。
    他改变不了上天给予的，不过，他能改变上天给予不了的。
    两年有余，李子夜挥剑的次数，比起别人五年、十年也丝毫不差。
    天道未必酬勤，但，不努力，一定什么都没有。
    今时今日，一直隐藏锋芒的李子夜，终露獠牙。
    剑锋划过黑夜，带出一瀑瀑刺眼的血花，每一剑，快如闪电，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响彻夜空。
    宛如杀戮机器一般的李子夜，面无表情，手中双剑一次又一次划过，剑不落空，人不露怯。
    “呲啦。”
    忽然，剑锋划过，李子夜左臂，鲜血飞溅而现，染红衣衫。
    数量庞大的天卫，在牺牲了数十人后，终于在入侵者身上留下伤痕。
    “滚开！”
    鲜血染身，李子夜怒上眉宇，一剑挥过，无情封喉。
    前方，巫族天卫源源不绝，仿佛永远杀之不尽。
    李子夜身前，已经躺下了一片尸体，手中双剑，亦被染成了血红色。
    巫族天卫，实力全都在第三境左右，个人实力虽然稍逊，但是，人数太多，李子夜每杀一人，真气都会剧烈消耗。
    很快，李子夜后背已被汗水尽数湿透，喘气声也开始粗重起来。
    后方。
    青铜巨鼎内，纯钧剑颤鸣，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危险，欲要相助。
    “做你该做的事。”
    李子夜背对青铜巨鼎，双手握紧手中剑，强压体内的疲惫，冷声说了一句，旋即再度冲上前去。
    杀戮，再度开启。
    青铜巨鼎内，纯钧剑听懂主人之意，青红光华弥漫，全力吞噬巫族的气运。
    与此同时。
    远处。
    另一方战局中。
    秦婀娜面对巫后三人的联手，局面也渐渐陷入劣势。
    一名巫后，已足以和人间剑仙极北的强者平起平坐，加上两位五境的大巫王，强如秦婀娜，也很难挡得下。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秦婀娜的对手，全都是五境级别的大修行者。
    两位大巫王急着脱身，攻势凌厉异常，加上一个无比强大的巫后，秦婀娜面对的压力，不断提升。
    只是。
    纵然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秦婀娜亦不肯退让半步，全力拦下三人，不让任何一人脱离战局。
    她很清楚，她若退了，那小子，必死无疑。
    在他成功脱身之前，她绝不能退。
    “快雪时晴，孤影飞鸿！”
    一剑退双王，巫后掌劲随后而至，秦婀娜匆忙间翻掌硬接，脚下滑出数丈远。
    点点鲜血，从嘴角滑落，战至此时，剑仙染红。
    两位大巫王见状，互视一眼，一左一右，朝着不同的方向绕去。
    他们知道，宗祀之地必有大事发生，不然，这梅花剑仙不会如此拼命的阻拦。
    两人身动的同时，巫后亦掠身上前，欲要拖住眼前女子。
    “我说过，你们走不了！”
    秦婀娜沉喝一声，脚下一踏，身化流光，青霜挥斩，再一次震退两位大巫王。
    “轰！”
    行招将尽，巫后的掌劲亦破空而至，秦婀娜强行挡招，脚下退半步，嘴角处，鲜血泊泊淌下。
    强行困住三位五境，难度何其大。
    世人皆知，五境要走，几乎无人可挡，打败一位五境容易，但是，要拦住一位五境，太难。
    世间，也只有秦婀娜这等实力强悍的疯女人，才敢一次性拦下三位五境大修行者。
    不过。
    随着战斗的进行，秦婀娜的局面，越来越不利，很明显，已无法撑持太久。
    毕竟，在应对巫后这样的绝世强者之时，还要分心阻挡两位大巫王，着实非是人力可为。
    两处战局，师徒二人皆陷入苦战。
    一族底蕴，岂是那么容易撼动，即便是以有心算无心。
    宗祀之地。
    李子夜面对数以百计的天卫冲击，同样渐渐到了极限。
    真气剧烈消耗，体力亦不断流逝。
    半身衣衫，尽染血红，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
    李子夜手中的双剑，甚至已经卷刃，不再锋利。
    周围，尸体越来越多，不少天卫的目光中都露出了恐惧之色，死亡之前，又有多少人能够从容。
    “再来！”
    李子夜沉沉喘了一口气，目光看着前方杀之不尽的天卫，语气冰冷道。
    老秦都还能坚持，他为何不能。
    这些人再强，能强的过小红帽那个变态吗。
    一千而已，不多！
    同一时刻。
    青铜巨鼎内。
    古剑沉浮，纯钧剑周围，磅礴无尽的气运缭绕，龙吟之声，若隐若现。

 第564章 李园之变

    夜深人静。
    大商都城。
    街道上。
    一抹黑影离开皇宫，朝着李园赶去。
    寿安殿内。
    商皇看着李园方向，眸中尽是冷意。
    梅花剑仙不在李园，他倒想看看，李园还有什么底牌。
    黑风，实力虽不如三尺剑，但是，黑风的速度，在所有供奉中是最快的，执行这项任务，最为合适。
    李园。
    内院。
    正在睡梦的李幼薇突然惊醒，心中尽是不安。
    这时。
    内院外，一道黑影极速掠过，速度极快，令人难以置信，毫无停留，直接冲向了李幼薇的房间。
    咣当一声，房门被破开。
    黑风出手，擒向房间中的李家长女。
    殊不料。
    黑风刚踏入房间的刹那。
    机关触动，一道道箭光破空飞出，射向来人。
    黑风见状，周身真气汹涌，挡下破空千百利箭。
    片刻的停滞。
    后方，一柄黑色长枪逼命而至，力劲十足。
    “嗯？”
    黑风有感，立刻躲避。
    轰隆！
    长枪劈落，房间中的桌子应声崩碎，黄泉现身，挡在了李幼薇身前，目光看着眼前的黑衣人，沉声道，“大小姐，没事吧？”
    “没事。”
    后方，李幼薇轻轻摇了摇头，应道。
    “大小姐自己当心一点，我先宰了这个孙子。”
    黄泉说了一句，旋即手持长枪冲上前去。
    黑风皱眉，身影闪过，不愿与眼前人硬碰硬。
    “幼微。”
    两人交手之时。
    红烛也赶了过来，将李幼薇护在身后。
    “轰！”
    房间内，两人招式碰撞，真气震荡，战局应声分开。
    黑风攥了攥酸麻的右手，眉头再次皱了皱，这个莽夫，力气还真大。
    “红烛，带大小姐出去。”
    黄泉注视着眼前黑衣人，开口提醒道。
    “好。”
    红烛点头，拉过身后的李幼薇，迅速离开了房间。
    黑风眸子微眯，立刻追了上去。
    “孙贼，你的对手是老子！”
    黄泉冷喝一声，长枪挥舞，势如奔马，又一次逼命而至。
    长枪近身，黑风脚下一踏，避开前者的攻势。
    “缩头乌龟，你就只会躲吗？”
    黄泉一边打一边口吐芬芳，攻势越发凌厉。
    黑风步步后退，没有理会眼前的莽夫，双目余光始终看着战局外的李家长女。
    “轰！”
    长枪落下，石板崩裂，两人从屋内打到屋外，黄泉步步紧逼，黑风节节后退，始终没有正面交锋。
    战局之外。
    红烛看着前方大战，脸上尽是冰冷之色。
    五境。
    哪来五境？
    都城中的五境大修行者并不多，基本都在儒门、武王府还有皇宫。
    儒门不可能。
    武王府的那些武王也基本全都出征在外，也不可能。
    唯一的可能，此人，来自皇宫！
    思及至此，红烛眸子杀机尽显。
    商皇那个老不死的，果然要对李家下手了！
    红烛身后，李幼薇神色平静地站在那里，见惯了大风大浪，此时此刻，脸上没有任何惊慌。
    与此同时。
    太学宫。
    北院。
    正在闭目调息的白忘语豁然睁开双眼，目光看着李园方向，面露震惊之色。
    如此剧烈的真气波动，是五境大修行者。
    李园有危险！
    片刻的震惊后，白忘语回过神，起身拿过桌上了剑，迅速朝着外面走去。
    “忘语。”
    不远处的房间中，陈巧儿走出，看着前方的小忘语，认真道，“要去李园？”
    “李兄走之前，我答应过他，要照看好李园。”白忘语沉声应道。
    陈巧儿闻言，点了点头，并没有阻止，提醒道，“去吧，小心一点。”
    “嗯。”
    白忘语应了一声，没有再耽搁，身化流光，疾速朝着李园方向赶去。
    同一时间，南院、西院、还有藏经塔，其余三位儒门掌尊也察觉到了李园的动静，眸中皆有凝色。
    五境级别的高手。
    毫无疑问，是商皇对李家下手了。
    没有梅花剑仙的坐镇，商皇果然忍不住了。
    李园的动静，同样引起了都城各方势力的注意，一道道目光望了过去，震惊之余也有着一丝期望。
    他们也想知道，李家究竟还有没有其他的底牌。
    剑痴西去，梅花剑仙南下，李家最强大的两位助力都不在，如今的李园，毫无疑问是守备最薄弱的时候。
    太学宫，东院。
    木屋前，正在观望巫族圣地之战的孔丘神色一凝，目光移过，看向李园。
    商皇，要对李园下手？
    外敌在前，寿安殿的那位陛下难道还想挑起内乱吗？
    李家，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纵然李家小子不在李园，但是，受那小子的影响，李家的疯狂，已经深入骨子里，岂会这么容易忍气吞声。
    每个人都有逆鳞，李家愿意忍到现在，只是因为不想和皇室闹得太僵，但是，并不代表，李家就真的怕了。
    那小子，可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怕。
    逼急了，李家看上去最是无用的三子，方才是这世间最可怕的人。
    李园。
    内院。
    各方瞩目。
    黑风、黄泉之战越发激烈。
    黄泉很清楚眼前黑衣人的目的，所以，出招之时，尽全力封死后者出手发难的机会。
    要逃可以，但是，要向大小姐出手，不行。
    战局中，黑风依靠速度避开前者一次又一次攻势，耐心地寻找机会。
    终于，就当黄泉攻势再一次近身时。
    黑风眸中流光闪过，脚下一踏，错身而过。
    黄泉神色一变，急忙阻止。
    却已晚了一步。
    黑风身影掠过，冲向前方两人。
    门廊下。
    红烛看着冲上前的黑风，立刻上前阻拦。
    令人震惊的是，红烛刚准备出手阻拦，黑风身影却是凭空消失，直接来到其身后。
    诡异的身法，差距一个大境界的红烛几乎完全无法反应。
    后方，黑风现身，这一刻，李幼薇身前，再无人阻挡。
    黑风抬手，擒向眼前李家长女。
    内院中。
    黄泉、红烛看到这一幕，脸色都是一震。
    然而。
    就在黑风之手触及李幼薇的刹那。
    周围气压突然一沉，风平，云止，整片天地仿佛都安静下来。
    接着，李幼薇身上，一股湃然无比的剑意爆发，震天动地，狂啸奔腾而出。
    无可形容的剑意，宛如惊涛骇浪，剑之所至，风云失色。

 第565章 剑

    巫族圣地。
    天外天。
    宗祀之地深处。
    李子夜以一敌千，全力为纯钧剑争取时间。
    卷刃的双剑，被鲜血尽数染红，大战至今，一身真气消耗严重，即便丹药都已补不回来。
    后方。
    青铜巨鼎内，纯钧剑沉浮，剑身气运缭绕，神性不凡。
    吞噬过瀛洲八岐祸神的灵魂之力，又被大商龙气滋养过，如今，又吞噬了大量的巫族气运，纯钧剑，同样也在一点一点蜕变。
    只是。
    纯钧剑的蜕变，来的太不是时候。
    此时此刻。
    不论秦婀娜，还是李子夜都在苦苦撑持，这里毕竟是巫族的圣地，高手实在太多。
    “轰！”
    远方，剧烈的碰撞声响起，震天动地。
    战局中。
    秦婀娜一人拦下三位五境大修行者，已然受了不轻的伤。
    同样，巫后，还有两位大巫王打的也相当难受。
    宗祀之地生变，两位大巫王急着离开，却是强行被梅花剑仙挡下，寸步难行。
    每一次，两位大巫王快要脱离战局时，都会被秦婀娜强行挡回去，若不是巫后牵制，两位大巫王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拼了命的人间剑仙，强大的令人震撼。
    “四御经天，无相离火！”
    眼见时间越拖越久，巫后神色沉下，纤手凝元，周身符文光华盛极，幽幽离火，焚天煮海而现。
    巫后出招，两位大巫王亦同时出手相助，刹那，天地风云变，无边威压，席卷而出。
    秦婀娜见状，目光一凝，并指起剑，顿时，青霜剑气冲天，破开黑夜，极尽升华。
    “天地一剑！”
    最强之剑，横贯天地，面对三位五境大修行者联手一击，秦婀娜再现斩仙之剑，无以言语的剑光，斩开一切虚妄，旷世唯一。
    惊天动地，天外天中，两股磅礴无尽的力量互相冲击，顷刻之间，余波狂啸而出，将战局中的四人全都震飞出去。
    鲜血，染红黑夜，如此刺目。
    十步外，秦婀娜踉跄稳住身形，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对面。
    巫后亦好不到哪去，嘴角处，鲜血泊泊淌下，染红身前符文。
    两位实力稍弱的大巫王更是被震飞十数丈，半身染红，狼狈至极。
    两败俱伤的一战，四人全都受伤不轻。
    “你们速去宗祀之地！”
    巫后见状，再次提醒了一句，旋即掠身上前，阻拦眼前疯女人。
    秦婀娜挥剑，挡下巫后，目光看向两位大巫王，刚要出手阻拦，却感真气一滞，力不从心。
    大战至今，纵然人间剑仙，也快要到达极限，心有余而力不足。
    两位重伤的大巫王看到梅花剑仙被巫后拖住，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脱离了战局。
    秦婀娜目光微变，立刻欲追。
    然而。
    好不容易制造机会，让两位大巫王脱身，巫后又怎么给眼前疯女人去追的机会。
    “四御经天，烽火百炼。”
    巫族镇族神功再现，巫后周身符文光华盛极，顿时，整个战局被烽火笼罩，天地牢笼，困锁人间剑仙。
    同一时间。
    黑夜下。
    两位大巫王身影急速掠过，全力朝着宗祀之地赶去。
    宗祀之地。
    最深处。
    青铜巨鼎前。
    李子夜一人面对近千天卫的冲击，一步不肯退，身前身后，早已尸横满地。
    粗重的喘息声，在夜空回荡，在场，所有的天卫都看得出来眼前之人快要到了极限，只是，那遍地的尸首却是清楚地告诉每一个人，即便他们现在冲上去，依旧还是死路一条。
    “再来！”
    李子夜沉沉喘了一口气，压下身体的疲惫，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杀机毕露道。
    数百天卫，你看我，我看你，旋即强行心中恐惧，冲上前去。
    黑夜，掩去杀戮的罪业，也掩去了李子夜那视生命如草芥的狠戾一面。
    人皆有两面，李家少年郎，心有大善，却也足够薄情。
    否则，李家就不会有烟雨楼这样的黑暗组织。
    当初创建烟雨楼的意见，就是李子夜提出，杀手组织，干得便是收金买命的勾当，仁慈，太过多余。
    “呲啦。”
    利剑划过，李子夜身上，再染朱红，千百刀兵在前，总有顾及不到之时。
    “砰！”
    睚眦必报的李子夜，重重一掌拍在眼前天卫胸膛，但闻胸骨碎裂声响起，天卫口吐鲜血，身子飞出十数丈。
    惨烈的战局，李子夜的伤势虽然不轻，但是，天卫的死伤更加惨重。
    就在战局陷入僵持之时。
    宗祀之地外，两位大巫王终于赶至。
    “大巫王。”
    周围天卫看到两人，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
    两位大巫王没有犹豫，立刻朝着前方宗祀内冲去。
    “这是？”
    很快，两人来到战局前，一眼便看到前方青铜巨鼎内那气运缭绕的古剑，神色一沉。
    战局中，李子夜也看到了前方的两位大巫王，眸子微微眯起。
    老秦，不甚靠谱啊。
    两名五境，这不是闹笑话吗。
    “一群废物！”
    一位大巫王回过神，目光扫了一眼周围的天卫，冷哼一声，旋即看向身边的青衣大巫王，开口道，“你去对付那个小子，我来拔出那柄剑。”
    “嗯。”
    青衣大巫王点头，也没有多废话，直接冲上前去。
    青铜巨鼎前。
    李子夜看着冲来的男子，立刻身退。
    只是。
    相差两个大境界，岂是那么容易能退。
    瞬息之间。
    青衣大巫王身影已至李子夜身前，毫不留情，一掌逼命。
    李子夜见状，右手一翻，一条三尺余长的白色丝带从袖中落下，平凡无奇，毫无特别之处。
    然而。
    近在咫尺，青衣大巫王看到眼前年轻人手中白色丝带的瞬间，眸子却是狠狠一缩，心中升起强烈的恐惧。
    下一刻。
    李子夜周身真气贯入丝带中，看似平凡无奇的丝带，立刻化为了一柄无坚不摧的神兵。
    刹那，弥天剑压席卷而出，将眼前大巫王笼罩其中。
    一剑斩落，神惊鬼惧。
    “啊！”
    猝不及防，漫天鲜血喷涌。
    青衣大巫王右臂应声而断，胸膛，亦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
    “砰！”
    同时，剑气、掌劲碰撞，余波震荡，李子夜的身体也震飞出去，撞在了后方的青铜巨鼎之上。
    战局外，正要上前取剑的大巫王看到这一幕，面露骇然。
    巨鼎下，李子夜身体落下，半身染红，手中的白色丝带剑意尽散。
    昔日与白川秀宁交换的天剑之物，今日终于派上用场，只是，一剑之后，再无余力。
    而眼前的巫族大巫王，依旧还剩一位！

 第566章 剑痴

    黑夜。
    伸手不见五指。
    遥远的西域。
    一间残破的小屋中。
    张邋遢猛然从噩梦中惊醒，坐起身，发呆片刻，旋即下床点亮了桌上的油灯。
    右臂衣袖，空荡荡的，显示着一年前的一战，是何等的惊天动地。
    剑仙断臂，坠崖失踪。
    张邋遢终究没有死，凭借强烈的求生意志，勉强保住了一命。
    可惜，握剑之手已断，体内经脉和五座神藏亦受创严重，虽然保住了性命，一身修为也十去七八。
    这也是张邋遢为何一直没有回中原的原因。
    他知道，他只要现身，天谕殿的那位书生很有可能会有所察觉，在这西域，几乎没有任何事能瞒得过那位书生的眼睛。
    “张大哥？”
    就在这时，房间外，一位妇人快步走来，推门走了进去，关心道，“伤势又复发了吗？”
    妇人就住在隔壁，察觉到剑痴这边亮起了灯火，立刻下床过来询问。
    “没有。”
    木屋内，张邋遢摇了摇头，回答道，“做了个梦，所以醒了。”
    “张大哥，你是想家了吗？”妇人看着眼前的邋遢男子，轻声道。
    “家？”
    张邋遢愣了一下，脑中下意识闪过某个少年那欠揍的嘴脸，旋即轻轻点了点头，道，“确实有一点。”
    “张大哥的伤势还没有好，在等一些时日吧。”
    妇人关怀道，“过几天，我再去镇中买些草药，为张大哥治伤。”
    “不用了。”
    张邋遢神色平静道，“这几日，我就要走了。”
    “这么着急？”
    妇人吃惊道，“可是，张大哥的伤势还没有痊愈。”
    “不碍事。”
    张邋遢轻声道，“我的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再耽搁下去，也无用。”
    “可是。”
    妇人一脸焦急，刚要再说什么，便被打断。
    “这些日子，多谢你的照顾，家中小辈还在等着，我放心不下，真的必须要走了。”张邋遢看着眼前妇人，认真地说道。
    妇人脸色变了变，想要阻止，却是不知该怎么说，许久，轻轻一叹，道，“张大哥准备什么时候走？”
    “明天或者”
    张邋遢刚说了半句，身子突然一颤，目光看向东方，面露震惊之色。
    发生了什么？
    他留在那丫头身上的剑意！
    李园。
    内院。
    黄泉、红烛震惊的目光中。
    黑风向李幼薇出手的刹那，昔日剑痴埋剑，今朝顷刻爆发。
    剑，如洪流。
    磅礴无尽，震天动地。
    肉眼可见，李幼薇体内，剑气狂涌而出，带着无与伦比的剑压，划开整个黑夜。
    咫尺之间，黑风想要躲避，已然来不及。
    危急关头，黑风强提一身真元，全力护住要害。
    “啊！”
    剑气千万道，一道道穿过黑风的身躯，带出一瀑瀑刺眼的血花，惊世骇俗，震撼人心。
    “轰！”
    剑气冲击，黑风身影飞出，撞塌院中高墙，浑身染血，凄惨之极。
    内院之外，黑风踉跄稳住身形，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跑。
    黄泉见状，立刻就要追。
    “不要追了。”
    红烛沉声道，“幼微的安危要紧，你的速度不如他，追不上的。”
    而且，谁都不知道皇室还有没有其他的后手，比起幼微的安危，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黄泉闻言，停了下来，目光看着远去的黑衣人，眸中尽是怒意。
    门廊下。
    李幼薇嘴边，一抹鲜血滑落，显然，方才黑风出手，还是伤及其身。
    普通人，在五境大修行者面前实在太过脆弱，若非剑痴埋剑，今日，李幼薇的伤，就不仅仅只是吐一口血这么简单。
    红烛上前，伸手探其脉象，旋即将一枚丹药递了过去，道，“幼微，吃了它。”
    “嗯。”
    李幼薇点头，接过丹药，服了下去。
    “大小姐的伤势如何？”黄泉关心地问道。
    “没有大事，休养几天便可。”红烛回答道。
    “那现在怎么办？”
    黄泉松了口气，询问道。
    “还能怎么办，通知楼主，以牙还牙！”红烛眸子怒意闪过，冷声道。
    李园外。
    黑风踉跄逃出。
    浑身是血，伤势极重。
    不知后方有没有人在追，黑风不敢停下，拼命地朝着皇宫方向逃去。
    他知道，只要进了皇宫，他就安全了。
    街道上。
    如此的安静。
    黑风身影掠过，速度如此之快。
    正如红烛所说，黑风的速度，不是黄泉可及。
    但是。
    黄泉追不上，并不代表别人不行。
    街道尽头。
    黑风匆忙逃命时，一柄古剑破空飞至，轰然一声，挡在了前方。
    浩然正气，汹涌澎湃。
    黑风神色一震，立刻改变方向，不敢停留。
    然而。
    黑风刚要逃，周围天地突然变得如泥沼一般沉重，浩然正气弥漫，封锁其退路。
    换作平日，这样的招式，或许困不住黑风，不过，如今黑风重伤在身，实力严重受制，面对困锁天地的牢笼，步伐明显慢了数分。
    这，便够了。
    黑夜中，一抹身着儒袍的年轻身影盈一身杀机而来，眸中的寒意，令人不寒而栗。
    黑风明显认识眼前人，脸色一变。
    风起。
    白忘语身动，伸手拔出地上的太易剑，周身真气逆冲神藏，修为全开。
    狂暴异常的浩然正气，卷动天地风云，震怒不已的儒门大弟子，展现出一身恐怖的修为。
    秘术加持，神藏轰鸣，瞬息之间，白忘语掠至黑风身前，一剑斩下，杀机震天。
    “轰！”
    匆忙间，黑风翻掌接招，真气冲击，嘴角再次溢红。
    余波反噬，白忘语承下所有余劲，一步不退，左手翻掌，轰然拍在前者胸膛。
    “呃！”
    黑风硬受一掌，脚下连退数步，不及喘息，前方，太易剑锋再至。
    发疯一般的白忘语，舍弃所有防御，攻势宛如狂风暴雨，不给眼前人任何逃命的机会。
    昔日承诺历历在目，今日，李园却是遭此劫难，白忘语心中的怒，无可抑制，也不再抑制。
    “轰！”
    右手一掌，两人掌劲碰撞，黑风身影滑出数步，口吐鲜血。
    前方，白忘语承下所有伤势，再次冲上前去，剑锋落下，攻势无休无止。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仁、德、守矩的儒门大弟子，今时今日，终于动了真怒，以命相搏，誓斩眼前之人！
    黑夜下。
    黑风越战越惊，越战越怕，死亡之前，即便五境大修行者也无法坦然面对。
    “砰！”
    又一次，白忘语硬承一掌，手中之剑直接贯入前者胸膛，带出一瀑凄艳的血花。
    “我是……”
    黑风恐惧极了，强行震开战局，欲要自报身份保命。
    可惜，已经为时太晚。
    高手交战，岂容片刻胆怯，况且，他所面对的还是有着儒首千年武学经验的白忘语。
    一瞬的破绽。
    白忘语人动，剑动，太易剑划过，寒光照目，一剑封喉。
    砰然一声，黑风身形倒落，鲜血染红身下大地。
    白忘语收剑，不言一语，转身离去。

 第567章 藏招

    夜深人静。
    太学宫，东院。
    半身是血的白忘语迈步走来，于小院前停下了步子。
    白忘语将背后的太易剑卸下，旋即跪在了院子前，请罪道，“儒首，弟子杀了皇室的供奉，特向儒首请罪。”
    小院内。
    孔丘看着院外的弟子，平静道，“后悔吗？”
    “不后悔。”
    白忘语摇头，神色坚定道。
    “那你为何要来请罪？”
    孔丘询问道。
    “杀皇室供奉，会为儒门带来麻烦。”
    白忘语轻声应道。
    “老朽在，儒门无人可欺，老朽若不在，儒门的重担就会落在你的身上。”
    孔丘注视着院外请罪的弟子，认真道，“既然你不后悔今天的决定，那便继续坚定的走下去，你是儒门未来的儒首，你的决定，就是整个儒门的决定。”
    白忘语闻言，沉默下来，片刻后，叩首行礼道，“弟子明白了。”
    一礼之后，白忘语没有再犹豫，起身将剑重新负于身后，旋即转身离开。
    孔丘看着前者远去的背影，眸中闪过一抹欣慰之色。
    长大了。
    今日之事，杀与不杀，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要敢于去承担。
    他并不是一个人。
    李园。
    内院。
    一名探子快步走来，将黑风被杀的消息送至。
    方才的动静，很多人都察觉到了，五境级别的战斗，根本掩盖不住。
    院中，黄泉、红烛听到探子的汇报后，互视一眼，眸中皆是震惊之色。
    小红帽，杀了那皇室供奉？
    “厉害。”
    黄泉回过神，感慨道。
    那位皇室供奉虽然重伤，却依旧还是一位五境大修行者，岂是想杀便杀。
    小红帽，才第四境而已。
    可怕啊！
    这小红帽，让他想起了昔日的楼主。
    一样的变态！
    皇宫。
    寿安殿。
    “砰！”
    商皇收到暗影卫送来的消息，一掌震碎了棋盘，面露怒色，道，“你是说，白忘语杀了黑风？”
    “是！”
    暗影卫恭敬应道，“风供奉重伤逃出李园，被儒门大弟子白忘语当街截杀。”
    “好，好一个李家，好一个儒门！”
    商皇气的脸色铁青，手中的棋子瞬化齑粉，都要反了！
    夜下。
    城中街道上。
    血腥气弥漫，远处，一抹白衣身影迈步走来，神色平静，正是四皇子，慕白。
    血泊中，黑风已经没有了气息，一剑封喉，生机尽毁。
    慕白蹲下身子，看着残留在黑风咽喉的浩然正气，沉默下来。
    白忘语，你疯了吗。
    “四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就在这时，另一边，云翳王迈步走来，沉声问道。
    “察觉到这里有战斗，所以，过来看一看。”
    慕白伸手抹去黑风咽喉处的浩然正气，旋即站起身来，回答道。
    云翳王看着眼前四皇子的举动，皱了皱眉头，道，“四殿下，此事，你不该管。”
    “这件事，就此结束。”
    慕白注视着眼前云翳王，平静道，“皇室供奉，私闯他人府邸，就算被人格杀，也是咎由自取，传出去，丢人的只是皇室。”
    云翳王听出四皇子的态度，目光微沉，道，“此事如何处置，要陛下说了才算。”
    “天亮后，我会进宫拜见父皇。”
    慕白淡淡道，“这风供奉的尸首，就劳烦云翳王了。”
    说完，慕白没有再多言，迈步离开。
    两人错身的刹那，云翳王侧步，开口提醒道，“四殿下，陛下可能不会太想看到殿下和李家走的过近。”
    “多谢云翳王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
    慕白说了一句，没有停留，迈步离去。
    都城之变，一夕之间，如此突然。
    而在万里之遥外。
    李子夜同样陷入了危局之中。
    两位五境的大巫王参战，让整个战局彻底倾斜。
    李子夜借助当初在瀛洲和白川秀宁交换的天剑之物，一剑重创了一位大巫王，自身却也受创余波的冲击，伤上加伤。
    更麻烦的是，眼前，还有一位大巫王。
    五境，何其强大，失去天剑之物的李子夜，似乎已经没有了反抗之力。
    数百天卫前，离枯大巫王看着前方的年轻人，神色数度变化，拿不定眼前人究竟还有没有方才那般的底牌。
    李子夜背靠着青铜巨鼎，默默恢复真气，也不着急动手。
    最好大家都不动，直接耗到天亮。
    可惜。
    李子夜的愿望太过美好。
    离枯大巫王权衡数息后，终于还是下定决心上前试探。
    他看得出来，方才的那一剑，只能用一次，而且，这样的藏剑之法，极耗真气和心血，纵然人间剑仙都不敢轻易施展，否则，很可能会伤及自身的根基，此人，不可能还有类似的底牌。
    然而。
    就在离枯大巫王刚要上前时。
    青铜巨鼎下。
    李子夜咧嘴一笑，左手翻过，下一刻，一柄晶莹剔透的小剑出现，剑意汹涌澎湃，威势更胜此前的一剑。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老子还有！
    十丈外，离枯大巫王有感，心头顿时一跳，立刻停下脚步，不敢再上前。
    怎么可能！
    他竟然还有这样的东西。
    十丈距离，李子夜、离枯大巫王对峙，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李子夜沾满血污的脸上，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左手之上，小剑沉浮，恐怖的剑压，令人浑身发寒。
    方才青衣大巫王重伤的教训历历在目，离枯大巫王看着眼前年轻人手中的小剑，眸中尽是惊恐和忌惮之色。
    这样的东西，他究竟还有多少！
    身为五境大修行者的离枯大巫王，此刻心中也不免有了恐惧。
    若只有一剑，他全力防御，最多受一些伤，并非挡下不，但是，若还有第二剑呢？
    离枯大巫王不敢赌。
    他怕赌错了，自己就会落得和青衣大巫王同样的下场。
    青铜巨鼎下。
    李子夜看着眼前巫族大巫王犹豫不决的样子，心中冷冷一笑。
    原来，怕死的五境，也不过如此。
    他只有这一剑，就看眼前的家伙敢不敢赌了。
    与此同时。
    圣地另一边。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掠过，急速朝着宗祀之地赶去。
    秦婀娜心系弟子的安危，全力摆脱了巫后的纠缠后，立刻赶向宗祀之地。
    两人的速度极快，仅仅十数息的工夫，已然距离宗祀之地不远。
    宗祀之地内。
    离枯大巫王感受到远处极速赶来的两道气息，神色一沉。
    不好，那梅花剑仙要到了。
    思及至此，离枯大巫王不敢再犹豫，心中一横，踏步冲上前去。

 第568章 不记得了

    黑夜。
    巫族圣地，天外天。
    宗祀之地外。
    秦婀娜、巫后一前一后掠过，速度越来越快。
    秦婀娜眸子中，尽是焦急之色，方才巫族宗祀中那么大的动静，李子夜和那两位大巫王肯定已经交上手了。
    仅仅天剑若叶留下的那两剑，不可能挡得下两位五境的大巫王。
    后方。
    巫后神色同样凝沉，全力追赶，不愿让眼前疯女人前去插手。
    宗祀之地深处。
    察觉到梅花剑仙将至的离枯大巫王不敢再迟疑，立刻出手，欲要尽快解决眼前的麻烦。
    青铜巨鼎下。
    李子夜看着前方冲来的巫族大巫王，神色不见慌乱，一声大喝，手中小剑作势丢了出去。
    “看剑！”
    离枯大巫王神色一震，赶忙停下身形，全功汇聚，化为护体气罩，挡在身前。
    “傻子，我骗你的。”
    青铜巨鼎下，李子夜咧嘴一笑，左手收回，托着小剑，一脸嘲讽地说道。
    “可恶！”
    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戏弄，离枯大巫王震怒不已，又一次冲上前去。
    “看剑！”
    李子夜见状，大喝一声，故伎重施。
    离枯大巫王心中暗暗戒备，这一次，却没有上当。
    十丈的距离，并不算远，一个呼吸的工夫，两人之间，已不足三丈。
    三丈。
    已经是一个非常近的距离。
    离枯大巫王翻掌，真气涌动，出手拿人。
    “再看剑！”
    李子夜再次大喝一声，身体却动都没动，明显是骗人。
    离枯大巫王也没有上当，继续冲上前去。
    然而。
    凡事，总是虚虚实实，谁又知道，狼究竟来没来。
    就在离枯大巫王的掌劲距离李子夜不到三尺距离时。
    身前，一柄小剑破空而至。
    旋即，轰然爆发。
    离枯大巫王心有戒备，却不像第一次那般全神贯注，而李子夜，等的便是这个机会。
    谁都知道山上有狼，但是，谁都不知道，狼何时来。
    对于人心的把控，李子夜，当是天下第一。
    术业有专攻，他在李家，就是吃这碗饭的！
    李家这个精密的庞然大物上，所有人都各有分工，互不干涉，李子夜的职责，就是负责算计人心，权衡各方的利益，决定李家下一步的方向。
    离枯大巫王很强，也算不得蠢，不过，他没有李子夜那么阴险。
    毕竟，天下间没有哪个五境大修行者整天闲的没事去算计别人。
    三尺距离。
    印入离枯大巫王眼中，唯有李子夜那满是血污的脸，还有，轰然爆发的剑意。
    万千剑光破空而过，无穷无尽，无始无终。
    离枯大巫王心神骇然，立刻护住要害，一身真元急剧涌动，硬挡来招。
    黑夜下。
    万剑破空而过，惨叫声不绝于耳。
    不少天卫受到波及，血骨纷飞。
    剑意中心。
    承下九成以上天剑之招的离枯大巫王半身染血，脚下滑出数丈远，凄然异常。
    “呃！”
    点点鲜血，滴落大地之上，离枯大巫王身上衣衫毁去大半，血迹斑斑，此前被梅花剑仙重伤，如今，又承受了天剑之招，伤上加伤。
    只是。
    离枯大巫王终究还是挡下了天剑之招。
    没死，也没有废。
    夜色下，半身染血的离枯大巫王面容变得狰狞起来，目光看着前方年轻人，怒火噬心。
    “小子，我看你还有什么招式，受死吧！”
    离枯大物强忍体内重创，脚下一踏，冲上前去。
    “看剑！”
    青铜鼎下，李子夜看着前方冲来的离枯大巫王，一声大喝，声若惊雷。
    离枯大巫王心中一震，宛如惊弓之鸟，身形停下，全功汇聚，护住己身。
    一息，两息。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前方，李子夜嘴角似笑非笑，尽是嘲讽之意。
    离枯大巫王看到眼前年轻人脸上的笑容，明白自己再一次戏弄，心中怒火更盛。
    “小子，你是找死！”
    离枯大巫王回过神，发狂一般冲上前去，势要将眼前小子毙于掌下。
    “嗡。”
    就在这时。
    青铜鼎内，纯钧剑感受到主人的危机，锋芒大盛，化为流光，飞向下方。
    “你再不来，老子就真的可以抬了！”
    李子夜握剑，冷声说了一句，旋即周身真气逆冲神藏，最后的力量，全数爆发。
    同一时间，纯钧剑反哺其主，无穷无尽的灵气没入李子夜体内，助其一招。
    “至圣斗法！”
    儒门秘式再现，李子夜周身真气狂涌而出，最强之剑，应声现世。
    “地剑，太上心绝逆乾坤！”
    三绝之剑，绝情，绝心，地剑现世，狂暴无比的力量汹涌澎湃贯入纯钧剑中，刹那之间，三丈方圆，狂沙弥漫，风云失色。
    李子夜周身，鲜血飞溅，三绝剑，伤人，先伤己。
    至圣斗法加持，气运之力相助，逆转乾坤一剑，轰然斩落。
    不投机，不取巧，到了最后，唯有，武力的直接对决！
    “轰！”
    惊天动地，离枯大巫王、李子夜，首次正面交锋，恐怖的余波疯狂蔓延，鲜血，染红整个黑夜。
    “呃！”
    离枯大巫王口中再次一声闷哼，脚下连退两步，嘴角鲜血飞溅，神色间，尽是骇然。
    怎么可能！
    对面。
    李子夜身影滑出数步，后背砰地一声撞在巨鼎之上，握剑的双手尽染朱红。
    一招，强弱分明。
    离枯大巫王占尽优势，但是，李子夜挡下了！
    相差两个大境界，几乎令人无法相信。
    离枯大巫王震惊之际，强忍伤势，不敢再任何迟疑，立刻冲上前，不顾体内重伤也要解决眼前年轻人。
    此子，绝不能留，否则，必成大患。
    殊不料。
    这一刻。
    战局中，一抹倩影掠至，看了一眼身后的少年，一向冷冰冰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抹欣慰之色，“你做得很好，接下来，便交给我吧。”
    掌劲至，秦婀娜看都没看，横剑挡了下来。
    青铜鼎下，重伤在身的李子夜看着及时赶至的老秦，紧绷的身子渐渐松了下来，咧嘴一笑，道，“仙子师父，你不是说帮我挡下所有的五境吗？”
    “是吗？”
    秦婀娜一掌将眼前的离枯大巫王震退，神色淡然道，“不记得了，应该是你受伤太重，记错了。”

 第569章 杀出重围

    黑夜，将尽。
    黎明，近在眼前。
    巫族宗祀之地。
    李子夜硬拼了离枯大巫王一招后，终于拖延到老秦赶来。
    同一时间。
    巫后也赶至战局中，挡去两人的退路。
    “巫后！”
    众人行礼，神色恭敬道。
    巫后目光看着前方年轻人手中的剑，眸中杀机闪过，开口道，“离枯，杀人，夺剑！”
    “是！”
    离枯大巫王领命，强忍伤势，再次冲上前去。
    一旁，巫后亦凝元聚力，身影掠过，攻向了前方的梅花剑仙。
    青铜巨鼎前，秦婀娜眸子微眯，开口问道，“还能打吗？”
    “可以。”
    李子夜强撑起身子，应道。
    “好。”
    秦婀娜沉声应道，“我们一起杀出去！”
    说完，秦婀娜没有再多废话，翻掌挡下杀来的离枯大巫王，同时，青霜挥过，再挡巫后之招。
    “杀！”
    周围，数百天卫互视一眼，也冲上前去。
    李子夜忍下一身重创，持剑杀入了数百天卫中，青红光华流转的纯钧剑，划过一道道锋锐的光芒，剑之所至，死伤满地。
    昔日不堪一击的李家少年郎，如今，已然逐渐成长起来。
    “呲啦！”
    剑锋划过，一名名天卫血染夜空，无论第二境还是第三境，在李子夜面前，似乎都是那样脆弱，没有太多区别。
    李子夜身后，是一条血路，身前，方才是生路。
    杀不出去，就只有死在这里。
    实力为尊、弱肉强食的世界，并没有那么多道理。
    儒门，以何长存，并非因为儒门是天下读书人心目中的圣地，而是因为儒门，有一位天下无敌的儒首。
    李家，也一样。
    大商朝廷之所以未动李家，并不是因为李家有多么得人心，而是因为李家代表着很多人的利益，而且，李家背后有着连大商朝廷都不敢轻举妄动的庞大势力。
    漆黑的夜，杀声震耳。
    另一边的战局中，秦婀娜一人拖住两位五境大修行者，给李子夜争取脱身的时间。
    她已经食言过一次，不会再有下一次。
    一对二而已，她那废材弟子都能一对千。
    “轰！”
    双掌碰撞，余劲震荡，离枯大巫王还未来得及脱离战局，便被秦婀娜一巴掌拍了回来。
    大战至今，在场所有人都受了不轻的伤，包括巫后在内，就看谁能熬过谁。
    黑夜下，李子夜持剑，从巫族重器处一直砍到了宗祀之地外，浑身浴血，宛如疯子。
    若让大商都城那些权贵看到，谁都不敢相信，这会是那个传言中武道资质平庸无奇的李家嫡子。
    宗祀之地外。
    李子夜砍出一条血路后，第一时间回头，看着后方大战中的三人，开口喊道，“仙子师父，走了！”
    两名天卫挥剑砍来，被李子夜直接一剑放翻。
    “你先走！”
    青铜鼎前，秦婀娜应了一句，目光扫过身后的巫族重器，眸中寒意闪过。
    巫后见状，心神一震，仿佛猜到了什么。
    “快雪时晴，白虹贯日！”
    秦婀娜握紧手中剑，周身真气升腾，一剑斩向前方的巫族重器。
    下一刻，剑气如霜，划破黑暗，直冲巫族重器。
    巫后脸色巨变，没有任何犹豫，冲上前去，挺身阻挡。
    轰然剧震。
    巫后硬挡下青霜剑气，嘴角，鲜血悄然滴落。
    宗祀之地外，李子夜看到这一幕，吓得心头直跳，不敢迟疑，转身就跑。
    老秦这个疯子！
    这是要毁了巫族的根基。
    这下梁子可结大了。
    夜色下，李子夜拼命的逃，后方，数百天卫拼命地追。
    场面浩浩荡荡，十分的壮观。
    不过。
    逃跑这件事，没有人比李子夜更擅长。
    毕竟，飞仙诀本就是以速度见长。
    十数息的工夫，李子夜已经跑得连影子都看不到。
    没啥特点，就是快。
    宗祀之地深处。
    秦婀娜察觉到李子夜已经跑远，不再耽搁，青霜挥过，一剑震退眼前的离枯大巫王，旋即剑凝霜华，再一次斩向巫族镇族重器。
    “卑鄙！”
    巫后见状，脸色一沉，再次挡在青铜巨鼎前。
    “轰！”
    剑气，掌劲碰撞，余波震荡，卷沙成浪。
    “有缘再会了！”
    秦婀娜嘴角微弯，开口说了一句，旋即脚下一踏，借势纵身离去。
    “追！”
    巫后挥手震散周围弥漫的余劲，身影掠过，迅速追了上去。
    一旁，离枯大巫王领命，迅速跟上。
    东边天际，一抹鱼肚白泛起。
    黎明到来。
    天外天南边，李子夜无聊地站在那里等待，左瞅瞅右看看。
    老秦怎么还没追上来？
    不会抬了吧？
    李子夜恶趣味的胡思乱想着。
    当然。
    对于老秦的本事，李子夜还是非常放心的。
    “走。”
    就在李子夜闲得无聊，左看右看时，前方，一抹倩影疾速掠至，一把抓住胡乱晃悠的李子夜迅速离开。
    后方。
    巫后、离枯大巫王随后赶至，穷追不舍。
    巫族之地，四人两两掠过，速度极快。
    直到旭日东升时，秦婀娜两人方才勉强摆脱了巫后和离枯大巫王的追赶。
    天外天南边百里。
    两人停下。
    李子夜看着周围鸟不拉屎地荒地，问道，“仙子师父，我们现在去哪？”
    “找地方疗伤，然后为你破脉。”秦婀娜应道。
    “也好。”
    李子夜看了一眼手中的剑，脸上露出傻子一般的笑容。
    又能破脉了！
    两人继续南行，沿途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
    李子夜和秦婀娜都很清楚，只要他们还在南疆，就没有脱离险境，必须谨慎行事。
    不过，两人身上伤势都不轻，不宜远行，要先找地方疗伤。
    半日后。
    一座荒废已久的巫庙中，两人暂时停下歇脚。
    李子夜不知道从哪里又变出几瓶丹药，分了一半给老秦。
    秦婀娜看着眼前小子拿出的一大堆瓶瓶罐罐，愣了一下，诧异道，“都是从儒门拿的？”
    “对啊。”
    李子夜理直气壮地应道，“儒首那老头说了，这一战我不能输，否则，天书刻名的那些力量就都白白便宜了别人，既然儒门也有利益关系在其中，我就多抢，呸，多拿了十几瓶。”
    秦婀娜闻言，什么也没说，默默拿过几瓶塞进了袖子里，接着打开剩下的一瓶，倒出丹药，塞入嘴中。
    同一时间。
    巫族圣地，巫后圣令传出，全境缉拿梅花剑仙和李子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很快。
    圣地传遍整个南疆，连同两人的画像也被贴满了大街小巷。
    在漠北、中原、瀛洲都很出名的李子夜，如今，又火遍了南疆。

 第570章 烟雨楼

    大商都城。
    李园。
    天亮之后。
    一封封信鸽飞出。
    李幼薇被皇室供奉所伤，已经触及了李家的底线，一直隐忍至今的李家，终于动了真怒。
    龙之逆鳞，触之必亡，李家，不再选择退让。
    同一时间，皇宫，宫门方开，四皇子慕白便匆匆走入，进宫面圣。
    寿安殿。
    慕白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拜见父皇。”
    殿内。
    商皇在内侍的服侍下换上龙袍，淡淡道，“起来吧，有什么事不能在朝上说，非要刻意跑一趟？”
    “父皇，请屏退左右。”慕白起身，正色道。
    “都下去吧。”
    商皇也没有拒绝，下令道。
    “是！”
    殿内，内侍们领命，旋即全都退了下去。
    慕白看着眼前的父亲，认真道，“父皇，昨夜风供奉夜闯李园，是您的命令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商皇淡淡道，“重要的是，黑风死了，死在了儒门的白忘语手中。”
    “父皇！”
    慕白神色沉下，说道，“李家并没有不臣之心，也没有逾越之举，父皇为何始终容不下李家！”
    “放肆！”
    商皇闻言，面色一怒，喝道，“你懂什么，什么叫没有不臣之心，李家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
    “儿臣知道的或许不多，但是，儿臣知道，李家于我大商不仅无罪，甚至有功。”
    慕白目光注视着眼前的父亲，丝毫不退，据理力争道，“两年前，天谕殿的使者前来都城，以联姻的名义求娶慕容，若非李家嫡子，我大商已然在天下人颜面扫地，一年前，妖族乱世，李家嫡子与儒门弟子同上漠北，平定妖祸，功在千秋，我大商同样也避免了被妖族入侵，这样，难道还不够表明李家的忠君之心吗？”
    “那又如何？”
    商皇神色淡漠道，“自古被抄家灭族的臣子，哪一个无功于社稷，难不成，因为他们有功，便可以不杀？”
    “父皇！”
    慕白双手紧攥，质问道，“为什么，李家究竟何过之有？”
    “因为，李家不可控。”
    商皇转身，看着眼前嫡子，正色道，“朕可以允许李家存在，但是，不是现在这个李家，明白吗？”
    “儿臣不明白。”慕白沉声应道。
    “很简单。”
    商皇平静道，“李家的一切，必须在皇室的掌控之中，包括李家背后隐藏的那些力量。”
    “父皇，李家再强，也是大商的李家，与大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外敌当前，共同抗击外敌才是是当务之急。”
    慕白说了一句，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继续说道，“就像这次十一弟抵抗漠北铁骑所用的混编战法，就是李教习所传授，李家对大商，绝没有不臣之心，还望父皇明察！”
    “你说什么？”
    商皇闻言，眸子一眯，道，“老十一所用的混编战法，是那李家嫡子教的？”
    “嗯。”
    慕白点头，道，“因为此法从前无人用过，不知效果如何，所以，儿臣和十一弟便没有禀告父皇。”
    “是那李家嫡子不让你们说的吧？”商皇冷笑道。
    慕白沉默，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好一个李家嫡子。”
    商皇走到窗前，目光看着南方，眸中杀机尽显。
    此子藏得可真够深的。
    如此才情，却是始终没有显露，瞒了天下人这么多年，其心，当诛！
    这么说来，李家真正的掌舵人，真的是这位李家嫡子。
    没想到，天下人，都小看此子了。
    未知之地。
    烟笼雾绕。
    迷雾尽头。
    一座巍峨的阁楼矗立。
    楼阁上，烟雨楼三个大字，如此醒目。
    就在这时，大门打开，一封密信送入。
    楼阁内，高高在上的楼主之位前，李庆之看过密信上的内容后，眸中杀机狂涌而出。
    找死！
    “来人！”
    李庆之目光看向下方，开口道。
    “楼主！”
    一位紫衣执事上前，半跪行礼道。
    “立刻召玄冥等人回来！”李庆之下令道。
    紫衣执事闻言，神色一震，道，“楼主要动用他们？”
    “做事！”
    李庆之冷声道。
    “是！”
    紫衣执事不敢再问，立刻退了下去，前去做事。
    “楼主，真要动用玄冥他们？”
    一旁，花酆都神色也凝重下来，问道。
    烟雨楼建立这么多年，就从来没有动用过那几人，原因很简单，没有必要。
    “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
    李庆之眸中寒意跳动，道，“既然皇室已经出招，我们也该还他们一些东西了，烟雨楼做事，一向以血偿血，以牙还牙。”
    花酆都犹豫了一下，询问道，“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小公子？”
    “不必。”
    李庆之否决道，“小弟如今要去南岭和火麟儿大战，不宜分心。”
    花酆都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既然楼主心意已定，那他们执行任务便是。
    只是，这么快便动用玄冥他们，着实是他没有想到的。
    半日后。
    烟雨楼外。
    四道身影相继走来。
    每一人的气息都十分诡异。
    强大，却让人难以感知。
    仿佛一片虚无。
    四人身后，皆背着不同的武器，由粗布包裹，看不清楚。
    “参见楼主。”
    四人进入烟雨楼后，客气行礼道。
    高座上。
    李庆之注视着下方四人，认真道，“有一个任务，需要你们去执行。”
    下方。
    四人中，其中一人开口，问道，“指定任务？”
    “不错。”
    李庆之点头道，“报酬，十倍！”
    四人沉默，没再多问。
    李庆之挥手，四封信飞了过去，没入四人手中。
    四人打开书信，看过之后，没有任何废话，再次一礼，旋即转身离开。
    一旁。
    花酆都看着离去的四人，凝声道，“楼主，一件任务而已，何必一次动用他们四人，以他们的实力，一人就足够了。”
    “十倍报酬，当然是有能者得之。”
    李庆之淡淡道，“我没有耐心等他们按部就班地完成任务，有竞争，效率才会高一些。”
    烟雨楼外。
    四人走出，彼此间一声交流都没有，数息后，迈步走入迷雾，全都消失不见。

 第571章 绝境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能忍住吗，会有些疼。”
    “能，没事，我忍得住。”
    “那我来了。”
    “来吧。”
    雾气缭绕。
    残破的巫庙内。
    李子夜坐在药桶中，一脸地紧张之色。
    无论经历过多少次，还是那样的紧张。
    同样，木桶前，秦婀娜神色也是十分凝重。
    这几日，他们好不容易准备齐了大药，就等待这一刻了。
    “起！”
    秦婀娜并指，鱼龙腾空，同时，纯钧剑飞起，沉浮虚空中，磅礴无尽的气运之力弥漫而出。
    气运，一种非常特殊的力量，单纯的气运之力，其实并没有太多作用，但是，气运的加持，却是可以让神物之类的天材地宝效用倍增。
    就如同蜡烛，单纯的石蜡并不能燃烧，不过，石蜡的存在，却能够成为很好的助燃剂，让一根不起眼的棉线散发出百倍千倍的光和热。
    这也是李子夜和秦婀娜为何千辛万苦也要抢夺巫族气运的原因。
    关山王赠予的鱼龙，本就已经破损，力量不复往日，要想发挥出良好的效用，必须有外物的加持。
    对于强夺巫族气运一事，李子夜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大商和巫族本就是敌对，装什么圣母。
    至于秦婀娜，一向素质极高，从来都不知道心理负担是何物。
    李子夜看来，老秦要不是因为长得好看，梅花剑仙四个字，就是土匪的代名词。
    “忍住了！”
    破庙内，秦婀娜提醒了一句，旋即一掌拍在了李子夜胸口。
    “啊！”
    顿时，凄惨无比的叫声响彻破庙。
    秦婀娜运化真气，震碎李子夜体内的经脉，同时，催动鱼龙之力，修复其破碎的经脉。
    破坏与再生之间，不断地反复，一次又一次轮回。
    破脉，堪称世间最恐怖的刑罚，简直比凌迟还要可怕。
    没有人愿意遭这种罪，李子夜也不愿意，但是，他没有选择。
    为了习武，就必须忍常人所不能忍。
    药桶中，李子夜咬着牙，浑身不断颤抖，显然，体内的疼痛已超出了承受的极限。
    虚空上。
    鱼龙沉浮，周围紫气缭绕，气运加持下，鱼龙之力源源不断没入下方李子夜体内，为其修复破碎的经脉。
    时间一点点过去。
    秦婀娜的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可见，要维持这么庞大的一股力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约么半个时辰后。
    虚空上，鱼龙之力耗尽，从巫族抢来的气运之力也用的干干净净。
    “啪。”
    鱼龙掉在地上，碎成好几块。
    天下间，又少了一件神物。
    木桶前。
    秦婀娜收敛气息，目光看着眼前的弟子，心中有些紧张地问道，“怎么样？”
    这一次，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连木桶都没有碎。
    木桶内。
    李子夜勉强睁开眼睛，摇了摇头道，“没啥感觉。”
    秦婀娜闻言，伸手按在其胸口，真气探入，片刻后，眉头轻皱，道，“第七脉，破开四成，修为，第三境中期巅峰，差一线步入第三境后期。”
    “意料之中。”
    李子夜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苦笑道，“完整的神物才能破开不到三成，这鱼龙有缺，能破开一成多，不错了。”
    “有道理。”
    秦婀娜点了点头，道，“有机会再抢吧。”
    “好。”
    李子夜颔首，应道。
    “他们在这里！”
    就在这时。
    破庙外。
    一声大喊响起，打破了破庙的安静。
    很快，数以百计的巫卫赶来，将破庙团团围住。
    庙中。
    秦婀娜、李子夜互视一眼，眸中皆有惊讶之色。
    找的还挺快。
    估计是他们购买大药时，被盯上的。
    “怎么办？”李子夜问道。
    “你在这呆着，我去把他们杀光。”
    秦婀娜说了一句，旋即伸手拿起一旁的青霜剑，就要出去砍人。
    李子夜听过，浑身冒汗，刚要说什么，神色突然一沉。
    “放箭！”
    这一刻。
    破庙外，数以百计的巫卫弯弓搭箭，箭上火光燃烧，竟是要放火烧庙。
    接着。
    一支支火箭破空而过，射入了破庙内。
    “真够狠的。”
    庙中，李子夜踉跄爬出木桶，费力地将外衣穿好，道，“仙子师父，看你的了。”
    “嗯。”
    秦婀娜应了一声，一剑挥过，轰隆一声，将眼前火海斩开。
    随后。
    两人走了出去。
    破庙周围。
    巫卫从四面八方涌来，不计其数，还有不少三境、四境的高手，阵势十分庞大。
    “没有五境，还好。”
    李子夜目光扫了一圈，稍稍松了一口气，说道。
    “有，就在路上，马上到了。”
    秦婀娜看向北边，眸子微眯，道，“而且，不止一位。”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变，催促道，“那我们快走。”
    “来不及了。”
    秦婀娜的话声方落，破庙前，一道道身影掠至。
    总共七人。
    三名五境，四名第四境后期。
    “卧槽。”
    李子夜看着眼前的阵仗，忍不住口吐了芬芳，道，“仙子师父，我可刚破脉，身体还没恢复，一个都打不了。”
    “我刚帮你破脉，真气耗损严重，也打不了几个。”
    秦婀娜注视着眼前七人，淡淡道。
    “那怎么办？”
    李子夜强压心中的波澜，道，“我们不会死在这里吧？”
    “不会。”
    秦婀娜平静道，“我若想走，还是走得了的，至于你，听天由命吧。”
    “这不合适。”
    李子夜一把拽住前者的衣角，一脸讨好之色，说道，“仙子师父怎么能抛下我这个弟子不管。”
    秦婀娜刚要回答，目光突然一凝，看向北方，道，“现在，还有一个更糟糕的消息。”
    “什么消息？”
    李子夜看到老秦凝重的神色，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问道。
    “巫后也来了！”
    秦婀娜应道。
    话声未落。
    但见天地间，一股极其强大的压迫力出现，风沙狂乱，草木俯首。
    破庙周围，所有人全都俯身行礼，面向北方，神色恭敬道，“拜见巫后！”
    众人朝圣。
    远处，一位美丽的女子迈步走来，身上，符文明灭，恐怖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第572章 玄冥

    “你们可知，这天下间最可怕的组织，是哪一个吗？”
    “当然是儒门，儒门有儒首这位天下第一人，任何势力都无法相提并论。”
    “你错了，儒首虽强，但是，儒首极少出手，而且，儒门之人，最讲道理，轻易不会出手发难，算不得可怕。”
    “那就是天谕殿，天谕殿书生一步入五境，镇压世间强者二十年，除了儒首，天下无人可出其右。”
    “也不是，天谕殿远在西域，那书生再强，也不敢轻易踏足中原，很多中原武者，并不是那么怕他。”
    “那你说的是什么组织？”
    “天下第一楼，烟雨楼！”
    酒馆内，说书人一杯茶，一把折扇，开始指点江山，喷云吐雾。
    “烟雨楼？”
    有听客提出质疑，道，“烟雨楼不过是个杀手组织，而且，名气有限，虽然被人称为天下第一楼，但是，在我看也只是徒有虚名，天下间，没有听过烟雨楼的人太多太多，他就算强，又能强到哪去。”
    “你这就不懂了。”
    说书人看了一眼前方的听客，说道，“杀手组织，最重要的是什么，隐秘，哪个杀手组织要是闹的天下皆知，那就离覆灭不远了，而烟雨楼，这么多年，能一直隐于暗处，世人最多只能听其名，却不能观其貌，可见这烟雨楼，行事是何等的严密。”
    “那又如何，行事严密，不代表它实力强大。”杠精听客再次提出质疑，道。
    “无规矩不成方圆。”
    说书人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道，“烟雨楼的行事规矩，便是它强大的根本，你想想，哪个买凶杀人的雇主，不想低调行事，若一个杀手组织张扬到连寻常百姓都如雷贯耳，谁还敢找它做生意，正是因为烟雨楼足够隐秘，不论哪个势力想调查它都一无所获，那些雇主才会放心地将生意交给烟雨楼。”
    “那又怎样，烟雨楼，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吗，我承认它是一个有些能力的杀手组织，但是，说它是最可怕的组织，实在太过胡扯，我看，它也就能接点不入流的小生意，碰上五境大修行者这样的存在，它烟雨楼，躲都来不及。”杠精听客依旧不服，据理力争道。
    “或许吧。”
    说书人不愿和眼前的杠精争辩什么，面露微笑道，“不过，我很好看这烟雨楼，也许，不久的将来，它便会以全新的姿态出现在世人面前，震惊天下。”
    酒馆外。
    街道上。
    一位身着玄墨色衣衫的男子迈步走来。
    身后，背着一个长长的麻布包裹。
    男子进入酒馆，要了一些吃的，一壶茶，旋即默默地吃了起来。
    西边，夕阳将落，白昼即将过去。
    男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耐心地等待。
    “客官，我们要打烊了。”
    这时，店小二走来，神态恭敬道。
    “嗯。”
    男子点头，旋即起身离开，从始至终，身后的包裹都没有放下。
    “怪人。”
    店小二说了一句，也没有太在意，继续收拾桌子。
    酒馆前，男子拿出一张地图，看了一眼，旋即朝着东北方向走去。
    这都城，真大。
    比他们的村子大多了。
    没过多久。
    夕阳落下，黑夜降临。
    男子一个人走在街道上，孤零零的，看起来，有些孤单。
    不过，男子已经习惯了。
    杀手，本就是一个孤单的职业。
    玄冥，很爱自己的职业。
    更喜欢烟雨楼中流传的一句话。
    术业有专攻。
    杀手的职业，就是杀人，至于接生意，搜集情报这些事，就该有专门的人负责。
    以前他呆的地方，这方面做的就很不好。
    幸好烟雨楼的出现，让他看到了曙光。
    就是那个楼主，实在有些讨厌。
    都城东北方。
    一座雄威又而奢华的府邸前，玄冥走来，目光看着前方府邸，平静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流光。
    就是这里了。
    废掉一个皇子而已，何必一下派出他们四个人。
    为了抢单，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觉，日夜兼程赶到了这大商都城。
    他很清楚，其余那三个孙子也都是无利不起早之辈，这么高的报酬，肯定会非常积极。
    所以，他才会说那个楼主，有些讨厌。
    这生意，他一个人接，多好。
    算了，还是快些做事吧，万一那三个孙子也到了，他真不一定能抢得过。
    不是他对自己没有信心，而是，那三个家伙真的不弱。
    思及至此，玄冥迈步走向前方府邸。
    黑夜降临后，府邸内，下人们也都相继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当然，府中会有巡夜之人，毕竟是皇子的府邸，守备不可能太差。
    第三境，第四境的高手，都不缺。
    而且，不止一个。
    玄冥入府，只是扫了一圈，便没了大半兴致。
    好像没有五境。
    那楼主为何非要他们出手，这不是杀鸡用牛刀吗？
    无聊。
    玄冥轻轻一叹，还是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看在报酬丰厚的份上，忍了，谁让他穷呢，习武，简直是这天下间最奢侈的事情。
    丹药，天材地宝，哪一个不需要银子。
    府内，巡逻的将士一遍遍走过，然而，谁都没有发现入府的玄冥。
    倒也不是玄冥故意隐藏，其实，玄冥压根没有隐藏，就是这么一直往前走，却是没人发现。
    天色有些黑，玄冥的气息，又丝毫不显，结果就成了这样。
    高手，还是有些不同常人之处。
    府中后院前。
    玄冥停了下来。
    院内。
    灯火隐现，还没有熄灭。
    玄冥便安静地站在外面，耐心等待，没有着急出手。
    做杀手，要有做杀手的操守，别人还没有熄灯，就这么闯进去，这不叫杀手，这叫土匪，没有技术含量，不登大雅之堂。
    他还是再等等吧。
    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那三个孙子应该还没到。
    这单生意，稳了。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后。
    后院的房间，终于熄了灯。
    玄冥见状，轻轻松了一口气，终于灭灯了。
    他还以为要等到天亮呢。
    时机已至，玄冥卸下身后的包裹，准备干活。
    --
    作者有话说：

 第573章 束手就擒

    南疆。
    一座破庙前。
    巫族大军到来，将破庙团团围住。
    除了巫族大军，巫族强者也倾巢而出，三名五境，四名第四境后期，加上数不尽第三境，第四境高手，庞大的阵容，断去李子夜和秦婀娜所有退路。
    最可怕的是，巫后亲自来了。
    五境绝巅，沉重而又磅礴的气息，令人浑身发寒。
    熊熊燃烧的破庙前，李子夜目光扫过周围人山人海的巫族大军，不禁头皮发麻。
    难不成，今天真要抬了？
    一旁，秦婀娜注视着眼前的巫后，美丽的眸子微微眯起。
    这阵仗，可真不小。
    要带着这小子打出去，似乎是不太可能了。
    换作平时或许还可以试一下，如今她真气耗损严重，着实有些力不从心。
    实在不行，就只能将这小子留下了。
    “梅花剑仙，是你们束手就擒，还是我让人将你们拿下？”巫后看着前方的两人，冷声道。
    “巫后，有事好商量。”
    不等老秦回答，李子夜上前一步，一脸笑容道，“你不是想要这柄剑吗，拿去。”
    说完，李子夜拿出纯钧剑，伸手递了过去。
    一柄破剑而已，没了就没了，大不了重新换一把，小命最重要。
    巫后看到眼前小子的态度，眉头轻皱，刚要说什么，目光突然一变，面露寒意，怒声道，“气运呢！”
    “用完了。”
    李子夜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要不，我拿银子补偿，您也知道，我李家有的是银子，您开个价。”
    巫后脸色变了又变，不再废话，下令道，“将这两人抓起来，带回去！”
    “是！”
    后方，一众巫族高手闻言，齐声领命道。
    “且慢。”
    李子夜见状，赶忙阻止道，“巫后，请给我一刻钟的时间，我和我师父商议一下，看看这事怎样解决，万事以和为贵，打起来只会两败俱伤，您也不想看到巫族将士有所伤亡，不是吗？”
    他和老秦现在这状态，压根不可能打出去，还是别作死了。
    巫后伸手，暂时阻止手下动手，目光冰冷道，“给你半刻钟，若拿不出让我满意的答复，便手下见真章吧！”
    “好，好。”
    李子夜应了一声，旋即转身来到老秦身边，小声道，“仙子师父，现在怎么办？我们能杀出去吗？”
    “不能。”
    秦婀娜如实应道，“我不在全盛状态，又有你这个累赘，要对付这么多高手，难如登天。”
    李子夜听过老秦的话，胸口一堵，强颜欢笑道，“仙子师父，我这不是刚破脉吗，身体状态不佳。”
    “束手就擒吧。”秦婀娜淡淡道。
    “束手就擒？”
    李子夜心神一惊，道，“我们抢了巫族的气运，就这么投降，会被砍死的。”
    “是你，不是我们。”
    秦婀娜神色淡漠道，“那些气运，我可一点也没有用，他们要砍也是砍你，关我什么事。”
    李子夜面容一滞，尴尬道，“仙子师父，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分那么清楚了，说真的，现在怎么办？”
    “束手就擒。”
    秦婀娜平静道，“然后找机会逃跑。”
    李子夜闻言，面露思考之色，片刻后，点了点头，道，“也罢，如今似乎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说到这里，李子夜仿佛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道，“仙子师父，你不会抛下我不管吧？”
    “不会。”
    秦婀娜摇头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那就好。”
    李子夜松了一口气，旋即转身看向前方正在等待的巫后，脸上露出自以为最有诚意的笑容，说道，“巫后，你看这样可以吗，我和仙子师父先跟你回巫族圣地，再商议解决之法。”
    “可以。”
    巫后点头道，“不过，这东西，你们必须吃下。”
    说完，巫后伸手，将两枚黑色的药丸递了过去。
    李子夜看着巫后手中黑乎乎的东西，心生警惕，问道，“这是什么？”
    “药虫。”
    巫后也没有隐瞒，淡淡道，“可以让你们听话的东西。”
    “我不吃。”
    秦婀娜看了一眼，直接拒绝道。
    巫后眸中冷意闪过，道，“不吃也行，那就手下见真章！”
    “我吃，我吃。”
    眼看要打起来，李子夜赶忙将两枚药丸全都接了过来，一口吞进肚子里，说道，“巫后放心，有我当人质，我师父不会乱来。”
    巫后皱眉，却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朝着破庙外走去，下令道，“带他们回去。”
    “是！”
    三位五境的巫族大巫王领命，旋即迈步上前，亲自押送两人。
    秦婀娜、李子夜很是配合，在三位巫族大巫王的看管下，一同朝着破庙外走去。
    浩浩荡荡的巫族大军，随后离开，巫族抓贼大业，最终以胜利告终。
    一路上。
    秦婀娜、李子夜坐在囚车上发呆，说是囚车，其实就是普通的敞篷马车。
    对于梅花剑仙这个人间剑仙，巫族还是给予了一定的尊重。
    至于李子夜，没人在意。
    要不是秦婀娜，估计会被人五花大绑。
    囚车周围，一位位巫族高手跟随，最差的也是第四境。
    “仙子师父，快到天外天了，我们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眼看巫族圣地越来越近，李子夜低声提醒道。
    秦婀娜睁开眼睛，平静道，“有道理。”
    “仙子师父，你的真气恢复了？”李子夜惊喜道。
    “恢复了一些。”
    秦婀娜应道，“脱身，应该够了。”
    “那就快走吧。”李子夜欣喜道。
    终于能逃了！
    “好！”
    秦婀娜起身，没有再多言，脚下一踏，直接纵身离去。
    李子夜愣住了。
    周围，巫族的高手们也愣住了。
    甚至都没人来得及去追。
    “梅花剑仙！”
    队伍最前方，巫后反应过来，看着秦婀娜逃离的方向，面露震怒之色，大声喝道，“你信不信我宰了那小子！”
    “随你。”
    天地间，秦婀娜的声音传回，语气淡漠道，“不过，我奉劝巫后还是留他一命，毕竟，他活着，才能弥补你巫族的损失。”
    话声落，秦婀娜的身影彻底远去，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囚车上。
    李子夜震惊的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圆。
    就，就这么逃了？

 第574章 抢单

    月如钩。
    都城。
    三道身影迈步走来。
    每一个人手中都拿着一张地图，身后也都背着一个粗布包裹。
    对于大商都城，三人都不怎么熟。
    倒也不是没有来过，就是来的次数少，不太熟悉。
    夜下，三人从不同的街道赶向了目标的府邸。
    那三个孙子应该还没到吧？
    三人同时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如是想到。
    十倍报酬，干一票，就可以休息半年。
    血赚。
    废掉一位皇子而已，这任务太简单了，几乎就是捡钱。
    此时此刻，三人的心情，都十分不错。
    都城东北方向。
    雄伟而又奢华的府邸中。
    巡逻的将士一次又一次经过，只是，谁都没有发现后院前的黑衣身形。
    院外。
    玄冥放下身后的粗布包裹，将里面的兵器拿出。
    烟雨楼，天、地、玄、黄四位影子杀手，各有各的兵器，玄冥的兵器，是一柄三尺长的铁片。
    不是剑，也不是刀，没有剑尖，也没有刀锋，就只是一块薄如蝉翼的铁片。
    但是，这看似古怪的兵器，却是天下间少有的神兵，而且，有着一个很特别的名字。
    不落凡尘！
    兵器名，和玄冥对自己的评价一模一样。
    夜下，玄冥拿出不落凡尘后，轻轻抚摸了一下手中的兵器，就如同抚摸自己的爱人一般，如此变态。
    烟雨楼，基本没有什么正常人，正常人，也不会如此热爱杀手这个行业。
    后院内。
    方才灭灯的房间中。
    慕尧迈步走回床榻前，准备休息。
    自从年初开朝，那一次朝堂的事件后，三皇子便沉寂下来，暂敛锋芒。
    尤其是此后宣武王北上抗击漠北铁骑，遭逢大败，让三皇子的声誉严重受到了影响。
    所以，这些日子，慕尧一直很低调，不愿招惹是非。
    不过。
    是非这种东西，岂是想不招惹，便不招惹。
    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商皇的动作，已经触及了李家的逆鳞，李家，也不再隐忍，决定反击。
    房间中。
    慕尧刚要上床休息，突然，身子一怔。
    后方，不知何时，一位身着玄墨衣衫的男子出现，神色淡漠，不见任何表情。
    五境！
    慕尧背后，顿时满是冷汗。
    “三殿下，请配合一些。”
    玄冥开口，语气平静道，“我不想要你的命，但是，你若反抗，我很难保证，自己的手会不会偏。”
    “你是什么人！”
    慕尧转身，看着房间中不知何时出现的男子，沉声道，“你可知，刺杀皇子，是何等大罪。”
    “知道。”
    玄冥淡淡道，“那又怎样？三殿下，不用拖延时间，没人救得了你。”
    他知道坏人死于话多，但是，他又不是坏人。
    他就是个拿钱办事的穷人。
    玄冥看了看眼前三皇子的神藏，目光微微凝下，脸上尽是认真之色。
    这次的任务，最大的难度便在于任务的要求。
    废了这三皇子，还不能伤其性命。
    不得不说，他们那位楼主，发布的任务越来越变态了。
    不过，他喜欢。
    他喜欢有挑战性的事情。
    下一刻。
    玄冥身动，手中的不落凡尘直接插入三皇子肺腑。
    人有五脏，对于五神藏，常人脏腑若伤，生命便会受到威胁，武者，也差不多。
    所以，伤人又不杀人，并不容易做到。
    “呃！”
    神兵贯体，慕尧连反应都来不及，脸庞顿时扭曲起来。
    痛苦的叫声还未响起，便被玄冥封住了咽喉，唯有压抑之极的闷哼声在房间中回荡。
    慕尧，修为已至第三境后期，然而，在玄冥面前，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莫说第三境后期，就算五境大修行者，在没有防备的情况，结果也好不到哪去。
    玄冥虽然性格怪点，杀人的本事，却是没有任何人能够质疑。
    李庆之也不行。
    术业有专攻，专业的，永远都是专业的。
    毁去三皇子的肺腑神藏后，玄冥小心翼翼地拔出不落凡尘，生怕伤及其性命。
    作为杀手，玄冥的敬业程度，确实少有人及。
    干一行爱一行，尊重自己的职业，这是难得的品质。
    拔出不落凡尘后，玄冥看着三皇子的肝腑神藏，准备再来第二下。
    殊不料。
    就在这时，房间外，一抹黄色身影掠过，快剑如电，直接贯入三皇子的肝腑。
    玄冥愣住了，看着身旁突然出现的男子，开口道，“是我先到的。”
    “那又如何？”
    黄衣男子淡淡道，“任务上，又没说先来后到。”
    玄冥皱了皱眉，好像真没说。
    大意了！
    早知道，刚才就不那么多废话了，这下可好，被人分了一杯羹。
    穷人果然饿死于话多。
    “五五分！”
    很快，玄冥回过神，建议道。
    “好！”
    黄衣男子也没有废话，点头应道。
    两人一拍即合，完全没有把眼前的三皇子当回事。
    黑夜下，慕尧强忍体内的剧痛，伸手捏碎了一枚玉简。
    “他好像喊人了。”
    玄冥注意到三皇子的动作，提醒道。
    “那又如何？”
    黄衣男子抽出手中的快剑，神色淡漠道，“他府中，又没有五境。”
    “皇宫有。”
    玄冥再次提醒道。
    与此同时，皇宫。
    一座供奉殿内，一道身影急速掠出，全力赶向三皇子的府邸。
    皇宫，相距四位皇子的府邸其实并不远，尤其对于五境大修行者来说，这点距离更是不值一提。
    一般情况下，哪位皇子遇到危险，府中高手只要稍微抵挡一下，宫内的供奉，完全来得及赶到。
    可惜。
    慕尧今日遇到的是烟雨楼最强的影子杀手。
    府中高手，根本没有任何察觉。
    房间内。
    黄衣男子刚拔出手中的剑，还没来得及刺第二剑，后方，又一道身影掠过，一拳轰在了慕尧的第三座神藏上。
    刹那间，鲜血染身，如此刺眼。
    “每个人三成三！”
    玄冥看着这一幕，一脸无语，直接说道。
    “好。”
    黄衣男子，还有新到的褐衣女子点头应道。
    三人，每人毁去了慕尧的一座神藏，任务完成，转身退去。
    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而在三皇子府邸外。
    姗姗来迟的皇室供奉终于赶至，好巧不巧，前方，天、地、玄、黄四位影子杀手中，最后一个人也到了。
    天之阙。
    烟雨楼四位影子杀手中最强的一人，没有之一。
    两人面对面，神色都是一怔。
    皇室供奉察觉出眼前人的修为，面露怒色，直接冲了上去。
    天之阙见状，将身后的兵器卸下。
    粗布中，是两柄剑。
    一长一短。
    名曰：天残、地缺。

 第575章 天之阙

    黑夜。
    皎月如钩。
    月下。
    皇室山供奉遇上烟雨楼第一影子杀手，天之阙。
    山供奉，人如其名，不动如山，以强大的防御能力见长。
    四位皇子，每一位皇子都有护道人，而山供奉，就是三皇子的护道人。
    可惜，今时今日，三皇子被废之后，山供奉才姗姗来迟地赶至。
    不是山供奉太慢，五境，就没有慢的，只是因为烟雨楼三位影子杀手实在太快。
    山供奉赶来时，三人已经离开。
    不幸中的更不幸，迟来一步的山供奉还碰上了天之阙。
    烟雨楼四位影子杀手中最强之人。
    作为天下一位杀手组织，烟雨楼中，人才济济，但是，无数杀手中，四位影子杀手始终位列杀手排行榜的最顶端。
    一旦出手，绝无活口。
    今日，是唯一的一次例外。
    李庆之给四位影子杀手的任务，说的很明白，必须留下三皇子的性命。
    不过。
    李庆之给的任务只规定三皇子不能杀，却没有说，其他人不能杀。
    比如，眼前的皇室供奉。
    街道上。
    天之阙看着冲上来的皇室供奉，不紧不慢地放下身后的包裹，取出其中的兵器。
    两口剑，古老而又斑驳，剑上有缺，看起来就像是废墟里捡来的。
    唯有极少数人知晓，天残、地缺，绝对是神兵中的神兵。
    甚至不逊色于几位人间剑仙手中的名锋。
    杀手，比任何职业都更需要一柄趁手的兵器。
    天残、地缺，就是最适合天之阙的兵器。
    皎月高照。
    山供奉冲上前的一刻，天之阙同样动了。
    天残挥斩，一剑映月。
    错身而过的刹那，山供奉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下意识身子一侧，转攻为守。
    “轰！”
    天残长剑斩在山供奉身上，两股强大的真气互相冲击，战局顿时分开。
    十步外。
    天之阙停下身形，回首看了一眼前方皇室供奉的胸口，眸子微微眯起。
    龟壳？
    但见山供奉身前，真元涌动，化为护体气罩，竟是挡下了天残的锋芒。
    以防守见长的山供奉，展现出自己无与伦比的防御力。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刺杀我大商朝的皇子！”
    山供奉注视着眼前长发的男子，沉声道。
    天之阙闻言，愣了愣。
    刺杀？
    难不成那三人已经得手了？
    不可能吧？
    那三人怎么这么快？他已经日夜兼程赶路了，不应该有人比他还快才对。
    天之阙愣神的工夫，十步外，山供奉窥得机会，再次冲上前去。
    重拳破空，杀气腾腾。
    “轰！”
    重拳近身的刹那，天之阙横过手中的地缺短剑，硬挡了一拳。
    强大的力量冲击，天之阙身子滑出五步远，神色却不见丝毫变化。
    山供奉脸色一沉，脚下一踏，欺身上前，攻势连环。
    重拳、短剑数度交锋，天之阙步步后退，一时间，似乎落入了下风。
    只是。
    随着战斗的进行，山供奉的脸色反而越来越沉重。
    因为他发现，不管他如何进攻，眼前人都丝毫不慌不乱，甚至连气息都没有任何变化。
    “崩山劲！”
    越战越是心惊，山供奉一声怒喝，全功汇聚，一拳轰出。
    天之阙见状，身影闪过，避开前者拳劲，同时，一剑斩出，强势回招。
    “呲啦。”
    天残划过，锋芒夺目，山供奉胸前，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衣衫。
    “呃！”
    山供奉口中一声闷哼，连退数步。
    全力进攻，防守却现破绽，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亘古不变。
    “果然如此。”
    天之阙看着眼前皇室供奉胸前的伤口，淡淡说了一句，他猜的当真没错。
    这老家伙的防御虽然厉害，但是，全力进攻时，防御就会大减。
    一边打一边搜集情报，真是麻烦。
    这种脏活累活，下次可不要再自己做了。
    若是知道这老家伙的功法特点，哪还用这么麻烦。
    一剑的事。
    任务被人抢了，又要干这种脏活累活，天之阙，心情着实不怎么好。
    夜风起，黑色长发飞舞，天之阙身影凭空消失，再出现，已至山供奉身前。
    极快的速度，甚至让人反应不及。
    山供奉神色一变，周身真气涌出，化为护身气罩，全力防守。
    “轰隆！”
    天残剑落，余波震荡，山供奉脚下退半步，体内血气一阵剧烈翻涌。
    强大的冲击力加身，山供奉胸前伤口处，鲜血又一次溅出，伤势越发沉重。
    实力的差距，渐渐显化。
    最可怕的是，山供奉最引以为傲的防守，正在被天之阙一点点正面击溃。
    两位五境战斗，很快引得城中高手们的注意，云翳王府，云翳王看着三皇子府的方向，心神一震，不敢耽搁，立刻赶了过去。
    莫非有五境大修行者要对三皇子不利？
    三皇子府前的街道上。
    山供奉面对天之阙猛烈的攻势，局面已岌岌可危。
    再强的防御，也有极限。
    受伤的山供奉，防御不再完美无缺，随着胸前伤势不断加重，每次挡招，越显吃力。
    远处。
    云翳王身影迅速掠过，全力前去驰援。
    街道上，天之阙有感，眸子异色闪过。
    又有高手？
    运气怎么这么差。
    战局中，山供奉同样感受到了远方急速靠近的强大气息，脸上露出喜色。
    是云翳王！
    “轰！”
    天残破空，强大的攻势冲击，山供奉脚下再退两步，嘴角处，鲜血点点落下。
    “游戏该结束了！”
    天之阙说了一句，目光第一次认真下来。
    山供奉神情一怔，没有明白眼前人话中何意。
    不过，很快，山供奉便明白了。
    但见夜空下。
    天之阙周身青光升腾，一身气息急剧升腾，恐怖的气息，压得周围虚空都扭曲起来。
    “天残、地缺、人无命。”
    夺命之招，首现人间，天之阙身动，双剑一快一慢，随后而过。
    长剑撼气罩，强大的冲击力爆发，山供奉身前的护体气罩剧烈震动，胸前之伤反噬的刹那，破绽随之出现。
    一瞬之机，短剑瞬至，插入破绽之处，轰然一声，破开山供奉身前的护体气罩。
    “唰！”
    人过，剑过，一剑封喉。
    五步外，天之阙收剑，迈步离去。
    后方，山供奉身子一颤，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头颅飞起，鲜血喷涌数丈，染红夜空。

 第576章 第五位影子杀手

    黎明。
    大商都城，压抑的令人难以喘息。
    三皇子慕尧遇刺，修为尽废，三座神藏被彻底毁去，此生都不可能再习武。
    甚至，连三皇子护道的山供奉都死了，身首异处。
    短短不到五日，两位皇室供奉战死，稍微了解些内幕的朝中权贵都知道，都城的天，恐怕要变了。
    一向隐忍的李家，终于展现出自己锋利的獠牙。
    现在就看，寿安殿那位，要如何应对了。
    是彻底撕破脸，还是选择隐而不发。
    李家的强大，已然超出了预料，甚至，令人有些畏惧。
    皇室供奉，说杀就杀，可见李家的实力，是何等的可怕。
    更耐人寻味的是，李家的态度。
    废了三皇子，却没有要其性命，个中目的，令人深思。
    皇宫，寿安殿。
    云翳王早早入宫，禀告了三皇子的情况。
    “三种不同的伤势？”
    商皇听到云翳王的禀告，神色一沉，道，“这么说，对老三出手的刺客，有三名？”
    “不错。”
    云翳王点头，凝声道，“而且，三殿下身上的伤口，和杀山供奉的刺客所用之兵器，并不吻合，由此推断，昨夜前去刺杀三殿下的刺客，总共有四名。”
    “四名五境大修行者？”
    商皇眸中杀机闪过，道，“好大的手笔，能查出来这些人来自哪里吗？”
    “查不出来。”
    云翳王摇头道，“四名刺客行动速度极快，臣到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不过，根据他们行事的风格来看，不像是一般的五境大修行者，而更像是专业的杀手。”
    “哦？”
    商皇闻言，眸子一眯，道，“专业的杀手？你的意思是，李家买凶杀人？”
    “的确有这个可能。”
    云翳王颔首道，“不过，还有一个可能。”
    说到这里，云翳王语气一顿，认真道，“这些人，就是李家培养的。”
    商皇听过，举棋之手停下，眸中寒意尽显，道，“四名擅长暗杀的五境大修行者，可不是想培养便能培养出来的，可能性不大，”
    “陛下所言确实有理。”
    云翳王沉声道，“那就还有一个可能，李家暗中招揽了许多善于暗杀的强者，用以对抗朝廷。”
    “也不对。”
    商皇想了想，摇头道，“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这些杀手，若真是李家暗中招揽，不该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
    “陛下听没听说过烟雨楼？”云翳王正色道。
    “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烟雨楼？”
    商皇眉头轻皱，道，“有所耳闻，听说这烟雨楼近些年发展极快，几乎已吞并了绝大部分杀手组织，怎么，你怀疑那四名杀手是出自烟雨楼？”
    “不错。”
    云翳王点头道，“烟雨楼干的就是收金买命的生意，李家富甲天下，和这烟雨楼有合作，也不奇怪。”
    商皇听过云翳王的分析，脸上露出思考之色。
    的确，这个可能性最大。
    只是不知道，李家和这烟雨楼之间，究竟有多深的牵连。
    这一次，即便商皇也没有想到，这天下第一楼就是归李家所有。
    毕竟，两者之间，几乎就是两个世界，而且，从未出现过任何交集。
    谁都不可能想到，为了这一天，李家已经布局了十二年。
    而布局之人，就是李家看起来最无用的纨绔子弟李子夜。
    十二年间，李家和烟雨楼，从无任何牵连，就是为了不让人将李家和烟雨楼联系到一起。
    烟雨楼，是李家最后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允许动用。
    若李子夜如今还在都城，甚至还不会动用烟雨楼的力量。
    报复皇室，未必就一定要出动五境。
    可惜，凡事没有如果，李子夜已经南下，并不知道都城发生的事情。
    “去查一查这烟雨楼。”
    寿安殿内，商皇思考许久，说道，“看看李家和它究竟有没有关系。”
    “是！”
    云翳王领命，转身就要离开。
    “老三，怎么样了？”
    云翳王将要离开时，后方，商皇仿佛才想起了三子的情况，开口问道。
    大殿门口，云翳王停下脚步，转过身，回答道，“还在昏迷中，不过，性命无碍，至于修为，肯定是保不住了，而且，以后都不能再习武。”
    商皇闻言，轻轻点了点头，道，“去做事吧。”
    “臣告退。”
    云翳王再度一礼，旋即转身离去。
    殿内。
    商皇起身，来到窗前，看着李园的方向，阴鸷的眸子一片深邃，让人看不清在想什么。
    李家，究竟还有多少力量没有浮出水面？
    那四人的身份，是关键。
    四位善于暗杀的五境大修行者，究竟是以怎样的立场相助李家？
    未知之地。
    云雾缭绕。
    日落时刻，云散雾消。
    一座巍峨的楼阁出现，大门隆隆开启。
    楼阁外，四位影子杀手相继走来。
    烟雨楼中。
    李庆之高坐于楼主之位上，一旁，花酆都持刀而立，面容冷峻，不苟言笑。
    不多时。
    四位影子杀手走入，恭敬行礼道，“楼主。”
    “辛苦。”
    李庆之平静道，“报酬，稍后会有人为你们奉上，现在，先回自己的位置。”
    天之阙、玄冥四人闻言，神色一怔，很快，似乎明白了什么，没有多言，迈步走向了自己的位置。
    楼主之位前的阶梯上，四人静立，周身气息不显，却依旧给人一股难以言语的压迫力。
    不显山不露水的烟雨楼中，算上花酆都这位堪比五境的副楼主，共六位五境级别的大修行者安静地站在那里，耐心地等待，仿佛在等什么重要的人。
    没过多久。
    烟雨楼外，一位身着血红衣衫的年轻男子迈步走来，其面容俊秀，双眸空洞而又妖异。
    看其面容，竟是失踪多时的赤松晴。
    “红烛。”
    楼主之位上，李庆之开口，问道，“有把握吗？”
    “十成。”
    暗处，红烛走出，应道。
    众人瞩目。
    下方，赤松晴半跪行礼，或许是身体本能的排斥，空洞的眸子中闪过痛苦之色。
    “从今日起，你便是烟雨楼第五位影子杀手。”
    李庆之注视着下方的赤松晴，淡淡道，“代号，赤影！”
    “是。”
    赤影恭敬领命道。
    两边，四位影子杀手看着下方的年轻男子，眸中皆闪过一抹异色。
    “按照规矩，你们可以提出质疑。”
    李庆之看向四人，平静道。
    “我来吧。”
    四人中，唯一的女子走出，身影闪过，极快一瞬，掠至赤影身前。
    一拳，平凡无奇，却重如泰山。
    下方，赤影抬手，轰然挡下了女子的拳劲。
    两人真气冲击，余波震荡，楼阁中，桌椅都开始震动起来。
    “不差。”
    女子收手，身影一闪，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赤影起身，目光看向四位影子杀手最前方的天之阙，脸上露出好战之意，开口道，“我要站你的位置。”
    天之阙闻言，目光看向高座上的顶头上司。
    李庆之点头，没有拒绝。
    天之阙回过头，看向下方的新人，一句废话没说，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赤影眸子一缩，立刻身退。
    然而，已经为时太晚。
    赤影身前，天之阙身影凭空出现，手中长剑横在眼前人的咽喉上，神色淡漠道，“新人，你还很弱。”

 第577章 卯南风

    月明星稀。
    烟雨楼。
    五位影子杀手相继离开。
    楼阁内。
    李庆之注视着赤影离开的背影，开口道，“红烛，你确定，他不会恢复记忆吗？”
    “短时间内不会。”
    红烛嘴角微弯，说道，“楼主应该对属下有信心才是，既然他已经落入了我的手中，便不会让他轻易逃脱。”
    “南疆之术，果然神奇，不过，五境大修行者，不同一般武者，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李庆之提醒道，“若有异常，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楼主放心，我明白该怎么做。”红烛恭敬应道。
    “你们两个真无聊，又没有外人，演给谁看。”
    一旁，花酆都看着两人一板一眼的样子，说道。
    李庆之看了一眼身边的傻子，没有理会，神色却是缓和了一些，继续问道，“红烛，小弟那里，有消息了吗？”
    “暂时还没有。”
    红烛轻轻摇了摇头，道，“小公子和梅花剑仙行踪不定，我们在南疆那边的眼线不多，一时半会儿还收不到小公子的消息。”
    说到这里，红烛语气一顿，继续道，“不过，有梅花剑仙的保护，小公子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希望吧。”
    李庆之眸子微凝，轻声呢喃了一句，道，“那位巫后，可不好对付，希望小弟莫要招惹到那个女人。”
    旁边，红烛、花酆都互视一眼，谁都没有说什么。
    这事，没人敢保证。
    小公子其他的本事没有，惹麻烦的本领，天下第一。
    这天下间，就没有小公子不敢招惹的人。
    南疆。
    巫族圣地，天外天。
    天牢中，哐当一声，牢门开启，李某人被粗暴地推了进去，踉跄两步，差点摔倒，随后，巫族天卫将牢门锁上。
    天下间最能惹事的李某人，正式成为了巫族的阶下囚。
    牢中。
    李子夜一脸无辜之色。
    这些人，真粗鲁。
    阶下囚也有人权好不好。
    天牢，阴暗而又潮湿，环境很不好，李子夜这样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纨绔子弟，看着周围脏兮兮的模样，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
    累死宝宝了。
    “小子，犯什么事了？”
    就在这时，隔壁牢房，一道阴柔的声音响起，问道。
    李子夜听到这男不男女不女的声音，吓了一跳跳，目光下意识忘了过去。
    但见隔壁的牢房中，一位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男子静立，面容白净，身上衣服同样干干净净，在这污秽的天牢中，显得如此不正常。
    更奇怪的是，男子没有胡须，连胡茬都没有。
    “小事。”
    李子夜回过神，咧嘴一笑，道，“我把巫族的气运给抢了，前辈，您呢，怎么也被关在这里？”
    “我？”
    男子淡淡一笑，道，“也是小事，谋反。”
    “谋反？”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片刻后，回过神，竖起大拇指，一脸佩服道，“还是前辈厉害。”
    “客气。”
    男子神色十分淡然地说道，“你抢巫族的气运做什么？”
    “破脉。”
    李子夜也没有隐瞒，实话实说道，“我自幼八脉不通，只能靠大药和神物来破脉，巫族气运，可以起到药引的作用。”
    “哦？”
    男子听过，神色微微诧异，道，“竟还能这样，可行吗？”
    经脉不通，便不能习武，这是常识，照这小子所说，经脉不通，还能借助外物破脉，着实闻所未闻。
    稀奇。
    “当然可行。”
    李子夜点头道，“不然，我也不能坐在这里和前辈说话。”
    “有趣。”
    男子脸上露出兴趣之色，继续问道，“具体方法，可否告知？”
    “前辈问这个做什么？”
    李子夜不解道，“难道前辈的经脉也不通？”
    “那倒不是。”
    男子摇头道，“本王只是好奇而已。”
    李子夜注意到男子的自称，稍微愣了一下，问道，“等等，前辈，您到底是什么人？”
    “卯南风。”
    男子淡淡道，“抓你的巫后，叫本王一声小叔祖。”
    李子夜听过，神色一震。
    卧尼玛。
    这么高的辈分？
    难不成，这是一个老怪物？
    “不用胡思乱想，本王没你想的那么老。”
    卯南风平静道，“小子，你说的那个破脉之法，可否告知本王？”
    “有报酬吗？”
    李子夜直接问道。
    卯南风眸子微眯，道，“你想要什么报酬？”
    李子夜看着眼前和他一样身陷囹圄的男子，笑道，“前辈如今身在牢狱，又能给出什么样的报酬呢？”
    “只要你要的，本王都能给。”卯南风淡淡道。
    “那我想出去。”李子夜随口说道。
    “可以。”
    卯南风点头，目光看向外面，开口道，“来人！”
    天牢外，一名天卫听到里面的声音，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南王有何吩咐？”
    “放他出去。”卯南风吩咐道。
    天卫闻言，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目光看向天牢外的另一名天卫，使了一个眼色后，旋即听命上前，将李子夜的牢房门打开。
    牢房内。
    李子夜看到这一幕，嘴巴张的大大的。
    这特么也行？
    这人不是谋反，被关起来了吗？
    身为犯人，也能这么嚣张？
    天牢外，另一名天卫快步离开，前去祭坛禀告巫后这里的情况。
    “前，前辈。”
    牢房中，李子夜小心翼翼地看着隔壁牢房的大佬，问道，“您真的是在坐牢吗？”
    “看不出来吗？”
    卯南风目光扫过周围的牢狱，反问道。
    “看得出来，看得出来。”
    李子夜一脸冷汗，坐牢坐到如此地步的，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现在可以告诉本王，你所说的破脉之法是怎么回事了吧？”
    卯南风注视着眼前的年轻人，很是认真地问道。
    “倒也没有什么难的。”
    李子夜详细将仙子师父和老张研究出的破脉之法，告诉了眼前的男子。
    卯南风安静地听着，许久，面露赞叹之色，道，“厉害，以前设想过，却从来没有机会尝试，没想到真的可行，就是成本稍微高了一些。”
    说完，卯南风目光看向眼前年轻人，提醒道，“小子，快走吧，巫后很快就要来了。”
    “多谢前辈。”
    李子夜回过神，不再耽搁，打开牢门，就要准备离开。
    可惜。
    还是太晚了。
    不等李子夜离开天牢。
    外面，巫后的身影掠至，走入天牢，看都没看要逃的李某人一眼，直接走到卯南风的牢房前，恭敬行礼道，“小叔祖。”

 第578章 小叔祖

    天牢。
    李子夜刚出自己的牢房。
    巫后便赶到了。
    李子夜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脸尴尬。
    一旁。
    卯南风的牢房前，巫后迈步走来，神色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小叔祖，此人是我巫族的重犯，不能放。”
    “要杀吗？”卯南风直接问道。
    “暂时不会。”巫后回答道。
    “借本王用几天。”卯南风平静道。
    巫后闻言，面露犹豫之色，片刻后，点头道，“只要人不出天外天，任凭小叔祖处置。”
    “谢了。”
    卯南风应了一声，旋即伸手推开牢房门，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走了，小子。”
    牢房中，李子夜听到大佬的召唤，从震惊中回过神，赶忙跟了上去。
    这，太诡异了。
    巫族这都什么乱七糟八的关系。
    一个谋反的罪人，竟然可以自由出入牢狱。
    而且，连巫后都要礼遇三分。
    牛必啊！
    牢房外。
    卯南风看了一眼天际的月亮，旋即朝着自己的小院走去。
    李子夜跟在后面，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
    别的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这人，他惹不起。
    这恐怕是巫族辈分最高的人了。
    巫后的小叔祖？这什么辈分，不太会算。
    巫族圣地南边。
    一座僻静的院落中，两人一前一后走来。
    “坐。”
    卯南风转身，说道。
    李子夜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小院，好不容易找到块石头，上前坐了下来。
    大佬让坐，咱也不敢不坐。
    卯南风伸手，并指点在眼前年轻人胸口，真气探入，查看其经脉情况。
    数息后，卯南风收敛气息，平静道，“前六脉全都破开了，第七脉也破开了四成，厉害，用了多少大药？”
    李子夜左右扫了一眼，旋即指了指不远处的屋子，说道，“这么多。”
    “什么意思？”卯南风不解道。
    “就是把那间屋子装满，那么多。”李子夜回答道。
    卯南风闻言，眸子微眯，道，“还行。”
    “不算药王、神物还有气运，对了天书刻名时还破了一脉，哦，还有，去瀛洲时，还献祭了一尊神明。”
    李子夜补充了一句，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原来，他这么败家子。
    “那还真不少。”
    卯南风闻言，阴柔的脸上闪过一抹凝色，说道，“这么说来，你这第七脉，应该很难破了。”
    “岂止是很难，简直是难如登天。”
    李子夜一脸无奈道，“神物毁了两件，我抢的那些巫族气运也用尽了，才破开四成。”
    卯南风听过眼前年轻人所言，脸上露出思考之色。
    破脉这种事，从前并没有人做过，这小子，可谓是第一个。
    没有前人的经验，着实是难了点。
    算了，这小子已经落到巫后手中，估计也活不成了，死马权当活马医吧。
    思及至此。
    卯南风看向眼前小子，认真道，“本王有一种破脉之法，或许有效，你要不要试试？”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震，旋即面露喜色，使劲点头道，“要试！”
    “会有一点疼。”卯南风提醒道。
    “没事。”
    李子夜随口应道。
    “那好，你先回屋休息，本王去准备。”
    卯南风说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开了小院。
    李子夜愣了一下，就这么走了？
    难道，就不怕他跑了吗？
    李子夜站起身，走到小院前，来回看了看，脸上数度挣扎。
    跑还是不跑？
    要破脉，还是要命？
    许久，李子夜又转身回了小院。
    命算个屁啊。
    破不了脉的武者，和没有梦想的咸鱼有什么区别。
    当然。
    最主要的是，李子夜不敢跑。
    他感觉的出来，这座小院看似平常，周围却布满了眼线。
    或许，那卯南风说自己是阶下囚，并非说笑。
    巫族祭坛。
    夜色下，卯南风迈步走来，目光注视着祭坛上的巫后，开口道，“本王来借一物。”
    “小叔祖要借什么？”
    祭坛上，巫后神色平静地问道。
    “圣物，摄魂铃。”卯南风正色道。
    巫后皱眉，却也没有拒绝，左手一翻，一串金铃飞了出去。
    “多谢。”
    卯南风接过金铃，转身就走。
    “小叔祖。”
    这时，祭坛上，巫后开口，认真道，“请用完后，及时归还。”
    “放心。”
    卯南风淡淡道，“本王对这东西没有兴趣，即便要夺你的位置，也不会用这么无聊的手段。”
    说完，卯南风没再多言，迈步离去。
    祭坛上，巫后注视着前者远去的背影，美丽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片刻后，再度闭上了眼睛。
    南边小院。
    木屋内。
    不敢跑又没事做的李子夜呼呼大睡起来，爱谁谁。
    一觉到天亮。
    天亮后。
    李子夜起床在院中晃了半个时辰，看到卯南风始终没有回来，无聊之下，就出了院子，四处溜达。
    院子周围，暗藏的眼线似乎得到了命令，并没有出手。
    李子夜一直漫无目的地溜溜达达，晃着晃着，不知为何就晃到了巫族圣地的祭坛处。
    祭坛上。
    巫后盘坐，一身奇异的符文明灭，强大的气息弥漫，令人不寒而栗。
    习武至今，李子夜遇到过的高手可谓不计其数，即便五境大修行者，也见过不少，但是，像巫后这般实力强悍之人，却没有见过几个。
    他很清楚，眼前的巫后，是真正能和仙子师父平起平坐的存在。
    巫族，在天下人心中一向以神秘闻名，纵然他李家的情报网，都很难深入巫族的权力中心。
    而巫族的这位巫后，世人对其了解更是寥寥无几。
    “既然来了，便不要躲躲藏藏的。”
    这一刻。
    祭坛之上，巫后睁开眼睛，平静道。
    李子夜神色一怔，很快反应过来，迈步走上前，客气行礼道，“拜见巫后。”
    “有事？”
    巫后开口道。
    “没事。”
    李子夜摇头道，“就是随便走走。”
    “巫族规矩多，不要乱跑，这几日，你是小叔祖的客人，本后不为难你，但，你对巫族做下的事，不会就此作罢。”
    巫后注视着眼前李家嫡子，神色淡漠道，“所以，在本后杀你之前，你最好想想，要怎么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
    作者有话说：

 第579章 三寸不烂之舌

    巫族圣地。
    天外天。
    一连好几天，李子夜每日闲到发慌，除了练剑就是晃悠。
    巫族那位辈分最高的大佬仿佛失踪了一般，连影子都看不到。
    身为卯南风点名要的试验品，李子夜这个阶下囚反而成了巫族圣地没人敢惹的人物。
    当然，李子夜想逃，也基本不可能，每走一步，都会有高手暗中跟随，谨防其逃跑。
    “无聊啊！”
    四天时间，李子夜几乎把整个天外天每个角角落落都溜达过来一遍，甚至哪里有茅房都记得一清二楚。
    中间的时候，李子夜甚至还故地重游，去巫族宗祀之地晃悠了一圈，吓得巫族天卫们如临大敌，严阵以待。
    巫族祭坛。
    巫后盘坐，日夜修炼，一身气息强大到让人不敢靠近。
    不过。
    那只是对一般人而言。
    李子夜，从来就没有不敢做的事。
    祭坛边上。
    李子夜坐在那里，晃荡着双腿，目光看着周围的风景，闲到蛋疼。
    老秦那个没义气的家伙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还不来救他。
    她不会真的以为，他自己一个人能逃出去吧？
    这里可是有巫后这个漂亮的老巫婆在呢！
    五境绝巅，真能打他一千个。
    不知多了过久，祭坛中间，巫后周身气息渐渐收敛，显然，暂时修炼完毕。
    李子夜有感，回过头，看着后方的巫后，开口道，“巫后，你知不知道南风前辈去哪里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知道。”
    巫后睁开眼睛，神色淡漠道，“小叔祖让你等，你就好好等着。”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子夜一脸无聊地说道，“我还着急去南岭，和火麟儿比武呢。”
    “你觉得，你走得了吗？”
    巫后淡淡道，“杀了我族的枯木大巫王，又偷了我族的气运之力，你凭什么觉得，本后会放你走？”
    “杀枯木大巫王，是因为立场不同，战场之上，本就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枯木大巫王战死，怨不得任何人，正面交锋，他四境，我三境，这样他还输了，只能说明他学艺不精。”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至于巫族气运之事，事情已经发生，巫后即便杀了我也于事无补，不如商议一下，如何和平解决此事，找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方案。”
    “和平解决？”
    巫后眸中冷意闪过，道，“如何和平解决，阁下真当我巫族这么好欺负吗，不杀你，我巫族颜面何存？”
    “颜面，值几个钱？”
    李子夜目光看着前方，语气平和道，“巫后若想要挽回颜面，我可以当众道个歉，没什么大不了的。”
    巫后闻言，眸子微眯，道，“还有梅花剑仙。”
    “那不可能。”
    李子夜拒绝道，“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我无法左右仙子师父的思想，巫后您也看到了，我那仙子师父为了脱身，甚至可以抛弃我这个弟子，让她道歉，不太现实，巫后还不如多要点实在的利益更靠谱一些，而且，巫族之所以派兵北上，不就是为了争夺中原的资源吗，如今，有我这个李家嫡子做人质，巫后，何必舍近求远。”
    巫后听过眼前人的话，眉头轻皱，眸中闪过一抹思考之色。
    李子夜转身，看着明显已经有些动摇的巫后，继续说道，“巫后，我李家富可敌国，我又是李家唯一的继承人，留着我的命，可比杀了我换个所谓的颜面要值钱的多。”
    巫后沉默，心中越发动摇。
    此子，说得的确有理。
    她巫族如此大动干戈地派兵北上，就是为了争夺中原的资源，现在，这李家嫡子落在了她巫族手中，就这么杀了，着实太过浪费。
    此人，就等于无数的资源。
    “巫后，要不我写信回李家，让他们先送个几十万两银子过来，聊表一下心意？”李子夜趁热打铁，一脸我很有诚意地说道。
    “可以。”
    巫后回过神，淡淡道。
    “我这就回去写信。”
    李子夜闻言，立刻从祭坛上跳了下去。
    小命，似乎保住了！
    接下来就好办了，想办法稳住这老巫婆，不让她撕票就行。
    李子夜哼着小曲朝南院走去，还好，他李家有钱。
    原来，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南院。
    李子夜回来后，立刻找来了笔墨纸砚，自己添水，自己磨墨。
    眼前这个条件，就不要想什么红袖添香的风流事了。
    “幼微姐亲启……”
    李子夜很是认真地写了一封信，内容倒也没什么特别的。
    大概意思就是，我又闯祸了，偷了巫族的气运被人抓住了，如今，小命可能不保，快送点银子过来，不用太多，三五十万两就行。
    写完信，李子夜走到院中，大声喊道，“来个人呀。”
    很快，一名天卫将领走了进来，开口道，“信交给我就行。”
    “快点去送。”
    李子夜将书信递了过去，提醒道，“好几十万两银子的生意呢。”
    “嗯。”
    天卫将领淡淡地应了一句，不愿和眼前人多说什么，接过信后，转身离开。
    “态度真差。”
    李子夜暗暗鄙视地了一下，果然，绑匪都是大爷。
    一个时辰后。
    书信被送出了天外天，由巫族天卫，快马加鞭送往了大商都城。
    书信的内容，巫后亲自看过，并没有什么异常。
    李子夜确实也没动什么手脚，没必要。
    日落时分。
    南院外。
    消失了好几天的卯南风终于赶了回来，阴柔的脸上尽是疲惫之色。
    “前辈。”
    李子夜见状，快步迎了上前，兴奋道，“是不是可以破脉了？”
    “可以，不过，还有一物没有拿到，需要你一起去。”卯南风应道。
    “什么东西？”李子夜不解道。
    “三生蚕。”
    卯南风回答道。
    “三生蚕？什么玩意？”
    李子夜疑惑道。
    “一种药虫。”
    卯南风解释道，“此物，只有在万毒岭才有，从蜕变到死亡一共不到三个时辰，所以，必须要你一起去才行。”
    “那快点走。”
    李子夜很是积极地说道。
    “你难道忘了，巫后不让你出天外天。”
    卯南风平静道，“你要先说服巫后才行。”
    李子夜神色一怔，很快回过神，认真道，“给我半个时辰。”
    说完，李子夜快步离开了院子，前去谈判。
    半个时辰后。
    “前辈。”
    李子夜匆匆赶了回来，站在院外喊道，“搞定了，我们走吧。”

 第580章 隐秘

    月明星稀。
    天外天西南边。
    卯南风、李子夜一前一后走来。
    万毒岭，距离天外天不算太远，走路，两个时辰足够。
    当然，那也是卯南风和李子夜这样的脚力才行，一般人，估计要走上一天。
    “小子，你说了什么，巫后为何会答应让你出来？”路上，卯南风好奇地问道。
    “再加二十万两。”李子夜回答道。
    卯南风沉默，巫后那丫头，其实并不是什么贪财之辈。
    奈何，这小子出手实在太阔绰了。
    巫族地处南疆，资源并不如中原丰富，这也是为何巫族要派兵北上的原因。
    战争，最终的目的，还是资源的掠夺。
    李家这小子，就是活生生的金矿银矿。
    “临行前，她是不是给你吃什么东西了？”卯南风继续问道。
    “嗯。”
    李子夜点头道，“一颗药丸，说十二个时辰内没有解药就会七窍流血而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怪吓人的。”
    “是真的。”
    卯南风平静道，“巫后手中，的确有这种药，而且，那丫头，从不说谎。”
    “前辈，我一直不明白，你不是犯了谋反大罪吗，为何，那巫后还待你如此客气？”
    李子夜看着身边的大佬，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他李家还没谋反呢，商皇那老不死的就恨不得灭了李家，这巫族的小叔祖都已经罪名加身，却依旧如此嚣张，当真人比人气死人。
    “巫后之位，本就她祖父卯北海从本王这里夺去的。”
    卯南风神色淡漠道，“当初，本王和卯北海立下赌局，公平较武，胜者一方，后人得巫族圣女之位，没想到，比武前一天，他却派人偷走了本王的女儿，让本王心绪大乱，几近走火入魔，比武当日，本王虽然赢了卯北海，不过，由于女儿失踪，圣女之位还是落到了卯北海他们这一脉手中。”
    李子夜听过前者所言，大概明白了其中的恩怨。
    这位巫后的小叔祖虽然有谋反之名，实则是欲加之罪。
    真正该得巫后之位的，是这位巫族小叔祖的女儿。
    “前辈，那你为何甘愿自己进入天牢中？”李子夜不解地问道。
    “因为，当初本王的女儿曾被短暂藏在那座牢房中。”
    卯南风冷声道，“本王去那里，就是想提醒自己，莫要忘记了当年的仇恨。”
    “我还是不明白，既然巫后已经给前辈扣上了谋反的大罪，为何一直没有对前辈动手？”李子夜疑惑道。
    “为本王扣上谋反之罪的是卯北海，不是卯离那丫头。”
    卯南风淡淡道，“卯北海和本王交手后不久，就重伤不治死了，卯离继承巫后之位后，便为本王洗脱了罪名。”
    “那前辈院子周围的眼线？”李子夜诧异道。
    “巫族，掌权的不仅仅只有卯离。”
    卯南风回答道，“还有一些老不死的家伙，他们，畏惧本王，当然不放心本王自由出入。”
    李子夜闻言，心中释然，原来如此。
    还挺曲折。
    这么说来，那巫后还挺讲道理，至少比她的祖父强。
    这个年代，讲道理的女人可不多了。
    比如，老秦！
    想到这里，李子夜心中就来气。
    毫不犹豫抛弃弟子的师父，她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不愿想起这些糟心事，李子夜收回心神，目光看向一旁的大佬，问道，“前辈，你的女儿，这些年一直没有找到吗？”
    “没有，当初卯北海怕本王找到女儿，便将本王的女儿送出了天外天，不料，中途出了意外，本王的女儿走失，至今都没有任何消息。”
    卯南风神色微黯，说道，“十五年了，本王找了她整整十五年，却是始终找不到她的下落。”
    “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确实不好找了。”
    李子夜感叹道，“前辈的女儿有什么特点吗，比如，胎记什么的？”
    “有。”
    卯南风点头道，“巫族王室每位女子背后都有独特的印记，不过，这些印记只有在特殊的情况下才能显现，本王的女儿，背上纹有一只金蚕，盛怒之时，便会显化出来。”
    “背后？”
    李子夜听过，一个头两个大。
    这可不好办，这个时代，哪有女子会把后背露出的。
    而且，还要盛怒的时候印记才会显化，若无特殊状况，几乎不可能发现。
    “我回去后，让人帮前辈留意一下吧。”
    李子夜轻声道，“不过，前辈说的这个特征，并不明显，很难去找，前辈还能想到其他什么特征吗？”
    “没有了。”
    卯南风摇头道，“最多就是巫族女子，天生对于毒虫之类的东西普遍敏感，这一点，异于一般人。”
    李子夜闻言，点了点头，道，“好，等我们从万毒岭回去，前辈详细将当初发生的事情，还有女儿的情况说一遍，我就不信，找个大活人还找不到了。”
    “多谢。”
    卯南风认真道。
    “客气。”
    李子夜微笑道，“前辈愿意帮我破脉，我也要知恩图报才行，前辈放心，李家的情报能力还是非常可靠的，只要前辈的女儿活着，不说一定能找到，至少可以寻出一些蛛丝马迹。”
    他最讨厌对小孩子下手的人渣！
    祸不及家人，这个道理，山匪流寇都懂，那卯北海当真不是个东西。
    “嗯。”
    卯南风颔首应道。
    李家，他也有所耳闻，毫无疑问是天下最为富有的商号，若得李家相助，他找到女儿的可能性也能更大一些。
    两人说话间，前方，万毒岭已近在眼前。
    重峦叠翠的山岭密林，月下，漆黑一片，远远地望去，令人毛骨悚然。
    万毒岭，以神秘和危险著称，即便在巫族之中，也是一片禁地，少有人敢踏入。
    巫族之人，善于用毒御虫，但是，并不代表他们不害怕毒与虫。
    万毒岭中很多毒虫，纵然精于用毒之人，都不敢招惹。
    “前面就是万毒岭了。”
    万毒岭前，卯南风停步，目光注视着前方密林，神色凝下，再三提醒道，“到了里面，千万跟紧本王，切记，不要乱走，也不要乱碰。”
    这里，是真正的绝地，稍有不慎，连五境大修行者都有可能走不出来。
    “好。”
    李子夜使劲点头道。
    他最老实听话了！

 第581章 万毒岭

    月夜。
    万毒岭。
    卯南风走在前方，神色平静，一脸淡然。
    李子夜跟在后面，小心翼翼，一脸怂相。
    大佬和菜鸟的对比，如此鲜明。
    身为巫族巫后的小叔祖，卯南风高的可不仅仅只有辈分而已。
    修为，同样少有人能及。
    两人方才进入万毒岭，便有不长眼的猛兽出现，饿虎扑食，冲向两人。
    “砰！”
    卯南风抬手，按在猛兽头上，一巴掌将其拍飞出去。
    万毒岭中，豺狼虎豹无数，只是，在五境大修行者眼中，任何猛兽都与家猫无异。
    这座山岭内，最令人畏惧的也不是什么豺狼虎豹。
    而是，毒虫！
    千千万万，无处不在的毒虫。
    卯南风是用毒高手，对于毒虫还没有那么畏惧，但是，李子夜不是。
    李狗子对于毒虫的了解，仅限于红烛的一些科普。
    有人会在科普课上认真听讲吗？显然没有。
    李狗子也一样，红烛小姐姐上科普课时差点就睡着了，所以，对于毒虫的了解，就三个字。
    一窍不通！
    不过。
    一点李狗子不同常人。
    一般人，对于未知的东西总会会充满畏惧。
    但，李狗子不会，脑回路清奇的人，对于未知的事物更多的是不知者无畏。
    碍于卯南风此前的警告，李狗子一直忍着，没有东跑西跑。
    害怕，肯定是有一点，但是，害怕哪有好奇重要。
    一路上。
    李子夜的神情明显在发生着变化，由开始的小心翼翼到最后的大摇大摆，要不是有卯南风盯着，早就跑起来了。
    “嘶！”
    就在这时。
    一条大蟒出现，从半空御风而过，碗口粗细的身躯，看起来十分吓人。
    更惊人的是，大蟒的头上，已经鼓起了两个小包，就仿佛龙角一般。
    万毒岭罕有人至，大蟒活了数百年，似乎即将化蛟。
    “打它七寸！”
    李子夜看到大蟒冲了过来，赶忙提醒道。
    当初他们在极夜世界也碰到过这样的大蟒，让慕白那小子一剑给戳死了。
    相比之下，这条显然更大、更粗、更长。
    夜空中，大蟒张着血盆大口冲了过来，腥风弥漫，令人作呕。
    大蟒的速度很快，从出现到冲到两人身前三丈外，只用了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
    只不过。
    这三丈，便成为巨蟒不可逾越的天堑。
    卯南风挥手，真气浩荡，方才还御风腾云的巨蟒直接被拍在了地上，鲜血染红身下泥土。
    巫族很多人都知道，卯南风有洁癖，对于不干净的东西，很是厌恶。
    这巨蟒，算是撞在了枪口上。
    “死了？”
    李子夜见状，瞠目结舌道。
    “应该是活不成了。”
    卯南风神色淡漠道。
    “这玩意，有龙珠吗？”
    李子夜上前，踢了踢大蟒的身躯，问道。
    “龙珠？”
    卯南风目光微怔，很快反应过来，摇头道，“不太清楚，我巫族之人只对毒虫有兴趣，这东西，对我们无用，你若是想要，可以自己找找。”
    李子夜犹豫了一下，蹲下身子，从怀里拿出鱼肠剑，忍着恶心，将大蟒给解剖了。
    不多时。
    李子夜在大蟒血刺呼啦的身体中，找出一颗软软的青色珠子，面露喜色，刚要收起来，这时，后背上，纯钧剑自行出鞘，直接插入了青色珠子中。
    刹那，青色珠子破裂，里面的灵气瞬间被纯钧剑吞噬殆尽。
    接着，纯钧剑上，血色龙珠光芒大盛，龙吟隐现，气息越发惊人。
    李子夜看着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连阻止没有来得及。
    “这剑，不错。”
    卯南风走过，看了一眼纯钧剑，评价了一句，旋即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嗡。”
    纯钧轻鸣，似是回应，随之流光一闪，自行归鞘。
    李子夜回过神，看着自己血刺呼啦的双手，忿忿不平地在地上抹了抹，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他好不容易挖出来的龙珠，又让这破剑给抢了。
    光吃不干，就是说这货。
    吞了这么多好东西，也没见它表现出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依旧还是一柄破剑。
    “前辈，三生蚕好找吗？”
    又走了半个时辰，李子夜看着周围阴气森森的林子，询问道。
    “不好找。”
    卯南风一边走，一边回答道，“三生蚕最后一次蜕变，距离死亡的时间只有三个时辰，一旦死去，药效尽散，所以，想要找到三生蚕，运气十分重要。”
    “运气？”
    李子夜听到这两个字，嘴角下意识抽了抽。
    这玩意，他应该有吧？
    别人都叫他天命之子，运气……应该不错。
    想到这里，李子夜自己都有些心虚。
    就在李子夜和卯南风深入万毒岭，寻找三生蚕时。
    未知之地。
    烟雨楼。
    幽暗而又诡秘的气氛下，一封来自南疆的情报送至。
    主座上。
    李庆之接过密信，神色一寒。
    小弟出事了！
    信上说，巫族大张旗鼓通缉小弟和梅花剑仙，并且成功抓到了人，算上时间差，如今小弟很可能已经被带入了巫族圣地天外天。
    “梅花剑仙也被抓了？”
    一旁，花酆都看到书信的内容，诧异道。
    “还不清楚。”
    李庆之凝声道，“我们在南疆的情报能力不足，只能查到一些表面上的事情，以梅花剑仙的实力，要想逃，没人拦得住她，不过，为了保护小弟，她选择束手就擒，一起进入天外天，也不无可能。”
    “现在怎么办？”
    花酆都询问道，“派人去救？”
    “人在巫族手中，不好救。”
    李庆之目光微沉，道，“天外天的情报，我们掌握的太少，若是打草惊蛇，触怒了巫族，小弟反而会有危险。”
    “那也不能坐视不理。”
    花酆都思考片刻，提议道，“我去吧，若有什么变数，我会派人送信回来。”
    “你的身体？”
    李庆之有些不放心地问道，“还能撑得住吗？”
    “暂时死不了。”
    花酆都轻笑一声，应道，“我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时候死，什么时候算，走了，救小公子要紧。”
    说完，花酆都没有再多说什么，摆了摆手，迈步离去。

 第582章 七色毒蛛

    皎月高照。
    荒野上，一匹快马狂奔而过。
    “驾！”
    快马之上，一身暗红衣衫的年轻男子星夜赶路，不敢耽搁。
    男子的长相比女人还要秀气，只是，脸色稍显苍白。
    为了对抗那些潜在的敌人，李家，养了很多死士。
    花酆都便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李家从来不将死士当做死士。
    为了替花酆都治病，李家花费了无数的银子，能用的药，全都用了。
    可惜，效果甚微。
    倒也不是说完全无效，毕竟，七阴绝脉一般都活不过十年，但是，花酆都活了三十年。
    李家的药，起了不小的作用。
    只是，再多的药，也只是延缓七阴绝脉的发作，根本不可能治愈。
    为此，李家上下翻遍了医术和古籍，方才查到治疗七阴绝脉的方法。
    药方很是麻烦，所需的奇花异草多达十七种，李家找了十多年，勉强凑集了十四种。
    幸运的是，最难找的荼藜花和蚀心草，此前也在瀛洲找到。
    如今，就差无根生这一种药。
    但是，治疗七阴绝脉，十七种药材缺一不可。
    李家已经倾尽人力物力去找，甚至连烟雨楼中都许以重金下达了任务，不过，至今为止依旧一无所获。
    相比李家的焦急，花酆都自己对于日渐临近的死亡，倒是已经释然。
    尽人事听天命。
    凡事不是强求，便能改变的。
    “咳咳！”
    快马上，花酆都掩嘴轻咳了几声，指缝间，鲜血点点沁出。
    连李庆之都不知道，花酆都的病，其实已非常严重了。
    并不适合长途奔波。
    只是。
    烟雨楼虽然人手众多，但是，完全信得过的，并不多。
    因为皇室动作频繁，李庆之不宜离开烟雨楼，花酆都又放心不下别人，所以，才会主动要求亲自前往南疆。
    李家兄弟二人和花酆都之间，虽是主仆，实际上，早已情同手足。
    李家倾尽所有，花酆都也以性命报之。
    “咳咳！”
    月下，花酆都的咳嗽声越来越严重，右手指缝间，尽是血迹。
    七阴绝脉的爆发之日已越来越近，花酆都不愿自己就这样毫无意义地死去，临死前，前往南疆救出小公子，是花酆都最后的执念。
    同一时间。
    李园，内院。
    来自南疆的密信亦及时送至。
    李幼薇看过书信后，眸中淡有忧色。
    一旁。
    今日方才归来的红烛看到信上的内容，一脸无语。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有秦姐姐这位人间剑仙在，都没有挡住小子夜闯祸。
    厉害啊，整个南疆通缉，一般人还闹不出这么大的动静。
    “幼微，不用担心。”
    红烛开口，宽慰道，“那家伙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当初在瀛洲，那么危险的情况，他都什么事没有，这次还有秦姐姐陪着，一定不会有事。”
    “嗯。”
    李幼薇点了点头，心中忧色始终难以压下。
    长姐如母，对于自己这个小弟，李幼薇可谓操碎了心，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巴里怕化了，典型的过度溺爱。
    这也造成李子夜无法无天的性格，除了其兄长李庆之，谁都治不了他。
    极为欠揍的熊孩子。
    要不是因为抗揍，估计已经被李庆之打死了。
    南疆。
    万毒岭深处。
    李子夜挠了挠屁股，不知为何，觉得有点痒。
    前方，卯南风回头，刚要说什么，神色突然一变，喝道，“别动。”
    李子夜吓了一跳，挠屁股的手，顿时僵住。
    但见李子夜手边，一只七彩的蜘蛛爬过，月下，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什么，什么东西？”
    李子夜吓得脸色苍白，结结巴巴地说道。
    “七色毒蛛。”
    卯南风神色凝下，道，“剧毒无比，被它咬了，五境之下，必死！”
    李子夜闻言，头上冷汗瞬间淌下，他，他好像才第三境，距离五境还远得很呢。
    “怎，怎么办？”李子夜胆颤心惊地说道。
    “站着别动，等它自己走。”
    卯南风沉声道，“这东西速度极快，本王也没有把握能及时救下你。”
    “好，好。”
    李子夜神色苍白地点了点头，一动也不敢动。
    夜色中。
    七色毒蛛从李子夜手臂上一点点往上爬，到了最后，直接爬到了李子夜的脸上。
    仅仅一刻钟的时间，对李子夜来说，却是比一年都漫长。
    “啊！”
    突然，七色毒蛛张口，一口咬在了李子夜的脸上。
    凄惨的叫声，响彻夜空。
    卯南风神色一惊，瞬身上前，将七色毒蛛收起，同时，并指点在前者胸前的几处要穴上。
    一息之间，肉眼可见。
    李子夜整张脸，迅速变得肿胀起来，七种颜色，十分诡异。
    “前，前辈，我是不是要死了？”
    李子夜慌张道，他不想死，他还没有娶媳妇呢。
    “别说话，别动真气。”
    卯南风沉着脸，一身真气汹涌，源源不断贯入前者体内。
    一息，两息……
    约么十多息过去，李子夜的脸，越肿越大，变得和猪头差不多。
    七彩的猪头。
    奇怪的是。
    李子夜依旧还活的好好的。
    卯南风开始还在努力为其护住心脉，渐渐地，觉得有些不对劲，立刻探查其身体的情况。
    屁事没有！
    卯南风一脸惊讶，眸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中了七色毒蛛的毒都没事？
    这小子难道百毒不侵？
    卯南风不知道，毒药，也是药。
    七色毒蛛的毒性再强，能强的过药王吗？
    李子夜的身体，连药王都没了作用，更何况一点毒素。
    药罐子，无惧任何毒药。
    “奇怪。”
    卯南风收敛了气息，说道，“你好像没什么事。”
    “没事？”
    李子夜摸了摸自己肿胀的猪脸，道，“可是我感觉自己脸很麻啊。”
    “本王也不明白，反正，你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走了，继续赶路吧。”
    卯南风说了一句，不愿再浪费时间，转身朝前走去。
    后方。
    李子夜揉了揉自己麻酥酥的脸，快步跟了上去。
    月色下。
    一张猪脸，丑的辣眼睛。
    万毒岭尽头。
    碧潭映月，水波荡漾。
    潭中，黑影隐现。
    阴森而又恐怖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传说，有宝物出世的地方就有猛兽守护。
    “哗啦啦。”
    黑影浮出水面，很快又潜了下去，一瞬之间，峥嵘初现。

 第583章 蜃

    夜深人静。
    万毒岭。
    两人进来已经三个时辰。
    周围十分安静，偶尔有低沉的兽吼声响起，如此突兀，令人毛骨悚然。
    密林中。
    猪头人左看右看，生怕再被什么东西咬上一口。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前方，卯南风一路平推，毫无畏惧。
    世间，总有那么一些人，与众不同，实力够强，目空一切。
    一路上。
    两人遇到了不少毒虫蛇蚁，有的十分珍贵，卯南风便顺手收了。
    李子夜这个土包子，啥也不懂，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珍贵的毒虫被眼前大佬收走。
    “前辈，您刚才收的是什么？”
    “金钱蛊。”
    “值钱吗？”
    “价值千金，不过，有价，无市。”
    “这个呢？”
    “也能值千金。”
    “这么值钱？能送我一个吗？”
    “你要这东西没用。”
    “我可以卖钱。”
    “……”
    万毒岭深处，两人的谈话，如此没有营养。
    李子夜看的眼馋，却是因为缺乏专业知识，一个也捞不着。
    宝物，全是别人的。
    身为天命之子的李子夜，心，很痛。
    别人都是自己刷怪升级，捡宝物。
    他是看大佬刷怪升级，啥也捡不着。
    这差距，让人很难接受。
    两人入山，一者盆满钵满，一者毫无所获，谁能受得了。
    “前辈，你收我为徒吧。”
    眼睁睁看了许久，李子夜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开口说道，“我想跟你学御虫之术。”
    “收你为徒？”
    卯南风又发现一只珍贵的毒虫，小心收进了木盒中，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傻子，随口问道，“你不是有师承吗，梅花剑仙实力很强，并不弱于本王。”
    “师徒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师父已经不要我，自己逃命去了。”李子夜很是认真地说道。
    “你这都是什么歪理。”
    卯南风将木盒的盖子盖好，说道，“梅花剑仙肯定在想办法救你，当时的情况，她不走，你们两个都走不了，谁来救你。”
    “好像有点道理。”
    李子夜摸了摸自己的猪头鼻，道，“算了，我再忍一忍，等仙子师父来救我。”
    “不容易。”
    卯南风转身继续朝前走去，边走边说道，“卯离那丫头已经吃过一次亏，肯定不会让人轻易将你救走。”
    李子夜快步跟上，说道，“对了前辈，你刚才替我查看身体情况时，能不能探查出巫后给我下的那些毒？巫后那些黑色药丸，我都吃好几颗了。”
    “查不出来。”
    卯南风应道，“本王与卯离各有所长，本王善于用毒，而卯离善于咒术和御虫，她给你吃的药，很可能是虫，而不是毒。”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惊，道，“虫？会死人吗？”
    “当然。”
    卯南风回答道，“卯离是天才，早已青出于蓝，那丫头在御虫之术上的造诣，巫族千年岁月，没有一人能与之相提并论，这方面，连本王也自愧不如。”
    “这么厉害？”
    李子夜心神一震，道，“那我岂不是不可能逃走了。”
    “你自己就别想了，等人来救你吧。”
    卯南风看着前方密林深处，提醒道，“小心一点，前方好像有情况。”
    “情况？什么情况？”
    李子夜凑上前，目光跟着望了过去，问道。
    “不知道，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卯南风目光凝重道，“你没发现，从刚才开始，周围就太安静了吗？”
    “没发现。”
    李子夜很干脆地回答道。
    “……”
    卯南风不想理这个傻子。
    李家这个小子，正常的时候还挺好，不正常的时候，能气死人。
    “哗啦啦。”
    前方，水波之声若隐若现。
    清风拂过，碧波潭中，水波荡漾。
    这一刻。
    李子夜注意到前方的动静，神色微凝。
    好像真有情况。
    古语有云，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这破潭子里，不会有条龙吧？
    “那座潭子有古怪。”
    一旁，卯南风凝声道，“跟紧本王，小心一些。”
    “嗯。”
    李子夜听话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话说，他们都在这里转悠四五个时辰了，怎么还没看到那什么三生蚕。
    他这天命之子，不会真是冒牌的吧？
    这点运气都没有？
    思绪间，李子夜跟着卯南风绕过碧波清潭，准备离开。
    殊不料。
    就在这时，碧潭中，一道尖锐的怒吼声响彻黑夜。
    声音之刺耳，令人浑身不舒服。
    接着。
    周围天地突然变得雾气缭绕，白色的水汽迅速从四面八方涌来，遮蔽视野。
    “什么东西？”
    李子夜捂住刺痛的耳朵，神色震惊道。
    前方。
    卯南风看着周围汹涌而来的浓雾，目光一沉，翻掌挥过，以真气化为罡风，欲要震散周围的浓雾。
    然而。
    周围浓雾无穷无尽，雾气方才被震散，便立刻又填补回来。
    但见浓雾中。
    一抹虚幻的身影静立。
    周身几乎通明，让人看不清楚样子。
    蜃，蛟之属，其状亦似蛇而大，有角如龙状。
    本该生活在海中的海妖，不知为何，出现在万毒岭的碧波潭中，而且，似乎已经化形，初具人身。
    李子夜的运气，的确不是常人可比，总是能遇上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可惜。
    运气特殊，有的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
    换作其他任何妖物，以卯南风的实力，足以轻松对付。
    但是，蜃妖不同。
    蜃妖的战斗力强弱暂且不谈，其隐藏身形的能力，绝对天下第一。
    而李子夜，身具大气运，绝对是天下妖物最好的补品。
    浓郁的雾气中。
    蜃妖注视着眼前的年轻人，眸中闪过一抹渴望之色。
    李子夜浑身一颤，就像被壮汉盯住的弱女子，不禁背后发凉，下意识拿出了白月神石，用来辟邪。
    下一刻。
    蜃妖冲上前去，周身水汽弥漫，欲要吞噬眼前的年轻人。
    “轰！”
    蜃妖近身的刹那，李子夜似是有感，拎着手中的板砖直接拍了上去。
    只闻剧烈的碰撞声响起，随后，尖叫声响彻夜空。
    前方，卯南风察觉到身后动静，身影闪过，瞬至战局中，一把抓过蜃妖，轰然按在了地上。

 第584章 蛟龙

    星夜。
    东方天际，一抹鱼肚白泛起。
    黑夜已至尽头，黎明将至。
    碧波潭前，蜃妖吞吐雾气，困住两人。
    不料。
    李子夜手中有种克制天下邪妄的神物，白月神石。
    一砖头，差点将没有防备的蜃妖放翻在地。
    蜃妖吃痛，尖叫一声，顿时暴露了位置，被卯南风察觉，一把按在了地上。
    逃无可逃。
    蜃妖其实不弱，可惜，卯南风更快，更强，更变态。
    “老实一点，不然，你的小命就没了。”
    看到妖怪已经被大佬制服，李子夜狐假虎威地走上前，威胁道，“立刻把这些雾气都收了。”
    蜃妖尖叫一声，却也不敢反抗，一张口，将周围的所有雾气全都吞了进去。
    李子夜看到这一幕，心中稍稍一惊。
    牛币！
    要不是这位巫后的小叔祖在，一般五境大修行者，还真不一定弄得过这妖怪。
    果然，跟着大佬混才有前途。
    夜下，雾气散去，蜃妖全貌出现，依旧虚幻一片，仿佛没有实体。
    “这是什么东西？”李子夜好奇地问道。
    “应该是传说中的蜃。”
    卯南风凝声道，“奇怪，蜃妖好像是海中才有的妖物，怎么跑到这里了。”
    “蜃？”
    李子夜围着眼前透明的妖物溜达了一圈，拔出身后的剑，就想要捅上一剑。
    蜃妖看到前者的举动，立刻惊恐地尖叫起来。
    “好吵啊！”
    李子夜赶忙捂住耳朵，喝道，“别叫了！”
    蜃妖闭上嘴，不敢再叫。
    “前辈，这蜃妖怎么处置？”李子夜看向一旁大佬，询问道。
    “没什么用。”
    卯南风神色淡然道，“你要不要，不要就杀了。”
    “要，要。”
    李子夜闻言，使劲点头。
    终于能捡一点人民币玩家不要的装备了！
    心酸。
    不过。
    李子夜刚回答完，又开始发愁。
    这玩意，怎么收服？
    以后会不会反咬他一口？
    东郭先生和蛇的故事，他可听过太多了。
    “前辈，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降服此妖吗？”李子夜看着眼前大佬，虚心请教道。
    “咒术。”
    卯南风平静道，“很简单，本王教你。”
    说完，卯南风伸手抓过眼前小子的手臂，并指划破后者的手掌，然后，以其血，在蜃妖身上刻下了道道符文。
    蜃妖惊恐尖叫，只是，无法反抗。
    巫族咒术，精妙无比，最强如巫后，可以借助咒术大幅度提升战力，力战人间剑仙而不落下风。
    卯南风的咒术，虽不如巫后那般惊才绝艳，却也绝对不弱，对付一只蜃妖，绰绰有余。
    数息后。
    符文刻画完毕，卯南风也松开了蜃妖的身体。
    蜃妖得到自由，转身就跑。
    “试一试，用心念控制它。”卯南风提醒道。
    李子夜闻言，屏气凝神，试着控制前方的蜃妖。
    十丈外。
    刚准备逃跑的蜃妖身子一顿，竟是难以动弹分毫。
    蜃妖面露恐慌，再度惊叫起来。
    后方，捡到装备的李子夜，此时此刻也不嫌蜃妖的叫声刺耳了，脸上尽是惊喜之色。
    宝物啊！
    “走吧。”
    一旁，卯南风说了一句，转身就要离开。
    这蜃妖，实力也就在四境到五境之间，没啥用。
    有水的情况下，或许能和五境周旋一下，没水，估计连厉害点的四境都打不过。
    也就这小子当个宝。
    土包子。
    李子夜不知，自己已经被大佬划到了土包子行列，还一脸美滋滋地在后面得意。
    两人准备离开。
    刚走出没几步，卯南风又停了下来。
    不对。
    卯南风目光看向了前方碧潭，眸子微凝。
    方才的蜃妖，应该不足以震慑住那些毒虫蛇蚁，方圆十里，如此安静，不正常。
    这碧潭中，恐怕还有东西。
    “怎么了，前辈？”
    李子夜一脸不解地问道。
    “吼！”
    就在这一刻。
    碧潭之中，一道惊天动地的怒吼声响彻了整个万毒岭，震得天地都摇动起来。
    接着。
    碧潭下方，一头庞然大物浮出水面，巨大的头颅上，一双冰冷的眼睛注视着两人，杀机尽显。
    怪物太大了，浑身漆黑，鳞甲在月色下闪耀着金属般的寒光。
    更可怕的是，怪物头上，已经生出一只龙角，恐怖的龙威，沉重的令人难以喘息。
    “蛟！”
    卯南风看着眼前明显已经化蛟的妖物，神色也凝重下来。
    后方。
    李子夜看到前方黑蛟头上的龙角，心中也是一震。
    运气，这么好？
    “退。”
    卯南风沉喝一声，旋即脚下一踏，抓过一旁的小子，迅速离开。
    碧潭中。
    黑蛟立刻冲出水面，追了上去。
    “前辈，怎么不打，打不过吗？”
    李子夜回头看了一眼后方紧追不舍的黑蛟，紧张地问道。
    “生出角的蛟龙，已不弱于人族的五境，再生出五爪，便可破五境，化为真正的龙，你看它的身上。”
    前方，卯南风抓住身后小子，一边跑，一边说道。
    李子夜闻言，立刻看向蛟龙的身上。
    但见蛟龙之身，五个鼓包隐现，鳞甲破裂，竟是随时要生出五爪。
    李子夜看到这一情形，吓得顿时三魂没了两魂。
    卧槽。
    这头蛟，马上就要化龙了！
    岂不是说，这蛟龙，最少也相当于人族五境巅峰。
    这还打个屁！
    “轰！”
    山林中。
    黑蛟一尾扫过，无数大树倒塌，沙尘漫天，将要化龙的恶蛟，实力恐怖的令人震撼。
    谁都没有注意到。
    两人一恶蛟方才离开的碧潭处。
    大地裂开。
    一只金色的蚕蛹破土而出。
    三生蚕，三十年蜕变一次，每次蜕变就等同于经历一次生死。
    三次蜕变之后，金蚕生翼，羽化登仙。
    置之死地而后生，便是三生蚕的写照。
    然而。
    能真正经历三次蜕变的金蚕，实在太少了。
    绝大部分金蚕，甚至连一次蜕变都无法熬过去。
    所以，卯南风才会说，要找三生蚕，运气，更为重要。
    “轰！”
    山林深处。
    恶蛟追杀两人，龙息吞吐，大片的树木倒塌，景象震撼人心。
    强如卯南风，都不愿和恶蛟硬碰硬，人之身，相比蛟龙之躯，实在太过渺小，硬碰硬，并不占优势。
    “吼！”
    黎明将至。
    恶蛟仰天嘶吼，突然，原路折返，不再追杀两人。

 第585章 抢

    黎明。
    万毒岭最深处。
    恶蛟的怒吼声响彻天地，五境巅峰的妖物，距离化龙破境，只有一线之隔。
    强如卯南风，面对如此可怕的怪物，都不愿正面硬碰。
    至于李子夜，就更是白给。
    或许某一天，李天命可以天下无敌，横推一切，但是，那也是很久之后，如今，天下还是大佬们的。
    “轰！”
    避之不及，恶蛟横冲直撞而至，卯南风翻掌提元，硬挡恶蛟凶猛一击，巨大的冲击力爆发，战局顿时分开。
    密林中，一棵棵树木倒塌，卯南风借势带着李子夜退出百丈外。
    百丈距离。
    卯南风稳住身形，目光看着前方恶蛟，眸子微眯。
    好厉害的黑蛟。
    毫无疑问，这黑蛟的实力，已近五境巅峰。
    加上这一身刀枪不入的黑色龙鳞，恐怕就连攻击力最强的人间剑仙都要头疼。
    不好打啊。
    “吼！”
    就在卯南风思考应对之策时。
    前方，恶蛟突然仰天一声怒吼，原路返回，没有再多作纠缠。
    卯南风、李子夜见状，神色都是一怔。
    “走了？”
    李子夜诧异道。
    “奇怪。”
    卯南风眉头轻皱，道，“这黑蛟戾气如此之重，怎会轻易善罢甘休。”
    “莫非，这里有什么特别，它不能离开那座潭子太久？”李子夜随口说道。
    “神话故事听多了吧。”
    卯南风注视着黑蛟离开的方向，眸中凝色闪过，道，“不过，你的话，也不无道理，走，追上去看看。”
    “回去？”
    李子夜心神一惊，道，“还是别了，那黑蛟实在太厉害了。”
    “你不想找破脉的神物了吗？”
    卯南风平静道，“那座潭子，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常理来说，以那条黑蛟的实力，不该留在这样寻常无奇之地，唯一的解释，那座潭子周围有宝物，甚至，有可能是神物。”
    “神物？”
    李子夜听到这两个字，眼睛顿时放光，道，“那我们快走。”
    一旁，卯南风颔首，带过身边的小子，迅速追了上去。
    碧潭。
    黎明到来，旭日东升之刻。
    水潭前。
    金蚕出土，蚕蛹之上，裂痕出现，里面的金蚕缓缓拱了出来。
    晶莹剔透的金蚕，晨曦的第一缕阳光下，周身霞光缭绕，神性不凡。
    三生蚕，结茧三次，蜕变三次，终于，到了羽化之时。
    但见金蚕后背之上，一双透明的蚕翼张开，朝阳下，朝着东方日出的方向飞去。
    肉眼可见，金蚕周身，燃起了金色火焰，就仿佛飞蛾扑火一般，要在寿元燃尽之时，绽放出最美丽的风华。
    传说，三生蚕经历三次蜕变，便可羽化登仙，不过，传说终究只是传说。
    三生蚕，无法登仙，三次蜕变之后，寿元也将彻底耗尽，最后的三个时辰，在辉煌中，燃尽自己的一切。
    “吼！”
    这一刻。
    远处，黑蛟及时赶回，看到飞向天际的金蚕，直接冲了上去。
    三十年的等待，就是为了今日金蚕蜕变羽化之时，黑蛟冰冷的眸子中，此刻也闪过了一抹炙热之色。
    三生蚕，得天地之精粹，吞噬其身，黑蛟，便可化龙。
    契机，百年难遇。
    蛟龙与真龙，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实际上，却是天壤之别。
    碧潭这样的浅滩，之所以能有黑蛟这样的蛟龙停留，就是因为这一只三生蚕的存在。
    朝阳下。
    黑蛟冲向三生蚕，巨大的龙口张开，就要吞掉这等待三十年的神物。
    不料。
    就在这时，密林中，一道身影掠出，瞬身挡在黑蛟身前，周身真元汹涌，一巴掌将黑蛟拍了下去。
    轰隆！
    黑蛟砸入下方的碧潭中，水花飞溅，浪涛翻涌。
    虚空上，卯南风一把抓过三生蚕，扔向了远处的傻小子，喝道，“吃了它，然后，跑！”
    密林前，李子夜接过金蚕，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毫不犹豫，一口将三生蚕吞进了肚子里，旋即，撒腿就跑。
    动作之熟练，仿佛练习过无数次。
    “吼！”
    李子夜方才跑出不到百丈，后方，碧潭之中，黑蛟冲出水面，宛如发狂一般仰天怒吼，疯狂追了上去。
    “卧槽。”
    李子夜看到发疯追来的黑蛟，神色一变，跑的更快了。
    “吼！”
    密林中，黑蛟疯狂追赶，双眼发红，显然愤怒之极。
    三十年等待，化龙的契机已近在眼前，却被人捷足先登，黑蛟心中之怒火，可想而知。
    前方，李子夜拼命逃跑，身法极快，几乎快要赶得上五境大修行者的速度了。
    习武两年，李子夜别的或许不行，不过，论身法速度，可真是不逊色任何天之骄子。
    一个字，快。
    只是，五境巅峰的黑蛟，速度同样不慢。
    一人一蛟之间的距离，明显在渐渐缩小。
    就在黑蛟即将追上李子夜时。
    密林上空，一抹身影辗转腾挪而至，旋即凌空一踏，身如山岳落下，一脚踏在了黑蛟头颅上。
    “轰！”
    一声巨震，黑蛟被踩入大地之中，尘土飞扬，狼狈不堪。
    “你怎么这么慢？”
    卯南风身影冲上前，问道。
    “前辈，我尽力了。”
    李子夜一边跑，一边应道。
    “本王助你一程。”
    卯南风说了一句，旋即一巴掌拍在了前者的后背上。
    “啊。”
    顿时，惊慌的惨叫声中，李子夜的身子像是风筝一般飞出，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吼。”
    后方，黑蛟撑起龙身，愤怒的眸子扫了一眼前方人族的大修行者，没有理会，继续朝着李子夜逃跑的方向追去。
    “本王，让你走了吗？”
    卯南风身影路过，挡在前方，一身真元汹涌，神色淡漠道。
    现在，没有李家小子那个累赘，终于可以好好活动一翻筋骨了。
    十丈距离，黑蛟愤怒地盯着眼前人族大修行者，眸子深处，也有着一抹忌惮之色。
    一人，一蛟对视，随后，同时身动。
    接着。
    大战爆发，整个万毒岭都剧烈震动起来。
    万毒岭尽头。
    不多时，一抹身影疾速掠出。
    浑身破破烂烂，头发更是凌乱不堪，失去了卯南风的保护，一路上，不知道蛇虫毒蚁咬了多少口。
    不仅脸肿成了猪头，身上也黑一块紫一块，麻酥酥的，要不是抗药性强，估计已经口吐白沫。
    轰隆！
    万毒岭深处。
    卯南风、黑蛟打的不可开交，巫族巫后的小叔祖，展现出极为可怕的战力，纵然面对即将化龙的恶蛟，也丝毫不落下风。
    战局周围，山林几乎已被夷为平地，五境绝巅，强大的令人震撼。
    “轰！”
    不知打了多久，卯南风一掌震退了眼前的蛟龙，旋即脚下一踏，迅速离去。
    后方。
    黑蛟仰天一声怒吼，再度追了上去。

 第586章 屠龙

    朝阳初升。
    万毒岭外，李子夜焦急地等待。
    前辈什么情况了，怎么还不出来？
    “走。”
    思绪还未落，前方，卯南风冲出，一把抓过来回晃悠的李子夜，迅速离去。
    “前辈，那头黑蛟呢？”
    李子夜着急地问道。
    “吼！”
    李子夜的话声刚落，后方，震天动地的怒吼声便响了起来。
    一瞬之间，李子夜的猪头脸便变了颜色。
    还在追？
    至于吗，他们又没有烧它的家。
    李子夜回头看了一眼后方杀气腾腾的黑蛟，吓得收回了目光，询问道，“前辈，现在怎么办？”
    “回天外天。”
    卯南风随口应了一句，速度越来越快，朝着巫族圣地的方向赶去。
    这蛟龙已经疯了，不宰了它，估计没法收场。
    他一个人，搞不定。
    加上卯离那丫头，或许有几分可能。
    思绪间。
    卯南风带着李子夜极速掠过，相距巫族圣地也越来越近。
    天外天。
    祭坛中心。
    正在修炼的巫后猛然睁开双眼，看着西南方向，眸中露出了一抹惊色。
    好可怕的气息。
    小叔祖带了一个什么东西回来？
    “卯离，快些布锁仙阵！”
    这时，天外天外，一道传音传来，催促道。
    “锁仙阵？”
    巫后心神一惊，很快反应过来，知晓事情紧急，不再犹豫，立刻着手布阵。
    圣地外。
    卯南风带着李子夜掠至，身形停下，一把将身边的小子甩了进去，喝道，“藏好，本王要对付这黑蛟，顾不上你。”
    迷雾中，李子夜身影飞过，砰地一声砸在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
    “哎哟。”
    李子夜疼的龇牙咧嘴，却没敢多停留，爬起身就朝着祭坛方向跑去。
    现在，就前辈和巫后那娘们身边安全。
    抱紧大佬们的大腿，才能活得长久。
    圣地中心，祭坛上。
    巫后布阵，以自身之血，刻画符文。
    时间紧迫，不容片刻耽搁。
    “轰！”
    天外天外。
    卯南风全力拖住黑蛟，为巫后争取时间。
    愤怒的黑蛟，已经发狂，肉身又刀剑难伤，让卯南风很是头疼。
    皮糙肉厚，打也打不死，着实麻烦。
    祭坛。
    时间一点点过去。
    巫后以血布阵，整个祭坛上，刻满了奇异而又古老的符文。
    远处。
    李子夜跑来，目的很单纯，就是为了抱大腿。
    “你师父呢？”
    祭坛中间，巫后一边布阵，一边问道。
    “不知道。”
    李子夜很干脆地摇头道。
    “去把你师父找来！”
    巫后双手结印，一点点催动大阵的力量，说道。
    “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李子夜为难道。
    “快去。”
    巫族沉声道，“只要找来你师父，帮巫族杀了那头黑蛟，本后立刻帮你解了体内的毒虫，气运之事，也既往不咎。”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很快反应过来，转身朝着外面跑去。
    “巫后你要说话算话。”
    话声间，李子夜的身影迅速远去。
    巫族圣地外。
    卯南风大战恶蛟，局势十分的激烈。
    单论实力，卯南风并不逊色于黑蛟，只是，黑蛟一身鳞甲，刀枪不入，实在太抗揍了。
    没过多久，刚进入圣地不久的李子夜又跑了出来。
    “你怎么出来了！”
    卯南风见状，目光一沉，一掌震退发疯冲来的黑蛟，开口问道。
    “我去找我师父，前辈，你顶住。”
    李子夜说了一句，绕过战局，跑的无影无踪。
    “吼！”
    黑蛟怒吼，想要去追，却被卯南风一巴掌拍了回去。
    圣地内。
    巫后布阵亦至最后关头。
    数息后。
    祭坛之上，血光大盛，无数符文仿佛复活了一般，升腾入空。
    “小叔祖！”
    祭坛中间，巫后大喝一声，提醒道。
    天外天外。
    卯南风听到卯离的提醒，神色凝下，双手同时结印。
    顷刻之间。
    圣地内外，巫后、卯南风周身，符文光华同时升起。
    两位五境巅峰的大修行者联手，巫族祭坛之上，符文光华瞬间消失。
    下一刻，圣地之外，符文光华大盛。
    锁仙之阵，从天而降！
    “吼！”
    黑蛟怒吼，刚要冲上前，周围，一道道符文凭空而现，无穷无尽，血光灿然。
    黑蛟被困的一刻，巫族祭坛上。
    巫后身影掠出，迅速赶向圣地之外。
    数息后。
    巫后掠至，看着困在锁仙阵中的黑蛟，身影闪过，掠至阵法上空，一脚踏在了蛟龙身上。
    轰然一声。
    黑蛟从空中坠下，被硬生生踩落大地之上。
    “小叔祖。”
    巫后开口喝道。
    “知道。”
    卯南风没有犹豫，也冲进了锁仙阵中，一脚踏在了恶蛟的头颅上，联手巫后，一同压制黑蛟。
    “吼！”
    大地上。
    黑蛟的身躯剧烈扭动，想要挣脱两人的束缚。
    恶蛟身上。
    巫后、卯南风两人周身真气汹涌，符文缭绕，全力压制发狂的黑蛟。
    巫族两位五境巅峰的至强者，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咒术修为，将发狂的黑蛟，死死压制住。
    与此同时。
    天外天东南边。
    李子夜跑来，正是此前老秦临阵脱逃的地方。
    “仙子师父，救命啊！”李子夜扫过周围荒野，卯足力气，大声喊道。
    中气十足的声音，回荡天地之间，久久不散。
    时间一点点过去。
    四周，一片平静。
    就在李子夜以为老秦已经孤身一人去西天取经时。
    远方。
    一抹风华绝代的倩影迈步走来，朝阳下，长发随风飞舞，超凡脱俗，不染一尘。
    任谁也想不到，眼前仙子一般冰清玉洁的梅花剑仙，此前竟是抛下弟子，自己跑了。
    人，不可貌相，用在秦婀娜身上，再适合不过。
    荒野上，李子夜看到前方走来的女子，脸上露出了一抹惊喜之色。
    还好，还好，老秦没有抛弃他这个可爱的弟子。
    “吵什么？”
    数个呼吸的工夫，秦婀娜迈步上前，神色淡漠道，“还不错，自己跑出来了。”
    她正发愁，怎么救这小子出来呢。
    “还没有。”
    李子夜回了一句，拉过老秦就朝巫族圣地方向跑去。
    “仙子师父，快跟我去帮忙。”
    “做什么？”
    秦婀娜看着被某人抓住的手臂，皱了皱眉头，问道。
    “宰一条龙。”
    李子夜应道。

 第587章 赶来的路上

    巫族圣地，天外天外。
    巫后、卯南风联手，借助锁仙阵，困住恶蛟。
    黑蛟愤怒嘶吼，声声震耳欲聋。
    巫后、卯南风踏在黑蛟身躯和头颅上，身如山岳，强行将其镇压。
    锁仙阵内，漫天符文缭绕，血光升腾，最大限度地压制恶蛟的力量。
    以巫后之血布下的阵法，威势强悍无比，巫后立身大阵中，战力大为攀升，隐约间，竟是还要比卯南风高上一筹。
    巫族咒术，颇多精妙，巫后身为巫族千年以来咒术的集大成者，天下间，无人能出其右。
    阵法中，巫后为主，卯南风为辅，以五境之身化为万钧山岳，压得恶蛟难脱身。
    “吼！”
    可惜，将要化龙的恶蛟，又岂是这么容易就被困住。
    但见发狂的恶蛟仰天怒吼，龙口中，一颗闪耀着黑色光华的龙珠出现，龙息汹涌，轰然撞在了天地间的符文上。
    顿时，符阵剧烈晃动起来，血光明灭，竟是有了崩溃的迹象。
    凶悍异常的恶蛟，只是一个龙息吞吐，便差点毁掉巫后以己身之血布下的符阵。
    临时布置的锁仙阵，终究无法抵挡恶蛟的攻击。
    阵法出现波动的刹那，恶蛟之身爆发惊人的力量，将身上的两人震开。
    “四御经天。”
    巫后、卯南风见状，神色都是一变，立刻同时施展巫族镇族神功，联手镇压恶蛟。
    “镇天印！”
    两位巫族至强者联手，同样的招式，威势磅礴无比，轰然一声，再度将恶蛟压在了大地之上。
    锁仙阵内，两人强行镇压着恶蛟，局势，险象环生。
    纵然巫后和卯南风都不知道他们还能困住这黑蛟多久，两人很清楚，若无法重创甚至杀了这黑蛟，锁仙阵，无法坚持太久。
    只是，将要化龙的恶蛟实在太过凶猛，两人将其困住已十分勉强，很难再腾出手来给其致命一击。
    而且，黑蛟周身的鳞甲非是凡物，纵然五境大修行者，也难以破开。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卯离，你确定那小子还会回来吗？”
    恶蛟头颅之上，卯南风一身真元不断汹涌，一边压制黑蛟，一边说道，“那小子的体质很特殊，好像百毒不侵。”
    “确定。”
    恶蛟背脊之上，巫后周身符文明灭，沉声应道，“毒与虫，虽有互通之处，却并非完全一模一样，他在巫族呆了这么久，想必已有所了解，本后不信，他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吼！”
    两人说话间，下方，黑蛟再度一声怒吼，疯狂地挣扎起来。
    黑蛟口中，龙息蓄力，欲要强行破开周围的符阵。
    “卯离！”
    卯南风心神一震，立刻提醒道。
    “明白。”
    巫后应了一声，一身符文光华大盛，纤手握拳，重重轰在黑蛟背脊之上。
    轰然剧震，恐怖的冲击力直接将恶蛟之身砸入大地之中。
    黑蛟吃痛，口中龙息迅速散去。
    只是。
    片刻之后，黑蛟身上便再次升起了森然黑光，巨大的身体从大地之中挣扎而出，显然，巫后全力一拳，并未对其造成太多伤害。
    卯南风、巫后也都察觉到这一点，神色越发凝重。
    “不能再等了。”
    卯南风沉声道，“本王拖住它，卯离，你想办法找出它的逆鳞，给它致命一击。”
    “好。”
    巫后凝声应下，旋即脚下一踏，从恶蛟身上离去。
    “吼！”
    失去一人的束缚，黑蛟顿时仰天怒吼一声，将头颅上的卯南风震开。
    下一刻。
    恶蛟腾空，欲要冲破符阵之困。
    虚空上，卯南风不闪不避，再运巫族镇族神功，正面硬挡发狂的恶蛟。
    “四御经天，无相之御！”
    人族至强者、即将化龙之蛟，力量正面冲击。
    顷刻间。
    恐怖的碰撞声响起，天地震动，余波狂啸奔腾，卷沙成浪。
    余劲冲击，卯南风身形滑出数丈，嘴角处，一抹鲜血滴落，大战以来，首次受创。
    对面，恶蛟也好不到哪去，被余波震退十数丈，若非龙鳞护体，定已受了不轻的伤。
    而在战局外。
    巫后看着战局中的恶蛟，全力寻找其逆鳞的位置。
    只是，黑蛟早已开了灵智，明知逆鳞是其破绽，又怎会不想办法隐藏。
    一时间，巫后也很难发现恶蛟逆鳞的所在。
    “小叔祖。”
    巫后抬头，看向前方，开口道，“想办法重创它，让它无法分神掩藏逆鳞的位置。”
    战局中。
    卯南风闻言，眸子微眯。
    这还真个艰巨的任务。
    这黑蛟皮糙肉厚，想要伤它，可是不易。
    不过。
    他可不能在卯离这个晚辈前掉链子。
    丢不起这人。
    思及至此，卯南风周身真元急剧升腾，长发随风舞动，五境绝巅的修为，全面爆发。
    “四御经天。”
    “森罗万象！”
    巫族镇族神功最上式，森罗万象，百年以来，修成之人，仅有三人。
    卯南风，便是其中之一。
    惊天动地之招，威势磅礴无比，以卯南风为中心，无穷无尽的幽光弥漫开来，化为森罗世界，万象显化。
    借相为力，虎啸山林，群狼奔腾，全都冲向了前方的恶蛟。
    难以形容的一招，与其说是招式，不如说是战法。
    虚空上，卯南风身影如幻，残影纷飞，一己之力，困住恶蛟。
    数息后。
    恶蛟背脊上空，残影汇聚，卯南风身影出现，全力一拳，轰在了恶蛟之身。
    “吼！”
    黑蛟吃痛，身子剧烈扭曲，嘶吼阵阵。
    战局外。
    巫后注视着前方痛苦扭动的恶蛟，突然，眸子一凝。
    找到了。
    但见黑蛟腹部，黑鳞包裹之下，一片金色的龙鳞隐现。
    机会出现，巫后身动，掠入战局之中。
    “四御经天，红鸾破虚。”
    破虚一指，锋芒毕露，欲要强行破开恶蛟逆鳞。
    “轰！”
    剧烈的碰撞声响起，巫后攻势近身一刻，恶蛟腹下，黑鳞再度包裹住逆鳞，挡下破虚之指。
    余劲爆发，战局顿时被震开。
    差之毫厘，恶蛟挡下致命一击。
    “吼！”
    阵法中，黑蛟仰天怒吼，逆鳞位置，鲜血滴落，显然被方才一击伤的不轻。
    只是，黑蛟还是挡下了。
    卯南风、巫后看到这一幕，心神都是一沉。
    麻烦了。
    方才的一击失败，这黑蛟必定有所防范，再想得手就更难了。
    而此时。
    天外天东南方向。
    李子夜、秦婀娜还在赶来的路上。

 第588章 剑仙

    天外天外。
    朝阳高照。
    锁仙大阵中，巫后、卯南风联手战恶蛟，战局已全面白热化。
    两人谁都不知道李家小子和梅花剑仙何时赶来，所以，只能先想办法找出黑蛟的逆鳞，尽可能给其致命一击。
    可惜。
    终究功亏一篑。
    巫后全力一击，的确重创了黑蛟，只是，未能给其造成致命的伤害。
    黑蛟腹部，被鳞甲包裹的逆鳞处，鲜血沁出，滴落大地之上，足以表明，方才的一刻，是何等的凶险。
    若不是最后关头，黑蛟以身躯护住了逆鳞，此时此刻，已然没命了。
    巫后之强悍和决断，毋庸置疑，方才的一击，可谓心狠手辣，毫不留情，目的就是为了要黑蛟的命。
    然而，天算不如人算，依旧还是慢了一瞬。
    “麻烦了。”
    战局中，卯南风神色沉下，开口道，“今天，恐怕杀不了它了。”
    “嗯。”
    十丈外，巫后颔首，凝声道，“它已经有了防备，再想杀它，很难。”
    “现在怎么办？”
    卯南风眸子眯起，道，“放它回去，就等于纵虎归山，这个级别的蛟龙，已有了灵智，待它伤势痊愈，恐怕会疯狂报复。”
    “别无他法。”
    巫后神色凝重道，“锁仙阵也已快要到了极限，阵法一破，我们就再也困不住它。”
    “那小子。”
    卯南风目光看向远处，眉头皱起，道，“难不成还没找到他师父。”
    巫后双手紧攥，脸色也数度变化。
    若有一位人间剑仙在此，局势也不会如此危急。
    论起攻击力，每一位人间剑仙都可谓天下无双，强悍无比。
    对付蛟龙这种皮糙肉厚的怪物，人间剑仙，最为合适。
    此时此刻。
    远处荒野上。
    两道身影掠过，速度极快。
    李子夜、秦婀娜并没有故意耽搁，只是路途稍远，还没赶到而已。
    “仙子师父，你要加油啊，宰了那头恶蛟，我们之前偷巫族气运的事就一笔勾销了。”路上，李子夜为老秦鼓劲道。
    “尽力吧。”
    秦婀娜淡淡道，“五境巅峰的蛟龙，不好杀。”
    说话时，秦婀娜眸中点点流光闪过，不知在想些什么。
    蛟龙，浑身是宝。
    一笔勾销，亏了。
    数息后。
    两人身影掠过，消失在荒野尽头。
    就在两人急速赶来时，天外天外。
    “吼！”
    龙啸声震天动地，锁仙大阵已至极限，恶蛟，即将脱困。
    卯南风、巫后神色愈发沉重，全力拖延。
    “轰！”
    恶蛟龙尾扫过，卯南风首当其冲，身形飞出十余丈，苍白而又阴柔的脸上涌现一抹潮红，旋即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强行阻止一头即将化龙的恶蛟逃跑，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强如卯南风，身上伤势也开始加重。
    另一边，巫后的情况也强不到哪里，一边应对恶蛟，一边维持阵法，十分吃力。
    “吼！”
    天空中，恶蛟再度一声嘶吼，巨大的身躯一次又一次撞在锁仙阵上。
    早已到达极限的锁仙阵顿时剧烈震动起来，破阵，在即。
    符阵一破，蛟龙便可脱困。
    危急关头。
    远方，一柄青色古剑破空而至。
    所过之处，霜华漫天。
    随之，骄阳之下，一抹倩影迅速掠过，正是姗姗来迟的梅花剑仙。
    “轰！”
    青霜剑飞入战局，直直斩在了龙首之上。
    剧烈的冲击力爆发，余波奔腾，霜华弥漫。
    黑蛟痛苦怒吼，目光看着前方突然出现的女人，眸中露出震怒之色。
    下一刻。
    秦婀娜身影闪过，掠入战局之中，伸手握剑，一身真元汹涌，一剑再度斩落。
    轰隆！
    剑气纵横，浩荡三十丈，巨大的剑气锋芒轰然落在龙首之上，气浪翻涌，余劲狂啸。
    黑蛟嘶吼，接连承受两剑，吃痛不已。
    阵法中。
    巫后看到梅花剑仙赶至，立刻腾出手来，加持阵法。
    不远处。
    卯南风亦强行压下伤势，凌空一踏，冲向战局之中。
    大战，随之再起。
    而在这个时候。
    东边，李子夜匆匆忙忙赶了回来，着急看热闹。
    战局外，李子夜停下，离得远远的，充当吃瓜群众。
    这个级别的战斗，他是插不上手，看看热闹就行。
    虚空上，战斗异常的激烈。
    巫后加持过阵法后，同样也冲了战局中。
    全面白热化的战局，三位五境绝巅、一头即将化龙的恶蛟，打的天地都摇动起来。
    “梅花剑仙，本后和小族叔拖住它，你来给它致命一击。”
    战局中，巫后一边战斗，一边开口提醒道，“它的逆鳞就在腹下，方才已被本后重创。”
    秦婀娜闻言，目光看向恶蛟腹部下方，很快便发现血迹斑驳之处，没有多犹豫，点头应下，“好！”
    战局两边，巫后、卯南风对视一眼，同时冲上前去。
    “四御经天，森罗万象。”
    巫族两位至强者联手施为，强开森罗万象。
    顿时，幽光漫天，万象降临。
    借相为力，虎豹咆哮，群狼奔腾，攻向战局中的恶蛟。
    “吼！”
    恶蛟怒吼，大战两位巫族至强者。
    阵法边缘，秦婀娜站定，双眸注视着战局中的恶蛟，等待出手之机。
    下方。
    李子夜仰着头看着天空，脖子酸痛。
    大佬打架，都飞来飞去的吗，好羡慕。
    他也想这样。
    “轰！”
    战局中。
    巫后、卯南风联手，强悍一击，将黑蛟打飞出去。
    恶蛟嘶吼，巨大的身躯撞在阵法之上，吃痛怒吼。
    黑蛟腹部，黑鳞护住逆鳞，十分严密。
    两人见状，再度冲上前，狂风暴雨般的攻势，打的黑蛟一退再退。
    只是，黑蛟看似狼狈不堪，实则并没有受太重的伤。
    究其根本，还是在于那一身坚不可摧的鳞甲。
    巫族的两位至强者，攻击力虽然不弱，但是，相距秦婀娜这样的人间剑仙，还是有着一定的差距。
    赤手空拳，和拿剑的比攻击力，着实不太明智。
    “轰！”
    又一次。
    卯南风一巴掌将恶蛟拍飞出去，明显在报之前被恶蛟一尾巴甩飞之仇。
    巫族辈分最高的小叔祖，同样也是一个眦睚必报之人。
    有仇不报非君子！
    “吼！”
    恶蛟痛苦嘶吼，庞大的身躯剧烈扭动，腹下，一直小心隐藏的逆鳞终于显露出来。
    一瞬之间。
    秦婀娜身动，剑动。
    青霜破空，一剑惊世。

 第589章 屠龙恶女

    锁仙阵。
    卯南风一巴掌拍飞恶蛟。
    接连受创的黑蛟，吃痛不已，身躯剧烈扭动，腹下的逆鳞终于显化而出。
    机会出现。
    一瞬之间。
    战局外，秦婀娜身动，一剑破空，瞬至黑蛟之前。
    剑之真谛，快、准、集中。
    排在最第一位的便是快。
    用剑者，必须要做到意之所至，剑亦所至，方能剑道大成。
    可见，速度之重要。
    秦婀娜，身为人间剑仙，身法速度毋庸置疑。
    不及眨眼的一瞬，秦婀娜掠至黑蛟身前，青霜起风华，一剑刺向恶蛟的逆鳞之处。
    “呲啦！”
    肉眼可见，青霜贯入恶蛟身体，随之，剑锋刺穿血肉，刺耳的摩擦声响起。
    鲜血喷涌，洒落如雨。
    “吼！”
    恶蛟嘶吼，身躯疯狂扭动，竟是想要将刺入体内的青霜剑还有秦婀娜全都甩飞出去。
    卯南风、巫后见状，立刻冲了上去，一前一后，分别抓住恶蛟的头颅和龙尾，压制其身。
    “谢了！”
    秦婀娜说了一句，体内真元汹涌而出，青丝迎风飞舞，以己身为中心，寒气迅速蔓延。
    全功汇聚，威压席卷天地，令人震撼。
    下方，李子夜仰着头，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兴奋之色。
    要放大招了！
    “喝！”
    但见战局中，秦婀娜汇聚全功，一声轻啸，手中青霜剑急速旋转起来。
    “快雪时晴，白虹贯日！”
    剑锋急旋，鲜血飞溅，秦婀娜集中一身之力，尽数贯入青霜剑内。
    恶蛟痛苦嘶吼，纵然龙骨坚如金石，却也挡不下人间剑仙锋锐无比的神兵。
    下一刻。
    青霜剑贯穿龙之身，破体而出，由内至外，毁去恶蛟一身生机。
    鲜血，喷涌如瀑，雾了人间。
    “吼！”
    恶蛟张口，痛苦地吼了一声，终于再也没了力气，身躯迅速朝着下方坠去。
    轰隆！
    巨大的龙身砸落大地之上，尘沙飞扬。
    战局外。
    李子夜看到黑蛟挂了，立刻跑上前去，准备第一时间捡装备。
    殊不料。
    就在这时。
    心脏被毁，已然活不成的黑蛟突然张开了巨口，黑色的龙珠携无尽毁灭之力飞出，轰然撞在了锁仙大阵之上。
    倾尽黑蛟所有力量的一击，威势骇人无比，锁仙阵，应声而破。
    阵法破开的一瞬，黑蛟腾空而起，朝着前方的年轻人冲去。
    生机尽毁，蛟龙孤注一掷，吞向前方的年轻人，欲要逆天改命。
    百丈外。
    刚跑出两步的李子夜，看到冲来的恶蛟，吓了一大跳，身形急忙停下，旋即转身就跑。
    卧槽你大爷！
    这都没死！
    “轰隆！”
    李子夜方才所在之地，恶蛟扑食而至，地面直接被撞出了一个大坑。
    天空上。
    秦婀娜、卯南风、巫后见状，神色都是一变，立刻追了上去。
    那小子体内有三生蚕，要是被这蛟龙吞了就麻烦了。
    破五境，逆天改命，并非没有可能。
    “吼！”
    一人，一蛟，追逐不断。
    李子夜跑的极快，不过，生机将尽、拼命一搏的黑蛟，显然更快。
    转眼之后，黑蛟追了上去，巨大的龙口张开，吞向眼前年轻人。
    “浩然罡气！”
    危急关头，李子夜再开儒门最强防御之招。
    然而。
    五境巅峰的蛟龙，又岂是李子夜如今的修为可敌。
    黑蛟一口咬下，浩然罡气应声破碎。
    “明镜亦非台！”
    龟壳破裂，第二个龟壳随之而来，李子夜周身，金光灿然，明镜护体。
    “砰！”
    毫无悬念，锋利的龙牙之下，明镜亦非台同样被强行破开。
    两重龟壳破碎，李子夜，似乎已成为砧板之肉，将要被恶蛟一口吞下。
    “老子还有！”
    生死时刻，李子夜一声大喝，周身幽光大盛，三块长生碑出现，化为第三重龟壳，护住己身。
    “轰！”
    澹台一族神物，坚硬无比，硬生生挡下恶蛟之口。
    这一刻。
    天空之上，秦婀娜终于赶至，一脚踏在恶蛟头上，青霜斩过，毁去蛟龙双目。
    “吼！”
    恶蛟痛极，一声怒吼，龙口中的李子夜也被震飞出去。
    十余丈外。
    李子夜踉跄稳住身形，目光看着前方恶蛟，一头冷汗。
    好险！
    差一点，他就成了这蛟龙的点心。
    “退远点！”
    恶蛟头上，秦婀娜沉喝一声，脚下用力一踏，轰然一声，将蛟龙头颅踩入大地之中。
    动怒的秦婀娜，此刻，内心之中也一阵后怕，刚才，再晚片刻，她这废材弟子就活不成了。
    太大意了！
    大地中，恶蛟拼命挣扎，求生的欲望下，肉身潜力倾数爆发，挣脱上方女子的束缚，欲要再次冲向前方年轻人。
    “我让你动了吗！”
    恶蛟头颅上，秦婀娜怒喝一句，脚下再度重重一踏，轰然巨震，又一次将蛟龙踏入了大地之中。
    生气的女人，何其可怕，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一位名震天下的人间剑仙。
    下方，刚要挣脱束缚的恶蛟再度被踩入大地之中，身下，鲜血泊泊淌出，极为凄惨。
    就这样，恶蛟每一次想要挣扎而出，便被上方的秦婀娜一脚踩入地下，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残忍而又霸道。
    远处，退得远远的李子夜，看到老秦动怒的一幕，吓得后背发凉。
    这老秦生起气来，真吓人。
    简直比那恶蛟还要可怕。
    另一边。
    卯南风、巫后也停下身形，没有上前。
    他们很清楚，这恶蛟活不成了。
    方才，只是这恶蛟临死前最后的反扑而已。
    既然失败，便再也没有机会。
    “轰！”
    前方，大地之中，黑蛟最后一次抬头，被秦婀娜一脚再次踩入地下，终于，恶蛟耗尽了所有力气，匍匐在地，已经出气多进气少。
    秦婀娜站在恶蛟的头颅上，直到身下的蛟龙彻底没了气息，方才收敛真元，转过身看向巫族的两人，开口道，“怎么分？”
    巫后、卯南风闻言，神色都是一怔。
    分？
    “此蛟，当然是归我巫族所有。”巫后反应过来，沉声说道。
    “凭什么？”
    秦婀娜神色淡漠道，“大家都出了力气，不可能好处全让你巫族得了，至少也要平分！”
    “对，平分！”
    远处，李子夜听到老秦之言，壮起胆子，喊道。
    “嗯？”
    巫后神色一寒，目光冷冷扫了某人一眼。
    李子夜看到巫后扫来的目光，吓得立刻闭上了嘴。

 第590章 精神有问题

    天外天外。
    秦婀娜、巫后争吵起来。
    为了分赃之事。
    女人吵架，是与生俱来的本能，无关身份和实力。
    纵然两个人，一个是人间剑仙、一个是巫族巫后，吵起架来也和泼妇骂街没什么区别。
    李子夜本来还想帮老秦一把，不过，被巫后一个眼神吓得闭上了嘴。
    他才想起来，他体内还有巫后种下的毒虫。
    这女人，他现在还得罪不起。
    不远处。
    卯南风听着两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争吵和嘲讽，脑瓜子嗡嗡直响。
    “小子。”
    卯南风回过神，看向另一边的李子夜，招呼道，“跟本王回南院。”
    前方，正在和巫后争吵的秦婀娜闻言，目光移过，开口问道，“你要带他去做什么？”
    “为他破脉。”
    卯南风如实应道，“他刚吞了三生蚕，再不尽快破脉，三生蚕的力量就要浪费了。”
    “我来。”
    秦婀娜沉声道。
    “不行。”
    卯南风立刻拒绝道，“你不懂御虫，只能本王亲自来。”
    他费这么大的力气，好不容易找到了三生蚕，哪能让别人捷足先登。
    破脉，这么有挑战性的事情，他怎么也要亲自来一次。
    秦婀娜听过卯南风之言，眉头轻皱，道，“你知道怎么破脉吗？”
    “知道。”
    卯南风很是肯定地点头道。
    此前，听这小子提过一回，凡事都有第一次，就当拿这小子试试手了。
    多少难得的实验机会。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秦婀娜眉头再次皱了皱，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人不是特别靠谱。
    “秦婀娜，本后再说一句，这蛟龙，一片龙鳞都不会给你。”
    这时，巫后再次开口，沉声说道。
    秦婀娜听到巫后的言语，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一点不肯退让地直接喷了回去，冷嘲热讽道，“堂堂巫后，却像个泼妇一样，一点道理不讲，丢不丢人。”
    一旁。
    卯南风看到两个女人又吵了起来，马上给不远处的小子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走人。
    李子夜收到卯南风的眼神，悄悄退走。
    看这架势，老秦和巫后估计要吵上一阵子，反正他也帮不上忙，还是先撤吧。
    万一这两个疯女人吵着吵着打起来，伤及无辜，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两人回了圣地，留下两个女人继续在外面争吵。
    “前辈，你真的会破脉吗，要不，还是让我师父来吧。”
    路上，李子夜想到老秦刚才的问题，有些不放心地再问了一遍。
    “会。”
    卯南风再次肯定地点头道，“放心吧，梅花剑仙第一次为你破脉不就成功了吗，本王的实力，不比你那师父差，而且，本王还有巫族圣器摄魂铃相助，定然能够成功。”
    这机会，是他千辛万苦争取来的，怎么可能让给外面那个疯女人！
    常人，一辈子可能都遇不到这么有挑战性的事情。
    在遇到这小子之前，连他也不知道，经脉还能这么破开。
    多么惊世骇俗的一件事，不亲自尝试一下，又怎能体会到其中乐趣。
    不得不说，卯南风，也不是什么正常的人。
    或者说，能修到五境绝巅的人，就没几个正常的。
    比如，秦婀娜、巫后、天谕殿的书生，还有这位巫族的南王，精神多少都有点问题。
    可惜，李子夜并不知道自己已被人当成了实验的小白鼠，在听到卯南风肯定的回答后，便放下心来。
    李狗子，终究还是太年轻，太傻，太天真。
    纵然大佬，也并非都是那么靠谱的。
    不多时。
    两人走到南院。
    “本王先准备些东西。”
    卯南风看着眼前小辈，说道，“你在这等着。”
    “前辈，我们没有足够的大药啊。”
    李子夜提醒道，“需不需要先去买些大药？”
    “不需要。”
    卯南风自信地摇头道，“大药不就是为了加速你体内经脉的修复吗，我巫族有自己独特的方法，不必多此一举。”
    李子夜听过眼前人所言，心头跳了一下，开始意识到，这位前辈可能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靠谱。
    这么重要的事情，明明已经有走通过的路子，为何不用，非要用什么巫族独有的办法？
    没有试过的办法，总归有风险，万一不行，他不就凉了？
    李子夜刚要说什么，卯南风已经走开，回了屋子。
    院中。
    李子夜站在那里，越想越不对劲，心头跳个不行。
    要不，他还是跑吧？
    老秦虽然也不怎么靠谱，但是，破脉之事，她还是比较熟练的。
    可惜。
    卯南风并没有给李子夜偷跑的机会。
    很快。
    房间中，卯南风走了出来，怀里抱着一堆玉瓶和木盒。
    “站好别动。”
    卯南风说了一句，旋即围着眼前小辈开始刻画符文阵法。
    玉瓶中，装着的都是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血，灵气充盈，被卯南风用来刻画符文。
    而木盒中，全都是各种各样的毒虫，奇形怪状，被置于阵法的各个方位。
    李子夜看到眼前的一幕，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他觉得，他好像被坑了！
    这位前辈，可能压根不会破脉。
    而是在拿他当试验品！
    哪有这样破脉的？
    “前辈，我突然尿急，先去方便一下。”
    小命要紧，李子夜随便找了一个理由，转身就要跑。
    “别动。”
    卯南风瞬身上前，伸手按住眼前小子，认真道，“阵法马上就要成了，不能乱动，否则，还要重新再画，尿急的话，就先忍忍，不行就尿裤子里。”
    说完，卯南风警告地看了眼前小子一眼，提醒道，“千万别乱动，不然，本王就直接打晕你。”
    “……”
    李子夜听过，背后冷汗顿时就流了下来。
    方才他要是还抱有侥幸心理，现在，已完全可以肯定，眼前这位前辈就是在拿他当小白鼠。
    仙子师父，别吵架了，快来救命啊！
    这要是失败了，他就真凉了。
    就在李子夜心心念念，祈祷老秦快点过来救命时。
    天外天外。
    秦婀娜和巫后就蛟龙的分赃问题，正吵得不可开交。
    完全忘了，她还有一个弟子已经被人拉走去破脉。
    --
    作者有话说：

 第591章 大动静

    巫族圣地。
    南院。
    卯南风刻画符文，布置阵法。
    以血为墨，复杂而又古老的纹络，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李子夜站在阵法中间，不敢说，不敢问，更不敢跑，生怕眼前大佬真的打晕他。
    这人，他神经病，没啥做不出来的！
    李子夜心中对卯南风那点好印象，已经彻底破灭。
    如今，就只祈祷老秦能快来救他。
    他发四，老秦这次要及时救他脱离苦海，以后，他就再也不骂她疯女人了。
    “差不多了。”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卯南风画好阵法，拍了拍手，抬头看了一眼阵法中间的李家小子，阴柔的脸上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道，“不必紧张，本王很有把握，一定能成功。”
    这小子，看起来有点不信任他，先说两句好话将这家伙稳住，免得一会出什么幺蛾子。
    “呵，呵呵。”
    李子夜站在原地，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应道，“我相信前辈。”
    信你个大头鬼！
    你就是想拿小爷当小白鼠！
    他此前还奇怪，这南王怎么如此积极的帮他，原来，目的在这里。
    现在想想，还是老秦靠谱一点。
    至少，老秦破脉已经破出了经验，这南王，完全是一个新手。
    “小子，站好，本王要开启阵法了。”
    十丈外，卯南风注视着眼前年轻人，正色道，“一会儿，可能稍稍有点疼，忍住。”
    说完，卯南风没有再废话，双手快速结印，一身幽光升腾，引动身下的聚灵大阵。
    刹那间。
    南院内外，磅礴无尽的天地灵气汹涌而来，化为巨大的灵气漩涡，疯狂卷动，威势惊人异常。
    李子夜看着周围的景象，心脏突突直跳。
    这么大的阵仗，要是失败，他就真的可以抬了。
    “前辈，你真有把握吗？”
    李子夜看着眼前明显兴奋起来的南王，再次不死心地问道。
    “放心，没问题。”
    卯南风回答地很是痛快，把握？
    把握个屁，他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机会难得，错过这个小子，他再想尝试这么有挑战性的事情，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破脉，简直就是前无古人、青史留名的壮举。
    “准备好了吗，本王要正式开始了！”
    眼看周围天地灵气越来越浓郁，卯南风兴奋地问了一句，眸中尽是跃跃欲试之色。
    “等一下。”
    李子夜见状，赶忙应了一声，继续想方设法拖延时间，说道，“前辈，我突然想起来，我师父那里还有一株药王，不如，让我师父送来，破脉的效果定然能更好。”
    “不必了，本王准备的这些东西，够用了！站那里千万不要乱动，本王要开始了！”
    卯南风哪能看不出眼前小子在想什么，一口拒绝，旋即，一声大喝，借助阵法，引动周围天地之力，源源不断全都灌入前者体内。
    “啊！”
    骇人心神的一幕，但见阵法中间，浩瀚无比的天地灵气急剧涌入李子夜体内，如千川汇流，无穷无尽。
    地面上，血色光华升腾，巫族特有的符阵，展现出惊人的聚灵能力。
    灵气中心，李子夜脸上露出痛苦之色，身形踉跄，难以承受如此庞大的天地灵气。
    “忍住了！”
    卯南风提醒了一声，双手再度结印，身前，一串金色的铃铛飞了出来，沉浮虚空之上。
    巫族圣器，摄魂铃，是巫族权力的象征，一般情况下，唯有巫后能够使用。
    为了给李子夜破脉，卯南风刻意从巫后那里借来，可谓，‘用心良苦’！
    下一刻。
    “叮铃铃。”
    清脆的金铃声响起，聚灵阵各个方位，一只只毒虫爬了出来，根据摄魂铃的指引，爬向了阵法中间。
    灵气漩涡中心，满头冷汗的李子夜看到四周爬来的无数毒虫，面露骇然。
    这是要做什么？
    凡事，总是怕什么来什么。
    李子夜震惊的目光中，无数只毒虫爬了过来，旋即源源不断钻入其嘴中、耳中、鼻中，看上去，恶心极了。
    李子夜刚要开口说什么，更多的毒虫便爬了过来，堵住其嘴。
    片刻后。
    “啊！”
    李子夜口中，更加痛苦的惨叫声响起。
    声音之凄惨，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忍住！”
    卯南风再次开口提醒了一句，双手不断结印，继续催动身前的摄魂铃。
    御虫，对他而言，不是一件难事。
    不过，要一次性控制如此多的毒虫，而且，还要精确控制这些毒虫的行动，就必须借助摄魂铃。
    若论御虫之术，卯离还在他之上，此事，由卯离来，也许会更好一些。
    但，那是不可能的。
    他才不会把这宝贵的机会让给别人！
    南院周围。
    藏身各处的暗桩们听到院中凄惨的叫声，一阵心惊肉跳。
    这南王，又开始拿别人做实验了吗？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前几次，用的都是死囚。
    结局最好的一个，脑袋遭受重创，成为了白痴。
    其他的，全都忍受不住折磨，活生生疼死了。
    院中的那个小子，真是可怜。
    落到南王手里，还不如死在巫后的手中来的痛快。
    与此同时。
    天外天前。
    还在争吵的两个泼妇察觉到圣地内巨大的动静，神色都是一怔。
    发生什么事了？
    “聚灵阵？”
    巫后看着南院方向，脸上露出诧异之色，很快反应过来，提醒道，“秦婀娜，你最好还是赶过去看看，小叔祖应该已经在给那李家小子破脉了。”
    秦婀娜回过神，眉头皱了皱，道，“为何，他不是说有把握吗？”
    “小叔祖的话，听听就行，小叔祖一向喜欢各种实验，巫族很多术法，便是小叔祖发明的。”
    巫后神色平静道，“不过，那些被用来做实验的人，基本都死了。”
    秦婀娜闻言，神色一变，不敢再耽搁，立刻冲入了巫族圣地之中。
    “梅花剑仙，也不过尔尔。”
    看到秦婀娜着急走了，巫后一脸鄙夷地说了一句，旋即伸手抓住黑蛟的尾巴，拖着朝圣地走去。
    这下，就没人和她抢这蛟龙了。
    全是她的！

 第592章 破境

    天外天。
    南院。
    巫族第一发明家、巫后的小族叔、巫族辈分最高的南王、五境绝巅的大修行者卯南风，兴奋地注视着阵法中间的小白鼠，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态。
    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比进行一件前无古人的发明创造，更让人兴奋的吗？
    没有！
    他发明的这个破脉之法，若是成功，必将记载在巫族的历史中，供子孙后代，万世敬仰。
    发明人，署名，卯南风！
    想到这里，卯南风脸上的笑容，越发令人毛骨悚然。
    这世间，每个人都有理想，就像李子夜妄想成为一位名震天下的人间剑仙，理想，没有高下卑贱之分，不该被歧视。
    卯南风，就是喜欢实验和发明，怎么了？
    聚灵大阵中间。
    李子夜周身爬满了毒虫，耳中、鼻中也不断有毒虫钻了进去。
    万虫噬体，无可形容的痛苦，李子夜今日，亲身体会！
    第七条经脉中，无数毒虫爬过，不断啃食着堵塞的经脉。
    破脉，破而后立。
    毁去容易，重塑，很难。
    从前，这个破坏和重塑的过程，需要用药王或者神物。
    今日，卯南风另辟蹊径，直接用数不尽的毒虫来代替。
    巫族的毒虫，是能够帮忙疗伤的。
    毒虫啃食过经脉后，同时分泌出修复经脉的毒素。
    只是，经脉的重塑，何其艰难，毒虫分泌出的毒素，并不足以支撑。
    肉眼可见，毒虫啃食经脉的速度，要明显快于修复的速度，这样下去，李子夜的第七脉，将尽毁。
    阵法中。
    卯南风早有预料，神色间不见任何慌张，一声沉喝，双手印记转变。
    “叮铃铃！”
    摄魂铃摇动，奇异的铃声回荡，音波透过血肉，没入了李子夜的体内。
    只见。
    李子夜身体中。
    本来已将要逝去的三生蚕再度复苏，金色的光华弥漫，展翅飞向第七脉。
    三生蚕，经历三次蜕变，几乎已成纯灵之体，金光所至，枯木逢春。
    第七脉内。
    三生蚕飞至，金色的火焰弥漫，附着在破损的经脉上。
    下一刻。
    破碎不堪的经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修复，一分分，一寸寸。
    阵法中心。
    李子夜立身灵气漩涡内，身子不断颤抖，显然，难以承受这无休无止的痛苦。
    “撑住！”
    十丈外，卯南风看到眼前小子即将崩溃，立刻开口喝道，“你要撑不住，就前功尽弃了！”
    阵法中间，已处于崩溃边缘的李子夜似乎听到了卯南风的话，双手紧攥，牙齿紧咬，强行坚持。
    鲜血，自指缝间、嘴角处点点落下，染红衣衫。
    时间，一点点过去。
    以此同时。
    南院外，一抹倩影极速赶来，脸上，尽是焦急之色。
    那小子，不会挂了吧？
    数息后。
    秦婀娜掠至南院，看着里面惊人的一幕，面露震惊。
    这是？
    只见李子夜身上，爬满了毒虫，看上去，吓人极了。
    “你对他做了什么！”
    秦婀娜冲入院中，怒声道。
    “看不出来吗。”
    卯南风一脸理所当然地回答道，“破脉。”
    “胡闹！”
    秦婀娜神色一沉，就要上前救人。
    “你现在过去，他就活不成了。”卯南风淡淡道。
    秦婀娜闻言，脚步一顿，目光看向身后的男子，眸中杀机尽显，道，“你是要害死他吗！”
    “这话说的。”
    卯南风神色淡然道，“本王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帮他找到三生蚕，又怎会要害他，放心吧，不就是破脉吗，你有你的办法，我有我的方式，这种事情也没有明文典籍规定非要用哪种方法，只要结果是好的，就可以。”
    “你从前用过此法？”秦婀娜沉声问道。
    “没有。”
    卯南风很是干脆地应道，“第一次用。”
    秦婀娜听过，双手攥地咔咔直响。
    “啊！”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
    阵法中间，李子夜口中再次响起凄惨的叫声，身子不断地剧烈颤抖。
    “不好。”
    卯南风见状，神色微变，道，“这小子，要崩溃了。”
    前方，秦婀娜心神也是一震，眸中焦急难掩。
    “我……没事。”
    这一刻。
    灵气漩涡中，李子夜咬着牙，吃力地说道，“我还……撑得住。”
    卯南风听到眼前小子的回应，暗暗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赞赏之色，道，“小子，厉害啊！”
    其实，他最担心的就是这小子会中途撑不住。
    以前，那些死囚，就是因为挨不住肉身的痛苦，或死，或疯。
    当然，那些死囚所承受的痛苦，和这小子没法比。
    没想到，这小家伙年纪轻轻，意志力竟是如此的惊人。
    “轰！”
    两人的话声方落。
    阵法周围，天地灵气突然一滞，旋即不受控制地疯狂朝着李子夜体内涌去，速度，远超先前。
    卯南风、秦婀娜见此景象，神色都是一惊。
    这是？
    破境了！
    与此同时。
    巫族祭坛前，巫后拖着黑蛟的尸身走来。
    离枯大巫王上前，恭敬行礼。
    “看好此物，别让任何人靠近，这东西，有大用。”
    巫后叮嘱了一句，旋即匆匆朝着南院的方向走去。
    南院的动静越来越大了。
    那小子，竟然还没死。
    也是奇了。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能扛住小叔祖的折磨。
    思及至此。
    巫后脚步更快几分，迅速赶向南院。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女人的八卦之心，更是远超男人。
    巫后，首先是一个女人，然后，才是一位五境绝巅的大修行者。
    不多时。
    南院外，巫后走来，目光看着里面的情况，美丽的容颜上露出一抹惊讶之色。
    这小子，厉害啊，这都扛下来了？
    但见院子中间。
    天地灵气的波动渐渐停止。
    李子夜跪在地上，双手拄地，头上汗水不断滴落。
    万虫噬体，非人一般的折磨下，李子夜还是撑了下来。
    修为，更是再进一步。
    若隐若现，李子夜周身，真气震荡，强大而又雄厚。
    第三境后期。
    此前差之毫厘，今日，终于破开了这一重壁垒。
    李家少年郎，武道之路，艰难的令人难以想象。
    每一步，千辛万苦，历经坎坷。
    但是，再难的路，也走到了今日。
    院中，不论秦婀娜还是卯南风，又或者巫后，此时此刻，都能清晰感受到眼前少年身上那难以掩饰的锋芒。
    李家有剑，藏鞘而不现。
    今朝，鞘中锋芒初露，如此灼目。

 第593章 赎金

    巫族圣地。
    南院。
    狂暴的天地灵气震荡，阵法中间，李子夜一身真气汹涌，强悍而又厚重。
    远超一般第三境后期武者的极限。
    世间事，有多少付出，方才有可能得到多少回报，李子夜，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磨难，作为回报，根基也打的极为坚实。
    不逊任何天之骄子。
    以无穷无尽的大药、药王、神物锻炼根基，普天之下，唯有李家子夜。
    院外。
    巫后快步走来，看到里面的景象，神色一震。
    好惊人的气息，这根本不是第三境的武者所有，纵然一些第四境武者都没有这么强悍的真气强度。
    难怪，乌木大巫王会死他在手中。
    巫后吃惊的目光下。
    阵法中心，天地灵气渐止，李子夜身子一沉，双手拄地，跪在地上大口地喘气。
    阵法外，秦婀娜见状，立刻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前者的手臂，探查其情况。
    后方。
    卯南风也迈步走上前，开口问道，“怎么样？”
    “九成。”
    秦婀娜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之色，回答道。
    “不出所料。”
    卯南风颔首，看着满地力竭而亡的毒虫，道，“纵然有三生蚕和这些毒虫，要完全破开他的第七脉，也不可能，能破开九成，已出乎本王的预料，至于那最后的一成，就只能梅花剑仙你自己来想办法了。”
    “的确出人意料。”
    秦婀娜点头道，“这第七脉的破脉难度，我深有体会，阁下能一次性破开五成，着实不简单。”
    “过誉。”
    卯南风应了一声，目光看向眼前狼狈不堪的小子，阴柔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道，“小子，本王没有骗你吧，这破脉之事，本王虽然的第一次做，不过，还是很有把握的。”
    前方，李子夜勉强撑起身子，拱手行了一礼，道，“多谢前辈。”
    卯南风很是不客气地受了这一礼，本来嘛，这就是他应得的。
    为了给这小子破脉，他都多少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他老人家真是个乐于助人的大善人。
    “这几天好好休养，你的身体非常虚弱，不宜奔波。”卯南风提醒道。
    “多谢前辈提醒。”李子夜轻声应道。
    “外面的。”
    叮嘱过眼前小子后，卯南风转身，看着院外，开口道，“看戏也该看够了，进来把院子打扫了。”
    院外。
    几名隐藏的暗桩互视一眼，其中一人走出，进了院子，恭敬行了一礼，开始清扫庭院。
    院中，到处都是毒虫的尸体，还有不少被天地灵气卷来的落叶，十分的凌乱。
    “小叔祖，摄魂铃该归还了。”
    一旁，巫后很是及时地走上前，开口讨要道。
    她很了解这位小叔祖的脾气，她要不主动要，这摄魂铃，她这小叔祖绝对不会自觉还她的。
    卯南风下意识看了一眼手中的金铃，脸上闪过一丝肉疼之色。
    这玩意，太好用了。
    真不舍得还回去啊。
    巫后看出眼前小叔祖的心思，伸手抓住摄魂铃，旋即强行拽了过来，微笑道，“小叔祖，卯离先行告退。”
    说完，巫后没有再多留，转身离开。
    临走前，巫后刻意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梅花剑仙，眸子微微眯起。
    这个疯女人估计要在圣地住几天，看来，要小心提防了。
    梅花剑仙，名不虚传，当真是一个性格恶劣的女人。
    “梅花剑仙，李家小子，本王要去记录一下今天的实验心得，你们随意。”
    巫后离开后，卯南风说了一句，也匆匆回了自己的屋子。
    院中，李子夜看到人全跑了，目光看向前方的老秦，脸上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道，“仙子师父，扶我回房间行不？”
    “自己没有长腿吗？”
    秦婀娜冷声说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开。
    都怪这小子，不然，那蛟龙的尸体她怎么也能争来四五成。
    这下可好，东西已落入了巫后那个疯女人手中，再想抢，可不容易了。
    不行，必须想办法找到那蛟龙的下落，哪怕挖下一片龙鳞，也好过都便宜了那个巫后。
    思及至此，秦婀娜脚步更快了几分，匆匆离开了院子。
    院中，李子夜看到人全走了，欲哭无泪。
    没人管他了吗？
    他是真的疼啊，走不了路。
    不远处。
    暗桩默默地扫院子，也没有理会院中的某个傻子。
    就在李子夜又一次成功破脉时。
    大商南境。
    一匹快马疾驰而过，距离南疆已越来越近。
    日夜兼程的花酆都，终于快要赶到南疆巫族。
    只是。
    马背之上，花酆都的情况，明显不怎么好。
    或许是因为连日的奔波，花酆都的脸色十分苍白，看不到一丝血色。
    七阴绝脉，世间最可怕的绝症，甚至没有之一，得了这种绝症之人，几乎没有人能够活过十年。
    花酆都很不幸，天生绝脉，却也很幸运，得到李家的倾尽相助，硬是靠着药物维持到今日。
    不过。
    今时今日，花酆都的身体明显已到了极限。
    七阴绝脉，爆发在即。
    一旦七阴绝脉彻底爆发，神仙难救。
    纵然找到了无根生，集齐了所有药物，也为时已晚。
    花酆都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所以才会主动请缨，前来南疆搭救小公子。
    他不想就这样毫无价值地病死。
    若是临死前，能将小公子安然无恙地救出来，此行，就值得了。
    死而已，也不是那么可怕。
    只要别死那么窝囊就行。
    “驾！”
    快马奔腾，很快，消失在荒野尽头。
    同一时间。
    来自巫族圣地的书信，也日夜兼程送往了大商都城，索要“赎金”！
    两日后。
    书信终于送至。
    李园，内院。
    李幼薇、红烛收到绑匪索要赎金的书信，反而松了一口气。
    还好，有消息送来，就是好事。
    不就是银子吗？
    李家多得是，只要不撕票就行。
    “我去准备一百万两银子让人送去。”
    李幼薇说了一句，旋即迈步朝着院外走去。
    “幼微。”
    后方，红烛迈步跟上，认真道，“我去送吧，南疆多巫蛊，一般人可能应付不了，我去更合适一些。”
    “也好。”
    李幼薇想了想，点头应下，红烛善毒，即便遇到一些突发状况也能更好地应对。
    两人随后离开，前去拿银子。
    其实，巫族送来的信中，只要了五十万两银子，不过，李幼薇担心小弟的安危，直接打算准备双倍，以防万一。
    一百万两而已，九牛一毛。
    李家随便一个生意，赚的钱，都不止一百万两。
    比起小弟的安危，一百万两，不值一提。
    仅仅半日。
    红烛便带着准备好的银子离开了都城，赶往南疆。
    巫族圣地，天外天。
    经过几日的休养后，李子夜的身体已基本恢复，没啥大碍，开始练剑，活动筋骨。
    不知不觉，又耽搁了一个月，距离和火麟儿的战斗，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
    虽说他最近实力进步不少，但是，打那火麟儿，还是有些没底。
    难搞啊。
    一想到火麟儿的实力，和小红帽相差无几，他的脑瓜子就嗡嗡直响。
    他能打过小红帽吗，显然，不可能。
    那家伙认真起来，最少能打他三五个。
    尤其是儒首将自己千年的武学见识和经验传授给小红帽后，那家伙的战斗能力，就变得更加变态，几乎毫无破绽。
    他交手过的高手中，唯有小红帽，他是真的完全找不到突破口，不论是搏命，还是慢慢消耗，都毫无胜算。
    无从突破、全面被压制，当真是一种相当可怕的感觉。
    说句实话，此次的对手，若是小红帽，就真的不用打了，半成胜算都没有。
    不过，对手是火麟儿，或许，还有放手一搏的机会。
    天下皆知，朱雀宗的功法，攻强守弱，以功对攻，变数最大，当然，死得也快。
    但是，对上火麟儿，至少不会像对上小红帽那般完全无从下手。
    “小子，要不要再试一次，本王方才又查了一些古籍，觉得有几种方法，或许可以试试。”
    李子夜练剑的时候，木屋前，卯南风走来，开口问道。
    “不要。”
    院子内，李子夜回过神，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这老变态真当他傻吗？
    前几日，是他不了解这老变态的性情，才会上当受骗，如今，吃一堑长一智，绝对不可能再上当了。
    破脉的确是好，但是，丢了小命，他后悔都来不及。
    万虫噬体的痛苦，他自己都没有信心，能扛过第二次。
    而且，如今没有三生蚕那样的神物，若真出点意外，神仙都救不了他。
    生命诚可贵，主动作死的事情，他才不干。
    “你小子，年纪轻轻，怎么胆子这么小。”卯南风开始用上了激将法。
    “呵呵。”
    李子夜回以毫无感情地笑容，这老变态，还用上计谋了，简直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三十六计，他都用烂了，区区激将法，有个屁用。
    “你若答应，本王可以传授你一些我族的御虫之术。”卯南风看到眼前小子无动于衷，改变计策，选择引诱道。
    “不感兴趣。”
    李子夜依旧不为所动，继续练剑。
    “咒术！”卯南风正色道。
    “喝！”
    李子夜大喝一声，一口剑，舞的虎虎生风，理都不理这个老变态。
    “这样，你若答应，我巫族的镇族神功、四御经天宝典，本王偷偷教你几招。”卯南风决心下点血本，引诱道。
    “我不缺功法。”
    李子夜毫不心动，专心练剑。
    管你什么镇族神功，能强过飞仙诀吗？
    再不行，他还有儒门的浩然篇，道门的太上篇，佛门的菩提三度，剑绝师公的三绝剑，天剑的空无剑境。
    不数不知道，一数吓一跳，原来，他会这么多神功秘籍。
    这要跳崖跳多少次，才能捡的到。
    巫族镇族神功？
    不稀罕！
    “别后悔！”卯南风看着眼前小子油盐不进的样子，咬牙切齿道。
    “绝不后悔。”
    李子夜很是干脆地应道。
    “有骨气！”
    卯南风说了一句，旋即迈步离开。
    他就不信了，除了这小子，他还找不到合适的试验品了。
    巫族天牢的死囚那么多，不信就没一个人能扛得住他的折腾。
    与此同时。
    巫族圣地北方。
    一处偏僻而又残破的府院中，剧烈的咳嗽声不断传出。
    花酆都坐在石桌前，将一瓶瓶丹药倒出，旋即全部塞入了嘴里。
    鲜血，点点沁出，染红指锋。
    赶至巫族之后，花酆都并没有鲁莽地救人，而是选择等待机会。
    他知道，救小公子的机会，最多只有一次，一旦失败，小公子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他已时日无多，死就死了，但是，小公子还年轻，绝对不能有事。
    如今，最麻烦的是，如何进入巫族圣地天外天，还不引人怀疑。
    好在烟雨楼那边送来消息，红烛也要来了。
    巫族索要赎金，或许是他们救小公子的最好时机。
    “副楼主！”
    就在这时，一名长年隐藏在巫族的烟雨楼探子快步走入，恭敬道，“红烛姑娘来了。”
    “快请。”
    花酆都闻言，不留痕迹地擦掉手指间的血迹，开口道。
    “是！”
    探子领命，旋即退了下去。
    不多时。
    红烛走来，进了院子，看着院中的花酆都，立刻问道，“怎么样，有小公子的消息了吗？”
    “没有，什么都查不到。”
    花酆都摇头道，“天外天守备严密，我们的人根本进不去。”
    红烛听过，眉头轻皱，道，“先交赎金，其他的，随机应变。”
    “只能如此。”花酆都颔首道。
    红烛刚要再说什么，突然，眉头轻皱。
    奇怪。
    哪里来的血腥气？
    善于用毒的红烛，对于气味比一般人要敏感得多，很快注意到花酆都手指间还未完全擦净的血迹，心思一沉。
    难道？
    红烛心中升起一抹不祥的预感。
    花酆都的病，她很清楚，能撑到今日，已是奇迹，弄不好，七阴绝脉的爆发之日，不远了。
    怪不得，一向很少单独行动的花酆都，这次会主动请缨来南疆。
    楼主知道此事吗？
    红烛眸子微凝，楼主不善医毒之术，应该是不知道。
    麻烦了。
    无根生，至今还没有找到。
    而且，就算找到，时间恐怕也来不及了。

 第594章 交钱

    “什么，红烛姐来了？”
    南院。
    李子夜听到天卫的禀报，立刻收起剑，朝着外面跑去。
    红烛姐竟然亲自来了。
    他还以为，李家只会派个路人甲过来送赎金呢。
    看来，他还是李家最受重视的崽！
    巫族祭坛。
    红烛等人在天卫的带领下走来。
    一驾驾马车，上面，全都堆满了银箱子。
    五十万两，并不是个小数目。
    一两架马车，还真装不完。
    “李家，红烛，见过巫后。”
    祭坛前，红烛停下脚步，看着前方的女子，客气一礼，道。
    “红烛姑娘不必多礼。”
    祭坛上，巫后迈步走了下来，神色平和道，“多日奔波，辛苦了。”
    红烛看到巫后的态度，眸子微眯。
    不太对。
    情况好像有点出乎她的预料。
    这巫后的态度，也太客气了一些。
    绑匪，一般不都是凶神恶煞的吗？
    难不成，小子夜已经自己搞定了这里的事情？
    红烛的思绪还未落。
    远处。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红烛姐！”
    红烛诧异的目光下，李子夜一路狂奔了过来。
    “小子夜？”
    红烛看着狂奔过来的傻子，目光中尽是惊讶之色。
    这家伙不是在巫族当人质吗？
    怎么还能到处乱跑？
    巫族对人质的待遇，这么好吗？
    “红烛姐，你怎么亲自来了？”
    一眨眼的工夫，李子夜跑上前，一脸惊喜地问道。
    他乡遇见家中小姐姐，能不激动吗！
    “你姐担心你的安危，就让我来了。”
    红烛小小撒了一个谎，回答道。
    其实，是她自己担心自家这个傻小子的安危，主动要来的。
    “家里还好吗？”
    李子夜兴奋地问道。
    “一切都好。”
    红烛微笑应道，并没有去提皇室的那些动作。
    楼主说过，这些事，暂时不要告诉她家这位小公子。
    小子夜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打赢和火麟儿的那一战，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李公子，红烛姑娘长途奔波，想必已经疲惫，不如，本后先安排人带红烛姑娘前去休息如何？”
    一旁，巫后看到两人扯个没完，插话道。
    李子夜闻言，点了点头，旋即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巫后，让红烛姐也跟我去南院住吧，我们好久没见了，想叙叙旧。”
    “也好。”
    巫后想了想，没有拒绝，目光看向前方的一架架马车，问道，“那，这些银子？”
    她好像说过，宰了那头黑蛟，过往之事就一笔勾销。
    但，这些银子……
    送都送来了，再送回去，是不是有些不合适，长途跋涉，也挺费人力的。
    “送给巫后当见面礼了。”
    李子夜挥了挥手，大气道。
    多大点屁事。
    “咳。”
    巫后听过，轻咳了一声，道，“李公子快些带红烛姑娘下去休息吧。”
    就等这小子的这句话！
    “红烛姐，走，我带你去休息。”
    土豪李子夜伸手抓过红烛的手臂，朝着南院走去。
    “小子夜。”
    两人远离祭坛后，红烛压低声音，说道，“你花姐姐也来了。”
    “花姐姐？”
    李子夜神色一震，诧异道，“在哪里？”
    “就在押送银子的那些高手之中。”
    红烛低声道，“本来，我们打算借着交赎金的机会，想办法救你出去，这次带来的死士，每一个都是能独当一面的高手。”
    “没必要。”
    李子夜小声道，“我没事，都搞定了。”
    “那你怎么还不离开？”红烛不解地问道。
    “前几天连续破脉了两次，身体需要静养，就没有着急走。”李子夜应道。
    红烛闻言，神色一怔，惊讶道，“破脉了？破了多少？”
    “第七脉，破开了九成。”
    李子夜很是得意地回答道，“而且，修为也步入了第三境后期，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在和火麟交手之前，破入第四境。”
    当然，前提是，他和老秦还能抢到神物级别的天材地宝。
    现在想来，他和老秦简直就是强盗过境，走到哪，抢到哪。
    思及至此，脸皮厚如李子夜，都不禁老脸一红。
    丢人啊。
    “第三境后期？这么快？”
    红烛听过身边傻小子的回答，神色越发惊讶，道，“因祸得福啊。”
    “天命之子嘛，基本操作。”
    李子夜大言不惭地说道。
    都是凭本事抢来的机缘，不丢人！
    “你师父呢，她跑哪去了？”
    红烛突然想到了什么，询问道。
    “也在南院。”
    李子夜应道，“不过，最近几天成天在这圣地晃悠，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哦。”
    红烛应了一声，没有再多问。
    两人说话间，一路朝着南院走去。
    此时此刻。
    天外天西边。
    秦婀娜像是看风景一般四处溜达，不明情况的人，还真以为她在欣赏圣地的风景。
    当然，谁要这么想，谁就是傻子。
    秦婀娜压根没兴趣看什么风景，而在找蛟龙的藏身之地。
    那么好的宝物，怎么能让巫后一人得了。
    只可惜，一连找了好几天，秦婀娜依旧还未能找到蛟龙的踪迹。
    “奇怪。”
    秦婀娜皱眉，眸中闪过疑惑之色。
    那么大的东西，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这巫族圣地肯定有什么密道，或者机关暗室，不然，想要藏那条蛟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巫后那个疯女人，真是够谨慎的，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留下。
    一刻钟后。
    南院。
    李子夜带着红烛走来。
    正巧，卯南风刚做完实验，出来透口气。
    又弄死一个。
    这些死囚，当真没有李家小子经折腾。
    一个个意志力都这么薄弱。
    院前。
    三人相遇，大眼瞪小眼。
    “前辈。”
    李子夜很礼貌地打招呼道。
    卯南风点头，目光下意识看向眼前小子身旁的姑娘，诧异道，“这位是？”
    “红烛。”
    李子夜笑道，“我长姐的贴身婢女。”
    卯南风闻言，上下打量了一翻眼前的丫头，说道，“这位姑娘可不像婢女，小子，这是你李家暗中培养的死士吧？”
    每一个势力，都会为族中重要人物配备实力不俗的死士，这丫头，满身是毒，怎么可能就是一个普通的婢女。
    “李家，没有死士。”李子夜很是认真说道。
    卯南风淡淡一笑，没有争辩什么，迈步离开。
    骗鬼去吧！
    四境的婢女，傻子才信。
    不过，话说回来，这丫头身上的毒，可都不简单。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非巫族之人，用毒这么厉害的。

 第595章 试验品

    “红烛姐，你说的是真的？”
    南院，房间中，李子夜听过红烛所言，面露震惊之色，问道。
    “虽然只是猜测，不过，十有八九是真的。”红烛点头道。
    “我去找他！”
    李子夜立刻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别冲动。”
    红烛伸手，一把拽住前者，正色道，“他不告诉大家，就是不想我们担心，在找到解决的办法前，先装作不知道吧。”
    “能有什么办法，到现在，我们还是无法找到无根生的下落，没有办法了！”李子夜神色沉下，说道。
    “无根生？”
    就在两人说话时，房间外，卯南风经过，听到里面的动静，停下了步子，好奇地问道，“无根生是什么？”
    听起来，好像很不得了的样子。
    房间中，李子夜看着外面飘过的老变态，随口应道，“一种神药，治病用的。”
    “治病？什么病，谁病了？”
    卯南风越发好奇，快步走进屋子，询问道。
    李子夜看到这老变态还进来了，随便编了一个理由，打发道，“一个朋友，小病而已，就不劳前辈挂心了。”
    “你在说谎。”
    卯南风毫不留情地揭穿了眼前小子的谎话，说道，“小病怎么会用到神药，你这话，前后矛盾。”
    李子夜闻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老变态的逻辑思维，还挺严谨。
    “难不成是这位红烛姑娘病了？”
    卯南风目光移过，看向眼前小子身旁的丫头，仔细打量了一翻，脸上露出自以为最为和善的笑容，说道，“小丫头，本王精通医术，要不要本王替你把把脉？”
    红烛看到前者恶心的笑容，面露戒备之色，下意识退了半步。
    这巫族南王，怎么像个老变态一样？
    “前辈，生病的不是红烛姐，是我另一个朋友。”李子夜赶忙解释道。
    卯南风移回目光，不解道，“究竟是什么病？还有，你所说的无根生，很难找吗？”
    “七阴绝脉。”
    李子夜也没在继续隐瞒，轻轻一叹，道，“至于那无根生，我李家已经寻了十多年，至今，一无所获。”
    “七阴绝脉？”
    卯南风听过，神情一惊，面露难以置信之色，道，“这病，真的存在？”
    他还以为，这七阴绝脉只是说书先生杜撰出来的东西。
    “嗯。”
    李子夜点头，道，“非常可怕，爆发的时候，宛如置身冰窟，九死一生。”
    “听起来，的确有些意思。”
    卯南风脸上闪过一抹兴趣之色，道，“能不能把你的朋友叫过来，让本王看了一看。”
    李子夜皱眉，问道，“前辈要做什么？”
    “看一看而已。”
    卯南风正色道，“既然是看病，就不能讳疾忌医，万一本王能想到什么办法呢。”
    李子夜神色微凝，面露思考之色。
    这老变态，虽然很不靠谱，但是，的确有些本事。
    花姐姐的情况，已经很严重，这么耗下去，只有一死。
    “好。”
    李子夜很快定下心来，目光十分认真地承诺道，“前辈，你若能救花姐姐一命，我李家会竭尽全力帮前辈找到女儿，决不食言。”
    卯南风看着眼前小子正经的样子，神色也认真下来，道，“本王尽力。”
    “红烛姐，走吧，我们去把花姐姐找来。”
    李子夜看向身后的红烛，说道。
    “嗯。”
    红烛点头，轻声应道。
    两人随后离开，前去找人。
    房间中，卯南风看到两人离开，想了想，也离开了房间，先去准备东西。
    七阴绝脉，当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实验素材。
    就是不知道那位花姑娘能不能扛得住。
    半个时辰后。
    南院外。
    李子夜、红烛带着花酆都走了过来。
    “小公子，这什么南王，真的那么厉害吗？”花酆都不解地问道。
    “当然。”
    李子夜十分肯定地应道，“我那第七条经脉难破吧，南王前辈一下帮我破开了五成，我师父都做不到如此程度，花姐姐，你信我，南王前辈非常厉害，很是靠谱。”
    花酆都闻言，眉头轻皱。
    别人靠谱不靠谱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他们这小公子一定不靠谱。
    弄不好，这南王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一旁，红烛听着两人的话，并没有插嘴。
    她对那个南王了解不多，不宜多说，不过，那人看上去非常像个变态。
    而且，方才听小公子说，要帮那南王找什么女儿，一个把自己女儿都弄丢的人，能靠谱到哪去。
    当然，这不关她的事。
    花酆都的身体，已经这样，只能让那南王看一看，死马权当活马医。
    很快，三人来到南院。
    卯南风听到外面的动静，迅速走了出来，看着两人身后的女子，脸上露出兴奋之色，说道，“这位便是花姑娘吧？果然气质不凡，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幸会幸会。”
    花酆都嘴角抽了抽，转身就要走。
    “对，对。”
    李子夜一把抓住要走的花姐姐，使劲点头道，“这就是花姐姐，不过，花姐姐是男的。”
    “男的？”
    卯南风闻言，神色一惊！
    卧槽。
    走眼了！
    不过，身为巫族南王，卯南风这点应变能力还是有的，马上回过神，目光看着眼前比女子还要漂亮的男人，若无其事地说道，“花公子，可否让本王查看一下脉象。”
    花酆都皱了皱眉头，强忍着恶心，将手臂伸了出来。
    小公子，怎么总认识一些精神不正常的变态。
    这巫族南王，一看就不是什么正常人。
    卯南风上前一步，伸手抓住眼前人的手臂，旋即探查其脉象。
    渐渐地，卯南风神色凝重下来，但是，眸子深处却是闪过了一抹难以掩饰的兴奋之色。
    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绝症，七阴绝脉。
    这脉象，当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家伙，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照这脉象，能活过十年，就要谢天谢地了。
    “前辈，怎么样？”
    一旁，李子夜有些紧张地问道。
    “很麻烦。”
    卯南风收回手，想了想，凝声道，“本王一个人搞不定，需要帮手。”

 第596章 帮手

    “帮手？”
    李子夜诧异道，“什么帮手？”
    “五个五境，再加上，卯离。”卯南风正色道。
    “五个？”
    李子夜神色一震，道，“要这么多五境大修行者做什么？”
    “护住他的五神藏。”
    卯南风回答道，“然后，本王与卯离联手，御虫为他驱除身体内的寒毒。”
    李子夜听过，脸色变了又变，五个，实在太多了。
    “小公子，不治了。”
    花酆都知道小公子的顾虑，转身就要离开。
    一次动用五个五境，就意味着要暴露烟雨楼的力量。
    小公子布局了这么久，就是不想让人将李家和烟雨楼联想到一起，不能因为他，功亏一篑。
    “不行！”
    李子夜一把抓过前者的手臂，沉声道，“必须治！”
    说完，李子夜看向眼前的巫族南王，认真道，“前辈，你有多少把握。”
    “没有把握。”
    卯南风并没有隐瞒，很诚实地说道，“而且，就算成功，也只是帮他暂时驱除了经脉内的寒毒，治标不治本，让他多活一些日子而已，七阴绝脉只要不根治，依旧会日复一日产生寒毒，直到压制不住，彻底爆发。”
    “小公子！”
    花酆都听过，更加不愿意因为他一个人让整个李家陪着一起犯险，神色沉重道，“生死由命，我们走吧。”
    “不行！”
    李子夜没有退让，伸手抓住前者的手臂，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南王，道，“我会将人找齐，请前辈，竭力救治。”
    “放心。”
    卯南风点头，道，“本王既然说帮忙，就一定尽力而为。”
    “红烛姐。”
    李子夜看向身后的红烛，下令道，“立刻飞鸽传书，让二哥派人过来。”
    红烛闻言，心中一震，却也不敢违背小公子的命令，恭敬行礼道，“是！”
    “红烛，不能去。”
    一旁，花酆都神色一变，立刻阻止道，“小公子，你疯了吗，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四位五境大修行者同时现身，很多秘密，就再也掩饰不住了。
    “花姐姐，你活着最重要，其他的，我会解决。”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转身吩咐道，“红烛，做事！”
    “是！”
    红烛再次一礼，旋即迈步离开。
    院中，卯南风听过三人的对话，眸子微微眯起，他好像，一不小心揭开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李家，不简单啊。
    一下就能拿出四个五境大修行者。
    纵然他巫族，也很难一句话就召来这么多五境高手。
    这李家，背后究竟隐藏了多少实力。
    “小子，卯离那里，也得你去谈。”
    卯南风目光看着眼前小子，继续说道，“本王可不想再求她。”
    “好。”
    李子夜颔首道，“这些事，我会搞定，前辈只需要想办法帮花姐姐驱除寒毒就行。”
    说到这里，李子夜看向身边的花酆都，微笑道，“花姐姐，这两天，你好好休养，不要我那边刚摇人过来，你这边已经挂了。”
    花酆都看着眼前小公子脸上的笑容，很清楚，他已无法改变小公子的主意，眸子深处闪过一抹动容，很快恢复如初，报以微笑，说道，“放心，几天而已，我还扛得住。”
    半日后。
    巫族祭坛。
    李子夜坐在祭坛边缘，一边晃着双腿，一边说道，“巫后，考虑的怎么样了？”
    “可以。”
    巫后点头，道，“不过，那些人帮过忙后，立刻要走。”
    她巫族，也不敢一次收留这么多五境大修行者。
    “放心。”
    李子夜轻声道，“他们也都很忙的，哪有时间在这里逗留。”
    “李公子，你又一次让本后刮目相看了。”
    巫后正色道，不说李家为何能一下拿出这么多五境大修行者，就是这小子的魄力，就已足以令人佩服。
    那花酆都，很明显就是李家培养的一个死士，为了一个活不了多久的死士，如此大动干戈，甚至不惜暴露一些李家暗中隐藏的力量，着实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
    “巫后过誉。”
    李子夜目光看着远方，神色平和道，“不瞒巫后，花姐姐他们其实是来救我的，以花姐姐现在的身体情况，来了，就很可能回不去了，他是准备拿自己的命，来换我的命。”
    巫后沉默，不知该说什么。
    “所以啊，只要能救花姐姐，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李子夜转过头，笑道，“正好，我家长姐多准备了五十万两，不然，还真不够用。”
    说完，李子夜拿出一叠银票，挥手送了过去，道，“现银暂时没有了，只能劳烦巫后派人去李家的银号兑换，也不远，大商南境就有。”
    巫后接过飞来的银票，点头道，“小事。”
    “走啦。”
    事情谈妥，李子夜也没有再多停留，从祭坛上跳了下来，摆了摆手，迈步离开。
    祭坛上，巫后注视着前者离开的背影，眸子微微眯起。
    让人看不透的小辈。
    弄不好，李家真正的掌舵者，是这个小子。
    又两日后。
    未知之地。
    烟雨楼内，一封密信送入。
    李庆之看着南疆送来的密信，平静的脸上也闪过了一抹震惊之色。
    花酆都，那个白痴！
    “来人！”
    很快，李庆之回过神，开口道。
    “楼主。”
    一位紫衣执事走出，恭敬行礼道。
    “将玄冥他们召来。”
    李庆之说完，想了想，补充道，“赤影，就不必通知了。”
    那赤松晴，他暂时还是信不过。
    “是！”
    紫衣执事领命，快步离开。
    没过多久。
    烟雨楼外，迷雾散开，四位身背细长粗布包裹的身影走过，一同进入了烟雨楼中。
    “参见楼主。”
    四人行礼，恭敬道。
    “你们走一趟南疆。”
    李庆之看着下方的四人，平静道，“那里会有人接应你们，任务紧迫，立刻就动身。”
    “又是指定任务？”
    玄冥抬头，诧异道。
    最近怎么这么多指定任务。
    “不错。”
    李庆之点头，道，“规矩照旧，报酬，十倍。”
    “是！”
    四人听到报酬的数量，也不再废话，再度一礼，旋即转身离开。
    一刻钟后。
    四匹快马离开烟雨楼，迅速朝着南疆方向赶去。
    --
    作者有话说：

 第597章 大型实验

    “驾！”
    荒野。
    四匹快马狂奔而过。
    快马上，四位身背粗布包裹的男女日夜兼程赶路，一刻没有休息。
    马累了换马，人累了，忍着。
    四人都是为了钱不要命的人，不然，也不会走上杀手这条路。
    当然，不排除，四人心理变态，就是喜欢这个行业。
    一路上。
    四人彼此之间，谁都没有说一句话，就当不认识。
    其实，四人本来也不怎么熟悉。
    甚至，四人现在这张脸，是否真实，都没人知道。
    烟雨楼很多杀手并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执行任务时，大都会易容或者带上人皮面具。
    杀手，终究还是见不得光的职业。
    “驾！”
    夕阳将落时，四人终于赶至烟雨楼位于南疆的情报分舵。
    正是此前花酆都、红烛见面之处。
    四人到来后，一位探子上前接待，并将此行的任务告诉了四人。
    “救人？”
    玄冥听过此行的任务后，面露诧异之色。
    他这辈子杀过人，废过人，就是没有救过人。
    这真是强人所难啊。
    一旁，其余三人也都是相同的神色，没想到这次的任务居然是救人。
    这不是逼良为，呸，逼张飞绣花吗？
    四人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很快，全都收回了目光。
    算了，绣花就绣花吧，多大点屁事。
    银子不重要，主要是喜欢绣花。
    四人短暂休息了一夜，翌日，天方亮，再度动身。
    半日后。
    天外天外，十位巫族天卫出来迎接，为四人带路。
    巫族南院。
    玄冥四人在巫族天卫的带领下，赶了过来。
    四人都是第一次来巫族圣地，一路上，余光不留痕迹地左右扫过，暗中观察。
    杀手的职业，让四人不得不谨慎行事。
    南院。
    巫后、卯南风、秦婀娜三位大佬全都已经到齐。
    院子角落，吃瓜群众李子夜、红烛也已经搬好了小板凳，坐在那里等待看热闹。
    红烛手中的果盘里装满了鲜果，堆得甚至都快冒尖了，巫族一行，一百万两银子花的干干净净，就换过来这点水果，再不多吃点实在说不过去。
    一旁，李子夜也帮忙使劲吃，一手一个，狂吃不管。
    两人将雁过拔毛的品质，发挥的淋漓尽致。
    院中。
    巫后、卯南风联手布阵，巫族咒法，天下第一，衍生而出的阵法，同样有着独特之处。
    七阴绝脉，这样的绝症，以前只是存在于传说中，如今亲眼得见，纵然巫后也有了兴致，更何况卯南风。
    所以，布阵之时，卯南风一双眼睛都在放光，看起来，甚至有点吓人。
    “花酆都不会让这个老变态给折腾死吧？”
    角落里，红烛一边吃着鲜果，一边说道，“我怎么觉得他这么不靠谱。”
    “死马权当活马医吧。”
    旁边，李子夜随口应道，“不靠谱肯定是不靠谱，我前些日子，差点就被这老变态折磨死，不过，此人的确有些本事，花姐姐的病，已经非常危急，等不得了。”
    “也是。”
    红烛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继续当吃瓜群众。
    话说，那四人怎么还没到。
    “巫后，人带到了。”
    就在两人闲扯时，院外，一名天卫快步走入，恭敬行礼道。
    “请进来。”巫后应道。
    “是！”
    天卫领命，转身离开。
    没过多久。
    院前，四位身背粗布包裹的男女相继走了过来，在天卫的带领下，进入了院子。
    四人的穿着打扮，可谓十分特别，尽显高手的特色。
    不走寻常路，怎么怪异怎么来。
    尤其是天之阙，长发过腰，半遮一目，看上去更是别别扭扭。
    四人到来后，第一眼便注意到阵法中心的花酆都，顿时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如今的花酆都，是以真面目示人，并不像在烟雨楼时，改变了容貌。
    四人并没有立刻认出眼前比女子还要漂亮的男子正是他们的副楼主，不过，高手的直觉，还是让他们觉得，此人，很是熟悉。
    “红烛姐，他们不会认出来你们吧？”
    角落里，李子夜很是小声地问道。
    “不好说。”
    红烛也压低声音，应道，“虽然我们在烟雨楼时都易了容，但是，这四人修为太高，即便察觉到什么，也不奇怪。”
    “不管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李子夜说道。
    “嗯。”
    红烛点头，目光看着前方四人，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希望他们不要起疑心才好。
    现在还不是揭露身份的时候。
    “哪位是李子夜李公子。”
    这时，四人之首，天之阙开口，神色平静地问道。
    “我是。”
    角落里，李子夜举手，一口将手里的鲜果吃个干净，旋即起身跑上前，应道。
    玄冥四人看着角落里跑过来的路人甲，神色都是一怔。
    这就是金主？
    怎么跟个傻子一样。
    “我们怎么做？”
    出于对任务的尊重，天之阙还是放下了心中的偏见，耐心问道。
    “前辈，你来说吧。”
    李子夜看向前方正在布阵的卯南风，说道。
    “很简单。”
    卯南风回过头，看了四人一眼，道，“你们和梅花剑仙联手，一人护住这位公子的一座神藏，其他的事，不用你们管。”
    “这么简单？”
    四人面露诧异之色，玄冥有些不敢相信，再次确认道，“就只护住他的神藏就行？”
    “对，就这么简单。”卯南风点头道。
    四人相互看了一眼，眸中尽是诧异之色。
    这钱，赚的容易啊。
    都让他们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远处。
    李子夜看出四人所想，啥也没说，转身回了角落，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弯起。
    简单？
    十倍的报酬，哪那么容易拿。
    今天，能有一个囫囵着走出去的，他就把一会用剩下的毒虫全吃了。
    “开始吧。”
    人已到齐，阵法也布置完毕，卯南风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提醒道。
    “好。”
    众人齐齐点头应道。
    “好。”
    阵法中心，花酆都也颔首应下，苍白的脸上倒是十分平静，并没有太多畏惧之色。
    生死由命，成败在天。
    小公子已无事，他的生死，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角落里。
    李子夜看到众人就位，双拳下意识攥了攥，心中开始紧张起来。
    一旁，红烛同样也忘记了吃东西，目光看着前方，脸上尽是凝重之色。
    要开始了！
    下一刻。
    院中，幽光升腾，聚灵大阵再开。
    只不过，这一次，威势更加惊人，磅礴无尽的天地灵气从四面八方不断涌来，浩浩荡荡，震撼人心。
    为了压制天下第一奇症，巫后、卯南风联手施为，御虫、刮毒！

 第598章 转移

    天外天。
    南院。
    聚灵大阵开启。
    磅礴无比的威势，令人震撼。
    巫后、卯南风，巫族最强的两人联手，场面比上一次为李子夜破脉还要壮观。
    七阴绝脉，世间第一奇症，几乎可以说是无法可治、无药可医，天下间再厉害的神医，都要束手无策。
    李子夜八脉不通，最多不能习武，但是，花酆都身具七阴绝脉，随时可能性命不保。
    即便如此，花酆都依旧凭借自己的意志，逆天而行，不仅多活了将近二十年，武道亦修至了四境最巅峰，这样励志的行为，方才更像是故事中主人公的模板。
    相较而言，李子夜经历的那点小磨难，简直不值一提。
    “卯离。”
    阵法中，卯南风开口，提醒道。
    “明白！”
    阵法另一边，巫后双手快速结印，周身符文光华大盛，悦耳的金铃声随之响起。
    众然瞩目，摄魂铃飞出，金色的光华升腾，耀眼夺目。
    阵法各方，一个个木盒中，无数毒虫爬了出来，数以百计、千计、万计，黑压压的，令人头皮发麻。
    毒虫极小，甚至还不如蚂蚁大，若不是数量极多，很难看的清楚。
    花酆都周围，秦婀娜还有天之阙四人看到这一幕，立刻运转真元，联手护住前者的五座神藏。
    转眼之后，五人身下，千千万万毒虫爬了过来，顺着花酆都的身体爬了上去。
    接着，无数毒虫钻入花酆都的七窍，进入其体内。
    院子角落。
    李子夜看到这熟悉了一幕，胃里下意识有了反应，有些想吐。
    他当初，也是这样？
    真恶心。
    “小叔祖，要开始了！”
    阵法一边，巫后御虫进入花酆都体内后，开口喝道。
    “好！”
    阵法另一边，卯南风沉声应下，双手再度结印，一身修为尽数爆发。
    阵法两边，两人结印速度越来越快，联手催动摄魂铃，御虫刮毒。
    下一刻，阵法中间，花酆都脸色立刻扭曲起来，满头冷汗，体内，数不尽的毒虫爬过，进入了经脉中。
    “叮铃铃。”
    摄魂铃摇动，声音在阵法中回荡，操纵着数以万计的毒虫。
    阵法两边，巫后、卯南风的神色全都十分凝重，显然，御虫刮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院子角落，李子夜看着前方阵法中数量极其庞大的毒虫，神色同样也变得十分紧张。
    这次南王前辈和巫后为花姐姐刮毒所用到的毒虫，明显要比先前为他破脉时要多得多。
    可见这七阴绝脉，是多么难以对付。
    “叮铃铃。”
    阵法中，金铃声不断回荡，花酆都经脉内，毒虫涌入，立刻开始吞食其中的寒毒。
    毒虫极小，所以，每一只毒虫能吞噬的寒毒微乎其微，不过，巫后和卯南风联手，可以操控的毒虫数量极其庞大，足以将寒毒全部刮除。
    只是，刮毒之事，两人都是第一次做，而且，所要应对的，还是七阴绝脉。
    变数。
    不可预知。
    随之而来。
    就在毒虫开始吞食寒毒时，花酆都体内，尚在沉寂中的七阴绝脉似乎感受到了外界的刺激，瞬间爆发。
    接着，无穷无尽的寒毒疯狂弥漫开来，方才进入经脉内的毒虫全都被冰封。
    更可怕的是，爆发的寒毒不断蔓延，竟是朝着五脏六腑扩散而去。
    阵法中间，秦婀娜五人有感，神色顿时一变。
    恐怖至极的寒毒，无坚不摧，竟是连真气都难以阻挡，一个呼吸的工夫，便突破了五人的真气屏障，将要蔓延至花酆都的脏腑。
    五脏若毁，人，必死，神仙难救。
    “护住他的五脏！”
    阵法两边，巫后、卯南风察觉到情况不对，同时喝道。
    秦婀娜、天之阙五人神色沉下，周身真元急剧升腾，尽数灌入眼前人体内，全力阻止寒毒的蔓延。
    五人，全都是五境级别的大修行者，甚至，可以说是五境中的绝世强者，然而，面对这天下间最为可怕的七阴寒毒，脸上也显出了吃力之色。
    寒毒的侵蚀下，五人的真气急剧消耗，纵然五境大修行者可化天地之力为己用，却也无法承受如此剧烈的真气消耗。
    院子角落，李子夜看到这一幕，立刻站了起来，双手紧攥，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此刻，也开始恐惧起来。
    千万，不要有事啊！
    李子夜眸中，尽是紧张之色，甚至，充满了害怕的情绪。
    “没事的。”
    一旁，红烛伸手握住前者的手，轻声道，“他一定能挺住。”
    阵法中间。
    肉眼可见，花酆都身上，开始结出了霜华，寒毒之可怕，令人震惊。
    秦婀娜、天之阙五人全力施为，却也只能勉强护住其五脏，难以顾及其他的事情。
    阵法两边，卯南风、巫后联手操纵毒虫，尽可能快地吞食寒毒，只是，已经复苏的七阴绝脉，源源不断有寒毒生出，纵然再多的毒虫，也吞食不尽。
    局势，陷入了僵持。
    一旦秦婀娜五人撑持不住，或者，阵法中的毒虫耗尽，花酆都，将必死无疑。
    危急时刻。
    卯南风仿佛想到了什么，目光看向角落中的李子夜，喝道，“小子，你想不想救他！”
    “想！”
    李子夜眸中一凝，应道。
    “有生命危险，不过，也有一搏的可能，敢不敢试！”卯南风沉声道。
    “敢！”
    李子夜毫不犹豫回答道。
    “好，你去阵法中间。”
    卯南风说道，“其他的，交给本王。”
    李子夜闻言，没有迟疑，快步朝着阵法中间走去。
    “卯离，御虫之事就交给你了。”
    卯南风说了一句，旋即掠身来到阵法中间，伸手抓过花酆都和李子夜的手，并指划破两人的手掌，将两人之手并合。
    两人的血液接触，李子夜立刻感受到一股极致的寒意传来，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栗了一下。
    “小子，你的体质特殊，百毒不侵，但是，本王不确定，你的身体能不能抗住这些寒毒。”
    卯南风目光看着眼前李家小子，神色凝重道，“所以，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阵法中间，花酆都、李子夜马上明白了南王的目的。
    “不行！”
    花酆都强忍一身痛苦，立刻拒绝，欲要收回手。
    “前辈，不必多说，来吧！”
    李子夜直接扣住了前者的手，不容其挣脱，神色坚定道。

 第599章 至死不忘

    南院。
    浓郁的天地灵气卷动。
    七阴绝脉爆发，危急关头，卯南风另辟蹊径，欲要借助李子夜百毒不侵之体，强行转移花酆都体内的寒毒。
    阵法中间，寒气汹涌，遍地结霜，寒毒之可怕，尽显无疑。
    李子夜接触到寒毒的刹那，便感受无尽的寒意，身子一个哆嗦。
    两人身前，卯南风运转真元，双手快速结印，再现巫族咒法。
    幽幽光华，急剧升腾，以血气为媒介，转移寒毒。
    寒毒入体，李子夜身子立刻剧烈颤抖起来，面露痛苦之色，如同置身冰窟。
    “前辈？”
    感受到寒毒已开始进入自己体内，李子夜哆哆嗦嗦地开口道。
    “怎么了，反悔了吗？”
    卯南风目光微凝，问道。
    “不是。”
    李子夜强行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我只是想问，我和花姐姐的血型若是不相同，会不会出现溶血反应？”
    “溶血反应？”
    卯南风神色一怔，面露不解，很快回过神，轻斥道，“别再胡言乱语，守住心神，只要你能抗住这寒毒，本王保你们不死！”
    “那就好。”
    李子夜颤颤巍巍地应道。
    这老变态好像不懂什么血型知识，对牛弹琴啊。
    痛不欲生的折磨中，李子夜依旧不改胡思乱想的毛病，心底编排了某个老变态两句。
    “啊！”
    然而，李子夜刚编排完，口中一声痛苦的惨叫响起，浑身不由自主地疯狂颤抖起来。
    宛如洪流一般的寒毒涌入体内，所过之处，连血肉都仿佛要冻结。
    花酆都体内，寒毒数量太过庞大，两人血气连通的刹那，就如同洪水泄洪，疯狂朝着李子夜体内涌去。
    一时间，两人生死同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在平时，若要让李子夜和一个大男人生死与共，那肯定不行，不过，现在是特殊时刻，只能忍了。
    两人前方，卯南风时刻关注着眼前李家小子的情况，生怕一个不小心，将其折腾死。
    时间一点点过去。
    李子夜还没有死。
    卯南风见状，心中微定，一声沉喝，全功汇聚，加快寒毒的转移。
    “啊！”
    惨叫声，越发刺耳。
    院子角落，红烛看着前方的情况，纤手紧攥，大气都不敢出。
    “卯离，快些！”
    阵法中间，卯南风一边全力为两人转移寒毒，一边着急催促道。
    “明白。”
    后方，巫后神色凝重地应了一声，双手结印速度越来越快，周身符文，光华炽盛，催动摄魂铃，御虫进入花酆都体内。
    源源不断地毒虫，宛如飞蛾扑火，迅速吞食花酆都奇经八脉中残余的寒毒。
    小院内，七位五境大修行者，一个百毒不侵的人形药罐子，堪称奢侈的阵容，此时此刻，却都不怎么好受，倍感吃力。
    七阴绝脉太可怕了，不然，也不会被称为天下第一奇症。
    花酆都能强行撑到今日，所承受的痛苦和磨难，让人难以想象。
    “能……能成功了吗？”
    阵法中间，李子夜承受着寒毒刺骨之苦，目光看向眼前南王，声音颤抖地问道。
    “能！”
    卯南风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只要你能撑住！”
    “我……可以。”
    李子夜强忍着痛苦，应道。
    一点小毒而已，他一定行。
    男人，怎能说自己不行！
    “好！”
    卯南风神色凝下，承诺道，“本王，倾力而为！”
    说完，卯南风一声沉喝，周身真元澎湃浩荡而出，一心二用，一边为两人转移寒毒的同时，一边相助巫后催动摄魂铃，御虫刮毒。
    “小族叔！”
    巫后见状，神色一变，面露震惊。
    “不要分神，做你的事。”
    卯南风喝了一句，周身符文不断浮现，尤其是后背之上，王室特有的神秘符文复苏，爆发出惊人的气息，加持自身修为。
    巫族王室，出生之时，背后便会被刻下特殊的符文，性命相连，关键时刻，可爆发出数倍的力量，不过，代价便是消耗自身的寿元。
    今日，为了压制七阴绝脉，卯南风不惜耗损寿元，全力施为。
    人，皆有执念。
    卯南风喜欢实验和发明，为此，甘愿拿自身的寿元去搏。
    七阴绝脉，千载难逢，他不愿意以失败告终。
    至于，是不是被李子夜的精神感动，那是完全没有的事。
    不存在的。
    阵法中，随着卯南风施展秘法，数倍提升自己的修为，花酆都和李子夜之间，寒毒的转移速度越来越快。
    同一时间，阵法各方，源源不断的毒虫爬入花酆都体内，吞食残留的寒毒。
    渐渐地。
    花酆都周身，寒霜一点点消融，肉眼可见，七阴绝脉爆发的寒毒正在被迅速剥离。
    而在一旁，李子夜身上，寒霜越结越多，这一刻，甚至连眉毛和头发上都结出了白霜。
    约莫一刻钟后。
    阵法中间。
    卷动的天地灵气轰然荡开，阵法各方，巫后、卯南风等人全都被这一股突然爆发的气流震飞出去。
    鲜血，点点落下，染红身下大地。
    一瞬之间，七位五境大修行者，全部受创。
    阵法外，七人踉跄稳住身形，目光看着阵法中间的两人，眸中皆是震撼之色。
    “十倍的报酬，果然不白拿！”
    天之阙四人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心中一阵后怕。
    这寒毒，实在太可怕了。
    若是被这寒毒侵入体内，即便他们，也要脱一层皮。
    下次再有这种任务，不接了！
    除非。
    二十倍！
    不远处，巫后、卯南风注视着前方，心中同样波澜翻涌，久久难以平息。
    “小族叔。”
    巫后开口，说道。
    “嗯？”
    卯南风侧目，面露疑色。
    “下次，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喊我了。”
    巫后看着满地的毒虫尸体，轻声道。
    “呵。”
    卯南风淡淡一笑，没有回应。
    说实话，这一次，他也很害怕，很久没有玩这么大了。
    好在，成功了！
    那小子，真不得了。
    他老人家活了数十年，第一次见这么抗折腾的。
    换个人，有没有这个胆子和魄力不说，就这么被折腾，疼也疼死了。
    人的承受能力并非没有极限，疼，是真的会死人的。
    阵法中间，花酆都艰难转过身，看着眼前浑身寒霜的小公子，什么也没说，拱手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此恩，至死不忘！

 第600章 招牌第章 底牌

    “结……结束了？”
    南院，众人瞩目，满身冰霜的李子夜开口，结结巴巴地问道。
    他，还活着？
    “结束了。”
    卯南风上前，伸手抓过前者的手臂，探查之后，松了一口气，道，“好像死不了。”
    “白痴！”
    秦婀娜闻言，冷哼一声，旋即转身离开。
    不满归不满，但是，她知道，即便再有一次，这小子还是同样的选择。
    李家这些人，就没有一个正常的！
    不要命了吗？
    院中，几人随后散伙，该养伤养伤，该回祭坛凹造型，就回去凹着。
    天之阙四人因为真气耗损严重，所以，短暂留在巫族圣地休养。
    当然，只限一晚。
    毕竟，谁都不敢留这么多五境大修行者在自己的卧榻之侧。
    “喝药了。”
    傍晚，红烛端着熬好的药，给房间中的伤残二人组一人送了一碗。
    李子夜、花酆都忍着恶心，将药喝完。
    巫族的药，多用毒虫熬制而成，正常人都接受不了。
    可惜，不正常的两人没得选择，不喝也得喝。
    “红烛姐，那四个家伙还没走吗？”
    忍着恶心喝完药，李子夜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明天一早走。”
    红烛回答道，“巫后答应让他们休养一晚。”
    “休养个屁啊，就应该赶紧轰走。”
    李子夜拿起一颗蜜饯，刚要吃，又顿了下来，说道，“要是让他们认出你和花姐姐就麻烦了。”
    “应该不会。”
    花酆都轻轻摇了摇头，道，“他们四人没有见过我和红烛的样子，也没有见过我们出手，只要小心一些，别漏出什么破绽，他们应该认不出。”
    “不好说。”
    一旁，红烛收拾好药碗，道，“玄冥、地鬼、黄粱，这三人或许能瞒得过，但是，想要瞒过天之阙，很难。”
    花酆都沉默，他最担心的也是天之阙。
    四位影子杀手中，此人最强，洞察能力，远不是其他三人可比。
    三人说话间。
    房间外，一抹修长的身影迈步走来。
    过腰、半遮目的长发，如此显眼。
    正是四位影子杀手之首的天之阙。
    “李公子，我能进去吗？”
    房间前，天之阙开口，神色平静道。
    李子夜听到外面的声音，轻轻一叹，道，“进来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房间外，天之阙迈步走了进去，目光看着前方床榻上的男子，客气行礼道，“见过副楼主。”
    “终究还是瞒不过你。”
    花酆都注视着眼前的天之阙，认真道，“我的身份，你知道就好，莫要外传。”
    “属下明白。”
    天之阙应了一声，目光移过，看向一旁床榻上的年轻人，开口问道，“那这位李公子？”
    副楼主和这李家公子走得如此之近，甚至，已到性命之交的程度，很难让他不怀疑这位李公子的真实身份。
    花酆都沉默，片刻后，没有再隐瞒，如实道，“你应该称他一声主子或者小公子，因为，他才是烟雨楼真正的创始人，也是烟雨楼所有规矩的制定者。”
    天之阙闻言，眸子微凝，看向前方年轻人的目光也起了变化，拱手恭敬一礼，道，“见过小公子。”
    “天之阙，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你。”
    床榻上，李子夜注视着眼前影子杀手之首的天之阙，平静道，“此事，绝密，明白吗？”
    “明白！”
    天之阙恭敬应道。
    “玄冥、地鬼、黄粱他们三人，可曾猜出小公子和副楼主的身份。”
    旁边，红烛端着药碗走过，开口问道。
    “应该没有。”
    天之阙轻轻摇头道，“最多只是怀疑。”
    “那便好。”
    红烛点头，没再多言，端着药碗离开。
    “不过。”
    天之阙语气微顿，补充道，“地鬼聪慧，属下担心，瞒不了太久。”
    床榻上，李子夜看着手中的蜜饯，淡淡道，“你觉得，地鬼能不能守住这个秘密？”
    天之阙面露犹豫，稍后，摇了摇头道，“属下，不能确定。”
    “今日之事，除了巫族这些完全不知道花酆都身份的人，就只剩下你们四人，也只有你们四人有可能猜出烟雨楼和李家的关系。”
    李子夜神色冷漠道，“天之阙，我说过，今日之事，绝密，我相信你会保守这个秘密，也相信其余三人足够忠诚，但是，很多事情，就是毁于信任，影子杀手，是烟雨楼的招牌，却不是底牌，我不希望，今后会由我亲手拆了烟雨楼的招牌，所以，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若有任何风声走出，你知道该怎么做。”
    天之阙目光一沉，再次一礼，道，“是！”
    “退下吧。”
    李子夜语气淡漠道。
    “属下告退。”
    天之阙应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开。
    房间中，花酆都看着天之阙离去，始终没有插话。
    他知道，这个时候的小公子，拥有着绝对的威严，谁都不能违背。
    “真苦啊。”
    天之阙刚离开，李子夜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赶忙往嘴里塞了几颗蜜饯。
    “确实很苦。”
    一旁，花酆都轻轻一笑，也往嘴里塞了几颗蜜饯。
    房间外。
    天之阙走出，准备回自己房间。
    就在这时。
    一位脸色稍显惨白的女子走过，正是四位影子杀手中唯一的女子，地鬼。
    “天之阙。”
    两人错身一刻，地鬼开口，微笑道，“那个房间里面的到底是什么人？”
    天之阙停下脚步，目光冷冷地注视着身旁女子，三分奉劝七分警告地说道，“地鬼，有些事，最好不要问，即便知道，也要装作不知道，否则，没人保得住你。”
    地鬼看到天之阙的反应，心中一震，目光立刻发生变化。
    “好好养伤，明天一早离开，回去复命。”
    天之阙神色冷漠地说了一句，旋即回了自己的房间。
    院中。
    地鬼看了一眼天之阙方才走出的房间，眸中波澜难掩。
    难不成，副楼主身边的那位李公子是？
    倘若副楼主效忠的是李家，那李家两位公子的身份，呼之欲出了。
    未知之地。
    烟雨楼。
    李庆之静立，目光看着南疆方向，眸中冷意闪过。
    现在，已到考验他们忠诚的时候了。
    影子杀手，的确十分难得，是烟雨楼的一块金字招牌。
    不过，若是威胁到李家。
    他李家能竖起这块招牌，也能将它拆了！

 第601章 烟雨楼主李庆之

    巫族圣地。
    天方亮。
    天之阙四人便离开了。
    一同回烟雨楼复命。
    花酆都、李子夜并没有露面相送，就仿佛不认识四人一般。
    天之阙、地鬼离开时，神色明显比来时凝重了很多。
    有时候，知道了一些秘密，反而是负累。
    其实，距离暴露李家和烟雨楼的关系，就只剩下一纸之隔。
    不论巫族，还是其余两位影子杀手，都极有可能猜到。
    唯一的幸事便是，他们彼此之间的情报并不互通。
    即便巫后还有卯南风，只知道四人是李子夜摇来的帮手，并不知道四人影子杀手的真实身份。
    对于烟雨楼的影子杀手，很多势力只是耳闻，从未真正见过。
    有幸见过的，基本也都死了。
    “驾！”
    荒野上。
    四匹快马急速北上，回去复命。
    最前方，天之阙眸中淡有沉色，他很清楚，此次回去后，他就必须做出选择了。
    烟雨楼，的确是自由度很高的组织，不过，那也是相对而言。
    很明显，楼主还有两位副楼主，就是真正的李家人。
    如今，他知道了这个秘密，就不可能再像此前那般自由。
    后方。
    地鬼惨白的脸上同样有着一抹沉重之色，若是可能，她真的希望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如今的楼主，绝对不是她愿意面对的存在。
    更可怕的是，烟雨楼中的高手，绝对不止他们四位影子杀手。
    只是他们没有资格接触而已。
    相较天之阙、地鬼的心情沉重，后面，玄冥和黄粱神色明显轻松了许多，和来时并没有太大差别。
    头脑简单，很多时候也不是什么坏事。
    一日一夜后。
    未知之地。
    云雾飘渺，四道身影相继走来。
    随之，雾气散开。
    雾气深处，巍峨的楼阁，大门打开，四人进入其中。
    “楼主。”
    四人恭敬行礼道。
    主座上。
    李庆之静立，看着下方四人，平静道，“辛苦了，都回去休息吧，此次任务的报酬会有人给你送去。”
    “是！”
    四人领命，准备离开。
    “天之阙。”
    这时，李庆之再次开口，说道，“你留下。”
    天之阙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前方，玄冥、黄粱只是微微诧异，却也没有怀疑什么，迈步离开。
    不过，知晓其中缘由的地鬼，心中却是一震，目光下意识看了一眼主座上的年轻男子。
    这一刻。
    主座上，李庆之的目光也看向了地鬼，双眸冰冷，不带一丝感情波动。
    地鬼看到前者目光的刹那，身子猛然一颤。
    很快，主座上，李庆之收回目光。
    下方，地鬼也回过神，浑身冷汗直流，只是一个瞬间，背后便已湿透。
    一直以来，他们这位楼主的实力，都是一个谜，烟雨楼，是个等级和规矩十分严密的组织，一般情况下，每个人只需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便足以。
    至于楼主的实力如何，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所以，也没人太过关心。
    但是，今日不同了。
    她和天之阙，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思绪间，地鬼强压心中的波澜，快步离开。
    数息后。
    烟雨楼中，所有人都已离开，就只剩下李庆之和天之阙。
    气氛，变得十分的压抑。
    两人目光相对，平静而又充满锋芒。
    “天之阙，你来烟雨楼几年了？”
    主座之上，李庆之看着下方四位影子杀手之首的长发男子，开口道。
    “五年。”天之阙回答道。
    “对烟雨楼可还满意？”李庆之继续问道。
    “满意。”天之阙应道。
    “很好。”
    李庆之说了一句，一步迈出，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转眼之后。
    天之阙身旁，李庆之出现，淡淡道，“现在告诉你一个秘密，吾名，李庆之！”
    近在咫尺，天之阙眸子狠狠一缩，方才的刹那，竟是对眼前人的近身，毫无察觉。
    “你们的小公子，你应该已经见过了。”
    李庆之错身走过，神色淡漠道，“他是建立烟雨楼的人，也是烟雨楼规矩的制定者，本来，你们现在是没有资格见他的，不过，既然见了，那便做出选择吧。”
    天之阙额头，一抹薄汗沁出，片刻后，认真道，“我想见识一下，楼主的剑。”
    “可以。”
    李庆之应了一声，右手虚握，后方高座旁，剑匣开启，一柄古剑出鞘，破空而至。
    天之阙神色凝下，将背后的粗布包裹打开，拿出了天残、地缺两柄剑。
    对上烟雨楼最不可测度的楼主，强如天之阙也不敢半分大意，双剑在手，一身修为全部开启。
    照目。
    天之阙身动，剑动。
    长剑挥斩，大开大合，短剑如蛇，伺机而动。
    天残近身，李庆之神色不见丝毫波澜，脚下轻踏，身形如幻，真假难辨。
    长剑划过，残影破灭，短剑逼命，凌厉无比。
    天之阙，的确很强。
    身为影子杀手之首，纵然对上那些百年五境，也绝不逊色。
    可惜。
    他今日面对的是，千年以来最强的绝代天骄。
    凡人总是喜欢厚古薄今，然而，李家的绝代天骄，从不相信这些。
    超越先贤，有何不可？
    “轰！”
    双剑交接，伏天斗法一瞬爆发，强悍的力量冲击，天之阙顿时被震退数步。
    下一刻，李庆之周身磅礴的气息瞬间消失，身形如电，欺身而上。
    道门秘法，随心而发，六甲秘祝，收放自如，臻至大成之境。
    瞬息后。
    天之阙身前，李庆之身影再度出现，磅礴如山的气息，铺天盖地压下。
    天之阙再想退，已来不及。
    无双划过，锋芒刺目。
    咽喉一寸前，剑锋停下，敛去锋芒。
    天之阙手中双剑一顿，眸中闪过震惊之色。
    败了？
    “说出你的选择。”
    李庆之注视着眼前人，冷声道。
    天之阙回过神，不再犹豫，收起双剑，半跪，恭敬行礼道，“天之阙，从今往后，愿奉楼主为主，为楼主效犬马之劳。”
    “很好，地鬼就交给你了。”
    李庆之说了一句，旋即迈步朝着主座之上走去。
    “是！”
    天之阙应了一声，起身退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
    一座小院前。
    天之阙迈步走来。
    院中，地鬼静立沉思，在感受到天之阙的气息后，身子一颤，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震惊之色。
    这么快？
    --
    作者有话说：

 第602章 踩点狂人

    烟雨楼外。
    烟笼雾绕。
    一座安静的小院中。
    地鬼静立，目光看着院外走来的身影，神色震惊不已。
    寒风轻拂，院外，天之阙一步步走至，过腰的长发迎风飞舞，一身杀气，毫不掩饰。
    相隔一道木栅，两人目光对视，锋芒碰撞。
    下一刻。
    天之阙身影动了，一瞬之间，掠至地鬼身前。
    地鬼下意识想要后退，却又强行忍住，沉声道，“他究竟是什么人？”
    “李家，李庆之！”天之阙平静道。
    地鬼神色一震，果然。
    “你输了？”
    很快，地鬼回过神，再次问道。
    她很清楚，以天之阙的实力，若非输在那人手中，绝对不会这么容易臣服。
    强者，有强者的自尊。
    哪怕，那个人是烟雨楼的楼主。
    “不可同日而语。”天之阙回答道。
    地鬼闻言，神色再次一震。
    怎么可能！
    “地鬼。”
    天之阙看着眼前女子，神色淡漠道，“该做出选择了。”
    “我若不臣服，你会杀了我吗？”地鬼眸子一沉，说道。
    “会。”
    天之阙没有犹豫，如实应道。
    地鬼双手紧攥，脸色变了又变。
    她，不甘心，就此屈于人下。
    走上杀手这条路，本就是为了自由，不想因为资源的问题臣服于任何势力。
    她有双手，可以搏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地鬼，烟雨楼的实力，远超你我的想象。”
    天之阙认真道，“你，没有选择。”
    “未必。”
    地鬼冷声说了一句，旋即脚下一踏，身如鬼魅，迅速退去。
    天之阙见状，轻轻一叹，身影掠出，疾速追了上去。
    山岭之间，两人身影掠过，快的让人难以反应。
    地鬼，身法极快，就如同真正的鬼魅一样，不过，天之阙同样非常快。
    两人一追一逐，数个呼吸的工夫，身影已消失不见。
    山林尽头，偶尔有激烈的碰撞声响起，转瞬即逝。
    强如天之阙，想要擒住一心要逃的地鬼，也不是那么容易。
    烟雨楼。
    楼阁之内。
    李庆之坐在楼主之位上，目光看着外面，眸子微微眯起。
    地鬼，当真做了一个他最不喜欢的选择。
    “楼主。”
    就在这时。
    主座两边，两道浑身笼罩在长袍中的身影凭空出现，询问道，“需要我等出手吗？”
    “不必。”
    李庆之神色淡然道，“现在还不到你们出手的时候，这是给地鬼的考验，同样，也是给天之阙的考验。”
    “是！”
    一黑、一白两道笼罩在长袍的身影领命，旋即身影消失，退了下去。
    “地鬼，不要等到无常索命时，才知道生命的珍贵。”
    李庆之注视着远方，眸中冷意闪过，轻声呢喃道。
    巫族。
    天外天。
    南院的房间内。
    伤病二人组已经卧床好几天。
    每人裹着个大厚被子。
    南疆，其实比中原热很多，不过，两人实在太虚，就要了两床被子。
    红烛依旧每天负责给两人熬药端药，从一个情报头子，成为了端茶倒水的丫鬟。
    “小公子，你觉得，天之阙和地鬼会臣服吗？”
    花酆都喝完药，一边吃着果脯和蜜饯，一边问道。
    “天之阙，是一个尊崇强者之人，只要二哥压制得住他，应该没什么问题。”
    李子夜捏着鼻子将药喝完，旋即快速往嘴里塞了一把蜜饯，边嚼边口齿不清地说道，“至于那地鬼，此人我不熟，她若有异心，杀了便是，烟雨楼中，不是有专业做这个的人士吗，每年花那么多银子养着，也该让他们干干活了。”
    就连他这个李家的亲儿子都在四处奔波，凭啥那些老家伙就能光拿银子不干活。
    “可惜了。”
    花酆都遗憾道，“地鬼实力不弱，身法更是不俗，杀了，再想找人去填补她的位置，不容易。”
    “只要有银子，就不难。”
    李子夜平静道，“世间高手众多，不缺她一个，烟雨楼发展到今日，已经成为了一台真正的杀戮机器，缺了任何人，都能正常运转。”
    “你俩无聊不无聊。”
    房间中，红烛收拾好药碗，扫了两人一眼，不耐烦道，“好不容易出来放个假，非要谈这些事情。”
    “不说了。”
    李子夜立刻闭嘴，赔笑道，“红烛姐，我晚上想吃红烧鱼，你帮我们做好不好？”
    “红烧鱼？”
    红烛眸子微微眯起，笑容嫣然道，“要不要再给你加个小鸡炖蘑菇。”
    “也行。”
    李子夜没有看到红烛眼中的危险光芒，很不自觉地使劲点了点头，应道。
    “那好，我去采蘑菇。”
    红烛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道，“回来就帮你炖了。”
    说完，红烛没有再多言，端着药碗，转身离开。
    “帮我炖了？”
    李子夜一怔，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很快，回过神，下意识捂住两腿之间。
    凉风飕飕！
    流氓！
    房间外。
    红烛端着药碗刚走出。
    秦婀娜匆匆走过，看上去似乎很忙。
    “秦姐姐，你要做什么去？”
    红烛开口，好奇地问道。
    “找东西。”
    秦婀娜随口应了一声，旋即快步离去。
    红烛面露疑惑，一脸不解。
    找东西？
    难不成，秦姐姐丢了什么东西？
    不该啊，秦姐姐浑身上下最值钱的不就那一柄青霜剑吗？
    巫族祭坛。
    巫后盘坐，周身符文缭绕，气息若隐若现，沉重而又强大。
    数息后。
    巫后睁开双眼，双手结印，顿时，祭台之上，血光炽盛，强大的气息，令人心惊。
    不同寻常的血光，龙威隐约，以龙血刻画的符阵，威势十分惊人。
    借助蛟龙之血，巫后停滞多年的修为，竟是有一丝突破的迹象。
    “嗯？”
    就在这时。
    远处。
    秦婀娜有感，目光看向祭坛方向，眸中异色闪过。
    这个老巫婆，果然忍不住了。
    也好。
    这老巫婆若一直忍着，不动用那蛟龙，她还不好找。
    现在，总归有点眉目。
    老巫婆，千万别姑奶奶找到，不然，一片龙鳞都不会给你剩下。
    很显然，踩点多日的秦婀娜，心中怨气已经难以压制。
    将要化龙的黑蛟，其珍贵程度，已远远超过了一般的神物。
    全都留给巫族？绝不可能。
    她可是出过力的！

 第603章 家贼难防

    “小子，本王又想到了一个破脉的好办法，要不要试一试。”
    “不要。”
    “花姑，呸，花公子，本王昨日苦思冥想，觉得七阴绝脉还有其他的医治之法，试一下如何？”
    “呵呵。”
    房间中。
    卯南风又来忽悠两人当实验材料，可惜，早知道眼前老变态德行的两人，完全不上当。
    他们承认，这个老变态有些本事，但是，不靠谱的程度，也毋庸置疑。
    他们又不瞎，这才几天，已经有好几个死囚被这老变态折腾死了。
    卯南风看到两人油盐不进的样子，面露无奈之色，坐在桌前，喝了一口茶，转换话题，问道，“小子，你说那无根生，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哪知道。”
    李子夜裹着厚厚的被子，无聊地应道，“我要是知道，早就派人去找了。”
    这无根生，不像荼藜花和蚀心草那些大药，有画像记载，当初那本残卷中，就只是提了一下无根生这个名字，其他的，什么记载都没有。
    无图无真相，实在无从找起。
    这些年，李家遍寻古籍残卷，也没有发现太多有关无根生的信息。
    即便有，仅仅也只是只言片语，显然，即便那些古籍的纂写者也没有见过这玩意。
    “这无根生，会不会根本不是什么天材地宝，而是我们常见的东西，只不过，名字变了，我们不知道而已。”
    红烛坐在李子夜的床榻边，踢踏着双腿，随意地猜测道。
    “对啊，还别说，真有这个可能。”
    卯南风闻言，眸子一亮，说道，“如果这玩意真是什么奇珍异宝，为何所有的记载都没有关于它的描述，就算没人见过，听总听过吧，不然，干嘛去记载这玩意，最可能的解释，这东西压根不珍贵，甚至随处可见，所以，那些古籍残卷，才没有对它过多描述。”
    说完，卯南风看着眼前的丫头，一脸赞赏道，“小丫头，厉害。”
    “客气。”
    红烛没有灵魂地一笑，厉害个屁，又不是她治病，瞎猜呗。
    床榻上，李子夜和花酆都对视一眼，面露思考之色。
    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
    难道，真是他们找错了路子？
    “丫头，本王观你骨骼清奇，不如，你拜本王为师如何？”
    一旁，卯南风脸上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说道。
    他第一眼看到这丫头，就觉得这丫头和他老人家有缘。
    同是用毒之人，一看就很有品位。
    “没兴趣。”
    红烛往嘴里塞了一块果脯，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先别急着拒绝啊，你拜本王为师，以你的天赋，加上本王在的教导，踏入五境，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卯南风诱惑道。
    “我不拜你为师，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红烛不在乎地说道。
    “这么有自信？”卯南风诧异道。
    “银子堆呗，多大点事。”
    红烛神色淡然地说道，“我已经和我家幼微说好了，这次回去，就预支个百八十万银子去购置一些天材地宝，以本姑娘的天赋，加上天材地宝的辅助，我就不信入不了五境。”
    卯南风闻言，嘴角抽了抽。
    百八十万两？
    李家花钱，都这么花吗？
    卯南风眸子转了转，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劝道，“借助外物，终究不是正途，即便入了五境，根基也可能不稳，丫头，还是拜本王为师，本王指点你入五境，更靠谱一些。”
    “这话，别和我说，和他说。”
    红烛伸手指了指身边的某人，道，“这位一路走来，全靠外物，自己压根没怎么修炼。”
    “……”
    李子夜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怎么还牵扯到他了。
    他就是个吃瓜群众好不好！
    “他没救了。”
    卯南风随口道，“他现在就是一个药罐子，没有回头路了，他体内真气那么多种类，虽然真气强度上去了，但是，突破的难度也比一般人高了不止一倍，八脉未完全通，还敢这么折腾，简直脑袋有问题，真要靠他自己修炼，猴年马月也破不了境，只能继续拿药去堆，这就是典型的不是天才的命，却得了天才的病。”
    “……”
    李子夜无语，这咋还骂人呢。
    他怎么就脑袋有问题了，谁还没点追求，没点理想。
    “丫头，你再考虑考虑。”
    卯南风没有在意身边小子的眼神，目光注视着眼前丫头，不死心地接着劝道，“本王很厉害的。”
    “不考虑。”
    红烛一脸没兴趣地说道，“等小子夜的伤势好点，本姑娘就要回去了。”
    卯南风见状，不禁有些头疼。
    这丫头，还挺倔。
    得想个办法。
    思及至此，卯南风目光看向一旁的李家小子，说道，“小子，帮本王劝一劝，有你的好处。”
    “什么好处？”李子夜问道。
    想贿赂他这个九州第一纨绔子弟，可不容易啊。
    “你自己说。”
    卯南风咬了咬牙，说道，“只要本王能做到，都给你办了。”
    李子夜想了想，道，“好像也没啥事非要前辈来做。”
    “有！”
    李子夜的话声方落，房间外，秦婀娜迈步走了进来，开口道。
    房间内，红烛等人看到前者，神色都是一怔。
    秦婀娜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迈步上前，在红烛耳边轻语了几句。
    红烛听过，眼睛越来越亮，旋即使劲点了点头，道，“可以。”
    这生意不错，稳赚不赔！
    李子夜看着眼前两个女人窃窃私语，满脸疑惑之色。
    这是在聊啥？
    “南王。”
    很快，秦婀娜直起身，目光移过，看向眼前巫族南王，平静道，“让红烛拜你为师也可以，你得帮我们做一件事。”
    “什么事？”
    卯南风皱眉道。
    “很简单。”
    秦婀娜认真道，“南王想办法从巫后那里套得黑蛟的藏身之处，更重要的是，不能让巫后起疑心。”
    卯南风听完眼前疯女人的要求，愣了一下，片刻后，回过神，面露为难之色。
    这好像不太合适。
    “南王要是为难就算了，红烛，明天你便回去吧，幼微一个人在李园，我们也不放心。”秦婀娜淡淡道。
    “不为难！”
    卯南风闻言，立刻起身，道，“本王这就去帮你问。”
    说完，卯南风没有再犹豫，转身离开。
    房间中。
    几人互视一眼，旋即默默收回了目光。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革命队伍最怕的就是从内部瓦解。
    巫族这位小叔祖，果然很靠谱！

 第604章 规矩

    未知之地。
    烟笼雾绕。
    山林之间，两道身影极速掠过，速度极快，肉眼难辨。
    隐约可见，两道模糊的身影穿行，于山岭高树之上数度交手。
    “砰！”
    掌劲交接，气浪震荡，鬼魅一般的身影触之即走，不愿久战。
    直耸入云的古树上，天之阙脚下一踏，身如流星继续追了上去。
    “天之阙，相识一场，何必赶尽杀绝！”
    前方，地鬼一边逃，一边沉声喊道。
    “命令所在，身不由己。”
    后方，天之阙语气平静地应了一句，身形更快几分。
    两人追逐半日，地鬼难以摆脱天之阙的追杀，同样，天之阙也很难奈何得了一心要逃的地鬼。
    五境要逃，除非实力相差极大，不然，很难阻止，这是天下武者所公认的事实。
    山岭间。
    又一次，天之阙拦住了地鬼，天残长剑挥过，逼命无情。
    地鬼身形向后一折，避开长剑，旋即身影消散，瞬步掠出十丈之外。
    没有丝毫犹豫，地鬼身影闪过，继续逃命。
    天之阙眸子微眯，看着迅速远去的地鬼，心知时机已至，周身真气汹涌而出，旋即化为双翼，出现身后。
    一瞬之后。
    天之阙身形消失，极速追了上去。
    三十里外。
    地鬼回首，待发现天之阙没有追来，心中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
    好险！
    正面对上天之阙，她毫无把握，此人的实力，深不可测。
    “地鬼。”
    就在地鬼刚刚松了一口气时，前方，一抹长发身影凭空而现，一剑斩了下来。
    地鬼眸子狠狠一缩，怎么也没有想到，天之阙会突然出现。
    高手过招，一瞬间的疏忽，便是致命。
    “呲啦！”
    天残长剑划过，地鬼左肩到右肋处，一道骇人的剑伤出现，鲜血喷涌，染红衣衫。
    “轰！”
    一剑之后，天之阙一把扣住眼前女子的咽喉，将其按在了身前的断壁上。
    身为影子杀手，天之阙，其实并没有什么怜香惜玉之心。
    一切，以任务为先。
    温热的鲜血，顺着地鬼胸前的伤口涌出，甚至连天之阙的手臂都被打湿了。
    然而。
    天之阙的眼中，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怜悯之情。
    “你，竟然”
    地鬼看着眼前天之阙身后的真气双翼，眸中震惊之色难掩。
    “你太自负自己的身法了。”
    天之阙淡淡道，“这便是你今天败的理由，走吧，你的性命，要由楼主来决定。”
    说话时，天之阙背后真气双翼一震，拎着地鬼朝着烟雨楼的方向掠去。
    半个时辰后。
    烟雨楼外。
    雾气散开，天之阙带着地鬼走来，进入了楼阁之中。
    “楼主，人带回来了。”
    天之阙半跪，恭敬行礼道。
    高座上。
    李庆之看着下方被天之阙重伤的地鬼，神色淡漠道，“做得很好，先下去吧。”
    “是！”
    天之阙领命，旋即起身退了出去。
    临行前，天之阙看了一眼旁边的地鬼，什么也没说，迈步离去。
    “地鬼。”
    高座上，李庆之迈步走了下去，目光平静道，“你想要什么？”
    “自由。”
    地鬼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沉声道。
    “一剑。”
    李庆之走过，淡淡道，“我只出一剑，挡得下，放你离开，挡不下，你为烟雨楼效忠十年，不得二心。”
    地鬼闻言，神色一震，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一剑？
    这位楼主也太自信了一些，纵然她有伤在身，也不可能一剑都挡不下。
    “如何？”
    李庆之转身，目光冰冷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本楼主的耐心有限，说出你的决定。”
    “好！”
    地鬼神色沉下，强忍胸口的伤势，应道。
    十步之间。
    李庆之抬手虚握。
    高座旁，剑匣开启，无双剑飞至。
    李庆之握剑，身形随之而动。
    地鬼神色一凝，周身真气汹涌，全力防守。
    一剑而已，她只要避开或者挡下，便自由了！
    十步距离，不及转眼，人至，剑至。
    剑快，避无可避。
    剑更利，挡无可挡。
    没有任何繁杂的招式，只是一剑。
    快、准、集中，天之阙此前重创地鬼的剑伤前，无双剑破空而至，丝毫不差，直接破开地鬼护体真气最薄弱的一处，贯入其胸膛。
    血花，飞溅，如此刺眼。
    剑入一寸，停了下来。
    地鬼身子一个踉跄，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结果，已定。
    近在咫尺，地鬼看着眼前人，目光震惊，更震撼。
    李庆之抽剑，右手挥过，无双剑飞出，没入剑匣之中。
    “行礼吧。”
    李庆之神色淡漠地说了一句，旋即迈步朝着主座上走去。
    地鬼站在那里，脸色变了又变，终究，屈下右膝，半跪行礼道，“从今往后，地鬼，愿为楼主效犬马之劳，绝无二心。”
    “很好。”
    高座上，李庆之看着下方的女子，平静道，“你先回去养伤，伤势好后，有重要的任务要你去做。”
    “是！”
    地鬼领命，旋即起身离开。
    “楼主的实力又精进了许多。”
    地鬼方才离开，主座旁边，一道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出现，开口道。
    “怎么，你也想试一试？”
    李庆之开口，淡淡道。
    “属下不敢。”
    黑袍身影应道。
    “他当然不敢，楼主现在的实力，天下间少有人可及，又岂是他能挑战。”
    黑袍身影的话声方落，一旁，一道身着白袍的身影出现，听声音，像是女人，却又似乎沙哑了一些。
    “武道无止境，你们要记住，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李庆之目光注视着远方，神色凝重道，“尤其那座皇宫中，隐藏着太多的高手，澹台镜月的实力我很清楚，有十二座长生碑加持，再加上整个澹台一族的气运，比起五境巅峰都要更胜一筹，如此战力都差点死在那里，可见，那座皇宫是何等的可怕，相比之下，烟雨楼的实力，或许还不够。”
    “楼主不杀地鬼，便是这个原因吗？”黑袍身影问道。
    “不错。”
    李庆之点头，道，“用人之际，规矩，可适当放宽。”
    “楼主用人，比起小公子还是要更宽容一些。”
    白袍身影声音沙哑道，“小公子若在，这地鬼，活不了。”
    他们那位小公子，只是表面看起来和善，实则比任何人都心狠，薄情。
    从烟雨楼制定的那些冷冰冰的规矩，就可以看出。
    烟雨楼的存在，就仿佛一台无情的杀戮机器，每个人的存在，都只是其中的一个工具，各司其职，互不干涉。
    今日，若不是楼主干涉，处理地鬼的人，便是他们。
    厉鬼勾魂，无常索命。
    一旦他们出手，地鬼，必死。
    “小弟，不同。”
    李庆之看着南疆方向，道，“他是规矩的制定者，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破坏自己定下的规矩。”
    这一点，儒门的儒首也一样。
    规矩可以破，但是，制定规矩的人，不会去破。
    否则，规矩何以服众。

 第605章 拜师

    天外天。
    南院。
    “怎么还没回来？”
    房间中，一堆闲得无聊开始拉家常的人不时看向外面，等待某位巫族的家贼带回好消息。
    “不会失败了吧？”
    红烛往嘴里塞了一块果脯，随口说道。
    “应该不会。”
    床榻上，李子夜从红烛身前的果盘中捏了几块果脯，一边吃一边应道，“那老变态精明得很，套几句话而已，能有什么问题。”
    “小子夜，姐姐我这次可是把自己都赔进去了，你怎么补偿我？”红烛趁机讨要好处，说道。
    “青提，十斤！”
    李子夜很是豪放地说道。
    “大气！”
    红烛竖起大拇指，赞赏道。
    一旁，秦婀娜静静地站在那里，不言不语。
    她在想，怎么把那头蛟龙弄出去。
    个头实在太大了。
    若是被巫后那个老巫婆发现，少不了又要打一场。
    那个老巫婆实力不弱，如今又有防备，打起来，她占不了什么便宜。
    而且，她这边的战力。
    思及至此，秦婀娜下意识扫过房间中的老弱病残，直接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了，这几个家伙不拖后腿，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花酆都、李子夜看到某位人间剑仙望过来的目光，神色一怔。
    不知为何，他们感觉到自己被冒犯了。
    红烛倒是一脸淡然，没感觉有什么不对。
    她就是个过来送银子的吃瓜群众，其他的事，与她无关。
    反正打起架来，她是不可能上的，她又不是战斗人员，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有什么战斗力。
    房间里，几个人等的都快睡着时。
    外面。
    卯南风快步走来，进入了房间中。
    李子夜等人的目光立刻望了过去。
    “在天牢。”
    卯南风回答道。
    秦婀娜闻言，眸中精芒闪过，原来在那里。
    老巫婆，还挺会藏！
    怪不得她一直找不到。
    “我去看一眼。”
    秦婀娜说了一句，旋即朝着外面走去。
    “仙子师父，小心一点，莫要打草惊蛇。”
    李子夜赶忙提醒道。
    “你以为我是你吗？”
    秦婀娜淡淡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
    “李家小子，你这师父，当真是本王见过的五境大修行者中，最没有操守的一个。”
    等秦婀娜走远后，卯南风一脸认真地评价道。
    人间剑仙，竟然能拉的下脸干这种偷鸡摸狗之事，这梅花剑仙，也是有史以来头一个。
    “前辈，你谦虚了。”
    李子夜咧嘴一笑，道，“仙子师父怎么能和前辈您相提并论。”
    这老变态，还好意思说别人没有操守。
    他自己有吗？
    “本王不和你这个药罐子计较。”
    卯南风不屑地扫了某人一眼，旋即目光移过，看向一旁的小丫头，瞬间变脸，笑容满面道，“红烛丫头，现在拜师吗？”
    “急什么。”
    红烛不咸不淡地说道，“等秦姐姐回来再说，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呢。”
    这老变态，怎么这么执着收她为徒？
    缺弟子缺疯了？
    巫族那么多人，随便收一个去啊。
    “本王的身份，怎么可能会说谎。”
    卯南风听到有人质疑他的诚信，故作严肃地说道。
    “呵。”
    床榻上，李子夜皮笑肉不笑地插话道，“前辈您有什么身份？我想想，谋乱者？阶下囚？”
    “小子，你信不信本王一巴掌拍死你啊！”
    卯南风气的咬牙切齿，看着眼前小子，威胁道。
    这小子说话，简直能气死人。
    他是怎么活到今天，没被人打死的！
    “前辈先别着急拍死我，红烛姐不是巫族人，更不是王室，您收她为徒，那些巫族的秘术，红烛姐能学吗？”
    李子夜很是关心地问道，红烛姐要是能学一些巫族秘术，这拜师也不算亏，若是什么也学不到，那还拜个屁。
    “为什么不能学？”
    卯南风冷笑一声，道，“本王的弟子，本王想教什么教什么，谁若敢管，可以亲自来找本王。”
    “霸气侧漏！”
    李子夜闻言，放下心来，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就在两人交谈时。
    巫族天牢外。
    秦婀娜迈步走来，目光看着西边渐落的夕阳，眸子微微眯起。
    日落，月升。
    天色暗下。
    天牢，天卫交接的一刻。
    秦婀娜身影掠过，进入其中。
    天牢最深处，秦婀娜掠至，刚要上前，突然脚步一顿，及时停了下来。
    “这是？”
    秦婀娜看着地上的血色符文，目光一沉，不再上前。
    巫族符阵！
    前方，铁牢内，一头巨大的龙尸锁于其中，只有十丈不到的距离，然而，这十丈，却是难以跨越。
    秦婀娜思考片刻，没有多停留，迅速退了出去。
    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没过多久。
    南院。
    秦婀娜赶回。
    房间中，一直等待的众人看到老秦回来，脸上皆露出好奇之色。
    “的确在天牢。”
    秦婀娜看着众人的目光，颔首道。
    “本王打听来的消息，怎么会有错。”
    卯南风很是自信地应了一句，目光看着眼前的丫头，催促道，“红烛丫头，拜师吧。”
    “好吧。”
    红烛放下手中的果盘，跪地磕了一个头，道，“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卯南风一本正经地坐在那里，阴柔的脸上露出满意之色，道，“不错，来，为师送你一件礼物，就当拜师礼了。”
    说完，卯南风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盒，递了过去。
    “什么东西？”
    红烛接过玉盒，一脸疑惑地问道。
    “转生蛊。”
    卯南风认真道，“好好保存，有此物护身，就算受再重的伤，都可死里逃生，等同于有了两条命。”
    红烛听过，神色一震，立刻明白手中玉盒的珍贵。
    “从明天起，为师开始教你巫族的毒术、御虫，还有咒法。”
    卯南风看着眼前的弟子，脸色温和道，“当然，还有我巫族的镇族武学，四御经天神功。”
    一旁。
    李子夜看到这老变态大气的一面，脸上不禁露出羡慕之色。
    都是拜师，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他当初，好像还送礼来着。
    想到这里，李子夜下意识看向身边的老秦。
    秦婀娜感受到某人的目光，眼观鼻鼻观心，就当没看到。

 第606章 天才

    翌日。
    天方亮。
    红烛便被卯南风拖了出来，开始学习巫族的咒法、御虫等秘术。
    对于这些东西，红烛其实并不怎么感冒。
    每个人的性格不同，红烛对于习武，兴趣很一般，不像李子夜，每天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拼命练习。
    当然，兴趣一般，不代表学得慢。
    武道，还是看天赋的。
    红烛就是属于典型的天赋异禀，不怎么修炼，武学进境还不慢的，毕竟，有李家这个资源无数的大靠山，只要不像李某人那般天赋奇差，修炼速度都慢不到哪去。
    “丫头，你想先学什么？”
    卯南风看着眼前的弟子，很是主动地问道。
    “都行。”
    红烛兴致缺缺地应道。
    “先学四御经天神功吧。”
    卯南风想了想，说道，“毕竟是我巫族的镇族神功，你身为本王的弟子，总要会一些。”
    “哦。”
    红烛颔首道。
    “为师先教你行脉方法。”
    说话间，卯南风上前，伸手点在了眼前丫头的眉心上，顿时真气涌动，没入其体内。
    巫族镇族神功，代代相传，而且，只传王室，不过，这些规矩，在卯南风眼中，就是屁。
    他的弟子，他想教就教！
    可惜，这丫头没有巫族王室独有的王印，修炼四御经天神功之时可能会慢一些。
    “怎么样，记住了吗？”
    行脉一周天后，卯南风收敛气息，关心地问道。
    “记住了。”
    红烛点头应道。
    “好，接下来，为师教你四御经天神功的招式。”
    卯南风脸上露出满意之色，继续道。
    “前辈。”
    就在这时，房间前，伤残人士李子夜、花酆都搬着小板凳出了屋子，问道，“我们能看吗？屋里实在太无聊了。”
    “看吧。”
    卯南风不在意应了一句，道，“反正你们没有行脉之法，看了也学不会。”
    两人闻言，立刻坐了下来，满脸兴奋地当吃瓜群众。
    看热闹，谁不喜欢？
    “四御经天神功，共分拳法、掌法、指法还有腿法，是一门近战强大的武学……”
    卯南风很是耐心地为眼前的丫头讲解巫族镇族神功的特点和修炼要点。
    房门前，吃瓜群众李子夜、花酆都听得津津有味，反正有伤在身，啥也干不了，还不如看看热闹，找找乐子。
    院中。
    卯南风一边讲解，一边开始演示，拳法、掌法、指法、腿法，变幻莫测，精妙而又深奥。
    “花姐姐，你看得懂不？”
    李子夜吃着果脯，随口问道。
    “一点点。”
    花酆都应道，“看起来很复杂，比较难懂。”
    “厉害吗？”
    李子夜继续问道。
    “厉害。”
    花酆都微笑道，“人家不是说了吗，这是巫族的神族神功，怎么可能不厉害。”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李子夜说道，“你说这四御经天神功，拳、掌、指、腿的修炼方法都有，就是没有刀法或者剑法，对上用兵器的高手，多吃亏。”
    “未必。”
    花酆都摇头道，“拳掌之功，有缺点，也有它的优点，比如近身之战，拳掌之招夺得先机后，兵器便难以发挥优势，当然，我还是更喜欢用兵器，职业要求，一刀捅死更干脆一些。”
    “……”
    李子夜无语，俗气。
    整天打打杀杀，俗不可耐。
    “其实，不论拳掌之功，还是刀剑之法，都很常见，对上之后，不至于措手不及。”
    花酆都看着院中演武的巫族南王，轻笑道，“你是不知道，有一些武学怪异的高手，用的招式当真是千奇百怪，有一次执行任务，我就曾遇到过一个高手，所用武学，闻所未闻，我差点折在他手中。”
    “什么武学？”
    李子夜惊讶地问答，花姐姐的本事，他还是清楚的，即便对上五境大修行者，都能打一打。
    “有点像道门的咒术，却也不完全一样。”
    花酆都回答道，“怎么说呢，就像是一种诅咒，无迹可寻，防不胜防，那次任务，我真是吃了不小的亏，那人若是根基再深一点，我估计就回不来了，所以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小公子以后对上那些武学奇特的高手，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了。”
    李子夜点头，轻声应道。
    “红烛。”
    两人交谈时，院中，卯南风演示完毕，目光看着眼前弟子，开口道，“试一下，看懂多少是多少。”
    红烛沉默，一言不发地走上前去。
    “看红烛姐的表情，好像什么都没看懂。”
    李子夜断言道。
    “不会。”
    花酆都说道，“红烛的武道天赋其实不错，她就是性格散漫而已，认真学的话，应该能看懂个几招。”
    然而。
    两人的话声方落。
    院内。
    “四御经天，红鸾破虚。”
    “四御经天，无相离火。”
    “四御经天，烽火百炼。”
    ……
    两人震惊无比的目光中，红烛竟是一招招将卯南风演练过的招式全都用了出来，仿佛，早就学过这门武学一般。
    “卧槽！”
    终于，李子夜忍不住爆了粗口，道，“花姐姐，你打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吧？”
    只看了一遍，就能全都用出来？太扯了吧！
    “好像不是。”
    一旁，花酆都神色也凝重下来，太奇怪了，他确定，红烛此前绝对没有学过这巫族的镇族神功，怎么可能一学就会。
    红烛的天赋是不错，但是，也不至于强到如此夸张的程度。
    这样的情况，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识过。
    便是他们那位天下无双的楼主！
    院中。
    卯南风看着前方一幕，眸中同样满是震惊之色。
    怎么可能！
    四御经天神功，复杂而又深奥，即便巫族王室，想要练成都不容易，更何况，红烛连巫族之人都不是。
    “红烛，你此前见识过这门功法吗？”
    卯南风回过神，沉声问道。
    “没有。”
    红烛收敛气息，摇了摇头，如实应道。
    卯南风眸子微眯，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弟子，再道，“那你背后，可有什么奇怪的胎记？”
    “胎记？”
    红烛闻言，神色一怔，片刻后，目光看向房门前的两人，伸手指了指左边的某人，道，“问他。”
    “我？”
    李子夜愣了一下，不解道，“我哪知道。”
    “你小时候不是偷看过我洗澡吗，我背后有没有胎记，你不知道吗？”红烛淡淡道。

 第607章 天意弄人

    南院。
    红烛、花酆都鄙视的目光中，李子夜一脸尴尬地坐在那里。
    回答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这个问题，要命啊。
    院中，卯南风目光也望了过去，只是，此时此刻，没有了玩闹的心思，眸中尽是期待之色。
    李子夜知道其中缘由，神色也认真下来，正色道，“没有，红烛背后，只有一道伤疤，并没有任何胎记。”
    卯南风闻言，脸色黯下，不过，很快收拾好心情，开口道，“丫头，能否让本王看一看？”
    他巫族的王印，一般情况下看不到也正常。
    巫族王印，唯有在盛怒之时方才显化，平日里，很可能什么也看不出来。
    “不行。”
    红烛听过眼前老变态的要求，毫不犹豫地拒绝道，“男女授受不亲。”
    卯南风反应过来，脸上露出尴尬之色。
    “前辈，你不是说，那符文只有在盛怒时才能看到吗？”
    房门前，李子夜询问道，“就算红烛姐答应让你查看，你也看不到啊。”
    “不一定非要在盛怒之时。”
    卯南风神色凝重道，“巫族王室，将四御经天神功催动至顶峰时，背后王印也会出现，红烛现在虽然刚刚学会四御经天神功，不过，若全力施展，多少也能看到一些。”
    李子夜闻言，目光看向前方的红烛，咧嘴一笑，道，“红烛姐，要不要，我委屈点，再帮你看看。”
    “滚！”
    红烛很是文雅地吐出一个字，应道。
    “红烛姐，要不你自己进屋看一看吧。”
    李子夜提议道，“准备两面镜子就可以。”
    红烛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好吧。”
    说完，红烛也没有再废话，迈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卯南风一言不语地站在那里，双手紧攥，明显十分紧张。
    “小公子，怎么回事？”
    一旁，花酆都压低声音，很小声地问道。
    他来得晚，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隐秘，不过，看上去，很有意思的样子。
    “南王前辈以前有个女儿，年纪和红烛姐差不大，不幸丢了。”
    李子夜小声地应道，“估计是红烛姐修炼四御经天神功的速度太快，让南王前辈心生怀疑，觉得红烛姐有可能是他的女儿。”
    “哪有这么巧的事？”花酆都诧异道。
    虽然红烛是小公子捡来的，无父无母，但是，哪有可能，随便拜个师，就拜到自己亲生父亲这里，说书人都不敢这么瞎扯。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
    李子夜低声应道，“还是让红烛姐试试吧，不然，这南王前辈不会死心的。”
    “嗯。”
    花酆都点头，没有再多说，安静等待结果。
    说实话，他并不怎么看好此事，最大的可能就是红烛比较适合修炼这四御经天神功。
    有些人，天生就适合某些功法，这种事，反而更常见。
    三人等待的时候。
    不远处的房间内，强大的真气波动传出，显然是红烛在全力催动四御经天神功。
    院子中间，卯南风有感，神色越发紧张。
    不多时。
    众人瞩目中，红烛走出了房间，轻轻摇了摇头，道，“没有。”
    李子夜、花酆都对视一眼，全都沉默下来。
    果然。
    前方，卯南风听到这个结果，脸微变，双手攥了又攥，旋即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红烛，你先自己练习一会儿，为师有点事，办完就回来。”
    说到这里，卯南风转身离开了院子，不知去了哪里。
    “红烛姐，真没有吗？”
    卯南风离开后，房间前，李子夜开口，询问道。
    “没有。”
    红烛轻轻摇头，应道。
    李子夜心中一叹，天意。
    世间之事，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
    “我先练功了。”
    红烛说了一句，没再多言，走到院子中间，继续练习。
    与此同时。
    巫族祭坛。
    一名天卫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巫后，南王又去了天牢。”
    祭坛中央，正在练功的巫后缓缓睁开眼睛，平静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
    天卫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小叔祖。”
    巫后看向天牢方向，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当年之事，你还是放不下吗？
    天牢。
    卯南风走来，打开牢门，进入了曾经女儿被关押过的地方，神色黯然。
    十五年了。
    女儿你究竟在哪里？
    天牢外，骄阳西行，一日渐渐过去。
    卯南风在牢中，站了整整一天。
    外面，天色黑下之时。
    一抹倩影掠了进来，速度极快，换班的守卫都没有察觉。
    当然，卯南风察觉了。
    但是，没有理会。
    牢房外，秦婀娜身形停下，看着里面的老变态，一脸疑惑，道，“你怎么在这里？”
    卯南风收回心思，目光也看向了眼前的疯女人，回答道，“想女儿，你做什么？”
    “我去把那座符阵画下来，想办法破了。”
    秦婀娜也没有隐瞒，如实说道。
    她知道，这老变态和那老巫婆之间，并不友好，不会告密。
    “你忙。”
    卯南风点头，说道。
    “你也是。”
    秦婀娜应了一声，旋即快步朝着天牢最里面走去。
    两人各忙各的，互不干涉，该画图的画图，该想女儿的想女儿。
    约莫半个时辰后。
    秦婀娜画的差不多了，转身准备离开。
    途经卯南风所在的天牢时，又停了下来，问道，“在这过夜？”
    “嗯。”
    卯南风颔首道。
    “那你继续，我走了。”
    秦婀娜说了一句，快步离开。
    然而。
    刚走几步，秦婀娜又折返回来，问道，“请你破个阵，需要多少报酬？”
    “里面那个？”
    卯南风眸子微眯，问道。
    “不错。”
    秦婀娜点头道。
    “一株药王，或者同等价值的天材地宝。”
    卯南风开价道。
    “算了，请不起。”
    秦婀娜皱眉，转身离开。
    她要有这玩意，早给那小子破脉用了。
    这老变态怎么不去抢！
    南院。
    灯火通明。
    秦婀娜直接推开李子夜的房门，走了进来，将画好的符阵拍在了桌子上，淡淡道，“给你三天时间，破了它！”
    李子夜愣了一下，看着桌上的鬼画符，一个头两个大。
    这是什么玩意！

 第608章 大长老

    入夜。
    灯火跳动。
    李子夜裹着被子，看着老秦抄回来的鬼画符，脑袋瓜嗡嗡响。
    这都什么玩意。
    看不懂啊。
    李子夜的确学过阵法，但是，巫族的符阵，自成一脉，其中很多符文，非是外人能够破解。
    就比如，同样是数学，几何和代数，那能一样吗！
    李子夜此刻，就遇到了同一学科，不同分支的问题。
    看了半个时辰，实在看不懂，李子夜下床，出了自己的房间。
    “咚咚。”
    红烛的房间前，李子夜敲响了房门。
    “进来。”
    房间内，红烛的声音传出，应道。
    李子夜推门而入，看着里面的女子，咧嘴一笑，一脸讨好之色，道，“红烛姐姐，求你办个事呗。”
    “说。”
    梳妆台前，红烛一边卸妆，一边随口应道。
    李子夜凑上前，将老秦画好的符阵放在了桌上，说道，“红烛姐不是在和南王前辈学习巫族秘术吗，不如找机会问问，这符阵怎么破。”
    红烛卸完妆，看了一眼桌上的鬼画符，直接说道，“报酬。”
    “再加十斤青提。”
    李子夜非常大气地说道。
    “成交。”
    红烛很是干脆地应道。
    “尽快哈，老秦就给我三天时间。”李子夜提醒道。
    “没问题。”红烛点头道。
    “那我走了。”
    李子夜刚要离开，又停下了步子，说道，“红烛姐，你白天的时候是不是没有看清楚，要不，我再帮你看看？”
    “行，看吧。”
    红烛嫣然一笑，站起身来，就要脱衣服。
    李子夜见状，转身就走，落荒而逃。
    流氓！
    房间中，红烛看着前者狼狈的背影，淡淡一笑，迈步走到床榻上，躺了下来。
    巫族事了，就该回去了。
    幼微一个人在李园，她实在放心不下。
    至于那个老变态。
    身体这么好，还没到她为他养老的时候。
    巫族一行，也不算全无收获。
    师父就师父吧。
    红烛闭上了眼睛，疲惫地睡去。
    与此同时。
    巫族祭坛。
    一名拄着拐杖的白发老者迈步走来，开口道，“卯离。”
    祭坛中央，巫后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白发老者，神色平和道，“大长老有事吗？”
    “那卯南风将我巫族的镇族神功传给一个外族女娃，你难道就不管管吗？”白发老者沉声道。
    “那红烛姑娘已经拜小叔祖为师。”
    巫后平静道，“虽然有些不符合族规，不过，事出有因，情有可原，小叔祖的年纪已不小，是该找个传人了，当初之事，是我们对不起小叔祖，不然，小叔祖的女儿也不会丢失，至今下落不明。”
    “卯离，你身为巫后，怎能这样感情用事。”
    白发老者神色阴沉道，“你当初赦免了卯南风的谋反之罪，已是仁至义尽，如今，卯南风又一次违反我巫族的族规，不能再姑息！”
    “那大长老认为，该怎么处理？”巫后皱眉，问道。
    “废掉那外族女娃的修为，至于卯南风，他不是喜欢去天牢吗，这一次，就彻底将他关入其中。”白发老者沉声道。
    “有些过了。”
    巫后眸子微眯，道，“此事，不必再多说，这是我们欠小叔祖的，随他去吧。”
    “卯离，你是要毁了我巫族千年的族规吗！”白发老者怒声道。
    “大长老言重。”
    巫后淡淡道，“本后担不起这罪名，大长老若是觉得本后的处置有失公允，可以自己去找小叔祖，本后绝不阻拦。”
    “卯离！”
    白发老者闻言，震怒不已。
    “本后要练功了，大长老请回吧。”
    巫后神色淡漠地应了一句，旋即闭上双眼，继续练功。
    祭坛前，白发老者脸色变了又变，片刻后，怒哼一声，转身离开。
    一夜，平静地过去。
    翌日。
    天亮后，卯南风又像个没事人一般回了南院。
    生活总要继续，弟子总要指点，再伤感，也不能一直什么都不做。
    红烛给两个病号送完药，便继续跟着卯南风学习巫族秘术。
    当然，今天不再学巫族镇族神功，而是学习巫族咒法。
    这是李子夜拿十斤青提换的。
    巫族咒法、符阵，是一个体系，最重要的便是刻画符文。
    卯南风开始传授时，吃瓜群众李子夜、花酆都便搬着小板凳出来，津津有味地看热闹。
    这么清闲的日子着实不多了。
    他们的伤势，也好得七七八八，马上就要各做各的事。
    “花姐姐，你伤好后，回烟雨楼吗？”
    房间前，李子夜传音问道。
    “当然。”
    花酆都点头道，“烟雨楼的事情那么多，你二哥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那好吧，花姐姐，你回去后，可以让人查一查，无根生会不会是我们很常见一种的东西，也许，数百上千年过去，换了个叫法而已。”李子夜提醒道。
    “我明白。”
    花酆都颔首道，“小公子不用担心我的事情，经过这次刮毒，短时间内我应该死不了了，小公子你就专心打完和火麟儿三个月后的一战，我们都等着小公子的好消息。”
    “呃。”
    李子夜面露尴尬之色，道，“我尽力。”
    火麟儿那么强，可不是说他想赢就能赢的，他也想横扫年轻一代，然后，挥手间强势镇压世间一切敌，可惜，那都是做梦。
    “对了，说起那火麟儿，小公子，当初她给你的那个朱鸟，你还一直带在身上吗？”花酆都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
    “在啊。”
    李子夜从怀里将朱鸟拿出，说道，“一直带着。”
    “小公子是否研究过这朱雀，有何不同之处吗？”
    花酆都凝声道，“我觉得，当初朱珠姑娘送小公子此物，应该不只是定情信物这么简单。”
    “看不出来。”
    李子夜摇头道，“有一些聚灵的效果，长时间带在身上，有助于修炼，不过，仅此而已。”
    花酆都闻言，眉头轻皱，道，“小公子有时间可以多研究研究这朱鸟，我总觉得，此物，不该这么简单，朱珠姑娘若真的有心帮助小公子，这朱鸟，甚至有可能会成为你们之间胜负的关键。”
    李子夜听过，神色一怔，面露思考之色。
    花姐姐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
    当初朱珠不止一次说过，想让他打赢这一战，而且，数次强调一定要他随身携带此物，任何时候都不能离身。
    难不成，这朱鸟真有什么不同之处？
    思及至此。
    李子夜仔细看着手中的红色纸雀，面露思考之色。
    这朱珠，说话也不说明白。
    打哑谜什么的，最烦人了！
    同一时间。
    南岭。
    崇山峻岭深处。
    朱雀宗。
    一座巨大的朱雀雕像矗立。
    突然。
    雀鸣震天，火光映日。
    火焰中，一抹倩影盘坐，周身气息越发强大。
    “破境了。”
    远处，朱雀圣子伏天熙有感，目光微凝。
    这样一来，那李家小子的胜算，就更加微乎其微。
    天意！

 第609章 震怒的卯南风

    巫族圣地。
    一连三日，红烛都在跟着卯南风学习巫族咒法。
    学习咒法，就要先学习巫族特有的一些符文，作为传承数千年的势力，巫族，的确有很多不同寻常的东西。
    符文，便是其中之一。
    很复杂，也很难学。
    其实，这些东西，李子夜要是能学，最为合适。
    毕竟头脑聪明，过目不忘。
    可惜，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故意所为，李子夜能学的，都不擅长，这种擅长的，反而不能学，毕竟，他师父又不叫卯南风。
    三天时间，不爱学习的红烛，每晚挑灯夜读，咬牙切齿地读书认字，就只为了十斤青提。
    原因很简单，李子夜想要破阵之法，就必须卯南风亲自来。
    要想让只学了三天巫族咒法的红烛来破巫后亲自布下的符阵，那根本不可能。
    而卯南风给红烛提的要求，也很简单，只要她三天内学完他教的所有符文，他便将破阵之法写出来。
    总之，这是十斤青提引起的血案。
    想吃，就必须认真学习。
    由此可见，不论什么时代，长辈对晚辈的要求，就只有三个字，好好学习。
    夜晚。
    灯火跳动。
    红烛看着眼前一堆鬼画符，头疼不已。
    学渣的苦恼，什么时代都一样。
    谁都没有料到。
    南院外。
    这一刻，一道黑影疾速掠来，速度极快。
    不及转眼。
    黑影已经掠至院中，直接朝着红烛的房间冲了过去。
    不过，黑影刚进入南院，相隔不远的两个房间中。
    秦婀娜、卯南风有感，同时睁开了眼睛。
    秦婀娜起身，刚要准备提剑出门，却又停了下来，将剑放了回去。
    她管什么闲事。
    “咣当。”
    不远处的房间，房门被破开，黑影冲入其中。
    灯火下。
    正在挑灯夜读的红烛神色一震，目光看着冲入房间中的黑影，想要跑已经来不及。
    如红烛自己所说，她并不是一个擅长打架之人。
    术业有专攻，让一个情报头子去打架，确实也有些强人所难。
    毫无防备，修为又相差一个大境界，房间中，离枯大巫王冲进来的一刻，红烛的结局，似乎已经决定。
    不足十丈的距离，离枯大巫王转眼已至，重掌凝元，拍向了红烛的第四神藏。
    目的很明确，废其武学。
    “轰！”
    掌劲近身。
    磅礴的力量落下，毫不留情。
    殊不料。
    就在离枯大巫王掌劲落下的一刻。
    红烛身上，符文光华大盛，强行挡下了这几乎致命的一掌。
    巨大的力量震荡，两人同时被震退。
    离枯大巫王稳住身形，眸中有着一抹惊色。
    对面，红烛脚下连退数步，嘴角，滴滴鲜血落下，显然，身上的符文虽然挡下了前者大部分的掌劲，却还是被震伤了内腑。
    离枯大巫王很快回过神，立刻出手再次冲上前去。
    他很清楚，方才的符文，最多只能起效一次。
    离枯大巫王猜的没错。
    卯南风在红烛身上刻下的符文的确只能挡下一位五境大修行一招。
    但是。
    这里是南院。
    一招的阻挡，足够了！
    离枯大巫王的掌劲再次近身的时候，房间中，一道身影瞬身而过，数度明灭间，已经掠至红烛身前。
    “砰！”
    双掌交接，惊人的冲击力爆发，离枯大巫王口中，顿时响起了一声闷哼。
    面前，那一张熟悉而又阴柔的脸上，此刻尽是杀机。
    离枯大巫王看到来人，心中一震，没有任何犹豫，马上抽身就逃。
    只是。
    为时太晚了。
    红烛身前，卯南风一身杀气如此浓烈，时隔十五年，当初的悲剧几乎要重现，这让巫族南王，彻底愤怒。
    “你们，欺人太甚！”
    卯南风开口，语气阴森冰冷，令人不寒而栗。
    下一刻，卯南风身动，一身真元狂啸奔腾，竟是不准备再留情面，要将离枯大巫王毙命于此。
    五境，亦有高低强弱之分。
    普通五境，和五境绝巅之间，不可同日而语。
    离枯大巫王刚冲出房间，后方，卯南风已经追了上来。
    重掌携无尽杀机而至，宛如滔天巨浪，沉重的让人难以喘息。
    “轰！”
    离枯大巫王回身挡下一掌，口中鲜血飞溅，身子飞出三丈余远，落地后，踉跄数步，神色恐惧地看向外面，急声喊道，“大长老，救我！”
    “卯南风！”
    就在这时。
    南院外，一位位白袍老者现身，为首之人，手持拐杖，白须白发，气场强大，令人侧目。
    七位白袍老者，气息基本都在四境绝巅或者五境初期左右，年纪一个比一个大，尤其是最前方的白须老者，看起来半只脚都要入土了。
    不过，白须老者的气息，明显要强于身后六人不少，达到了五境后期。
    七人现身。
    南院的各方房间中，秦婀娜等人也走了出来。
    “红烛姐，你没事吧？”
    李子夜走到红烛面前，神色很是平静的问道。
    “没事，小子夜，别着急。”
    红烛看着眼前人的样子，轻声宽慰道。
    她知道，小公子越是这个样子，越是强忍爆发的前兆。
    一旁。
    花酆都也迈步走了上来，开口道，“小公子，怎么办？”
    另一边，秦婀娜同样提剑走了过来，意思很明显。
    要打，就打！
    李子夜目光冷冷地扫了一眼院前几人，刚要下令，却被红烛伸手拉住。
    “小子夜，先不要急。”
    红烛认真道，“我真的没事，让巫族自己解决此事吧。”
    李子夜闻言，眸子微微眯起，数息后，轻轻点了点头，道，“好，先听红烛姐的。”
    看到小公子暂时被劝住，红烛心中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
    小公子平日里虽然很好说话，但是，动起怒来，绝对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还好，她的话，小公子还能听两句。
    “仙子师父，你不是说，这天外天没有其他五境大修行者了吗？”
    夜色下，李子夜注视着外面的七位老者，眸中危险的光芒闪过，问道。
    这七个老不死中，就有三位五境，尤其是最前面那个，修为估计已到五境后期，这样的阵仗，可不小。
    “他们一直像缩头乌龟一样藏着，谁能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一旁，秦婀娜神色淡漠道，“七个快入土的老不死而已，有与没有，重要吗？”
    “呵。”
    李子夜冷冷一笑，道，“也是，仙子师父您拳头最大，说什么都对。”

 第610章 借刀杀人

    黑夜。
    伸手不见五指。
    夜下。
    两方人对峙。
    李子夜、花酆都、秦婀娜等人注视着外面的七个老不死，目光中的杀机，毫不掩饰。
    这些年，从来都是他们欺负别人，今日，反倒是被这几个老不死的家伙欺负到头上。
    真是新鲜！
    院子中间，离枯大巫王看到七位长老赶至，立刻就要趁机逃走。
    然而。
    在这个南院，说的算的，既不是李子夜等人，也不是外面的几个老不死。
    而是，南王，卯南风！
    离枯大巫王将要逃出去的一刻。
    卯南风瞬身而过，挡在前方，毫不留情，一掌拍了下去。
    离枯大巫王神色骇然，立刻出手抵挡。
    轰隆一声。
    两人掌劲碰撞，离枯大巫王口中鲜血喷溅而出，身子退出数步，实力的巨大差距，尽显无疑。
    “本王，让你走了吗！”
    卯南风语气森冷地说了一句，一步踏出，瞬间欺身而上。
    依旧是毫不留情的一掌，威势磅礴无比，动怒的巫族南王，强悍的令人心惊胆寒。
    离枯大巫王接掌，口中一声闷哼，脚下一退再退。
    “卯南风，你罔顾族规，将我巫族镇族神功传于外族人，罪无可恕，还不束手就擒虔诚认罪，以减少自己的刑罚！”
    院外，一位五境的白袍老者怒喝一声，威胁道。
    院中。
    卯南风一步步走向离枯大巫王，就当外面的老不死在放屁。
    “卯南风，你是要造反吗！”
    前方，离枯大巫王步步后退，眸中尽是惊慌之色。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南王当着七位长老的面竟然还敢出手。
    “造反？”
    卯南风冷笑一声，道，“很严重吗？十五年前，就已经做过了！”
    话声落，卯南风身子又一次掠过，一掌逼命而至。
    “砰！”
    离枯大巫王强行接招，余波冲击，身子再度飞出。
    只是。
    依旧出不了这个院子。
    外面，七位白袍老者看到卯南风丝毫不顾及他们的存在，又惊又怒，先前开口的五境老者终于忍不住，就要出手相救离枯大巫王。
    “谁敢进来，本王保证，绝对不会让他活着走出去！”
    院中，卯南风回头冷冷地扫了一眼外面的几人，杀机毕露道。
    七人中，刚要准备闯进去救人的五境老者，身子立刻一顿，头上冷汗淌下，不敢再轻举妄动。
    这个疯子！
    “大长老，现在怎么办？”
    一位白袍老者开口，目光忌惮地看着里面的卯南风，询问道。
    “等卯离过来。”
    为首的白须老者沉声道，“圣地中，只有卯离能制住这个疯子。”
    与此同时。
    祭坛。
    一名天卫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巫后，七位长老请你去一趟南院。”
    祭坛中央。
    巫后缓缓睁开了眼睛，淡淡道，“本后正在练功，没时间。”
    说完，巫后闭上了眼睛，继续修炼。
    那几个老顽固，还真当他们在巫族一手遮天吗？
    绝对的实力面前，规矩、权势，算个屁。
    现在的小叔祖，已不是十五年前那个可以让他们随意诬陷的人。
    五境绝巅，纵然是她，也没有把握能够对付得了。
    更何况，那座院子中，还有一个实力不在她之下的疯女人。
    这样也好，那几个老顽固在巫族作威作福已经太久，是时候杀杀他们的威风了。
    南院。
    夜色下，卯南风萦一身杀机步步逼近离枯大巫王，纵然身为同族，也丝毫不留半分情面。
    同族两个字，在卯南风眼中，比任何字眼都要讽刺。
    十五年前，十五年后，这些所谓的同族，又何时顾及过同族之情！
    “轰！”
    惊天动地的一掌，震散了离枯大巫王周身的护体真气，重重落在其胸膛。
    鲜血，飞溅而出，染红夜空。
    这一刻。
    不论李子夜等人，还是院外的七位巫族长老目光都发生了变化。
    他们看得出来，这南王，是真的要下杀手。
    “红烛姐，你这师父拜的值了。”
    房间前，李子夜开口，轻声道。
    不是所有人，都有如此魄力，宁可背着叛族的罪名，也要为自己的弟子讨还公道。
    “嗯。”
    一旁，红烛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脸上倒是没有太多波澜。
    这老头子，这时候看起来还挺帅。
    “大长老。”
    就在这时。
    院外，一名天卫快步走来，沉声道，“巫后说她正在练功，没有时间！”
    前方，七位老者闻言，神色都是一变。
    “卯离！”
    为首的巫族大长老双手紧攥，眸中怒色难掩。
    当初的那个小丫头，真是翅膀硬了！
    “大长老，救命！”
    院中，已经身受重伤的离枯大巫王看着步步紧逼的南王，越发惊恐，急声喊道。
    “他们救不了你！”
    卯南风眸中杀机闪动，冷声道，“那几个老不死的，只会顾及自己的利益，现在的你，在他们眼中已经是颗弃子，是死是活，毫无意义。”
    话声间，卯南风周身真气升腾，双臂上，符文明灭，气息越发惊人。
    离枯大巫王目光看向外面的七位长老，脸上尽是绝望之色。
    难道，他们真的放弃了他？
    离枯大巫王转身想逃，可惜，此时此刻，整个院子都仿佛成为了一座牢笼，难以逾越。
    “这老变态，真够厉害的。”
    战局外，李子夜看到院中的一幕，凝声道。
    能让一位五境大修行者跑都跑不掉，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他的实力，不在巫后那个疯婆子之下。”
    一旁，秦婀娜看着卯南风周身越来越强大的气息，平静道。
    “这么厉害的人，不加以笼络，还要处处得罪，真是脑袋进水了。”
    李子夜看了一眼外面的七个老不死的，冷笑道，“现在看来，那位巫后才是整个巫族最为聪明之人。”
    世上没有绝对的敌人，也没有绝对的朋友，巫后，这些年来的怀柔政策，明显让卯南风对她的敌意减少了许多。
    相较而言，这七个老不死的，就显得太过鼠目寸光。
    要是他，这么厉害的人，就算死皮赖脸，抱着大腿也叫拉到自己这边。
    脸面，这个时候算个屁。
    弄不好，巫后就是在借刀杀人，趁机稳固自己在巫族的权势。
    真够厉害的。
    看来，他还是有些小看那个老巫婆了。
    “南王，饶命！”
    院子中间，离枯大巫王看到七位长老完全没有救他的意思，也顾不得太多，开口求饶道，“今日之事，都是大长老的命令，我也是身不由己，还有，当年派人抓住您女儿之事，也是大长老的主意。”
    一语落。
    院内院外，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变。
    一瞬之间。
    院中，先是压抑的沉静，旋即，滔天杀气汹涌而出，整个院子都随之剧烈摇动起来。

 第611章 睚眦必报

    南院。
    夜色下。
    滔天杀机冲天，风云色变。
    生死危机前，离枯大巫王说出当年的隐秘，让本就怒火中烧的卯南风彻底发狂。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
    卯南风身影闪过，一把扣住了离枯大巫王的咽喉，双眼猩红道，“你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南……南王，饶命。”
    离枯大巫王神色惊恐地重复道，“今日之事，都是大长老的命令，还有，当年派人抓走南王您的女儿，也是大长老的主意。”
    “很好！”
    卯南风左手紧攥，旋即重重一拳轰在了眼前人的胸膛。
    “咔嚓！”
    胸骨碎裂声响起，白骨刺穿内腑，鲜血喷涌而出。
    离枯大巫王痛苦地咳嗽了几声，嘴角处，夹杂脏腑的血沫溢出，身子也随之剧烈颤抖起来。
    一拳重创离枯大巫王后，卯南风随手将前者丢了出去，道，“丫头，此人，交给你处置。”
    砰然一声，离枯大巫王砸在了红烛身前的地面上，浑身抽搐不已。
    纵然五境大修行者，此时此刻，也变得如同丧家之犬，没人在意其死活。
    “多谢师父。”
    红烛应了一声，旋即蹲下身子，看着眼前人，嫣然一笑，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对我出手，就因为那几个老不死的命令？”
    说话间，红烛手中，一根银针出现，刺入了前者的眉心。
    “啊！”
    顿时，离枯大巫王口中响起一道无比凄厉的惨叫声，身子抽搐的更加厉害。
    一旁，李子夜、花酆都对视一眼，旋即收回了目光，沉默不言。
    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人。
    尤其是红烛这般，不仅记仇，而且睚眦必报的女人。
    院中。
    卯南风看了一眼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的离枯大巫王，什么也没说，转身朝着院外走去。
    夜色下。
    卯南风一步步走向外面，一身杀气，浓郁而又炽烈。
    “卯南风，你难道真的想要谋反吗！”
    院外，巫族大长老看着前方走来的南王，震怒道。
    “是，又如何？”
    卯南风说了一句，旋即身影闪过，直接冲了出去。
    十丈距离，不过一瞬之间。
    卯南风抬手，直接一掌拍向了前者的天灵。
    巫族大长老神色一震，手中拐杖立刻横过，硬挡来招。
    “轰！”
    剧烈的冲击声响起，余波震荡，巫族大长老脚下退半步，大声喝道，“愣着干什么，起阵，擒下这个叛徒！”
    “是！”
    后方六位白袍老者闻言，立刻出手，联手捉拿眼前南王。
    七人起阵，周身符文光华大盛，气息联袂，攻防轮替，隐约间，四位未入五境的老者，这一刻，竟是也初具五境之能。
    阵法的威力，此刻此刻，尽显无疑。
    阵法中间，卯南风一人面对七人的联手，一身修为提至巅峰，毫不退让。
    大战爆发，顷刻间，全面白热化。
    “四御经天，无相离火！”
    七人联手，火焚人间，强悍无比的离离之焰，将阵法中心的卯南风吞噬。
    “仙子师父。”
    院中，李子夜看到这一幕，神色微凝，道，“这几个老不死的看起来有些本事，南王前辈不会出事吧？”
    “不会，看着就行。”
    秦婀娜平静道，“在巫族，除非巫后那个老巫婆出手，不然，谁都奈何不了他。”
    话声方落。
    院外，战局中。
    汹涌澎湃的离内，一道身影掠出，瞬至巫族大长老身前，再度一掌拍出。
    轰隆！
    巫族大长老横过拐杖抵挡，身子顿时一沉，双腿陷入地下。
    “四御经天，红鸾破虚！”
    咫尺间，巫族大长老立刻变招，并指凝元，强势反扑。
    “老不死，本王面前，也敢用王室武学！”
    卯南风冷声说了一句，侧身避开前者指劲，旋即一腿扫过，砰地一声将眼前人踢飞出去。
    巫族镇族神功，唯有王族可学，而卯南风，便是最正统的王室。
    血脉之纯净，岂是几个老不死的可比。
    五丈外，巫族大长老强行稳住身形，目光看着前方的疯子，面露沉色。
    不妙。
    这个叛徒的实力，又精进了！
    “四御经天，破星河！”
    战局中，卯南风身影再次掠过，一拳轰了下去。
    “无相之御！”
    巫族大长老神色一沉，周身护体真气涌动，硬挡来招。
    刹那，恐怖的冲击力爆发，巫族大长老周身的护体真气应声而散。
    一拳轰落，石破天惊！
    巫族大长老口中一声闷哼，嘴角鲜血溢出，大战以来，首度受创。
    阵法周围，其余六位白袍老者见状，迅速冲上前，为大长老解围。
    拳、掌、指、腿，四种功法，于夜色下激烈交锋。
    巫族镇族神功之争，绚烂而又险象环生。
    巫族七位长老，各有所长，实力不俗。
    但是，卯南风，全都擅长，通晓四种武学，实力，更是强悍无比。
    这世间，不缺天才。
    巫族七位长老，能修至四境巅峰，甚至五境，在他们的时代，都称得上天才。
    然而。
    天才也分等级，卯南风，毫无疑问就是那种天才中的天才。
    李子夜最嫉妒的那类人！
    战局中，七人联手攻伐，招式变幻莫测，集中七人之长，力战一人之限。
    “四御经天，烽火百炼！”
    拳掌交错，卯南风窥准七人最薄弱的一角，全力一掌，落在了其中一位四境巅峰的长老身上。
    阵法加持，七人的确可以短暂借助他人之力，但是，有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不同的境界，肉身承受能力，绝不相同。
    “呃！”
    但闻一声痛极的闷哼响起，承受卯南风全力一掌的白袍老者身子直接飞了出去，一口鲜血喷出，染红衣袍。
    一人重创，七人联手之势，顿破！
    “厉害。”
    院中，李子夜眸子微眯，赞叹道。
    这老变态，果然不是一般人。
    硬碰硬，或许七人联手更强一分，但是，逐一拿出来，必定是南王前辈更胜一筹。
    战斗，可不都是硬碰硬，智慧，同样很重要。
    小红帽为什么那么强，除了自身的修为外，最关键的一点，他还有着儒首千年的武学见识和经验。
    所以，每次和小红帽比试，他都找不到任何突破点，要么被硬生生耗到真气用尽，要么全力进攻，某一招的时候，被小红帽看出破绽，一巴掌拍飞。
    天才不可怕，会打架的天才，才是真的可怕。
    “轰！”
    思绪间，院外，联手之势被破的六人，被卯南风一掌全都震飞出去。

 第612章 杀

    天外天。
    夜色如墨。
    阴云密布的一夜，天际看不到一颗星辰。
    夜下。
    萦一身杀机的卯南风对上巫族七位长老，杀气惊天动地。
    七人起阵，只是撑持不到二十招，便被卯南风强行破阵，各个击破。
    强，毫无疑问的强。
    巫族南王，展现出当代绝世强者的实力，一己之力，将实力不俗的七位巫族长老打的狼狈不堪。
    胜负，早已分晓。
    然而。
    卯南风要的不是胜负，而是巫族大长老的命！
    十五年的仇恨，积累到现在，是何等的可怕，常人根本难以想象。
    不要说什么以德报怨，那都是狗屁。
    若是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
    人的一生，能有多少个十五年，这十五年，卯南风每个日夜都在思念自己的女儿，思念多一分，心中的仇恨便多一分。
    今日，所有的仇怨，都将一并解决。
    无人可阻。
    六个老不死不行，巫后不行，老天爷也不行！
    “大长老，快走！”
    南院前，六位巫族长老看到南王脸上无穷的杀机，神色微变，急声提醒道。
    这个疯子，已经彻底疯了。
    巫族大长老见到战局不利，也不敢再迟疑，立刻身退。
    只是。
    南院，想来可以来，想走，便要问过卯南风！
    巫族大长老将要身退的一刻。
    卯南风身影瞬间掠了出去。
    重掌逼命，罡风席卷。
    巫族大长老眸子一沉，手中拐杖挡在身前。
    “咔嚓。”
    早已不堪重负的拐杖，被卯南风一掌直接震断，余劲难阻，砰然落在前者胸膛。
    “呃。”
    闷哼声中，巫族大长老嘴角，再度溢出鲜血，脚下一退再退。
    本来，五境后期和五境绝巅之间，相差并不是天壤之别，全力战斗，巫族大长老不至于败的如此之快。
    可惜。
    巫族大长老在对上卯南风之时，心中已经生出惧意。
    强者之战，心生畏惧，等于找死。
    这般简答的道理，纵然李子夜这个实力不怎么样的武道三年级菜鸟，都很清楚。
    但是，巫族大长老却是真的怕了，活得久了，反而更加怕死。
    南院内。
    李子夜看到巫族大长老胆小如鼠的一面，脸上露出不屑之色。
    这等贪生怕死的家伙，是怎么坐上巫族大长老的位置的？
    比年龄吗？
    一旁。
    红烛专注于折磨离枯大巫王，不时抬头看向外面的战局，待发现老变态占尽上风后，继续专心折磨眼前的仇人。
    她一个从不与人结怨的弱女子，好端端地在房间里看书，竟然也有人要害她？
    还有天理吗？
    红烛手中，银针已由开始的一根，增加到十三根。
    而离枯大巫王由开始的不断颤抖，到现在口吐白沫，几乎已出气多进气少。
    论起折磨人的本事，整个烟雨楼，也就花酆都能与之相提并论。
    不过，不同的是，花酆都折磨人，是为了逼供，职责所在，不得不为。
    而红烛，纯属为了报复。
    女人，本就是记仇的生物，更何况，美丽善良的红烛姑娘。
    地上，离枯大巫王已经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身子不时抽搐一下，看起来，令人心疼。
    旁边，李子夜刻意不去看红烛折磨人，而是将注意力放在院外的战斗上。
    他主要怕自己做噩梦。
    这红烛，发起狠来，真变态。
    他身边，怎么就没有几个精神正常的人。
    一旁，花酆都看了两人一眼，心中也升起了同一个念头。
    再旁边，秦婀娜扫过三人，旋即收回目光，看向外面。
    都是神经病！
    院外。
    大战还在继续。
    或者，一面倒的发泄还在继续。
    阵法之破后，巫族大长老便再也没有能力抵挡卯南风的攻势。
    招招受制，招招受创。
    失了战斗意志的人，又怎么挡得下卯南风这个疯子。
    “轰！”
    又是重重一拳加身，巫族大长老口吐鲜血，身上伤势越来越沉重。
    两人所修功法相同，彼此间，无比了解，这也造成巫族大长老即便想逃，连逃命的身法，卯南风都清清楚楚。
    “四御经天，森罗万象。”
    为了防止眼前老不死找到逃跑的机会，卯南风汇聚全功，一声沉喝，再开森罗万象。
    刹那间，战局中，万象显化，虎啸山林，群狼奔腾。
    借相为力，强行封锁战局。
    战局外。
    其余六位白袍老者看到这一景象，心神骇然。
    森罗万象！
    森罗万象开启，战局顿时被隔绝，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当然，若是不怕死的话，也可以强闯。
    只可惜，在场六个老家伙，没有一个不怕死的。
    在看到森罗万象开启后，立刻打消了强闯的念头。
    这一刻。
    巫族祭坛上。
    巫后有感，睁眼看向南院方向，眸子微微眯起。
    看来，战斗快结束了。
    她也该去收拾残局了。
    思及至此，巫后起身，迈步朝着南院方向走去。
    南院。
    院子前。
    卯南风再开森罗万象，借相为力，磅礴无尽的威压弥漫，隔绝战局。
    震天动地，惊世骇俗，战局内，天地变化，万象浮现，场面令人震撼。
    巫族大长老几次想要逃，都被万象之威挡了下来。
    身在森罗万象中，纵然想逃，都不是那么容易。
    “老不死，今天，你活不了！”
    卯南风声音阴寒地说了一句，周身气息再度升腾，身后王印随之散发出耀眼的光华。
    王印加持，森罗万象，瞬化森罗地狱。
    下一刻。
    卯南风再次动了，萦一身杀机，誓要将眼前老不死斩杀于此。
    巫族大长老震惊更震撼，强提真元，硬挡来招。
    “轰！”
    声声巨震，响彻夜空，震怒的巫族南王，爆出的恐怖战力，令人战局内外的几个老不死，全都心生骇然。
    森罗万象，龙虎咆哮，几位白袍老者受到余劲波及，顿时震退数步，心神大震。
    他们都未曾学会这巫族镇族神功的最上式，所以，面对此招，并无破解之法。
    同样。
    巫族大长老也一样。
    战局内，面对强大而又杀机四伏的森罗万象，巫族大长老彻底陷入危局，险象环生。
    “轰！”
    森罗万象中，卯南风身影掠过，一掌将眼前老不死拍飞出去。
    “吼。”
    同一时间，万象显化，怒龙咆哮，一道龙影穿体而过，重创巫族大长老。
    痛苦的闷哼声，顿时响彻夜空。

 第613章 残局

    夜。
    漆黑如墨。
    南院，依旧灯火通明。
    院中，李子夜、秦婀娜等人观战，谁都没有插手。
    离枯大巫王被废，他们之间的恩怨便已了结，现在便是巫族自己的家事。
    院外。
    大战余波声声震天。
    五境之战，何其激烈。
    要杀五境，非是易事，更何况，卯南风要杀还是一位五境后期的顶级强者。
    不过。
    再难杀，也要杀。
    森罗万象中，卯南风身形如幻，招招逼命，王印加持，一身战力已催至了一生最顶峰。
    “卯南风，你可知对本座出手，是什么后果！”
    战局内，巫族大长老惊怒不已，急声喊道。
    可惜。
    回应他的只有更猛烈的攻势。
    “四御经天。”
    一掌逼命，势沉如山。
    重重一掌，震散巫族大长老周身真气，又一次落在其胸膛。
    “呃！”
    鲜血，泊泊溢出，染红身前白袍，巫族大长老眸中，真正露出了恐惧。
    对死亡的恐惧。
    生死之前，什么权势、利益，都已毫无价值。
    此时此刻，巫族大长老心中，就只想着逃命。
    只是。
    卯南风不允许！
    他要他的命！
    “吼！”
    森罗万象中，龙虎啸天，朝着中间的巫族大长老冲去。
    巫族四御经天神功最上式，融合武学、咒法的最强之招，强悍无比，不知其奥秘的人，根本无从破局。
    巫族大长老，也不行。
    “无相之御。”
    龙虎奔腾，巫族大长老再次全力防御，堪堪挡下万象之威。
    然而。
    这一刻，卯南风身形再至。
    红鸾破虚，重指轰然加身。
    “啊！”
    指劲透体，巫族大长老口中顿时响起凄厉的惨叫声。
    一招得势，重招连环，卯南风尽展四御经天之变化，拳、掌、指、腿变幻莫测，将十五年的怒火尽数倾泄到眼前老不死身上。
    “红烛姐，你的四御经天神功何时能像南王前辈这般厉害？”
    南院内，李子夜看着前方的战局，微笑道。
    一旁。
    红烛抬起头，手中银针在身后的灯火映照下，明晃晃的，有些吓人。
    李子夜见状，立刻认怂，道，“我什么都没说。”
    红烛低下头，一针扎醒了昏迷过去的离枯大巫王，继续进行自己的兴趣爱好。
    “巫后快来了。”
    就在这时，秦婀娜目光看向祭坛方向，开口道。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凝，道，“她是要插手吗？”
    巫后若来，南王前辈再想杀那巫族大长老，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应该不会。”
    秦婀娜摇头道，“那个疯婆子要想插手，早就插手了，不会等到现在，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那个老变态要快些才行。”
    李子夜听过，点了点头，旋即大声喊道，“前辈，别玩了，用绝招吧。”
    战局中。
    卯南风听到后方小子的提醒，立刻意识到什么，眸子一凝，应道，“知道了。”
    话声落，卯南风周身真气疯狂涌出，铺天盖地压下，威势极为骇人。
    “四御经天，无相之御。”
    巫族大长老也意识到卯离即将赶至，立刻运化防御之招，全力防守，拖延时间。
    只要卯离来了，他就能活！
    远处。
    从祭坛赶来的巫后注视着前方的战局，眉头皱起。
    很快，巫后回过神，继续迈步前行。
    “轰！”
    南院前，卯南风一拳轰碎了巫族大长老的护体真气，周身离离之焰升腾，借助掌威，倾数灌入后者体内。
    离火焚身，剧烈的痛苦，顿时让巫族大长老脸色都扭曲起来。
    护体真气尽散，巫族大长老身子一个踉跄，不及回神，前方，卯南风身形再至。
    “老不死的，记住本王这张脸，死后化为厉鬼，也不要认错了人！”
    卯南风伸手，一把扣住眼前老家伙的咽喉，一身符文光华大盛，化为离火之焰，吞没眼前人。
    “啊！”
    巫族大长老口中，痛苦的惨叫声再次响起，身子剧烈颤抖起来。
    “小叔祖。”
    就在巫族大长老即将被离火之焰彻底吞噬时，战局外，巫后终于赶至，开口道，“请手下留情。”
    “留不了情！”
    卯南风冷声应了一句，旋即翻掌凝元，轰然一掌拍在了眼前老者的天灵之上。
    “啊！”
    惊天一掌，瞬毁巫族大长老一身生机。
    当着所有人的面，卯南风强势诛杀巫族大长老，不留丝毫情面。
    “仙人抚我顶，一掌碎天灵。”
    院中，李子夜及时赋诗一句，展现自己无双的才华。
    一旁。
    秦婀娜像是看傻子一般看了一眼身边的某人，旋即移过目光，看着前方战局，神色凝下。
    现在，就看巫后这个疯婆子怎么收拾残局了。
    “大长老！”
    战局外，六位白袍老者看到这一幕，神色骇然。
    这卯南风，竟敢当着巫后的面下杀手！
    “巫后，卯南风这个叛贼杀害大长老，罪大恶极，你要为大长老报仇啊！”一名五境的白袍老者回过神来，怒声道。
    巫后闻言，眉头皱了皱，没有回应。
    前方，战局中。
    卯南风周身气息渐渐收敛，周围，森罗万象也随之消失不见。
    巫族大长老的身躯无力软下，倒落在地。
    鲜血，染红白袍，亦染红身下泥土。
    惊天动地的一战，终于落下尾声。
    解决过眼前老不死后，卯南风转过身，目光看向了战局外的六人，眸中杀机，丝毫不掩饰。
    主谋已死，现在就该这些帮凶了。
    卯南风一步步上前，一身血腥气，浓郁的令人发寒。
    六位白袍老者骇然，立刻后退。
    卯南风身影掠出，冲向六人。
    “小叔祖，够了。”
    这一刻。
    巫后身影闪过，挡在前方，认真道。
    “你要保他们？”
    卯南风眸子一沉，问道。
    “嗯。”
    巫后也没有拐弯抹角，点头应道。
    巫族也需要用人，她不能让这小叔祖把所有高手全都杀完。
    卯南风看着前者认真的神色，目光微沉，片刻后，收敛气息，转身朝着南院走去。
    巫后见状，心中也稍稍松了一口气，开口道，“将大长老的尸体带回去，好生安葬。”
    “巫后！”
    此前开口的五境老者急声道，“难道就这么放过这个叛贼吗！”
    “嗯？”
    巫后转过身，眸子微微眯起，道，“你们是对本后的命令，有任何异议吗？”
    六位老者看到前者眸中跳动的危险光芒，心神顿时一震。
    此时此刻，他们才意识到，眼前的女人，已经不再是那个任他们摆布的小丫头了。
    “不敢。”
    很快，六人回过神，低下头，恭敬应道。

 第614章 学渣

    长夜。
    如此漫长。
    南院内外，鲜血尽染。
    惊天动地的一战，一夜之间，巫族巨变。
    离枯大巫王半废，巫族大长老殒命，长老团的势力，折损大半。
    巫后及时出来收拾残局，没有让卯南风将所有长老全都杀尽。
    她虽然想要借机收回长老团的权力，但是，也不想巫族的顶级战力全都折损殆尽。
    黎明将至。
    南院周围的暗桩现身，将院子内院的血迹清理干净。
    巫族的剧变，发生的如此突然，巫后有意压制，落幕时，反而显得过于平静。
    “真是高啊。”
    看到天快亮了，李子夜也没有继续睡觉的意思，跑到红烛房间，闲拉家常。
    “高什么？”
    红烛看着桌上的鬼画符，一边继续咬牙切齿地学习，一边随口问道。
    明天就要考试了，她还没背完！
    都怪那几个老不死的，不然，她是能背完的。
    学渣红烛，在不断地给自己找理由。
    “我说巫后的手段高呀。”
    李子夜坐在红烛的床上，晃着双腿，说道，“今日之事，巫后明明可以早些出手，但是，她非要等那巫族大长老坚持不住时再现身，明显是要借刀杀人，真没想到，这巫后，居然这么阴险。”
    “哦。”
    红烛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努力学习当中，没有时间理会身后的傻子。
    “红烛姐，你还没背完啊。”
    李子夜注意到红烛不愿搭理他，目光移过，看着桌上一堆鬼画符，问道。
    “没有，别烦我！”
    红烛心情很是不怎么好地说道。
    这玩意，太难背了！
    李子夜吓了一跳跳，也不敢再吭声，直接在红烛的床上躺了下来。
    至于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那都是说给别人听的。
    李子夜没在意，红烛也不在乎。
    换作其他任何人，敢这么做，早就被红烛弄死了。
    李子夜？
    在红烛看来，算不得男人。
    最多算个人。
    有时候，人都算不上。
    红烛的床上，李子夜就这么躺着，躺着，然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一觉到天亮。
    天亮后。
    红烛放下手中的符文，起身走到窗前，一脚将某人踹醒。
    “哎呀。”
    睡梦中，李子夜一下子被踹醒，看到眼前的红烛，起身揉了揉小腿，抱怨道，“红烛姐，你干嘛呀。”
    “都什么时候了，还睡！”
    红烛没好气地说道，“把口水擦一擦！”
    李子夜闻言，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问道，“红烛姐，是不是该考试了？”
    “嗯。”
    红烛点头应道。
    “背完了吗？能过关不？”
    李子夜关心地道，这涉及到那老变态给不给他们破阵。
    “背是背完了。”
    红烛明显有些底气不足道，“能不能过关，不知道。”
    李子夜听过，心中咯噔一下。
    红烛这样子，像极了他们以前班中的学渣。
    “红烛姐，你可千万好好考。”
    李子夜很是不放心地叮嘱道，“考过了，我再给你加十斤青提。”
    红烛听到青提两个字，眼睛明显亮了一下，不过，很快又心虚起来，应道，“我尽力。”
    房间外。
    卯南风已经在等待。
    花酆都也提前备好了小板凳和果脯。
    坐等看热闹。
    红烛的性子，他可清楚，要她背那些东西，等于要了她的命。
    话说，小公子怎么又跑红烛的房间去了。
    孤男寡女，还当着人家师父的面。
    要是他，这事绝对忍不了！
    不一会儿。
    不远处的房间，红烛、李子夜相继走出。
    红烛的衣衫还算整齐，李子夜就不是了，头发和衣服都乱糟糟的。
    花酆都见状，一脸疑惑，这怎么反过来了？
    难不成，红烛把小公子给糟蹋了？
    可怜的娃。
    “花姐姐，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吗？”
    李子夜走来，看到眼前人古怪的眼神，不解地问道。
    “没事。”
    花酆都轻轻笑了笑，道，“小公子，怎么样，红烛背完了吗？”
    “她说背完了，不过，我觉得不太靠谱。”
    李子夜在一旁坐了下来，看着院中的红烛，说道，“上天保佑，希望红烛姐能够过关。”
    院子中间。
    卯南风看着眼前的弟子，问道，“丫头，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红烛肯定地应道。
    “好。”
    卯南风说了一句，双手快速结印，身下，符文光华大盛，符阵应声开启。
    繁杂无比的符文，错落有致，排列规整，似乎有迹可循，又似乎毫无规律。
    “这座符阵中的所有符文，为师都教过你，但是，这其中，有十个符文是错误的，找出它们，阵法自破。”卯南风提醒道。
    红烛闻言，目光看向周围数以千百计的符文，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要命啊！
    卯南风转身走出了符阵，来到吃瓜二人组面前，一起等待。
    “前辈，这场测试有时间限制吗？”
    李子夜抬头，问道。
    “没有。”
    卯南风摇头道。
    “那就好。”
    李子夜放下心来，没有时间限制的考试，还能好过一点。
    不然，以红烛姐的水平，真是够呛能过。
    三人瞩目。
    符阵中间。
    红烛就那么站在原地，左看看，右看看，一步也不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
    红烛依旧一动不动。
    李子夜心中升起不顾不好的预感。
    红烛姐，不会一个也认不出来吧？
    一旁，花酆都心中同样升起了这个念头。
    卯南风沉默，眸中点点流光闪过，他出的题是不是太难了？
    就在李子夜等人为红烛的考试心惊胆战之时。
    大商北境。
    经历一个多月的粮草抢夺后，漠北八部大军明显减缓了侵略的步伐。
    甚至，漠北八部的铁骑，已开始准备将多余的粮草和炭火运送回漠北。
    只是。
    不等押送的大军动身，北境，竟是已开始下起了雪。
    今年的冬季，来的比去年还要更早。
    关雎城上。
    一袭浅蓝衣裙的澹台镜月静立，目光看着天际飘落的雪花，眸子微微眯起。
    这天，当真是不让人活了。
    “幸好你提醒的早。”
    一旁，白狄大君注视着城墙外银装素裹的景象，凝声道，“提前让大军准备了粮草，不然，这个冬天，我们全要冻死在这里。”
    “我们有粮草和炭火，但是，漠北的百姓没有，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挨过这个冬天。”
    澹台镜月眸中闪过担忧之色，轻叹道。
    “雪停之后，本君会派人将多余的炭火运回漠北。”
    白狄大君沉声道，“只要熬过这个冬天，来年，我们便能打下整个北境，让族人南迁。”

 第615章 李子夜的叮嘱

    大商。
    由北境开始，天气日益转凉。
    还是秋天，北境很多地方竟然已经开始下雪了。
    天气之异常，令人匪夷所思。
    大商都城，位处大商中央，虽然还未像北境一般开始下雪，但是，天气也明显开始冷了。
    火炭，又一次成为百姓关心的问题。
    李家和长孙家，正在加派人手进行火炭的烧制，为即将到来的寒冬做准备。
    李园，内院。
    李幼薇披上裘袍后，快步出了府，坐上马车朝着长孙府赶去。
    长孙府内。
    长孙南乔已经在等待。
    今日，府中除了长孙南乔外，四皇子慕白还有九公主慕容也到了。
    “四殿下，九公主。”
    正堂，李幼薇在小厮的带领下走来，客气行礼道。
    “李姐姐不必多礼。”
    慕容上前，扶过眼前女子，微笑道，“这里没有外人，虚礼就免了，李姐姐还请坐下说话。”
    “多谢公主殿下。”
    李幼薇应了一声，在一旁的座位前坐了下来。
    “李姑娘，李兄现在到哪了？”
    对面，慕白主动开口，询问道。
    “南疆巫族。”
    李幼薇回答道。
    “才到南疆？”
    慕白微微一怔，诧异道。
    这都一个多月了，怎么才到南疆，他以为，那小子已经快到南岭了。
    “出了点小意外。”
    李幼薇轻声道，“小弟在南疆惹了些麻烦，被巫后扣在了圣地，前些日子，红烛已经带着银子去赎人了，想必，很快就能解决。”
    “……”
    正堂内，慕白等人闻言，顿时无语。
    闯祸闯到了巫族，那小子，当真不是一般人。
    “梅花剑仙呢，他不是和李教习在一起吗？”慕容有些好奇地问道。
    有梅花剑仙在，那李教习还能被巫族扣下？
    “小弟被抓时，她好像一个人逃了。”李幼薇回答道。
    后面传来的情报中，是这么说的，也不知真假，他们在南疆的情报网，实在很一般。
    “逃了？”
    慕白、慕容、长孙南乔听过眼前李家长女所言，神色都是一震。
    还能这样？
    师父抛下弟子一个逃了，这什么情况。
    李幼薇看到三人的目光，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无奈之色。
    事实很可能就是如此，她能有什么办法。
    在李园时，也没感觉那秦姐姐如此不靠谱。
    正堂内。
    短暂的震惊后，三人回过神，选择什么都没听到，对此事不做任何评价。
    活该！
    “咳，幼微，李家那边，火炭赶制的如何了？”
    长孙南乔轻咳一声，将话题扯到正事上，询问道。
    “比去年多了一倍。”
    李幼薇应道，“人手所限，李家，只能做到如此了。”
    “我长孙家也差不多。”
    长孙南乔轻叹道，“人手根本没有那么多，整个大商的百姓都要用火炭，即便不吃不喝赶工，也来不及供应。”
    “烧制火炭，费工费时，产量终究有限。”
    李幼薇凝声道，“所以，还是要四殿下这里有了进展，大商百姓的冬季取暖问题，才能得到缓解。”
    “四哥，说说吧。”
    一旁，慕容开口，笑道，“你现在可是所有人的希望。”
    “我已按照李兄的办法，派人去寻找那露天的煤矿和原油矿。”
    慕白凝声道，“煤矿倒是有了下落，已加派人手去开采，我想问的是，那些煤矿必须经过处理才能用吗，我听下人说，那些原煤是可以直接烧的。”
    “必须要处理。”
    李幼薇正色道，“小弟说过，那些原煤，若不经过处理会对身体产生很大的危害，小弟临行前，将处理原煤的方法也留了下来，只要殿下的原煤送至，我李家可以随时开工。”
    “我很好奇，那小家伙，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旁边，长孙南乔忍不住问道，“他都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
    “小弟是天才，生而知之。”
    提起自己的弟弟，李幼薇脸上顿时露出骄傲的神色，说道。
    像极了母亲夸奖自家孩子。
    长孙南乔、慕容互视一眼，旋即各自收回了目光。
    那李家小子是不是天才她们不知道，但是，他的确懂得一些世人不懂的东西。
    “李姑娘，近些日子，我会把开采好的原煤送到李家各地的作坊，不过，还有一事。”
    慕白神色认真道，“就是煤炭的价格问题，李姑娘可有什么建议？”
    “比火炭低两成就行。”
    李幼薇平静道，“这样，煤炭的出售就不会有问题，还能趁机压一压火炭的价格。”
    煤炭，毕竟是新出现的东西，必定不如火炭那么受认可，但是，价格低、耐烧，是煤炭的优点，早晚，会被平常百姓接受。
    “好。”
    慕白点头应下，也没有拖拖拉拉。
    本来这矿藏司就是李兄让他提议开的，若不是李兄的建议，他甚至不知道这原煤是什么东西。
    “李姐姐。”
    眼看正事谈得差不多了，慕容开口，微笑道，“母后一直想见见你，若有时间，来宫中一趟如何？”
    “不行。”
    李幼薇轻轻摇了摇头，道，“小弟临行前刻意叮嘱，不让我进宫。”
    慕容闻言，目光凝凝，心中有着一丝不解。
    前些日子，风供奉夜闯李园之事，她已经知道，但是，母后邀请这李姐姐进宫，也是出于好意，李姐姐聪慧，想必也看得出来其中关键，为何会拒绝？
    那李教习，又为何会留下这样的话？
    “既然是李兄的叮嘱，那便算了。”
    对面，慕白插话，道，“李姑娘，原煤之事，就拜托了。”
    “四殿下放心，此事，我李家会办好。”
    说完，李幼薇起身，客气一礼，道，“四殿下，九公主，南乔姐姐，我府中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再多留，先行一步。”
    “幼微，我送你。”
    长孙南乔起身，亲自相送。
    “嗯。”
    李幼薇点头，旋即迈步朝着堂外走去。
    正堂内。
    慕容看着前者离去的背影，眸子微眯，开口道，“兄长，李姐姐方才的话，到底什么意思？她若光明正大的入宫，应该没人会为难她才对。”
    “我在想，李兄为何会留下这样的话。”
    一旁，慕白凝声道，“李兄临行前，父皇并未对李园出手，他留下此言，到底在是提防什么？”
    巫族。
    南院。
    李子夜拖着下巴，无聊地看着阵法中间傻愣愣的红烛，几乎都快睡着了。
    不是吧。
    红烛姐这还能不能考过了。
    赶紧考完，破了天牢的那符阵，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幼微姐一个人在李园，他实在放心不下。
    都城中，总有刁民想要害他们。
    不仅有刁民，甚至，还有刁妖。
    人心本就已经很难测了，再加上那些神出鬼没的妖，着实麻烦。

 第616章 司戊鼎

    南院。
    符阵中间。
    红烛已经站在那里一个多时辰，一动不动，大有站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学渣的本色，尽显无疑。
    眼睁睁地看着考题，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李子夜、花酆都脸上，早已开始冷汗直流。
    他们有预感，今天的考试，红烛，可能过不了了。
    哪有考生，站在那里一个多时辰，动都不动的。
    一旁。
    卯南风眉头皱了又皱。
    肯定是他把考题出的太难了。
    “红烛姐，要是拿不准的话，可以问问前辈。”
    房门前，李子夜实在坐不住了，开口喊道，这不是有出题兼监考老师在吗，此时不划重点，何时划！
    阵法中间，红烛回过神，目光下意识看向了自己的师父。
    卯南风默默走上前去。
    “是这个吗？”
    红烛指了指她最信心的一个符文，试探地问道。
    卯南风摇了摇头。
    “那是这个？”
    红烛又指了一个她相对比较有把握的符文，小心翼翼地问道。
    卯南风继续摇头。
    “这个？”
    红烛再指。
    卯南风再摇头。
    不远处，李子夜和花酆都看到这一幕，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红烛，是一点也不会啊。
    她这三天都干嘛了？睁着眼睡着了？
    南院。
    在李子夜和花酆都大眼瞪小眼中，红烛完成了史上最匪夷所思的一场考试。
    所有考题，全都是出题老师兼监考老师一个人做的。
    红烛就只负责问这个，还是那个。
    一个多时辰后，考试结束，红烛兴奋地出了符阵，叮嘱道，“师父，别忘了把破阵之法写下来。”
    “知道了。”
    卯南风点头应道。
    红烛快步走到两人身前，得意洋洋道，“怎么样，厉害吧？我就说我没问题的。”
    “呵呵，厉害。”
    李子夜、花酆都干巴巴地一笑，应道。
    你师父牛币，你说的算！
    “红烛。”
    后方，卯南风迈步走来，将一卷古籍递了过来，道，“这上面，记载着巫族绝大部分符文，你多看看，以后用得到。”
    “好吧。”
    红烛接过古籍，揣进了怀里。
    卯南风默默离开，前去写破阵之法。
    “对了，老秦呢？”
    李子夜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左右看了看，询问道。
    好像从一大早就没看到老秦。
    “没看到。”
    花酆都很是干脆地应道。
    又不是他师父，爱去哪去哪。
    “奇怪。”
    李子夜嘟囔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老秦最近老是神出鬼没的，管不了。
    巫族祭坛。
    就在红烛“顺利”通过考试时。
    两个女人对视。
    气氛多少有些压抑。
    “怎么，还要再打一场？”
    巫后看着眼前的疯女人，淡淡道。
    “我没那个闲心情。”
    秦婀娜冷声道，“问你一件事情。”
    “说。”
    巫后神色淡然道。
    “你可知，这天下间，哪里还有神物？”秦婀娜正色道。
    “原来是为了你那弟子的事。”
    巫后淡淡一笑，道，“你也知道，神物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我巫族，千百年来，也就圣器摄魂铃能够得上这个级别，我巫族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其他的地方。”
    秦婀娜冷笑，得意个屁，要不是顾及这里是巫族，那摄魂铃又一直在你这老巫婆身上，她早就动手抢了。
    “秦婀娜。”
    巫后并不知道眼前疯女人在嘲笑她，一脸幸灾乐祸地说道，“据本后估计，你那弟子，第七脉即便就剩最后一成没有破开，所需的力量，恐怕也不简单，一两件神物，还真不一定破的开。”
    秦婀娜眸子微眯，道，“此事，就不劳巫后你费心了，你应该也想我们快点走吧，只要你说出哪里有神物，我们会尽快离开，保证不再生事。”
    “告诉你也无妨。”
    巫后嘴角微弯，道，“巫族再往南，南疆和南岭的交界处，便是黑巫所在之地，他们那里，有一物，名叫司戊鼎，力量比摄魂铃也不差多少，你要有本事把那东西抢到手，你那弟子的第七脉，说不定还真能破开。”
    “多谢告知。”
    秦婀娜说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开。
    这老巫婆，又想要借刀杀人。
    真是阴险。
    司戊鼎？听起来不错。
    就是不知道那黑巫族，有多少五境大修行者。
    那老变态应该知道，还是去问他吧。
    这老巫婆，她有些信不过，很可能会说谎阴他们。
    南院。
    不多时，秦婀娜走回，没有理会院中某些傻子的目光，直接朝着卯南风的房间走去。
    李子夜、花酆都、红烛一脸迷惑。
    什么情况？
    不远处的房间中。
    卯南风正在标记破阵之法，此时此刻，也有些头疼。
    在巫族，卯离在咒法上的造诣，毫无疑问是最高的，即便他亲自来破，也要费些工夫。
    “南王。”
    秦婀娜敲了敲门，开口道，“能进去吗？”
    房间门并没有关，卯南风抬头看了一眼门前的疯女人，应道，“进来吧。”
    “我来问一件事。”
    秦婀娜看到桌上的鬼画符，顿感脑袋嗡嗡疼，立刻移开了目光，说道，“黑巫族的高手多吗？”
    卯南风神色一怔，不解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过几天路过的时候，去转转。”
    秦婀娜淡淡道，“怕惹事，所以问一问。”
    卯南风闻言，眉头轻皱，很快，似乎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道，“你不是会想要去抢他们的司戊鼎吧？”
    “借。”
    秦婀娜神色淡然地吐出一个，应道。
    “……”
    卯南风无语，这疯女人，简直比强盗还要强盗。
    “请南王告知。”
    秦婀娜注视着眼前人，认真道。
    “多。”
    卯南风没有隐瞒，回答道，“黑巫，其实也是巫族的一个分支，不过，因为手段残忍，经常拿活人喂养毒虫，所以，被视为异类。”
    说到这里，卯南风语气一顿，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道，“那些人虽然残忍了一些，但是，不得不说，那些借助活人喂养毒虫，以增加自己实力的黑巫高手，实力进展速度要远超常人，据本王所知，黑巫族中，黑巫王的实力已非常接近五境顶峰，其座下的四位黑巫大法师，修为也在五境前期或者中期左右，很不好对付。”
    秦婀娜听过，神色微凝。
    一打五？
    好像打不过。
    不行，得叫点帮手。

 第617章 抢

    无月夜。
    寒风微凉。
    经过一天的苦思冥想，卯南风终于将破阵之法都标记了出来。
    红烛在拿到破阵之法后，立刻交给了李子夜。
    李子夜又交给老秦。
    三天时间，不多不少，正好。
    “寅时，带着红烛和花酆都离开。”秦婀娜提醒道。
    “今晚就动手？”李子夜兴奋地问道。
    “嗯，以防夜长梦多。”秦婀娜应道。
    “用我帮忙吗？”李子夜主动请缨道。
    “不用。”
    秦婀娜淡淡道，“带上你，不够累赘的。”
    “……”
    李子夜胸口一闷，呼吸不畅。
    “对了，想办法把那个老变态也一起带出去，去黑巫族借东西的时候用得着。”秦婀娜叮嘱道。
    “南王前辈？”
    李子夜面露为难之色，很快，收敛心思，点了点头，道，“我尽量。”
    “好，切记别误了时辰，我动手时，你们要是还没走，就等着被巫后那个疯婆子收拾吧。”
    秦婀娜说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开。
    李子夜闻言，赶忙吃了个果脯压压惊，今晚老秦就要大杀四方了，可惜，他没办法现场看热闹。
    一刻钟后。
    李子夜把消息通知了花酆都和红烛。
    花酆都没有什么意见，反正伤势已好的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红烛稍微犹豫了片刻，也点头应下。
    “红烛姐，南王前辈那里就交给你了。”
    李子夜嘱托道，他的面子，肯定没有红烛大，由红烛出面，这事基本十拿九稳。
    “嗯。”
    红烛轻声应道。
    不多时。
    红烛敲响了卯南风的房门。
    “进。”
    房间中，卯南风的声音传出，应道。
    红烛推门而入，进了屋子。
    “丫头，怎么了？”
    卯南风看到来人，不解地问道。
    “我们要走了，就在今晚。”
    红烛走上前，平静道。
    卯南风闻言，神色一怔，很快，目光黯下，道，“走吧，为师知道，你不可能在巫族长留，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你和我们一起走。”红烛正色道。
    “我？”
    卯南风微微诧异，道，“本王已经好多年没有离开过巫族了。”
    “你在这里无牵无挂，整日守着个破院子，有什么用。”
    红烛认真道，“跟我走，你不是想找你女儿吗，我动用李家的人脉帮你找，李家的情报网，我说的算！”
    卯南风看着眼前丫头认真的模样，脸上也露出了思考之色。
    人老了，便不愿意奔波。
    最主要的是，这里，有他一生的回忆。
    “丫头。”
    许久，卯南风回过神来，刚要说什么，便被打断。
    “别废话了，赶紧收拾东西准备走。”
    红烛不耐烦地说道，“寅时我们就要动身了，以后想见本姑娘都晚了，快点。”
    卯南风愣了愣，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默默收拾东西。
    红烛站在那里盯着，生怕这个老变态反悔。
    外面。
    天色越来越暗。
    寅时将至。
    房间中，几道身形鬼鬼祟祟走出。
    “前辈，你院子周围那些眼线还在吗？”
    李子夜左右看了看，问道。
    “没了，那个老家伙死后，他的那些眼线也都被卯离撤了。”卯南风回答道。
    “那就好。”
    李子夜闻言，松了一口气，道，“我们快走，赶在仙子师父动手前离开。”
    后方。
    花酆都、红烛跟上，一同朝着巫族圣地外赶去。
    有卯南风这个熟知天外天地形的巫族南王跟着，四人的逃跑计划还算顺利。
    直到离开天外天，都没有人发现。
    “终于出来了。”
    天外天前，李子夜看着眼前的巫族圣地，道，“现在就仙子师父的了。”
    “走吧，我们离远一些等。”
    卯南风说了一句，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好。”
    李子夜三人立刻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
    巫族圣地，天牢前。
    一抹倩影掠至，夜色下，快的连影子都看不到。
    天卫交接之时，秦婀娜迅速掠入天牢中。
    踩点多日，秦婀娜早已对天卫的交接时间、位置，了如指掌。
    天牢内。
    秦婀娜身影掠过，迅速来到天牢最深处。
    牢房中。
    巨大的龙尸周围，刻满了符文。
    为了防止有人靠近蛟龙，巫后亲自布下符阵，一有异常，立刻便会察觉。
    近几日以来，秦婀娜没有再提过蛟龙之事，就是防止巫后起疑心。
    阵法前。
    秦婀娜拿出南王标记的破阵之法，一步步小心走了进去。
    天下间，任何阵法，都是有破解之法的，不然，布阵之人，又怎么走出去。
    秦婀娜对着破阵之法，一步步走到牢门前，旋即伸手直接拽断了牢房的锁链。
    接着，秦婀娜径直走了进去，来到蛟龙的尸体前。
    如今的蛟龙，不论龙鳞还是龙血，明显已经被巫后取走了许多。
    尤其是龙血，对于巫后作用最大，所以，用的也最频繁。
    以龙血刻画的符文，效果极佳，甚至让巫后停滞多年的修为再次出现突破的征兆，这也是巫后为何如此重视这头黑蛟的原因。
    要知道，到了五境绝巅这个程度，哪怕进步一点点，都是千难万难。
    而这蛟龙的血，有这样的奇效，巫后，怎能不当做心头至宝。
    牢房中，秦婀娜看着眼前的蛟龙尸体，一剑插在了蛟龙的逆鳞处，先行收集龙血。
    蛟龙逆鳞的位置，是心脏所在，心头血，方才是龙血中，最精华的部分。
    当然，这个道理，巫后也懂。
    秦婀娜手中，巴掌大的玉瓶，仅仅装了不到两瓶，心头之血，便已经没了。
    看到这个情形，秦婀娜脸色立刻沉下。
    那个老巫婆，竟然浪费了这么多。
    她本以为，就算接不了一脸盆，接个十瓶八瓶也不成问题。
    没想到，就只剩下这么点。
    时间紧迫，秦婀娜迅速收敛心思，准备开始挖龙鳞。
    这玩意，也很好选，蛟龙身上最脆弱的部分在哪里，哪里的龙鳞就会越坚硬。
    秦婀娜一眼便盯准了蛟龙逆鳞周围的三片龙鳞，然后用剑挖了下来。
    一片，两片，三片。
    本来，秦婀娜还想多挖几片，毕竟，其他部位的龙鳞虽然不如这三片，但也都是不寻常的宝物。
    可惜。
    秦婀娜刚要准备挖其他部位的龙鳞时，龙尸下方，流出的龙血蔓延，悄无声息地触及了周围的符阵。
    顷刻之间，血光冲天，照亮了整座天牢。

 第618章 龙珠

    天牢。
    符阵开启，血光大盛。
    巫后亲自布置的符阵，连蛟龙都能困住，更何况是人。
    只是，秦婀娜有卯南风标记的破阵之法，想脱身，并不难，但，若再想继续挖龙鳞、取龙血已经不可能。
    因为，巫后很快就会到了。
    夜下。
    祭坛方向。
    一抹愤怒的倩影疾驰而来，速度极快。
    正是察觉到天牢动静的巫后。
    秦婀娜！
    夜色下，巫后美丽的容颜上满是怒火。
    那个疯女人果然想打蛟龙的主意。
    她已经尽可能提防，没想到，还是防不住那个疯女人！
    天牢内。
    秦婀娜也感受到了远处巫后疾速赶来的气息，眸子一沉，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抓过蛟龙的头颅，轰然砸在了地面上。
    还有一物，必须拿走！
    蛟龙头颅撞在地面上，顿时，一个巨大的深坑出现。
    蛟龙口中，一颗黑色的珠子随之滚落出来。
    秦婀娜一把抓过龙珠，迅速冲向符阵外。
    这一刻。
    天牢中，数十上百名天卫涌了进来。
    若是换作以前，秦婀娜就直接下杀手了，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偷了别人的东西，再杀人，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秦婀娜，也是一个要脸面的人。
    “轰！”
    秦婀娜挥剑，一剑斩开了天牢的墙壁，旋即直接冲了出去。
    而在这个时候。
    天牢外，巫后也赶到了。
    两人目光对视，一者怒火滔天，一者神色淡然，不见丝毫愧色。
    不论任何时候，秦婀娜总是能保持自己谪仙子的气质。
    纵然装，也得装的明明白白。
    “秦婀娜，把东西交出来！”
    巫后看着眼前疯女子，怒声道。
    “什么东西？”
    秦婀娜如若不知，淡淡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
    巫后怒喝一声，周身符文盛极，踏步冲上前去。
    “这么大火气，小心气血攻心，走火入魔。”
    秦婀娜应了一句，拔剑迎敌。
    “砰！”
    掌剑交接，气浪翻涌，恐怖的余劲震荡，后方，刚冲出牢房的众多天卫顿时全都被震飞出去。
    时隔多日，两人再次交手，不过，今日今日，情况已完全相反。
    上一次，秦婀娜要拦人，巫后想要脱身。
    这一次，却变为巫后要拦人，秦婀娜想要脱身。
    不管任何时候，逃跑，总要比阻拦要轻松的多。
    上一次，秦婀娜拦人的时候，差点没把自己搭进去。
    此时此刻，局面改变，秦婀娜心情大为舒畅。
    翻身农奴把歌唱！
    “轰！”
    战局中，剑气纵横，掌劲浩荡，局面，十分激烈。
    “四御经天，森罗万象！”
    心知眼前疯女人不易阻拦，巫后没有任何犹豫，一身真元急剧升腾，身后处，王印显化，欲开森罗万象，困住眼前之人。
    只可惜。
    这一招，此前秦婀娜已经见识过。
    卯南风曾用森罗万象困住并斩杀了巫族大长老，秦婀娜又怎会不去提防。
    巫后开启森罗万象的刹那。
    秦婀娜手中，青霜剑连续挥过，剑气破空，斩向前者。
    “轰！”
    接连两剑，阻挡巫后片刻，秦婀娜脚下一踏，立刻退去。
    “老巫婆，有缘再会了，不要那么大火气，我只是拿了属于我的一份而已，大家都出了力，好处不能都让你一个拿了，不是吗？”
    话声间，秦婀娜身影迅速远去，不及转眼，已消失在黑夜尽头。
    在这个世间，能阻止一位人间剑仙逃跑的，恐怕也就儒门那个老头子了。
    其他的人，想都别想。
    天牢前。
    巫后看着梅花剑仙远去的身影，脸色变了又变。
    她知道，这一次，她抓不住她了。
    想到这里，巫后迅速走入天牢，查看蛟龙的情况。
    “秦婀娜！”
    数息后。
    天牢内，巫后愤怒的声音传出，显然，已经气到了极点。
    没过多久，天外天外。
    一抹倩影掠出，朝着西南方向赶去。
    很快，秦婀娜追上四人。
    “仙子师父，怎么样？”
    荒野上，李子夜看到老秦赶来的身影，着急问道。
    “嗯。”
    秦婀娜点头，以示得手了。
    李子夜闻言，脸上露出兴奋之色。
    不愧是老秦，打家劫舍，真是专业。
    一旁。
    卯南风有些好奇，开口问道，“秦婀娜，你习武之前是做什么的？”
    强盗，都没有梅花剑仙做的这么绝。
    “大家闺秀。”
    秦婀娜随口应道。
    “……”
    卯南风、李子夜等人全都无语，骗鬼去吧。
    谁家大家闺秀对打家劫舍如此熟练。
    “快走吧，万一那个老巫婆追上来，又少不了打上一场，太过麻烦。”
    秦婀娜说了一句，没有再耽搁，快步朝着南边走去。
    四人互视一眼，旋即跟了上去。
    “仙子师父。”
    路上，李子夜好奇地问道，“你都抢了些什么，那么大一条蛟龙，我怎么看你什么也没拿呀。”
    “拿什么？”
    秦婀娜一边赶路，一边淡淡地说道，“给你砍条尾巴，烤了吃吗？”
    “……”
    李子夜气的胸闷，这老秦，说话越来越像他了，不但气人，而且塞牙。
    “龙珠，心头血，还有逆鳞旁边的三片鳞。”秦婀娜说道。
    夜色下，卯南风听过前者所言，心头直跳。
    这个疯女人，真是够狠的，把能拿的全都拿了。
    卯离那丫头要是看到，还不气死。
    话说回来，那符阵是他帮忙破的，算不算助纣为虐？
    罢了，助纣为虐便为虐吧，谁让红烛丫头是他的弟子呢。
    天大地大，红烛丫头最大。
    黑夜中，五人一路南下，迅速朝着南疆和南岭的交界处赶去。
    五人下一站的目的很明确。
    黑巫族。
    一个名声比秦婀娜还要糟糕的种族，常年以活人饲养毒虫，借此增强修为，被整个南疆巫族所不齿。
    巫族和黑巫族之间，多年以来没少发生争斗，因为，黑巫族人经常会抓他们眼中的白巫族人回去饲养毒虫。
    当然，黑巫族的作风如何，秦婀娜并不关心。
    她关心的只有那司戊鼎，怎样才能抢过来。
    在和火麟儿交手前，一定要帮李子夜这小子破开第七脉，不然，三个月后的那一架，根本没得打。
    她这师父当的，真是操碎了心。

 第619章 黑巫族

    南疆巫族以南，南岭八宗门以北。
    一个特殊的交界处。
    地域偏僻，多天灾，人迹罕至。
    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迫不得已，谁都不会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黑巫族，身为巫族中的异类，被整个巫族排斥，在南疆难有立足之地，所以，长年活跃于此。
    不过，也因为地处偏僻，泥沼、湿地随处可见，巫族大军每次对黑巫族进行围剿，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反倒是黑巫族，长年生活在这个地方，对于地势比较熟悉，早已习惯，即便总体实力不如巫族，但是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这一日。
    强盗五人组到来。
    一望无垠的湿地，泥沼遍野。
    “南王前辈，你知道黑巫族的老窝在哪里吗？”
    泥沼地前，李子夜看向一旁的大佬，询问道。
    “不知道。”
    卯南风很是干脆地应道。
    李子夜面露不解，道，“巫族不是经常和黑巫族交战吗？前辈怎么会不知道黑巫族的所在？”
    “你觉得，这点小事，本王会参与吗？”卯南风神色淡然道。
    “……”李子夜无话可说。
    大佬都是这么牛币吗？
    “现在怎么办，小公子？”
    一旁，花酆都看着周围的泥沼地，道，“这么漫无目的地找下去，要找到什么时候。”
    “木有办法。”
    李子夜蹲下身子，拿木棍戳了戳前方的地面，说道，“谁刷新副本，不都先要跑图，慢慢找吧，运气好，抓到几个黑巫族的舌头，很快就能找到，运气不好，晃悠个十天八天，也差不多能找到了。”
    花酆都无语，下意识看向他们御用的情报头子，一般情况下，他们每次执行任务，所有的情报都是由红烛负责搜集。
    “别看我。”
    红烛看到前者望过来的目光，道，“这里可没有我的人，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谁会愿意过来。”
    “本王好像听卯离说过一次这黑巫族的位置，好像在西南方向。”
    这时，卯南风看着西南方向，说道，“可以去这个方向找找。”
    “前辈，你确定吗？”李子夜起身，问道。
    “不确定。”
    卯南风应道，“时间太久，记不清了。”
    “好。”
    李子夜当机立断，道，“我们走东南方向。”
    说完，李子夜没有任何犹豫，朝着东南方走去。
    红烛、花酆都立刻跟了上去。
    卯南风愣了一下，目光看向一旁的梅花剑仙，意思是，管一下你这白痴弟子。
    秦婀娜没有理会，也迈步跟了上去。
    还是她这废材弟子聪明。
    这个老变态，根本不靠谱。
    后方，卯南风孤零零地落在那里，想了想，也追了上去。
    他等着打他们的脸！
    泥沼地，处处危机。
    常人寸步难行。
    但是，五人都不是一般人。
    最弱、最容易扯后腿的李子夜，也有第三境后期的修为，走个泥沼地，还不会有什么问题。
    骄阳西行。
    五人朝着东南方向赶路。
    夕阳将落时。
    五人前方，一座规模很是不小的城寨出现。
    李子夜、红烛等人齐齐望向了身后的卯南风。
    “时间太久，本王可能是记错了。”
    卯南风神色淡然地走了过去，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迹象。
    年纪大了，记错个方向，怎么了，过分吗？
    四人看到老变态理直气壮的反应，心中也是佩服。
    这么大年纪，脸皮还这么厚！
    五人随后混入了黑巫寨中。
    天色暗下，整个黑巫寨不仅没有变得安静，反而更热闹起来。
    街道上，不时有人匆匆走过，像是急着去什么地方。
    “这位大哥，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李子夜一把抓住一位路过的汉子，询问道。
    “鬼市啊。”
    汉子先是应了一声，旋即一脸狐疑地看着眼前五人，问道，“你们不是寨中的人？”
    “我们新来的。”
    李子夜咧嘴笑道，“对于寨子的规矩还不太清楚。”
    说话间，李子夜将一锭银子塞入了眼前汉子手中，继续问道，“大哥，帮忙讲解讲解，鬼市是什么？”
    “兄弟客气了。”
    汉子不留痕迹地将银子收起，连态度都变得热情了不少，解释道，“鬼市是我黑巫族独有的一项盛事，三个月才会举办一次，每次鬼市上，都会有各方奇人异士带过很多奇珍异宝，或者珍贵的毒虫，供大家欣赏、交易，所以，每逢鬼市开启，大家都会想去开开眼界。”
    “这么好。”
    李子夜听过，面露感激之色，道，“谢谢大哥了。”
    “没事。”
    汉子点头，旋即继续匆匆朝着鬼市方向赶去。
    “怎么办？”
    李子夜看向身后的众人，问道，“是去鬼市，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
    “入乡，哪有不随俗的道理。”
    秦婀娜淡淡道，“正好，刚才那人不是说鬼市上会有什么奇珍异宝吗，要是真的有，我们也可以借来看看。”
    说完，秦婀娜没再多言，快步跟上了街上的行人。
    后方，四人互视一眼，然后默默跟了上去。
    这老秦，真是比土匪还土匪。
    五人跟着行人一路前行，没过多久，来到一座巨大的窑窟前。
    黑巫族的建筑，和巫族一样，奇形怪状，和中原大不相同。
    五人进入其中，里面，已经快要人满为患。
    一座座木质吊桥上，来来往往，全是人。
    下方，窑窟四周，也全都是叫卖声，此起彼伏。
    大大小小的摊位上，毒虫、蛇蚁、各种奇怪的瓷器陶器应有尽有。
    甚至，还有出售奴隶的。
    精壮的汉子，瘦弱的女子，全被绑了手脚，等待买主。
    小小的一座窑窟，世间百态，应有尽有。
    黑巫族，几乎就是一群亡命徒的聚集地，规矩在这里，等同于无。
    只要拳头够大，就能说得上话。
    “鬼木大巫师来了。”
    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整个窑窟顿时沸腾起来。
    但见众人激动的目光下，窑窟高处，一名身着黑袍的老者现身，一身气息，阴森而又恐怖。
    五境！
    李子夜等人看到上方出现的老者，神色都是一凝。
    “他便应该是巫后那个老巫婆所说的，黑巫王座下的四位黑巫大法师之一。”一旁，秦婀娜开口，冷声道。
    “一个破鬼市，竟然能引得一位五境大修行者亲至，看来，这鬼市，不简单啊。”
    李子夜冷笑道，“说不定，这里还真会出现什么宝物。”

 第620章 青蝉

    鬼市。
    数以百计的火把燃烧，将鬼市照亮。
    众人狂热的目光中，鬼木大巫师现身，将气氛催至鼎沸。
    黑巫族人，比其他任何地方的人都要更崇拜强者，在黑巫寨，一切以实力为尊。
    “大巫师。”
    鬼木大巫师身后，一位肥胖的中年男人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
    中年男人很胖，大腹便便，走起路来似乎都很吃力。
    然而，在场的人中，谁都不敢小看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
    因为中年男子就是这个鬼市的主人，修为，更是达到了四境后期。
    在这个五境还没有多如狗的时代，四境后期，已经是极为不俗的强者。
    也正是因为中年男子有着这等强悍的修为，方才能稳定住鬼市的秩序。
    当然，在鬼木大巫师这位五境大修行者面前，中年男子，还是要装孙子。
    “须卢，怎么样，本座要的东西，找到了吗？”
    鬼木大巫师看着下方热闹的情景，神色冷漠道。
    须卢，也就是中年男子听到前者的质问，低着头，恭敬应道，“找到了，不过拥有那东西的人很精明，拒绝了我们的出价，估计是想要在鬼市上卖个好价钱。”
    “人心不足蛇吞象。”
    鬼木大巫师冷声道，“本座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那东西拿到手！”
    “是！”
    须卢领命，应道。
    “去做事吧。”
    鬼木大巫师吩咐道。
    “小的告退。”
    须卢应了一声，旋即转身离开。
    转身时，须卢眼中闪过一抹不屑之色，显然，方才的恭敬都是装出来的。
    “那个胖子，不简单啊。”
    一座木桥上，李子夜注视着和鬼木大巫师交谈的中年男人，说道。
    “四境高手。”
    一旁，卯南风淡淡道，“弄不好就是这个鬼市的主人。”
    “有这个可能。”
    李子夜点头道，鬼木大巫师这样的大人物到来，鬼市的主人亲自迎接，也合情合理。
    没想到，一个胖子，都能有四境的修为。
    而他……
    “跟紧那个胖子。”
    秦婀娜说了一句，旋即朝着前方走去。
    李子夜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快步跟了上去。
    “什么意思？”
    后方，不爱动脑的红烛，面露不解之色。
    “可能有宝物。”
    旁边，花酆都解释道，“那鬼木大巫师不会无缘无故来这里，很可能是来拿什么东西，而且，这东西现在还不是他的。”
    红烛听过，愣了愣，还是不太明白。
    “走了，丫头。”
    前方，卯南风招呼了一句，也跟了上去。
    五人成团一路跟着中年胖子，想要看看，这胖子究竟要去哪里。
    鬼市实在太大了。
    摊位无数，要想从里面淘出来宝物，估计淘到天亮都够呛。
    所以，找准目标很重要。
    很明显，秦婀娜对此，有着天生的嗅觉。
    异于常人的嗅觉！
    就像当年在茫茫人海中，将李子夜这颗明珠挖出来，并收为弟子，除了秦婀娜，一般人着实难以做到。
    很快。
    五人跟着中年胖子来到一个相对宽敞、不那么拥挤的地方。
    周围，也有不少摊位，但是，摊位上的东西明显珍贵了不少。
    李子夜等人见状，心知来对了地方。
    “兄台，你这东西，怎么卖？”
    这时，摊位尽头，一位穿着不俗的年轻人看着身前摊位上的一个木头疙瘩，开口问道。
    “不卖，只换。”
    摊位的主人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年轻人，爱答不理地说道。
    “换？”
    年轻人闻言，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了一块上好的玉佩递了过去，道，“用这块玉交换如何？”
    “不换。”
    老者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道。
    年轻看到老人不屑的态度，脸上顿时露出尴尬之色。
    “老人家。”
    一旁，须卢快步走上前，看着摊位上的破木头，和颜悦色道，“这东西我要了，不过，这里太吵，我们换个安静的地方谈如何？”
    “不必。”
    老者淡淡道，“想要，就直接拿东西出来换，我老汉若是满意，自然会将东西给你。”
    “也好，老人家也是个爽快人。”
    须卢脸上堆满笑容，道，“这样，我拿这东西和老人家您换如何？”
    说话间，须卢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玉盒，然后，小心打了开来。
    玉盒中，是一只青色的蝉，晶莹剔透，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
    远处。
    卯南风看到青蝉的刹那，脸上也不禁露出一抹诧异之色。
    冰玉禅！
    这个胖子，居然有这等宝物。
    一旁，对于虫虫草草也算见多识广的红烛，也看出了青蝉的不同，伸手拽了拽身边的李子夜，道，“小子夜，我要那只蝉，你帮我抢过来，我给你做小老婆。”
    李子夜闻言，神色微怔，待看清胖子手中的青蝉后，点头应道，“好，我想办法帮你弄过来，至于做小老婆的事就不必了，红烛姐你太能吃，我养不起。”
    前方。
    摊位上，老者看到青蝉，眸中同样闪过一抹惊讶之色，不过，很快就再次摇了摇头，道，“不够。”
    须卢听到老者拒绝，眉头立刻皱了皱。
    这老家伙，实在太不知好歹了。
    他已拿出足够的诚意，这老不死的，竟然还不同意。
    “仙子师父，那块破木头究竟是什么东西？”
    看到老者拒绝，李子夜心中也十分诧异，开口问道。
    那青蝉，一看就是宝物，相较而言，那块破木头，卖相就要差很多了。
    “若是我没有猜错，那应该是凤栖木。”
    秦婀娜注视着前方摊位上的木头，神色凝下，说道，“传说中，凤栖梧桐之上，凤凰身下的三尺木，日积月累，会逐渐沾染凤凰的气息，产生灵性，十分珍贵，甚至不亚于神物。”
    “你没有看错，那就是凤栖木。”
    一旁，卯南风开口，神色平静道，“难怪那鬼木大巫师都亲自来了，看来，他也看上了这个东西。”
    “那现在怎么办？”
    李子夜听过，问道，“我去出价买下来？”
    他记得，当初那白月族的月神，让他找什么凤凰，现在凤凰找不到，找块凤凰睡过的木头也行啊。
    “不用。”
    秦婀娜摇头道，“那老者想要的估计不是银子，不然，这个胖子也不会用那青蝉来换，我们再等等，看看最后结果。”
    说话间，秦婀娜眸子微微眯起，点点光芒跳动。
    这样的好东西，绝不能放过。
    还有那青蝉！

 第621章 不善言谈李子夜

    鬼市。
    人声鼎沸。
    强盗五人组虎视眈眈下，不知情的鬼市之主须卢还在和凤栖木的拥有者讨价还价。
    为了得到凤栖木，须卢将自己珍藏多年的冰玉禅都拿了出来，可惜，老者还是不同意。
    很显然，老者想要一个高价。
    道理很简单，奇货可居。
    也许，世间还会再出现第二只冰玉蝉，但是，几乎不可能再出现第二块凤栖木。
    看到老者不同意，须卢又加了几件奇珍异宝，不过，老者依旧没有点头。
    须卢心中很是愤怒，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始终和颜悦色。
    主持鬼市这么多年，须卢的城府，不比任何差，他知道，这事不能声张，否则，窥视这凤栖木的人会更多。
    “老人家，你看我现在身上就只有这些东西，要不这样，等鬼市结束后，你先在这附近住几日，待我多准备几样宝物，再来和老人家商谈，如何？”须卢看着眼前老人，神色很是诚恳地说道。
    老人闻言，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可以，但是，我老人家就会在这里呆两天，中间如果有人比你出的价钱高，我老人家也不会等你。”
    “好。”
    须卢颔首应了一声，旋即转身匆匆离开。
    “好像谈崩了。”
    远处，李子夜看到这一幕，说道。
    “李子夜，你去套套那老头的底细。”
    一旁，秦婀娜开口，提醒道。
    “我去吗？”
    李子夜脸上露出不好意思之色，道，“要不仙子师父你去吧，我不太善言谈。”
    “别废话，快去。”
    秦婀娜眸子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喝道。
    “这就去。”
    李子夜见状，立刻听话地去做事。
    “老人家。”
    摊位前，李子夜走来，第一件事就是挤出一个自以为最可爱的笑容，问道，“你这凤栖木卖吗？”
    老者听到凤栖木三个字，先是一怔，旋即面露惊讶之色。
    说不出这小家伙怎么认出这是凤栖木的，就是认出来，还愿意点明的，就不多。
    很多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抱着侥幸心理，想要占便宜。
    这样的人，他见过的实在太多了。
    “小家伙，你认识这是凤栖木？”老者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年轻人，问道。
    “对啊。”
    李子夜点头道，“这卖相，一看就知道是个宝贝。”
    “……”
    老者听过，下意识看了一眼身前的木头疙瘩，一脸无语，这怎么看，能看出来是宝物的？
    “小家伙，你挺有意思。”
    老者笑了笑，道，“怎么，你对这凤栖木感兴趣？”
    “很感兴趣。”
    李子夜使劲点头道，“老人家，你若是要这东西没用，就卖给我吧。”
    “我老人家要这凤栖木的确没什么用，但是，你也要拿出相应价值的东西来换才行。”
    老者看着眼前小家伙，笑着说道。
    “我有银子，很多银子。”
    李子夜从怀里拿出了一叠银票，递了过去，道，“不够的话，我可以再加。”
    老人看到银票的票值，再加上这么厚厚一叠，也不禁吓了一跳。
    卧尼玛。
    这是哪家的傻小子，出手都是几万两、几十万两的吗？
    看到老人不说话，李子夜又从怀里拿出了一叠，递了过去，道，“就这么多了，出门的时候急，带的银子少了，要是还不够，我写信让家里送。”
    老者听过眼前小家伙所言，面露苦笑之色，道，“不是够不够的问题，主要是，我老头子要这么多银子也没用，你若能拿出相同等级的宝物，我老头子便把这凤栖木给你。”
    “不要银子啊。”
    李子夜失望地将银票抽回，想了想，又拿出了一张递给了眼前老者，道，“老人家，送你喝茶。”
    “无功不受禄。”
    老者摇头，道，“小家伙，我不能收你的银子。”
    “老人家可以和我聊聊天呀。”
    李子夜将银票硬塞给了老人，旋即一屁股坐在旁边，说道，“老人家，你这凤栖木从哪里弄的，我也想去弄一块。”
    “意外所得。”
    老者看着手中的银票，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了起来。
    再不需要银子，也得吃饭不是。
    一千两的银票，就只是陪聊天，想要拒绝还是挺难的。
    “在南岭最南边的一座山中。”
    老者如实说道，“不过，那座山基本已被我老头子找过来一遍，再想找到第二块凤栖木，可能性不大。”
    “山？”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似乎想起来什么，赶忙问道，“那山是不是叫昆山？”
    月神不是说什么昆山有凤吗？
    也许，月神让他去的地方，就是那里。
    “南岭多山地，我老头子也不知道那座山的具体山名。”
    老者回答道，“只知道，那座山，在南岭的最南边。”
    “老人家，能不能帮忙画一张地图，我正好要去南岭，顺便去找一找。”
    说话间，李子夜又从怀里拿出两张银票放入老人手中，神色诚恳地说道。
    “这，这太多了。”
    老者看到手中又多了两千两银子，赶忙推脱道。
    “不多。”
    李子夜咧嘴笑道，“我这是一次性买断您老人家的地图版权，版权多值钱啊，您老人家以后可不能再画给别人了。”
    “好，好吧。”
    老者脸上再次露出苦笑之色，旋即从怀里拿出了一卷地图，递了过去，道，“我老人家回来后，便画好了地图，为的就是以后找机会再去碰一碰运气，既然小友你想去，那便让给你吧。”
    “多谢老人家。”
    李子夜接过地图，看了一眼，脸上露出感激之色，然后，又拿出两张银票塞给了眼前老人。
    “真，真不能再要了。”
    老者着急地推脱道。
    这一会儿，他都收好几千两了。
    “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我留着也没啥用。”
    李子夜很是大气地说道，“一点银子而已，就当交您老人家这个朋友了，对了老人家，刚才和您说话的那个胖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您可要小心一点。”
    “我知道。”
    老者颔首道，“他这是鬼市之主，因为这凤栖木，已经派人和我老头子谈过好几次了。”
    “老人家，您就不怕他硬抢吗？”李子夜试探地问道。
    “硬抢？”
    老者冷冷一笑，道，“我老头子别的本事没有，保命的本事却还是有的，不然，这么多年，我老头子早就死在那些深山大川里了，而且，他既然想要凤栖木，就不敢做的太绝，一块木头而已，逼急了，老头子我一巴掌直接拍碎了它。”
    “霸气侧漏！”
    李子夜竖起大拇指，赞叹道。
    得，他们也别想硬抢了。

 第622章 李家的隐秘

    鬼市。
    李子夜和老者聊了几句，便走了。
    秦婀娜等人看到眼前小子这么就快回来，面露诧异之色。
    “怎么这么快，问出什么了吗？”秦婀娜皱眉，问道。
    “该问的都问出来了。”
    李子夜笑道，“走吧，我们四处转转，看这架势，今天是没人能拿得走那块凤栖木了。”
    “嗯。”
    秦婀娜几人点头，一同离开。
    五人接下来在鬼市转悠了两个时辰，直到鬼市结束，方才离开。
    鬼市外，最贵的一家客栈中，老者前来住店，底气十足。
    身揣巨款，谁不想享受一下。
    老者前脚刚到，李子夜等人后脚便来了。
    不是巧合，就是刻意的。
    当然，便宜的客栈，秦婀娜也不会住。
    人间剑仙的身份，不允许。
    不过，因为鬼市开启的原因，客栈的上房十分紧张，就只剩下两间。
    本来，李子夜是想要和老秦或者红烛小姐姐凑合一下的，可是，在看到秦某人那能杀人的目光后，立刻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要求。
    最后，秦婀娜、红烛一间房，李子夜、花酆都、卯南风三个老爷们一间房。
    对此，李子夜倒也没有什么不习惯。
    又不是没有和男人一起睡过。
    比起，小红帽啊，小修儒啊。
    多大点屁事。
    夜深。
    乌漆嘛黑的屋子里。
    “前辈。”
    李子夜开口，道。
    “说。”
    不远处的床榻上，卯南风闭着眼睛，应道。
    “你觉得，那司戊鼎，会藏在哪里？”李子夜问道。
    “黑巫王身上。”
    卯南风淡淡道，“那玩意，又不占地方。”
    “那我们岂不是要和黑巫王打一场？”
    李子夜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从一个接近五境巅峰的强者手中抢东西，是不是很难？”
    “呵。”
    卯南风冷冷一笑，道，“你觉得，从本王或者你师父手中抢东西难不难，那黑巫王，即便弱也弱不了我们太多，他会眼睁睁地看着你从他手中抢东西吗，更何况，他手下，还有四位五境的黑巫大法师。”
    “听起来，好像确实有一点点难度。”
    李子夜闻言，面露郁闷之色，他就想抢几个神物，怎么就那么难。
    “其实，你不必想那么多。”
    卯南风平静道，“完全没有必要。”
    “为什么？”
    李子夜翻过身，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着隔壁床榻上的大佬，不解地问道。
    “你连第四境的高手都不一定打得过，还操心五境的事，不是吃饱撑的吗？”卯南风皮笑肉不笑地应道。
    “……”
    李子夜使劲抚了抚胸口，争取不让自己气死。
    这人，实在太讨厌了。
    “要不，我走一趟吧。”
    就在这时，乌漆嘛黑的屋中，一直没有说话的花酆都，开口道。
    “去哪走一趟？”
    李子夜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问道。
    “黑巫王那里。”
    花酆都回答道。
    “不行。”
    李子夜下意识否决道，“你打不过他。”
    花姐姐虽然能和五境交手，但是，那也看什么级别的五境。
    那黑巫王已经接近五境巅峰，花姐姐明显不是对手。
    “我又不是和他正面交手。”
    花酆都说道，“小公子难道忘记我是干什么的吗，即便无法得手，也可以搜集一下情报，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毫无头绪。”
    李子夜听过，眉头轻皱，道，“有几成把握？”
    “安全脱身，有九成以上。”花酆都应道。
    “那好。”
    李子夜也没有再拒绝，吩咐道，“不论如何，活着最重要，那破鼎，能不能得手，无关紧要。”
    “是！”
    花酆都领命，旋即没有再耽搁，起身离去。
    “小子。”
    花酆都离开后，卯南风忍不住开口问道，“这花公子，究竟是做什么的？”
    “家奴啊。”
    李子夜很是熟练地回答道，“看不出来吗？”
    “本王没瞎，还真看不出来”
    卯南风冷笑道，“他是李家培养的杀手吧，就他的身法和隐匿气息的本事，一般的五境，没有防备下，极有可能会栽在他手中。”
    “前辈，看破不说破。”
    李子夜笑了笑，道，“李家树大招风，总要培养一点自己的势力。”
    “谁的主意？”
    卯南风很是好奇地问道。
    “李百万。”
    李子夜毫不犹豫地说道，“老李怕死，所以，就培养了很多高手，用来护院。”
    “小公子呀。”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似乎也谈到了这个话题，红烛开口应道，“秦姐姐，小子夜没有告诉过你吗，花酆都、黄泉他们这一批人，全都是小公子建议培养的，目的很明显，不惜代价，不论花多少银子都要堆到五境，当初选了很多人，不过，一批批淘汰下来，就只剩几个而已。”
    “原来如此。”
    秦婀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想了想，继续问道，“修为最高的，在什么境界？”
    “我不知道。”
    红烛摇了摇头，应道，“我不是负责这一方面的人，李家的顶级战力，由二公子统一调配，我只负责布置眼线，搜集情报。”
    “连你也不知道？”
    秦婀娜诧异道，“我看，李子夜那小子对你很信任啊。”
    “信任是一回事，该不该问是另一回事。”
    红烛轻声道，“李家的规矩就是，术业有专攻，每个人做每个人的事，你看小公子，他虽然是嫡子，但是，从不插手幼微或者二公子负责事情。”
    “李家，还真是深藏不露。”秦婀娜轻声道。
    “李家强盛，最大的倚仗便是小公子还有小公子定下的规矩。”
    红烛平静道，“在李家，唯有一个人可以凌驾于规矩之上，那便是李叔，这也是小公子当初订立规矩时说过的话，当然，李叔年纪大了，如今已基本不管事，李家，已正式交到了幼微和两位公子手中。”
    “李子夜，他是负责什么的？”秦婀娜问道。
    “统筹全局，权衡各方利益，然后，为李家制定前行的方向。”
    红烛应道，“不论是十二年前李家分出不同的领域各自暗中发展，还是四年前李家所有生意整合，又或者此前，李家转移部分生意去东海，都是小公子定下来的方向。”
    “那李家二子那边呢？”
    秦婀娜好奇地问道，“我看李子夜很怕他那二哥，李庆之那边的发展方向，也要归他管吗？”
    “不错。”
    红烛如实道，“涉及到李家的发展方向，小公子的决定，二公子也要听，至于小公子很怕二公子之事，这是私人感情，不影响李家的分工。”
    “李家的规矩，当真是可怕。”
    秦婀娜听过，凝声道，“万一，我说万一，有人危及了李家的利益，怎么办？”
    “有专门负责解决此事的人。”
    红烛也没有隐瞒，实话实说道，“那些人，负责监管李家内部的忠诚，一旦有人叛变，立刻会出手清除，无论身份高低，都是一样。”
    “哪怕是你们这些李家最亲近的人？”秦婀娜震惊道。
    “嗯。”
    红烛点头道，“没有例外。”
    秦婀娜心神震撼，实在难以想象，李子夜，将李家变成了一个何等可怕的存在。
    同一时间。
    黑夜下。
    花酆都身影疾速掠过，朝着黑巫王宫赶去。
    黑巫族的王宫，虽称王宫，实则名不符其实，规模相比巫族圣地都相差不少，与大商朝的皇宫更是不能相提并论。
    很快，花酆都掠入其中，身影消失不见。
    黑巫王寝宫。
    两名下人抬着一位浑身狼藉的少女走出，看少女孱弱的气息，明显已经活不成了。
    黑巫族很多人都知道，黑巫王修炼有采阴补阳的邪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派人到各地去抓一批少女回来练功。
    寝宫外。
    花酆都身影掠至，目光冰冷地看着前方的情景，神色不见丝毫波澜。
    执行任务时的花酆都，便不再是平日里那个喜欢玩笑的花姐姐，而是天下一杀手组织，烟雨楼的副楼主。
    酆都出鬼狱，阎罗降人间。
    --
    作者有话说：

 第623章 都是她的

    黑巫王宫。
    黎明之前，人的身体最疲惫的时刻。
    花酆都现身黑巫王寝宫外，冷冷地观察周围的守备。
    这次的任务，不同以往。
    最大的区别倒不是黑巫王实力的强弱，而是，没有情报。
    烟雨楼之所以发展迅速，任务极少失败，就是因为有着一张极为强大的情报网。
    可惜，黑巫族实在过于偏僻，着实没有必要耗费人力物力在这里安插探子。
    寝宫外，花酆都伫足许久，等待里面的呼吸平稳下来，身影掠上前去。
    两名镇守在外的黑巫卫只感觉眼前一花，身子已无力地倒下。
    花酆都小心打开寝宫门，一身气息尽敛，进入其中。
    寝宫内，十分的安静，落针可闻。
    不过，花酆都身为烟雨楼的副楼主，或许绝对实力并不是那么强悍，但是，隐匿气息的本事却少有人可及。
    这是吃饭的本事，做不好，命可能都会没有。
    黑夜中。
    花酆都左右看了看，旋即迈步走上前去。
    人的眼睛，从亮到暗，需要一个适应过程，好在寝宫内外，光亮相差不多，这个过程不需要太久。
    很快，花酆都便看到了前方的床榻上黑巫王。
    黑巫王，一个精壮而又有些肥胖的汉子，人如其名号，长相黝黑，而且面目十分丑陋。
    当然，武者实力，并非根据长相来定的。
    否则，就凭花酆都的长相，至少能打一百个黑巫王。
    哪还用这么偷偷摸摸的。
    黑巫王很丑，也不温柔，但是，很强。
    接近五境巅峰的强者，这个世间，也没有几个。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修炼邪功的原因，黑巫王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说不出的阴森气息。
    让人很不舒服。
    邪功，之所以有人修炼，便是因为进步速度快，不然，谁会放着正路不走，去走邪路。
    黑暗中，花酆都并没有太靠近床榻，因为他没有把握，再靠得近些，会不会把黑巫王惊醒。
    相距床榻不远处的架子上，黑巫王脱下的衣服挂在那里，花酆都上前，寻找司戊鼎的踪迹。
    只是。
    花酆都仔细翻过衣服后，并没有找到司戊鼎。
    就在这时。
    床榻上，黑巫王翻了一个身，咚地一声，什么东西仿佛掉在了地上。
    顿时。
    花酆都看到了地上掉落的司戊鼎。
    而黑巫王也睁开了眼睛。
    两人目光对视。
    一瞬之间，花酆都反应过来，身动，刀出，一刀划过，无情逼命。
    速度之快，令人震惊。
    花酆都的刀快，黑巫王的拳头，也不慢。
    刹那。
    刀光、拳劲碰撞。
    怦然一声，花酆都身影飞出寝宫，旋即借势一踏，纵身远去。
    黑巫王冲出寝宫，看着消失在黑夜中的身影，丑陋的脸上尽是杀机。
    哪里来的刺客，竟是胆大包天地想要刺杀他！
    夜空下。
    花酆都身影闪过，嘴角处，一抹鲜血无声滑落。
    只是一招，便受轻伤。
    方才一刀，花酆都可以不挥，及时抽身，全身而退，但是，那样就会被黑巫王怀疑他的目的。
    所以，花酆都明知不敌，却也强行和黑巫王过了一招。
    黑巫王宫，有黑巫卫看到其身影，立刻上前阻拦。
    然而。
    修为寻常的黑巫卫，又怎么拦得住花酆都。
    但见艳刀划过，一瀑瀑鲜血喷涌而出，黑巫卫的合围之势还未成，人已没了性命。
    鬼市旁。
    相距不远的客栈中。
    李子夜躺在床上，一夜未睡，眼睛睁的溜溜圆。
    天快亮了，花姐姐怎么还没回来。
    “吱呀。”
    终于，天将亮时，房门打开，花酆都赶回。
    李子夜立刻坐起身来，关心问道，“花姐姐，你怎么样？”
    “没事。”
    花酆都神色凝重道，“司戊鼎的下落查到了，就在黑巫王的身上，黑巫王的实力，应该在五境后期到五境巅峰之间，似乎是修炼有采阴补阳的邪功。”
    “那就没有办法了。”
    这一刻，旁边的床榻上，卯南风也坐起身来，淡淡道，“硬抢吧。”
    说到这里，卯南风目光看着前者，正色道，“黑巫王看出你此行是去抢那司戊鼎吗？”
    “没有。”
    花酆都摇头道，“他应该会怀疑，我是要刺杀他。”
    “那就好。”
    卯南风点头，没有打草惊蛇就行。
    “花姐姐辛苦，你先休息，司戊鼎之事，我们有眉目便可，饭要一口口吃，事也要一件件办，如今当务之急，是把那冰玉禅和凤栖木拿到手。”
    李子夜目光注视着外面，道，“只是，那老人家防备之心太重，从他手里拿，不太容易，我们最大的机会，还是在鬼市之主那里。”
    “你的意思是，等鬼市之主拿到凤栖木后，再动手？”一旁，卯南风问道。
    “嗯。”
    李子夜点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从昨夜鬼市之主的反应来看，他对凤栖木势在必得，既然如此，我们不妨等等，等到他得手，心有松懈之际，我们再动手。”
    就在李子夜心有决定之时。
    对面的房间中。
    老人一大清早便要了一大桌子菜，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吃着小菜，好不自在。
    凤栖木，就放在老人身边。
    随时可以一巴掌拍碎。
    一个时辰后，老人酒足饭饱。
    外面，敲门声准时响起。
    “老人家，我可以进去吗？”
    “进来吧。”
    老者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地说道。
    有银子，真的好。
    房间外。
    须卢推门而入，看着房间中的老人，肥胖的脸上堆起一抹和善的笑容，道，“老人家，木头的事，我们再商量商量。”
    “可以。”
    老者拍了拍桌子，示意道，“东西拿出来，让我老头子过过眼。”
    对面房间。
    一直在注意老人那边动静的李子夜看到鬼市之主现身，赶忙回头招呼了一下屋中的大佬，提醒道，“前辈快来，那个胖子来了。”
    “来就来，关本王什么事。”
    房间中，卯南风摆弄着身前的毒虫，淡淡道。
    “当然关前辈的事啊，一会他们要谈成了，我们就去抢。”李子夜回头说道。
    “是你，不是我们。”
    卯南风神色淡漠道，“本王只负责帮你抢那司戊鼎，至于其他的事，本王概不插手。”
    李子夜闻言，愣了愣，这么有节操的吗？
    此时此刻。
    隔壁房间。
    没有节操的秦婀娜站在窗前，目光盯着对面，随时准备出手。
    都是她的！

 第624章 算计

    客栈。
    二楼上房。
    相邻的两个房间中。
    李子夜、秦婀娜各自站在窗前，看着对面，目的很明显。
    准备随时动手抢。
    那老头有防备，不好得手，但是，那个胖子不一定有。
    人在目的达成时，总会松懈。
    他们等的便是那个胖子松懈之时。
    当然，前提是胖子将凤栖木拿到手。
    秦婀娜旁边，红烛也无聊地趴在窗前，问道，“秦姐姐，你说那胖子能得手吗？”
    “应该可以。”
    秦婀娜平静道，“那老头子也不可能在这里呆太久，他若不抓紧时间，又怎么和那鬼木大巫师交代。”
    “有道理。”
    红烛赞同地点了点头，道，“秦姐姐加油，抢过来，就都是我们的了。”
    “嗯。”
    秦婀娜轻声应下，目光看着对面，眸中点点流光闪过。
    那胖子，可要争点气。
    对面。
    房间内。
    须卢将一件件宝物摆放在了桌上，虽然都不如冰玉蝉珍贵，但是，胜在数量多。
    以零换整，不论何时都是赚的。
    这个道理，须卢懂，老人也懂。
    不过，老人要凤栖木并没有什么用，相反，须卢提供的许多宝物，他都很需要。
    于是。
    老人看着桌上的一堆东西，脸上露出挣扎之色。
    换，还是不换？
    许久，老人轻轻一叹，点头道，“好吧。”
    须卢看到老人点头，面露喜色，道，“老人家，英明！”
    说话间，须卢就要伸手去拿凤栖木。
    “且慢。”
    老人抬手按在了凤栖木上，淡淡道，“现在不行。”
    “老人家什么意思？”须卢皱眉道。
    “我老人家怕死，所以，这交易，必须要在黑巫寨之外进行。”老人神色淡然道。
    “现在？”须卢试探地问道。
    “不急。”
    老人微笑道，“我老人家还要在这里住两日，明天日落前，黑巫寨之外交易便可。”
    须卢听过，脸色变了又变，终究不愿将眼前老家伙逼得太紧，颔首道，“好，明天傍晚，我会在黑巫寨外等候老人家。”
    说完，须卢收起桌上的东西，起身离开。
    房间外。
    须卢走出，脸色阴沉地离去。
    对面的房间中。
    李子夜、秦婀娜看到这一情形，神色都是一怔。
    东西全带回去了，脸色也不对，难不成，谈崩了？
    靠！
    “计划有变。”
    秦婀娜说了一句，旋即朝着隔壁房间走去。
    不行，得找那小子商量商量。
    红烛回过神，也赶忙跟了上去。
    隔壁房间。
    李子夜收回目光，重新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默默喝了一口。
    看来，想先解决这边的事，是不行了。
    计划生变，那便两件事一起来吧。
    思绪间，李子夜再次喝了一口茶，眸中尽是盘算之色。
    就在这时。
    咣当一声，秦婀娜推门而入，开口问道，“李子夜，现在怎么办？”
    “等。”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应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等到什么时候？”
    秦婀娜神色一沉，问道。
    “仙子师父，不要着急。”
    李子夜平静道，“那鬼市之主比我们更急。”
    说到这里，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道，“仙子师父，好不容易来黑巫族一趟，你可以和红烛姐四处转转，银子，我出。”
    秦婀娜闻言，眉头皱了皱，片刻后，点头道，“好。”
    李子夜起身，迈步走上前，将一叠银票递给了红烛，旋即附耳说道，“高调一些，但是，不要让仙子师父暴露身手。”
    红烛听过，面露不解之色。
    什么意思？
    “按我说的做。”李子夜也没有解释，下令道。
    “是。”
    红烛恭敬应道。
    随后，红烛、秦婀娜离开，出门逛街。
    房间中。
    花酆都注意到方才红烛的态度，目光微凝。
    刚刚，小公子给红烛下达了命令？
    一旁，李子夜走回，坐在桌前，嘴角微弯，继续喝茶。
    “小子，你又在算计什么？”
    卯南风见状，眸子微眯，怀疑地问道。
    这小子，似乎没安什么好心。
    “前辈多想了。”
    李子夜神色恢复平静，笑道，“我只是怕仙子师父和红烛姐呆在客栈烦闷而已。”
    卯南风听过，冷笑一声，这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
    相处这么多日，他对这小子还是有一些了解。
    看似没心没肺，实则，心机深沉，每一个举动，都会有目的。
    客栈外。
    红烛、秦婀娜走出，开始在黑巫寨转悠。
    有银子傍身，走到哪里，都不慌。
    按照李子夜的命令，红烛一路上，很是高调。
    看到什么买什么，银子一把一把地撒。
    很快，两人的举动就引得不少黑巫族人的注意。
    秦婀娜更是不管这些，反正，想要什么，就直接买。
    两人的容貌，本就是上上之选，加上出手如此阔绰，怎能不引人注意。
    果然。
    不到一个时辰。
    找事的人就出现了。
    黑巫族多恶人和亡命徒，红烛、秦婀娜的出现，就等于两只活脱脱的肥羊。
    不论劫财、还是劫色，全凭爱好。
    客栈。
    李子夜一直坐在那里，安静地喝茶。
    从清晨，到正午，再到夕阳西落，几乎都没有说什么话。
    花酆都也没有打扰，他知道，小公子这样的时候，就是在想事情。
    “回来了。”
    夕阳西落时，窗前，卯南风开口，说道。
    李子夜闻言，嘴角弯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小子夜，快来帮忙，拿不下了。”
    外面，红烛的声音响起，唤道。
    李子夜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房间外，秦婀娜、红烛两人全都抱着一堆东西，显然，晃悠一天，没少花钱。
    李子夜帮两人将买来的东西拎回屋中，随口问道，“玩得如何？”
    “还不错。”
    红烛笑道，“就是打了好几架，总有刁民想害本姑娘。”
    “呵。”
    李子夜轻轻一笑，道，“打得好。”
    与此同时。
    黑巫王宫，一名黑巫卫快步走来，将今日寨中发生的事如实禀告给了黑巫王。
    “两个绝色女子，其中一个还是四境？”
    黑巫王听到黑巫卫的禀报，立刻起身，丑陋的脸上露出贪婪之色。
    这等上好的炉鼎，上哪里去找！

 第625章 动手抢

    鬼市旁。
    黑巫寨最贵的豪华客栈。
    强盗五人组已经在这里蹲点了两天。
    两天时间。
    红烛和秦婀娜就只负责一件事。
    花钱。
    当然，花钱的时候，也顺便打几架。
    红烛虽然不擅长打架，但是，好歹也个四境，打些地痞流氓还是没问题的。
    用红烛的话说，她能打一百个！
    反倒是最喜欢惹事的李子夜，两天来，就没有出过客栈，十分的反常。
    一直以来，李子夜不是在惹事，就是在惹事的路上，这一次，非常耐得住寂寞。
    原因很简单，因为李子夜发现，自己不惹事，算计别人去惹事，更有意思。
    “小公子，对面有动静了！”
    傍晚，轮班在窗前蹲点的花酆都看到对面的老人出了门，赶忙提醒道。
    李子夜闻言，迅速起身，迈步走上前。
    果然。
    对面的房间中，老人带着行李出来，似乎是要走。
    “前辈，该干活了！”
    李子夜匆忙准备跟上，催促道。
    “本王不去。”
    卯南风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地逗着身前的毒虫，直接拒绝道。
    李子夜闻言，停下步子，眼睛转了转，说道，“前辈，红烛姐可是想要那冰玉蝉，万一那鬼木大巫师也来了，我们就只能放弃冰玉蝉，专心去抢凤栖木了。”
    卯南风神色一怔，挥手收起毒虫，起身走上前去，淡淡道，“快点走吧，一会去晚，人已经逃了。”
    “……”
    李子夜无语，太真实了！
    没办法，红烛和老秦出去引其他的怪，估计赶不上这个副本了，他们就只能先刷。
    三人跟着老者离开客栈，一路朝着黑巫寨外走去。
    很明显，老人是真的要走了。
    在黑巫寨好吃好喝享受了两天，老人准备离开，继续自己的事业。
    各地寻宝。
    日落之时。
    黑巫寨外，须卢已经在那里提前等待。
    为了表示诚意，不让老人心生戒备，须卢是一个人来的，一个手下也没有带。
    “老人家。”
    等了足足有半个时辰，须卢终于等到了老者，满是横肉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快步迎上前，道，“按老人家的要求，我将东西都带来了。”
    说话间，须卢将东西全都拿出，一一摆在了老人面前。
    六七样宝物，每一件都不是凡品，即便不如冰玉蝉，也不会相差太多。
    为了换得凤栖木，须卢可谓拿出了十足的诚意。
    “好吧。”
    老者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埋伏后，将眼前鬼市之主带来的宝物都接了过来，然后将凤栖木拿出，递了过去，道，“拿好，这东西，可没那么结实。”
    须卢激动地接过凤栖木，连忙点头道，“多谢老人家。”
    “走了。”
    老者将宝物全都塞进了怀里，鼓囊囊的，旋即挥了挥手，一脸满意地离开。
    这一趟没白来。
    不但赚了好几千两银子，还把凤栖木这烫手的东西脱手了。
    一块破木头而已，哪有实实在在的天材地宝好用。
    老者方才离开，黑巫寨外，须卢脸上露出一抹冷笑之色。
    他的东西，是那么好拿的吗！
    远处。
    李子夜看到交易完成，开口道，“前辈，动手了！”
    “嗯。”
    卯南风神色淡漠地应了一声，旋即快步跟了上去。
    “花姐姐。”
    李子夜转过身，下令道，“那个胖子，就交给你了。”
    “是！”
    花酆都领命，抬手看了一眼天际渐落的夕阳，将手中的油纸伞合住，迈步走上前去。
    黑巫寨前。
    须卢静立，显然是在等什么。
    花酆都走过，无声无息。
    与此同时。
    落日残阳下。
    老者离开了黑巫寨，一路西行。
    然而。
    老者刚走没有太远。
    不同的方向，三位身着异服的男子便围追上来。
    老者见状，眸子微眯，立刻向后退去。
    三位异服男子身影闪过，迅速冲了过去。
    老者是四境，但是，三位异服男子同样是四境。
    为了将东西拿回，须卢显然准备地十分周全，一次便调派了三位四境强者。
    三对一，毫无悬念。
    老者的修为，只在四境初期到中期之间，即便在四境中也算不得高手。
    这么大的年纪，修到四境，其实只能说一般，毕竟，老者的资源，并不算缺乏。
    不过。
    老者能在道上混这么久，还有些与众不同之处的。
    三人刚围上，正准备出手时。
    老者手中，一个奇异的机关盒出现。
    顿时，数以千百计的毒针宛如孔雀开屏一般飞出，射向三人。
    三位异服男子见状，神色微变，立刻躲避。
    一瞬之机。
    老人身影掠过，迅速远去。
    “追！”
    三人没有犹豫，再度追了上去。
    后方。
    卯南风迈步走来，看着快速远去的四人，眉头轻皱。
    这老头子，如此抢手吗？
    他都要排队了。
    就在李子夜三人已经开始行动时。
    鬼市旁边。
    客栈中。
    又逛了一天的红烛、秦婀娜终于回来。
    两人手中，东西都已拿不下了。
    反正是李子夜的银子，不花白不花。
    金银首饰，玉簪翡翠，每样一件，换着戴。
    别说什么俗不俗，大金镯子怎么就俗了。
    房间内。
    秦婀娜拿过一个金镯子试了试，面露满意之色。
    还阔以。
    好看不好看是次要的，主要是贵。
    “秦姐姐，这个玉簪我给你戴上。”
    一旁，红烛喝了一口水后，拿出一支玉簪，为眼前女子戴上。
    秦婀娜也没有拒绝，坐在那里等着。
    她知道，红烛是不戴玉器首饰的，原因很简单，玉器不容易淬毒。
    同一时间。
    客栈外。
    日落时，一位位身着黑色异服的黑巫卫出现。
    众多黑巫卫之首，一名身着黑袍的老者现身，周身气息阴冷而又强大，正是此前现身鬼市的鬼木大巫师。
    为了“请”两人入宫，黑巫王不惜动用一位五境大巫师，也要成功将人抓到。
    客栈内。
    众人看到外面的黑巫卫，脸上皆露出惊恐之色。
    二楼房间中。
    红烛感受到下面的动静，神色也是一怔。
    这么大阵仗？
    一旁，秦婀娜没有理会外面的事情，继续整理自己的金银首饰。
    一群废材！
    “咣当。”
    十数息后，房门被强行破开，一名名黑巫卫快步进入。
    接着，一众黑巫卫让开道路，后方，一身黑袍的鬼木大巫师在众人恭敬的目光中迈步走了进来。

 第626章 乐于助人卯南风

    客栈二楼。
    红烛和秦婀娜的房间内。
    十数名黑巫卫还有鬼木大巫师相继走入。
    奉黑巫王之命，鬼木大巫师亲自前来，带两人入宫。
    因为红烛已经展现出四境的修为，所以，黑巫王才会派鬼木大巫师出手，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黑巫王很谨慎，很优秀。
    只可惜，他的对手李狗子太卑鄙。
    谁能想到，两个看起来只会打架、花钱的女人中，竟有一名人间剑仙。
    鬼木大巫师看着房间内的两个女人，沉声道，“巫王要见你们，识相的，就乖乖地跟本座走，以免受皮肉之苦。”
    红烛闻言，面露无语之色。
    反派就只会说这一句威胁的话吗，能不能来点新鲜的。
    看看人家小子夜，每次耍流氓的时候，花样都不相同。
    没文化真可怕！
    “和你走可以，但是，我要带着我的剑防身。”
    很快，红烛收回心神，一把抓过桌上的青霜剑，神色坚定道，“不然，我就算当场自刎，也不会让你得逞！”
    一旁，秦婀娜看到红烛的反应，微微一怔。
    短暂的惊讶后，秦婀娜似乎明白了什么，安静地坐在那里看戏。
    那小子，阴她们！
    而且，红烛似乎是知情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她解决了这边的事，再好好收拾那家伙！
    不得不说，秦婀娜虽然人品和素质都不怎么样，但是，人还是很聪明的。
    很多事，一点就通。
    前方，鬼木大巫师看到眼前女子的举动，眉头轻皱，却也没有逼得太紧，点头应了下来，道，“可以！”
    他的任务就是带这两个女人回去，至于多不多一柄剑，无关紧要。
    一个四境的丫头而已，就算多十柄剑，也伤不了巫王。
    随后。
    两人跟着鬼木大巫师离开。
    谁都没有反抗。
    和和气气地解决问题，如此通情达理。
    客栈外。
    天色渐暗。
    一楼，客栈中的客人们看着被黑巫卫带走的两位弱女子，面露怜悯之色。
    可怜的两位姑娘，怎么就被黑巫王注意到了。
    这下，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了。
    红烛看到众人望过来的目光，脸上露出悲伤之情，泫然若泣。
    可惜，实在挤不出来泪水。
    当然，众人怜悯归怜悯，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英雄救美。
    没看到那里有一位五境的大巫师在吗，谁敢出来找死。
    就这样，红烛、秦婀娜被黑巫卫带走，从始至终都没有一点点波澜。
    而在黑巫寨外。
    花酆都也开始做事，一步步走向须卢，气息不显，就与普通人无异。
    刚开始，须卢并没有在意，站在那里，耐心地等着派出去的人将宝物抢回。
    数息后，两人错身而过。
    突然。
    须卢浑身发寒，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死亡气息。
    风起，艳刀出鞘，快至不及眨眼。
    风落。
    鲜血喷涌，一刀，封喉！
    花酆都手中，油纸伞撑起，挡下了喷涌而出的鲜血。
    鲜血染红油纸伞，顺着伞面落下。
    身为鬼市之主的须卢，长久居于高位，终究没有了老者那般异于常人的戒备心。
    所以，李子夜宁愿多等几天，将出手的对象改为这鬼市之主。
    因为，他真的怕那老头子一巴掌拍碎凤栖木。
    残阳最后的余晖下，须卢身子无力倒落在地，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看清眼前人的脸。
    花酆都俯身，将凤栖木拿到手，旋即迈步走了回去。
    远处，李子夜看着前者走来，面露微笑之色，赞赏道，“果然，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小公子过誉。”
    花酆都应了一声，将手中的凤栖木递了过去。
    “谢了。”
    李子夜接过凤栖木，笑道，“现在，就等南王前辈将冰玉蝉带回了。”
    “南王实力很强，应该很快就能回来。”花酆都应道。
    两人说话间。
    黑巫寨西边。
    老者一路西行逃命，速度非常快。
    只是，后方的三位异服男子速度也不慢。
    为了防止老人逃跑，须卢派出去的三人，都是身法不俗的高手。
    纵然老者有着许多的保命手段，此时此刻，也显得有些狼狈。
    毕竟，追杀他的人，不是一个，而是三个。
    终于。
    老者没有逃出太远，三人又将其截住。
    “将东西都交出来，我等还可以考虑饶你一命，否则，死！”
    其中一位异服男子开口，神色冰冷道。
    “堂堂鬼市之主，竟是一个背后下黑手之辈，说不出去，就不怕被人笑话吗！”老者看着三人，沉声道。
    “废话少说，老头子，不想死的话，就将东西交出来！”另外一位异服男子一步步走上前，冷声道。
    老者看着眼前步步紧逼的三人，脸色变了又变。
    一下对上三个四境，即便他用出所有保命的手段，也没有把握一定能逃出生天。
    对手实在太多了。
    荒野上。
    三人步步紧逼，老人步步后退。
    眼看，已退无可退。
    就在这时。
    后方。
    一位身着长袍的中年男子迈步走来，面容阴柔，看上去有些过于白净。
    若是不知情的人，或许还以为眼前男子是一名太监。
    卯南风，不仅爱好变态，长相，也是异于常人。
    总之，不正常。
    空旷的荒野上，卯南风的出现，如此突然，如此突兀。
    老者，还有三位异服男子都有些愣住了。
    “老人家，需不需要帮忙？”
    卯南风走上前，神色平静道，“报酬很便宜，一只冰玉蝉。”
    老者闻言，很快回过神，没有任何犹豫，开口应道，“好！”
    “爽快。”
    卯南风说了一句，旋即一身修为轰然爆发，顷刻间，浩瀚无比的真气宛如惊涛骇浪一般涌出。
    五境绝巅，世间修为的顶峰，为了一只冰玉蝉，也走上了打工的路。
    三位异服男子反应过来，面露骇然，转身就要跑。
    只是，已经晚了。
    卯南风身动，掌动，惊雷啸空，三道身影应声飞出，怦然砸落大地之上。
    没有任何悬念，三人甚至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鲜血，染红荒野大地。
    老者看到这一幕，脸上同样露出了震撼之色。
    前方。
    卯南风转过身，目光注视着眼前老者，神色十分认真地说道，“老人家，报酬该给我了。”

 第627章 红颜祸水

    黑巫寨前。
    李子夜、花酆都一脸无聊地站在那里等待。
    两人从小时候穿开裆裤聊到用尿和（huo）泥巴，再聊到以后娶媳妇娶胸大无脑的，还是长得像狐狸精的，聊到最后，聊无可聊，目光瞪着远方，傻愣愣地发呆。
    那老变态怎么还不回来！
    两人望穿秋水一般的目光中，终于，西边，卯南风迈步走来，其神色淡然，目空一切，长袍整洁如新，不染半点尘埃，一幅高人风采。
    “得手了？”
    李子夜赶忙上前，问道。
    “当然。”
    卯南风淡淡道。
    “走，回去，红烛姐她们那里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了。”
    李子夜看了一眼已经乌漆嘛黑的天色，催促道。
    “嗯。”
    卯南风点头，迈步跟了上去。
    三人随后一路朝着客栈方向赶去。
    不多时。
    三人回到客栈。
    “人没回来？”
    卯南风感受到隔壁房间没有任何气息，立刻走了过去，伸手推开房门。
    房间中，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只剩下两人买回来的金银首饰，胭脂水粉等货物。
    后方，李子夜也跟了上来，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嘴角微微弯起。
    鱼儿咬钩了。
    当真是红颜祸水，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走了前辈，去黑巫王宫，去的快，说不定还能赶上头戏。”
    说话间，李子夜转身朝着楼下走去。
    “果然是你小子在搞鬼！”
    卯南风马上反应过来，没有任何犹豫，快步跟了上去，冷声道，“你这么多算计，就不怕被人打死吗。”
    “我不怕被打死，但是，我怕蠢死。”
    李子夜面带微笑地应了一声，脚步更快几分。
    算算时间，他们快点赶到黑巫王宫，应该正好来得及。
    今夜，还真是收获颇丰啊。
    感谢天命！
    说实话，他还真怕那黑巫王不上钩。
    硬抢这种事，着实太没技术含量。
    现在多好，里应外合，给黑巫王一个大大的惊喜。
    夜下，三人出了客栈，迅速朝着黑巫王宫赶去。
    与此同时。
    黑巫王宫。
    秦婀娜、红烛在黑巫卫的押送下走来。
    鬼木大巫师一路护送。
    一路上。
    秦婀娜和红烛非常的配合，不挣扎，不折腾，也不逃跑。
    红烛是受命在身，而秦婀娜就纯属闲得无聊，配合红烛演戏。
    “秦姐姐，那司戊鼎，黑巫王一直带在身上，连睡觉都不离身，所以，一会别着急动手，等有机会再动手。”
    路上，红烛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她真怕这秦姐姐上去就拔剑砍人，坏了小公子的计划。
    “嗯。”
    秦婀娜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她现在对砍黑巫王没啥兴趣，但是，对砍死李子夜那小子，兴趣很大！
    当真是翅膀硬了，连她都敢算计。
    很快。
    两人就被带到了黑巫王的寝宫外。
    “巫王，人带到了！”
    鬼木大巫师上前，恭敬一礼，禀告道。
    “知道了，下去吧。”
    寝宫内，黑巫王的声音传出，应道。
    “属下告退。”
    鬼木大巫师再次一礼，旋即转身离开。
    “砰！”
    鬼木大巫王刚走，一声巨震响起，房门被一阵剧烈的罡风破开，接着，一个浑身狼藉的少女被扔了出来，脸色惨白，已经没了气息。
    两名黑巫卫快步走上前，立刻将人抬走，动作之熟练，似乎已经做过了很多次。
    寝宫外，秦婀娜看到这一幕，眸中杀机闪过。
    一旁，红烛握住前者的手，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忍一忍。
    秦婀娜看到红烛的目光，神色微沉，强行收敛心中的杀机，尽可能掩去自身的气息。
    她改变主意了，过一会儿，她要先砍死这个黑巫王。
    “带进来一个！”
    这一刻，寝宫内，黑巫王的声音再度传出，命令道。
    “是！”
    两名黑巫卫领命，其中一人迈步上前，看着眼前的两人，冷声道，“你们谁先进去？”
    红烛闻言，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秦姐姐。
    秦婀娜什么也没说，主动朝着前方寝宫走去。
    宫殿中。
    一片漆黑。
    看得出来，黑巫王不怎么喜欢点灯。
    或许是长得丑，怕点灯照镜子，吓到自己。
    秦婀娜走在黑暗中，纵然没有太多光亮，也看到了前方床榻上的黑巫王长什么样子。
    丑，很丑！
    精壮而又有些肥胖的汉子，面容黝黑，胡子拉碴，反正，就是两个字，非常丑。
    黑夜中。
    黑巫王看着前方走来的女人，眸中露出贪婪之色。
    如此姿色，当真是炉鼎的上上之选。
    七丈距离。
    两人目光对视。
    黑巫王似乎已等不及，右手抬起，顿时，一股强大的吸力传出，混杂着阴冷而又杂乱的腥风，令人作呕。
    秦婀娜身子一顿，然后飞了过去。
    瞬息之后。
    两人之间的距离，已不足一丈。
    就这是一丈。
    一切都不再一样。
    纵然殿内伸手不见五指，秦婀娜也全力掩去了气息。
    只不过。
    一丈之间，黑巫王就算反应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不对之处。
    接近五境巅峰的大修行者，直觉绝非是鬼木大巫师那般的普通五境可比。
    不对！
    一瞬间的错愕，两人的距离已不足三尺，黑巫王浑身毛骨悚然，下意识翻掌拍向眼前女子。
    可惜。
    已经晚了。
    三尺之间，是剑者的领域。
    不论此时此刻秦婀娜手中有没有剑。
    刹那间的风起，寒霜激荡。
    秦婀娜并指，剑气汇聚，直接破开前者的掌劲，剑指携三成余威，轰然点在了黑巫王的胸膛。
    一位人间剑仙的偷袭，天下，谁人可挡。
    “呃！”
    剑气透体，黑巫王口中闷哼声响起，嘴角处，鲜血泊泊淌下。
    震惊，更震撼，黑巫王看着眼前女子，眸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寝殿外，红烛察觉到里面已经开始动手，没有再迟疑，纤手挥过，毒雾弥漫，将周围黑巫卫全都放翻在地。
    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殿内，殿外，黑巫族之人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反应。
    “轰！”
    下一刻，前方寝殿内，又是一道剧烈的碰撞声响起，黑巫王的身体撞碎房门，倒飞出来。
    随后。
    秦婀娜身影掠出，从红烛身边经过的一瞬，伸手拔出了青霜剑。
    人，未停，剑势，亦未停。
    “一剑荡红尘！”
    青霜起锋芒，一剑荡红尘。
    夜下。
    秦婀娜挥剑斩落，剑势毫不留情，不为夺物，而是为要了眼前人的命！

 第628章 杀人还是夺物

    黑夜。
    伸手不见五指。
    黑巫王宫外，三道身影掠过，突然，全都停下。
    前方，剧烈的真气波动传来，如此清晰。
    “已经打起来了？”
    李子夜面露诧异之色，这么快。
    “快走。”
    一旁，卯南风说了一句，旋即快速朝着前方赶去。
    李子夜、花酆都随后跟上，速度极快。
    黑巫族，除了那黑巫王之外还有四位黑巫大法师，去晚了，红烛她们可能会有麻烦。
    与此同时，黑巫王寝宫前。
    两道身影不断交错，强大的气息碰撞，威势惊人。
    先前一招，黑巫王已受了不轻的伤，加上修为和实力本就不如秦婀娜，此时此刻，落尽下风。
    不过，并非完全不能打。
    两人之间，实力的差距还没到天壤之别，所以，一时半会儿，黑巫王还拖得住。
    黑巫王并没有逃，因为，他知道，只要拖到四位大巫师赶来，他就有机会反败为胜。
    “砰！”
    掌劲、剑气碰撞，余波震荡，黑巫王脚下连退数步，局面明显不利。
    眼见局势占优，秦婀娜攻势越发凌厉，一口青霜，宛如催命符，每一剑都往黑巫王要害上招呼。
    很明显，秦婀娜就是想要黑巫王的命。
    战局外。
    红烛看到这一幕，神色微凝。
    怎么回事？
    秦姐姐应该知晓她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夺物，而不是为了杀人。
    花酆都已探明司戊鼎就在黑巫王身上，以秦姐姐的本事，出其不意之下，将司戊鼎抢到手不会太难。
    如今这个情况，并不在计划之中。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万一那四位大巫师赶到，局面会立刻生变。
    思及至此。
    红烛忍不住开口，提醒道，“秦姐姐，快一些！”
    战局中。
    秦婀娜听到红烛的提醒，心中顿时冷静了几分，青霜转势，招中变招。
    “呲啦！”
    剑锋划过，黑巫王胸口，衣帛裂开，一尊黑色小鼎悄然掉落。
    黑巫王见状，神色一变，立刻伸手去夺。
    只是。
    已然掉落之物，黑巫王又怎么可能争得过秦婀娜。
    “红烛，接着！”
    咫尺间，秦婀娜一掌震退黑巫王，同时剑锋一挑，将司戊鼎甩向了战局外的红烛。
    黑巫王转身去夺，可惜，眼前的对手，岂会让他得逞。
    剑锋划过，锋芒夺命。
    黑巫王身子后折，避开青霜剑锋。
    “砰！”
    秦婀娜又是一掌，重重拍在了黑巫王胸膛上。
    战局外。
    红烛接过飞来的司戊鼎，看了一眼，立刻收起。
    几乎同一时间。
    黑巫王宫各方，四道强大的气息出现，而且，以极快的速度迅速靠近。
    “秦姐姐，走！”
    红烛有感，急声说道。
    秦婀娜神色一沉，一剑震退黑巫王，就要准备走。
    殊不料。
    就在两人将要离开时。
    “你们走不了！”
    黑巫王沉声一声，周身符文光华大盛，化为锁链蔓延，无穷无尽，强行阻拦两人。
    巫族咒术，黑巫王竟是也通晓几分，而且，造诣不俗。
    秦婀娜挥剑斩断眼前的符文锁链，目光立刻看向红烛那里，身影掠过，一剑震断飞向红烛的锁链。
    片刻的阻挡。
    不同方向，四道身影疾速掠至。
    四名身着黑袍的黑巫大法师，每一人的修为都在第五境，气息阴冷，令人不寒而栗。
    四人的气息，并不精纯，不像正常修至第五境的大修行者那般纯粹，显然，四人和黑巫王一样，为了修炼，都用了被世人唾弃的禁忌之法。
    四位大巫师赶至，战局瞬息生变。
    其中三位黑巫大法师掠身上前，援手黑巫王。
    第四位，也正是李子夜等人熟识的鬼木大巫师踏步冲向红烛，出手夺命。
    五境，何其强大。
    红烛并不善战，又相差一个大境界，局面顿时陷入危急。
    “砰！”
    一掌近身，红烛全力防御，堪堪挡下，嘴角处，一抹鲜血无声滑落。
    一掌之后，鬼木大巫师一掌再落，毫不留情，杀意尽显。
    “轰！”
    第二掌落下。
    红烛已经没有阻挡之力。
    不远处的战局中，秦婀娜神色一震，紧急时刻，也顾不得其他，硬承黑巫王一掌，就要冲上前去驰援。
    突然。
    秦婀娜又停了下来。
    前方。
    不知何时，一抹长袍身影出现，阴柔而又苍白的脸上此刻尽是震怒之色。
    一身杀机，狂暴无比。
    “是你伤的她？”
    怦然一声，卯南风抬手抓住了鬼木大巫师落下的一掌，声音森冷道。
    鬼木大巫师骇然，想要身退，却怎么挣不脱眼前人的手掌。
    “咔咔咔！”
    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震怒不已的卯南风竟是生生捏碎了鬼木大巫师的手骨，白骨刺破皮肉，鲜血泊泊溢出。
    “呃。”
    鬼木大巫师口中响起痛苦的闷哼声，眸中的恐惧之色越发浓郁。
    “回答本王！”
    卯南风抬起另一只手，扣住眼前人咽喉，怒声道。
    “饶，饶命！”
    鬼木大巫师身子剧烈颤抖，求饶道。
    方才还威风凛凛的鬼木大巫师，此刻，在巫族南王这个真正的绝世高手前，宛如待宰的羔羊一般，毫无还手之力。
    依靠邪路踏入五境的黑巫大法师，真气斑驳繁杂，终究不如一步一个脚印破入五境的大修行者，实力，相差太多。
    “轰！”
    不远处的战局，方才为救红烛，硬承黑巫王一掌的秦婀娜看到南王赶到，终于放下心来。
    一身杀机，彻底爆发。
    “老杂毛，今日，谁都救不了你，本姑娘说的！”
    秦婀娜目光看向前方的黑巫王，眸中杀机跳动，一语之后，身影闪过，冲上前去。
    三位黑巫大法师见状，立刻联手阻拦。
    “滚开！”
    秦婀娜挥剑，直接震退三人，身形不停，持剑斩向前方的黑巫王。
    战局中，黑巫王看着眼前两位五境巅峰的绝世强者，神色变了又变，不再犹豫，转身就逃。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然而。
    黑巫王刚要逃。
    黑夜下，一道红色刀光划过，无声无息，寒光刺骨。
    突来的刀光，毫无征兆，宛如黑夜中的死神镰刀，勾魂索命。
    黑巫王心神一震，立刻躲避。
    “呲啦。”
    刀光擦身而过，带出一瀑凄艳的血花。
    黑巫王震撼的目光中，眼前，一抹红衣身影出现，宛如黑夜中的恶鬼，艳刀挥过，无情而又冰冷。
    第二次相遇，局面与上一次已截然不同。
    第一次正面交锋，花酆都落尽下风。
    杀手，最擅长的永远都不是硬碰硬的战斗。
    黑巫王抬手挡刀的刹那，后方，秦婀娜的剑锋已至。
    危急时刻，黑巫王伸手强行抓住青霜剑锋。
    “呃！”
    只是，人间剑仙之剑，岂是轻易可挡。
    剑锋贯体，鲜血喷涌而出。
    黑巫王身子一颤，一瞬之间，破绽露出。
    刹那，红衣闪过，人快，刀更快。
    夜下恶鬼，艳刀划过，快到连出刀的方向都看不到。
    错身一刻。
    一刀封喉。
    酆都开门，阎王收命！

 第629章 下四宗

    夜下。
    黑巫王宫。
    酆都开门，鬼狱收人。
    艳刀封喉，鲜血染红黑夜。
    烟雨楼最顶级的杀手，世间最强大的人间剑仙，联手之下，强如黑巫王，也只能饮恨刀下。
    一刀收命，惊才绝艳。
    秦婀娜看到这一幕，神色明显愣了愣。
    厉害啊！
    花酆都的实力，她不是没有见识过。
    当初瀛洲屠神一战，这人也在，虽然表现不俗，但是，不至于让人如此惊讶。
    如今看来，此人最擅长的并非正面战斗，而是暗杀。
    李家怎么竟培养一些这样的奇葩。
    “巫王！”
    战局中，其余三位黑巫大法师看到黑巫王战死，先是一震，很快回过神来，对视一眼，旋即马上逃跑。
    三个人，分别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逃去，速度极快。
    花酆都收起艳刀，没有去追的意思。
    又没有报酬，干嘛这么玩命。
    话说，小公子呢？
    还没赶到吗？
    花酆都看向黑夜尽头，一脸疑惑。
    好慢啊。
    此时此刻。
    黑巫王宫中，李子夜正在赶来的路上。
    气喘吁吁，累死累活地往大战波动传来的方向跑。
    李狗子是很快，但是，怎么快的过卯南风和花酆都这两个变态。
    所以，那边的架都已经快打完时，李子夜还在赶去的路上。
    “唰。”
    这时，前方，一位黑巫大法师身影急速掠过，正巧朝着李子夜这个方向逃跑。
    两人面对面。
    李子夜脸上顿时露出戒备之色。
    然而。
    黑巫大法师理都没理眼前的路人甲，直接冲了过去，趁着夜色，很快消失不见。
    李子夜转身过，看着逃跑的黑巫大法师，面露茫然。
    他很透明吗？
    远处。
    黑巫王寝宫前。
    三位黑巫大法师逃跑后，秦婀娜也收起了青霜剑，目光看向了卯南风那边。
    这一刻。
    红烛身前，卯南风扣住鬼木大巫师的咽喉，一点点捏碎了其喉骨，手段之残忍，令人不寒而栗。
    本来，卯南风就不是什么心善之辈，尤其对黑巫族人，就更不可能心慈手软。
    黑夜中。
    鬼木大巫王不断挣扎，眼睁睁地感受着自己一身生机散尽，却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砰！”
    十数息后，鬼木大巫王彻底没了气息，卯南风随手将其丢在地上，一身杀机也渐渐收敛。
    花酆都四处转了转，将能拿的宝物都拿了，直到实在没什么好东西可以拿后，便走了回来。
    “走吧。”
    秦婀娜见此，说道。
    “嗯。”
    卯南风、花酆都点头应道。
    四人随后准备离开。
    “打，打完了？”
    就在这时，远处，李子夜气喘吁吁地赶至，看到眼前情景，问道。
    “小公子，你再慢点就天亮了。”
    花酆都笑着应了一句，迈步离去。
    “小子夜，自求多福。”
    一旁，红烛走上前，悄悄提醒了一声，旋即快步走开。
    接着，卯南风也默默路过，不言一语。
    李子夜神色微怔，很快明白过来，转身就走。
    不好！
    撤！
    下一刻。
    “啊！”
    夜色中，凄惨的叫声响起。
    前方，花酆都、红烛、卯南风谁都没有回头。
    该！
    让这家伙成天那么多算计。
    半个时辰后。
    客栈中。
    四人一猪头归来。
    花酆都看着眼前小公子被揍得面目全非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
    不过，红烛就没那么多顾虑了，指着眼前猪头，笑得前仰后合。
    “小子夜，你，哈哈。”
    跳动的灯火下，李子夜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肿的连本来面目都快看不清了。
    旁边，秦婀娜神色淡然地坐在那里，出手揍过人之后，神清气爽。
    “东西都拿出来分一分吧？”卯南风提议道。
    “好，好。”
    红烛使劲点头。
    黑巫王宫中好像有不少好东西，她见花酆都拎了大大一包回来。
    李子夜听说要分赃，眼睛明显亮了一下，赶忙凑上前。
    “嗯？”
    秦婀娜眸子顿时一冷。
    李子夜吓得赶忙又退了回去。
    桌前，卯南风、红烛、花酆都、秦婀娜四人分赃，战利品你一件我一件，看得后面的李子夜眼红极了。
    “丫头，这个给你。”
    分赃完后，卯南风将冰玉蝉拿出，递给了一旁的红烛，笑道。
    “谢谢师父。”
    红烛接过冰玉蝉，甜甜一笑，谢道。
    卯南风看着眼前丫头开心的笑容，心情也好了起来，觉得一切辛苦都值了。
    “小公子，明天我和红烛就回去了。”
    看到事情都已解决的差不多，花酆都看向一旁的小公子，开口道。
    李子夜闻言，神色认真下来，点头道，“好，你们来南疆也有一段时间，的确该回去了。”
    “哎，假期结束了。”
    红烛伸了伸拦腰，道，“回家干活。”
    “红烛姐辛苦。”李子夜笑道。
    其实，红烛的确挺辛苦的，这两年还好些，李家的情报网已经成型，可以自行运转，前些年李家刚开始大规模布置情报网的时候，红烛可谓李家最忙的人，整日奔波，几乎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我们辛苦不辛苦，倒是没事，主要是小子夜你，和火麟儿的那一战，你可要好好打。”
    红烛目光注视着眼前小公子，正色道，“这关系到你以后能不能顺利接手李家明暗两处的力量，你也知道，幼微和你二哥的身份所限，早晚都要将权力交到你的手中。”
    说好听的，幼微和二公子是李家的义女和义子，说不好听的，幼微和二公子就和她、花酆都、黄泉一样，是李家刻意培养的死士。
    而小公子，才是李家唯一的继承人。
    威望，两个字，至关重要。
    不论是她，还是二公子，都希望这一战小公子能够打赢，为以后继承李家的力量奠定基础。
    小公子不能一直身在幕后主导李家的动向，迟早是要站到人前的。
    “我明白。”
    李子夜看到红烛认真的神色，点头应道，“放心吧。”
    “第七脉，最后一成。”
    一旁，卯南风突然开口，说道，“仅靠司戊鼎，不一定够，本王建议，还是以气运之类的力量为辅，更保险一些。”
    “哪里还有气运。”
    秦婀娜神色沉下，道，“巫族、大商这般超过千年的传承，又有民众为基，才能积聚气运，一般宗派，很难做到如此。”
    卯南风想了想，提议道，“南岭八宗门，传承久远，只是，弟子数量远不如巫族和大商，所以，要想积聚足够的气运，有些困难，不过，宗门虽不如皇朝人气鼎盛，却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本王建议你们先去八宗门的下四宗走一趟，据说，下四宗共同掌管着一座灵池，可供弟子洗髓，效用不凡，找机会进去，辅以司戊鼎，定能为他破脉！”

 第630章 南岭

    天亮。
    黑巫寨前。
    五人分道扬镳，各自离去。
    花酆都要回烟雨楼，红烛要回李园，卯南风则是红烛去哪里，他去哪里。
    莫名其妙，李园又捡了一个护院。
    而李子夜和秦婀娜继续南下，前往南岭。
    南岭八宗门，上四宗的朱雀宗位于整个南岭的最南边，可谓路途遥远。
    两人要前去朱雀宗，就不可避免地经过下四宗的地盘。
    正好，两人也要去下四宗借灵池。
    李子夜的第七脉，只差最后一层，一旦破开，任脉全通，李子夜的武道天赋也必将产生质的飞跃。
    通六脉，是一般宗门收弟子的标准，而通七脉，就是天才的象征。
    至于八脉齐通，那是天才中的天才，即便那些规模不小的宗门，一代弟子中都不一定能出一个。
    也正是因为这样，像小红帽、小和尚、小慕白这样的天之骄子，才如此稀少。
    八脉齐通，几乎就等于提前预定了入五境的席位，每个宗门对于这样的弟子，都是倾尽资源培养。
    所以，李子夜要面对的火麟儿，并非一般的对手。
    打赢了，就意味着，从今往后，李子夜将真正屹立于年轻一代至强者的行列。
    九州之大，天骄无数，敢称年轻一代至强者的，也就那几个人。
    “仙子师父。”
    前往南岭的路上，李子夜看向一旁的老秦，问道，“你说我们怎么才能借到那灵池呢？”
    灵池又不像司戊鼎这样的神物，可以抢，那么大一座池子，是不可能搬走的。
    “不知道。”
    秦婀娜神色冷漠道，“办法你自己想，别问我。”
    她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将下四宗的人全都砍了吗？
    那座灵池，肯定会被下四宗的人视为至宝，严加看管，帮这小子破脉是需要时间的，下四宗的人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不做。
    她可没这个本事，一边帮这小子破脉，一边拦住下四宗的高手。
    万一出点意外，她和这小子都要交代在南岭。
    可惜啊，那个老变态要是跟着他们一起去南岭就好了。
    “对了，你们李家在南岭有情报网吗？”
    秦婀娜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
    “有。”
    李子夜应道，“不过，不多。”
    “你能调动吗？”秦婀娜问道。
    “等等，我找找。”
    李子夜伸手在自己怀里掏了半天，终于找出一块令牌，旋即点头道，“有它就可以。”
    对于李家的情报网，他肯定没有红烛那般得心应手，毕竟，他不是干这一行的。
    但是，他是李家的嫡子，有权力调动李家的所有力量。
    亲儿子，就是好！
    “嗯。”
    秦婀娜看了一眼前者手中的令牌，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继续赶路。
    两日后。
    一个艳阳高照的正午。
    两人终于赶到了南岭的疆域。
    南岭多山地，放眼望去，山川大河应有尽有，如此美丽。
    两人先找了附近最大的一座城，暂时歇脚。
    主要这里是南岭，小一点的城，真不一定能找到李家的情报据点。
    一座小院，李子夜寻着李家情报网特有的标记找来。
    两人走入小院的一刻，前方房屋中的人气息明显紧张了一下。
    随后，一位妇人走出，看着眼前两人，神色客气道，“敢问两位是？”
    李子夜拿出令牌，表明身份。
    妇人看清前者手中的令牌，先是一怔，旋即慌忙行礼道，“见过小公子。”
    一直听说小公子要来南岭，没想到真的来了。
    “不用多礼。”
    李子夜看着眼前妇人，平静道，“我来问一些事情。”
    “小公子屋中请。”妇人恭敬道。
    李子夜颔首，旋即迈步朝着前方房屋走去。
    秦婀娜跟在后面，仔细看了妇人一眼，面露异色。
    第一境后期，这在普通人中，也算高手了。
    李家，还真是人才济济。
    屋中，李子夜和秦婀娜坐下，妇人为两人奉上了茶水，旋即神色恭敬地站在前方。
    李子夜喝了一口茶水，问道，“对于南岭八宗门的下四宗，你知道多少？”
    妇人闻言，目光微凝，应道，“回禀小公子，我们在南岭的人手不足，对于南岭八宗门只有基本的了解，下四宗分别为天饕（tāo）、天穷、天杌（wu）、天混四宗，对应上古四凶，饕餮、穷奇、梼杌(táo，wu)、混沌四大凶兽，下四宗的实力在伯仲之间，比上四宗稍弱一线，不知小公子具体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下四宗掌控的灵池在哪里，有什么办法能进入其中？”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正色道。
    妇人听过前者所言，神色一震，片刻后，回过神来，强压心中的震惊，道，“下四宗掌控的灵池，在封渊之地，至于如何进入其中，属下不知。”
    “封渊之地？”
    李子夜眸子微眯，问道，“有地图吗？”
    “有。”
    妇人点头，旋即转身离开，去取地图。
    不多时，妇人走回，将一卷地图递了过去。
    李子夜接过地图，看着地图上各处的标记，继续问道，“这灵池，下四宗的人，如何分配？”
    “较武决定。”
    妇人如实应道，“灵池每年开启一次，每次只能容纳九人，下四宗的人因此对于此事极为重视，每次都尽可能派出宗门中最出色的弟子参战，不过，凡是去过一次灵池的，再使用灵池之水，效果会大打折扣，所以，下四宗规定，已经进去过灵池的弟子，不允许再参与下一次名额的争夺。”
    “一年开启一次？”
    李子夜听出问题的重点，眉头轻皱，问道，“下次还要多久？”
    “还有不到一个月。”妇人回答道。
    “运气不错。”
    李子夜闻言，点了点头，道，“多谢。”
    说完，李子夜起身，道，“仙子师父，走吧。”
    “想到办法了？”
    秦婀娜也站起身来，问道。
    “还没有。”
    李子夜很是干脆地应道，“不过，先去下四宗看一看，说不定下四宗的人，通情达理，愿意让给我们一个名额。”
    秦婀娜听过，想了想，点头应道，“有道理。”
    两人随后离开。
    房屋前，妇人看着两人的背影，神色怔了怔。
    让出一个名额？
    怎么可能，下四宗的人，每年都会因为这九个名额争得头破血流，又怎会让给外人？

 第631章 混进去

    “仙子师父。”
    “做什么。”
    “你说我们该去哪一宗呢？”
    “不知道。”
    “我们去天混宗吧。”
    “为什么？”
    南下的路上，李子夜、秦婀娜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因为天混宗相对最弱。”
    李子夜微笑道，“习武者，应当以锄强扶弱为己任，既然天混宗最弱，那我们便去帮帮他们。”
    “捡软柿子捏？”
    秦婀娜毫不留情地揭露某人的虚假面容，嘲讽道。
    “……”
    李子夜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这老秦真烦人。
    “仙子师父，你发现没，灵池那九个名额，其实十分诡异。”李子夜说道。
    “什么意思？”秦婀娜皱眉道。
    “下四宗，总共有四个宗派。”
    李子夜解释道，“九个名额，不论怎么分，都会出现分配不均的情况，这很不利于团结啊。”
    “关你屁事。”
    秦婀娜冷笑道，“再不均，他们也不会把这个名额给你。”
    “……”
    李子夜气的捂着胸口，想喷回去又不敢。
    这老秦，素质怎么越来越低。
    更年期提前了？
    鉴于老秦能打一百个自己，李子夜忍了，压下任督二脉汹涌的真气，继续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从这名额的分配上来看，下四宗很难做到团结，平日里就算不撕破脸，明争暗斗也少不了的，于我们而言，很是有利。”
    “有什么办法，直接说。”秦婀娜听得有些头晕，不耐烦道。
    “混进天混宗，然后，想办法拿到此次较武的参赛资格。”李子夜说道。
    秦婀娜闻言，眸子微微眯起，道，“似乎有几分可行，不过，就算拿到了参赛资格，你打得过下四宗的那些天之骄子吗？”
    “仙子师父，你相信我一点好不好。”
    李子夜实在忍不住了，没好气地说道，“即便我打不过小红帽、小和尚他们，打下四宗那些没有名气的路人甲，还不是手到擒来。”
    “呵。”
    秦婀娜冷冷一笑，道，“这还真不一定，下四宗比上四宗弱不了多少，即便出几个天才，也不奇怪，你要是还没遇到火麟儿就先输给那些人，你师父我的脸，就让你丢尽了。”
    “我一定打赢，我发四。”
    李子夜伸出四根手指，很是认真地保证道。
    “好吧。”
    秦婀娜妥协，道，“就先试试你的办法。”
    两人说话间，一直朝着西南方向赶去。
    天混宗，曾经位居下四宗之首的存在，可惜，近百年来，人才凋零，渐渐落到了下四宗之末。
    当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天混宗即便走向没落，也依旧有着不少强者坐镇。
    只是，宗派式微，对于人才的吸引能力就会减弱，这才是最麻烦的事情。
    一个宗派，最主要的便是对年轻弟子的培养，若年轻一代的弟子始终扛不起大旗，宗派的发展便会越来越差。
    李子夜，便是盯上了这一点，准备大做文章。
    这一日。
    天混宗山脚下。
    两人到来。
    李子夜看着前方古老而又威严的山门，面露赞叹之色。
    霸气侧漏。
    不管宗派实力如何，首先，门面一定要修的足够好。
    “你要怎么进去？”
    秦婀娜看着前方山门，问道。
    “就这么走进去就行。”
    李子夜笑着说道，“我们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需要偷偷摸摸的。”
    秦婀娜听过，皱了皱眉头，道，“你不怕他们把你赶出来吗？”
    “不会。”
    李子夜笑道，“仙子师父，你先在这里等着，我一会下来接你。”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多言，迈步朝着前方山门走去。
    “站住！”
    就在李子夜走上山门时，两名身着青衣的弟子伸手拦路，沉声道，“做什么的？”
    “拜师学艺。”
    李子夜咧嘴一笑，露出自己八颗洁白的牙齿，应道。
    两名青衣弟子闻言，神色明显一怔。
    片刻后，一名青衣弟子回过神，说道，“今天不是开门收徒的日子，回去吧，三个月后再来。”
    “有天才自荐，你们却要拒之门外，算了，我去天饕宗也一样，反正一个月后灵池之争，代表谁去都没有区别。”
    说话间，李子夜转身，就要朝着山下走去。
    那背影，夕阳下，拉得如此长。
    强大的气息，若隐若现。
    绝代天骄的气质，尽显无疑。
    此前将李子夜拒之门外的青衣弟子感受到前方年轻人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息，愣了一下，旋即赶忙开口喊道，“阁下请留步。”
    青衣弟子快步上前，看着眼前年轻人，道，“敢问阁下，是否已有师承，这一身修为，又是从何处习得？”
    “家传武学。”
    李子夜神色淡然道，“这应该，不影响贵宗门收徒的规矩吧？”
    “家传？”
    青衣弟子听过，立刻点头道，“不影响，阁下请稍等，待我前去禀报宗主，现在不是收徒的日子，阁下的事，必须宗主亲自同意。”
    说到这里，青衣弟子客气一礼，旋即快步朝着山上走去。
    这年轻人，若真是天赋异禀的绝代天骄，他引入宗门，也是大功一件。
    做人，要有格局。
    青衣弟子走过另一位青衣弟子身边时，眸中明显闪过了一抹鄙夷之色。
    看，这货明显就是个只会看门的工具人，没有格局。
    顾轻舟对自己的反应能力，非常满意。
    也许，他这次的决定，就会让他彻底告别看大门的日子。
    很快。
    顾轻舟快步走到宗门大殿前，看着殿外镇守的两位蓝衣弟子，恭敬一礼，道，“两位师兄，师弟我有要事禀告宗主，还望两位师兄能够通报一声。”
    “要事？”
    一名蓝衣弟子看了一眼身前的青衣师弟，道，“宗主正在练功，有什么事，也要等着。”
    “两位师兄，真的是重要的事。”
    顾轻舟着急道，“山下，有一名年轻人想要上山拜师，年龄应该不足二十，修为已至第三境中期或者后期，而且，他是世家弟子，练的都是家传武学，并未拜过其他宗门。”
    “不足二十岁的第三境？”
    两名蓝衣弟子闻言，心神一惊，这绝对称得上的天才了。
    “你在这等着，我去禀告宗主。”
    此前阻拦的蓝衣弟子回过神，不敢大意，说了一句，旋即转身入殿。
    这些年，宗门一直为弟子的质量伤透了脑筋，他们若真将一位天之骄子拒之门外，他日宗主知晓，谁都担待不起。
    不多时，蓝衣弟子走出，凝声道，“宗主有令，让你立刻将那人带过来。”
    顾轻舟听过，面露喜色，拱手一礼，然后匆匆朝山下走去。
    要立大功了！

 第632章 底气

    天混宗。
    山门前。
    李子夜迎着夕阳而立，星眉剑目，气质出尘。
    凹造型，谁不会！
    难怪仙子师父每次出场，都那么大排场，气势，还是非常重要的。
    他以后也要给自己设计一个有腔调的出场风格。
    就在李子夜在仔细思考自己以后出场风格会是怎样时。
    前方，顾轻舟一路小跑赶了回来，心中急切，生怕他的立功机会丢了。
    “兄台。”
    山门前，顾轻舟气喘吁吁地停下步子，看着眼前人，连称呼都变了，神色和善道，“宗主有请。”
    李子夜看到前者主动释出善意，脸上也露出一抹客气之色，道，“有劳，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顾轻舟。”
    顾轻舟赶忙报上自己的大名，他看得出，此人天赋超绝，前途不可限量，他若能抱上大腿，以后他在天混宗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在下，李二牛。”
    李子夜十分客气地说道，“顾兄，劳烦带路。”
    “李二牛？”
    顾轻舟听过这个霸气十足的名字，明显愣了一下，旋即回过神来，道，“李兄，请！”
    李子夜点头，旋即迈步朝前走去。
    顾轻舟带路，两人一同进入了天混宗的宗门。
    南岭，宗门无数，唯有八宗门，始终屹立不倒。
    这便是时间带来的底蕴。
    天混宗规模不小，占据数峰，看得出来，曾经也是一个十分鼎盛的大宗门。
    可惜。
    近百年来没落了不少。
    宗门内，弟子的数量不算多，修为也大多在第二境到第三境之间。
    第三境之上，便不多见。
    至于第四境，李子夜更是一个都没看到。
    “人才断档啊。”
    李子夜心中评价了一句，如今，他对武道也算有几分了解，知晓第三境、第四境才是一个宗门的中坚。
    尤其是第四境，一个宗门若没有足够数量的第四境为基础，产生五境大修行者的可能就会变得极低。
    这是一个概率学的问题。
    很显然，这天混宗的第四境弟子，就出现了明显的断档。
    倒不说他一来就要看到一堆第四境的弟子，只是，走了这么久，一个都没看到，就很说明问题了。
    “两位师兄，我说的人带来了。”
    天混殿前，顾轻舟看着眼前两位蓝衣弟子，恭敬行礼道。
    “进去吧，宗主已经在等你们。”
    一位蓝衣弟子开口，神色平静道。
    “多谢师兄。”
    顾轻舟再度行了一礼，旋即带着李子夜朝着前方大殿走去。
    两人随后进入殿内。
    巍峨雄伟的大殿。
    十分空旷，前方，一男一女两人盘坐，气息强大，显然都在五境之中。
    奇怪的是，男女面容很是相似，唯一不同的便是着装。
    “见过两位宗主。”
    顾轻舟进殿，跪地行礼道。
    大殿上，一男一女两人注视着前方的年轻人，眸中点点异色闪过。
    李子夜感受到两人的目光，也没有掩饰气息，就这么让两人来回打量。
    “顾轻舟。”
    片刻后，男子开口，说道，“即日起，升蓝衣弟子，下去领赏吧。”
    下方，顾轻舟闻言，面露喜色，旋即俯首一礼，道，“谢宗主。”
    行完礼后，顾轻舟起身，退了下去。
    临行前，顾轻舟看了一眼身旁之人，面露感激之色。
    若不是这位李兄，他升蓝衣弟子，还不知道要多久。
    顾轻舟离开，大殿内，就只剩下李子夜，还有天混宗的两位宗主。
    “你叫什么名字？”
    大殿上，女子开口，神色温和地问道。
    “李子夜。”
    李子夜很是诚实的回答道，“现在化名，李二牛。”
    至于为何说出真名，很简单，没人是傻子，尤其眼前两人还是两位五境大修行者。
    他要真把所有人都当傻子，那他才是真的傻子。
    他此行，本来就是为了谈条件，各取所需，没必要一直隐瞒。
    前方，天混宗的两位宗主听到眼前年轻人的回答，神色一怔。
    好熟悉的名字。
    “李子夜？”
    男子，也就是姚天混反应过来，诧异道，“你就是那个要和朱雀神女比试的李家嫡子。”
    “正是。”
    李子夜点头道。
    “那你为何要化名来我天混宗？”
    女子，姚天沌柳眉轻皱，询问道。
    “听说一个月后，下四宗要争夺入灵池的名额，所以，我过来帮天混宗一把。”李子夜认真道。
    “你想要参与灵池名额的争夺？”
    姚天混神色沉下，道，“你凭什么认为我天混宗会答应你的要求？”
    “因为天混宗最需要立威，为弟子树立信心，也为以后招收弟子打下声望基础，这些，我能帮天混宗做到。”
    李子夜目光冷静地分析道，“而且，历年下四宗争夺灵池名额的比试方式，我也做了一些了解，今年，应该要轮到团体战，我保证，至少为天混宗争下四个名额，我要一个，其余三个，天混宗自行分配。”
    “四个名额，好大的口气！”
    大殿上，姚天混神色一冷，道，“你可知道，每次团体战都是四大宗门争夺名额的最好机会，四大宗门必会精锐尽出，甚至会有第四境参战，你哪里来的自信。”
    “敢来，就是因为在下有把握做得到。”
    李子夜也没有再废话，目光看着前方的两人，一身真气涌出，正色道，“口说无凭，请宗主赐招。”
    姚天混目光微沉，刚要出手，一旁的女子，姚天沌起身，道，“我来吧。”
    “一招。”
    姚天沌看着下方的年轻人，平静道，“接的下，你才有和我天混宗谈判的资格。”
    “可以！”
    李子夜应道。
    姚天沌也没有再废话，脚下一踏，身若飞鸿掠出，一掌，威势惊天。
    大殿中间。
    李子夜静立，面对五境大修行者的一掌，脸上不见丝毫惧色。
    真气逆冲，修为尽开，李子夜周身，真元层层踏踏涌出，竟是昔日水镜妖皇点拨之招。
    融合儒、佛两门的最强防御，加上水镜妖皇的水波之法，力挡五境之威。
    “轰！”
    掌劲近身，如陷泥沼，掌劲破开层层防御，威势迅速减弱。
    终于。
    姚天沌一掌，来至李子夜身前。
    五境之威，不可阻挡。
    “太极劲！”
    近身一掌，已去五成威，面对剩余五层余威，李子夜脚下退半步，贴、顺、卸，动作行云流水，以柔克刚，化有于无。
    “砰！”
    一声剧震，李子夜脚下，石板应声开裂。
    但见乱石纷飞中，姚天沌身形停下。
    五境一击，子夜当立！
    --
    作者有话说：

 第633章 狼狈为奸

    “大师兄，李兄现在差不多该到南岭了吧。”
    藏经塔四层楼。
    文修儒一边整理着书架上的经卷，一边问道。
    “应该已经到了。”
    白忘语应道，“我听说，昨天红烛姑娘已经连夜赶回了李园，说明南疆那边的麻烦，已经解决。”
    “我也听说，梅花剑仙和李兄这一路，走到哪抢到哪，可谓人人喊打，声名狼藉。”文修儒轻笑道。
    “时间紧急，事出从权。”
    白忘语平静道，“李兄的对手是那朱雀圣女，按部就班地去修炼，肯定来不及了，特殊时期，用特殊的办法。”
    “大师兄，你变了。”
    文修儒认真道，从前，大师兄绝对不会说这种话。
    “人都会变的。”
    白忘语轻声道，“修儒，你可要努力修炼了，不然，让李兄追上了你，他那张嘴，可不会留情。”
    文修儒闻言，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道，“大师兄提醒的是，我明天便去丹房领一些丹药，然后苦修几个月，输给谁，也不能输给那个家伙。”
    李子夜那小子，一张嘴，能把人损死，他可不想被那家伙冷嘲热讽。
    “修儒，你有没有发现，最近新入门的那些弟子，修炼速度要比我们当初快不少。”白忘语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
    “好像是。”
    文修儒点头，道，“我还敲打了他们几次，让他们不要急于求成，若是前期根基打的不牢固，可不行。”
    “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白忘语将手中的经卷放下，说道，“一个两个，或许是他们急于求成，如今，是整个一代弟子，修炼速度都加快了，就有些问题。”
    “大师兄的意思是？”文修儒不解道。
    “天变了。”
    白忘语正色道，“变得更加有利于武者修行。”
    文修儒听过，神色一惊，道，“大师兄的意思，这就是儒首所说的，寒冬之兆？”
    “嗯。”
    白忘语颔首，目光凝重道，“祸福相依，寒冬将至，天地也将大变，机遇与浩劫并存的时代正式到了。”
    “忘语、修儒，来老朽这里一趟。”
    就在这时，四层楼上，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领命道。
    白忘语、文修儒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神色一震，立刻恭敬行礼道，“是，儒首。”
    两人随后离开藏经塔，朝着东院赶去。
    没过多久。
    两人一同来到东院。
    小院内。
    孔丘静立，看着前来的两人，道，“从今日起，早课结束，多添加一门功课，种菜。”
    说完，孔丘将几包蔬菜种子递了过去，道，“明日早课后，分发给你们的师弟。”
    两人见状，互视一眼，面露诧异之色。
    很快，白忘语回过神，不解道，“儒首，为什么？”
    “还不错，知道质疑了。”
    孔丘耐心解释道，“这些都是耐寒的蔬菜种子，老朽实验了百多年，就找到这几种，距离寒冬降临还有些日子，希望能来得及。”
    两人闻言，明白过来，再次恭敬一礼，道，“弟子遵命。”
    随后，两人拎着好几包蔬菜种子离开了小院。
    就在儒门弟子全面开始种菜时。
    南岭，天混宗。
    李子夜、两位天混宗主也正式开启谈判。
    不论什么时候，实力，才是讨价还价的资本。
    李子夜能以第三境后期的修为，接下姚天沌一掌，便为自己争取到了说话的资格。
    “小子，你的师父是梅花剑仙，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要如何瞒过其他三大宗门？”大殿上，姚天混提出疑问，凝声道。
    “我师父天下皆知，但，我不是，所以，我才会化名李二牛。”
    李子夜回答道，“在这南岭，几乎没人认识我，连易容都省了。”
    “没人认识你，却是有人认识你的武学。”
    一旁，姚天沌神色凝重道，“你所修炼的飞仙诀，很多人都能认出来，瞒不过去。”
    “不用飞仙诀，我照样可以帮天混宗拿到那四个名额。”
    李子夜正色道，“当然，为了不给其他三大宗门留下口实，两位宗主还是要教我几招天混宗的武学装装样子。”
    “只有不到一个月，恐怕不易。”
    姚天混眉头轻皱，道，“天下间任何武学，都不可能一个月内速成。”
    “那就是两位宗主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我只负责帮天混宗夺下四个名额，至于，怎样才能不露馅，两位宗主可以好好想一想。”
    姚天沌眸子微眯，道，“小家伙，你还真是给我们出了一个不小的难题。”
    “大家各取所需的事情，两位宗主总要出些力气，不是吗？”李子夜轻笑道。
    姚天混、姚天沌闻言，对视一眼，旋即点了点头。
    “可以，武学的事，我们解决。”
    姚天沌说了一句，问道，“你的武学悟性如何？”
    “一般。”
    李子夜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姚天沌皱眉，道，“这样，我从我天混宗的混沌无极宝典挑选几招易成的武学教你，刚才，你接招之时，所用的武学，和我天混宗的混沌无极宝典确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想来，学起来也不会太难。”
    “那便劳烦宗主了。”
    李子夜拱手客气一礼，应道。
    “今日天色已晚，拜师之事明日再谈，我先让弟子给你安排住处。”
    正事谈的差不多，姚天沌看向殿外，下令道，“来人。”
    “宗主且慢。”
    李子夜赶忙开口，说道，“我师父就在山下，能不能也让她上山来？”
    “梅花剑仙？”
    姚天混面露诧异之色，想了想，却也没有拒绝，道，“可以，我让弟子去请。”
    “还是我去吧，我师父性格古怪，别人去我有些不放心。”
    李子夜应了一声，也没有再多耽搁，转身匆匆离开。
    大殿内，两位天混宗的宗主看着前者离去的背影，脸上皆露出了凝色。
    这次的赌注可不小，若是成功，天混宗说不定能扭转百年以来的颓势，重新让世人刮目相看。
    山下。
    秦婀娜站在那里安静等待，眼看天色渐暗，那点所剩不多的耐心也差不多快消磨完了。
    “仙子师父。”
    这时，李子夜快步走来，咧嘴笑道，“走吧，上山去。”
    “谈成了？”
    秦婀娜问道。
    “那是当然。”
    李子夜笑道，“人家天混宗的两位宗主，还是非常通情达理的，我一提议，他们就同意了。”
    “狼狈为奸。”
    秦婀娜淡淡道。
    “……”
    李子夜脸上笑容一僵，忍不住提醒道，“仙子师父，你上山后还是少说话，继续凹造型就行。”
    这老秦素质太低，容易牵连到他，被人打死。

 第634章 天混宗圣子

    落日。
    李子夜、秦婀娜上山。
    路上，又碰上刚换完衣服的顾轻舟。
    不到一个时辰，顾轻舟已经完成升级，正式成为天混宗的蓝衣弟子。
    “李兄，这位是？”
    顾轻舟看到两人，立刻注意到李子夜身边的女子，眸子一亮，好奇地问道。
    “家中表姐，秦二妞。”
    李子夜笑着应道。
    不论何时，李子夜起名的能力总是那样强大。
    顾轻舟愣了愣，如何也没想到眼前仙子一般的人物会有一个这样彪悍的名字。
    两人随后离开，在天混宗的弟子带领下，前往自己的住处。
    主峰边，一座安静的小院，两人走来。
    带路的弟子将两人带到后，便离开了。
    秦婀娜到来，天混宗的两位宗主并没有表现的太热情，一则没啥交情，二则，不想惹人怀疑。
    “仙子师父，你早点休息，我再练会儿剑。”
    小院中，李子夜看着眼前的老秦，笑着说道。
    “嗯。”
    秦婀娜应了一声，直接进屋睡觉。
    熬夜对皮肤不好，她可不像这小子，长得丑可以无所顾忌。
    月夜。
    李子夜在院中专心练剑，一练就到了深夜。
    月下，明灭不定的虚影，速度极快，隐约间，只能看到一道道残影。
    飞仙诀，世间最快的功法，没有之一，练至极致，身法速度无人可及。
    李子夜是千年以来，第一个将飞仙诀练到第七式之人，这两年多的时间，可谓吃尽了苦头。
    世间，很难再有第二个人，能再走一遍李子夜走过的路，资源、人脉、毅力，都不允许。
    “铿！”
    剑锋入地，汗水如雨落下，短暂的喘息后，李子夜的剑势再度改变，由亟雷之速，转化为大开大合之招。
    三绝之剑，自有威不可犯之势。
    “太上篇。”
    剑势之中，李子夜再行太上篇招式，竟是掌剑同行，强行融合两种武学。
    三绝剑、太上篇，同出太上忘情之道，彼此间，异曲同工，李子夜行招之时，融合两种武学，一身真气急剧攀升。
    不同武学的融合，岂是那么容易，李子夜身上，鲜血顿时飞溅而出。
    随即。
    招式失控，李子夜手中之剑斩下，剑气狂暴无比。
    “轰！”
    一声剧震，剑锋撼绝峰，半个主峰都随之震动起来。
    “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休息。”
    这一刻，后方木屋中，秦婀娜的声音传出，冷声道，“滚回房间睡觉！”
    这小子，要把自己练死吗！
    “好。”
    小院中，李子夜踉跄稳住身形，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疲惫地应了一声，数息后，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同一时间。
    天混殿内。
    两位天混宗的宗主睁开眼睛，眸中皆有震惊之色。
    “好厉害的小子。”
    姚天混开口，沉声道，“方才一剑，竟是快要接近五境的力量了。”
    “可惜，失败了。”
    一旁，姚天沌轻声道，“融合不同武学，这可不容易做到，他还不到第四境，竟敢做出这样冲动的尝试，稍有不慎，甚至可能走火入魔。”
    “他的对手，是那位朱雀圣女，若不能在武学上有所突破，他赢不了。”
    姚天混凝声道，“今日，他接你之招时，所用的武学，明显融合了多家之长，不然，以他现在的修为，接不下你那一掌。”
    “的确。”
    姚天沌点头道，“若我没有猜错，他那一招，融合了佛门的明镜亦非台和儒门的浩然罡气，至于如何融合的，我还看不出来。”
    “看上去和我天混宗的混沌无极宝典有几分相似，却也不尽相同。”
    姚天混目光看着殿外，道，“这世间，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明天，让我们那位圣子，和他见一见吧。”姚天沌提议道。
    “嗯。”
    姚天混点头道，“彼此切磋，也能互有增益。”
    翌日。
    天方亮不久。
    李子夜便离开了小院，前往了天混殿。
    今日，就要谈拜师和授武的事情了。
    殿内。
    姚天混看着眼前李家嫡子，认真道，道，“暂时赐你蓝衣如何，毕竟，一来天混宗，就成为紫衣嫡子，有些难以服众。”
    “不必。”
    李子夜摇头道，“青衣弟子即可。”
    “青衣？”
    大殿上，姚天沌面露诧异道，“青衣弟子可是只能算是记名弟子，在天混宗，也仅仅是做些守门、打杂的事情，地位最低。”
    “一切按规矩来吧。”
    李子夜微笑道，“我刚来，就成为蓝衣弟子，还是有些不妥，青衣弟子，足够了。”
    姚天混听过，思考片刻，点了点头，道，“也罢，对你而言，青衣、蓝衣倒也没有太大影响。”
    说到这里，姚天混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道，“给你介绍一个人，我天混宗的圣子，向云飞，一个月后，你们需要并肩作战。”
    “圣子？”
    李子夜听到这两个字，脸上露出一抹古怪之色。
    他有预感，要来麻烦了。
    一般来说，圣子、圣女，应该就是那种眼高于顶，出场就拼命嘲讽拉仇恨的无脑反派，然后被他这个天命之子啪啪打脸！
    李子夜的思绪中。
    殿外。
    一位身着紫衣的年轻男子迈步走来，恭敬行礼道，“见过两位宗主。”
    李子夜下意识转身看了一眼后方走来的天混宗圣子，心中咯噔了一下。
    没跑了。
    长相英俊，修为不俗，地位又这么高，一定是那种眼高于顶的反派，一会就该嘲讽他了！
    他得好好想想，怎么喷回去。
    “云飞。”
    大殿上，姚天沌看着下方弟子，神色温和道，“这位是你新入门的小师弟李二牛，带艺拜师，修为不弱，一个月后的灵池争夺，他会与你并肩作战，你们好好切磋一下，我天混宗的武学，你也可以教他一些。”
    “都可以教吗？”
    向云飞开口确认道。
    “都可以。”
    姚天沌应道，“不过，距离灵池争夺就只剩下一个月，你尽量教他一些容易学的。”
    “是！”
    向云飞恭敬一礼，应道。
    两人随后一同出殿。
    李子夜深深吸了一口气，已经做好十足的准备，被这天混宗圣子嘲讽，然后，找机会喷回去，反打脸。
    “小师弟，你想学什么？”
    殿外，向云飞看着眼前人，神色温和道，“昨天就听说宗门来了一位不得了的天才，今日一见，当真名不虚传，这次灵池争夺，有小师弟帮忙，我天混宗就不必再畏惧其他三大宗派了。”
    李子夜看到前者友善的态度，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流程不对啊！
    圣子呀，不该都是无脑反派吗？
    脾气这么好，三观这么正，他怎么发挥？

 第635章 混沌无极宝典

    “圣子。”
    “叫师兄就行。”
    “师兄，你怎么不嘲讽我呢？”
    “嘲讽？为什么？”
    “呃”
    天混殿前，李子夜被眼前圣子一句反问，彻底问住。
    对啊。
    同样是人，为何人家圣子就一定要无脑，没有涵养，见人就嘲讽？
    当初那个朱雀宗圣子伏天熙，好像也挺有礼貌。
    尼玛。
    小丑竟然是他自己！
    气死宝宝了。
    为啥他就遇不到那些无脑反派主动送经验！
    “小师弟，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想学什么？”
    向云飞看着眼前小师弟，很是认真地问道。
    李子夜回过神，想了想，道，“有没有那种，既厉害，又好学，攻防一体，天下无敌的招式。”
    向云飞愣了一下，旋即诚实地摇了摇头，道，“没有。”
    “那随便教吧。”
    李子夜顿时没了兴趣，随口说道。
    “这样，我与小师弟切磋几招，小师弟看一看天混宗的武学，我也看一看小师弟的家传武学，如此，我或许能看出小师弟更适合学什么。”向云飞正色道。
    “在这里？”
    李子夜左右看了看，问道。
    “去竞武场。”向云飞说道。
    “好。”
    李子夜点头应道。
    两人随后一同朝着竞武场走去。
    路上，不少青衣和蓝衣弟子看到向云飞后，纷纷恭敬行礼。
    至于李子夜。
    天混宗弟子更多的还是好奇。
    类似嘲讽、看不起、鄙视什么的眼神，真没有。
    大家无冤无仇，又是同门，谁会脑残到主动去挑事。
    “师兄，此次参与灵池争夺的高手，也都是各宗门的圣子吗？”
    前往竞武场的路上，李子夜有些好奇地问道。
    “差不多。”
    向云飞耐心解释道，“团体战，每五年才能轮到一次，是四大宗门争取灵池名额的最好机会，所以，一般来说都会十分重视，往往都会将圣子级别的战力留到团体战中。”
    “其他三大宗门的圣子，都入四境了吗？”李子夜继续问道。
    “嗯。”
    向云飞颔首道，“不仅他们的圣子，其他三大宗门的圣女也都已经入了四境，而我天混宗的圣女，还差半步才能入四境，这方才是我们最吃亏的地方。”
    “其他的师兄们呢，没有入四境的吗？”李子夜不解地问道。
    “有，不过，都已经入过一次灵池，这次不能再参见了。”
    向云飞无奈道，“毕竟，过去几年的灵池争夺，也需要高手坐镇，不可能完全压在每五年一次的团体战中。”
    “有道理。”
    李子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来，我们的局面，确实不太有利，早知道就不夸口说什么四个名额了，这要是完不成，丢人丢大了。”
    “其实，我听到此事时，也吓了一跳。”
    向云飞轻笑道，“小师弟，你夸下的这个海口，可不容易做到，四大宗门的实力，其实很接近，大多数情况下，名额基本等分，一下拿下四个名额，即便现在最强的天饕宗也不敢这么说。”
    “昨天不是不了解情况么。”
    李子夜面露尴尬之色，道，“算了，自己吹出去的牛，咬着牙也得完成。”
    他算算。
    一个宗门一个圣子，一个圣女，这就两个四境。
    三大宗门就是六个。
    他这位圣子师兄帮他分担一个，那就还剩下五个。
    一打五？
    呵呵。
    李子夜胡思乱想的时候。
    两人来到竞武场。
    因为时间还早，竞武场并没有什么人。
    “小师弟，用尽全力，不必留手。”
    竞武场上，向云飞看着眼前小师弟，正色道，“把你的平生所学都展现出来，这样我才能看出，咱们天混宗的哪些武学更适合你。”
    “好。”
    李子夜点头，也没有矫情，伸手拔出身后之剑，脚下一踏，冲上前去。
    向云飞神色凝下，一身真元涌出，双掌运化，混沌无极。
    “铿！”
    掌剑交锋，李子夜只感自身真元飞速流逝，竟是顺着剑锋，被眼前圣子吸纳。
    奇异的武学，令人心惊。
    三步之间，向云飞运化前者的真元，加持自身之招，旋即一掌拍了出去。
    “砰！”
    仓促间，李子夜横剑挡招，只感巨力传来，身形滑出十数步。
    十步外。
    李子夜勉强稳住身形，看着眼前之人，目光凝下。
    厉害！
    真不愧为天混宗的圣子。
    “混沌无极宝典，总纲便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对面，向云飞注视着前方的小师弟，解释道，“不论是真气，还是招式，都能进行拆解，然后，加倍还给对方，所以，小师弟你要当心一些。”
    “多谢师兄提醒。”
    李子夜应了一声，提剑再度冲上前去。
    朝阳下。
    掌与剑，数度交锋。
    剑利，变化极多，却是难以突破混沌无极的防御，攻防转换，一瞬之间。
    他人之力，加上自身修为，双倍的攻势，轰然拍出。
    李子夜以身验招，毫无疑问，直接被打飞出去。
    竞武场边缘，李子夜没站稳，一屁股坐了下去，疼的龇牙咧嘴。
    向云飞迈步上前，伸手前者拉起，询问道，“如何，有何感悟。”
    “很厉害。”
    李子夜说道。
    而且，不是一般厉害。
    “我看得出来，师弟还有很多武学没有用出，昨天，两位宗主也和我说过此事，不过，对敌的时候，别人是不会给你那么多机会，施展全部武学的，所以，总的来说，武学贵精而不贵多。”
    向云飞注视着眼前人，认真道，“既然小师弟已有家传武学，接下来一个月，小师弟就不要学太多其他的招式，将混沌无极宝典的总纲学会，加以自己的理解，就够了，小师弟你觉得如何？”
    李子夜闻言，面露思考之色，片刻后，朝着眼前人恭敬行了一礼，道，“听师兄的。”
    没的说，这应该是如今最好的办法。
    看看人家这圣子当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啊。
    这个人素质，真挑不出来任何毛病。
    想想他刚才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着实有一点点丢人。
    现在大宗派的弟子，素质都这么高吗？
    “师兄。”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位美丽的少女走来，一脸好奇地问道，“这就是新入门的小师弟吗？”
    “对。”
    向云飞看到来人，微笑道，“小师弟，这是你师姐，安辰辰，也是咱们天混宗的圣女。”
    安辰辰迈步上前，上下打量了一翻眼前小师弟，嫣然一笑，道，“小师弟，以后跟师姐混吧，你师兄太忙，没时间教你。”
    “不行，不行。”
    向云飞听过，赶忙拒绝道，“宗主可是将小师弟交给我的，师妹你怎么能抢人呢。”
    “师兄你要好好练功，这次灵池之争，才能帮咱们天混宗夺得一个好名次，其他的脏活累活，师妹我来就行。”
    安辰辰说了一句，上前就要拽人。
    李子夜被眼前师姐的举动吓了一跳跳，一脸茫然。
    这怎么回事，咋还开始抢人了？
    长得好，难道还有这好处？

 第636章 伏天熙

    竞武场。
    向云飞、安辰辰，这两位天混宗的圣子、圣女因为李子夜的交配，呸，归属权，差点打起来。
    渐渐地。
    李子夜看出了猫腻，一脸狐疑之色。
    不对劲。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虽然帅，但是还没有帅到让一位男师兄都如此上心的份上。
    难不成，有什么好处？
    “师兄，师姐，你们是不是有事情没有告诉我？”李子夜看着眼前两人，质疑道。
    “这。”
    向云飞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道，“一点小事而已。”
    “小师弟，师兄没有告诉你吗？”
    安辰辰疑惑道，“咱们天混宗，一直有师兄师姐带师弟的传统，比如带出来一个第三境，或者第四境，师门都是有奖励的，像小师弟你，年纪轻轻已经到第三境后期，踏入第四境基本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一旦你踏入第四境，带你的师兄师姐，便能得到宗主的奖励。”
    “还能这样？”
    李子夜瞪大眼睛，难怪这圣子师兄对他这么好。
    “小师弟，要不你跟师姐我吧。”
    安辰辰一脸希冀地说道，“你师兄已经带出来好几个第三境的师弟，师门奖励都快拿不下了，师姐我还一直两手空空呢，大不了等以后师门发了奖励，你我平分。”
    “平分？”
    李子夜眼睛一亮，心中微微有些动摇。
    “咳。”
    一旁，向云飞轻咳了一声，道，“师妹，你这样是不符合规矩的。”
    “我乐意。”
    安辰辰翻了一个白眼，道，“你要不服气可以去向宗主告状，看他们为不为你做主。”
    向云飞闻言，面露无奈，不愿再和眼前师妹争辩。
    这种事，宗主哪会去管。
    到时候挨骂还是他。
    “小师弟，怎么样？”
    安辰辰目光看着眼前年轻人，期盼地问道。
    “师姐。”
    李子夜看了一眼身边的圣子，神色认真道，“我还是跟师兄吧，师兄对我挺好的，做人要懂得感恩，从一而终。”
    一旁，向云飞听过，面露喜悦之色。
    而安辰辰，脸上明显很是失望和不甘心。
    多好一个小师弟，怎么就这么没有眼光呢。
    选她这个活泼可爱，美丽善良的师姐，不比选一个大男人强吗？
    “师妹，既然小师弟已经做出选择，你就别在这耽搁了，快去练功吧，争取在灵池争夺之战前踏入第四境，这样，我们的把握，便能更多几分。”
    眼看小师弟倒向他这边，向云飞赶忙撵人，怕一会再生什么变数。
    安辰辰有些不甘，目光看向眼前的小师弟，大眼睛眨呀眨，意思是，难道和美丽动人的师姐一起练功，不好吗？
    李子夜直接选择无视。
    美丽动人能当饭吃吗？
    好看的女人一般都不靠谱。
    比如，老秦！
    朝阳下。
    安辰辰带着不甘和失望离开了。
    挖墙脚失败。
    美人计没能敌过美男计。
    “小师弟。”
    向云飞看到安辰辰走了，心中松了一口气，目光看向一旁的师弟，说道，“时间还早，我先教你混沌无极宝典的总纲。”
    说完，向云飞抬手，点在前者胸口，一身真元涌动，为其引导行脉方向。
    约么一刻钟后。
    向云飞收敛真元，神色有些奇怪地问道，“小师弟，你才通了六脉吗？”
    “呃。”
    李子夜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问道，“师兄通了几脉？”
    “七脉。”
    向云飞如实地回答道，“第八脉有三成不能尽通，不过，若能入五境，或许能借机会打通。”
    “厉害。”
    李子夜一脸羡慕道，“师兄天赋异禀，师弟佩服。”
    “天赋这东西，不是决定性因素。”
    向云飞认真道，“其实通了六脉，就足够习武了，古往今来，很多五境大修行者都只通了六脉。”
    “呵呵。”
    李子夜对于这种毒鸡汤，照例回以面无表情的笑容，我信你个鬼哟。
    通六脉入五境的概率，能和七脉、八脉比吗？
    真当本宝宝还是刚开始学武的武道小白么！
    “小师弟，你先熟悉一下混沌无极宝典的行脉方法，然后，我们再根据需要，去学具体的招式。”向云飞提醒道。
    “好。”
    李子夜点头，旋即运化真气，仔细体会天混宗镇派神功的精妙之处。
    一旁，向云飞耐心地等待，也没有着急。
    这小师弟武学天赋一般般，急不得。
    能以通六脉的天赋，这么快修到第三境后期，着实不简单，这中间，估计吃了不少苦。
    辰辰师妹若是有小师弟这么努力，估计早就步入第四境了。
    “阿嚏。”
    不远处，刚准备回自己住处补个回笼觉的安辰辰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美丽的容颜上闪过一抹疑惑。
    风寒了？
    还是哪个白痴骂她？
    ……
    就在李子夜跟着天混宗圣子正式开始修炼混沌无极宝典时。
    远在数千里之遥外。
    山脉连绵的秘境。
    朱雀宗。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回荡天地之间。
    “天熙！”
    “弟子在。”
    秘地，一位身着青红色的长袍，纹有朱雀图腾的年轻人走出，恭敬行礼道。
    “下四宗的灵池之争将开，这次会有不少年轻的高手参加，下四宗的宗主邀请我朱雀宗前去观礼，便由你做代表前去吧。”
    朱雀老宗主的声音再次响起，命令道。
    “弟子领命！”
    伏天熙再度一礼，旋即转身离开。
    天混宗，竞武场。
    “师兄。”
    “怎么了？”
    “下四宗和上四宗的实力相差很大吗？”
    竞武场边缘，练了半日武后，李子夜暂时坐下休息，看着身边的圣子师兄，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不小。”
    向云飞点头道，“其他的不说，就只说年轻一代，上四宗因为名望远高于下四宗，所以，历年招收上来的弟子，总体的武学天赋都要比下四宗强上一些，一代一代下来，差距便越来越大。”
    “上四宗中，像朱雀圣女这般通八脉的天才，也很多吗？”李子夜疑惑道。
    “那倒不至于。”
    向云飞轻轻摇了摇头道，“上四宗招收上来的弟子，大部分还是在六脉、七脉之间，只是他们通七脉的弟子更多一些而已，至于通八脉的天才，即便在上四宗中也很少，不过，绝对不止朱雀圣女一个。”
    说到这里，向云飞语气一顿，凝声道，“据说，那朱雀圣子伏天熙的武学天赋，便不在火麟儿之下，只是因为很少出手，所以，锋芒才不如火麟儿那般耀眼，同样，上四宗的其他大三宗门，也不乏这样级别的天才，此次灵池之争，上四宗的那些圣子圣女，应该会有不少人前来观礼，小师弟到时候就能见到他们。”

 第637章 武学融合

    “混沌无极，哎呀。”
    月夜，小院。
    李子夜脚踏奇步，以混沌无极宝典，催动太极劲，果然，不同的武学，立刻冲突，身子一个不稳，直接一头撞上了前方的大树。
    然后，头晕目眩，天昏地转。
    后方的木屋中。
    灯火跳动。
    秦婀娜感受到外面的动静，眉头轻皱。
    这小子，又开始瞎折腾了。
    融合不同武学，是他现在能做的吗？
    即便五境，也不一定能将不同武学融合在一起。
    至少，她在入五境之前，未能做到。
    但是，不论心中怎么想，秦婀娜并没有出去阻止。
    愿意折腾就折腾吧，只要练不死，还能剩一口气，就没事。
    万一成功，和那火麟儿之战，便能多几分胜算。
    “混沌无极。”
    院中，李子夜一身真元汹涌，浩荡异常，脚步踏转之间，一股强大的吸力隐现。
    之所以先尝试融合混沌无极宝典和太极劲，就是因为两种武学不仅类似，而且，太极劲是他和老张联手创造的招式，行脉方法和招式尚且没有完全成熟，更改、融合起来，也更容易一些。
    一夜。
    李子夜不知道摔了多少次，血也没少吐，真元的反噬，确实不是闹着玩的。
    好在李子夜的身体，是真的抗折腾。
    不论是一次次破脉的折磨，还是在巫族硬承七阴绝脉的寒毒，李子夜，都扛了下来。
    不死，就是最大的资本。
    练了一夜，连休息都没有休息一会，天刚亮，李子夜又匆匆赶向竞武场。
    竞武场前。
    向云飞已在等待，看得出来，这位天混宗的圣子，对于自己同门的师弟，还是很上心的。
    素质真比走一路抢一路还喜欢喷人的李狗子，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不多时。
    李子夜快步走来，看着眼前已在等待的圣子，说道，“师兄，久等了。”
    “我也是刚来。”
    向云飞轻声道，“练的如何？”
    “初窥门径。”
    李子夜如实应道，“师兄，我们再比试一次，这次，只比拳脚。”
    “好。”
    向云飞点头应道。
    两人随后走上竞武场。
    十步距离。
    两人对视而立，下一刻，两人同时身动。
    咫尺之间，拳掌交错而过，随之，掌势转变，招招势沉如山。
    掌功，李子夜最熟悉的便是儒门浩然篇的问天九式，所以，一上手，便是覆海临渊之招。
    浩瀚掌劲，层层踏踏，宛如巨浪压下。
    向云飞有感，运化真元，混沌纳无极，强行吸纳前者掌劲。
    接着，向云飞一掌反扑，双倍力劲，澎湃浩荡而出。
    李子夜见状，神色一凝。
    终于来了！
    混沌无极宝典，关键就在于拆解对手的招式和真气，然后加持己身，双倍奉还。
    但是，这并非无敌之招。
    若对手的修为，强于自身太多，拆解对手招式和真气的时候，反而会伤及己身。
    对等，或者对手弱于自己，是此招的前提。
    很显然，他这位圣子师兄，修为在他之上。
    仅靠混沌无极宝典，他接不下。
    “喝！”
    一声沉喝，李子夜脚下退半步，身化太极，贴、顺、卸，牵引之间，卸去前者五层力劲。
    再然后，混沌纳无极，李子夜强行吸纳前者剩余的掌劲，一掌反扑而出。
    “砰！”
    重重一掌，石破天惊，向云飞诧异间，身子被震退数步，体内血气一阵剧烈翻涌。
    “这是？”
    向云飞稳住身形，目光看着前方小师弟，震惊道，“什么武学？”
    “太极劲。”
    李子夜如实应道。
    “就是你此前接下宗主一掌的那一招？”
    向云飞心中波澜翻涌，问道。
    “嗯。”
    李子夜点头道。
    “厉害。”
    向云飞一脸赞叹道，“小师弟能将自身武学和混沌无敌宝典相融合，着实是当世奇才。”
    “尚未完全成功。”
    李子夜轻声道，“其中还很多破绽之处，实战中，很难用得上。”
    “那便将它完善。”
    向云飞正色道，“我有感觉，这两种武学如果融合，定能突破现在的限制，彼此成就。”
    “我正在努力。”
    李子夜颔首应道。
    “小师弟。”
    向云飞犹豫了一下，却还是说道，“若是成功，可否将此法留给师门一份。”
    他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毕竟，强大的武学，一般都会被视为不传之秘，但是，他还是想尝试一下。
    “那是当然。”
    李子夜笑道，“武学而已，要有人练，才有存在的意义，不然，创出来干嘛。”
    不管怎么说，天混宗对他还不错，他总要体现一次自己的素质。
    “多谢小师弟，我这就去告诉宗主。”
    向云飞听到前者答应，面露惊喜之色，旋即匆匆离开。
    他天混宗这次，可是捡到宝了！
    “什么！”
    天混殿。
    姚天混、姚天沌两人听过眼前弟子所言，面露震惊之色。
    融合其他武学，改善混沌无极宝典之法？
    短暂的震惊后，两人回过神，对视一眼，很快，姚天沌沉下心神，开口道，“快去请你小师弟过来。”
    “是！”
    向云飞领命，转身退下。
    没过多久。
    “师兄，干嘛呀，我正忙着练功呢。”
    “宗主找你，练功什么时候不能练。”
    “找我做什么，有啥事师兄你不都说了吗？”
    “我说不明白，快走吧，别让宗主等急了。”
    路上，向云飞拽着非暴力不配合的李狗子，一直朝着天混殿走去。
    不多时。
    两人进入大殿。
    大殿上。
    姚天混、姚天沌目光灼灼地看着下方的李家小子，像极了两个色狼在看一个被弱不禁风的大姑娘。
    李子夜被眼前两个老家伙看得毛骨悚然，差点就忍不住转身跑路了。
    两个老变态！
    “云飞，你先下去，我们和你小师弟有些话要说。”姚天混收敛心神，下令道。
    “是！”
    向云飞领命，暂时退了出去。
    大殿上方。
    姚天沌起身走了下去，雍容美丽的容颜上露出一抹温和之色，道，“小家伙，你用来和混沌无极宝典相融合的武学，是从何而来？”
    “我自创的。”李子夜大言不惭地说道。
    “不可能。”
    姚天沌直接否定道，“即便你悟性再高，在你这个阶段，也无法创造出这等级别的武学。”
    “好吧，是我和剑痴前辈一起创造的。”
    被人揭穿了谎言，李子夜稍稍有些尴尬，摸了一下鼻子，如实道，“我负责完善招式，剑痴前辈负责创造出相应的行脉方法。”
    “剑痴？”
    姚天沌闻言，眸子微眯，若是那位剑痴也参与的话，倒是有这个可能。
    “不得了的小辈。”
    后方，姚天混也站起身来，道，“不论如何，这门武学也算你参与创造的，你对它的了解，无人可及，若真能成功和混沌无极宝典相融合，突破两种功法本身的限制，这次灵池争夺，无论结果怎样，哪怕就只争来一个名额，也是你的，还有，这一个月，需要任何东西，尽管提。”
    “有没有神物？”
    李子夜眼睛一亮，立刻问道。
    “神物。”
    三步前，姚天沌神色微怔，旋即摇了摇头，道，“没有。”
    “那药王呢？”
    李子夜退而求其次，继续问道。
    “也没有。”
    姚天沌再次摇头，应道。
    “拜拜。”
    李子夜拱手一礼，转身就要离开。
    穷逼！
    “你很需要这些东西？”姚天沌好奇地问道。
    “非常需要。”
    李子夜脚步一顿，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一脸期盼道，“能弄来吗？”
    “不能。”
    姚天沌回答道。
    李子夜气的差点没闪着腰，不能你问个屁啊！
    再见！
    “上四宗可能有。”
    姚天沌不紧不慢地补充道。
    “宗主。”
    李子夜刚要迈出的步子，又停了下来，苦笑道，“您说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别老是大喘气。”
    姚天沌笑了笑，道，“上四宗的圣子圣女，不久后就要来了，到时候，我可以帮你问问。”
    李子夜闻言，紧张地搓了搓手，道，“多谢宗主，您可得好好问问，另外，朱雀宗的圣子圣女也会来吗？”
    “还不清楚。”
    姚天沌应道，“上四宗应该至少会派一位圣子或者圣女前来观礼，至于朱雀宗是谁来，我也说不准。”
    “宗主，我可能要易个容了。”
    李子夜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朱雀宗的圣子圣女，都见过我，要是被他们认出来，我们的计划就泡汤了。”
    “这很简单。”
    姚天沌微笑道，“去找你辰辰师姐，她会一些易容之术，辰辰一向乐于助人，定会帮你的。”
    “我去问问。”
    李子夜说了一句，转身就走。
    “小家伙，武学融合之事，你上心点。”
    后方，姚天沌看着前者的背影，提醒道。
    “知道啦。”
    李子夜摆了摆手，迈步离开。
    又是两个白嫖的老家伙，光让他干活，啥好处也不给！
    和儒首那老头一毛一样！
    说好的戒指里的老爷爷呢，还有，那种会时不时叮了一下的系统呢，莫非穿越的时候，戒指掉了？系统爆炸了？
    大殿内。
    姚天沌、姚天混对视一眼，脸上皆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这次，是真的捡到宝了！
    “什么，宗主赏我的？”
    半个时辰后，顾轻舟看着眼前师弟送来的一堆天材地宝，惊喜连连道。
    莫非，他就是传说中的得天命之人，逆袭之路，从杂役开始？

 第638章 圣子第章 圣女

    “师姐。”
    “帮忙易个容呗。”
    “没空，找你师兄去。”
    “师兄不会。”
    “呵呵，前两天让你跟我，你死活不愿意，非要跟你师兄，现在求到我了，晚了。”
    “善良美丽的师姐，我那不是情势所迫吗，师兄是咱们天混宗的圣子，地位那么高，我要是扭头跟了师姐，以他的人品，肯定会天天给我穿小鞋，我得罪不起啊，哪像师姐，为人心胸狂广，从来不会记仇，这可是咱们天混宗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宗门中，真这么传的？”
    “真的，师姐不信可以随便拉一个人问问。”
    “好吧，你的易容之事交给我了。”
    “多谢师姐！”
    半个时辰后，李子夜从安辰辰地住处走出，模样小有变化，脸上也多了两道疤痕，看上去有些凶神恶煞。
    “正月里个百花开，浪里个浪……”
    前往竞武场的路上，李子夜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心情似乎还不错。
    “小师弟。”
    这时，向云飞快步走来，看到前者的嘚瑟劲，就认出其身份，开口说道，“走，跟我去接一个人。”
    “谁呀？”
    李子夜好奇地问道。
    “白虎圣女，洛阳。”向云飞应道。
    “白虎？圣女？”
    思想单纯的李子夜，立刻跑偏。
    “想什么呢，快点。”
    向云飞转身，催促道。
    “哦，好。”
    李子夜回过神，快步跟了上去。
    “师兄，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路上，李子夜好奇地问道。
    “师弟的举止，整个天混宗找不出第二个，很好认。”向云飞随口应道。
    “有吗？”
    李子夜看了看自己，他觉得，他很低调呀。
    “师兄，那白虎圣女厉害吗？”
    走了不几步，李子夜像是个好奇宝宝一般，不断问道。
    “厉害。”
    向云飞应道，“上四宗的圣子和圣女，都是通了七脉以上的天才，据说白虎圣女，和那火麟儿一样，天生八脉齐通，武道天赋极强。”
    “真是天才多如狗啊。”
    李子夜感慨道，不过，仔仔细细也正常，南岭这么大，出现几个通八脉的天才，不算奇怪。
    真是气人啊，天才那么多，为何不能算他一个。
    要是他天生通八脉，又富可敌国，资源管够，天赋不缺，现在是不是已经横推一切，当世无敌，想想都美。
    “师兄，同是通八脉的天才，武道天赋会有很大差距吗？”李子夜做了一会白日梦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继续问道。
    “也不小。”
    向云飞耐心解释道，“武道天赋，是很笼统的范围，一般来说，八脉的情况相对最为重要，不过，像根骨，神藏，血气这些因素，对于一个人的天赋也会有不小的影响，打个极端的比喻，一位八脉齐通的人，却是天生残疾，那他的武道天赋也不会好到哪去。”
    “有道理。”
    李子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们大商朝那位大皇子，能以残疾之躯，修到第三境后期，如今想来，着实不容易。
    麻烦啊。
    那孙子现在已经治好了双腿，以后修为肯定会迅速提升，再想对付他，恐怕不容易。
    没能在来南岭前，扳倒大皇子，实在是个失误。
    也不知道现在北境的战况怎么样了。
    算了，不想了，回去后再说。
    思绪间。
    李子夜、向云飞两人来到山门前。
    “人还没来？”
    李子夜左右看了看，诧异道。
    这么大的架子，难道终于要来个反派人物了吗？
    “来了。”
    向云飞目光看向前方，应道。
    话声方落。
    远处，虎啸山林，一驾白虎战车狂奔而来，隆隆之声，越来越近。
    “卧槽！”
    山门前，李子夜看着前方惊人的排场，面露震撼之色。
    这出场方式，太拉风了！
    他以后也要这样！
    十数息后。
    白虎战车来至山门前，战车上，一位身着紧身战衣的女子纵身而下，客气一礼，道，“见过圣子，叨扰了！”
    “客气。”
    向云飞还礼，道，“圣女，请。”
    洛阳点头，旋即迈步朝着前方走去。
    向云飞身旁，李子夜目光还在看着前方的白虎战车，脸上尽是羡慕之情。
    错身而过的刹那，洛阳脚步未停，完全没有注意到天混宗圣子身边的路人甲。
    谁会在意一位青衣弟子吗，当然不会。
    向云飞在前面引路，带着白虎圣女一路走向山上。
    “师兄。”
    李子夜回过神后，快步跟上，小声道，“你出场，也有这么拉风的座驾吗？”
    向云飞神色一怔，很快反应过来，无奈道，“没有，小师弟，你怎么总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呃。”
    李子夜微微尴尬，这种事，不是很重要吗？
    关键人物出场，总要讲些排场。
    三人随后上山，向云飞带着白虎圣女去见两位宗主，至于李子夜，纯粹属于闲杂人等，没有资格参加两宗大佬级别的会面。
    没过多久。
    向云飞、洛阳出了大殿。
    一位蓝衣弟子上前带路，准备为白虎圣女安排住处。
    然而。
    就在这时。
    远方天际，一声雀鸣响彻苍穹。
    刚要准备去休息的白虎圣女目光顿时一凝，停下了脚步。
    他竟然也来了天混宗？
    “云飞。”
    后方大殿，姚天混的声音传出，提醒道，“朱雀圣子到了，去迎接一下吧。”
    “是。”
    向云飞应了一声，再度朝着山门走去。
    刚走两步，向云飞转身看向后方停步不前的小师弟，不解道，“小师弟，走啊。”
    “这。”
    李子夜犹豫了一下，想要拒绝，不过，待看到白虎圣女还在场，又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迈步跟了上去。
    后方，洛阳注意到两人的态度，立刻察觉出异常之处。
    不对。
    天混圣子，为何对一位青衣弟子如此上心。
    难不成，这名青衣弟子，有何特别的地方？
    白虎圣女注视着的目光中，李子夜、向云飞再次下山去接客。
    “师兄，怎么白虎圣女和朱雀圣子都来了咱们天混宗。”
    下山的路上，李子夜很是不解地说道，“不是说，咱们天混宗在下四宗中，相对最弱吗？”
    “我也不知道。”
    向云飞轻声道，“应该是朱雀和白虎两宗宗主的决定。”
    两人说话间。
    山门外，漫天红色火光弥漫而至，火光中，一抹虚幻的身影掠过，于山门前停下。
    下一刻，红光散尽，一位身着青红衣衫的年轻男子走出，正是此前和李子夜有过一面之缘的朱雀圣子，伏天熙。
    将近两年的时间不见，如今的伏天熙更加强大了，举手投足之间，火光隐现，似乎有着焚天之力。
    山门前。
    向云飞、伏天熙互相致意，神态客气，谁都没有什么倨傲和怠慢之色。
    一礼之后。
    伏天熙的目光直接看向了天混圣子身边的年轻人，语气平静道，“李公子，好久不见。”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震。
    靠。
    他都画成这鬼样，这朱雀圣子竟然还认得出来。

 第639章 顶级天才

    “小师弟，你和朱雀圣子认识？”
    天混宗，山门前，向云飞看到朱雀圣子主动和小师弟打招呼，一脸诧异道。
    “有过一面之缘。”
    李子夜含糊其辞地说道，“师兄，朱雀圣子远道而来，我们回宗门再说吧。”
    “也对。”
    向云飞反应过来，目光看向眼前朱雀圣子，客气道，“圣子，请！”
    “多谢。”
    伏天熙回应，旋即迈步朝着前方走去。
    上山的路上。
    伏天熙的目光，数次看向一旁的李子夜，眸中思绪之色点点闪过，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李子夜被看的心中直发毛，不妙啊，这朱雀圣子认出了他，万一将他的身份说出，就麻烦了。
    要不，让老秦做掉这家伙？
    危险的念头一闪而过，李子夜赶忙将心中的恶魔又压了下去。
    先忍忍，最近见过的这些圣子圣女都挺讲道理，不像反派，他还是提高点素质，别老是下黑手了。
    三人随后上山。
    向云飞带着朱雀圣子先去拜访了两位天混宗的宗主。
    天混殿外。
    白虎圣女洛阳还没有走，显然在等什么。
    李子夜站的远远的，尽量保持低调。
    殿前，洛阳的目光，不时看向远处的青衣年轻人，面露凝色。
    这个天混宗的青衣弟子到底有何特别之处？
    她实在是没有看出来。
    难道是她眼拙？
    不多时。
    向云飞、伏天熙走出大殿。
    洛阳立刻走上前，目光注视着眼前的朱雀圣子，正色道，“伏天熙，你我打一场如何？”
    “太累了，改天吧。”
    伏天熙委婉地拒绝道。
    “何时？”
    洛阳紧逼不舍地问道。
    “过几日。”
    伏天熙随口应付了一句，旋即迈步朝着前方的李子夜走去，刚要说什么，便被打断。
    “圣子，我带你去你的住处。”李子夜快速说道。
    伏天熙神色微怔，片刻后，回过神来，点头道，“有劳。”
    洛阳惊讶的目光中，两人一同离去。
    一旁，向云飞看出小师弟和朱雀圣子有话要说，便没有跟去。
    “圣子。”
    路上，李子夜不解地问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你身上，有我朱雀宗的圣物。”
    伏天熙没有隐瞒，如实说道。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将怀中的纸雀拿出，惊讶道，“圣子是说的此物？”
    “嗯。”
    伏天熙颔首道。
    “圣子可否不要向外人透露我的身份。”李子夜犹豫了一下，说道。
    “我来，只是为了观礼，其他的事，我不会管。”伏天熙表明态度，说道。
    “多谢。”
    李子夜应道。
    “李公子，以你现在的修为，不久之后的一战，你赢不了。”伏天熙提醒道。
    “圣子，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李子夜疑惑道。
    这些圣子，虽然不像想象中那般盛气凌人，但是，若说每个人都对他有什么好感，那纯属扯淡。
    朱雀圣子和火麟儿同出朱雀宗，按道理说，没有必要和他说这些。
    “没什么。”
    伏天熙不愿多说，止住话题。
    一刻后。
    李子夜带着朱雀圣子来到天混宗的待客之地，为其安排了房间。
    “圣子。”
    房间前，即将离开时，李子夜停下脚步，说道，“有机会，可否赐教两招？”
    他想看看，如今的他，和朱雀圣子这些通八脉的顶级天才，究竟还差多少。
    “可以。”
    伏天熙并没有拒绝，道，“你如果想磨炼自己，也可以找白虎圣女打一场，洛阳好战，不会拒绝你的请求。”
    “多谢提醒。”
    李子夜应了一声，想了想，说道，“圣子，我问一个稍微有些唐突的问题，白虎圣女、你、还有火麟儿，你们谁更强？”
    “不好说。”
    伏天熙也不避讳，直言道，“伯仲之间吧，差距非常小，可能我和火麟儿更强一些，不过，就攻击力而言，火麟儿师妹，无人可及。”
    “其他几位圣子圣女呢？”李子夜凝声道。
    “不如我们。”
    伏天熙实话实话道，“当然，差距并不大，青龙宗那位圣子，也很强。”
    “南岭的天骄，竟是这么多？”
    李子夜感慨道，他一直以来，武道最为兴盛的地方，是中原。
    按照朱雀圣子所说，上四宗的圣子圣女，至少有四五人的实力在同一个等级上。
    这太夸张了。
    “中原也不弱，儒门大弟子，还有大商皇室的四皇子，实力都很强，我对上他们，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伏天熙平静道，“也许，不久的未来，还有李公子你。”
    伏天熙的话，很是平静，听起来没有任何嘲讽之意，仿佛在诉说一个事实。
    “圣子过誉。”
    李子夜听过，面露无奈，道，“圣子舟车劳顿，先休息，我回去了。”
    说完，李子夜没再多留，迈步离开。
    打吧。
    打过才知道。
    这朱雀圣子的话已经很明显，南岭八宗门的年轻一代，他和火麟儿最强，白虎圣女、青龙圣子稍次之。
    但是，这个差距，不大，真正打起来，谁都不敢说一定能赢。
    都是变态！
    半个时辰后。
    竞武场上，李子夜和向云飞又开始切磋。
    实战，方才是演练武学的最好办法。
    两人掌劲交错，近身之间，险象环生。
    “砰！”
    一声剧震，战局分开，李子夜脚下滑出数步，稍落下风。
    “还是有些不完美。”
    向云飞上前，说道，“却又说不出是哪里。”
    “的确。”
    李子夜眉头皱起，道，“不同的武学，果然很难糅合在一起。”
    就在两人暂时停下，思考两种武学融合的方法之时。
    不远处。
    白虎圣女洛阳迈步走来，目光看着竞武场上的两人，眸子微眯。
    原来如此。
    这青衣弟子，便是天混宗隐藏的杀手锏吗。
    “圣子，切磋几招如何？”
    洛阳走上前，开口说道。
    “这。”
    向云飞闻言，面露犹豫之色。
    他和白虎圣女切磋，不论胜负，于天混宗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师兄，我来吧。”
    一旁，李子夜看出前者的为难，主动说道，“我正想请白虎圣女指点几招。”
    说到这里，李子夜看着前方的女子，正色道，“还请圣女能够答应。”
    “可以。”
    洛阳也没有矫情，点头应道。
    和谁打不是打，这青衣弟子，明显不是一般人，正好试探下他的底细。
    随后。
    洛阳走上竞武场，问道，“兵器，还是拳脚？”
    “圣女更擅长什么？”李子夜反问道。
    “兵器。”
    洛阳从身后将两截长枪拿出，拧合在一起，应道。
    “那便比拳脚吧。”
    李子夜很是干脆地说道。

 第640章 洛阳

    竞武场。
    刚把啸问枪拿出，组装好的洛阳，听到眼前人所言，神色一怔，也没有多说什么，右手一甩，将长枪丢了出去。
    竞武场外，啸问枪落下，插入大地上。
    李子夜见状，也将自己的剑丢了出去，提醒道，“师兄，帮我拿一下。”
    “好。”
    向云飞接过前者丢过来的纯钧剑，目光注视着前方的两人，脸上闪过一抹异色。
    就两人的实力来说，毫无疑问，洛阳更强。
    不过。
    洛阳手中若没有啸问枪，实力会大减。
    小师弟的选择，是对的。
    拳脚功夫，小师弟应该能有一战之力。
    “请。”
    竞武场上，两人面对面行礼，一礼之后，同时身动。
    照目之间。
    重掌交错，力劲撼天。
    “砰！”
    双掌交接，第一招，并无特别，照例，互相试探。
    没人上来就直接放大招，越是威力巨大的招式，汇聚真元的时间便越长，冒然放大招，等同找死。
    掌劲碰撞，气浪汹涌，两人各自震撼。
    尤其是白虎圣女洛阳，感受到眼前年轻人雄浑无比的真气强度，心中波澜难掩掩饰。
    第三境后期，便有如此强悍的真气强度，着实不简单。
    短暂的震惊后，两人周身真元不断攀升，拳脚之间，威势越来越盛。
    怦然之声，不绝于耳。
    “四象封神，虎啸山林。”
    对手能为初步了解，洛阳一声沉喝，周身真气急剧升腾，一拳轰出，拳劲破空，竟有龙虎下山之势。
    “太极劲！”
    李子夜见状，脚下退半步，太极运化，卸其拳劲。
    战局外。
    向云飞看到这一幕，神色凝下。
    来了。
    小师弟的太极劲是卸力之法，也可借力打力，而天混宗的混沌无极宝典是拆解反击之法，必须要先吸收对手的真气，加持己身，然后予以反扑，两种招式的原理有相通之处，却也不尽相同。
    小师弟将两种武学融合，主张先卸力，再将残余力劲吸纳，借势反扑，这样就能提高对敌的上限，即便对手修为高于自己，也能再卸去其几成攻势后，纳其真元于身，强行反击。
    不过。
    他和小师弟都觉得，这一招，并不完善。
    因为需要的时间太长。
    不论卸力，还是吸纳真元，都需要时间，单纯其一，并不足以成为破绽，但是，先卸力，再吸纳对手真元，时间叠加，很有可能会被对手看出破绽，借机破招。
    果然。
    向云飞的注视下。
    竞武场中。
    李子夜卸去白虎圣女五成拳劲，刚要准备把其剩余的真气吸纳，变数已生。
    咫尺之间。
    洛阳察觉到眼前人的目的，神色微沉，立刻变招，脚下一定，左掌凝元，猛然拍在前者胸膛。
    仓促一掌，凝气不足，未能伤敌，却足以破招。
    李子夜承下一掌，脚下连退两步，虽未受伤，先机已失。
    这一刻。
    对面，洛阳身影迅速掠至，攻势如潮，趁机反扑。
    强者之争，不容任何疏忽，李子夜以未完成之招，应对白虎圣女这样等级的对手，可谓是一个不小的失误。
    然而。
    磨练招式，不在实战之时，又在何时？
    白虎圣女这样的对手，太难得，李子夜明知自己这样做很冒险，依旧义无反顾。
    此刻硬来，最多受点伤，若等到和火麟儿打的时候，被破了招，就不是受点伤那么简单了。
    狂风暴雨的攻势中，李子夜步步后退，局面，越发不利。
    不及喘息，两人交手已十数招。
    李子夜，全面落入下风。
    “砰！”
    又是一掌，势沉如山，李子夜被震退数步，身后，已经是竞武场边缘。
    不愿就此落败，李子夜心一横，完全放空自身，混沌纳无极，竟是以己身为器，在卸力的同时，强行吸纳对手的真元，减少行招的时间。
    卸力、纳元，不同的行脉方式相互冲突，李子夜嘴角，鲜血顿时溢出。
    战局外。
    向云飞见状，神色一变。
    不好。
    小师弟竟是以混沌无极宝典的行脉之法，施展太极劲之招。
    这根本就是不同的武学，怎能如此运用。
    “混沌纳无极！”
    “太极生两仪！”
    惊见战局中。
    李子夜吸纳白虎圣女掌劲之后，一身真气澎湃浩荡，旋即轰然一掌，强势反扑而出。
    惊天动地一掌，洛阳神色微变，立刻全力防守。
    一声巨震。
    洛阳身形被震退数丈，于对面竞武场边缘，勉强停下。
    鲜血，点点滴落。
    触目惊心！
    与此同时。
    远处天混殿中。
    姚天混、姚天沌有感，立刻起身，面露震撼之色。
    这是？
    虽有瑕疵，但是，方法应该对了！
    厉害！
    另一个方向。
    伏天熙也感受到竞武场方向强烈的真气波动，神色微凝。
    不得了！
    难怪那老头说，李家嫡子是得天命之人，果然非比寻常。
    不过。
    如此一来，洛阳那个疯女人，也该认真了。
    竞武场。
    惊天一掌，战局彻底改变。
    洛阳伸手，擦了一下嘴角，待看到手上的血迹后，眸中战意炽烈燃烧，开口道，“我改变主意了，接下来，用兵器！”
    话声落。
    洛阳右手虚握，一股强大的吸力传出，强行将竞武场外的啸问枪摄来。
    神兵入手，洛阳一身气息立刻发生变化，惊人的锐气，让人浑身颤栗。
    “师兄！”
    李子夜见状，神色也凝下，喊道。
    较武场外。
    向云飞心领神会，将纯钧剑扔了上去。
    铿然一声，空中，纯钧出鞘，锋芒耀目。
    下一刻。
    洛阳身动，身形如风。
    四象封神，风虎云龙。
    快如疾风的身法，转眼之间，已至李子夜身前。
    啸问破空，攻势，全然爆发。
    “轰！”
    剑锋、枪芒碰撞，强悍的余劲震荡，转眼之间，便是十数招的快招交锋。
    “四象封神，百虎啸空。”
    一声沉喝，残影如幻，洛阳首现白虎宗不传之秘，枪如百虎下山，攻势狂暴无比。
    有无啸问枪在手的洛阳，实力几乎在两个层面。
    战局中，李子夜面对洛阳狂暴的攻势，顿时陷入劣势。
    远处。
    一身青红衣衫的伏天熙迈步走来，目光看着前方的战局，眸子微微眯起。
    洛阳，果然还是那个洛阳。
    强悍、疯狂，一打起来，就不会手下留情。
    这李家三子，有心掩饰身份，执意不用飞仙诀，恐怕坚持不了太久。
    “人剑！”
    竞武场上。
    李子夜挥剑挡下白虎圣女一重又一重攻势，战意累积，一剑惊风云。
    “太上情绝动世尘！”
    逼至极限，人剑现世，太上之剑，自有凛不可犯之威。
    一瞬之间。
    双招交并，余波狂啸奔腾开来。

 第641章 论道

    竞武场。
    四象封神决，太上三绝之剑，应声碰撞。
    恐怖的余波震荡，所过之处，大地寸寸崩裂。
    战局中。
    两人也各退数步，血气翻涌。
    明眼可见，李子夜握剑之手，已现朱红。
    反观洛阳，情况就要好很多。
    两人修为的差距，渐渐显露。
    李子夜、洛阳，都是那种可以越境挑战之人，战斗素养来说，差距并不大，这个时候，修为的差距，便等于实力的差距。
    李子夜，终究不是他兄长李庆之那种变态级别的天才。
    战斗素养，能拉平洛阳这等天之骄女，已是不易。
    若还想跨越一个大境界，逆行伐仙，打败战力强悍的洛阳，无疑是有些强人所难。
    十步距离。
    洛阳注意到眼前人握剑之上的血迹，眸子微眯。
    方才一剑，差不多已到此人的极限了。
    在她遇到的对手中，此人虽算不上最强，但也绝对不弱。
    如此甚好！
    思及至此，洛阳周身真元再起，一声轻喝，一头青丝随风起舞，战意再起。
    “四象封神，百花缭乱！”
    踏步，瞬身，洛阳身影冲上前，枪化百影，锋芒夺目。
    李子夜凝神，脚踏奇步，避开一重又一重攻势。
    久守必失，终于，一枪擦身而过，血花飞溅，染红衣衫。
    下意识。
    李子夜起剑，飞仙诀招起的刹那，突然反应过来，硬生生止住。
    一瞬间的破绽，洛阳近身，一掌拍在前者胸膛。
    “呃！”
    李子夜身形飞出，掉出了竞武场。
    胜败瞬间分晓。
    竞武场外，李子夜踉跄稳住身形，目光看着前方的白虎圣女，也没有矫情，拱手一礼，道，“我输了，多谢圣女指教。”
    竞武场上，洛阳眸子微凝，拱手还礼。
    是她的错觉吗？
    最后时刻，她隐约感受到一股难以言语的危机感，只是一瞬，便消失了。
    远处。
    朱雀圣子伏天熙看到前方战斗已经结束，停下步子，没有再上前。
    可惜了。
    方才最后的时刻，李家三子若能使用飞仙诀，胜负尚未可知。
    洛阳的确很强，不过，这李家三子，也不弱。
    两个半月后的一战，值得期待。
    究竟是天命所归，还是人可胜天，很快就会见分晓。
    “小师弟。”
    竞武场前，向云飞快步上前，关心道，“你怎么样？”
    “没事。”
    李子夜压下体内汹涌的血气，轻声道。
    这白虎圣女，果然强悍。
    南岭八宗门的天才们，当真没有一个易与之辈。
    天才，真是一个让人讨厌的词语。
    “云飞，带你小师弟来天混殿。”
    就在这时，天地间，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吩咐道。
    “是，宗主！”
    向云飞反应过来，恭敬领命道。
    “圣女，宗主有令，我和小师弟就先走一步。”
    向云飞朝着前方的白虎圣女客气一礼，旋即带着身边的小师弟快步离去。
    “师兄，宗主叫我们做什么？”路上，李子夜不解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不过，既然宗主这么着急让我们过去，应该是有重要的事。”向云飞应道。
    两人说话间，来到天混殿。
    殿内。
    姚天混、姚天沌两人正在等待。
    “宗主。”
    向云飞、李子夜拱手行礼道。
    大殿上。
    姚天混、姚天沌起身，迈步走了下去。
    “宗主。”
    这一刻，殿外，安辰辰也走了过来，行礼道。
    李子夜见状，愣了愣，这么多人？
    难不成，要聚餐？
    “人都到了，小家伙，我们一起论论道。”
    姚天混、姚天沌两人来到大殿中间，神色平和道。
    “论道？”
    李子夜面露诧异之色，论什么道？
    他懂个毛的道。
    “都坐下吧。”
    姚天混挥手，五个蒲团飞至，落在每个人身前。
    “是！”
    向云飞、安辰辰很是听话地坐了下来。
    一旁，李子夜见状，也老老实实地坐下。
    大佬让坐，咱也不敢不坐。
    “小家伙，你方才和白虎圣女交手时，是如何接下她那一掌的？”
    姚天沌开口，一脸和善的问道。
    混沌无极宝典的缺陷，或者说是极限，就是对手的修为，不能高于自己太多，否则，就无法拆解对手的真气和招式，还会伤及己身。
    方才这李家小子和白虎圣女交手时，两人的修为明显有着不可弥补的差距，但是，那一掌，李家小子不仅接下了，而且还加倍反扑了回去。
    这就证明，李家小子已成功找到了融合太极劲和混沌无极宝典的方法。
    “完全放空自身，以己身为器，去吸纳对手的真气。”
    李子夜如实说道，“同时施展太极劲，卸去自身承受不了的力量。”
    “这不就是以混沌无极宝典的行脉之法，去施展太极劲的招式吗？”
    一旁，安辰辰不解地问道，“两种武学虽然有相通之处，但是，应该也无法这样使用吧。”
    “的确不行。”
    李子夜点头道，“所以，在强行接下白虎圣女的掌劲时，我就已经受伤了。”
    “还是有些不一样。”
    姚天沌凝声道，“混沌无极宝典，并非是放空自身，而是以自身真气为引，强行吸纳对手的真气，所以，若是自身修为弱于对手太多，便无法控制对手的真气，你们小师弟选择放空自身，去接纳对手的真气，这样，也许能承受更多的真气，但是，风险应该也更大。”
    “不错。”
    旁边，姚天混同样神色凝重地说道，“若是掌控不好，甚至会重伤己身，认真来想，你们小师弟的方法，就等同于毫无防备，硬接对手之招，风险太大。”
    向云飞、安辰辰闻言，沉默下来。
    “说说你们的意见。”
    姚天沌目光看着眼前三个小家伙，神色变得温和下来，说道，“今日，我们就只是论道，没有宗主和弟子之分，想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
    “宗主，弟子觉得，关键就在于太极劲。”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向云飞开口道，“小师弟在放空自身吸纳对手真气的同时，会施展太极劲之招卸去多余的力劲，某种程度上应该能降低硬接对手招式的风险，不过，关键还是在于行脉方法的冲突，两种武学，行脉方法并不相同，而且，小师弟又更改了混沌无极宝典的使用方式，彻底放空自身，从前的行脉方法，或许已经不适用。”
    “我赞同师兄的话。”
    一旁，李子夜举手表态，道，“我接白虎圣女招式的时候，之所以使用混沌无极宝典的行脉之法，是没有办法，但是，很显然，原来的行脉之法已经不适用，我建议两位宗主想办法改一改，找到更为合适的行脉之法，我修为太低，现在还做不到更改行脉之法这么高难度的事情。”
    “我也赞同师兄和小师弟的意见。”
    安辰辰看到两人表态，立刻也举手附和。
    虽然，她没听太懂。
    姚天混、姚天沌闻言，对视一眼。
    也许，三位弟子的话，是对的。
    不过，更改已传世千年的混沌无极宝典的行脉之法，非是易事，甚至可以说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情。
    千年以来，还从未有人这么做过。
    思考许久，姚天混定下心神，没有再犹豫，神色认真道，“小家伙，将太极劲的行脉之法，给我们。”
    罢了，改就改吧，不破不立。
    这一次，值得去赌。
    李子夜看了一眼身前的大老爷们姚天混，心中满是嫌弃，目光立刻移过，看向了一旁的女宗主，咧嘴一笑，道，“宗主，我给你。”
    说完，李子夜伸手握住了眼前女宗主的手。

 第642章 功成

    天混殿。
    李子夜将太极劲的行脉之法给了女宗主姚天沌后，心情甚是不错地离开大殿。
    还别说，宗主虽然年纪不小，保养得还挺好。
    难不成，老秦她们这些五境大修行者，都有特殊的保养方法？
    有空问问。
    “砰！”
    李子夜刚走出没多远，后方的天混殿内，一道无比熟悉的撞墙声响起。
    习武两年多来，李子夜对这种声音实在太熟悉了，神色不禁一怔，旋即忍不住大笑起来。
    原来，原来即便宗主他们这个级别的高手，行脉出错，也会撞墙！
    天混殿内。
    姚天混狼狈地爬起身来，看着眼前被撞飞的桌椅，面露尴尬之色。
    多少年没有这么狼狈过了。
    看来，要改变混沌无极宝典的行脉方法，当真不是一件易事。
    不远处，姚天沌看着兄长狼狈的模样，不禁掩嘴轻笑。
    “正月里个百花开，浪里个浪……”
    天混殿外，李子夜心情更好了，哼着小曲离去。
    该！
    日落，月升。
    日复一日。
    天混殿内，真气的震荡声，什么东西的撞墙声不时响起。
    数日来，天混殿已经不允许弟子进入，毕竟，天混宗的宗主也是要面子之人，不可能让弟子们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
    第十日。
    李子夜和秦婀娜的小院中，来了一位客人。
    朱雀圣子，伏天熙。
    当然，伏天熙要找的并不是李子夜。
    两人虽然认识，但是，绝对不熟。
    而且，伏天熙的性子偏冷，并不怎么喜欢说话，和李某夜的话痨性格完全不同。
    “剑仙。”
    房间中，伏天熙看着前方女子，恭敬行礼道。
    “那老家伙还好吧？”
    秦婀娜颔首，神色淡漠道。
    “师尊安好，一直在等待剑仙前去赴约。”伏天熙轻声应道。
    “呵。”
    秦婀娜冷冷一笑，道，“那老家伙算盘打的可真好，这一回，连我被他蒙蔽了。”
    “剑仙和师尊的赌约，各取所需，并无欺骗。”伏天熙轻声道。
    “的确没有欺骗，不过玩了一手文字游戏。”
    秦婀娜冷笑道，“那老家伙年纪一大把，还如此多的算计，也不怕累死。”
    伏天熙沉默，没有接话。
    房间外。
    李子夜努力的练剑，一刻不停。
    约莫半个时辰后。
    伏天熙走出，神色依旧平静如初，看不出任何波澜。
    走了数步，伏天熙停下脚步，注视着院中正在练剑的李家嫡子，开口道，“前不久，火麟儿师妹的修为，已经了步入第四境中期，而且，还在不断提升，如今，我朱雀宗所有资源，师妹可以尽取，剩下的日子，再做突破，也不是不可能。”
    前方，李子夜身形一顿，面露震惊之色。
    伏天熙抬手，火光化形，雀鸣震天，猛然冲向前去。
    李子夜见状，立刻挥剑抵挡。
    “轰！”
    两股力量冲击，李子夜身子被震退数步。
    轻描淡写的一击，却是强悍的令人震惊。
    李子夜心中波澜翻涌，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方才，他分明感觉得出，朱雀圣子并没有用太多力量。
    “南岭八宗门中，我朱雀宗的攻击力，排行第一。”
    伏天熙收手，语气平静道，“而且，就攻击力而言，火麟儿师妹还要在我之上，所以，你要做好万全的准备，若承受不住师妹的攻势，不久后的一战，你必败无疑。”
    李子夜听过眼前朱雀圣子的话，握剑之手紧攥。
    “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伏天熙说了一句，旋即迈步离开了小院。
    李子夜站在院中，看着朱雀圣子远去的背影，神色越发沉重。
    “如何。”
    后方，秦婀娜走出，淡淡道。
    “很强。”
    李子夜沉声道，“比白虎圣女还要强。”
    难怪此前朱雀圣子说，他和火麟儿的实力，在白虎圣女和青龙圣子之上。
    这等攻击力，实在太可怕了。
    “伏天熙的实力和火麟儿十分接近，你若赢不了伏天熙，就不可能赢得了火麟儿。”秦婀娜平静道。
    根据现在朱雀宗的资源分配来看，火麟儿的实力甚至有可能已经超越了伏天熙，这小子将要面对的对手，恐怕会空前强大。
    老朱雀那个老不死的，实在卑鄙。
    “轰隆。”
    就在两人交谈之时。
    远处主峰之巅，一道巨大的碰撞声响起，如此刺耳。
    一时间，整个天混宗所有弟子和长老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过去。
    “小家伙，立刻来天混殿！”
    这一刻，姚天沌声音传来，难掩喜悦之情。
    “仙子师父，我过去一趟，可能有好事。”
    李子夜听到女宗主的传召，立刻朝着天混殿赶去。
    一刻钟后。
    天混殿。
    李子夜赶来时，外面已经挤了一堆人。
    大部分都是蓝衣弟子，还有几个紫衣弟子。
    “各位师兄，让一让。”
    李子夜费劲地从人群中挤过，很快，来到大殿前。
    入眼。
    整个天混殿如今狼藉一片，承重的柱子都断了好几根。
    然而，两位宗主脸上却都是欣喜之色。
    李子夜好奇地走了进去。
    “那就是新入门的小师弟？”
    后面，一名紫衣弟子开口问道。
    “对呀，师姐。”
    有舔狗蓝衣弟子赶忙回答道。
    “小师弟长得真好看。”
    紫衣师姐面带笑意道，“一看就是武学奇才。”
    “……”
    众人无语，这师姐，真肤浅。
    “让让，过一过。”
    这时，人群后方，安辰辰也挤了进来，仗着圣女的身份，挤到最前面，占据一个吃瓜的好位置。
    “师妹，你怎么还没入四境？”紫衣的师姐诧异道。
    “呃。”
    安辰辰看到一旁的师姐，面露尴尬之色，道，“快了，快了。”
    众人瞩目。
    大殿内。
    姚天沌上前，并指点在了李子夜眉心。
    顿时，真气涌动，将全新的行脉之法，传与眼前人。
    李子夜感受到体内湍流的真元，神色一震，用心体会这改善后的行脉之法。
    十数息后，姚天沌收手，目光看着眼前人，微笑道，“可还满意？”
    李子夜回过神，脸上喜悦难抑，道，“宗主，你们真是天才。”
    仅仅十天，便能将行脉之法创出，当真厉害。
    “我们只是初步融合了两种武学的行脉之法，瑕疵之处，由你来完善，毕竟，你才是最了解太极劲之人。”
    姚天沌笑道，“等你完善了这融合之招，别忘了留下方法。”
    “是。”
    李子夜恭敬行礼道。
    “辰辰，你来和你小师弟较量一招。”
    姚天沌目光看向殿前的少女，开口道。
    “这不好吧。”
    人群前，安辰辰听到宗主的命令，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的修为，毕竟比小师弟高了半个小境界。”
    小师弟才第三境后期，而她已经半步第四境了，好像有点欺负人，多不好意思。
    说是这么说，安辰辰的身体还是很本能地走入了殿内，跃跃欲试道，“小师弟，你可要准备好！”
    “师姐，请。”李子夜应道。
    安辰辰点头，身影瞬间冲上前，磅礴一掌，宛如惊涛压下，威势惊人。
    能当上天混宗圣女，安辰辰的素质虽然不如其圣子师兄高，但是，武学天赋和实力绝对不弱。
    偌大南岭，八宗门中，哪一名圣子圣女不是天纵奇才，非是天才，也争不到这个位置。
    大殿中央。
    一掌袭来。
    李子夜脚下退半步，太极运化，混沌纳无极，卸力之间，尽纳前者真元。
    磅礴一掌，顷刻化解，真元纳于己身，接着，一掌反扑，威势惊天动地。
    “轰隆！”
    众人震撼的目光中，安辰辰耳边，掌劲错身而过，前方，最后一根石柱应声崩毁，碎石纷飞，散落如雨。

 第643章 浅滩亦有卧龙

    天混殿。
    李子夜一掌，震惊众人。
    融合后的武学，威势更胜先前，虽然尚不完全，却已尽显精妙。
    安辰辰站在那里，脸上皆是震撼。
    方才一掌，若是拍在她身上，毫无疑问，她已经重伤。
    很快，安辰辰回过神，一把抓住眼前人手臂，使劲晃了几下，激动道，“小师弟，快教我。”
    一旁。
    姚天混、姚天沌两人对视一眼，面露欣慰之色。
    还好，这十天的苦没有白吃。
    接下来，由这小子将招式和行脉之法相互糅合、完善，这两部武学，也将彻底脱胎换骨。
    “师姐别晃了，要散架了。”
    李子夜被眼前的圣女师姐晃得有些头晕，道，“我先和师兄切磋几日，将行脉之法和招式完善，然后第一个教师姐。”
    “说定了！”安辰辰兴奋道。
    “嗯。”
    李子夜赶忙点头道。
    这些日子，遇到的一群圣子圣女，就属这位师姐素质最低，开罪不起啊。
    大殿外。
    天混宗的弟子们看着眼前一幕，脸上皆是震惊之色。
    融合武学？
    听上去好厉害的样子。
    “小师弟，记得到时候也教师姐一下哟。”众多弟子前，紫衣的师姐眉眼一弯，笑道。
    “好。”
    李子夜满口答应道。
    这师姐真好看，关键眼光好，方才还夸他帅。
    “真乖。”
    紫衣的师姐嫣然笑道。
    热闹看完，天混宗的弟子们相继离开，各回各家，该睡觉的睡觉，该闭关的闭关。
    殿前，向云飞姗姗来迟，看到人都走了，迈步进入殿内，恭敬行礼道，“宗主。”
    “云飞，灵池之争差不多也快到时候了，这几日，你陪你小师弟好好磨练一下两种武学的融合之法，此外，将其他三大宗门的情况，也告诉你小师弟。”
    姚天混看着眼前的弟子，认真道。
    “是！”
    向云飞恭敬应道。
    一旁。
    安辰辰悄悄溜走，磨练武学这种事就交给师兄和小师弟了，她捡现成的就行。
    “辰辰。”
    姚天沌一眼便看到要溜的安辰辰，说道，“你也一起去，最近少偷点懒，尽量在灵池之争前，迈入第四境。”
    “啊，好。”
    安辰辰脚下一顿，脸色一苦，不情不愿地答应道。
    三人随后一同离开，前往竞武场。
    “小师弟，婚配了吗？”
    路上，安辰辰无聊地问道。
    “还木有。”
    李子夜应道。
    “师姐给你介绍个呀。”
    安辰辰稍稍来了一点兴致，道。
    “有师姐好看吗？”
    李子夜随口说道，“还有，有师姐这么有气质，有涵养，有素质吗？没有的话，就算了。”
    “呃。”
    安辰辰听过，面露为难之色，道，“小师弟，你这要求太高了，你这样，师姐我很难给你介绍啊。”
    一旁，向云飞听着两人的对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俩人，是认真的吗？
    很快，三人来到竞武场。
    李子夜、向云飞也没有太多废话，直接上去切磋。
    完善武学，必须要在战斗中进行，自己闭门造车，毫无意义。
    竞武场外，安辰辰继续当自己的吃瓜群众。
    宗主让来，她也不敢不来，但是，打架这种脏活累活，还是师兄和小师弟来吧。
    “砰！”
    竞武场上，掌劲交错，招招震天动地。
    南岭多天骄，没有大商这样的中原皇朝压制，宗门林立，武道兴盛，每一宗都不缺乏天才。
    除了伏天熙、火麟儿这样绝对强势的天之骄子外，其余各大宗门的圣子圣女，差距其实并不算太大。
    当然，这也意味着李子夜在灵池之争中，所要面对的对手，没有一个弱者。
    交手数十招，竞武场上，一声剧震，战局应声分开。
    “怎么样？”
    向云飞看着眼前小师弟停下，也没有着急再出手，开口问道。
    “师兄，你全力出手，我想验证一下这门武学的极限。”李子夜正色道。
    向云飞闻言，神色一凝，道，“你确定吗？”
    “嗯。”
    李子夜点头道。
    “那小师弟你小心一些。”
    向云飞说了一句，目光凝重下来。
    战局外。
    安辰辰听到两人所言，立刻退后，不敢靠的太近。
    小师弟真是提了一个不要命的要求。
    师兄很强，比任何人认为的都要强。
    他只是不愿显露锋芒而已。
    她甚至认为，师兄的实力，不会弱于上四宗的那些圣子圣女。
    因为在所有的师兄弟中，师兄的天赋、心性、努力程度，都是第一。
    “混沌无极，阴阳合太一。”
    战局中，向云飞一身真气急剧升腾，极限突破极限，双掌并行两种不同的力劲，恐怖的气息，竟是连周围大地都摇动起来。
    这一刻。
    远处，白虎圣女洛阳、朱雀圣子伏天熙感受到这股惊人的力量，神色都是一凝。
    好强悍的真气波动。
    这天混宗圣子，竟是有如此惊人的实力。
    浅滩，亦有卧龙。
    竞武场。
    李子夜感受到眼前师兄爆发出的强大力量，神色也是一震。
    果然，师兄一直以来，都在藏拙。
    老李说的没错，越是看上去好脾气的人，越是蔫坏！
    “混沌纳无极，太极生两仪！”
    战局中，李子夜不敢大意，脚下退半步，太极运化，准备硬接来招。
    最强的矛、最强的盾，于一道道注视的目光下，轰然碰撞。
    “轰！”
    惊天动地，竞武场应声崩裂。
    大地寸寸崩裂，不断蔓延。
    近在咫尺。
    李子夜一身气血急剧翻涌，黑发狂舞，尽纳阴阳合一之招。
    可怕的力量，瞬间到达李子夜承受的极限，嘴角，鲜血无声淌下。
    战局外。
    余波冲击。
    安辰辰被震退数步，面露震撼之色。
    “师兄。”
    咫尺间，李子夜纳元合一，脚下陷地三寸，照眼一瞬，反扑而出。
    “轰！”
    向云飞翻掌迎上，身形顿时被震退数丈。
    十步距离。
    两人各自擦去嘴角的血迹。
    “不打了。”
    李子夜强压体内血气，道，“师兄，你太阴险了，平日里，你竟是藏了这么多实力。”
    “是小师弟你让我出全力的。”
    向云飞微笑道，“还是小师弟厉害，这样都接的下。”
    “呵呵。”
    李子夜报以面无表情地笑容，这孙贼，以前太能装了。
    变态！
    不过，这样也差不多验证出两种武学融合后的极限在哪里。
    以后，遇到他师兄这么凶猛的家伙，还是不要硬碰硬的好。
    “小师弟。”
    向云飞上前，关心道，“还好吧。”
    李子夜喉咙一甜，却是咧嘴一笑，硬生生将鲜血咽了下去，道，“好的很！”
    好你大爷！
    “师兄我的实力，就只有这些了，小师弟你如果还想验证这门武学的承受极限，可以找朱雀圣子，他的攻击力，在我之上。”向云飞很是体贴地说道。
    “知道。”
    李子夜机械地点头道。
    验证你大爷！

 第644章 相生相克

    夕阳西落。
    残破不堪的竞武场上。
    李子夜、向云飞、安辰辰排排坐。
    “嘎嘣。”
    李子夜往嘴里塞了几颗丹药，当糖豆吃，磨磨牙。
    “你吃的啥？”
    一旁，安辰辰好奇道，“给我几个。”
    “聚灵丹。”
    李子夜应了一声，一人分了一瓶。
    安辰辰接过，也似模似样地倒出一颗，塞进了嘴里，嚼了嚼，味道还不错。
    另一边，向云飞倒是不像两人这般败家子，将丹药收起，准备有需要的时候再用。
    “师兄。”
    “嗯？”
    “其余三宗的圣子圣女，也像你这么变态吗？”
    “……”
    向云飞看着前方，轻声道，“三大宗门，各有所长，他们的圣子和圣女，也都不会是弱者，我没有和他们打过，并不清楚他们的具体实力。”
    “小师弟，听说你和宗主夸下海口，要为天混宗夺取到四个名额。”
    一旁，安辰辰适时地补刀道，“很难啊。”
    “师姐，你就别刺激我了。”
    李子夜郁闷道，他哪知道，这些圣子圣女都这么变态。
    四个名额，恐怕要小红帽亲自来才行。
    他当时脑袋在想什么？
    瓦特了？
    “师兄，你能不能把其余三宗的武学特点，具体说一下？”李子夜很是关心地问道。
    打架这种事情，情报有时候比实力还要重要，距离灵池之争还有些时间，他得好好想想办法，争取把自己吹的牛皮圆回来。
    “四大宗门，如今最强大的是天饕（tāo）宗，而他们的圣子圣女，也是我们这次最大的对手。”
    向云飞如实说道，“麻烦的是，天饕宗的功法比较克制我们天混宗，他们的真气，有很强的腐蚀能力，能在战斗中将对手的真元化掉，就如同泥沼，吞食一切，所以，每次我们天混宗的弟子遇到天饕宗的人，都很难讨到什么便宜。”
    “靠，那不是完克我们吗？”
    李子夜闻言，忍不住口吐芬芳道，天混宗的功法，就是拆解对手的招式和真气，然后予以反扑，遇到这种不敢吸纳的真气，就只能干瞪眼。
    “四大宗门的武学，本就是相生相克。”
    一旁，安辰辰说道，“麻烦还不止天饕宗，天穷宗的功法，一样邪门，他们的功法，可以在战斗中迷惑对手的心智，很是烦人。”
    “那我们克制谁？”
    李子夜越发郁闷地说道。
    “天杌（wu）宗呗。”
    安辰辰应道，“其实，他们的功法，也不弱，四大宗门，其实属天杌宗的功法攻击力最强，不过，正好被我们克制。”
    “天饕宗克制咱们天混宗，我们又克制天杌宗，那天杌宗应该是克制天穷宗，天穷宗克制天饕宗，对吧？”李子夜推测道。
    “聪明。”
    安辰辰笑道，“天杌宗的人都是一根筋的战斗疯子，不吃天穷宗迷惑人心那套，而天穷宗迷惑人心的功法，又正好克制天饕宗这种攻击力不强，战斗拖拖拉拉的风格。”
    “四大宗门的关系如何？”
    李子夜疑惑道，“每次灵池名额之争，会不会出现结盟或者背后下黑手的现象？”
    “会，不过，四大宗门，彼此之间并不信任。”
    向云飞平静道，“即便结盟，也会暗中防备，所以，结盟不结盟，其实差别不大。”
    李子夜闻言，眸中点点流光闪过。
    这种场合，好像很适合他。
    要是一上去就打，那是小红帽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人最擅长的。
    他显然不是这种类型。
    既然四大宗门的武学相生相克，那就要好好加以利用。
    他真是个心性纯洁的小天才。
    “天黑了，回家睡觉。”
    想了片刻，李子夜看了一眼天际的夕阳，旋即转身朝自己的小院走去。
    不行，回去好好想一想，怎么和那些圣子圣女斗智斗勇。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更无穷。
    李子夜回到小院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小院内的木屋中，灯火跳动。
    “仙子师父。”
    李子夜回来后，先来到房间前，看着里面的老秦，问了一声好，充分体现自己尊师重道的良好品德。
    “过来。”
    房间内，秦婀娜看到前者回来，开口道，“我和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
    李子夜面露不解，迈步走了进去。
    秦婀娜拿出一个玉瓶，递了过去，平静道，“喝了。”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道，“什么东西。”
    “龙血。”秦婀娜应道。
    “这东西能喝？”李子夜诧异道。
    “不知道。”
    秦婀娜回答道，“以前没人试验过，不过，你的体质特殊，就算不能喝，应该也毒不死，试一试。”
    “……”
    李子夜无语，他就没有见过这么不靠谱的师父。
    哪有这么坑自己弟子的。
    虽然心中极为鄙视老秦的不靠谱行为，李子夜还是拿过龙血，一口喝进了肚子里。
    然后。
    “什么感觉？”秦婀娜一脸期盼地问道。
    “什么感觉都没有。”
    李子夜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回答道。
    这是龙血吗？
    除了难喝，就没任何反应了。
    “……”
    秦婀娜皱眉，道，“出去吧。”
    这小子的身体，真是邪门。
    那即将化龙的黑蛟，心头之血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喝下去怎么可能会没有反应。
    亏了。
    早知道就不给他喝了。
    她现在就只剩下半瓶了。
    李子夜撇了撇嘴，转身离开了老秦的房间。
    无情的女人，用完他后不认人。
    房间外。
    皎月东升。
    李子夜继续练剑，一如既往，无比勤劳。
    “哎哟喂！”
    半个时辰后，李子夜突感肚子一阵剧烈的绞痛，赶忙拎着剑朝茅房跑去。
    一夜。
    李子夜几乎就没有离开过茅房。
    整个人都虚脱了。
    第三境后期的武者，拉肚子拉一夜，也是破了纪录。
    “老秦你大爷，你害死本宝宝了。”
    茅房中，李子夜蹲的站都站不起来，骂人都开始有些哆嗦。
    那是龙血吗？
    那明明是泻药！
    不过。
    李子夜没有注意到的是，他的身上，此时此刻一道道微不可查的龙纹浮现而出，先前赤雷山以赤雷淬体，如今，又喝了龙血，肉身明显开始发生变化。
    不远处的房间中。
    秦婀娜察觉到她那白痴弟子的反应，面露异色。
    好像有点用。
    她还有三片龙鳞，一颗龙珠，要不，都让他吃了？
    话说，龙鳞那东西，能吃吗？

 第645章 朱雀

    天混宗。
    一连数日，李子夜每天除了练剑，就是找人打架。
    从安辰辰、向云飞到白虎圣女洛阳，李子夜只要遇到，肯定拉着打上一架。
    倒是朱雀圣子伏天熙，几日来，李子夜一直没有遇上。
    因为伏天熙压根没有出过自己的住处。
    死宅。
    经过多日的磨炼，李子夜基本已将太极劲和混沌无极宝典两种武学糅合完善，至少，用在实战中，已不会有明显的破绽。
    当然，任何武学都不可能一蹴而就，短短不到一个月就臻至完美。
    像道门太上篇，儒门浩然篇这些武学，基本都经过了千年的磨砺，方才接近完美。
    “混沌纳无极！”
    竞武场。
    李子夜和洛阳又打了起来。
    向云飞、安辰辰站得远远的，当吃瓜群众。
    战局，异常的激烈，打起架的洛阳，从来不会留情，典型的战斗狂人。
    这也是伏天熙不愿意和洛阳切磋的原因。
    “砰！”
    打了将近百招，李子夜被一枪震出了竞武场，又一次落败。
    竞武场外，李子夜拱手客气一礼，以示感谢。
    “小师弟越来越强了。”
    向云飞开口，轻声道，“第一次他和洛阳交手时，连三十招都没有撑到，短短十数日，竟然已可以撑持近百招。”
    关键，小师弟尚且还在第三境后期，和洛阳相差了一个大境界。
    洛阳的实力，在整个年轻一代都可以说是佼佼者，小师弟能与洛阳打到如此程度，可见其对武学的理解，已经到了很深的境界。
    “我怎么感觉小师弟对混沌无极宝典的运用，比我还熟练。”一旁，安辰辰有些郁闷地说道。
    小师弟学习这门武学，还不到二十天，她可都学了好几年了。
    “因为用心，而且用功。”
    向云飞回答道，“小师弟应该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怎么练好这门武学，这些日子，又疯狂练习，找人切磋，用心，便能事半功倍。”
    “干嘛这么拼命，宗主不是都说了，只要他将两门武学融合，争取四个灵池名额的事，不做强求吗？”安辰辰不解地问道。
    “可能小师弟心中有什么事吧，所以才会如此疯狂地想要提升实力。”
    向云飞神色平静道，“师妹，你若有小师弟一半努力，早就已经踏入第四境了。”
    武道，天赋固然重要，但是，努力，亦不可或缺。
    “呃。”
    安辰辰面露尴尬，聊小师弟聊得好好的，干嘛又提起她。
    两人说话时。
    后方。
    一抹身着青红衣衫的年轻身影迈步走来。
    正是多日没有现身的朱雀圣子，伏天熙。
    竞武场上，洛阳看到来人，神色一凝，开口道，“伏天熙，你终于肯露面了，你答应过我的比试，何时赴约？”
    “过几日。”伏天熙随口应道。
    “那你来做什么？”洛阳皱眉道。
    “找他。”
    说话间，伏天熙目光看向较武台下的李子夜，平静道，“前几日，我承诺和你切磋一场，就今天吧。”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点头道，“好。”
    “各位，还请暂时回避。”
    伏天熙看了一眼在场众人，要求道。
    “为什么，我们为何不能观战？”
    洛阳再次皱了皱眉头，问道。
    “不方便。”
    伏天熙也没有多做解释，回答道。
    竞武场前，李子夜听过朱雀圣子所言，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目光看向三人，认真道，“师兄，师姐，圣女，还请行个方便。”
    向云飞、安辰辰互视一眼，很快回过神，道，“好。”
    小师弟和这朱雀圣子好像很熟。
    奇怪。
    两人没有多耽搁，随后离开。
    竞武场上，洛阳脸色微沉，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迈步离去。
    错身一刻，洛阳看着身旁的朱雀圣子，冷声道，“伏天熙，不要忘记你欠我的一战。”
    “嗯。”
    伏天熙点了点头，应道。
    三人离开。
    竞武场周围，就只剩下李子夜和伏天熙两人。
    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现在，你可以没有顾忌的出手了。”
    伏天熙迈步走上了竞武场，语气平静道，“来吧。”
    “多谢。”
    李子夜也迈步走上竞武场，认真道。
    这一战，至关重要。
    不仅可以让他清晰认识到，如今的他和世间最顶级的天骄，差距究竟有多大。
    而且，他也能借此一战，多了解一下朱雀宗的功法。
    “至圣斗法！”
    面对伏天熙，李子夜没有任何保留，一身功体尽开，顿时，真气逆冲神藏，磅礴无尽的真元急剧汹涌开来。
    束发崩断，长发飞舞，极限突破极限。
    十丈外。
    伏天熙见状，目光也认真下来，一身赤红火焰弥漫，雄浑澎湃，形成震撼人心的焚天之势。
    较武场外。
    向云飞、安辰辰三人感受到前方不断升腾的两股气息，神色都是一震。
    “原来小师弟，这么强。”
    安辰辰开口，心神震撼道。
    “朱雀圣子也是一样，甚至，更强。”
    一旁，向云飞凝声道。
    众人瞩目。
    竞武场上空，剑气升腾，朱焰焚天，无比惊人的景象，令整个天混宗的强者们为之震撼。
    “年轻一代，竟已成长到如此程度。”
    天混宗各峰，闭关的长老们相继睁开眼睛，看着竞武场方向的景象，心中波澜翻涌不已。
    “飞仙诀，剑荡六合清！”
    “四象封神，朱焰焚世！”
    下一刻，竞武场上，两股惊人的气息应声碰撞，恐怖的余波狂啸奔腾开来，纵然相隔千丈，也能清晰感知。
    半个时辰后。
    竞武场外，伏天熙迈步走出，一脸疲态。
    更令人震惊的是，伏天熙左臂，鲜血尽染，明显受了不轻的伤。
    洛阳看到这一景象，心神巨震，片刻后，回过神，沉声道，“以你的实力，应该不会输吧？”
    “当然。”
    伏天熙疲惫地应了一句，旋即迈步离去。
    一旁，向云飞、安辰辰对视一眼，迅速朝着前方竞武场赶去。
    但见竞武场。
    此刻已经尽毁，剑痕、火焰焚过的焦土随处可见。
    每一寸痕迹都清晰展现了此前的一战，是何等的激烈。
    向云飞、安辰辰看到这一幕，心神越发震惊。
    小师弟。
    两人冲上前，这一刻，竞武场边缘，一抹半身染血的身影踉跄起身，然后直直倒了下去。
    向云飞立刻伸手扶住了眼前人。
    “师兄，我讨厌天才。”
    李子夜伏在前者肩上，语气虚弱地说了一句，旋即昏迷过去。

 第646章 青龙

    天混宗。
    小院。
    转眼，距离李子夜和伏天熙的一战，已过去三日。
    李子夜也养了三天伤，难得老实了几天。
    中间，向云飞、安辰辰来探望过数次。
    李子夜将混沌无极宝典和太极劲完善后的融合之法，告诉了两人。
    距离灵池之争，仅仅只剩下五日。
    两人必须尽快熟悉这融合后的武学，方才有可能在战斗时用上。
    隔壁房间。
    多日来，秦婀娜一直摆弄着自己的一堆财产，龙珠、龙鳞、龙血，在想怎么让她那白痴弟子吃下去。
    龙血还好说，龙珠和龙鳞，当真比石头都硬，如何下嘴？
    此外。
    另外有一件事，也很让她发愁。
    就是去灵池破第七脉之事。
    很显然，其他三宗的那些老不死，绝对不可能让她靠近灵池。
    但是，她进不去灵池，谁来帮那小子破脉？
    头疼啊。
    至于能不能争夺到灵池名额之事，秦婀娜压根想都没想。
    她秦婀娜的弟子，怎么可能连这点小事都搞不定。
    要不，请人帮帮忙？
    那小子好像为天混宗立了不小的功劳，这个人情，不用白不用。
    想到这里，秦婀娜收起自己的一堆宝物，起身朝着天混殿方向走去。
    “昆山有凤。”
    隔壁，养伤中的李子夜，闲得无聊，将凤栖木拿了出来，观察了半天，也没看出有啥用。
    他实在看不出来这东西除了烧火，还能干什么？
    想了半天，李子夜拿着凤栖木，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硌牙，咬不动。
    李子夜放弃挣扎，一脸郁闷。
    早知道就让花姐姐留那鬼市之主一命了，他说不定知道这玩意究竟有什么用途。
    都怪花姐姐，下手那么狠干嘛！
    天混殿。
    半个时辰后。
    秦婀娜走来，外面的弟子刚要阻拦，便被里面传出的声音阻止。
    就这样，秦婀娜很顺利地走入了天混殿内。
    姚天混、姚天沌两人看着前方走来的女子，也站起身来，以示礼数。
    说起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不过，梅花剑仙的大名，他们已经耳闻许久。
    “两位宗主，有礼了。”
    有求于人，秦婀娜难得高素质了一回，客气见礼道。
    “剑仙，客气。”
    姚天混、姚天沌还礼。
    “剑仙，来此，是有什么事吗？”
    姚天沌开口，询问道。
    “的确有一事相求。”
    秦婀娜平静道，“这次灵池名额之争，不知两位宗主是否会一同前往。”
    “会。”
    姚天沌应道，“这是大事，也是四大宗门立威的好机会，一般情况下，四大宗门的宗主都会到场。”
    “两位能否进入那灵池之中？”秦婀娜再次问道。
    “进入灵池？”
    姚天混皱眉，道，“为何？那灵池，都是获得资格的四宗弟子才能前往，我们四宗的宗主，一般不会进去。”
    “能！”
    一旁，姚天沌没有听自己兄长磨磨唧唧，直接应道，“剑仙，说事吧。”
    “是这样，李子夜破脉，需要五境大修行者相助，我进不去那灵池，所以，只能拜托两位宗主帮忙。”秦婀娜正色道。
    “破脉？”
    姚天沌诧异，道，“如何破脉？”
    “借助神物和灵池之水。”
    说完，秦婀娜将司戊鼎拿出，解释道，“以外力强行震碎他的经脉，然后，以神物灯，灵池之水为油，燃尽神物，修补他破碎的经脉。”
    姚天混、姚天沌闻言，神色皆是一震。
    还能这样？
    这种事，从前闻所未闻。
    “经脉稍微受创，便痛如刀割，完全震碎，几乎等同于千刀万剐，他能承受得住吗？”姚天沌说出自己的担忧，沉声道。
    “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挺过来的。”
    秦婀娜平静道，“他可以。”
    姚天混、姚天沌对视一眼，眸中凝色难掩。
    长见识了。
    难怪那小家伙此前问他们有没有神物，原来，是为了此事。
    “好！”
    很快，姚天沌收敛心神，点头应道。
    举手之劳而已，那小家伙于她天混宗有大功，这点小事，不成问题。
    “还有一事。”
    秦婀娜想了想，道，“我想知道，南岭八宗门，以上古八凶为名，是巧合，还是的确有所渊源。”
    “不是巧合。”
    姚天沌也没有隐瞒，如实道，“确有渊源。”
    “青龙宗也是？”
    秦婀娜眸子微眯，问道。
    “不错。”
    姚天沌应道。
    “那他们对于蛟龙之类的东西，应该很了解了？”秦婀娜继续问道。
    “剑仙究竟想问什么？”姚天沌不解道。
    “我想知道，这东西怎么用。”
    说话间，秦婀娜拿出龙珠，平静道。
    “这是？”
    大殿上，姚天混、姚天沌看到前者手中的黑色龙珠，心神一震。
    这颗龙珠中的气息，好可怕。
    秦婀娜看着大殿上的两人，神色认真道，“这颗龙珠，是一条接近化龙的黑蛟所有，不过，里面的灵力，戾气太重，两位宗主是否知道，这东西要如何处置，才能为人所用？”
    “我们不知。”
    姚天沌回过神，神色凝重道，“这种事，恐怕只有青龙宗的人才知晓，此次灵池之争，青龙宗的圣子或者圣女会前来观礼，届时，我想办法帮剑仙问一问。”
    “多谢。”
    秦婀娜应了一声，刚要准备走，身子一顿，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对了，我还有一块凤栖木，也不知道怎么用，两位宗主知道吗？”
    “……”
    姚天混、姚天沌无语，这梅花剑仙哪来这么多宝物？
    难不成，真如传闻那般，抢来的？
    片刻后，姚天沌压下心中的思绪，提醒道，“凤凰和朱雀，传说中，渊源甚深，凤栖木的用途，剑仙可以问朱雀宗的人，朱雀圣子不就在天混宗吗？”
    这一刻。
    远处的小院中。
    李子夜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旋即下床朝着外面跑去。
    他真是个傻子。
    练武练的脑袋都不用了。
    这里不是有现成的人可以问吗？
    不多时。
    李子夜跑到了朱雀圣子的住处。
    房间中。
    伏天熙正在闭目调息，待感受到外面的动静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圣子。”
    房间外，李子夜跑来，询问道，“我能进去吗？”
    “进来吧。”
    伏天熙淡淡道。
    李子夜走进房间，也没有拐弯抹角，将凤栖木拿出，正色道，“圣子，你知道这东西怎么用吗？”
    伏天熙看着眼前人拿出的木头，眸子顿时一凝。
    这是？
    凤栖木！
    李子夜看到眼前朱雀圣子的反应，立刻明白自己问对人了。
    --
    作者有话说：

 第647章 凤栖木

    “你从哪得到的此物？”
    房间中，伏天熙看着眼前人手中的凤栖木，开口问道。
    “买的。”
    李子夜回答道。
    他会说他抢的吗？
    当然不会！
    “这是浸染了凤凰灵性和凤血的凤栖木。”
    伏天熙凝声道，“此物，可以用来修炼特殊功法，或者，用来铸器。”
    “能吃吗？”
    李子夜好奇地问道。
    “吃？”
    伏天熙闻言，神情一怔，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怎么会有这样的疑问？
    “不知道，没人试过。”
    很快，伏天熙回过神，回答道。
    “圣子刚才说，这东西可以用来修炼特殊功法，是指什么？”
    李子夜暂时放弃吃了凤栖木的想法，目光看着眼前朱雀圣子，疑惑地问道。
    “凤凰属火，凤栖木可以让修炼火属性功法之人，事半功倍。”
    伏天熙如实说道，“李公子若是愿意割爱，我可以拿两株药王来交换。”
    “不要。”
    李子夜使劲摇了摇道，“药王现在对我已经没用了，要是用神物换，还差不多。”
    伏天熙沉默，片刻后，轻声道，“我手中没有神物。”
    “不急，等你有的时候再换。”
    李子夜咧嘴一笑，道，“不过也要快点，等我通了八脉，就来不及了。”
    “没那么快。”
    伏天熙神色平静道，“李公子打通第八脉的难度，会比第七脉加倍，我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去找。”
    “加倍？”
    李子夜一下就听出眼前人话中的重点，震惊道，“你怎么知道？”
    他的第七脉，已经毁掉了三四件神物，第八脉若是加倍，岂不是需要十件神物。
    靠！
    这世间还有这么多神物吗？
    即便神物能找到，哪来那么多气运相辅？
    难不成真要他抢了大商朝的气运？
    “师尊说的。”
    伏天熙回答道，“李公子正在走一条从前没人走过的路，显然，这条路，不会那么容易。”
    从八脉堵塞，到八脉齐通，这样的行为毫无疑问是逆天而行，既然是逆天行事，又怎会简单。
    “朱雀老宗主说的？”李子夜眉头轻皱道。
    那老头子，怎么什么都知道，真邪门。
    “嗯。”
    伏天熙点头应道。
    “那他能不能算到，我和火麟儿的一战，谁能赢？”李子夜紧张地问道。
    “算不到。”
    伏天熙摇头道，“推演之术，只能算到一些既成定数之事，比如李公子通八脉的难度，或者寒冬将至这些不可改变的事情，存在变数的事情，无人能够算到，包括儒门的儒首。”
    “那就行。”
    李子夜听过，松了一口气，要是什么都能算到，那还打个屁。
    想到这里，李子夜收起凤栖木，道，“我回去养伤了，圣子你忙。”
    说完，李子夜转身就走。
    火属性功法，他和老秦好像都没有。
    炼器，他也不会。
    看来，这块木头暂时用不上了。
    算了，也不急在一时，反正这种好东西不愁下家，实在不行就换几株药王磨磨牙。
    小院。
    李子夜回来时，秦婀娜也正好赶回。
    两人就这么撞了个面对面。
    大眼瞪小眼，微微有些尴尬。
    “不好好养伤，乱跑什么？”秦婀娜首先开口，冷声斥责道。
    “我去问问朱雀圣子，凤栖木怎么用。”
    李子夜应了一声，心中也十分好奇地问道，“仙子师父做什么去了？”
    “找人帮你破脉，另外，问问龙珠那些东西怎么用。”秦婀娜回答道。
    “有结果了？”
    李子夜眼睛一亮，问道。
    “回屋说。”
    秦婀娜应道。
    “好。”
    李子夜点头应下。
    随后，狼狈为奸的师徒两人回到房间，交换打听过来的情报。
    不多时。
    两人交换完情报，继续大眼瞪小眼。
    “这么说，凤栖木和龙珠，现在一样都用不上？”秦婀娜眉头皱了又皱，道。
    “应该是了。”
    李子夜一脸无辜道。
    “算了，等你去过灵池再说。”
    秦婀娜烦躁道，“出去吧。”
    “哦。”
    李子夜起身，离开了老秦的房间。
    练个武，怎么就这么难，有宝物，还用不上。
    也不知道青龙宗这次来的是圣子还是圣女，素质怎么样，会不会告诉他，那龙族龙鳞怎么用。
    与此同时。
    天饕宗。
    一位身着青木色衣衫的年轻男子静立峰前，目光看着远方，眸中闪过点点异色。
    “青龙圣子，宗主有请。”
    这时，一位天饕宗弟子走来，神色恭敬道。
    “知道了。”
    青龙圣子回过神，平静应道。
    半日后。
    天饕宗中，以天饕宗主为首，一名名弟子相继走出，一同前往了封渊之地。
    四大宗门，就属天饕宗距离封渊之地最远，所以，也最先出发。
    又一日后。
    天杌宗、天穷宗的宗主和圣子圣女动身出发，共同前往封渊之地。
    同行的弟子，基本都是宗门中的精锐，即便此次不会上场，也可以去长长见识，为下一次灵池之争做准备。
    四大宗门的功法相生相克，能亲眼观战，也会对自身修为大有裨益。
    “小师弟，快点走了。”
    天混宗。
    出发之日，安辰辰亲自跑到小院前，喊道。
    “就好了。”
    房间中，李子夜带好自己的一堆宝物，旋即跑了出去。
    一个时辰后。
    天混宗前，大部队出发，浩浩荡荡赶往封渊之地。
    “小师弟，别紧张，到比试的时候发挥出你平时的实力就行。”
    路上，安辰辰一脸紧张地说道。
    “师姐，我不紧张。”
    李子夜看着眼前紧张地已经快要结巴的师姐，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这圣女师姐，明显是平时不用功，考前心里没底。
    学渣的典型反应。
    一旁，向云飞看了一眼自己紧张不已的师妹，关心道，“师妹，没事的，有我和小师弟在，到时候你就负责对付天杌宗的人就行，我们的功法克制他们，打起来也容易一些。”
    “好……好。”
    安辰辰下意识点头应道。
    李子夜面露无奈，天赋好，就是任性啊。
    辰辰师姐平日几乎看不到她练功，都已经半步第四境，他累死累活，修为才勉强爬到第三境后期。
    和谁讲理去。
    大部队出发后。
    小院。
    秦婀娜也提剑离开，孤身一人前往封渊之地。

 第648章 连横合纵

    封渊之地。
    位于下四宗之间，偏西边的位置。
    这是一片十分奇特的地域，天然成阵，灵气浓郁。
    封渊之地两边，是两座高耸入云的山崖，而灵池，就位居封渊之地尽头。
    因为天险的存在，一般人想要前往灵池，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而且，封渊之地，常年有四大宗门的高手镇守，就是为了提防那些居心不良之人。
    可惜。
    居心不良之人，何时都不能避免。
    这一日。
    高耸入云的山崖之上，一抹倩影纵身而过，速度极快。
    必经之路，有四大宗门的高手镇守，但是，悬崖上没有。
    山崖上，秦婀娜身影掠过，目光看着下方深不见底的深渊，旋即脚下一踏，纵身冲了下去。
    悬崖很高，不过，对于秦婀娜这样的人间剑仙而言，并非不可逾越之地。
    为了灵池之事，师徒两人，各自行事，以防万一。
    做事不能一棵树吊死，要多试几棵树。
    山崖间。
    秦婀娜身形不断腾挪，寻找落脚借力之处。
    纵然人间剑仙，也不可能直接从悬崖上跳下去。
    那是傻子行为。
    很快。
    秦婀娜从悬崖之上冲了下来，目光看着山谷深处，没有任何停留，继续赶了过去。
    也不知道那灵池周围，有没有高手镇守。
    “什么人！”
    就在这时，封渊之地深处，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震动整个山谷。
    “你大爷的。”
    片刻后，秦婀娜身影掠出，纵身间，跃上山崖峭壁，迅速离开。
    就在秦婀娜开始有所行动时。
    封渊之地外。
    四大宗门的队伍也相继赶来，然后，安营扎寨。
    每个宗门，每年都会有固定的扎营位置，这么多年，也没有变过。
    一般情况下，四大宗门前来封渊之地后，最多就只是打个招呼，彼此之间，不会有太多交流。
    毕竟，接下来，他们之间是竞争关系，能忍着恶心打个招呼，已是很有礼貌。
    当然。
    素质更高的李子夜，认为就打个招呼，是远远不够的。
    “师兄，带我去一趟天穷宗的营地吧。”
    帐前，李子夜跑来，一脸期盼道。
    “天穷宗？”
    向云飞面露不解道，“去那做什么？”
    “联络联络感情”李子夜应道。
    “联络感情？”
    向云飞神色一怔，道，“小师弟你在天穷宗也有熟人吗？要是有，你可以自己去，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没有熟人，走吧，师兄，我等级太低，自己去估计没人搭理我。”
    说话间，李子夜伸手抓住前者的手臂，使劲朝着营地外拽去。
    “小师弟，师兄，你们做什么去？”
    不远处，安辰辰看到这一幕，开口喊道。
    “谈事。”
    李子夜随口应了一句，旋即拽着向云飞离开了营地。
    “师兄，一会到了，看我眼色行事。”
    路上，李子夜不放心地叮嘱道，“实在不行，你就喝茶，其他的我来说。”
    他这师兄，嘴皮子也一般，靠不住。
    “好。”
    向云飞无奈地点头道。
    两人随后来到天穷宗的营地。
    营地内，不少天穷宗的弟子都认识眼前的天混圣子，看到两人到来，面露诧异之色。
    “这位师兄，我们想见贵宗的圣子圣女，不知可否通传一声。”
    进入天混宗的营地内，李子夜随手拽住一个路人甲，神色客气道。
    路人甲看着两人，目光直接忽略了眼前的李子夜，看向后方的天混圣子。
    向云飞看到前者的目光，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尴尬之色，开口道，“抱歉，小师弟刚来天混宗不久，不认识圣子你。”
    李子夜闻言，愣了一下，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不会吧？
    这么巧？
    这家伙长得这么像个路人甲，怎会是天穷宗的圣子？
    圣子，不应该都和师兄一样，长得人模狗样吗？
    “有事？”
    天穷圣子显然不是什么斤斤计较之人，神色淡漠地应道。
    “许久不见，过来打声招呼。”
    向云飞按照方才小师弟教过的话，机械地背诵道，“圣子，谈一谈如何？”
    天穷圣子眉头轻皱，道，“谈什么？”
    “联手之事。”向云飞应道。
    天穷圣子闻言，眸子微眯，道，“跟我来吧。”
    说完，天穷圣子转身朝着前方营帐走去。
    三人进入营帐后，还没有开始谈事，一位容颜娇媚的女子走了进来，容貌、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圣女。”
    向云飞客气见礼道。
    天穷圣女还礼，目光很快就注意到天混圣子身边的青衣弟子，美丽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异色。
    青衣？
    倒是稀奇。
    弄不好，这位才是正主。
    不然，天混圣子没有必要刻意带一位青衣弟子过来。
    不得不说，天穷圣女的眼力和判断力都十分惊人，非是常人可及。
    李子夜看到天穷圣女望来的目光，展颜一笑，尽可能表现得礼貌、纯洁一些。
    “说吧，如何联手？”
    人到齐，天穷圣子开口，淡淡道。
    “小师弟，你来说吧。”
    向云飞看向一旁的李子夜，道。
    “是！”
    李子夜恭敬应了一声，旋即移过目光，看着前方的天穷圣子和圣女，认真道，“很简单，天混、天穷两宗联手，尽可能将其余两宗的弟子淘汰，然后，再凭本事决定名额分配。”
    “你为何会觉得我天穷宗会答应你们的联手要求。”
    帐内，天穷圣子冷冷一笑，道，“四大宗门，天混宗相对最弱，即便联手，我天穷宗也应该联手其他两大宗门。”
    “就因为天混宗最弱，所以，对天穷宗的威胁也最小。”
    李子夜平静道，“除了天混宗，天穷宗不论找谁联手，风险都极大，四大宗门功法相生相克，天饕宗实力最强，但是被天穷宗克制，所以，他们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最后剩下的对手是天穷宗，至于天杌宗，那些战斗疯子，对天穷宗天生克制，想必圣子更不想对上他们，而我天混宗，对天穷宗毫无威胁，是天穷宗联手的最好选择。”
    谈判，最重要的是让对方看到利益，李子夜，习武不行，但是，嘴皮子绝对天下第一，一字一句，逻辑清晰，条理明确，充分阐明利弊，目的只有一个，让天穷宗看到联手的好处。
    天穷圣子旁边，天穷圣女听过眼前青衣年轻人的分析，嘴角微弯，道，“天混圣子，贵宗门，何时收了这样一个能说会道的弟子。”
    “一个月前。”向云飞回答道。
    “联手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很好奇，你们想得到什么。”
    天穷圣女微笑道，“你们主动过来谈联手之事，应该是有所图吧？”
    向云飞没有回答，直接看向一旁的小师弟，意思很明显，你来。
    “当然。”
    李子夜神色认真下来，道，“我天混宗的圣女，如今尚未入四境，所以，这一次，我天混宗的实力比以往更弱一些，所以，我天混宗帮天穷宗对付其余两宗后，天穷宗必须保证我天混宗能拿下最基础的两个名额。”
    “两个吗？”
    天穷圣女闻言，轻轻一笑，道，“成交！”

 第649章 开局放大

    “小师弟，他们能相信你的话吗？”
    天穷宗营地，两人走出后，向云飞忍不住开口问道。
    “信不信，无所谓。”
    李子夜轻笑道，“我只是帮他们分析了其余两宗对天穷宗的威胁，尤其是天饕宗，肯定会视天穷宗为眼中钉肉中刺，到时候，我们第一时间帮他们拦下对他们而言威胁最大的天杌宗，充分表现一下我们的诚意，对阵之势，便会立刻明朗。”
    “你想要借助天穷宗，对付天饕宗？”
    向云飞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凝声道。
    “不仅我们这么想，其实，其余三宗都是一样的想法。”
    李子夜认真道，“但是，四大宗门彼此猜忌，每次灵池之争，局势才会那么复杂，我们要做的就是将局面简单化，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先将对阵的局面定下来！”
    四大宗门的团体战，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在三成的信任基础上，抢得先机，定下对阵的局势，便足以将胜算提升到七成以上。
    而他之所以要拉着他这位师兄来天穷宗，就是为了和天穷宗达成这三成信任。
    三成，不多，但是，够了！
    一切不过人心二字。
    三成信任，四成先机，便是七成胜算。
    至于最后三成，就看临场发挥了。
    万一对手之中出现一个小红帽级别的存在，那就完蛋。
    再多算计，也只会影响到局势的走向，但是真正决定结果的，还是实力。
    愿苍天保佑，对手全是菜鸡。
    向云飞听得似懂非懂，也不好意思再继续问，自己慢慢揣摩。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李狗子，满肚子阴谋算计，正常人理解这些东西，还是需要时间的。
    两人回到营地，便各回各家，忙自己的事。
    “你是我滴情人，像玫瑰花一样的……仙，仙子师父。”
    李子夜哼着小曲回了自己帐篷，待看到里面的女人后，吓得嘴都瓢了。
    “失败了。”
    帐篷内，秦婀娜看到自己的白痴弟子回来，神色淡漠道，“灵池周围，有四大宗门的五境大修行者镇守，我没敢硬闯，万一影响到四大宗门开启灵池的时间，得不偿失。”
    “既然强闯不行，那就交给我吧。”
    李子夜收敛心绪，认真道。
    “有把握吗？”
    秦婀娜平静道。
    “有。”
    李子夜点头道，“团体战，并非简单的比武力，很是适合我。”
    “嗯，那就行，出去吧。”秦婀娜淡淡道。
    “哦。”
    李子夜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帐篷。
    然而。
    李子夜走出帐篷后，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帐篷，好像是他的？
    李子夜本来想回去和老秦理论理论，不过，突然觉得好男人不和女斗，就放弃了。
    一个帐篷而已，多大点屁事。
    再去搭一个！
    “小师弟，你不是有帐篷吗？”
    不远处，安辰辰见状，好奇地问道，“怎么又搭一个？”
    “那个太小。”
    李子夜一边干活，一边随口应道，“再搭一个大的！”
    “怪人。”
    安辰辰呢喃了一声，回自己的帐篷休息。
    日落。
    封渊之地前，四大宗门的营地也安静下来。
    夜深人静。
    整个营地，就剩下李子夜一人在练剑。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不远处的帐篷，白虎圣女洛阳透过帘子，看着外面正在练剑的青衣弟子，眉头轻皱。
    实在难以想象，这看似不起眼的青衣弟子是怎样伤到伏天熙的。
    另一边，伏天熙同样还未休息，注视着外面，眸中凝色闪过。
    就剩两个月了。
    这李家三子，虽然成长速度惊人，但是，和他那位圣女师妹之间的差距还是清晰可见。
    他不明白，师尊说的变数在哪里。
    天命两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得天命之人，为何会八脉不通？必须要逆天改命？
    还有，他手中那柄剑。
    想到这里，伏天熙眸子眯起，纯钧虽不凡，但是，距离大光明神剑那种级别的神器还相差甚远。
    一切的一切，都说不通。
    除非，这李家嫡子，根本就不是所谓的天命之子。
    但是，这样也不对。
    若李家嫡子不是天命之子，那天书之上，不该有他的名字。
    奇怪。
    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帐内，伏天熙心中思绪不断闪过，仔细思考所有的前因后果，只是，真相之前，重重迷雾，让人难以看清。
    一夜。
    渐渐过去。
    黎明至，东方，旭日东升。
    灵池之争，终于开启。
    四大宗门，各自派出十名弟子，由圣子圣女带领，一同来到封渊之地前。
    团体战，规矩很简单。
    谁先通过重重阵法和禁制，到达灵池，便算成功。
    名额，只有九个。
    多年以来，每次团体战，四大宗门都十分重视，尽可能派出两位以上四境级别的弟子带队，以保证最基础的两个名额。
    像天混宗这次，只有圣子向云飞一位四境战力的情况，其实并不多，这也说明天混宗如今青黄不接的窘态。
    “小师弟，一会要小心。”
    封渊之地前，向云飞开口，提醒道，“里面会有很多阵法和禁制，而且，随时可能会遇到其他三宗门的偷袭。”
    “放心。”
    李子夜咧嘴笑道，“师兄只管带着人往灵池冲，其他的交给我。”
    向云飞神色一怔，道，“你要做什么？”
    “表明态度呀。”
    李子夜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天穷宗队伍，笑道，“师兄别管了，按我说的做就行。”
    向云飞闻言，脸色一凝，道，“你小心些。”
    “知道。”
    李子夜点头应道。
    天穷宗。
    天穷宗的圣子和圣女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计划如初，时间一到，立刻往里面冲。
    联手不联手，都是后话。
    “时间到，开始！”
    就在这时，封渊之地外，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回荡天地之间。
    四宗弟子闻言，迅速朝着里面冲去。
    灵池的名额总共只有九个，谁都不愿让出，每次团体战的开局，没人会搞那些乱七八糟的，先冲再说。
    只可惜。
    今年有李子夜这个搅局者。
    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
    人群前，李子夜身影掠过，极快一瞬，来到天杌宗的队伍前，毫无犹豫，直接开大。
    “人剑，太上情绝动世尘！”
    惊天动地，剑气狂啸奔腾，直接震退了毫无防备的天杌宗众人。
    一己之力，强行拦住十位天杌宗弟子，疯狂的举动，令在场众人震撼不已。
    不远处，天穷圣子看到这一幕，短暂的震惊后，很快反应过来，喝道，“师妹，计划改变，你带师弟师妹们走！”
    一语落，天穷圣子也瞬身冲到了天饕宗的队伍前，提元纳气，同样开大，出手拦人。
    “三光同沉，天穷祸世！”
    惊天一掌，携靡靡之音席卷而出，轰然拦下天饕宗众人。

 第650章 并肩作战

    封渊之地。
    灵池之争方才开始，李子夜便出人意料的先发制人，强行拦下天杌宗的队伍。
    另一边，天穷圣子见状，也没有犹豫，出手发难，拦下天饕宗众人。
    一开局，便定下对阵之势。
    整个局面，瞬间明朗。
    四大宗门，天饕宗的确最强，但是，天穷宗的功法对其十分克制，加上出手的人是天穷宗最强的圣子，一时间，天饕宗众人的脚步被强行挡下。
    李子夜、天穷圣子后方，天混宗、天穷宗的弟子们迅速通过，全力抢夺先机。
    “天穷圣子，你疯了吗！”
    天饕宗的圣子圣女看到这一幕，面露怒色，道，“这样，你也拿不到灵池洗练的名额。”
    “我一人，换天饕宗十人，值得。”
    天穷圣子神色冷漠道。
    “就凭你！”
    天饕圣子怒上眉轩，身影掠过，强势出手。
    “轰！”
    两强交手，真气震荡。
    天饕圣子身子一个踉跄，顿感头昏目眩。
    天穷功法，惑人心智，对于天饕宗最是克制，天饕圣子虽强，但是，面对功法的克制，也显得有些支拙。
    后方，天饕圣女眼见圣子局面不利，立刻冲上前，出手相助。
    二对一，战况立刻白热化。
    “混沌纳无极。”
    不远处，李子夜同样面对天杌圣子、圣女的联手攻击，战况异常激烈。
    功法克制，此刻，显得如此重要。
    天杌圣子、圣女攻势极为猛烈，却是受制于混沌无极宝典，反被自身的攻势波及。
    “你们过去，想办法拦住其他两宗的人！”
    天饕、天杌的圣子、圣女眼看自身被拖住，立刻喊道。
    “是！”
    两宗的弟子领命，迅速绕过战局，朝着封渊之地深处赶去。
    李子夜、天穷圣子也没有强行阻拦，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们只有两个人，不可能一直拦得住这么多人。
    两处战局，全都是一对二，李子夜、天穷圣子两人利用功法的克制，拦下天饕宗、天杌宗的四位最强战力。
    “砰！”
    掌势交错，剑气纵横，封渊之地的入口，大战越发激烈，此前，谁都没有想到今日的搅浑，会被一个不起眼的青衣弟子彻底搅浑。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战斗中，天穷圣子开口，问道。
    “李二牛！”
    不远处，李子夜一边打，一边回答道。
    “此前小看你了！”
    天穷圣子应了一句，面对天饕宗两位四境强者的攻势，局面渐至劣势，却依旧不肯退让，他知道，他只要拦下这两人，他的师弟师妹们便能夺下更多的名额。
    “圣子的选择，也让在下刮目相看了！”
    李子夜挥剑震退眼前两人，伸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回应道。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为他人做嫁衣的。
    他是有天混宗主的保证，才会留下拦人。
    但是，天穷圣子未必有这个待遇。
    一般情况下，灵池的名额，谁夺下，就是谁的，谁也不愿意让给他人，即便是同门。
    即便是圣子，各宗的宗主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偏袒，强行让弟子将名额让出。
    天穷圣子能在没有名额保证的情况下，如此选择，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为了一宗荣辱，牺牲自己的利益，素质，真不是一般的高。
    本来，他就想打个样，给今日的局势定个基调，没想到天穷圣子会有如此高的觉悟，和他一样直接开大。
    以后，谁要再说什么圣子圣女都是眼高于顶的傻子，他就给他一大耳刮子。
    “轰！”
    两处战局，剧烈的冲击声爆发。
    纵然功法再克制，以一敌二的两人，情况都越发不妙。
    战局中，天杌圣子、圣女攻势近身，李子夜掌剑并行，硬接两人攻势。
    “混沌纳无极！”
    “太极生两仪！”
    卸力无形，纳气于身，瞬息后，一剑反扑，剑气纵横数十丈。
    “呃！”
    三股力量冲击，闷哼响起，三人嘴角同时染红。
    “三光同沉，日月星变！”
    另一边，天穷圣子亦爆发出最强的战力，耀眼的光华弥漫，将天饕宗圣子、圣女笼罩其中。
    “砰！”
    随之，一声巨震，天穷圣子嘴中一声闷哼，连退数步。
    对面，天饕圣子、圣女受到余劲冲击，同样受了不轻的伤。
    震天动地的一战，强如天饕、天杌两宗四位圣子圣女，在两个疯子的阻拦下，竟是寸步难行，被强行拦在了封渊之地入口。
    就在李子夜、天穷圣子全力阻拦两宗的四境战力时。
    封渊之地深处。
    一道道身影掠过，速度越来越快。
    天混、天穷两宗之人心有默契，并没有互相攻击，而是选择先赶路。
    如今的局势，一片大好，他们还没有傻到这个时候背弃联手之约。
    “师兄，小师弟不会有事吧？”
    安辰辰感受到后方惊人的大战波动，担忧道。
    “不会！”
    向云飞沉声道，“小师弟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强，不用担心，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多争取几个名额，不要让小师弟的牺牲白费。”
    不远处。
    天穷宗带队的天穷圣女同样神色凝重，她很清楚，圣子这样的选择，几乎就等于放弃了自己的名额，她必须让天穷宗争取到比以往更多的名额，不然，圣子的牺牲就毫无意义。
    “今年的灵池之争，好像比往年有趣得多。”
    与此同时。
    封渊之地最深处，诧异的声音响起，但见迷雾中，一道道身影沉浮，正是四大宗门的宗主和原来镇守在这里五境大修行者。
    当然，还有上四宗的圣子圣女。
    青龙圣子，白虎圣女，朱雀圣子，玄武圣女安静地站在那里观战，四人虽是小辈，但是，一身修为已经让老一辈的五境大修行者不敢小觑。
    “姚天混，那青衣弟子，用的不尽是你天混宗的武学，你这是作弊！”
    天杌宗主感受到自己宗门的局势不利，面露怒喝，喝道。
    “带艺拜师，在各大宗门都很常见，好像并不违规吧。”
    姚天混开口，冷笑道，“而且，我这记名弟子的混沌无极宝典，造诣不在任何人之下，不然，他也拦不下你们的圣子圣女，不是吗？”
    “你！”
    天杌宗气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话反驳。
    各宗门，的确有不少带艺拜师的弟子，拜入八宗门前，学习一些家传武学，并不奇怪。
    “我看那小子就挺好，很对老娘胃口。”
    一旁，天穷宗的宗主开口，风韵犹存的容颜上露出一抹欣赏之色。
    “结果还未定，两位宗主是不是高兴地太早了。”
    中间，四宗门最强的天饕宗宗主开口，沉声道，“那两人，撑不了太久！”
    “未必。”
    这一刻，迷雾中，一直没有表态的伏天熙开口，神色淡漠道，“若他愿意，天杌宗的那两人，永远过不去。”
    一语落，在场众人神色都是一变。
    朱雀圣子，怎么会有此言？

 第651章 各怀鬼胎

    封渊之地。
    入口。
    朝阳高照。
    战况越发的惨烈。
    二对四，李子夜、天穷圣子凭借功法的克制，勉强拖住了天饕、天杌宗的四位圣子圣女。
    但是，很显然，两人的局面已十分不利。
    毕竟，天饕、天杌宗的四位圣子圣女全都是四境中绝对的强者，若非功法被克制，李子夜和天穷圣子各自面对一人，都很说一定能占得上风。
    四宗的圣子圣女，无弱者，除了尚未入第四境的安辰辰，彼此间，并没有太大差距。
    甚至，天饕宗的圣子、圣女在众多圣子圣女中，还要更强一些。
    不过。
    此时此刻，再强，也没用。
    不到世间四大天骄的程度，便要受功法克制的限制。
    “砰！”
    不知交手多少招。
    两处战局，六人身上的伤势不断累积，鲜血，染红每一寸土地。
    战局无法突破，天饕、天杌宗的圣子圣女面露急怒之色，他们清楚，这样下去，他们将全部被淘汰，谁都争不到灵池洗练的名额。
    “天杌圣子，交换对手！”
    天饕圣子当机立断，喊道。
    “好！”
    天杌圣子应了一声，欲要强行脱离战局。
    “天杌圣子，你可不要被骗了，天饕圣子明显是想要借你之力，帮他脱身，好先走一步！”
    李子夜见状，冷冷一笑，提醒道。
    战局中，天杌圣子身形一顿，脸上顿时闪过迟疑之色。
    另一边的战局中，天饕圣子见状，震怒不已，喝道，“不要受他的挑拨，这样下去，我们谁都走不了，受益的只有天穷宗和天混宗。”
    天杌圣子脸色变了又变，应道，“信你一次！”
    话声落，天杌圣子身形后退，绕过战局，赶向另外一边。
    另一边的战局中，天饕圣子同时后退，绕过战局，换到对面。
    “圣子！”
    两位圣子脱离战局，李子夜眸中杀机一闪而过，开口喝道，“抓住机会！”
    “明白！”
    天穷圣子回应，旋即一声沉喝，瞬间将战力提升到极致。
    天饕、天杌两宗圣子脱离战局，两处战局中，李子夜、天穷圣子的对手，就只剩下两宗的圣女。
    一对一，压力马上减少许多。
    这一瞬间的工夫。
    “至圣斗法！”
    “三光度身！”
    李子夜、天穷圣子同时爆发出恐怖的气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硬受两位圣女一掌，接着，不惜代价，强行重创对手。
    “呃！”
    天饕、天杌宗两位圣女没有料到对手会突然选择不要命的打法，双双重创。
    鲜血，飞溅，散落如雨。
    当然，李子夜、天穷圣子硬受两位圣女一掌，同样受伤不轻，但是，主动选择，便能尽可能避开要害，受伤程度要比两宗圣女轻不少。
    两败俱伤的战法，瞬间让战局再生变数。
    天饕、天杌两位圣子看到这一幕，神色都是一变。
    这两个疯子！
    战局生变，天饕、天杌两位圣子立刻换位，欲要借助功法的克制关系，尽快结束战斗。
    “圣子！”
    重创两宗的圣女后，李子夜再次喊了一声，旋即迅速朝着天穷圣子的那边赶去。
    天穷圣子看到前者的举动，立刻领会其意，面对面掠身而去。
    四大宗门功法克制，已经受创的两人，直接放弃阻拦重伤的两宗圣女，倾尽全力去挡两宗圣子的步伐。
    于是。
    在两方战局的中间，四人相遇。
    大战，顷刻爆发。
    四宗门，四种不同的功法，相生相克，在咫尺之间不断交错，战声隆隆，响彻深渊。
    四人皆尽可能避免对上克制自己的对手，只是，四人混战，哪那么容易说避开就避开。
    直接的结果就是，四人的伤势继续互换，每个人身上都受了不轻的伤。
    战局外。
    重创的两宗圣女压下伤势后，竟是急匆匆朝着封渊之地深处赶去，没有再理会这边的大战。
    人性的自私，此时时刻，尽显无疑。
    不是任何人都能舍己为人，灵池洗练的诱惑，并非每个人都能抵挡。
    李子夜、天穷圣子没有理会两名离开的圣女，就只管拼命阻拦两宗的圣子。
    “砰！”
    不知拖延了多久，又是一声惊人的碰撞响起，战局中心，四人嘴角齐齐染红，各退数步。
    “二牛兄，还能战吗？”
    十步外，天穷圣子踉跄稳住身形，伸手擦掉嘴角的血迹，开口道。
    “凑合。”
    李子夜应了一声，道，“把他们挡到天黑，应该没什么问题，圣子呢？”
    “一样！”
    天穷圣子注视着眼前两宗圣子，冷声道。
    “可恶！”
    天饕、天杌两宗圣子急怒不已，又一次冲上前去。
    “二牛兄，他们就交给你了！”
    就在这时，天穷圣子嘴角微弯，说了一句，旋即立刻朝着后方退去。
    方才还并肩作战，如今，天穷圣子选择放弃战友，先走一步。
    “圣子，你这样做，合适吗？”
    这一刻，早有准备的李子夜同样身退，速度，竟是比天穷圣子更快三分。
    两人退，四人混战之势，瞬破。
    终究，两人不是朋友，短暂联手，也只是因为各有目的。
    如今目的达成，当然不会再固守什么联手之约。
    深渊中，四人身影疾速掠过，一个比一个快。
    毫无疑问，最快的还是李子夜。
    “天穷宗主，你们那位圣子，很不仗义啊！”
    封渊之地深处，姚天混开口，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天穷宗主，风采犹存的妇人微笑道，“反正目的已经达到，天混宗主何必在意这些小事。”
    “呵。”
    姚天混淡淡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青龙圣子。”
    一旁，姚天沌移过目光，看向玄武圣女身旁的青龙圣子，开口道，“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圣子可否解惑。”
    “宗主请言。”
    青龙圣子神色客气道。
    “世间，蛟龙蛇蟒之物不在少数，它们结出的蛇丹或者龙珠，可否为人所用？”姚天沌询问道。
    “可以。”
    青龙圣子回答道，“蛇丹、龙珠皆可用来铸器，增强兵器的灵性。”
    “圣子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可否，为人所用。”姚天沌正色道。
    青龙圣子闻言，神色一凝，片刻后，目光沉下，道，“不可以，蛇蟒戾气，人之身难以承受，得不偿失。”
    “没有办法化解那些戾气吗？”姚天沌再次问道。
    迷雾中，其他三宗的宗主听到天沌宗主的问题，目光中皆有异色。
    “天沌宗主，你为何会要问这些事？”天穷宗主疑惑地问道。
    “好奇而已。”
    姚天沌平静道。
    “有。”
    青龙圣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道，“不过，要化解蛇丹或者龙珠中的戾气，唯有我青龙宗的宗主或者圣女做得到。”

 第652章 一己之力

    “此话何意？”
    封渊之地最深处。
    姚天沌听过青龙圣子之言，不解地问道。
    “因为体质的问题。”
    青龙圣子回答道，“我青龙宗的宗主和圣女，传承有青龙的血脉，所以，可以借助自身气血和修为，净化蛇丹或者龙珠中那些不该存在的戾气。”
    “原来如此。”
    姚天沌闻言，面露凝色。
    这样说来，梅花剑仙要净化那颗龙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要请青龙宗的宗主或者圣女出手，不付出一些代价是不可能的。
    算了，不想那么多，她答应梅花剑仙的事情已经做到，其他的，她就不管了。
    “轰！”
    就在这时。
    封渊之地中，剧烈的交手声再度响起。
    天饕、天杌宗的弟子们，追上了天混、天穷宗的第二梯队，打的不可开交。
    至于第一梯队的向云飞、安辰辰，还有天穷圣女，早已遥遥领先，想要追上已基本不可能。
    封渊之地内，阵法禁制不少，稍有不慎便会被困在其中，久久难以脱身。
    一般情况下，修为到达第四境，破阵的速度要比第三境快不少，也是这个原因，往届的团体战，各宗门第四境的弟子，基本都能拿到一个名额。
    只可惜。
    这一届出了点例外。
    除了天穷圣女外，其余三宗的第四境，反而全都落在了最后面。
    天饕、天杌宗的两位圣女，先李子夜等人一步脱身，如今处于第三梯队，因为重伤在身，破阵也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至于李子夜、天穷圣子，还有天饕、天杌两位圣子，则是毫无疑问地垫底，如今，正在玩命地赶进度。
    不过。
    论速度，谁能快的过李子夜。
    理所当然，李子夜跑在了第四梯队的最前面，而且，距离越拉越大，大有追上第三梯队的架势。
    “卧槽，这小子怎么会这么快！”
    后方，天穷圣子看着前方越跑越远的青衣小子，忍不住爆了粗口，道。
    十丈后，天饕、天杌两名圣子脸色同样十分难看，本来，他们有绝对的把握能拿下一个名额，没想到，被眼前两个疯子搅了局。
    “天穷圣子，我先走一步，计划照旧，天饕、天杌两位圣子就交给你了，你为他们准备的那张底牌不必再隐藏，可以用了。”
    前方，李子夜喊了一句，旋即速度更快几分，消失迷雾之中。
    后面，天穷圣子听到前方小子撂下的话，神色顿时一变。
    你大爷的！
    十丈后，天饕、天杌两名圣子在听到这句话后，神色也是一沉，面露警惕之色。
    底牌？
    什么底牌？
    难道，这两人，还有什么阴谋诡计？
    “真卑鄙！”
    封渊之地最深处，俯瞰全局的天穷宗主神色微变，风韵犹存的脸上闪过一抹愠怒，喝道。
    “天穷宗主此言差矣，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反正目的已经达到，宗主何必在意这些小事。”姚天混淡淡一笑，将前者的话，一字不差地还了回去。
    身为天混宗的宗主，姚天混也是要面子的人，怎么可能被人怼了而不还击。
    素质？
    素质他大爷！
    “伏天熙。”
    朱雀圣子身边，白虎圣女洛阳开口，沉声道，“我不明白，你很少出朱雀宗，怎么会认识那个小子？”
    “不能说。”
    伏天熙神色淡漠道，“答应过，要帮人保密。”
    白虎圣女皱眉，神神秘秘的。
    越是如此，越是让她感到奇怪。
    那小子的实力，如此强悍，不该默默无名才对。
    “那青衣弟子，好像还有所保留。”
    这一刻，一直不曾开口的玄武圣女轻声道，“他的身法，不同寻常。”
    玄武圣女一言，立刻提醒了在场众人。
    天饕、天杌、天穹三位宗主闻言，神色立刻一凝。
    对！
    难怪他们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这么违和。
    那小子的速度，怎么可能那么快！
    甚至比三位第四境的圣子还要快上许多。
    天混宗，根本没有这样的身法。
    “两位宗主，你们不解释一下吗？”
    天饕宗主看向一旁的两位天混宗主，沉声道。
    “跑得快，也违规吗？”
    面对三位宗主质疑的目光，姚天混神色淡然如初，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我天混宗这位记名弟子，天生就跑得快，这是天赋，就像儒门那位新任法儒陈巧儿，天生神力，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强词夺理！”
    天饕宗主冷哼一声，却也找不到其他的什么证据，只能暂时作罢。
    弄不好，那青衣弟子是哪个大世家的子弟，被这天混宗主拉过来，就是为了摆他们一道。
    大意了。
    没想到这天混宗主如此卑鄙，用此同归于尽的阴招。
    不过，他想不明白的是，南岭数得上的世家和宗门就那几个，他们的子弟，也都人所共知，实在不曾见过这样一人。
    “有人快到了。”
    就在两人争吵时，一直关注前方局势的玄武圣女说了一句，提醒道。
    在场众人不再争吵，目光立刻望了过去。
    但见迷雾之中，一抹紫衣身影冲出，竟是已经来到了终点之前。
    “天混圣子！”
    众人看到来人，目光都是一震。
    好快！
    姚天混、姚天沌两人对视一眼，脸上皆露一抹笑意。
    看来，那小子的计划，很是奏效。
    以云飞的实力，若无人阻拦，那些禁制和阵法，根本奈何不了他。
    看来，此次的第一名，是他天混宗的了。
    “又有人来了。”
    这时。
    青龙圣子也开口说了一句，凝声道。
    但见迷雾中，一抹倩影掠过，容貌娇媚，正是天穷宗的圣女。
    天穷宗主见状，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她天穷宗的圣女也不差。
    “辰辰呢？”
    一旁，姚天沌目光望着前方，找了找，不解道。
    “估计还在阵法中。”
    姚天混应道，“她的修为比她师兄弱一些，慢一点也正常。”
    “奇怪，天混圣子，怎么不走了？”
    玄武圣女再次开口，诧异道。
    但见终点前，向云飞停下了脚步，任凭天穷圣女超过，成为第一个到达之人。
    “他应该在等人。”
    伏天熙平静道，“不过，这样做，风险可不小。”
    名额，总共就只有九个，迟则生变，万一被人拖住，即便咫尺之间，也可能错失这宝贵的洗练机会。
    “师兄。”
    半刻钟后，稍显狼狈的安辰辰终于冲出了迷雾，看到前方停步不前的师兄，面露诧异之色。
    “师妹，你先过去。”
    向云飞轻声道，“我等等小师弟。”
    “好。”
    安辰辰听过，点了点头，也没有多犹豫，迈步走了过去。
    她的实力不如其他三宗门的圣子圣女，留下可能会成为拖累。
    “不对！”
    这一刻，封渊之地最深处，青龙圣子似乎想到了什么，震惊道，“名额总共九个，那青衣弟子在最后面，追上的可能极小，前方可还有着三大宗门的众多弟子和天饕、天杌宗的两位圣女，难不成，这天混圣子要？”
    “一己之力，阻挡所有人！”
    一旁，洛阳神色沉下，应道。

 第653章 天混圣子向云飞

    封渊之地。
    终点前。
    向云飞站立，一身紫衣，迎风猎猎。
    身后，便是终点，身前，不再允许他宗任何一人通过。
    后方，已经通过终点的天穷圣女此时似乎也猜出了什么，神色一变。
    糟了！
    “天混圣子，莫要忘了我们之间的联手之约！”
    天穷圣女开口，急声道。
    她已通过终点，便不能再回去，她天穷宗的师弟师妹们，可还在后面。
    “抱歉。”
    前方，向云飞背对终点而立，冷声道，“从现在开始，联手之约，结束了！”
    天穷圣女闻言，脸色变了又变。
    “一己之力，挡下所有人？”
    封渊之地最深处，上四宗的圣子圣女、还有四大宗门的几位宗主看到前方一幕，神色各异。
    “这怎么可能！”
    玄武圣女强压心中的波澜，说道，“不说三大宗门的那些弟子，天饕、天杌两宗的圣女应该也快到了，他一个人，如何挡得下这么多人！”
    “也许，他真的挡得住。”
    一旁，洛阳沉声道，“天混圣子，比我们以往的印象中要强很多。”
    “为何会有此言，你见过他全力出手？”
    青龙圣子皱眉，问道。
    “一次。”
    洛阳凝声道，“虽未近距离得见，但是，依旧能感受到那可怕的力量，不在我们任何人之下。”
    从这天混圣子身上，她充分认识到一点。
    天赋，不代表一切。
    天混圣子并非天生通八脉，然而，实力却是十分惊人。
    “我天混宗圣子，从不弱于任何人！”
    迷雾中，姚天混开口，冷声道，“尤其是现在！”
    如今的云飞，习有全新的混沌无极宝典，实力更胜往昔。
    这多亏了那李家小子。
    旁边，天饕、天杌、天穹三宗的宗主感受到天混宗主不同以往的目光，心中皆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难不成，这些日子，天混宗中，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
    “来了！”
    这一刻。
    前方阵法中，两人冲出迷雾，一位来自天穷宗、一名来自天杌宗，两人修为都在半步第四境，实力高出寻常第三境弟子不少，所以，才能这么快通过阵法。
    终点，近在咫尺。
    两名半步第四境的弟子脸上难以掩饰地露出喜悦之色。
    甚至没有将拦在前方的天混圣子放在眼中。
    只差不到十丈，谁来，都不可能拦得住他们。
    “混沌无极。”
    不言一语，向云飞周身真元升腾，一步踏定，足下大地隆隆震动。
    “千川百汇！”
    双掌倾元，狂风席卷，刚要准备冲过去的两人，顿觉周身真气一泄，不由自主地朝着前方天混圣子涌去。
    两人脸色，立刻变化。
    惊天一掌，轰然拍出，两位半步第四境的弟子仓皇接招，直接被震飞十数丈。
    鲜血，染红大地，如此刺目。
    “师兄。”
    就在这时，一名天混宗的蓝衣弟子冲出阵法，看到前方景象，震惊道。
    “过去！”
    向云飞开口道。
    “师兄，我留下帮你。”
    蓝衣弟子反应过来，说道。
    “不必。”
    向云飞沉声喝道，“立刻过去！”
    蓝衣弟子神色一震，第一次见到圣子师兄如此严肃，不敢再迟疑，迅速冲了过去。
    “疯子！”
    封渊之地最深处，天穷宗主神色沉下，心中怒不可抑。
    变化极快的战局，连天穷宗主都没有想到，方才还是盟友的天混宗，如今却成为他们最大的敌人。
    越不过天混圣子，她天穷宗就只有圣女一人能争得灵池洗练的名额。
    一旁，天杌宗的宗主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刚才被挡下的弟子中，也有他天杌宗的一人。
    “天饕宗的人也出来了！”
    这时，伏天熙开口说了一句，目光凝下。
    现在开始，才是真正的考验。
    毫无疑问，天饕宗的功法，是十分克制天混宗的，怎样挡下天饕宗的人，方才是最大的问题。
    众人凝重的目光中。
    终点前，一位半步第四境的天饕宗弟子冲出迷雾，变局，就在眼前。
    天饕、天杌、天穷，各有一名半步第四境的弟子，而且，天饕宗的功法，最为克制天混宗的混沌无极宝典。
    三对一，局面，瞬间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敌我之势已经十分明显，三宗的弟子互视一眼，没有太多犹豫，联手冲了上去。
    十丈前。
    向云飞一身真元汹涌，以一敌三，大战三宗的半步第四境。
    隆隆震动，响彻深渊。
    “混沌无极。”
    千川百流汇于身，天杌、天穷两宗弟子真气外泄，天饕宗的弟子见状，身影掠过，一掌拍出，竟然要主动将真元贯入眼前天混圣子体内。
    充满腐蚀性的真气，天生克制天混宗的混沌无极宝典，吞食一切，腐化万物。
    “阴阳合太一！”
    向云飞见状，神色不免任何慌乱，周身真气行过一个周天，于天饕宗弟子近身前，一掌迎了上去。
    “砰！”
    两人掌劲碰撞，天饕宗弟子口中一声闷哼，嘴角溢红，身形直直飞了出去。
    封渊之地最深处。
    众人看到这一局面，心神皆是震撼。
    “好强！”
    玄武圣女沉声道，“吸纳对手真元和反攻之间，行云流水，随心而发，此人的混沌无极宝典，已经练至大成，仅凭一位天饕宗弟子，根本克制不了他。”
    “现在就看有没有更多天饕宗弟子冲出阵法，或者，那天饕宗的圣女赶来，也许，能压制得住他。”一旁，洛阳凝声应道。
    “来了！”
    玄武圣女身边，青龙圣子开口，提醒道。
    话声未落。
    前方战局中，又是两位半步第四境的天饕宗弟子出现，身为下四宗最强的宗门，天饕宗的底蕴，明显地超过其他三大宗门。
    “砰！”
    只是，两人出现的刹那，战局中，两位半步第四境的天穷、天杌宗弟子，被一掌震出战局，鲜血喷洒，伤上加伤。
    两人踉跄落地，一口鲜血喷出，直直倒了下去。
    修为和实力的绝对差距，数招之间，两人便丧失了战斗力，无法再参与接下来的大战。
    为了瓦解对手的联手之势，向云飞毫不留情，以最快的速度重创对手。
    两人丧失战力，向云飞身前，如今就只剩下三位天饕宗的半步第四境。
    “这一下，他的混沌无极宝典，无法再用了。”
    后方迷雾中，观战的玄武圣女目光凝下，说道，“失了混沌无极宝典，他恐怕难以再速战速决，一旦局势被拖延住，其他三宗便会有越来越多的弟子赶来，这一战，难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
    四大宗门的宗主中间，天饕宗主冷哼一声，道，“这是他自讨苦吃！”
    “谁说，我天混宗，就只有混沌无极宝典！”
    姚天混注视前方的战局，冷冷一笑，道，“你们，太小看我天混宗的圣子了！”
    话声落。
    前方战局中，三位天饕宗的弟子冲上前，一身腐蚀性的真元弥漫，掌劲阴寒席卷，令人不寒而栗。
    “太极生两仪！”
    三人掌劲近身，向云飞脚下退半步，卸力之间，周身真气汹涌而出，层层踏踏，如浪汹涌，旋即重掌拍出，势如排山倒海。
    李子夜曾说过，在这世间，他最讨厌的便是天才。
    因为，天才可以用五分努力，收获十分的成就。
    天混圣子向云飞，无限接近通八脉的天之骄子，武道天赋不俗，不过，最难能可贵的是，天混圣子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谦逊和努力，从未半分自满。
    多年苦修，今时今日，锋芒尽展，震惊四方。
    “轰！”
    众人震撼的目光中。
    临近终点前，已不足十丈，三位天饕宗弟子齐齐飞出，血染大地。
    十丈距离，宛如天堑，一人当关，万夫莫开！

 第654章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封渊之地。
    骄阳东升，到日正当中，往届，这个时辰，最终结果差不多已经定下。
    不过，今日，因为李子夜的搅局，还有天混圣子向云飞的强势守关，到了此时，仅仅只有三人通过终点。
    分别是安辰辰、天穷圣女，还有一位天混宗的弟子。
    其他人，全都被拦在了终点前，没有一人能够越雷池半步。
    九个名额，充满悬念。
    谁都没有想到，今年的团体战，会出现如此大的变数，最弱的天混宗，反而成为了所有人的噩梦。
    终点前，鲜血点点染红大地，三大宗门，除了圣子、圣女之外的最强战力，五位半步第四境全部止步，身受重创。
    三名天饕宗的半步第四境，联手都难以压制天混圣子，功法的克制，在绝对的实力差距前，毫无作用。
    如今的天混宗，不仅仅只有混度无极宝典，还有李子夜留下的太极劲。
    无需纳真元入体，亦可卸去对手之力。
    太极、无极，相辅相成，让天混圣子实力更进一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强，毫无疑问的强。
    十丈距离，无人可越。
    骄阳西行，封渊之地中，越来越多的三宗弟子闯出阵法禁制，参与战局，结果，毫无改变。
    一个，两个……终点之前，每一个想要冲过去的三宗弟子，皆被挡了下来。
    终于。
    又一名天混宗的蓝衣弟子踉踉跄跄冲出了阵法，看到外面的景象，神色一震。
    “师兄，我帮你！”
    蓝衣弟子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冲上前，欲要相助自己的师兄。
    “砰！”
    向云飞一掌震退前方源源不断涌来的对手，厉声喝道，“别过来，立刻过去！”
    “是！”
    蓝衣弟子身子一顿，被圣子师兄的语气吓得脸色都变了，不敢违背，匆匆冲了过去。
    “师姐。”
    终点，蓝衣弟子掠至，看着眼前的圣女师姐，着急道，“师兄怎么不过来？”
    “他在等小师弟。”
    安辰辰目光注视着前方的战局，双手紧攥，神色沉重道，“他想要小师弟名正言顺地拿下一个名额，而不是牺牲宗门中任何一名师弟师妹，迫使他们让出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洗练机会。”
    “小师弟如今在哪里？”蓝衣弟子心急地问道。
    “应该在最后面。”
    安辰辰沉声道，“天饕、天杌、天穷三宗的圣子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就说明，小师弟的计划成功，将他们都拖住了。”
    “师兄撑得到那个时候吗？”
    蓝衣弟子看着前方越来越多的三宗弟子，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我也不知道。”
    安辰辰摇了摇头，应道。
    与此同时。
    封渊之地最深处。
    观战的众人，神色也越来越凝重。
    “天混宗，已经拿到了三个名额。”
    青龙圣子开口，凝声道，“很明显，这已是天混宗的极限，现在出来的人，基本都是其他三大宗门的弟子，就总体实力而言，天混宗依旧四大宗门中最弱的，那天混圣子现在过去，保证拿到四个名额，方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不然，一旦他力竭，其他三大宗门的弟子就会立刻冲过去，瞬间抢完最后五个名额。”
    “或许吧。”
    一旁，玄武圣女点了点头，道，“如今的局势看来，他趁着还未力尽，保住自己的那个名额，确实最为合适。”
    这么长时间过去，天混宗其他弟子，一直还未出来，很可能被困在了阵法中，至于那青衣弟子，就更不可能来得及赶到了。
    这场灵池之争，多亏了那青衣弟子和天混圣子，天混宗才会奇迹般的凭借最弱的整体实力，拿到最多的三个，甚至四个名额。
    但是，这已是他们的极限，因为，天混宗的其他弟子，太弱了，已经来不及冲出来。
    可惜啊。
    若今日之局，换作最强的天饕宗，他们或许有可能拿到超过半数的名额。
    “天饕圣女出来了！”
    就在这时，一直全心贯注观战的洛阳目光一凝，开口道，“还有，天杌圣女！”
    话声落。
    众人神色全都发生变化，天饕、天杌两宗的宗主脸上明显露出了喜色。
    而姚天混、姚天沌脸色则是一沉，目光中担忧难掩。
    现在过去，还来得及，云飞，切莫太过勉强啊！
    众人瞩目。
    前方战局之中，那一袭紫衣的身影，身上，脸上，甚至头发都已被汗水湿透，粗重的喘息声，如此清晰。
    强如天混圣子，面对源源不断的三宗弟子，也快要到了极限。
    体力、真气快速流失，向云飞每震退一位对手，便会有更多的对手冲上来。
    好在终点前的峡谷，并不算太宽，要想冲至终点，就必须跨越向云飞这一关。
    “师兄，小心！”
    这时，终点处，安辰辰神色一变，急声喊道。
    但见这一刻，迷雾中，两道美丽的身影相继掠出，掌风席卷，一者阴寒刺骨，一者狂暴逼人。
    追赶许久，天饕、天杌两宗的圣女终于赶至，强势出手。
    两人此前，被李子夜和天穷圣子重创，伤势不轻，然而，纵然如此，两人的战力，也远非三宗其他弟子可比。
    两人掌劲近身。
    向云飞抬头，本已因为疲惫而失去光华的眸子中再度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混沌纳无极！”
    掌接掌，吞纳天杌圣女掌劲。
    “太极生两仪！”
    掌卸力，化解天饕圣女攻势。
    双掌行双招，随之，真元运化，轰然爆发。
    重重两掌，拍在两宗圣女肩上，惊人的力量迸发，强行将两人震飞出去。
    惊世骇俗，已尽极限的天混圣子，一招重创两宗圣女。
    一招之后，向云飞脚下踉跄数步，两宗圣女真气噬体，一口鲜血喷出。
    气空力尽的天混圣子，终究难以尽化两人攻势，受创一身。
    “师兄，别再硬撑了，快回来！”
    终点处，安辰辰看到眼前一幕，着急喊道。
    “小师弟还没来。”
    前方，向云飞强行稳住身形，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目光疲惫而又坚定道，“天混宗的这场胜利，若是没有小师弟的身影，就太可惜了，师妹放心，我还撑得住。”
    一语落。
    向云飞一声沉喝，双掌翻转，顷刻之间，一股恐怖吸力迅速扩散。
    下一刻，封渊之地，无穷无尽的天地灵气急剧汹涌而至，疯狂没入前者体内。
    “这是？”
    封渊之地深处，三宗宗主和青龙圣子等人见状，心神都是一惊。
    强纳天地灵气于身，是五境大修行者才有的能为，五境之下，肉身根本无法承受天地灵气的冲击。
    这天混圣子，疯了吗！
    “混沌无极，千川百汇！”
    混沌无极纳风云，千川百汇荡封渊，众人震惊的目光下。
    被鲜血彻底染红的战局中，向云飞强纳天地灵气于己身，一身真元狂啸奔腾而出，骇人的威压，疯狂席卷开来。

 第655章 师兄，你可以休息了

    “滴答。”
    封渊之地，战局如此的安静，鲜血滴落，清晰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这一刻，全都集中在一抹紫衣身影身上，震惊，更震撼。
    向云飞周身，狂暴无比的真气，急剧涌动，充斥天地之间。
    身后十丈，便是禁地，无人可以逾越。
    前方。
    天饕、天杌两宗圣女看到眼前人疯狂的举动，一向坚定的心，竟是出现了一丝惧意。
    这就是个疯子！
    周围，三大宗门的弟子们，神色同样惊惧无比，没有想到，眼前天混圣子竟能做到如此程度。
    强纳天地之力入体，岂是一般人能够做到。
    这是五境大修行者的领域，纵然各大宗门的圣子圣女，都难以触及。
    然而。
    今时今日，天混圣子却是打破所有人的认知，强行踏足五境大修行者方才能够接触的领域。
    千川汇流，天地灵气源源不断涌至，超越身体承受极限，向云飞嘴角，鲜血泊泊淌下，染红身前衣衫。
    凌乱、狂暴、强悍的真气，狂放而发，卷沙成浪，景象令人震惊。
    前方。
    天饕、天杌两宗圣女还有还有三宗的其他弟子感受到前者身上越来越强悍的气息，神色越发沉重。
    深知不打败眼前人，她们就无法通过，天饕、天杌两宗圣女互视一眼，旋即踏步冲上前去。
    同一时间。
    其他三宗的弟子也掠身上前，有偷奸耍滑者，更是想要趁乱冲过天混圣子的防线。
    “混沌无极。”
    天地灵气加身，向云飞萦一身烽火，不闪不避，正面硬撼两宗圣女。
    “轰！”
    掌劲碰撞，狂暴的余波震荡，三人嘴角同时染红，连退数步。
    “阴阳合太一！”
    身退一刻，向云飞不顾自身伤势，翻掌倾元，掌劲吞吐，强势震退想要趁机通过的三宗弟子。
    鲜血，染红衣衫，有对手的，也有自己的。
    十丈距离，当真没有一个人能够逾越。
    天混圣子，一战，惊艳天下。
    “不要再想着趁乱冲过去，打不倒他，今天，谁都过不去！”
    天饕圣女看了一眼周围各怀鬼胎的三宗弟子，沉声喝道。
    三宗弟子你看我，我看你，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天杌宗的弟子，全力配合我与天饕圣女，不准再擅自做其他的事。”
    一旁，天杌宗的圣女伸手擦去嘴角血迹，直接下令道。
    “是！”
    后方，天杌宗的几位弟子听到圣女的命令，不得不压下自己的小心思，恭敬领命道。
    “天杌圣女！”
    天饕圣女开口喝了一句，提醒道，“我压制他的混沌无极宝典，你找机会重创于他！”
    “好！”
    天杌圣女应了一声，周身真元汹涌，将修为催至极限。
    “饕餮蚕食！”
    战法确定，天饕圣女运化天饕宗镇派神功，一身充满腐蚀性的真气涌动，令人浑身发寒。
    下一刻。
    天饕圣女身影掠过，重掌拍出，阴寒刺骨。
    “砰！”
    咫尺之间，双掌碰撞，天饕圣女攻势连绵，全力压制天混圣子对其他人动用混沌无极宝典的机会。
    掌交错，势淋漓，面对天饕圣女连绵不绝的攻势，向云飞不闪不避，正面抗衡。
    天饕宗，本就不以攻击力著称，只要不施展混沌无极宝典，被天饕宗特有的腐蚀性真气侵入体内，便不足为惧。
    不过。
    这也正是天饕圣女的目的。
    混沌无极宝典，毕竟是天混宗的镇派武学，天混宗每一位弟子都主修此功，向云飞也不例外。
    战局外，天杌圣女看到天混圣子的混沌无极宝典已被压制，踏步掠身，同样冲上前去。
    重掌携狂暴之势，威力骇人心神。
    四大宗门，以天杌宗攻击力最强，没有之一。
    处于天饕圣女攻势中的向云飞，已然没有办法使用混沌无极宝典。
    “砰！”
    重掌加身，向云飞嘴角，鲜血飞溅而出。
    天饕、天杌两宗圣女见到战法奏效，脸上皆露出喜色。
    殊不料。
    就在这时，还未来得及高兴太久的天杌圣女，脸色瞬间一变，心神骇然。
    加身的重掌，余劲被全部吸收，向云飞体内，两股真气快速融合，一股恐怖的力量急剧攀升。
    因为天饕圣女的压制，无法正常使用混沌无极宝典的向云飞，竟是以自身的身体为器，正面接下天杌圣女的掌劲，到达吸收对手真气的目的。
    “混沌无极，焚魂指。”
    两股真气融合，向云飞强忍一身重创，并指点锋，重重轰在天杌圣女胸口。
    “呃！”
    指劲贯体，天杌圣女口中一声闷哼，身子直接飞了出去，十丈外，踉跄落地，一口鲜血喷出。
    “圣女！”
    周围，天杌宗的弟子们看到这一幕，脸色全都变了。
    战局中，天饕圣女同样心生震惊，没有迟疑，一掌拍在眼前人胸口。
    同时，其余三宗的弟子攻势亦至，趁机重创眼前天混圣子。
    向云飞脚下一退再退，距离后方的终点，已然不足五丈。
    “到极限了！”
    封渊之地深处，青龙圣子等人看着前方战局，心神亦被天混圣子的骁勇所震撼，洛阳强压心中波澜，沉声道，“他此前一招虽然重伤的天杌圣女，但是，自身也受了很重的伤，不可能再坚持下去了。”
    纵然天混圣子再骁勇善战，身体也有承受的极限，他面前的对手，可不止一个，而且，每一人都是各大宗门的精锐。
    车轮战，最是消耗体力和真气，如此多的对手，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做得比这天混圣子更好。
    “此战，验证了一事。”
    一旁，伏天熙开口，神色平静道，“天混圣子，当之无愧的四大宗门年轻一代，第一人！”
    “甚至。”
    旁边，玄武圣女补充道，“有可能撼动朱雀圣女、佛子等人，世间四大天骄的地位。”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世间，最不缺的果然就是天才。”白虎圣女洛阳凝声道。
    “这灵池之争，看来要出结果了。”
    玄武圣女目光注视着前方，说道，“天混圣子已经做到够好，可惜，天混宗的整体实力，实在一般，这第四个名额，他们可能都拿不到了。”
    “的确有些可惜。”
    洛阳点了点头，道，“现在，天混圣子自己恐怕都很难过线了，天饕圣女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不，还没结束！”
    突然，一直观战的伏天熙眸子猛地一凝，开口提醒道。
    四宗宗主有感，脸色同样变化。
    但见前方战局中。
    终点五丈前，天饕圣女身影掠过，重掌倾一身真元，誓要将眼前天混圣子彻底淘汰！
    “师兄，小心啊！”
    安辰辰看到眼前景象，面露焦急之色，喊道。
    “混沌无极。”
    向云飞踉跄稳住身影，勉强凝元，欲接天饕圣女之掌。
    危急时刻。
    风云突变。
    惊见战局外，一抹青衣身影极速掠过，速度之快，令在场众人甚至来不及反应。
    “轰！”
    一瞬之后，只闻一声惊天动地的碰撞响起，战局中，余波席卷，尘浪翻涌。
    “师兄，你可以休息了！”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那一抹年轻的身形冷然而立，挥剑挡下了天饕圣女的掌劲，周身寒意，逼人成狂。

 第656章 等你们很久了

    封渊之地。
    战况惨烈，危急关头，一抹青衣身影及时赶至，挥剑挡下天饕圣女的攻势。
    剑锋，冰冷刺骨。
    “师姐，照顾好师兄。”
    李子夜翻掌，将身后的圣子师兄送出战局，开口道。
    “好！”
    安辰辰面露喜色，应道。
    “师弟，小心了。”
    被送出战局的向云飞踉跄稳住身形，看着前方及时赶来的小师弟，神态虚弱地提醒道。
    “师兄放心。”
    李子夜背对着两人，目光注视着前方三大宗门的弟子，冷声道，“师兄既然都做到了如此程度，那师弟我，就做的更绝一些！”
    话声落，李子夜手中纯钧剑爆发出凌厉的剑气，怦然震退靠近的三宗弟子。
    前方，天饕圣女擦去嘴边的血迹，脸色阴沉下来。
    麻烦了！
    这小子竟然这么快就追了上来。
    那她天饕宗和天杌宗的圣子，是否也快到了？
    另外，还有天穷宗的圣子！
    此前的敌人，如今却成为天饕圣女急切想要看到的帮手，这一场灵池名额之争，局势数度变化，敌我，只在一念之间。
    “在等什么，你们的圣子吗，可惜，你们来不及等到他们赶来了！”
    李子夜看着眼前天饕圣女和三宗弟子的神色，冷声说了一句，旋即身影掠过，主动出手。
    纯钧划过，锋芒夺目。
    天饕圣女翻掌挡剑锋，剑气、掌劲冲击，脚下再退数步。
    重伤在身，此前又与天混圣子大战一场，如今的天饕圣女，也已经快要到了极限，又怎么挡得下一身怒火的李子夜。
    天饕宗的武学，可克制混沌无极宝典，不过，李子夜会的武学，又岂只有混沌无极宝典。
    此时此刻，李子夜甚至没有再动用什么招式，一剑，一剑，一掌，一掌，无招无式，倾泄愤怒。
    快剑如电，招招凌厉，天饕圣女狼狈挡招，破绽出现的一刻，李子夜翻掌凝元，一掌拍了过去。
    怦然巨震，重重一掌，毫不留情，直接将天饕圣女震出十丈之外。
    鲜血飞溅，染红封渊之地。
    惊人的一幕，彻底震惊了在场众人。
    换作平日，李子夜对上天饕圣女这个级别的对手，或许还要打上一阵子。
    但是。
    一个被连番大战消耗至残血的天饕圣女，早已失去了挡在李子夜面前的资格。
    天饕、天杌两位圣女全部重创，几近失去战力，在场，就只剩下三宗的弟子们。
    “接下来，轮到你们了！”
    李子夜目光扫过前方的三宗弟子，眸中寒意丝毫不减，冷声道。
    这一刻。
    封渊之地最深处。
    “他到底要做什么？”
    青龙圣子看着前方的战局，凝声道，“还不快些拿下自己的名额，其他三宗的圣子应该马上就到了。”
    “弄不好，他就在等那三人。”
    一旁，玄武圣女神色凝下，应道，“他不愿通过终点，又如此着急清理眼前的对手，恐怕就是为对上那三位圣子做准备。”
    “疯子。”
    旁边，白虎圣女洛阳沉声道，“那三位圣子，可不像天饕、天杌两位圣女这般重伤在身，他们三人若到了，局面会变得如何，谁都说不好。”
    “那又如何？”
    四人最右边，安静许久的伏天熙开口，神色淡漠道，“都已经打到了这个程度，现在停手，岂不可惜，一对三而已，不拼一拼，怎么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伏天熙，你在说什么？”
    青龙圣子皱眉，不解道，“你和那青衣弟子很熟吗？”
    “不熟。”
    伏天熙淡淡道，“现在，不熟，以后，谁知道呢。”
    四人说话间。
    观战的天饕、天杌、天穷三宗宗主神色同样十分难看，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局面会变成这样。
    一个无名的青衣弟子，加上一个天混圣子，竟是将他们三大宗门逼至如此狼狈的程度。
    “天混宗主，你们已经拿到四个名额，加上那青衣弟子，甚至已有五个名额，你们还不满足吗！”天穷宗主忍不住开口，沉声道。
    一旁，天饕、天杌两宗的宗主目光也望了过去，脸色阴沉异常。
    “将在外，宗主之令有所不受。”
    姚天混注视着前方战局，冷笑道，“弟子们想怎么做，便怎么做，我管不着，你们，更没资格管。”
    三宗宗主听到前者的回答，双手紧攥，眸中怒意难掩。
    实在太可恶了！
    与此同时。
    前方战局中。
    李子夜以一敌众，战力全开，迅速清理着一会儿可能碍手碍脚的杂鱼。
    一个，两个，三个……
    和天饕、天杌两名圣女一般，在场的三宗弟子们，基本也已经被向云飞打成了残血，李子夜清理起来，并没有费太多力气。
    很快。
    战局内外，再没有一个人能站起来。
    “呼！”
    李子夜停下，深深呼了一口气。
    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
    等下，还有一场恶战，现在能恢复一点是一点。
    “小师弟，要不，你过来吧。”
    终点处，安辰辰见状，开口道。
    “不急。”
    李子夜说了一句，清理了一块地面，坐了下来，神色平和道，“等等三位圣子，算算时间，他们也差不多快赶上来了。”
    “你等他们做什么？”
    安辰辰忍不住问道。
    “当然是打架了。”
    李子夜微笑道，“师姐，我现在过去，就已经六个名额了，那三位圣子一到，名额不就全满了吗？那怎么行，我们天混宗还有几位师兄师姐没有出来呢。”
    安辰辰闻言，神色一震，难以置信道，“难道，你想要阻挡三宗圣子，直到其他师弟师妹们出来？”
    “差不多吧。”
    李子夜点头应道，“尽力而为，我不一定能撑那么久，不过，应该也差不多。”
    “狂妄！”
    终点处，天穷圣女听过前者所言，娇媚的脸上闪过一抹怒意，道，“先前，没有我天穷宗的圣子帮你，你连一个天饕圣子都挡不下，不要以为挡下天饕、天杌两宗重伤的圣女，你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你只不过是捡了一个便宜而已！”
    “或许吧。”
    李子夜轻轻一笑，道，“还没打过，谁知道呢。”
    “小师弟。”
    安辰辰身边，向云飞服过丹药暂时压下伤势后，双眼睁开，面露关心道，“不要勉强，实在不行，就过来。”
    “师兄放心，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勉强自己了。”李子夜笑着应道。
    两人话声方落。
    前方迷雾中，一丝波动出现。
    李子夜有感，眸子微眯，起身提剑。
    来了。
    众人瞩目，前方阵法内，三道身影相继掠出，强大的真气波动弥漫，正是三大宗门的圣子。
    三人现身，看到眼前的一幕，很快就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十丈外。
    李子夜孤身单剑而立，目光看着眼前三人，面带微笑道，“三位，等你们很久了！”

 第657章 以一敌三

    封渊之地。
    骄阳西行。
    高耸入云的悬崖上，一抹倩影静立，从清晨一直观战到现在。
    那个白痴！
    秦婀娜看着下方为了出风头挡在三宗圣子前的废材弟子，心中忍不住骂了一句。
    任务完成不就行了吗！
    逞这个威风做什么。
    就算争得再多名额，那两个穷到叮当响的宗主也付不出多余的报酬，简直就是亏出血的买卖！
    要不是不能暴露身份，秦婀娜真想下去，给那小子一脚。
    三大宗门的圣子，又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一对三，不是找死么！
    下方。
    终点前，李子夜似乎有感，抬头看了一眼山顶之上，咧嘴一笑。
    他不是逞强，做人，要有素质，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天混宗对他不薄，这就当他临走前，送给两位宗主和师兄师姐们的礼物了。
    “至圣斗法。”
    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喝，李子夜横剑身前，周身真气逆冲神藏，顷刻间，一股湃然无比的真元汹涌澎湃开来。
    天饕、天杌、天穷三宗圣子见状，目光都是一凝。
    秘术！
    “天饕圣子！”
    天杌圣子开口，神色凝重地提醒道，“你来压制他的混沌无极宝典！”
    “好！”
    天饕圣子沉声应下，一身真元汹涌，如蛆附骨，令人发寒。
    下一刻，天饕圣子身动，冲上前去。
    “饕餮蚕食！”
    重掌拍出，腐蚀性真气弥漫，天饕圣子全力出手，压制眼前之人施展混沌无极宝典的机会。
    掌劲近身，李子夜不闪不避，一剑迎了上去。
    怦然一声，掌剑交锋，两股力量冲击，腐蚀性的气息很快吞食了纯钧剑上附着的真气。
    四大宗门，功法各异，天饕宗诡异的武学，令人防不胜防。
    状态处于顶峰的天饕圣子，明显不是此前重伤的两宗圣女可比，出招之间，诡异无比的腐蚀性真气仿佛可吞食万物，连纯钧剑这样的神兵利器，都发出阵阵刺耳的悲鸣。
    “嗯？”
    李子夜皱眉，左手握拳，直直轰了过去。
    天饕圣子翻掌硬挡，不闪不避。
    咫尺之间，拳脚之争，更是符合天饕圣子的意图，腐蚀性真气的加持，不断蚕食对手的真元。
    “天饕宗的功法，果然对于天混宗的混沌无极宝典有着绝对的压制作用。”
    封渊之地深处，玄武圣女开口，凝声道，“功法克制，那青衣弟子无法施展混沌无极宝典，莫说一下拦住三位圣子，就是这天饕圣子一人，他若没有应对的办法，都很难对付得了。”
    “的确如此。”
    青龙圣子应道，“三大宗门的圣子，并不弱，那青衣弟子本就和他们差了一个大境界，若功法再被克制，胜算不大。”
    “他的实力，应该不止如此。”
    一旁，洛阳注视着前方战局，沉声道，“那个小子，隐藏的很深，此前，他和伏天熙比试时，曾爆发出相当惊人的战力，连伏天熙都伤在了他手中。”
    “你是说，他伤了伏天熙？”
    青龙圣子闻言，神色一震，道。
    “嗯。”
    洛阳点头，目光看向右手边的朱雀圣子，正色道，“伏天熙，你就不准备说点什么吗？”
    “无话可说。”
    伏天熙淡淡道，“耐心看下去就行。”
    “兄长。”
    四人说话间，迷雾中，姚天沌开口，传音道，“那小家伙好像遇到了些麻烦，我们要不要阻止他？”
    “不必。”
    姚天混神色凝下，传音应道，“李家小子善于应变，无需我们的提醒，他现在应该在测试自己的极限，好为两个月后，他和朱雀圣女的那一战做准备。”
    “兄长的意思是，他在拿三宗圣子，磨砺自己？”姚天沌诧异道。
    “应该是。”
    姚天混点头道，“三宗圣子，功法各有特点，变中有变，是最好的对手，方才朱雀圣子说的没错，既然已经打到这个程度，现在停手，实在可惜。”
    一对三，的确很难，而且，对手还都是三大宗门的圣子。
    不过，两个月后，面对朱雀圣女的那一战，会更难。
    世间四大天骄的器量，毫无疑问要高于三大宗门的圣子，那小子，若是挡不下这三人，两个月后，更不可能挡得下攻击力号称年轻一代第一人的火麟儿。
    “三光同沉，天穷祸世！”
    战局。
    李子夜被天饕圣子拖住的一刻。
    战局外，天穷圣子动了，掌元吞吐，靡靡之力弥漫，干扰眼前人的心智。
    此前的盟友，如今成为敌人，天穷圣子出手，毫不留情。
    “砰！”
    战局中，天穷圣子攻势近身的刹那，李子夜心神出现短暂的悸动，一瞬间的破绽，掌劲随后加身。
    一声剧震，数步连退，李子夜嘴角，鲜血点点淌下。
    两位圣子出手，威胁明显倍增，李子夜的局面，立刻陷入颓势。
    与此前的杂鱼截然不同的强大对手，仅仅两人，便令人难以招架。
    “原来，这就是天才的不凡之处。”
    十步外，李子夜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轻声道，“如此，更好。”
    总是打一些小鱼小虾，又怎样提升自己。
    想到这里，李子夜目光移过，看向一直没有出手的天杌圣子，问道，“你呢，不一起上吗？”
    “刚才以为，可以活动两招。”
    天杌圣子冷笑道，“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那还真是让阁下失望了。”
    李子夜应了一声，身影瞬间消失，径直冲上前去。
    速度之快，令人难以反应。
    天杌圣子眸中一缩，立刻出手抵挡。
    “砰！”
    双掌交锋，天杌圣子只感真气一泄，一瞬之间，全部掌劲被吸纳殆尽。
    “混沌无极。”
    李子夜吸纳眼前天杌圣子的真气后，手中之剑，应声斩下。
    匆忙间，天杌圣子并掌挡招，强大的剑压加身，衣衫顿时染红。
    “你看，功法克制，我打你，也很轻松。”
    近在咫尺，李子夜轻声说了一句，旋即一拳轰出，直接将眼前天杌圣子震飞出去。
    一瞬之变，李子夜凭借速度优势，和功法的克制关系，强势反扑，其余两位圣子甚至都没有来得及驰援。
    或者说，三人原本也没有那么齐心。
    十丈外，被震飞的天杌圣子踉跄稳住身形，一口鲜血吐出，伤上加伤。
    战局中。
    天饕、天穷圣子看到这一幕，心神全都沉下。
    果然，这小子没有那么容易对付。
    尤其是他那惊人的速度，实在让人防不胜防。
    “要我说，你们就别拖拖拉拉的。”
    终点前，李子夜目光扫过三人，语气淡漠道，“一起上吧！”

 第658章 不过尔尔

    清风微拂。
    尘沙飞扬。
    封渊之地，大战还在继续。
    三宗圣子稍一疏忽，天杌圣子便被重创，四大宗门的功法克制，对于战斗的局面影响实在太大，而李子夜，又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投机主义者。
    只要有一丝机会，必定会换取最大的利益。
    所以，了解李子夜的人，绝对不会给他任何反扑的机会。
    比如，小红帽。
    每次战斗，都会选择全方位的压制，或者，密不透风的防御。
    可惜，三宗圣子，不是小红帽，会有私心，也会疏忽大意。
    一次疏忽，代价便是半血的重伤。
    终点前，李子夜看着天杌圣子，冷冷一笑，再有这么一次机会，他肯定让这家伙爬都爬不起来！
    “如他所愿，一起上吧！”
    天穷圣子看到天杌圣子重伤，眸子一沉，开口道。
    “好！”
    天饕、天杌两位圣子应了一声，目光凝下，全功汇聚，准备一起出手。
    前方，李子夜看了一眼被迷雾笼罩的大阵，很快，收回心神。
    他那些师兄师姐，何时才能闯出来。
    不会真让他挡到天黑吧？
    那他岂不是要累死！
    “饕餮蚕食，噬日之象。”
    这一刻，战局中，天饕圣子一声沉喝，周身真气狂放而发，如涛如浪，形成一股震撼人心的吞天噬日之景。
    “三光同沉，日月星变！”
    另一边，天穷圣子同样催动真元，璀璨光华，急剧升腾。
    两位圣子联手，天地双分，雄浑无比的真元弥天盖地压下。
    李子夜见状，眸子微眯。
    终于要来真的了。
    “人剑。”
    纯钧起锋芒，凌厉而又霸道，面对两宗圣子，李子夜不敢大意，三绝剑应声而现。
    “好霸道的剑意。”
    封渊之地最深处，天饕宗主感受到前方青衣弟子身上爆发出的强烈剑压，神色微凝，道，“这是哪一种的剑法？你们可有人看出。”
    “有几分像是道门。”
    天杌宗主凝声道，“道门招式，凌厉霸道，和他的剑法，似乎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过刚易折，道门就是因为太过刚正，所以才会覆灭。”
    一旁，天穷宗主沉声道，“这世间，已无道门，甚至连传承都已经断了，他的剑法，应该不是出自道门。”
    “天混宗主，这难道也是他家传的武学吗！”天饕宗主开口，神色冰冷道。
    “有何不可？”
    姚天混淡淡道，“家大业大，传承丰富，不违规吧？”
    “你！”
    天饕宗主闻言，气的胸口一闷，脸色变了又变，这天混宗之人，实在太可恶了！
    四人话声还未落，但见前方战局中。
    剑意冲天，傲视苍穹！
    人剑现世，李子夜身动，剑动，径直朝着天饕圣子斩去。
    三宗圣子中，唯有天饕圣子的功法，对于混沌无极宝典克制最严重，所以，李子夜第一想要做掉的，便是天饕圣子。
    “轰！”
    掌剑碰撞，剑上气息急剧消耗，被天饕圣子的真气吞噬，只是，三绝剑非是混沌无极宝典，并不被天饕宗的功法克制太多。
    剑锋斩落，一瀑鲜血飞溅。
    天饕圣子胸前，剑锋划过，血花刺目。
    同一时间。
    天穷圣子的掌劲近身。
    李子夜再要躲避，已然来不及。
    另一边，天杌圣子也强压伤势，趁机攻了上来。
    三对一，以伤换伤的局面，已不可避免。
    只是，李子夜只有一个人，又换得了三人多少招。
    “小师弟，小心啊！”
    终点处，安辰辰看到前方情形，急声喊道。
    一旁。
    向云飞看到这个局面，豁然起身，眸中闪过紧张之色。
    就是现在了！
    宗主、他、还有小师弟研究多日的成果，就看这一招。
    成与不成，一招，可定。
    与此同时，姚天混、姚天沌两人目光也凝重下来，双手紧攥。
    来了！
    混沌无极宝典，最初的理念，是以真气吸纳真气，然后两股真气叠加，强行反扑。
    但是。
    李家小子主张放空自身，在太极劲卸力的同时，吸纳对手真气，以突破混沌无极宝典的承受极限。
    这是两种不同的武学思想，因此，行脉方式也要改变。
    他们用了十日，在原来混沌无极宝典的基础上，创出了新的行脉之法，理论上，是可以达到那小子的要求。
    但是，那并不完善。
    他们不了解太极劲，要想真正将这两种武学融合并且完善，就只有这小子亲自来做。
    而且，必须在实战中。
    再完美的理论，也要经历实战，才能充分验证、矫正、完善。
    单纯的纸上谈兵，毫无意义。
    三人紧张的目光中。
    战局。
    天饕圣子被震退，天穷、天杌圣子攻势随后而至。
    剑势已尽，新力未生，李子夜不论躲避，还是催动真气抵挡都已来不及。
    “太极生两仪！”
    危急时刻。
    李子夜脚步轻踏，手中之剑，应声入空，旋即双掌运化，浑圆太一。
    “砰！”
    两人攻势近身，这一刻，却如同陷入泥沼，力量顷刻被卸去大半。
    “混沌纳无极！”
    卸力一刻，李子夜完全放空自身，两人的真气，顿时如同开闸泄洪一般，急剧涌入其体内。
    一瞬之间。
    天穷、天杌两位圣子神色巨变。
    不好！
    奇异的武学，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两宗圣子想要反应，已经来不及。
    “轰！”
    一掌拍出，重重落在天杌圣子胸膛，鲜血，如瀑喷涌。
    痛苦的闷哼声中，天杌圣子身子飞出，怦然砸在大地之上。
    接连重创，天杌圣子，成为第一个被这场大战淘汰之人。
    随后，天空中，纯钧剑落下。
    李子夜握剑，一剑斩了下去。
    “呲啦。”
    衣帛撕裂声响起，天穷圣子胸前，鲜血飞溅，只可惜，李子夜第一攻击目标选择了天杌圣子，所以，最后时刻，狼狈退了出去。
    李子夜看到这一幕，眉头轻皱。
    躲得可真快。
    可惜啊，没能趁机连这天穷圣子也一并解决。
    不过，混沌无极宝典最克制的终究只有天杌圣子，活该那家伙倒霉。
    战局外。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震惊了。
    仅仅一个转眼，局势竟然彻底扭转，谁都没有明白，刚才那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何，天杌、天穷两宗圣子的攻势没有奏效。
    即便是混沌无极宝典，在方才回气不足的时刻，也不可能化解得了两宗圣子的攻势。
    为什么！
    终点处，向云飞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成功了！
    “究竟怎么回事？”
    封渊之地最深处，天饕、天穷、天杌三宗之主从震惊中回过神，目光齐齐看向了一旁的两位天混宗宗主。
    “兄长。”
    姚天沌美丽的容颜上闪过一抹难掩的笑意，说道，“成功了！”
    “嗯。”
    姚天混点头，神色间尽是欣慰之情。
    好小子，够厉害的！
    总算没有白费他摔的那么多跤，砸坏的那么多桌椅和柱子。
    “现在，就剩你们两个了！”
    众人瞩目，战局内，李子夜抬起手中剑，指着前方的两宗圣子，冷笑道，“所谓圣子，也不过尔尔！”
    说话间，李子夜强行将嘴中的鲜血，咽了下去。
    他大爷的，那些师兄师姐是准备在阵法里过年吗，还不出来！
    再磨磨蹭蹭，他也快撑不住了。
    真当他是铁打的么，再硬碰几次，他也要抬了！
    --
    作者有话说：

 第659章 战斗素养

    山崖，高耸入云。
    骄阳西行。
    山崖下，大战打的如火如荼，山崖上，那一抹倩影看的昏昏欲睡。
    打赢打输，报酬都不会有什么改变，这样的战斗，实在让秦婀娜提不起太多精神。
    反正，打破了天，那小子能得到的也仅仅只有一个名额。
    那么卖命做什么。
    无利不起早的秦某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免费打工。
    收个弟子都能雁过拔毛，名剑、宝物收了一大堆，这样优秀的品质，普天之下，也只有一个梅花剑仙。
    所有的口碑，全靠一张脸撑着，要不是长得好看，梅花剑仙四个字，就等同于土匪流氓。
    “轰！”
    山下，大战还在继续，而且，有着越打越激烈的趋势。
    秦婀娜一边无聊地看着，一边盘弄着手中的龙珠，在想去哪再弄一个，凑成一对。
    也不知道那两个穷到没朋友的天混宗主有没有帮她问到她想知道的事。
    “轰！”
    山下，激烈的战斗，简直要把整座山掀翻。
    山石不时滚落，让本就不宽裕的山涧通道更加狭窄。
    一对三的战斗，因为天杌圣子的重伤出局，反而变得越发的激烈。
    四宗功法互相克制，李子夜又无法使用飞仙诀，面对天饕圣子，终究不像打天杌圣子那般顺手。
    汗水，点点落下。
    战局中，三人谁都不好受，身上伤势越来越重。
    “有人出来了！”
    就在战局陷入僵局之时。
    终点处，安辰辰、向云飞等人察觉到前方阵法出现波动，心中顿时开始有些紧张。
    是他天混宗的师弟师弟们吗？
    众人紧张的目光中。
    迷雾内，两位身着天饕宗和天杌宗衣衫的弟子冲了出来。
    靠！
    战局中，李子夜余光扫到两人，心中忍不住爆了粗口。
    两宗弟子看到终点前仅仅站着五个人，面露惊喜之色，怎么也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有名额。
    于是。
    两人也顾不得前方打得如火如荼的三个疯子，急匆匆朝着终点冲去。
    “地剑！”
    眼看有人要在他李天骄面前捡漏，李子夜一身真气爆发，一剑震退眼前两人，旋即，挥剑斩向两边山石。
    顿时，山石滚落，将唯一的一条路封死。
    想要通过，就必须从上面爬过去。
    这对武者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不过，那是需要时间的。
    如今，李天骄在此，谁都别想过去。
    两宗弟子被滚落的山石阻拦，脚步立刻慢了几分。
    这一刻。
    李子夜身影冲过，一掌将天杌宗的弟子拍飞出去。
    有着功法克制的优势，当然要先捡软柿子捏。
    天饕宗的弟子反应过来，翻掌攻了上去。
    只是。
    在这个时候才冲出阵法的，修为和实力基本处于四宗弟子的垫底，威胁并不大。
    面对天饕宗弟子的攻击，李子夜不闪不避，正面迎了上去。
    他大爷的。
    打boss的时候，有野怪出来干扰，真是烦人。
    掌剑交接，李子夜一把扣住眼前天饕宗弟子的脸，轰然按在了地上。
    被野怪干扰的一瞬间。
    战局外，天饕、天穷圣子攻势已至。
    李子夜想要躲避已来不及，正面硬挡了两掌。
    怦然剧震，三股力量互相冲击，李子夜身形滑出数丈，直接撞在了身后的山石堆上。
    鲜血，一滴滴落下。
    对面，天饕、天穷圣子嘴角亦溢出了一抹朱红，显然，也不怎么好受。
    “小师弟也快到极限了！”
    终点处，向云飞透过挡住视线的山石堆，感受着前方激烈的战斗，脸上露出一抹沉色，心中担忧不已。
    小师弟将路封死，这下，谁想过来，都不容易了。
    封渊之地最深处。
    四宗宗主俯视着前方惨烈的战局，神色全都十分凝重。
    现在的局面，谁胜谁负，已很难判定。
    “那青衣弟子，真是让人惊喜。”
    玄武圣女开口，道，“一人阻挡三宗圣子，换作你们三位，恐怕也很难做到吧。”
    “不容易。”
    洛阳如实应道，“也许只有伏天熙能够做到。”
    一旁，青龙圣子沉默，也没有否认。
    伏天熙的实力，毫无疑问在他们四人中是最强的，朱雀宗攻击力，天下第一，一般人根本挡不住。
    “做得到，也要受伤。”
    伏天熙回应道，“其实，三宗圣子联手实力明显在那青衣弟子之上，只是，三宗圣子的战斗经验不如他们的对手，才会被他逐一击破。”
    说到这里，伏天熙语气一顿，继续道，“四人表现出的实力，差距并不大，那那青衣弟子唯一的优势就是速度，三宗圣子若是早些认识到这一点，不会打的这么狼狈。”
    “的确如此。”
    洛阳目光微凝，应道，“天杌圣子就是败在了速度和功法克制的关系上，三宗圣子有三人，完全可以想办法压制其速度，让那青衣弟子没有机会在功法克制关系上做文章。”
    “这便是经验和战斗素养的差距。”
    伏天熙神色平静道，“这一点，三宗圣子和他差距太大了，若不是三人已入了四境，高他一个大境界，这场战斗，早已没有了悬念。”
    “朱雀圣子的话的确有道理，不过，凡事没有如果。”
    玄武圣女轻声道，“很明显，那青衣弟子已到了极限，撑不了太久。”
    伏天熙点头，确实有些可惜。
    越境战斗，真气会加倍消耗，那小子又不能动用飞仙诀，恐怕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呼！”
    山石堆前。
    李子夜踉跄稳住身形，沉沉呼了一口气。
    体内，已然真气所剩无几，的确，快要到达极限。
    十丈外。
    天饕、天穷两位圣子也察觉到眼前人的情况，对视一眼，旋即再度冲了上去。
    他，已经不行了！
    李子夜目光看着两人，强提最后的力气，正面迎了上去。
    纯钧斩落，目标只有一个，天饕圣子。
    “轰！”
    掌剑冲击，天饕圣子顿时被震退数步。
    同一时间。
    天穷圣子的掌劲，怦然拍在了李子夜胸膛。
    “呃！”
    闷哼声中，李子夜抬手，直接扣住眼前天穷圣子的手臂，咧嘴一笑，满口鲜血，笑得有些渗人，道，“多谢！”
    一声沉喝，李子夜运转混沌无极宝典，疯狂吞噬眼前人的真元。
    下一刻。
    前方迷雾中。
    阵法再度出现波动，一抹抹蓝衣身影冲出，有男有女，衣衫，如此熟悉。
    正是天混宗，那些快要在里面过年的弟子们。

 第660章 脚法

    封渊之地。
    众人瞩目。
    李子夜气空力尽之际，强行震退天饕圣子，然后承下天穷圣子一掌，趁机吸纳其真元。
    而在这时，姗姗来迟的天混宗弟子们，终于冲出了阵法。
    局面，瞬间大逆转。
    “师兄师姐，你们快过去！”
    李子夜见状，立刻急声喊道。
    大爷的，终于出来了！
    三名天混宗的弟子愣了一下，因为山石堆的阻挡，没有看到终点处的情况，以为名额早就满了。
    主要是往年的这个时候，结果早就定了。
    他们方才在阵法中的时候，还在奇怪，怎么没人将阵法停了，放他们出去。
    “别愣着，快啊，名额还没满！”
    李子夜看到三人愣住，这个气啊，再次喊道。
    愣你大爷，没看到小爷快要撑不住了吗？
    出来三个，正好，还能给本宝宝剩一个名额！
    过一会儿，本宝宝要以最帅气的姿势冲过终点。
    战局中，天穷圣子也反应过来，脸色微变，迅速喊道，“天饕圣子，解决他们三人！”
    “明白。”
    天饕圣子回过神，立刻朝着三人冲去。
    三条杂鱼，也想趁机浑水摸鱼！
    迷雾前，三位天混宗弟子看到冲过来的天饕圣子，面露骇然。
    显然，以他们的实力，就算联手，也打不过天饕圣子。
    更何况，他们所修的混沌无极宝典还被天饕圣子的功法克制。
    “你大爷的！”
    李子夜看到这一幕，着急上前援手。
    “你的对手是我！”
    近在咫尺，天穷圣子哪肯给眼前人脱身的机会，重掌拍出，全力拖延。
    掌劲近身，李子夜脚步一顿，不得不停下应付眼前对手。
    一瞬间的阻拦。
    天饕圣子已经冲至三位天混宗弟子身前。
    掌劲席卷，攻势惊人。
    天饕宗的攻击力，在四大宗门中，并不算出色，不过，那也是分人。
    天饕圣子的实力，远在三位天混宗弟子之上，一掌之威，非是三人能够挡下。
    “师姐，你们快走！”
    危机时刻，三人中，一位蓝衣弟子回过神来，当机立断，翻掌将身边两位师姐推开，旋即直接冲上前，用身体去接前者的掌劲。
    砰然一声，天饕圣子一掌拍在前者身上。
    鲜血，染红衣衫，刺目异常。
    蓝衣弟子口中一声闷哼，嘴角鲜血泊泊淌下，只是一掌，便已重创，几乎失去战力。
    然而，即便如此，蓝衣弟子却依旧挡在天混圣子前方，不肯退后。
    战局外。
    两位天混宗的女子看到这一情景，心神都是一震。
    “听他的，快走！”
    另一边的战局，李子夜急声喊道。
    两名女子脸色变了又变，终于不再迟疑，迅速朝着前方冲去。
    “想走，哪那么容易！”
    天饕圣子神色一沉，翻掌凝元，重重一掌拍向拦路的蓝衣弟子，接着，转身就要朝两人追去。
    殊不料。
    就在这时。
    “混沌无极！”
    蓝衣弟子一声沉喝，明知眼前天饕圣子的掌劲不可吸纳，这一刻，却是不管不顾，伸手抓住其手臂，强行将其掌劲吸入体内，只为拖延一点时间。
    充满腐蚀性的真气入体，蓝衣弟子体内的真元顷刻被化掉大半。
    也正是这一瞬间的搏命，天饕圣子身上真气一泄，未能在第一时间抽出手臂。
    战局和终点，本只有十丈距离，对于第三境的武者来说，几乎不值一提。
    两名女子纵身跃过山石阻挡，迅速朝着终点冲去。
    天饕圣子再想去追，已然晚了。
    蓝衣弟子看到两位师姐的身影消失在山石堆后，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旋即无力地倒了下去。
    这样也好。
    以后回去可以吹牛，他一个人，曾挡下过天饕宗的圣子。
    还是一对一。
    很快，两位天混宗的弟子冲过终点，最终名额，就只剩下最后两个。
    而终点前的战局中，却有三人。
    李子夜、天饕圣子、天穷圣子！
    “联手废了他，然后，名额一人一个！”
    怒不可抑地天饕圣子目光看向天穷圣子，沉声道。
    “好！”
    天穷圣子应道。
    李子夜听到两人所言，挥剑震开战局，眸子微眯，道，“万事以和为贵，两位贵为一宗圣子，联手对付我这个青衣弟子，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说话间，李子夜眸中思绪不断闪过，现在肯定是没力气再打了，脱身要紧。
    天饕、天穷两宗圣子没有再理会眼前人的废话，直接冲了上去。
    李子夜脚下一踏，急忙躲避，不愿和两人纠缠。
    论速度，李子夜终究稍胜一筹，只要不被两人缠上，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两名圣子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始终堵住眼前小子前往终点的必经之路，打定决心要先废了这家伙。
    不得不说，天饕、天穷两宗圣子若是此刻全力争夺最后两个名额，李子夜，已没有力气去一拦二。
    但是，两宗圣子如今已被怒火冲昏了头脑，非要先废了眼前的始作俑者。
    “小师弟好像过不来了！”
    终点处，安辰辰察觉到前方的情况，着急道。
    一旁，向云飞紧攥双手，目光中也充满担心之色。
    小师弟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恐怕冲不破两人的阻拦。
    封渊之地最深处，青龙圣子等人同样看出了前方战局的变化，面露凝色。
    今日的灵池之争，局面还真是一变再变。
    现在，反倒是那青衣弟子过不去了。
    “看我一脚定江山！”
    战局。
    三人你追我赶中，李子夜突然停下身形，一脚将地上躺着的一位天饕宗弟子踢向了两人。
    天穷圣子一掌将飞来的天饕宗弟子挡下，旋即继续欺身而上。
    “看我再定江山！”
    李子夜一脚一脚，不断将地上躺着的三宗弟子踢过去，阻挡两人。
    不过，这些都是徒劳，三宗弟子又不是炸弹，根本不可能挡得了两人太久。
    “看我大力抽射！”
    一道道飞出的身影中，李子夜再度一脚，将身下的一名弟子踢飞出去。
    飞出的身影跃过两人，仿佛是踢偏了。
    天饕、天穷两宗圣子开始还没在意，突然，神色猛地一震。
    不对！
    但见飞出的蓝衣身影跃过两人后，又跃过了山石阻挡，直接砸在了终点之后。
    蓝色的衣衫，如此清晰，正是此前为同门师姐全力阻挡天饕圣子的天混宗弟子。
    戏剧性的一幕，令所有观战之人都愣住了。
    “这脚法，还阔以。”
    李子夜看着眼前两人，咧嘴一笑，道，“现在，就只剩下一个名额了，你们两位谁要呢？”
    联手？
    联你大爷！
    看你们怎么联！

 第661章 灵池

    封渊之地。
    李子夜，一脚定江山。
    直接踹走了一个名额。
    天饕、天穷两位圣子联盟之势，瞬破。
    两人本就是临时决定联手，彼此间并没有太多信任，如今，名额就只剩一个，又怎会再冒险联手。
    所以，只是一瞬之间，两位圣子回过神后，没有任何迟疑，转身就朝着终点冲去。
    两人后方。
    “等等我！”
    李子夜喊了一嗓子，也拼了老命追了上去。
    十多丈，也就是大概五十米的距离，三人身影疾速掠过，快到不可思议。
    三人，其实都已没了太多力气。
    不过，天饕、天穷两位圣子的情况要比李子夜好一点。
    而李子夜距离终点也稍微远一点，但是，自身速度却要比两位圣子快一些，各种原因消减之下，三人跃过山石堆时，几乎已可以说是齐头并进。
    “小师弟，快跑！”
    终点处，安辰辰看到狂奔而来的三人，着急地喊道。
    谁都没有想到，这灵池之争到了最后，竟是一场五十米障碍跑的比拼。
    荒诞而又令人瞠目结舌的结局。
    安辰辰等人紧张的目光中，三人几乎同一时间冲过终点，胜负，难分。
    “累死宝宝了！”
    冲过终点后，李子夜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喘着气，累的一根手指头都已抬不起来。
    “谁赢了？”
    安辰辰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师兄，问道。
    “我也不知道。”
    向云飞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他们离得太近了，反而很难看的清楚。
    “小家伙”
    就在这时。
    封渊之地最深处的迷雾中，一道道身影凌空而现，众人中，姚天沌开口，美丽的容颜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道，“恭喜！”
    “参见宗主。”
    在场的年轻弟子们看着前方出现各宗宗主，立刻恭敬行礼道。
    “宗主。”
    地上，李子夜坐在那里，咧嘴一笑，疲惫道，“我没力气了，就不行礼了。”
    “小事。”
    姚天沌笑道，“方才，真的好险，就差一点点，终点前，你其实还落后。”
    “终点压线，我是专业的。”
    李子夜笑道，小学体育老师教得好，百米赛跑，不学会终点压线，怎么九秒五八。
    姚天沌身边，天饕、天杌、天穷三宗宗主脸色此时此刻都异常难看，目光看着前方青衣小子，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然而，事情已成定局，三人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么多人在，一宗之主的气度，还是要保持的。
    “师兄，我们……我们好像拿到了八个名额。”
    安辰辰这个时候才从紧张中反应过来，数了数眼前一堆的师弟师妹，结结巴巴地说道。
    除了天穷圣女，名额，好像都是她天混宗的！
    额滴老天爷啊！
    “不错，我们拿到了八个！”
    一旁，向云飞应了一句，目光看着前方的两位宗主，再度恭敬行了一礼，沉声道，“宗主，这一次，我们没有让宗门蒙羞！”
    多少年了，自从他拜入天混宗开始，每一年灵池之争，天混宗几乎都是垫底，今时今日，这个局面，终于改变了！
    “我们都看到了，你们做得很好！”
    姚天沌眸中，忍不住沁出了一抹泪光，很快，便恢复如初，轻声道，“尤其是你和你们小师弟。”
    “天沌宗主，不要再耽搁了，联手开启灵池吧。”
    旁边，天穷宗主等人实在没有心情看天混宗的人在这里煽情，不耐烦地说道。
    “好。”
    姚天沌、姚天混收敛心神，点头应道。
    五人随后掠向迷雾前，周身真气升腾，顿时，惊涛骇浪一般的真元涌动，一瞬之间，整个封渊之地仿佛都摇动起来。
    下一刻。
    隆隆的震动声响起，挡在众人视线前的迷雾迅速散开，入眼，封渊之地尽头，一座巨大的瀑布出现，轰隆隆的浪涛声，在阵法消失后，震耳欲聋。
    瀑布下，是一座巨大的水潭，水流湍急，流向远方。
    不远处。
    青龙圣子等人也迈步走来，看着前方壮观的景象，面露异色。
    即便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座灵池，再次看到，这壮观的景象依旧让人难以平静。
    下四宗的这座灵池，千百年来，不知为四宗培养多少五境大修行者，居功至伟。
    “恭喜。”
    这时，李子夜身前，伏天熙走至，开口祝贺道。
    “多谢。”
    李子夜疲惫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好恭喜的，这一关我若是都过不了，也就不用继续南下了。”
    “嗯。”
    伏天熙颔首，没有否认，目光看着前方的大瀑布，提醒道，“尽可能趁此机会破入第四境，千万不要为了夯实根基，压制境界，现在不是时候。”
    “我知道。”
    李子夜应道，“我不是圣子你们这种级别的天才，可没有那个资格去考虑夯实根基压制境界的事情，若能趁机破境，我一定不会有任何迟疑。”
    “那就好。”
    伏天熙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小师弟，走了。”
    两人的话声方落，后方，向云飞迈步走来，伸手扶起前者，轻声道，“机会来之不易，一会儿能提升多少，是多少。”
    “好。”
    李子夜咧嘴笑道。
    “小师弟，多谢。”
    这一刻。
    一名名天混宗的弟子走过，看着被圣子师兄搀扶着的小师弟，全都认真地道谢。
    这一次，若不是小师弟拼命拦住三宗圣子，他们根本不可能有进入灵池的机会。
    “都是同门，客气什么。”
    李子夜笑着应了一声，目光看向此前被他一脚踹过来的蓝衣小子，面露嫉妒之色。
    为啥这小子就是两名师姐扶着，而他，却是由师兄这个大男人来扶？
    不公平！
    “兄长，我先过去了。”
    五位宗主开启了灵池后，姚天沌开口，轻声道。
    “好。”
    姚天混点了点，凝声道，“小心一些，别出什么岔子。”
    破脉之事，他们都没做过，着实没什么经验。
    “放心。”
    姚天沌应了一句，先一步朝灵池走去。
    “天沌宗主这是要做什么？”
    其余三宗之主看到这一幕，目光中闪过一抹不解，天穷宗主开口，质问道。
    “有一位弟子的体质特殊，需要天沌来帮忙护法。”
    姚天混看着三人望来的目光，神色淡漠道，“我记得，没有哪一条规定，是说不允许这么做的。”
    三宗宗主皱了皱眉头，心中尽是疑惑。
    这天混宗，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不多时。
    瀑布下方，八位天混宗弟子进入，壮观的景象，如此扎眼。
    扎三宗宗主的眼。
    而天穷圣女，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显得有些无助。
    “轰隆隆！”
    大瀑布从天而落，冲刷在九人身上，早已气空力尽的李子夜，差点被这巨大的力量直接拍进水里。
    “小家伙，一会可千万挺住。”
    姚天沌迈步走上前，手中拿着梅花剑仙此前留下的神物司戊鼎，认真提醒道。
    “宗主放心，我忍得住！”
    李子夜强行稳住身形，凝声应道。

 第662章 燃烧神物

    夕阳西落。
    落日余晖洒落。
    从天而降的大瀑布下，九人立于其中，承受着瀑布的冲击。
    隆隆之声，不绝于耳。
    姚天沌手持司戊鼎立于李子夜身前，神色十分凝重。
    破脉之事，她也是第一次，实在没什么经验。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可不能搞砸了。
    更何况，这小家伙于她天混宗有大功。
    大瀑布下，一位位天混宗的弟子感受到周围不断涌来的天地灵气，面露惊喜之色。
    好精纯的灵气！
    与他们平时修炼时，纳入体内的天地灵气有本质的不同。
    五境之下，之所以不能战斗中吸取天地灵气，除了自身实力做不到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天地间的灵气，并不纯净。
    战斗，本就需要集中精神，再分心提纯吸入天地灵气，很容易走火入魔。
    时间珍贵，天混宗们的弟子们立刻盘坐下来，屏气凝神，专心修炼。
    他们听说，以前很多师兄师姐，在灵池洗练之后，破境速度都比以前快了许多。
    所有天混宗弟子、还有天穷圣女开始静心修炼后，李子夜也闭上了眼睛，压下心中波澜，静心凝气。
    “准备好了吗？”
    前方，姚天沌静立，凝声问道。
    “准备好了！”
    李子夜点头应道。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姚天沌抬手，怦然一掌，拍在前者胸膛。
    顿时，磅礴无尽的真气涌入，瞬间将李子夜第七脉最后堵塞的一成震碎。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李子夜的武道之路，艰难而又坎坷，只是，他没有选择。
    “呃！”
    痛苦的闷哼声中，李子夜嘴角，点点鲜血溢出，染红池水。
    “天沌宗主这是要干什么？”
    灵池前，三宗之主还有青龙圣子等人看到这一幕，神色都是一惊，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怎么回事？
    一旁，姚天混双手紧攥，心中开始紧张起来。
    那小子虽然是别有用心才进入天混宗的，但是，他给天混宗带来的东西，远远不是一个灵池名额所能相比的。
    不管怎样，这小子就是他天混宗的弟子！
    可千万不能出事！
    大瀑布下，向云飞、安辰辰等人也感受到了一旁的动静，一脸震惊地睁开了眼睛。
    “做你们该做的事，不要分心！”
    姚天沌看到弟子们望来的目光，沉声喝道。
    “是！”
    向云飞等人强行压下心中波澜，继续专心修炼。
    他们知道，宗主是不可能对小师弟不利的。
    “呼！”
    大瀑布前，姚天沌紧张地沉沉出了一口气，旋即周身真元汹涌而出，全力催动手中的司戊鼎，为其修补破碎的经脉。
    “那个小鼎，好像是一件神物。”
    不远处，青龙圣子看到天沌宗主手中的小鼎，开口道。
    “不对劲。”
    一旁，玄武圣女目光凝下，道，“天沌宗主好像在燃烧那座小鼎中的灵，这么做，那座鼎会毁掉的。”
    天下间，能达到神物这个级别的天材地宝，何其稀少，即便她们上四宗，传承千年，也不敢说一定能拿出一尊神物。
    更不要说，做出像天沌宗主这般，燃烧神物之灵，竭泽而渔的疯狂举动。
    “疯子！”
    天饕宗主等人看到姚天沌的举动后，脸上也闪过震撼之色。
    这究竟要做什么？
    那可是一尊神物啊，说毁就毁了？
    与此同时。
    山崖之上，秦婀娜静立夕阳余晖下，目光看着下方，纤手紧攥，神色同样十分紧张。
    神物？
    算个屁！
    毁了再抢便是了。
    只要她那白痴弟子没事就行。
    众人瞩目。
    大瀑布前，姚天沌倾尽全力催动着司戊鼎，以燃烧神物之灵为代价，短时间内获得庞大的力量。
    顷刻之间，大瀑布中，无穷无尽的天地灵气涌来，神物燃烧，疯狂抽取天地间的灵气。
    神物为灯芯，天地灵气为灯油，堪称恐怖的力量源源不断没入李子夜体内，为其修复经脉。
    肉眼可见，大瀑布上空，大部分天地灵气都被燃烧的神物抽取过来，其余八人周围的天地灵气，稀薄了不止一倍。
    “天混宗主，你们这是作弊！”
    灵池之外，天穷宗主反应过来，急声道。
    她天穷宗的圣女可还在里面，这样下去，灵气都被那小子抽走了。
    一旁，天饕、天杌两位宗主倒是没说什么。
    反正也没他们的弟子在里面，爱咋咋地。
    “违规吗？”
    姚天混冷声道，“没有哪条规定是说不可以这样做吧？天穷宗主若是不服气，下次也可以燃烧一尊神物，去抢灵气！”
    “你！”
    天穷宗主听到眼前人强词夺理的言论，气的脸色通红。
    大瀑布下。
    安辰辰等人全都感受到灵池中的灵气大部分涌向小师弟，却没有一个人说什么。
    今天若没有小师弟，他们之中，除了圣子师兄，没有任何一人敢说能争得这灵池洗练的名额。
    一半灵气而已，多大点事！
    这不还剩一半吗，够了，多到用不完！
    大瀑布前，姚天沌注意到众位弟子的情况，神色凝下，沉声道，“这灵池中的灵气，今日先紧着你们小师弟用，待回到宗门，我会想办法拿其他的奖励弥补你们！”
    话声落，姚天沌周身真元再次攀升，倾尽全力燃烧司戊鼎，为眼前小子修复经脉。
    时间，一点点过去。
    司戊鼎上，光华渐渐黯淡，明显可以看出，神物之灵即将燃尽。
    然而。
    李子夜体内破碎的经脉，却还有近三成未能修复。
    一尊神物之力，竟是不够用。
    “不好。”
    姚天沌有感，神色一变。
    后方。
    姚天混察觉到胞妹的脸色，心中一个咯噔。
    难不成，出问题了？
    “兄长，帮忙！”
    大瀑布前，姚天沌开口，急声喊道。
    姚天混闻言，立刻冲了上去。
    两人联手，强大的真元汹涌，以人力填补神物的空缺。
    只是，人力，又怎能和燃烧的神物，相提并论。
    这一刻。
    悬崖之上，秦婀娜看着下方情形，脸色同样变化。
    糟了，力量好像不够！
    来不及多想，秦婀娜直接将手中的龙珠朝着灵池方向扔去。
    下一刻。
    大瀑布前。
    姚天沌有感，抬头看着上空飞来的龙珠，立刻抬手拘了过来。
    “上面有人！”
    天穷宗主等人见状，立刻抬头看向悬崖之上。
    只是，先前静立悬崖上的身影，此刻已然消失不见。
    “怎么办？”
    姚天沌看着手中的龙珠，着急道，“这龙珠里面的戾气还未净化。”
    “来不及想办法了，死马权当活马医！”
    姚天混沉声道，“先给他吃了再说！”
    姚天沌听过，脸色变了又变，也不敢再犹豫，直接将龙珠塞进眼前小家伙嘴里。
    接着。
    “喝”
    两人同时一声沉喝，催动真元，强行将引出龙珠里面的力量。
    刹那间。
    一声龙吟响彻封渊之地，天摇地动。
    --
    作者有话说：

 第663章 发狂

    封渊之地。
    龙吟隐现，惊动在场众人。
    “那是一颗龙珠？”
    此时此刻，天穷宗主等人才反应过来，方才那颗从天而降的黑色珠子，竟是一颗龙珠。
    “青龙圣子，那是龙珠吗？”
    玄武圣女看向一旁的青龙圣子，问道。
    有关蛟龙类的东西，青龙圣子知道的绝对比她们多。
    “是。”
    青龙圣子沉声应道，“而且，还是一颗即将化龙的大蛟所留下的龙珠。”
    那颗龙珠，已然有着几分龙气了。
    方才悬崖上的人，究竟是谁，和天混宗又有什么关系？
    “即将化龙的大蛟，那岂不是五境巅峰的存在？”洛阳闻言，诧异道。
    “不错。”
    青龙圣子点头，凝声道，“机缘一至，便能破五境，蜕变为真龙。”
    “这样级别的大蛟，除了儒门那位儒首，天下间，应该无人可敌。”
    洛阳不解道，“更不用说将其诛杀，难不成，是儒首亲自出手了？”
    “不可能。”
    玄武圣女摇头道，“儒首，从未离开过大商都城。”
    “一人杀不了，多人联手，便有机会。”
    一旁，始终没有说话的伏天熙开口，平静道。
    “多人？”
    洛阳皱眉，道，“五境绝巅的大蛟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普通的五境大修行者，连它交手的资格都没有，除非是五境绝巅的至强者才行，但是，这种级别的武道至强者，普天之下也没有几个，而且，基本分布于九州各地，哪那么容易联手，谁又能够请得动他们。”
    “凡事总有例外。”
    伏天熙淡淡说了一句，目光看着前方灵池中的李家嫡子，眸子微微眯起。
    那不就是一个例外吗？
    单单李家，就走出过两位人间剑仙。
    只是。
    那一颗龙珠，似乎有着很重的戾气，就这样吞了下去，是福是祸，可不好说。
    众人凝重的目光中。
    大瀑布前。
    天混宗两位宗主联手，强行引出龙珠之力，融合周围无穷无尽的天地灵气，为眼前的李家小子修复经脉。
    龙珠内，清晰可感的戾气同时弥漫而出，充斥李子夜周身。
    “轰！”
    终于。
    在一声惊天动地的龙吟中，李子夜体内，第七脉完全打通，顷刻之间，天地灵气如开闸泄洪，疯狂涌过。
    下一刻。
    整个灵池的灵气被一抽而空，李子夜双眼，豁然睁开。
    “破境了？”
    灵池外，青龙圣子看到前者身上剧烈的真气波动，惊讶道。
    “没有。”
    伏天熙眸子凝下，道，“真气强度够了，但是，境界未破，第四神藏只是有真元涌入，却未能成功开辟。”
    “半步第四境。”
    一旁，洛阳凝声道，“如此惊人的真气强度竟然还未能开辟第四神藏，太奇怪了。”
    “不对，快退！”
    就在这时，伏天熙神色一变，立刻急声提醒道。
    话声还未落。
    大瀑布下，李子夜身上，一股异常恐怖的力量突然爆发开来，一掌将毫无防备的两位宗主震飞出去。
    接着。
    李子夜身影掠过，猩红的双眼，充满野兽才有的戾气，冰冷的目光，直接锁定了前方的青龙圣子。
    龙蟒之物，对于同类的感应，最是敏感。
    青龙圣子身上，有着稀薄的青龙血脉，正是李子夜体内的龙珠，想要之物。
    “宗主。”
    大瀑布下方，向云飞等人震惊地睁开眼睛，道，“小师弟他？”
    姚天混、姚天沌受了李子夜一掌，体内血气一阵剧烈翻涌，目光中，同样有着惊骇之色。
    方才的力量，绝对不是那小子所有。
    不好！
    “兄长。”
    姚天沌强压体内翻涌的血气，急声喊道。
    “明白。”
    姚天混沉声应了一句，身影掠过，冲上前去。
    青龙圣子四人前方。
    李子夜身影掠过，迅如惊雷，快到不可思议。
    四人想退，已经来不及。
    “四象封神！”
    “火焚人间（虎啸山林）”
    伏天熙、洛阳察觉到前者情况不对，立刻出手。
    咫尺间，李子夜身影掠至，一身黑色气流涌动，直接一掌迎了上去。
    “轰隆！”
    但闻一道恐怖的冲击声爆发，两位上四宗攻击力最强的圣子圣女联手，竟是难挡失控的李子夜，被一掌震飞出去。
    “四象封神，玄武之护！”
    一旁，玄武圣女回过神，同样运化绝对防御之招，力挡眼前发狂的李子夜。
    可惜。
    结局依旧毫无差别。
    一退扫过，号称上四宗防御第一的玄武之护应声崩溃。
    李子夜的身形，甚至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闷哼声中，玄武圣女嘴角鲜血溢出，脚下划出十数步。
    此时此刻，青龙圣子之前，再无任何阻隔。
    极速中，李子夜抬手，径直抓向其咽喉。
    青龙圣子心神骇然，周身青光大盛，运化秘术，阻挡眼前人。
    只是。
    一切都是徒劳。
    李子夜右手，直接穿过了青光的阻挡，扣住了青龙圣子咽喉，身影冲过，轰然一声，将其按在了崖壁上。
    猩红的双眼，冰冷刺骨，不带一丝人世情感。
    近在咫尺，李子夜左手抬起，竟是要贯入前者胸膛，杀人，取心。
    危急时刻。
    后方，姚天混、姚天沌身影掠至。
    “混沌纳无极！”
    两人抬手，一人扣住眼前小子一个肩膀，旋即联手卸去其力。
    同一时刻。
    伏天熙身影掠过，一把抓住青龙圣子，退出战局。
    “青龙圣子，他体内的龙珠失控了，可有办法让他恢复理智！”
    战局中，姚天沌一边压制着眼前发狂的小子，一边急声喝道。
    “没有办法。”
    青龙圣子剧烈咳嗽了几声，捂着咽喉，从震惊中回过神，神色阴沉道，“除非圣女和宗主出手，不然，那龙珠中戾气，会不断侵蚀其神智，直至他彻底成为那颗龙珠的傀儡！”
    “轰！”
    青龙圣子的话声方落。
    前方战局中，李子夜身上，恐怖的黑气龙息再度爆发，强行震开了两人。
    仿佛野兽的本能，李子夜感受到局面的不利，脚下一踏，迅速朝着山崖之上掠去。
    极快的速度，宛如黑蛟复生，龙腾九天。
    姚天混、姚天沌神色一变，不敢迟疑，身影掠过，立刻追了上去。

 第664章 能去哪里

    封渊之地。
    龙啸九天，被龙珠侵蚀神智的李子夜，冲向悬崖之顶，欲要逃离高手如云的峡谷。
    后方。
    姚天混、姚天沌两人急速追了上去，欲要将发狂的李家小子拦下。
    梅花剑仙将人交给他们，他们可不能把人弄丢了。
    悬崖峭壁间，三道身影疾驰而过，速度越来越快。
    最前方，李子夜一身黑色气息缭绕，借助龙珠之力，短时间内踏足五境，龙威隐现，令人震撼。
    很快。
    三人冲上悬崖，姚天混、姚天沌身影分开，从不同的方向堵截。
    数息后。
    姚天沌正面拦住被龙珠控制了心神的李子夜，出手拦人。
    “轰！”
    两股巨大的力量冲击，整个山峰仿佛都震动起来。
    龙威，惊天动地，纵然借助人类之躯，亦强悍的让人心惊。
    李子夜之身，不同凡人，经历过赤雷淬炼，又饮过龙血，用过无数大药、药王、神物，人之躯，堪比人形暴龙。
    此刻被龙珠控制，爆发出的实力，强大到姚天沌这样五境中的高手，都感到十分棘手。
    “轰隆！”
    战局中，隆隆震动，响彻高峰，姚天沌正面阻拦着发狂的李子夜，又不敢出手太重，一时间，竟是有些落入下风。
    这时。
    不远处，姚天混也赶了过来，混沌无极宝典运化，欲要先卸去眼前小子一身恐怖的龙气。
    殊不料。
    磅礴的龙气入体，姚天混顿感浑身发寒，体内真气仿佛都要冻结。
    黑蛟的龙气，阴森冰冷，非是人体可以承受。
    “轰！”
    一瞬间的破绽，李子夜一腿扫过，直接将眼前人踢飞出去。
    “兄长！”
    姚天沌神色一变，却不敢分神，继续出手，尽可能拖住眼前小家伙。
    十丈外。
    姚天混稳住身形，强行驱散体内的龙气，目光看着前方小子，神色微沉。
    大意了。
    被一个小辈搞得如此狼狈。
    他这张老脸，今天算是丢光了。
    驱除体内龙气后，姚天混再次冲上前去，联手压制眼前发狂的李家小子。
    两人心中皆有顾虑，又不敢全力使用混沌无极宝典，仅仅只能依靠宝典上的一些招式，反制眼前小子。
    局面，并不乐观。
    “兄长，怎么办？”
    战局中，姚天沌翻掌挡下破空而来的重拳，急声问道。
    “用全力吧，先擒下他再说！”
    姚天混神色沉重道。
    若是再顾及伤到这小子，他们两人估计都要交代在这里。
    这小子，太邪门了。
    换作其他人，承受了如此庞大的力量，肉身早就崩溃了，更不可能发挥出如此可怕的实力。
    “好！”
    姚天沌闻言，目光微沉，应了下来。
    两人心有决定，出手立刻凌厉了许多，瞬间扭转战局。
    “砰！”
    又是一道剧烈的碰撞声响起，李子夜身形被震飞数丈，却是毫不恋战，转身就跑。
    野兽的本能，趋吉避凶，面对两位强大的五境大修行者，毫不犹豫，想尽办法逃跑。
    姚天混、姚天沌看到眼前小子要跑，立刻掠身上前，围追堵截。
    要拦一位五境级别的强者，的确很难，好在，他们有两个人。
    或者说，三个人。
    “轰！”
    就在李子夜刚跑出不到百丈远。
    前方，一抹熟悉的倩影出现，不言一语，直接一巴掌将其拍飞出去。
    恐怖的力道，李子夜身子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爬起来后，眸中本能地露出恐惧之色。
    旋即，撒腿继续跑。
    只是。
    在这世间，能跑过人间剑仙的有几人。
    不及转眼，秦婀娜身影掠过，追上前去，再度一巴掌，拍在其胸膛。
    顿时，人如炮弹，砸飞出去，在地上滚了一圈又一圈。
    战局外，姚天混、姚天沌看到眼前一幕，惊得心头直跳。
    这梅花剑仙，是要打死他吗？
    下手也太狠了！
    这小子不是她的亲传弟子吗？
    十数丈外。
    李子夜狼狈爬起身，好在有龙气加持，此刻，似乎并没有受太重的伤。
    “轰！”
    不及反应，前方，秦婀娜身影已至，一把扣住前者的脸，轰然按在地上。
    山石龟裂，尘土飞扬。
    李子夜奋力挣扎，欲要起身。
    秦婀娜丝毫不贯其毛病，手脚并用，连踩带扭，压住眼前小子双手双脚。
    地上，李子夜拼命地挣扎，却是一动也动不了。
    “剑仙，你下手轻些。”
    不远处，姚天沌快步走了过来，赶忙求情道，“他只是暂时被龙珠控制了神智而已，还是有办法恢复的。”
    这个疯女人，怎么对自己弟子都下手这么狠。
    “什么办法？”
    秦婀娜一只手按着眼前小子的脸，一只手扣住其双手，两只脚则是踩在后者的脚踝之上，将其制住的同时，神色淡漠地问道。
    “青龙宗的宗主或者圣女，可以净化他体内那颗龙珠的戾气。”姚天沌快速回答道。
    “宗主或者圣女？”
    秦婀娜听过，眉头轻皱，道，“下面那个青龙宗的小子行不行？”
    “不行。”
    姚天沌摇头道，“只有青龙宗的宗主或者圣女，才做得到。”
    “还真是麻烦！”
    秦婀娜眉头再次皱了皱，目光看向眼前还在挣扎的小子，右手抬起，准备先打晕了再说。
    “剑仙，你要做什么？”
    姚天沌见状，吓了一跳，赶忙阻止道，“手下留情啊。”
    “不打晕，又怎么让他安静下来。”秦婀娜淡淡道。
    一旁，姚天混、姚天沌两人闻言，额头皆是冷汗直流。
    这个疯女人，是真狠啊。
    “我这里有一颗静息丹，可让他昏死几日，剑仙就不用亲自动手了。”
    姚天混赶紧上前，将一枚丹药递了过去，说道。
    秦婀娜看着前者递过来的丹药，也没有多犹豫，接过之后，直接塞进眼前小子的嘴里。
    渐渐地。
    李子夜的挣扎越来越弱，约么十数息后，彻底安静下来。
    “呼。”
    姚天混、姚天沌见状，齐齐松了一口气。
    总算消停了。
    他们真担心，这疯女人一个收不住将这小子打死。
    “这丹药，能管用几天？”
    秦婀娜松开眼前小子的手脚，平静道。
    “一般情况下，十天八天，不会有什么问题。”
    姚天混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但是，这小子体质特殊，估计最多能管用个两三天。”
    “两三天吗？”
    秦婀娜听过，眸子眯起，道，“也够了。”
    说完，秦婀娜伸手拎过眼前小子的衣领，准备离开。
    “剑仙，你要去哪里？”
    后方，姚天沌赶忙问道。
    “能去哪里！”
    秦婀娜冷笑道，“去青龙宗，抢人！”
    青龙宗主不好对付，不是还有个什么圣女吗？

 第665章 青龙圣女

    入夜。
    渐微凉。
    秦婀娜拎着昏迷的李某夜，一路朝着青龙宗赶去。
    因为不知道她这白痴弟子何时会醒，所以，秦婀娜的赶路速度极快，想要在李某夜醒来前，将青龙圣女抓到手。
    至于请青龙宗主救人这种事，秦婀娜想都没想过。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要化去那龙珠中的戾气，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请那青龙宗主帮忙，谈何容易。
    还不如干脆一点，直接抢了青龙圣女来得方便。
    秦婀娜没有注意到的是。
    在她赶路的时候，月光照在李某夜身上，其怀中，一块板砖吸收了月华之力，潜移默化地反哺其身。
    白月神石，可净化一切邪妄之力，对于龙珠的戾气，多少也有一些克制作用。
    当然，龙珠中的戾气实在太重了，单靠白月神石，想完全净化，不知道要等到哪辈子。
    一夜很快过去。
    黎明到来时。
    秦婀娜已然赶到青龙宗的山脚下。
    巍峨雄伟的圣山，高耸入云，让人看着都有些头晕。
    朝阳下，秦婀娜抬头看着前方的青龙圣山，眉头轻皱。
    她不理解，为何这些名门大派都喜欢把宗门建在山上，整天爬山不累吗？
    又不是没有平原地带，非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伫足片刻，秦婀娜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手里拎着的废材弟子，在想要不要先找个地方把这小子扔下，拎个拖油瓶上山，再去抢人，还不累死。
    说干就干，秦婀娜转身就走，准备找个草丛什么的地方，把人扔下。
    不多时。
    距离青龙圣山不算太远的一片草丛前，秦婀娜走来，看到前方的草丛，面露满意之色。
    这地方还不错。
    “啪叽！”
    秦婀娜随手将李某夜丢了进去，旋即转身离开。
    不曾想。
    秦婀娜刚转身的时候。
    草丛中。
    李子夜睁开了眼睛。
    然后，秦婀娜的脚步一顿。
    两人大眼瞪小眼，场面变得有些尴尬。
    李子夜的眼睛中，猩红之色，已经消失大半，理智似乎也恢复了。
    显然是白月神石起了作用，加上昨夜一战，龙珠的力量也消耗了很多，李子夜得以短暂恢复理智。
    只是，李子夜醒来的有些不是时候。
    秦婀娜也没想到这小子会这么快醒，方才丢的时候，稍微有一点随意。
    气氛，就这样，说不出的微妙和尴尬。
    不过。
    秦婀娜是何许人也，很快回过神来，就当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淡淡道，“醒了？感觉怎么样？”
    草丛中。
    李子夜坐起身来，不知道扯到哪里，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疼的龇牙咧嘴。
    尼玛，这是怎么了，为啥浑身上下哪都疼。
    “仙子师父，这是哪里，发生什么事了？”
    李子夜揉了揉酸痛的腰，目光下意识看向四周景象，不解地问道。
    “这是青龙宗外面，你昨天破脉时，被龙珠里面的戾气控制，失去了理智。”
    秦婀娜平静道，“然后天混宗的两位宗主强行将你制住，交由我带你来这里，寻找医治之法。”
    李子夜闻言，看着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处，诧异道，“我被龙珠控制了？那我身上的这些伤？”
    “天混宗两位宗主制服你时打的。”
    秦婀娜神色淡然地回答道，“你也别怪他们，他们也是为你好。”
    “不怪，不怪，我理解。”
    不明真相的李子夜，很天真地信了，应道。
    说完，李子夜仿佛又想到了什么，疑惑道，“那我是怎么恢复的？”
    “我也不知道。”
    秦婀娜应了一句，想了想，推测道，“可能和你身上的白月神石有关系。”
    “那我们还去青龙宗吗？”李子夜问道。
    “你觉得，你体内龙珠的戾气，还会再次爆发吗？”秦婀娜问道。
    “不知道。”
    李子夜摊了摊手，应道。
    “那还是去吧。”
    秦婀娜无语道，“万一你哪天再疯了，我又得费力将你带回来。”
    “找青龙宗的人帮忙，恐怕不会容易吧？”李子夜担忧道。
    “的确不容易。”
    秦婀娜如实道，“需要青龙宗的宗主或者圣女亲自出手才行，其他人谁也做不到。”
    “听起来好像挺难。”
    李子夜坐在地上，发愁道，“咱们和青龙宗也没什么交情，人家凭啥帮忙，要不，我使点银子，试一试。”
    “不行。”
    秦婀娜直接拒绝道，“万一失败，青龙宗肯定会有所防备，得不偿失。”
    “什么意思？”
    李子夜神色一怔，没反应过来。
    “直接抢人。”
    秦婀娜沉声道，“我日夜兼程赶过来，就是不想青龙宗主从青龙圣子口中得知此事，若是青龙宗有所防备，我们再想抢人，就难了。”
    “抢人？”
    李子夜吓了一跳跳，平时抢神物，抢气运也就算了，这怎么还要抢人？
    “老规矩，我们一同上山，若没被发现，抓了那青龙圣女就走，若被发现，我挡着，你抓人。”
    秦婀娜认真道，“反正他们不知道我们上山做什么，成功率应该很高。”
    “万，万一，我打不过她呢？”
    李子夜听过老秦的‘妙计’，结结巴巴地问道。
    秦婀娜闻言，皱了皱眉头。
    也对。
    万一她去挡人，这小子打不过那青龙圣女咋办。
    大爷的。
    这个废材弟子，就没让她省心过一次。
    “圣女，你说我们这次去玄武宗，会不会遇到玄武圣子。”
    就在两人狼狈为奸地讨论抢人之事时，不远处，一道悦耳的声音传来。
    “师姐，你是真的喜欢那玄武圣子吗？”
    接着，一道更加好听的声音响起，软声细语地问道。
    草丛中。
    李子夜愣住了，目光下意识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旁。
    秦婀娜神色也是一怔，目光望了过去。
    但见两人视野的尽头，数道身影从青龙圣山走下，四男四女，男的俊朗，女的美丽。
    而那被称为圣女的女子，更是气质出众，温婉如水。
    约么二十年华的青龙圣女，一身碧青色的长裙，长发齐腰，如丝垂下，美丽却不咄咄逼人的容貌，纵然在四人之间，都是上上之选。
    草原内，李子夜起身，默默抬起了手。
    秦婀娜见状，也抬起手。
    两人啪地一声，击了一下掌。
    这叫什么？
    送上门的温暖！
    这次，不抢都对不起老天的安排了。
    “蒙面吗？”
    李子夜询问道。
    “不必了。”
    秦婀娜看着前方八人，应道，“直接上吧！”

 第666章 抢人

    青龙圣山前。
    青龙圣女萧潇下山，奉青龙宗主之令，前往玄武宗。
    同行之人，还有青龙宗的七位弟子。
    按理说，这样的阵容，只要不遇到五境大修行者，便不会有任何危险。
    一般情况下，五境大修行者也不会没品到对小辈下手。
    可惜。
    凡事总有例外。
    谁都不知道，例外和例假，哪个先来。
    萧潇怎么都不可能想到，无缘无故，会有人打她的主意。
    山前。
    迎着朝阳的曙光，两道身影疾速冲了过来。
    不言一语。
    因为，坏人总是死于话多。
    做事就做事，嘲讽，一点用没有。
    “圣女小心！”
    这一刻。
    七位青龙宗弟子中，有人发现前方冲来的两人，神色一惊，急声提醒道。
    萧潇还有其余几位青龙宗弟子反应过来，立刻准备迎敌。
    没人料到，在这青龙圣山下，还没有离开青龙宗的势力范围，就有人前来抢人。
    光天化日，强抢民女，还是抢人家的圣女，青龙宗创教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今天，倒霉的几人，涨了见识。
    很快，两人冲上前。
    老秦、李狗，分工明确，一人负责拦人，一人负责抢人，十分默契。
    青霜出鞘，剑气纵横，对付一群三境、四境的小辈，于秦婀娜而言，实在再轻松不过。
    只是一剑，七名青龙宗的弟子，全都被震飞出去。
    同时，李子夜也冲到了青龙圣女身前，伸手抢人。
    萧潇看到前方冲来的男子，温婉如水的容颜上露出一抹惊色，赶忙出手抵挡。
    两人双掌接触的一刻，萧潇只感周身真气一泄，身子不由自主的一个踉跄。
    “这么菜？”
    李子夜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扣住眼前青龙圣女的琵琶骨，真气涌入，暂时封住其经脉，旋即抓着人就跑。
    “圣女！”
    十多丈外，被震飞的七名青龙宗弟子面露骇然，立刻追上去阻拦。
    “回去告诉你们宗主，人，暂借几日，来日，安然归还！”
    秦婀娜再度一剑挥出，将七人震退，旋即脚下一踏，迅速离去。
    师徒二人，行云流水的配合，几乎毫无停顿，拦人、抢人、走人，一气呵成。
    青龙宗的七名弟子甚至都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人，已经消失不见。
    数息后，一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急声喊道，“快回去禀告宗主！”
    七人兵分两路，一人回去禀报，其余六人匆匆追了上去。
    约莫一刻钟后。
    青龙宗内，一道恐怖的气息爆发，震天动地。
    远处。
    急行中的秦婀娜有感，回首看向后方的青龙圣山，眸子微眯。
    这股气息，真不弱啊。
    还好没有上山去抢，不然，又少不了一场恶战。
    “仙子师父，怎么了？”
    前方，李子夜见状，回头问道。
    “没事，继续赶路。”
    秦婀娜应了一声，收敛心神，继续前行。
    必须跑远点，省得被追上，她可没那兴致和青龙宗的宗主交手。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萧潇被制住了真气和琵琶骨，动弹不得，急声问道。
    “我们是好人，请圣女帮个忙而已。”
    李子夜随口应了一句，一边赶路，一边说道，“等到了安全之地，我们再自我介绍。”
    话说，各宗圣子圣女不都是武道天才吗，为啥这青龙圣女这么弱？
    从刚才交手的情况来看，青龙圣女的修为虽然也已经到了第四境，但是，战力似乎比一般宗门的弟子，还要弱上几分。
    难不成，是他变强了？
    年轻一代无敌了？
    李子夜自我审视了一番，觉得，很有这个可能。
    他的第四座神藏，已有真元流入，距离真正入四境，应该也相差不远。
    思绪间，李子夜的速度越来越快。
    师徒两人跑了一上午，待觉得青龙宗的人基本不可能找到他们后，方才停了下来。
    前面不远，是一座已经废弃的山神庙，李子夜、秦婀娜带着青龙圣女进入庙中，暂时歇歇脚。
    有老秦在，李子夜也不担心青龙圣女跑了，直接将其放开，然后开始清扫破庙，为老秦整理出一个干净的落脚之地。
    身为舔狗，呸，身为弟子，还是要有几分眼力价的。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恢复自由的萧潇，目光注视着眼前两人，强压心中的紧张，问道。
    “在下李大壮，这是我家表姐，秦二妞。”
    李子夜很自然地随便报了一个小号，说话间，脸上露出了一个自认为最和善的笑容，道，“其实，我们请圣女来，并没有什么恶意，就是想请圣女帮个忙。”
    一旁，秦婀娜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了下来，没再理会两人。
    人抢来了，剩下的，就看这小子自己发挥了。
    “什么事？”
    萧潇看着眼前人猥琐的笑容，面露警惕之色，问道。
    “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李子夜笑道，“我有一颗龙珠，但是，里面有一些戾气，所以，想请圣女帮忙净化一下。”
    “龙珠？”
    萧潇闻言，神色一震，道，“什么级别的龙珠？”
    世间，能结出龙珠的蛇蟒大蛟，并不多，至少也要堪比人族武者的第三境，甚至第四境才有可能。
    这并不容易，除了一些人迹罕至的原始之地，基本没有蛇蟒能成长到如此程度。
    李子夜想了想，拔出身后的纯钧剑，递了过去，说道，“比这上面的，稍微高级一点点。”
    萧潇接过剑，强忍着朝眼前人捅上一剑的冲动，仔细端详着剑上的龙珠。
    这是？
    近五境的龙珠？
    “要是看不清，能抠下来。”
    李子夜提醒道，他是嫌带着麻烦，才一直没抠下来，其实，他觉得剑上镶着一颗破珠子，挺丑的。
    萧潇听过前者的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片刻后，将剑还了回去，正色道，“龙珠若是用来炼器，没必要净化。”
    “让圣女净化的那颗，不是用来炼器的。”
    李子夜收起剑，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打算自己用的。”
    “自己用？”
    萧潇诧异道，“我先看看，不是所有的龙珠，都能为人所用的，戾气太重的那些，人体根本无法承受。”
    “看不了。”
    李子夜一脸无辜道，“已经让我吃了。”
    “吃了？”
    萧潇神色再度一惊，难以置信道，“你剑上的那颗龙珠已经接近五境，那你吃的那颗，岂不是？”
    “五境巅峰。”
    李子夜咧嘴一笑，道，“一头即将化龙的大蛟所留。”
    萧潇闻言，心中的震惊，已经无以复加。
    数息后，萧潇回过神，赶忙继续问道，“那大蛟是怎么死的，是寿元耗尽，自然死去的吗？若是这样，龙珠中的戾气不会太重，你还有救。”
    “不是。”
    李子夜摊了摊手，更加无辜地说道，“是被我表姐、还有两位五境巅峰的前辈联手杀的，好像，我也有份。”
    那黑蛟最后要吃他，他就小小地反抗了一下。
    关系不大，次要剧情，还是老秦她们的锅。
    萧潇听过前者的回答，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旋即神色很是认真地说道，“你没救了。”

 第667章 奶妈

    破庙。
    气氛有些安静。
    青龙圣女一言，让一旁的秦婀娜目光都冷了下来。
    “没救了？”
    李子夜听过，也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壮硕如牛的身躯，不服气道，“圣女，你别吓我，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怎么就没救了，这青龙圣女真不会说话。
    他可是天命之子，一直要活到大结局的男人！
    哪可能副本才刷一半，就领盒饭？
    他可不是小红帽、花姐姐那样的病秧子、次要人物。
    “真的无法可医？”
    一旁，秦婀娜起身，眸子微眯，问道。
    “没有办法。”
    萧潇摇头道，“那蛟龙，是死于人类大修行者之手，对人类的恨意，将会全部残留在龙珠中，如此可怕的戾气，几乎不可能净化，他现在还能保持理智，已经是个奇迹，按理说，他在吞下龙珠的一刻起，就应该被龙珠的戾气控制了。”
    “昨晚，的确发狂过。”
    李子夜犹豫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道，“不过，今早又恢复了。”
    “你是说，你昨天被龙珠的戾气控制了，然后又恢复了？”
    萧潇闻言，神色一怔，难以置信道，“这不可能。”
    “我骗你干嘛。”
    李子夜一脸无辜道，“事实就是这样。”
    说完，李子夜似乎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一块板砖，递了过去，道，“会不会与这东西有关？”
    萧潇看着前者递来的莹白色石头，目光微凝，伸手接过，仔细观察起来。
    这块石头里面，似乎有着很浓郁的圣洁气息。
    “这是什么？”
    片刻后，萧潇回过神，询问道。
    “白月神石。”
    李子夜如实道，“白月族的神物。”
    “白月族？”
    萧潇面露异色，她好像在古籍中看到过这个名字。
    信仰月之神的种族，与世无争，只是，已经消失于世间很久。
    “圣女。”
    李子夜看着眼前青龙圣女，期盼道，“既然我已经恢复了理智，有没有可能，就不会再被那龙珠中的戾气控制。”
    “不可能。”
    萧潇回过神，将神石还了回去，道，“这块神石虽然神奇，但是，还不足以净化你体内那颗龙珠中的戾气，即将化龙的大蛟，何其强大，除非耗尽这块神石的力量，否则，那些戾气不可能完全驱除。”
    “那不行。”
    李子夜听过，立刻摇头道，“我答应过白月族大祭司，一定好好保护这块石头。”
    虽然，他也砍掉过几小块，也磨过粉泡水喝，但是，那不是迫不得已吗。
    “我只是打个比方。”
    萧潇平静道，“其实，就算耗尽了这块神石的力量，也不一定能完全净化你体内龙珠中的戾气。”
    “圣女，你帮忙想想办法。”
    李子夜一脸讨好地说了一句，想了想，又从怀里拿出了一叠银票，递了过去，道，“我有银子，不够的话，我再派人去取。”
    萧潇看到眼前人递过来的一大把银票，愣了愣神，这人，怎么乱七八糟的。
    片刻后，萧潇回过神，看着眼前之人一脸期盼的神情，心中一软，说道，“我只能试一试，能做到何种程度，我也没把握。”
    “多谢圣女。”
    李子夜闻言，面露喜色，直接把手里的银票拍在了前者手中。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关键时刻，还是银子好使。
    萧潇看到手中的一摞银票，面露无奈之色。
    “需要准备什么吗？”
    一旁，秦婀娜开口问道。
    “清心莲，冰心草，无心花。”
    萧潇正色道，“需要这三种大药，越多越好。”
    “我去买！”
    李子夜立刻就准备出门买药。
    “你留下。”
    秦婀娜开口阻止，道，“我去，你速度太慢了。”
    说完，秦婀娜转身就走，然而，刚走两步，又折了回来，伸出手，说道，“银子。”
    “差点忘了。”
    李子夜又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递给了老秦，道，“随便花。”
    秦婀娜接过银票，转身离开。
    只是，刚走出破庙，秦婀娜再一次停下步子，回头提醒某人道，“老实点，别动歪心思。”
    孤男寡女，以这小子的素质，着实让人放心不下。
    这青龙圣女，身份不同一般，还回去时，最好别缺点啥。
    李子夜听到老秦的警告，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应道，“我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希望吧。”
    秦婀娜随意应了一声，迈步离去。
    老秦离开，整个破庙内，就剩下李子夜和青龙圣女两人。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气氛诡异，萧潇不自觉地有些紧张起来。
    李子夜坐在地上，拿火折子升起了一堆火，然后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块肉干，一边烤，一边吃了起来。
    “吃不？”
    刚吃了几口，李子夜想起这还有个大活人在，抬起头，问道。
    “不了。”
    萧潇摇了摇头，应道。
    “哦。”
    李子夜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
    不吃才好，他也就一小块。
    庙内，随后安静下来。
    气氛，越发诡异。
    萧潇看着眼前人不言一语的样子，反而更加紧张起来，忍不住主动开口道，“刚才那个姐姐，其实是你师父吧？”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抬起头，不解道，“为何这么说？”
    “你抓我来的路上，叫过她一次仙子师父。”萧潇应道。
    李子夜愣了愣，不会吧，他堂堂李心机，也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大意了，肯定是刚才抢这青龙圣女太过顺利，令他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好吧，她的确是我师父。”
    李子夜回过神，承认道，“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等你们的圣子回到青龙宗，应该差不多猜到我是谁了。”
    毕竟他前面吞龙珠发疯，青龙圣女随后就被抢，傻子也知道，这之间有所关联。
    “你是谁？”
    青龙圣女问道。
    “李二牛，天混宗的记名弟子。”
    李子夜认真道，“刚才那位，是我拜入天混宗前，家中请的武习老师。”
    好险！
    幸亏他小号多，不然，真就露馅了！
    “你是天混宗的弟子？”青龙圣女注意力果然被转移，诧异道。
    “对呀。”
    李子夜肯定地点头道，“等你回去，问问你们的圣子就知道了，我就是在灵池洗练的时候，吃下了龙珠，不小心发了狂，在场很多人亲眼所见。”
    说到这里，李子夜看着眼前的女子，有些好奇地问道，“圣女，有一事我一直想问，我曾听我朱雀圣子说，青龙圣子的实力，在年轻一代的天才中，也算得上佼佼者，为何，我们刚才交手时，圣女你给我的感觉，明显不擅长战斗。”
    青龙圣女闻言，沉默下来，片刻后，回答道，“因为我只学过心法，没有学过招式。”
    “纯奶妈？”
    李子夜听过，震惊道。
    卧尼玛。
    难怪他打起来，这么顺手。
    他还以为，他变强了，年轻一代无敌了。
    (ps:看书的小伙伴，能不能给一下五星好评，咱们的书，分好像有点低。）

 第668章 年轻一代

    大商都城。
    太学宫，北院。
    白忘语、陈巧儿对视而立。
    相隔十丈，各自凝神。
    一瞬之后，两人同时身动。
    太易剑出，华光灿然，一剑挥过，大巧不工，看其平常，却是极尽纯粹，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陈巧儿踏步，翻掌硬挡太易剑锋，随之，气运八脉，重拳轰出。
    白忘语身子后折，避开重逾泰山的一拳，同时，剑势转过，剑如抽丝剥茧，连绵不绝。
    陡然转变的剑势，锋芒夺目，快与巧，不断转化，一口太易，道不尽的武道变化。
    千年的武学见识和经验加身，白忘语的剑，超脱凡俗，已臻化境。
    变化莫测的剑光中，强如陈巧儿也不敢大意，重掌压下，以力破巧。
    然而。
    掌剑交接，太易剑触之即走，不予硬碰。
    力量、速度、修为、武道经验，全方面的比拼，两人跨越一个大境界，尽展能为。
    “修儒，你看出你大师兄，你如何抵挡陈教习的神力吗？”
    战局外，法儒看着前方战斗，开口问道。
    “速度，和精巧。”
    文修儒凝声道，“掌剑交锋的刹那，立刻变招。”
    “需要什么？”法儒再次提问道。
    “对于一招一式，绝对的掌控能力。”
    文修儒回答道，“随心而发，变幻莫测。”
    “你，能做到多少？”法儒平静道。
    “七成。”
    文修儒如实应道。
    “待你入五境，那堵塞的半条经脉，便有机会打通，但是，决定你武道上限的，并不是这半条经脉，明白吗？”法儒提醒道。
    “弟子明白。”
    文修儒恭敬应道。
    “好好看，好好学，我和儒首，都希望你能超越你大师兄。”
    法儒注视着前方战局中的弟子，目光凝重道，“你大师兄的命格，太过坎坷，未来，未必能陪着儒门走到最后，万一，我说万一，若真有那么一天，你必须能够代你大师兄，撑起整个儒门。”
    文修儒闻言，神色一震。
    这样的话，儒首也和他说过，难道，以儒门之强，也无法帮大师兄度过那一劫吗？
    “问天九式，覆海临渊！”
    两人说话间，前方，双强之战，已至白热，陈巧儿运化真元，一掌掀惊涛，势如排山倒海。
    “浩然篇，红尘滚滚。”
    避无可避，白忘语脚下一踏，剑凝浩然正气，一剑挥斩，正面抗衡。
    但闻一声惊天动地的碰撞响起。
    惊涛破红尘，掌劲转眼席卷而来。
    “太上篇，神霄鬼练！”
    掌劲近身，只见白忘语手中剑势一转，周身气息也陡然转变，踏步瞬身，一剑破惊涛，身影同时冲了出去。
    战局外。
    法儒、文修儒看到这一幕，目光都是一震。
    太上篇！
    战局中，陈巧儿神色同样一凝，双掌运化，一声沉喝，掌动天地。
    “问天九式，兵祸天关！”
    雄浑一掌，正面迎上，重重惊涛翻涌，一抹鲜血随之落下。
    余波震荡，白忘语脚下退半步，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旋即收剑恭敬一礼，道，“多谢指教。”
    陈巧还礼，目光注视着眼前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忘语，认真提醒道，“太上篇，还是少练，少用。”
    “我明白。”
    白忘语点头应道。
    “大师兄，真厉害。”
    战局外，文修儒迈步上前，微笑道，“没想到，你的进步速度，越来越快了。”
    “不是快了，是天变了。”
    白忘语转过身，轻声道，“所有人的修炼速度，都在加快。”
    “这对李兄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文修儒轻笑道。
    白忘语闻言，神色一怔，旋即哑然失笑，点头道，“的确不是什么好消息，所有人修炼速度加快，就意味着，朱雀圣女会比预料中的还要强，还要麻烦。”
    “凡事祸福相依，那小子，有他自己的机缘。”
    不远处，法儒也迈步走上前，平静道，“忘语，佛国那边传来了一个消息，想必，你会很感兴趣。”
    “三藏的消息吗？”白忘语惊讶道。
    “嗯。”
    法儒颔首道，“就在前几日，佛子，战败了法海。”
    都城西边，李园。
    “什么？那小和尚，打败了法海。”
    红烛收到佛国传来的情报后，神色同样一惊。
    那小秃驴，这么猛了？
    “后生可畏啊。”
    一旁，卯南风感慨道，“让本王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三藏，和那火麟儿，不是齐名吗？”
    后方的房间中，李幼薇迈步走出，凝声道，“小和尚都这么厉害了，那火麟儿，是不是也有这等实力？”
    “幼微，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红烛面露无奈道，“火麟儿，恐怕和小和尚一样，也有了和五境大修行者一战的实力。”
    “咱家小公子，真是倒霉啊。”
    门廊下，黄泉靠在柱子上，感慨道，“近些日子，我明显感觉到这天地间的灵气浓郁了许多，这对佛子、朱雀圣女他们这个级别的天才，可谓是如鱼得水，本来，世间四大天骄还不至于这么快就达到这个程度，现在可好，连五境，他们都能正面一战了，小公子的胜算，又小了几分，我真怀疑，小公子天命之子的身份，就是儒首那老头随口胡诌的。”
    哪有天命，专坑亲儿子的？
    这个时候加强世间四大天骄的实力，对小公子而言，简直就是噩梦。
    南岭。
    破庙。
    夕阳将落时，秦婀娜带着买来的大药归来。
    庙内，半日的时间，李子夜和萧潇已经聊得十分投机。
    萧潇对于眼前人，敌意明显少了许多，时不时，听到什么好玩的事情，还会掩嘴笑上一声。
    李子夜，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男人，别的不行，一张嘴，天下无敌，能把死人都说活了。
    对付萧潇这样对人情世故半懂不懂的姑娘，更是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
    手到擒来！
    不过，秦婀娜此刻完全没有心情去管两人投不投机，走进破庙后，随手将大药扔了过去，开口道，“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李子夜看到老秦的脸色，愣了愣，下意识应道，“先听好消息。”
    “你关心的那个小秃驴，有消息了。”
    秦婀娜说道，“他没事，而且，好得很！！”
    “那坏消息呢？”李子夜不解道。
    “他战败了法海。”秦婀娜沉声道。
    李子夜闻言，先是一怔，很快，神色大变。
    我去他大爷！
    开什么玩笑。
    --
    作者有话说：

 第669章 一起啃药

    破庙。
    篝火跳动。
    火很暖。
    李子夜的心，却很凉。
    拔凉拔凉！
    他大爷的，这么久没听到小和尚的消息，一来，那小秃驴就送他这么一个大礼。
    要是闲得蛋疼，多念念经不好吗，非在这个时候和那法海比什么武！
    日你个仙人板板！
    佛国。
    青灯宝刹。
    一位白衣小沙弥静立山巅，目光注视着南边，宛如稚子一般的面容此刻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李兄，小僧能帮你的，就到这里了。
    小僧能做到的事，那火麟儿，定然也可以。
    还有不到两个月了，自己看着办吧。
    毫无疑问，三藏是故意的。
    为了给李某夜一个参考，刻意选在这个时间，挑战门中大师兄，并且将其战败。
    一战，告诉天下人，世间四大天骄，都已有了正面抗衡五境大修行者的实力。
    天变了！
    虽然所有武者都在获益，但是，进步最快的无疑还是那些天之骄子。
    原本世间四大天骄，还无法这么快成长到如此惊人的程度，可惜，关键时候，老天来了一个助攻。
    不得不说，老天这个助攻，来的实在太是时候。
    是人是鬼都在秀，只有李狗在挨揍。
    破庙内。
    李子夜气的咬牙切齿，随手拿起一株大药，咔哧咔哧啃了起来。
    以后见到那小秃驴，他肯定打到他生活不能自理。
    这个时候，来这么一出，不是打击他的自信心吗！
    “李公子，你和佛子很熟吗？”
    一旁，萧潇脸上有着不解之色，问道。
    “一起逛过青楼，圣女觉得，熟不熟呢？”李子夜咬着牙说道。
    “青楼？”
    萧潇闻言，神色一震，不会吧，佛子去青楼？
    “怎么样，现在你也半步第四境了，有几分把握？”秦婀娜看着眼前弟子，认真问道。
    “本来，有两三分，现在，一分都没了。”
    李子夜郁闷道，“他们都能战五境了，还打个屁啊！”
    原以为，他一路刷经验，升级升的差不多了，可以和年轻一代最强的几人掰掰手腕，现在突然告诉他，那些天之骄子们人手一个作弊器，直接满级，这不是玩人吗！
    还剩不到两个月，他到哪再去抢神物升级。
    “李公子你要和谁打？”萧潇一脸疑惑道。
    李子夜收敛心神，没有回答，咧嘴一笑，故意转过话题，道，“萧潇，你要的大药都找齐了，现在能净化戾气了吗？”
    “嗯。”
    萧潇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应道，“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并不熟练，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李子夜听过，神色微怔。
    第一次？
    是他想歪了吗？
    还是，有福利？
    想到这里，李子夜双眼开始放光，一脸猪哥相。
    一旁，秦婀娜见状，很快明白了什么，纤手紧攥，恨不得一脚将这小子踹出去。
    思想相对干净一些的萧潇，并不知道某人在想什么，站起身来，走到眼前人身前，轻声道，“我先试一试。”
    说道，萧潇抬手，轻轻按在前者胸膛。
    下一刻。
    萧潇周身，一股柔和的青色光华升腾，无尽生机，弥漫开来。
    青龙属木，主生机，萧潇身为青龙圣女，不修杀伐之招，一身真元至圣至纯，润泽万物。
    青龙圣气入体，李子夜身子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体内，黑色的龙珠感受到这股至圣气息，疯狂抵抗。
    两股气息互相冲击，李子夜的身体成为了主战场，承受了所有的反噬。
    顿时，鲜血点点，从嘴角滴落。
    “四象封神，青龙之相。”
    眼见龙珠戾气难以净化，萧潇神色微凝，一声轻喝，将修为提至极限。
    顷刻之间，萧潇身后，一尊青龙异象显化而出，镇守东方的神明，神威庄严，不可侵犯。
    青龙异象出现，李子夜体内，龙珠的反抗越发剧烈，甚至出现反噬青龙之兆。
    两股力量的冲击，彻底白热化。
    瞬息后。
    萧潇、李子夜同时一声闷哼，狂暴的气息震荡，将两人震开。
    一抹血花飞溅，染红两人之身。
    一旁，秦婀娜看到这一幕，神色顿时一沉。
    失败了！
    戾气反噬，萧潇强行稳住身形，运化心法，压制体内的戾气。
    “我可能做不到。”
    好不容易将体内的戾气清除，萧潇看着眼前人，神色有些惭愧道，“你体内的龙珠，戾气实在太强了。”
    火堆前，李子夜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道，“若实在做不到，就算了，明天一早，我和仙子师父便送你回去。”
    他能感觉得出来，这青龙圣女尽力了。
    “先不着急，我再想想办法。”
    萧潇说了一句，走到篝火前坐下，拿出一株清心莲，开始啃了起来。
    李子夜见状，神色一怔，诧异道，“这不是给我吃的吗？”
    “不是呀。”
    萧潇理所当然地回答道，“这是给我自己用的，施展青龙秘术，非常损耗真元，这三种大药，可以帮我尽快恢复。”
    说完，萧潇又拿了一株冰心草吃了起来。
    李子夜怔怔地看着眼前青龙圣女熟练的啃药行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以为，就他天天把大药当萝卜吃呢。
    原来，还有同行。
    “你不该吃那颗龙珠的。”
    萧潇坐在火堆前，神色有些发愁道，“要是那龙珠在体外，我或许还有几分把握强行净化其中的戾气，但是，现在那东西在你体内，估计，我还没把龙珠中的戾气清除，你就被反噬死了。”
    “当初事出有因，不得不这么做。”李子夜回答道。
    “这样吧，这位姐姐悄悄去一趟青龙宗，从我的房间内，拿一样东西回来。”
    想了许久，萧潇看向一旁的漂亮姐姐，认真道，“在我的梳妆台上，有一个红色的盒子，盒子夹层里，有一枚龙形的玉符，切记，拿的时候，千万不要被别人发现。”
    “为何让仙子师父去，圣女你自己去拿不就行了？”
    李子夜诧异道，他刚才就已经说，愿意放她回去了。
    “你是不是傻，我回去后，还能出得来吗。”
    萧潇瞥了某人一眼，说道，“我出不来，你不就没救了吗，难不成，你觉得，没有我帮忙，你自己能搞定那颗龙珠吗？”
    “搞不定。”
    李子夜很干脆地说道。
    “那不就行了。”
    萧潇轻轻一笑，说道，“而且，那枚玉符是我青龙宗的圣物，不经允许，我也不能随意带出宗门，只能这位姐姐去取了。”
    “高！”
    李子夜闻言，很快反应过来，下意识朝眼前丫头伸了一个大拇指。
    这样就算东窗事发，也是他和老秦的锅，怪不到这圣女身上。
    走眼了，开始他还以为这青龙圣女是朵纯洁的小白花，现在看来，都是装的，还是戎戎那小丫头最好骗。
    “你的住处在哪里？”秦婀娜开口，询问道。
    “姐姐上山，随意抓个人问就行。”
    萧潇微笑道，“很好找。”
    “好。”
    秦婀娜应了一声，起身提剑，立刻离开。
    “萧潇，你是不是就不想回去。”
    老秦走后，李子夜看着眼前丫头，忍不住问道。
    “很明显吗？”
    萧潇愣了愣，问道。
    “身为人质，你这反应，很难看不出来。”
    李子夜一脸无语地应道。
    “好吧，我的确不太想回去。”
    萧潇不好意思地应道，“回去后，事情太多了，还没有自由，反正你们也不会对我不利，甚至，还有求于我，我就不着急回去了。”
    说话间，萧潇又拿起一株无心花吃了起来。
    李子夜见状，也随便拿起一株大药，一边啃，一边说道，“不回去就不回去吧，就当出来度个假，萧潇，有那玉符，我是不是就有救了？”
    “看运气。”
    萧潇应道，“若是龙珠在体外，有我青龙宗的圣物相助，我肯定能将其中的戾气清除，但是，现在龙珠在你体内，是戾气先没，还是你先没，不好说。”

 第670章 奶一口

    夜微凉。
    破庙内，篝火跳动。
    闲得无聊的两人一边啃着大药，一边闲聊胡扯。
    如李子夜猜测，萧潇只是涉世不深，但是，绝对不是戎戎那种天真纯朴的小白花。
    相反，萧潇还十分聪明，在发现眼前家伙的确没啥威胁后，明显放松了许多。
    聊到兴起，萧潇突然转过话题，问道，“李公子，你其实是中原渝州城李家那位三公子，对吧？”
    “嗯，啊？”
    李子夜一个没注意，应了一声，很快反应过来，诧异道，“这你都猜得出来？”
    这丫头，厉害啊。
    “李姓，有一个五境大修行者的师父，还和佛子熟识，最重要的，出手如此大方。”
    说话间，萧潇晃了晃手中的一叠银票，嫣然笑道，“很难猜不出来啊。”
    “佩服，佩服。”李子夜赞叹道。
    都是人精啊，稍不注意，就露馅了。
    说好的，穿越必遇上傻乎乎的经验宝宝呢。
    这些家伙，怎么都这么聪明。
    “那，刚才的漂亮姐姐，就是传说中的梅花剑仙了？”萧潇很是感兴趣地问道。
    “对。”
    李子夜点头，好奇道，“我师父，很有名吗？”
    “九州闻名。”
    萧潇轻轻一笑，回答道，“天下武者，无人不识。”
    “名声如何？”
    李子夜顿时来了兴致，问道。
    “一般。”
    萧潇笑了笑，实话实说道，“听说和很多宗门都有过节，不过，碍于梅花剑仙的实力，大部分宗门基本也就忍了。”
    说到这里，萧潇语气稍顿，好奇地问道，“对了，李公子，你这次来南岭，是要和那朱雀圣女比试吧？”
    “对啊。”
    李子夜颔首，心情有些郁闷道，“所以，我刚才听到三藏战败法海，才会这么生气，你说，他们是不是作弊，突然间都变得这么厉害。”
    “因为天变了。”
    萧潇轻声道，“我青龙宗，最近以来，很多弟子的修炼速度也都变快了，李公子，你难道没有这个感觉吗？”
    “木有。”
    李子夜摊了摊手，无辜道，“最近基本都在练剑，修为全靠吃药。”
    他哪有时间再去修炼什么心法，单单磨练招式，都感觉时间不够用。
    “李公子，不得不说，你运气很差。”
    萧潇笑道，“正常来说，朱雀圣女他们，还不至于这么快就能对抗五境大修行者，可惜，连上天在帮他们，也许，这就是为何他们被称为天之骄子吧。”
    “还有人说我是天命之子呢。”
    李子夜没好气道，“都是骗人的！”
    “然后，你一着急，就把那龙珠吃了？”萧潇兴致勃勃地问道。
    “呃，差不多吧。”
    李子夜尴尬道，“我这不是想快些提升实力吗，萧潇，看在我们已经这么熟的面子上，你可得帮帮忙。”
    “尽力吧。”
    萧潇笑着应道，“说实话，我没啥把握。”
    “若是青龙宗主亲自出手呢？”李子夜想了想，问道。
    “差别不大。”
    萧潇嫣然一笑，道，“本姑娘要是做不到，她来也一样，唯一的差别，她出手，你死的可能更快一些。”
    “……”
    李子夜感觉有点胸闷，喘气都不顺畅了。
    就在李子夜和眼前的青龙圣女快要聊不下去的时候。
    青龙宗。
    巍峨雄伟的圣山上。
    一抹倩影疾速掠过，朝着山上赶去。
    很快。
    秦婀娜赶到青龙宗内，随便抓了一个路人甲，逼问青龙圣女的房间在哪里。
    过程很顺利，路人甲被吓得痛快地说出萧潇的住处。
    秦婀娜一巴掌拍晕路人甲，径直朝着萧潇的房间赶去。
    没过多久，秦婀娜找到目的地，刚进入房间，便看到梳妆台的红木盒。
    红木盒很普通，就这样摆在梳妆台上，平平无奇，若不是萧潇亲口所说，谁都想不到，青龙宗的圣物竟然会藏在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首饰盒中。
    秦婀娜打开红木盒，拆开夹层，一眼便看到了里面的龙形玉符。
    东西找到，秦婀娜收起玉符，片刻没有停留，迅速离去。
    然而。
    就在这时。
    青龙圣殿内，一双清冷的眼睛豁然睁开，身影闪过，冲出了大殿。
    下一刻。
    宗门前，两人相遇，不言一语，直接对了一掌。
    轰然一声，两股强大的力量碰撞，余波震荡，震开战局。
    十步外，青龙宗主稳住身形，看清眼前女子，眸子一冷，道，“果然是你，我宗圣女呢！”
    “暂借几日。”
    秦婀娜淡淡应了一句，道，“赶时间，后会有期了。”
    说完，秦婀娜脚下一踏，疾速朝着山下掠去。
    “想走？”
    青龙宗主见状，神色一沉，双手结印，强行开启山门大阵。
    “萧伊人，你不会真以为这破阵法拦得住姑奶奶吧？”
    远处，秦婀娜的声音传来，旋即，一道剑光划破黑夜，强行斩开了还未完全开启的山门大阵。
    隆隆的震动中，秦婀娜身影远去，消失黑夜尽头。
    山上，青龙宗主看着黑夜中远去的身影，眸中寒意闪过。
    这个疯女人！
    破庙。
    夜已深。
    篝火还在跳动。
    李子夜一边给火堆添柴，一边看着手中的飞仙诀功法。
    一旁。
    萧潇已经坐在那里睡着了。
    睡梦中，好像梦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心可真大。”
    李子夜看了一眼旁边的青龙圣女，无奈地收回了目光，继续研究他的飞仙诀。
    想当年，他在璃月姐姐那里做人质的时候，可是吃不下睡不着，哪像这姑娘，孤男寡女，还能睡得这么香。
    约莫半个时辰后。
    外面，天开始变得灰蒙蒙的，显然，已经快要天亮了。
    这时。
    一抹倩影掠入破庙中，将玉符丢了过去，道，“拿到了。”
    李子夜接过玉符，面露喜色。
    “拿到了？”
    一旁，萧潇及时从睡梦中醒来，看到前者手中的玉符后，一把抢了过来，喜悦道，“这下，本姑娘终于可以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再也不用被她念叨了。”
    “她？”
    李子夜愣了一下，不解道，“谁呀？”
    “她娘，萧伊人，青龙宗的宗主。”秦婀娜淡淡道。
    “来吧。”
    萧潇很快回过神，兴奋道，“我们再试试。”
    李子夜看到眼前丫头兴奋的神情，心中反而升起一抹不安，推脱道，“不着急，萧潇你昨夜不是受了点伤吗，可以等伤势完全好了再试。”
    “那点小伤，不碍事。”
    萧潇随口应道，“来，我们这次来点大的。”
    说到这里，萧潇并指划开手臂，殷红的鲜血顿时沁出。
    “喝点。”
    萧潇将手臂伸了过去，认真道。
    李子夜闻言，神色再次一愣。
    不会吧，还能这样？
    奶一口？

 第671章 你想的意思

    “快点。”
    破庙内，萧潇伸着划破的手臂，催促道，“一会伤口就自动愈合了。”
    “听她的。”
    一旁，秦婀娜开口道。
    李子夜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抓过萧潇的手臂，喝了几口血。
    鲜血入体，李子夜明显感觉到体内的龙珠开始变得躁动起来。
    萧潇有感，收回了手臂，提醒道，“忍住了。”
    说完，萧潇退后三步，双手迅速结印，周身真元汹涌，青光大盛。
    “四象封神。”
    一声轻喝，萧潇身前，青龙玉符飞出，化为一抹流光，直接没入李子夜体内。
    下一刻。
    李子夜体内，玉符、龙珠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者至圣至净，一者狂暴阴邪、充满毁灭之力。
    层层踏踏，磅礴无尽的两股气息，以李子夜的身体为战场，疯狂冲击起来。
    “青龙之象！”
    龙珠戾气超乎想象，萧潇神色越来越凝重，双手快速结印，一身修为继续攀升。
    青龙异象，显化身后，借相为力，强行压制龙珠戾气。
    这一刻，李子夜身体中，玉符的神力渐渐压过龙珠的龙威，一瞬间的机会，萧潇之血没入龙珠中，迅速净化里面的戾气。
    “呃！”
    连番折腾，李子夜的身体终于到了撑持的极限，一声闷哼，嘴角鲜血滴滴落下。
    一旁，秦婀娜静立，纤手紧攥，明显十分紧张。
    此前为他吃下龙珠是迫不得已，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麻烦。
    如今连青龙宗的圣物都拿来了，若再净化不了那龙珠中的戾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
    李子夜体内，龙珠受到玉符压制，里面的戾气也在被萧潇之血不断净化。
    约莫一刻钟后。
    受到压制的龙珠突然剧烈反扑，将玉符震了出去。
    青龙玉符离体，李子夜一口鲜血喷了出去，脸色顿时变得异常苍白。
    三步外。
    萧潇伸手抓住飞出的玉符，脚下也一个踉跄。
    “又失败了吗？”
    秦婀娜见状，立刻开口问道。
    “不。”
    萧潇压下体内震荡的真气，凝声道，“有效果，果然，本姑娘的血，才是最有用的。”
    秦婀娜闻言，目光看向一旁的白痴弟子，道，“既然有效果，为何不帮他把体内的戾气全部驱除了？”
    “我怕他扛不住，先死了。”
    萧潇应了一句，继续道，“而且，我的血，也没那么多。”
    “什么意思？”
    秦婀娜眉头轻皱，不解道。
    “萧潇，你是说，每次都要用你的血？”
    一旁，李子夜立刻明白了萧潇话中何意，睁开双眼，神色凝重道。
    “差不多吧。”
    萧潇点头，随意道，“一般情况，你刚才喝下的那些血，基本就够用了，可惜，你体内的龙珠，戾气实在太重，我又不敢下手太狠，就只能一次一次慢慢来。”
    “要多久？”
    李子夜目光微眯，说道。
    “个把月。”
    萧潇想了想，补充道，“至少。”
    李子夜、秦婀娜听过，对视了一眼。
    似乎还来得及。
    “萧潇，有劳了。”
    李子夜回过神，起身，恭敬一礼，谢道。
    这位现在是祖宗，得罪不起。
    “哎呀。”
    萧潇突然喊了一声，道，“我差点忘了，我手中的玉符，一旦动用，我娘就能感觉到我们的位置，我们得赶紧走。”
    “你是说，萧伊人快来了？”秦婀娜面露异色，问道。
    “对。”
    萧潇点头，催促道，“我们快点，我娘来了，我们就走不了了。”
    “去哪里？”
    李子夜诧异道。
    “往北走。”
    秦婀娜想了想，说道，“萧伊人已经认出了我的身份，很可能会往南追。”
    “好！”
    李子夜应了一声，将篝火熄灭，旋即和两人一同离开了破庙。
    三人刚离开没多久。
    破庙前。
    一抹青色倩影掠至，或许是已入五境，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岁左右，容貌、气质都是上上之选。
    来人正是青龙宗之主，萧伊人。
    也是萧潇的老娘！
    正儿八经，五境巅峰的强悍人物。
    萧伊人走入破庙，看着地上还有余热的灰烬，眸子微眯。
    跑得可真快。
    奇怪。
    那个疯女人应该不知道青龙玉符的功效，难不成，是萧潇那丫头说的？
    搞不好真是这样。
    只是，她们会朝哪边走呢？
    萧伊人目光注视着南边，眸中点点异色闪过，那疯女人要带她的弟子去朱雀宗赴约，按道理说，会朝南走。
    不过，她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破庙，北方。
    李子夜三人一路北行，一直走了整整一天。
    快要日落时，前方，一座巨大的城池出现三人眼前。
    南岭多山地，几乎看不到什么城池，像眼前规模这么庞大的城，更是屈指可数。
    玄武圣城！
    南岭八宗门，上四宗，传承千年，但是，传承的形势，并不相同。
    青龙宗建派圣山之巅，高高在上，为世间所敬仰，超凡脱俗。
    相反，玄武宗则是建宗门于人世间，圣城规模宏大，极为繁盛。
    至于白虎宗和朱雀宗，同样各有特色，与众不同。
    “好大，一座城。”
    玄武圣城前，李子夜面露感慨之色，说道。
    三人随后入城。
    然而。
    刚入城，萧潇似乎看到了什么，赶忙抓过两人，找地方躲了起来。
    “怎么了？”
    李子夜不解，问道。
    “前面有我青龙宗的弟子。”
    萧潇看着街道尽头的几道身影，低声说道，“千万不能被他们发现，不然，他们肯定会想办法通知我娘。”
    “玄武圣城，怎么会有青龙宗的弟子？”李子夜疑惑道。
    “执行任务啊。”
    萧潇小声道，“本来是该我来的，不是被你们劫了吗。”
    “什么任务？”
    李子夜好奇地问道。
    “请圣。”
    萧潇如实应道，“玄武宗的圣物，与我们的功法有相生关系，所以，我娘让我们前来玄武宗，借他们的圣物一用。”
    “上四宗的功法，也存在相生相克的关系？”
    李子夜闻言，仿佛抓到了什么关键点，目光微凝，问道。
    “有一些。”
    萧潇颔首道，“五行克制，不可避免，不过，这些年上四宗的功法经过不断完善，这种克制关系，已经越来越弱。”
    李子夜听过，强压心中的波澜，认真道，“萧潇，你若拿到玄武宗的圣物，凭借水生木的相生关系，你手中的青龙玉符，是不是就能发挥出更强大的效用？”
    萧潇愣了愣，下意识点了点头，应道，“是啊。”
    说完，萧潇似乎想到了什么，面露震惊道，“你的意思是？”
    “对，就是你想的意思。”李子夜认真道。

 第672章 玄武宗

    玄武圣城。
    “不行。”
    萧潇心中挣扎了一下，拒绝道，“我青龙宗和玄武宗交好，这样，会破坏我们两宗关系的。”
    “萧潇，你现在是我们的人质。”
    李子夜正色道，“就算东窗事发，怎么也怪不到你身上。”
    “那也不行。”
    萧潇摇了摇头，应道，“玄武宗即便借出圣物，也会派人护送，不到青龙宗，不会轻易拿出。”
    “派人护送？”
    李子夜闻言，眉头轻皱，道，“会派五境大修行者吗？”
    要从五境大修行者手中抢东西，可不容易。
    “应该不会。”
    萧潇转了转手中的玉符，道，“四大宗门的圣物，如今都已交到了圣子或者圣女手中，各宗圣子圣女实力并不弱，有圣物相助，即便遇到五境大修行者也不会畏惧，没必要再派五境护送了。”
    说到这里，萧潇又补充了一句，道，“我除外，所以，我娘才不让我将青龙玉符带出宗门。”
    “你的意思是，玄武宗会派玄武圣子或者圣女带着圣物去青龙宗？”李子夜眸中异色闪过，说道。
    “嗯。”
    萧潇点头道，“圣物这种东西，很难抢的，你看。”
    说话间，萧潇右手虚握，手心上，青龙玉符化为一道流光，凭空消失。
    李子夜见状，眸子一凝，道，“就是说，想从玄武圣子或者圣女手中，抢到圣物，几乎不可能了。”
    “没错。”
    萧潇右手一翻，青龙玉符再度出现，道，“这东西，可与血脉相融，玄武宗的圣子或者圣女的实力又那么强，想硬抢，成功的可能很小。”
    李子夜听过萧潇所言，目光看向一旁的老秦。
    “那就连人一起抢了。”秦婀娜淡淡道。
    “就等仙子师父这句话。”
    李子夜笑了笑，目光移过，看着眼前的丫头，问道，“萧潇，你可知道玄武宗的圣物，是在玄武圣子还是圣女的手中？”
    “不知道。”
    萧潇摇头道，“不过，据我猜测，十有八九是在玄武圣子手中，因为玄武圣子的实力明显更强一些，一般情况下，圣物都会传给修为相对较强的一人。”
    说完，萧潇语气一顿，再次补充道，“我是例外。”
    “那就好办了。”
    李子夜轻轻一笑，道，“找机会，把玄武圣子绑了！”
    “真要这么做啊。”
    萧潇面露为难之色，道，“不好吧，我不同意。”
    “这样，我们民主一些，举手表决。”
    李子夜认真道，“反对绑架玄武圣子的举手。”
    萧潇闻言，立刻举起手，表明态度。
    李子夜、秦婀娜无动于衷。
    “你看，一比二。”
    李子夜笑道，“所以，反对无效。”
    萧潇反应过来，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道，“你们是师徒，这不公平。”
    “世间哪那么多公平的事，走啦。”
    李子夜看着街尾远去的青龙宗弟子们，道，“跟上你的那些同门，我们也好找机会下手。”
    “我是反对的。”
    萧潇一把拽住前者，神色很是认真的样子说道。
    “知道啦，你反对，是我们强迫你的。”
    李子夜说了一句，快步朝着前方走去。
    一旁，秦婀娜迈步跟上。
    后边，萧潇压下心中的兴奋，也快步跟了上去。
    其实，她看那玄武圣子不爽很久了！
    “萧潇。”
    “嗯？”
    “玄武圣子是个怎么样的人？”
    “不好说，等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路上，李子夜、萧潇一问一答，说着毫无营养的话。
    李子夜曾见过玄武圣女，对于玄武宗的弟子，多少有了几分印象。
    认真、呆板、不苟言笑。
    就如同玄武给世人的印象，厚重、踏实。
    当然，李子夜也知道，有的时候，印象就是扯淡。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这青龙圣女和戎戎一样是朵纯净的小白花呢。
    圣城内。
    李子夜三人跟着青龙宗的弟子们来到一座王宫般雄威的城中城前，停了下来。
    青龙宗的弟子们在玄武宗的弟子迎接下，进入了内城。
    毫无疑问，内城，就是传说中的玄武宗。
    “气派啊。”
    李子夜看着前方雄威大气的城中城，感慨道。
    他以为，他李家在渝州城的府邸就已经够奢华了，没想到，和这玄武宗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看看人家，就真的一座府邸一座城。
    以后，他李家也要这样！
    “现在怎么办？”
    萧潇压制着内心的兴奋，提议道，“要不要偷偷潜进去？”
    “当然不要。”
    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跑到人家宗门里面抢人家的圣子，那不是傻吗，就近找一家客栈等着吧，反正，他们早晚也要出来。”
    说到这里，李子夜左右看了看，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客栈，道，“这不，这就有一家。”
    萧潇跟着前者所指，望了过去，果然看到一家客栈，面露无语，这是哪里冒出来的。
    三人随后走到客栈，要了三间上房。
    出于对人质的尊重，李子夜给萧潇同学也单独安排了一个房间。
    夜晚随之而至。
    漫漫长夜，无心睡眠。
    刻苦努力的李子夜，继续研究飞仙诀。
    “当！当！当！”
    没过多久，敲门声响起。
    “进。”
    李子夜抬头应了一句，道，“门没锁。”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萧潇笑嘻嘻地走了进来，道，“我睡不着。”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萧潇，你胆子可真大。”李子夜似笑非笑地说道。
    “这不是第一次自己出来玩，有些激动吗。”
    萧潇很是自觉地走到桌前坐下，看着前者手中的羊皮卷，好奇地问道，“这就是飞仙诀。”
    “对。”
    李子夜点头，道，“怎么，想看看？”
    “也行。”
    萧潇伸手接过羊皮卷，看了几眼后，顿时觉得有些头晕眼花，赶忙还了回去，道，“还是算了，看不懂。”
    上面画的都是什么玩意，难怪她老娘说，飞仙诀是这世间最难练的功法，当真没骗她啊。
    李子夜接回羊皮卷，放了下来，想了想，道，“萧潇，我有一样东西给你看看。”
    说话间，李子夜从怀里将当初朱珠送给他纸雀拿出，递了过去，认真道，“你认识这东西吗？”
    萧潇看到前者递过来的朱鸟，先是一愣，旋即面露震惊之色，道，“朱雀宗的圣物？”
    “不错。”
    李子夜应道，“我很想知道，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圣物，可让四大宗门的弟子修炼速度更快一些。”
    萧潇回过神，凝声道，“但是，这东西，对四大宗门以外的人，作用并不大，那一点聚灵效果，很多东西都能代替。”
    说到这里，萧潇面露不解道，“这是朱雀圣女给你的吗？”
    “嗯。”
    李子夜点头道，“她让我带在身上，不要离身，我不知道，她究竟是何意。”
    “那你就听她的，好好带着。”
    萧潇轻声道，“朱雀宗的麟儿姐姐，我见过一次，为人和性格都很好，不会害你的。”
    “性格很好？”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
    这可和四殿下的评价完全不一样。
    在漠北时，四殿下曾言，朱雀圣女的性格，相当不好。
    甚至，可以用糟糕来形容。

 第673章 玄武圣子

    玄武圣城。
    夜深。
    城中城前的客栈内。
    李子夜盯着朱珠相送的纸雀，面露思索之色。
    毫无疑问，朱珠就是火麟儿，但是，朱珠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为何，朱珠一直不承认她就是火麟儿？
    还有，这枚朱鸟，到底有何用。
    他相信朱珠不会害他，不过，当初朱珠来李园，究竟为了什么？
    重重迷雾障目，聪慧如李子夜，一时间也难以看透其中真相。
    “麟儿姐姐那么聪明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送你，肯定是有什么深意。”
    萧潇拖着下巴，看着桌上的纸雀，认真道，“也许，两个月的一战，这朱鸟会成为你们胜负的关键。”
    “想不通。”
    李子夜轻轻一叹，道，“当初没有太在意，直到她因伤昏迷被朱雀圣子接走，我才渐渐意识到，这朱鸟可能不同寻常。”
    人啊，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
    他也一样。
    朱珠在的时候，他觉得她烦，花痴，一直到她昏迷，身体出现变化，他方才觉得有种要失去她的恐惧。
    “睡觉去了，你慢慢想吧。”
    桌子对面，萧潇打了一个哈欠，旋即起身离开。
    “萧潇。”
    李子夜收敛心神，开口道，“玄武圣子打的过伏天熙吗？”
    “打不过。”
    萧潇停下脚步，摇头道。
    “有五行克制的优势，也不行？”李子夜皱眉道。
    “不行。”
    萧潇如实应道，“若是百年前，或许还有可能，但是，这百年，朱雀宗天才辈出，不断改善朱雀宗的功法，上四宗，同修四象封神诀，同根同源，谁进步的更快，谁便能领先其他三宗一步，毫不夸张的说，如今的朱雀宗已隐隐有了南岭第一宗门的迹象，想要依靠五行克制打败他们，很难。”
    “有用，但是，作用不大。”李子夜补充道。
    “对。”萧潇点头道。
    “我明白了，多谢。”李子夜轻声道。
    “客气，睡觉去啦。”
    萧潇摆了摆手，迈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有用，但是作用不大。”
    李子夜拿起桌上的纸雀，轻声呢喃了一句，眸中思绪点点闪过。
    难啊。
    朱珠，你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真元灌入，纸雀飞起，宛如小小的朱鸟，栩栩如生。
    李子夜注视着眼前飞舞的朱鸟，眸中思绪越来越沉。
    算了，想那么多也没用。
    先抓了那玄武圣子再说，顺便将玄武宗的圣物借来看看。
    数息后，李子夜掌心上空，朱鸟缓缓落下，重新恢复平静。
    一夜，漫长。
    却也渐渐过去。
    天亮。
    萧潇一大早便跑了出来，喊两人出门溜达。
    秦婀娜本就不想在客栈呆着，直接同意。
    李子夜的意见，忽略不计。
    三人在街上溜达，两个女人看看这看看那，不一会儿，就大包小包的买了一堆。
    李子夜，毫不意外成为拎包的。
    玄武圣城的繁华，超乎想象，即便比起中原的一些大城，也不遑多让。
    “以前倒是小看这南岭了。”
    两人女人身后，李子夜看着周围繁华的景象，轻声道。
    在他的印象中，南岭就是一片多山的贫苦之地，很难形成规模的商业群体。
    如今看来，他的印象是不对的。
    这是好事。
    东海的体量，并不足以支撑李家的商业规模，加上一个南岭，就差不多了。
    而且，天混宗和这玄武圣城的距离也不算远，这是一个不小的利好。
    回去就写封信，让幼微姐和二哥派人过来调研一下。
    不论李家，还是烟雨楼的生意，都可以考虑考虑南岭玄武圣城这样的繁华之地。
    早晚有一天，他要将他李家和烟雨楼的生意，遍布整个九州，目光所及，皆是李家的天下。
    到那时候，去他大爷的商皇！
    “小子，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老子的事，你也敢管！”
    就在三人闲逛时，街尾，激烈的吵闹声响起，吸引了一大堆人前去围观。
    “秦姐姐，好像有热闹看。”
    萧潇看到前方的情况，激动道。
    秦婀娜点头，迈步跟了上去。
    没有话语权的李子夜，也只能抱着一堆东西，快步跟上。
    “小爷就管了，怎么着吧！”
    人群中，一个年轻人和几个地痞流氓吵了起来，不过，年轻人的素质，明显也高不到哪去。
    “小子，你是找死！”
    地痞流氓的头头，一个彪形大汉看着前方的年轻小子，威胁道，“信不信老子阉了你！”
    “哟，小爷好怕怕呀。”
    身着水墨衣衫的年轻人面露害怕之色，目光中尽是鄙夷道，“来啊，你要阉不了小爷，你就是小爷生的。”
    人群后，李子夜带着两位姑奶奶费力了挤到了前面，听到中间两人污言秽语对骂个不停，目光看向一旁的路人，问道，“这位大哥，怎么回事？”
    “好像这些地痞调戏一个姑娘，被这个年轻人阻止了，然后就吵了起来。”路人小声说道。
    “姑娘呢？”
    李子夜左右看了看，问道。
    “早就走了，遇到这么丢人的事，肯定赶紧走啊。”路人应道。
    “哦。”
    李子夜应了一声，目光看着前方还在对骂的两人，不对，几人，面露无语之色。
    打啊，你们倒是打啊！
    君子动手不对口，大家这么多人，不是来看你们吵架的。
    “李公子，秦姐姐，我们快走。”
    就在李子夜等着看热闹时，方才还兴致勃勃的萧潇看到人群中间的年轻人后，神色一变，拽着两人就要离开。
    “怎么了？”
    李子夜不解道。
    这姑奶奶怎么一会一变，翻脸比翻书都快。
    “那个年轻人就是玄武圣子。”萧潇低着头，小声说道。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目光下意识望了过去。
    “小子，做人不要太猖狂，大爷今天就让你好好长点记性，在这玄武圣城，坏大爷的事，就等于找死。”
    “哇，来啊，小爷让你们两只手，小爷今天也让你们涨涨记性，在这玄武圣城，小爷，要管的事，天王老子也拦不住！”
    一顿污言秽语的对喷中，已经对骂半天的几人，终于准备开打了。
    李子夜怔怔地看着前方素质极高的年轻人，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见过玄武圣女，那姑娘可是相当稳重，完全符合他对玄武宗弟子的印象。
    但是，这位？
    确定是一宗圣子吗？
    还是一向给稳重感觉的玄武宗，圣子。
    众人瞩目。
    人群中间，一堆人开始大打出手。
    玄武圣子一人对一群，手脚并用，不一会儿，将全部地痞放翻在地。
    “哎哟，老子的腰，小王八蛋，你说好不用手的。”
    地上，彪形大汉一边打滚，一边不服气地骂道。
    “是吗，小爷说过吗，哦，好像是。”
    玄武圣子拍了拍手，咧嘴一笑，道，“那小爷就是用了，怎么着，你咬我啊！”

 第674章 王腾

    玄武圣城。
    街道上。
    玄武圣子，一人表演，放翻了所有地痞流氓。
    胜利之后，还不忘了冷嘲热讽，仇恨拉满。
    人群前，李子夜怔怔地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心中说不出的羡慕。
    这才是主角的模板啊。
    英雄救美，然后，轻松打倒所有反派，最后，再嘲讽几句，展现自己的霸气。
    至于素质？
    去他大爷的素质，素质能当饭吃吗！
    “现在动手吗？”
    一旁，秦婀娜开口，平静道。
    “别急。”
    李子夜回过神，看向身后躲躲藏藏的丫头，问道，“萧潇，你能确定，玄武宗的圣物在这玄武圣子身上吗？”
    “不能。”
    萧潇小声道，“除非他主动拿出圣物，不然，我也无法确认。”
    李子夜闻言，眸子微眯，道，“仙子师父，撤，不着急动手。”
    “嗯。”
    秦婀娜点头，转身朝着人群后走去。
    众人中间。
    玄武圣子注意到前者的背影，面露花痴之色。
    那个姐姐，真好看。
    比青龙宗那个关系户圣女，还要好看。
    “小王八蛋，你站在这里别走，等老子叫来人，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这时，泼皮无赖的头子踉跄爬起身，输人不输阵地喷了一句，旋即转身拨开人群就跑。
    后方，一群泼皮无赖的小弟们也全都爬了起来，匆匆逃离。
    “小爷等你们，快点叫人来，别耽误了小爷晚上吃花酒！”
    玄武圣子看着逃跑的地痞无赖，丝毫不愿吃亏地回喷了过去。
    人群外。
    李子夜听到后面的骂街声，心中越发羡慕。
    这才是他期盼的生活。
    没事打打流氓，喝喝花酒，顺手英雄救个美，
    他大爷的，他期盼的生活，让这玄武圣子替他过上了。
    话说，这家伙是怎么混上玄武宗圣子之位的？
    难道，圣子考试，不考思想品德？
    思绪间，逛了大半天了三人，朝着客栈走去。
    李子夜将两人的大包小包放下后，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房后，李子夜便仔细写了一封信。
    商皇一逼再逼，李家转移生意，不得不为。
    东海、南岭，没有中原那样高度集权的皇朝，李家，可兴。
    写完信，李子夜离开客栈，街上四处找了找。
    这么大的玄武圣城，应该有李家的据地。
    找了半天，一直快要日落时，李子夜终于在一个犄角格拉里，找到了李家的标记。
    破破烂烂的院子，与李家的暴发户气质，严重不相符。
    这也说明，在这遥远的南岭，纵然财大气粗的李家，也有些鞭长莫及。
    破院中，李子夜刚进入，一名中年男子有感，迅速走了出来。
    中年人警惕地看着眼前年轻人，开口道，“阁下是？”
    “李家，李子夜。”
    李子夜拿出令牌，自报身份道。
    “小公子。”
    中年男子看清令牌，神色一惊，立刻恭敬行礼道。
    “这里，就你自己吗？”李子夜皱眉道。
    “还有四个。”
    中年男子如实应道，“都在外面执行任务，我们人手少，每次就只能留下一人在这值守。”
    “很快就会有人来帮你们了。”
    李子夜平静道，“将这封信送到大商都城的李园，越快越好。”
    中年男子闻言，神色微凝，恭敬道，“是！”
    说完，中年男子上前接过书信，犹豫了一下，问道，“小公子，真的会有人来帮我们吗？”
    “嗯。”
    李子夜点头道，“你们的坚守，不会白费，待李家派人过来，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安排。”
    “多谢小公子。”
    中年男子听出前者话中何意，面露喜悦之色。
    “尽快办成此事，我先走了。”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恭送小公子。”
    后方，中年男子再度恭敬一礼，眸中激动难掩，他们坚守这么多年，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西边，夕阳渐落。
    李子夜走在街道上，刚要准备回客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口拉住了一个匆匆走过的行人，问道，“这位大哥，城中最好的烟花之地在哪里？”
    路人听过眼前年轻人的问题，眸中闪过一抹鄙夷之色，却还是如实回答道，“一直往前走，第三个路口右拐，然后走两个路口，再左拐，就能看到了。”
    “多谢大哥。”
    李子夜客气地谢了一句，旋即迈步离去。
    他大爷的，问个路都能被人鄙视，逛青楼怎么了，违法吗？
    “世风日下啊。”
    后方，路人摇了摇头，轻叹道。
    这些年轻人，天天就知道逛青楼。
    街道尽头，李子夜按照路人的指点，拐来拐去，终于，在天完全黑下的时候，找到了目的地。
    “百花楼。”
    李子夜抬头看着前方楼阁上的三个大字，眸子微微眯起。
    真俗。
    还是他给莳花苑起的名字有水平。
    “这位公子，里面坐坐呀。”
    楼阁前，一位身着清凉的妙龄女子看到眼前眉清目秀的年轻人，立刻上前，嫣然笑道。
    “好。”
    李子夜很配合地走入百花楼中。
    “公子有熟悉的姑娘吗？”
    妙龄女子热情地招待道。
    李子夜没有回答，目光不留痕迹地四处扫过。
    “王公子，你已经很久没来了，今天，一定要喝尽兴。”
    楼阁靠窗的一个位置，但见一位身着水墨衣衫的年轻人坐在那里，身边莺莺燕燕陪了好几个姑娘，很是潇洒。
    “这孙子还真来了。”
    李子夜见状，眸中异色闪过，迈步走上前去。
    这家伙还真是说到做到，白天说要来喝花酒，晚上就来了。
    “公子，公子。”
    一旁，妙龄女子跟上，问道，“公子若没有熟悉的姑娘，我去帮公子叫几个如何？”
    “不用，姐姐陪我喝几杯就行。”
    李子夜应了一声，在玄武圣子旁边的桌子前坐下。
    妙龄女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
    只喝酒而已，她能行。
    桌上，李子夜一边喝着女子为他倒的酒，一边听旁边的玄武圣子瞎扯。
    “几位姐姐，你们今天是没有看到公子我的英勇，面对那些地痞流氓，公子我直接让他们双手双脚，就一声大喊，就将那些流氓全都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你们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王霸之气！”
    “真的吗，王公子好厉害啊！”
    “太厉害了！”
    玄武圣子身旁，几个姑娘也很配合地回应，一脸地爱慕之色。
    旁边的桌上，李子夜听的都快吐了。
    这孙贼，也太能吹了。
    终于。
    忍无可忍的李子夜，砰地一声一巴掌拍在了桌上，站起身来。
    顿时，整个百花阁的人，目光都望了过去。
    众人的焦点中，李子夜大手一挥，豪气道，“今晚本公子高兴，所有的花费，本公子包了！”
    一旁的桌上，几位姑娘听到眼前公子豪气的言语，眼中立刻露出了小星星。
    玄武圣子愣了一下，待看到身边几位姑娘花痴的模样，哪受得了有人在这时候抢他风头，也砰地一声拍案而起，喝道，“老鸨，给每桌客人上一坛上好的醉生梦死，一坛百两银那种，记在本公子账上。”
    相邻的两桌，李子夜、玄武圣子目光对碰，噼里啪啦，火花四溅。
    “阁下怎么称呼？”玄武圣子咬牙切齿问道。
    “李二牛。”
    李子夜冷声应了一声，反问道，“兄台你呢？”
    “王腾！”
    玄武圣子骄傲道。
    “王腾？”
    李子夜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一怔。
    这名字，霸气啊！
    很快，李子夜回过神，脸上露出挑衅之色，道，“喝两杯，较量一下酒量如何？”
    “求之不得！”
    王腾丝毫不肯退让地应道。

 第675章 准备绑人

    百花楼。
    李子夜、玄武圣子正式相遇。
    两人第一次正式相见，场面很不怎么友好。
    为了出风头，豪掷千金，典型的纨绔子弟作风。
    斗完财力，两人又凑到一个桌上，开始斗酒量。
    百花楼的姑娘们坐在旁边，不断给两位肥羊倒酒，一坛百两银的醉生梦死送来了一坛又一坛。
    王腾，作为百花楼有名的肥羊，平日里已经让姑娘们赚的盆满钵满。
    没想到，今天又来了一个。
    两只肥羊，不宰白不宰。
    “李兄，喝不下就认输，拼酒量，本公子还没怕过谁。”
    王腾一边喝，一边狂喷垃圾话，以打击眼前人的自信心。
    “笑话。”
    李子夜毫不留情地回怼了过去，道，“王兄，这点酒也就刚够本公子漱漱口，放心，王兄一会喝醉了，酒钱我会替王兄结的，顺便赠王兄两个姑娘，送你回家！”
    “咕咚咕咚！”
    两人对喷的时候，一碗碗烈酒喝下肚中。
    之所以用碗，是因为两人觉得杯子太小了，不够尽兴。
    “王公子厉害，再多喝点。”
    “李公子，我们看好你！”
    周围，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观众，不断给两人添油加火，生怕两人喝不死。
    玄武圣子很能喝，玄武宗的功法，本就善于御水，一点酒，不会有什么问题。
    同样，李子夜也很能喝，连百毒都无效的身体，那点酒精，屁事没有。
    然后，两人就疯狂牛饮，只想着放翻对手。
    四周，鼓劲呐喊的人，也越来越多。
    不过。
    渐渐地，李子夜、王腾皆察觉出对方的不对劲之处。
    这孙贼也太能喝了！
    肯定在作弊。
    这么比下去，哪辈子是个头。
    想到这里，王腾目光看向眼前人，咧嘴一笑，道，“兄台，这么喝也分不出胜负，不如，出去比划几招？”
    他看得出来，眼前这孙贼是有武学底子的，而且，还不弱。
    “奉陪到底！”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酒碗，霸气道。
    “结账！”
    两人砰地一声，同时拍了一下桌子，吓了周围众人一大跳。
    接着，两人同时扔下一叠银票，就朝外面走去，头都不回，就一个字。
    豪气！
    百花楼外，夜风轻拂，两人一身的酒气也得以吹散几分。
    王腾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情况，建议道，“这里人多，换个地方。”
    “可以。”
    李子夜点头，一同朝着街尾走去。
    离开了人群，王腾的话明显少了许多，不再像此前那般咋咋呼呼。
    李子夜同样不言不语，一直跟着走。
    两人都不是傻子，相反，都很聪明，事到如今，多少都能察觉出点不对劲之处。
    但是，两人也没说什么。
    总之，先打了再说。
    街尾，一片开阔地，远离百花楼后，周围空无一人，正是打架斗殴的好地方。
    “请！”
    王腾看着眼前人，开口道。
    “请！”
    李子夜应了一声，话声还没落，直接冲了上去。
    今天不揍得这个孙子动用圣物，他就白花那么多银子了！
    王腾心中一惊，看到眼前小子如此不讲武德，立刻运化真元抵挡。
    “轰隆！”
    拳劲，护体罡气碰撞，余波震荡。
    但见王腾身体周围，一层坚不可摧的护体真气涌出，竟是挡下了李子夜全力一拳。
    “半步第四境！”
    王腾感受到眼前小子的修为，面露狞笑，道，“孙贼，藏得挺深啊！”
    “彼此，彼此！”
    李子夜回应，周身真气再提，轰然一拳，再度砸在眼前玄武圣子的龟壳上。
    剧烈的冲击波震荡，玄武圣子周身的护体真气出现剧烈的震动，不过，依旧没有毁去。
    玄武宗之防御，尽显无疑。
    “打够了吗，该小爷了！”
    王腾一脸狞笑地说了一句，旋即一声大喝，一拳轰了出去。
    “轰隆！”
    李子夜不闪不避，正面接招。
    强大的力量冲击，李子夜身子顿时被震退数丈。
    王腾收拳，冷笑道，“如何，还来吗？”
    “当然。”
    李子夜压下体内汹涌的血气，提醒道，“王兄，做好心理准备，我要正式开始了。”
    方才一拳，让他验证了一件事。
    即便玄武宗的防御，也不是绝对无敌。
    破绽就在于，这玄武圣子攻击的一瞬间。
    攻与防，不可兼得。
    “问天九式，覆海临渊！”
    心思把定，李子夜身影瞬间掠过，一身真气猛然爆发，掌掀惊涛，强势压下。
    王腾有感，不敢大意，立刻运化绝对防御抵挡。
    “轰！”
    两股力量剧烈碰撞，强如玄武宗的绝对防御都开始猛烈震荡起来。
    “四象封神，霸王亟（ji）！”
    深知久守必失的道理，王腾眸子一凝，立刻反扑。
    天下皆知，玄武宗防御，世间第一，但是，仅仅只靠防御，又怎么立足于南岭八宗门的上四宗。
    玄武宗的攻击，同样不弱。
    伺机而动，一击必杀。
    强悍无比的一拳，携带刺骨的罡风，强势轰出。
    李子夜眸子一凝，脚下退半步，全身放空的同时，运化太极，卸力纳元。
    “混沌纳无极，太极生两仪！”
    凶悍一拳，太极卸力，混沌纳其气，旋即，一掌反扑。
    惊人一掌，轰然震碎玄武圣子的护体罡气，拍在其身。
    危急时刻。
    玄武圣子体内，一股难以言语的力量涌出，挡下七成掌劲。
    最后三成掌劲加身，王腾脚下退半步，面露震惊之色。
    “嗯？”
    李子夜感受到前者体内涌出的奇异力量，眸子微微眯起。
    这次，没跑了。
    玄武宗的圣物，就在这玄武圣子身上。
    “混沌无极宝典！”
    王腾也认到眼前人所使用的武学，强压心中的震惊，沉声道，“你究竟是谁！”
    “在下，天混宗青衣弟子，李二牛。”
    李子夜神色平静道，“有幸路过玄武圣城，所以特来认识一下圣子。”
    “你果然早已猜出我的身份。”
    王腾眸子微沉，道，“说吧，找我做什么？”
    “其实，也不做什么。”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道，“圣子在这城中呆的不无聊吗，出去玩几天如何？”
    “什么意思？”王腾皱眉道。
    “这样，圣子先跟我去一个地方，不远，就在这城中，如何，敢吗？”李子夜问道。
    “呵，在这玄武圣城，还没我不敢去的地方。”王腾冷笑道。
    “那好，圣子跟我来。”
    李子夜笑着应了一句，旋即转身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他一个人，还真没啥把握能制得住这孙贼。
    得让老秦来！
    --
    作者有话说：

 第676章 人丢了

    玄武圣城。
    月明星稀。
    月色这样的美，正是喝花酒，赏明月的好日子。
    李子夜、王腾，两位大好男儿喝完花酒，打完架，一同朝着客栈方向走去。
    李子夜，心怀不轨。
    王腾，无所畏惧。
    在这玄武圣城，能让玄武圣子畏惧的人，还真不多。
    即便遇到五境大修行者，凭借圣物护体，加上自身修为，打不过，还不能跑吗？
    实在跑不过，还不能摇人吗？
    玄武宗，就在这圣城的内城中，有什么事，一嗓子的问题。
    所以，王腾同学对于李某人的挑衅，跟不以为意，十分痛快地应下了。
    可惜。
    王腾低估了人心的叵测，也低估了李某夜的阴险。
    不是自身不优秀，而是敌人太强大。
    和整天算计人的李某夜比心眼，实在是不明智。
    “圣子。”
    “别叫圣子，听着别扭，也不知道哪个白痴想的称呼，跟傻子一样。”
    “王兄？”
    “啥事。”
    “刚才我破开你的龟壳，你最后能挡下我的攻击，是因为玄武宗的圣物吗？”
    “对，但是，我那不是龟壳，是我玄武宗的绝对防御。”
    “都差不多。”
    “差多了，玄武和乌龟能一样吗！”
    “差不多。”
    “滚！”
    两人说话间，距离客栈已越来越近。
    而客栈前方，其实就是玄武圣城的内城。
    王腾看着眼前客栈，面露疑惑，这里啥时候新开了一家客栈？
    他堂堂玄武圣子，居然不知道。
    “王兄，请。”
    李子夜微笑道。
    王腾回过神，旋即朝着客栈里走去。
    两人一直来到二楼，进入李子夜的房间。
    两边的客房中，秦婀娜、萧潇立刻感受到了隔壁房间的动静。
    “仙子师父，萧潇，过来干活了。”
    房间内，李子夜开口喊道。
    王腾看着眼前小子的动作，面露不解之色，干活？
    啥意思？
    萧潇，等等，萧潇？？？
    青龙宗那个关系户圣女好像就叫萧潇。
    难不成？
    王腾的思绪还未落，房间外，两个女人已经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一个比一个好看，一个比一个有气质。
    然后，王腾便一脸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卧槽，真是那个关系户！
    “介绍一下。”
    李子夜看着房间中的三人，微笑道，“这位就是玄武圣子王腾，我刚才问了，也确认了，玄武宗的圣物就在他身上。”
    秦婀娜闻言，眸子微微眯起。
    既然确认了，事情就好办多了。
    一旁，萧潇脸上则露出幸灾乐祸之色。
    得，这货今天是跑不掉了。
    送上门的肥羊！
    “怎，怎么了？”
    王腾看到眼前两个女人截然不同的反应，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看向右前方唯一还算熟悉点的青龙圣女，问道，“萧潇，你怎么在这里？”
    “说来话长。”
    萧潇嫣然一笑，道，“简单来说，我现在是秦姐姐和李公子的人质，而你，马上也是了。”
    “人质？”
    王腾听过，神色一震，很快反应过来，真气暗运，准备好逃跑。
    “小王八，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
    萧潇再度开口，幸灾乐祸道，“你觉得是你快，还是一位人间剑仙快？”
    旁边，秦婀娜迈步上前，方才还人畜无害的气息，顿时变得如利剑一般锐利。
    王腾有感，身子顿时一颤。
    卧尼玛。
    这股气息？
    真是人间剑仙！
    “剑仙好，有什么事，您尽管说，我一定配合！”
    王腾回过神，迅速认怂，毫不犹豫。
    他大爷的，平白无故，哪冒出来一尊这样的大神。
    这不是欺负小朋友吗！
    秦婀娜看到眼前玄武圣子的反应，停下了步子，周身气息也收敛起来。
    这小子，还不错，很识时务。
    省得她动手了。
    “李兄。”
    王腾目光移过，看向桌前正在喝茶的年轻人，苦笑道，“你就是你李家的那位三公子吧？”
    世间，人间剑仙总共就那么几位，而女子，就只有一人。
    梅花剑仙，秦婀娜！
    世人皆知，梅花剑仙已经带着她的弟子也就是李家那位三公子南下，前往朱雀宗赴当年之约。
    怎么突然跑到他玄武圣城了？
    “不错，在下李家，李子夜。”
    李子夜笑着应了一句，倒了一杯茶推了过去，道，“来，喝了那么多酒，喝点茶醒醒酒吧。”
    王腾看着桌上的茶水，迈步上前，一口喝了干净。
    茶苦，心更苦。
    大意了！
    没想到这孙贼这么阴！
    “仙子师父，萧潇，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和圣子聊几句，我们天亮后再走。”
    李子夜看向房间中的两位姑奶奶，说道。
    “嗯。”
    秦婀娜点头应道，“有事喊我。”
    说完，秦婀娜转身离开。
    “小王八，老实点哟，不然，你就惨了。”
    萧潇适时地补了一刀，然后心情大好地走了。
    “李公子。”
    “叫李兄就行，都这么熟了。”
    “李兄。”
    “怎么了，王兄。”
    “你抓我做什么，我身上也没什么值得李兄如此大费周章去图谋的东西吧？”
    “有啊，你身上的玄武圣物，我就很需要。”
    “圣物？”
    王腾闻言，面露不解道，“四大宗门的圣物，除了四大宗门之人，其他人得到，并没有太大用途。”
    “不是我用，是萧潇用。”
    李子夜微笑道，“我体内有一颗龙珠，戾气未除，所以就绑了萧潇，而萧潇提议，绑了王兄你，拿到玄武宗的圣物，如此一来，她就可以借助玄武圣物，充分发挥出青龙宗圣物的力量，水生木，王兄懂得。”
    “那个关系户提议的？”
    王腾听出前者话中的重点，咬牙着问道。
    “对啊。”
    李子夜一脸理所当然地应道，“不然，我哪知道这些东西，对不对？”
    “多久？”
    王腾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一口闷了，郁闷地问道。
    “十天半个月吧。”
    李子夜应道，“反正王兄也要去青龙宗，正好，等萧潇帮我把体内龙珠的戾气净化了，王兄便能和萧潇一起前去。”
    “好吧。”
    王腾再次苦笑一声，道，“我现在好像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理解万岁。”
    李子夜轻笑道，“就当给自己放个假，整日在这玄武圣城晃悠，早就该腻了，出去转转挺好。”
    “有道理。”
    王腾喝着杯中茶，苦中作乐地说道，“报应啊，想我堂堂玄武圣子，在玄武圣城横行霸道了十多年，今日，却被李兄在家门口给阴了。”
    “此言差矣。”
    李子夜随口道，“交个朋友而已，多个朋友，以后也能多条路，不是吗？”
    “多个朋友能多条路，多个祸害，怎么死都不知道。”
    王腾没好气地说道，“和李兄做朋友，我怕我的命没那么长。”
    “王兄谦虚了，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王兄，至少活千年。”李子夜笑道。
    “滚！”
    王腾翻了一个白眼，口吐芬芳道。
    很快。
    外面天亮。
    李子夜三人，绑架了玄武圣子，离开了玄武圣城。
    后知后觉的玄武宗，一直到第二天才反应过来。
    这一日，城中城，震怒之声，响彻天地。
    知情人收到消息时，全都震惊不已。
    玄武宗圣子，人丢了！
    --
    作者有话说：

 第677章 巧遇

    玄武圣城西。
    绑匪李子夜、秦婀娜。
    人质萧潇，王腾。
    一路东拐西拐，怎么绕远怎么来，朝着南边赶去。
    “李兄，你马上就要和朱雀宗那个女人比武了吧。”
    路上，王腾闲得无聊，开口说道，“我感觉，你打不过她啊。”
    “我不要你感觉，我要我感觉！”
    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你看着吧，我一定能赢。”
    “你要能赢，我把我玄武圣城的城墙都吃了！”王腾一脸鄙夷地说道。
    “我就怕你消化不良，撑死！”
    李子夜哪是肯吃亏的主，反喷了回去，道，“最近想吃啥吃点啥吧，两个月后，你就只能吃砖头了！”
    “李公子，我支持你，打赢火麟儿，让小王八吃砖头！”
    一旁，萧潇很是适时地煽风点火道。
    打，打起来！
    “关系户，你赶紧替他把那破龙珠里面的戾气净化了，我们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王腾看着眼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女人，心情甚是不佳地说道。
    “这两天状态不好，看心情吧。”
    萧潇从袖中的兜兜里拿出一株冰心草，边吃边说道，“你以为净化戾气那么简单呢，很麻烦的好不。”
    “萧潇，需要什么尽管说，管够！”
    一旁，李子夜很是舔狗地说道。
    王腾看着同样身为人质的自己，和某关系户之间巨大的待遇差距，面露嫉妒之色。
    都是人质，这关系户怎么就能这么牛。
    “据说南岭有一种朱果，可以补血养气，我觉得，可以买个十来斤。”
    萧潇想了想，认真道，“毕竟，我为你驱除戾气，很消耗血气的。”
    “买！”
    李子夜闻言，毫无二话，直接应道。
    朱果而已，红烛姐那一两金一斤的青提都买了，不差这点。
    他爹是李百万。
    穷得就剩银子了！
    “李兄。”
    旁边，王腾更加妒忌了，决定转变态度，正色道，“其实，我觉得你和火麟儿那一战，你能赢，南岭除了朱果，还有一种水玉，李兄应该明白，我催动玄武圣物，也挺消耗真元的，那水玉，可以帮我尽快恢复。”
    “哦。”
    李子夜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没再多说什么。
    还水玉。
    他需要神物和谁说了。
    王腾看到前者的反应，心中忿忿不平。
    双标狗！
    “秦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呀？”
    晃悠了大半天，萧潇走的有些迷糊，看向一旁的大佬，询问道。
    “绕开青龙宗或者玄武宗的地域，然后，朝南走。”
    秦婀娜如实说道，“距离李子夜和火麟儿之战，就剩不到两个月了，必须尽快赶到朱雀宗，不能误了时间。”
    “也好，一起去观观战。”
    萧潇饶有兴致道，“反正也不着急回去。”
    “我不同意，我想干完活就回家！”
    王腾立刻表明自己的态度，打架有啥好看的，回去喝花酒不好吗。
    可惜，在场三人，谁都没理这白痴。
    “王兄，要不，你将你玄武宗的圣物借我用用，说不定，我和火麟儿打时，还能派上用场。”
    李子夜像是想到了什么，期待道，“水克火，你懂得。”
    “水克火，有屁用，别说圣物借给你，就算咱俩一起上，都不一定打得过那火麟儿。”
    王腾心情不爽地说道，“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我的任务就是和那关系户一起帮你驱除了体内的戾气，至于打架之事，你自己搞定。”
    “好吧。”
    李子夜无奈道，“那玄武宗的圣物，我看看总行吧。”
    “给你。”
    王腾也不矫情，右手一翻，一个小小的玄龟壳出现，直接丢了过去。
    “我靠。”
    李子夜接住前者丢过来的玄武宗圣物，瞠目结舌。
    还真是乌龟壳啊！
    “萧潇，你们四大宗门的圣物，到底是怎么来的啊。”
    李子夜看着手中乌龟壳，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忍不住开口问道，“似乎没啥特别的。”
    不论朱珠给他的纸雀，还是这玄武宗的乌龟壳，看起来都普普通通。
    萧潇手中的玉符也一样，比起灵气磅礴的神物，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据说和四方神明有关系，具体我也不清楚。”
    萧潇如实回答道，“可能等我坐上我娘的位置，能多知道一些吧。”
    “别看我，我知道的还不如这关系户多呢。”
    王腾看到某人望过来的目光，立刻警惕地说道。
    “灵气普普通通，却对你们有如此神效，着实奇了。”
    李子夜面露思考之色，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难道，这圣物还是绑定的装备吗？
    非四大宗门弟子，不可使用？
    他大爷，真没天理了，就算绑定，也该绑定他这个天命之子啊！
    “李子夜。”
    就在李子夜又开始自怨自艾时，一旁，秦婀娜目光突然一凝，开口道。
    “怎，怎么了？”
    李子夜回过神，不解道。
    “北边有人来了！”
    秦婀娜凝神道，“而且，你还认识。”
    “我认识？”
    李子夜闻言，目光立刻望了过去。
    下一刻。
    但见视野尽头，一架白虎战车隆隆驶过，战车上，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子静立，气势十足。
    “白虎圣女？”
    李子夜一眼便认出这套拉风的行头，惊讶道，“这么快她就回来了？”
    他还以为，这女人还要几天才能赶回来呢。
    青龙圣子和玄武圣女他们明显都还没回来，山高路远，又不着急，走个十天八天很正常。
    不过也对，这女人有车！
    李子夜等人看到洛阳的时候，洛阳，也看到了前方的四人。
    于是，驾着白虎战车赶了过去。
    “圣女。”
    李子夜停下脚步，客气问候道。
    “你恢复了？”
    洛阳看着眼前人，诧异道。
    她还以为，这家伙彻底疯了，没救了呢。
    “刚恢复不久。”李子夜笑道。
    “洛姐姐。”
    一旁，萧潇上前，嫣然笑道。
    “萧潇？还有玄武圣子，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洛阳也注意到眼前两人，惊讶道。
    “说来话长。”
    王腾轻声一叹，感慨道，“简单来说，我们被这小子绑架了。”
    命苦啊！
    “圣女。”
    李子夜没理会一旁的白痴，询问道，“朱雀圣子他们没有回来吗？”
    “还没有。”
    洛阳回答道，“我因为有些事要办，就先一步赶回来了。”
    “哦。”
    李子夜应了一声，目光看着眼前白虎圣女，似乎想起了什么，咧嘴一笑，问道，“圣女，白虎宗的圣物，是在你身上吗？”
    旁边，萧潇、王腾听到这个问题，神色都是一震。
    卧槽，不是吧？
    还来！
    --
    作者有话说：

 第678章 科研小组

    荒野。
    洛阳巧遇绑匪四人组。
    本来，李子夜对于白虎圣物，没啥兴趣。
    但是，来都来了。
    遇上都遇上了。
    放过，实在可惜。
    于是，李子夜给老秦使了一个眼色。
    秦婀娜默默点头，以示收到。
    一旁，萧潇、王腾全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色。
    人吧，总是有一种奇怪的心理，倒霉的事，自己碰上，会很难受，但是要和别人一起遇上，心中就不那么不平衡了。
    他们已经被绑架了，凭啥白虎圣女就能例外。
    绑了正好！
    “在我身上，怎么了？”
    洛阳看着眼前四人奇怪的神色，不解道。
    白虎宗的圣物在她身上，并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知道。
    “洛姐姐，其实，刚才小王八说的，是真的。”
    萧潇展颜一笑，道，“我们真的，被绑架了。”
    洛阳闻言，神色一怔。
    “圣女。”
    李子夜听到白虎圣女亲口承认圣物之事，笑了笑，说道，“正式介绍一下，在下，李家李子夜，旁边这位，家师，梅花剑仙！”
    “李子夜，梅花剑仙？”
    洛阳身子一震，这才注意到一旁始终没有说过话的女子。
    “你有师承，为何还要拜在天混宗……”
    洛阳回过神，刚说了半句，目光再度一变，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
    此前一切的违和感，现在都能解释得通了。
    这李家嫡子和天混宗的两位宗主，应该达成了某些协议，所以，才会有几天前那场震惊四宗的谋划。
    封渊之地一战，天混宗一宗震古烁今地拿下了八个灵池名额，便是拜这李家嫡子所赐。
    她之前还在怀疑，南岭从哪冒出来这样一位惊才绝艳的世家子弟，原来，不是南岭，而是中原。
    “佩服，佩服。”
    所有一切拨云见日，洛阳面露感慨之色，轻叹道，“李公子，你一来，就把所有人耍的团团转，的确厉害。”
    “圣女过誉。”
    李子夜微笑道，“不知圣女要办的事情，办完了吗？”
    “还没有。”
    洛阳如实道，“刚从封渊之地回来，连宗门都还没来得及回。”
    “很急吗？”
    李子夜再次问道。
    “说急也急，说不急也不急。”
    洛阳眸子微眯道，“要看李公子有什么要求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
    李子夜轻笑道，“就是有一事，很好奇，今日巧遇圣女，不如，一起见证见证。”
    说话间，李子夜从怀里将朱鸟拿出，道，“朱雀宗的圣物在我这里，我旁边的两位，分别带着青龙宗和玄武宗的圣物，现在就差白虎宗的圣物了。”
    洛阳看到前者手中的朱鸟，目光顿时凝下，道，“火麟儿竟是将这东西给了你。”
    “事情就是这么巧，不过，凡事无巧不成书。”
    李子夜微笑道，“既然四大宗门的圣物都集齐了，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不研究一下其中隐秘，是不是有些可惜。”
    “隐秘？”
    洛阳皱眉，道，“什么意思？”
    “圣女难道就没有怀疑过，四宗圣物明明不是灵气磅礴的神物，为何，对四大宗门之人会有如此明显的加持作用。”
    李子夜平静道，“除了白虎宗的圣物，其余三件圣物我都看过了，并无异常，也许，四件圣物聚齐，才能看出什么端倪。”
    “这只是你的猜测。”洛阳沉声道。
    “有了猜测，才能想办法验证。”
    李子夜正色道，“机会难得，圣女难道就不好奇吗？”
    洛阳听过，脸色几度变化，又看了一眼身前的梅花剑仙，终于，选择了妥协，开口道，“需要我怎么做？”
    “换个地方谈吧。”
    李子夜应道，“还有，圣女你这战车，实在太显眼，可否？”
    “我让它先回白虎宗。”
    洛阳纵身从战车上跃下，伸手拍了一下战车前的白虎，道，“你先回去。”
    “吼！”
    白虎有灵，低低嘶吼了一声，旋即拉着战车朝着白虎宗赶去。
    白虎战车离开，李子夜、秦婀娜带着三名绑架的人质继续南下。
    绑架了这么多圣子圣女，李子夜和秦婀娜也有些打怵，想先离三大宗门远些再说。
    万一被三大宗门的家长追上，乐子可就大了。
    入夜。
    五人没有找到什么遗弃的破寺破庙，就只能在荒山野岭凑合一夜。
    篝火燃起，李子夜打了几只野兔，在火上烤了。
    “有人忌口吗？”
    烤完后，李子夜目光扫过在场几人，问道，“谁要是只吃素，我这里有饼。”
    说完，李子夜从怀里拿出一块干巴巴地硬饼，意思很明显，别勉强，这有素食。
    洛阳等人，没理会眼前的傻子，一人拿过一只烤好的野兔，开始吃了起来。
    她们四大宗门，又不是和尚庙，吃什么素。
    一旁，秦婀娜将最后一只野兔拿了过去，这么多人在，很是斯文地小口小口吃着。
    然后。
    就没有李子夜的了。
    总共就打了四只兔子。
    李子夜见状，愣了一下，旋即一把夺过玄武圣子手中的野兔，将饼子扔了过去，道，“你吃这个。”
    “我不要！”
    王腾哪肯，拼命去抢兔子。
    两个大男人因为一只野兔，就这样扭打在一起。
    最后，两人每人抢到了半只兔子，开始风卷残云大吃起来。
    半个时辰后。
    酒足饭饱。
    李子夜看着眼前三位肉票，开口道，“来，闲着也是闲着，研究研究。”
    说话间，李子夜拿出了朱珠送的纸雀，道，“四大宗门的圣物，肯定有古怪，我们研究明白，说不定能得到什么绝世宝藏。”
    “做梦。”
    一旁，王腾很不客气地打击某人的幻想，道，“哪来那么多宝藏，就算有，也不会等到今天。”
    “人要有梦想，不然，和乌龟有什么区别。”
    李子夜鄙视地看了一眼身前的小王八，催促道，“快点，人家白虎圣女还着急回去做事呢。”
    “就跟谁不着急回去似的。”
    王腾不爽地应道。
    “我不着急。”
    萧潇嫣然一笑，应道，“反正，我是要跟着秦姐姐他们去朱雀宗观战的。”
    “观战么？”
    旁边，洛阳神色微凝，道，“这样，明天你们跟我去把事情做完，我也和你们去朱雀宗。”
    从这李家嫡子在灵池之争表现出的强悍实力来看，他和火麟儿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她也很想看看，两个月的一战，胜负如何。
    火麟儿，几乎代表着南岭年轻一代的最高战力，即便她，也要稍逊一筹。
    而火麟儿和这李家嫡子的一战，某种意义来说，象征着南岭和中原武学的一次碰撞。
    她，很有兴趣！
    “什么事？”
    李子夜好奇道。
    “退婚！”
    洛阳冷笑道。
    李子夜听过，愣了愣，卧槽？
    剧情怎么这么熟悉！
    这白虎圣女不怕将来被打脸吗？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啊！
    退的好！

 第679章 退婚

    “洛姐姐，和别人有婚约？”
    篝火前，萧潇听到这个八卦消息，眼睛顿时一亮，急忙问道，“谁家公子呀？”
    “叶家。”
    洛阳回答道。
    “南岭第一世家叶家？”
    一旁，王腾闻言，也来了精神，南岭武道兴盛，强大的势力，可不仅仅只有八宗门而已。
    武学世家，同样数不胜数。
    其中，南岭叶家隐隐有着第一世家的迹象，比起八宗门也不遑多让。
    “不是萧，就是叶，这两个姓氏怎么这么惨。”
    李子夜听过三人的交谈，感慨道，“每次被退婚的都是他们。”
    老萧，老叶两家，招谁惹谁了。
    “什么意思？”
    洛阳面露不解，问道。
    “没什么。”
    李子夜笑道，“好好为何要退婚啊，难道，叶家公子也是一个废材，圣女看不上他？”
    “不。”
    洛阳淡淡道，“叶藏锋很厉害，连我都没有胜他的把握。”
    “那就是他人品不怎么样，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李子夜猜测道。
    “也不是。”
    洛阳平静道，“叶藏锋人如其名，为人低调，并不张扬，在南岭也有着不错的声名。”
    “人品好，家世好，实力还强，那你退什么婚啊！”
    李子夜听过，郁闷道，“这不是闲的吗。”
    “他丑。”
    一旁，萧潇笑道，“我听说，叶藏锋样貌普通，甚至有些丑。”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下意识看向眼前的白虎圣女。
    不是吧？
    难道是这个庸俗的理由？
    洛阳沉默，没有否认。
    “靠！”
    李子夜见状，忍不住口吐了芬芳。
    这什么世道！
    丑也有错？
    太庸俗了。
    他以为，各宗圣女这么高的素质，已经脱离低级趣味了。
    原来，还是要看脸。
    “主要，我不喜欢。”
    洛阳补充道，“未曾相见，谈何婚嫁。”
    “哦。”
    李子夜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呸，颜狗！
    还好这白虎圣女的指婚对象不是他，不然，这颜狗还不扑上来！
    “白虎宗主同意你这么做吗？”王腾好奇地问道。
    “同不同意又怎样。”
    洛阳神色淡漠道，“我不同意，谁同意都没用。”
    “霸气！”
    李子夜伸出大拇指，这点，他欣赏。
    “要打起来怎么办？”
    一旁，秦婀娜及时地提醒了一句，问道。
    四人闻言，神色都是一怔。
    打起来？
    也对啊，退婚这么打脸的事，身为南岭第一世家的叶家，怎么可能忍受得了。
    打起来，很有可能。
    “最多是我和叶藏锋打，他的长辈，应该不会出手。”洛阳平静道。
    “换个话题。”
    李子夜赶忙将话题转移过去，道，“打架之事，太粗俗了，我们还是研究一下圣物吧，来来来，各位圣子圣女，拿出你们的宝贝。”
    萧潇、王腾对视一眼，很干脆了拿出了圣物。
    洛阳犹豫了一下，也将白虎宗的圣物拿了出来。
    李子夜的目光，立刻望了过去。
    但见洛阳手中，一颗森白色的獠牙出现，气息凌厉，令人不寒而栗。
    “一直听说，白虎宗的圣物，是西方神明白虎的一颗牙齿，原来是真的。”
    王腾看到白虎圣女手中的獠牙，凝声道。
    “嗯。”
    洛阳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四人都拿出了圣物，然后，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四件圣物聚齐，既没有相互感应，也没有发光发亮，反正，与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四人大眼瞪小眼，许久，李子夜开口，提议道，“要不，注入真气试试？”
    “好。”
    三人同时应了一声，旋即往圣物中注入了真元。
    顿时，三件圣物爆发出强烈的气息，光华辉映，如此耀眼。
    唯有李子夜这边，纵然注入再多真气，依旧没有太大反应。
    “不行。”
    一旁，秦婀娜开口，凝声道，“你不是四大宗门的弟子，不会他们的四象封神诀，催动不了这朱雀宗的圣物。”
    洛阳三人见此，纷纷收敛了气息。
    “那怎么办？”
    萧潇郁闷道，她也想看看，这圣物之中，究竟有什么隐秘。
    “很简单。”
    李子夜目光看向眼前的老秦，眸中危险的光芒跳动，道，“朱雀圣子不是快从封渊之地回来了吗，我们关系挺好的。”
    洛阳三人听过前者所言，神色都是一怔。
    “还来！”
    王腾忍不住开口，道，“你就不怕被整个南岭通缉吗？”
    将上四宗的圣子圣女全都绑架了，这种事，也就这孙贼敢做。
    “反正都已经被三大宗门通缉了，也不差一个朱雀宗。”
    李子夜笑道，“这样，明天我们先陪洛阳姑娘去退婚，然后到朱雀宗的必经之路上去堵伏天熙，如何？”
    “好，我同意！”
    萧潇一脸兴奋地应道。
    她最喜欢退婚，也最喜欢绑架了！
    王腾看到这关系户兴奋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身为人质，这关系户居然还这么嚣张。
    “我也同意。”
    洛阳轻声说道。
    大不了，和叶藏锋和伏天熙都打一架。
    多大点事。
    “我。”
    王腾刚要表达自己的意见，待看到两个女人冷冽的目光，立刻咽下嘴里的话，使劲点了点头，道，“同意！”
    “大家果然不愧是大宗门的圣子圣女，就是通情达理。”
    李子夜笑道，“就这么定了，各位好好休息，接下来几天，恐怕会很辛苦。”
    “嗯。”
    三人颔首，旋即各自闭目养神。
    一夜，很快过去。
    天方亮。
    李子夜一行人便动身前往叶家，陪洛阳去退婚。
    叶家，位于白虎宗和青龙宗之间，地理位置很敏感，这样都能成为南岭第一世家，可见叶家的强大。
    “洛阳姑娘，你可要快点，我和仙子师父估计马上就要被三宗一起通缉，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路上，李子夜开口提醒道。
    “知道。”
    洛阳应道，“退个婚而已，最多一天就能搞定。”
    “那叶藏锋真是造孽啊。”
    李子夜无奈地摇了摇头，人品、实力、家室都没得挑，就因为长得丑，就被退婚，也是够倒霉的。
    至于这白虎圣女所说的不喜欢，他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在他眼中，这洛阳，已经是颜狗的代名词！
    素质，真低！
    很快。
    五人日夜兼程，在第二日的上午，赶到了叶家。
    叶家人听说白虎圣女来了，立刻派人热情接待，态度之客气，一点大门大户的架子都没有。
    不过。
    越是这样，李子夜越是感觉跟着洛阳一起过来有点丢人。
    看看人家叶家这家教，连个下人都这么懂礼数。
    “退婚？”
    叶家正堂，叶家之主听到眼前白虎圣女的要求后，神色一震。
    座下，几位叶家长老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洛阳身后，李子夜四人站在那里，尴尬地想抠脚。
    早知道不来了。
    这时，正堂外，一位负剑的年轻人走来，青衣古剑，气质不凡。
    只是，年轻人的长相，就很一般了。
    丑，也算不上太丑，反正，就是一般。
    李子夜看到叶藏锋的第一眼，神色就是一凝。
    好凌厉的剑。
    剑在鞘，锋芒已快要藏不住。
    “锋儿。”
    叶家之主看到嫡子到来，轻叹道，“你决定吧。”
    叶藏锋目光扫过眼前几人，神色平静道，“退婚可以，打赢我！”

 第680章 叶藏锋

    南岭叶家。
    洛阳前来退婚，叶藏锋提出了同意退婚的唯一要求。
    打败他！
    “可以！”
    早有心理准备的洛阳并没有拒绝，直接应下。
    两人来到正堂外，就在前院，当着所有人的面比个高下。
    被人找上门来退婚，对于叶家这样的名门望族，可谓是个耻辱。
    叶藏锋提出的要求，已是叶家的底线。
    既然两人都是年轻一代的天之骄子，那就以武力解决。
    简单，干脆，有效。
    前院。
    两人对视而立。
    洛阳从身后拿出了啸问枪，将两截枪身拧合在一起，神兵锋芒，在骄阳下，熠熠生辉。
    对面，叶藏锋也拔出了身后的剑。
    黑色的剑，通体黝黑，古剑无锋，大巧不工。
    “名锋，巨阙。”
    秦婀娜看到叶家嫡子手中的重剑后，神色一凝，开口道，“这一战，洛阳不好打。”
    李子夜看着巨阙剑，眸中也闪过了一抹凝色，看这叶藏锋举重若轻的动作，就能看出来这位叶家嫡子平时是何等的刻苦。
    重剑，最难的就是练至举重若轻的境界，这玩意没有捷径，除非像巧儿姐那样天生神力的天才，不然，就只能苦练。
    本来，洛阳用枪，叶藏锋用剑，拉开距离后，洛阳可以发挥出长兵的力量优势，但是，现在不同了。
    面对重剑，长兵的力量优势荡然无存。
    一旦被叶藏锋拉近了距离，这场战斗，洛阳将极为难打。
    所以，这一战，关键在于距离的控制。
    “请。”
    洛阳同样注意到这点，神色凝下，开口道。
    “请。”
    叶藏锋回应，一身真元涌动，毫无疑问，已入四境。
    下一刻。
    两人同时身动。
    啸问枪、巨阙剑，应声碰撞。
    刺耳的摩擦声，响彻前院。
    洛阳挥舞啸问枪，尽可能拉开距离，凭借长兵的攻击距离优势，全力压制眼前人。
    面对对手攻势，叶藏锋脚步踏转，一剑又一剑化解对手的攻击，丝毫不见慌乱，等待反扑的机会。
    “四象封神，百花缭乱。”
    久攻不下，洛阳一声沉喝，手中啸问枪一化百数，极致的攻击，爆发出令人窒息的压制力。
    “声声慢，清吉！”
    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中，叶藏锋挥剑荡枪芒，同时，耳听剑声。
    一声声的碰撞，剑声细微不同。
    叶藏锋倾耳，仔细听着剑声的差别。
    “他在做什么？”
    战局外，萧潇看到叶藏锋的异常动作，不解道。
    “听剑声。”
    王腾神色凝重道，“传说，叶家公子，天生对剑有种异于常人的敏感，可以听到剑中之声，从而判断出对手的破绽，原以为这只是流言，现在看来很可能是真的。”
    “轰！”
    两人说话间，战局中，一声剧烈的碰撞响起。
    叶藏锋挥剑震开了眼前的白虎圣女，身影闪过，欺身而上。
    “四象封神，百虎啸空！”
    十步外，洛阳稳住身形，神色微变，脚下一踏，身形如幻，再起攻势。
    “轰！”
    巨阙、啸问再度碰撞，一声一声，震耳欲聋。
    大战，彻底臻至白热。
    战局外，善剑的李子夜和秦婀娜看着战局中的景象，神色越来越凝重。
    这叶藏锋，很强，非常强。
    招式看似平平无奇，却是千锤百炼，极尽精炼。
    “若你对上他，有几成获胜的把握。”
    许久，秦婀娜开口，认真问道。
    “不好说。”
    李子夜目光沉重道，“洛阳还没有逼出全力的他，我不好判断，不过，我可以确定，这一战，洛阳的胜算不大。”
    洛阳强吗，这毋庸置疑。
    伏天熙曾说过，洛阳即便在年轻一代中，也是绝对的佼佼者。
    但是，这叶藏锋的器量，很可能已经超越了洛阳。
    能见到这样的剑上高手，此次，没有白来。
    “四象封神。”
    李子夜的话声方落，战局中，洛阳也感受到来自对手的强大压力，怒上眉轩，一声长喝，周身真气冲霄而起。
    “封渊无尽！”
    白虎宗不传之秘，应声而现，刹那间，洛阳一身修为急剧攀升，极限突破极限。
    “白虎宗秘术！”
    战局外，萧潇看到这一幕，神色微变。
    但凡秘术，多少都会有后遗症，越是强大的秘术，越是如此。
    “看来，洛阳解除这门联姻的决心很坚定。”
    李子夜轻轻一叹，不论什么时代，联姻，几乎已成为悲剧的代名词，真正能摆脱这个命运的人，并不多。
    即便是他李家，十三年的运筹帷幄，已无需攀附任何人，却依旧受到了联姻的掣肘，只因为要给他李家安上枷锁的人是，大商之皇。
    战局中。
    叶藏锋同样感受到眼前白虎圣女不顾一切的决心，握剑之手，微颤。
    一瞬之后。
    叶藏锋身动，剑落。
    轰然一声。
    两股力量剧烈碰撞。
    洛阳嘴角，鲜血飞溅而出，手中长枪，攻势却是更加猛烈。
    不甘被命运摆弄，白虎圣女，要以手中啸问，破开长辈强行施加的枷锁。
    声声剧震，响彻众人之耳。
    伤势，迅速累积。
    洛阳炽烈的战意，却是越来越浓郁。
    而叶藏锋，行招越来越重，越来越深不可测。
    终于。
    不知交手了多少招。
    啸问、巨阙再一次碰撞。
    惊见触目惊心的一幕。
    巨阙应声飞起，铿然落在了战局外。
    洛阳手中，啸问枪收招不及，直直贯入叶藏锋胸口。
    一泓溅血，染红青衣。
    战局内外，所有人看到这一情形，心神都是一震。
    怎么可能！
    尤其是叶家之主还有叶家的众位长老，更是难以相信眼前的结果。
    五步距离。
    叶藏锋抓住贯入胸口的啸问枪，硬生生拔了出来，沉声道，“你赢了，如你所愿，婚约解除！”
    洛阳怔怔地看着前者染血的胸口，一时间，难以回过神。
    “咔。”
    一声脆响，洛阳手中，啸问枪应声而断。
    落地的神兵，象征着这一战，结果已定，胜负莫问。
    战局外。
    李子夜回过神，目光看着前方叶家藏锋，这一刻，眸中尽是敬意。
    有子如此，叶家，当兴。
    洛阳，这一错，可能错过了今生最好的姻缘。
    战局中。
    洛阳弯腰捡起了断裂的啸问枪，旋即朝着眼前人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不言不语，一切，尽在这一礼之中。
    “可惜，阁下受伤了，不然，真想和阁下打一场。”
    李子夜看着前方的叶家藏锋，第一次，心中主动生出了较量之意，感慨道。
    叶藏锋目光移过，看向开口的年轻人，平静道，“兄台是？”
    “渝州李家，李子夜。”李子夜应道。
    “李家三公子。”
    在场叶家众人闻言，心神一惊。
    叶藏锋迈步走出战局，拔出了地上的巨阙剑，神色复杂道，“你的对手，不是我，火麟儿，是我南岭年轻一代最强之人，三年前，我就已经败了。”
    “多少？”
    李子夜目光一凝，问道。
    “百招。”
    叶藏锋没有隐瞒，如实应道，“半招落败。”

 第681章 叶家有藏锋

    叶家前院。
    李子夜听过叶藏锋所言，心神微震。
    百招，败半招。
    高手之争，胜负只在一念之间。
    这叶藏锋能和火麟儿打上百招，就意味着，两人的实力其实在同一等级。
    所差，只是临战之时的状态罢了。
    没想到，南岭之中，出了这么多年轻高手。
    “你的剑，可否挡得下她的攻击？”
    李子夜问出自己最关心的一个问题，这也是他将要面对的最大难题。
    朱雀宗，功伐天下第一，这是世间公认的。
    至于飞仙诀，已经千年没有人能够练成，空有其名，威力如何，早已没人知道。
    两个月的一战，是朱雀宗，继续坐实功伐天下第一的名声，还是飞仙诀重夺天下第一法的威名，无人可知。
    “挡不下。”
    叶藏锋摇头，回答道，“与火麟儿一战，我是重伤不支落败。”
    “明白了，多谢。”
    李子夜拱手一礼，谢道。
    “客气。”
    叶藏锋应了一声，目光扫过眼前众人，下逐客令道，“事情已经结束，叶家，就不留各位了，请回吧。”
    萧潇、王腾互视一眼，客气一礼，旋即转身就走。
    尴尬死了！
    早知道就不来了。
    洛阳收起断裂的啸问枪，也转身离了叶家。
    李子夜最后一个离开，心神，依旧久久难以平静。
    “两个月后，李公子和火麟儿的一战，我叶家会去观战。”
    后方，叶藏锋开口，平静道，“希望李公子不要败的太快。”
    他能感觉出来，这李家三公子，尚未入四境。
    胜算，极小。
    “那是当然。”
    李子夜停下脚步，神色淡漠道，“还有两个月，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李公子有这样的自信便好。”叶藏锋说道。
    “后会有期。”
    李子夜应了一句，旋即迈步离去。
    “后会有期。”
    叶藏锋注视着前方的背影，应道。
    同是用剑之人，他有感觉，未来，他和这李家嫡子，恐怕会有一战。
    叶家外。
    李子夜看着离开叶家后便再没有说过话的洛阳，开口道，“洛阳姑娘，后悔吗？”
    “不后悔。”
    洛阳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道，“我虽然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并不代表我就愿意嫁给他，这是两码事。”
    “那家伙的实力，实在太可怕了。”
    一旁，王腾面露忌惮之色，道，“我分明感觉得出，那叶藏锋还没有尽全力。”
    洛阳的实力，在南岭八宗门的年轻一代中，已是绝对的强者，也只有朱雀宗的火麟儿或者伏天熙能胜其半筹。
    没想到，今日又出了一个叶藏锋。
    “藏锋之剑，岂会轻易展露锋芒。”
    秦婀娜淡淡道，“李子夜，连他都败在了火麟儿手中，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早就准备的不能再准备了。”
    李子夜应道，“自从小秃驴打败了法海，我就知道，这些家伙，不能以常理看待。”
    都是变态！
    明明已经这么强了，上天还要给他们开挂，简直没天理。
    “都是变态！”
    萧潇咬了一口手中的大药，忿忿不平道，“我一个也打不过！”
    李子夜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身边的丫头。
    王腾也望了过去。
    萧潇看到两人的目光，不好意思一笑，道，“好吧，一般高手我也打不过。”
    都怪她老娘，只让她练心法，招式秘术什么的，一样也不让她学。
    李子夜、王腾面露无语之色。
    一个奶妈，和别人比什么武力。
    李子夜等人离开后。
    叶家。
    叶家之主看着眼前嫡子，沉声道，“刚才，你为什么要收手，明明，你可以赢的。”
    “你想要什么？”
    叶藏锋服下一枚丹药，压下伤势，淡淡道，“联姻，为了什么？”
    “当然是壮大叶家。”
    叶家之主目光沉重道，“南岭，为何以八宗门为尊，是因为八宗门最强，叶家，虽然有着南岭第一世家之称，但是，这只是个虚名，没有任何根基，叶家和传承千年的八宗门相比，底蕴实在太浅了。”
    “壮大叶家，不需联姻。”
    叶藏锋注视着眼前的父亲，神色认真道，“给我十年，我还你一个真正的南岭第一世家，不仅仅再只是徒有虚名！”
    叶家之主闻言，眉头皱了又皱。
    “父亲，我先回去养伤了。”
    叶藏锋恭敬一礼，没有再多说，转身离去。
    染红的青衣，微风下，随风猎猎。
    叶家有藏锋，不鸣则已一鸣惊天下。
    骄阳西行。
    南下的路上。
    李子夜一边走，一边回想着此前叶藏锋和洛阳的一战。
    叶藏锋的剑，让他收获良多。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招式极尽简化，将战斗回归本源。
    这样的剑，很难应对。
    无招，便没有破招之法。
    只能与其硬碰根基和剑法的熟练度。
    真不知道，火麟儿是怎样将这叶藏锋打败的。
    刚才，洛阳的攻势已经足够猛烈，叶藏锋却应对的十分从容，最后，连啸问枪都被其斩断。
    实在难以想象，打败他的火麟儿，攻击力会恐怖到何种程度。
    思绪间，李子夜脚下突然一顿，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双眸中，血色的光芒隐现，一身黑色的气流迅速溢出。
    一旁，秦婀娜有感，神色一变，立刻出手将其制住。
    萧潇、王腾看到眼前梅花剑仙的反应，心神一惊，旋即很快发现了李子夜的异常。
    “萧潇！”
    秦婀娜急声喊道，“快点！”
    “吼！”
    夕阳下，一声龙啸响彻天地。
    李子夜周身，黑气狂啸奔腾而出，无穷无尽，令人震撼。
    “小王八，助我！”
    萧潇第一次看到李子夜发狂的一面，心神震撼不已，回过神来，目光看向一旁的王腾，着急道。
    “明白！”
    王腾沉声应了一句，一身玄武真功运转，催化玄武宗圣物，助力萧潇。
    下一刻。
    萧潇双手快速结印，催动玉符，打入眼前人体内。
    青龙玉符、龙珠，一正、一邪，两股力量剧烈冲击。
    李子夜脸色也立刻变得扭曲起来。
    一旁。
    洛阳站在那里，目光沉下，却帮不上什么。
    好可怕的气息！
    “轰！”
    数息后，李子夜体内，龙珠之力爆发，戾气汹涌，将青龙玉符直接震出了体外。

 第682章 李子夜的指示

    残阳如血。
    南下的路上。
    李子夜体内，龙珠戾气突然发作，毫无征兆。
    狂啸奔腾的戾气，不可抵挡，将青龙玉符直接震飞出去。
    爆发状态的龙珠，显然比此前潜伏之时，要强悍不知道多少倍。
    萧潇、王腾联手，竟是都压不下龙珠内戾气。
    有着龙威的相助，龙珠内的戾气急剧攀升，恐怖的令人震撼。
    “我来压制龙珠的力量，你们两人专心清除龙珠中的戾气。”
    秦婀娜见此情景，当机立断，沉声喝道。
    “好。”
    萧潇应了一声，双手结印速度越来越快，再度催动青龙玉符进入眼前人体内。
    一旁。
    王腾全力辅助，一身真元汹涌，倾尽全力催动玄武圣物。
    水生木，有着玄武圣物的加持，青龙玉符光华越发耀眼，一点点没入李子夜体内。
    “吼！”
    李子夜体内，龙珠察觉到青龙之力再度入侵，疯狂抵抗起来。
    “给姑奶奶安静一点！”
    秦婀娜见状，神色一沉，一巴掌拍在了前者胸口。
    顿时，一股五境绝巅的磅礴真元涌入李子夜体内，压制剧烈反抗的龙珠。
    蛟龙，是五境巅峰的蛟龙，但是，蛟龙已死，仅仅一颗龙珠，又怎么抵抗得了一位人间剑仙。
    很快，龙珠的反抗被压下。
    “四象封神，青龙之象。”
    机会出现，萧潇目光一凝，借相为力，将真气提升至更高的强度。
    青龙之力，龙珠戾气，轰然碰撞。
    两股强悍的力量再度冲击，李子夜嘴角，鲜血顿时点点溢出。
    “关系户，快点！”
    旁边，王腾看到眼前小子的情况，着急道，“再折腾下去，他体内戾气没有清除，就先被你祸害死了。”
    “知道，催什么催，没看到本姑娘已很努力了吗！”
    萧潇急声应了一句，旋即并指划开了自己的手臂，以真气为媒介，度入眼前人体内。
    青龙血脉入体，至圣至纯之力迅速净化龙珠中的戾气。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夕阳西落，东边，皎月升起。
    李子夜胸口，白月神石也亮起了洁白的光华，压制龙珠戾气。
    多方努力，渐渐地，李子夜体内，戾气被强压下来。
    李子夜双眼中，血红的光芒也逐渐退去。
    约么一刻钟后。
    萧潇收回玉符，直接坐在了地上，喘气道，“累死本姑娘了。”
    一旁。
    王腾也一屁股坐了下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道，“他体内那颗龙珠太邪门了，戾气怎么会那么重。”
    “因为那蛟龙，不是寿元耗尽而死，而是被我砍死的。”秦婀娜收敛气息，冷声道。
    王腾闻言，身子一个哆嗦，立刻闭嘴。
    他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惹到了大佬。
    “萧潇，怎么样？”
    洛阳走上前，看着疲态尽显的萧潇，问道。
    “不怎么样。”
    萧潇苦笑道，“我以为他体内的龙珠已经安静下来，没想到突然就爆发了，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体内的龙珠，每爆发一次，戾气对他身体的侵蚀就更严重一分，再来这么几次，估计他就彻底疯了，无人可救。”
    “有什么办法吗？”
    秦婀娜听过，皱眉道，“能不能趁着龙珠暂时被压制下来，一口气清除其中的戾气。”
    “不行。”
    萧潇摇头道，“戾气太多了，就算我把自己的血都给他，也清除不完，只能一次一次分开来，现在就看运气了，是他先彻底发疯，还是我先帮他把龙珠中的戾气清楚干净。”
    “尽力就行。”
    就在这时，李子夜双眸恢复清明，声音沙哑道，“我的运气，一向很好。”
    “看得出来。”
    萧潇没好气地应了一声，道，“本姑娘这次可是亏大了，我那点青龙血脉，全都给你用了。”
    “偶尔献血，有利于增强造血能力。”
    李子夜看着眼前丫头，微笑道，“大不了，你未来的大药钱，我包了，想买多少，买多少。”
    “有钱就是好。”
    萧潇面露羡慕之色，好奇地问道，“都说中原李家，富可敌国，那你李家究竟有多少银子？”
    李子夜没有回答，伸手指了指天空。
    萧潇见状，下意识看向天空，不解道，“怎么了？”
    “能看到多少颗星星？”李子夜问道。
    “这哪数的清。”萧潇不满道。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李家的银子，也一样。”
    萧潇听过前者所言，惊的张大了嘴巴，道，“这么夸张？”
    “一点也不夸张。”
    李子夜笑道，“可能我们说话的这会工夫，李家又不知道进账了多少万两银子，银子对于李家而言，是一个永远无法准确统计的数据，因为，银子每一刻都在增多。”
    “靠，我妒忌了！”
    旁边，王腾忍不住口吐芬芳，原本他以为他已经是一个非常牛币的纨绔子弟了，没想到，和这孙贼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就在李子夜又一次好运地被萧潇等人从发疯的边缘拉回来时。
    大商都城外。
    一只信鹰疾速飞来。
    李家的情报网，训练有许多信鸽和信鹰，但是，相较信鸽，信鹰的训练要难上不知道多少倍。
    所以，非是紧急或者重要的情报，李家的情报网，一般不会动用信鹰。
    一旦用了，就说明有要事。
    清晨，旭日东升时。
    信鹰飞至都城，落在了李园中。
    府内小厮摘下信鹰腿上绑着的情报，立刻送到了后院。
    红烛在看到情况内容后，面露诧异之色。
    “大小姐，小公子的消息。”
    红烛走到李幼薇的房间前，也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走了进去，看着里面正在梳妆的女子，开口道，“小公子，有新的指示。”
    房间中，李幼薇听到红烛的称呼，明白是正事，伸手接过了书信。
    “通知庆之。”
    李幼薇看过书信，凝声道。
    “是！”
    红烛领命，转身离开。
    很快。
    三只信鹰飞出了李园，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去。
    一日后。
    未知之地。
    烟雨楼大门隆隆开启。
    两位身背粗布狭长包裹的身影迈步走来，进入楼阁中。
    两人正是烟雨楼最强的两位影子杀手，天之阙和地鬼。
    两人，如今已成为烟雨楼的心腹，身份，不同以往。
    烟雨楼内。
    李庆之静立主座前。
    两边，站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纵然天之阙和地鬼也从未见过。
    “介绍一下。”
    李庆之看着下方的两人，平静道，“无常双煞，接下来，要和你们一起去南岭执行任务。”
    “无常？”
    天之阙看着上方两人，心神都是一惊。
    他竟然都感受不到这两人的气息。
    一旁，地鬼注视着上方的两人，心中同样波澜翻涌。
    烟雨楼中，竟还隐藏着这样的高手。
    “什么任务，要一次出动这么多高手？”很快，天之阙回过神，凝声问道。
    “不止你们。”
    李庆之淡淡道，“还有很多人，也会尽快前往南岭，不过，不和你们一起动身，至于任务。”
    说到这里，李庆之眸子微眯，道，“很简单，在南岭建立第二座烟雨楼，不论人手还是银子，要多少，给多少。”
    这是十三年来，小弟为烟雨楼下达的第二道命令。
    他也不能违背。

 第683章 南下之策

    李园内院。
    房间内，李幼薇看着小弟从南岭送来的信，面露凝色。
    南岭那边，需要先派一个懂得生意之人，去看一看。
    她现在走不开，不论大商还是东海那边的生意，都需要她来处理。
    派谁去好呢。
    “幼微，想啥呢？”
    好不容易暂时忙完正事的红烛，端着一盘青提飘了过来，一边吃一边问道。
    “正在想派谁去南岭。”
    李幼薇回过神，轻声道，“你也知道，我这边可用的人，没有庆之那里多。”
    “会生意的人才太少。”
    红烛随口应道，“比起做生意，打打杀杀，反而更简单一些。”
    说到这里，红烛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对了，小子夜不是给幼微你留了一个人吗，叫，叫什么辛爱才。”
    “那个小弟在东海遇到的商家？”
    李幼薇立刻想起了这个名字，眸子一凝，道，“对，我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
    东海的生意，她和璃月接管后，那辛爱才的船，也被璃月收了。
    此人，如今就在东海码头负责货物的转接。
    这人的确是个人才，可以用。
    小弟看人的眼光，一向犀利，从来没有出过错。
    正好，趁此机会，考验一下此人，若是通过考验，以后，便可重用。
    思及至此，李幼薇收敛心神，道，“我这就派人通知他，让他直接南下。”
    说完，李幼薇放下手中书信，出门安排。
    “都是忙碌的命啊。”
    红烛看着幼微匆匆离去的背影，面露感慨之色。
    李子夜那小子不下令还好，一下令，所有人都要忙得团团转。
    李家的生意，烟雨楼的势力，还有她负责的情报，牵一发而动全身，必须全都安排好。
    想到这里，红烛感觉手中的青提都不甜了。
    还是继续去干活吧。
    红烛放下青提，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几日。
    李园内院，别说本就忙碌李幼薇，就连一向飘来飘去的红烛都不见了踪影，忙得不可开交。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李某夜，就要清闲很多了。
    离开叶家之后，就一路南下，堵在前往南岭的必经之路上。
    目的很明确，堵住伏天熙。
    一个两个是绑，三个四个也是绑，四大宗门的圣子圣女都已经绑了三个了，不差这一个。
    同样。
    自从王腾失踪之后，整个玄武宗就炸锅了，四处找人。
    萧伊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亲自前往了玄武圣城。
    然后，白虎宗，洛阳失踪的消息也传了出来，白虎宗也跟着炸了锅。
    三宗高层迅速碰头，目标直指罪魁祸首，梅花剑仙和李家三子。
    很快。
    一行人出现在叶家的消息，传遍三宗。
    三宗马上派人去了叶家。
    在得知洛阳已经擅自做主，退了婚后，白虎宗的宗主脸色变得异常精彩。
    反正，短短几日工夫，南岭三大宗门已经乱套了。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上四宗圣子圣女失踪的消息很快传到其他宗门耳朵里。
    比如，天混宗。
    “卧槽，那小子要做什么？”
    天混宗，姚天混在收到这个消息后，吓了一大跳。
    绑架三宗圣子圣女，而且，竟然还陪着白虎圣女前去叶家退婚。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让人头痛的小家伙。”
    一旁，姚天沌无奈道，“估计，那小家伙又在打上四宗某些东西的主意，不然，绑一个青龙圣女用来清除龙珠戾气就够了。”
    “真是够能闯祸的。”
    姚天混苦笑道，“这下，他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瞒不住也没事。”
    姚天沌淡淡一笑，道，“我们就一口咬定不知道他的身份就行，反正下一次灵池之争是个人战，其他三大宗门也耍不了什么阴招，再轮到团体战，已是五年后，那时候，四大宗门的局势早就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也对。”
    姚天混点头道。
    正好，他也想去朱雀宗看一看那小子和朱雀圣女的决战，再见到那小子时，倒是不用遮遮掩掩的了。
    “师兄，你听说了吗。”
    竞武场，安辰辰匆匆跑来，急声说道，“上四宗的三位圣子圣女被梅花剑仙和中原李家的三公子绑了。”
    “不是李家三公子。”
    竞武场前，向云飞坐在边上暂时休息，应道，“是我们的小师弟。”
    “小师弟？”
    安辰辰闻言，面露不解之色，很快，心神一震。
    小师弟是中原李家的三公子？
    就在南岭彻底乱成一团时。
    李子夜一行人已在前往朱雀宗的必经之路上堵了两日。
    每一日，萧潇便会用自己的血，为李子夜驱除一次体内的戾气。
    有着白月神石的相助，两日来，倒也颇有成效。
    李子夜体内的龙珠，再也没有爆发过。
    当然，不论萧潇还是李子夜都清楚，这只是假象。
    龙珠一旦爆发，里面的戾气，依旧难以控制。
    除非完全驱除。
    “咔哧。”
    萧潇苦着小脸，一口一口啃着手中的大药，感觉自己亏大了。
    天天这么补，然后天天放血，谁能受得了。
    “我要求休息一天！”
    入夜，又到干活之时，萧潇提出抗议，要求放假一日。
    “十斤朱果！”
    李子夜豪气地承诺道。
    “二十斤！”
    萧潇立刻趁机加价。
    “成交。”
    李子夜连还价都懒得还价，一口答应。
    萧潇苦着脸，继续干活。
    半个时辰后。
    黑夜尽头，一位身着青红色的长袍，纹有朱雀图腾的年轻身影迈步走来。
    不急不缓的步伐，每一步，间距几乎都完全相同。
    “来了。”
    篝火前，秦婀娜猛然睁开双眼，开口提醒道。
    “来了？什么来了？”
    刚被萧潇折腾完的李子夜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下意识问道。
    然而。
    刚问完，李子夜便领会了老秦的意思，立刻起身。
    伏天熙来了！
    一旁，洛阳等人也起身，目光看着北方。
    但见黑夜深处，一抹熟悉的身影披星戴月而来，衣衫整洁，神色淡然，不见风尘。
    “真好看。”
    萧潇看着前方朱雀圣子出众的气质，小声评价道。
    “……”
    旁边，王腾闻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花痴！
    不多时。
    伏天熙迈步走至，待看到前方堪称豪华的阵容后，瞬间明白了什么。
    “圣子，又见面了。”
    李子夜上前，主动打招呼道。
    伏天熙看着眼前人，平静道，“等很久了？”
    “不久。”
    李子夜咧嘴一笑，道，“只要能等到圣子，多久都不算久。”

 第684章 四象聚

    月下。
    等候多日的李子夜一行人终于堵到了朱雀圣子。
    而伏天熙在看到李子夜等人后，似乎也猜出了什么，神色并没有太多变化。
    “剑仙。”
    伏天熙首先走到梅花剑仙身前，恭敬行了一礼。
    “嗯。”
    秦婀娜颔首回应。
    “伏天熙，你怎么才回来？”
    洛阳看着眼前朱雀圣子，问道。
    “回去也没什么事，便走得慢了些。”
    伏天熙平静道，“听说，你把婚约给退了？”
    “退了，怎么，有意见？”洛阳眸子微眯，道。
    “那倒没有。”
    伏天熙神色淡然道，“就是觉得有些可惜，叶藏锋，未来必成大器，错过这场姻缘，以后怕你会后悔。”
    “我为何要后悔？”
    洛阳冷笑道，“我原本就知道叶藏锋很强，那又如何，未来能成大器的人那么多，我是不是都要喜欢过来一遍？”
    “洛阳姐姐，我支持你！”
    一旁，萧潇很是时候地表态道。
    伏天熙沉默，没再多说什么。
    这是个人的选择，他无权干涉。
    “圣子，奔波多日，坐下歇一歇。”
    李子夜看到气氛有些凝重，转过话题，笑道，“你再不来，可能就见不到我了。”
    “怎么，你体内的戾气，还没有驱除干净？”
    伏天熙看了一眼一堆人当真的青龙圣女，询问道，“有萧潇姑娘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
    “问题大了。”
    李子夜郁闷地在火堆前坐下，道，“那龙珠中的戾气太重，还不知道能不能完全清除呢。”
    “那还真是麻烦。”
    伏天熙也迈步走上前，坐在火堆前，问道，“会影响你和火麟儿师妹的决战吗？”
    “应该不会吧。”
    李子夜不敢确定地应道，“反正这两天没什么事，戾气没发作过。”
    “此事，我帮不了你。”伏天熙语气平静道。
    “等你来，不是为了戾气的事。”
    李子夜从怀里拿出朱珠送他的纸雀，认真道，“圣子，你能催动这圣物吗？”
    “能。”
    伏天熙点头道，“你在此等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不错。”
    李子夜应了一句，将纸雀递了过去，道，“圣子难道没有怀疑过，四大宗门的圣物有问题？”
    “怀疑过。”
    伏天熙接过朱鸟，应道，“不只是我，四大宗门的先辈们应该也都怀疑过，不过，一直没人能看出其中的蹊跷。”
    “四大宗门的圣物，可曾集齐过？”李子夜好奇地问道。
    “没有。”
    伏天熙摇头道，“四大宗门的圣物，唯有四大宗门的宗主、圣子或者圣女才能掌管，四大宗门之间，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般和善，明争暗斗，时刻存在，没有确定的利益，要想一次性聚齐聚齐四大宗门的圣物，谈何容易。”
    “也对。”
    李子夜点了点头，即便是他，对于这些圣物的异常，也仅仅只是怀疑，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要不是被迫无奈绑了萧潇，又顺便绑了王腾，接着碰巧遇到了洛阳，最后堵了伏天熙，还真聚不齐这四大宗门的圣物。
    想必四大宗门的宗主，没他这么无聊，为了一个猜测，直接绑了其他三宗的圣子或者圣女。
    篝火前。
    四大宗门的圣子圣女们安静地坐在那里，阵容很是豪华。
    李子夜看着四人，咧嘴笑道，“各位，既然四件圣物都凑齐了，人也齐了，要不，我们试试，万一真有什么宝物，大家分一分也不错。”
    洛阳、萧潇、王腾三人互视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各自拿出了各自宗门的圣物。
    人皆有好奇心理，圣子圣女也一样。
    “就为一个猜想，将四大宗门全都得罪了一个遍，值得吗？”伏天熙看着一旁的李家三公子，不解道。
    “生命的意义，在于折腾。”
    李子夜笑道，“得罪了四大宗门，还可以想办法弥补，但是，探寻真相的机会，就只有这一次，一旦错过，便不会再来，所以，非常值得。”
    伏天熙闻言，眉头轻皱，眸中闪过一抹思考之色。
    “伏天熙，快点，就等你自己了！”
    脾气相对较急的洛阳看着眼前朱雀圣子，催促道。
    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烦不烦人。
    “嗯。”
    伏天熙轻声应了一句，不再多言，一身真元催动，注入朱鸟之中。
    顿时，红色光华冲天，宛如朱焰，照亮黑夜。
    同一时间。
    萧潇、王腾、洛阳也催动手中的圣物，不断提升真元强度。
    顷刻之间，四道不同的光华辉耀夜空，四分天地。
    篝火前，正等着看热闹的李子夜，突感一阵磅礴无比的力量涌来，未及反应，直接被拍飞出去。
    一旁，秦婀娜同样承受了这股惊人的力量，脚下滑出数步。
    然而，令人震惊的是，惊涛骇浪中心，连人间剑仙都可震退的力量，却是对萧潇四人毫无影响。
    十余丈外，李子夜踉跄稳住身形，看着前方一幕，面露惊色。
    怎么回事？
    “这是？”
    这一刻。
    玄武圣城，萧伊人、玄武宗主感受到远方惊人的灵气波动，心神一震。
    难不成？
    “四象齐聚！”
    白虎宗，白虎宗主紧握双拳，心中波澜剧烈翻涌。
    糟了！
    “四象聚，天地乱。”
    朱雀宗，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话语中，充满了感慨和无奈。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大商都城。
    太学宫。
    东边的木屋前，孔丘看着南岭方向，眸中闪过一抹凝色。
    原来，天书的批示，是这个意思。
    四象聚，天地乱。
    也罢，寒冬大劫前，总要活动活动筋骨。
    “轰！”
    深秋，天空上，阴云密布，雷霆大作，仿佛是妖孽降世一般，带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迫力。
    深秋起惊雷，诡异的天象中，人间各地，灵气从天而降，如此浓郁。
    接着，不断有人开始破境，一些止步第四境的人，甚至都冲入了第五境。
    烟雨楼。
    正在闭关压制修为的花酆都身子突然一震，体内真气竟是不受控制地朝着第五座神藏涌去。
    主座上。
    李庆之有感，神色一沉，身影闪过，瞬间消失不见。
    下一刻。
    花酆都闭关的石室前，李庆之掠至，一剑斩开了石门，掠入其中。
    随之。
    剑气如狂浪，强行灌入花酆都体内。
    轰隆一声。
    真元狂啸奔腾，四散开来。
    余波震荡，狂浪渐止，李庆之以惊人的修为，硬生生压下了花酆都体内不受控制的真气。

 第685章 天地乱

    烟雨楼。
    花酆都睁开双眼，眸中震惊难掩，开口道，“楼主，发生什么事了，这股天地灵气是？”
    “问题，应该出在南岭。”
    李庆之凝声道，“方才，南岭出现了一股惊人的灵气波动，然后，天地间的灵气就变得不正常起来。”
    “南岭？”
    花酆都闻言，心神一惊，道，“难不成是？”
    “八成是那小子的杰作。”
    李庆之冷声道，“除了那祖宗，谁能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
    “天命之子，果然不同寻常。”
    花酆都苦笑道，“这下，我再想压制修为，就更难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李庆之淡淡道，“天地生变，正是烟雨楼拓展势力的好机会，你也别闲着了，带着玄冥、黄粱去多收点五境大修行者回来，这一次，入五境的人应该不少，先下手为强。”
    “没想到，真让小公子一句戏言说中了。”
    花酆都无奈道，“早早晚晚，这世间，五境多如狗。”
    “寒冬将至，天地生变，高手数量增多很正常。”
    李庆之平静道，“之前便有了一些征兆，只是没有这一次的动静如此明显而已。”
    “都是劳苦的命啊。”
    花酆都起身，道，“算了，想那么多都没用，我去干活，对了，要是遇到冥顽不灵的怎么办？”
    “这个问题，需要问我吗？”
    李庆之神色淡漠道，“烟雨楼，不是善堂，你也不是善堂的副楼主。”
    “呵，随口问问而已。”
    花酆都轻轻一笑，道，“就是突然发现，打打杀杀，挺无聊的，早知道，当年做选择的时候，我就跟着大小姐经商了。”
    “你如果不愿意，我现在就可以把你转到长姐手下。”
    李庆之眸子微眯，道，“正好，长姐那里正缺人手。”
    “告辞！”
    花酆都闻言，转身就走。
    去他大爷的。
    他还是抢人，砍人吧。
    经商？
    下辈子吧！
    南疆。
    玄武圣城，城中城，萧伊人、玄武宗主感受到天地间的巨变，心中波澜久久难平。
    “我回去做准备。”
    一刻钟后，萧伊人收敛心神，沉声道。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萧潇和王腾那里？”
    玄武宗主凝声道，“不管了吗？”
    “随他们折腾吧。”
    萧伊人冷声道，“有本事，他们就别回来！”
    说完，萧伊人看了一眼身前的玄武宗主，认真道，“玄武宗，也要尽快做准备才是。”
    “我明白。”
    玄武宗主点头道，“等那小子回来，我就打断他的腿。”
    远处。
    黑夜下。
    始作俑者的几人还不知道九州之上发生的巨变。
    十多丈外，李子夜看着伏天熙等人周围狂暴的灵气漩涡，神色间尽是震惊。
    什么情况？
    这么大的动静，难不成，能召唤出来神龙？奥特曼？或者孙悟空？
    灵气漩涡中间。
    萧潇四人一身真元不断攀升，数息之后，纷纷破境。
    四象齐聚，难得的机缘，破境，水到渠成。
    正可谓。
    李狗算天下，他人得造化。
    李子夜震惊、羡慕、扭曲的目光下，四人相继破境，进入下一个小境界。
    靠！
    尼玛！
    他大爷！
    俗话说，妒忌，使人面目全非，李子夜，此时便是如此。
    只是，那狂暴的天地灵气，除了四位圣子圣女，连秦婀娜都无法轻易靠近。
    李子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不敢进去分一杯羹。
    十数息后。
    天地间的灵气渐渐平稳下来。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眸中震惊难掩。
    四宗圣物齐聚，竟是有如此妙用！
    “我的圣物！”
    十数丈外，李子夜看到灵气消散，立刻跑上前，一把夺过自己的纸雀，心情悲愤地控诉道，“说好的有好处平分，你们却自己吞了，一点没分我，太过分了。”
    他把四宗圣物聚齐，又聚齐四宗的圣子圣女容易吗！
    到头来，这些孙贼吃肉，他连汤都没喝上。
    “奇怪。”
    伏天熙感受到周围灵气的异常，凝声道，“你们感没感觉出，天地间的灵气，更加浓郁了。”
    “是有一点。”
    一旁，洛阳颔首道，“而且，增加的很明显。”
    “萧潇。”
    李子夜见两个傻子不理他，目光看向眼前的丫头，一脸期盼道，“你看，你们都破境了，是不是弥补我点啥？”
    “给你一株大药吧。”
    萧潇随手拿过一株无心花递了过去，认真道。
    “……”
    李子夜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丫头，越来越坏了。
    “轰隆。”
    就在李子夜刚要说什么时。
    远方，不知道多少里外。
    天地再度剧变，地动山摇，一道道巨大的裂痕出现，陷地百尺。
    可怕的动静，远在无数里外的李子夜等人都清晰有感。
    “地震了？”
    李子夜目光看着东南方向，震惊道。
    “不是地震。”
    秦婀娜迈步上前，目光注视着远方，凝声道，“是地气发生了变化，恐怕有不得了的东西要现世了。”
    “神物？”
    李子夜双眼一亮，问道。
    “不知道，走，去看看。”
    秦婀娜应了一声，旋即快步朝着东南方向赶去。
    这地气的变化，必定和四宗圣物有关。
    没想到，四宗圣物齐聚，竟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好。”
    李子夜回应，突然，脚步一停，目光看向身后四人，正色道，“你们就别去了，那里没啥东西，就是地震了，在这休息吧。”
    “呵呵。”
    王腾直接给了某人一个嘲讽的笑容，迅速追了上去。
    萧潇、洛阳也没有理会某人，快步朝着东南方赶去。
    这么大的动静，弄不好真的有宝物现世。
    不抢白不抢。
    “今日的机缘，都要多谢李兄了。”
    最后，伏天熙走过，连称呼变了，从李公子直接上升为李兄。
    堵在路上强行送机缘，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李子夜听到伏天熙所言，气的差点没吐血。
    这些家伙，想要气死他，好继承他天命之子的称号！
    就在李子夜等人动身之时。
    整个南岭，所有还算有两把刷子的宗门或者世家，也都感受到了东南方向的异变，立刻派出高手前去争夺机缘。
    而四大宗门的宗主，唯一对此次异变有所了解的四个老家伙，看向东南方向的目光却是十分的凝重。
    仿佛在忌惮什么东西似的。
    四象聚，天地乱。
    弄不好，东南方向那里的异变，就是大乱的源头。
    “李兄？”
    “嗯？”
    “我们不会闯祸了吧。”
    “关我毛事，圣物是你们催动的，机缘也是你们得了，我做啥了？要是闯祸，也是你们的锅。”
    路上，李子夜、王腾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六人速度很快，就怕别人捷足先登。
    不过。
    东南方向的异变源头，能遇到什么，谁都不知道。
    甚至，是福是祸，都没人说得清。
    只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中，玄武宗主说了，王腾一回去，就打断他的腿。
    想来，不是什么坏事。
    --
    作者有话说：

 第686章 异变之地

    南岭。
    阴云密布。
    东南方向，地气震动，震动整个南岭。
    各大宗门或者世家都派人前往异变出现的地方，希望能趁机夺得机缘。
    九州，随着人迹遍布，像这样的异变，已经越来越少了。
    据说，上古人迹稀少的时代，走个路都能被大机缘砸中，原地飞升。
    所以，对于这样惊天动地的异变，所有人除了震惊，就只有一个念头，抢！
    万一能得到像当初天谕殿那位书生一般的巨大机缘，一步入五境，纵横世间二十余载。
    谁都不能否认，过去的二十年，就是天谕殿那位书生的二十年。
    从默默无闻，到无敌人世间，在儒首不出世的时代，无人可触其锋芒。
    纵然一向以强悍战力著称的人间剑仙，在这二十年间，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压得过那书生的锋芒。
    这便是机缘的重要性。
    本来，李子夜可以和书生一样，天书刻名，一步入五境，成为下一个二十年的执牛耳者。
    可惜，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如今不得不四处打工，努力刷怪升级。
    “四位，你们的长辈们就没有提过这些事吗？”
    路上，李子夜看着东南方向越来越大的动静，开口问道。
    “没有。”
    “没。”
    “木。”
    “木有。”
    洛阳四人相继回答道。
    “这么大的动静，看来是有大宝物啊。”李子夜一脸期盼地说道。
    东南方向。
    天摇地动中，霞光喷涌，氤氲沉浮，惊人的异象，就差告诉世人，这里有宝物。
    月落日升。
    异象还在继续，霞光喷了大半夜，依旧未停。
    “这异象牛呀。”
    朝阳下，李子夜看着远方越来越近的异变之地，道，“这是准备喷个十天半个月吗？”
    “别废话，抓紧时间赶路，这么大动静，肯定会有很多人赶过去。”
    前方，秦婀娜凝声说了一句，速度越来越快。
    要不是身后这五个拖油瓶，她早就赶到地方了。
    拖油瓶伏天熙、萧潇四人也努力加快了点速度。
    大拖油瓶李子夜，继续我行我素，一边赶路，一边看着东南方向的异象发感慨。
    牛币！
    壮观！
    怪不得穿越的主角们都能遇到机缘，这样的大动静，只要不瞎，谁看不见。
    关键怎么抢。
    别看伏天熙、王腾这四个孙贼在年轻一代中这么厉害，遇到那些入五境已久的大修行者，照样白给。
    还是得靠老秦。
    抱紧老秦的大腿，有肉吃，有机缘拿，有锅别人背。
    思绪间。
    前方，异象涌动之地，终于近在眼前。
    而时辰，已至正午。
    以李子夜和伏天熙等人的速度，赶了一夜加上大半天的路，可见异变之地有多远。
    “我们最先来？”
    异变之地前，李子夜左右看了看，兴奋道。
    这下，宝物就没人和老秦抢了。
    都是老秦的！
    老秦的，就是他的！
    “这里，好像不太对劲。”
    伏天熙看着前方艳阳下，依旧显得有些阴冷的山地，凝声道。
    “当然不对劲。”
    秦婀娜目光平静道，“再往前走，就是冥域。”
    “冥域？”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震，那不是九州中两大不可知的原始之地其中的一州吗？
    据说，冥域内，天灾不断，人族很难生存，所以，千百年来，无人愿意踏足其中。
    “异变之地，竟是在南岭和冥域的交界处。”
    洛阳神色凝下，道，“接下来，我们要小心了，冥域内，危机重重，可能会遇上我们想象不到的麻烦。”
    “不同大洲的交界，板块运动不可避免，地质活动也会比内陆更常见一些，不奇怪。”
    李子夜像是背书一般，为众人普及了一下九年义务教育的地理知识。
    “什么板块运动，啥意思？”
    学渣萧潇立刻蒙圈，一脸疑惑地问道。
    “别管他，他时不时就会发疯。”
    秦婀娜说了一句，继续朝前方走去。
    然而。
    秦婀娜刚走出没几步，神色突然一沉。
    不对劲。
    后方，李子夜和伏天熙四人走入异变之地后，也似乎感受到什么，面露惊色。
    好强的压迫力。
    “这地方有古怪，都当心一些。”
    秦婀娜看向身后的五个拖油瓶，提醒道。
    “嗯。”
    五人使劲点头道。
    阴寒的异变之地，上空，霞光喷涌，下方，寒风阵阵，说不出的诡异。
    更古怪的是，李子夜等人刚走入其中，便感到体内真元受到压制，连身子也沉重了几分。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
    众人前方，一柄断剑出现，锈迹斑驳，显然，已经经历太久的岁月。
    李子夜看到断剑，眉头轻皱。
    这柄剑，怎么那么像儒首那老头给戎戎那一柄。
    难不成，儒首那老头也在这里晃悠过？
    “你们看那柄剑的材质。”
    一旁，王腾看着前方断剑的一处处豁口，凝声道，“像不像深海玄铁。”
    “就是深海玄铁。”
    洛阳沉声道，“那东西，不朽不腐，怎么会被侵蚀成这样。”
    “哗啦啦。”
    就在这时。
    天地之间，铁索的摇曳声响起，在这毫无人烟的异变之地，如此的突兀。
    李子夜等人有感，神色都是一凝。
    前方。
    秦婀娜目光注视着铁索声传来的房间，眸子微微眯起。
    弄不好，四宗圣物齐聚，把一些深埋多年的东西给挖出来了。
    六人继续前行。
    沿途之上，残兵断戟越来越多，可见，这里曾经发生一场何等激烈的大战。
    “看材质，都是神兵利器啊。”
    王腾看着周围一口口残破的兵器，感慨道，“这些兵器的主人，生前肯定都是不得了的人物。”
    “恐怕，都是五境。”
    旁边，伏天熙神色凝重道，“这样的神兵利器，一般武者，得不到，也守不住。”
    “若都是五境，谁将他们全都杀了？”
    洛阳沉声道，“连兵器都被毁了，这可不是一般五境能够做到。”
    “五境之上。”
    前方，秦婀娜目光如炬，看着山岭深处，道，“也许，这世间不仅仅只有儒首老头一个五境之上。”
    “仙子师父的意思是，还有五境之上的老怪物活着？”李子夜听出老秦话中之意，震惊道。
    “有可能。”
    秦婀娜淡淡道，“瞎猜的，希望不是，不然，乐子就大了。”
    李子夜闻言，立刻转身看向四人，认真道，“你们可能闯大祸了，回去后小心点，弄不好要被你们的宗主打断腿。”

 第687章 神庙

    异变之地。
    天空上，霞光万丈，氤氲沉浮，像极了天地至宝出世的征兆。
    然而。
    走入其中的李子夜等人，完全感受不到什么天地至宝的气息。
    目光所及，到处都是毁去的神兵利器，在无尽岁月中，腐朽殆尽。
    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是，六人为了寻宝而来，哪能就这么回去，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历来皆是如此。
    尤其是想神物都快想疯的李子夜，为了破脉，一路上抢劫、绑架无恶不作，如今，好不容易遇到有可能获得大机缘的机会，就更不可能回去。
    四位圣子、圣女心思差不多，来都来了，怎么也要搞点好处再走。
    所谓圣子圣女，其实也是正常人，既不眼高于顶，见谁都嘲讽，也不高傲圣洁，宝物送上门都不要。
    至于秦婀娜，人如其名号，梅花剑仙，大家闺秀出身，剑仙之姿，那样的冰清玉洁。
    “一会若有危险，别犹豫。”
    走了一会儿，秦婀娜感受到天地间的压制力越来越强烈，回头看着五个拖油瓶，警告道，“立刻就跑。”
    “嗯，嗯。”
    五人立刻点头应道。
    大佬说话，要好好听。
    不然出了问题，大佬不愿出手相救，哭都没地方哭去。
    此时此刻，伏天熙、洛阳四人丝毫没有把自己的圣子圣女身份当回事，不管眼前梅花剑仙说什么，点头就对了。
    但凡大机缘之地，往往都会有大危险，圣子圣女的身份，屁用没有，关键时刻，大佬肯拉一把，就能捡条命。
    “秦姐姐，那里好像有东西。”
    就在这时，眼尖的萧潇指着山岭深处，开口喊道。
    秦婀娜闻言，目光马上望了过去。
    但见山岭深处，一座破庙若隐若现，古木遮挡，若不仔细看，还真注意不到。
    “走，去看看。”
    秦婀娜说了一句，快步朝着破庙的方向走去。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有座庙，不正常。
    很快。
    六人来到庙前，刚要进入，秦婀娜神色却是突然一变，立刻拦住了五人，道，“别进去。”
    话声方落。
    一叶飘零，落入破庙的瞬间，迅速枯败，然后，化为齑粉。
    李子夜五人看到这一幕，心神都是一震。
    这是什么？
    “那里也有一座庙。”
    萧潇回过神，突然又看到北边似乎有相似的建筑，神色一怔，赶忙提醒道。
    几人的目光，再度望了过去，果然在视野尽头，看到了第二座破庙。
    “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走！”
    秦婀娜沉声说了一句，旋即身影掠过，迅速朝着第二座破庙的方位掠去。
    “这里太邪门了。”
    看到老秦离开，李子夜左右看了看，一脸畏惧道，“深山老林，又有破庙，不会来一出倩女幽魂吧。”
    “什么意思？”洛阳皱眉，问道。
    “就是闹鬼。”李子夜咧嘴笑道。
    四人闻言，面露无语之色。
    白痴！
    “你们说，这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不该啥东西都没才对。”
    李子夜看着眼前的破庙，道，“会不会，宝物都在这破庙中。”
    “秦姐姐不让我们乱走。”
    萧潇很是听话地执行大佬的命令，说道，“而且，我来就是为了看看热闹，宝物不宝物，不重要。”
    “那出了宝物，你要不要？”李子夜问道。
    “要。”萧潇毫不犹豫地点头道。
    “……”
    李子夜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什么人啊。
    就在五人闲扯聊天时。
    异变之地外，一道道身影掠至，显然，来自南岭各方的高手们相继赶到了。
    一众强者没有任何迟疑，直接掠入了山岭中。
    很快。
    李子夜等人走过的一条道上，便有两三名高手迅速掠过。
    然后。
    剧情和李子夜等人差不多，看到远处的破庙，便冲了过去。
    “有人来了。”
    破庙前，伏天熙察觉到后方的动静，凝声道。
    话声未落。
    两道身影疾速掠至，其中一人，赫然是已入五境的大修行者。
    只是，气息尚且不稳，明显是刚入五境。
    昨天夜里，瞎折腾的李子夜，不，伏天熙等人，为这九州批量制造一批五境大修行者，那一瞬间的磅礴灵气，就是世间武者最大的机缘，站在风口之上,猪都能飞起来。
    李子夜，没飞。
    两人掠至，理都没理破庙外的几个路人甲，直接冲入其中。
    “危险。”
    破庙前，心地善良的李子夜赶忙提醒。
    可惜，已经太晚了。
    “啊！”
    只闻一声凄惨的叫声响起，破庙内，修为稍弱的一人，身躯迅速老化，接着，生机散尽，倒了下去。
    一旁，已入五境的另一人，同样好不到哪去，刚冲入破庙，周身生机便迅速被剥离，无边的恐惧下，欲要转身出来。
    只是，方才因为惯性冲入的十丈距离，此刻，却仿佛天涯海角，不可逾越。
    五境的武者走出不到五丈，一身生机便完全耗尽，砰然倒在地上。
    破庙外。
    李子夜等人看着眼前有些惊悚的景象，忍不住打了个颤栗。
    太吓人了！
    没过多久。
    北边，前去查看另一座破庙情况的秦婀娜赶回，一眼便看到了破庙里面，已经迅速灰化至白骨的两人。
    “仙子师父，那座庙什么情况？”
    李子夜看到老秦回来，赶忙问道。
    “一模一样。”
    秦婀娜沉声道，“任何东西进去，立刻就会老化。”
    “邪门。”
    李子夜皱了皱眉头，道，“各位，世间有什么禁制或者阵法，是可以加快时间流速的吗？”
    “没有。”
    伏天熙摇头道，“传说中，控制时间是神明特有的能力，人族，永远不可能掌握。”
    “这么说，这两座破庙，就是不人族建的了？”
    李子夜眯起双眼，道，“人族建立神庙，是为了拜神，那神明建立庙宇，是为了什么？”
    从极夜世界的光明之神，到白月族的月神，再到瀛洲的八岐祸神，所谓神明，他也见过不少。
    没什么大不了的。
    厉害是厉害，却也就那回事。
    就像瀛洲的祸神，要是儒首那老头出手，估计也就是一巴掌的事。
    神明，远不如他印象中那般无所不能，仅仅只能算是世人对于超越人力的存在，一种敬畏的称呼罢了。
    儒首那老头若愿意，完全可以在自己多到数不清的名号下，再加一个神明的称号。
    孔，人族圣贤，儒门之首，天下之师，千年老妖怪，神明，丘。
    一旁，伏天熙四人听到前者所言，脸上皆闪过一抹沉思之色。
    没错，这两座神庙的建立，是为了什么？
    “会不会，还有其他的神庙，我们还没找到？”
    萧潇小心翼翼地说出自己的疑问，道。
    “很有可能。”
    秦婀娜听过萧潇的提醒，目光一凝，看向南边，道，“走，去找找，即便是绝阵也该有生门，我就不信，来都来了，还能空手回去。”
    “好。”
    五个拖油瓶迅速点头，没有任何异议。
    与此同时。
    异变之地外。
    越来越多的强者到来。
    终于。
    隆隆的战车声中，上四宗的长老们亦陆续赶至。
    四宗长老得到的命令很简单。
    机缘，随缘。
    但是，圣子圣女必须带回去。
    哪怕腿打断！

 第688章 攻打神庙

    异变之地。
    各大宗门的五境大修行者们赶至，简单的商议后，立刻进入了其中。
    修至五境，可调动天地之力，这么多五境进入异变之地，周围天地灵气都变得浓郁起来。
    战车隆隆，驶入绝地，景象，很是壮观。
    山地，也要驾车，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太喜欢讲排场。
    “哇，霸气！”
    绝地深处，李子夜看到远处驶过的一架又一架战车，赞叹道。
    “玄奇长老。”
    王腾看到其中一架战车上站着的老人，吓了一跳，赶忙催促道，“我们快走，被玄奇长老看到，肯定要抓我回去。”
    “你不是一直想回去吗？”李子夜一脸鄙夷地说道。
    “咳。”
    王腾面露尴尬之色，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有大机缘在等着我，我先不着急回去。”
    “大机缘？”
    李子夜满脸鄙视道，“就算遇到，你能抢到吗，你看这里的五个人，你能打过谁！”
    “我能打过”
    王腾目光扫了一圈，然后停在了萧潇身上。
    没错！
    他能打过这个关系户！
    萧潇看到某王八的目光，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不要脸！
    “快走吧，我白虎宗也有长老进来了。”
    这时，洛阳注意到远处驶入异变之地的一架白虎战车，目光一凝，提醒道。
    “看来，四大宗门全都派人来了。”
    一旁，伏天熙也看到了朱雀宗的战车标志，平静道。
    “走，我们先去找找有没有其他的神庙。”
    李子夜看到四大宗门的人，心中有些打怵，催促道。
    众人点头，旋即继续朝着前方赶去。
    六人方才离开不久。
    后方，一架架战车驶过，停在了神庙前。
    “进去看看？”
    玄武宗的玄奇长老看着前方神庙，建议道。
    “等等。”
    一旁，青龙宗的长老立刻阻止，道，“有些不对劲，先不要贸然进去。”
    玄奇长老闻言，神色微凝，没有冲动上前。
    他知道，青龙宗之人，对于外界的感知最为敏感，他们觉得有问题的地方，一般情况下，极有可能会有危险。
    “啊！”
    就在这时，北边，一道凄厉的惨叫声传出，响彻异变之地。
    众人的目光，立刻望了过去。
    “那里还有一座神庙！”玄奇长老凝声道。
    “恐怕还不止这两座。”
    青龙宗的长老四处看了看，目光沉重道，“怎么看不到萧潇他们，不会出事了吧。”
    “应该不会。”
    玄奇长老摇头道，“他们身边有梅花剑仙那个疯女人，性命应该无忧。”
    那个疯女人虽然性格和名声都不怎么样，不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倒也没有做过。
    “两位长老，为何不进去？”
    这时，两人后方，一位武道世界的五境大修行者开口，询问道。
    “神庙有古怪。”
    青龙宗的长老提醒道，“贸然进去可能会有危险。”
    “富贵险中求，两位长老如此谨慎，可不符合上四宗的行事风格。”
    旁边，一位昨夜才入五境的大修行者说了一句，旋即迈步走上前，冷声道，“一座神庙而已，既入五境，天下皆可去。”
    说完，甄袍辉便快步走向了前方破庙。
    能在过了巅峰之年入五境，他认为这是上天对他的恩赐，同样，既然他有如此大气运，又何惧什么神庙。
    下一刻，甄袍辉进入了神庙内。
    然后。
    惨叫声响彻天地。
    只见甄袍辉周身，异光升腾，宛如岁月的光华，疯狂吞噬其生机。
    呼吸间的工夫，甄袍辉一头茂密的黑发已经变白了大半。
    “救人！”
    玄奇长老看到里面惊人的一幕，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大喝一声，旋即翻掌吸过不远处的一条藤蔓，欲要甩入神庙中，将人拉出来。
    只是。
    藤蔓进入神庙的一刻，瞬间灰化，根本来不及救人。
    “我来！”
    青龙宗的长老沉喝一声，一把拽过战车上的玄铁链甩了过去。
    玄铁链进入神庙，迅速腐朽，好在勉强挡住了岁月的侵蚀，拴住里面之人，强行拽了出来。
    “砰！”
    青龙宗的长老将人拉出的一刻，手中玄铁链也应声而断。
    神庙外，甄袍辉摔在地上，头发花白，皮肤干枯，一身生机被侵蚀的七七八八。
    不幸中的万幸，人，还活着。
    “长老。”
    同行而来的几名四境弟子赶忙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这神庙太诡异了。”
    青龙宗的长老凝声道，“想必北边那座神庙也差不多。”
    “联手破开它吧。”
    玄奇长老提议道，“再强大的阵法禁制也有极限，我们这么多人联手，应该能轰开它。”
    “玄奇长老说的不错，大家一起出手，一定能破开这座神庙。”后方，数名五境大修行者立刻附和道。
    “也好。”
    青龙宗的长老想了想，点头应道。
    “轰隆！”
    南边，正在寻找第三座神庙的李子夜等人突然听到北边的巨大动静，目光全都望了过去。
    远方神庙前，天地灵气汹涌澎湃，多位五境大修行者联手，欲要轰开一条生路。
    “他们是准备把那破庙炸了吗？”
    李子夜听着远方震耳欲聋的震动声，撇了撇嘴，说道。
    “要是能用蛮力破开，倒也可以，就怕他们破不开。”
    秦婀娜冷笑一声，说道，“他们就没有发现，在这里，他们的修为连平日的三成都发挥不出来吗。”
    “好像是哦。”
    李子夜看着北边的景象，道，“平常，这么多五境大修行者联手，早就将整座山都炸平了，现在好像没太大反应。”
    “哗哗。”
    这时，天地之间，铁索的摇曳声再度响起，不知来自何方，响彻众人耳边。
    “这锁链声，究竟是哪里来的？”
    洛阳四处看了看，目光凝重道。
    “辨别不出方向。”
    一旁，伏天熙应道，“好像四面八方都有。”
    “第三座神庙在那里！”
    两人交谈间，眼尖的萧潇指着右前方，再次喊道。
    众人的目光，迅速望了过去。
    果然，重重古木遮挡的山林中，一抹十分隐蔽的神庙残影出现，观察力不好的，估计瞪瞎了眼也看不到。
    “萧潇，你的眼神怎么这么好。”
    李子夜一脸羡慕地问道，三座神庙，好像都是这丫头发现的。
    “天生的。”
    萧潇扬起小脑袋，得意洋洋地说道。
    “青龙宗的功法可以敏化五感，这关系户又只修心法，比一般武者更加亲和天地，所以，她的五感，比任何人都要敏锐。”王腾开口解释道。
    “还能这样？”
    李子夜诧异道，纯奶妈就是不一样。
    “轰隆。”
    这一刻，众人北边，巨大的碰撞声再度响起。
    两座神庙前，皆有五境大修行者联手攻打，目的很简单，要用蛮力破开里面的阵法或者禁制。
    太学宫。
    东院。
    白忘语迈步走来，恭敬行礼道，“拜见儒首，不知儒首唤弟子前来，所为何事？”
    “借你的剑一用。”
    院中，孔丘看着异变之地的方向，平静道，“过会儿，可能有麻烦的东西要跑出来。”

 第689章 冥土

    “轰隆！”
    异变之地。
    两座神庙前。
    来自南岭八宗门还有各大武道世家的五境大修行者联手，不断轰击两座神庙。
    如此庞大的阵容，换作平日，别说一座神庙，就算一座神山也给夷为了平地。
    只是，如今受到绝地神秘力量的影响，所有五境大修行者能发挥出来的力量不到三成，联手轰了半个多时辰，竟是难以撼动神庙分毫。
    所有的力量轰在神庙上，立刻就被神庙周围缭绕的岁月气息腐化。
    “仙子师父，这座庙好像也一样。”
    远处，李子夜等人找到第三座神庙，简单拿了一片树叶试了试，结果和此前完全相同。
    只是一瞬之间，树叶灰化，很快，飞灰消散，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
    六人看到这一幕，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尤其是秦婀娜和李子夜。
    这种明知道里面有宝物，却进不去的感觉，实在太折磨人了。
    “继续找！”
    片刻后，秦婀娜回过神，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开。
    她就不信，这破地方，就没有一处生门。
    李子夜、萧潇等五个拖油瓶互视一眼，赶忙跟了上去。
    显然，有满级大号带着，李子夜等人就只管跟着跑图就行，没啥害怕的，也没啥可做的。
    很闲。
    唯一稍微有些用的，反而是最弱的萧潇。
    眼神好！
    “各位，我怎么觉得，好像多了好多五境大修行者。”
    路上，李子夜看着远处不时飞过的五境强者，疑惑道。
    “的确多了不少。”
    一旁，伏天熙注视着远处一道道似曾相识的气息，道，“那些人中，有不少人从前都困在了四境，错过了入五境的最好时候，按理说今生都很难再入五境了，没想到，现在全都突破了。”
    “肯定和你们昨晚折腾出的动静有关。”
    李子夜目光扫过四人，认真道，“我就说，你们肯定闯祸了，看吧，一下多了这么多五境，估计会出不少乱子。”
    他大爷的，他怎么就没有任何感觉，难不成，卡级了？
    “寒冬将至，天地生变，五境增多，并不算奇怪。”
    前方，秦婀娜平静道，“前些日子，天地间的灵气就已经变得比从前浓郁了不少，昨夜，又经过你们这一折腾，估计又给了不少人机缘，从现在来看，问题还不大，好处多于坏处，但是，我总觉得不对劲，这老天，从来不会这么良善，弄不好，祸事还在后面。”
    说话间，秦婀娜目光四处远望，全力寻找下一座神庙的位置。
    终于。
    夕阳西行时。
    一行人在一处犄角旮旯中，找到了第四座神庙。
    相比前三座神庙，这一座，更破旧一些，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倒塌。
    “轰隆！”
    这时。
    远方，五境大修行者们联手的攻击声，越来越猛烈，似乎是看到破开神庙的希望。
    “试一试？”
    李子夜看着眼前第四座神庙，期盼道。
    “嗯。”
    秦婀娜点头应道。
    李子夜看到老秦同意，俯身捡起几片树叶，并指弹入了破庙内。
    下一刻。
    肉眼可见。
    树叶触及神庙的刹那，迅速灰化，烟消云散。
    李子夜等人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也不对。
    “会不会，这些神庙就是不想让外人进入？”萧潇小心翼翼地说道。
    “若真是这样，那就只能用强了。”
    秦婀娜眸子微眯，道，“我们不抢，那些宗门的老家伙就抢了。”
    说完，秦婀娜没有再犹豫，拔出手中的青霜剑，准备以武力硬闯。
    “仙子师父，再等等。”
    李子夜看到老秦的反应，立刻阻止，认真道，“不急在这一时。”
    “为何？”
    秦婀娜皱眉，问道。
    “天快黑了，先休息会。”
    李子夜看着西落的夕阳，神色平静地说了一句，旋即随手捡来一些干柴，清理出一片区域，点燃了篝火。
    伏天熙等人看到眼前人反常的举动，脸上皆露出诧异之色。
    平时，就属这小子抢宝物抢的最急，今天是怎么了。
    “别都站着，坐下休息休息。”
    火堆前，李子夜坐下，看着几人，语气平和道。
    秦婀娜眉头再次皱了皱，却也没有再执着于武力硬闯，于火堆前坐了下来。
    “李兄，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一旁，伏天熙坐下，开口问道。
    “那倒没有。”
    李子夜摇头道，“只是，我这个人一向谨慎，我算不到的事情，不喜欢做。”
    “算？”
    王腾诧异道，“什么意思？”
    “和你说了也不懂。”
    李子夜平静道，“坐着休息吧，实在不行，这里的宝物，就别要了，小命要紧。”
    “你觉得，会有危险？”
    旁边，秦婀娜正色问道。
    “嗯。”
    李子夜点了点头，轻声道，“仙子师父，机缘而已，哪有命重要，那里面的力量，明显已经超出了人力极限，既然找不到生门，便不要了。”
    “好，听你的。”
    秦婀娜想了想，应道，“休息一会儿，继续找，若还找不到生门，我们就走。”
    王腾、伏天熙四人看到眼前梅花剑仙竟是如此容易被说服，面露惊讶之色。
    西边。
    夕阳落下。
    绝地中，各大宗门的人，终于也找到第三座神庙，开始以武力攻打。
    震耳欲聋的轰击声惊天动地。
    整个异变之地，只有李子夜等人所在第四座神庙，显得那样的安静。
    篝火燃烧的噼啪声，不断作响。
    经过一个时辰的冷静后，秦婀娜明显静下心来，看着眼前弟子，心中隐约有着一丝后怕。
    方才，她好像是有些冲动了。
    还好，这小子提醒了她。
    他说的对，机缘而已，哪有性命重要。
    即便是天大的机缘。
    今日的情况，和往常不同，这神庙的情况，已经超出了认知，不能去赌。
    “轰隆！”
    就在这时。
    夜色完全暗下。
    第一座神庙，承受了最多攻击的破庙下，一只森白的手探了出来。
    刹那，整个异变之地的气息都变了。
    大商都城，太学宫。
    孔丘有感，眸中冷意闪过。
    终于出来了。
    道门覆灭之源，冥土！
    与此同时。
    西域，巍峨的天谕神殿内。
    书生豁然起身，目光看向远方的异变之地，神色凝下。
    这股气息是？
    同一时间。
    中原，未知之地，烟雨楼中。
    李庆之静立主座前，目光看着异变之地的方向，一身真元涌动，再现道门咒术。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问天，借相。”
    相隔无尽距离，李庆之强行窥探异变之地，不为其他，只为查看小弟的安危。

 第690章 正气浩然

    入夜。
    异变之地。
    李子夜等人坐下休息了一个时辰，准备继续去找生门时。
    天地间，阴森诡异的气息迅速弥漫而至，整个异变之地都仿佛变了颜色。
    火堆前，秦婀娜立刻起身，目光看向气息传来的方向，神色一沉。
    这是？
    一旁，李子夜也站起身，眸子微眯，他就觉得要出事，果然，有麻烦了。
    “秦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对天地气息最为敏感的萧潇感受到周围气息的改变，着急问道。
    “有认知之外的东西出来了。”
    秦婀娜注视着北边，提醒道，“那东西离我们还远，我们先静观其变，万一局面失控，我们马上跑。”
    “好。”
    五个拖油瓶使劲点头应道。
    但见第一座神庙前。
    诡异的气息疯狂蔓延，所过之处，阴风呼啸，草木皆枯。
    “快退！”
    众人前，青龙宗的长老首先反应过来，急声提醒道。
    可惜，已经晚了。
    神庙内，地面之上，一道巨大的裂缝出现，接着，一位浑身森白的男子爬了出来。
    令人震惊的是，男子一身道门长袍，显然，并非这个时代之人。
    男子爬出地面的刹那，身影瞬间消失。
    快，快到不可思议。
    神庙前，一位五境大修行者不及反应，胸膛已被一只白森森的手洞穿。
    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大地。
    众人骇然，迅速逃离。
    下一刻。
    神庙地下的裂缝中，一道又一道身着道门长袍的身影爬出，旋即全都冲了出去。
    屠杀，正式开始。
    因为修为受制，在场的五境大修行者面对突然出现的冥土，根本没有太多反抗能力。
    没有痛觉，甚至连生命都早已消失的冥土，不畏任何攻击，疯狂地屠戮着眼前的人族大修行者们。
    “秦……秦姐姐，那是什么？”
    第四座神庙前，萧潇看着远处的景象，吓得小脸一片苍白，结结巴巴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
    秦婀娜沉着脸，应道。
    “真的闹鬼了。”
    一旁，李子夜注视着远方的一幕，轻声呢喃道。
    连五境都挡不住的怪物，若是放出去，世间恐怕会大乱。
    异变之地各方。
    其余的人族高手们也察觉到了第一座神庙前的动静，震惊之余，立刻停止了对另外两座神庙的攻击。
    只是，第一座神庙中，放出的冥土已经足够多。
    十三位冥土，化为黑夜中最恐怖的恶鬼，不断吞噬着人族大修行者的性命。
    “轰！”
    十三位冥土爬出后，神殿内，幽光升腾，裂开的大地迅速合拢，将刚准备爬出的第十四位冥土重新镇压于地下。
    “仙子师父，你看那人头上。”
    第四座神庙前，李子夜看着远处十三位冥土中，气息明显不同其余十二人的一人，沉声道，“那朵花，是不是三花境的标志？”
    “是。”
    一旁，秦婀娜神色沉重道，“破五境，聚三花，一花一世界，那朵道花还未完全凝实，不过，也相差不远了。”
    “乐子，真大了。”
    李子夜轻声道，“这些怪物要出去，天下间，何人可挡。”
    远处。
    头顶一朵虚花的冥土似乎察觉到什么，目光立刻看向第四座神庙方向。
    一瞬之后。
    虚花冥土已然出现在六人之前，速度之快，骇人心神。
    “你们快走！”
    秦婀娜回过神，脸色一变，立刻出手阻拦。
    “秦姐姐！”
    萧潇面露急色，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便被一旁的李子夜拉走。
    “走！”
    没有任何犹豫，李子夜拽过速度相对最慢的萧潇和王腾，朝着异变之地外掠去。
    伏天熙、洛阳反应过来后，心神一沉，也没有耽搁，迅速跟了上去。
    “轰然！”
    五人方才离开。
    后方，剧烈的碰撞声响起。
    余波席卷，天摇地动。
    面对超越五境的冥土，强如秦婀娜，硬碰一记，都受了不轻的伤，嘴角处，鲜血点点溢出。
    战局分开，虚花冥土没有理会眼前的人族女子，目光看向了远处逃离的五人，旋即迅速追了上去。
    “你的对手是本姑奶奶！”
    秦婀娜见状，脸色一沉，身影闪过，出手阻拦。
    只是。
    虚花冥土的速度明显更快一些。
    前方，李子夜感受到身后追上的虚花冥土，脸色微变，立刻将萧潇和王腾全都甩飞出去。
    “你们先走！”
    一语落。
    李子夜放空自身，主动引出体内龙珠中的力量。
    刹那，龙威席卷，黑光大盛。
    “轰！”
    一拳。
    李子夜、虚花冥土首度交手。
    然后。
    李子夜身子如同炮弹一般飞出，砸断一棵又一棵巨木。
    虚花冥土没有理会不远处的萧潇四人，径直朝着前方人族年轻人追去。
    转眼之间，虚花冥土追上倒飞出去的李子夜，森白的手伸出，无情逼命。
    后方十丈外。
    秦婀娜见此一幕，心神骇然，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
    “道门先贤，不该沦落至此。”
    就在这时。
    天地间，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充满了岁月的气息。
    刹那，整个南岭的强者们都感受到了这股难以言语的气息，目光看向天际。
    只见异变之地上空，无穷无尽的浩然正气汇聚，力量之庞大，连天地都震动起来。
    这一刻。
    南岭八宗门的宗主们立刻起身，恭敬行礼，道，“恭请儒首！”
    “恭请儒首！”
    “恭请儒首！”
    圣人至，天下俯首，面对活在当世的圣贤，纵然宗门的宗主和武道世家的家主们也要执礼以待。
    众人执礼相迎中。
    异变之地上空，一抹苍老的身影出现，看似平凡无奇的老人，此时此刻，却仿佛神明一般，集中了天下人的目光。
    “儒首。”
    西域，天谕殿中，书生东望，目光中第一次闪过了凝色。
    他想想看看，已经活了千年的儒首，是否还如从前那般无敌。
    异变之地。
    儒首现身的刹那。
    十三名冥土明显感受到了危机，尤其是虚花冥土，更是如临大敌。
    天空中。
    孔丘注视着下方的十三名冥土，没有多说什么，伸手握剑。
    随之，太易出，风云变。
    天空上，无穷无尽的浩然正气涌入，刹那芳华，天地，再无一物，唯有，一剑。
    一剑挥过，风云皆宁。
    远方。
    天剑若叶注视着这超越人间之力的一剑，眸中闪过了耀眼的光芒。
    原来，这才是剑。
    天剑若叶躬身一礼，谢天下之师授业。
    “轰！”
    异变之地。
    一剑斩下，浩然正气吞天灭地，十三名冥土惊恐的目光中，身躯迅速灰化，转眼之后，彻底消失。
    “进入四座神庙的钥匙，在李家嫡子身上。”
    一剑平冥土后，孔丘目光扫过在场人间众多强者，神色平静地说了一句，旋即转身淡去，消失不见。
    同一时间。
    虚空中，残余的浩然正气迅速涌入李子夜体内，为其压下体内的戾气。
    “儒首老头，你大爷的！”
    李子夜恢复理智后的第一句话，便是朝着天空口吐了芬芳。
    这糟老头子，想要害死他！

 第691章 唐僧肉

    异变之地。
    儒首从现身到离开，只是呼吸之间的工夫。
    十三名冥土，被儒首一剑荡平，连飞灰没有留下。
    儒首，依旧是那个天下无敌的儒首，纵然时隔千年，亦没有任何人可以匹敌。
    包括开启了一个时代的天谕殿书生。
    不过。
    儒首斩杀冥土之后的一句话，更是让天下人疯狂。
    进入神庙的钥匙，在李家嫡子身上。
    儒首，身为天下之师，一言一行，就等于圣贤之谕。
    异变之地中，各大宗门和世家的五境大修行者反应过来后，立刻像是发了疯一般寻找李家嫡子的下落。
    他们相信，这是儒首给天下人的一次机缘。
    否则，儒首没有必要刻意告诉他们四座神庙钥匙的下落。
    “快走！”
    第四座神庙前，秦婀娜第一个回过神，立刻上前，催促道。
    儒首那老头子，真想害死他们！
    “秦姐姐，北面有人来了！”
    不远处，萧潇匆匆上前，急声道。
    “西边也有人来了！”
    王腾快步上前，着急道。
    “继续朝东南方向走！”
    秦婀娜回过神，当机立断道。
    “好！”
    王腾回应，上前扶过伤势不轻的李子夜，迅速离开。
    伏天熙三人立刻跟上，躲避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五境大修行者们。
    好在此刻是晚上，视野并不是那么好，这异变之地又强烈地压制人族武者的修为，让李子夜等人有了一丝喘息之机。
    只是，想趁乱离开异变之地，似乎已不太可能。
    因为除了东南方向，其他各个方向全都有人在围追堵截。
    方才儒首临走前，将残余的浩然正气灌入李子夜体内，已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夜下。
    六人急匆匆朝着东南方向逃去，不敢片刻停留。
    “李兄，刚才谢谢你。”
    路上，王腾搀扶着身边年轻人，轻声道。
    方才，若不是这家伙将他和萧潇推开，他们全都要死在那个怪物手中。
    “谢个屁，看路！”
    李子夜眼看自己要撞上了前方的大树，急忙说道。
    “哦？哦，抱歉，没看到。”
    王腾回过神，一脸尴尬地避开了前方大树。
    “李大哥，你刚才好帅。”
    一旁，萧潇也满眼小星星地说道。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
    李子夜很不要脸地应道。
    “小声点，别让那些老家伙听到了！”
    前方，秦婀娜回头斥责了一句，警告道，“我一个人可挡不下那么多。”
    “不说了。”
    李子夜、萧潇、王腾三个拖油瓶立刻闭嘴。
    整整一夜。
    六人一直朝着东南方向逃跑，躲避着后方一群老家伙的追赶。
    “休息会儿，走不动了。”
    眼见东边的天都快亮了，李子夜实在有些走不动了，一屁股坐下，大口喘息道。
    此前被那个怪物摸了一下，伤势稍微有点重。
    他大爷的，为何受伤的总是他。
    “那就休息一会儿。”
    前方，秦婀娜停下，应了一句，迈步上前，沉声道，“你的伤怎么样？”
    “还行，应该死不了。”
    李子夜咧嘴一笑，疼得龇牙咧嘴，应道。
    说话间，李子夜从怀里拿出了一瓶丹药，当爆米花全吃了。
    “方才那老头子什么意思？”
    秦婀娜问道，“他为何说进入四座神庙的钥匙在你身上？”
    伏天熙、洛阳四人闻言，目光也望了过去。
    “理由可能有两个。”
    李子夜嗑了一瓶丹药后，沉沉喘了一口气，道，“要么钥匙真在我身上，要么，这就是那老头子转移众人注意力的一个方法。”
    “什么意思？”萧潇不解道。
    “很简单，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李子夜冷静分析道，“这次，四座神庙的出现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天上那霞光，喷到现在还没停下，傻子都知道，四座神庙内肯定有宝物，既然有宝物，肯定就有不怕死的，万一再把那些怪物放出来，麻烦就大了，儒首不可能天天都盯着这里吧，所以。”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没有再说下去。
    “所以，那老头子就随便编了一个理由，说钥匙在你这里。”
    秦婀娜沉声道，“这样，就可以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那些人知道有安全进入神庙的办法，也就不会再冒险，用武力去硬闯了。”
    “还是仙子师父聪明。”
    李子夜一脸无奈道，“不得不说，那老头子，真是很阴险，这招祸水东引之计，用的可真好。”
    “有没有可能，如儒首他老人家所说，钥匙就在李兄身上。”
    一旁，伏天熙就地坐下，神色平静地问道。
    “你们觉得可能吗？”
    李子夜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四座神庙是突然出现的，此前谁都不知道，而且，这四座神庙是怎么出现的，你们四人应该比我更清楚，就算有钥匙，也该在你们身上，关我毛事。”
    洛阳、萧潇、王腾三人闻言，互视一眼，也坐了下来。
    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
    难不成，真是儒首那老头在忽悠人？
    “糟老头子，真没素质！”
    李子夜越想越气，忍不住又喷了一句。
    就因为那糟老头的一句话，他现在彻底成了唐僧肉，谁都想咬一口。
    “那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萧潇轻声道。
    “走不了。”
    秦婀娜注视着东南方向，沉声道，“这个方向继续走下去，就是冥域，要是回头，肯定会被那些老家伙堵住，在这里，我的修为被压制的太厉害，一个人打不了那么多。”
    “绝路啊。”
    李子夜轻叹一声，目光看着天际的霞光，道，“早知道就不来了。”
    大商都城。
    太学宫，东院。
    孔丘将剑还给了眼前弟子，问道，“方才一剑，看懂了多少？”
    “一成。”
    白忘语回答道。
    “还不错。”
    孔丘颔首，平静道，“回去吧。”
    “是。”
    白忘语收剑，旋即转身离开。
    刚要走出小院时，白忘语停下脚步，转身问道，“儒首，李兄怎么办，他能出去吗？”
    “没事。”
    孔丘神色平和道，“那小子的聪慧，无人可及，这世间，没有他出不去的地方，放心好了。”
    未知之地。
    烟雨楼。
    李庆之收回了远眺的目光，一身气息收敛。
    小弟没事，那便好。
    至于这困局。
    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不是死局，就不可能困得住他那废材小弟。
    异变之地。
    休息了半个时辰后，李子夜拍拍屁股起身，道，“走，该出去了。”

 第692章 当世圣贤

    黎明。
    异变之地。
    儒首一剑平冥土后，画风陡变。
    人族的五境大修行者们不再冒险攻打神庙，而是和李子夜等人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
    既然有钥匙，谁还作死去用武力硬闯。
    不得不说，儒首这招祸水东引之计，用的实在高明。
    给了人族大修行者们一点希望，就免除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就算儒首，也不想天天盯着异变之地，多累。
    最多就是被某个傻小子骂几声糟老头子而已，多大点屁事。
    “儒首老头，你大爷的。”
    异变之地东南角，眼看再跑几步就要到了冥域，李子夜越想越气，又忍不住骂了一句。
    “李大哥，小声点，被儒首他老人家听到，他会生气的。”一旁，萧潇低声提醒道。
    “我既然敢喷，就说明我罩得住！”李子夜底气十足地说道。
    “李大哥真厉害。”萧潇一脸崇拜地说道。
    “……”
    一旁，王腾看着两个狗男女一唱一和的模样，恶心的差点没吐出来。
    “你们说，儒首说的钥匙，会不会是四件圣物？”
    洛阳看着说出自己的猜测，道，“四座神庙，四件圣物，数量上也对的上。”
    “有可能。”
    王腾使劲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很有可能。”
    旁边，伏天熙也附和了一句，以示合群。
    “快看，那里好像也有一座神庙。”
    就在这时，萧潇似乎看到了什么，一惊一乍地喊道。
    众人闻言，目光立刻望了过去。
    然后。
    气氛就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东南方向，视野尽头，还真有一座神庙。
    “现在，有五座神庙了。”
    李子夜看着方才发话的三人，一脸嘲讽道，“请问，第五件圣物在哪里？”
    “……”
    洛阳、王腾、伏天熙收回目光，全都眼观鼻鼻观心，就当此前的话没说过。
    儒首他老人家不是说四座神庙吗，怎么冒出来了第五座。
    “那就是对应五神藏。”
    眼看大家都不说话，萧潇很是大胆地猜测道。
    “希望一会儿别找到第六座神庙。”
    李子夜笑着说了一句，旋即朝着前方走去。
    既然不仅仅只有四座神庙，那就不着急出去了。
    说明，儒首那糟老头子对于这片绝对也不是那么了解，此前他说四座神庙，纯属随口胡扯。
    现在，先去看看这第五座神庙能不能进，然后，再陪那些老家伙玩玩。
    想抓小爷，想得美，怎么不想着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很快。
    一行人朝着第五座神庙赶去。
    大商都城，太学宫东院。
    孔丘看着异变之地方向，神色愣了愣。
    还有一座？
    刚才怎么没看到，岁数大了，眼神是有点不好使。
    算了，爱几座几座。
    只要那些家伙别给他老人家找麻烦就行。
    异变之地。
    李子夜等人走到第五座神庙前，简单试了试，结果和前四座一模一样。
    进不去。
    “还找吗？”
    李子夜目光扫过几人，似笑非笑道，“说不定一会儿还能找到第六座。”
    秦婀娜四处看了看，什么也没说。
    那糟老头，越来越不靠谱了。
    伏天熙四人互视一眼，此时此刻，三观都有些崩塌。
    天下之师，当世圣人的儒首，怎会会骗大家？
    “李大哥，儒首他老人家应该不会说谎吧？”萧潇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萧潇，个人崇拜要不得。”
    李子夜认真道，“那糟老头子坏得很，看着大家像是无头苍蝇似的乱撞，估计在他那破院子里偷乐呢，此前的情况，明显是那糟老头在转移众人的注意力，你看，现在大家都有了目标，也不给他找麻烦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王腾一脸郁闷地问道。
    儒首都骗人？
    他的青春结束了。
    以后，再也不搞个人崇拜了。
    “我问问。”
    李子夜看向一旁的老秦，道，“仙子师父，这些人，能搞死吗？”
    “不能。”
    秦婀娜回过神，淡淡道，“除非迫不得已，否则，不要将事做绝，现在，整个南岭都知道你要去朱雀宗应约，难不成，你想让他们在路上堵你吗？”
    “那好吧。”
    李子夜收回目光，想了想，看着眼前四人，道，“你们的长辈都来了，有谁想回去吗，现在走还来得及。”
    “不回去。”
    “不回。”
    “不。”
    “顺路，不用回。”
    四人立刻表态，意见很是统一。
    萧潇的想法很简单，好不容易能出来浪，打死不回。
    洛阳：刚私自退了婚，回去估计也要被打断腿，坚决不回。
    王腾？回去干嘛，那座乌龟城早就呆腻了。
    伏天熙：反正这些家伙也要去朱雀宗，跟谁走不是走，听说李兄是天命之子，万一能跟着捡点好处呢，此前不就被拦路硬塞了一个机缘，破了一个小境界吗。
    跟着那些长老，能有这好事吗？
    “那好。”
    李子夜看到四人表态，压低声音，道，“我有一计，可破诡异，呸，可解危局。”
    说话间，李子夜将自己的计策详细讲了出来。
    四人听完，脸色都变得十分精彩。
    卑鄙！
    阴险！
    “就这么定了，各位，稍后第一座神庙前集合，开工！”
    说完，李子夜扯着嗓子大声喊道，“玄墨长老，我把钥匙给你，你留我一命。”
    “玄墨？”
    这一刻，异变之地各方，众人听到这个声音，纷纷看向前方。
    玄武宗的玄墨也来了？
    远处，玄奇神色一怔，面露不解。
    玄墨正在闭关，应该没来啊。
    “轰！”
    就在这时，天地间，一道剧烈的碰撞声响起，如此清晰。
    “是玄武宗的功法气息，玄墨找到了李家嫡子，大家快去。”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旋即，所有人全都一窝蜂地朝着碰撞声响起的方向赶去。
    数息之间，整个异变之地都变得热闹起来。
    很快，第五座神庙前，越来越多的人赶至，待看到眼前的破庙后，脸上皆露出震惊之色。
    神庙竟然还有一座！
    周围有打斗的痕迹，难道，玄墨已经拿到钥匙，进去了？
    众人注意力被吸引的同时，不远处，六人两两为伴，悄悄溜走。
    朝阳。
    如此明媚。
    照在山林，也照在林中几人身上。
    李子夜哼着小曲，跟着老秦一同脱离了包围圈。
    “小子，你好好想想，儒首那老头说钥匙在你身上，有没有可能？”
    秦婀娜一边走，一边说道，就这么离开，实在太让人不甘心了。
    她可什么还没拿到呢。
    “白月神石呗。”
    李子夜随口说道，“我身上就这么一样特殊的东西，此前我也怀疑是四大宗门的圣物，不过，那糟老头子说钥匙在我身上后，我就确定，钥匙不是那些圣物，因为，我压根催动不了那些圣物。”
    “你信那老头的话？”秦婀娜诧异道。
    “当然。”
    李子夜咧嘴笑道，“人家可是当世圣贤。”
    --
    作者有话说：

 第693章 进入神庙

    异变之地，朝阳东升。
    第五座神庙前，越来越多的五境大修行者到来。
    注意力全都被眼前的神庙吸引。
    儒首昨夜才说，异变之地有四座神庙，如今出现了第五座，着实让人有些难以理解。
    在场所有人谁都没有想过，儒首也是人，也会出错。
    所以，进入异变之地的五境大修行者们开始猜测，五座神庙会不会有一座只是个幌子。
    玄武宗的玄墨和那李家嫡子，是不是已经进去了？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第五座神庙时。
    萧潇四人两两为伴，朝着约定的第一神庙方向赶去。
    谁都没有注意到的第三座神庙，远离第一神庙、第五神庙的方向，李子夜和秦婀娜迈步走来。
    把所有人全都忽悠走后，李子夜带着老秦来到这犄角格拉的地方，开始试验他的猜测。
    第三座神庙前，李子夜停下步子，目光看着前方的破庙，不放心地说道，“仙子师父，我进去后，万一有意外，你可要尽快拉我出来。”
    “好！”秦婀娜凝声应道。
    “那我去啦。”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迈步走向破庙。
    第一步。
    地面轻轻震动了一下。
    顿时，李子夜脚步停下，不敢再走。
    后方，秦婀娜神色也紧张起来。
    两人紧张的目光中，李子夜胸口处，一团柔和的光华升起，笼罩其身，挡下周围的诡异之力。
    “猜对了？”
    李子夜拿出胸口发光发亮的白月神石，转过身，咧嘴笑道，“仙子师父，好像真有用。”
    秦婀娜见状，松了一口气，提醒道，“快去快回，现在不是晚上，你那块破石头可能撑不久。”
    “知道了。”
    李子夜应了一声，旋即继续朝前走去。
    很快。
    李子夜走入神庙，目光看着周围的残垣断壁，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白月神石是白月族的神物，可以抵御一切邪妄，能挡下这里的诡异力量倒也不奇怪，但是，这里的砖头瓦块也能在这诡异的地方撑这么多年，就有些奇怪了。
    难不成，建造这些神庙的砖头也都是宝物？
    思及至此，李子夜随手捡起一块掉落的砖头，看了看，然后，用力一捏。
    “砰。”
    砖头立刻化为灰粉，烟消云散。
    李子夜愣了愣，面露无语。
    没啥特别的啊。
    “小子，你没事吗？”
    就在这时，李子夜耳边，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问道。
    “没事。”
    李子夜下意识应了一声，突然神色一震，忍不住喷道，“老头子，你想害死我吗，就因为你一句话，现在，外面一大群人都在玩命的堵我。”
    “你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苍白的声音回荡道，“这神庙下面镇压的全都是道门异变的先贤，不能让那些人瞎折腾，万一给放出来，麻烦就大了，此事以后再细说，你既然能进这神庙，先想办法帮老夫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李子夜一脸戒备地说道，“你为何不自己找？”
    大商都城。
    太学宫东院，孔丘静立小院中，目光注视着异变之地方向，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道，“你这不是顺路吗，老夫就不刻意跑一趟了。”
    异变之地，第三座神庙中，李子夜左右看了看，应道，“你先说找什么？要是难找就算了，我好不容易进来一趟，肯定要先找我的大机缘。”
    糟老头子，又想让他免费干活。
    “道门异变之源。”
    相隔无尽距离，孔丘开口说道，“和那些异变的先贤一样，老朽统称之为冥土。”
    “冥土？什么玩意？”
    李子夜一边走，一边问道，“一块土吗？”
    “不知道。”
    孔丘摇头道，“可能是一块土，也可能是一个人，又或者是一件兵器，老朽也没见过，只是推断有此物的存在。”
    “靠，老头子，你是在玩我吗？”
    神庙内，李子夜听过，忍不住喷道，“什么东西你都不知道，我怎么找，挂了吧，长途电话太贵。”
    “别急啊，老朽算过了，这东西若是存在，就只有你能找到，毕竟，你是天命之子，命格与众不同。”
    孔丘一脸笑意地说道，“帮帮忙，不管怎么说，老朽对你也算不薄。”
    “你哪里对我不薄了？”
    李子夜撇了撇嘴，道，“儒门扛把子之位，你要传给小红帽，你那千年的武学经验和见识，也已传给了小红帽，你儒门那些功法、经卷、名剑，以后估计也是小红帽的，我毛都没有，而且，你刚坑完我，要不是本宝宝聪明，已经被外面那些人大卸八块了，好处都是小红帽的，锅都是我的，老头你好意思吗！”
    太学宫东院，孔丘闻言，面露尴尬之色，道，“能者多劳，好处的事以后可以谈，你先帮忙找找那冥土，老朽担心那东西万一失控，或者落到有心人手中，当年道门的悲剧会重新上演。”
    “我尽力。”
    李子夜不在意地应了一句，目光仔细搜寻着周围的神庙，道，“老头，你说，那些宝物会放在哪里呢？”
    天地间，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回应。
    “老头？”
    “老头？”
    “靠，糟老头子！”
    李子夜见儒首老头交代完事情就跑了，忍不住又喷了一句。
    这糟老头子，又许一堆空头支票，啥好处不给。
    冥土，冥土到底是啥？
    去哪找啊。
    李子夜拿着手中的白月神石当蜡烛，走在昏暗的神庙内，仔细寻找可能存在的宝物。
    还别说，这砖头挺好用，能打架，能照亮。
    不愧是神物。
    阴暗诡异的神庙，李子夜不断往里走，板砖护体，免疫一切邪妄。
    “这是？”
    走了许久，李子夜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快走两步。
    眼前，狭窄的过道尽头，前方、左边、右边，三座石门出现。
    “小公鸡，点到谁，我就选谁。”
    李子夜看着三座石门，随手点了点，然后伸手推开了正前方的石门。
    隆隆的震动声中，石门开启。
    与此同时。
    第一座神庙前。
    伏天熙等人相继赶来，四人左右看了看，寻找李子夜和梅花剑仙的身影。
    “李大哥和秦姐姐怎么还没来？”
    萧潇疑惑道，“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不应该啊。”
    王腾看着东南方向，道，“也没听到哪里有打斗声。”
    “再等等，不着急。”伏天熙平静道。
    萧潇收回目光，看着身边的小王八，压低声音，说道，“小王八，你说，李大哥是不是故意把我们支开，然后和秦姐姐一起进了神庙？”
    “不会吧，怎么进？”
    王腾说了一句，旋即神色一震。
    靠。
    那孙贼身上，难道真有儒首所说的钥匙？

 第694章 女子

    异变之地。
    第三座神庙。
    秦婀娜等在外面，眸中担忧之色难掩。
    那小子进去好一会儿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可别出什么事。
    神庙内。
    李子夜用非常有科学依据的小公鸡选择法，选定了一座石门，小心翼翼推开，然后谨慎地走了进去。
    空荡荡的大殿，没有任何声音，落针可闻。
    白月神石的光芒下，眼前，大殿的全貌渐渐出现眼前。
    已经荒废无尽岁月的神殿，前方，伫立着一座巨大的神像。
    “这是？”
    李子夜看着大殿中间供着的神像，眸子微眯。
    道门！
    神像，时隔无尽岁月，已然残破不堪，看不清面容，但是，能看出神像的衣着的确是道门所有。
    和此前从地下爬起来的那些怪物，衣着风格一模一样。
    由此可见，这第三座神庙的确是道门所建。
    不过，神庙内的诡异力量，却不像是人类所有。
    头疼啊。
    想不明白。
    李子夜使劲抓了抓脑袋，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借着白月神石的光亮，李子夜在神殿内找了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宝物。
    结果，不出所料，毛都没有。
    道门覆灭了千年，基本什么东西没有保存下来，全都在岁月中灰化。
    李子夜将神殿翻了个底朝天，实在没找到什么宝物，便一脸郁闷地离开了。
    还有两座。
    他就不信了。
    “隆隆。”
    接着，李子夜推开了左手边的石门。
    然后，右手边。
    再然后，李子夜站在原地，咬牙切齿地看着三座空荡荡的大殿，气的想砍人。
    这就欺负人了！
    他好不容易进来了，现在告诉他，没宝物。
    欺负人也该有个限度。
    他好歹是个挂名的天命之子。
    “哗啦啦。”
    突然，阴风吹过，铁索的摇曳声再度响起，这一刻，无比的清晰。
    李子夜神色一震，看向前方的神像。
    声音，在这后面。
    李子夜收回心神，立刻朝着神像后走去。
    神像后，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一堵墙。
    但是，李子夜很确定，方才的声音，就是从墙后面传来。
    “我就不信了。”
    李子夜摸索着眼前的墙壁，寻找入口或者机关。
    半刻钟后。
    经过李子夜锲而不舍的瞎摸，终究，不知摸到哪块砖头，墙壁应声分开。
    神殿后，一座狭长密道出现，黑乎乎的，不知道通向何方。
    李子夜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也没有多犹豫，拿着发光的板砖继续朝前走去。
    上天保佑，一定要有宝物。
    该给天命之子一点外挂了！
    十九年了，他来到这世界已经十九年，毛外挂都没看到。
    家产，是他累死累活挣的，八脉，是他拼了老命破的，好不容易混上个白月族大祭司，还就是个管家，未来还不知道要帮哪位月神宝宝做嫁衣。
    想想都是眼泪！
    思绪间，李子夜沿着密道转悠过来转悠过去，大有走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我靠，还没到头？”
    走了小半个时辰，李子夜看着前方依旧没到头的密道，忍不住骂了一句。
    “哗啦啦。”
    就在这时。
    密道中，阴风吹过，铁索的摇曳声又一次响起。
    李子夜听到这越来越近的铁索声，眼睛一亮，加快速度朝前走去。
    很近了，这铁索声这么邪门，一定有好东西。
    没过多久。
    密道尽头，一丝光亮出现。
    李子夜面露喜色，脚步更快几分。
    数息后。
    但见密道尽头处，一座巨大的山洞出现。
    山洞中，铁索纵横交错，上面，贴着无数符咒。
    时隔无尽岁月，符咒依旧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只是，这光芒已经弱到几乎不可见，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彻底消失。
    李子夜看着眼前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锁链，面露疑惑之色，什么玩意？
    “救……救命。”
    突然。
    一道异常微弱的声音响起，在这安静的山洞中，如此突兀。
    李子夜听到这突来的求救声，吓了一跳。
    卧槽。
    闹鬼了！
    李子夜立刻拿着手中的白月神石照了过去。
    只见无数铁索之中，一位浑身是血的女子被束缚在那里，双手双脚，两肩琵琶骨全都被锁链洞穿，血迹斑斑，看起来，凄惨极了。
    李子夜看着前方被束缚的女子，只感头皮发麻。
    这地方，怎么会有活人？
    而且被折磨成这鬼样还没死，一定有大问题。
    “救……救命。”
    万千纵横交错的铁索中，女子抬头，露出一张虚弱而又清秀的面孔，哀求道。
    “老头，老头。”
    李子夜回过神来，赶忙远程呼叫儒首糟老头。
    这地方太邪门了，他需要攻略指导。
    只是，李子夜喊了好几声，都没有任何回应。
    太学宫东院。
    孔丘看着异变之地，突然，神色一变。
    奇怪。
    怎么察觉不到那小子的气息了。
    担心事情有变，孔丘一身浩然正气升腾，于无尽天机中，寻找李子夜的下落。
    数息后。
    孔丘口中一声闷哼，嘴角处，一抹鲜血无声滑落。
    糟了！
    孔丘眸中闪过凝色，那小子遇到麻烦的东西了。
    异变之地。
    铁索纵横的山洞内，李子夜看着眼前的女子，浑身汗毛倒竖。
    在这诡异的地方，遇到一个大活人，还被捆成这个样子，要说没古怪，傻子都不信。
    “抱歉，走错了。”
    见儒首老头一直没有回应，李子夜不再迟疑，转身就走，一刻也不停留。
    小命要紧，去他大爷的宝物。
    “别……别走。”
    李子夜转身要走时，铁索中间，女子努力抬着头，朱唇轻启，一股巨大的吸力顿时传出。
    “怪物啊！”
    李子夜被这股巨力缠住，吓得魂都快没了，使劲挣扎。
    只是，很有一把力气的李子夜，竟是挣脱不开这股力量的束缚。
    不过，女子受制于铁索的封印，也做不到更多。
    于是。
    两人僵持下来。
    “别……别走。”
    女子再次开口，哀求道。
    “你先放开我。”
    李子夜压下心中的惊慌，讨价还价道。
    女子犹豫了一下，放开了束缚。
    李子夜察觉到身上的束缚消失，没有任何犹豫，撒腿就跑！

 第695章 救不救

    山洞。
    瞎走的李子夜，不小心遇到了女鬼，一翻交涉，拔腿就跑。
    然而。
    女子似乎早有准备，一张嘴，诡异的力量传出，再次将某人定住。
    “你大爷的。”
    李子夜面露惊慌之色，挣扎了几下，却是一步也跑不了。
    “救……救命。”
    女子面露哀求之色，再次求救道。
    “你不放开我，我怎么找帮手救你。”
    李子夜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喊道。
    他大爷的，儒首那糟老头子跑哪去了，关键时候电话欠费。
    “你别走。”
    女子哀求道。
    “我不走。”
    李子夜勉强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个十分认真的表情，以示真诚。
    女子犹豫了一下，解除了前者的束缚。
    李子夜恢复自由，强忍住转身逃跑的冲动，试探地问道，“你怎么被困在这里？”
    “记，记不得了。”
    女子摇了摇头，声音很是轻柔地应道。
    “那你叫什么名字？”
    李子夜换了个问题，继续问道。
    “也不记得了。”
    女子再次摇了摇头，应道。
    李子夜无语，这还聊个屁，一问三不知。
    “救救我。”
    女子看着铁索外的年轻人，乞求道。
    “我不知道怎么救你。”
    李子夜认真道，“要不，我出去让我师父进来，她是五境巅峰的人间剑仙，肯定能救你出去。”
    “五境？”
    女子听到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词语，面露迷茫之色，片刻后，摇了摇头，轻声道，“你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怎么可能。”
    李子夜立刻辩驳道，“姑娘你是不了解我，我李潘安是有名的诚实守信，说回来，就一定回来。”
    “你叫李潘安？”女子下意识问道。
    “对。”
    李子夜正色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李，名潘安，南岭人士，外面的人基本都认识我。”
    “李公子，你救我出去行吗？”
    女子听过眼前人所言，脸上再次露出哀求之色，说道。
    “我不知道怎么救你啊。”
    李子夜不留痕迹地退了半步，应道。
    这女人，太邪门，得找机会跑。
    女子左右看了看，说道，“砍断这些锁链，应该就能救我出去了。”
    “这些锁链砍不断的。”
    李子夜一脸认真地说道，“这上面全都是道门的符咒，我一个第三境的小武者，根本不可能砍得断，根据我的判断，除非五境大修行者亲至，否则，很难斩断这些锁链。”
    “公子试一试。”女子继续哀求道。
    “哎，姑娘，你怎么就不信呢。”
    李子夜轻叹一声，不情不愿地走上前，拔出身后的剑，一声大喝，用力地砍了下去。
    剑落，收力九分。
    砰。
    一声巨响，火星四射，李子夜身子被震退数步，铁索丝毫未伤。
    后退是装的，铁索丝毫未伤是真的。
    李子夜愣了愣，没等女子说话，加了三分力，又一剑砍了上去。
    “轰！”
    巨大的碰撞声响起，铁索摇曳，很快恢复如初，依旧没有任何伤痕。
    “我就不信了。”
    李子夜见状，来了倔脾气，再度一声大喝，这次是真的全力砍了过去。
    “轰隆！”
    震耳欲聋的震动声中，李子夜脚下被震退数步，铁索剧烈摇动，符咒光华升腾，片刻后，动静再度消失。
    纵横交错的铁索中间，女子脸上露出痛苦之色，显然，正承受着符咒反噬之苦。
    “你看，我真砍不断。”
    李子夜揉了揉酸痛地手臂，目光看向前方女子，说道。
    这玩意真够结实的。
    也好，这女人有大问题，绑结实点也是应该的。
    干得漂亮！
    “李，李公子。”
    女子强忍痛苦，道，“你试试把上面的符咒撕掉，也许就能砍得断了。”
    “撕掉？”
    李子夜看着千百条锁链上的无数符咒，无奈地点头道，“好吧，我再试试。”
    说完，李子夜走到铁索前，伸手抓向其中一张符咒。
    只是，在李子夜碰触到符咒的刹那，一股强大的力量爆发，直接将其震飞出去。
    怦然一声，李子夜撞在身后的山体上，疼得龇牙咧嘴。
    你大爷的。
    又不是真要撕掉你们，急个屁啊。
    伤到友军了！
    铁索中间，女子看到这一幕，面露绝望之色。
    “姑娘。”
    李子夜勉强站直身子，揉了揉快被撞断的老腰，说道，“我真的尽力了，我一个第三境的小武者，真的对付不了这些道门先贤的手段，要不，你放我走，我去给你找帮手。”
    “公子，再试试吧。”女子再三哀求道。
    “不是我不想试，是在折腾这么几次，我还没救你出来，我自己就搭在这了。”
    李子夜看着前方的女子，正色道，“姑娘，人和人之间，还是要多几分信任，我只有活着出去，才能找人过来救你。”
    女子闻言，脸色数度变化。
    许久，女子抬起头，朱唇轻启，再度将眼前人定住。
    “姑娘，有事好商量。”
    李子夜大惊，赶忙使劲挣扎。
    狗急跳墙了？
    但见铁索中间，女子口中一声闷哼，强忍一身剧痛，心口处，一滴殷红的鲜血飞出。
    下一刻。
    心头血飞至，没入李子夜胸口，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
    李子夜惊慌失措，急声道，“我好心要救你，你不能害我啊。”
    “公子莫急。”
    失了一滴心头血后，女子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神态疲惫地解释道，“我的血，对公子有益无害，从今往后，我与公子的性命、修为、命运，便相连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公子强大一分，我便强大一分，当然，公子若能放我出去，我的修为恢复，公子的实力也会大幅度提升。”
    李子夜听过，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还能这样？
    倘若这个女人是五境之上的存在，一旦她脱困，恢复修为，他是不是就能跟着一步登天？
    这软饭，听着不错啊！
    “姑娘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救你出去！”
    李子夜神色认真地说了一句，旋即转身就走。
    “公子，还请快一些。”
    后方，女子一脸期盼地说道。
    “好！”
    李子夜摆了摆手，消失黑暗之中。
    纵横交错的铁索中间，女子看着前者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抹求生的渴望。
    半个时辰后。
    第三座神庙前，李子夜走了出来。
    秦婀娜立刻上前，问道，“可找到什么宝物？”
    “宝物没找到，大麻烦倒是有一个，仙子师父，我们路上说。”李子夜一边走，一边说道。
    “嗯。”
    秦婀娜凝声应道。
    两人随后一同朝着第一神庙的方向走去。
    “你是说，那个女人可能就是儒首老头所说的冥土？”
    路上，秦婀娜听过眼前废材弟子的诡异经历，皱眉道。
    “很有可能。”
    李子夜点头道，“不然，道门先贤们为何将她锁在那里，肯定是有问题。”
    “那，救不救？”
    秦婀娜眸子微眯，问道。
    “不救。”
    李子夜毫不犹豫地拒绝道，“她在那绑着，挺好的。”
    一个光明之神，一个冥土，全都让他救，救个屁！老老实实呆着吧！

 第696章 感染

    异变之地。
    第一神庙外。
    萧潇四人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
    终于。
    在四人都快睡着的时候，李子夜、秦婀娜迈步走来。
    “秦姐姐，李大哥。”
    眼尖的萧潇看到两人，立刻跑了过去。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李子夜面露歉意道，“路上遇到了些麻烦，为了不被人发现，就先躲了一会儿。”
    “没事就好。”
    萧潇嫣然一笑，上前一步，伸手在前者身上一顿乱摸。
    “你，你干什么？”
    李子夜吓了一跳，赶忙躲闪，惊慌道，“你这样，我可要叫了。”
    萧潇收手，一脸狐疑之色，道，“奇怪，怎么没有宝物。”
    后面，王腾迈步上前，好奇地问道，“有好东西吗？”
    “没有。”
    萧潇郁闷道。
    难不成，她猜错了？
    “萧潇，别闹了，我们快出去，万一那些老家伙反应过来，我们就又出不去了。”李子夜赶紧转过话题，提醒道。
    “好吧。”
    萧潇撇了撇嘴，应道。
    李子夜、秦婀娜见萧潇不再追问，对视一眼，心中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萧潇，似乎猜出了什么。
    纯奶妈的第六感，真是太可怕了。
    就在李子夜等人准备离开之时。
    不远处的地上。
    此前被冥土杀死的人族高手中，有一人动弹了一下。
    灰衣的中年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被洞穿的胸膛，血流也渐渐停止。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此前冥土的一击，未能将其杀死。
    中年男子睁开眼睛的同时，周身也开始异变，皮肤和眼睛都变成了诡异的森白色。
    数息后。
    中年男子起身，目光看向前方正准备离开的六人。
    旋即，一步踏出，身影迅速掠过，目标，李子夜。
    总有一些时候，李子夜就仿佛黑夜中的指明灯，如此的耀眼。
    六个人，李子夜既不是最强的，也不是最弱，不论怎么选，都不该成为第一目标。
    但是，中年男子偏偏就是这么选了。
    天命之子，命格总要有些不同。
    “轰！”
    中年男子身影掠过，在萧潇等人震惊的目光中，攻向李子夜。
    剧烈的碰撞声随之响起，青霜横空，剑气狂啸奔腾。
    危机关头，秦婀娜及时出手，挡下了异变的怪物。
    战局中，强大的冲击力汹涌，将周围几人全都震退数步。
    “仙子师父。”
    李子夜反应过来后，看着眼前明显已经异变的中年男子，沉声提醒道，“断其首！”
    “知道。”
    秦婀娜应了一句，挥剑如电，数招之间，已将中年男子砍的遍体鳞伤。
    只是，中年男子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攻势依旧猛烈。
    “滚开！”
    交手十招，秦婀娜面露不耐，一剑将眼前怪物震飞出去，旋即身影掠过，剑如游龙，招中变招。
    “呲啦。”
    一剑过隙，封喉断首。
    鲜血，喷涌如雾。
    秦婀娜身影迅速后退，避开污血。
    “圣子。”
    李子夜看向一旁的伏天熙，开口道，“烧了他。”
    “好。”
    伏天熙点头，迈步上前，右手抬起，朱焰焚天而现。
    下一刻，中年男子身上，火光升腾，于朱焰中迅速化为了灰烬。
    “李家嫡子在那里。”
    与此同时，第一神庙前的大动静，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很快，众人回过神来，纷纷朝着第一神庙方向掠去。
    速度之快，宛如菜市场抢免费鸡蛋的大娘们。
    第一神庙前。
    李子夜看到远方下饺子一般的景象，开口问道，“圣子，朱雀宗此行来的长老叫什么？”
    “朱厌。”伏天熙如实应道。
    “哦。”
    李子夜应了一声，目光看着远方，大声喊道，“朱厌长老，记得把那些被怪物杀死的人都烧了，不然，那些人也可能会变成怪物。”
    说完，李子夜带着几人立刻离开。
    远处。
    朱厌听到某傻子的点名，脸色变了又变。
    这种破事，为何要他来做！
    当他朱厌是什么人！
    “四象封神，朱焰焚天！”
    半刻钟后，第一神庙前，火光弥漫，五境的朱厌长老一出手，规模明显大为不同，焚天煮海之势，一烧一大片。
    异变之地外。
    李子夜回头看着后方的火光，赞叹道，“大宗门的长老，觉悟就是高。”
    “快走吧，一会那些人就追上来了。”前方，王腾回头催促道。
    “知道啦。”
    李子夜收回目光，迅速跟了上去。
    几人离开异变之地不久，各大宗门的五境大修行者们也都追了出来，浩浩荡荡，景象十分壮观。
    除了留在最后面处理麻烦的朱厌。
    “李家嫡子会去朱雀宗，我们去路上堵他！”
    各种门的五境大修行者们一边追赶，一边喊道，对于儒首所言，钥匙在李子夜身上一事，深信不疑。
    壮观奢华的阵容，有飞的，有驾车的，修为一半以上都入了五境。
    即便为数不多几个不是五境，也都在第四境。
    异变之地出现总共才两天，地域又这么偏，修为弱的，还真来不及赶到。
    一处高地上，李子夜看着后方壮观的景象，面露感慨之色。
    牛币啊。
    这么多人堵他。
    “李兄，快走了！”
    不远处，伏天熙开口道，“让那些人追上，我们就麻烦了。”
    “稍等。”
    李子夜应道，“我打个电话。”
    说完，李子夜看向北方，喊道，“老头，接电话了！”
    太学宫，东院。
    孔丘看着南岭方向，平静道，“说吧。”
    “事情是这样。”
    李子夜长话短说，以无敌的语言组织能力将自己在第三神庙的经历快速说了一遍。
    说完后，李子夜看着北方，问道，“老头，那女人是不是冥土，若不是，我就想办法救她出来了，我好不容易有一次大机缘，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不可救。”
    孔丘听过，眸子微眯，道，“她就是冥土！”
    “李大哥，别凹造型了，快点！”
    前方，萧潇看到某人还没过来，再次催促道。
    “好，这就来。”
    高地上，李子夜随口应了一声，面露威胁道，“老头，我不管，你得想办法弥补我，不然，我就把我的大机缘救出来，好了，我先挂了，你慢慢想，有空再聊。”
    话声落，李子夜挂了长途电话，匆匆赶了过去。
    太学宫。
    东院中，孔丘注视着异变之地方向，面露思考之色。
    第三座神庙是冥土，那其他几座神庙呢？

 第697章 全域堵截

    南岭。
    天空上，一道道身影飞过。
    百年来，再也没有这么一天，如此的热闹。
    似乎，所有的五境大修行者全都出来了。
    更有家底殷实的大宗门长老，驾驭战车，于荒野上隆隆驶过。
    霸气侧漏！
    集一域的高手，去堵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连四年级都没有的小菜鸟，千百年来恐怕还是第一次。
    南岭很大，山很多，路也很多。
    不过，去朱雀宗的路，也就那么几条。
    多日来，几条路上，挤满了南岭了各大宗门和世家的武道高手。
    现在，前来堵李子夜已不仅仅是当初前往异变之地的五境大修行者们，很多后知后觉的高手，在得知神庙的钥匙在李子夜身上，也都从各方赶来。
    甚至，还有许多于世间消失多年，几乎已无人认识的老怪物，在入土前，想要再搏一把机缘。
    于是。
    李子夜在南岭也火了。
    大火。
    不说人人喊打，也相差不远。
    “老伏，这条路靠谱吗？”
    一连东躲西藏了好几天，李子夜看着前方的伏天熙，问道，“不会被人堵了吧？”
    “不会。”
    伏天熙嘴角抽了抽，提醒道，“李兄，我有名字。”
    “你的名字太拗口了。”
    李子夜不在意说道，“老伏，你说你们朱雀宗那位朱厌长老会不会算到我们走小路，半路堵我们。”
    “应该不能吧。”
    伏天熙犹豫了一下，应道，“我们这条路，他应该不知道。”
    “你确定？”
    李子夜看到前者没底气的样子，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再次问道。
    “确定。”
    伏天熙目视前方，神色恢复坚定，应道。
    这条路，当初谁告诉他的来着？
    小时候，好像哪位长老带他偷偷跑出来玩，走的就是这一条路，时间太久，有些记不得了。
    李子夜听完，心中就更不相信了，给身边几位傻子使了个眼色，示意都小心一点。
    这些日子，他算是都看明白了。
    这些天花板级别的圣子圣女，论素质，的确没得说，毕竟大宗门出来的，品质和德行绝对过关。
    但是，靠谱程度，一个不如一个。
    上到嫌人丑去退婚的洛阳，下到唯恐天下不乱的奶妈潇，还有逛青楼喝花酒一样不落的小王八，没一个像传说中的圣子圣女那般，什么翩若谪仙，不食人间烟火，又或者一出场就充满神秘，算无遗策，反而一个比一个俗气。
    唯一稍微有点符合这个定位的老伏，最近也有了定位崩塌的征兆。
    都靠不住！
    黄昏。
    夕阳将落。
    山间小路上。
    篝火升腾，四个人坐在火堆前，烤着焦黄的野兔，吃的不亦乐乎。
    “老朱，你确定在这能堵到那小子吗？”
    四人中，玄武宗的玄奇长老看着对面的老朋友，问道。
    “一定能。”
    朱厌应道，“现在去朱雀宗的每条路都被堵了，那李家嫡子要去朱雀宗，就必须走这一条小道。”
    “老朱，什么时候去朱雀宗还冒出来一条小路，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一旁，白虎宗的白星长老不解地问道。
    “这话问的，哪个宗门没有一两条小道？”
    朱厌一脸鄙视地说道，“老子就不信，你们都没有偷偷跑出来过，偷跑，不走小道走什么，闯山门吗？”
    “呃。”
    白星长老面露尴尬之色，有点道理，他好像也为了买酒偷偷溜出过宗门。
    “就怕那李家小子，不知这条路啊。”
    四人中，一直没有说话的青龙宗青木长老担忧道。
    “不可能。”
    朱厌直接否定道，“你们难道还没看出来吗，咱们四宗的那几个小崽子早就叛变了，不然，就算梅花剑仙再强，在那异变之地时，也不可能如此顺利将那四个小崽子从我们眼皮子底下带走，唯一的解释，那四个小崽子是自愿的。这条路，李家小子不知道，我朱雀宗的圣子可是知道，那小兔崽子估计已经忘了，他小时候想出来玩，还是老子带他走的这条小路。”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
    玄奇长老苦笑一声，道，“此前，那李家嫡子喊出玄墨的名字时，我就觉得不对劲，玄墨一向低调，那李家嫡子又远道而来，怎么可能会知道玄墨，现在想想，定是我家那小子告诉他的。”
    “没啥可说的了。”
    白星长老掷地有声道，“堵到人，腿打断，然后全都带回去。”
    “关键是那梅花剑仙。”
    玄奇长老有些头疼道，“那个疯女人可不好对付。”
    “这样，白星长老速度最快，负责牵制那个女人，我趁机用阵法困住她。”
    青木长老认真道，“而你们两人负责把李家嫡子和那四个小兔崽子全都带走，那个疯女人太厉害，我可能困不了她太久，你们要快些。”
    “好。”
    朱厌、玄奇、白星三人互视一眼，点头应道。
    如此，是最好的办法。
    日落。
    四人为了不引起注意，熄灭了篝火，安静地坐在那里调息。
    “老伏。”
    远处，李子夜趴在山丘之后，看着前方的四人，扭头看向一旁的某人，说道，“你不是说没人知道这条路吗？”
    还好他长了个心眼，没有贸然相信这个家伙的话。
    “意外。”
    伏天熙神色淡然道。
    奇怪，朱厌长老怎么知道这条小路的，难不成，小时候带他出来玩的，是朱厌长老？
    这事不能怪他，朱雀宗长老那么多，他怎么记得清是谁。
    “现在怎么办？”
    旁边，萧潇小声地问道，“要绕路吗？”
    “怎么绕？”
    李子夜看着周围的山川峭壁，道，“咱们又不会飞，爬这玩意，爬到什么时候。”
    “不绕路，怎么过去啊。”
    萧潇郁闷道，“秦姐姐虽然厉害，但是，有我们五个拖油瓶在，估计也够呛能打得过他们。”
    “萧潇，你一个姑娘家家，不要总想着打架。”
    李子夜一脸认真道，“说不定四位长老通情达理，愿意放过我们过去呢。”
    “大晚上，做什么梦呢。”
    后面，王腾冒出头来，插话道。
    “小王八，赌不赌？”
    李子夜扭过头，说道，“要是我有办法，让我们不动武力就能顺利过去，你就把你玄武宗的那个小龟壳借我玩两个月。”

 第698章 讲道理

    入夜。
    微微凉。
    漠北和中原全都大雪纷飞的时候，南岭，依旧没有那么冷。
    相距朱雀宗已经没有太远的一座山岭中，李子夜等人猫在山丘后，在想怎么闯过去。
    这已是最后的一条路，不走都不行。
    整个南岭，所有去朱雀宗的路，已经被不计其数的高手全都堵死了，可以说，就算有个狗洞，此刻都会有五境大修行者守着。
    五境，掰着手指头都找不到几个的时代，彻底过去了。
    天地生变的这些日子，本就有不少人成功踏出了这至关重要的一步，再加上前几日，李子夜等人的瞎折腾，九州之上，再次催生出一批五境大修行者，如今的五境，不说多如狗，也差不多遍地走了。
    只是，天地异变，对于五境巅峰的至强者们似乎影响不大，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人能趁机破五境。
    到这个程度，灵气再浓郁也没用，心境的蜕变，反而更重要一些。
    当然，这些和我们的天命之子李子夜都没啥关系。
    尚且不到四年级的小菜鸟，是不可能理解五年级或者五年级以上大佬的烦恼。
    “好！”
    山丘后，四年级的王腾受不了眼前小菜鸟的激将法，同意道。
    不就是两个月吗，多大点屁事。
    大不了两个月后，他再回去。
    “看好了。”
    李子夜见眼前小王八入套，起身大摇大摆地朝着前方走去。
    后方，伏天熙四人见状，顿时愣住了。
    这小子，疯了？
    一旁，秦婀娜的神色倒是没有太多异常，她知道，她这废材弟子别的不行，算计人，一个顶一百个。
    “秦姐姐，李大哥又疯了吗？”
    萧潇回过神后，一脸担心地说道，“不会是体内的戾气发作了吧？”
    正常人，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主动过去自投罗网。
    “不用管他。”
    秦婀娜淡淡道，“等着就行。”
    夜下。
    李子夜闲庭信步地走在山岭间，没有任何隐藏和掩饰，就差在脑门上刻下四个大字，我爹是李百万，来抓我啊！
    远处。
    朱厌四人刚开始还没注意，这大晚上的，黑灯瞎火，山中多个人和多条狗没啥区别。
    不过。
    很快，朱厌四人便反应过来，面露戒备之色。
    有人来了！
    四人注视的目光中，李子夜迈步走来，夜下，如此的扎眼。
    “李家嫡子！”
    朱厌四人立刻认出了眼前人的身份，面面相觑，神色间尽是震惊和不解。
    这小子怎么主动送上门来了。
    疯了？
    “晚辈李子夜，见过四位长老。”
    李子夜走到四人身前，恭敬行了一礼，态度很是客气。
    大家都是有素质的文明人，礼数，要齐全。
    “小子，我宗的圣女呢？”
    白虎宗的白星长老第一个忍不住，开口问道。
    “在我师父那里。”
    李子夜直起身，笑着应道，“吃得好，喝的好，没受任何委屈。”
    “小子，你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玄奇皱眉，道，“无缘无故绑架我四大宗门的圣子圣女，现在，又主动出现在我们面前，你是真的不怕死吗？”
    “怕。”
    李子夜笑了笑，道，“就是因为怕，所以，才过来和四位长老谈谈。”
    “谈什么？”
    朱厌眸子微眯，问道。
    “坐下谈可以吗？”
    李子夜轻声道，“一两句话说不完。”
    “好吧。”
    四人互视一眼，旋即围着火堆坐了下来。
    朱厌出手再次点燃了篝火，既然这李家嫡子都已经主动送上门来了，就没必再藏着掖着，还是点堆火更舒服一些。
    远处。
    山丘后，伏天熙四人看到前方燃起了篝火，神色都是一怔。
    啥情况，怎么还聊起来了？
    “小王八，他们在做什么？”
    萧潇看着远方和睦的一幕，难以置信地问道。
    “好像，在聊天。”
    王腾嘴角抽了抽，应道。
    而且，似乎还有说有笑。
    怎么回事，是他眼睛出问题了？
    四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
    远方，篝火前。
    李子夜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挑挑拣拣地说给了眼前四位长老。
    比如，引起天地之变的事情，是那四个小崽子干的，和他没啥关系。
    又比如，异变之地的出现，也是那四个孙贼干的，也和他没啥关系。
    四位长老听着这精彩的故事，脸色更加精彩。
    其实，他们来的时候就已经从宗主口中得知，四象聚，天地乱的事情。
    只是，听到人家亲口告状，还是有些尴尬。
    “四位长老，我的目的只是让萧潇姑娘帮我净化体内的戾气，绑了萧潇姑娘，此事我承认，但是，其他三位圣子圣女，实在和我没啥关系。”
    李子夜一脸认真地说道，“王腾的性格，玄奇长老也清楚，还用我绑吗，还有洛阳姑娘，白星长老，我若是绑了她，在叶家的时候，她就应该已经求救了，至于朱雀圣子，朱厌长老，我此行本就是为了前去朱雀宗，绑了贵宗圣子有何好处，我们只不过是在路上巧遇罢了，就连今天的这条路，都是朱雀圣子告诉我的，不然，我哪知道这条路。”
    玄奇、白星、朱厌三位长老听过眼前人的话，也不知该说什么。
    确实，有理。
    “青木长老。”
    李子夜看向右手边的男子，认真道，“您也应该清楚，青龙宗圣物的事情，若不是萧潇姑娘主动说出，我和我师父不可能知道。”
    “嗯。”
    青木点头，没有否认，这也是事实。
    “这些事解释清楚，接下来的事，就好说了。”
    李子夜目光看着四人，认真道，“其实，萧潇他们此次闯了大祸，异变之地的情况，四位长老想必都亲眼所见，那些怪物，岂是人力可挡，就连儒首都不得不亲自出手，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四人沉默，没有说话，心情有些沉重，那东西，的确太可怕了。
    “四位应该知道，我在天书上刻过名，和儒门有点交情。”
    李子夜平静道，“所以，儒首他老人家才会将祸水东引，让我暂时将南岭各大宗门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以免放出更多的冥土怪物，四位长老想想，神庙中若真有宝物，我为何不进去？当时，那些神庙可都在我眼前。”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正色道，“说句放肆的话，真有那么一日，神庙生变，冥土出世，祸及天下苍生，儒首的怒火，苍生的怒火，由谁来背？本来已消失世间的异变之地，又是谁放出来？答案，已很明显。”
    夜下，四人听过眼前年轻人的话，脸色顿时变了。

 第699章 通情达理

    夜下。
    篝火跳动。
    李子夜的一席话，讲得口干舌燥。
    真真假假，虚实难辨。
    但是，异变之地是因为四大宗门的圣物齐聚方才出现，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真到祸起萧墙的一天，此事，毫无疑问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而四大宗门，也会被天下人口诛笔伐。
    世人记住的永远都是结果，而不是过程。
    四大宗门的圣物让异变之地重见天日，无可狡辩。
    “儒首”
    篝火前，玄奇、朱厌四人听过眼前年轻人所言，神色一变再变。
    李家和儒门交好之事，天下皆知，如今，李家长女和儒门大弟子之间又有了婚约，关系就更是密切。
    先前儒首出手，一剑荡平冥土后，所留下的言语，确实有几分奇怪。
    以儒首之智，不该猜不到他的话对于天下人会有多大的影响。
    他的一句话，可谓将李家嫡子陷入了绝境之中。
    以儒门和李家的关系，儒首不会故意致这李家嫡子于死地而不管。
    除非，如今的局面，就在儒首的预料之中。
    最大的可能，此事，儒首和这李家嫡子通过气，做出了什么承诺，所以，这李家嫡子才愿意担下这个麻烦。
    也唯有儒首的承诺，这李家嫡子才会如此有底气，面对整个南岭的通缉而面不改色。
    还有，在异变之地时，这李家嫡子若真有钥匙，没有理由自己不进去。
    弄不好，这真是儒首和这李家嫡子转移南岭各大宗门注意力的计策。
    短短的数息间，四位长老心中闪过很多念头，猜测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李子夜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任由四人胡思乱想。
    想吧，想得越多越好。
    此前，儒首那糟老头子在异变之地表演的那一剑，实在有点吓人，不亚于冷兵器时代扔一颗核弹。
    还是全球定位那种。
    别说几个五境，就算四大宗门加起来，都不够儒首老头一个人砍的。
    那老头虽说人品不怎么样，实力是真的恐怖。
    用来吓吓这些家伙，正好。
    “李，李三公子，儒首可曾说过什么？”
    玄奇回过神后，看着眼前年轻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倒是没说什么。”
    李子夜微笑道，“四个字，苍生为上。”
    玄奇、朱厌四人闻言，对视一眼，一时间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之处。
    “儒首心怀苍生，我等佩服。”
    青木一记彩虹屁拍了上去，他相信，儒首可查天下事，定然能感受到他的崇敬之情。
    “对，对，儒首心怀天下的仁心，”
    其他三人，也赶忙附和道。
    纵然五境大修行者，在远高于自己的强者面前，亦不能免俗。
    平时的高高在上，那都是装的，就如同名满天下的秦某人，每次出场，排场都十足，只不过收了李某夜后，整日想着怎么去打家劫舍，实在没有心情再去整排场的事情。
    李子夜看着四宗长老的舔狗反应，心中小小鄙视了一下，面露笑意道，“四位长老，可能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微顿，吊足了四人的胃口，认真道，“儒首的意思，苍生为上，那一切有可能危及天下苍生的人或者事情呢？比如，儒首祸水东引之策泄露，届时，各大宗门的五境大修行者为了所谓的宝物，再一次硬闯神庙，那个时候，儒首会怎么做？泄露此事的人，儒首又会如此处置？四位长老，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不敢，不敢。”
    玄奇四人听过前者之言，脸上冷汗顿时流下。
    他们是不是听了不该听的事？
    这要是泄露了机密，他们可就是罪人了。
    “我当然相信四位长老不会泄露此事。”
    李子夜咧嘴笑道，“其实我也怕啊，万一外面那些人堵到了我，又没找到所谓的钥匙，儒首的计策不就泄露了吗，到那时候，恐怕连我都要受到儒首的责难，毕竟，此事牵扯实在太大了。”
    “那是，那是。”
    玄奇四人赶忙应道。
    “那四位长老，我们朱雀宗见？”
    李子夜眨了眨眼睛，说道，“今日，我没有见过四位长老，四位长老也没有见过我，四位长老什么也不知道？”
    四人再次互视一眼，立刻起身，其中，朱厌轻咳了一声，道，“还请李三公子告诉儒首他老人家，若有需要，焚烧冥土怪物之事，我朱雀宗义不容辞。”
    “我们也是！”
    其他三人也赶紧表态道，生怕拍马屁的机会被这老鸟一个人抢了。
    “四位长老的心意，晚辈一定带到。”李子夜微笑道。
    “李三公子，告辞了。”
    四人没有再多留，客气一礼，旋即转身离开。
    连带走他们四宗圣子圣女的事都没有提。
    很简单，他们带走那些小崽子，岂不是告诉天下人，他们见过这李家嫡子。
    他们又不傻！
    李子夜看着四人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都是人精啊。
    他很清楚，这四位长老不可能完全相信他的话，但是，只要有一分可能，他们便不会去赌。
    说到底，他终究还是要去朱雀宗，四大宗门有的是时间弄清真相，没必要非在这里堵他。
    急在一时，去赌儒首的怒火，不值得。
    “李家，当兴。”
    夜下，四人披星戴月而行，走了许久之后，朱厌开口，评价道。
    “的确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小子。”
    青木平静道，“诉清利弊，留有余地，年轻一代，单论心智，没人是他的对手。”
    “那三位觉得，钥匙究竟在不在他的身上。”玄奇凝声问道。
    “不知道。”
    青木摇头道，“不管在与不在，我们都不能动他，除了儒首那里，还有其他各大宗门和世家也在盯着此子，我们现在抓了他，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就怕别人捷足先登啊。”
    白星轻叹道，“万一钥匙真在他身上，神庙中，又真的有大机缘呢，说实话，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有些不甘心。”
    “你若敢赌，我们不拦你。”朱厌淡淡道。
    “不敢。”
    白星尴尬一笑，道，“我就是说说而已，不值得。”
    远处。
    李子夜转身朝着后方的山丘方向走去。
    山丘后。
    萧潇等人看到前者走回，着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朱厌长老他们怎么走了。”
    “四位长老通情达理，决定放我们过去，所以就走了。”
    李子夜咧嘴一笑，目光看向萧潇身边的小王八，道，“玄武圣子同学，依照约定，你的小龟壳是不是该给我玩几天了？”

 第700章 黑白

    南岭。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走过，两人的速度很快，几日的工夫，几乎已转遍了半个南岭。
    黑白两道身影看上去都有些上了年纪，四十岁到五十岁之间，在武者普遍逆龄脸的今天，显得有些另类。
    “小公子真够厉害的，又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出了玄武圣城后，黑衣男子开口说道。
    “从小，小公子就不是一个省油的灯。”白衣妇人应道。
    “不过，这南岭倒是不错。”
    黑衣男子微笑道，“很适合我们烟雨楼发展。”
    “小公子的眼光，也从来没有错过。”
    白衣妇人面露黯然之色，道，“可惜，不是我们的孩子。”
    “别想那么多了，我们从小看着小公子长大，小公子也与我们自己的孩子相差不多。”黑衣男子安慰道。
    “嗯。”
    白衣妇人恢复平静，道，“距离小公子和那朱雀宗圣女的比试就只剩下一个多月，真想过去看看啊。”
    “先做事，做完事，如果有时间，就去看看。”黑衣男子承诺道。
    “好。”
    白衣妇人点头应道。
    两人说话间，身影越来越快，即便在白天，也让人几乎难以看清。
    如果说，烟雨楼是李家的底牌。
    那烟雨楼背后几个特殊的存在，就是李家最后的保命符。
    李家和烟雨楼发展至今，从未真正动用。
    即便遇到再大的麻烦，亦是一样。
    因为动用这几人的权力，在李子夜手中。
    李家三个子女，手中掌握的力量基本对等，并不存在太大的差距。
    这也是李子夜当初为李家订立规矩时，一手推动的制衡局面。
    除了可以无视规矩的老李，不然，即便李子夜自己，都不能违背自己当初定下的规矩，随意插手另外两人的事情。
    当然，李子夜也没这个心思，因为他长姐和二哥的活，都很忙，就他的职责最为清闲。
    嫡子，就是牛！
    又半日后。
    一只只信鹰离开了南岭，飞向了北方。
    未知之地。
    烟雨楼中。
    大门隆隆开启。
    主座之位前，李庆之接过紫衣执事递过来的密报，眸子微微眯起。
    黑叔和白姨的意思，小弟的眼光是对的，南岭很适合烟雨楼的发展。
    “小公子可以啊。”
    一旁，花酆都看到密报上的内容，直接忽略了正事，看向最下方八卦消息的一段，道，“前不久才被整个南疆巫族通缉，现在，又换南岭了。”
    “小事。”
    李庆之神色淡然道，“这种小麻烦，小弟应付起来，不是难事。”
    “信上说，那什么神庙的钥匙在小公子身上，真的假的？”
    花酆都狐疑道，“那玩意不是突然冒出来的吗，小公子哪来的什么钥匙？”
    “真假不重要。”
    李庆之淡淡道，“重要的是，这事是儒首亲口说的，就是好事。”
    “什么意思？”花酆都不解道。
    “儒首将天下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小弟身上，总要负些责任，保证小弟的安危，此外。”
    李庆之说了一句，语锋一转，冷笑道，“以小弟从不吃亏的性格，怎会甘愿为儒首担此麻烦，没有好处，是不可能的。”
    “有道理。”
    花酆都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道，“让小公子做赔本生意，可不容易，儒首此次，至少也要搭上一个人情。”
    “距离小弟和火麟儿的比试就剩下一个多月，你也准备准备，我们去南岭。”主座前，李庆之想了想，吩咐道。
    “我们也去？”
    花酆都诧异道，“大商都城那边怎么办，万一出什么事，这里的战力恐怕不够。”
    “够了。”
    就在这时，烟雨楼中，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回荡不止，“你们去吧，这里，老夫看着。”
    花酆都听到这个声音，神色一震，很快回过神来，诧异道，“您老什么时候出关的？”
    “没多久。”
    苍老的声音应道，“去吧，花娃子，趁着还没死，你就多四处看看，省得以后看不到。”
    “您老人家可别咒我。”
    花酆都苦笑道，“也好，您老人家既然出关了，我和二公子就去南岭看看。”
    “庆之。”
    烟雨楼内，苍老的声音平静道，“这些日子的进步，没有以前快了。”
    主座前，李庆之躬身，因为没有外人在，恭敬地行了一个晚辈礼，道，“一直在烟雨楼呆着，少了出手的机会，确实进步的慢了些。”
    “去南岭走走吧，你的锋芒越盛，给那座皇宫的震慑便越大。”
    苍老的声音提醒道，“李子夜那小子，虽然聪慧，但是，武道之路太过艰难，暂时，李家明面上的战力，还是要由你撑着。”
    “我明白。”
    李庆之点头，认真道，“也请您老再多撑着日子，别死那么早。”
    “尽量。”
    苍老的声音疲惫道，“也多亏了你李家，不然，老夫活不到今天，真到了老夫撑不下去的那一天，必定会尽可能帮李家清除掉一些棘手的麻烦。”
    “希望那一天不会那么快到来。”
    李庆之轻声道，“小弟，最不喜欢离别，您老，就辛苦些，多撑一撑。”
    “那小家伙。”
    烟雨楼深处，苍老的声音沉默下来，许久，轻轻一叹，道，“过慧易折，老夫活了这么久，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聪慧之人，他当初见到老夫时，才仅仅七岁而已，那些言论，至今想起依旧让老夫毛骨悚然，老夫苦撑到今日，就是想看看，他究竟能将李家带到何等高度。”
    “小弟，不会让您老人家失望。”
    李庆之正色道，“这才第一个十年而已，下一个十年，李家会更加辉煌。”
    “老夫，可能撑不了那么久了。”
    苍老的声音再次一叹，道，“你也知道，寒冬，对老人来说是最难熬的。”
    太学宫，东院。
    正在南望的孔丘神色突然一凝，目光移过，看向西边。
    这股气息？
    不简单啊。
    天地异变的时代，希望这些老家伙都能多撑一撑，若是再做突破，也好和他老头子做个伴。
    就是不知道，这股气息的主人，是皇室的，还是李家的。
    说起来，李家之中，必定还隐藏着一些不得了的人物。
    皇室若想动李家，就必须将这些人逼出来。
    寿安殿。
    商皇南望，阴鸷的眸子中闪过点点异色。
    李家，隐藏的底牌究竟有多少。
    李家嫡子和火麟儿之战，倒是一次不错的试探机会。

 第701章 最后一座山

    “哇，好大一座山。”
    南岭。
    前往朱雀宗的小路上，李子夜看着前方巍峨入云的一座山，咬牙切齿道，“老伏，这就是你说的小道？你确定没走错？”
    这么高的山，没个五境，要爬到什么时候。
    “没错。”
    伏天熙神色淡然道，“很确定。”
    小时候都是朱厌长老抱着他走的这条路，不用他自己走，很轻松。
    “走吧，翻过去。”
    一旁，秦婀娜说了一句，旋即迈步朝着前方山峰走去。
    一座山而已，要不是这几个拖油瓶，她一会儿就翻过去了。
    李子夜、萧潇五个拖油瓶也不敢说什么，老老实实地跟了上去。
    山路如此崎岖，几人爬到山顶时，天都快黑了。
    然而。
    待几人爬到山上，看到山下的景象时，全都吓了一跳。
    只见山下方，数不尽的高手堵在山脚，目的，傻子都知道。
    堵李某夜！
    “这也太夸张了！”
    李子夜看着下方人山人海的景象，瞠目结舌地说道。
    “李大哥，看来你很受欢迎呀。”
    萧潇从震惊中回过神，忍不住笑道。
    这些人，虽然全都是第三境和第四境的武者，但是，架不住人多啊。
    她相信，那些五境大修行者一定也都在某个地方藏着，一旦李大哥现身，马上就会冒出来。
    一域的高手，堵一个人，真是天下奇观，比他们几个人，堵伏天熙好玩多了。
    “这都要到地方了，他们还不死心。”
    李子夜看着下方，一脸无语，眼看朱雀宗已近在眼前，这些孙贼竟然在门口堵他。
    “异变之地那么大的动静，要是我，也肯定想办法堵你。”
    一旁，王腾幸灾乐祸地说道，这孙子骗了他的圣物小龟壳，心眼坏透了。
    要是让宗主知道他和人打赌，把圣物给输掉了，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都是儒首那老头害我。”
    李子夜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目光看向旁边的某高冷圣子，问道，“老伏，现在咋办，朱雀宗有小门什么的吗？”
    “有。”
    伏天熙淡淡道，“不过，位置并不是什么秘密，估计也被人堵了。”
    “打进去吧。”
    秦婀娜神色淡然地建议道。
    “我同意！”
    不嫌事大的潇潇立刻表态同意。
    “我也同意！”
    闲得蛋疼的王腾随声附和。
    洛阳沉默，表示弃权。
    “不合适。”
    伏天熙表态拒绝，都到朱雀宗门口了，他们要是打进去，他会很尴尬。
    “打进去倒也可以，只是，这么多人，怎么打？”
    李子夜目光看着下方黑压压的身影，头皮有些发麻地说道，“那些五境的老家伙说不定就在哪里等着，我觉得，够呛。”
    秦婀娜闻言，也沉默下来。
    也对，有这几个拖油瓶在，万一藏在暗处的那些老家伙出手，她应付不过来。
    “要不，我们分批进去？”
    李子夜提议道，“这么多人一起去，目标太大，分开混进去，朱雀宗集合。”
    “同意。”
    “可以。”
    “可。”
    “行。”
    几人互视一眼，旋即相继应道。
    六人一拍即合，旋即两两为伴，再次分开。
    夜下。
    六人悄悄下山，神不知鬼不觉。
    “小王八，我怎么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山下，萧潇突然停下了脚步，一脸狐疑道，“李大哥和秦姐姐不会又想把我们支开，然后去找什么宝物了吧？”
    “这里哪有什么宝物？”
    王腾左右看了看，道，“除了一堆人。”
    “我也不知道。”
    萧潇目视远方，道，“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有古怪。”
    一个时辰后。
    朱雀宗外，伏天熙、洛阳结伴走来。
    “圣子。”
    宗门前，两位弟子看到来人，立刻恭敬行礼道。
    伏天熙还礼，旋即和洛阳一起进入了宗门。
    又一个时辰后。
    姗姗来迟的萧潇和王腾也到了，在朱雀宗弟子的恭迎下，进入了朱雀宗内。
    秘境中。
    四人等啊等，一直等到了天亮。
    待到朝阳东升时，萧潇、伏天熙四人互视一眼，全都沉默了下来。
    那孙贼，又跑了！
    距离朱雀宗很远的地方。
    “仙子师父，你说那老头当初去的那座山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昆山？”
    明媚的晨曦下，李子夜手里拿着两个月前在鬼市中，从那贩卖凤栖木的老头手中得来的地图，一边查看位置，一边问道。
    去朱雀宗？
    爱谁去谁去，还有一个多月才开打，现在去了，还不被朱雀宗那些家伙像是看唐僧肉一般盯着，他才不去。
    正好顺路去找找月神当初让他找到昆山。
    月神说，昆山有凤，会是他蜕变的关键。
    当初，那老头得到凤栖木的地方，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昆山。
    按照月神的说法，昆山，有让他蜕变的机缘。
    儒首和小和尚的佛保佑，这次别再忽悠人了。
    只剩一个多月就要开打了，天命之子，急需外挂！
    “不知道。”
    一旁，秦婀娜神色淡漠地应了一句，提醒道，“你把萧潇也支走了，就不怕你体内的戾气再发作吗？”
    “应该不会。”
    李子夜专注地看着地图，随口应道，“儒首灌入我体内的浩然正气，应该能压制挺长时间，等去了朱雀宗，再让萧潇帮忙清除吧。”
    “随便你。”
    秦婀娜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朝阳下，李子夜根据地图的指示，一路东拐西拐，目的很明确，找月神所说的机缘。
    简称，外挂！
    在这个天地异变，猪都能起飞的时代，一点点好处都没有得到的李子夜，妒忌的已经面目全非。
    一日一夜。
    李子夜和秦婀娜根据地图所记载的位置，来到了一座深山中。
    深山已经非常靠近南岭最南边，古木参天，藤蔓纵横，完全没有人迹的深山老林，给人一种说不出危机感。
    到了地方，李子夜收起地图，目光看着前方的深山老林，眸子微微眯起。
    看起来，倒是有点像神话传说中那些藏有宝物的地界。
    这一次，他一定不能再空手而归！
    就在李子夜和秦婀娜来到有可能是昆山的深山老林寻找月神所说的机缘时。
    南疆和南岭的交界处。
    两道身影迈步走过，正式踏入了南岭的边境。
    “来得有些早了。”
    花酆都看着眼前辽阔的南岭风景，微笑道。
    “不早。”
    李庆之淡淡道，“正好做一些事情。”
    “什么事？”
    花酆都不解道。
    “拜山，挑战。”
    李庆之注视着远方，应道，“南岭八宗门，还有几大武道世家，都走一走。”
    花酆都闻言，神色一震，难以置信道，“全都要走一遍？”
    “嗯。”
    李庆之平静道，“以李家二公子的身份，告诉南岭和天下人，我李家，来了！”

 第702章 挑战

    南岭。
    朱雀宗前，来自各大宗门的高手们越聚越多。
    黑压压的，大有将朱雀宗都堵住的趋势。
    当然，围在这里的大都是第三境和第四境的武者，真正第五境的大修行者还是比较重视身份，堵人大门的事，不屑去做。
    基本上，所有的五境大修行者都藏在了暗处，等待李子夜现身。
    可惜。
    等了一天，两天……直到四大宗门失踪的圣子圣女都到了朱雀宗，李子夜还是没现身。
    于是，伏天熙等人成为所有人的目标。
    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四人接客，接到崩溃。
    对于李某夜的怒火，日益攀升。
    四人很清楚，他们又被这孙子给忽悠了！
    而此时，李子夜、秦婀娜在深山老林不断寻找凤凰留下的痕迹，月神所言，昆山有凤，而这座山，是唯一出现过凤凰遗迹的地方。
    此前的四象汇聚，天下间，但凡是个习武之人，都因为受益匪浅，唯有李子夜，累死累活策划了这堪称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众生机缘，却是一点好处没捞到。
    李狗算天下，他人得造化，这样的打击，一般人哪受得了。
    所以，决战之前，李子夜跑到深山老林，寻找自己的外挂。
    “凤凰，你在吗？”
    山林中，李子夜仰天大喊道，“我是天命之子，你出来呀！”
    “……”
    一旁，秦婀娜握剑的手，青筋暴露，恨不得拔剑，一剑戳死这小子。
    她当初，怎么就受了这小子的蒙骗，收其为徒！
    英明一世，糊涂一时。
    山林很大，或者说，整个周围一带，全都是山，两人在山林中转了一天又一天，始终没发现什么异常。
    “不该啊。”
    李子夜拿出地图，看了又看，不解道，“地图上记载的地方，就是这座山，那老头都能在这里捡到凤栖木，没理由我这个天命之子啥也找不到呀。”
    “你可以问问儒首那老头子。”秦婀娜想了想，建议道。
    “有道理。”
    李子夜闻言，眼睛一亮，立刻看向北方，大声喊道，“儒首，帮忙看看哪里有凤凰的遗迹，谢谢了！”
    他为了天下苍生，连冥土的软饭都放弃了，这老头，怎么也得补偿一下他。
    太学宫，东院。
    孔丘蹲在小院中，悠闲地种着青菜，就当什么也没听到。
    那么大的一座山，他要看到什么时候。
    至于推演天机，太消耗寿元，没必要，还是让那小子慢慢找吧。
    自己的路，自己走，关他老人家什么事。
    南岭，深山老林中。
    李子夜等了半天，看到儒首那糟老头子一点反应没有，恨得咬牙切齿。
    他就知道，用到这老头的时候，他准没影子。
    糟老头子，你等着的，下次来电话，小爷也不接！
    “啾！”
    就在这时，天地间，一道类似凤鸣声的叫声响起，震动整个山林。
    李子夜、秦婀娜有感，神色都是一震，目光看向天际。
    下一刻。
    但见乌云蔽日，一只无比巨大的红色雀鸟飞过，所过之处，狂风席卷，热浪涌动。
    “仙子师父！”
    李子夜回过神，急声提醒道。
    “知道！”
    秦婀娜沉声应了一句，脚下一踏，纵身而起，追逐朱鸟而去。
    李子夜站在原地，看着地上因为朱鸟飞过，而变得有些脱水的树叶，眸中凝色闪过。
    方才的热浪，非同一般，那只朱鸟，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凤凰？
    会这么顺利吗？
    凤凰若真存于世间，为何一直没人发现。
    就因为他是什么天命之子，一来，就找到了？
    说实话，他自己都不相信。
    与此同时，山林上空，朱鸟飞过。
    后方，一抹倩影腾挪于参天大树之间，不断追逐。
    朱鸟的速度很快，好在秦婀娜修为极高，速度方面，并不落下风。
    约么半个时辰后。
    朱鸟落于一棵巨大的梧桐古树上，停下休息。
    梧桐古树上，有着一座鸟巢，朱鸟将嘴中的食物喂给了里面的幼鸟。
    远处，秦婀娜看到这一幕，没有多犹豫，立刻折回。
    不多时。
    李子夜所在之地，秦婀娜身影掠至。
    “仙子师父。”
    李子夜看到老秦回来，着急问道，“如何？”
    “跟我来！”
    秦婀娜说了一句，旋即转身在前方带路。
    李子夜没有迟疑，迅速跟上。
    很快。
    朱鸟所栖息的梧桐古树前，两人到来。
    李子夜看到前方的朱鸟和梧桐树，神色凝下，道，“凤栖梧桐，五行属火，都对得上，说不定，这朱鸟真是传说中的凤凰。”
    “太顺利了一些。”秦婀娜提醒道。
    “我也这么觉得。”
    李子夜凝声道，“它若是凤凰，不该至今为止，都没人发现。”
    真龙与凤凰，在这九州之上，只是传说中的存在，根本没有任何人见过。
    传说，永远都是最不可信的东西。
    “啾！”
    两人说话间，梧桐古树上，朱鸟看到远方的两人，眸中立刻露出敌意，双翼一震，立刻俯冲过去。
    狂风中，一棵棵参天大树直接被朱鸟的双翼割断，热浪席卷，如此灼热。
    “小心！”
    秦婀娜神色一变，没有料到这朱鸟对人类会有这么大的敌意，一把将李子夜拉到身后，拔剑斩向飞来的朱鸟。
    “轰！”
    但闻惊天动地的碰撞声中，热浪、寒气互相冲击，余波席卷，朱鸟身上，一抹鲜血飞溅而出，落地成焰。
    “啾！”
    朱鸟吃痛，仰天一声长鸣，周身火焰燃烧而起。
    就在李子夜和秦婀娜在深山老林遇到疑似凤凰的朱鸟时。
    南岭八宗门之一，天饕宗中。
    数以千百计天饕宗弟子的注视下，两道身影迈步走来。
    如李庆之所言，遇山拜山！
    此拜，非拜礼的拜，而是，拜访的拜。
    以剑，问天下，会八宗。
    拜帖，已经送至，接与不接，就由不得他们！
    天饕宗大殿中，天饕宗主看着前方走来的两道身影，面露凝色。
    好强的气息！
    尤其是那背负剑匣的年轻人。
    大殿前。
    两人停步。
    李庆之看着大殿内的天饕宗主，神色淡然道，“李家，李庆之，以剑请招！”
    铿然一声。
    剑匣落地，无双剑应声而现。
    顿时，剑意纵横，剑压席卷整个天饕宗。

 第703章 绝代天骄

    深山老林。
    朱鸟受创，更加激发兽性，一声嘶鸣，周身火焰汹涌而起。
    秦婀娜见状，神色微沉，一巴掌将身后的李子夜拍飞出了战局。
    这拖油瓶，会影响她发挥！
    “轰！”
    李子夜方才被拍飞出去，战局中，朱鸟再次俯冲而下，一身火焰，席卷天地。
    秦婀娜眸子一凝，脚下一踏，不退反进，挥剑硬挡朱鸟。
    剧烈的碰撞声，响彻山林，两股性质截然相反的力量互相冲击，余波震荡，天摇地动。
    秦婀娜的强悍，毋庸置疑。
    但是，朱鸟也很强。
    明显不是一般的妖兽。
    一身火羽，堪比金石，纵然青霜剑，也不能轻易伤之。
    大战，方才开始，便异常激烈。
    一人，一鸟，一次又一次正面冲击，打的周围数百丈山崩地裂，一片片的参天大树在余波中倒下。
    远处。
    李子夜看着前方战局，心中震惊不已。
    这朱鸟，好生厉害。
    就是和当初那条黑蛟相比也相差无几了。
    “轰！”
    战局中，剧烈的碰撞声再次响起，火浪汹涌，寒气激荡，难分难解。
    转眼之间，秦婀娜、朱鸟的大战已至十数回合。
    朱鸟身上，剑伤一道又一道，不过，都没有伤及筋骨和要害。
    坚韧的火羽，加上庞大的身躯，让朱鸟天然立于不败之地，即便五境巅峰的人间剑仙，一时间也难以将其诛杀。
    相反，比起朱鸟强大的生命力，人族之躯，就显得如此脆弱，一旦不小心被身躯庞大的朱鸟伤到，不死也要重伤。
    这也是为何，同样级别的人族和妖兽交手，人族虽然可以在场面上占据优势，却很难将对方杀死，甚至，一不小心还很有可能被逆风翻盘。
    总得来说，人族的肉身，相比妖兽来说，实在过于脆弱。
    人族戳妖兽，十来剑未必能戳死，但是，妖兽戳人族，可能就是一爪子的事。
    “轰隆。”
    渐至白热化的战局内，朱鸟双翼扫过，狂风席卷，周围山石都被这股恐怖的力量震碎，化为齑粉。
    “快雪时晴，白虹贯日！”
    面对发怒的朱鸟，秦婀娜神色不见丝毫慌乱，剑起霜华，一剑破空而过。
    巨大的冲击力再度爆发，余波所至，遍地疮痍。
    “啾啾！”
    就在这时。
    远处。
    一道微不可查的雀鸣声响起，带着一丝惊慌，若不仔细听，甚至都听不到。
    战局内，朱鸟听到身后传来的雀鸣声，眸子明显发生了变化，立刻看向后方。
    但见远离战局的梧桐树上，鸟巢剧烈晃动，连同梧桐树，受到大战余波的冲击，随时都有毁去的可能。
    鸟巢内，幼鸟惊慌悲鸣，显然害怕极了。
    朱鸟有感，眸中闪过急色，顾不得眼前凶猛的人族女人，迅速朝着远处剧烈摇晃的梧桐树飞去。
    “跑得了吗！”
    秦婀娜看到眼前红毛鸟要逃，冷哼一声，剑起锐芒，准备出手阻拦。
    “仙子师父。”
    这一刻。
    战局外，李子夜开口，凝声道，“手下留情。”
    秦婀娜闻言，眉头轻皱，却也没有再出手。
    李子夜迈步上前，看着飞向幼鸟的朱鸟，说道，“这朱鸟是不是凤凰，我们还不知道，即便是，机缘到底如何得到，我们依旧不清楚，所以，先不要伤它性命。”
    “嗯。”
    秦婀娜轻应一声，什么也没说。
    这玩意，她也不懂。
    还是这小子慢慢研究吧。
    她只负责打架。
    两人注视下，朱鸟飞回巢穴，以坚实有力的利爪稳住了剧烈摇动的梧桐树。
    巢穴中，惊慌的幼鸟也渐渐安定下来。
    “走，仙子师父，我们去和它聊一聊。”
    近千丈外，李子夜看到幼鸟平静下来，开口说了一句，旋即迈步走上前去。
    秦婀娜眉头再次一皱，提剑跟了上去。
    这有什么好聊的？
    两人前行，远处梧桐树上，朱鸟也注意到两人的动静，眸中露出警惕之色。
    尤其是两人距离梧桐树不足三百丈时，朱鸟眸中闪过了强烈的敌意。
    “我们没有恶意。”
    李子夜感受到朱鸟的敌意，停下脚步，正色道，“只是想和你谈一谈。”
    “啾！”
    梧桐树上，朱鸟一声嘶鸣，警告之意十分明显。
    秦婀娜眸子一冷，握剑之手也紧了几分。
    “你打不过我们。”
    李子夜没有理会朱鸟的警告，继续说道，“而且，你还要保护那只幼鸟，我们若想对你们不利，你挡不住。”
    说话间，李子夜目光看向鸟巢中的幼鸟，眸子微微眯起。
    他不知道这朱鸟听不听得懂他在说什么，但是，这朱鸟显然已经开启了灵智，非是寻常妖兽可比。
    若是能谈，总比他乱猜好多了。
    机缘这种东西，鬼知道怎么才能得到，难不成，让他把整只朱鸟都吃了吗。
    这么大的块头，就算吃到他和火麟儿比试的那一天也吃不完。
    而且，这朱鸟的血，遇到空气就燃烧，显然不是他能用的。
    梧桐树上。
    朱鸟听过眼前人类的话，眸中敌意丝毫没有减退，反而更加浓烈，迅速将幼鸟护在了身下。
    “看来，你是听得懂了。”
    李子夜看到朱鸟的反应，嘴角微微弯起，道，“这就好谈了。”
    他就怕这红毛鸟啥都听不懂。
    能谈，就有商量的余地。
    谈判，是他的专长，在李家，他就是吃这口饭的。
    唯一不同的是，以前是和人谈，现在和鸟谈。
    就在李子夜准备和鸟谈一谈时。
    天饕宗。
    主峰上，剑意纵横，李家庆之，以剑请战。
    大殿内。
    天饕宗主感受到眼前年轻人身上的强大气息，目光一凝。
    “砰！”
    李庆之入殿，身后大殿之门应声关闭。
    “宗主！”
    大殿外，天饕宗的弟子们见状，立刻上前。
    “各位不必惊慌。”
    殿前，花酆都孤身单刀而立，面露微笑道，“只是切磋而已，为了不伤及和气，就不让大家观战了。”
    “轰！”
    下一刻，后方大殿内，剧烈的碰撞声响起，骇人威压，令人震撼。
    道，不证不明，剑，不磨不利。
    约莫半刻钟后。
    天饕宗大门隆隆开启，一袭银灰长袍的年轻身影迈步走出，手中无双剑插入殿外的剑匣中，接着背起剑匣，平静道，“走吧。”
    “真够快的。”
    一旁，花酆都轻笑道，“没下狠手吧？”
    “切磋而已。”
    李庆之淡淡道，“总要留几分情面。”
    说完，两人没再多言，一同离去。
    无人可阻，无人可挡。
    后方，天饕殿内。
    天饕宗主胸口前，内蕴的剑意突然爆发，剑气溢散，衣衫应声撕裂，却是没有伤及其身分毫。
    一剑，极尽剑之精粹。
    大殿中，天饕宗主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心中惊涛久久难以平息，千言万语，此刻，只化为了四个字。
    “绝代天骄！”

 第704章 名震天下

    “楼主，那天饕宗主的实力如何？”
    天饕宗外，前往天杌宗的路上，花酆都开口，好奇地问道。
    “一般。”
    李庆之神色平静道，“比你强一点。”
    “这话说的。”
    花酆都一脸无语道，“人家好歹也是个老牌五境，肯定能打得过我了。”
    “天地生变，所有人的修炼速度都在加快，只有你，一直不能入五境。”
    李庆之淡淡道，“你不觉得羞愧吗？”
    “呵。”
    花酆都闻言，轻轻一笑，道，“为何要羞愧，我只是不能入五境，小公子用了那么多大药和神物，连第四境都还没入呢，他都不羞愧，我羞愧什么。”
    “阿嚏！”
    深山老林，正在和朱鸟谈判的李子夜，一个喷嚏打了出来，将朱鸟吓了一跳，本就满是敌意的眸中立刻露出警惕之色。
    “抱歉，感冒了。”
    李子夜道了一声歉，心中直犯嘀咕。
    哪个孙子在骂他！
    一瞬之间，李子夜脑中闪过无数个身影，突然发现，有可能骂他的人，竟然这么多。
    他人缘，真好！
    一旁。
    秦婀娜看着她这白痴弟子关键时刻又跑神了，气的咬牙切齿。
    这小子，什么时候都改不了这胡思乱想的毛病！
    “啾啾。”
    这时，梧桐树上，幼鸟从巢穴中探出头，顶着一团非常微弱的小火苗，偷偷地看着前方的两个人类，圆丢丢的大眼睛中尽是好奇之色。
    小朱鸟还是第一次见到人类，自然免不了好奇。
    别说小朱鸟好奇，李狗子第一次见到会冒火的鸟，也好奇。
    一人，一鸟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儿后，李子夜回过神，朝着小朱鸟咧嘴一笑，以示善意。
    “啾啾！”
    小朱鸟看到眼前人难看的笑容，吓的又缩回了巢穴中。
    大朱鸟见状，眸中再次露出敌意，迅速护住了巢穴内的小朱鸟。
    李子夜注意到大朱鸟目光中半点不见减弱的敌意，思考片刻，没有着急谈判，从地上捡起一些枯树枝，开始生火。
    天快黑了，先生火做饭。
    这红毛鸟的敌意太浓，一时半会儿估计也谈不了，先吃饭再说。
    不急。
    还有一个多月呢，他有的是时间。
    “你做什么？”
    秦婀娜看着眼前白痴弟子的动作，不解道。
    “生火做饭，饿了。”李子夜笑道。
    秦婀娜听过，愣了一下，有些跟不上她这白痴弟子跳脱的思维。
    很快。
    李子夜生着了火，又去抓了两只野兔，在火堆了烤熟。
    秦婀娜也没多管，反正饭好了就跟着吃。
    两人一人一只野兔，吃的不亦乐乎。
    不得不说，李子夜除了武道不行，其他方面，就是全能小王子。
    简单的烤野兔，火候掌握的正正好好，香味四溢。
    “啾啾。”
    巢穴中，小朱鸟闻到这股香气，再次忍不住探出头来，馋的啾啾直叫。
    大朱鸟看到小朱鸟的反应，眸中露出无奈之色。
    “想吃呀？”
    篝火前，李子夜看向远处梧桐树上的小朱鸟，嘴角微弯，看来，不管是人类还是动物，又或者妖兽的幼崽，都不可避免有一个相同的特点。
    馋嘴！
    “接着。”
    李子夜撕下一条兔腿，喊了一句，旋即一个三百丈超远距离的投铅球动作，直接将兔子腿扔了过去。
    “啾啾！”
    小朱鸟眸中顿时闪过兴奋之色。
    大朱鸟本想一团火将飞来的兔子腿给烧了，但是，看到小朱鸟的反应后，又犹豫下来。
    然后。
    兔子腿直接落在了巢穴内。
    一发入魂！
    “我果然是这世间最快，最准的男人！”
    李子夜看到自己的杰作，面露满意之色，天命之子，就是牛！
    巢穴内。
    小朱鸟低下头，一口将兔子腿吞了，幸福地吃了起来。
    夜色渐浓。
    篝火的噼啪声作响。
    吃饱喝足的李子夜开始练剑，十分的勤劳。
    秦婀娜则是坐在篝火前休息，练功？不存在的，只有天赋愚笨的人才需要天天练。
    天赋超绝的秦某人，只需要一个契机，便能踏入下一个大境界，破五境，聚三花。
    当然，这个契机尚且不知道何时才能来。
    梧桐树上，小朱鸟好奇地看着前方的人类练剑，不时跟着扑腾两下，笨拙的样子，很是可爱。
    大朱鸟则是一直护在巢穴旁，警惕之心始终不曾放下。
    若不是忌惮那个彪悍的人类女子，就这个大半夜不休息，吵人清梦的废材，它一口就吞了。
    夜，越来越深。
    李子夜练了大半夜剑，黎明时，才停下休息，运转飞仙诀的心法调息。
    他已经做好了长期斗争的准备，不急在这一时。
    只要那个小朱鸟在，这个大的，就不是完全没有破绽。
    搞定它，早早晚晚。
    两日后。
    天杌宗上。
    剑气动风云，面对下四宗攻击力最强的天杌宗主，大战一触即发，隆隆的震动声响彻天地，打的整座大殿都仿佛要塌陷下来。
    紧闭的殿门外，依旧是花酆都一人守关，不允许他人观战。
    倒不是怕别人影响了战斗，而是想给里面的天杌宗主留几分颜面。
    李家是要立威，而不是树敌。
    打败天杌宗主就够了。
    无需太折对方的面子。
    半刻钟后。
    天杌殿门应声开启。
    李庆之走出，淡淡道，“走了，去天穷宗！”
    花酆都笑了笑，什么也没说，迈步跟了上去。
    这冰疙瘩，肯定是故意的。
    半刻钟，分毫不差。
    和此前对上天饕宗主的时间一模一样。
    李家的男人，果然都是闷骚型，看着人畜无害，实则比谁都爱装。
    一日后。
    天饕宗、天杌宗两宗宗主败在李家二公子的消息传出，震撼各方。
    一人败，天饕宗还尽可能压了一下消息的传播，然而，在天杌宗主也败了之后，便不再刻意掩盖。
    因为，想压也压不住了。
    又一日后。
    天穷宗的山下。
    两人走来，看着眼前的山门，停下脚步。
    花酆都看着前方的高山，开口道，“楼主，我有一个问题。”
    “说。”
    李庆之神色淡漠道。
    “我一直很好奇，为何这些名门大派，都喜欢将宗门建在山上，整日爬山，不累吗？”花酆都笑着说道。
    “……”
    李庆之没有理会眼前的白痴，迈步朝着山上走去。

 第705章 二对一

    天穷宗。
    李庆之、花酆都拜山。
    整个天穷宗如临大敌，因为，天饕、天杌两宗宗主战败的消息已经传来。
    山上，两人走过，天穷宗弟子们步步后退，没有命令，不敢擅自动手。
    拜帖已下，光明正大，即便天穷宗这样的名门大派也不能轻易将人拒之门外。
    倒不是不能这么做，而是不合适，很容易落人口实。
    宗门最重视就是声誉，这也是宗门招收弟子，赖以生存的根本。
    也正是这个原因，千百年来，很多为了出名的人，都会选择一些名门大派下手。
    至于结果，另当别论。
    一般情况下，宗门的底蕴，足以应付绝大部分前来挑战之人。
    当然，也有例外。
    李家庆之，便是这个例外。
    不是猛龙不过江！
    众人瞩目，李庆之入殿。
    大殿之门应声关闭。
    花酆都一脸微笑地站在殿外，守好殿门，不让任何人进去。
    大战随后爆发，站在外面的人天穷宗弟子和长老们都能感受到里面剧烈的真气波动，面露震撼之色。
    战斗，似乎非常激烈，难分难解。
    只是。
    半刻钟后，战斗戛然而止。
    殿门打开，李庆之走出，背起剑匣和花酆都一同离去。
    只留下殿内苦饮败果的天穷宗主。
    唯有天穷宗主才知道，战斗，并不像外面人感受到的那般激烈。
    差距，如此分明。
    能打到这个程度，只不过李家二子想给他留几分情面而已。
    “去天混宗？”
    天穷宗的山门外，花酆都开口，问道。
    “嗯。”
    李庆之点头应道。
    “天混宗可是和小公子交情匪浅。”
    花酆都笑道，“你下手，别那么狠。”
    “切磋而已。”
    李庆之淡淡道，“我出手，一向有分寸。”
    “呵。”
    花酆都轻轻一笑，道，“若不是见过楼主杀人不眨眼的一面，我也许就信了。”
    说到这里，花酆都语气一顿，道，“说起小公子，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按理说，应该到朱雀宗了吧？”
    “不清楚。”
    李庆之目视南方，平静道，“等见到黑叔和白姨就知道了。”
    “那倒是，那两位最喜欢小公子，肯定知道小公子的消息。”花酆都笑道。
    在李家，若说谁对小公子最好，那肯定是大小姐，不过，排在大小姐后面的，就是黑叔和白姨了。
    黑叔、白姨早年有一子，和小公子年纪差不多，只是，很小的时候便重病夭折，当时，李家遍寻名医，用尽天材地宝都未能将其治好。
    某种意义上来说，黑叔和白姨已将小公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所以才会对小公子这么好。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两人说话间，一路朝着天混宗方向走去。
    不同以往，这一次，两人从天穷宗到天混宗，只用了一天的时间。
    因为，省了让人送战帖的过程。
    没必要。
    都不富裕，能省则省。
    天混宗中，两位宗主一早就下了命令，李家二公子若来，立刻请上山。
    好奇宝宝安辰辰，这两天一连往山下跑了好几趟，就为了第一时间看看小师弟的二哥长什么样。
    “圣女师姐，李家二公子来了，就在山下。”
    夕阳将落时，一名青衣弟子气喘吁吁地跑上山，着急道。
    “来了？”
    安辰辰眼睛一亮，看着眼前师弟气喘吁吁的样子，笑道，“多谢师弟，过两天教你几招。”
    说完，安辰辰匆匆朝山下跑去。
    青衣弟子听到圣女师姐的许诺，小脸乐开了花。
    有眼力价就是好！
    山下。
    李庆之、花酆都在天混宗弟子恭敬的目光中朝山上走去。
    比起其他三大宗门的如临大敌，天混宗弟子对于李家二公子更多的还是好奇。
    因为小师弟是李家嫡子的消息，如今已不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不是傻子，不说，不代表猜不出来。
    “看来小公子在天混宗的人缘不错啊。”
    上山的路上，花酆都注意到沿途天混宗弟子的目光，说道。
    “他不就是靠这个吃饭的吗？”
    李庆之淡淡道，“生意不会做，武学天赋也不行，人际关系再打不好，李家要这个嫡子做什么。”
    “有道理。”
    花酆都笑着点了点头，道，“他惹了这么多麻烦，还没被人打死，就靠一张嘴了。”
    “李二公子。”
    就在这时，两人身前，一道靓丽的倩影跑来，先是客气一礼，然后一脸好奇地看着眼前两人。
    听说，用剑的是小师弟的二哥。
    简单的判断后，安辰辰将目光定在左边背负剑匣的年轻人身上，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很快回过神，摆足了一宗圣女的姿态，道，“欢迎来到天混宗。”
    李庆之、花酆都对视一眼，立刻猜出了眼前少女的身份。
    此前李子夜那小子送往大商的书信中，将天混宗的情况简单介绍过一遍，这傻乎乎的丫头，应该就是天混宗的圣女安辰辰了。
    “多谢圣女，我们来拜访贵宗宗主，还望圣女能代为引荐。”李庆之客气还礼，说道。
    “好，跟我来。”
    安辰辰继续凹着姿态，应了一句，旋即转身在前方带路。
    只不过。
    姿态凹了没多大一会儿，安辰辰就按奈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始问东问西。
    “李二公子，你来南岭是为了观看小师弟和火麟儿的决战吗？”
    “李二公子，你为何这么厉害啊。”
    “李二公子，听说你是道门的传人，是真的吗？”
    “李二公子，你一会儿还和我们宗主交手吗？”
    话痨安辰辰，一路叽叽喳喳问个不停，整条上山路，都能听到那嗡嗡的声音。
    喜欢安静的花酆都，被眼前丫头叨叨的一个头两个大，苦笑不止。
    一旁，李庆之脸上也露出无奈之色，挑着能回答的问题回了个一两句。
    终于。
    在安辰辰的折磨下，两人总算来到了天混殿前。
    李庆之立刻加快脚步进入了大殿中。
    花酆都也赶忙进入大殿，躲避某话痨的折磨。
    殿内。
    高座上，两位天混宗主看到贵客到来，迈步走下了大殿。
    “见过两位宗主。”
    李庆之、花酆都客气行礼。
    “客气。”
    姚天混、姚天沌还礼。
    一礼后，姚天混看着眼前的李家二公子，认真问道，“先切磋一下？”
    李庆之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道，“也好。”
    一旁，花酆都转身，就要离殿，关门。
    “不必关门。”
    说完，姚天混看向外面的弟子，吩咐道，“辰辰，去把宗门中的弟子都喊来观战。”
    大殿外，安辰辰闻言，神色一怔，旋即恭敬应道，“是！”
    殿内。
    李庆之眸中微眯，道，“宗主，何必呢。”
    “公平较武，无需遮遮掩掩。”
    姚天混平静道，“也好趁此机会，让宗门中的弟子见识一下，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莫要因为取得一些小小的成绩就骄傲自满。”
    李庆之闻言，沉默下来，没有多说什么。
    不多时。
    天混殿外，天混宗的弟子们相继走来。
    殿内。
    姚天沌也迈步上前，认真问道，“二对一，可以吗？”
    “可以！”
    李庆之应了一声，卸下背上的剑匣，右手一按，剑匣应声开启。
    无双剑现，整个天混殿气压顿时一低。
    两位宗主有感，目光也凝重下来，不敢大意，一身真元汹涌，混沌无极宝典运化，联手迎战李家绝代天骄。

 第706章 哄骗

    天混大殿。
    殿外围满了人，殿内，却只有三人。
    三人对视而立。
    姚天混、姚天沌深知眼前李家二公子的惊人实力，主动要求二对一。
    明知没有胜算，还选择二对一，两人的目的很简单，想看一看李家二公子的实力究竟强到何种程度。
    李庆之卸下剑匣，无双现锋芒，大战一触即发。
    没有多言，三人同时身动。
    浑浑真元，汹涌澎湃，两位天混宗主同运混沌无极宝典，正面硬接眼前李家二公子的剑。
    “轰！”
    剑气冲击，天混、天沌纳气于身，旋即强势反扑。
    “这是？”
    李庆之踏步，避开两人的攻势，眸中异色闪过。
    小弟的太极劲！
    融合太极劲的混沌无极宝典，果然，精妙异常。
    思及至此，李庆之脚下一踏，剑势陡然转变。
    战中变招，剑如细雨抽丝，又快又绵长的剑意，强势压制两人借力打力的战法。
    混沌无极宝典，最善于应对简单而又猛烈的进攻，对于精于招式的打法，反而派不上太多用途。
    李庆之见识过李子夜的太极劲，所以，很快能就想到应对的办法。
    于是，战局迅速僵持下来。
    掌与剑，不断碰撞，转眼便是十数招的快招交锋。
    僵持的战局，似乎谁都无法更进一步。
    “铿！”
    掌剑再一次交锋，天混、天沌两位宗主刚要借势卸力，剑锋已经离开。
    触之即走，轻于力，重于变。
    无处借力，无处卸力，无处纳气。
    战局之变，天混、天沌两位宗主神色不见惊慌，一身真元汹涌，将修为催至顶峰，互相借力，互相纳气。
    “混沌纳无极，阴阳合太一！”
    两人双掌碰撞，一股雄浑湃然之力涌动，合两人之力，化阴阳之势。
    惊天动地，风云席卷。
    李庆之见状，眸子微凝，脚下一踏，迅速从大殿退了出去。
    这一招，他无法保证，不掀了这天混殿。
    天混、天沌两位宗主心领神会，身影闪过，追了上去。
    大殿外，一众弟子被三人的气息震开，目视三人远离天混殿。
    离开天混殿后，天混、天沌两人身上的气息越发磅礴，阴阳合一之招，令整个天混峰都震动起来。
    “六甲秘祝，天相临谒！”
    面对两位宗主最强的攻势，李庆之不闪不避，道门九字秘术再现，一剑起天相，风云共临世。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
    两股恐怖的力量应声碰撞。
    照目。
    一抹朱红飞溅而出。
    天混、天沌两位宗主脚下同退三步，嘴角溢红。
    大战，从始至终，刚过一刻钟。
    “我们输了。”
    胜负已分，姚天混、姚天沌也没有拖拖拉拉，躬身一礼，认输道。
    “两位宗主最后一招，着实让在下涨了见识。”
    李庆之拱手还礼，应道。
    混沌无极宝典，不愧是小弟看上的功法，确实有独到之处。
    运用得当，不输于世间任何顶级功法。
    天混殿外，天混殿的弟子们看到两位宗主联手之下还这么快就输了，神色间震撼难掩。
    李家二公子，竟是强大到如此惊人的地步！
    他的年龄似乎和他们相差的并不多。
    “李二公子奔波多日，想必也已经疲累，今夜，不妨在天混宗休息一日，明天再离开如何？”姚天混看着眼前的李家绝代天骄，诚心相留，说道。
    李庆之闻言，想了想，点头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叨扰了。”
    “客气。”
    姚天混应了一声，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两位弟子，道，“辰辰，云飞，安排李二公子下去休息，有什么不懂的，便请教请教。”
    “是！”
    向云飞、安辰辰互视一眼，恭敬领命道。
    李庆之听到天混宗主所言，神色先是一怔，旋即面露无奈之色。
    能和小弟有交情的人，果然也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这天混宗主的意思已很明显，让他帮忙指点指点他们的圣子和圣女。
    大殿前，花酆都看到天混宗主毫不掩饰的小心机，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脸上反而露出了一抹笑意。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很符合小公子的性格。
    果然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小公子交好的人，全都是不愿意吃亏的家伙。
    挺好。
    两人随后离开，下去休息。
    向云飞、安辰辰得到宗主的授意，为两人安排好住处后，趁机将所有武道之上的疑问，全都问了一遍。
    南岭八宗门和昔日的道门，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天下武学出道门，南岭八宗门也不例外。
    而李庆之这个传说中的道门传人，就成为向云飞、安辰辰眼中的武学大百科，不问，白不问。
    过了这个村，真没这个店了。
    面对天混宗两位圣子、圣女的问题，李庆之倒也没有藏私，尽可能帮忙指点。
    他很清楚，这是小弟结下的善缘，早早晚晚，李家用得到。
    赔本的生意，小弟不会做。
    “小朱鸟，你吃吗？”
    与此同时，南岭最南边，广结善缘的李子夜还在和一大一小两只鸟作斗争，拿着烤好的野猪腿，使劲晃悠，大声喊道。
    “啾啾。”
    梧桐树上的巢穴内，小朱鸟已经馋的不行，叫个不停。
    “仙子师父。”
    李子夜看向一旁的老秦，示意道。
    “嗯。”
    秦婀娜轻应一声，迈步离开。
    三百丈，还算比较安全的距离。
    然后。
    李子夜目光又看向了同样三百丈外的小朱鸟，大声喊道，“太沉了，扔不上去，自己下来吃吧。”
    “啾啾。”
    小朱鸟扑闪了一下翅膀，就要朝下方飞去。
    “啾！”
    一旁，大朱鸟见状，立刻阻止。
    “啾啾。”
    小朱鸟着急了应了几句。
    大朱鸟目光看向远处已经离开的疯女人，犹豫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
    小朱鸟得到允许，晃晃悠悠地朝着前方走去。
    大朱鸟站在梧桐树上，一双眸子始终警惕地看着远处的疯女人。
    灵智已开的朱鸟，很清楚两人中谁有威胁，谁没有威胁。
    三百丈的距离，成为了双方的底线。
    当然，李子夜和小朱鸟这两个在大佬们眼中战力为零的菜鸡例外。
    秦婀娜看着大朱鸟望来的目光，眸子微眯，一抹冷意闪过。
    杂毛鸟，等着吧。
    等她那白痴弟子搞定了所谓的机缘，她一定找机会尝一尝烤鸟翅什么滋味。
    篝火前，菜鸡李子夜一脸大灰狼笑意地将猪腿给了飞来的小朱鸟，心中乐开了花。
    孙贼，搞不定你们，小爷就把这座深山老林的鸟粪全吃了。

 第707章 第一届人鸟会议

    南岭最南边。
    深山老林。
    经过多日的相处，大朱鸟基本已放下对战五渣李某夜的戒备。
    在彪悍女秦婀娜远离的时候，准许小朱鸟和李某夜相处一会儿。
    李子夜第一次发现，原来，弱也不是全无好处。
    至少，大佬不会那么戒备。
    “啾啾。”
    篝火旁，李子夜和小朱鸟一起吃着烤猪腿，初步建立了革命友谊。
    小朱鸟的食量很大，看似小小的身子，仿佛是个无底洞，四条烤猪腿，小朱鸟自己就吃了三条。
    “啾啾。”
    吃饱喝足后的小朱鸟礼貌地朝着眼前人道别了一声，旋即晃晃悠悠地朝着梧桐树飞去。
    李子夜也没有阻止，目送小朱鸟离开。
    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小朱鸟离开后，秦婀娜迈步走回，坐在篝火前，平静道，“你确定，我们留在这里不是在浪费时间。”
    “不确定。”
    李子夜咧嘴一笑，道，“但是，我们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在桃花岛时，月神话说到一半就消失了，机缘是什么，咱们也不知道，只能慢慢猜。”
    “我怎么看，它都不像凤凰。”
    秦婀娜扫了一眼远处梧桐树的红毛鸟，淡淡道，“就是一只杂毛鸟而已。”
    “只要有用，它就是凤凰。”
    李子夜笑了笑，说道，“反正也不急，再等等。”
    “嗯。”
    秦婀娜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闭目养神。
    李子夜起身，继续去练剑。
    夜下，剑声簌簌，锋芒耀目。
    小朱鸟趴在巢穴边缘，一如既往，好奇地看着。
    大朱鸟则是满眼鄙夷地扫了一眼前方的年轻人类，虽然不能说话，但是，表情和反应已足以说明一切。
    菜鸡！
    在实力已至五境绝巅的大朱鸟眼中，李某夜这样的战五渣，就是一爪子的事。
    “啾啾！”
    巢穴中，小朱鸟看了一会儿后，抬起头，叽叽喳喳说了几句，不知道在表达什么。
    大朱鸟轻轻摇了摇头，直接拒绝。
    小朱鸟眸中露出失望之色，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可以看出，相比小朱鸟的天真无邪，大朱鸟对于人类的警惕心十分严重，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消除的。
    不过。
    李子夜也不是一般的人，他已经打算好了，一天两天不行，就十天八天，再不行，就一个月。
    要是一个月还搞不定，和火麟儿打完再回来，继续熬。
    看谁熬得过谁！
    很快。
    一夜过去，李子夜练完剑就修炼心法，除了忽悠小朱鸟的时间外，一分钟也不愿意浪费。
    秦婀娜就轻松多了，每天四处溜达溜达，也不担心她离开的时候，李某夜被大朱鸟拍死。
    其实。
    大朱鸟这么想过，但是，一想到拍死眼前的年轻人后，那个疯女人肯定会报复，就强行忍住了。
    毕竟，它的家在这里。
    现在搬个家也不容易，忍忍吧。
    “我去找个地方洗澡，估计要好一会儿才能回来，你自己小心，别被那杂毛鸟吃了。”
    正午时分，眼看天气不错，秦婀娜看了某人一眼，提醒道。
    “需要我陪着”
    李子夜刚要口花花一句，待看到老秦要杀人的目光，吓得赶忙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差点忘了，老秦可不像小花魁她们那么好欺负。
    秦婀娜随后离开，只留下李子夜一人继续在林子里练剑。
    “啾啾。”
    梧桐树上，小朱鸟看到某人走了，立刻冒出头来，申请出去玩。
    “啾。”
    大朱鸟面露无奈，点头同意。
    小朱鸟见状，立刻欢喜地飞了出去。
    于是。
    林中出现令人捧腹的一幕，李子夜练剑，小朱鸟在一旁捣乱，跳来跳去，时不时喷出一团小小的火苗，李子夜躲闪不及时，便被烫的龇牙咧嘴。
    不过，小朱鸟有大佬罩着，李子夜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给小朱鸟一个吓唬的眼神。
    可惜，小朱鸟压根不怕他，依旧在一旁捣乱。
    “哎呀。”
    终于，在李子夜练习飞仙诀的第七式时，不小心被小朱鸟的火苗烫到，身体失衡，直接飞了出去。
    砰地一声撞在了远处一棵的大树上。
    “啾啾！”
    小朱鸟看到这一幕，顿时乐得原地打起滚来。
    “你还笑。”
    李子夜揉了揉快被撞断的老腰，没好气地说道，“下次再有好吃的东西，不给你了。”
    “啾。”
    小朱鸟立刻站起身，示意我不笑了。
    三百丈外的梧桐树上，大朱鸟看着前方两个小家伙其乐融融的一幕，眸中敌意也少了许多。
    比起那疯女人，这个小子，还行。
    “小朱鸟，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李子夜刚准备继续练剑，似乎想到了什么，走到小朱鸟身前，小声说道，“你帮我辨认一下。”
    “啾啾。”
    小朱鸟叫了两声，反正也看不出听懂没听懂。
    李子夜背对大朱鸟坐下，将小朱鸟叫到一旁，旋即将凤栖木拿了出来，低声道，“你认识这玩意吗？”
    “啾啾！”
    小朱鸟看到凤栖木的刹那，圆丢丢的眸中顿时一亮，一口啄了过去。
    李子夜未及反应，就这样，好好的凤栖木被小朱鸟直接啄了一个豁口。
    然后。
    “咔哧！咔哧！”
    李子夜震惊的目光中，小朱鸟像是吃爆米花一般将嘴里的凤栖木给吃了。
    吃完嘴里的凤栖木后，小朱鸟圆丢丢的大眼睛又望了过去。
    “这是我的。”
    李子夜赶忙将凤栖木抱住，道，“我就是让你帮忙看看，又没让你吃。”
    “啾！”
    就在这时。
    后方的梧桐树上，大朱鸟一声长鸣，展翅俯冲下来。
    李子夜有感，方才还满是笑意的脸上立刻闪过一抹冷意。
    远处。
    正在山泉中沐浴的秦婀娜察觉到远方的异变，眸中杀机爆发，伸手抓过一旁的衣服穿上，纵身朝着前方掠去。
    梧桐树前。
    大朱鸟飞过，于两个小家伙身前三十丈落了下来。
    李子夜看到大朱鸟并非是要对他不利，脸上的冷意迅速收敛，微笑道，“前辈，是有什么指教吗？”
    “啾！”
    大朱鸟应了一声，注视着眼前小子手中的凤栖木，意思很明确，它要此物。
    李子夜读懂了大朱鸟的意思，眸子微微眯起，道，“这东西，我的确没什么用，给前辈也不是不行，但是，我有几个问题，需要前辈解惑。”
    “啾！”
    大朱鸟回应，脑袋点了点。
    “啾啾。”
    这一刻，李子夜身旁，贪吃的小朱鸟一下跳入前者怀里，硬抢凤栖木。
    “先别闹，等会儿给你。”
    李子夜一把抱住小朱鸟，不让其动弹，目光看向前方大朱鸟，认真问道，“前辈，你是凤凰吗？”
    “啾。”
    大朱鸟闻言，轻轻摇了摇头。

 第708章 人鸟交易

    深山老林。
    第一届人鸟会议开启。
    李子夜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大朱鸟则是摇头否认。
    它，不是凤凰。
    “不是？”
    李子夜听过，目光微凝，道，“那你是凤凰的后裔？”
    “啾。”
    大朱鸟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
    李子夜看到朱鸟的回答，凝声道，“这世间，还有没有凤凰？”
    “啾。”大朱鸟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是没有，还是不知道？”
    李子夜沉声道，“我听不懂。”
    “啾啾啾。”
    大朱鸟直接叫了三声。
    李子夜闻言，面露凝色，道，“你的意思是，这个世间可能存在凤凰，但是你不知道？”
    “啾。”
    大朱鸟点头。
    两人交谈的时候，远处，秦婀娜身影掠过，数息间，已经赶回。
    大朱鸟看到疯女人回来，眸中立刻露出敌意。
    “仙子师父。”
    李子夜见状，立刻提醒道，“我没事，我和它谈些事情。”
    后方，秦婀娜闻言，停下步伐。
    “这里，是不是昆山？或者说，神山昆仑。”
    李子夜注视着眼前的大朱鸟，继续问道。
    “啾啾啾。”
    大朱鸟再次摇头，示意不知道。
    李子夜皱眉，道，“曾有人指点过我，我必须找到凤凰，才能得到自己的机缘，那人当时没有说清楚，你可知，这机缘是什么？”
    大朱鸟听过前者所言，眸中闪过诧异之色，再次叫了一声，“啾。”
    李子夜见大朱鸟只叫了一声，明白大朱鸟说的不是不知道，试着猜测道，“你是在问那人是谁？”
    “啾。”大朱鸟点头。
    “她说她叫月神。”李子夜如实回答道。
    大朱鸟听到这两个字，眸中明显露出一抹震惊。
    “咔哧。”
    李子夜怀中，小朱鸟趁着两人谈话，注意力不在它这里，又一口啄在凤栖木上，咬下来好大一块，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你别都给我吃完了。”
    李子夜赶忙抱紧小朱鸟，不让它再偷吃。
    “啾。”
    这一刻，大朱鸟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看向眼前年轻人的目光都变了不少。
    能得到月神指点，说明眼前人类，品性不坏。
    李子夜听到大朱鸟又只叫了一声，有些头疼。
    听不懂啊。
    他现在只懂两句鸟语，啾啾表示不是，啾啾啾，表示不知道。
    “它在问你，你和月神什么关系。”
    这时，后方，秦婀娜开口，神色淡漠道。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下意识看向眼前大朱鸟，面露诧异之色，道，“是这个意思吗？”
    “啾。”
    大朱鸟点头。
    李子夜看到大朱鸟的反应，一脸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向后方的老秦，问道，“仙子师父，你懂鸟语？”
    “不懂。”
    秦婀娜淡淡道，“瞎猜的。”
    李子夜无语，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大朱鸟，应道，“我是白月族下一任大祭司。”
    说话间，李子夜从怀里拿出白月神石，证明身份。
    大朱鸟看到眼前手中的白月神石，眸中震惊之色越发浓郁，数息之后，回过神来，迈步上前。
    秦婀娜见状，握剑之手一紧。
    几步之间，大朱鸟走到李子夜身前，一身火焰弥漫，化出一丝，没入眼前年轻人体内。
    李子夜强忍住体内的灼热感，没有反抗。
    他知道，这朱鸟要是想对他不利，不会这么麻烦。
    约莫十息之后。
    大朱鸟收敛火焰，眸中闪过一抹挣扎之色。
    李子夜见状，面露不解。
    这是怎么了？
    “啾。”
    许久，大朱鸟似乎下定了决心，看着凤栖木，又叫了一声。
    “啥意思？”
    李子夜回头，朝老秦问道。
    “应该是让你把那木头给它。”秦婀娜说道。
    李子夜听过老秦的翻译，转回身，不解道，“你为何这么想要这块木头？”
    “啾。”
    因为语言不通，大朱鸟似乎已经失去了耐性，周身火焰再次升起，接着，殷红的鲜血从口中飞出，没入前者胸口。
    “烫！烫！烫！”
    顿时，李子夜被烫的连蹦带跳，喊个不停。
    后方，秦婀娜看到这一幕，面露古怪之色。
    这小子体内，现在有多少怪物的血了？
    那条黑蛟的龙血，加上这朱鸟的血，还有此前那冥土女子的血，换作一般人，早被折腾死了。
    不得不说，这小子，真的抗造。
    前方，大朱鸟将自己的心头血给了眼前年轻人一滴后，神色明显疲惫了许多。
    李子夜原地蹦了将近一刻钟，总算消停下来。
    怀里，小朱鸟几乎已经被晃晕了。
    感觉体内的灼烧感渐渐消失，李子夜赶忙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没啥变化后，目光看向眼前的大朱鸟，认真道，“可能是血不够。”
    “啾。”
    大朱鸟没有再理会眼前傻子，朝小朱鸟喊了一声，旋即转身飞回了后方梧桐树上。
    小朱鸟强行挣脱出来，临行前又啄了一口凤栖木，跟了上去。
    “啥意思？”
    李子夜看到两只鸟全飞走了，一脸疑惑。
    凤栖木也不要了吗？
    后方，秦婀娜迈步走来，凝声道，“看这红毛鸟的反应，好像很信任那月神，所以，才会在听说你是白月族下一任大祭司后，心甘情愿给你一滴心头血。”
    “它说它不是凤凰，不过，是凤凰的后裔。”
    李子夜收敛心绪，冷静分析道，“月神说，我的机缘在昆山的凤凰身上，这朱鸟在查看过我的身体情况后，主动给我一滴心头血，是不是说明，它知道月神所说的机缘是什么？”
    “十有八九。”
    秦婀娜点头道，“怎么样，它的心头血对你有用吗？”
    “没感觉有啥大用。”
    李子夜看着手中被小朱鸟啄掉好几块的凤栖木，道，“它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却没有着急要走这凤栖木，着实有些奇怪。”
    “我也没看明白。”
    秦婀娜平静道，“或许，它现在比较信任你，不急在这一时。”
    “可能吧。”
    李子夜看了一眼远方梧桐树的大朱鸟，道，“罢了，不明白的以后再问吧，看它的反应，应该很累了。”
    三百丈外。
    梧桐上，失了一滴心头血的大朱鸟满眼疲惫，站在巢穴边默默休息。
    巢穴内，小朱鸟则是探着小脑袋，一双溜溜圆的大眼睛始终盯着李子夜手中的凤栖木。
    火堆前。
    李子夜看着凤栖木，又看了一眼梧桐树上的两只朱鸟，面露思索之色。
    这一趟，应该没白来。
    就是，还有一些东西搞不明白。
    不急。
    语言不通不算大事。
    一个月学一门外语，够了。

 第709章 学外语

    “楼主，这玄武圣城，不错啊。”
    玄武圣城，街道上，花酆都看着周围繁华的景象，赞叹道。
    他还以为，南岭就是一块穷乡僻壤，除了山，还是山呢。
    没想到，还有这样繁华的地方。
    “的确不错。”
    一旁，李庆之点头道，“很适合李家生意的发展。”
    “李家在明，烟雨楼在暗，再加上天混宗的帮衬，李家势力南迁之计应该不会太过困难。”
    花酆都微笑道，“现在我总算有些明白，为何小公子会下令让李家将一部分力量转移到南岭，这片地域，其实比中原更适合李家的发展。”
    “没有中原皇朝的压制，的确会让李家轻松不少。”
    李庆之平静道，“如今大商皇室逼李家逼的很紧，小弟如此决定，也算是未雨绸缪，万一大商皇室选择撕破脸，李家也好多一条退路。”
    “商皇那个老家伙确实是个麻烦。”
    花酆都点头道，“当初澹台天女进宫，有十二长生碑和一族气运的相助，都没有杀得了那个老家伙，实在难以想象，那座宫中究竟有怎样可怕的存在。”
    刺杀，和正面交手完全是两码事，要想防住，并不容易，澹台天女暗中闯宫，在皇室没有防备的情况下，都没能成功，甚至差点死在了那座皇宫中，可见大商的皇宫是何等的恐怖。
    “五境绝巅的三绝剑连奉天殿都没有闯过，有十二长生碑相助的澹台天女也差点死在宫中，唯一的解释，大商的皇宫内，有五境之上的高手。”
    李庆之目光冰冷道，“至于是不是真的已破五境，尚且无法判断，千年皇朝的底蕴，终究要比这些名门大派要深厚许多。”
    “以楼主的判断，若是大商皇室此刻发难，李家全身而退的可能性有多少？”花酆都神色认真问道。
    “一成都没有。”
    李庆之如实回答道，“皇室明面上能调动的顶端战力，就已经让李家十分头疼，像凯旋王、三尺剑这等级别的高手，随便动用一个，李家都必须全力应付，更何况皇宫中，还隐藏着大量的五境大修行者甚至五境之上的存在，李家如今的实力，还是不够。”
    “运营了十三年，却还要忍。”
    花酆都轻轻一叹，道，“想想真有点憋屈。”
    “比五年前好多了。”
    李庆之淡淡道，“五年之前，李家连拓展生意都要分开进行，生怕被朝廷注意到，如今，李家至少有了站在大商都城的底气。”
    “所以说，小公子才是真正的天才。”
    花酆都轻声道，“虽然小公子武道天赋差点，但是，决策能力，天下第一。”
    “李家不养闲人，不是天才，以何立足。”
    说话间，李庆之注视着前方城中城，神色冷漠道，“一直听说，四象封神决中的玄武真功，防御力天下第一，比起佛门的不灭金身也不遑多让，今日，总算能试一试了。”
    “可别输了。”
    花酆都提醒道，“你现在可是李家明面上的最高战力，输不起。”
    “输？”
    李庆之冷笑一声，道，“你几时有了这样的错觉。”
    话声落，两人进入城中城，正式挑上南岭八宗门的上四宗。
    半个时辰后。
    玄武圣殿。
    玄武宗数以百计的高手列于两边，严阵以待。
    大殿中。
    玄武宗宗主静立，中年模样，气质内敛，从表面上看不出任何锋芒。
    众人瞩目，两人走过，所有人的目光随之凝重下来。
    在场玄武宗的高手，包括玄武宗之主都很清楚，眼前的李家二公子，很强。
    下四宗的宗主，全都是进入五境很久的大修行者，在这李家二公子手中几乎都撑不过半刻钟。
    更可怕的是，这李家二公子极有可能还未动用全力。
    玄武圣殿前。
    花酆都停下脚步，没有跟着进去。
    李庆之进殿，目光看着眼前的玄武宗宗主，客气一礼，道，“见过宗主。”
    “李二公子。”
    玄武宗主还礼，态度同样十分客气。
    面对眼前已入顶尖高手行列的李家二公子，纵然玄武宗之主也不敢怠慢，该有的礼数，一点不少。
    “宗主应该知道在下此行的目的。”
    一礼之后，李庆之直起身，平静道，“宗主的时间宝贵，在下也不拐弯抹角了，请！”
    说完，李庆之放下了背上的剑匣，一身气息也随之发生变化。
    “李二公子，刀剑无眼，为了不伤和气，我们换个比试方式如何？”
    玄武宗主看着眼前人，认真道，“听说李二公子的攻击力，已不逊色于人间剑仙，正好，我玄武宗长于防御，不如，我们一招定胜负，李二公子出一剑，我全力防守，防得住，我赢，防不住，李二公子赢。”
    玄武圣殿外。
    花酆都听过玄武宗主之言，面露古怪之色。
    老狐狸！
    还真是奸诈。
    玄武宗的玄武真功，防御力惊人，但是速度和攻击力也就那么回事，正常来打，战斗力在四大宗门中并不算突出。
    玄武宗主这个建议，就直接摒弃了自己的缺点，拿自己最擅长的一面和别人拼。
    不要脸！
    大殿内，李庆之眸子眯起，并没有拒绝，点头应道，“可以！”
    就在李庆之挑上玄武宗时。
    深山老林中。
    李子夜还在学外语。
    鸟语。
    经过前一次友好的沟通后，如今，大朱鸟对于李子夜，明显信任了很多。
    当然，对于秦某人，依旧还是十分戒备。
    “啾啾。”
    篝火旁，小朱鸟跳来跳去，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李子夜拿着凤栖木，时不时喂小朱鸟一口，一脸生无可恋地猜测小朱鸟究竟在说什么。
    学外语，当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没有翻译的情况下。
    梧桐树上，大朱鸟看着前方两个小家伙，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啾。”
    日落时分，大朱鸟叫了一声，提醒小朱鸟该回来了。
    “啾啾。”
    小朱鸟一屁股坐在火堆上，应了一声，示意今晚在这玩，不回去了。
    “啾。”
    大朱鸟面露无奈，却也没有阻止。
    一旁。
    李子夜看着两只朱鸟的交流，快速记了下来。
    回来休息。
    不，今晚在这过。

 第710章 吵架

    黄昏，玄武圣殿。
    绝代天骄会玄武宗主，大战，一触即发。
    一招之约，最强的矛，对最强的盾。
    众人瞩目。
    大殿内。
    玄武宗主一身真气升腾，化为重重护甲挡在了身前。
    雄浑无比的真气，几乎已可以凝成实质，号称防御力天下第一的玄武真功，今日，尽显惊人威能。
    宛如玄武鳞甲一般的真气护甲，散发出深沉而又厚重的光华，绝对防御，无可破解。
    十步外。
    李庆之看着眼前玄武宗主身前的玄武鳞甲，神色凝下。
    这龟壳，果然不同一般。
    难怪眼前老乌龟如此有底气。
    天下第一，名不虚传。
    思及至此，李庆之伸手按在了身前的剑匣上。
    “铿！”
    一声轻响，无双剑应声而出。
    灿若游龙的古剑，入手的刹那，李庆之一身气息陡然变化，宛如出鞘的利剑，凌厉的让人不敢直视。
    玄武宗主有感，目光一凝，周身真元再催，加强真气护甲的防御力。
    “六甲秘祝。”
    李庆之嘴角微弯，一身气息迅速敛去，尽数灌入手中无双剑内。
    “厉兵极武！”
    昔日诛神之招再现，舍去防御，极尽攻击，李庆之身动，人与剑合，惊天动地的一剑，应声斩下。
    “轰！”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
    两股最强的力量剧烈的碰撞。
    剑气、鳞甲互相冲击，相互消耗。
    下一刻。
    “咔。”
    一道微不可查的鳞甲碎裂声响起，正面承受无双剑攻势的一片鳞甲悄然崩裂。
    一处出现破绽，无穷无尽的剑气宛如洪流一般疯狂涌来，不断冲击鳞甲破绽之处。
    很快，玄武鳞甲之上，裂痕不断蔓延，转眼之后，怦然崩碎。
    绝对不破之御，破！
    “道门绝式，厉兵极武！”
    玄武宗主看出眼前人的招式，脸上尽是震撼之色。
    原来，传说是真的。
    李家二子，当真是道门传人。
    “宗主，承让了。”
    剑至胸口一寸，停滞下来，李庆之收剑，神色平静道。
    “李二公子，道门，可还有其传人在世？”
    玄武宗主从震惊中回过神，急忙问道。
    “有。”
    李庆之淡淡应道，“但是，基本都已避世，不愿再理会这世间的争端。”
    玄武宗主闻言，神色变得十分复杂，道，“多谢告知。”
    “客气。”
    李庆之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李二公子。”
    后方，玄武宗主开口，认真提醒道，“其余三宗之主，实力都在我之上，小心了。”
    “谢了。”
    李庆之点头，迈步走出了大殿。
    “厉害。”
    花酆都看着前者，微笑道，“方才紧张死我了，就怕你阴沟里翻船。”
    “花酆都，你的嘴若是不想要，可以缝上。”
    李庆之神色淡漠地说了一句，朝着玄武宗外走去。
    花酆都轻轻一笑，迈步跟上。
    “宗主。”
    两人离开后，玄武圣殿内，一名老者走出，凝声道，“那李家二子的实力，究竟到了何种程度？”
    “深不可测。”
    玄武宗主目光凝重道，“希望其他三大宗门，能挡得住他吧。”
    虽然，可能性并不大。
    或许，也只有朱雀宗的那位老宗主，能挡得住这位年轻一代的绝代天骄。
    半日后。
    白虎、青龙两宗，同时收到了玄武宗传来的消息。
    “败了？”
    青龙宗，青龙宗主萧伊人在收到玄武宗送来情报后，神色一震。
    竟是连玄武宗主都败在了那李家二子手中。
    而且，还是败于玄武真功被正面攻破。
    岂不是说，那李家二子的攻击力，已不逊色于任何一名人间剑仙。
    玄武宗主的实力，她很清楚，全力防守之下，恐怕就是秦婀娜那个疯女人都很难攻破其防御。
    李家二子，当真深不可测。
    “宗主。”
    这时。
    一名青龙宗弟子快步走至，急声道，“线报传来，李家二公子离开玄武圣城后，一路朝着我青龙宗的方向走来。”
    “知道了，下去吧。”
    萧伊人目光一沉，应道。
    “是！”
    青龙宗弟子领命，转身离开。
    “青龙宗。”
    一日后。
    青龙圣山下。
    两道身影迈步走来。
    花酆都看着前方巍峨入云的青龙圣山，顿时有些头疼。
    这座山，就更高了。
    这些名门大派，还真是烦人，把山门都建的这么高。
    是想累死他们这些上门挑战的人吗？
    “走吧。”
    一旁，李庆之继续朝前方走去，道，“听说小弟绑了人家的圣女，先上去道一声歉。”
    “好吧。”
    花酆都苦笑一声，应道。
    凭什么小公子闯的祸，他们来背锅？
    “啾啾。”
    深山老林。
    李子夜看着小朱鸟吃完一块凤栖木后满脸享受的表情，立刻记了下来。
    这应该是好吃的意思。
    要想学一门没有任何翻译的外语，何其难，多日以来，李子夜深有体会。
    连猜带蒙，有的时候，还会猜错。
    若不是李子夜的耐性还不错，现在，差不多应该已经崩溃了。
    燃烧的火堆上，小朱鸟坐在上面，叽叽喳喳，认真地教某人外语。
    它也看出了，这人，要学它们的语言。
    可惜，笨了点。
    远处的林中，秦婀娜还在瞎晃悠，并不愿看她那白痴弟子发神经，学什么鸟语。
    这林子不小，转一转，弄不好能发现什么宝物。
    “啾。”
    梧桐上。
    休养多日后，大朱鸟又一次飞了下来，没有多和某傻子废话，张开嘴，一滴心头血飞出。
    李子夜一愣神的工夫，心头血已经没入了胸口。
    接着，便是那熟悉的灼烧感传来。
    “啾啾。”
    小朱鸟见状，大眼睛中闪过着急之色。
    “啾。”
    大朱鸟神色疲惫地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一刻钟后。
    李子夜从烈火焚身的痛苦中缓过神来，目光看着眼前明显虚弱了许多的大朱鸟，恭敬行了一礼，道，“多谢前辈，您的血对我好像并没有太大的用途，下次还是不要浪费了，我留在这里，只是想弄懂月神所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的机缘，应该不在前辈这里。”
    “啾。”
    大朱鸟应了一声，转身飞回了梧桐树上。
    这一次，小朱鸟没有留下，颤颤巍巍地跟着飞了回去，待回到巢穴后，叽叽喳喳地和大朱鸟说着什么，不一会儿，语气越来越激烈，似乎吵了起来。
    篝火前。
    李子夜看到这一幕，神色一怔，面露不解之色。
    怎么回事？
    为何吵起来了？

 第711章 通情达理萧伊人

    青龙宗。
    李庆之、花酆都登门拜访。
    沿途，每一位青龙宗弟子看着两人的目光都有些奇怪。
    现如今，整个南岭都知道，李家嫡子和梅花剑仙绑了他们的圣女，旧账还没算，这李家二公子又主动上门挑战，当真是胆大包天。
    “这气氛，不太对劲啊。”
    花酆都注意到周围诡异的气氛，开口道。
    “很正常。”
    李庆之平静道，“换做李家，早就动手了，这青龙宗，已经很礼貌了。”
    “有道理。”
    花酆都点了点头，大宗门，就是有素质，不是他们李家这样的暴发户可比的。
    青龙圣殿。
    两人迈步走来。
    大殿内，就只有青龙宗主萧伊人一个人。
    花酆都见此情况，心中更加戒备了。
    不对劲啊。
    难不成有埋伏？
    想到这里，花酆都左右看了看，凭借他专业杀手的观察力，瞅瞅有没有想要暗中阴他们的孙子。
    一旁，李庆之没有理会身边的傻子，迈步走入了大殿中。
    花酆都站在殿外，名为护法，实则不想进去背锅。
    小公子绑了人家的圣女，那青龙宗主已不知道忍了多久，现在进去，纯属找骂。
    他才没有那么傻。
    后方。
    大殿内。
    萧伊人看着眼前走来的李家二子，上下打量了一翻。
    果然，一表人才。
    “宗主。”
    李庆之客气一礼，道。
    “李二公子竟敢只带一名下属来我青龙宗，就不怕我青龙宗强行将你们留下吗？”萧伊人淡淡道。
    “我们来，就是为了向宗主道歉。”
    李庆之神色平静道，“当然，青龙宗若是想将我们留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阁下是不是太过自负了。”
    萧伊人冷笑道，“阁下再强，仅有一人，我青龙宗高手无数，强行挽留阁下，似乎也没那么难。”
    “宗主可以试一试。”
    李庆之眸中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应道。
    萧伊人冷冷地注视着眼前人，数息后，脸上的冷意尽散，面露微笑道，“李家绝代天骄，当真非常人也。”
    “宗主过誉。”
    李庆之也收敛心绪，语气平和道，“小弟顽劣，待我今后见到他，必定严加管教，还望宗主恕罪。”
    “李家嫡子犯下的过错，我青龙宗自会找他讨回，此事，和李二公子无关。”
    萧伊人很是讲理说道，“来者是客，我青龙宗不会为难李二公子，但是，李二公子若想一句道歉，就让我青龙宗放过你那小弟，也绝对不可能。”
    李庆之闻言，眉头轻皱，片刻后，点头道，“也罢，小弟犯下的错，的确应该他自己承担，不过，在下此来，除了为小弟的事道歉外，还有一事，宗主应该清楚。”
    说完，李庆之放下了背上的剑匣，目光平静道，“请宗主赐教。”
    “刀剑无眼。”
    萧伊人站在那里，并没有应战的意思，认真道，“阁下既然能正面破掉玄武宗主的玄武真功，我也很难胜得了阁下，此战，就此作罢如何？”
    李庆之听过，眸子眯起，道，“那小弟的事？”
    “萧潇如今已至朱雀宗，听说并没有什么事，令弟之错，不算严重，改日来我青龙宗道一声歉即可。”萧伊人回答道。
    “多谢宗主。”
    李庆之客气一礼，旋即背起剑匣，转身离开。
    殿外，花酆都看到前者这么快出来，神色一怔，面露不解道，“没打？”
    “没有。”
    李庆之应道，“青龙宗主武学修为高深，言语论武，令人茅塞顿开，所以，平手论定。”
    花酆都被眼前楼主的话饶的有些头晕，不过，也听懂了最后的结果。
    平手。
    “那小公子的事？”花酆都回过神后，继续问道。
    “改日登门道歉，便作罢。”李庆之回答道。
    “高啊。”
    花酆都听完，什么都明白过来。
    原来，青龙宗主才是真正的高人。
    不战而屈人之兵。
    “走了。”
    李庆之淡淡道，“去白虎宗。”
    “好。”
    花酆都点头应道。
    “李二公子。”
    就在这时，后方大殿内，萧伊人的声音传出，提醒道，“白虎宗的功法，以速度见长，风从虎，云从龙，并不仅仅只是传说，南岭八宗门，论起攻击速度，白虎宗，排列第一。”
    “多谢宗主提醒。”
    李庆之应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迈步离去。
    “看来，上四宗之间的关系，也就那回事。”
    青龙宗外，花酆都开口，微笑道，“都巴不得对方输了。”
    “宗派之间，本就是竞争多于合作。”
    李庆之淡淡道，“若上四宗的其他三宗都败了，唯有青龙宗未败，他日，上四宗招收弟子，是你会怎么选择。”
    “当然选青龙宗。”
    花酆都笑道，“所以说，最毒妇人心，这青龙宗主，打得一手好算盘。”
    “只能说，宗门大派之主，没有一个人易与之辈。”
    李庆之神色淡然道，“都是精于算计的老狐狸。”
    “一点也不像小公子小时候给我们讲的那些故事啊。”
    花酆都感慨道，“走过这么多宗门大派，就没一个蛮不讲理张口就骂我们的，其实，我挺希望遇到一个，这样，我也能趁机练练手。”
    “你也知道，那是故事。”
    李庆之冷声道，“你若想动手，下一个白虎宗，交给你。”
    “别。”
    花酆都赶忙拒绝，笑道，“这又不是刺杀，正面交手，非我所长，还是楼主你来吧。”
    说话间，两人离开青龙宗的疆域，朝着白虎宗方向走去。
    两宗交界，特别的一方区域。
    叶家。
    这一日。
    铸剑池中，万剑震动，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剑池旁。
    叶藏锋看着前方震动的万剑，面露异色。
    有人来了？
    奇怪，为何他感受不到任何高手的气息。
    “锋儿。”
    这时，叶家之主也感受到了剑池的异动，快步走来，凝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有高手来了。”
    叶藏锋凝声道，“而且，剑上修为不在任何一名人间剑仙之下。”
    “难不成，是李家的那位二公子？”
    叶家之主神色一沉，道，“他若去白虎宗，必会路经我叶家。”
    “不清楚。”
    叶藏锋轻轻摇了摇头，目光看着前方烈火中的神剑，神色微凝。
    神剑示警，绝对是不得了的高手来了。
    “兄长，锋儿。”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位面带轻纱的女子迈步走来，询问道，“发生何事了？”
    “神剑示警，有人间剑仙级别的高手在附近。”叶家之主沉声道。
    “人间剑仙？”
    叶玲珑注视着眼前神剑，美丽眸子中闪过点点流光。
    这么说来，她的天命也快到了。
    叶家疆域。
    两道身影走过，正是准备前往白虎宗的李庆之、花酆都。
    与此同时。
    北边，剑光汇聚，一抹身着白色赢服的身影出现，剑意隐而不发，超凡脱俗。

 第712章 巧遇

    叶家疆域。
    无风起沙浪。
    李庆之、花酆都西行，前往白虎宗。
    脚步很急，赶时间。
    一个月，要将南岭八宗门全都走上一遍，走得慢点，还真走不完。
    很快。
    叶家府邸之外，两人走过，距离叶府，不足百丈。
    对于南岭叶家，李庆之和花酆都有所耳闻，不过，现在赶时间，没心情理会。
    “这是？”
    两人正准备离开，突然，李庆之停下了脚步，目光看向北边。
    剑意！
    “怎么了？”
    一旁，花酆都不解道。
    “有老朋友来了。”
    李庆之回答道，“你也认识。”
    “老朋友？”
    花酆都面露诧异之色，他哪来的什么朋友，仇人倒是不少。
    两人的话声方落。
    街道尽头。
    一抹白衣身影出现，少年面孔，沧桑的双眸，如此熟悉。
    “天剑若叶！”
    花酆都看到来人，神色一震。
    卧槽。
    还真是老朋友。
    这都能遇上，缘分啊。
    对面，天剑若叶迈步走至，同样看到了两人。
    昔日瀛洲一会，已经一年时间，今日再次相遇，三人之间，立场已截然不同。
    虽然算不上太好的朋友，却也绝对算不上敌人。
    “真巧。”
    天剑若叶看着两人，平静道。
    “的确很巧。”
    李庆之点头道，“阁下怎么来这里了？”
    天剑若叶看向不远处的叶府，如实应道，“寻剑。”
    “你的天丛云剑？”李庆之皱眉问道。
    “断了，修不好了。”
    天剑若叶淡淡道，“就算修好，也敌不过青灯寺那老和尚的青灯。”
    “那盏青灯有整个佛国的气运加持，一般神兵利器，的确很难破开。”
    李庆之应了一句，不解地问道，“怎么，叶家有你想要的剑？”
    “碰碰运气。”
    天剑若叶神色淡漠道，“据说他们有一柄神剑，已经铸造了将近二十年，想来，不会太差。”
    “夺剑？”
    李庆之微微有些诧异，问道。
    “借。”
    天剑若叶正色道。
    “……”
    李庆之、花酆都面露无语，真是一个令人信服的回答。
    “天剑，叶家的高手可不少。”
    花酆都提醒道，“人家怎么也是南岭第一世家，你有把握吗？”
    “没有。”
    天剑若叶目光看着眼前两人，认真道，“两位，既然遇上，帮帮忙如何？”
    “我们赶时间。”
    李庆之应道，“要赶着去白虎宗上门挑战，拜帖都已经让人送去了。”
    “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天剑若叶承诺道，“一个人情，能力范围之内，绝无二话。”
    “成交。”
    李庆之毫不犹豫地应道。
    这买卖，不亏。
    天剑若叶看到眼前人答应，神色也缓和了许多，道，“多谢，走吧。”
    “硬抢？”
    李庆之再次皱了皱眉头，问道。
    “不然呢？”
    天剑若叶停步，问道，“两位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没有。”
    李庆之摇头道。
    他们和叶家也不熟，让叶家把神剑拱手相送，似乎也不现实，看来，的确只能硬抢了。
    “我说两位。”
    一旁，花酆都听着两人的对话，满脸无奈道，“就算要抢，我们也不能这样直接动手吧，那神剑在哪里我们都不知道，要不，我们先去叶家熟悉熟悉环境？若有机会，再动手？”
    “好。”
    天剑若叶、李庆之闻言，互视一眼，旋即点了点头。
    一刻钟后。
    叶家正堂。
    一名剑仆快步走来，恭敬道，“老爷，瀛洲天剑若叶和李家二公子李庆之求见。”
    “天剑若叶，李庆之？”
    叶家之主叶元白听到这两个名字，神色微怔。
    “让他们进来。”
    很快，叶元白回过神，吩咐道。
    “是！”
    剑仆领命，转身离开。
    “父亲。”
    正堂外，叶藏锋快步走来，凝声道，“他来了吗？”
    就在方才，神剑的示警，更加强烈了。
    “嗯。”
    叶元白点头道，“那位李二公子来了，还有一人，不太熟悉，只是有所耳闻。”
    “两人中，必有一人和二十年前的预言有关。”
    这时，叶玲珑迈步走来，平静道，“九州浩劫起，神剑动世间，玲珑知天命，人间现剑仙。没想到，神剑还未铸成，人就已经到了。”
    叶玲珑的话声方落。
    府前，三道身影迈步走来。
    隐而不发的气息，令叶家明暗两处的高手们心神都是一沉。
    好可怕的剑意。
    正堂内，叶玲珑目光扫过前方三人，很快定格在两位内蕴剑意的高手身上。
    竟是有两位人间剑仙级别的大修行者。
    “楼主，那女人也是个高手啊。”
    花酆都不留痕迹地观察过叶家周围的情况，轻声说道。
    “嗯。”
    李庆之颔首，道，“五境，而且，还不弱。”
    三人入正堂，客气行礼。
    “三位来叶家，不知是为何事？”
    叶元白看着眼前三人，开口问道。
    “听说叶家是有名的铸剑世家，途经宝地，所以前来长长见识。”
    原本不太善言谈的花酆都赶在身边两人之前开口，一脸笑意地应道。
    他真怕这两人来一句，我们是来抢剑的。
    真没想到，他花酆都，竟然有一天做起了小公子擅长的勾当。
    交际，扯皮，瞎忽悠。
    “长见识？”
    叶元白眸子微眯，道，“三位实力高强，我叶家，能有什么东西入得了三位的法眼？”
    “当然是叶家的铸剑术。”
    花酆都随口瞎扯道，“我身边两位朋友都是善剑之人，所以，想要亲眼看一看叶家名震天下的铸剑术是何等的神奇。”
    “想看叶家的铸剑术，可以。”
    叶玲珑听过前者所言，起身道，“不过，要先打赢我。”
    花酆都听过，愣了一下。
    干嘛啊。
    他们还没有挑事，这娘们怎么还主动挑衅起来了。
    这可不妙。
    他身边，可是有两个暴力狂在。
    果然。
    花酆都的思绪还未落。
    一旁，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天剑若叶直接开口应道，“可以。”
    李庆之沉默，没有说话。
    今天，他就是个凑数的，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正堂内。
    叶玲珑目光看向应战的男子，道，“出去打吧，这里施展不开。”
    “好。”
    天剑若叶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叶玲珑迈步走上，一同来到了前院中。
    后方，花酆都、叶藏锋等人也相继走出正堂，准备观战。
    “楼主，你觉得天剑能赢吗？他现在可没有剑了。”
    花酆都看着前方将要对决的两人，道，“这女人，似乎不太好对付。”
    “能。”
    李庆之神色平静地回了一个字。
    天剑，即便没有剑，也是天剑。

 第713章 护世

    叶家。
    天剑若叶，叶家玲珑相对而立，剑意涌动，大战将起。
    李庆之、叶家之主叶元白等人观战，在场基本都是剑道的绝顶高手，随便拉出去一人，都足以开宗立派。
    此时此刻，全都站在场边当吃瓜群众。
    “叶玲珑。”
    叶家玲珑开口，平静道，“请先生出剑。”
    “我的剑已断。”
    天剑若叶犹豫了一下，目光看向府中的一位剑仆，开口道，“借阁下的剑一用。”
    说完，天剑若叶抬手，一身剑意扩散。
    顿时，剑仆身上，佩剑不由自主地飞出。
    凡铁所铸的剑，平平无奇，叶家虽然是铸剑世家，也不可能给一名剑仆都配备神兵利器。
    叶玲珑看到眼前人的选择，也没有多说什么。
    剑有差距，这是不可避免之事，像西域天谕殿的大光明神剑，普天之下，就只有那么一把，那名书生二十年的不败神话中，大光明神剑功不可没。
    “此剑，名为青螟。”
    叶玲珑缓缓抽出手中的剑，青色的剑锋，晶莹剔透，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然而，剑出鞘的刹那，若有若无的蝉鸣声响起，仔细听，又似乎不是。
    “青螟剑。”
    李庆之看到前者手中的古剑，神色一凝。
    “怎么，她的剑很厉害吗？”
    对剑一窍不通的花酆都好奇地问道。
    “和天剑从前的天丛云剑，差不多同一等级。”
    李庆之回答道，“都是流传千年的名剑。”
    “那真是太有意思了。”
    花酆都一脸幸灾乐祸地说道，“拿一柄破铜烂铁和神兵利器比试，挺好，我最喜欢看这样公平的战斗了。”
    两人说话间。
    前方。
    天剑若叶看到眼前女人手中的青螟剑后，目光也认真下来。
    “请。”
    叶玲珑开口说了一句，身影掠过，先发制人。
    青螟挥斩，如春蝉吐丝，连绵不绝，叶家玲珑一出手，便展现出惊人的能为。
    “铿！”
    双剑交接，火星四射。
    神兵之利，全面压制，天剑手中的凡剑，立刻出现豁口。
    兵器的绝对差距，无可弥补，天剑若叶凝神，一身剑意涌动，天剑九绝应声而现。
    “天剑九绝，一剑随风！”
    剑意起，剑锋鸣，一剑破空，风随剑动。
    叶玲珑有感，目光一定，剑势转过，青光大盛。
    “一剑青螟！”
    不闪不避，青螟剑正面迎上。
    双剑应声碰撞。
    余波震荡，剑气狂啸奔腾。
    “咔。”
    天剑若叶手中，凡剑悲鸣，一道清晰的裂痕出现，不断蔓延。
    对面，叶玲珑脚下退半步，正面挡下了天剑攻势。
    “这女人，厉害啊。”
    战局外，花酆都看到这一幕，面露诧异之色。
    天剑的实力，他可是亲眼所见，当初，连梅花剑仙对上这天剑都吃了不小的亏，差点就落败。
    没想到，这叶家的女人，竟是能正面挡下天剑的招式。
    一旁，李庆之看着前方的战斗，什么也没说。
    叶玲珑很强，这没错，不过，更重要的原因是，天剑若叶没有尽全力。
    不仅仅只是手中之剑的差距。
    天剑甚至连一半的修为都没有拿出。
    “不想拿修为压人吗？”
    李庆之眸中异色闪过，从何时起，天剑若叶也有了这么多的心思。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天剑的剑，本就是无情之剑。
    手下留情，会导致天剑的剑，大大减弱。
    “轰！”
    战局中。
    两人再次战至一起，剑锋交错，招招精妙，招招凌厉。
    而天剑若叶手中的剑，裂痕也越来越多。
    “天剑九绝，百川千流。”
    战至白热，天剑若叶再起绝式，剑化千川，剑气狂放而发。
    叶玲珑见状，目光微凝，脚步踏转，青螟剑转动，挡下一重又一重的剑气。
    青螟，随着大战的进行，剑鸣声越来越响，此时此刻，甚至有些刺耳。
    终于。
    剑至巅峰，青光盛极。
    神兵反哺其主，叶玲珑一剑斩开万千剑气，身影冲上前去。
    强势反扑的一剑，灿若星河，剑动风云。
    战局外。
    花酆都、李庆之见此，神色都是一变。
    不好。
    天剑可能会输。
    众人瞩目，战局中，青螟破空，转眼已至天剑身前。
    “天剑九绝，惊雷破夜！”
    攻势近身，天剑若叶不退反进，一身剑意再起，剑如惊雷，正面迎向青螟剑。
    “轰！”
    双剑三度碰撞。
    余波狂啸，天剑若手中，凡剑应声而断。
    “呃！”
    同一时刻，剑气余劲汇聚，贯入叶玲珑体内。
    强悍的剑意，直接将叶玲珑震飞十数步。
    “姑姑。”
    战局外，叶藏锋心神一惊，立刻上前扶住前者。
    “我没事。”
    叶玲珑稳住身形，伸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迹，目光看着前方男子，神色道，“我输了。”
    天剑若叶拱手还礼，沉默无言。
    “依照约定，我现在就带三位去铸剑之地。”
    叶玲珑压下体内的伤势，开口道。
    “多谢。”
    李庆之、花酆都应了一声，迈步跟了上去。
    一旁，天剑若叶也默默跟上。
    叶玲珑带路，四人一同朝着剑池方向走去。
    “天剑，方才一战，不像是你的风格。”
    路上，李庆之开口，认真道，“最后，若不是依靠修为的压制勉强震开叶玲珑的剑招，你甚至可能会输。”
    不想依靠修为压人，最终却还是依靠修为的优势方才勉强取得胜利，这样犹豫不决的战斗方法，完全不是天剑的性格。
    若天剑一直这样，实力只会越来弱。
    “嗯。”
    天剑若叶默默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两人交谈时。
    叶玲珑带着三人来到了叶家的铸剑之地。
    剑池。
    烈火熊熊燃烧，周围，万剑林立，每一柄都锋利异常。
    而在万剑之间，一柄血红色的神剑矗立，剑上裂痕道道，看上去就像是一把破剑。
    整个剑池四周，叮当的打铁声不绝于耳，数以百计的铸剑师在不停地铸剑，稍不合心意，就直接毁掉。
    三人到来的第一时间，目光都集中在剑池中间的神剑之上。
    纵然花酆都这样对剑一窍不通的小白，也能看出，眼前的剑似乎不一般。
    “那柄剑，叫什么？”
    天剑若叶看到前方的神剑后，便再也移不开眼神，目光炽烈地问道。
    “护世。”
    叶玲珑平静道。

 第714章 入赘

    “护世？”
    剑池。
    李庆之、花酆都等人听到叶玲珑所说的名字，眸子皆闪过惊讶之色。
    这名字，可不简单。
    护世两个字，不是一般的神兵利器所能担下的。
    “为何起这样的名字？”
    天剑若叶皱眉，不解道。
    “预言。”
    叶玲珑回答道，“叶家铸此剑之初，有一位相士前来，以十年寿元为代价，为叶家留下的一句预言，此剑之名，也是那个相士起的。”
    “相士？”
    花酆都诧异道，“什么相士，能让叶家如此笃信他的话。”
    “泥菩萨。”
    叶玲珑如实应道，“二十年前，在南岭颇有名气，不过，近二十年，彻底销声匿迹，或许已经死了。”
    “预言是什么？”李庆之凝声问道。
    “九州浩劫起，神剑动世间，玲珑知天命，人间现剑仙。”叶玲珑也没有隐瞒，说道。
    李庆之闻言，眸子眯起，道，“这么说来，玲珑姑娘是得天命之人？也就是神剑的主人。”
    “不。”
    叶玲珑摇头，应道，“我只是知天命之人，神剑的主人，另有他人。”
    “我觉得，神剑的主人应该是我家小公子。”
    花酆都立刻说道，“玲珑姑娘或许不知，我家小公子有天命之子的称号。”
    “听说过。”
    叶玲珑神色淡漠道，“李家小公子，天书刻名，天命炽盛，连朱雀宗老宗主也多次提起，说他是得天命之人。”
    “神剑的主人，不是小弟。”
    李庆之注视着前方的神剑，凝声道，“儒首说过，小弟的剑要自己来铸，这柄剑铸造时，小弟尚未出生，我想，再厉害的相士也不可能预言一位还不存在的人。”
    花酆都听过，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这冰疙瘩，关键时刻干嘛拆他的台。
    就算知道，也别说实话啊。
    万一忽悠成功，他们李家不又多一柄神剑了吗。
    “不错。”
    叶玲珑点头应道，“很显然，护世的主人不是李家小公子。”
    “这柄剑，距离铸成，还有多久？”
    天剑若叶注视着前方的血色神剑，目光始终不曾离开片刻，开口问道。
    “不清楚。”
    叶玲珑摇头道，“按理说早就应该成功了，但是，至今为止，神剑始终无法完全铸成，我叶家猜测，应该要等护世之主现身，神剑才能真正功成。”
    说到这里，叶玲珑看向眼前两人，认真道，“两位都是剑上高手，可以上去试一试，神剑有灵，会自行择主，这些年来，我叶家也一直在寻找神剑的主人。”
    “代价是什么？”
    李庆之扫了一眼前方的神剑，问道。
    他可不信，叶家会平白无故，为外人做嫁衣。
    “留在叶家。”
    叶玲珑应道，“男子，娶叶家之女，女子，嫁叶家之子，而且，不论嫁娶，都必须留在叶家。”
    “那就算了。”
    李庆之直接失去了兴致，道，“我有自己的剑，对其他剑，没兴趣。”
    李家人，怎么可能入赘。
    纵然南岭第一世家，也没这个资格。
    “我试试。”
    一旁，天剑若叶直接忽略了叶玲珑的条件，目光灼灼地看着前方神剑，开口说道。
    “天剑，你可考虑清楚。”
    花酆都赶忙提醒道，“你若是需要神兵利器，我李家也可以想办法帮你找，这可是入赘啊，你想好了吗？”
    天剑要是入赘，那不就成叶家之人了吗，这么一个绝世高手，为他李家所用多好。
    “我试试。”
    天剑若叶似乎没有听到花酆都的提醒，一步步朝着剑池中心走去。
    “这天剑，魔怔了？”
    花酆都诧异道，“入赘都能接受，心也太大了。”
    五境绝巅，人间剑仙级别的绝世强者会甘心入赘？
    想想都扯淡。
    “天剑，心中只有剑。”
    李庆之看着天剑的背影，凝声道，“叶家的条件对他而言并不算束缚，就看他能不能拿到这柄剑了。”
    三人瞩目，天剑走向剑池中心，这一刻，天剑四周，正在铸剑的铸剑师们也注意到天剑的动作，停下手中事，目光望了过去。
    这么多年，已不知道多少人想要让神剑认主，最后全都功亏一篑。
    包括叶家人。
    众人注视的目光中。
    天剑若叶迈步走至剑池中心，伸手握住了熊熊烈火中的神剑。
    刹那。
    一股灼热无比的热浪席卷而来，天剑周身，剑意自动护主，狂啸而出。
    “轰隆。”
    烈火席卷，剑意纵横，相互冲击之下，神剑，剧烈震动起来。
    血红色的光华，照亮整个剑池。
    剑池外。
    叶玲珑等人看到这一景象，心神皆是一震。
    神剑，认主了？
    然而。
    众人心思还未落。
    剑池中心。
    护世剑锋之上，血光急剧收敛，一股强大的力量爆发，直接将天剑震飞出去。
    一泓溅血，染红万剑。
    十丈外，天剑若叶踉跄稳住身形，嘴角处，鲜血泊泊淌下。
    “怎么回事？”
    花酆都心急地问道，道，“到底是成功了，还是没有成功？”
    “没有。”
    李庆之沉声应道，“奇怪，看神剑的反应，明明已经承认了天剑，不知为何，却在最后关头认主失败。”
    “我觉得，还是得咱家小公子来！”
    花酆都趁机强调了一句，做着最后的努力。
    李庆之没有理会身边白痴，目光看着前方神剑，眉头轻皱。
    到底怎么回事。
    “可能是时机未至吧。”
    一旁，叶玲珑从震惊中回过神，目光看向前方天剑，正色道，“天剑先生，不如暂且在叶家等候一些时日，也许，时机一至，便能认主成功。”
    这样级别的高手，不管是不是神剑之主，先留在叶家再说。
    “嗯。”
    天剑若叶伸手擦掉了嘴角的血迹，点头应道。
    “得。”
    花酆都闻言，面露郁闷之色。
    神剑没得到，天剑也被叶家挖走了。
    这生意，血亏。
    话说小公子这天命之子的身份到底是真是假，怎么什么好东西，都拿不到。
    不会是儒首那老头忽悠人的吧？
    “天剑，你既然决定留下，那我们就先走了。”
    李庆之看到天剑的决定，也没有勉强，告别道。
    “多谢，半个月后，那小子和朱雀圣女的决战，我会去观战。”
    天剑若叶看着前者，平静道，“我教过那小子剑，去看一看成果。”
    “好。”
    李庆之点头，道，“半个月后再见。”
    说完，李庆之没有再多留，转身离开。
    一旁，花酆都迈步跟上，一脸不爽。
    再见到小公子一定要告他二哥一状，要不是他二哥拆台，说不定那叶玲珑就被他花铁嘴成功忽悠了。

 第715章 契机

    “亏了，亏大了！”
    离开叶家，前往白虎宗的路上，花酆都越想越郁闷，越想越生气，神剑没得到就算了，天剑也被叶家忽悠走了。
    血亏到家。
    都怪这冰疙瘩！
    关键时刻，不助攻也就算了，还拆他的台！
    “不要多想了，泥菩萨所说的人，应该就是天剑若叶。”李庆之一边赶路，一边说道。
    “那泥菩萨又没有点名道姓，任何人都有可能，怎么就一定是天剑呢。”
    花酆都忿忿不平道，“我就觉得，那神剑的主人是咱家的小公子，论起天命之人，谁又能比咱家小公子更适合。”
    “天命，不能代表一切。”
    李庆之平静道，“西边天谕殿的那个书生，同样是被天命眷顾之人，实力更是强于小弟无数倍，儒首最终却选择了小弟，而没有选择那个书生，那柄神剑也一样，即便小弟来了，也无法让其认主，你别忘了，白月族的那柄月神弓，同样没有选择让小弟做主人。”
    花酆都闻言，越发郁闷，道，“小公子这天命之子的身份，怎么感觉一点好处都没有，麻烦事倒是一堆。”
    “你为何会觉得，得天命，就一定是好事？”李庆之反问道。
    花酆都神色一怔，不解道，“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这只是世人的认知。”
    李庆之淡淡道，“世人认知的事情，未必就是对的，也许，得天命，并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楼主，你为何会这样想？”
    花酆都诧异道，“你这是反人类的思想。”
    “看看儒首就知道了。”
    李庆之神色淡然道，“活了千年，还在苦苦支撑，为了天下苍生奉献了自己一生，我想，再有一次，让儒首在天命和平凡之间做出抉择，儒首，未必会选择这所谓的天命。”
    花酆都听过，眉头皱起。
    似乎，也有道理。
    “算了，我说不过你。”
    花酆都转过话题，道，“既然你觉得那柄神剑的主人是天剑，为何方才神剑认主，会失败？”
    “问题应该出在天剑身上。”
    李庆之想了想，回答道，“若我猜的没错，护世认主失败，不是神剑之过，也并非泥菩萨的预言失灵，而是天剑自身出了问题。”
    “什么意思？”花酆都不解道。
    “天剑的道心，有变。”
    李庆之目光凝重道，“他和叶玲珑战斗时，我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以天剑的实力，即便失了剑，要打败叶玲珑也不该如此吃力，他的剑，显然不如从前那么坚决了。”
    “可能天剑觉得上门夺剑，心中有愧，所以才手下留情。”花酆都胡乱猜测道。
    “从前的天剑，不会有这种心思。”
    李庆之平静道，“天剑修的本就是无情之剑，摒弃一切情感，一心为剑，天剑的强，就强在纯粹两个字上，如今，天剑的剑心不再纯粹，出剑，也有了犹豫，明显比以往弱了许多。”
    “那和神剑认主有什么关系？”花酆都疑惑道。
    “很简单。”
    李庆之淡淡道，“天剑是预言之人，但是，现在的天剑，没有资格拥有护世之剑，而且，天剑修的是无情之剑，而那柄神剑名为护世，似乎有些冲突，天剑要想拔出那柄剑，恐怕不会太顺利。”
    “楼主，你确定吗？”
    花酆都被说的一愣一愣的，诧异道。
    “不确定，猜的。”
    李庆之神色淡漠道。
    “……”
    花酆都闻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他还以为这家伙很有把握呢，说的一套一套的，挺像那么回事，原来也是瞎蒙的。
    “还是小公子最靠谱啊。”
    花酆都没再理会身边的冰疙瘩，面露思念之色，多日不见，有点想那小家伙了。
    也不知道小公子如今有没有破入第四境。
    前些日子的天地之变，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是头猪都起飞了，想必小公子也受益不少。
    “阿嚏！”
    深山老林。
    还在学外语的李子夜猛然打了一个喷嚏，然后拿袖子擦了擦鼻涕。
    一旁，秦婀娜见状，下意识挪了挪身子，脸上闪过嫌弃之色。
    真恶心。
    “咔哧，咔哧。”
    火堆上，小朱鸟坐在那里，有滋有味地吃着零食，几天的时间，已经祸害了一半的凤栖木。
    对于小朱鸟，李子夜倒是很大方，每次来，都管饱，主要凤栖木这东西对他也没啥用，就当学外语的学费了。
    “啾啾。”
    吃完嘴里的零食后，小朱鸟叫了两声，示意再给点。
    “省点吃，没剩多少了。”
    李子夜看到小朱鸟这么快又吃完了，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将凤栖木递了过去。
    这玩意，怎么说也是一件宝物，让这小朱鸟全当零食吃了。
    要是伏天熙知道此事，非和他拼命不可。
    那家伙惦记这凤栖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咔哧。”
    小朱鸟看着递到眼前的凤栖木，一口咬了下去，继续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啾。”
    这时。
    梧桐树上，大朱鸟叫了一声，目光看向前方的傻子，示意过来。
    “叫我？”
    李子夜看到朱鸟的眼神，愣了一下，惊讶道。
    “啾。”
    大朱鸟点头应道。
    李子夜一脸疑惑起身，迈步走了过去。
    旁边，秦婀娜没有理会，拿过一根小树枝，递到小朱鸟面前，看看这小傻鸟吃不吃。
    小朱鸟见状，扭过脸去，没有搭理某个傻女人。
    前方。
    梧桐树下，李子夜走来，仰着头看着眼前高的吓得梧桐树，撸起袖子，试试能不能爬上去。
    “……”
    大朱鸟、小朱鸟、秦婀娜看到眼前傻子的脑残行为，全都翻了一个白眼。
    他们怎么会认识这个白痴。
    树下，李子夜试了几下，发现树太粗了，抱不住，没法爬，面露尴尬之色。
    算了，爬不上去，还是用飞的吧。
    思及至此，李子夜退后几步，一声大喝，一个加速，纵身而起，空中，一脚踏在梧桐树干上，借力再起一程。
    转眼之后，李子夜纵身跃上了梧桐树，来到了大朱鸟所在的树干上。
    “前辈，你找我干嘛呀？”
    李子夜站在树干上，先好奇地看了看小朱鸟的窝，随口问道。
    “啾！”
    大朱鸟再次叫了一声，周身火焰升腾，将眼前年轻人包裹。
    “烫！烫！烫！”
    李子夜立刻大喊起来。
    三百丈外，秦婀娜看到这一幕，面露疑惑之色。
    这是要做什么？
    她倒是不担心那杂毛鸟会害她那白痴弟子。
    要下手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今天。
    梧桐树上，朱焰弥漫，李子夜被烫的大呼小叫，身子却是被火焰包围，动都动不了。
    肉眼可见。
    朱焰中，一丝丝血雾缭绕，借助赤火炼体的时机没入李子夜体内。
    当初月神说，李子夜蜕变的契机源于昆山的凤凰，不过，具体什么契机，却没有来得及说。
    此行，李子夜也只是过来碰碰运气，并没有把握能找到真正凤凰。
    毕竟，凤凰已经于世间消失了太久。
    不过。
    李子夜听不懂月神的话，不代表大朱鸟也听不懂。
    熊熊烈焰中，大朱鸟将半身血气都给予了眼前的年轻人，一双眸子，迅速黯淡下来。
    “啾啾。”
    火堆上。
    小朱鸟轻轻地叫了两声，眸中闪过悲伤之色。
    一旁。
    秦婀娜也看出了大朱鸟的意图，心中波澜难掩。
    这红毛鸟疯了吗，这样下去，它的性命都可能保不住。
    “呃！”
    梧桐树上，凤火焚身，李子夜口中一声闷哼，身子剧烈颤抖起来。
    凤血入体，炽烈而又灼热，李子夜体内奇经八脉和五脏六腑宛如置身火海，不断经受凤血的灼烧。
    第八脉，凤火弥漫而至，一次又一次冲击。
    与此同时，大朱鸟一身血气不断消耗，眸子也越来越黯。
    “轰！”
    突然，梧桐树上，一道剧烈的冲击声响起，火焰中，李子夜一身真气猛然爆发，强行将自己震了出去。
    怦然一声，李子夜撞在后方的树干上，嘴角处，鲜血点点淌落。
    大朱鸟身子也踉跄了一下，强行稳住身躯后，神色微怔，面露不解。
    “前辈，够用了。”
    李子夜压下体内汹涌的血气，看着眼前大朱鸟，恭敬行了一礼，道，“您给我的已经足够多，没必要牺牲自己性命来为我淬体破脉，我的路，我自己能走。”
    “啾。”
    大朱鸟听到眼前年轻人的话，疲惫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该吃饭了，我下去做饭，一会给前辈送个猪腿上来补一补。”
    李子夜脸上露出笑意，说了一句，旋即纵身从梧桐上跳了下去。
    “哎呀。”
    帅不过三秒的李子夜忘了，他刚刚经受过凤血淬体，身体中的真气还十分凌乱，不太受控制，所以，直接从空中坠下，重重拍在了地上。
    砰地一声，砸出一个大坑。
    “白痴！”
    秦婀娜冷声骂道。
    方才，这家伙若是接受了这红毛鸟的全部力量，必定能破入第四境，甚至，第八脉也能破开一些。
    算了，不要就不要吧，靠一只杂毛鸟来破境，说出去也有些丢人。
    她再想想办法。
    只是，时间好像有点不够了。
    太学宫。
    东边小院的菜园子中。
    孔丘收回了目光，继续查看青菜的长势。
    “怎么样，成功了吗？”法儒关心地问道。
    “没有。”
    孔丘摇了摇头，应道，“他自己放弃了，终究还是心软了，不愿眼睁睁地看着那凤凰后裔为他而牺牲。”
    “可惜啊。”
    法儒听过，轻轻一叹，道，“这恐怕是他和火麟儿交手前，最后能入第四境的机会，就这样放弃，想赢，就更难了。”
    “凡事有所为有所不为。”
    孔丘将眼前被冻死的青菜清理出来，说道，“他若是一个只顾自己利益的自私之人，也不可能带领李家走到今天。”
    “也是。”
    法儒点了点头，道，“就是觉得有些可惜，天地异变，忘语他们都受益不少，唯有那小子，修炼速度依旧没什么变化，再失了这次的机缘，他和火麟儿之间的差距不但没有缩小，反而拉大了。”
    “没办法的事。”
    孔丘轻声道，“当初，忘语和三藏他们为了给李家小子增加真气强度，强行将儒门和佛门两宗的真气灌入其体内，融合三股真气于一体，虽说真气强度增加了，但是，每次破境的难度，也相应增加了不少，祸福相依，他日因，今日果，慢慢来吧，急不得。”
    “就剩半个多月，不急不行啊。”
    法儒苦笑道，“他现在的修为，和火麟儿越拉越大，怎么可能赢，那火麟儿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忘语对上她，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还有半个月，也许，有转机。”
    孔丘不急不缓地说道，“而且，那凤凰后裔也给了他不少血脉之力，运气好的话，半个月内入四境，不是不可能。”
    “儒首，您的耐性真是太好了。”
    法儒无奈道，“那小子若输了，我们儒门可损失不小，尤其是天书刻名那部分力量，也会被朱雀宗夺走。”
    “不是耐性好，而是，着急也改变不了结果，事到如今，我们尽力了，那小家伙也尽力了。”
    孔丘平静道，“从梅花剑仙被朱雀宗算计成功的那一刻起，这场约战，朱雀宗便注定占尽优势，李家小子能迅速成长至此，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包括朱雀宗。”
    “但是，还是不够。”法儒沉声道。
    “嗯。”
    孔丘点头道，“其实，这一战，和二十年前，剑痴与那书生的一战有些像，当时，傅经伦的实力和剑痴也相差巨大，不过，最后还是赢了。”
    “不一样。”
    法儒神色沉重道，“当初的傅经伦，已入五境，和剑痴之间没有大境界上的差距，而且，更重要的是，傅经伦有那柄剑的相助。”
    大光明神剑，是与天书齐名的神物，威力极强，傅经伦先得天书刻名之天命，又有大光明神剑的加持，等于同时拥有了天书和大光明神剑的力量，剑痴落败，非战之罪，而是天命使然。
    但是。
    现在不一样。
    李家小子手中，可没有大光明神剑。
    他要面对的情况，远比当初那个书生糟糕得多。
    无法借助外力，全凭自身实力去打一个底蕴、境界、战斗素质全在自己之上的对手，他想不到，那小子如何能赢。
    一旁，孔丘起身洗了洗手，道，“的确不一样，不过，我们之所以相信那小家伙，不就是因为他一直在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吗？”
    在那小家伙身上，他看到了最难能可贵的两个字，希望。
    任何时候，绝不放弃。
    哪怕所有人都觉得跨不过去的绝境。

 第716章 外语对话

    “啾啾。”
    深山老林。
    肉香四溢。
    手艺人李子夜一边烤着小野猪，一边哼着小曲，好不自在。
    一旁，蛀虫小朱鸟、秦婀娜大眼瞪小眼地坐在那里看着，什么也不会，什么忙也帮不上，就等着吃。
    不一会儿。
    猪肉烤好，李子夜给小朱鸟、老秦分别拽下一条猪腿，然后，悄悄给自己留下一条肉最多的。
    他这么辛苦做的饭，多吃点也合情合理。
    “前辈，吃点肉补补。”
    李子夜将剩下的烤野猪扛起，脚下一踏，纵身掠至梧桐树上，交给了眼前的大朱鸟。
    “啾。”
    大朱鸟神色疲惫地应了一声，低头将烤猪肉叼了过来。
    “不够的话叫我，我再去抓一只，这林子里野猪不少。”
    李子夜笑着说了一句，旋即纵身跳了下去。
    这一次很顺利，没有脸朝地。
    然而，李子夜还未走回火堆旁，便看到小朱鸟吃完自己的猪腿后，在偷吃他的那个。
    “你大爷的，那是我给自己留的！”
    李子夜顿时大急，匆匆跑了过去，拼命抢回了自己的猪腿。
    只是。
    小朱鸟下嘴的速度太快了，一个肥硕的大猪腿，李子夜抢回来时，就剩下一根骨头。
    一旁。
    秦婀娜还在慢条斯理地吃着自己的烤猪腿，丝毫没有理会身旁的两个白痴。
    李子夜看着自己手中只剩骨头的猪腿，欲哭无泪。
    要不是这小杂毛鸟不怕火，他真想把它烤了！
    不多时。
    吃饱饭，秦婀娜看向一旁的白痴弟子，问道，“啥时候走？”
    这里距离朱雀宗有些路程，路上还可能会有麻烦，必须提前出发。
    “明天吧。”
    李子夜回过神，想了想，应道，“今晚我和它们谈一谈。”
    “好。”
    秦婀娜应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西边，夕阳西落。
    林子中，很快黑了下来。
    李子夜将篝火烧得更旺了一些，将已经睡着的小朱鸟随手扔到一边，以免烤熟了，旋即迈步走向了前方的梧桐树。
    安静的夜，似乎也感受了离别的气氛，有些过于寂静。
    李子夜纵身跃上了梧桐树，坐在了大朱鸟身边的树干上，说道，“前辈，我明天就要走了。”
    “啾。”
    大朱鸟轻轻应了一句。
    “前辈，月神说的契机到底是什么，您猜出来了吗？”
    李子夜晃着双腿，目光看着前方，问道。
    “啾啾。”
    大朱鸟犹豫了片刻，伸出抓子比划了几下。
    “您是说，很复杂，不好说？”
    李子夜听得半懂不懂，试着问道。
    “啾。”
    大朱鸟应道。
    “哎，我这天命之子当得太亏了。”
    李子夜轻叹一声，道，“我真怀疑大祭司和儒首那老头子在晃点我，哪有天命之子天天到处抢机缘的，不该都是机缘送上门吗。”
    这些日子，他都快被折腾的怀疑人生了，尤其是他算计了四宗圣子圣女那么久，最后，天下人都得了机缘，就他没有。
    接着，好不容易进入神庙，找到那什么冥土，以为能吃点软饭，最后又被儒首那头子告知，不能放那冥土出来。
    他大爷的，想想都生气。
    心态崩了。
    “啾啾。”
    大朱鸟安慰了几句，不用猜也能明白什么意思。
    不外乎是，别灰心，你还年轻，未来是你的，不过，现在还是那些老家伙的，至于机缘，随缘吧。
    李子夜听过前者的安慰，心情稍微好了一点点，说道，“我倒是没什么，就是一直连累我身边这些人，有些过意不去，仙子师父以前多么风华绝代的人物，现在为了我，变得跟土匪一样，我要是再打输了半个月的一战，实在对不起我身边那么多人的牺牲。”
    “啾啾。”
    大朱鸟又轻轻叫了两声，意思是，自信一些，你一定能赢，另外，那个疯女人本来就是个土匪，和你没关系。
    “前辈，说实话，我没啥把握。”
    李子夜看着天上和大饼一样圆的月亮，鸡同鸭讲一般地说道，“那火麟儿已经第四境中期，我还未入第四境，差距太大了，小和尚他们这些人，不同一般的高手，他们都是能越境作战的绝世天才，我对上他们，就等于跨越两个大境界去打，胜算，微乎其微。”
    大朱鸟沉默，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他有一脉堵塞，实力无法完全发挥，胜算，的确很低。
    每个时代，人族都会出现一些绝代天骄，这个时代，无疑会更多，也更强。
    这小家伙，现在就对上这些人，还是太早了。
    得天命，并不代表就不会败。
    “前辈，若我能打赢，就回来向你报喜。”
    李子夜扭过头，咧嘴笑道，“若是我打输了，就不回来了，太丢人，没脸回来。”
    “啾啾。”
    大朱鸟抬起抓子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眼前的李子夜，意思是，我可以帮你。
    “不用啦。”
    李子夜笑道，“前辈给我的已经足够多了，您还要照顾那个小家伙呢，我的路，我自己能走。”
    大朱鸟面露无奈之色，也没有再勉强。
    一夜，不算太长，李子夜和大朱鸟扯东扯西，也不知道对方都听懂了没有，很快，一夜过去。
    黎明到来，李子夜看了一眼东边的天色，道，“前辈，我要走啦，有缘再见。”
    说完，李子夜也没有再耽搁，纵身跃了下去。
    “啾。”
    梧桐树上，大朱鸟叫了一声，以示告别。
    “我会打赢的！”
    树下，李子夜仰天一声大喊，最后发了一次疯。
    巨大的声音回荡，林中，鸟兽受惊，四散开来。
    “发什么神经。”
    篝火旁，秦婀娜起身，冷声斥责道。
    “压力太大，发泄一下。”
    李子夜不好意思地说道。
    “怕个屁，又不是一定输。”
    秦婀娜提剑，冷声道，“走。”
    “好。”
    李子夜迈步跟上，刚走了两步，似乎想到了什么，将凤栖木拿出，快步走到篝火旁，放在了熟睡的小朱鸟身前。
    这小家伙，睡的可真香。
    等他打完和火麟儿的一战，也要好好睡一觉。
    放下凤栖木后，李子夜快步跟上老秦，一同离去。
    晨曦洒落，朝阳下，两道身影渐渐远去，共赴与朱雀宗的三年之约。

 第717章 盛世

    白虎宗。
    圣殿前。
    剑光纵横，战戟啸空。
    本来以霸道著称的大戟，在白虎宗主手中，反而成为了一件灵巧的兵器。
    狂风暴雨般的攻击速度，令人震撼不已。
    风从虎，云从龙，白虎宗主身行风中，一柄大戟，舞得虎虎生风。
    战局外，花酆都看到这一幕，瞠目结舌。
    这白虎宗主，厉害啊！
    上四宗的老家伙，果然都有些本事。
    他好像一个也打不过。
    “轰！”
    剑戟碰撞，声声震耳欲聋，面对白虎宗主的攻势，李庆之丝毫不退让，正面硬接，然后，强势反扑。
    一场男人间硬碰硬的战斗，攻守之间，强硬而又霸道。
    远处，白虎宗的弟子和长老们看着这惊人的一战，脸上全都是震惊之色。
    虽然早已听说李家二公子实力强悍，但是，今天亲眼得见，依旧让人难以置信。
    “他好像，和我们年龄差不多。”
    一位白虎宗弟子从震惊中回过神，咽了咽唾沫，说道。
    周围，一众白虎宗弟子沉默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李家二公子，实在太可怕了。
    简直超乎想象。
    “四象封神，百虎啸空！”
    战至白热，白虎宗主一声大喝，身形百化，攻势再上层楼。
    李庆之见状，脚步踏转，一剑在手，不动如山。
    百虎之威，无双之势，一次又一次冲击，整个白虎宗风云色变，震撼人心。
    终于。
    百虎势尽，无双锋芒随之而起。
    “六甲秘祝，天相临谒！”
    一剑反扑，风云卷动，惊人的一剑，划过夕阳余晖，轰然一声震退白虎宗主。
    百招，胜负分定。
    战局中，白虎宗主身形滑出十丈，强行稳住身形，没有多言，收起战戟，神色复杂地拱手一礼，道，“我输了。”
    李庆之还礼，应道，“承让。”
    战局外，花酆都看着两人互相致意，面露感慨之色。
    这大宗门之人的素质，就是不一般啊。
    输就是输，输阵，但是不输人。
    哪像他们李家，听说这次小公子万一输了，那梅花剑仙就准备食言，带小公子强行打出朱雀宗。
    不远处，白虎宗弟子和长老们看到宗主认输，面面相觑，眸中波澜难抑。
    宗主，竟然输了？
    “花酆都，走了。”
    众人瞩目，李庆之收剑，旋即背起剑匣，转身离开。
    花酆都面露笑意，迈步跟上。
    还差一个朱雀宗就通关了，这冰疙瘩，果然厉害。
    换作他，估计第一关就翘了。
    公平较武，他就是个弟弟。
    “李二公子。”
    后方，白虎宗主看到两人要走，开口道，“小心了，朱雀宗那个老家伙，实力非常可怕。”
    “我知道，多谢宗主提醒。”
    李庆之应了一句，迈步离去。
    白虎宗主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眸中凝色闪过。
    也许。
    时代更迭的时候到了。
    这李家二公子和朱雀宗老宗主的一战，将会决定年轻一代究竟有没有这个实力接过老一辈的衣钵。
    寒冬将至，世间天骄并起，佛子、火麟儿等人都已经有了战五境的实力，这是过往任何时代都不曾出现过的武道盛世。
    而在世间众多天骄之上，这李家二公子的存在，更是让这武道盛世极尽辉煌。
    或许，再过不久，李家也将出现一位天谕殿书生那种等级的至强者。
    大商都城。
    皇宫，寿安殿。
    一名小太监快步走来，将来自南岭的密信送至。
    商皇接过密信看了一眼，神色顿时沉下。
    白虎宗之主也败了！
    好一个李家二子。
    年纪轻轻，修为竟已强到如此惊人的程度。
    “陛下。”
    就在这时，寿安殿外，一身石青色蟒服的云翳王迈步走来，进入殿内，恭敬行礼道。
    “平身。”
    商皇看着眼前人，平静道，“过来和朕对弈一局。”
    “是！”
    云翳王起身，迈步走上前去。
    “南岭那边的情报，收到了吗？”
    商皇看着空荡荡的棋盘，问道。
    “收到了。”
    云翳王点头，先行落子，应道，“白虎宗主战败，如今，南岭八宗门就只剩下一个朱雀宗。”
    “李子夜和李庆之的关系如何？”
    商皇捏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继续问道。
    “传闻，李子夜很是畏惧他这个二哥，关系远不如他和李家长女之间那么融洽。”
    云翳王回答道，“不过，此前在漠北时，李庆之曾冒险进入极夜世界，为李子夜取回药王，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并不好判断。”
    “你亲自走一趟南岭。”
    商皇想了想，道，“试一试拉拢一下那李庆之，他若愿意为朕所用，武王之位，可以为他预留一个，还有，他若想要李家，朕也可以助他。”
    云翳王闻言，面露异色，问道，“他若不同意呢。”
    “三尺剑会同你一起去。”
    商皇淡淡道，“火、林两位供奉也会随行，加上你，够了吗？”
    云翳王听过，神色一震，很快回过神，恭敬应道，“够了！”
    半个时辰后。
    云翳王弃子，旋即起身离去。
    商皇注视着窗外，阴鸷的眸子中闪过点点思绪之色。
    李家二子的成长，已经有些脱离掌控了。
    若不能收为己用，必须除去。
    至于李家嫡子。
    想到这里，商皇面露犹豫之色，究竟是杀是留，他还没有想好。
    若能收服李家嫡子，带给大商的好处，不可估量，杀了，实在可惜。
    “仙子师父。”
    “嗯？”
    “朱雀宗外，不会还有人在堵我们吧？”
    “肯定有。”
    南岭最南边，离开深山老林的李子夜、秦婀娜两人，一边走，一边随口胡扯。
    至今为止，李子夜还不知道他二哥已经来了南岭，还将南岭八宗门的其中七宗全都挑战了一个遍。
    如今，也和他一样，正在前往朱雀宗。
    不过，李子夜不知，南岭的人可都已经知道了。
    “听说了吗，李家二公子战败白虎宗主，不日将挑上朱雀宗老宗主。”
    “听说了，那李家二公子太可怕了，难不成，真如传闻所说，是道门葛祖转世不成？”
    “那谁知道，不管是与不是，这次，南岭八宗门的脸面可都丢尽了，现在，就看朱雀宗老宗主能不能挽回这个颜面了。”
    “我认为，朱雀宗老宗主一定能赢。”
    “你认为有个屁用。”
    “你怎么骂人呢！什么素质。”
    朱雀宗外。
    数以千百记的武道高手们汇聚，而且，大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大部分人是为了堵李子夜，也有一部分人是为了看热闹。
    因为，朱雀宗这里很快就会有两场大战。
    “真热闹啊。”
    远处，花酆都看着前方人山人海的景象，微笑道，“咱们小公子，人缘就是好，到哪都有人追着跑。”

 第718章 朱雀宗之主

    朱雀秘境。
    阵法和禁制封锁，自成一方世界的净土。
    山泉叮咚，飞禽啸空。
    南岭八宗门中，朱雀宗一向与世隔绝，极少与外界接触，但是，不可否认，朱雀宗的实力，已隐隐凌驾于其余七大宗门之上。
    当代朱雀宗之主，更是一位修为极强的百年五境，实力深不可测。
    百年五境，百年两个字，能说明很多东西。
    首先，活得久，见识多。
    再一个，底蕴足够深厚。
    当然，并非所有百年五境，都那样无敌。
    像瀛洲千叶一族的几人，依靠祸神之力苟延残喘了百年，实在有些丢百年五境的脸。
    在这世间，真正的百年五境并不多。
    武道高手，寿命的确比一般人要长一些，但是，有限。
    除非像儒首这样已经破五境，又有天书加持的老家伙，才能活这么久。
    人，终究会老，也终究会死，五境大修行者也不例外。
    真正的百年五境，如白月族大祭司、青灯佛、朱雀宗老宗主，伫足五境过百年，实力，可谓相当可怕。
    最简单的判断方法便是秦婀娜的态度。
    青灯佛不谈，因为没有交集。
    剩下两个，不论白月族大祭司、朱雀宗老宗主，秦婀娜遇上，都十分守规矩，轻易不愿招惹，这可是很少有的事情。
    强如巫族之后这样五境巅峰的强者，秦某人一言不合，都要打上一场，如此鲜明的对比，其实已非常说明问题。
    柿子捡软的捏，秦婀娜不愿意招惹的人，只是因为她没有把握能够打赢，甚至，发挥不好，还有可能会输。
    “让一让。”
    这一日，朱雀宗前，李庆之、花酆都先一步过来挑战。
    人太多，所以，花酆都只能在前开路。
    “你谁啊，有点素质行不行，这路又不是给你家开的。”
    有暴脾气的第三境高手被挤的差点摔倒，立刻开口怒喷。
    “抱歉抱歉。”
    花酆都赶忙道歉，“不是故意的，着急去朱雀宗，有些急事。”
    “谁不急，大家都急！”
    “对，这是我们占好的位置，凭什么给你让。”
    “抱歉，抱歉。”
    花酆都一边道歉，一边继续朝前挤，手中油纸伞都快被挤掉了。
    “一个大男人，整天打个伞，恶不恶心。”
    “男人？你怎么看出来他是男人？”
    “废话，你没看到他有喉结吗？”
    “还真是，一个大男人，打扮的跟个娘们似的，还打把伞，变态。”
    人群中，嘲讽的声音此起彼伏，在场都是血气方刚的练武之人，最忍受不了的就是娘炮。
    花酆都听着周围人的嘲讽，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怎么就变态了！
    他只是长得清秀了一点，犯法吗，犯法吗！
    没看到他穿着打扮，很有男子气概吗？
    花酆都很委屈，但是，法不责众，他也不敢一下得罪这么多人，只能默默忍了。
    有泪，心中流。
    “天熙。”
    与此同时，朱雀秘境内，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道，“贵客到了，去迎接一下吧。”
    “是！”
    伏天熙走出，恭敬领命道。
    “谁来了，谁来了？”
    一旁，萧潇一脸八卦地问道。
    “李家二公子。”伏天熙应道。
    “李大哥他二哥？”
    萧潇惊讶道，“这么快。”
    “嗯，我先去迎接客人。”
    伏天熙应了一句，旋即快步朝着秘境外走去。
    “等等我，我也去。”
    萧潇赶忙追了上去。
    后方，王腾想了想，同样跟上去凑下热闹。
    洛阳看到三人全都走了，也默默起身，迈步跟上。
    很快。
    朱雀秘境前，四人相继走出。
    正巧，花酆都、李庆之也一路挤了出来。
    伏天熙看到两人的第一眼，便确认了两人的身份，客气一礼，道，“两位，宗主已等候多时，请。”
    “多谢。”
    李庆之回礼，迈步走入朱雀秘境。
    “楼主，那老家伙好像已经算到我们今天就会到。”路上，花酆都小声说道。
    “很正常。”
    李庆之平静道，“朱雀宗老宗主和儒首一样，精通推演之术，能算到我们的行踪，不足为奇。”
    “厉害。”
    花酆都感慨道，“我觉得，这一架，会很难打。”
    “嗯。”
    李庆之点头，这一次，并没有否认。
    来南岭之前他就知道，此行最大的障碍，便是这朱雀宗的老宗主。
    不过。
    再难打也要打。
    不仅仅是为了给李家立威，更重要的，趁此机会帮小弟看一看朱雀宗的武学。
    两人前方。
    伏天熙四人在前带路。
    萧潇不时好奇地偷偷回望，观察着传说中的李家二公子。
    李大哥的二哥，看起来，好有绝世高手的气质。
    为啥李家兄弟两人，相差这么多呢。
    “小王八，你觉得这李大哥的二哥能不能打赢那个老头子？”
    一连看了好几眼后，萧潇收回目光，小声问道。
    “不好说。”
    王腾想了想，应道，“连白虎宗主都败在他手中，可见这李家二公子的实力的确十分强大，我觉得，四六开吧。”
    “谁六？”萧潇问道。
    “当然是那个老头子六了。”
    王腾低声应道，“听说，那老头子已经近百年没有败过，李二公子虽然厉害，不过，对上那老头，胜算估计也不大。”
    “我看好李二公子。”
    一旁，洛阳听过两人的交谈，开口说道。
    “为何。”
    王腾神色一怔，不解道。
    “因为我不希望那老头子赢。”
    洛阳神色淡漠地应道。
    凭什么大家都输了，就那头子赢。
    “也对。”
    王腾闻言，点头道，“那我也支持李二公子。”
    “我也是。”
    萧潇立刻表态，附和道。
    前方，伏天熙听过三人的窃窃私语，面露无奈之色。
    他这个朱雀圣子还在呢，这三个家伙也不知道收敛一些。
    就在四人为李庆之和花酆都带路时。
    远处。
    一座巨大的湖泊前。
    一位老人坐在岸边，安静地钓着鱼。
    老人看起来就和普通人没啥区别，一身枯草编成的蓑笠，像极了喜欢垂钓的乡间老头。
    然而。
    不同一般的是，老人周围，空无一人，甚至连路过的人都没有。
    原因很简单，老人垂钓的时候，不喜欢任何人打扰。
    朱雀宗的弟子都知道这个规矩，所以，绝对不会在老宗主钓鱼时来这片湖。
    两刻钟后。
    湖前三百丈外。
    伏天熙停下了步伐，转身看向后方的两人，平静道，“两位自己过去吧。”
    “多谢带路。”
    李庆之道谢，旋即迈步朝着前方湖泊走去。
    一旁，花酆都跟上，只是，走了两步后，又停了下来。
    算了，他还是别去了，陪这四个小家伙玩玩，也比和一个老头子打交道有意思。
    湖边。
    李庆之一人走至。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压抑。
    剑未出，整片湖泊都震动起来。

 第719章 放狠话

    “二哥来南岭了？卧槽。”
    刚出深山老林没多久，李子夜便听闻了二哥到来的消息，吓了一大跳。
    “啾啾。”
    怀里，小朱鸟叫了一声，询问二哥是谁。
    “啾啾个屁，不好好在家呆着，非偷偷跑出来，也不害怕回去被打断腿。”
    李子夜没好气地喷了一句，一脸不爽之色，他和仙子师父刚出那深山老林，这小傻鸟就偷偷跟了上来，现在可好，出门带只鸟，别人都以为他的傻子呢。
    “厉害。”
    秦婀娜听过路人们的流言蜚语，面露思考之色，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某傻子。
    同样是李家的儿子，为啥那二公子就如此优秀，她收这个就……
    一言难尽。
    三年前，她收的弟子要是那李家二公子，她至于这么发愁吗？
    运气真差。
    一旁，刚喷完小傻鸟的李子夜注意到老秦奇奇怪怪的目光，面露不解之色，问道，“怎么了仙子师父，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秦婀娜收回目光，没有理会。
    没心情。
    李子夜见状，撇了撇嘴，看这样子，准是每月的那几天到了。
    他还是低调点，别没事找揍。
    “听说了吗，白虎宗主也败在了那李家二公子手中，如今，李家二公子已前往朱雀宗，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该到了。”
    “听说了，南岭八宗门，现在除了青龙宗主全都败在了李家二公子手中，朱雀宗老宗主若是不能力挽狂澜，南岭八宗门可就颜面扫地了。”
    “谁说不是呢，要是朱雀宗老宗主再败，不仅仅是南岭八宗门，整个南岭的习武之人，今后再面对中原人都会抬不起头来。”
    “哎，谁能想到，中原竟然出了一个这样可怕的绝代天骄，再过一年，恐怕又是一个傅经伦。”
    沿途，李子夜听着路人甲们的言语，内心又忍不住开始骄傲，脑袋也扬了起来，鼻孔朝天。
    李庆之，是他哥。
    亲哥！
    一旁，秦婀娜看到某人骄傲的样子，脸上闪过一抹鄙夷之色。
    得意个屁，和你有毛关系。
    你连火麟儿都不一定打得过。
    不知为何，距离决战之日越近，秦婀娜看她这白痴弟子越不顺眼。
    她一世英名，很可能要毁。
    “咔哧。”
    小朱鸟缩在李子夜怀里，又咬了一口凤栖木，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偌大的一块凤栖木，如今就剩下巴掌大小，看样子已坚持不了几天。
    就在李子夜和秦婀娜加快速度赶往朱雀宗时。
    朱雀秘境。
    日月湖前。
    老人垂钓，一袭蓑衣，普普通通，朴实无华。
    不远处。
    李庆之迈步走来，剑未出，剑意无风而起。
    突然。
    湖泊中，一只鱼儿上钩，剧烈挣扎起来。
    李庆之停步，没有着急出手。
    “终于来了。”
    老人面露欣喜之色，立刻拖拽鱼竿，想要将鱼拽上来。
    “扑腾，扑腾。”
    水面下，大鱼使劲挣扎，水花四溅。
    看得出来，大鱼并不是自愿上钩。
    终于。
    在折腾了好几下后，大鱼挣脱鱼钩，得以逃出生天。
    “这。”
    老人看到这一幕，神色微怔，很快，回过神，面露遗憾之色，道，“可惜啊，今晚又没有鱼汤喝了。”
    一旁，李庆之看着远去的鱼儿，平静道，“再钓便是了。”
    “天冷了，鱼儿越来越少，不好钓啊。”
    老朱雀转过身，注视着眼前李家的绝代天骄，微笑道，“没想到，李家第一个来到老夫面前的不是那李子夜，而是李二公子你。”
    “决战之日前，小弟会来的。”
    李庆之淡淡道，“老宗主和梅花剑仙定下三年之约，玩弄的那些文字游戏，似乎并不怎么光彩，老宗主，你对你们的圣女这么没有信心吗？”
    “对手是天命之子，小心一点不为过。”
    老朱雀笑了笑，没有否认自己玩弄过的手段，应道，“那疯女人要抢我朱雀宗的东西，老夫用些手段，也不算过分。”
    “小弟不会输。”
    李庆之看着眼前的朱雀宗老宗主，认真道，“小弟的东西，朱雀宗也拿不走。”
    “或许吧。”
    老朱雀嘴角微弯，道，“不过，那小子到现在还没有入四境，想要赢我朱雀宗的圣女，可不容易。”
    “修为，并不代表实力。”
    李庆之神色淡漠道，“不然，南岭八宗门的宗主们也不会败在我这个晚辈手中，老宗主，您说是吗？”
    “哈哈。”
    老朱雀闻言，大笑一声，道，“那倒是，英雄出少年，李家绝代天骄，非同常人。”
    “他们在干嘛？”
    三百丈外，萧潇看着前方两人还没有打起来，不禁问道。
    “放狠话呗。”
    花酆都随口应道，“打架前，不都有这个流程吗。”
    萧潇听过，愣了一下，是这样吗？
    “花先生。”
    旁边，王腾犹豫了一下，问道，“李二公子真的是道门传人吗？”
    “是啊。”
    花酆都也没有隐瞒，笑道，“这个消息，还是我家小公子放出的。”
    “那道门还有其他传人在世吗？”王腾继续问道。
    “有。”
    花酆都点头道，“不过都已经避世，估计没啥大事也不会再出来了，道门已经覆灭，这是不争的事实，他们也不想再出来找麻烦。”
    “花先生，为何李大哥不跟着他二哥学习道门的功法呢？”萧潇好奇地问道。
    “学不会呗。”
    花酆都一脸理所当然地笑道，“原因多简单啊，梅花剑仙来李家前，小公子八脉不通，什么都不能学，现在勉强破开了几脉，天赋也就那回事，飞仙诀他都学不过来，哪有精力学道门的功法。”
    “呃。”
    萧潇闻言，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她是不是问了一个很尴尬的问题？
    还好李大哥不在这。
    “怎么还不打。”
    眼睁睁地等了好一会儿，花酆都看着前方还没有开打的两人，无奈道，“赶紧打完吃饭，我都饿了。”
    一旁。
    四位圣子圣女听过身边花先生的话，面露古怪之色。
    李家的人，怎么都奇奇怪怪的，和正常人思维都不一样。
    现在，是考虑吃饭这件事的时候吗？
    五人注视的目光下。
    日月湖边。
    李庆之和老宗主交谈了一会儿后，终于放下了背上的剑匣。
    五人的目光立刻灼热起来。
    然后。
    李庆之就挨着朱雀老宗主坐了下来。

 第720章 小爷到了

    朱雀秘境。
    日月湖边。
    李庆之放下剑匣，坐在了老朱雀身边，接过鱼竿，试着钓一条鱼上来。
    挂鱼饵，甩钩，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李庆之不是李某夜，十六岁前啥都不干，坑蒙拐骗偷样样精通，李庆之的半生，几乎全都献身给了武道。
    所以，钓鱼这件事，真的很陌生。
    即便绝代天骄，剑道通神，也有不会的事情。
    “怎么样，钓鱼不比练剑容易吧？”一旁，老朱雀微笑道。
    “的确很难。”李庆之点头道。
    “耕种、畜牧、捕鱼，百姓自食其力，做不好，就要饿肚子。”
    老朱雀看着眼前的湖泊，轻声道，“这世间，没有一件事情是容易的，相比较之下，习武，练不好最多弱一些，至少不会饿肚子。”
    “老宗主究竟想说什么？”
    李庆之注视着湖中的鱼漂，问道。
    “没什么，年纪大了，就喜欢唠叨。”
    老朱雀回过神，说道，“你那小弟明明已经到了朱雀宗，又不知跑去了哪里，本来，老夫还想和他切磋一下钓鱼的技术。”
    “会有机会的。”
    李庆之神色平和地应道，“小弟虽然武道差了些，但是，其他方面，无所不通。”
    “生而知之，确实很厉害。”
    老朱雀笑了笑，道，“据传说，只有神明转世，才会有如此大神通。”
    “老宗主似乎对小弟很了解。”李庆之扭过头，问道。
    “他出生时，老夫就注意到他了。”
    老朱雀如实应道，“他的命格，十分特殊，老夫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
    “什么命格？”李庆之皱眉道。
    “变数。”
    老朱雀如实应道，“天机，多是定数，唯有他，是一个变数，就比如李二公子你，若不是你那小弟，很有可能会泯然众人，埋没这一身惊才绝艳的武道天赋。”
    “老宗主所言不假。”
    李庆之闻言，没有否认，点了点头，道，“若非小弟一手创造出如此庞大的李家，我们这些义子、义女还有花酆都他们，也没有存在的必要，纵然被李家收养，也只是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而已。”
    “所以，那小家伙的出现，影响了太多的人。”
    老朱雀感慨道，“包括我朱雀宗。”
    “小弟说，这世间每个人都很特殊，每一个小小的改变，都可能影响整个九州，他说，这叫蝴蝶效应。”
    李庆之平静道，“所以，小弟并不觉得自己特别，因为，他认为每个人都很特别，不论贫富贵贱。”
    老朱雀听过前者所言，神色一怔，道，“他真这么说过？”
    “嗯。”
    李庆之颔首应道，“十年前。”
    “这可能就是他的特殊之处，百年之前，老夫拜见儒首时，儒首便说过类似的话。”
    老朱雀轻叹道，“儒首是当世圣贤，而你那位小弟，十年前尚且是一名稚子。”
    “李家，不迷信任何圣贤。”
    李庆之神色淡然道，“圣贤也是人，同样也会犯错，李家人，只相信三个人，义父、小弟、自己。”
    “你也一样？”老朱雀诧异道。
    “并无例外。”
    李庆之淡淡道，“决策，不归我管，为何不信？”
    “李家，真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老朱雀轻叹道。
    “不特殊。”
    李庆之摇头道，“只要拥有自我，每个人都很特殊。”
    “现在，老夫有些明白，为何大商的皇室如此忌惮你李家了。”
    老朱雀神色复杂道，这样的思想，永远不可能被皇室所用，李家，注定会走到大商皇室的对立面。
    “哗啦。”
    就在两人说话时，湖中，大鱼咬钩，哗哗的击水声响起。
    “咬钩了。”
    老朱雀见状，急忙提醒道。
    李庆之屏气凝神，很是小心地将大鱼拽向岸边。
    “呼。”
    好不容易将鱼拽上岸后，李庆之沉沉松了一口气，感觉比和一位五境大修行者打上一架都要累。
    “今晚有鱼汤喝了，谢了。”
    老朱雀将鱼取下，一脸满意地放到身边的筐子里，起身就要走。
    “老宗主，何时兑现诺言？”
    后方，李庆之开口问道。
    “不急，距离你那小弟和麟儿的比试还有十多天，在这之前，有的是时间。”
    老朱雀应了一句，匆匆离开。
    今晚这条鱼，是红烧还是清蒸呢？
    反正鱼头要熬汤。
    三百丈外，五人看到朱雀老宗主拎着竹筐走了，神色都是一怔。
    不打了？
    “怎么回事？”
    花酆都回过神，快步上前，不解地问道，“怎么没打？”
    “老宗主身体不适，延后几天。”李庆之淡淡应道。
    “身体不适？”
    花酆都面露无语，刚才那老头跑的那个叫快，就快飞起来了，哪里能看出身体不适？
    “二公子，花先生，我先带两位下去休息如何？”
    伏天熙迈步上前，神色客气道。
    “也好。”
    李庆之点头应道，“多谢。”
    两人随后跟着朱雀圣子离开，先行找地方住下。
    两日后。
    朱雀宗外。
    一切的始作俑者李子夜终于到了，远远地望着前方黑压压的人群，一阵头皮发麻。
    这些孙子居然还在堵他！
    朱雀宗内。
    早早来湖边钓鱼的老朱雀有感，目光看向秘境外。
    那小子终于舍得来了。
    “天熙，贵客来了，去接一下。”
    老朱雀开口，提醒道。
    “是！”
    远处，伏天熙走出房间，应道。
    “谁来了，谁来了？”
    隔壁的房间，萧潇听到动静跑了出来，问道。
    “李子夜。”
    伏天熙应道。
    “咣当。”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房间，王腾一把推开了房门，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孙贼终于来了，此前放我们鸽子，肯定是去找宝物了。”
    “堵到他，搜一下身不就知道了。”
    一旁，洛阳走至，淡淡道，“萧潇，交给你了。”
    “好！”
    萧潇使劲点头道。
    她最喜欢搜身了！
    很快，四人一同前往朱雀宗外接人。
    “让让，让一让。”
    朱雀秘境前，乌压压的人群中，李子夜低着头，使劲往前挤。
    人多，气息就杂，一时间，还真没人认出眼前的小子就是他们堵了大半个月的罪魁祸首。
    秦婀娜并没有一起跟着，因为实在太显眼。
    “你大爷的，挤个屁啊！”
    “卧槽，谁的脚，踩到老子了！”
    “哎呀，老子的鞋，现在的年轻人真没素质。”
    人群中，污言秽语横飞，李子夜挤到了人群中间，然后，停下步子，使劲咳嗽起来。
    “小子，你怎么了？”
    “小子，你脸上的红点是什么？”
    “小子，你不会有什么病吧？”
    众人注意到眼前满脸红疮的年轻人，七嘴八舌地说道。
    “花柳病。”
    李子夜捂着嘴，挡下半张脸，剧烈咳嗽道，“没事，一般不怎么传染。”
    “卧槽。”
    周围，一众人听到，立刻像是躲瘟神一般拼命躲开，唯恐被碰到。
    前路，瞬间一片坦途。
    李子夜见状，弓着腰，一边走，一边咳嗽，顺顺利利地走到了朱雀宗的宗门前。
    “你们有没有觉得，那小子有点眼熟？”
    这时，终于有人看出了异常，说道。
    “卧槽，是那李家嫡子，老子见过他的画像。”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所有人目光立刻望了过去。
    朱雀宗的宗门前，李子夜扭头看着后面的一群人，旋即放下手，直起身，咧嘴一笑。
    孙贼们，小爷到了！

 第721章 老家伙

    朱雀宗前。
    伏天熙四人刚出来，便看到了眼前热闹的一幕。
    堵在秘境外的武道高手们此刻都要疯了，认出李子夜的一刻，眼睛直冒绿光。
    一堆人堵一个人，堵了大半个月，再过几天甚至都一个月了，如今，竟是在眼皮子底下让人溜了过去。
    谁能不生气。
    谁能不上火。
    “小爷进去了，各位，回见。”
    朱雀秘境前，李子夜朝着众人摆了摆手，旋即一溜烟冲了进去。
    速度之快，伏天熙四人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擅闯朱雀宗，等同于主动挑衅，所以，大半个月来，堵在朱雀宗前的武道高手们无人敢私自闯入其中。
    但是，李子夜可不管这一套，在他看到伏天熙的时候，就默认朱雀宗准许他进去了。
    只留下伏天熙四人在外面应对麻烦。
    “正月里个百花开，浪里个浪……”
    秘境内，李子夜随意晃了两圈，看看传说中的朱雀宗究竟长什么样。
    一个字，大啊。
    自成一境的净土，鸟语花香，宛如人间仙境。
    不远处，偶尔有朱雀宗的弟子路过，看着某傻子转来转去，目光中尽是好奇之色。
    这就是宗主说的那位李家嫡子吗？
    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
    “真慢呀。”
    草皮上，李子夜一屁股坐下，等那四个孙贼赶上来。
    “啾啾。”
    怀里，小朱鸟冒出头，好奇地左右看了看。
    “别乱跑啊，小心让人抓到炖了。”
    李子夜立刻开口吓唬道。
    “啾啾。”
    小朱鸟下意识缩回了小脑袋，片刻后，觉得有些不对劲，又冒出了头。
    “李子夜！”
    就在这时，后方，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显然，已经忍不住快要爆发了。
    李子夜扭过头，看着身后走来的四人，咧嘴一笑，道，“你们太慢了，我都在这等你们半天了！”
    “等我们？”
    王腾怒气冲冲地走上前，道，“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些人差点要吃了我们，我们好不容易才脱身进来的。”
    “哦。”
    李子夜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目光看向一旁的两个小姐姐，笑道，“萧潇、洛阳姑娘，大半个月不见，又漂亮了。”
    “是吗，李大哥，我也这么觉得。”
    萧潇一秒钟被策反，看了看自己，很是自恋地应道。
    旁边，洛阳冷漠的脸色也明显好了许多。
    女人，不论何时都抵挡不了甜言蜜语的攻击。
    尤其是夸她们好看。
    “李大哥，你这些天都去哪了？”萧潇上前，好奇地问道。
    “说来话长，哎呀，萧潇你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李子夜刚说了半句，便惊慌地喊了起来。
    只见萧潇同学丝毫不顾及淑女形象地对着李纯洁上下其手，势必要找出些什么。
    很快。
    萧潇摸到了前者怀里鼓囊囊的东西，直接将手伸了进去。
    然后。
    “啾啾。”
    小朱鸟便被萧潇抓了出来。
    “这是什么？”
    萧潇看到手中的小红鸟，神色一怔，不解地问道。
    “干粮啊。”
    李子夜张口就来，信口胡扯道，“山高路远，怕路上饿了，就抓了只鸟，准备饿的时候烤了吃。”
    后方，伏天熙等人看到萧潇搜出来的赃物，也迈步走了过来。
    “啾啾。”
    萧潇手中，小朱鸟三两下挣脱而出，迅速飞回李子夜的怀中，不敢再冒头。
    “萧潇，你吓到我的干粮了。”李子夜正色道。
    “这朱鸟，好像已开启了灵智。”
    一旁，洛阳诧异地说道。
    “有些像我朱雀宗的朱雀神像，却又有点不同。”
    伏天熙凝声道，“难不成是朱雀的后裔？”
    “后裔个屁啊。”
    李子夜起身，拍了拍屁股，没好气地说道，“走吧，先带我去见见老宗主，来到朱雀宗的地盘，怎么也要拜访一下主人。”
    “嗯。”
    伏天熙点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在前面带路。
    李子夜快步跟了上去，不给萧潇、王腾这些家伙继续八卦的机会。
    “李大哥，你的鸟让我玩一下好不？”
    路上，萧潇凑上前，兴奋地说道。
    “不好。”
    李子夜立刻拒绝。
    “玩一下又不会死。”
    萧潇撇了撇嘴，说道。
    “萧潇，你妈知道你这么流氓吗？”李子夜认真地问道。
    “不知道啊。”
    萧潇面露羞赧之色，应道。
    “……”
    一旁，王腾听着两人彪悍的对话，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这对狗男女，一点也不顾忌外人在场。
    没过多久。
    五人一鸟来到了日月湖前。
    “李兄，宗主就在那里，你自己过去吧。”
    三百丈外，伏天熙停步，转身说道。
    “谢啦。”
    李子夜应了一声，朝着湖边的老头走去。
    “见过老宗主。”
    很快，李子夜来到湖边，恭敬行礼道。
    “来，坐。”
    老朱雀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子，说道。
    李子夜愣了愣，迈步走上前去。
    湖边的鱼篓中，至今还是一条鱼都没有，看得出来，朱雀老宗主虽然喜欢钓鱼，但是，水平也就那回事。
    爱好，不等于擅长。
    “听你二哥说，你会钓鱼，试一试？”
    老朱雀将手中的鱼竿递了过去，说道。
    “老宗主是喜欢钓鱼，还是吃鱼？”
    李子夜接过鱼竿，问道。
    “都喜欢。”
    老朱雀应道。
    “要是喜欢吃，用鱼竿钓多慢。”
    李子夜看着湖中游来游去的鱼，随口说道，“直接用网捞多方便，要是还嫌慢，您老人家直接放个大招，立刻震出来一大片。”
    “你这小子，哪来这么多歪理。”
    老朱雀听过前者之言，无奈地说道，“那不就失去钓鱼的乐趣了吗，有劳有得，吃到嘴里的鱼才更香。”
    “好吧，您老说的算。”
    李子夜熟练地挂好鱼饵，将鱼钩甩了出去，继续说道，“老宗主，我有件事憋在心里很久了，想问问您。”
    “说。”老朱雀应道。
    “晚辈我和您老人家无冤无仇，您干嘛坑我啊。”
    李子夜扭过头，认真地说道，“您知道我练武多不容易吗，您和我师父的那个赌约，就是把我往死里坑。”
    “情非得已。”
    老朱雀轻轻一叹，目光看着前方湖泊，道，“你的天命，不同常人，你若扛不起这个担子，陪葬的将是天下苍生，所以，老夫才设下此局，希望你能理解。”
    “理解个屁！”
    李子夜忍不住口吐芬芳，冷笑道，“我的东西，我想给可以，但是，我若不想给，谁都别想拿走，包括这救世的狗屁天命，老家伙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第722章 兄友弟恭

    日月湖边。
    李子夜、老朱雀闲谈。
    本来还十分友善的气氛，因为李子夜的翻脸，瞬间变得沉重起来。
    就连三百丈外的伏天熙等人都感受到湖边气氛有些不对，神色一震。
    不对劲，好像翻脸了。
    那小子疯了吗，敢跟老宗主翻脸，不怕老宗主一巴掌拍死他吗？
    四人的思绪还未落。
    远处。
    两道身影迈步走来，一人身背剑匣，一人手持红色油纸伞。
    岸边，李子夜有感，转身朝着远方两人咧嘴一笑。
    “还是那么胆大包天。”
    千丈外，花酆都注视着前方湖边的傻子，轻声道，“竟敢对朱雀老宗主出言不逊。”
    “为何不敢？”
    一旁，李庆之淡淡道，“很严重的事吗？”
    “呵。”
    花酆都轻轻一笑，道，“也对，不是什么严重的事。”
    他家的傻子，他们能欺负，别人，不行！
    湖边。
    老朱雀听到眼前小子十分不礼貌的话语，并没有翻脸，平静道，“你若不想被别人摆布，就证明你有承接天命的能力。”
    “我不需要证明什么，我来，只是因为不想仙子师父失信于人。”
    李子夜冷笑道，“你们笃信的天命，对我而言一文不值，老宗主，你越是用手段，越证明你对十多日后的一战没有信心，修为领先至少一个大境界，你都怕你们朱雀宗的圣女会输，我是该说你谨慎，还是该说你胆小。”
    老朱雀沉默，许久，轻声道，“老夫怕你输，也怕麟儿输。”
    “老家伙，你就是个表面看起来心怀天下苍生，实则自私自利的老头！”
    李子夜毫不留情地嘲讽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私没有错，我比你还自私，但是，我从不给自己立牌坊，何必呢，你想让朱雀宗的圣女得到我这一身狗屁天命，成为天命所归之人，直说就行，有那么难承认吗。”
    “老夫，的确是为了天下苍生。”
    老朱雀犹豫了一下，说道，“毕竟，你若担不起这份天命，后果太严重了。”
    李子夜闻言，一脸冷笑地盯着眼前老头子，也不说话。
    老朱雀看着前者的目光，不知为何，一向古波不惊的心，有些别扭起来。
    “好吧。”
    不知过了多久，老朱雀沉声一叹，道，“老夫承认，老夫的确藏了一些私心，麟儿若能得到你的天命，成为天命所归之人，未来，寒冬降临，麟儿承接天命，不仅可以救世人于水火之中，我朱雀宗届时也将超越儒门，成为天下第一宗门。”
    “理想很不错。”
    李子夜听过，神色恢复如初，目光移过，看着前方湖面，道，“身为一宗之主，有这样的愿望，不奇怪，我也一直想让我李家无敌人世间，不再受任何人威胁，老宗主，说句实话，若不是我练武太难，这狗屁天命，你拿去便拿去了，可惜，这世间没有如果。”
    “你恨老夫吗？”老朱雀轻声道。
    “不恨。”
    李子夜微笑道，“要不是你设下的这个局，我也不会遇到仙子师父，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上武道之路，况且，我还没有输呢，有什么好恨的。”
    “李家嫡子，果然非常人也。”老朱雀听过前者之言，感慨道。
    “废话。”
    李子夜笑道，“我可是天命之子，我要是常人，老宗主你还用这么费尽心思的算计我吗？”
    “哈哈，也对。”
    老朱雀闻言，忍不住大笑起来。
    和这小子说话，就是痛快，不用藏着掖着。
    想藏，也藏不住。
    这小家伙，实在太聪明了。
    “扑腾，扑腾。”
    这时，湖中，鱼儿咬钩，猛烈挣扎起来。
    “上钩了！”
    李子夜见状，面露激动之色，起身一把将鱼儿拽了出来。
    大鱼落在草地上，不断翻腾，活跃极了。
    “老宗主，怎么吃，直接烤了如何？”
    李子夜将鱼抓起，兴奋地说道。
    “清蒸吧。”
    老朱雀建议道，“味道更鲜一些。”
    “啾啾。”
    李子夜怀里，小朱鸟钻出，圆丢丢的大眼睛盯着大鱼，馋的都快流口水了。
    “这是？”
    老朱雀看到小朱鸟，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问道，“这朱鸟哪来的？”
    “路上抓的。”
    李子夜随口应道，“看着好看，养来玩玩。”
    “不愧是得天命之人。”
    老朱雀感慨道，“好好对它，以后说不定能帮上你的大忙。”
    “就它？不指望了。”
    李子夜将大鱼递了过去，说道，“我怕还没等到它帮我的忙，我就被它吃穷了，这鱼，做好了让我吃点，怎么说也是我钓的。”
    “能吃是福。”
    老朱雀接过鱼，应道，“一个时辰后，你去老夫那里，一起吃。”
    “靠谱。”
    李子夜点头应道。
    “走了。”
    老朱雀将鱼放到竹篓里，匆匆离开。
    “这些老家伙，一个比一个奇怪。”
    李子夜看着朱雀老宗主远去的背影，轻声呢喃道。
    一个天天种菜，一个天天钓鱼，稍微正常一点的白月族大祭司，也天天在白月族祭坛那里凹造型。
    算了，不关他事。
    李子夜收回心神，没有去管不远处四个看热闹看到心惊胆战的傻子，一溜烟跑向了二哥和花姐姐所在的方位。
    “二哥。”
    很快，李子夜跑到地方，又兴奋又害怕地喊道。
    李庆之注视着前方跑来的废材小弟，嘴角微弯，很快恢复如初，淡淡道，“真能折腾啊，外面那些人，都是在堵你吧？”
    “呃。”
    李子夜听过，面露尴尬之色，点头道，“好像是。”
    “那异变之地，也是你放出的？”李庆之眸子微眯，继续问道。
    “是朱雀圣子他们。”
    李子夜刚要甩锅，待看到眼前兄长充满危险的目光，声音立刻小了起来，声若蚊蝇地承认道，“好吧，是我。”
    “将所有事详细讲给我听。”
    李庆之冷声应了一句，转身离开。
    一旁，花酆都笑了笑，转身跟了上去。
    后方，李子夜心惊胆战地小跑跟上，一边走，一边将最近发生的事全都讲了一遍。
    “冥土。”
    李庆之听到异变之地发生的事情后，神色微凝。
    道门先贤异变之源，竟是在那里。
    看来，有时间要走一趟了。
    “二哥？”
    “嗯？”
    “你真要和那朱雀宗老宗主打吗？”
    讲完一路的奇遇后，李子夜看向身前的兄长，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
    李庆之点头应道。
    “二哥，那老头子好像很厉害。”
    李子夜犹豫了一下，道，“要不，别打了。”
    “有多厉害？”
    李庆之淡淡道，“不该管的事别管，你的任务就是好好想一想怎么打赢那朱雀圣女，对付那老家伙，是我的事，他是很厉害，却也没你想的那般厉害，至少，在我看来，没有。”

 第723章 套话

    正午。
    朱雀老宗主所在的小院。
    李子夜准时准点过来吃鱼。
    吃鱼是假，打探情报是真。
    清蒸的大青鱼，香气浓郁，一老一少两人坐在桌前，风卷残云一般抢着盘中的鱼肉。
    “啾啾。”
    一旁，小朱鸟急的直叫，李子夜见状，抢鱼肉的同时，将整条鱼尾巴夹断，扔给了小笨鸟。
    二对一。
    朱雀老宗主完败。
    “好吃。”
    十数息后，青鱼吃完，李子夜一脸满足地靠在椅子上，闭着眼说道。
    “就是太少了。”
    对面，老朱雀意犹未尽地看了一眼盘中的鱼骨，应道。
    “过犹不及。”
    李子夜回味着鱼香，道，“现在这种感觉，就最好。”
    “你这小子还挺知足。”老朱雀话中有话地说道。
    “我一直都很知足。”
    李子夜睁开眼睛，微笑道，“知足常乐。”
    “少年人，应该贪婪一些。”
    老朱雀认真道，“这样才有进取的动力。”
    “知足和进取，并不冲突。”
    李子夜伸了伸懒腰，说道，“老宗主，你们那位圣女呢，怎么一直都没有看到。”
    “正在闭关。”
    老朱雀回答道，“为了十多日后的决战，麟儿已经闭关半年多了。”
    “什么境界了？”
    李子夜很是关心问道。
    “第四境中期吧。”
    老朱雀有些不确定地应道，“前些日子才突破的，老夫觉得打你应该没啥问题后，就没再多关注。”
    “这话说的。”
    李子夜翻了一个白眼，道，“俗话说，骄兵必败，不论何时都要怀着谦虚的心理，这样才能不被对手钻空子。”
    “又不是老夫打。”
    老朱雀没好气说道，“你和老夫抢鱼吃的时候，麟儿还在修炼呢，你小子怎么一点也不急？”
    “急有什么用。”
    李子夜伸手戳了戳小傻鸟的尖嘴，道，“该做不该做的，我都做了，还剩十几天，我也没时间再去整点什么了。”
    “从八脉不通，不能修炼，短短不到的三年时间修至半步第四境，是挺厉害的。”
    老朱雀感慨道，“富可敌国就是好啊，说实话，老夫此前还真有点担心你会破入第四境。”
    “老家伙，你别得意，还有十多天，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呢。”
    李子夜瞥了一眼前方的老家伙，道，“对了，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搞明白，朱珠和火麟儿到底是什么关系？”
    “朱珠是火麟儿，但是，火麟儿不是朱珠。”老朱雀回答道。
    “说人话，听不懂。”
    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就烦你们这些老家伙，说什么话都是说一半藏一半。”
    “这涉及到我朱雀宗的一宗隐秘。”
    老朱雀犹豫了一下，应道，“老夫只能告诉你，某种意义上，朱珠就是火麟儿，但是，你认识的那个朱珠可能永远都不会出现了。”
    李子夜闻言，眸子微微眯起，道，“老宗主，当初让朱珠去李园，是不是你的主意？”
    “不是。”
    老朱雀摇头道，“是朱珠自己的主意，老夫没有阻止而已。”
    李子夜听过，面露思索之色。
    毫无疑问，他认识的朱雀圣女是朱珠，并不是火麟儿，此前，朱珠去李园，应该是有什么目的。
    想不通啊。
    难不成朱珠和火麟儿是精神分裂？
    想到这里，李子夜目光看向眼前老头，问道，“老宗主，火麟儿何时能出关？我想见见她。”
    “不好说。”
    老朱雀不确定地说道，“也许今天就能出关，也许要等到你们决战的那一天。”
    “算了不问你了，一问三不知，回去找我二哥，指点我几招道门秘术。”
    李子夜说了一句，起身离开。
    “啾啾。”
    桌上，小朱鸟见状，立刻扇动翅膀跟了上去。
    “闭关？”
    院外，李子夜回头看了一眼后方的院子，一脸鄙夷道，“闭你大爷。”
    说完，李子夜快步离去。
    趁着朱雀宗的人还没有防备，找人打听打听，他得想办法见见那火麟儿，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若是有机会，给她下点药。
    一刻钟后。
    “这位兄台，请问贵宗圣女在哪里？什么，不知道？你不是朱雀宗的弟子吗？哦，只是做饭的，抱歉抱歉，你们的衣服都差不多，认错了。”
    “这位姐姐，请问，什么？你也不知道？我还没问你问题，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老宗主交代的？他大爷的。”
    “这位……”
    路上，李子夜一连问了好几个人，可是，没一个人肯告诉他火麟儿的下落。
    老朱雀似乎早就预料到李某夜会玩阴的，所以，先下手为强，禁止朱雀宗所有弟子透露朱雀圣女的下落。
    “老家伙！”
    李子夜问了几个人后，气的咬牙切齿。
    真卑鄙。
    “老伏。”
    又半个时辰后，李子夜找到朱雀圣子，追问道，“你就告诉我吧，咱俩都这么熟了，你偷偷告诉我，那老头不知道的。”
    “不能说。”
    伏天熙被眼前傻子磨的有些头疼，神色依旧保持淡然，应道。
    “这样，你告诉我火麟儿的下落，我就把凤栖木给你。”李子夜一咬牙，说道。
    伏天熙闻言，神色一怔，很快回过神，道，“我不信你，你先把东西给我。”
    “老伏，你这话，太伤我心了。”
    李子夜一脸痛心疾首道，“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一起同患难过的朋友，你对我怎么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凤栖木。”
    伏天熙不为所动，伸出手来，平静道。
    “给你，多大点事。”
    李子夜从怀里将凤栖木拿出，放入前者手中，正色道，“好了，说吧。”
    伏天熙看到手中比巴掌还小的木头，愣了愣，道，“怎么就剩这么一点了？”
    “都让那小傻鸟吃了。”
    李子夜咧嘴一笑，催促道，“快点，东西都给你了，做人要守承诺。”
    伏天熙面露无奈，将还没巴掌大的凤栖木收起，说道，“朱雀神像。”
    “神像？”
    李子夜面露疑惑，道，“就是朱雀宗中间那座石头雕像？”
    “嗯。”
    伏天熙点头道。
    “你骗谁啊，那个雕像我都路过好几次了，根本就没看到火麟儿的影子。”李子夜不爽道。
    “神像方圆十丈，自成一界，你看不到她。”伏天熙说道。
    “阵法？”
    李子夜诧异道。
    “嗯。”
    伏天熙再次点头道。
    “有没有办法进去？”
    李子夜一脸期待地问道。
    “没有。”
    伏天熙摇头道，“除非师妹她自己愿意见你。”

 第724章 火麟儿

    朱雀秘境。
    正中央。
    一座巨大的朱雀神像伫立，古老而又威严。
    日落时分。
    李子夜迈步走来，目光看着前方巨大的神像，眸子微微眯起。
    上四宗，尤其是朱雀宗，似乎存在着许多隐秘，从他们的圣物中，就能得窥一二。
    四宗圣物齐聚，甚至可以影响天下气运，让天下武者都得到一次大机缘，如此力量，实在匪夷所思。
    还有那异变之地，也是四宗圣物齐聚后，方才出现的。
    种种隐秘，着实令人难以理解。
    神像十丈外。
    李子夜停步，开口道，“朱雀圣女，在下李子夜，求见。”
    说完，李子夜拱手客气一礼。
    周围，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回应。
    李子夜直起身，注视着前方神像，没有着急，安静等待。
    他来了，见与不见，是她的自由。
    “天熙。”
    远处小院，老朱雀看着神像方向，开口道，“你说，麟儿会不会见他？”
    “弟子不知。”
    后方，伏天熙摇头道。
    “两年前，朱珠把我朱雀宗的圣物给了这李家嫡子，那个时候，朱珠应该就想到今日了。”
    老朱雀轻声道，“朱珠是个很聪明的丫头。”
    伏天熙沉默，什么也没有说。
    “天熙，你希望谁能赢？”
    老朱雀再次开口，问道。
    “朱珠。”
    伏天熙这次没有沉默，回答道。
    老朱雀听过，神色微怔，转身看向后方的弟子，正色道，“你知道，为师问的不是这个。”
    “朱珠。”
    伏天熙再次强调道。
    “朱珠回不来了。”
    老朱雀平静道，“人，又怎么胜得神明。”
    “师尊问的是弟子希望谁赢，而不是能不能赢。”
    伏天熙目光如炬，第三次说道，“弟子希望朱珠赢。”
    “朱雀宗、甚至整个天下，都不会希望朱珠赢。”
    老朱雀认真道，“天熙，为了天下，朱珠不能回来，也回不来了。”
    “师尊说过，李家嫡子是变数。”
    伏天熙看着眼前师尊，丝毫不退让地说道，“弟子相信，他能改变这个结果，至于师尊说的天下，弟子不懂，我只知道，朱珠才是我的师妹！”
    “所以，你才会帮他？”老朱雀皱眉道。
    伏天熙点了点头，再次沉默下来。
    “难啊。”
    老朱雀轻轻一叹，道，“人，胜不了天。”
    “楼主。”
    另一个方向，院落中，花酆都看着外面，问道，“我记得，以前南岭八宗门，好像没有这么多圣子圣女。”
    “的确没有。”
    前方，李庆之远望，看着神像方向，回答道，“百年前，八宗门，每代一般只有一个圣子或者圣女，尤其是上四宗，选定圣子圣女十分严格，同时出现圣子、圣女的时候并不多。”
    “他们是要做什么吗？”花酆都目光微凝，问道。
    “不清楚。”
    李庆之摇头道，“上四宗，是得到道门传承最多的宗门，道门又颇多流派，各有隐秘，上四宗的秘密，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说到这里，李庆之语气一顿，继续道，“不过，再多隐秘，也不外乎传承两个字，上四宗要做或者在做的事情，肯定与他们的传承有关。”
    “四象？”
    花酆都诧异道。
    “嗯。”
    李庆之点头，道，“寒冬将至，众生历劫，纵然上四宗也必须想好自保之法，才不会步道门的后尘，于这世间消失，朱雀老宗主设局夺取小弟的天命，不也是为此吗？”
    花酆都听过前者所言，仿佛猜出了什么，心中波澜难抑。
    朱雀圣女身上发生的那些事，离奇诡秘，仔细想来，更是令人浑身发寒。
    小公子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或者说，是怎样的存在？
    朱雀神像。
    日落一刻，漫天朱焰弥漫而出，无穷无尽，威势震天。
    前方，李子夜看到这一幕，眸子再次眯起。
    终于肯见他了吗？
    没有再犹豫，李子夜迈步走入了火焰中，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未知小世界，火焰焚天，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倩影静立，青丝飞舞，一身火焰缭绕，目光却是比冰还要冷。
    李子夜看到眼前女子的第一眼，便知道，这女人不是朱珠。
    虽然容貌一样，但是，的确不是一个人。
    “这样也好。”
    李子夜得到心中想要的答案，轻声呢喃道。
    这样，十余日后的决战，他也可以尽全力出手，无需顾忌什么。
    “找我有何事？”
    火焰中，火麟儿开口，神色冰冷道。
    “确定一件事。”
    李子夜轻叹道，“圣女，果然不是朱珠。”
    “是与不是，又如何？”
    火麟儿冷冷一笑，道，“真没想到，你至今还未入四境，得天命，却担不起天命，可悲。”
    “担不担得起，不是圣女说的算。”
    李子夜看着眼前女子，平静道，“圣女这么想要我的天命，不也是因为对自己没信心，所以才想要这所谓的天命加持，以应对未来的劫难。”
    火麟儿闻言，眸中冷意闪过，道，“你刻薄的性格，还真是一点没变。”
    “多谢圣女夸奖。”
    李子夜淡淡道，“圣女还能记得我的性格，也算是在下的荣幸了。”
    “你的伶牙俐齿，对我无用。”
    火麟儿冷声道，“今日既然相见，便把我朱雀宗的圣物还回来吧。”
    “抱歉，圣物是朱珠相赠，也只能还给朱珠。”
    李子夜不为所动，直接拒绝道，“圣女虽然长得和朱珠一样，但是，圣女并不是朱珠。”
    “这世间，从来都没有什么朱珠。”
    火麟儿目光冰冷道，“她的出现，不过只是镜花水月而已，从我降生的那一刻起，这世间，便只有火麟儿，我最后说一遍，圣物拿来！”
    话声落，火麟儿周身火焰急剧升腾，威胁之意，毫不掩饰。
    “难怪四殿下和法儒他们会说，朱雀宗圣女的性格，令人不敢恭维。”
    李子夜看着眼前女子周身汹涌而出的火焰，道，“怎么，比试还没有开始，就先在这里打一场吗？”
    “并无不可！”
    话声落，火麟儿身动，瞬间掠出。
    “轰！”
    朱焰汹涌，焚天煮海，剧烈的冲击声随之响起。
    纯钧出鞘，剑气纵横，正面硬挡漫天朱焰。
    僵持一瞬。
    李子夜身影退出十丈外，挥手收剑。
    “懦夫！”
    天地间，火麟儿的声音响起，嘲讽道。
    “你我的决战，不在今日。”
    李子夜神色淡漠地应了一句，转身离开。

 第725章 四个臭皮匠

    月明星稀。
    安静的小院内。
    李子夜坐在院中看着天上的星星，一颗一颗数着。
    “小公子，怎么了，为何没有练剑？”
    不远处，花酆都走来，看到房间前坐着数星星的小公子，开口问道。
    “没心情。”
    李子夜一脸郁闷地说道。
    “你不是见到火麟儿了吗，为何还没心情？”
    花酆都在一旁坐下，微笑道。
    “我想见朱珠，不想见火麟儿。”
    李子夜拖着下巴，看着天空，说道。
    “火麟儿不就是朱珠吗？”花酆都轻声道。
    “不是。”
    李子夜摇头道，“仅仅只是长得一样，实际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精神分裂？”
    花酆都好奇地问道。
    “不像。”
    李子夜犹豫了一下，应道，“更像是一体双魂。”
    “不可能。”
    花酆都看向天空上的月亮，道，“那玩意，只存在于神话传说，都是骗小孩的，现实中，哪有这种事情。”
    说到这里，花酆都想了想，道，“你说，火麟儿的情况，会不会是妖族神女青青那般，当初在人间柔弱的一面，只是因为她的记忆被封闭，还未完全觉醒。”
    “也不太像。”
    李子夜再次摇了摇，道，“青青是失忆，恢复记忆后，人还是同一个人，但是，火麟儿不一样，火麟儿给我的感觉，就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人。”
    “小公子，你的感觉靠谱吗？”
    花酆都扭过头，一脸怀疑地问道。
    “应该，靠谱吧。”
    李子夜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怎么说，我也是个半步第四境的武道高手，感知能力，还是有点的。”
    “半步第四境算啥高手？”
    花酆都轻笑道，“你当还是以前啊，现在世道变了，你看朱雀宗外面堵得那些人，随便扔一块砖头都能砸倒一片第三境或者第四境，即便五境大修行者，如今也不那么值钱了，这其中，小公子你的功劳可不小。”
    “低调。”
    李子夜郁闷道，“我也不想的，我是在给自己找机缘，没想到，我啥没捞着，全便宜那些孙子了。”
    “哈哈。”
    花酆都闻言，忍不住大笑起来，道，“也不算啥都没捞着，咱们烟雨楼还是趁机网罗了不少高手，玄冥和黄粱他们如今依旧在四处挖人，或许，再过不久，咱们烟雨楼就能正式和皇室扳一扳手腕。”
    “难啊。”
    李子夜看着天空，感慨道，“皇室也不可能放过这个网罗人才的机会。”
    对于中原的皇朝，他永远都不敢小看。
    “中原皇朝的事，以后再说，小公子，距离你和火麟儿的决战就只剩下十几天，怎么样，有把握吗？”花酆都转过话题，关心地问道。
    “就那样吧。”
    李子夜应道，“打肯定是能打，不过，胜算肯定是火麟儿更大一些。”
    说完，李子夜似乎想到了什么，道，“花姐姐，我和火麟儿的决战，地下赌局的赔率到多少了？”
    “一比十一。”
    花酆都笑道，“比我想象中高不少，我还以为小公子的赔率能到一赔一百呢。”
    “滚。”
    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我怎么也挂着个天命之子的名头，一比十一已经很夸张了，花姐姐，你压了吗？”
    “压了小公子赢一千两。”花酆都认真道。
    “还是花姐姐你对我好。”
    李子夜微微有些感动，说道，终究还是这些亲人最支持他。
    “哈哈，我又压了火麟儿赢十万两。”
    花酆都忍不住大笑道，“这可是捡钱，不压白不压！”
    “卧槽。”
    李子夜闻言，气的胸口剧痛，他大爷的，刚才白感动了。
    “对了，你那土匪师父呢，怎么一直没看到她？”花酆都左右瞅了瞅，问道。
    “不知道啊。”
    李子夜随口应道，“说好我先进来，她随后就来，现在又没影了，估计又去哪里打家劫舍了吧。”
    “你那师父，真是当世一大奇葩。”
    花酆都感慨道，“我就没有见过哪个五境绝巅的大修行者比她更没品的。”
    “小心点，让老秦听到，你就没了。”李子夜提醒道。
    “她在，我肯定不敢说。”
    花酆都笑道，“不过，她对小公子你还算不错，咱们该溜须吹捧的时候，还得吹捧。”
    “那是。”
    李子夜很是赞同地应道。
    就在两人闲扯淡时。
    不远处。
    伏天熙所在的小院中。
    房间内，灯火跳动，四人坐在桌前，大眼瞪小眼。
    “老伏，你把我们都叫过来做什么？”
    王腾看着眼前朱雀圣子，不解地道。
    萧潇、洛阳的目光也望了过去，大晚上不睡觉，把她们喊来，估计有正事。
    “麟儿和李子夜的一战，你们希望谁赢？”
    伏天熙看着三人，询问道。
    “火麟儿。”
    “火麟儿。”
    “火麟儿。”
    三人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回答道。
    火麟儿全票完胜李某夜。
    “不开玩笑。”
    伏天熙正色道，“说认真的，你们希望谁赢？”
    “李大哥。”
    萧潇犹豫了一下，第一个表态，虽然麟儿姐姐对她也还行，但是，她还是支持李大哥。
    “李子夜。”
    王腾跟着表态，应道，“我不认识你们朱雀宗的圣女，她怎么样和我没关系，李子夜那小子更对我的胃口。”
    “嗯。”
    洛阳只是附和了一声，表明态度。
    火麟儿她都没见过，输赢关她什么事。
    “如你们所见，李兄现在还未入四境，胜算其实不大。”
    伏天熙看到三人表态，再一次问道，“你们愿意助他一臂之力吗？”
    “那要看怎么帮了。”
    王腾说道，“举手之劳，倒是可以，再多，交情还未到。”
    “小王八，你个没良心的，亏得李大哥帮你破了一个小境界，而且在异变之地，还救过我们的命，我全力支持李大哥！”萧潇忿忿不平地说道。
    王腾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破境之事，那是那小子算计他们，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至于救命，倒是真的。
    他当时也有点小感动，不过，时间一长，忘得差不多了。
    “可以帮。”
    一旁，洛阳开口，平静道，“力所能及，在所不辞，不过，如玄武圣子所说，交情未至，不可做得太多。”
    “其实，不难。”
    伏天熙轻声道，“上四宗的四象封神决，同源而生，只要他看过全部的四象封神决，尽可能找出生克之法，再对上麟儿，至少能多三成胜算。”
    “你的意思是，我们将四象封神决教给他？”
    王腾神色一震，立刻拒绝道，“不行，这绝不可能，这么做，等同背叛宗门，让宗主知道，被打断腿都是轻的。”
    萧潇、洛阳听过，也沉默下来，此事，的确有些为难。
    “不是教，只是让他看。”
    伏天熙看着眼前三人，正色道，“他没有具体的行脉之法，学不会的。”

 第726章 四象封神诀

    “老伏，你身为朱雀宗圣子，不该希望火麟儿赢吗，怎么反而帮一个外人？”
    房间中，王腾看着对面的朱雀圣子，不解地问道。
    这胳膊肘拐的，都快断了，即便再欣赏李子夜那小子，也不该如此啊。
    交情归交情，正事归正事。
    “抱歉，具体原因我不能说。”
    伏天熙轻轻一叹，道，“而且，我希望今日的事，三位也不要传出去。”
    萧潇三人互视一眼，旋即点了点头。
    “三位好好考虑考虑，不必勉强。”
    伏天熙平静道，“即便李兄看过全部的四象封神诀，能不能找出生克之法，也还是未知之事。”
    “我回去想想。”
    洛阳说了一句，起身离开。
    “我也回去想想。”
    王腾随之起身，迈步离开。
    “我支持李大哥，但是，我只会心法，不会什么招式。”
    萧潇稍稍有些尴尬地说道，“算了，我也回去想想办法。”
    说完，萧潇同样起身离开。
    三人都离开后，伏天熙起身来到窗前，注视着外面的夜色，眸中闪过点点流光。
    他能做的不多，此战，李子夜若输，朱珠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一位得了天命的火麟儿，将会成为朱雀宗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存在，没有之一。
    人之意志，在觉醒的那位面前，实在太薄弱了。。
    所以，他不希望火麟儿赢。
    他的师妹，只有一个，那便是朱珠。
    远处。
    安静的小院中，老朱雀收回了目光，轻轻一叹。
    孩子们都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
    他这个师尊，也无法再勉强他们做他们不想做的事情。
    只是，天意如此，他们改变不了什么。
    翌日。
    天方亮。
    萧潇一溜烟跑到了李子夜所在的小院中，拉过某人，悄悄说道，“李大哥，我给你背一篇心法，你千万不要说是我教给你的，也不能将心法告诉别人。”
    “什么心法？”李子夜疑惑道。
    “四象封神诀的青龙圣功。”萧潇低声道。
    “你教我这个做什么？”
    李子夜不解道，“我学的武学已经够多了，实在学过不来了。”
    “别问那么多了，你先背住再说。”
    萧潇说了一句，然后小声将青龙圣功的功法背了一遍。
    李子夜安静地听着，只是听了一遍，便记了下来。
    “李大哥，记住多少？”
    背完后，萧潇低声问道。
    要不是怕留下证据，她就默下一篇了，哪还用这么费事。
    “全记住了。”
    李子夜如实应道。
    萧潇闻言，神色一怔，诧异道，“这么快？”
    “我没告诉过你，我记性很好吗？一般看过或者听过的东西，一遍就能记住。”李子夜轻笑道。
    “厉害，我走啦，别说我来过。”
    萧潇听过前者所言，小声赞赏了一句，旋即偷偷摸摸地离开。
    “怪人。”
    李子夜一脸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刚要回屋，院外，洛阳也快步走来，三两步进入院中，将一卷宣纸递了过去，淡淡道，“给你。”
    “什么东西？”
    李子夜愣了愣，疑惑道。
    “我白虎宗白虎真功的招式。”
    洛阳将昨晚一夜默写下来的辛苦成果塞入前者手中，警告道，“看完就烧了，虽然只有招式没有心法，但是，也不能被其他人看到。”
    说完，洛阳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一大清早，怎么都怪怪的。”
    李子夜满脸问号地看着洛阳离去的背影，心中越发不解。
    洛阳刚离开不久。
    外面。
    王腾那鬼鬼祟祟地身影出现，左右看了看后，嗖地一下，冲进了小院中。
    李子夜看到这一幕，一脸无语，又来一个。
    这些家伙，有问题。
    “李子夜，这玩意给你。”
    王腾也悄悄拿出一卷宣纸，递了过去，低声道，“里面是玄武真功的招式，还有。”
    说到这里，王腾脸上闪过了一抹挣扎之色，道，“这样，心法我也给你背上一小段，你千万千万别外传。”
    “不传。”
    李子夜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王腾听过，这才放下心来，小声将玄武真功的心法背了一小段，然后，匆匆离开。
    李子夜看着手中的两宗功法，纵然再聪明，此刻也有点迷糊。
    这三个家伙，脑袋都瓦特了？
    难不成，此前被他强行送了一波机缘，心里过意不去，所以，用这种方式偿还？
    不错，良心还没坏透。
    话说，老伏那个家伙怎么没来。
    那孙贼的机缘，可是他拦路硬塞的，想想都来气。
    思绪还未落。
    院外。
    伏天熙迈步走来，进入院子后，什么也没说，并指点在前者眉心。
    顿时，真元没入，引导李子夜掌握朱雀圣功的行脉之法。
    一刻钟后。
    伏天熙收手，平静道，“先记住行脉之法，招式，我一招一招演示给你看。”
    李子夜感受到体内汹涌的火元，忍不住问道，“老伏，你为何要这样帮我？”
    “我希望你能赢。”
    伏天熙神色前所未有地认真道，“李兄，你记好，火麟儿不是朱珠，一旦你输了，朱珠就再也回不来了。”
    李子夜听过，神色一震，很快回过神，沉声道，“什么意思？”
    “具体原因，我不能说。”
    伏天熙正色道，“你只需要记住，你若要想让朱珠回来，你和火麟儿的一战，就必须打赢。”
    李子夜闻言，眸子微眯，道，“你这样做，就不怕老宗主责罚吗？”
    “不重要了。”
    伏天熙轻轻一叹，神色复杂道，“身为师兄，我能为她做的，也就只剩下这些了。”
    说完，伏天熙周身火焰升腾而起，开始演示朱雀圣功的招式。
    相邻的两间客房内。
    李庆之、花酆都感受到外面炽烈的气息，目光都是一凝。
    “朱雀圣子，天纵奇才。”
    李庆之起身，注视着房间外汹涌的朱焰，轻声道。
    这朱雀圣子的实力，比起三藏他们也丝毫不弱，没想到，朱雀宗竟是出两位年轻一代的至强者。
    院中。
    李子夜看着伏天熙演示的朱雀圣功，心中同样波澜难掩。
    好强的功法。
    熊熊朱焰中，伏天熙将所有招式全都施展了一遍，身形停下。
    就在这时。
    天空上，一股无比磅礴的威压突然出现，火焰翻滚，刹那间形成焚天煮海之势，恐怖的令人心惊。
    下方，李子夜有感，脸色顿时变了。
    朱雀老宗主！
    房间中，李庆之同样察觉到这股可怕的气息，神色一沉，刚要出手，又停了下来。
    算了，这是朱雀宗的家事，他没办法插手。
    下一刻。
    天空上，雄浑威压轰然压下。
    “噗。”
    下方，伏天熙承受了这股力量，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老伏！”
    李子夜心神一惊，立刻冲上前。
    “天熙，去落羽峰面壁思过，没有为师的命令，不得离开半步。”
    天地间，老朱雀苍老的声音响起，下令道。
    “是！”
    伏天熙踉跄稳住身形，恭敬一礼，脸色苍白地应道。

 第727章 巅峰之战

    朱雀宗。
    伏天熙因为擅自外传朱雀宗的朱雀圣功，被老宗主出手重伤，动身前往落羽峰面壁思过。
    落羽峰，是朱雀宗的禁地，凡是被罚前往落羽峰的弟子，无一例外，全都是犯过大错之人。
    可以说，上了落羽峰，再想下来，基本不可能。
    终老落羽峰，几乎已是伏天熙的结局。
    功法外传，尤其是心法，是每个宗门的大忌。
    像洛阳这般，只将招式给了李子夜，倒是没什么，毕竟，招式这种东西，没有行脉之法，作用不大。
    相较之下，萧潇，虽不懂招式，只传了行脉之法，罪责其实已十分严重，回到宗门，少不了被罚。
    而伏天熙，不仅传了行脉之法，更是当着李子夜的面演示了所有招式，其罪，可想而知。
    李子夜，不知道落羽峰三个字意味着什么，即便知道，也无法阻止。
    因为这是朱雀宗。
    “李兄，拜托了，找出生克之法，或许是你此战唯一的胜算，也是唯一让朱珠回来的办法。”
    伏天熙临行前的话，在李子夜耳边回荡不止。
    一场决战，发展到今日，所牵扯的早已不只是一人之得失。
    房间内。
    李子夜看着洛阳和王腾给予的招式，眸中尽是凝色。
    他现在有了白虎宗和玄武宗的招式，青龙宗的心法，还有朱雀宗完整的朱雀圣功。
    玄武真功的心法，王腾也给了他一小部分，虽然不多，聊胜于无。
    四象封神诀，他差不多得到了一半，不知道能不能借此机会找出其中的生克之法。
    “吱呀。”
    不多时，房间外，李庆之走来，一把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二哥。”
    李子夜看到兄长进来，立刻起身。
    “怎么样，看得懂吗？”
    李庆之扫过桌上的两宗功法，问道。
    “能看懂，只是，四宗功法不全，很难联系到一起。”李子夜如实说道。
    李庆之闻言，想了想，道，“我将道门的功法传你，上四宗的四象封神诀源于道门，或许能对你有所启发。”
    说完，李庆之抬手，一身真元汹涌，没入前者体内。
    李子夜感受到体内涌动的真元，迅速屏气凝神。
    “你所修的功法已经很多，无需再刻意修炼道门之法，天下武学殊途同归，你可以尝试一下以道门之法完善四象封神诀，找出它们的生克原理。”李庆之一边传授眼前小弟道门的心法，一边认真地提点道。
    “嗯。”
    李子夜点头，仔细记下体内真气的行脉之法。
    一刻钟后。
    李庆之收敛气息，随手将一卷功法丢在了桌上，道，“这里记载着道门大部分招式和心法，还有我的一些注解，仔细看，尽可能将里面的东西融合到你自己的武学中。”
    “知道了。”李子夜听话地应道。
    “好了，不打扰你，好好揣摩，我先走了。”
    李庆之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二哥。”
    李子夜赶忙开口问道，“你准备何时找朱雀老宗主比试？”
    “就这几天。”
    李庆之停步，应道，“届时，你也过来观战，那老家伙不弱，多看看，对你有好处。”
    “二哥小心一些。”
    李子夜不放心地提醒道，此前朱雀老宗主出手，他曾近距离感受过那老家伙的可怕，他觉得，就算仙子师父来，对上那老家伙恐怕也要落入下风。
    百年五境的底蕴，实在太惊人了。
    “我的事，你不用担心。”
    李庆之淡淡道，“打赢朱雀圣女，找回朱珠，是你现在唯一需要做的事。”
    说完，李庆之没有再多言，迈步离开。
    李子夜看着兄长离去的背影，许久，收敛心绪，拿起桌上的道门功法，认真看了起来。
    以道门之法，推演四象封神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当然，容易的事，也轮不到他来做。
    这该死的天命，要不是关系到他的武道之路，他真想拱手送人。
    深夜，烛火跳动。
    房间内，李子夜看着四象封神诀的功法和道门功法，一看就看了一天一夜。
    看到不懂的地方，抓耳挠腮，薅头发。
    第二天，天亮后，李子夜依旧没有出房间。
    第三天，正午。
    萧潇跑来，看到前方的房门还是关着，面露担心之色。
    李大哥不会猝死了吧？
    “还没出来吗？”
    后方，王腾走来，询问道。
    “没有。”
    萧潇摇头道，“都三天了。”
    “萧潇？王腾，你们来找小公子？”
    不远处，花酆都走过，好奇地问道。
    “对呀。”
    萧潇点头应道，“花先生，李大哥是不是三天都没出门了？”
    “好像是。”
    花酆都看了一眼对面的房间，道，“你们要想找他，直接敲门进去就不行了。”
    “我怕打扰到李大哥。”萧潇说道。
    “那倒是。”
    花酆都颔首道，“他现在估计已快疯了，那么多功法，别说找出什么生克之法，完完整整地看一遍都够人受的。”
    “吱呀。”
    就在两人说话间。
    后方的房间内。
    李庆之迈步走出，径直走向院外，同时开口说道，“花酆都，走了，去找那老家伙过过招。”
    “这么快？”
    花酆都闻言，神色一怔，很快回过神，道，“我去叫小公子。”
    “花先生，我去就行。”
    萧潇自告奋勇地说了一句，快步跑上前去。
    “当当！”
    “李大哥，我是萧潇，我进去啦！”
    萧潇砸了两下门，旋即推门而入，然后，吓了一大跳。
    只见房间内，到处都是废弃的纸张，乱七八糟，如小山一般成堆的宣纸中，一个人形的生物坐在那里，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始终不停地写写画画，显然已经疯了。
    “李大哥？”
    萧潇看着里面人形的生物，试探地问道。
    后方，王腾走来，待看到里面的情况后，也吓了一跳。
    卧槽，这是被强盗洗劫了吗？
    房间中，李子夜听到有人喊他，抬起头傻呵呵地咧嘴一笑，目光呆滞，脑子也已经转不过来了。
    “李大哥，李二公子就要和朱雀老宗主比试了，快过去一起看看。”
    萧潇回过神，快步上前，将眼前人拽起，朝外面拖去。
    日月湖。
    微风轻拂，水波荡漾。
    老朱雀站在湖边，看着前方走来的李家绝代天骄，一向平静的眸子也闪过了一抹凝色。
    李家二子，非同一般的对手，此战，胜负难料。
    “老宗主，请。”
    十丈之外。
    李庆之停步，将背后的无双剑匣放下，右手一按，无双应声而现。
    随之，剑意隆隆，浪起，风云变。

 第728章 百年传奇

    日月湖。
    天骄战传奇。
    绝代天骄，百年传奇，大战，一触即发。
    不同时代，最顶级的强者，胜负，将会决定时代的变迁。
    “李大哥，快点。”
    远处，萧潇拽着还有些回不过神的李子夜，快步朝着湖边走去。
    一旁，花酆都、王腾、洛阳全都跟了上来。
    这样等级的大战，可不常见，怎能不看。
    同一时间。
    朱雀秘境各方，一道道闭关已久的苍老身影睁开眼睛，看向日月湖的方向。
    战胜老宗主，是朱雀宗每个人都想做的事情，然而，百年以来，无人能够成功。
    可以说，老宗主，就是朱雀宗活着的传奇。
    “老宗主要和李家二公子交手了，走，快去看看。”
    “这么快？等下，等我吃完这碗面。”
    “吃个屁啊，少吃一口不会死，快点。”
    朱雀宗中，一名名弟子走出住处，快步赶向日月湖。
    老宗主钓鱼的时候，不允许他们去那里，现在打架了，总不至于还不让去。
    没过多久。
    日月湖外，数以百计的朱雀宗弟子们齐聚，共同见证这百年难得一见的顶峰之战。
    “你们觉得谁能赢？”
    一名身份不低的朱雀宗弟子开口，问道。
    “老宗主。”
    “老宗主。”
    后方，一名名朱雀宗弟子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在他们心中，老宗主就是不败的神话。
    纵然西域天谕殿的那位书生来了，他们也不觉得老宗主会败。
    当然，中原儒门的儒首除外。
    世间任何战力的排行榜，儒首都不能计算在内。
    比如，提起天下第一强者，人们想起的一般都是天谕殿的书生，也许，还有青灯寺的老佛。
    至于儒首，没人愿意拿到这里来讨论。
    过于破坏平衡。
    “这一战，不好打啊。”
    李子夜身旁，花酆都开口，轻声道。
    这朱雀老宗主，毫无疑问已是世间最强大的存在，楼主想要赢，并不容易。
    武道有极限，不破五境，便很难突破这个极限。
    朱雀老宗主立于五境绝巅已近百年，经年累月，积累的底蕴必定极为雄厚。
    除非破五境的强者，不然，谁都不敢说一定能赢这朱雀老宗主。
    “这是？”
    “剑意！”
    就在李庆之、朱雀老宗主将要交手时。
    远处，朱雀秘境外。
    两道身影迈步走来，一男一女，男子一袭白色瀛服，少年面孔，目光沧桑。
    女子一袭长裙，气质非凡，初显剑仙风采。
    两人正是从叶家赶来的天剑若叶和叶玲珑。
    “走，去观战。”
    感受到朱雀秘境中的强大剑意后，天剑若叶开口说了一句，身化剑光，迅速朝着朱雀秘境掠去。
    叶玲珑见状，身影闪过，快速追了上去。
    数息后，朱雀秘境前，两人现身，叶玲珑拿出令牌和请帖，山门前的朱雀宗弟子立刻让开路。
    两人随后进入秘境。
    很快，两人赶至日月湖。
    大战，已然开启。
    无双破空，剑意惊天动地。
    “天剑前辈。”
    李子夜注意到赶来的天剑若叶，面露诧异之色。
    “李家小子。”
    天剑若叶也注意到不远处的傻子，迈步走了过去。
    “天剑前辈，你怎么来了？”李子夜不解地问道。
    “有事来南岭，顺路过来看看你和朱雀圣女的决战。”
    天剑若叶平静道，“小子，我教你的东西，学得怎么样了？”
    “还行。”
    李子夜应道，“战斗中，已经能用。”
    “还不错。”
    天剑若叶闻言，点了点头，战斗时能用，就说明，已经很熟练。
    这小子，倒是没偷懒。
    “这位是？”
    李子夜注意到天剑若叶身旁的女子，疑惑地问道。
    天剑不是修得无情之剑吗，什么时候也开始谈恋爱了？
    难道，女人不会影响他拔剑的速度吗？
    “叶玲珑。”
    天剑身边，叶玲珑主动开口说道，目光同时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李家嫡子。
    传说中的天命之子，表面看上去倒是普普通通，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或许，是她眼拙吧。
    “在下李子夜。”
    李子夜看到眼前女子主动自我介绍，也客气回应了一句。
    叶玲珑？
    谁呀。
    李子夜下意识看向一旁的洛阳，姓叶，那就是叶家人了，洛阳应该很熟。
    “她是叶藏锋的姑姑，叶家最有可能成为人间剑仙之人。”
    洛阳看到某人的目光，传音提醒道。
    李子夜听过，心中一惊，这么厉害？
    “轰！”
    就在几人寒暄之时。
    日月湖前，剧烈的真气碰撞声一次又一次响起。
    余波震荡，水浪冲天。
    实力已至武道巅峰的两人，举手投足，气息撼天动地。
    火海，在战局中升腾，焚天之势，令人震撼。
    同样，无尽火海中，剑意狂啸奔腾，斩开火浪，正面迎战朱雀宗百年以来最强的老宗主。
    “轰！”
    战至白热，战局中，惊天动地的碰撞声再度爆发。
    终于，火焰冲破剑气，怦然落在李庆之身上。
    鲜血，飞溅，染红衣衫。
    自南下以来，李家绝代天骄首次受伤。
    “二哥。”
    战局外，李子夜看到这一幕，心中一震，面露惊色。
    一旁，花酆都目光也凝重下来。
    这老家伙，果然厉害。
    “两人的真气强度相差悬殊，这一战，朱雀老宗主胜算至少有六成以上。”
    天剑身旁，叶玲珑注视着前方的大战，开口说道。
    “嗯。”
    天剑若叶点头，没有否认。
    战斗，是经验、修为和战斗素养的比拼，任何一方面有短板，在战斗中都可能会成为致命的因素。
    李家二子，战斗经验和战斗素养，毋庸置疑，但是，修为这一方面，和朱雀老宗主相差太大。
    百年五境，百年积累，非是说说而已。
    “朱雀老宗主，名不虚传。”
    战局中，李庆之稳住身形，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开口道，“试探结束，该拿出真正实力了，老宗主，请吧。”
    一语落。
    李庆之周身真气迅速逆行，直冲五神藏。
    刹那间。
    五神藏轰然，一股湃然元初之力，汹涌澎湃而出。
    “如你所愿，四象封神，朱雀之像。”
    老朱雀感受到前者身上爆发出的惊人气息，丝毫不敢大意，一声沉喝，身后，一座巨大的朱雀虚影显化而出。
    借相为力，再破极限。
    下一刻。
    老朱雀上空，一朵若有若无的道花出现，恐怖的力量，急剧蔓延，令人骇然。
    战局外。
    众人看到朱雀老宗主头上出现的虚花，目光皆是一震。

 第729章 旷古绝今

    “三花聚顶！”
    朱雀秘境，战局外，李子夜看到前方景象，心中波涛翻涌。
    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武道之路，两大分水岭。
    道门覆灭之后，千百年来，唯有儒首，可破五境，凝聚三花。
    可见，破五境，聚三花，何其艰难。
    这朱雀老宗主，已经成功踏出半步，距离真正破五境，相差不远了。
    “这老家伙，果然厉害！”
    一旁，花酆都注视着前方战局，目光同样凝重异常，道，“虽然还未完全破五境，却也差不多了，弄不好，这老家伙比天谕殿那个书生还要更接近三花境。”
    “二哥。”
    李子夜轻声呢喃了一句，双手紧攥，眸中担忧难掩。
    二哥入五境的时间还是太短了，时间，就意味着积累，这老头子立足五境百年，马上就要和儒首一样活成妖怪了。
    不远处，天剑若叶注视着前方战局中的两人，心中战意难以抑制，这样的对手，实在太难得了。
    只可惜，他现在失了剑，实力难以尽展，无法证己之剑。
    “别着急。”
    旁边，叶玲珑感受到身边男子身上的剑意，平静道，“等你拔出了护世之剑，便可以恢复实力，找他们证剑。”
    “嗯。”
    天剑若叶点头，强行压下心中的战意。
    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剑者，没有剑，便不完整。
    “六甲秘祝，天相临谒。”
    日月湖前，双方皆将修为催至极限，真气涌动，浪涛翻涌。
    照目，两人身影同时动了，剑光、火焰，应声碰撞。
    隆隆震动，响彻朱雀宗，余波激荡，直接震开战局。
    鲜血，染红两人之身。
    李庆之握剑之手，一滴滴鲜血落下，尽染剑身。
    对面，朱雀老宗主的情况同样不怎么好，右臂染红，唯有气息倒是还算稳定，百年积累，优势渐显。
    “六甲秘祝，玄者定元。”
    李庆之抬手，一身真气涌动，快速压下体内的伤势。
    十丈外，老朱雀眸子微微眯起，道，“道门秘术，果然不同凡响，竟是能在战斗中迅速恢复伤势。”
    “过誉，一般的功法，也挡不下老宗主的四象封神诀。”
    转眼之间的工夫，李庆之压下伤势，目光看着眼前朱雀老宗主，淡淡道，“再来吧。”
    话声落，李庆之身形再一次掠出，身快，剑更快。
    剑如流星破空，刹那芳华，惊艳而又迅极。
    “四象封神诀，朱焰焚天。”
    老朱雀见状，凝神定元，一身火焰涌动，举手之间，火焚人间。
    众人震撼的目光中。
    日月湖前，两股力量再度碰撞，惊天之威，仿佛要将整个秘境毁去。
    “这两个疯子。”
    眼见秘境开始剧烈震动，花酆都神色微变，这两人是想要将朱雀秘境毁了吗？
    较武而已，拆家没有必要吧？
    战局中，已战至关键时刻的两人，顾不得周围的情况，一身真气不断攀升，惊天动地的力量，几乎要将天上骄阳都挡住。
    “天行剑，动风雷，云海现天光！”
    剑擎九天，天光降世，道门秘术，加持无双剑威，顷刻之间，天地风云变，九天惊雷现。
    晴空响惊雷，惊人异象，震撼在场众人。
    踏步，剑意隆隆，李庆之周身，剑气蔓延，所过之处，大地不断开裂，尘浪滚滚。
    对面，老朱雀感受到这股毁灭性的剑威，丝毫不让，一声沉喝，一身朱焰冲天而起，形成震撼人心的焚天之势。
    “所有人，立刻后退！”
    这一刻，天地间，几位朱雀宗的长老现身，急声喝道。
    下方，观战的朱雀宗弟子们不敢丝毫犹豫，迅速朝着后方退去。
    “小公子。”
    战局外，花酆都提醒了一声，也迅速向后退去。
    旁边。
    观战的李子夜、萧潇等人全部后退，谁都不敢片刻迟疑。
    唯有天剑、叶玲珑依旧立在原地，目光灼灼地看着前方战局，一步不退。
    “轰！”
    下一刻。
    日月湖前，剑威、朱焰正面碰撞。
    短暂的寂静，旋即一股无比恐怖的力量爆发，毁天灭地之势，整个日月湖瞬间崩毁。
    水浪冲天，化为水汽蒸腾，地面，无数道裂痕纵横蔓延，深不见底。
    余波无穷无尽，层层踏踏，不断蔓延，毁灭一切。
    远方，正在后退的众人受到这股恐怖力量的波及，脚下连退，踉踉跄跄，修为稍弱者，甚至被这股力量直接震飞出去。
    惊世骇俗的一幕，令在场所有人震撼不已。
    余波蔓延无休止，天空上，数位朱雀宗长老不敢犹豫，立刻催动护境大阵，强行稳住即将崩毁的秘境。
    “分胜负了。”
    战局外。
    天剑，叶玲珑看着前方余波中的两人，神色一沉。
    后方。
    李子夜、萧潇等人，还有朱雀宗的弟子们目光也凝下，看向前方战局。
    谁赢了？
    但见天摇地动的战局中。
    染血的两人背对而立，沉重的呼吸声，如此清晰。
    “李娃子，方才一剑，若是生死之战，老夫赢不了你。”
    数息后，老朱雀转身，看着后方的李家绝代天骄，语气沙哑道。
    话声方落，老人胸口处，鲜血喷涌，染红半身衣衫。
    差之毫厘，伤及心脉。
    “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这一战，是老宗主赢了。”
    李庆之转身，看着眼前老家伙，没有多说什么，持剑，拱手一礼。
    “李家二子，不愧，当世绝代天骄！”
    老朱雀应了一句，同样拱手回了一礼。
    “那个变态竟然输了。”
    战局外，花酆都看到战斗的结果，难以置信道。
    “老宗主赢了？”
    后方，朱雀宗弟子们回过神，互视一眼，脸上尽是激动之色。
    “老宗主！”
    “老宗主！”
    “老宗主！”
    随即，兴奋的呼喊声如浪响起，传遍整个朱雀宗。
    “可惜啊。”
    距离战局最近的位置，天剑若叶收回目光，脸上有着难掩的遗憾。
    较武，终究只是较武。
    方才那一剑，若能尽势，结果或许就不同了。
    “这便是李家的绝代天骄吗？”
    一旁，叶玲珑轻声呢喃了一句，心中感慨万分。
    时代，或许真的变了。
    众人瞩目，战局中，李庆之收剑，转身离开。
    “二哥。”
    战局外，李子夜看着前方走来的兄长，轻声唤道。
    “我的任务已经结束，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面对面，李庆之停步，目光注视着眼前的小弟，认真道，“我能输，但是，你不能！”

 第730章 天下瞩目

    朱雀宗。
    惊天动地的一场大战后，众人相继离去，心神波澜久久难以平息。
    李家绝代天骄给所有人的震撼，实在太过强烈。
    纵然输了，也足够惊艳。
    崩毁的日月湖边，老朱雀看着前方狼藉的景象，无奈地摇了摇头。
    后生可畏啊。
    当年的李太白，恐怕也不过如此。
    太学宫，东院。
    孔丘收回目光，苍老的眸中同样闪过了一抹感慨之色。
    “谁赢了？”
    一旁，法儒关心地问道。
    “老朱雀。”
    孔丘回答道，“李家二子最后一剑，难以尽势，所以，输了半招，不过，此战若是生死之战，结局或许不同。”
    “后生可畏。”
    法儒闻言，面露感慨道，“就在两年前，他还未入五境，如今，竟是已能和老朱雀战至平分秋色，如此惊人的进步速度，着实令人难以相信。”
    “每个时代，都会有凌驾所有人的绝代天骄出现，千年前的李太白，不也是如此吗。”
    孔丘神色平和道，“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时代的绝代天骄会出现在李家。”
    “可惜啊，李子夜那小子要像当初那个书生一般争气，李家就真的一门双天骄了。”
    法儒无奈道，“当初，李子夜那小子成功在天书上刻名后，我真以为，那小子要一步登天，重现二十年前那书生的神迹。”
    “每个人的路和机缘都不相同。”
    孔丘微微一笑，道，“现在，也挺好，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虽然走的慢些，但是，很踏实。”
    “也对。”
    法儒点了点头，道，“对那小子而言，一步登天未必是什么好事，毕竟，他以后要扛起的担子，十分沉重，多些磨砺，不是坏事。”
    就是这磨砺实在太坎坷了一些。
    说实话，也多亏了那小子心性坚韧，换作一般人，可能早就已经崩溃了。
    有时，他看着都有些心疼。
    习武之路，如此艰难，也称得上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李家这兄弟两人，当真走出了两条完全不同的武道之路。
    身为李家义子的李庆之，一路碾压所有天才，难逢对手。
    而身为李家嫡子，又有着天命之子称号的李子夜，却是步步坎坷，基本上是被忘语他们敲打着走过来的。
    天意，真是弄人。
    “李庆之败了，现在，就看那小子能不能赢了。”
    孔丘注视着南岭方向，轻声道，“这一战，可是至关重要。”
    南岭。
    八宗门。
    各宗之主在收到朱雀老宗主取胜的消息后，立刻动身，前往了朱雀宗。
    同样，各大武道世家也都派出了高手，前去观战。
    所有人都清楚，接下来，朱雀圣女和李家嫡子的一战，才是真正的大戏。
    一场决定天命所归的重头戏。
    时至今日，朱雀老宗主的目的，基本已不再是什么秘密。
    朱雀宗，想要夺李家嫡子的天命。
    李家嫡子曾天书刻名，虽然，不知为何，未能像天书上的其他几人一般，一步登天，但是，谁都不能否认，李家嫡子就是得天命之人。
    他们不知道朱雀老宗主有何种手段，能将这天命夺来，不过，一旦成功，朱雀宗很有可能会出现一位天谕殿书生那般的人物。
    甚至，更强。
    因为当初的傅经伦，天书刻名前，只是一位平平无奇的书生，远不及如今的朱雀圣女。
    西域。
    天谕殿。
    书生坐于高座上，目光远望南岭方向，嘴角微弯，似笑，又似蔑笑。
    朱雀老宗主，算盘打的确实精妙，只是，能否成功，就很难说了。
    夺天命，可不那么容易。
    “殿主。”
    就在这时，大殿下，一位身着红袍的大主教迈步走来，恭敬行礼道，“发现剑痴的踪迹了。”
    “知道了。”
    大殿上，书生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平和道，“去做事吧。”
    “是！”
    祈狱大主教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剑痴。”
    神座上，书生轻轻一笑，想离开西域，可没你想得那般容易。
    朱雀秘境。
    朱雀宗待客的小院中。
    观战之后，李子夜回到房间内，继续没日没夜地研究着道门和上四宗的功法。
    “小师弟，小师弟。”
    也不知道过了几个日夜，房间外，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清脆悦耳。
    砰的一声，房间被推开，安辰辰跑了进来，待看到里面黑黢黢的怪物后，吓得一个激灵。
    这是什么东西？
    小师弟呢？
    小山堆一般的宣纸中，邋邋遢遢，蓬头垢面的李子夜抬起头，双目无神地看了一眼前方女子，又低下了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安辰辰后方，向云飞也迈步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情景，诧异道，“小师弟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
    安辰辰小心翼翼地说道，“不会是压力太大，疯了吧？”
    “别瞎说。”
    向云飞没好气地轻斥了一句，迈步走上前去，看着桌上、地下一张张画满各种鬼画符的宣纸，眉头轻皱。
    这都是什么？
    “辰辰？”
    就在这时，房间外，萧潇端着一盘糕点走来，待看到里面的两人后，惊喜地问道，“你啥时候来的？”
    “萧潇。”
    安辰辰看到眼前人，俏丽的小脸上同样露出喜色，道，“我和师兄刚来。”
    “两位宗主也来了吗？”萧潇上前，问道。
    “来了。”
    安辰辰点头道，“宗主他们去了朱雀老宗主那里，我和师兄就先来看看小师弟，对了，萧潇，小师弟这是怎么了？”
    “疯了。”
    萧潇吃了一口绿豆糕，随口应道，“已经这样好几天了，不吃不喝也不睡，这么下去，估计还没和火麟儿打，就先饿死了。”
    说到这里，萧潇似乎想起了什么关键性的问题，赶忙放下手中的绿豆糕，问道，“辰辰，只有你天混宗的人来了吗，其他宗门呢？”
    天混宗的宗主都到了，她娘是不是也快到了，还有玄武宗、白虎宗的人，这要是知道她们把功法私自传给了李大哥，非打断她们的腿不可。
    “应该快到了吧。”
    安辰辰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这些日子，基本各大宗门和世家都收到了朱雀宗的请帖，我们因为小师弟的关系，出发的早一些，不过，其他宗门应该也都出发了，这两天，差不多都能到。”
    “嘶。”
    萧潇闻言，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话都来不及多说，转身匆匆离去。
    不行，要赶紧和洛阳、小王八统一口径，宗门的人要是问起来，打死，不能交代。
    翌日，朝阳初升时。
    朱雀秘境外。
    一架架战车隆隆驶过，白虎、玄武、青龙三宗人马相继赶至。
    最令人瞩目的依旧还属青龙宗主萧伊人，青丝长裙，气质出众，美丽的容颜上，不苟一丝言笑。

 第731章 打断腿

    朱雀秘境。
    巍峨雄伟的圣殿内。
    朱雀老宗主会见南岭八宗门各宗之主，八宗齐聚的盛事，已经很多年不见。
    随着八宗门的宗主们到来，意味着，李子夜、火麟儿的决战也近在眉睫。
    整个南岭，或者说整个九州的目光都集聚在两人身上。
    朱雀宗待客的一座小院中。
    决战将至，小院反而安静了许多。
    因为，一直勤劳刻苦的李子夜，不练剑了。
    小院内。
    茶香四溢，天剑若叶、李庆之坐在石桌前，安静地喝着茶。
    不远处，叶玲珑、花酆都安静地靠在门廊上，没有打扰两人谈话。
    “那一剑，你还有几成势？”
    天剑若叶端起茶杯，询问道。
    “两成。”
    李庆之没有隐瞒，如实回答道。
    “与我所想，相差不多。”
    天剑若叶点了点头，道，“两成，也够了。”
    “那老家伙也有未用的底牌，真正打起来，谁胜谁负，很难说。”
    李庆之平静道，“百年五境，的确很难对付。”
    “他们只是活得久而已。”
    天剑若叶品了一口茶，道，“庆之兄，有机会，打一场吧。”
    “不急。”
    李庆之应道，“你先把剑的问题解决。”
    “嗯。”
    天剑若叶颔首，说道，“确实急不得。”
    “那柄护世之剑，和你的剑道有冲突，你确定，那是你要找的剑吗？”李庆之提醒道。
    “确定。”
    天剑若叶放下手中的茶杯，道，“在我看到那柄剑的第一眼，就确定那就是我要找的剑。”
    “无情之道，护世之剑，天意，真是弄人。”
    李庆之闻言，面露感慨之色，道，“天剑，你未来的剑道，不好走。”
    “我知道。”
    天剑若叶轻声应道，“道，不证不明，自我出了瀛洲，就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那就好。”
    李庆之点头，道，“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敬佩的瀛洲人，希望你能得偿所愿，证己之剑。”
    “多谢。”
    天剑若叶举杯，认真道，“中原一行，让我收获颇多，尤其是在李家，在李子夜那小子身上。”
    “呵。”
    李庆之轻轻一笑，举杯碰了一下。
    随后，两人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李大哥，救命啊。”
    就在这时，小院外，一道惊慌的声音响起，接着，萧潇慌慌张张跑了进来，看到院中的两位大佬后，立刻躲了过去。
    “李子夜，救命啊。”
    很快，王腾也跑了进来，一脸惊慌之色。
    不多时，院外，萧伊人、玄武宗主迈步走了过来，步伐虽然不快，却是有着很强的压迫力。
    显然，已经忍了很久。
    “李二公子，救命，我娘要打断我的腿。”
    萧潇躲在两人后，着急求救道。
    “还有我，还有我。”
    一旁，王腾也急着求救，为何洛阳那暴力女就没事，白虎宗这么有人情味吗？
    院外，萧伊人、玄武宗主迈步走至，进入了院中，目光看着眼前两个惹祸精，眸子微微眯起。
    石桌前，李庆之、天剑若叶看到两位宗主进来，起身相迎。
    “这是我们上四宗的家事，还望李二公子莫要插手。”
    萧伊人看着眼前李家二公子，正色道。
    李庆之没有说什么，转身看向躲在后面的两人，面露询问之色。
    萧潇和王腾指了指不远处李子夜的房间，示意，穿帮了。
    李庆之立刻明白过来，目光看向眼前的两位宗主，开口道，“木已成舟，两位宗主就算打断他们的腿也无济于事，不如，坐下好好谈一下解决之法，请！”
    萧伊人、玄武宗主闻言，互视一眼，也没有拒绝，迈步上前，坐了下来。
    李庆之给两位宗主一人倒了一杯茶，神色平和道，“我明白两位宗主的难处，两位，此事这样处理如何，我拿出两部道门的功法，补偿两宗，如此一来，两位宗主和宗门的人也能有个交代。”
    “道门功法？”
    萧伊人、玄武宗主听过，神色立刻动容。
    “什么样的功法？”
    萧伊人回过神，急忙问道。
    “不逊色于四象封神诀的功法。”李庆之回答道。
    萧伊人、玄武宗主再次对视一眼，脸色变了又变，片刻后，点了点头。
    这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他们真想惩罚萧潇和王腾吗，当然不是，不过，不做出个样子，不足以平众怒。
    如今李家二子拿出了更好的解决办法，他们正好顺水推舟，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还有得赚！
    “明日，我便让萧潇和王腾将功法拿给两位宗主。”李庆之承诺道。
    “有劳。”
    萧伊人、玄武宗主应道。
    “两位宗主客气。”
    李庆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道。
    “李二公子，令弟身上的戾气，处理的如何了？”
    事情解决，萧伊人转过话题，随口问道。
    “有些麻烦，还未完全清除。”
    李庆之放下茶杯，应道，“在异变之地，儒首出手，帮忙压下了戾气，不过，要彻底清除，还是需要萧潇或者宗主帮忙。”
    “如果我娘肯出手，肯定比我要快很多。”
    身后，萧潇赶忙说了一句，她还是太菜了，她一个人，实在有点搞不定。
    萧伊人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躲在李家二子身后的女儿。
    萧潇吓得立刻闭上了嘴。
    “可以。”
    萧伊人没有拒绝，回应道。
    李家有眼前这位绝代天骄在，未来的高度不可限量。
    卖李家一个人情，不是坏事。
    “我也可以帮忙。”
    一旁，玄武宗主很快想明白其中利弊，开口说道。
    这白捡的人情，不要白不要，硬塞也得塞过去。
    萧潇身旁，王腾看到眼前宗主硬往上凑的举动，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这老家伙，真不要脸，姜还是老的辣啊。
    “那便有劳两位宗主了。”
    李庆之没有说什么，客气应了一句，承下了两人的人情。
    债多不压身，这些人情，以后让小弟想办法还吧。
    三人又闲聊了几句，萧伊人和玄武宗主便揪着自家的两个惹祸精离开。
    不过，两位宗主刚走没多久。
    院外，洛阳满脸无奈地走了过来。
    后面，白虎宗主一脸阴沉的跟着，只是，怎么看怎么像是装的。
    很显然，白虎宗主知道了青龙、玄武两宗之主得到了李家的补偿，也揪着自家圣女过来讨好处了。
    都是老狐狸，谁都不肯吃亏。
    “功法，明日送至。”
    院中，李庆之看着眼前白虎宗主，承诺道。
    “李二公子客气了。”
    白虎宗主脸上的阴沉之色马上消失，笑容满面道，“令弟的事情，若是有需要，我也可以帮忙。”
    “有需要，必定会劳烦宗主。”李庆之应道。
    一旁，洛阳忍不住扭过脸去，都不好意思见人。
    她白虎宗的白虎真功既不能净化戾气，也不能相助青龙宗的青龙圣功，能帮上屁的忙。
    就在各方焦点齐聚朱雀宗时。
    西域。
    万千庙宇之间，一座不起眼破庙前。
    柳戎女、祈狱两位红衣大主教齐至。
    后方，数以百计的光明神使跟随，封锁了整座破庙。
    破庙内。
    篝火跳动，一身粗布麻衣的张邋遢坐在那里，右臂，空荡荡的，如今只剩下了一个袖子。
    “剑痴，你无路可走了！”
    破庙前，柳戎女开口，神色冷漠道，“束手就擒，还能留你一命，否则，光明之下，你唯有以死谢罪。”
    “光明？光明你大爷！”
    破庙中，张邋遢冷笑一声，没有多说，缓缓起身，顿时，看似残缺的身体中，一股无比恐怖的剑意爆发开来！

 第732章 天下第一剑

    “哈哈哈，老子悟了！”
    朱雀宗，小院内，一道疯狂的大笑声响起，旋即，叮了咣当的声音响起，像是什么东西摔倒，又砸倒了什么东西。
    外面。
    李庆之、天剑若叶听到里面的动静，谁都没有当回事。
    一旁，花酆都、叶玲珑也继续靠在门廊上凹造型，没有理会。
    那个小子已经疯了，这都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发神经了。
    石桌前，三宗之主离开后，两位当世剑道的至强者继续喝茶论道。
    “天下剑仙，不足一手之数，剑心各有不同，秦婀娜的不拘一格，吕问天的肆意洒脱，三尺剑的固守，还有天剑你的无情之道，在这天地生变的时代，破五境，指日可待，不过，在你们四人中，我最看好的便是天剑你，最不看好的同样也是你。”李庆之一边喝茶，一边说道。
    “怎讲？”
    天剑若叶看着眼前人，询问道。
    “很简单。”
    李庆之平静道，“自道门走出太上忘情之道后，虽然有人成功破五境，但是，这个数量，并不多，无尽岁月来，五境大修行者何其多，破五境者，却是寥寥无几，说明，太上忘情之道，也许并非正道。”
    天剑若叶闻言，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神色凝下，道，“你在质疑道门先贤？”
    “先贤之路，未必就是对的。”
    李庆之神色平和道，“小弟曾有一句话，时代是在发展，而不是在倒退，所以，后人一定强于前人，厚古薄今，是最大迷信，以偏概全的诡辩，更是最大的愚蠢。”
    天剑若叶听过前者所言，思考片刻，点了点头，道，“有理。”
    “我修道门功法已久，对道门之法最大的感受就是势走极端。”
    李庆之看着手中茶杯中漂浮的茶叶，道，“儒门，则是相反，讲究中庸之道，儒首，走了一条全新的道，所以，儒首成为了当代圣贤。”
    “道，无对错。”
    天剑若叶想了想，道，“关键在于人。”
    “不错。”
    李庆之点头道，“道无对错，不论忘情还是有情，皆可证道，不过，别人能走通的道，我们不一定可以，千年前，世人过于迷信道门之道，如今，世人又被儒门之道影响，导致破五境者，越来越少。”
    “庆之兄认为，先贤之路，不可走？”天剑若叶凝声道。
    “不知道。”
    李庆之摇头道，“有的人走先贤之路，走通了，但是，大部分人还是走不通，能与不能，谁都说不清。”
    “庆之兄的选择？”天剑若叶问道。
    “人活一世，何必去走别人的路。”
    李庆之平静道，“纵然是死路，亦没有遗憾。”
    “受教了。”
    天剑若叶放下茶杯，拱手一礼，说道。
    “客气。”
    李庆之喝了一口茶，道，“论道而已，当畅所欲言。”
    “庆之兄，年龄虽轻，对于武道的见解，却是不输于任何人。”
    天剑若叶感慨道，“此前，为了悟道，我枯坐山中十年，终究还是失败，现在想来，是我太过坐井观天了。”
    “瀛洲太小。”
    李庆之淡淡道，“而天下太大，走不出那尺寸之地，见识不到天地的广阔，证道，只是一句空话。”
    “听说，两年前，中原的剑痴，曾短暂破五境，是真还是假？”天剑若叶认真问道。
    “真。”
    李庆之应道，“天地见证，不会有假。”
    “可惜啊。”
    天剑若叶闻言，轻轻一叹，道，“没有机会见识一下五境之上的剑。”
    如今，五境之上的剑痴，方才称得上真正的天下第一剑。
    “会有机会的。”
    李庆之看向西方，眸子眯起，道，“他活着，就一定会想办法回来。”
    西域。
    万千庙宇坐落，光明，洒遍每一寸土地。
    而在众多庙宇间，一座不起眼的破庙前，西域两位红衣大主教率领三百光明神使赶来，拦下了准备离开西域的剑痴。
    光明之神的土地上，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逃脱天谕神殿的眼睛，剑痴现身的时候，就注定会被发现。
    破庙内。
    张邋遢起身，剑意纵横，剑压雄浑无比。
    超越界限，风云色变。
    破庙外，柳戎女、祈狱两位红衣大主教有感，神色都是一变。
    后方，三百光明神使同样面露惊惧之色，在这惊涛骇浪一般的剑压下，连身体都难以动弹。
    五境之上！
    超越认知的力量，让在场众人心中生出了无边的恐惧。
    下一刻。
    破庙中，一道浑身缭绕在剑光中的身影走出，剑气铺路，万象匍匐。
    难以形容的景象，那剑光中的身影，宛如神明，不言一语，却是给人窒息般的压迫感。
    人过，剑光纵横，一名名光明神使甚至来不及反应，身体已经炸开，鲜血喷涌，血骨漫天。
    柳戎女、祈狱两人，身体动都不敢动，眼睁睁地看着眼前人从身边经过，却是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
    恐惧，唯有恐惧。
    他们感觉，他们若出手，一定会死。
    数息后。
    剑痴的身影远去，破庙前，只留下满地的血骨和一道道惊恐的身影。
    众人前，柳戎女、祈狱勉强从恐惧中回过神，互视一眼，身子依旧还在颤抖。
    这，便是五境之上的力量吗？
    “他，为什么不杀我们？”
    柳戎女颤颤巍巍地说道。
    “也许，是不屑于动手。”
    祈狱强压心中的恐惧，说道。
    说完，祈狱看了一眼剑痴远去的方向，道，“回去禀告殿主，要对付这剑痴，恐怕还是要由殿主亲自出手。”
    “嗯。”
    柳戎女点头应道。
    两人不敢多留，即刻带着残余的光明神使匆匆离去。
    与此同时。
    天谕殿，神座之上。
    傅经伦起身，注视着破庙的方向，眸子闪过一抹冷笑。
    原来如此。
    剑痴，你果然已是强弩之末。
    空有其意的剑意，却已没有了巅峰的力量。
    这样的剑，不足为惧。
    破庙外。
    十里。
    刚闯出神殿包围的张邋遢停下脚步，突然，身子一个踉跄，一口鲜血吐出。
    强行动用真气，伤势再度反复，伤及己身。
    两年前的一战，本是死局，若非最后关头破五境，剑痴，早已不复存在。
    但是，纵然死中逃生，天下第一剑，一身修为亦散的七七八八，难以恢复。
    天谕殿。
    傅经伦走出，旋即踏步纵身而起。
    顷刻之间，无尽光明从天而降，神殿之上，养复两年的大光明神剑再度破空而出。
    下一刻。
    傅经伦握剑，一身气息瞬间突破极限，惊涛骇浪一般的威压，席卷开来。
    下方，无数光明信徒见状，立刻跪地，俯首叩拜。
    天空上，书生凌空一踏，迅速朝着破庙方向掠去。

 第733章 无常

    太学宫。
    南院。
    琴音回荡，剑光纵横。
    乐儒授琴，白忘语授剑。
    前方，万戎戎以琴御剑，自开一道。
    儒门，因材施教，绝不希望埋没任何一个人才。
    “浩然篇，红尘滚滚。”
    琴弦拨动，太素剑破空而过，剑光耀目。
    白忘语挥剑，太易撼太素，铿然之声，不绝于耳。
    师徒之战，惊艳而又绚烂。
    “叮！”
    七招之后，万戎戎五指动琴弦，琴音急促，太素攻势同样越来越快。
    “砰！”
    双剑再度交并，浩然正气激荡，太素剑应声飞落，插在地上。
    琴音止，万戎戎周身真气渐渐消散。
    “不错。”
    白忘语收剑，与乐儒对视一眼，面露满意之色。
    这小丫头，天资是真的惊人。
    “那小子，终于做了一件人事。”
    乐儒感慨道，“假以时日，这丫头的成就不会在忘语你之下。”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白忘语微笑道，“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戎戎，会超越我的。”
    “师父，李大哥和朱雀圣女的决战是不是快开始了？”万戎戎一脸关心地问道。
    “三天后。”
    白忘语点头，回答道。
    “三天。”
    万戎戎轻声呢喃了一句，目光看向南岭方向，面露担忧之色。
    李大哥，一定要赢啊！
    “南岭那边传来消息，那小子依旧未能入四境。”
    提到李家小子，乐儒捋了捋自己的一头黑长直，说道，“这一战，不好打啊。”
    若是换个对手，他相信，李家小子即便未入四境，也能有不小的胜算，但是，对手是火麟儿，着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我相信，李兄一定能赢。”
    白忘语平静道，“因为，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来赢得这一战。”
    此战，并不是简单的切磋，而是搏命。
    赌上所有，怎能失败。
    西域。
    张邋遢脱离神殿大军的包围后，迅速东行而去。
    还差三天了。
    距离那小子和火麟儿的决战，就只剩下三天。
    或许还来得及。
    “剑痴。”
    殊不料。
    就在这时。
    天地间，光明大盛，耀眼的天光从天而降，天光中，一位身着长袍的书生出现，目光看向下方的老者，微笑道，“终于找到你了。”
    “傅经伦。”
    张邋遢看着天空上的书生，神色一沉，来得可真快。
    “两年前，我就猜到你还没死，这两年，我可一直在等你出现，再续两年前未完的一战。”
    说话间，傅经伦身影缓缓落下，挡在了前方，神色平和道，“来吧。”
    “傅经伦，你的天命，不如当年了。”
    张邋遢看了一眼前者手中的大光明神剑，嘲讽道，“这柄剑，已没有了当年那般惊人的威力。”
    “或许吧。”
    傅经伦淡淡一笑，道，“新的天命之子渐渐成长起来，我的天命受到影响，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不重要了。”
    说到这里，傅经伦看着眼前老者空荡荡的右臂衣袖，面露遗憾之色，道，“只是剑痴你，失了右臂，又重伤在身，还能有几分力气？”
    “足以将你永远留在这里。”
    张邋遢冷声说了一句，一身剑意再起，剑光盛极，耀眼夺目。
    一瞬之后。
    张邋遢身动，漫天狂沙弥漫，沙尘化剑，纵横交错，冲向前往书生。
    “这便是五境之上的力量吗？”
    傅经伦感受到周围弥漫的剑压，丝毫不退，手中大光明神剑挥斩而下。
    “轰！”
    两股恐怖的力量互相冲击，天地顿时一震，骇人的余波急剧荡开，毁灭之威，吞噬周围一切。
    一泓溅血，染红尘沙。
    数息后，漫天狂沙渐散，一抹长袍身影走出，看着周围空荡荡的景象，眸子眯起。
    逃得够快的。
    不过，光明笼罩的地方，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傅经伦一步踏出，身化流光迅速追了上去。
    远处，东行的路上，点点鲜血落在草木间，如此刺目，却是不见任何人影。
    南岭。
    朱雀宗。
    一只红色的小朱鸟从东飞到西，从南飞到北，不知道在干什么。
    朱雀宗的弟子们，如今几乎都已认识了小朱鸟，碰巧遇到，甚至还会给些吃的。
    小朱鸟则是来者不拒，不吃白不吃。
    朱雀宗中间，日月湖，经过几日修整后，渐渐恢复了原貌，不论草皮还是树木，都是朱雀宗的弟子们花了大力气从其他移植过来的。
    这也导致朱雀宗今年的财政，严重赤字。
    但是，老宗主的这点爱好，谁敢不满足。
    湖岸边，老朱雀继续悠闲地钓着鱼，一点没有受其他事影响。
    一如往常，鱼儿久久不上钩。
    “啾啾。”
    湖上，小朱鸟路过，扇动着肥硕的小翅膀，吃力地往前飞。
    老朱雀看了一眼飞过的小朱鸟，笑着开口道，“又吃胖了。”
    “啾啾。”
    小朱鸟应了一句，意思是，你才胖了，你全家都胖了。
    可惜，朱雀老宗主听不懂。
    这世间能听懂鸟语的，真不多。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李子夜那么无聊，为了学鸟语，在深山老林停留了大半个月。
    “要是那小子落败，失了天命，你便留在朱雀宗吧。”
    老朱雀看着小朱鸟，很是不要脸地开始挖墙脚。
    “啾啾。”
    小朱鸟翻了一个白眼，直接飞走了。
    留你大爷！
    远处。
    小院中。
    萧潇、安辰辰拖着下巴面对面坐在桌前，已经快要无聊死了。
    最有意思的家伙如今疯了，也没人陪她们玩了。
    至于那几位师兄，就和木头一样，一点也不好玩。
    “小师弟还要多久啊。”
    许久，安辰辰开口，郁闷道，“他不会一直这样发疯到决战那一天吧？”
    “我也不知道。”
    萧潇同样十分郁闷道，“他现在这个状态，连给他清除戾气都不行，我娘也还在等着呢，李大哥的面子可真大。”
    关键，她老娘还让她在这盯着，生怕这位大爷真的疯了。
    “哈哈哈！老子真是一个天才。”
    两人的话声方落，不远处的房间内，疯狂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接着，一道浑身褴褛，蓬头垢面的身影跑了出来，闯进另一家房间，抱走了一堆宣纸和书籍后，返回自己的房间，再次将自己关了起来。
    院中，萧潇、安辰辰见状，已经见怪不怪。
    这家伙，越来越魔怔了。
    “回去睡觉。”
    眼看夕阳将落，萧潇起身，补充道，“明天再来。”
    “好。”
    安辰辰也跟着起身，一同离开。
    没过多久，夜色至，朱雀秘境外。
    花酆都以买药为名义暂时出了秘境，行走在荒野间。
    突然。
    阴风呼啸，无常现身。
    夜色下，衣着黑袍的男子和身着白袍的女子走出，客气行礼道，“副楼主！”

 第734章 差了什么

    夜色迷人。
    荒野上。
    烟雨楼，无常双煞现身。
    花酆都看着眼前两人，客气还礼道，“黑叔，白姨。”
    “小公子如何了？”
    白衣妇人急声问道。
    “正在闭关研究道门和上四宗的功法。”
    花酆都如实说道，“白姨不用担心，小公子越是这样，越说明他有所收获。”
    “决战之地，定了吗？”
    黑衣男子关心地问道，“我们能观战吗？”
    “还未定。”
    花酆都轻声道，“此事需要梅花剑仙和朱雀老宗主共同决定，不过，这几日，梅花剑仙不知去了哪里，一直还未现身。”
    说到这里，花酆都语气一顿，道，“据我推测，决战之地，应该不会在朱雀秘境内，毕竟，想要观看这一战的人太多了，朱雀宗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犯众怒，届时，黑叔和白姨混在人群中一起观战便可。”
    “小公子能赢吗？”
    白衣妇人神色间尽是关怀之情，说道。
    “不好说。”
    花酆都轻轻一叹，道，“实力上，小公子肯定是落于下风，三日后的一战，场面上，小公子肯定会很狼狈，若想赢，只能出其不意。”
    “小公子一定能赢。”
    一旁，黑衣男子沉声道，“这些年，小公子何时让我们失望过。”
    “黑叔说的对，事已至此，我们只能相信小公子了。”
    花酆都认真道，“黑叔、白姨，楼主让我来，是想提醒你们，万一小公子落败，切记不要急着出手。”
    “何意？”
    白衣妇人不解道。
    “这是小公子自己的意思。”花酆都回答道。
    “小公子的意思？”
    黑衣男子神色一震，小公子为何会下这样的命令。
    “黑叔，白姨，你们应该明白，小公子的命令，是绝对不容违背的。”花酆都看着两人，正色道。
    “是！”
    黑衣男子、白衣妇人脸色变了又变，终究没有说什么，恭敬应道。
    同一时间。
    朱雀秘境，一座安静的小院中。
    “哈哈哈，天不生我李子夜，万古，哎呀。”
    房间内，疯狂的大笑声还没笑完，痛苦的喊声随后响起。
    接着，又是叮了咣当的摔东西声传出，如此清晰。
    房间外。
    李庆之听到里面的动静，迈步走了过去，刚要敲门，又犹豫了下来。
    “是二哥吗？进来吧。”
    这时，房间内，李子夜的声音传出，说道。
    李庆之闻言，直接推门而入。
    房间内，乱七糟八，画满鬼画符的宣纸扔的到处都是，还有打碎的茶壶、茶杯，茶水流淌，打湿了地上的宣纸。
    李子夜将桌椅扶起，蓬头垢面的样子，看上去十分狼狈。
    不过，精神倒是没有那么邪乎了。
    李庆之上前，一边帮忙收拾桌椅和地面，一边问道，“怎么样了？”
    “稍有感悟。”
    李子夜咧嘴一笑，回答道，“就是不知道实战起来如何，明天找人练练手。”
    “可以去落羽峰，找朱雀圣子。”
    李庆之提醒道，“他和火麟儿的实力最接近，功法也相同，最是作为你的对手。”
    “好。”
    李子夜想了想，点头应道。
    “黑叔和白姨来了。”
    李庆之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他们是最疼你的，这次，他们刻意前来观战，所以，好好打，不要输。”
    “我尽力。”李子夜认真道。
    “打完和火麟儿的这一战，便回中原。”
    李庆之平静道，“长姐一个人，撑得太辛苦。”
    “我明白。”
    李子夜轻声应道。
    “今晚就不要再看了，早些休息。”
    李庆之起身说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开。
    “二哥。”
    后方，李子夜开口，凝声问道，“西域那边，可有消息了？”
    “暂时没有。”
    李庆之停步，回答道，“你先安心准备和火麟儿的一战，其余的事，不要多想。”
    “嗯。”
    李子夜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李庆之随后离开，房间中，再次只剩下李子夜一人。
    灯火跳动，照影窗前。
    一夜，很快过去。
    天方亮。
    李子夜快步离开了小院。
    “李大哥。”
    不远处，照例过来上班的萧潇看到某人离开，急忙喊道。
    可惜，李子夜赶时间，没有理会，匆匆离去。
    一个时辰后。
    朱雀秘境最南边。
    一座几乎被忘记的山峰前，李子夜快步走来，目光看着前方的荒山，一步步爬了上去。
    这么久了，不知道老伏饿死没有。
    得想办法将老伏救下来，不行就多送点银子和功法，贿赂下那个爱钓鱼的老头子。
    山间。
    一座山洞中，伏天熙安静坐在那里，闭目调息，养复伤势。
    “老伏，老伏。”
    不多时，李子夜的大嗓门响起。
    伏天熙睁开眼睛，起身走了出去，看着外面瞎晃悠的傻子，开口道，“在这里。”
    山间小路上，李子夜听到回应，目光立刻望了过去，面露喜色。
    还好，人还没饿死。
    “老伏，最近怎么样？”
    李子夜快步跑上前，故作关心地问道。
    “什么事？”
    伏天熙淡淡道，“直说吧。”
    “我就是过来看看你。”
    李子夜一脸你误会我的表情，应道。
    “不说我就回去继续养伤了。”
    伏天熙说了一句，转身就要回山洞。
    “别走，有事，有事。”
    李子夜赶忙阻拦，不好意思地笑道，“你再和我打一场，我最近有点感悟，需要实战验证。”
    伏天熙闻言，眸子一眯，道，“好。”
    与此同时。
    日月湖前，老朱雀拎着鱼篓、鱼竿照常过来钓鱼。
    一名朱雀宗弟子快步走来，趁着老宗主没有开始钓鱼，恭敬行礼道，“宗主，李家嫡子上了落羽峰。”
    “知道了。”
    老朱雀应了一声，走到湖边坐下，装上鱼饵，甩钩入湖。
    朱雀宗弟子看到老宗主已开始钓鱼，不敢再打扰，转身离开。
    “轰！”
    下一刻。
    远处，落羽峰上，剧烈的大战声响起，即便相隔甚远的日月湖这边，都能清晰感知。
    湖水震动，刚要咬钩的鱼儿立刻惊慌四散。
    老朱雀有感，神色一怔，面露不满之色。
    这两个孩子，打架就打架，不能小点动静吗！
    半个时辰后。
    落羽峰上。
    山石崩毁，满目狼藉。
    李子夜下山。
    满脸被朱火焚烧后的焦黑。
    山洞前。
    伏天熙静立，左胸靠近心脉的位置，残留的剑气溢散，差之毫厘。
    还有两天。
    伏天熙看着山下远去的身影，目光中尽是期待和担忧。
    似乎还是差了点什么。
    最后那一剑，不该是这样。
    --
    作者有话说：

 第735章 秦婀娜归来

    “输了？”
    小院中，李子夜走回，李庆之开口问道。
    “输了。”
    李子夜点头道。
    “正常，那伏天熙和火麟儿的实力，本来就相差无几。”
    石桌前，不知何时过来的萧伊人一边喝茶，一边随口说道。
    后方，萧潇乖巧地站在那里，像极了一个老实本分的乖乖女。
    对面，玄武宗主也坐在桌前喝茶，身后，王腾也老老实实地站着，大气不敢喘。
    长辈在场，两位平时咋咋呼呼的圣子圣女，此时，老实极了。
    李子夜注意到院中的两宗宗主，上前客气一礼，道，“见过两位宗主。”
    “小子，准备准备，今日就为你驱除体内的戾气。”
    萧伊人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我和老玄武联手，争取一次搞定。”
    “多谢。”
    李子夜应了一句，随后回房间准备。
    半个时辰后。
    小院中，白虎宗主也带着洛阳来了，闲着没事，来瞧瞧热闹。
    万一能捡个漏，送点人情，倒也不错。
    小小的院子，这一刻，汇聚四位当世的绝顶高手，有帮忙的，有当吃瓜群众的，连茶水都快不够喝了。
    不多时。
    李子夜走出，看着院中的两位宗主，开口道，“我准备好了，有劳两位宗主。”
    石桌前。
    萧伊人、玄武宗主互视一眼，旋即起身。
    “萧潇，圣物。”
    萧伊人开口说道。
    “在这。”
    萧潇回应，赶忙将青龙玉符递了过去。
    “王腾，圣物。”
    玄武宗主也伸出了手，气势十足道。
    后方。
    王腾脸上露出尴尬之色，道，“在李兄手中，打赌输了，要借李兄用两个月。”
    玄武宗主闻言，怒目圆睁，气的差点一口气没有上来。
    “宗主莫气，圣物在这。”
    李子夜赶忙将玄武宗圣物递了过去，安慰道，“我只是和圣子开个玩笑。”
    玄武宗主接过圣物，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子，咬牙切齿，若不是这么多人在，他一定打断这小子的腿。
    王腾低着头，不敢看自家宗主的眼睛。
    “老玄武，开始吧。”
    一旁，萧伊人开口，说道。
    “好。”
    玄武宗主收回目光，点了点头，没有再耽搁，神色认真下来，一身真元汹涌而出，浩荡水元，层层踏踏。
    “玄武之像。”
    “青龙之像。”
    萧伊人、玄武宗主同时施展四象封神诀，刹那，雄浑浩元涌动，青龙、玄武，两尊巨大的虚影神像出现身后。
    “李大哥。”
    后方，萧潇想了想，小跑上前，划破手臂，递了过去，认真道，“多喝点。”
    萧伊人见状，眸子微眯，却也没有说什么。
    “多谢萧潇。”
    李子夜也没有矫情，抓着眼前丫头的手臂，喝了几口血。
    蕴含着青龙血脉的鲜血入体，本已沉寂多日的龙珠，顿时躁动起来。
    “潇潇，退下。”
    萧伊人有感，一掌将眼前女儿震退，同时全神以对，一声轻喝，真元贯入眼前小子体内，为其镇压躁动的龙珠。
    “吼！”
    龙珠受到压制，立刻疯剧烈反抗起来，若隐若现的龙吟声，响彻小院。
    黑色的气流涌动，欲要冲破束缚，再度控制李子夜之身。
    僵持一刻。
    青龙玉符飞过，没入李子夜体内，全力压制将要冲破束缚的龙珠。
    “这龙珠内的戾气，真是惊人。”
    玄武宗主感受到眼前小子体内龙珠的不同寻常，凝声道。
    “那条蛟龙，是被秦婀娜那疯女人砍死的，戾气当然惊人。”
    萧伊人沉声说了一句，并指划破手掌，以血御气，加持圣物之威。
    “本以为是捡了便宜，没想到是赔本的买卖。”
    玄武宗主见状，轻声一叹，同样划破手掌，借助血气，将玄武圣物的力量催至顶峰。
    两位当世武道至强者联手，磅礴真元汹涌，天地共鸣，无穷无尽的灵气涌来，令人震撼。
    然而。
    动静越是巨大，越说明，李子夜体内的戾气是何等的难以驱除。
    十步外。
    李庆之静立，目光中尽是凝色。
    不远处，花酆都迈步走至，轻声道，“没事的，放心吧。”
    “嗯。”
    李庆之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另一边，白虎宗主看着眼前景象，眸中同样闪过一抹凝色。
    这小子体内的龙珠，力量惊人，换作一般人，早被折腾死了。
    院外。
    察觉到这边动静的天剑、叶玲珑也迈步走了过来。
    小小的一个院子，变得更加热闹。
    “师兄，宗主，你们快点。”
    没过多久，安辰辰、向云飞也来了。
    还有天混宗的两位宗主。
    姚天混、姚天沌看着小院中的景象，目光中也闪过了担忧之色。
    这小子的武道之路，实在太过坎坷了，每一步，从来都没有容易过。
    “呃！”
    众人瞩目，突然，小院中间，一股无比恐怖的戾气爆发开来，强行将青龙玉符震了出去。
    鲜血，如雾喷涌。
    被压制到极限的龙珠，强势爆发，孤注一掷，做着最后的反扑。
    一瞬之间。
    李子夜双眼萦上一抹血红之色。
    狂暴的黑色气流弥漫，力量震撼人心。
    失去控制的李子夜，丝毫没有犹豫，脚下一踏，欲要离开。
    小院中。
    李庆之、天剑等人有感，立刻身动，出手阻拦。
    “砰！”
    不及反应，众人眼前，一抹熟悉的倩影掠过，直接一巴掌拍在了发疯的李子夜身上。
    相似的情景，李子夜被一巴掌拍了回去，面露恐惧之色。
    “萧伊人，还愣着做什么，干活了！”
    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秦婀娜开口，沉声道。
    “不用你提醒！”
    萧伊人回过神，冷声应了一句，身影掠过，一掌落在眼前发狂的小子胸前。
    顿时，磅礴无尽的青龙之力没入其体内，再度镇压下躁动的龙珠。
    与此同时。
    小院外。
    一位面带轻纱的女子迈步走来，轻纱遮面，看不清面容，只是，那一身若隐若现的杀伐之气，却是令人心惊胆寒。
    李庆之、天剑注意到来人，目光立刻望了过去，眸子微凝。
    好强的杀伐之气。
    就像是刚经历过一场大规模的杀戮。
    奇怪，一般人身上怎会有这样强烈的杀气。
    女子进入院中，走到秦婀娜身旁，开口道，“你是想打死他吗？”
    “死不了，现在的他，皮糙肉厚，抗揍的很。”
    秦婀娜平静道，“师妹，等他醒来，就交给你了。”
    “放心。”
    陶夭夭神色淡漠道，“还有两天，时间很是充裕。”

 第736章 四境之法

    朱雀宗。
    小院。
    一群五境大修行者汇聚，随便拉出去一个，跺上一脚，都能让一方势力颤上一颤。
    如今，却都在院中看热闹，当吃瓜群众。
    主要是，帮不上忙。
    术业有专攻，净化戾气这种事，除了青龙宗，谁都不行。
    就连玄武宗主，也只能打打下手。
    “吼！”
    小院中，龙吟阵阵，龙之将逝，做着最后的反抗。
    只是。
    已经失过一次手的萧伊人，怎会再给它机会。
    青龙虚影震天动地，借相为力，强势压制龙珠的力量。
    玄武宗主全力相助，不敢大意半分。
    两人联手，终于，将龙珠中的戾气一点点压制回去。
    戾气被赶回龙珠的刹那，萧伊人运化青龙圣功，以血御气，将萧潇提前留在李子夜体内的青龙圣血灌入龙珠之中。
    圣血、戾气互相冲击，彼此消耗。
    萧伊人、玄武宗主联手压制住龙珠的本源力量，不给戾气复苏的机会。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两位绝世强者额头上汗水不断滑落，显然，并不轻松。
    院中。
    一位位五境大修者们注视着眼前三人，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都清楚，这次要是失败，李家小子的半条命都要撂在这里。
    萧潇、安辰辰两个小姑娘紧张地握着彼此的手，一句话都不敢说。
    漫长而又紧张地等待，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
    西边，夕阳西落，两名宗主依旧还未收手，一身真元汹涌，即便身在五境，可调动天地之力，如今，也有些吃不消了。
    又半个时辰后。
    天地间汹涌的灵气渐渐消失。
    萧伊人、玄武宗主对视一眼，相继收手，苍白的脸上，尽是疲惫之色。
    “如何？”
    李庆之见状，立刻开口问道。
    “幸不辱使命。”
    萧伊人神色疲倦地说了一句，道，“他没事了。”
    李庆之闻言，紧握的手松开，朝着眼前两人恭敬一礼，道，“多谢两位宗主，今日之恩，李家，绝不会忘。”
    “娘，您累坏了吧。”
    一旁，萧潇赶忙上前，趁机表孝心。
    众人后方。
    天剑见李子夜没事后，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这小子，命真大。
    叶玲珑迈步跟上，眸中淡有异色。
    天剑的性子，她多少了解一些，除了剑，对什么都不上心，没想到，会如此关心这李家小子。
    或许，是因为他曾教过这小子剑法的原因吧。
    众人关切的目光中，李子夜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院中一堆人，勉强一笑，道，“我没事了。”
    说完，李子夜朝着众人，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这都死不了，李子夜，你命真大！”
    忍了许久的王腾终于再也忍不住，开口怼道。
    “过誉了。”
    李子夜直起身，轻轻笑了笑，道，“王兄，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的腿吧。”
    王腾听过，神色一怔，下意识看了一眼身前的宗主。
    玄武宗主上前，将圣物塞入了眼前李家小子手中，淡淡道，“愿赌服输。”
    说完，玄武宗主转身，一把拎过某人的衣领，迈步离开。
    “李兄，救命啊！”
    王腾大惊，立刻急声喊道。
    可惜，没人理会。
    热闹看完，院中，一堆五境大修行者们也不再多留，相继离开。
    “小子，好好休息，两天后，好好打，别输了。”
    临行前，姚天混看着眼前的小子，鼓励道。
    “宗主放心。”
    李子夜咧嘴笑道，“我可是天命之子，怎么可能会输。”
    “有信心就好。”
    一旁，姚天沌闻言，掩嘴轻笑，没有再多言，转身离开。
    很快。
    一院子五境大修者们走的七七八八。
    “仙子师父。”
    眼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李子夜目光看向一旁的老秦，不解道，“这些天，你去哪了？”
    “去找我了！”
    秦婀娜身后，陶夭夭走出，摘下脸上的面纱，开口道，“接下来两天，你跟着我，做好爬不起来的心理准备。”
    “小师叔。”
    李子夜看到眼前女子，诧异道，“你不是在西境打仗吗？”
    “天气转冷，天谕殿暂时退兵，你师父找我，我便来了。”
    陶夭夭神色淡漠道，“我有办法，可以让你两天内入四境，但是，只能持续两个时辰，而且，在这之后，你的修为很可能还会掉境，你可愿意？”
    李子夜听过，没有任何犹豫，点头道，“愿意。”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迟疑的，只要能提升修为，任何代价，都无所谓了。
    “需要给你时间休息吗？”
    陶夭夭看着眼前小子虚弱的神色，淡淡道。
    “不必，我撑得住。”
    李子夜沉声应道。
    陶夭夭点头，目光看向院中的几人，平静道，“接下来，涉及到宗门隐秘，还望各位退避。”
    李庆之、花酆都闻言，没有多说，转身回了房间。
    “师妹，交给你了。”
    秦婀娜说了一句，也迈步回了房间。
    院中。
    就只剩下陶夭夭和李子夜两人。
    陶夭夭拔剑，目光冷冽道，“来吧，让我看看你这些日子的进步。”
    满是血腥气的长剑，杀气难掩，人间众多五境大修行者中，若说杀人最多者，当属大商众位武王。
    战场之上，杀戮，不可避免。
    而罗刹王，修三绝之剑，剑下亡魂更是不计其数，甚至可以说，天下第一。
    “小师叔，得罪了。”
    李子夜凝神，拔剑、身动，先发制人。
    剑势大开大合，霸道而又凌厉。
    三绝剑，有攻无守，是最为霸道的剑法，一旦施展，不留退路。
    陶夭夭同样挥剑而上，双剑应声交锋。
    招招狠戾，震耳欲聋。
    “小公子这位小师叔，不简单啊。”
    房间中。
    花酆都靠在门上，说道。
    “三绝剑的女儿，怎会简单。”
    窗前，李庆之静立，平静道，“可惜，活不久了。”
    “三年五年总是有的。”
    花酆都微笑道，“好好休养，活上个十年，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觉得可能吗？”
    李庆之淡淡道，“她这一身杀戮之气，会不断加快自身寿元的消耗，她选择以杀入道，就是不给自己留后路，少则三年，多则五年，她的修为便会臻至顶峰，同样，寿元也会耗尽。”
    “就和她父亲三绝剑一样？”
    花酆都脸上笑容消失，凝声道。
    “也许，她会超越三绝剑。”
    李庆之看着院外的两道身影，道，“因为，她比三绝剑更狠，不仅对别人，更是对自己。”
    话声落。
    院中。
    一道剧烈的冲击声响起，李子夜的身子直接被震飞出去，撞在了院墙上。
    “再来！”
    前方，陶夭夭一身杀气汹涌，冷声道，“只要没死，就不准停下。”

 第737章 逃亡

    夜深。
    人不静。
    一声声碰撞，响彻黑夜。
    李子夜一次次被陶夭夭拍飞出去，又一次次顽强地站了起来。
    正如陶夭夭所说，不死，就不准停下。
    房间中。
    秦婀娜坐在桌前，思绪紊乱，难以静下。
    她不知道，将夭夭找来是对还是错，这种拔苗助长的方式，日后会让那小子受尽折磨。
    只是。
    这一战，他输不起。
    唯有夭夭，才能让他在两日内跨越这最后的屏障，短暂入四境。
    “轰！”
    院中，剧烈的震动声再次响起，李子夜身子飞出，撞在墙上，整个院子都晃了晃，显然，陶夭夭并没有留情。
    李子夜踉跄站稳身形，折腾了大半夜，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就像是散架了一般。
    “再来！”
    十步外，陶夭夭持剑上前，一身杀气汹涌澎湃，冰冷的眸子，不带丝毫人世情感。
    十步距离，李子夜清晰地感受到眼前小师叔身上的杀气，宛如尸山血海爬出的罗刹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不及反应。
    眼前，剑光闪过，满是血气的长剑直冲要害而来。
    李子夜身子一震，不敢丝毫迟疑，急忙躲避。
    “轰。”
    长剑刺穿墙壁，陶夭夭攻势未停，一剑划过，半座石墙直接被划开，碎石纷飞。
    剑光再至，攻势依旧毫不留情。
    李子夜挥剑抵挡，但感一股巨力传来，身子再一次被震飞出去。
    三丈外，李子夜强行止住退势，握剑的手都颤抖起来。
    “这就是你的极限了吗？”
    前方，陶夭夭一步步上前，一身冷冽的杀气越发惊人。
    “人剑。”
    李子夜没有回答，定神，周身真元汹涌而出，随之，剑动，风云变化。
    “太上情绝动世尘！”
    破空而至的一剑，极尽霸道，三绝之剑，再现威能。
    “人剑，太上情绝动世尘！”
    陶夭夭见状，不闪不避，同样的招式应声而出。
    照目。
    两股剑势轰然碰撞。
    “呃！”
    一声闷哼，李子夜嘴角溢红，身子滑出数步远。
    同样的招式，不同等级的打磨程度，差距，如此分明。
    “地剑。”
    七步之外，李子夜稳住身形，剑势一转，地剑湃然而现。
    陶夭夭眸子微眯，身动，一剑横空，力破地剑之招。
    鲜血，如瀑飞溅。
    铿然一声，剑锋入地，粗重的喘息，声声刺耳。
    “再来！”
    陶夭夭目光越发冷冽，喝道。
    “嗯。”
    李子夜应了一声，从怀里拿出一瓶丹药倒入嘴中，持剑，再次冲上前。
    双剑交锋，铿然之声，不绝于耳。
    夜下，当世，三绝剑最后的两位传人，大战不止，就如同不知疲倦的疯子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不知何时。
    陶夭夭左臂，纯钧划过，一抹鲜血飞溅而过。
    再巨大的实力差距，也不可能全然无失，打了一夜，罗刹，首度受创。
    鲜血染身，更激发罗刹凶性，出招越发狠戾。
    一夜，李子夜身上早已伤痕累累，如今，面对罗刹狂风暴雨般的攻势，越发狼狈。
    东方，一抹鱼肚白泛起。
    天放亮。
    院外。
    萧潇跑来，想要看看李子夜的情况。
    “潇潇姑娘，停步吧。”
    院前，花酆都当去了前路，微笑道，“这两日，这个院子，不许任何人进入。”
    萧潇闻言，神色一怔，面露不解之色。
    “轰！”
    但闻院中，剧烈的冲击声响起，打了整整一夜，战斗依旧十分激烈。
    萧潇感受到里面陌生的气息，试探地问道，“里面那人是谁啊？”
    “不能说。”
    花酆都摇头，轻声道，“她的身份敏感，不能暴露，萧潇姑娘，请回吧。”
    “好吧。”
    萧潇点头应了一句，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同一时间，日月湖前。
    老朱雀早早地拎着自己的鱼篓、鱼竿过来钓鱼，比上班都准时。
    远处，战斗的真气波动传来，水面之上不断荡起波澜，惊得鱼儿四散逃窜。
    “哎。”
    老朱雀看着湖中惊慌失措的鱼儿，轻轻一叹，面露不满之色，这小子就不能消停一天吗，这样，他老人家都没有办法钓鱼了。
    说起来，三绝剑的女儿竟是不远万里从战场赶来，真是够折腾的。
    这么多人想要那小子赢吗？
    思绪间，老朱雀装上鱼饵，甩钩入湖。
    算了。
    该做，不该做的他都已经做完。
    接下来，全凭天意决定了。
    ……
    西域。
    万千庙宇间。
    黎明到来，光明再度洒落人间。
    书生持剑而行，一身杀气，毫不掩饰。
    这世间，能让天谕殿主亲自追杀之人，绝对不超过三个。
    剑痴，便是其中之一。
    世人皆知，两年前，剑痴便已死在了神罚之下，如今，剑痴再现，消息一旦传出，对神殿的声誉将是一次巨大的打击。
    所以，剑痴，必须死。
    荒野上，书生走过，沿途，血迹隐约可见。
    “光明神谕。”
    剑痴踪迹久久难以寻到，傅经伦翻掌凝元，再现天谕秘术。
    顿时，天空之上，圣洁无暇的神光降临，不断蔓延，笼罩方圆十里。
    远处。
    张邋遢看着从天而降的神光，神色一凝，不敢丝毫大意，一身剑意汹涌，挡下神光。
    两股力量互相冲击，十里外，傅经伦有感，身影掠过，迅速追了上去。
    “真是阴魂不散！”
    张邋遢脸色一沉，没有恋战，转身继续逃跑。
    这书生，天命虽不如二十年前强盛，但是，自身的修为已极其强大，无限接近于破五境。
    加上那柄大光明神剑，在这西域，无人可敌。
    “剑痴，你逃不了。”
    天地间，书生的声音响起，神光蔓延，吞噬沿途一切。
    张邋遢急速东行，片刻没有停留。
    他清楚，只要离开西域，这书生便不敢如此肆无忌惮。
    与此同时，大商西境。
    玄甲军驻扎之地。
    一袭黑色战甲的凯旋王目视西方，面露诧异之色。
    好强大的光明之力。
    是天谕殿那位书生。
    奇怪，普天之下，有谁能让那名书生亲自出手？
    “武王。”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西边传来消息，数日前，天谕殿出动了两位红衣大主教还有三百光明神使，好像在追杀什么人。”
    “结果如何？”凯旋王凝声道。
    “无功而返。”
    亲卫应道，“三百光明神使，折损尽半。”
    凯旋王闻言，眸子微微眯起。
    能在两位红衣大主教的眼皮下，斩杀那么多光明神使，此人的实力，毫无疑问已至武道巅峰。
    难怪那位书生要亲自出手。
    也好。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希望那人能逃出西域，只要踏入大商的疆土，纵然是那位书生，也不能为所欲为。
    --
    作者有话说：

 第738章 虚四境

    “怎么还在打？”
    从天黑到天亮，又从日出打到日落，李子夜所在的小院中，战斗声一刻也不曾停下。
    不论路过的朱雀宗弟子，还是萧潇、王腾等人，感受到不远处小院内的真气波动，心中越来越惊。
    这都一天一夜了，再这样打下去，不用等决战到来，那家伙就已经累死了。
    如今，很多人都知道，秦婀娜带回了一个帮手，但是，其身份，无人知晓。
    连玄武宗主等人不知道。
    只知道，那是一个实力很强，杀气很重的女人。
    又一次，夜幕降临。
    小院中。
    两道身影一次又一次交错而过。
    打了一天一夜，两人身上皆已被汗水湿透。
    尤其是李子夜，身上汗水、血水不断流淌，早已到了极限。
    甚至，连补充真气的丹药都吃完了。
    只是，人还有意识，便不曾停下。
    终于。
    满是血气的长剑再一次挥过，剧烈的冲击中，纯钧颤鸣，脱手而出。
    李子夜踉跄数步，勉强地站稳身形，身躯止不住的颤抖，喘息声越发粗重。
    真气耗尽，体内也所剩无几，战斗，第一次停了下来。
    陶夭夭迈步上前，并指凝元，贯入眼前小子体内。
    真气汹涌，源源不断，很快，充盈前者之身。
    “拿起你的剑，继续。”陶夭夭收手，冷声道。
    “是。”
    李子夜强忍一身疲惫，迈步走到坠落的纯钧剑前，伸手将剑拔起。
    战斗声，随后再次响起。
    “这罗刹王是在做什么？”
    房间中，花酆都看着窗外，不解道。
    “不清楚。”
    李庆之摇头道，“不过，可以确定，她的办法，必须要不断耗尽小弟的真气才能起作用。”
    “这样残忍的训练之法，我还是一次见到。”
    花酆都皱眉，有些不忍道，“我真怕小公子会被这罗刹王折腾死。”
    “死不了。”
    李庆之平静道，“罗刹王有分寸，小弟，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轰！”
    两人说话间，院中，大战之声再起。
    很快，又是一夜的激烈大战。
    没了丹药，陶夭夭便以自身真气为李子夜补充真元，一次又一次。
    精神和肉身的双重折磨，几乎令人发疯。
    天亮。
    战斗声还在继续。
    院外，萧潇装模作样的路过，想要瞅瞅里面究竟发生了何事。
    只是，院门关着，啥也看不到。
    萧潇踮起脚尖，朝着里面望了望，好奇极了。
    这都最后一天了，到底什么情况？
    明天决战，李大哥还能爬得起来吗？
    “吱呀。”
    就在这时。
    院门打开，秦婀娜迈步走出。
    “秦姐姐。”
    萧潇见状，快步跑上前，着急问道，“啥情况了？”
    “没什么情况。”
    秦婀娜应了一句，朝着日月湖方向走去。
    “秦姐姐，你做什么去？”
    萧潇小跑跟上，好奇地问道。
    “和那老头子商议一下决战之地。”秦婀娜如实应道。
    “我也想去。”
    萧潇一脸期盼地说道。
    “一起来吧。”
    秦婀娜也没有拒绝，应道。
    萧潇听过，面露喜色，赶忙跟在后面。
    不多时。
    两人来到日月湖前。
    湖边。
    老朱雀已准时过来钓鱼，挂饵，甩钩一气呵成。
    “老家伙，你还真是有闲情逸致。”
    秦婀娜停步，看着眼前的糟老头子，冷笑道，“听说你和李家二子比试，差一点就输了，这么大年纪，竟是差点输给一个后辈，你也不嫌丢人。”
    “不丢人。”
    老朱雀微笑道，“那李庆之，是千年难遇的武学奇才，我老人家才活了百年，即便输了，也不算丢人，况且，我老头子还赢了。”
    “你这脸皮可真够厚的。”
    秦婀娜毫不留情地嘲讽道，“那是李庆之留手了，不然，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李家二子，的确未尽全力，但。”
    老朱雀笑了笑，道，“我老人家也一样。”
    “笑吧，明天过后，你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秦婀娜冷声道，“怎么样，决战之地，想好了吗？”
    “朱雀宗北边三十里的天扇峰，你觉得如何？”老朱雀提议道。
    “天扇峰？”
    秦婀娜闻言，面露思考之色，片刻后，点了点头，道，“好。”
    “这么爽快？”
    老朱雀微微诧异，道，“以你的性子，竟然没有讨价还价。”
    “只要不在你朱雀宗打，在哪都一样。”
    秦婀娜冷笑道，“明天那么多人观战，谅你也不敢在决战的地方做什么手脚。”
    “老夫可没那么下作。”
    老朱雀轻笑道，“以麟儿的实力，只要正常发挥，胜算至少也有九成。”
    “话别说的那么满。”
    秦婀娜一脸嘲讽之色，道，“到时候下不来台，没人给你台阶下。”
    “呵。”
    老朱雀没有在意眼前疯女人的冷嘲热讽，轻轻一笑，道，“小丫头，老夫承认，三年前老夫的确故意给你下了套，但是，没有老夫的算计，你也无法收到这么好的一名弟子，不是吗？说起来，你还要谢谢老夫。”
    “老家伙，你得意不了几个时辰了！”
    秦婀娜冷笑一声，道，“我想要的东西记得准备好，明日双手奉送到姑奶奶我这里！”
    “只要那小子能赢，东西就是你的。”
    老朱雀神色淡然道，“不过，很难啊。”
    “走着瞧！”
    秦婀娜冷声说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开。
    一旁，萧潇赶忙跟上，几句话的工夫，已经满脸冷汗。
    原来，大佬们讲话，也和他们这些小辈差不多。
    不管能不能赢，先喷了再说。
    小院。
    就在秦婀娜和朱雀老宗主决定好决战之地时。
    激烈的战局中。
    李子夜身影飞出，十步外，踉跄落地。
    铿然一声，剑锋入地，止住身形，汗水，血水，点点落下。
    极限突破极限，李子夜的身体，已然耗尽了全部的力量。
    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
    此时此刻。
    李子夜体内，本已彻底耗尽的真气，竟是一点点复苏，霸道而又狠戾。
    陶夭夭有感，目光一凝，身影立刻掠上前，一剑斩下。
    李子夜来不得及多想，挥剑迎了上去。
    轰然一声。
    双剑交并，余波剧烈震荡。
    真气正面冲击，李子夜体内自动复苏的真气瞬间被消耗殆尽。
    然后。
    更加庞大的一股真气复苏，更胜先前。
    房间内。
    李庆之、花酆都有感，神色都是一震。
    竟有这样的事！
    怎么可能！
    “地剑！”
    战局中，新力初生的一刻，李子夜手中剑势一转，狂暴的力量汹涌而出。
    一剑破空，强势反扑。
    “轰！”
    剧烈的碰撞声响起，真力、体内同样耗损严重的陶夭夭凝气不足，强大的冲击力下，握剑之手，立现朱红。
    但见这一刻，李子夜第四座神藏中，狂暴的真气不断汇聚，疯狂地冲击着荒芜的小世界。
    不同前三座神藏。
    第四座神藏，狂暴的力量汹涌，霸道至极。
    陶夭夭见状，身影掠上前，并指点过，以更加霸道的力量，强行封印其第四座神藏。

 第739章 嫉妒

    天断山脉。
    横断西域和中原的交界处。
    一抹染血的身影急速赶来，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冲入了山脉中。
    西域、中原之间，天险相隔，一般情况下，不管是西域出兵中原，或者中原发兵西域，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为，要绕很远的路。
    正面接壤的地方，基本都被山脉阻隔。
    当然，所谓天险也只是相对大军而言，对于武者来说，高山大川，与平地并没有太多区别。
    剑痴入山，意味着，距离中原，仅有一山之隔。
    要阻止一位五境或者五境之上的大修行者逃跑，有多难，从剑痴和书生两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重伤在身而且失了一臂的剑痴，毫无疑问，绝对不是书生的对手。
    但是，两人追逐多日，强如傅经伦，也很难斩杀得了一心只想脱身的剑痴。
    天锻山脉外。
    光明弥漫而至，一抹书生身影走出，看着冲入山脉的剑痴，眸中寒意越发炽盛。
    跑得可真够快的。
    不过，到此为止了。
    “光明神谕。”
    傅经伦抬手，一股湃然无比的光明神力从天而降，笼罩眼前天断山脉。
    顷刻之间。
    天火降世，方圆十数里，火焰熊熊燃烧而起。
    冬季到来，山林本就干燥，如今，天火降人间，火势立刻以惊人的速度向四面八方蔓延。
    眼见山火燃起，傅经伦一步步走入山脉内，继续追逐。
    熊熊燃烧的大火中。
    两道身影疾速掠过，只是，受到山火的影响，剑痴的速度明显慢了不少。
    相反，神光护体的书生，行走于烈火中，丝毫不受影响。
    此消彼长，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以此同时。
    大商西境。
    玄甲军的大营中。
    凯旋王西望，看着远方熊熊燃起的山火，目光一沉。
    那个书生来了！
    “来人！”
    凯旋王开口，道。
    “武王。”
    一名亲卫快步上前，恭敬行礼道。
    “点兵，随本王去迎敌！”凯旋王沉声喝道。
    “是！”
    亲卫领命，旋即起身离开。
    不多时。
    玄甲军大营前，凯旋王亲自率领大军西边赶去。
    马蹄隆隆，尘土飞扬，一万铁骑，以最快的速度赶向天断山脉。
    就在大商西境再起风云时。
    朱雀秘境。
    小院，狂暴的真气波动渐渐停止。
    清风微拂，卷起一抹血色的尘沙。
    “记住，你只有两个时辰。”
    陶夭夭封印了眼前人第四座神藏，神色认真地提醒道，“一旦解开封印，就必须在两个时辰内解决战斗，不然，你的修为会迅速掉落，直到修为尽散。”
    “我明白。”
    李子夜感受到第四座神藏汹涌澎湃的真气，点头应道。
    “好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就只能看你自己了。”
    陶夭夭疲惫的脸上少有的闪过了一温和之色，道，“好好打，不要输，不要弱了你师父和师公的名头。”
    “还有小师叔的。”
    李子夜轻声道，“这两天，辛苦小师叔了。”
    说完，李子夜朝着眼前女子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陶夭夭受了这一礼，神色平和道，“我一次次耗尽你的真气，方能将更多的绝剑之力灌入你的体内，引发你体内原本的绝剑之力，两股力量融合，可助你短暂突破极限，踏足第四境，如今，你第四座神藏中封印的力量，便是这股绝剑之力。”
    说话间，陶夭夭伸手按在眼前人的心口，轻声道，“三绝剑，最重要的便是心要足够狠，小家伙，剑一旦刺出，便不能回头了，你明白吗？”
    “嗯。”
    李子夜点头，道，“我会牢记小师叔的教诲。”
    “记住就好，好好休息，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我去和你师父说几句话。”
    陶夭夭像是看子侄一般最后看了一眼身前的小子，旋即转身离开。
    她若要有这样一名弟子，或许，也会像师姐一般，尽心尽力吧。
    可惜，她没有机会了。
    身后房间。
    陶夭夭敲响房门。
    “吱呀。”
    房门打开，秦婀娜看着眼前的女子，侧身让开了路。
    陶夭夭一言不语，迈步走入。
    秦婀娜随后关上了房门。
    “师姐。”
    房间中，陶夭夭脸上露出一抹疲惫的微笑，道，“他，不错。”
    “夭夭。”
    秦婀娜听着眼前师妹口中熟悉而又陌生的称呼，轻声道，“多谢。”
    “谢字，多余了。”
    陶夭夭轻叹道，“师姐，想办法帮他找到回头之法，莫要再走我和父亲的老路。”
    秦婀娜闻言，身子一颤，眸中悲伤难掩，片刻后，轻轻点头道，“我会尽力，师妹你。”
    “没救了。”
    陶夭夭展颜一笑，道，“这一次，杀的人太多了，多到我自己都已数不清，少则三年，多则五年，必死！”
    “师妹，你可以停下的！”
    秦婀娜强压心中悲伤，说道。
    “停不下了。”
    陶夭夭伸出手，微笑道，“你看我这一双手，年幼时，也是绣过鸳鸯戏水的，现在，就只会杀人了，师姐，我不恨你，我只是嫉妒你，嫉妒你比我活的洒脱。”
    “夭夭。”
    秦婀娜紧握双手，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师姐。”
    陶夭夭看着窗外，轻声道，“我要向世间证明，三绝剑，不弱于任何人，父亲没有走完的路，我来替他走。”
    “值得吗？”
    秦婀娜悲从心生，问道。
    “值得。”
    陶夭夭平静道，“父亲无子，总要有人继承他的衣钵，我不做，何人来做。”
    说到这里，陶夭夭移过目光，看着眼前人，道，“师姐，你说，我能超越父亲吗？”
    “师妹天赋非凡，师尊在世时便曾说过，师妹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秦婀娜轻声回答道。
    “借师姐吉言。”
    陶夭夭轻轻一笑，道，“明日，看完那小家伙和火麟儿的决战后，我便回西境了，师姐，这一别，今生能否再相见，犹未可知，师妹在此，祝师姐早日得偿所愿，聚三花，破五境。”
    说完。
    陶夭夭拱手，恭敬一礼。
    秦婀娜看着眼前如同在诀别的师妹，心情说不出的沉重。
    “师姐，一起喝杯茶吧。”
    一礼之后，陶夭夭起身来到桌前，说道。
    “嗯。”
    秦婀娜点头，一同走到桌前。
    陶夭夭倒了两杯茶，一杯给自己，一杯给眼前师姐。
    秦婀娜看到杯中已经尽凉的茶，说道，“茶凉了，我让人热一热吧。”
    “不必。”
    陶夭夭端起茶，喝了一口，道，“冷茶，也别有一番滋味。”
    秦婀娜端起茶杯，同样喝了一口，道，“确实有些凉了。”
    陶夭夭淡淡笑了笑，将杯中剩余的茶，一口饮尽，轻声道，“世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
    作者有话说：

 第740章 以一敌万

    天断山脉。
    山火弥漫。
    寒冬之下，火焰将方圆数十里化为炎热炼狱。
    为诛剑痴，书生不惜纵火焚尽整座天断山脉的生灵，手段之狠绝，尽显枭雄本色。
    傅经伦很清楚，一旦剑痴逃回中原，再想诛杀，难上加难。
    中原皇朝气运未尽，不会坐视他踏入中原疆土。
    思及至此。
    傅经伦左掌凝元，再现惊世能为。
    “天谕神术，天罚！”
    一掌惊风云，雷霆降人间，熊熊烈火中，雷霆劈开一棵棵巨木，震碎无数山石。
    雷霆降世，山林内，本就无路可逃的虫蚁鸟兽立刻在这股惊人的力量下迅速灰化。
    人间化炼狱，无数生命难逃死劫，景象，触目惊心。
    “老神棍，你残害如此多的生灵，就不怕遭天谴吗！”
    山林深处，剑痴诅咒的声音响起，骂道，“枉你还信奉什么光明之神，小心哪天被你的神明一雷劈死。”
    李家进修半年，剑痴别的没学会，输人不输阵，学的十分通透。
    反正都是仇人，一吐为快，怎么了！
    “牺牲，永远在所难免，为光明而牺牲，死得其所！”
    山火中，书生走过，周围，全都是被大火烧死的鸟兽尸体，然而，书生的神色却是始终从容，不曾半分变化。
    “难怪当初儒首没有选择你，老神棍，你这么变态，你妈知道吗！”
    山林深处，剑痴咒骂的声音再度响起，若不是要注意素质，已经问候了书生的祖上十八代。
    “口舌之利，毫无作用，剑痴，今日，你插翅难逃！”
    傅经伦神色淡漠地说了一句，目光注视着山林深处疾速前行的身影，脚下一踏，速度更快几分。
    照目之间。
    两人的距离已不足百丈。
    距离拉近的一刻，突然。
    山林深处，剑气如潮喷涌，冲破山火，主动迎向书生。
    “终于不逃了吗？”
    傅经伦眸子一眯，手中大光明神剑斩落，湃然神威，瞬间震散漫天剑气。
    “三尺秋水定风云。”
    激荡的余波中，一根木棍破空而至，悄然出现，无声无息。
    “偷袭，对本座无用。”
    傅经伦抬手，掌凝浩元，直接震断了木棍。
    殊不料。
    木棍崩断的刹那，内蕴的剑意陡然爆发，剑气纵横交错，瑰丽夺目。
    有心算无心，狂风暴雨般的剑气冲击中，傅经伦脚下退半步，左脸上，剑气划过，一抹鲜血无声淌落。
    多日交手，书生，首次见红。
    “放肆！”
    傅经伦有感，伸手擦了一下左脸，待看到手上的血迹，眸中冷意大盛，抬手擎天，神威再现。
    “天谕神术，净世天光！”
    一瞬之间，天地风云变，以书生为中心，一股充满毁灭之力的圣光急剧荡开，圣光所至，万物无端消散。
    “卧槽，变态！”
    百余丈外，张邋遢见状，神色一惊，脚下一踏，迅速后退。
    剑痴方退，圣光已至。
    圣光中，山石崩解，草木灰化，神威之恐怖，令人心惊。
    有大光明神剑相助，又有光明神力加持的书生，已然不能用寻常五境大修行者的目光来看待，若不是剑痴已破五境，根本不可能撑到今日。
    与此同时，大商西境。
    铁骑隆隆驶过，速度极快，朝着天断山脉赶去。
    宛如铁水洪流的骑兵前方，凯旋王察觉到远处天断山中的激烈战斗，神色越发凝重。
    剑气！
    奇怪，能与那书生交手的剑者，至少也要人间剑仙级别的绝世强者才行，但是，人间剑仙屈指可数，并未听说谁去了西域。
    而且，书生的实力，天下皆知，明知不敌而故意找死，着实匪夷所思。
    “轰！”
    就在这时。
    山林深处，剧烈的碰撞再次响起，震天动地。
    “不对。”
    凯旋王心中一震，目光看着山林方向，面露惊色。
    这股气息，不是五境。
    五境之上！
    五境之上，竟是落入下风，怎么可能。
    思绪间。
    凯旋王一拍身下战马，加快赶路速度。
    “轰。”
    天断山脉，大战之声越发激烈，山火覆盖的炎炎地狱，剑痴逃跑受到影响，又一次被书生追上。
    两人身影交错，大光明神剑展现出毁天灭地的神威。
    无剑在手的剑痴，难挡神剑之威，局面险象环生。
    “天谕神术，光明之狱！”
    战至白热，傅经伦并指凝元，一道道光柱从天而降，化为天地牢笼，封锁剑痴的退路。
    “想抓老子，神棍，你在想屁吃！”
    张邋遢见状，一身剑气狂啸奔腾，硬是在天地牢笼完全封锁前，斩开了一条生路。
    五境之上，又岂是轻易能困。
    漫天剑气中，张邋遢冲出，继续逃跑。
    山林尽头，已近在眼前。
    后方。
    傅经伦身影疾速掠过，眸中杀机越发浓郁。
    不能再耽搁了，若让剑痴逃回中原，后患无穷。
    想到这里。
    傅经伦不再犹豫，脚下一踏，纵身入空，一剑擎天，周身光明神力尽数灌入大光明剑中。
    惊世骇俗，但见这一刻，方圆百里，天地灵气疯狂涌来，恐怖神威，骄阳尽失颜色。
    下方，张邋遢有感，神色顿时一变。
    不好！
    “光明神谕，灭世之篇！”
    最强神术，毁天灭地，傅经伦首现超越自身界限的力量，恐怖至极的神威，照亮百里人间。
    神威降世，避无可避。
    张邋遢同样踏步纵身而起，一身剑意汹涌而出，剑光纵横交错，宛如天上剑仙降人间，五境之上，天威不可动。
    “初心之剑，三尺忘川！”
    超越人间界限，三尺长锋，可斩神明，天空中，张邋遢不顾身上伤势，首现越五境之招。
    惊天地动，两股最强的力量，应声碰撞。
    “轰！”
    末日之景，映照人间繁华，鲜血飞溅，在神光中烟消云散。
    “呃！”
    闷哼声中，剑痴身影飞出，落于山林之外，半身尽染朱红。
    虚空上，书生嘴角、握剑之手，同样鲜血横流，显然，此前之招，代价不小。
    功成在即，傅经伦没有片刻迟疑，强压伤势，身影掠过，挥剑斩向山林外的剑痴。
    剑落，光明耀目。
    “砰！”
    然而，就在此时。
    军刀撼神剑，狂暴的余波中，一抹霸气而又雄威的身影出现，军刀辉煌耀目，强势挡下书生致命一剑。
    “大商军神，凯旋王！”
    傅经伦看清挡在身前的男子，眸子一沉，冷声道。
    “书生，你越界了！”
    凯旋王冷冷地注视着眼前的天谕殿主，道，“你前面，是我大商的疆土！”
    “那又如何？”
    傅经伦冷笑道，“就凭你，挡得下本座吗？”
    然而，话声未落。
    远处，隆隆的铁骑声响起，很快，目光尽头，狂沙弥漫，万骑狂奔而来，铁水洪流一般的阵势，令人震撼。
    “谁说只有本王一人。”
    凯旋王神色淡漠道，“书生，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就此退回西域，要么我们就在此处决一死战，你，以一敌万！”

 第741章 决战前夕

    朱雀宗。
    正中间的朱雀神像。
    赤红的火焰弥漫而出，令人震惊的力量，相隔甚远都能清晰感知。
    日月湖边。
    还在钓鱼的老朱雀扭过头，看着神像方向，面露欣慰之色。
    自家孩子就是争气。
    明天好好教训一下那小子，借此杀一杀那疯女人的威风。
    远处，小院中。
    李子夜有感，神色一怔，忍不住口吐芬芳，道，“卧槽，这是在示威吗？”
    “很不明显吗？”
    一旁，花酆都轻笑道，“这个时候，来这么一出，不是示威是什么？”
    “那怎么办？”
    李子夜郁闷道，“呛回去？我好像装不过她。”
    “也对。”
    花酆都无奈一笑，道，“算了，忍忍吧，谁让人家确实比你强。”
    “李大哥。”
    就在这时，小院外，萧潇探进脑袋，看到眼前坐着闲聊的两人，欣喜地跑了过去。
    终于不打了，她都快无聊死了。
    “李大哥，那位姐姐呢？”萧潇跑上前，好奇地问道。
    “在房间中休息。”
    李子夜笑道，“萧潇，你娘没事吧？”
    “没事。”
    萧潇随口应道，“就是真元消耗有些过度而已，休息两天就行。”
    “那就行。”
    李子夜点了点头，道，“这次，多亏了青龙宗主和玄武宗主，不然，我体内的戾气，还不知道何时才能驱除。”
    “还有我啊。”
    萧潇面露不满道，“本姑娘的血，才是关键！”
    “对，还有萧潇你。”
    李子夜笑了笑，道，“萧潇你是我见过实力最弱，却最靠谱的圣女。”
    “李大哥，你是在夸我吗？”萧潇一脸狐疑地问道。
    “哈哈，不明显吗？”李子夜笑道。
    “没看出来，你不明说，我还以为你在嘲笑我。”
    萧潇撇了撇嘴，不满道，“我怎么就最弱了，我只是没有学过什么武学招式，不然，我一定吊打伏天熙和小王八他们！”
    “没错。”
    李子夜轻笑道，“萧潇，明天我就帮你完成这个愿望，让天下人看看，天才，也不过如此。”
    “李大哥，你这么有信心吗？”萧潇诧异道。
    “当然。”
    李子夜微笑道，“不管输赢，气势不能弱。”
    “李大哥，我支持你！”
    萧潇立刻附和道，“打到火麟儿满地找牙！”
    一旁。
    花酆都听过眼前小丫头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丫头，真是小公子的脑残粉。
    “李子夜，李子夜！”
    两人闲扯间，院外，王腾那公鸭嗓子响起，接着，看到里面没再打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刚才火麟儿示威，你没有感觉到吗？”
    王腾看着眼前闲聊的三人，不满道，“你怎么没一点回应啊！”
    “怎么回应？”
    李子夜笑道，“来个剑气纵横三万里？我得做得到才行啊。”
    “好吧。”
    王腾无奈地应了一句，在一旁坐了下来，道，“怎么样，特训两天，有进步吗？”
    “那当然。”
    李子夜应道，“打两个你，没啥问题。”
    王腾闻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道，“能打得过我算啥本事，打不过火麟儿，全都白扯。”
    “看发挥吧。”
    李子夜神色平和道，“发挥好了，有一两成胜算，发挥不好，估计一盏茶喝不完，就打完了。”
    “哎，也不怪你，那火麟儿的实力，的确太变态了。”
    王腾坐在那里，唉声叹气道，“都是累死累活地练武，为啥人家就那么牛。”
    “因为人家是天才。”李子夜笑道。
    “我也是啊。”
    王腾一脸不爽地说道。
    “天才，也分等级。”
    李子夜微笑道，“人家朱雀圣女的天赋，至少也是百年难得一见，你，三年五年一见吧。”
    “滚！”
    王腾气愤道，“那也比你这个八脉不通的废材强。”
    “呵。”
    李子夜轻轻一笑，道，“我虽然废材，但是，我老爹有钱啊，你看，我现在也已经通了七脉，也许，再不过不久就能通八脉，追上你们了。”
    “李大哥，这条路，你若能走通，以后肯定会有很多人借鉴你的办法，李大哥，说不定你就要名流千古了！”小迷妹萧潇一脸佩服地说道。
    “关系户，你在想啥呢？”
    一旁，王腾没好气地说道，“他的办法，谁能用得起，无关紧要的前几脉，就要消耗那么多大药和药王，武学关键的冲、督、任三脉，更是以毁去神物为代价，反正我是不舍得。”
    “好像也是。”
    萧潇听过，撅了撅嘴，道，“那李大哥也很厉害，毕竟，这条路，从前没人走过。”
    “萧潇？”
    李子夜察觉到眼前丫头的不对劲，扭过头问道，“你是不是有事求我？”
    这丫头，一而再再而三当面夸他，肯定别有目的。
    “嘿嘿。”
    见自己的心思被看透，萧潇不好意思一笑，道，“也没什么大事，一点点小事而已。”
    说到这里，萧潇比了比小拇指的指肚，道，“就是，李大哥的白月神石，能不能给我点，就这么一点点就行。”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不解道，“你要白月神石做什么？”
    “练功用。”
    萧潇回答道，“我有感觉，白月神石，有助于我修炼青龙圣功。”
    “好吧。”
    李子夜听完眼前丫头的解释，也没有再多问，将鱼肠剑和白月神石拿出，递了过去，道，“自己切，少切点，这玩意以后好像还有大用。”
    “多谢李大哥。”
    萧潇大喜，赶忙接过白月神石和鱼肠剑，自己动手切了一小块。
    “也给我一块呗。”
    一旁，王腾眼馋地说道。
    “滚。”
    李子夜直接拒绝，怼道，“泡水喝也不给你。”
    “小气。”
    王腾面露鄙夷之色，道，“小心噎死你。”
    李子夜没理会眼前小王八的嘲讽，看着身旁的丫头，问道，“对了，萧潇，你认识不认识那种天资出众，心性澄明之人，一看就不同寻常，有神明之姿的那种。”
    这次出来得急，忘了把月神弓一起带来，再找不到那月神，大祭司估计就要砍人了。
    “心性澄明？”
    萧潇愣了愣，道，“小孩子多得是。”
    “应该不是小孩子。”
    李子夜无奈道，“不然符合资格的就太多了。”
    “大人呀？”
    萧潇撇了撇嘴，道，“大人中，哪有什么心性澄明之人，有也是装的。”
    “小师弟。”
    两人的话声方落，院外，又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安辰辰、向云飞一同走来，看到院中坐着的一排人，也立刻上前凑凑热闹。
    “师兄，师姐。”
    李子夜看到两人，笑道，“你们也来为我加油吗？”
    “不是，就是无聊，找萧潇玩，青龙宗主说她来了这里。”安辰辰很是不给面子地说道。
    李子夜翻了一个白眼，目光看向眼前师兄，师兄肯定是来给他加油的。
    “我是被师妹强拉过来的。”向云飞笑着回应道。
    “师兄，你变了。”
    李子夜听过，气的胸口一闷，道，“你不是我以前敬爱的那位师兄了！”
    “都在这？”
    三人招呼还没打完，院外，洛阳也晃悠了过来，看到里面的一堆人，平静道，“正好，我过来躲躲。”
    “躲啥？”萧潇不解道。
    “叶藏锋来了，叶玲珑带他去了我师父那里。”
    洛阳找了一个位置坐下，道，“估计是去告状去了。”
    “洛阳。”
    李子夜闻言，忍不住笑道，“你是我见过，退婚退的最惨的，人家退婚都有宗门支持，帮着一起打那些废材的脸，就你，还得躲来躲去，连自己的宗门都不支持。”
    “叶藏锋又不是废材。”
    洛阳淡淡道，“我只是不喜欢他而已，对了，李公子，练的怎么样了，明天有把握吗？”
    “有。”
    李子夜无奈应道，“你们别一人问一遍行不，两三天，能有啥大变化。”
    “礼貌问问。”
    洛阳随口说道，“不然，显得我不懂礼数。”
    “……”
    李子夜无语，这都是什么人啊。
    “李大哥，你可一定要赢啊。”
    萧潇看着左右这一大排人，说道，“在支持者的人数上，你已经完胜火麟儿，明天，大家都会过去为你加油鼓劲，打赢火麟儿，你就是年轻一代第一人！”

 第742章 大战到来

    夕阳西落。
    天断山脉前。
    书生退去。
    纵然号称儒首之下的天下第二人，也不愿对上千军万马，更何况，玄甲军称得上大商最精锐的军队，军中高手不计其数。
    而且，还有大商军神，凯旋王这位武道巅峰的至强者存在。
    身在大商疆土，对上大商军神和千军万马，是最不智的选择。
    书生离开，凯旋王感受到远方渐渐消失的光明气息，心中亦暗暗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也不愿对上这名书生。
    谁愿意没事找罪受。
    “多谢。”
    后方，张邋遢看着后方赶来的千军万马，也猜出了眼前人的身份，强忍一身重创，开口谢道。
    “你是？”
    凯旋王转身，注视着眼前老者，片刻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道，“剑痴？”
    五境之上，又断了一臂，唯有两年前便已战死的那位剑痴。
    “嗯。”
    张邋遢点头，道，“剑痴，张君实。”
    凯旋王听到眼前人亲口承认，面露感慨道，“没想到，你还活着，天下间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死里逃生。”
    张邋遢应了一句，告别道，“凯旋王，大恩不言谢，以后，定当相报，我还有要事前往南岭，需要先行一步，还请见谅。”
    告别后，张邋遢没有耽搁，转身就要离开。
    “且慢。”
    凯旋王见状，开口阻拦道，“阁下难道是要去南岭，观看李家嫡子和朱雀圣女的决战？”
    “不错。”
    张邋遢停下步子，应道，“明日便是决战之日，我必须尽快赶去。”
    “来不及了。”
    凯旋王正色道，“一夜时间，即便是你，也不可能赶至，况且，你重伤在身，不好好休养，只会让伤势加重。”
    “那也要去。”
    张邋遢平静道，“这是我对那小子的承诺，我去，就是要告诉他，我能活着回来，他，一定也能赢！”
    说完，张邋遢没再多言，身化剑光，朝着南岭方向赶去。
    后方，凯旋王看着前者离去的身影，眸中闪过一抹凝色。
    说实话，他并不看好李家嫡子能赢得了这场对决。
    实力差距，太过明显。
    不过，剑痴说的也对，既然他都能活着回来，那小子打赢，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事在人为。
    夜。
    微凉如水。
    朱雀宗。
    李子夜坐在小院中，一天都没有再练剑。
    日落后，萧潇等人都已离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毕竟，各位宗主都来了，几位圣子圣女也不太嚣张，以免被打断腿。
    “还不休息？”
    后方，房门开启，李庆之走出，问道。
    “睡不着。”
    李子夜扭头，咧嘴笑道。
    “紧张？”
    李庆之迈步上前，道。
    “有点。”
    李子夜点头道，“考试前，都紧张。”
    “尽力而为。”
    李庆之再一次说道，“黑叔、白姨，还有天之阙他们都来了，即便输了，我也不会让朱雀宗动你分毫。”
    “二哥。”
    李子夜看着身边的兄长，轻声道，“过分溺爱的孩子，是长不大的，我也到了该承受一些事情的时候，此战，不论输赢，你们都不许插手。”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正色道，“二哥，你应该知道，一旦黑叔、白姨他们暴露身份，意味着什么，不值得，凡事以大局为重，李家集体利益高于一切，个人得失，不值一提，即便这个人，是我。”
    李庆之闻言，眸子眯起，沉声道，“你定立的这些规矩，若是连自家人都保护不了，要它还有何用！”
    “为了保护更多的人。”
    李子夜微笑道，“李家，不是我的李家，而是李家所有人的李家，我只是李家一员，并不特殊，二哥，一切按计划行事，决战之后，李家和烟雨楼继续南迁，在这之前，任何有损李家集体利益的举动，都不许做。”
    说到最后，李子夜的语气已经变得十分认真，脸上的笑容也完全消失。
    李庆之看着眼前小弟认真的神色，沉默下来，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二哥。”
    李子夜轻轻唤了一声，面露重新露出笑容，道，“不用太过担心，我也不是一定会输。”
    就在李子夜、李庆之兄弟两人交谈之时。
    后方，相邻的两间客房内。
    陶夭夭、秦婀娜静立窗前，看着外面的年轻人，神色全都十分凝重。
    明日，便是决战了。
    他能打赢吗？
    窗前，秦婀娜转身看了一眼桌上的青霜剑，眸中点点寒意闪过。
    她不管什么集体利益不集体利益，李家的规矩，与她无关。
    他赢了，一切好说。
    要是输了，那就再打一场。
    决战之地不在朱雀宗，那老家伙想要阻拦她，也不是那么容易。
    隔壁房间。
    陶夭夭静立许久，轻轻一叹，收回了目光。
    明日，能不能赢，就看他的剑，是否足够决绝。
    剑既出，便不能留情。
    鲜血沐浴，绝剑大成。
    这是一条不归路，他是师门唯一的传人，或许在他之后，世间，再无三绝剑。
    若是可能，她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一夜，无话。
    很快，东方天际，一抹鱼肚白泛起。
    决战之日，终至！
    不远处的小院中，黎明时刻，一抹温和的女子声音响起，“辰辰，你小师弟这几日有些太不修边幅了，不太好，你去帮他整理一下。”
    “好。”
    安辰辰领命，小跑离开了院子。
    很快。
    李子夜所在的小院，安辰辰跑来，直接跑到某人的房间前，连门都没敲，闯了进去。
    房间中。
    李子夜刚穿好衣服，看到来人，神色一怔。
    安辰辰看了一眼前方穿着、束发全都乱七八糟的小师弟，不满道，“你这形象，太丢人了，今日就是决战，也不好好梳洗一下。”
    说完，安辰辰上前，连拖带拽，把某人按在了桌前，开始收拾。
    与此同时。
    朱雀宗北，三十里。
    天扇峰。
    决战之时尚未到来，数不尽的三境、四境武者便已提前赶至，甚至还有不少五境大修行者。
    此前是为了堵李子夜。
    今日，则是为了共瞻这世间瞩目的一战。
    清风微拂，山峰上，沙尘飞起，人未至，气氛已经紧张起来。
    就在观战之人差不多都到齐时。
    突然。
    天地之间，一声雀鸣响彻百里，漫天火海中，一抹红衣倩影走出，翩然现身天扇峰上。
    山上山下，观战的众人看到峰顶出现的女子，神色全都一震，面露激动之情。
    来了！

 第743章 大战开启

    簌风冷袭，旭日东升。
    天扇峰上，大战将至，数不尽的高手齐聚，共睹决定当代气运的一战。
    漫天火海席卷，火麟儿现身高峰之上，一袭红衣，鲜艳如血，齐腰的长发，在清风中飞舞。
    朱雀圣女，世间四大天骄之一，南岭年轻一代第一人，今日，将现惊世能为。
    “好强的气息，她真的才第四境吗？”
    山上，观战的众人中，有人开口，心神震惊道。
    这样强悍的气息，已丝毫不逊色于那些五境大修行者了。
    “是四境没错。”
    一旁，有同在第四境的高手开口，凝声道，“朱雀宗全力培养的天才，怎会是我们可以企及的，传言，青灯宝刹的佛子，已能战败同门的五境大修行者，这朱雀圣女，必然也可以。”
    “逆行伐仙，还是跨越一个大境界，这一代的四大天骄，当真可怕。”
    另一边，第三位等待观战的武者开口，沉声道，“或许，时代更迭的时候，真的到了。”
    “那李家嫡子呢，怎么还没来？”
    等待片刻，此前开口的人左右看了看，说道，“不会是怯战，不来了吧？”
    “怎么可能。”
    旁边，四境的高手应道，“这么多人见证，他若不来，中原李家的脸面就丢尽了，时间还没到，是我们来早了，等等吧。”
    “哎，这么多人等他自己，好大的架子。”
    “话也不能这么说，这场决战，毕竟事关重大，多准备准备也不奇怪。”
    “你怎么还帮他说话，你究竟是哪头的。”
    “我是帮理不帮亲，换作我，肯定也要准备好再来。”
    “就你，都不够人家朱雀圣女一巴掌的。”
    “卧槽，好好说话不行吗，为何口舌伤人，什么素质！”
    “老子就伤人了，怎么样吧！”
    山上，大战还没开始，等候观战的武者们便已吵了起来。
    大家都是习武之人，血气方刚，谁都不惯谁的毛病，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好在周围人多，将争吵的两人强行拉了开来。
    正主还没开打，这里就先打起来，多丢人。
    就在众人着急等待时。
    朱雀宗，小院。
    李子夜还没梳洗好。
    房间中，鸡飞狗跳，安辰辰拽着某人，衣服试了一套又一套，束发绑了一遍又一遍。
    主要是底子太差了，怎么收拾都收拾不出来。
    原本，李子夜长得还行，只是，最近几日折腾的太狠，尤其是没日没夜研究道门和上四宗功法的那几天，好好一名翩翩公子，硬是被糟蹋的像是一个要饭的乞丐。
    “师姐，时间快到了，我们快走吧。”
    李子夜眼见外面天色已经大亮，着急地说道。
    “不急，来得及，时间还很充足。”
    安辰辰伸手将眼前家伙重新按回桌前，一边为其束发，一边说道，“不管打不打得赢，面子不能丢，你现在不仅代表着李家，还代表着我们天混宗呢！”
    李子夜苦笑一声，道，“师姐，你快点，我要能打赢，就是蓬头垢面也有面子，要是输了，穿上龙袍也没用。”
    “好像有点道理，那我快点。”
    安辰辰想了想，应了一句，加快了束发的速度。
    “小公子，干嘛呢，还没好吗？”
    这时，房间外，早就准备好出发的花酆都开口喊道。
    “快了，再等等。”
    李子夜赶忙应了一声，道，“马上。”
    “快一点！”
    花酆都催促道，“去晚了，要是朱雀宗那些人较真，直接算你弃权，我们就亏大了。”
    “好。”
    李子夜回应，扭头看向身后的师姐，着急问道，“好了吗？”
    “好了。”
    安辰辰为其将束发整理好，对着桌上的镜子看了一眼，满意道，“还不错，人模人样。”
    “出发！”
    李子夜来不及瞅自己一眼，立刻动身。
    院中。
    所有人都已到齐。
    “小公子，你心可真够大的。”
    花酆都看着前方终于出来的小公子，一脸佩服道，“这要是因为迟到被判弃权，乐子就大了。”
    “还好还好，来得及。”
    李子夜看了一眼东边的朝阳，面露笑意道，“重要人物，总要最后出场，仙子师父，二哥，我们走吧。”
    秦婀娜、李庆之等人点头，什么也没说，转身朝院外走去。
    “要开始了。”
    大商北境，关雎城上。
    漫天鹅毛大雪中，澹台镜月静立，目光看着南岭方向，面露凝色。
    这一战，将决定她未来的对手，究竟是谁。
    实话实说，她更希望朱雀圣女能夺走那李家嫡子的天命。
    这样，漠北八部逐鹿中原的过程，也不会太过艰难。
    至于南岭，她没有兴趣。
    “红烛，小弟和朱雀圣女的决战是不是要开始了？”
    大商都城，李园内院，李幼薇注视着南边，开口问道。
    “嗯。”
    一旁，红烛点头应道，“是要开始了。”
    “一定要赢啊。”
    李幼薇闻言，轻声呢喃了一句，眸中担忧之色难掩。
    小弟，能赢吗？
    几乎同一时间。
    大商皇宫，太学宫，还有都城各方势力，目光皆看向了南岭方向。
    天下南望，等待天命之争的结果。
    太学宫东院，孔丘挥手，浩然正气汹涌，天书显化。
    天书开卷，映照南岭之景。
    “终于要开始了。”
    一旁，法儒看着天书中的南岭倒影，神色复杂道，
    这一战，所有人都已等了太久。
    南岭。
    天扇峰上。
    秦婀娜、李庆之等人迈步走来，周围，观战的众人看到几人，目光都是一凝。
    终于来了吗？
    “奇怪，李家嫡子呢，怎么没有一起来？”
    有人发现秦婀娜等人中，并没有今日的正主，神色不禁一怔。
    “来了，当然来了。”
    花酆都看着嘈杂的人群，面露微笑，一手举着红纸伞，一手指向高峰之上，道，“不就在那里吗？”
    话声未落。
    但见天扇之巅，无风起浪，接着，一股惊人的剑气凭空而现，众人震撼的目光中，一柄古剑破空而来，铿然之声，插入大地之上。
    下一刻，目光尽头，一抹年轻而又秀气的身影迈步走至，一步一稳，现身高峰之上。
    “花里胡哨！”
    观战的众人中，秦婀娜看着远处一幕，淡淡道。
    一旁，花酆都闻言，轻轻一笑。
    这梅花剑仙还没资格嘲笑别人，听小公子说，当初他这师父现身渝州城时，排场可是相当不一般。
    “真有腔调！”
    远处，上四宗的观战之地，小迷妹萧潇看到她李大哥出场的气势，眼中尽是崇拜的小星星。
    “花痴。”
    旁边，王腾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哪里有腔调了，不感觉十分做作吗？
    “你终于来了。”
    天扇峰之巅，火麟儿看到来人，冷声道，“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
    “你都敢来，我为何不敢。”
    李子夜微笑道，“如何，闭关那么久，有把握了吗，需不需要我让你一手一脚？”
    “口舌之利，毫无作用！”
    火麟儿冷哼一声，艳丽的容颜上尽是冷色，道，“今日之战，你必败无疑，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以免受皮肉之苦。”
    “圣女的口舌，也不遑多让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抢人东西，也如此嚣张的。”
    李子夜笑了笑，说道，“不过，我的东西，我不想给，谁都没资格拿。”
    “他们在做什么？”
    上四宗观战之地，萧潇看着远处两人，不解道。
    怎么还不打？
    “好像在放狠话。”
    一旁，王腾应道，“那小子说，这是打架前必走的流程。”
    话说，这狠话，要放多久？
    后方。
    萧伊人没有理会两个小辈的窃窃私语，目光注视着远方战局，突然，眸子一凝，开口提醒道，“开始了！”
    话声方落。
    只见天扇峰之巅，李子夜握剑，一身气息陡然变化，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目光冰冷如霜，开口道：
    “请吧！”
    刹那，天地风云变，剑气冲九天！

 第744章 旷世之战

    天扇之巅。
    天下瞩目，天命之争在即，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立高峰，八宗齐聚，剑仙并立，共睹旷世之局。
    “今日，是非恩怨，一并了清！”
    寒暄已毕，李子夜提剑，一身气息变化，凌厉无比的剑意，逼人成狂。
    “如你所愿！”
    火麟儿应了一句，周身朱焰汹涌而出，焚天之势，急剧蔓延开来。
    不再多言，多言已是无用，两人身影，同时动了。
    朱焰、剑锋，应声交锋。
    等待三年之战，有恩、有怨，今日，天扇峰上，了结一切。
    “轰！”
    朱焰、剑锋冲击，余波狂啸，卷沙成浪。
    纯钧剑锋，无坚不摧，挥斩之剑，锋芒夺目。
    反观火麟儿，手无寸铁，一双纤纤细手，朱焰缭绕，更胜任何神兵利器。
    初交锋，双方惊人战力，已现端倪。
    转眼，数招交锋，摧枯拉朽的余劲，吞噬周围万物。
    战局外。
    观战的武者们看到眼前景象，神色都是一惊。
    朱雀圣女的强大，天下皆知，但是，李家嫡子竟是能丝毫不落下风，着实出乎所有人预料。
    两人开始交手之时。
    上四宗观战之地，朱雀老宗主姗姗来迟，身后，跟着一个人，更是出人意料。
    “老伏！”
    王腾看到朱雀老宗主身后之人，面露诧异之色。
    朱雀圣子不是被罚，到落羽峰面壁思过吗，怎么下来了？
    那落羽峰，可不是想下就能下的。
    一旁，萧潇、洛阳看到来人，脸上也露出惊讶之情，显然，没有想到朱雀圣子能来到这里。
    “师尊特许，让我亲眼看完了这一战。”
    伏天熙看到三人望来的目光，平静道，“看完之后，便要回去。”
    三人闻言，皆沉默下来。
    朱雀宗中，若说谁最有资格前来观战，毫无疑问，就是这朱雀圣子了。
    为了这一战，朱雀圣子已牺牲了太多太多。
    甚至要背上叛宗的骂名。
    山峰上，伏天熙注视着远方的大战，目光深邃，看不出太多波澜。
    还不错，局面并未一开始就彻底失衡。
    这样就有得打。
    “李大哥好像并不落下风。”
    一旁，对于战斗不是特别擅长的萧潇看着前方战局，开口道。
    “开局不错，平分秋色。”
    洛阳点头，应道，“从战斗的局面来看，他的确准备的很充分。”
    说完，洛阳目光移过，看向旁边的朱雀圣子，开口道，“伏天熙，两天前，他找你打的那一场，局面，也是如此吗？”
    “不。”
    伏天熙摇头，回答道，“两天前，他一开始便落入了下风。”
    “两天时间，他竟能进步这么多？”
    王腾闻言，诧异道，“不可能吧。”
    “的确不可能。”
    伏天熙神色平静道，“唯一的解释，他在抢开局，先发制人，不让局面失控的太快。”
    “战斗，都有彼此试探的过程。”
    后方，青龙宗主萧伊人开口，平静道，“不熟悉对手的情况，太早发力，并不是什么好事，一旦露出破绽，很容易被对手抓住。”
    萧伊人的话声方落。
    天扇之巅，战局中。
    接连十数招的交锋后，火麟儿眸子突然一凝，窥准眼前人变招时的刹那破绽，纤手倾元，强势反扑。
    顿时，朱焰席卷，威势惊天。
    李子夜踏步，身影急速后退，一剑挥斩，震散近身之焰。
    对手身退一刻，火麟儿攻势再至，纤手如电，朱焰焚九天。
    朱焰冲击，李子夜横剑身前，不闪不避，一身金光灿然，重重波澜显化，硬挡来招。
    “明镜亦非台！”
    “浩然罡气！”
    双招轮替，护体真气一重接一重，正面硬接焚天之焰。
    “轰！”
    最强的攻击，摧枯拉朽，明镜亦非台、浩然罡气应声而破。
    余波加身，李子夜脚下连退三步，嘴角一抹鲜血淌下，大战以来，首度受创。
    “不妙！”
    山峰间，上四宗观战之地，伏天熙看到眼前战局生变，面露凝色。
    “实力的差距，开始显现了。”
    一旁，洛阳目光凝下，说道，“火麟儿也开始反击了。”
    “战法有错。”
    后方，萧伊人沉声道，“朱雀宗攻击力天下第一，防是防不住的。”
    “那小子在做什么！”
    另一边，秦婀娜看到前方战局生变，脸色也沉了下来，道，“明知道防不住，还硬接，这不是找死吗。”
    “应该在试探火麟儿攻击的强度。”
    旁边，李庆之眸子微眯，道，“先发制人，抢占开局，给予火麟儿心理压力，没有让局面迅速失控，杜绝火麟儿速战速决的想法，如今，以儒、佛两门的绝对防御，试探火麟儿的攻击力究竟到了何种程度，知己知彼。”
    “轰！”
    两人交谈之间，天扇峰之巅，狂风怒卷，战斗，越趋激烈。
    火麟儿一掌破开儒、佛两宗的绝对防御后，一身朱焰不断升腾，欲要趁机拉大自身的优势。
    李子夜深知眼前朱雀圣女的盘算，脚步踏转，避开前者的攻势，同时，剑起锋芒，强行反击。
    掌力、剑锋，再一次正面冲击。
    李子夜脚下退半步，稍落下风，却是接下了火麟儿凌厉的攻击。
    太学宫，东院。
    白忘语走来，恭敬一礼，道，“拜见儒首、法儒。”
    “忘语，过来。”
    孔丘开口，说道，“战斗，已经开始了。”
    “是！”
    白忘语领命，迈步上前。
    天书开卷，映照天扇峰旷世之战。
    战局中。
    不断交错的两道身影，战斗异常的激烈，剑气纵横，朱焰席卷，局面上，优劣可辨，却并不明显。
    “忘语，你能看出，那李家小子究竟在盘算什么吗？”一旁，法儒开口，问道。
    “尚且处于试探的阶段，看不出什么。”
    白忘语看着天书映照而出的激烈大战，目光凝重道，“不过，可以看出，李兄的实力，进步了很多，而朱雀圣女，比想象中还要强。”
    “场面来看，火麟儿并没有占据明显的优势。”
    法儒平静道，“从战斗开始到现在，火麟儿只是在李家小子主动使用明镜亦非台和浩然罡气防御时，趁机抢得了些许优势。”
    白忘语闻言，眉头轻皱，道，“李兄主动防御了？奇怪，他应该知道，他和火麟儿修为差距巨大，防是防不下的。”
    “战斗，是经验、修为和战斗素养的比拼。”
    一旁，孔丘开口，神色平和道，“他若一定要主动硬接火麟儿的攻击，在开局阶段，最为合适，代价也最小，因为，一旦火麟儿爆发全力，他便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只是，他为何明知不可为，还要这样做，我们现在还不清楚。”
    “李兄是最精明的投机者，绝对不会做无用之事。”
    白忘语凝声道，“他拼着受伤，也要主动硬接火麟儿的攻击，定有他的目的。”
    “飞仙诀。”
    天下瞩目，天扇峰上，数招试探之后，李子夜首先变招，一步踏出，剑气冲牛斗。
    “双剑欲别风！”
    瞬间消失的身影，迅如惊雷，虚与实，交错之间，难以辨别。
    战局内外。
    众人见状，目光都是一凝。
    来了！
    试探已结束，从现在开始，才是真正的战斗。
    “四象封神，朱焰焚世！”
    战局中，火麟儿看到左右破空而立的剑光，目光同样认真下来，双掌翻转，赤焰焚九天。
    照目。
    雄浑烈焰焚天煮海，双掌挡双剑，虚虚实实，不辨虚实。

 第745章 差距

    天扇峰。
    飞仙诀再现。
    焚天之焰随之而起，试探结束，两人皆开始拿出真正实力。
    血红色的火焰，一左一右席卷而出，吞噬沿途一切。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是一凝，全神贯注看着远处高峰上的战局。
    飞仙诀，朱雀圣功，当世最强的两部攻伐之法，究竟是谁更胜一筹。
    “轰！”
    众人瞩目。
    焚天之焰吞天灭地，战局内，两道璀璨的剑光迅速湮没在朱焰之中。
    身在四境，战力却直逼五境大修行者，朱雀宗百年以来最强圣女，展现出最恐怖的能为。
    战局外。
    王腾、洛阳等人看到这一幕，心中都紧张起来。
    火麟儿开始认真了。
    那家伙能扛得住火麟儿的攻势吗？
    “招至极限，变中有变。”
    后方，一直注视着前方战局的萧伊人突然开口，道，“你们都看好，那李家嫡子虽然修为不如你们，但是，他的招式，都已打磨的十分熟练，这便是他不同寻常的地方，一般来说，他这种武道资质根本算不得什么天才，但是，努力若算天赋，他绝对远超你们。”
    萧潇、王腾等人闻言，面露异色，目光看向战局。
    但见被朱焰吞没的两道剑光中，第三道剑光脱身而出，剑动风云，一剑斩开势尽的朱焰，破空而至。
    招至极限，变中有变，虚实间，剑光锋芒越发炽盛。
    不及反应。
    剑锋已至火麟儿身前。
    “轰！”
    只闻一道惊人的碰撞声响起，剑势尽头，朱焰汹涌，强行挡下纯钧锋芒。
    瞬息万变的战局，令人目不暇接。
    “挡下了？”
    战局外，观战的众人震惊道。
    “不，还没有。”
    一位隐藏在人群中的五境大修者开口，凝声道。
    “风过留痕！”
    只见战局中，纯钧急旋，刺耳的剑鸣声响彻天扇峰。
    昔日白忘语初登李园时随手传授之招，尚且刚入武道的李子夜如获至宝，日夜苦练，今日，终现锋芒。
    急转的剑锋，一点点破开朱焰的阻挡，剑鸣，越发震耳。
    转眼之后，剑锋突破朱焰抵挡，直接刺向火麟儿心口。
    火麟儿见状，眉头轻皱，脚下退半步，避开纯钧锋芒。
    大战至今，强势而又霸道的朱雀圣女，首次避让。
    “火麟儿退了。”
    战局外，洛阳看到战局中的情形，神色一惊。
    倒不是说火麟儿退不得，毕竟，退一步，便能避开对手的攻势，十分值得。
    但是。
    火麟儿既然退了，就说明，方才一剑，对她有威胁。
    “退了怎么了？”
    一旁，萧潇一脸疑惑道。
    职业奶妈，不打架，也不太懂打架的事情。
    “退了，就代表此战，能打！”
    旁边，王腾回答道，“若是实力差距过大，方才，火麟儿不会退。”
    “李大哥真厉害，李大哥加油！”
    萧潇听过，面露兴奋之色，立刻摇手呐喊，大声加油道。
    王腾、洛阳一脸震惊看了一眼身边的疯丫头，下意识退了一步，装作不认识这个关系户。
    太丢人了。
    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一宗圣子圣女，这么多人面前，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
    天扇峰之巅，李子夜似乎听到了萧潇的加油声，一剑逼退了火麟儿，攻势越发凌厉。
    狂风暴雨，攻势连绵不绝。
    火麟儿身形腾挪，先机已失，一步退，步步退。
    “火麟儿落入了下风？”
    观战的众人看到战局的变化，震惊不已。
    “老朱雀，你好像一点也不急。”
    萧伊人看了一眼旁边神色淡然的朱雀老宗主，开口道。
    “有什么可急的。”
    老朱雀微笑道，“这才刚刚开始而已，麟儿的修为远在那小子之上，想拿回场面上的优势，不过是举手之劳，麟儿没有这么做，只是因为没有这个必要而已。”
    “你还真是自信。”
    萧伊人冷笑一声，嘲讽道，“小心阴沟里翻船，想抢人家的天命，就谦卑一点，太过高调，要是失败，当心下不来台！”
    “伊人宗主还真是嘴上不饶人。”
    老朱雀面露无奈之色，说道，“你何时站在李家小子他们那一边了？”
    “有吗？”
    萧伊人淡淡道，“老宗主误会了，我只是单纯看不惯你那种一切全在掌握中，令人讨厌的姿态。”
    老朱雀听过，哑然失笑，道，“那真是让伊人宗主见笑了，老夫，以后多注意。”
    一旁。
    玄武宗、白虎宗两位宗主听着两人的斗嘴，眼观鼻鼻观心，谁都没掺和。
    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人。
    萧伊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得罪不起。
    至于那老家伙，活了一百多年的老狐狸，也不好惹，他们还是少掺和为好。
    “火麟儿受伤了！”
    突然。
    四个老家伙身前，萧潇惊呼了一声，立刻打断了两人的斗嘴。
    战局。
    凌厉无比的攻势中，衣帛撕裂声响起，纯均划过，带出一抹刺眼的朱红。
    老朱雀看到这一幕，神色顿时沉下。
    不对。
    避让和受伤完全是两码事，麟儿不可能会冒着受伤的风险一直不予反击。
    “老家伙，失算了吧！”
    一旁，萧伊人冷声嘲讽道，“看来，有人的心机，比你更深沉，藏得也更深。”
    话声中。
    天扇峰上，李子夜身影极速掠过，人快，剑更快。
    藏锋三年，今朝，震惊天下。
    火麟儿步步后退，避开一重又一重攻势。
    “呲啦。”
    又是一道刺耳的衣帛撕裂声响起，火麟儿左臂上，鲜血再度飞溅而出，触目惊心。
    每次起招，火麟儿欲要强行反扑，抢回先机之时，纯钧剑总会及时掠过，后发先至，强行破招。
    “空无剑境！”
    战局外。
    秦婀娜、李庆之等人看到战局中的景象，脸上皆闪过一抹讶异之色。
    “马马虎虎。”
    不远处，天剑若叶神色淡然地评价了一句，嘴角却是微微弯起。
    这破资质，也能领悟他的空无剑境，不得了！
    一旁，叶玲珑看了一眼身边人，开口问道，“你教他的？”
    “嗯。”
    天剑若叶点头，淡淡道，“资质一般，悟性一般，完成度也一般。”
    “可不是这样。”
    叶玲珑移回目光，看着远方战局，轻声道，“那小家伙很厉害。”
    这一战，火麟儿要想赢，可不容易。
    “四象封神。”
    局面失控，意料之外，火麟儿眸子一冷，怒上眉轩，翻掌倾元，身前，一只红色纸鹤无声出现。
    刹那，狂暴无比的火元，汹涌澎湃开来。

 第746章 压制

    天扇之巅。
    旷世之战。
    空无剑境现，力压不可一世的朱雀圣女。
    预料之外的局面，谁都没想到李家嫡子能反客为主，在这一场处于绝对劣势的决战中占得上风。
    “四象封神！”
    局面失利，火麟儿怒上心头，翻掌凝元，周身血色神焰汹涌而出，恐怖的温度，令人骇然。
    十步外。
    李子夜身影掠过，纯钧挥斩，欲要打断前者之招。
    “铿！”
    剑至心口，一抹红色纸雀无声而现，挡下纯钧锋芒。
    栩栩如生的纸雀，火焰缭绕，上面，符文隐现，散发着耀眼的红光。
    李子夜有感，神色微变，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后退。
    “神焰焚天！”
    李子夜方退，天扇峰上，一股骇人的火元爆发开来，纸雀飞过，火焚人间。
    惊世骇俗的一幕，李子夜身影极速后退，避其锋芒。
    然而。
    纸雀如影随形，避之不过。
    李子夜见状，剑锋挥过，硬挡焚天之神雀。
    “轰！”
    剑气、神焰互相冲击，惊人的碰撞声响起，神焰焚天，李子夜身形顿时被震飞出去，鲜血，染青衣。
    一招惊世，火麟儿，重夺优势。
    “不妙。”
    战局外，秦婀娜等人看到前方战局的变化，神色都是一变。
    空无剑境被破了！
    虽然是意料之中，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不远处。
    天剑若叶见此情景，眉头也皱了起来。
    那只纸雀，不简单。
    空无剑境最是注重破招的时机，有那只纸雀的干扰，空无剑境的效果会大打折扣。
    后生可畏！
    “火麟儿占得上风了！”
    天扇峰周围，观战的武者们面露惊喜之色，显然，此前李子夜短暂取得优势，并非众望所归。
    爆冷这种事，并不是每个人都想看到的。
    尤其，火麟儿还是南岭之人。
    而李子夜来自中原。
    猛龙过江，必定不受欢迎。
    “飞仙诀。”
    天扇之巅，战局扭转，李子夜站稳身形，剑锋起风云，飞仙动世尘。
    “三尺霜月明！”
    剑起霜华，明月照大渠，高峰上，万千剑气交织，宛如一轮明月升空，耀眼夺目。
    相隔十丈，火麟儿感受到前者身上爆发出的强烈剑意，目光一冷，纤手凝元，雄浑朱焰再起。
    火焰中，第二只纸雀展翅而出。
    双雀并行，化为两道炽火流星，破空而出。
    随后。
    剑光、双雀应声碰撞。
    “轰！”
    两股力量互相冲击，一泓鲜血飞溅，李子夜脚下再退数步，伤上加伤。
    朱雀圣功强悍无比的攻击力，逐渐将让战局出现倾斜。
    “麻烦了。”
    上四宗观战之地，白虎宗主开口，凝声道，“两人修为的差距，已开始显现出来。”
    “这一战，开始之前，胜负的关键就已十分清晰。”
    一旁，玄武宗主平静道，“李家嫡子若能抗住火麟儿的攻势，便有取胜的希望，不然，必败无疑。”
    前方，萧潇、王腾等几个小辈听到后面长辈们的交谈，神色又开始紧张起来。
    “朱雀圣功，是四象封神诀中攻击力最强的一部功法，想挡住，不容易。”
    玄武宗主身旁，萧伊人注视着远处战局，目光凝重道，“那小子若是找不到应对之法，很可能会被火麟儿的攻势一举压垮，十招之内，败下阵来。”
    “十招？”
    前方，王腾闻言，神色一惊，目光下意识看向一旁的朱雀圣子。
    “嗯。”
    伏天熙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道，“李兄若想赢，必须赶快将局面扳回来，否则，劣势会越来越大，直到彻底落败。”
    “李大哥，加油啊！”
    一旁，萧潇听过，再次大声喊了起来。
    众人瞩目，天扇之巅。
    神焰澎湃浩荡，已看得胜算的火麟儿，攻势越来越凶猛，誓要一举击垮眼前人。
    汹涌澎湃的朱焰内，李子夜身形接连后退，局面越发不利。
    “轰！”
    双雀破空，火焚城郭，惊人的攻势，令人难以喘息。
    “问天九式，覆海临渊！”
    “飞仙诀，空将一剑行！”
    局势不利，李子夜神色一定，掌剑并行，力挡破空而至的双雀。
    “呃！”
    剧烈的冲击声中，掌剑难挡焚天之雀，李子夜身上，再添新红。
    “这样都挡不下？”
    战局外，花酆都看着前方越发劣势的小公子，心神震惊不已。
    “那雀鸟之中，刻有符文，可以加持朱雀圣功的火元之力。”
    一旁，李庆之凝声道，“火麟儿有那些雀鸟相助，修为的优势会更加明显，接下来几招，小弟若还无法扭转颓势，此战，胜负便已可以确定。”
    “奇怪。”
    与此同时。
    太学宫东院，观战的法儒眉头轻轻皱起，道，“那小子似乎在等什么。”
    他不相信那小子的实力只有这样。
    “应该是在等近身之机。”
    旁边，白忘语神色凝重道，“自从火麟儿动用这雀鸟后，战斗距离就越拉越大，这对李兄很是不利。”
    剑，是中短距离的兵器，一旦距离被拉开，便难以发挥威力。
    身前三尺，方才是剑者最强的领域。
    “那小子，究竟在做什么！”
    天扇峰北边，奉商皇之命前来的三尺剑注视着远处的大战，面露不满之色。
    他教过他，守住身前三尺，方才是一名用剑者该做的事情！
    打成这样，着实愚蠢！
    后方，两位老者互视一眼，心中微微诧异。
    这三尺剑，好像并不希望那李家小子输。
    三尺剑身旁，云翳王眸子眯起，提醒道，“走吧，正事要紧。”
    说完，云翳王没有再多言，继续朝着天扇峰方向走去。
    三尺剑点头，刚要前行，步伐又停住，目光一凝，面露欣慰之情。
    这才对！
    但见天扇之巅。
    焚天之焰中，被全面压制的李子夜身影突然消失。
    随之。
    剑光斩开漫天火焰，极快的速度，瞬至火麟儿身前。
    火麟儿见状，神色一沉，一声轻喝，催动纸雀返回，硬挡来招。
    “燕去燕返！”
    双雀反巢，红光耀目。
    “轰！”
    一声剧震，神焰挡剑锋，余波震荡，火浪翻涌。
    “一剑飞鸿！”
    然而，李子夜手中剑势却在这一刻迅速变化，窥得双雀之间的一丝间隙，正面突破。
    三尺范围，快、准、集中，精准无比的一剑，破开双雀之间的间隙，刺向火麟儿的胸膛。
    “呃！”
    闷哼响起，火麟儿脚下退三步，胸前，剑锋入体，一抹血花飞溅而出，刺目异常。
    战局，再度扭转！
    （下一章12点前。）

 第747章 难料

    “那是？”
    天扇峰上，观战的众人看到远处天扇之巅的情形，神色都是一震。
    “一剑飞鸿。”
    叶玲珑身边，曾与三尺剑交过一次手的天剑若叶一眼便认出了李家小子所用的招式，眸子微微眯起。
    “这招也是你教他的？”
    一旁，叶玲珑惊讶道。
    “不是。”
    天剑若叶摇头，回答道，“是大商皇室供奉三尺剑教他的。”
    叶玲珑闻言，神色一怔，诧异道，“他竟然学了这么多人的武学，博而不精，可是武学大忌，不过”
    说到这里，叶玲珑语气一顿，凝声道，“你们教他的武学，他似乎掌握的都不错。”
    “招式，不同心法。”
    天剑若叶平静道，“决定成就的因素中，努力，大于天赋。”
    “你说的有理。”
    叶玲珑点头道，“如今看来，这小家伙能和火麟儿战至如此程度，并非侥幸。”
    “只靠侥幸，他早就死了。”
    天剑若叶冷笑道，“世上哪有那么多侥幸，这些招式，没有千遍万遍的打磨，根本不可能用到战斗之中。”
    叶玲珑侧目，看着身边人的神色，微笑道，“你很欣赏他？”
    天剑若叶沉默，片刻后，开口道，“他跟我学过剑，他若败，我脸上也无光。”
    想必那三尺剑，也是同样的心思。
    “总算像点样子！”
    远处。
    正朝天扇峰赶来的三尺剑，看到远方战况后，脚步下意识一顿，嘴角微微弯起，稍微放下心来。
    这要是输了，可太丢人了。
    当初，要不是慕白亲自相求，他都不想教这小子，就怕有朝一日这小子弱了他的名头。
    “剑供奉。”
    前方，云翳王转身，认真道，“快一些，陛下交代的任务要紧。”
    “知道了。”
    三尺剑收回目光，继续朝前方走去。
    “又打回来了！”
    这一刻，天扇峰上，秦婀娜看着前方战局，满意道。
    话说，他用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招式。
    她梅花剑仙的武学，不比那些阿猫阿狗的好吗？
    “小公子厉害啊。”
    一旁，花酆都看到局面被打回来，稍稍松了一口气，道，“刚才，吓死我了。”
    这两人的战斗，实在太激烈了，心脏不好的人，还真有点受不了。
    众人瞩目，天扇之巅，鲜血泊泊，纯钧剑刺入火麟儿胸膛，只是，受到神焰和雀鸟的影响，偏差不少。
    鲜血染身，火麟儿艳丽的面容上，却是不见丝毫怒色，一双冰冷的眸子注视着眼前人，伸手握住剑锋，一点点将纯钧剑拔了出来。
    “四象封神。”
    轻言一语，神焰动风云。
    一瞬之间。
    天扇峰上，恐怖的血色火焰冲天而起，形成一股骇人心神的焚天之势。
    下一刻。
    火麟儿周身，四只殷红的纸雀出现，火海焚练，天下震惊。
    三尺之间，李子夜感受到眼前女子身上爆发出的惊人气息，丝毫没有犹豫，立刻抽剑后退。
    鲜血飞溅，纸雀染红，神焰汹涌，威势越发恐怖。
    “轰！”
    四雀破空，李子夜方才所在之地，山石隆隆崩裂，火浪席卷，裂地百丈。
    “老伏！”
    战局外，王腾看到前方景象，震惊道，“那纸雀，她能无限动用吗？”
    “一境一只。”
    伏天熙沉声道，“一般情况下，四境的朱雀宗弟子，最多只能同时动用四只，但是，火麟儿师妹是天才，第三境的时候，就已经能催动四只。”
    两人的话声未落。
    战局中，四雀划破虚空，携无穷神焰，焚天煮海之势，令人震撼。
    李子夜身形掠动，极快的速度，避开四雀一波又一波攻势。
    “轰！”
    避让数息，剑锋、雀鸟再度交锋，余波震荡的刹那，李子夜借势一踏，身影闪过，再度掠至火麟儿身前。
    剑如流星，直刺火麟儿心口要害。
    战局外，伏天熙眸子一凝，神色立刻沉下。
    不好。
    “同样的戏法，你认为，对我还有用吗？”
    天扇之巅，火麟儿冷声说了一句，身前，第五只纸鹤出现，轰然挡下纯钧剑锋。
    一瞬阻挡。
    后方，四只纸鹤同时破空而回。
    李子夜察觉身后危机，脚下一踏，迅速避开。
    “太赖皮了，这样李大哥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战局外，萧潇看着远方战局，忿忿不平地说道。
    “的确有些赖皮！”
    一旁，王腾也十分不爽地应了一句，这还怎么打！
    “这可不是赖皮。”
    后方，老朱雀面露笑意，解释道，“御物，也是我宗朱雀圣功的能力之一。”
    “旁门左道，有什么好得意的。”
    旁边，萧伊人冷声嘲讽道，“哪天出门忘记带那破纸雀，我看你们怎么打。”
    “呵。”
    老朱雀闻言，轻轻一笑，没有和眼前泼妇计较。
    “又劣势了！”
    远处，秦婀娜看着前方战局，双手紧攥，咬牙切齿道。
    那些个破纸雀，真是烦人。
    就没办法毁去吗！
    旁边，李庆之神色凝下，眸中点点流光闪过，小弟看过上四宗的功法，应该有应对之策。
    只是，实战和切磋完全是两回事，想要在实战中破解朱雀宗的招式，可不容易。
    “飞仙诀。”
    天下瞩目，天扇之巅，四雀攻势中，李子夜脚下一踏，身形如幻，飞仙再现。
    “四气斩群英！”
    飞仙变式，应声而现，只见天地间，四道剑气破空而过，强行震开四只纸雀。
    随之。
    李子夜身影掠过，又一次来到火麟儿身前。
    第五只纸雀，已经在等待。
    神焰，顷刻爆发。
    “混沌纳无极！”
    近在咫尺，李子夜脚步轻踏，放空己身，尽纳第五只纸雀的力量于体内。
    “翻云手！”
    纳气于体，李子夜强忍奇经八脉内的灼烧感，一掌拍出，强势反扑。
    错愕之间，火麟儿硬受一掌，脚下滑出数步远。
    战局，再度生变。
    天扇峰周围，观战的众人看着前方一次又一次变化的战局，心中波澜不断翻涌。
    太激烈了！
    “圣女，需要等你疗伤吗？”
    战局中，李子夜站在原地，一边强压体内汹涌的火元，一边满脸冷笑地嘲讽道。
    十步外。
    火麟儿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眸中寒意炽盛，不言一语，身前，五枚纸雀飞回，接着，又一枚纸雀无声出现。
    “四象封神，朱雀之像！”
    刹那间，神焰焚高峰，天火动人间。
    借相为力，巨大的朱雀虚影显化，雀鸣震天，天地隆隆，震动不止。
    “又来！”
    李子夜看到眼前女人身前的六只纸雀，神色冷下。
    没完没了！
    “至圣斗法！”
    不再犹豫，李子夜一身真气逆冲神藏，顿时，狂暴无比的力量，疯狂蔓延开来。

 第748章 真正的天才

    天扇峰。
    天下瞩目的一战，局面数度变化，完全没有出现众人料想中一面倒的情况。
    不知战至多少回合，天扇峰上，遍地焦土，剑痕道道，满目狼藉。
    “至圣斗法！”
    战至白热，李子夜首开浩然篇秘式，真气逆冲神藏，一身气息急剧攀升。
    “四象封神，朱雀之像！”
    十步外，火麟儿亦唤出朱雀神像，庞大的朱雀虚影显化，周身真焰汹涌澎湃，神威更上层楼。
    同时。
    漫天神焰中，第六只纸雀出现，火焰联袂，惊世骇俗。
    “第六只。”
    战局外，观战的萧潇等人看到这一幕，心神震惊不已。
    不是只有五境大修行者才能同时催动五只以上的纸雀吗？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
    天扇之巅，功体再至顶峰的两人同时身动，朱焰、剑气冲击，余波蔓延，裂地百丈。
    六只纸雀威势无可抵挡，所过之处，穿石破岳，焚天煮海，恐怖的攻击力，令人不寒而栗。
    狂风暴雨的攻势中，李子夜脚踏奇步，身形如幻，速度越来越快，剑势汇聚，一剑西来，飞仙再出。
    “飞仙诀。”
    剑起锋芒，青红光华冲天而起。
    “飒沓五更寒！”
    人动，残影纷飞，剑锋随之而划过。
    极快的一剑，从狂风暴雨的攻势中穿行而过，照眼一瞬，掠至火麟儿身前。
    一剑尽势，锋芒耀目。
    “轰！”
    一只纸雀掠回，力挡纯钧锋芒。
    然而。
    纯钧剑势磅礴无尽，一只纸雀，竟是挡之不下。
    轰然一声，剑锋破开纸雀，剑气纵横，直接将纸雀毁去。
    “四象封神，炎炎界限！”
    纸雀被破的刹那，火麟儿身前，一面巨大的神焰火墙岿然而现，轰然挡下万千剑气。
    “人剑，太上情绝动世尘！”
    三尺距离，炎炎挡路，三绝之剑应声现世。
    霸道无比的一剑，携万钧之力，强势斩在神焰火墙之上。
    两股骇人的力量冲击，周围山石应声崩塌，石雨纷飞，景象震撼人心。
    战局外，观战的武者们立刻后退，不愿被这惊人的余劲波及。
    “战斗已至白热阶段，两人都开始拿出真正实力了。”
    上四宗观战之地，青龙宗主萧伊人目光微凝，开口道。
    一旁，玄武宗主神色也凝下，道，“那李家嫡子不得了，知道火麟儿的攻势守不住，所以，不断反扑，以凌厉的攻击迫使火麟儿防守，将局势拉到更有利于自己的一面。”
    “战斗经验、临场判断、招式运用，无一不是出类拔萃，几乎无可挑剔。”
    另一边，一直没有开的白虎宗主凝声道，“三年时间，从一个毫无武学根底之人，成长到如此程度，当真惊人。”
    “此战验证一事。”
    萧伊人眸子眯起，道，“武学之道，决定其上限的因素，绝非只有天赋。”
    “轰！”
    三人话声中，天扇峰上，三绝之剑斩开炎炎界限，攻势毫不停滞。
    朱雀圣功，并非以防御见长，所以，当火麟儿主动防御时，便已陷入了劣势。
    “呲啦。”
    剑锋划过衣帛，火麟儿侧身避开了逼命的一剑，冰冷的眸子中寒意越发刺骨。
    “太极劲！”
    战局被拉到咫尺间，李子夜步步紧逼，伸手扣住眼前女子手臂，掌交错，势淋漓，重掌之间，化有于无。
    后方，其余五只纸雀飞回，只是，两人之间距离太近，投鼠忌器。
    “靠山震！”
    借力打力，李子夜借助对手之力，直接用肩膀撞了上去。
    轰隆一声，火麟儿口中一声闷哼，脚下再退数步。
    “李大哥占据上风了。”
    战场外，萧潇看到前方战况，惊喜道。
    “这家伙，何时变得这么厉害！”
    一旁，王腾有些吃惊地说道。
    天扇峰周围，观战的众人同样面露震惊之色，没想到，李家嫡子会再一次占得优势。
    一次两次，还能说是朱雀圣女大意，但是，战斗开始到现在，李家嫡子已三番四次取得场面的优势，便绝对不能再以其他的借口也来解释。
    “原来，小公子这么强。”
    远处，花酆都看了一眼已渐至正午的天色，感慨道。
    “何时，你开始真的觉得，他很弱了？”
    一旁，李庆之神色冷漠道，“连你都这么认为，那天下人想必也如此，还有那火麟儿。”
    “二公子的意思是？”
    花酆都神色一震，难以置信道，“这是小公子故意的？”
    “故意谈不上，他只是在合适的时候，合理地运用自己的武力罢了。”
    李庆之淡淡道，“小弟是最精明的投机主义者，能用五成力解决的事情，绝对不会动用六成，过程于他而言，并不重要，所以，所有人才会觉得，他的实力一般，即便赢，也都赢得很勉强，当然，别人会觉得这是他故意的，其实不是，因为对他而言，这根本算不上什么计谋。”
    “心真脏。”
    花酆都闻言，忍不住说道。
    “轰！”
    战局，战况全面白热化，火麟儿一掌拍出，顿感真气一泄，气力一滞。
    “混沌纳无极，太极生两仪！”
    太极运化，混沌纳元，战斗初始，李子夜便以明镜亦非台和浩然罡气测试过眼前女子的攻击强度，所以，此刻深知需要化去多少，能够纳入体内几分。
    “小师弟真是个天才！”
    相距上四宗观战之地不远，下四宗所在的山峰上，向云飞看着前方战局，心中感慨不已。
    “其实，早在他将太极劲和混沌无极宝典相融合时，我就觉得这小子不对劲。”
    后方，姚天混凝声道，“连我们头疼的事情，你们的小师弟却能做的如此之好，若说没有藏拙，着实解释不通。”
    “小师弟隐藏这么多，是不信任我们吗？”
    向云飞身旁，安辰辰忍不住问道。
    “应该不是。”
    姚天沌轻轻摇了摇头，应道。
    若是不信任，那小家伙在灵池之争中就不会那么拼命，为天混宗争取到旷古绝今的八个名额。
    “心脏？”
    远处，李庆之听过一旁花酆都所言，冷冷一笑，道，“那你真是小看你们小公子了，你觉得，正常人会和傻子算计来算计去吗？”
    “什么意思？”花酆都不解道。
    “意思很简单。”
    李庆之看着远方战局，平静道，“在小弟眼中，天下人，和傻子并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他只是在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和他眼中的傻子玩一玩。”
    “轰！”
    天扇之巅，混沌纳元，强悍无比的一掌，轰然拍在火麟儿身上。
    顿时。
    鲜血飞溅，凄艳夺目。

 第749章 挑拨

    天扇之巅，风云之战。
    混沌纳无极，一掌，重创朱雀圣女。
    鲜血飞溅，如此刺眼，震惊观战众人。
    飞仙诀、三绝剑、混沌无极宝典，三种不同的武学，在李子夜手中，招式变化如行云流水，游刃有余。
    十步外。
    火麟儿强行稳住身形，面露震撼之色。
    不及喘息。
    前方，李子夜身影再度掠过，纯钧如电，破空斩下。
    攻势，毫不留情。
    “四象封神。”
    逼至极限，火麟儿神色一沉，双手结印，一身真气狂暴而出，四座神藏被催至极限，隆隆的轰鸣声，震撼天地。
    “五火秘术！”
    刹那间，火麟儿周身，神焰走八脉，五只纸雀飞回的刹那，尽数灰化。
    接着。
    天地间，五尊火焰神将出现，虚幻莫名，气息惊人。
    纯钧挥过的刹那，一尊火焰神将抬手挡下神兵锋芒，两股气息互相冲击，战局瞬分。
    “卧靠，那又是什么玩意！”
    远处，上四宗观战之地，王腾看着前方战局中突然出现的五尊火焰神将，震惊道。
    “有点像西域那些神棍的降神之术。”
    后方，萧伊人眸子一冷，目光看向身边老头子，道，“老朱雀，可以啊，朱雀宗现在都学会西域那些神棍装神弄鬼的一套了！”
    “海纳百川，取长补短，方才能够进步。”
    一旁，老朱雀微笑道，“而且，这也不是什么西域神棍的降神之术，而是道门撒豆成兵之法。”
    “道门撒豆成兵之法？”
    远处，花酆都听到身边楼主的解释，神色也是一震。
    “不尽相同，却也相差不多。”
    李庆之点头，目光凝重道，“道门多分支，撒豆成兵，是一门失传已久的术法，没想到，朱雀宗竟是能根据与道门功法同源而生的四象封神诀，推演出这门失传的秘术。”
    说到这里，李庆之目光看向上四宗观战之地，冷声道，“看来，朱雀宗近几代先贤，的确出了一些不得了的人物。”
    “此法，威力如何？”
    旁边，秦婀娜开口问道。
    “修至大成，一兵，等于一个与自己实力相当的分身。”
    李庆之凝声道，“这朱雀圣女应该还没有修至如此程度，从那些火焰神将的气息来看，差不多有她五成的力量。”
    “五成？”
    秦婀娜闻言，眸子冷意闪过。
    火麟儿的修为已接近五境，即便五成，也有四境级别的实力。
    还一下召唤出来五个。
    真够卑鄙的！
    那小子能挡得下吗？
    天扇之巅。
    五尊火焰神将出现之后，战局，立刻发生变化。
    一对五，加上一位修为接近五境的火麟儿，场面，急剧倾斜。
    五火神将联手，极大地限制了李子夜的速度优势，战斗，重回修为的正面比拼。
    “轰！”
    火麟儿身影掠至，一掌拍出，神焰焚练，无坚不摧。
    李子夜避开一尊神将的攻势，匆忙间，挥剑力挡近身而来的磅礴掌劲。
    剧烈的碰撞声中，李子夜脚下连退数步，握剑之手，鲜血泊泊溢出，染红剑身。
    剑锋轻鸣，久久不止。
    “如何，需要等你止血吗！”
    五火神将前，火麟儿看着眼前人，冷声嘲讽道。
    “呵。”
    李子夜淡然一笑，伸手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道，“女人，还真是记仇的生物，再来吧！”
    说完，李子夜强压下体内的伤势，握剑再度冲上前去。
    天扇峰周围，众人看着前方的大战，神色越发紧张。
    这一战的激烈程度，远超他们的想象。
    李家嫡子能将火麟儿逼至如此地步，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小公子。”
    与此同时。
    观战的人群中，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看着前方大战，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这不利的局面，小公子能再次扳回来吗？
    相隔不远，同样藏身人群内的陶夭夭一双眸子注视着远处天扇峰上的战局，神色同样十分凝重。
    还不到时候。
    这两人，都还在等待时机。
    打到这个程度，两人应该都已清楚，速战速决，已无可能，彼此消耗，看谁先撑不住露出破绽，方才是唯一的取胜之匙。
    目前来看，火麟儿暂时取得先机，李子夜那小子若破不了这五火神将，撑不了太久便会落败。
    天际，骄阳高挂，日正当中。
    不知不觉，两人之战，已经打了一个多时辰。
    远处。
    四道身影一同走来，为首之人，正是大商十武王之一的云翳王。
    人群外，云翳王停步，转身说道，“三位供奉在这里等候，莫要暴露了气息，以免引人注意，本王先去找那李家二子谈一谈。”
    说完，云翳王迈步进入人群，朝着李庆之等人所在的位置走去。
    不多时。
    云翳王来到人群前，径直走向了不远处的李家二子。
    “二公子，那人好像是冲你来的。”
    身为杀手的花酆都立刻察觉到不远处的强大气息，提醒道。
    “看到了。”
    李庆之平静道，“不必理会。”
    花酆都点头，没再多言。
    “李二公子。”
    没过多久，云翳王迈步走上前，神色平和道，“在下，大商云翳王，可否借一步说话？”
    “不必，就在这里说吧。”李庆之淡淡道，
    云翳王眉头轻皱，很快恢复如初，目光看着前方的战局，轻声道，“这一战，看来很快就要出结果了。”
    李庆之没有理会，安静观战。
    云翳王也没在意，继续说道，“李教习是李家的嫡子，他若败，李家声誉将会扫地，二公子，这可不妙啊。”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李庆之听得有些厌烦，冷声道。
    “掌权者之位，有能者居之。”
    云翳王看到眼前李家二公子开口，微笑道，“李教习若败于火麟儿之手，李家之主的位置，即便坐上，也不能服众，陛下的意思，二公子天赋出众，年纪轻轻便入五境，这个位置，还是二公子来坐比较好，这不是私心，而是大义，毕竟，一个不能服众的李家之主上位，李家必乱，大商也会因此受到影响，这是陛下不愿意看到的。”
    说到这里，云翳王语气一顿，认真道，“为了表示诚意，大商十武王的位置，陛下承诺可以为二公子预留其一，这样，二公子义子的身份也将不会成为障碍。”
    “说完了吗？”
    李庆之等了片刻，问道。
    云翳王点头应道，“说完了。”
    “说完了便滚吧。”
    李庆之眸中冷意闪过，道。
    云翳王闻言，神色一怔，怎么都没有想到眼前李家二子会是这个反应。
    “云翳王是吗？”
    这时，一旁的花酆都面露微笑道，“你挡到我了，要是没其他的事，就听二公子的，滚开吧。”
    这人真是不长脑子，也不做做功课，就来挑拨李家人的关系。
    二公子若想做那个家主的位置，小公子保证比谁都高兴，有人帮忙干活，傻子才不乐意。
    为何李家家主至今还是李叔？
    因为李家姐弟三人谁都不想接。
    不接，做完自己职责之内的事就可以，接了，可就不仅仅要做自己负责的那部分。
    “二公子可以再考虑考虑。”
    云翳王回过神，强压心中怒气，再次说道，“二公子若还有什么条件，尽可以提。”
    “滚。”
    李庆之没有再多言，只是冷冷地吐了一个字。

 第750章 不是人

    天扇峰上。
    云翳王一脸铁青地离去。
    李庆之不是李子夜，不会顾忌那么多，也不会讲究什么说话的艺术，对于大商皇帝派来的狗腿子绝不可能有任何好脸色。
    “真是烦人。”
    看到云翳王离开，花酆都一脸嫌弃地说道，“看个决战都不让好好看。”
    天下地大，什么事都没有小公子的决战重要，真怀疑商皇那个老狐狸派这时候派云翳王过来，就是为了膈应他们。
    “那云翳王难道看不到我吗？”
    一旁，秦婀娜眸子微冷，说道，“也不避让一下。”
    “他是故意的。”
    李庆之平静道，“当着你的面，挑拨我和小弟的关系，你是小弟的师父，肯定会将这件事告诉他，届时，不论云翳王的挑拨是否成功，小弟心中都会对我有所怀疑，这样，云翳王和商皇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卑鄙，阴险！”
    花酆都直接开喷道。
    “无聊的把戏。”
    秦婀娜收敛心绪，目光看向前方天扇之巅，继续观战。
    她在李家呆了这么久，什么都见识过了，就没见过李家人之间争夺过什么权势，反而一个个避之不及，能躲就躲。
    李家，最多的恐怕不是什么权势之争，而是鸡毛蒜皮。
    一盘水果，谁多吃一个，都要吵上好久。
    尤其是红烛，抢她的情报权可以，抢她的果盘，不行。
    短暂的插曲，众人的目光再度集中到天扇之巅的战局中。
    五火神将困飞仙，神焰焚天，局面越发倾斜。
    “飞仙诀，五更疏欲断！”
    逼至绝境，李子夜一身剑意再起，身影幻动，五剑退五神将。
    然而。
    五火神将被震退的一刻，火麟儿身影随后而至，重掌拍出，力可撼天。
    “轰！”
    掌劲袭来，纯钧力挡，一声剧震，李子夜身影再度飞了出去。
    鲜血泊泊，将剑锋尽染成血红色。
    铿然一声，剑锋入地，止住退势，李子夜一身气息开始回落，显然至圣斗法使用时间太久，已渐渐到了极限。
    “李大哥好像撑不住了！”
    上四宗观战之地，萧潇看到前方战局中的情况，着急道。
    “别急。”
    后方，萧伊人眸子微眯，道，“还没到分胜负的时候，他虽然陷入劣势，却也不至于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再等等看。”
    “老伏。”
    四位宗主前方，王腾压低声音，悄悄问道，“这撒豆成兵的秘法，你会吗？”
    “会。”
    伏天熙点头道。
    王腾闻言，顿时放下心来。
    老伏会，就代表李子夜那小子见识过此招。
    以那小子的心机，不可能毫无准备，就是不知道，那家伙在等什么。
    “二公子，小公子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妙。”
    远处，花酆都看到前方越发不利的局面，凝声道，“这撒豆成兵之术，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有。”
    李庆之点头，道，“要么杀掉施术之人，要么毁去那些神兵中的灵。”
    “灵？”
    花酆都不解道，“什么意思？”
    “就是施术者用来控制那些神兵的器物。”
    李庆之回答道，“此前，那五只灰化的纸雀，并非真正毁去，而是化入了五尊火焰神将体内，若我没有猜错，那五只纸雀，便是五火神将的灵。”
    花酆都听过，面露诧异之色，目光看向远方战局中的五尊火焰神将。
    这去哪找那五只纸雀？
    “那李家嫡子好像要输了！”
    天扇峰周围，观战的武者们看着前方优劣已十分清楚的战局，议论纷纷道。
    同一时间，太学宫，东院。
    法儒注视着天书映照而出的战局，眉头轻皱。
    这一战，还真是一波三折。
    那火麟儿的实力，比预料中还要强。
    “忘语，若是你对上那朱雀圣女，有几成胜算？”
    一旁，孔丘开口，语气平和道。
    “五成到六成之间。”
    白忘语如实回答道，“速战速决，她赢，超过一个时辰，我赢。”
    “这五火神将，你如何应对？”孔丘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以浩然正气破其形，找出那五只纸雀的位置，然后将其毁去。”白忘语神色平静地应道。
    “不错。”
    孔丘面露欣慰之色，忘语的答案，已是最好的办法，不过，俗话有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现在就看那小家伙能不能反应过来吧。
    天下关注。
    天扇之巅，鲜血染纯钧。
    沉重的呼吸声，声声刺耳。
    显然，人，已很累了。
    只是，那剑中，若隐若现的剑鸣声，却是越发亢奋，剑至顶峰。
    “剑声激亢。”
    远处，天剑和叶玲珑身旁，叶藏锋倾耳，目光一凝。
    来了！
    “飞仙诀！”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天扇之巅。
    一股湃然无比的剑意急剧升腾而起，剑光纵横，耀眼夺目。
    剑至极至无极限，满目，唯有无尽的剑气。
    “剑荡六合清！”
    剑气冲天，澎湃浩荡，所过之处，雄浑剑意摧枯拉朽，剑意无穷，毁灭无尽。
    五尊火焰神将受到剑气冲击，迅速崩解，接着，神焰席卷，自动修复。
    不死不灭的五火神将，灵不灭，身，不死。
    然而，五火神将崩解的一瞬，结局已经注定。
    神将散形，五只纸鹤显化，刹那，人过，剑气纵横，五只纸鹤应声而破。
    一剑破五将，剑势无休无止，携毁灭之力斩向前方火麟儿。
    惊人的一幕，震撼在场所有人。
    就连一直胸有成竹的老朱雀，此刻心神都是一震。
    “四象封神，炎炎界限！”
    剑至身前，火麟儿神色微变，周身神焰磅礴而现，化为火焰之墙，挡在前方。
    “呃！”
    一声闷哼，满目朱红飞溅。
    炎炎界限难挡毁灭一剑，纯钧剑锋破开神焰之墙，贯入火麟儿体内。
    鲜血，泊泊淌出，染红剑锋，打湿一身红衣。
    “火麟儿输了？”
    天扇峰周围，观战的众人难以置信道。
    这怎么可能！
    他们南岭年轻一代第一人，竟是输给了一个武学废材手中？
    “小公子。”
    眼见胜负将定，战局外，对于危险感知最为敏锐的花酆都神色突然一变，急声喊道，“快退！”
    周围众人神色一震，下一刻，眸子全都狠狠一缩。
    “啊！”
    但见天扇之巅，莫名的狂笑声响起，声声如天雷贯世，众人惊惧的目光下，漫天血雷从天而降，恐怖的神威，令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深入灵魂的恐惧。
    “神之力！”
    萧伊人、秦婀娜、李庆之等五境中的绝世强者有感，目光皆是一惊。
    众人瞩目，天扇峰上，火麟儿双眸瞬化血红之色，一身血气汹涌而出，化为火焰，焚练万象。
    超越极限，半步入五境。
    不及反应，李子夜抽剑欲退的刹那，胸前，重重一掌已至。
    轰然剧震。
    重掌加身，神力应声爆发，李子夜身形顿时飞出十数丈，一口鲜血喷出。
    明镜尽散，浩然崩裂，难挡神之力。
    “原来。”
    十丈外，李子夜一剑入地，踉跄稳住身形，目光看着前方女子，语气沙哑道，“你不是人。”
    “现在知道，为时已晚。”
    熊熊烈焰中，火麟儿走出，一双血红的眸子不带丝毫人世情感，冰冷刺骨。

 第751章 朱雀

    天扇之巅，旷世之战。
    神之力摧枯拉朽而现，一掌重创李子夜。
    天扇峰上，神焰焚天煮海，异乎寻常的神之力，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半步五境，却是引动天地之力，隆隆震动声响彻百里。
    天扇峰周围，观战的众人全都为这一股惊人的神力而震惊不已。
    “神之力，老朱雀，你！”
    上四宗观战之地，萧伊人感受天地间充斥的强悍神力，目光一沉，道，“你这么做，就不怕那位失控吗！”
    神明，性情难定，若是失去控制，反噬人族，无人可阻。
    说句大不敬的话，所谓神明，还是供着为好，降临人间，是祸非福。
    “寒冬将至，人力难抗，借助神明之力，或许是最好的抗衡之法。”老朱雀轻声说道，
    “不信自己，信鬼神？”
    萧伊人闻言，面露嘲讽之色，道，“老家伙，你真是越活越倒回去了！”
    “特殊时期，唯有用特殊的办法！”老朱雀无奈一叹，应道。
    “两位别吵了。”
    一旁，玄武宗主凝声道，“现在争论这些，为时已晚，先看完这一战，那李家小子可能要输了。”
    半步五境的火麟儿，加上神之力，恐怕就算那些刚入五境的大修行者也难以抗衡。
    “二公子。”
    远处，花酆都看着前方天扇峰上的情况，目光凝重道。
    “嗯。”
    李庆之点头，眸子微微冷下。
    欺人太甚了！
    “若有事，我来。”
    旁边，秦婀娜上前一步，冷声道，“那小子不是不让你们出手吗？”
    “神之力！”
    就在天扇峰上，所有人都为火麟儿身上爆发出的恐怖力量而感到震惊时。
    天扇峰北边。
    一抹灿然的剑光疾驰而来，速度极快。
    一瞬之后，剑光汇聚，一道断臂的苍老身影走出，目光看着远方景象，心中一震。
    那小子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不敢迟疑，张邋遢身影闪过，身化剑光，急速朝着天扇峰方向掠去。
    天扇峰之巅。
    十丈距离，火麟儿一步步走上前，脚下，山石隆隆震动，不断滚落。
    神力，强悍的令人惊惧。
    相反，重伤在身，真气也即将耗尽的李子夜站在那里，以剑拄身，似乎连站着都已十分困难。
    山峰上。
    李子夜转身，看向下方观战的人群中，面露无奈之色。
    人群内，陶夭夭看到高峰上望过来的目光，心中同样轻轻一叹。
    若是可能，她真不希望他用那些力量。
    绝剑之道，是一条永远无法回头的不归路。
    “至圣斗法！”
    高峰之上，李子夜收敛心神，目光渐渐坚定下来，周身真气汇聚，再度朝着神藏冲去。
    只是，这一次，目标却是第四座神藏。
    “嗯？”
    前方，火麟儿有感，前行的脚步下意识一顿。
    下一刻。
    十丈外，一股无比霸道的磅礴真气狂涌而出，至圣斗法重重加持，威势急剧攀升。
    天扇峰周围，观战的众人看到李家嫡子身上爆发出的强大力量，心神再度一震。
    卧靠，没完没了了！
    “卧靠，他也来！”
    上四宗观战之地，王腾看着远方高峰上的一幕，瞠目结舌。
    这两个人，太变态了！
    “这应该是他们最后的底牌了。”
    后方，萧伊人凝声道，“真正的胜负，从这一刻起，也将要决出了。”
    “李大哥加油！”
    萧潇可不管什么底牌不底牌，举着手大声喊道。
    “李子夜，加油啊！”
    一旁，王腾咬了咬牙，也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了，跟着关系户一起大声喊道。
    “那不是上四宗的圣子圣女吗，他们怎么好像在给李家嫡子鼓劲啊？”
    周围，观战的武者们听到两人的喊声，面面相觑，很是不解。
    “小师弟，加油！”
    远处，下四宗观战之地，安辰辰也举着手大声喊了起来，事到如今，什么大家闺秀的规矩也顾不得了。
    “圣女，加油，打倒那个小子。”
    “对，打倒那个龟孙子！”
    周围，观战的众人们受到影响，加油呐喊声也开始响起，一传二，二传四，转眼的工夫，整座天扇峰都沸腾起来。
    一场决定天命的大战，开始正式进入关键的决胜阶段。
    “听到了。”
    天扇之巅。
    李子夜听着那湮没在巨浪声中的加油声，轻声呢喃了一句。
    “地剑！”
    纯钧起锋芒，剑气纵横，层层踏踏，湃然无比的剑压急剧升腾，辉煌耀目。
    “太上心绝逆乾坤！”
    太上现世，绝剑无情，李子夜踏步，身如惊雷，一剑开天！
    “太上忘情之剑。”
    十丈外，火麟儿看着前方破空而至的璀璨剑光，不闪不避，右手抬起。
    纤纤细手，神焰缭绕。
    轰然一声，正面挡下太上之剑。
    余波狂啸，裂地百丈。
    “怎么可能！”
    战局外，王腾、萧潇等人看到前方景象，心神剧震。
    仅凭一只手便接下了那样强大的一剑？
    “神威。”
    后方，萧伊人神色沉重道，“现在，李家小子面对的已经不再是人，而是一尊神明！”
    “神明？”
    萧潇闻言，神色一震，着急道，“娘，李大哥还有胜算吗？”
    “现在看来，没有了。”
    萧伊人无奈一叹，道，“他已做得很好，足够好，但是，面对那位，他没有胜算。”
    “朱雀。”
    太学宫，东院。
    孔丘注视着天书映照而出的战局，声音沙哑道，“人间有劫，神明降世，是福是祸，犹未可知啊。”
    “一只杂毛鸟而已！”
    一旁，白忘语脸色沉下，道，“我相信，李兄定能砍了它。”
    “呵。”
    孔丘看到身边弟子难得动怒，轻轻一笑，道，“也对，既然来到人间，便要守人世的规矩，说到底，也就是一只杂毛鸟罢了。”
    “人，真的能抗衡神明吗？”
    两人身旁，法儒开口，轻声道，“尤其是修为还相差这么多。”
    “人定胜天！”
    白忘语双手紧攥，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道，“这是李兄教我的，宁信自己，不信鬼神！”
    天扇之巅。
    火麟儿单手接下太上之剑，旋即，雄浑一掌，强势反扑而出。
    危机时刻。
    李子夜脚下一踏，身影迅速退出十丈之外。
    “不对！”
    远处，人群中，陶夭夭面露怒色，传音喝道，“三绝剑，是这样用的吗！”
    “抱歉。”
    李子夜听到耳边响起的声音，轻声应了一句。
    “天剑！”
    逼至极限，李子夜横剑身前，三绝之剑最终式巍峨现世。
    殊不料。
    就在这一刻。
    十丈外，火麟儿身后，巨大的朱雀火翼出现，双翼一震，身影瞬间消失。
    “呃！”
    一掌加身，李子夜口中一声闷哼，身子直接飞了出去。
    “结束了！”
    火麟儿平静说了一句，背后双翼再度一震，身影掠出，冲上前去。
    不等李子夜身形落地，火麟儿已然追上，一掌拍下。
    突然。
    火麟儿掌劲落下的刹那。
    风动，云变。
    飞仙，再现！
    “飞仙诀。”
    “七泽定烽烟！”
    剑气起，璀璨夺目，风云倒卷。
    时隔千年，飞仙诀第七式，首现人间！

 第752章 四象封神

    “七泽定烽烟！”
    天扇之巅，战局将定一刻，飞仙诀第七式，湃然而现。
    何以形容，那惊天动地的一剑。
    千年岁月，尝试修炼飞仙诀之人，不计其数，不过，所有人全都止步在前六式之前。
    纵然那些惊才绝艳的天之骄子，也难以跨越这宛如天堑一般的鸿沟。
    所以，近百年来，飞仙诀，已无人再练。
    不曾想，今时今日，天扇峰上，时隔千年，平定烽烟之剑，再现人间。
    众人震撼的目光中。
    天扇之巅，剑光如瀑冲天，瑰丽无双，耀眼夺目。
    不及回神，剑光中，一抹身影划过，快到令人难以置信。
    天地无声，唯有一剑。
    危急时刻。
    火麟儿背后双翼立刻护住周身，神焰汹涌，全力防守。
    “啊！”
    下一刻，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剑光斩落，力断朱雀双翼。
    鲜血，飞溅如雨。
    斩落的双翼，在火海中迅速消散。
    朱雀断翼，重创一身。
    不过，双翼护体，却也挡下了致命的一剑。
    “呃！”
    入体的剑气爆发，鲜血喷涌，火麟儿一口鲜血呕出，脚下连退数步。
    “可惜啊，太可惜了！”
    五步之后，火麟儿踉跄稳住身形，一双血红的眸子露出无穷杀机，声若冰霜道，“方才那一剑，是你最后的机会，可惜，你没有把握住机会。”
    染血的朱雀，一身杀气缭绕而出，仿佛已可凝为实质，被斩落的双翼，一时难以恢复，鲜血淋漓，刺眼异常。
    大战至今。
    强如入世神明，也受了极重的伤，功体不复巅峰。
    只是。
    相较而言，火麟儿的情况，比李子夜还是要强不少。
    十步之外。
    李子夜手中之剑拄地，喘息声，越发粗重。
    染红的右臂上，鲜血不断淌落，顺着剑锋沁入身下山石之中。
    显然，强行施展飞仙诀第七式后，李子夜一身气力已几乎消耗殆尽，到达极限了。
    “情况不妙！”
    远处，上四宗观战之地，萧伊人看着前方局面，凝声道，“方才那一剑，耗尽了那小子最后的气力，以他如今的情况，已不可能再一次用出飞仙诀第七式。”
    “没有胜算了。”
    一旁，玄武宗主沉声道，“只凭前六式，打败不了现在的火麟儿。”
    “老伏。”
    四位宗主身前，王腾面露焦急之色，道，“真的没有胜算了吗？”
    伏天熙沉默，没有回答。
    “没有胜算了。”
    一旁，洛阳轻声一叹，道，“底牌和招式都已用尽，虽然火麟儿现在的情况也不怎么好，但是，明显要强过他不少。”
    “要败了吗？”
    远处，叶玲珑注视着前方的战局，轻声说道，“可惜啊，他距离胜利，明明已十分接近。”
    “不到最后，谈论胜败，还太早。”
    旁边，天剑若叶沉声道，“只是用不出那第七式而已，他的武学，又不仅仅只有飞仙诀第七式，只要还有剑在手，就不能言败！”
    “呼。”
    天扇之巅，众人瞩目，李子夜沉沉出了一口气，强行撑起身子，拔剑而出。
    不再多言，李子夜提剑冲上前去。
    剑落，招式返璞归真，去繁从简，大巧不工。
    火麟儿眸子一冷，抬手硬接来招。
    “铿！”
    掌剑交锋，纯钧触之即走，不予硬碰，快招如电，招招逼命。
    火麟儿皱眉，翻掌提元，欲要以绝对的修为优势，压制眼前人。
    只是。
    掌劲未出，剑锋已经直逼要害而来，剑之灵动，宛如有了生命。
    火麟儿脸色微沉，立刻回招挡剑。
    快招交锋，转眼又是十数招的快速攻防。
    “厉害！”
    战局外，叶玲珑看着前方一幕，目光凝下，开口道，“明明已经快要到达极限，剑法还是和最开始一样行云流水，又快又准，足见他平日里练习的是多少刻苦。”
    一旁，天剑若叶注视着远处景象，眉头皱起，不言一语。
    奇怪，那小子应该清楚，若是一直这样打，他一定比火麟儿先倒下。
    “娘，你的话什么意思？”
    上四宗观战之地，萧潇回头，不解地问道。
    “我是说，李家小子的战法有问题。”
    萧伊人目光凝重道，“的确，现在来看，他和火麟儿处于均势，但是，他和火麟儿的修为存在巨大的差距，一直这样消耗下去，败的一定是他。”
    “那要怎么办？”萧潇着急地问道。
    “搏命！”
    萧伊人沉声道，“速战速决，才是唯一的胜机。”
    “不错。”
    旁边，玄武、白虎两位宗主赞同地点了点头。
    以李家小子如今的情况，和火麟儿拼消耗，是最愚蠢的做法。
    现在，不是战斗刚开始了，不搏命，更待何时。
    四位宗主前方，伏天熙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前方战局，从方才开始，便没有再说过话。
    “老伏。”
    一旁，王腾察觉到不对之处，连续唤了几声。
    不过，伏天熙始终没有回应。
    天扇之巅。
    白热的一战，越发惨烈。
    一次又一次，掌剑交锋，又一次又一次，伤势互换。
    然而，李子夜始终没有变招，仿佛黔驴技穷，再也无计可施。
    “轰！”
    掌剑再一次碰撞，这一次，李子夜反应不及，被雄浑的掌劲震退数步。
    青衣，早已尽染血红，一遍又遍。
    “李兄。”
    “嗯？”
    “这些年来，我翻遍朱雀宗的典籍，一直在想办法将师妹找回来。”
    “可有眉目了？”
    “有一法，可以一试。”
    “什么办法？”
    “想尽办法，耗尽火麟儿的力量，再以圣物唤回师妹的灵识，或许，有一分希望。”
    “你的意思，朱雀宗的圣物，能唤回朱珠的意识？”
    “极有这个可能，不然，我想不明白为何师妹要把圣物交给你，不过，前提条件是，你要想办法耗尽火麟儿的所有力量，甚至，完全压下她的意志。”
    “我明白了。”
    清风微拂，耳边，昔日的交谈声不断回荡。
    李子夜强撑身子，再度冲上前去。
    掌剑交锋，快剑划过，呲啦一声，火麟儿左肩上，衣帛撕裂，衣帛鲜血飞溅而出。
    彼此消耗，伤势互换，战斗，惨烈的令人不忍目睹。
    “轰！”
    不知交锋多少招，李子夜身体再一次飞出，踉踉跄跄，仿佛站都已经站不稳。
    十步外。
    火麟儿半身染红，体内真气同样几乎耗尽。
    半步五境，终究不是第五境，难以快速恢复真元。
    “已经没有力气再战了吗？也好，最后一招，送你饮恨！”
    火麟儿强压体内的伤势，一脸嘲讽地说了一句，周身神焰冲天而起，汹涌澎湃，将整片天空都染成了血红之色。
    战局外。
    观战众人看到前方景象，神色都是一变。
    要分胜负了。
    突然。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胜负将分时。
    战局中，漫天火海内，火麟儿身子突然一个踉跄，血红的眸子出现一丝挣扎之色。
    来了！
    战局，上四宗观战之地，李子夜、伏天熙见状，目光同时一震。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四象，封神！”
    李子夜强忍一身重创，双手快速结印，首现道门秘术。
    顿时，李子夜身前，四尊圣物飞出，四象沉浮，化为封神之阵，降临人间。
    “这是？”
    上四宗观战之地。
    白虎宗主看着战局中的白虎宗圣物，神色一怔。
    前方，洛阳不留痕迹地挪了挪位置，随时准备跑。
    “萧潇！”
    一旁，萧伊人目光也看向眼前的女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哎呀，李大哥什么时候从我身上把圣物偷走了！”
    萧潇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一脸懊恼地说道。
    “四象封神阵，开！”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天扇之巅，四宗圣物爆发出耀眼的光华，笼罩整个战局。

 第753章 太上忘情

    天扇之巅。
    四象封神开阵，压制朱雀神威。
    顿时，漫天神焰迅速消散，阵法中间，火麟儿身子一个踉跄，血红的眸子中挣扎之色更浓。
    四周，四宗圣物沉浮，散发着耀眼的光华，困锁神明。
    “呃！”
    痛苦的闷哼声自火麟儿口中响起，神明意志，不容凡人亵渎。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玄天，奉雷！”
    阵法之前，李子夜一边维持阵法，一手快速结印，号令天地，引雷罚降世。
    轰隆之声。
    阵法上空，雷霆天降，落在火麟儿身上。
    强大的雷霆之力冲击，火麟儿脚下一个踉跄，再度一口鲜血吐出。
    “卧槽！”
    战局外。
    上四宗观战之地，王腾看着前方一幕，忍不住爆了粗口，道，“那小子，怎么什么都会！”
    “李庆之是道门传人，那小子会道门之法并不奇怪。”
    后方，玄武宗主凝声道，“关键在于，一边维持四象封神阵，一边单手结印，施展另一种咒术，这可不简单。”
    “何止不简单。”
    一旁，萧伊人冷声道，“同时施展两种咒术，你能做到吗？”
    “不能。”
    玄武宗主很是干脆地应道。
    “这小子，藏得可真深！”
    旁边，白虎宗主目光凝重道，“要不是这一战，我们还以为他只是一个依靠李家财力堆出来的废材。”
    “李兄，已经通了七脉。”
    前方，伏天熙轻声道，“其实，早在他通六脉后，很多功法和秘术，他就已经可以正常修炼，不过，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在他上落羽峰时，和我提过一次。”
    “卑鄙，阴险！”
    王腾闻言，直接开喷道。
    “二公子。”
    远处，花酆都看着前方战局，同样一脸震惊地问道，“你何时教他的？”
    “为何觉得是我教的？”
    一旁，李庆之淡淡道，“小弟要学什么，还需要我来教吗？”
    花酆都听过，似乎想到了什么，心神一震。
    天下瞩目。
    天扇之巅，四象封神困神明，玄天奉雷撼神威。
    震天动地的雷鸣声，响彻天地。
    阵法中间，火麟儿身形踉跄，头痛欲裂，一双血红的眸子充满了痛苦之色。
    天扇峰周围，观战的众人看到前方景象，脸上尽是震惊，心中思绪各不相同。
    “轰！”
    天扇峰上，雷霆万道，被困阵法中的火麟儿行动受制，一次又一次被雷霆击中，一身神力剧烈消耗。
    阵法前方，李子夜嘴角，鲜血泊泊淌下，显然，大战至今，早已到达极限。
    只是，目的尚未达到，他又怎能倒下。
    终于。
    剧烈的消耗下，火麟儿一身神力迅速耗尽，瞳孔中的血红色也快速退去。
    那一双熟悉的眸子，渐渐恢复清明。
    “夫……君。”
    熟悉而又遥远的称呼，在漫天雷霆中响起。
    李子夜身子一震，立刻挥手，停下了道门咒术，目光看着前方熟悉的倩影，开口道，“朱珠，是你吗？”
    十步之间，对视而两人，一眼，仿佛相隔数十载。
    四象封神阵内，那艳丽而又温和的绝美容颜，如此熟悉，令人思念。
    “师妹。”
    上四宗观战之地，伏天熙看到前方熟悉的身影，眸中也沁出了一抹泪光。
    自幼一同长大，朝夕相处，两人早已情同血亲手足，身为兄长，又怎么忍心看着自己的妹妹就此消逝。
    “天熙。”
    后方，老朱雀轻轻一叹，道，“你们赢了。”
    没想到，这些孩子竟是能做到如此程度。
    一旁。
    萧伊人听到老朱雀主动服输，面露诧异之色。
    真不容易啊，这些年，她还是一次见到这老家伙低头。
    不错，比平日里那个顽固不化的老头子强多了。
    “夫君。”
    天扇之巅，四象封神阵内，朱珠抬起手，向着前方伸去，想要抚摸眼前人的脸，只是，阵法束缚，寸步难行。
    阵法外。
    李子夜回过神，一步步走入阵法中。
    脚下，鲜血染红山石，一步，一血印。
    数息后。
    李子夜走至阵法中间。
    纤细的手，触及脸颊，如此温热。
    李子夜脸上，顿时染上一抹血迹。
    “夫君，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朱珠脸上露出了一抹思念的笑容，满是鲜血的手抚摸着眼前人的脸庞，轻声道，“其实，我还有很多很多话要和夫君说，只是”
    说到这里，朱珠身子突然一个踉跄，眸子闪过一抹挣扎之色。
    “夫……君，动手！”
    意识被侵蚀的剧烈痛苦中，朱珠看着眼前人，眸中尽是不舍，想要竭尽全力将眼前夫君的面容印在记忆最深处。
    “朱珠！”
    李子夜见状，面露焦急之色。
    “动……手啊！”
    朱珠强忍意识的剧痛，急声道。
    “李子夜，动手！”
    战局外，秦婀娜也看出情况的不对，立刻开口喝道。
    朱珠的情况不对劲，他们的预想中，耗尽火麟儿的神力，借助朱雀圣物唤回朱珠的意识，便能让朱珠重新回来。
    但是，现在的情况，似乎并不符合他们的猜测。
    “动手？呵。”
    就在这时，阵法中间，突然，一道冰冷而又无情的笑声响起。
    接着，漫天神焰冲天而起，一掌，砰然拍出。
    重掌加身，近在咫尺，李子夜身子顿时飞出，失去控制的四象封神阵，瞬间被破。
    “人类，总是会感情用事，即便明知结果，也要故意欺骗自己。”
    火海中，火麟儿一双眼睛重新萦上刺眼的血红色，步步上前，神威惊天动地。
    十丈之外。
    李子夜踉跄落地，一口鲜血吐出。
    剑锋入地，血水泊泊淌下。
    两年努力，功亏一篑。
    “怎会如此？”
    战局外，上四宗观战之地，伏天熙脸上尽是震惊之色，难以相信眼前的事实。
    明明，他已将朱珠的意识唤回来了！
    后方，老朱雀神色也是一震，片刻后，回过神来，轻轻一叹，道，“也许，这世上，已无朱珠了。”
    “为什么？”
    天扇之巅，李子夜看着前方落地的四宗圣物，无法接受这最后的事实。
    “李子夜，此战，你输定了。”
    前方，火麟儿周身神焰不断攀升，随之，脚下一踏，冲上前去。
    然而。
    就在战局将分胜负的一刻。
    远方。
    万剑汇聚，一抹苍老的身影走出，怒声喊道，“小子，忘记你自己的承诺了吗！”
    宛如惊雷一般的怒喝声，响彻整个天扇峰，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望了过去。
    “剑痴！”
    秦婀娜转身，看到远方来人，神色一惊。
    他活着回来了！
    天扇之巅。
    耳边惊雷炸响，李子夜心神也是一震。
    “天剑。”
    一瞬之间，李子夜回过神来，横剑身前，眸中，两滴血泪无声淌下。
    “太上命绝斩玄黄！”
    绝剑无情，不容留情。
    斩断天地玄黄的一剑，于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应声现世。
    众人后方。
    陶夭夭看到这惊天动地的一剑出世，无力地闭上了眼睛，旋即转身离去。
    结束了！

 第754章 我要带她走

    天扇峰。
    朱雀夺灵识，绝剑终式，湃然而现。
    太上忘情，绝情、绝命，剑出，便再无回头之路。
    “太上命绝斩玄黄。”
    太上现世，恐怖的剑压急剧蔓延，席卷百里，已然千疮百孔，到了承受极限的天扇之巅，轰然塌陷。
    落石纷飞，坠落如雨。
    天扇峰周围，观战的众人迅速后退，不愿被这恐怖的余威波及。
    数息后。
    众人稳住身形，目光齐齐看向崩塌的天扇峰顶。
    谁赢了？
    天扇之巅，飞沙走石，隆隆震动不绝于耳。
    漫天沙尘中，鲜血飞溅，雾了双眼。
    太上之剑，贯入神明胸膛，为这一场旷世之战，划下终章。
    血水，如瀑喷涌，染红两人的衣衫。
    “你！”
    火麟儿脚下一个踉跄，旋即苍凉大笑起来。
    “哈哈哈”
    声声大笑，震动天地，入世神明，终究难逆天命，败于天命手中。
    “我死，她也不能活！”
    苍凉的大笑后，火麟儿看着眼前年轻人，神色悲凉道，“不过，你应该也不在乎了，年轻的太上，呃。”
    话声落，火麟儿口中一声闷哼，再度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近在咫尺，李子夜注视着身前的女子，目光已失去了一切色彩。
    “心痛了吗？”
    火麟儿强忍一身重创，虚弱道，“若不是她，你在漠北也许就已经死了，今日一战，你也不会有任何胜算，呃。”
    鲜血染身，胸口的剧痛，令人难以承受，火麟儿强行忍下，目光看着眼前人，再度疯狂笑了起来。
    比起肉身之痛，她相信，眼前人的心中之痛，比她痛上百倍千倍。
    她输了，但是，他也没有赢。
    战局外，观战的众人看到这最后的结局，心中震惊久久难以平息。
    火麟儿，败了？
    “李大哥。”
    上四宗观战之地，萧潇看着远处那一抹浑身染红的身影，面露担忧之色。
    “这是最好的结局，却也是最坏的结局。”
    后方，萧伊人轻轻一叹，说道。
    那一剑斩下，决定的又岂止是胜负。
    从今以后，朱雀宗，再无圣女。
    萧伊人目光看了一眼身边的老头子，这一次，没有再说什么。
    此次，朱雀宗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四象，封神！”
    就在这一刻。
    天扇之巅，漫天狂沙中，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随之，落在地上的四宗圣物再度飞起，光华炽盛。
    “他要做什么？”
    天扇峰周围，众人见状，神色一震，惊呼道。
    “你，你要做什么！”
    狂沙之内，火麟儿面露惊恐之色，喊道。
    “纵死，这具身体的主人也是朱珠，而不是你！”
    一声沉喝，早已气空力尽的李子夜体内真气再度逆冲四神藏，极限突破极限，束发崩断，鲜血染黑发，猎猎狂舞。
    道门秘术，衍化四象封神诀，再开四象封神阵。
    “喝！”
    真气逆冲，血雾喷洒，李子夜一身真气不断升腾，惊天动地。
    四象封神再现，天地间，四宗圣物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圣光灼目，强行镇压神明意志。
    “你！”
    火麟儿面露痛苦之色，眸中血红色迅速退去。
    神力早已耗尽，又遇封神之阵，朱雀意志终于再难撑持，被强行镇压。
    众人瞩目。
    天扇之巅，狂沙渐止。
    那一双恢复清明的眸子，如此美丽。
    残阳如血，诉说离恨。
    两道身影对视而立，眼中，有血，有也泪。
    相视无言，仿佛是在做最后的诀别。
    “夫……君，你做的很好，真的很好。”
    许久，朱珠勉强抬手，再一次抚着前者染血的脸庞，轻声道，“不要恨自己。”
    话声落。
    朱珠抬起的手落下，身子无力地瘫倒在眼前人怀里。
    至死，不悔。
    “朱珠。”
    李子夜轻声唤了一句，却再也没有得到回应。
    眼角，泪水无声滑落，混杂着鲜血，如此刺眼。
    “我带你回家。”
    李子夜弯腰，默默将怀中的女子抱起，旋即朝着山下走去。
    “放下圣女！”
    这一刻，天地间，四道强大的气息出现，一瞬之后，掠至天扇峰上。
    朱雀宗四位长老同时现身，阻拦眼前人。
    “李家小子，此战是你赢了，但是，我宗圣女你不能带走。”
    四位长老中，一道熟悉的身影开口，正是此前和李子夜有过一面之缘的朱厌。
    李子夜抬头看了一眼挡在身前的四人，神色无比平静道，“我要带她走。”
    “不行！”
    其余三位长老立刻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小公子不是在和你们说话。”
    就在这时，天扇峰上，两道身影迈步走来，强大的气息弥漫，卷沙成浪。
    天下人震惊的目光中。
    花酆都屈膝，半跪行礼道，“属下，领命。”
    李子夜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抱着怀里的人离去。
    衣尾寒风，冰冷刺骨。
    四人中，其中一位朱雀宗长老刚要阻拦，身前，一抹凄艳的红色刀光划过，恶鬼身影已至眼前。
    血红的艳刀，刀光刺目，伞下，那比女子还要秀气的身影，此刻，却是比恶鬼还令人恐惧。
    朱厌和另外两位朱雀宗长老刚要出手相助，十步外，剑匣落地，无上剑压席卷而出。
    不言一语，李庆之的目光，始终没有看三人，而是一直注视着远去的小弟。
    然而，即便如此，朱厌三人却是动也不敢动，感受到眼前李家绝代天骄身上的杀机，背后冷汗无声落下。
    上四宗观战之地。
    身为朱雀宗之主的老朱雀还未来得及动身，前方，一抹风华绝代的身影迈步走来，直接拦去了前路。
    “秦婀娜！”
    老朱雀看着来人，沉声道，“你们这样做，等同于向朱雀宗宣战。”
    “很严重吗？”
    秦婀娜停步，神色淡漠道，“在你们放弃朱珠的那一刻起，你们便再也没有资格让她留下。”
    以此同时，天扇峰下。
    张邋遢看着前方走来的小子，身化剑光掠过，为其开出一条坦途。
    任何想要阻拦之人，皆被这湃然无比的剑压强行震飞出去。
    很快。
    李子夜走到山下，各方，等待一月有余的各宗强者们全都上前，想要取得神庙的钥匙。
    “罢了。”
    不远处，天剑若叶见状，轻声一叹，身影掠过，挡在前方，道，“你走吧，他们交给我。”
    “嗯。”
    李子夜轻轻应了一声，迈步离去。
    后方，众人想阻拦，只见，漫天剑光升腾，天剑、剑痴，两位当世最强的剑道强者联手，万剑纵横，强行挡下所有人。
    没过多久，山路尽头。
    李子夜走至。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现身，半跪行礼，道，“小公子。”
    “我离开几天。”
    李子夜迈步走过，错身一刻，神色冰冷地下令道，“若有人冥顽不灵非要跟上来，就杀了吧。”
    “是！”
    无常双煞恭敬领命道。

 第755章 失踪

    天扇峰。
    夕阳西落，满目疮痍。
    大战之后，萧伊人等人迅速来到天扇峰上，看着周围千疮百孔的景象，心神波澜不断翻涌。
    “娘，圣物。”
    萧潇将圣物捡起，递了过去。
    萧伊人接过青龙玉符，目光看向北方远去的年轻身影，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他要去哪里呢？
    回中原吗？
    “这一战，真是太惨烈了。”
    不远处，白虎宗主收回白虎宗圣物，看了一眼几乎被完全毁去的天扇峰，感慨道。
    “火麟儿输了，不过，那李家小子也没有赢。”
    一旁，玄武宗主神色复杂道，“此战，没有赢家。”
    “朱雀宗，野心太大了。”
    萧伊人收回目光，平静道，“今日之战，火麟儿若赢，未来五年，朱雀宗至少会出一位天谕殿书生那般的绝世强者，甚至，可能更强。”
    “神明。”
    玄武宗主轻声一叹，道，“又岂是那么容易掌控。”
    古往今来，凡是想要掌控神明之力的人，最终全都失败，无一例外。
    老朱雀啊！
    玄武宗宗目光看向南方，神色越发复杂。
    天扇峰南边。
    老朱雀带着朱雀宗众长老离去。
    最后方。
    伏天熙转身北望，眸中的悲伤浓郁地化不开。
    天扇峰北。
    剑气纵横久久不止，所有想去追赶李子夜的人，全都暂时被挡下。
    或明，或暗。
    “李家嫡子身边竟还有这样的高手。”
    远处高地上，云翳王看着护持李家嫡子离去的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神色微凝。
    也好。
    李家嫡子带走了大部分战力，李家二子这边，战力就要薄弱许多。
    “走吧，做事。”
    很快，云翳王回过神，说道。
    后方，三尺剑还有另外两位皇室供奉应了一声，迈步跟了上去。
    夕阳西落，天扇峰前，乱局也渐渐平静下来。
    李子夜离去，在场的武者们失去目标，立刻各自分开，前去追赶。
    山脚下。
    天剑若叶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老者，颔首致意，旋即转身离去。
    张邋遢看着和叶玲珑一同离开的天剑，也没有说什么，身化剑光，迅速远去。
    那小子情况不对，他必须尽快追上去看看。
    “楼主，我们也走吧。”
    天扇峰另一边，花酆都开口，平静道。
    “嗯。”
    李庆之点头，背起剑匣离去。
    “结局，竟会是这样。”
    太学宫东院，孔丘收起天书，轻轻一叹，感慨道。
    “那小子不会有事吧。”
    一旁，法儒面露担忧之色，说道。
    如今，那小子重伤在身，整个南岭的人又都想要抓他，着实让人担心。
    “不会有事。”
    孔丘神色复杂道，“度过这一劫，南岭，便无人能动他了，只是。”
    说到最后，孔丘语气一顿，没有再说下去。
    “太上忘情之剑。”
    旁边，白忘语轻声道，“忘情，不等于无情，那一剑，将他自己伤的太深了。”
    身体的伤再重，都可以医治，但是，心中之伤，若无心药，恐怕此生都难以痊愈。
    南岭。
    两日之后。
    朱雀圣女战败的消息迅速传开。
    随之一起传遍南岭各方的还有李家嫡子失踪的消息。
    因为当初儒首的一句话，整个南岭，无数高手，全都想要得到李子夜身上进入神庙的钥匙。
    只是，整整两天，李子夜就仿佛凭空消失一般，任凭各方人马怎么找，都找不到。
    南岭辽阔，又多山地，想要找一个人，的确不容易。
    而且，稍微发现一丝蛛丝马迹的人，不知为何，很快就会突然失踪，于人间蒸发。
    不知何地。
    一间废弃的草屋中。
    油灯燃起，火光下，李子夜轻轻地擦拭着眼前女子脸上的血迹，目光是那样的温柔。
    “啾啾。”
    一旁，小朱鸟叫了两声，以示安慰。
    “我没事。”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微笑，应了一句，继续为朱珠擦拭脸上的血迹。
    朱珠最爱漂亮，这样满脸血污的样子，她可不喜欢。
    为了朱珠清洗干净脸上的血迹后，李子夜也开始为自己擦拭手上和脸上血迹。
    两日时间，李子夜体内，那沉重异常的伤势竟是在以惊人的速度自动修复，龙珠之力，还有大朱鸟给的凤血，终于开始展现不凡之处。
    “小傻鸟。”
    擦拭完脸上的血迹后，李子夜目光看向一旁的小红鸟，问道，“接下来，我要去地方可能会很危险，你还要跟着吗？”
    “啾啾！”
    小朱鸟再次叫了两声，示意，你去哪，俺去哪。
    “也好。”
    李子夜轻轻点了点头，微笑道，“把你自己留下，我也有点不放心，万一被人抓去炖了，我没办法和你老妈交代。”
    “啾啾。”
    小朱鸟很是人性化地翻了一个白眼，没理会眼前傻子。
    “休息一晚，明早再动身。”
    李子夜看了一眼外面渐暗的天色，轻声道。
    明天，他身上的伤势也能恢复的七七八八，再遇到什么麻烦，也能自己解决了。
    他心情不好，很不好，希望运气好一些，多遇到几个过来找事的。
    入夜。
    荒野之上，两道身影一同北行。
    “楼主，小公子不会有什么事吧？”
    花酆都看着天上被阴云遮蔽的残月，担忧道。
    “不会。”
    李庆之平静道，“黑叔和白姨已在暗中保护，没人能动他。”
    “我的意思是，朱珠之事。”
    花酆都轻叹道，“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见过小公子在外人之前表现出这样的一面。”
    李庆之沉默，没有回答。
    他是李家的嫡子，即便心伤，也必须尽快忘掉，重新振作起来。
    李家，时刻不能缺少他这个掌舵者。
    就在两人一路北行之时。
    突然。
    李庆之脚步一顿，目光看向两边，冷声道，“藏头露尾之辈，滚出来吧！”
    “李家二子，果然不同寻常。”
    说话间，荒野两边，三道身影迈步走出。
    正是云翳王和两位皇室供奉。
    不过。
    李庆之并没有理会三人，而是看向了正前方，目光微凝。
    夜下。
    一道持剑的身影迈步走来，中年面容，气息内敛，不见锋芒。
    “三尺剑！”
    李庆之看到来人，眸子一冷。
    连三尺剑也来了。
    商皇那个老狐狸，终于忍不住了吗！
    很好。
    他也忍耐很久了！

 第756章 无双

    乌云蔽月。
    荒野之上。
    大商武王挡天骄，气氛凝沉，大战，一触即发。
    风、林、火、山，四位供奉，也来了两位。
    当然，也只能来两位，因为风、山两人早已死在了白忘语和天之阙手中。
    今时今日。
    火、林两位供奉齐出，联手云翳王，欲要斩杀李家绝代天骄。
    火狐，林雨，一男一女，一阴一阳，不言一语，联手掠至。
    “花酆都，你退下。”
    李庆之冷声说了一句，卸下剑匣，右手一按，无双剑应声而出。
    剑入手，李庆之周身气息顿时一变，凌厉无比的剑意，逼人成狂。
    一旁，花酆都退出战局，没有插手。
    正面对敌，非他所长，虽然也能打，但是，性价比太低。
    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吧。
    夜下。
    火狐、林雨身影杀至，一者手持长戟，攻势狂暴如火，一者手持软剑，招式绵软悠长，一快一慢，各显精妙。
    李庆之握剑，不闪不避，正面迎上。
    “轰！”
    剑戟碰撞，以狂暴压制狂暴，轰然剧震，震退火狐。
    随后，软剑近身，李庆之身子一侧，手中无双转势，剑行至柔，以柔克柔，化有于无。
    初交锋，火狐、林雨心中一惊，全都感受到眼前对手的深不可测。
    战局外，云翳王看出两位供奉的不利局面，目光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红衣男子，不再犹豫，掠身冲入战局。
    一拳轰击，暗青色的天蚕手套在夜下散发着阴冷的寒光。
    “轰！”
    拳、剑交锋，余波冲击，两人身下，沙尘卷起，气浪汹涌。
    三对一，局面短暂陷入僵持。
    接着，拳、戟、软剑不断交错，李庆之脚步踏转，以一敌三，局面丝毫不落下风，甚至，隐隐压制三人一筹。
    而在战局之外，花酆都、三尺剑安静观战，谁都没有出手。
    花酆都是不想插手，三尺剑，同样如此。
    只是，很多时候，人生在世，身不由己。
    “剑供奉，还不出手！”
    战局中，越战越是心惊的云翳王怒喝一声，提醒道。
    “无奈啊。”
    不远处，三尺剑轻声一叹，挥手、腾剑，身影掠出。
    “轰！”
    双剑交并，锋芒夺目，近在咫尺，两人目光相对，各自无言。
    李庆之心知，三尺剑曾传授过小弟剑法，有授业之情，然而，立场不同，剑，不容留情。
    同样，三尺剑身负皇命而来，手中之剑，亦难以留情。
    双剑一次又一次碰撞，声声刺耳。
    天上，阴云遮蔽了残月，下方，大战越发激烈。
    三尺剑入局，战局终于渐渐扭转，同位剑道之巅，三尺剑的强大，天下皆知，毋庸置疑。
    “呲啦。”
    长剑划破衣帛，带出一抹刺眼的血花。
    李庆之左臂，鲜血沁出，染红衣衫。
    鲜血染身，李庆之神色一冷，怒上眉轩。
    “天下无双！”
    剑势陡转，李庆之周身剑意狂暴而发，一剑挥斩，无数剑气破空而出。
    三步之间，火狐、林雨、云翳王全都被这一股惊人的剑气震退数步。
    三人退，三尺剑的攻势随后而至。
    双剑交锋，剑光耀眼夺目，杀机无限。
    “有如此能为，却情愿甘于人下，三尺剑，你的剑，太可悲了。”
    战局中，两人再度交锋，李庆之感受到眼前人剑中的无奈，冷声道。
    “各为其主而已。”
    三尺剑应了一声，攻势越发凌厉。
    “主？”
    李庆之冷冷一笑，踏步，一身气息急剧升腾。
    “剑可以有主，人，岂能屈膝！”
    话声落，李庆之一身真气逆行经脉，冲入五座神藏。
    刹那，五神藏轰鸣，道门秘式，伏天斗法应声开启。
    狂暴的真元，化为凌厉无比的剑气，迅速扩散，顷刻间，方圆十丈所有人全都卷入其中。
    首当其冲，火狐受到冲击，脚下再退数步，不及反应，眼前，一抹残影划过，剑落，一剑封喉。
    鲜血喷涌，染红黑夜。
    “老狐狸！”
    林雨眸子一缩，美丽的容颜上露出一抹震惊之色。
    “不好，快退！”
    云翳王反应过来，急声喝道。
    “退不了了！”
    冰冷的话语中，李庆之身影再次掠至，剑如惊雷，无情斩下。
    云翳王心神骇然，翻掌硬挡来招。
    “啊！”
    但见凄厉的惨叫声中，云翳王左臂应声而断，水火不侵的天蚕丝手套也难挡无双锋芒。
    “云翳王。”
    战局中，三尺剑心神一震，立刻上前驰援。
    双剑交锋，堪堪挡下夺命之剑。
    “雨供奉，走！”
    三尺剑急声提醒了一句，旋即带过重创是云翳王，迅速撤离。
    战局内。
    林雨匆忙回过神，不敢片刻多留，转身就跑。
    可惜。
    还是晚了一步。
    夜下，雨供奉转身的刹那，殷红的刀光划过，如此突然，毫无征兆。
    照目之间。
    那鬼魅一般的红衣身影，笑容，如恶鬼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怦然一声，林雨身影倒下，咽喉处，鲜血如瀑喷涌。
    前方，李庆之转身，皱眉道，“你不是不插手吗？”
    “我没说过。”
    花酆都微笑道，“正面对敌，我不擅长，但是，暗杀和偷袭，可是我吃饭的本事。”
    “不登大雅之堂。”
    李庆之淡淡说了一句，挥手收剑，旋即背起剑匣，迈步离去。
    花酆都笑了笑，收刀跟上。
    夜风萧瑟，唯留下满地的鲜血和两位皇室供奉的尸首。
    同一时间。
    远方，一座废弃的茅草屋外。
    一道道身影掠至。
    茅草屋中，李子夜有感，睁开了眼睛。
    吱呀一声。
    李子夜推开屋门，走了出去。
    两边，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同时现身，目光看向前方十多名高手，眸中杀机尽显。
    这些人，还真是阴魂不散，杀了一批又来一批。
    “小公子，你伤势还未痊愈，这些人就交给我们吧。”黑袍男子开口，神色恭敬道。
    “不用，我自己来。”
    李子夜平静应了一句，持剑走上前去。
    “李家小子，交出神庙的钥匙，我等饶你不死。”
    众人前，一人走出，言辞威胁道。
    “不必了。”
    李子夜淡淡道，“既然你们来了，就都留下吧。”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废话，身影闪过，杀入人群之中。
    杀戮，由此开启。
    “啊！”
    凄惨的叫声，响彻夜空。
    “怎会！”
    漆黑的夜，掩去了罪恶的杀戮，惊慌失措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谁都没有想到，两日前，还身受重创的李家嫡子，如今竟然已几乎完全复原。
    青红光华映照的纯钧剑上，戾气越来越重，钳有深海之王龙珠的剑锋，不断吞噬着剑上的鲜血。
    约么一刻钟后。
    茅草屋外，杀戮停止。
    “清理一下吧，免得吓到别人。”
    李子夜收剑，走回屋前的时候，神色平和地交代道。
    “是！”
    无常双煞恭敬领命道。
    “有劳。”
    李子夜应了一句，迈步回了屋子。

 第757章 神庙

    黎明。
    旭日东升。
    朝阳驱散了黑夜的寒冷，也驱散了漫天的阴云。
    茅草屋中。
    李子夜走出，怀里抱着仿佛睡熟了一般的朱珠。
    艳丽的面容，稍显苍白，因为一身朱雀血脉，又有着神明的残魂和神力护持，朱珠之身，早已不同凡人。
    祸福相依。
    荒野上，李子夜抱着朱珠一路朝着东南方向走去。
    后方。
    无常双煞隐于暗处，远远地跟着，并不靠近。
    一路之上，凡是见过两人真容的，都死了，无一活口。
    因为，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朝阳洒落，那一抹染血的青衣身影迎着晨曦，神色平和，不见丝毫情绪波澜。
    “小家伙，你真要去那里吗？”
    就在这时，天地间，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询问道。
    “嗯。”
    李子夜点头应道。
    “与虎谋皮，你可知道后果。”
    苍老的声音提醒道，“道门，可就是最鲜明的例子。”
    “我没有选择。”
    李子夜平静道，“道门之祸，真相如何，至今也只是推测，不论事实怎样，我都不会放弃朱珠。”
    太学宫，东院。
    孔丘听到前者的回答，轻轻一叹，说道，“你要想好，希望你不会后悔。”
    “绝不后悔。”
    朝阳下，李子夜应了一句，继续朝前走去。
    半日后。
    异变之地。
    李子夜抱着朱珠走至，没有犹豫，直接进入其中。
    后方，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现身，欲要跟上去。
    “你们在外面等着，再有人来，不必阻拦了。”
    异变之地中，淡漠的声音传出，渐渐远去。
    “是！”
    两人领命，旋即退了下去。
    异变之地内，山石嶙峋，李子夜进入的刹那，周围幽光升腾，若隐若现。
    第三座神庙前，李子夜走来，径直走了进去。
    “啾啾。”
    小朱鸟探出头，好奇地看着周围的景象。
    “别乱跑。”
    李子夜神色温和道，“不然，你马上就会变成秃头鸟。”
    “啾啾。”
    小朱鸟不满地叫了两声，却也缩了缩脑袋，不敢乱飞。
    白月神石护持，李子夜走进破庙，走过神殿，走过崎岖的通道，走至铁索纵横的山中。
    “哗啦啦。”
    铁索摇曳声响起，铁索中心，女子抬起头，看到来人，苍白的脸上露出喜悦之色，道，“你回来了。”
    “帮我救一个人。”
    李子夜看着眼前女子，直言来意道，“我护住了她最后一丝心脉，但是，我救不了她。”
    女子闻言，目光下意识看向前者怀中之人，片刻后，轻声道，“她已经没有气息，等同活死人了。”
    “你可以让道门那些先贤起死回生，应该也能救她。”
    李子夜神色认真道，“你救醒她，我救你出去。”
    “道门？”
    女子眸中闪过一抹迷茫之色，不解道，“什么道门？”
    李子夜皱眉，道，“镇压在神庙下方那些活死人，便是道门之人，你难道不知道？”
    “不知道。”
    女子轻轻摇了摇头，应道。
    李子夜听过，眸子注视着眼前女子，淡淡道，“你应该知道，现在说谎对你没好处，这座神庙，只有我能进来，我若不救你，你永远都只能被锁在这里。”
    “我不知道。”
    女子再次摇了摇头，语气虚弱道，“真的。”
    李子夜眸子微眯，道，“那你为何会被道门之人，锁在这里？”
    “不记得了。”
    女子轻声应道，“这个问题，公子上次就问过我了。”
    “好，现在我问你一个没有问过的问题。”
    李子夜淡淡道，“其他四座神庙内，有什么？”
    “我不知道。”
    女子神色疲惫道，“公子，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算了，你是谁，为何被锁在这里，和我也没有太多关系。”
    李子夜神色淡漠道，“还是那句话，你救她，我救你出去，公平交易，绝不食言。”
    “我现在救不了她。”
    女子咬了一下嘴唇，应道，“我有感觉，我必须恢复所有力量，才能救她。”
    就在李子夜和冥土做交易之时。
    异变之地外。
    一道道身影掠过，正是南岭各方的武道强者们。
    两日时间，各方武者在查到李子夜前行大概方向后，很快就猜到李子夜想要来的地方。
    没过多久。
    五座神庙前，不少武道强者聚集，甚至还有好几位五境大修行者。
    “他应该是进了其中一座神庙。”
    来自各方的武道强者们搜遍整个异变之地后，断定道，“儒首说的没错，进入神庙的钥匙，就在他身上。”
    “现在怎么办？”
    第一神庙前，一位五境大修行者注视着眼前的神庙，凝声道。
    “等着。”
    一旁，另外一位五境大修行者沉声应道，“他总要出来，现在五座神庙前都已有人堵截，他逃不了。”
    “奇怪，那李家嫡子身边应该有李家的高手暗中保护才对，怎么一直没有见到人。”
    第三位五境大修行者开口，不解道，“难不成，也跟着进了神庙。”
    “有可能。”
    最先说话的五境大修行者冷声道，“他虽然有神庙的钥匙，但是，要想得到里面的宝物，也需要高手相助。”
    “耐心等吧，他若将宝物替我们拿出，也省得我等再走一趟。”第二位五境大修行者神色淡然地说道。
    “也对。”
    其余众人点头应道。
    “哗啦啦！”
    就在这时，天地间，铁索摇曳声再度响起，仿佛来自天地各方，让人听不清具体方向。
    第三座神庙最深处。
    “铿！”
    李子夜拔剑，一剑挥过，剑气纵横，将十几根铁索上的符咒全都震飞出去。
    然后，剑锋落下，一根根铁索应声而断。
    数以千百计的铁索，符咒数之不尽，不过，在李子夜面前，已然没有任何阻拦之力。
    剑落，不知几何，断掉的铁索也越来越多。
    终于。
    约么一个时辰后，最后十根铁索也被斩断，眼前，被困不知多少岁月的女子眸中，一抹难掩的激动之色闪过。
    “铿！”
    尽在咫尺，李子夜手中，纯钧挥过，没有再任何犹豫，直接将穿过女子琵琶骨的铁锁斩开。
    铁锁坠地，刹那间。
    一股惊天动地的力量爆发，威势之强，令人不寒而栗。
    太学宫，东院。
    孔丘有感，目光看向异变之地方向，面露凝色。
    来了！
    异变之地。
    第三座神庙前。
    守在外面的各方强者们感受到这股惊世骇俗的力量，神色都是一震。
    下一刻。
    神庙中。
    李子夜走出，身后，一位女子跟随。
    衣裙染血，气息，无比恐怖，宛如汪洋，深不可测。

 第758章 还珠

    异变之地，第三座神庙前。
    李子夜、冥土一前一后走出。
    惊涛骇浪一般的压迫力席卷，整个异变之地仿佛都摇动起来。
    “快走！”
    一位五境大修行者回过神，急声喊道。
    周围，所有的武道强者没有犹豫，转身就跑。
    其余四座神庙前，一位位五境大修行者感受到第三座神庙外的恐怖气息，心神也一震。
    那是什么？
    “五境之上吗？”
    一人开口，声音颤栗道。
    “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不远处，一位半步五境的大修行者冷声应了一句，旋即弯弓引箭，周身气息汹涌，尽数灌入玄铁神箭之内。
    下一刻。
    玄铁神箭破空而出，相隔数里，径直飞向第三神庙前的女子。
    “可以吗？”
    第三神庙前，女子看了一眼前方飞来的箭光，开口问道。
    “嗯。”
    李子夜点头应道。
    得到回应，女子一步踏出，身影瞬间消失。
    一瞬之后。
    暗施冷箭的半步五境大修行者前，女子身影凭空而现，纤手抬起，按在了眼前人胸膛。
    “轰！”
    轻轻一掌，看上去平平无奇，然而，刹那的寂静后，半步五境的大修行者身体应声炸开，血骨漫天，洒落如雨。
    接着，女子周身，恐怖的幽光升腾，将前者的血气尽数吞噬。
    超出认知的一幕，令在场所有人浑身毛骨悚然。
    “快退！”
    这一刻，五座神庙前，再没有任何一人敢抱着侥幸心理，迅速朝着异变之地外逃去。
    女子看了一眼逃跑的众人，没有理会，身影闪过，重回第三座神庙前。
    “你破五境了？”
    李子夜看着眼前女子，问道。
    “五境？”
    女子眸中露出迷茫之色，不解道，“什么是五境？”
    “忘了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应了一声，继续问道，“你何时才能恢复全部实力？”
    女子犹豫了一下，应道，“很久。”
    “算了，先去其他几座神庙看看。”
    李子夜皱眉，没有再多问，迈步朝着最近的第四神庙走去。
    整个异变之地，如今再无任何阻拦，空荡荡的，唯有两人的身影，看起来如此的突兀。
    “能给我起个名字吗？”
    路上，女子开口，轻声道，“我也想有个名字。”
    “还珠。”
    李子夜应道，“姓什么，你自己决定。”
    “李还珠可以吗？”
    女子呢喃了一声，道，“我喜欢这个名字。”
    李子夜闻言，停下步子，眸子微眯，道，“你要用李姓？”
    “嗯。”
    女子轻轻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期盼之色，再次问道，“可以吗？”
    李子夜沉默，许久，平静道，“既然你想从我的姓氏，以后，就不必叫我公子了。”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正色道，“你没有记忆，一切等于从零开始，从今往后，入李家，排行第四，称呼我三哥，或者兄长。”
    “兄长。”
    女子，或者说李还珠没有太多犹豫，轻声唤道。
    一语落。
    天空之上，雷霆大作，李家收女，上天仿佛都在动怒。
    太学宫，东院。
    孔丘看着异变之地方向，苍老的眸子中也闪过了一抹诧异。
    竟是这个结果。
    第四座神庙前，李子夜抬头看了一眼天际凭空而现的雷霆，没有理会，语气平和了许多，继续道，“现在情况特殊，礼数和规矩先免了，等回了李家，再让你正式见礼、入李家之门，李家的规矩和礼数不多，但是，这些礼数，不能少。”
    “嗯。”
    李还珠再次点头应道。
    “走吧，先做正事。”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带着身后女子一同进入了第四神庙。
    神庙内。
    与第三神庙几乎一模一样，破败的景象，随处可见。
    主殿，偏殿，一应俱全，只是，第四座神庙供奉的神像，已完全毁去，什么也看不出来。
    机关破开，石墙隆隆开启。
    “哗啦啦。”
    就在这时，铁索摇曳声再度响起，如此突然。
    李子夜听到这熟悉的铁索声，神色一凝。
    难道。
    前方，九曲回旋的长廊，漆黑一片，看不到尽头。
    李子夜回过神，没有多言，迈步走入其中。
    约么半个时辰后。
    两人走到长廊尽头，前方，一抹微弱的光华出现。
    熟悉的景象，更添几分诡秘。
    “哗啦啦。”
    两人走出长廊，眼前，铁索纵横交错，铁索尽头，一名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大小的稚子被锁在山洞内，双肩琵琶骨处，铁锁洞穿，鲜血淋漓。
    李子夜看着前方一幕，沉默下来。
    果然如此。
    “救……救命！”
    纵横交错的铁索中，稚子开口，语气虚弱道。
    “还珠。”
    李子夜回头，看向身后的女子，神色平静道，“你来决定。”
    他想看看，她会作何选择。
    李还珠看着铁索中的稚子，犹豫了片刻，轻轻摇了摇头道，“不能救。”
    铁索之中，稚子听到前方女子所言，眸中立刻露出凶芒，拼命挣扎起来，喉咙中也响起了野兽一般的嘶吼声。
    李子夜见状，眸子微冷，转身道，“走吧，其他三座神庙也去看看。”
    “嗯。”
    李还珠点头，迈步跟了上去。
    夕阳西落。
    两人出了第四神庙，走向第五神庙。
    “兄长。”
    李还珠看着前者怀里一直抱着的女子，轻声道，“我来吧。”
    “不必。”
    李子夜摇头道，“我不累。”
    “兄长，我来。”
    李还珠认真道。
    李子夜看到眼前人认真的模样，想了想，点头道，“好。”
    李还珠上前，纤手抬起，顿时，周身幽光升腾，接着幽光汇聚，化为一尊黑棺，气息阴冷，令人浑身发寒。
    “我与兄长性命、修为、命运相连，这黑棺，兄长以后也可以化出。”
    李还珠抱过朱珠，放入黑棺中，轻声道，“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
    “多谢。”
    李子夜看着眼前渐渐消失的黑棺，说道。
    “兄长救我出来，又为我赐名，应该是我谢兄长才对。”李还珠诚恳道。
    李子夜沉默，片刻后，语气很是认真地承诺道，“你不负李家，李家，永不负你。”
    李还珠神色一怔，目光看向异变之地外，道，“他们，都很怕我。”
    “他们是他们，李家，是李家。”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继续朝第五神庙走去。

 第759章 残

    异变之地。
    第五神庙。
    两人走入，通过正殿，九曲回廊，来到第三座山洞中。
    “哗哗。”
    铁索摇曳声，在天地间响起。
    铁索中间，同样锁着一人，发须花白，形如枯槁。
    李子夜注视着前方被铁索困住的老者，眸子微眯。
    “娃儿，救命。”
    老者看到察觉到有人到来，抬起头，待看到两人后，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激动之色，开口道。
    “你是什么人？”
    李子夜平静道，“又为什么被困在这里？”
    “我是？”
    老者听过眼前人的问题，眸中闪过一抹迷茫之色，片刻后，回过神，道，“我是好人，因为得罪了那些牛鼻子道士，被他们困在这里。”
    李子夜注视着铁锁中的老者，脸上冷意闪过，道，“那你认识我身边的姑娘吗？”
    老者愣了一下，旋即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你说困住你的人是道士，那你，又是什么身份？”李子夜神色淡然地问道。
    “我是，我是。”
    老者想了想，旋即眸子一亮，道，“我是教书的。”
    李子夜看着老者的反应，没有再多问，转身看向后方的还珠，道，“能不能救？”
    李还珠轻轻摇头，道，“不能。”
    “丫头，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老者闻言，立刻急了，喊道。
    李还珠安静无言，没有理会。
    李子夜点头，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娃儿，救我，只要你救我出去，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后方，老者急声喊道。
    李子夜没有再回应，带着还珠离去。
    “他们很危险。”
    两人出了神庙后，李还珠忍不住主动开口解释道。
    “不必多解释。”
    李子夜平静道，“李家规矩，术业有专攻，专业之人做专业之事，互不干涉，那些人，你比我了解，所以，你说的算。”
    李还珠听过，神色微怔，旋即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你要渐渐适应你李家人的身份。”
    李子夜神色平和道，“这种小事，我以后不会再提醒你。”
    “嗯，多谢兄长。”李还珠轻声应道。
    “走吧。”
    李子夜说了一句，目光看向远处的两座神庙，眸中凝色闪过。
    那两座庙中，又困着怎样的人？
    千年前的道门，究竟做了怎样惊世骇俗的事情。
    数息后，李子夜回过神，继续朝着第二神庙的方向走去。
    第二神庙，两人走入，沿途，主殿、偏殿、九曲回廊，四座神庙几乎一模一样。
    两人走过九曲回廊，毫无意外，在第四座山洞内，看到了第四位冥土。
    “咳咳咳！”
    纵横交错的铁索中，剧烈的咳嗽声不断响起，被锁在里面的人，是一位身材消瘦的男子，脸色极其苍白，病恹恹的样子，给人一种说不出诡异感。
    “兄长，走。”
    不等里面的人说话，李还珠神色突然一变，立刻拉过眼前兄长，迅速离开。
    两人方才退出山洞，纵横交错的铁索中，男子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阴森的笑容，整个山洞也随之剧烈摇动起来。
    黑色气流，由男子为中心，不断向外蔓延，下一刻，千百铁索不断摇曳，数不尽的符咒亮起光芒，压制男子的力量。
    九曲回廊内，李子夜感受到前方山洞中若隐若现的气息，眸子微沉。
    不妙，此人竟然已可以动用这么多力量，弄不好，过不了多久就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脱困。
    “还珠，你强，还是他强？”
    李子夜看向一旁的女子，问道。
    “他。”
    李还珠如实应道。
    “去第一座神庙。”
    李子夜听过身边女子的回答，没有再多耽搁，快步朝外面走去。
    老者、稚子、病人，接下来的一人，不难猜了。
    两人随后离开第二神庙，朝着第一神庙走去。
    外面的天色，如今已完全暗下，残月挂高，夜色十分寂静。
    异变之地外，数不尽的武者们集聚，却无人敢踏入其中。
    此前令人惊惧的一幕，至今依旧让所有人忌惮不已。
    半步五境，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即便五境大修行者都做不到如此地步。
    没过多久。
    第一神庙外。
    两人走来，进入其中。
    “哗啦啦。”
    两人刚进入神庙，铁索摇曳声随之响起，声声刺耳。
    九曲回廊前，李子夜刚要走入，便被身后的李还珠拉住。
    “兄长，有危险。”
    李还珠神色前所未有地认真道。
    “不可以进？”
    李子夜停步，问道。
    李还珠迟疑了片刻，道，“那座山洞，不能进。”
    “好。”
    李子夜应了一声，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李还珠迈步跟上，柔弱的容颜上，此刻尽是凝重之色。
    九曲回廊尽头，光亮出现。
    李还珠再度拉住眼前人，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能再靠近。
    “哗啦啦。”
    铁索摇曳声，越发刺耳。
    透过光明，隐约可见，前方山洞中，无数铁索纵横交错，铁索内，一位只有一腿一臂的男子站在那里，周身气流汹涌，不断腐蚀着周围的铁索。
    隐约可见，距离男子最近的一丈范围内，已经有数根铁索断裂，上面的符咒亦全都消失不见。
    “救我出去。”
    这一刻，山洞中，男子似乎感受到了外面有人来了，立刻开口说道，“我可以给你不死不灭的秘法，还有一步入五境的契机。”
    山洞外，李子夜听到前方男子的话语，神色不见丝毫动容，目光反而凝重下来。
    麻烦了。
    看此人的情况，应该很快就能挣脱封印。
    还珠和他性命相连，他多少有些把握，才敢放她出来，但是，这四人不同。
    “兄长，我们出去吧。”
    一旁，李还珠看着前方山洞的男子，神色越发忌惮，再一次提醒道。
    “嗯。”
    李子夜点头，旋即转身离开。
    “救我出去！”
    就在这时，后方山洞中，一声怒吼响起，接着一股极其恐怖的力量爆发，黑色气流疯狂弥漫开来，竟是隔着封印，拘向九曲回廊中的两人。
    李还珠有感，神色一变，周身幽光大盛，翻手一掌，硬挡弥漫而至的黑色气流。
    两股气息碰撞，李还珠口中一声闷哼，脚下连退两步，嘴角处，鲜血点点落下。
    李子夜见状，一把拉过前者，迅速退出十丈之外。
    九曲回廊中，蔓延的黑色气流仿佛到了极限，难以再向外扩散。
    “没事吧。”
    十丈外，李子夜看着眼前女子，问道。
    “没事。”
    李还珠伸手擦掉嘴角的血迹，轻声应道，“兄长，我们快走吧，他若脱困，我打不过他。”
    “好。”
    李子夜颔首应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山洞，目光无比凝重。
    老、弱、病、残，道门四厄全都齐了。
    那还珠是什么？
    回去后，要问问那一位了。

 第760章 灾厄

    深夜。
    异变之地。
    铁索摇曳的哗哗声若隐若现，到了夜晚，更加的频繁。
    第一神庙前，两人一前一后走出。
    “走吧，该回家了。”
    李子夜看了一眼天空上的残月，说道。
    “家。”
    李还珠听到这个陌生的词语，轻轻呢喃了一声，旋即点了点头，道，“好。”
    两人随后一同朝着异变之地外走去。
    夜下，异变之地外，依旧还有无数武道强者们等候，带看到两人走来后，下意识向后退去。
    李子夜走出异变之地，身后，李还珠跟随。
    然而。
    就在李还珠将要踏出异变之地时，周围天地间，异光大盛，化为牢笼，困锁祸世冥土。
    李还珠前行之路，顿遭阻隔。
    “兄长。”
    一步之隔，仿佛天堑，李还珠面露急色，唤道。
    李子夜停步，转身看着后方寸步难行的还珠，眸中闪过一抹凝色，没有犹豫，重新走了回去。
    “兄长，我出不去。”
    李还珠看着眼前重新回来的兄长，情绪低沉道。
    “不急，总有办法。”
    李子夜安慰了一句，目光看着周围渐渐消失的光华，眸子微微眯起。
    看来，整个异变之地就等同于一座大阵，还珠他们五人，不是想出就能出的。
    异变之地外，南岭各方的武道强者们看到这一幕，互视一眼，心中齐齐出了一口气。
    那个女人好像出不来！
    “李家小子，那女人是灾祸之源，你将她放出，就不怕遭报应吗！”
    众人前，一位五境大修行者壮起胆子，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大声呵斥道。
    “没错，李家小子，你怎敢做出这样祸及天下苍生的事情！”
    又有一位五境大修行者开口，义正言辞斥责道。
    “对，李家小子，你闯大祸了！”
    “李家家门不幸啊！”
    异变之地外，各方武者看到眼前女子出不来，全都有了底气，开始破口大骂起来，发泄心中的怒火。
    李子夜冷冷地看了一眼外面的一群白痴，没有理会，带着还珠先行离开。
    后方，一群人看到两人离开，又骂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没有意思后，渐渐停下来了。
    吵架这种事情，要有来有回才行，单方面输出，很难持久。
    “儒首。”
    异变之地，一处相对空旷的高地上，李子夜北望，恭敬一礼，道，“您老人家见多识广，可有什么办法，将还珠带出去？”
    “你想好了吗？”
    太学宫，东院，孔丘看着南岭方向，开口问道。
    “她现在是李家人。”
    李子夜平静道，“有什么事，我担着。”
    “罢了。”
    孔丘闻言，轻轻一叹，道，“十四天后，月圆之夜，子时一刻的时候，那座大阵会有一瞬间力量减弱，届时，她便能够出来。”
    “多谢。”
    李子夜再度恭敬一礼，微笑道，“回去后，我再带着还珠当面向您老人家道谢。”
    “呵。”
    木屋内，孔丘淡淡一笑，道，“你的心思，可真不少。”
    “过誉。”
    李子夜神色平和道，“还珠要想在世间立足，得到你老人家的认可，是最有效的方式。”
    “回来再说。”
    木屋中，孔丘应了一声，没有再多言。
    异变之地内，李子夜也没有再说什么，他很清楚，想让那老头帮忙，不是那么容易的。
    回去后，有得谈了。
    “还珠，再等几日。”
    结束通话后，李子夜看向一旁的女子，语气温和道，“十四天后，你便能出去了。”
    “多谢兄长。”
    李还珠面露感动之色，说道。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李子夜应了一句，看了看周围的景象，随便找了一处还算遮风避雨的岩壁，升起了篝火。
    两人随后在篝火前坐下。
    夜已深，异变之地十分安静，唯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不时响起。
    篝火前，李子夜拿出飞仙诀的功法继续研究，七式已成，所剩，唯有最后，也是最难的第八式与第九式。
    李还珠也不打扰，安静地坐在那里，不言不语，耐心等待。
    十四天，对于已不知道被困了多少岁月的李还珠而言，着实不值一提。
    就在李子夜和李还珠在异变之地等候月圆之夜时。
    大商都城。
    漫天大雪飘零，寒冬，越来越冷。
    过了年节，本已到了开春，只是，春暖花开的日子，看上去依旧遥遥无期。
    如今，即便是平民百姓，都已经感受到天气的异常，终日惶恐不安。
    “有小弟的消息了吗？”
    内院，李幼薇看着眼前的红烛，关心地问道。
    “还没有。”
    红烛摇了摇头，道，“放心吧，有黑叔和白姨跟着，小子夜不会有事的。”
    “嗯。”
    李幼薇点了点头，眸中担忧之色依旧难掩。
    朱珠之事，对小弟的打击肯定不小，她真担心小弟过不去自己心理这关。
    “大小姐，白公子来了。”
    就在这时，内院外，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
    “应该是有小子夜的消息了。”
    红烛闻言，立刻想到了什么，说道。
    话声方落。
    内院前，一道衣着白色儒袍的身影迈步走来，朝着院中的两人客气一礼，道，“李姑娘，红烛姑娘。”
    “才回去几天，怎么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红烛见状，没好气地说道，“快说正事，是不是有小子夜的消息了？”
    “嗯。”
    白忘语面露无奈之色，收起繁文缛节，道，“李兄如今在南岭的异变之地，应该半个月后动身回中原。”
    “半个月？”
    李幼薇闻言，诧异道，“为何要半个月后再回来。”
    “等一个人。”
    白忘语如实道，“李兄在异变之地的神庙中救出了一位姑娘，取名，李还珠，此女，十四日后的月圆之夜方才能出异变之地。”
    “李姓？”
    李幼薇听过，心神一震。
    赐李姓，便意味着入李家，那位姑娘，对小弟恐怕十分重要。
    “还珠。”
    一旁，红烛呢喃了一句，道，“朱珠，难不成？”
    思及至此，红烛眸子闪过难以置信之色，道，“那位姑娘，可以让朱珠死而复生？”
    “有这个可能。”
    白忘语点头道，“那位姑娘，被道门镇压神庙之中已逾千年，若无必要，以李兄的性格，绝不会冒险放她出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李幼薇回过神，沉声道，“不论她此前是什么身份，做过什么，现在，她既然入了李家，便是李家人，她不负李家，李家，绝不负她！”
    “长姐，定然会喜欢你的。”
    日落日升，不知几个昼夜，异变之地。
    李子夜看着天空，微笑道，“还有二哥，对了，还有你义父老李，你以后要行的礼可不少，当然，礼不会白行，是有见面礼的。”
    天际。
    皎月东升，转眼，盈月高照。
    “走了。”
    篝火前，李子夜起身，神色平和道，“回家！”

 第761章 回李园

    月圆夜。
    子时将至。
    李子夜带着还珠来到异变之地的边缘，等待子时一刻的到来。
    皎月东升，高挂月空。
    异变之地外，各方的武道强者们走了许多，又来了许多，有的是在等机会，有的是在看热闹。
    “这小子要做什么？”
    子时至，一名五境大修行者看着前方走来的两人，诧异道。
    “管他呢，反正那个女人出不来，那小子若是敢一个人出来，我们立刻擒住他！”
    一旁，第二位五境大修行者冷笑一声，道。
    “不错，我就不信他能在里面呆一辈子！”
    第三位五境大修者开口，神色冰冷道。
    众人嘈杂的议论声中，异变之地边缘，李子夜抬头看着天际的盈月，没有理会外面的人。
    那老头说，出去的时机，只有一瞬间，绝不能错过了。
    月西行，时间，一点点过去。
    终于，月正当中时，子时一刻，到来。
    “还珠，走！”
    李子夜一把拉住身后女子的手，准备离开。
    “放我出去！”
    就在这一瞬间，天地间，一道愤怒异常的声音响起，恐怖的气息弥漫，响彻天地。
    异变之地力量减弱，无穷无尽的黑色气流由第一座神庙弥漫而出，所过之处，万物腐朽，尽数毁去。
    “走！”
    李子夜有感，立刻拽着还珠朝外面走去。
    刹那，天地各方，异光升腾，阻止冥土脱困。
    李子夜见状，周身真元升腾，催动白月神石，以神物之力，笼罩两人之身。
    神物阻隔，异变之地对冥土的压制进一步减弱，两人相继从中走出。
    瞬息后，子时一刻过去，异变之地的力量恢复，第一座神庙中，怒吼声渐渐被压下，周围黑色气流也随之消失。
    异变之外，各方强者们看着里面骇人的一幕，心中震惊久久难抑。
    众人身边，李子夜带着还珠走过，从始至终，没有任何一人上前敢阻拦。
    “就，就这么让他走了？”
    两人走远后，一位五境大修行者开口，沉声道。
    周围，众人沉默，不敢说什么。
    那个女人的恐怖，他们都曾亲眼见识，即便不愿放那李家小子离开，又能如何。
    “还珠。”
    “嗯？”
    “回家之后，跟你红烛姐学一学为人处世，还有，你身上的气息，也要学会压制。”
    “嗯。”
    路上，李子夜叮嘱了很多，即便他和还珠的命格与性命相连，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让还珠一直如此听话。
    让还珠多经历点红尘事，不是坏事。
    连他这个两世为人的怪物，都被红尘事束缚，他相信，还珠也不会例外。
    南岭，中原，山高水长，一路之上，李子夜带着还珠走遍千山万水，亲眼见识各方风土。
    待两人踏上中原大地时，已是一个月后。
    一个月的时间，李还珠的样子明显有了变化。
    虽然看上去依旧柔柔弱弱，但是，身上多多少少有了几分人气。
    “兄长。”
    南境的一座城中，李还珠指着街边一个摊位上琳琅满目的小盒子，轻声问道，“那是什么？”
    “胭脂水粉，女人化妆用的东西。”
    李子夜回答道，“你红烛姐对这些东西最是熟悉，回去后，她会教你怎么用。”
    又十日。
    两人距离大商都城，已经近在眼前。
    李园，内院外。
    一名小厮快步走来，将密信送至。
    红烛接过信看了一眼，转身走向一旁的房间。
    “小子夜回来了。”
    房间内，红烛将密信递了过去，说道。
    李幼薇接过密信，看过之后，轻轻松了一口气。
    终于回来了。
    夕阳将落。
    都城外，两人迈步走来。
    太学宫，东院。
    两人踏入都城的刹那，孔丘立刻有所察觉，目光看向南城门方向，苍老的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这么明目张胆的回来，着实不像那个小子的风格。
    看来，南岭一行，那小子改变了不少。
    夕阳西落，天色渐渐暗下。
    李园前，李子夜带着李还珠走至。
    府外，李幼薇站在那里，看到两人，美丽的容颜上露出欣喜之色，快步迎了上去。
    “幼微姐。”
    李子夜看着眼前女子，微微一笑，道，“我回来了。”
    “先回府。”
    李幼薇压下心中的激动之情，说道。
    “等等。”
    李子夜看向身旁的还珠，开口道，“还珠，叫人。”
    “长姐。”
    李还珠上前，乖巧地喊道。
    “还珠是吗？”
    李幼薇看着眼前柔柔弱弱的女子，神色温和道，“走，跟姐姐回府。”
    说完，李幼薇上前牵过眼前女子的手，朝着李园走去。
    李子夜跟在后面，神色淡有笑意。
    “小子夜。”
    三人方才入府，红烛快步上前，喜悦道，“你总算回来了。”
    说话间，红烛的目光下意识看向幼微身边的女子，面露古怪之色。
    这柔柔弱弱的姑娘，怎么看也不像一个连儒首那老头都感到头疼的怪物。
    不管了，既然已经领到家里，那就是李家人，有什么问题，以后慢慢调教吧。
    “老张和老秦都没有回来吗？”回内院的路上，李子夜开口问道。
    “还没有。”
    红烛摇头道，“你和火麟儿的决战后，那两人便失去了消息，至今还不曾现过身。”
    “奇怪。”
    李子夜闻言，眉头轻皱，仙子师父和老张跑到哪去了。
    内院。
    四人走回，李子夜看着眼前三人，开口道，“我去睡会儿，还珠，你跟着两位姐姐，要好好听话。”
    “嗯。”
    李还珠轻声应道。
    李子夜笑了笑，没有再多言，迈步回了自己房间。
    房门关闭，不多时，油灯也随之熄灭。
    床榻上，李子夜沉沉睡去，三年时间，第一次真正的睡着。
    “他是真的累了。”
    房间对面，李幼薇站在窗前，看着前方房间，心疼道。
    这三年，她就没有见小弟好好休息过一次。
    “整日奔波，又要为李家的未来殚精竭虑，能不累吗。”
    红烛轻轻一叹，说道，“就算再累，今夜过后，他还是要重新站起来，推着李家继续前行。”
    这便是嫡子的宿命，他没有选择。
    他离开的这些日子，李园可发生了不少事，李家和皇室之间，随着小公子回来，恐怕又要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她甚至不敢想，小公子知晓幼微遇刺之事，会有怎样的反应。
    “忘语。”
    太学宫东院，孔丘开口，问道，“有朝一日，他和天下人背道相驰，你如何选择？”
    白忘语沉默，片刻后，认真道，“李兄是天命之子，永远不会错。”
    “呵。”
    孔丘闻言，淡淡一笑。
    这孩子，终究还是没有任何改变，和三年前一模一样。

 第762章 拜儒首

    天初亮。
    李园前，马车已经备好。
    李子夜早早地带着还珠离开，毫不遮掩，大大方方地朝着太学宫方向赶去。
    还珠的身份，早晚会成为麻烦，所以，必须先做准备。
    半个时辰后。
    太学宫外，马车停下，李子夜和还珠相继走了下来。
    “李教习。”
    两人刚到太学宫，便有儒门弟子上前迎接，恭敬行礼道，“儒首有请。”
    “有劳。”
    李子夜还礼，旋即带着还珠朝着东院走去。
    很快，两人来到东院前，带路的儒门弟子随后离去，没有多留。
    “儒首，法儒掌尊。”
    李子夜和还珠进入小院，看着里面的两个老头，恭敬行礼道。
    孔丘、法儒两人目光直接忽略眼前小子，看向其身后的女子。
    冥土。
    这小子，真将她带回来了。
    “小家伙，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
    很快，法儒收回目光，感慨道，“这种事，也只有你敢做了。”
    “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李子夜面露微笑，道，“不过，真正的大麻烦，依旧还在那异变之地里面。”
    “什么意思？”
    法儒不解地问道。
    “道门四厄。”
    李子夜平静道，“四座神庙，镇压着四人，分别为老、弱、病、残，其中，残与病，应该距离脱困不远了。”
    “道门四厄？”
    菜园中，孔丘闻言，抬起头来，问道，“四厄，却有五座神庙，小家伙，你运气不错。”
    “的确不错。”
    李子夜笑了笑，应道，“第一次便选中了正确答案。”
    “目前来看，似乎是这样。”
    孔丘意味深长地说道，“小子，你应该知道，人心，有时比灾厄更可怕。”
    “我明白，所以，我才会第一时间来太学宫，找到儒首您老人家。”
    李子夜微笑道，“还珠要在这世间立足，你老人家的态度，比任何东西都管用。”
    “老朽若是死了呢？”孔丘反问道。
    “儒首长命数千岁，不会死。”李子夜随口应道。
    “是人都会死。”
    孔丘无奈道，“罢了，这个问题先不谈，老朽拜托你的事情，你想的如何了？”
    “儒首，还珠需要一个正式的身份。”
    李子夜没有着急回答，谈条件道，“我觉得，太学荣誉教习的身份就不错。”
    “你小子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一旁，法儒忍不住斥责道。
    “掌尊，我李家是商贾世家。”
    李子夜轻笑道，“做生意，当要公平交易，小时候，老师教过我，等价交换是生意的基础。”
    “可以。”
    孔丘没有犹豫，直接答应道，“老朽死之前，没人能拿她的身份做文章，但是，老朽死之后，就无法保证了。”
    “那你老人家再多活几百年。”
    李子夜笑着应了一句，继续道，“好了，儒首你想知道的答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您老人家，对抗大规模的妖族，就只能修筑长城，不然，极夜寒冬若至，人族无险可据，黑夜之下作战，等同找死，至于对抗寒冬的办法，我已让四殿下去做，唯一，而且无法解决的事情，是黑夜。”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认真道，“没有阳光，就没有粮食，几个月能忍，一年两年，依靠事前屯粮，也能勉强度过，但是，再久，人族必亡，没有任何解决之法，长夜若至，与其等死，只想着怎么熬过去，还不如想想，怎么破开黑夜。”
    “破开黑夜？”
    孔丘闻言，眸子闪过一抹异色，道，“怎么破，说说你的想法。”
    “也没什么想法，主要是不知道长夜到来的原因。”
    李子夜目光看着天空的朝阳，说道，“看这太阳，也不像马上燃尽的样子，应该是外因导致，我们那个世界，有一种说法叫做核冬天，就是大爆炸引起的浓雾遮蔽太阳，不过，这个世界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那就只剩下两种可能。”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凝声道，“要么其他的行星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大世界挡住了太阳光，要么就是地质变化引起的异变，导致浓雾或者阴云遮蔽太阳，反正不管哪种情况，对于九州而言，都是解决不了的灾难。”
    孔丘听过，面露思索之色，片刻后，开口道，“老朽全力推演长夜为何到来，找出具体的原因，你来想解决之法，如何？”
    “尽力而为吧。”
    李子夜轻轻一叹，道，“说实话，不论长夜到来的原因究竟是哪个，人族活下去的可能性都不大，人力对抗天象，比登天还难。”
    “容易，也不会找你了，不是吗？”
    孔丘疲惫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道，“逆天而行的天命之子。”
    “儒首过誉。”
    李子夜客气一礼，道，“我只是不想坐以待毙罢了，人有为，虽然不一定能胜天，但是，无为，必死。”
    “累吗？”
    孔丘轻声问道。
    “活着都累。”
    李子夜微笑道，“不然，活着做什么，您老人家活了千年，更累。”
    “呵。”
    孔丘无奈一笑，道，“你这张嘴，真是什么时候都有理。”
    “吃饭的手段，没办法。”
    李子夜应了一句，目光看向身后的女子，神色温和道，“还珠，见过儒首和法儒掌尊。”
    “嗯。”
    李还珠轻应，上前一步，恭敬一礼，道，“还珠，见过儒首、法儒掌尊。”
    “名字不错。”
    孔丘平静道，“还珠，要好好听你兄长的话，他为了让你来到这个人间，可背负了不少东西。”
    “还珠知道。”李还珠轻声应道。
    “还珠懂得很少，儒首您老人家不要给她太多压力。”
    李子夜轻笑道，“好了，我去看看小红帽，不和你们两个老头聊了。”
    说完，李子夜拱手再度一礼，带着还珠离开。
    “变了很多。”
    两人离开后，法儒开口，轻叹道。
    “不是变了，而是，不再隐藏了。”
    孔丘平静道，“这或许才是他原本的样子，薄情、冷漠、精于算计，当初那没心没肺的少年模样，不过是他蒙蔽天下的伪装罢了。”
    一场决战，撕下了李家最可怕之人的伪装，从今往后，这个大商要不太平了。
    卸下伪装的李家嫡子，又怎么可能再容忍别人对李家的欺辱。
    北院。
    朝阳下，剑影纷纷，白忘语为首，数以百计的儒门弟子正在做早课。
    李子夜走来，在不远处停下，目光看着前方小红帽，面露笑意。
    “兄长。”
    一旁，李还珠轻声道，“他就是长姐的夫婿吗？”
    “嗯。”
    李子夜点头应道。
    如今，他最担心的就是此事。
    儒首那老头的推算，向来准确，小和尚历劫，被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那忘语呢？
    他的劫，究竟是不是长姐？

 第763章 报复

    太学宫，北院。
    一群身穿儒袍的儒门弟子们在认真地做早课，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走来的两人。
    李子夜和还珠也没有上前打扰，耐心等待。
    不多时，早课结束，眼观八路、耳听四方的常昱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两人，面露惊喜之色，喊道，“李教习。”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去。
    李子夜看到众人热切的目光，脸上也露出一抹笑意。
    “李教习，听说你打赢了朱雀圣女，真是太厉害了。”
    常昱第一个跑上前，喋喋不休道，“是不是火麟儿放水了，不然，以李教习的实力很难赢啊。”
    后方，儒门弟子们也相继跑了过来，问东问西。
    相处两三年，大家都很熟了，问起来，也没有什么好忌讳的。
    “李教习能赢，我要占六十三分之一的功劳。”
    一位儒门弟子义正言辞地说道。
    “切，谁不是！”
    周围，许多儒门弟子一脸鄙视地说道。
    “大家都有功劳。”
    李子夜轻笑道，“没有各位的帮忙，我也练不成飞仙诀的第七式。”
    这第七式，是儒门弟子们一剑一剑演化出来的，没有这些家伙，他的确赢不了。
    “都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的邀功时，不远处，白忘语迈步走至，语气淡漠道。
    “是！”
    常昱等人看到大师兄发话了，赶忙应了一句，一哄而散。
    儒门众弟子都离开后，白忘语看着眼前人，伸手拔出了身后的剑，开口道，“来！”
    “还珠。”
    李子夜也没有拒绝，看向身后的女子，神色温和道，“退后一些。”
    “嗯。”
    李还珠乖巧地应了一声，退出十丈之外。
    两人对视，随后，同时身动。
    双剑交并，一者浩然无缺，一者快如惊雷，错身之间，各展剑上精妙。
    平分秋色的战局，两口剑，越舞越快，越舞越是凌厉。
    “浩然篇，红尘滚滚。”
    战至白热，太易起锋芒，一剑斩落，正气浩然。
    “三尺霜月明！”
    浩然近身，纯钧起霜寒，一剑迎上，正面硬挡太易锋芒。
    “轰！”
    双剑碰撞，余波狂啸奔腾，李子夜脚下退半步，稳住身形。
    “进步不小。”
    白忘语收剑，神色温和道，“难怪能打赢火麟儿。”
    “夸我，就是在夸你自己。”
    李子夜笑了笑，道，“给你介绍一个人。”
    说完，李子夜转身看向十丈外的女子，开口道，“还珠，过来。”
    “嗯。”
    李还珠听到兄长的呼唤，立刻快步走了上去。
    “不必刻意介绍，我知道还珠姑娘。”
    白忘语微笑道，“以后，要叫四姑娘了。”
    “姐夫。”
    李还珠盈盈一礼，唤道。
    白忘语听到这个有些陌生的称呼，哑然失笑道，“李兄，你教的？”
    “自己学的。”
    李子夜轻笑道，“走吧，去你房间问些事情。”
    “好。”
    白忘语点头，旋即转身朝着不远处的房间走去。
    房间内。
    白忘语煮上茶水，开口问道，“四姑娘知道她自己的身份吗？”
    “她只是没有记忆，又不是傻瓜。”
    李子夜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还珠，轻声道，“我知道你的顾虑，救都救了，再说什么都已晚，慢慢教吧。”
    “就怕青青那样的事再发生一次。”
    白忘语轻叹道，“你也看到了，三藏可被青青折磨得不轻。”
    “我不是小和尚，还珠也不是青青。”
    李子夜应道，“老白，我离开这些日子，都城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红烛姑娘她们没有告诉你？”白忘语不解道。
    “昨天回李园后就睡了，今天又早早出门，没来得及问。”
    李子夜拎起已开始沸腾的茶水，倒下两杯，将其中一杯推了过去，说道，“而且，有长姐在家，有些事我也不好多问。”
    “皇室，对李园下手了。”
    白忘语没有隐瞒，如实说道，“就在你南下不久。”
    李子夜闻言，端起茶杯的手一顿，平静道，“详细说说。”
    “你南下没多久……”
    白忘语如实将风供奉夜袭李园之事说了一遍，事无巨细。
    李子夜安静地听着，从始至终都没有插话。
    “好在李姑娘并无大碍。”
    说到最后，白忘语轻轻一叹，道，“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和你交代。”
    “杀了，有些可惜。”李子夜轻声道。
    白忘语神色微怔，很快反应过来，解释道，“让他逃回宫，就再也动不了他，即便能够生擒，仅凭一位供奉的口供，也证明不了什么，还会引来更多的麻烦。”
    “我明白。”
    李子夜淡淡一笑，道，“随口说说而已，对了，老白，你何时能入五境？”
    “托李兄的福，快了。”
    白忘语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笑道，“本来我以为还要三五年，现在看来，用不了那么久了，一年吧，也许，更快。”
    “请我吃饭。”
    李子夜轻笑道，“或者，帮我去丹房抢点丹药，这次南下，我的那些丹药，全都吃完了。”
    “看情况吧。”
    白忘语笑了笑，道，“最近丹房看的紧，不好抢了。”
    “回家。”
    李子夜直接起身，道，“刚回来，一堆事要处理，我老人家真是劳累的命，还珠，走了！”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多言，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后方，李还珠赶忙快步跟上。
    两人走出房门的刹那，李子夜脸色顿时冷下。
    敢对幼微姐下手，很好！
    死一个供奉，太少了。
    一旁，李还珠感受到眼前兄长身上冰冷的气息，轻声道，“兄长，我可以帮忙的。”
    “不必。”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应道，“杀鸡焉用宰牛刀，回家后，你先跟着你红烛姐学习为人处世，其他的事，先不用你管。”
    “知道了。”
    李还珠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应道。
    很快，两人离开太学宫，坐上马车，回了李园。
    内院。
    李子夜走回，开口道，“红烛，帮我把三皇子和大皇子的情报全都找出来！”
    “是！”
    院中，红烛看到眼前小公子冷漠的神色，心中一沉，立刻恭敬领命道。

 第764章 暗子

    李园。
    内院。
    房间内，火炭燃烧声噼啪作响。
    年节过后将近三个月，寒冬似乎还没有过去。
    李子夜坐在火盆旁，看着桌上的一堆卷宗，一卷，又一卷。
    隔壁房间，红烛正在教授还珠易容、化妆、茶艺等等所有女子应该掌握的技能。
    还珠学得很快，基本上教一遍就能记住，有模有样地重复出来，所以，红烛教起来也很省心。
    “兄长，喝茶。”
    夕阳西落时，还珠端着一杯茶走入，轻声说道。
    “你煮的？”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卷宗，接过茶水，问道。
    “嗯。”
    还珠轻轻点头道。
    “我尝尝。”
    李子夜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旋即颔首道，“还不错，如何，习惯吗？”
    “习惯。”
    还珠轻声应了一句，道，“长姐和红烛姐对我都很好。”
    “她们是自家人，对你好是应该的。”
    李子夜微笑道，“人世险恶，唯有家中，方才能让你安心卧榻，所以，不论如何，要守护好自己的家，明白吗？”
    “明白。”
    还珠再次点头应道。
    “去休息吧。”
    李子夜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说道。
    “还珠告退。”
    还珠应了一声，旋即起身退了出去。
    房间中，篝火噼啪作响，李子夜拿起两位皇子的情报卷宗，再次仔细看了起来。
    没过多久，桌上的卷宗，已全部看完。
    李子夜注视着桌上的两堆卷宗，眸中闪过一抹冷色。
    精力有限，两人，只能先挑一个处理。
    看谁运气不好了。
    想到这里，李子夜随手将其中一位皇子的卷宗丢入了火盆中。
    顿时，火盆中，火焰蹿升，燃烧的越发猛烈。
    翌日。
    天亮不久。
    李子夜出了府院，乘坐马车，朝着东城南方向赶去。
    都城东南方，安静的小院内。
    俞青玄早早地起来，将院中的落雪清扫干净，一个人生活，不受外人打扰。
    不多时。
    院前，马车停下，李子夜走下马车，看着院中的女子，面露笑意。
    “子夜。”
    俞青玄看到来人，脸上露出一抹惊喜之色，道，“你何时回来的？”
    “前天晚上。”
    李子夜迈步走入了院子，神色温和道，“昨天去太学宫办了些事，今天便来了。”
    “听说你打赢了？”
    俞青玄强压心中的激动，问道。
    “嗯，赢了。”
    李子夜笑道，“最近如何，年节没去李园过吗？”
    “没有。”
    俞青玄摇头道，“年节时，受思思郡主邀请去了东临王府，便没有去李园。”
    “东临王？”
    李子夜闻言，眸中异色一闪而过，道，“我与那思思郡主倒是有过两面之缘，上一次在藏鹭园，看东临王妃的意思，有意将思思郡主许给四殿下。”
    “思思郡主也和我提过此事。”
    俞青玄点头道，“王妃的确有这个意思。”
    “挺好。”
    李子夜笑了笑，道，“门当户对。”
    “还得陛下点头才行。”
    俞青玄轻声道，“思思郡主毕竟是武王之女，婚嫁之事，不能轻易决定。”
    “那是当然。”
    李子夜笑道，“不过，思思郡主身份不俗，想必陛下不会反对这门亲事，慕白那小子，这次可有的受了。”
    “别乱说。”
    俞青玄忍不住轻声斥责道，“四殿下可是皇子。”
    “呵。”
    李子夜轻轻一笑，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你不说，我不说，谁又能听得到。”
    俞青玄摇了摇头，示意别乱说。
    李子夜似乎没有在意，继续道，“青玄，你怎么不问我和火麟儿的一战，是怎么赢的？”
    “怎么赢的？”
    俞青玄下意识问道。
    “妖族至宝。”
    李子夜笑道，“李园，曾经来过一位玄风妖王，对速度的领悟，天下第一，我李家花了大价钱，从他那里获得了一件妖族至宝，加上玄风妖王的独门秘术，所以，我才能战胜火麟儿。”
    “子夜！”
    俞青玄听过前者所言，脸色顿变，道，“别乱说话！”
    “这么紧张做什么？”
    李子夜面露不解之色，很快恢复平静，笑道，“算了，我不说就是了，等有机会你去了李园，再让你见识那位玄风妖王留下的宝物，一定能让你大开眼界。”
    “李公子，我还有事，就不留你了，你快走吧。”
    俞青玄强压心中的悸动，然后将眼前胡言乱语的人推出了院子。
    “怎么了，青玄？”
    李子夜诧异地问了一句，旋即一脸无奈地说，“罢了，那我就先回去，有时间，你来李园，我们再好好聊。”
    话声落，李子夜转身上了马上，乘坐马车离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
    小院前。
    一架看起来平凡无奇的马车远远停下，随后，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来。
    正是大皇子慕渊和老太监赵桀。
    “大殿下。”
    俞青玄看到来人，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上前行礼道。
    “李家嫡子刚走？”
    慕渊开口，神色淡漠道。
    “离开半个时辰了。”
    俞青玄低着头，如实应道。
    “他还真是信任你。”
    慕渊淡淡道，“什么都肯告诉你，不过，青玄，你却令本王很是失望。”
    俞青玄站在那里，美丽的脸上冷汗直流。
    “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吗？”
    慕渊语气冰冷道，“方才，你只需多问一句，本王就能知道他府中的妖族宝物是什么，藏在哪里！”
    “大殿下。”
    俞青玄抬起头，说道，“李三公子只是随口一说，当不得真，妖族之王若真来了都城，太学宫那位儒首定然不会坐视不理，儒门一直以降妖除魔为己任，不可能放任妖族为祸都城。”
    “儒门，呵。”
    慕渊冷冷一笑，道，“现在的儒门，已不是当初的儒门，天下皆知，李家嫡子实力远逊于朱雀宗圣女，你觉得，他是怎么赢的？”
    俞青玄神色一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勾结妖族，其罪，当诛灭九族！”
    慕渊眸中冷意闪过，道，“给你三天时间，本王要知道他所说的妖族宝物是什么，藏在哪里，好自为之！”
    说完，慕渊冷冷地看了一眼身前的女子，旋即转身离去。
    院中，俞青玄看着大皇子离去的背影，脸上尽是懊悔和自责之色。
    她知道，李公子愿意告诉她这些事，是因为信任她。
    只是隔墙有耳。
    她这座院子周围，如今已布满了大皇子的眼线。
    李园。
    内院，李子夜走回，前方，还珠立刻出门迎接，盈盈一礼，道，“兄长。”
    “谁教的？”
    李子夜面露笑意，问道。
    “红烛姐姐。”
    还珠起身，轻声应道。
    “不错。”
    李子夜笑着应道，“不过，在自己家里，这些礼数就没必要了。”
    “嗯。”
    还珠点头应道。
    李子夜上前两步，刚准备回屋，又停下了脚步，道，“对了，还珠，近几日，若是有人入府，不管做什么，你都不要擅自出手，明白吗？”
    “明白。”
    还珠听话地应道。

 第765章 愿者上钩

    “看这天气，应该快转暖了。”
    李园，内院。
    李幼薇的房间中，李子夜坐在火盆前，看着外面，一边烤手一边说道，“天气好像没冬季那么冷了。”
    “再冷下去，百姓就熬不住了。”
    一旁的桌案后，李幼薇翻阅着手中的账册，应道，“希望天能快些转暖吧。”
    “天转暖，也不是什么好事。”
    李子夜从红烛手中的果盘内拿过一块果脯塞入嘴里，道，“北境那些漠北八部的人，一直在等天气转暖之时，好再次开启战争，他们之前抢的粮草，估计也剩下不多了，若我是澹台镜月，肯定不会等到粮草都消耗完，再匆忙开战。”
    “多事之秋啊。”
    李幼薇轻轻一叹，感慨道。
    “爱咋咋地。”
    旁边，红烛吃着果脯，不在意地说道，“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你们两位谈的事可又不是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能管的。”
    “也是，想那么多也没用。”
    李子夜笑了笑，道，“对了，那个老变态整日藏在屋里做什么呢，回来后，就没见他出来过。”
    “不知道啊。”
    红烛不在意地说道，“应该在发明什么古怪的东西吧，一直这样，习惯了。”
    “红烛姐可要哄好你这位便宜师父。”
    李子夜轻笑道，“他在，李园的安危，最起码不用担忧了。”
    “知道啦。”
    红烛随口应道，“不是还有还珠吗，还珠也不比我那便宜师父弱。”
    一旁，还珠听到有人提到她，抬起头来，展颜一笑。
    “还珠不适合在这都城中出手。”
    李子夜神色温和道，“虽然有儒首那老头的帮忙，还珠的身份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有句话说的好，众怒难犯，若还珠表现的太过异常，引起百姓的恐慌，即便以儒首那老头的威严，也很难再起到什么作用。”
    “好吧。”
    红烛闻言，无奈道，“我以为有还珠罩着，我就可以在这都城横着走呢。”
    “你不是一直都横着走吗？”李子夜笑道。
    红烛一怔，没有听明白。
    “兄长说红烛姐姐是螃蟹。”
    旁边，一点就通的还珠很是贴心地解释道。
    “小子夜，信不信姑奶奶我勒死你啊！”
    红烛炸毛，用手臂勒住眼前人，恶狠狠地说道。
    “我错了。”
    李子夜立刻服软，求饶道。
    就在两人打闹之时。
    内院外，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三公子，俞青玄姑娘求见。”
    “知道了，将人请到正堂，我随后就到。”
    房间中，李子夜嘴角微弯，坐直身子，应道。
    “是！”
    小厮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青玄？她怎么这时候来了？”
    一旁，李幼薇不解地问道。
    “过来串门呗。”
    李子夜起身，笑道，“幼微姐，我先去招待客人。”
    说完，李子夜没再多言，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正堂。
    俞青玄坐在客座上，喝着下人送来的茶水，目光游离，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青玄。”
    不多时，李子夜迈步走来，招呼道，“可算把你盼来了。”
    “李公子。”
    俞青玄起身，客气行礼道。
    “干嘛这么客气，坐吧。”
    李子夜走到主位上坐下，道，“刚才幼微姐还念叨你，说你年节时怎么不来李园过年。”
    “事出有因，还望李公子向幼微姐姐解释一下。”
    俞青玄依旧十分客气地说道。
    “已经解释过了。”
    李子夜端过下人送进来的茶水，喝了一口，问道，“青玄，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李公子，我今天来，是想看看你此前所说的妖族至宝。”俞青玄像是例行公事一般地说道。
    “妖族至宝？”
    李子夜愣了一下，哑然失笑道，“哪有什么妖族至宝，那是我和你开玩笑呢，你怎么还当真了，勾结妖族可是灭九族的大罪，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俞青玄听过前者的回答，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青玄你不会真是为了看什么妖族至宝才来的吧？”李子夜笑道。
    “不是。”
    俞青玄轻笑一声，摇头道，“我也是说笑的，子夜，昨日那种玩笑，以后不能再开了。”
    “知道。”
    李子夜轻笑道，“昨天看你一本正经的样子，所以才想开个玩笑吓吓你。”
    “我的确被吓住了。”俞青玄无奈道。
    “我的错。”
    李子夜笑了笑，应道，“下次不这样了。”
    正堂中，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随便聊着什么，并没有太多有营养的话。
    约么半个时辰后，俞青玄起身离去，没有久留。
    府前，李子夜看着马车走远，方才转身回府。
    内院。
    李子夜回来时，红烛盘中的果脯还没吃完。
    “这么快？”李幼薇诧异道。
    “随便聊了几句，她就走了。”李子夜笑道。
    “怎么没带她来内院转转。”李幼薇不解道。
    “人家忙。”
    李子夜从果盘中拿起最后一块果脯塞入嘴中，边吃边说道，“青玄现在不仅仅是花魁，还负责教授思思郡主琴艺，能抽出时间来一趟李园就挺不错了。”
    一旁，红烛看着空荡荡的果盘，撇了撇嘴，这家伙，不仅阴险，还总是抢她的东西吃。
    大皇子府。
    慕渊听到眼前女子的禀报，眸子微眯，道，“原话？”
    “一字不差。”俞青玄恭敬应道。
    “知道了，回去吧。”
    慕渊平静道，“若是有其他的事，本王会派人通知你。”
    “是。”
    俞青玄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殿下。”
    房间内，老太监赵桀低着头，提醒道，“这丫头已经不可信了。”
    “本王知道，不过，本王暂时还用得着她。”
    慕渊冷笑道，“那李家嫡子可真够小心的，但是，他越是隐瞒，就越说明，他昨日的无心之言是真！”
    “殿下，我们不知道那所谓的妖族至宝是什么、在哪里，并不好找。”赵桀轻声道。
    “我们找不到，有人能。”
    慕渊淡淡道，“妖族，对妖族气息的感应最是敏锐，让他们来办事，不就行了。”
    “殿下的意思是？”
    赵桀诧异道，“动用他们？”
    “不错。”
    慕渊神色冰冷道，“扳倒李家，就等于除去了父皇的心头大患，未来储君的争夺上，本王就能领先所有人一步。”
    月如钩。
    李园内院，李子夜看着天际，嘴角弯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都城，太平静了，平静的让他有些不习惯。

 第766章 妖物

    寒夜，剑声簌簌，剑气纵横，耀眼夺目。
    凤血护体，李子夜体内的伤势，早已痊愈，行剑之间，凌厉霸道，冰冷无情。
    不远处的房间内。
    正在捣鼓什么东西的卯南风有感，目光看向窗外，面露诧异之色。
    南岭一行，这小子的变化好大。
    从前的温和内敛，全都不见了。
    从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小子是一个如此薄情冷漠之人。
    不多时。
    内院中，剑锋停止，寒风吹过，满地雪花上的剑痕全部消失。
    房间内。
    茶水沸腾，一壶茶，刚好煮好。
    李子夜走回房间，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也为即将到来的客人倒上了一杯茶。
    “参见小公子。”
    没过多久，院中，一抹身着青衣长袍，长发过腰，半遮一目的男子凭空而现，恭敬行礼道。
    “坐。”
    李子夜开口，平静道。
    “多谢小公子。”
    天之阙迈步走入房间中，在茶桌对面坐下。
    桌上茶水，热气蒸腾。
    “可知我为何从二哥那里把你调来？”李子夜神色淡漠道。
    “不知。”天之阙摇头道。
    “因为你足够聪明。”
    李子夜淡淡道，“本来，地鬼的身法最适合我此次指派的任务，可惜，地鬼没你聪明。”
    “多谢小公子夸奖。”
    天之阙目光平静地应道。
    “做完这里的事，你若想回南岭，便可以回去。”
    李子夜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道，“不强求。”
    “如果任务结束，我还活着的话，会认真考虑。”
    天之阙也端起了身前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应道。
    “你可没那么容易死。”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道，“不然，你也坐不上五大影子杀手第一的位置。”
    “小公子过誉。”
    天之阙放下手中的茶杯，道，“虚名而已，杀手，还是要低调一些。”
    “有道理。”
    李子夜点头，看了一眼敞开的房门，一掌拍出，房门应声而关。
    “关上门谈事，就不会影响别人了。”
    房门关闭，李子夜看着外面透进来的月光，道，“耐心等一等吧，鱼儿何时上钩还不一定，不过，他应该很急。”
    “小公子为何这么确定，鱼儿一定会上钩？”天之阙不解道。
    “因为欲望。”
    李子夜笑了笑，道，“给你说一个很简单的故事，在我的家乡，一直有一些很愚蠢的骗局，不高明，却总能骗到人，比如，我说眼前的茶，可以延年益寿，包治百病，但是，很贵，要百两金，你信不信？”
    “当然不信。”
    天之阙毫不犹豫地应道。
    “你不信，是因为你不需要。”
    李子夜微笑道，“但是，有这么一个人，他现在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你觉得，我的茶，他会不会买来试一试。”
    天之阙闻言，面露思索之色，点头应道，“很有可能。”
    “这就是欲望。”
    李子夜微笑道，“需求、恐惧、期望、猜忌、侥幸、占小便宜，都是欲望，利用好它们，人心，其实很脆弱，也很容易欺骗。”
    天之阙听过眼前人所言，沉默下来，许久，问出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道，“我等也在小公子的棋盘上吗？”
    “其实，我不怎么喜欢下棋。”
    李子夜端起茶壶，将两人杯中再次添上茶水，神色平和道，“让子，没意思，不让子，更没意思，至于你问的问题，你能坐在这里，便等于李家的一份子，李家人，不算计李家人。”
    “荣幸。”
    天之阙轻声道。
    李子夜刚要再说什么，突然，端起茶杯的手一顿，嘴角微弯，道，“天之阙，该你干活了。”
    李园外。
    一抹黑影掠过，进入李园之后，先在前院的几个房间翻腾起来，凭借敏锐的感觉寻找想要的东西。
    内院。
    房间内，李子夜从一旁拿出一个盒子，放在茶桌上，旋即轻轻打开，随口问道，“你说，他会不会闯进来？”
    “应该不会。”
    天之阙摇头道，“他来，只是想确认，李家到底有没有这样一件东西。”
    “不错。”
    李子夜赞赏道，“所以，我说你比地鬼聪明，但是，我还不想亲手处理这件事，毕竟，皇室的事，哪怕牵扯上一点，就会很麻烦。”
    “借刀杀人。”
    天之阙轻声道，“小公子高明。”
    “算不得高明。”
    李子夜喝着杯中茶，道，“商皇那个老狐狸讲究制衡，让四个皇子斗来斗去，却从来不打破这个平衡，我想知道，四位皇子的制衡局面，若是被破掉一角，他会是怎样的心情。”
    前院。
    黑影找了许久，突然，身子一顿，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目光看向李园内院。
    片刻后，黑影消失，掠向内院。
    房间内，灯火通明，黑影停步，听着里面两人的谈话，阴冷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异色。
    房间中，谈话声不断传出，深夜下，似乎无人察觉。
    约莫一刻钟后。
    黑影离去，当真如天之阙所料，没有硬闯。
    “小公子，属下告退。”
    房间中，天之阙起身，恭敬道。
    “去吧。”
    李子夜微笑道。
    天之阙点头，迈步走出房间，追了上去。
    “这些家伙，真是自寻死路。”
    天之阙刚走，红烛便端着果盘走了进来，坐在桌旁，说道，“小子夜，你真阴险。”
    “我可什么都没做。”
    李子夜轻笑道，“毒虫是红烛姐你下的，其他的活是天之阙做的，即便杀人的刀，也不在我手中，关我什么事。”
    “你的确什么都没做，但是，你的心，脏啊。”
    红烛一脸鄙夷地说道，“命令是你下的，刀是你借的，你依旧是最阴险那一个。”
    “谬赞了。”
    李子夜笑了笑，从果盘中拿出一块果脯放入嘴中，一边吃一边说道，“几个月不见，红烛姐御虫的本事又增进了不少。”
    “废话。”
    红烛没好气地说道，“你都能进步，本姑娘我天赋异禀，凭啥就不能。”
    说话间，房间外的雪地中，一只只毒虫爬了出来，进入了房间内。
    红烛拿出一个小葫芦，将毒虫全部收起。
    大皇子府。
    灯火通明，慕渊坐在房间内，如其父一般，自己与自己对弈。
    这时，一抹黑影掠入房间，沉声道，“确有其物，不过，一直在李家嫡子身边，为了不打草惊蛇，我没有硬闯。”
    “做得好！”
    慕渊闻言，手中的黑子怦然落下，道，“你要的血食，本王会派人给你送去，先下去休息吧！”
    黑影点头，没有多言，转身离开。
    夜下。
    天之阙冷冷一笑，退入黑暗中。
    同一时间。
    大皇子府中，一位看起来平凡无奇的小厮趁着夜色离去，不知前往何方。
    李园，内院。
    寒风吹过，房门打开，掀开卷宗一角。
    卷宗第一页，赫然写着一个渊字，如此醒目。
    谁为刀俎，谁为鱼肉，尚未可知。

 第767章 皇子

    “殿下。”
    香炉焚香，沁人心脾。
    一名小厮走来，神色低沉道，“大殿下府中，养有妖物！”
    “咳咳。”
    房间中，正在焚香的三皇子慕尧剧烈咳嗽了几声，语气疲惫道，“在哪里？”
    “南院。”
    小厮如实应道。
    慕尧闻言，眸中闪过一抹异色，道，“可确定？”
    “千真万确。”小厮应道。
    “知道了，下去吧。”
    慕尧挥手，提醒道，“小心一点，不要暴露了身份。”
    “是！”
    小厮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大皇兄。”
    香炉前，慕尧轻声呢喃了一句，眸中寒意一闪而逝。
    早就怀疑他那大皇兄有问题，没想到，问题竟是出在这里。
    几十年的腿疾，都能痊愈，妖族的本事可真不小。
    不过，勾结妖族的罪名，纵然皇子，也承担不起。
    “来人。”
    许久，慕尧回过神，唤道。
    “三殿下。”
    一名下人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
    “咳咳。”
    慕尧再次咳嗽了几声，道，“去请宣武王过府一叙。”
    “是！”
    下人恭敬领命，快步离去。
    “咳咳咳。”
    房间内，咳嗽声越来越剧烈，慕尧拿出一枚丹药塞入嘴里，脸色方才好了一些。
    三座神藏被毁，一般情况下，不死也残了，慕尧身为皇子，不缺灵丹妙药，经过半年时间的休养，总算恢复了一些元气，但是，距离痊愈，还相差很远。
    原本，大商四位皇子，大皇子慕渊有腿疾，四皇子慕白无心皇权，十一皇子慕青，母亲又出身不高，唯有慕尧，无论才能和出身，都堪称完美，是四位皇子中最有可能继承大统之位的人。
    而慕尧，也算争气，笼络朝臣，礼贤下士，有着贤王美名，又有宣武王这位武王舅舅支持，获封太子，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只可惜。
    仅仅不到一年时间，一切都变了。
    大皇子腿疾痊愈，开始获得不少朝臣的支持，四皇子亦出面参与夺嫡，让一些臣子喜出望外，十一皇子更是在北境的战争中，以一套混编战术大破漠北铁骑，立下赫赫战功，四人中，唯有三皇子慕尧，不仅寸步未进，还因为一些原因被商皇冷落了许久，明显有了式微的迹象。
    所以，即便慕尧这样还算有城府的人，心中也不免有了一丝急躁和不安。
    他需要机会，一个重新出现在众人之前的机会。
    “大皇兄，三弟真要感谢你啊。”
    香炉前，慕尧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炉中的香气，睁开双眼的刹那，眸中杀机大盛。
    约么半个时辰后。
    三皇子府前。
    宣武王下了马车，快步进入府内。
    不多时，宣武王在下人的带领下走入房间，恭敬行礼道，“殿下！”
    “舅舅不必多礼。”
    慕尧上前扶起眼前人，轻声道，“这里没有外人，礼数就免了。”
    “谢殿下。”
    宣武王起身，看到房中没有下人在，面露关心之色，道，“尧儿，你的伤势如何了？”
    “好转了许多。”
    慕尧回答道，“舅舅，我让你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商议。”
    “什么事？”宣武王不解道。
    “大皇兄府中，有妖。”慕尧认真道。
    “妖？”
    宣武王闻言，神色一震，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你是如何知道的？”
    “大皇兄府中，有我安插的眼线。”
    慕尧正色道，“舅舅难道就没有怀疑过，大皇兄残了几十年，为何突然就痊愈了？”
    “怀疑过，只是，怀疑归怀疑。”
    宣武王凝声道，“不过，一直猜不到原因，便只能不了了之，你的意思是，大皇子的腿疾能够痊愈，是因为妖族？”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解释。”
    慕尧冷声道，“不然，大皇兄养那些妖物有何用？”
    “你准备怎么做？”
    宣武王目光微凝，问道。
    “坐实此事。”
    慕尧神色冰冷道，“这么好的机会在眼前，我们可不能错过。”
    “可是，大皇子毕竟是皇子。”
    宣武王沉声道，“没有十足的证据，不能轻易动手。”
    “当然。”
    慕尧点头道，“在绝对的把握前，我不会冲动行事，但是，机会难得，我们也不能就这样错失。”
    宣武王想了想，很快，下定决心，神色认真道，“好，只要有十成的把握，舅舅支持你的任何决定！”
    “多谢舅舅。”
    慕尧闻言，躬身行了一礼。
    “尧儿，切莫如此。”
    宣武王立刻伸手扶过眼前侄儿，道，“这是舅舅应该做的。”
    李园。
    内院。
    李幼薇的房间内，李子夜坐在火盆前，一边烤着手，一边看着外面，显得十分清闲。
    “小弟，这几天怎么总往我这里跑？”
    桌案旁，李幼薇翻阅着手中的账本，随口问道，“不做事吗？”
    “没什么要紧的事。”
    李子夜轻笑道，“所以，过来陪陪幼微姐。”
    “不练剑了？”
    李幼薇抬头，问道。
    “休息两天。”
    李子夜应道，“劳逸结合。”
    “你呀，怎么说都有理。”
    李幼薇神色温和道，“我这里不用你陪，你去陪陪还珠吧，那丫头刚来李园，还是有些认生。”
    “还珠？”
    李子夜闻言，朝着外面喊道，“还珠，过来！”
    “兄长。”
    很快，还珠走了进来，疑惑地问道，“兄长找我？”
    “坐。”
    李子夜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道。
    “嗯。”
    还珠点头，乖巧地坐了下来。
    “学的怎么样了？”
    李子夜笑着问道，“没有偷懒吧？”
    “没有。”
    还珠摇头道，“红烛姐姐教的，都学会了。”
    “真是聪明。”
    李子夜夸赞道，“这样吧，给你一件小任务考验一下，两天内，你去三皇子府走一趟，要光明正大的进去，但是，不能被人发现，怎么样，做得到吗？”
    还珠听过，点了点头，应道，“做得到。”
    “去准备吧。”李子夜笑道。
    “嗯。”
    还珠轻应，旋即起身离开。
    “要动他们了？”
    桌案旁，李幼薇诧异地问道。
    “对。”
    李子夜点头，面带笑意道，“闲着也是闲着，先收拾掉一个。”

 第768章 不懂世事李还珠

    皇宫。
    寿安殿。
    慕渊在老太监赵桀的陪同下迈步走来，进入大殿，恭敬一礼，道，“父皇！”
    “起来，何事？”
    商皇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长子，神色淡漠道。
    “启禀父皇。”
    慕渊起身，沉声道，“儿臣查到，李家，勾结妖族！””
    棋桌前，商皇皱眉，道，“可有证据？”
    “就在李园内院。”慕渊认真道。
    “李家，不是想动就能动的。”
    商皇注视着眼前的长子，淡淡道，“若是动了，什么都查不出，会引来很多麻烦，你应该知道，北方战事很快就会重启，朕不想都城这里有太多不必要的事情发生。”
    “儿臣有把握，将此事坐实。”
    慕渊正色道，“不过，需要父皇的应允。”
    商皇听过，面露思索之色，许久，点头道，“可以，但是，朕不会给你任何的旨意。”
    “多谢父皇。”
    慕渊跪地一礼，道，“儿臣告退。”
    “去吧。”
    商皇平静道，“小心一些，李家老三回来了，现在的李家很不好对付。”
    “儿臣明白。”
    慕渊应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去。
    寿安殿外，老太监赵桀看到大皇子走出，快步上前，道，“殿下，陛下答应了吗？”
    “答应了。”
    慕渊颔首道，“只是，要本王自己去做，不会给任何旨意，父皇，还是那样的深谋远虑啊。”
    没有旨意，成功了，父皇坐收渔利，但是，一旦失败，所有后果便要由他来背。
    寿安殿内。
    商皇看着棋盘上错综复杂的局势，眉头轻轻皱起。
    南岭一行，火、林两位供奉全都折在了南岭，云翳王也重伤失了一臂，李家二子的实力，超出预料。
    此外，李家嫡子和火麟儿的一战，更是出乎天下人的预料，李家嫡子战胜朱雀圣女，可谓将李家的声势推到了顶峰。
    如今的李家，不论实力还是声势，都远超从前，不好动了。
    还有李家嫡子从南岭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如今的李家四姑娘，李还珠，实力更是一个谜。
    “陛下，三殿下求见。”
    就在这时。
    一位小太监走了进来，恭敬行礼道。
    “老三？”
    商皇听到小太监的通报，面露异色，道，“让他进来。”
    “是！”
    小太监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不多时，三皇子慕尧走入殿内，恭敬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皇。”
    “起来吧。”
    商皇看着眼前的三子，问道，“有什么事吗？”
    “父皇，都城中，再次出现了妖物。”
    慕尧认真道，“儿臣前来向父皇请命，准许儿臣督办此事，一举将都城中隐藏的妖物全都清扫干净。”
    “哦？”
    商皇闻言，面露异色，道，“有什么线索吗？”
    “儿臣的探子倒是发现了一些妖族的踪迹。”
    慕尧认真道，“不过，儿臣认为，这些都只是小鱼小虾，妖物能在都城立足，定然有身份极高之人帮衬，儿臣唯有得到父皇的应允，才能继续查下去。”
    商皇听过眼前三子所言，眸子微微眯起，道，“可以，去查吧。”
    “多谢父皇，儿臣告退。”
    慕尧再度一礼，旋即转身离开。
    “奇怪。”
    棋桌前，商皇看着老三离去的背影，阴鸷的眸子中闪过一抹不解之色。
    难不成，老三和老大一样，都发现了李家勾结妖族？
    李家的防御如此严密，他们是如何发现的？
    罢了。
    让他们和李家过过招，也不是一件坏事。
    很快，商皇收回心绪，继续专注于眼前的棋局之上。
    与此同时。
    都城街道上。
    马车隆隆驶过，停在了远离三皇子府的一个角落。
    “还珠，你去吧。”
    马车上，李子夜看着眼前的女子，微笑道，“我在这里等你。”
    “嗯。”
    还珠点头，迈步走下了马车。
    行步间，还珠的面容快速发生着变化，很快，柔弱的样子不见，转变为盛气凌人的一张脸。
    三皇子府，还珠走至，府前的侍卫看到来人，谁都不敢阻拦。
    “七姑。”
    府中，下人们看到还珠走过，也纷纷行礼，神色间颇有畏惧之情。
    “看什么，还不滚去做事。”
    还珠扫了一眼前方的下人们，冷声道。
    “是，是。”
    下人们立刻点头领命，旋即匆匆离开。
    很快。
    还珠走到了一座小院内，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摆设颇为奢华，但是，又给人一种华而不实的感觉。
    七姑，是三皇子府的下人，却又管着不少下人，不算主子，却有不甘做奴仆，矛盾异常的心理，在七姑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还珠在七姑房间中转了一圈，随手拿走了一件东西，旋即转身离开。
    一路上。
    没有任何人发现异常。
    不多时，还珠出了三皇子府，来到街道尽头的角落处，迈步走上了马车。
    “兄长。”
    还珠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微笑道，“没人发现。”
    “厉害。”
    李子夜轻笑道，“走吧，回府。”
    “驾。”
    赶车的小厮驱动马车，朝着李园赶去。
    “兄长，为何让我做这些事呢？”
    马车中，还珠不解地问道。
    “考验考验你的易容术和随机应变的能力。”
    李子夜笑道，“当然，顺便给三皇子府找点麻烦。”
    夕阳西落。
    三皇子府，一道刺耳的尖叫声响起。
    “谁偷了姑奶奶的双云玉镯！”
    夕阳下，三皇子府鸡飞狗跳，下人们一个个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三殿下，你可要为奴婢做主啊！”
    后院，七姑跑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那双云玉镯可是贵妃娘娘入宫前赐给奴婢的，奴婢一直不舍得带，生怕不小心弄坏了，没想到，竟然被贼人给偷走了。”
    “母妃赐你的那对双云玉镯丢了？”
    慕尧闻言，面露诧异之色，道，“怎么可能，在这府中，谁敢偷你的东西，是不是你放在哪里，给忘记了？”
    “不可能，殿下，奴婢一直将那对玉镯放在首饰盒中，细心保管，每日都要看上一遍，绝不可能会遗失的。”七姑继续哭诉道。
    慕尧皱眉，目光看向外面，道，“来人！”
    “殿下。”
    一名侍卫走来，恭敬行礼道。
    “把所有下人都召集起来，然后，一个个搜。”
    慕尧冷声道，“敢在本王府中做这些偷鸡摸狗之事，真是活腻了。”
    “是！”
    侍卫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入夜。
    大皇子府。
    一抹长发半遮目的青衣身影掠至，看着手中的一对玉镯，眉头皱起。
    这小公子，越来越下作了。
    竟然偷人家女子的饰物，还让他送到这大皇子府中，不知搞什么名堂。
    这玩意，也值得他堂堂五大影子杀手之首亲自跑一趟？

 第769章 算计

    寒夜。
    月上枝头。
    李子夜的房间，房门敞开，月光照入，如此明亮。
    房间内，李子夜认真研究着手中的飞仙诀功法，身前，宣纸用了一张又一张，丢的到处都是。
    每一张宣纸，都写写画画涂得满满的。
    经过老张的启发，李子夜开始将飞仙诀第八式全部分解开来，一点点计算每一重变化最佳的时间、距离、幅度等等。
    第八式，共七十二重变化，难度较第七式增加了不止一倍，再用此前的办法，已不适合。
    因为，即便儒门也找不出七十二个四境之上并且默契无间的用剑高手。
    凡事求人不如求己，李子夜很清楚，飞仙诀的第八式和第九式，只能自己想办法。
    约莫一个时辰后。
    内院，一抹虚影掠至，进入了房间，复命道，“小公子，任务完成了。”
    “这么久？”
    李子夜一边写写画画，一边随口问道，“以你的身手，半个时辰应该就够用了。”
    “闲得无聊，就多晃悠了一会儿。”
    天之阙回答道，“大皇子为人还真是耿直，那些妖物就一直安置在南院，也不换换地方。”
    “不动，才最明智。”
    李子夜微笑道，“既然没有暴露，为何要换来换去，总是更改地方，反而更有可能引人注意。”
    “他就不怕被人发现吗？”天之阙皱眉道。
    “发现，又能如何？”
    李子夜轻笑道，“在这都城，又有几个人敢查到大皇子府中。”
    “小公子的话，似乎也有道理。”
    天之阙想了想，点头道，“只要商皇不动他，似乎没人动得了他。”
    “所以，他才会有恃无恐。”
    李子夜又画满了一张宣纸，随手丢在一边，说道，“只要那些妖物，别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大皇子就是安全的。”
    “皇子之事，果然不能用普通人的角度去看。”
    天之阙感慨了一句，这时，注意到桌上一堆鬼画符，不解道，“小公子，你在做什么呢？”
    “练功。”
    李子夜随口应道。
    “练功？”
    天之阙面露诧异之色，道，“这样也能练功？”
    “那怎样才算练功？”
    李子夜反问道，“闭目养息？还是一招一式去外面比划？这东西，应该没人规定吧？”
    “好像没有。”
    天之阙点头应道，“不过，小公子这种练功功法，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多看几次就习惯了。”李子夜应道。
    “小公子。”
    天之阙注视着桌上的鬼画符，片刻后，有些好奇地说道，“能教教我吗？”
    “不能。”
    李子夜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为何？”
    天之阙不解地问道，在他的印象中，小公子似乎不是一个小气之人。
    “你学不会。”
    李子夜直言道，“线性分析会吗，还有复杂函数、立体几何、非线性回归方程，你要会，我就教你。”
    “……”
    天之阙听过，一阵头昏脑涨，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会就洗洗睡吧。”
    李子夜随口嘲讽了一句，说道，“明早还要上班呢。”
    “什么意思？”天之阙疑惑道。
    “看热闹。”
    李子夜回答道，“你就不好奇，你今晚做的事，明天会不会有什么效果？”
    “也对。”
    天之阙点头，旋即起身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傻子。”
    李子夜感慨了一声，继续研究自己的飞仙诀。
    翌日，天方亮。
    李子夜、天之阙一同离开了李园，来到大皇子府外，远远地看着。
    等了没多久。
    一名小厮鬼鬼祟祟地走出，离开了大皇子府。
    “这不出来了吗？”
    李子夜轻笑道，“走了，跟上去看看。”
    “小公子怎么知道他会出来？”天之阙不解道。
    “意外之财，当然要尽快处理掉。”
    李子夜笑道，“难不成一直留在手中，等着被人发现？身份低微，不代表人家就是傻子。”
    “有道理。”
    天之阙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他现在要去哪？”
    “应该是当铺。”
    李子夜一边跟着前方的小厮，一边说道，“你觉得，他会去哪家当铺？”
    “不知道。”
    天之阙摇头道，“公子知道？”
    “尹氏钱庄。”
    李子夜笑道，“都城中，基本上所有的当铺，都是尹氏钱庄开的，钱庄现金充足，做当铺生意最是合适。”
    两人说话间。
    前方，小厮走到一家当铺，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了一对玉镯。
    当铺外，一个大大的尹字旗帜挂在那里，随风飘扬。
    “公子真是料事如神。”天之阙感慨道。
    “马屁功夫学得不错。”
    李子夜笑了笑，道，“继续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猜不出来。”
    天之阙再次摇了摇头，应道。
    “尹氏钱庄的背后靠山，是三皇子。”
    李子夜提醒道，“巧的是，昨天三皇子府中方才失窃了东西，而且，就是一对玉镯。”
    天之阙闻言，神色一震，终于明白过来其中的圈圈绕绕。
    “小公子，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天之阙懂了一些后，心中又有了更多的不解，问道。
    “大皇子府的人，能从三皇子府中将那对玉镯偷出来，说明什么？”李子夜询问道。
    “说明，三皇子府，也有大皇子府的眼线。”天之阙沉声道。
    “不错。”
    李子夜点头，微笑道，“此前，我们设计引出大皇子府中的妖物，并且将此事通过暗桩告诉三皇子，让三皇子有了出手的动机，不过，这样还不够，掌握主动权的人，总会想着多观望一番，寻找更好的时机。”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嘴角微弯，神色冷漠道，“所以，我来提醒一下三皇子，现在可不仅仅是他在算计他的大皇兄，大皇子，同样在时时刻刻监视着他这位三弟，既然有了证据，该出手，就出手，不要磨磨蹭蹭，不然，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小公子高明！”
    天之阙听过，这次，彻底服了，感慨万分地说道。
    小公子这心机，当真是太可怕了。
    什么都没做，却将两位皇子彻底推到对立面，不动手都不行。
    半日后。
    三皇子府。
    慕尧看着尹氏钱庄送来的镯子，神色一震，眸中杀机更胜。
    大皇兄！
    这是你逼我的！

 第770章 串门

    “兄长，李子夜回府后，有去你府中找过你吗？”
    晴天白日，皇宫，未央宫，慕容看着过来向母后请安的兄长，好奇地问道。
    “没有。”
    慕白摇头，应道。
    “奇怪，他都回来那么多天了，竟然没去找过你。”
    慕容不解地说道，“就算不和你报个喜，也该找你问问矿藏司的情况啊。”
    “李兄的心思，一般人猜不出。”慕白神色平静地应道。
    “他不去找你，你可以去找他。”
    一旁，长孙皇后一边拨着手中的榛子，一边说道，“带上慕容一起，不然，即便去了，你也问不出什么。”
    “母后的意思是？”
    慕容惊讶道，“那小子又在算计什么？”
    “十有八九。”
    长孙皇后轻声应道，“那小家伙怎么可能会闲着，去探探口风也好，省得发生什么事，我们毫无准备。”
    “听母后的。”慕白颔首应道。
    “择日不如撞日。”
    慕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道，“现在就去。”
    说完，慕容起身，拽过一旁的兄长，道，“走了！”
    “这么着急？”
    慕白被拽了起来，道，“我才刚来。”
    “你来不就是为了给母后请安吗，现在也请完了。”
    慕容随口说道，“快点走吧，天黑前我还得回来呢。”
    说话间，慕容将身后的兄长拽出了未央宫，一路朝着宫外走去。
    “这两个孩子。”
    长孙皇后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拨手中的榛子。
    李园。
    内院中。
    李幼薇的房间内。
    李子夜坐在火盆前，写写画画，忙得不可开交。
    地上，桌上，散落的到处都是画满鬼画符的宣纸。
    “小弟，你怎么不在你房间整这些东西？”
    桌案旁，李幼薇看完手中的账册，放在一旁，待注意到眼前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后，不禁有些头疼，问道。
    “我的房间已经堆满了，实在没地方了。”
    李子夜抬起头，咧嘴一笑，应道。
    “好吧。”
    李幼薇无奈道，“你继续。”
    “小子夜，你这种练功方法靠谱吗？”
    旁边，红烛趴在那里，双手托着下巴，开口问道。
    “把吗去了。”
    李子夜没好气地应道，“我什么时候办过不靠谱的事。”
    “你长得就不靠谱。”红烛一脸鄙夷地说道。
    “红烛姐，你可以侮辱我的才华，但是，不能侮辱我的长相。”
    李子夜不爽道，“我可是咱李家的颜值担当。”
    “我呸！”
    红烛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道，“你是咱们李家的脸皮担当还差不多！”
    “小公子！”
    就在两人斗嘴之时，内院前，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道，“四殿下和九公主来了。”
    “请到内院来吧。”
    李子夜闻言，随口应道。
    “是。”
    小厮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小子夜，你不去接一下？”
    红烛见状，诧异道，“人家怎么说也是皇子和公主。”
    “我在忙啊。”
    李子夜说道，“要不红烛姐你去接一下？”
    “我不去，外面那么冷。”
    红烛缩了缩脖子，说道，“屋里多暖和。”
    说到这里，红烛似乎想到了什么，嘿嘿一笑，看向房间中一直乖巧地呆着，很少说话的还珠，开口道，“还珠，你去。”
    “嗯。”
    还珠听话地应了一声，也不拒绝，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你就会欺负还珠。”李子夜鄙视道。
    “这怎么叫欺负，我这是为了锻炼一下还珠待人处事的能力。”红烛一脸理所当然地应道。
    前院。
    慕白、慕容两人走来。
    李园显得空落落的，大冷天，下人们也不爱在外面溜达。
    “见过四殿下，九公主。”
    两人入府不久，还珠迎上前，恭敬行礼道。
    “还珠姑娘？”
    慕容看到眼前陌生的女子，试探地问道。
    李家新收了一个义女，名为李还珠，这已不是什么秘密。
    关键，这位还珠姑娘身份十分特别，来自南岭的神庙，究竟是神使，还是祸患，多有不同的言论。
    不过，李还珠如今已是太学宫的荣誉教席，还是儒首亲自开口承认的，便没人敢再多说什么。
    “民女，李还珠。”
    还珠听到眼前九公主的询问，点头道。
    一旁，慕白扫了一眼身前的女子，便没了兴致。
    反倒是慕容，十分的热情，拉着眼前李家四姑娘的手，问东问西。
    三人随后一同朝着内院走去。
    内院。
    李幼薇的房间前，三人走来，将要进房间时，慕白的脚步顿下，面露犹豫之色。
    女子的闺房不能随便进，这点规矩他还是懂的。
    “站在干嘛，进来啊。”
    房间中，李子夜看了一眼外面站着的傻子，说道，“房间大得很，装得下你。”
    慕白闻言，没再迟疑，迈步走入了房间。
    房间内，炭火燃烧的噼啪声不时响起，很是暖和。
    “四殿下，九公主。”
    桌案旁，李幼薇起身，行礼道。
    “幼微姐姐不必多礼。”
    慕容上前，扶过前者，笑道，“我和皇兄不请自来，多有叨扰，还望幼微姐姐不要见怪。”
    “公主殿下太客气了。”李幼薇轻声应道。
    两人寒暄的时候，慕白走到火盆前，看着满桌子的鬼画符，好奇地问道，“李兄，你在做什么？”
    “别问，问就是在练功。”
    李子夜很是不怎么热情地说道，“四殿下，你不忙你的国家大事，跑我这里做什么？”
    “过来向你道贺。”
    慕白也没在意某人的态度，就在一旁坐下，说道，“你竟然真的打赢了火麟儿，着实让我没有想到，李兄，要不出去切磋切磋？”
    “不去，大冷天，谁和你切磋。”
    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快入五境了吧？”
    “快了。”
    慕白点头道，“一年左右。”
    “你们都得谢谢我！”
    李子夜心情十分不爽地说道，“没有我在南岭的瞎折腾，给你们搞出了一波天赐机缘，你们想入五境，还早着呢！”
    想起来这件事就来气，他搞出那么大动静，最后，竟然就他啥好处没捞着。
    “李公子。”
    李幼薇身旁，慕容听着两人毫无营养的闲扯，插话道，“有时间去宫中转一转，母后想见见你。”
    “见我？”
    李子夜愣了一下，旋即使劲摇头道，“不去，公主殿下和皇后娘娘说一下，就说我感染了风寒，一时半会儿出不了府。”
    “你这借口，傻子都不信。”
    慕容无奈道，“你整日呆在府中做什么呢，这可不符合你的性格，是不是又在动什么歪脑筋，都这么熟了，给通个气，省得你这边有什么事，我们还反应不过来。”
    “倒也没什么事。”
    李子夜起身，从一旁又抱过来一摞宣纸放下，说道，“这不回来后，听说都城又有妖物出现吗，就想着做做好事，一口气端了他们。”
    “什么意思？”
    慕白眉头轻皱，不解道。
    “大皇兄！”
    聪明伶俐的慕容一下反应过来，震惊道，“你的目的是大皇兄。”
    这家伙疯了吗，敢算计皇子。
    “别瞎说。”
    李子夜瞪大眼睛，道，“我哪敢做这种事，公主殿下，你误会我了。”

 第771章 调兵

    “不对，肯定不对。”
    房间内，慕容看着眼前家伙，质疑道，“你不可能这么好心，就想着什么为民除害之事，你肯定有目的。”
    要是儒门的白忘语说出这些话，她还相信，但是，这家伙说的，绝不可能。
    “公主殿下，你对我误解很深。”
    李子夜一脸无辜道，“我真的只想为百姓做点事，城中妖物不除，我寝食难安啊。”
    慕容闻言，面露无语之色，这家伙，胡扯起来真是脸都不红。
    “李兄。”
    一旁，慕白目光凝下，认真道，“慕容说的是真的吗？”
    “好吧。”
    看到眼前四皇子认真的神色，李子夜也没有再嬉皮笑脸，停下手中的笔，回答道，“不是大皇子，大皇子腿疾方愈，又是陛下的长子，朝中很多没有来得及站队，又不想仅仅锦上添花的人都会选择站在他那边，现在动他，很难。”
    “李兄此前说过，大皇兄府中有妖。”
    慕白沉声道，“李兄方才的话，明显是要针对大皇兄。”
    “我的殿下啊，你怎么就不能转变一下思想呢。”
    李子夜无奈道，“好，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我想动大皇子，那可能吗，我只是一介平民，撑死再加个国士的虚名，能有什么用，在这个都城，除了陛下，谁敢对付一位皇子。”
    “我不明白。”
    慕白轻轻摇了摇头，应道。
    “公主殿下。”
    李子夜看向前方的九公主，问道，“你应该明白了吧。”
    “你想借刀杀人？”
    慕容皱眉，道，“谁是刀，要杀的又是谁？”
    “还是公主殿下聪明。”
    李子夜微笑道，“妖物之事，总要解决，不然，儒门这样一只只抓，要抓到什么时候，至于谁是刀，其实很好猜，反正不是你们。”
    “不是我们，父皇那里，你暂时也接触不到，那是？”
    慕容神色一凝，道，“三皇兄！”
    “看看，殿下，你看看人家九公主。”
    李子夜拍了一下大腿，说道，“你要是有公主殿下一半的聪明，皇后娘娘也不至于天天发愁，来个李园，还得公主殿下陪着。”
    慕白沉默，什么都没说。
    “李公子，有把握吗？”
    慕容目光凝下，问道，她可没有兄长这般仁善，顾忌什么手足之情，在这皇家，哪有什么手足亲情，她相信，若是那两位抓到机会，一定会毫不犹豫对兄长出手。
    “把握不把握这种事，不到最后，谁说得准。”
    李子夜笑道，“尽力而为吧，反正，我做这些事的初衷，是为了处理那些妖物，其他的，顺其自然。”
    “李公子，除妖之事，若有什么需要，我和兄长，一定尽力相助。”慕容认真道。
    “不需要。”
    李子夜直接拒绝道，“这件事，从始至终都与李家无关，也与四殿下无关。”
    慕容闻言，似乎明白了什么，点头道，“我明白了。”
    李公子提醒的有道理，父皇虽然不在意皇子之间的争斗，却绝对不会希望某个皇子有能力打破这个平衡，若是父皇察觉，此事背后有兄长的影子，并不是什么好事。
    “四殿下。”
    李子夜注意到眼前木头皇子不怎么吭声，转移过话题，笑着问道，“听说东临王妃有意将长女嫁给你，真的假的？”
    “假的。”
    慕白回答道，“母后已经答应我，不会勉强我的婚事。”
    “你也老大不小，该娶妻生子了。”
    李子夜一脸八卦地说道，“你看你几位皇兄，哪个不是妻妾成群。”
    “李兄不也。”
    慕白刚要说什么，立刻停了下来，面露歉意道，“抱歉。”
    “没事。”
    李子夜不留痕迹压下心中的触动，勉强笑了笑，道，“已经在想办法了。”
    “儒首，也不行吗？”慕白关心地问道。
    “儒首不善医术。”
    李子夜轻声道，“不然，老白的事，早就解决了。”
    “李公子。”
    一旁，慕容注意到气氛有些压抑，笑道，“听说李家新收的四姑娘很是厉害，有人传说，她都已经破五境了，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
    李子夜笑着应道，“破五境哪有那么容易。”
    慕白听到两人谈论的话题，下意识看向房间中一直安安静静坐着的李家四姑娘，神色平静道，“未破五境，也相差不远了。”
    “不急。”
    李子夜微笑道，“反正还没到破五境多如狗的时代，还珠如今的实力，完全够用。”
    “多如狗？”
    慕白皱了皱眉头，道，“现在的五境数量，的确可以这么形容，天变了，以如今天地灵气的浓郁情况，高手只会越来越多，破五境的人，终究会出现。”
    “量变引起质变。”
    李子夜笑道，“不管了，真到那天再说，殿下，这天越来越邪门了，你的矿藏司可要办好，以后整个天下的老百姓就靠你来救了，你就是未来的救世主。”
    “我会尽力。”
    慕白点头道，“不会辜负李兄对我的信任。”
    “关我毛事。”
    李子夜立刻否认道，“我可什么都没做，就连原煤脱硫之事，都是因为殿下欣赏，才交于我李家，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殿下一人的功劳。”
    慕白再次皱了皱眉头，不解道，“李兄为何一直将这些功劳往外推。”
    “因为李公子不想入仕。”
    一旁，慕容说道，“若李公子一再立功，就算不想入仕都不行，换句话说，就算父皇不愿李公子入朝，也不行！”
    “还是公主殿下聪明。”
    李子夜感慨道，“树大招风，李家，现在就够招风了，我这次回来，连府门都不敢出，就是想少些麻烦。”
    “原来如此。”
    慕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论矿藏司还是混编战术，都是功在社稷的大功，传出去后，若是父皇知而不封，必定会伤了天下有才之士的心，若是父皇顺应民心，愿意施恩，李兄就不得不入朝。
    “这些都是后话，总之，最近几天，殿下低调一些，省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李子夜提醒道。
    “嗯。”
    慕白颔首，应道，“我明白了。”
    就在慕白和慕容在李园做客之时。
    三皇子府。
    宣武王快步走来。
    慕尧见状，立刻屏退了左右，迈步上前，着急问道，“舅舅，怎么样了？”
    “我已将所有的亲卫和军中高手暗中调来。”
    宣武王凝声道，“只要尧儿你一声令下，这些人全都可为你调遣。”
    “多谢舅舅！”
    慕尧面露喜色，应道。
    处理妖物之事，父皇已经应允，他一定要借此机会，将慕渊彻底扳倒。
    一想到此前府中的双云玉镯被慕渊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他就感觉不寒而栗，丢一对镯子没什么，但是，他绝对不想半年前的事再发生一次。
    入夜。
    都城街道上。
    黑气缭绕，一抹阴冷的身影掠过，冰寒刺骨。
    远处。
    长发半遮面的天之阙站在房顶，看着前方出来作案的妖物，面露无语之色。
    小公子说，妖也分好坏，他怎么觉得这话一点不靠谱。
    大冷天还出来挖心，当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三皇子的人怎么还不出现，再不来，他就回去了，这破天气，冻死个人。

 第772章 好戏上演

    寒夜。
    刺骨的寒冷。
    漫长的寒冬虽然已经到了尾声，但是，偶尔表现出的狰狞，依旧令人畏惧。
    夜下。
    浑身缭绕着黑气的妖物出现，寻找深夜未归之人。
    妖物每行一条街，远处房屋上，天之阙便跟一条街。
    闲着也是无聊，出来看看热闹。
    李园，内院。
    敞开房门的房间中。
    月光洒落，照亮房间。
    桌前，李子夜还在写写画画，日复一日地研究着飞仙诀的第八式。
    闲着也是闲着，先弄死一个的同时，把武学也精进一下。
    夜色迷人，忙了大半个时辰后，李子夜抬起头，看了一眼外面，嘴角微微弯起。
    暗桩送来消息，宣武王暗中调回了不少高手，动作，应该就在这两日。
    这些日子，红烛布下的情报网，真是帮了不少忙。
    暗中调兵，随时都有可能打草惊蛇，三皇子和宣武王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早些动手，才不会夜长梦多。
    今晚，耐心等一等，也许会有好戏。
    思及至此。
    李子夜收回目光，继续写写画画。
    城中。
    街道上。
    挖心的妖掠过，突然，一声惨叫响彻黑夜，如此刺耳。
    远方房顶上。
    天之阙停步，眉头轻皱，面露厌恶之色。
    恶心！
    要不是任务在身，他真想把这妖物剁了喂狗。
    三皇子的人还来不来了？
    就在天之阙心生不耐烦之时。
    远处，一道道身影掠过，远远停下，没有靠近。
    “终于来了！”
    房顶之上，天之阙看到了远处的宣武王府高手，眸子微眯。
    总算没让他白等！
    “好戏快开始了，回去通知小公子吧。”天之阙开口，说道。
    “啾啾。”
    天之阙肩上，一只小红鸟应了一声，旋即扇动着肥硕的小翅膀飞了回去。
    与此同时，街道上。
    挖心成功的妖物迅速返回，一路上，倒是很小心，饶了好几条街道。
    只可惜，有心算无心，再小心谨慎，也无用。
    妖物防的是儒门之人，却没有想到，除了儒门之外，还有更大的威胁。
    儒门抓妖，抓一个是一个。
    但是，妖是抓不完的。
    治标，必须治本。
    “啾啾。”
    李园内院，小朱鸟飞回，前来送信。
    “马上，做完这一题。”
    房间中，李子夜应了一声，加快速度计算。
    约么半刻钟后，李子夜掷笔，起身朝外面走去。
    不多时。
    城中街道上，李子夜走来，纵身上了房梁。
    “打起来了吗？”
    李子夜走到天之阙身旁，看着远方，问道。
    “还没有。”
    天之阙摇头道，“都很小心。”
    “小心点很正常。”
    李子夜应道，“不然，他们也混不到现在的位置，早就被人阴死了，耐心等待吧，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今夜，怎么都能看上这场好戏。”
    “最阴险的人，还是小公子。”
    天之阙看着远处的宣武王府高手，轻声道。
    “过誉。”
    李子夜微笑道，“不然，我这个嫡子在李家的作用是什么？李家，不收无用之人。”
    “还真是残酷而又无情的家规。”天之阙感慨道。
    “残酷吗？”
    李子夜目光远望，道，“哪里不是如此，哪怕你只会种花种草，在李家都能混一口饭吃，但是，若真的什么都不会做，就只能饿死，走了，前面好像有动静了。”
    说完，李子夜脚下一踏，纵身朝着前方掠去。
    天之阙见状，也没有多言，身影掠过，跟了上去。
    黑夜，皎月高挂，夜色如此迷人。
    夜下，挖心的妖物掠入大皇子府，朝着南院赶去。
    就在这时。
    天地间，一道强大的气息爆发，在妖物冲入南院的刹那，亲自现身，一巴掌将妖物拍飞出去。
    “何人！”
    这一刻，大皇子府中，一道怒喝响起，接着，一道道身影掠出，挡在了来人身前。
    “宣武王！”
    只是，大皇子府中的高手在看到来人之后，神色都是一震。
    “滚开，没看到本王在捉拿挖心的妖物吗！”
    宣武王冷声说了一句，迈步朝着前方重伤的妖物走去。
    “宣武王，这里是大殿下的府邸，你这样擅闯，实在太放肆了！”
    一名大皇子府的高手看到眼前宣武王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面露怒色，喝道。
    “怎么，你们要包庇那妖物吗？”
    宣武王停步，目光扫过几人，冷声道，“本王一直追逐这挖心的妖物至此，却遇你们的阻拦，本王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你们和那妖物是一伙的？”
    “宣武王，你不要血口喷人！”
    另一位大皇子府的高手惊恐道。
    “武王，还有妖物！”
    就在这时，数名宣武王的高手现身，恭敬道，“就藏在这府中！”
    “搜！”
    宣武王淡淡道，“绝不能让那些妖物伤了大皇子殿下！”
    “是！”
    数名宣武王府的高手领命，旋即迅速朝着南院中废弃的房屋掠去。
    “宣武王，你好大的胆子！”
    就在宣武王府的高手准备搜查南院时，不远处，大皇子慕渊还有老太监赵桀迈步走来，此时此刻，慕渊脸上，一片冰冷，目光看着中年男子，冷声道，“宣武王，莫要以为你是武王，就可以为所欲为，擅闯皇子府邸，今日，我就算将你格杀于此，也无人能说什么！”
    “大殿下误会。”
    宣武王看着前方走来的两人，神色淡漠道，“本王追逐挖心的妖物至此，担心妖物危及大殿下的安全，不得已，才进入大殿下的府邸，还望殿下见谅。”
    “有妖物闯入我的府邸，也该我来处理！”
    慕渊注视着眼前宣武王，冷声道，“来人，将宣武王和所有擅自入府的朋友全都请出去！”
    “是！”
    府中众高手领命，立刻冲上前去，准备拿人。
    宣武王还有后方的众高手神色一凝，准备动手。
    “大殿下，不好了！”
    冲突将起，这时，一名府将快步走来，着急道，“三皇子带人，将府外团团围住，马上就要冲进来了！”
    慕渊闻言，神色一震，目光看着前方宣武王，沉声喝道，“宣武王，你们擅自调兵包围皇子府邸，是想造反吗！”
    “大殿下言重了。”
    宣武王神色淡然道，“妖物为害都城已久，本王与三殿下都是因为担心那些妖物逃脱，迫不得已，才会这么做，还望大殿下以大局为重，配合本王与三殿下捉拿妖物！”
    “胡言乱语，我若不同意呢！”
    慕渊目光冷下，杀机毕露道。
    “那只能得罪了！”
    宣武王淡漠道，“众将听令。”
    “武王！”
    府中，一位位宣武王府的高手恭敬回应道。
    “捉妖！”
    宣武王冷声道，“如遇反抗，视为勾结妖物，杀无赦！”

 第773章 螳螂捕蝉

    大皇子府外。
    三皇子慕尧带兵将整座府邸全都围住。
    三皇子府的府兵，加上宣武王府的府兵、亲卫，还有从青羽军内暗中调来的高手，夜下，杀气腾腾。
    为了一举除掉大皇子，慕尧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全都调来，只为今夜的这一刻。
    远处，李子夜、天之阙迈步走来，站在黑暗中，静静看戏。
    “小公子算定会有今夜的结果吗？”
    天之阙看着前方剑拔弩张的局面，不解地问道。
    “当然不是。”
    李子夜摇头道，“任何计谋，都不可能百分之一百奏效，没有人能够算无遗策，不过，只要推动局势前行，你想要的结果早晚会发生，这便是我所说的，上智者，策势，中智者，策局，下智者，策事。”
    “不懂。”
    天之阙摇头道。
    “很简单。”
    李子夜平静道，“以天下伐商之事来说，澹台镜月策动此局，难道是和所有势力全都商量好的吗，当然不是，漠北八部南下，重创大商，天谕殿随之出兵，各大势力看到大商现出颓势，自然而然会趁机出兵、捞取好处，这便是大势，所以说，澹台镜月毫无疑问是一位可怕的上智者，无需事必躬亲，只需推动大势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即可。”
    “那今日之事，是势、还是局？”天之阙疑惑问道。
    “局。”
    李子夜神色平和道，“对付他们，还不需要费那么多心思，不过，四王之争，本就是大势所趋，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加剧四王之间的争斗，比如，今日之事，三皇子之所以那么敏感，除了此次机会的确难得外，半年前，玄冥等人给予三皇子的重创，同样是重要的诱因。”
    “什么意思？”天之阙不解道。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李子夜微笑道，“上次，玄冥他们三人神不知鬼不觉闯入三皇子府，废了他的三座神藏，三皇子心中必定会有阴影，前两日，三皇子府遗失的双云玉镯，又被大皇子府中的下人拿去典当，说明什么？”
    话至此，李子夜语气微顿，继续道，“说明三皇子府也有大皇子府的暗桩，在三皇子的认知中，这位暗桩既然能悄无声息的偷走双云玉镯，便也可以做出某些对他不利的事情，已经吃过一次亏的三皇子，心中怎会不惧，所以，今日之事，其实是许多因素共同导致的结果，如何，是不是很有意思？”
    “让人毛骨悚然。”
    天之阙轻声叹道，“小公子，你太可怕了。”
    “小局小势，不登大雅之堂。”
    李子夜看着前方即将起冲突的两方人马，说道，“等以后对上商皇、澹台镜月或者西边天谕殿那位书生，那才是真正的麻烦，说实话，对上他们，我也没什么把握。”
    两人说话间。
    大皇子府前，冲突终于爆发。
    慕尧亲自带领高手硬闯大皇子府，很快，便打入了府中。
    有备而来，加上战力悬殊，慕尧的人，并没有遇到太多有效地抵抗。
    与此同时，南院。
    激烈的冲突同样爆发，大皇子府的高手和宣武王带来的亲卫大战至一起，局面，十分的混乱。
    不多时。
    慕尧率领兵马驰援而来。
    “三弟，你太放肆了！”
    慕渊看着带兵前来的慕尧，眸中怒意难抑，喝道，“擅自调兵，等同造反，你就不怕父皇的怪罪吗！”
    “追逐妖物至此，为了百姓的安危，还望大皇兄见谅，父皇那里，我自会去解释！”
    重兵之前，慕尧看到这已逐渐落入掌握的局面，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下令道，“众将听令，全力捉拿妖物，若有人故意阻拦，杀无赦！”
    “是！”
    后方，众将士领命，手持刀兵迅速冲上前去。
    整个南院，顿时尽是刀光剑影，激烈的战斗声，响彻夜空。
    只是，双方实力悬殊，大皇子府中为数不多的府兵和高手，又怎么挡得下有备而来的三皇子和宣武王等人。
    很快。
    宣武王府的高手冲破阻挡，冲入南院荒废已久的几间厢房内。
    “没有，怎会没有？”
    几间厢房内，空荡荡一片，一个妖物都没有看到，闯进来的宣武王府高手们看到这一情形，心神都是一震。
    “慌什么，肯定有密室或者暗道，搜！”
    后方，宣武王快步走来，看着前方空无一人的几间厢房，喝道。
    “是！”
    众人领命，立刻开始搜查。
    事情至此，双方早已撕破脸，任何情面都无需再留，闯入厢房的宣武王府高手们直接以蛮力毁去一面又一面墙壁，连地上的石板也被一块块掀开，只为尽快找到妖物的下落。
    “找到了！”
    没过多久，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一名宣武王府高手发现墙壁后隐藏的密道，马上大声通知众人。
    宣武王见状，没有犹豫，当机立断道，“分出一半人，跟本王进去捉拿妖物，其余的人继续找，看还有没有其他密室！”
    时间紧急，不容片刻耽搁，宣武王快步走入密道，亲自前去捉妖。
    后方，宣武王的高手们相继跟上，一同进入了密道。
    “大皇子完了。”
    府外，黑暗中，天之阙远远地看着前方嘈杂的景象，感慨道，“小公子针对大皇子的这一局，当真够狠的，借三皇子的刀，除掉大皇子和那些妖物，一举两得，不费吹灰之力。”
    “错了。”
    李子夜平静道，“我何时说过，这一局针对的是大皇子？”
    “什么意思？”
    天之阙闻言，神色一怔，不解道。
    “狗急还会跳墙，更何况是人，是妖！”
    李子夜神色淡漠道，“还有两个情报，我们知道，三皇子不知道，这便是今日之事的变数。”
    “什么情报？”天之阙吃惊道。
    “第一，大皇子府中的妖物有五境，甚至，有可能不止一尊，当初水镜妖皇和玄风妖王他们还在李园时，曾有五境的妖物夜袭李园，被仙子师父打退，此事，知晓的人不多。
    第二，玄风曾言，妖族再生的能力仅仅只限于自身，并不能医人，大皇子若想站起来，除非和妖物同化，所以，如今的大皇子，并不是人，也算妖，而是半人半妖的怪物。”
    说到这里，李子夜眸中冷意闪过，继续道，“可以同时使用人族武学和妖族之力的大皇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小公子的意思”
    天之阙心神一震，难以置信道，“今日之局，是为了除掉三皇子？”
    “算是吧。”
    李子夜嘴角微弯，说道，“如今被逼入绝境的大皇子，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唯有将三皇子他们全都杀了，才能解今日危局，而且，千万不可有漏网之鱼，不然，麻烦就大了，如何，此局至此，是不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一旁，天之阙听过前者所言，背后冷汗如雨淌下。

 第774章 黄雀在后

    寒夜。
    簌风冷袭。
    三皇子和宣武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大皇子府，以捉妖为理由，强闯南院。
    局面，十分的紧张和压抑。
    不论带兵硬闯皇子府，还是与妖族勾结，都是足以诛九族的大罪，事到如今，慕尧、慕渊两人都已没有退路，唯有孤注一掷，拼死一搏。
    双方都有自己的顾忌，希望事情能尽快解决。
    “小公子，我不明白，若是大皇子府的妖物出手，杀光三皇子一行人，那些妖物，又由谁来处理？”
    黑暗中，天之阙远远地看着大皇子府的乱局，沉声问道。
    “这个，不劳我们费心。”
    李子夜笑了笑，应道，“捉妖这种脏活累活，自会有专业人士来做，先专心看戏，这样的热闹，看一次少一次。”
    天之阙听过，心中虽然依旧有着不解，却也没有再多问，专心看热闹。
    这样的热闹，的确不多见，毕竟，皇子也就那几个，死一个，少一个。
    大皇子府。
    南院。
    两方人马的交战声越来越激烈，你死我活的局面，谁又会手下留情。
    “大皇兄，三弟我一直好奇，你为何突然就能站起来了，从前，我想不明白，不过，现在我好像明白了。”
    乱局中，慕尧看着前方的大皇子，微笑道，“大皇兄，你这是在府中养妖吗？”
    慕渊冷冷地注视着前者老三，没有说话，眸中的杀机却是越来越浓郁。
    “轰！”
    就在慕尧认为已经胜券在握时。
    南院的几间厢房中，突然，一道剧烈的冲击声响起，震耳欲聋。
    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宣武王身子轰然飞出，直接撞塌了院内的假山，半身染红，凄惨异常。
    “噗！”
    宣武王落地，踉跄稳住身形，一口鲜血喷出，神色间尽是骇然。
    “大商武王，不过尔尔。”
    下一刻。
    天地之间，气压陡然一沉，宛如泥沼一般的阴冷气息蔓延开来，令人不寒而栗。
    接着，崩塌陷落的厢房内，一道道浑身缭绕在黑色气流中的身影掠出，气息联袂，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五境！”
    慕尧看到前方出现的十三尊妖物，神色震惊不已。
    竟有五境的妖皇。
    “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秘密暴露，慕渊眸中杀机尽数爆发，下令道。
    “如你所愿。”
    十三尊妖物之首，一尊气息异常强大的妖皇开口，应了下来。
    “大皇兄，你勾结妖物，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慕尧回过神，此时此刻，脸上的从容全都消失不见，急怒道。
    “诛九族？”
    慕渊冷冷一笑，道，“你们若全都死在这里，你觉得，父皇会因为几个擅闯本王府邸的死人，再杀掉一个儿子吗？”
    “你！”
    慕尧听过前者的话，脸色又变了又变，心中又惊又怒。
    父皇的性情，他们都很清楚，薄情而又寡恩，死人，在父皇眼中毫无价值。
    “退，快退！”
    一瞬之间，慕尧回过心神，急声喊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日之事，这么多人看到，只要他们活着，慕渊就必死无疑！
    “退？晚了！”
    慕渊冷哼一声，身影迅速掠上前去。
    一名宣武王府的高手上前阻拦，却是被一掌直接震飞出去。
    妖气席卷，震天动地。
    肉眼可见，慕渊周身，浓郁的黑色气息缭绕而出，阴寒刺骨，就连一双眼睛此刻都已变成了漆黑色，看不到一丝眼白。
    “你竟然？”
    慕尧看到眼前大皇兄的变化，心神骇然，脚下一退再退，脸上尽是惊恐之色。
    “三弟，你为何非要逼为兄！”
    慕渊一步步走上前，漆黑的眸子中一片冰冷，杀机，毫不掩饰。
    “拦住他，快拦住他！”
    慕尧一脸惊慌地下令道。
    四周，三皇子府和宣武王府的高手们立刻冲上前，欲要阻拦眼前已经变成妖物的大皇子。
    可惜。
    五境之下，大皇子，已无人可阻。
    夜下，慕渊身影掠过，所有上前阻拦之人，全都被震飞出去。
    “尧儿！”
    战局另一边，宣武王察觉到三皇子有危险，踉跄稳住身形，就要前去相救。
    “武王阁下，你还有力气顾及别人吗？”
    十步外，鬼方妖皇冷声说了一句，身影再度掠上前去。
    怦然一掌，妖气弥天，威势惊人异常。
    宣武王回过神，匆忙挡招，一声闷哼，脚下连退数步。
    十三尊妖物，两尊五境妖皇，众目睽睽之下，开始大肆杀戮，不论宣武王还是三皇子带来的高手，都没有应对妖物的经验，局面直接变得单方面的屠杀。
    凄惨的叫声，响彻黑夜。
    “大皇兄，饶命！”
    南院前，慕尧步步后退，死亡的恐惧笼罩，身子都忍不住开始发抖起来。
    十步之间，慕渊掠身上前，右手伸出，毫不留情贯入前者胸膛。
    鲜血喷涌，染红两人脸庞。
    “大，大皇兄！”
    慕尧眼前看着贯入胸膛的手，口中鲜血溢出，眸中尽是对死亡的恐惧。
    “三弟。”
    慕渊周身妖气缭绕，一双眸子却是渐渐恢复如初，眼角处，一抹泪水无声淌下，轻语道，“一路走好！”
    “尧儿！！”
    另一边的战局中，宣武王看到院外一幕，心神巨震，撕心裂肺地喊道。
    只是，高手对决，又岂容片刻分神。
    宣武王心神失守的一刻，前方，鬼方妖皇身影掠过，重重一掌拍在前者胸膛。
    顿时。
    漫天血花飞溅，尽染寒夜。
    院外。
    慕渊弯下身子，将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慕尧小心放在地上，最后看了一眼身前的三弟，旋即转身看向南院内，眸中为数不多的情感也消失不见，声若冰霜道，“鬼方，血枯，将他们全都杀干净，不然，事情暴露，谁都活不了！”
    南院中，鬼方、血枯两位妖皇闻言，没有再多耽搁，加快速度清场。
    “皇室之间的争斗，还真是残酷啊。”
    远处黑暗中，天之阙看着前方手足相残的一幕，开口道。
    “历代皇帝，称孤道寡，不将手足全都杀干净，又怎么配得上这个称呼。”
    一旁，李子夜淡淡地说了一句，道，“这场好戏，没有辜负我们这么多天的等待，很精彩。”
    “结束了吗？”
    天之阙移过目光，看向身旁的小公子，问道。
    “结束？还早。”
    李子夜看了一眼天际的月亮，道，“专业人士，应该快到了。”
    两人说话间。
    夜下，远方的街道上，一道道身影掠过。
    儒袍、古剑，正气浩然。
    为首，正是儒门执法者，当代法儒，陈巧儿！

 第775章 专业人士

    寒月高照。
    月下。
    手足相残，人间至悲。
    为了自保，大皇子慕渊痛下杀手，亲手杀了自己的三皇弟。
    脸上，鲜血依旧温热。
    南院前，慕渊看着前方院内单方面的屠戮，眸中再也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妖族钢皮，刀剑难伤，没有应对的经验，很容易吃大亏。
    宣武王还有宣武王府的高手们都是第一次对上妖族，毫无经验，很快便死伤惨重。
    “慕渊，本王杀了你！”
    眼见慕尧身死，手下又被屠杀过半，宣武王双目欲裂，不顾鬼方妖皇的攻势，发狂一般地冲上前去。
    照目之间。
    慕渊身前，宣武王已经掠至。
    五境大修行者的速度，何其之快，数十丈的距离，不过弹指之间。
    只是。
    在场，并不仅仅只有宣武王一个五境。
    就在宣武王的掌劲将要触及大皇子的刹那，一抹浑身血气的黑影掠过，怦然一声，挡下了前者的掌劲。
    来人正是十三尊妖物中，第二位五境，血枯妖皇。
    此前的天地异变，受益的并不仅仅只是人族武者。
    血枯妖皇，半年前，尚且是一尊四境后期的妖王，正是因为天地之变，成功迈入了皇者境。
    “名震天下的大商武王，就只有这样吗？”
    近在咫尺，血枯妖皇看着眼前的宣武王，嘲讽道，“当真徒有虚名！”
    话声落，血枯妖皇一掌拍出，强势回招。
    轰然剧震，两股力量互相冲击，重伤在身的宣武王口中一声闷哼，脚下再退数步。
    “武王，走！”
    败局已定，一名宣武王府的半步五境高手冲上前，一掌将宣武王送出战局，同时强行挡下血枯妖皇的攻势。
    鲜血，如雾喷洒。
    十丈外，宣武王踉跄稳住身形，看着前方为他挡下血枯妖皇的亲卫，脸色数度变化。
    “武王，快走！”
    南院内，所剩不多的亲卫高手拼命将所有妖物拦下，为宣武王争取逃跑的机会。
    宣武王见状，心知不能再犹豫，强忍心中的悲痛，纵身朝着外面掠去。
    “快追，绝不能让他逃了！”
    南院前，慕渊见状，立刻下令道。
    鬼方、血枯两位妖皇没有迟疑，迅速追了上去。
    夜下，重伤的宣武王掠出大皇子府，匆匆朝着武王府逃去。
    远处，黑暗中，天之阙看着逃出大皇子府的宣武王，神色古怪道，“竟然逃出来了。”
    “不奇怪，宣武王毕竟是五境大修行者，他要一心想逃，想拦下他也不容易。”
    一旁，李子夜神色平和道，“现在就看谁更快了，毕竟，大皇子府中闹出这么大动静，肯定已经惊动了不少人。”
    说话间，李子夜看向皇宫方向，眸中点点流光闪过。
    那座皇宫，想必也反应过来了。
    折了一位皇子，若再折一位武王，想必即便那位薄情寡恩的陛下，也会感到心痛吧。
    皇宫。
    寿安殿。
    商皇快步走到窗前，看着宫外，脸色铁青一片。
    那两个废材！
    与此同时，皇宫各方，几座供奉殿内，一道道身影掠出，朝着宫外赶去。
    一时间。
    整个都城都变得热闹起来。
    寒夜下，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三道身影相继掠过，追逐间，距离越来越近。
    重伤在身的宣武王，眼见就要被两位妖皇拦下。
    就在这时。
    街道尽头，一股湃然无比的浩然正气突然出现，接着，惊天一掌，排山倒海而来。
    掌劲近身，鬼方妖皇神色一凝，周身妖力汹涌，硬挡来招。
    轰隆一声，掌劲冲击，鬼方妖皇脚下滑出数步，堪堪稳住身形。
    “鬼方。”
    一旁，血枯妖皇心中一惊，刚要说什么，脸色同样一变。
    但见前方，浩然正气再起，一道剑气破空而至，汹涌澎湃，威不可当。
    血枯妖皇匆忙挥过，翻掌硬挡剑气，剧烈的冲击声中，剑气冲破妖力阻挡，将不可一世的妖族皇者震退数步。
    “儒门！”
    鬼方、血枯两位妖皇看着前方黑暗中掠来的一道道身影，心神一沉。
    糟了！
    儒门之人，竟是来得这么快。
    “专业人士？”
    远处，天之阙看到这一幕，目光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小公子，问道。
    “嗯。”
    一旁，李子夜点头道，“降妖除魔，他们是专业的。”
    “儒门弟子。”
    两人说话间，街道上，一道道身影掠至，为首，陈巧儿看了一眼前方的两位妖皇，下令道，“布剑阵！”
    “是！”
    后方，一众儒门弟子领命，联手起阵。
    刹那，浩然正气弥漫，困锁两位妖皇。
    “退！”
    鬼方妖皇见到儒门弟子到来，当机立断，喝道。
    “退？”
    陈巧儿冷哼一声，身影闪过，挡在前方，道，“姑奶奶我来都来了，你们还想走？忘语，一人一个！”
    “是，掌尊！”
    一众儒门弟子前，白忘语迈步走上前，孤身横剑挡在了血枯妖皇前方。
    “四境后期。”
    血枯妖皇感受到眼前人身上的真气波动，冷笑道，“区区四境的小辈，也敢来送死。”
    “妖皇阁下，珍惜你说话的机会，因为，从现在开始，每一句，都可能会是你的遗言！”
    白忘语开口说了一句，横剑身前，平静道，“至圣斗法，开！”
    刹那，浩然正气汹涌澎湃而现，剑上锋芒，耀眼夺目。
    至圣斗法开，白忘语一身真气迅速攀升，随之，剑动，人动。
    太易挥斩，极尽招式之变。
    血枯妖皇眸子一冷，抬手硬挡太易剑锋。
    “呲啦。”
    太易剑划过妖族钢皮，宛如金石交击的摩擦声响起，如此刺耳。
    “浩然篇，红尘滚滚！”
    招至极限，变中有变，剑落起红尘，威势更强数分，硬生生将血枯妖皇震退三步。
    “小公子。”
    远处黑暗中，天之阙看着前方的大战，开口问道，“我们去帮忙吗？”
    “你会浩然正气？”
    李子夜随口说道。
    “不会。”
    天之阙摇头道。
    “那你凑什么热闹。”
    李子夜淡淡道，“两尊残次品妖皇而已，巧儿姐和小红帽搞得定。”
    要是水镜那个级别的妖皇，他还紧张一下，但是，眼前两个，还不够巧儿姐一个人打的。
    带这么多人来，估计也是防止这些妖物再跑了。
    战局中。
    陈巧儿看到忘语那边已经交上手，目光看向眼前稍前一点的残次品，认真道，“商量一下，等会儿，别跑！”
    鬼方妖皇神色一怔，还没来得及去想什么意思，前方，娇俏纤弱的倩影已经掠至。
    撼天动地的一掌，直接拍在了鬼方妖皇胸膛。
    “轰！”
    恐怖的大震动中，鬼方妖皇身子飞出，撞塌了一间又一间商铺。
    十数丈外，鬼方妖皇踉跄起身，不及回神，眼前，那宛如魔鬼一般的倩影再至。
    一掌。
    扣在其脸上，轰然一声，朝着地上砸去。
    尘土飞扬，地上石板尽数碎裂。
    鬼方妖皇口中，鲜血溢出，纵然钢皮护体，也承受不了如此巨大的力量。
    远处。
    天之阙看到前方景象，脸上冷汗悄然淌下。
    他刚才是不是说什么傻话了？

 第776章 儒门不争

    寒夜。
    冷风刺骨。
    儒门当代执法者，陈巧儿带领弟子前来降妖。
    一场布局，手足相残的悲剧后，总要有人要收拾残局，儒门，毫无疑问是最好的选择。
    街道之上，儒门弟子联手起剑阵，浩然正气涌动，将街道封锁，不给两尊妖皇逃离的机会。
    而在阵法中，陈巧儿、白忘语分别对上两尊妖皇，除恶务尽，毫不留情。
    两处战局，相比白忘语和血枯妖皇有来有回的激烈战斗，陈巧儿这边就要简单暴力许多，一巴掌又一巴掌，将鬼方妖皇打的狼狈不堪。
    妖族引以为傲的钢皮，在陈巧儿的天生神力下，毫无作用，鬼方妖皇胸膛处，钢皮被直接拍得陷落下去，骨头崩裂数处。
    “轰！”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碰撞响起，鬼方妖皇身子砸入大地之中，嘴角鲜血飞溅而出。
    内腑受创，鬼方妖皇一身妖气剧烈震荡，神色骇然异常。
    实力的差距，如此分明。
    鬼方妖皇踉跄爬起身，不敢恋战，转身就跑。
    只是。
    鬼方妖皇将要逃跑时，周围剑阵中，浩然正气压下，剑光纵横，困锁其身。
    一瞬阻隔，后方，陈巧儿再至，一把抓过想要逃跑的鬼方妖皇轰然砸在街道旁的墙上。
    顿时，墙倒屋塌，尘土飞扬。
    “刚才不是说好，不跑吗？”
    破洞外，陈巧儿迈步走来，看着眼前踉跄起身的鬼方妖皇，淡淡道，“算了，反正你也跑不了。”
    说完，陈巧儿身影掠过，又一次冲上前去。
    “轰隆！”
    巨大的碰撞声中，鬼方妖皇飞出破屋，双臂上的钢皮竟是被硬生生震裂，鲜血横流。
    剑阵周围，儒门众弟子看着眼前掌尊凶残暴力的一面，全都感到背后一阵发凉。
    原来，平日的陈教习，还是很温柔的。
    “这女人，太猛了！”
    远处，黑暗中，天之阙咽了咽唾沫，开口说道。
    “儒门人才济济，巧儿姐能坐上法儒掌尊这个位置，凭借的便是惊人的战斗力。”
    一旁，李子夜神色平静地应道，巧儿姐在四境巅峰时，便能勉强和水镜妖皇交手，虽然那时候的水镜因为刚刚苏醒，实力还未完全恢复。
    水镜的实力，即便打个折，也不是眼前两个残次品可比。
    “忘语，应付得来吗？”
    浩然剑阵中，陈巧儿走过，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战局，开口问道。
    “掌尊放心。”
    白忘语一剑震开战局，回答道，“他只要不跑，就活不了！”
    “那就好。”
    陈巧儿点头，继续朝前走去。
    想跑？
    也就想想吧，当她儒门的浩然剑阵是吃素的吗。
    大冷天，喊这么多弟子出来，就是为了不让这些吃人的杂碎逃了！
    “问天九式。”
    战至此时，陈巧儿耐心已失，右掌翻过，雄浑无比的浩然正气汹涌而出，刹那，惊涛骇浪，疯狂涌动，宛如汪洋，无可测度。
    “覆海临渊！”
    惊天一掌，排山倒海而现，陈巧儿人动，掌劲撼苍穹。
    掌劲近身，鬼方妖皇神色骇然，立刻运转一身妖元，全力抵挡。
    下一刻。
    两股力量应声碰撞，浩然剑阵笼罩的街道上，大地隆隆开裂，急剧蔓延下来。
    “啊！”
    浩然正气不可阻挡，夜空下，一道凄惨的叫声响起，陈巧儿一掌直接贯穿了鬼方妖皇的胸膛，将妖心硬生生拽了出来。
    黑色的血水，泊泊流淌，冰冷而又刺骨。
    吃人心的妖，今日却被人将心挖出，当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夜下，鬼方妖皇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身子无力地倒了下去。
    怦然一声，妖身落地，黑色血水染墨大地，结束罪恶的一生。
    陈巧儿弯下身，拎着战死的鬼方妖皇一步步朝着剑阵外走去。
    “鬼方！”
    不远处的战局中，血枯妖皇看到前方一幕，心神惊恐不已。
    “君子之风。”
    血枯妖皇失神的刹那，白忘语身影掠上前，一剑斩下，锋芒刺目。
    “轰！”
    血枯妖皇回过神，翻掌硬撼太易剑锋，浩然正气噬体，一身妖气急剧震荡起来。
    “浩然篇，兵祸天关！”
    近在咫尺，白忘语并指凝元，同现问天九式之招。
    剑指凝浩元，锐利剑气急剧，轰然点向血枯妖皇胸膛。
    剑气层层踏踏，浩然正气汹涌澎湃，正邪相克之下，血枯妖皇胸口钢皮应声而破。
    “呃！”
    浩然正气入体，血枯妖皇口中一声闷哼，脚下连退数步。
    “还没打完？”
    不远处，陈巧儿出了剑阵，回头看了一眼后方的战局，问道。
    “快了。”
    战局中，白忘语应了一句，左手快速结印，首现儒门咒法。
    刹那间，血枯妖皇口中突然响起凄厉的惨叫声，体内的浩然正气竟是开始燃烧起来。
    焚体之痛，深入骨髓，血枯妖皇脚下一个踉跄，站立不稳。
    瞬息机会，白忘语身影掠过，一剑，封喉。
    “你！”
    “你！”
    夜下，惊恐的回声在街道上不断回荡，一瞬之后，血枯妖皇头颅飞起，鲜血喷涌数丈高。
    “真残忍。”
    远处，李子夜嘴角微弯，评价道。
    这孙贼真是越来越强了。
    都可以不用辅助，正面干掉一尊妖皇了。
    就在两位妖皇刚刚战死不久。
    街道另一边，两道强大的气息急速赶来，待看到前方的景象，立刻停下。
    来人正是姗姗来迟的两位皇室供奉。
    “法儒。”
    一位皇室供奉回过神，看着前方儒门的新任法儒，沉声道，“还请将两尊妖皇的尸身交给我们带回宫中复命。”
    “凭什么？”
    陈巧儿扫了两人一眼，淡淡道，“人族之事，的确归大商朝廷管，但是，妖物犯事，归我儒门来管！”
    “法儒掌尊！”
    另一位皇室供奉闻言，脸色一沉，道，“这是陛下的命令。”
    “儒门弟子降妖除魔，是儒首千年前就定下的规矩。”
    陈巧儿冷笑道，“两位如果执意想要，可以去太学宫找儒首讨要。”
    说完，陈巧儿没有再和眼前两人废话，目光看向身后众弟子，开口道，“走了，还有妖物未除，今夜，没有时间休息了。”
    “是！”
    儒门众弟子恭敬领命，应道。
    寒夜之下，陈巧儿带着儒门众人从两位供奉身旁走过，一步未停，继续朝着大皇子府赶去。
    儒门不争。
    但。
    不可欺！

 第777章 翻脸无情

    夜凉如水。
    看戏的李子夜、天之阙已经在大冷天中站了一个多时辰。
    要不是因为有点修为在身，估计已经冻僵了。
    好在大戏很精彩，值得等候。
    “那陈巧儿，真爷们！”
    天之阙看着儒门弟子们走过，感慨道，“咱们李家何时才能这么有底气。”
    “你破五境就行。”
    李子夜神色淡定道，“儒门有儒首，李家没有，这就是为何李家没有儒门那般有底气。”
    规矩、权谋、算计，所有的一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毫无用处。
    还有西域天谕殿那位书生，虽然尚未破五境，但是，天命加身，又有大光明神剑相助，可称儒首之下，天下第一人。
    天谕殿的强势，很大程度上便因为那位书生的存在。
    这便是绝对实力的重要之处。
    他李家，顶级战力不少，不过，还没有儒首和天谕殿书生那般可以威慑各方的绝对战力。
    “破五境？”
    天之阙听过身边小公子所言，轻轻一叹，道，“听上去就很遥远。”
    “的确不容易，还是那句话，资源管够，但是，能不能破，看你们自己。”
    李子夜说了一句，目光看着大皇子府方向，眸子微微眯起。
    最精彩的好戏要开始了！
    他想看看，那位大皇子如何处理这个局面。
    “小公子。”
    一旁，天之阙目光也看向大皇子府，问道，“那位宣武王怎么办？”
    “暂时没用了。”
    李子夜随口应道，“随他去吧。”
    宣武王是否活着，已无关紧要，他的作用在大皇子出手杀掉三皇子的一刻，就已经尽失。
    兄弟相残，妖族暴露，这个乱局就是他李家送给商皇那个老狐狸的礼物。
    要动李家人，便要有承受李家反击的心理准备。
    李园。
    内院。
    李幼薇的房间，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夜下，李幼薇走出，看到不远处小弟的房间还开着门，美丽的容颜上闪过一抹异色，迈步走了过去。
    房间内，乱糟糟的，却是空无一人。
    李幼薇立刻明白了什么，披着裘袍，弯下腰开始收拾乱七八糟的屋子。
    小弟什么都好，就是太斤斤计较了。
    她又没什么事，没必要非得向皇室报复。
    大皇子府。
    南院。
    十一尊妖物出手，将三皇子和宣武王带来的人杀得干干净净。
    遮天蔽日的妖气，已然遮掩不住。
    “殿下。”
    就在这时。
    南院之外，老太监赵桀快步走来，低声道，“鬼方、血枯两位妖皇死了，被儒门之人所杀。”
    慕渊闻言，心神一震，很快回过神来，迅速下定决心，下令道，“妖物作乱，杀害三皇弟，所有人听令，杀！一个不留！”
    “是！”
    赵桀第一个反应过来，毫不犹豫，迅速冲了上去。
    “慕渊，你！”
    院中，十一尊妖物先是一惊，很快也回过神，马上反扑。
    “啊！”
    赵桀出手，干枯的手掌直接贯入其中一尊妖物胸膛，黑血喷涌，刺眼异常。
    两位妖皇离开后，在场十一尊妖物已无一人是赵桀的对手，再加上大皇子府中高手的相助，很快，十一尊妖物已有近半死在赵桀手中。
    “大皇子殿下。”
    就在慕渊突然翻脸，开始屠杀府内的妖物时，院外，又有两道身影掠至，强大的气息弥漫，明显全都是五境级别的大修行者。
    四位皇室供奉出动，分开行事，两位去了儒门那边，另外两位来了大皇子府这里。
    慕渊看到现身南院的两位供奉，客气一礼，道，“两位供奉大人，妖物作乱，杀害了三皇弟，本王正在令人捉妖，还望两位供奉大人稍等片刻。”
    两位皇室供奉互视一眼，不敢托大，还了一礼，说道，“我等相助大皇子。”
    “不劳两位大人出手。”
    慕渊神色平静道，“本王府中的人足以应付。”
    慕渊拖住两位供奉的时候，南院内，又一尊妖物死在了赵桀手中，十一尊妖物，如今已然只剩下五尊。
    “慕渊，你恩将仇报，不得好死！”
    混乱的战局中，一道凄厉刺耳的惨叫声响彻夜空，残余的五尊妖物拼命想逃，求生的欲望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只是。
    失去两尊妖皇的坐镇，又因为赵桀和大皇子府中高手的突然发难，十一尊妖物还未来得及逃跑便折损过半，剩下的五尊明显已经不成气候。
    想逃，似乎都已不那么容易。
    更何况，府中，还有两位皇室供奉在。
    “大殿下，留活口。”
    一位皇室供奉开口，正色道。
    “本王明白。”
    慕渊点头，看向前方正在屠杀妖物的赵桀，开口道，“赵桀，留一个活口。”
    “是！”
    赵桀应了一句，一掌震断了眼前妖物的心脉，狠辣的手段，毫不留情。
    “真够狠的。”
    远处，黑暗中，天之阙看着大皇子府中的情况，道，“说翻脸便翻脸，一点情面都不讲。”
    “他做得对。”
    李子夜平静道，“今夜，活下来知情人越少，大皇子的危险便越小，不得不说，大皇子很聪明，懂得壮士断腕方才能有生机。”
    “都已经这样了，难道还能瞒得住吗？”天之阙诧异道。
    “为何不能？”
    李子夜神色淡然道，“能定皇子罪名的人，只有寿安殿的那位陛下，现在三皇子已经死了，死人，是没有任何价值的，你觉得，商皇还会因为一个死人，再杀一个儿子吗？”
    “小公子的意思是？”
    天之阙心神一震，道，“商皇会故意压下此事？”
    “十有八九。”
    李子夜点头，道，“大皇子很了解他那位父皇，所以，才会如此选择，现在两位供奉看到的情况是，大皇子和大皇子府中的高手正在全力捉拿妖物。”
    “可是，宣武王还活着，而且，那些妖物也还有活口。”天之阙凝声道。
    “不重要。”
    李子夜平静道，“真相，没人亲眼看到，宣武王和那些妖物的口供，没用，没人会相信妖物的口供，至于宣武王，擅自调兵，硬闯大皇子府，已是重罪之身，失势的武王，人微言轻，同样不足以扳倒大皇子。”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继续道，“成王败寇，自古如此，败者，是没有话语权的，这便是事实，虽然残酷，但是，真实。”
    两人说话间。
    大皇子府中。
    赵桀身影掠过，一掌拍向最后一尊妖物的天灵。
    “留活口！”
    一名皇室供奉见状，急声喊道。
    可惜，赵桀如若未闻，掌劲毫不留情拍下。
    “轰！”
    掌劲落下，剧烈的碰撞声随之响起，余波震荡，卷起漫天沙尘。
    渐渐消散的沙尘中，一抹娇俏的倩影出现在众人眼前，抓着赵桀的手臂，似笑非笑道，“这位公公，还是留一个活口为好，以免死无对证，你说对吗？”

 第778章 谣言

    寒月高照。
    大皇子府，南院。
    老太监赵桀企图灭口之际，陈巧儿及时赶至，出手救下了最后一尊妖物。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妖一命，可能也相差不多。
    “法儒。”
    在场众人看到来人，神色都是一沉。
    儒门的人，来得可真快。
    “掌尊。”
    陈巧儿救下最后一尊妖物没多久，白忘语带着其他儒门弟子也到了，古剑、儒袍，看似温文尔雅的一众儒门弟子，却给了在场众人很大的压力。
    儒门插手，就说明今日之事，不会那么容易蒙混过关。
    谁都知道，儒门之人古板、正直，眼里揉不得沙子。
    “天之阙，你知道接下来，谁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吗？”
    远处，黑暗中，李子夜看着大皇子府的乱局，开口道。
    “陈巧儿？”
    天之阙好奇地应道。
    “不是。”
    李子夜微笑道，“是白忘语身后那位看上去的不起眼儒门弟子，他叫常昱。”
    “常昱？”
    天之阙一怔，旋即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不认识很正常。”
    李子夜笑了笑，道，“他的天赋和修为在儒门这一代的弟子中，只能说是优秀，算不得出类拔萃，但是，他有一个能力，却是儒门所有人都拍马而不及的。”
    “啥能力？”
    天之阙不解地问道，能让小公子这么夸奖的人，可不多。
    “大嘴巴。”
    李子夜轻笑道，“平时，这小子因为大嘴巴，可没少被罚抄书，不过，他的这个特点，这次能发挥很大的作用，我敢保证，大皇子府中养妖的事情，明天就会传遍整个皇城。”
    “那还真是省了我们不少麻烦。”
    天之阙闻言，哑然失笑道，一向知礼守矩的儒门，竟然也有这样的奇葩。
    两人说话间，大皇子府。
    南院内。
    儒门弟子到来，三方势力对峙，局面变得有些压抑。
    另外两位供奉也随后赶至，一位四位皇室，四位五境大修行者目光集中在前方儒门众人身上，神色凝重，不敢半分大意。
    儒门其他人不说，就这一个陈巧儿，就够麻烦的。
    “法儒，儒门不是不插手朝事吗？”
    慕渊回过神后，看着前方的陈巧儿，正色道，“这里交给本王和几位供奉处理就行。”
    “朝事？”
    陈巧儿淡漠一笑，道，“儒门，的确不插手朝事，但是，妖物害人，就归儒门管了。”
    说到这里，陈巧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道，“难得这么多人都在，正好，还有一尊妖物还活着，那我们就在这里审问，各位，应该没有意见吧？”
    话至最后，陈巧儿的目光中冷意闪过，很明显已经不是在商量。
    慕渊、赵桀两人心神一沉，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其余四位供奉互视一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既然各位没有意见，那我就开始了。”
    陈巧儿冷声说了一句，转身看着后方的妖物，平静道，“妖王阁下，请问，你们妖族不在极北世界呆着，为何要来人间，还有，何人帮助你们隐藏在这都城中？”
    “大皇子！”
    众人瞩目，苍雨妖王开口，沉声道，“他与我族鬼方妖皇交易，我族助他治好腿疾，重新站起来，作为交换，他帮我族之人在都城中隐藏行踪，不被人发现。”
    一语落，在场之人神色皆是一震。
    尤其是四位皇室供奉，脸色变得精彩异常。
    “血口喷人！”
    慕渊神色一变，喝道，“法儒掌尊，妖族之话，怎能当真！”
    “大殿下，不必动怒。”
    陈巧儿扫了一眼前方的大皇子，淡淡道，“问几句话而已，在场的诸位都不是愚蠢之辈，若这妖物是在诬陷大殿下，必然没人会相信。”
    说完，陈巧儿移过目光，看着眼前妖物，继续问道，“妖王阁下，既然你说，你们能藏身在都城是因为大皇子殿下相助，那大殿下为何又会对你们下杀手？”
    “因为他想灭口！”
    苍雨妖王眸中恨意跳动，如实道，“因为我们看到他杀了三皇子，而且，我们的行踪也已经暴露，为了洗脱嫌疑，他就想将我们灭口！”
    “你胡说！”
    慕渊脸色变了又变，沉声喝道，“三弟明明是你们这些妖物杀得，竟然不知廉耻地推到本王身上！”
    一旁，四位皇室供奉听到三皇子身亡的真相，心中惊涛翻涌，脸上也皆是震惊之色。
    陈巧儿没有理会，目光注视着眼前妖物，认真道，“口说无凭，你是妖，你的话，没人会相信。”
    “我有证据。”
    苍雨妖王神色阴沉道，“如今的大皇子，已是半人半妖的怪物，必须要不断地吃人心和妖心方才能够维持，不然，身体会就崩溃。”
    “多久？”
    陈巧儿凝声问道。
    “最多一个月！”
    苍雨妖王回答道。
    “天之阙。”
    远处，黑暗中，李子夜听过妖王的回答，微笑道，“走了，回去吧，好戏结束了。”
    “不看完？”
    天之阙疑惑道。
    “不看了。”
    李子夜应道，“我已看到最想看的，接下来，就是毫无营养的狡辩了，很无聊。”
    “好吧。”
    天之阙听过，没有再多说什么，跟着眼前小公子一同离去。
    “啾啾。”
    夜下，小朱鸟飞起，扇动着肥硕的小翅膀，晃晃悠悠，看上去滑稽极了。
    “小公子，就这么放过那大皇子吗？”
    路上，天之阙开口问道。
    “不然呢？”
    李子夜轻笑道，“你去捅他一刀？要杀皇子，唯有皇子，或者寿安殿的那位陛下，现在三皇子死了，即便我想借刀，也无处可借了，更何况，慕渊活着，比死了有用。”
    “什么用？”
    天之阙诧异道。
    “我们真正的对手，不是皇子。”
    李子夜提醒道，“我想对付的，也从来不是什么皇子。”
    “小公子的意思是”
    天之阙震惊道，“留着大皇子，是为了对付商皇？”
    “我什么也没说。”
    李子夜笑着应了一句，步伐，更快了几分。
    对于有用之人，他一向很仁慈。
    即便是半人半妖的大皇子。
    翌日，天色方亮。
    太学宫，还有都城各方。
    谣言四起。
    “师弟，你知道吗，大皇子府中养妖，而且，他杀了三皇子。”
    “什么，常昱师兄，真的假的？”
    “师弟，你听说了吗，大皇子杀了三皇子，常昱师兄说的！”
    “各位，给你们爆一个大消息，我在宣王府当值的兄弟告诉我，大皇子是妖，而且，他杀了三皇子。”
    “卧槽！”
    谣言，不知何起，一时间，整个都城全都乱了！

 第779章 帝心

    大商都城。
    有关大皇子的消息，一日内传的沸沸扬扬。
    法不责众，当官府反应过来的时候，几乎整座都城的人都已经知道大皇子勾结妖物、杀害三皇子之事。
    即便想抓造谣和传播谣言之人，都已为时太晚。
    “厉害。”
    傍晚，李子夜在听到下人传过来的消息后，心中都不禁升起敬佩之情。
    常昱不愧是常昱，在这种事上，一人之力，顶得上千军万马！
    要不是这大喇叭是儒门之人，他真想那家伙挖到李家来。
    人才常有，但是，这种级别的人才，实在太少了。
    “小子夜，外面的流言是你派人传的吗？”
    这时，红烛迈步走来，一脸诧异道，“厉害啊，这才一天时间，已经传的满城风雨了。”
    “不是我。”
    李子夜笑道，“是儒门那个大喇叭，常昱。”
    “常昱？人才啊。”
    红烛赞叹道，“传得这么快，就算我们刻意派人去传，都不一定有如此高的效率。”
    “现在，就看朝廷怎么处理了。”
    李子夜笑了笑，道，“众口铄金，更何况，三皇子真的已经死了，可信度又增添几分，都城百姓因为挖心的妖，早已人心惶惶，如今，罪魁祸首出现，百姓的怒火可想而知，朝廷若不给一个说法，那些被挖心之人的兄弟姐妹、父母亲朋也不会答应。”
    “商皇会杀了大皇子吗？”红烛好奇地问道。
    “不会。”
    李子夜摇头道，“死一个三皇子，需要处理的事情就已经够多了，这个时候，商皇怎么会再动大皇子，每位皇子身后，可有着不少的势力支持，外戚、朝臣、后宫妃嫔，不是想动就能动的。”
    “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
    红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算了，这种费脑筋的脏活累活还是你来吧，听着都脑袋疼。”
    “术业有专攻。”
    李子夜轻笑道，“红烛姐，这两天还珠学习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真正出师。”
    “快了。”
    红烛坐在一旁，啃着一个红扑扑的大苹果，说道，“还珠很聪明，凡事一点就通，一个月吧，还珠能正式出师。”
    “一个月。”
    李子夜闻言，颔首道，“好好教，还珠对李家来说很重要。”
    “明白。”
    红烛点头应道。
    与此同时。
    皇宫，未央宫。
    长孙皇后听过下人的回报，雍容华贵的容颜上闪过一抹凝重之色。
    “太厉害了。”
    一旁，慕容面露感慨道，“若不是我和兄长去过一次李园，着实很难相信，昨夜之事，都是那家伙一手策划的。”
    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到李家人的影子，任谁也不会想到，让两位皇子落得如此下场的幕后黑手，竟是李家。
    “白儿。”
    长孙皇后思考许久，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认真道，“既然你与那李家嫡子交好，就好好维持这份关系，有他在，皇位争斗中那些阴谋算计伤不到你。”
    说句实话，此子的心机，有些过于可怕了。
    现在，她已完全可以确定，李家真正的掌舵者，就是这位李家嫡子。
    不及弱冠，掌控着一个如此庞大的家族，心机、武道、权力，全都无可挑剔。
    以前被所有人忽略的李家嫡子，原来，才是这个都城最可怕的人。
    “孩儿与李兄，是朋友，也只是朋友。”
    慕白平静道，“不掺杂任何其他的东西。”
    “母后，兄长和那李家嫡子的交情，您尽可放心。”
    旁边，慕容微笑道，“女儿也见过那李家嫡子几面，对他多少有一些了解，那个家伙虽然对敌人心狠手辣，但是，对于李家人和李家的朋友，还算是推心置腹，那矿藏司，不就是他建议兄长开设的吗？”
    “或许是母后多想了。”
    长孙皇后轻轻一叹，说道，“在宫中久了，见识了太多的勾心斗角，一时间着实很难再相信什么交情。”
    宫中，连手足都能相残，交情两个字，更是不值一提。
    “母后，你最了解父皇，大皇兄的事，母后觉得父皇会怎么处理？”
    慕白问出了最关心地问题，询问道。
    “拖着。”
    长孙皇后平静道，“随便找个替罪羊应对百姓的怒火，然后一直拖着，直到此事渐渐被人遗忘。”
    “可是，外面都在传，大皇兄是妖。”
    慕容不解道，“这种事，能拖得住吗？”
    “流言蜚语不可信。”
    长孙皇后神色认真道，“这样的话，你们也不要乱说，以免引起你父皇的不快。”
    若皇子是妖，皇室的颜面何存，他们那位陛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承认这种事。
    大皇子可以杀，但是，绝对不能是这个原因。
    同一时间。
    寿安殿。
    夕阳西行，落日余晖下，整座大殿的气氛压抑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殿内，大皇子慕渊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不远处，商皇坐在棋桌前，一颗一颗地落子，从始至终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大殿中，没有第三个人，就连平日里一直贴身伺候的内侍们也全都出去了。
    整整一个时辰。
    外面，天色都已经完全黑了。
    商皇下完了手中的棋子，抬头看了一眼地上跪着地长子，冷声道，“那妖物说的话都是真的？”
    慕渊沉默，没有回答。
    “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商皇眸中杀机闪过，道，“勾结妖物，残害手足，真当朕不敢杀你吗！”
    “父皇，饶命。”
    慕渊没有再沉默，俯首磕了一个头，沉声道，“儿臣，只是想活得像个正常人一样，不想再永远坐在那轮椅之上，至于三弟之事，儿臣也是迫不得已，昨夜的情况，三弟不死，死的就是儿臣，父皇，饶命！”
    “饶命？”
    商皇神色冰冷道，“你想朕如何饶你之命，现在全城百姓都在传你勾结妖族，甚至很多人都相信，你就是那挖心之妖，你要朕怎么饶你的命！”
    慕渊匍匐着身子，什么也没说，脑袋一次又一次磕在地上，不多时，鲜血淋漓，凄艳刺目。
    商皇看了一眼地上的鲜血，眸子微眯，片刻后，开口道，“传说，妖的血是黑色的，你不是，此事，你自己去解决。”
    慕渊闻言，神色一震，旋即再度磕了一个头，道，“多谢父皇！”
    说完，慕渊起身，低着头退了出去。
    殿内。
    商皇看着满盘的棋子，轻声一叹。
    尧儿，你怎会如此愚蠢！
    你死了，朕要因为你杀多少人，才能保住你的大皇兄。

 第780章 人心

    “李教习又开课了！”
    太学宫。
    连续两年没有上过一节课的李子夜，终于在阴死三皇子后短暂的空闲期，来太学宫补补课时。
    如此大的新闻，立刻让整个太学宫沸腾起来。
    要知道，李子夜虽然已经两年没有开课，但是，太学宫中依旧流传着李子夜的传说。
    两年前，李子夜一堂惊世骇俗的生理卫生课，打破了太学宫有史以来最多的旁听人数记录，甚至连当时的法儒掌尊都被惊动了。
    可以说，李教习三个字，在太学宫就是上座率的保证。
    “李教习，今天讲什么？”
    讲堂内，常昱坐在第一排，一脸兴奋地问道，“还讲生理卫生吗？”
    “不讲。”
    李子夜拿着自己的保温杯喝了一口茶，说道，“就那点东西，有啥好讲的，今天，我们换点新鲜的。”
    “啥新鲜的？”常昱好奇地问道。
    “等会你就知道了。”
    李子夜将嘴里的茶叶吐回杯子里，道。
    “好吧。”
    常昱闻言，不甘心地应了一句，目光看向外面不断涌来的太学生，道，“李教习，你又要破记录了。”
    “虚名。”
    李子夜神色淡定地应道。
    北院。
    老玻璃李青山走过，看到前方的陈巧儿，开口问道，“听说李子夜那小子又开课了？”
    “嗯。”陈巧儿点头道。
    “还是什么生理卫生课？”李青山诧异道。
    “不是。”
    陈巧儿摇头道，“他在我这里申请开课的时候，说是心理课。”
    “心理课？”
    李青山愣了一下，诧异道，“什么意思？”
    “不知道，没多问。”陈巧儿随口应道。
    “我去听一听。”
    李青山听过，来了兴致，旋即快步朝着院外走去。
    讲堂。
    讲台上，李子夜看到人都来得差不多了，咳嗽了一声，道，“好了，都安静下来吧，我们开始上课。”
    下方，还有讲堂外，那些已经挤不进来的太学生们见状，立刻不再说话，面露激动之色。
    终于等到李教习开课了。
    李子夜看了一眼讲堂内外的小渣渣们，道，“问大家一个问题，什么是信仰？”
    “李教习我知道！”
    常昱第一个举手，兴奋道。
    “说。”
    李子夜点头道。
    “信仰就是天谕殿或者佛国信徒，对光明之神和佛陀的崇敬。”常昱起身，说道。
    “那我再问一个问题。”
    李子夜笑了笑道，“就拿天谕殿来说，他们为什么会信奉光明之神，他们有人见过光明之神吗，或者，光明之神给过他们吗，崇敬，从何而来？”
    常昱闻言，神色一怔，不知道怎么回答。
    下方，众多太学生脸上也露出疑惑之色。
    “信仰，实际上，只是一种心理寄托的方式。”
    李子夜平静道，“信仰本身并不存在对错和高低贵贱，比如，我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也能说是一种信仰，很简单，一点也不复杂。”
    说到这里，李子夜目光看着眼前众人，认真道，“各位可有什么信仰？”
    一名太学生举手，旋即起身说道，“我来自草原，我信仰长生天。”
    “漠北人？”
    李子夜笑道，“挺好，我也认识很多漠北的朋友，他们同样信仰长生天，我问你一个问题，假如长生天神庙的人告诉你，你要拿出百两金捐给神庙，为长生天重塑金身，长生天才会保佑你，你信不信？”
    太学生听过，愣了一下，面露犹豫之色。
    “其实，我还知道有那么一些人，他们信仰月神，但是，他们从不纳贡，也不给月神修什么金身，更不相信杀鸡宰牛或者捐献银两，月神就能多保佑他们一些，他们的信仰，放在心中，他们所有人都是信徒，他们所有人也都勤勤恳恳从事劳作，世代如此。”
    李子夜微笑道，“好了，信仰的问题就讨论到这里，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不再多说，接下来，我们讲些大家最关心的问题，比如，赵大杀了张三，此外，赵大还身背许多条命案，但是，赵大身份背景深厚，没人敢管。”
    说完，李子夜停顿了一下，笑道，“当然，我们今天要上的是心理课，不是律法课，就不问如何才能将赵大绳之以法了，我们换个角度，现在，没人能让赵大伏法，不过，赵大害过的那些百姓，民怨载道，请问，如何平息民怨？”
    一语落，整个讲堂内，一片安静。
    太学生们不是傻子，一下就明白了李教习所说的赵大和张三，究竟是指的谁。
    “常昱，你觉得呢？”
    李子夜看到所有人都不说话，直接点名问道。
    “我觉得。”
    常昱起身，想了想，说道，“我觉得，被伤害过的百姓，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平息心中的怒火。”
    “凡事无绝对。”
    李子夜笑道，“坐下吧，我再给大家讲一个故事，比如，一个劫匪抢劫了一群人，让每个人拿出一百两银子，不然，就会杀了所有人，你们觉得，这些人会不会反抗？”
    “会！”
    下方，太学生们立刻回答道。
    “一定会。”
    常昱说着应道，“劫匪只有一个，而且，一百两银子不是小数，不是每个人都能拿出来的，所以，拿不出来的人，肯定会拼死反抗。”
    “不错，那如果绑匪这么说，第一个交钱的人，只需要交一两银子，第二个则需要交二两，第三个交四两，以此类推。”
    李子夜平静道，“你们觉得，这些人会忙着反抗，还是忙着交银子呢？”
    讲堂内，众多太学生听到眼前李教习所言，神色一震。
    “想必大家都已有了答案。”
    李子夜轻轻一笑，道，“好了，回到前面的问题，现在大家还觉得，赵大的事情，民怨一定无法平息吗？”
    就在李子夜再一次开课时。
    大皇子府前。
    无数百姓堵在外面。
    这时。
    府门打开，慕渊走出。
    “杀人凶手！”
    无数百姓看到眼前人，马上愤怒起来，疯狂朝着前方涌去。
    府前，慕渊什么也没有说，拿过一把刀，便朝着手臂划去，刹那间，鲜血喷涌，凄艳夺目。
    前方的百姓，立刻被吓住了，一下子安静下来。
    “各位乡亲看清了吗，本王的血，和你们一样，都是红色的。”
    慕渊看着众人，沉声道，“而妖的血，是黑色的。”
    说话间，慕渊拿着手中的刀，朝着下人们抬过来的妖物身上插去。
    顿时，冰冷的妖血喷出，漆黑如墨。
    府外，百姓们看着大皇子手臂上殷红的鲜血，还有妖物体内喷涌而出的黑血，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不满各位，勾结妖物的人，其实是三皇弟，他带领妖物闯入本王的府中，就是为了杀本王。”
    慕渊轻轻一叹，一脸痛心疾首道，“各位不妨想想看，前夜，本王自始至终就没有出过府，所有的一切罪名，都是被有心人安在本王身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不过，三皇弟勾结妖物，我这个兄长也有管教不严之错，妖物害人，本王的确难辞其咎。”
    说完，慕渊看向身后的手下，神色认真道，“你们去将府中所有的银两都拿出来，分给受害的百姓，凡是有家人被妖物杀害的乡亲，皆可以凭借官府的证明，到本王这里领取五十两银子，为了彰显本王的诚意，前十位领取者，给予双倍的补偿！”

 第781章 决战将至

    “你们听过张三和赵大的故事吗？”
    “听过？那你们听过劫匪和一百两的故事吗？”
    “都听过？靠！”
    大商都城，李子夜开课之后，新的一轮谈资迅速蔓延开来。
    百姓都不是傻子，很快想通了其中的猫腻。
    于是，大皇子府外，出了诡异的一幕，领了银子的百姓，照旧堵在府前，骂声不断，民怨极盛。
    “小子夜，你真阴险。”
    李园，内院。
    红烛端着果盘飘过，一脸我鄙视你的表情，说道。
    “关我什么事？”
    李子夜一边练剑，一边应道，“我只是给那些太学生上了一节心理学课而已。”
    “你不是说，商皇那个老狐狸不会杀大皇子吗？”
    红烛不解地问道，“那你做这些，有什么用？”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李子夜手中之剑越来越快，眸中冷漠道，“我就是在消耗那个老家伙的民心，他越是要保大皇子，百姓的怨念便越大，现在看上去的确没什么用，但是，以后会有大用。”
    大皇子，就是他用来对付商皇的一颗棋，这颗棋子，活着，比死了更有用。
    “三公子。”
    就在两人说话间。
    内院外，一名小厮快步走来，将一封密报送上，恭敬道，“北境送来的消息。”
    李子夜闻言，停了下来，接过密报，看了一眼后，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一旁，红烛凑上前，待看过密报上的内容，神色也是一惊。
    漠北八部已在准备动兵了！
    “决战要开始了。”
    李子夜目光凝重道。
    以漠北八部的情况，不可能再耗到下一个冬天，拖得越久，对漠北八部而言便越不利。
    他相信，澹台镜月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大商北境。
    关雎城。
    一袭浅蓝衣裙的澹台镜月静立城楼之上，目光看着大商都城方向，美丽的眸子中尽是冷意。
    “这个冬天，还真是漫长。”
    后方，白狄大君迈步走来，看着关雎城外渐渐消融的积雪，开口说道。
    “决战开始了。”
    澹台镜月目光冰冷道，“这一场战争，漠北八部要输，下场只有一个，灭族！”
    草原，越来越冷，根本已不适合居住，漠北八部的百姓要想活着，唯有南迁。
    在下一个寒冬到来前，这场战争，必须要打赢！
    “漠北八部，不会灭族！”
    白狄大君沉声道，“纵然是死，本君也要为我族百姓打下一片生存之地。”
    “那便请大君将性命交给我。”
    澹台镜月扭过头，神色认真道，“只要大君信任，我可以向长生天起誓，定然助漠北八部打赢这一场战争。”
    白狄大君看着眼前澹台族天女认真的神色，也没有太多犹豫，点头应道，“可以，我白狄一族数万铁骑，定然会全力配合天女。”
    “多谢。”
    澹台镜月应了一句，目光看着大商都城的方向，道，“守城，不是我们的强项，一味防守，我们一定会输，要想赢得这场战争，唯有不断进攻，直到打到整个大商彻底失去反抗之力。”
    就在漠北八部准备出兵之时。
    西域，高高在上的天谕神殿内。
    书生坐于神座之上，看着大商北境送来的书信，嘴角微弯，开口道，“牧守知，出兵吧！”
    “是，殿主！”
    大殿之中，银甲铁骑大统领的牧守知，半跪恭敬一礼，领命道。
    三日后。
    漠北八部，天谕殿齐齐动兵，再起战事。
    铁水洪流，由大商北境和西境同时进发，攻向大商的腹地。
    决战，彻底开启。
    一时间，大商境内，狼烟四起。
    西境，从去年战争开启便再也没有回过都城的凯旋王和罗刹王陶夭夭立刻率领大军抵抗银甲铁骑与神殿大军的猛烈进攻。
    惨烈的厮杀，触目惊心，西境战场之上，仅仅第一日，便死伤近万人，鲜血流淌，染红了大商疆土。
    千军万马中，一身血衣的陶夭夭，手持长剑，周身浴血，斩杀了不知道多少神殿将士，即便号称刀枪不入的银甲铁骑，也有近百亡魂倒在了陶夭夭剑下。
    夕阳西落时。
    厮杀声逐渐停下，两军暂时退兵。
    陶夭夭手持长剑走回，目光冰冷如渊，一身血腥的杀气，浓郁的令人窒息。
    这一刻，即便大商的将士们看到罗刹王的模样，心中都不禁升起了一抹寒意。
    “罗刹王。”
    凯旋王看着前方走回的女子，认真道，“你没事吧？”
    “没事。”
    陶夭夭应了一句，错身走过，径直回了营帐。
    大商都城。
    李园。
    一连三日，密报不断送至。
    李子夜看着北境和西境送来的情报，神色越来越凝重。
    果然不出所料，漠北八部这是要拼命了。
    天谕殿的攻势，同样也比去年更强了。
    麻烦啊！
    “小公子，信！”
    这时，内院外，又一名小厮手持书信快步走来，恭敬道。
    “哪里送来的？”
    李子夜接过信，问道。
    “不知道。”
    小厮摇头道，“不是我们的眼线送来的。”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快速将书信打开。
    信中只有八个字：
    去西境助你小师叔！
    “仙子师父。”
    李子夜看到信上熟悉的字迹，立刻认出了这是老秦派人送来的信。
    “小师叔？”
    一旁，红烛看到信上的内容，不解道，“罗刹王？”
    “嗯。”
    李子夜点头，凝声道，“师命不可违，我必须要去一趟西境了。”
    “那这里怎么办？”
    红烛目光凝下，说道，“李园，一直都有很多人盯着，你若离开，寿安殿那位，立刻就会知道。”
    “让还珠顶着，等我回来。”
    李子夜沉声道，“都城这边，暂时不会有什么大事，我尽可能速去速回。”
    说到这里，李子夜看向不远处的房间，唤道，“还珠。”
    “兄长。”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还珠走出，轻声应道。
    “你易容成我的模样。”
    李子夜认真道，“不需要出府，只要让别人知道我一直在都城就行。”
    “是！”
    还珠点头，面容迅速发生变化，转眼之后，竟是变得和李子夜一模一样。
    “红烛，帮我易容。”
    李子夜迈步走回自己的房间，说道，“我今天就出城！”
    “是！”
    红烛闻言，恭敬领命道。

 第782章 牧守知

    李园。
    李子夜刚准备动身时。
    十一皇子慕青来了，是来问候，也是来辞行。
    漠北八部兴兵，慕青也必须尽快回到北境，和忠武王等人一同抵挡漠北八部的铁骑。
    不得已，李子夜撕下刚贴上的人皮面具，先行招待十一皇子。
    因为，目前的还珠，还应付不了对他十分熟识的十一皇子。
    前院。
    正堂内。
    李子夜、慕青对视而坐，桌上，茶水沸腾，热气弥漫。
    “十一殿下，喝茶。”
    李子夜拎起茶壶，给眼前十一皇子倒了一杯茶，说道。
    “多谢。”
    慕青端起茶杯，说道，“这些日子一直在军营练兵，你从南岭回来，我也没能来向你祝贺，着实抱歉。”
    “殿下军务繁忙，我能理解。”
    李子夜轻声道，“殿下何时动身？”
    “喝完这杯茶就走。”
    慕青回答道，“北境再起战事，时间紧急，我必须尽快赶去。”
    “小心那澹台天女。”
    李子夜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提醒道，“她是比漠北铁骑最难应对的麻烦。”
    “李教习的话，我会牢记。”
    慕青点头道，“李教习传授的混编战法如今已在军中渐渐普及，再对上漠北八部的铁骑，我们就不至于像去年那般狼狈。”
    “战法是死的，人是活的。”
    李子夜正色道，“任何战法，都必须训练到位，才能应用到实战中，只有其形，没有其实，只会起到反效果，而且，战场之上，随机应变很是重要，没有绝对不可破的战法，这点，殿下应该比我更懂。”
    “我明白。”
    慕青颔首道，“带兵的诸位武王，都是身经百战之人，不会照本宣科，不懂变通的。”
    “那就好。”
    李子夜轻轻点头，道，“我就在大商都城，等待殿下凯旋之日。”
    说完，李子夜举起杯中的茶，相敬道。
    “谢了！”
    慕青应了一句，同样举起了手中的茶，以茶代酒，共饮一杯。
    茶饮尽，慕青起身，道，“告辞了，李兄留步即可，不必相送。”
    “那殿下，多多保重。”
    李子夜也站起身来，说道。
    “嗯。”
    慕青应了一声，旋即准备离开。
    “对了。”
    刚走两步，慕青突然又停下脚步，问道，“应对银甲铁骑的方法，李兄可想到了？”
    “暂时还没有。”
    李子夜摇了摇头道，“再给我一些时日。”
    慕青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迈步离去。
    正堂前，李子夜注视着十一皇子匆匆离去的背影，眸中一抹凝色闪过。
    他也该出发了。
    半日后，都城西城门。
    快马狂奔而过，沙尘弥漫，看得出很急。
    马背上，易容后的李子夜，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面容。
    为了掩饰身份，此行，李子夜连纯钧剑都没有带。
    “驾！”
    快马急行，迅速朝着西境方向赶去。
    大商西境。
    一连数日，两军厮杀，战况，无比激烈。
    天谕殿银甲铁骑大统领牧守知率领两万银甲铁骑和十五万天谕殿大军，一次又一次冲击着大商的防线，攻势十分猛烈。
    而大商这边，由十武王之首的凯旋王统筹全局，陶夭夭主动为将，带兵大军与天谕殿的大军展开正面厮杀。
    银甲铁骑的强大，天下可知，过万不可敌的声名，至今无人可破。
    大商集结了最精锐的玄甲军和罗刹军，方才堪堪挡下银甲铁骑与神殿大军的攻势。
    只是，这个均势，也许很快就会被打破。
    毕竟，不论单兵作战还是集体作战，装备精良的银甲铁骑都是无敌的。
    大商玄甲军和罗刹军中，只有少数武道高手能够破的开银甲铁骑的战甲，杯水车薪，起不到太大作用。
    显然，大商这边，能否想到应对银甲铁骑的办法，将会是这场战争的胜负关键。
    战场。
    两军厮杀越来越惨烈。
    一袭血衣的陶夭夭身先士卒，一口剑，沾染了不知道多少亡魂的鲜血。
    煞气，阴寒刺骨。
    不远处。
    等候多时的牧守知看着前方宛如恶鬼一般的大商罗刹王，眸子一冷，一身真元催动，手中刻满符文的圣剑擎天，刹那，一股湃然无比的光明神力涌出，宛如惊涛骇浪，不断向外蔓延。
    三年前，牧守知和柳戎女、燕小鱼一同入大商都城时，尚且在第四境，如今，却已入五境，实力突飞猛进。
    正邪相克，充满圣洁气息的光明神力，毫无疑问对陶夭夭一身煞气有着很强的压制作用。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牧守知才会选择寻找时机对陶夭夭出手。
    以有心算无心，又有圣剑相助，他相信，即便对手是大商的罗刹王，也必死无疑。
    “光明神谕！”
    相隔数十丈，牧守知一身真气不断催动，将修为提至极限。
    下一刻。
    陶夭夭上空，无穷无尽的光明神力从天而降，威势惊天动地。
    “人剑！”
    危机加身，陶夭夭神色一沉，挥剑向天。
    两股力量冲击，光明神力不可阻挡，仓促应招的陶夭夭口中一声闷哼，脚下退后半步。
    一瞬之机。
    前方，牧守知身影掠至，圣剑破空，无情逼命而来。
    危急时刻。
    战局外。
    一道流光破空而至，轰然一声，挡下逼命的圣剑。
    随之。
    一抹青衣身影掠至战局，伸手握住被圣剑震飞的精钢铁扇，快招连绵，压制眼前神殿大统领出招之机。
    突来的高手，牧守知未及预料，一时间，首现支拙，一退再退。
    然而。
    就在牧守知稳住局面，准备反扑之时，前方，青衣身影瞬间抽身而退，毫不恋战。
    青衣身影后退一刻。
    后方，陶夭夭错身而过，冲上前去，眸中杀气汹涌，显然，为自己方才的疏忽大意愤怒不已。
    “地剑！”
    太上忘情，剑动乾坤，惊人一剑，应声斩出。
    杀机近身，牧守知神色微变，圣剑横空，硬挡来招。
    “轰！”
    双剑交锋，恐怖的余波震荡，牧守知口中鲜血飞溅而出，脚下连退数步。
    “退！”
    局势不利，牧守知不敢恋战，脚下一踏，迅速撤离战局。
    神殿大军收手命令，立刻鸣金收兵，暂时撤退。
    大军前，陶夭夭转身，看着前方陌生的身影，一眼便认出其身份，眸子微微眯起，神色淡漠道，“你怎么来了？”
    “奉师命而来。”
    李子夜合起手中的精钢铁扇，微笑道，“还好，总算来得及时。”

 第783章 凯旋王

    西境。
    大商军营。
    陶夭夭换下一身血衣，迈步出了营帐。
    帐外，李子夜正在等候。
    换下血衣的陶夭夭，身上少了几分煞气，多了几分人气，娇媚的面容也不再是那么冰冷刺骨。
    毫无疑问，罗刹王陶夭夭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只是，人的名树的影，罗刹王三个字，就足以让所有别有用心的人望而却步。
    “回帐说吧。”
    罗刹王看了一眼外面等候的小子，开口道。
    “嗯。”
    李子夜点头，跟着小师叔一同进入了营帐内。
    “现在叫什么？”
    帐中，陶夭夭看着眼前小子，平静道。
    这小子易容成这鬼样子，肯定是不想让别人认出来，若非她教过他三绝剑，也不可能一眼就认出来。
    “张三愚。”李子夜笑着应道。
    “奇怪的名字。”
    陶夭夭轻轻皱了皱眉头，道，“罢了，随你吧，我已安排了手下给你准备营帐，军营规矩多，别乱跑。”
    “好。”
    李子夜听话地点头道。
    “你的修为？”
    陶夭夭看了一眼前者的第四座神藏，诧异道，“竟然没有掉境。”
    “我体内有凤血。”
    李子夜如实回答道，“再严重的伤势也能很快恢复。”
    此外，还珠解封而出后，他体内明显多了一股力量，帮他稳住了境界。
    “凤血？”
    陶夭夭眉头再次一皱，道，“奇怪，你体内那么多天材地宝和神物，最能发挥作用的竟是凤血。”
    “我也不明白。”
    李子夜轻声应了一句，神色很是认真地问道，“小师叔，你的身体是不是出了问题，方才在战场上，我明显能感觉到小师叔你的情况很不对劲。”
    “没事。”
    陶夭夭随口应道，“只是大意了，才会被牧守知偷袭得手。”
    “小师叔，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李子夜正色道，“三绝剑，我也练了，多少能感觉出小师叔你的情况有些不正常，那些杀戮之气，根本不是正常武者应该有的。”
    “你管得太多了。”
    陶夭夭面露不耐之色，道，“出去吧。”
    李子夜闻言，心中轻轻一叹，也没有着急逼问，点头道，“那小师叔好好休息，我先退下了。”
    说完，李子夜没再多言，转身离开了营帐。
    帐中。
    陶夭夭看着前者离开的背影，默默收回了目光。
    这小家伙，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她的情况，的确不太好。
    只是，这是她选择的路，不论如何，都要走完。
    安静异常的营帐，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实在难以想象，像陶夭夭这般美丽的女人，住的地方，连个梳妆台都没有。
    半生戎马，相伴，唯有一口冰冷的剑。
    帐外。
    李子夜走出时，前方，一位身材雄威身影迈步走来，一身霸气，令人刺目。
    军营中，所有人看到来者，皆是低头行礼。
    来人正是大商军神，十武王之首的凯旋王。
    李子夜看到凯旋王走过，也低下头，以示恭敬。
    这凯旋王，是整个大商朝的精神支柱，所有人都相信，凯旋不倒，大商长存。
    战无不胜，凯旋而归。
    能坐上十武王之首的位置，凯旋王不论个人实力还是带兵能力，都可谓出类拔萃，十分厉害。
    当然。
    让李子夜愿意低头行礼的原因并不是这些。
    而是因为凯旋王救过老张那个糟老头子。
    这个恩情，他李家，铭记。
    帐前，错身而过的刹那，凯旋王停步，目光看向一旁的年轻人，问道，“阁下就是今日战场上，出手相助罗刹王之人？”
    “正是。”
    李子夜点头道。
    “阁下叫什么名字？”
    凯旋王正色道。
    “张三愚。”
    李子夜回答道。
    凯旋王听到这个奇怪的名字，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语气客气道，“今日，多谢三愚先生出手相助。”
    “凯旋王客气，大商人，救大商人，理所应当。”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应道，更何况，他救的人是他小师叔。
    他要不救，才是真的脑袋有问题。
    他若不救，待老秦回来，以他那位仙子师父的素质，定然会打死他。
    “好一个理所应当。”
    凯旋王轻笑道，“三愚先生，本王先去看看罗刹王的伤势，有机会，本王再和先生好好聊一聊。”
    “请。”
    李子夜侧身，客气道。
    “先生自便。”
    凯旋王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迈步走向前方营帐。
    李子夜看着凯旋王进了营帐，转身离开。
    五境后期到五境巅峰之间。
    修为似乎不如仙子师父她们那些武道高手那么高，不过，修为这玩意，和战力并不完全对等。
    这凯旋王的真正实力，绝对不会弱，不然，当初天剑若叶来到大商都城后，也不会第一个就找上凯旋王。
    思绪间，李子夜转了转自己的精钢铁扇，差点没转好，掉在地上。
    还好反应快，接住了。
    李子夜回过神，一脸冷汗。
    为了隐藏身份，没有带剑，幸亏李家宝物多，这精钢铁扇，也不是凡品，很结实。
    说起来，那牧守知手中的剑，似乎有些古怪。
    “那口剑。”
    后方帐内，陶夭夭、凯旋王同样提起了相同的问题。
    “有些类似于天谕殿的大光明神剑。”
    陶夭夭开口，凝声道，“却又不太一样，很麻烦，今日，我差点就吃了大亏，还好三愚先生及时赶到，为我解了困境。”
    “若是正面交锋，你有几分胜算？”凯旋王正色道。
    “七成以上。”
    陶夭夭应道，“但是，那口剑太过奇怪，尤其对我身上的力量很是克制，我担心会有意外。”
    凯旋王皱眉，道，“若是这样，下次就只能本王来对付他了。”
    “不必。”
    陶夭夭摇头道，“让三愚先生来即可！”
    “三愚先生？”
    凯旋王诧异道，“他虽然很强，但是，也才第四境而已，怎么挡得下那牧守知。”
    “不碍事。”
    陶夭夭平静道，“从今日交手的情况来看，三愚先生有牵制牧守知的能力，而且，仅仅只是牵制而已，又不是让他打败牧守知，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会答应吗？”
    凯旋王眉头皱了皱，道，“毕竟，他不是军中之人，我们没有资格要求他做这样危险的事。”
    “他已经答应了。”
    陶夭夭淡淡道。
    她说答应，就是答应了。
    那小子的意见，不重要。

 第784章 匪徒张三愚

    “什么，我来挡牧守知？”
    帅帐。
    李子夜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小师叔和凯旋王，一脸难以置信之色。
    搞什么，他来西境就是为了打个酱油，混混日子，就准备回去，现在怎么交给他这么艰难的任务。
    牧守知那个家伙已经入五境，他哪挡得住。
    “三愚先生，这不是你自己同意的吗？”
    陶夭夭目光看着眼前小子，眸子中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警告的意思毫不掩饰。
    “这。”
    李子夜看到小师叔目光中的威胁之色，刚要说的话立刻咽进了肚子里，尴尬笑道，“对对，我忘了，抵挡牧守知的任务就交给我了。”
    “三愚先生真是深明大义！”
    一旁，凯旋王听着两人的对话，笑道，“我大商能有三愚先生这样的义士，真是国之荣幸。”
    “呵呵。”
    李子夜面无表情一笑，义士？现在是义士，过几日弄不好就是烈士了！
    五境，哪那么容易好挡的。
    此前是出其不意，正面和牧守知战斗，他可没什么把握。
    而且，牧守知手中的那柄剑，有点邪门。
    “三愚先生。”
    凯旋王看着眼前年轻人，认真道，“先前你和牧守知交手，可发现了什么异常？”
    “发现了。”
    李子夜应道，“他手中的那柄剑，不太正常。”
    “裁决圣剑。”
    凯旋王正色道，“本王派人去查了，那柄剑，就是天谕殿的杀伐斩罪之剑，牧守知入五境后，傅经伦便将圣剑赐予了他，有那柄圣剑相助，牧守知的实力至少会提升一倍以上。”
    “让三愚先生去挡牧守知，也是无奈之举，我身上的杀戮气息太重。”
    一旁，陶夭夭补充道，“那柄剑对我有一定的克制作用，所以，只能劳烦三愚先生你来对付那牧守知，最重要的是，从此前三愚先生和牧守知交手的情况来看，三愚先生的身法速度要胜于牧守知，应该能拖得住他。”
    “我尽力。”
    李子夜一脸无奈地应道，啥都让您老人家说了，他还能说啥。
    辈分高就是牛！
    “三愚先生若真能挡得下牧守知，罗刹王便能毫无顾虑地率兵杀敌，这对我方而言，至关重要。”
    凯旋王看着眼前年轻人，认真道，“不过，三愚先生也要小心，天谕大军中，还有其他的高手，不仅仅只有牧守知一个五境。”
    “我明白。”
    李子夜点头道，“兵对兵将对将，天谕殿若没有可以阻挡凯旋王的高手，又怎敢轻易进犯。”
    “嗯。”
    凯旋王颔首道，“那人还没出手，本王不愿亲自出手对付牧守知，就是不想让那人找到破绽。”
    “理解。”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应道。
    凯旋王是西境大军甚至整个大商的顶梁柱，他若败，军心将会受到致命的打击。
    所以，凯旋王不轻易出手，是正确的选择。
    算了，看在小师叔的面子上，拦下牧守知的活，他接了。
    说起来，他真是劳累命，到哪都要做这些脏活累活。
    这不该是小红帽他们那些次要人物要做的吗？
    天命之子，怎么还要亲自做这些。
    就在李子夜亲自驰援西境战场时。
    大商都城。
    太学宫，东院。
    白忘语迈步走来，恭敬行礼，道，“儒首。”
    “李家长女是不是要去南岭了？”
    院中，孔丘蹲在菜园内，一边看着院中的青菜，一边问道。
    “不错。”
    白忘语点头道，“李家的生意扩展到了南岭，需要李姑娘亲自去一趟。”
    “你跟着一起去。”孔丘平静道。
    白忘语闻言，神色一怔，面露不解之色，道，“为何？李家，并不缺高手。”
    “不错，知道质疑了。”
    孔丘应了一句，平静道，“我刚才给她卜了一卦，此行，有危险。”
    白忘语心神一震，很快，压下心中的波澜，点头道，“弟子明白了。”
    “多加小心。”孔丘提醒道。
    “嗯。”
    白忘语轻声应道。
    “去吧。”
    孔丘挥了挥手，没再多说什么，继续专心查看青菜的长势。
    “弟子告退。”
    白忘语恭敬一礼，旋即转身离去。
    “终究还是躲不过啊。”
    院中，孔丘轻轻一叹，敌人在明也在暗，避得过这次，避不过下一次，这一劫，终究还是要来的。
    希望，孩子们都能没事。
    半日后。
    李园前。
    白忘语迈步走至，直接走了进去。
    下人们连拦都没拦，就只当没看到。
    很快。
    白忘语来到内院，院中，红烛、还珠坐在那里当吉祥物，看起来十分清闲。
    当然，如今的还珠，是李子夜的模样。
    “李兄。”
    白忘语上前，刚要说什么，眉头轻皱，道，“你不是李兄。”
    “不会吧，这么容易就能看出来？”
    一旁，红烛诧异道，“我感觉很像啊。”
    “不太一样。”
    白忘语皱眉道，“李兄人呢？”
    “去西境了。”
    红烛也没有隐瞒，如实道，“秦姐姐来信，让他去的。”
    说到这里，红烛语气一转，问道，“小红帽，还珠的易容术哪里有问题？你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了。”
    “没什么问题，就是感觉不一样。”
    白忘语平静道，“李姑娘呢？何时动身去南岭？”
    “在屋里呢。”
    红烛应道，“明天一早动身。”
    “谢了。”
    白忘语闻言，应了一声，快步朝着前方房间走去。
    “奇奇怪怪。”
    红烛一脸疑惑地说了一句，没有多想，继续坐在那里，和还珠一起凹造型。
    “李姑娘。”
    房间外，白忘语敲响房门，看着里面的女子，开口道。
    “进来吧。”
    房间内，李幼薇看到来人，不解道，“你怎么来了？”
    “此次李姑娘去南岭，我也一起去。”
    白忘语进入房间，直言来意道。
    “你也去？”
    李幼薇诧异道，“闲的啊，生意上的事，你又不懂，去了当吉祥物吗？”
    “我去南岭做点事，正好顺路。”
    白忘语不想眼前女子担心，轻声道，“对了，李兄此前在南岭闹出了不少乱子，这次，李姑娘多带点高手吧。”
    “我明白。”
    李幼薇颔首道，“你去也好，能帮忙拎拎行李，干些力气活。”
    “好。”
    白忘语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
    西境。
    朝阳再升起时。
    牧守知率领银甲铁骑和天谕殿大军再度进犯。
    大商这边。
    凯旋王、陶夭夭立刻带兵抵挡。
    大军前，李子夜看着银甲铁骑前方的牧守知，眸子微微眯起。
    这孙贼，今天就归他招呼了！

 第785章 幼微南下

    李园。
    天初亮。
    马车备好，银两和货物也都装备齐全。
    李幼薇即将南行，黄泉现身，及时赶回。
    作为李家已经暴露在明面上的五境战力，黄泉跟随商队一起去南岭，最是合适。
    人尽其责，物尽其用，既然黄泉已经暴露，那转行作为打手，合情合理。
    除了黄泉外，跟随商队而行的还有三十六天罡，联手之下，可挡五境的一群李家护院。
    当然，还有白忘语，儒门百年以来，最出色的弟子，甚至没有之一。
    “暗中还有人吗？”
    队伍前方，白忘语看着将要上马车的女子，开口问道。
    “有。”
    李幼薇点头，如实道，“一位五境后期的高手，他叫天之阙，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那就好。”
    白忘语心中稍稍放下一些，应道。
    “此物你拿着。”
    李幼薇准备刚上马车，不过，又停了下来，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囊，递了过去，认真道，“千万不要丢了。”
    “这是什么？”白忘语接过锦囊，神色不解地问道。
    “李家商号的印信。”
    李幼薇回答道，“李家所有的生意，都需要盖上此印方才能够生效，此行，这印信由你保管。”
    白忘语听过前者的话，立刻明白了这锦囊的重要性。
    有此物，某种程度上，就等于掌控了李家所有的生意。
    “好！”
    白忘语收起了锦囊，正色道，“只要我活着，此物，就绝对不会有失。”
    “别乱说话。”
    李幼薇皱眉，道，“一枚破印而已，比起性命不值一提，真有什么事，该扔就扔。”
    她就是怕此行会出什么意外，她保不住此印，才将李家的印信让他保管。
    所有人都知道，她掌控着李家商号的印信，没人会想到，她已将李家的印信交给别人。
    “我知道，李姑娘，上马车吧。”
    白忘语平静道，“早些出发，早些到地方。”
    “嗯。”
    李幼薇点头，迈步走入了马车中。
    商队，随之出发。
    白忘语、黄泉一左一右护在马车两边，三十六天罡分布在队伍之中，阵容很是奢华。
    而在暗处，天之阙远远地跟着，没有靠的太近。
    李家长女南下，整个李家十分重视，让黄泉和天之阙一明一暗的保护，就是不想出任何意外。
    如今，又多了一个白忘语，更是称得上万无一失。
    朝阳下，商队南行，马车隆隆作响，朝着南城门方向赶去。
    就在白忘语、李幼薇一同南下之时。
    西境。
    大商、天谕殿两军对峙，大战一触即发。
    西境和北境的战场，牵扯了大商绝大部分的兵力，也证明了天谕殿和漠北八部的强悍程度。
    不论银甲铁骑强悍的单兵作战能力，还是漠北八部大规模骑兵的冲击力，对于大商而言，都是极为头疼的问题。
    在这冷兵器的时代，骑兵，毫无疑问就是最强的兵种。
    很快。
    两军后方，战鼓擂动，两军铁骑宛如铁水洪流一般冲入了对方的阵中。
    利用骑兵的冲击能力撕裂敌人的阵型，是最为简单有效的办法。
    “杀！”
    凯旋王坐镇中军，陶夭夭率将士与天谕大军正面厮杀，分工明确，让两位武王的能力得到充分发挥。
    天谕殿大军中。
    牧守知的目光冷冷地盯着前方的罗刹王，等待出手的时机。
    凯旋王，自会有人对付，他的目标，只有大商这位罗刹王。
    上次算她运气好，有人插手，这次，他绝不会再失手。
    百丈外，千军万马中，陶夭夭率领大军专心杀敌，没有再分心观察牧守知的位置。
    有那小子在，她放心的很。
    “光明神谕。”
    约莫半个时辰后，战场上，一股圣洁的气息突然爆发，牧守知再次拔出裁决圣剑，一身真元贯入圣剑内，欲要借助圣剑之力，斩杀大商罗刹王。
    牧守知出手一刻。
    远处，一道极光掠影撕开战场，瞬至前方，速度之快，令人震惊。
    精钢铁扇破空飞至，扇骨散发着森冷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
    “轰！”
    宛如利剑一般的精钢铁扇近身，牧守知神色一变，剑势转过，力挡来招。
    顷刻间，两股强大的力量碰撞，精钢铁扇顿时被震飞出去。
    汹涌澎湃的余波中，一抹青衣身影掠过，伸手握住精钢铁扇，旋即再次甩出。
    精钢铁扇划过战场，周围，被铁扇刮到的天谕殿将士立刻身首异处，鲜血喷涌如雾。
    “又是你！”
    牧守知看到来人，一掌震开破空而来的铁扇，眸中尽是冰冷之色。
    “不错，又是我。”
    李子夜握住飞回的铁扇，微笑道，“大统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你究竟是什么人！”牧守知沉声道。
    大商军中，何时出了这样一位高手。
    “路人。”
    李子夜拿着铁扇转了几下，淡淡道，“大统领，商量一下如何，你不动，我也不动，等到这一战打完，咱们各回各家，你省力，我也省力。”
    “胡言乱语的疯子！”
    牧守知眸子一冷，手中圣剑再次爆发出强大的光明神力，一步踏出，身影掠上前，挥剑斩敌。
    “何必呢？”
    李子夜见状，脚下一踏，立刻避开前方的攻势。
    同时，精钢铁扇化数十道扇骨飞出，每一道皆携带强烈的剑气，锋芒刺骨。
    “嗯？”
    牧守知有感，圣剑挥过，震飞一道道破空而来的扇骨。
    空中，被震飞的数十道扇骨宛如互有引力，合而为一，李子夜踏步掠过，抓过精钢铁扇，以扇为剑，斩向前者咽喉。
    牧守知立刻挥剑挡下铁扇。
    “轰！”
    剧烈的冲击声响起，圣剑之威不可撼，李子夜身影滑出数步，一身真气出现震荡之象。
    “真厉害。”
    李子夜压下体内震荡的真气，眸子看着前者手中的裁决圣剑，赞叹道。
    “现在知道，太晚了！”
    牧守知冷声说了一句，挥剑再次冲上前。
    “大统领，都是打工之人，何必这么认真！”
    李子夜脚下一踏，身形如幻，迅速避开。
    极快的身法速度，一时间，连牧守知也难分真假。
    “唰！”
    寒光照目一瞬，铁扇飞过，无情逼命。
    呲啦一声，牧守知左臂衣袖，应声撕裂，刀剑难伤的战甲，竟是挡不下铁扇的锋芒。

 第786章 裁决圣剑

    大商西境。
    战火弥天。
    凯旋王运筹帷幄，罗刹王率兵杀敌，战况，异常的激烈。
    而有裁决圣剑在手的天谕殿银甲铁骑大统领牧守知，则由李子夜来拖住。
    战场上，圣剑锋芒耀眼夺目，无坚不摧，李子夜不予硬碰硬，依靠速度的优势进行牵制。
    跨越一个大境界的战斗，硬碰硬，等同找死。
    精钢铁扇划过战场，破开了牧守知护体的战甲，在这个等级的战斗中，战甲的作用，并不大。
    除非，战甲的足够结实，像当初大闹巫族的黑蛟一般，刀枪不入。
    战甲被破，牧守知神色一冷，一剑挥过，强势回招。
    圣剑之威澎湃浩荡，李子夜不愿硬接，身影闪过，避开前者之招。
    随之。
    精钢铁扇飞出，铁扇宛如死神镰刀一般划过，锋芒刺目。
    “轰！”
    牧守知不闪不避，以圣剑硬撼精钢铁扇。
    强大的冲击力荡开，尘浪翻涌十数丈。
    铁扇飞回，李子夜踏步冲上前，抓住铁扇，旋即正面冲上前去。
    “终于不当缩头乌龟了吗！”
    牧守知见状，冷哼一声，圣剑爆发出惊人的光明神力，一剑斩了下去。
    圣剑之威近身，早有准备的李子夜脚下一踏，瞬间避开，一身双化，再度攻了上去。
    “嗯？”
    牧守知看到战局中虚实难辨的残影，掌剑并行，硬挡来招。
    圣剑斩破残影，残影应声消散。
    另一边，浩瀚掌劲席卷而出，避无可避。
    掌劲加身，李子夜身形后倾，脚下退半步，化去大部分力量。
    同时，混沌纳无极，李子夜吸纳对手之力为己用，接着，以扇为剑，强势反扑。
    诡异的功法，前所未见，牧守知神色一凝，立刻以圣剑抵挡来招。
    “轰！”
    精钢铁扇、圣剑，两股力量冲击，余波狂啸奔腾，战局瞬双。
    十步外。
    李子夜身形停下，强行压下体内翻涌的真元，眸中冷意闪过。
    这孙贼，真够厉害的。
    他已经尽量避免正面交手，还是免不了吃亏。
    以后再有这种脏活累活，绝对不接了！
    就在两人交手之时。
    战场后方，统筹全局的凯旋王看着前方的大战，脸上露出一抹惊讶之色。
    这三愚先生，竟是真的挡下了牧守知。
    四境武者，阻挡五境大修行者，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看得出来，两人之间的实力有着明显的差距，三愚先生却是凭借速度的优势，让牧守知也打的十分难受。
    不过。
    那柄圣剑，依旧是个不小的麻烦。
    纵然三愚先生的修为并不受圣剑压制，但是，圣剑之威，还是难以抵挡。
    战局中。
    李子夜同样看出了问题所在，目光盯着牧守知手中的圣剑，思绪之色一闪而过。
    这破剑，实在太厉害了，很麻烦。
    试一试能不能夺过来。
    思及至此，李子夜收敛心绪，身影掠出，精钢铁扇随之化为十数道剑芒，破空而过。
    “光明裁决！”
    身为五境大修行者的牧守知被一位四境的小辈拖至此时，心中早已不耐烦，手中圣剑横空，光明神力急剧蔓延开来。
    下一刻。
    圣剑化为百丈剑芒，斩天而下。
    “卧槽！”
    李子夜有感，忍不住爆了粗口，身形瞬间掠出战局之外，避开斩天之剑。
    “轰！”
    圣剑斩下，天地震动，李子夜方才所在之地，一道巨大的裂缝出现，尘浪汹涌，席卷整个战局。
    “躲得了一剑，躲得了十剑吗！”
    卷动的狂沙中，牧守知看着前方的年轻人，神色越发冰冷，旋即催动一身修为，再现光明裁决之力。
    刹那间。
    天空上，一柄柄光明神力汇聚而成的光剑出现，威势磅礴，震撼人心。
    五境之能，圣剑之威，此刻尽显。
    “青山绿水！”
    战局中，李子夜看到这一幕，毫不犹豫，撒腿就跑。
    “后会有期！”
    一瞬之间，李子夜身影已掠出百丈外，冲入了远处的天谕大军中。
    “跑得了吗！”
    牧守知眸中杀气闪过，催动光明神力，斩向前方年轻人。
    照目之间，十道光明神剑从天而降，吞噬百丈方圆。
    “轰隆！”
    惊天动地的震动声，响彻战场，漫天血骨飞溅，景象骇人心神。
    战场之上，刀剑无言，光明神剑落下的范围内，数不尽的银甲铁骑和天谕大军被光明神力吞噬。
    死亡，从来不会提前告知。
    远处，陶夭夭感受到前方的神力波动，心神一震，目光立刻望了过去。
    “咳咳。”
    但见狂沙席卷的战局中，一抹衣衫褴褛的青衣身形出现，剧烈咳嗽了好几声，头发凌乱，模样也十分狼狈。
    不过。
    好像并没有受太重的伤。
    陶夭夭看到前者的情况，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这小子，真是抗揍。
    战场内。
    顶着一个鸡窝头的李子夜看着周围尸横遍野的一幕，心中依旧有着几分余悸。
    还好大范围攻击，力量必定会分散，不然，刚才那么一下全都砸在他身上，他估计已经凉了。
    只是，方才那种级别的攻击，即便力量分开，他也挡不了几下。
    百战外。
    牧守知看到前方稍显狼狈，却是活下来的年轻人，神色越来越沉。
    这个家伙的实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强。
    方才的一招，就算四境后期的人都挡不下，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只受了点不轻不重的伤。
    看来，要想杀他，必须先限制他的速度。
    思及至此。
    牧守知身影掠过，同时，一身光明神力迅速扩散开来。
    “光明之狱！”
    圣剑加持，光明之狱降临，欲要封锁李子夜的行动。
    “想抓小爷？你在想屁吃！”
    李子夜见状，转身就跑，速度之快，光明难及。
    荒诞的一幕，两人在战场上一追一逃，令人瞠目结舌。
    世人皆知，五境大修行者要逃，几乎无人可以阻止，今时今日，李子夜就以行动告诉世人，四境要跑，五境也追不上。
    “小子，你一点武者的尊严都不要了吗！”后方，牧守知一边追，一边怒声喊道。
    “尊严？”
    前方，李子夜一边跑，一边回喷道，“你一个五境的老家伙，追着我这个四境的小辈打，还好意思和我说什么尊严，脸呢，老不羞的家伙，有本事你不用那把剑，小爷我或许还有心情陪你过几招！”
    后方，牧守知听过眼前小子的话，脸色一片铁青，片刻后，沉声喝道，“好，我以光明之神的名誉保证，不再动用圣剑，但是，你也不能再逃！”
    “光明之神？”
    前方，李子夜停下身形，咧嘴笑道，“好吧，看在光明之神的面子上，我信你一次，你把那柄剑扔了，我们重新打过！”

 第787章 夺剑

    西境战场。
    战况惨烈。
    两军厮杀声，响彻百里。
    而在战场中间，李子夜、牧守知之战，亦至新篇。
    牧守知以光明之神的名义保证，不再动用裁决圣剑，只为能让眼前小子堂堂正正一战。
    李子夜听到牧守知不再用裁决圣剑后，也不跑了，手中精钢铁扇展开，轻轻摇了摇，一副翩翩公子的形象。
    如果不是那一头鸡窝头的话。
    十丈外，牧守知将裁决圣剑归鞘，挎在腰间，随手拔出战场上的一柄青铜剑，目光看着前方年轻人，沉声道，“来吧。”
    “大统领先请！”
    李子夜合拢手中的精钢铁扇，谦和有礼地应道。
    牧守知眸子微眯，也没有和眼前再废话，脚下一踏，冲上前去。
    青铜长剑斩下，锋芒耀目，在五境大修行者手中，即便一柄凡剑，也足以发挥出神兵的威力。
    “轰！”
    青铜长剑斩落的刹那，李子夜身形掠出十丈外，避开前者的攻势。
    “你不是说不跑了吗！”
    牧守知见状，神色一沉，质问道。
    “我只是说不跑了，又没说不躲了。”
    李子夜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难不成，我还要站在那里等你砍不成。”
    “强词夺理！”
    牧守知脸色阴沉地应了一句，身影掠过，再度攻了上去。
    李子夜步步退后，凭借速度优势，不断闪躲，就是不跟眼前人硬碰硬。
    即便没有裁决圣剑，五境依旧是五境，硬碰硬，那是脑子进水了。
    “轰！”
    躲避数招，长剑近身，避之不及的一刻，李子夜手中精钢铁扇展开，太极卸力，化解危局。
    “嗯？”
    一剑落空，牧守知眸中一沉，脸色越发冰冷。
    这小子的武学，实在太邪门了。
    “光明之狱！”
    攻势接连失效，牧守知心中的怒意越发难以压抑，再现光明之狱。
    光明神力弥漫，宛如泥沼，困锁战局。
    李子夜有感，身影迅速掠出三十丈外，避开光明之狱的范围。
    “为何又跑！”
    牧守知看到眼前小子又跑了，耐心尽失，怒声道。
    “这招也不能用！”
    李子夜认真道，“不然，就不打了！”
    打架就打架，放什么debuff！
    牧守知闻言，脸色气的比吃了一只苍蝇都难看，片刻后，强压心中怒火，沉声道，“好，这招我不用，但是，你也不能再一直躲！”
    “好！”
    李子夜灿烂一笑，露出自己洁白的八颗牙齿。
    大军后方。
    凯旋王看着前方两人的战斗，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这三愚先生的性情，还真是不拘一格。
    看来，这一战，牧守知很难占得什么便宜了。
    “来吧！”
    战场上，牧守知看着前方年轻人，脸色阴沉道。
    “大统领，小心了，我要正式开始了！”
    李子夜笑着提醒了一句，旋即，一步踏出，身形瞬间消失不见。
    快至极限的速度，肉眼难辨，不及回神，已至牧守知身前。
    练有速度天下第一的飞仙诀，又得妖族速度第一的玄风指点，李子夜如今的身法速度，纵然许多五境，也难以企及。
    牧守知心有准备，却还是被眼前人可怕的速度震惊，青铜长剑横过，硬挡来招。
    “轰！”
    精钢铁扇、青铜长剑碰撞，余波震荡，青铜长剑顿时剧烈震动起来。
    凡剑，终究不如神兵利器，承受不了太多力量。
    聪明如李子夜，又怎会看不出这一点。
    “一剑飞鸿！”
    真元催动，精钢铁扇散离，十九根扇骨化十九道剑光，相继撞向青铜长剑同一个位置。
    “咔！”
    顿时，青铜长剑上，裂痕出现，清脆刺耳。
    牧守知神色微变，真元护剑，挡下十九道剑光。
    李子夜看到前者的举动，嘴角微弯。
    这孙贼不能尽全力，他就不至于那么狼狈了。
    幸亏他这把破扇子还算不错，不然，还占不到兵器上的便宜。
    “大统领，我又来了！”
    一语落，李子夜身形再次掠出，精钢铁扇如利剑破空，目的，依旧是青铜长剑断裂的位置。
    “轰！”
    剧烈的冲击声又一次响起，余波震荡，青铜长剑的裂痕迅速蔓延。
    牧守知脸色再变，身影首次后退，欲要再换一把剑。
    可惜。
    李子夜怎会给他这个机会。
    “兵祸天关！”
    浩荡篇首现，真气震荡，立刻将战局周围的所有兵刃全都震飞出去。
    一瞬之后。
    李子夜掠身上前，攻势连绵，强势反扑。
    剑、扇交锋，声声刺耳，分心护剑的牧守知，一时间，竟是落入下风。
    “卑鄙！”
    牧守知心中怒火升腾，翻掌提元，欲要以绝对的力量震退眼前人。
    李子夜脚步踏转，避开掌劲，以扇为剑，攻势越发凌厉，不给前者脱身的机会。
    他很清楚，让一个习惯用剑的人，突然改变打法，绝对不可能马上就适应。
    这便是他的机会。
    “咔！”
    剑、扇碰撞，长剑崩裂的声音再度响起，如此清晰。
    “一剑飞鸿！”
    机会出现，李子夜手中精钢铁扇再催三分力，轰然撞在了青铜长剑上。
    顿时。
    已然千疮百孔的青铜长剑再难承受两人之力，应声崩碎。
    一瞬之机。
    李子夜手中精钢铁扇散开，化为一道道剑光刺向牧守知的心口要害。
    危机袭来。
    牧守知脸色再度变化，周身真元汹涌，汇聚身前，力挡扇骨锋芒。
    殊不料！
    就在牧守知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抵挡扇骨的攻势时。
    十九根扇骨中，一根扇骨转变方向，轰然斩在了圣剑的剑鞘之上。
    承受巨力的圣剑，顿时被震飞出去。
    一击得手，李子夜脚下一踏，迅速掠向圣剑。
    牧守知见状，脸色大变，也立刻冲了上去。
    两人身影一前一后掠过，追逐飞向战局外的圣剑。
    就在两人将要追上圣剑之时。
    天谕大军中。
    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伸手抓住了飞落的圣剑，微笑道，“大统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李子夜看到前方突然现身之人，眸子一冷。
    还真是巧啊。
    不是冤家不聚头，难怪他大老远就闻到一股鱼腥味！
    也好，当初在儒门焚心塔中，一剑没捅死这孙子，他一直遗憾至今，现在，机会终于又来了。

 第788章 温道然

    “燕小鱼！”
    战场，仇敌相见，分外眼红。
    李子夜毫不犹豫冲上前去，出手夺剑。
    燕小鱼看着冲上前陌生年轻人，一身真元灌入裁决圣剑，正面迎招。
    “轰！”
    裁决圣剑、精钢铁扇应声碰撞，剧烈的冲击力爆发，战局应声分开。
    十步之间，两人目光对视，各色各异。
    燕小鱼并没有认出眼前人究竟是谁，但是，能感觉到眼前人实力的强悍，或许，并不弱于他。
    而李子夜，则是看到在光明神子的第一眼，就想砍死他。
    “神子。”
    战局外，牧守知掠至，停下身形，看着眼前人，皱眉道，“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出关后，听说神殿和大商的战争已经开始，我便来了。”
    燕小鱼神色平和道，“大统领，此人交给我，你去对付那大商的罗刹王。”
    说完，燕小鱼将手中的裁决圣剑甩了过去，还给了前方大统领。
    牧守知接过圣剑，点头道，“也好，神子小心一些，这人，很难对付。”
    “大统领放心。”
    燕小鱼颔首道，“我不会轻敌。”
    “嗯。”
    牧守知应了一声，旋即迈步离开。
    李子夜也没有去追，目光注视着眼前光明神子，开口道，“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
    燕小鱼微笑道，“请！”
    “请！”
    李子夜礼貌回应，话声落，身影直接冲上前去。
    精钢铁扇宛如利剑，招招往燕小鱼要害上招呼。
    燕小鱼眸子微眯，周身光明神力萦绕，硬接来招。
    近身之间，转眼，数招交锋。
    不远处，牧守知手持裁决圣剑，欲要趁机解决大商的罗刹王。
    殊不料。
    牧守知刚要准备出手，一道流光破空而至，漫天扇骨化剑，锋芒无比凌厉。
    不得已，牧守知立刻挥剑挡招。
    “轰！”
    剧烈的冲击声中，一抹青衣身影掠过，收回精钢铁扇，面露笑容道，“突然想起来，我和大统领的战斗还没有打完。”
    后方，燕小鱼追至，眉头轻皱。
    这人的速度，真惊人。
    “三愚先生，遇到麻烦了吗？”
    这时，陶夭夭也迈步走了过来，问道。
    “麻烦算不上，不过，需要罗刹王帮忙分担一个。”
    李子夜咧嘴笑道，“这样，我选大统领，罗刹王选光明神子，如何？”
    “可以！”
    陶夭夭淡淡应道。
    “就这么定了。”
    李子夜说了一句，手持精钢铁扇继续攻向牧守知。
    一旁，陶夭夭目光移过，锁定眼前光明神子，周身杀气汹涌。
    一条烂鱼，也敢在她面前蹦跶！
    “神子，快走，你不是她的对手！”
    牧守知一边应付眼前人的攻势，一边急声提醒道。
    燕小鱼神色沉下，没有犹豫，立刻身退。
    只是，陶夭夭怎会给其逃跑的机会，一步踏出，立刻追了上去。
    “小子，你究竟想怎样！”
    此间战局，牧守知被眼前人缠的不厌其烦，怒声道。
    “大统领没有看出来吗，我在很认真的打啊？”
    李子夜笑着应了一声，继续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阻碍眼前神殿大统领的行动。
    田忌赛马，这么简单的计谋，不用白不用。
    他只要拖住这银甲铁骑大统领，那燕小鱼，就是一条死鱼。
    以小师叔的实力，一会儿就能剁了他！
    “轰！”
    就在李子夜拖住牧守知之时，不远处，陶夭夭也追上了燕小鱼，一剑斩落，杀气腾腾。
    罗刹之剑，冰冷无情，燕小鱼避之不及，不得不出手抵挡。
    顿时，两股强大的力量碰撞，余波加身，燕小鱼体内真气一阵剧烈震荡，连退数步。
    “神子。”
    牧守知察觉到另一边战局的情况，神色一变，一剑震退眼前人，迅速冲了上去。
    “大统领，你要去哪里？”
    一瞬间，李子夜那犹如鬼魅的身影，又一次挡在了前方，精钢铁扇飞出，剑光道道，不胜其烦。
    牧守知心中怒意炽盛，却不得不停下，应对来人。
    另一边战局。
    燕小鱼面对强大的罗刹王，局面越来越危险。
    身为光明神子，燕小鱼的实力绝对不弱，即便对上一般的五境也有一战之力，但是，罗刹王除外。
    陶夭夭，即便大商所有的武王中，实力也足以排得上前三之列。
    没有裁决圣剑的压制，就连牧守知都必败无疑，更何况尚未入五境的燕小鱼。
    “轰！”
    太上之剑斩落，杀气刺骨，燕小鱼脚下再退数步，嘴角溢红。
    再简单不过的田忌赛马之计，如今，却成为了光明神子的催命符。
    “可恶！”
    不远处，牧守知心中越来越怒，几次想要脱身驰援，都被拦下。
    速度的重要性，此刻尽显无疑。
    “唰！”
    精钢铁扇散开，化为一道道剑光划过，不致命，但是，恶心人。
    不挡，就会受伤，挡的话，又会被拖住。
    入五境以来，牧守知第一次打的如此憋屈。
    “大统领，还请认真一点。”
    李子夜一边打，一边絮絮叨叨地说道，“本来，你使用裁决圣剑，已是违背承诺，我大人有大量，没和你计较，你怎能还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还想去找别人打。”
    小师叔加油，砍死那条烂鱼！
    “轰！”
    不远处，陶夭夭一掌拍在了燕小鱼胸膛，顿时，鲜血飞溅，如此刺目。
    即便光明神力护体，亦受了不轻的伤。
    一掌得手，陶夭夭攻势丝毫未停，剑起锋芒，直接斩了下去。
    危急时刻。
    燕小鱼身形急退，恭敬一礼，道，“有请老殿主显圣！”
    一语落。
    天地间，一股湃然无比的威压从天而降，刹那，无穷无尽的光明降临人间，神威，震撼人心。
    战局中。
    陶夭夭受到光明神力的波及，身形滑出十数步，目光看向前方，神色一沉。
    竟然是他！
    战局后方，这一刻，凯旋王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目光注视着光明之中走出的身影，握紧了手中的军刀。
    天谕殿，前任殿主，温道然！
    战场之上。
    众人瞩目，漫天光明之中，温道然现身，天地震动不止，宛如神明一般的存在，令人不寒而栗。
    “装什么装。”
    李子夜看到温道然出场的巨大排场，面露鄙夷之色。
    二十年前，温道然就是败在了那位书生手中，才退下了天谕殿主之位。
    现在，跑到这里装起来了！
    光明之中，温道然似乎听到了什么，身影闪过，瞬至李子夜身前。
    旋即，一掌拍出。
    刹那间，光明之力宛如惊涛骇浪，弥天压下。
    “老不死的，偷袭小爷？你也在想屁吃！”
    早有准备的李子夜，先一步动了，身影消失，掠出百丈外。

 第789章 光明之神

    西境战场。
    天谕殿前任殿主温道然现身，时隔二十年第一次出手，便是要教训某个出言不逊的后辈。
    可惜。
    常在河边走的李子夜，时刻做着被揍的准备，在温道然身动的一刻，便先一步躲了。
    百丈外，光明神力压下，此前李子夜所在的地方，所有一切全部被光明神力净化，彻底消失。
    “恶心，变态！”
    手上打不过，嘴上，却绝对不能认输，李子夜继续骂道。
    他大爷的，这孙子怎么厉害。
    被那书生打败的人，都这么强？
    温道然听到前方小子的咒骂声，眉头轻皱，哪来的小子，如此没有教养。
    “光明神谕！”
    温道然抬手，顿时，无穷无尽的光明神力从天而降，欲要一招解决眼前嘴巴不干净的小子。
    “老家伙，年纪一大把，对我这个小辈出手，你丢不丢人！”
    李子夜看到温道然抬起的一瞬间，再度掠出百丈之外，嘴中依旧不停地骂道，“光明之神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温道然眉头再次一皱，也看出了眼前小子速度惊人，不再犹豫，周身光明神力催动，准备使用大范围攻击的招式。
    “凯旋王，你再不出手，我就凉了！”
    李子夜见状，身形一退再退，同时大声喊道。
    这孙贼要放地图炮了，他真不一定能躲得过。
    “三愚先生放心，本王在，无人能动你！”
    就在这时，战场上，凯旋王大踏步走来，一步一起势，旋即，军刀出，一刀劈了下去。
    刀光破空，势可开山。
    凯旋之威，无可匹敌。
    “嗯？”
    温道然有感，掌势一转，迎上来招。
    “轰！”
    顷刻间，光明神力、刀光碰撞，狂暴无比的余波急剧荡开。
    一刀之后，凯旋王踏入战局，军刀挥斩，大开大合。
    温道然一身光明神力萦绕，硬接军刀之威，转眼间，数招交锋，威势惊天动地。
    两人都是武道最顶峰的强者，一出手，便展现出令人震撼的实力。
    远处。
    李子夜看到温道然被凯旋王拦住了，心中松了一口气，偷偷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还好有凯旋王在，不然，他还真不敢这么嘴硬。
    仇恨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拉的。
    拉不好，就凉了。
    “大统领，我又来了！”
    李子夜压下心中波澜，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牧守知，咧嘴一笑，旋即再一次冲上前去。
    牧守知回过神，立刻冲向另一边的战局，不愿再被眼前小子拖住。
    “大统领，别走啊！”
    李子夜见牧守知要跑，手中折扇甩出，顿时，一道道剑光划过，层层踏踏，寒光刺目。
    牧守知脸色一沉，身形停下，挥剑挡向破空而来的一道道剑光。
    身形接连受阻，牧守知的脸色已极其难看，恨不得一剑劈死眼前小子。
    “大统领，你这样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李子夜握着飞回的精钢铁扇，轻轻展开，扇了扇，微笑道，“是你要跟我打，现在，又出尔反尔，一再想跑，你们天谕殿的人，真难伺候。”
    “小子你！”
    牧守知气的胸膛上下起伏，握剑之手，青筋尽露。
    另一边的战局。
    看到李子夜没事的陶夭夭，再次将注意力放在眼前光明神子身上，身影掠过，一剑劈了上去。
    她剁了这条烂鱼，那名书生想必也要心痛。
    “人剑，太上情绝动世尘！”
    不愿久战，以免生变，陶夭夭出手便是三绝之招，刹那，剑开风云，杀气，震天动地。
    其余两处战局中，牧守知、温道然有感，神色都是一变，想要阻止，已来不及。
    牧守知前方，李子夜察觉到另一边战局的情况，嘴角微弯，小师叔真聪明，看来，他这波仇恨没有白拉。
    把温道然引走，就没人能阻止小师叔剁了那条烂鱼。
    时间不多，但是，也够了。
    “轰！”
    众人震撼的目光中，太上之剑斩落，恐怖的力量，整片天地仿佛都在震动。
    光明神子即将殒命。
    不曾想，变数再生！
    但见燕小鱼身上，一股难以言语的力量爆发，轰然挡下了太上之剑。
    磅礴的光明神力，如此纯粹，甚至方才温道然现身时，还要更精纯数倍。
    战场上，众人看到这一幕，神色皆是一震。
    “这是？”
    与此同时。
    西域。
    天谕殿，高高在上的神座上，书生有感，睁开眼睛看向东边，眸子微微眯起。
    神威。
    燕小鱼身上，怎会有神之力？
    太学宫，东院。
    菜园子中，儒门之首孔丘同样感受到了这股不属于人间的力量，目光看向西方，苍老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异色。
    神明之力。
    看来，又有人和神明做了交易。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神明又怎会轻易把力量赐给人类。
    西境战场。
    李子夜看着前方燕小鱼身上爆发出的神力，心神一震。
    这是？
    极夜之地中那个光明之神的力量！
    难不成，燕小鱼也见过那个光明之神。
    不妙啊。
    燕小鱼必然是答应了什么，不然，那光明之神不可能将力量给他。
    “大统领，借圣剑一用！”
    战局中，暴露了神明之力的燕小鱼不再掩饰，右手虚握，强行借剑。
    光明神力牵引，牧守知手中，裁决圣剑竟是不受控制地飞出，飞向了另一方战局。
    “想借剑，问过小爷了吗！”
    李子夜见状，身影瞬间掠过，手中折扇化为十九道流光掠出，力挡裁决圣剑。
    “跳梁小丑。”
    燕小鱼面露嘲讽之色，一身神力汹涌澎湃，威势震撼人心。
    只见虚空中，裁决圣剑直接震开十九道扇骨化为的利剑，继续飞向前方。
    转眼之后，圣剑飞至。
    然而。
    就在燕小鱼伸手握剑之时。
    前方，一抹青衣身形先一步掠至，面露冷笑道，“小丑？神子，神力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小爷早就见识过了。”
    话声落。
    李子夜周身，四象气息涌动，先一步抓住裁决圣剑，同时，四象气息相生，强行封住圣剑中的光明之力。
    随之，剑锋入地，轰然一声，卸去余力。
    惊人一幕，震撼在场众人。

 第790章 拆解圣剑

    战场。
    千军万马中，李子夜出手夺剑，以道门功法，催动四象之力，封印裁决圣剑中的光明神力。
    神力。
    李子夜不稀罕。
    见过不止一次。
    甚至，还打过不止一次。
    “亵渎光明，找死！”
    后方，燕小鱼脸色一寒，周身神元汹涌，一掌拍了上去。
    “光明？你的光明，在我看来，不值一提！”
    李子夜手中精钢铁扇迎上，轰然挡下了前者掌劲，脚下退半步，卸力于无形。
    两人交手的一刻，不远处，牧守知也追了上来，伸手抓过地上的一柄青铜长剑，剑锋斩落，欲要夺回圣剑。
    只是。
    失了裁决圣剑，有一人，便再无人可挡。
    陶夭夭！
    “地剑！”
    “太上心绝逆乾坤！”
    地剑现世，剑气冲云霄，太上逆乾坤，惊世骇俗的一剑，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斩落。
    轰然一声。
    牧守知手中青铜长剑应声而断，鲜血飞溅，染红一身战甲。
    “光明之护！”
    剑威无休止，燕小鱼神色一变，立刻运转神力，化为护身屏障，力挡惊天之剑。
    “呃！”
    太上之剑，神力难阻，燕小鱼口中一声闷哼，脚下一退再退，嘴角处，鲜血溢出，重伤一身。
    “人剑！”
    “太上情绝动世尘！”
    一剑之后，一剑再起，罗刹无情，欲要借机斩杀眼前两人。
    剑落，天地震动。
    危急时刻。
    燕小鱼、牧守知身上，一道光明神力从天而降，护住两人。
    剑势斩落，光明神力轰然崩碎。
    两人再一次被震飞出去。
    “退！”
    就在这时，温道然身影掠至，抬手抓过两人，迅速退出战局。
    “跑的可真快。”
    李子夜看了一眼逃离战场的三人，冷笑一声，目光看着手中的裁决圣剑，眸子微微眯起。
    跑就跑吧。
    这一战，不亏。
    “抱歉。”
    后方，凯旋王迈步走上前，面露歉意道，“本王的错，未能拦住那温道然。”
    “没事。”
    陶夭夭压下体内杀气，平静道，“那两人没有那么好杀，尤其那光明神子，身上定有不少保命的手段。”
    “那条烂鱼，以后有的是机会宰了。”
    一旁，李子夜微笑道，“现在他们没了裁决圣剑，便无人能威胁得到罗刹王。”
    “这都是三愚先生的功劳。”
    凯旋王笑道，“本王一定会将三愚先生的功绩上呈朝廷，他日朝廷论功行赏，三愚先生必将得到应有的赏赐。”
    “那就多谢凯旋王了！”
    李子夜也没有拒绝，客气道。
    李家嫡子不能入仕，但是，张三愚可以。
    至于身份的问题，这再容易不过，以李家的能力，给张三愚安排一个干干净净的身份，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陶夭夭看到眼前小子的回应，似乎也领会了什么，开口道，“三愚先生若愿意参军，可以先入我罗刹军中，以先生的功劳与实力，做个千夫长，绰绰有余。”
    一旁，凯旋王闻言，刚要说的话，又咽了下去，面露无奈之色。
    这罗刹王，下手可真够快的，他刚想拉拢三愚先生进入他的玄甲军中，罗刹王就已经提前下手了。
    “多谢罗刹王。”
    李子夜心领神会，一脸客气地应道。
    三人说话间，天谕殿大军撤退，大商这边的将士也开始打清理战场。
    半个时辰后。
    李子夜拎着自己的圣剑回了大营，心情美滋滋的。
    都是他的！
    他爆出来的装备！
    “对了，三愚先生。”
    即将回帐时，凯旋王停下脚步，开口问道，“这裁决圣剑，先生准备怎么处理？”
    “拆了它。”
    李子夜随口应道，“分析一下结构。”
    “结构？”
    凯旋王神色一怔，不明所以。
    李子夜也懒得解释，拎着圣剑回了自己的营帐。
    文盲！
    “怪人。”
    凯旋王回过神，摇了摇头，也回了自己的帅帐。
    帐内。
    李子夜将圣剑放在桌上，仔细观察起来。
    这玩意，怎么就和别的剑不同？肯定有猫腻。
    圣剑通体暗黄色，上面，刻着数不尽的符文，此外，剑锋和剑柄处，明显有着好几处拼接的地方，与一般神兵存在很大的区别。
    李子夜研究了一会儿符文，没看出来什么蹊跷，又将目光移到了剑身上拼接的地方。
    没有钳子和螺丝刀，这怎么拆？
    李子夜想了想，拿出自己的精钢铁扇，先拆下一根扇骨，然后，用扇骨最锋利的尖端沿着剑身拼接处使劲硬撬。
    “你在做什么？”
    这时，帐外，陶夭夭走来，进入营帐的第一眼便看到眼前小子在拆裁决圣剑，一脸诧异地问道。
    “咣当。”
    话声方落，半截剑身砸在地上，竟是真的被李子夜撬开了。
    帐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名震天下的裁决圣剑，这么容易就被人拆了？
    李子夜回过神，尴尬一笑，从地上将半截剑锋捡起来，说道，“我看着这剑有点奇怪，就想看看怎么回事。”
    这玩意，不会让他拆坏了吧，小时候拆东西，最后总是会多出点什么，再也装不回去。
    “你真是闲的。”
    陶夭夭走上前，说道，“别弄坏了，这裁决圣剑可是世间少有的神兵。”
    “我知道。”
    李子夜点头，一边继续拆，一边问道，“小师叔有什么事吗？”
    “有。”
    陶夭夭正色道，“你是真的想要入仕吗？”
    “对呀。”
    李子夜应道，“朝中有人好办事，李子夜虽然不行，但是，张三愚可以啊。”
    “好，我帮你。”
    陶夭夭沉声道，“我会竭尽全力，助你坐上我的位置。”
    李子夜听过，手一顿，轻声道，“小师叔，我知道你瞒了我一些事，但是，我希望，小师叔能好好活着，不然，仙子师父和我都会伤心的。”
    说完，李子夜继续拆圣剑，并没有表现出太多异常。
    陶夭夭沉默，片刻后，转过话题，开口道，“你师父跑哪里去了？”
    “不知道。”
    李子夜摇头道，“南岭一行后，她和老张都没了消息，估计是看我打赢了，终于不用再管我这个累赘，游山玩水，逍遥自在去了。”
    “咣当。”
    话声落，又一截剑身掉在地上，然后，一块通体晶莹的石头掉出，耀眼夺目。
    陶夭夭看到地上的石头，神色一震，道，“光明神石。”
    “光明神石？”
    李子夜从地上将小手指大小的石头捡起，诧异道，“这玩意就是光明神石？”
    据说，天谕殿的大光明神剑就是一整块光明神石铸造，天书不出，大光明神剑便是这世间最强的神兵。
    可见这光明神石，是何等的珍贵。
    “不错。”
    陶夭夭凝声道，“难怪这裁决圣剑如此厉害，原来里面有一块光明神石，小子，你赚到了，有了这光明神石，即便不修光明之力，你的实力也至少能提升三成，甚至，更多。”
    “那这柄圣剑呢？”
    李子夜看着桌上一堆圣剑零件，问道。
    “废铜烂铁，丢了吧。”
    陶夭夭不在意地说道。

 第791章 三藏入魔

    营帐。
    李子夜以强悍的动手能力将拆成零件的裁决圣剑又装了回去。
    丢是不可能丢的。
    这剑，还有其他用呢。
    再不济拿回家送人，也有面子，裁决圣剑啊，听着都有档次。
    当然，光明神石是不可能再装回去了。
    “这神石，你要拿来破脉吗？”陶夭夭开口问道。
    “不。”
    李子夜摇头，微笑道，“最后的第八脉，估计会非常难破，单单这么一小块光明神力，起不了太大作用，我可没有那么败家子。”
    “那就好。”
    陶夭夭松了一口气，道，“除了大光明神剑，你手里这块光明神石可能就是世间唯一的一块，要是用废了，实在太过可惜。”
    李子夜看着手中的精钢铁扇，想了想，说道，“小师叔，你说我把这石头，嵌在我这把扇子上怎么样？”
    “为何？”
    陶夭夭不解道，“你不是用剑的吗，继续用这柄裁决圣剑，不是更好吗？”
    “这剑，我有大用途。”
    李子夜咧嘴一笑，道，“小师叔你想，天谕殿那边肯定非常想拿回此剑，这么好的机会，不用白不用。”
    陶夭夭闻言，眸子微微眯起，应道，“明白了。”
    说完，陶夭夭起身，道，“你自己慢慢研究吧，我先回去了。”
    “小师叔慢走。”李子夜笑道。
    陶夭夭点头，迈步离开了营帐。
    帐内。
    李子夜看着手中的光明神石，又看了一眼桌上的精钢铁扇，在想怎么把这破石头嵌在扇子上。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都要用张三愚这个小号，必须要有一把靠谱点的兵器。
    想到这里，李子夜拿过裁决圣剑，开始在精钢铁扇上钻孔。
    顿时。
    营帐内，呲啦呲啦的摩擦声响起，就像是电钻一般，十分刺耳。
    周围，巡逻路过的罗刹军将士立刻捂住了耳朵，一脸发懵地看着一旁的帐篷，面露不解之色。
    这是干嘛呢？
    “哈哈哈。”
    约莫两个时辰后，帐篷内，一道猖狂而又嚣张地大笑声响起，“老子真是一个天才！”
    “他把裁决圣剑拆了？”
    帅帐，凯旋王听到罗刹王之言，惊得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里面有一块光明神石。”
    陶夭夭颔首道，“难怪那柄剑如此厉害，拆了也好，取出光明神石，那柄圣剑还能用来给牧守知他们一个大礼。”
    天谕殿的人，做梦都不可能想到，有人竟然把裁决圣剑拆了。
    如此神兵利器，谁能舍得。
    这种事，也就那小子做得出来。
    “罗刹王的意思是，用裁决圣剑来设局？”凯旋王眸中闪过一抹异色，问道。
    “嗯。”
    陶夭夭点头道，“裁决圣剑对天谕殿来说，可不仅仅只是一柄神兵利器那么简单，天谕殿的人肯定会急着夺回此剑。”
    凯旋王闻言，面露思索之色。
    有道理。
    兵不厌诈，若能趁机重创天谕殿的那些人，倒是不错。
    “此事，三愚先生可有什么建议？”
    思考片刻，凯旋王回过神，问道。
    裁决圣剑现在毕竟是三愚先生之物，处置权并不在他们身上。
    “三愚先生正在忙着铸造兵器。”
    陶夭夭回答道，“稍后就会过来。”
    ……
    几乎同一时间。
    大商南境。
    马车隆隆，商队驶过。
    李幼薇等人日夜兼程赶路，即将进入南疆巫族的地域。
    出了南境，便是南疆，不属于大商的一方疆土。
    商队中。
    白忘语看到他们即将离开大商的疆土，反而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最担心的就是在大商境内会不会发生什么事。
    出了大商，应该能安全不少。
    半日后，商队离开南疆，风调雨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小红帽。”
    马车中，李幼薇掀开车帘，问道，“出大商了吗？”
    “出了。”
    一旁，马背上，白忘语笑着应道。
    “那就好。”
    李幼薇稍微放下心来，点头应道。
    “大小姐放心，有我老黄在，不会有事的。”
    另一边，马背之上，黄泉拍了拍胸脯，夸下海口，道。
    “嗯。”
    李幼薇笑了笑，道，“黄泉大哥现在可是我们李家的顶梁柱。”
    “哈哈，顶梁柱算不上，最多就是根柱子。”黄泉大笑道。
    他也就现在吹吹牛，李家的顶梁柱，可轮不到他。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皇宫。
    寿安殿。
    商皇站在窗前，看着南边，阴鸷的眸子闪过一抹冷色。
    机会只有一次。
    没想到，儒门的白忘语也跟着一起去了。
    看来，儒首已经察觉出什么。
    李家的实力，的确深不可测，此前云翳王等人的下场，便是血淋淋的教训。
    所以，这一次，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明枪易躲，那暗箭呢？
    南境。
    一位负弓的身影迈步前行，跟着商队走过的道路，从大商都城，一直跟到南境。
    而且，似乎还没有任何出手的迹象。
    箭供奉。
    五境后期的用箭高手。
    在大商皇室所有供奉中，实力排行第三。
    但是若没有准备，即便皇室供奉排行第一的三尺剑，也要重伤。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便是这个道理。
    更麻烦的是，箭供奉，还是一个非常有耐心的人。
    若没有十成的把握，绝不会出手。
    所以，在皇室所有供奉中，箭供奉反而最可怕的一个。
    也是商皇剪除反叛者的最大杀手锏。
    就在商皇准备再次准备对李家下手之时。
    佛国。
    青灯宝刹。
    平静的净土内，突然，一道恐怖的妖气冲天而起，威势，惊天动地。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去，面露震惊之色。
    青灯寺内，三藏缓缓睁开眼睛，眉心佛印，金光、黑气彼此交映，此刻，黑气明显占据了上风。
    妖佛双修，入五境的关键时刻，竟是妖力压过了佛力。
    “三藏，你还是失败了。”
    大殿内，青灯老佛轻轻一叹，道，“自行前往净光塔吧。”
    “师尊是要将弟子永世镇压在净光塔下吗？”三藏开口，神色平静地问道。
    “妖魔，不容世间，为师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青灯佛无奈道，“可惜，你的魔性实在太强，如今，你已入五境，再也不可能洗去身上的妖力了。”
    “弟子，一心向佛。”
    三藏轻声道，“佛身、妖身，真的那么重要吗？”
    “佛门，不容妖孽。”
    青灯佛回答道，“去吧，以余生来恕罪，祈求吾佛可以原谅你的罪过。”
    “弟子，没错。”
    三藏起身，一身妖气汹涌，说道，“所以，弟子不会去净光塔。”
    “嗯？”
    青灯佛闻言，眉头轻皱，道，“三藏，你竟是魔化至此，连师命都不听了吗？”
    “李兄说过，佛在心中。”
    三藏平静道，“李兄还说过，圣贤也会犯错，更何况，师尊并非圣贤，说的话，并不一定就是对的。”
    “阿弥陀佛！”
    青灯佛苍老的眸子一冷，道，“妖言秽语，三藏，你彻底入魔了。”

 第792章 你看清了吗

    大商西境。
    帅帐。
    凯旋王看着眼前人手中制作粗糙的神兵利器，面露无语之色。
    “怎么，不好看吗？”
    李子夜炫耀着自己的杰作，将嵌有光明神石的精钢铁扇晃过来晃过去，询问道。
    “不拘一格。”
    凯旋王实在想不到什么词语来形容，想了半天，蹦出了四个字。
    一旁，陶夭夭什么也没说，不愿做评价。
    如此粗制滥造的兵器，白送给她，她都不要。
    拿着都嫌丢人。
    “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凯旋王看到帐内气氛有些尴尬，立刻转过话题，说道，“三愚先生，这裁决圣剑，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当然是还给天谕殿的人。”
    李子夜微笑道，“有借有还，方才是君子之道。”
    “此话怎讲？”
    凯旋王很配合地问道。
    “一柄剑而已，能起到的作用有限，所以，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李子夜拿出裁决圣剑递了过去，认真道，“此剑，不要出鞘，会有麻烦，至于，这柄剑是用来对付温道然还是牧守知，由凯旋王你亲自决定，切记，谈判时要价高一些，以免天谕殿那边有所怀疑。”
    “本王明白。”
    凯旋王领会，接过圣剑，应道，“漫天要价，坐地还价，现在是我们占据主动，当然要有底气一些。”
    “你在剑上做了手脚？”
    一旁，陶夭夭眸子微眯，问道。
    “一点点。”
    李子夜笑了笑，道，“俗话说，兵不厌诈，俗话又说，兵者，诡道也！”
    “一看三愚先生就是一个熟读兵书之人。”
    凯旋王一脸笑意地赞赏道，他大商，就缺少这种有能力，还不拘一格的人才。
    “凯旋王过誉。”
    李子夜谦虚地应道，“读过一两本而已，略懂。”
    半日后。
    天谕殿大军，营中。
    一封书信送入，牧守知看过书信后，脸上顿时露出怒色。
    太可恶了！
    大商那些人，简直狮子大开口。
    “他们要什么？”
    营帐内，温道然神色淡漠地问道。
    “三千套银甲铁骑的甲衣！”
    牧守知沉声应道。
    “三千套？”
    一旁，燕小鱼眸子一沉，道，“他们还真是敢张这个口。”
    银甲铁骑的甲衣，每一套可谓用真金白银堆出来的，而且，还是有价无市那种。
    即便他天谕殿，能装备两万银甲铁骑，已是耗费了百年的积累，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拿出更多。
    “裁决圣剑必须拿回。”
    温道然平静道，“不然，我天谕殿的颜面，将会荡然无存。”
    裁决圣剑，对于天谕殿而言，不仅仅只是神兵利器那么简单，而是一种象征，不容有失。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燕小鱼冷笑道，“他们的这个条件，我们肯定不能接受，不过，既然是谈判，就有商量的余地，关键是谁去？”
    牧守知沉默，商朝军营，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
    有凯旋王和罗刹王在那里，即便五境，也可能一去不回。
    但是，若派一个分量不足的人去，大商那边估计理会都不愿理会。
    “本座去吧。”
    温道然应道，“那凯旋王，唯有本座才能应付，你们去，会有危险。”
    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是，大商那些人，一向不守规矩，不值得信任。
    “也好，那便有劳老殿主了！”
    牧守知点了点头，客气道，以老殿主的身份和实力，若愿意亲自前去，是最好的选择。
    就在天谕殿和大商将要开启第一轮谈判时。
    佛国，青灯宝刹。
    三藏入魔，踏足五境的一刻，驱除妖气失败，此生，再也无望重回人身。
    在青灯寺，入魔的代价，便只有一个。
    永世镇压于净光塔下。
    三藏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佛国千百年来，修炼佛法走火入魔，步入魔道者，最后全都被压在了净光塔下。
    这是惩罚，也是定数。
    “阿弥陀佛！”
    逆徒不尊佛门法旨，青灯佛起身走出佛殿，一身佛元汹涌澎湃而出，恐怖的力量，整个青灯寺都为之震动起来。
    “师尊，你是要杀我吗？”
    三藏看着眼前将要亲自出手的师尊，开口问道。
    “送你去净光塔。”青灯佛沉声道。
    “净光塔是什么地方，师尊应该比谁都清楚，进去，与死何异？”
    三藏神色平静道，“师尊，弟子何错之有？”
    “入魔，便是错。”
    青灯佛一步步上前，神色冰冷道，“这是规矩。”
    “我佛慈悲，绝不会定立这样的规矩。”
    三藏正色道，“这是青灯寺的规矩，不是我佛的规矩。”
    “妖言惑语，佛不能容！”
    青灯佛左手捻佛印，周身金光灿然，旋即一掌拍下，金光化巨手，欲要擒住眼前入魔的弟子。
    三藏神色一凝，脚下一踏，周身妖气汹涌，迅速退出十丈之外。
    以前他不懂，现在他懂了。
    当初，他救青青，现在，就等于是在救自己。
    没有任何区别。
    妖，就一定是错的吗？
    他一心向佛，只是因为成为妖身，便要被永世镇压在净光塔下，哪里来的道理。
    “轰！”
    青灯老佛，法力无边，一掌之后，又是一掌，佛威更盛。
    避无可避的三藏，硬接一掌，顿时，一身鲜血飞溅，脚下连退数步。
    在青灯寺，谁又能敌得过有着人间佛之称的青灯佛。
    “禅非禅,枯木龙吟照大千！”
    佛不容情，青灯佛手中念珠爆发出耀眼的金光，手捻佛印，佛门绝式再现世间。
    “明镜亦非台！”
    三藏见状，妖身行佛招，重重黑气缭绕，化为镜光，挡在身前。
    “轰！”
    佛光压下，明镜亦非台应声而破，佛魔相克，三藏身形再度飞出，一口鲜血喷出。
    血水尽染的脸上，眉心佛印，黑气弥漫，已经看不出太多往日的样子。
    妖，终究不容于世间，更何况人间净土的佛国青灯寺。
    就在三藏身陷危机时。
    极北之地。
    终日笼罩在极夜和极寒中的绝地。
    一双美丽的眸子睁开，看向了人间。
    不远处，水镜有感，开口问道，“神女，怎么了？”
    “小和尚，入五境了。”
    青青平静道，“也真正成为妖了。”
    “要属下前去将他接来吗？”
    水镜眸子一凝，问道。
    “不必，我亲自走一趟。”
    青青起身，淡淡道，“你们继续专心修炼，如今天地生变，不仅我妖族，人族同样高手辈出，下次开战，便是决战了。”
    “是！”
    水镜恭敬领命道。
    “佛？”
    青青冷冷一笑，旋即迈步离去。
    在佛国，谁又是真正的佛？
    小和尚，你看清了吗！

 第793章 净光塔

    人间。
    寒冬已渐渐过去。
    纵然最靠近极北之地的漠北八部也不再是那样酷寒难耐。
    青青走在人间，看着人间疾苦和世间百态，平静的眸子中不见任何波澜。
    比起人族，她妖族生活的环境，更要恶劣数倍。
    极北之地资源贫乏，妖族，的确喜欢黑夜和寒冷，却也需要资源才能繁衍。
    人间疾苦，她管不了，也没有那个资格去管。
    “姑娘，行行好，给孩子一口吃的吧。”
    走了半日，大商北境，战乱之地，青青走过，一位带孩子的妇人追上前，哀求道。
    青青停下脚步，看着妇人身后已经饿到皮包骨的孩子，平静道，“我身上，没有吃的。”
    妇人一怔，脸上露出失望和悲伤之色。
    “你们在这里等我。”
    青青皱眉，神色淡漠地说了一句，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妇人心中顿时一震，神情惊慌不已。
    妇人身后，孩童的眸中反而露出好奇之色。
    约莫十个呼吸后。
    青青身影凭空而现，将手中的干粮和银子递了过去，淡淡道，“给。”
    妇人颤颤巍巍地接过干粮和银子，连忙躬身感谢道，“多谢，多谢。”
    “谢谢姐姐。”
    妇人身后，孩童开口，声音很是清脆。
    “不用谢。”
    青青应了一声，迈步离去。
    “娘亲，姐姐好漂亮也好善良。”
    孩童看着前者离去的背影，轻声道。
    “嗯。”
    妇人点头，道，“要记得姐姐的恩情。”
    “知道了。”
    孩童乖巧地应道。
    大商北境。
    战乱不休，大商三路大军和漠北大规模的铁骑冲突不断，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青青走过一个又一个战场，看遍了人间的丑陋和疾苦。
    冰冷的妖心，未再动容半分。
    大商西南。
    佛国，青灯寺。
    双佛之战，亦至白热。
    为争生机，妖身之佛，三藏，不愿屈服于所谓的佛国规矩，对上授业恩师，局面，险象环生。
    青灯佛，有着青灯不灭、佛身不灭的神话，在这世间几乎无敌。
    三藏初入五境，又怎是青灯佛的对手。
    数招交锋，高下，如此分明。
    点点朱红，染红佛衣，三藏一身妖气汹涌，不屈，亦不倒。
    “菩提三度，血途照如来！”
    以血为引，佛门圣招再现，三藏周身妖气弥漫，鲜血，如雨飞落，妖力，更胜三分。
    “冥顽不灵！”
    青灯佛见状，神色一沉，一抬手，佛元浩瀚，佛照圣招同现。
    世尊说法，如来圣象显化身后，恐怖的佛元，照亮整个佛门圣地。
    青灯寺周围，无数佛徒看到这一幕，立刻跪下朝拜。
    下一刻，青灯寺内。
    妖与佛，两股力量至极碰撞。
    “呃！”
    一泓溅血，佛光之下，三藏身子飞出，一口鲜血喷出，重创一身。
    佛力、妖力冲突，三藏脚下踉踉跄跄，面孔痛苦之色。
    “来人！”
    青灯佛开口，神色冷漠道。
    “师尊。”
    七戒和另一位佛门弟子上前，恭敬行礼道。
    “将三藏关入净光塔！”青灯佛下令道。
    “是。”
    七戒领命，和另一位佛门弟子迈步走到三藏身后，将其带走。
    一刻后。
    佛门净光塔前，两人走来，开启了塔门。
    顿时，一股难以言语的气息弥漫而出，令人不寒而栗。
    “佛子，得罪了。”
    七戒说了一句，旋即将三藏推入其中。
    三藏入塔，净光塔大门应声关闭。
    “阿弥陀佛。”
    远处，青灯佛口诵一声佛号，转身回了后方佛殿。
    迷雾缭绕的净光塔内。
    阴冷的气息弥漫，镇压了佛门无数岁月的妖魔之辈，如今的净光塔，已经成为了一片人间地狱。
    三藏盘坐在地上，开始疗伤。
    “桀桀，又来了一个和尚，好像还是一个妖和尚，正好，好久没有开荤了！”
    这时，四周，阴冷的笑声响起，冰冷刺骨。
    笑声落，迷雾中，一个浑身褴褛的中年男子走出，一身邪气缭绕，看上去就不像什么好人。
    当然，小和尚如今的样子，看上去更不像好人。
    “你是人？”
    三藏睁开眼睛，平静道。
    “应该是吧。”
    中年男子狞笑道，“难道，你不是吗，或者说，这塔中，有谁不是！”
    “你要吃我？”
    三藏眸子眯起，继续问道。
    “是，又如何？”
    中年男子步步上前，一身邪气，越发强悍。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三藏强压下体内一些伤势，站起身来，认真道，“人，不该吃人！”
    “佛？”
    中年男子哈哈大笑道，“这里哪个人，不是被你口中的佛关进来的，小和尚，你成功唤起我对佛的恨意了！”
    说完，中年男子脸上笑容消失，杀气升腾，一步踏出，冲上前去。
    “阿弥陀佛。”
    三藏轻诵一声佛号，周身妖气涌出，旋即一把扣住中年男子，轰然按在地上。
    顿时，石板震动，尘土弥漫。
    “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三藏一只手按着眼前中年男子的脸，目光却很是认真地说教道。
    “放肆，你们还愣着什么，帮忙啊！”
    中年男子一边挣扎，一边怒声喝道。
    话声落，周围，迷雾后。
    一道道气息诡异的身影走出，每个人修为都不弱。
    最强的甚至已接近五境。
    能被关入净光塔的人，都非凡俗，说句不好听的，弱者，被连压在净光塔下的资格都没有。
    “阿弥陀佛。”
    三藏看着周围走出的一道道身影，轻声道，“各位施主，小僧不愿动武，武力，并非解决问题唯一的手段。”
    只是。
    周围众人都没有理会，径直冲了上去。
    被关在这里的人，大都对于佛门之人有着本能的厌恶。
    三藏看着冲上来一群人，起身，轻轻一叹，道，“得罪了。”
    妖氛起，三藏身后，一尊妖佛之象出现，恐怖的力量，急剧蔓延开来。
    一瞬之后，妖力爆发，所有冲上来的人全都被震飞出去。
    “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
    后方，中年男子看到眼前小和尚恐怖的实力，心神惊惧不已。
    “各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三藏转身，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正色道，“小僧不愿伤人，也请你们不要再逼小僧。”
    话至最后，三藏眸中妖气闪过，语气也冷了几分。
    若是人话，他们听不懂，他也不介意，用一些非人的手段！
    李兄说，佛在心中。
    他现在，算是在渡人吗？

 第794章 渡人

    净光塔。
    三藏以理服人，不到一刻钟的工夫，将所有人全都放翻在地。
    “阿弥陀佛。”
    汹涌澎湃的妖气中，三藏口诵佛号，目光看着地上躺着地一片妖魔鬼怪，认真道，“各位，小僧不想动武，武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小僧知道各位被佛门关在这净光塔内心有怨气，但是，小僧是无辜的，你们，怎么能吃小僧呢？”
    说完，三藏朝着身旁的中年男子伸出了手，稚子一般的脸上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以示善意。
    只是，即便面容像是稚子，不过，有那满脸的血污和妖气在，怎么看都不像什么好人。
    中年男子看着眼前妖和尚脸上惊悚的笑容，心中惊惧不已，却也不敢拒绝，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
    三藏握住中年男子的手，将其拉了起来，轻声道，“小僧不动武，你们也不要吃小僧，可以吗？”
    “都听大师的。”
    中年男子强压心中惊惧，应道。
    “小僧不是什么大师。”
    三藏谦虚道，“小僧只是一个佛法还没有领悟的小和尚罢了。”
    周围，十数人也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向前方小和尚的目光中都有了几分恐惧。
    突然。
    一人似乎注意到什么，震惊道，“眉心有佛印，你是青灯寺的佛子！”
    其余人闻言，下意识跟着看到了过去，待看清小和尚满是血污的脸上那妖气缭绕的佛印后，心神都是一震。
    青灯寺，佛之子！
    “虚名而已。”
    三藏神色平和地应道，“不值一提。”
    “大师，你既然是青灯寺的佛子，为何会被关入这里？”中年男子回过神，不解道。
    “因为小僧是妖身。”
    三藏面露无奈道，“所以就被师尊打伤，关入了这净光塔内。”
    “佛子，那老和尚把你打伤，关入这里，你还叫他师尊，难道你就不恨他吗？”中年男子沉声道。
    “恨？”
    三藏笑着摇了摇头，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尊终究于我有传道和授业之恩，小僧又怎能恨呢，当然，此事上，小僧觉得自己没错，而是师尊错了，只是，小僧学艺不精，没能打过师尊，就被关了进来。”
    “那老和尚确实十分厉害。”
    中年男子注视着眼前小和尚，希冀道，“佛子，你是佛门佛子，可知道这里怎么出去？”
    “出不去。”
    三藏轻声应道，“净光塔在里面是打不开的，除非有人来救。”
    中年男子和周围众人听过，脸上皆露出绝望之色。
    救？
    在这世间，又有谁会来救他们？
    数息后，中年男子等人相继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低着头，不言不语，气氛显得异常压抑。
    人间牢狱，纵然罪大恶极之人，被关个十年二十年，还有出去的机会，但是，佛门净光塔，一旦进来，永世都不可能再出去。
    “净土，不如地狱。”
    三藏看着周围众人的神色，轻轻一叹。
    他在青灯寺十多年，很清楚，这净光塔关着的人，其实，很多都并非十恶不赦之辈，只是修行出了差错，入了魔道。
    但是，佛与魔，界限都是由青灯寺来定的。
    这些人没有为自己辩驳的权力。
    “你们，愿意放下手中的屠刀吗？”
    三藏看着众人，目光很是认真地问道。
    “放不放下，又能如何？”
    中年男子神色阴沉道，“现在，谁都出不去。”
    “若能出去呢？”三藏正色道。
    “能出去？”
    中年男子豁然起身，惊喜道，“佛子你不是说这净光塔从里面打不开吗？”
    “从里面的确打不开。”
    三藏平静道，“但是，从外面可以，小僧有一个朋友，名叫李子夜，是大商李家的嫡子，很厉害，还有一个朋友，叫白忘语，是儒门的大弟子，也很厉害，他们若知道小僧被关在了净光塔下，一定会来救小僧的。”
    对此，他深信不已。
    可惜。
    三藏不知道的是。
    李子夜如今忙着在西境战场阴人，对佛国的事情，完全不知情。
    而白忘语，正陪着李家长女前往南岭，一时半会儿也够呛腾出时间过来。
    当然，天真的小和尚依旧相信，他的朋友们会来救他。
    “李家？儒门？”
    周围众人闻言，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
    李家他们不熟，但是儒门，可是天下最强的宗门，没有之一。
    “各位，你们还没有回答小僧，你们愿意放下手中的屠刀吗？”
    三藏看着眼前众人，再一次问道。
    “愿意！”
    中年男子第一个表态，沉声道，“只要能出去，我这条命，就是佛子的。”
    他被关入这净光塔，已经十七年，十七年来，杀过人，也吃过人。
    但是，十七年前，没有杀过人，更不曾吃过人。
    若能好好活着，谁想举起屠刀。
    “愿意！”
    周围众人也立刻跟着表态，没有任何犹豫。
    或许有人心怀鬼胎，不过，此时此刻，又怎会表现出来。
    “阿弥陀佛。”
    三藏轻诵一声佛号，道，“若有机会，小僧一定带诸位出去，但是，出去后，若有人再提刀兵，伤害无辜，小僧也会再将他重新送回来。”
    李兄、白兄，小僧的承诺都许下了，你们何时来呢？
    师尊很厉害，你们来时，要多带点人啊！
    “阿嚏。”
    南疆、西境。
    白忘语、李子夜同时打了一个喷嚏，面露疑惑之色。
    哪个孙子念叨他！
    “怎么了？”
    南疆崎岖的路上，李幼薇掀开车帘，不解道，“感染风寒了？”
    “没有。”
    白忘语摇头，神色平和道，“李姑娘不必担心。”
    “要是累了，我们歇一歇。”
    李幼薇轻声道，“现在已经离开大商疆土，就不那么着急赶路了。”
    “不必。”
    白忘语微笑道，“早点到达南岭做完事，早些回去，外面，终究不如家里安全。”
    “也是。”
    李幼薇点头，应道。
    西境。
    商朝大营前，温道然亲自走来，过来谈判。
    大商这边，谈判的阵容，也豪华。
    凯旋王为主，罗刹王为辅，李子夜凑人数。
    当然，若非裁决圣剑是李子夜抢来的，估计，凑人数这个任务，都轮不到他。
    帅营。
    凯旋王屏退左右。
    然而。
    好好谈了没几句，污言秽语便响彻整个营帐。
    “三千套，你大商是缺钱缺疯了吗，这种要求也敢提！”
    “老家伙，三千套多吗，现在裁决圣剑在我们手中，要求也该由我们来提，一口价，三千套，换就换，不换就给本王滚蛋。”
    “凯旋王，你好歹有着大商军神之称，怎么跟一个泼皮无赖一般蛮不讲理！”
    “老家伙，别跟本王扯这些没用，你又能好到哪去，年纪一大把，被人赶下了殿主之位，还好意思出来晃悠，要是我，就一头撞死在天谕殿的柱子上！”
    “凯旋王！本座忍你很久了，出去比划比划！”
    “比划就比划，本王怕你不成！”
    帐内。
    李子夜看着眼前两个大人物口吐芬芳地激烈争吵，忍不住偷偷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素质都挺不错啊！

 第795章 青青

    都城，太学宫东院。
    两个老头在菜园子里一起研究种菜的事情，忙得不亦乐乎。
    法儒退休后，每天悠闲极了，要么骂一骂太学的学生，要么陪儒首下下棋、种种菜，再也不需要像从前那般操劳儒门之事，所有的事情，都已交给了新任法儒掌尊陈巧儿。
    “三藏被那老和尚压在净光塔下了。”
    菜园子里，孔丘一边给青菜浇水，一边说道。
    “三藏？那老和尚还真是够狠的。”
    法儒听过，感慨道，“现在怎么办，咱们忘语好像和那小和尚颇有交情，要不要派人去告诉他？对了，还有那李家小子。”
    “不必。”
    孔丘摇头道，“如今李园的那个，并不是那小家伙本人，而是那位冥土易容变得，李家小子早跑到西境瞎折腾去了，至于忘语，他和李家长女现在自顾不暇，没有精力去救三藏。”
    “什么都不做吗？”法儒皱眉道。
    “青青去了。”孔丘应道。
    “青青？”
    法儒闻言，神色一震，难以置信道，“那位妖族神女？她来了人间？”
    “嗯。”
    孔丘平静道，“现在，差不多快到青灯寺了。”
    “她竟然亲自来了。”
    法儒回过神，苦笑道，“那位神女，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这次，青灯寺要有大麻烦了。”
    当初在极夜之地，他和青青交过一次手，那时不论水镜妖皇还是青青，都是刚刚苏醒，修为并未完全恢复。
    尤其是那个青青，体内明显封印着一股极其可怕的力量。
    如今，距离青青苏醒已将近三年，那老和尚真不一定能拦得住她。
    挨打，青灯佛天下第一，但是，若将攻击力和速度也算在内，青灯佛的战力也就那么回事。
    “他日因，得今日果。”
    孔丘神色平和道，“当初救不救那青青，本就在三藏他们一念之间，如今也是一样。”
    善恶终有报，只要那颗善的种子留在了青青心中，人间，便还有救。
    纵然妖族神女，人间一行，也不可能全然不受影响。
    他很高兴，忘语他们这些孩子，心中始终守着一份善念。
    大商西南边境。
    西南王城，一袭青色长裙的青青走过，时隔将近三载再临就低，平静的妖心中也不免起了一丝波澜。
    “郡主？”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道难以置信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充满了喜悦和震惊。
    数丈外，一道苍老的身影站在那里，看到前方的少女，身子不由自主开始颤抖起来。
    “世子，是郡主！”
    很快，老人回过神，拉着身边年轻人的手臂，激动道。
    “她不是青青。”
    老人身旁，西南王世子祝青歌紧攥双手，沉声道，“她是妖！”
    “妖？”
    老人神色一震，看着前方的少女，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青青注意到了两人，却没有理会，径直朝前走去。
    祝青歌快步上前，拦去其前路，沉声道，“这里不是极夜之地，而是我西南王城的疆域，不欢迎你！”
    青青停步，目光看着眼前人，淡淡道，“我现在不想杀你，让开！”
    说话间，青青周身，一股强大的力量爆发，直接将眼前人震开。
    祝青歌脚下连退数步，踉跄稳住身形。
    青青迈步走过，神色冷漠，不悲不喜。
    祝青歌强压体内翻涌的血气，迈步跟了上去。
    这里是西南王城，城中百姓无数，他不能让这妖女害人。
    虽然他不是这妖女的对手，但是，若有什么事，能挡一时是一时。
    就这样，青青在前面走着，祝青歌在后面跟着。
    谁都没有再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两人走着走着，竟是走到了西南王府前。
    青青看到路边的府邸，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后方，祝青歌也停下步子，面露凝色。
    “妖女！”
    这时，西南王妃闻讯冲出了府邸，抓住眼前少女的衣领，哭闹道，“你还我女儿！”
    青青安静站在那里，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只是安静地站着。
    祝青歌看到冲出府的母亲，心神一惊，赶忙上前，准备阻拦。
    这一刻。
    街道对面，西南王也带着亲卫匆匆赶回，待看到前方一幕，神色亦是一震。
    短暂的失神后，西南王回过神，快步上前，将王妃拉开。
    青青见眼前疯女人被拉开，继续安静地朝前走去。
    “青青是不是你杀的？”
    错身一刻，西南王开口，问道。
    “不是。”
    青青淡淡道。
    “那是何人？”
    西南王神色沉下，再次问道。
    “不是人，而是猛兽。”
    青青如实回答道，“当时，我刚苏醒，力量很弱，勉强赶走了猛兽，想以妖力救活她，只是未能成功。”
    “你胡说！”
    西南王妃哪肯相信，发疯一般冲上前，声嘶力竭道，“我女儿就是你害死的！你还我女儿！”
    “母亲。”
    祝青歌赶忙一把拉住自己的母亲，目光看着前方妖女，眸中尽是忌惮之色。
    一旁，西南王听过眼前妖女的解释，神色微凝。
    根据当初村民的口供，发现这妖女时，这妖女浑身是血，像是要吃青青。
    但是，确实没有一个人亲眼看到这妖女杀害青青。
    此外，青青离开府邸时，府中没有任何人或者妖物闯入的痕迹，与其说是青青被人抓走，更像是青青自己偷偷溜走的。
    难不成，这妖女说的都是真的？
    “你可有证据？”
    片刻后，西南王收敛心神，认真问道。
    “证据？”
    青青眸子微眯，没有再多废话，纤手抬起，顿时，一股滔天妖力压下，将王府前所有人都封锁其中。
    此时此刻，就连修为已入五境的西南王，都感受到自身如同置身于惊涛骇浪中，生死，不再受自己的掌控。
    “现在信了吗？”
    数息后，青青收手，淡淡道，“不要再跟着我了，不然，下一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说完，青青没有再多留，转身离去。
    “王爷，抓她啊，她是杀害我们女儿的凶手！”西南王妃看着妖女要走，急声喊道。
    “她不是。”
    西南王沉声一叹，道，“她刚才已经像我们证明，以她的实力，没任何必要编造谎言骗我们，她若出手，这里谁都活不了，包括本王。”
    西南王妃闻言，神色一震，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一个时辰后。
    佛国，青灯寺所在的山脚下。
    青青迈步走来。
    青灯寺内。
    照世青灯突然亮起耀眼的光华，自动示警。
    “这是？”
    青灯佛有感，睁开双眼，目光一变。
    妖魔！
    “法海。”
    青灯佛立即起身，开口道，“金刚伏魔阵！”
    “是！”
    大殿外，法海恭敬领命道。
    青灯寺外，大河涛涛，由西向东横跨佛国疆土，名为，赤泽。
    山脚下，青青上山，一步步朝着山上寺庙走去。

 第796章 降妖除魔

    “一千五百套，有点亏啊。”
    帅帐。
    温道然走后，忍了好久的李子夜终于再也憋不住，开口说道。
    裁决圣剑啊，就换一千五百套破铠甲，怎么想怎么亏。
    最差也两千五百套啊。
    这凯旋王打架可以，讨价还价的本事，当真一般。
    “不亏了。”
    凯旋王笑道，“银甲铁骑的战甲，每一套都价值连城，要不是裁决圣剑对他们有特殊的意义，天谕殿绝不可能同意这个过分的条件。”
    “好吧，凯旋王你觉得不亏就行。”
    李子夜无奈道，“到时候送我一套吧，我拿来研究研究。”
    十一皇子虽然给了他不少银甲铁骑的情报，但是，哪有自己亲眼所见来的真实。
    “可以。”
    凯旋王心情大好道，“此事，三愚先生乃是头功，一套银甲，不算什么。”
    一旁，陶夭夭倒是听出她这师侄话中有话，问道，“三愚先生，你说要一套银甲研究研究，莫非，是想到了对付银甲铁骑的办法？”
    凯旋王听到罗刹王所言，神色一震，目光也看向眼前的年轻人。
    对付银甲铁骑的办法？
    一直以来，他们和银甲铁骑的对抗，唯有用人命去填，并没有太好的办法，若真正找到对付银甲铁骑的方法，对大商而言，将是大功一件。
    就像十一皇子发明混编战术一般，功在社稷，利在千秋。
    “暂时还没有头绪，要拿到那银甲验证过才知道。”
    李子夜看着两人的目光，回答道。
    他的确有对付重骑兵的办法，但是，银甲铁骑并不同于一般的重骑兵，他必须要仔细验证一番。
    他大爷的，要不是担心天谕殿和漠北八部打到大商腹地，影响他李家的生意，他才不管这些破事。
    “只要三愚先生想到对付银甲铁骑的办法，我与凯旋王一定联名上书朝廷，为三愚先生争得一个万户侯之位！”
    陶夭夭听过眼前小子之言，立刻起身，神色认真地保证道。
    一旁，凯旋王愣了一下，万户侯？
    这罗刹王还真敢保证。
    万户侯之位，可不是说封就封的，即便他们是大商的武王，也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再说，这罗刹王自己许诺就算了，干嘛拉上他啊，到时候做不到，多丢人。
    “那便多谢罗刹王与凯旋王了！”
    李子夜起身，顺杆就往上爬，笑道，“不过，也要我先想到对付银甲铁骑的办法再说，否则，无功又怎能受禄。”
    小师叔为了让他坐上她的位子，还真是不遗余力啊。
    “我们相信三愚先生，一定可以！”
    罗刹王应了一句，旋即给了身边小子一个眼神，开口告辞道，“凯旋王，时间已不早，我和三愚先生先回去了，阵前交易之事，还是要劳烦凯旋王多费心。”
    李子夜收到小师叔的眼神，也不敢说啥，立刻附和道，“对，对，时间不早了，我们便先告辞了。”
    “那两位慢走。”
    凯旋王也没有多留两人，笑着应道。
    李子夜、陶夭夭颔首，转身离开了帅帐。
    帐外。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陶夭夭在前，李子夜在后，相差半个身位。
    “尽全力找到应对银甲铁骑的办法。”
    陶夭夭一边走，一边说道，“只要找到，我便拉上凯旋王，竭力为你争取到一个万户侯的位置，再进一步，你便能承接我的位子，这样的机会不多，不要错过。”
    “小师叔放心，我会尽力。”
    李子夜点头，轻声应道。
    “快一些。”
    陶夭夭提醒道，“趁着我还在这个位置，能在朝堂说上话。”
    “嗯。”
    李子夜再次点头应道。
    两人随后分开，各自回帐。
    帐中，陶夭夭站在镜前，看着头上青丝之下遮掩的白发，沉默无言。
    她的时间，不多了。
    战争再开，杀戮越来越重，她的修为也在快速提升。
    代价便是，寿元的加速流失。
    三五年，如今都已等不了。
    那小子要快一些，不然，她可能等不到他坐上她的位置。
    夕阳西落。
    落日余晖，如此的美丽。
    晚霞，凄艳如血。
    青灯寺。
    山门前，一位身着青色长裙的少女迈步走来，钟灵毓秀的容颜上，看不到一丝情感波动。
    佛门，也异于常日的安静，紧张的气氛弥漫，落针可闻。
    山门，紧闭。
    山门上方，刻着青灯寺三个大字，古老沧桑，岁月的气息，清晰可见。
    不多时。
    青青走到了山门前，伸手推向前方的山门。
    刹那，山门上，一股耀眼的金光亮起，宛如惊涛一般，压向眼前擅闯佛门净土的妖女。
    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佛光加身，青青却如若无感，缓缓地推开了青灯寺的山门。
    隆隆震动，响彻整个青灯寺。
    山门后，数以百计的僧众看着前方走来的妖女，心中都跟着紧张起来。
    青青一言不语地走入了山门，来到青灯寺内，看都没有看前方一群和尚，目光直接望向青灯寺后的净光塔，眸子微微眯起。
    应在就在那里了。
    好在那小秃驴体内有她给予的妖元，不然，还真不好找。
    “妖女，擅闯青灯寺，胆大包天！”
    众弟子前，法海手持佛门圣器紫金钵，怒声喝道。
    青青没有理会，继续朝前走去。
    “佛门弟子，金刚伏魔阵！”
    法海看到眼前妖女目中无人的样子，脸色一沉，喝道。
    “是！”
    后方，数以百计的僧众立刻领命，手持戒棍围了上去。
    “阿弥陀佛！”
    金刚伏魔阵中间，法海口诵一声佛号，周身佛元汹涌而出，手持圣器紫金钵冲上前去。
    “轰！”
    阵法加持，紫金钵爆发出惊人的佛威，降妖除魔，以卫大道。
    只是。
    紫金钵近身的刹那。
    纤纤细手探出，按在了紫金钵上，下一刻，妖气滔天，法海、紫金钵全都被震飞出去。
    周围，数百僧众结成的金刚伏魔阵还未来得及发挥出降妖除魔之能，便被强行破开，一位位僧众被滔天妖气震飞，砸在地上。
    实力的差距，巨大的令人难以置信。
    青青站在佛门净土，一双眸子冷冷地看着周围倒地的僧众，道，“我不喜欢杀人，但是，不代表我不会杀人，尤其是你们这些满口仁义语，心中尽名利的伪佛，杀了，也就杀了！”
    十数丈外，法海踉跄爬起身形，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怒声道，“妖女，三年前没能在大商都城杀了你，是贫僧大意了，今日，你不会再有当初的运气。”
    “运气？”
    青青冷漠一笑，身影瞬间消失，再出现时，已至眼前和尚身前，一掌拍下。
    法海眸子一缩，下意识用紫金钵挡在身前。
    “轰！”
    剧烈的冲击声响起，法海身子再一次飞出，砸在后方的大殿上。
    “我妖族，从来都只是以实力说话。”
    青青神色冰冷道，“老秃驴，出来吧！”
    “阿弥陀佛！”
    威严的诵经声中，佛门大殿内，一抹苍老的身影迈步走出，手持青灯，慈眉善目，却有威不可犯之意。
    “佛门圣地，不容妖邪作祟，妖女，放下屠刀束手就擒，老僧可以留你一命。”
    大殿前，青灯佛注视着眼前的妖族神女，神色淡漠道。
    “老和尚，你的佛有没有告诉过你，白日做梦，也是犯戒！”
    青青冷笑一声，一身妖气涌出，弥天而下。
    这一刻，净光塔内。
    正在闭目疗伤的三藏身子突然一颤，目光看向塔外，眸中闪过一抹震惊之色。
    这种熟悉的感觉是？
    青青！
    她来了！

 第797章 妖第章 佛

    夕阳西照。
    晚霞尽染残红。
    南疆荒野上，赶了好几日的路，商队停下，准备休整一晚。
    商队都带着野外扎营的帐篷，趁着天还没完全黑，先将帐篷搭好。
    营中，篝火升起，木柴燃烧声，噼啪作响。
    李幼薇坐在篝火前，安静地想着事情。
    一旁，白忘语也安静地坐着，南下以来，几乎寸步不离。
    他不知道儒首所说的危机何时会来，所以，必须加倍小心。
    “你可以忙你自己的。”
    许久，李幼薇抬头，说道，“不必一直跟着我，已经出了大商疆土，没事的。”
    “我也没什么事。”
    白忘语笑着应道，“难得清闲几天。”
    “随你吧。”
    李幼薇说了一句，继续思考南下之后的安排。
    营地周围，三十六天罡的人一如往日布置好防御，认真戒备。
    他们很清楚大小姐在李家的地位，要是出什么事，小公子能把他们所有人全都宰了喂鱼。
    “都仔细一点，别大意。”
    黄泉在营地周围晃悠了一圈，指手画脚地喊道。
    暗处。
    长发半遮目的天之阙观察着营地四方，警惕任何暗中偷袭之人。
    在李家的这些日子，他多少能看出李家的情况。
    小公子虽然真实地位很高，但是，其实最好说话。
    只要不过分的要求，一般情况下，小公子都不会拒绝。
    不过。
    有一件事，绝对是小公子不容触及的逆鳞。
    那便是李家人的安危。
    上一次，商皇派人伤了大小姐，楼主已经派他们废了三皇子，但，小公子回来后，依旧不肯罢休。
    直接弄死了三皇子，并且，重创大皇子的势力。
    如今，大小姐南下，若是因为他们的疏忽出了意外，他相信，那个看起来好说话的小公子，绝对会成为他们最大的噩梦。
    远处。
    身背大弓的箭供奉注意到前方商队停下，也没有再靠近。
    风、火、山、林四位供奉的下场告诉他，李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想要对李家人下手，必须要谨慎再谨慎。
    他相信，陪着李家长女南下的高手，绝对不止那几个。
    暗处，很可能还有更强的存在。
    他只有一次机会，在这之前，绝不能打草惊蛇。
    李家长女此行前往南岭，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有的是时间。
    夕阳下，箭供奉靠在岩壁上暂时坐下休息，神色间不见丝毫焦急。
    他不介意为了这一次任务，跟上一两个月的时间，他有的是耐心。
    只是，这夕阳，有些过于美丽了。
    箭供奉背靠着岩壁，看着西落的夕阳，眸中异色闪过。
    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佛国。
    青灯寺。
    佛光普照，妖气冲天。
    为救三藏，青青孤身而来，一己之力硬闯佛门圣地，青灯寺。
    妖族神女前，法海、金刚伏魔阵，毫无抵抗之力，不得已，青灯佛手持青灯走出，亲自出手。
    落日余晖下。
    漫天妖气席卷整个佛门圣地，青青身动，一掌拍向佛门百年以来第一人，青灯佛。
    “轰！”
    青灯佛不闪不避，佛掌凝元，正面硬挡来人掌劲。
    双掌交接，顿时，惊涛骇浪席卷而出，恐怖的余威，震得整座青灯寺都摇动起来。
    余波冲击，佛者不动如山，佛门不灭金身，尽显威能。
    青青见状，眸子微冷，掌势一转，妖元再起。
    “妖神诀，碎苍穹！”
    妖神诀再现，威势磅礴无比，青青汇聚一身妖元，怦然拍在佛者不灭金身之上。
    顿时。
    恐怖的冲击声响起，妖元由内至外，轰然炸开，层层踏踏，重重叠加。
    青灯佛有感，神色微沉，周身金光灿然，明镜显化，力挡妖神之力。
    两股力量不断冲击，爆炸性的妖元之下，佛门绝对防御，明镜亦非台应声而破。
    余波未尽，重重地拍在青灯佛胸膛。
    “轰！”
    半步。
    妖力加身，青灯佛退半步，不灭金身难以尽挡妖神之力。
    一抹朱红，自青灯佛嘴角溢出。
    震撼人心的一幕，令周围佛门众弟子神色都是一变。
    “佛门不灭金身，不过尔尔！”
    青青看着眼前老和尚嘴角的血迹，冷笑道，“在这世间，何人敢称不灭，不打逛语的佛门，却是谎话连篇，讽刺啊！”
    “妖女，休得猖狂！”
    战局外，法海听到前方妖女大不敬的话语，脸色一寒，祭出紫金钵，欲要助师尊一臂之力。
    “退下！”
    法海近身，青青眸子一冷，周身妖气轰然爆发。
    刹那，妖气袭天，法海受到妖气的冲击，口中一声闷哼，连退数步。
    “妖神诀，荡灭寰宇！”
    佛者挡路，青青耐心渐失，双掌翻转，浑浑妖元席卷八荒，遮天蔽日之力，将落日余晖尽数挡下。
    “菩提三度，血途照如来！”
    青灯佛见状，一身佛元再提，霎时，天地之间，一座世尊如来像显化而出，世尊说法，佛威大盛。
    下一刻，妖元、佛力应声碰撞。
    惊天一声爆，天地两混沌。
    闷哼响起，青灯佛脚下再退一步，嘴角，鲜血点点落下。
    对面，青青一身妖气涌动，目光越来越冷，气息也越来越恐怖。
    “阿弥陀佛！”
    妖魔当道，佛者怒上心头，手中青灯，飞向虚空之上。
    佛门至宝，照世青灯，在佛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绽放出耀眼的光华。
    青色火焰弥漫，青灯之焰，焚天煮海，无坚不摧。
    “禅非禅,枯木龙吟照大千！”
    降妖除魔，诛邪务尽，青灯佛催动佛门至宝，融合佛门绝式，佛威惊天动地，冲破妖氛，还诸天清明。
    “妖神诀，玄黄无尽！”
    异于寻常的佛威袭来，青青神色一凝，气走妖身，掌动玄黄。
    “呃！”
    青灯加持，佛招破妖氛，双招冲击，青青口中一声闷哼，脚下首次后退。
    点点鲜血滴落，落地成霜。
    “妖孽，你，穷途末路了！”
    青灯佛抬手，青灯缓缓落下，佛门至宝力量反哺，一身伤势迅速修复。
    青青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眸子微微眯起。
    佛门至宝，照世青灯，果然，名不虚传。
    看来，破不了这青灯，就过不了老秃驴这关。
    同一时间。
    南岭。
    叶家铸剑池。
    一位身着白色赢服的身影坐在那里，目光始终注视着前方的护世神剑。
    “若叶。”
    后方，叶玲珑迈步走来，轻声道，“你为何对这柄剑，如此执着。”
    “剑，不磨不利，道，不证不明。”
    天剑若叶平静道，“以剑证道，是我一生的追求，但是，没有一柄好剑，我证不了自己的道。”
    “拿到这柄剑，你还会去找青灯佛证剑吗？”叶玲珑继续问道。
    “也许吧。”
    天剑若叶不确定道，“不过，青灯佛并不是很好的证剑对手。”
    “为何？”
    叶玲珑不解地问道。
    “青灯佛，太过依靠那盏青灯。”
    天剑若叶回答道，“自身实力，并不出众，只要破了那盏青灯，青灯佛，算不上当世最顶尖的高手。”
    “话虽如此，但是，那盏青灯，至今为止，无人可破。”
    叶玲珑轻声道，“据说，那盏青灯与青灯佛性命相修，永远都不会熄灭。”
    “未必。”
    天剑若叶摇头道，“世上，没有绝对不可破之物，那盏青灯虽强，却也有弱点。”
    “弱点？”
    叶玲珑神色一怔，诧异道，“什么弱点？”
    “青灯是火，俗话说，水火不容。”
    天剑若叶回答道，“要灭青灯，用水，应该是最好的办法，当然，一般的水肯定不行，也远远不够。”
    佛国。
    青灯寺。
    青青脚下一踏，纵身入空，刹那，一身恐怖的妖气急剧蔓延开来。
    “妖神诀，怒海沧流！”
    妖气贯日月，怒海掀惊涛。
    震天动地，惊世骇俗。
    方圆百里，无数佛徒惊恐的目光中，青灯寺外，赤泽大河中，河水倒卷而起，宛如天瀑，直冲天际。
    为灭青灯，青青引赤泽入佛门圣地，水漫青灯寺！

 第798章 水漫青灯寺

    “小红帽，你何时能入五境？”
    南疆，荒野上。
    思考完正事后，李幼薇回过神，看向一旁安静守候的小红帽，开口问道。
    “一年内。”
    白忘语神色平和地回答道，“现在天地生变，灵气比从前要浓郁许多，修炼速度也能快不少，这都是托李兄的福。”
    “那以后，五境是不是就遍地走了？”李幼薇好奇地问道。
    “肯定会多一些，但是，不至于遍地走。”
    白忘语笑道，“怎么也不会出现李兄所说那种天才多如狗，五境遍地走的局面。”
    “说起来，你和小和尚，都已能和五境大修行者交手，好像入不入五境，也无关紧要。”李幼薇似懂非懂地说道。
    “不一样。”
    白忘语摇头道，“我们现在和五境大修行者交手，必须速战速决，久战，必败！”
    说到这里，白忘语语气一顿，继续道，“强攻，就很有可能会露出破绽，所以，四境对上五境，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赌博，稍有不慎，便会没命。”
    “原来如此。”
    李幼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那你们还是快些入五境吧。”
    “急不得。”
    白忘语笑道，“其实，我、三藏、四殿下都已触及了五境的门槛，剩下的，就要看机缘了，机缘一至，入五境，水到渠成。”
    “提起小和尚，又好久没有他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李幼薇看着西边方向，说道，“小弟对当初没能将小和尚救出佛门一直耿耿于怀，生怕小和尚再次被佛门那些人给关起来。”
    “不必太过担心，三藏入五境时，有一次引天地灵气入体为自己洗髓的机会。”
    白忘语轻笑道，“到时候，三藏说不定可以重塑人身，届时，三藏还是那个受人尊敬的佛子，青灯寺，也没有理由再为难他。”
    “还有机会变回来？那就好。”
    李幼薇轻声道，“你说，青青为何要将小和尚变成妖身？当初，你们在漠北时，修为远不如现在，以青青的实力，她要杀小和尚，了却人间恩怨，并不难，何必多此一举。”
    “我也不清楚。”
    白忘语摇头道，“或许，还是有些顾及当初三藏对她的救命之情吧，三藏变成妖族，她就不必杀他了，说起来，青青虽然是妖族，其实也并不嗜杀，极夜一战，她除了对我、李兄和法儒掌尊出过手外，并没有出手杀过一个人族。”
    “立场。”
    李幼薇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轻声道，“青青是妖族神女，出手对付你们，无可厚非，至于她一个人族都不曾杀过，我想，这应该是她在报恩吧。”
    “报恩？”
    白忘语闻言，神色一震，很快，也想明白了什么。
    此前他只是觉得，是因为青青并不嗜杀。
    但是，现在想来，在那你死我活的战场之上，青青再不嗜杀，一个人族都不曾滥杀过，也的确有些不正常。
    “人，不如妖。”
    一旁，李幼薇轻轻一叹，说道，“青青和三藏，让我想起了小弟当初讲过的一个故事。”
    “白蛇传！”
    白忘语回过神，道，“李兄也和我与三藏讲过。”
    妖，或许真的并非无情。
    青灯寺。
    上空。
    青青凌空而立，一身妖气狂放不羁，周围，惊涛骇浪席卷而来，宛如天瀑，遮蔽九天残阳。
    惊世骇俗的景象，令百里方圆所有佛徒都恐惧起来。
    虚空上，青青看了一眼青灯寺后的净光塔，平静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流光。
    小和尚，当初我昏迷时，你讲过的那个故事，我听到了。
    不过，人族、妖族终究有别，故事，永远都只是故事。
    当年的救命之恩，今日，我还你了！
    “妖神诀，怒海沧流！”
    突破极限，青青周身鲜血沁出，染红一袭长裙，纵然修为通天，但是，一己之力，引动百里赤泽水，亦不是轻易能够做到。
    下方。
    佛门弟子们看到空中天河倒卷的景象，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妖孽！”
    青灯佛震怒，心中第一次有了一丝恐惧。
    这妖女是要毁了整个青灯寺吗！
    “布阵！”
    青灯佛回过神，立刻喝道。
    “是！”
    周围，法海等人从震惊中收敛心神，赶忙联手布阵。
    一瞬之后。
    青灯寺内，金光灿然，照亮整座寺庙。
    下一刻。
    天际之上，赤泽水从天而降，轰然撞在金光之上。
    集合佛门所有弟子的佛门大阵，不可谓不强，只是，天威之前，不堪一击。
    惊涛骇浪一般的赤泽水破开佛门大阵，压向下方青灯佛。
    “佛光照大千！”
    下方，青灯佛见状，一身修为尽提，全部注入手中照世青灯之内。
    刹那，青灯之上，佛光大盛，力阻从天而降的惊涛骇浪。
    何以形容，那毁天灭地的景象，赤泽从天而降，十丈、百丈的惊涛，撞在佛光形成的结界上，恐怖的天威，整片天地仿佛都要倾覆。
    两股力量互相冲击，于青灯寺上空僵持下来。
    修行百年的佛，以佛门至宝照世青灯力抗天威，青灯不灭，佛身不灭，这是神话，百年时间，无人可破。
    只是。
    今时今日。
    神话，似乎再也不是那么牢不可破。
    天空上，数息的僵持后，惊涛骇浪轰然冲破金光结界，天威，不可阻挡。
    大河涛涛，宛如天河，弥天压下。
    顷刻之间。
    整座青灯寺被惊涛吞没，尽化汪洋。
    惨叫声，响彻天地。
    汪洋中。
    青灯佛立身惊涛骇浪内，不动如山，手中青灯依旧闪烁着耀眼的光华，护持着佛者的金身。
    “妖神诀！
    “天龙破城！”
    虚空上，青青看着下方宛如山岳一般不可撼动的青灯佛，一声沉喝，周身妖血飞溅，融入百里漫天惊涛之中。
    “吼！”
    惊天动地，骇人心神的一幕。
    虚空之上，龙吼震天，青青身后，百里赤泽水化为九条巨龙，妖血点睛，再度直冲而下。
    “轰！”
    怒龙咆哮，撞上青灯，一条接着一条，宛如飞蛾扑火，一往无前。
    天威惊世，青灯佛嘴角，点点鲜血溢出，纵然青灯护体，亦难以承受这恐怖的力量。
    佛者手中，青灯之焰剧烈颤动，亦到了承受极限。
    终于。
    八龙之后，第九条巨龙轰然撞上了青灯，落雨倾盆，混杂着妖血，冰冷刺骨。
    狂风暴雨中，已然极其微弱的青灯之焰应声而灭，百年神话，今日，终于被破。
    讽刺的是，还是被佛国所不耻的妖物所破。
    青灯熄灭，青灯佛受到反噬，一口鲜血喷出，重伤一身。
    一瞬之机。
    天空上，青青身影掠至，一掌拍在青灯佛胸膛。
    惊天一掌，妖气席卷，失去青灯护体的青灯佛顿时飞出数丈远。
    佛血，染惊涛。
    “老和尚！”
    青青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神色冰冷道，“现在，你的佛，又在哪里呢！”

 第799章 三藏的选择

    夕阳如梦，残阳如血。
    青灯寺中，一片汪洋大海，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向不嗜杀的青青，今日，也开了杀戒。
    伪佛挡道，妖族神女，以杀开路。
    佛血、妖血，染红汪洋，寸寸结冰。
    青灯佛身边，青青走过，惊涛骇浪自动分开。
    两人错身的一刻，青灯佛想要阻止，重伤之身却已有心无力。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妖族神女之路，人间之佛，亦不能阻。
    佛者之身，鲜血尽染，手中青灯之上，亦出现道道裂痕，几近崩毁。
    百里赤泽水，加上妖族神女之血，扑灭了青灯，也破灭了佛门百年的神话。
    众人惊恐的目光中，青青从惊涛骇浪之间走过，一直走向了佛门净光塔。
    “妖女！”
    后方，青灯佛强忍一身重创，喝道，“那净光塔中，关押的都是罪大恶极的妖魔，你放他们出来，必将业果加身，终有一日，会遭到报应的！”
    “妖魔？”
    前方，青青停下脚步，淡淡道，“我不就是你们口中的妖魔吗？至于报应，你今日的结果，算不算报应呢？”
    说完，青青没有再多言，继续朝前走去。
    不多时。
    净光塔前。
    青青走来，看着前方佛门镇妖之地，眸中冷意闪过。
    妖魔，真是可笑。
    佛门，有什么资格说她们是妖魔！
    若是拳头大，就说的算，今日，她便让佛门切身体会一下，何谓妖魔当道！
    纤手抬起，妖气澎湃浩荡，旋即，一掌拍向前方净光塔。
    轰然一声。
    净光塔大门应声崩碎。
    顿时，一股阴寒的气息弥漫而出，数百年不见天日的净光塔中，夕阳光华照入，如此明媚。
    塔内。
    一道道身影豁然起身，难以置信地看着前方，这一刻，感觉自己像是做梦一般。
    如今，净光塔关押之人，全都被关了五年以上，最多的，甚至已经被压了超过三十年。
    三十年不见天日的折磨，纵然正常人，也被折磨成了疯子。
    所以，众人在看到净化塔被破开的一刻，不是下意识地冲出去，而是，全都愣住了。
    无人，敢信。
    夕阳余晖下，青青一身妖气汹涌，压过净光塔的佛力，目光看着里面那熟悉的身影，开口道，“还愣着做什么，出来！”
    “阿弥陀佛。”
    众人前，三藏从震惊中回过神，宛如稚子一般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点头道，“好。”
    说完，三藏目光看向身后众人，轻声道，“各位，我们自由了。”
    “自由？”
    中年男子怔怔回神，眼角不自觉地湿润起来。
    “终于能出去了！”
    一个被关押太久的老者回过神，发疯了一般冲了出去。
    “啊！”
    突然，惨叫响起，老者冲出净光塔的刹那，捂着双眼痛苦地叫喊起来。
    净光塔内光线昏暗，经年累月不见天日的人，不经适应过程贸然直视阳光，双眼很容易被刺伤，甚至永远失明。
    这是常识，可惜，人在冲动的情况下，什么常识都忘了。
    “大家不要着急，等眼睛适应后，再出去！”
    三藏看到老者的下场，立刻反应过来，开口提醒道。
    周围，众人压下心中的震惊和冲动，稳住心神，一点点靠近净光塔的出口。
    净光塔前，青青安静地站在那里，也没有催促。
    一群白痴！
    很快。
    关押时间最短，也不需要怎么适应的三藏第一个走出，先将老者扶起，然后以佛气为其稳住眼睛的伤势，轻声道，“一会儿下山，小僧再为老人家找大夫医治。”
    “多谢佛子。”
    老者闭着眼睛，面露感激之色，应道。
    “小秃驴，别磨蹭了，走吧。”
    青青看了一眼身前的三藏，淡淡道。
    “嗯。”
    三藏点头，目光看着后方相继走出的众人，道，“各位，先和小僧一起下山吧。”
    “好！”
    十几位罪大恶极的佛门囚徒相继应道。
    众人随后一同朝着山下走去。
    后方。
    被洪水湮没的青灯寺，遍地狼藉，若非青灯寺建在了山间，今日水漫青灯寺一战，佛门的千年古刹已然彻底毁去。
    下山的路上。
    三藏看着沿途的惨状，虽然心有不忍，却什么也没有说。
    他知道，青青都是为了救他，迫不得已才这么做。
    没想到，昔日，李兄戏说的一个故事，如今，竟成为真实。
    或许，这便是所谓的造化弄人吧。
    “小秃驴，你不必愧疚。”
    一旁，青青神色淡漠道，“都是我做的，和你没关系，我是妖，他们是人，即便不为了救你，我杀他们，也是天经地义。”
    “杀戮，没有天经地义。”
    三藏轻声道，“不论妖族屠戮人族，还是人族屠戮妖族，都是罪恶，青青，我现在有些明白，为何你当初要将我变为妖身了，不经历妖之痛苦，便无法看清何谓真正的慈悲。”
    “人族、妖族，立场不同，注定不能共存。”
    青青看着山下的人间景象，平静道，“小和尚，你看这繁华人间，妖族，却从来不曾体会，极北酷寒，资源贫乏，王境之上，甚至全部要沉睡，才能保证妖族的正常繁衍，我妖族要的不多，只是一片生存之地，可惜，人族，不会给。”
    三藏沉默，不知该说什么。
    为了生存，妖族、人族，都没有错，但是，立场不同，站在不同的位置来看，似乎又都错了。
    夕阳落尽，残月升起。
    山下，青青停步，开口道，“小秃驴，跟我回极北之地吧，人间，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不了。”
    三藏摇了摇头，轻声道，“人间疾苦，战火四起，百姓，需要帮助，小僧准备去大商的北境，尽自己一份心力。”
    青青闻言，眉头轻皱，道，“你是妖，他们是人，他们不会容你的。”
    “也不是每个人，都如此在意人族和妖族之别。”
    三藏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道，“青青，你还记得当初在大商都城时，李兄和白兄明知你是妖，还舍命帮小僧救你吗？人族，或许很多事情不可取，但是，情谊两个字，弥足珍贵。”
    “李子夜，白忘语。”
    青青看着远方，神色淡漠道，“他们救了我，也毁了妖族南下的机会，若在战场相遇，我不会手下留情。”
    “佛子。”
    两人说话时，后方，中年男子上前一步，犹豫了一下，插话道，“今后，我能不能跟着你。”
    “跟着小僧？”
    三藏转身，诧异道，“施主好不容易才出来，还是回家去找你的家人吧。”
    “我早就没有家人了。”
    中年男子面露悲色道，“唯有一个女儿，十七年前，为了救我，也死在了佛门之人手中。”
    三藏身子一颤，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小僧打算去大商北境救助灾民，施主若是愿意同行，便一起去吧。”
    “我，我也想跟着佛子。”
    这时，方才被三藏救治的老者也开口表态道，“我老头子也没什么家人了。”
    “佛子，我想先回家看看。”
    老者身边，一位稍微年轻一些的男子面露愧疚道，“佛子和这位姑娘的恩情，只能日后有机会再报了。”
    后方，其余众人也相继表态，有的想要离开，有的想要追随，各有选择。
    三藏没有勉强，尊重每个人的抉择。
    最后，选择留下来的人，共有十二个，全都是被关入净光塔太久，没了家人，也没有朋友，无处可去。
    “诸位施主，各自珍重。”
    分别在即，佛者看着要离开的七人，轻声道，“以后，好好生活，切不可作恶。”
    “佛子的话，我们记住了，有缘未来再见，珍重。”
    七人道别，旋即各自离去。
    “青青，我们也走吧。”
    送走了七人，三藏开口，轻声道，“你回极北之地，我去大商北境，正好顺路。”
    “嗯。”
    青青点头，一同朝着北方走去。
    众人北行，只是，由青灯寺向北，最先到达的地方并不是大商北境。
    而是同样战事激烈的大商西境。

 第800章 以诚待人张三愚

    大商西境。
    两军对垒。
    只是，今时今日，非为交战，而是为了交易。
    裁决圣剑，换一千五百套银甲铁骑的战甲。
    这是大商凯旋王和天谕殿老殿主温道然谈判之后的结果。
    一千五百套银甲，装了整整十五大车，马车压过，地面出现了深深的车轮痕迹，可见银甲之重。
    而大商这边，就要简单多了，一柄破剑，一个人拎着就足够。
    “三愚先生。”
    大商军前，陶夭夭开口，平静道，“你带人去检查战甲的真伪。”
    “嗯！”
    李子夜点头，带着十余名罗刹王亲卫，一同去检查天谕殿送上的银甲是真是假。
    两军交易，谁都不可能信得过谁，都在防着对方使诈。
    李子夜走到其中一驾大车前，仔细检查了上面的银甲，眸中异色闪过。
    这玩意，看着挺重，实则比一般的重甲还是轻便不少。
    难怪这银甲铁骑如此难对付。
    头疼啊！
    “三愚先生，都没有问题。”
    不远处，一位罗刹王亲卫开口，说道。
    “好。”
    李子夜颔首，道，“一会儿听我命令，将甲衣运回去。”
    “是！”
    十余名罗刹王亲卫领命道。
    李子夜等人检查银甲真伪时，天谕大军前，温道然也迈步朝前方走去，亲自去拿圣剑。
    大商军前，凯旋王手持裁决圣剑，等待温道然到来。
    气氛，在这一刻，变得十分凝重。
    两军严阵以待，谨防任何意外发生。
    而在两军中间，李子夜看着前方走过的温道然，嘴角微弯。
    老家伙，希望你能喜欢小爷送你的大礼。
    大商军前，温道然走至，凯旋王手握圣剑，递了过去。
    圣剑之上，符文交错，古老而又神秘。
    裁决圣剑，当之无愧的绝世神兵，尤其是天谕殿之人手中，更是威力倍增。
    当年铸造裁决圣剑的人，怎么也不会想到，后世竟会有人将圣剑拆了。
    若是泉下有知，当初铸造圣剑的大铸剑师恐怕棺材板都已压不住。
    李子夜，从来都不是什么拘泥规矩和规则之人，不然，也不会将世间神物毁的七七八八。
    人尽其责，物尽其用，在李子夜看来才是最好的归途。
    大商军前，温道然看着凯旋王递过来的圣剑，伸手握住。
    两人较力，真气互相冲击，针锋相对。
    圣剑在鞘，光明难现，两人周身真气不断碰撞，卷沙成浪。
    片刻的僵持后。
    凯旋王松开手，毫无征兆。
    温道然脚下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眸子眯起，伸手拔出了裁决圣剑，看了一眼后，开口道，“圣剑为真。”
    天谕殿大军前，牧守知、燕小鱼听到老殿主的确认，互视一眼，旋即点了点头。
    “杀！”
    牧守知挥手，一声令下，派大军进攻。
    两军中间，负责银甲押送的天谕殿将士也立刻拔刀，斩向眼前的罗刹亲卫。
    翻脸，只在一瞬之间。
    “天谕殿，果然不值得信任。”
    李子夜看到拔刀冲上来的天谕殿将士，眸子一冷，身影闪过，一把扣住后者咽喉，直接捏碎了其喉骨。
    真巧！
    他也不是什么值得信任的人！
    李子夜动手之时，周围，早有准备的罗刹军亲卫亦迅速反应过来，拔剑迎敌。
    “温道然，你不守信用！”
    大商军前，凯旋王看着前方一幕，怒声喝道。
    “银甲，我神殿已依靠约定为你们送来，但是，能不能拿走，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温道然看到眼前大商凯旋王震怒的样子，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应道。
    “卑鄙！”
    凯旋王怒喝一声，军刀拔出，冲了上去。
    后方，陶夭夭冷冷地看着前方冲来的天谕大军，挥手道，“杀！”
    一声令下，玄甲军、罗刹军同样纵马冲了上去。
    战争，一触即发。
    两军中间。
    李子夜看着前后冲来的两方大军，抓住一柄弯刀，甩了出去。
    弯刀如月，在战场中间划过一道耀眼的锋芒，一位位正在与罗刹军亲卫交手的天谕殿将士咽喉顿时被弯刀划开，鲜血如柱喷涌。
    李子夜拍了一把马车前的战马，战马吃痛，一声嘶鸣后，拉着大车朝着大商一方奔去。
    其余罗刹王亲卫见状，立刻效仿，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将装满银甲的大车赶向大商一方。
    十数息后。
    战场中间。
    两方大军冲过，开始了激烈的厮杀。
    “凯旋王，上次交手未分胜负，今日，重新来过！”
    千军万马中，温道然手持圣剑，一身光明之力汹涌，斩向前方大商军神。
    然而。
    光明之力灌入圣剑的一刻，温道然神色突然一震，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刹那的失神，眼前，军刀已至，霸气无匹。
    “轰！”
    匆忙间，温道然挥剑挡军刀，但闻一声巨响，军刀斩落，裁决圣剑应声而断。
    余波冲击，温道然口中一声闷哼，脚下连退数步。
    “怎会如此？”
    温道然看着手中断裂的裁决圣剑，心中惊骇不已。
    “意想不到吗？”
    数步之间，凯旋王身影掠至，军刀扬，霸道而又强悍的一刀，再度斩下。
    温道然神色瞬变，立刻运化体内光明之力，力挡军刀之威。
    轰隆一声。
    剧烈的冲击声响起，温道然口中鲜血飞溅而出，身子滑出十数步。
    “毒！”
    温道然感受到体内运行受阻的真气，吃惊道。
    “毒？”
    远处，李子夜冷冷一笑，太低端了。
    家中有巫族那个辈分高到吓死人的卯南风在，他怎么可能再用下毒这种不登大雅之堂的手段。
    巫族，饕餮蛊！
    红烛姐给他防身用的。
    他之所以叮嘱凯旋王不要拔出那柄圣剑，就是因为他在剑鞘内做了手脚。
    饕餮蛊这玩意，肉眼难辨，而且不分敌我，在见到第一个活物之时，便会随着呼吸迅速钻入其体内，疯狂吞噬宿主之身，真气、血肉、脏腑，就没有那东西不吃的。
    很可怕。
    换做平时，这玩意，很难算计得了一位五境巅峰的大修行者，但是，战场之上，强敌环伺，强如温道然，在检查圣剑真伪的同时，也要分心提防凯旋王突然发难，若还能一心三用，察觉到剑鞘内的异常，那他李子夜，愿称那温道然为最强！
    战局中。
    凯旋王看到温道然周身真气的异常后，没有任何犹豫，再一次冲上前去。
    虽然他不知道三愚先生在那柄剑上做了什么手脚，但是，三愚先生告诉过他，温道然在拔出那柄剑后，实力最少会下降三成。
    很好，趁他病，要他命！

 第801章 实践出真知

    西境战场。
    铁骑互相冲击，铁骑之后，还有数量更加庞大的步兵，杀声震天。
    陶夭夭亲率大军冲入天谕大军阵营中，杀到双眼发红。
    失去了裁决圣剑，整个天谕大军，再也无人能制衡得了大商罗刹王。
    战局中，陶夭夭一身血气、煞气缭绕，一口剑，无坚不摧，剑下，无一活口。
    不得已，牧守知掠身上前，联手六位军中高手，一同阻拦战力惊人的罗刹王。
    七对一。
    大战瞬至白热。
    武道之路，男子，一般比女子更占一些优势。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
    从素质极高的秦婀娜，到温婉贤淑的儒门陈巧儿，再到大商罗刹王陶夭夭，每一个都是这世间最顶级的高手。
    尤其是陶夭夭，以杀伐入道，战力提升之恐怖，可谓一日千里。
    就连大商十武王之首的凯旋王，如今都不敢说，生死之战下，他能在这位罗刹王手中讨得什么便宜。
    战场中间，陶夭夭一人面对七人的联手，神色不见任何变化，出手狠辣无情，压得七个人喘不过气来。
    而在另一处战局中。
    凯旋王、温道然之战，同样打的难解难分。
    被李子夜算计了一波的温道然，体内真气受到饕餮蛊的蚕食，难尽全功，局面越发不利。
    军刀挥斩，霸气毕露，面对凯旋王大开大合的战法，功体受制的温道然，已然有些力不从心。
    “轰！”
    军刀、光明之力互相冲击，温道然口中鲜血再度溢出，脚下一退再退。
    局势不利，温道然不愿久战，脚下一踏，就要脱身离开。
    可是。
    如此好的机会，凯旋王又怎肯纵虎归山，放眼前老家伙回去。
    “长河落日！”
    军刀扬，刀光冲天，军威浩荡，天地震动不止。
    为阻温道然离开，大商军神首现全功，一刀斩落，百丈大地应声分开。
    “光明之护！”
    刀光近身，温道然神色一变，周围光明之力尽提，护于身前。
    “呃！”
    惊见军刀破光明，剧烈的冲击声中，温道然口中闷哼响起，胸前鲜血喷涌而出，染红衣袍。
    远处。
    燕小鱼看到两处战局的不利，脸色一沉，立身军中，一身光明神力催动，不断累积，欲要先解老殿主之危。
    神力浩荡，层层踏踏，超越境界的限制，迅速汇聚。
    “神子，你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
    战场上，一抹极光掠影闪过，瞬至燕小鱼身前，精钢铁扇化为夺命的利剑，划向前者咽喉。
    危机袭来，毫无征兆，燕小鱼心中一颤，身子下意识向后一倾。
    精钢铁扇擦着咽喉划过，几缕长发掉落，差之毫厘，阎王收命。
    “又是你！”
    燕小鱼脚下连退数步，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年轻人，眸中杀机尽显，冷声道。
    “没错，又是我！”
    李子夜转了转手中的精钢铁扇，一脸遗憾道，“真可惜啊，方才没能一扇子削掉阁下的脑袋。”
    不得不说，这条烂鱼的命是真的大。
    交手这么多次，每次都搞不死他。
    不愧是什么光明神子，简直是个打不死的小强。
    “亵渎光明的人，终将受到神之惩罚！”
    燕小鱼神色冰冷地说了一句，一身光明神力不断涌出，汹涌澎湃，威势惊人。
    “放弃挣扎吧，我不会给你时间放大招的。”
    眼见这条烂鱼又要积聚神力，李子夜身影一闪而过，手中精钢铁扇直戳前者咽喉。
    燕小鱼身子一偏，避开扇锋，随后，一掌拍出，神威浩荡。
    只是，掌劲未及近身，眼前李子夜的身影再度消失。
    快至极限的速度，令人肉眼难辨。
    战局中，燕小鱼脸色越来越沉，交手数招，总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很是不舒服。
    李子夜，太快了。
    尤其是换了兵器后，更是连正面交锋的时候都少了，一把精钢铁扇，分分合合，花里胡哨，令人防不胜防。
    “不对！”
    十招交锋，燕小鱼一掌挡下破空而来的十八道扇骨，然而，最后一道，锋芒如此耀眼，威势远超前面十八道。
    “光明之护！”
    不敢大意，燕小鱼汇聚全功，光明神力涌动，挡在身前。
    殊不料。
    最后一道锋芒，竟是直接贯穿光明神力，光明之护，亦不能阻。
    扇骨入体，带出一瀑刺眼的血花。
    “呃！”
    闷哼响起，鲜血，染神袍。
    “光明神石！”
    燕小鱼看到胸口扇骨上的石头，神色一震。
    “原来，这东西还有破甲的能力。”
    说话间，李子夜身影掠至，伸手握住扇骨，再捅进去三分。
    殷红的血水，泊泊流淌，将燕小鱼身前神袍尽数染红。
    猝不及防，身受重创，燕小鱼脚下一退再退，神力汇聚，旋即一掌反扑。
    李子夜踏步，拔出扇骨，退出五丈之外。
    十九根扇骨合并，中间的一根上，嵌有一块晶莹剔透的神石，做工粗糙，但是，简单实用。
    同为光明，光明神石对于光明神力，的确有着破甲作用，光明，不挡光明。
    此前李子夜并不知晓，不过，实践出真知，现在知道，似乎也不晚。
    “神子，若不需要等你止血，我就再来了！”
    李子夜看着燕小鱼胸口泊泊流淌的鲜血，嘴角微弯，旋即再一次冲上前去。
    今日，他一定要捅死这孙子！
    “佛子。”
    就在大商、天谕殿双方大军交手时，远处，同行而来的一群人看着北方，一人开口，说道，“前方好像在打仗。”
    “阿弥陀佛。”
    三藏口诵一声佛号，面露不忍道，“我佛慈悲，如今战火四起，又不知道多少百姓要流离失所了。”
    “这里的情况，比大商北境要强不少。”
    一旁，青青神色淡漠道，“西境人烟稀少，波及不到太多百姓。”
    “佛子，现在怎么办，还要往前走吗？”后方，又一人开口，询问道。
    “继续走。”
    三藏点头道，“看看有没有什么我们能做的，仗打完，那些受伤的将士，我们也能帮忙救一救。”
    “受伤的将士那么多，我们才十几个人，又能救几个，而且，救哪边？”三藏身边，中年男子开口，沉声道。
    “能救一个是一个。”
    三藏神色平静道，“至于救哪边，随缘。”

 第802章 真菜

    西境。
    烽烟四起。
    千军万马的战场上，三处战局，凯旋王、罗刹王、李子夜全部占据上风，唯一的目标，搞死眼前对手。
    虽然，不是那么容易。
    不论温道然还是牧守知，都是五境级别的大修行者，要杀五境，并不容易。
    而燕小鱼，虽未入五境，却也仅差半步，加上光明神力，纵然比起真正的五境大修行者，也不遑多让。
    杀起来，也很麻烦。
    所以，三处战局中，凯旋王、罗刹王、李子夜虽然占据上风，想要搞死对手，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到。
    “人剑！”
    最中间的战局处，陶夭夭以一敌七，战至白热，三绝之剑应声而出。
    剑光过，鲜血如瀑。
    战局内，两人头颅飞起，触目惊心。
    浴血而出，陶夭夭杀性更添数分，一剑斩落，又一人手臂飞离，惨叫震天。
    远处战局。
    李子夜看到小师叔凶狠的一面，眼皮不禁连跳数下。
    太凶残了。
    看来，平日里，小师叔对他，已是非常温柔。
    “光明神谕！”
    三处战场，不利的局面下，温道然、牧守知、燕小鱼三人同时施展天谕殿秘术，顷刻间，光明降人间，神谕诛邪妄。
    凯旋王、罗刹王、李子夜见状，不敢大意，一身功体尽提，正面冲了上去。
    但闻三道惊天动地的碰撞声响起。
    三处战局，六人身上同染朱红。
    硬碰硬，谁都讨不得好去。
    当然，伤势有轻重，以伤换伤，终有先坚持不住的。
    “神子，再来。”
    第三处战局，李子夜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看着眼前已快成死鱼的燕小鱼，再一次冲上前去。
    今天弄不死这条烂鱼，他把那柄裁决圣剑当零食吃了！
    “轰！”
    掌劲交并，真气互相冲击，战局瞬间被震开。
    重伤在身的燕小鱼，受到余劲冲击，胸口伤处，鲜血再次喷出，伤上加伤。
    十步外，李子夜压下体内汹涌的血气，又一次冲了上去。
    他大爷的，今日就算一换一，他也要换死这孙子！
    凭什么他天命之子，就弄不死一个破神子！
    “老殿主，神子！”
    另一处战局中，局面同样岌岌可危的牧守知看到老殿主和神子情况危急，心中焦急难抑。
    这么下去，他们恐怕全要栽在这里！
    危急时刻。
    天际之上。
    突然，光明大盛。
    三十里方圆，雄浑澎湃的光明力量从天而降，没入三人身体。
    顿时，温道然、牧守知、燕小鱼三人体内，光明力量得到恢复，暂时压下伤势。
    “卧槽！”
    战局中，李子夜见此情形，目光看向天际，面露震撼之色。
    尼玛啊，都打到这时候了，又出幺蛾子？
    但见光明之中。
    两道身影走出，一者正是李子夜的老熟人，天谕殿四大红衣大主教之一，柳戎女。
    另一人，同样身着红色神袍，气息比柳戎女还要强大许多，竟是四大红衣大主教排行第二的祈狱大主教。
    “退兵！”
    力量暂时恢复，牧守知当机立断，沉声喝道。
    第一处战局，温道然翻掌提元，一掌拍出，旋即脚下一踏，迅速撤退。
    “想走，本王允许了吗！”
    凯旋王冷声一哼，军刀擎天，霸道无比的真元全部贯入军刀内，旋即一刀斩下，力劈华山。
    军刀落。
    剧烈的碰撞声中，光明应声而破。
    “啊！”
    痛苦的惨叫声中，温道然一臂应声而断，鲜血，染红青天。
    另一处战局。
    陶夭夭身影掠过，剑如惊雷，一剑贯入牧守知左肩，恐怖的力量爆发，瞬毁其肩骨。
    血水，如瀑喷涌，如此刺眼。
    第三处战局。
    李子夜踏步冲过，手中精钢铁扇挥斩，直戳燕小鱼心口。
    燕小鱼脚下退两步，避开铁扇锋芒。
    只是。
    铁扇攻势不断，光明神石映照漫天光明的刹那，光华大盛。
    燕小鱼身形急退，却见铁扇再次划过，双眼一花，随后，一股难以忍受的刺痛传来。
    “神子，退！”
    这一刻。
    虚空上，柳戎女掠至，抬手抓过燕小鱼，迅速退去。
    另一边。
    祈狱大主教亦来至牧守知身边，一掌拍出，旋即带着后者离去。
    “跑的真够快的！”
    陶夭夭一剑挡下破空而来的掌劲，目光看着远去的两人，眸中冷意闪过。
    最后一处战局。
    断了一臂的温道然强忍剧痛，借势一踏，同样掠出战局。
    三处战局，一人断臂，一人肩骨尽碎，一人双眼受创，全都受伤极重。
    若非柳戎女和祈狱插手，今时今日，天谕殿三位五境战力很有可能全都折在战场上。
    “这都弄不死他们。”
    战场中间，李子夜合拢铁扇，迈步走回，面露遗憾之色，说道。
    “不死，也废了。”
    陶夭夭收剑，神色冰冷道，“下次相见，全都宰了！”
    “小师叔威武霸气。”李子夜微笑道。
    “贫嘴。”
    陶夭夭神色平和了几分，说道，“确实可惜了一些，本以为至少也能解决天谕殿的一个五境战力。”
    “温道然断了一臂，实力必定大损，小师叔的那一剑，牧守知的伤势必定也极重，他们这两个五境，短时间内，不足为虑。”
    李子夜笑着应道，“至于燕小鱼，眼睛都瞎了，一时半会儿，也折腾不出什么浪花来。”
    说话间，两人走至大军后方。
    凯旋王看到两人，面露歉意道，“抱歉，被那温道然逃了，浪费了三愚先生的一番算计。”
    “凯旋王不需致歉。”
    李子夜笑道，“我也未能宰得了那光明神子，事出突然，谁也想不到天谕殿一下又出动了两位红衣大主教。”
    “的确太过突然了。”
    凯旋王点头，道，“看来，是那名书生算到了什么，所以才派两位红衣大主教前来救阵。”
    “阿弥陀佛。”
    三人交谈间，远处，一众身影迈步走来，为首的两人正是青青和三藏小和尚。
    战场上，尸横遍野，伤者无数。
    三藏蹲下身子，扶起一位重创的大商将士，周身佛元涌动，为其止住泊泊流淌的鲜血。
    “和尚？”
    凯旋王看到远处的小沙弥，神色一怔，诧异道，“这和尚，身上的气息怎么怪怪的。”
    “是青灯寺的佛子，三藏。”
    一旁，陶夭夭看着前方两道熟悉的身影，凝声道，“不过，麻烦是那个少女。”
    “麻烦？”
    凯旋王惊讶道，“能让罗刹王觉得麻烦的人可不多。”
    “凯旋王若知道她的名字，恐怕也会这么觉得。”
    陶夭夭沉声道，“那个少女就是妖族的神女，青青。”
    “妖族神女？”
    凯旋王闻言，心神一震，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妖族神女，不是已经退回极北之地了吗，为何又来了人间？
    “青青。”
    战场边缘，三藏察觉到远处的目光，轻声道，“我们去道一声谢吧，当初在大商都城，罗刹王也曾出手帮过我们。”
    那一场大婚，曾为他们出过手的人，太多太多。
    “嗯。”
    一旁，青青点头应了一声，迈步朝前方走去。
    很快。
    两人迈步走到商朝大军后方，前去道谢。
    “这位大师，在下张三愚，有礼了。”
    两人走至，不及开口，李子夜已经先一步上前，咧嘴笑道。
    这小秃驴，越长越丑了！
    三藏看着眼前陌生的年轻人，神色一怔，片刻后，似乎意识到什么，心神一震。
    这种熟悉的感觉，难道是？
    “三愚先生，小僧三藏，有礼！”
    数息后，三藏回过神，在某人威胁的目光下，客气回礼。
    两年没见，才第四境初期，真菜！

 第803章 不善言辞小和尚

    西境战场，大商军队后方。
    李子夜、三藏，时隔两年再次相见，同样是战火连绵，烽烟四起。
    不同的是，两人的面容，都变了不少。
    李子夜易了容，而三藏，更像妖了。
    三藏身边，青青看着眼前人，开始并没有认出，不过，在看到小和尚的反应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李子夜则是没敢看青青，生怕这妖族神女认出他来。
    说起来，青青怎么来了人间？还和小秃驴搅合在了一起。
    郎情妾意？狼狈为奸？
    当然，这些话，李子夜一个字也不敢说。
    青青的实力，两年前他就见识过，一巴掌就能拍死他。
    鄙视小和尚，吃女人软饭！
    “罗刹王。”
    三藏走至罗刹王身前，恭敬行礼道，“小僧有礼了，三年前，罗刹王出手相助，小僧一直没来得及感谢，今日有幸再见罗刹王，小僧终于有机会为当年之事说一声谢。”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陶夭夭看着眼前妖气缠身的小和尚，平静道。
    两人说话间，凯旋王目光注视着三藏身旁的少女，眸子微凝。
    方才离得远，没太看得清，现在离得近了，方才能感觉得出眼前妖族神女，气息是何等可怕。
    这妖族神女应该快要破五境了，而且，距离破五境，非常近。
    三藏身旁，青青注意到前方凯旋王望来的目光，眸中异色闪过。
    人间的绝顶高手！
    两人眼神碰撞，一瞬之后，默契了移开目光。
    现在并不是人族和妖族开战的时候，没必要横生枝节。
    短暂的沉默后，凯旋王主动开口，客气道，“多谢佛子和青青姑娘相助我大商救助伤兵。”
    “凯旋王客气。”
    三藏回礼，道，“我佛慈悲，救人，是小僧等人分内之事。”
    凯旋王颔首，没有再多什么。
    青青是妖，佛子如今也是妖，他身为大商武王，身份所限，不能过多接触。
    “三愚先生。”
    陶夭夭也看出了凯旋王的顾虑，开口道，“你来协助佛子一起救助伤兵吧。”
    “好。”
    李子夜点头应了一句，迈步上前去。
    “小僧告退。”
    三藏再度一起，旋即也转身离开。
    “这妖族神女，很强。”
    凯旋王看着三人远去的身影，开口道。
    “的确很强。”
    陶夭夭平静道，“而且，应该很快就会破五境，今后，人族和妖族再起战争，恐怕没人挡得住这青青。”
    “本王记得，当初这妖族神女的确已经死了。”
    凯旋王注视着前方正在和佛子一起救助伤兵的少女，凝声道，“这妖族神女能死而复生，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杀不死她？”
    “不知道。”
    陶夭夭摇头道，“当初佛子将她带回极夜之地，她便被那妖族的水镜妖皇复活了，若这青青真是不死之身，未来人族和妖族的战争，这妖族神女将会成为人族最可怕的对手。”
    “不死之身。”
    凯旋轻轻一叹，道，“本王现在反而有些庆幸，当初你们在大商都城真心救过她。”
    两人交谈的时候，远处，李子夜、三藏蹲在地上救治伤兵，一边救，一边压低声音互相问候。
    “小秃驴，你怎么跑这来了！”
    “李兄能来，小僧为何不能来？”
    “我和你能一样吗，我本就是大商之人，你一个佛国小秃驴，跑我们大商西境算怎么回事。”
    “小僧虽然是佛国之人，但是小僧光明正大，反观李兄，虽是大商之人，但是来这边境却是遮遮掩掩，还易容换貌，非是君子行径。”
    “小秃驴，你大爷的，什么学得这么尖酸刻薄！”
    “都是李兄教的。”
    一轮言语交锋，李子夜完败。
    到李园进修过的人，着实没一个省油的灯。
    别的不说，吃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说真的，你怎么来这了，还有青青怎么也来了？”
    说话间，李子夜悄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少女，低声警告道，“这祖宗可不是当年那个纯洁的小白花了，万一不小心惹怒了她，你就凉了。”
    “说来话长。”
    三藏小声应道，“小僧入五境时，重塑人身失败，然后被师尊关入了佛门净光塔内，是青青将小僧救出来的。”
    “卧槽。”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震，道，“你入五境了？”
    “不小心就突破了。”
    三藏笑道，“没压住境界，也不知道这么快破境，会不会对根基有影响。”
    “你大爷！”
    妒忌，再一次使李子夜面目全非。
    “李兄你呢，来这里做什么？”
    三藏没有理会眼前家伙妒忌的样子，笑着问道。
    “帮我小师叔打野啊。”
    李子夜回过神，一脸不爽道，“你也知道，我李家树大招风，所以，我出来时就易了个容。”
    “李兄这点修为，在战场上能做什么？”
    三藏不解道，“多李兄一个不多，少李兄一个不少啊。”
    “滚！”
    李子夜气到脑袋冒烟，指了指远处的十五驾大车，道，“看到了吗，那一千五百套重甲，就是小爷赢来的，等小爷研究明白这重甲的原理，就破了天谕殿那些神棍的银甲铁骑！”
    “李兄懂兵法？”三藏诧异道。
    “略懂七八！”
    李子夜扬着脑袋，骄傲道，“大商对付漠北铁骑的混编战法知道不，小爷的主意！”
    “李兄厉害！”
    三藏很是配合地恭维道。
    “低调。”
    李子夜又低下了脑袋，说道，“一会儿找个理由去我帐里，咱们好好聊一聊。”
    “阿弥陀佛，好。”三藏点头应道。
    “我先去忙。”
    李子夜拍了拍眼前小秃驴的小光头，赞叹道，“你这一身妖气，真拉风！”
    “阿弥陀佛，低调。”
    三藏灿烂一笑，应道。
    “没救了。”
    李子夜起身，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旋即迈步离开。
    “李子夜！”
    李子夜准备离开时，不远处，青青迈步走来，开口唤道。
    李子夜听到青青认出他来，吓了一跳，下意识退了一步，一脸警惕道，“神女，这里可是大商军中，你若对我出手，凯旋王和罗刹王不会坐视不理的。”
    “不必慌张，这里不是战场。”
    青青神色淡然道，“你我没有私仇，我现在不会对你出手，要杀你，也是在战场之上。”
    “神女深明大义。”
    李子夜松了一口气，道，“对了，听小和尚说，你去青灯寺救了他，那青灯佛没有阻拦你吗？”
    “阻拦了。”
    青青淡淡道，“所以，我灭了他的青灯。”
    “灭了青灯。”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惊，道，“怎么做到的？”
    “你教的方法。”
    青青平静道，“水漫青灯寺。”
    “卧槽。”
    李子夜瞬间想明白了其中关键，他当初忽悠小和尚的故事，小和尚也讲给这妖女听了？
    青灯寺被淹了，这锅，他可不背。
    “还有，玄风入皇者境了。”
    青青看着眼前年轻人震惊的模样，神色淡然道，“也是托李公子的福，你的飞仙诀，帮了很大忙！”
    “呵呵。”
    李子夜尴尬一笑，赶忙迈步离去。
    不关他事，不是他的锅！

 第804章 破甲神器

    大商军营。
    入夜，残月高挂，繁星点点。
    帐前，李子夜、三藏、青青排排坐，看着天空，发呆。
    离开战场后，青青给人的感觉，全然不同。
    昔日极夜世界，人族妖族之战，青青对李子夜等人下起手来，可谓心狠手辣，不留情面，如今，出了战场，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出手的意思。
    正如青青所言，战场相遇，是立场问题，战场之外，她与他们，并无私仇。
    “小和尚，你是不是变不回来了？”
    无聊发呆了许久，李子夜开口，问道。
    “应该是变不回来了。”
    三藏轻笑道，“不过，也不碍事，人身、妖身，并无分别。”
    “你的心可真大。”
    李子夜无奈道，“你现在走到哪，回头率肯定百分之百，遇到胆小的，还能被你吓跑了。”
    “佛渡有缘人。”
    三藏笑道，“小僧，也不奢望每个人都能成佛。”
    “有道理。”
    李子夜看着漫天繁星，说道，“佛国那边怎么办，那老和尚一定不会放过你，他们打不过青青，但是，打你还是没啥问题。”
    “只要师尊不亲自下山，就没事。”
    三藏回答道，“师尊若亲自下山了，小僧躲着点便是，打不过，还跑不过吗。”
    “不错，机灵了许多。”
    李子夜笑了笑，应道，“你能有这个觉悟，我就不担心了，等我搞定了西境这边，说不定就会去北境找你玩。”
    “李兄也要去北境？”三藏惊讶道。
    “不一定，有可能，看情况。”
    李子夜转了转手中的精钢铁扇，道，“主要我想找机会弄死那个澹台天女，不然，我心中始终有些不安。”
    “阿弥陀佛。”
    三藏立刻口诵佛号，面露不忍道，“我佛慈悲，李施主你杀心太重了，不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去你大爷的！”
    李子夜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小爷我魔性坚定，你渡我是够呛了，还是留着力气渡别人吧。”
    “也对。”
    三藏轻笑道，“小僧这点道行，确实渡不了李兄。”
    “说起来，青青灭了那青灯，佛国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进犯大商了，西南边境也能消停不少。”
    李子夜打开手中的破扇子扇了几下，说道，“只要形不成天下伐商之势，澹台镜月那女人的计划就没那么容易实现。”
    “打仗，小僧不懂。”
    三藏轻声道，“不过，小僧觉得，有李兄在，大商就不会输，李兄是如此精明的生意人，又怎会允许李家多年的经营毁于战火之中。”
    “还是小秃驴你懂我。”
    李子夜微笑道，“要不是怕李家的生意毁了，我才不管这档子破事。”
    “寒冬将至，人族却还在内耗，真是悲哀。”
    一旁，一直没有说过话的青青开口，神色平静道，“他日，我妖族再临人间，你们又还有几分力气去抵挡。”
    李子夜听过一旁大佬的言语，面露无奈道，“人性如此，无可避免，寒冬，这不还没来吗，不到生死存亡之际，让人族团结，一致对外，根本不可能，而且，对付妖族的办法，一直都有，只是，无法实现而已。”
    “什么办法？”青青不解道。
    “修筑长城。”
    李子夜并没有隐瞒，如实道，“在北境，借助天险，修筑一道长达万里的城墙，这样，即便妖族入侵，没那么容易过来，毕竟，妖族和人族一样，有能力破开长城的高手，并不多，只要用长城挡住大规模的妖潮，剩下的妖族高手，人族的武道强者们足以应付。”
    “的确是一个好主意。”
    青青听过，点了点头，道，“可惜，没人会听你的，如此大规模的长城修建，会耗尽整个中原皇朝的人力和财力，我想，你们那位商皇，是不可能这么做的。”
    “如你所言，的确没人会听我的。”
    李子夜神色平静道，“所以，未来人族和妖族的战争，人族，不仅没有天时，连地利也拿不到，局面，很不利。”
    极夜寒冬，是妖族最喜欢的气候，天时之利，尽在妖族一方，无可改变。
    人族，若还拿不到地利还有人和的优势，两族之战，必败无疑。
    “很庆幸，你不是人族的掌权者。”
    青青注视着天际的星辰，轻声道，“人族，让我忌惮的只有两人，一个是儒门的儒首，一个便是李公子你，好在，寒冬将至，儒首必死，而你，虽有大才，却做不了太多，因为，你们那位商皇最为忌讳莫深的便是你李家！”
    “事在人为。”
    李子夜微微一笑，道，“说不定妖族再临时，我能给妖族一个惊喜。”
    “我等着！”
    青青神色淡然地应道。
    “阿弥陀佛。”
    两人中间，三藏再次诵了一声佛号，道，“夜色这么好，两位就不要谈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了，换个话题如何。”
    “行。”
    李子夜笑着应了一声，将手中精钢铁扇递了过去，问道，“看我自己做的神兵利器，怎么样？”
    三藏接过铁扇，看了一眼，如实评价道，“丑。”
    “你懂个屁。”
    李子夜一把夺过铁扇，指了指上面嵌着的石头，炫耀道，“这是光明神石，我把天谕殿的裁决圣剑拆了后，装上去的，有这石头，我以后和天谕殿的人交手，就不怕他们的光明之力了，那个什么光明之护的龟壳，一捅就破。”
    三藏闻言，面露异色，起身道，“小僧用明镜亦非台挡一下试试。”
    “对啊。”
    李子夜听过，仿佛也明白了什么，立刻起身，道，“这玩意，也许不一定只对光明之力有效。”
    说话间，两人各自退了几步，留出足够的距离。
    “李兄，来！”
    三藏说了一句，周身佛光隐现，重重明镜，护于身前。
    “小秃驴，小心了！”
    李子夜见状，提醒了一声，旋即身影掠过，手中精钢铁扇直接戳向前者身前的镜光。
    “轰！”
    夜空下，但闻一道剧烈的碰撞声响起，三藏周身，明镜亦非台应声而破，佛光尽散。
    心口一寸前，精钢铁扇停下，李子夜看着手中破扇子，面露震惊之色。
    这玩意，能破的果然不仅仅只是光明之力！
    “李兄，再来！”
    三藏目光凝下，一身妖气汹涌，以妖力运使佛门之法。
    明镜再现，只是，这一次，不再那样圣洁，而是漆黑如墨。
    李子夜也没有废话，催动真元，拿着精钢铁扇捅了上去。
    轰然一声。
    不出所料，片刻僵持后，妖力化为的明镜应声破碎，难挡光明之力。
    “李兄。”
    三藏看着停在心口前的破扇子，神色认真道，“你捡到宝了！”
    “破甲神器。”
    李子夜眸中异色闪过，道，“难怪，天谕殿的大光明神剑无坚不摧，原来是这个原因。”
    大光明神剑通体都是光明神石打造，破甲能力，肯定更强。
    “来日方长。”
    三藏重新在帐前坐下，看着夜空，微笑道，“有机会，李兄可以将那柄剑抢来，以李兄的天命，有大光明神剑的相助，定然可以破尽天下龟壳，举世无敌。”
    “有道理。”
    李子夜在小和尚身旁坐下，笑道，“到时候，我罩着你，谁再骂你是妖僧，我一剑劈死他！”
    “阿弥陀佛。”
    三藏闻言，笑了笑，抬起手，说道，“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李子夜同样伸出手，啪地一声，击了一下掌。

 第805章 重礼

    南疆、南岭交界处。
    泥沼遍地，商队隆隆驶过，一路上遇到不少麻烦。
    黑巫、劫匪，全都碰上了。
    不过。
    有三十六天罡和黄泉坐镇，这些麻烦，都不叫麻烦。
    一路上，白忘语始终守在李幼薇身边，几乎寸步不离。
    儒首的推算，从未出错，所以，白忘语不敢半分大意。
    因为，大意的结果，他承受不起。
    聪慧的李幼薇早就看出小红帽的异常，却什么也没说，任凭小红帽寸步不离地跟着。
    “李姑娘，前方就是南岭了。”
    骄阳下，白忘语看着南边隐约可见的一座座山峰，开口道。
    南岭多山地，山上多宗门，武道，可谓极尽辉煌。
    没有中原皇朝的镇压，也没有西域天谕殿那般一教独大的强势，在这种环境下，百家争鸣，情理之中。
    本来，南岭八宗门的朱雀宗，经过百年的经营，已隐隐有了南岭第一宗门的迹象，就差最后半步，便可以从八宗门的平衡中，超脱出来。
    可惜，最终功亏一篑。
    太上忘情一剑，斩掉的不仅仅是朱雀宗圣女的性命，还有朱雀宗百年的野心。
    “我们先去天混宗。”
    马车中，李幼薇掀开车帘，轻声道，“此前，我已修书给天混宗的两位宗主，天混宗与小弟交好，我们来南岭，需要天混宗的相助。”
    强龙不压地头蛇，在哪都一样，唯有借助天混宗的人脉和情面，李家在南岭方才能更快地站稳脚跟。
    “李兄是不是早就计划好，让李家南迁，所以，才走了天混宗这一步棋？”一旁，马背上，白忘语轻声道。
    “小弟的心思，我也猜不准。”
    李幼薇轻轻摇了摇头，道，“人脉和李家发展的整体方向，一直由小弟负责，我和他二哥，基本不插手。”
    两人说话间，商队踏上南岭的疆域，直接朝着天混宗的方向赶去。
    一日后。
    天混宗。
    大殿内，一道威严的声音传出，道，“辰辰，云飞，去山下迎接贵客。”
    “贵客？”
    宗门内，正在瞎晃悠的安辰辰听到宗主的命令，面露疑惑之色。
    什么贵客，哪来的贵客？
    “小师弟的姐姐来了。”
    后方，向云飞快步走过，道，“走了，下山去迎接。”
    “姐姐？”
    安辰辰诧异道，“亲姐姐？”
    “当然了。”
    向云飞笑道，“李家长女，李幼薇，掌控天下财富的人。”
    “那我们快点。”
    安辰辰立刻兴奋起来，道，“说不定李家姐姐给我带礼物了。”
    “呵。”
    向云飞轻轻一笑，道，“很有可能。”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朝着山下走去。
    山下。
    商队行来，看上去，十分的壮观。
    山门前，商队停下。
    李幼薇走下马车，看着前方天混宗山门，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终于到了。
    “李姐姐。”
    这时，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众人瞩目中，一位容貌俏丽，气质不俗的少女快步走下山，巧笑嫣然道，“师尊让我和师兄来接你。”
    “圣女。”
    李幼薇立刻猜出了眼前少女的身份，笑道，“有劳。”
    “李姑娘。”
    安辰辰后方，向云飞也迈步走来，客气行礼道，“山上请。”
    “圣子。”
    李幼薇客气还礼，旋即迈步朝着山上走去。
    一旁，白忘语手中捧着一个盒子跟了上去，十分低调，就像是随从一般。
    前方，安辰辰偷偷看了一眼李家身边的男子，小声道，“师兄，李家姐姐旁边那个人是谁呀，看着好厉害。”
    “儒门大弟子，白忘语。”
    向云飞应道，“李家长女的未婚夫，也是小师弟的至交好友。”
    很快。
    四人一同山上，来到了天混大殿中。
    大殿上，姚天混、姚天沌两位天混宗之主看着下方两人，起身相迎。
    “李家长女，李幼薇，拜见两位宗主。”
    李幼薇客气一礼，神色平和道。
    “李姑娘不必多礼。”
    姚天沌亲自走下大殿，将眼前李家长女扶起，笑道，“李姑娘的大名，我与兄长早有耳闻，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宗主过誉了。”
    李幼薇轻声道，“来的匆忙，并没有带太多礼物，一点心意，还望两位宗主收下。”
    说完，李幼薇伸手打开了一旁白忘语怀中的木盒。
    木盒中。
    陈列着三件东西。
    一颗珠子，一宗古卷，一枚令牌。
    “曲南珠。”
    “道门六甲秘祝，者字决。”
    “还有，李家金令。”
    李幼薇看着眼前天混宗的女宗主，介绍道，“曲南珠，可以帮助宗主驻颜，者字诀，玄者定元，可以帮人尽快恢复伤势，最是适合天混宗的弟子修炼，弥补混沌无极宝典的缺陷，至于李家金令，有此令牌，可以让李家人为天混宗做一件事，任何事。”
    大殿上方，姚天混看到李家长女送来的重礼，也坐不住了，迈步走下了大殿，面露震惊之色。
    这可不是一般的重礼，价值连城都不足以形容。
    姚天沌看着眼前的礼物，张了张嘴，想要推脱，却都已说不出口。
    这三件礼物，哪一件都让她拒绝不了。
    尤其是这颗曲南珠。
    年华易老，容颜易逝，哪个女子，不想要永葆青春，纵然习武之人可以延缓衰老，却也有极限。
    “天沌，收下吧。”
    姚天混走上前，开口道。
    “嗯。”
    姚天沌伸手，从眼前儒门大弟子手中接过木盒。
    到了今日她才知道，有种重礼，是想拒绝，都拒绝不了的。
    何谓富可敌国，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
    “师姐，那就是小师弟的姐姐吗？”
    这一刻，大殿外，一群天混宗弟子涌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道，“长得可真好看。”
    “好看就多看两眼，惦记就算了，看到李姐姐身边那个年轻人了吗？他就是李姐姐的未婚夫，儒门大弟子，白忘语。”
    一旁，安辰辰看着身旁的几位师弟，摆足了师姐的架子，教训道。
    “我们哪敢。”
    几位天混宗的弟子赶忙点头应道。
    大殿内。
    李幼薇、两位天混宗宗主交谈了几句，只是简单问了一些南岭的情况，其余的事情，并没有多问。
    一旁，白忘语安静地陪着，不言不语。
    约么一刻钟后。
    李幼薇、白忘语走出大殿。
    “辰辰，你带李姑娘和白公子下去休息。”
    姚天沌亲自送两人出殿，开口吩咐道。
    “是！”
    安辰辰应了一声，看向眼前的李家长女，道，“李姐姐，请。”
    “嗯。”
    李幼薇点头，一同离去。
    “辰辰。”
    路上，李幼薇开口，轻声道，“我这么叫你可以吗？”
    “可以呀。”
    安辰辰笑容满面道，“我喜欢李姐姐这么叫我，叫圣女实在太生疏了。”
    “辰辰，这个给你。”
    李幼薇将一颗稍小一点的珠子悄悄塞入眼前少女手中，道，“别外传，天混宗弟子太多，送不起。”
    安辰辰看到手中和宗主那一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小一些的曲南珠，俏丽小脸笑的都快开了花，使劲点头道，“我知道啦，多谢李姐姐。”
    李幼薇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一些外物而已，对李家来说，不值一提。
    做生意，不投资，怎么会有回报。
    小弟说过，南岭，会成为李家非常重要的一个据地。
    今后，李家若和皇室彻底撕破脸，东海和南岭的这两步棋，将起到关键的作用。

 第806章 以诚待人李子夜

    “小和尚。”
    “阿弥陀佛，干啥。”
    “你说，咱俩联手，能不能做掉那燕小鱼。”
    “我佛慈悲，小僧，不杀生。”
    “滚，你杀的还少吗，那燕小鱼见过极夜之地的光明之神，现在非常邪门，我一个人估计做不掉他。”
    “他不是让李兄戳瞎了吗？”
    “瞎没瞎不好说，据我估计，他这种级别的反派，要是不能一口气弄死，以后肯定是大麻烦。”
    “在燕小鱼心中，李兄才是反派，而且是那种特别麻烦的反派。”
    “滚，我天命之子怎么可能是反派，一句话，帮不帮！”
    营帐内，李子夜一脸威胁地看着眼前小秃驴，大有你敢说一个不字，小爷就neng死你的意思。
    “阿弥陀佛，怎么帮？”
    三藏妥协，道，“那燕小鱼双眼受伤，一时半会儿，估计不会再出来了。”
    “看情况。”
    李子夜说道，“我已派人盯着他的行踪，反正，只要找到机会，咱俩就联手做掉他。”
    “阿弥陀佛，好吧。”三藏被迫答应道。
    两人狼狈为奸的算计燕小鱼时，大商军营中，青青随意地走着，四处看了看。
    倒也不是为了打探人族的军队情况，就是闲的无聊，随便看看。
    军营内，巡逻的将士，看到眼前少女，谁都没有阻拦。
    凯旋王已特意下令，不许任何人和佛子等人起冲突，违者，军法处置。
    凯旋王忌惮的当然不是三藏，而是青青。
    若没有必要，凯旋王也不想对上这位妖族神女。
    帅营。
    凯旋王、陶夭夭正在沙盘前商讨战事。
    如今，天谕殿又来了两位红衣大主教，五境战力不减反增，很麻烦。
    两人商讨了半个时辰，暂时停下，短暂休息片刻。
    “听说三愚先生和那佛子一见如故，这两日，两人一直呆在一起。”凯旋王喝了一口冷茶，说道。
    “应该是比较投缘吧。”
    陶夭夭随口应道，“凯旋王，你有没有收到消息，青灯佛败在了那妖族神女的手中，连佛门至宝照世青灯都差点毁了。”
    “听说了。”
    凯旋王点头，无奈道，“那妖族神女，惹不起啊。”
    “好在妖族神女，不是嗜杀之人。”
    陶夭夭平静道，“这几日，你我也都亲眼目睹，她的性子虽然冷了些，待人却并不刻薄。”
    “立场不同，终究是要战场相遇的。”
    凯旋王轻轻一叹，道，“不幸中的万幸，妖族神女不嗜杀，今后，两族若开战，百姓也能少受些苦。”
    “这都是以后的事。”
    陶夭夭应道，“现在，只要别招惹她就行，她在人间不会停留太久，我听三愚先生说，她此行就是为了救佛子出来，很快就会回极北之地。”
    “武王。”
    就在这时，帅帐外，一位亲卫的声音响起，“天谕殿那边有情报传来！”
    “进来。”
    凯旋王立刻开口说道。
    亲卫领命，快步进入帅帐中，恭敬道，“探子来报，就在刚才，天谕殿的温道然还有神子燕小鱼已离开了天谕殿大营，应该是要回西域疗伤。”
    “回西域？”
    凯旋王闻言，眸子微微眯起。
    “如何？”
    一旁，陶夭夭凝声道，“要不要动手？”
    “我们离开，天谕殿那边必定会有防范。”
    凯旋王应道，“你我最多离开一个，不然，骗不过天谕殿的眼线。”
    “我去吧。”
    陶夭夭沉声道，“你坐镇军中，以防天谕殿那边突然出兵。”
    “好！”
    凯旋王点头道，“小心一些，温道然和燕小鱼身边，必定有不少高手保护，对了，带上三愚先生，他的身法速度之快，是本王平生仅见，能帮上罗刹王你的忙。”
    “我明白。”
    陶夭夭应了一声，旋即迈步走出了营帐。
    “什么？那条鱼要跑了？”
    一刻钟后，李子夜的营帐中，惊讶的声音响起。
    “小和尚，准备干活了！”
    李子夜回过神，喊道。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好吧。”
    三藏一脸不情愿地应道。
    “佛子也要去？”陶夭夭诧异道。
    “我一个人宰不了那条鱼。”
    李子夜解释道，“有小和尚帮忙，把握能大几分。”
    “也好。”
    陶夭夭颔首道，“佛子若愿意出手，就不需要带其他人了。”
    “三个人，够了。”
    李子夜应道，“小师叔负责对付温道然，我和小和尚负责做了那燕小鱼。”
    说话间。
    三人迈步离开了营帐。
    正好，青青迈步走回，看着三人，神色淡漠地开口道，“要离开？”
    “帮李兄做件事。”
    三藏无奈道，“很快就回来。”
    “嗯。”
    青青应了一声，没有再多问，迈步回了自己的营帐。
    无聊。
    “走吧。”
    李子夜看到青青大佬没有任何帮忙的意思，快步朝军营外走去。
    三人随后离开军营，迅速朝着西边赶去。
    如今温道然断臂，燕小鱼双眼受创，这是杀他们的最好时机。
    当然，想杀五境，并不容易，要看发挥。
    天谕大军营地西边。
    马车隆隆驶过。
    三百银甲铁骑的高手随行保护，重伤在身的温道然和燕小鱼乘坐马车朝着西域赶去。
    不论温道然的断臂伤势，还是燕小鱼受创的双目，都需要回到天谕殿才能医治。
    就在两人离开天谕大营时。
    后方，三道身影急速掠过，速度极快。
    趁他病要他命，这是李子夜信奉的做事准则，而陶夭夭，更是比谁都心狠手辣的女魔头，若能一锅端了，就绝不放过一个。
    日落时分。
    燕小鱼等人的队伍前方，西域和大商的交界天断山脉已尽在眼前。
    这一刻。
    一道恐怖的剑气突然破空而至，斩向银甲铁骑中间的一架马车。
    轰然一声，马车应声崩裂，碎木纷飞。
    马车中，一道苍老的身影冲出，周身光明大盛，看着后方挥剑斩来的女子，翻掌迎了上去。
    掌剑交接，气浪翻涌，余波狂啸奔腾，卷沙成浪。
    “有刺客，保护神子和老殿主！”
    周围，三百银甲铁骑的高手反应过来，立刻手持长枪迎敌。
    夕阳下。
    众人警戒的目光中，荒野尽头，两道身影迈步走来。
    “小和尚，我吃点亏，我对付那三百人，你对付燕小鱼一个人就行！”
    李子夜看着前方的三百银甲铁骑和燕小鱼所在的马车，开口说道。
    “阿弥陀佛，李兄还真是实在。”三藏一脸无奈地应道。
    “那是，在下一向以诚待人。”
    说完，李子夜手持精钢铁扇冲了上去，先一步选好自己的对手。
    “阿弥陀佛。”
    三藏口诵一声佛号，不得已，也冲向了三百铁骑后的马车。
    正好，他也想看看，那燕小鱼有什么资格和他并称世间四大天骄。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他又起嗔念了。

 第807章 太上忘情

    日落，天断山脉前。
    为了斩草除根，陶夭夭亲自出马，带着李子夜和小和尚一起拦路截杀温道然与燕小鱼。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李子夜懂，陶夭夭同样也懂。
    像温道然和燕小鱼这样的高手，一旦伤势治好，对大商而言，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战局开。
    “唰！”
    精钢铁扇飞过，震开挡路的银甲铁骑，为小和尚开出一条光明大道。
    “不必谢！”
    李子夜身影掠过，拿回铁扇，一脚踹飞一名银甲铁骑，微笑道。
    “阿弥陀佛。”
    三藏看着前方已没有任何阻挡的前路，周身佛光大盛，手中佛珠散开，飞向前方马车。
    马车内。
    双眼紧闭的燕小鱼耳朵动了动，脚下一踏，从马车中掠出。
    佛珠飞过，整驾马车应声崩裂。
    “佛门之人！”
    燕小鱼跃下马车，闭着眼，感受到眼前人身上的气息，沉声道，“我天谕殿与佛门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大师为何要这样做！”
    “阿弥陀佛。”
    三藏伸手一握，一颗颗佛珠飞回，神色平和道，“小僧三藏，有礼了！”
    “佛子？”
    燕小鱼听到眼前人自报家门，心中一惊。
    他听说，佛子不久前刚被妖族神女青青救出了净光塔，怎会出现在这里。
    短暂的思绪后，燕小鱼回过神，道，“佛子，你我之间并无恩怨，为何要帮大商的人对我出手！”
    “阿弥陀佛，小僧受人所托，来取神子性命，但是，小僧不想杀人，所以，请神子，束手就擒！”
    三藏双手合十，宛如稚子一般的小脸上依旧带着平和的笑容，态度客气道。
    “痴心妄想！”
    燕小鱼神色一沉，道，“堂堂佛门佛子，竟是甘愿成为别人的爪牙，可悲！”
    “阿弥陀佛，小僧”
    三藏刚要再说什么，眼前，一柄精钢铁扇飞过，警告之意尽显。
    聊个屁，快打！
    三藏看到眼前飞过的铁扇，面露无奈之色，不再废话，踏步冲上前去。
    “轰！”
    双掌交并，佛力、神力汹涌，佛门佛子、天谕殿神子首次正面交锋。
    已入五境的三藏，真气强度明显更胜一筹，但是，燕小鱼身上的光明神力对于三藏身上的妖气有着几分压制作用，此消彼长，两人竟是打的有来有回。
    “光明神谕！”
    双眼不能视物，燕小鱼明白久战对自己不利，抬手之间便是天谕殿不传秘术。
    光明降世，威势磅礴无比，正邪相克，焚练妖魔。
    “明镜亦非台！”
    三藏见状，周身佛元涌动，化为明镜挡下了光明神力。
    不远处。
    正在应付三百银甲铁骑的李子夜看到三藏和燕小鱼你一下我一下的战斗方式，面露无语之色。
    这小秃驴干嘛呢，打个架磨磨唧唧的，直接下死手啊！
    看看小师叔，那才是打架！
    “轰！”
    远处，剧烈的震动声响起，陶夭夭一剑斩下，煞气滔天，百丈大地隆隆开裂，恐怖的破坏力，令人不寒而栗。
    已失一臂的温道然面对罗刹王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势，纵然光明之力加身，亦逐渐显现出颓势。
    李子夜看到小师叔狂暴的战斗风格，下意识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赶忙收敛注意力，专心应对眼前的三百银甲铁骑。
    一对三百，还是他劳苦功高啊！
    “各位，再来吧！”
    李子夜语气和善地说了一句，手中精钢铁扇化为道道利剑飞出，锋芒耀目。
    前方，三百银甲铁骑全神戒备，结阵抵挡。
    此行护送温道然和燕小鱼的三百银甲铁骑全都军中高手，联起手来，甚至可以应对一位五境大修行者。
    换作从前，李子夜应付起来还真有一点麻烦。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有了光明神石这样的破甲神物在，三百银甲铁骑在李子夜看来，就是待宰的羔羊。
    精钢铁扇破空而过，宛如天女散花一般，在夕阳下划过一道道冰冷的锋芒，直直贯入一位位银甲铁骑的咽喉。
    不论银甲铁骑的重甲如何坚固，头盔和铠甲的交接处，都是最薄弱的部分，扇骨飞过，一瀑瀑鲜血飞溅，凄艳刺目。
    三百银甲铁骑之首，一名四境的银甲铁骑都统手持长枪冲上前，欲要拖住眼前人。
    可惜。
    李子夜早已将最大的礼物留给了眼前银甲铁骑都统。
    嵌有光明神石的扇骨飞过，直接破开银甲铁骑都城的重甲，透胸而出。
    殷红的鲜血，泊泊喷涌，如此刺眼。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不远处的战局中，三藏看到李兄谈笑间便杀了数十名银甲铁骑，面露不忍之色。
    李兄这是怎么了？
    从前，李兄虽然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但是，杀戮之心并没有这么重。
    只要不是迫不得已，一般都会留下性命，而现在，出手实在太狠了。
    战局中。
    燕小鱼感受到眼前佛子的攻势减弱，窥得一瞬之机，周身光明神力汇聚，一掌拍了上去。
    “轰！”
    掌劲加身的一刻。
    不远处，一道流光破空而至，轰然挡下燕小鱼的攻势。
    瞬息后。
    李子夜身影掠过，抓过飞回的精钢铁扇，开口提醒道，“佛子，专心一些。”
    “阿弥陀佛，让三愚兄担心了，小僧会注意。”
    三藏回过神，不再多想，目光看着前方光明神子，认真道，“神子，我们再来！”
    算了，不管李兄变成什么样，李兄还是那个李兄。
    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拼了命也要救他和青青的那个李兄。
    他这个妖和尚，不也变了不少了吗。
    “我佛慈悲，舍身度世，金刚萨埵百字明！”
    佛心重新坚定下来，三藏手中念珠挥过，一身佛光大盛，顷刻间，漫天梵雨天降，化为万仞宫墙，破空而下。
    惊世之招，威势磅礴无比，燕小鱼有感，神色微变，亦催动一身光明神力，力挡来招。
    两股力量冲击，只闻一道惊天动地的碰撞声响起，燕小鱼口中，鲜血溢出，身行飞出数丈。
    战局外。
    李子夜看到小秃驴开始认真了，也放下心来，目光看着前方剩余的银甲铁骑，身影掠过，开始做自己事。
    夕阳下，二百银甲铁骑结成的战阵中，一抹极光掠影如惊雷一般闪过，手中精钢铁扇宛如死神镰刀，不断收割着生者的性命，毫不留情，像极了当初的罗刹王。
    远处。
    陶夭夭感受到李子夜身上越来越重的杀气，目光微凝，却是什么也没说，一身煞气狂涌，太上之剑再起。
    “地剑。”
    “太上心绝逆乾坤！”
    三绝之剑再出，陶夭夭头上，一缕青丝悄无声息变为白色，掩盖在黑发之下，难以看清。
    下一刻。
    太上之剑破开温道然身上的光明之力，轰然落在温道然肩上。
    剑如山岳，温道然右膝一沉，怦地一声跪了下来。
    五境跪地，难以忍受的屈辱，温道然脸上怒火炽盛，周身光明之力涌动，欲要强行撑起身子。
    “轰！”
    殊不料，这一刻，陶夭夭手中，太上之剑再度爆发惊人的力量，剑势更重三分。
    温道然未及起身，左膝亦是一沉，怦然跪下。
    罗刹无情，太上忘情。
    王剑之前，光明亦要屈膝！

 第808章 正邪

    夕阳西落，天断山前。
    陶夭夭、李子夜、三藏拦路截杀神子和温道然，战况异常激烈。
    李子夜很是贴心地拦下了三百银甲铁骑，将对手和战场留给了有需要的人。
    不论温道然还有燕小鱼，都是非常麻烦的对手，精明如李子夜，怎么可能会给自己找麻烦。
    战局中，精钢铁扇划过，强悍的破甲能力下，三百银甲铁骑很快死伤近半。
    银甲铁骑一向以天下无敌的冲击力和防御著称，不过，在李子夜惊人的速度和破甲能力前，银甲铁骑所有的优势全都化为乌有。
    非是银甲铁骑不强，而是，李子夜的武学特点正好克制银甲铁骑的作战风格。
    “呃！”
    寒光划过，一名银甲铁骑咽喉处，鲜血喷涌，怦然坠下战马，仅剩的一百多名银甲铁骑转眼间又折损三成。
    精钢铁扇上，朱红点点落下，已不知道染上了多少人的鲜血。
    如今的李子夜，再也没有了任何仁慈，出手，必定夺命。
    素净的青衣，倒是依旧整洁，不染半点血污。
    三处战局，唯有李子夜这边，战斗已近尾声。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李子夜的对手最弱。
    “轰！”
    远处，最激烈的战局中，太上之剑无可阻挡，温道然屈膝，衣衫染红，伤上加伤。
    昔日高高在上的天谕殿之主，如今，却在别人面前屈膝，如此屈辱，怎能忍受。
    “你，罪该万死！”
    怒上心头，温道然一身光明之力倾数爆发，强势反扑。
    立身绝巅，怎可止步与此！
    “老家伙，你已不是当年那个天谕殿主了！”
    陶夭夭脚下一踏，避开前者掌劲，瞬息后，身形折回，绝剑破空，煞气滔天。
    轰然一声，剑落如山坠，力破千钧！
    温道然抬手，光明之力汹涌，力挡千钧之剑。
    隆隆震动响彻荒野，两人脚下，大地开裂，蔓延百丈之外。
    武道顶峰之战，激烈的令人震撼。
    王剑之前，光明受挫，温道然嘴角，点点鲜血滴落，染红身前衣衫。
    失了一臂，又重伤在身，昔日的天谕殿主，如今，危在旦夕。
    断臂，不论对普通人还是武道高手而言都是极其严重的伤势，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并不是说说而已。
    已破五境的剑痴，就因为断臂，战力大打折扣，至今也未能恢复巅峰。
    剑痴尚且如此，更何况还未超脱五境的温道然。
    也正是这个原因，陶夭夭才会亲自拦路截杀，趁他病要他命！
    西边天际，残影如血，似乎在预示着今日的战局，必将有人殒命。
    “神子，退！”
    眼看局势越发不利，温道然看了一眼远处的战局，沉声喝道。
    话声落，温道然周身神光大盛，强行震开眼前罗刹王，立刻就要撤退。
    “老殿主，你走不了！”
    就在温道然要逃之时。
    远处，一把精钢铁扇破空而至，锋芒刺目，断去其后路。
    嵌有光明神石的精钢铁扇，无坚不摧，纵然温道然也不敢忽视，掌凝光明之力，挡下铁扇。
    一瞬间的阻拦。
    后方，太上之剑再至，逼命无情。
    温道然神色一沉，回身再挡夺命之剑。
    掌剑交锋，余波震荡，尘浪翻涌。
    战局外，李子夜伸手握住飞回的精钢铁扇，迈步走上前去。
    身后，三百银甲铁骑全部战死，再无一个活口。
    “你们！”
    温道然看着一前一后的两人，脸色变了又变。
    糟了！
    换作平日，他或许不惧这两人，但是，如今他已失一臂，又有伤在身，实力大减，必须想办法脱身。
    “现在开始，二对一。”
    李子夜神色平和道，“老殿主实力如此之强，想必，也不会在意。”
    本来想先帮小和尚的，没想到，这老家伙这么没有骨气，刚开始打就要逃，只能先帮小师叔了。
    希望小和尚争点气，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小和尚了，可以自己单杀npc了。
    “罗刹王，你和他正面战斗，我找机会捅死他。”
    李子夜转了转手中的铁扇，大大方方，毫不遮掩地说道。
    “好！”
    陶夭夭点头，一身煞气不断涌出，肃杀之气，令人胆寒。
    “天谕神术。”
    生死危机前，温道然也顾不得其他，强如一身重创，首现光明神术。
    “光明神焰！”
    天谕殿最强秘法，光明神术现世，刹那，天威动世尘，神焰惊鬼神。
    “你大爷！”
    李子夜见状，立刻身退，不敢硬碰。
    他虽然攻击高，速度快，但是他修为不够，脆皮啊。
    硬挡光明神术，纯属找死。
    “人剑。”
    战局中，陶夭夭看到温道然施展天谕神术，不闪不避，绝剑再现，正面硬撼光明神焰。
    顿时，剑冲云霄，力破山河。
    下一刻。
    两股至强的力量碰撞，触目，天地为之震动，日月为之翻转。
    鲜血，飞溅如瀑，染红战场。
    “呃！”
    余波加身，陶夭夭口中，闷哼响起，嘴角处，鲜血泊泊淌下，显然，正面硬撼天谕神术，受创不轻。
    同样，温道然受到余劲冲击，脚下连退数步，半身染红，伤势越发沉重。
    后方。
    李子夜窥得一瞬之机，手中精钢铁扇甩出，瞬化一道道利剑，飞向温道然周身各大要害。
    “无耻小辈！”
    温道然强行稳住身形，一声怒喝，翻掌再挡破空而来的一道道锐芒。
    光明之力冲击，一根根扇骨被震飞。
    殊不料。
    十九根扇骨中，一根扇骨无声无息破空而过，直接破开温道然的护体真气，贯穿其右膝。
    怦然一声，温道然身子一个踉跄，再度跪地。
    “卑鄙！”
    温道然震怒，强忍右膝剧痛，强行起身，身影冲上前，欲要先解决眼前卑鄙无耻的小子。
    “老殿主，人固有一死，你已活得足够久，何不，俯首就戮！”
    李子夜语气平静地说了一句，身影掠过，迅速退出百丈外，避开眼前老家伙鱼死网破的反扑。
    然而。
    李子夜刚避开，神色突然一变。
    不好！
    “小秃驴，小心！”
    李子夜回首，急声喝道。
    只见残阳下，温道然身影急速掠过，看到李子夜避开后，身形亦丝毫不停，冲到另一边的战局外。
    惊天之掌，拍向战局中的三藏。
    “菩提三度，明镜亦非台！”
    三藏有感，融合妖、佛两种力量，强开护体之招。
    轰然一声，光明破妖佛，温道然一掌震碎佛门绝对防御，落在三藏后背之上。
    巨力传来，三藏身影飞出，落地后，踉跄数步，一口鲜血吐出。
    幸亏最后时刻听到了李子夜的提醒，勉强护住了要害。
    “老匹夫！”
    李子夜眸中怒意大盛，身影掠过，手中折扇再一次甩出。
    前方战局中，温道然却如同不觉，一把抓住燕小鱼，一掌送了出去。
    “神子，本座走不了了！记住今日之耻，日后，帮本座报仇！”

 第809章 道然

    残阳如血，天断山前。
    重伤在身，右膝又被贯穿的温道然深知自己已不可能逃走，一掌将燕小鱼送出了战局。
    “老殿主！”
    燕小鱼心神一震，这一刻，脸上也不禁露出悲伤之情。
    “神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记住在场的每一人，日后，为本座报仇！”
    温道然背对被送出战局的神子，一身光明之力不断燃烧，挡下一道道破空而至的锐芒。
    十九根扇骨飞回，合而为一，李子夜握住精钢铁扇，看着远去的燕小鱼，眸中冷意闪过。
    果然，还是没能杀得了这条烂鱼。
    “阿弥陀佛，抱歉，是小僧大意了，才让他逃了。”
    一旁，三藏口诵一声佛号，面露歉意道。
    “不关你的事。”
    李子夜收敛心神，道，“你的伤势如何？”
    “还撑得住。”
    三藏轻声道，“未伤及要害。”
    “那就好。”
    李子夜应了一句，目光看向前方重伤在身的温道然，神色平静道，“现在，老殿主可以安心赴死了吗？”
    “小辈，本座纵死，也要将你们一起拉入地狱！”
    温道然强压一身伤势，怒喝一声，踏步冲上前，主动出手。
    “小心他玉石俱焚之招。”
    李子夜见状，眸子一凝，脚下一踏，迅速退出百丈外。
    三藏听到李子夜的提醒，亦迅速后退。
    两人退，陶夭夭身影掠过，一剑划过，正面硬挡破釜沉舟反扑的温道然。
    掌剑交锋，式式惊天动地，两位武道顶峰的强者展开了激烈的近身搏杀，打的周围尽成疮痍。
    战局外。
    李子夜、三藏互视一眼，旋即同时点了点头。
    精钢铁扇飞过，锐芒夺目，飞向战局中的温道然。
    “菩提三度，血途照如来！”
    李子夜出手的一刻，三藏同样催动一身妖力，阴森诡异的世尊如来像出现，妖气滔天，掌威破空而出。
    “轰！”
    温道然翻掌挡下太上之剑，一身光明之力汹涌澎湃，再挡破空而来的妖力。
    剧烈的冲击声响起，狂沙席卷，遮目一瞬，锐芒飞过，破开震荡不已的光明之力，贯穿温道然左膝。
    双膝重创，温道然身形踉踉跄跄，站立都已不稳。
    双拳难敌四手，本就失了一臂的温道然，在三人的联手攻击下，已然到了极限。
    “卑鄙的小子！”
    温道然强撑着身子，看着不远处手持铁扇的年轻人，眸中怒意难抑。
    “老殿主过誉了。”
    李子夜客气回应，脸色一片冷漠，道，“生死之战，当然是趁你病要你命，如今老殿主双膝已毁，若还能和我们玉石俱焚，那晚辈就真的心悦诚服了！”
    温道然听过眼前小子的嘲讽，心中怒火越发炽盛，却也知道，这小子说的是事实。
    现在的他，连和他们玉石俱焚的力气都没有了。
    十丈外。
    陶夭夭看着眼前天谕殿老殿主被毁去的双膝，沉默下来，不言不语。
    她这位师侄，做事从来不讲任何准则，只能说，温道然运气很不好。
    今日，倘若换作其他人来，这温道然说不定就逃了，可惜，凡事没有如果。
    “天谕神术。”
    逼上极限，温道然强忍一身重创，再现天谕殿不传之秘。
    “净世天光！”
    夕阳之下，光明从天而降，磅礴无比，净化一切，不求其他，只求同入地狱。
    天光降世，李子夜、三藏、陶夭夭同时身退，避开温道然最后的反扑。
    震撼人心的一幕，以温道然为中心，光明急剧蔓延，吞天灭地，为了拉上三人做垫背，温道然燃尽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和修为，催动了有生以来最强的一次神术。
    人，皆有执着，温道然，同样不例外。
    光明蔓延的速度，如此之快，转眼之间，千丈范围，尽数被光明吞没。
    “天剑！”
    “太上命绝斩玄黄！”
    眼见避无可避，陶夭夭神色一沉，太上之剑最终式岿然而现，一步踏出，冲入光明之中。
    斩断天地玄黄的一剑，破开光明，照目，一剑封喉！
    怦然一声。
    光明世界中心，温道然双膝跪落，手臂无力垂下。
    鲜血淋漓，染红身前大地。
    至死，不悔！
    温道然身陨，漫天光明迅速消散。
    夕阳落尽，黑夜到来。
    千丈外。
    李子夜带着小和尚迈步走上前，看着前方已经没了气息的温道然，沉默无言。
    “阿弥陀佛。”
    三藏闭上眼睛，口诵佛号，面露不忍。
    “送回天谕大营，让他们好好安葬吧。”
    陶夭夭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开口道。
    “嗯。”
    李子夜点头，没有反对，上前牵来了一匹马，将温道然尸身放了上去。
    三人随后原路返回。
    夜凉如水，三藏回首，看着后方满目狼藉的样子，轻声道，“李兄，杀人的感觉真不好。”
    “我知道。”
    李子夜平静道，“但是，我们没有选择，世上，没有那么多顺心如意之事，更多的还是身不由己。”
    他们和温道然并没有仇怨，但是，还是要杀他。
    温道然是十恶不赦之人吗，或许是，或许不是，这并不重要。
    他们杀他，只因为立场不同。
    人族之间尚且如此，更不用说，本就互相对立的人族与妖族。
    大商军营。
    青青静立，看看走回的两人，淡淡道，“怎么，不顺利吗？看你们受伤都不轻。”
    “顺利，很顺利。”
    李子夜神色平和地笑了笑，应道，“本来只想杀一条鱼，最后，却杀了一头猛虎。”
    说完，李子夜看向身边的小和尚，道，“小秃驴，你伤势不轻，早些休息。”
    “阿弥陀佛，李兄也是。”三藏轻声应道。
    李子夜点了点头，没再多言，迈步回了自己的营帐。
    帐中，冰冷的水，一点点洗去了手上的血迹，却再也洗不去那浓郁的血腥气。
    天谕殿军营。
    帅帐前。
    一名银甲铁骑将士匆匆走来，神色悲伤道，“大统领，老殿主他。”
    牧守知看到眼前亲卫的神色，心中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立刻起身朝帐外走去。
    帅帐外。
    一匹染血的战马驮着满身鲜血的老者走来，只是，老者身上，早已没有了任何气息。
    牧守知看到这一幕，身子一颤，想要说什么，却再也说不出来。
    西域。
    高高在上的天谕殿内。
    正在闭目养神的书生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看向东边，神色一震。
    片刻后。
    书生起身，拱手一礼。
    为老殿主送行。

 第810章 破解之法

    大商北境。
    战马奔腾，狼烟四起。
    不同于西境的僵持不下，北境的战争，漠北八部明显还是占据优势。
    对于这一场战争，天谕殿和漠北八部的重视程度和投入程度，终究不同。
    极夜寒冬，受影响最大的便是漠北八部，所以，漠北八部南下，可谓倾尽八族之力。
    开春以后，漠北八部，尤其中路大军在澹台镜月的统领下，一路高歌猛进，彻底将整个大商北境全都打了下来。
    打下大商北境后，漠北铁骑继续南下，全面进攻大商腹地。
    目的只有一个，逼着大商投降。
    大商不降，漠北铁骑便会直捣大商都城。
    “西境那边，情况不太好。”
    漠北中路大军前，白狄大君看着身旁的澹台天女，开口道，“温道然战死，光明神子双目失明逃回西域，天谕大军的五境战力损失极大。”
    “无碍。”
    一旁，澹台镜月神色平静道，“天谕殿大军的根基在于那两万银甲铁骑，五境战力折损，再补充便是，天谕殿，不缺五境。”
    说到这里，澹台镜月语气一顿，目光注视着大商都城的方向，继续道，“只要天谕殿继续牵制着玄甲军和罗刹军，大商，便没有足够的兵力阻挡我们的攻势。”
    大商十武王和他们手中的兵力同样也分强弱，最强的毫无疑问是凯旋王和他的玄甲军。
    接下来，便是罗刹王和忠武王的罗刹军、镇北军。
    如今，玄甲军和罗刹军全都被牵制在了西境，对漠北而言，是最大的利好。
    漠北八部需要时间。
    只要漠北铁骑打到大商都城，这千年不倒的庞然大物，气运便也到了尽头。
    既然那座皇宫的气运暂时毁不去，那便从外面打，将这千年皇朝打废，那座皇宫中的气运自会消散。
    “李兄。”
    大商西境，营帐内，三藏看着眼前人，不解道，“小僧觉得，西境这边，情况远不如北境那么危险，李兄若真有意相助大商，为何不去北境？”
    “你不懂。”
    李子夜摆弄着桌上的银甲，拆掉一根扇骨，这捅一捅那撬一撬，解释道，“柿子要捡软的捏，银甲铁骑再强，也只有两万，漠北那边，十八万铁骑，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阿弥陀佛，李兄的话虽然有理，但是，这两万银甲铁骑也不像是软柿子啊。”
    三藏伸出手，戳了戳桌上的银甲，说道，“这东西，一般将士可破不开。”
    “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
    一会工夫，李子夜将银甲拆的七七八八，道，“你可知道，重甲骑兵的缺点在哪里？”
    “速度。”
    不懂兵法的三藏很是自然地回答道。
    “不错。”
    李子夜点头道，“战甲越重，速度越慢，这是常识，所以，一般对付重甲骑兵，攻击马腿是最好的办法，不像轻骑兵，你还没来得及拌马腿，人家已经一波冲锋将你灭了，轻骑兵速度太快，拌马腿作用不大。”
    “银甲铁骑，也不慢。”三藏轻声道。
    “所以，才难对付。”
    李子夜无奈道，“这天谕殿的银甲铁骑，防御力堪比重骑兵，速度，虽不如轻骑兵，却也比一般重骑兵要快不少，简直就是无敌的兵种。”
    “那怎么办？”
    三藏拿起桌上的银甲零件看了看，问道。
    “办法在想，其实，银甲铁骑还有一个弱点。”
    李子夜眸子微眯，道，“就是数量少，两万而已，慢慢杀，也杀得完。”
    “武力？”
    三藏诧异道，“那不可能，天谕大军中也有高手，怎会坐视不理。”
    “小秃驴，你这智商，还是更适合打坐念经。”
    李子夜很是认真地说道，“打仗这种事情，不适合你，我去找我小师叔和凯旋王商议，你自己玩吧。”
    说完，李子夜起身，朝着帐外走去。
    “阿弥陀佛。”
    三藏挠了挠自己的光头，一脸疑惑。
    他很笨吗？
    不多时。
    帅帐内。
    李子夜走入，看着帐中的两人，客气行礼道，“见过凯旋王、罗刹王。”
    “三愚先生不必多礼，先生的伤势如何了？”
    凯旋王看到来人，关心地问道。
    “已无大碍。”
    李子夜应道，“我来，是想问一下，军中的重弩或者可破银甲的神臂弓有多少？”
    “不多。”
    凯旋王如实回答道，“重弩只有两百台，神臂弓一千，重弩的制造复杂，造价也十分昂贵，不可能配备太多，至于可破银甲的神臂弓，人和弓都难寻，为了对付银甲铁骑，这一千将士，也是本王倾尽心血培养出来的。”
    “确实不多。”
    李子夜点头，道，“不过，好好利用的话，应该也够，而且，现在我们有了尽两千套银甲，也可物尽其用。”
    说到这里，李子夜拿起桌上的纸笔，画出一柄兵器，递了过去，认真道，“军中配备一万柄这样的斩马刀，需要多久？”
    凯旋王看着眼前人递过来的兵器样式，眸中异色闪过，道，“看起来并不复杂，抓紧时间的话，一个月应该能赶制出来。”
    “那就好，我有一法，凯旋王和罗刹王听一听，是否可行。”
    李子夜迈步走到沙盘前，拿着一支支小旗子插了上去，道，“对付重骑，最重要的就是降速，这个需要重弩和硬弓兵来做，一个月内，尽可能再多培养一些神臂弓出来，只要他们能把银甲铁骑的冲锋速度降下来，我们才有机会对付这些家伙。”
    “降速之后呢？”
    一旁，陶夭夭凝声道，“目的是什么？”
    “为了保护我们的重甲步兵。”
    李子夜沉声道，“对付重骑兵，唯有用重甲步兵，这样，才不会死伤太过惨重，降低他们的速度，我们这边的重甲兵便有喘息之机，以我刚才交给凯旋王的斩马刀，断马腿，将银甲铁骑拉下马，这是关键中的关键。”
    说完，李子夜抬起头，看着两人，认真道，“只要银甲铁骑下马，我们的轻步兵立刻跟上，以钝器或者短刀将他们解决，我刚才看了，银甲之间也有不少缝隙，近身肉搏，短刀和钝器足以要他们的命。”
    帐内，凯旋王和陶夭夭听过前者的办法，目光微凝。
    听上去，似乎可行。
    “当然，这只是在下的纸上谈兵。”
    李子夜继续道，“战场之上，战机瞬息万变，还是要看战法的具体应用，不过，万变不离其宗，对付银甲铁骑，必须要降其速，然后，将他们拉下马。”
    话至此，李子夜语气一凝，道，“还有一法，战场上，随着战局变化，可以用作辅助，就是利用轻骑兵和重骑兵的速度差，以放风筝的方式，强行拉他们下马。”
    说话间，李子夜再次将一支支小旗子插在了沙盘上，平静道，“银甲铁骑的速度比一般重骑兵快，却绝对比不过轻装简行的轻骑兵，用轻骑兵破重骑兵，只有一个办法，先想办法破阵型，将重骑兵散开，然后轻骑包抄，利用速度差在外面放风筝，再用绳索，拉银甲铁骑下马。”
    一旁，凯旋王听着前者所言，心中波澜难掩。
    这三愚先生，怎会对兵法和战术，如此熟悉？
    “不论配备斩马刀的重甲步兵，还是配备绳索的轻骑兵，唯一的目的就是让银甲铁骑下马。”
    沙盘前，李子夜一边用小旗子演示，一边解释道，“下了马的银甲铁骑，便不再无敌，以银甲的重量，他们想再上马，可不容易，两万骑而已，我们轻步兵有很多，杀得完。”
    凯旋王听完眼前年轻人之言，很快就想明白其中的关键，强压心中的波澜，抱拳一礼，道，“先生真乃是当世大才！本王，佩服！”

 第811章 陶夭夭的安排

    “李姑娘，喝茶。”
    天混宗，李子夜曾经住过的小院中，白忘语煮好茶，倒了一杯，推到眼前女子身前，神色平和地说道。
    “多谢。”
    李幼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目光看着手中账册，道，“没想到，南岭的商业潜力，比表面上看起来还要大不少。”
    “经商，我不懂，不过，李兄的眼光，应该不会出错。”白忘语轻声道。
    “不必懂。”
    李幼薇平静道，“你只需知人善用便可，儒门，也有专门负责生意的专业人士，儒门是天下第一宗门，没人敢和儒门抢生意的。”
    说到这里，李幼薇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小红帽，李家暗中的势力是什么，小弟和你说过吗？”
    “没有。”
    白忘语摇头道。
    “是时候告诉你了。”
    李幼薇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李家藏在暗处的力量是”
    “李姑娘。”
    白忘语直接打断前者的话，认真道，“不用告诉我，既然是李家的隐秘，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李幼薇闻言，眸中闪过一抹异色，道，“也罢，你何时想知道，便来问。”
    “好。”
    白忘语笑了笑，道，“我倒是希望这辈子都不需要知道此事。”
    李幼薇沉默，片刻后，点头道，“我也希望是这样。”
    李家，若开始动用烟雨楼的力量，就说明李家的处境已十分糟糕。
    “还有一事。”
    李幼薇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你上次说，你对上五境，速战速决，尚有一战之力，久战，必败，我想知道，这个上限在哪里？”
    “五境中期。”
    白忘语如实回答道，“超过这个界限，真气强度相差就太过巨大，招式和身法再精妙，也弥补不了。”
    “小弟呢？”李幼薇询问道。
    “李兄的情况，有些特别。”
    白忘语想了想，解释道，“总体来说，李兄如今还是攻击能力强于防御，一对一遇到五境，哪怕只是五境前期，虽然能依靠速度立于不败之地，但是，想要赢的话，很难。”
    话至此，白忘语语气一转，继续道，“不过，以李兄的速度和攻击力，若有人和他配合，帮他挡下五境的攻势，即便五境中期，甚至五境后期，也能打一打，当然，这些五境都不能是那种善于身法速度的，否则，没得打。”
    李幼薇听过，眸子微眯，道，“你的意思是，小弟不适合正面抗衡五境大修行者，而且，对于对手的战斗风格也有一定要求，而你，五境中期以下的对手基本都能打。”
    “差不多。”
    白忘语颔首道，“战斗，本就不是单纯修为和招式的比拼，战斗风格还有临场发挥都很重要，李兄修为尚弱，现在就对上五境，为时太早，不过，李兄的速度和攻击力全都远超自己的境界，有人配合的情况下，甚至能发挥出比一位五境大修行者更重要的作用，至于我，攻守比较平均，没有明显的缺点，也没有明显的优点。”
    “过谦了。”
    李幼薇淡淡一笑，道，“小弟说过，年轻一代中，唯有你，他毫无取胜的可能。”
    “阿弥陀佛。”
    两人交谈间，大商西境，罗刹军大营内。
    李子夜、小和尚于较武场交手，一根根扇骨划过，分分合合，花里胡哨。
    较武场中间。
    三藏不动如山，一身佛光涌动，念珠挥舞间，挡下一重又一重攻势。
    交战三十招，两人谁都奈何不了谁。
    “不打了！”
    精钢铁扇飞回，李子夜伸手握住扇子，一脸无语道，“小和尚，你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乌龟壳。”
    “阿弥陀佛，佛门功法，本就长于防守。”
    三藏收敛周身佛元，微笑道，“三愚兄的速度之快，天下罕见，小僧也胜不了你。”
    李子夜手持铁扇走上前，手臂搭在眼前小和尚肩上，小声道，“小秃驴，你这龟壳真够硬的啊，难怪此前温道然一掌打你身上，你屁事没事。”
    “小僧自幼修炼佛门的不灭金身。”
    三藏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如今，又有妖族的快速再生能力，所以，的确抗揍了一些。”
    “四大天骄，果然没有一个水货。”
    李子夜感慨道，“慕白近战无敌，火麟儿擅长远攻，而你，更是一个打不死的小强，说来说去，好像就那条烂鱼弱了点。”
    “光明神子并不弱。”
    三藏轻声道，“燕小鱼精通天谕殿绝大部分武学和术法，一对一，没人敢说能赢他，他只是运气不好，总是遇到李兄这种不按常理出牌之人。”
    “你是在说我卑鄙吗？”
    李子夜搭在小和尚肩上的手臂紧了紧，眸中闪过一抹威胁之色，问道。
    “阿弥陀佛，小僧不敢。”
    三藏立刻认怂，道，“小僧是在夸李兄，临场应变能力强，战斗素养高。”
    “这还差不多。”
    李子夜松开手，继续道，“说起来，年轻一代的高手中，还是小红帽更全面一些，那家伙，毫无弱点，甚至可以说全是优势，打起来，真让人无从下手。”
    “儒门是天下第一宗门，忘语兄又是天下第一宗门中最出色的弟子，强，是应该的。”
    三藏微笑道，“用李兄的话说，人家生源好，出一个尖子生，也正常。”
    “有道理，不是咱们不够强，实在是敌人太变态。”李子夜咧嘴笑道。
    “三愚先生。”
    就在这时，一名罗刹军亲卫快步走来，神色客气道，“罗刹王有请。”
    “知道了，多谢。”
    李子夜应了一句，看向身边小和尚，道，“我先过去，你自己玩吧。”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多言，快步朝着小师叔的营帐走去。
    不多时。
    陶夭夭的王帐前。
    李子夜迈步走入，看着里面只有小师叔一人，直接问道，“小师叔，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叮嘱你几件事。”
    陶夭夭迈步上前，认真道，“你的方法，我和凯旋王反复推敲过，确实可行，所以，一个月后的决战，若能重创银甲铁骑，你便是首功，届时，我立刻带你回朝，联名凯旋王，为你要万户侯的爵位，但是，要继承我的位置，这还不够，你必须再立军功才行，如今，北境战况危急，平定西边的战乱后，你最好带兵北上。”
    说到这里，陶夭夭语气一顿，凝声道，“不过，你并没有单独带兵的经历，所以，第一次不可能派给你太多人，想要得到将士的认可，你必须抓住机会，一战，立威！”
    “我明白。”
    李子夜点了点头，应道，“小师叔放心，我会尽力而为。”
    “布衣封王，不易，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关山王，便是最好的例子。”
    陶夭夭继续叮嘱道，“如今，战火四起，是你最好的封王机会，只要你的军功足够，罗刹王的位置，便是你的，没人能抢！”
    她的位置，别人没有资格来坐，她也不会给。
    但是，这小家伙不同，他是她和师姐唯一的传人，承接她的王位，理所应当。
    她的时间不多，希望能来得及看到他封王之日。

 第812章 心腹大患

    大商都城。
    皇宫，寿安殿。
    商皇看着桌上堆积成山的奏章和战报，眉头不时皱起。
    北境，纵然有老十一想出的混编战法，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漠北三路大军的中路大军，至今为止，未逢一败，比其他两路难对付太多了。
    倒是西境，捷报频传。
    最让他惊讶的是，温道然那个老家伙居然死了。
    “张三愚。”
    商皇看着西边传来的战报中，反复出现的名字，阴鸷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异色。
    罗刹王已临时提拔此人为罗刹军的千夫长，看来，也必须派人查查他的底细了。
    如今战事四起，朝廷正值用人之际，若此人身世清白，可为朝廷所用，如此良才，好好提拔，亦无不可。
    “陛下。”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大殿下求见。”
    商皇回过神，平静道，“让他进来。”
    “是。”
    小太监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很快。
    慕渊迈步入殿，跪地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皇。”
    “起来。”
    商皇神色淡漠道，“有什么事，说吧。”
    “儿臣想要向父皇请旨，带兵去北境。”
    慕渊起身，正色道，“如今北境战况不利，儿臣在都城中，整日坐立不安，所以，儿臣想要去北境，像十一弟一般，为父皇分忧。”
    “北上？”
    商皇放下手中的战报，想了想，说道，“宣武王留下的青羽军，的确需要一名新的统帅了，不过，青羽军的将士对你，必定十分排斥，你能降服得了他们吗？”
    “儿臣可以！”慕渊沉声道。
    “也罢。”
    商皇点头，将一枚虎符递了过去，平静道，“这是青羽军的兵符，你若能压得住他们，朕便让你带兵北上。”
    “多谢父皇。”
    慕渊上前接过虎符，再次行礼道，“儿臣，定然不会辜负父皇的信任。”
    “去吧。”
    商皇挥了挥手，说道。
    “儿臣告退。”
    慕渊再次一礼，旋即转身离去。
    殿内，商皇看着长子离去的背影，眸子微微眯起。
    如今，老三留下来的烂摊子已收拾的差不多了，宣武王交出了兵符，后宫的那位亦进了冷宫，翻不起什么浪花。
    朝中那些曾经追随老三的老家伙倒也算识趣，没有主动找死，省了他不少麻烦。
    半日后。
    李园，内院。
    一名小厮快步走来，将一封密报递了过去。
    红烛看过密报，面露异色，顺手递给了一旁的还珠。
    “大皇子？”
    还珠看到密报上的内容，眸中尽是不解之色，问道，“为何是大皇子？”
    “为了平衡局面，小子夜临走时说，寿安殿的那位陛下必定会以雷霆手段扫清三皇子的余部，以免留下更大的祸患。”
    红烛解释道，“而三皇子的余部中，就以宣武王的权势最大，手握青羽军，若处理不好，必成大患，显然，我们那位陛下处理的很好，废了三皇子的生母，夺了宣武王的兵权，所有敢有异议者，全都杀得干干净净，帝心如渊，至于青羽军的兵权，小子夜说过，很有可能落在大皇子这边的人手中，因为商皇想要平衡三位皇子的权势，就必须继续扶持大皇子。”
    现如今，剩余的三位皇子中，四皇子本身就是威望和势力最大的一个，而十一皇子，手握兵权，又有握有重兵的罗刹王支持，威望同样不低。
    唯有大皇子，经过三皇子之事，声望几乎掉到了冰点，仅有一个九幽王的支持，明显不够。
    只是，她没有想到，掌握青羽军兵权的不是大皇子的手下，而是大皇子本人。
    “商皇，就不怕青羽军和百姓的反对吗？”还珠疑惑道。
    “怕个屁。”
    这时，不远处的房间中，一道粗俗的声音传出，接着，闭关多日的卯南风推开房门走出，说道，“现在战火四起，谁能打仗谁就是英雄，你们那位大皇子若能带着青羽军立得些许战功，百姓那点反对声很快就没了，所以，商皇要扶持大皇子，就只有这个时候，否则，你们那位大皇子，永远都翻不了身。”
    “老头，你懂得还挺多。”
    红烛看着终于舍得走出房间的老家伙，道，“你再不出来，我还以为你饿死在里面了。”
    “丫头，你怎么能咒师父死呢。”
    卯南风笑着说了一句，目光看向红烛身边的李家四姑娘，上下扫视了一番，赞叹道，“好材料。”
    他拿活人实验过，也拿死人实验过，就没有拿活死人实验过。
    这位李家四姑娘，很厉害。
    “老头，你可别打还珠的主意，不然，小子夜回来，肯定和你拼命。”
    红烛没好气地警告道，这老头子素质很是一般，最喜欢对熟人下手，她可要看紧点。
    “就瞧瞧。”
    卯南风讪讪一笑，在一旁坐了下来，问道，“那小子何时回来？”
    “还不清楚。”
    红烛摇头，道，“不过，西境的暗桩传来消息，小子夜已经被罗刹王临时提拔为千夫长，照这架来看”
    “红烛姑娘，西境来信。”
    就在这时，又有一名小厮快步走来，送上了第二封密报。
    红烛接过密报，看到信上的内容，神色一震。
    “怎么了，红烛姐姐？”
    一旁，还珠疑惑地问道。
    “你兄长，要入仕。”
    红烛回过神，目光凝下，道，“是以三愚先生的名义，还珠，从今日起，我会教你有关小子夜的一切行为举止，未来，你可能要经常扮演你兄长的角色。”
    “我知道了。”
    还珠轻轻点头道。
    “阴险啊。”
    旁边，卯南风面露感慨之色，道，“李家明暗之间，已经有这么多高手，他竟然还要入仕，他是准备要造反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红烛冷声道，“李家从未想过要造反，但是，李家人都想活着，谁不让我们活，我们便要打！”
    哪怕对手是皇室！
    卯南风感受到身边丫头语气中的杀气，轻声道，“不管怎样，你的决定，就是为师的决定。”
    红烛扭头，看着眼前老头认真的神色，展颜一笑，道，“老头，够意思。”
    大商西境。
    商军大营。
    多日以来，战事暂止。
    大商这边在等时机，而天谕殿那边因为损兵折将，也在休养。
    难得偃旗息鼓，两军将士也得以短暂喘息。
    “凯旋王，兵器送来了。”
    这一日。
    一名亲卫快步走入帐中，恭敬行礼道。
    “这么快？”
    凯旋王神色一震，惊喜道。
    这才刚刚半个月而已。
    “送斩马刀的将士说，这斩马刀锻造并不复杂，甚至比我们所用弓矛的制造工艺还要简单许多，所以，锻造司令各地全力赶制后，几日便赶了出来，倒是因为路途遥远，路上运送费了不少时间，不然还能更快一些。”亲卫如实应道。
    “好！”
    凯旋王立刻下令道，“兵贵神速，马上将斩马刀全都分发给军中的重甲兵，抓紧时间操练！”
    “是！”
    亲卫领命，旋即转身离去。
    “正月里个百花开，浪里个浪……”
    一个时辰后，军营中，李子夜哼着小曲飘过，看着较武场上已经开始操练的玄甲军，面露赞叹之色。
    不愧是大商精锐中的精锐，真够勤奋的。
    “三愚先生。”
    这一刻，帅帐中，凯旋王走出，刚出帐，便看到晃悠过来晃悠过去的某人，开口问道，“先生也是来查看重甲兵的操练情况吗？”
    “啊？”
    李子夜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应道，“对对对，看一看。”
    看你大爷，小爷就是闲的路过而已。
    “若银甲铁骑得破，先生，当记头功。”凯旋王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认真道。
    “呵呵。”
    李子夜礼貌一笑，没好意思说啥。
    战术这种东西，都是战争演化的结果，他今日不提，以后也会有人想得到。
    唯一的差别就是早一天晚一天而已。
    他有两世的记忆，方才能比别人早想起来几天，真没啥大不了的。
    “李兄，真乃当世奇才。”
    远处，三藏看着军中热火朝天的操练情形，赞赏道。
    一旁，青青眸子眯起，一抹寒光闪过，这家伙，当真是妖族的心腹大患。
    只是，这位李公子已不像当年那般弱小，任人宰割了，而且，这里还是大商的军营，有两位武道顶峰的大商武王坐镇，想杀他，更不易。
    “青青。”
    三藏侧目，轻声道，“你身上，有杀气了。”

 第813章 破五境

    “李姑娘要去玄武圣城？”
    天混宗大殿，姚天混、姚天沌看着下方前来辞行的李家长女，诧异道。
    “嗯，叨扰多日，也该离开了。”
    李幼薇轻声道，“小弟回去后曾刻意提到玄武圣城，我也想亲自考察一番。”
    “既然李姑娘有正事在身，那我们便不再多留。”
    姚天混正色道，“李姑娘一路小心，若需要什么帮忙的地方，尽管派人来告知一声，在这南岭，我天混宗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若有需要，一定不会客气。”
    李幼薇客气一礼，道，“两位宗主，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姚天混、姚天沌两人起身回礼，应道。
    随后，李幼薇离去，在白忘语的陪同下，一起朝着山下走去。
    “李姑娘，商队不一起去吗？”
    路上，白忘语开口，询问道。
    “不必，人多太过显眼，我们先去玄武圣城看一看。”
    李幼薇回答道，“对了，你不是说来南岭有事吗，你若着急，可以先忙自己的事。”
    “不急。”
    白忘语摇了摇头，微笑道，“先陪李姑娘办事，我的事，何时做都行。”
    两人说话间，来到山下。
    李幼薇坐上马车，白忘语则亲自赶车，一同前往玄武圣城。
    暗处。
    天之阙依旧耐心地跟在后面，丝毫不在意商队的情况。
    他的任务就是保护李家长女，至于商队，就是被打劫了也无所谓。
    李家，不缺那点银子和货物。
    后方。
    箭供奉同样耐心地追了上去，长达两个月时间，没有任何不耐烦的意思。
    就在李幼薇和白忘语一同前往玄武圣城之时。
    大商西境。
    大商军中，将士们日夜操练，秣兵历马，等待决战之时。
    倒是李子夜这个出谋划策之人，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闲到发慌，每天就是到处溜达，若有哪个将士或者百夫长不服气开口挑衅，就出手教训一顿。
    “两个月没吃大药，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营中，李子夜一边晃悠，一边感慨道。
    “阿弥陀佛，李兄如今也已开了七脉，不需要那些大药了。”
    一旁，三藏也跟着一起瞎溜达，开口回应道。
    “这不是需要，是爱好。”
    李子夜随口道，“不然，怎么能显示出我有钱，纨绔子弟，就该有纨绔子弟的样子，我不抢男霸女，吃点药还不行。”
    “阿弥陀佛，李兄说的都对。”三藏无奈地应道。
    “小和尚，鉴于上次咱们联手的效果不错，决战之时，咱们再联手搞死一个如何？”
    李子夜一脸真诚地相邀道，“你修为高，皮糙肉厚，你来抗，我来进攻，怎么样？”
    “阿弥陀佛，小僧的伤势还未痊愈，需要时间休养。”三藏委婉地拒绝道。
    “忽悠谁呢？”
    李子夜鄙夷道，“你那点伤，早就好了，就这么定了，到时候，你我联手对付那柳戎女，最好一口气做了他，你要是下不去手，我来。”
    “好吧。”
    三藏不情不愿地应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够意思。”
    李子夜伸手拍了拍眼前小秃驴的小光头，道，“以后有麻烦，报哥的名字，哥罩着你。”
    “不敢，不敢。”
    三藏双手合十，应道，“李兄的名声，比小僧这个妖和尚强不到哪去。”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闲扯时，后方，青青伫足，注视着西方，目光越来越凝重。
    这种感觉，难不成？
    同一时间。
    太学宫，东院。
    正在园中种菜的孔丘似乎同样察觉到了什么，目光看向西方。
    后生可畏！
    “儒首，怎么了？”
    一旁，法儒开口，询问道。
    “书生，要破境了。”孔丘回答道。
    “破境？”
    法儒闻言，神色一震。
    皇宫，寿安殿。
    正在自己与自己对弈的商皇持棋之手突然一顿。
    这一刻。
    殿内，黑气弥漫，一道气息异常强大的身影走出，目光看向西方，神色震惊不已。
    那名书生，竟然这么快就要破境了。
    西域。
    高高在上的天谕神殿前。
    书生迈步走出，看上去仅有三十岁左右的面容，不见丝毫波澜。
    风云际会一刻，天地间，光明天降，笼罩书生之身。
    磅礴而又强大的光明之力，宛如惊涛骇浪，无穷无尽，不断涌入书生体内。
    破五境，多数武者修行百年，亦不可得的梦想，今时今日，书生，在天下人瞩目中，一步迈入。
    “轰！”
    天空中，雷霆大作，书生破五境，仿佛连上天也有所感应，降下惊雷，似是恭贺，又似是惩戒。
    雷霆天降，书生抬头，右手虚握。
    顿时，神殿上方，大光明神剑应声而出，飞向前者。
    下一刻。
    书生握剑，一剑，破惊雷！
    隆隆震动响彻寰宇，漫天雷霆瞬间烟消云散。
    “恭贺殿主，破五境！”
    下方，留守的两位红衣大主教跪地，恭敬行礼道。
    “恭贺殿主，破五境！”
    后方，数以万计的天谕殿信徒同样跪地，恭贺道。
    天谕殿前方，光明汇聚，一朵实花凝聚，象征着天谕殿之主，正式踏入传说中的三花境。
    练五气，聚三花，肉身成仙，得证大道。
    “小和尚。”
    大商西境，军营中，李子夜感受到西边的巨大动静，神色震惊道，“我没有感觉错吧？”
    “没有。”
    一旁，三藏摇头，目光凝重道，“天谕殿主，破五境了。”
    “早不破晚不破，非现在破！”
    李子夜脸色沉下，道，“这下，天谕殿大军肯定士气大振，麻烦了。”
    “更麻烦的是，李兄和天谕殿主是除了儒首之外，唯二在天书上刻过名的人。”
    三藏提醒道，“未来，李兄若想继承天书，那书生，必将成为李兄最大的阻碍。”
    “天书刻名前，儒首那老头什么也没说，不然，我肯定不刻。”
    李子夜一脸无奈地说道，“刻一次名，只破了一脉，却给自己引来了这么大一个麻烦，亏大了，书生这个等级的对手，应该让小红帽去对付，天才对天才，方才合情合理！”
    “阿弥陀佛，李兄是天命之子，该承担的事，躲都躲不掉。”
    三藏轻声道，“反正麻烦已这么多，不差一个破五境的书生，对不对？”
    “滚！”
    李子夜没好气道，“差，很差！”
    “神说。”
    两人话声方落，天地间，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亵渎光明者，当惩以天火焚身之刑。”
    刹那，天火焚世间，凭空而降。
    目标，大商军营。
    军营中，凯旋王、罗刹王有感，立刻冲上前，联手欲挡天威。
    “书生，过了！”
    天火将至，突然，天地之间，一股湃然无比的浩然正气凭空而现，挡下了无尽天火。
    随后，苍老的声音响起，平静道，“人间事，应该交由人间之法来解决。”
    “老师不必过于紧张。”
    西域，天谕殿前，书生朝着东方恭敬行了一礼，微笑道，“学生只是打个招呼而已。”

 第814章 决战到来

    “书生，破五境了！”
    “我去他大爷！那书生二十年前，一步入五境，如今，又破五境，还让不让人活了。”
    “天命奇才！”
    “这人，他有病吧！”
    书生破五境，举世震惊，数日之间，传遍天下，消息传播之快，连寻常百姓都快要知道了。
    三花境，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武道境界，除了儒首，没有真正达到过。
    而儒首，已太多太多年没有走出过太学宫，早已成为了比传说还要更神秘的存在。
    儒首之外，剑痴或许也曾破境，但是，太过短暂，宛如昙花一现，锋芒极尽辉煌后，便消失不见。
    所以，对于剑痴是否真的已经破五境，世间一直存在很大争议。
    相反，书生破五境，真实而又声势浩大，一下就成为天下人关注的焦点。
    “小公子的运气可真差。”
    玄武圣城，天之阙远远地跟在白忘语和李幼薇后方，面露感慨之色。
    天下皆知，傅经伦和小公子都在天书上刻过名，这要是儒首升天了，小公子和书生岂不是要正面对上。
    想想，都刺激。
    “你是说，小弟和书生，以后会正面对上？”
    前方，李幼薇神色微凝，问道。
    “嗯。”
    一旁，白忘语点头道，“儒首有意将天书传给李兄，但是，那位书生也曾在天书上刻过名，同样有资格承接天书，以那位书生的野心，一旦天书易主，必定会出手争抢。”
    “可以放弃这个资格吗？”李幼薇凝声道。
    “不可以。”
    白忘语摇头道，“李兄已在天书之上刻名，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即便李兄不争，书生也不会放过李兄这个心腹大患，毕竟，天下间，就只有李兄有资格和他争夺天书。”
    李幼薇闻言，眸子微冷，道，“罢了，躲不掉，大不了和那书生正面对上。”
    谁敢动小弟，李家，必将倾一国之力，与其鱼死网破。
    “李姑娘也不必太心急。”
    白忘语轻声安慰道，“只要儒首还在，书生便不敢对李兄出手，李兄能在天书上刻名，便代表天命不凡，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
    “我明白。”
    李幼薇颔首道，“先做正事。”
    说完，李幼薇脚下更快几步，朝着李家在玄武圣城的据点走去。
    街道边，一座茶楼上。
    箭供奉坐于二楼的茶桌前，看着下方走过的李家长女和儒门大弟子，眸子微微眯起。
    这白忘语，还真是谨慎，寸步不离李家长女。
    此前，黑风便是死在这白忘语手中，证明这位儒门大弟子已有了抗衡五境大修行者的实力。
    他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机会宝贵，急不得。
    思绪间，箭供奉一口喝完杯中茶，放下银两，迈步离去。
    “小和尚，决战要来了。”
    大商西境，军营中。
    李子夜看着军中重甲兵的训练情况，轻声道。
    玄甲军不愧为大商最精锐的军队，战斗素养，非是其他军队可比。
    不到半个月，便能训练到如此程度，厉害。
    “阿弥陀佛，小僧也准备好了。”
    三藏口诵一声佛号，应道。
    “三愚先生。”
    就在这时，两人身后，凯旋王迈步走来，开口道，“本王来是有一事和你商议。”
    “何事？”
    李子夜转身，问道。
    “天谕大军的三个五境，需要由三愚先生拖住一个。”
    凯旋王正色道，“其余两人，交给本王和罗刹王。”
    “好。”
    李子夜点头道，“那柳戎女便交给我了，佛子也答应会帮忙，我们两人联手，拖住那老家伙不成问题。”
    “如此，便有劳佛子了。”
    凯旋王闻言，朝着眼前佛子客气一礼，谢道。
    “凯旋王客气。”
    三藏回礼，道，“小僧与三愚先生一见如故，帮些小忙，是应该的。”
    “三愚先生，你觉得，明天决战如何？”
    凯旋王注视着前方重甲兵的训练情况，凝声道，“再拖下去，本王担心天谕殿大军那边会察觉出异常。”
    “明天？”
    李子夜神色微凝，点头道，“虽然时间尚短，但是，也可以搏一搏了，趁着天谕殿对我们的战法不熟悉，最大限度的重创他们的银甲铁骑！”
    世上没有无敌的战法，出其不意，方才能起到最大的效果。
    正好。
    他想会会那柳戎女很久了。
    当初在大商都城和极夜之地，那老家伙就处处针对他，那时候，他还太弱，做不了什么。
    现在，不同了。
    夕阳西行。
    军中，大部分将士们相继回帐休息，其余的将士则是负责戒备，以防敌人夜袭。
    李子夜、三藏坐在帐前，等待着天亮到来。
    “一转眼，都已经过去三年了。”
    李子夜看着夜空，平静道，“当初柳戎女来大商都城时，我方才初入武道，要不是儒首和小红帽护着，早就已经着了那老家伙的道，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十年实在太长，我等不了，现在既然有机会和那老家伙比划比划，那便新仇旧恨一起报了吧。”
    一对一，他也许打不过那老家伙。
    但是，有小和尚在，就不一定了。
    “阿弥陀佛。”
    一旁，三藏轻诵一声佛号，道，“李兄的决定，就是小僧的决定。”
    “小和尚，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李子夜微笑道。
    “小僧不知道。”三藏摇头道。
    “你这叫助纣为虐，不过，我喜欢。”
    李子夜笑道，“若是三年前，你一定会说，李施主，冤冤相报何时了，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不如，放下仇恨之心，一心向善，方能洗清身上罪恶，得证大道。”
    “阿弥陀佛，三年前的小僧，是这样的吗？”三藏轻声道。
    “没错。”
    李子夜笑了笑，道，“一开口，便是满嘴的仁义和慈悲，虚伪。”
    “那时，小僧的佛法修为尚且不够，让李兄见笑了。”三藏不好意思地应道。
    “呵。”
    李子夜轻笑道，“所以，现在的妖和尚，其实，更像是佛。”
    夜色下。
    两人聊了很多，一直聊到天亮，有太多的话说不完，聊不完。
    日出。
    大军开拔，决战，终于开始！

 第815章 破银甲

    大商西境。
    大军开拔，浩浩荡荡。
    骄阳下。
    两军骑兵狂奔而过，宛如铁水洪流，令人胆寒。
    大战开启。
    两军阵中，最强的五境大修行者也相继现身。
    光明天降，威势惊天动地。
    “这排场，真够大的。”
    李子夜看着从天而降的光明气息，赞叹道，“不愧为神棍，这架势，我都快相信他们是光明之神的使者了。”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李兄要信神，不如跟随小僧信佛。”一旁，三藏及时挖墙脚道。
    “呵呵。”
    李子夜皮笑肉不笑道，“别废话了，走，干活！”
    话声落。
    李子夜身影掠出，冲上前去。
    “罪过罪过。”
    三藏自醒了一秒钟，也冲了上去。
    “人剑！”
    这一刻，两人身后，一抹浑身缭绕着煞气的倩影疾速掠过，一剑惊世，再次斩向牧守知。
    轰然一声，太上之剑威不可当，十丈方圆，所有将士全被震飞出去。
    李子夜、三藏见此情景，全都吓了一跳。
    猛啊！
    “长河落日！”
    另一边，凯旋王亦亲自出手，大踏步冲上前，军刀出，一刀破苍穹。
    “光明之护！”
    天谕大军中，修为最高的祈狱大主教立刻运化天谕神术，力挡大商军神。
    两股力量互相冲击，顿时，天塌地陷，风云变色。
    余波震荡，祈狱大主教脚下退半步，稍落下风。
    大商军神之强，无可匹敌。
    决战开启，兵对兵，将对将，谁都不再隐藏，倾力杀敌。
    战场中间。
    混乱中，精钢铁扇飞过，扇骨化利剑，锋芒刺目。
    “无知小辈！”
    柳戎女看到来人，神色一沉，双掌运化光明之力，不闪不避，正面迎上。
    “阿弥陀佛！”
    两人交手一刻，佛元破空，强势插手。
    柳戎女有感，一掌挡佛威，眸中杀机闪过。
    轰然剧震，佛元，光明之力交锋，气浪翻涌，尘沙飞扬。
    尘浪遮目一刻，一根根扇骨飞过，凌厉无比。
    柳戎女目光凝下，光明之力再催，力挡破空而来的扇骨。
    “呲啦。”
    十九根扇骨，其中一根，异常的锋锐，无坚不摧，直接破开光明之力，擦着柳戎女左臂划过。
    鲜血，飞溅，染红神袍。
    防不胜防的攻势，虚虚实实，总有其一，要人命。
    “戎女大主教，这么多年，你怎么就没什么进步呢？”
    战局中，李子夜伸手握住飞回的精钢铁扇，微笑道。
    “你认识本座？”柳戎女眸子一眯，沉声道。
    “戎女大主教的名号，天下何人不识？”
    李子夜打开铁扇，扇了扇，淡淡道，“可惜，有些名不符其实！”
    “放肆！”
    柳戎女面露怒意，掌凝光明，一掌拍了出去。
    “阿弥陀佛！”
    掌劲加身一刻，三藏身影闪过，挡在前方，周身佛光升腾，挡下前者掌劲。
    佛门不灭金身，初显威能。
    柳戎女终究不是温道然那般武道巅峰的强者，已入五境的三藏，努努力，勉强还挡得下。
    “谢了！”
    李子夜见小和尚足以抗下伤害，放下心来，脚下一踏，身如惊雷掠出。
    二对一，公平公正！
    不及转眼，精钢铁扇再至柳戎女身前，快的令人难以反应。
    柳戎女神色微变，身子一折，避开铁扇锋芒，同时，一掌拍出，强势反扑。
    “轰！”
    掌劲出，佛掌随之而至，挡下攻势，默契无间的攻守，仿佛已演练过无数次。
    汹涌的余波中，精钢铁扇破空而过，攻势连绵不绝。
    由小和尚帮忙阻挡柳戎女的攻势，李子夜得以全心贯注进攻，不必分心躲避。
    铁扇破光明，戳向柳戎女的心窝子。
    锋芒近身，柳戎女赶忙躲避，不敢再盲目硬接。
    “不错，变聪明了。”
    李子夜看着退出十步外的老家伙，嘴角微弯，道，“小和尚，我说的没错吧，你我联手，绝对有机会做掉他！”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三愚兄说的有理。”
    三藏上前一步，手中佛珠金光灿然，佛元汹涌，将修为催至顶峰。
    就在三处战局全面开战之时。
    战场之上。
    近两万银甲铁骑狂奔而过，恐怖的冲击力，令人胆寒。
    “神臂弓将士，放箭！”
    大商阵营这边，两百重弩兵和一千三百神臂弓将士全部出列，神臂满弓，箭锋如雨破空而出。
    一个月的时间，凯旋王倾尽一切，又选拔出三百神臂弓将士，全都是为了这一刻。
    战场上，箭雨落下，前方的银甲铁骑不断坠马，局面，开始生变。
    重弩和神臂弓将士，一波又一波箭雨像是不要钱一般射出，目的只有一个，强行让银甲铁骑降速。
    箭雨下，银甲铁骑冲锋的速度明显受到影响，下一刻，大商阵营中，身着重甲的玄甲军也相继冲了上去。
    重甲兵的速度并不快，但是，因为身着重甲，刀枪不入。
    降速的银甲铁骑，冲击力不再，仅凭手中长矛，不足以一波带走大商这边的重甲兵。
    此消彼长，重甲兵手中的斩马刀便发挥了作用。
    战马刀挥过，直直砍向银甲铁骑的马腿。
    顷刻间。
    鲜血飞溅，战马痛苦的嘶鸣声中，无数银甲铁骑坠下马来，局面，一片大乱。
    “杀！”
    银甲铁骑坠马，后面，大规模的轻步兵手持短刀和钝器冲上前，拼了命的开始乱砸乱砍。
    惨烈的景象，令人心惊胆寒。
    人命换人命，不论大商的将士还是天谕殿的银甲铁骑，在这激烈的交战中，一片又一片倒下，伤亡，极其惨重。
    混乱之极的战场，罗刹军和部分玄甲军和其余天谕殿大军也战至一起，厮杀震天。
    轻骑、重骑，速度与防御的较量，以人命为代价，彼此间互相消耗。
    为了这一战，大商这边，已倾尽所有，誓要毕其功于一役。
    “不对。”
    战场上，牧守知看着前方不断倒下的银甲铁骑，神色震惊不已。
    “阿弥陀佛。”
    另一边战局中，三藏注意到战场上的惨烈情况，妖气弥漫的脸上露出一抹不忍。
    “小和尚，不要分心。”
    李子夜身影掠上前，一扇子挡下柳戎女的攻势，右臂上，鲜血飞溅，染红衣衫。
    “这，便是战争！”
    十步外，李子夜稳住身形，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无关正邪，只有生死！”
    “阿弥陀佛，多谢三愚兄的教导，小僧记住了。”
    三藏回过神，手中念珠挥过，一身妖气冲天，佛心妖身，再行杀伐之招。
    “菩提三度，血途照如来！”
    佛性常清净，何处有尘埃，佛心既定，妖身之佛上空，一尊诡异的世尊如来像出现，刹那，妖力贯云霄，血光照人间。

 第816章 天谕殿退兵

    西境战场。
    血染骄阳，惨烈的战场上，无数将士倒下，有大商的，也有天谕殿的。
    战争，不论何时，都谈上不上什么正义，再多的粉饰，也只是苍白的掩饰。
    将士厮杀，将军搏命，战场之上，死亡之前，不分高低贵贱。
    战场外。
    青青静立，看着前方人族之间的内耗，神色不悲不喜。
    妖族，迟早要再临人间，人族之间，内耗越重，今后，妖族再临，阻力也能越小几分。
    大商、天谕殿，可谓人间最强的两方势力，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甚至，两败俱伤。
    她妖族，只需坐收渔翁之利即可。
    可悲。
    战场中间。
    三处战局，厮杀声越来越激烈。
    凯旋王对上祈狱大主教，出刀大开大合，霸气无比，尽显军神风采。
    另一边，陶夭夭再战牧守知，纵然有天谕殿的数名高手相助，牧守知仍然全面落入下风。
    大商最强的三位武王，凯旋、罗刹、忠武，仅仅西境战场，便来了两位，可见大商朝对于天谕殿的忌惮和重视。
    若非李子夜这个变数，又拉来了佛子，纵然凯旋王和罗刹王都在，五境战力方面，大商这边很难占得什么优势。
    不过，凡事没有如果。
    如今，有李子夜和三藏插手，商朝大军在五境战力上，明显占据了上风。
    第三处战局，战况越发激烈，世尊说法，如来度世。
    惊人的妖气，遮蔽天日，血光耀眼夺目。
    “妖僧！”
    柳戎女感受到眼前佛子身上惊人的妖气，神色一变，周身光明之力急催，再现光明神术。
    “天谕神术，光明神焰！”
    神术降世，磅礴神焰焚天煮海而现，欲要诛杀妖僧，除魔卫道。
    下一刻。
    神焰、妖力，应声碰撞。
    余波震荡，三藏脚下退半步，稍落下风。
    纵然身入五境，不过因为时日尚短，三藏对上踏足五境多年的柳戎女，终究还是稍落半筹。
    只是，战局中，并非只有小和尚一人。
    三藏身退一刻，后方，李子夜身影掠过，精钢铁扇破空掠出，一道道凌厉的光芒无声划过，破开柳戎女身前的光明之力。
    “呃！”
    锐芒贯体，鲜血飞溅，柳戎女挡下十八道锐芒，却挡不下嵌有光明神石的那一道。
    “你！”
    柳戎女看着心口处喷涌而出的鲜血，一脸难以置信之色。
    “大主教，轻敌，是不好的习惯。”
    李子夜迈步走过，打开精钢铁扇，微笑道，“纵然在下未入五境，你也不该将注意力都放在佛子身上，这样，很不礼貌，不过，死在光明之下，也算死得其所了，你说，对吗？”
    铁扇遮面，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容。
    “死后若要寻仇，莫要找错人。”李子夜轻声道。
    “是，你！”
    柳戎女身子一震，无力地向后倒去。
    怦然一声，残躯落地，血染沙尘。
    “阿弥陀佛。”
    三藏上前，面露不忍道，“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因为方才一招，小和尚你让他感受到了威胁，所以，他的注意力才会都放在了你的身上。”
    李子夜笑了笑，道，“能杀这老家，佛子，你是头功。”
    “李兄过谦了。”
    三藏轻声道，“一对一，小僧还胜不了他。”
    “能以多打少，何必拘泥于一对一。”
    李子夜目光看着另外两处战局，道，“你自己玩吧，我去帮我小师叔。”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多耽搁，掠向另一边的战局。
    “戎女大主教！”
    远处战局中，牧守知感受到战场上突然消失的光明气息，神色一震，不及多想，身前，剑锋已至。
    太上之剑，无可阻挡，牧守知不敢大意，立刻身退。
    殊不料。
    就在这时，一道道流光破空而至，锋芒，冰冷刺骨。
    牧守知脸色微变，挥剑挡下一重重攻势。
    “不错，大统领就比柳戎女那个老家伙聪明不少。”
    铁扇飞回，李子夜伸手握住精钢铁扇，轻声道，“难怪能活这么久。”
    牧守知看到来人，眸中怒意难抑，若非他和这小子交手过数次，深知此人绝对不能以修为衡量，或许也已经着了这家伙的道。
    “罗刹王，你专心对付大统领一人即可，其余人，交给我。”
    李子夜看了一眼战局中的六位天谕殿高手，平静道。
    “好！”
    陶夭夭沉声应了一句，挥剑冲上前去。
    “轰！”
    双剑交接，牧守知握剑之手立现朱红，脚下连退数步。
    一对一，天下间，能挡罗刹王的，又有几人。
    全面溃败的一战，触目惊心，柳戎女战死，银甲铁骑重创，天谕殿的失败，已无可逆转。
    “退！”
    战局中，牧守知越战越是心惊，余光扫到周围不断倒下的将士，不敢再犹豫，开口下令道。
    一声令下，战场上，钲声回荡，天谕殿大军，立刻后撤。
    “光明神谕！”
    大军撤退，战场上，牧守知、祈狱大主教同时催动光明之力，再现光明神谕。
    光明降世，震开战局，牧守知、祈狱大主教毫不恋战，迅速撤退。
    “地剑。”
    眼见牧守知要退，陶夭夭一身煞气汹涌，一剑斩出，天地尽失色。
    剑煞近身，牧守知挥剑抵挡，但闻一声脆响响起，手中长剑应声而断。
    余劲震荡，剑煞入体，牧守知口中鲜血飞溅而出，却是不敢停留片刻，迅速离去。
    “命真大。”
    李子夜收回铁扇，看着远去的牧守知，开口道。
    “不死，也没了半条命。”
    陶夭夭收剑，目光看向眼前的年轻人，认真道，“准备好了吗，这次回去，你就要正式踏入朝堂了。”
    “早就准备好了。”
    李子夜轻声道，“师侄做事，一向走一步，算十步，生怕哪步出错，误了整个李家。”
    “应该。”
    陶夭夭点头道，“你背后，是整个李家，你若走错，陪葬的何止百人千人。”
    “多谢小师叔的理解。”李子夜微笑道。
    两人说话间，战场上，天谕大军撤退，玄甲军和罗刹军则是乘胜追击，扩大战果。
    不过。
    这些事情，李子夜已经不在意。
    天谕大军经此溃败，短时间内，已无力再兴风作浪。
    而他，是时候回去了。
    以三愚之名。
    正式走入那座高高在上的奉天殿！

 第817章 入朝

    “报！”
    大商都城。
    “凯旋王和罗刹王大破银甲铁骑，天谕殿退兵！”
    “报！”
    都城街道上，一批快马狂奔而过，带来了整个大商期盼已久的捷报。
    举国上下，一片欢腾。
    这场胜仗，实在太过来之不易。
    两年时间，整个大商被漠北铁骑和天谕大军压得有些喘不过来，太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胜仗了。
    “好！好！”
    寿安殿，商皇收到西境传来的捷报，忍不住拍案而起，大笑起来。
    凯旋王和罗刹王，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殿内，侍奉商皇的内侍们看到陛下难得的笑容，心中也轻快了许多。
    伴君如伴虎，只要陛下的心情好，他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不少。
    十日后。
    大商都城。
    百姓夹道欢迎，锣鼓喧天，热闹极了。
    大商双王，凯旋而归。
    李园。
    红烛带着乔装打扮的还珠跑出来看热闹，脸上同样有着兴奋之色。
    小子夜要回来了！
    “李教习。”
    街道上，有人认出李子夜的模样，客气行礼道。
    还珠一一还礼，倒是装扮的有模有样。
    “来了！”
    就在这时，街道上百姓突然兴奋地大喊起来。
    “凯旋王和罗刹王他们回来了！”
    众人期盼的目光中，西城门外，旌旗摇曳，数以百计的将士凯旋归来，最前方，战马嘶鸣，马背上，两道身着染血战甲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正是为大商立下汗马功劳的两位武王，凯旋王和罗刹王。
    城门前。
    百官恭迎，百官前，四皇子慕白亲至，代表朝廷欢迎两位武王和打了胜仗的将士们回家。
    “参见四殿下！”
    百官前，战马停下，凯旋王、陶夭夭下马，恭敬行礼道。
    “两位武王不必多礼。”
    慕白上前，扶过两人，微笑道，“回城吧，百姓已经等待许久了。”
    “是。”
    凯旋王、陶夭夭没再多言，纵身上马，朝着城内走去。
    “凯旋王！”
    “凯旋王！”
    “罗刹王！”
    “罗刹王！”
    旌旗进入大商都城的一刻，沿街的百姓，激动的呐喊声响起，呼喊声宛如惊雷，响彻整座大商都城。
    “真拉风。”
    双王后，李子夜看着周围百姓的反应，感慨道。
    “下一次，百姓呼喊的名字，便是三愚先生。”
    前方，凯旋王转身，微笑道，“对此，本王深信不疑。”
    “凯旋王，过誉了。”
    马背上，李子夜抱拳一礼，笑着应道。
    “红烛姐姐，是兄长。”
    人群后，还珠看着双王身后的熟悉身影，开口道。
    “嗯。”
    红烛点了点头，眸中喜悦难掩，道，“你兄长回来了。”
    凯旋而归的队伍中，李子夜看到人群后还珠和红烛的身影，面露笑意。
    这些日子真是辛苦这两个傻姑娘了。
    他不在，幼微姐也要按计划南下，偌大的李园，就只能红烛和还珠两个人撑着。
    好在有卯南风那个老变态帮衬，他也能放心一些。
    众人瞩目下，李子夜并没有和两人打招呼，而是骑着战马跟随队伍远去。
    “红烛姐姐，兄长今天会回府吗？”还珠看着队伍离去，轻声道。
    “应该不会。”
    红烛摇头道，“此次大破银甲铁骑，小子夜，居功至伟，此事在西境大军中已经传得人尽皆知，看得出来，凯旋王和罗刹王有意提拔小子夜，这个时候，是你兄长入朝的关键时期，不能出任何岔子，等等吧，会有机会的。”
    还珠闻言，颔首道，“我知道了。”
    皇宫。
    玄武门开启。
    两排禁军立于石阶前，静等双王入宫。
    “凯旋王、罗刹王到！”
    随着一道嘹亮的通报声响起，玄武门外，双王下马，一步步朝着前方的奉天殿走去。
    沿途上。
    禁军纷纷低下头，以示恭敬。
    奉天殿前，一层层石阶直达天听，象征大商最高权势的大殿，千年岁月，威慑八方。
    双王走过，从西境归来，甚至还未来得及卸甲。
    奉天殿上，商皇看着前方走来的双王，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都城内，驿馆。
    李子夜站在二楼，看着皇宫方向，嘴角微微弯起。
    这个时候，凯旋王和小师叔应该已经入殿了。
    他的路，终于也要开始了。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入朝堂，就无法真正看清那座皇宫，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决定了吗？”
    就在李子夜远望皇宫之时，耳边，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询问道。
    “就知道什么事也瞒不过您老人家，”
    李子夜回过神，笑着行了一礼，道，“小子我都已经画成这鬼样子，您老还能一眼就看出来。”
    “你曾在天书上刻名，所以，你再掩饰，老朽还是能够察觉。”
    太学宫东院，孔丘轻声道，“你真的准备好了吗，一旦踏入那座奉天殿，便再也回不了头。”
    “我明白。”
    驿馆二楼，李子夜看着太学宫方向，轻笑道，“本来我就已经回不了头了，现在，我只是再给自己增加筹码而已，儒首，您老可要再多活个千八百年，大商这边麻烦事一堆，天谕殿那边，书生又已破了五境，小子我一个人可应付不过来。”
    “放心，老朽暂时还不会死。”
    东院内，孔丘点头道，“你既然已做了决定，便放心去做，天塌了，有老朽顶着。”
    “就等您老人家这句话。”
    驿馆，房间中，李子夜打开手中的铁扇，轻轻摇了摇，微笑道，“小子我别的本事没有，瞎折腾的本事天下第一，您老不也想看看那座宫中究竟有什么吗，此事，小子我代劳了。”
    “那座宫中，有镇世九鼎在，一时半会儿可能看不出什么，不要心急。”
    东院，孔丘提醒道，“就算真看出什么，为了天下百姓，也不要冲动行事。”
    “知道。”
    李子夜合拢手中铁扇，笑道，“大局为重，这句话，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你小子，算了，老朽就不唠叨了，万事小心。”
    “送儒首。”
    李子夜行礼，客气道。
    日落。
    繁华的都城内渐渐安静下来，华灯初上，景象美不胜收。
    李子夜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嘴角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好好的纨绔子弟不让他当，非逼他入朝，何必呢？
    月西行。
    东方，黎明将至。
    奉天殿外，百官相继入殿。
    接着，一封诏令传出，不多时，传令的禁军骑马来到了驿馆外。
    驿馆中，李子夜走出，跟着禁军一同离去。
    奉天殿前，长长的石阶，足有千层，高处不胜寒的帝王，俯瞰天下。
    百官瞩目。
    石阶尽头，一抹年轻的身影迈步走来。
    高冠、束发，气质儒雅，锋芒初显。

 第818章 万户侯

    皇宫。
    奉天殿。
    百官瞩目，李子夜入殿。
    映入众人的第一眼，年轻、儒雅、气度不凡。
    颇有当世儒将之风采。
    “臣张三愚，拜见陛下。”
    大殿中央，李子夜行礼，神色恭敬道。
    朝堂上，众人的目光齐齐看着殿中的年轻人，面露异色。
    这就是让凯旋王和罗刹王联名举荐的那位千夫长吗？
    听说破银甲铁骑的方法，就是此人提出的。
    果然年少有为。
    高高在上的龙椅前，商皇也注视着下方的年轻人，片刻后，神色平和道，“平身吧。”
    “谢陛下。”
    李子夜起身，低着头，尽显人臣之恭敬。
    “听两位武王说，破银甲铁骑之法，是三愚将军提出。”
    大殿上，商皇开口，夸赞道，“除此之外，诛杀温道然和柳戎女，三愚将军同样居于首功，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陛下过誉。”
    李子夜神态谦和道，“杀温道然，罗刹王方才是首功，臣，不敢居功，至于破银甲铁骑一战，要归功于两位武王和全体将士，臣只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轻声道，“若说臣的功劳，也只有杀柳戎女这一件罢了。”
    “三愚将军过谦了！”
    龙椅前，商皇起身，笑道，“西境的情况，凯旋王和罗刹王都已告诉了朕，西境大捷，三愚当为首功！来人，宣旨！”
    “是！”
    一名内侍弓着身上前，小心翼翼地打开手中的圣旨，喊道，“三愚将军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西境之战，三愚将军……”
    内侍宣纸，安静的大殿，落针可闻，唯有内侍那尖锐的声音在殿中回荡。
    圣旨很长，啰啰嗦嗦一大堆，辞藻华丽，文采斐然，显然，这并不是一张临世草拟的诏书。
    封侯的旨意，在早朝之前，便已拟好，甚至，还要更早。
    大殿中间，李子夜静静地听着内侍宣纸，神色不见太多变化。
    众臣前方，四皇子慕白目光注视着大殿中间的年轻人，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这位三愚将军，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若两人相见，以两人的才情，或许能成为不错的朋友。
    北境、西境，因为他们在，才不至于溃败。
    李兄，你的话没错。
    乱世，果然是出英雄的时代。
    “特封三愚将军为布衣侯，食邑万户，封地，渝州！”
    内侍最后一语落下，殿内，满朝文武心神皆是一震。
    倒不是因为三愚将军封侯，封侯之事，是两位武王联名提出，加上三愚将军的功劳的确过硬，封侯，水到渠成。
    在场众臣震惊的是，陛下赐予这位三愚将军，不，应该说是布衣侯的封地。
    渝州。
    天下皆知，渝州城是李家的发迹之地，纵然，如今的李家，生意已扩展到整个大商，但是，渝州城，依旧是李家的根基所在。
    布衣侯新封，便接手这么一个烫手的山芋，陛下的心思，当真令人难以琢磨。
    “臣，谢陛下圣恩！”
    大殿中间，李子夜行礼，接下圣旨，神色依旧十分平静。
    “恭喜布衣侯。”
    众臣前，陶夭夭第一个开口，恭贺道。
    后方群臣闻言，也反应过来，纷纷开口恭贺。
    “恭喜布衣侯！”
    “恭喜布衣侯！”
    声声恭贺，在殿中回荡，新封之侯，一时间，风光无限。
    李子夜面带微笑地一一回应，不卑不亢，不荣不辱，看不出太多波澜。
    龙椅前。
    商皇一直安静地观察着下方的年轻人，看其表现和反应。
    此人的身份，他已派暗卫查过了，还算清白。
    祖上稍有瑕疵，倒也无伤大雅。
    可用。
    不过，仅仅身世清白，还不够。
    这位布衣侯，必须有足够的能力，才有资格为他重用。
    “退朝吧。”
    观察片刻，商皇起身，神色平和道。
    “恭送陛下！”
    下方众臣立刻跪地，行礼相送。
    商皇离开，大殿内，众臣少了几分顾忌，全部涌上前，恭维的恭维，祝贺的祝贺，热闹极了。
    李子夜仍然满脸笑意地一一回应，从容不迫，丝毫也不像第一次入朝之人。
    “云翳，如何？”
    奉天殿后，商皇一边走，一边问道。
    “少年老成。”
    云翳王神情恭敬道，“才能不凡，心思也不少，从他一出现便解了罗刹王的危机来看，不像是巧合，更像是故意而为。”
    “继续说。”商皇平静道。
    “他想入仕。”
    云翳王目光凝重道，“一切，都像是他提前设计好的，为罗刹王解围，取得罗刹王的信任，再帮罗刹王和凯旋王对付牧守知等人，最后，献计破银甲之法，一环一环，皆是在为自己入仕铺路。”
    “方才朝堂上的表现呢？”商皇继续问道。
    “进退有度，不与两位武王争功，为人处世，天衣无缝。”云翳王评价道。
    “可用？”商皇淡淡道。
    “可用。”
    云翳王点头道，“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并不为错，此人有功利之心，又有惊世之才，未来，必定可以成为陛下手中的一柄利刃，无坚不摧的利刃。”
    “你觉得，朕将渝州分封给他，李家人会怎么做？”商皇神色淡然道。
    “全力拉拢。”
    云翳王沉声道，“布衣侯是朝廷新贵，又是渝州城的新主，李家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必定会倾尽全力拉拢。”
    “这便是朕给他的考验。”
    商皇嘴角微弯，道，“通过了，方才有资格为朕所用。”
    “陛下英明。”云翳王恭敬道。
    奉天殿外。
    众臣相继离去，最后方，李子夜走出大殿的一刻，脸上露出一抹复杂难懂的笑意。
    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
    他也想看看，是帝王之心深沉，还是覆舟之水深不可测。
    半日后。
    都城西北。
    距离李园并不算太远的一座府邸前。
    一名名仆从走至，进入府邸，开始清理和修整，准备迎接新的主人。
    府邸大门上方，四个大字，清晰可见。
    布衣侯府！
    府中，下人们来来回回忙碌了大半日。
    夕阳将落时，街道尽头，一位年轻的身影迈步走来。
    手持精钢铁扇，笑容阳光，锋芒毕露。
    鲜衣怒马少年时,不负韶华行且知。
    “参见侯爷！”
    府前，众人相迎，看到来人之后，立刻恭敬行礼道。
    “起来吧。”
    李子夜笑着应了一声，迈步走入了府中。
    好戏，开始了！

 第819章 门庭若市

    都城西北。
    布衣侯府。
    双王联名举荐，新封之侯，锋芒，如此耀眼。
    府前，门庭若市，都城中，几乎所有的达官贵人全都派人送来了贺礼。
    布衣侯新封，没有派系，也没有什么立场，很容易就成为所有人拉拢的对象。
    一连三日，府前，很多朝廷重臣亲自现身，借着祝贺之名，前来拉拢。
    对此，李子夜倒也来者不拒，对于众人的示好，礼貌回应，不正面答应，也没有拒绝。
    为人处世，待人接物，语言的艺术，几日间，让李子夜发挥到了极致。
    朝廷新贵，当世大才，所有的赞誉，全都一股脑涌来。
    若非李家这个万钧重担压着，李子夜或许已经飘得飞了起来。
    “侯爷，罗刹王来了。”
    第三日傍晚，达官贵人都应付得差不多了，侯府，迎来了最尊贵的客人。
    李子夜亲自出府迎接。
    “府邸不错。”
    陶夭夭走入府邸后，随意看了一眼，评价道。
    “不及渝州李府的一个后花园。”李子夜轻声道。
    “太张扬了。”陶夭夭平静道。
    “藏是藏不住的。”
    李子夜微笑道，“小师叔，正堂请。”
    陶夭夭点头，迈步朝着前方正堂走去。
    正堂内。
    两人对视而坐，茶水沸腾，茶香四溢。
    “陛下将你的封地定在渝州，你可知其意？”陶夭夭看着前者，认真道。
    “猜出几分。”
    李子夜拎着茶壶，倒了两杯茶，其中一杯递给了眼前小师叔，回答道，“这是商皇对我的考验，李家势大，对大商的渗透，无孔不入，商皇需要身世清白，有足够能力，又懂得圣心之人，而我这位朝廷新贵，最是适合。”
    “你决定怎么做？”
    陶夭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问道。
    “入仕，当然要顺从圣意。”
    李子夜笑了笑，应道，“否则，如何赢得圣心。”
    “你要对李家下手？”陶夭夭诧异道。
    “李家南迁，一部分生意，是要放弃的。”
    李子夜端起茶水，喝了一半，应道，“正好，借由朝廷之手拔掉，省得李家大规模南迁，引得一些既得利益者的不满。”
    李家的利益，牵扯太广，每一个决定，都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尤其是朝中那些收着李家红利的臣子，定然不想看到李家南迁。
    原本，此事还需要李家想办法解决，现在，商皇此举，正好助他祸水东引，那些人再不满，也是对皇室不满，不关他李家的事。
    陶夭夭听过前者的话，眸子一凝，道，“你早就算计好的？”
    “算是吧。”
    李子夜平静道，“朝中有人好办事，以前是分身乏术，如今李家有还珠顶着，我也能分出精力，好好和那些老家伙斗一斗。”
    “还珠，那位李家四女你？”
    陶夭夭眸子微眯，道，“易容术，并非全无破绽，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不会。”
    李子夜摇头道，“还珠的易容术，与常人不同，只要她不主动现出真身，即便有人怀疑，也不可能找出任何破绽。”
    “那就好。”
    陶夭夭颔首，道，“总之，一切都要小心，朝堂，不同于他处，步步危机，朝中每个人的话，都不可尽信。”
    “小师叔放心。”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身在乱局，又怎敢不处处小心。”
    “好。”
    陶夭夭听过，放下心来，道，“既然你心有准备，我便不再多言，时候已不早，我走了。”
    说完，陶夭夭起身，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送小师叔。”
    李子夜起身亲自相送，一直送到了府外。
    府前，李子夜注视着小师叔离去的背影，神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波澜。
    夕阳西落，热闹了一天的府邸，彻底安静下来。
    李子夜独自一人走回后院，空荡荡的后院，完全没有李园的温暖，很是冷清。
    精钢铁扇飞出，锋芒夺目，李子夜随之身动，身影如幻，变化莫测，虚实难辨。
    约莫半个时辰后。
    院中，一道道残影消散，十九道锐芒飞回，合而为一。
    李子夜伸手握住精钢铁扇，迈步回了屋中。
    依靠自己修炼破境，果然不易。
    看来，还是要想办法抢些药王或者神物。
    “还珠。”
    日落时分，李园内院，红烛走回，开口道，“我让人备了一些重礼，明日一早，给你兄长送过去吧。”
    “嗯。”
    还珠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了。”
    “阿弥陀佛。”
    与此同时，大商北境。
    三藏带着十二位信徒到来，不为其他，只想为天下苍生尽一份力。
    “小和尚，你真不跟我走吗？”
    荒野上，青青停步，再一次确认道。
    “阿弥陀佛，极北妖族，有青青你在，足以震慑，小僧去了也做不了什么，反倒是这人间，太多不平，需要小僧来尽一分绵薄之力。”三藏看着眼前的少女，轻声应道。
    青青闻言，沉默片刻，点了点，道，“人各有志，我不勉强你。”
    “多谢。”
    三藏神色平和道。
    “我走了。”
    临别在即，青青看着满目狼烟的北境，平静道，“小和尚，下次相遇，便是妖族和人族开战之时，寒冬降临，人族，很难有什么反抗之力，言尽于此，好自为之吧。”
    “阿弥陀佛。”
    三藏双手合十，轻声道，“一路小心。”
    “嗯。”
    青青应了一声，旋即迈步离去。
    青丝，衣裙，随风飞舞，人间一行，再见世间百态，说不上是怜悯还是憎恶，人族喜悲，终究还轮不到她一个妖族来评价。
    下一次相见，就真是决战了。
    她也不会再手下留情。
    夜色下，三藏注视着青青远去的背影，心中轻声一叹。
    愿你的一生，平安喜乐，不被世俗恩怨所扰。
    李兄。
    若是你，会怎么选择呢？
    侯府，后院。
    李子夜注视着北方，眸中一抹凝色闪过。
    小秃驴，千万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世间，并没有那么多是非对错，最重要的是顺从自己的心。
    佛陀，尚且看不穿这三千红尘，更何况，肉眼凡胎的我们。
    黎明。
    旭日东升。
    李园前，马车备好，还珠带着重礼上了马车，朝着布衣侯府赶去。
    同一时间。
    大皇子府。
    还未北上的慕渊，同样让人备好重礼，乘坐车辇朝着布衣侯府赶去。
    约莫两刻钟后。
    侯府外，两架马车迎面而来，同时停在了府前。
    马车上，还珠、慕渊走下，互视一眼，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大殿下。”
    还珠客气行礼，因为有国士之名在身，礼，点到为止。
    “李教习。”
    慕渊还礼，神色平静道，“李教习也是来拜访布衣侯的吗？”
    “是。”
    还珠不咸不淡地应道。
    府中，后院。
    下人快步走至，恭敬道，“侯爷，大皇子殿下和李园的李教习到了。”
    “知道了。”
    李子夜应了一声，手持铁扇出了后院，朝着府前走去。
    还真是巧啊。
    不过。
    会客而已，一个两个，没什么区别。

 第820章 目的

    布衣侯府。
    还珠、大皇子慕渊同时到来。
    李子夜出府，亲自相迎。
    “大殿下。”
    府前，李子夜恭敬行礼道。
    “布衣侯不必多礼。”
    慕渊上前，扶过眼前人，道，“布衣侯新封，本王，特来道贺。”
    “多谢大殿下，府中请。”李子夜客气道。
    慕渊点头，旋即朝着前方府邸走去。
    “李教习，府中请。”
    接待了大皇子后，李子夜这才将目光移到了一旁还珠身上，神色平静道。
    “多谢侯爷。”
    还珠回应，同样迈步朝着府中走去。
    两人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流，态度也说不上热情。
    初次相见，哪来什么惺惺相惜。
    除非对方是大皇子这般位高权重之人。
    三人相继入府，李子夜在一旁引路，将两人带到正堂前。
    “李教习。”
    正堂外，慕渊突然停下了脚步，开口道，“本王与布衣侯有一些事要谈，不方便外人在场，可否请李教习在外稍候。”
    还珠闻言，眸子微眯，刚要说什么，一旁，李子夜已经开口，笑道，“那便请李教习在外稍候片刻吧。”
    侯府的主人发话，还珠将嘴中的话咽下，沉声道，“既然大殿下和布衣侯有事要谈，那我改日再来。”
    “李教习，稍等片刻而已，本侯与大殿下很快就能谈完，何必再麻烦多跑一趟。”
    李子夜笑着应了一句，目光看向眼前的大皇子，道，“殿下，请。”
    慕渊看到眼前布衣侯的态度，笑了笑，迈步进入正堂中。
    这布衣侯，真是一个识趣的妙人。
    难怪能得到凯旋王和罗刹王的赏识。
    正堂内。
    焚香煮茶，香气四溢。
    李子夜亲自煮茶，以示尊重。
    很快，茶水煮好，李子夜先为眼前大皇子斟了一杯茶，神态恭敬道，“大殿下，请用。”
    “多谢。”
    慕渊应了一声，端起茶水，品了一口，轻声道，“好茶。”
    “大殿下喜欢就好。”
    李子夜微笑道，“臣是一个粗人，府中所用，也都算不上精细，殿下不嫌弃就好。”
    好茶？好个屁，就是一般的清茶而已。
    真有好茶，他也不会舍得给这大皇子用。
    “布衣侯过谦了。”
    慕渊放下手中茶杯，笑道，“前些日在朝堂上，人多口杂，未来得及和布衣侯交谈几句，所以，本王今日特意前来，向布衣侯说一句恭喜。”
    “多谢大殿下。”
    李子夜再次为眼前大皇子倒了一杯茶，说道，“大殿下能来，便是臣的荣幸。”
    两人寒暄之时。
    正堂外。
    还珠静立，看着府中的布置，脸上尽是好奇之色。
    兄长的府邸，果然和别人的不一样。
    有机会定要好好转一转。
    只是，兄长如今的身份不同，她也不好总来。
    “布衣侯。”
    正堂内，两人寒暄了几句后，慕渊扫了一眼外面，微笑道，“一直让李教习在外面等着也不好，不如，让李教习进来？”
    “不必。”
    李子夜神色平静道，“殿下在此，还是让李教习再等等吧。”
    “布衣侯。”
    慕渊提醒道，“李家这位三公子，可不是一般人，布衣侯切莫怠慢了。”
    “多谢大殿下提醒。”
    李子夜点头道，“李家三公子之名，天下皆知，臣，自然不敢怠慢，不过。”
    说到这里，李子夜看了一眼正堂之外，淡淡一笑，道，“李家是商贾之家，还没有这个资格与殿下同堂，臣，虽然刚入朝不久，但是，这点规矩还是懂的，尊卑，不可乱。”
    “本王明白布衣侯的意思，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慕渊目光看着眼前人，正色道，“为官之道，还是要知道变通。”
    “大殿下的教训，臣，铭记在心。”
    李子夜神色诚恳道，“臣新入朝廷，很多事都不懂，今后，还需要殿下多多指点。”
    慕渊听过眼前人的话，眸子微眯。
    “臣，以茶代酒，敬大殿下。”李子夜端起茶杯，认真道。
    “敬布衣侯！”慕渊举杯，应道。
    茶杯碰撞，两人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布衣侯还有客人，本王便不再叨扰。”
    慕渊放下茶杯，旋即起身，笑着说道，“改日，本王做东，请布衣侯进府再好好聊。”
    “臣，送殿下。”
    李子夜起身，恭敬道。
    慕渊点头，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正堂外，还珠还在等候。
    慕渊走过，两人错身一刻，嘴角微微弯起。
    李子夜一直送大皇子送到府前，看着大皇子的马车远去，方才转身走回。
    正堂前，李子夜走至，进入堂内。
    还珠随之跟了上去。
    “兄长。”
    正堂内，还珠看着眼前人，轻声唤道。
    “不错，成长了许多。”
    李子夜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道，“不再是刚出异变之地时，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丫头了。”
    “是红烛姐姐教得好。”
    还珠笑着应了一句，拎起茶壶，准备给眼前兄长倒茶。
    “这茶，不是给你准备的。”
    李子夜笑道，“倒了吧。”
    还珠神色一怔，却还是听话地起身，将茶水全都倒了。
    “新茶在你身后的案上。”
    李子夜坐在桌前，笑道，“你兄长我虽然茶艺还行，不过，还是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我为兄长煮茶。”
    还珠拿着新茶，开始添水、洗茶，一丝不苟。
    李子夜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脸笑意，看着眼前丫头煮茶。
    当初，将这丫头带出异变之地时，他还有点担心，现在看来，是他多心了。
    这丫头，适应得很好。
    “兄长，在西境时，没有受伤吧？”还珠关心道。
    “没有。”
    李子夜摇头道，轻声道，“还珠，有一事还是要告诉你，我在都城待不了太久，很快，就要请旨北上，都城这边，还要继续辛苦你和红烛。”
    “兄长要去北境？”
    还珠神色一震，道，“为何这么着急？”
    “北境战事紧张，不能再等。”
    李子夜平静道，“而且，我也需要军功。”
    “兄长是要？”还珠不解道。
    “封王。”
    李子夜如实应道，“乱世，是出英雄的时代，要封王，就只能这个时候。”
    李家，不仅仅需要富可敌国的财富，还需要一位位高权重的武王。

 第821章 异变

    “老爷，小公子的信。”
    渝州城，老管家匆匆走入了房间中，将一封密报递了过去。
    房间内，李百万立刻接过密报，看到上面的内容后，忍不住大笑起来。
    “好，好！我儿果然是天下第一奇才！”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是天下父母的愿望，纵然自诩暴发户的李百万也一样。
    而李家三个孩子，毫无疑问就是李百万心中最大的骄傲。
    “老爷，什么事这么高兴？”
    老管家看着眼前老爷高兴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
    李百万将手中书信递了过去，笑道，“自己看吧。”
    老管家接过书信，看完之后，心神一震。
    书信的内容，是以李家特有的暗语所写，能看懂的不多，但是，老姚已经在李家侍候了三十年多年，早已和真正的李家人没有任何区别，自然是看得懂的。
    小公子，封侯了！
    封地，正是渝州城。
    短暂的激动后，老管家回过神，快步走到一旁的香案前，用烛火焚毁了书信。
    信上的内容，可是绝密，绝不能泄露。
    “老爷。”
    毁去书信之后，老管家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说道，“现在怎么办，小公子的封地可是咱们渝州，我们是不是要做做样子。”
    “暂时不必。”
    李百万摇头道，“小子夜如今尚在都城，李园那边会有安排。”
    年节的时候，那小子应该就回来了吧，还有他家那位四丫头，他还一直没有见过呢。
    “还珠，年节时，若有机会，我带你回渝州城见见你义父。”
    侯府，正堂，李子夜喝着还珠煮好的茶，悠然自得地说道。
    有人伺候，就是好！
    他果然还是适合做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纨绔子弟。
    “嗯。”
    还珠听过兄长所言，乖巧地点了点头。
    “我也快两年没回去过了，还真有点想老李。”
    李子夜一边喝茶，一边感慨道，“年节时，争取带着长姐和二哥一起回去，这些年，回家的时候越来越少，确实有点不像话了。”
    他要是老李，三个孩子全打死，不，现在是四个了。
    “嗯。”
    还珠继续点头，很是听话。
    “对了，还珠，小红帽也跟着长姐去南岭了？”
    李子夜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他去南岭做什么？”
    “姐夫说去南岭办点事，正好顺路，具体什么事，他没说。”还珠如实回答道。
    “办事？”
    李子夜闻言，皱眉道，“那就是没事，专门陪长姐去的，奇怪，难道儒首算到了什么？”
    想到这里，李子夜看向眼前丫头，问道，“长姐身边，高手多吗？”
    “黄泉、三十六天罡在明，天之阙在暗。”
    还珠回答道，“即便五境巅峰的大修行者出手，也足以安全脱身。”
    李子夜听过，稍微放下心来。
    老白也在，加上天之阙他们，纵然仙子师父那个级别的绝世强者遇上也要头疼，应该没事。
    退一万步，就算打不过，还可以跑，如今的老白，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不知变通的小红帽，实在不行，跑就是了。
    太学宫。
    东院。
    孔丘捧着杂草走出园子，突然，神色一怔，目光看向南岭方向。
    不好。
    “忘语。”
    孔丘回过神，开口唤道。
    南岭，玄武圣城。
    李家据地。
    院中，正在帮忙搬运货物的白忘语停下脚步，目光看向北方，放下手中货物，拱手恭敬行礼道，“儒首。”
    “异变之地出现了异常，需要你去一趟。”
    东院，孔丘凝声道，“那些冥土好像快要出来了，他们一旦解封，会很麻烦，你亲自走一趟，加固封印，不要让他们这么快出来。”
    寒冬将至，他必须留着力气应付不久后将至的寒冬大劫，不能在这些小事上浪费精力。
    “是！”
    白忘语听到儒首的命令，神色微凝，恭敬应道。
    “白月神石，稍后，老朽会送到你那里。”
    东院中，孔丘提醒道，“小心一些，那些冥土虽然还未解封，却也十分危险。”
    “儒首放心，弟子会小心的。”
    李家据地内，白忘语再次行礼道。
    “稍等。”
    东院，孔丘说了一句，目光看向布衣侯府方向，开口道，“小家伙，你的白月神石借老朽几日。”
    布衣侯府，正堂。
    还在悠闲自得喝茶的李子夜听到耳边响起的声音，愣了愣，不解道，“您老借神石做什么？”
    “异变之地的冥土有异动，老朽让忘语进去加固一下封印。”
    东院中，孔丘耐心解释道，“你也不想那些家伙现在就出来吧？”
    “出来就出来呗。”
    侯府内，李子夜不在意道，“有您老人家在，我怕什么，他们要是出来，您老一剑全都砍死不就行了。”
    “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
    东院，孔丘没好气地说道，“你要想老朽多活几年，就别废话，将那神石借老朽几日，不然，老朽一死，西域那位书生可就要找你了。”
    “开玩笑呢，小子我怎么可能希望儒首您老人家有事！”
    侯府，李子夜听过儒首之言，立刻将白月神石拿出，双手奉上，大气道，“您老请便，拿走，想用多久就用多久。”
    “谢了！”
    东院，孔丘挥手，施展秘术将白月神石送往了南岭。
    南岭。
    李家据地。
    浩然正气涌动，白月神石落下。
    白忘语接过神石，目光注视着前方房间中的女子，脸上露出一抹犹豫之色。
    片刻后，白忘语收敛心神，迈步走入房间中，轻声道，“李姑娘，我需要离开几日。”
    “离开？”
    房间内，李幼薇放下手中卷宗，抬头问道，“多久？”
    “十日左右。”
    白忘语应道，“有重要的事要办。”
    “那你去吧。”
    李幼薇点头道，“一路小心。”
    “嗯。”
    白忘语颔首，神色认真道，“李姑娘，我离开的这几日，就别出门了，有什么事，等我回来。”
    李幼薇闻言，想了想，应道，“好。”
    白忘语看到前者答应，心中松了一口气，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院中。
    黄泉搬着货物走来，白忘语迈步上前，开口道，“黄泉大哥，我有急事要离开几日，这几天，李姑娘的安危就劳烦黄泉大哥了。”
    “放心。”
    黄泉咧嘴一笑，道，“有我和天之阙在，大小姐不会有事的。”
    “有劳。”
    白忘语抱拳一礼，旋即负剑离去。
    与此同时，南岭，东南方。
    异变之地。
    黑气弥漫，第一神庙处，无穷无尽的黑暗力量从神庙中弥漫而出，竟是已经开始影响到外面的环境。
    “吼！”
    日落之际，神庙中，一道惊天动地的嘶吼声响起，恐怖的威压下，整座异变之地都开始震动起来。

 第822章 封印

    异变之地。
    黑暗气息遮天蔽日。
    锁链的摇曳声，不时响起，如此刺耳。
    四象聚，天地乱。
    这是上四宗一代又一代传下的预言。
    只是，数百年来，上四宗中，无人能明白这预言究竟是何意。
    直到李子夜带着上四宗的四位圣子圣女瞎折腾，误打误撞，让异变之地重现人间。
    道门封印冥土，将异变之地掩去，是不想有人将冥土提前放出。
    但是，道门却也明白封印总有失效的一日，冥土的出世，无可避免，所以，留下批示，目的就是为了让后人寻到处理冥土的办法。
    可惜，千年岁月，道门覆灭，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千年，实在太久太久。
    久到，连冥土的封印都已松动。
    而办法，人间，却已忘记去找。
    若李子夜和萧潇等人没有误打误撞唤出异变之地，最后的结果便是，数年后的某一日，五位冥土破开封印，毫无预兆地突然出现于世间，天下大乱。
    如今，异变之地重现世间，虽然增添有心人放出冥土的可能，却也给了儒门修补封印的机会。
    祸福相依。
    两日后。
    异变之地外。
    一位身着儒袍、背负古剑的年轻身影迈步走来，目光看着前方绝地，停下了脚步。
    异变之地周围，如今，已经不像当初那般热闹，阴森冷寂，一个人都没有。
    南岭的人都不是傻子，看到异变之地的变化后，早就逃了。
    异变之地前，白忘语注视着绝地中的景象，神色微凝。
    果然，很麻烦。
    伫足片刻，白忘语收敛心神，迈步进入绝地。
    阴森诡异的绝地内，一片死寂，除了风声和不时响起的锁链声，几乎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
    怪石间，白忘语走过，目光观察着周围的异变，神色平静，不见波澜。
    “如何？”
    就在这时，虚空中，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问道。
    “都是死气。”
    白忘语开口，回答道，“这座绝地下，应该是一片坟地。”
    “古战场。”
    太学宫东院，孔丘凝声道，“小心一些，现在封印不稳，地下的东西有可能被唤出。”
    异变之地的麻烦，可不仅仅只是四位冥土那么简单。
    压在异变之地的古战场，同样是一个祸患。
    “多谢儒首提醒。”
    白忘语点头，应道，“弟子会谨慎行事。”
    说完，白忘语继续朝前方走去，越深入绝地，越能感受到自身修为受到明显的压制。
    “咔。”
    前行大概一刻钟。
    周围大地突然震动起来。
    白忘语有感，立刻停下步子，眸子微眯。
    有东西要出来。
    不及多想，十丈外，大地开裂，接着，一双双森白的手伸出，拼命地向外爬。
    数息后，十数名身着古老服饰的男男女女爬了出来，面容苍白，浑身死气，令人不寒而栗。
    异化的冥土，感受到活人的气息，立刻全都冲了上去。
    “生前受戮，死后，亦不能安寝，可悲。”
    白忘语轻声一叹，并指起剑，顿时，太易出鞘，湃然无匹的浩然正气涌动，流光灿然，斩向爬出地下的十数位异化冥土。
    剑光划过，浩然正气净化漫天死气，一名名男男女女倒下，早已腐朽的身躯迅速灰化，回归天地间。
    冥土消散，太易剑随之归鞘，浩然正气敛去。
    “这些人，似乎不如儒首您当初斩杀的冥土那般强大。”
    白忘语开口，说道，“最强的那些冥土，应该还镇压在五座神庙下方。”
    “只要没人破坏神庙，他们暂时还出不来。”
    太学宫，东院，孔丘看着异变之地方向，说道，“根据李家小子所说，四座神庙，分别对应老、幼、病、残，其中，病与残，最为强大，已经接近破封，一定要小心。”
    “嗯。”
    白忘语点头，目光看向远处的第二神庙，迈步走了过去。
    第四、第五座神庙暂时不用管，那两位冥土距离破封还早。
    第三座，是还珠所在的神庙，也不用管。
    剩下的两座，方才是真正的麻烦。
    病与残，按照李兄的意思，第二座神庙的冥土稍弱半筹，柿子捡软的捏，他还是先搞定这个吧。
    不多时。
    第二座神庙前，白忘语迈步走至，没有多犹豫，进入其中。
    刹那间，白月神石散发出圣洁的光芒，护住其身。
    布衣侯府。
    正堂。
    李子夜注视着异变之地方向，眸中多少有了一丝担忧之色。
    既然儒首亲自开口向他借白月神石，就说明，异变之地的情况已不容乐观。
    那两尊将要解封的冥土，他曾亲眼见过，非常可怕。
    小红帽虽然是儒门最出色的弟子，但是，毕竟还未入五境。
    想要重新封印那两尊冥土，可不容易。
    与此同时。
    太学宫，东院。
    木屋前，孔丘静立，看着异变之地方向，苍老的眸子中也有着一抹凝色。
    那五座神庙中，有屏蔽天机的力量，忘语一旦进去，发生什么事，他也无法预料。
    只希望，一切能够顺利。
    异变之地。
    第二座神庙中。
    白忘语走过，按照此前李子夜的描述，通过了正殿和九曲回廊。
    “咳咳咳。”
    就在这时。
    九曲回廊尽头，剧烈的咳嗽声响起，声声刺耳，在这阴森寂静的地方，令人毛骨悚然。
    昏暗的山洞中，铁索纵横交错，剧烈的咳嗽声不断传出，铁索中间，一位身材消瘦的男子被锁在那里，双肩琵琶骨被铁锁贯穿，脸色异常苍白，病恹恹的样子，给人一种说不出诡异感。
    十数息后，山洞前，白忘语迈步走至，看着前方的冥土，停下了脚步。
    这股压迫力，果然很可怕。
    难怪李兄当初说什么也不肯救。
    “救，救命！”
    男人看到来人，眸中顿时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求救道。
    “抱歉。”
    白忘语神色平静地应道，“我来，不是为了救阁下，而是为了加固封印！”
    “你敢！”
    男子闻言，脸上的哀求瞬间消失，一张病恹恹的脸也立刻扭曲起来，怒吼声中，一身黑气急剧蔓延，欲要吞噬眼前人。
    “太易，起剑！”
    白忘语看到男子周围弥漫而出的黑色气流，轻声一语，同时，并指凝元，一身浩然正气随之涌出。
    太易出鞘，华光灿然，儒门名锋，再现惊世锋芒。
    “浩然篇，风雨皆宁！”
    剑行掌威，一剑定风雨，太易破空，强行斩开漫天黑色气流。
    “道门，不，你不是道门之人，你究竟是什么人！”
    铁索中间，男子感受到眼前年轻人身上磅礴无比的浩然正气，神色一震，疯狂地喊道。
    “在下，儒门，白忘语！”
    漫天散离的黑色气流中，白忘语冷声说了一句，一步踏出，掠身上前，右手之上一抹鲜血沁出，以血为引，首现儒门咒术。
    “天地无极，玄黄无尽，血踪万里定乾坤！”
    咒术现，血光大盛，融入铁索之上的无数道门符咒中，加固道门封印。

 第823章 不熟

    异变之地，第二神庙。
    浩然正气涌动，儒门咒术首现，修复道门封印。
    “你！”
    纵横交错的铁索中间，病态的男子脸上露出痛苦和愤怒之色，疯狂地嘶吼道，“待本座破封之日，一定将你碎尸万断！”
    “等阁下出来，再说吧。”
    白忘语挥手收剑，神色平静地说了一句，一身浩然正气收敛，转身离去。
    “竖子！”
    后方，声声嘶吼，响彻山洞，令人浑身发寒。
    九曲回廊，白忘语负剑走过，头也不回地朝着神庙之外走去。
    一刻钟后。
    第二神庙外，白忘语走出。
    太学宫东院。
    孔丘看着忘语安然走出神庙，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开口问道，“可还顺利？”
    “还算顺利。”
    第二神庙前，白忘语点头应道，“里面的冥土力量受到道门封印压制，距离破封，尚有一段时日，此处的异变，应该不是他所为，不过，以防万一，弟子还是加固了封印。”
    “若不是他，那就是第一神庙的冥土所为。”
    东院，孔丘目光凝重道，“异变之地的情况，李家小子最为熟悉，安全起见，可以听一听他的意见，我让他直接和你说。”
    说到这里，孔丘看向布衣侯府方向，道，“李家小子，忘语刚封印了第二神庙的冥土，现在要去第一神庙，老朽对里面的情况不清楚，你可有什么建议，和忘语说一说。”
    布衣侯府。
    正堂。
    李子夜听到儒首老头的话，诧异道，“您这长途电话，还能转接？厉害啊，好，我来和小红帽说。喂喂，老白，听得到吗？”
    “听得到，李兄，你说。”
    第二神庙前，白忘语面露笑意，应道。
    “我长姐呢，你走了，我长姐怎么办？”
    李子夜没有直接说正事，反倒是开始兴师问罪道。
    “李姑娘身边有黄泉大哥和天之阙保护，不会有事的。”
    异变之地内，白忘语笑着应道，“这边的事结束，我立刻就会回去，而且，来之前，我已交代李姑娘，这几日，先不要出门，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后再说。”
    “好吧。”
    侯府正堂中，李子夜听到小红帽的回答，放下心来，端起一杯茶，一边喝一边说道，“第一神庙里面的冥土，是个缺了一条腿的残疾，但是，实力非常可怕，我上次去的时候，他的力量已经可以蔓延到那九曲回廊中，现在估计更麻烦，你一定要小心，当时，还珠和他对了一招，都吃了不小的亏，若没有把握，不要轻易进那座山洞，可以在外面慢慢和他磨。”
    “我记住了。”
    第二神庙前，白忘语听过，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李兄可还有其他要交代的？”
    “也没其他的了。”
    李子夜想了想，道，“对了，我那块破石头，你试试能不能克制他的力量，要是有用，可以借你用一点，省点啊，别都给我用完了，不然，大祭司会拍死我的。”
    “好，知道了。”
    异变之地中，白忘语笑道，“多谢李兄。”
    “谢个屁，你快点搞定那里的事，去保护我长姐。”
    侯府内，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长途电话贵，挂了。”
    第二座神庙前，白忘语笑了笑，也没有再多言，朝着第一神庙走去。
    “侯爷。”
    与此同时，布衣侯府。
    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侯爷，大殿下来了。”
    正堂内。
    李子夜听到小厮的禀告，嘴角微弯。
    看看人家这觉悟。
    他封侯这么多天，慕白那孙贼，一次都没来过，倒是这大皇子，已经跑了两趟了。
    这叫什么。
    礼贤下士。
    他教了慕白那么多次，那孙贼怎么就一点长进都没有。
    未央宫。
    长孙皇后看着眼前过来请安的嫡子，开口道，“白儿，布衣侯如今是朝廷新贵，又有两位武王的赏识，今后前途不可限量，你还是要亲自去一趟的。”
    “儿臣已经派人送去贺礼了。”慕白坐在桌前，随口应道。
    “兄长，李公子给你说的那些话，你真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啊！”
    一旁，慕容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样子，说道，“送礼有什么用，人家差你那点礼吗，你亲自去一趟，才能彰显出你身为皇子的气度。”
    “不熟。”
    慕白平静道，“没必要去。”
    “还是要去一趟。”
    长孙皇后劝诫道，“母后可听说，你大皇兄对那位布衣侯很是上心，明显有着拉拢之意，白儿，母后知道你不喜欢这些事，但是，只是走一趟而已，并不费事，还能像向朝中那些臣子彰显你礼贤下士的态度。”
    慕白沉默，片刻后，点头道，“听母后的。”
    “我陪兄长一起去。”
    慕容插话道，“听说那布衣侯善武，兄长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要是第一次去，兄长就和人家打起来，乐子就大了。”
    “也是。”
    长孙皇后颔首道，“那你便陪你兄长一起去吧。”
    她这儿子，她了解，慕容的担心不无道理，要是白儿一个人去，很可能要和那布衣侯较量一番。
    “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去。”
    慕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道，“省得兄长又反悔。”
    说完，慕容一把抓过一旁兄长的手臂，朝外走去。
    慕白一脸无奈地起身，像是工具人一般被拽出了未央宫。
    就在慕白、慕容准备前往侯府时。
    布衣侯府，正堂。
    李子夜、慕渊对视而坐，煮茶论事，相谈甚欢。
    慕渊有意拉拢，李子夜顺水推舟，场面，想不和谐都难。
    此前，李子夜设局弄死三皇子，却留下了大皇子，就是因为慕渊有着更大的利用价值。
    相比三皇子慕尧，大皇子慕渊，更能忍，也更狠！
    在轮椅上坐了二十多年，这份坚韧的隐忍之心，非是常人可及。
    留着，比杀了有用。
    毕竟，他的对手，从来就不是什么皇子。
    “大殿下。”
    正堂内，李子夜看着眼前人，犹豫了一下，却还是说道，“说句臣不该说的话，大殿下如今的处境，很不好啊。”
    桌子对面，慕渊端茶的手一顿，不漏声色道，“侯爷的话，是何意？”
    “三殿下之事发生时，臣并不在都城，却也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
    李子夜认真道，“大殿下必须想想办法，改变一下老百姓对殿下的误解才是。”
    “侯爷，可有什么建议？”
    慕渊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声问道。
    “北上。”
    李子夜正色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如今，北境战事紧张，百姓流离失所，百姓需要英雄，大殿下要想扭转如今的局面，最好的办法就是成为天下人心目中的英雄。”
    慕渊闻言，沉默片刻，开口道，“侯爷的想法和本王不谋而合，不过，本王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臣，愿助大殿下一臂之力。”
    李子夜立刻表态，坐直身子，拱手行礼道，“大殿下若要北上，臣，愿意陪同，助殿下建功立业！”

 第824章 集大成者

    布衣侯府。
    正堂。
    慕渊看着眼前布衣侯的表态，心中泛起点点波澜，却还是强压下来，伸手扶过前者道，“布衣侯，本王可否问一句，侯爷为何会选本王？”
    他知道自身的处境，今时不同往日，莫说和老四相比，就算出身低微的老十一，如今也能压他一筹。
    “臣虽然不才，却也明白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的差别。”
    李子夜神色平静道，“臣，封侯也有几日了，那位四殿下可是一趟也没有来过，纵然臣主动投诚，又能如何，倒是大殿下您，没有嫌弃臣出身卑微，不但亲自前来道贺，还告诉了臣许多为官之道，臣，不胜感激，愿，肝胆相报！”
    说完，李子夜再度拱手一礼，神色之谦卑，态度之恭敬，令人动容不已。
    “布衣侯切莫如此。”
    慕渊赶忙伸手扶过眼前人，说道，“本王对侯爷同样是一见如故，能够得到布衣侯这样的朋友，本王，甚是高兴。”
    李子夜顺势坐直身子，面露感动之色，道，“能得到大殿下的赏识，是臣的荣幸。”
    两人交谈间。
    皇宫外。
    慕容、慕白走出，坐上马车，朝着布衣侯府赶去。
    马车上。
    慕容看着眼前兄长，提醒道，“一会儿见到布衣侯，兄长千万不要见猎心喜，非要拉着人家比试。”
    “知道。”
    慕白平静道，他选对手，也不是谁都行，至少也要像白忘语他们那个级别的强者才可以。
    不过，那布衣侯的实力，的确很强，听说，已可以独自面对五境大修行者。
    慕容看到兄长应下，稍微放下心来。
    街道上。
    马车隆隆，一路赶向布衣侯府。
    约么小半个时辰后。
    布衣侯府外。
    马车停下，慕白、慕容相继走了下来。
    巧合的是。
    侯府前。
    李子夜正好送大皇子出府，四人，碰了个面对面。
    “大皇兄。”
    慕白、慕容立刻恭敬行礼道。
    “四弟，九妹。”
    慕渊颔首回礼，神色温和道，“你们是来向布衣侯道贺的吗？来的可有些晚啊。”
    慕容听出眼前大皇兄话中之意，嫣然一笑，道，“这不是担心布衣侯太忙，所以刻意等到今日才来。”
    慕渊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坐上马车离去。
    李子夜看着大皇子的马车远去，移过目光，看向眼前两人，客气行礼道，“见过四殿下，九公主。”
    “布衣侯不必多礼。”慕白开口，平静道。
    “布衣侯，我与兄长此来是为了侯爷道喜。”
    一旁，慕容面带笑意道，“前几日听说侯爷每天忙着接待贵客，抽不开身，便没有着急来，还望侯爷莫要见怪。”
    “公主殿下言重了。”
    李子夜移开身子，客气道，“四殿下，公主殿下，府中请！”
    “多谢。”
    慕白应了一句，旋即迈步朝着前方府邸走去。
    慕容跟在身后，眸中思绪不断闪过。
    从方才大皇兄出来时的神情可以看出，他与这位布衣侯估计是相谈甚欢。
    府内。
    正堂。
    三人前后走入，李子夜命人换上了新茶、好茶，将桌上的茶水全都倒了。
    “我来吧。”
    桌前，慕容看到桌上的新茶，轻声道，“茶艺，我还是略懂一些。”
    “那便劳烦公主殿下了，能喝上九公主亲手煮的茶，着实是臣的荣幸。”
    李子夜也没有拒绝，反正，不用自己动手就行，他就喜欢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听说布衣侯在西境曾数次和牧守知交手，布衣侯未入五境便能单独应对五境大修行者，当真不凡。”
    一旁，慕白看着眼前人，平静道，“有机会定要切磋几招。”
    对于其他事不懂，却很精通武学的慕白，一开口就将话题聊到了武学上。
    旁边，正在煮茶的慕容差点忍不住将手中的茶壶扣在眼前兄长的脑袋上。
    来的时候，叮嘱那么多全都白费了！
    “四殿下说笑。”
    李子夜轻轻一笑，道，“四殿下的实力，天下皆知，位列世间四大天骄之中，又怎是臣这样的人能够企及。”
    这孙贼，一来就要打架，没救了！
    话说，这俩人早不来，晚不来，非要这个时候来。
    有事没，没事就赶紧走。
    他还在等小红帽的消息呢。
    万一儒首来电话，这俩人在，他都没法接。
    太学宫。
    东院。
    孔丘静立园中，注视着异变之地方向，苍老的眸中尽是凝色。
    根据李家小子的话来看，要封印第一神庙中的冥土，并不容易。
    不过。
    他对忘语倒是有信心。
    儒门的功法、咒术，忘语基本都已学成，可谓儒门武学的集大成者，只要那些冥土还未解封，应该就能应付。
    他真是老了，不然，这点事，也无需如此麻烦。
    异变之地。
    第一神庙前。
    白忘语负剑走至，没有犹豫，径直走入其中。
    然而。
    白忘语刚踏入不到十步。
    脚下大地突然震动起来，接着，前方七丈处，地面裂开，三双苍白的手伸出，努力爬了出来。
    “嗯？”
    白忘语皱眉，迅速退了出去。
    两息后。
    地面下，三道身影爬出，与此前的十几名冥土截然不同，身上的道门服饰如此显眼，一身气息，更是十分强大。
    五境！
    而且是三个五境冥土。
    “吼！”
    嘶吼声中，一位冥土身影突然动了，冲上前去，速度之快，令人心惊。
    “轰！”
    双掌交接，余波震荡，白忘语身子滑出三丈，不及回神，一左一右，其余两位冥土也冲了过来。
    “太易，起剑！”
    白忘语目光一凝，身后太易古剑应声出鞘，浩然正气汹涌，剑入手，掌剑并行，轰然挡下两位冥土的攻势。
    两人攻势受制的一刻，此前的冥土再次身动，冲了上去。
    三尊冥土，仿佛拥有灵智一般，联手功伐，惨白而又阴森的面容，令人不寒而栗。
    三人的攻势下，白忘语身影数度腾挪，避开一重又一重攻势，冷静地寻找冥土的破绽。
    “君子之风。”
    交手数招，白忘语避开两位冥土的攻势，身影掠至第三位冥土身前，一剑斩下，断其手臂。
    残臂飞落，迅速灰化，然而，一瞬之后，惊人的一幕发生。
    断臂的冥土，手臂迅速复原，强悍的再生能力，竟是比妖族还要更强几分。
    白忘语见状，眸子微眯。
    果然。
    很麻烦。
    绝不能让这些东西逃出去，不然，必成大祸。
    “浩然篇，王者无畏！”
    为平冥祸，白忘语周身真元涌动，身后，浩然开卷，宛如天书一般，一篇篇古老的经卷显化，气势惊天。
    下一刻。
    经卷之上，无数文字飞出，化为牢笼，困锁冥土。

 第825章 等电话

    异变之地。
    第一神庙前。
    问天九式，者字篇武学再现，古老的经卷显化，一个个篆字浮现，正气浩然，困锁三尊冥土。
    儒门弟子，各有所长，一般来说，并不建议修行太多不同种类的武学。
    纵然儒门四位掌尊，同样都只是专修一道。
    比如，陈巧儿精于掌，乐儒善于琴，等等。
    不过。
    凡事总有例外。
    当代儒门大弟子白忘语，便是这个例外。
    掌、剑、咒法，等等，儒门大部分武学，白忘语几乎都学过，而且，全都称得上精通，可谓儒门武学的集大成者。
    这也为何，儒门的弟子都是白忘语代师授艺的原因。
    在李子夜看来，小红帽就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吼！”
    浩然正气压制，三尊冥土仰天嘶吼，一身黑色气流汹涌，欲要冲破篆字的束缚。
    三尊五境的冥土，力量极其可怕，数以百计的篆字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崩碎。
    “天地无极，玄黄无尽，烽烟万里破魔障！”
    眼见三尊冥土即将脱困，白忘语翻掌过剑，一身浩然正气汹涌，踏步，瞬身而过。
    剑起烽烟，万里邪魔退散。
    太易剑划过，三尊冥土身子一震，咽喉处，同时出现了一道裂痕。
    接着，浩然入体，净化冥土之身。
    “多谢！”
    三人身躯灰化，隐约间，一道道沧桑而又解脱的声音响起，转眼，消散天地之间。
    白忘语看着消散的三人，拱手一礼，送别三位道门先贤。
    生前身不由己，死后，不能安寝，是人生最大的悲哀，望三位道门前辈从此得以入轮回，一路走好。
    净化了三位道门先贤，白忘语收剑，再次朝第一神庙走去。
    与此同时，布衣侯府。
    正堂。
    满腹心事的李子夜还在想办法怎么送走眼前两个没眼力价的烦人精。
    主要是他现在还在等儒首的电话，没时间陪这俩人闲扯。
    “四殿下，要不，较量一场？”
    实在想不到什么好办法轰走两人，李子夜喝了一口慕容刚煮好的茶，主动说道。
    打吧，打完赶紧走。
    等电话呢！
    一旁，慕容听到眼前布衣侯的话，斟茶的手一顿，差点就砸了过去。
    好不容易稳住了自家兄长，又来一个！
    “好！”
    早就见猎心喜的慕白，一听布衣侯主动提出要切磋，毫不犹豫地就应了下来。
    这可不怪他，是布衣侯主动要切磋的。
    “请！”
    为防有变，慕白立刻起身，说道。
    李子夜点了点头，拿过桌上的精钢铁扇，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眼看两人都出去了，慕容也不得不起身跟了上去，脸上尽是无奈之色。
    正堂前，慕白走到院子中间停下，右手虚握，顿时，侯府外，马车内的龙渊剑飞过，没入手中。
    “四殿下，刀剑无眼。”
    李子夜看着眼前的傻子，先立下规矩，说道，“三十招为限，如何？”
    “三十招？”
    慕白皱眉，刚要说什么，余光扫到不远处慕容警告的眼神，咽下了嘴里的话，点头道，“可以。”
    “殿下，请！”
    李子夜客气一礼，说道。
    “布衣侯，请！”
    慕白回礼，应道。
    一礼之后，两人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风起。
    两人身影同动。
    十步距离，龙渊出鞘，精准无比的剑，直刺李子夜心口。
    世间四大天骄中，近距离攻击，慕白可称最强，没有之一。
    原因很简单，慕白的剑，异乎寻常的精准，即便在激烈的战斗中，亦可以做到毫无误差。
    李子夜和世间四大天骄全都交过手，可以说是最有发言权的人，所以，慕白出剑一刻，马上后退，避其锋芒。
    一进一退，先机已失。
    “一剑飞鸿。”
    抢得先机，慕白一身剑势再提三分，一剑破空，势如飞鸿。
    皇者之剑，正面强攻，气势非凡。
    李子夜踏步急退，目光越发凝重。
    这家伙，比以前更强了！
    不能尽全力的情况下和这家伙打，实在吃力。
    “铿！”
    避无可避，李子夜手中精钢铁扇挡在身前，硬撼龙渊古剑。
    神兵交接，慕白手中，龙渊剑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锐芒道道，威不可当。
    剑势冲击，李子夜右臂一麻，脚下退半步，卸去三成力。
    “嗯？”
    慕白有感，眸子一凝，剑锋挥斩，攻势变化。
    凌厉的攻势，几乎不可挡，招招精准，丝毫无差。
    李子夜一退再退，面对眼前四皇子强悍的攻势，全力拉开距离。
    久守必失的道理，他比谁清楚，而且，慕白的剑，绝对不会失误，一旦被这孙子抓到机会，他必败无疑。
    思及至此。
    李子夜脚下再度一踏，一身双化，虚实之间，强行拉开距离。
    残影之后，慕白之剑穿过，朝着另一道身影掠出。
    强大的压制能力，令人窒息不已。
    熟知慕白的人都清楚，慕白之所以能位列世间四大天骄之中，可不是因为其大商皇子的身份。
    与慕白交手，一旦被其抢得先机，那么接下来，便是让人难以喘息的压制。
    李子夜就曾亲身体验过。
    不止一次。
    “天女散花！”
    勉强拉开距离，十步之外，李子夜手中精钢铁扇甩出，瞬化十九道利刃，飞向前者。
    招式的名字，是李子夜临时起的。
    扇骨飞过，锐芒道道，慕白见状，踏步避开数道锐芒，身影再次冲上前去。
    “飞鸟归巢！”
    李子夜右手虚握，但见飞出的十九道扇骨又一一飞了回来，从背后攻向四皇子。
    慕白神色不见任何变化，脚下轻踏，身形幻动，再度避开后方飞来的一道道锐芒。
    铁扇飞回，重新合一，同时，慕白之剑，再至身前。
    “轰！”
    龙渊、铁扇互相碰撞，李子夜脚下连退数步，明显落入下风。
    “到此为止吧。”
    慕白挥手收剑，神色淡漠道，“布衣侯明显在藏拙，再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是四殿下太强了。”
    李子夜合拢手中铁扇，拱手行礼道，“臣，找不到还手的机会，甘拜下风。”
    “慕容，走了。”
    切磋未能尽兴，慕白也没有心情再呆下去，看了一眼正堂外的慕容，开口道。
    “嗯。”
    慕容点头，迈步上前，经过布衣侯身旁时，美丽的容颜上露出一抹歉意，道，“抱歉，失礼了。”
    “公主殿下言重。”
    李子夜还礼，轻声道。
    慕白、慕容随后离去，李子夜看着两人的背影，眸中点点异色闪过。
    这四殿下，还是没有变啊。
    不过。
    这家伙的实力，真是越来越可怕了。
    而且，似乎马上就要入五境。
    别人家的孩子，怎么都这么优秀。
    算了，不多想了，回去继续等电话。
    思及至此，李子夜收回目光，转身回了正堂。

 第826章 乐儒

    布衣侯府。
    正堂。
    打发走慕白和慕容后，李子夜坐在茶桌前，一边喝茶，一边等小红帽的消息。
    术业有专攻，封印冥土这样的事，他去，基本就是送。
    也只有小红帽这样，什么都会的专业人士，才有成功的可能。
    不是说，武学贵于精，疏于杂吗，为何，小红帽就能这么优秀，什么都能学，而且，什么都能学至大成。
    不公平！！
    妒忌，再一次让李子夜面目全非。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儒门的电话还没来。
    李子夜有些坐不住了，主动开口问道，“儒首老头，小红帽还没出来吗？”
    正堂中，一片平静，没有任何回应。
    强如儒首，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眼观天下，耳听八方。
    太学宫，东院。
    孔丘注视着异变之地的方向，眸中淡有凝色。
    忘语进入第一神庙，有些时间了。
    看来，封印那尊冥土，并不顺利。
    与此同时，异变之地。
    第一神庙。
    哗啦啦的锁链声响彻天地。
    黑色气流弥漫，阴森诡异的气息，令人胆寒。
    九曲回廊前。
    白忘语静立，看着充斥整条长廊的黑色气流，目光凝下。
    麻烦了！
    这比李兄说的情况，还要糟糕。
    要封印冥土，必须通过这九曲回廊，以他的修为，即便能破开这无穷无尽的黑暗气息，进入那座山洞中，到时候，体内的真气估计也差不多耗尽了，没有力气再封印里面的冥土。
    思考许久，白忘语没有勉强硬闯，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不多时。
    白忘语走出神庙，开口道，“儒首，第一神庙中的冥土距离破封已经不远，弟子一个人封印不了他，需要有人帮忙。”
    太学宫东院，孔丘闻言，面露凝色，道，“你觉得谁合适？”
    “乐儒掌尊。”
    白忘语想了想，应道。
    “好，老朽让乐儒去助你一臂之力。”
    孔丘应了一声，目光看向南院，开口道，“乐儒，忘语那里出了点麻烦，你亲自走一趟南岭，助忘语封印那异变之地中的冥土。”
    南院。
    正在教小郡主琴艺的乐儒听到儒首的领命，起身恭敬应道，“是！”
    说完，乐儒看向眼前的小郡主，嘱咐道，“戎戎，我要去一趟南岭，这几日，你先跟其他三位掌尊学习。”
    “嗯！”
    万戎戎点头应下。
    时间紧迫，乐儒叮嘱了一句后，没有再多耽搁，快步离去。
    “儒首，什么情况了！”
    侯府，正堂，迟迟等不到回应的李子夜再次开口问道。
    “比较麻烦。”
    东院，孔丘凝声应道，“你直接问忘语吧。”
    “老白，怎么回事？没成功吗？”
    侯府，李子夜看向异变之地方向，关心地问道。
    “没有。”
    第一神庙前，白忘语摇头道，“那道九曲回廊中，如今全是黑暗之力，甚至已开始蔓延到外面，我一个人就算能闯过去，估计也耗尽了力气，无法再封印那位冥土。”
    “那怎么办？”
    李子夜皱眉道，“白月神石有用吗？”
    “我已请乐儒掌尊过来助我。”
    异变之地，白忘语回答道，“神石有用，不过，那些黑暗力量实在太多了，单凭神石的力量，恐怕会将灵气耗尽，得不偿失。”
    侯府正堂，李子夜闻言，眉头皱了皱，第一神庙的封印，已被破坏的如此严重吗？
    若是如此，那的确要等一等。
    白月神石还有大用，不能毁在那里。
    “李兄不必过于担心，乐儒掌尊已在赶来的路上，最多就是晚几日而已。”
    第一神庙前，白忘语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说道，“以乐儒掌尊的修为，定然可以轻松驱散那九曲回廊中的黑暗气息，并且压制那尊冥土的力量。”
    “好吧，反正你小心点。”
    侯府，李子夜回过神，叮嘱道，“实在不行，就用那块破石头，东西毁了还可以想办法，人没事就行。”
    “李兄放心，我有分寸。”
    异变之地，白忘语点头应道。
    简单的交谈之后，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跨越两域的对话，于儒首而言是不小的负担，对此，两人心知肚明，所以，没有多谈。
    “忘语。”
    儒门东院，孔丘注视着异变之地方向，再次提醒道，“乐儒到之前，你就先别进去了，以免有危险。”
    进入那座神庙，他便无法看到忘语的情况，真出了什么事，他也来不及出手。
    “弟子遵命。”
    第一神庙前，白忘语恭敬应道。
    日落。
    皎月升起。
    白忘语坐于神庙之外，闭目调息，等待乐儒掌尊到来。
    大商南境。
    乐儒身影疾速掠过，日夜兼程，朝着异变之地方向赶去。
    大商都城，位于中原的中心。
    而异变之地，位于南岭的东南边缘，两地相距何止万里。
    纵然乐儒这样的五境大修行者想要前往，也不是一天就能赶到的。
    玄武圣城。
    李家据地。
    天亮之际，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道，“大小姐，齐家之主，邀大小姐前去相谈合作之事。”
    房间中，李幼薇闻言，刚要回应，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仔细算了一下时间，道，“告诉齐家之主，我现在有事走不开，五日之后，必定亲自前去拜访。”
    她答应过小红帽这十日不出门，有事等他回来再处理，便不能食言。
    “是！”
    房间外，小厮领命，转身离去。
    远处。
    客栈二楼。
    箭供奉坐在茶桌前，远远地注视着李家据地，眸中闪过一抹冷色。
    自从儒门白忘语离开后，那李家长女一连五日都没有踏出那座院子半步，真是够小心的。
    不过。
    他不着急。
    可以慢慢等。
    他有的耐心和时间。
    李家据地，院中。
    黄泉拎着自己的大戟舞的虎虎生风，闲来无事，熟悉下武艺。
    院外，三十六天罡不时巡视而过，警惕一切可疑之人。
    而在黑暗中。
    天之阙同样日复一日地守着，不敢半分大意。
    他们都很清楚，大小姐对于李家，实在太重要了。
    尤其是对小公子而言。
    大小姐的安危，胜过一切。
    若因为他们的疏忽，大小姐出了什么事，小公子一定会将他们全都宰了。
    那位看上去很好说话的小公子，动起怒来，方才是李家最可怕的人。
    布衣侯府。
    正堂。
    一连几日接待来客的李子夜，终于可以短暂休息一日，静静地喝着茶，时刻等候异变之地的消息。
    “侯爷。”
    这时，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宫中来旨，让侯爷过去一趟。”
    正堂内。
    李子夜闻言，眸子一凝，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
    小厮领命，退了下去。
    桌前，李子夜起身，穿上了官衣，迈步朝着府外走去。

 第827章 入宫

    大商都城。
    马车隆隆驶过。
    马车内。
    李子夜安静地坐在那里，闭目沉思，精钢铁扇放于一旁，时刻傍身。
    不用剑的日子，便只能用铁扇护身，简单实用，还不会引人怀疑。
    身在权力漩涡，纵然聪慧如李子夜，也不敢半分大意。
    不多时，皇宫前。
    李子夜走下马车。
    很巧，不远处，四皇子府的马车也停了下来。
    慕白走出，第一眼便看到前方的布衣侯。
    “四殿下！”
    李子夜拱手行礼道。
    “布衣侯。”
    慕白还礼，不解道，“侯爷要进宫？”
    “陛下召见。”李子夜轻声道。
    “正好，本王也要进宫向母后请安，同行吧。”慕白应道。
    “好。”
    李子夜点头，旋即和四皇子一同朝皇宫走去。
    “布衣侯从前应该没有领过兵，为何会对兵法如何熟悉？”路上，慕白一边走，一边问道。
    “自幼熟读兵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为朝廷效命，为陛下分忧。”
    李子夜随口应了一句，脑子都没过，在他看来，应付慕白这种白痴，就不需要带脑子。
    “布衣侯习武，也是为了做官？”慕白继续问道。
    “建功立业,封妻荫子，是大商每个习武之人的梦想，臣，也不例外。”
    李子夜平静道，“臣很幸运，能得两位武王和陛下赏识，有机会一展心中抱负，所以，必当尽心竭力为朝廷效力！”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慕白轻声一叹，这位布衣侯虽然也有大才，但是，和李兄终究不是一类人。
    两人边走边聊，不过，说的话都很没有营养，冠冕堂皇。
    慕白生性淡漠，除非他认可之人，不然，能客气地说上两句话，已是很给面子。
    显然，如今的布衣侯，并不对慕白的脾气。
    很快，两人分道扬镳，一人去往寿安殿，一人去往未央宫。
    李子夜看着慕白远去的身影，嘴角微弯。
    这家伙，还是一点没变。
    那么好糊弄。
    要是慕容是男儿身，他也不至于如此发愁，以慕容的聪明才智，加上出身，早就将太子之位争到手了。
    未央宫。
    慕白走来，进入殿内，恭敬行礼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起来。”
    桌前，长孙皇后微笑道，“先去向你父皇请安了吗？”
    “没有。”
    慕白摇头，道，“父皇召布衣侯入宫谈事，儿臣一会再去。”
    “布衣侯？”
    长孙皇后闻言，眸中闪过一抹异色，道，“看这情况，你父皇很可能要重用此人。”
    “布衣侯有为朝廷效力之心，又有大才，父皇欣赏，也不奇怪。”慕白平静道。
    “听你的语气，你似乎并不喜欢他。”长孙皇后眸子微眯，说道。
    “功利心太重，心机太沉。”
    慕白走到桌前坐下，回答道，“儿臣，的确不太喜欢他，不过，不可否认，布衣侯是一位可用之才。”
    “居高位者，最重要的便是知人善用，可用之人，就要以礼待之。”
    长孙皇后看着眼前嫡子，提醒道，“这一点，你大皇兄做的就要你好很多。”
    布衣侯新封，慕渊已经连续去了好几次，拉拢之意尽显，不论结果如何，礼贤下士的姿态都已做足。
    慕白沉默，没有多说什么。
    长孙皇后心知这种事非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也没再多言，转过话题，说道，“一会儿布衣侯走了，去给你父皇请个安。”
    “嗯。”
    慕白点头，轻声应道。
    与此同时，寿安殿。
    李子夜走来，在内侍的带领下，进入了殿中。
    “微臣，拜见陛下。”
    “平身。”
    殿内，商皇看着眼前人，开口问道，“会下棋吗？”
    “略懂一二。”
    李子夜恭敬应道。
    “那好，陪朕下一盘。”商皇微笑道。
    “是！”
    李子夜应了一声，迈步走上前，主动拿起了黑子。
    棋力弱者，持黑子，先行，这是规矩。
    李子夜不喜欢规矩，但是，不代表不懂规矩。
    黑子落，先行一步。
    商皇持白子，随后落子，询问道，“新府邸，可还满意？”
    “满意。”
    李子夜一边落子，一边回答道，“多谢陛下关心。”
    “那就好。”
    商皇点头，继续下棋，没有再多言。
    李子夜也没有主动说话，安静地下棋。
    大殿。
    十分安静，唯有落子声一次又一次响起。
    李子夜此前，陪商皇下过一次棋，如今再次交锋，棋路却已完全改变。
    内敛中，锋芒毕露。
    一盘棋，下的时间并不久，大概两刻钟后，已渐至终盘。
    胜负，已然见分晓。
    “臣输了。”
    下到最后，李子夜主动放下手中的棋子，认输道。
    “很不错。”
    商皇看出眼前人有心藏拙，却也没有点破，转过话题，道，“听说这两日，大皇子和四皇子都去过你的府中。”
    “回禀陛下，两位殿下的确都来过臣的府邸。”
    李子夜如实道，“两位殿下礼贤下士，亲自来向臣道贺，臣，十分感动。”
    “说说你对两位皇子的印象。”商皇神色平和道。
    “臣不敢。”
    李子夜立刻低下头，面露惊慌之色，道，“两位皇子皆是人中龙凤，又岂是臣这样的人能够评论的。”
    “朕让你说，你便说。”
    商皇淡淡道，“哪怕说错了什么，朕也恕你无罪。”
    李子夜闻言，脸色变了又变，许久，强压神色间的慌乱，应道，“是。”
    又犹豫了片刻，李子夜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大殿下为人谦逊，心怀百姓，和臣的交谈时，多次提起北方战事，一心想要为陛下分忧，是难得的贤王、孝子，而四殿下，为人耿直，武学天赋更是惊人，臣与四殿下切磋了几招，完全不是对手，有朝一日，四殿下必能入五境，成为人间剑仙级别的绝世强者。”
    商皇听过眼前人的言语，眸子微微眯起。
    原来，他选择了慕渊。
    “陛下，四殿下来了，就在殿外。”
    这时，一名内侍走入殿中，禀报道。
    “让他进来。”
    商皇点头，神色平静道，“布衣侯，你先回去吧。”
    “臣，告退。”
    李子夜起身，再次行了一礼，旋即转身离去。
    殿前，李子夜、慕白错身而过，互相颔首致意。
    慕白入殿，眸中闪过一抹异色，这布衣侯竟是才走。
    “儿臣，向父皇请安。”
    殿内，慕白迈步上前，恭敬行礼道。
    “起来。”
    商皇看着眼前嫡子，平静道，“老四，听说你去布衣侯府时，和布衣侯切磋了一场？”
    “确有此事。”慕白应答。
    “你可知，布衣侯对你的评价？”商皇神色淡漠道。
    “儿臣不知。”慕白摇头道。
    “为人耿直，有剑仙之姿。”
    商皇冷声道，“老四，你可是皇子，怎能给下面的臣子这样的印象！”
    那布衣侯，的确厉害，一句话，看似夸了两位皇子，实则在有意地暗示他，老四，不可用。
    而老大，才是明君的人选。

 第828章 乐儒至

    皇宫。
    寿安殿。
    慕白听着眼前父皇的训斥，一言不发，沉默不语。
    “布衣侯新封，在之前，一次也没有见过你和你大皇兄，然而，就这短短几天的时间，对你和你大皇兄的评价竟是差了这么多。”
    商皇看着眼前嫡子，怒其不争地呵斥道，“你这样，对得起你母后的期待吗？”
    慕白继续沉默，没有言语。
    商皇也明白老四的性格一向如此，不想过于苛责，呵斥了两句后，神色稍微平和了一些，提醒道，“北境战事紧张，是立功的好机会，你大皇兄已屡次请命北上，老四，你可是所有皇子中，武学修为最为出类拔萃之人，难道不想北上御敌，为朝廷分忧吗？”
    “儿臣，不善领兵。”
    慕白平静道，“个人修为，在战场上派不了太大的用场，带兵之事，还是应该交给那些善于带兵的将领，儿臣，不敢逞强，以免连累那些无辜的将士。”
    “你！”
    商皇闻言，气的胸口一闷，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又泛起，道，“你大皇兄去年上战场前，难道就懂得带兵吗，你怎么就不能像你大皇兄一般，主动争取立功的机会！”
    “父皇，大商不缺带兵的将领。”
    慕白神色认真道，“几位武王都是身经百战的将才，如今又有布衣侯这样经历过战场考验的年轻将领，不需要儿臣这样毫无带兵经验的人，以将士的性命为代价去争什么功劳。”
    “迂腐！”
    商皇面露怒意，道，“朕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顽固不化的儿子！”
    慕白再次沉默下来，不言不语。
    “算了，下去吧。”
    商皇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道，“好好想想朕今天给你说过的话。”
    “儿臣告退。”
    慕白恭敬一礼，旋即转身离去。
    殿内。
    商皇看着老四离开的背影，心中轻轻一叹。
    这老四，怎么就一点改变都没有。
    皇宫。
    玄武门外。
    李子夜悠闲地走出，离开之时，回头看了一眼后方的皇宫，嘴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
    慕白那孙贼肯定要被骂了。
    该！
    进门就找人打架，不骂他骂谁。
    商皇喜欢玩制衡，那他就帮帮大皇子，以免局面太过失衡。
    多捧一捧，以后摔下来的时候，才会死的够惨。
    “侯爷。”
    宫外，赶车的小厮正在等待，看到来人，立刻恭敬行礼道。
    “回府。”
    李子夜走入马车，平静道。
    “是！”
    小厮领命，旋即赶着马车原路返回。
    李子夜回府后，便再也没有出府。
    都城，依旧是那样的暗潮汹涌，不知道何时就会爆发出惊涛骇浪。
    如三皇子、宣武王这般在皇权争斗中失利之人，连存在的痕迹都会很快被抹去，渐渐无人记起。
    成王败寇，在这残酷的都城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日落，月升，日复一日。
    南岭。
    玄武圣城。
    李家据地内，李幼薇按照和小红帽的约定，多日以来，一直没有出过院子，有事，也都推到十日后。
    守信，是做生意最重要的品质。
    李家是商贾世家，对于守信两个字，始终恪守。
    答应过的事，就一定做到。
    李幼薇身为李家生意的掌舵人，更是将守信两个字，看得无比重要。
    “都七天了，小红帽怎么还没回来。”
    院中，黄泉耍完自己的大戟后，在门口坐了下来，无聊地说道。
    “估计是有事耽搁了。”
    后方房间内，李幼薇一边看着账本，一边神色平静地应道，“不着急，还有三天，再等等。”
    “也是。”
    黄泉看着空荡荡的院子，笑道，“小红帽身为儒门的大弟子，重责在身，不可能什么也不做就跟着我们。”
    不过，有小红帽在的时候，他们的确可以放心不少。
    大小姐毕竟是女子，小红帽可以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们不行。
    此外，很多正式场合，他们这些名义上的下人也不适合一直跟着。
    而小红帽，就没有这个顾虑。
    有婚约，就是牛！
    黄泉一脸八卦加无聊地胡思乱想着。
    黑暗中，天之阙闭目假寐，双耳听着周围的情况，时刻提防任何变数。
    即便到了南岭，李幼薇身边的护卫，亦没有一个敢疏忽大意。
    与此同时。
    南岭，山川大河之间。
    乐儒身影掠过，继续朝着异变之地方向赶去。
    异变之地，位于南岭和冥域的交界处，地域偏僻，不是一般的远。
    乐儒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三日清晨，来到了异变之地前。
    “可算到了。”
    乐儒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又捋了捋自己两鬓的长发，整理好形象，旋即气定神闲地朝着前方绝地走去。
    他可是儒门掌尊，仪态还是要时刻注意的。
    第一神庙外。
    正在盘坐调息的白忘语有感，睁开眼睛，站起身来。
    乐儒掌尊到了！
    “忘语。”
    不多时，乐儒走至，一边好奇地左右看了看，一边问道，“什么情况了？”
    “不太好。”
    白忘语神色凝重地应了一句，目光看向后方的神庙，说道，“第一神庙的封印已经被严重破坏，除了里面的冥土即将破封，就连神庙下镇压的道门先贤也会时不时地破土而出，弟子在这里的几天，已经和他们交过三次手，很麻烦。”
    “那我们就快点进去吧，联手封印了里面的冥土。”乐儒闻言，凝声应道。
    “好。”
    白忘语点头，刚要准备带着乐儒进去，突然，神色一沉，脚步顿下。
    “哗啦啦！”
    但闻天地间，刺耳的铁索摇曳声响起，神庙大地，再次剧烈震动起来。
    一息之后。
    神庙下方，大地开裂，一双双森白的手，再度伸出。
    “乐儒掌尊，小心。”
    白忘语看着前方再次出现的道门冥土，沉声道，“这些冥土，刀剑难伤，而且还能断体再生，只能一击毙命，再用浩然正气净化其身，方才能够将他们杀死。”
    说话间。
    两人身前，四尊身着道门长袍的冥土爬出，惨白的脸，不带一丝血色。
    “断体再生？”
    乐儒闻言，面露异色，道，“那还真是厉害。”
    一旁，白忘语拔剑，准备应敌。
    “忘语，不用你出手。”
    乐儒神色淡然地说了一句，道，“我老人家大老远跑过来，总要活动活动，不然，不就白跑一趟了吗！”
    说完，乐儒挥手，身后的古琴飞至，指落，七弦动天，玄音狂啸奔腾而出。
    刹那。
    惊涛骇浪一般的音浪席卷而过。
    下一刻，骇人的一幕的发生，四尊道门冥土身躯应声炸开，血骨漫天。
    “还要净化，对吧。”
    乐儒冷声一语，一拍古琴，浩然正气涌动，随着玄音弥天压下，将漫天血骨尽数灰化。

 第829章 六弦

    异变之地。
    第一神庙前。
    乐儒首次出手，直接将四尊道门冥土灰化，霸道而又强势的作风，怎么也不像一位喜好附庸风雅的琴师。
    儒门四位掌尊，也着实没什么心慈手软之人。
    能走到这个位置，基本都是老狐狸，心慈手软，又怎能维持儒门这么大的基业。
    儒首，已千年不理世事。
    真正掌管儒门权势的人，便是四位儒门掌尊，所谓和善，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走吧。”
    解决掉四位道门冥土后，乐儒挥手收起古琴，说道。
    “嗯！”
    白忘语点头，旋即一同朝着神庙走去。
    阴森诡异的神庙，铁索摇曳声不时响起，声声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但凡进入异变之地的武者，修为都会受到压制，进入神庙后，这种感觉更甚。
    道门设下阵法和禁制，除了要防止冥土脱困外，同样也在提防有人故意破坏神庙的封印。
    乐儒、白忘语同行，经过神庙主殿，来到了九曲回廊前。
    九曲回廊内，黑色气流弥漫，可怕的气息，阴冷而又沉重。
    “的确是很可怕的力量。”
    九曲回廊前，乐儒停步，看着前方充斥的黑色气流，评价道。
    “弟子可以帮忙。”
    白忘语开口，轻声道。
    “不用。”
    乐儒摇头道，“你留着力气封印那位冥土，我老人家不擅长术法，这种事，还是要你来！”
    说完，乐儒右手挥过，背后古琴飞至，琴弦动，玄音震荡，浩然正气汹涌澎湃，强行净化九曲回廊内的黑暗气息。
    两股力量互相冲击，彼此消耗。
    黑暗力量雄浑无比，死而复燃，竟是散之不尽。
    “三弦动世，玄雷破晓！”
    乐儒见此情况，神凝，三弦同动，顿时，古琴上，雷霆激荡，没入九曲回廊。
    玄雷破魔障，宛如游龙一般，破空而过，迅速吞噬通道中的黑色气流。
    雷霆之力加持，浩然正气威势倍增，九曲回廊内，黑暗力量急剧溃散，一退再退。
    “四弦动天，日轮破夜！”
    眼见黑暗力量有颓败之势，乐儒周身浩然正气再提，四弦同动，刹那，古琴之上，一股耀眼的光华爆发，宛如旭日东升，惊天动地的力量弥天压下，净化邪祟，驱散黑暗。
    玄音蔓延，九曲回廊内，残余的黑暗力量迅速被净化，难挡四弦之力。
    “走了！”
    乐儒说了一句，走入九曲回廊。
    一旁，白忘语迈步跟上。
    两人一路前行，朝着九曲回廊尽头走去。
    “哗哗哗！”
    约莫半刻钟后，天地间，铁索的摇曳声再度响起，越发刺耳。
    九曲回廊尽头，一座山洞出现，山洞中，数以千百计的铁索纵横交错，困锁冥土。
    断了一臂一腿的男子，只剩下一条腿站在那里，一身气息却是可怕至极，令人不寒而栗。
    山洞前。
    乐儒、白忘语停步，看着前方铁索之中的冥土，脸上皆露出凝色。
    “那几尊冥土，也如此强大？”乐儒开口，询问道。
    “差了许多。”
    白忘语凝声道，“此人，明显不同。”
    “那就好。”
    乐儒注视着前方铁索内的冥土，神色平静道，“要是四尊冥土，都和他一样，麻烦就大了。”
    这些冥土，迟早会破封而出，届时，儒首若不在，谁能挡得下他们。
    “救我！”
    铁索之中，冥土抬头，露出一张渴望的面容，道，“我能给你们长生。”
    “抱歉。”
    乐儒淡淡道，“长生是毒，我儒门之人，皆知晓，所以，阁下就不必白费力气了。”
    “儒门？”
    山洞深处，冥土眸中闪过一抹阴冷之色，道，“不是道门吗？”
    “道门已经覆灭。”乐儒回答道。
    “灭了？”
    冥土闻言，哈哈大笑起来，面容狰狞道，“没了道门，天下，还有何人能阻止本座脱困！”
    “我们这不是来了吗？”
    乐儒神色淡漠地说了一句，伸手按在古琴上，四弦同时拨动，刹那间，天地震动，浩然天降。
    “这是？”
    冥土有感，神色一变，浩然正气加身，面露痛苦之色。
    “忘语！”
    乐儒压制冥土之时，开口喝道。
    “明白。”
    白忘语应了一声，一身浩然正气同样汹涌而出，并指起剑，太易古剑应声出鞘。
    璀璨剑光，融合浩然正气，威势急剧攀升。
    “天地无极，玄黄无尽”
    儒门咒法再现，白忘语催动一身真元，源源不断贯入太易剑内。
    以剑为笔，刻画封印。
    “放肆！”
    铁索之中，冥土有感，震怒不已，一身黑暗力量轰然爆发。
    狂暴无比的黑暗之力，狂啸奔腾开来，恐怖的威势，整座神庙都为之震动，仿佛随时都会倒塌。
    “不好！”
    黑暗力量近身，乐儒脸色瞬变，一把将白忘语拉到身后，同时，五指动五弦，玄音掀惊涛，强行抵挡黑暗之力。
    “呃！”
    两股力量碰撞，余波冲击，乐儒口中一声闷哼响起，脚下退半步，嘴角处，鲜血泊泊淌下。
    尚未破封的冥土，竟是只凭残余的黑暗力量，便重伤了儒门一位掌尊。
    “乐儒掌尊！”
    后方，白忘语见状，面露急色。
    “没事。”
    乐儒强压体内翻涌的血气，目光看着前方陷入疯狂的冥土，沉声道，“你继续！”
    话声落。
    乐儒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双手抚琴，神色冷下。
    他大爷的！
    还没有解封，就这么难搞，要是解封，还不上天。
    幸亏忘语这小子谨慎，没有贸然进来，不然，儒门的弟子们就可以吃席了。
    没得选了。
    放大！
    “六弦废世，日月同沉！”
    逼至极限，乐儒双手同时扯过六根琴弦，一身真元提至极限，首现六弦之招。
    何以形容。
    那惊世骇俗的一幕。
    琴至巅峰，亦有毁天灭地之力。
    六弦动。
    天地一沉，惊涛翻涌，这一刻，连日月仿佛失去了颜色。
    “啊！”
    浩然贯空，铁索中间，冥土身子一震，剧烈颤抖起来。
    “天地无极，玄黄无尽，血踪万里定乾坤！”
    一旁，白忘语窥得一瞬之机，染血太易，以血为墨，古剑为笔，刻画咒文。
    下一刻。
    漫天血纹没入千百铁索上的道门符咒上，加固道门封印。

 第830章 十日之约

    异变之地。
    第一神庙内。
    乐儒、白忘语联手封印了最强的冥土，一身真气也消耗的七七八八。
    “儒门！”
    铁索中间，冥土拼命挣扎，嘶吼道，“待本座破封，定让你们百倍奉还！”
    “这些狠话，等你出来再说吧。”
    乐儒挥手收起古琴，淡淡道，“忘语，走了。”
    “嗯。”
    一旁，白忘语收剑，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两人很快离开了神庙，来到了外面。
    异变之地中，因为冥土被封印，明显安静了不少。
    “调息一会，然后，各做各的事。”
    神庙外，乐儒找了一片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说道。
    “嗯。”
    白忘语再次点头，在一旁坐下，也开始抓紧时间恢复真气。
    约么两个时辰后。
    两人相继睁开了眼睛。
    乐儒起身，说道，“我回儒门，你呢？现在回去吗？”
    “弟子还要再等等。”
    白忘语摇头，应道。
    “那你自便。”
    乐儒神色淡然道，“我老人家走了，你自己在南岭可要小心点，凡事小命第一，还有。”
    说到这里，乐儒语气一顿，认真道，“不要吃亏！”
    “弟子铭记掌尊的教诲。”白忘语拱手行礼道。
    “走了。”
    乐儒说了一句，旋即摆了摆手，迈步离去。
    “弟子，恭送乐儒掌尊。”
    后方，白忘语再度一礼，目送道。
    乐儒很是洒脱地离去，去时，便不再像来时那般着急，一边走，一边看着四周的美景，好不自在。
    回去就要有一堆事处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的乐儒，又怎会这么快就回去。
    相比乐儒的悠闲自得。
    白忘语就要着急得多，送别乐儒后，立刻原路返回。
    他已在这里耽搁了太久，必须马上回去。
    十日之约，很快就要到了。
    与此同时。
    大商都城，布衣侯府。
    “忘语他们成功了。”
    苍老的声音响起，道，“第一神庙的冥土，已经被封印。”
    正堂内。
    李子夜听到儒首带来的消息，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成功就好。”
    太学宫，东院。
    孔丘也收回了目光，苍老的脸上，疲惫之色难掩。
    连续数日盯着远在万里之遥外的异变之地，对于一位已经千岁的老人，是不小的负荷。
    “儒首。”
    院外，法儒迈步走来，关心道，“成功了吗？”
    “成功了。”
    孔丘点头道，“还好乐儒去了，不然，忘语甚至会有性命危险。”
    那座神庙中的情况，他看不到，好在忘语谨慎，没有贸然闯进去。
    法儒闻言，心中也松了一口气，道，“忘语他们已经长大了，也到了独当一面的时候。”
    “法儒，老朽回屋休息休息，这两日，园子就交给你了。”
    孔丘神色疲倦地说了一句，旋即朝着木屋走去。
    “是！”
    法儒注意到儒首神色间的疲惫，恭敬一礼，应道。
    吱呀一声，孔丘推开木屋的门，走了进去。
    院中，法儒看着儒首苍老的背影，心中轻轻一叹。
    相比他初入儒门时，儒首，的确老了许多。
    不知不觉，已经四十多年过去，连他都已经老了。
    思绪间，法儒默默蹲下身子，开始收拾菜园。
    寒冬将至，儒首他老人家的身体明显越来越差了。
    忘语，李家小子他们虽然已经成长了许多，但是，显然还无法应付即将到来的寒冬大劫。
    儒首他老人家，只能继续撑下去。
    布衣侯府。
    前院。
    铁扇飞过，分分合合，百花缭乱，令人目接不暇。
    院子中间，李子夜身影极速幻动，虚实难辨。
    快，难以形容的快，修成飞仙诀第七式后，李子夜的速度，有了质的蜕变，天下间最强也是最难的功法，终于显现出不凡的一面。
    道门先祖，创立太上忘情，数千年岁月，衍化出无数功法。
    儒门儒首，悟出浩然篇，千年以来，掌、剑、琴、书、等，无所不精。
    唯有李太白，一卷飞仙诀，将剑法练到极致，其余功法，一概不学，同一时代，横扫九州，天下无敌。
    李子夜，并没有道门先祖和儒首的天资，也没有李太白的惊才绝艳，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从一个八脉不通，一步步爬起来的普通人。
    所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的努力。
    李子夜，是一个很知足的人，有什么，就将什么运用到极致。
    不论智慧、财富，还是努力。
    “唰！”
    扇骨飞过，锋芒刺目，擦着心口而过，衣帛撕裂，险之又险，伤及己身。
    慕白之剑，三尺之间，可以做到丝毫无差，这是慕白立足四大天骄的根本。
    李子夜深知自己要想继续提升实力，就必须要在招式上不断淬炼。
    直到他的剑，可以和慕白一般，精准无误。
    半个时辰后。
    十九道扇骨一一飞回，合而为一，李子夜停下，累的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汗水不断滴落。
    身上，血痕道道，有的甚至深可见骨。
    院中。
    下人们都离得远远的，谁都不敢靠近。
    没有客人的时候，侯爷大部分时间都在习武，每次都将自己搞的遍体鳞伤，很是吓人。
    “呼！”
    喘息片刻，李子夜沉沉吐了一口气，迈步朝着后院走去。
    不要急。
    再等等，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侯爷。”
    就在李子夜准备回后院时。
    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李教习求见。”
    李子夜停步，眸子微眯，道，“带到正堂，本侯换身衣服就去。”
    “是！”
    小厮领命，转身离去。
    李子夜迈步回到内院，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衫，旋即迈步朝着正堂走去。
    正堂内，还珠已在等候。
    “何事？”
    李子夜走入正堂，问道。
    “兄长，都城东南，千里外的乱葬岗，近日异象频生，据猜测，有神物级别的至宝出世。”还珠看着眼前兄长，说道。
    “神物？”
    李子夜闻言，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中原大地上，似乎已很久没有神物出世了。
    难道，天地异变，连深埋地下的神物，也开始出来了吗？
    “兄长，红烛姐让我过来问你，此事要如何处理？”还珠询问道。
    “抢。”
    李子夜回过神，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会亲自前去，另外，通知二哥，让他派烟雨楼的高手也去夺。”
    中原大地上出现神物，朝廷必定不会坐视不理，很可能也会派高手前去。
    无主之物，有能者居之，要抢这尊神物的人恐怕不少。
    就在李子夜收到神物将要出世的消息时。
    皇宫，寿安殿。
    消息同样送至。
    商皇听过，阴鸷的眸子闪过一抹冷色，下令道，“让三尺剑走一趟。”
    说完，商皇犹豫了一下，补充道，“四皇子随行。”
    “是！”
    内侍领命，退了下去。
    商皇起身，迈步走到窗前，看着东南方向，目光凝下。
    神物，可不多见。
    像镇世九鼎、天书、大光明神剑这个级别的神物，更是举世难求。
    皇室，若能再多一件同等级别的神物，纵然儒门，也无法再制衡他皇室。
    半日后。
    未知之地。
    信鹰飞过迷雾。
    烟雨楼外，一名紫衣执事接过密信，待看到密信上的等级标志后，不敢迟疑，立刻转身走入楼阁内。
    “楼主！”
    紫衣执事快步上前，将密信递了过去。
    高座上。
    李庆之打开书信，看到里面的内容，神色顿时一凝。
    天之阙、地鬼都在南岭，来不及回来了。
    短暂的思索后，李庆之回过神，下令道，“召玄冥、黄粱、赤影过来。”
    “是！”
    紫衣执事领命，转身离开。
    约么半个时辰后。
    烟雨楼外的迷雾中。
    三道身背细长粗布包裹的身影迈步走来，进入了烟雨楼内。
    “你们三个一起去，将东西抢来。”
    李庆之挥手，将情报送了过去，平静道，“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是！”
    三人看过任务，恭敬应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去。

 第831章 全才李子夜

    “小师叔。”
    布衣侯府前，李子夜即将离开时，看到前方走来的女子，面露诧异之色。
    “我陪你一起去。”
    陶夭夭淡淡道，“你现在的身份，李家人应该不敢明目张胆的帮你，我和你一起，有机会，帮你把那东西抢过来。”
    “小师叔。”
    李子夜犹豫了一下，提醒道，“皇室应该也会派人过去，碰到怎么办？”
    “皇室又如何。”
    陶夭夭冷声道，“姑奶奶要的东西，管他什么皇室，走了。”
    说完，陶夭夭没有再多言，迈步朝着城外走去。
    李子夜赶忙跟了上去，一脸感动。
    霸气！
    有实力，就是牛！
    他还是继续吃软饭吧。
    很快，两人离开都城，朝着千里外的乱葬岗赶去。
    两人刚离开都城不久，三尺剑、慕白也出了城，同样赶向乱葬岗。
    神物出世，一时间，吸引了中原大地所有人的注意。
    世间天材地宝，本就不多，别说神物级别的至宝，就算一株药王，都会引来无数人的争夺。
    “小师叔。”
    路上，李子夜一边赶路，一边问道，“你觉得皇室会派谁来吗？”
    “很可能是三尺剑。”
    陶夭夭应道，“神物出世，皇室定然也十分重视，有三尺剑出手，把握能大许多。”
    “小师叔，你知不知道，皇宫中有一名白衣男子。”
    李子夜犹豫了一下，说道，“他的修为好像还在三尺剑之上。”
    “知道。”
    陶夭夭冷声道，“虚花境，差半步，就真正破五境，踏入三花境中。”
    “虚花境？”
    李子夜皱眉，那就应该是天剑前辈差不多，踏出了半步，却又未真正破五境。
    片刻后，李子夜收敛心神，问道，“那人既然如此强大，为何从来不出皇宫？”
    “不清楚。”
    陶夭夭回答道，“不过，据我猜测，是出不去。”
    “什么意思？”李子夜不解道。
    “寿元。”
    陶夭夭凝声道，“当初父亲闯宫后说过，那个白衣男子已经很老了，应该是凭借特殊方法才能活到今日，离开皇宫，十有八九就会死。”
    “气运吗？”
    李子夜推断道，“那座皇宫，最大的不同，也就是磅礴无尽的气运。”
    “嗯。”
    陶夭夭点头，目光凝重道，“一年前，澹台天女闯宫的那一战，给了世人太多震撼，气运，竟是能凝成实质，还能自主攻击，或许，气运之力的应用还有很多，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以气运延长寿元。”
    李子夜眸子微眯，道，“看来代价也不小。”
    儒首那老头，几乎从不离开太学宫，或许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两人说话间，一路急行，距离乱葬岗也越来越近。
    千里外。
    乱葬岗，阴气森森，乌鸦的叫声不时响起，让周围的气氛显得更加的诡异。
    多日来，乱葬岗上空，异象频生，霞光不时喷涌，显然是有不得了的宝物将要出世。
    不过，上一次有这样异象产生的时候，是异变之地现世。
    是福是祸，也要看运气。
    骄阳西行，乱葬岗外，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其中不乏三境和四境的武者。
    至于五境大修行者，倒是注重身份，即便来了，也都未现身。
    日落之时。
    相距乱葬岗五里之外。
    李子夜、陶夭夭停下了身形，没有再靠近。
    “这情形，怎么看上去那么熟悉。”
    李子夜看着前方的乱葬岗，开口道，“别又是一座异变之地。”
    “是福是祸，要等下面的东西出世才知道。”
    一旁，陶夭夭凝声道，“你还是祈祷自己运气好点，不然，我们就白跑一趟了。”
    “说实话，我的运气。”
    李子夜苦笑道，“一直不怎么好。”
    他这天命之子，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莫非真像二哥所说，得天命，并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就在两人等候神物出世之时。
    远处。
    三尺剑、慕白同样赶至，暂时停下，没有着急上去凑热闹。
    “四殿下，待神物出世，你全力去抢，我会帮你挡下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三尺剑注视着远方的乱葬岗，说道。
    “听老师的。”
    慕白点头，应道。
    入夜。
    皎月东升。
    乱葬岗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谁都不知道神物何时出世，只能耐心等着。
    夜深人静之时。
    乱葬岗周围，大部分人围坐在篝火前，闭目眼神，暂时休息。
    突然。
    众人身下，大地隆隆震动起来。
    接着，乱葬岗上空，霞光喷涌，异象惊天动地。
    周围，众人立刻惊醒，起身看着前方异变的乱葬岗，心中尽是震惊。
    要出世了！
    “轰！”
    众人瞩目。
    乱葬岗下方，大地开裂，一座大墓缓缓升起，阴森恐怖的气息，压得在场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大墓四周，一共八座石门，全都敞开，并没有太多遮掩。
    然而，越是这样，便越显得有问题。
    大墓前，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想要进去，却又都不敢贸然进入。
    “进吧，不进去，这辈子也抢不到宝贝。”
    一位四境的老者咬了咬牙说了一句，旋即第一个上前，随便选了一个入口，进入了大墓中。
    大墓一片平静，没有任何异常发生。
    后方，众人互视一眼，很快，压下心中的不安，相继走了进去。
    “我们也进去吧。”
    远处，陶夭夭开口道。
    “小师叔，等等。”
    李子夜一把拉住前者，说道，“我算一算，从哪个入口进。”
    “算？”
    陶夭夭诧异道，“你懂卜算之法？”
    “略懂。”
    李子夜点头，目光凝重地应道。
    八个入口，分明对应八卦的八个方位，乾、坤、震、巽、坎、离、艮、兑。
    弄不好，生门只有一个。
    他大爷的，八分之一的概率，这是要害死人啊。
    “乱葬岗，太阴。”
    李子夜看着周围阴气森森的墓地，轻声呢喃了一句，接着，目光看向北方的两个石门，眸子微眯，丑时，艮字。
    西北！
    思及至此，李子夜迈步走向西北方的石门，道，“小师叔，走吧。”
    “你怎会懂卜算之法？”
    一旁，陶夭夭迈步跟上，不解道，“你师父可教不了你这些东西。”
    “跟别人学的。”
    李子夜笑了笑，道，“其实，仙子师父啥也没教过我，还不如小师叔您教的多。”
    指望老秦教，他早就死了。
    两人进入大墓不久。
    后方。
    三尺剑、慕白也走了进去。
    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三尺剑同样选择了西北方向的入口。
    “啊！”
    寅时一过。
    大墓突然再次震动起来。
    下一刻，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天地。
    大地下方，鲜血沁出，如此刺眼。

 第832章 卑鄙，无耻

    乱葬岗。
    大墓。
    寅时过去，隆隆震动声，响彻天地。
    鲜血，沁出大地，显然，发生了不得了的事。
    不同的入口，全都有武者进入，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懂得卜算之法。
    卜算，是道门的专长，而道门，已经覆灭了超过千年。
    大墓通道内。
    李子夜、陶夭夭却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继续朝前方走去。
    八个入口，并不互通，隔音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又是岔路。”
    走了两个时辰，李子夜看着前方一模一样的三条通道，顿时感觉到三叉神经有些疼。
    没完没了了！
    “走哪条？”
    陶夭夭开口问道。
    “都长一个样，随便选吧。”
    李子夜伸出手，点了点，说道，“小公鸡，点到谁，我就选谁！走右边。”
    说完，李子夜径直朝着右边的通道走去。
    一旁，陶夭夭迈步跟上，也没说什么。
    “又来！”
    又半个时辰，李子夜看着前方四条完全相同的岔路，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奇怪。”
    陶夭夭皱眉，道，“走了这么久，没有机关，也没有其他任何危险，就只有没完没了了的岔路，实在不对劲。”
    “难道，大墓的主人，想困死我们？”李子夜胡乱猜测道。
    “谁会这么无聊。”
    陶夭夭淡淡道，“直接设下机关弄死，不更方便一些。”
    “小师叔说的也有道理。”
    李子夜赞同道，“算了，想太多也没用，我们还是继续走吧。”
    说完，李子夜随便选择了一条通道，走了进去。
    陶夭夭跟上，继续前行。
    两人后方。
    约莫一刻钟后，三尺剑和慕白迈步走来，不过，选择了另一条通道。
    谁都不知道正确的通道是哪个，只能靠运气。
    很快。
    卯时过去。
    大墓再度震动起来。
    凄厉的惨叫声又一次响起，地面上，鲜血不断沁出，显然，又死了不少人。
    “不对。”
    大墓深处。
    李子夜感受到大墓的震动，脚步一顿。
    “怎么了？”
    一旁，陶夭夭也停下步子，不解道。
    “小师叔，你有没有觉得，这大墓每次震动，都是有规律的。”
    李子夜凝声道，“丑时大墓出世，寅时过去，卯时到来时震动第一次，间隔两个时辰，现在差不多是卯时刚过，辰时初至，又震动了一次，间隔一个时辰。”
    “有什么不对吗？”陶夭夭皱眉道。
    “当然不对，周易八卦，四维宫，每个宫位对应两个地支，也就是两个时辰，丑、寅，属于四维宫，所以，两个时辰，才震动一次。”
    李子夜十分耐心地解释道，“而四正宫，每个宫位对应一个地支，也就是一个时辰，卯时属于正四宫，所以，一个时辰便震动一次。”
    陶夭夭听过，脑袋直疼，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简单的说。”
    李子夜看到小师叔的反应，简化地解释道，“这座大墓就是一座八卦盘，到了一定时辰，就会转动一次，若我没有猜错，每次转动时，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只是，我们在生门中，感受不到。”
    “不关我们的事？”陶夭夭问道。
    “现在好像是这样。”李子夜点头应道。
    “那你说那么多做什么，走了。”
    陶夭夭随口应了一句，继续朝着走去。
    啰啰嗦嗦一大堆，又没他们什么事。
    其他人？
    全都死了，又如何。
    两人继续前行，绕来绕去，不知不觉，又是两个时辰过去。
    大墓，不出所料再一次剧烈震动起来。
    惨叫声，不绝于耳。
    辰时，巳时过去，午时到来。
    大墓外。
    已是艳阳高照。
    大墓周围，鲜血泊泊沁出，在这阴气缭绕的乱葬岗，显得如此渗人。
    乱葬岗四周。
    不断有人赶来，短暂的犹豫后，前仆后继地进入了大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等大机缘，谁都想争一争。
    没过多久。
    午时过，未时到来。
    大墓，第四次震动起来。
    凄惨的叫声中，鲜血，将周围大地尽数染红。
    大墓内。
    李子夜感受着大墓的震动，目光越来越凝重。
    还是不对，进来的人那么多，就算艮字石门中，平均下来也不少了，为何，他们一个都没有遇到。
    他和小师叔已经走了好几个时辰，而且，每经过一个地方，他都做了印记，他们并不是在原地转圈。
    到底怎么回事。
    大墓的主人不可能闲的没事，使用这样无聊的手段困住他们。
    可惜，他看不到其他通道发生的事情，不然，还能推测一下，究竟是为什么。
    思及至此，李子夜停下脚步，说道，“小师叔，先等一等。”
    “怎么了？”
    陶夭夭伫足，问道。
    “这里面不同的通道太多了，这么走下去不是办法。”
    李子夜说了一句，手中精钢铁扇甩出，顿时，扇骨散开，朝着不同的通道飞去。
    “叮叮当当”
    铁扇碰到墙壁，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昏暗的光线中，扇骨在各个通道飞过，不断敲击着墙面。
    李子夜听着不同通道传来的回声，判断着每个通道的距离和通达程度。
    很快。
    一根根扇骨飞回，合而为一。
    “小师叔，走。”
    李子夜合拢铁扇，迈步右边走去。
    “轰！”
    转瞬，申时过去，酉时到来。
    大墓第五次震动。
    大墓四周，已满地血迹，令人惊奇的是，鲜血渗出后，很快又重新渗入地下，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般。
    就在李子夜等人受困大墓之时。
    玄武圣城。
    李家据地。
    日落时刻，李幼薇抬起头，看着外面的夕阳，面露凝色。
    最后一天了。
    明日，就到了约定的时间。
    他还不回来吗。
    远处。
    客栈二楼，箭供奉静坐茶桌前，目光看着李家据地，嘴角微弯。
    李家长女、齐家之主，明日似乎就要谈判了。
    这次，她还能不出那院子吗？
    玄武圣城。
    内城。
    玄武宗主看着眼前的弟子，平静道，“明日，李家长女要和齐家之主商谈合作之事，你去一趟吧。”
    “我？”
    王腾闻言，面露诧异之色，道，“我又不懂生意。”
    “你和那李家嫡子，不是交情不错吗？”
    玄武宗主淡淡道，“听说，儒门的大弟子此次也跟着李家长女来了南岭，你过去，长长见识。”
    “老头，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别藏着掖着，直说吧。”王腾一脸狐疑地说道。
    “想办法，给李家送点人情。”
    玄武宗主提醒道，“此前，天混宗，得到了李家长女赠送的六甲秘祝，者字篇，还用我继续说吗？”
    “不用了。”
    王腾面露鄙夷之色，道，“老头子你就是在窥觑人家的功法，卑鄙，无耻！”
    “你懂个屁。”
    玄武宗主没好气道，“本座这叫放长线钓大鱼，你个小兔崽子长点心，就算硬塞，也要把人情给我塞过去。”

 第833章 全灭

    入夜。
    薄云遮月。
    乱葬上空，黑鸦盘旋，阴森诡异。
    大墓周围，血水不时渗出，很快又渗入大地下方，周而复始，令人不寒而栗。
    自大墓开启，进去的人，到现在一个都没能走出来。
    然而，即便如此，依旧还是有武者前仆后继的进入其中，去争夺那所谓的机缘。
    终于。
    戌时、亥时过，子时又至，大墓再一次震动起来。
    距离大墓开启，已过十一个时辰。
    不知从何时开始，大墓周围，血雾弥漫而出，腥气扑鼻。
    “总算赶到了。”
    这时。
    大墓外。
    三道身影迈步走来，身后全都背着长长的粗布包裹，正是不远数千里赶来的玄冥、黄粱、赤影三人。
    “这大墓，很邪门啊。”
    玄冥看着前方乱葬岗中的大墓，评价道。
    “乱葬岗出来的东西，哪有不邪门的。”
    一旁，黄粱一本正经的说道。
    “也对。”
    玄冥赞同地点了点头，道，“走吧，进去抢东西。”
    “等等。”
    黄粱叫住前者，询问道，“你知道走哪个入口吗？”
    “不知道。”
    玄冥很是理直气壮地说道，“凭借我男人的第六感，我觉得，正南边那个入口就不错。”
    “新人，你觉得，走哪个入口？”
    黄粱看向一旁的新人，问道。
    “北边。”
    赤影神色淡漠道。
    黄粱听过，目光看向北边两个入口，点头道，“二选一。”
    “真不考虑南边？”
    旁边，玄冥不甘心地问道。
    “你来时，就不做点功课吗？”
    黄粱一脸鄙夷地说道，“这是乱葬岗，怎么选也不可能选南边，入口肯定在北，就是不知道选哪个。”
    “不懂。”
    玄冥摊了摊手，应道。
    “不懂就别说话。”
    黄粱没好气道，“新人，你说，你是新人，运气好，两个入口，选哪个？”
    “西北。”
    赤影淡淡道。
    “好。”
    黄粱点头，道，“就选西北。”
    说完，黄粱也没有再多言，迈步朝西北方向的入口走去。
    后方，玄冥看了一眼身旁的赤影，不解道，“为何选北边？又为何选西北？”
    “猜的。”
    赤影随口应了一句，旋即跟了上去。
    玄冥风中凌乱，片刻后，也赶忙跟了上去。
    西北的入口。
    三人相继走来，进入其中。
    “真黑。”
    通道内，玄冥拿出了一块萤石，照亮昏暗的通道，看着周围阴森诡异的情景，紧张道，“不会闹鬼吧？”
    “你丢不丢人，习武之人，怕什么鬼？”
    前方，黄粱面露嘲讽之色，道，“你怎么还不如一个新人？”
    “我是武师，又不是法师，怕鬼怎么了！”
    玄冥理直气壮道，“新人说不定也怕，只是不说而已。”
    “轰！”
    三人进入大墓不久。
    大墓再一次震动起来。
    只是，这一次不同先前。
    隆隆震动声，不绝于耳，惨叫声，传遍了整个大墓，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轰！轰！轰！”
    大墓四方，八个大门，全部关闭，禁止任何人再出入。
    大墓内。
    玄冥三人感受到大墓的震动和大墓深处传来的惨叫声，神色都是一惊。
    发生了什么事？
    大墓深处。
    李子夜和陶夭夭也感受到了不同方向传来的惨叫声，脚步停下。
    “丑时！”
    李子夜眸子微微眯起，道，“正好十二个时辰。”
    “什么意思？”陶夭夭不解道。
    “这次的动静不同以往。”
    李子夜感受着震动不止的大墓和四周传来的惨叫声，道，“这次震动的时间更长，而且，我们能听到其他人的声音了。”
    “那又如何？”
    陶夭夭看着周围依旧没有任何变化的黑暗环境，道，“还是和此前一样。”
    “不一样。”
    李子夜摇了摇头，平静道，“此前我们听不到任何其他人的动静，说明大墓各个通道应该是封闭的，现在，声音能够传过来，证明，那些封闭的通道已经开启，若是我没有猜错，那些进错入口的人，应该全都已经凶多吉少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必再绕圈子了？”陶夭夭问道。
    “试试看就知道了。”
    李子夜应了一声，继续朝前走去。
    此前生门和其他通道不互通，或许是大墓的主人在保护他们。
    至于为什么要等十二个时辰，估计是这座大墓有特别之处，需要活人生祭，方才能够开启。
    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的解释。
    “道门的墓？”
    与此同时，未知之地，烟雨楼中，一道苍老的身影睁开眼睛，开口问道，“那三人中，可有人懂卜算之法？”
    “黄粱稍懂一些。”
    高座上，李庆之回答道。
    “那便好。”
    烟雨楼深处，苍老的身影轻声道，“小子夜也懂一些，想必，足以应付。”
    “小弟，自然不会有问题。”
    李庆之平静道，“除了武学，其余的事，他从来不需要我们担心。”
    “生而知之，旷世奇才。”
    苍老的身影感慨道，“真没想到，老夫一把年纪，还能再见到道门的东西现世，希望那小家伙或者黄粱他们能够将它拿到手。”
    “您老知道那墓中是什么吗？”李庆之眸子微眯，问道。
    “猜到一些。”
    苍老的身影轻叹道，“道门，能引起这么大动静的神物也不多，李家，也需要这么一件神物来镇压运势。”
    现在就看小子夜和黄粱他们争不争气了，神物出世，皇室，必定也会派人争夺。
    乱葬岗。
    漫天血雾中，大墓隆隆震动不止。
    大墓中，一条条通道开启，隔绝八宫之间的巨石也全部沉入地下。
    八宫互通，大墓，真正开启。
    李子夜、陶夭夭前行不久，眼前，新的天地出现。
    血气，扑鼻。
    遍地尸骨。
    其中很多人，李子夜甚至有几分眼熟，此前在乱葬岗外都曾见过。
    陶夭夭蹲下，查看过地上众人的情况，平静道，“无一活口。”
    “死门，要是有活口，就不是死门了。”
    李子夜说道，“走吧，尽快找到神物，现在大墓已经完全开启，神物应该也要出现了。”
    陶夭夭点头，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方才离开。
    后方，三尺剑、慕白迈步走至，简单查看过周围情况后，也继续朝前走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
    一座巨大的石宫前。
    李子夜、陶夭夭迈步走至。
    前方，一位身材壮硕的老者负手而立，强悍的气息和高大的身材，给人一种难以言语的压迫力。
    李子夜看到前方老者，神色一怔。
    书儒掌尊？
    这老头子怎么也来了。
    石宫前，书儒感受到后方有人来了，转过身，看到只有两个人，失望道，“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书儒掌尊。”
    陶夭夭客气问候了一声，问道，“这里什么情况，掌尊为何不进去？”
    “进不去。”
    书儒指了指身后的石宫大门，道，“我刚研究过上面的文字，这座石门，要集结五位以上的五境大修行者才能打开。”
    “四境呢？”
    李子夜打开铁扇，轻轻摇了摇，示意这里还有一个高手。
    “四境，没什么用。”
    书儒很是干脆地说道，“石门上的文字说了，必须五境，所以，石门开启前，阁下，可以先找个地方休息了。”

 第834章 悬棺

    阴云遮月。
    乱葬岗。
    大墓内，书儒一句话，彻底击溃了李子夜的自尊心。
    习武三年，现在，连开个门的权力都没有。
    李子夜不算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扇子也不摇了，默默找了块石头坐下。
    算了，尊老爱幼，不和这老家伙计较。
    一旁，陶夭夭走上前，随手推了推，发现真的推不开后，便不再折腾，耐心等着。
    五个五境，现在就有两个。
    再等来三个就行。
    似乎也不多。
    石宫前。
    三人安静地等着，彼此都不熟，也就没有多聊。
    约莫一刻钟后。
    通道尽头。
    两道身影迈步走来，锐利的剑意，相隔甚远都可以清晰感知。
    “四殿下。”
    书儒、陶夭夭看到走来的两人，立刻上前行礼道。
    李子夜见状，也站起身，上前行了一礼。
    这家伙，仗着皇子身份，到哪都这么牛！
    “书儒掌尊、罗刹王、布衣侯。”
    慕白也没有托大，一一客气回礼。
    “三位为何不打开这石门？”
    三尺剑看了一眼前方的石宫，目光移回，看着眼前三人，不解地问道。
    “剑供奉有所不知，这石门需要五位以上的五境大修行者才能打开。”
    书儒解释道，“老夫与罗刹王，再加上剑供奉你，一共也才三位，还需要再等两位。”
    “四殿下和布衣侯，修为虽还未入五境，但是，实力已足以匹敌一般的五境大修行者。”
    三尺剑说道，“或许可以试一试。”
    “试试倒是无碍。”
    书儒犹豫了一下，提醒道，“不过，各位要做好失败的心理准备，而且，道门的作风一向霸道，失败了，很可能会有麻烦。”
    “那也要试一试。”
    三尺剑眸子微眯，道，“若是我们五人能将这石门打开，就不必再等其他人到来，会省下不少麻烦。”
    说完，三尺剑迈步上前，一身剑意涌动，准备强行破门。
    书儒、陶夭夭、慕白见状，也走上前去，准备联手一试。
    五人中，最没有存在感的李子夜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唱反调，迈步上前，伸手按在了石门上。
    巨大的石宫大门前，五人同时全力施为，推动石门。
    然而。
    石门纹丝不动，集聚五人之力，竟是难以撼动石门分毫。
    就在五人继续催动真元，想要再做尝试时。
    周围大墓突然震动起来。
    接着。
    一道道黑色利箭飞出，数以千百计，锋芒刺目，令人不寒而栗。
    五人看到周围的飞来的利箭，立刻躲避。
    然而，利箭太多，让人避无可避。
    “麻烦啊！”
    书儒神色一冷，手中判官笔出现，一笔划过，符文光华大盛，挡下周围破空而来的利箭。
    另一边。
    三尺剑、陶夭夭、慕白同时出剑，斩断漫天利箭。
    四人出招抵挡，唯有李子夜，身形极速幻动，只避不挡。
    书儒、三尺剑、慕白注意到前者惊人的身法和速度，心神都是一震。
    好快。
    这布衣侯，究竟修炼了什么功法？
    即便号称天下第一速的飞仙诀，似乎都没有如此惊人的速度。
    千年岁月，飞仙诀，无人可以练成七式之上，所以，即便书儒三人也不知道，飞仙诀究竟能快到何等程度。
    关于飞仙诀，大都只是传说。
    十数息后。
    漫天利箭尽落，李子夜身形也停了下来，打开铁扇，轻轻扇了扇，松了一口气。
    他果然是这世间最快的男人！
    思及至此，李子夜鄙夷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三人，心中悄悄竖起一根中指，这点箭，还要挡。
    辣鸡！
    可惜，书儒、三尺剑、慕白没有看出眼前小子的眼神是何意，不然，肯定会将其打死。
    “打不开，继续等吧。”
    书儒收起自己的判官笔，道，“进来的人，应该不止我们几个。”
    “怕就怕他们都进错了。”
    三尺剑凝声道，“要是都死在了其他几宫，还真不一定能凑够五个五境。”
    “不会。”
    书儒摇头道，“中原大地，能人异士还是有着不少，这个生门，并不算太过难猜，不可能就我们几个人选对了。”
    “书儒掌尊，不愧是儒门四大掌尊之一，见识，果然不凡。”
    就在这时，密道尽头，一道玩味的声音响起，接着，一道道身影相继走来，出现在李子夜等人面前。
    两个五境，七个四境，甚至还有几个第三境。
    平日里不多见的五境大修行者，如今，一下全冒了出来。
    “两个，正好。”
    陶夭夭看着眼前两个陌生的五境大修行者，淡淡道。
    “自我介绍一下，在下。”
    两个五境，其中一人刚要开口，便被打断。
    “介绍就不必了。”
    三尺剑神色淡漠道，“大家都不熟，一会弄不好还要打个你死我活，知道姓名，也没用，立碑的事，这里的各位，想必也没有兴趣去做。”
    “也对。”
    此前开口的男子笑道，“剑供奉果然快人快语，那就直接开始吧。”
    “小师叔待会要小心一点，那两个新来的五境，即便不是一伙的，也应该达成了什么协议。”李子夜走上前，传音说道。
    “我知道。”
    陶夭夭点头，道，“一会儿石宫打开，你自己当心，我可能顾不上你。”
    “小师叔放心，我会照看好自己。”
    李子夜应了一声，旋即退开，将场地留给眼前五人。
    书儒、陶夭夭、三尺剑还有两位陌生的五境上前，同时伸手按在了石门上。
    下一刻。
    五人周身真元急剧涌动，全力推动石门。
    众人瞩目。
    尘封千年的石宫大门，在五人的推动下，隆隆开启。
    石门开启的刹那，一股岁月的气息扑面而来，古老而又沧桑。
    石宫大开，一座巨大的宫殿映入众人眼帘。
    书儒等人迈步走入大殿，看着眼前大殿，神色微凝。
    大殿内。
    一上一下陈列着两尊棺木。
    一尊放在地上，一尊悬于空中。
    两尊棺木全都被铁索束缚，封的严严实实。
    众人看到棺木后，都没有去动，而是在石宫其他地方找了找。
    可惜。
    空荡荡的大殿，除了两尊棺木，便什么也没有了。
    所以，众人的目光很快又集中在了两尊棺木上。
    众人后方。
    李子夜注视着两尊棺木，眉头轻皱。
    又是选择题。
    这道门先祖，还真是恶趣味。
    众人前，三尺剑看着一上一下的两尊棺木，凝声道，“神物应该在其中一尊棺木中，但是，若是选错，恐怕会有大麻烦。”
    从进入大墓开始，大墓的主人便一次又一次让他们做选择，只要选错，便是无尽的麻烦，甚至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一路上，那些尸骨，便是最好的例子。
    “四殿下，你选吧。”
    三尺剑看向一旁的四皇子，说道。
    慕白闻言，目光看向另一边的书儒，道，“书儒掌尊可知选哪个？”
    “不知道。”
    书儒摇头道，“现在就全凭运气了，殿下可以随便选一个。”
    众人后。
    李子夜看着两个老家伙一个劲的甩锅，面露鄙夷之色。
    就会欺负他家小慕白。
    “选上面那个如何？”
    慕白抬头，看着上面的棺木，说道，“神物，应该会放在不容易拿到的地方。”
    “小师叔。”
    最后方，李子夜看到小慕白选择的棺木，立刻传音提醒道，“准备跑。”
    前方，陶夭夭听到提醒，轻轻点了点头。
    众人紧张而又期待的目光中，三尺剑踏步纵身而起，一剑斩断了悬棺之上的一根根铁索。
    轰隆一声，悬棺落地，尘土飞扬。
    不及多想，下一刻。
    惊人的一幕发生。
    落地的悬棺中，一股恐怖至极的气息爆发，无穷无尽的黑色气流疯狂蔓延出来。
    “冥土！”
    李子夜看到黑色气流的刹那，脸色一变，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跑。
    他大爷的，他就知道会选错！

 第835章 道门至宝

    道门大墓。
    石宫。
    二选一的题目，慕白，果断选错。
    代价便是，冥土[tu]出世。
    在李子夜看来，让慕白做题，简直就是最白痴的行为。
    这孙贼若有这个智商，早就当上太子了！
    “吼！”
    悬棺落地，黑色气流疯狂涌出，棺材板直接被掀开，接着，一道浑身缭绕在黑气中的身影坐起，双目漆黑，脸色苍白，一身阴冷的气息，令人胆寒。
    “轰！”
    悬棺落地，石宫大门应声关闭，快如李子夜，都没来得及逃出去。
    “你大爷！”
    李子夜差点一头撞在石门上，忍不住骂了一句。
    唯一的出口被封死，石宫中，所有人都成为瓮中之鳖，无处可逃。
    一时间，众人全都紧张起来，握紧兵器，准备应敌。
    就在石宫大门刚关上时。
    外面。
    最晚进入大墓的玄冥、黄粱、赤影三人匆匆赶来，差了一步，正好被关在了外面，没能来得及进入石宫中。
    “这。”
    玄冥看着眼前大门紧闭的石宫，尴尬道，“我们是来晚了吗？”
    “好像是。”
    一旁，黄粱点头，无奈道，“紧赶慢赶，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现在怎么办？”
    玄冥推了推眼前的石宫大门，发现石门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禁有些头疼道，“楼主下的可是死命令，任务要是失败，麻烦就大了。”
    “等着吧。”
    黄粱随便找了一块石头坐下，说道，“他们早晚要出来，到时候，动手抢！新人，一会有机会，你可得多卖点力，你是第一次执行任务，若是失败了，以后再想接任务，可就难了。”
    “对！”
    玄冥立刻附和道，“新人，你现在任务成功率可是零，我们失败一次还勉强挺得住，你要是失败，基本就可以改行了。”
    赤影听过两人的话，神色淡漠道，“将人杀光，东西带回去，就不会失败了。”
    “杀光没必要。”
    黄粱坐在石头上，翘着二郎腿，老神在在道，“我们是杀手，不是刽子手，凡事，任务第一。”
    “对，对！”
    玄冥也走上前，找个快石头坐下，附和道，“新人，你杀性太重了，不好，杀手是技术活，刽子手是力气活，我们可不能沦落的和那些莽夫一样。”
    赤影眸子微眯，看着眼前唠唠叨叨没完的家伙，目光中闪过一抹杀机。
    玄冥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继续苦口婆心地说道，“新人，你要多听听我们这些前辈的话，我们都是过来人，有经验，一会那些人要出来时，我们就躲起来，然后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抢了东西就走。”
    说到这里，玄冥咽了咽唾沫，刚要再补充两句。
    突然。
    石宫剧烈震动起来，仿佛，石宫之内正发生着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啊！”
    这一刻，石宫内。
    惨叫声此起彼伏，冥土出世，强大的战力，令人不寒而栗，身影所过之处，血骨漫天，惨烈至极。
    进入石宫的，不仅仅有五位五境大修行者，还有许多第三境和第四境的武者。
    冥土之前，第三境、第四境，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三花境！”
    石宫内，惊恐的声音响起，接着，便是更加凄厉的惨叫声。
    只是一个转眼的工夫。
    石宫中，除了五位五境大修行者，其余的人基本都已死的七七八八。
    李子夜、慕白除外。
    李子夜够快。
    慕白够强。
    至少，还不至于完全没有自保之力。
    “书儒！”
    冥土之强，人力难撼，三尺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书儒，开口喝道，“你压制他，我与罗刹王进攻！”
    “好！”
    书儒应了一声，判官笔挥过，符文光华再起，浩然正气加持，强行压制冥土的行动。
    “吼！”
    冥土仰天嘶吼，一身黑色气流疯狂蔓延，全力挣脱束缚。
    战局外。
    三尺剑、陶夭夭相继掠过，一者剑行精妙，一者剑行霸道，双剑联手，大战冥土。
    冥土以一敌三，凭借刀剑难伤的身体，不仅没有任何劣势，甚至渐渐占据了上风。
    不远处。
    李子夜看着前方战局，眉头轻皱。
    不像三花境，应该还没踏出那最后半步。
    不然，三尺剑和小师叔不可能拦得住他。
    又或者，这尊冥土和还珠他们一样，刚解封时，并不能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若是后面的原因，就麻烦了。
    这怪物会越来越强，直到实力真正到达三花境。
    “天地无极，玄黄无尽，烽烟万里破魔障！”
    双剑激战冥土之时，战局中，书儒再现儒门咒术，判官笔划过，浩然正气汹涌，强势压向前方的冥土。
    “吼！”
    浩然正气加身，冥土顿时痛苦地嘶吼一声，身子一个踉跄。
    一瞬之机。
    陶夭夭剑起锋芒，太上之剑，应声而现。
    “人剑，太上情绝动世尘！”
    太上无情，剑去无悔，轰然一声斩在冥土身上。
    强悍的冲击力爆发，冥土胸前，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出现，诡异的是，伤口处，竟是一滴血都没有流下。
    “一剑飞鸿！”
    冥土胸骨被破开的一瞬，战局中，三尺剑同时动了，一剑破开，直直贯入冥土的心口。
    三人配合，默契无间，一点也不像第一次合作。
    战局外。
    侥幸活下来的一行人看到这一幕，心中齐齐松了一口气。
    “小师叔，快退！”
    就在这时，李子夜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传音急声喊道。
    “吼！”
    不及反应，被贯穿心脏的冥土，再度仰天怒吼，周身黑气气流爆发，强势反扑。
    轰然巨震，冥土身影掠过，两掌，三尺剑、陶夭夭全都被拍飞出去。
    鲜血飞溅，染红大地。
    十丈外，陶夭夭踉跄落地，一口鲜血喷出，面露骇然。
    怎么可能！
    若非那小子提醒，最后时刻，她下意识护住了要害，方才一掌，她的半条命就没了。
    另一边。
    三尺剑撞在石宫的墙上，脚下踉跄数步，右胸处，胸骨断裂，鲜血沁出，重伤一身。
    “老师！”
    慕白迅速上前，扶过前者，一向冷静的脸上少见地出现一丝动容，着急道，“你怎么样？”
    “现在还死不了！”
    三尺剑强行稳住身形，目光看着前方发狂的冥土，沉声道，“不过，过会儿就不知道了。”
    这怪物，不仅实力惊人，还是不死之身。
    根本没得打！
    “啊！”
    三尺剑、陶夭夭被震出战局的一刻，石宫内，惨叫声再次响起。
    冥土再度大开杀戒，残余的三境、四境武者们，这一次，再无一个活口。
    即便两位五境，只是挡了冥土一招，便受了不轻的伤。
    战局外。
    李子夜看到眼前死伤惨重的景象，一咬牙，目光看向身后的棺木。
    悬棺不落地，落地便有大祸，这大墓的主人既然如此实在，那这座棺木中，应该就是神物了。
    赌了！
    思及至此，李子夜手中精钢铁扇挥过，强行斩断封住棺木的铁索，旋即，一掌拍出，直接震开了棺材盖。
    刹那。
    棺木中。
    一股惊天动地的剑压疯狂弥漫开来。

 第836章 羲和第章 太渊

    石宫。
    第二尊棺木打开。
    走投无路之时，李子夜选择赌一把人性的光辉。
    道门行事虽然霸道，但是，一般都会留有一线生机。
    不然。
    他们这些人，也走不到这里。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木棺被破开。
    磅礴的剑意弥漫而出。
    震天动地，强大的令人不寒而栗。
    “您老人家的意思是？”
    未知之地，烟雨楼内，李庆之看着乱葬岗方向，凝声道，“那尊神物，是道门遗失的那柄剑？”
    “不错。”
    烟雨楼深处，苍老的声音传出，语气凝重道，“同天书一样，生于天地间，非人力可铸，道门至宝，诛仙。”
    一语落。
    远方。
    大墓内，诛仙出世。
    匹敌天书的绝世神物，时隔千年岁月，再现世间。
    一柄碎裂到只剩下半柄的残剑，通体裂痕遍布，非金非玉，更像是石头铸成。
    李子夜看到诛仙剑出现的刹那，神色不由自主的一震。
    这股气息，和天书太像了。
    就连材质，都似乎一模一样。
    石宫中间。
    冥土感受到后方出世的仙剑，苍白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恐惧之色。
    众人瞩目。
    李子夜刚要握剑。
    一只苍白的手已先一步握住了诛仙剑。
    棺木中。
    一道身影坐起身来，与冥土一般，脸上毫无血色。
    那是一个青衣的男子，双眸和冥土一般，漆黑一片，不同的是，男子的眼白，还没有完全化为黑色。
    “羲和！”
    青衣男子看到前方女子的刹那，轻声唤了一句，语气中，悲伤难掩。
    前方，冥土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周身一震，一身黑气渐渐退去，露出一张异常美丽的面容。
    只是。
    仅仅一瞬间，冥土周身，无穷无尽的黑色气流弥漫而出，让那张美丽的脸，显得如此狰狞。
    下一刻。
    冥土身影掠过，竟是朝着前方男子冲去。
    石宫内，众人看到这一幕，心中皆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这大墓少说有千年的历史，这棺中男子，竟是还活着？
    棺木前，冥土身影掠至，一掌拍了上去。
    “羲和。”
    青衣男子没有躲避，目光注视着眼前已完全冥化的道侣，神色越发悲伤。
    怦然一声，冥土全力一掌拍在男子身上，恐怖的力量，震得石宫都摇动起来。
    冥土之强，毋庸置喙，就连三尺剑和陶夭夭这样的武道巅峰强者都束手无策，然而，青衣男子正面挨了一掌，却宛若不觉。
    反倒是距离最近的李子夜，受到余劲的冲击，被震飞了数丈。
    五丈外。
    李子夜稳住身形，赶忙打开铁扇摇了摇，维持住形象。
    他大爷的！
    发生什么事了，恐怖片怎么变成了苦情片？
    “吼！”
    冥土一掌失效，更加刺激了兽性，仰天一声嘶吼，周身黑色气流疯狂涌动，恐怖的力量急剧攀升，压得在场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若说此前，冥土还未真正达到三花境的境界，那这一刻，毫无疑问，已经到了。
    那看似纤瘦的身躯，却是蕴藏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一掌，再度拍了出去。
    “轰！”
    青衣男子再受一掌，脚下退半步，身下棺木应声崩碎。
    黑色的鲜血滴落，染墨青衣。
    青衣男子依旧不闪不避，手持诛仙，硬受了女子第二掌。
    石宫内。
    众人看着眼前情形，神色越发凝重。
    这青衣男子应该就是大墓的主人了，虽然看上去和女子的情况差不多，但是，好像还未完全失去理智。
    五丈外。
    李子夜见此情况，脚下悄悄退后了几步。
    他看出来了，这位道门前辈，不正常。
    只挨打不还手。
    再这么下去，迟早被这冥土打死。
    “羲和。”
    近在咫尺，青衣男子再次唤了一声，左手抬起，抚向眼前女子的脸。
    手指碰触到女子脸上皮肤的刹那，冥土仿佛受到了刺激，再度一声嘶吼，一拳轰了出去。
    强悍无比的力量，青衣男子亦无法完全抵挡，身子飞了出去，轰然撞在后方的墙上。
    石宫剧烈震动，久久不止。
    黑色的鲜血，点点落下，将地面都染成了墨色。
    “前辈！”
    不远处，李子夜看到眼前道门前辈依旧没有还手的意思，忍不住喊道，“逝者已逝，回不去了！”
    他大爷的，这道门前辈要是死了，在场所有人全玩完！
    这里可没人能挡得下一尊破五境的冥土。
    儒首老头呢，怎么一点动静没有，上次道门冥土出世，他不是用过一次长距离地图炮吗，现在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
    “逝者。”
    石宫下，青衣男子听到这两个字，身子一颤，眸中的悲伤浓郁的化不开。
    “吼！”
    十丈外，冥土又一次冲上前，一拳轰向青衣男子的心口。
    “唰！”
    然而，这一次，青衣男子没有再只站着不还手。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
    青衣男子手中诛仙剑举起，然后狠心斩了下去。
    血泪，漆黑如墨。
    亲手斩杀自己挚爱的人，是何种感觉，纵然太上忘情，心，同样会撕裂。
    道门，并非每个人都能真正忘情。
    “太渊。”
    诛仙，道门杀戮之剑，传说连仙人都能斩杀，莫说冥土。
    诛仙斩落的刹那，女子身子一震，眸中的黑色渐渐退去一些，轻声呢喃了一句。
    一瞬之后。
    女子身体迅速灰化，烟消云散。
    “有缘，来生再会。”
    女子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久久不息。
    “来生再会。”
    青衣男子听着天地间回荡的声音，轻声呢喃道。
    送别挚爱之人后，青衣男子目光移过，看向了在场众人。
    这一刻，所有人心中都是一惊。
    不过。
    青衣男子的目光并没有在众人身上多留，而是看向了此前开口的年轻人身上，伸手将诛仙剑递出。
    李子夜心神一震，却还是迈步上前，接过了诛仙剑。
    “千年了。”
    青衣男子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轻感慨了一句，便迈步朝石宫外走去。
    “怎么还不出来？那些人不会要在里面过年吧。”
    与此同时，石宫外。
    已等了半个多时辰的玄冥、黄粱、赤影三人，眼看石宫内的人还是一个都没有出来，话痨玄冥又忍不住开始唠叨起来。
    只是，玄冥的话刚落。
    石宫大门，隆隆开启。
    接着，青衣男子走出，一步步消失于通道尽头。
    石宫内。
    李子夜手握诛仙剑，看着眼前一道道灼热的目光，手中之剑，此刻宛如烫手的山芋，拿着也不是，丢了也不是。
    突然。
    众人不及反应的刹那。
    三道身影掠入石宫中，两人开路，一人冲向了李子夜。
    三人的速度都很快，受伤在身的众人，甚至都没来得及阻止。
    李子夜身前，玄冥掠至，手中铁片一般的神兵划过，锋芒耀目。
    咫尺间。
    李子夜看清了三人，嘴角微弯。
    踏步避开玄冥攻势的刹那，握住诛仙剑的手悄然松开。
    诛仙落下，玄冥一把抓过，毫不恋战，迅速退走。
    石宫门口，刚反应过来的众人想要阻拦，去被黄粱和赤影挡下。
    玄冥遁走，黄粱、赤影随后跟上，来时匆匆，去时，从容。

 第837章 道，儒

    “快追！”
    石宫。
    玄冥三人退走，来去无踪，快到令在场众人难以反应。
    因为冥土之祸，石宫之内，几乎每个人都受了不轻的伤，匆忙间，又怎么挡得住全盛状态的玄冥三人。
    众人反应过来后，立刻追了出去。
    李子夜迅速跟上，一脸焦急和懊悔之色。
    只是，众人追出大墓时，玄冥三人已经不见踪迹。
    夜空下，除了满地的血迹，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影。
    “那三个人，究竟什么来头！”
    此前和李子夜等人一同进入石宫的一位五境大修行者神色沉下，怒不可抑地问道。
    他们辛辛苦苦打开石宫，寻到神物，最后却便宜了三个来历不明的鼠辈。
    “不清楚。”
    三尺剑目光凝重道，“面容很陌生，从未见过，武学也很诡异，不像名门正派。”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一旁，书儒轻声一叹，道，“是我们太大意了。”
    “我去追！”
    李子夜沉声说了一句，就要继续去追。
    “去哪里追？”
    旁边，陶夭夭一把拉过前者，神色沉重道，“我们连他们从哪个方向逃的都不知道，怎么追，而且，就算追上又如何，他们有三个五境，如今我们所有人都重伤在身，根本不可能将东西抢过来。”
    “罗刹王说的不错，如今之计，我们还是先回去养伤为好，神物之事，只能从长计议了。”书儒点头应道。
    “晦气！”
    此前开口的五境大修行者再次怒骂了一声，旋即转身离去。
    “我们也回去吧。”
    一行人中，伤势相对最轻的书儒看向一旁身受重伤的三尺剑和罗刹王，说道。
    “好。”
    两人点头应下，李子夜上前，扶过小师叔陶夭夭，慕白则扶过自己的授业恩师，一同原路返回。
    “抱歉。”
    路上，陶夭夭开口，轻声道，“未能帮你把东西抢到手。”
    “到手了。”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传音应道。
    陶夭夭闻言，神色一怔，很快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
    陶夭夭颔首，没有再多说。
    五人一路北行，或许因为夺取神物失手，心情看上去都不怎么好。
    同一时间。
    大商都城外。
    一抹青衣身影走来，双鬓的白发道尽岁月的无情。
    离开大墓的太渊，凭借对故人气息的感知，首先来了大商都城。
    太渊现身都城的刹那。
    太学宫，东院。
    小木屋内，孔丘有感，目光立刻看向南边，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一抹震惊。
    这股气息？
    “孔丘。”
    数息后，小院外，青衣身影走至，开口道。
    “太渊！”
    孔丘推开木屋门，看着来人，神色复杂道，“你竟是还活着。”
    “快死了。”
    太渊迈步走入了小院，平静道，“临死前，来看看故人。”
    “老朽也一样。”
    孔丘让开路，说道，“屋中请。”
    “多谢。”
    太渊走入木屋中，看着屋中简陋的布置，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身外之物，无用。”
    孔丘点燃油灯，照亮屋子，轻声道，“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都看开了。”
    “要是真看开了，你就不会苦苦撑持到今日。”
    太渊看着眼前老人，说道，“看你的样子，也撑不了太久了。”
    “老了。”
    孔丘轻叹道，“太渊，你们道门可是留下了不小的烂摊子。”
    “那又如何？”
    太渊神色淡然道，“没有我道门，这九州早就让那些所谓的神明毁了，世人既然受了我道门的恩惠，就也要承受相应的麻烦。”
    “你啊，还是如此霸道。”孔丘无奈道。
    “道门做事一向如此，孔丘，这一代天书刻名的人，我见了。”
    太渊语气平静道，“还不错，我将诛仙剑给他了，也算助你一臂之力。”
    “那小家伙的路，不好走。”
    孔丘轻声道，“你的剑，他不一定能用。”
    “我给不给，是我的事，他用不用，是他的事。”
    太渊淡淡道，“对了，这世间，还有我道门的传人吗？”
    “有。”
    孔丘拎过茶壶，给眼前老友倒了一杯茶，说道，“那小家伙的兄长便是，还有一些其他的人，如今都已隐世，不再出来。”
    “不出来就不出来吧。”
    太渊接过茶水喝了一口，道，“寒冬将至，此次，没有我道门救世，仅凭那几个毛都长齐的毛孩子和你这个马上就要死的老头子，这九州，基本没救了。”
    “你啊。”
    孔丘无奈摇了摇头，道，“老朽虽老，却还有一战之力，那几个孩子虽然年幼，如今也渐渐成长起来，未来，可期。”
    “不错，很乐观。”
    太渊淡淡一笑，道，“李太白呢，也死了？”
    “死了。”
    孔丘颔首道，“死一千年了。”
    “也是，以他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和你一样，愿意窝在这尺寸之地。”
    太渊感慨道，“真不知道，这一千年，你是怎么撑过来的。”
    “种种菜，下下棋，就挺过来了。”
    孔丘如实道，“就是老友都已故去，实在有些思念。”
    “一千年，当然都故去了，谁能像你这般能活。”
    太渊看着手中的茶杯，说道，“救世这种事，顺手而为，救一下还行，但是，为了救世，硬撑一千年，着实有些傻。”
    “你们都死了，老朽没得选择。”
    孔丘轻声道，“而且，以前都是道门救世，这次，也轮到我儒门了。”
    “好吧，那你继续撑着吧。”
    太渊放下手中茶杯，起身道，“走了。”
    “去哪里？”孔丘不解道。
    “你不是说我道门留下了不少麻烦吗，我去解决一下。”太渊神色淡然道。
    “你要去南岭？”孔丘诧异道。
    “南岭？”
    太渊微怔，旋即摇了摇头道，“那才几个，算什么麻烦，一看你就老了，没有亲自去冥域看过。”
    “你是说？”
    孔丘闻言，神色一震，难以置信道，“冥域，也有你们留下的封印？”
    “也有，这个词用的不太恰当。”
    太渊淡淡一笑，道，“应该说，整个冥域都是，如何，是不是很惊喜？”
    孔丘神色一沉，道，“你们这样，会毁了九州的。”
    “那又怎样？”
    太渊冷笑道，“我说过，世人既然受了我道门的恩惠，就也要承受我道门留下的麻烦，不说了，看在老友你的面子上，我去解决一些，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太渊没有再多言，迈步离去。

 第838章 冥域

    月夜。
    薄云散去。
    月光洒落一地瀑寒，多少还有一丝凉意。
    中原大地上，太渊走过，径直朝着冥域走去。
    冥域，毗邻南岭，同样位列九州之一，不过，因为地域偏僻，又颇多禁忌，一直以来，少有人踏足。
    也正是因为冥土地处偏远，千年前，道门才会选择绝大部分冥土封印于此。
    正如太渊所说，世人受了道门太多恩惠，也必须承受道门留下的无尽麻烦。
    冥土，早晚都会破封，届时，只能后世之人想办法处理。
    当然。
    于千年后醒来的太渊，为了故友，决定先处理掉一部分。
    月下，青衣身影披星戴月而行，不多时，已至南岭。
    南岭多山地，在普通人看来，十分难行，甚至在武者眼中，也不是那么好走。
    然而。
    太渊这个级别的破五境强者除外。
    纵然消逝在即，这个世间，亦没有道门圣贤不可去之地。
    南岭崇山峻岭之间，太渊迈步走过，踏过山河和大川，一路朝着东南方向走去。
    很快。
    异变之地。
    太渊走至，目光扫过五座神庙，没有太过在意，继续朝前走去。
    老、幼、病、残。
    而已。
    留给那些小辈吧。
    他记得冥域中，似乎封印着几个更麻烦的。
    没过多久。
    太渊走出异变之地，踏入了冥域。
    夜下，昏暗的一片死地，放眼望去，毫无生机。
    将一域化为牢笼，困锁冥土，如此手笔，也只有千年前的道门能够做到。
    冥域，活人，可进可出，死人，可进不可出！
    “在哪里来着？”
    太渊停步，四周看了看，寻常封印冥土的具体方位。
    真是老了，位置都记不太清了。
    想了许久，太渊转身朝着西北方向走去。
    好像是在那边。
    “吼！”
    一刻钟后，一座巨大的深渊中，惊天动地的怒吼声响彻黑夜。
    “太渊！！”
    怒吼声，恨意滔天，天地尽失颜色。
    “喊什么？”
    太渊看着眼前的老者，神色淡然道，“让你多活了千年，还不知足吗？”
    深渊中，纵横交错的铁索间，老者拼命挣扎，怒吼道，“放本座出去！”
    “放你出去？你看看你现在的鬼样子，出去后，还不丢尽了我道门的人。”
    太渊迈步上前，神色平和道，“反正我也快死了，就多花点力气，将你也带走吧。”
    说话间，太渊走至老人身前，抬手将要朝老者天灵拍去。
    “轰！”
    掌落一刻，老者周身铁索竟是崩断近半，生死危机前，老人已顾不得太多，舍一身生机，强行争夺部分束缚，正面迎了上去。
    两股恐怖的力量互相冲击，老者脚下退数步，右臂扭曲，白骨隐现。
    “你怎么就不肯束手就戮呢？”
    太渊轻声一叹，一步踏出，身影瞬间消失。
    再出现时，太渊已至老者身前，一把扣住其面容，轰然砸在崖壁上。
    顿时，断崖剧烈摇动，落石成雨。
    “太渊！”
    老者剧烈挣扎，怒吼不断，一身黑气涌动，却是挣脱不开前者的束缚。
    “你先走，我随后就到。”
    太渊神色平静地说了一句，右手用力，强行散去其灵识。
    老者身子一颤，挣扎的迹象越来越弱，数息后，一身黑气消散，肉身也开始灰化。
    解决掉一个后，太渊脸上闪过一抹疲惫之色，转身离开了深渊，朝着下一处走去。
    看来，他有些高估了自己，以他现在的力量，弄不死几个了。
    罢了，弄死几个是几个。
    剩下的就交给孔丘那个老家伙。
    又一刻钟后。
    “太渊，你！”
    惊恐的声音响彻天地，接着，惨叫声响起，令人不寒而栗。
    “别喊了，吵死人！”
    不耐烦的声音中，太渊强势解决掉第二尊冥土。
    “太渊，念在相识一场，饶我一命，啊！”
    半个时辰后。
    第三处山涧，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身躯迅速灰化，绝代风华，亦挡不住岁月的无情。
    镜花水月破碎后，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天空上，皎月西行，东边，一抹鱼肚白泛起。
    显然，天，快要亮了。
    第四处绝地，太渊一掌拍死一位老妪，以残余的力量化去其冥体，抬头看着东边，沧桑的眸中闪过一抹解脱之色。
    时间到了吗？
    清风拂过，东方，骄阳升起。
    第一缕阳光洒落大地之上，驱散黑夜的寒冷。
    太渊站在晨曦下，时隔千年，第一次感受到阳光的温暖。
    “这人间，着实无趣。”
    时间已至，太渊看着眼前和当年已完全不同的人间，眸中没有丝毫的留恋。
    他终于要死了！
    真不知道那些废材，为何拼命地想要长生。
    他果然还是无法理解那些废材的思维。
    金色的晨曦下，太渊周身渐渐灰化，烟消云散。
    “羲和。”
    最后的声音，回荡天地之间，久久不息。
    儒门，东院。
    孔丘站在木屋前，看着故友的逝去，沧桑的眸子闪过一抹黯然。
    老友，一路走好。
    未知之地。
    烟雨楼内。
    李庆之静立高座前，朝着冥域方向恭敬一礼，送别道门先贤。
    烟雨楼深处。
    那一抹苍老的身影也站起身来，拱手行了一礼。
    从今往后，道门，再无圣贤。
    半日后。
    烟雨楼外，三道身影迈步走至。
    为首的玄冥，手持一柄被破布包裹的断剑，进入了烟雨楼内。
    “楼主！”
    烟雨中，三人行礼，玄冥双手托起诛仙剑，恭敬道，“幸不辱命。”
    高座上。
    李庆之看着下方三人，平静道，“辛苦。”
    说完，李庆之右手虚握，将诛仙剑摄过。
    粗布崩裂，显化诛仙本貌，残破的石剑，剑压却是沉重异常。
    李庆之看着手中石剑，眸子微微眯起。
    道门杀伐之剑，诛仙。
    果然，名不虚传。
    片刻后，李庆之收回目光，看向下方三人，道，“报酬，稍后会让人送到你们的住处，三位奔波数日，先下去休息吧。”
    “属下告退。”
    三人再度一礼，旋即转身离去。
    “三人，倒也还算忠诚。”
    烟雨楼深处，苍老的声音响起，说道，“未将诛仙剑私吞。”
    “非是忠诚，而是，不敢。”
    高座前，李庆之神色平静道，“烟雨楼的实力，他们很清楚，而且，诛仙剑只有一柄，三人互不信任，反而可以互相掣肘，最好的选择便是剑送回。”
    “此剑，你决定如何处理？”苍老的声音问道。
    “镇于烟雨楼中，以杀伐之气蕴养。”
    李庆之说了一句，身影掠过，来到烟雨楼前，旋即脚下一踏，纵身而起。
    烟雨楼上，李庆之反握诛仙剑，直接将古剑插入了烟雨楼之顶。
    刹那。
    诛仙剑上，一股惊人的吞噬力爆发，疯狂地吞食着烟雨楼中的杀伐之气。
    世间，若说杀伐之气最重的地方，除了战场，便属烟雨楼。
    与西域天谕殿的信仰之力类似，烟雨楼是世间最强的杀手组织，掌管的杀手无数，最不缺便是杀伐之气。
    道门杀戮之剑，以烟雨楼的杀伐之气蕴养，最适合不过。
    与此同时，大商都城。
    南城门外。
    五人赶回。
    临入城时，李子夜停步，目光看向烟雨楼的方向，嘴角微弯。
    从现在起，烟雨楼才算是真正有了和天下势力一较长短的实力。
    二哥，必然清楚他的用意，无需他担心。
    如今，就看幼微姐那里了。

 第839章 不会见怪

    皇宫。
    寿安殿。
    三尺剑归来复命。
    “失手了？”
    殿内，商皇看着眼前重伤在身的三尺剑，开口道。
    “回禀陛下，本来布衣侯已抢到了那柄剑，不曾想，最后时刻，突然闯进来三个陌生的五境大修行者，臣等因为对抗冥土，全都重伤在身，未能及时阻止。”
    三尺剑俯首，谢罪道，“望陛下恕罪。”
    商皇闻言，眸子微眯，道，“天地生变，世间的五境大修行者的确多了不少，不过，能从你们手中将东西抢走，也非是常人，可否看得出他们的来历？”
    “看不出。”
    三尺剑摇了摇头，道，“面容陌生，武学也十分诡异，不像名门正派。”
    “武学诡异？”
    商皇听过，面露思考之色，道，“你觉得，会不会烟雨楼的那些杀手？”
    “有这个可能，但是不能确定。”
    三尺剑应道，“烟雨楼的人，行事太过神秘，臣和他们并没有交过手，判断不出。”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养伤吧。”商皇挥手，说道。
    “臣告退。”
    三尺剑再度一礼，旋即起身离去。
    “烟雨楼。”
    桌前，商皇看着窗外，眸中闪过一抹凝色，李家，都是不小的麻烦。
    此外，还有一个超脱皇权之外的儒门。
    太学宫。
    东院。
    书儒走来，看着园中的儒首，回禀道，“不出儒首所料，大墓中，确实有着冥土。”
    “辛苦。”
    孔丘轻声应了一句，道，“你也有伤在身，先回去休息吧。”
    “嗯。”
    书儒点头，转身离开了小院。
    院外。
    正巧，法儒前来帮儒首收拾菜园子，看到眼前老伙计，微笑道，“怎么样，还顺利吗？”
    “没死，算顺利吗？”
    书儒没好气地说道，“现在就数你这个老家伙最清闲，每天什么都不做，除了下棋就瞎转悠。”
    “哈哈，此话差矣。”
    法儒大笑道，“我现在每天要帮儒首整理菜园，也很忙的。”
    书儒一脸鄙夷地看了一眼前方的老家伙，没再多言，迈步离去。
    不能和这家伙多说，否则，他会气到内伤发作。
    法儒笑了笑，迈步进入了小院。
    院中，孔丘一边清理菜园，一边说道，“太渊，如己所愿，死了，李家，也得偿所愿拿到了诛仙剑。”
    “太渊？千年前的道门魁首？”
    法儒神色一震，道，“那座大墓是太渊的墓？”
    “不错。”
    孔丘点头，目光疲惫道，“留下传承，做完该做之事，故去了。”
    “儒首节哀。”
    法儒看着眼前儒首落寞的神色，劝慰道。
    “老朽没事。”
    孔丘回过神，道，“冥域，有道门封印的大量冥土，一旦解封，必有大祸，不过，太渊临死前，已解决掉了最麻烦的几个，给了我们喘息之机。”
    法儒听过儒首的话，面露惊色，除了异变之地以外，竟还有冥土？
    “儒首。”
    法儒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问道，“要我们派人过去处理吗？”
    “先不用。”
    孔丘摇头道，“如今，儒门弟子的修为尚且不够，先提升实力才是重中之重，冥土之事，不是那么解决的，没有相应的修为，根本杀不死那些怪物。”
    法儒闻言，轻声一叹，道，“道门，真是给世人留下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当时神明作乱，道门，别无选择。”
    孔丘轻声道，“也罢，从前是道门救世，如今，轮到我儒门了。”
    法儒沉默，不知该说什么。
    儒首的意思，他明白，但是，救世岂是那么容易。
    道门救世，代价便是整个道门由极盛转衰，直至彻底覆灭。
    儒门，若要走上和道门一样的路，下场，恐怕也不会有太多差别。
    “对了，儒首刚才说，李家得到了诛仙剑。”
    片刻后，法儒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是布衣侯，还是李还珠？”
    李子夜就是布衣侯的事，整个儒门，也就只有他、儒首、忘语三个人知道，即便书儒那几个老家伙，对此也不知情。
    倒不是对书儒等人不信任，而是，此事牵连甚大，少一人知道便少一分风险。
    “都不是。”
    孔丘摇头道，“是李家的暗中势力，那小家伙很聪明，夺得诛仙剑后，众目睽睽下，又上演了一出宝物被夺的戏码，祸水东引，现在，几乎没人知道诛仙剑究竟落到了哪里。”
    “那小子，浑身都是心眼。”
    法儒感慨道，“忘语要有他一半机灵，我们就不必如此担心了。”
    “忘语。”
    孔丘轻声呢喃了一句，没有多说什么。
    与此同时，南岭。
    玄武圣城西南，三百里外。
    一抹白色儒袍的身影掠过，处理过异变之地的冥土后，日夜兼程赶回。
    连日奔波，白忘语一身风尘，脸上淡有倦色，却不敢休息片刻。
    玄武圣城，李家据地。
    房间中，李幼薇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心中一叹，放下手中的账册，迈步走了出去。
    他还是没有赶回来。
    “走了，黄泉大哥。”
    李幼薇走出房间，平静道，“和齐家之主约定的时候到了。”
    “好。”
    房间外，黄泉点头，将大戟包好，背在了身后。
    两人一同离开院子，朝着齐家赶去。
    很快。
    齐家外。
    马车停下，李幼薇走下马车，进入了齐府中。
    黄泉寸步不离地跟着，不敢大意。
    “李姑娘。”
    齐家前堂，齐家之主齐正阳亲自相迎，约莫四十多岁的样子，长袍，山羊须，看起来十分精神。
    “齐伯父。”
    李幼薇上前一礼，客气道。
    齐正阳听到眼前李家长女的称呼，眸中闪过一抹异色，笑道，“那我就卖一次老，称李姑娘一声世侄女了，里面请。”
    “多谢。”
    李幼薇点头，迈步进入了堂中。
    前堂内。
    下人备上了茶水，两人对视而坐，准备谈合作之事。
    就在这时。
    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道，“老爷，圣子来了。”
    齐正阳闻言，神色一怔，面露诧异之色，很快回过神，道，“有请。”
    奇怪，王腾那小子来这里做什么？
    “是！”
    小厮领命，旋即快步退了下去。
    没过多久。
    小厮的带领下，王腾那吊儿郎当的身影出现在前堂外。
    “世伯。”
    堂前，王腾拱手一礼，唤道。
    “圣子今天怎么来了？”齐正阳不解道。
    “听说李家姐姐来了，小侄便来看看。”
    王腾笑道，“齐伯父有所不知，小侄与李家三公子交情甚笃，李家姐姐来了玄武圣城，我怎能不来看看呢？”
    齐正阳听过眼前小子的解释，眉头轻皱。
    早不来，晚不来，非在他们谈合作的时候来，玄武宗这是要给他施压啊。
    同是南岭之人，玄武宗的胳膊肘怎能往外拐。
    城中城。
    玄武宗内。
    玄武宗主悠闲地喝着茶，看着齐家方向，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没办法，为了道门的功法，拐一次就拐一下吧。
    想必齐家老兄，也不会见怪。

 第840章 变数

    齐家。
    前堂。
    王腾到来，让李、齐两家谈判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
    堂中，李幼薇起身，面露笑意，客气道，“原来是玄武圣子，小弟的信中曾数次提起圣子，说圣子为人豁达，乐于助人，与朱雀圣女一战，若非圣子相助，小弟也很难取胜。”
    “李家姐姐过誉。”
    王腾拱手一礼，道。
    李子夜那孙贼夸他？骗鬼去吧！
    当然，这些心里话，王腾不会说出，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
    他可是圣子。
    整个南岭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圣子，坐下说话。”
    一旁，齐正阳压下心中的诸多疑问和不解，说道。
    “多谢世伯。”
    王腾笑着应了一声，在旁边坐下。
    下人奉上茶，便退了下去。
    王腾端起茶喝了一口，笑道，“世伯，你和李家姐姐聊，我来，就是为了凑凑热闹，您也知道，生意上的事，我也不是特别懂。”
    “那圣子自便。”
    齐正阳无奈地说了一句，目光看向眼前李家长女，说道，“世侄女，我们开始谈正事如何？”
    “好。”
    李幼薇点了点头，微笑道，“客随主便，齐伯父可以说说自己的条件。”
    “那我也不拐弯抹角。”
    齐正阳说道，“我齐家要李家的琉璃工艺，此外，香水和肥皂这两种货物，李家运到南岭后，要交由我齐家的商铺统一售卖。”
    李幼薇听着眼前齐家之主的话，静静喝着茶，也没有多说什么。
    反倒是一旁的王腾有些听不下去了，插话道，“世伯，你这哪是谈判，你这是抢劫啊！”
    李幼薇听过玄武圣子的话，嘴角微弯。
    果然，这玄武圣子是友军。
    想必是玄武宗主的授意。
    这么刻意的示好她李家，肯定是有所求，应该和她送给天混宗主的三件礼物有关。
    曲南珠？李家金令？还是道门功法，六甲秘祝？
    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的李幼薇是何等聪慧，很快便猜出了玄武圣子的来意。
    桌子对面，提完条件、刚准备喝一口茶的齐正阳，在听到某个小王八羔子的话后，差点没一口茶水噎死自己。
    他大爷的！
    这小子到底哪头的！
    这小子难道不知道，他齐家每年都要分给玄武宗很多红利吗？
    “世伯，谈合作，要厚道。”
    一旁，王腾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李家姐姐远道而来，咱们怎么能如此狮子大开口，这样，世伯听我的，工艺啥的不要了，统一售卖也有些麻烦，反正城中有不少快要到期的商铺，我们收回来，直接送给李家姐姐！”
    “咳！咳！”
    这一次，齐正阳终于再也忍不住，被茶水呛的剧烈咳嗽起来。
    “世伯，你怎么了。”
    王腾见状，赶忙伸手拍了拍前者的后背，关心道，“您就算认同小侄的话，也不要这样激动啊。”
    “圣子，你。”
    齐正阳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一脸苦笑道，“生意，没有这么谈的。”
    “那我们就开个先例！”
    王腾很是大气地说道，“让世人开开眼！”
    桌子对面。
    李幼薇轻轻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道，“圣子的好意，我李家心领了，不过，玄武宗和齐家的商铺，李家肯定不能白拿，齐伯父，你看这样如何，我李家让出琉璃的份额，交由齐家的商铺统一售卖，香水和肥皂，我李家也可以让出一成利给齐家，这样的条件，我想齐伯父应该不会拒绝。”
    齐正阳听过眼前李家长女开出的条件，面露思考之色。
    一旁，王腾看到齐老狐狸没有立刻拒绝，觉得差不多了，砰地一声拍了一下桌子，直接答应道，“好，就按李家姐姐说的来，我们完全没意见！”
    旁边，正在思考的齐正阳被吓了一跳，回过神后，脸上笑容越发苦涩。
    身边有这么一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还谈个屁啊！
    “好吧。”
    事到如今，齐正阳也知道没什么可谈的了，满脸无奈地应道，“就按世侄女说的办。”
    算了，商铺租给谁不是租，租给李家，还能收到一些额外的红利。
    “那便多谢齐伯父了。”
    李幼薇起身，拱手一礼，然后又朝眼前的玄武圣子行了一礼，道，“也多谢圣子。”
    “李家姐姐客气。”
    王腾赶忙起身，还礼道，“有空来内城坐一坐吧，我家老头子也想见见李家姐姐。”
    “有时间，一定登门拜访！”李幼薇轻声道。
    “明天！”
    王腾顺杆就往上爬，问道，“明天如何？”
    李幼薇一怔，想了想，点头道，“好。”
    “那我送李家姐姐。”
    王腾灿烂一笑，热情道。
    总算完成了那老头子交给的任务，最近惹祸比较多，要是这点任务再完不成，就真要被打断腿了。
    圣子当到他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
    “多谢。”
    李幼薇应了一声，朝着眼前齐家之主再度一礼，道，“齐伯父，幼微先行告退。”
    “世侄女慢走。”齐正阳客气应道。
    李幼薇颔首，也没再多说，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王腾跟在一旁亲自相送，临走时，回首向着某老狐狸眨了眨眼睛，示意不用谢。
    齐正阳翻了一个白眼，要不是顾忌玄武宗的面子，真想一巴掌拍死这小子。
    李幼薇、王腾一前一后出了前堂，外面，黄泉立刻走了上去。
    与此同时。
    远方高处。
    一直静等时机的箭供奉看到李幼薇出了齐家前堂，前后，并无人挡着。
    一瞬之机。
    箭供奉弯弓，搭箭，引一身烽火于利箭之上。
    然而。
    就在箭供奉将要放箭时。
    李幼薇身后三步。
    王腾似乎想到了什么，快走了几步，说道，“对了，李家姐姐，我想问一下，李兄的伤势如何了？”
    那小子和火麟儿一战，似乎伤的极重，不知道死没死。
    怪吓人的。
    李幼薇停步，轻声道，“多谢圣子关心，此前小弟的来信，说伤势已无大碍。”
    两人错身的刹那。
    机会，转瞬即逝。
    远方高处上。
    箭供奉眸子一缩，强行收回满弓的箭，余力反噬，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这一刻，齐家外。
    一抹身着白色儒袍的身影急速掠至，满身风尘，尽显匆忙。
    一向守礼的儒门大弟子，此刻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直接闯入了齐府之中。
    齐府内，白忘语身影掠过，待看到前堂外那安然无恙的倩影后，身形停下，提着多日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满是疲惫的脸上露出一抹歉意而又后怕的笑容，开口道，“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不晚。”
    李幼薇看到眼前人一脸风尘的疲惫模样，迈步上前，将其发髻上的枯叶拿掉，轻声道，“不用这么着急，没事的。”

 第841章 主子

    齐府。
    王腾插科打诨的一顿搅合，不仅帮李家顺利谈成了合作，还让暗中等候机会的箭供奉错失良机，反噬自身。
    机会转瞬即逝。
    白忘语赶回。
    远处，受伤在身的箭供奉迅速离去，不敢多停留。
    箭供奉刚才离开。
    一抹身着长袍，长发半遮面的身影掠至，感受着天地间残留的真气波动，眉头轻皱。
    果然，这里此前有人来过。
    天之阙四处看了看，待看到地上的血迹后，蹲下身子，用手指捻了一下，眸中杀机隐现。
    血还是温的，人刚走。
    他一感受到这里有真气波动，便立刻赶来了，结果还是晚了一步，说明，此人的修为，必定不弱于他。
    高处上。
    天之阙看着齐府的方向，眸子微眯。
    这个位置，正对齐府前堂。
    方才出现真气波动之时，大小姐正好刚刚出来。
    有人，要对大小姐不利！
    不过，这么远的距离，即便是暗器高手，也不敢说能一击得手。
    沉思片刻，天之阙身影消失，先行离去。
    此事，必须要禀报大小姐。
    与此同时。
    齐家前堂外。
    白忘语看到李幼薇没事后，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失礼，强闯了人家的府邸，目光看向堂前的齐家之主，上前两步，拱手行礼道，“在下儒门白忘语，方才情急之下，擅闯贵府，还望见谅。”
    齐正阳看着眼前身着白色儒袍的年轻人，眸中闪过一抹异色，早就听说儒门大弟子也跟着李家长女来了南岭，今日一见，当真是气度不凡。
    “白先生不必在意。”
    齐正阳收敛心神，微笑道，“看白先生一身风尘，不如，进去喝杯茶，歇息片刻如何？”
    “齐伯父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一旁，李幼薇插话，说道，“伯父事务繁忙，我们就不多叨扰，先回去了。”
    说完，李幼薇看了一眼身旁的白忘语，神色平和道，“走吧。”
    白忘语点头，朝着眼前齐家之主再度一礼，旋即跟着身边女子一同离去。
    齐府外，马车前，李幼薇停步，看着后方的玄武圣子，开口道，“圣子，今日，多谢。”
    “李家姐姐客气。”
    王腾灿烂一笑，应道，“明日，静候李家姐姐大驾光临。”
    李幼薇颔首，没有再多说，转身走入了马车中。
    黄泉赶车，白忘语跟在一旁，渐渐远去。
    王腾看着儒门大弟子离去的背影，摸了摸下巴，面露思考之色。
    他要是弄一身这样的袍子，是不是也一样有型？
    有搞头！
    回去就试试。
    思及至此，王腾马上走人，绝不多留片刻。
    趁着齐老狐狸还没反应过来，撤！
    “小红帽，你去做什么了，怎么弄这么狼狈？”
    回李家据地的路上，黄泉一边赶车，一边问道。
    “封印冥土。”
    一旁，白忘语回答道。
    “冥土？”
    黄泉面露诧异道，“小公子搞出的那个东西？”
    “和李兄无关。”
    白忘语犹豫了一下，解释道，“是千年前，道门留下的遗祸。”
    “成功了吗？”
    马车中，李幼薇掀开一旁的车帘，问道。
    “成功了。”
    白忘语微笑道，“多亏了李兄的白月神石，李兄，可算头功。”
    “拉倒吧。”
    黄泉哈哈一笑，道，“小红帽，你就别强行给小公子送功劳了，万一小公子一骄傲，回头说不定就惹出什么乱子。”
    马车中，李幼薇闻言，忍不住笑了笑，却也没多说什么。
    不多时。
    三人回了李家据地。
    房间内。
    天之阙已先一步赶回，安静等候。
    白忘语送李幼薇回房间，便看到了房间中的天之阙。
    “大小姐。”
    天之阙看到两人走来，恭敬行礼道。
    “何事？”
    李幼薇见天之阙少有的主动现身，立刻意识到有事发生，目光凝下，问道。
    “有高手要对大小姐不利。”
    天之阙沉声道，“而且，还是善于远距离攻击的五境大修行者，具体修为，尚不清楚。”
    “善于远距离攻击？”
    白忘语闻言，眸子微冷，开口道，“这样的高手，可不多。”
    “的确不多。”
    天之阙颔首道，“不论暗器，还是箭术，能够修炼到五境之人，屈指可数，但，这些人是天生的杀手，让人防不胜防。”
    “必须想办法将他引出来！”
    白忘语目光冷下，道，“不然，迟早是个祸患。”
    “那人很小心，要引他出来，不容易。”
    天之阙说道，“今日，若非他动手时暴露了行踪，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有这样一位高手一直藏在暗处，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他明明要动手，为何，最后又收手了。”
    “因为没有把握。”
    一旁，李幼薇走到桌前，拿过一本账册翻了翻，随口说道，“天之阙大哥方才也说了，他是一个十分小心之人，今日，他想动手时，肯定出现了什么意外，让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杀我，所以，才会临时收手，小弟曾说过，性格这种东西，很难改，越是关键时刻，便越是如此，此人，太谨慎了。”
    天之阙闻言，点头道，“大小姐说的有道理，现场，我还发现了一滩血迹，如今想来，应该是他强行收招，反噬了自身。”
    “可惜李兄不在，不然，他一定有办法将此人引出来。”
    白忘语轻声道，论心智，李兄，堪称天下第一，除了北边那位澹台天女，无人能出其右。
    “这点小事，用不着小弟。”
    李幼薇一边翻着账本，一边说道，“既然知道有人要杀我，那就给他一个机会，不过，在这之前，先磨一磨他的耐性，否则，机会出现，以这人小心谨慎的性子，有可能不会入套。”
    “大小姐要以自己为诱饵，引那人出来？不行，这太危险了！”
    天之阙听过，立刻拒绝道，“小公子去西境前，给我下过死命令，不论如何都不能让大小姐有任何危险，我们可以再想其他办法。”
    “小弟现在不在这里，我就是你的主子。”
    李幼薇看着账本，神色淡漠道，“我身边不能一直跟着这么一个祸患，不然，很影响我做事，不必多说，听令行事吧。”
    天之阙看到眼前大小姐不容置疑的态度，脸色变了又变，许久，无奈一礼，应道，“是！”
    “小红帽，你怎么不说话？”
    李幼薇放下手中账本，看向一旁的男子，问道。
    她原以为，反对最激烈的应该是小红帽才对。
    “避不过，便不再避了。”
    白忘语轻声道，“若真有什么意外，我与李姑娘，同死。”

 第842章 谈心

    日落。
    皎月升起。
    房间中，灯火跳动。
    李幼薇坐在桌前，仔细地查看着账本。
    房间外，石阶上，白忘语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天上的月色。
    “回去休息吧，不用一直守着。”
    房间内，李幼薇开口，说道，“黄泉大哥和天之阙都在，他们都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不会有事的。”
    “我还不困。”
    石阶上，白忘语面露微笑道，“好久没有这样静下来看看夜色了，正好坐一会儿。”
    “你是儒门未来的掌舵人，承担的责任要比一般人重许多，当然会忙一些。”
    桌前，李幼薇平和道，“看夜色这样偷闲的事，以后只会越来越少。”
    “所以才要珍惜现在的时光。”
    白忘语轻轻一笑，道，“自我认识李姑娘开始，李姑娘好像就一直在忙，从来都没有时间休息。”
    “职责在身。”
    李幼薇将看完的一本账册放在一旁，又拿起另外一本，说道，“李家不养闲人，这个规矩，你应该知道。”
    “是李兄定的吗？”白忘语好奇地问道。
    “嗯。”
    李幼薇点头应道，“无论身份高低，只要在李家，就必须做事，哪怕就只是种些花花草草，也不能闲着，一分劳作一分收获，谁都不能例外，李家能走到今日，便是因为李家没有一个闲人。”
    “李兄，真是一个奇才。”
    白忘语感慨道，李家的崛起，并非偶然，李家人的做事效率实在太高了，这点，他见识过不止一次。
    “李家没有天才，却也都是天才。”
    李幼薇平静道，“每个人精力有限，也各有所长，只要将自己擅长的东西做好，就已经足够了，以后，你成为儒门的掌舵人，这一点，用得上。”
    “术业有专攻？”
    白忘语微笑道，“李兄和我说过。”
    “不错，其实，儒门的人才，要多于我李家。”
    李幼薇一边看着账本，一边说道，“千年儒门，底蕴不是我李家可比，儒门有儒首坐镇，天下共尊，人才济济，即便大商皇室都不敢轻举妄动，相较而言，我李家，虽然看起来强盛，根基却还很浅，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却又不敢不走，你看李家包括我义父在内的每个人，哪一个敢停歇片刻。”
    说到这里，李幼薇提笔勾了账本上的一笔账，继续道，“我在南岭，义父在渝州，小弟奔波各方，他二哥更是许久不曾回家过一次，偌大的李园，就只有一个刚入李家的还珠撑着，这便是李家的现状，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荣光，所以，既然儒首给你留下了如此强盛的一个儒门，就好好珍惜，争取让它变得更好。”
    房间外。
    白忘语听过前者的话，面露思考之色，许久，轻轻点了点头，道，“李姑娘的教诲，我记住了。”
    “教诲谈不上，有感而发罢了。”
    李幼薇放下手中的笔，说道，“你知道，我怎么看待我们之间的联姻吗？”
    白忘语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当时，小弟问过我很多次，生怕我后悔，他不想我成为联姻的牺牲品。”
    李幼薇神色平静道，“不过，我并不后悔，而且，很庆幸，至少，我选了一个我看着还算顺眼的人。”
    白忘语一怔，面露苦笑。
    他是该觉得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这世间，没那么多一见钟情，小弟不信，我也不信。”
    李幼薇起身，走到外面，也在台阶上坐了下来，说道，“你觉得，见过两三面，就非你不娶，或者非你不嫁，正常吗？”
    “不正常。”
    白忘语想了想，摇头道，“那应该只是冲动。”
    “不错，时间久了，冷静下来，若不后悔，那便是所谓的一见钟情，若后悔，那就是当初瞎了眼，不过，我觉得，更多应该还是会后悔，毕竟，人在冲动时做的决定，大多数都是错的。”
    李幼薇看着夜空，轻声道，“若你我都生在普通的富贵人家，或许可以一次又一次选择，去追求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可惜，你我都不是，可以选择的机会，很少，一次，还是两次，所以，顺眼、不讨厌，其实就挺好，我这次不选你，下次，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你也一样，你这次不选我，下次选的，可能还不如我。”
    白忘语听着眼前女子的话，看着其平静安和的面容，怔怔失神。
    难怪李兄说，这世间，没人配得上他长姐。
    李家幼微，当真不是寻常女子可及。
    “李兄未来也会是这样吗？”
    片刻后，白忘语回过神，开口问道。
    “小弟能选择的机会更少。”
    李幼薇轻叹道，“他若不掌管李家，就只当个普通的纨绔弟子，天下女子皆可娶得，但是，他若要承接李家之主的位置，为了李家，可供他选择的机会，屈指可数。”
    “我还以为，李兄能例外。”白忘语轻声道。
    “这并非例外不例外的问题。”
    李幼薇神色平静道，“没人会逼迫他联姻，就如同没有逼迫我一样，不过，为了李家，迫不得已时，小弟很可能会和我选择相同的路，就是不知道，小弟会不会也像我一样幸运。”
    “李兄是天命之子，必定可以得偿所愿。”白忘语十分肯定地说道。
    “希望吧。”
    李幼薇回过神，目光看着眼前男子，说道，“也希望你，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不后悔。”
    白忘语轻轻摇了摇头，认真道，“我很清楚自己的选择，也很庆幸自己的选择。”
    “那就好。”
    李幼薇起身，道，“回去休息吧，明天陪我去一趟玄武宗，玄武宗主应该对我李家有所求，不然，也不会如此大方的让出那么多利益。”
    “好。”
    白忘语也站起身，点头应道。
    短暂的谈心后，两人没有再多聊，各自回了各自房间。
    天亮。
    李幼薇乘坐马车朝着内城中的玄武宗赶去。
    白忘语，依旧跟在一旁，没有上马车，止于礼，不越界。
    平平淡淡，岁月静好。
    内城外。
    王腾已在等待，一身水墨色的长袍，配上其独特的气质，看上去，要多别扭就多别扭。
    不多时，马车停下，李幼薇走了下来。
    “李家姐姐，白公子。”
    王腾立刻上前，客气行礼道。
    “圣子。”
    李幼薇、白忘语回礼，旋即跟着玄武圣子一同进入了城中城。
    与此同时。
    大商皇宫，寿安殿。
    长孙皇后走来，恭敬行礼道，“陛下。”
    “皇后，朕让你考虑的事情，考虑的如何了？”
    商皇看着眼前发妻，神色平和道。
    长孙皇后犹豫了一下，委婉地说道，“陛下，我听说那李教习有心上人了，就是朱雀宗的圣女，火麟儿，若招他为驸马，实在有些委屈了慕容。”
    “朱雀圣女，已经死了。”
    商皇平静道，“而且，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轮不到他们这些小辈做主。”
    “陛下，可否再容臣妾考虑考虑。”
    长孙皇后看到眼前陛下态度坚定，轻声道，“这毕竟不是一件小事。”
    “可以。”
    商皇也没有太过逼迫，提醒道，“老四和东临王之女的婚事，皇后也要好好想想了，想好了，尽快给朕答复。”
    “臣妾知道了。”
    长孙皇后点头应道。
    半日后。
    李园，布衣侯府。
    商皇和皇后的谈话内容，相继送至。
    侯府正堂。
    李子夜转着手中精钢铁扇，眸中闪过一抹凝色。
    此事，商皇已不是第一次提起，看得出来，态度十分坚定，很难动摇了。
    麻烦啊。
    必须想办法破了这个局。

 第843章 参奏

    玄武圣城，内城。
    玄武宗。
    一袭水墨色长袍的王腾带着两位贵客走来。
    议事堂前。
    玄武宗主亲自等候，给足了面子。
    “宗主。”
    李幼薇、白忘语齐齐行礼，客气道。
    “两位远道而来，无需多礼。”
    玄武宗主上前扶过两人，笑道，“里面请。”
    “多谢。”
    两人点头，一前一后进入了议事堂。
    堂前，王腾给了眼前老头子一个眼神，意思是，你徒弟厉害不，这点小事，手到擒来！
    玄武宗主看了一眼身前弟子一身不伦不类的穿着，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入堂中。
    白痴！
    王腾没有看懂某老狐狸的眼神，一脸骄傲地跟着走入了进去。
    议事堂内。
    玄武宗弟子奉上热茶，然后退了下去。
    不知从何时开始，南岭也开始和中原一样，以茶待客，视为礼仪。
    堂中，玄武宗主、李幼薇开始寒暄，说的话，都没什么营养，无外乎最近过得如何，吃得好不，睡眠质量怎么样？
    反正，什么无聊，就聊什么。
    两人身边，白忘语、王腾默默喝着茶，也插不上话。
    茶喝了一盏，眼看铺垫的差不多了，玄武宗主似是很随意地问道，“听说李家二公子是道门传人，天扇峰一战，李家三公子也施展过道门的咒术，想必，李家和道门，应该颇有渊源。”
    “二弟和小弟，确实修炼过一些道门的功法。”李幼薇放下手中的茶杯，应道。
    “道门流派甚多，不知，李家两位公子，归属哪一派？”玄武宗主好奇地问道。
    “算不得什么流派。”
    李幼薇轻声道，“只是侥幸得到了几部道门功法而已，武学之事，我不太懂，只知道二弟修炼的六甲秘祝，似乎源自道门魁首一脉。”
    玄武宗主闻言，眸子一眯。
    果然。
    道门正统，太渊一脉！
    “其实，我南岭八宗门，也算是道门的分支。”
    很快，玄武宗主回过神，笑道，“尤其我上四宗合修的四象封神诀，便源自于道门，这么算起来，玄武宗和李家，倒也可以说是同出一门。”
    一旁。
    王腾听过自家老头子死不要脸、硬套近乎的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话，脸皮稍微薄点都说不出来！
    茶桌对面，李幼薇轻轻一笑，道，“宗主说的有理，难怪小弟和贵宗圣子一见如故，看来，一切都是上天注定。”
    “哈哈。”
    玄武宗主闻言，笑了两声，道，“不错，都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两人身旁，白忘语、王腾对视一眼，旋即低下头，继续喝茶。
    “李姑娘，李家在南岭的生意，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提，我玄武宗在南岭，尤其是玄武圣城，还是能够说上话的。”玄武宗主继续示好，说道。
    “多谢宗主。”
    李幼薇笑道，“若有事，定然不会和宗主客气。”
    说完，李幼薇看向一旁的小红帽，示意将东西拿出来。
    白忘语看到前者的目光，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木盒，放到了桌上。
    “这是我李家给玄武宗的一点小礼物。”
    李幼薇伸手打开木盒，将里面的东西呈现到玄武宗主面前。
    玄武宗主看到木盒中静静躺着的一籍古卷，眸子顿时一亮。
    难道是？
    “来时走得匆忙，只带了两部功法，其中，六甲秘祝的者字篇，已送给了天混宗的两位宗主。”
    李幼薇看着眼前的玄武宗主，神色平和道，“这是临字篇，以进攻见长，正好可以和玄武真功互相弥补，望宗主笑纳。”
    “这怎么好意思。”
    玄武宗主强压心中激动，脸上却快要笑开了花，一边客气，一边赶忙将功法收下。
    几家铺子，换一部道门功法，血赚！
    一旁，王腾看到自家老头子那小人得志的嘴脸，恨不得一茶杯拍其脸上。
    丢人啊！
    “宗主喜欢就好。”
    李幼薇笑了笑，道，“以后，李家和玄武宗合作的地方还有许多，也希望宗主能广开方便之门。”
    “那是当然！”
    拿人手短，玄武宗主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大手一挥，豪气道，“以后，在玄武圣城，李家的事，便是我玄武宗的事！”
    “那幼微，便多谢宗主了！”
    李幼薇拱手一礼，微笑道。
    小弟说的果然不错，投其所好，方才是最重要的。
    南岭不同中原，功法，反而比银子好用。
    礼已送，接下来，两人的谈话，又开始变得毫无营养。
    约么半个时辰后。
    李幼薇起身告退，带着白忘语离去。
    “老头子，我鄙视你！”
    两人离开后，王腾看了一眼身边的老狐狸，说道。
    “你小子懂个屁！”
    玄武宗主没好气道，“在南岭，拳头大才是硬道理，朱雀宗为何能超脱八宗门之外，就是人家实力够强，八宗门源自道门，所以，道门的功法，对于我玄武宗是最有用的，老子不和你这个白痴说，我去找几位长老，好好研究一下，看看怎么将这临字篇融入我玄武宗的玄武真功中！”
    说话间，玄武宗主拿着功法就要离开，只是，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说道，“你哪弄来的这身衣服，真丑！”
    嘲讽了一句，玄武宗主扬长而去，甚是潇洒。
    “你才丑，你全家都丑！”
    堂中，王腾看着自己一身长袍，快走两步，喊道。
    玄武宗外。
    白忘语陪着李幼薇走出，待出了内城，方才开口问道，“这样便将功法送出，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东西拿来，便是要送人的。”
    李幼薇神色平静道，“而且，庆之说过，六甲秘祝，九篇武学融会贯通，方能称得上顶级功法，每一篇分开，最多只能算上乘，不值钱，送了也就送了。”
    白忘语听过眼前女子的话，面露无奈之色。
    天下间，敢说道门六甲秘祝不值钱的，也就李家了。
    就在李幼薇开始疏通南岭的各方关系时。
    大商都城。
    布衣侯府中，李子夜也下达了自己封侯以来，第一条命令。
    以莫须有的罪名，派人封了李家在渝州城的十三家商铺。
    一时间，这蛮横不讲理的行为，在朝廷上下引起了轩然大波。
    李家，之所以难以撼动，并非李家自身有多可怕，而是，和李家利益有牵扯者，太多太多。
    包括大商朝廷中的朝臣。
    李子夜刚下令封了李家的商铺。
    当晚，商皇的桌案上，参奏布衣侯滥用职权的折子，便堆成了山。

 第844章 称病

    入夜。
    大商皇宫，寿安殿内。
    商皇看着眼前堆积成山的奏章，眉头轻皱。
    朝中，和李家利益相关的臣子，竟然这么多。
    这还是明面上的，暗中拿了李家好处的人，肯定更多。
    布衣侯的行为虽然霸道了一些，但是，渝州城是布衣侯的封地，某种程度而言，布衣侯在渝州城有着说一不二的权力。
    民不与官斗，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布衣侯刚有所动作，朝堂上便这么大的反应，实在太过不正常。
    想到这里，商皇放下手中的折子，下令道，“来人，立刻召布衣侯进宫！”
    “是！”
    一名内侍领命，旋即匆匆离去。
    没过多久。
    玄武大门打开，一名禁军纵身上马，前去宣旨。
    布衣侯府。
    后院。
    李子夜还在练剑，一把铁扇，锋芒纵横交错，寒光刺骨。
    “侯爷！”
    就在这时，一名小厮快步走来，着急道，“宫中来人，让侯爷马上入宫一趟。”
    “知道了！”
    院中，李子夜身形停下，应了一声，说道。
    一刻钟后。
    李子夜离开了府邸，跟着宣旨的禁军将士一同前往了皇宫。
    寿安殿。
    灯火通明。
    李子夜走来，恭敬行礼道，“参见陛下。”
    “起来。”
    商皇开口，平静道，“你封了李家在渝州城的铺子？”
    “是。”
    李子夜点头应道。
    “为何？”
    商皇眸子微眯，道，“总要有个理由。”
    “那些铺子售卖的东西，都是劣质品。”李子夜应道。
    “有证据吗？”商皇再次问道。
    “没有证据。”
    李子夜回答道，“但是，有证人。”
    “证人？”
    商皇皱眉，道，“只有证人，定不了李家的罪，你怎能如此鲁莽行事。”
    “臣只是暂时封了他们的铺子，没有做其他太过分的事情。”
    李子夜恭敬应道，“既然有人举报，先封铺，再详细调查，所有流程，并不违背我大商的律法。”
    “法，也容情。”
    商皇目光看着眼前人，说道，“可从宽，也可从严，若无真凭实据，便如此从重处置，会落人口实。”
    “法不容情。”
    李子夜正色道，“陛下，臣所作所为，皆问心无愧。”
    “李家商铺，日进斗金，虽然你只是暂时封了他们的铺子，但是，已触动了很多人的利益。”
    商皇提醒道，“明日早朝，肯定会有不少臣子要参你，朕，也不能不顾及朝臣们的意见。”
    李子夜沉默，片刻后，开口道，“还请陛下明示。”
    “明日早朝你不用来了，称病在府吧。”
    商皇说道，“你不来，那些臣子闹的再厉害，也不可能去你府中抓人。”
    “臣明白了。”
    李子夜恭敬道，“多谢陛下。”
    “凡事，不要操之过急。”
    商皇看着眼前人，话中有话地说道，“不然，朕会很为难。”
    “臣谨遵陛下的教诲。”
    李子夜站在那里，恭敬应道。
    “回去吧。”
    商皇挥了挥手，道。
    “臣告退。”
    李子夜再度一礼，旋即转身离去。
    殿内。
    跳动的烛火下，商皇看着桌上的奏章，眸中闪过点点异色。
    布衣侯的行为虽然莽撞，不过，也算做了一件他一直想做却没有做的事情。
    动一动李家，看看满朝文武是什么反应。
    事实证明，想动李家，的确不能鲁莽行事。
    另外，箭供奉一路跟随李家长女去了南岭，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思及至此，商皇目光看向窗外，面露凝色。
    若李家内部生乱，要动李家，就要容易得多。
    皇宫外。
    李子夜走出，嘴角微弯。
    他李家，可真是商皇心头的一根刺。
    他的行为，如此莽撞，商皇却是连一句训斥的话都没有，还要力保于他，可见，商皇想动李家的心，是何等迫切。
    有意思。
    不多时，李子夜回了府，直接告诉下人，明日起，不接待外客。
    他病了！
    翌日。
    奉天殿上。
    群情激奋，众口铄金，不少臣子都出来参奏李子夜的霸道行径。
    布衣封侯，本就是一件招人嫉妒的事情，风光的时候，的确风光，但是，一旦犯错，落井下石的人也不会少到哪去。
    众臣前，慕渊看到群臣激愤的情况，也选择了沉默，没有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
    与此同时。
    布衣侯府。
    李子夜穿着常服，坐在中正堂喝茶，十分悠闲。
    奉旨称病，恐怕也是当朝第一遭。
    “难啊。”
    李子夜喝了一口茶，感慨了一声。
    “侯爷，大殿下来了。”
    正午之时，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说过来探望侯爷的病情。”
    “有请。”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
    “是。”
    小厮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不多时。
    慕渊在府中小厮的带领下走来，一眼便看到府中正在喝茶的布衣侯。
    “见过大殿下。”
    正堂中，李子夜起身，客气行礼道。
    “布衣侯有病在身，就不必多礼了。”
    慕渊上前，扶过前者，看了看左右，低声道，“侯爷此次怎么如此冲动，李家的商铺，岂是说封就能封的。”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李子夜轻声道，“臣不想渝州城百姓，只知李家，不知布衣侯。”
    “本王明白侯爷的心情，但是，李家，真不是说动就能动的。”
    慕渊无奈道，“今日朝堂，若非侯爷称病未去，恐怕就连父皇也不能无视群情激奋的众臣，你一下封了李家那么多商铺，还没有切实的证据，那些臣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还有朝中那些谏臣，眼里揉不得砂子，侯爷新封，锋芒正盛，只要侯爷犯一点错，他们一定会死咬着不放，侯爷，听本王一句劝，趁着事情还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找个理由，把那些李家的铺子解封吧。”
    “早就听说李家势大，没想到会大到如此程度。”
    李子夜神色沉下，说道，“不过，既然臣已经做了，便不后悔，李家那些铺子，不可能还他们的，臣，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否则，从今往后，布衣侯三个字，在渝州城岂不会成为笑话。”
    “侯爷这又是何苦呢。”
    慕渊看到眼前布衣侯坚定的态度，轻轻一叹，道，“罢了，看父皇今日在朝堂上的态度，也是有意要维护侯爷，此事，拖一些时日应该就会过去了，不过，侯爷，以后切不能如此冲动了，尤其是对李家。”
    “多谢大殿下提醒。”李子夜恭敬应道。
    “侯爷客气。”
    慕渊颔首道，“侯爷如今称病在府，本王不好多留，就先回去了。”
    “臣送大殿下。”
    李子夜起身，说道。
    “不必。”
    慕渊应了一句，旋即匆匆离开。
    李子夜看着大皇子离开的背影，片刻后，将桌上的茶水全都倒了。
    甚至连大皇子用过的杯子，也直接扔了。
    看着恶心。
    “侯爷。”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名下人再度走来，恭敬道，“李家，李教习求见。”
    “有请。”
    李子夜淡淡道。
    “是！”
    下人领命，转身退下。
    很快。
    还珠在下人的带领下，走入了堂中。
    李子夜将茶准备好，示意让还珠自己来。
    “兄长，接下来怎么做？”
    还珠一边煮茶，一边问道。
    “今日，你走出这个侯府，就会传出你我激烈争吵的消息。”
    李子夜轻轻一笑，说道，“此外，你回府之后，还会身中剧毒，最大的嫌疑人，当然是我这个布衣侯，可惜，李家，没有证据。”

 第845章 满城风雨

    布衣侯府。
    下人们正在府中做事。
    突然。
    正堂内，激烈的争吵声响起，接着，噼里啪啦地摔杯声传出。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李教习怒气冲冲地离去。
    显然，两人的谈话并不顺利。
    正堂中。
    李子夜拿起一个还未被摔碎的杯子，悠闲自得地继续喝茶。
    还别说，还珠这丫头的茶艺，日渐长进。
    大有其兄长的风范！
    不多时，两名侍女进入堂内，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碎瓷片收拾干净，从头至尾，大气都不敢喘。
    她们的这位侯爷，脾气似乎不怎么好。
    不仅封了李家的铺子，还将李家的三公子骂走了。
    两人收拾完碎瓷片和满地的茶水，便默默地退了出去。
    桌前，李子夜看着两位小侍女害怕的模样，不禁摸了摸自己秀气而又帅气的脸。
    他有这么可怕吗？
    话说回来，这府中的下人，都是朝廷安排的，估计有不少皇室的眼线。
    还是要想办法在府中安排几个心腹，不然，传起信来也不方便。
    难啊。
    李子夜一口将杯中茶水喝完，起身朝后院走去。
    称病在府，就不要在前院练武了，还是回后院吧。
    “各位，听说了吗？布衣侯和李教习在侯府大吵了一架，桌子都掀了！”
    “听说了，也难怪李教习生气，布衣侯无缘无故就封了李家的商铺，换做谁都会生气。”
    “我听说是有人举报李家商铺售卖劣质品，布衣侯才会下令封了李家的铺子。”
    “李家何时卖过劣质品，李家的铺子，卖出去的每一件货物都有记录，假一赔三，这可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民不与官斗，布衣侯新封，风头正盛，新官上任三把火，封地又在渝州城，肯定先拿李家开刀，树立威严啊。”
    “哪那么容易，我七舅姥爷他家邻居的外甥在宫中当值，说布衣侯无缘无故封李家商铺，已经引得很多朝廷重臣不满，这两日纷纷上书参他。”
    “大消息，大消息。”
    就在都城众人，议论纷纷时。
    又一条重磅的消息传出，引爆了整座都城。
    “李教习从布衣侯回去后，突然吐血，经大夫诊治，是中了剧毒！”
    “你是说？李教习中毒了？”
    “不错，而且，就是从布衣侯府回去之后中的毒，现在，李园已在全城寻找大夫为李教习解毒，听说，连儒门的人都去了。”
    “卧槽。”
    “布衣侯也太狠了，这次李家和布衣侯之间的梁子，可是彻底结下了。”
    “别乱说，还没证据证明李教习是在布衣侯府中的毒。”
    “有没有证据布衣侯都难逃嫌疑，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大消息！”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众人还在为李教习中毒之事震惊不已时。
    又有重磅消息传来。
    “大消息！”
    “李家的红烛姑娘到官府状告布衣侯，官府不敢处理，如今，此事已经移交给了典狱司，由云翳王亲自调查。”
    “这，这李家胆子太大了，民告官，还是状告一位万户侯，这怎么告得赢。”
    “有什么不敢的，李家，岂是一般的平民人家，那李教习可有国士称号在身，相当于朝廷的客卿，即便上了奉天殿，都可以不行跪礼的。”
    “也对，不管怎么说，布衣侯这次麻烦大了。”
    皇宫，寿安殿。
    商皇听到暗卫送来的消息，脸色越来越沉。
    此事，闹的真是越来越大了。
    布衣侯应该不会这么傻，在这个时候下毒，必定是有人趁机陷害。
    朝中对布衣侯不满的人不少，眼红李家利益的人也很多，要找出下毒之人，可不容易。
    与此同时。
    未央宫。
    长孙皇后看着走来的慕白，开口问道，“怎么样，李教习的情况如何？”
    “不怎么乐观。”
    慕白摇了摇头，沉声道，“毒性很怪，时而猛烈，时而平缓，李兄的情况同样时好时坏，李园请了很多名医，都没有查出到底是什么毒。”
    “兄长觉得，是不是布衣侯下的毒？”一旁，慕容开口，凝声道。
    “应该不是。”
    慕白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觉得应该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布衣侯虽然行事霸道、功利心较强，却也不像是会暗箭伤人之辈。”
    “不管是不是，这次，布衣侯都难逃嫌疑。”
    长孙皇后凝声道，“本来他派人封了李家商铺之事，朝中很多臣子就已经对他很是不满，如今，李教习和他在侯府大吵一架，回去便中了剧毒，实在过于巧合，必定会有很多朝臣会要求严查此事。”
    说到这里，长孙皇后语气一顿，道，“当然，最关键的还是你父皇的态度，云翳王接受此事，要不要查，怎么查，都由你父皇说的算。”
    “父皇一直想动李家，如今，布衣侯这么做了，不管在不在理，父皇都一定会力保。”
    一旁，慕容神色平静地分析道，“若布衣侯此次因为动了李家，祸及己身，以后，谁还敢动李家，父皇，绝对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慕容说的有道理。”
    长孙皇后点头道，“李家这次，真是碰到了一个大麻烦。”
    新封之侯，锋芒正盛，又圣恩浩荡，可谓是陛下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剑。
    李家若是应付不好，恐怕会吃大亏。
    太学宫。
    东院。
    法儒迈步走来，感慨道，“佩服啊，那小子，心眼真是太多了，若非我们了解实情，也要被他骗的团团转。”
    李园那阵势，看上去真是唬人，他带过去的几名儒门弟子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行事不拘一格，没有章法，这才是那小家伙最与众不同的地方。”
    园子中，孔丘一边给青菜浇水，一边说道，“皇室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对李家下手，那小子出此对策，倒是可以保李家一时的安宁。”
    “李家姐弟三人，当真都太厉害了。”
    法儒感叹道，“李家之主真是好福气。”
    渝州城。
    李府。
    李百万看着都城送来的信件，脸上肥肉乐得一颤一颤的。
    “老爷。”
    这时，老管家走来，恭敬道，“那十三家铺子的人手都已安排好了，马上动身前往南岭。”
    “好。”
    李百万回过神，笑道，“告诉幼微丫头，需要什么就说，人、银子、货物，要多少给多少！”
    “是！”
    老管家领命，旋即转身离去。

 第846章 破境？

    “侯爷，云翳王来了。”
    布衣侯府，正堂。
    云翳王亲至，目光看着眼前新封的布衣侯，正色道，“侯爷，如今的情况，对你可是十分不利。”
    “云翳王明察，本侯行得正坐得端。”
    李子夜端起茶杯，平静道，“毒，不是本侯下的。”
    “本王也相信，毒不是侯爷下的，但是，只有本王相信没用。”
    云翳王认真道，“那李教习毕竟从侯府回去后便中了毒，中间没有接触任何人，侯爷的嫌疑，肯定是最大的。”
    “凡事，要讲证据。”
    李子夜喝了一口茶，说道，“此事定然是有人故意陷害本侯，我与那李教习的确有过争吵，但是，下毒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本侯不屑于去用。”
    “本王明白。”
    云翳王点头，道，“不过，必要之时，还是要请侯爷跟本王去一趟典狱司。”
    李子夜犹豫了一下，片刻后，颔首应下，道，“本侯不会让云翳王为难。”
    简单地又聊了几句后，云翳王起身离去。
    说是来布衣侯府查案，其实也不过只是走个流程而已。
    陛下不想处置布衣侯，他十分清楚，所以，走个流程，交代一些话，便够了。
    “难啊。”
    桌前，李子夜看着云翳王离去的背影，随手将茶杯丢在桌上，旋即转身回了后院。
    还是继续练剑吧。
    绝对的实力，方才是最有用的。
    要是李家有一个儒首那般的当世圣贤，他何必每天费这个脑子。
    谁当初还不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孩子，都是被生活逼的。
    微风起。
    漫天扇骨划过，锐芒刺目，分分合合，变幻莫测。
    不用剑的李子夜，少了三分锐利，多了几分诡秘，招式之间，自成一道。
    扇行剑招，变中有变，无可预知，无可测度。
    “轰！”
    数息之后。
    一道道扇骨穿石而过，只有尺寸的缝隙，却是分毫不差。
    十九道流光飞至，合而为一，落入李子夜手中。
    与此同时，太学宫，南院。
    琴音缥缈，从南岭归来的乐儒看着眼前丫头心思不定的模样，平静道，“戎戎，你的心不静了。”
    万戎戎闻言，停下弹琴的手，起身行了一礼，俏丽的小脸上闪过一抹歉意，道，“弟子错了。”
    “你在担心李教习的安危？”乐儒开口问道。
    “嗯。”
    万戎戎犹豫了一下，点头应道。
    “罢了。”
    乐儒起身，道，“既然你不放心，那我便带你去一趟。”
    这丫头碍于身份，不能随便去李园，不过，跟着他这个老头子去，应就没事了。
    教个弟子，实在太不容易了。
    不仅要授业，还要操心她的感情问题。
    万戎戎神色微怔，很快回过神，乖巧地跟了上去。
    李园，内院。
    请来的大夫走了一批又一批，可惜，谁都没能查出‘李教习’所中何毒。
    “累死我了！”
    房间内，送走最后一批大夫后，红烛累的趴在床边，说道，“上头一张嘴，下头跑断腿，这接客的活，可真不是人干的！”
    床榻上，还珠起身，轻笑道，“兄长说过，能者多劳。”
    “这话，也就能糊弄糊弄你。”
    红烛没好气地说道，“李家，就属他最厉害，他怎么不多劳，哎哟，本姑娘这老腰，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应该快了。”
    还珠笑道，“能请的大夫，基本都请了，样子做足，接下来，就能消停一些。”
    “红烛姑娘，儒门的乐儒掌尊来了。”
    这时，房间外，小厮的声音响起，禀告道。
    “知道了，请进来！”
    红烛听到有人来了，立刻直起身，喊道。
    “是！”
    房间外，小厮领命，旋即转身离去。
    “乐儒？他来做什么？”
    红烛嘟囔了一声，道，“他好像不知道实情是吧？”
    “不知道。”
    还珠摇头道，“儒门只有儒首、法儒还有姐夫知道。”
    “好吧。”
    红烛无奈，道，“躺下吧，继续演。”
    “嗯。”
    还珠躺下，闭上了眼睛。
    红烛捶了捶自己的老腰，旋即出门去迎客。
    内院外。
    乐儒带着小郡主走来。
    “乐儒掌尊。”
    红烛看到两人，客气一礼道。
    “红烛姑娘。”
    乐儒还了一礼，问道，“我和郡主来，看看李教习的情况。”
    “有劳乐儒挂心了。”
    红烛应了一声，道，“里面请。”
    乐儒点头，旋即迈步走了离去。
    万戎戎紧张地跟在后方，什么也不敢说。
    红烛不露痕迹地打量一番乐儒身后的小郡主，很快收回目光。
    这小郡主，着实不适合小公子。
    不是一路人。
    小公子比那些活了百年的老狐狸都阴险，而这小郡主，看起来实在太过单纯。
    级别相差太远了。
    房间中。
    乐儒看着床榻上的身影，伸手探过其脉象，神色微凝。
    果然有些怪。
    数息后，乐儒收回手，开口问道，“我听李教习说过，红烛姑娘是用毒高手，难道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毒吗？”
    “暂时还查不出来。”
    红烛摇头道，“世间毒物，千千万万，小公子体内的毒性古怪，时好时坏，我需要多一些时间，才能确定小公子中的毒究竟是什么。”
    乐儒听过眼前女子的话，问道，“那就是有解了？”
    “试过才知道。”
    红烛轻叹道，“现在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乐儒闻言，点了点头，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来儒门找我。”
    “多谢乐儒掌尊。”
    红烛面露谢意，说道。
    乐儒颔首，没有再多言，先行离去。
    万戎戎担忧地看了一眼床榻上的身影，旋即一同离去。
    两人离开后，床榻上，还珠坐起，说道，“红烛姐姐，小郡主似乎很担心兄长。”
    “有缘无分。”
    红烛轻声道，“你兄长本就不是多情之人，而且，以李家如今的处境，他哪有心思去理会什么男女之事。”
    小公子的情感，已全部留给了李家人，对于其他人，很难再动什么感情。
    对小郡主如此，对九公主同样如此。
    若非商皇有意要指婚，小公子也不会设下此局。
    纵然商皇再想控制李家，也不可能将九公主嫁给一个中毒之人。
    皇宫，寿安殿。
    云翳王入殿，行礼道，“拜见陛下。”
    “起来。”
    商皇抬头，问道，“如何？”
    “试探过了，应该不是。”
    云翳王摇头道，“臣也觉得不太可能，布衣侯即便要对那李教习下手，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
    “那就是有人栽赃陷害了。”
    商皇眸子微眯，道，“好好查一查。”
    “陛下，臣认为还有一个可能。”
    云翳王凝声道，“就是李家自导自演这场戏，目的就是陷害布衣侯，报复布衣侯此前的所作所为。”
    “的确有这个可能。”
    商皇颔首道，“你再去一趟李园，探一探虚实。”
    “是！”
    云翳王恭敬应道。
    入夜。
    布衣侯府，后院。
    月色下，流光道道飞过。
    突然。
    周围天地间，无穷无尽的灵气汹涌而至。
    李子夜停下身形，感受到涌入体内的天地灵气，眸中凝色闪过。
    原来，凭借自身的努力破境，是这种感觉。
    汹涌的天地灵气中，一只红色的纸雀飞起，在夜色下翩翩起舞。
    李子夜看着眼前飞舞的朱雀，神色黯下。
    朱珠。

 第847章 慕渊的礼物

    布衣侯府。
    清晨。
    李子夜照例装病，躲在府中喝喝茶，练练剑，对于外客，一律不见。
    当然，爵位比他高的除外。
    在朝为官，欺软怕硬的品质，还是需要的。
    而且，要好好发扬。
    “清河伯？不见。”
    “王将军？有本侯的官位高吗？没有？不见！”
    “赵，赵什么，听都没听过，不见！”
    “大殿下？不，见，快请！”
    正堂，李子夜刚拒绝了一众前来探病的达官贵人后，嘴一秃噜，差点把大皇子也拒之门外。
    这位得见，爵位比他高，得罪不起。
    侯府外。
    慕渊下了马车，身后跟着一位女子，体态婀娜，容颜清丽，气质十分不俗，正是名满都城的花魁，俞青玄。
    两人入府，正堂内，李子夜起身，一眼便看到了大皇子身后的小花魁，眸子微微眯起。
    这是有备而来！
    “大殿下。”
    李子夜看到两人走来，客气行礼道。
    “侯爷无需多礼。”
    慕渊上前扶过眼前人，神色平和道，“给你介绍一个人，俞青玄，都城最有名的花魁，琴艺大家。”
    “见过侯爷。”
    慕渊身后，俞青玄上前半步，恭敬行礼道。
    “俞姑娘不必多礼。”
    李子夜伸手，虚扶了一下，说道。
    “侯爷抱恙在身，身边又没有一个贴心的人，本王实在放心不下，便请俞姑娘来侯府暂留几日，也好为侯爷弹弹曲子解解闷，。”慕渊面露关怀之色，说道。
    “大殿下的好意，臣心领，只是，这。”
    李子夜看了一眼前方的俞青玄，为难道，“臣是一个粗人，并不懂琴艺。”
    他大爷的，这孙子竟然要对他施展美人计。
    他现在很像一个色狼吗？
    “侯爷不必客气。”
    慕渊笑道，“本王其实也不懂什么琴艺，不过，也不妨碍本王附庸风雅，每日听听曲子，倒也心情舒畅。”
    李子夜看到眼前大皇子坚定的态度，犹豫了一下，点头道，“那便多谢大殿下了。”
    “青玄。”
    慕渊见布衣侯答应，侧身看向一旁的俞青玄，吩咐道，“为侯爷弹奏一曲。”
    “是！”
    俞青玄恭敬一礼，旋即拿着自己随身携带的琴走入堂中，放在桌上，准备弹奏。
    李子夜、慕渊也随后走入正堂，于茶桌前坐下。
    下人走来，奉上热茶，旋即退了下去。
    “叮。”
    琴音响起，如泉水叮咚，清脆悦耳。
    李子夜喝着茶，听着琴，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慕渊端起茶，看到眼前脸上的笑容，心知送对了。
    布衣侯新封，府中无妻无妾，又怎么抵挡得了佳人的诱惑。
    “侯爷。”
    一盏茶后，慕渊开口，轻声道，“北方战事，越来越吃紧了。”
    “臣也听说了。”
    李子夜点头道，“澹台部族和白狄部族的中路大军，已经打到我大商的腹地，锋芒无人可挡。”
    “漠北八部，澹台与白狄两族最为强大，他们的联军，也是三路大军中最强的一支。”
    慕渊凝声道，“各位武王倾尽全力挡下了其余两路大军，却是挡不下漠北的中路大军。”
    “大殿下是要准备北上了？”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
    “嗯，就在十日后。”慕渊沉声道。
    李子夜闻言，神色微凝，道，“臣愿和大殿下一起北上。”
    慕渊面露感动之色，说道，“布衣侯精通兵法，能得侯爷相助，本王，求之不得。”
    “大殿下过誉。”
    李子夜轻声道，“能为殿下效劳，是臣的荣幸。”
    茶过三盏，两人继续商谈了几句，慕渊便起身离开了。
    李子夜因为奉旨称病，并没有多送。
    府前，慕渊登上马车，老太监赵桀亲至赶车。
    “大殿下，俞青玄这颗棋子，不要了吗？”
    赵桀勒了一下缰绳，一边赶车，一边问道。
    “由暗转明而已。”
    马车中，慕渊闭着双眼，神色平静道，“棋子有了自己的思想，不好用了，不如送人，落个人情。”
    赵桀点头，没有再多问。
    侯府。
    正堂中，李子夜继续一边喝茶，一边听琴，不言不语。
    大皇子竟然将俞青玄这颗暗子亮明了，着实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看来，俞青玄最近的办事能力，让大皇子并不怎么满意。
    麻烦啊。
    正堂，琴音缥缈，李子夜不喊停，俞青玄便没有停，不过，从头至尾都没有说一句话。
    “好了。”
    又听了一曲，李子夜放下茶杯，说道，“不必再弹。”
    “咚！”
    最后一声琴音回荡，俞青玄按住琴弦，起身行了一礼。
    “来人！”
    李子夜开口道。
    “侯爷。”
    一名小厮走来，恭敬行礼道。
    “带俞姑娘下去休息。”
    李子夜神色淡然道。
    “是！”
    小厮领命，目光看向正堂内的女子，说道，“俞姑娘，请！”
    “多谢侯爷。”
    俞青玄再度一礼，旋即收好古琴，走了出去，清冷的面容，从始至终没有露出过一丝笑容。
    李子夜看着俞青玄离开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皇子可是给他送来了一个大麻烦。
    现在整个都城的人都在传，他不仅封了李家的铺子，还给李家嫡子下了毒。
    俞青玄要能给他好脸色，那才有怪。
    算了，不管了，就当府中多一个花瓶，看着也养眼。
    翌日。
    早朝之上。
    慕渊请命北上，列出的随行将领名单上，赫然有着布衣侯的名字。
    “布衣侯不是抱恙在身吗，又怎能带兵！”
    “或者说，布衣侯根本没病，没病装病，这是欺君，陛下，布衣侯这是在欺君啊！”
    朝中臣子抓住把柄，开始猛烈攻击。
    龙椅前，商皇看着下方群臣激动的模样，眉头轻皱。
    “父皇。”
    慕渊走到大殿中间，恭敬一礼，道，“布衣侯精通兵法，就算有恙在身，也执意为朝廷效命，忠心可鉴，布衣侯告诉儿臣，自古以来，手无缚鸡之力却屡立战功的儒将，并不算少，即便他现在身体不适，却也可以凭借此生所学，为父皇，为朝廷分忧，死而后已！”
    群臣前，陶夭夭听过大皇子所言，嘴角微弯。
    这么不要脸的话，的确像是她那个废材师侄说出来的。
    “好！”
    大殿上，商皇一拍龙椅，起身道，“布衣侯有如此忠君报国之心，朕，深感欣慰，准！”
    “多谢父皇！”
    大殿下，慕渊再度一礼，脸上喜色难抑。
    一个时辰后。
    侯府，正堂。
    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道，“侯爷，朝中传来消息，侯爷请命北上之事，陛下已经准了。”
    “叮！”
    正堂内，正在抚琴的俞青玄听到这个消息，右手一顿，琴音微乱。
    “知道了，下去吧。”
    李子夜说了一句，嘴角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
    皇恩浩荡啊！

 第848章 冥土的来源

    夜微凉。
    侯府，后院。
    一道道流光飞过，锋芒耀目。
    半个时辰后，流光合一，化为一把铁扇，寒光刺目。
    李子夜看着左臂上被铁扇划破的伤口，轻轻摇了摇头。
    还是无法做到慕白那般分毫不差。
    果然，那些天才的领域，不是那么容易触及的。
    不远处，房间内，灯火通明，俞青玄看着外面一直在习武的布衣侯，清冷的眸子中不带丝毫情感波动。
    此人，就是一个只会练武的疯子。
    除了练武，她几乎就没有见他做过其他的事情。
    按道理说，这样的武痴，应该不会做出下毒这般下三滥的事情。
    但是，李公子从侯府回去后，就中毒了，这布衣侯，毫无疑问有着最大的嫌疑。
    “唰！”
    思绪之间，一道流光划过，失去控制，破空而来。
    俞青玄眸子一缩，想要躲闪，却根本来不及。
    “呲啦。”
    危急一瞬，一抹虚影掠至，直接伸手抓住的扇骨，锋芒划破皮肉，鲜血横流。
    “抱歉。”
    李子夜神色淡漠地说了一句，旋即转身走回院子中间，继续练习。
    俞青玄看着前方的背影，心中波澜难抑。
    好快！
    她虽然不会武，却也知道，人的速度，怎么可能比兵刃还快。
    与此同时。
    李园，内院。
    红烛、还珠排排坐，看着天际的明月，一起发呆。
    如今的李园，相比去年已冷静了许多。
    “好无聊啊。”
    红烛随手往嘴里塞了一颗青提，一脸郁闷地说道，“幼微不在，小子夜也不在，吃东西都不甜了。”
    “兄长正在很努力的习武。”
    还珠看着侯府方向，轻声道。
    “这也能感知到？”红烛诧异道。
    “我与兄长命格相连，兄长修为提升，我的修为也会跟着一起提升。”
    还珠神色温和道，“所以，我能感受到。”
    “那你破五境，小子夜会不会也一起破五境？”红烛好奇地问道。
    “当然不会。”还珠轻轻摇了摇，应道。
    “好吧。”
    红烛又往嘴里塞了一颗青提，说道，“想来也没有这么容易的事。”
    “虽然我和兄长的修为不能完全同步，不过，我的一些力量和手段，兄长还是可以用的。”
    还珠看着天空的皎月，如实说道，“而且，兄长的修为越高，可以动用的力量便越强。”
    “你是说，你兄长能借用你的力量？”红烛神色一震，难以置信道。
    “嗯。”
    还珠颔首道，“可以用，就是对身体的负荷太大，比如，五境大修行者可以像天地借力，我与兄长之间，和这个差不多，迫不得已之时，兄长也可以向我借力，至于，能借用多少力量，就要看兄长的身体，能承受多少。”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红烛一脸羡慕地说道。
    “不必羡慕。”
    这时，卯南风走出房间，说道，“还珠丫头所说的借力之法，可不那么容易，凡事，福祸相依，那小子要是敢借用超过他如今修为的力量，估计他的对手没死，他就先死了。”
    “这么危险？”红烛吃惊道。
    “当然。”
    卯南风在一旁坐下，说道，“借用别人的力量，借来十成，能用出三成就很不错了，其余七成都会浪费到乱七八糟的地方，但是，他身体却要承受十成力量的反噬，你觉得，合适吗？”
    “好像不怎么合适。”
    红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应道。
    “所以啊，不劳而获这种事，还是不要想得太多。”
    卯南风说道，“要是真有这么好的事，那小子就不会三更半夜还在练武了，武道无捷径，那小子，为人虽然阴险，人品也不怎么样，但是，脚踏实地这一点，做的还是不错的。”
    “老头，照你这么说，那我是不是也很难入五境了？”
    红烛撇了撇嘴，道，“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努力了。”
    “红烛丫头你不一样。”
    卯南风立刻变脸，面露讨好地笑道，“为师一定想办法让你尽快入五境。”
    “那你快点。”红烛催促道。
    “好，为师尽力。”
    卯南风使劲点头道，“快了，为师最近又想到了几个帮你提升修为的好办法，待为师再完善完善。”
    “靠谱吗？”红烛一脸怀疑地问道。
    “肯定靠谱。”
    卯南风拍了拍胸脯，说道，“为师何时不靠谱过。”
    “……”
    红烛鄙视地看了一眼身前的老家伙，这老头子，何时靠谱过！
    “对了。”
    卯南风似乎想起了什么，看向一旁的还珠，说道，“还珠丫头，朝你借几瓶血做点实验，可以不？”
    说完，卯南风从怀里拿出一堆玉瓶，满脸都是期待。
    冥土啊！
    毕生难求的实验材料。
    “老头子，你是不是脑袋进水了！”
    红烛看到前者手中的十多个玉瓶，怒道，“信不信我把你脑袋里的水放了，装满这些瓶子！”
    “好像，是有点多。”
    卯南风讪讪一笑，将一堆玉瓶收起，只剩其中一个，期待道，“一瓶就行。”
    还珠看着眼前人期待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道，“可以，不过，南风前辈若是研究出什么，也要给兄长一份。”
    “行吧。”
    卯南风颔首应道，“也不知道那小子给还珠丫头你灌什么迷魂汤了，时时刻刻都不忘了给他讨好处。”
    “因为兄长给了我一个容身之处。”
    还珠轻声说了一句，旋即接过玉瓶，并指划开手臂，流出殷红的鲜血，一点点装满玉瓶。
    玉瓶装满后，还珠手臂上的伤口迅速复原，很快，连伤疤都已看不见。
    卯南风看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面露凝色。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啊。
    恐怕就算妖族，都没有如此惊人的再生能力。
    卯南风接过玉瓶，看着里面的鲜血，眸子微眯。
    表面上看，还珠的血和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区别，都是红的。
    不过，是只有还珠的血是红的，还是，所有冥土的血都是红的？
    得问问李子夜那小子，他和冥土交手的次数最多，定然比较了解。
    要是可能，再让他帮忙抓一个冥土。
    月黑风高！
    择日不如撞日。
    卯南风豁然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老头子，你做什么去？”
    后方，红烛喊道。
    “出去透透气。”
    卯南风应了一声，走出了内院。
    布衣侯府。
    后院。
    李子夜正在练剑时，突然，一只只黑色小虫飞至，在这漆黑的夜下，肉眼难辨。
    房间内。
    俞青玄无力地瘫倒在床榻上，沉沉睡去。
    “南王前辈，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院中，李子夜挥手收回一道道扇骨，开口说道。
    “找你问点事。”
    夜下，卯南风现身，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小子，道，“不错啊，进步挺快。”
    “南王前辈过誉。”
    李子夜拿出一瓶金疮药，随手往伤口上倒了一些，说道，“能让南王前辈大半夜不睡觉，特意跑一趟，肯定不是小事。”
    “有些疑问，只有你能解答。”
    卯南风凝声道，“你和冥土交手那么多次，可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
    “怪物。”
    李子夜平静道，“人不是人，鬼不是鬼，妖不是妖。”
    “什么意思？”卯南风不解道。
    “南王前辈借到还珠的血了？”李子夜没有回答，反问道。
    “这你也知道？”卯南风诧异道。
    “以南王前辈的性格，怎会放着如此好的实验素材不用。”
    李子夜撕开衣袖，将手臂和手掌上的伤口包扎好，应道，“我大概也猜出前辈要问什么，我见过那么多的冥土中，要么根本没有血，要么是黑血，唯有还珠的血是红色的，巧的是，妖族中，也有一部分妖是黑血，一部分妖是红血。”
    “你的意思是？冥土，和妖族有关？”卯南风吃惊道。
    “冥土，是种很奇怪的存在，也很复杂。”
    李子夜说道，“南风前辈可知，妖，为何会有黑血和红血之分？”
    “妖食人，血便会变黑。”卯南风应道。
    “是，也不全是。”
    李子夜摇了摇头，应道，“此次，我在西境，从妖女神女口中得到了准确的答案，妖，只要吃妖族以外的血食，血统受到污染，就会变成黑血，只有那些不愿吃血食的妖，才能保证血统纯净，保持红血。”
    “这和冥土有什么关系？”卯南风皱眉道。
    “有关系。”
    李子夜沉声道，“根据我的观察和推测，冥土，很可能就是人族和妖族结合而出的怪物。”

 第849章 猜测

    黑夜。
    布衣侯府后院。
    一老一少两人，就冥土来源的问题，开启了激烈的学术讨论。
    “人族和妖族结合而出的怪物？”
    院中，卯南风听到眼前小子大胆的猜测，诧异道，“确定吗？”
    “不确定。”
    李子夜很干脆地说道，“猜的。”
    “那你说的如此肯定。”
    卯南风没好气地说道，“你这猜测，可真够胆大的。”
    “猜测都不胆大点，那什么时候胆大。”
    李子夜神色淡然道，“冥土，肯定不是单纯的人族，人族，根本没有如此强大的再生能力，巧的是，妖族有，大皇子天生残疾的双腿，都被妖族医好了，而且，冥土黑血的情况，也符合妖族的特点，这样看来，说冥土是人族和妖族结合而出的怪物，并非无稽之谈。”
    “怎么结合？”
    卯南风皱眉道，“两族通婚，然后生孩子？”
    “有可能，但是，这种结合的可能性不大。”
    李子夜冷静分析道，“人族与妖族对立，通婚生子的可能，微乎其微，更重要的是，道门魁首太渊的妻子羲和也成为了冥土，羲和的身世，古籍都有明确的记载，肯定不是人族与妖族结合生出的后人，而且，太渊当时也有冥土化的迹象，只是还未完全变成冥土而已，道门魁首，身世定然清清白白，绝不可能和妖族有半点牵连。”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继续道，“千年之前，道门鼎盛，不会缺少南王前辈这般喜欢钻研的天才，天下武学出道门，偶尔研究出一些诡秘之术或者认知之外的怪物，并不稀奇。”
    “结合两族之长，研究出一个全新的种族？有趣。”
    卯南风听过眼前小子的推断，摸了摸下巴，说道，“我老人家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拿活人做实验，是大忌。”
    李子夜提醒道，“这里不是巫族，南王前辈可不要冲动。”
    “说说而已。”
    卯南风应了一句，转过话题，问道，“对了，有办法帮本王搞个黑血的冥土吗？”
    “没有。”
    李子夜面露无语之色，道，“那玩意，躲都躲不及，去哪搞。”
    “帮个忙，有机会弄一个。”
    卯南风一脸希冀地说道，“本王绝不会亏待你。”
    “这种事，南王前辈可以自己做，干嘛非交给我？”李子夜不解道。
    “你的运气，与众不同。”
    卯南风很是直接地说道，“这种乱七八糟的事，也就你能经常遇到。”
    “……”
    李子夜不太想理会眼前老家伙。
    “就这么说定了。”
    卯南风也不容眼前小子再拒绝，道，“我老人家回去了，不然，红烛丫头要骂人了。”
    说完，卯南风没有再多留，踏步纵身离去。
    李子夜看着南王远去的背影，面露思绪之色。
    还珠没有记忆，冥土的来历，现在只是猜测。
    道门不会莫名其妙制造出那么多冥土，肯定是出现了什么变故。
    他家那位老头，会不会知道点什么？
    与此同时，未知之地。
    烟雨楼。
    大门打开，一道苍老的身影走出，身着粗布麻衣，苍老的目光看着外面广阔的天地，眸中闪过一抹感慨之色。
    多少年，没有好好出来走走了。
    “您老怎么出来了？”
    这时，花酆都迈步走至，问道。
    “想去看看那小家伙。”
    老人开口，轻声道。
    “您想见小公子，让小公子来一趟不就行了。”
    花酆都惊讶道，“您老怎能亲自去，不合适。”
    “孩子们都忙。”
    老人微笑道，“反正，老夫也没什么事。”
    “二公子，同意了？”花酆都诧异道。
    “他同不同意，有用吗？”
    老人笑道，“花娃子，看不出来，你还挺能活，这么多年过去，竟然还能活蹦乱跳。”
    “托你老的福。”
    花酆都无奈一笑，应道，“您老都没事，我这个年轻人，怎会有事。”
    “哈哈。”
    老人闻言，忍不住大笑了一声，道，“好了，不说你这个娃儿说了，老夫去看看那小家伙。”
    “早去早回。”
    花酆都叮嘱道，“您老身体不太好，得及时回来吃药。”
    “知道，你这娃儿怎么比我老头子都啰嗦。”
    老人摆了摆手，旋即迈步离去。
    两日后。
    大商都城。
    布衣侯府中，正在堂中听曲喝茶的李子夜神色突然一震，目光看向了外面。
    “侯爷，外面有位老人家，说是侯爷的远方亲戚，求见侯爷。”
    这时，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
    “让他进来。”
    李子夜强压心中的激动，说道。
    “是！”
    小厮领命，旋即一脸疑惑地离开。
    奇怪，这种胡乱攀亲的人，在富贵人家并不算稀奇，一般都是直接打发了，最多给些银两，侯爷怎么还要亲自召见。
    不多时。
    小厮的带领下，一位身材佝偻的老者迈步走来，看上去足有七八十岁，半只脚都已踏入棺材，不过，身上的衣衫却很整洁，干干净净，连个褶皱都没有。
    “俞姑娘，你先下去休息吧。”
    正堂内，李子夜看到来人，开口道。
    一旁，正在抚琴的俞青玄神色一怔，却也没有多问，起身行了一礼，旋即走了出去。
    “侯爷，人带来了。”
    正堂前，小厮停步，行礼道。
    “知道了，下去吧。”
    李子夜强装镇定，说道。
    “是！”
    小厮领命，转身离开。
    堂内，堂外。
    两人目光对视，一者波澜翻涌，一者欣慰不已。
    “长大了。”
    老人迈步走入堂中，轻声道。
    “葛老！”
    李子夜起身，少有的，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好了，不要让别人看到，你现在的身份可不一样。”
    葛丹阳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说道。
    “您老怎么亲自来了？”
    李子夜看着眼前老人，心绪激动道。
    “闲着无事，过来看看你。”
    葛丹阳轻声道，“不错，三年时间，便能修至第四境中期，即便是当初道门的那些天才，也不过如此。”
    “您老就不要笑话我了。”
    李子夜苦笑道，“我这一身修为，都是拿药王和神物堆起来的，换作任何一人，早就入五境了。”
    “他们，没有这么多银子，也没有这么多机缘。”
    葛丹阳轻轻一笑，话中有话道，“抢来的机缘，也算机缘。”
    这一刻，太学宫，东院。
    孔丘看着侯府的方向，面露异色。
    原来，这人是李家的。
    年纪好像也不小了，似乎快二百岁了，还能活着，不容易。

 第850章 封神之战

    “葛老，您的身体现在怎么样？”
    侯府，正堂内，李子夜扶着眼前老人坐下，关心地问道。
    “还行。”
    葛丹阳神色稍微有些疲倦地应道，“岁数大了，身体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毛病，吃点药就好了。”
    “那柄剑，对您老可有帮助？”李子夜问道。
    “多少有些。”
    葛丹阳轻轻点了点头，道，“这个级别的神物，都可以镇压天命与运势，不过，诛仙剑是主杀伐之物，这方面的作用要弱一点。”
    “聊胜于无。”
    李子夜神色温和道，“您老还没有看到我成为一名天下无敌的剑仙呢，可不能就这么丢下我们不管。”
    “老夫尽量。”
    葛丹阳轻声道，“小子夜，破第八脉的办法想到了吗？”
    “没有。”
    李子夜摇头道，“你老也知道，我为了破前七脉，用了多少药王和神物，要破第八脉，难度肯定远超前七脉，短时间内，我是不敢想了，家底再厚，也不敢这样折腾啊。”
    现在李家，药罐子一堆，他，葛老，还有花姐姐，要不是李家底子厚，早就破产了。
    想来想去，还是幼微姐最伟大，一个人，养了这么多败家玩意。
    “你体内的力量，不会无缘无故消失。”
    葛丹阳看着眼前小辈，劝慰道，“老夫觉得，这些力量，早晚会显化而出，再耐心等等。”
    “葛老放心，我并没有着急。”
    李子夜微笑道，“能通七脉，其实，我已经很满足，至于那些凭空消失的力量，强求不得。”
    “知足是福。”
    葛丹阳感慨道，“你这么小的年纪，便有这样的心态，难得。”
    “怨天尤人是没用的。”
    李子夜拎起煮好的茶，给眼前老人倒了一杯，说道，“葛老，喝茶。”
    葛丹阳接过茶，说道，“老夫记得，你第一次给老夫泡茶时，人还没有桌子高，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
    “十多年了。”
    李子夜轻轻一笑，道，“的确很快。”
    “托你李家的福，老夫又得以多活了十多年。”
    葛丹阳喝了一口茶，道，“本来已经活够了，不过，现在却又不想死了，想看看，你究竟能将李家带到怎样的高度。”
    “会看到的。”
    李子夜微笑道，“葛老，我有一事一直想问您，正好您来了，就是关于道门冥土之事，您知道多少？”
    “冥土。”
    听到这两个字，葛丹阳神色凝下，道，“很复杂，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清的，本来，老夫以为，你这一生都不会遇到他们，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这么快出现。”
    说到这里，葛丹阳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冥土，是道门为了对抗神明衍生出的恶魔。”
    “对抗神明？”
    李子夜闻言，眉头轻皱，道，“什么意思？”
    “有关此事的记载，其实很少。”
    葛丹阳凝声道，“据道门残卷的记载，道门和神明曾经进行过一次长达数百年的对抗，道门的高手，死的死，残的残，却依旧挡不下强大的神明，直到道门借用妖族之力，破开了身为人的界限，方才将那些神明一一诛杀或者封印，只是”
    “只是，借助妖族之力的道门高手，全都异变了。”
    李子夜看着杯中漂浮的青茶，插话道，“最后全变成了冥土。”
    “不错。”
    葛丹阳点头道，“妖族之力，虽然可以帮助道门高手破开身为人族的力量界限，但是，当初道门对于妖族之力的研究并不完全，导致所有融合妖族之力的道门高手全部异变，之后的百余年，道门又不得不倾尽最后的力量，将异变的冥土一一封印，道门也从此一蹶不振，几近覆灭。”
    “我曾见过南岭异变之地的那些冥土，虽然强大，但是并不足以对抗神明，难道，世间还有其他地方，也封印着冥土？”李子夜目光沉下，说道。
    “冥域。”
    葛丹阳轻轻一叹，道，“整个冥域就是一座封印之地，镇压了成百上千的冥土，你所说的异变之地，只是冥域延伸出来的一角。”
    李子夜听过眼前老人之言，背后不禁一凉。
    成百上千！
    单单还珠他们五个人，就让他头疼不已，要是有成百上千这个级别的冥土，那天下岂不是要大乱。
    纵然儒首，也不可能一人对上这么多的冥土。
    “此事，老夫本来不该和你说的，不过，李家如今有了一个四丫头，冥土的事情，你也该知道一些。”
    葛丹阳轻声道，“老夫觉得，四丫头，可能是破解冥土之祸的关键，那么多冥土，就只有四丫头恢复了神智，确实有些奇怪。”
    “还珠的血是红色的。”
    李子夜目光凝重地说道，“而我见过的其他冥土，几乎都是黑血，或者，没有血。”
    “应该是妖血的原因。”
    葛丹阳神色复杂地应道，“但是，道门当初借用妖族之力的方法，并没有记载，你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可能留下文字证据，具体的情况，可能只有一个人知道。”
    “谁？”
    李子夜皱眉道。
    “妖族神女！”
    葛丹阳回答道，“妖族寿命悠长，妖族神女身为妖族的首领，很可能亲自经历了当初的封神之战。”
    “青青？”
    李子夜闻言，眸子微眯，麻烦啊，下次再见到青青，估计就是在战场上，到时候，青青不砍死他就不错了，哪还会回答他的问题。
    “根据老夫的推测，道门对抗神明的时代，妖族中必定有人在相助道门，不然，道门哪来那么多妖血。”
    葛丹阳凝声说道，“一般的妖血，对于道门高手不可能有什么作用，要想破开自身界限，肯定需要相同级别的妖王甚至妖皇之血才行，那时，道门为了对抗神明已经疲惫不堪，哪还有余力去抓这么多妖王和妖皇。”
    “葛老的意思是，封神之战，妖族也有功劳？”李子夜神色一震，说道。
    “只是猜测。”
    葛丹阳轻声道，“人族和妖族对立，即便妖族真的曾经帮助过道门，这些事，也不可能有记载的。”
    李子夜听过眼前老人所言，面露思索之色。
    葛老的话，并非没有可能。
    为了对抗神明，道门迫不得已之下，请求妖族相助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这背后，必然也涉及了很多隐秘和利益。
    妖族不可能无缘无故相助道门，当时，道门和妖族很有可能达成了什么协议。
    妖族最想要的回报肯定是生存之地。
    从结果来看，妖族并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
    是道门背信弃义了吗？

 第851章 次要人物

    入夜。
    李子夜的房间内。
    灯火熄灭。
    黑暗中。
    两道身影相隔十步而立。
    一者手持铁扇，一者赤手空拳。
    “葛老，小心了，我现在已今非昔比了！”
    切磋前，李子夜照例先放了垃圾话，轻摇铁扇，说道。
    “来。”
    葛丹阳轻轻一笑，道，“让老夫看看你的进步。”
    “请了！”
    李子夜说了一句，不等眼前老人回答，身影迅速掠上前去。
    精钢铁扇斩开，锐芒的扇锋划过，在透窗而入的月色下，散发着冰冷的寒光。
    扇锋近身，葛丹阳身子一折，避开锋芒，旋即并指虚点，气如惊涛，隐而不发。
    咫尺间，李子夜有感，不敢迎接，脚下退半步，太极卸力。
    卸力同时，混沌纳无极，借力打力。
    “混沌无极宝典？”
    葛丹阳眸中异色闪过，反手一握，浑圆太一，守住真气，不给眼前小家伙借力的机会。
    “天下武学出道门，混沌无极宝典同样如此，小子夜，拿不完全的道门功法，是打不败老夫的。”
    葛丹阳说了一句，瞬至一掌拍在了眼前小家伙胸口。
    怦然一声，李子夜身形滑出数步，体内真气一阵剧烈翻涌。
    “忘了南岭八宗门也源自道门。”
    李子夜强压体内翻涌的真气，轻声道，“让葛老见笑了。”
    “拿出你的飞仙诀和三绝剑。”
    葛丹阳微笑道，“这不是你如今最擅长的武学吗？”
    “如您所愿！”
    李子夜应了一声，脚下一踏，身影瞬间消失。
    “速度不错。”
    葛丹阳回神，并指虚点，轰然挡下铁扇锋芒。
    “双剑欲别风！”
    近在咫尺，招中变招，虚影消散，铁扇锋芒再起。
    扇行剑招，攻势稍减，灵动增强，各有所长。
    扇锋再至，葛丹阳脚下依旧不动如山，翻掌凝元，以力破巧。
    “飒沓五更寒！”
    一招被破，寒光耀目，李子夜身影幻动，手中精钢铁扇飞出，一道又一道锐芒划破黑夜，寒光盛极。
    “不错。”
    葛丹阳挥手，真气涌动，荡开一道道锐芒。
    突然。
    月光照在一根扇骨上，晶莹的光芒，若隐若现。
    光明破甲，葛丹阳身前的真气屏障立刻被破开。
    “光明神石。”
    葛丹阳看清扇骨上镶嵌的石头，面露异色，脚下一踏，比试以来，首次后退。
    扇骨擦身而过，锐芒逼人。
    战局中，李子夜看到老人身退，立刻欺身上前。
    十九根扇骨合而为一，太上之剑应声而现。
    “人剑，太上情绝动世尘！”
    太上之剑，霸道无情，扇锋挥斩，气势惊天。
    葛丹阳见状，左手结印，符文显化，硬挡太上之剑。
    轰然剧震，余波啸动，两股强大的力量互相冲击，旋即，符文应声而破。
    “哦？”
    葛丹阳身子一侧，避开扇锋，眸中微微惊讶。
    他刚才的咒术，已用了接近五境的力量，竟是挡不下这小家伙的一剑。
    “三尺霜月明！”
    老人闪避一瞬，铁扇锋芒极速掠过，招至极限，变中有变。
    由霸道，瞬转极速，行云流水，毫无破绽。
    葛丹阳身形向后一折，随后，一身三化，强势反扑。
    虚虚实实，难辨虚实。
    李子夜凝神，左手快速结印，周身雷霆激荡而出。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玄天，奉雷！”
    咒术现，雷霆破虚幻，老人真身亦来至身前。
    一掌拍出，掌劲如惊涛，强不可撼。
    “明镜亦非台！”
    避无可避，李子夜集中周身真气于身前，水波荡漾，明镜显化。
    一掌近身，明镜扭曲，如陷泥沼。
    昔日水镜妖皇授武，刚柔并济，可陷万物。
    水波阻碍，掌劲已散七成。
    “浩然篇，覆海临渊！”
    掌劲近身的一刻，李子夜左掌凝元，一掌强势反扑。
    剑法、咒术、掌功，轮回罔替，无一不通，无一不精。
    双掌交并，力劲冲击，两人同时身退。
    “剑荡六合清！”
    身退一刻，剑意再起，李子夜身形如电，瞬至老者身前。
    “小子夜，你让老夫刮目相看了！”
    扇锋划过，锋芒刺骨，葛丹阳一身气息急剧攀升，跃过五境初期，直至中期。
    “轰！”
    扇骨飞出，剑意隆隆，无休无止，不断冲击老人周身的护体真气。
    “一剑飞鸿！”
    十八重攻势后，一道锐利异常的锋芒破空而至，轰然破开老人身前的真气屏障。
    不过。
    扇锋距离老人心前一寸之时，停了下来。
    “葛老，承让。”
    扇锋合一，李子夜收敛周身气息，恭敬行礼道。
    “厉害。”
    葛丹阳轻声道，“老夫输了。”
    “是您老没有尽全力而已。”
    李子夜微笑道，“不然，小子我哪有什么还手之力。”
    “以大欺小，再用全力，老夫的脸还要不要了。”
    葛丹阳神色温和道，“最后时刻，老夫已用了接近五境中期的力量，竟还是挡不下你的攻势。”
    “彼此彼此，我也挡不下您老的攻势，再打下去，输的人肯定是我。”李子夜轻笑道。
    他现在的情况，明显攻强守弱，十分偏科，若是无法凭借速度避开五境大修行者的攻势，只是一两掌，他差不多也就凉了。
    “不入五境，能做到如此程度，已是不得了。”
    葛丹阳看着眼前小家伙，欣慰道，“这样，老夫也能放心了。”
    “还是差了许多。”
    李子夜拿起桌上的火折子，将油灯点亮，说道，“要想护住李家，我这个嫡子，至少也要有人间剑仙级别的实力，方才能真正震慑住那些宵小之辈。”
    说话间，李子夜给眼前老人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一步步来。”
    葛丹阳于桌前坐下，接过茶水，问道，“小子夜，你真的决定要北上？”
    “嗯。”
    李子夜坐在对面，点头道，“要想封王，唯有积累战功，没有其他的选择。”
    “王不见王。”
    葛丹阳认真提醒道，“那澹台天女与你命格互相克制，如今，漠北铁骑锋芒正盛，势如破竹，她的命格必然也处于顶峰，天时地利人和，她此刻占据天时，而你虽然有着地利优势，也很可难压制的住她。”
    “随机应变吧。”
    李子夜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说道，“我此次是跟大皇子一同北上，主角不是我，我只是一个次要人物，露不露面，都还不一定。”

 第852章 借兵

    “不管怎样，小命第一。”
    房间中，临走前，葛丹阳伸手揭下了房门上的符咒，随手丢了过去，道，“送你了。”
    别说，这破玩意还挺管用，也不知道以前道门那些老家伙是怎么想起来的。
    道门先贤们，研究出了太上忘情、六甲秘祝、符咒、冥土，真是将后人的路全都走完了，让后人无路可走。
    他回去后，也要好好想想，临死前给世间留下点什么，名声不能全让以前那些老头子占了。
    就这么定了！
    “多谢葛老。”
    李子夜接过符咒，看了一眼，说道，“这玩意，我始终画不好。”
    “还是练得少，画符，老夫当初练了十年。”
    葛丹阳不在意地说道，“有空可以多练练，符咒这种东西，还是有不少的用处，而且，你的性子比较阴险，符咒，很符合你的风格。”
    这小家伙和他二哥完全是两个性格，他二哥，能动手就绝不废话，以绝对的实力解决所有麻烦。
    而这小子，即便实力越来越强，有事时，也是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处处算计，卑鄙无耻。
    十多年前，他第一次见这小子，就被他异于常人的见识和心机所震撼。
    “有道理。”
    李子夜听过眼前老人所言，轻轻一笑，应道，“好，就听您老人家的，没事就画一画。”
    “睡了，明天回去。”
    葛丹阳摆了摆手，旋即回了自己房间。
    李子夜看了一眼手中的符咒，旋即收了起来。
    葛老说的有道理，这玩意，的确很适合他，打家劫舍，阴人放冷箭必备。
    有空照葫芦画瓢描几张。
    葛丹阳听到身后小子的回答，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迈步走出了房间。
    夜色迷人。
    房间中，李子夜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本鬼画符，看着上面不同种类的各种符咒，一阵头疼。
    这东西，背下来倒是不难，但是，要想画出来，可不容易。
    有点像飞仙诀。
    李子夜拿出符笔和朱砂，注入灵气，刚画两笔，手中之笔突然不受控制，一个哆嗦，一笔画到头，差点将符纸都划破。
    尼玛。
    李子夜看着眼前符纸上的涂鸦，伸手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他居然不是全才。
    看来，要想学会画符，不是那么简单的。
    闲着也是闲着，再试试。
    想到这里。
    李子夜拿起符笔，继续尝试起来。
    一夜，瞎折腾。
    一张没成。
    翌日。
    天方亮。
    葛丹阳早早起来，准备离开。
    年纪大了，一口气全靠药物撑着，不能离开烟雨楼太久。
    侯府外，李子夜为老人准备了马车和银两，并且亲自相送。
    “好好活着，好好保重，我老头子会一直看着你。”
    离别在即，葛丹阳看了一眼身前的小家伙，不放心地叮嘱道，“不管惹多大的祸，切记，保住性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知道了。”
    李子夜难得没有贫嘴，很是听话地应道。
    “走了。”
    葛丹阳摆了摆手，没有多说什么，迈步走入了马车。
    马车隆隆，朝阳下，向着西城门外赶去。
    李子夜看着马车远去，眸中淡有不舍。
    他知道，葛老的身体已十分虚弱，不能长期离开烟雨楼，此次不远千里来看他，回去后估计要休养许久才能缓过来。
    “侯爷对这些穷亲戚可真好啊。”
    侯府内，下人们窃窃私语道，“不仅没有嫌弃，还送了银子和马车。”
    “可能是侯爷也出身布衣的原因吧。”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要是开了先例，以后，肯定会有不少人过来攀亲，侯爷这个送法，哪送得起。”
    “别乱说话，让侯爷听到就不好了。”
    “不错，都赶紧散了吧，少说话，多做事。”
    几人说了两句，旋即赶忙离开，各做各的事。
    府外。
    李子夜伫足片刻，很快，回过神来，没有回府，而是朝着罗刹王府走去。
    很久没有去小师叔那里了，去探望一下，顺便，借点兵。
    没过多久。
    罗刹王府外，李子夜迈步走至，前来拜府。
    王府的侍卫入府通报，很快，回来相请。
    王府前堂。
    李子夜在下人的带领下走来。
    “都下去吧。”
    堂中，陶夭夭开口，下令道。
    “是！”
    两位侍女领命，退了下去。
    看到堂中已无人，李子夜拱手一礼，道，“小师叔。”
    “坐吧。”
    陶夭夭于桌前坐下，说道。
    “多谢小师叔。”
    李子夜坐在茶桌对面，看到桌上的茶，开始亲自动手煮茶。
    “皇室知道我和李家的关系，我这里，你最好还是不要经常来。”
    堂内，陶夭夭看着眼前师侄，正色道，“尽量保持一定的距离，以免引起寿安殿那位的怀疑。”
    “罗刹王对布衣侯有知遇之恩，而小师叔和仙子师父不和之事，又天下皆知，皇室不会太过在意此事。”
    李子夜一边煮茶，一边应道，“即便李家嫡子会三绝剑，世人也理所当然认为是梅花剑仙所授，小师叔无需过于担忧。”
    “总归要避嫌。”
    陶夭夭轻声道，“寿安殿那位，十分多疑，我为朝廷效命了这么多年，都不敢说一定能得到他的信任。”
    “君王多疑，于国，的确是祸非福。”
    李子夜面露遗憾道，“四王夺嫡，彼此内耗，便是因为他的多疑，始终不肯立太子，君王的制衡，太过了。”
    “帝心难测。”
    陶夭夭平静道，“近百年来，每一代帝王皆是善于权术之人，当代商皇更甚，儒首守望大商千年，如今却连皇宫都无法进去，可见，奉天殿的帝王对皇权的重视，已经到达了病态的程度。”
    “祸乱之兆。”
    李子夜轻轻一叹，道，“小师叔的提醒，师侄记下了。”
    陶夭夭点头，转过话题，问道，“你来，所谓何事？”
    “向小师叔借兵。”
    李子夜如实道，“大皇子此次北上，所率领的青羽军已然大不如前，去年被漠北铁骑重创，如今，又换了主帅，而且，将帅之间，因为宣武王之事，又未必齐心，战力定然大打折扣，我觉得，还是带罗刹军北上，更顺手一些。”
    “要多少？”
    陶夭夭没有多废话，直接问道。
    “五千，都要骑兵。”
    李子夜说道，“骑兵灵活，战场上，可以随机应变。”
    漠北大军，之所以如此强悍，便是因为大规模的骑兵，长途奔袭之下，几乎无可阻挡。
    “好。”
    陶夭夭闻言，没有多废话，直接应了下来，道，“这事，我来办，此次北上，是你能不能封王的关键，一定要赢，而且要赢的漂亮。”
    “我明白。”
    李子夜颔首应道，“定然不会辜负小师叔的期望。”
    “再快些。”
    陶夭夭看着眼前师侄，叮嘱道，“尽快坐上我的位置！武王难封，不过，如今宣武王倒台，武王之位空缺，很多人都在盯着这个位置，你若能积累足够的战功，加上你身上的圣恩，封王，并非不可能，只要你封王，罗刹军，早晚是你的。”
    “小师叔。”
    李子夜心中微震，认真道，“诛仙剑在李家，可以帮小师叔镇压命数，不如”
    “不必！”
    陶夭夭直接打断了眼前人的话，道，“我有我的路要走，你也专心做你的事，不要婆婆妈妈的。”
    李子夜沉默，片刻后，点头应道，“我知道了。”
    “对了，你师父呢，还没消息吗？”
    陶夭夭看着开始沸腾的茶水，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
    “没有。”
    李子夜拎起茶壶，倒了两杯茶，应道，“自从上次师父主动写信回来，让我去西境帮小师叔，便再也没了消息，不仅是她，老张现在也没了消息，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陶夭夭闻言，沉默下来。
    应该是没机会再见了。
    也罢，徒增离别的伤感而已。
    不见就不见吧。
    “小师叔找师父，是有什么事吗？”
    李子夜看到眼前小师叔不说话，问道，“若有，我可以代为传达。”
    “没有。”
    陶夭夭摇头，喝了一口煮好的茶，旋即站起身来，道，“跟我来。”
    李子夜面露不解，却也没有多问，放下手中茶杯，起身跟了上去。
    后院。
    两人一前一后走来。
    陶夭夭走到一间屋前，伸手推开了房门。
    房间中，竖着一个灵位。
    香炉、牌位一应俱全，桌案擦得干干净净，显然，有人经常过来祭拜。
    李子夜走入屋中，看到灵位上的名字后，心神一震。
    “跪下行个礼，然后上三炷香。”
    陶夭夭开口，提醒道。
    “是。”
    李子夜回过神，迈步上前，跪了下来。
    “师公！”
    灵位前，李子夜恭恭敬敬地磕了四个头，少有的，没有嬉皮笑脸，没有玩世不恭，有的只是晚辈对已故长辈的恭敬。
    没有三绝剑，便没有今日的他，这四个头，必须要磕。
    传承，不容任何轻慢。
    磕过头后，李子夜起身，点燃了三炷香，插在了香炉上。
    “我这一生，无牵无挂，只有一条必须要走的路。”
    一旁，陶夭夭平静道，“不过，如今有了你这个师侄，也算是半个传人，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走我和父亲的老路，三绝剑，是一条不归路，你若走不出全新的路，便不要再练。”
    “天无绝人之路。”
    李子夜轻声道，“我相信，事在人为。”
    “这一点，你很像你师父。”
    陶夭夭神色复杂道，“你师父比我活的洒脱，挺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不分对错，问心无愧便可。”
    说完，陶夭夭转身走出了灵堂，道，“走了，若是被人知道我在这里立了父亲的灵位，会很麻烦。”
    “嗯。”
    李子夜点头，跟着一起离开。
    前院。
    两人走来，陶夭夭停步，看着身后的年轻人，说道，“回去吧，没事不要再来了。”
    她要做的事，大逆不道，她不想他跟她走得太近，以免受她牵连。
    “那小师叔保重，师侄告退。”
    李子夜没有多停留，拱手行了一礼，旋即转身离去。
    陶夭夭看着前者的背影，目光十分复杂，既有欣慰又有遗憾。
    其实，她很想再等等，看他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只是，她等不到了。
    罗刹王府外。
    李子夜迈步走出，数步后，又停了下来，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的王府，面露担忧之色。
    小师叔的情况，好像越来越不好了。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与往日无异，但是，小师叔身上的气息，比他第一次相遇时强了不知多少倍，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纵然天地异变，所有人的修炼速度都在加快，但，小师叔的进展，也实在太快了。
    儒首说过，三绝剑某种程度，等同于魔功。
    何谓魔功，剑走偏锋，以非常的代价，换取非常的实力。
    他也修炼的三绝剑，深知此法的可怕。
    只是。
    李子夜心中沉沉一叹，小师叔太固执了，根本无人可劝，他不行，仙子师父。
    也不知道仙子师父跑到哪了，她若在，或许还有一线转机。
    想到这里，李子夜收敛心神，快步朝着侯府走去。
    必须想办法找到老秦！
    一个时辰后。
    侯府，一名小厮离开，借着买菜的机会，将一封信递给一位菜农。
    菜农收到密信，神色无动于衷，继续吆喝卖菜。
    不多时。
    李园的一名下人走来，买了一些青菜回去。
    “兄长让我们尽快找到秦姐姐？”
    李园内院，还珠面露凝色，道，“这可不好找，秦姐姐已经许久没有消息，若连我们李家的情报网都收不到秦姐姐的消息，证明，秦姐姐很可能不在中原。”
    “不好找也要找。”
    一旁，红烛神色凝重道，“你兄长既然下令，我们就必须奉命行事。”
    翌日。
    皇宫，寿安殿。
    商皇的桌上，同样多了一封奏章。
    来自布衣侯府。
    奏章的内容很简单，要兵。
    五千铁骑。
    而且，点名要罗刹军。
    “召罗刹王。”
    商皇放下奏章，开口道。
    “是！”
    一名内侍领命，快步离去。
    半个时辰后。
    寿安殿前。
    一抹美丽的身影迈步走来，身着石青色蟒纹服，气势凌人。

 第853章 罗刹

    皇宫。
    寿安殿。
    商皇坐于桌前，安静等待。
    不多时。
    陶夭夭走来，迈步入殿，恭敬行礼道，“拜见陛下。”
    “平身。”
    商皇看着眼前女子，开口问道，“伤势如何了？”
    “已好了大半。”
    陶夭夭起身，应道，“多谢陛下的关心。”
    “那便好。”
    商皇神色平和道，“朕召你来，是有一事与你相商。”
    “臣不敢，陛下若有事，尽请吩咐。”陶夭夭应道。
    “有关布衣侯北上之事。”
    商皇语气平静道，“布衣侯出自你的罗刹军，如今虽然封侯，官位却尚未变，还是你军中的千夫长，此次他同慕渊北上，朕有意让他单独率领五千罗刹骑兵，试一试他的带兵能力。”
    “此事，布衣侯同臣提过一次。”
    陶夭夭犹豫了一下，说道，“陛下，此次是布衣侯第一次单独带兵，直接给五千骑兵，是不是太多了些？”
    “不多。”
    商皇淡淡一笑，道，“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带兵，总要给磨砺的机会，布衣侯在西境时表现出超凡的军事才能，为破银甲铁骑立下大功，朕觉得，此次北上，便是考验他单独带兵能力的最佳时机，我大商不缺将才，但是，缺少帅才，此时不去磨砺，等到何时。”
    “陛下高瞻远瞩，臣，远远不及。”
    陶夭夭轻声道，“一切听陛下的吩咐。”
    “西境的威胁，依旧还在，天谕殿大军此次虽然遭受重创，不过，根基尚存，随时都有可能再度进犯，你与凯旋王便暂时留都城中养伤。”商皇想了想，说道。
    “是！”
    陶夭夭恭敬应道。
    “回去吧。”
    商皇挥了挥手，说道。
    “臣告退。”
    陶夭夭再度一礼，旋即转身离开。
    棋桌前，商皇看着罗刹王的背影，阴鸷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异色。
    罗刹王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此人身上的杀伐之气，浓烈的令人难以置信。”
    这时，大殿内，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说道，“不过，寿元无几了。”
    “她是三绝剑的女儿。”
    商皇淡淡道，“修炼三绝剑，寿元必然会受到影响。”
    “三绝剑？”
    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道，“陛下就不怕养虎为患吗？毕竟，她父亲之死，和陛下多少也有些关系。”
    “三绝剑都走不过那座奉天殿，她，又能如何？”商皇神色淡漠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
    殿内，黑气缭绕，一道浑身包裹在黑色气息中身影走出，提醒道，“我总觉得，此女，十分危险，她身上的杀戮气息，太重了。”
    商皇听过，眸子眯起，应道，“朕会提防。”
    与此同时，寿安殿外。
    陶夭夭走过，一直朝着宫外走去。
    十余年时间，这条路，陶夭夭已然走过无数遍，甚至连脚下每一块石板都记得清清楚楚。
    奉天殿前。
    陶夭夭走至，回首看着后方高高在上的大殿，眸子冷意闪过。
    当初，父亲就是在这里遇到的那个白衣男子。
    虚花境的绝世强者。
    她要想闯过这座皇宫，首先要面对的就是此人。
    此外。
    陶夭夭抬头，看着天际，目光微凝。
    还有这座皇宫中的龙气。
    此前澹台天女入宫，将大商龙气打散，如今不知恢复了多少。
    思绪间，陶夭夭收回目光，继续朝宫外走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的力量，还未至巅峰。
    不多时。
    陶夭夭走出皇宫，朝着罗刹王府走去。
    路上。
    途经凯旋王府时，陶夭夭步伐微顿。
    凯旋王府内。
    凯旋王有感，目光看向外面，开口道，“罗刹王，不进来坐坐吗？”
    陶夭夭闻言，犹豫了片刻，迈步走了进去。
    府中。
    凯旋王看着来人，微笑道，“刚从宫中回来？”
    “嗯。”
    陶夭夭颔首道，“布衣侯同大殿下北上，陛下向我要了五千罗刹骑兵。”
    “五千骑兵？”
    凯旋王听过，眸中闪过一抹异色，道，“第一次带兵，便统帅五千精锐铁骑，布衣侯，当真深受陛下信任。”
    骑兵和步兵的珍贵程度，完全不一样，尤其这五千骑兵还来自罗刹军，可谓精锐中的精锐。
    “陛下想要考验一下布衣侯的带兵能力。”
    陶夭夭应道，“既然陛下已经开口，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只能听命行事。”
    凯旋王点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言，转过话题，关心地问道，“罗刹王的伤势，恢复的如何了？”
    “七成。”
    陶夭夭应了一句，目光看着眼前人，正色道，“凯旋王，切磋两招如何？”
    “切磋？”
    凯旋王神色一怔，诧异道，“为何？”
    “不为什么。”
    陶夭夭平静道，“凯旋王身为十武王之首，一直是我等追赶的目标，我也想看看，我和凯旋王的差距究竟有多少。”
    凯旋王稍作犹豫，道，“好，不过，刀剑无眼，点到为止。”
    “多谢。”
    陶夭夭应了一声，左手虚握，前方正堂中，一柄剑锋出鞘，飞了过来。
    凯旋王见状，神色凝下，同样伸手一握，摄过军刀。
    “请！”
    两人互视一礼，旋即身影同时掠出。
    刀剑碰撞。
    可怕的威能狂啸奔腾开来。
    最强的两位武王，刀剑争锋，锋芒耀目。
    刀光剑影，纵横交错，一时之间，难分高下。
    “人剑，太上情绝动世尘！”
    不容喘息，激烈的交锋中，太上之剑，应声现世。
    剑起杀伐，骇人的杀戮气息弥漫，吞天灭地之力，令人骇然。
    凯旋王有感，目光一凝，军刀挥斩，刀光破空。
    “长河落日！”
    军刀落，锋芒灼灼，仿佛连骄阳都要劈开。
    “轰！”
    刀剑碰撞，余波震荡，卷起千重浪。
    “咔。”
    陶夭夭手中，剑锋裂开，旋即寸寸崩裂，难挡军刀之威。
    余波散尽。
    陶夭夭收敛周身气息，平静道，“凯旋王，不愧是大商武王之首，本王，甘拜下风。”
    “兵器之差而已。”
    凯旋王收起军刀，应道，“罗刹王若用的是自己的剑，本王未必胜得了你。”
    如今的罗刹王，实力远胜先前，也许，再过些日子，连他都要不敌。
    以寿元换取修为，三绝剑，当真是世上最可怕的魔功。

 第854章 无根生的下落

    未知之地。
    烟笼雾绕。
    老人归来，迈步进入了烟雨楼中。
    “葛老。”
    楼阁内，花酆都正在翻阅典籍和情报，看到老人，笑道，“刚才二公子还担心您误了用药的时间，正要派人去请您回来。”
    “他就是事多。”
    葛丹阳说了一句，目光看着眼前人，问道，“花娃子，你找了那么久，还没找到那无根生吗？”
    “快了。”
    花酆都轻轻一笑，道，“也许，明天就找到了。”
    “你还年轻，可别走到我老头子前面。”
    葛丹阳无奈道，“得什么病不好，非要得个什么七阴绝脉，这东西，道门数千年岁月，都只见过不到三个，也不知该说你运气好，还是不好。”
    “当然是运气好。”
    花酆都笑道，“一般人得了这破病，三五年就死了，晚辈很幸运，遇到了李家，多活了二十年，怎么想，都赚了。”
    “似乎有些道理。”
    葛丹阳点头，道，“那就再多活个几十年，这么年轻就死了，岂不是很遗憾。”
    “晚辈尽力。”
    花酆都微笑道，“您老也是。”
    “呵。”
    葛丹阳淡淡一笑，道，“老夫这就去用药了，活着，可真不易。”
    “都不容易。”
    花酆都轻笑道，“葛老，快去吧，二公子等候多时了。”
    “知道了。”
    葛丹阳挥手，旋即朝着烟雨楼深处走去。
    烟雨楼深处。
    一座地泉涌动，填满了池水。
    四位烟雨楼最高级别的紫衣执事亲自搬运大药，各种珍贵药草，像是不要钱一般往地泉里面扔。
    地泉外，一位身着银灰长袍的年轻人静立，正是烟雨楼之主，李庆之。
    老人走来，李庆之有感，转身看着眼前老者，恭敬一礼，道，“葛老。”
    “真是不爱回来。”
    葛丹阳轻叹道，“却又不得不回来。”
    还是小子夜那小家伙好玩。
    李庆之这小子，实在无聊。
    “待葛老身体好些，再去便是。”李庆之神色平静道。
    “你觉得，老夫这么好骗吗？”
    葛丹阳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旋即迈步走入了地泉中。
    李庆之看着地泉内的老人，眸中闪过一抹沉色。
    葛老的年纪太大了，这些奇珍异草的作用也越来越弱。
    必须再想些其他的办法。
    好在小弟抢来了诛仙剑，可以暂时压制葛老身体的老化，给他们争取了时间。
    “庆之。”
    地泉中，葛丹阳看着一旁的李家二子，提醒道，“花娃儿的情况，似乎也不怎么好，若是一直找不到无根生，搞不好还要走到老夫前面。”
    “正在找。”
    李庆之凝声应道，“我不会让他死的。”
    “要快些。”
    葛丹阳说道，“花娃儿的武学天赋，不在你之下，若非受制于七阴绝脉，早已入五境，若就这样死了，实在可惜，李家看似强盛，但是，顶尖的强者并不多，死一个，少一个。”
    “我明白。”
    李庆之点头道，“实在不行，我就将他镇在诛仙剑下，直到找到无根生为止。”
    “楼主，你这么残忍，李叔知道吗？”
    就在这时，后方，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接着，花酆都迈步走来，微笑道，“我可不过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总比死了强。”李庆之淡淡道。
    “死，又不是多么可怕的事情。”花酆都笑道。
    “死不可怕，但是，小弟怕你死。”
    李庆之神色淡漠道，“他为了让你活着，浪费了多少人力财力，甚至差一点将自己也搭进去，你觉得，以小弟的精明，会在捞回本钱之前让你死吗？”
    “呵。”
    花酆都无奈一笑，道，“你们李家人，可真是一个比一个精明，我在烟雨楼干了这么多年副楼主，多少也还了一些吧？”
    “长姐精于账目，等她回来，你可以让她帮你算一算，你是挣下得多，还是欠下的多。”
    李庆之冷冷地扫了一眼身边之人，说道，“想死，把帐还完再说吧。”
    “算了，我说不过你。”
    花酆都感到有些理亏，词穷，不愿和眼前冰疙瘩计较。
    他大爷的。
    他欠的有这么多吗？
    “楼主。”
    这一刻。
    后方，一名紫衣执事快步走来，急声道，“派去西域的眼线传来消息，找到了名为无根生的大药。”
    “西域？”
    李庆之闻言，心神一震，立刻问道，“药呢？”
    “在天谕殿的伽罗双生殿中。”紫衣执事沉声道。
    “伽罗双生殿？”
    地泉内，葛丹阳听到这个名字，目光一凝，道，“那你们可要小心了。”
    伽罗双生殿，可不是好闯的地方。
    “即便龙潭虎穴，也要走一趟。”
    李庆之回过神，说道，“葛老，我陪花酆都去西域拿药，这里，就拜托葛老了。”
    “去吧。”
    地泉中，葛丹阳点头道，“这里无需你们担心，老夫在，没人能翻得了天。”
    “有劳。”
    李庆之应了一声，旋即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后方，花酆都迈步跟上，脸上倒也没有太多激动之色。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烟雨楼，径直朝着西域方向赶去。
    “楼主，其实，我可以先自己去一趟。”
    路上，花酆都开口，说道。
    “我怕你死在西域。”
    前方，李庆之冷声道，“偷袭暗杀，你虽然还行，但是，此去西域，免不了要正面交锋，甚至被人追杀，你觉得，你有几成活下去的可能。”
    “拿药而已，未必要正面交锋。”
    出了迷雾，花酆都打开手中的红色纸伞，遮去骄阳，说道。
    “从伽罗双生殿偷东西，即便身法最诡异的地鬼也做不到。”
    李庆之语气淡漠道，“你倒是可以等小弟的飞仙诀大成，或许可以一试。”
    “那还是算了。”
    花酆都苦笑道，他怕他活不到那一天。
    “那就别废话。”
    李庆之淡淡地应了一句，脚步更快几分。
    花酆都跟在后面，同样加快了脚步。
    无根生，竟是这么快就找到了。
    让他觉得都有些不真实。
    思及至此，花酆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找了二十年，应该算是挺快吧。
    前方。
    李庆之脚步急行，目光越来越冰冷。
    硬闯伽罗双生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再难也要闯！

 第855章 北上在即

    “伽罗双生殿？”
    布衣侯府，李子夜收到烟雨楼送来的消息后，神色不由自主一惊。
    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说是龙潭虎穴也不为过。
    西域，除了书生所在的那座神殿外，最危险的地方便是伽罗双生殿了。
    据说，那是一方飞鸟难度的绝地，即便五境大修行者进去也是有去无回。
    不过，二哥亲自去了，应该没事吧。
    思绪间，李子夜脸上担忧之色难抑，手中的符笔更是不知道画到了哪去。
    片刻后。
    李子夜回过神，强压心中的悸动，继续练习画符。
    事到如今只有相信二哥和花姐姐了。
    “侯爷，大殿下来了。”
    这时，一名小厮快步走来，通报道。
    “请到正堂。”李子夜应道。
    “是！”
    小厮领命，前去办事。
    房间中，李子夜起身，朝着前院走去。
    这大皇子，还真是求贤若渴。
    想想也正常，大皇子如今的处境，并不怎么好。
    他这么好的人才，又深受皇恩，当然要全力拉拢。
    相较而言，慕白那家伙，简直就是个白痴。
    傻子！
    “阿嚏。”
    未央宫，前来请安的慕白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兄长，大皇兄要北上了。”
    一旁，慕容开口说道，“其实父皇说的有理，这个特殊时期，战功，方才是提升威望的最快手段。”
    慕白拿过一旁的夹子，一边帮助母亲拨榛子，一边应道，“为兄不会带兵。”
    剥开一颗榛子后，慕白随手放进了嘴里，尝了尝，发现还挺好吃。
    “世间哪有天生就会带兵的人。”
    慕容劝道，“你可以去舅舅的军中学习一下，顺便混点战功。”
    有个忠武王的舅舅不用，她这兄长，真是太傻了。
    慕白沉默，没有回答。
    慕容见状，忍不住白了前者一眼。
    “白儿，李教习那里怎样了？”
    桌子对面，长孙皇后抬头，开口问道。
    “不好也不坏。”
    慕白应道，“红烛姑娘用以毒攻毒的方法，帮李兄解掉了一部分毒，却又始终难以尽除，所以，近两日，李兄的情况，依旧时好时坏，死不了，也无法完全康复。”
    “我怎么觉得，他是故意的？”
    一旁，慕容一脸狐疑地说道，“他现在的这个情况，父皇就无法赐婚给他，进可攻退可守。”
    “别乱说，李兄是真的中毒了。”
    慕白轻声道，“我亲自去看过。”
    “李园卧虎藏龙，红烛姑娘又是用毒高手，做些什么手脚，也不是不可能。”慕容推测道。
    “慕容，你不是不想嫁给李教习吗？”
    桌子对面，长孙皇后将手里剥好的榛子放在盘中，说道，“若你愿意嫁，母后没什么意见。”
    “不嫁。”
    慕容很是干脆地说道，“交情归交情，感情归感情，而且，李子夜那家伙和朱雀圣女之间的事，天下皆知，女儿可不想再掺和了。”
    “母后看你这么关心李教习，以为你回心转意了。”
    长孙皇后微笑道，“我倒是觉得那李教习不错，你可以考虑一下。”
    “女儿还觉得，兄长和东临王长女十分般配呢。”慕容立刻祸水东引，提醒道。
    一旁，慕白闻言，愣了一下，关他什么事？
    “白儿。”
    果然，长孙皇后的注意力马上转移，看着眼前的嫡子，问道，“这事，你父皇的确和我商议过好几次了，你可以认真考虑考虑。”
    “不娶。”
    慕白想都没想，同样直接拒绝道。
    “你们。”
    长孙皇后看到眼前两位儿女的回答，头疼不已。
    到了该婚嫁的年龄，一个不嫁，一个不娶，当真是想气死她。
    与此同时，布衣侯府。
    正堂。
    慕渊、李子夜对视而坐。
    两盏茶，两个人，寒暄数句。
    像极了相识多年的老友。
    求贤若渴，形容现在的慕渊，再合适不过。
    “父皇告诉了本王，此次北上，会派五千罗刹铁骑交由侯爷统领。”
    慕渊看着眼前年轻人，道，“恭喜，父皇这是在给侯爷立功的机会，纵然本王，去年也是跟在九幽王身边磨炼了将近半年的时间，父皇才允许本王亲自带兵。”
    “圣恩浩荡，臣，感激不尽。”
    李子夜神色恭敬道，“此次北上，臣会全力配合大殿下，一切，听从殿下的命令行事。”
    “侯爷太客气了。”
    慕渊轻笑道，“本来，本王以为侯爷要再磨炼磨炼，父皇才会给侯爷带兵的机会，所以，才会在随行的将领名单中写下侯爷的名字，不过，如今父皇既然特意给侯爷指派了五千铁骑，说明父皇想考验一下侯爷的带领能力，这对侯爷来说，是一次机会。”
    “愿闻其详。”
    李子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道。
    “五千罗刹铁骑，足以抵两万精锐步兵。”
    慕渊认真道，“侯爷若能抓住机会，立下大功，封王，指日可待。”
    说到这里，慕渊语气一顿，话中有话地提醒道，“宣武王倒台，武王之位空出，如今已经有很多人在盯着。”
    “不容易。”
    李子夜放下手中茶杯，轻叹道，“漠北铁骑，骁勇善战，我大商将士与他们交战，胜少败多，五千骑兵，杯水车薪。”
    “侯爷莫要心急。”
    慕渊微笑道，“不是还有本王吗，若有机会，本王会助侯爷一臂之力。”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凝，立刻起身，恭敬行礼道，“大殿下的恩情，臣，没齿难忘！”
    “侯爷客气。”
    慕渊赶忙伸手扶过前者，说道，“侯爷以诚待我，本王当然也不能亏待了侯爷。”
    布衣侯若能封王，对他而言，同样是一大利好。
    值得。
    就在李子夜和大皇子虚与委蛇时。
    西域大地上。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至。
    红色油纸伞，挡下骄阳，也挡下了西域随处可见的光明。
    “那些神庙看起来真唬人啊。”
    花酆都看着远处一座座庙宇中亮起的神光，感慨道，“要不是我不信鬼神，还真要被他们糊弄住了。”
    “一群神棍，不登大雅之堂。”
    前方，李庆之神色冷漠道，“等到了伽罗双生殿，一切听我命令，不得擅自行动，明白吗？”
    “明白。”
    花酆都笑了笑，道，“你是正楼主，我是副楼主，你说的算。”

 第856章 伽罗双生殿

    西域。
    神庙林立。
    辽阔的疆土上，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过，速度极快。
    沿途，一座座古老的庙宇，神光耀目，光明之神的信仰，遍布了整个西域。
    可惜，即便光明耀世，也穿不透那柄普通的红色油纸伞。
    李家人，不信神。
    花酆都，同样不例外。
    半日后。
    一座巨大的神山前，两人迈步走至。
    神山上，两座圣殿矗立，巍峨雄伟，彼此相连，却又彼此分开。
    “传说，伽罗双生殿飞鸟难度。”
    山脚下，两人停下脚步，花酆都看着上方的两座圣殿，开口道，“真没看出来，哪里不一样。”
    “关键应该在于那些神光。”
    前方，李庆之注视着伽罗双生殿周围弥漫的五彩神光，凝声道，“道门记载，五色神光可化万法，就是不知这伽罗双生殿四周的五色神光，是不是道门所说的那种神光。”
    “这么邪门？”
    花酆都面露诧异之色，道，“那岂不是没得打。”
    “即便是，也应该只是劣质品。”
    李庆之神色冷漠道，“连道门都未完全掌握五色神光，你觉得这些神棍，有这本事吗？”
    “呵。”
    花酆都闻言，轻轻一笑，道，“也对。”
    骄阳下，两人伫足山前，注视着上方的两座圣殿，没有着急上去。
    情报不足，擅闯，非是明智之举。
    “现在怎么办？”
    观察片刻，花酆都开口，询问道。
    “先找个地方休息。”
    李庆之说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开。
    花酆都迈步跟上，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神山上的两座圣殿，眸中闪过一抹凝色。
    虽说那些神棍很讨人厌，不过，也不容轻视，要闯这伽罗双生殿，就必须先搞明白这五色神光是不是如传说那般厉害。
    两人离去，在相距神山不远处的一座城中暂时歇脚。
    伽罗城。
    因为相邻伽罗双生殿而得名，千百年来，越发兴盛。
    伽罗城中，七成以上的百姓都是光明之神的信徒，光明需要信仰，因为，信仰便代表着香火和银钱。
    “打听到了。”
    客栈二楼，花酆都走回，说道，“那座神山，每月的初一和十五，会准许信徒上山祈福，后天便是十五，届时，会有很多人上山拜神，我们可以趁机上去看看。”
    “嗯。”
    窗前，李庆之点头应了一声，目光看着远处的神山，眸子微微眯起。
    这次，不论如何都要拿到那无根生。
    天地异变，花酆都的修为越来越难压制，若再有变数，花酆都，必死。
    入夜。
    相邻的两间客房，全都十分安静。
    跳动的灯火下，花酆都静静地擦拭着手中的艳刀，血红的刀锋，锐芒耀目。
    武道之路，每个人的情况都不同，天道，也从不公平。
    有人千方百计想要破境，却步步艰辛，如李子夜。
    然而。
    也有的人，一再想压制修为，却同样渐渐力不从心。
    花酆都便是如此。
    花酆都是天才，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否则，也不可能早早步入四境绝巅，压制己身，不入五境。
    可以说，花酆都在四境的积累，已不逊色于真正的五境大修行者。
    两天时间，转眼即逝。
    很快，十五到来。
    伽罗城中，许多人前往神山朝拜，为家人祈福，或者为自己求一个远大前程。
    当然，光明之神听到听不到，谁都不知道。
    即便听到了，神明，似乎也从来不曾庇护过人族。
    千年前，若非道门阻拦，神明降世，人间，早已覆灭。
    可惜，这些事，平民百姓并不知道。
    千年岁月，很多事情都已被掩盖，而且，道门做事，一向我行我素，做了，便做了，不会宣扬的天下皆知。
    救世而已，又不是刻意而为，主要的原因是，道门的先贤们看那些所谓的神明不顺眼。
    救世，不过顺手为之。
    朝阳东升。
    神山下，人山人海，目光炙热，神色更加狂热。
    不少信徒手中拿着家里为数不多的金器或者银器，准备送到山上，为光明之神添一些香火。
    “这些信徒的样子，看着真吓人。”
    人群后，花酆都看着狂热的光明信徒们，咋舌道，“难怪那些神棍一个个吃的肥头大耳的，有这些信徒供养，十辈子都可以衣食无忧了。”
    “愚昧，方才是最可悲的。”
    一旁，李庆之淡淡道，“一点不值得怜悯。”
    “也是。”
    花酆都笑了笑，道，“关我们屁事，他们既然愿意被蒙蔽，倾家荡产也是自找的。”
    “走了。”
    李庆之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费任何口舌，说了一句，迈步朝着山上走去。
    山路崎岖，有信徒一步一拜，彰显诚心。
    也有信徒走一路，念一路，神神叨叨，看上去就跟疯子没什么区别。
    “光明在上？”
    花酆都听到信徒口中念叨的话语，面露冷笑之色。
    他们的光明之神已经被人封印在极夜之地，估计是保佑不了他们了。
    小公子也是，收了人家光明之神的好处，却不肯救人，简直坏透了。
    没过多久。
    两人跟随着狂热的信徒们来到山上。
    伽罗双生殿周围，五色神光弥漫，几乎笼罩了半座神山。
    只是，距离伽罗双生殿越远，五色神光便越微弱，起不到太大作用。
    “感受到了吗？”
    两人靠近伽罗双生殿时，李庆之开口，提醒道。
    “感受到了。”
    一旁，花酆都点头，凝声道，“越靠近那两座大殿，修为的压制便越严重。”
    “那些人似乎没事。”
    李庆之看着伽罗双生殿周围的神使，说道。
    “好像是。”
    花酆都颔首，目光凝重道，“看来，这五色神光，并非针对所有人。”
    两人说话间，随着人群进入了一座偏殿。
    前方，信徒们将随身带来的银钱、金器交给了殿中的光明神使，然后跪在光明神像前开始祈愿。
    李庆之、花酆都走在后面，轮到两人时，李庆之伸手递出了一锭银子。
    一旁，花酆都面露异色，却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递上银子后，李庆之便离开了，并没有跪拜祈愿。
    “二公子怎么还给他们香火钱？”
    出了偏殿后，花酆都不解地问道。
    “买棺材，也需要银子。”
    李庆之神色淡漠道，“找机会抓一个神使，交给你来做，做得到吧？”
    “再简单不过。”
    花酆都嘴角微弯，冷笑道，“我也很想知道，他们为何就不受五色神光的影响。”

 第857章 李家四天骄

    神山。
    熙熙攘攘。
    一直到夕阳西落时，狂热的信徒们方才陆续下山。
    李庆之先行了一步，山下等待。
    而花酆都，则留在了山上。
    日落。
    皎月升起。
    山上，一抹暗红色的身影走下，手中，拎着一个身着神袍的光明神使。
    “幸不辱使命。”
    花酆都看着山下等待的二公子，微笑道。
    李庆之点头，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花酆都迈步跟上，一同朝着伽罗城走去。
    客栈。
    二楼的房间中。
    李庆之坐在桌前静静等候，一杯杯喝着茶。
    隔壁房间。
    花酆都将光明神使的绑好，封住了神藏，倒不是怕这位跑了，而是怕他自尽。
    这都是经验。
    当初，他刚开始学习逼供时，就有好几个家伙承受不住，强行自尽了。
    撞墙，咬舌，自断经脉，等等，方法层出不穷。
    吃一堑长一智，现在，他可不会给他们自尽的机会。
    难得有个人让他熟悉下业务流程，怎能就这么死了。
    将人绑好后，花酆都洗净双手，又将自己逼供的工具全都摆到了桌上，准备一样一样来。
    下一刻。
    房间中，痛苦而又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只是，房间似乎被什么隔绝，声音一点都无法传出去。
    约莫一刻钟后。
    花酆都擦净了手，走向隔壁房间。
    “问出来了吗？”
    房间内，李庆之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道。
    “问出来了。”
    花酆都随手将一块令牌丢了过去，道，“就是这玩意。”
    李庆之接过令牌，看了一眼，道，“有它就可以？”
    “没错。”
    花酆都点头应道，“那个家伙的身份不高，知道的情报也有限，只知道伽罗双生殿中，每位神使都有这样一块神令，以五色为尊，持五色神令者，可完全不受五色神光的影响。”
    李庆之闻言，看着手中令牌上的颜色，说道，“三色，勉强也够了。”
    “不够。”
    花酆都正色道，“只有抢到五色神令，我们方才可以自由出入伽罗双生殿。”
    “五色神令，应该是五境才能拥有。”
    李庆之平静道，“在修为受制的情况下去抢，不容易。”
    “比起硬闯伽罗双生殿容易多了。”
    花酆都笑了笑，说道，“此事就交给我了，无需楼主挂心。”
    “也好。”
    李庆之点头，也没有阻止，承诺道，“只要你拿到五色神令，我便将无根生给你抢回来！”
    “这买卖，值得。”
    花酆都笑了笑，没再多言，转身离去。
    夜色迷人。
    夜下。
    一抹暗红色身影掠过，朝着神山赶去。
    后方，客栈中。
    李庆之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神山方向，面露冷色。
    拿到五色神令，才是第一步。
    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伽罗双生殿内，高手无数，想要得到无根生，不论偷还是抢，都不会容易。
    就在李庆之和花酆都想方设法抢夺无根生时。
    大商都城。
    侯府。
    李子夜北上的时间，也快到了。
    皎月当空。
    李子夜站在窗前，夜深人静时，眸中闪过一抹忧伤。
    数息后。
    李子夜周身，黑色气流涌出。
    接着，一尊黑棺出现，黑棺内，一位容颜艳丽的女子静静躺在那里，气息早已消失，唯有心脉处，那若隐若现的真元，始终护着其微弱的心脉。
    “喝！”
    夜下，一声沉喝响起，李子夜翻掌，一身真元涌动，源源不断灌入女子心脉中。
    天扇峰一战，李子夜一剑情绝，断情绝爱。
    赢了，却也输了。
    李园的朝夕相处，漠北的拼命相护，朱珠的出现虽然短暂，但是，给李子夜心中留下了永远都抹不去的痕迹。
    数月以来，每隔一段时间，李子夜便会给朱珠灌注一次真气，目的就是护住其最后的一丝心脉。
    他不知道朱珠是否能够起死回生，但，他不会放弃。
    “兄长。”
    李园，内院，还珠有感，目光看向布衣侯府的方向，面露异色。
    兄长借用了她的力量。
    应该又在给朱珠姐姐灌输真气。
    她有感觉，她若能恢复全部实力，便有可能将朱珠姐姐唤醒。
    “砰！”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房间，爆炸声响起，在这寂静的夜色中，如此突兀。
    “咳咳，他大爷的！”
    接着，卯南风跑出，剧烈咳嗽了好几声，蓬头垢面的样子，甚至狼狈。
    “遭老头子，你是想把李园炸了吗！”
    红烛听到动静后，跑出了房间，看到对面房间的情景，怒声喝道。
    “咳咳，不是故意的。”
    卯南风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说道，“红烛丫头莫生气。”
    “你在搞什么？”红烛皱眉，问道。
    “研究还珠丫头的血啊。”
    卯南风一脸无辜地道，“谁知道，加入了几种毒虫后，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冥土的血果然不同寻常，居然还会爆炸？
    红血的冥土都这么厉害了，那黑血的冥土，是不是会更厉害？
    也不知道李子夜那小子何时才能给他抓一个黑血的冥土。
    他卯南风能不能名流千古，就看这个实验了。
    空有一腔热血，却没有实验材料，当真让人郁闷。
    侯府。
    后院。
    李子夜为朱珠灌输真气后，挥手盖上了黑棺，周身黑色气流涌动，将黑棺吞没。
    做完这些，李子夜脸上露出了一抹疲惫之色，显然，借用还珠的力量，并不一件容易的事。
    “小红帽。”
    与此同时，南岭，李家据地，李幼薇一边查看账本，一边问道，“你一直不回儒门，不会有事吗？”
    “不急。”
    房间前的石阶上，白忘语坐在那里，面露微笑道，“正如李姑娘所说，儒门，人才济济，底蕴非凡，所以，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既然已经来了，就再等一等，和李姑娘一起回去。”
    “我可能要很久。”
    李幼薇说道，“李家在南岭的生意才刚刚起步，事情很多，我脱不开身。”
    “李姑娘做自己的事便可。”
    白忘语神色平和道，“不着急。”
    房间内。
    李幼薇点头，没再多废话，提笔勾了几笔账，说道，“我用一下印。”
    房间外。
    白忘语闻言，起身走入房间中，从怀里将李家的印拿出，递了过去。
    李幼薇接过印信，在账本上盖了一下，又递了回去。
    白忘语再度将印信收起，揣入怀中，走了出去。
    “今日都城来信。”
    李幼薇继续说道，“庆之去了西域，为花酆都去夺无根生，而小弟，就要北上了。”
    “李家二公子，乃绝代天骄，他既然已亲自去了西域，必定能够成功拿到想要的东西。”
    石阶上，白忘语轻声道，“至于李兄，他的天命之争，或许就要开始了。”
    澹台镜月，不同常人，无论武学，智慧，都十分可怕，更麻烦的是，两人命格互相克制，注定不能共存。
    王不见王，非是说说而已。

 第858章 北上

    “红烛姐姐，兄长要北上了。”
    黎明。
    还珠早早起来，看着北方，说道，“我能去送送他吗？”
    “不能。”
    红烛摇头道，“特殊时期，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还珠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都城北城门。
    战旗摇曳，大皇子慕渊亲自挂帅，率领大军北上。
    北境战事吃紧，漠北铁骑的中路大军已经打入了大商腹地，即便负责阻拦漠北中路大军的是东临王的东临军、青羽军的部分精锐还有北境各地的守军，多方联手，却依旧难以阻挡漠北铁骑的步伐。
    相较而言，北境的东西两线战场，情况要好不少，忠武王和十一皇子联手挡下了挡赫连、拓拔、敕力三族的联军，西线，九幽王和各方守军面对赤松，呼延，贺兰三族铁骑的攻势，虽然狼狈，却也不至于溃败。
    都城以北。
    浩浩荡荡的大军前，李子夜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的数万大军，眸中闪过一抹凝色。
    这些兵马，看着不少，其实都是训练才几个月的新兵，能有多少战力不好说。
    大商真正的精锐，基本都已投入了北境战场。
    此外，西境那边，天谕殿随时有可能卷土重来，罗刹军和玄甲军也不敢全部撤回。
    大商的局势，不容乐观。
    “侯爷，怎么了？”
    大军前，慕渊看到身旁布衣侯神色的异常，开口问道。
    “没事。”
    李子夜回过神，收回目光，轻轻摇了摇头，道，“就是在想我们此次北上，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
    “侯爷的心情，本王理解。”
    慕渊神色平和道，“只要我们打退漠北八部的入侵，便可以凯旋归来。”
    李子夜点头，道，“大殿下亲自出征，我们必能旗开得胜。”
    两人说话间，率领大军北上而去。
    北境。
    烽烟四起。
    三线战场，全都打的异常激烈，你来我往，寸土必争。
    漠北八部的屠城政策，让大商的有生力量急剧消耗，同样也给了大商军民极大的震慑。
    中线战场。
    战马奔腾，以澹台镜月和白狄大君为帅，军令所至，所向披靡。
    数月以来，东临军和驻守北境的青羽军老兵，在与漠北中路大军的抗衡中，损失极为惨重。
    纵然十一皇子为大商带来了对抗大规模骑兵的混编战术，但是，再好的战术，也需要人来执行。
    骑兵天然的优势，加上澹台镜月和白狄大君出色的统帅能力，让中路大军的攻守变得无可阻挡。
    冷兵器的时代，面对骑兵的冲击，人命，宛如草芥。
    五日。
    慕渊所率领的青羽军四万新兵到达战场。
    北境与大商腹地的交界。
    白帝城。
    同关雎城一般是大商极其重要的一处关隘。
    若白帝城破，大商腹地将成空门，无险可守。
    白帝城中，东临王率领守军抵挡，死守不出。
    日落之际。
    慕渊和李子夜带兵入城。
    “大殿下。”
    城中，东临王亲自相迎，恭敬行礼道。
    “东临王无需多礼。”
    慕渊上前扶过眼前人，关心道，“情况如何了？”
    “暂时还守得住。”
    东临王凝声道，“敌人的攻势并不如想象中那般猛烈。”
    “殿下，东临王，我去上面看一眼。”
    李子夜看着上面的城楼，说道。
    “布衣侯请便。”慕渊应道。
    东临王移过目光，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年轻人，说道，“听说布衣侯帮助凯旋王和罗刹王大破银甲铁骑，今日一见，果然英雄出少年。”
    “东临王过誉。”
    李子夜应了一声，没再多言，迈步朝着前方城楼走去。
    “殿下多日奔波，想必也累了，臣先带殿下去休息。”
    东临王看着眼前大皇子，客气道。
    “那便有劳东临王了。”
    慕渊神色和善地应道。
    东临王点头，亲自为大皇子引路。
    白帝城，城楼上，李子夜迈步走来，目光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漠北铁骑大营，眸子微微眯起。
    奇怪。
    兵临城下，却不攻城，澹台镜月究竟在想什么。
    是不想自身的兵力有太多伤亡吗？
    但是，攻城本就是人命的堆积，伤亡，不可避免。
    白帝城的位置，十分重要，澹台镜月不会不清楚。
    想了许久，暂时没有想明白漠北大军的目的，李子夜转了转手中的精钢铁扇，转身走下城楼。
    以不变应万变吧。
    他大爷的。
    他一个商贾世家的纨绔子弟，都被逼到了战场上，和谁讲道理去。
    好在此行的主角不是他，而是大皇子，如今漠北铁骑锋芒正盛，一旦败仗，他可不背锅。
    与此同时。
    白帝城北，漠北大营。
    一袭浅蓝衣衫的澹台镜月静立营前，目光远望前方的白帝城，美丽的容颜上闪过一抹冷色。
    “探子传来消息，大商的大皇子慕渊还有新封的那位布衣侯已经率领大军赶至白帝城。”后方，白狄大君迈步走来，说道。
    “挺快。”
    澹台镜月神色淡漠地评价了一句，便不再多说。
    “那个大皇子倒没什么，去年跟着大商的九幽王历练了一年，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亮眼的地方。”
    白狄大君凝声道，“不过，那个布衣侯不一样，听说，银甲铁骑被破，便是此人的功劳，需要小心一些。”
    “银甲铁骑被破，非战之罪，而是天谕殿自身的问题。”
    澹台镜月平静道，“银甲铁骑无敌了太久，让他们以为银甲铁骑就真是无法可破，这世间，根本就没有绝对无敌的兵种，漠北铁骑如此，天谕殿的银甲铁骑也是一样。”
    “的确。”
    白狄大君点头道，“如今，东线和西线战场，远不如去年那般顺利，大商想出的混编战术，还是给我们带来不小的麻烦。”
    “是赫连大君那些人太过愚蠢。”
    澹台镜月冷声道，“我不止一次提醒过他们，骑兵，关键在于灵活作战的能力，不能争一城一地的得失，以最快的速度，摧毁敌人有生力量才是目的，如今，西线和东线却陷入了大商最擅长的拉锯战，若非漠北将士骁勇善战，这场战争，我们很可能已经输了。”
    “也不能太过苛责，毕竟，赫连大君他们也拖住了大商不少兵力。”白狄大君轻叹道。
    澹台镜月眸子微冷，却没有再说什么。
    关系生死存亡的战争，岂能仅仅只是拖延。
    罢了。
    那些废材也指望不住。
    再过两日，她澹台部族和白狄部族的四万援兵就要到了。
    战争，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就算倾尽全族之力，也要将大商的有生力量彻底摧毁。

 第859章 刺杀

    白帝城。
    夜深人静。
    李子夜坐在桌前，眸中不时闪过思绪之色。
    现在有个大问题。
    他和澹台镜月若是见面，那个疯女人必然能认出他来。
    即便他已经易容成了这个鬼样子。
    麻烦啊。
    这破天命，一点好处没带来，麻烦倒是一堆。
    不知道用还珠的力量能不能暂时压制住这狗屁天命。
    思绪间。
    李子夜周身黑色气流涌出，掩去一身气息。
    李园。
    内院。
    还珠有感，目光看向北方，面露异色。
    兄长借用了她的力量。
    难不成，兄长遇到了什么麻烦？
    太学宫，东院。
    木屋内，孔丘收拾着桌上的典籍，突然，目光看向北方。
    那小子还挺聪明。
    冥土，并非这世间原有的东西，的确可以暂时压制他的天命。
    不过，那澹台天女也非是常人，想要骗过她，可不容易。
    白帝城。
    深夜。
    李子夜出了房间，迈步走向城楼。
    城楼上，李子夜看着远处的漠北大营，观察片刻，纵身而下。
    夜下。
    李子夜身影急速掠过，朝着漠北大营赶去。
    希望，他这次运气能好一些。
    漠北大营。
    巡逻的将士来来往往，戒备十分森严。
    就在巡逻的将士换岗时。
    一抹虚影掠过，进入了大营中。
    营内，火光跳动，李子夜穿行于各座营帐间，避开巡逻将士的视线。
    “这么多五境。”
    黑暗的角落中，李子夜感受到漠北大营各方若隐若现的强大气息，心中微沉。
    看来，天地异变后，漠北八部也多出了不少五境大修行者。
    其中一道气息很熟悉，是白狄大君那个孙贼。
    两年不见，他竟然也入五境了。
    当初极夜之地一句戏言，没想到真成了事实。
    战场相遇，身不由己。
    远处。
    一座帅帐内。
    熟睡中的白狄大君睁开眼睛，不知为何，没了睡意。
    白狄大君起身，披上衣衫，迈步走了营帐。
    帐前，白狄大君远望白帝城，神色有着几分复杂。
    说起来，距离当初极夜世界一战，也有两年了。
    昔日的朋友，如今却成为敌人，只希望，不会在这战场相遇。
    他可不想亲手杀了当初同生共死的盟友。
    寒风吹过，夜色微凉。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白狄大君亦是一样，但是，身在这世间，很多事，并不由自己的意愿决定。
    为了族人的生存，他没有选择。
    大营另一边。
    李子夜立身黑暗中，认真寻找澹台镜月的营帐。
    擒贼先擒王。
    只要杀了澹台镜月，漠北大军的威胁，至少要减少一半。
    两年前，他第一次北上，就差点死在澹台镜月手中，如今，是时候回报一下那个疯女人的恩情了。
    不过，刺杀这种事，他并非专业人士。
    能不能成功，要看运气了。
    天际，残月西行，夜色越来越深。
    寻找了许久。
    终于。
    一座看上去与其他漠北将领的营帐并无不同的帐篷前，李子夜停下身形，眸子微微眯起。
    就是这里了。
    澹台镜月那个女人，就算化成灰，她的气息，他也不会弄错。
    残月下，李子夜手中，铁扇展开，下一刻，化为一道道锐芒破空飞入了帐内。
    帐中。
    正在休息的澹台镜月猛然睁开眼睛，周身幽光升腾，挡下一道又一道锐芒。
    剧烈的冲击中。
    一道扇骨破开幽光，径直刺向澹台镜月心口。
    近在咫尺，扇骨夺命，澹台镜月眸子一冷，身前，一块残破的石碑无声出现，怦然挡下扇骨锋芒。
    这一刻，帐外，一抹虚影掠至，伸手握住飞回的精钢铁扇，再度甩了出去。
    扇骨纵横交错，从不同的方向，攻向澹台镜月。
    “长生诀，晦暗有明！”
    澹台镜月见状，双掌翻转，周身幽光更胜，宛如泥沼，挡下一道道扇骨。
    挡下对手的攻势后，澹台镜月一掌拍出，强势反扑。
    李子夜眸子一凝，脚下一踏，避开前者掌劲。
    战局，瞬分。
    “原来是布衣侯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帐中，澹台镜月看着眼前人手中的精钢铁扇，立刻猜测其身份，淡淡道，“第一次见面，便以这样的方式，布衣侯的做事风格，还真是与众不同。”
    “天女过奖。”
    李子夜手握精钢铁扇，轻轻摇了摇，神色平和道，“本想打个招呼，没想到天女的戒备心这么强，实在可惜，后会有期了。”
    说完，李子夜不再废话，马上身退。
    “这么快就走，是不是有些不礼貌？留下喝杯茶如何？”
    澹台镜月看到眼前人要走，冷笑一声，身影掠出，出手阻止。
    两人的速度极快，数息间，身影几度交错。
    “天女，今夜太晚了，天女若有事，我们明天再谈如何？”
    漠北大营中，李子夜身影急行，不愿和眼前疯女人纠缠，一边退，一边说道。
    “明天，太久了。”
    澹台镜月翻掌凝元，幽光涌动，一块块长生碑飞出，化为天地牢笼，断去其退路。
    十步距离外，李子夜看到长生碑飞来，心中微沉，不敢硬碰，凌空一踏，一身双化，掠向不同的方向。
    “嗯？”
    澹台镜月凝神，脚下一踏，朝着其中一道身影掠去。
    前方。
    李子夜身影疾速掠过，速度越来越快，神色也越来越冷。
    他大爷的。
    这疯女人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杀的。
    “本君说怎么突然这么热闹，原来是来了客人！”
    就在李子夜想办法脱身之时，大营另一边，一道身影迈步走来，身形幻动，数步之间，已至战局中。
    “白狄。”
    李子夜看到来人，心中一沉，马上改变方向，不予硬碰硬。
    这孙子来的好快！
    大半夜的都不睡觉吗！
    “贵客到来，为何这么快就要走？”
    白狄大君眸子一冷，身影掠过，亲自出手阻拦。
    同一时间。
    后方，澹台镜月也追了上来。
    二对一，将李子夜堵在了中间。
    “布衣侯，既然来了，何必如此着急离开？”
    澹台镜月挥手，四座长生碑飞出，封住眼前人所有退路，神色淡漠道。
    两人中间。
    李子夜看着一前一后两位大麻烦，眉头轻皱，说道，“两位实在太热情了，让本侯有些不适应。”
    “我漠北八部，一向好客，阁下很快就习惯了！”
    白狄大君一步步走上前，语气平和道，“布衣侯是吗，来者是客，是要我们动手，还是你自己束手就擒？”

 第860章 隐藏

    黑夜。
    漠北大营。
    李子夜刺杀澹台镜月，失手被困，局面，岌岌可危。
    白狄大君、澹台镜月，两名五境，而且，还不是法海那般人见人欺的灌水五境，尤其澹台镜月，曾是孤身闯过大商皇宫的狠人，实力深不可测。
    至于白狄大君，身为一族主君，在漠北八部中，同样以强悍的战力著称。
    今时今日，李子夜被两人困住，可谓抽到了最差的下下签。
    战局中。
    白狄大君步步上前，一身真元汹涌，杀机丝毫不掩饰。
    后方，澹台镜月催动长生碑，封住眼前布衣侯所有退路。
    两人之间，李子夜眸子微眯，开口道，“二对一，两位不觉得有些胜之不武吗？”
    “彼此彼此。”
    澹台镜月冷声道，“半夜三更，行刺杀之举，布衣侯的行为同样好不到哪去。”
    一语落。
    前方，白狄大君身影掠过，重掌倾元，夺命而至。
    李子夜见状，脚下一踏，身影急退，避开前者的掌劲。
    然而。
    四块长生碑封住退路，后方，又有澹台镜月，想退，又能退到哪里。
    李子夜身退的一刻，澹台镜月同样身动，纤手凝元，掌劲惊天。
    “轰！”
    掌劲交错，威势强悍无比，咫尺间，李子夜脚步踏转，身形腾挪，避开两人一重又一重攻势。
    无与伦比的速度，此刻，发挥到极致。
    但是。
    久守必失的道理，李子夜比谁都清楚，即便他的速度再快，面对眼前两人的攻势，也会有避不开的时候。
    思绪间。
    李子夜看向封住战局的四块长生碑，手中精钢铁扇甩了出去。
    顿时，精钢铁扇一分十九，划过一道道锐利的锋芒。
    扇骨飞过，白狄大君、澹台镜月踏步避开锐芒。
    “轰！”
    扇骨撞在长生碑上，余劲震荡，尘沙飞扬。
    “嗯？”
    澹台镜月有感，神色微变，不好，他要逃！
    战局中，长生碑出现震荡的刹那。
    李子夜身影掠出，冲出两人的包围。
    “长生诀，阴月有晴！”
    澹台镜月见状，一身幽光大盛，再现长生诀之招。
    刹那，明月升空，月光所至，天地一沉。
    十步外。
    李子夜感受到后方的杀机，心神一惊，一脚踏在长生碑，迅速改变方向。
    “轰！”
    一瞬之后，月光洒落，恐怖的力量，直接震裂了下方大地。
    同一时刻。
    白狄大君身影掠至，一掌，惊天动地。
    避无可避，李子夜手中精钢铁扇展开，硬挡前者攻势。
    轰然一掌，破开铁扇的阻挡，落在李子夜胸膛。
    “呃！”
    一声闷哼，李子夜身影飞出数丈，嘴角，鲜血溢出，染红衣衫。
    七丈外。
    李子夜身形未停，强忍伤势，借势凌空一踏，脱离战局，迅速离去。
    极快的速度，转瞬消失在黑夜尽头。
    “好惊人的速度。”
    后方，白狄大君看着前者远去的身影，沉声道，“这样都未能将他留下，这布衣侯，不简单。”
    他和澹台镜月联手，纵然人间剑仙都讨不到什么便宜，却是让这小子逃了，着实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此人速度之快，除了妖族的玄风妖王外，无人可及。”
    一旁，澹台镜月凝声道，“中原皇朝，果然卧虎藏龙。”
    “本君方才一掌，此人即便不死，也要躺上几个月，倒不算全无收获。”
    白狄大君神色淡然道，“中原的援兵刚来，就损兵折将，命数不长了！”
    黑夜。
    李子夜身影急速掠过，白帝城下，脚下一踏，纵身而起。
    “侯爷！”
    守城的将士看到来人，立刻恭敬行礼道。
    “好好戒备！”
    李子夜说了一句，没再多言，快步朝着城楼下走去。
    “布衣侯。”
    将军府，李子夜回来时，已近天亮，东临王走出，看到眼前人，凝声道，“你受伤了？”
    “不碍事。”
    李子夜强压体内伤势，说道，“去漠北大营走了一趟，受了点小伤。”
    “本王去请军医。”
    东临王闻言，神色微凝，说道。
    “不必。”
    李子夜摇头，道，“我有疗伤的丹药，东临王不需担心，休息一两日便好。”
    说完，李子夜快步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东临王皱眉，看布衣侯的情况，伤势可不轻。
    漠北大营，高手如云，尤其是那澹台天女和白狄大君，实力十分强悍，岂是想闯便能闯的，这布衣侯，实在太冲动了。
    房间中。
    李子夜走入，刚关上房门，脚下突然一个踉跄，一口鲜血吐出，脸色立刻变得一片苍白。
    白狄那孙子的一掌，可真够狠的！
    不过，此行倒是验证了一事。
    借助还珠的力量，的确可以暂时压制他那所谓的狗屁天命。
    澹台镜月那个疯女人也未能认出他。
    值得！
    思绪间，李子夜撑着身子来到桌前，扒开了胸口的衣衫。
    但见胸口处，一道紫色的掌印显化，如此刺眼。
    若非精钢铁扇挡去了部分掌劲，如今，他基本已经凉了。
    说起来，白狄那孙贼还欠他一个八岁的女儿，今年，应该十岁了吧。
    胡思乱想之间，李子夜拿出一瓶丹药，倒入嘴中，暂时压制伤势。
    “侯爷。”
    就在这时，房间外，敲门声响起。
    “殿下请进。”
    李子夜听到外面的声音，开口说道。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慕渊走出，看到房间中的布衣侯，关心道，“听说侯爷受伤了，本王来看看侯爷的伤势。”
    “并无大碍。”
    李子夜起身，恭敬行礼道，“多谢殿下的关心。”
    “侯爷有伤在身，就不要多礼了。”
    慕渊上前扶过前者，凝声道，“侯爷为何要孤身一人，夜闯漠北大营？”
    “臣太自负了。”
    李子夜轻轻一叹，道，“本想着自己身法不错，或许能找机会杀了那澹台天女，却没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差一点，臣便再也回不来了。”
    “侯爷确实有些鲁莽了。”
    慕渊目光凝道，“那澹台天女曾硬闯我大商的皇宫，在那么多供奉的联手围困下活着离去，可见此女的实力，何等深不可测，要杀她，很难。”
    李子夜点头，道，“殿下教诲，臣铭记于心，只是，如今有伤在身，恐怕帮不了殿下什么了。”
    “不急，侯爷先安心养伤。”
    慕渊正色道，“白帝城有本王和东临王在，绝不会让漠北大军讨得好去！”
    “嗯。”
    李子夜颔首，道，“给殿下添麻烦了。”
    “侯爷见外了。”
    慕渊说道，“侯爷有伤在身，本王便不多打扰，先走一步。”
    “臣送殿下。”
    李子夜起身，说道。
    “不必。”
    慕渊抬手阻止，旋即转身离开了房间。
    出了房间后，慕渊神色立刻沉下。
    这布衣侯，实在让他失望，如此莽撞，怎堪大用。
    房间内。
    李子夜看着房门关闭，嘴角微微弯起，转身走向床榻。
    挨了白狄的一掌，他养伤个把月，应该不过分吧？

 第861章 铁扇纶巾

    白帝城。
    布衣侯受伤的消息很快传开，不是不想隐瞒，而是瞒不住。
    房间内，李子夜卧床不起，开始了自己的养伤生涯。
    苍白的脸色，病恹恹的，一看就是受伤不轻。
    正面硬受白狄大君一掌，莫说四境，即便五境大修行者也要重创。
    只不过。
    李子夜特殊了一点，肉身经历过赤雷淬炼，又有龙珠、凤血护体，抗揍能力，异于常人。
    天扇峰一战，李子夜能赢，也和其强悍的肉身强度脱不了干系。
    换作一般人，承受了火麟儿那么多攻击，早就躺下了。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轮椅上，李子夜摇着铁扇，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在身后将士的推动下，前往了军营。
    帅帐内。
    东临王和大皇子慕渊正在商议守城之法。
    “布衣侯。”
    两人看到眼前人，面露异色。
    “殿下，东临王。”
    轮椅上，李子夜拱手行礼道。
    “侯爷有伤在身，为何不在房间中静养。”
    慕渊快步上前，扶过眼前人，关心地问候道。
    “一直在房中什么也做不了，臣，心中有愧。”
    李子夜面露歉意，道，“所以，过来看一看，有什么臣力所能及的事情。”
    “布衣侯安心养伤即可。”
    一旁，东临王神色平静道，“白帝城如今的守备，还算完好，即便漠北大军攻城，短时间内也挡得住。”
    骑兵攻城，长途奔袭的攻击力便发挥不出来，失了机动能力的骑兵，不足为虑。
    李子夜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以他对澹台镜月的了解，绝对不能以己之短攻彼之长，那个疯女人，肯定还有后招。
    只是，现在他还猜不出来。
    不急，等等看吧。
    他一个病人，没必要说那么多。
    帐内，短暂的寒暄后，东临王、大皇子继续商议城中部署之法。
    李子夜静静地听说，不言一语，不献一计。
    与此同时。
    大商都城，寿安殿内。
    时刻关注着北境情况的商皇听到白帝城传来的消息，眉头轻皱。
    布衣侯夜闯漠北大营，重伤？
    有些鲁莽了。
    虽说杀了那澹台镜月，的确可以给予漠北大军重创，但是，那澹台天女可不是想杀便能杀的。
    勇气可嘉，却是过于自负了！
    看来，这布衣侯年少得志，确实开始有些骄傲自满。
    经此挫折，希望布衣侯能认清自己，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思绪之间，商皇起身，迈步走到窗前，看着北方，眸中闪过一抹凝色。
    如今白帝城有东临王和慕渊在，又有十数万大军驻守，应该足以挡下漠北中路大军的攻势，少一个布衣侯，倒也没有什么影响。
    白帝城，对于大商而言，至关重要，绝不容有失。
    东临王身经百战，必定知晓白帝城的重要性，不会鲁莽行事。
    “大小姐，北境传来消息，小公子伤了。”
    南岭，李家据地。
    黄泉拿着北境传来的情报，匆匆走来，急声说道。
    院中，白忘语闻言，心神一惊。
    房间内，李幼薇抬起头，接过密信看了一眼，神色淡然道，“假的，不用担心。”
    “假的？”
    黄泉神色一怔，诧异道，“大小姐是怎么看出来的？”
    房间外，白忘语脸上同样露出疑惑之色。
    “很简单，你们何时见小弟做过风险大于收益的事。”
    李幼薇平静道，“他若没有脱身的把握，绝不会主动去漠北大营刺杀那澹台镜月，受伤或许不假，但是，绝对不会像情报上说的那般严重。”
    “小公子没事便好。”
    黄泉听过，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笑道，“吓我一跳。”
    “李兄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白忘语不解地问道，“他应该知道，那澹台天女不是一般的难对付，想要杀她，可不容易。”
    “情况太少，我现在也猜不出来。”
    李幼薇摇头道，“不过，小弟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目的。”
    “刚北上，就装病，出工不出力。”
    黄泉咧嘴笑道，“小公子这是要偷懒呀。”
    “李家姐姐，白公子。”
    就在三人交谈之时，院外，一道熟悉的公鸭嗓响起，喊道，“我能进去吗？”
    房间中。
    李幼薇听到院外的声音，站起身来，美丽的容颜上露出一抹微笑，应道，“圣子请进。”
    院外，王腾听到里面的回应，很是自来熟地大摇大摆走入院中。
    “圣子。”
    白忘语上前两步，客气行礼道。
    “白公子。”
    王腾有模有样地回了一礼，道，“我来，是为了带李家姐姐和白公子去看看商铺，若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也好再商议。”
    “有劳圣子了。”
    房间中，李幼薇走出，神色和善道，“走吧。”
    “李家姐姐请。”
    王腾十分有礼貌地说道。
    李幼薇点了点头，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三人随后离开院子，去城中查看齐家以及玄武宗为李家准备的商铺。
    圣城街道上。
    三人走过，不少人看到王腾的身影后，立刻避让。
    可以看出，王某人，在玄武圣城即便不算臭名昭著，也是小有恶名。
    王腾见此情形，面露尴尬之色。
    他大爷的。
    躲个屁啊！
    没看到他身边贵客在，他还能吃了他们不成。
    李幼薇注意到一旁玄武圣子的神色，轻轻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人不轻狂枉少年，小弟在渝州城时，名声也好不到哪去。
    这玄武圣子和小弟能成为朋友，倒也算是臭味相投了。
    “白公子。”
    路上，为了缓解尴尬，王腾主动开口，转移话题道，“听说李三公子和白公子交手，从来都撑不过五十招，是真的吗？”
    “事出有因。”
    白忘语点头，轻声说道，“李兄的武学，我都见识过，所以，李兄和我交手，本就有些吃亏。”
    王腾听过眼前儒门大弟子的回答，心中有些突突。
    他好像还打不过李子夜那小子。
    岂不是来，这儒门大弟子打他，一只手就够了？
    惹不起！
    中原怎么总是出些怪胎。
    “阿弥陀佛。”
    同一时间，北境，白帝城西北方。
    三藏带着十二个信徒走过，一路上，救治灾民，行救世之道。
    三藏眉心，殷红的佛印早已变成了漆黑的墨色，妖异慑人。
    妖身，佛心，造化弄人。
    “轰隆隆。”
    就在这时。
    马蹄奔腾声响起，目光尽头，宛如铁水洪流一般的铁骑狂奔而过，足以数万之多。
    漠北八部的援兵，终至。

 第862章 援兵

    “佛子，那是？”
    大商北境，荒野之上。
    一位佛徒看到远处狂奔而过的漠北铁骑，面露震惊之色，问道。
    这里，怎么会出现如此多的漠北骑兵？
    三藏看着前方迅速远去的数万铁骑，神色微凝。
    漠北三路大军，都在和大商的军队交战，按道理说，这里绝对不可能出现如此多的漠北铁骑。
    唯一的解释，这是漠北八部的援兵！
    麻烦了！
    观此漠北铁骑的规模，足有四五万之巨，如此庞大的骑兵军团，足以改变任何一场战争的走势。
    “应该是漠北八部的援军。”
    三藏身边，修为最高的中年男子开口，目光凝重应道，“这么大规模的铁骑突然出现，大商此次，恐怕有大麻烦了。”
    骑兵，行军速度太快，神兵天降，让人防不胜防，大商恐怕还不知道有这么一支军队来了。
    “他们这个行军方向。”
    三藏注视着漠北铁骑远去的方向，面露凝色。
    似乎是白帝城！
    与此同时，白帝城北。
    澹台镜月看着前方的大商要塞，嘴角微弯，道，“大君，我们该走了。”
    “嗯。”
    一旁，白狄大君点头，纵身上马。
    后方，六万漠北铁骑开拔，迅速朝着东南方向赶去。
    白帝城，帅帐前。
    一名将士快步走来，径直走入帐中，着急道，“武王，漠北铁骑朝着东南方向去了。”
    “东南方？”
    帐内，东临王闻言，神色一惊，立刻起身，来到地图前，查看东南方的兵力布置情况。
    “东南方，似乎并没有什么大城。”
    一旁，慕渊上前，凝声道，“澹台镜月和白狄大君这是要绕过白帝城，进攻我大商的腹地。”
    “不对。”
    东临王沉声道，“遇城不攻，这是兵法大忌，一旦他们进入我大商腹地，后路又被我们切断，腹背受敌，必定会全军覆没。”
    “莫非他们认为，凭借六万铁骑，就能直攻我大商都城？”慕渊目光凝重道。
    “大商都城有七万精锐禁军，都城各方，还有不少地方守军，澹台镜月他们哪来的自信。”东临王看着地图，神色沉重道。
    漠北中路大军虽然强悍，但是，并不是无所不能，平原地区，漠北铁骑的确所向披靡，难以阻挡，不过，攻城的时候，便没有那样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东临王，如今怎么办？”
    慕渊正色道，“要不要抽出部分兵力，回援？”
    “不行。”
    东临王直接否决道，“白帝城地域特殊，对我大商而言，极为重要，不容有失，若是我们抽出兵力回援，漠北铁骑突然杀个回马枪，白帝城便危险了。”
    “东临王的意思，这是澹台镜月的计策？”慕渊皱眉，问道。
    “有可能。”
    东临王点头道，“本王的建议，继续死守白帝城。”
    “若是漠北八部的目标，确实是我大商都城怎么办？”
    慕渊看着眼前东临王，沉声道，“待漠北大军兵临城下，哪怕有任何意外，都不是我们能够承受得起的！”
    如今，大商的精锐部队全都在外征战，大商都城周围，其实并没有太多兵力，一旦漠北铁骑长驱直入，那些地方守军很难挡得住。
    帐内。
    李子夜坐在轮椅上，静静地两人的商谈，一句话都没有说。
    其实，他也赞同东临王的意见。
    澹台镜月此举，十有八九别有目的，死守白帝城，以不变应万变，方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至于大商都城，不是还有七万禁军在吗，打就打呗，最多失点面子，他就不信，六万骑兵还能把大商都城攻破了。
    至于面子，又不能当饭吃。
    不过，皇室好像最在意的就是颜面，估计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漠北大军打到大商都城。
    沙盘前，慕渊和东临王又商议了许久，因为没有弄明白漠北铁骑的目的，所以，暂时先选择观望两日。
    “布衣侯可有什么建议？”
    商议结束，东临王看向一旁不言不语的布衣侯，礼貌地问道。
    “没有。”
    李子夜轻轻摇了摇头，道，“带兵打仗，我是第一次，没什么经验，也提不出什么意见，东临王身经百战，所做的决定肯定没错。”
    “布衣侯过谦了。”
    东临王平静道，“当局者迷，本王也不是每次都能做出正确的决定，布衣侯若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尽可以提，我们可以一起商量。”
    李子夜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他一个小小的侯爵，就不在这里掺和了。
    日落，白帝城东南方。
    漠北铁骑狂奔而过，竟是真的要绕过白帝城，准备以迂回的方式，进攻大商腹地。
    兵贵神速，漠北大军全都是精锐的铁骑，行军速度，天下第一。
    沿途，任何阻拦，全都被六万精锐铁骑踏平，大商百姓，受尽战争之苦。
    漠北大军深知自己的优势和劣势，所以，走到哪抢到哪，以战养战，借由大商的资源补充自己的储备。
    纵然大商，也不可能每座城池都修筑的和白帝城一般坚固，一般的小城，又怎么挡得下漠北铁骑的进攻。
    城池失守的后果便是百姓被屠戮，金银和粮食被抢夺一空。
    游牧民族和农耕文明的碰撞，在这场战争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大商都城。
    一封封战报传回，漠北铁骑绕过白帝城，进攻大商腹地的消息散播开来，一时间人心惶惶。
    老百姓哪懂得什么兵法，只知道，漠北大军快打来了。
    皇宫，寿安殿。
    商皇收到前线的战报后，神色也是一沉。
    那澹台天女究竟在想什么。
    仅凭六万铁骑，就想攻打大商都城吗？
    白帝城东南，榆关城。
    漠北铁骑狂奔而至，万箭齐发，射入了城中。
    箭矢上，皆涂有火油，箭矢所至，火光四起。
    漠北大军的目的很简单，攻破了城池，抢了资源便走，绝不浪费一兵一卒在守城之上。
    仅仅半日。
    榆关城破，漠北铁骑长驱直入，烧杀抢掠，将整座城池彻底化为人间地狱。
    还没有来得及逃跑的大商百姓，无一例外全都倒在了漠北铁骑的屠刀下。
    漠北铁骑离开时，焚毁了城池，将能带走的东西全部带走，带不走的也一把火烧了，绝不留给大商军民一颗粮食，目的就是不让大商的军队有任何补充资源的可能。
    白帝城。
    将军府中，正在养伤的李子夜听到榆关城被破的消息，心中微沉。
    照这样下去，东临王他们撑不了太久了。
    若不回援，大商的民怨会达到极点。
    漠北铁骑的战争法则，虽然残忍，但是，确实有效。
    侵略，和内乱不同，完全不需要考虑什么民心，恐惧，有时候比民心所向更有用。

 第863章 废材不如

    “老爷。”
    渝州城，李府后院。
    李百万坐在湖边安静地钓鱼，老管家快步走来，说道，“榆关城破了。”
    “榆关城？”
    李百万闻言，不解道，“攻的不是白帝城吗？”
    “漠北铁骑绕行了。”
    老管家回答道，“绕过了白帝城，去打的榆关城。”
    “搞不明白。”
    李百万听过，兴致缺缺地应道，“随便吧，这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情。”
    李家的生意，大部分已南迁。
    以大商都城为界，李家在北方的商铺已经不多。
    两年前小子夜如此提议时，他还有些不理解，如今看来，他李百万的儿子，果然有先见之明。
    南边只有一个南疆巫族，对大商疆土的威胁并不大，但是，北边有漠北八部的存在，大商北方，时刻都有可能暴露在战火下。
    当初，小子夜便是这样说的。
    “老爷，还有一事。”
    老管家说道，“大小姐那边的人手、货物、银两都不够了，让老爷再送些过去。”
    “给。”
    李百万大手一挥，道，“要多少给多少。”
    “是。”
    老管家恭敬一礼，旋即转身离开。
    湖边，李百万坐在躺椅上，继续无聊地钓着鱼。
    好久没见过孩子们了。
    幼微和小子夜十天半个月还来个信。
    就庆之那小子，一消失就好几个月，回来后，一定骂一顿。
    清风吹过，李百万在躺椅上躺了下来，暂时小眯一会儿。
    儿女都大了，这十多年，真不容易啊。
    幼微的那个夫君不错，他很满意。
    小子夜的婚事，他自己能解决。
    就是庆之那小子，连影子都看不到，这是不打算娶妻了？
    他这个老父亲，还能抱上孙子吗？
    西域。
    伽罗城。
    客栈二楼，李庆之静立窗前，许久，心中轻轻一叹。
    好久没有回家了，也不知道义父的身体怎么样。
    今年年节，一定要抽时间回去一趟。
    义父的年纪越来越大了，他们姐弟三人又长年奔波在外，没有一个人陪伴在义父身边，实在不孝。
    思绪间，李庆之神色微黯，没有了往日的平静。
    纵然绝代天骄，在亲情之前，亦无法无动于衷，置身渡外。
    人皆有软肋，谁都不例外。
    李家姐弟三人之所以不辞辛苦地在外奔波，便是为了守好这个李家。
    窗前，李庆之静立许久，眸中，点点流光闪过。
    还有花酆都那小子，也得带回去，这些年，李家在他身上花的银子和人力最多，在收回本钱之前，绝不能让他死了。
    想到这里，李庆之目光看向远处的伽罗双生殿，眸子微眯。
    花酆都去了好几日，还没找到下手的机会吗？
    废材！
    天际，夕阳西落。
    黑夜悄然而至。
    夜下。
    一道暗红色身影疾驰而过，后方，一道道强大的气息紧追不舍，距离越来越近。
    “轰！”
    多方围堵，一掌逼命，危急间，艳刀出鞘，硬挡掌劲。
    剧烈的冲击声响起，花酆都嘴角，鲜血飞溅，却是不敢停留片刻，脚下一踏，迅速远去。
    “追！”
    后方，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一道道身影随之掠过，继续追了上去。
    伽罗城，客栈二楼。
    李庆之感受到远处的真气波动，神色一变。
    不好！
    不敢迟疑，李庆之挥手取过桌上的无双剑匣，纵身朝着伽罗双生殿的方向赶去。
    神山。
    五色神光若隐若现，一道道残影掠过，速度极快，穿行于夜色中，转眼即逝。
    多方围堵下，花酆都数次被险些追上，不过，每次都是在关键时刻堪堪逃出了包围。
    黑夜之中，想要困住烟雨楼的杀手，并不容易。
    即便是几位五境大修行者联手。
    “好狡猾的小子！”
    四位五境大修行之首，一位身着月白长袍的中年男子看着再次逃出重围的渎神者，眸中闪过一抹冷意，双掌微翻，一身光明之力汹涌而出。
    后方，其余三位光明神使见状，同样运转一身光明之力，联手施为。
    刹那，光明天降，照亮整座神山。
    “你大爷！”
    百丈外，花酆都看着从天而降的光柱，手中艳刀横空，血光大盛，硬挡光明之力。
    只是，光明，无可阻挡。
    光明之力加身，花酆都脚下一个踉跄，再度一口鲜血喷出。
    一对四，尚未入五境的花酆都，撑持至今，已是极限。
    “你逃不了了！”
    花酆都身形受制的一刻，中年男子身影掠至，一掌拍出，掌劲如惊涛骇浪，无情逼命。
    生死危机前，花酆都一咬牙，翻掌拍向自己的第五神藏，准备强行破境，拼命一搏。
    “花酆都，和这几个人搏命，你也不嫌丢人！”
    就在这时，神山下，一抹银灰长袍的身影迈步走来，身影幻动间，已至战局中，一掌迎上，轰然挡下中年男子的掌劲。
    强悍的余波冲击，中年男子脚下退数步，面露震惊之色。
    好强！
    “二公子。”
    花酆都看到来人，身子一顿，很快回过神，恭敬行礼道。
    “东西呢？”
    李庆之转身，神色淡漠地问道。
    花酆都伸手，将夺来的五色神令递了过去。
    李庆之接过五色神令，点头道，“还不算太废材，至少，东西到手了。”
    花酆都苦笑，什么也没说。
    “回去等着吧，剩下的交给我了。”
    李庆之说了一句，目光看向前方四人，眸中冷意闪过。
    敢动他李家的人，杀了，应该也不算过分。
    “二公子小心一些。”
    后方，花酆都应了一声，没有太多犹豫，拖着重伤之身朝山下走去。
    他留下，也是累赘，不如山下等着。
    “想走？”
    十丈外，一位光明神使冷哼一声，身影掠过，就要出手留人。
    然而。
    光明神使刚要动，前方，一抹虚影闪过，已经挡在了前方，剑匣横过，挡去其前路。
    “我让你过去了吗？”
    李庆之看着眼前人，淡淡道。
    “猖狂！”
    三步之间，光明神使脸色沉下，一掌拍出，先发制人。
    另一边，其余三位光明神使互视一眼，亦踏步冲上前去，准备先联手解决了眼前之人。
    四人联手，掌势交错，招招强悍，李庆之脚步腾挪，连挡数招，终于，数息后，挡得有些烦了，手中剑匣轰然按在了地上。
    顷刻间。
    剑气震荡，无双剑，应声而出。
    剑出，不及转眼。
    一剑划过，鲜血喷涌漫天。
    四人之中，一人头颅飞起，甚至连无双出剑的时机都没有看到。
    斩天拔剑，一剑封喉。
    “你们，果然连废材都不如。”
    李庆之冷声说了一句，手持无双剑，步步上前，一身杀机，冰冷刺骨。

 第864章 噩梦

    夜微凉。
    神山。
    天骄战神使，战局，全面倾斜。
    无双剑出，一剑封喉，一位光明神使当场殒命。
    血染神山！
    战局中，其余的三位光明神使面露震惊之色，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幕。
    夜下，李庆之手持无双，一步步上前，照目一瞬，身影掠出。
    三位光明神使眸子一缩，立刻身退。
    只是，李家绝代天骄之前，想要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无双斩落，剑气纵横，磅礴的剑威，令人震撼。
    一位光明神使退之不及，匆忙间，周身光明大盛，翻掌硬挡无双锋芒。
    剑气、光明之力互相冲击，但见无双破光明，一泓溅血，一条残臂飞起，惨叫声响彻神山。
    一剑断臂，李庆之翻掌倾元，砰然拍在眼前光明神使胸膛。
    胸骨断裂声响起，光明神使口中一声痛苦的闷哼，直接飞了出去。
    李家绝代天骄之路，无人可阻。
    数招交锋，一死一残，实力的绝对碾压，让剩余的两位光明神使心生恐惧。
    被吓破胆的两人不敢再战，转身就逃。
    李庆之持剑走在后方，一步步跟了上去。
    “圣主，救命！”
    两位光明神使一边逃，一边惊恐地喊道。
    夜下。
    伽罗双生殿中，五色神光弥漫，里面，却是一片安静。
    两座圣殿前，一位位光明神使现身，此时此刻，最弱的人都有四境级别的修为。
    世间传言，光明神辉之下，伽罗双生殿是仅次于天谕殿的圣地，里面高手无数，加上五色神光的存在，无人敢闯，无人可闯。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
    今时今日，李家绝代天骄便要挑战这世人都认为不可能的事情。
    数息后。
    李庆之走至两座圣殿前，目光看着前方数十位光明神使，眸子微微眯起。
    果然，天地生变，连废材也变多了。
    “杀了。”
    这一刻，伽罗双生殿内，一道淡漠的声音响起，下令道。
    “是！”
    殿前，数十位光明神使领命，全都冲了上去。
    “人多，便能给你们自己安全感吗？”
    李庆之冷声说了一句，一步踏出，身如流光掠出。
    下一刻。
    无双剑动，杀戮开启。
    剑锋划过，鲜血如雨，残肢断臂飞落，绝代天骄之前，人数，毫无作用。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传奇，千年前的李太白，二十年的书生，皆是这样的人物。
    而这个时代，李家绝代天骄，锋芒已现，便再也无人可掩。
    黑夜中，一口剑，划过死亡的光华，所过之处，尸横遍野。
    莫说四境，即便光明神使中的五境大修行者，亦挡不住。
    众位光明神使阻拦李家绝代天骄的时刻，伽罗双生殿内，一道无比强大的气息迅速复苏，宛如汪洋一般的威压，弥漫压下。
    “圣主！”
    圣殿外，一位位光明神使有感，面露惊喜之色。
    战局中。
    李庆之一剑震退两位五境的光明神使，目光看着前方圣殿，眸中冷意闪过。
    正主终于肯现身了吗！
    没有多犹豫，李庆之身影闪过，持剑冲入了圣殿之中。
    沙罗双生殿内，五色神光弥漫，神光中，一抹身着神甲的男子迈步走来，看上去只有三十岁上下，不过，一身气息却是强大异常。
    “擅闯圣殿，百年以来，阁下是第一人！”伽罗圣主开口，神色冰冷道。
    “是吗？”
    李庆之淡淡道，“那只能说西域无人！”
    “口舌之利，毫无用途。”
    伽罗圣主语气冷漠地应了一句，右手抬起，气息如惊涛涌出，道，“来吧！”
    “如你所愿！”
    李庆之踏步，定神，一身剑意涌动，锋芒刺目。
    一瞬之后。
    两人同时身动。
    剑锋挥斩，重掌拍出，应声冲击。
    两股惊天动地的力量相互碰撞，余波震荡，毁天灭地之势，仿佛要将整座圣殿掀翻。
    然而。
    惊人的一幕出现，余波弥漫，竟是被大殿内的五色神光迅速化解。
    高手决战，招招惊险，三尺之间，两人身影数度交错，剑锋、掌势不断碰撞，余波席卷，石板纷飞，竟是连五色神光也不能完全化去。
    “阁下的实力，仅有如此吗？”
    交手数招，伽罗圣主冷声嘲讽了一句，道，“真是令本座失望！”
    “名震天下的伽罗圣主，亦不过尔尔，徒有虚名！”
    李庆之回应了一声，翻掌提元，掌剑并行，轰然震开战局。
    伽罗圣主左手虚握，震散破空而来的掌劲和剑气，一身神甲，刀剑难伤。
    “六甲秘祝，天相临谒！”
    察觉对手的难缠，李庆之剑起锋芒，无上剑意竟是引得天现异象，霞光灿然。
    “嗯？”
    伽罗圣主有感，目光微凝，左掌翻转，一身光明之力急剧提升。
    照目。
    两人身影交错而过，磅礴之力冲击，天地震动。
    铿然一声，神甲挡下无双剑锋，伽罗圣主再出一掌，强势反扑。
    近在咫尺，李庆之不闪不避，一掌迎上，正面硬碰硬。
    轰隆剧震，掌劲碰撞，真气互相吞噬，两人身下，大地应声开裂，蔓延至百丈之外。
    战局外。
    一位位光明神使看着前方无比激烈的一战，心神皆是震撼。
    百年以来，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和圣主战至如此程度。
    几乎同一时间。
    远在千里之外。
    高高在上的天谕殿中。
    书生睁开眼睛，看向伽罗双生殿方向，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有人硬闯伽罗双生殿。
    而且，实力不在伽罗圣主之下。
    注视片刻，书生收回目光，嘴角微弯。
    伽罗圣主的强大之处，可不在于双眼所在的惊人战力。
    不论是谁擅闯伽罗双生殿，若看不破这一点，都不可能闯得过伽罗圣主的这一关。
    伽罗双生殿。
    天骄、圣主之战，越趋白热。
    剑气、掌劲不断冲击，声声震耳欲聋，威势，一招强过一招。
    两人激烈交手之时。
    另一边的圣殿中，一抹虚幻的身影显化，气息内敛，宛如深渊，无可察觉。
    双生之殿，双生之主，又岂会只有一位。
    “明我非像！”
    战局中，交手数十招后，伽罗圣主上运光明之力，磅礴圣元，光照大千。
    李庆之见状，剑势一转，一身真元汹涌澎湃，准备应招。
    只是。
    光明盛极，必降黑暗。
    光明笼罩之下，一抹虚幻的黑影悄然出现在李庆之身后，惊天一掌，轰然落在李家绝代天骄后心。
    “呃！”
    猝不及防，李庆之一口鲜血喷出，染红圣殿。
    “二哥！”
    白帝城，将军府中，李子夜从噩梦中惊醒，猛然坐起身来，满头冷汗。

 第865章 双生之主

    伽罗双生殿。
    光明遮目，黑暗无声出现。
    立身黑暗的双生之主，一掌忽至，重创李家绝代天骄。
    鲜血飞溅，染红无双剑锋。
    后方。
    黑暗中，一抹虚幻的身影静立，竟是看不清面容，宛如鬼物。
    光明与黑暗，双生并存。
    两位伽罗圣主中间，李庆之踉跄稳住身形，转身看向身后的阴鬼，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沉色，语气沙哑道，“原来，这就是伽罗双生殿的秘密！”
    “现在知道，已经晚了。”
    阴鬼开口，声音冰冷道，“阁下如今，还有再战的力气吗！”
    “我方才就说过，伽罗圣主，不过尔尔，即便再加上一个人，也一样！”
    李庆之说了一句，周身真气汹涌，强压伤势。
    阴鬼见状，眸子微眯，道，“中了本座一掌，你竟然还能撑持。”
    “后心，的确是武者最难以防备的位置。”
    李庆之眸中杀机闪过，道，“所以，我又怎会毫无准备！”
    话声间，李庆之后心的位置，一抹若隐若现的光华出现，符文缭绕，渐渐驱散阴鬼留下的掌劲。
    身为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烟雨楼的掌舵人，李庆之又怎么可能将自己的要害暴露，而毫无防备。
    “道门符咒！”
    伽罗圣主看到那若隐若现的符文，神色微凝，道，“原来，你是道门之人。”
    “现在知道，同样也已经晚了！”
    李庆之应了一声，身影掠过，剑锋逼命。
    “轰！”
    掌剑交接，气浪汹涌，伽罗圣主挡下剑锋的一刻，阴鬼身动，掌凝鬼元，阴寒刺骨。
    炽烈的光明，阴冷的黑暗，双生并存，从来不可分割。
    阴鬼攻势近身，李庆之左手快速结印，道门咒术，再现人间。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玄天，奉雷！”
    雷霆天降，李庆之挥剑引惊雷，轰然斩向眼前阴鬼。
    “呃！”
    惊雷破邪妄，阴鬼受到雷霆之力冲击，口中一声闷哼响起，身影被震退数步。
    “道门已覆灭千年，没想到，还有余孽在世。”
    伽罗圣主冷声说了一句，再运光明之力，一掌拍出，炽烈而又霸道的力量，强势压下。
    李庆之回首，一剑迎上，纵然面对两人的联手，亦不闪不避，正面硬碰硬。
    剑锋、光明之力急剧冲击，余波震荡，卷石成雨。
    咫尺间，快招再交锋，掌剑交错，威势惊人。
    战局外，阴鬼压下入体的雷霆之力，一步踏出，冲入战局。
    双生之主联手，一阴一阳，光明与黑暗，截然不同的力量，联手之下，威势倍增。
    “轰！”
    一剑战双圣，无双之剑，首现支拙。
    无双受挫，李庆之怒上眉轩，一身真气逆冲神藏，修为全开！
    “伏天斗法！”
    真气冲神藏，狂暴的真元汹涌开来。
    李庆之一身剑意急剧升腾，剑光隐现，宛如谪凡剑仙，威不可犯。
    “天下无双！”
    无双剑起，剑气纵横百丈，将整座伽罗双生殿尽化剑之世界。
    战局中，剑气冲击，伽罗圣主、阴鬼同时身退，朱红染身。
    圣殿前，一位位光明神使看着前方激烈的战局，心中惊涛翻涌，难以抑制。
    这道门传人竟是如此强大，连两位圣主都难占上风。
    神山下。
    花酆都感受到上方圣殿内惊人的真气波动，神色微凝，眸中淡有忧色。
    传说，伽罗双生殿之主是仅次于那位书生的绝世强者，百年以来，无人可胜。
    二公子虽然很强，但是，双拳难敌四手，那座圣殿中的强者实在太多了。
    “圣主，我等请战！”
    圣殿外，两位五境的光明神使见战局生变，请命一声，旋即冲入了殿中。
    “我等请战！”
    接着，一位又一位光明神使开口请命，旋即冲入了圣殿内。
    忠心护主之人，不论中原还是西域，从不稀缺。
    四位五境光明神使，还有十数位四境，联手冲入战局，誓要相助两位圣主诛杀眼前渎神者。
    重重包围，又有两位百年五境的伽罗圣主，李庆之目光一冷，神色彻底认真下来。
    想要拿药，果然没那么容易。
    “二哥。”
    白帝城，将军府。
    李子夜起身，迈步走到窗前，目光看向西域方向，面露凝色。
    二哥去西域为花姐姐拿药，恐怕要遇到不少麻烦。
    伽罗双生殿，不是那么容易闯的。
    二哥的确很强，一对一的公平之战，他从来不觉得二哥会输，但是，在别人的地界，又哪来的公平。
    不知，二哥要怎样去闯？
    伽罗双生殿。
    圣殿内。
    李庆之看着冲入战局的一位位光明神使，横剑身前，并指过剑。
    刹那。
    雷霆激荡，符光升级，一瞬之后，符咒为形，雷霆化剑。
    双剑在手，一虚一实，李家绝代天骄，首现全力。
    “烽火百炼剑为锋！”
    双剑现，天骄动，不及转眼，照目沦亡。
    战局中，一位位光明神使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咽喉处，剑锋已过。
    鲜血，喷洒如雨。
    十三位四境，一剑命终。
    四位五境，亦受重创，剑破光明，血染神袍。
    “可恶！”
    阴鬼看到手下被屠戮，面露怒色，立刻冲上前去。
    “既然那么喜欢黑暗，就滚回你的阴诡之地！”
    李庆之看着冲上来的阴鬼，不退反进，手中雷霆之剑挥过，杀意尽显。
    “轰！”
    阴鬼撼雷霆，但感右掌一麻，面露痛苦之色。
    十步外，伽罗圣主见状，脸色一沉，身影掠过，一拳轰出。
    “轰！”
    拳劲近身，无双迎上，力量碰撞，真元冲击。
    “堂堂伽罗圣主若只有这等实力，那西域第二人的声名，未免虚妄！”
    双剑退双圣，李庆之看着眼前两人，冷声道。
    “本座，收回之前的话。”
    三丈外，伽罗圣主稳住身形，目光注视着眼前人，道，“你，很强！”
    说完，伽罗圣主右手伸出，一身光明之力大盛，神色平静道，“所以，接下来，本座将以礼待之！”
    一语落，伽罗圣主右掌翻转，汹涌澎湃的光明中，黑暗气息出现。
    阴鬼身子一震，默默走上前，半跪下来。
    下一刻。
    伽罗圣主一掌拍在了阴鬼天灵之上，刹那，狂暴的黑暗力量汹涌而出，源源不断没入前者体内。
    “生祭！”
    前方，李庆之看到这一幕，脸色沉下。
    小弟说的果然没错，越是满口仁义道德之辈，便越肮脏的令人作呕！

 第866章 斩圣

    伽罗双生殿。
    伽罗圣主一掌生祭双生阴体，吞噬其力，全功汇聚。
    狂暴的黑暗力量入体，伽罗圣主一身气息急剧攀升，上空，一朵虚幻的道花显化。
    双生之体，若都修至大成，合二为一，可破五境。
    不过。
    今时今日，强敌在前，伽罗圣主已顾不得其他，提体吞噬阴体之力。
    武道之路，练五气，聚三花，五气易修，三花难聚。
    传说，唯有道门最辉煌的时代，方才有真正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大修行者，白日飞升，得证大道。
    如今，天下所有武者，走的都是道门走过的老路，包括天谕殿的强者。
    天下武学出道门，并非只是说说而已，这是不容争辩的事实。
    “喝！”
    伽罗双生殿中，伽罗圣主一声沉喝，周身气息汹涌澎湃，如惊涛翻涌，神甲上的头盔飞起，落在不远处的石板上。
    深灰色的长发飞舞，百年五境，首现惊人的底蕴。
    虚花显化，恐怖的压迫力弥漫，周围时空仿佛都扭曲起来。
    古时道门，聚三花者，称之为，圣。
    后世，尊之位，圣贤。
    如儒门之首，便是活在在世的圣贤。
    今日，伽罗圣主，已然无限接近于古时圣贤的领域。
    “伽罗，竟是被逼至如此程度。”
    千里之外，天谕殿上，书生看着伽罗双生殿方向，面露异色。
    双生之体，修至大成，方可破五境，如今，提前融合，可见对手之强，让伽罗已别无选择。
    伽罗双生殿。
    双体融合，全功汇聚，伽罗圣主伸手虚握，顿时，圣殿深处，一柄黄金圣戟飞至，没入手中。
    圣戟入手，伽罗圣主一身气息再度攀升，凌厉霸道，气势惊人。
    十步之外。
    李庆之感受到眼前人周身不断攀升的气息，冷峻的面容上不见丝毫波澜。
    人吃人，恶心！
    也罢，宰了便是。
    “来，让本座看一看，你还有多少实力。”
    汇聚全功后，伽罗圣主抬手一指，冷声道。
    李庆之没有理会，左手中，雷霆之剑消散，力量融入体内。
    无双，再起锋芒，剑气纵横，层层踏踏，无穷无尽。
    转眼之后。
    两人身影再次动了。
    剑戟争锋，威势惊天动地。
    疾速之剑，剑、戟一次又一次碰撞，火星四溅，声声刺耳。
    虚花之境，真气雄浑无比，绝代天骄，招式精妙无双，巅峰之战，激烈而又绚烂。
    战局外。
    侥幸活下来的光明神使受到余劲波及，脚下一退再退，这一刻，再也没有参战的余地。
    “轰！”
    交战数十招，圣戟破空，金光灿然，狂霸的力量冲击，李庆之握剑之手，朱红飞溅。
    无双受挫，剑气反扑，万千剑芒如千川奔腾，斩向眼前伽罗圣主。
    “来得好！”
    伽罗圣主一声大喝，周身黑暗力量涌动，竟如无尽深渊，吞噬万千剑气。
    黑暗与光明聚于一身，伽罗圣主首现无敌之姿。
    前方，李庆之看了一眼右手上的血迹，眸中冷意更胜。
    虚花境，的确不好对付。
    此人，比朱雀老宗主也不遑多让了。
    百年五境，当真都有几把刷子。
    难怪他李家那个老头子，看上去病恹恹的，真正打起来，却是无人可敌。
    活得久，果然不是多吃几碗饭那么简单。
    “怎么，你的实力，就只有这样了吗？”
    三丈外，伽罗圣主步步上前，一身光明之力涌动，神色冰冷道，“道门，果然后继无人了！”
    李庆之闻言，抬起头来，冷冷地看了一眼身前人，周身真气涌动，玄者定元，快速压下体内的伤势。
    “六甲秘祝，风雷化阵！”
    逼上极限，李庆之脚下一踏，一身真元冲宵，道门九字真言，阵字篇，风雷化阵时隔千年，首现人间。
    顷刻之间。
    以李庆之周身为中心，阵法天开，无穷无尽的阵光弥漫开来。
    符文浮现，风雷啸动，惊天动地之势，令人震撼。
    “嗯？”
    伽罗圣主看着脚下弥漫而至的阵光，神色一沉。
    不及多想，眼前，一抹迅速亟雷的流光闪过，无双剑，已破空而至。
    伽罗圣主眸子一缩，圣戟横空，挡在身前。
    “轰！”
    剑戟再碰撞，速度加持，力量数倍提升，恐怖的巨力冲击下，伽罗圣主脚下滑出数步，双臂一阵酸麻。
    战局逆转，风雷激荡，李庆之身影再至，速度之快，令人反应不及。
    阵法加持，迅如风，疾如雷，无双剑落，势可开天。
    “轰！”
    伽罗圣主挥戟再挡无双，巨力传来，脚下一退再退，嘴角，鲜血溢出。
    战局瞬息万变，百年不败的神话，伽罗圣主显现败势。
    超越古时先贤的李家绝代天骄，同每个李家人一样，从不迷信古人，认为，后人必定胜过先贤。
    百年神话，同样，不过尔尔。
    阵法之中。
    李庆之身形越来越快，剑势也越来越沉。
    伽罗圣主挥戟战天骄，一头深灰色的长随风飞舞，战意炽烈，不退不让。
    身为伽罗双生殿之主，伽罗圣主亦有着自己的骄傲，怎愿在一个小辈前示弱。
    巅峰之战，辉煌耀目，两人一身修为皆催至极限，战力全开，剑戟一次又一次碰撞，快极，重极。
    不知交锋多少招，呲啦一声，圣戟划过衣衫，带出一瀑凄艳的血花，同时，剑锋贯穿神甲，重创伽罗圣主。
    “呃。”
    闷哼响起，伽罗圣主脚下连退数步，圣戟入地，止住退势。
    鲜血如瀑，顺着神甲淌下，染红身下大地。
    “交出无根生，你，可以不死。”
    李庆之持剑，一步步走上前，冷声道。
    “不可能。”
    伽罗圣主踉跄稳住身形，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本座就算死，也不会把东西给你。”
    “圣主，无根生对我们无用，不如就给他吧！”
    战局外，一位重伤的光明神使见状，急声喊道。
    “闭嘴！”
    伽罗圣主闻言，震怒不已，呵斥道，“本座手下，怎会有你这样的软骨头！”
    光明之下，性命可失，但，尊严无价！
    “还算有些骨气。”
    李庆之说了一句，身影掠出，剑锋挥过，无双斩圣。
    然而，这一刻。
    伽罗双生殿上空，天地一沉，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震天动地。
    “李家二子，无愧绝代天骄之称。”
    话声落，光明天降，照亮黑夜。
    斩圣之剑，顿时受阻。
    “书生。”
    李庆之有感，目光看向天际，面露冷色。

 第867章 无根生

    黑夜。
    伽罗双生殿上空。
    光明从天而降，惊人的神迹，相隔百里都能清晰看到。
    伽罗城中，尚未熟睡的百姓看到远处令人震撼的神迹，纷纷跪地，虔诚叩拜。
    “殿主！”
    伽罗双生殿内，残余的几位光明神使看着从天而降的光明气息，神色一震，立刻恭敬行礼道。
    “殿主。”
    伽罗圣主从震惊中回过神，同样躬身一礼。
    “李二公子，胜负已分，就此停手如何？”
    虚空上，威严而又客气的声音响起，提议道。
    “殿主出现的还真是时候。”
    李庆之看着光明气息中的虚幻身影，神色淡漠道，“若我说不行呢？”
    “李二公子来伽罗双生殿，应该不是为了杀人，不是吗？”
    从天而降的光明气息中，书生开口，劝说道，“不如就此化干戈为玉帛，李二公子也可顺利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干戈，永远不可能化玉帛。”
    李庆之冷声道，“殿主越是奉劝，越说明一件事，纵然殿主已破五境，也不可能相隔数千里之遥，阻止我杀他。”
    “李二公子聪慧，本座佩服，不错，天谕殿和伽罗双生殿相距太远，本座的确阻止不了李二公子杀人，但是，出手毁去李二公子想要的东西，这点小事，本座还是能够做到的。”光明气息内，书生看着眼前人，神色平和道。
    “殿主可以试试。”
    李庆之闻言，眸中杀机大盛，道，“看看殿主先将东西毁了，还是我先将伽罗双生殿的人杀光。”
    “李二公子莫要动怒，本座并非威胁，而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远处，天谕殿上，书生坐在神座上，半枕右手，面带微笑，相隔数千里传音道，“本座知道，以李二公子的实力，杀人，并不难，但是，李二公子不远万里来西域，不是为了取药救人吗，救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伽罗双生殿。
    殿内。
    李庆之听过书生之言，眸子眯起，道，“就此罢手可以，不过，除了无根生，我还要一物。”
    “李二公子不愧是李家人，还真会趁机讨价还价。”
    虚空中，书生的声音响起，问道，“何物？”
    “五色神光。”李庆之淡淡道。
    “不行！”
    前方，伽罗圣主心神一震，立刻拒绝道。
    “可以。”
    光明气息内，书生点头应道，“伽罗，将东西给李二公子。”
    “殿主！”
    伽罗圣主面露惊色，道，“不可！”
    “按本座说的做。”
    书生开口，神色平静道，“外物而已，给了便给了，比起圣主的性命，不值一提。”
    伽罗圣主脸色变了又变，片刻后，恭敬一礼，领命道，“是！”
    说完，伽罗圣主看向一旁的李家二子，道，“跟我来吧。”
    李庆之挥手收剑，迈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同走向伽罗双生殿深处，一座密室前，停下脚步。
    伽罗圣主转动机关，开启了密室，旋即走入其中。
    李庆之跟在后方，一同走了进去。
    密室中，奇珍异宝琳琅满目，伽罗圣主拿过其中一个白玉匣，递了过去，说道，“你要东西。”
    李庆之打开玉匣，看到里面的无根之药后，眸中异色闪过。
    原来，这便是无根生。
    伽罗圣主送上无根生后，又走到密室的正中间，拿过上面摆放的紫檀木盒，面露犹豫之色，许久，心中一叹，转身递给了眼前人。
    李庆之接过紫檀木盒，将其打开，待看到木盒中的五彩神羽，眸子眯起。
    果然。
    传说，五色神光是五色孔雀的神通。
    而五色孔雀，古往今来，也只出现过一只，它尾上的三枚神羽，便是其神通的来源。
    千年前，道门曾经得到过一枚，道门覆灭，五色神羽也一同遗失，就是不知道这枚，是不是道门的那枚。
    回去给葛老看一看便知。
    思及至此，李庆之合上木盒，转身朝密室外走去。
    花酆都那个白痴，应该都等急了，这次，终于可以让他好好偿还一下这些年欠下的债。
    “阁下，不说些什么吗？”
    后方，伽罗圣主看到前者要走，沉声道。
    “后会无期。”
    李庆之随口应了一句，迈步离开了密室。
    远处。
    天谕殿中。
    书生收回了目光，双眼微阖，暂时休息。
    那李家二子越来越强了。
    奇怪，从前的推算中，为何从来都没有这个人。
    这样的绝代天骄，按理说，不该一点也看不到，是有人故意掩去了吗？
    白帝城。
    将军府。
    李子夜静立窗前，看着西域方向，眸中忧色难掩。
    “小家伙，聊一聊？”
    就在这时，天地间，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说道。
    “儒首。”
    李子夜从思绪间回过神，诧异道，“有什么事吗？”
    “倒也没什么事，找你聊一聊。”
    太学宫，东院，木屋中，孔丘点燃一盏小灯，说道。
    “闲聊的话，可以等我回去再聊。”
    将军府中，李子夜关心道，“您老人家的身体最重要。”
    “无碍。”
    灯火下，孔丘轻声道，“简单聊几句，倒也花不了太多力气，对了，你二哥没事，已经顺利拿到了无根生。”
    将军府内，李子夜闻言，身子一震，片刻后，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道，“多谢儒首，儒首怎么还关注我二哥的事？”
    “方才，老朽察觉到那书生出手，所以就看了一眼。”
    孔丘回答道，“你二哥，很厉害，很像千年前的李太白。”
    “我也像。”
    将军府，窗前，李子夜轻笑道，“再过几年，我也可以像二哥一样厉害。”
    “呵。”
    孔丘轻轻一笑，道，“那你可要快些，好了，你二哥之事先不谈，老朽想和你聊的是你长姐和忘语的事。”
    “幼微姐和小红帽怎么了？”
    李子夜目光一凝，道，“难不成幼微姐和小红帽有危险？”
    “的确有危险，但是，老朽看不清了。”
    孔丘轻声一叹，道，“你长姐和忘语，命中皆有大劫，只是，劫数何时来，如何破，老朽不知，此次你长姐南下，老朽察觉到不对之处，方才让忘语跟着一起去，前几日，危机出现，最后却是有惊无险，今日，老朽刻意又为他们两人算了一卦，卦象显示，劫，依旧未解。”
    “什么意思？”
    李子夜神色沉下，道，“没完没了了是吧。”
    “躲不过。”
    孔丘轻叹道，“躲过这次，还有下次，不论我们如何阻止，恐怕都无用，这一劫，只能面对，避不开。”

 第868章 千年前的隐秘

    “避不开？”
    白帝城，将军府，李子夜听过儒首之言，神色一沉，道，“这是什么流氓劫难，怎么还避不开了。”
    “可能，我们一开始的思路就错了。”
    东院，木屋中，孔丘说道，“一直以来，我们都在想办法帮你长姐和忘语去避这一劫，一次又一次，但是，避了这么久，危机也解了好几次，最终，劫数依旧未破。”
    “那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幼微姐和小红帽出事。”
    李子夜沉声道，“此次南岭之行，儒首你派小红帽一起去，我就猜出，是麻烦来了，我收到消息时便向李家在南岭的高手下了死命令，一定要保护好幼微姐，现在，儒首您老人家又说，劫数避不过，难不成，我们就真的什么也不做吗？”
    “别无他法，尽人事，听天命。”
    孔丘无奈道，“我们已做了所有能做的事，剩下的，就只能看他们自己的命数了。”
    “我不信命，更不信什么天命！”
    李子夜冷声道，“李家人，只信自己，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不会让幼微姐出事。”
    “你已改变过一次她的命数，这一次，很难。”
    东院，小木屋内，孔丘轻声道，“想来，并非是你改变了她的命格，只是推迟了她的劫数，但是，天意难违，你不可能每一次都能为她逆天改命。”
    李家的出现，影响了太多人的命格，只是，该来的，终究会来，避不过。
    将军府中，李子夜听过儒首之言，眉头轻皱，沉思须臾，开口问道，“儒首，可否看到最后的结果？”
    “看不到。”
    孔丘摇头道，“在你出现之前，他们的结局，只有一个，你出现之后，命运出现了变数，结局也出现了岔路，每时每刻都在变，老朽，也算不出。”
    “就是还有转圜的余地？”李子夜眸子微眯，问道。
    “大凶。”
    孔丘回答道，“你长姐南下之时，卦象如此，如今，依旧未变，自从李家入大商都城，你长姐已数次逃过死劫，此次，或许也行，但是，下一次呢？”
    李子夜闻言，神色微沉，道，“您老人家也不知破解之法吗？”
    “不知。”
    孔丘轻叹道，“如今，忘语和你长姐的天命，相互牵连，彼此影响，老朽已尽力去化解，如今看来，收效甚微。”
    “天命。”
    李子夜双手紧攥，眸中怒意难抑。
    太学宫，东院，孔丘端着油灯来到桌前，看着桌上一本残破的经卷，继续说道，“老朽年轻时，也不信天命，认为，人定胜天，只是，活得越久，越感觉自身的渺小，天命难为。”
    “您老到现在，不也一样未屈服于天命。”
    将军府，李子夜站在窗前，沉声道，“不然，您老人家也不会苦撑千年，只为帮人间抵御那即将到来的寒冬大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您老同样在为抗衡天意而努力。”
    木屋中，孔丘打开桌上的经卷，苍老的眸子中亮起耀眼的光华，数息后，脸上闪过一抹疲惫之色，提醒道，“危机，来自皇室，此外，皇室有一位非常强大的存在，隐藏于皇宫中，看不清晰，老朽只能看到这么多了，小家伙，你们一定要小心。”
    将军府内，李子夜闻言，神色一震，很快，回过神来，关心道，“儒首，注意身体。”
    “没事。”
    孔丘强压体内的疲惫感，说道，“小家伙，书生已破五境，又有大光明神剑，未来，老朽一死，他肯定会来抢天书，到时候，你若对付不了他，老朽建议，借助皇室之力。”
    “皇室。”
    李子夜听过，眸中异色闪过，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大商皇室，肯定也不希望书生得到天书，借助皇室之力抗衡书生，是最好的办法。
    只是，与虎谋皮，同样十分危险，非是长久之计。
    关键还是要尽快提升自身的实力。
    思及至此。
    李子夜看向太学宫的方向，开口道，“儒首，以您的经验，我要破开第八脉，需要多少神物？”
    “一尊全盛的神明。”
    孔丘回答道，“当然，这也只是老朽的猜测，毕竟，你走的路，从前没有人走过。”
    “一尊神明。”
    李子夜轻声呢喃了一句，片刻后，收敛心神，再次问道，“儒首，这世间的神明，还有多少？”
    “不多了。”
    孔丘应道，“神明，是天地意志的集合体，千年前，那一场为期数百年的大战中，大部分都已被道门拼死或者封印，其实，对于这些事，老朽了解的也不多，那时，老朽也和你一样，初入武道不久，触及不到这个等级的事。”
    说到这里，孔丘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妖族神女，或许知道的更多，妖族寿元悠长，当年封神之战，同样有妖族的影子，封神之战后，妖族王者以上的强者，全都沉睡，唯有妖族神女突然在人间出现，而且，修为尽失，这其中，或许有不少隐情。”
    “青青？”
    李子夜皱眉，儒首的话，和葛老的猜测一样，看来，青青应该的确知道些什么。
    “朱雀，应该就是千年前相助道门，或者被道门打散的天地意志之一。”
    孔丘提点道，“神明，并无实体，唯有借助人族的身体方才可以降临人间，老朽曾从太渊口中听说，当年道门和神明之战，有几尊神明曾站在了人族这边，至于是哪几尊神明，只有道门的先贤知道。”
    “月神。”
    李子夜轻轻吐出两个字，说道。
    “月神，的确应该是其中一位。”
    孔丘点头道，“不过，从月神如今的情况来看，她在当初的封神之战中，必定受创极重，不然，也不会十二年才能降临人间一次。”
    “内忧外患，乱七八糟！”
    李子夜看着窗前的夜空，脸上闪过一抹不耐之色，道，“这人间，究竟是怎么了！”
    “一步步来。”
    太学宫，东院内，孔丘收起桌上的天书，说道，“你先解决眼前的麻烦，皇室和西域那边，只要老朽还活着，他们便不敢太明目张胆，不过，老朽能帮你挡去只有明枪，那些暗箭，就只能你自己来。”
    “我明白，多谢儒首。”
    李子夜轻声道，“李家能走到今日，也多谢您老人家的护佑。”
    “应该的。”
    孔丘应道，“好了，老朽有些累了，便不多说了。”
    “恭送儒首。”
    李子夜拱手，朝着南边行了一礼，恭敬道。

 第869章 历史重现

    白帝城。
    一连数日，东临王率兵固守，对于榆关城被破的消息，如若不闻。
    东临王深知，相比榆关城，白帝城对于大商毫无疑问更加重要。
    只要守住白帝城，漠北铁骑想要进攻大商腹地，就必须绕行，费时耗力。
    战争，时机瞬息万变，漠北八部不可能就凭六万铁骑攻陷大商，白帝城不破，漠北八部的援兵，就无法及时驰援。
    大商如今的情况，虽然危急，但是，毕竟有着地利基础，耗得起，也打得起。
    再打个一年两年，不成问题，相反，漠北八部，绝对不想要和大商耗下去。
    长途奔袭，孤军深入，不论是资源，还是将士的士气，都有极限，长此以往，兵疲马困的漠北铁骑，不攻自溃。
    帅帐内。
    东临王和大皇子慕渊依旧就守城之法商讨了半日，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出城支援之事。
    轮椅上，李子夜依旧做自己的吃瓜群众，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
    若不是顾忌影响，李子夜真想端点小零食过来，一边吃，一边发呆。
    东临王对于战争的大局观，他其实很赞同，战争，有时并不能争一时的得失，要从全局考虑。
    白帝城，不论如何，不能有失，任何风险都不能冒。
    至于，漠北铁骑攻入大商腹地，集结地方守军，也能拖延一时。
    这场战争的关键，拖延，固守！
    漠北铁骑，以骑兵为主，打的就是一个速度战，长途奔袭，神兵天降，若是与其硬碰硬，便是落入了漠北的战争节奏。
    至于他提出的混编战术，可以作为对付骑兵的一种办法，但是，战争不是纸上谈兵，要懂得随机应变。
    首先，大方向就不能错。
    将战争的节奏，慢下来，不能每次都和漠北铁骑正面硬碰硬。
    大商幅员辽阔，慢慢耗，打得起。
    算了。
    关他屁事。
    商皇那个老不死的，时刻都想对他李家下手，不戳中他的痛处，他还在盯着李家不放。
    只是苦了大商的百姓。
    这一场战争下去，大商的人口估计要伤亡好几成。
    澹台镜月他们现在的打法，像极了当年的蒙古铁骑，以杀戮，瓦解敌人的反抗，摧毁对手的有生力量，残忍，却是十分适合没有多余兵力用来守城的游牧民族。
    “布衣侯，你可有什么建议？”
    商谈许久，东临王目光看向一旁，始终不言不语的年轻人，开口问道。
    “没有。”
    李子夜回过神，微笑着摇了摇头，道，“都听东临王和大殿下的。”
    东临王闻言，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
    这布衣侯到了白帝城后，就一直在养伤，不惹事，也不揽事。
    也许，其它人会喜欢布衣侯这种性格，不惹麻烦，唯命是从，但是，他不喜欢。
    身为带兵之将，怎能没有一点主见。
    这与传言中那位大破银甲铁骑的少年英雄完全不相符。
    难不成，封侯之后，其他的没学，反而学了那些官吏明哲保身的一套。
    “武王，殿下。”
    就在这时，一名将士快步入殿，沉声道，“嘉陵城也被破了，守城将士全部阵亡，嘉陵城被屠，城池亦被漠北大军一把火烧了。”
    “这些畜生！”
    东临王听过，一拳砸在了沙盘上，震怒不已。
    城破屠城，连平民百姓都不放过，漠北八部那些人，实在太狠毒了。
    “东临王，怎么办，依旧固守不出吗？”
    旁边，慕渊开口，凝声问道，“再这样下去，朝中肯定会出现不利于我们的声音。”
    “不能出兵，必须守好白帝城。”
    东临王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们现在若出兵，至少要双倍于漠北铁骑的兵力，方才有可能挡得住他们，但是，万一他们杀个回马枪，我们根本来不及再回援。”
    大商的兵力，终究以轻步兵为主，行军速度，不可能比得上漠北骑兵。
    慕渊听过东临王之言，面露犹豫之色，道，“东临王的话虽然有道理，不过，就这样按兵不动，我大商的腹地，就等于暴露于漠北铁骑之下，朝中必定流言四起。”
    “本王打仗，不是给那些贪生怕死的朝臣打的。”
    东临王神色沉下，说道，“白帝城，绝不容有失，不能出兵。”
    一旁。
    李子夜闻言，心中轻轻一叹。
    东临王是一个合格的统帅，只是，古往今来，多少精忠报国的名将，都敌不过疑心两个字。
    即便那些即将亡国的王朝，同样不乏骁勇善战的名将，不过，再厉害的将军，也敌不过十二道金令，和莫须有的罪名。
    如今的东临王，将要面对的，恐怕不再是漠北铁骑，而是，无尽的流言和满朝文武的质疑。
    若他是澹台镜月，绝对不会放过这个离间的机会。
    这已不算是阴谋，而是考验。
    “报！”
    大商都城。
    快马狂奔而过，玄武门前，报讯的将士一跃而下，手持战报冲了进去，急声喊道：
    “嘉陵城被破，两万守城将士全部战死！”
    “报！”
    “嘉陵城被破，两万守城将士全部战死！”
    兵败，城破，消息传来，满朝文武震惊，都城的百姓亦恐慌不已。
    嘉陵城，距离大商都城，已不再像北境十六州那般遥远，兵临城下的危机感，迅速笼罩在每个人的头上。
    “东临王呢，不是由他负责抵挡漠北的中路大军吗！”
    “东临王拥兵自重，不肯回援，这是要造反！”
    “不要乱说。”
    “怎么乱说了，我乱说什么了，漠北铁骑都要打到都城了，东临王依旧不肯出兵回援，这明显是要造反。”
    “大殿下如今也在白帝城中，难道也要造反吗？”
    “大皇子都能与妖族勾结，残害忠良，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都城。
    流言四起，兵临城下的恐慌下，很多人，都已失去了理智，开始有些发疯了。
    谁都不知道流言是哪里，此时，也不再重要。
    嘉陵城外。
    浩浩荡荡的漠北铁骑前，澹台镜月看着后方城中熊熊燃烧的大火，脸上闪过一抹冷笑。
    她倒要看看，大商的君王，是不是真的那么信任他的臣子。
    “报，天谕殿集结大军十三万，再度出兵。”
    一日后，又是一则战报传来，休养不足两月，天谕大军再一次东进。
    战报传至都城的当日，凯旋王、罗刹王立刻启程赶向了西境，不敢耽搁片刻。
    漠北大军的威胁未除，西境危机又至，冲天的民怨，无尽的诋毁，彻底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半日后，圣旨出都城，送往了白帝城。
    令东临王即刻出兵回援，不得有误！

 第870章 兵临城下

    白帝城。
    圣旨传来。
    领兵者，反应各有不同。
    大皇子慕渊沉沉松了一口气，脸色轻松了不少。
    身为皇子，慕渊很清楚一直不出兵的后果，朝廷的猜忌，有时要比漠北的铁骑更加可怕。
    然而。
    一心守住白帝城的东临王，看到朝廷送来的圣旨，神色变得难看异常，心中怒不可抑。
    这个时候出兵，万一漠北铁骑杀个回马枪，白帝城便有失守的风险。
    虽然这个风险此刻看起来并不大，但是，白帝城的位置太重要了，绝不容有失。
    朝中那些贪生怕死的废物，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帅帐内，大皇子的轻松和东临王的愤怒，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目的不同，心境也不同。
    前来军中混战功的皇子，和忠心为国的将领，向来都不是一路人。
    古时如此，今日亦如此。
    “东临王，圣意难为，出兵吧。”
    慕渊开口，劝说道，“白帝城兵多将广、城池坚固，即便漠北铁骑杀回，依旧只能铩羽而归，东临王也无需过于担忧。”
    东临王双拳紧攥，脸色又变了又变，许久，沉声一叹，无奈道，“这样，本王带领东临军去阻拦漠北中路大军，将所有青羽军全都留给殿下，不论发生何事，殿下都要死守白帝城，有七万青羽军在，白帝城应该守得住。”
    “好。”
    慕渊闻言，想了想，点头道，“东临王放心，本王一定守好白帝城，不让东临王有后顾之忧。”
    由东临王带兵去阻拦漠北铁骑是最好的选择，毕竟，东临王的带兵能力和作战经验，不是他能比的。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布衣侯，你随本王一同出城。”
    安排好守城之事，东临王看向帐中一直不说话的年轻人，认真道，“陛下派给你的五千罗刹骑兵，用来守城实在屈才，不如和本王一同去阻击漠北铁骑。”
    “一切听从东临王的安排。”
    李子夜颔首，没有异议，应了下来。
    半日后。
    白帝城中，东临军开拔，浩浩荡荡朝着漠北中路大军的方向赶去。
    李子夜和五千罗刹骑兵跟随，一同离开了白帝城。
    东临军刚离开白帝城不久。
    漠北大军前。
    情报已经送至。
    澹台镜月回首，看着白帝城方向，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如你所料。”
    一旁，白狄大君神色平静道，“君臣离心，东临王还是不得不出兵回援。”
    “兵临都城，哪个帝王忍受得了这种屈辱。”
    澹台镜月冷笑道，“更何况还有那些贪生怕死的朝臣煽风点火，东临王出城回援，意料之中。”
    “不是每个人都懂兵法，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不过一句空话，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个。”
    白狄大君注视着北方，说道，“这场战争，大商走了最错的一步棋。”
    “做戏做足，继续进攻下一城吧。”澹台镜月回过神，说道。
    “嗯。”
    白狄大君点头，率领大军前往了下一城。
    与此同时。
    回援的大商军队前，战马上，东临王南行，一路上却是数次回首北望，眸中担忧难掩。
    “东临王，事情已成定局，担心也无用。”
    一旁，战马上，李子夜首次主动开口，安慰道。
    东临王回过神，目光看向一旁的年轻人，眸子微眯，道，“难得听布衣侯主动说一次话。”
    李子夜笑了笑，道，“在白帝城中，有东临王和大殿下坐镇，我就不献丑了。”
    东临王闻言，眉头轻皱，道，“布衣侯，你是有才能的人，不要学习那些无能之人明哲保身的一套。”
    “东临王的教诲，在下铭记在心。”李子夜客气地应道。
    东临王轻轻一叹，目光看着前方，问道，“布衣侯，你说，本王是不是太过谨慎了？”
    “不是。”
    李子夜摇头道，“若是我，也会做出和东临王相同的选择，死守白帝城！白帝城的位置，太过重要，任何风险都不能冒。”
    “希望是我们多虑了。”
    东临王回首，再次看了一眼后方的白帝城，心中不安，始终难抑。
    白帝城中，有大皇子和七万青羽军镇守，应该不成问题。
    “咳咳。”
    冷风吹过，马背上，李子夜咳嗽了两声，旋即拿出了几粒丹药塞入了嘴中。
    “布衣侯的伤势，还没有见好吗？”
    东临王见状，关心地问道，“若是撑不住，可以停下休息片刻。”
    “不用。”
    李子夜摇头道，“赶路要紧。”
    两人说话间，大军急行，迅速赶往十江城。
    探子来报，漠北铁骑已兵临十江城，十江城，岌岌可危。
    四日后。
    大商的援军，终于将要赶至十江城。
    “大君。”
    十江城下，澹台镜月听过探子的回禀后，看向一旁的白狄大君，开口道，“交给你了。”
    “放心。”
    白狄大君颔首，道，“本君在，他们，回不去了！”
    澹台镜月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纵身上马，带着四万铁骑离去。
    隆隆的马蹄声，响彻荒野，一路疾行，迅速北上。
    澹台镜月离开不久，白狄大君也纵身上马，下令道，“兄弟们，跟本君一起去迎接大商的贵客们！”
    一语落，两万铁骑开拔，朝着东临军赶来的方向狂奔而去。
    半个时辰后。
    荒野上，两军相遇。
    东临王看着前方狂奔而来的漠北铁骑，目光一沉，来了。
    “不对。”
    旁边，李子夜神色微凝，道，“人数不对。”
    “武王！”
    这时，一名探子骑马赶回，急声道，“有大约四万的漠北铁骑绕过我们，北上了！”
    “北上？”
    东临王闻言，神色一变，不好，难不成，他们的目的就是白帝城？
    但是，仅仅四万铁骑，怎么攻打白帝城。
    要知道，白帝城中，如今，还留有七万青羽军镇守。
    “我们应该是忽略了什么。”
    李子夜没有理会前方赶来的漠北铁骑，回首看向白帝城方向，凝声道，“他们不可能仅靠四万铁骑就攻城，必定还有后手。”
    这次，可能真的有大麻烦了！
    同一时间，大商北境。
    西北方。
    四万铁骑狂奔而过，正是此前三藏等人遇到的那支漠北援军。
    半日后，神兵天降。
    正在和漠北左路大军交锋的九幽王不及反应，两军前后夹击，黑水军，顿受重创。
    兵败如山倒，铁水洪流踏着黑水军将士的尸体过去，迅速朝着白帝城赶去。
    一南一北，十余万铁骑，合兵白帝城。
    千军万马，兵临城下！

 第871章 佯攻

    十江城外。
    两万漠北铁骑、七万东临军相遇，白狄大君再会东临王，已经交手多次的老对手，如今相遇，不言一语，直接开打。
    兵对兵、将对将，漠北铁骑不断冲击东临军的阵型，充分发挥机动性的优点。
    白狄大君只留下了两万骑兵，目的很明确，就是拖延东临王回援的速度，给澹台镜月争取破城的时间。
    “咳咳。”
    战场上，李子夜骑在马背上，一连咳嗽了好几声，有伤在身，就没有出手。
    他这个病人，还是继续歇着吧。
    两万骑兵，不算多，不过，白狄这孙子明显是要和他们打游击战，不致命，但是，恶心人。
    此前，这些手段都是他给别人用的，如今，反而被人用到了自己身上。
    是挺恶心。
    不用想，这肯定是澹台镜月那个疯女人的主意，整个漠北，就她最坏。
    激烈的战场上，不论是统帅，还是将士都在努力杀敌，唯有李子夜，孤零零地立身千军万马中，出工不出力。
    有不长眼的漠北将士手持弯刀杀至，但见精钢铁扇飞过，一个来回，血染沙场。
    “咳咳。”
    杀了几名敌人后，李子夜再度咳嗽了好几声，脸上一抹病态的潮红涌现。
    他大爷的，人这么多，干嘛非找他麻烦。
    准是看他这个大官的人头值钱。
    就在李子夜继续无所事事地打酱油时。
    远处，再度交手的白狄大君、东临王，你来我往，打的不可开交。
    天地异变，人间武者全都受益，不论白狄大君，还是东临王，最近两三年，武道修为都进步很快，今非昔比。
    “轰！”
    五境之战，如此激烈，两人身影数次交错，重掌交接，威势惊天动地。
    “厉害。”
    远方战场上，李子夜从怀中拿出几枚丹药扔进嘴里，一边当零食吃，一边看热闹。
    白狄这孙贼厉害啊。
    当初，他们在极夜世界，这孙贼要是有这等实力，他们那次也不至于差点凉了。
    不过，他现在支持东临王！
    东临王加油，弄死白狄那孙子！
    战场上，战争的激烈，李子夜的清闲，形成最鲜明的对比，刚开始时，还有漠北的骑兵想要拿下眼前大官的人头，不过，在送了好几个人头后，就没人敢上前送死了。
    李子夜也乐得清闲，没人找事，就看自己的热闹。
    看白狄大君这架势，不拖他们几天是不肯罢休了，白帝城那边，估计凶多吉少。
    虽然他还不知道澹台镜月有什么后招，但，以他对澹台镜月的了解，若无破城的把握，她不会行此险招。
    说起来，白帝城若真被破，后续的麻烦可不少。
    大商不仅会失去最重要的一座城，更重要的是，从今往后，漠北铁骑便可由白帝城长驱直入大商腹地，进可攻，退可守，甚至随时都能威胁到大商的都城。
    想想都觉得有些可怕。
    那女人，可真阴险。
    另外，大皇子不会要凉了吧。
    可别。
    他费劲吧啦将大皇子留下，还有大用，可不能让澹台镜月那个疯女人给弄死了。
    得想想办法。
    白帝城破不破，他现在管不了，不过，慕渊不能死。
    他可真是劳碌的命。
    罢了，就再救那家伙一次。
    思及至此，李子夜收敛心神，继续看戏，办法，有空再想！
    “轰！”
    远处战局，东临王、白狄大君两人打的难解难分，一时半会儿，似乎很难分出胜负。
    两军之战，一直打到了日落，方才暂时偃旗息鼓。
    与此同时。
    白帝城外，一南一北，铁水洪流狂奔而过，赶向白帝城。
    兵贵神速，漠北铁骑，这一刻充分发挥了骑兵的优势，只为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敌袭，敌袭！”
    第三日，天将亮时，将士们还都在熟睡，突然，急促的敲钟声响起，响彻整个白帝城。
    不及喘息，万箭破空齐发，涂有火油，射入了城中。
    顿时，火光蔓延，惨叫声响彻黎明。
    “殿下，漠北大军正在南城门攻城！”
    将军府，一名将领快步走来，急声说道。
    “南城门？”
    府中，慕渊推门而出，急声问道，“有多少人？”
    “看起来，有四五万！”报信的将领如实应道。
    “快！立刻集中兵力去南城门。”
    慕渊沉声道，“绝不能让敌人踏入白帝城半步！”
    “是！”
    报信的将领领命，旋即匆匆离去。
    “四五万。”
    慕渊神色一沉，快步朝着南城门方向走去。
    根据兵力来看，漠北中路大军的主力都杀回来了！
    东临王的顾虑，果然成真，还好白帝城中留有不少兵力，应该足以坚持到东临王带兵赶回来。
    南城门。
    澹台镜月率兵不断攻城，攻势看上去异常的猛烈。
    不多时。
    城楼上，慕渊快步走来，看到前方黑压压的漠北铁骑，眉头轻皱。
    攻城可不是平原厮杀，四五万人就敢来攻白帝城，这澹台天女也太不将他这个大商皇子放在眼里了。
    激烈的猛攻，一直持续了大半日。
    漠北的将士，死伤惨重，只是，白帝城，依旧固若金汤，难以攻克。
    城上，慕渊看着不断猛攻的漠北大军，面露冷笑。
    漠北铁骑，不过尔尔！
    漠北大军前。
    澹台镜月看了一眼天上的骄阳，嘴角微微弯起。
    算算时间，应该快要到了。
    希望，这位大皇子能喜欢她给的惊喜。
    她提前派人查过了，如今的青羽军，只有三万老兵，其余四万，都是训练不到一年的新兵，根本没什么战场经验。
    还有这位大皇子，玩点权术之争还可以，带兵打仗，废材一个。
    没有东临王，这白帝城中的守军，就等于一盘散沙。
    这场战争，自东临王离开白帝城的一刻，大商，就已经输了。
    “驾！”
    这一刻，白帝城北方。
    近十万铁骑狂奔而来，正是漠北的西路大军和四万漠北援军。
    “敌袭，敌袭！”
    北城门上，守城的将士看到前方数以万计的漠北铁骑，心神俱骇，急声喊道。
    只是。
    此时此刻，白帝城大部分守军都已集中在南城门，北城门这边，并没有太多兵力。
    佯攻、诱敌，再全力攻击另外的城门，并不算太高明的计策，古往今来，已无数人用过，一般来说，对于守城经验丰富的将领，派不上太大用场。
    可惜。
    慕渊不是。
    北城门，狂沙弥漫中，十万铁骑兵临城下。
    白帝城，倾危！

 第872章 血战

    白帝城。
    北城门。
    十万铁骑狂奔而至，兵临城下。
    守城的将士立刻严阵以待，抵御外敌。
    白帝城，有着大商最好的防守工事，只要守城之法得当，万军难破。
    然而。
    漠北，同样有着自己的攻城之法。
    大批的战俘，被驱赶上了战场，挖掘土石，填平壕沟，而漠北的将士则躲在了战俘身后，分散守兵精力的同时，亦可以将俘虏当做盾牌，抵挡大商守军的弓箭。
    无比残忍的攻城之法，很快，无数的战俘倒在大商守军的弓箭或者漠北将士的屠刀下。
    攻城的同时。
    漠北大军中，一架架经过改造的投石机运至，将大量装有火油的瓦罐抛入了白帝城中。
    接着，万箭齐发，燃烧的箭矢顷刻点燃城中的火油，大火顿时弥漫开来。
    惨叫声，响彻白帝城。
    这一刻，南城门。
    一名将士匆匆跑来，急声道，“大殿下，北城门外突然出现了大量的漠北铁骑，足有十万之众，快守不住了！”
    “十万！”
    慕渊闻言，神色一震，片刻后，回过神来，道，“快，快，去支援！”
    城外。
    漠北铁骑前，澹台镜月看着白帝城上，像是无头苍蝇一般的大商守军，美丽的容颜上，冷笑更甚。
    这样重要的城池，交给一个只会玩权术的废物，守得住才奇怪。
    如今的大商，已经腐朽到了骨子里，任人唯亲，而不是任人唯贤，七万大军，派给一个没什么带兵经验的皇子，她是该说大商之人自信，还是，无知。
    这是你死我活的战场，不是给皇子表演、争功劳的地方。
    一步错，步步错，她倒要看看，大商，还有多少底蕴去填补这些一而再再而三的过错。
    白帝城中。
    慕渊带着大批守城将士赶往北城门，神色焦急异常。
    北境的两路漠北大军，不是被两位武王拖延住了吗，为何会突然出现这么多敌军。
    北城门。
    大军攻城。
    猛烈的攻势，一波接着一波，根本不给大商守军喘息之机。
    有着大批战俘替死，漠北将士的伤亡明显降低不少，加上兵力的压制，白帝城，岌岌可危了。
    漠北将士的猛攻，可谓不计代价和伤亡，为了拿下白帝城，整个漠北的将士都在拼命。
    大军前。
    贺兰、呼延两族大君走出，看着前方惨烈的攻城之战，神色不见任何动容。
    只要拿下白帝城，再多伤亡，都值得！
    “这白帝城，果然难破。”
    呼延大君注视着前方城池下堆积成山的将士尸体，沉声道，“若不是澹台镜月那边先一步吸引了白帝城中大部分兵力，我们这边的伤亡，恐怕会更严重。”
    “白帝城，是我们进攻大商腹地最大的障碍，不论多大代价，都要将它拿下。”
    贺兰大君转了转左手上的戒指，冷声道，“如今的情况，比预料中要好太多，若是守城之人是东临王，我们付出的伤亡代价至少要是现在的三倍之上。”
    “自掘坟墓，怪不得别人。”呼延大君冷哼一声，说道。
    “大商，安逸了太久，已看不清局势。”
    贺兰大君神色冰冷道，“到现在，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这并不是一场割疆裂土或者一城一池的争夺战，而是一场关系生死存亡的亡国之战，我们漠北八部都在拼命，他们却还有心情派一位皇子来战场争夺战功，大商，太过自傲了，以为这场战争，他们即便暂时落入下风，最后的胜利者依旧还是他们。”
    “杀！”
    两族大君交谈间，白帝城下。
    数以万计的漠北将士不顾生死地朝着城上爬去，城楼上，大商的将士也在拼命抵挡。
    只是，留守白帝城中的青羽军，新兵老兵掺杂，不少新兵在看到城内外的尸山血海后，握刀的手都不自觉颤抖起来。
    相反，漠北八部，大部分将士饱经战争的磨砺，见惯了生死，悍勇异常。
    此消彼长，冲上城楼的漠北将士越来越多。
    危急时刻。
    白帝城中，一批又一批援军从南城门方向赶来，回援北城门这边。
    天空上，骄阳西行。
    从黎明，澹台镜月开始攻打南城门起，到漠北十万大军兵临北城门，全力成城，战争，已持续了整整一天。
    守城将士来回奔波，已疲惫不堪，同样，漠北的将士也是长途奔袭而来，全靠一腔热血在支撑。
    战争，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身为尊贵如漠北的各位大君，战场上，亦没有任何特殊，和同吃同住，日夜奔袭。
    正如贺兰大君所说，这场战争，漠北八部是在拼命，为了族人的生存，已经破釜沉舟，不顾一切。
    而大商，并没有这样的心态。
    态度不同，结果，当然不同。
    北城门上。
    从南城门赶来的援兵陆续赶至，只是，战争，哪是援兵一到就立刻能解围的游戏。
    城中，熊熊大火燃烧，不少漠北将士已经杀了进去。
    即便大部分杀入城中的漠北将士，最后的下场都难逃一死，但是，每一个杀上白帝城的漠北将士，都代表着白帝城的防御工事，不再完美。
    城楼上，不断有漠北的将士杀上去，又坠落城下，战争，越发惨烈。
    夕阳西行，天色，也开始暗了下来。
    不过，猛烈攻城的漠北大军，依旧没有任何停下的迹象。
    “差不多了！”
    南北城门外。
    猛烈攻城的漠北大军前，贺兰大君、澹台镜月挥手，下一刻，数道身影纵身而起，凭借武道修为，朝城墙上掠去。
    “放箭！”
    白帝城上，守城的将领见状，立刻喝道。
    顿时，箭雨射出，阻止漠北大军中的武道高手上来。
    大商守军中，同样不乏武道高手，强弓利箭，威势不俗。
    转眼之间，箭雨中，数名漠北的武道高手中箭，坠落城下。
    “拿弓来！”
    眼看对方的武道高手出手，北城门上，慕渊沉喝一声，拿过大弓，亲自上阵。
    四境巅峰的实力，如此耀眼，腿疾治愈的慕渊，一年来，修为如开闸之水，一日千里，纵然距离入五境，也相距不远。
    慕渊出手，一箭破空，一名漠北高手，顿时被利箭穿胸而过，鲜血染红战场。
    同一时间，南城门前。
    澹台镜月看着白帝城上的老太监，眸子微微眯起。
    这人，应该就是一直跟在慕渊身边的那个赵桀。
    五境！
    也罢，出手试一试。
    思及至此，澹台镜月一拍身下战马，纵身而起，掠向前方白帝城。

 第873章 白帝城破

    荒野。
    快马奔腾，以李子夜为首，五千罗刹骑兵日夜兼程，迅速朝着北方赶去。
    后方，三千漠北铁骑不断追逐，一路骚扰，欲要拖延李子夜和罗刹骑兵的回援速度。
    不过，想要阻拦骑兵，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子夜带兵冲破漠北铁骑的阻挡，马不停蹄的一路北上，只有一个目的，救慕渊。
    至于白帝城，听天由命。
    五千骑兵，不可能改变一座城池的命运。
    慕渊守得住，就守得住，守不住，白帝城失守，便是定局。
    他管不着，也不想管。
    一共他也就五千人，若白帝城被破，他能把慕渊救出来就很不错了。
    思绪间。
    战马狂奔而过，五千铁骑，看起来也十分的壮观，
    李子夜此次北上，之所以点名要骑兵，就是因为骑兵的机动性强。
    一名侯爵，混在武王、皇子成堆的北境战场，话语权微乎其微，若再受制于兵种，那就真的什么都不用干了。
    “驾！”
    五千铁骑前，李子夜目光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白帝城，眸子微微眯起。
    应该来得及。
    慕渊身边，有个老太监赵桀在，即便城破，暂时也能自保。
    不过，漠北八部的高手也不少，还有澹台镜月那个疯女人在，他必须快一点。
    就在李子夜率兵，日夜兼程赶往白帝城之时。
    白帝城。
    南北夹攻，战况惨烈。
    南城门外。
    眼见白帝城将士死伤惨重，箭矢、热油等守城资源也消耗的七七八八，澹台镜月纵身而起，冲向城上。
    城上，守城的将士们见状，立刻弯弓射箭，军中的武道感受也纷纷弯起硬弓，阻止眼前澹台天女入城。
    万箭破空，宛如落雨。
    战场，之所以会成为武道高手的噩梦，就是因为人力有穷，一轮骑兵冲锋，或者一轮万箭齐发，再强的护体真气也挡不住。
    当然，五境大修行例外，入五境，即便挡不下千军万马，至少，可以自保。
    而澹台镜月不仅是五境，而且还是五境中最可怕的那一类人。
    万箭加身，其中，几只利箭包裹着真气，锋锐异常。
    空中，澹台镜月神色不见变化，凌空一踏，双掌翻掌，长生诀武学再现。
    “长生诀，晦暗有明！”
    幽幽华光，化解万物，幽光所至，万箭尽落。
    城楼上。
    老太监赵桀窥得澹台天女出招抵挡万箭的一刻，身影掠出，一掌逼命。
    轰然一声，残碑挡重掌，澹台镜月身前，长生碑显化，挡下逼命一掌。
    “退下！”
    空中，澹台镜月眸子一冷，周身幽光大盛，耀眼夺目。
    剧烈的真气爆发，赵桀身形顿时震退回白帝城。
    纵然五境，也有强弱之分，赵桀虽然不弱，不过，澹台镜月明显更强。
    一招退敌，澹台镜月掠至白帝城上，准备相助漠北的将士破城。
    城上，军中的高手立刻围上，联手老太监赵桀，阻止来人。
    与此同时。
    北城门，漠北八部的武道高手们同样开始协助攻城的将士们破城，在大商的守备出现漏洞时，以武力撕开更大的口子。
    随着武道强者参战，两军将士的伤亡开始变得更加惨重，整个战场，几乎变成了绞肉场，人命，成为最不值钱的东西。
    莫说普通士兵，就是双方的武道强者们在箭雨和数不尽的刀剑锋芒中亦死伤严重。
    天际，夕阳落尽，天色彻底黯下。
    然而，猛烈的攻城之战，还在持续，漠北八部已打定决心，不论损失多少人，都一定要攻陷白帝城。
    战至此时，所有的俘虏全都已经死在了战场上，失去战俘的垫背，漠北将士们就拿自己的命去填。
    不畏生死，视死如归的漠北将士很清楚他们是在为了什么而战，这场战争，他们要是赢不了，下一个寒冬，他们的家人就全要冻死在漠北。
    北城门上，慕渊看着下方像是疯了一般攻城的漠北将士，心中不由自主升起一抹惊恐。
    这些人，疯了吗！
    命都不要了！
    养尊处优的大商皇子，纵然再懂得隐忍，也不可能体会到漠北将士为争一片生存之地而不得的绝望心情。
    夜下，漠北大军前，贺兰大君将身上的披风摘下，准备亲自出手。
    “贺兰。”
    一旁，呼延大君见状，摇了摇头，道，“大君善智，留着有用之身，为我漠北八部出谋划策更为合适，就不要去冒险了。”
    “看不下去了！”
    贺兰大君迈步上前，沉声道，“将士们都在拼命，本君虽然不如白狄，但是，还是有几分自保之力。”
    说完，贺兰大君不再多言，伸手抓过两把长枪，踏步纵身，朝着前方尸山尸海的城池掠去。
    白帝城上，箭雨不断落下，贺兰大君挥动长枪挡下箭雨，旋即用力一踏，纵身而起。
    城楼上，慕渊看到来人，立刻弯起硬弓，一箭射向前方贺兰部族的大君。
    空中。
    贺兰大君手中长枪掷出，怦然挡下破空而至的利箭。
    同时，贺兰大君一脚踏在攻城的云梯上，借力跃上了城池。
    落地一刻，贺兰大君手中长枪横扫千军，将一名名大商守军震飞出去。
    四境后期，以智计闻名的贺兰大君初展实力，在这天地异变的今日，不算顶峰，却也绝对不弱。
    贺兰大君登上白帝城，马上与慕渊战至一起。
    残月高挂，月下，熊熊大火燃烧，被大火焚烧的白帝城，宛如人间地狱，而漠北的将士就如同扑火的飞蛾，明知是死，也无怨无悔。
    白帝城中，漠北的将士越来越多，大商守军，渐落下风。
    终于。
    城内、城外，漠北将士不及伤亡的猛攻下，轰然一声，白帝城的城门被巨木硬生生撞开，城门后，守城的将士倒下一片。
    号称万军不破之关的白帝城，终破！
    城外，漠北的将士顿时如潮水一般涌入城中。
    南城门。
    正在与澹台镜月大战的老太监赵桀有感，神色一变，立刻脱离战局，朝着北城门方向赶去。
    殿下！
    “城破了！”
    “城破了！”
    白帝城中，惊恐的声音响起，如此绝望。
    南城门上，澹台镜月看着北边涌入城中的漠北铁骑，美丽的容颜上露出一抹疲惫之色。
    终于破了。
    从现在开始，漠北八部才算是真正有了和大商一争长短的资格。
    为了这一日，漠北八部，走来不易。
    同一时间。
    白帝城南边。
    铁水洪流狂奔而过，正是日夜兼程赶来的李子夜和五千罗刹铁骑。
    大军前，李子夜看着远方火光映天的白帝城，目光微凝。
    看来，白帝城已经凶多吉少了。
    慕渊，你可要好好活着，不要死了！
    老子为了留你一命，可花了不少心思。
    “驾！”
    马背上，李子夜拍了一下身下的战马，加快速度，率领大军朝白帝城赶去。
    棋子，未尽其用，怎能就此舍弃。

 第874章 千里奔袭救慕渊

    白帝城。
    火光连天。
    城门被破，漠北铁骑涌入，再也无人可挡。
    守城的青羽军且战且退，如今，已溃不成军。
    慕渊在赵桀和青羽军的保护下，一路朝着南城门方向撤去。
    厮杀了整整一日，大商将士几乎都已到了极限，此刻，狼狈不堪。
    南城门，大商的守军还在苦苦坚持，白帝城已经失守，若两个城门都被漠北大军冲入，城中之人，再无生还的可能。
    很快。
    残余的青羽军退到了南城门。
    只是，南城门外，近四万漠北铁骑已在等候，气势惊人。
    城上，澹台镜月一人独对大商数名高手的围攻，依旧占尽上风。
    “殿下，怎么办？”
    一名满脸是血的将军急声问道，“开城门吗？”
    不开城门，他们这些人全都要死在城中，但是，若开城门，城外还有近四万的漠北大军，想要冲出去，也很难。
    可以说，开不开城门，都是死路一条。
    “开！”
    慕渊神色变了又变，下令道。
    不开，必死无疑，开了，还有一线生机。
    “轰！”
    这一刻，城上，澹台镜月一掌，将两名军中高手震飞出去，目光看向下方的慕渊，眸中冷意闪过。
    活捉一位大商皇子，倒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思及至此，澹台镜月脚下一踏，纵身朝着下方掠去。
    “殿下，小心。”
    慕渊身边，老太监赵桀见状，神色微变，挺身挡在身前，一掌迎上。
    澹台镜月随后而至，一掌拍下，势如山坠。
    双掌交接，余波震荡，周围大商将士顿时人仰马翻。
    真气冲击，赵桀口中一声闷哼，嘴角鲜血溢出。
    实力的差距，清晰可见，不过，忠心护主的决心，亦不容动摇。
    “殿下，你先走，老奴拖住她！”
    赵桀说了一句，联手几位军中高手，全力拖延眼前澹台天女。
    局势危急，慕渊没有多犹豫，带着残军迅速离开。
    “开城门！”
    城下，大商的将士将南城门开启。
    城外。
    一直等候的漠北铁骑看到城门开启，立刻挥军直入。
    厮杀，再次开启。
    城门下，一片又一片的将士倒下，本就所剩不多的大商守军，在一次又一次的突围冲锋中，死伤惨重。
    “驾！”
    就在这时。
    四万漠北铁骑后方，马蹄声隆隆响起，神兵天降，日夜兼程的五千罗刹铁骑终于赶至。
    “是布衣侯，是布衣侯！”
    南城门下，正在与漠北铁骑交战的大商将士看到夜下狂奔而来的大军，绝望的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布衣侯！”
    大商将士中间，慕渊也看到了漠北铁骑后方冲来的罗刹骑兵，心中激动不已。
    夜下，突然出现的罗刹骑兵，直接冲入漠北铁骑的阵型中，杀了漠北铁骑一个措手不及。
    前后夹击，漠北铁骑顿时大乱。
    “快，我们杀出去！”
    慕渊回过神，急声喊道。
    “杀！”
    城下，大商残留的守军士气大振，疯狂朝着外面冲去。
    “嗯？”
    城中，澹台镜月察觉到外面的动静，目光看向城外，神色顿时一沉。
    竟然来的这么快！
    “长生诀，阴月有晴！”
    变数生，澹台镜月目光一冷，双掌纳元，强行将战局中人全都震开。
    一瞬之机，澹台镜月身影掠过，朝着城外掠去。
    “殿下！”
    赵桀脸色变化，迅速追了上去。
    城外。
    千军之中，澹台镜月身影掠至，一掌拍向前方的慕渊。
    强悍的掌劲，无可阻挡，慕渊周围，数名军中高手直接被震飞出去。
    慕渊回头，脸色一变。
    危急时刻。
    远方，一道流光破空而至，锐气逼人，锋芒耀目。
    澹台镜月有感，掌势一转，硬挡破空而来的锐芒。
    真气冲击，精钢铁扇飞回，夜下，一抹年轻的身影掠至，抓过铁扇和大皇子，迅速退出百丈之外。
    “你竟然未受重创！”
    澹台镜月看到来人，语气冰冷地说道。
    此前白狄那一掌，可是实实在在地拍在此人身上，即便五境大修行者都要重伤，这布衣侯，好似并没有什么大碍。
    “咳！咳！”
    百丈外，李子夜松开慕渊，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然后，又往嘴里塞了几颗丹药。
    演戏，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暴露了，可不好。
    “侯爷没事吧？”
    一旁，慕渊见状，赶忙问道。
    “没事。”
    李子夜疲惫地摇了摇头，道，“殿下，你先带兵突围，我断后！”
    慕渊闻言，点头应下，道，“那侯爷小心。”
    说完，慕渊也没有多废话，带领残余的青羽军强行突围。
    “布衣侯。”
    这时，老太监赵桀赶至，看着眼前人，认真道，“多谢。”
    “赵公公客气。”
    李子夜颔首，应道，“保护好殿下。”
    “老奴明白。”
    赵桀应了一声，旋即跟着突围的青羽军一同离去。
    “好一幕忠心救主的感人画面！”
    千军万马中，澹台镜月迈步走来，看着眼前人，冷声道，“看来，布衣侯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有伤在身，也敢如此托大。”
    “俗语说，艺高人胆大。”
    李子夜手持精钢铁扇挡在前方，淡淡道，“此前，天女和白狄大君两人联手都未留下本侯，如今，只有天女一人，本侯想走还是想留，天女，就更管不着了！”
    澹台镜月听过眼前人狂傲的话语，眉头轻皱，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战马，只是，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罢了，还不是时候。
    此人，不值得。
    这是她留给那位李家嫡子的礼物。
    十丈外，李子夜注意到眼前澹台天女的异常，眸中闪过一抹疑色。
    什么情况？
    但见战场中间，一匹神骏的战马上，亮黄色的绸缎包裹着一物，从形状来看，似乎是一柄神兵。
    长久以来，澹台镜月从未用过兵器，即便硬闯大商皇宫时，都只是带了长生碑。
    纵然整个澹台部族，知晓澹台镜月真正武学实力的人，也不超过三个。
    这也是为何，李子夜，一直对澹台镜月十分忌惮的原因。
    心思太深，不到最后，永远留有底牌。
    某种意义来说，两人，是同类人，很像。
    一样的心机深沉，一样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天女，还打吗，若不打，本侯就先走了！”
    战场上，李子夜看到大商残留的守军在罗刹铁骑的协助下相继突围，开口问道。
    这个疯女人，很变态，能不打，则不打。
    “打。”
    澹台镜月冷声道，“怎能这样就让阁下走了。”
    不动用那口神兵，想杀此人，的确不易。
    不过，也要试试。

 第875章 和谈？

    夜色袭人。
    白帝城外。
    慕渊败走白帝城，带着残余的守军突围而去。
    李子夜断后，对上了漠北八部最可怕的人，澹台镜月。
    敌人相见，分外眼红。
    澹台镜月起手，幽光升腾，四块长生碑无声而现，强悍的威压弥漫，令人惊惧。
    李子夜看到眼前疯女人一出手就用长生碑，神色也认真下来。
    看来，这疯女人真想将他留在这里。
    在想屁吃！
    思绪间，李子夜手中精钢铁扇展开，月下，散发着阴寒的光芒。
    照目一瞬。
    澹台镜月身动，速度极快。
    不过。
    李子夜更快。
    两人修为相差明显，实力也不对等，所以，一旦被澹台镜月缠上，李子夜，必败无疑。
    对此，李子夜心知肚明，眼见澹台镜月出手，马上就跑，以速度优势，拖延时间。
    一追一逐，战场竞速。
    “长生诀！”
    追逐许久，数次交手都难以拿下眼前人，澹台镜月神色一冷，翻掌凝元，战场周围，血雾升腾，气息惊人。
    “血染山河！”
    长生诀招式再现，威势磅礴无比，弥天压下。
    前方。
    李子夜有感，心头直跳，脚下一踏，立刻改变方向。
    轰然一声，血雾吞天，战场上，十数名将士身体炸开，血骨散落漫天。
    十丈外。
    李子夜看到这一幕，后背冷汗直流。
    他大爷的。
    地图炮！
    长生诀还有这招式？
    不能和娘们久战，不然，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
    “注意了！”
    李子夜一声大喝，一脚踏碎身下大地，周身真气提至巅峰，贯入手中精钢铁扇内。
    刹那，光明神石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威势，惊天动地。
    战局中。
    澹台镜月见状，神色一凝，也不敢大意，一身真元运转，四块长生碑转动，准备应对眼前布衣侯的攻势。
    “浑天宝典最上式！”
    招式将出，李子夜手中精钢铁扇一分十九，十九道光芒，璀璨夺目，盘绕周身。
    “后会有期！”
    一语落，李子夜脚下一踏，迅速离去，速度之快，令人反应不及。
    十丈外，澹台镜月神色一怔，反应过来时，眼前人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无耻之辈！”
    澹台镜月脸色一沉，冷哼一声，周身真元收敛，没有再追。
    她清楚，此人的速度太快，一旦脱身，没人追的上。
    也罢，便再多留他一段时间。
    思及至此，澹台镜月转身朝着后方白帝城走去。
    此战目的已经达到，白帝城得手，大商北境和腹地首尾难顾，接下来，主动权就在她漠北八部手中了。
    她倒想看看，大商，会作何选择。
    天际，残月高照。
    夜下，败走的大商残军一路向南，准备先和东临王汇合。
    五千罗刹骑兵护持着残余的青羽军，面对漠北铁骑的追赶，一刻不敢停歇。
    一日一夜，大商的残兵败勇们都疲惫极了，却无人敢停下。
    若非漠北铁骑也都经历了一场血战，疲惫不堪，大商的这点残军，根本不可能逃出太远。
    “殿下。”
    天将亮时，李子夜追上大部队，看到队伍前的大皇子，关心道，“殿下没事吧？”
    “没事。”
    慕渊疲惫地摇了摇头，道，“这次，多亏布衣侯及时相救，不然，本王和这些青羽军，可能都出不了白帝城了。”
    “殿下言重。”
    李子夜看了一眼大皇子身边的老太监，说道，“有赵公公在，绝不会让殿下出事的。”
    “是本王大意了。”
    慕渊沉沉一叹，道，“没想到北边会突然出现大批漠北铁骑，白帝城失守，本王难辞其咎。”
    “不是殿下的错。”
    李子夜安慰道，“谁也想不到漠北西路大军会那么快突围，如今，整个北境都在漠北八部手中，我们的情报本就十分不便，再加上漠北铁骑行军速度极快，漠北大军突然兵临城下，实在让人难以料到。”
    他大爷的，他昧着良心说这些话，不会被雷劈吧？
    话说，这慕渊是猪吗，白帝城防御工事那么完善，加上七万青羽军，竟然一天都没有挡住。
    东临王在的时候，漠北铁骑可是寸步难进。
    这慕渊，终究只是一个善于玩弄权术的皇子，派上战场，纯属拖后腿。
    算了，关他屁事！
    他就是一个只有五千骑兵的小小侯爵而已。
    作为一个看客，他只能说，大商若不求变，这么打下去，必败无疑。
    翌日。
    大商都城，战马狂奔，送来了整个大商都城都为之震惊的消息。
    “报，白帝城失守，七万青羽军所剩不到两万！”
    玄武门前，报信的将士从战马上纵身而下，冲入皇宫中。
    “报，布衣侯千里奔袭，救出了大殿下，如今，残余的青羽军正准备和东临军汇合。”
    朝堂上。
    满朝文武收到白帝城传来的消息后，几个胆小的臣子惊得甚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白帝城被破，意味着什么，朝中所有人都清楚。
    意味着，漠北铁骑只要想，随时都有可能兵临大商都城！
    “慌什么！”
    龙椅上，商皇看着下方惊慌失措的满朝文武，怒声道，“漠北大军还没有打来呢，你们就吓成这样，若真打过来，你们是不是准备马上投降！”
    “陛下！”
    一名文臣看着大殿上的商皇，急声道，“如今漠北铁骑锋芒正盛，不如，和谈吧！”
    “对，对！”
    另一名文臣反应过来，着急道，“漠北八部无非就是要一些金银和牛羊，我们先给他们，等我大商恢复元气，再一雪前耻！”
    两名朝廷重臣表态建议和谈，顿时，朝堂上，越来越多的人开口附和。
    其中，甚至不乏一些武将出身的官员。
    大殿上，商皇看到群臣的反应，脸色越来越沉。
    和谈？
    大商千年以来，天下无敌，何时主动提起过和谈！
    “陛下，忍一时之屈，只要我大商缓过气来，他日，必能将重夺山河，将漠北八部那些蛮夷赶出大商边境！”大殿内，一位位朝臣见他们的陛下无动于衷，纷纷急声劝道。
    如今，大商的精兵强将都在边境，已来不及赶回，若漠北八部兵临都城，他们就只剩下一些地方守军和七万禁军能够守城了！
    “老四！”
    商皇强忍着怒气，目光移过，看向群臣前一直不说话的嫡子，开口道，“你的意见！”
    众臣前。
    慕白迈步走出，先是行了一礼，旋即神色平静地说道，“儿臣只有一个意见，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若漠北大军兵临城下，儿臣愿为马前卒，誓死守卫我大商百姓的安危！”

 第876章 绝脉噬体

    “楼主，大商败了，白帝城失守，朝中已经出现了不少议和的声音。”
    烟雨楼。
    雾气分开，李庆之带着花酆都从西域取药归来，刚进入楼阁中，一位紫衣执事便将大商的情况快速禀告了一遍。
    “废物。”
    李庆之说了一句，走到高座上，将无双剑匣放下，问道，“布衣侯的情况，如何？”
    “城破之日，率领五千罗刹铁骑千里奔袭救了大皇子，大功。”紫衣执事回答道。
    “尚可。”
    李庆之点头，道，“准备吧，无根生已经拿回。”
    “是！”
    紫衣执事闻言，恭敬应道。
    “竟还有一点小紧张。”
    一旁，花酆都笑道，“我以为，自己已经看透生死了，如今看来，我还是一个怕死的俗人啊。”
    “只要不是死人，都怕死。”
    李庆之转身朝着烟雨楼深处走出，道，“走了，别磨蹭了，是成是败，在此一举。”
    “我要不要先写个遗嘱？”
    花酆都迈步跟上，笑着说道，“万一失败，我的家产就给兄弟们分一分。”
    “不必。”
    前方，李庆之淡淡道，“你若死，你留下的那点东西，都不够还你欠下的债。”
    “呃。”
    花酆都面露尴尬之色，无奈道，“好像也对。”
    说话间。
    两人走至烟雨楼深处的地泉前。
    葛丹阳已经在那里等候。
    “葛老。”
    花酆都很是有礼貌地行了一礼，问候道。
    “花娃子，运气不错啊。”
    葛丹阳看着眼前比女子还要秀气的后辈，笑道，“连我老头子都没见过那无根生，今天，也算沾你的光，长长见识。”
    “葛老。”
    地泉前，李庆之将装有无根生的紫檀木盒递了过去，认真道，“您帮忙看一眼。”
    葛丹阳接过木盒，打开后，看着里面的无根之药，苍老的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药性炽烈，正好克制绝阴之脉。
    “应该没错。”
    葛丹阳回过神，说道，“从药性上判断，没什么问题，名字和外形也对得上，九成就是你们要找的东西了。”
    药性、名字、外形，全都能对应得上，世上，应该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此物应该就是无根生没错。
    “没错就好。”
    李庆之松了一口气，破解寒毒的其余灵药，古籍上皆有记载和描述，唯有无根生，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名字。
    不过，无根之药，如此特别，药性和名字也都没有问题，是巧合的可能性不大。
    “搏一次吧。”
    葛丹阳正色道，“事到如今，想再多也无用，唯有一试了。”
    “葛老说的对。”
    花酆都轻轻一笑，迈步走了地泉中，道，“东西到手，哪有不试的道理，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吧！”
    他已经忍受这七阴绝脉太久了，受够了它的折磨，如今，治愈此病的机会就在眼前，怎能不试。
    反正再拖下去，他也没有几年好活了。
    死马权当活马医。
    “楼主。”
    地泉外，四位紫衣执事将大药全都准备齐全，包括荼藜花，蚀心草等奇花异草在内十数种灵药，每一样都十分珍贵，纵然李家的人力和财力，也找了将近二十年。
    “你们四人护阵，我与葛老为副楼主解寒毒！”李庆之看着眼前四人，神色凝重道。
    “是！”
    四人恭敬领命道。
    “开始吧。”
    葛丹阳走上前，看着眼前人，提醒道，“花娃子，可要撑住了，别死了！”
    “葛老放心。”
    地泉中，花酆都笑了笑，应道，“李家的债务，小子我还没有还完，哪敢死。”
    “有这觉悟就行。”
    葛丹阳点头，立身地泉前，一身真气汹出，顷刻之间，宛如汪洋一般的真元涌入地泉内。
    与此同时。
    地泉四个方向，四位紫衣执事双手快速结印，周身异光升腾，联手护阵。
    四人联手，身下，符文光华蔓延，符光中，一株株灵药崩碎，无穷无尽药力化入地泉。
    “庆之！”
    地泉正北方位，葛丹阳沉声喝道。
    “明白！”
    正南方位，李庆之一身真元汹涌，剑气纵横，并指点锋，剑意万道，贯入花酆都体内。
    外力入侵，花酆都体内，七阴绝脉察觉到危机，顿时复苏，爆发出惊人的寒气。
    肉眼可见，地泉之水，竟是开始冻结。
    “离火之法！”葛丹阳开口喝道。
    “是！”
    四位紫衣执事回应，结印之手越来越快，真元化真焰，阻止地泉冰封。
    “天地自然！”
    离火化开冰封后，葛丹阳一身真元急剧攀升，再现道门咒术。
    “太一玄虚！”
    对面，李庆之同样尽提一身修为，单手结印，周身剑光磅礴无休，威势，令人震撼。
    “阴阳合一化百气，两仪，开阵！”
    为解七阴寒毒，葛丹阳、李庆之首度联手，以两人为中心，两仪开阵，阴阳合一，巨大的两仪阵图不断转动，对抗七阴绝脉之力。
    “呃！”
    地泉中，花酆都口中，一声闷哼响起，面露痛苦之色。
    七阴绝脉，何等可怕，全部爆发时，甚至需要当世两位武道至强者联手镇压，花酆都能活到今日，可谓一个奇迹。
    “撑住！”
    两仪阵法中。
    李庆之看到花酆都情况不对，沉喝一声，怒声道，“死，也要给老子撑住！”
    “明……白！”
    地泉内，花酆都浑身颤栗地应了一声，忍下非人的痛苦，不让自己倒下。
    七阴绝脉彻底爆发，花酆都体内，真气迅速冲入第五座神藏，修为，再难压制。
    破釜沉舟的一搏，再无回头路。
    真元入神藏，神藏小世界开辟，汪洋弥漫，惊涛翻涌。
    破境之后，花酆都的修为竟然还没有停止攀升，直接冲入了第五境中期。
    苦苦压制多年，今朝，一举入五境，水到渠成。
    只是。
    在场所有人，谁都没有任何喜悦之情，神色，反而更加沉重。
    每个人都知道，若解不开寒毒，花酆都，必死无疑。
    地泉中，汹涌澎湃的药力在葛丹阳、李庆之的联手催动下没入花酆都体内，化解寒毒。
    “啊！”
    药力、寒毒互相吞噬，花酆都身子不断颤栗，突然，周身血雾无端爆开，长发逆乱，染尽血色。
    寒毒噬体，竟是开始冰封己身。
    “不对！”
    葛丹阳看着化为血池的地泉，脸色一变，道，“药性，中和不了寒毒，一定是哪味药错了！”
    “无根生！”
    李庆之震怒不已，所有灵药，唯有无根生不能确定，要出错，也只有它！
    “无根生。”
    西域。
    高高在上的天谕殿中，书生坐于神座上，半倚右臂，嘴角微弯。
    若他没有记错。
    那无根生，是他二十年前天书刻名后，从中原来西域的路上意外所得，之后，为了稳定西域局势，赐给了伽罗圣主。
    不过，无根生这个名字，是他随意取的。
    无根灵药，取名无根生，想来，也没什么错。
    但！
    李家二子没有机会见到那株药，却硬闯伽罗双生殿夺药，只有一个解释。
    李家，要找的药，也叫无根生。
    还真是巧啊！
    思及至此，书生淡淡一笑。
    灵药用错，后果，可不得了。
    可惜，他未能亲眼看到那有趣的一幕。

 第877章 皇后的建议

    寒夜，残月高照。
    十江城。
    大商残军狼狈逃至，连续赶路数日，终于与东临王汇合。
    残余不到两万的青羽军，几乎每个人全都带伤在身，残兵败勇，已然没有了往日的锐气。
    白帝城一战，大商可谓伤筋动骨，一向骄傲的大商，如今已彻底失去了骄傲的资本。
    “殿下。”
    残军入城，东临王看着队伍前方颇显狼狈的大皇子，关心道，“没事吧？”
    “没事。”
    慕渊神色疲惫地摇了摇头，道，“抱歉，未能兑现诺言，守好白帝城。”
    “事情已成定局，殿下也不必过于自责。”
    东临王应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想办法阻止漠北铁骑继续南下，不让他们威胁到我大商的都城。”
    “一切听从东临王安排。”
    慕渊深知自己如今已是戴罪立功之身，态度谦卑了许多，又能够道。
    “此事明日再谈，殿下奔波多日，也累了，本王先让人为殿下安排休息之处。”
    东临王说了一句，目光看向身后的亲卫，示意带大皇子一行人去休息。
    两名亲卫领命，带着大皇子等人离开。
    十江城外，青羽军后方。
    五千罗刹铁骑跟在队伍最后面，也跟着陆续入城。
    战马上，一位位罗刹军将士神色同样充满疲惫，长途奔袭救大皇子，又一路护持，人与马，皆疲倦不堪。
    “见过东临王。”
    五千罗刹铁骑前方，李子夜纵身下马，客气行礼道。
    “辛苦了。”
    东临王看着眼前人，神色和善了许多，说道，“这一次，多亏了布衣侯，不然，这两万青羽军，恐怕也回不来了。”
    这布衣侯的为官之道虽然有些问题，但是，其才能，毋庸置喙。
    大商，需要这样的有才之士。
    “东临王过誉。”
    李子夜轻轻一叹，道，“还是晚了一步，未能阻止漠北大军破城。”
    “这不是布衣侯的错。”
    东临王神色复杂道，“你仅有五千骑兵，即便及时赶至白帝城，也改变不了什么。”
    连他都没有想到，七万青羽军，竟然守不住白帝城一天。
    纵然被漠北大军杀了一个措手不及，凭借白帝城的防御工事，也不该一天就被破城。
    毋庸置疑，大皇子在决策上，出现了严重的错误。
    “我第一次带兵，陛下能给予五千骑兵，已是皇恩浩荡。”李子夜看着一旁相继入城的罗刹铁骑，似是无意地说道。
    东临王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也意识到什么。
    大商，并非没有带兵之将。
    而是，无权。
    这布衣侯就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在西境和白帝城，都已证明。
    “布衣侯。”
    东临王注视着眼前人，正色问道，“若让你为将，你可担得起。”
    如今已是特殊时期，不能再固守原来那一套了！
    必须换将！
    “为大商效力，本侯，义不容辞！”李子夜没有客气，应道。
    “好！本王替你争取！”东临王沉声道。
    “多谢东临王。”
    李子夜拱手，再度行了一礼。
    等的就是今日！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兵，怎么打。
    “布衣侯累了好几天，先去休息。”东临王说道。
    “告退。”
    李子夜也没有再多留，迈步离开。
    东临王看着前者的背影，神色凝下。
    漠北铁骑很快就会继续南下，届时，他不能再和大皇子这样的无能之辈配合。
    将后背交给大皇子，他和将士们都不能放心。
    大商还有兵，但是，掌兵之人，不能再是大皇子。
    布衣侯此次千里奔袭，将大皇子救回，也算大功一件，朝廷，想必也注意到了。
    皇宫。
    寿安殿。
    烛火通明。
    商皇看着桌上一本本建议和谈的奏章，脸色铁青异常。
    这帮废物！
    平日里耀武扬威，一到关键时刻，全都胆小如鼠。
    和谈，大商从建朝以来，就不曾做过这样丢人的事。
    都城周围还有不少兵，虽然都是地方守军，不过，集结起来，也足有数万之众。
    此外，西南边境和南境，暂时没有战事，兵力也可以调回一些。
    就是佛国和南疆巫族，必须想办法稳住，不然，他们若再次发难，就麻烦了。
    “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这时，一名内侍快步走来，恭敬道。
    商皇闻言，回过神，点头道，“让皇后进来。”
    “是！”
    内侍领命，转身离开。
    不多时。
    殿内，长孙皇后迈步走来，盈盈一礼，道，“见过陛下。”
    “无需多礼，坐。”商皇抬起头，说道。
    “多谢陛下。”
    长孙皇后上前坐下，看着满桌的奏章，问道，“陛下还在为白帝城的事烦心？”
    “一群废物，都在请旨议和。”
    商皇冷声道，“老四这次在朝堂上的表现，朕很欣慰，大商的皇子，就该有这份骄傲。”
    长孙皇后沉默，不愿多谈政事。
    “皇后，朕想将西南王或者关山王召回，你觉得，召谁回来更合适？”商皇想了想，问道。
    “臣妾不知。”
    长孙皇后摇头，应道。
    “皇后不必顾虑，说一说你的看法。”
    商皇正色道，“即便说错什么，朕也不会怪罪。”
    长孙皇后犹豫了一下，说道，“两位武王都是久经沙场之将，召谁回来都能缓解如今的困局，但是，不论南境还是西南边境，都有隐患，妾身担心，一旦将人召回，南疆巫族或者佛国会趁虚而入。”
    “朕也有这个担忧。”
    商皇点头，道，“去年漠北八部举兵，他们便趁机发难过一次，但是，如今漠北大军势不可挡，必须召西南王或者关山王其中一人回来，朕如今，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要召两位武王回来，必须稳住巫族或者佛国。”
    长孙皇后轻声道，“臣妾给陛下一个建议，陛下可以斟酌听听。”
    “皇后请言。”商皇应道。
    “陛下可还记得，此前李教习南下前往南岭时，曾路经巫族，当时闹出了不小的乱子，李教习还被巫族的巫后擒下，不过，没过多久，李教习便安然无恙地离开了巫族圣地，想必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长孙皇后提醒道，“妾身觉得，既然李教习能和巫族的巫后说上话，不妨李教习前往南疆巫族，代朝廷向巫族表达我大商的善意，只要稳住巫族，关山王便能无后顾之忧，尽快带兵回来。”
    商皇听过眼前皇后的提醒，神色一凝。
    他倒是把此事忘记了。

 第878章 镇压

    夜，如此漫长。
    烽火狼烟，几时方休。
    纵然黑夜，大商各地，流离失所的百姓依旧在奔波，渴求一片容身之地。
    战场，带来的永远都只有灾难。
    夜下。
    东临王提笔，向朝廷要兵，此外，为布衣侯请命。
    大皇子不能再带兵！
    权谋和领兵，完全是两回事，大皇子或许是一个懂得隐忍，善于权术之人，但是，带兵打仗，需要的是有领兵之才的将领，而不是善弄权术的皇子。
    大商，不能再这样下去。
    否则，白帝城的教训，还会再次发生。
    房间中，油灯跳动，东临王以笔墨详细陈述了自己对局势的判断和一些建议。
    一场大规模的战争，一般来说，临阵换帅是不小的忌讳，不过，事到如今，必须求变。
    奏章中，东临王并没有将白帝城失守的罪责都推到大皇子身上，对于白帝城的失守，甚至没有多说什么。
    怎么处置大皇子，是朝廷的事情，身为大商武王，他的职责就是想办法帮大商打赢这场仗。
    若继续将任由大皇子压制着布衣侯的才能，对大商而言，是巨大的损失。
    奏章，言辞恳切，陈述利害，半生都在征战的东临王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布衣侯，有着优秀的领兵才能，如今的局面下，必须启用。
    “来人！”
    奏章写好，东临王开口道。
    “武王。”
    一名亲卫快步走入房间，恭敬行礼道。
    “将这些奏章送回都城，交给陛下。”
    东临王将奏章递了过去，吩咐道。
    “是！”
    亲卫领命，带着奏章离去。
    房间中，东临王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北方白帝城方向，面露凝色。
    现在，他担心不仅仅是都城，还有还在北境与漠北东路大军周旋的忠武王和十一殿下。
    白帝城被破，漠北铁骑便可自由出入大商腹地和北境，若是此时集结大军，围剿忠武王和十一殿下，他们这边甚至来不及支援。
    不知道忠武王和十一殿下会怎么应对。
    不过，忠武王和十一殿下全都是身经百战之人，应该会有应对之法。
    北境。
    韶关城，镇北军严阵以待，夜下，巡逻的将士亦不敢大意半分。
    白帝城被破的消息传来之后，忠武王和十一皇子立刻退至韶关城，修复防御工事，全力防守，不再和漠北东路大军正面交锋。
    不论忠武王还是十一皇子，对于眼前的局势都有着清晰的判断，如今白帝城被破，一旦漠北铁骑兵出白帝城，他们若没有天险可守，等同于将这十几万人暴露在漠北大军的铁骑之下。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加固韶关城的防御工事，死守。
    帅帐。
    忠武王、十一皇子慕青看着眼前的地图，研究撤退的可能。
    “不行。”
    研究了许久，忠武王摇了摇头，凝声道，“我们的行兵速度没有漠北铁骑快，若是出城撤退，很可能被他们拦住，届时，白帝城的铁骑必定也会出来，前后夹击，我们必败无疑。”
    “我明白忠武王的顾虑，不过，若是一直死守，同样不是长久之计。”
    慕青注视着地图，神色凝重道，“我们的粮草，最多支持一个月，一个月后，若粮草无法送到，或者我们退不回大商腹地，同样也是等死。”
    “粮草的确是个不小的问题。”
    忠武王目光沉重道，“不论粮草还是援兵，如今都走不了白帝城，必须绕行，这一绕，变数可就多了，漠北铁骑有充分的时间去偷袭。”
    “都是慕渊那个废物！”
    慕青一拳砸在了桌上，怒声道，“七万人，竟然守不住白帝城一天，否则，我们何至于如此狼狈。”
    “十一殿下，慎言。”
    忠武王轻声一叹，道，“事已至此，再说这些也没用，我们只能想办法解决眼前困境。”
    “退不了，粮草又不够，只能等待援军。”
    慕青双拳紧攥，道，“但是，哪里还有援军，天谕殿再次兴兵，凯旋王和罗刹王都被牵制住，西南方的佛国也一直对我大商虎视眈眈，西南王也无法回援，南境，情况同样差不多，没有援军了。”
    白帝城失守，对大商的影响实在太大了，白帝城是进出北境和大商腹地的关键，掌握白帝城，就等于占据了这场战争的先机。
    要绕过白帝城和周围的天险，就必须浪费数倍的人力、物力还有时间。
    战场，战机瞬息万变，资源无比珍贵，哪经得起这样的浪费。
    慕渊那个废物！
    想到这里，慕青心中怒火越发难以抑制，他们辛辛苦苦在北境抵抗漠北东路大军，却没想到，最为关键的白帝城，被慕渊那个废物给丢了！
    “援军。”
    忠武王目光看向南边，眸子微凝，道，“迫不得已，陛下也只能调回西南王或者关山王的兵力了。”
    天下伐商的局面，大商的确十分吃力，尤其是白帝城失守后，彻底落入了下风。
    大商，需要变数。
    也需要英雄！
    乱世，就是出英雄的时代。
    他相信，大商的气运，还未尽，不会就此衰败。
    十江城。
    精钢铁扇飞过，流光道道，纵横交错，夜下，李子夜还在习武，不断精炼武学，打磨招式。
    “唰！”
    不知为何，李子夜心头突然一跳，心神失守的一瞬，扇骨燕返，擦着手臂而过，鲜血泊泊淌出。
    铿然一声，扇骨插入后方房间的门框上，不断颤动。
    李子夜看向左臂上泊泊淌下的鲜血，心中有着一丝难掩的悸动。
    发生何事了？
    为何，心中如此不安？
    烟雨楼。
    深处。
    地泉中，寒毒之力狂啸奔腾，无休无止，已然压制不住。
    解药出错，即便李庆之和葛丹阳联手将地泉中的药力全都注入了花酆都体内，却还是解不开七阴绝脉的寒毒。
    花酆都周围，地泉开始结冰，身体也由下到上，渐渐冰封。
    最后的时刻，花酆都强压一身痛苦，异常秀气的脸上反而露出了一抹微笑。
    “抱歉，楼主、葛老，我可能要先走了一步了，此生，虽然有撼，却是，无悔！”
    话声间，花酆都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冰封，一身生机，也在寒毒的侵蚀下，逐渐消散。
    “最后，还望楼主替我向小公子道一声歉，今生欠下的债，只能来世再还了！”
    遗憾、不甘、无奈的笑容中，花酆都周身冰封，一生之路，也将要走到了尽头。
    地泉前，葛丹阳看到这一幕，苍老的眸中闪过一抹悲伤之色，纵然修为再强，此刻，无力回天。
    “不行！今生债，必须今生来还！”
    地泉对面，李庆之从震怒中回过神，脚下一踏，纵身入空，一声怒喝，周身剑意狂暴无休，冲天而起。
    下一刻。
    李庆之右手虚握，烟雨楼上，诛仙剑震动，磅礴无尽的剑压弥漫而下。
    葛丹阳见状，心神一震。
    庆之这是要，将花酆都镇于诛仙剑下？
    如此，花娃子将彻底成为烟雨楼的一只鬼。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879章 使臣

    天亮。
    烟雨楼中。
    三只信鹰飞出，飞向了不同的方向。
    南岭。
    玄武圣城，李家据地中，李幼薇看到烟雨楼送来的密信，心神一震，眸中悲伤难掩。
    “可恶！”
    黄泉在得知消息后，一拳砸在了门柱上，心中又悲又怒。
    怎会这样！
    花酆都那个白痴！
    渝州城，李府。
    后院。
    李百万正在湖前钓鱼，老管家快步走来，将信递了过去，道，“老爷，二公子的信。”
    “庆之的？”
    李百万闻言，面露异色，笑道，“他再不来信，我都怀疑他要造反了，再忙，也不能一封家信都不写啊。”
    说话间，李百万打开书信看了一眼，突然，身子一震，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怎么了，老爷。”
    老管家面露不解，问道。
    李百万默默将书信递了过去，眸中尽是悲伤之色。
    终究，还是失败了。
    老管家看到眼前老爷的神色，赶忙接过书信，待看到里面的内容后，心神一颤，苍老的眸子中沁出了一抹泪光。
    花娃儿！
    怎会这样！
    “红烛姐姐，你怎么了？”
    大商都城，李园，内院。
    还珠推了推眼前看过信后，就满脸泪水的红烛，着急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花酆都。”
    红烛无力地闭上了双眼，十四年，他们努力了十四年，为何还是失败了。
    这贼老天，就这么容不下李家人吗！
    还珠接过信，看了一眼，待看到信中的内容，也沉默下来。
    她虽然没有见过那位花副楼主，但是，她知道，红烛姐姐、兄长还有花副楼主他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深厚，亲如手足。
    兄长若知道了这个消息，恐怕会更加伤心。
    然而。
    自烟雨楼飞出的信鹰，就只有三只，分别飞向了南岭、渝州城还有大商都城，并未告知还在战场的李子夜。
    烟雨楼。
    李庆之孤零零一个站在高座前，一旁，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红衣身影。
    高处不胜寒的孤独，今后，再无人分担。
    高座前，李庆之目光，更冷了，看不到一丝人世的温暖。
    小弟，抱歉，你花姐姐的事，暂时不能告诉你。
    你是李家的掌舵人，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为李家寻找前行的方向，一刻也不能感情用事。
    战场无情，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十江城。
    精钢铁扇飞过，一化十九，瞬息之后，又合而为一。
    府院中，李子夜身影掠过，速度极快，虚实之间，变幻莫测。
    不多时。
    东临王迈步走来，看到院中正在练武的布衣侯，停下了步子。
    这布衣侯，还真是勤奋。
    一有时间，就开始练武，这样的年纪，便有四境中期的修为，当真不是运气。
    很快。
    李子夜身形停下，伸手握住飞回的精钢铁扇，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男子，客气一礼，道，“东临王。”
    “布衣侯，陛下的圣旨已送至。”
    东临王正色道，“从今日起，青羽军和十江城原来的守军，都归你统帅，此外，还有三万援军也在赶来的路上，同样归布衣侯统辖。”
    李子夜闻言，眸子一凝，再次朝着眼前人行了一礼，道，“多谢东临王。”
    两万青羽军残部，加上十江城原来的守军还有三万地方援军，加起来也有六万之众。
    他手中，原本就有五千罗刹铁骑，满打满算，也近七万人了。
    大商的每位武王，基本也就是直辖这么多兵力。
    当然，每位武王手中的军队都是大商的精锐，不是地方守军可比。
    罢了，一口吃不成个胖子，一步步来。
    “布衣侯不必客气。”
    东临王看着眼前人，认真道，“如今大商的局势不利，本王希望布衣侯能像在西境时一般，给所有人一个惊喜。”
    “必当尽力。”李子夜正色应道。
    “大商，已到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东临王沉沉一叹，道，“不过，现在最危险的不是我们，而是忠武王和十一殿下他们。”
    “白帝城失守，粮草押送受阻，援兵，也无法及时赶至。”
    李子夜一语道出其中关键，说道，“要解十一殿下他们的危机，就必须拖住白帝城的漠北铁骑，让十一殿下他们有时间撤至大商腹地。”
    “白帝城中，有漠北铁骑十六万，我们现在这点兵力，拖不住。”
    东临王如实道，“陛下的旨意，让我们多坚持几日，关山王的九万大军，很快就会赶来。”
    “关山王？”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道，“南疆巫族，不是一直陈兵边境，随时都可能进犯吗？”
    “具体情况，本王不太清楚，陛下应该是要和巫族议和。”
    东临王猜测道，“毕竟，如今最大的威胁是漠北八部，巫族那边，只能给些好处，想办法稳住了。”
    “恐怕不容易。”
    李子夜凝声道，“巫族，地域特殊，易守难攻，我若是巫后，定然不会放过这个覆灭大商的机会，失败了，大商缓过气来，因为地域原因，也不可能大规模进攻巫族，但，万一成功，巫族便可趁机捞取丰厚的回报，少量风险，搏取巨大的利益，怎么算，都是一笔值得一搏的生意。”
    天下人，皆为利生，巫族也不例外，天下伐商的机会可不常有，更何况，如今大商局面倾危，正是落井下石的好机会。
    “的确不易。”
    东临王面露无奈之色，应道，“就看朝廷和巫族怎么谈了，只要巫族的那位巫后愿意见我们的使臣，便有谈判的机会。”
    “使臣是谁？”李子夜好奇地问道。
    “本王不知。”
    东临王摇头，道，“陛下的旨意上并未说。”
    大商都城，李园。
    一名宫中的内侍到来，请李家，李教习进宫面圣。
    商皇召见，还珠也没有多耽搁，跟着宫中的内侍一同前往了大商皇宫。
    寿安殿。
    还珠走来，入殿，恭敬一礼。
    “李教习，坐。”
    商皇看着眼前人，神色和善道。
    “多谢陛下。”
    还珠起身，迈步走上前去。
    “李教习的身体，可好些了？”商皇面露关心地问道。
    “好多了。”
    还珠回答道，“只是余毒未清，想要痊愈，还要等找到解毒之法。”
    商皇闻言，轻声一叹，道，“本来李教习有恙在身，朕不该麻烦李教习，不过，如今白帝城失守，大商的局面不利，朕，不得不召李教习过来。”
    “陛下言重。”
    还珠神色平静道，“不知，草民有什么地方可以为陛下效力？”
    “朕想命李教习为使臣，出使巫族，代表我大商与巫族和谈。”
    商皇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道，“大商，唯有李教习见过巫后，最是适合这个重任。”
    棋桌对面，还珠听过商皇之言，眸子微微眯起。
    老不死的，还真敢说这话。
    兄长若在，估计会问候他全家。

 第880章 反制之法

    “商皇那个老狐狸，要你出使巫族？”
    李园，内院，红烛听到还珠带回的消息，心神一震，诧异道。
    “没错。”
    还珠颔首，应道，“大商想和巫族议和，这样，关山王手中的九万大军便能尽快回援，缓解北边的危机。”
    “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红烛闻言，冷哼一声，道，“这可是一个出力不讨好的活，与巫族议和谈何容易，大商主动和谈，巫族必定狮子大开口，即便成功，大商若付出的代价太大，你兄长也落不下什么好名声，但是，万一失败，你兄长可就是整个大商的罪人。”
    “红烛姐姐，现在怎么办，此事，要不要告诉兄长？”还珠凝声道。
    “必须要告诉你兄长。”
    红烛点头道，“这种事，只能他来拿主意。”
    “我这就去写信。”
    还珠说了一句，迈步走向房间。
    院中，红烛看向皇宫方向，神色微凝。
    这次，商皇那个老狐狸恐怕也是被逼急了，不得不求到李家头上。
    如今，李家和皇室之间，关系已势如水火，就差明面上直接撕破脸，暗地里已经交锋过数次，只是，谁都没有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罢了。
    让李家做事，岂是那么容易。
    半个时辰后。
    信鹰出李园，飞向了北方。
    十江城。
    帅府中。
    一名亲卫快步走来，将书信送至。
    李子夜接过书信，看过之后，眉头轻皱。
    这老不死的，真不要脸。
    问候一下他的祖上，不知，合不合适！
    心中骂了几句后，李子夜转身走入房间中。
    约莫过了两刻钟，李子夜走出房间，将一封信递给了院中待命的亲卫，吩咐道，“送回去吧。”
    “是！”
    亲卫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大商都城。
    李子夜的回信，经过几次兜转，送至李园。
    内院，还珠看到书信上的内容，神色一凝。
    “你兄长怎么说？”红烛走来，问道。
    “奉命行事。”
    还珠如实道，“不过，让我请旨带上一个人。”
    “谁？”红烛诧异道。
    “四皇子。”还珠回答道。
    红烛闻言，目光微凝，很快反应过来。
    厉害啊！
    这样，不论结果如何，皇室都要和李家绑在一起。
    即便是和谈失败，有四皇子跟随，大部分责任也是皇室来担。
    小子夜，不愧是这世上最阴险的人。
    “按你兄长说的做。”
    红烛回过神，说道，“四殿下为人耿直，你若当众请旨，四殿下必定会直接答应，这是关系到大商未来的大事，商皇那个老狐狸也没有理由拒绝。”
    至于扣押皇子做人质这种无聊的担忧，纯属扯淡，大商最不缺的便是皇子，若是和谈的使臣被扣押，传出去，以后，谁还敢和巫族共事。
    更何况，使臣入巫族，也不可能全无戒备。
    四皇子，位列世间四大天骄的行列，实力不俗，足以匹敌许多五境大修行者，想要将其扣下，难度可不小。
    小子夜为还珠选定四皇子同行，必然是将身份、实力、性格全都考虑在内了。
    心眼可真多。
    翌日。
    朝堂上。
    还珠入殿，受封使臣之时，按照李子夜的指示，当众提出让四皇子同行。
    理由很简单，自己身份低微，不足服众，以唯有四殿下同行，方才能向巫族表达大商和谈的诚意。
    果然，慕白在听到还珠的请求后，第一时间表态愿意同行，要为大商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
    朝中，虽有臣子反对，担心四皇子被巫族扣押，不过，并未掀起太大的浪花。
    去与不去，关键在于慕白的态度，其他人说再多也无用，如今大商局势倾危，身为大商皇子的慕白，又怎会因为这些无聊的借口，推托不去。
    龙椅上。
    商皇看着老四和群臣的反应，神色微沉。
    厉害！
    本来，他只打算给这李家嫡子派几名鸿胪寺的官员随行，没想到，此子竟然有提出这样的要求。
    老四有皇子的身份，不论谈判的结果如何，所有人只会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皇室的责任。
    李家嫡子当众提出这个请求，就是算定老四会同意。
    而他，也不可能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拒绝这个并不算过分的请求。
    国难之前，皇子，为何就不能身体力行，为大商分忧。
    “准！”
    权衡利弊之后，商皇收敛心思，应允道。
    大殿中。
    还珠听到商皇答应下来，嘴角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冷笑。
    兄长当真料事如神。
    这老狐狸，别无选择，只能应允。
    出使的人选定，早朝随之结束，众臣相继离殿。
    四皇子、还珠，还有鸿胪寺的几名官员明日一早便要出发，正式出使南疆巫族。
    “李兄。”
    奉天殿外，慕白唤住了将要离开的还珠，问道，“你身上的毒，可解了？”
    “解了七七八八。”
    还珠笑着应道，“还剩一些余毒未清，用药物压制，短时间内，没有大碍。”
    “那便好。”
    慕白松了一口气，道，“红烛姑娘精通毒理，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解药。”
    “不急。”
    还珠笑了笑，道，“殿下，我先回去准备，明日再详聊。”
    “李兄慢走。”慕白颔首道。
    还珠点头，旋即快步离开。
    殿前，慕白想了想，没有离宫，转身朝着未央宫走去。
    还未向母后请安，此外，他要出使巫族的事，也要和母后说一声。
    一刻钟后，未央宫。
    “你要去巫族？”
    长孙皇后听过眼前嫡子之言，心神一震。
    “身为皇子，国难当头，又怎能退缩。”
    慕白神色平静道，“有李兄同行，必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真厉害。”
    长孙皇后稍作思索，便想明白其中关键，面露感慨之色。
    那李教习的心智，当真可怕。
    白儿同行，必为主使之臣，哪怕巫族要求大商割地作为议和的条件，成与不成，责任，也将由皇室来承担。
    所以，白儿同行与否，对李家而言，天差地别。
    “希望巫族不要狮子大开口吧。”
    一旁，九公主慕容用夹子夹开一颗榛子，说道，“不然，后果可有些麻烦，母后，你给父皇提的这个建议，兜兜转转，责任，最后还是要兄长来担。”
    “情非得已。”
    长孙皇后轻轻一叹，道，“大商之中，唯有李教习见过巫后，由他去和谈，是最好的选择。”

 第881章 出使巫族

    大商都城。
    南城门。
    大商的使臣离城，浩浩荡荡朝着南疆赶去。
    为了解除北方战场的危机，大商，就必须稳住巫族。
    如今的大商，已经承受不住多线作战的压力。
    白帝城失守，就等于打断了大商的脊梁，不低头，也得低头。
    战争，如此残酷，一次看似不起眼的决策失误，葬送的便是大商千年的骄傲。
    以四皇子为首的使臣队伍，日夜兼程赶往南疆，只为尽快和巫族达成和谈，缓解边境的压力。
    北境。
    韶关城中，忠武王、十一皇子命令将士尽全力加固防御工事，不给漠北铁骑任何可乘之机。
    据城死守，方才是抵御漠北铁骑的最好办法。
    虽然韶关城不如白帝城那般坚不可摧，不过，也足以挡下漠北铁骑的冲锋。
    韶关城外，漠北东路大军兵临城下，安营扎寨。
    白帝城失守，大商的后援便会受制，漠北大军很清楚韶关城的情况，围而不攻，就等着韶关城内粮草耗尽，镇北军不攻自乱。
    战争，短暂陷入僵持。
    漠北。
    八部族还在尽可能增兵，填补战争带来的损失。
    对漠北八部而言，这场战争，关系到所有八部百姓的生死存亡，已然管不了后果，只能破釜沉舟一搏。
    从漠北，到北境十六州，甚至已有漠北八部的百姓开始南迁。
    寒冬蔓延，漠北，已不适合人族居住。
    水草不生，牛羊便会饿死，漠北的百姓也难以生存。
    战争打到这个时候，不仅大商，漠北八部的领兵者们同样背负着巨大的压力。
    白帝城。
    漠北八部的援军陆续到来，带着风干的奶酪和肉干，以备战时使用。
    漠北增兵，意味着这场战争，已至决战之时。
    白帝城上，一袭浅蓝长裙的澹台镜月注视着大商都城方向，美丽的眸子中尽是冷意。
    距离摧毁大商，就差那一座城。
    打下白帝城，背靠北境十六州，如今的漠北，已有了和大商平起平坐的实力。
    再努力一些，并非不能赢。
    “大商，已开始全力防守了。”
    这时，白狄大君迈步走来，开口说道。
    多线开战，大商这个庞然大物终于开始出现了疲态。
    说实话，即便天下伐商，开始时，他对于这场战争的胜负，也没有太多把握。
    大商，太强了，十位武王全都手握重兵，能征善战，几乎不可战胜。
    直到他们夺下白帝城，他方才开始相信，他们或许能赢。
    大商，的确很强，但是，大商没有他们漠北人孤注一掷的决心。
    如此重要的战争，还让没有什么领兵经验的皇子上战场混取战功，足以说明，大商此前过于自信，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会输。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商，还远未到穷途末路之时。”
    澹台镜月看着远方，凝声道，“大商如此狼狈，只是因为他们的兵力过于分散，西南、关山王，两位武王手中都还有足够的兵力，凯旋、罗刹，他们两人手中的十余万大军更是精锐中的精锐，东临镇守于十江城，忠武和大商十一皇子死守韶关城，九幽王和他的黑水军虽然被重创，却还有一战之力。”
    说到这里，澹台镜月语气一顿，目光冷冽地说道，“只要给大商一丝喘息之机，他们便能缓过气来，到时候，会陷入麻烦的就是我们。”
    “贺兰大君他们已经带兵去围剿九幽王和他的黑水军残部，九幽王，已不再是威胁。”
    白狄大君神色平静道，“至于忠武王和大商十一皇子那里，只要围到他们粮草耗尽，韶关城，不攻自破，据本君猜测，一个月，足以。”
    “没那么容易。”
    澹台镜月目光凝重道，“时间，对他们虽然重要，但是，对我们而言更重要，不能坐等，还得继续打，尽可能蚕食他们的兵力。”
    “本君明白天女的意思，但是，将士们已经很累了。”
    白狄大君正色道，“攻打白帝城，我们的损失也十分惨重，这座城，是牺牲了数万漠北将士的性命换来的，这样惨重的损失，对我们来说还是第一次。”
    若非东临王回援，守城的将领变成慕渊，漠北大军要想打下白帝城，损失恐怕要增加数倍。
    “我知道。”
    澹台镜月轻声一叹，道，“但是，我们若不继续进攻，便等于给了大商喘息之机，唯有继续打，才能逼迫东临王他们出城驰援。”
    “若他们就是不出来呢？”白狄大君皱眉道。
    “他们不敢。”
    澹台镜月冷声道，“并非所有的城池都像白帝城这般坚固，大商的地方守军并不强，东临王他们若不支援，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商的守军和百姓被屠戮。”
    白狄大君闻言，沉默下来，没有多说什么。
    他知道，他们的手段非常残忍，但是，这便是战争，你死我活的战争。
    不摧毁大商的有生力量，大商便有补充兵力和资源的可能，对漠北八部而言，便是威胁。
    “我来镇守白帝城。”
    澹台镜月收回目光，看向身边之人，认真道，“出兵进攻大商腹地的任务，就交给大君了。”
    “好。”
    白狄大君点头道，“本君明白该怎么做。”
    攻城，抢夺资源，为最后的决战做准备。
    只要白帝城一直在他们手中，这场战争，漠北八部便占据着主动。
    “对了。”
    思绪间，白狄大君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你觉得，当初李家小子提出的建造长城之事，可不可行？”
    “可行。”
    澹台镜月神色微怔，很快回过神，颔首道，“但是，那是在打下大商之后，我们漠北八部没有那么多人力和武力，要想建造抵御妖族的长城，必须役使那些大商之人去做，此事，还有时间，极夜寒冬降临前，妖族不会这么快再来，大君为何会突然问起此事？”
    “随口一问而已，本君先回去了，明日出城。”
    白狄大君应了一句，旋即转身朝城中走去。
    有这个女人坐镇白帝城，他倒是可以无后顾之忧，专心带兵攻打大商腹地。
    待打到大商都城，是不是就要和那小子正面相遇了？
    翌日。
    白狄大君率领七万铁骑兵出白帝城，再次开启战争。
    一时间，烽火连城，再起烽烟。
    同一时间，大商南境。
    大商的使臣队伍日夜兼程赶来，在关山王的亲卫护送下，继续前往南疆。
    巫族圣地。
    祭坛之上。
    巫后睁开眼睛，看着北方，嘴角弯起一抹冷笑。
    和谈？
    大商做好割疆裂土的准备了吗？
    另外，派谁来不好，派那李家小子。
    他那师父，可还欠她很多东西！
    南疆。
    使臣队伍前方。
    还珠看着兄长给他的书信，将上面的话，一点一滴记在心中。
    信中之言，对付巫后，唯有八个字。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如果不管用，那还有八个字。
    投其所好，以小博大！

 第882章 小心眼

    “北境传来消息，黑水军，全军覆没！”
    十江城，帅府中，东临王走来，神色沉重道。
    沙盘前，李子夜闻言，沉默片刻，问道，“九幽王情况如何？”
    “带着少数亲卫杀出了重围，不过，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东临王沉声一叹，道，“九幽王实力不弱，本王倒是不担心，但是，黑水军全军覆没，对我大商而言，可谓雪上加霜。”
    “这便是白帝城被破的连锁反应。”
    李子夜看着北境的地图，说道，“而且，这还仅仅只是开始，后续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多。”
    黑水军的结局，在白帝城被破时，便已注定。
    此前，漠北援军突然出现，黑水军就已受到重创，在没有援军的情况，又没有天险可守的局面下，黑水军的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九幽王，运气不好，当初漠北援兵选择增援的是西路大军，而非东路，所以，忠武王和慕青那边得以保全实力。
    当然，除了运气外，实力也是关键，忠武王和慕青手中的兵力加起来足有十二三万，当初，漠北八部的目的是为了攻陷白帝城，必定会选择增援最有把握突围的一方。
    九幽王，只是漠北八部算计下的牺牲品罢了。
    “你说的没错。”
    东临王沉声道，“不久前，探子方才来报，白狄大君率领的漠北中路大军已在攻打昆玉城的路上，昆玉城并没有多少守军，恐怕撑不了多久，他这是要逼迫我们出城前去支援。”
    “出城，便是放弃守城之利。”
    李子夜平静道，“不出城，便要眼睁睁地看着昆玉城被破，守军和百姓被屠戮，这还真是两难的选择。”
    “更麻烦的是，我们若不出城支援，破了昆玉城之后，漠北中路大军还会继续进攻其他的城池。”
    东临王目光沉重道，“地方守军，战力、装备、人数都不如漠北铁骑，而漠北铁骑用俘虏破城之法，能最大限度减少自身的伤亡，对于阵地攻城之战，十分奏效，更何况，白帝城如今在他们手中，漠北八部可以随时补充兵力。”
    “全是不利的因素。”
    李子夜注视着地图，说道，“这一仗，不好打啊。”
    “布衣侯可有什么建议？”东临王正色道。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李子夜回答道，“我听说，漠北之人已开始南迁，漠北大军全部用来打仗，他们的后防必定空虚，对我们而言，是一个机会。”
    东临王闻言，神色一怔，很快明白了什么，凝声道，“布衣侯的意思是，以骑兵偷袭漠北八部的后防，逼他们分兵回援。”
    “没错。”
    李子夜点头道，“已经成功的战术，不用白不用，以战养战，打到哪是哪，漠北八部要想阻止，就必须数倍的兵力围堵。”
    东临王听过，神色微凝，思考片刻，应道，“的确可以一试，东临军中还有不少骑兵，本王留下一些应急，其余的都借于布衣侯你。”
    “多谢东临王。”
    李子夜谢道，“我北上后，大商腹地这里，就要靠东临王撑着了。”
    “布衣侯不必挂心。”
    东临王颔首道，“只要漠北铁骑不大规模进攻，本王这里就还撑得住，漠北八部最近一直在增兵，必然也是考虑到现在的兵力还不够，要打下大商都城，非是易事，布衣侯北上，若是能逼得漠北铁骑回援，本王和都城的压力，都能减少许多。”
    “好。”
    李子夜凝声道，“兵贵神速，明日一早我便带兵北上。”
    说完，李子夜犹豫了一下，叮嘱道，“东临王，要格外小心澹台镜月，此女一人，足以抵得上千军万马！”
    东临王听过眼前布衣侯的提醒，眉头轻皱，虽是有些不解，却还是点了点头，应道，“本王记住了。”
    李子夜颔首，没再多说，先行离开，前去准备。
    “来人。”
    沙盘前，东临王开口道。
    “武王。”
    一名亲卫走来，恭敬行礼道。
    “传令下去，将军中的骑兵，都借于布衣侯调遣。”东临王吩咐道。
    “是！”
    亲卫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房间内，东临王迈步走到地图前，看着北境标记的一座座城池，神色沉下。
    不到两年，整个北境都已沦陷，游牧民族的铁骑，当真可怕。
    大商若还这样分兵各处，这场战争，根本没得打。
    就在李子夜和东临王做出决定，由李子夜带领骑兵北上之时。
    南疆，巫族。
    大商使臣的队伍终于到来。
    巫族圣地，云雾缭绕的一方秘境，除却几位大巫王，少有人知其所在。
    圣地所在，是一片天然的迷阵，普通人即便知道地方，也很难找到。
    大商使臣队伍到来后，巫后派天卫前去迎接，为大商的使臣队伍带路。
    “这地方，可真好不好找。”
    队伍前方，慕白看着周围满是迷雾的山地，问道，“李兄当初是怎么找到的？”
    “第一次是跟踪一位大巫王，第二次，是被巫后抓来的。”
    一旁，还珠像是背书一般，回答道。
    “原来如此。”
    慕白颔首，平静道，“巫后这个人，性格如何？”
    “性格一般，还小心眼。”
    还珠应了一句，提醒道，“这场谈判，殿下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估计很不好谈，巫后，十有八九会狮子大开口。”
    “我明白。”
    慕白点头，道，“好在还有李兄在。”
    “呵呵。”
    还珠干巴巴一笑，道，“不瞒殿下，我们离开巫族时，我那师父趁机偷了巫后不少东西，巫后必定恨我入骨，我来，只会雪上加霜。”
    是这个表情没错吧？
    好难啊。
    慕白闻言，愣了一下。
    梅花剑仙，还偷东西？
    两人说话间。
    巫族天卫带着大商的使臣队伍进入了圣地内。
    穿过重重迷雾后。
    一抹美丽的倩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纤瘦而又高挑的女子，气质超然，白皙的肌肤上，符文隐现，完美的容颜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多岁，只是，那一身强大的气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所有人，眼前女子，很可怕。
    “巫后。”
    队伍最前方，天卫停步，恭敬行礼道，“人带到了。”
    “下去吧。”
    巫后颔首，目光移过，忽略所有人，直接看向大商使臣队伍前的某人，淡淡道，“李公子，还真是巧，又见面了。”
    他不回来，她没办法，但是，他既然回来了，新账旧账，就要一起算一算了！
    “呵呵。”
    四皇子身边，还珠尴尬地笑了笑。
    兄长说的没错。
    这巫后，果然小心眼！

 第883章 谈判

    巫族圣地。
    以四皇子慕白为首的大商使臣队伍到来。
    皇子亲至，充分表明了大商对这一次和谈的诚意。
    不过。
    巫后在意的明显不是什么皇子，而是她的某位仇人。
    “你师父呢？”
    巫后看着眼前小子，问道。
    “我也不知道。”
    还珠摇了摇头，回答道，“天扇峰一战后，师父便不见踪迹，至今也没有任何消息。”
    巫后闻言，眸子微眯，道，“小子，你说本后若将你扣下，并放出消息，你那师父，会不会来救你？”
    “不会。”
    还珠立刻否认道，“巫后难道忘了，上一次晚辈被抓，仙子师父就自己逃了。”
    说实在的，兄长这师父，真是不靠谱。
    前方，巫后听过眼前小子之言，眉头轻皱。
    好像也是。
    秦婀娜那个疯婆子，上次就抛下她这弟子自己跑了！
    两人说话间，大商的使臣们一脸尴尬地站在那里，有些不知该做什么。
    这位巫后，似乎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
    “算了，来人，带大商的使臣们下去休息。”
    人太多，有些话不好聊，巫后说了一句，旋即转身朝祭坛走去。
    不急，那个疯婆子欠她的，她会一点点要回来。
    现在是李家小子和大商，有求于她。
    于公于私，她都要好好和他们算一算。
    被人所求，还真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殿下，这巫后，实在太无礼了！”
    大商使臣队伍中，一位鸿胪寺的官员开口，沉声道，“我们怎么也是大商的使臣，她竟然一句话也不理会。”
    “人在屋檐下。”
    慕白神色平静道，“只要能达成和谈，巫后的态度，无关紧要。”
    周围，鸿胪寺的官员们看到四殿下都发话了，也没再多说什么，不过，养尊处优的几位鸿胪寺官员，一向都是给其他小国使臣脸色，何时受过这种气，脸色全都不怎么好看。
    风水轮流转，谁也没想到，一向天下无敌的大商，也有求到别人头上的一天。
    很快，大商的使臣在巫族天卫下，先行下去休息。
    “李兄。”
    路上，慕白开口，凝声道，“梅花剑仙拿了巫后什么东西，很珍贵吗，冤家宜解不宜结，实在不行，便还她吧。”
    “还不了。”
    还珠苦笑道，“当初，仙子师父和巫后联手杀了一头将要化龙的黑蛟，临走前，仙子师父把龙珠、逆鳞旁的三片鳞甲，还有黑蛟的心头血全都拿走了。”
    “东西呢？”
    慕白心头一跳，问道。
    梅花剑仙也太狠了！
    蛟龙身上最珍贵的几样东西，全拿走了。
    “龙珠被我吃了，心头血也被我喝了，那三片鳞甲还在仙子师父手中。”还珠回答道。
    慕白听过，心中无语，已不知该说什么。
    当真是有其徒，必有其师。
    李兄和梅花剑仙这对师徒，简直绝配。
    圣地中央，祭坛上。
    巫后盘坐，继续修炼，一点也没有把大商使臣来访之事放在心上。
    多大点屁事。
    还是要回那小子欠她的那些宝物更重要。
    “前方是我巫族的祭坛禁地，不得靠近。”
    就在这时，远处，吵闹声响起，巫后有感，睁开了眼睛，开口道，“让他过来吧。”
    “是！”
    祭坛外，天卫领命，不再阻拦。
    众多天卫警惕的目光中，祭坛前，还珠迈步走来，很是随意地在祭坛边缘坐下，伸手将一叠银票递了过去，说道，“巫后，这是李家给您的赔礼。”
    祭坛中间，巫后伸手虚握，将银票摄了过来，神色淡漠道，“公是公，私是私，大商和巫族之间的事，不是几张银票能解决的。”
    “我知道。”
    还珠点头道，“我来这里，也就是被迫的，不然，我哪敢轻易回来。”
    “将你师父偷走的东西还回，私怨可了。”巫后淡淡道。
    “还不了，除了龙鳞，其他的都已经被我吃了。”
    还珠无奈道，“而那三片龙鳞还在仙子师父那里，一时半会估计也找不到她，巫后，您看，折现行吗？”
    “吃了？”
    巫后闻言，面露怒意，道，“暴殄天物！将要化龙的黑蛟，何其珍贵，岂是银两能够衡量。”
    “那怎么办？”
    还珠摊了摊手，道，“事情已成定局，巫后就算杀了我也没用，还不如折算成银子，多少能挽回一些损失。”
    说到这里，还珠似乎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丢了过去，道，“这是长姐此前去东海得到的宝物，很珍贵的，长姐遍寻东海也就找到这么一颗，送巫后您了。”
    巫后闻言，打开木盒，待看到里面的珠子，眸子微眯，道，“这是什么？”
    似乎有些眼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哪里见过了。
    “曲南珠。”
    还珠笑道，“驻颜神物。”
    “曲南珠？”
    巫后听过，面露诧异之色，这东西她只是在古籍中见过，没想到当真存在。
    也罢，就当利息了。
    思绪间，巫后不留痕迹地将曲南珠收了起来，一点也不客气。
    “巫后，仙子师父欠您的东西，咱可以慢慢谈，不着急，反正我李家也不会赖账。”
    还珠看着祭坛上的女子，正色道，“不过，大商和巫族之事，可拖不得。”
    “你小子什么时候变成大商朝廷的走狗了？”
    巫后冷笑道，“本后可听说，大商朝廷刚封了你李家不少铺子，你还真是大度。”
    “唇亡齿寒，而且，皇命在身，不来也得来。”
    还珠轻声道，“巫后，巫族的实力不足以抗衡大商，而且，巫族人常年生活于南疆，也早已习惯，对于去中原生活并没有太大兴趣，相反，南疆百姓和大商之间，通商互市，对彼此都有不小的好处，所以，大商和巫族，其实并没有敌对的必要，保持友好的关系，互通有无，反而更有利彼此。”
    “李家小子，本后承认，你是一个很好的说客。”
    巫后神色冰冷道，“但是，本后就是看大商不顺眼，它亡了，哪怕巫族一点好处也捞不到，本后也高兴。”
    还珠闻言，面露无语之色。
    兄长说的不错，这疯女人，不仅小心眼，还很变态。
    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果然没用。
    必须改变策略了。
    就在还珠和巫后疯婆子开始斗争时。
    十江城。
    李子夜点兵，准备带兵北上。
    他很清楚，战争至此，大商已失先机，继续被动防守，只会越来越狼狈，必须改变策略。
    以攻为守，逼漠北铁骑回援！
    同一时间。
    漠北，白狄部族。
    寒风吹过，尘沙飞扬。
    “南儿，别乱跑，外面冷。”
    一座精美的帐篷前，一位妇人看着前方的小女孩，喊道。
    草原，本该是水草丰盛的季节，如今，却依旧寒风凛冽。
    草原上，水草稀稀疏疏，远不如往日的茂盛。
    天寒，水草难生，牛羊便吃不饱，漠北百姓，更是饥寒交迫。
    “母亲。”
    寒风中，小女孩回过头，看上去十岁左右，粉雕玉琢，十分的好看。
    “母亲，父君何时回来呀？”
    南儿看着一望无际的草原，一脸思念地问道。
    “快了。”
    妇人轻声道，“你父君在为族人寻找生存之地，待找到后，便会回来。”

 第884章 借粮

    “大师，给口吃的吧。”
    大商北境。
    烽烟万里，流民迁徙，路遇三藏等人，一位带孩子的老者停下步子，一脸哀求地说道。
    三藏看到眼前形容枯槁的老人和老人身后消瘦的孩子，面露不忍之色，转身看向后方的几人，问道，“我们还有多少干粮？”
    “只有这些了。”
    中年男子拿出所剩无几的一点干粮，递了过去，说道。
    三藏接过干粮，递给了眼前的老者，说道，“老人家，拿去吧。”
    “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老者见状，面露激动之色，连忙躬身行礼道。
    “佛子。”
    老人离开，中年男子看向身前的佛之子，忍不住问道，“佛子将干粮都给了他们，我们怎么办？这附近，没地方化缘了。”
    “前方不就是漠北八部的军营了吗”三藏神色平静道。
    “军营重地，不会让我们靠近的。”中年男子正色道。
    “那就先借一点粮。”三藏淡淡道。
    “借粮？”
    中年男子闻言，神色一怔，不解道，“我们连军营都无法靠近，怎能借粮？”
    “活人，怎么能被饿死，走吧。”
    三藏说了一句，继续朝前方走去。
    后方，十二位信徒面面相觑，很快回过神，快步跟了上去。
    佛子的话，什么意思？
    半个时辰后，漠北西路大军的军营前。
    三藏等人到来，化缘要粮。
    不过，结局已很明显，军营重地，已怎会让三藏这些闲杂人等靠近。
    巡逻的漠北将士直接拒绝了三藏等人的请求，并且将人全都轰走。
    漠北人，大部分信奉长生天，对于佛门，也没啥好印象。
    “佛子，现在怎么办？”
    众人远离军营后，一位佛徒开口问道。
    “你们在这里等着。”
    三藏停步，说道，“小僧去借粮？”
    “借？”
    中年男子不解道，“去哪里呢？”
    “这附近只有漠北大军的营中有粮，当然朝他们借。”
    三藏随口应了一声，旋即转身原路返回。
    中年男子反应过来，面露震惊之色，佛子，要硬闯漠北军营？
    荒原上。
    三藏迈步走过，妖气内蕴，佛衣不沾尘。
    佛性圆通的佛门佛之子，面如稚子，在一身妖气不显的时候，的确看上去人畜无害。
    但是，人都会变的。
    三藏也一样。
    人世三载，三藏，经历了太多，也见识了太多，对于世间事，无论善与恶，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借粮，情非得已，相信，佛祖不会怪罪。
    天际，夕阳西落。
    漠北大营内外,巡逻的将士来来往往,戒备十分严密。
    营前。
    三藏迈步走过，速度越来越快。
    巡逻的将士不及阻拦，三藏已经闯入了军营中。
    “刺客，有刺客！”
    营内，巡逻的将士看到有人闯营，一边大喊示警，一边冲了上去。
    只是，普通的漠北将士又怎么挡得住已入五境的佛子。
    刀兵加身，佛光大盛，所有将士全都被震飞出去。
    三藏出手只为退敌，不为伤人，所以，出招之时自敛七成真元。
    “大君，有刺客。”
    大营中，一位贺兰族的将军快步走来，急声提醒道。
    帅帐内。
    贺兰大君迈步走出，目光看着外面的情况，开口问道，“是何人？”
    “一个和尚。”
    贺兰族的将军如实应道。
    “一个和尚？”
    贺兰大君眸子微眯，一个和尚，就敢单枪匹马硬闯漠北大营？
    所为什么？
    “菩提三度，明镜亦非台！”
    热闹的漠北大营内，金色佛光大盛，十数位军中高手的围攻下，明镜显化，反弹众人攻势，将十数位军中高手全都震飞出去。
    入五境的佛子，实力何其强悍，又岂是一般军中高手能够挡下。
    世间齐名的四大天骄，唯有佛子已入五境，先了所有人一步。
    天赋、实力，可见一斑。
    莫说一般军中高手，就算五境大修行者都未必挡得下。
    “放箭！”
    久攻不下，漠北将士的弓兵迅速集结，万箭齐发，射向来敌。
    “阿弥陀佛。”
    三藏见状，口诵一声佛号，脚下一踏，身影掠出，冲向了一座看起来最奢华的帐中。
    李兄说了，漠北将士的口粮储备，不同大商军队，他们善于自制口粮，一般情况下，漠北将士的口粮都会随身携带，便于保存，很适合战时使用。
    事出从权，先借点再说。
    三藏冲入帐内，看到帐中的肉干和奶酪，想都没想，直接用身上的佛衣全部卷走。
    这帐篷的主人似乎是个大官，多拿点应该没事。
    “刺啦！”
    后方，箭矢射入帐中，三藏周身金光升腾，挡下利箭。
    抢完一个帐篷后，三藏没有任何停留，继续朝着下一个营帐掠去。
    他们人多，这一点，不一定够吃。
    很快。
    三藏闯入另一个帐篷，不抢金银，不拿奇珍，只借口粮。
    任何阻拦之人，要么被无视，要么被放倒，整个漠北大营，一时间乱七八糟，人仰马翻。
    不过，乱归乱，却没有出现什么伤亡。
    军中重要的地方，就那么几处，尤其是两位大君身边，更是集中了大部分高手，再没弄明白情况前，不敢轻易离开。
    阴差阳错，更方便了三藏借粮。
    约么一刻钟后，三藏借到了足够的口粮，洒脱离开。
    营中，漠北将士们看着来去无踪的佛子，面面相觑，眸中尽是不解之色。
    这和尚，到底来做什么了？
    “查一查，丢了什么东西？”贺兰大君开口，提醒道。
    “是！”
    众将士领命，前去查看损失。
    不多时。
    一位将领走来，凝声道，“大君，只丢了一些口粮而已，其余的东西，什么也没丢。”
    “口粮？”
    贺兰大君皱眉，面露疑色。
    这么大张旗鼓的闯进来，就是为了抢些口粮？
    有病吧。
    这一刻，即便以智计闻名的贺兰族大君，也有些脑袋不够用了。
    与此同时，漠北大营东边十余里外，十二位信徒满脸焦急地站在那里等待。
    小半个时辰后，三藏迈步走来，手中拎着一个佛衣做成的包裹。
    “佛子。”
    中年男子上前，关心地问道，“没有受伤吧？”
    “没有。”
    三藏微笑道，“借点口粮而已，又不是去打架。”
    说完，三藏将包裹递了过去，道，“分一分吧。”
    中年男子接过包裹，打开之后，待看到里面的肉干和奶酪，神色一怔。
    都是荤食？
    “佛子。”
    中年男子回过神，为难道，“我们不需要吃素吗？”
    “阿弥陀佛，非常时刻，不必拘泥于这些规矩，俗语说，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坐，佛，在心中，而不是在规矩中。”
    三藏看着眼前十二人，神色温和道，“吃点荤食，也好过饿死，先吃吧，吃饱，才有力气继续救助那些流民。”
    阿弥陀佛。
    这些话是你教小僧的。
    佛祖若怪罪，锅，你背！

 第885章 长途奔袭

    “驾！”
    黎明。
    大商腹地。
    兵出十江城，战马奔腾，准备绕过白帝城，赶往北境。
    一万名骑兵，每人都至少配备了两匹战马，为了长途作战做准备。
    大商的战马资源，并不如漠北八部丰富，加上多线作战，兵力分散，一次配备如此多骑兵和战马，其实并不容易。
    一万铁骑离开十江城后，便如同脱缰的野马，很快失去了消息。
    骑兵作战，最注重机动性和对战机的把握，别说敌人，就连自己都不一定知道下一步要打哪。
    正如李子夜所说，随机应变，打到哪是哪。
    此前，白帝城之所以被破，除了慕渊守城不利外，漠北援军的神兵天降，也是重要的原因。
    北境失守，大商对北境的情报掌控严重不足，加上漠北铁骑行军速度极快，行踪很难掌握。
    “驾！”
    战马上，李子夜纵马前行，看着远处的白帝城，面露凝色。
    如今那座城有澹台镜月亲自镇守，要想攻破，难度可比慕渊守的时候，大了不知多少倍。
    这个时代，一名好的将领，足以左右一场战争的胜负。
    若想收回白帝城，必须想办法先让澹台镜月离开。
    不然，没得打。
    “侯爷。”
    日落时，大军暂时停下休息，一名年轻的将领上前，凝声道，“我们只带了七天的口粮，到了北境后，若不能及时补充，会很麻烦。”
    “罗骁，你跟着罗刹王多少年了？”
    李子夜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荒野，平静道。
    “六年。”罗骁回答道。
    “以前，粮草怎么解决？”李子夜问道。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罗骁正色道，“行军打仗，一向如此。”
    “不错，这是我们大商的行军方式。”
    李子夜颔首道，“但是，漠北八部的人，却不是这样，他们没有那么多资源，这么大规模的一场战争打下来，以漠北八部的资源，根本不足以支撑，所以，他们一直是边打边抢。”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看向身旁的副将，认真道，“这便是漠北八部打败我们的方式，所以，战争，不是照本宣科，既然管用，就要拿来用，不要拘泥于所谓的经验和传统。”
    罗骁闻言，面露思索之色，片刻后，点头道，“属下明白了。”
    “罗骁，你说我们此次北上是为了什么？”李子夜再次问道。
    “攻击敌人的后方，牵制敌人的兵力。”罗骁回答道。
    “怎么打？”李子夜继续问道。
    罗骁想了想，应道，“漠北八部南迁，必定带有不少资源，我们集中兵力攻击，想办法抢夺。”
    “他们若派兵围剿呢？”
    李子夜淡淡道，“我们只有一万人，他们分兵三到四万，就足以重创我们。”
    罗骁听过，沉默下来，不知该如何回答。
    “本侯还是那句话，战争，不是照本宣科。”
    李子夜平静道，“没有一成不变的打法，只要管用，什么办法都可以，漠北八部南下之前，谁能想到，他们能将大商逼至如此程度，再问你一个问题，千年以来，大商经历的战争无数，为何，唯独漠北八部能将大商打的狼狈不堪，如今，大商之中，甚至连兵力都不够用了。”
    “多线开战。”
    罗骁思考片刻，回答道。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李子夜看向北境，说道，“以往的战争，多是内乱，或者天谕殿与大商之争，他们都要顾忌一个问题，那便是民心，内乱者，想要得民心，天谕殿，想要得信仰，所以，都不敢做的太过分，但，漠北八部不同，他们只要资源和疆土。”
    话至此，李子夜目光微沉，道，“遇城屠城，毁坏城池，不给大商留下任何有用的资源，甚至不惜用屠城的方式断绝大商补充兵源的可能，在我们看来，漠北八部的手段太过残忍，但是，不能否认，他们的办法十分有效，如今，大商的确已出现兵力不够用的情况，而且，这种情况会越来越严重，这才是大商为何如此狼狈的根本原因，长此以往，大商终究会无兵可用。”
    罗骁听过眼前布衣侯的话，背后一阵冷汗，难不成，漠北八部，想要将大商之人，全部杀光？
    “很吃惊吗？”
    李子夜看了一眼身边的副将，问道，“这种战争方式，漠北八部南下之前，的确没人用过，但，他们为了赢得战争，甘冒天下之大不韪，而我们大商，还在按部就班的打，又怎么可能打得赢。”
    “侯爷的意思，属下好像有些明白了。”
    罗骁面露思索之色，道，“侯爷是说，我们还在用对付以前敌人的方式对付漠北八部，但，漠北八部和以往的敌人全都不同，不能再照本宣科的打。”
    “没错。”
    李子夜点头道，“所以，本侯刚刚才会问你，我们若被漠北大军围剿，要怎么办，你好好想想，想到后，告诉我。”
    “是！”
    罗骁恭敬领命道。
    黑夜。
    篝火跳动。
    李子夜站在营地前，目光注视着远方，眸中异色闪过。
    漠北八部，已今非昔比，大商，也不再无敌。
    战争，还很长。
    他也该开始培养自己的嫡系了。
    这罗骁就很适合。
    不骄不躁，心性沉稳，唯一的不足，便是缺乏创造力。
    不过，不着急，慢慢来，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小师叔为他选出的这个人，很不错。
    翌日，天方亮。
    大军开拔，继续赶路。
    四日后。
    大商北境。
    漠北骑兵的护送下，数以万计的漠北百姓南下入商。
    正午，艳阳高照时。
    东南方向，马蹄声突然响起，接着，铁水洪流一般的大商铁骑狂奔而至，直接冲入了漠北骑兵的阵型中。
    单方面的杀戮，顿时开始。
    战场的残酷，淋漓尽致。
    长途奔袭，神兵天降，护送漠北百姓的三千漠北骑兵在大商铁骑的两轮冲锋后，几乎伤亡殆尽。
    骑兵突袭的冲击力，令人胆寒。
    “马、装备带走。”
    大军前，李子夜看了一眼前方数以万计的漠北百姓，冷声道，“老、弱、妇孺留下，男子，全杀了！”
    “是！”
    身后，一万将士领命，持刀杀上前去。
    “饶命，啊！”
    刀锋落，鲜血染红荒原。
    一时间，哀鸿遍野，惨叫连天。
    李子夜看着前方一双双恐惧而又憎恨的目光，神色不见任何变化。
    “侯爷，那些东西怎么办？”
    后方，罗骁骑马上前，指了指远处马车上的一车车金银细软和食物，问道。
    “补充口粮，其余的全烧了。”
    李子夜神色冰冷道，“对了，给这些妇孺留下两天的口粮，别这么快就让她们饿死了。”
    这些人，活着，比死了有用！

 第886章 战争的残酷

    大商北境。
    烽烟万里。
    以白帝城为界，大商的北境和腹地被直接隔开，战事连绵不绝。
    寒冬将至，漠北的天气越来越冷，最北方的漠北族人不得不开始南迁。
    沿途，虽有漠北铁骑护送，但是，漠北八部绝大部分兵力都已投入战争，分身乏术。
    李子夜带着一万罗刹军和东临军铁骑重创沿途护送的漠北骑兵，抢夺资源，目的就是为了逼迫漠北大军回援。
    战争，便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互相消耗，一切秩序和规则，都会在战争中逐渐崩坏。
    两朝百姓，因为立场，也不再无辜。
    白帝城。
    大商铁骑袭击漠北百姓的情报传至，澹台镜月看过之后，眉头轻皱。
    布衣侯！
    这份大礼，可真重。
    那么多老弱妇孺，着实不好处理。
    布衣侯留下她们，毫无疑问就是为了拖住漠北的兵力。
    此外，还有粮。
    军中的粮，毕竟有限，不可能都拿出来赈济那些妇孺。
    但是，若是不救，麻烦同样不少。
    必须想想办法。
    如今，南迁之事，已刻不容缓，以后，南迁的百姓会越来越多，这一点毫无疑问会成为漠北八部摆在明面上的破绽。
    此次之事，仅仅只是开始。
    “来人。”
    思及至此，澹台镜月转身，开口道。
    “天女。”
    一位澹台部族的将士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
    “派五千铁骑为南迁的八部族人引路，带她们回白帝城。”澹台镜月平静道。
    将士闻言，神色一怔。
    五千骑？
    是不是稍微少了一些？
    “去吧。”
    澹台镜月淡淡道，“早去早回。”
    “是！”
    将士领命，转身退了下去。
    窗前，澹台镜月目光注视着北方，眸中不见一丝波澜。
    特殊时期，必须以大局为重，只能牺牲她们了。
    是死是活，全看她们的造化。
    “驾！”
    一个时辰后，五千漠北铁骑离开白帝城，前往北境接引八部族的百姓。
    “天女。”
    白帝城上，澹台真看着远去的两千铁骑，不解道，“仅仅五千人，恐怕挡不下大商那一万铁骑。”
    “我知道。”
    澹台镜月平静道，“不过，五千人，也不少了，你若是大商那位布衣侯，会不会想要一口吃掉他们？”
    澹台真闻言，神色一震，难以置信道，“天女是拿他们作饵？”
    “他们只要拖住大商那一万骑兵，就足够了。”
    澹台镜月神色冰冷道，“澹台真，我再给你两万人，入夜后离开，一旦鱼儿咬钩，马上将收网。”
    “是！”
    澹台真回过神，恭敬领命道。
    “天女。”
    领命之后，澹台真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些老弱妇孺怎么办？”
    “不用你管。”
    澹台镜月注视着远方，神色淡漠道，“这明显是个陷阱，有些麻烦，此事你先不用管，尽快把大商那一万骑兵剿灭，不然，后患无穷。”
    “属下明白。”
    澹台真应了一句，没有再多耽搁，转身离去。
    入夜，两万漠北铁骑兵出白帝城，以澹台真为主帅，前去围剿大商北上的一万骑兵。
    大商北境。
    夜色下，漠北八部的妇孺们缓慢而又无助地继续向南走，两天的口粮并不多，即便省着吃，也多撑不了几天。
    远处。
    一万大商铁骑前，李子夜静立，注视着南下的老弱妇孺，眸子微眯。
    这些人，对于漠北八部而言，可是不小的累赘，不过，若放任不管，漠北八部自身也会出现不和谐的声音。
    这么多妇孺或者老人，肯定有儿子或者丈夫在军中效力，不救，何以安抚军心。
    “侯爷。”
    后方，副将罗骁上前，开口道，“我们要跟上她们吗？”
    “先不用。”
    李子夜摇头，道，“等等看。”
    “侯爷，属下不明白，为何要让军中高手装成病人混在那些妇孺中？”罗骁看着远去的老弱妇孺，不解地道。
    “很简单，漠北八部虽然攻陷了整个北境，但是，大部分城池都已经被毁去，无人驻守，有粮的地方并不多。”
    李子夜平静道，“我们烧了她们的粮食，她们就必须去有粮的地方，现如今，距离最近，粮食最多的地方就是白帝城。”
    罗骁闻言，似乎明白了什么，很快，回过神，继续问道，“侯爷，漠北八部会不会不管这些人？”
    “管肯定会管，不过，能做到何种程度，就要看他们的领兵者了。”李子夜回答道。
    两天的口粮，省点吃，应该勉强能撑到白帝城。
    接下来，就看澹台镜月怎么处理了。
    夜色迷人，荒野上，五千漠北铁骑狂奔而过，前去接引八部的族民。
    五千铁骑，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用来作饵，的确很吸引人。
    黎明将至。
    日夜兼程的五千铁骑，终于赶到漠北百姓所在之地。
    漠北的妇孺们看到有人来救她们，欣喜若狂。
    “侯爷，探子来报，前来接应那些妇孺的漠北将士，大概有五千骑。”
    这一刻，三十里外。
    大商军营前，罗骁快步走来，禀告道。
    “五千？”
    李子夜闻言，眸中异色闪过。
    “侯爷，要不要打？”罗骁问道。
    “不打。”
    李子夜摇头道，“是饵。”
    五千骑，太多了，若打，肯定会被拖延住，一旦有诈，很难及时脱身。
    荒原上。
    黎明到来。
    晨曦洒落，驱散夜晚的寒冷。
    五千漠北骑兵接应下，漠北八部的老弱妇孺们终于可以暂时松一口气，继续南下。
    北边，一万大商铁骑按兵不动，没有咬钩。
    南边，澹台真率领的两万漠北铁骑遥遥相望，也没有着急行事。
    两军的领兵者，都在等对方先有动作，后发制人。
    “侯爷，探到了。”
    正午时分，罗骁快步走至，沉声道，“五十里外，有两万漠北铁骑。”
    “走吧。”
    李子夜闻言，纵身上马，道，“往东走。”
    “是！”
    罗骁领命，骑马跟了上去。
    半个时辰后。
    两万漠北骑兵前，一名斥候骑马赶至，回禀道，“大商铁骑就在西北方大约五十里外。”
    “追！”
    澹台真听过探子回报，立刻下令追赶。
    下一刻。
    马蹄隆隆，两万漠北铁骑宛如铁水洪流一般迅速朝着西北方赶去。
    两军对阵，斗智斗勇，两万对一万，漠北八部赌得起，大商，不行。
    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第887章 素质

    北境。
    马蹄奔腾。
    万里疆土，天下可去。
    一万大商铁骑驰骋在自己国度的疆土上，又怎会被身为入侵者的漠北大军轻易追上。
    李子夜和一万大商铁骑的存在，对于漠北八部而言，如鲠在喉，欲要除之而后快。
    同样的战术战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此前，漠北八部身为入侵者，并没有后防的顾虑，不过，到了今日，漠北百姓开始南迁，漠北大军，也就有了破绽。
    李子夜和一万大商铁骑以战养战，借助漠北八部南迁族民的资源，开始和澹台真的两万铁骑周旋。
    双方谁都想干掉对方，不过，一时间，谁都没有找到太好的机会。
    尤其是澹台真，诱敌不成，便改变战术，想要硬碰硬，将对手的兵力消耗干净。
    可惜，李子夜不给他这个机会。
    连日来，以骑兵的机动性一次又一次避开澹台真的大军。
    实在避不开时，也只是打个照面，立刻就走。
    几天下来，澹台真和两万漠北铁骑带的那些口粮早就消耗地七七八八。
    而李子夜和手下的骑兵，能吃，能抢，还撑得住。
    “罗骁，你是不是胖了？”
    一条东流的小河前，大军停下饮马，李子夜看了一眼身边的副将，问道。
    “胖了？”
    罗骁闻言，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可能是漠北八部的那些奶酪吃多了。”
    别说，那玩意还挺好吃。
    就是军中的一些兄弟总说腥味大，吃不下。
    都啥条件了，还挑三拣四的。
    “想到怎么对付澹台真和那两万漠北铁骑了吗？”李子夜随口问道。
    “还没有。”
    罗骁摇了摇头，回答道，“一直在想。”
    “不急，继续想吧。”
    李子夜也没有多说什么，站在小河前，看着北边，眸中闪过一抹古怪之色。
    再打下去，就要出大商的疆域了。
    就在李子夜和漠北大军在北境周旋时。
    南疆巫族。
    自从大商使臣们来到巫族后，就被凉在了住处，几日以来，连巫后的影子都看不到。
    显然，巫后对于大商此次和谈，兴趣并不大。
    倒是还珠，见了巫后好几次，也谈了几次，可惜，也没能搞定。
    祭坛前。
    艳阳高照时，还珠又来了，坐在祭坛上，苦口婆心地劝道，“巫后，四殿下他们都等了好几天了，您这样，是不是有点不礼貌？”
    “缺他们吃了，还是缺他们用的了？”祭坛中间，巫后淡淡道。
    “那倒没有。”还珠无奈地应道。
    “既然不缺吃，也不缺用的，那就再等几天。”
    巫后不在意地说道，“本后练功正值关键时刻，不宜分心。”
    “您哪练什么功了，我就见您天天在这凹造型。”
    还珠看着几天中间的巫后，苦笑着应了一句，继续劝道，“再说，巫后您都已经五境巅峰了，练来练去，不破五境，也没啥用，不如找我们大商的使臣聊聊天，出出气，说不定气顺了，破五境的灵感就来了。”
    “你说的，好像也有那么一点道理。”
    巫后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对了，谈判时，你不许插口，不然，本后就不谈了。”
    这小子，嘴太毒，必须防着点。
    “巫后放心，我就是凑个人数，谈判的事，有四殿下他们在，哪轮得到我一个平民百姓插嘴。”还珠连忙应道。
    “行。”
    祭坛中间，巫后起身，道，“让他们去议事堂等着，本后稍后便至。”
    “我这就去通知四殿下他们。”
    还珠见这老巫婆终于答应谈判，赶忙应了一句，先行离开。
    真是太不容易了！
    半个时辰后。
    巫族，议事堂。
    四皇子慕白，还有大商鸿胪寺的几位官员坐在堂中，全都翘首以待。
    座席之末，还珠一句话不说，安静地坐着，眼观鼻鼻观心，当好自己的吃瓜群众。
    终于。
    当鸿胪寺的官员们等得都快崩溃时，议事堂外，巫后不急不慢地迈步走来。
    堂中，还珠看到巫后的着装后，神色一怔，旋即面露无语之色。
    难怪要这么久。
    这巫后，竟然回去换衣服了。
    谈判而已，用得着这么折腾吗？
    巫后走入堂中，在座席对面坐了下来。
    座席两边，一边是大商的使臣们，一边便是巫后自己，大有一人面对千军万马的气势。
    “谈吧，你们想谈什么。”
    巫后从袖中拿出一条小蛇，一边摆弄，一边随意说道，“本后听着。”
    “巫后。”
    座席对面，慕白开口，正色道，“我们此来，是报着十分的诚意与巫族议和，希望巫族和大商能互不侵犯，永结友好之邦。”
    “议和？可以！南越城和周围的四座城池归我巫族。”
    巫后随口说道，“另外，两年以来，我巫族的军费，大商也要赔偿，本后刚才简单的算了算，白银七千万两，战马三万匹，牛羊本后还没具体算，暂且按照十万头来，怎么样，本后的条件还算合理吧，你们若答应，本后立刻令人从大商边境退兵。”
    巫后的话落，议事堂内，一片安静。
    慕白和几位鸿胪寺官员，此时此刻，神色全都阴沉异常。
    他们早就猜到巫族会狮子大开口，没想到，竟会如此过分。
    “巫后，我大商的疆土，绝对不会割让半分。”
    慕白强压心中的怒火，说道，“至于银两的赔付，七千万两也实在太多了，我大商一年的税收也没有这么多。”
    “那就是没得谈了，各位请便，本后先行一步。”
    巫后收起桌上的小蛇，起身就要走。
    “巫后且慢！”
    还珠见状，赶忙起身阻拦，赔笑道，“谈判，本就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巫后您开了价，怎么也要准许我们还还价。”
    “本后从来不喜欢讨价还价。”
    巫后扫了一眼几人，神色淡漠道，“本后的条件，你们慢慢考虑，告辞了。”
    说完，巫后没有再多言，迈步离开，临走出议事堂时，嘴角微微弯起。
    爽！
    硬抢，真是让人心情愉悦。
    难怪秦婀娜那个疯婆子总是做这种事。
    座席间。
    鸿胪寺几位官员脸色越发难看，怎么也没想到，巫族的巫后竟然如此不给面子。
    “殿下，我再去劝一劝。”
    还珠起身说了一句，旋即匆匆走了出去。
    “巫后。”
    前往祭坛的路上，还珠追上巫后，一脸苦笑道，“您这哪是谈判啊，您这是抢劫呀。”
    “没错。”
    巫后点头道，“本后就是在抢劫，现在是大商有求于我巫族，本后这个时候不抢，什么时候抢？”

 第888章 投其所好

    “巫后，玉石俱焚对大家都没有好处，不如，各退一步，达成和解，于大商和巫族，都是一大利好。”
    巫族，中央祭坛，还珠跟在巫后走来，一边走，一边苦口婆心地劝道。
    “没兴趣。”
    巫后一脸无所谓地说道，“你看我巫族，缺什么吗，什么也不缺，即便大商打来，我们也不怕，南疆的地形和天气，大商的大军来多少都没用。”
    “南疆虽然地险，但是，也不是无法攻破。”
    还珠正色道，“巫后，多年以来，大商和巫族之间还算和平，虽然偶有摩擦，却也无伤大雅，何必将关系闹得这么僵。”
    “李家小子，你说什么都没用，本后已经开出条件，接下来，就看你们那位皇子同不同意了。”
    说话间，巫后走上祭坛，继续准备凹造型。
    还珠也跟着走了上去，在一旁坐了下来，像是拉家常一般继续说道，“您那条件，是不可能谈成的，巫后，我们那位四殿下也是一个直性子，刚才要不是我拉着，现在就已经要回去了，巫后，如今大商虽是遇到了一些麻烦，却并没有损及根本，与巫族议和只是出于最佳的选择，但是，巫后的条件若是过于苛刻，大商朝廷是不会答应的。”
    “不答应就不答应。”
    巫后坐在祭坛中间，神色淡漠道，“本后原本就不想和谈，是你们大商主动找上门，本后才愿意给你们一个和谈的机会。”
    “巫后，您这样聊，就把天聊死了。”
    还珠一脸无奈地说道，“要点银子和牛羊，巫族的百姓也能生活的更好一些，不是吗？”
    “巫族百姓生活的挺好，不差那点银子和牛羊。”
    巫后看着眼前年轻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小子，大商朝廷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卖力为他们说话。”
    “什么好处也没给。”
    还珠摊了摊手，如实应道，“这不是李家很多生意都在大商境内吗，漠北铁骑这一路烧杀抢掠，李家也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转移至南疆。”
    巫后正色道，“分本后一点，本后可以让人罩着你们的生意。”
    “嘿嘿。”
    还珠闻言，不好意思一笑，道，“其实，李家的生意，早就开始在南疆拓展了，只是，巫族风土与中原相差太大，李家的生意在此有些水土不服，发展的不太顺利。”
    “分本后三成。”
    巫后想了想，说道，“本后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
    “三成太多了。”
    还珠迟疑了一下，应道，“李家在南疆的生意，毕竟才开始拓展没多久，人力物力，成本开销，店铺租赁等等，所有的一切都需要银子，除去这些，所剩的利润其实并没有那么高，最多给巫后两成利。”
    “两成。”
    巫后听过，稍作犹豫，点头道，“成交。”
    李家的那些东西，巫族并没有，来了之后，也不会破坏巫族原本的市场，最关键的是，她很缺钱。
    修炼，着实是件十分奢侈的事情。
    她虽然是巫族的巫后，却也不可能将巫族的税收装进自己的腰包里。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那大商和巫族议和之事？”还珠试探地问道。
    “公是公，私是私，不能混为一谈。”
    巫后立刻翻脸不认人，说道，“条件照旧，爱谈不谈。”
    还珠看到眼前变脸比翻书还快的狗女人，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她原以为卯南风那个老头就已经够变态了，没想到，这巫后也好不到哪去。
    不愧是一家子！
    要是兄长在就好了，她虽然有兄长给的教程，却还是有点搞不定。
    只能放大招了。
    “巫后。”
    还珠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告诉您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巫后看着眼前人神神秘秘的样子，眸子微眯，问道。
    “有关破五境的秘密。”
    还珠压低声音，说道，“巫后有所不知，我与朱雀圣女之战的背后，其实是仙子师父和朱雀老宗主一个赌注，而赌注本身，涉及到一个破五境的机缘。”
    “破五境的机缘？”
    巫后闻言，神色一震，难以置信道，“不可能，若真有什么破五境的机缘，朱雀老宗主早就已经破五境，哪还轮得到秦婀娜那个疯女人。”
    “巫后，机缘因人而异，朱雀老宗主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
    还珠正色道，“巫后想想，能让仙子师父甘愿等待三年的东西，必定必定不是凡物，仙子师父此次消失如此之久，就是为了这个机缘。”
    巫后听过眼前人的话，脸色变了又变，沉声道，“你和本后说这些做什么？”
    “晚辈知晓巫后受困五境绝巅已久，此次仙子师父若得机缘，其中感悟，想必也颇为珍贵。”
    还珠认真道，“仙子师父与巫后交好，分享一二，并无不可。”
    巫后闻言，神色微微动容，片刻后，压下心中波澜，道，“梅花剑仙能不能破五境，还是未知之数，你小子，莫要拿这些未成定局的事情来搪塞本后。”
    “仙子师父的事情，巫后不相信，那此物，巫后想必会感兴趣。”
    说完，还珠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瓶递了过去，道，“南王前辈曾言，巫后的咒术造诣，在巫族之中无人可及，以血为墨，咒术方能发挥最大的威力，这里的东西，想必可以帮到巫后。”
    巫后皱眉，接过玉瓶打开，待感受到里面截然不同凡物的惊人力量，心神一震。
    这是人血？
    不对，不太像。
    但是，也不像是妖血。
    “这是谁的血？”
    巫后回过神，沉声问道。
    这血中蕴藏的力量，比此前那头黑蛟也不遑多让。
    “家中四妹，冥土出身。”
    还珠平静道，“南王前辈说，她的血可以突破人族力量的限制，巫后，这样的诚意可还满意？”
    巫后看着手中的玉瓶，脸色数次变化，许久，抬起头来，看着眼前人，说道，“梅花剑仙破五境的感悟，本后也要！”
    “成交。”
    还珠直接应下，提醒道，“您看，巫族和谈的条件？”
    “南越城和周边的四座城池，不要了。”
    巫后将玉瓶放入袖中，神色淡然道，“至于大商赔付巫族银两和牛羊的具体数量，可以再谈。”
    “多谢巫后。”
    还珠坐直身子，拱手恭敬一礼，道，“大商和巫族百姓，必定会为巫后的仁慈而感恩戴德。”

 第889章 关山回援

    “什么，谈成了？”
    巫族待客之地，慕白听到眼前人带回的消息，神色一震，难以置信地问道。
    “对啊。”
    还珠笑着应道，“巫族不再讨要城池，银两和牛羊之事，也可以再商议。”
    “李兄是怎么说服巫后的？”
    慕白回过神，不敢相信地问道。
    巫后的态度，今日他可都看在那里，压根没有任何和谈的诚意，否则，也不会如此狮子大开口。
    “说来话长。”
    还珠轻轻一笑，说道，“有时间再详谈，四殿下还是和几位鸿胪寺的大人好好商议一下银两和牛羊赔付之事，对了，战马这个条件，我们还是不要答应了，毕竟，大商本来就缺马。”
    “我明白。”
    慕白压下心中震惊，点头道，“此次多亏李兄，若和谈达成，李兄当是首功。”
    “功劳不功劳不重要。”
    还珠轻声道，“关键是让关山王尽快回援，北境那里，情况可不怎么妙。”
    “没错，战事，刻不容缓。”
    慕白沉声道，“我先去和几位鸿胪寺的大人商议，李兄自便。”
    说完，慕白没有再多耽搁，转身离开。
    “真不容易啊。”
    还珠看着四皇子的背影，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这也算是她第一次出任务，总算不辱使命。
    她现在有些理解，为何兄长和幼微姐姐他们为何都这么忙了。
    李家的任务，可真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
    万事开头难，她这算不算开了一个好头？
    想到这里，还珠心中还有些美滋滋的。
    等兄长回来，一定要邀一下功！
    三日后。
    南越城，一名亲卫快步走来，一脸喜悦地禀告道，“武王，巫族退兵了！”
    “退兵？”
    帅府，关山王闻言，立刻走了出来，眸中震惊难掩。
    难道，殿下他们和巫族的和谈达成了？
    “武王。”
    就在这时，又一名亲卫匆匆走来，道，“信，四殿下派人送来的信。”
    关山王上前，接过书信，打开后，快速看了一眼，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谈成了！
    “让将士们准备准备，我们明日便回中原！”关山王收敛心神，迅速下令道。
    “是！”
    两名亲卫领命，转身离开，前去传达命令。
    又两日后。
    大商都城，寿安殿。
    一名内侍快步走来，激动不已地禀告道，“陛下，陛下，好消息，四殿下他们和巫族达成议和，关山王已在班师的途中。”
    “好！”
    殿内，商皇闻言，一拍桌子起身，脸上尽是欣慰之色。
    老四，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关山回援，大商腹地和北境的危局，便可缓解不少。
    大商新征之兵，也在紧急训练之中，很快就能投入战场，届时，便是大商全面反攻的时期。
    与此同时，大商北境。
    战马狂奔而过，李子夜率领的一万铁骑和澹台真的两万骑兵经过十数日的追逐与较量，全都满身风尘。
    不过，因为吃的好喝的好，精神状态都还不错。
    漠北此前攻城时，将城池都已毁去，所以，南迁的漠北百姓也失去了城池的庇护，近半个月的时间，被李子夜率领的一万铁骑抢夺了不知多少财物。
    当然，李子夜和大商铁骑最想抢的还是粮，财物，只是顺手拿几件。
    副将罗骁，近日以来大有继续胖下去的趋势，可见，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对此，李子夜也是深感无语。
    打仗，越打越胖，也只有罗骁这个吃货了。
    “驾！”
    荒野上，大商一万铁骑急行，已不知第多少次冲破漠北铁骑的围剿。
    李子夜的战术很明确，他们没有援兵，就要尽可能减少兵力的损耗，不和漠北铁骑正面交锋。
    粮食，他们有的是，一万骑兵而已，能吃多少，每次抢的，都足够吃很多天。
    他们敢抢，漠北铁骑可不敢。
    看谁耗得过谁。
    “侯爷，最近澹台真他们追的好像没有以前那么紧了。”
    行军半日，大军暂时停下休息，罗骁注视着南边，开口说道。
    “后援跟不上了。”
    李子夜说道，“漠北百姓方才南迁，自顾不暇，哪有余粮支援他们，澹台真他们的粮，都要从白帝城运，不可能这么及时，现在，攻守移形了！”
    “侯爷的意思是，去打？”罗骁震惊道。
    “不打他们，打他们的后援。”
    李子夜说道，“澹台真有两万铁骑，他的运粮部队可没有。”
    “属下明白了。”
    罗骁回过神，一脸佩服道，“侯爷当真是战术奇才。”
    “奇个屁。”
    李子夜没好气道，“动动脑子行吗，打仗又不是背书，要懂得灵活应变，另外，小心一点，打之前要派探子探明虚实，那些运粮部队也有可能是澹台真他们用来钓我们的饵。”
    “侯爷放心，我们的探子有不少北境之人，对于周围的地形很是熟悉，哪里容易隐藏，他们一清二楚，不会被那些漠北人算计的。”罗骁拍着胸脯说道。
    “家门口打仗，也就这点好处了。”
    李子夜感慨了一句，叮嘱道，“罗骁，那澹台真如今至少有四境后期的实力，万一正面遇上，你可要小心一些，擒贼先擒王，那澹台真最想杀的人，就是你和我。”
    “侯爷放心。”
    罗骁点头道，“属下也是四境，四境对四境，还不一定谁砍了谁。”
    “不错，小伙子很有自信。”
    李子夜老气横秋地拍了拍眼前人的肩膀，道，“若真对上，别丢本侯的脸，打不赢，就跑！”
    罗骁一怔，无奈地应道，“属下知道了。”
    “侯爷！”
    两人说话时。
    远处。
    一名探子骑马赶回，喜悦道，“方才属下探查敌情时，抓了对方的一名斥候，逼问之下，得到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李子夜不解地问道。
    “关山王率兵回援了！”探子禀告道。
    “关山王回援？”
    李子夜闻言，眸子微眯。
    终于等到了！
    关山王回援，那漠北八部就更着急剿灭他们这些人。
    急则生乱，很好，他就等着澹台真犯错。
    同一时间，白帝城。
    城楼之上。
    澹台镜月静立，目光看着南边，眸中冷意闪过。
    大商，果然不会那么容易屈服。
    也罢，若对手太过软弱，打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巫族和大商议和，李家，估计起到不小的作用。
    这场战争，李家，终于也开始参与进来。

 第890章 虚虚实实

    北境。
    万骑弛聘而过，速度极快，改变方向，朝着南边打去。
    探子探得，白帝城送来两批军粮，分别支援澹台真和正在围困忠武王的漠北东路大军。
    “侯爷，两支运粮队伍已经分开，我们打哪一支？”
    疾速奔腾的战马上，罗骁开口问道。
    “虚虚实实，随机应变吧。”李子夜应道。
    其实，他最担心，这个消息是漠北八部故意让他们探得。
    他若是澹台镜月，宁可损失一些粮草和骑兵，也要将他们这些人全部清剿。
    两支运粮队伍的虚实，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附近有没有埋伏。
    “报！”
    大军前行三十里，一名探子疾驰而来，禀告道，“侯爷，西南方四十里，有大量漠北铁骑埋伏，那里是一处天然的峡谷，可以藏匿不少人。”
    “果然！”
    李子夜勒马，眸子微眯，果真有埋伏，漠北八部那些人这是算定他们要去偷袭运粮的队伍。
    好在他们的探子比较熟悉周围的地形！
    “侯爷，怎么办？”
    一旁，罗骁凝声问道，“既然有埋伏，就别打了。”
    他们若去偷袭漠北八部运粮的队伍，就等于掉进了澹台真的算计中，一旦被拖住，后果不堪设想。
    “罗骁，你那脑袋挂在脖子上是摆设吗？”
    李子夜看着眼前副将，毒舌的本性又没忍住，骂道，“运粮的队伍打不了，就不能打别的吗？”
    “别的？”
    罗骁闻言，神色一怔，面露不解之色。
    李子夜无语，不想理眼前白痴，目光看向眼前的探子，凝声道，“那峡谷的出口和入口，都有多宽？大队人马进出，是否方便？”
    “入口大概有十丈左右，很宽，不过，出口只有不到三丈，大队人马很难快速通行。”探子如实回答道。
    “那还真是一处好地方。”
    李子夜听过，眸中冷意闪过，等的就是今天。
    百密总有一疏，他一直在等澹台真犯错，今天终于让他等到了。
    看来，关山王回援，真让漠北八部感受到了压力，迫切想要拔除他这根扎漠北八部后方的毒刺，兵行险着。
    “侯爷是想要？”
    一旁，罗骁反应过来，震惊道，“去打漠北八部的伏兵？”
    “不容易啊，本侯以为你的脑袋真是摆设呢！”
    李子夜一脸鄙夷地说了一句，目光看向西南方向，冷声道，“那座峡谷能藏人，却也能成为他们的墓地，罗骁，你带两千人去堵住出口，这点小事，你若办不好，就脱掉你身上的甲衣，回家养猪吧！”
    “属下领命！”
    罗骁抱拳，领兵道，“侯爷放心，属下必定全力守住出口，连只苍蝇都不让它飞出去！”
    “很好。”
    李子夜眸子微眯，出口那么窄，大队人马很难一次性通行，两千人应该足够，最主要是还是正面入口的一战。
    定好计策后，李子夜、罗骁各自带人赶向峡谷的出口和入口。
    四十里的距离并不算太远，对于骑兵而已，触手可及。
    “吁！”
    即将到达入口时，李子夜勒马，目光看向前方峡谷的上方，眸中冷意闪过，下令道，“韩城，你带一些身手不错的兄弟，去上面给他们一点惊喜！”
    “是！”
    后方大军中，一位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走出，恭敬领命道。
    很快，韩城带着一队精锐人马离开，赶往峡谷上方。
    与此同时。
    远处峡谷内。
    澹台真带领两万铁骑藏身其中，等待着运粮队伍的信号。
    “将军，那位布衣侯会上钩吗？”一位亲卫关心地问道。
    “不好说，不过，有机会。”
    澹台真凝声道，“我们将运粮的队伍分开，目的就是为了混淆那位布衣侯的思绪，他现在应该在考虑，究竟哪一支运粮队伍是真，哪一支运粮队伍是诱饵，我们留了破绽在一支运粮队伍中，以那位布衣侯的精明，必定能够看出，转而攻向另一支运粮队伍。”
    计策，虚虚实实，方才能让人上当。
    “将军，将军，不好了！”
    这时，一名斥候纵马狂奔而来，急声道，“大商的骑兵来了！”
    然而。
    斥候的话声方落。
    后方，一支利箭破空而至，直接贯穿了斥候的身躯。
    下一刻。
    远处，马蹄隆隆，宛如铁水洪流一般冲来。
    “不好！”
    峡谷内，澹台真见状，神色一变，急喝道，“快上马，离开这里！”
    只是，已经为时太晚。
    但见峡谷上方，数千利箭如雨落下，射向队伍前方，阻碍漠北铁骑起速。
    箭雨落下，惨叫声响起，漠北铁骑靠近入口的数百人坠下战马，局面变得混乱不堪。
    一轮箭雨后，峡谷上方，巨石滚落，继续给漠北铁骑制造麻烦。
    峡谷上，韩城和一千军中好手盯着漠北铁骑最靠近峡谷入口的将士打，目的很明显，起速可以，离开也可以，换个方向。
    兵贵神速，片刻的阻碍后，峡谷入口前，七千大商骑兵已经冲了进来。
    骑兵，最强大的地方便在于冲击力。
    没有起速的漠北铁骑迅速被大商骑兵冲破阵型，死伤惨重。
    “快退！”
    眼见入口已经无路可走，匆忙间，澹台真立刻下令，让大军从后方撤退。
    队伍首尾转换，朝着峡谷出口方向赶去。
    “追！”
    大商七千铁骑最前方，李子夜冷声道，“杀光，一个不留！”
    “是！”
    大商的将士们领命，纵马追了上去。
    峡谷出口，罗骁听到前方马蹄奔腾的隆隆声，胖了一圈的脸上露出一抹兴奋之色。
    立功的时候来了！
    “兄弟们，干活了！”
    罗骁大喝一声，纵身而起，一刀劈下了一块巨石，给本就不是特别富裕的出口，再添几分堵。
    后方，其余两千大商将士守在出口，弯弓搭箭，严阵以待！
    数息后。
    隆隆的马蹄声中，漠北残兵狂奔而至。
    “放箭！”
    罗骁见状，马上下令道。
    顷刻间，一波波箭雨飞出，射向逃命而至的漠北铁骑。
    惨叫声，再一次响起。
    骑兵坠马，人仰马翻，连锁反应下，漠北铁骑很快成片倒下。
    前有封堵，后有追兵，所向披靡的漠北铁骑顿成瓮中之鳖。
    与此同时，白帝城之上。
    正在南望、思考破敌之法的澹台镜月心头突然一跳，转身看向北方，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难不成？

 第891章 送行

    峡谷。
    澹台真、李子夜相互算计的一战，终究，急于求成的澹台真，稍逊一筹。
    两军交战，任何失误都是致命的。
    澹台真，输了最不该输的一次。
    峡谷内，七千大商铁骑冲过，阵型大乱的漠北骑兵再无抵抗之力，相继倒在大商铁骑的屠刀下。
    骑兵的交锋，起速是关键中的关键，跑不起来的骑兵，战力比步兵也强不到哪去。
    峡谷空间不足，慌乱中，漠北铁骑难以做出有效地调整，连逃跑都已经成为一种奢望。
    单方向的屠戮，如此残忍，触目惊心。
    不过，大商的将士们，谁都没有任何心慈手软。
    就如同此前漠北铁骑屠戮大商的军民，战争，本就不允许任何仁慈。
    漠北残军中，澹台真看到部下死伤的惨状，双眼欲裂，一拍身下战马，纵身朝着前方出口冲去。
    为解危局，给身后的将士打开一条生路，澹台真迎着箭雨，单枪匹马冲向峡谷的出口。
    银色长枪，荡开千百利箭，已至四境后期的澹台真，展现出强悍的实力。
    “来得好！”
    峡谷出口处，罗骁看到前方冲来的澹台真，眸中战意大盛，手持环首刀迎了上去。
    长枪、长刀碰撞，强悍的冲击力爆发，罗骁只感双臂一麻，脚下退后半步。
    同是四境，澹台真毫无疑问要更胜一筹。
    不过，高手之战，实力并非唯一的因素。
    心态，同样重要。
    漠北大军战败，让澹台真又急又怒，发狂一般攻向眼前人。
    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势中，罗骁且战且退，保持冷静，一边打一边等待反击的时机。
    他很清楚，这澹台真已经快要失去理智，必定会犯错。
    这是侯爷教他的，无论何时，都要冷静，急，则生错！
    山谷中。
    两军厮杀，一道道流光飞过，划出一瀑瀑凄艳的血花。
    常理认知中，正规军一向是武者的噩梦，即便五境大修行者，都不愿对上一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
    毕竟人力有穷，正规军完全可以依靠配合不断消耗武者的真气，而且，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即便武者，也挡不下那如雨一般的利箭和无穷无尽的刀兵。
    不过。
    凡事总有例外。
    就如同此刻，阵型已大乱的漠北铁骑，面对李子夜这样的武道高手，就如同待宰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
    熟悉李子夜的都知道，李家小公子是最精明的投机主义者，善于以小博大，将利益最大化。
    所以。
    李子夜并没有去追杀澹台真，而是凭借自身的实力，尽可能给予漠北铁骑重创，以减少大商军队的伤亡。
    他相信，澹台真有罗骁拖着，一时半会儿，跑不了！
    更何况，大商军中，高手不止罗骁一人。
    “罗将军，我来助你！”
    峡谷出口处，就在罗骁和澹台真打的难解难分之时，峡谷上方，一道粗犷的大喝声响起，正是此前带兵设伏漠北大军的韩城。
    韩城本是东临王手下的一名大将，为了方便李子夜管理东临铁骑，被东临王临时派了过来。
    不同于罗骁的各种不靠谱，韩城是一位十分成熟稳重的老将，参军十多年，虽然立功不多，却也很少犯错。
    简单来说，就是好用，为将，绰绰有余，为帅，稍有不足。
    韩城的武道天赋，也和其领兵能力差不多，不算太出众，却也过得去，加上岁数大，也已经步入了第四境。
    战局中，韩城冲来，一对铁锏[jiǎn]砸下，千钧之势，开山裂石。
    澹台真察觉到身后的危机，长枪挥过，轰然挡下千钧之锏。
    巨力传来，澹台真手中长枪距离震荡，险些脱手。
    “多谢韩将军！”
    罗骁看到有人相助，大松一口气，手中环首刀挥斩，反守为攻。
    大商两位将军联手，澹台真的局面，顿陷不利。
    “可恶！”
    前行之路被阻，澹台真怒上心头，周身真气不断催动，长枪挥舞间，威力越发强悍。
    昔年曾经重创李子夜的澹台族天才，武道天赋仅次于三藏、燕小鱼这些天之骄子，一生，也唯有在面对儒门白忘语时，尝到了惨败的滋味。
    然而，今时今日，穷途末路的澹台真在两位大商将军的联手下，再度陷入困境。
    “长生诀！”
    逼至极限，澹台真首现长生诀武学，顿时，一身血气萦出，长枪横扫，力拔山兮！
    “血染山河！”
    为破困局，澹台真自损功体，选择了搏命的打法，不惜代价为身后的将士们杀出一条血路。
    惊世之招，罗骁、韩城两位将军神色一变，联手力挡。
    “轰！”
    但闻恐怖的真气冲击声响起，罗骁、韩城两人脚下连退数步，嘴角处，鲜血泊泊溢出。
    二对一，竟是依旧落入下风。
    退敌一瞬。
    澹台真身影掠过，冲向前方的峡谷出口。
    “放箭！”
    峡谷出口处，大商的两千将士立刻弯弓射箭，阻挡来人。
    只是。
    利箭，亦难阻发狂的澹台族天骄。
    临近出口，澹台真手中长枪凌空砸下，威势强悍无比。
    “轰！”
    长枪落下的一刻，罗骁赶至，横刀挡在前方，强行挡下澹台真全力一击。
    “咔！”
    兵刃断裂声响起，澹台真强悍无比的一击下，罗骁手中环首刀应声而断。
    余劲冲击，罗骁脚下再退数步，身后，镇守出口的大商将士也被震倒一片。
    “罗将军！”
    这一刻，后方，韩城再次赶至，双锏砸下，为罗骁解围。
    长枪、铁锏碰撞，两人各退一步，伤势互换。
    “长生诀！”
    眼见出口已近在眼前，生路即将打开，澹台真一声怒喝，功体催至极限，竟连身下大地都跟着震动起来。
    “霸王送魂！”
    长枪挥落，霸道无比，恐怖的力量，直接震退挡在出口前的大商将士，为漠北将士们开辟出一条生路。
    “快退！”
    生路开出，澹台真回头，大声喊道。
    “退？”
    就在这时，峡谷中，一抹浑身萦绕着浓郁血气的身影掠过，瞬至出口前，淡淡道，“你们还有人能退吗？”
    但见后方的峡谷内，尸骨遍野，能够站起来的漠北将士已经不多。
    澹台真看着前方触目惊心的一幕，眸子不禁一缩。
    心神失守的一瞬间，眼前，一抹流光划过。
    澹台真下意识挥枪去挡，却还是晚了。
    流光擦着枪身而过，再回神，已至澹台真身后。
    “澹台将军。”
    李子夜身影闪过，伸手握住精钢铁扇，神色淡漠道，“一路走好。”
    一瞬之后。
    澹台真咽喉处，鲜血喷涌而出，染红战场。
    寒风起，漫天尘沙飞扬，送别澹台一族的天骄。

 第892章 澹台镜月的震怒

    “侯爷。”
    山谷出口，罗骁踉踉跄跄走来，看着眼前的侯爷，面露愧色道，“抱歉，还要让侯爷亲自出手。”
    “道歉的话以后再说，清理战场，然后去做下一件事。”
    李子夜神色冷漠地说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开。
    “下一件事？”
    罗骁神色一怔，快走两步，不解地问道，“还有什么事？”
    “你长脑袋就只会用来吃饭的吗？”
    李子夜冷声道，“伏兵都打掉了，那些饵，还留着让漠北八部再钓一次我们吗！”
    这个白痴，是怎么混上今天的位置的！
    罗骁听过眼前侯爷之言，很快反应过来，心中稍微惭愧了一下。
    还是侯爷厉害，刚打赢一仗，不但丝毫没有被大胜冲昏头脑，还能立刻判断出下一步要做什么。
    难怪侯爷如此年轻就能封侯，反应就是快。
    峡谷中，大军迅速清理了战场，将能带走的战马和装备全部带走。
    “发了。”
    峡谷外，罗骁看着身后将士们每人匹配的三到四匹战马，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暴发户模样，笑的嘴快合不拢了。
    大商缺马，一般一名骑兵只能配备一匹马，这次北上，为了保证行军速度和漠北大军周旋，才给他们配了两匹马。
    不过，现在他们不但不缺了，还很富余！
    “走了！”
    前方，李子夜一拍身下战马，迅速朝着漠北大军的运粮部队赶去。
    打掉漠北大军的运粮部队，就能给漠北东路大军制造不少麻烦，忠武王和十一皇子那里也能好过不少。
    这场战争，越打越有意思了。
    很快。
    李子夜率领大军离开，前去打两支运粮部队。
    不管虚实，全都打了。
    半日后。
    荒野上，火光照亮黑夜，漠北的运粮车，被全部焚去。
    李子夜只有一万人，根本带不走这么多的粮草，又不能留给漠北人，所以，只能烧了。
    “太可惜了。”
    火光前，罗骁看着眼前被大火吞噬的一车车粮草，满脸心疼地说道。
    忠武王和十一皇子他们被困韶关城中，粮草已成为最大的问题，而他们明明有粮草，却运不过去，还要烧了。
    “侯爷，接下来怎么办？”一旁，韩城开口，凝声问道。
    “等，看看白帝城那边作何反应。”
    火光映照下，李子夜脸上闪过一抹冷色，道，“还是老规矩，探子多派出去一些，只要情报跟得上，我们就不至于被漠北人一锅端了。”
    “是！”
    韩城恭敬领命道。
    “侯爷，忠武王和十一皇子他们那里，我们不想办法帮一帮吗？”罗骁小心地问道。
    “帮？”
    李子夜移过目光，看向身旁的白痴，反问道，“怎么帮？你若能想到好的办法，本侯，立刻带人去给忠武王他们解围。”
    “呃。”
    罗骁面露尴尬之色，摇头道，“属下想不出什么办法。”
    主要是漠北东路大军足有六万铁骑，他们这点人，都不够人家一波冲锋的。
    “没有办法，就继续想。”
    李子夜随口应道，“本侯不急，有的是时间等。”
    小师叔把这个白痴给他，目的很明显，让他好好培养培养，作为他以后掌控罗刹军的左膀右臂。
    若不是这个原因，他真想一扇子捅死这个吃货。
    夜深，皎月西行。
    大军离去，消失荒野尽头。
    翌日。
    一骑快马冲入白帝城中，带来了漠北八部南下以来最惨痛的噩耗。
    澹台真战死，两万铁骑全军覆没。
    “砰！”
    帅府，澹台镜月听到这个消息后，一掌震碎身前的桌子。
    半日后。
    三万铁骑兵出白帝城，北上而去。
    领兵者，正是澹台镜月本人。
    “什么？”
    北境，大商营地前，李子夜听到探子传来的情报，心神一震。
    澹台镜月亲自来了？
    还带了三万人。
    这打个屁！
    “侯爷，您为何对那澹台天女总是格外高看一眼？”
    一旁，罗骁不解道，“属下也没有看出，那澹台天女有何特别之处。”
    “你懂个屁。”
    李子夜回过神，不耐烦地说道，“就你那个只知道吃饭的脑袋，和澹台镜月打个照面就保不住了！”
    一万人打三万人，实在太吃亏了，而且还是澹台镜月亲自领兵，像是澹台真那样的错误，根本不可能犯。
    也罢。
    既然澹台镜月出了白帝城，就将她引远一点。
    希望东临王和北上的关山王，能趁此机会重新夺回白帝城。
    思及至此。
    李子夜看向身旁的两位副将，下令道，“传我命令，全军开拔，继续北上。”
    “是！”
    罗骁、韩城互视一眼，旋即恭敬领命道。
    还北上？
    再北上，就要打到漠北了！
    半个时辰后，大商一万铁骑开拔，继续北上而去。
    两日一夜。
    北丈原，大商和漠北的疆域交界处，李子夜率领的大军狂奔而至。
    后方，约莫百里外，澹台镜月率领三万漠北铁骑不断地追赶，日夜不休。
    “这澹台天女疯了吗！”
    大军前，连续赶路多日后，罗骁圆润的脸都瘦了一圈，气急败坏道，“追了这么多天，都不让喘口气的。”
    “别抱怨了，去漠北！”
    一旁，李子夜冷声说了一句，旋即带领大军冲入北丈原。
    就在李子夜和澹台镜月将要再次对上时。
    南岭。
    玄武圣城，白忘语陪着李幼薇查看过城中的商铺后，回到李家据地。
    然而。
    刚准备进入院中。
    白忘语身子突然一震，一把将身旁的李幼薇拉到身后，目光看着前方院中，面露戒备之色。
    有高手！
    但见院中，一黑一白两位身着长袍的男女静立，看上去四十岁上下，气息内敛，几乎让人难以察觉。
    “不用担心。”
    李幼薇看出身旁人紧张的模样，神色温和地说道，“是自己人。”
    说完，李幼薇迈步进入院中，看着院内的两人，唤道，“黑叔，白姨。”
    “大小姐。”
    黑袍男子，白袍妇人恭敬行礼道。
    “黑叔、白姨有任务在身，其实不用来的。”李幼薇伸手扶过两人，轻声道。
    “小公子担心大小姐的安危，所以，命我们两人过来帮大小姐解决掉所有的麻烦。”黑袍男子应道。
    “小弟的命令？”
    李幼薇闻言，神色一怔，黑叔和白姨在李家的地位特殊，拥有充分的自由度，即便庆之，都不能随意调遣。
    不过，小弟例外。
    但，黑叔和白姨的主要任务是监督李家人的忠诚，清理李家内部的不稳定因素，一般情况下，小弟并不会动用他们。
    难不成，小弟知道了她这里的事情？

 第893章 镜花水月

    玄武圣城。
    李家据地。
    李幼薇身后，白忘语看着眼前两人，心中震惊难掩。
    好可怕的两人。
    气息内敛，几乎完全感受不到，这两人的实力，恐怕还在天之阙之上。
    这便是李家暗中隐藏的力量吗？
    白忘语观察两人的同时，白袍妇人也移过了目光，看了一眼前方的儒门大弟子，面露微笑。
    还不错。
    比那些所谓的天之骄子强多了。
    能让小公子看得上的人，果然也是人中龙凤。
    白忘语看到妇人望来的目光，颔首回应。
    “大小姐，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和我们说一说。”黑袍男子看着眼前的大小姐，认真道。
    “小红帽，你来说吧。”
    李幼薇看向身后的小红帽，道，“我对这些，不太懂。”
    “嗯。”
    白忘语点头，凝声道，“麻烦来自一位隐藏在暗中的五境大修行者，善于远距离攻击，据推测，应该是善用弓箭或者其他远距离攻击类型兵器的高手，此人的性格很是谨慎，没有把握，绝不出手，所以，到现在我们还未能将他引出。”
    白袍妇人闻言，眸子微眯，道，“按你的描述，那人算得上是天生的杀手，确实有点麻烦。”
    “这些日子，李姑娘想以自己为饵，将那人引出来，不过，一直未能成功。”
    白忘语神色凝重道，“那人好像知晓这是我们的计谋，并不上当。”
    “长年藏身暗处的人，对于别人的算计要比一般人敏锐的多，没那么容易欺骗。”
    黑袍男子平静道，“要对付此人，做戏就要做的比真的还真。”
    白忘语听过，犹豫了一下，说道，“一切，还是要以李姑娘的安全为重。”
    “道门有一法，名为镜花水月。”
    一旁，白袍妇人说道，“可以在特定的地点，特定的时间制造一种幻象，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这种术法对环境的要求极为苛刻，不过，效果十分逼真，正巧，我们会这种咒术，或可一试。”
    “镜花水月？”
    白忘语神色一怔，他听过这个术法，不过，已随着道门的覆灭而失传。
    没想到还有机会见到此法再现。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吗？”白忘语回过神，问道。
    “有。”
    白袍妇人点头道，“要发动镜花水月，需要媒介，白公子最近一直跟在大小姐身边，最是合适这个任务。”
    “白姨，会不会有危险？”李幼薇关心地问道。
    “会。”
    白袍妇人也没有隐瞒，道，“镜花水月需要媒介，成为媒介的人，便会成为那位五境大修行者的攻击目标，如今敌在暗，我在明，白公子虽然实力不弱，但是，对手是五境级别的强者，又善于偷袭，危险，的确会有。”
    “无碍。”
    白忘语微微一笑，道，“只要能将那人引出，冒点风险，值得。”
    “白姨，可还有其他的办法？”李幼薇皱眉，问道。
    “没有。”
    白袍妇人摇头，道，“大小姐要相信我们的判断，此法，已是成功率最高的办法。”
    李幼薇闻言，沉默下来。
    术业有专攻，此事，黑叔和白姨的确比她更有发言权。
    “就按两位前辈说的办。”
    一旁，白忘语正色道，“晚辈会竭尽全力配合两位前辈。”
    “如此甚好。”
    黑袍男子神色平静道，“那人太过谨慎，我们的机会可能只有一次，所以，只能冒点险，还望白公子理解。”
    “晚辈明白。”白忘语点头道。
    “大小姐，我们还需要你的一点血，几滴就够。”白袍妇人将一个玉瓶递了过去，说道。
    李幼薇接过玉瓶，犹豫了一下，以金簪划破手指，往玉瓶中滴入了三滴血。
    “多谢大小姐。”
    白袍妇人将玉瓶接回，目光看向身旁之人，示意可以开始了。
    “白公子，跟我们来吧。”
    黑袍男子说了一句，旋即转身朝着后方的房间走去。
    白忘语见状，立刻跟了上去。
    李幼薇看着进入房间的三人，眸中担忧之色难掩。
    房间内。
    白忘语盘坐。
    一前一后，无常双煞静立，双手结印，首现道门镜花水月之法。
    道门存世的数千年间，发明的功法和咒术不计其数，镜花水月便是其中之一。
    非是战斗所用的术法，也许只是哪位道门先贤闲来无事，信手发明的。
    房间中，两人联手，以血为引，将镜花水月之术刻在了眼前儒门大弟子身上。
    若隐若现的血色符文，没入白忘语心口，很快，气息尽敛，光华消散。
    数息后。
    两人收敛真气，白袍妇人看着身前的儒门大弟子，提醒道，“白公子，镜花水月虽可以假乱真，惑人心智，但是，一经发动，最多只能持续一刻钟的时间，若无把握，莫要着急使用。”
    “多谢前辈的提醒。”
    白忘语颔首，应道，“晚辈记住了。”
    “还有。”
    后方，黑袍男子补充道，“镜花水月发动的环境，最好选择那位五境大修行者印象最深的地方，这样，他的注意力便会被环境影响，镜花水月发动时，效果也就更好。”
    白忘语闻言，眸中闪过一抹凝色。
    这个地方，应该就是玄武宗了。
    当时，那位五境大修行者便是在那里准备对李姑娘下手。
    “你说，再去一次玄武宗？”
    一刻钟后，隔壁房间，李幼薇听过眼前小红帽的要求，诧异道。
    “不错。”
    白忘语正色道，“不过，不是一次，要多去几趟才行。”
    “为何要选在玄武宗，当初，那人不是就在那里失手的吗？”
    李幼薇皱眉道，“那位五境大修行者如此谨慎，怎会再出现在同样的地方。”
    “所以才要多跑几趟。”
    白忘语认真道，“要让他觉得，我们去玄武宗，真的只是在谈生意，降低他的戒心，至于为何要选在玄武宗，是因为那人对玄武宗的印象最为深刻，是发动镜花水月的最佳地点。”
    “好吧。”
    李幼薇听过前者的解释，想了想，点头应下。
    入夜。
    李家据地外。
    天之阙静立暗处，提防一切可能出现的危险。
    这时。
    一抹幻影掠过，速度极快，转眼已至。
    天之阙刚要出手，突然，又停了下来，开口道，“你怎么也来了。”
    “小公子的命令，谁敢不来。”
    黑暗中，地鬼现身，美丽而又惨白的脸上闪过一抹冷意，道，“也不知道小公子发什么疯，竟然派这么多人过来，一个五境而已，何需如此大的阵仗。”
    为了保护那位大小姐，竟是来了五个五境，真是小题大做。
    当然。
    这些话，地鬼也只敢在心中想想，面对李家小公子时，是绝对不敢说的。

 第894章 布局

    “李家姐姐，我家老头子和宗门中那些老家伙正在研究您赠送的那卷临字篇武学，现在，玄武宗的事，由我全权处理。”
    玄武宗正堂，王腾看着眼前来访的两人，一脸热情地说道。
    看得出来，王腾此刻的心情很不错，没有几个老家伙压着，这些天，小子日过得相当舒坦。
    “我们倒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和玄武宗商议一下接下来的合作细节。”
    李幼薇听过眼前玄武圣子的话，轻轻一笑，说道，“圣子，你需不需要找一个专业人士过来把把关？”
    “不需要。”
    王腾大手一挥，豪气道，“一点蝇头小利而已，不值一提，我相信李家姐姐。”
    “圣子的肚量，果然非同一般。”
    李幼薇笑了笑，很是配合地恭维道。
    “过誉，过誉。”
    王腾听到有人夸他，顿时眉花眼笑，乐的嘴都快要合不拢了。
    正堂外，下人送上热茶，两人对视而坐，开始商议一些生意上的细节。
    白忘语安静地陪在一旁，基本不插话。
    两人的谈判，可谓毫无技术含量，基本都是李幼薇提出意见，王腾负责点点头。
    约莫两个时辰后，李幼薇起身，微笑道，“时间已不早，今日便谈到这里，明日，就利润的分配，我们再详谈。”
    说完李幼薇客气一礼，准备离开。
    “我送李家姐姐。”
    王腾起身，亲自相送。
    李幼薇也没有拒绝，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三人相继出了正堂，白忘语跟在李幼薇身旁，一如往日，寸步不离。
    远处。
    箭供奉看着玄武宗前院的三人，眸子微眯。
    这儒门大弟子果然察觉到了什么，时时刻刻守在李家长女身边。
    想要找到出手的时机，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就在箭供奉继续观望之时。
    暗处。
    天之阙、地鬼两人身影掠过，寻找箭供奉的藏身之地。
    不过，双方都在暗处，想要发现彼此，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家据地，李幼薇和白忘语回来时，天色已渐暗。
    天之阙、地鬼随后而至，向无常双煞禀告了今日的情况。
    “那人当真小心谨慎，一点破绽都察觉不出。”
    白袍妇人听到两人的禀报，神色微凝，道，“看来，他不主动出手，我们是很难找到他了。”
    “那就照计划行事。”
    一旁，黑袍男子吩咐道，“你们二人继续盯着，一旦那人出手，立刻将他的行踪找出来。”
    “是！”
    天之阙、地鬼领命，旋即再次隐于暗处，认真戒备。
    夜幕降临，院子周围，三十六天罡轮番值守，小小的一个院子，戒备之森严，可以说连苍蝇都飞不进去。
    自从儒首提醒之后，李子夜便直接将位于南岭的黑白双煞还有地鬼全都派了过来，在李子夜看来，什么天命都是狗屁。
    儒首说，两人劫数避不过，因为避过这次，就还有下次，但是，李子夜不管这些。
    避过一次是一次，避开十次、百次、千次，那时候他们都快老死了，这狗屁劫数，想来就来吧！
    夜色降临，房间中。
    李幼薇坐于桌前，看着手中的账册，不时划上一笔或者标注些什么，并不受他事的影响。
    房间外，白忘语正在院中练剑，白袍古剑，身动之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真有型。”
    屋檐下，黄泉靠在门柱上，看着院中练剑的小红帽，一脸羡慕地赞叹道。
    人家小红帽，怎么就能这么帅。
    而且，小红帽如今的修为已半只脚踏入了五境，距离破境，只差最后一点契机。
    真是人中龙凤。
    约莫半个时辰后。
    院中，白忘语身形停下，周身真气尽敛。
    “是不是快破境了？”黄泉开口，好奇地问道。
    “一个月内。”
    白忘语微微一笑，如实应道。
    “真厉害。”
    黄泉闻言，感慨道，“当时老哥我为了入五境，可费了不少力气。”
    “今时不同往日。”
    白忘语轻笑道，“如今的天地灵气浓度要远胜从前，武者的修炼速度也快了许多，岂能与黄泉大哥这种一步一个脚印步入五境的人相比。”
    黄泉听过前者的恭维，老脸下意识一红。
    一步一个脚印？
    用药堆的算吗？
    他应该是李家最早一批用天材地宝硬堆的五境。
    惭愧，惭愧。
    “咳咳。”
    短暂的羞愧后，黄泉神色恢复如初，不留痕迹地转过话题，说道，“对了小红帽，我听说那镜花水月之术发动后，你可能会有危险，届时，你可千万要小心，五境大修行者的偷袭，可不容易防备。”
    对于这一点，他身为烟雨楼的副楼主，还是比较有发言权的。
    烟雨楼那些杀手，经常能越境杀人，情报、实力、耐心，加在一起，是件很恐怖的事情。
    “黄泉大哥放心，我会小心。”白忘语点了点头，轻声应道。
    翌日。
    天亮不久。
    白忘语和李幼薇再次赶往玄武宗。
    负责接待的依旧还是玄武圣子王腾。
    玄武宗主和几位长老全都在研究如何将六甲秘祝临字篇和玄武真功融合，实在没有闲时间理会这些琐事。
    宗门大教的立身之本便在于武力，所以，开创功法，提升宗门实力，永远都会被放在第一位。
    正堂内，两人的谈判很顺利，气氛也很友好。
    王腾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同样，李家更是不会在蝇头小利上死咬不放。
    若是没有足够的格局，李家也走不到今日这个地步。
    两人谈了半日，又一同去城中看了几家铺子，旋即，各回各家。
    从始至终，白忘语都在静静地跟着，一步也不离开。
    远处。
    箭供奉看着跟在李家长女身边的白忘语，眉头轻皱，纵然再有耐心，此刻，也不禁有些烦躁。
    那儒门大弟子还真是谨慎，只要出了李家的那个院子，就绝不离开李家长女半步。
    这样下去，他何时才能找到下手的机会。
    第三日。
    第四日。
    ……
    接下来的几天，李幼薇每天都会前往玄武宗和玄武圣子就两家合作的细节一一敲定，有时谈上半日，有时商谈个把时辰就会走。
    而白忘语每次都会跟着，寸步不离的跟着。
    两人的目的就只有一个，消磨敌人的耐心。
    “差不多了。”
    第七日夜晚，李家据地中，白袍妇人现身，提醒道，“明日，我们会跟着一起去，届时，照计划发动镜花水月，将那人揪出来！”
    “好！”
    白忘语闻言，神色微凝，应道，“我等这一天，已等了很久。”
    宰了那个人，李姑娘便能脱离危险，而他，也能安心。

 第895章 傻子

    “驾！”
    漠北，赫连部族疆域。
    一万铁骑弛聘而过，为了躲避澹台镜月的围剿，从大商北境一直跑到了漠北。
    漠北地广人稀，又基本都是草原，最是适合骑兵作战。
    更何况，李子夜的一万铁骑还有着充足的战马。
    而且，草原上，最不缺便是牧草，草料的问题能得到很大程度的缓解。
    “侯爷，我们的探子对于这里的地形不熟悉，不太好办啊！”
    行军中，罗骁看着周围一望无际的草原，提醒道。
    “去抓几个漠北人。”
    李子夜冷声道，“不管威逼还是利诱，让他们帮我们带路。”
    情报的问题，不论何时都不能忽视，这是他手下一万人安身立命的根本。
    “是。”
    罗骁领命，旋即带着一队人马离开，前去抓舌头。
    “侯爷。”
    一旁，韩城开口，凝声道，“这漠北，似乎比中原冷了许多。”
    “寒冬的征兆。”
    李子夜轻声呢喃了一句，目光看着北方，眸中凝色难掩。
    这漠北，明显比他上一次来时要冷了不少。
    这老天爷，真是不让人活了！
    若不是这该死的寒冬，漠北人也不会如此迫不及待地南下。
    说到底，都只是为了生存。
    比起漠北和大商的战争，他更担心便是这寒冬之劫。
    寒冬若至，整个九州都将被笼罩在黑暗中，到那时，妖物横行，农田颗粒无收，人族的历史甚至有可能彻底断绝。
    “侯爷，侯爷。”
    旁边，韩城看到前者失神，连喊了几声，提醒道，“天快黑了，我们找地方安营扎寨吧。”
    “好。”
    李子夜回过神，颔首道，“就在附近扎营吧，让将士们注意保暖。”
    “是！”
    韩城领命，目光看向身后的几位千户，点了点头，示意就近扎营。
    不多时。
    夜幕降临。
    草原上升起篝火，将士们扎营睡觉，养复精神。
    长时间处于行军打战的作战状态，十分消耗精力，即便李子夜带来的五千罗刹铁骑和五千东临铁骑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近些日子也都开始露出了疲态。
    好在前几日，刚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胜仗，对于军心有着不小的鼓舞，将士上下齐心，共甘共苦，精神状态短时间内还不会有什么问题。
    “侯爷！”
    黑夜降临时，前去抓舌头的罗骁也带人赶回，将几个漠北汉子丢了过去。
    篝火前，李子夜吃着烤熟的肉干，随意看了一眼罗骁绑回的几人，说道，“你抓来的人，你来处理，本侯只要可靠的情报，怎么做，是你的事。”
    “属下明白。”
    罗骁闻言，点头应了一句，转身看向后方的将士，吩咐道，“将人带下去，好吃好喝招待着，不过，谁若有跑，就把腿砍了。”
    “是！”
    几名将士领命，将抓来的漠北人全都带了下去。
    “侯爷，你说那澹台天女会不会一直跟着我们？”安排好俘虏之后，罗骁走到篝火前坐下，好奇地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
    李子夜淡淡道，“不会自己动脑子吗。”
    罗骁尴尬一笑，道，“属下就是随便问问，那澹台天女一直追杀我们到漠北，这几天，我们连喘口气都难，实在过够了这种日子。”
    “多吃，明天才有力气继续跑。”
    李子夜咬了一口肉干，平静道，“她跟着我们是好事，我们一万人若能拖住澹台镜月和三万漠北铁骑，大商那边的压力，就能减少许多。”
    其实，这一场战争的关键，还是在于何时收回白帝城。
    漠北八部不及伤亡地拿下白帝城，就是因为白帝城的地理位置实在太重要了。
    慕渊丢了白帝城，等同于丢了大商的一根命脉。
    猪队友啊。
    李子夜看着漠北寂静的夜空，心中轻轻一叹。
    这也是为何他给李家定下非专业人士不得插手他人之事这一项规矩的原因。
    术业有专攻，让非专业的人插手别人的事，真的很要命。
    商皇和慕渊，弄权，的确很厉害，不过，对于战争，他们并不擅长。
    将在外，必须给予足够的信任和自由度，不然，白帝城的教训，就是最鲜明的例子。
    这样的事情，古往今来，并不少。
    当年，宋高宗十二道金牌强行召回岳飞，让岳飞十年之功废于一旦，所得州郡,一朝全休，宋朝，从此再无抗衡金国的资本。
    不论今日，还是过往，帝王，没有一个是傻子，很多决策，可能利己，但是，未必利国。
    说到底，还是两个字，权术！
    大商都城。
    皇宫，寿安殿内。
    北境的情报传来，商皇看过后，阴鸷的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布衣侯带兵打到了漠北。
    孤军深入，又没有补给，能行吗？
    不过，澹台镜月亲自带兵去围剿布衣侯，着实出人意料。
    布衣侯此前大破漠北铁骑，斩杀澹台真，剿灭澹台真手下两万骑，可谓大功一件，如果可以再立战功，回来后，即便封王，也不是不可。
    如今，大商的武王之位，空出一个，就看布衣侯能不能抓住机会了。
    异姓封王，必须要有足够的战功，这是大商千年以来的规矩，可以通融，但是，无法改变。
    只是，慕渊那里。
    商皇起身，目光看向北边，眸子微冷。
    他着实没想到，慕渊如此不堪重用。
    给了他立功的机会，却抓不住。
    那可是七万人！
    布衣侯带着一万人，便能将北境搅得天翻地覆，逼得澹台镜月不得不亲自率兵去围剿，而他有七万人，却守不住白帝城一天！
    黑夜，渐深。
    大商各方，战事短暂停下。
    凯旋、罗刹，关山、东临、忠武一位位武王脸上全都有着倦色，为了解大商危局，已不知多久不曾好好休息过。
    帝王的权术，将军的报国之心，似乎永远都无法走到同一条路上。
    西境的军营中，罗刹擦去剑上的血迹，一身血气却怎么也掩饰不去，青丝上的白发亦越来越多，再也遮盖不住。
    寒夜，渐渐过去，东边，天色渐亮。
    南岭，玄武圣城。
    李幼薇坐上了马车，黄泉赶车，而白忘语则步行跟在一旁。
    暗处。
    天之阙、地鬼跟随。
    玄武宗正堂。
    王腾站在堂前等待，还算俊朗的脸上始终带着一抹热情的笑容。
    不多时。
    李幼薇、白忘语在下人的带领下走来。
    三人随后走入正堂。
    与此同时，远处。
    一抹身背大弓的身影走出，目光看着远方玄武宗，一如往日，耐心地等待出手的机会。
    他就不信，那白忘语能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李家长女身边。
    “李家姐姐，你和白公子是不是在做什么事？”
    正堂中，王腾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似是随意地问道。
    李幼薇闻言，神色微微一怔，这玄武圣子难道看出了什么？
    “李家姐姐莫要多想。”
    王腾放下手中的茶杯，笑了笑，道，“因为这两天，我与李家姐姐一直在谈事，所以能看出一点端倪，别人，是看不出来的。”
    虽然李家姐姐掩饰的已很好，但是，他还是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之处。
    这几日，李家姐姐和他谈的一些事，有的并不着急，甚至可以让手下来谈，没必要亲力亲为。
    他和李子夜那小子相处过一段时间，对于李家的处事之法多少有一些了解，李家，不做没有意义的事，这李家姐姐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些小利，一次又一次来玄武宗浪费自己的时间。
    “圣子果然聪慧。”
    李幼薇回过神，感叹道，“我们来玄武宗，的确是要做一件重要的事。”
    小弟说的果然没错，没人是傻子，也不要把别人当傻子，这玄武圣子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实则心思细腻，观察力非同常人。
    “需要帮忙吗？”
    王腾也没有多问，笑着说道。
    “暂时不用。”
    李幼薇摇头道，“已经做好周密的计划，就等那人上钩。”
    “如此甚好。”
    王腾轻轻一笑，道，“那我便安心看戏了。”

 第896章 箭

    “若叶。”
    叶家，铸剑池前。
    叶玲珑迈步走来，看着坐于铸剑池前的身影，开口道，“我要去一趟西域，你同去吗？”
    “去西域做什么？”
    天剑若叶睁开眼睛，问道。
    “寻一种铸剑之材，名为阳铁。”
    叶玲珑回答道，“据说此物只有西域才有。”
    “此行有危险？”
    天剑若叶神色平静地问道。
    “不知道。”
    叶玲珑摇头道，“西域是天谕殿的地界，若阳铁在他们手中，自然是要动手抢的。”
    天剑若叶闻言，没有再多说什么，站起身来，道，“走吧。”
    叶玲珑点头，一同离去。
    离开铸剑池后，叶玲珑突然停下了脚步，问道，“用不用带一把剑？”
    “不用。”
    天剑若叶摇了摇头，道，“若无合适的剑，带了，也是累赘。”
    西域，并不缺用剑之人，若是需要，随便借一把就行。
    叶玲珑颔首，没有再多说，与天剑一同离开了叶家。
    两人皆是五境中的顶尖强者，赶路速度极快，只见一道道剑光掠过，两人身影相继消失。
    叶家是南岭最有名的铸剑世家，历代叶家名宿，最大的心愿便是铸出一柄世间最强的剑。
    但是，至今为止，叶家虽然铸造了无数宝剑，最强的剑，却不在叶家。
    而在西域。
    西域天谕殿的大光明神剑，毫无疑问，也是世间公认的最强之剑。
    叶家虽然铸造了护世，不过，护世距离铸成始终差了些什么，无法出世，与天下名剑争锋。
    叶玲珑此次前往西域寻找阳铁，便是为了给叶家再添一柄神剑。
    护世之剑，叶家已经等了二十年，至今无果，不可能无休止地等下去。
    所以，叶家准备再铸一柄剑。
    多年准备，如今，只差阳铁。
    这一日。
    西域天谕殿。
    神座上，书生静坐，闭目养神。
    突然，神殿之上，大光明神剑轻轻震动，似是在示警。
    “嗯？”
    书生有感，缓缓睁开了眼睛。
    有朋自远方来。
    剑意外放，看来，还未掌控自己的道。
    就在天剑和叶玲珑离开南岭，前往西域寻找阳铁之时。
    叶家正北方的玄武宗中。
    正堂，李幼薇、王腾简单谈了一些事情，便坐在那里安静地喝茶，等待时辰的到来。
    “镜花水月。”
    王腾听过眼前李家姐姐所言，面露诧异之色，道，“我好像听过此术，不过，印象不深。”
    “道门之法。”
    李幼薇身旁，白忘语开口解释道，“此术并非战斗之法，圣子没有过多关注也很正常。”
    “照李家姐姐和白公子所说，发动镜花水月后，那人的目标肯定会将注意力转移到白公子身上，一位五境大修行者全力一击，可不好防范。”
    王腾神色认真地提醒道，敌人在暗，谁都不知道危险何时到来，要防备，谈何容易。
    “我明白。”
    白忘语点头，道，“不过，即便危险也要做，总比每日提心吊胆地被动防备要好，那样，更危险。”
    “倒也是。”
    王腾颔首道，要是他，肯定也会想办法引那人出来，每日被人盯着，实在有些恶心。
    杯茶饮尽，白忘语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起身道，“李姑娘，时辰到了，我们出去吧。”
    时辰、地点、全都和上次一样，正是发动镜花水月的最佳时机。
    “嗯。”
    李幼薇点头，一同站起身来。
    “我也去吧。”
    王腾笑了笑，起身道，“上次，我好像也在。”
    “那便多谢圣子了！”
    李幼薇客气地说了一句，旋即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王腾随后跟上，前后相差三步。
    前院。
    三人相继走出。
    刹那间，白忘语胸口，异光升腾，镜花水月悄然发动。
    “圣子，后会有期。”
    院中，李幼薇、白忘语客气一礼，向玄武圣子告别。
    王腾回礼，停下了步子。
    李幼薇、白忘语转身离开。
    错身一刻，白忘语突然停下了步子，看向身后的玄武圣子，似乎要说什么，前方，李幼薇仿佛未及察觉，继续朝前走去。
    三人的距离，顿时拉开。
    一瞬之间，远处楼阁上，箭供奉见状，眸子一凝，很快回过神来，毫不犹豫，弯弓搭箭，气贯长虹。
    箭出。
    惊雷破日，只见天地间，一箭贯空，恐怖的速度下，黑色箭矢都急剧燃烧起来。
    玄武宗前院。
    白忘语身子一震，反应过来的刹那，箭矢已至心口前。
    五境后期全力一箭，无可避，无可挡，纵然人间剑仙，没有准备，也要重伤。
    这便是箭供奉，排行所有皇室供奉第二位的立身之本。
    “浩然罡气！”
    生死之间，白忘语周身，浩然正气涌出，无穷无尽，力挡来招。
    只是，惊天一箭，无可阻挡，瞬破儒门浩然罡气。
    箭入心口，白忘语身子飞出，怦然撞在身后的墙壁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不对。”
    远处楼阁上，箭供奉身子一震，目光看向了玄武圣子身前的那抹倩影。
    一箭破幻象，真相显化，箭供奉反应过来，转身就走，
    他被算计了！
    “阁下要去哪里？”
    就在这时。
    天地间，一抹鬼魅身影掠至，挡去前路，正是烟雨楼五大影子杀手中，以速度见长的地鬼。
    箭供奉看到当在前方的女子，立刻就要从后方离开。
    “阁下若这样离开，我等会被小公子剁碎喂狗的。”
    这一刻，箭供奉身后，一抹长发半遮目的瘦削身影掠至，手持一长一短两柄残剑，一身杀气，毫不掩饰。
    “你们！”
    箭供奉看着一前一后的两人，神色微沉，再度改变方向，朝着另一边掠去。
    “滚回去！”
    箭供奉刚掠出不到十步，前方，一位身着白袍的妇人出现，一巴掌拍出，直接将前者拍了回去。
    恐怖的力道冲击，箭供奉脚下连退数步，嘴角鲜血溢出，眸中尽是骇然。
    “阁下，最好还是安分一些，小公子亲自下的任务，阁下若逃了，我们会很为难。”
    后方，不知何时，一抹黑袍身影现身，眸中冷意刺骨。
    同一时间，阁楼下方。
    黄泉身背大戟走至，一步步走上楼阁。
    无常索命，黄泉引渡。
    烟雨楼五位五境大修行者齐至，联手截杀，即便天王老子，也要留下。
    敢动李家的人，便要承接李家的怒火。
    玄武宗前院。
    崩塌的院墙下，白忘语踉跄稳住身形，吃力地将心口的箭拔出。
    “抱歉。”
    白忘语看着前方着急跑来的女子，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歉意，神色虚弱道，“弄坏了李家的印。”
    利箭落地，箭上，一枚巴掌大的小印被直接贯穿，鲜血尽染。
    “你会不会死？”
    李幼薇身子一震，看着箭上的鲜血，双手紧攥，声音颤抖地道。
    “不会。”
    白忘语咳出了一口鲜血，疲惫道，“虽然断了几根骨头，不过，死不了！”
    李幼薇闻言，心中的巨石放下，上前伸手扶过前者，同时回头看向利箭飞来的方向，眸中杀机毕露。
    毁了李家的印，剁碎了喂狗，公平公正！

 第897章 无常

    “发生了何事？”
    玄武宗。
    玄武宗主和几位长老听到前院的动静后，纷纷赶来，待看到院中重伤的儒门大弟子，面露震惊之色。
    很快，玄武宗主回过神，立刻上前，以自身真元为其压下伤势。
    “多谢宗主。”
    片刻后，白忘语睁开眼睛，谢道。
    “客气。”
    玄武宗主收敛真元，凝声道，“白公子在玄武宗受伤，我玄武宗也有责任。”
    说完，玄武宗主看向身后的几位长老，沉声道，“你们去把那人找出来。”
    “是。”
    几位玄武宗的长老立刻领命道。
    “不必！”
    一旁，李幼薇神色冰冷道，“多谢宗主的好意，不过，这是李家的家事，我们会自己解决。”
    一语落，李幼薇扶过身边人朝着玄武宗外走去，没再多说一句话。
    玄武宗主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神色微凝。
    李家，当真令人看不透。
    “小红帽。”
    “嗯？”
    “谢谢。”
    “应该的。”
    离开玄武宗的路上，鲜血不时滴落，十分刺眼。
    李幼薇只是说了一声谢，其余，再没有多说。
    儒门。
    东院。
    孔丘南望，片刻后，回过神来。
    强行避劫，那小子的办法真的可以吗。
    他老了，不可能每次都能及时算到，一再插手，恐怕并不是什么好事。
    人力改变天命，又能改变多少次。
    孔丘心中轻轻一叹，希望那小家伙是对的。
    “驾！”
    漠北，赫连部族疆域，大商铁骑一路北上，准备找到赫连王室所在，一锅端了。
    后方八十里外，漠北的三万铁骑紧追不舍，甩都甩不开。
    “那疯女人，追的可真紧。”
    大军前，罗骁听到探子的回报，咬牙切齿地说道，“这样下去可不好办，她的人多，早晚会被她截住。”
    从白帝城追到北境，再追到漠北，而且甩都甩不掉，那澹台天女简直就是个疯子！
    难怪侯爷会说那个女人很难对付。
    “侯爷，赫连王室就在西北方百里外。”
    这时，又一名探子赶回，禀告道。
    “太好了。”
    一旁，罗骁闻言，面露喜色，道，“终于找到他们了，一口气端了，可是大功一件。”
    “不去。”
    李子夜听到探子的回报后，神色反而凝下，道，“太近了，我们和澹台镜月的距离没有拉开，她若猜到我们的目的，分兵去堵截我们，后果不堪设想。”
    “没那么神吧？”
    罗骁一怔，说道，“哪可能我们想什么，她都能算到。”
    “不要拿你的猪脑袋，去衡量别人。”
    李子夜冷声道，“你不想想，我们都知道抓了赫连王族是大功一件，别人能想不到吗，废话少说，继续北上。”
    罗骁尴尬地点了点头，没再多言，跟着大军继续北上。
    当个副将可真难。
    还是以前当百夫长、千夫长的时候容易，听命行事就行。
    下一刻，战马奔腾，大军临时改变方向，朝着正北方的澹台部族赶去。
    万马奔腾的大军前，李子夜回首南望，眸中闪过一抹凝色。
    算算时间，幼微姐那里的麻烦应该差不多解决了。
    儒首那老头活得太久，有些消极，被动应劫，不符合李家的做事准则。
    他倒想看看，是小红帽和幼微姐的天命难违，还是他李家，人定胜天！
    那狗屁劫数，来一次，他李家便化解一次，耗得起！
    “驾！”
    思绪间，李子夜率领大军迅速北上，临时起意，准备先去澹台部族再说。
    与此同时。
    后方八十里外，一名漠北的探子骑马赶回，禀告道，“天女，布衣侯的大军没有去赫连王族那里，而是继续北上了。”
    漠北大军前，澹台镜月闻言，眸子眯起。
    这布衣侯，可真是不好对付。
    不过，澹台部族也不是那么容易就闯的。
    同一时间，南岭。
    玄武圣城。
    相距玄武宗不远的一座楼阁中。
    黄泉、无常、影子杀手齐至，将箭供奉所有退路全都封住。
    李子夜亲自下的命令，要将威胁到大小姐的人剁碎了喂狗，所以，在南岭的烟雨楼高手，几乎全都来了。
    甚至连极少出手的无常双煞，也亲自现身。
    “天之阙，地鬼。”
    楼阁上，白袍妇人开口，冷声道，“你们不用出手，将人看好，别让他跑了就行！”
    “是！”
    天之阙、地鬼领命道。
    “我呢？”
    下方楼阁中，黄泉走来，问道。
    “别让人上来，尤其是小孩子。”
    白袍妇人对面，黑袍男子神色平静道，“我们的手段稍微有些残忍，吓到孩子，不好。”
    “好。”
    黄泉身子一个激灵，应了下来。
    “老头子。”
    白袍妇人开口，提醒道，“开始吧。”
    “嗯。”
    黑袍男子点头，右手挥过，一张张符咒飞出，定于楼阁四方。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箭供奉看着周围的五人，惊怒道。
    李家，怎会有这么多高手。
    “死后，阎王会告诉你！”
    白袍妇人说了一句，身影掠过，不急转眼，已至前者身前。
    一掌拍出，平凡无奇。
    箭供奉神色一变，立刻出手抵挡。
    “轰！”
    双掌交接，余波震荡，楼阁四周，符文明灭，尽挡余劲。
    “啊！”
    突然，箭供奉口中，一声惨叫响起，右臂上，血肉竟是迅速化掉，鲜血淋漓，渗人异常。
    后方。
    黑袍男子随之而动，同样一掌拍出。
    箭供奉感受到身后危机，匆忙间，忍下右臂剧痛，左掌迎了上去。
    怦然一声。
    双掌碰撞，箭供奉左臂臂骨应声而断，碎骨刺破血肉，骇人心神。
    “炼尸手，化骨掌！”
    战局外。
    天之阙、地鬼看到这震撼人心的一幕，心中惊涛不断翻涌。
    世间，竟有人练成了这两部魔功。
    两人震惊的目光中，黑袍男子、白袍妇人错身而过，一只抓住箭供奉一条手臂，旋即同时一掌，拍在后者肩上。
    “啊！”
    顿时，惨叫震天，炼尸、化骨，箭供奉半身武骨尽散，血肉模糊。
    散去箭供奉的修为后，黑袍男子一把扯下身上的长袍，将眼前人裹入其中。
    “天之阙。”
    黑袍男子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长发年轻人，平静道，“听说，你逼供的本事还可以？”
    “不及酆都副楼主，却也略懂一些。”天之阙如实应道。
    “好，那此人交给你了。”
    黑袍男子将人丢了过去，淡淡道，“把他知道的全都问出来，别弄死了。”
    “是！”
    天之阙接过已经半死不活的箭供奉，恭敬应道。
    不远处。
    地鬼从震惊中回过神，后背，不知何时已被冷汗尽数打湿。
    原来，这才是李家真正的实力。
    若此前她背叛了烟雨楼，那今日，这人的下场。
    想到这里，地鬼浑身不禁一寒。

 第898章 金光蝶

    李家据地。
    李幼薇、白忘语先一步赶回。
    房间中，李幼薇小心为眼前人涂上金疮药，然后细心包扎好。
    “伤及了骨头，想要痊愈，就不能再动武。”
    李幼薇看着一旁铜盘中染血的白布，说道，“这几日，便好好休息吧。”
    “嗯。”
    白忘语点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疲惫的笑容，说道，“我没事，李姑娘也不必太过担心。”
    “少说话，多休息。”
    李幼薇扶过前者躺下，淡淡道，“我去给你熬药。”
    说完，李幼薇转身离开，前去熬药。
    床榻上，白忘语疲惫地闭上眼睛，暂时休息。
    那一箭，好险。
    多亏了李姑娘给他的印，不然，他可能真的已经死了。
    屋外。
    李幼薇刚走出，白袍妇人、黑袍男子也赶了回来。
    “黑叔，白姨。”
    李幼薇看到两人，开口道，“人抓到了吗？”
    “抓到了。”
    白袍妇人回答道，“已交给天之阙去逼供。”
    “别把人弄死了。”
    李幼薇眸中冷意闪过，说道，“我不想他死的太容易。”
    “明白。”
    白袍妇人点头道，“大小姐放心，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我们要杀的人，活不了，我们不想杀的人，也死不了。”
    “那就好，有劳白姨。”李幼薇轻声道。
    “大小姐客气。”
    白袍妇人神色平和道，“大小姐，此间事了，我们也该离开了，烟雨楼于南岭初建，还有很多事要做。”
    “现在就走？”李幼薇诧异道。
    “嗯。”
    一旁，白袍妇人颔首道，“大小姐也明白，这些事本不该我们管，是小公子亲自下令，我们才来的。”
    李幼薇闻言，点了点头，道，“那我便不再留黑叔和白姨，路上多加小心。”
    “大小姐保重。”
    白袍妇人、黑袍男子拱手一礼，旋即一同离去。
    李幼薇看着两人的背影，片刻后，收敛心神，前去熬药。
    李家的印毁了，要想办法重铸一枚。
    当初给李家铸印的老头，还活着吗，要写信给义父问问了。
    算了，先熬药。
    小红帽这次伤的不轻，有些麻烦，这几天搬东西的活没人干了，外人，她还不太放心。
    黄泉？
    粗人一个，她怕那家伙摔坏了她那些珍贵货物。
    与此同时。
    南岭，西北方。
    剑光疾驰，转眼即逝。
    很快。
    剑光划过南岭和西域的交界，进入了西域边境。
    西域东南方。
    剑光汇聚，天剑若叶现身，目光看向前方，眸中异色闪过。
    那小子说，西域是神棍聚集的地方，看似光明，实则最是污秽，藏污纳垢，令人作呕。
    能让那小子给予这样的评价，倒也不容易。
    “在想什么？”
    后方，叶玲珑迈步上前，问道。
    “没什么。”
    天剑若叶回过神，问道，“你觉得那天谕殿怎么样？”
    “不怎么样。”
    叶玲珑淡淡道，“一群看起来崇尚光明，实则好吃懒惰的废物罢了。”
    天剑若叶听过身边女子相似的评价，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继续前行，朝着西边赶去。
    “东西在哪？”
    前行的路上，天剑若叶开口问道。
    “魔刹海。”叶玲珑回答道。
    “不曾听过。”天剑若叶想了想，应道。
    “西域的一片绝地，终年不见天日，极阴。”
    叶玲珑回答道，“我也是查阅古籍，才知道有这么一处地方。”
    “阳铁应该是至阳之处，怎会出现在极阴之地？”天剑若叶皱眉道。
    “孤阴不生,孤阳不长，阳极生阴，阴极生阳，阳铁出现在极阴之地，倒也不是不可能。”
    叶玲珑冷静分析道，“不过，这只是猜测，具体有还是没有，要去找过才知道。”
    “你所说的危险是？”天剑若叶眸子眯起，继续问道。
    “传说，天谕殿有一些寿元不多的大修行者常年藏身于魔刹海，借助其中的阴寒之力，减缓身体的衰老。”
    叶玲珑眸中微冷，应道，“阳铁珍贵，若我们寻到，免不了和他们起冲突，当然，也有可能阳铁已被他们找到，那我们就要抢了，他们人多，很麻烦。”
    “原来如此。”
    天剑若叶点头，淡淡道，“一群贪生怕死之辈，不足为虑。”
    “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叶玲珑提醒道，“天谕殿年代久远，其中高手层出不穷，虽然有些人贪生怕死，不过，实力并不弱。”
    “我明白。”
    天剑若叶应了一句，没有多说什么。
    那些人是否贪生怕死，他不在意，不过，若是有人碍眼，他不介意，送他们去死。
    两人说话间，赶路速度越来越快，只见西域大地上，两道剑光掠过，转眼消失荒野尽头。
    一日一夜。
    西域西北方，一片人迹罕至的绝地出现眼前。
    两人到来后，明显感觉到周围天气变得十分寒冷。
    “前边应该就是魔刹海了。”
    叶玲珑看着前方云雾缭绕的绝地，凝声道。
    两人视野尽头，光线越来越暗，云雾之下，连骄阳都难以照亮。
    不多时。
    两人进入迷雾之中，灵识散开，继续前行。
    走入魔刹海没多久，两人明显感受到数道若隐若现的强大气息出现，不过，彼此间，全都保持沉默，互不干涉。
    来魔刹海的大修行者，都是为了压制身体的衰老速度，好多活一些时日，谁都不想轻易起冲突，消耗所剩不多的寿元。
    “五境巅峰。”
    两人前行半个时辰，突然感受到了两股异常强大的气息，相距很远，却清晰可感。
    “这里，果然卧虎藏龙。”叶玲珑神色凝下，说道。
    “先寻阳铁。”
    一旁，天剑若叶平静道。
    “嗯。”
    叶玲珑点头，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小心打开。
    盒中，一只金蝶飞出，翅膀上，金光隐现，贵气不凡。
    “金光蝶！”
    魔刹海深处，一双双眼睛睁开，看着前方若隐若现的金光，眸中闪过震惊之色。
    金光蝶，是传说中的寻宝圣物，以天材地宝的灵气为食，有金光蝶的地方，一般都会有异宝出世。
    只是，金光蝶太过稀少，百年以来，更是几乎无人见过。
    魔刹海中，一位位五境大修行者看到金光蝶后，目光明显发生了变化。
    拥有一只金光蝶，就意味着要比他人更容易找到那些天材地宝，世间异宝，能延年益寿的虽然不多，却也不是没有。
    叶玲珑身旁，天剑若叶感受到魔刹海各方望来的目光，眸子一眯，周身剑意升腾，冷声道，“各位若想要指点几招，天剑，奉陪！”

 第899章 印堂发黑

    “小家伙。”
    “干啥。”
    “你长姐，没事了。”
    漠北，入夜时。
    大军扎营，李子夜听到儒首带来的喜讯，心中长长出了一口气。
    他大爷的，终于又挨过去一次。
    “忘语受伤，不过，有惊无险，没有性命之忧。”
    太学宫，东院，孔丘开口道，“记得补偿。”
    “喂，喂！喂？信号不好，听不到了。”
    漠北，大商军营前，李子夜喊了几嗓子，旋即咬了一口肉干。
    补偿？
    不存在的。
    他李家哪有那么多闲钱。
    东院，木屋中，孔丘收拾好桌上的古卷，也没有在补偿一事上多费口舌，转过话题，说道，“今日，老朽查看南岭那边的情况时，看到天剑去了西域。”
    “去西域？”
    军营前，李子夜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说道，“他去西域做什么。”
    “去做什么，老朽不知，不过，老朽看他印堂发黑。”
    东院，孔丘神色平静道，“你应该懂什么意思。”
    “印堂发黑？那是有血光之灾啊。”
    大商军营中，李子夜蹦了几下，说道，“这破天，真冷，老头，你怎么还会看相，而且天剑那么厉害，谁能伤得了他。”
    “不知道，老朽就是随便看了一眼。”
    小木屋中，孔丘应道，“不说这个，你怎么跑漠北去了，失了地利，你就不怕死在澹台镜月手里吗？”
    “不怕，我又不和她正面交锋。”
    军营内，李子夜跑到篝火前，烤了烤手，说道，“老头，漠北越来越冷了，这天，太邪门了。”
    “寒冬的征兆。”
    木屋内，孔丘轻声道，“若有机会，你可以去极夜之地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我可不去。”
    篝火前，李子夜一边烤手，一边说道，“两年前，我放了那个光明之神鸽子，要是被他抓到，我小命就没了。”
    “他不是还没解封吗？”
    木屋中，孔丘平静道，“你怕他做什么。”
    “人家是神明，我当然怕了。”
    军营内，李子夜无奈道，“老头，你别忽悠我，两年前，我年轻，不懂事，听了你的忽悠，来了漠北，差一点就回不去了。”
    “你这不是没事吗？”
    东院，孔丘神色平和地道，“去看看，回来后，老朽给你点好处。”
    “先给好处。”
    李子夜立刻显出奸商的本质，不见兔子不撒鹰。
    “先欠着。”
    小木屋中，孔丘说道，“老朽又不能骗你一个小辈。”
    “难说。”
    李子夜撇了撇嘴，道，“老头，那极夜世界，你也看不透吗？”
    “看不透。”
    东院，孔丘摇头道，“所以才让你亲自去看。”
    “好吧。”
    李子夜无奈道，“有机会再说，现在没有时间，澹台镜月那个疯女人最近对我们追的太紧，要不，儒首你一个大招拍死她如何？”
    天地间，寒风吹过，一片安静。
    “老头？老头！”
    李子夜连续喊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心中忍不住狠狠鄙视了一下某老头！
    每次用到他的时候，就是各种小宝贝，一到要点报酬的环节，就立刻挂电话。
    鄙视之！
    话说，天剑去西域做什么？
    他不是入赘叶家，在等那柄护世神剑吗？
    儒首所说的血光之灾，又是从何而来？
    李子夜想了片刻，没有想起个所以然来，便不再多想，继续吃自己的肉干。
    天剑那么强，只要不遇到那个书生，应该没事。
    想来，那书生也不会那么闲，亲自去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魔刹海。
    入夜，寒风刺骨。
    金光蝶飞过，点亮周围了尺寸之地。
    天剑、叶玲珑紧随其后，同时，戒备着周围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魔刹海各方，一双双目光盯着两个身前的金光蝶，贪婪之色难掩。
    只是，碍于天剑和叶玲珑的强大气息，暂时还没有人主动出手。
    两人一路前行，走向魔刹海深处。
    约莫一个时辰后。
    金光蝶停下，不再前行。
    “阳铁就在这附近。”
    叶玲珑见状，凝声道。
    天剑若叶闻言，左右看了看，旋即目光又看向了脚下，道，“周围没有异常，那就应该是在下面了。”
    “十有八九，我来吧。”
    说话间，叶玲珑伸手拔出青螟剑，旋即一剑朝着身下的大地插去。
    顿时，剑气贯地，惊人的力量下，两人身下的大地剧烈震动起来。
    接着，震撼人心的一幕出现。
    本来至阴至寒的魔刹海，随着剑气不断深入，一股炽热无比的气息喷薄而出。
    这一刻。
    魔刹海各方，一位位五境大修行者心神一震，再也忍不住，纷纷冲了过去。
    如此炽烈的气息，必定是不得了的宝物。
    加上金光蝶，值得一搏！
    “你专心取阳铁，我挡住他们。”
    天剑若叶察觉到周围掠来的一道道气息，凝声说了一句，旋即迈步上前，挡在了前方。
    天剑身后，叶玲珑神色微沉，一身真元不断涌动，剑气纵横，继续向下探寻。
    很快。
    魔刹海各方，近十位五境大修行掠至，而且，更远的地方，还不断有更强的气息在靠近。
    天剑若叶并指，一身剑气冲天，分开迷雾，辉煌耀目。
    “天剑九绝，百川千流！”
    剑起，千川奔腾，八位五境大修行掠至的一刻，天剑若叶周身剑气爆发，狂啸奔腾开来。
    大战，一触即发。
    八对一，其中，甚至有接近五境巅峰的强大存在，然而，天剑之前，任何人不得越雷池半步。
    剑气冲击，鲜血飞溅，在这阴寒的天气下，瞬间结冰。
    无情之剑，毫不留情，只是，无情之剑，从前不为任何人所挥，今日，却为守护身后之人，一往无前。
    剑出，依旧强大，但，总是少了些什么。
    交战数招，第九位五境大修行者赶至，气息，已然真正达到了五境巅峰。
    那是一名老妇，没有理会与八人大战的天剑若叶，直接冲向了前方的叶玲珑。
    “滚开！”
    战局中，天剑若叶有感，身影掠过，挡在了老妇身前，剑指挥过，一剑破天。
    顿时，剑气划开千丈迷雾，如此耀眼。
    老妇翻掌，真气浩荡，轰然一声挡下破空而来的剑气。
    鲜血，滴落，老妇硬承一剑，重重一掌却也落在了天剑的肩上。
    一掌加身，天剑若叶身子滑出数步，旋即脚下一踏，强行止住退势。
    双拳，终究难敌四手。
    更何况，敌人是九名五境大修行者。
    天剑受创，后方，裂开的大地中。
    热气喷涌，一块火红色的石头被震出，通体赤红，神性不凡。
    “走！”
    寻到阳铁，叶玲珑挥手将其收起，提醒道。
    “你先走！”
    天剑若叶沉喝一声，周身剑气再起，剑光纵横，欲为身后女子开辟出一条生路。
    “走不了了！”
    就在这时。
    天空上，光明天降，穿透重重迷雾，照亮魔刹海。
    周围，一位位五境大修行者感受到这股惊人的气息，神色一震，立刻恭敬行礼。
    “恭迎殿主！”

 第900章 剑

    魔刹海。
    剑气纵横，斩开生路，只是，生路方现，光明天降。
    磅礴无尽的光明之力，照亮魔刹海，破五境的存在，人还未现，整片天地都震动起来。
    魔刹海周围，一位位五境大修行者立刻恭敬行礼，恭迎天谕殿主显圣。
    “玲珑，快走！”
    天剑若叶一把将叶玲珑推开，沉声道，“我挡住他们。”
    “挡？难啊。”
    轻描淡写的声音中，一道年轻身影从天而降，看上去最多三十岁上下，气质儒雅，像极了书院中那些饱读诗书的读书人。
    来人正是有着书生之称的天谕殿主，傅经伦。
    书生亲至，天摇地动，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仿佛一座天岳横于眼前，巍峨不可逾越。
    “都退下吧。”
    傅经伦看了一眼周围的众人，淡淡道。
    “是！”
    在场众人互视一眼，旋即齐齐领命，退了下去。
    他们很清楚，殿主亲至，这里，已没他们的事。
    “两位来我天谕殿之地，就这么走，是否有些不礼貌？”
    傅经伦看着眼前的两人，神色平和道。
    “魔刹海，何时成为了天谕殿的地方！”叶玲珑神色沉下，冷声道。
    “光明所至，皆是我天谕殿之地。”
    傅经伦微笑道，“两位远来是客，不如，去天谕殿坐一坐如何？”
    “殿主的好意，我们心领，不过，不必了！”
    叶玲珑沉声道，“我叶家和天谕殿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希望殿主能行个方便。”
    “若本座执意请两位回天谕殿做客呢？”傅经伦眸子微眯，语气平静道。
    叶玲珑闻言，神色变得异常难看。
    进了天谕殿，再想出来，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一旁，天剑若叶上前一步，将身旁女子拉到身后，开口道，“我来吧。”
    “若叶。”
    叶玲珑看到挡在身前的天剑，神色动容，道，“你现在”
    “无碍。”
    天剑若叶平静道，“你的剑，借我一用。”
    叶玲珑一怔，很快回过神，将手中的青螟剑递了过去。
    天剑若叶接过青螟剑，一身气息顿时变化，凌厉，冰冷，锋芒毕露。
    “无情之剑。”
    傅经伦感受到前者周身的剑意，淡淡道，“可惜，失了剑心。”
    话声落，傅经伦右手虚握，顿时，魔刹海中，狂沙弥漫，无数沙尘汇聚，化为一柄沙剑，飞入手中。
    五境之上，超脱凡俗，万物，皆可为己所用。
    照目。
    剑光纵横，天剑若叶一身剑意弥漫，弥天盖地压下。
    剑意至，傅经伦周身，光明之力涌动，挡下破空而至的万千剑意。
    短暂的交锋后，天剑若叶身动，青螟颤鸣，剑光夺目。
    “天剑九绝，惊雷破夜！”
    人至，剑至，一剑破空，宛如惊雷划破暗夜，璀璨夺目的一剑，令人震撼。
    黑夜尽头，光明出现，青螟剑触及光明的刹那，两股力量急剧冲击，陷入僵持。
    然而，剑锋破不开光明，僵持，便等于失败。
    “所谓天剑，也只有如此了吗？”
    三尺距离，傅经伦看着眼前的天剑，神色淡漠道。
    一语落，傅经伦手中，沙剑斩落。
    刹那，光明大盛，沙剑斩开天剑周身纵横交错的千万剑光，一剑逼命。
    危机时刻，天剑若叶脚下一踏，瞬间退出十丈之外。
    鲜血，无声淌下。
    天剑若叶胸前，衣帛撕裂，伤口，深可见骨。
    五境之上，五境之下，境界的差距，如此分明。
    “若叶。”
    叶玲珑掠身上前，看着前者胸前的伤口，面露震惊之色。
    “玲珑，走！”
    天剑若叶强压伤势，伸手推开身旁女子，沉声道，“回叶家等我。”
    叶玲珑闻言，神色一震。
    “快走！”
    天剑若叶厉声喝了一句，道，“不然，我们谁都走不了！”
    叶玲珑身子一颤，终于不再犹豫，转身朝着魔刹海外掠去。
    “她走不了。”
    十丈外，傅经伦抬手，光明气息弥漫，化为天地牢笼，封锁两人的退路。
    天剑若叶见状，脚下一踏，纵身入空，一剑挥斩，剑如落雨，斩向前方的书生。
    “嗯？”
    傅经伦皱眉，手中沙剑挥动，挡下万重攻势。
    书生挡万剑的同时，百丈外，叶玲珑咬破舌尖，以血化剑冲破天地牢笼，继续朝着外面逃去。
    “拦住她。”
    傅经伦开口，冷声道，“莫要让她逃了！”
    “是！”
    魔轮海各方，一位位五境大修行者立刻领命，掠身追了上去。
    “天剑九绝，百川千流！”
    眼见叶玲珑前行之路受阻，天剑若叶一剑挥过，再助一程。
    但见剑气划破黑夜，强行为叶玲珑开辟出一条生路。
    各方，前来阻止的五境大修行者受到剑气阻拦，稍慢半步。
    “面对本座，还敢分神，阁下的勇气，令人敬佩。”
    天剑出手相助叶玲珑的一刻，前方，书生身影掠至，一掌拍出，势如惊天。
    掌劲近身，天剑若叶回神，横剑身前，剑气化莲，硬挡来招。
    “轰！”
    掌落，剑莲应声而碎，天剑若叶手中，青螟剑剧烈颤动，一道道裂痕出现。
    掌劲难阻，怦然一声落在天剑胸口。
    顿时，天剑若叶身影飞出，砸在大地之上。
    鲜血，洒落漫天，如此刺眼。
    铿然一声，剑锋入地，天剑若叶踉跄起身，一口鲜血呕出。
    前方，傅经伦一步步上前，目光看着远处逃出重围的叶玲珑，眉头轻皱，左掌抬起，光明之力再现，欲要阻拦叶家之女离去。
    “天剑九绝。”
    七丈外，天剑若叶强行撑起身子，一身浴血，剑气动云霄。
    傅经伦有感，目光移过，看向前者头上虚幻的剑花，眸子微冷。
    虚花！
    “一剑忘川！”
    无情之剑，一剑忘川，为护玲珑离开，天剑若叶一剑斩虚花，自毁修为，只为。
    诛圣一剑！
    传说，黄泉与冥府之间有忘川，一瓢忘川水，断绝今生事。
    天剑，修无情之剑，逐无情剑道，一生了无牵挂，只是，为证自身之道，来到中原，一切都变了。
    入红尘，又怎么不沾红尘事。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动了情的天剑，手中之剑，便无法再像从前那般空无。
    正如李庆之所言，天剑，变弱了。
    青螟，青螟，夜下悲鸣，忘川一剑，突破天地界限，天剑若叶染血的双目，也渐渐发生了变化。
    “光明之护！”
    傅经伦见状，大战至今，神色第一次认真下来，周身光明盛极，化为重重屏障，挡在身前。

 第901章 死生

    漠北。
    军营中，篝火跳动。
    篝火前，流光道道飞过，纵横交错，锋芒夺目。
    夜下，李子夜身影幻动，速度极快，肉眼难辨。
    周围，十九根扇骨不断飞过，起落无端，终末无序，令人难以测度。
    自从改用精钢铁扇以来，李子夜一身武学，越发诡奇，与此前的风格完全不同。
    “侯爷！”
    这时，不远处，罗骁走来，刚要说什么，身前，一抹流光划过，朝着咽喉处插去。
    危机一瞬。
    远处。
    残影掠过，瞬至罗骁身前，伸手抓住了扇骨。
    “找死吗！”
    李子夜看着眼前的副将，冷声道，“不是警告过你们，我练功时，不许靠近吗！”
    罗骁看到布衣侯手中的扇骨，背后冷汗淌下，这才反应过来，方才是多么危险。
    “侯爷恕罪，属下一时忘记了。”罗骁回过神，请罪道。
    “下不为例。”
    李子夜冷声道，“说吧，何事？”
    “探子回报，东北方一百五十里外，便是澹台部族的王室所在。”
    罗骁正色道，“侯爷，要不要率兵偷袭。”
    漠北八部不同中原，他们的人始终都在迁徙的途中，即便王室，所在的位置也不是一成不变，要想抓住他们，并不容易。
    李子夜闻言，面露思索之色，道，“澹台镜月的大军离我们多远？”
    “百里。”罗骁回答道。
    “不行。”
    李子夜摇头道，“不打。”
    “还不打？”
    罗骁诧异道，“侯爷，将士们可都等着立功呢。”
    “立功重要还是命重要？”
    李子夜淡淡道，“立功的机会多得是，保不住命，一切都是空谈。”
    罗骁犹豫了一下，问道，“侯爷，属下可否问一句，为什么？”
    “距离不合适。”
    李子夜神色平静道，“我们现在去打澹台部族的王室，澹台镜月完全来得及支援，弄不好，那女人一直和我们保持这个距离，就是为了引诱我们出兵。”
    “侯爷，那澹台天女真的如此料事如神吗？”罗骁忍不住问道。
    “罗骁，你是白痴吗？”
    李子夜皱眉，道，“这哪是什么料事如神，这明显就是一个诱人上钩的圈套而已，我们来了澹台部族的疆域，她没有第一时间带兵回援王室，目的还不明显吗？”
    罗骁听过眼前侯爷的提醒，很快反应过来。
    好像，有点道理。
    打个仗可真难，处处都是阴谋算计。
    “你要记好，兵者诡道也，要懂得动脑，灵活应变，别抱着你那几本兵书死记硬背。”
    李子夜看着眼前的白痴，斥责道，“你现在已是一军副将，以后说不定要独掌几万人的兵权，就你现在这脑子，难不成要将士们陪你去送死吗！”
    罗骁一脸羞愧地低下头，不敢反驳。
    “明早启程前，先让探子探路，多派点，在别人的地盘，要是被伏击或者迷了路，就等死吧。”李子夜提醒道。
    草原辽阔，很容易迷失方向，当初汉与匈奴的战争中，李广就是因为数次迷路，屡次贻误战机，导致终生难以封侯。
    这样的教训，不得不铭记。
    以史为鉴，方能行稳致远。
    “是。”
    罗骁闻言，恭敬领命，心中却几多疑惑。
    侯爷似乎也是第一次带兵，怎么懂这么多？
    难道，这世间真的有人生而知之？
    羡慕。
    罗骁离开，李子夜目光看向东北方向，眸子微微眯起。
    澹台大君，两年不见，你还好吗？
    说起来，当初若非澹台大君和老张之间的承诺，他已经死在了澹台镜月那个女人手中。
    那时，他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第一次见面，澹台镜月就要对他下杀手，着实令他没有想到。
    也正是从那时起，他对于澹台镜月的印象，彻底发生了改变。
    这是一个足以威胁到天下格局的危险人物。
    某种程度来说，澹台镜月的危险程度，还要高于西域的那名书生。
    虽然，那名书生已经破五境。
    魔刹海。
    战至白热。
    面对已破五境的书生，天剑自毁修为，斩虚花，引无尽天地之力入体。
    虚花散，灵气反哺己身，天剑若叶周身，磅礴无比的真气涌动，宛如汪洋，令人震撼。
    “一剑，忘川！”
    忘川之剑，斩断黄泉路，天剑若叶身动，剑行，龟裂的青螟剑上，爆发出最绚烂的光华。
    七丈外，傅经伦凝神，一身光明之力弥漫，护住周身，手中沙剑同时迎了上去。
    一瞬之后，两股恐怖的力量应声碰撞。
    光明噬体，天剑周身鲜血飞溅，手中之剑，却一往无前地斩下。
    照目之间。
    沙剑断裂，光明应声而破。
    “呲啦。”
    傅经伦胸口，衣帛撕裂，一抹鲜血飞溅而出。
    “放肆！”
    鲜血染身，傅经伦眸中杀机爆发，伸手抓住青螟剑，怦然一声，硬生生将其震断。
    “光明神谕！”
    杀性萦心，傅经伦周身，光明之力急剧蔓延开来，轰然震飞眼前重伤的天剑。
    十丈外。
    天剑若叶踉跄落地，再度一口鲜血吐出。
    前方。
    不及回神，傅经伦身影已至，萦一身光明，宛如神明降世。
    沙剑凝聚，光芒耀目，判人死生，不过一念之间。
    “投身光明，可绕你一命！”
    三尺之间，傅经伦看着眼前人，神色冷漠道。
    然而。
    回应书生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剑意。
    “天剑九绝。”
    周身浴血，天剑若叶意识都已开始模糊，一身战意却是越发炽盛，手中断剑，剑身不断鸣动，鲜血为锋，血光耀目。
    剑至极致无极限，天剑若叶周身五神藏，相继崩毁，剑出神藏，无穷无尽，无始无终。
    傅经伦有感，神色微变，身影立刻后退。
    然而，已经晚了。
    战局中，以天剑为中心，剑意扩散，数以万千计的血色神剑携毁天灭地之地，弥天而至。
    “天谕神术，光明神焰！”
    血剑近身，傅经伦周身，圣洁无瑕的神焰汹涌而出，焚练万剑。
    神焰之中，万剑气化，难挡光明之威。
    只是。
    万千血剑后，真正的剑，已到了。
    一身为剑，人剑合一，是为，剑之极。
    “一剑，诛仙！”
    剑至，断剑破神焰，贯入书生体内。
    “原来。”
    咫尺之间，傅经伦伸手抓住青螟剑，看着刺目胸膛的半截剑锋，声音沙哑道，“这便是你的剑！”
    可惜啊，太可惜了！
    傅经伦抬手，沙剑起锋芒，欲要了结天剑性命的一刻，身子突然一震，目光透过重重迷雾，仿佛看到了什么。
    瞬息后。
    傅经伦拔出了胸口的断剑，手中沙剑随之消散。
    “你走吧，本座不杀你。”
    说完，魔刹海上空，光明降临，笼罩书生周身，下一刻，傅经伦身影腾空而起，消失于光明尽头。

 第902章 废人

    魔刹海。
    书生离去。
    寒风吹过，鲜血点点滴落，染红残夜。
    自斩虚花，剑毁神藏的天剑若叶转过身，一步步朝着外面走去。
    胸前，血水泊泊流淌，周身浴血。
    魔刹海各方，隐藏未出的五境大修行者们感受到前者身上狂暴而又凌乱的剑意，这一刻，谁都不敢靠近。
    虽然每个人都清楚，这只是此人尽废前的回光返照，但，此时此刻，这位天剑有着伤及殿主的能力，招惹不得。
    不多时。
    魔刹海外，天剑若叶走出，月光洒落，一身血迹如此刺眼。
    远处，大战的波动，隐约可感。
    天剑若叶目光看向前方，脚下一踏，身化剑光远去。
    三十里外。
    一位位五境大修行拦路叶玲珑，欲夺阳铁和金光蝶。
    叶玲珑以一敌众，纵然实力不凡，也渐露不支之态。
    “交出金光蝶和那块神铁，我等会考虑饶你一命！”
    此前曾与天剑对过一招的老妪看着眼前女子，冷声道。
    叶玲珑立身众人包围中，清冷的容颜上不见丝毫畏惧，回首看了一眼魔刹海方向，眸中担忧难掩。
    他怎么样了？
    老妪看到眼前女子没有任何回应，神色一冷，立刻冲上前去，一掌拍出，夺命无情。
    掌落，势如惊涛。
    就在这时。
    周围天地猛然一沉。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万千剑光汇聚而至，一抹浑身染血的身影走出，伸手抓住了老妪的手臂。
    “唰！”
    青螟断剑挥过，老妪手臂应声而断，鲜血，喷洒漫天。
    “啊！”
    惨叫声，随之响起。
    “走了。”
    天剑若叶看向身边的女子，声音沙哑道。
    叶玲珑身子一震，很快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周围，众位五境大修行者看着离去的两人，眸中皆有震惊之色。
    好恐怖的气息。
    夜下。
    西域荒凉的山野间，两人身影走过，天剑若叶周身，剑光纵横，剑气不断溢散，一生修为，即将散尽。
    叶玲珑走在天剑身旁，眸中尽是悲色。
    “不必为我悲伤。”
    天剑若叶神色平静道，“我已渐渐找到了我的道，修为散了，再修便是。”
    “我陪你。”
    叶玲珑轻声道。
    “嗯。”
    天剑若叶点头道。
    两人一路同行，朝着南岭赶去。
    五日后。
    南岭，叶家。
    两人赶回，因为两人都有伤在身，所以，较去时多浪费了不少时间。
    回到叶家时，天剑若叶一身修为，已然完全散尽。
    铸剑池前，天剑若叶一如往常坐下，目光看着前方的神剑，闭上双眼，从零开始。
    “若叶，喝药了。”
    没过多久，叶玲珑端着一碗药走来，神色温和道。
    剑池前，天剑若叶睁开眼睛，接过汤药，忍着苦，一饮而尽。
    “顺利吗？”
    叶玲珑收回药碗，问道。
    “神藏受损，重修起来，有些麻烦。”
    天剑若叶平静道，“不过，不碍事，只是受损而已，李家那小子，八脉全都不通，不也走到了今日，我怎么也不能输给一个小辈。”
    “我会尽力帮你寻找奇珍异宝，修复神藏的伤势。”叶玲珑神色微沉，承诺道。
    “多谢。”
    天剑若叶应了一声，刚要继续修炼，突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说道，“可以给李家去一封信，李家小子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比较精通，也比较有经验。”
    “李家？”
    叶玲珑神色一怔，旋即点头应道，“李家长女如今就在玄武圣城，我这就去写一封信，请她来一趟叶家。”
    说完，叶玲珑没有再耽搁，转身离开。
    两日后。
    玄武圣城，李家据地。
    一位天罡高手快步走来，将来自叶家的信送至。
    “叶家？”
    李幼薇听到书信是来自南岭叶家后，面露诧异之色，将信打开，认真看了起来。
    数息后，李幼薇看完信上的内容，眸子微微眯起。
    原来是有事求到她李家。
    那便去一趟吧。
    “黄泉大哥。”
    李幼薇看向外面，唤道。
    “大小姐。”
    院中，黄泉快步走来，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去一趟叶家。”
    李幼薇说道，“今日便动身。”
    “这么着急。”
    黄泉神色一震，不解道，“发生了何事？”
    “天剑重伤，五神藏受损，修为也尽废，叶家来信问我，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李幼薇平静道，“我先去看看，顺便带一些大药过去。”
    “我这就去安排。”
    黄泉说了一句，旋即匆匆离开。
    房间中，李幼薇想了想，起身走出屋子，朝着隔壁房间走去。
    “李姑娘方才的话，我听到了。”
    房间内，白忘语坐在床榻上，看着眼前走来的女子，认真道，“我和李姑娘一起去。”
    “你的伤？”
    李幼薇皱眉，担心道。
    “不碍事。”
    白忘语摇头道，“已经休养的这么多日，正常行走不成问题。”
    李幼薇犹豫了片刻，点头道，“也好，不过，若发生什么事，要交给黄泉大哥和天之阙他们解决，你不许再出手了。”
    “听李姑娘的。”白忘语轻声道。
    半个时辰后。
    李家据地外，马车备好，李幼薇、白忘语上了马车，黄泉亲自赶车，朝着南边的叶家赶去。
    暗中，天之阙跟随，时刻保护李家大小姐的人身安全。
    至于地鬼，早已跟着无常双煞一起离开，毕竟，烟雨楼在南岭的发展，也需要人手。
    第三日，正午时分。
    叶家府邸前，马车赶至，停了下来。
    白忘语、李幼薇相继下了马车。
    府前，叶玲珑已在等候，待看到眼前李家长女之后，立刻快步上前，开口道，“可是李家妹妹？”
    “正是。”
    李幼薇看着眼前人，歉意道，“抱歉，路途遥远，有些耽搁了。”
    “李家妹妹太客气了，妹妹能来，姐姐已十分高兴。”
    说话间，叶玲珑让开一条路，神色温和道，“府中请。”
    “多谢。”
    李幼薇轻应了一声，旋即迈步朝着前方叶家府邸走去。
    叶府，铸剑池。
    李幼薇在叶玲珑的带领下走来，白忘语跟在后面，手中捧着一个盒子，脸色多少还有一丝苍白，显然，伤势尚未痊愈。
    剑池前，正在修炼的天剑睁开眼睛，起身看着后方走来的李家长女，颔首致意。
    李幼薇回礼，旋即回头看向身后的小红帽，伸手将盒子打开，说道，“这是一株即将成为药王的大药，本来是想给小弟破脉用的，如今天剑前辈比较着急，便先送给前辈吧。”
    小弟那？
    别说这玩意，就算正儿八经的药王，估计也没啥用了，不如送个顺水人情。

 第903章 封王的提议

    叶家，铸剑池。
    天剑若叶看着眼前李家长女送来的大药，也没有拒绝，客气道，“多谢。”
    这株大药，灵气浓郁，几乎已不逊色于药王，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小弟的情况和天剑前辈并不一样，不过，多少也算一份经验，天剑前辈听一听，或许有可借鉴之处。”
    李幼薇详细说道，“小弟的八脉，天生堵塞，当初秦姐姐提出用外力破开小弟堵塞的经脉，然后用大药修复，这样，堵塞的经脉便能重塑，这些年来，虽然大药越用越多，甚至已用到了神物或者神明之力，但是，总体的方向还是没有变，破而后立。”
    “破而后立。”
    天剑若叶闻言，轻声呢喃了一句，他的情况，不像李家小子那般严重，神藏只是受损，并非完全毁去，不过，李家小子的方法，的确可以借鉴。
    受损的部分，若无法恢复如初，便斩去，借助外力让其重塑。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李幼薇身旁，白忘语看着眼前修为尽失的天剑，主动开口道，“天剑前辈，晚辈可否问一句，天谕殿那书生，如今究竟有多强？”
    天剑若叶回过神，想了想，说道，“深不可测，若非他最后突然收手，我不可能活着回来。”
    “逃也不行？”白忘语凝声道。
    “不行。”
    天剑若叶摇头道。
    白忘语身子一震，心中波澜不断翻涌。
    天下皆知，打败五境容易，但是，要杀五境，很难。
    因为，五境要逃，除非实力相差悬殊，不然，很难阻止。
    天剑的实力，他曾亲眼见识，毫无疑问，足以位列世间绝顶强者之列。
    若连天剑遇到书生，都没有保命之力，岂不是说，天下间，除了儒首，再无人可以能够对上那位书生。
    李兄今后能赢得了他吗？
    思及至此，白忘语眸中闪过一抹担忧之色。
    天剑打不过书生，并不意外，毕竟，书生已破五境，但是，连逃都逃不了，就太可怕了。
    “天剑前辈可知，那书生为何突然收手？”白忘语压下心中波澜，继续问道。
    “不清楚。”
    天剑若叶再次摇了摇头，道，“我可以确认，他本来是准备杀我的，停手，明显是临时决定。”
    “奇怪。”
    白忘语听过，面露思索之色。
    那书生可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李家妹妹，白公子，我先带你们去休息如何？”
    一旁，叶玲珑看到两人不再聊了，开口说道。
    “那便多谢叶姐姐了。”李幼薇轻声应道。
    “应该的。”
    叶玲珑点头，旋即带着两人朝铸剑池外走去。
    铸剑池前，天剑若叶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神色微凝。
    这儒门大弟子似乎也是重伤在身，看来，李家长女南下，并不怎么顺利。
    “姑姑。”
    铸剑池外，叶玲珑带着李幼薇和白忘语离开时，前方，叶藏锋迈步走来，待看到三人，诧异道，“这两位是？”
    “李家长女，李幼薇，还有儒门大弟子，白忘语。”
    叶玲珑介绍道，“都是姑姑特意请来的贵客。”
    叶藏锋听过姑姑的介绍，拱手行礼道，“原来是李姑娘和白公子，慕名已久。”
    “叶公子客气。”
    李幼薇、白忘语还礼，应道。
    简单的寒暄后，叶藏锋目光看向眼前儒门大弟子，正色道，“听闻白公子剑法造诣不俗，不如，切磋几招如何？”
    白忘语闻言，面露犹豫之色，想要推脱，却又碍于主客身份，不好直接拒绝。
    “他有伤在身，打不了。”
    一旁，李幼薇可不管那么多，直接拒绝道，“让叶公子失望了！”
    “藏锋！”
    两人身前，叶玲珑眸中一冷，斥责道，“不得无礼。”
    叶藏锋反应过来，抱拳致歉道，“抱歉，是在下鲁莽了。”
    “李家妹妹，白公子，小侄是一个武痴，见到白公子这样的剑道高手难免技痒，非是有意怠慢，还望两位莫要见怪。”叶玲珑转身看向两人，歉意道。
    “无碍。”
    白忘语点头应道。
    “我先带两位下去休息。”
    叶玲珑说了一句，旋即继续带路，只是，从叶藏锋身边走过时，狠狠瞪了后者一眼。
    哪有客人刚到，便拉着客人比试的，着实失礼。
    叶藏锋站在那里，沉默不言，看着三人离开，片刻后，转身走向铸剑池。
    剑池前。
    天剑若叶席地而坐，正在重修武学。
    不过，因为五神藏受损，真气，一时难现。
    “天剑前辈。”
    叶藏锋走来，站在一旁，看着前方的神剑，开口问道，“晚辈有一事不明，剑道，是否真的有高下之分？”
    “没有。”
    天剑若叶睁开眼睛，回答道，“剑道没有差别，有差别的是，持剑的人。”
    “那前辈为何要改变自己的道。”叶藏锋再次问道。
    “我并没有改变自己的道。”
    天剑若叶注视着前方熊熊烈焰中的护世神剑，平静道，“我只是重修自己的道，看清自己，重拾初始提剑之心。”
    “不明白。”
    叶藏锋似懂非懂地应道。
    “以后你会明白的。”
    天剑若叶再次闭上眼睛，应道，“高处不胜寒，待你走到剑道之巅，回首之时，希望你还能记起当初提剑的初心。”
    他，立身高处太久，几乎已经忘记了。
    多亏儒首的提醒，还有在李园那些日子经历、见识、耳闻的俗人，俗事，俗不可耐的歪理邪说，方才让他渐渐记起，他是一个人，而不是一柄剑。
    漠北。
    马蹄隆隆，千军万马狂奔而过。
    俗人李子夜，带领大军长途奔袭，在放过赫连、澹台两部族的王室后，调转方向直接冲入敕力一族的疆域，神兵天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了敕力部族的王室。
    最终，杀敌四千，俘虏敌人王室一百一十三人。
    “报！”
    漠北的捷报，很快传入了大商都城。
    满朝文武在收到漠北传来的捷报后，心神大震。
    “好！”
    龙椅上，商皇拍案而起，龙颜大悦。
    布衣侯，当真是大商的一员福将！
    “陛下，布衣侯军功卓著，骁勇不凡，臣提议，封布衣侯为王，以震军心。”
    朝中，一位善于察言悦色的臣子走出，提议道。
    “不可！”
    封王之提议刚出，便立刻有臣子出言反对，言辞凿凿道，“布衣侯虽然骁勇，但是，此前封侯已是破例，如今，虽立有战功，却并不足以封王，若就这样加封，恐难以服众！”
    “有何不可？如今我大商正值用人之际，非常之期，当用非常之法，行非常之事，既然布衣侯有这个能力，封王，提振军心，于我大商有利无害。”
    “臣不同意，布衣侯年龄尚轻，资历也不够，封王，太过草率。”
    “年龄？资历？我大商以武立国，什么时候封王，也要论资排辈了！”
    “不谈年龄和资历，那战功呢，布衣侯才打了几场胜仗就要封王，让其他的将军怎么想！”
    奉天殿中，众臣争吵不休，关于布衣侯封王，除了少数几位臣子支持外，大部分臣子还是持反对意见。
    只是，历代武王，哪一位获封时，不是争论不断。
    关键是，此事，已开始有人提出。

 第904章 兜圈子

    漠北。
    敕力部族。
    李子夜率领的大商铁骑突袭了敕力王室后，扬长而去。
    无边无际的草原上，李子夜带着大军前行，目视远方，面露思绪之色。
    敕力应该是漠北八部中，相对较弱的一族，打了便打了，不过，接下来如何选择，必须慎重考虑。
    突袭这种事，第一次容易成功，一次之后，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侯爷，去打赤松部族如何？”一旁，罗骁提议道。
    “理由。”
    李子夜回过神，问道。
    “赤松晴失踪后，赤松内部一直争斗不止，虚耗严重，我们去打他们，成功的可能性最高。”罗骁分析道。
    “有点道理。”李子夜点头道。
    “那我们去打？”罗骁兴奋地说道。
    “打个屁！”
    李子夜忍不住喷道，“赤松族距敕力部族多远，你就不算算吗，奔袭数千里，只为打一个政权不明的赤松族，有什么用！”
    罗骁脸上笑容一怔，心中刚升起的一丝得意立刻消失的干干净净。
    好像，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赤松族距离他们稍微有点远，奔袭大半个漠北，专门去打赤松族，有些不合适。
    要是离得近，顺路打一打还行。
    “侯爷，漠北的追兵在后面跟得太紧，还是要想办法先摆脱他们，不然我们做什么都束手束脚。”后方，韩城建议道。
    “韩将军说的不错。”
    李子夜点头道，“我们最大的麻烦，还是澹台镜月和她的三万漠北铁骑。”
    “那个疯女人真是一个疯子，追了这么久，还是不肯罢休。”
    罗骁听到澹台镜月四个字，便觉得浑身不舒服，心情很是不爽道，“我们只有不到一万人，用得着这么紧追不舍吗！”
    如今大商和漠北打的如火如荼，那澹台天女不在正面战场上和大商交锋，跑到这里围剿他们这点人，实在气人。
    “澹台镜月的做法是对的，换作本侯，肯定也会这么选择。”
    李子夜平静道，“不剿灭我们这些人，漠北八部南迁的进程就会受到影响，后方乱，前线的战士也无法安心打仗。”
    “侯爷的意思，我们很重要？”罗骁闻言，又开始有些骄傲，兴奋道。
    “重要不重要是看我们能否给漠北八部制造足够的麻烦。”
    李子夜淡淡道，“走了，去拓跋部族。”
    “拓拔？”
    后方，韩城神色微凝，道，“侯爷，拓拔部族可是仅次于澹台和白狄两族的大族，不好惹。”
    “本侯明白。”
    李子夜点头道，“距离我们最近的两个部族，除了拓拔、就是贺兰，这两族实力相近，总要选一个。”
    “侯爷，为何不选贺兰部族？”罗骁不解地问道。
    “你哪那么多为什么！”
    李子夜瞥了一眼某白痴，喷道，“本侯只有一万人，一次当然只能选一个，你要是给本侯十万铁骑，本侯选都不选，直接将这两族全都踏平了。”
    再次被骂，罗骁讪讪地收回目光，不敢再多问。
    大军随后加快赶路速度，朝着西边的拓拔部族赶去。
    后方。
    七十里外。
    三万漠北铁骑紧追不舍，被甩开一次后，再度追了上来。
    大商骑兵的行军方向毫无规律，时时刻刻都在发生变化，聪慧如澹台镜月一时间也难以猜出布衣侯等人接下来要去哪里。
    漠北大军前，澹台镜月听过斥候的回报，眸子微眯。
    拓拔，还是贺兰。
    又或者转头打回赫连？
    这布衣侯就像泥鳅一般，滑的很，着实不好对付。
    短暂的思索后，澹台镜月下令，三万铁骑一分为三，采取迂回包抄的方式，继续围追堵截大商的一万骑兵。
    两日后。
    拓拔、敕力两族的交界处，大商的一万铁骑赶至，离开敕力，进入拓拔部族的疆域。
    “侯爷。”
    大军刚进入拓拔部族不久，两名探子相继赶回，着急道，“南（北）边六十里外发现漠北铁骑的踪迹。”
    “南北都有？”
    李子夜听过探子的禀报，神色微凝。
    难道，澹台镜月分兵了？
    而且，只剩六十里，追的可真够快的。
    “侯爷，现在怎么办？”
    后方，罗骁开口，问道，“还按照原计划行事吗？”
    李子夜想了想，摇头道，“改变方向，去打漠北大军的尾巴，然后，从澹台部族借道，去白狄部族。”
    说完，李子夜立刻勒马，朝着北边赶去。
    六十里，距离太近，一味避让也很难再避开，不如主动突袭，打北路的漠北大军一个措手不及。
    思绪间，李子夜看了一眼西行的骄阳，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时辰，也刚刚好。
    夕阳西行，荒野上，一万铁骑狂奔而过，将要靠近漠北大军时，突然加速。
    轻骑兵的突袭，防不胜防，即便斥候都不一定来得及报信，夕阳落尽，北路的漠北大军准备暂时停下休整，惊闻远处马蹄声响起，下一刻，昏暗的夜色尽头，铁水洪流迅速涌至，直接冲入北路大军的尾巴中。
    “敌袭！”
    漠北大军的将士很快反应过来，上马迎敌。
    天色已暗，占得先机的大商铁骑一波猛烈冲击后，马上离去，丝毫没有恋战。
    被大商铁骑冲得七零八落的漠北大军方才组织起有效的反击阵型，大商的骑兵已经扬长而去。
    两军短暂交锋，北路的漠北铁骑伤亡近千，而大商铁骑折损仅仅百余人。
    十倍的伤亡差距，充分体现出骑兵交锋，占得先机的重要性。
    大商铁骑来得快，走的也快，就是不想等漠北铁骑反应过来，虚增虚耗。
    夜色下。
    大商铁骑离开没多久，东南方向，澹台镜月率领的第三路漠北大军赶至，待看到北路大军的狼狈模样后，眉头轻皱。
    还是晚了一步。
    真的够狡猾的。
    就在李子夜和澹台镜月来回兜圈子时。
    大商北境。
    韶关城。
    被困了一个多月的忠武王、十一皇子慕青等人，终于到了不得不选择的时候。
    是弃城突围，还是继续等援兵。
    城中的粮草，马上就要耗尽，坚持不了几天了。
    “十一殿下，好消息。”
    夜色下，忠武王快步走来，开口道，“关山王已在支援的路上，再过四五天应该就能到了。”
    “四五天。”
    城楼上，慕青看着城外驻扎的漠北东路大军，凝声道，“怕就怕白帝城中的漠北铁骑会出兵阻拦，我们的粮草，撑不了太久了。”

 第905章 较量

    大商。
    白帝城东南方向。
    关山王率领的九万关山军从大商南境长途跋涉赶来，途径大商腹地后，几乎没有任何停歇，马不停蹄赶向北境。
    目的只有一个。
    支援被困韶关城中的忠武王和十一皇子。
    白帝城失守后的一连串连锁反应，让大商和漠北的局势从均势瞬间变为劣势，若忠武王和十一皇子手中的十二三万精锐将士再折损在北境，大商就真的危险了。
    夜下。
    荒野上，大军扎营，暂时休整。
    连续赶路二十多天，即便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关山军的将士们都已十分疲惫，不过，韶关城那里情况紧急，将士们只能坚持。
    关山军大营。
    巡逻的将士一批又一批走过，全神戒备，丝毫不敢大意。
    突然。
    夜色中，三万铁骑狂奔而至，趁着夜色，偷袭关山军大营。
    “敌袭！”
    巡逻的将士反应过来，立刻急声喊道。
    军营内，将士们纷纷爬起来，拿起兵器抵御来敌。
    下一刻。
    漠北铁骑冲入大营内，瞬间冲破关山军的阵型。
    夜下突袭，是骑兵惯用的手段，也是最有效的手段，很快，三万漠北铁骑的冲击下，关山军将士开始出现严重的伤亡。
    几乎相同的战法，在关山军开始组织起有效的防御阵型时，漠北铁骑迅速离去，没有恋战。
    相比大商，身在异国他乡作战的漠北铁骑补充兵力明显更难一些，所以，对于自身的兵力很是珍惜。
    除了白帝城一战外，其余时候，基本从未出现过大规模的伤亡。
    漠北铁骑强悍的战斗力当然是最主要的原因，不过，漠北八部对战机的把握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迅速清点伤亡。”
    大营中，眼看漠北铁骑离开，关山王随手将一位漠北八部的高手丢了出去，冷声道。
    “是！”
    一名亲卫领命，旋即快步离开。
    约莫半个时辰后。
    亲卫走回，沉声道，“武王，已经清点完毕，伤亡约四千人，其中重伤和战死的将士大约有三千人，其余皆是轻伤。”
    “还未到韶关城，便伤亡了这么多，看来，漠北八部是打定主意，不让我们支援忠武王他们。”
    关山王看着漠北铁骑远去的方向，眸子微冷，说道，“今日的偷袭，恐怕还只是开始。”
    骑兵的行军速度太快了，尤其是漠北大军，几乎全是骑兵，应付起来，着实吃力。
    更麻烦的是，如今漠北八部掌握着白帝城，不仅进一步加强了自身的速度优势，而且延缓了大商的支援速度，此消彼长，大商想要增援北境，难度增加的可不止一倍。
    翌日。
    天亮之后。
    关山大军拔营，继续赶路。
    然而。
    赶路半日，将士们疲惫不堪、准备暂时停下休息时，漠北铁骑再度来袭。
    依旧来无影去无踪，一波奔袭后便迅速离去，不愿久战。
    漠北铁骑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以游击战术影响关山军的行军速度，阻止关山军北上增援韶关城。
    如今，整个漠北八部的关注点都在韶关城中。
    由漠北东路大军的六万铁骑盯住韶关城中的忠武王和十一皇子，一旦大商镇北军因为缺粮被破弃城撤退，漠北东路大军就负责拖住忠武王和十一皇子手中的十二三万人，然后，白帝城中的铁骑迅速增援，一鼓作气，彻底消灭大商的这股有生力量。
    漠北八部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好，大商的领兵者们也都看出漠北八部的目的，然而，白帝城失守，大商的增援就注定要受漠北八部节制，先机已不在自己手中。
    与此同时，十江城西边。
    东临王率领的十余万大军和白狄大君率领的七万铁骑交锋数次，同样占不到什么上风。
    漠北和大商的战争打到今天，两方已将绝大部分兵力都投入各处战场上，两军投入战争的兵力总和，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峰。
    因为大商军队多方的牵制，白帝城中，所剩的漠北铁骑其实已不多，大约只有六万人左右，这还是漠北八部屡次增兵的结果。
    战争到了今日，漠北八部几乎拿出了所有的家底，一旦失败，便是万劫不复。
    不过。
    白帝城中的兵力虽然已不多，但是，大商，同样也没有余力再去进攻白帝城。
    漠北，澹台部族与白狄部族的交界处。
    夕阳西落时，李子夜率领的大商铁骑暂时停下休整。
    夜幕降临。
    篝火前。
    李子夜一边烤手，一边思索着接下来的安排。
    大商和漠北的这场战争，其实已打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他打掉了澹台真的两万铁骑，又牵制了澹台镜月手中的三万人。
    算起来，大商境内的漠北铁骑已减少五万。
    漠北初始时，共有十八万铁骑南下，算上减员和增补，兵力变化不大。
    白帝城失守后，漠北八部以白帝城为据地，大量增兵，不过，应该也没有超过二十八万。
    韶关城外有六万，东临王和大商腹地的各方守军牵制了七万，他打掉并且牵制了五万，这就已经十八万，也就是说白帝城中，最多还有九到十万人。
    关山王北上，漠北八部必定会派兵阻拦，要想达到目的，三四万还是要有的。
    算下来，白帝城大多数时候，能用来守城的将士大概只有六七万人。
    假如，韶关城中的镇北军弃城突围，白帝城必定还要增援，同样，三到四万必不可少。
    那时，白帝城就剩三万人左右，也是最为虚弱的时候。
    可惜啊。
    大商没兵了。
    而且，骑兵速度回援极快，白帝城若有危险，位于大商北境和腹地的漠北大军都可以及时回援。
    无解之局。
    李子夜看着身前燃烧的篝火，心中轻轻一叹。
    虽然还有一个办法。
    只是，风险太大，大商朝廷那些人，必定不会同意。
    不封王，手中兵力和权势都不够，着实麻烦。
    罢了。
    边打边说吧。
    此时，百里外。
    漠北大营前。
    澹台镜月听过斥候的禀告，柳眉轻皱。
    那布衣侯的目的是白狄部族的王室？
    白狄部族可不像敕力部族那般好惹，况且，敕力部族的教训在前，白狄部族必定有所防备。
    她倒是乐于看到布衣侯去走这步棋。
    “罗骁。”
    大商军营中，李子夜开口唤道。
    “侯爷。”
    罗骁快步走来，道，“有事吗？”
    “明天开始，大军由你来指挥。”
    李子夜叮嘱道，“就按照你此前所想，去打赤松族。”
    “属下指挥？”
    罗骁闻言，面露震惊之色，不解道，“那侯爷您呢？”
    “我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李子夜目光看向北方，平静道。

 第906章 护身宝物

    黑夜。
    荒野上。
    一抹流光极速掠过，速度极快。
    将兵权交给罗骁那个白痴后，李子夜便趁着夜色离去。
    避开白狄部族，去打政权不稳定的赤松部族，是李子夜临行前给罗骁留下的最后命令，目的就是为了减少伤亡和风险。
    虽然打赤松族，收益也相对较小。
    不过，让罗骁那个白痴带兵，他实在有点不放心。
    而且，白狄那个老阴比看似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实则心眼贼多，不好对付，要是留下什么后手，罗骁不一定能应付得来。
    在他眼中，漠北最难对付的三个人，便是澹台镜月，白狄还有贺兰这三位。
    硬骨头，留到最后再啃，先让罗骁把软柿子捏了。
    要是罗骁那个白痴连赤松族都对付不了，回去后，他一定一扇子捅死那小子。
    他离开，是因为这里距离极夜之地已不算太远，正好去看一眼。
    为了黎民众生，他也是操碎了心。
    月西行，黎明将至，李子夜身影停下，看着前方已没有多远的极夜世界，面露异色。
    极夜世界，竟然已经蔓延到这里。
    速度也太快了。
    难怪漠北八部南下之心如此坚决，照这速度，再过几年，整个漠北八部都将被极夜世界笼罩。
    生存不易。
    李子夜心中轻轻一叹。
    纵然知道漠北八部南下是迫不得已，但是，立场不同，两朝的战争已容不得半分留情。
    这场战争后，大商甚至整个人族要考虑的事情，恐怕就是如何应对极夜寒冬。
    还有，妖族！
    麻烦啊。
    妖族的情况，人族了解的并不多，唯一可能对妖族有所了解的道门，已覆灭千年，两年前的那一战，更像是妖族为了试探人族力量的一场预演。
    思绪间，东边天际，旭日东升，李子夜走到了极夜世界前。
    “儒首老头。”
    极夜世界外，李子夜转身，看向太学宫方向，开口道，“给点护身的东西吧，万一有危险，我一个人进去，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什么护身的东西？那位光明之神有求于你，应该不会为难你。”
    太学宫，东院，孔丘走出木屋，来到院中，一边打水，一边回应道。
    “难说。”
    李子夜看着前方黑乎乎的极夜世界，说道，“那光明之神不像什么好人，万一变卦，也是有可能的。”
    “你想要什么？”
    小院内，孔丘拎着水桶来到菜园前，开始给园中的青菜浇水。
    “什么都行，我不挑，能保命就可以。”
    极夜世界前，李子夜一脸我很好说话地样子，应道，“您老人家交代的任务，小子我可一向最是上心，你看，为了完成您老的交代，我连仗都不打了，连夜跑到这里给您办事，想必您老人家也不会小气不是？”
    “老朽想一想。”
    菜园子里，孔丘略作思考，道，“这样，老朽送你一柄桃木剑，你避避邪如何？”
    “辟邪？”
    漠北，极夜世界外，李子夜听到儒首老头的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道，“我避什么邪，我长得就够辟邪的，老头，你给点实在的东西，不然我不去了，回去继续打仗。”
    “别急。”
    东院，孔丘耐心地说道，“那桃木剑是千年前太渊给老朽的，真的可以辟邪，不是说着玩的。”
    “太渊给您的？”
    极夜世界前，李子夜闻言，一脸惊讶道，“老头你可别骗我，一千多年，再好的桃木也变成朽木了，那玩意还能用吗？”
    “能用。”
    菜园子中，孔丘放下手中的水舀，迈步走入小木屋中，开始翻箱倒柜地找。
    “太渊送老朽的桃木剑，老朽一直保存的很好，不会有问题。”
    说话间，孔丘从一处犄角旮旯里找到桃木剑，吹了吹上面的灰，说道，“你拿着它，妖魔邪祟不敢惹你。”
    “这么厉害？”
    极夜世界外，李子夜满脸震惊地说道，“那您老人家快把桃木剑送来吧。”
    “好，这就给你送去。”
    东院，小木屋内，孔丘又拿抹布好好擦了擦桃木剑上的泥垢，感觉差不多看不出来啥了，用力朝着北边丢了过去。
    漠北，极北世界前，李子夜眼巴巴地看着前方，等待儒首将桃木剑送来，突然，脑袋猛地一疼，身子一个趔趄，差点被什么东西砸翻在地。
    “哎哟。”
    李子夜捂着差点被砸出大包的脑袋，刚要骂，待看到地上掉落的桃木剑后，神色一怔，赶忙弯腰捡了起来。
    这就是儒首所说的宝物？
    看上去没啥特别之处，不过，道门行事一向不拘一格，不注重外表也有可能。
    “儒首，东西收到了。”
    李子夜回过神，看着南边，喊道，“要是好用，回去给你个五星好评！”
    天地间，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回应，显然，儒首挂了电话。
    李子夜见状，也没有再啰嗦，拿着桃木剑，哼着小曲进入了极夜世界中。
    现在，他可不怕什么神啊鬼了的。
    他有一剑，可斩妖魔！
    极夜世界，阴寒森寂，走了许久，都不见任何活物，对此，李子夜早有心理准备，又不是第一次来。
    “在哪来着？”
    走了半天，李子夜停下步子，左右瞅了瞅，这破地方黑乎乎的，哪里看起来都差不多。
    “小子，你终于来了。”
    就在这时，天地间，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道，“吾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李子夜听到远处传来的身影，眼睛微微眯起，道，“哪能，晚辈这不是来了吗？”
    说话间，李子夜迈步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不多时，便走到了封印光明之神的湖面前。
    湖面，依旧被冰雪覆盖，看上去平平无奇，只是，若想打碎冰面，深入湖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很明显，为了防止有人救光明之神出来，水镜妖皇又一次加固了封印。
    李子夜站在湖面前，平静道，“前辈，晚辈不能破坏这湖中的封印，不然，水镜妖皇必然能够察觉。”
    “不用，吾带你进来！”
    话声落，李子夜身前，一个巨大的漩涡出现，将其卷入其中。
    下一刻。
    湖底世界。
    漆黑而又阴冷的深渊中，岁月的气息弥漫，给人一种沧桑的感觉。
    深渊前方的石壁上，一座丑陋而又狰狞的石像凸出，妖气汹涌，令人胆寒。
    再临湖底深渊，李子夜下意识看向石像前的血池，看到血池的变化后，目光顿时一凝。
    但见血池中，血水翻涌，此前漂浮的婴孩，如今明显长大了许多，双眼深邃，仿佛藏着一方天地。

 第907章 铸剑之法

    “若叶，喝药了。”
    叶家，铸剑池。
    叶玲珑端着汤药走来，神色温和道。
    铸剑池前，天剑若叶睁开眼睛，接过药碗，将其中的汤药一口喝了干净。
    “如何，这药有效果吗？”
    叶玲珑接回药碗，关心地问道。
    “有效。”
    天剑若叶点了点头，道，“神藏中的伤势，恢复了一点，真气也能逐渐感应到了。”
    “那便好。”
    叶玲珑松了一口气，道，“大药的事，你不用担心，李家妹妹说了，我们需要什么药，她会派人去寻。”
    “多谢。”
    天剑若叶正色道，“让你费心了。”
    “应该的。”
    叶玲珑笑了笑，说道，“我叶家的生意交给了李家一部分，反正和谁合作都是合作，李家的信誉有目共睹，交给他们，我也放心，对了。”
    说到这里，叶玲珑话语一转，问道，“你注意到那白忘语的伤势没，似乎伤的不轻，他是儒门的大弟子，身份不凡，个人修为也已经接近五境，要将他伤到如此程度，即便一般五境大修行也做不到，真是奇怪。”
    “他来时，我便注意到了。”
    天剑若叶点头道，“伤他不易，不过，若是因李家长女所伤，便很有可能。”
    “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对李家不利？”叶玲珑眸子一眯，说道。
    “树大招风，不奇怪。”
    天剑若叶平静道，“李家长女南下，儒门大弟子一路跟随，显然已经意识到了危险，只是，能将白忘语伤到如此程度之人，即便在五境中，也该是不得了的高手。”
    叶玲珑犹豫了一下，道，“我去问问吧，若能帮上什么忙，也算还个人情。”
    说完，叶玲珑没有再多言，转身离开。
    “人情。”
    铸剑池前，天剑若叶轻轻呢喃了一句，旋即再次闭上了眼睛，继续修炼。
    身在人世，又怎能孑然一身，片衣不染尘。
    叶府东厢房。
    李幼薇听懂眼前女子此来的目的，轻轻摇了摇头，道，“有劳叶姐姐关心，事情都已解决了。”
    叶玲珑闻言，诧异道，“解决了？”
    “嗯。”
    李幼薇点头道，“忘语受伤，便是为了引那人出来。”
    “解决便好。”
    叶玲珑颔首，并没有多问，赞叹道，“李家，当真是卧虎藏龙。”
    听这李家长女的语气，八成已经将那人抓到，要想擒下一位五境中期甚至后期的大修行者，可不容易。
    李家暗中隐藏的高手，还真不少。
    “叶姐姐过誉。”
    李幼薇笑了笑，道，“对了，正好叶姐姐来了，我有一事相问，还望叶姐姐指教。”
    “李家妹妹请说。”叶玲珑正色道。
    “是关于铸剑的问题。”
    李幼薇说道，“小弟手中，有一块炽火神铁，尝试过多种方法都无法熔化，儒首曾言，要辅以妖物至寒的心头血，方才有可能铸剑成功，叶家是铸剑世家，叶姐姐你可有什么建议？”
    “炽火神铁？”
    叶玲珑神色微凝，道，“此物我倒是听过，只是并未真正见过，不过，不论至阴还是至阳之物，都不可能单独成器，必须要辅以性质相反并且同等级的材料才行，儒首的建议，确实是对的，只是，要将炽火神铁成功铸剑，还需要不少辅助之物，仅仅妖物心头血肯定不够。”
    “还需要什么？”
    李幼薇目光微凝，问道。
    “平衡阴阳之物。”叶玲珑回答道。
    “水火珠，李家已经有了。”李幼薇应道。
    “还要至阳之火。”
    叶玲珑继续说道，“本来，地火是很好的选择，但是，炽火神铁本就生于地火中，再用地火融化，已无可能，必须再寻其他至阳之火。”
    说到这里，叶玲珑犹豫了一下，道，“世间的至阳之火，并不多，我说几种，你参考一下，地火就不说了，除了地火，还有朱雀宗的朱雀圣焰，东海一些修士所修的离火，天谕殿的光明神焰，这些都是世间罕见的至阳之火，或可试一试。”
    “这三种至阳之火，天然存在吗？”李幼薇问道。
    “不存在。”
    叶玲珑摇头道，“都是武者修炼所得，所以，要用这三种至阳之火锻剑，就必须有数位五境大修行者联手施为，不然，没有人能承受得了如此剧烈的真气消耗。”
    李幼薇记下，继续问道，“除了水火珠和至阳之火，还需要什么？”
    “至柔之物。”
    叶玲珑回答道，“炽火神铁太过刚硬，过刚易折，必须在铸剑过程中添加至柔之物，而且此物的性质，还不能与炽火神铁相冲。”
    李幼薇闻言，眉头轻皱，道，“叶姐姐可有什么建议？”
    “没有，铸器向来都是经验之谈。”
    叶玲珑摇头道，“我叶家从未用过炽火神铁铸器，所以，并不清楚哪种至柔之物更适合炽火神铁，只能李家慢慢找了。”
    李幼薇点头，道，“还有吗？”
    “有。”
    叶玲珑神色微凝，道，“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一点，铸剑之人！我叶家世代铸剑，铸造神兵利器都没有十成的把握，就比如护世之剑，前前后后失败不下百次，李三公子要想顺利铸剑，必须要找到一位真正的铸剑大师。”
    话至此，叶玲珑看着眼前女子，正色道，“若是李家妹妹早些来，或许，我叶家可以帮忙，但是，现在不行了，如今，叶家所有的铸剑师全都在想办法用我带回来的阳铁为叶家铸出第二柄神剑，短时间内，估计分身乏术。”
    铸剑，尤其是铸造一柄堪比护世的神剑，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有时，十年八年都有可能。
    “不急。”
    李幼薇听过前者的话，平静道，“小弟的铸剑之材，还没有寻齐，要想铸剑，估计还要等一些时日，不过，铸剑之事，我李家并不擅长，免不了还要劳烦到叶家。”
    “力所能及，叶家，绝不推辞。”叶玲珑神色认真地承诺道。
    与此同时，渝州城。
    李府西边的一家铁匠铺前。
    李百万走来，看着铺子中正在打铁的老人，说道，“老吴，又要麻烦你了。”
    “何事？”
    火炉前，吴老头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铁锤，一边随口问道。
    “十五年前，你给打造的那块印毁了，只能找你再重铸一块。”李百万如实说道。
    “毁了？”
    吴老头抬起头，皱眉道，“那可是玄铁和金精铸成的印，用到你归西都坏不了，哪个败家子弄坏的，李子夜那个小兔崽子？”
    “不是。”
    李百万无奈道，“说来话长，帮个忙，要多少银子，你说。”
    “五千两。”
    吴老头毫不客气地说道，“此外，你李家的醉生梦死，给我老头子再来一百坛。”
    “真黑啊。”
    李百万忍不住抱怨道，“老吴你这简直就是抢劫啊，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便宜点。”
    “爱铸不铸。”
    吴老头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说道，“要论黑，谁有你李家黑，我老头子不过就是赚个辛苦钱，五千两银子加上一百坛醉生梦死，一个子都不能少，不然，你就另请高明吧。”

 第908章 温如玉

    “铸。”
    铁匠铺中，李百万听过吴老头硬气的回答，立刻服软，从怀里将印拿出，递了过去，说道，“还照着老样子来吧。”
    谈生意最怕遇到这种，人家有技术，不用还不行。
    吴老头接过印，看了一眼后，眉头轻皱，道，“这孙子厉害啊，一箭能将这枚印射穿，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五境后期的大修行者。”李百万如实说道。
    “五境后期？难怪。”
    吴老头闻言，诧异道，“你李家招惹的敌人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低调。”
    李百万无奈道，“老吴，你可要快点，幼微那丫头等着用呢。”
    “三天。”
    吴老头摆了摆手，道，“三天后过来取货，记得带好银子和酒。”
    “好嘞。”
    李百万应了一声，笑道，“那我回去了。”
    说完，李百万没有再闲扯，转身离开了铁匠铺。
    火炉前，吴老头看着手中的印，想了想，随手丢入了炉子里。
    看李百万那个暴发户的样子，李家应该没人出事。
    一个五境后期、善于用箭的大修行者竟然都栽了，李家现在厉害啊。
    算了，关他屁事，他就是一个打铁的。
    思及至此，吴老头收敛心思，拎起铁锤，继续叮了咣当地砸了起来。
    铁匠铺外。
    李百万挺着肥胖的大肚子走出，径直朝着李府走去。
    街道上，行人匆匆，不时有衣衫褴褛的乞者拦路乞讨，样子看上去十分可怜。
    “老爷，给口吃的吧。”
    街边，有妇人拿起破碗，祈求道。
    李百万停下步子，将一枚碎银子放入了妇人的碗中，什么也没说，迈步离开。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妇人看到碗中的碎银子，连续磕了好几个头，感激道。
    前方，李百万听到后方妇人的感谢声，没有回头，心中却是一叹。
    最近，渝州城的流民明显越来越多了，大商境内战事不断，无数百姓四处逃亡，渝州城虽然偏远，却也有不少无处可去的流民逃命至此。
    得想想办法，安置一下这些流民。
    儿子有句话说的很对，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他李家获利于民，不能只进不出。
    “老姚。”
    思绪间，李百万迈步走回李府，看到前院忙碌不停的老管家，开口道，“咱们李家最近有没有什么需要大量用人的地方？”
    “大量用人？”
    老管家闻言，停下手中的活，面露不解之色，应道，“没有，老爷也知道，咱们各地的工坊，招人都是有严格要求的，各项工艺，也都十分成熟，很少有什么地方需要大量用人。”
    “四殿下给我们李家那个原煤脱硫的工艺呢，需不需要用人？”李百万想了想，问道。
    “需要，不过，也用不了太多。”
    老管家如实应道，“脱硫的工艺，如今也已经相对成熟，用不到太多人。”
    说到这里，老管家目光看着眼前的老爷，疑惑地问道，“老爷，为何突然问这些？”
    “刚才回来时，沿街看到了不少流民，想尽一分绵薄之力。”
    李百万感慨道，“去贴告示吧，就说脱硫工坊大量招人，工钱定的低一点，能解决那些流民的温饱问题就行，这样，便不会有人和流民们争夺名额。”
    “老奴明白了，老奴这就是办。”老管家点头，旋即快步离开。
    “多事之秋啊。”
    李百万无奈地摇了摇头，迈步朝着后院走去。
    听说，他儿子是拯救苍生的天命之子。
    那他，也该有点天命之子他老爹的样子，救不了天下，救几个流民还是可以的。
    “砰！”
    李府西边，铁匠铺内，吴老头一锤子砸在了身前的铁块上，顿时，铁矿之上，火星四射。
    “师父，酒买回来了。”
    这时，外面，一位身材壮硕、模样憨厚的少年走了进来，手中拎了一个酒壶。
    说是少年，倒也有点不恰当，毕竟，二十岁的少年，确实有些老了。
    “买个酒买了一个时辰，你干什么去了？”
    吴老头看了一眼前方的弟子，没好气地说道，“快点来干活，一天天就知道偷懒。”
    “经常买酒的酒家今日没有开门，弟子便跑得远了一些。”
    温如玉上前，将酒递给了老人，旋即接过铁锤，开始干活。
    当当地打铁声，响彻整个铁匠铺。
    “如玉，你看着点炉中那枚印，熔化了喊我，我去小憩一会儿。”
    吴老头拎起酒壶喝了一口酒，交代了两句后，朝着后面的房间走去。
    “好。”
    温如玉听过师父的提醒，这才注意到炉中的小印，应了一声，倒也没有太过在意，继续打铁。
    十多年来，铁匠铺中一直就只有吴老头和温如玉两人，虽为师徒，情同父子。
    或许，温如玉的父母想要自己的孩子成为一个温润如玉的读书人，只可惜，现实情况差的有点远。
    温如玉跟着吴老头打了十多年铁，没能成温润如玉的读书人，倒是成了一个孔武有力的年轻汉子。
    “砰！”
    锤打了不知道多少次，温如玉一个没注意，手中铁锤多用了几分力，身前炉台怦然一声被砸出了一个大窟窿。
    “怎么了，怎么了？”
    后方的房间中，吴老头听到前方的动静，赶忙走了出来，待看到眼前被砸坏的炉台，顿时气的吹胡子瞪眼。
    “教你多少年了，还控制不好自己的力气！”吴老头上前，一把夺过铁锤，一脸愤怒地斥责道。
    “弟子错了。”
    温如玉低下头，马上道歉，不敢反驳。
    “愣着做什么，去找东西修啊！”
    吴老头心疼地看着自己的炉台，火气十足地骂道。
    “是。”
    温如玉赶忙应了一句，快步离开。
    半个时辰后。
    温如玉扛着一筐泥巴和石头走来，开始修炉台。
    一旁。
    吴老头坐在炉子前，一边喝酒一边监工。
    “师父，我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学铸器？”
    温如玉抬头看了一眼身前的师父，一脸渴望地问道。
    “铸器？”
    吴老头灌了一口酒，满脸不屑道，“你连打铁都打不好，还铸器，看到炉中的那个印了吗，你若是能原封不动将它还原，打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我就教你铸器。”
    “师父的话当真？”
    温如玉虎目一亮，兴奋道。
    “比真金还真。”
    吴老头随口应道。

 第909章 光明

    “李子夜，你答应吾之事，何时做到？”
    极夜之地，湖底深渊。
    古老而又威严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李子夜的思绪。
    血池中，血水翻滚，婴孩周身，光明的气息隐现，与前方妖气缭绕的石像，形成鲜明的对比。
    “妖族退兵了，暂时很难获得大量的妖血。”
    李子夜回过神来，说道，“前辈，晚辈此前见过太渊了，对于千年前那场旷日持久的封神之战多少有了一些了解，前辈此前说自己被妖族封印，难道，前辈千年前是站在人族这边的神明？”
    “太渊？”
    深渊中，光明之神语气一震，难以置信道，“他还活着？”
    “死了。”
    李子夜听出光明之神语气中的震惊，回答道，“和羲和一起死的。”
    “可惜啊。”
    天地间，光明之神遗憾的声音响起，道，“当年并肩作战的老伙计，现在全都不在了，你猜的没错，千年前，道门和神明的封神之战，吾便是为数不多站在人族一边的神明，可惜，妖族反叛，吾一时大意，被他们封印于此。”
    “妖族，也参与了当时的封神之战？”李子夜眸子微眯，问道。
    “参与了。”
    光明之神回应道，“当初神明乱世，道门疲于应付，便联合妖族共同对抗祸世的神明，只是，妖族在最后时刻突然反叛，道门和吾等没有防备，被他们重创，伤亡惨重。”
    “当初站在人族这边的神明，除了前辈，不知还有哪几位？”李子夜认真地问道。
    “此事是一件隐秘。”
    光明之神轻轻一叹，道，“大多数站在人族这边的神明，都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以免被那些祸世的神明围攻，不过，吾倒是知道两个，一个是月神，一个是朱雀。”
    “她们都还活着吗？”李子夜皱眉，问道。
    “都不在了。”
    光明之神语气伤感道，“神之意志散离，即便能恢复，也要数千年，甚至万年。”
    “前辈节哀。”
    李子夜劝慰了一句，继续问道，“前辈，你可知道门留下的那些冥土，要怎样对付？”
    “冥土？”
    光明之神语气微疑，道，“何谓冥土？”
    “就是被镇压在神庙之下的那些怪物。”
    李子夜解释道，“似是死物，也似乎有着生命，灵智多有不全，我们称他们为冥土。”
    “原来你说的是他们。”
    天地间，光明之神的声音传出，道，“那些怪物的应对之法，只有道门的人才知道，也可能，连他们自己也不清楚，吾若解封，倒是能处理掉他们，现在，有心无力。”
    李子夜听过光明之神的回答，面露思考之色。
    这老家伙的话，虽然不可尽信，却也有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当初，妖族和人族的确并肩作战过。
    而且，神明之中，也确实有一部分曾站在了人族这边。
    至于妖族反叛，或许也是事实，不过，应该是妖族内部出现了分歧，一部分妖族叛出人族和妖族的联盟，站在了神明那边。
    最关键的问题，这光明之神，到底是哪边的。
    他总觉得这老东西不可信。
    “李子夜，你身上似乎有我当年留下的力量。”
    这时，天地间，光明之神的声音再次响起，说道。
    “前辈的力量？”
    血池前，李子夜回过神，先是一怔，很快反应过来，从腰间拿出精钢铁扇，伸手打开，说道，“前辈说的是这块光明神石？”
    “嗯。”
    光明之神应了一声，解释道，“当初封神之战，吾留下部分力量，化为光明神石，便是为了相助人族对抗那些祸世的神明。”
    “原来此物是前辈留下的。”
    李子夜合上铁扇，平静道，“如今前辈留下的力量，大部分都在西域天谕殿，被人铸成了大光明神剑，我这一块光明神石，只是一点边角料。”
    “或许这便是缘分吧。”
    光明之神感慨道，“只要你救吾出去，那大光明神剑便是你的。”
    “前辈之言当真？”
    李子夜闻言，眸子再次眯起，问道。
    “神明，从不说谎。”光明之神应道。
    “那晚辈便先行谢过前辈了。”
    李子夜拱手一礼，道，“前辈，极夜寒冬将至，人间快要撑不住了，可否有什么办法暂缓一时。”
    “没有。”
    光明之神回应道，“除非光明重临人间，否则，人间终将被极夜笼罩，万劫不复。”
    “晚辈明白了。”
    李子夜轻轻一叹，道，“前辈，让你解封，就只能使用妖血吗，可还有其余的办法？”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继续说道，“前辈也知道，如今妖族已退回极北之地，想要得到足够的妖血，几乎已无可能。”
    “办法。”
    光明之神犹豫了一下，应道，“人族之血也可以，此前，吾没有告诉你，就是不想你因此滥杀无辜，毕竟，吾与人族曾经并肩作战，不到万不得已，不愿用这个办法。”
    “人族之血？”
    李子夜心中一震，握住铁扇的手下意识紧了几分。
    果然！
    他们此前的猜测是对的，能让这老不死解封的，不仅仅只有妖血，人血，也可以。
    真够阴险的！
    如此说来，此前人族和妖族之战，这老家伙借机恢复了不少力量。
    麻烦啊。
    “对了。”
    短暂的思绪后，李子夜压下心中的波澜，问道，“前辈是不是还见过一个叫燕小鱼的人？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前辈的力量。”
    “见过。”
    光明之神也没有隐瞒，回答道，“他是天谕殿的神子，也算得吾传承之人，此前意外相遇，吾便给了他一部分神力，他现在如何了？”
    “瞎了。”
    李子夜冷冷一笑，说道，“被我弄瞎的，前辈有所不知，在人间，我与他有私仇，势不两立！”
    光明之神闻言，沉默下来，许久，开口道，“人族之间，多有立场之分，吾不插手。”
    “多谢前辈。”
    李子夜神色恭敬道，“前辈放心，我出去后，一定想办法为前辈收集人血，助您脱困，晚辈明白前辈不想滥杀无辜，不过，如今人间战事不断，要收集人血，并非难事。”
    天地间，光明之神听过前者所言，似乎犹豫了很久，迫不得已方才下定决心，应道，“也罢，这样，吾教你一法，可助你收集人血。”
    说话间，深渊中，一股光明神力从天而降，笼罩李子夜之身。
    “此法，可让你借吾之力，即便相隔万里，也能将你收集人血送到吾这里，切记，莫要滥杀无辜，收集战场上那些死去将士之血，足以。”
    一语落，血池内，婴孩的心口，一滴鲜血飞出，没入了李子夜体内。
    光明神力中，李子夜感受到体内的神之血，眸子深处，一抹冷意闪过。
    收集你大爷！
    他这就去妖族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加固一下封印！

 第910章 极北之地

    极夜世界。
    李子夜、光明之神第三届人神会议，在和谐、友好中落幕。
    冰湖之前，黑色漩涡出现，李子夜走出，头也不回，继续朝北边走去。
    他大爷的，这孙子似乎快要解封了，必须想办法加固一下封印。
    去极北之地找一下青青，她或许有办法，当初封印这光明之神的好像就是青青。
    不过，他去妖族，妖族的人，不会弄死他吧？
    思及至此，李子夜下意识摸了摸后腰上藏着的桃木剑，心中稍微有了点底气。
    有太渊的这柄大宝剑在，应该问题不大。
    桃木剑辟邪，可是人所共知的。
    寒风吹过，积雪飞舞，李子夜冻得一个哆嗦，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冻死个人啊。
    这要是寒冬降临，九州的百姓哪受得了。
    儒首那老头也真是不容易，为了解决寒冬之劫操碎了心。
    思绪间，李子夜继续前行，脚步更快了几分。
    这时，天空之上，绿色的萤光出现，宛如帘幕，如此美丽。
    “极光？”
    李子夜抬头，看到天空的绿色萤光，轻声嘟囔了一句。
    看来快到极北之地了。
    冷啊！
    寒风中，李子夜使劲搓了搓双手，然后把精钢铁扇插回了腰间，不敢再用手拿着，怕粘到手上。
    极北之地。
    水波荡漾，一抹美丽的身影走出，目光看向远方，面露诧异之色。
    “他怎么来了？”
    后方，风卷飞雪，玄风现身，不解道。
    “不清楚。”
    水镜冷笑道，“不过，他胆子可真大，竟敢孤身一人来我妖族之地。”
    “他的胆子，何时小过？”
    玄风平静道，“来者是客，我去问问他来这里做什么。”
    说完，玄风一步踏出，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百里外。
    冰天雪地中，一抹年轻的身影踽踽独行，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冻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离开大商时，还是艳阳高照的初秋，谁又会穿太多衣服。
    若非李子夜还算一个不大不小的武道高手，如今，已经冻成了一座冰雕。
    极夜世界，没有昼夜之分，所以，进来之后，李子夜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反正，一直朝北走就是了。
    “李家小子，你怎么来了？”
    就在这时，天地间，寒风大作，一抹熟悉的身影走出，开口问道。
    “玄风。”
    李子夜看到来人，惊喜道，“我到极北之地了？”
    “到了。”
    玄风身影从天而降，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怕死吗？”
    “来问点事。”
    李子夜抱着肩膀，哆嗦了几下，赶忙问道，“玄风，有衣服吗？借我几件。”
    “没有。”
    玄风看着眼前小子，神色淡漠道，“妖族，不畏严寒。”
    “真牛。”
    李子夜一脸羡慕地说了一句，继续问道，“你们神女在吗，我找她问点事。”
    “神女闭关了。”
    玄风没有隐瞒，如实回答道，“不知何时才能出关。”
    “那我等两天。”
    李子夜再次搓了搓手，道，“有热水吗，喝两口。”
    “没有。”
    玄风摇头道，“我先带你过去，想弄什么，你自己看着折腾吧。”
    “好。”
    李子夜使劲点了点头，哆哆嗦嗦地跟了上去。
    “小子，妖族中很多人都认识你，你要小心一点。”
    路上，玄风提醒道，“我和水镜虽然暂时不会对你出手，但是，他们要杀你，我们也不会阻拦。”
    “没事，我有辟邪的宝物。”
    说话间，李子夜拿出自己的桃木剑比划了一下，道，“儒首给我的，说是千年前道门魁首留下的辟邪圣物，可以斩妖除魔，无往不利。”
    “儒首给你的？”
    玄风闻言，看了一眼桃木剑，点了点头，道，“千年不朽，的确不凡，不过，在我妖族之地，你若伤了我妖族的强者，我和水镜会很难做。”
    “那你们约束一下那些想杀我的妖族强者，来者是客，打打杀杀的事，以后上了战场再说。”
    李子夜搓了搓冻僵的脸，说道。
    还别说，戴了人皮面具那么久，如今摘了，反而有些不习惯。
    “尽量。”
    玄风点头应道，“听神女说，你和火麟儿那一战打赢了？着实出人意料，我还以为，你要输呢。”
    “这还要多谢玄风前辈的指点，不然，我赢不了。”
    李子夜笑着说道，“玄风前辈教的那些东西，很有用。”
    这些话，倒不是恭维，他与火麟儿之战，若非速度的绝对优势，想赢火麟儿，几乎不可能。
    “不用谢，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公平交易而已，谁都不欠谁。”
    说到这里，玄风挥手，顿时，方圆十里风雪大作，两人周围，反而因为身处风眼，风平浪静。
    李子夜见状，面露震惊之色，牛币啊！
    果然，同样是五境，不同的人，实力也是天差地别。
    他还是低调一点吧，在人家的地盘，少惹点事，有这玄风在，他想跑都跑不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间，来到一座巨大的峡谷前。
    峡谷入口，水镜妖皇静立，看到两人到来后，周身缭绕的水波渐散，露出美丽而又清冷的面容。
    “水镜前辈。”
    李子夜很是识趣地走上前，先行了一礼。
    “你胆子可真大。”
    水镜看到眼前年轻人，冷声道，“真是不怕我们杀了你吗？”
    “怕啊。”
    李子夜无奈道，“不过，有事要问，不得不来，而且，我也是有准备的。”
    说完，李子夜拿出桃木剑比划了一下，炫耀道，“儒首给的，护身至宝。”
    水镜皱眉，下意识看了一眼桃木剑，问道，“这什么东西？”
    “道门克邪圣器。”
    李子夜随口胡诌道，“千年前道门魁首送给儒首的宝物，对于妖族的力量最是克制，儒首知道我要来极北之地，特意送给我防身用的。”
    水镜听过眼前年轻人的解释，柳眉再次一皱，就这一柄破木剑？
    “水镜前辈，我们换个地方说吧，这太冷了。”
    峡谷入口，李子夜感受到周围呼呼的大风，抱着双肩，哆哆嗦嗦地说道。
    “跟我来吧。”
    水镜回过神，转身朝着峡谷中走去。
    李子夜快步跟上，待感受到峡谷深处一道道恐怖的气息，不禁后背发凉。
    这特么有多少五境的妖皇啊。
    “害怕了？”
    前方，水镜似乎察觉到身后年轻人情绪的变化，淡淡道，“不用担心，他们都还在沉睡，寒冬降临人间之前，不会醒来。”
    “那就好。”
    李子夜闻言，偷偷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这么多妖皇，青青能震住吗？

 第911章 千年前的真相

    极北之地。
    冰天雪地，到处一片黑暗与死寂。
    在这终年不见天日的极夜世界，除了极光，便再也没有任何光亮。
    不过，妖族生性喜欢黑暗，倒也习惯了这样的环境。
    “你在做什么？”
    峡谷内，玄风看着一过来就开始忙忙碌碌的李家小子，不解地问道。
    “建个冰屋。”
    李子夜一边忙活，一边应道，“我可不想睡山洞，会冻死的。”
    “冰屋？”
    玄风皱眉，道，“冰雪做的屋子，不更冷吗？”
    “不会。”
    李子夜摇头道，“冰雪隔热、保温，最是适合建房子，一会儿我建好前辈就知道了。”
    玄风皱眉，也没有再多说，安静地在一旁看着。
    没过多久，基建狂人李子夜便把冰屋建好，又用泥土和石头做了炉灶和桌椅，方才停下喘了口气。
    接下来便是生火，极北之地，树木几乎不可见，李子夜跑出老远，方才搜集来一点柴火。
    炉灶中，篝火燃烧，噼啪作响。
    外面，玄风迈步走入，感受到冰屋的温暖，面露异色，感慨道，“果然神奇。”
    “厉害吧。”
    李子夜坐在炉灶前，笑着说道，“这都是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
    “你真准备在这里等神女出关？”
    玄风看着眼前人，询问道，“神女这次闭关，不知要多久，也许三年五年都不会出关。”
    “等两天看看吧。”
    李子夜随口应道，“实在不行，我就只能以后再来，我那边还打着仗呢。”
    “你找神女，究竟想问什么？”
    这时，冰屋外，水镜迈步走来，开口问道。
    李子夜看到水镜来了，犹豫了一下，说道，“有关光明之神封印之事，我想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光明之神，还有，当初封印他的人，到底是不是妖族？”
    “为何要问此事？”水镜皱眉，问道。
    “水镜前辈在那座湖中设下封印，想必也是不想有人见到那位。”
    李子夜没有正面回答，看着眼前的水镜妖皇，正色道，“说起来，妖族喜欢黑暗，封印光明之神，倒也合情合理。”
    “那位的话，不要相信。”
    水镜妖皇冷声道，“还有，不要试图救他出来，不然，你会后悔的。”
    “为何？”
    李子夜认真道，“他若真是光明之神，可以阻止极夜寒冬降临人间，我没有理由不救他。”
    水镜沉默，片刻后，回应道，“这些事，涉及我妖族隐秘，我不能说，要不要告诉你，只能由神女决定。”
    人族和妖族毕竟是敌对，涉及妖族隐秘之事，她不能擅自透露。
    “我就知道。”
    李子夜无奈道，“我这不是在等青青出关吗，水镜前辈，你能不能帮忙通传一声，先让我见她一面。”
    “不行。”
    水镜摇头，道，“神女闭关之地，我进不去。”
    “青青怎么会无缘无故闭关，难道，是准备破五境了？”李子夜不解地问道。
    “神女，本就是五境之上。”
    水镜平静道，“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自封修为而已，此次闭关，就是为了破开封印。”
    李子夜闻言，眸子微眯，问道，“我还有一事不解，当年，青青为何会出现在佛国境内。”
    “你人族的儒首为何长年不离开太学宫？”水镜没有回答，反问道。
    “没问过，不过，多少也能猜出来，儒首活了千年之久，肯定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李子夜想了想，应道，“自由，应该便是代价之一。”
    “神女，同样如此。”
    水镜淡淡道，“要得到一些东西，便要失去一些东西，神女，和你人族的儒首一样，有自己要守护的族人，不同的是，神女需要付出的代价，并非自由，想要得到也并非千年的寿元。”
    李子夜听过水镜的回答，神色微凝，道，“妖族寿命悠长，青青无需像儒首一般舍弃自由换取寿元，不过，此前青青的举动，明显冒着极大的风险，弄不好就再也回不来了，不为寿元，还要冒此风险，就只有一个解释，力量！”
    冰屋内，玄风、水镜相视一眼，皆沉默不言，谁都没有回应。
    这小子，真是太聪明了。
    有一点蛛丝马迹，就能推测出答案。
    “这样说来，下次战场再见时，青青就已是破五境的强者了。”李子夜看着两人，目光凝重道。
    “你人族若愿意让出两州之地，这场战争，可以避免。”
    水镜压下心中的波澜，开口道，“这也是我们的底线。”
    “不现实。”
    李子夜摇头道，“这件事，以后再说，并非我一句话能够决定的，水镜前辈，我不问那位光明之神的身份，我只问一事，我若将他放出，他能不能阻止极夜寒冬到来！”
    说话间，李子夜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水镜妖皇，观察其神色的变化。
    这个问题，方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他虽然一直不相信那光明之神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这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而已，他从不认为，他的主观意识就一定是对的。
    “不能。”
    水镜听过前者的问题，沉声道，“他若解封，不论对人族，还是妖族而言，都是灾难。”
    李子夜注视着水镜妖皇说话时的神情，眸中凝色闪过，这水镜妖皇，似乎没有撒谎。
    头疼啊。
    “小子。”
    一旁，玄风开口，认真道，“虽然我们立场不同，互相说的话，都不敢尽信，但是，此事，我们没有说谎，那位，千万不能放出，他不是你们人族解决极夜寒冬的答案，反而是灾难。”
    李子夜闻言，心中轻轻一叹，道，“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千年前的封神之战，妖族和人族本是合作关系，为何，妖族会突然背叛？”
    “妖族，从不曾背叛。”
    水镜冷声道，“人族，也没你想的那么正大光明。”
    李子夜皱眉，问道，“可否明说？”
    “我说是人族背叛了妖族，你信吗？”水镜冷笑道。
    李子夜神色微凝，道，“何意？”
    “千年前，妖族和人族的协议，便是两州之地。”
    水镜神色冰冷道，“妖族，倾尽全力相助人族打赢了封神之战，功成之际，却被人族的强者偷袭，族中王者境以上的高手折损大半，若非神女倾力阻止，妖族，甚至已经灭族，这便是你人族的所作所为！”

 第912章 铸剑

    “当！当！”
    叶家，铸剑池，打铁声此起彼伏。
    一位位铸剑师夜以继日地使用叶玲珑带回的阳铁锻剑，一次次失败，一次次尝试。
    叶家盛产铸剑师，当代的首席大铸剑师名为昆仑，四十岁上下，以前是叶家的家奴，很偶然的情况下，在铸器上的天赋被叶家上任大铸剑师发现，一点点运气和自身锲而不舍的努力下，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很励志，也很俗套的小人物逆袭的故事。
    铸剑池外，叶玲珑带着李幼薇、白忘语观看阳铁铸剑的过程，并没有藏私。
    一般情况下，这种隐秘是不会让外人观看的，不过，如今正是李家和叶家合作的蜜月期，恰好，李家也有铸剑的需求，叶玲珑便此次送了一个顺水人情。
    “竟是这么困难。”
    一连数日，李幼薇看到阳铁铸造的全过程，神色凝重道。
    即便昆仑这样的大铸剑师，到今日为止，都难以将阳铁成功铸剑，不知失败了多少次。
    “铸剑，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初为了铸造护世，我叶家的铸剑师倾尽心血，用了整整七年方才勉强铸出剑胎，之后，经过十多年的蕴养，成为现在的模样，可惜，至今为止，护世还是未能完全铸成。”
    一旁，叶玲珑看了一眼熊熊火焰中的护世神剑，神色复杂道，“一柄神剑，想要完全铸成，实在太难了，时机、运气、人和缺一不可，这也是我叶家为何要尝试铸造第二柄神剑的原因，因为，即便我叶家也不知道护世究竟能不能成功出世。”
    叶家已经等了二十年，不可能再这样等下去。
    “叶姐姐的意思，即便集齐了所有的材料，想要铸剑，也未必能够成功？”李幼薇注视着前方正在锻造阳铁的昆仑大铸剑师，凝声道。
    “要看时机和运气。”
    叶玲珑轻声道，“李家三公子天书刻名，是儒首亲定的天命之子，时运必定异于常人，一次便成功也说不定。”
    李幼薇身旁，白忘语听到叶家之女所言，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李兄天命之子的身份，到今天为止，他是没觉得带来了什么好处。
    麻烦倒是一堆。
    时运？
    呵。
    真没看出来。
    一旁，李幼薇的脸色也稍微有点尴尬，小弟的情况，了解的人都清楚怎么回事。
    天命之子。
    也就是挂个名而已。
    一切机缘和宝物，全要靠自己抢。
    运气不好时，还会白白给别人做嫁衣。
    若靠这所谓的时运，小弟的剑，恐怕几十年都铸不好。
    难啊！
    就在白忘语和李幼薇在叶家观摩叶家的大铸剑师铸剑时。
    渝州城，李府西边的铁匠前。
    一架架马车赶至，车上装满了一个个酒坛，加起来正好一百坛。
    “老吴！”
    交印的日子到了，李百万亲自带着银子和酒来到铁匠铺，准备交钱拿印。
    “李叔。”
    铁匠铺内，温如玉看到来人，憨厚一笑，唤道。
    “如玉啊，你师父呢？”
    李百万看了一眼身前的傻小子，问道。
    “在后面睡觉。”
    温如玉应了一句，说道，“我这就去喊师父起来。”
    “不用喊了。”
    这时，铁匠铺后方，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接着，吴老头迈步走出，问道，“酒和银子带来了吗？”
    “都带来了。”
    李百万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放在了桌上，微笑道，“一百坛醉生梦死也在外面，老吴，印呢？”
    吴老头拿起桌上的银票，不在意地扫了一眼，旋即随手丢在一旁的钱匣子里，说道，“如玉，交货。”
    “是，师父。”
    温如玉走到后方破破烂烂的柜台上，将铸好的印找出，转身递给了眼前李家家主，态度恭敬道，“李叔，您的印。”
    李百万接过印，仔细检查了一遍，赞叹道，“老吴，还是你厉害，这手艺，简直巧夺天工。”
    “银子和酒不白花吧？”
    吴老头拿着酒壶喝了一回酒，说道，“贵有贵的道理。”
    “不白花。”
    李百万笑道，“老吴，我以前和你说的建议再考虑考虑，李家，就缺你这样的能工巧匠，银子好说。”
    “滚蛋。”
    吴老头没好气道，“老子我缺你那点银子，想让老子给你打长工，下辈子吧！”
    “说得好好的，怎么骂人呢。”
    李百万笑了笑，也不在意，道，“老吴，你这么好的手艺，可不能失传了，不然就太可惜了。”
    “失传？”
    吴老头冷冷一笑，道，“看好，你手中的印，可不是老子铸的，仔细看看一旁的落款。”
    李百万闻言，神色一怔，下意识看在小印边上的落款处。
    但见小印的一角，隐约可见，温如玉三个字。
    “如玉你铸的？”
    李百万回过神，诧异道。
    “嗯。”
    温如玉羞赧一笑，点头道。
    “厉害啊。”
    李百万伸出大拇指夸奖道，“如玉，来我李家怎么样，工钱好说。”
    “滚，当着老子的面挖墙脚，老李，你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吴老头拿起一块碎银子砸了过去，骂道。
    “多谢吴老爷的赏钱。”
    李百万接过银子，随手揣进怀里，笑道，“好了，印我拿走，外面的酒，我让人搬到你院子里，如玉这孩子不错，老吴你可要好好教。”
    “快走吧，哪那么多废话。”吴老头没好气地说道。
    “呵。”
    李百万轻轻一笑，没再多说，转身离开。
    吴老头看着前者离去的背影，片刻后，目光移过，看向一旁的弟子，道，“从今日起，我教你铸器。”
    温如玉闻言，面露喜色，道，“多谢师父。”
    “想学什么？”吴老头灌了一口酒，问道。
    “剑。”
    温如玉想了想，应道。
    “为何？”
    吴老头眸子微眯，问道。
    “因为天下最强的器，就是一柄剑。”
    温如玉回答道，“弟子想铸造出天下最强的器，超越它！”
    “有志气是好事。”
    吴老头颔首道，“不过，铸器可不像是打一些农具那么简单，天下间，任何一柄神兵利器，都是经过无数次失败方才铸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不要因为一两次失败和挫折便忘记了今日所说过的话。”
    “弟子，谨记师父的教诲。”温如玉恭敬应道。
    以此同时，极北之地。
    “小子，你这破扇子，谁铸的？”玄风看着眼前小子手中的铁扇，问道。
    “我自己。”
    李子夜一脸骄傲地说道，“厉害吗，两个时辰便铸出一柄神兵利器，天下唯我李子夜！”

 第913章 硬要

    “这破玩意，也能叫神兵利器？”
    极北之地，冰屋内，玄风伸手接过精钢铁扇看了一眼，诧异道，“我随手都能掰断它。”
    “可别。”
    李子夜赶忙夺回自己的宝扇，说道，“我好不容易弄出来的，要是坏了，我就没兵器用了。”
    “你的剑呢？”玄风问道。
    “留在了李园。”
    李子夜回答道，“不方便带出来。”
    “差点忘了，你换了身份。”
    玄风点了点头，说道，“你还真是无聊，我和水镜当初隐藏身份是因为人族、妖族对立，迫不得已才为之，你那李家嫡子的身份，又没有见不得人的地方，为何要换？”
    “很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
    李子夜一脸无奈地回答道，本来，他隐藏身份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现在倒好，妖族的大佬们基本都知道了。
    都怪小和尚，非带着青青去西境，还认出了他，不然，他的易容就是完美的！
    玄风见眼前小子不想说，也没有多问，本来，他就是随口一问而已。
    “咕噜咕咕。”
    就在这时，两人身旁，茶水沸腾的声音响起，李子夜赶忙起身，来到炉灶旁，拎起茶水。
    终于烧好了，在这冰天雪地喝口热茶真不容易。
    李子夜拎着茶壶来到桌前，倒了两杯茶，一人一杯。
    玄风接过自己的茶，喝了一口，旋即点了点头，道，“就是这个味道，奇怪了，我与水镜怎么就煮不出来。”
    此前，他和水镜离开李园时带了不少茶叶，可惜，不会煮。
    即便煮出来，味道也不对。
    “茶艺，本就一件技术活。”
    李子夜笑道，“很多人为了研究怎么煮出一杯好茶，要穷尽一生的精力，玄风前辈不曾学过煮茶，当然煮不出来想要的味道。”
    “真难。”
    玄风感慨道，“比习武都难。”
    “术业有专攻而已。”
    李子夜端着茶水，喝了两口，说道，“玄风前辈，有吃的吗，有点饿了。”
    “没有。”
    玄风摇头道，“我不吃血食，水镜也不吃，你想吃什么，可以自己去找。”
    李子夜闻言，目光看向外面，待看到外面呼呼的大风后，马上打了退堂鼓。
    算了，还是饿着吧，饿一两天也饿不死。
    “对了。”
    喝了两口茶，李子夜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和大皇子勾结的妖物，已经被一锅端了，其中有两尊妖皇，一个叫鬼方，一个叫血枯，玄风前辈，你认识吗？”
    “鬼方？”
    冰屋外，水镜身影出现，推门而入，冷声道，“原来是他！”
    “冷，冷，关门！”
    房门打开，寒风呼呼刮了进来，李子夜冻的一个激灵，赶忙提醒道。
    水镜皱眉，转身将房门关上，说道，“鬼方现在还活着吗？”
    “够呛。”
    李子夜掸了掸桌上的雪，应道，“涉及到皇子的声誉，肯定已经被灭口了。”
    “那个血枯，没听过，以前应该不是妖皇级别的强者。”一旁，玄风说道。
    妖族的强者那么多，他记得住的也只有那些妖皇和为数不多相熟的几位妖王而已。
    “有可能。”
    水镜点头道，“近些日子，天地灵气浓郁了不少，妖族很多强者都有所突破，那血枯很可能是刚刚踏入皇者境界不久。”
    “难怪那血枯妖皇那么弱。”
    李子夜给眼前水镜大佬倒了一杯茶，问道，“两位前辈，这些妖皇或者妖王，都不归青青管束吗？”
    “名义上，整个妖族都归神女约束。”
    水镜接过茶水，神色平静地回答道，“不过，妖族和你们人族一样，总有异心者，神女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他们。”
    “真是麻烦啊。”
    李子夜无奈道，“我总觉得，藏在人族的妖物，不止鬼方和血枯他们。”
    “擅自离开妖族的妖，我们不会管。”
    水镜喝了一口茶，说道，“所以，他们在人间做了什么，或者他们的死活，我们不会理会，任由你们处置。”
    “关键在于，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李子夜皱了皱眉头，道，“妖族寿元悠长，又有出色的再生能力，我实在想不出，人族有什么他们可图的地方，若只想吃人，凭那些妖皇和妖王的实力，去人间走一趟，便可以得到足够的血食，何必冒此风险，久藏人间。”
    “人间繁华，就是最大的吸引力。”
    玄风将空茶杯递了过去，示意再来一杯，说道，“当然，也可能是其他的原因。”
    “其他的原因，等等。”
    李子夜接过空茶杯，眸中灵感一闪而过，说道，“会不会是，冥土？”
    “冥土？”
    玄风皱眉，不解道，“什么东西？”
    “就是千年前，道门用来打败神明而制造出的那些怪物。”
    李子夜看着两人，认真道，“两位可知道，那些怪物究竟怎么制造出来的？有没有什么克制的办法？”
    “原来，你说的是他们。”
    水镜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克制之法，没有，具体的制造方法，我也不清楚，等神女出关，你可以问问神女，她或许知晓，不过，当初人族向妖族要了大量的妖血，我妖族，妖血是力量的源泉，十分重要，封神之战结束后，我妖族被你人族偷袭时，之所以会损伤如此惨重，便是由于很多妖王和妖皇也为人族提供了妖血，实力，不复巅峰。”
    “大量的妖血？”
    李子夜听过水镜的回答，眸子微微眯起，他好像越来越接近真相了。
    他大爷的，道门那些疯子，真是比卯南风那个老变态也不遑多让。
    “小子，你问这些做什么，难道你说的那些冥土，开始为祸世间了？”玄风问道。
    “那倒没有。”
    李子夜回过神，又给眼前大佬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说道，“未雨绸缪而已，两位前辈，你们给我一点妖血行吗？不要多，三瓶五瓶就行。”
    说完，李子夜从怀里拿出一堆玉瓶，放在桌上，脸上尽是期盼之色。
    “……”
    玄风、水镜看到桌上一堆玉瓶，面露无语。
    这小子，脑袋是被冻傻了吗？
    怎么好意思说的这些话！
    “给点吧。”
    李子夜看到两人不回话，一人面前摆了几个瓶子，一脸讨好地说道，“两位前辈你们想想，那些冥土早晚会破封出世，届时，不论人间的主人是人族还是妖族，都必须要面对那些怪物，我要两位前辈的血，也是为妖族着想，只要我研究出那些冥土的弱点，把他们都解决了，妖族以后也能少一个心腹大患不是？”

 第914章 恩怨难解

    冰屋。
    玄风、水镜看着眼前的一堆瓶子，不知为何，很想打人。
    李子夜也不着急，反正，不给就硬要。
    任谁也看不出，就在两年前，三人还是在战争上生死相向的敌人。
    “玄风前辈，喝茶。”
    李子夜将倒好的茶水毕恭毕敬地递给了眼前大佬，有求于人，便要做足样子。
    他也是懂礼数的人！
    屋外，寒风呼呼大作，屋中，却十分温暖，还有热茶喝，好不惬意。
    “你见过那些冥土了？”
    许久，水镜开口，询问道。
    “见过。”
    李子夜点头，道，“不仅见过那些被封印的冥土，甚至连太渊和异变后的羲和也见过了，有点吓人。”
    “羲和也异变了？”
    水镜神色一震，面露诧异之色，道，“他们两人还活着？”
    “死了。”
    李子夜如实回答道，“不久前，太渊亲手送走了羲和，然后，太渊也走了。”
    水镜沉默，片刻后，轻声道，“当初，我们被人族偷袭，退回极北之地后，便都陷入了沉睡，对于人间事不再关注，没想到，连羲和也异变了。”
    千年前的羲和，是何等风华绝代的人物，最后，竟是落得如此下场。
    “道门的时代，结束了。”
    一旁，玄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神色复杂道，“可惜啊。”
    曾经的道门，是那样的鼎盛，当初，他妖族之所以不敢踏足人间，就是因为道门的存在。
    如今，道门彻底覆灭，连传承都几乎断绝。
    “两位前辈，你们说当初人族背信弃义，我想知道，偷袭妖族的人，你们可都认识？有没有道门的人？”李子夜想了想，问道。
    道门之人的行事风格，他多少了解一些。
    就像葛老和二哥。
    行事作风，说一不二，霸道而又无情。
    因为道门之人大都走的是太上忘情这条路，性格，多少会受些影响。
    也正是由于道门这样的行事风格，直到道门覆灭，世间人都不知道道门究竟为人间做过什么。
    神明乱世？
    宰了便是。
    即便倾尽道门数千年的底蕴，也无所谓。
    至于向天下人邀功这种无聊的事，道门的先贤们，估计没那闲工夫去做。
    事实证明，到了最后，确实也没几个人知道，道门曾为人间挡下了那些神明，甚至拼到传承尽断。
    若说这样的道门，会背信弃义，去偷袭妖族，他确实很难相信。
    要对付妖物，以道门的脾气，最大的可能便是正大光明的打上门。
    道门，可能会行事霸道、不讲理，但是，偷袭盟友这样的事，以道门那些人的脾气，恐怕没几个人做得出来。
    “偷袭我族之人？”
    水镜听过眼前年轻人的问题，面露思考之色，许久，摇了摇头，道，“记不清了，我们与人族的强者们，终究并不熟识，不过，我可以确定，像我们出手的人族强者，的确用了道门的功法。”
    “天下武学出道门。”
    李子夜正色道，“我们人族，所有的武学都源自于道门，即便佛国的和尚和天谕殿的那些神棍，所用武学，也都衍化自道门的功法，千年之前，道门春秋鼎盛，估计就是一条狗，也会几招道门的武学，不奇怪。”
    “昔年的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
    玄风放下手中的茶杯，平静道，“不论偷袭我们的人，是不是道门，都已死无对证，重要的是，人族，的确背弃了自己的信义。”
    “也对。”
    李子夜点了点头，轻声叹道，“是不是道门，确实已不重要。”
    “李家小子，那些冥土，还留有多少？”
    一旁，水镜不愿在这些恩恩怨怨上多谈，转过话题，问道。
    “很多。”
    李子夜如实回答道，“整个冥域全是，道门当初已没有太多余力消灭他们，只能驱赶到冥域，借助阵法，将他们封印，具体数量，我也不知。”
    水镜闻言，神色微凝，道，“麻烦了，我若没有记错，那些冥土中有好几个聚三花的高手。”
    “五境之上？”
    李子夜神色一震，立刻问道，“是虚花，还是实花？”
    “什么虚花、实花。”
    水镜皱眉，道，“聚三花就是聚三花，就是你们人族所说的破五境。”
    李子夜听过，背后一阵发凉。
    破五境，而且不止一个！
    人族满打满算，也才三个五境之上，儒首太老，书生太阴，老张重伤在身，又断了一臂，实力还剩多少都很难说。
    万一冥域那些冥土解封，人族拿什么去打，拿头吗？
    “水镜前辈，妖族，除了青青外，还有破五境的强者吗？”短暂的思索后，李子夜回过神，问道。
    水镜沉默，没有回答。
    “抱歉，是我鲁莽了。”
    李子夜看到水镜不回答，也明白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歉意道。
    “有。”
    水镜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李子夜神色一怔，很快反应过来，说道，“水镜前辈，万一，我说万一，那些冥土如果为祸世间，妖族和人族是不是可以考虑再合作一次，联手解决掉那些怪物，毕竟，妖族若想在九州生存，也必须要面对他们。”
    “绝无可能！”
    水镜神色一冷，说道，“我妖族，不可能再信任你们！”
    千年前的教训，她妖族可是铭记在心，直到今日，都难以忘记。
    李子夜看着眼前水镜妖皇决绝的态度，心中轻轻一叹，两族的矛盾，终究太过深刻，已无调和的可能。
    “李家小子，你没有经历过千年前的那场血战，不明白我们对人族的恨。”
    玄风转了转手中的茶杯，淡淡道，“被盟友背叛的滋味，唯有亲身体会，方才能深刻记忆，我妖族，不会再相信你们。”
    “两位前辈，人族，也不全然都是背信弃义之人。”
    李子夜拎起茶壶，便要给两人倒茶，说道，“我能坐在这里，不就是因为两位前辈对我多少还有几分信任。”
    玄风伸手挡在了茶杯上，起身道，“不喝了，你早些休息。”
    一旁，水镜也站起身来，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李子夜拎着茶壶站在那里，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面露无奈之色。
    崩了。
    要化解两族长达千年的恩怨，谈何容易。
    果然不是他这个所谓的天命之子，霸气一露，便能解决的。
    寒冬、妖族、冥土，人族要面对的敌人，想想都让他头皮发麻。
    更讽刺的是，人族至今还在内耗，战事不断。
    思绪间。
    李子夜放下茶壶，将桌上的玉瓶一一收起。
    慢慢来吧。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明天继续，其他的先不说，这两位的妖血，硬要也得要过来。

 第915章 冲突

    “其实，那小子刚才说的话，并非全无道理。”
    峡谷深处，玄风看着远处的冰屋，开口说道，“万一那些冥土解封，威胁到的不仅仅只有人族，我妖族，同样不得不面对他们。”
    “有无道理，妖族和人族，都不可能再合作。”
    一旁，水镜冷声道，“难道，你还想经历一次被背叛的滋味？”
    “人族，不可信，我明白，不过，这个道理，我们千年前就知道。”
    玄风平静道，“我们当时选择和人族合作，除了形势所迫，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以太渊为首的道门强者们，值得我们去信任，封神战场上，他们也曾数次救过我们族强者的性命。”
    “人族狡诈，我们分不清他们何时真诚，何时是在欺骗。”
    水镜沉声道，“我们不能用妖族的未来去赌他们的诚信，我们赌不起了。”
    “你说的，确实也有道理。”玄风点了点头，应道。
    “冥土的事，无需过于担心，此事一时半会儿影响不到我们妖族。”
    水镜看向人间的方向，说道，“人族还有那位儒首在，他活着，就不可能让冥土乱世，他若死，我妖族南下，便再无阻碍，届时，妖族得以恢复元气，纵然冥土出世，也不足为惧。”
    玄风闻言，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什么。
    这些事情，都要等神女出关才能定夺，说实话，他也不信任人族的那些人。
    相较而言，那李家小子虽然看起来处处不靠谱，实则才是人族最值得信任的人。
    “喂，唯，儒首，听得到吗？”
    冰屋，在这冰天雪地的极夜世界中，唯一有着一丝光明和温暖的地方，李子夜看着外面，喊道。
    可惜，天地间除了呼呼刮过的寒风声，没有任何回应，
    如儒首所言，即便是他，也无法看透极夜世界。
    等了许久，没有回应，李子夜撇了撇嘴，转身回到自己搭建的简易小床上躺下。
    本来还想找儒首商量一下攻略，这下，没戏了。
    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思绪间，李子夜拿出儒首给的桃木剑比划了两下，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这破玩意，真的能辟邪吗？
    太渊送这东西给儒首做什么？
    听儒首那老头的意思，太渊他们的时代，好像还要在儒首之前。
    都是大佬啊！
    当年那些道门的先贤，要是多活下来一个，儒首那老头也不至于撑得如此辛苦。
    怪可怜的。
    想着想着，李子夜体内，一阵困意袭来，多日奔波，终究有些疲惫了。
    然而。
    就在这时。
    冰天雪地中，一抹黑影掠过，出现在冰屋外。
    下一刻，黑影冲入冰屋中，没有任何迟疑，一掌朝着床上的李子夜拍去。
    滔天妖气，顷刻爆发。
    “啊！”
    掌落一刻，黑影口中，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胸前鲜血喷涌，染红半边冰屋。
    一瞬之后。
    冰屋中，狂风呼啸，玄风身影掠至，看着里面的两人，神色沉下。
    阴月！
    五步外，李子夜站在那里，摊了摊手，示意不是他做的。
    但见阴月妖王胸前，桃木剑入体三寸，竟是无视妖族钢皮，几乎贯穿了妖族王者之身。
    玄风快步上前，伸手去拔桃木剑，只是，刚触及剑身，却见桃木剑上，符文光华大盛，竟是更深一寸。
    玄风见状，神色一惊，立刻收手，目光看向一旁的小子，开口道，“愣着做什么，把剑拔出来！”
    李子夜回过神，迈步上前，无奈道，“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用，刚才也是它自己动的，我只能试试。”
    说完，李子夜伸手握住桃木剑，小心翼翼地拔了出来。
    这次，桃木剑倒是没什么异动，很是平静。
    桃木剑被拔出，阴月妖王脚下一个踉跄，目光看向眼前人族小子手里的桃木剑，眸中尽是恐惧之色。
    这是什么东西，好可怕！
    “阴月！”
    玄风看着眼前人，沉声道，“不是警告过你们，不要擅自出手吗，他身上有儒首赠予的克邪圣器，不是你们能够应付的。”
    阴月妖王脸色变了又变，沉声道，“此人，是我妖族的大敌，我不想他活着回去。”
    一旁，李子夜看着手中桃木剑的红色血迹，又看了看眼前的妖族王者，什么也没说。
    看来，妖族不吃血食的妖，不止玄风和水镜他们。
    话说，玄风和阴月妖王是不是有一腿，两人怎么总是出现在一起？
    妖族处理家务事，李子夜也没啥事干，站在那里胡乱八卦。
    冰屋外。
    水镜走至，看着里面的情况，开口道，“阴月，你杀不了他，不要冲动行事，回去！”
    冰屋内，阴月妖王双手紧攥，片刻后，恭敬应道，“是！”
    “抱歉。”
    玄风看了一眼身前的小子，旋即带着阴月离去。
    李子夜看着三人离开，赶忙把房门关上，堵住呼呼刮进来的寒风。
    冻死个人嘞。
    “玄风，你为何不杀他！”
    外面，阴月妖王跟在玄风后方，忍不住问道。
    “我们之间，没有私怨。”
    玄风平静道，“况且，想杀他，哪有那么容易，你方才也看到了，他手中那柄桃木剑，很不好对付。”
    “再难对付，你和水镜联手，也足以杀了他！”阴月妖王沉声道。
    前方，玄风停步，转身看着身后的阴月，淡淡道，“你知道，他怎么称呼我们吗？前辈！我与水镜两人联手，去杀一个小辈？阴月，这不是战场，我与水镜还是要脸的。”
    阴月妖王神色一怔，沉默下来，不知该说什么。
    “下不为例。”
    玄风说了一句，旋即转过身，继续朝前走去。
    当初，神女沦落人间，就曾受过那小子的恩情，此外，他和水镜去大商都城时，儒门那位儒首，也没有向他们出手。
    人族，都能保持最基本的理智，为何他妖族不能。
    还是那句话，立场是立场，私仇是私仇。
    与此同时。
    太学宫，东院。
    月下，孔丘静立，看着北边，苍老的眸子中闪过点点流光。
    他相信，人族和妖族之间，不仅仅只有憎恨。
    妖族和人族虽然对立，但是，亘古以来，便一直共存于这片大地上。
    他希望，两族之间，能留有最后的一分余地，无休止的报复，于两族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极北之地。
    冰屋。
    李子夜蹲在墙角，很是小心地将冰墙上阴月妖王留下的血刮了下来，混着冰水装进了一个玉瓶里。
    不能浪费啊。
    什么家庭条件，能收集一点是一点。
    研究、铸剑，哪一样不需要大量的妖血，浪费不起。
    不知道过会儿还有没有妖族高手来偷袭他，希望能多来点，这样，他也能收集更多的妖血。
    还别说，儒首给的这破木剑，真好用。
    刚才那阴月妖王被桃木剑钉住时，似乎连动都不能动。

 第916章 捕食

    极北之地。
    李子夜美美地睡了一觉后，起床来到冰屋外，准备转悠一圈。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北极熊。
    他那个世界，北极一年还能见几个月的太阳，这里，是真见不到。
    估计够呛有什么大型猎物。
    好饿啊。
    李子夜左右晃了晃，偶尔遇到几尊大妖，不过，因为水镜和玄风的警告，大家暂时还能相安无事。
    “兄台，你们在吃什么？海鸭尸体？我靠，不吃不吃，谢谢了。”
    “兄台，你们在吃，呕！”
    一路上，李子夜想打听打听到哪找点吃的，待看到大妖们吃的东西，差点没吐出来。
    极北之地毗邻海域，有着一些特殊的活物，不过，总体而言，极北的资源，还是十分匮乏。
    像是死在海岸的海鸭尸体，放在人族，绝对不会有人多看一眼，但是，妖族见到，都会小心收起，如获珍宝。
    李子夜在峡谷中转了大半圈后，方才亲眼见识到，极北的妖物想要生存，是何等的不易。
    “这位兄台，你这是啥？冰石？啥是冰石，这玩意能吃？我尝尝行不？”
    又转了半个时辰，李子夜看到几个大妖在吃一堆石头样的东西，好奇地凑上前，问道。
    冰石呈现乳白色，看上去像是冰冻的牛奶，李子夜得到应允后，拿起一小块放进嘴里，顿时，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好凉，好难吃！
    然而，几个大妖坐在那里，仿佛已经习惯，安静地吃着。
    极北，并非所有的妖都吃血食，不吃血食的妖，基本都以冰石为食，维持生命。
    李子夜好不容易将嘴里的冰石咽了下去，身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不来极北走一趟，是真体会不到妖族的生存环境，是何等恶劣。
    难怪，妖族一直处心积虑要去人间。
    都不容易啊。
    溜达了半天，实在搞不到什么吃的，李子夜准备回自己的小冰屋暖和暖和。
    这时。
    远处，玄风迈步走来，手中拖着一块巨大的冰石。
    李子夜见状，愣了一下。
    卧槽。
    “你在这做什么？”
    玄风上前，将冰石丢给几位大妖，开口问道。
    “饿了，找点吃的。”李子夜回过神，如实应道。
    “这冰石，你吃得下去？”玄风诧异道。
    “吃不下去。”
    李子夜尴尬地笑道。
    “出了这峡谷，朝东边走三十里，便是海域，你可以去那里找些吃的。”玄风提醒道。
    “有人组团吗？”
    李子夜搓了搓手，说道，“我可以去帮忙。”
    “明日去，到时候，你可以跟着一起去。”玄风平静道。
    “明日？”
    李子夜抬头看了一眼永远不会亮起的天，问道，“明日是啥时候？”
    “六个时辰后。”
    玄风神色淡漠道，“去的时候，我喊你。”
    “谢啦。”
    李子夜应了一声，旋即大摇大摆地朝着小冰屋走去。
    再去睡一觉，外面怪冷的。
    远处，水镜拿过一小块冰石，放进了嘴里，安静地吃了起来。
    玄风迈步走至，将一块分割好的冰石递了过去，说道，“六个时辰后，我去海域。”
    “嗯。”
    水镜接过冰石，点头道，“你出手，他们也能多获得点食物。”
    “天太冷，近海的食物越来越少了。”
    玄风轻叹道，“冰石这种东西，苦涩难咽，除了我们，很少有族人愿意吃，再这样下去，食物的缺乏，终究会成为大问题。”
    “等等吧。”
    水镜看了一眼天色，说道，“待极夜寒冬笼罩了人间，我妖族便可离开极北之地，届时，食物的问题便能解决。”
    妖族对于食物，其实并不挑剔，可惜，极北之地实在太荒凉了。
    小冰屋内。
    李子夜拿着一小块冰石，面露思索之色。
    吃了血食的妖，血就会渐渐变成黑色，就像是受了污染一般，而未曾吃过血食的妖，体内的血便可以一直保持红色。
    奇怪。
    这是什么原理？
    而且，吃过血食的妖，体内的血，明显渐渐失去了极寒的属性。
    相反，未吃过血食的妖，血，始终极寒如冰。
    莫非，和这冰石有关？
    还有，冥土的血，除了还珠，好像全都是黑的，又是什么原理？
    头疼啊。
    妖族、人族、冥土，三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种种疑惑，宛如迷雾，聪慧如李子夜，此时此刻，也难以想明白其中的关键。
    与此同时。
    大商都城，李园。
    内院的一个房间中，突然，爆炸声再次响起。
    对面房间，红烛匆匆走出，一脸愤怒道，“老头，你有完没完！”
    “抱歉，抱歉。”
    房间内，蓬头垢面的卯南风跑出，连续咳嗽了好几声，旋即连声道歉。
    他大爷的，还珠丫头的血真邪门。
    奇怪，巫族的药虫，几乎可以和任何活物的血融合，为何，一遇到还珠丫头的血，就如此大的反应。
    李子夜那小子何时才能给他抓一个黑血的冥土，他急需新的实验材料！
    极北之地。
    很快。
    六个时辰过去。
    玄风迈步走到小冰屋前，敲响的房门。
    “要出发了？”
    小冰屋中，李子夜打开房门，兴奋道。
    “嗯。”
    玄风点头，道，“走吧。”
    “好。”
    李子夜应了一声，走出冰屋，快步跟了上去。
    不远处。
    阴月妖王带队，二十几位大妖跟随，准备前往海域捕猎。
    李子夜看到阴月妖王，下意识朝其胸口看去。
    被桃木剑捅了一剑，这阴月妖王竟是什么事也没有。
    妖族的再生能力，果然可怕。
    阴月妖王看到某人的目光，眸中下意识闪过一抹忌惮之色。
    “走了。”
    玄风走上前，说了一句，旋即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随后，一人，一堆妖出了峡谷，朝着三十里外的海域赶去。
    极北之地很大，三面环海，除了玄风等人所在的峡谷，其余地界，同样隐藏着大量的妖物。
    一般情况下，每位妖皇都有自己的疆域，手下妖王、大妖、普通妖物不计其数，很像是人族的部落制度，各自为政，除非神女召唤，不然，彼此间，联系并不多。
    没过多久。
    玄风带着众人来到海域前。
    不知为何，如此寒冷的极北之地，海域，却没有完全结冰。
    来到海域后，众多大妖纷纷下海捕杀血食。
    李子夜跟在后方，一脚踏入海水中，面露异色。
    海水，并不是那么冷，难怪没有结冰。
    这极北之地，当真让他越来越感兴趣了。

 第917章 螣蛇

    极北之地。
    海域。
    终年不见天日的世界，海面上，却泛起若隐若现的萤光。
    阴月妖王带着二十几位大妖下海捕猎血食，来者皆是妖族中的高手，很快，便捕杀了大量的血食上岸。
    大部分血食，李子夜都不认识，也叫不上名字，主要是中原没有。
    “在这等着，不要乱走。”
    海岸边，玄风叮嘱了一句，旋即身影掠出，朝着海域深处赶去。
    数息后。
    黑夜尽头，狂风大作，巨大的水龙卷出现，卷起了大量海水。
    水龙卷前，玄风凌空而立，右手挥过，将里面的血食全都送往了岸边。
    “牛币。”
    岸边，李子夜看到从天而降的无数血食，感慨道。
    玄风不吃血食，却还要出来打工，可见，妖族食物匮乏的问题，已经十分严重。
    “吼！”
    就在众妖忙着猎捕血食时，天地间，一声怒吼，响彻夜空，震耳欲聋。
    海岸边，李子夜感受到这惊天动地的怒吼声，神色一震。
    海中，正在捕杀血食的阴月妖王等人听到远处响起的惊天怒吼，脸色也是一变。
    不好！
    片刻的震惊后，阴月妖王等人不敢迟疑，立刻朝海岸边退去。
    “什么东西？”
    岸边，李子夜赶忙开口问道。
    “螣蛇！”
    阴月妖王神色沉重道，“这一方海域的霸主，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今日怎么突然现身。”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旋即面露尴尬之色，不是他的原因吧？
    应该不是。
    对，不是！
    “吼！”
    两人的话声方落，天地间，螣蛇的怒吼声再度响起，玄风身前的水龙卷中，一条背生双翼的巨大螣蛇冲天而起，直接冲散了水龙卷，巨口张开，雷霆激荡。
    玄风看到眼前螣蛇，神色一沉，周身狂风汹涌，化为风刃冲上前去。
    风刃加身，螣蛇周身鳞甲挡下攻势，口中雷霆应声吐出。
    雷霆破暗夜，击向狂风中的玄风。
    “小心！”
    河岸边，阴月妖王脸色巨变，惊呼道。
    黑夜尽头，雷霆近身，玄风身影闪过，避开怒雷。
    螣蛇一击落空，巨大的蛇尾扫过，掀起千丈惊涛。
    玄风皱眉，凌空一踏，再度避开螣蛇的攻势。
    风刃，随后再现。
    无穷无尽，飞向螣蛇。
    “吼！”
    数以万千计的风刃下，螣蛇吃痛，仰天一声嘶吼，用自己巨大的身躯朝着前方玄风撞去。
    玄风脚下轻踏，再次避开。
    螣蛇强悍，然而，玄风同样不弱，入皇者境后，速度之快更是无人可及。
    只是。
    螣蛇攻势落空后，却是没有回头，双翼一震，迅速朝着海岸飞去。
    “我靠，不会吧？”
    海岸边，李子夜看到前方飞来的庞然大物，面露震惊之色。
    难道，真是他的原因？
    不要啊，总这样就过分了，他可是天命之子，不给主角光环也就算了，每次这种倒霉事，还都让他碰上？
    “别愣着了，跑啊！”
    很快，有过无数次经验的李子夜回过神来，急声喊道，“分头跑！”
    周围，阴月妖王，还有其余的大妖反应过来，不敢迟疑，转身就跑。
    天空上。
    螣蛇飞过，速度极快，竟是比玄风也不差多少。
    长翅膀的，终究还是有着不少优势。
    螣蛇后方，玄风身影掠过，急速追赶。
    下方，李子夜、众多妖物一哄而散，只是，方向就那几个，人和妖这么多，想一下全散开，哪那么容易。
    好巧不巧，李子夜和阴月妖王就选择了相同的逃跑方向。
    也该阴月妖王倒霉，跟李子夜选择了相同的方向。
    天空上，螣蛇张开巨口，朝着两人吞去。
    “你大爷！”
    危机时刻，李子夜一把推开了阴月妖王，同时借势打了一个滚，避开了螣蛇的巨口。
    轰隆一声，两人方才所在之地，被螣蛇直接撞出了一个大坑。
    “玄风前辈，救命啊！”
    李子夜爬起身，喊道。
    “护好阴月，水镜马上就到！”
    天空中，玄风掠至，一把抓住螣蛇的尾巴，使劲甩了出去，然后，两道巨大的风刃飞过，轰然斩在螣蛇身上。
    “吼！”
    空中，螣蛇翻滚了数圈，却是凭借刀枪不入的鳞甲，再度挡下了风刃的攻击。
    玄风神色沉下，目光看着前方螣蛇，眸中尽是凝色。
    真是麻烦。
    百丈外，螣蛇稳住身形，双翼一震，又一次俯冲而下，沿途，好几个大妖受到波及，全都被震飞出去。
    下方，李子夜看到怪物又来了，身影极速掠出，一把抓过相距不远的阴月，朝着相反的方向甩去。
    刚送走阴月，螣蛇巨大的头颅，已至李子夜面前。
    危急时刻。
    李子夜上空，三块长生碑出现，硬生生挡下螣蛇的巨口。
    巨大的冲击力下，李子夜口中，鲜血溢出，身影飞出十数丈，连滚带爬，狼狈异常。
    一头有着极速又刀枪不入的螣蛇，纵然玄风也难以挡下，非是玄风不够强，而是螣蛇这种传说中的怪物太过变态。
    天空上，螣蛇看到下方的蝼蚁如此顽强，蛇目中闪过一抹阴鸷之色。
    接着。
    螣蛇周围千丈，万雷激荡，巨口张开，同样雷光大盛。
    下方，李子夜看到螣蛇要放大招，脸色剧变。
    地图炮！
    卧槽！
    这要是落下来，就团灭了！
    万雷将至，玄风看到下方还没有来得及逃远的阴月等人，脸色同样大变。
    “轰！”
    一瞬之后，万雷天降，玄风不退反进，为护族人，主动挡在前方。
    狂风席卷，风墙层层踏踏，力挡万雷。
    只是，万重雷霆，玄风一己之力，岂能尽挡。
    黑夜中，雷霆穿透风墙，弥天压下。
    耀眼的雷光中，李子夜身影掠过，来到阴月身边，周身真元提至极限，催动长生碑挡在上方。
    他能跑，但，妖族的这些人，跑不了，身在妖族地盘，他不能自己当逃兵，救一个是一个！
    “轰！”
    下一刻，雷霆降人间，雷光吞没众妖。
    “水镜映月！”
    关键时刻，天地间，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众人上空，一面空镜出现，轰然挡下万重雷霆。
    激荡的余波中，一抹长发倩影凌空而立，周身水波流转，目光看向上空的螣蛇，眸中尽是杀意。
    找死！

 第918章 被迫营业

    极北，长夜之地。
    万重雷霆划破黑夜，将长夜照得白昼一般明亮。
    众妖生死危机的一刻，水镜及时赶至，出手挡下万雷。
    雷霆消散，水镜凌空一踏，冲向上方战局。
    下方，李子夜看到水镜赶至，挥手收回长生碑，心中长长松了一口气。
    援兵终于到了。
    这水镜来得真快，没有等他们团灭了才现身。
    靠谱！
    “谢谢。”
    一旁，阴月妖王看着挡在前方的年轻人，神色复杂道。
    “客气。”
    李子夜回头咧嘴一笑，道，“以后在战场上，别偷袭我。”
    “好。”
    阴月妖王认真地点了点头，应道。
    李子夜看到眼前阴月妖王认真的模样，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他以后在战场上，再用点卑鄙的手段，是不是有点过分？
    好为难。
    “轰！”
    就在李子夜又开始胡思乱想时，天空上，水镜参战，战况瞬间白热化。
    作为千年前就已经踏入五境的妖族皇者，水镜的修为，早已至五境巅峰，一出手，便展现出恐怖的实力。
    另一边，玄风以绝对速度拖住螣蛇，配合水镜，力战此方海域的霸主。
    二对一，战局很快逆转。
    “水镜前辈的实力比两年前竟是强了这么多。”李子夜看着天空上的大战，震惊道。
    “我妖族在长期的沉眠中，身体会逐渐变得虚弱，苏醒后，要许久才能恢复。”
    一旁，阴月妖王开口，解释道，“两年前，我等都是刚从沉眠中醒来，身体不在巅峰状态，不然，也不会被你人族打的如此狼狈。”
    “原来如此。”
    李子夜听过阴月的解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很像熊和蛇之类动物的冬眠过程，是以消耗自身能量为代价，醒来后，需要大量进食，身体才能渐渐恢复。
    据说，熊或者蛇冬眠的时候，十分虚弱，战斗力大减，几乎没有什么反抗之力。
    想到这里，李子夜脑中闪过一个邪恶而又卑鄙的念头。
    不过，李某夜很快又打消了自己这个邪恶的想法。
    极北之地，环境恶劣，人族的大军估计还没攻过来，就已经全军覆没了。
    而且，妖族还有那么多强者并未沉眠，加上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破五境的青青，想要偷袭，不太现实。
    他大爷的，他怎么这么阴险，会有这样卑鄙的想法。
    李子夜使劲晃了晃脑袋，老脸不自觉地微微红了一下。
    旁边，阴月妖王看到身边之人奇怪的反应，面露疑惑之色。
    傻了？
    “都愣着做什么，离远点！”
    天空上，战况越趋激烈，水镜看了一眼下方还在看热闹的众人，喝道。
    下方，李子夜回过神，灰溜溜朝远方跑去。
    阴月还有其余大妖也纷纷离开，不敢靠的太近。
    “这螣蛇厉害啊。”
    离得足够远后，李子夜看着天空上激烈的大战，赞叹道。
    水镜和玄风两人联手，竟然还没干掉它。
    “螣蛇一身鳞甲，刀枪不入，甚至，比我妖族的钢皮还要”
    一旁，阴月神色凝重地说了一句，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看向身边的年轻人，急声道，“用你那柄木剑！它能破开我妖族的钢皮，说不定也能破开那怪物的鳞甲。”
    “你说这破木剑？”
    李子夜从腰间拔出桃木剑，诧异道，“这玩意很可能只对你妖族有用，不然，刚才那螣蛇要吃我时，这破木剑早就应该有反应了。”
    儒首给他的这个东西，应该属于被动法宝，此前阴月要杀他时，桃木剑便是自动护主，很有灵性，而螣蛇方才差点弄死他，这破木剑也没有任何动静，估计是识别不出来，不能触发护主功能。
    “试一试。”
    阴月不死心地催促道，“万一有用呢。”
    “我怕我还没来得及试，它就拍死我了。”
    李子夜很是抗拒地说道，他可不想去引怪拉仇恨，又没他啥事。
    “那你把那剑借我，我去。”阴月着急地说道。
    “这东西你用不了。”
    李子夜无奈道，“再伤到自己，弄不好命都没了。”
    阴月脸色变了又变，片刻后，继续说道，“这样，你去帮忙，你不是要我妖族的血吗，我给你。”
    “这。”
    李子夜闻言，面露犹豫之色，心中开始斗争。
    是小命重要，还是科研重要？
    很快，李子夜心思定下，点头应道，“一言为定。”
    说完，李子夜也没有再耽搁，拎着自己的桃木剑小心翼翼朝前走去。
    为了一点妖血，真是不容易啊。
    “轰！”
    夜空中，大战还在继续，水镜一巴掌将螣蛇拍向地面，玄风窥准时机，周身风刃涌动，斩向螣蛇的七寸位置。
    但凡蛇蟒类的怪物，心脏位置，俗称七寸，都是最大的弱点。
    风刃近身，螣蛇身子扭过，以后背坚硬的鳞甲挡下凌厉的风刃。
    剧烈的冲击力下，螣蛇砸在地面上，尘土飞扬。
    好巧不巧，正准备偷袭的李子夜，就在不到十丈之外。
    螣蛇阴鸷的双目，立刻注意到前方的年轻人。
    “吼！”
    送上门的唐僧肉，哪有不吃的道理，螣蛇一声嘶吼，双翼一震，迅速冲了上去。
    “卧尼玛！”
    又一次运气逆天的李子夜，撒腿就跑，反应之迅速，动作之流畅，仿佛演练过无数次，熟练的令人心疼。
    “玄风！”
    空中，水镜看到这一幕，立刻开口喝道。
    “知道。”
    玄风凌空一踏，身影掠过，迅速追了上去。
    下方，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掠过，速度极快，李子夜身在四境中期，速度已超过了大部分五境大修行者，不过，螣蛇生有双翼，速度也很快，而且，刚好比李子夜快了那么一点点。
    所以，一人一蛇，距离越来越近。
    只是。
    螣蛇虽快，但，它不如李子夜聪明。
    片刻的追逐，李子夜主动将怪引到了玄风这边。
    两人错身的一刻，李子夜开口，传音提醒道，“联手攻击它的双翼，破坏它的平衡。”
    玄风听过前者的提醒，眸子一凝，马上心领神会，周身风刃席卷，斩向前方怪物。
    “吼！”
    螣蛇怒吼，双翼之上，雷霆激荡，竟是再引天雷降世，旋即，巨口张开，怒雷吞天灭地而出。
    两股力量互相碰撞，万千风刃应声崩碎。
    接着，雷霆之力冲破风刃阻挡，袭向两人。
    李子夜、玄风立刻分开，避开怒雷。
    “天命之子，被迫营业！”
    十丈外，李子夜感慨了一句，手中精钢铁扇出现，化为锐芒，刺向螣蛇的左翼。
    同时，玄风身影掠过，来到螣蛇身前，一记巨大的风刃斩出，砍向螣蛇右翼。
    两人默契配合，螣蛇的注意力被玄风吸引的刹那，精钢铁扇上，光明大盛，耀眼夺目。
    光明破黑暗，瞬间洞穿螣蛇左翼。
    鲜血飞溅，染红九重天。
    “还好你翅膀上不长鳞片，不然，小爷还不知道从哪下手。”
    精钢铁扇飞过，李子夜伸手握住扇子，目光看着前方的怪物，淡淡道。
    “吼！”
    螣蛇吃痛怒吼，身子腾空而起，再度朝着前方卑鄙的人类冲去。
    “滚下去！”
    这一刻，水镜赶至，一巴掌拍在了螣蛇后背上，轰然一声，再次将其拍了下去。

 第919章 屠蛇

    极北之地，海域。
    寒风呼啸，冻死人。
    妖族喜寒，李子夜，可是半分都不喜欢。
    只是，为了一点妖血，不得不在这大冷天营业，配合玄风和水镜打怪。
    三对一，打怪三人组，很快掌握了局面上的优势。
    水镜一巴掌将螣蛇拍在地上后，三人一拥而上，准备彻底捅死这怪物。
    然而，螣蛇这种传说中怪物，岂是那么容易杀的。
    地上，深坑中，雷霆激荡，三人冲上前的一刻，惊雷破夜，轰向三人。
    首当其冲，便是李子夜和玄风这两个最快的男人。
    “风墙！”
    危急时刻，玄风身前，狂风席卷，层层踏踏，护住己身。
    俗语说，盟友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雷霆的速度太快了，玄风根本来不及去管别人，只能先护住自己。
    不远处，李子夜看到破空而至的雷霆，同样来不及多想，唤出长生碑挡在前方。
    两人后方，速度稍逊一筹的水镜见状，再运镜光之术，挡在身前。
    “轰！”
    下一刻，雷霆冲天而起，身为妖族皇者的玄风、水镜凭借强悍的修为，堪堪挡下了螣蛇的反扑。
    不过，李子夜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四境中期，又怎么挡得下螣蛇全力一击。
    “啊！”
    黑夜中，一道凄惨的叫声响起，李子夜身子飞出，像是被拍飞的苍蝇一般，被震出百余丈外。
    然后，噗通一声，掉入了大海中。
    天空上，水镜、玄风回头看了一眼，神色都是一惊。
    那小子不会死了吧？
    “吼！”
    不等两人多想，深坑中，螣蛇冲出，冲向最近的玄风。
    “本皇很像软柿子吗！”
    李家小子生死未卜，玄风心中莫名的怒意升起，不退反进，正面冲上前去。
    他们去人间做客，安然而归，并没有被人族的儒首为难，而这小子来妖族，若是死在这里，岂不是显得他妖族不懂待客之道！
    他们妖族，丢不起这个脸！
    怒上心头，狂风席卷，玄风手中，一柄风枪汇聚，旋即朝着前方螣蛇甩去。
    风枪破空，急速转动，很快化为一座巨大的风暴，轰然砸在了螣蛇身上。
    巨大的冲击力下，螣蛇口中一声痛苦的嘶吼，身子被震飞数十丈。
    “玄风，冷静！”
    空中，水镜提醒了一句，身影掠过，来到螣蛇上空，周身水波流转，重重一掌，轰然拍在螣蛇七寸之处。
    “吼！”
    螣蛇身子坠下，再度砸在大地之上。
    鉴于方才的教训，这次，玄风、水镜没有再着急上前。
    尘沙弥漫的深坑中，雷霆激荡，螣蛇再度振翅飞出，心口鳞甲，受了水镜一记重掌，鲜血沁出，出现了龟裂之象。
    天空上，水镜、玄风，凌空而立，看着前方受伤的螣蛇，神色沉下。
    这畜生真够结实的，承受了那么多次攻击，竟然只受了一点轻伤。
    三十丈外，螣蛇注视着前方两位妖族皇者，片刻后，仰天一声嘶吼，双翼一震，朝着前方海域逃去。
    螣蛇有着灵智，深知面对两位妖族皇者的联手很难讨得便宜，所以，不再恋战，欲要离开。
    “想走？有那么容易吗！”
    眼见螣蛇要逃，玄风冷哼一声，身影闪过，立刻追了上去。
    水镜见状，心中轻声一叹，也跟着追了上去。
    海域上，惊涛骇浪翻涌，玄风很快追上要逃的螣蛇，一把抓住其尾巴，朝着后方甩去。
    风刃，随之破空而至，斩向螣蛇。
    轰！
    剧烈的冲击声中，螣蛇再度痛苦嘶吼一声，左翼上，此前被精钢铁扇贯穿的伤口，风刃划过，伤口再度蔓延，鲜血喷涌，染红下方海水。
    后方，水镜赶至，看到螣蛇左翼上的伤口，没有犹豫，右手虚握，天地间，水气涌至，一瞬之后，凝结为冰。
    一根根冰锥随之飞出，刺向螣蛇的左翼。
    冰锥袭来，螣蛇挥动双翼，雷霆激荡，挡下七成攻势，却还是有不少冰锥破开雷霆，刺入左翼的血肉中。
    极度的寒气蔓延，螣蛇整个左翼，竟是有冰封的趋势。
    螣蛇怒吼，周身雷霆再起，震散左翼上的寒冰，鲜血飞溅，伤口不断撕裂，血染半身。
    “畜生，你今天逃不了了！”
    一瞬之间，玄风掠至螣蛇身前，伸手贯入螣蛇重伤的左翼，旋即狠狠一扯。
    顿时，两根巨大的翼骨被强行拽出，鲜血喷涌，如雨飞落。
    “吼！”
    痛苦的嘶吼响彻夜空，螣蛇身子一个踉跄，差点坠落下去。
    “水镜，联手撕了它！”
    螣蛇反扑之际，玄风退出数十丈外，冷声道。
    “好！”
    对面，水镜应了一声，周身水气汹涌，一身修为提至极限。
    两人中间，螣蛇扇动着双翼，整张左翼鲜血尽染，连骨头都被扯下了两根，凄惨异常。
    双翼的平衡被打破，螣蛇连维持飞行都已很困难，更不要说继续战斗。
    不容多做犹豫，螣蛇双翼一震，迅速朝着下方海中冲去。
    “不好，它要入海！”
    玄风看到螣蛇的动作，神色微变，立刻上前阻止。
    他们虽然也能在海中战斗，但是，灵活性肯定不如这畜生。
    可惜。
    玄风虽然已经很快，却还是晚了半步。
    螣蛇入海，噗通一声，水浪掀起百丈高。
    就在玄风、水镜以为螣蛇要逃掉时。
    下方，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臭长虫，小爷等你很久了！”
    螣蛇入水的刹那，一道极快的身影冲出海域，手中桃木剑，直直贯入螣蛇的七寸逆鳞处。
    “吼！”
    刹那间，惊涛骇浪，席卷九重天。
    接着，李子夜被痛苦挣扎的螣蛇甩飞出去，再一次做了风筝。
    “小子，干得好！”
    海域上，玄风神色一喜，身影掠过，再度抓住螣蛇的左翼，朝着天际甩去。
    “水镜！”
    空中。
    此时此刻，水镜已经等待多时。
    周围天地间，寒气蔓延，整片虚空仿佛都要冻结。
    水镜手中，一柄寒冰凝成的长枪出现，晶莹剔透，瞬息之后，凌空一踏，借坠天之势，将寒冰长枪直直贯入了螣蛇心口由桃木剑打开的缺口处。
    血腥的一幕，寒冰长枪直接贯穿了螣蛇的身躯，长枪透体而出，鲜血喷涌，骇人心神。
    远方，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的李子夜看到前方血淋淋的一幕，不禁有些后背发凉。
    太血腥了！
    天际，心脏被贯穿的螣蛇剧烈挣扎了几次，想要挣脱，只是，落入水镜手中后，又怎么可能还逃得了。
    寒冰长枪上，极致的寒气急剧蔓延，迅速毁去螣蛇一身生机。
    不多时，螣蛇已无力挣扎。
    就这样，水镜用冰枪插着妖族的口粮朝海岸边走去。
    下方，玄风掠过，看着前方一身狼狈的小子，问道，“怎么样，伤势如何？”
    “很严重。”
    李子夜随口应了一句，目光看着天空，关心地问道，“这条蛇，有我的份吗？”
    “你去和水镜商量。”
    玄风神色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回答道，“这种事，不归我管。”

 第920章 分赃

    冰天雪地。
    水镜用鱼叉插着妖族的口粮走在前方，后方，一群小妖怪跟随。
    李子夜，也混在其中。
    小妖怪们看着前方螣蛇，一脸渴望之色，口水都快流了下来。
    李子夜也一样，双眼放光，躁动的心无处安放。
    想上去抢，可惜，有玄风和水镜在，他又不敢。
    只能忍着。
    很快，一人，一群妖回到了峡谷。
    李子夜没有回自己的小冰屋，而是不动声色地四处晃了晃。
    偶尔看到还在进食的大妖们，便咧嘴一笑，问候一声。
    “吃好喝好啊！”
    “吃好喝好！”
    此次去海域的收获还算丰富，除了一条螣蛇外，其余的血食也带回来不少，够峡谷中的大妖们吃好几天。
    李子夜晃悠了半天，突然发现，这峡谷中的妖，最差也是大妖级别，并没有等级太低的妖物。
    “你做什么呢？”
    这时，阴月妖王迎面走来，看着眼前鬼鬼祟祟的年轻人，不解地问道。
    “阴月。”
    李子夜看到一个熟人，赶忙上前，问道，“那螣蛇，啥时候分？”
    “不知道啊。”
    阴月摇头道，“我又不吃血食，不关心这事，怎么，你想要？”
    “想尝尝。”
    李子夜挠了挠头，说道。
    “那你去找玄风。”
    阴月说道，“他负责此事。”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诧异道，“他告诉我，这事由水镜前辈负责。”
    “不可能。”
    阴月柳眉轻皱，说道，“食物的事情，一直就是玄风负责。”
    “靠。”
    李子夜听过阴月之言，忍不住爆了一个粗口。
    他大爷的，被骗了！
    老阴比！
    不行，他得赶紧去要他的那一份，不然，毛都落不下一根。
    思及至此，李子夜快步朝着峡谷深处走去。
    “对了。”
    刚走几步，李子夜又停下步子，问道，“玄风在哪呢？”
    “里面。”
    阴月伸手指了指，说道，“直走。”
    “谢了。”
    李子夜应了一声，加快速度，继续朝前方赶去。
    峡谷深处。
    玄风、水镜两人看着眼前巨大的螣蛇尸体，正在发愁怎么处理。
    螣蛇浑身坚硬如铁，处理不好，很容易产生资源浪费。
    极北之地，资源本就贫乏，连漂到岸边的海鸭尸体都会有妖捡回来吃了，更何况这浑身是宝的螣蛇。
    浪费可耻。
    “刚才借来那小子的桃木剑就好了。”
    玄风无奈道，“他那柄剑，十分锋利，连这螣蛇的逆鳞都能斩开，用来分割这螣蛇尸体，最是合适。”
    “不一定。”
    水镜摇头道，“那柄木剑，本身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关键是上面的道门符文，这螣蛇已是死物，那些符文，估计不会起什么作用。”
    “你说的也有道理。”
    玄风点头，道，“算了，慢慢来吧，最多慢点。”
    说完，玄风右手并指，风刃凝聚，准备将螣蛇的鳞甲一片片刮下来。
    “两位前辈。”
    就在这时，李子夜那欠揍的声音，很是及时地响起。
    “需要神兵利器吗？物美价廉，童叟无欺哟！”
    话声间，乌漆嘛黑的夜色尽头，一抹年轻身影迈步走来，身中拿着一堆兵器。
    “桃木剑，辟邪圣物，什么钢皮、鳞甲，一剑捅穿。”
    “大光明神扇，破甲神器，尤其对顽固性钢皮铁骨最是管用。”
    “还有鱼肠剑，削铁如泥，尺寸适中，刮鳞分骨，方便快捷！”
    两位妖族皇者无奈的目光中，李子夜拿着自己的一堆神兵利器介绍起来。
    介绍完后，李子夜看着身前两位大佬，一脸认真地说道，“需要劳力的话，晚辈也可以效劳，物更美价更廉！”
    水镜沉默，片刻后，目光扫过眼前小子手中的鱼肠剑，问道，“这柄短剑，什么价？”
    “鱼肠剑？”
    李子夜看到水镜的选择，立刻来了精神，说道，“水镜前辈真是好眼力，论材质，鱼肠剑在这三件神兵利器中是最好的，而且，没有种族限制，谁都可以用，这样，看在大家都这么熟的面子上，一颗龙珠！”
    “不行。”
    水镜直接拒绝道，“太贵了，不用神兵利器，我和玄风慢慢切割，也能把这螣蛇分开。”
    “钝刀拉肉，会造成资源浪费的，这样，咱们各退一步。”
    李子夜赶忙劝道，“龙珠我不要了，给我十瓶八瓶心头血。”
    “一瓶。”水镜淡淡道。
    “七瓶！”李子夜讨价还价道。
    “一瓶！”水镜半步不退，说道。
    “六瓶！”李子夜稍退一步，咬着牙道。
    “一瓶！”
    水镜依旧半步不退，神色淡漠道，“我和玄风有的是时间，慢慢切割便是。”
    “两瓶心头血，加一根龙筋！”
    李子夜咬牙切齿地提醒道，“水镜前辈，杀这螣蛇，晚辈也是出过力的。”
    “合理，成交。”
    水镜想了想，点头道。
    “劳力呢，用不？”
    李子夜见鱼肠剑卖出去了，又开始出售自己。
    “一片龙鳞，多了不要。”水镜随口应道。
    “咳，成交！”
    李子夜闻言，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却没有再讨价还价，直接同意。
    在两位妖族皇者级别的劳力前，他这点小劳力，着实不够看，最多算个添头。
    交易达成，冰天雪地中，两位妖皇，加上李子夜这个廉价劳力开始分割螣蛇。
    有神兵利器的加持，切割螣蛇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龙鳞、龙骨、龙血被全部收集起来，借助神兵利器，没有浪费一分一毫，李子夜分得两瓶心头血，外加一根龙筋，至于龙鳞，则是选了逆鳞旁最坚硬的一片鳞甲。
    三个时辰后，分赃完毕，李子夜美滋滋地拿着自己的战利品准备离开。
    “对了，水镜前辈，这座峡谷中，怎么没见到大妖级别以下的妖物？”李子夜走了两步，又回过头，问道。
    “你人族的皇宫，会用下等人当亲卫吗？”水镜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
    “懂了。”
    李子夜听过水镜之言，立刻明白过来，转身离开。
    妖族的等级制度，当真比他人族还要严格。
    “玄风，把血肉分给族人吧。”
    水镜看到某人离开，目光看向一旁的玄风，提醒道，“还有，这几天防着点这小子，小心他来偷东西。”
    “明白。”
    玄风点头，应道。
    小冰屋。
    李子夜坐在炉灶前，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烤着一块螣蛇肉。
    心中同时在盘算，怎样找机会再偷点宝物出来。
    要是仙子师父在就好了，这种事，她最擅长。

 第921章 牺牲

    “呼！”
    “呼！”
    小冰屋，李子夜烤好螣蛇肉，吹了两下，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时隔多日，第一次尝到肉味，差点没哭出来。
    这才是人吃的东西！
    比那破冰石好吃太多了。
    也不知道妖族，是怎么吃下去那玩意的。
    几日不知肉味的李子夜，很快将一大块腾蛇肉吃了干净。
    螣蛇肉，吃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和牛羊肉也差不了多少，就是普通的肉而已。
    即便螣蛇生前再厉害，死后，也就是大家的口粮。
    一块螣蛇肉下肚，八分饱，李子夜打了一个饱嗝，走到床边，趴在窗前，想着怎么再搞点宝物回来。
    硬抢肯定是不行的，他怕被打死。
    偷，好像也不怎么靠谱，万一被发现，照样被打死。
    好难啊。
    没有仙子师父，做这种事果然寸步难行。
    老秦到底跑哪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是不是已经忘记，她还有一个宝贝徒弟了？
    思绪间，李子夜拿出三个玉瓶瞅了瞅，忍不住叹了一声。
    时间紧任务重啊。
    青青没有见到，两位大佬的妖血也没搞到，不知道还要再等几天。
    不知道罗骁那边怎样了，有没有按计划行事，他那不到一万人的兵力，可经不起瞎折腾。
    此次，十一皇子那里什么情况了，关山王的援兵到了吗？
    韶关城。
    帅营中。
    日落时分，一名将士快步走来，沉声道，“武王，十一殿下，关山王送来消息，关山军受到漠北铁骑的阻击，还要七日左右才能到。”
    “七天？”
    帐内，忠武王闻言，神色一震。
    “等不了七天了！”
    一旁，慕青目光沉重道，“城中的粮草，最多还能坚持三天，没有粮，将士们拿什么守城。”
    “殿下之言虽然有理，不过，现在出城，我们便会受到漠北铁骑的攻击，舍弃城池之坚，和骑兵对抗，非是明智之举，况且，只要我们弃城，白帝城的漠北铁骑肯定会立刻出兵，配合漠北东路大军一举剿灭我们。”忠武王看着眼前的地图，凝声道。
    等了这么多天，没想到，依旧还是死局。
    “管不了那么多了。”
    慕青沉声道，“拼死突围，也比被困死在这里强，趁着将士们还有力气，搏一把。”
    忠武王听过十一殿下的提议，面露沉思之色，许久，点头道，“好吧。”
    事到如今，唯有拼死一搏了！
    就在慕青和忠武王准备殊死一搏、带兵弃城的前两天。
    大商都城。
    奉天殿。
    就要不要派禁军出征的争吵声，已持续了数日。
    关山王来不及驰援，已成事实，但是，若是现在派禁军出征，去攻打白帝城，便能牵制白帝城中的漠北铁骑。
    只要白帝城中的铁骑不出城，忠武王和十一殿下那里便有机会突围。
    但是，禁军出征的后果，也很严重。
    那便是，大商都城无兵可守！
    一旦漠北铁骑打至，禁军若来不得及回援，大商都城随时会有破城的风险。
    朝臣怕死，所以，大部分臣子都不同意禁军出征。
    “父皇。”
    朝堂上，一向不愿意带兵的慕白，看到此境，首次主动站出来，要求带兵北上。
    朝中臣子立刻阻止，美其名曰，不能让皇室血统冒风险。
    “儿臣只要一万骑兵。”
    当着众臣的面，慕白看着大殿上的父皇，立下军令状，“哪怕儿臣战死在沙场，也会给忠武王和十一弟争取到撤退的时间。”
    “不行。”
    龙椅前，商皇听过老四之言，神色第一次动容，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一万骑兵，现在去北境，就是送死。
    “父皇！”
    众臣前，慕白再次请求道，“不能再犹豫了，忠武王和十一弟那里，已坚持不了太久。”
    “不行！”
    商皇神色沉下，又一次拒绝，纵然帝王之心冷如铁石，也不愿意看到唯一的嫡子前去北境送死。
    讽刺的是，朝中臣子在听到四皇子只带一万人北上后，反对的声音反而没有此前那般激烈。
    事不关己，则明哲保身的为官之道，在大商臣子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几乎同一时间。
    叶家，铸剑池。
    “当！”
    “当！”
    打铁声，不绝于耳。
    以昆仑为首的百位铸剑师，夜以继日地使用阳铁铸剑，失败了一次又一次。
    终于。
    在经历过近百次的失败后，以阳铁为基础的剑胎，终于铸成。
    “铸成了？”
    叶家后院，叶玲珑在听到剑奴传来的消息后，面露喜色。
    这么顺利？
    失败了上百次，叶玲珑之所以还觉得顺利，是因为上一次为了铸造护世，叶家花了整整七年，方才勉强将神铁铸成了剑胎。
    一柄神剑的铸造，哪那么容易。
    不然，天下间，早就神兵利器到处飞了。
    东厢房。
    李幼薇在收到叶玲珑派人送来的消息后，脸上也露出了诧异之色。
    “还真顺利。”
    一旁，白忘语惊讶道，“我以为，也要好几年才能成功。”
    “去看看。”
    李幼薇回过神，快步朝着铸剑池方向走去。
    白忘语迈步跟上，寸步不离。
    铸剑池。
    一直在这里修炼的天剑若叶，难得没有再练功，目光护世神剑旁的剑胎，面露凝色。
    叶家铸剑术，果然天下第一，仅仅只是剑胎，便给人如此明显的压迫力。
    不多时。
    叶玲珑、李幼薇等人相继走来。
    “昆仑。”
    叶玲珑看向剑池中心的剑胎，开口问道，“怎么这么快就铸成了？”
    “不清楚。”
    一旁，一位中年男子看着护世旁边的剑胎，摇了摇头，应道，“我也以为至少要一年半载才能成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天佑我叶家！”
    叶玲珑看着熊熊烈焰的两柄神剑，双手紧攥，眸中激动之色难掩。
    后方，李幼薇身旁，白忘语注视着护世神剑旁边的剑胎，目光微凝。
    是他的错觉吗，他总觉得，这两柄剑之间，似乎有什么牵连。
    铸剑池中央，熊熊烈焰燃烧，烈焰中，两柄神兵经历着烈焰的锤炼，通红的剑身中，剑鸣隐现。
    “玲珑，给这柄剑取个名字吧。”天剑若叶开口，提醒道。
    叶玲珑回过神，目光凝下，说道，“二十年前，泥菩萨曾言，叶家，若再铸神剑，取名，牺牲！”

 第922章 长途奔袭

    “驾！”
    荒野，一万铁骑狂奔而过，速度极快，绕过白帝城，朝着北境赶去。
    领兵者，正是大商的四皇子，慕白。
    皇子领兵，历朝历代都不稀奇，骁勇善战的皇子，也不在少数。
    当朝的十一皇子，慕青，就是一位领兵能力出众的皇子，第一次领兵时，便展现出不凡的才能。
    但是，四皇子慕白，不论在任何人看来，都不是一位具有领兵才能的将领。
    因为四皇子的性情过于耿直，又缺乏经验，战场上，兵者诡道，对于将领的应变能力有着很高的要求。
    不过，北上阻击漠北的铁骑，为韶关城的大商将士争取退兵的时间，几乎是一件送死的任务，即便有人质疑四皇子的带兵能力，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多嘴，以免引火上身。
    况且，四皇子已当着满朝文武立下了军令状，谁又敢多说什么。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古往今来，大部分官员入仕的目的，并非为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而是为了升官发财衣锦还乡。
    这种送死的任务，能躲就躲。
    也只有慕白这种性子耿直的人，才愿意在这个时候，带兵北上，解韶关城将士之危。
    未央宫。
    长孙皇后立于窗前，看着北方，眸中尽是担忧之色。
    北境的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兄长，一个是自己的孩子，贵为大商的皇后，此时此刻，也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母后，不用太过担心，舅舅和兄长都会没事的。”后方，慕容迈步上前，轻声安慰道。
    “希望吧。”
    长孙皇后回过神，勉强一笑，白儿和兄长，修为不弱，想必应该可以自保。
    这场战争打到今天，大商已然被逼到了极限，多线开战，首尾难顾。
    若是韶关城的十多万将士再出事，大商就会陷入无兵可用的危险境地。
    此外，连年战祸，各方战场的后勤同样也开始成为问题，这场战争，越来越难打了。
    李园，内院。
    还珠和红烛在听到四皇子带兵北上的消息后，神色同样一惊。
    只有一万骑兵？
    “糟了。”
    红烛神色沉下，道，“四殿下就带这么点人，要想解韶关城之危，恐怕这一万骑兵要全部打完。”
    “要不要派人告知兄长？”一旁，还珠凝声问道。
    “没有办法告诉他。”
    红烛目光沉重道，“你兄长的行踪，现在无人知道，我们就算派人去北境，也找不到他。”
    这一次，四殿下北上，恐怕会有不小的危险。
    四殿下若出事，毫无疑问会打乱小子夜的计划。
    “那怎么办？”
    还珠面露忧色，问道。
    “我去写信，将此事告知二公子。”
    红烛说了一句，旋即迈步朝着房间中走去。
    一个时辰后，天色暗下时，信鹰飞出李园，趁着夜色离去。
    未知之地。
    烟笼雾绕。
    烟雨楼中，一位紫衣执事收到都城送来的密信，立刻送了上去。
    高座前，李庆之看到书信，神色微凝。
    麻烦事。
    那四皇子实力不弱，身边也应该有皇室的强者相护，不过，战场之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即便武道高手，在刀剑无眼的战场，也不敢说一定能全身而退。
    慕白不能出事，否则，小弟的计划，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哪怕万一的可能，也不能去赌。
    “唤玄冥和赤影过来！”
    很快，李庆之收回心神，下令道。
    下方，紫衣执事领命，快步离开。
    不多时。
    烟雨楼前，两道身影迈步走来，进入其中。
    “楼主。”
    玄冥、赤影看着高座前的身影，恭敬行礼道。
    “你们去北境，暗中保护四皇子。”
    李庆之注视着下方的两人，平静道，“记住，你们两人的任务只有一个，保住四皇子的命，其余的事情，不要管。”
    “是！”
    玄冥、赤影听到这奇怪的任务，也没有多问，再次一礼，旋即转身离开。
    “最近的任务，真是一次比一次奇怪。”
    出了烟雨楼，玄冥开口，一脸郁闷道，“我们做杀手的，哪会保护人。”
    “不会保护人，就把要杀那位四皇子的人，全杀了。”一旁，赤影冷声道。
    “别。”
    玄冥赶忙阻止道，“你没听楼主说吗，只让我们保住四皇子的命，其余的事，不让我们管，我们要是节外生枝，任务会被评判为失败的，里面的那四个紫衣执事最是不好说话，他们要是判定你任务失败，你这一年就白忙活了。”
    烟雨楼的任务要求，对于等级越高的杀手，便越是严格，像他们这些级别最高的影子杀手，由楼主直接负责，任务要求就更是变态，辛辛苦苦折腾一年，只要有一个任务被判定失败，一年白干。
    换东家？
    哪个杀手组织，敢收烟雨楼的人，而且，烟雨楼的报酬，一向给的最高，只要按规矩来，就不会有事。
    都是为了赚点银子，养家糊口，可不敢瞎折腾。
    两人说话间，离开了烟雨楼的地域，日夜兼程朝着大商北境赶去。
    烟雨楼距离大商北境路途遥远，加上情报来回传递的延迟，若不抓紧时间，很可能会误了任务。
    作为烟雨楼的老人，玄冥，深知时间就是金钱的道理。
    要是他们还没赶到地方，那四皇子已经挂了，乐子可就大了。
    韶关城。
    粮草告急的大商守军终于再也忍不住，全力突围。
    城门打开，十余万大军迅速冲出。
    韶关城外，一直驻守的漠北东路大军见状，马上出兵阻击。
    骑兵对轻步兵，失了城池之坚，双方优劣，立刻显现。
    不过，镇北军和十一皇子手中的兵马加起来，兵力几乎是漠北东路大军的两倍，一时间倒也不至于迅速溃败。
    关键就在于，白帝城中的漠北铁骑，会不会出城增援。
    答案，显而易见。
    仅仅半日，白帝城中，三万铁骑兵出白帝城，宛如铁水洪流一般，赶向韶关城方向。
    两军若是汇合，首尾夹击下，大商的十余万兵马，必然面临惨败的结局。
    危急时刻。
    东方。
    一骑绝尘狂奔而来，白衣若仙，气质不凡。
    接着，白衣身影后方，无数黑影出现，隆隆的铁骑声，响彻荒野。
    大商最危险的时刻，四皇子慕白，带着一万大商禁军赶至，目的只有一个，拖住白帝城的援军。
    哪怕这一万人全部打光，也不能让白帝城的援军赶到韶关城。

 第923章 人族

    极北。
    永远不见天日的极夜世界。
    峡谷，自从猎杀了螣蛇之后，峡谷中的大妖们，生活品质明显得到了提升。
    毕竟，以冰石为生的妖，还是少数，大部分妖，还是喜欢吃血食的。
    “李公子，我答应给你的血。”
    冰屋中，阴月妖王按照约定，送来了三瓶自己的妖血。
    巴掌大的玉瓶，三瓶，倒也不少装。
    “谢啦。”
    李子夜接过妖血，有些不解地问道，“阴月，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吃了血食的妖，血会渐渐变成黑色，而且，极寒的属性，也会逐渐消失。”
    “不清楚。”
    阴月摇头道，“应该和我们吃的那些冰石有关。”
    “你的意思是，那些冰石，会让你们的血，保持纯净？”李子夜说道。
    “应该吧。”阴月点头道。
    “我有个推断，你帮我判断一下对不对。”
    李子夜想了想，说道，“妖族血统，要想保持纯净，就不能沾染任何种族的血，你们平日吃的那些冰石，会让你们的血，越来越冷，而任何有体温的血食，不仅会污染妖族的血统，还会逐渐中和掉妖血中的阴寒属性。”
    “听着，有几分道理。”
    阴月应了一声，疑惑地问道，“你研究这些做什么？”
    “当然有大用。”
    李子夜认真地应道，“研究明白这些，我才能找出那些冥土的弱点。”
    “那你慢慢研究，我先回去了。”
    阴月说了一句，转身就要离开。
    “别。”
    李子夜赶忙阻拦，道，“阴月，我还有点事要问。”
    “什么事？”
    阴月眉头轻皱，问道。
    “大妖之下的那些妖，都在哪里呢？”李子夜询问道。
    “哪都有。”
    阴月应道，“就这里没有。”
    说完，阴月脸上露出一抹警惕之色，提醒道，“你别乱跑，出了这座峡谷，我们可不保证，会不会有族人对你出手。”
    “我有桃木剑，我不怕。”
    李子夜指了指腰间的桃木剑，底气十足地说道。
    “它，它能护你多少次？”
    阴月看到桃木剑，下意识地退了半步，有些心有余悸地说道，“玄风说了，这柄桃木剑的力量都源于上面的符文，一旦符文的力量耗尽，它就和一柄普通的木剑没有什么区别。”
    “呃。”
    李子夜闻言，面露尴尬之色。
    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
    根据他的估计，再桃木剑，撑死还能再用个一两次，就会变成一块普通的破木头。
    “阴月，都这么熟了，你带我出谷溜达溜达吧。”
    李子夜马上开始攀关系，说道，“好不容易来一次极北之地，我也不能就在这座峡谷中晃悠啊。”
    “不去，我很忙。”
    阴月立刻拒绝道，“而且，万一其他的妖皇发现极北来了人族，肯定会出手，届时，必定会有不少麻烦，你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吧。”
    “其他的妖皇不是都在沉睡吗？”李子夜诧异道。
    “未必。”
    阴月平静道，“极北之地这么大，醒来一两尊妖皇，不算奇怪，不然，你人族的那两位妖皇，哪来的。”
    “那好吧。”
    李子夜点头应道，“似乎有些道理。”
    “还有事吗，没事我走了。”
    阴月看着眼前人，问道。
    “没事了。”
    李子夜摇头道。
    “切记，别乱跑。”
    阴月再次不放心地提醒道。
    “一定。”
    李子夜使劲点头道。
    阴月颔首，没有再多说，转身离开。
    只是，阴月刚离开没多久。
    冰屋前，李子夜便探头探脑地走了出来，左右看了看，没有人盯着后，马上朝峡谷外走去。
    让他老老实实呆着？
    门都没有！
    青青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关，他不能在这浪费时间。
    先去各处探一探妖族的虚实。
    “这小子，真是不安分。”
    峡谷深处，时刻关注某人动静的水镜开口道，“玄风，你跟去吧，不要让他闹出什么乱子。”
    “嗯。”
    一旁，玄风点了点头，一步迈出，身影消失不见。
    峡谷外。
    大风呼呼作响，极北的天，任何时候都是冻死人不偿命。
    李子夜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快步朝着北方走去。
    趁着桃木剑还有效果，出去浪一浪。
    他人族，对于妖族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必须多搞点情报。
    没想到，他天命之子，如今搞起了情报贩子的营生。
    卑微啊。
    思绪间，李子夜速度越来越快，冰天雪地中，身影一闪而过，踏雪无痕。
    约莫两个时辰后。
    李子夜身形停下，目光看着前方的山谷，面露凝色。
    那里也有五境的气息。
    还是离远点吧，别被发现了。
    思及至此，李子夜压下自己的气息，小心翼翼地绕开山谷，继续朝前走去。
    “轰隆隆。”
    就在李子夜刚走出没多远，西南方，雪浪翻涌，剧烈的震动声响起。
    李子夜有感，神色顿时一变。
    这声音，似乎是？
    妖潮！
    不敢犹豫，李子夜马上改变方向，准备先躲开妖潮再说。
    很快。
    西南方，黑压压的一群妖物出现，迅速朝着山谷方向狂奔而去。
    妖潮前方，一位浑身缭绕着黑色气息的男子凌空而立，气息异常强大。
    李子夜看到男子之后，心神顿时一惊。
    人族！
    极北之地怎么会有人族？
    而且，此人似乎还掌握了妖族的力量。
    十数息后，妖潮远去，进入了山谷之中。
    后方，李子夜刚要跟上去一探究竟，身旁，狂风席卷，一只手伸出，拦住其去路。
    “先别冲动。”
    玄风现身，目光看着前方山谷，神色凝重道，“万一被发现，打草惊蛇，就麻烦了。”
    “玄风前辈。”
    李子夜看到来人，压下心中的震惊，沉声道，“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不知道。”
    玄风凝声道，“今天第一次见，要不是跟你出来，我还不知道妖族中竟然还隐藏着人族的强者。”
    难怪神女说，这李家小子，命格不同一般。
    跟着这小子，果然什么事都能碰上。
    “人族中隐藏着妖族，妖族中，也隐藏着人族，还真是无间道啊。”
    李子夜感慨道，“玄风前辈，你可得感谢我，不然，哪能发现妖族中还有这样的事，回去后，给我几瓶妖血和螣蛇血吧。”
    “回去再说。”
    玄风随口应了一句，周身妖元涌动，形成一面风墙，遮去两人的气息，冷声道，“走，一起去看看，他们到底在图谋什么。”

 第924章 商皇的野心

    “小子，你方才说的无间道，是什么意思？”
    山谷外，呼呼作响的寒风中，玄风开口，询问道。
    “就是互相派探子的意思。”
    李子夜随口应了一句，没有多做解释，怕妖族学会了兵法，反过来对付他人族。
    玄风也没有多问，站在山谷外，看着前方长生谷，神色凝重地提醒道，“跟紧我，这里是长生妖皇的地界，长生妖皇是妖族中最古老的妖皇之一，实力强悍，连神女都要礼敬三分。”
    “没破五境吧？”李子夜低声问道。
    “那倒没有。”
    玄风摇了摇头，应道，“大概相当于你人族的五境巅峰到三花境之间。”
    “虚花境？”
    李子夜诧异道。
    那也很变态了。
    玄风闻言，神色一怔，很快反应过来，点头道，“差不多吧。”
    “那万一我们被发现，岂不是死定了？”
    李子夜看向身边的大佬，说道，“玄风前辈，你可要罩着我，有事，一起跑。”
    “放心，不会扔下你的，长生妖皇有可能尚在沉眠，此事，他是否知晓，还不一定。”
    玄风看着前方，说道，“我提醒你，只是怕万一而已。”
    希望这些小动作，都是长生妖皇的手下搞的，长生妖皇并不知道此事。
    假如，这些事真是长生妖皇授意，就麻烦了。
    说明长生妖皇早就已经从沉眠中醒来，而且在背着神女在图谋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两人说话间，潜入了山谷，十分小心，生怕被人发现。
    山谷中，不少大妖和妖王潜伏，吃着不知道是什么的恶心东西。
    李子夜看到众妖在吃东西，好奇地看了一眼，差点没吐了。
    恶心心！
    一旁，玄风没有理会这些闲事，目光注视看着山谷深处，眸中淡有凝色。
    长生谷内，又出现了不少新的皇者境强者。
    长生妖皇本就是妖族最强的皇者之一，如今又得到这么多高手相助，万一反叛，更不好对付了。
    此外，方才那位人族高手，又在妖族隐藏了多久？
    “白洪，不是提醒过你，不要擅自出去吗，万一被发现，后患无穷！”
    这时，山谷深处，一道沧桑的声音响起，斥责道。
    “无碍。”
    黑衣男子迈步上前，平静道，“你们的那位神女已经闭关，而且，我身上有你妖族的气息，一般人也分辨不出来。”
    “凡事还是要小心一些。”
    山谷深处，沧桑的声音再度响起，提醒道，“你身上的气息虽然有我妖族的力量掩盖，但是，王者境之上的强者，还是能够分辨出你人族的身份。”
    “知道。”
    白洪也就是黑衣男子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说，转过话题，说道，“我们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快了。”
    沧桑的声音回答道，“你们要的实在太多，即便我长生谷，也无法轻易拿出。”
    “那便去其他的地方夺。”
    白洪淡淡道，“若是需要战力，我可以帮忙。”
    山谷深处，声音的主人沉默，片刻后，回应道，“不必，本皇会想办法，你只需再耐心等待几日即可。”
    “好。”
    白洪点头道，“那我便等阁下的好消息。”
    “他们在说什么？”
    千丈外，李子夜、玄风隐藏在暗处，等了半天，李子夜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他们好像在做什么交易。”
    玄风注视着前方，神色沉重道，“太远了，听不清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长生妖皇醒了。”
    与人族勾结就是长生妖皇，这可真是一个糟糕的消息。
    “那我们快走吧。”
    李子夜闻言，心神一惊，说道。
    “不急，再等等。”
    玄风平静道，“找机会将那个人擒下，问出他们的目的。”
    “前辈的意思是，生擒那个人族高手？”
    李子夜诧异道，“那可是一个五境大修行者，哪那么容易擒下，要是被发现，就麻烦了。”
    “你那柄桃木剑，不是可以将人定住吗，你我联手，偷袭的情况下，或许能在被长生妖皇发现前，擒下他。”玄风说道。
    “偷袭？”
    李子夜瞪大眼睛，拒绝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再给你一瓶螣蛇的心头血。”玄风说道。
    “成交。”
    李子夜立刻改口，正色道，“前辈你一声令下，我立刻动手。”
    “……”
    玄风看着眼前小子奸商的嘴脸，真想一脚踹他脸上。
    就在李子夜和玄风准备找机会擒住混入妖族的人族高手时。
    皇宫，寿安殿。
    殿内，空荡荡的，所有的内侍都已出去。
    商皇坐在棋桌前，十步外，一位浑身缭绕着黑色气息的身影出现，开口道，“皇帝陛下，我们要的东西，何时能够交出？”
    “再等一些时日。”
    商皇捏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平静道，“最近遇上了一点麻烦，暂时没有太好的办法。”
    “陛下身为一国之君，难道还要忌惮一介布衣吗？”黑色气息中，冰冷的声音传出，问道。
    “帝王的掣肘，你们不会明白的。”
    商皇再次拿起一枚白子，落在黑子旁边，淡淡道。
    “陛下要是做不到，我族可以亲自出手。”
    黑色气息内，男子开口，冷声道。
    商皇听过，持子的手一顿，目光移过，冷冷地看了前者一眼，语气冷漠道，“你可以试试，看看是你们先得手，还是儒门先发现你们。”
    “儒门！”
    男子听到这两个字，脸色变了又变，很快，压下心中的波澜，说道，“陛下，人族有一句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有儒门这样凌驾于皇权的势力在侧，陛下睡的安稳吗？”
    “你们管的太宽了。”
    商皇眸子一冷，说道，“大商的事，不容尔等挂心，退下吧，让人发现，没人护得住你们。”
    男子双手紧攥，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隐入了黑暗中。
    商皇收回目光，继续与自己对弈。
    儒门？
    只要他的计划成功，儒门、漠北甚至西域，又都算得了什么。
    届时，九州天下，尽归大商！
    太学宫，东院。
    孔丘看着皇宫方向，眉头轻皱。
    这股不安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那座皇宫中，究竟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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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5章 愿山河犹在

    北境。
    韶关城外。
    两军交战，杀声震天。
    大商将士浴血厮杀，全力突围。
    漠北东路大军以骑兵方阵不断冲击大商军队的阵型，企图将大商的十余万大军全歼于此。
    六万铁骑，十余万大商守军，一比二的兵力，然而，失了城池之坚，大商守军反而陷入劣势。
    好在镇北军和十一皇子手下的将士对于混编战术的应用已十分熟练，局面虽然劣势，但是，勉强还可以撑持。
    很快，大商将士在忠武王和慕青的率领下，陆续突围，欲要和前来驰援的关山军汇合。
    漠北东路大军一路追击，拖延镇北军的行军速度。
    两日时间。
    两军不断交战，彼此消耗，死伤惨重。
    “白帝城的援兵怎么还没到？”
    第二日，即将日落时，漠北东路大军前，拓拔一族的大君看着白帝城方向，面露沉色。
    “奇怪，按照行程，应该已经到了才是。”
    一旁，赫连大军同样面露不解之色，应道。
    “难不成出了什么意外？”拓拔大君沉色道。
    白帝城的援兵不到，他们手中的兵力并不足以歼灭这些大商守军，要是那镇北军和关山军成功汇合，他们这些日子的努力就白费了。
    大商的底蕴，非是漠北八部可比，必须在大商最虚弱的时候，尽可能剿灭其有生力量，这样，才能巩固漠北八部的优势。
    只要将这十多万大商军队剿灭，短时间内，大商就再也无力反扑，战争的局势，将会全面向漠北倾斜。
    “意外？”
    赫连大君转身看向白帝城，眸子微眯，道，“大商，除了禁军，并无可用之兵，但是，他们敢出动禁军吗，禁军一出，大商都城将无兵可守，白狄率领的七万铁骑，可一直在等着他们出来。”
    他们漠北，全是骑兵作战，行军迅速，不过，大商并没有这个条件，要阻止白帝城出兵，唯有兵临白帝城。
    大商，有这个胆子吗？
    与此同时。
    两军东南方。
    关山军大营中，忠武王和十一皇子弃城突围的消息传至，关山王听到消息后，心神一震。
    忠武王和十一皇子明知他已经带兵增援，还要率兵突围，只有一个可能，韶关城的粮草已经支撑不住。
    麻烦了。
    若是白帝城的漠北铁骑出兵，忠武王和十一皇子他们可能会有危险。
    “武王。”
    就在这时，一名将士快步走来，将一封迟来的密报送至。
    关山王看到密报，脸色微变。
    四殿下！
    只有一万人，怎么挡。
    就算那一万人打完，也不一定能挡下白帝城中的援兵。
    白帝城。
    东北方向，无边无际的荒野上。
    惨烈的战斗，已持续了整整两日。
    为了拖住白帝城的援兵，慕白率领的一万禁军铁骑一次又一次冲锋，不惜一切拖延漠北援军的步伐。
    螳臂当车，飞蛾扑火一般的战斗，两日时间，一万禁军铁骑不断倒下，以命换时，终于，一万人将要全部打光。
    千军万马前，手持龙渊剑的慕白，浑身染红，连发髻都已崩开，面对数位漠北高手的围攻，亦不肯退让半步。
    年轻一代，各有千秋，唯有慕白，长于剑，痴于剑，假以时日，必登临人间剑仙之列。
    只是，今时今日，龙渊困浅滩，生命之火，已至终章。
    慕白能退，但是不愿退。
    正如他当着满朝文武立下的军令状，即便身死，也要拖住白帝城的援军，为忠武王和十一皇子争取突围的时间。
    十人围攻，险象环生，白衣再染朱红的刹那，慕白周身，剑意再起，剑气冲夜空。
    “九霄龙鸣，镇山河！”
    一剑破空，九天风云变，旷世之招，以慕白为中心，剑意无尽扩散，龙渊剑锋芒惊世，惊天动地的一剑，神鬼惊惧。
    死劫之前，极限突破极限，耗尽一身力气，强入五境。
    周围，十位漠北强者有感，神色顿时一变，立刻身退。
    然而。
    已经晚了！
    一剑出，宛如隔世，惊天之剑，名动春秋。
    白衣过，龙渊鸣，不及转眼，一剑封喉！
    十人身子一颤，咽喉处，鲜血喷涌而出，尽染战场。
    超越巅峰的一剑，十人前，慕白脚下一个踉跄，周身血水涌出，龙渊入地，撑住将要倒下的身躯。
    “但愿百世之后，山河犹在，国泰民安，呃！”
    大商国土，不容染指，皇子宏愿，感天动地，耗尽最后一丝气力的目标，胸前鲜血喷出，染红夜空，触目惊心。
    倒下的一刻，周围，已然没有一个大商将士的身影。
    两日的血战，一万大商禁军铁骑，全部战死。
    大商都城，皇宫，寿安殿。
    商皇持子的手突然一顿，目光看向北境，心中没缘由一阵强烈的不安。
    老四！
    商皇右手紧握，神色沉下。
    老四身边，有皇室供奉保护，应该不会有事。
    而且，老四本身就有着五境级别的实力，不会有事的。
    思绪间，商皇右手攥地咔咔直响，手中棋子被硬生生捏碎。
    未央宫。
    正在亲手为儿女缝制平安囊的长孙皇后心头猛地一跳，绣花针刺入手指，鲜血无声沁出。
    “白儿。”
    长孙皇后看向北方，眸中尽是惊慌之色。
    皎月西行。
    北境，烽火万里。
    旭日东升时，忠武王、慕青率领大军继续突围，粮草已尽，破釜沉舟。
    东南方，关山王也率领大军急速支援，两军会师，已近在眼前。
    漠北东路大军，还有负责阻止关山军的漠北铁骑不断侵扰，阻止两军汇合。
    只是，漠北，终究占据着兵力上的劣势，在白帝城中援军未至的情况下，无法将镇北军剿灭。
    “白帝城中的援军，怎么还没来！”
    眼见镇北军和关山军即将汇合，漠北东路大军前，拓拔大君震怒不已，不明白为何白帝城中的那些白痴为何会犯如此严重的错误。
    如此良机，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有了！
    终于。
    即将日落时。
    镇北、关山两军汇合。
    被困一个多月的忠武王和十一皇子，长长出了一口气。
    “关山王，怎么回事，白帝城中的漠北援军为何没有出现。”
    忠武王看到关山王后，第一时间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太奇怪了，白帝城竟然没有出兵。
    若白帝城中的援军赶至，他们可没有这么容易突围。
    “是四殿下。”
    关山王沉声道，“四殿下率领一万禁军铁骑挡下了漠北的援军。”
    “一万？”
    一旁，慕青听到这个数量，脸色顿时一变！
    一万人怎么可能挡得住白帝城的援兵。
    四皇兄他！

 第926章 第十位武王

    极北之地。
    长生谷内。
    黑夜笼罩，千百年来，不见天日。
    玄风、李子夜藏身谷中，准备找机会抓住与长生妖皇勾结的人族高手。
    两族对立已久，傻子都知道，妖族中出现人族高手，必定不同寻常。
    山谷西边，一座山洞内，篝火燃烧，与长生妖皇做交易的白洪盘坐，闭目养息。
    远处，李子夜、玄风看着山洞中的男子，犹豫要不要出手。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擒下一位五境大修行者，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可比杀一位五境，还要困难许多。
    “玄风前辈”
    李子夜刚要说什么，突然，心头一跳，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阵不安。
    “怎么了？”
    玄风看向身边之人，问道。
    “没事。”
    李子夜回过神，目光看向南边，眸子微凝。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吗？
    很快，李子夜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开口道，“玄风前辈，何时动手？”
    “再等等。”
    玄风看着前方山洞中的身影，应道，“等那堆篝火熄灭，你们人族，终究不习惯黑暗，暗中动手，把握更大一些。”
    “好。”
    李子夜点头应下。
    两人站在山洞外耐心地等待，只等最佳的出手时机。
    山洞内。
    白洪盘坐，并不知道自己已被人盯上。
    在这世间，五境大修行者几乎就是无敌的象征，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活的不耐烦了，没人愿意招惹一位五境大修行者。
    更何况，这里是长生妖皇的地界，即便其余妖族皇者，也不敢轻易踏足。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李子夜、玄风，都不是什么一般的人和妖。
    敢没事去对方大本营溜达的李子夜和玄风，某种情况下，有着许多相似之处。
    时间，一点点过去。
    山洞中，篝火的火势越来越小，随时有可能熄灭。
    约莫一刻钟，最后一点火苗熄灭，山洞，顿时暗了下来。
    白洪有感，睁开眼睛，刚要准备往火堆里添些柴，将篝火再生起，突然，身子一震。
    不知何时，眼前，玄风身影已至，重重一掌，朝着前者天灵拍去。
    白洪脸色微变，立刻抬手抵挡。
    然而。
    想象中的真气冲击声并没有响起。
    白洪身后，一抹年轻的身影掠至，趁着玄风出手吸引前者注意力的时候，手中桃木剑，直接贯入其体内。
    顷刻间，桃木剑上，符文明灭，定住前者之身。
    白洪身子一颤，面露惊恐之色，刚要大喊，被玄风一记手刀拍在咽喉上，暂时封住其言语的机能。
    山洞中，李子夜、玄风对视一眼，得手之后，马上将人卷起，迅速撤退。
    两人配合，堪称默契无间，像极了合作已久的老土匪。
    不多时，作案的两人带着人质离开了长生谷，原路返回。
    “出来打个野，就有这样的收获，我天命之子，果然，非同一般。”路上，李子夜很是骄傲地说道。
    “赞同。”
    玄风配合地应了一句，这次，他倒是有些认同这小子天命之子的身份了。
    很有两把刷子！
    “玄风前辈，生擒此人，我也是出过力的，所以，此人吐出的情报要共享。”李子夜说道。
    “可以。”
    玄风没有拒绝，点头应道。
    “对了，妖族有善于逼供的人吗？”
    李子夜不放心地问道，“别问到最后，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花姐姐不在这里，不然，以花姐姐的本事，这人的祖宗十八代都能逼问出来。
    做这种事，就得专业人士来。
    “水镜。”
    玄风平静道，“人交给她，肯定能问出他知道的所有事情。”
    “那就好。”
    李子夜闻言，点了点头，话说，那娘们，还会这玩意？没看出来啊。
    说话间，两人赶回大本营，去找水镜。
    峡谷深处。
    水镜静立，看到两人带着一个人回来，面露凝色。
    这极北之地，除了李家小子，竟然还有人族。
    “水镜，交给你了。”
    两人掠至，玄风将手中之人丢了过去，说道，“此人与长生妖皇勾结，应该有所图谋，你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
    “长生妖皇？”
    水镜听到这四个字，眸子一冷，那个老不死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等着。”
    很快，水镜回过神，拎着玄风丢过来的人族强者，就要离开。
    “我也要听。”
    李子夜见状，赶忙说道。
    水镜皱眉，看向眼前的玄风。
    玄风点了点头，示意这是谈好的。
    “那便一起来吧。”
    水镜淡淡说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开。
    李子夜立刻跟上，刚走两步，回头看向身后的玄风，不解道，“前辈不来吗？”
    “不去了。”
    玄风摇了摇头，应道。
    虽说他们妖族，已经适应了某些不堪入目的东西，但是，谁会闲的没事恶心自己。
    李子夜面露疑惑之色，却也没有多问，跟着水镜一同离开。
    约么半个时辰后。
    李子夜一脸苍白的走回，坚持了几步，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干呕起来。
    “呕！”
    变态！
    这时，李子夜身后，水镜神色平静地跟了上来，纤若青葱一般的双手上，似乎还带着一丝血迹。
    “问出来了吗？”
    玄风看到两人，关心地问道。
    “问出来了。”
    水镜开口，平静道，“大商，文亲王。”
    “文亲王？”
    玄风听到这个陌生的称呼，面露疑惑之色，目光下意识看向眼前李家小子，问道，“这是何人。”
    “大商十武王中，唯一的皇室。”
    李子夜强忍恶心，回答道，“文亲王是大商禁军名义上的统领者，不过，禁军在大商的地位比较特别，又设有大统领这个职位，可直接面圣，所以，文亲王的存在就显得十分尴尬，空有武王之名，实则，并无实权，而且，文亲王身体孱弱，自幼用药，一直没有出宫建府，当代商皇继位之后，也特别恩准他可以在继续宫中养病，没想到，这看似不起眼的文亲王竟是幕后主谋。”
    大商皇宫，寿安殿。
    天方亮，一位面色苍白，病恹恹的男子迈步走来，恭敬一礼，道，“见过皇兄。”
    “文清。”
    商皇看到来人，神色平和道，“身体如何了？”
    “好多了。”
    慕文清起身，捂着嘴咳嗽了好几声，面色疲惫地应道，“皇兄，臣弟来问问，有四殿下的消息了吗？”
    “还没有。”
    商皇轻声一叹，应道，“文清，你身体不好，就先回去吧，有白儿的消息，朕会派人告诉你。”

 第927章 文亲王

    皇宫西南，听雨轩。
    文亲王于宫中的住处。
    园中，鸟语花香。
    文亲王慕文清从寿安殿回来，一位橙色长裙的女子立刻上前，将一件大氅披在前者肩上，面露关心之色，提醒道，“王爷，外面天寒，回房间吧。”
    “嗯。”
    慕文清点头应了一声，旋即迈步朝着前方房间走去。
    房内，炭火的燃烧声噼啪作响，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其中。
    如今正值秋季，天气并没有完全变凉，然而，听雨轩的大部分房间中，都准备有火盆。
    因为文亲王体弱，十分怕冷，所以，只要天气有一点转凉，听雨轩中便早早点起了炭火。
    “木槿。”
    慕文清坐在火盆前，烤了烤手，说道，“请九公主过来坐坐吧。”
    木槿闻言，神色一怔，很快回过神，恭敬领命道，“是。”
    随后，木槿转身离开，前去请人。
    房间内，慕文清安静地坐在火盆前，手中捏着一颗青色的珠子，面露思绪之色。
    不知过了多久。
    慕文清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房间外，木槿也带着九公主走来。
    “七皇叔。”
    慕容进入房间，盈盈一礼，恭敬道。
    “容儿，坐。”
    慕文清看着眼前侄女，神色温和道。
    “多谢皇叔。”
    慕容在桌子对面坐下，轻声道，“皇叔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
    慕文清颔首，说道，“容儿，你四皇兄去北境，你和你母后怎么没有劝一劝。”
    “我们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慕容神色微黯，说道，“而且，兄长若执意要去，我和母后，就算劝也劝不住。”
    “他这性子，真是执拗。”
    慕文清轻声一叹，道，“我听说皇兄派了宫中的供奉随行，你四皇兄的实力也不弱，想必不会有事的。”
    “希望如此。”
    慕容应了一句，心绪依旧有些不宁，坐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
    慕文清看到前者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中再次一叹，道，“木槿，送九公主回去吧。”
    慕容回过神，起身再度一礼，道，“皇叔，容儿告退。”
    说完，慕容转身离开，从来听雨轩到离去，都不到一刻钟。
    “文亲王，还真是重情重义，事到如今，竟还有心情关心侄儿的安危。”
    就在慕容离开不久，房间中，黑气弥漫，一道黑色身影走出，开口说道。
    “怎么，本王做事，还要经过你们同意吗？”
    慕文清头也没回，神色淡漠地说道。
    “那倒不必。”
    黑色身影冷声道，“只是，阁下答应吾皇的东西，似乎已快到约定的时期了。”
    “本王要的东西，你们还没有送来。”
    慕文清往火盆中夹了一块木炭，平静道，“做生意，总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才行，本王还没看到本王想要的货物，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交钱。”
    “文亲王要的东西，吾皇已在准备，但是，吾皇要的东西，文亲王似乎没有去取的意思。”黑色身影神色冰冷道。
    “取一人性命，很难吗？”
    慕文清继续往火盆中夹了两块木炭，淡淡道。
    “文亲王，既然是交易，阁下总要拿出些诚意。”黑色身影沉声道。
    “也罢。”
    慕文清放下手中的火钳，说道，“本王这就出宫走一趟。”
    “文亲王可要快些，不然让吾皇等急了。”
    黑色身影冷笑道，“你们人族，想要与我族合作的人很多，并非只有王爷一人。”
    慕文清起身，顿足，回头冷冷地看了一眼身后之人，语气冰冷道，“本王，不喜欢别人的威胁，下不为例。”
    话声落，慕文清迈步离开了房间。
    外面。
    刚送九公主离开的木槿看到王爷出了房间，快步上前，问道，“王爷要去哪里？”
    “出宫走一走。”
    慕文清微笑道，“里面那位催的急，怎么也要做做样子。”
    木槿听过，立刻明白过来，道，“奴婢陪王爷一起去。”
    “也行。”
    慕文清也没有拒绝，点头应道。
    两人离开听雨轩，一路朝着宫外走去。
    多年来，文亲王由于身体的原因，很少出宫，也很少参与政事，可谓真正的闲散王爷，空有武王之名，却没有什么实权。
    当然，文亲王也不在意，对于朝事，一向不过问。
    宫外，街道上，慕文清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说道，“木槿，你知道李园怎么走吗？”
    “西边。”
    木槿回答道，“奴婢也只知道大概方向，路上再问吧。”
    “也对。”
    慕文清颔首，朝着都城西边走去。
    约莫一个时辰后。
    走走停停的两人，终于找到了李园。
    李园，内院，红烛和还珠在听到拜府之人后，神色全都一怔。
    文亲王？
    这位尊神怎么来了。
    大商十武王中，要说实力最强之人或许还有些许争议，但是，要说身份最尊贵之人，那必定是文亲王这位皇亲国戚。
    “我去待客。”
    还珠反应过来后，立刻朝着前院走去。
    前院。
    文亲王和木槿在府中下人的带领下来到正堂。
    还珠走来，客气行礼道，“见过文亲王。”
    正堂中，慕文清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年轻人，神色平和道，“李教习不必多礼。”
    长得还行，气质也不错，和想象中差不多。
    让他那位皇兄都头疼的人，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庸才。
    “李教习，府中有炭火吗，王爷怕冷。”
    木槿感受到堂内有些冷，开口问道。
    还珠闻言，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点头道，“有，我这就让人准备。”
    很快，府中下人送来火盆，放到了文亲王身旁。
    堂中，慕文清伸出手在火盆上烤了烤，轻声道，“让李教习见笑了。”
    “王爷言重。”
    还珠眸子微凝，道，“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是有何事？”
    “倒也没什么大事。”
    慕文清笑了笑，说道，“李教习入都城已经三年有余，本王久闻李教习之名，却一直无缘得见，今日，特来看一看。”
    “李园能有王爷这样的贵客，着实荣幸。”还珠滴水不漏地应付道。
    慕文清看着眼前年轻人，微笑道，“李教习屡次为我大商立下奇功，这次又帮助大商与巫族达成和解，功不可没，不过，李教习似乎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奖赏，不觉得委屈吗？”
    一语落，正堂中，气氛顿时变得有些紧张，还珠眉头不露痕迹地皱了一下，回答道，“为大商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是在下应为之事，不觉得委屈。”
    “真心话？”
    慕文清轻轻一笑，道，“这里只有我们三人，说什么也没有其他人听到，本王若要害你，随便编些谎言就可以，不必如此麻烦。”
    “真心话。”
    还珠收敛心神，认真道。
    “那接下来就好谈了。”
    慕文清脸上笑容消失，淡淡道，“这么说吧，本王接了一个活，需要李教习的性命，李教习，考虑考虑？”

 第928章 长生妖皇

    李园。
    文亲王和还珠交谈了半个时辰后，便离开了。
    府前，还珠看着文亲王离开的背影，面露凝色。
    此事她做不了主，必须让兄长拿主意。
    文亲王，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给她出了一个大难题。
    城中，街道上。
    木槿陪着文亲王一路朝着皇宫走去。
    寒风吹过，文亲王紧了紧身上的裘袍，忍不住轻轻咳嗽了几声。
    “王爷，奴婢叫一辆马车吧？”木槿见状，关心地问道。
    “不必，难得出来走走。”
    慕文清摇头，道，“再不露下脸，别人还以为本王已经死了。”
    木槿沉默，片刻后，轻声道，“王爷，今日的那些话说的是不是太过直接了？王爷和那李教习才第一次见面而已。”
    “有吗？”
    慕文清疲惫一笑，道，“一见如故，就忍不住直说了。”
    木槿闻言，面露无奈之色。
    “说笑。”
    慕文清看向前方皇宫，说道，“早晚都要说的，不然，本王的目的也无法达成。”
    “王爷觉得他会答应吗？”木槿犹豫了一下，问道。
    “不清楚。”
    慕文清再次摇了摇头，道，“应该会吧，他可是天书刻名的天命之子，想必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赶回了宫中。
    入宫的路上，禁军将士看到两人，纷纷恭敬行礼，没一人敢阻拦。
    “文亲王。”
    正值当差的长孙封宇注意到刚回来的文亲王，立刻上前，恭敬行礼。
    “小封宇。”
    慕文清看着前方走来的忠武王家世子，神色温和道，“今天你当值吗？”
    “嗯。”
    长孙封宇点头，问道，“王爷您怎么出宫了？”
    “闲来无事，出去走走。”
    慕文清微笑道，“本王先回去了，你忙你的。”
    “恭送王爷。”
    长孙封宇再度一礼，恭敬相送。
    “忠武王世子也憔悴了许多。”
    走开一些距离后，木槿开口，轻声道。
    “忠武王被困韶关城那么久，身为人子，小封宇肯定会非常担心。”
    慕文清轻叹道，“算算时间，北境那边的战报也该送来了。”
    “报！”
    就在这时，大商北城门前，快马奔腾，一名将士骑马赶回，冲入了城中。
    听雨轩。
    文亲王刚回来，黑色身影便再度现身。
    “文亲王，得手了吗？”黑色身影着急问道。
    “烦不烦？”
    慕文清皱眉，道，“光天化日之下动手，你觉得本王傻吗？”
    一旁，木槿端来新的火盆，放在前者身前，对于房间中的黑色身影丝毫没有惊奇。
    隔三差五就看到这妖族的使者，看都看腻了。
    妖族，抛去那吓人的伪装，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妖族使者听过眼前文亲王之言，明白自己太心急了，压下心绪，说道，“文亲王，我族是抱着十分的诚意要与王爷合作，希望王爷能快一些将我族要的东西准备好。”
    “你们的东西到，本王也会将你们想要的东西送上。”
    慕文清一边烤火，一边平静地说道。
    “好！希望王爷能够说到做到。”
    妖族使者应了一声，没有再多言，退了下去。
    “王爷，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
    一旁，木槿端来热茶，轻声说道。
    “嗯。”
    慕文清颔首，接过热茶，刚要准备喝，外面，一道着急地声音响起。
    “王爷。”
    一名禁军将士快步走来，着急道，“北境送来消息，忠武王和十一皇子突围了，成功与关山王汇合。”
    慕文清听过禁军送来的消息，轻轻松了一口气，还好。
    然而。
    不等文亲王松口气，外面，急匆匆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王爷，不好了。”
    急切的话声中，另一位禁军将士走来，一脸悲伤道，“北境传来消息，四殿下率领的一万禁军铁骑为了阻拦白帝城的援军，全部战死，四殿下也生死不明。”
    房间中。
    慕文清闻言，神色一震，手中茶杯直接掉入了火盆中。
    茶水洒入炭火上，呲呲的声音传出，如此刺耳。
    “不可能！”
    寿安殿，商皇收到北境先后传来的两道消息，心神同样一震，怒声道，“老四身边有皇室供奉保护，怎会无法脱身！”
    “陛下，供奉大人也战死了。”
    报信的内侍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四殿下为了多阻拦漠北援军一些时间，与供奉大人联手血战漠北大军，最终，双双战死。”
    “尸体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商皇回过神，震怒道。
    “供奉大人的尸身已经寻到，但是，四殿下。”
    内侍说了半句，不知该如何说下去，战场之上，马蹄踩踏，战火焚烧，很多人都已经面目全非，尸骨无存。
    “找不到尸体，就是还有活着的可能，派人去找，立刻派人去找！”商皇双手紧攥，愤怒道。
    “是。”
    内侍领命，不敢反驳半句，一脸惊慌地退了下去。
    李园。
    内院。
    来自北境的消息，红烛和还珠亦很快收到。
    不过，两人此时关心的重点，并不在北境，而是在文亲王身上。
    “那文亲王，隐藏的很深。”还珠说道。
    “以前是小看他了。”
    红烛点头应道，谁能想到病恹恹的文亲王，竟然有如此大的胆子。
    “红烛姐姐，此事，只能兄长亲自拿主意了。”还珠无奈道。
    “嗯，北境危局已解，你兄长也差不多快回来了。”
    红烛凝声应道，“文亲王所图之事太大，只能他回来再说。”
    与此同时。
    极北之地。
    小冰屋内，李子夜看着桌上的三瓶螣蛇心头血、三瓶半阴月的妖血、一片龙鳞、一根龙筋，像是守财奴一般，每日清点一遍。
    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可不能丢了。
    话说，青青怎么还不出关。
    再不出关，他就要回去了。
    他那边还打着仗呢。
    打完仗，还要去会一会那位文亲王。
    怎么这么多事，真烦人。
    皇室这些家伙怎么都喜欢勾结妖族。
    文亲王和长生妖皇的交易，又是为了什么？
    可惜，那白洪就是一个工具人，对于文亲王的目的一无所知。
    李子夜思绪之间。
    峡谷上空，天地突然一沉。
    一股异常可怕的气息弥天压下。
    峡谷深处，水镜、玄风两人感受到这股惊人的气息，神色都是一变。
    长生妖皇！

 第929章 禁地

    极夜世界。
    峡谷。
    众妖震惊的神色下，天际，风云搅动，一道浑身缭绕着灰色气流的身影从天而降。
    长生妖皇亲至，整个神女谷如临大敌。
    “长生妖皇。”
    峡谷深处，水镜一步迈出，瞬至峡谷外，挡在长生妖皇身前，冷声道，“没有神女的召见，擅闯神女谷，阁下当真好大的胆子！”
    “本皇收到消息，神女谷中，有人族混入，本皇此来，是要保护神女。”
    灰色气流中，一位面容苍老，灰眸灰发的老者走出，看着前方水镜妖皇，淡淡道，“水镜，你身为神女的护法，却让人族混入神女谷，该当何罪！”
    “长生妖皇，你还真会倒打一耙。”
    这一刻，水镜身后，狂风卷动，玄风现身，目光冷冷地看着前方老者，说道，“阁下勾结人族，谋害自己的族人，已然证据确凿，待神女出关，希望阁下还能这样巧言善辩。”
    长生妖皇闻言，眸子微眯，道，“你说的什么，本皇不知道，本皇只知道，这神女谷有人族高手混入，本皇必须将他找出，保护神女的安全！”
    说完，长生妖皇没有再多言，迈步朝着前方走去。
    “长生妖皇，你是要硬闯神女谷吗！”
    水镜见状，神色一沉，眸中闪过一抹怒意，喝道。
    “是，又如何？”
    长生妖皇说了一句，周身灰色气流不断弥漫，强悍而又阴冷。
    峡谷内，小冰屋中，李子夜感受到峡谷前长生妖皇那惊人的威压，目光微凝。
    这老家伙的气息，真是吓人。
    水镜和玄风，未必能挡得住他。
    青青怎么还不出关，再不出来，老巢都被人端了。
    他要不要去帮忙？
    好像，他这点实力去了也是送。
    再观望观望。
    峡谷前。
    长生妖皇硬闯神女谷，水镜、玄风立刻出手阻拦。
    大战一触即发。
    长生妖皇身动，水镜、玄风随之而动，妖元汹涌，应声碰撞。
    剧烈的冲击声，响彻天地，三位妖族最顶尖的皇者出手，初交锋，便至白热，打的天地都剧烈震动起来。
    长生妖皇作为妖族最古老的妖皇之一，实力已无限接近于破五境，举手投足之间，天地共鸣，极为恐怖。
    只是数招交锋，水镜、玄风便落入了下风，节节败退。
    “轰！”
    掌劲冲击，余波震荡，长生妖皇以一敌二，一头灰发迎风飞舞，步步紧逼，强势而又霸道。
    在妖族，活得久，便是本事，长生两字，便足以说明很多东西。
    水镜、玄风，相比活了已不知多少岁月的长生妖皇，终究还是太年轻。
    “退下！”
    交手十招，长生妖皇面露不耐之色，一掌提元，直接震退了眼前两人。
    小冰屋内。
    李子夜趴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战况，神色一惊。
    卧靠。
    水镜和玄风，好像要输。
    此地不宜久留。
    不然，小命难保。
    思及至此，李子夜立刻起身，收起桌上的一堆东西，就要离开。
    他也是人族，那长生妖皇若是打进来，最危险的就是他。
    撤！
    “李公子，你要去哪里？”
    这时，小冰屋外，阴月快步走来，看着里面收拾完东西正准备跑路的某人，开口问道。
    “我，我出去转转。”李子夜随口说道。
    “别转了，跟我来，玄风让我带你去一处安全之地。”
    阴月说了一句，旋即转身朝着峡谷深处走去。
    “安全之地？”
    李子夜快步跟上，不解道，“哪里？”
    “神女的闭关之地。”
    阴月应道，“你也是人族，所以，不能让长生妖皇发现你，不然，他肯定借机大做文章，先避一避。”
    “青青闭关的地方？”
    李子夜诧异道，“水镜前辈不是说，那里，她也进不去吗？”
    “那是怕你乱跑。”
    阴月一边走，一边解释道，“神女闭关之处，是我妖族的禁地，设有大量的禁制，外人若是擅入，很可能会有性命危险。”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峡谷的最深处。
    目光所及，迷雾缭绕，前路不可见。
    “跟紧我，千万别乱走。”
    阴月提醒了一声，旋即继续朝前方走去。
    云雾缭绕的禁地，四处全都是相同的景象，大大小小的黑石林立，宛如天然的墓碑，阴森而又恐怖。
    两人走了约莫一刻钟。
    阴月突然停了下来，说道，“好了，你就在这里待一会儿吧，等到长生妖皇走了，我会过来接你出去。”
    “这里？”
    李子夜四处看了看，问道，“这里安全吗？”
    “安全。”
    阴月点头道，“但是，你不能乱走，不然，会有危险。”
    提醒了一句后，阴月没有再多言，快步向外走去。
    “阴月，你快点来接我！”
    禁地中间，李子夜看着周围阴森森的景象，不禁有点害怕地喊道。
    “知道。”
    阴月应了一声，从禁地离去。
    下一刻，整个禁地再度封闭，云雾弥漫，不容任何人进入。
    “青青”
    禁地内，李子夜先是小心地四处看了看，旋即小声地喊道，“听得到吗？”
    然而，禁地内，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动静。
    “青青，我找你有重要的事。”
    李子夜等了片刻，再次喊道，“事关妖族的存亡，你要能听得到，就吱一声。”
    只是，十数息过去，周围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李子夜见青青真的听不到，面露无奈之色，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大爷的，他堂堂天命之子竟然要躲到这个鬼地方。
    也不知道玄风和水镜能不能赶走那个老家伙，他可不想在这鬼地方过年。
    “人族？”
    就在这时，禁地内，一道诧异的声音响起。
    李子夜听到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一下子蹦了起来，警惕地问道，“谁？”
    这个声音不是青青，这不是妖族的禁地吗，怎么还有其他人。
    “你又是谁？”
    迷雾中，好奇地声音再度响起，问道。
    “我是你们神女的客人！”
    李子夜谨慎地应道，“你呢，你是什么人？”
    “我？”
    禁地深处，一双沧桑的眼睛睁开，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第930章 妖族老祖

    妖族禁地。
    过来紧急避险的李子夜听到禁地中陌生的声音，好奇心立刻升了起来。
    这是谁啊。
    要不，去看看？
    可是阴月说了，这里有禁制，要是乱跑，会有危险。
    不过，阴月有没有可能在骗他，这里，压根没什么危险。
    要不，走两步？
    对，走两步试试。
    短暂而又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李子夜试探性地朝着前方走了两步。
    没事？
    李子夜停步，等待了片刻，又走了两步。
    还没事。
    再走两步。
    依旧没事！
    李子夜撇了撇嘴，阴月果然在骗他。
    “前辈，要不，你过来聊啊。”
    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思想，李子夜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试探地喊道。
    他不乱跑，让那位过来，总可以吧。
    禁地深处。
    沧桑的眼睛，注视着前方，回答道，“好。”
    说完，一道小小的身影起身，迈步朝着前方走去。
    很快。
    两人会师。
    李子夜看到来人后，神色一怔。
    小孩子？
    这里怎么会有小孩子。
    只是，在看到眼前孩童的眼睛后，李子夜的目光立刻凝下。
    要怎么形容。
    那一双宛如小世界的眼睛，仿佛能包容万象，沧桑而又古老。
    聪明如李子夜，很快便反应过来，眼前小孩子，不同一般。
    类似这样的眼睛，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到过。
    儒首！
    “前辈如何称呼？”
    李子夜看着眼前人，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对待大佬，李子夜一向非常有礼貌。
    捧高踩低、嫌贫爱富、见风使舵，向来都是李子夜的优良品质。
    “不记得了。”
    孩童摇了摇头，说道。
    “不记得？”
    李子夜神色一怔，不解道，“妖族的那些人都称呼您什么？”
    “老祖。”
    孩童回答道。
    “咳，咳，咳。”
    李子夜闻言，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卧尼玛！
    这个称呼，想不理解都难啊！
    妖族老祖宗？
    卧槽！
    李子夜感觉自己的心脏有点疼。
    “老祖前辈好。”
    李子夜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露出自以为最和善的笑容，八颗牙齿白花花的，很是晃眼。
    孩童听到这个奇奇怪怪的称呼，眉头轻皱，礼貌地应道，“你好。”
    “老祖前辈，外面有个家伙在闹事，您不出手，解决了他吗？”
    李子夜看着眼前人，一脸希冀地说道，此前，水镜说，妖族不止青青一个五境之上的强者，那个人，应该就是指的这位大佬了。
    妖族老祖，一听就很是牛币的存在。
    “我不会武。”
    孩童摇了摇头，应道。
    “不会武？”
    李子夜听过，神色一震，道，“怎么可能，您可是妖族的老祖宗，至少也该是虚花境，甚至破五境的高手。”
    “虚花境？”
    孩童眉头再次一皱，问道，“你说的是这个吗？”
    话声落，孩童上空，一枚实质的道花出现，紫色光华萦绕，恐怖的威压，瞬间压下。
    “砰！”
    李子夜一个没注意，身子直接和身下大地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五体投地，脸也拍在了地上。
    孩童见状，立刻收敛了头上的道花。
    地面上，李子夜狼狈地爬起身来，看着眼前孩童，眸中震惊之色难掩。
    这位实实在在是一位五境之上的大佬啊。
    “老祖前辈，你都破五境了，怎么可能不会武，外面那个长生妖皇都快打进来了，你去一巴掌拍死他吧。”
    李子夜看着眼前大佬，一脸的尊敬和殷勤之色，说道。
    “我真不会武。”
    孩童说道，“不信，你自己看。”
    说完，孩童朝着眼前人伸出了手。
    李子夜看到眼前妖族老祖的举动，眉头轻皱，想了想，伸手握住了其手臂。
    片刻之后，李子夜的脸色变了，面露难以置信之情。
    怎么可能。
    一点妖力都没有！
    方才那朵道花，明明是破五境的象征，怎么可能一点修为都没有？
    此时此刻，阴险狡诈如李子夜，都有些凌乱了。
    “人，你来妖族，就不怕他们吃了你吗？”
    孩童看着前者一动不动的呆傻模样，问道。
    “不，不怕。”
    李子夜回过神，应道，“我和你们神女是朋友，所以，这谷中的妖，对我还算友善。”
    “人族的朋友？”
    孩童呢喃了一句，轻声道，“原来，人族也可以成为朋友。”
    “老祖前辈，你明明已经破五境，为何没有一点妖力呢？”李子夜不死心地问道。
    “不知。”
    孩童再次摇了摇头，应道。
    李子夜看着眼前妖族老祖一问三不知的样子，不禁有些头疼，到底什么情况。
    说起来，这妖族老祖倒是和青青当初失忆时的情况有点像。
    难不成，妖族有失忆的遗传病？
    “老祖前辈，方才你说，妖族的人都称呼你老祖，我可否问问，这些人，都是谁？”李子夜稍作思考，问道。
    “水镜、玄风、阴月。”孩童回答道。
    “没了？”李子夜诧异道。
    “没了。”孩童点头道。
    “您没有再见过其他的妖族之人了？”李子夜疑惑地问道。
    “没有。”孩童摇头道。
    “不对，你既然没有见过其他人，为何能认出我是人族。”李子夜眸子一眯，问道。
    “我也不知道。”孩童又一次摇头道。
    李子夜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转过话题，问道，“那您为何不出去？”
    “他们不让我出去。”
    孩童如实应道，“说外面危险。”
    “外面的确很危险。”
    李子夜点了点头，说道，“不过，如今大敌当前，您身为妖族老祖，必须要出手了，不然，那长生妖皇绝不会善罢甘休。”
    “我不会武。”
    孩童再一次说道。
    “不用会。”
    李子夜看着外面，说道，“会装就行。”
    “我出不去。”
    孩童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出去的办法。”
    “我知道。”
    李子夜咧嘴一笑，应道，“阴月她们不知，我这个人有一个优点，就是记性特别好，刚才每一步怎么走的，我还记得，原路返回就可以。”
    峡谷。
    入口前。
    大战，越趋激烈，战局中，玄风、水镜步步后退，眼看已经阻止不了长生妖皇的步伐。
    就在这时。
    天地间，一股无比可怕的威压弥漫而至。
    接着，黑夜中，一道看似瘦小，气势却犹如山岳一般巍峨的身影迈步走至，目光看着前方的长生妖皇，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滚！”

 第931章 灭口？

    神女谷前。
    长生妖皇强势压境，即便突破水镜和玄风的防线时。
    天惊地变，一股令众妖都感到心悸的压迫力从天而降，如此突然，如此沉重。
    黑夜下，一抹瘦小的身影迈步走过，头顶道花，紫气浩荡。
    “老祖。”
    战局中，水镜、玄风看到来人，神色都是一震，立刻恭敬行礼道。
    长生妖皇听到两人的称呼，又看到眼前孩童上空的紫色道花，心中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老祖，竟然还活着！
    “长生，参见老祖！”
    长生妖皇回过神，不好丝毫迟疑，马上行礼道。
    峡谷口，孩童停步，看着眼前长生妖皇，冷声道，“自己滚，还是本座送你一程。”
    “老祖。”
    长生妖皇面色一变，狡辩道，“有人族高手混入了神女谷，我来，是为了保护神女和老祖的安危。”
    “最后说一次，自己滚，还是本座送你一程！”
    孩童脸上闪过一抹冷意，纤细的右手也抬了起来。
    “老祖息怒，我这就走。”
    长生妖皇心神一震，不敢再迟疑，恭敬一礼，旋即一脸阴沉地迅速离去。
    峡谷前，玄风、水镜看到长生妖皇离开，齐齐松了一口气，目光看向一旁的老祖，心中一阵后怕。
    好险。
    幸亏长生妖皇并没有看出如今的老祖并没有半点修为。
    “老祖。”
    水镜快步上前，不解道，“您怎会在这里，谁带您出来的？”
    禁地里的禁制和阵法，没几个人能破解，老祖如今没有修为，应该出不来才对。
    “他。”
    孩童转身，指向后方。
    三人注视的目光中，那一抹熟悉的年轻身影迈步走来，八颗洁白的牙齿明晃晃的，笑的有些欠揍。
    “情非得已，两位前辈莫怪。”李子夜走上前，咧嘴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妖族禁地的出入之法？”水镜眸子微眯，问道。
    “我背下来的。”
    李子夜摊了摊手，应道，“阴月带我进去的时候，我特意记住了每一步的距离和方位，然后，就这么出来了。”
    水镜、玄风听过前者，对视一眼，眸子皆是震惊之色。
    这样都行？
    这要多好的记性！
    “两位前辈，那长生妖皇若是去而复返，此法，不可能再使用第二次，必须另想它法，制衡那个老家伙才行。”李子夜提醒道。
    “这里不是说话之地，我们换个地方商议。”
    水镜回过神，转身朝着峡谷里面走去。
    玄风带着老祖跟上，眸中凝色闪过。
    不多时，妖族禁地前，水镜带着三人走来，直接进入其中。
    迷雾缭绕的绝地，黑石嶙峋，阴森恐怖。
    阴月和水镜此前并没有说谎，妖族禁地中，的确步步危机。
    但是，那是死门。
    李子夜和妖族老祖此前所在之地，是生门，并没有什么危险。
    妖族对待李子夜，终究还是很善良的。
    说现在不杀他，便不会食言。
    某种程度而言，妖族，比人族要更重视自己的诺言。
    “老祖，外面太危险，您不能再出去了。”
    禁地内，水镜看着眼前孩童模样的妖族老祖，认真说道，“若让居心叵测之人知道您已失了修为，必定会对您不利。”
    孩童沉默，许久，点了点头，应道，“嗯。”
    一旁，李子夜站在那里，看着三位大佬，闭口不言，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
    他好像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还是低调一点好。
    万一被杀人灭口，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果然，就在李子夜胡思乱想时。
    水镜、玄风注意到某人，目光齐齐望了过去。
    李子夜看到两人的目光，心中一个咯噔，下意识退了半步。
    难道？
    “李家小子。”
    玄风眸子微眯，道，“你说，我们该如何处置你？”
    “玄风前辈。”
    李子夜尴尬一笑，道，“你看，此事纯属意外，老祖前辈的事，我就当从来不知道，可以吗？”
    “你的话，我们信不过。”
    一旁，水镜神色淡漠道，“我们的确说过不杀你，不过，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将你软禁于此，等神女出关后，再行定夺，你觉得如何？”
    “不好。”
    李子夜赶忙摇头道，“我那边还有重要的事要做，青青出关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换个条件行吗。”
    “我们不是在和你商量。”
    水镜冷声道，“这件事，牵扯太大，不能儿戏。”
    “水镜前辈，凡事要讲道理。”
    李子夜苦口婆心地说道，“将我带到这里，是您的主意，不然，我也不会意外遇到老祖前辈，知道了这不该知道的事，说到底，此事，水镜前辈您也有责任。”
    水镜皱眉，目光看向一旁的玄风，示意你来，我说不过这小子。
    玄风看到水镜的目光，心中苦笑，他也说不过啊。
    对付这小子，就不能讲道理，直接动手就行。
    但是，他们两个前辈，蛮不讲理地对付一个小辈，似乎又有点说不过去。
    李子夜看到两人眉来眼去的模样，知道有戏，赶忙继续说道，“两位前辈，老祖前辈的事，是妖族内部的事，我这个外人即便知晓，其实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我总不能向那长生妖皇去告密吧，至于人族那里，两位前辈就更不用担心了，人族，本来没人知道老祖前辈的存在，我说什么也不会有人信。”
    说到这里，李子夜朝着妖族老祖挤眉弄眼了几下，示意帮忙说说情。
    孩童看到某人的目光，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觉得，他说的有理。”
    水镜、玄风听到老祖发话，互视一眼，面露无奈之色。
    “李家小子，老祖的事，你一定要保密。”
    水镜轻声一叹，道，“不论人族还是妖族，如今都有居心叵测之辈存在，一旦此事传出，必定有人会借此生事，你应该知道其中利害。”
    “我明白。”
    李子夜神色认真下来，正色道，“两位前辈放心，我这个人虽然卑鄙了一点，但是，说过的话还是算数的。”
    危机暂解，李子夜心中那点八卦心思又升了起来，好奇地问道，“有一件事，不知当不当问，老祖前辈明明是破五境的高手，为何会一点妖力都没有？”
    “不当问。”
    水镜眸子眯起，道，“小子，你若知道了此事，我们就真要将你灭口了，怎么样，还要问吗？”
    “不问了。”
    李子夜立刻闭嘴，使劲摇头道。

 第932章 我不是故意的

    妖族禁地。
    水镜、玄风威胁了李子夜几句后便离开了。
    两人都有不少事要做，没时间在这耗着。
    “老祖前辈啊，你真不记得自己的修为，为何消失的吗？”
    禁地中，李子夜陪着妖族老祖闲唠嗑，好奇地问道。
    因为妖族老祖发话，李子夜得以暂时留下，一起聊聊天，解解闷。
    “不记得了。”
    孩童坐在地上，说道。
    “不记得也好。”
    李子夜也坐在一旁，随口说道，“几千岁的年纪，要是有记忆，那么多事，还不烦死。”
    他怀疑，妖族真可能有失忆的遗传病。
    当初青青不就是类似的情况吗。
    “人族，又是什么样子呢？”
    孩童同样很是好奇地问道。
    “人族？”
    李子夜神色一怔，很快回过神，如实地回答道，“很美好，也很肮脏，不如妖族之间这么纯粹，人族之间多争斗，阴谋算计也不计其数，肮脏的地方要比妖族吃的那些东西还要令人作呕，不过，人族也有很多美好的事情，比如，亲情、爱情、友情。”
    说到这里，李子夜看向身旁的孩童，笑道，“就像玄风和水镜前辈，竭尽全力保护老祖前辈您，同样也是一种难能可贵的情感。”
    “我听说，妖族与人族之间，一向十分敌视。”
    孩童轻声道，“为何，我从你身上，感受不到这种敌意。”
    “我？”
    李子夜摸了摸鼻子，笑道，“我们人族有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是，还有一句话，众生平等，并非高低贵贱之分，总之，道理都是讲给别人听的，我有自己判断是非的标准，妖族和人族之间的恩怨，我并不在意，当然，若是有朝一日上了战场，一切又另当别论。”
    “你很特别。”
    孩童看着眼前一望无际地迷雾，说道。
    “我不特别。”
    李子夜轻笑道，“或者说，每个人都很特别，都是爹妈生的，每个人都没什么不同，又都不尽相同，谁又比谁高贵或者卑贱，关键是自我认知的不同罢了，妖，同样如此。”
    “听不明白。”孩童应道。
    “我也都是胡扯的。”
    李子夜笑道，“老祖前辈，我看玄风和水镜前辈都很听你的话，若是有朝一日，妖族和人族开战，您让他们少杀点人，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没有办法，不过，战场之外，那些平民百姓，还是比较无辜的，能少杀，或者能不杀，还是别杀了。”
    孩童闻言，想了想，点头道，“好。”
    “讲究。”
    李子夜见状，笑了笑，说道，“说句实话，妖族的实力，很是超出了我的预料，真打起来，我人族，未必有多少胜算，寒冬降临，妖族南下，两族必有一战，到时候，再遇到老祖前辈您，恐怕就不能如此心平气和的闲聊了。”
    “你会杀我吗？”孩童扭过头，问道。
    “会。”
    李子夜颔首道，“战场之上，若有机会，我不会手下留情。”
    孩童听过前者的回答，眸中闪过一抹思考之色。
    “很残酷是不？”
    李子夜神色复杂地笑道，“其实，两年前，我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坐在这里和妖族的老祖宗闲聊天，当初在战场上，我还被玄风前辈杀死过一次，谁又能想到，后来，玄风前辈会成为我武道上的领路人之一，世间事，总是这么乱七八糟，想太多也没用，一切随心。”
    “随心？”
    孩童听过这两个字，轻轻呢喃了一句，头上，紫色道花再一次出现，只是，这一次，紫色道花旁边，竟是出现了第二朵。
    第二朵道花出现的刹那，一股磅礴无尽的威压弥漫而下，整座禁地都随之震动起来。
    “破境？我靠，我说什么了？”
    李子夜看到上空一虚一实两朵道花，面露震惊之色。
    他就是胡扯了几句，这妖族老祖也能悟道破境？
    还有没有天理了！
    禁地外，玄风、水镜有感，神色一震，立刻掠身朝着禁地赶去。
    很快，两人现身禁地之中，待看到老祖头上的第二朵道花后，心神也是一惊。
    老祖破境了？
    “多谢。”
    孩童起身，看着身边年轻人，拱手一礼，说道。
    “不客气，我也不是故意的。”
    李子夜受了妖族老祖一礼，脸上却快哭了，他刚才到底说什么了。
    当年，他一语渡人，让小和尚在青楼破境，如今，又不知道胡扯了什么，让妖族老祖再破一境。
    他真不是故意的。
    “老祖身上好像有了一点妖气波动。”
    玄风注视着前方的老祖，眸中闪过一抹震惊之色，说道。
    “的确有了。”
    一旁，水镜凝声应道，“很轻微，不过，能感觉到。”
    说完，两人互视一眼，心中波澜难掩。
    到今日，他们才算明白，为何神女会如此重视这李家小子。
    这家伙身上，着实有着一些不可思议的地方。
    “李家小子，多谢。”
    两人上前，朝着眼前人，齐齐行了一礼。
    “你们别谢我了。”
    李子夜看着两人行礼，越发欲哭无泪，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可是妖族老祖，人族未来的大敌。
    三年前，他帮小和尚救了青青，一年前，帮玄风入五境，如今，又帮妖族老祖破境，难道，他是妖族的天命之子？
    “李家小子，你再陪老祖聊一聊，我们先走了。”
    玄风说了一句，同时给了身边水镜一个眼色，旋即转身离开。
    水镜心领神会，迈步跟上。
    禁地中。
    李子夜看着妖族老祖上空的道花，双手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决定一句话也不再说。
    他不要当人族的叛徒。
    “不可思议。”
    禁地外。
    两人走出，水镜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禁地，感慨道，“千年了，我还以为，老祖的修为再也没有恢复的一天。”
    “天命之子，果然名不虚传。”
    一旁，玄风凝声道，“释以善意，便得善果，报以恶意，恶果加身。”
    “何意？”
    水镜皱眉，不解道。
    “很简单，两年前，战场之上，我们对他出手，妖族大军，差点全军覆没，这之后，我们以善意待他，结果如你所见。”
    玄风正色道，“我入五境，老祖，同样得以破境。”
    水镜闻言，面露思索之色。
    似乎，真是如此。
    难道，这小家伙天命之子的身份，不仅仅是对人族而言？

 第933章 走人

    “李家妹妹，这么快就要走？”
    南岭，叶家。
    叶玲珑看着眼前过来此行的李家长女，诧异道。
    “已叨扰多日，是该回去了。”
    李幼薇轻声道，“离家已久，着实放心不下。”
    “那好吧，既然妹妹去意已决，我也不再多留。”
    叶玲珑回应道，“李家妹妹路上多小心，到了中原，别忘了回一封平安信。”
    “一定。”
    李幼薇客气一礼，道，“叶姐姐，告辞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叶玲珑还礼，应道。
    与此同时。
    叶家铸剑池，白忘语同样来向天剑辞行。
    “见到那小子，帮我告诉他一声，不要辱没了我教他的剑。”
    天剑若叶看着眼前过来辞行的儒门大弟子，平静道，“另外，让他不要再乱学了，武道，贵在精，而不是多，唯有明悟自己的道，方才能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
    “天剑前辈的话，晚辈会带到。”白忘语拱手一礼，恭敬应道。
    “走吧，一路小心。”
    天剑若叶挥了挥手，说道。
    “天剑前辈保重。”
    白忘语再度一礼，旋即转身离去。
    铸剑池前，天剑若叶目送儒门大弟子离去，眸中闪过一抹感慨之色。
    下次若有机会再见，这些年轻人应该都足以独当一面了。
    叶家外。
    李幼薇走上马车，在叶家人注视的目光中，渐渐远去。
    “直接回中原吗？”
    马车上，白忘语开口问道，“还要不要去一趟玄武圣城。”
    “不用。”
    李幼薇摇头道，“直接回中原，南岭这边，我已安排好，不必担心。”
    “辛爱才？”
    白忘语想了想，问道。
    “没错。”
    李幼薇点头道，“考验过一些时日，是个人才，可以重用。”
    “那便好。”
    白忘语颔首，道，“离家太久，的确该回去了。”
    “你的伤势？”
    李幼薇看着眼前人，关心道，“路上若是坚持不住，就说话，不要硬撑着。”
    “没事。”
    白忘语轻声道，“我的伤已好了大半，并无大碍。”
    “小红帽，回去后，就成亲吧。”
    李幼薇平静道，“挑个良辰吉日，把婚事办一办，省得商皇那个老不死的，整日想方设法对李家出手。”
    白忘语闻言，神色一怔，此时此刻，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傻傻地点了点头，应道，“好。”
    “也不知道小弟何时才能从战场回来。”
    李幼薇看向北方，面露思念之色，道，“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希望小弟不会有什么事。”
    “李兄不会有事的。”
    白忘语正色道，“只要不是毫无征兆的危险，加上绝对的武力压制，以李兄的聪明才智，都足以应付。”
    他相信李兄，甚至超过相信自己。
    因为，他没有李兄那么聪明。
    马车外。
    黄泉骑马跟在一旁，时刻守护大小姐的安危。
    暗处，天之阙跟随，依旧不敢大意。
    经过箭供奉之事后，众人对于大小姐的人身安全更加的谨慎，丝毫不敢疏忽。
    皇室一再发难，难保不会有其他的杀招。
    “其实，我有些担心小弟回都城后，会冲动行事。”
    李幼薇轻叹道，“箭供奉对我出手之事，以他的性格，不会忍着。”
    小弟，一向睚眦必报，李家人受一点伤害，他都不会允许。
    “李姑娘也不会太过担心。”
    白忘语劝慰道，“李兄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即便要向皇室反击，也不会留下什么破绽。”
    “嗯。”
    李幼薇轻轻点了点头，目光看着北方，眸中担忧之色难掩。
    希望如此吧。
    就在李幼薇和白忘语踏上回中原的返程时。
    极北之地。
    神女谷内，李子夜再三辞行，不过，每次都会玄风和水镜拦了下来。
    要宝物？可以！
    要走？不行！
    几日的工夫，李子夜又积攒了一堆宝物，什么龙鳞，心头血，应有尽有，最后，甚至连螣蛇的龙珠都拿到手了。
    妖族，要这些本就没啥用，还不如一块腾蛇肉吃了实在。
    两人拦下李子夜的唯一目的，就是让这位乐善好施、舍己度人的天命之子，多与他们的老祖相处一些时日。
    要知道，老祖失去妖力已千年之久，如今，不仅成功破境，还渐渐恢复了一丝力量，这可是多少天材地宝都换不来的。
    “不行，我要走了，我那边还打着仗呢！”
    第n次辞行，李子夜态度如此坚定，大有你们再给我什么宝物都没用的意思。
    玄风、水镜互视一眼，这一次，也没有再挽留。
    太贵了，留不起。
    而且，似乎没啥效果了，接下来，就看老祖自己的恢复情况，这小子要走就走吧。
    “那李公子多加保重。”
    水镜平静道，“后会有期。”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不留他了？
    他可以再多留一两天的！
    给十瓶八瓶妖族皇者的妖血就行。
    “李家小子，保重。”
    一旁，玄风同样开口相送，没有任何挽留的意思。
    李子夜看着眼前两个用完他就翻脸不认人的狗男女，心中的悲伤那么大。
    “那我走了。”
    李子夜最后挣扎了一下，说道。
    “后会有期。”
    玄风、水镜齐齐说道。
    “……”
    李子夜伤心地转过头，准备离开。
    “李家小子。”
    后方，玄风开口唤道。
    李子夜停步，回首，面露不解之色。
    “送你的。”
    玄风将两个玉瓶丢了过去，道，“我与水镜送你的礼物。”
    李子夜接过玉瓶，立刻明白里面是什么。
    “冥土的事就交给你了。”
    水镜平静道，“别让那些怪物，祸乱世间。”
    李子夜回过神，咧嘴一笑，道，“尽力而为。”
    “走吧。”
    玄风挥了挥手，说道，“下次再见，就是战场上了，小子，立场有别，各安天命。”
    “两位前辈，后会有期。”
    李子夜拱手，朝着两人行了一礼，旋即转身离去。
    此来极北，虽未见到青青，却也收获颇丰，不虚此行。
    不过，这次回去后，麻烦事着实也多了不少。
    外有漠北，内有暗潮。
    文亲王！
    这位十武王中最低调的皇亲国戚，究竟在图谋什么。
    回去之后，要好好会上一会了。

 第934章 打一打

    漠北。
    战马奔腾，尘沙飞扬。
    十多日来，罗骁和韩城两位副将率领大军不断与澹台镜月的三万漠北铁骑兜圈子，就是不肯正面交战。
    两人严格执行李子夜了临走时留下的命令，避开兵强马壮的白狄部族，攻打内乱不止的赤松王室。
    在得手之后，马上率兵离开。
    不过，随着一场场交战，当初从大商腹地带来的一万铁骑，如今已折损许多，不足七千之数。
    而且，这还是李子夜一路来精打细算，不舍得浪费一兵一卒的结果。
    出兵至今，只要不是必胜甚至大胜的仗，一概不打，就是怕这一万人折损的太快。
    只是，战争，哪可能不死人，哪怕天时地利与人和全占，也不可能没有牺牲。
    古往今来，以极少代价大胜敌人的战役的确不少，却也没有那么多。
    战争的本质，终究还是互相消耗。
    当然，不管当初带来的一万人损失多少，对内对外还是宣称一万铁骑，除了安抚军心，听着也霸气。
    “侯爷怎么还不回来？”
    俘虏了五十多名赤松族王室后，罗骁看着茫茫草原，有些思念地说道。
    接下来，打谁啊？
    好像，剩下的几个部族，不是太远，就是太强，哪一个也不好打。
    “算算时间，应该快了。”
    一旁，韩城凝声道，“罗将军，我们去呼延部族如何？”
    “呼延部族？”
    罗骁闻言，面露思考之色。
    呼延部族毗邻赤松族，位于漠北部族的最北方，实力不强不弱，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好。”
    思考片刻，罗骁点头应下。
    两人随后改变行军方向，朝着东南方的呼延部族赶去。
    两日后，极夜世界。
    一抹年轻的身影迈步走出，十多天不见天日，人都白了不少。
    晨曦下，李子夜半眯着眼睛，看向西边，旋即继续赶路。
    罗骁那个孙子，没把他的一万铁骑给折腾完吧？
    大商那边不知道什么情况了，得去呼延王室找人问问。
    思绪间，李子夜重新戴上了人皮面具，遮去原本的面容。
    东边，骄阳升起，李子夜赶了数十里路，碰巧遇到一些牧民，友善地询问出王室所在的大概方向后，便迅速动身赶了过去。
    对于呼延部族，李子夜还算是比较熟悉。
    两年前，人族对抗妖族的同盟，便是由呼延大君发起。
    因为呼延部族位于漠北八部最北方，受到极夜寒冬的影响最为严重，妖族入侵人族，呼延部族首当其冲。
    一日的时间，李子夜赶到呼延部族的王庭外，看着周围戒备异常森严的情景，面露古怪之色。
    看这情况，呼延王室的人是在戒备他带来那一万铁骑。
    夕阳落尽，黑夜降临。
    李子夜掠身进入呼延王庭，作为这世间最快的男人之一，干些偷鸡摸狗的梁上君子之事，实在驾轻就熟。
    若非最近很忙，李子夜甚至有转行做采花大盗的念头。
    呼延王庭内。
    李子夜身影掠过，很快，找到一位看起来身份不低的老家伙，拿着铁扇架在其脖子上。
    “别声张，不然，小爷一扇子捅死你！”李子夜看着眼前老家伙，威胁道。
    “你是什么人！”老者身子一颤，说道。
    “在下是一名刺客。”
    李子夜淡淡道，“老人家，我这个人很善良，不喜欢为难老幼妇孺，你若是配合，别乱喊，我问完想知道的事情后，就放过你。”
    老者脸色变了又变，应道，“好。”
    “识趣。”
    李子夜收回铁扇，在桌前坐了下来。
    桌上，没有茶，只有马奶酒，特殊时期，李子夜也没有挑剔，给自己倒了一杯，先喝了两口。
    “第一个问题，大商布衣侯率领的那一万大商铁骑，如今在哪里？”李子夜喝了两口马奶酒后，开口问道。
    “赤松部族。”老者惶恐地回答道。
    李子夜听过老者的回答，点了点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马奶酒，说道，“给我说说他们的情况。”
    老者犹豫了一下，如实应道，“五日前，他们夜袭赤松王室，俘虏了许多王室成员，后来便没有了消息，应该还未离开赤松族的疆域。”
    “第二个问题。”
    了解过罗骁等人的情况后，李子夜稍稍放下心来，端起马奶酒又喝了一口，问道，“大商韶关城，现在情况如何，大商的援军及时赶到了吗？”
    “援军没到，不过，大商忠武王和十一皇子率兵突围了。”老者回答道。
    “突围？”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震，沉声道，“怎么突围的，漠北东路大军在那里，白帝城的援兵又随时可以出动，他们若等不到援军，只有死路一条。”
    “是大商四皇子。”
    老者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他率领一万铁骑拖住了白帝城的援兵，给了忠武王他们突围的时间。”
    “一万？”
    李子夜听到这个数字，砰地一声捏碎了手中的酒杯，眸中寒意大盛，道，“那四皇子如今怎样了？”
    “应该是死了。”
    老者感受到眼前人身上的杀机，哆哆嗦嗦地回答道，“那一万大商铁骑全部战死，大商的那位四皇子也应该活不成了。”
    “何人？”
    酒杯的碎裂声传出，在这安静的黑夜中，如此刺耳，下一刻，王庭之中，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强悍的真气波动随之爆发，显然，是一位入了五境的大修行者。
    “国师，救命！”
    老者感受到帐外迅速赶来的国师，立刻起身朝外面跑去。
    “跑什么啊？”
    李子夜伸手握住桌上的精钢铁扇，旋即甩了出去。
    铁扇飞过，见血封喉，老者身子一顿，艰难地转过身，声音颤抖地道，“你，你说过，不，不杀”
    话声方落，老者咽喉处，鲜血喷涌而出，染红整座毡帐。
    “我说的是，你别乱喊，我问完后，就放过你。”
    李子夜起身，握住铁扇，神色淡漠道，“你这不是逼我动手吗？”
    血泊中，老者听着前者的话，身子颤抖了几下，眸中尽是不甘之色。
    两个呼吸后。
    帐前。
    一道强大的身影掠至，待看到里面的情景，神色顿时沉下。
    “你是何人！”
    呼延国师看着帐内的年轻人，杀机毕露道。
    “刺客啊，看不出来吗？”
    李子夜打开精钢铁扇摇了摇，微笑道，“国师对吧，这王庭，就阁下一个五境吗？”
    “本国师一人，足以杀你！”
    呼延国师满脸杀机地应了一句，旋即身影掠出，迅速冲上前。
    “穷乡僻壤，果然，不富裕啊。”
    话声间，李子夜脚下一踏，退出毡帐之外，嘴角弯起一抹冷笑。
    一个五境，那倒是能打一打。
    万一，不小心打赢了，甚至宰了呢？

 第935章 侯爷，请上马

    黑夜。
    呼延王庭。
    李子夜对上呼延国师，一对一，或许说，暂时一对一。
    两人刚交手不到三招。
    “刺客，有刺客！”
    王庭中，呼声响起，旋即，王庭护卫哗啦啦全都涌出来了。
    一对上万，公平公正。
    战局内，李子夜看着周围不断涌来的王庭护卫，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卧尼玛。
    “杀！”
    王庭护卫的统领一声下来，兵如浪涌，朝着李子夜冲来。
    王庭中，不乏高手，虽然五境，暂时只看到呼延国师一人，不过，四境倒是有不少。
    九州大地，各有各的风土，南岭多宗门，武道兴盛，武道高手也十分多，中原则是一朝一门极尽鼎盛，武道高手数量或许不如南岭，但是，有儒首坐镇，质量远胜。
    至于漠北，游牧民族为主的疆域，铁骑天下无敌，然而，武道却是十分衰落，相较中原和南岭差距甚远。
    而呼延部族，位于漠北最北边，位置偏僻，就地域位置而言，对于五境大修行者的吸引力远不如澹台、白狄这些大的部族，所以，真正的高手屈指可数。
    人往高处走，古往今来皆是如此，相比普通人，武道高手更为现实，哪里给的待遇高，哪里住的舒适，便去哪里。
    战局中，李子夜察觉到众多高手中，似乎真没有五境了，不禁松了一口气。
    看来，五境大修行者都去大城市了，这偏远的犄角旮旯，留不下人才。
    眼看真没有其他五境大修行者现身，李子夜眸子一冷，手中精钢铁扇甩出。
    “天女散花！”
    一声大喝，铁扇散开，一分十九，力抗千军万马。
    顿时，鲜血如瀑喷涌，染红王庭。
    “弓箭手！”
    王庭护卫统领见状，一声令下，喝道，“放箭！”
    下一刻。
    万箭齐发，如雨飞落。
    “卧靠。”
    李子夜看到落雨一般的利箭，脚下一踏，不退反进，冲向弓箭手阵列。
    “盾！”
    王庭护卫统领再度发号施令，顿时，一面面重盾筑起城墙般的防守，力挡来人。
    重盾后，长戈刺出，锋芒逼人。
    装备精良的王庭正规军，展现出强大的战斗素养，李子夜的前路，立刻被封死。
    世人皆知，训练有素的正规军向来是武者的噩梦，就是因为正规军不同兵种彼此默契无间的配合，足以耗死任何武道高手。
    若是被千军万马困住，就算五境，也要饮恨。
    所以，武道高手，虽然个人实力不俗，但是，在绞肉机一般的战场上，很难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此时此刻，李子夜同样面对着相同的问题。
    前有重盾挡路，后有呼延国师追击，加上军中四境高手的辅助，局面，岌岌可危。
    “厉害！”
    李子夜看着眼前攻守有序的王庭正规军，赞赏了一句，脚下一踏，腾空而起，然后一脚踏在了重盾上。
    顷刻间，巨大的力量冲击下，十数名将士倒下，后方，战戈刺出，迅速补位。
    默契配合，毫无破绽。
    “小子，你无路可逃了！”
    后方，呼延国师掠至，一掌拍出，势如惊涛。
    危急时刻，空中，李子夜手上，一条龙筋飞出，缠在重盾之上，旋即借势一拽，身若游龙飞出，避开前者掌劲。
    俊俏而又迅极的身法，天下无双，千军万马，亦难困飞仙之身。
    论打架，李子夜或许不及很多人。
    但是，论保命，天下何人可及。
    即便五境大修行者，也要稍逊一筹。
    这便是本事，成百上千次逃命，练出来的。
    “小子，有本事别跑！”
    追逐许久，始终抓不住敌人，呼延国师火冒三丈，怒色喝道。
    这小子，是属泥鳅的吗，这么多人，竟然都困不住他自己。
    “国师大人，你们这么多人打我一个，还让我不跑，你还要不要脸！”
    纷飞的身影中，李子夜应了一声，一把夺过一柄长戈，顺势一甩，刺穿了战局外一位衣着奢华的大官。
    身在王庭的人，不是达官就是显贵，弄死一个是一个。
    “可恶的小子！”
    呼延国师见状，震怒不已，踏步上前，攻势越发凌厉。
    只可惜，他不够快。
    攻势近身，李子夜凌空一踏，迅速退出三丈之外，手中铁扇挥过，带出一瀑瀑刺眼的血花。
    除了几位四境高手或者呼延国师，在场，无一人是李子夜一合之敌，甚至，连其身法速度都看不清。
    天际，残月西行，夜色渐深。
    王庭中，王庭护卫的数量也越来越多，黑压压的，不计其数。
    蚁多咬死象，便是说的现在这个情况。
    换作任何一名四境，甚至五境大修行者，有呼延国师拖延，无法及时脱身的情况下，都极有可能被耗死在这千军万马中。
    只是，李子夜不会。
    与此同时。
    呼延王庭西边六十里外。
    罗骁和韩城率领的一万铁骑勒马休整，这时，一名探子快马赶至，下马禀报道，“罗将军，韩将军，呼延王庭中出现刺客，而且，那刺客武功极高，大部分王庭护卫都被调了过去。”
    “天助我大商。”
    罗骁闻言，面露冷色道，“兄弟们，干活了！”
    后方，几位罗刹军和东临军的将领听到命令，立刻上马。
    大军随后开拔，迅速朝着呼延王庭的方向赶去。
    王庭。
    混战还在继续。
    李子夜以一敌万，一己之力，扰的王庭彻底大乱。
    呼延王庭，并没有巫后或者朱雀老宗主那般处于武道巅峰的绝世高手，一时间，竟无法将混入王庭的刺客拿下。
    战局中，精钢铁扇飞过，死伤的王庭护卫越来越多，在这寒冷的夜下，连鲜血都快要结冰。
    “驾！”
    不知过了多久，王庭西，马蹄隆隆，震的大地都晃动起来。
    “这是？”
    大军中，呼延国师有感，神色一变。
    不好，是骑兵！
    十丈外，李子夜同样听到西边迅速靠近的马蹄声，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还真是巧啊！
    正好，省得他去找那些家伙了。
    夜下，万千铁骑狂奔而过，迅速冲入了呼延王庭。
    杀戮，随之开始。
    大军前，罗骁看到千军万马中那一道熟悉的身影，面露惊喜之色。
    是侯爷！
    “老韩，你看，是侯爷！”罗骁急声提醒道。
    “看到了！”
    一旁，韩城眸中也闪过一抹喜色，应道。
    “国师，如你所愿，我，不跑了。”
    李子夜挥手甩掉了铁扇长的鲜血，微笑道，“我的人来了！”
    呼延国师看到周围的景象，脸色阴沉异常，这一刻，也终于猜出眼前人的身份。
    大商，布衣侯！
    “侯爷！”
    战局外，罗骁和韩城骑马赶至，纵身下马，恭敬行礼道。
    “还不错。”
    李子夜了一眼两人，笑道，“没把我的一万人折腾完。”
    “侯爷，请上马！”
    罗骁弓着身，恭敬道，“这里交给我们即可。”

 第936章 回马枪

    “你们？”
    夜下，千军万马中，李子夜看着眼前两人，眸子微眯，道，“五境，你们打过？”
    “打不过，但是，可以试试。”罗骁恭敬应道。
    “有骨气。”
    李子夜欣慰地点了点头，迈步离开。
    原来这就是当大官的好处，啥事都有小弟上杆子效力。
    难怪，人人都想当官。
    “马儿马儿，想本侯了吗？”
    李子夜走到自己的战马前，纵身上马，目光看着前方两人，开口道，“好好打，别输的太难看。”
    “侯爷放心。”
    罗骁应了一声，给了一旁韩城一个眼神，示意一同出手。
    韩城点头，手持双锏迈步上前。
    呼延国师看着一左一右走来的两位大商副将，神色沉下。
    两人随后掠身上前，没有任何废话，联手对敌。
    四境对五境，一般情况下，并没有什么胜算，即便是二对一。
    李子夜对此心知肚明，他之所以答应，只是想磨炼一下两位副将的身手而已。
    而且，他这么快，万一有什么危险，完全可以出手相助。
    思绪间。
    李子夜从怀里拿出一块螣蛇肉干，一边吃，一边观战。
    一天没吃饭，还真有点饿。
    别说，这韩城整日跟闷葫芦一样，打起架来，一点也不含糊。
    相较而言，罗骁这孙贼就差了一些，还需要磨练。
    千军万马中，杀声震天，所有人都在忙，就李子夜一个人明目张胆地偷懒。
    “砰！”
    前方战局中，呼延国师双掌硬撼刀锏，即便以一敌二，也丝毫不落下风，甚至稳占上风。
    然而。
    呼延国师的注意力，却始终在不远处的布衣侯身上。
    他明白，这里唯一对他威胁的人，就是那布衣侯。
    战局外。
    李子夜打开精钢铁扇摇了摇，嘴角弯起一抹冷笑。
    这呼延国师，很谨慎啊。
    他本来还想，趁着罗骁和韩城拖住此人，找机会一扇子将其捅死。
    现在看来，不容易。
    “杀！”
    四周，时不时有不长眼的王庭护卫持刀冲上前，刀还未近身，人就已经倒下。
    李子夜周围，不知何时，已然聚集了十数名罗刹军亲卫，手持长枪，守护主帅的安危。
    “都去杀敌，别在这偷懒。”
    李子夜注意到周围越聚越多的亲卫，喝道，“本侯这里用不到你们。”
    “是！”
    十数名亲卫闻言，面露无奈之色，恭敬领命道。
    “轰！”
    这一刻，前方的战局中，呼延国师一掌震退了两人，目光看向前方战马上的布衣侯，迅速掠上前去。
    “唰！”
    呼延国师将要近身的刹那，一道道流光飞过，锐芒刺目。
    危机袭来，呼延国师身形立退，避开破空而来的锐芒。
    “你们两个上点心，好好打。”
    李子夜挥手收起飞回的精钢铁扇，不爽道。
    “是，侯爷！”
    罗骁应了一声，纵身而起，双手持刀，一刀劈下。
    呼延国师回身，翻掌提元，轰然挡下刀锋。
    真气震荡，占据先手的罗骁反而被震退数步。
    同一时间，韩城掠至，双锏砸下，势如开山。
    轰隆一声，呼延国师双掌挡双锏，巨力冲击，脚下退半步。
    “退下！”
    呼延国师心中怒火难抑，一声大喝，周身真气爆发，将韩城也震飞出去。
    “真厉害啊。”
    战局外，李子夜看着前方骁勇善战的呼延国师，赞叹道。
    “驾！”
    就在双方激烈交战时，王庭外，快马奔腾而过，一骑赶至，急匆匆地冲了过来。
    “罗将军。”
    探子急声喊道，“有敌情。”
    “罗个屁，没看到侯爷就在那里吗？”
    战局中，罗骁应了一句，继续打自己的。
    “侯爷？”
    探子这才注意到不远处战马上的身影，立刻上前，恭敬行礼道，“参见侯爷。”
    “什么事？”
    李子夜看着眼前身手很是不错的探子，询问道。
    “回禀侯爷，澹台天女率领三万铁骑朝着这边来了。”探子急声应道。
    “这么快？这疯女人，鼻子是属狗的吗！”
    李子夜闻言，忍不住爆了粗口，很快，压下心绪，喊道，“罗骁，韩城，别打了，那疯女人来了，撤！”
    “是！”
    战局内，罗骁、韩城听到命令，马上抽身而退。
    呼延国师见状，哪肯罢休，立刻出手阻止。
    李子夜纵身冲上前，拦下前者。
    “你们走，我断后！”
    李子夜说了一句，周身真元涌出，一掌迎上，正面挡下呼延国师的掌劲。
    后方，罗骁、韩城率领大军迅速离开，不敢拖延。
    不多时。
    一万铁骑快速离去，来的快，跑的更快。
    “国师大人，后会有期了。”
    眼见大军离开，李子夜再次挡下呼延国师一掌，旋即脚下一踏，借势离去。
    呼延国师看着前者消失于黑夜中的身影，脸色难看异常。
    四周，被战火摧折的王庭，火光四起，血流成河，到处一片狼藉。
    不少王室成员在大战中死去或者被掳走，大商百姓经历的痛，此时此刻，原封不动回报到呼延王室身上。
    黑夜下。
    一万铁骑疾速离去，大军前方，罗骁看着赶回的老大，喊道，“侯爷，接下来去哪？”
    “白狄部族！”李子夜应道。
    呼延、赤松、敕力都已打过，接下来，该去一个有影响力的部族了。
    柿子，也不能总捡软的捏，不然，战功哪辈子能攒够。
    附近较强的部族有三个，澹台、贺兰还有白狄，澹台部族暂时不能打，剩下就是贺兰和白狄二选一。
    他们已经经过一次白狄部族，没有动手，如今杀个回马枪，更能出乎意料。
    更重要的是，白狄部族还有他一个未过门的媳妇。
    白狄大君的女儿，今年，有十岁了吧？
    “驾！”
    草原山，快马奔腾，渐渐远去。
    呼延王庭外。
    澹台镜月带大军赶来时，李子夜等人已经跑远，入目，唯有满目的狼藉。
    大军前。
    澹台镜月看到这一幕，脸色冰冷异常。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他们用在大商朝上的战术，如今，反被那布衣侯用到了她漠北八部身上。
    天亮。
    草原上，折腾了一夜的大商铁骑暂时停下休整。
    李子夜站在军营前，看着西南方向，眸中冷色闪过。
    攻打白狄部族，将会是一场真正的考验。
    白狄部族在漠北八部中，实力仅次于澹台部族，可谓兵强马壮。
    打不好，他这六千多人很有可能全部折在这异国他乡。
    “罗骁，将探子全都派出去。”
    李子夜开口，凝声道，“这一仗打赢，我们就回家。”
    韶关城危机已解，他们也没有必要再留下。
    不过，临走前，要干一票大的！

 第937章 未过门的媳妇

    “驾。”
    辽阔无边的草原，号称一万铁骑的大商孤军继续深入，六千余人，如今，已然十分疲惫。
    好在这些日子，大商将士们一直在打胜仗，身心的疲惫，暂时还能压得住。
    对此，李子夜看在眼中，却什么也没有说。
    他明白，这六千人心中现在都绷着一根弦，一旦放松下来，精气神就散了。
    所以，要做什么，必须尽快。
    “侯爷，白狄部族兵强马壮，又有防备，我们估计很难得手。”
    万骑前方，韩城开口，提醒道。
    “我知道。”
    李子夜平静道，“所以我们才要快点，此前你们途径白狄部族去突袭赤松王室，然后又东进攻打呼延王庭，如今突然杀个回马枪，白狄部族不会像此前那般严防死守，但是，一定要赶在白狄部族的斥候发现我们之前，不然，必定会重新加强戒备。”
    草原，地广人稀，他这六千多骑兵并不算明显，这一点，是他们的优势。
    敌在明，他们在暗。
    敌人不知道他们何时会出现，或者会不会出现，不可能始终保持高度的戒备状态。
    累也累死了。
    他等的，就是他们疏忽下来的时候。
    这个时代，通讯并不发达，情报传递速度受制，只要赶在白狄部族发现他们前突袭白狄王庭，即便他手中只有六千多骑兵，也足以重创白狄王室。
    这里是草原，没有城池之坚，骑兵的偷袭，很难防范。
    若是在以往，他这六千多人都不够白狄部族塞牙缝的，但是，如今漠北、大商正在苦战，绝大部分兵力都已被派往前线战场，即便是白狄部族也不可能有太多人留守。
    不过，纵然如此，打白狄王庭，依旧是一步险棋。
    夕阳下，李子夜看了一眼身后已疲惫不堪的将士们，下令扎营休息。
    草原上，夕阳落尽，黑夜，很快到来。
    除了派出去的探子和巡逻的将士，其余人都沉沉睡去，抓紧时间休息。
    大家都知道，接下来，将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篝火前，李子夜坐在那里，眸中尽是思索之色。
    他要好好想想，怎么能把将士们的伤亡降到最低。
    白狄部族，不好打，不能用将士们的命硬拼。
    难啊。
    打到如今这个地步，其实已没有太好的办法可想。
    “侯爷，给。”
    不远处，罗骁拿着一只烤好的野兔走来，说道，“刚才顺手抓的。”
    李子夜接过野兔，咬了一口，问道，“罗骁，你说，我们怎么打，才能让将士们少伤亡一些。”
    “趁夜偷袭。”
    罗骁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还有呢？”
    李子夜继续问道，“白狄王庭的守军，肯定比我们多，即便趁夜偷袭，我们也要死伤不少人，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罗骁闻言，挠了挠脑袋，道，“想不到了，除非他们不反抗，任我们杀，不然，死伤是难免的。”
    “不反抗？”
    李子夜听过前者所言，眸中一抹流光闪过。
    完全不反抗是不可能的。
    不过，他似乎想到了一个办法。
    “去挑十个身手好，还机灵的人给我。”
    李子夜回过神，下令道，“明天我要用。”
    “侯爷要做什么？”
    罗骁神色一怔，不解道。
    “特种作战听过没？”李子夜淡淡道。
    “没有。”
    罗骁像拨浪鼓一般摇了摇头，应道。
    “没有你问个屁，快去做事。”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
    “是。”
    罗骁无奈地应了一句，起身离开。
    篝火前，李子夜三两口将野兔吃完，开始练武。
    现在，就等他们派出的那些探子将白狄王庭的情报带回。
    一夜无话，天方亮，大军立刻开拔，继续赶路。
    正午时，此前派出的探子相继赶回。
    “果然。”
    李子夜听过探子的禀报，眸中冷色闪过。
    白狄王庭，留守的兵力要比他们多不少。
    相比此前他们打过的三族，白狄部族，明显要强许多。
    即便偷袭，要想以少胜多，也不容易。
    短暂思考后，李子夜回过神，准备带人离开。
    后方，罗骁早已将军中身手最好的十人都找了出来，每个人都有不俗的武学底子。
    陶夭夭给李子夜这五千人，全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武道高手亦有不少。
    亲师叔，怎会不疼自己的师侄。
    “侯爷，我也跟你一起去吧。”
    眼看侯爷要走，罗骁一脸希冀地说道。
    李子夜看到眼前白痴的模样，想了想，点头道，“好，你要跟着就跟着吧。”
    说完，李子夜看向一旁的韩城，叮嘱道，“韩将军，按照本侯的交代，丑时一刻，准时动手。”
    “是！”
    韩城恭敬领命道。
    “走了。”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带着罗骁在内的十一人迅速离开。
    后方，韩城率领大军继续按照原计划行军。
    白狄王庭。
    一座座毡帐矗立，傍晚时分，一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站在草原上，一如往日注视着远方，等待自己父君归来。
    “南儿。”
    眼看天色渐暗，一位美丽的妇人走出毡帐，看着不远处的小女孩，喊道，“回来了。”
    小女孩听到母亲的呼唤，看向南边的大眼睛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转身应道，“好。”
    夕阳下，小女孩跑回帐中，很是乖巧。
    与此同时。
    远处。
    夜色降临之际，十二道身影掠过，凭借自身脚力迅速朝着白狄王庭方向赶来。
    李子夜带来的人，全都罗刹军中的高手，单单四境就有好几位。
    夜色渐深，王庭外，李子夜等人停下，等待混入的时机。
    “都将气息压到最低。”
    李子夜回头，看着众人，沉声道，“一会儿进去后都机灵点，要是被人发现，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后方，罗骁等人点了点头，以示收到。
    天际，乌云遮月，夜色也越来越深。
    守军换值的一刻，李子夜等人迅速掠入王庭之中。
    大商铁骑漠北作乱以来，八部王庭都在提防大商铁骑的大规模突袭。
    毕竟，一万铁骑，并非是一个小数目。
    但是这也给了八部王庭一个错觉。
    布衣侯和其一万铁骑，要攻打八部王庭，便会以骑兵突袭的方式出现。
    谁能想到。
    今时今日，阴险狡诈的李子夜会选择只带十一名武道高手夜袭王庭，执行所谓的特种作战。

 第938章 造化弄人

    黑夜。
    伸手不见五指。
    十二道身影趁着夜色混入王庭。
    游牧民族的王庭，没有中原皇宫的高墙大瓦，机动有余，守备不足。
    若论进攻，能骑善射的游牧民族或许在中原皇朝之上，但是，若论防守，漠北八部和中原皇朝之间的差距，可谓天壤之别。
    一座大商皇宫，高墙林立，高手如云，就算五境绝巅的大修行者进去，也要饮恨。
    对此，携一族气运闯入大商皇宫的澹台天女，可谓深有感触。
    有神物长生碑，还有一族气运的加持，澹台天女短时间的战力，已不逊色于人间剑仙，但是，即便如此，依旧差点死在大商皇宫，可见大商皇宫之水，是何等的深。
    种族不同，性格便不同。
    中原人，喜欢把东西都藏着掖着。
    而漠北之人，更喜欢将实力摆在明面。
    就像大商皇宫，表面就是一座宫殿，但是，真正的实力，让人永远无法看透。
    相较而言，漠北王庭就简单的多，有多少战力，基本都摆在了明面上。
    目的很明确，有本事，就来打。
    老子正面弄死你！
    今夜，两种文化的极致，互相碰撞。
    白狄王庭，可谓漠北八部守备最强的地方之一，而李子夜，则是中原老狐狸们的代表人物。
    偌大的王庭内，一队队守卫不断走过，李子夜等人藏身黑暗中，压低气息，十分小心。
    因为王庭中的人太多了，李子夜一行人又刻意隐藏了气息，所以，即便五境大修行者，一时间也很难有所察觉。
    十二人之首，李子夜转身，做了一个手势，众人立刻各自分开。
    夜色已深，王庭中，绝大部分人已经休息。
    统领王庭守军的左大将同样已睡去。
    这时。
    帐外，一抹黑影掠过，目视前方毡帐，暂时停下。
    与此同时。
    其余将领的帐外，罗骁等人相继掠至。
    每座毡帐外，至少都有两名亲卫站岗，一座座毡帐间，还有巡逻的将士不断经过。
    想要刺杀王庭守军的将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便李子夜带来的人，全都是高手。
    当然，李子夜也不指望，每个人都能成功，不现实。
    “唰！”
    黑夜中，精钢铁扇划过，划过帐外守卫的咽喉，下一刻，李子夜冲入毡帐内，手持铁扇径直朝着床榻上的白狄部族左大将捅去。
    “什么人！”
    危机袭来，左大将双眼豁然睁开，一把抓过床头的弯刀用来抵挡。
    左大将很强，修为已至四境巅峰，踏入五境，也只是时间问题。
    可惜，他终究还未入五境。
    而五境之下，李子夜，堪称无敌。
    毕竟，速度够快。
    弯刀挡铁扇，不及回神，铁扇中，一根扇骨飞出，直接洞穿了左大将的咽喉。
    既然已经搞起了刺杀的营生，那放暗器的手段，该用也得用。
    铿然一声，扇骨钉在毡帐上的木架内，颤鸣不断。
    左大将捂住不断喷血的咽喉，张了张嘴，却再也什么话也说不出。
    “敌袭！”
    就在李子夜这边得手之时，不远处，一名罗刹军高手被人发现，立刻被附近的王庭守卫围了起来。
    几乎同一时间，不同方位，又有几位王庭的高级将领被杀，不过，失手的罗刹军高手同样也不少。
    “何人！”
    接连的动静下，远处，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随之，惊人的气息爆发，迅速朝着这边赶来。
    “敌袭，敌袭！”
    这一刻，王庭前的瞭望台上，一名白狄族将士看到远方涌来的铁水洪流，刚喊了两句，便被一道箭矢射中，坠马掉了下去。
    很快，王庭外，万骑狂奔而至，马蹄上，都刻意用了破布包裹，尽可能减小动静。
    骑兵夜袭，就和当初漠北铁骑对付关山军的手段一样，简单，却是好用。
    唯一的区别，李子夜做的更绝。
    先一步宰了王庭护卫的高级将领们。
    连文人都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要想以少胜多，干掉对方的将领，便是最好的办法。
    打仗，没人指挥，怎么打。
    王庭各方，混乱的局面下，尚且还活着的王庭将领们立刻上马，组织王庭守军抵抗敌人的突袭。
    “你们的左大将已死，降者不杀！”
    千军万马中间，李子夜拎着白狄族左大将的尸体走出，一把丢入空中，旋即拔起一根长戈甩了出去。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长戈贯穿左大将，带着尸身飞出，铿然一声，钉在了远处的瞭望台上。
    王庭内，数以千百计的白狄族将士们看到这一幕，心神俱骇。
    “小子，你找死！”
    此刻，白狄族的五境大修者击毙两名大商高手后，赶至这边，含怒一掌，愤然拍出。
    李子夜见状，立刻身退，淡淡道，“阁下来这里，那些王室，可就没人保护了。”
    白狄族的五境大修行者闻言，神色一沉，很快回过神，再度冲了上去。
    李子夜冷冷一笑，没有犹豫，迅速朝着相反的掠去。
    “王后，有敌袭。”
    远处，一座奢华的王帐前，一名老者走至，凝声道。
    “知道了。”
    帐内，妇人小心拍了拍身旁被惊醒的女儿，神色温和道，“南儿，没事的，你叔叔伯伯们很快就将坏人赶走。”
    “嗯。”
    妇人身旁，小女孩睁着有些害怕的大眼睛，听话地点了点头，没有哭闹。
    帐外。
    厮杀声不断，罗刹军和东临军的铁骑冲阵而过，不断屠戮着王庭的守军。
    而老者始终守在帐前，人至杀人，箭至断箭，实力极强，显然也是一名五境大修行者。
    白狄王庭，除了白狄大君出征时带走的五境大修者，还有两位五境坐镇，虽然不算多，却也足够守护王室的安危。
    “果然还有五境。”
    十数息后，李子夜掠来，看到老者的刹那，神色微冷。
    不愧是仅次于澹台部族的大族，高手真够多的。
    现在问题来了，一对二，还是两名五境大修行者，他打得过吗？
    尤其是眼前的糟老头子，看上去还不是一般的五境。
    “天女散花！”
    思绪间，李子夜手中精钢铁扇甩过，顿时，流光道道，飞向老者。
    扇骨近身，老者翻掌，真气浩荡，立刻将十余根扇骨全都震飞出去。
    修为之强，可见一斑。
    只是。
    李子夜的目的，并非老者。
    十余根扇骨中，其中一根划过老者身旁的毡帐，直接将毡帐划开。
    接着，一名美丽的妇人，一位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出现在李子夜的眼前。
    相隔十余丈。
    四起的火光中，小女孩、李子夜目光相对，一者惊慌失措，一者冰冷如霜。
    “长大了。”
    李子夜轻声呢喃了一句，似是自嘲，又似是无奈。
    周围，一名名大商铁骑继续冲阵而过，鲜血，染红夜空，战场之上，又岂容半分留情。

 第939章 最讨厌的人

    黑夜。
    寒风呼啸。
    马踏王庭，战火中，王庭护卫死伤异常惨重。
    左大将的身死，让王庭护卫士气大损，加上数位高级将领遇刺身亡，王庭护卫的反应速度明显慢了不止一拍。
    熊熊燃烧的火光中，万骑冲阵，搅得王庭彻底大乱。
    老者身前，李子夜静立，手持精钢铁扇，一身杀气，毫不掩饰。
    后方，一位蓝衣中年男子赶至，气息相较老者稍弱一些，却也是一位实实在在的五境大修行者。
    一前一后，两位五境，局面立刻变得岌岌可危。
    李子夜看了一眼身后的中年男子，目光移过，再次看向前方老者，神色微冷。
    他这算自投罗网吗？
    思绪间，李子夜身动，直接冲向了王帐中的王后母女。
    “放肆！”
    老者见状，神色一沉，挺身挡在前方，右手挥过，真气如浪汹涌。
    李子夜脚下一踏，避开老者攻势，旋即手中铁扇甩出，强势反扑。
    锐芒破空，精钢铁扇无声散开，十九道锐芒宛如天女散花，变幻莫测，无可名状。
    “保护王后和公主！”
    老者说了一句，不退反进，掌凝浩元，强行挡下一道道锐芒。
    十八道锐芒后，最后一道，锋芒，如此惊人。
    老者有感，心头一跳。
    然而。
    即便察觉到不对，老者依旧没有躲避，选择了硬挡，因为他身后，便是他们白狄一族的王后和公主。
    忠诚，不论何时，都是世间最为弥足珍贵的品质。
    “喝！”
    真气浩瀚，无穷无尽，为了护住王后母女，老者以自身为盾，硬挡破空锐芒。
    下一刻。
    矛与盾，至极碰撞。
    高手交锋，各显神通，只是，再强的人，不闪不避，傻愣愣地站着挨打，实力也要砍去一半。
    剧烈的冲击下，扇骨破真元，于老者胸前停滞不前。
    十丈外，不知何时，李子夜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再出现时，已至老者身前，一掌力推，怦然拍在扇骨之尾。
    “呃！”
    扇骨入体，鲜血飞溅，老者口中一声闷哼，却依旧一步不退，磅礴一掌，反扑而出。
    掌劲袭来，李子夜拔出扇骨立刻急退，不过，还是被掌风波及，身子飞出数丈，嘴角鲜血溢出。
    一轮攻防，快到不可思议，从出招到收招只是一个眨眼之间，最终结果，以伤换伤，各自受创。
    战局外，中年男子从震惊中回过神，迅速冲上前去，欲要趁着眼前布衣侯受伤，将其拿下。
    “侯爷，我们来帮你！”
    就在这时，远处，罗骁、韩城赶至，再度联手，挡下了中年男子。
    “别死了。”
    李子夜看到两人到来，说了一句，旋即将注意力全都放到了前方老者身上。
    “侯爷放心。”
    战局中，罗骁应了一声，一刀劈下，恨不得将眼前中年男子砍成两半。
    “滚开！”
    中年男子面露不耐烦之色，一掌拍出，直接将眼前人震飞出去。
    “罗将军！”
    韩城神色一惊，双锏挥过，力撼千钧。
    中年男子眸子一冷，掌势一转，再挡双锏。
    五境对四境，即便一对二，亦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他大爷的，疼死老子了！”
    五丈外，罗骁踉跄稳住身形，伸手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说道，“老韩，小心点，可别真死了。”
    “知道。”
    另一边，韩城凝声应了一句，双手紧握双锏，目光看着前方之人，凝重异常。
    五境，的确不是他们可以匹敌的，也只有侯爷这样的怪胎，才能凭借四境的修为正面硬杠五境大修行者。
    羡慕不来。
    夜下，罗骁、韩城全力阻挡中年男子之时，不远处，李子夜看着前方老者，目光越发冰冷。
    他那两个白痴手下挡不了多久，必须速战速决。
    “老匹夫，看好了，接下来的三招，要你性命！”
    李子夜放了一句狠话，翻掌提元，旋即将一身真气尽数贯入精钢铁扇内。
    刹那间，精钢铁扇上，光明神石光华盛极，照亮漆黑的夜空。
    “乾坤无极宝典第七式，大光明神咒。”
    李子夜随口胡扯了一句，双手迅速结印，雷火焚世，激荡人间。
    “卧、槽，那是什么？”
    另一边的战局，罗骁看到这一幕，神色一震。
    “乾坤无极宝典？闻所未闻。”
    韩城应了一声，双锏砸下，继续拖延眼前的五境大修行者。
    众人瞩目，无穷无尽的光明中，雷霆落下，劈向老者。
    雷火内，老者一身真元不断涌动，挡下雷火的攻势，一双苍老的眸子始终盯着那一面铁扇，因为他清楚，这布衣侯唯一能对他造成威胁的东西，便是那把扇子。
    而真正的攻势，也必定在那把扇子上。
    “乾坤无极宝典第八式，画地为牢。”
    眼见老者挡下了雷火，李子夜再次喊了一句，手中精钢铁扇应声飞出，一分十九，其中十八道化为天地牢狱，封锁了老者的退路。
    老者看着周围不断旋转的十八根扇骨，眉头轻皱。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乾坤无极宝典最终式，大荒囚神指。”
    招至终点，李子夜身影掠出，并指点向老者心口。
    与此同时，老者上空，第十九根扇骨落下，璀璨的光华，不可忽视。
    “装神弄鬼！”
    老者神色一沉，冷声说了一句，只是出于对眼前年轻人的忌惮，还是全力出手应对。
    刹那间，磅礴无尽的真元涌出，双掌起风浪，一掌擎天，硬挡扇骨，一掌惊世，再挡囚神指。
    三招，他倒要看看，这布衣侯的三招如何杀他！
    只是。
    在老者全力硬挡来招的一刻。
    囚神之指却仿佛偏了三寸，擦着老者的手臂而过。
    错身刹那，李子夜嘴角微弯，似笑，却非笑。
    “老人家，我输了，晚辈三招，果然杀不了你。”
    传入耳中的声音，不带一丝悔恨和不甘，老者身子一震，这一刻，终于反应过来。
    却已为时太晚。
    李子夜的目的，根本不是什么三招杀人，甚至连目标，都不是这老头子。
    他要的，只是突破这老头子的防线而已。
    精钢铁扇飞回，没入李子夜手中，铁扇扇锋顿时横在了眼前妇人的咽喉上。
    对付妇孺，一向是李子夜最不耻的行为。
    然而，今时今日，李子夜终于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第940章 婚约

    “都停手吧。”
    寒夜，战火焚遍王庭每一寸土地。
    骑兵冲阵之下，死在马蹄和长枪下的王庭护卫不计其数。
    但是，王庭护卫顽强的反抗下，大商铁骑的死伤，也越来越多。
    战争的本质便是互相消耗，即便机关算尽，亦不可能做到不折一兵一卒。
    所以，为了尽可能减少伤亡，李子夜用了自己一向最不耻的手段，向白狄族王后这般的妇孺出手。
    战争，打的越久，人的底线便会越低，甚至，到了最后，毫无底线。
    对此，李子夜比任何人都清楚。
    春秋时代，大部分战争，都点到为止，打赢便会收兵，但是，到了战国时代，礼乐崩坏，列国征伐，全都是以覆灭对方为目的，残忍、血腥了不知多少倍。
    每个人都会在战争中渐渐发生改变，无人例外。
    “放开王后！”
    老者看到这一幕，神色剧震，怒声道。
    不远处。
    与罗骁、韩城交手的中年男子也停下手来，目光看着对王后出手的大商布衣侯，面露震怒之色。
    太卑鄙了！
    这一刻，王庭各方，残余的五千多大商铁骑迅速将俘虏的王室成员拖上马，做好离开的准备。
    “罗骁、韩城。”
    王帐前，李子夜开口，下令道，“退。”
    “是！”
    罗骁、韩城领命，立刻率领大军离开。
    离去时，两人看了一眼后方立身千军万马中的身影，谁都没有太过担心，在他们心中，这世间能困住他们侯爷的人，还没有出生。
    即便五境大修行者，也不行！
    侯爷为他们断后，也不是第一次了。
    黑夜中，马蹄隆隆，迅速远去。
    李子夜看着离去的大军，面露无奈之色。
    他这个统帅，真是既当爹又当妈，战术是他想，断后也要由他来。
    到底谁是老大。
    “小子，放开王后！”
    十步外，老者盯着前方的大商布衣侯，再一次怒喝道。
    “别喊大么大声，我这个人担小，万一被吓的手一抖，你们王后的命就没了。”
    李子夜神色淡漠地说了一句，目光扫过周围的千军万马，却是没有太在意。
    他自己跑倒是没啥问题，但是，他还想带个有分量的人质走，估计有点麻烦。
    王后就算了，他很清楚这样美丽的女子若是沦为俘虏，会是怎样的下场，若是那样，他宁愿杀了她。
    “你这个坏人，放开我母后。”
    就在李子夜思考怎么脱身时，妇人身旁，小女孩开口，气冲冲地说道。
    李子夜听到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回过神来，低头看着身前的小丫头，没有生气，脸上反而露出了一抹笑意。
    虎父无犬女啊，白狄那孙贼的女儿，果然胆识不凡。
    “南儿。”
    妇人看到布衣侯注意到自己的女儿，神色微变，道，“你先去你族叔那里，母后没事。”
    不远处，此前与罗骁、韩城交手的中年男子领会了王后的意思，快步上前，喊道，“公主，来族叔这里。”
    “南儿，快去！”妇人急声说道。
    小女孩看着母后和族叔着急的样子，迟疑了一下，一脸不情愿地准备离开。
    “两位觉得本侯是透明的吗？”
    这时，李子夜伸手按在南儿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笑道，“小公主如今怎么也算本侯的人质，如何处置，是不是要问过本侯的意见？”
    “布衣侯，南儿还是个孩子，放过她，我这条命，随你处置。”妇人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沉声道。
    “本侯相信王后不畏死。”
    李子夜微笑道，“所以，本侯就更不敢放小公主走了，小公主一走，王后若让他们动手，本侯恐怕很难活着离开。”
    妇人看到自己的心思被看穿，脸色沉下。
    “王后，送本侯出王庭如何？”
    李子夜俯下身，将南儿抱了起来，神色平和道。
    “放开我，你这个坏蛋。”
    南儿立刻剧烈挣扎起来，只是，小小的身子，又怎么挣脱得了李子夜这个恶魔的掌控。
    然后，南儿张嘴朝着眼前人的脖子咬去。
    顿时，李子夜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却是强压下体内的真气，生怕伤到这白狄族的小公主。
    “我送你出王庭，你放了南儿！”妇人双手紧攥，怒火难抑地说道。
    “王后，你现在也是本侯的人质，没有资格和本侯谈条件。”
    李子夜忍着疼，冷冷地看了一眼身前的妇人，说道。
    要不是怕脱身的时候，伤到这小公主，他自己就能走，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妇人听过眼前人的话，脸色数度变化，终于，定下心来，挥了挥手，让周围的王庭护卫退下。
    “识相。”
    李子夜冷笑一声，抱着南儿朝着外面走去。
    四周，数以万计的王庭护卫不断后退，不敢阻拦。
    三人后方，老者、中年男子紧随不舍，等待解救王后和小公主的时机。
    没过多久。
    一行人来到了王庭外。
    李子夜转身，看着后方的千军万马还有两名五境大修行者，手中铁扇收起，旋即一掌将妇人拍飞出去。
    “王后！”
    老者神色一变，身影掠过，出手救人。
    “各位，小公主本侯带走了，只要漠北八部退兵，小公主必定安然无恙送回，后会有期！”
    千军万马前，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脚下一踏，迅速离开。
    “快去救南儿！”
    不远处，被老者救下的妇人面露急色，喊道。
    老者看到王后并未受伤，立刻带领王庭中的高手追了上去。
    草原上。
    一道道身影疾驰而过，速度极快，转瞬即逝。
    李子夜，可谓当今天下速度最快的人，或许有之一，或许没有。
    即便五境大修行者，都要逊色几分。
    也只有少数善于身法的五境，能凭借修为的压制，与之匹敌。
    所以，要想拦住逃命本事天下第一的李子夜，那可真是难如投胎。
    “小公主，别咬了，你也不嫌牙疼。”
    夜下，李子夜一边跑，一边龇牙咧嘴地说道。
    这小丫头，脾气还真大，咬了一路，他的脖子上，现在估计已全是牙印。
    “你这个坏人，放开我！”
    南儿挣扎不过，只能继续咬，小小的牙齿之上，隐约可见一丝丝血迹。
    全是仇人的。
    “小公主，你父君没有和你说过，你还有个未婚夫在中原。”
    李子夜眼见劝说无效，立刻转过话题，想要转移小丫头的注意力。
    果然，南儿听过前者所言，神色微微一怔，也忘记咬人了，轻轻摇了摇头，道，“没有。”
    “真不靠谱。”
    李子夜看小丫头不咬人了，心中暗松了一口气，轻笑道，“等以后有机会去问问，他姓李，名子夜，是李家是三公子，当初和你父君在极夜世界定下婚约，说等你长大便来提亲。”

 第941章 老熟狼

    草原。
    万里无际。
    有点冷。
    李子夜带着白狄族的小公主走在荒野上，漫无目的，瞎晃悠。
    逃了一夜，后面的追兵早已不知被甩到了哪里，不见踪影。
    在李子夜看来，打不过可以，但是，要还跑不过，这些年的勤学苦练就算白费了。
    一夜不眠，南儿明显没了精神，无精打采的，走路都晃晃悠悠。
    不过，身为白狄部族小公主，南儿遗传了其父的坚强性格，即便累的已走不动，依旧咬牙硬挺着。
    李子夜看出眼前小丫头的情况，却没有声张，就这样慢慢朝前走。
    又走了大概一个时辰，日正当中时。
    南儿彻底走不动了，咬着嘴唇，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弹。
    “走不动了？”李子夜停下步子，问道。
    南儿不吭声。
    “抱着？”李子夜继续问道。
    南儿依旧不吭声。
    “背着？”李子夜再次问道。
    南儿还是不吭声。
    “二选一，如果不选，就默认你要抱着。”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蹲下身子，伸手就要将眼前小丫头抱起来。
    南儿见状，吓得后退一步，小脸变了又变，片刻后，不得不做出选择，回答道，“背着。”
    李子夜闻言，轻轻一笑，转过身，示意上来吧。
    南儿不情不愿地走上前，趴在眼前坏人背上。
    李子夜将南儿背了起来，继续赶路。
    随后，两人的赶路速度明显快了不少。
    南儿只是稍微挺了一会儿，便趴在前者后背上睡着了。
    草原上，骄阳西行，很快又到了夕阳西落之时。
    李子夜背上，熟睡的南儿迷迷糊糊醒来，看到前者后背上的口水印，小脸不禁一红。
    “醒了？饿吗？”
    夕阳下，李子夜开口，语气温和地问道。
    南儿犹豫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
    李子夜蹲下身子，将小丫头放下来，叮嘱道，“在这里等着，别乱跑，草原上有狼，很危险。”
    说完，李子夜四处看了看，快步离开，去寻找柴火和食物。
    南儿一个人站在茫茫草原上，心中不禁有些害怕。
    她知道，那坏人说的没错，草原上有狼，而且，一到晚上就会出来。
    “嗷呜！”
    凡事，总是怕什么来什么，夕阳落尽，远处，苍狼的叫声响起，回荡草原之上。
    南儿听到苍狼的叫声，小脸上立刻紧张起来。
    “不用怕，听声音，那些苍狼离我们还很远。”
    就在这时，李子夜带着干柴和野兔走回，安慰了一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生火做饭。
    虽说，他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但是，总不能让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做这些吧？
    很快，篝火升起，李子夜将收拾好的野兔架在火堆上，给眼前的小公主做吃的。
    这丫头也一天没吃饭了，估计饿坏了。
    南儿坐在火堆对面，看着木架上的野兔，漂亮的大眼睛几乎已快移不开。
    约莫半个时辰后。
    李子夜将烤好的野兔拿了下来，先撕下一条兔腿递给了眼前小丫头。
    南儿接过兔子腿，旋即一小口一小口吃了起来。
    等眼前小丫头吃完一条兔腿后，李子夜又撕下一条兔腿递了过去。
    草原上的野兔，还算肥硕，南儿年纪小，饭量也小，吃了一条兔后腿，基本已饱的七七八八。
    所以，南儿看着前者递过来的第二条兔腿，没有再伸手去接。
    “多吃点，不然长不高。”李子夜认真道。
    南儿面露犹豫之色，不太想吃了。
    “嗷呜。”
    这一刻，夜色尽头，一双双幽绿色的眼睛出现，盯着前方两人，目光中尽是贪婪之色。
    篝火前。
    李子夜看了一眼前方渐渐靠近的狼群，没有在意，继续哄眼前丫头多吃点肉。
    “有狼。”
    南儿却是被明显已很近的狼啸声吓了一跳，提醒道。
    “没事。”
    李子夜微笑道，“我比它们厉害。”
    “嗷呜。”
    两人的话声方落，远处，一道异常嘹亮的狼啸声响起，响彻荒野。
    “这是？”
    李子夜听到这稍微有点熟悉的狼啸声，神色微怔，目光下意识望了过去。
    但见残月之下，一头宛如小山般的白狼站在高处，双眼同样呈现奇异的白色，周身光华隐现，气息十分强悍。
    白狼，在草原，并不常见，白色眼睛的白狼，更是百年难遇。
    想要碰上，也需要运气。
    “老熟人，不，老熟狼啊。”
    李子夜回过神，面露古怪之色。
    这不是三年前，他第一次来漠北，在赫连族疆域遇到的白眼狼王吗？
    当初放大招时，蓄力时间太长，被这白眼狼王跑了，没想到，今夜再次遇上。
    三年不见，这白眼狼王的实力似乎也进步不小。
    看样子，似乎已在四境级别，难不成，天地异变，这白眼狼王也有了什么奇遇。
    果然风口之上，猪都能飞起来。
    “嗷呜。”
    远处，高地上，白眼狼王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它又遇到了最不该遇到的人，仰天一声狼啸，命令狼群进攻。
    下一刻。
    数十头苍狼狂奔而出，朝着两人冲了过去。
    “小公主，就呆在这里别动，我去解决了它们。”
    李子夜起身，叮嘱了一句，旋即身影掠出，正面迎了上去。
    随即。
    精钢铁扇一化十九，划破夜空，飞向前方。
    草原的苍狼，绝对称得上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集体出动，连最凶猛的狮虎都不敢招惹。
    只是。
    它们遇到了李子夜。
    一个比狮虎还要危险的存在。
    但见黑夜中一根根扇骨飞过，直接刺穿了十余头苍狼的咽喉，鲜血如瀑喷涌，触目惊心。
    只是一个照目，狼群便折损小半。
    俗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更何况，距离李子夜遇到白眼狼王，已过三年。
    三年时间，足以发生许多事情。
    远处高地上。
    白眼狼王看到这一幕，心神一震，立刻仰天长啸，示意撤退。
    可惜。
    已经太晚了。
    群狼刚要撤退，一道道流光划过，身子无声倒下。
    鲜血，泊泊淌出，染红身下大地。
    “狼兄，又见面了。”
    照眼一瞬，李子夜身影掠至还未来得及逃跑的白眼狼王前方，态度十分礼貌地问候道。

 第942章 谁敢动她，他宰了谁

    月夜。
    残月高挂。
    老熟人狼见面，分外眼红。
    李子夜易容后，白眼狼王未能第一时间认出其身份。
    不过。
    在李子夜用自己的声音问候了一句后，白眼狼王眸子一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跑。
    “想走？难啊。”
    李子夜见状，身影闪过，再次挡在前方，面露微笑道，“三年不见，我可是十分想念狼兄，聊聊如何？”
    白眼狼王看着眼前人，眸中尽是忌惮之色，步步后退，寻找逃跑的机会。
    “狼兄，放弃挣扎吧，你应该是跑不了了。”
    李子夜注意到白眼狼王的小动作，似笑非笑地说道。
    白眼狼王没有理会，退出十步，突然，狼口张开，白光大盛，喷向前者。
    白光袭来，李子夜不闪不避，手中精钢铁扇打开，正面挡下了白眼狼王的攻势，游刃有余的样子，尽显实力的差距。
    五境，他打不过，一头狼，他还打不过吗。
    分分钟拍死。
    白眼狼王看到自己的绝招不管用，转身再次逃跑。
    “我说过，你跑不了。”
    李子夜合拢铁扇，身影掠出，旋即伸手抓住白眼狼王的脑袋，怦然按在地上。
    “嗷呜。”
    白眼狼王剧烈挣扎，却挣脱不了前者之手。
    “谈一谈吧？”
    李子夜语气冰冷道，“看你的样子，应该有几分灵智，我就明说了，我府中正缺一条护院的大狼狗，看你不错，给你个机会，臣服，就留你一命，不然。”
    话至此，李子夜手中精钢铁扇架在了白眼狼王的脖子上，杀气毕露道，“宰了你，吃一顿烤肉，也不错。”
    “嗷呜。”
    白眼狼王听过前者之言，挣扎的更加剧烈。
    李子夜也不再多说，就这么按着狼王的脑袋，耐心等待。
    渐渐地。
    白眼狼王的挣扎，越来越减弱，到了最后，终于停下。
    实力的差距，如此分明，再挣扎，也是徒劳。
    白眼狼王低低嘶吼了几声，有恐惧，也有不甘。
    是誓死维持自己的骄傲，还是低头效忠强者，摆在白眼狼王跟前的两个选择，全都是那样残酷。
    约莫过了半刻钟。
    白眼狼王四条腿全都跪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李子夜见状，松开了按在狼王脑袋上的手，神色不见任何惊讶。
    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二选一，哪一个结果，概率都不低。
    他同样也做好了再吃一顿烤肉的准备，不过，现在的结果，更让他满意。
    “走了。”
    李子夜收回心神，迈步朝着前方走去。
    白眼狼王跟上，走了两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无边无际的草原，眸中尽是不舍。
    它明白，从今日起，它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
    夜下，篝火前，南儿看着前方一人一狼走回，紧张的小脸上闪过一抹震惊之色。
    “小公主，介绍一下。”
    李子夜走上前，笑道，“小白，本侯的坐骑、护院，不过，这几天，可以借小公主用用。”
    南儿闻言，神色一怔，下意识看向前方小山一般巨大的白狼。
    白眼狼王看到眼前小姑娘的目光，低低嘶吼一声，目露凶光。
    南儿顿时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抓住了眼前人的手臂。
    “小白！”
    李子夜皱眉，喝道，“你吓到本侯的朋友了。”
    白眼狼王听到主人的训斥，眸中的凶光立刻收敛，不敢放肆。
    “小公主，不要怕。”
    李子夜拍了拍眼前小丫头的脑袋，神色温和道，“它要是再凶你，我帮你教训它。”
    南儿听过前者所言，再次伸出小脑袋，紧张而又有些好奇看了一眼前方大狼狗。
    这一次，白眼狼王明显温顺了许多，不敢再造次。
    “摸一摸？”
    李子夜看着眼前小丫头好奇的模样，笑道。
    说完，李子夜看向一旁的白眼狼王，眸中露出警告之色。
    白眼狼王低低呜咽了一声，却不敢反抗，低下了脑袋。
    南儿看到眼前大狼狗听话的样子，壮起胆子伸出手，摸了一下后者的脑袋。
    然后。
    南儿小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从被带出白狄部族的王庭起，白狄小公主第一次笑了。
    李子夜看到南儿脸上的笑容，心中长长松了一口气。
    真不容易啊。
    哄这小丫头开心，比和五境大修行者打一场都累。
    夜色渐深，李子夜也没有着急赶路，让南儿躺在白眼狼王身上好好睡了一觉。
    对此，白眼狼王虽有一万个不情愿，却也不敢说什么。
    天亮。
    旭日东升时，白眼狼王驮着南儿继续赶路，朝阳下，那巨大的身躯和南儿小小的身子形成最鲜明的对比。
    “我们要去哪里？”
    赶了半日路，白狼背上，南儿看向前方的坏人，第一次主动开口，问道。
    “中原。”
    李子夜笑着说道，“你不是想你父君了吗，正好，你父君如今也在中原。”
    “你是要用我威胁我父君吗？”南儿看着前者，问道。
    “威胁算不上。”
    李子夜如实回答道，“如今漠北八部同气连枝，仅仅威胁你父君，作用不大，而且，我此次来漠北，抓了四部不少王室，白狄部族也一样，说起来，多小公主一个不多，少小公主一个不少，不过，小公主身份特殊，的确可以加重我们这边的筹码。”
    “我父君不会向你们屈服的！”南儿咬着嘴唇，说道。
    “我知道。”
    李子夜回过头，看着白狼背上的小丫头，认真道，“你父君，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可惜，立场不同，我们注定只能为敌，小公主，我不想伤你性命，所以，回到中原后，你一定要听从我的安排，不然，我也没有把握能保得住你。”
    “有人要杀我吗？”
    南儿轻声问道，“我为何要相信你？”
    “你只能相信我。”
    李子夜正色道，“想杀小公主的人，不在少数，甚至，不仅仅只有大商之人。”
    漠北和大商之战，已至最关键的阶段，会有不少有心人希望这场战争继续打下去，他带回来的这批俘虏，结果如何，很难说。
    他与白狄，立场不同，但是，没有私仇。
    他做了该做的，帮大商朝廷抢来了足够的筹码，不过，留住南儿的性命，是他的底线。
    南儿的生死，决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既然如此，南儿是生是死，于公无关。
    于私。
    谁敢动她，他宰了谁！

 第943章 回中原

    北丈原。
    寒风呼啸。
    五千铁骑狂奔而过，尘沙飞扬，遮天蔽日。
    夜袭白狄部族的王庭后，罗骁和韩城便率领大军迅速南下，朝中原赶去。
    孤军深入漠北八部，征战至今，一万铁骑折损近半，所有的将士全都疲惫不堪。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只要上了战场，没人敢保证自己一定能活着回来，普通将士不行，将军，也不行。
    强如李子夜、罗骁、韩城这样的四境高手，战场之上，同样要对上敌人的武道高手，是生是死，无人可知。
    “终于回来了！”
    跨过北丈原后，大军前方，罗骁看着眼前熟悉的大商疆土，感慨道，“漠北，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冷不说，吃的还不好，他都瘦了。
    “侯爷还未追上来。”
    一旁，韩城回头，神色凝重道。
    “不用担心。”
    罗骁从怀里拿出一块肉干塞进嘴里，边吃边说道，“这个世上能留下侯爷的人，还没出生呢。”
    “也对。”
    韩城收回目光，点头道，“我们继续赶路，侯爷脱险之后，自会与我们汇合。”
    说完，两人率领大军继续前行，争取早一日班师回朝。
    很快，五千铁骑远去，消失于荒野尽头。
    就在罗骁和韩城率兵回到中原时。
    北丈原前，一人一狗两道身影迈步走来。
    狗背上，还有一位长得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过于北丈原，就是中原了。”
    李子夜看着前方的荒原，开口道。
    白狼背上，南儿瞪着大眼睛，好奇地问道，“中原也像草原一样到处是牛羊吗？”
    “不是。”
    李子夜摇了摇头，回答道，“中原主要以农耕为生，牛羊虽然也常见，却不如漠北那般多。”
    “我母后说，中原都是大房子。”
    南儿一脸好奇地说道，“是真的吗？”
    “真的。”
    李子夜点头，应道，“中原，有很多漂亮的大房子，等我们到了，你便能看到了。”
    “我饿了。”南儿又说道。
    “过了北丈原，我们就停下休息。”李子夜应道。
    路上，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随便聊着，小孩子的思维跳脱，问问这，问问那，李子夜也没有厌烦，很是耐心的一一回应。
    相处的时间久了，南儿对于李子夜的敌意，明显减少许多，毕竟只是一个刚满十岁的小女孩，心中容不下太多的仇恨。
    两人过了北丈原，便暂时停下休息，如今有了白眼狼王的存在，抓捕猎物这种粗活，自然也不需要李子夜亲自来做。
    夕阳西落，篝火前，李子夜一边烤着野猪，一边思考后续的安排。
    此次回朝，有关他封王之事，必定会争论不休，封与不封，只在商皇一念之间。
    这件事，虽然重要，却也不是那么重要。
    他更关心的是文亲王和妖族勾结之事。
    那一位，从来不涉朝事，行事也十分低调，勾结妖族，是为了什么？
    莫非和大皇子一样，也是为了妖族的再生能力？
    文亲王自幼体弱多病，倒是事实。
    此外，文亲王朝妖族要那些东西，又是为了什么？
    思绪间，李子夜看到野猪已烤好，随手用鱼肠剑切下一条猪腿，递给了身边小丫头。
    南儿看着眼前快要比她个子还大的猪腿，忍不住翻了一白眼，说道，“太大了，吃不完。”
    李子夜回过神，歉意一笑，将猪腿切开，将较小的一块递了过去。
    南儿接过小猪腿，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嗷呜。”
    两人身旁，白狼叫了一声，示意它也要吃。
    “别喊了，有你的。”
    李子夜没好气地应了一句，给自己留下一条最肥最大的猪腿后，将余下的大半头烤猪全都丢给了眼前大狼狗。
    “嗷呜。”
    白狼很是礼貌地谢了一声，旋即低头猛吃。
    天际，夕阳落尽，黑夜到来。
    两人一狗吃完晚饭，没有选择休息，而是继续赶路。
    当然，身为小孩子、正需要多睡觉长个子的南儿则是趴在白眼狼王背上，美美地睡着了。
    夜渐深，皎月西行。
    李子夜、白狼的赶路速度越来越快，荒野上，两道身影一闪即逝，很快消失于夜色尽头。
    黎明，第一缕晨曦洒落大地之际。
    大商军营，大军拔营，准备出发。
    这时，远方，一人，一狗两道身影迎着朝阳走来。
    “侯爷！”
    罗骁、韩城看到来人，神色都是一震。
    众人瞩目，李子夜走过，看了一眼两人，平静道，“走吧，回都城。”
    “是！”
    罗骁、韩城反应过来，立刻恭敬行礼道。
    大军随后开拔，按照来时之路，原路返还。
    与此同时。
    大商都城，一骑快马狂奔而来，冲入城中。
    “报，布衣侯带大军班师回朝，漠北之行，俘虏八部王室四百一十七名，斩首一万八。”
    捷报传入大商都城，举朝震惊。
    此前，布衣侯在北境时，就曾以少胜多，全歼了澹台真的两万兵马，如今，孤军深入漠北八部，竟是又创造了如此辉煌的战绩。
    一万铁骑，共杀敌三万八，还俘虏了漠北八部近五百名王室成员，这等战功，堪称惊人。
    而且，布衣侯的一万铁骑，在杀敌的同时，还牵制了漠北八部大量的兵力，间接相助了忠武王和十一皇子从韶关城突围。
    于是，朝堂之上，有关布衣侯能不能封王的争论，再次响起。
    很显然，这一次，支持布衣侯封王的言论，比上一次多了许多。
    大商封王，最重要的便是战功，十位武王中，大部分武王都是因为战功赫赫，方才能成功封王。
    不过，虽然支持李子夜封王的人多了许多，反对的人，依旧不少。
    布衣封王，毫无疑问要触及很多人的利益，有人反对，并不奇怪。
    五日后。
    大商都城前。
    马蹄铮铮，大军，凯旋归来。
    北城门，李子夜带着罗骁、韩城和部分亲卫进入城中。
    沿街，百姓自行相迎，很是热闹。
    “红烛姐姐，是兄长！”
    人群后方，还珠看着队伍前方的身影，兴奋地说道。
    “嗯。”
    一旁，红烛轻轻点了点头，心中担忧放下不少。
    终于回来一个。
    偌大的都城，这姐弟三人一个不在，全都当起了甩手掌柜。
    很过分！

 第944章 商皇的态度

    大商都城。
    李子夜率领大军凯旋归来。
    百姓沿街相迎，场面十分壮观。
    正如凯旋王此前所说，终有一日，百姓的欢呼声，会给到他身上。
    只是，没人能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皇宫，寿安殿，商皇静立窗前，看着外面的风景，等待布衣侯的到来。
    约莫一个时辰后。
    皇宫前。
    李子夜下马，步行入宫。
    没过多久，寿安殿外，李子夜走来，在内侍的带领下，进入殿中。
    “微臣参见陛下。”
    李子夜行礼，恭敬道。
    “布衣侯还未卸甲，无需多礼。”
    商皇看着眼前人，神色平和道。
    “多谢陛下。”
    李子夜直起身，应道。
    “坐下说话。”商皇说道。
    “是。”
    李子夜领命，迈步走到棋桌对面坐下。
    “布衣侯此次北上，为我大商立下了汗马功劳，想要什么赏赐？”商皇注视着前者，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李子夜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武王之位。”
    “嗯？”
    商皇听过眼前布衣侯的回答，面露异色，应道，“按理说，以你的功劳，封王，也不是不可，不过，你封侯的日子尚短，这么快便封王，恐怕会有很多人反对，朕建议，先等一等。”
    李子夜沉默，片刻后，点头应道，“听陛下的。”
    “不要着急，武王之位，早晚是你的。”
    商皇正色道，“在朝为官，要懂得韬光养晦。”
    “臣，牢记陛下的教诲。”李子夜神色恭敬地应道。
    “明日朝堂上，朝中众臣必定会因为你是否可以封王之事争论不休，此外，先前白帝城失守，慕渊难辞其咎，如何处置，明日朝堂上也会有定论。”
    商皇拿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说道，“布衣侯觉得，朕要如何处置他？”
    李子夜听过商皇之言，立刻明白了什么，正色道，“北方战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功成，非一人之功，功败，非一人之过。”
    商皇闻言，眸子微眯，拿过一枚黑子落下，说道，“布衣侯奔波多日，应该也累了，便先回去休息吧。”
    “臣，告退。”
    李子夜立刻起身，再度一礼，旋即转身离开。
    “非一人之过。”
    棋桌前，商皇轻轻呢喃了一声，眸中闪过一抹异色，这布衣侯，果真聪慧。
    寿安殿外。
    李子夜走出，径直朝着宫外走去。
    商皇要保大皇子！
    正好，他也不想大皇子这么快就失势。
    难得一次，他和那老狐狸目的一致。
    另外，商皇的意思，暂时不会为他封王，不过，也给出承诺，这位置，早晚是他的。
    也算意料之中。
    一年之内，从布衣到万户侯，已是破例，若再封王，朝堂内外的反对声，必定十分强烈。
    暂缓一时，倒也可以。
    思绪间，李子夜走向宫外，沿途，宫中内侍纷纷避让或者恭敬行礼。
    如今，布衣侯打了胜仗的消息，已传遍整个皇宫，宫中人，最是七窍玲珑，对于眼前这位朝堂新贵，不敢怠慢半分。
    就在李子夜将要出宫外，前方，一名宫女打扮的女子带着一位御医迎面走来。
    “见过布衣侯。”
    御医看到对面走来之人，快步上前，行礼道。
    “姜太医这是要去哪里？”李子夜停步，不解地问道。
    “文亲王身体不适，下官前去看看。”姜太医如实应道。
    李子夜闻言，眸子微眯，目光下意识看向姜太医身旁的宫女。
    那这位，应该就是文亲王身边的侍女，木槿。
    难怪气质和容貌都和普通宫女明显不同。
    很快，李子夜回过神，说道，“既然文亲王身体不适，那姜太医便快些去吧。”
    “多谢侯爷，下官先行一步。”
    姜太医应了一声，旋即匆匆离去。
    宫门前，李子夜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眸中异色闪过。
    还真是巧。
    有机会，他也应该去拜访一下那位文亲王。
    思及至此，李子夜收敛心神，迈步离开了皇宫。
    同一时间，布衣侯府。
    南儿坐在大狗背上，看着前方的漂亮姐姐，不言不语，大眼瞪小眼。
    李子夜入宫面圣，便先让手下亲卫送南儿来了侯府。
    新来陌生之地，见到陌生之人，南儿有些怕生，不知该说什么，就这么坐在白狼背上，一句话不说。
    同样，俞青玄不知眼前小女孩是何身份，又有些畏惧小女孩身下的怪物，所以，并不敢靠近。
    不仅俞青玄，府中，所有的下人在看到身躯庞大的白眼狼王后，都吓得不轻，躲得远远的。
    “嗷呜。”
    白眼狼王看到众人恐惧的样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得意地叫了一声。
    “侯爷。”
    不多时，府外，李子夜迈步走来，府中下人纷纷恭敬行礼。
    院中，李子夜看到前方大眼瞪小眼的两人，开口道，“南儿，下来了。”
    白狼背上，南儿见坏人回来了，立刻从白狼身上滑了下来。
    “坏人，这些大房子都是你的吗？”南儿看着前者，很是好奇地问道。
    “对啊。”
    李子夜笑道，“都是我的，你要喜欢，可以随便住。”
    “侯爷。”
    前方，俞青玄上前，恭敬行礼道。
    “青玄，你带南儿下去换身衣服，然后吃点东西。”
    李子夜看着眼前女子，叮嘱道，“她以后就住在侯府了。”
    “是！”
    俞青玄再次一礼，恭敬应道。
    简单安排了南儿的起居后，李子夜先两人一步离开，前往后院换衣服。
    后院房间内，李子夜卸甲，换上常服后，再次朝着府外走去。
    不多时，大皇子府前，一架马车赶来，于府外停下。
    府中，慕渊听到布衣侯来了，马上让人去迎。
    “大殿下。”
    前堂，李子夜快步走来，朝着眼前人恭敬行了一礼。
    “侯爷无需多礼。”
    慕渊上前扶过眼前人，说道，“方才听说侯爷回城，怎么不回府休息休息再来。”
    “臣放心不下大殿下的境况，所以换了身衣衫就来了。”
    李子夜面露关怀之色，问道，“殿下这些日子可还安好？”
    “还好。”
    慕渊点头道，“只是被父皇禁足了而已，暂时还未受到其他的处罚。”
    “那便好。”
    李子夜轻轻松了一口气，道，“臣方才进宫，听陛下的意思，明日朝堂上，要对白帝城失守一事追责，殿下要做好心理准备。”
    “明日？”
    慕渊皱眉，应道，“也罢，早晚都要来，躲不掉。”
    “殿下无需担心，明日朝堂上，臣定会竭尽全力为殿下求情。”
    李子夜认真道，“臣即便不要那些战功，也要力保殿下安然无恙！”

 第945章 臣，不同意

    入夜，布衣侯府。
    寒光飞舞，李子夜月下习武，已近一个时辰。
    房间前，南儿坐在石阶上，双手托着下巴，无聊地看着眼前坏人练武。
    刚来侯府，南儿和所有人都不熟，唯有和她眼中的这个坏人，还算熟悉，能聊上那么几句。
    又半刻钟后，夜下，一道道流光合而为一，化为一柄精钢铁扇飞回。
    李子夜挥手收起铁扇，看到石阶上的小丫头，迈步上前，神色温和道，“怎么不睡觉？”
    “睡不着。”
    南儿拖着下巴，应道。
    “小孩子要多睡觉，才能长个子。”李子夜在一旁坐下，说道。
    “坏人，我那些族叔，会死吗？”
    南儿看向一旁的仇人，问道。
    “说不好。”
    李子夜轻叹道，“身为俘虏，他们的生死，全看漠北八部和大商朝廷谈判的结果。”
    南儿闻言，面露伤感之色。
    “南儿，明天，我带你出去转一转。”
    李子夜看到小丫头情绪不高，转过话题，说道，“你不是好奇中原的风土民情吗，明天朝会回来后，我便带你四处走走。”
    “他们不会抓我吗？”南儿抬起头，问道。
    “不会。”
    李子夜摇头道，“你是我抓来的，甚至，漠北八部那些王室成员，全都我抓来的，我留谁，没人敢说什么，有本事，他们可以自己去抓。”
    “为什么？”
    南儿不解地问道，“你为何不把我交给大商朝廷？”
    “因为你还小，不该承受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李子夜伸手揉了揉身边小丫头的头发，微笑道，“我抓你，是为了增加大商和漠北八部谈判的筹码，但是，我们之间并无私仇，我既将你带到中原，那我也有责任护你周全，一旦大商和漠北八部谈判成功，我便派人送你回去。”
    “不太明白。”
    南儿听得似懂非懂，应道。
    “以后你会明白的。”
    李子夜回答道，“大多时候，这世间并没有绝对的谁是谁非，就比如漠北八部南下，是因为漠北已逐渐不适合人族生存，事出有因，令人同情，不过，同情归同情，我们大商之人，绝不会坐视自己的疆土被漠北八部占领，所以，战争，不可避免。”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看着天上的月亮，神色平和道，“我抓你们，道理也差不多，非是什么光彩的手段，却不得不为。”
    “若是大商和漠北八部谈判失败呢？”
    南儿看着身边仇人，询问道，“我和我那些族叔，都会死吗？”
    李子夜闻言，沉默下来，片刻后，再次摇了摇头，应道，“你不会。”
    “为什么？”南儿再次问道。
    小孩子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刨根问底，好奇心胜过一切。
    “因为。”
    李子夜犹豫了一下，回答道，“你是漠北和大商之战，最后的底线。”
    “不懂。”
    南儿一脸疑惑地问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不说了，快回屋休息。”
    李子夜起身将身旁的小丫头拉起，说道，“好好睡觉，明天带你出去玩。”
    “噢。”
    南儿应了一声，听话地回了自己房间。
    李子夜看着小丫头回房，也迈步走回自己的房间。
    他们是人，不是野兽。
    人，应有良知，这便是底线！
    杀俘虏，甚至还是刚满十岁的孩童，已严重超出了战争的界限。
    一夜渐过。
    天将亮。
    李子夜在俞青玄的服侍下穿上朝服，离开府邸，乘坐马车朝着皇宫赶去。
    奉天殿前，文武百官早已到齐，彼此间，低头暗语，议论着什么。
    不多时，李子夜迈步走来，众人瞩目，纷纷上前问候，风头无两。
    新封之侯，战功赫赫，不到一年的时间，竟是已有封王的可能。
    都说乱世出英雄，但是，如布衣侯这般宛如彗星一般突然出现，锋芒毕露的年轻人，还是给了满朝文武很大的震撼。
    时辰至，文武入殿，队列整齐，神态恭敬。
    百官入殿不久，内侍尖锐的声音中，商皇迈步走至。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行礼，俯首称臣。
    “平身。”
    商皇看着下方的百官，平静道。
    “谢陛下。”
    文武起身，低着头，以示恭敬。
    “陛下，布衣侯北上征战，杀敌三万八，俘虏漠北王室成员近五百之众，同时，还牵制了澹台天女和其手下的三万铁骑，间接助忠武王和十一皇子从韶关城突围，如此战功，当封武王！”
    有识时务的臣子，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再提李子夜封王之事，到了今日，很多人相信，布衣侯封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唯一的变数，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武王之位有缺，布衣侯的战功又是所有武将中最为显赫的，封王，名正言顺。
    当然，也有臣子不这么想。
    大商朝立国千年，贵族制度根深蒂固，布衣侯封已然让很多人不满，如今，不到一年的时间，竟还要更进一步，封武王之位，一些出身贵族的朝臣对此十分抗拒。
    “陛下。”
    果然，当李子夜封王之事被再次提起时，便有朝臣出来反对。
    “布衣侯封侯不久，虽再立战功，不过，布衣侯带兵时间尚短，直接封王，恐难服众，臣建议，可先加封布衣侯公位，待时机成熟，再封王不迟。”
    说话的朝臣是一位三朝元老，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能活，熬死了两代大商帝王。
    众臣前，李子夜听过眼前老家伙之言，面露赞叹之色。
    厉害啊。
    不愧是活了快一百年的老狐狸，城府之深，非是一般小狐狸可及。
    大商律例，每加封一次，往日的战功便会清零，重新计算，他若被加封公位，还封个屁的王。
    大殿内，众臣同样看出其中的关键，互视一眼，心中感慨不已。
    姜还是老的辣！
    龙椅前，商皇看着下方众臣的反应，什么也没说。
    他很清楚，布衣侯封王，并非一件易事。
    不过，这老家伙，真够狠的。
    “陛下。”
    这一刻，大殿中，李子夜迈步走出，平静道，“臣，不同意！”

 第946章 力保

    奉天殿上。
    权贵和布衣，老狐狸和小狐狸，正面交锋。
    海青公，一个熬死大商两代帝王的老家伙，三朝元老，出身显赫，在贵族中的影响力极大。
    可以说，海青公就是大商贵族的代表。
    大商的贵族，是一群非常奇特的存在，平日里斗得你死我活，但是，若有出身低微之人冒头，威胁到贵族们的利益，那么，大商朝所有的贵族就会立刻调转矛头，一致对外。
    所以，在大商朝中，平民出身之人要想登上高位，可谓是困难重重，少有人能够做到。
    千年皇朝，有些东西，已然腐朽到骨子里，想要改变，谈何容易。
    今时今日，意在封王的李子夜，毫无疑问就要受到大商贵族们的阻碍。
    武王之位，总共就十个，一个萝卜一个坑，自从宣武王失势后，这个位置，便有无数人在盯着。
    若是今日，封王之人是长孙家的长孙封宇，朝堂上，虽然也有可能有反对声音，但是，并不会太过激烈。
    原因很简单，忠武王世子出身尊贵，又有皇后娘娘这样的姑母，只要不是利益严重冲突，没人会多说什么。
    相反，李子夜这样平民出身的万户侯，每走一步，即便不会触及某些贵族的利益，同样会招惹到许多反对的声音，这便是阶层之间的对立，无可避免。
    “陛下！”
    众人瞩目。
    朝堂上，李子夜走出，直接拒绝了海青公的提议。
    “臣，不同意。”
    李子夜拱手躬身，神态恭敬道，“北境战事未止，众位武王和大商的将士们还在浴血征战，臣，岂能在此时邀功讨赏，而且，比起臣那点微末的战功，臣手下的那些将士才是真正应该受封之人，臣在此恳请陛下，为臣手下的将士加官进爵，以震军心。”
    一语落，左右两边，百官再次对视一眼，心中赞叹不已。
    海青公虽厉害，这布衣侯也不遑多让啊。
    简简单单一句话，便将危机化解，还能博得军中将士们的好感。
    都是老狐狸！
    龙椅上，商皇听过布衣侯之言，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布衣侯高风亮节，朕心甚慰，军中将士的加封，布衣侯不必担心，但凡有功的将士，朕都会按照大商律例一一赏赐，至于布衣侯你，既然你暂时不想加封，朕也不勉强，不过，我大商正值用人之际，布衣侯又善于带兵，那朕便将青羽军的兵权交于你，希望布衣侯能尽快重振青羽军的军威。”
    话声落，奉天殿内，满朝文武心神皆震。
    将青羽军的兵权交给布衣侯？
    这不相当于让布衣侯以侯爵之位，行武王之权吗？
    “陛下不可！”
    果然，商皇方才说完，朝臣中，反对的声音已经响起。
    尤其是海青公，反对的更是激烈。
    “陛下，侯爵之位，掌握如此多的兵马，可是我大商立朝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如此赏赐，有违大商律例啊！”
    “陛下，海青公所言有理，大商律例不可破，否则，怎能服众。”
    “陛下，还请收回成命。”
    “陛下……”
    朝堂上，数位臣子走出，你一言我一语，言辞激烈，反对布衣侯掌握青羽军的兵权。
    如今的青羽军虽然早已不复往日辉煌，不过，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青羽军的建制尚在，这才是最让人眼红的东西。
    大商朝，每一支军队都有严格的人数规定，军费、兵甲，也都是按照这些规定严格发放的。
    七万大军的建制，谁能不眼红。
    龙椅前，商皇注视着下方众臣面红耳赤的样子，也不着急，就这样安静地看着。
    许久。
    大殿内，众臣的反对声渐渐停下，目光皆看向大殿上的商皇。
    “说完了？”
    商皇淡淡道，“现在，你们中哪一个人若能带一万骑兵北上，斩杀三万八漠北铁骑，青羽军的兵权，朕也可以给你们。”
    “这……”
    朝堂上，出言反对的臣子们听到商皇之言，脸色皆变得十分难看。
    “还有人反对吗，若没有，此事就这么定了。”
    龙椅前，商皇说了一句，目光看向下方的布衣侯，平静道，“布衣侯，青羽军就交给你，莫要辜负朕对你的期望。”
    “臣，必当尽心竭力，以报君恩！”大殿中，李子夜恭敬行礼，应道。
    两边，以海青公为首的众臣看到商皇身边的内侍将青羽军的兵符交到布衣侯手中，脸色越发难看。
    谁都没料到，今日之事会是这样的结果。
    陛下此举，无疑在向外宣告，布衣侯封王已是定局，今日的决定，无非是给他们这些反对之人几分面子罢了。
    “好了，接下来，朕还有一事，需要各位卿家给出主意。”
    将青羽军的兵权给予布衣侯后，商皇语气转沉，说道，“白帝城失守，大皇子身为统帅，难辞其咎，各位卿家觉得应该要如何处置？”
    朝堂上，众臣听到商皇重提白帝城之事，神色再次一震，立刻明白，大皇子的结局，今日就要定下了。
    白帝城失守，可是大罪，若是一般的将领，早已被斩首。
    不过，大皇子毕竟是皇子。
    众臣面露思考之色，立场不同，想要的结果也不同。
    有的臣子想保下大皇子，有的则想趁此机会，彻底将大皇子踢出朝堂，不给其翻身机会。
    “陛下。”
    就在不同派系的朝臣思考对策时，一位立场中立的老臣走出，正色道，“将帅守城不利，按律当斩，大殿下身为皇子，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臣建议，处以流放之刑。”
    大殿内，百官听到老臣的建议，神色各异。
    有人认为罚的重了，有人则认为罚的太轻。
    皇子流放，基本等于废了，想要再次被启用，可能性极小。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大商历史上，就曾有一位被流放的皇子，不久后得以平冤昭雪，重获圣恩。
    “臣，觉得不妥。”
    众臣诧异的目光中，李子夜又一次站了出来，正色道，“白帝城失守，非一人之责，不该由大殿下承担所有的过错，如此重罚，对大殿下不公平。”
    他大爷的。
    他这算不算助纣为虐？
    今日过后，大商的百姓们估计要戳他的脊梁骨了。

 第947章 祸水东引

    奉天殿。
    朝臣争论不休，从李子夜封王之事再到慕渊的处置之法，只要有人提出意见，肯定就有人出言反对。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逐利两个字，在大商朝臣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为保大皇子，李子夜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昧着良心，为大皇子进行辩解。
    昨日入宫，商皇的暗示已很明显，要他保下大皇子。
    商皇重提白帝城失守一事的时间，正好在他凯旋回朝后，其实，就是想让他这个有功之臣为大皇子说几句好话。
    “陛下。”
    李子夜站在朝廷上，神色认真地说道，“臣认为，白帝城失守，不能全怪大殿下，北方战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功成，非一人之功，功败，亦非一人之过。”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目光看向满朝文武，平静道，“当初大殿下率兵支援东临王，白帝城的防御可谓固若金汤，只要死守不出，白帝城绝不会有任何风险，可惜，澹台八部只是略施小计，我们这朝堂上，就有不少贪生怕死的臣子，非要让白帝城中的守军回援，最终，十余万铁骑兵临城下，白帝城失守，臣想问，这些上书要求白帝城守军回援的臣子，是否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
    一语落，整个朝堂落针可闻。
    十几名臣子，脸色齐刷刷地阴沉下来。
    很明显，此前要求白帝城守军回援的臣子，就有他们。
    “布衣侯，此事，怎能推卸到我等身上。”
    一位中年文臣走出，急声道，“当时的情况，白帝城的守军若不回援，都城必定岌岌可危，何况，白帝城的防御工事天下第一，谁能想到，七万大军竟然守不住一日。”
    “没错，白帝城失守的责任，和我等有什么关系。”
    朝堂上，你一句我一句，纷纷推卸责任。
    李子夜看着眼前众位臣子急头白脸的样子，感觉可笑又可悲。
    白帝城失守，这些臣子的确没有直接的责任，但是，正是因为这些贪生怕死的废物在，这场战争，大商的武王们才会打的如此吃力。
    在他看来，无能、无为之臣，甚至比那些贪官污吏更可恨。
    “陛下，四殿下可有消息了？”
    李子夜没有理会不断狡辩的众臣，目光看向奉天殿上的商皇，正色道。
    龙椅前，商皇听到布衣侯之言，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阴沉。
    “陛下，臣有一句话，憋在心里已久。”
    李子夜沉声道，“我大商是真的没有带兵之人了吗？为何，要让从未带过兵的四殿下前往北境阻击白帝城的漠北援军？”
    大殿上，商皇双手紧攥，看向下方群臣的目光，异常冰冷。
    殿内，群臣感受到商皇冰冷的目光，神色一震，心中有些慌张。
    他们很清楚，陛下虽然有数位皇子，但是，四殿下的地位毫无疑问是最特别的。
    皇室，最重血统，四殿下身为嫡子，身份地位岂是他人可比。
    四殿下此次出事，陛下心中必定压着许多火气，只不过还未爆发而已。
    大殿中间，李子夜感受到商皇的怒火和众臣的恐惧，冷冷一笑。
    不想承担责任，可由不得你们！
    白帝城失守，加上此次慕白出事，这些贪生怕死的废物逃脱不了干系，商皇这老狐狸能忍到今天，也是不容易。
    “布衣侯认为，此事要如何处置？”许久，商皇强压下心中怒火，问道。
    “臣觉得，大皇子虽有罪，但是，一些人，同样有罪，四殿下之事，亦是如此，四殿下出事，某些人一样难辞其咎。”
    李子夜冷声道，“将士们在外面浴血奋战，某些朝臣只需动动嘴皮子，便让将士们的努力全都白费，一旦出什么事，还不用承担任何责任，这是哪来的道理，臣建议，既然要罚，就从源头开始追责！”
    大殿内，众臣面面相觑，心中虽有万千话语，却不敢反驳。
    他们如今也看出来了，陛下是想要借布衣侯的手来保大皇子。
    若是谁不长眼色，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陛下的雷霆之怒。
    这布衣侯祸水东引的本事，当真厉害。
    “海青公。”
    龙椅前，商皇目光移过，看向某个开始沉默不言的老头子，淡淡道，“你觉得，白帝城失守之事，要如何处置？”
    众臣之前，海青公听到商皇的质问，心中一惊，赶忙走出，恭敬行礼道，“臣认为，白帝城失守，的确非是大殿下一人之过，具体如何处置，还要陛下决定。”
    身为三朝元老的海青公，怎会看不出商皇的意思，此时此刻，不愿惹祸上身。
    商皇听过海青公之言，目光又看向了其他朝臣，开口道，“你们呢，认为要如何处置？”
    群臣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多说什么。
    “臣建议，杖刑！”
    李子夜见所有人都不说话，上前一步，神色恭敬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白帝城失守，虽非大皇子一人之过，但是，大皇子毕竟是一军统帅，处以杖刑，再罚俸三年，以彰大商律例之公正！”
    他大爷的，他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这样无耻的话，也能说得出口。
    众臣前方，掌管天下刑狱的云翳王稍作思考，亦迈步走出，恭敬道，“布衣侯之言有理，臣，附议！”
    “臣，附议！”
    两人表态，朝堂上，一些原本就支持大皇子的臣子，立刻出列，出言附和。
    两边，原本想要借机发难的臣子见此情形，全都沉默，不敢在这个时候多言半句。
    “既然众卿都没意见，那便按布衣侯之建议，依律处置！”
    龙椅前，商皇目光平静道，“云翳王，此事交于你了，务必严格执行，莫要徇私枉法！”
    “是！”
    云翳王再次一礼，恭敬应道。
    正事议完，满朝文武又提了几件无关紧要的事后，早朝随之结束。
    李子夜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旋即转身朝着大殿之外走去。
    “布衣侯，恭喜。”
    出宫的路上，掌握了青羽军兵权的李子夜明显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即便此前稍有过节的臣子，如今也过来道贺。
    世间事，总是如此奇怪，一步登天之后，整个世界仿佛都会和善许多。
    对此，李子夜似乎已习以为常，一一回应，态度十分客气。
    一个时辰后。
    李子夜回到侯府，径直走向后院。
    他好像答应了南儿要带他出去玩，比起朝堂上那些破事，还是带孩子更重要。

 第948章 李家规矩

    侯府后院。
    李子夜走回。
    南儿早早换好了漂亮衣服，在房间前等待。
    南儿的身份，知道的人并不多，主要是李子夜方才回城不久，很多事情还未传开。
    所以，府中下人只知道侯爷带回来一个小女孩，至于身份，暂时猜测不出。
    好奇心，是人的天性，府中的下人甚至猜测，侯爷带回的小女孩，是其私生女。
    “小白不能一起去吗？”
    前院，南儿抬起头，问道。
    “不能。”
    李子夜轻轻摇了摇头，“小白长得太大了，大商都城不同草原，小白出去，会吓到别人的。”
    “噢。”
    南儿轻声应了一句，没再多问。
    两人大手牵小手，在侯府下人好奇而又八卦的目光中出了府邸。
    都城街道，十分热闹，行人来来往往，摊位不计其数，大商都城之繁华，远不是漠北八部可比。
    南儿新来中原，对什么都好奇，看看这，看看那，身为人质的那点忧愁，早就忘得干干净净。
    当然，李子夜也从未将南儿当人质看，基本上有求必应，要什么给什么。
    “坏人，那是什么？”
    “糖葫芦。”
    “好吃吗？”
    “好吃，给你买一串？”
    “好。”
    简单的对话后，南儿手中便多了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
    “坏人，那个是什么？”
    “桂花糕。”
    “好吃吗？”
    “还行，就是有点噎人，给你买点尝尝？”
    “好。”
    又走没几步，南儿手中，又多了一包桂花糕。
    李子夜牵着身边小丫头的手，在街上随便溜达，不时买上一点小零食，难得偷闲半日。
    “咽不下去了。”
    刚吃了两块桂花糕，南儿将剩余的几块递了过去，说道，“不吃了。”
    李子夜见状，接过剩余的桂花糕，自己吃了起来，然后，也噎住了。
    他就说这玩意噎人，吃两块还行，多了，着实咽不下去。
    “我渴了。”
    南儿抬起小脑袋，说道。
    “蜜水，行不行？”
    李子夜将最后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勉强咽了下去，看向不远处的小摊，问道。
    “好。”
    南儿点头应道。
    于是，李子夜拉着小丫头又走到街边摊位，要了一碗蜜水。
    南儿喝了两口，注意力又被街边的其他东西吸引过去。
    李子夜将剩下的蜜水喝了干净，然后继续陪着小祖宗去看其他的稀罕物。
    “这个，这个不要，其他的全都包起来。”
    “还有这个，对，全都要。”
    “送到哪？送到布衣侯府。”
    一路上，李子夜充分表现出有钱任性的暴发户本质，只要南儿看上的，全都买了下来。
    孩子想要，他能说不给买吗。
    不远万里过来做人质，本就够可怜了，要点东西，不过分。
    “坏人，我走不动了。”
    逛了三条街，吃饱喝足的南儿停下步子，仰着小脑袋说道。
    “背着？”李子夜问道。
    “好。”
    南儿轻声应道。
    俯首甘为孺子牛的李子夜，蹲下身子，将小丫头背了起来。
    若非战争，以李子夜和白狄大君一同经历过生死的交情，就算义结金兰都不过分，故友的女儿，其实就等于自己的半个侄女。
    绑架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李子夜心中本就有愧，加上与白狄大君的交情，对待南儿，又怎能不尽心。
    公是公，私是私，不冲突。
    街道上，李子夜背着南儿走在行人之间，一脸笑容地给小丫头介绍着中原的风土和特色。
    两人逛了大半日，走过不知多条街，渐渐地，李子夜背后，小丫头的呼吸间逐渐平稳，显然是累的睡着了。
    李子夜有感，看了一眼天色，步子放慢了一些，原路返回。
    “侯爷。”
    布衣侯府，李子夜刚回来，一名小厮快步走来，将一封密信递了过去。
    李子夜接过密信，看到上面的内容后，身子不由自主一震。
    “坏人，怎么了？”
    背后，南儿醒来，看到书信上完全不认识的鬼画符，好奇地问道。
    “没事。”
    李子夜回过神，压下心中情绪，强颜欢笑道，“南儿，下来自己走行吗？”
    “嗯。”
    南儿点头，从前者身上滑了下来。
    李子夜牵着小丫头回了后院，看到院中的俞青玄，开口道，“青玄，带南儿梳洗一下，然后早些休息。”
    “是！”
    俞青玄领命，上前牵过南儿，回房间梳洗。
    安排好南儿后，李子夜回了自己房间，直接关上了房门。
    西边，夕阳落尽，天色渐暗。
    入夜，李子夜的房间中，灯火熄灭，人也消失不见。
    李园，内院。
    还珠、红烛站在院内，耐心的等待。
    突然，院中，一抹残影掠至，现身两人之前。
    “回房谈。”
    李子夜说了一句，迈步走向一旁的房间。
    两人迈步跟上，一同进入房间。
    “怎么回事？”
    房间内，李子夜转身，看着两人，目光异常冰冷，开口问道。
    “无根生，出了错。”
    红烛低着头，回答道，“虽然形状、名字、属性都与无根生这个名字对得上，但是，还是错了。”
    李子夜听过红烛的解释，眸中闪过一抹寒意，道，“红烛，情报，是你负责！”
    “属下知罪。”
    红烛身子一颤，应道。
    “兄长。”
    一旁，还珠看到眼前兄长完全陌生的一面，心中虽有几分害怕，却还是忍不住求情道，“此事确实太过巧合，世间古籍对于无根生的记载唯有名字，实在无从验证。”
    “我只看结果。”
    李子夜冷声道，“红烛，李家的规矩，你应该清楚。”
    “规矩，什么规矩。”
    这时，房间外，卯南风推门而入，看着眼前一回来就找事的小子，怒声道，“小子，有本王在，谁都不能动本王的弟子！”
    “南王前辈。”
    李子夜看着破门而入的卯南风，眸子微眯，道，“这是李家的家事，前辈，无权插手。”
    “老头子，你出去！”
    一旁，红烛脸上也露出一抹怒意，道，“这里没你的事！”
    “怎么没本王的事。”
    卯南风沉声道，“你是本王唯一的弟子，只要本王没死，谁都不能动你。”
    说到这里，卯南风盯着眼前小子，问道，“说吧，要怎样才能免除红烛丫头的罪责？”
    “以命换命。”
    李子夜神色冰冷道，“南王前辈，你做得到吗？”

 第949章 变脸

    黑夜。
    李园，内院。
    房间中，卯南风听过眼前小子之言，神色沉下，说道，“如何换？”
    “就是表面的意思，以命换命。”
    李子夜平静道，“要么前辈救活花酆都，要么，拿命去赔。”
    卯南风闻言，眸子微微眯起，道，“小子，不要欺人太甚，本王可以强行带红烛丫头走，你拦不住。”
    李子夜让开一条路，道，“前辈，可以试试。”
    “老头子，这是李家的家事，你不要插手！”一旁，红烛怒声道。
    “他让你赔命，你还听他的？”卯南风沉声道。
    “我们的命，都是李家和小公子给的，随时可以还回去。”
    红烛看着眼前老头子，正色道，“而且，李家，从来对事不对人，除了李叔之外，所有人都没有特权，犯错，就要认罚。”
    “他呢？”
    卯南风皱眉，目光看向一旁的小子，问道。
    “小公子也是一样。”
    红烛认真道，“李家走向正轨前，就属小公子受的罚最多，因为，他是方向的把控者，李家发展受挫，责任在他。”
    卯南风听过眼前丫头所言，眉头再次皱起，不知为何，后背多少有些发凉。
    李家，还是一个正常的家族吗？
    九州之大，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样制定规矩的世家。
    房间内，气氛十分沉重，不仅卯南风，就连一旁的还珠，都为李家所不为人知的一面感到震惊。
    一直以来，她在李园感受到的都是亲情的温暖，没想到，还有如此残酷的一面。
    “小子，可有商量的余地？”卯南风强压心中的波澜，问道。
    “有。”
    李子夜神色平静道，“以命抵命，是规矩，花酆都出事，红烛难辞其咎，不惩戒，难以服众，但，南王前辈若能将花酆都救活，红烛的罪责，可暂时不追究。”
    “本王可以尽力一试。”卯南风正色道。
    “不是尽力，而是一定做到。”
    李子夜认真道，“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失败，再无转圜的可能。”
    “他现在处于怎样的状态？”卯南风眸子凝色闪过，问道。
    “寒毒封体，靠着一道剑气维持生命。”李子夜回答道。
    “给本王一点时间，本王一定想到办法。”卯南风面露思考之色，说道。
    “多久？”李子夜问道。
    “一年。”
    卯南风应道，“此事有点棘手，本王需要好好想一想。”
    “可以。”
    李子夜点头，目光看向一旁的红烛，平静道，“红烛，既然南王前辈为你作保，那对你的处罚，就延缓一年，一年内，若你们救活花酆都，惩罚可免。”
    “多谢小公子。”
    红烛恭敬一礼，应道。
    “红烛姐，不要怪我。”
    正事谈完，李子夜冰冷的脸色立刻缓和许多，轻声道。
    “我明白。”
    红烛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张开双臂，道，“小子夜，欢迎回来。”
    李子夜上前一步，将红烛抱入怀中，眸中尽是思念之色，道，“回家的感觉真好。”
    “有病。”
    旁边，卯南风看到眼前小子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速度，忍不住喷道，“都说本王是疯子，本王看，你小子才是疯子。”
    “前辈过誉。”
    李子夜松开红烛，咧嘴一笑，道，“前辈，我给你带礼物回来了。”
    “礼物？什么礼物？”
    卯南风闻言，脸上立刻露出兴奋之色，方才的不愉快马上抛诸脑后，问道。
    “妖血。”
    李子夜从怀里拿出一堆玉瓶，说道，“黑的，红的都有，红的省点用，黑的倒是不缺，用完了还可以去儒门要，他们这两年抓了不少黑血的妖。”
    “你去极北之地了？”
    卯南风诧异道，“有没有问出什么？”
    “妖族神女闭关，只问出一部分事情，千年前，道门的确朝妖族要了大量的妖血。”
    李子夜回答道，“冥土的制造，必定与妖血有关，不过，具体方法，并不清楚，需要南王前辈自己摸索。”
    “给本王再抓一个黑血的冥土。”
    卯南风接过玉瓶，说道，“不然，实验材料可能不够。”
    “再说吧。”
    李子夜随口应道，“最近忙，没时间。”
    “不急。”
    卯南风也不着急，道，“这些妖血和还珠丫头的血，就够本王研究一段时间，好处，本王此前也许给你了，你看着办。”
    “好，有空去抓。”
    李子夜应了一句，目光看向一旁的红烛，问道，“红烛姐，慕白如今在哪里？”
    “老头子，你出去，我们要谈正事了。”红烛扫了某人一眼，说道。
    “神神秘秘的，本王还不爱听呢。”
    卯南风看到眼前丫头卸磨杀驴、没良心的表现，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开了房间。
    红烛上前关闭了房门，旋即转过身，正色道，“人已经救下，目前正在养伤，四殿下身边有玄冥和赤影保护，安全无需担心。”
    “那便好。”
    李子夜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道，“幼微姐和小红帽呢，情况如何？”
    “已在回来的路上。”
    红烛如实应道，“这几日，应该就能回中原。”
    “那好，人差不多齐了，今年年节，全都回渝州城。”
    李子夜想了想，说道，“你们都一起去，这么多年不给老李拜年，老李白养你们了。”
    “忙啊。”
    红烛无奈道，“尽量。”
    “兄长，我也要去吗？”
    一旁，还珠脸上倒是有几分期待，问道。
    “当然了。”
    李子夜笑着说道，“你的见面礼还没拿到手呢，到时候，多说几句好听的，老李耳根软，好忽悠。”
    还珠听过兄长之言，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
    “好了，我不能在这里多留，以免被人发现。”
    李子夜看着眼前两人，轻声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快走吧，你现在是朝廷新贵，很多人在盯着你这边。”红烛提醒道。
    “嗯。”
    李子夜点头，没有再多言，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夜下，李子夜身影一闪而过，消失夜色尽头。
    房间中。
    还珠看着兄长远去的背影，目光看向一旁的红烛，轻声道，“红烛姐姐，兄长方才的样子，好吓人。”
    “不得不为，他是李家规矩的制定者，必须按规矩做事。”红烛轻叹道。
    “方才，南王若不现身，兄长真的会处罚红烛姐姐你吗？”还珠认真地问道。
    “会。”
    红烛点头道，“不过，失察之错，罪不至死，小子夜那些话，就是说给我那便宜师父的，毕竟，现在能救花酆都的人，只有那老头子。”

 第950章 疯了

    “坏人，你教我习武行吗？”
    翌日，天大亮，吃早饭的时候，南儿一边吃，一边问道。
    “习武？”
    李子夜神色一怔，道，“怎么突然想要习武？”
    “因为会武才能保护母后和族人。”南儿回答道。
    “理由不错。”
    李子夜面露微笑，道，“好，我教你，不过，武学种类繁多，你想学哪一种？”
    “我不知道。”
    南儿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不太懂，坏人你定吧。”
    “这样。”
    李子夜想了想，说道，“吃过饭，我带你去一趟太学宫，儒门有教无类，功法种类也最为齐全，或许能找到适合你的武学。”
    “好。”
    南儿乖巧地点了点头，应道。
    有正事要做，两人都加快了吃饭速度，一旁，俞青玄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大一小两人，以秋风扫落叶一般的速度将桌上饭菜打扫了干净。
    “青玄，你收拾吧，本侯带南儿去太学宫。”
    李子夜起身，牵过南儿的手，旋即朝着府外走去。
    房间中，俞青玄俯身收拾东西，美丽的容颜上，闪过一抹异色。
    相处久了，她总觉得，这位侯爷有些怪怪的。
    说不出来的感觉。
    府外，李子夜、南儿坐上马车，一同朝着太学宫方才赶去。
    “坏人，你说，我适合学什么呢？”南儿有些兴奋地问道。
    “不好说。”
    李子夜解释道，“习武，天资、兴趣、毅力，都很重要，去儒门问问，那些老头子教了一辈子书，眼力非是常人可及，至少，比我强。”
    阴谋算计，他擅长，但是，授业传道，儒门那几个老头，才是真正的专业人才。
    对此，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能揽能力范围以外的事，否则，误人子弟，罪过就大了。
    街道上。
    马车隆隆，驶向太学宫。
    不多时，马车停下，到了太学宫之外。
    李子夜带着南儿走下马车，径直走向前方儒门圣地。
    太学宫，学子来来往往，不同的课堂，有时距离很远，跑的慢点，很可能就会迟到。
    就课程安排问题，历届太学宫学子们可谓怨声哀道，往往上了这堂课，就要跑着去下一个课堂，赶下一节课。
    太学宫的规矩，迟到的学生，是要挨戒尺的。
    要说，太学宫的教习们不知道这个问题，那绝对不可能。
    唯一的解释，这就是太学宫的老头子们故意的。
    严师出高徒，不打不成才，平日里不能随意动手的教习们总要想点办法收拾一下那些不听话的小子，不然，气都气死了。
    “快点，下节是老法儒的课，万一迟到，会被打死的。”
    路上，几名太学生匆匆跑过，最前方，一位学子回头看了一眼后面几人，催促道。
    后面的几人闻言，立刻跑的更快一些，朝着差不多五里外的课堂跑去。
    两节课，课堂相距超过五里，若说不是故意的，谁信。
    “恶趣味啊。”
    李子夜看到太学生们急匆匆的模样，幸灾乐祸道。
    这种苦头，上辈子读书时，他也吃过。
    “参见布衣侯！”
    这时，有权贵出身的太学生路过，认出了李子夜的模样，神色一震，赶忙上前两步，恭敬行礼道。
    “不必多礼。”
    李子夜微笑道，“这是太学宫，一切礼数可免，切莫声张。”
    说完，李子夜牵着南儿离开。
    太学宫西北方向，犄角旮旯的一座课堂内，法儒将几名迟到的太学生骂了个狗血喷头，手中戒尺差点都要打断了。
    总迟到的学生，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皮实，抗揍！
    随便打，随便骂，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坐回去，准备上课。”
    骂的有些累了，法儒瞪着几人，喝道。
    四名迟到的太学生灰溜溜回了自己座位，准备听课。
    法儒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咙，开始上课。
    还别说，骂完这些混账小子后，心情都好了不少。
    以后太学宫再建课堂，一定修的更远些。
    法儒开始讲课时，不远处，李子夜带着南儿迈步走来。
    之所以找法儒，是因为如今的太学宫中，只有法儒和儒首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他现在的模样，是不可能见到儒首的，只能来找法儒。
    课堂外，李子夜停下步子，看着里面卸下掌尊之职的法儒，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这些老家伙，终究开始老了，其实也对，他们再不老，何时才能轮到他们这些年轻人接手这个时代。
    课堂内，正在讲课的法儒注意到外面的小子，神色微微一怔。
    这小子怎么来了？
    旁边的小丫头又是谁？
    短暂的思绪后，法儒回过神，继续讲课。
    课堂外，李子夜耐心地等着，也不着急。
    再重要的事，都没有学生们上课重要，传承，重于一切。
    平日里嘻嘻哈哈，没个正型的李子夜，心中有着自己一杆秤，有些底线，绝不会去触碰。
    一旁，南儿看到身边坏人就这样不言不语地站着，大眼睛眨了眨，问道，“坏人，我们要等多久啊？”
    “一个时辰。”
    李子夜轻声道，“耐心等等，那位老人家正在给学生们上课，不能打扰。”
    “噢。”
    南儿听话地应了一声，也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候。
    半个时辰后，南儿有些站不住了，跑到石阶前坐了下来。
    终于，又半个时辰过去，法儒讲完最后一点内容，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掌尊。”
    李子夜看着眼前走来的老头，拱手一礼，微笑道，“好久不见，找您有点事。”
    说完，李子夜看向不远处的小丫头，唤道，“南儿，过来。”
    石阶前，南儿听到某人的呼唤，立刻起身，小跑过去。
    “灵气逼人的小丫头。”
    法儒看到前方跑来的小女孩，赞赏道。
    “她叫南儿，白狄部族的小公主。”
    李子夜揉了揉身边小丫头的脑袋，神色平和道，“掌尊，这孩子想要学武，您老帮忙看看，她适合学什么？”
    “通了几脉？”法儒问道。
    “七脉。”
    李子夜回答道，“第八脉有部分堵塞，今后若能入五境，或许有机会破开。”
    法儒伸手按了按眼前小女孩的骨骼，思考片刻，说道，“根据老夫的经验，她这种根骨，学习短兵，不太合适，老夫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枪戟之术，一个是箭术，二选一。”
    “南儿。”
    李子夜闻言，看向一旁小丫头，问道，“你喜欢哪个？”
    “枪。”
    南儿抬起小脑袋，回答道。
    “枪乃兵中之王,亦为九长之首，不好学啊。”
    李子夜听到南儿的选择，轻声呢喃了一句，很快收回心神，问道，“掌尊，能不能帮忙介绍一位名师。”
    “儒门倒是有一位枪术大师，不过，那人性格古怪，疯疯癫癫的，不一定会教，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法儒犹豫了一下，提醒道。
    “谁？”李子夜疑惑道。
    “疯婆子，吕白眉。”法儒回答道。
    “二十年前的枪术大宗师？吕白眉？”
    李子夜听到这个名字，心神一震，面露难以置信之色，问道，“她不是死了吗？”
    二十年前，这位可是和老张齐名的高手，有着天下第一枪之称。
    “没死。”
    法儒轻轻一叹，说道，“不过，疯了。”

 第951章 吕白眉

    “怎么还疯了呢？”
    李子夜诧异道，“以她的修为，只有她弄疯别人的份吧？”
    “很多事，并非修为高，就能解决的。”
    法儒神色复杂道，“去吧，那疯婆子就在太学宫东南角的一个破院子里，你过去后，就说老夫介绍的，看看那疯婆子能不能卖老夫几分面子。”
    “靠谱吗？”
    李子夜不放心地说道，“您老要不亲自走一趟，或者给个信物啥的？”
    “没空，老夫还要准备下一堂课，而且，那疯婆子不是正常人，老夫去不去差别不大。”
    法儒说了一句，转身就要走，实在没有时间和眼前的小子废话。
    李子夜见状，面露无语之色，这老头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退休后，反而脾气更倔了。
    倔老头！
    罢了，自己去吧。
    思及至此，李子夜牵过身边小丫头的手，朝着太学宫东南方向走去。
    太学宫，作为儒门圣地，占地面积不比皇宫小多少，看上去虽然平平无奇，仅仅只是一座普通的书院，实则，隐藏着不知多少高手。
    就像法儒所说，太学宫犄角旮旯的一名疯婆子，都是曾经名震天下的武道宗师。
    “那位婆婆，是疯子吗？”
    路上，南儿有些紧张地说道。
    “听法儒老头所言，应该是疯了，我们先去看看。”
    李子夜神色平和地应道，“能教就教，教不了，我们再想办法，枪术高手，并非只有她一人。”
    说实话，他好像还真不认识什么用枪的武道强者。
    两人说话间，一路走向太学宫东南方。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一座年久失修的破院前，两人停下步子。
    “这里？”
    南儿看着眼前的破院子，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好像是。”
    李子夜左右看了看，说道，“这附近也没有其他院子了。”
    说完，李子夜上前两步，敲响了院门。
    只是，等待许久，院中都没有任何回应，似乎没人。
    李子夜犹豫了一下，伸手推开了院门。
    院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杂乱而又破旧的庭院，杂草丛生，落叶遍地，看上去已经很久没人清扫。
    “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一只馒头，一块糕，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墙角的秋千上，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坐在那里，神情恍惚，嘴里不知在唱些什么，一看就不太正常。
    门口处，李子夜、南儿注意到妇人，互视一眼，心中皆有点突突。
    好像，真疯了。
    “坏人，怎么办？”南儿小声地问道。
    “你去问问？”
    李子夜压低声音，说道。
    “我不去。”
    南儿使劲摇了摇头，道，“你去吧。”
    “你是小孩子，她即便疯了，也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就不一样，我长得不像好人，万一她发疯对我出手，我打不过她。”李子夜低声说道。
    “要是她连小孩子也打怎么办？”南儿悄悄看了一眼墙角秋千上的妇人，很是不情愿地说道。
    “呃。”
    李子夜闻言，语气一滞，不知该怎么回答。
    “要不，一起去？”
    南儿扯着前者的衣角，小声建议道。
    “好，一起去。”
    李子夜点头答应，旋即小心翼翼地朝着前方走去。
    “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墙角，秋千上，蓬头垢面的妇人就如同没有看到两人，继续呢喃着儿歌，疯疯癫癫，看着就有些渗人。
    “前辈？”
    “吕前辈？”
    “白眉前辈？”
    李子夜拉着南儿上前，小心唤了几声，神色十分戒备，万一眼前妇人发疯，立刻带着南儿跑。
    二十年前就和老张齐名的大佬，他可打不过。
    秋千上，妇人听到某人的呼唤，抬起头，咧嘴一笑。
    白森森的牙齿、满是泥灰的面容，形成最鲜明的对比，看上去更加渗人。
    李子夜吓得退后一步，身旁，南儿也吓得连退好几步，小脸都有些白了。
    妇人目光移过，注意到眼前漂亮的小女孩，眸子顿时一亮，唤道，“女儿。”
    一语落，妇人从秋千上一跃而下，立刻就要伸手去抱眼前小女孩。
    “坏人，救我！”
    南儿看到眼前疯女人的举动，吓得花容失色，失声喊道。
    一旁，李子夜也反应过来，拉过南儿迅速退出十步之外。
    妇人抱空，目光看向前方年轻人，眸中冷意闪过，喝道，“还我女儿！”
    说完，妇人身影掠过，瞬至两人身前，一掌拍出，掌风汹涌澎湃。
    李子夜心神一惊，拉着南儿再度后退。
    “找死！”
    接连两次失手，妇人眸中寒意炽盛，右手虚握，不远处，一柄长棍飞至，入手刹那，气质瞬间变化。
    凌厉而又霸道的威压汹涌，令人不寒而栗。
    “刹那芳华！”
    长棍入手，锋芒夺目，妇人踏步，身若游龙冲出，一枪破空，威势惊天动地。
    李子夜神色一沉，马上将南儿送出战局之外，手中精钢铁扇出现，力挡枪芒。
    “轰！”
    长棍撼铁扇，巨大的冲击力爆发，李子夜身形飞出，十步之外，踉跄落地，嘴角，一抹鲜血无声淌下。
    “白眉前辈，晚辈没有恶意，是法儒掌尊让我们来这里求见前辈的。”
    李子夜快速说了一句，同时，周身真元汹涌，压下伤势，手中精钢铁扇一分十九，准备断后，走人。
    这疯婆子太猛，打不过。
    “十里惊涛！”
    十步外，妇人丝毫没有理会前者的话，更没有半点手下留情的意思，踏步掠身，一枪再出，惊涛骇浪汹涌，威势更胜先前。
    李子夜见状，运化精钢铁扇力挡来招，十九道锋芒飞向妇人的要害，同时，身影急速后退，准备带南儿离开。
    “疯婆子，你又发什么疯！”
    就在这时，破院外，法儒赶至，看着里面战局中的妇人，喝道，“都二十年了，你还没疯够吗！”
    院中，妇人听到院外传来的声音，身子一颤，手中长棍也停滞不前。
    “呲啦。”
    扇骨划过，带出一抹刺眼的朱红，李子夜来不得及收招，只能强行改变扇骨的方向，避开了妇人的要害。
    “女儿。”
    妇人如若不觉，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小女孩，轻声呢喃道。
    “你哪来的女儿！”
    法儒走入院中，看着前方的妇人，沉声道，“吕白眉，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接受不了现实吗，你的女儿没生下来就已经死了！”

 第952章 和谈的人选

    太学宫，东南方。
    破院内。
    法儒一句惊醒发疯中的吕白眉，战斗，也随之停止。
    “女儿，我的女儿。”
    吕白眉呢喃了几声，眼角处，泪水无声淌下。
    纵然武至巅峰，名震天下，到了最后，却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一世争锋，又是为了什么。
    南儿看到眼前疯女人的目光，吓得动都不敢动，大眼睛看向不远处的坏人，示意快来救她。
    李子夜迈步上前，将小丫头挡在身后，朝着眼前妇人拱手一礼，道，“白眉前辈，在下张三愚，来此拜见前辈，是为了给我身后的小丫头找一个师父。”
    说完，李子夜将南儿拉出，正色道，“她叫南儿，来自漠北的白狄部族，想要学枪术，前辈可否收其为徒？”
    “漠北？”
    吕白眉闻言，身子下意识一震，目光再次看向眼前的小女孩。
    一旁，李子夜看到妇人的神色，面露不解之色。
    “吕白眉也是漠北人。”
    法儒迈步上前，压低声音，解释道。
    “漠北的武道宗师，也入了儒门？”
    李子夜诧异道，“厉害啊！”
    “儒门有教无类，不分漠北和中原。”
    法儒平静道，“太学宫中，漠北的学子也有不少。”
    “不愧是天下第一大教，境界就是高。”
    李子夜笑着说道，“这格局，其他宗门就比不上。”
    “别贫了，吕白眉的状态不对劲，不行就走。”
    法儒看着眼前妇人，凝声道，“老夫也就是让你们过来试试，毕竟，红尘枪就此失传，着实遗憾。”
    “女儿，我的女儿。”
    两人前方，吕白眉似乎什么都听不进去，双眼含泪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眸中悲伤难抑。
    “不行了，走吧。”
    法儒见状，提议道。
    “好。”
    李子夜点头，拉过南儿就要走。
    这疯婆子，实在有些吓人，将南儿交给她，他也放心不下。
    一旁，南儿听到两人说要走，更是比谁都着急，一刻也不想多留。
    一老一少一幼三人意见达成一致，没有再犹豫，转身就走。
    三人中，如今只有李子夜还有点战力，要是惹得眼前疯婆子动怒，三人估计都要凉。
    一个曾经和老张齐名的武道宗师，即便疯了，即便手中只有一根破木棍，那也是武道宗师，干翻三人，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三人走的很快，不过，即将离开破院时，后方，一道急切的声音响起。
    “等等！”
    法儒、李子夜听到后方的声音，步子下意识一顿。
    院中，吕白眉看着两人身旁的小女孩，眸子稍微恢复了几分清明，声音沙哑道，“我教。”
    李子夜听到妇人的回答，面露异色，目光看向一旁的法儒，示意怎么办，这疯婆子都这样了，靠谱吗？
    法儒回了一个眼神，示意先试试。
    李子夜收到法儒的眼神，犹豫了一下，又回了一个眼神，意思是，信你老头一回。
    “多谢白眉前辈。”
    李子夜转过身，朝着院中妇人拱手行了一礼，作为翻书比翻脸还快之人的代表，脸上毫无尴尬之色。
    二十年前的天下第一枪，听着都霸气，南儿随便跟着学几招，今后的成就都不会低到哪去。
    为了这个未过门的媳妇，他还真是操碎了心。
    “你们离开，走远一些。”
    吕白眉开口了说了一句，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眼前的小女孩，要求道，“日落前过来接她。”
    李子夜一怔，道，“白眉前辈，晚辈在院外等候行吗，晚辈有自己的师承，不会偷学的。”
    “不行。”
    吕白眉抬起头，眸子微冷，沉声道，“走远一些！”
    “好，我们走，疯婆子，好好教，这小丫头资质不错，完全可以继承你的衣钵。”
    一旁，法儒神色认真地说了一句，旋即给了身边小子一个眼神，示意出去。
    李子夜看到法儒的眼神，面露无奈之色，蹲下身子，伸手揉了揉眼前小丫头的脑袋，神色温和道，“南儿，你好好跟着白眉前辈学武，我日落前准时来接你。”
    南儿伸手拽着前者的衣袖，漂亮的小脸上难掩惊慌之色。
    “没事的。”
    李子夜看着眼前小丫头害怕的样子，轻声安慰道，“你不是说要学武保护你的母亲和族人吗，既然做出决定，就不能半途而废。”
    说完，李子夜再次揉了揉眼前丫头的头发，起身朝外面走去。
    旁边，法儒迈步跟上，一同出了院子。
    南儿看到两人离开，站在那里，不时看前方妇人一眼，神色紧张极了。
    吕白眉也怔怔地注视着眼前小丫头，过了很久，方才收回了目光，眸子渐渐恢复清明。
    一位武道巅峰的宗师，又怎会真正疯了，只不过是不愿意面对现实罢了。
    “七日，你若坚持的下来，我便把红尘枪传你。”
    吕白眉语气很是冷淡地说道，“在此之前，你不用叫我师父。”
    “掌尊。”
    院外，李子夜一边走，一边说道，“我怎么觉得那吕白眉不是特别靠谱啊。”
    “不用担心，她既然说教，就一定会好好教。”
    一旁，法儒平静道，“再怎么说，她也是一位武道宗师，不会为难那小丫头的。”
    “也对，掌尊，吕白眉怎会变成现在这样子的？”李子夜不解地问道。
    “不该问的别问。”
    法儒没好气地说道，“你还是好好关心一下你自己的事吧，我听说，朝廷和漠北八部都有意暂时停战进行和谈，是真的吗？”
    “真的。”
    李子夜点头道，“韶关城之危解除，漠北和大商的战争已陷入僵持，而且，冬天将至，漠北八部着急将部分族人南迁，分身乏术，明显已没此前破釜沉舟的气势。”
    “你抓的那些王室俘虏，也起了不小的作用吧？”法儒问道。
    “是有点作用。”
    李子夜颔首道，“毕竟，漠北八部也不是铁板一块，那么多王室成员被抓，漠北八部内部定然会出现不和谐的声音。”
    “你认为，和谈能成功吗？”法儒神色微凝，继续问道。
    “难说。”
    李子夜平静道，“漠北八部占据了大商整个北境，加上一个白帝城，如今的局面，漠北八部进可攻退可守，其实占据优势，此次和谈，关键就在于白帝城的归属，若是能要回白帝城，付出再多代价都是值得的。”
    “在你看来，要的回来吗？”法儒凝声道。
    “这就要看漠北八部的人，是否有足够的远见了。”
    李子夜摇头道，“我要是漠北八部的决策者，绝对不会让出白帝城，再多利益也不换。”
    与此同时。
    皇宫，寿安殿。
    商皇、云翳王对坐而弈。
    许久，商皇开口，问道，“你觉得，此次和谈，派谁去合适？”
    “大殿下和布衣侯。”
    云翳王想了想，回答道。
    商皇听过前者的建议，点了点头，道，“让慕渊戴罪立功，倒也不错，而且，大商也需要派一位皇子过去，以示诚意。”
    说到这里，商皇落下手中的白子，道，“还有李家的那位李教习，也可一同前去，此人聪慧，此前与巫族谈判之时，便起了不小的作用。”
    “陛下的意思是，大殿下带着布衣侯、李家嫡子和鸿胪寺的人一起去？”云翳王目光微凝，问道。
    “嗯。”
    商皇颔首，应道，“朕觉得，很不错。”
    一语落，商皇再落一子，满盘局势，瞬间逆转。

 第953章 两难

    太学宫。
    东南方的破院前。
    夕阳西落时，李子夜迈步走来。
    破院的院门紧闭，里面却没有任何动静。
    李子夜有感，心神微凝，步子立刻快了几分。
    “白眉前辈。”
    院外，李子夜走上前，敲响院门，只是，又像上午来时一样，没有任何回应。
    “吱呀。”
    等待片刻，始终没人回应，李子夜伸手推开院门，快步走入院中。
    院子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人。
    院子角落，吕白眉坐在秋千上，神智似乎又变得混沌不清，呆呆傻傻的，时不时笑上一声，看起来十分吓人。
    而在秋千旁边，一道小小的身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反应。
    “南儿。”
    李子夜见状，神色一惊，迅速掠身上前。
    秋千上，吕白眉就仿佛没有看到院中进了外人，继续坐在秋千之上发呆。
    李子夜伸手探过南儿的情况，待发现小丫头只是累的昏睡过去后，心中长长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
    赶紧走，这疯婆子实在吓人。
    思及至此，李子夜抱起南儿，就要离开。
    “明天准时送她过来。”
    李子夜刚走出没几步，后方，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提醒道。
    秋千上，吕白眉看着前方年轻人的身影，说了一句后，就收回了目光，面容再度变得呆滞起来。
    李子夜转身，盯着后方妇人看了片刻，旋即恭敬一礼，道，“白眉前辈放心，明天，晚辈会准时将南儿送至。”
    说完，李子夜也没再多言，抱着南儿出了院子。
    这疯婆子，果然没有真的发疯。
    想来也对，能走到武道巅峰的人，心智必定无比坚定，想要发疯都不容易。
    太学宫外，李子夜将南儿抱上马车，旋即坐着马车离去。
    “坏人。”
    快到侯府的时候，南儿醒来，迷迷糊糊起身，道，“我睡多久了？”
    “没多久。”
    李子夜神色温和道，“马上就到侯府，怎么样，学武累吗？”
    “累。”
    南儿点了点头，应道。
    “那还要学吗？”李子夜问道。
    “学。”
    南儿很是坚定地应道。
    李子夜听到眼前小丫头的回答，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说道，“你这性格，很像你父亲。”
    南儿闻言，神色一怔，不解道，“坏人你见过我父君？”
    “见过。”
    李子夜笑着应了一声，没有再多解释什么。
    何止见过，实在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差点就要埋在一起！
    两人说话间，马车在侯府前停下，李子夜先一步下了马车，然后将南儿抱了下来。
    “侯爷。”
    两人入府，俞青玄迈步走来，恭敬行礼道，“大殿下送来消息，说是此次大商和漠北的和谈，陛下有意让侯爷一起去。”
    “大殿下？”
    李子夜听过俞青玄的禀报，眸子微眯，倒也意料之中，商皇那个老狐狸明显要扶植慕渊，如今慕白生死不明，商皇要力保慕渊也情有可原。
    “还有其他人吗？”
    李子夜回过神，一边带着南儿走向后院，一边问道。
    后方，俞青玄犹豫了一下，如实应道，“还有李园的李教习。”
    李子夜神色一凝，很快恢复如初，带着南儿走入了后院。
    麻烦了。
    与此同时。
    李园，内院。
    还珠、红烛两人同样收到了和谈人选的消息。
    “不妙啊。”
    红烛目光沉下，说道。
    “为何？”
    一旁，还珠稍有不解，问道，“我与兄长一同前去便可。”
    “恐怕不行。”
    红烛语气沉重道，“此次的对手不同，你的伪装，应付绝大多数人都没问题，但是，一个人例外。”
    “何人？”还珠疑惑道。
    “澹台镜月。”
    红烛沉声道，“此人和你兄长一样，心机极深，只要你露出一点破绽，身份必定会被识破。”
    “这么厉害？”还珠诧异道。
    “何止厉害，而是非常可怕。”
    红烛神色凝重地应道，“那个女人，和你兄长是一类人，除了你兄长，也没人应付得了。”
    澹台镜月在李园的那些日子，她曾亲眼见识过那个女人的可怕之处，不论心机还是修为，都可谓深不可测。
    大麻烦。
    “轰！”
    两人说话之时，不远处的房间，爆炸声响起，房门打开，卯南风狼狈地跑了出来，朝着两人歉意一笑，又转身跑了回去。
    还珠和红烛对此都已见怪不怪，谁都没有理会。
    “要不，我借病推辞？”
    还珠想了想，说道，“反正至今为止，我们还一直对外宣称兄长身上的毒并未完全解去。”
    “推不了。”
    红烛轻叹道，“此前你能不远万里前往巫族和谈，如今推辞，太过刻意，大家都不傻，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走这一步。”
    小子夜说过，把别人当傻子，是最愚蠢的行为，除非利益一致，否则，今日你把别人当傻子，他日别人就把你当傻子。
    “那现在怎么办？”还珠郁闷地说道。
    “不用担心，你兄长会想办法。”
    红烛皮笑肉不笑地应道，“这是他负责的事情，他要是出错，就等着受罚吧。”
    还珠闻言，微微一怔，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她原以为红烛姐姐并不在意此前的事情。
    原来是在意的。
    兄长说的没错，女人，果然是这世间最记仇的动物。
    公私分明，都是说给别人听的。
    布衣侯府。
    后院。
    夜色下，道道流光飞舞，李子夜回来后便开始练武，一直到深夜。
    俗话说，勤能补拙，天赋不行，就勤快点。
    不知过了多久，李子夜身形停下，身上衣衫，早已被汗水完全湿透。
    天际，月西行。
    东边，一抹鱼肚白泛起。
    转眼天色已渐亮。
    李子夜迈步回了房间，去梳洗换衣。
    不多时。
    还在睡梦中的南儿被俞青玄唤醒，简单的梳洗后，便被李子夜带走。
    灰蒙蒙的街道上，马车隆隆驶过。
    李子夜带着南儿赶往太学宫，继续去学武。
    太学宫，东南方的破院。
    李子夜将南儿交给吕白眉后，便匆匆离开。
    商皇那个老狐狸，就会给他找麻烦。
    布衣侯和李家嫡子同为使臣，还真敢想。
    现在天下皆知，布衣侯和李家水火不容，商皇那个老狐狸还做出如此安排，也不知在想什么。
    罢了，入宫去问问，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第954章 商皇的目的

    都城。
    街道上，马车急速驶过，赶向皇宫。
    送完孩子上学，李子夜便开始忙自己的工作。
    思考一些阴谋诡计，对付一些老狐狸，乐此不疲。
    正如红烛所说，这就是他的职责。
    李家的那点家底，实在养不起闲人。
    除了老李。
    皇宫，寿安殿。
    殿内，商皇早早起来批阅奏折，这时，一名内侍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陛下，布衣侯求见。”
    “让他进来。”
    商皇看着手中奏折，应道。
    “是。”
    内侍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不多时，李子夜在内侍的带领下进入殿内，恭敬一礼，道，“参见陛下。”
    “起来，坐。”
    商皇放下手中的奏折，抬头看着眼前年轻人，说道。
    “谢陛下。”
    李子夜直起身，迈步上前，于桌子对面坐了下来。
    “何事？”
    商皇开口，神色平静道。
    “启禀陛下，有关和谈人选之事。”
    李子夜犹豫了一下，说道，“臣不明白，陛下为何要派那李家嫡子一起去。”
    “怎么，还在为此前的事介怀？”
    商皇又拿起一封奏折，一边看，一边说道。
    “有一些。”
    李子夜点头道，“臣蒙受的不白之冤，便是拜那李家嫡子所赐，至今为止，还有不少人在传，李家嫡子中毒，是臣所为。”
    “身正不怕影子斜。”
    商皇随手将批改完的奏折丢到一边，拿起下一封，说道，“那李教习能言善辩，最是适合和谈这种事，朕明白你的心情，不过，国事之前，私人恩怨先放一放。”
    “臣知晓和谈之事的重要，臣只是不明白，我大商人才济济，鸿胪寺更是不乏谈判的高手，为何，非要让李家嫡子这样无官无职的人前往，让漠北八部的人看到，还以为我大商无人。”李子夜正色说道。
    商皇听过前者之言，抬起头，神色平静道，“李教习被人称为天命之子，你可知晓？”
    “知道。”
    李子夜点头道，“天书刻名，是谓得天命，不过，李家嫡子毕竟不是天谕殿的那位书生，天命之称，徒有虚名。”
    “未必。”
    商皇平静道，“有一事，你或许不知，三年前，李教习同儒门众弟子前往极夜之地抵御妖族入侵时，曾途径澹台部族，当时，李教习差一点就死在了澹台部族，巧合的是，澹台大君的女儿，有着天女之称。”
    “天命之女？”李子夜眉头，问道。
    “自古，王不见王。”
    商皇淡淡道，“同样命格之人，注定互不相容，那澹台天女初次见面便对李教习出手，恐怕就是这个原因。”
    “陛下的意思是，通过这次和谈，为两人制造见面机会？”李子夜眸子微眯，问道。
    老阴比！
    原来是在打这个主意。
    商皇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臣明白了。”
    李子夜起身，恭敬一礼，道，“臣告退。”
    “那白狄族的小公主，若是和谈达成，是要送回去的。”
    商皇批改着手中的奏折，似是无意地提醒道。
    大商臣子中，有特殊癖好的人，并不少，只要不影响正事，倒也无伤大雅。
    李子夜听出商皇话中的意思，再度一礼，应道，“臣明白，臣告退。”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多言，转身离开。
    殿内，商皇看着前者的背影，阴鸷的眸中闪过点点流光。
    慕渊有此人辅佐，应当足以抗衡战功赫赫的老十一。
    老四。
    商皇看向北方，神色微沉。
    北境战场混乱，情报滞后，但是，只要老四的尸体一天没有被发现，就不能放弃。
    皇宫外，李子夜坐上马车，再度朝着太学宫赶去。
    太学宫，东南方的破院内、
    南儿手持与自己身体登高的木棍，一下又一下刺出，小脸上汗水不断流下。
    不远处，吕白眉蹲坐在秋千上，看着眼前小女孩，目光依旧十分呆滞。
    两日时间，吕白眉基本什么都没有教，只是在训练南儿的基本功。
    与当时梅花剑仙传授李子夜武学时相同，一招不教，先打实基础。
    日落时，南儿累的已经站不起来，不过，今天明显好了不少，至少没有昏过去。
    秋千上，吕白眉拿出一枚丹药，伸手一弹，直接弹进了眼前小丫头嘴里。
    “婆婆，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南儿神色一惊，问道。
    “让你明天能爬起来的药。”吕白眉神色淡漠地应道。
    两人说话时，破院外，李子夜迈步走来，敲了两下院门后，推门而入。
    吕白眉看到有外人来了，不再说话，继续坐在秋千上发呆。
    李子夜朝妇人客气行了一礼，也没多说什么，带着南儿离开。
    “累吗？”
    出了破院，李子夜轻声问道。
    “累。”
    南儿勉强抬起双臂，委屈道，“你看。”
    李子夜看到眼前小丫头已经明显肿胀的手臂，蹲下身子，神色温和地安慰道，“练武就是这样，我当时也一样，我背你。”
    说完，李子夜将眼前小丫头背起，步行朝着太学宫外走去。
    “坏人，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南儿趴在眼前后背上，问道。
    “因为你是女孩子。”
    李子夜笑着应道，“你要是个男孩，身为俘虏，估计已经被我吊起来打了。”
    “不懂。”
    南儿一脸疑惑地问道，“有什么不一样？”
    “自然是不一样的，男孩，要早些明白世道的险恶，而女孩，要始终相信世间尚有温暖。”
    李子夜微笑道，“你看，我这个双手沾满血腥的刽子手，一样有几分底线，这便是人性的复杂之处。”
    “还是不太懂。”南儿似懂非懂地说道。
    “先记住，以后就懂了。”
    李子夜看着西边的夕阳，说道，“南儿，你若以后掌权，待百姓好一些，不论是漠北还是中原。此次漠北八部南下虽然是迫不得已，但是，做的实在太过了，尤其澹台镜月那个疯女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可知战争至今，大商死了多少人？”
    “不知。”
    南儿轻轻摇头道。
    “大商人口两万万，如今，减员最少两成。”
    李子夜轻叹道，“一部分死在了战场上，更多的人饿死或者病死在了逃命的途中，虽说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但，人命不是草芥，不能如此不当回事。”
    南儿听过眼前坏人之言，沉默下来，片刻后，点头应道，“我记住了。”
    “真乖。”
    李子夜笑着应了一句，继续说道，“南儿，大商和漠北八部将要和谈，过几日，我可能会见到你父亲，你可有什么话让我带给他。”
    “有。”
    南儿闻言，眼睛一亮，想了想，说道，“帮我告诉父君，就说我一切都好，让父君不要担心，还有，告诉父君，我如今正在和吕婆婆学武，等学成之后就回家。”
    “好。”
    李子夜点了点头，应道，“我一定将你的话一字不差地带给你父君。”
    就在大商和漠北八部准备开启和谈之时。
    西域。
    未知之地。
    一道道身影从阴暗中现身，朝着东方赶去。
    七人，每一人的修为都在四境之上，为首的两人更是已入五境。
    更可怕的是，七人身上，并无一丝光明之力，纵然光明笼罩的神圣之地，亦存在着不见天日的力量。
    为守护光明，不惜堕身黑暗，执，污浊之事！

 第955章 春秋剑

    入夜。
    大商皇宫，寿安殿。
    一名暗卫现身，恭敬行礼道，“陛下，九幽王回来了。”
    “哦？没死？”
    桌前，商皇闻言，抬起头，神色淡漠道，“朕还以为他死了。”
    暗卫沉默，没有言语。
    “人如今在哪？”
    商皇收回目光，看着桌上的棋盘，问道。
    “就在宫外。”
    暗卫回答道，“不过，宫门已关，九幽王没有陛下的圣令，进不来。”
    “进不来，就不要进了。”
    商皇一边落子，一边说道，“让他等着吧，天亮再说。”
    暗卫闻言，再度一礼，旋即身影退入黑暗中。
    “废物。”
    商皇眸子一冷，继续专心下棋，没再理会他事。
    皇宫外。
    九幽王静立，眸中淡有急色，一身气息也有着几分凌乱，显然受伤在身。
    五境，要入皇宫，不是一件难事，但是，不得召见，九幽王绝对不敢入宫。
    皇权，是这天下最可怕的东西，纵然五境，也不得不俯首称臣。
    北境之战，九幽王面对漠北铁骑的突袭损兵折将，手中七万黑水军损伤殆尽，其罪，当斩。
    九幽王活着，是因为是个人修为不俗，但是，打了败仗，又失去重兵的九幽王，就只是一个五境。
    如今的大商，其实，并不缺五境。
    在商皇眼中，已然失去利用价值。
    至于武王之位，能打胜仗的武王才是武王，全军覆没的武王，既无兵马，又失军心，何用之有。
    皇宫前，九幽王一直焦急地等着，等待商皇的召见，只是，一直等了数个时辰，不见任何人影。
    宫中的禁军高手，早就察觉到宫门外的九幽王，不过，没有圣令，就权当做没看到。
    天际，皎月西行。
    漫长的一夜，渐渐过去。
    九幽王就这样在宫外等了一夜。
    黎明，一如往日，如期而至。
    宫门打开，九幽王立刻朝着宫中走去。
    寿安殿中。
    商皇在内侍的服侍下洗漱更衣。
    不多时，一名小太监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陛下，九幽王求见。”
    “让他进来吧。”商皇平静道。
    “是！”
    小太监领命，转身离开。
    没过多久，九幽王快步入殿，跪地行礼道，“罪臣，叩见陛下。”
    “还活着，不错。”
    商皇看了一眼身前的九幽王，神色平静道，“还剩多少人？”
    九幽王跪在地上，神色变了又变，说道，“只剩下不到三百。”
    “七万大军，剩下三百人。”
    商皇冷冷一笑，道，“九幽王，你可真是打出了我大商武王的风采。”
    “臣知罪！”
    九幽王神色一变，再度叩首请罪。
    “都退下吧。”
    商皇挥手遣退左右，迈步上前，淡淡道，“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你。”
    九幽王俯首在地，身子微颤，道，“求陛下，给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可以。”
    商皇说了一句，目光看着眼前人，冷声道，“朕便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有一事，只要你成功，朕便留你一命，并让你继续执掌重建后的黑水军。”
    九幽王闻言，面露喜色，道，“还请陛下吩咐。”
    商皇目光看向殿外，开口道，“你来一趟。”
    这一刻，奉天殿前。
    一抹白衣身影走出，恭敬一礼，领命道，“是！”
    话声落，白衣身影掠过，朝着寿安殿赶去。
    数个呼吸的工夫后，白衣身影现身寿安殿，拱手一礼，道，“陛下。”
    殿内，九幽王看到突然出现身前的白衣男子，心神震惊不已。
    此人出现，他竟然毫无察觉。
    “将春秋剑度给他。”商皇神色淡漠地吩咐道。
    “是！”
    白衣男子听到商皇的命令，迈步上前，并指凝气，点在了九幽王心口。
    下一刻，九幽王口中，一道痛苦之极的闷哼声响起，一身生机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退。
    “春秋剑，又称大梦春秋剑。”
    商皇看着眼前痛苦不已的九幽王，神色冰冷道，“唯有濒死之际才能用出，春秋一梦，春秋大梦，朕，赐你此剑，借你之命，杀一人，功成，那人死，你可活。”
    商皇的话落，白衣男子收手，一身气息尽敛。
    九幽王双手拄地，满头大汗，身子还在不断颤抖。
    恐惧、震惊，直到今日，帝王之可怕，方才亲身体会。
    “臣，遵旨。”
    九幽王俯身，再次叩首，应道。
    “退下吧。”
    商皇挥手，神色冷漠道，“该你出手时，朕会派人通知你！”
    “臣，告退。”
    九幽王一脸冷汗地应了一句，旋即踉跄起身，迈步离去。
    白衣男子随之离开，从始至终，都未曾说过什么话。
    “陛下的手段，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就在这时，殿内，一抹浑身笼罩在黑气中的身影走出，开口道。
    商皇没有理会，迈步走到桌前坐下，道，“没有一点手段，朕如何坐稳这皇位，又如何抗衡那位天下无敌的儒首。”
    “儒首，并非天下无敌，至少，他进不了这皇宫。”黑气中的身影应道。
    “他进不了皇宫，朕，如今同样出不了皇宫。”
    商皇看着身前的棋桌，冷声道，“除非他死了。”
    “快了。”
    黑气中的身影回应道，“寒冬将至，他这位活了一千多年的老人，扛不过这一劫。”
    “其实，朕很想知道，西域那边，是不是也有你们的人。”商皇神色冰冷道。
    “陛下应该知晓，这个问题，我不会回答的。”黑气中的身影应道。
    “罢了，有与没有，都不重要。”
    商皇目光看向宫外，说道，“朕要的东西，你们快些送来，朕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几了。”
    “陛下莫要心急。”
    黑气的身影应了一句，说道，“很快了。”
    与此同时。
    皇宫西南，听雨轩。
    火炭的燃烧声噼啪作响，一袭长袍的文亲王坐在火盆前，手中拿着一卷书，已经读了大半个时辰。
    “文亲王！”
    这时，房间内，黑雾缭绕，一抹黑色身影走出，沉声道，“阁下答应的事，究竟何时兑现。”
    “急什么？”
    慕文清看着手中的书卷，淡淡道，“本王要的东西，你们不也没有送来，本王说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取一条人命，对本王而言，并非什么难事。”
    说起来，那李家小子，究竟有没有做出决定，他等很久了。
    妖族这些家伙，催个没完，着实烦人。

 第956章 和谈的日期

    “木槿，你再去李园走一趟。”
    听雨轩，慕文清应付完妖族的使者后，目光看向一旁的侍女，说道，“催一催那位李教习。”
    木槿闻言，神色一怔，道，“王爷，总去，是不是有些不好，会让别人误会的。”
    “没事，总共才两次而已。”
    慕文清加起一块火炭放入火盆中，道，“此前，本王那些侄儿不是经常往李园跑吗？”
    “王爷，他们是皇子。”
    木槿提醒道，“而王爷，是皇亲。”
    “担忧的太多了。”
    慕文清轻轻一笑，道，“皇兄还没有无聊到，连本王见谁都要管上一管，去吧，催一催，同意还是不同意，总要给本王一个答复。”
    “好吧。”
    木槿无奈领命，旋即起身离去。
    房门打开，寒风吹入，慕文清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裘袍，又随手往火盆中添了两块火炭。
    这还没到冬季，就已经这么冷了，真正到了冬天，还得了。
    听说，还有个什么极夜寒冬的大劫，这不是要他的老命吗？
    皇宫外。
    木槿走出，凭借记忆，朝着李园走去。
    没过多久，李园内院。
    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小公子，木槿姑娘求见。”
    院内，还珠和红烛对视一眼，旋即快步朝着前院走去。
    差点把这事忘了。
    正堂，木槿静立，看到来人，客气一礼，道，“李教习。”
    “木槿姑娘。”
    还珠还礼，目光看向一旁的侍女，说道，“奉茶。”
    “不必。”
    木槿摇头道，“奴婢来是给王爷带一句话，此前，王爷的问题，不知李教习何时能作出决定？”
    还珠听过眼前女子之言，想了想，道，“大商和漠北的和谈之后，在下会给文亲王一个答复。”
    “好。”
    木槿闻言，点头道，“奴婢这就回去向王爷复命。”
    说完，木槿没有再多言，盈盈一礼，转身离去。
    “这下要挨骂了。”
    还珠懊恼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迈步朝后院走去。
    上次兄长来，怎么忘记说此事了。
    被红烛的事情一吓，脑袋都不好用了。
    她就是晚说了几天，应该不会被罚的太狠吧？
    一个时辰后。
    听雨轩中，木槿回来复命，将李家给出的答复带回。
    “和谈之后？”
    慕文清眉头轻皱，点头道，“也对，那李教习是这次和谈的使臣之一，现在应该很忙，罢了，那便再等等。”
    “奴婢觉得，王爷似乎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木槿跪坐在一旁，为眼前王爷倒了一杯热茶，说道。
    “谁说的。”
    慕文清轻笑道，“本王很急啊，大侄儿的腿疾，妖族那些家伙都能医好，本王看在眼中，怎能不急。”
    “王爷说笑了。”
    木槿将热茶递了过去，道，“王爷的脾气，女婢还是知道的。”
    “木槿，女人太聪明不好。”
    慕文清接过热茶喝了一口，笑道，“闲来无事，找些乐子，他们既然找上本王，本王就陪他们玩玩。”
    说到这里，慕文清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木槿，你觉得本王开出的条件如何？”
    “狮子大开口。”
    木槿轻声道，“妖族必定是要心痛的。”
    “本王还觉得要少了，而且，他们找的人，不仅仅只有本王。”
    慕文清双手放在火盆上烤了烤，微笑道，“妖族图谋，不小啊。”
    “王爷，这并不关您的事。”
    木槿神色认真地说道，“何必冒这个风险。”
    “闲着也是闲着，总要做些事情。”
    慕文清笑道，“这皇宫呆的太久，着实无趣，不找点事做，本王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王爷，你有没有想过，那李教习若拒绝，怎么办？”木槿正色道。
    “没想过。”
    慕文清笑了笑，应道，“想那么多不就没乐趣了吗，本来，本王就是在找乐子，什么都算计好，会很无趣。”
    木槿听过眼前王爷之言，面露无奈。
    这还真是最不负责的答案。
    一旦失败，王爷甚至连自己的命都可能搭进去。
    ……
    太学宫，东南角的破院前。
    日落时分。
    李子夜迈步走来，过来接孩子放学。
    “坏人。”
    院前，南儿已在等待，看到来人，立刻小跑上前。
    “越来越厉害了。”
    李子夜蹲下身子，笑道，“走吧，我背你。”
    “嗯。”
    南儿趴在前者背上，双臂环住其脖颈。
    “今天学什么了？”
    李子夜一边朝着太学宫外走，一边问道。
    “还是那些。”
    南儿回答道，“不过，今天加了一千次，我还是全练完了。”
    “真厉害。”
    李子夜笑道，“比我那时候强多了。”
    “坏人，和谈的时间定下了吗？”南儿好奇地问道。
    “定下了。”
    李子夜点头应道，“五天后。”
    “能和谈成功吗？”南儿有些担忧地问道。
    “尽力而为。”
    李子夜轻声道，“那么多王室成员被抓，漠北定然会出现不少主和派，正好，大商这边也想要和谈，关键就看两边的诚意了。”
    漠北八部最大的缺陷就是并非铁板一块，联盟，永远不是绝对的稳固。
    随着战争的进行，占领的土地越来越多，漠北八部中，必定会出现自我满足的一部分人，不想再继续打下去。
    这是人性，毋庸置疑。
    如今，整个大商北境都在漠北八部的掌控中，即便不再南下，漠北八部也足以将所有的族人南迁。
    当然，必定也有人不这么想。
    澹台镜月那个疯女人，绝对是其中之一。
    在澹台镜月心中，不趁此机会将大商一举击溃，就等于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说句实话，一旦大商缓过气来，以漠北八部的守城能力，是绝对挡不住大商的反扑的。
    与此同时，白帝城。
    城楼上，澹台镜月看着南边大商都城方向，眸中尽是冷意。
    “和谈，定在了五日之后。”
    后方，贺兰大君迈步走至，平静道，“八部中，主和的声音越来越多，在他们看来，占据了北境和白帝城，已经够了。”
    “鼠目寸光！”
    澹台镜月闻言，目光一寒，应道，“大商都城未破，大商的根基未毁，只要他们恢复元气，必定会全力反扑，我们漠北八部，拿什么去抵御他们的反击，论守城能力，我们与大商之间的差距，拍马难及。”
    漠北八部是马背上的民族，根本不懂守城之法，唯有不断地进攻，方才是最好的防守。
    那些蠢货，何时能明白这个道理！

 第957章 互换

    日落。
    侯府前，马车停下。
    李子夜带着南儿回来。
    一名小厮立刻上前，附耳说了几句。
    李子夜闻言，眸子微眯，点头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
    小厮领命，转身离去。
    李子夜继续将南儿送回后院，轻声道，“南儿，明天我就要动身北上了，送你去太学宫的事情，交给你俞姐姐可以吗？”
    “好。”
    南儿闻言，乖巧地点了点头，应道。
    “真乖。”
    李子夜笑了笑，夸奖道。
    两人说话间，一同回了后院，李子夜将南儿的事情安排好给俞青玄后，便回房开始准备北上和谈之事。
    入夜。
    皎月东升，夜深人静时，李子夜熄灭灯火，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李园，内院。
    夜色微凉。
    房间前，李子夜现身，推门而入。
    “兄长。”
    房间中，还珠看到来人，立刻起身，轻声唤道。
    “明天开始，你我身份互换。”
    李子夜走到桌前坐下，说道，“澹台镜月那个女人，你应付不来。”
    “是。”
    还珠应了一声，上前倒了一杯茶，说道，“兄长，布衣侯的性格，我并不是很熟悉，担心会出纰漏。”
    “少说话即可，至于性格，四个字，精明、利己。”
    李子夜平静道，“到时候，随机应变，无需太过拘束，不然，反而惹人怀疑，好在我这些日子做过的事，你基本都知晓，应付起来，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我记得了。”还珠点头应道。
    “北上一行，和你接触最多的便是大皇子，慕渊这个人，虽有城府，却无大智，布衣侯投靠于他，是为了做从龙之臣，毕竟，雪中送炭总好过锦上添花。”
    李子夜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继续说道，“你面对他时，多些恭敬，足以，他如今正值落魄，布衣侯，是他最大凭仗，你的忠诚，便是蒙蔽他最好的方式。”
    “兄长提醒，我记下了。”
    还珠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问道，“兄长，万一，我要是单独遇上澹台镜月呢？”
    “立刻想办法脱身。”
    李子夜目光一凝，道，“实在脱不开身，便尽可能拖延时间，等我过去。”
    “好。”
    还珠颔首，将兄长的话全都记在心中。
    “小子夜。”
    就在两人谈话之时，房间外，红烛端着一盘鲜果走来，进入房间，说道，“九幽王回来了，此事你知道吗？”
    “听说了。”
    李子夜点头道，“九幽王在皇宫外等了一夜，方才入宫，显然，黑水军全军覆没，商皇对他十分不满，怎么，为何会突然提起此事？一位失势的武王，应该不入红烛姐的法眼才对。”
    “他不是曾经派兵截杀过你吗，所以，我就长了一个心眼。”
    红烛在一旁坐下，说道，“不说他，我之所以提起这位九幽王，是因为此人入宫时，商皇特意遣退了左右，此举，着实有些蹊跷。”
    “哦？”
    李子夜闻言，眸中异色闪过，道，“遣退左右，一般都是有密旨交代，但是，一位失势的武王，又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呢？”
    “不知道。”
    红烛摇头道，“我也是觉得不对劲，才将此事禀告给你，如何应对，你来想办法。”
    “派人盯着九幽王的行踪。”
    李子夜平静道，“能威胁到李家安危的人，只有商皇那个老狐狸，对于他的举动，我们要倍加小心，多一分戒备，不算多。”
    “好。”
    红烛点头，应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小子夜，你准备何时将四皇子送回宫？”
    “不急，先等等。”
    李子夜从红烛的果盘中拿过一颗鲜果塞入嘴里，说道，“他不是受伤了吗，慢慢养吧。”
    “等什么？”红烛不解道。
    “等大皇子多恢复一点元气。”
    李子夜随口应道，“慕渊在白帝城打了败仗，此前，又因为和三皇子的争斗，弄得一身狼狈，要是慕白此时回来，满朝文武，谁还会多看他一眼。”
    “你还真想辅佐大皇子上位啊？”红烛诧异道。
    “当然不是。”
    李子夜摇头道，“不过，要想探商皇的底细，此人有大用。”
    “你想让他们父子相残？”红烛面露古怪之色，问道。
    “相残？太过奖了，慕渊，没这个资格。”
    李子夜笑了笑，应道，“商皇那个老狐狸，可不是慕渊能对付的，我只是想借慕渊皇子的身份，看一看那座皇宫究竟藏着多少见不得光的东西。”
    “不明白，算了，这是你的活，我也搞不懂。”
    红烛一边加速吃了盘中的鲜果，一边说道，“你此次北上，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有。”
    李子夜点头道，“我想见一见文亲王，你派人盯着他的行踪，有机会，安排一次巧遇。”
    红烛、还珠闻言，互视一眼，很快，同时收回了目光。
    “兄长，我和红烛姐姐已经见过文亲王了。”
    还珠老脸一红，道，“今日让兄长来，正是为了此事。”
    “你们见过文亲王？”
    李子夜眸子微眯，道，“何时？”
    “就在兄长在漠北带兵之时。”
    还珠如实回答道，“是文亲王主动前来拜访的。”
    “仔细说一说。”
    李子夜压下心中的波澜，端起茶水再次喝一口，道。
    “事情是这样……”
    还珠将文亲王和木槿两次拜访的情况说了一遍，事无巨细，毫无遗漏。
    “有意思。”
    李子夜听过还珠之言，嘴角微弯，道，“如此一来，就更要见一见了，可惜啊，明天就要北上，不然，就能早些见到了。”
    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人了。
    大商文亲王，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大商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浅滩卧龙，他竟然也甘心。
    “兄长，抱歉，此事我应该早些告诉你的。”还珠面露歉意，应道。
    “无碍，并未误事。”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道，“和谈回来之后，再相见也不迟。”
    “小子夜，文亲王的条件，可是要借你的命。”红烛沉声道。
    “那就要看他的诚意了。”
    李子夜淡淡一笑，道，“诚意到了，借命，也不是不可，生意嘛，只要价钱给足，一切可谈。”

 第958章 北上和谈

    皇宫西南。
    听雨轩。
    清晨，淅淅沥沥的落雨降下，让这微凉的秋意，更加刺骨。
    天气转冷，木槿赶忙走出房间，将墙下的几盆昙花搬入屋中。
    昙花虽然喜阴，却不喜凉，天气眼看转冷，不能再放在外面了。
    “下雨了？”
    房间中，慕文清坐在火盆前，披着厚厚的大氅，抬头问道。
    “刚下。”
    木槿点头道，“有些冷，奴婢便先将这些花搬入屋中。”
    “这才秋季。”
    慕文清轻轻一叹，道，“这天，是越来越怪了，可惜了本王养的这些昙花。”
    “昙花不耐寒，王爷，明年我们可以养一些耐寒的花，可以多活几年。”木槿轻声道。
    “活得久，本王不喜欢也无用”
    慕文清微笑道，“昙花，虽然只能花开两个时辰，不过，本王喜欢它的美丽和骄傲。”
    “王爷的病，会好的。”木槿神色微黯，说道。
    “这是怎么了，本王只是在与你谈论花草而已。”
    慕文清笑道，“本王的身体，生来便伤了元气，也算不得什么病，不说此事，和谈的队伍出发了吗？”
    “算算时辰，应该是出发了。”木槿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说道。
    “此次和谈，皇兄派本王那大侄儿一同前往，用意很明显啊。”
    慕文清神色复杂道，“犯了这么大的错误，还要力保，可以看出，皇兄还是很在意他这位长子的。”
    “立嫡立长，如今，四殿下生死不明，陛下想要保住大殿下，也情有可原。”木槿轻声道。
    “皇兄的心思，不好猜。”
    慕文清拽了拽身上的大氅，说道，“倒是那布衣侯，选择站在慕渊这一边，着实不一般。”
    “雪中送炭。”
    木槿往火盆中夹了一块木炭，说道，“大皇子如今虽然落魄，但是，毕竟是长子，其母容贵妃的家世也算显赫，只要能逆转如今的颓势，继承大统，还是有不小的可能。”
    “很精明。”
    慕文清点头道，“若慕白回不来，慕渊继承大统的可能还是要高于慕青，皇室最重血脉，慕青的出身，还是差了一些。”
    “勾结妖族的事情，应该还是会有不小的影响。”木槿说道。
    “时间，会磨灭一切。”
    慕文清看了一眼桌上的书卷，说道，“历史，一向是由成功者来书写，正如道门，世人有意去掩盖他们的功劳，至今，还有几人还记得他们。”
    “道门的功劳？”
    木槿闻言，神色微怔，不解道，“王爷在说什么？”
    “没什么。”
    慕文清回过神，笑了笑，道，“都是一些深埋黄土的历史了，等大商皇宫中的这些典籍失传，历史就再也不记得他们了。”
    木槿听的似懂非懂，却也没有多问。
    “扶本王起来。”
    慕文清伸手，说道。
    “王爷要去哪里？”
    木槿赶忙上前搀扶，询问道。
    “哪也不去。”
    慕文清看着窗外，道，“出去看看秋雨。”
    说话间，两人走出房间，观看雨中风景。
    “木槿，你觉得这座皇宫如何？”
    屋檐下，慕文清看着烟雨朦胧的雨景，问道。
    “很壮观，天下少有。”
    木槿想了想，说道，“应该只有西域的天谕殿可以比上一比。”
    “天谕殿？”
    慕文清淡淡一笑，道，“一群神棍聚集之地，差多了，这座皇宫，方才是这世间最可怕的地方，上次闯宫的女娃，倒是不错，可惜，修为未至巅峰，还是太急了一些。”
    “王爷说的是澹台天女？”
    木槿凝声道，“那位天女的确很强，至少，她比当年的三绝剑走得更远。”
    “江山代有才人出，后人，未必就会输给前人。”
    慕文清目光平静道，“若非镇世九鼎，大商的气运，说不定真被她打散了，阴月阴日阴时不常有，如此惊才绝艳的女子，更是千年难遇，三绝剑，不如她，并不奇怪。”
    “王爷，那澹台天女是大商的敌人。”
    木槿目光凝重道，“我大商，有人能对付得了她吗？”
    “有啊。”
    慕文清看向北边，说道，“那李教习不是也去了吗？漠北有天命之女，我大商也有天命之子，不输什么，而且，在大商的疆域，说不定我们的天命之子还能更胜半筹。”
    “王爷很看好那位李教习？”木槿诧异道。
    “不然呢？你以为，皇兄为何一直不敢真正对李家下手？”
    慕文清微笑道，“天书刻名之人，岂有庸才，那李教习藏得越深，皇兄便越是忌惮，再加上一个和李家暧昧不清的儒门，皇兄方才会忍到今日。”
    “王爷觉得，和谈是否能够成功？”木槿犹豫了一下，问道。
    “谁知道。”
    慕文清看着满园秋景，应道，“本王更关心，那李教习何时回来，本王这边的事，也很急。”
    与此同时。
    大商都城北边。
    和谈队伍一路北上，前往大商和漠北八部商议的和谈之地，洛水之畔！
    洛水两边，两军驻扎，为即将到来的和谈，遥相对峙。
    大商这边，东临王为首，十余万大军坐镇，背靠十江城，确保和谈的顺利进行。
    同样，洛水以北，白狄大君率领的七万铁骑原地扎营，等待和谈的结果。
    而白狄大君的大后方，便是中原第一要地，白帝城！
    如今的白帝城中，兵多将广，一旦出兵，势不可挡。
    和谈在即，白帝城中，漠北的几位大君也相继出城，前往洛水之畔。
    “阿弥陀佛！”
    一场决定天下命运的和谈，多方瞩目，白帝城东边的崎岖山路中，三藏带着十二位信徒爬山而过，也准备看一看这天下瞩目的和谈。
    几乎同一时间。
    青灯寺中，一道道身影走出，修为全都在四境之上，为首三人，气息更是异常强大，令人震惊。
    三人正是青灯寺两位首座，还有佛门大弟子，法海。
    青灯寺四大首座，实力皆是不俗，在这天地异变的今日，全都已经步入五境。
    此行前来的两位首座，便是西禅和北枯两人。
    之所以没有一次出动四大首座，原因很简单，东、南，两位首座已闭关许久，至今还未出关。
    佛门讲究坐禅，每次闭关，时日往往要以年月计数，要一次凑齐四位首座，并不容易。
    而青灯寺一次出动如此多强者，目的也很明确，捉拿佛子三藏回寺。
    无巧不成书。
    洛水河畔，各方强者齐聚而来，风起云涌，将定天下之局。

 第959章 蛀虫

    洛水。
    大商境内并不算太有名的一条河。
    不长不短，平平无奇。
    换作平日，如此平凡的一条河，恐怕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更不要说，引起天下强者瞩目。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
    再平凡的人，也可能有一飞冲天的一日。
    同样，再平凡的河，也可能等到天下瞩目的一天。
    今时今日，洛水，便等到这了一天。
    洛水南边。
    大商和谈的队伍一路北上，赶路两日，即将到达目的地。
    官道上，车轮碾过，隆隆作响。
    马车中，李子夜闭目而坐，纯钧剑横于双腿之上，剑锋内敛，许久不见锋芒。
    时隔数月，重新恢复身份，李子夜内心却是十分平静，并无太多波澜。
    因为，他知道，接下来，他要面对的将是他在这世间最大的对手，必须要保持绝对的冷静。
    此次不同北境相遇之时，那时，他以人皮面具和还珠之力隐去身份，澹台镜月对他并没有太多杀机，如今，身份恢复，再见澹台镜月，很可能将会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
    和谈？
    那是指的大商和漠北八部。
    并非他和澹台镜月。
    此前澹台镜月闯宫时已经表现出了强悍的实力，如今，长生碑中的气运虽然已耗尽，但是，澹台镜月本身的实力就已足够惊人。
    当然，最可怕的还是澹台镜月那深不可测的心机。
    三年前初见，便设局杀他，单论决断能力，澹台镜月还要在他之上。
    试问，角色互换，他很可能做不到澹台镜月那般的当机立断。
    非是心慈手软，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善心之人。
    不如，便是不如，人非完人，承认自己和他人的差距，并不丢人。
    “纯钧啊，纯钧，这次，我们又将共同面临大敌了。”
    思绪间，李子夜伸手抚过纯钧剑，轻声呢喃了一句，剑鞘内，纯钧低鸣，似乎在回应其主。
    车隆隆，李子夜的马车前，还珠坐于车内，摆弄着兄长给的精钢铁扇，试着转了转，然后咣当一声，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还珠见状，赶忙把扇子捡了起来。
    这玩意，真不好用，也不知道兄长怎么练成的。
    还是赶紧熟悉一下，不然，不小心露馅了，兄长该骂她了。
    还珠坐直身子，拿着铁扇摇了摇，又转了转，继续熟悉流程。
    兄长说了，此行她不需要做什么事，只需凹造型就行，回去后，就能重新将身份换回来。
    就在大商使臣队伍北上之时。
    洛水以北。
    漠北八部的谈判队伍同样一路南下，朝着谈判之地赶去。
    不同于大商队伍一架架精美舒适的马车，漠北八部所有人的代步工具全都是战马，即便几位大君也一样。
    队伍前方，澹台镜月、贺兰大君等人骑马前行，神色各有不同。
    如今的漠北八部，已经分成了主战与主和的两派，为了不让联盟分崩离析，以澹台镜月为首的主战派不得不暂时选择妥协，答应和大商先谈一谈。
    “白狄给出答复了吗？”
    行路上，澹台镜月开口，询问道。
    “还没有。”
    贺兰大君转了转左手上的戒指，摇头道，“白狄那边，压力不小，族中王室被抓了那么多，甚至连小女儿也被抓了，族中主和派定然不少，白狄一时拿不定主意，也情有可原。”
    “时间已不多，他必须要尽快下决定。”
    澹台镜月看着沿路上，已经明显有了秋意的景象，目光凝重道，“冬季，又快来了。”
    “听说呼延部族那边，极夜世界还在蔓延。”
    贺兰大君凝声道，“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年，半个漠北八部都会被极夜世界吞噬。”
    “寒冬降临，已无可避免。”
    澹台镜月轻叹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可惜，还是有很多人看不明白，我们漠北八部绝不能犹豫，必须尽快打完这一仗，解决大商这个巨大的后患，方才有休养生息的时间，以面对接下来的寒冬大劫。”
    “居安思危，并非每个人都能做到。”
    贺兰大君注视着远方的洛水，应道，“毕竟漠北八部已经打下了大商的北境十六州，如今，又有白帝城作为屏障，不少人都认为，战争可以停了。”
    “愚昧。”
    澹台镜月目光冰冷道，“罢了，现在说这些都已无用，先谈吧，不和谈一次，八部中那些主和之人是不会死心的。”
    “说起和谈，李家那小子也来了。”
    贺兰大君沉声道，“据说大商和巫族的议和，就是他一手促成的，那小子的存在，着实是一个潜在的麻烦。”
    “我知道。”
    澹台镜月神色平静道，“正好，我此前去大商都城，深受那位李家嫡子的款待，如今，也该还回去了。”
    说话间，澹台镜月看了一眼马背上，被粗布包裹的神兵，眸中冷意闪过。
    也是时候拿回她存放在李家小子手中的三块长生碑了！
    “阿弥陀佛。”
    日落，洛水河畔。
    一声佛号响起，秋风轻拂，晚各方一步出发的三藏等人反而先到了洛水河畔，大河涛涛，难掩妖气滔天。
    河面上，三藏踏水而立，周身妖气汹涌，目光盯着游来的几条大鱼，旋即一掌拍出，轰然一声，将大鱼全都震出水面。
    岸边，十二位信徒赶忙将飞上河岸的大鱼接住。
    “佛子，足够了。”
    一位中年男子看到飞上岸的大鱼数量，赶忙提醒道。
    河面上，三藏闻言，咧嘴一笑，旋即迈步走回岸边。
    “我佛慈悲，这附近没有化缘的地方，只能捉些鱼了，各位省点吃，杀生，毕竟不好。”三藏看着眼前的十二人，模样很是认真地说道。
    “多谢佛子。”
    十二位信徒双手合十，恭敬还礼。
    众人随后于岸边安营扎寨，开始生火做饭，每个都忙来忙去，没有一点高高在上的样子，就如同平民百姓，烟火气息极浓。
    篝火边，三藏看着十二人忙碌的样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自己劳作，不当被人供养、吸食信徒鲜血的蛀虫，心中着实踏实了许多。
    原来，劳作也不是那么艰难的事情，凭借自己的双手，足以养活自己。
    李兄，小僧已来。
    你，何时到呢？

 第960章 遇刺

    “大殿下，前方连日大雨，将官道冲垮一段，马车过不去了。”
    洛水以南，淅淅沥沥的落雨中，一名禁军将士迎着大雨跑来，禀告道。
    马车内。
    慕渊闻言，立刻掀开车帘，看着前方景象，凝声道，“多久能修好。”
    “恐怕要两天以上！”
    禁军将士回禀道，“现在还在下雨，修起来十分困难。”
    慕渊犹豫了一下，下令道，“让所有人下车，步行，到了下一个驿站再换乘。”
    “是！”
    禁军将士领命，旋即前去传达命令。
    “路断了？”
    马车上，李子夜听到外面的情况，面露异色，迈步走了下来。
    油纸伞撑起，挡下从天而降的大雨。
    “路断，非是吉兆啊！”
    周围，鸿胪寺的官员们看着前方，指指点点，脸上全都有着焦急和不安之色。
    “走了！”
    官员前方，慕渊说了一句，继续朝着走去。
    鸿胪寺的官员们你看我我看你，旋即收回目光，相继跟了上去。
    大雨倾盆，道路泥泞，马车难以前行，禁军和官员们雨中前行，速度明显放慢了不少。
    并非所有人都像大皇子、李子夜等人有修为在身，鸿胪寺的官员都是文官，可谓手无缚鸡之力，失了代步的马车，走在这泥泞的道路上，速度着实快不到哪去。
    “哎哟。”
    一处坑洼之地，几位鸿胪寺的官员站立不稳，陆续摔倒，狼狈异常。
    “你们去扶一扶各位大人！”
    慕渊见状，看向周围的禁军，命令道。
    “是！”
    数名禁军领命，快步上前，去搀扶鸿胪寺的几位官员。
    后方，李子夜走在泥水中，此刻，并未动用修为，就和普通人一样，一脚深一脚浅地费力往前走。
    “李教习，你不是有修为吗？”
    一位鸿胪寺的老臣回头时，看到后方的李家小子也和他们一样，半身泥污，狼狈不堪，不禁有些疑惑地问道。
    看前方的大殿下和布衣侯，还有几位禁军高手，走这泥泞之路如履平地，哪像他们，每一步都那样费劲。
    “有倒是有。”
    大雨中，李子夜笑着应道，“不过，这又不是对敌，用什么修为，颜大人，您老岁数大了，可要慢点。”
    “哈哈，没事，老夫身子骨还硬朗，受得住。”
    颜丹青笑着应了一句，没再多言，旋即在禁军的搀扶下，继续前行。
    “天公不作美啊，希望不会出什么问题。”
    李子夜看着天空的大雨，轻声呢喃了一句，很快收回目光，准备继续赶路。
    突然。
    李子夜眸子一凝，脚下一踏，纵身而起，冲上前去。
    泥水，飞溅数丈。
    众人疑惑而又震惊的目光中。
    雨幕尽头，一道利箭破空而来，目标正是鸿胪寺中最为德高望重的老臣，颜丹青。
    逼命之箭，毫无征兆，众人回过神时，利箭已至老人身前。
    “颜大人小心！”
    前方，慕渊神色一震，喊道。
    利箭近身，颜丹青苍老的眸子一缩，想要躲避，身子却不听使唤。
    莫说老人，就连老人身边的禁军高手都未能反应过来，在这大雨之中，武者感官都会受到影响，利箭在暗，防不胜防。
    不过。
    有一个人例外。
    那便是常年游走于危险边缘的李子夜。
    众人瞩目，利箭即将贯入颜丹青胸膛时，一柄尚在鞘中的长剑破空而至，铿然挡下夺命的利箭。
    “小心，暗处有高手！”
    李子夜身影掠至，挡在颜丹青前方，大声喝道。
    周围禁军这一刻也回过神来，赶忙列阵严防。
    军中的几位高手纵身冲入雨中，前去寻找放箭之人。
    只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官道四周，一片寂静，除了哗哗地落雨声，再无任何声响。
    不多时，几位禁军高手相继赶回，纷纷摇了摇头，禀告道，“殿下，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慕渊看到几人无功而返，神色沉下，此次和谈，是他将功赎罪的机会，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人应该是走了。”
    官道中间，李子夜回过身，看向身后的老人，关心地问道，“颜大人，你没事吧？”
    “没事，多谢李教习救命之恩。”
    颜丹青面露感激之色，拱手一礼，谢道。
    “大人太客气了，应该的。”
    李子夜稍稍避开了一些，没有受老人这一礼。
    他岁数小，受不起。
    会折寿的。
    李子夜有时候，也会有自己的一点小迷信。
    比如，长辈的拜礼，受不得。
    就算不小心受了，也要赶紧还回去。
    短暂的插曲后，和谈的队伍继续前行，只是，这一次，所有人都开始有了几分戒备。
    很明显，有人想破坏大商和漠北八部的和谈。
    “兄长，你可知道，是何人下的手？”
    众臣前方，还珠开口，传音道。
    “暂时还猜不出来。”
    李子夜传音应道，“想要破坏和谈的人太多了，是谁动得手并不重要，关键是此行的结果，此事你不用管，出什么事，你也不要出手。”
    “是。”
    还珠点头，听话地应道。
    与此同时。
    漠北八部的队伍经过一处崎岖的山路时，一剑破空而至，目标正是主张和谈的敕力大君。
    “小心！”
    相距敕力大君最近的贺兰大君回过神，一把身后将士手中的长戈，直接甩了过去。
    “铿！”
    空中，剑、戈碰撞，火花四射，出手偷袭的刺客一击不中，立刻借势一踏，纵身离去，速度之快，令人震惊。
    敕力大君从震惊中回过神，目光看向一旁的贺兰大君，面露感激之色，抱拳道，“多谢！”
    “客气了。
    贺兰大君应了一声，目光看着刺客远去的方向，沉声道，“是四境巅峰的高手，大家都小心了，有人想破坏这次和谈。”
    “或许，大商根本就不想和谈。”
    前方，澹台镜月回身，淡淡道，“他们的目标，只是想以和谈的借口，将我们一网打尽。”
    敕力大君闻言，神色微微变化。
    “阿弥陀佛。”
    洛水河畔。
    不起眼的犄角旮旯中，三藏带着十二佛徒已经等待了一天一夜，依旧不见双方的和谈队伍到来。
    “阿弥陀佛。”
    不幸中的更不幸，未等到和谈的队伍，三藏反而等来了如今最不想见的几人。
    洛水河对岸，一道道身披佛衣的身影迈步走来，正是前来捉拿三藏的法海一行人。
    凡事，正主总是来得最慢，不该来的人，往往来得最快。
    河畔，三藏看到河对岸的众多佛门高手，神色凝下，开口道，“你们先走。”
    “佛子！”
    后方，十二位佛徒脸色变化，不愿离开。
    “快走！”
    三藏沉声道，“去大商的和谈队伍中找一个名叫李子夜的人，若你们跑得快，可能还来得及回来救小僧！”

 第961章 妖，一定该死吗？

    洛水河畔。
    以法海、西禅、北枯为首的佛门众高手到来，誓要抓三藏回青灯寺。
    三位五境大修行者，加上十八位佛门高手，只为抓捕一人，可见，青灯寺对于三藏之事是何等的重视。
    “快走！”
    三藏沉喝一声，周身妖气汹涌，为十二位信徒断后。
    他若走，他身后的十二人就走不了。
    不论身为人，还是身为妖，他都不能这么做。
    十二人互视一眼，旋即一咬牙，不再迟疑，迅速离去。
    “你们走不了！”
    法海见状，祭起紫金钵，一步踏过洛水河，就要阻拦逃命的十二人。
    “法海师兄，你的对手是小僧。”
    三藏脚下一踏，纵身挡在前方，一掌拍出，力挡来人。
    西禅、北枯见状，同样掠身上前，不愿放过一人。
    “阿弥陀佛！”
    空中，与法海对碰一招的三藏，脚下凌空一踏，立刻又掠向两人，手中佛珠挥过，挡下两人之路。
    以河为界，三藏一人力挡佛门三大强者，只为替身后十二人争取逃命的时间。
    短暂的阻拦，十二位信徒迅速离去，按照佛子之言，前去请救兵。
    洛水河畔。
    三藏出手阻拦三大佛门强者的同时，十八位佛门高手联手结阵，金刚伏魔，佛光大盛，断去妖魔退路。
    “小师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已无退路，何必如此冥顽不灵，不如束手就擒，方可少受皮肉之苦！”
    战局中，法海说了一句，手中紫金钵更催三分威能，金光耀目，诛魔必尽。
    “小僧手中，没有屠刀，唯有被迫自保的禅珠，佛曰，众生平等，小僧，为何就不能活？”
    三藏应了一声，挥动佛珠挡下紫金钵攻势，与此同时，目光看到两位首座掌劲近身，立刻脚下一踏，再度避开。
    “因为，你是妖！”
    法海冷声回应，左手捻法指，一指破邪妄。
    三藏抬手，金光灿然，挡下法指之威。
    “般若掌。”
    同门操戈，不见丝毫留情，西禅、北枯两位青灯寺首座同运佛门绝学，联手逼命再至。
    “明镜亦非台。”
    战局中间，三藏魔行佛招，一身妖气汹涌，黑色明镜显化，硬挡两位首座逼命之招。
    佛力、妖气冲击，剧烈的碰撞声响起，余波震荡，战局瞬分。
    明镜亦非台反弹对手攻势，西禅、北枯两人各退三步，化去余劲。
    两人退，法海随后而进，手中紫金钵光华再起，轰然一声，撞在三藏胸口。
    “呃。”
    闷哼声响起，三藏脚下退半步，嘴角，鲜血点点流下。
    殷红的血，鲜艳刺目。
    “师兄，妖，就一定该死吗？”
    时隔三年，再次问出了同样的问题，咫尺间，三藏伸手抓住了眼前人的手臂，旋即重重一拳，强势反扑而回。
    轰然剧震，法海硬受一拳，嘴角同时溢红，身形飞出数丈。
    激烈的战局，伤势互换，三藏以一敌三，又被金刚伏魔阵压制修为，局面，岌岌可危。
    佛衣染朱红，寒风凌厉刺骨，何处慈悲。
    “菩提三度，血途照如来！”
    战至白热，三藏脚下用力一踏，周围，水浪翻涌，融合佛血，化为一尊巨大的世尊如来像，磅礴威能，令人震撼。
    法海、西禅、北枯三人有感，神色同时一沉，一身佛元饱提，护住周身。
    世尊说法，血途开天，惊天动地的妖气弥漫洛水上空，雄浑力劲压下，天惊地变。
    “轰！”
    四股力量冲击，洛水河上，鲜血飞溅如雨，恐怖的力量狂啸奔腾，水浪冲天而起，吞没战局。
    一掌退三敌，余波冲击下，十八位佛门强者结成的金刚佛魔阵也出现一丝破绽，三藏强忍体内真元的反噬，脚下一踏，朝着战局外冲去。
    “小师弟，你走不了！”
    法海神色一冷，手中紫金钵甩出，以圣器补齐阵法破绽，挡下三藏的退路。
    圣器加持，佛魔之阵再起神威，佛光弥漫，笼罩战局。
    同时，两位棍僧手中的戒棍砸落，力可分金裂石。
    三藏凌空一踏，避开戒棍，后方，西禅、北枯两位佛门首座的攻势再至。
    “我佛慈悲，舍身度世，金刚萨埵百字明！”
    逼至极限，三藏手中念珠挥过，一身妖气汹涌而出，顷刻间，漫天黑色梵雨降落，化为万仞宫墙，弥天而下。
    世间四大天骄，火麟儿陨落、慕白生死不明、燕小鱼双目失明，唯有三藏，早早入五境，既称天骄，又岂是常人可及。
    今时今日，佛子三藏，终现惊世骇俗的战力。
    妖行佛招，恐怖的力量荡开，战局中，法海、西禅、北枯三位五境大修行者受到冲击，嘴角处，鲜血再度溢出。
    以一敌三，逆转战局，天骄之强，此刻尽显。
    战局周围，十八位佛门高手结成的金刚伏魔阵受到这一股强悍力量的冲击，再次出现不稳之兆。
    “小师弟，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就不要怪师兄无情了！”
    三对一，依旧拿不下眼前佛门叛徒，法海眸中怒意闪过，左手擎天，紫金钵飞回，右手快速结法印，刹那间，一股异常恐怖的力量爆发，远超自身修为。
    “这是？”
    战局中，三藏有感，神色微变。
    师尊的力量！
    “禅非禅，枯木龙吟照大千！”
    佛不容情，法海手中的紫金钵爆发出耀眼的金光，手捻佛印，佛门绝式再现世间。
    为诛妖邪，人间之佛封印自身全力一招于圣器紫金钵上，此刻，佛光照世间，天地齐动容。
    “师尊，妖，就真的一定该死吗？”
    同样的问题，相隔无尽时空，问向不同的人，三藏目光看向青灯寺方向，一双眸子瞬间化为漆黑的墨色，眉心的佛印，亦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妖气。
    “妖神诀！”
    昔日，妖族神女改其根骨，却也授其妖武。
    只是，从始至终，三藏都不曾使用，并非不能，而是不愿。
    生于佛门，又怎能用妖族武学，对付同门。
    然而。
    此时此刻，紫金钵上，那属于师尊的力量爆发，彻底打破了三藏心中最后的幻想。
    原来，师尊和师兄们真的想杀他。
    “荡灭寰宇！”
    慈悲已失，招不留情，三藏双掌翻转，妖氛冲九天。
    “妖，一定该死！”
    战局中，远处青灯内。
    法海，青灯佛同时开口，神色冷漠地应道。
    洛水河上，妖族之武、佛门秘式，应声碰撞。
    顿时，惊涛冲天，洛水倒翻。

 第962章 老子罩的

    秋雨，冰冷刺骨。
    十二信徒逃离战局，匆匆掠过，分头寻找大商的和谈队伍。
    佛子的叮嘱，依稀在耳，十二位信徒不敢片刻耽搁，脸上尽是急色。
    远处。
    官道上。
    以大皇子慕渊为首的大商和谈队伍步行走过被大雨冲毁的一段路后，赶至最近的驿站，重新换上了新的车马。
    不过，驿站的车马，明显不如众人从都城带出的车马那般舒适。
    而且，数量也明显不够。
    所以，和谈的官员们不得不凑合一下，挤一挤。
    当然，大皇子依旧还是一人一架马车，毕竟，身份不同。
    “殿下，我与李教习一驾马车，谈几句话。”
    在李子夜的授意下，还珠特意提出了两人共乘一架马车的要求。
    慕渊不明所以，却还是点头同意下来。
    和谈队伍继续前行，因为此前耽搁了一些行程，如今，刻意加快了赶路速度。
    “兄长，我们共乘一架马车，会不会引人怀疑？”马车上，还珠面露担忧之色，开口说道。
    “不会。”
    李子夜摇头道，“你主动向大皇子请求，又没有背着别人，他们只会猜测，你我共乘一车，是为了谈什么条件，毕竟，布衣侯和李家不和，已是人所共知的事情。”
    “那便好。”
    还珠点了点头，道，“兄长，此次和谈，看情况不会太顺利啊，这还未到洛水之畔，便已有人出手行刺，后面，少不了还有其他的麻烦。”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李子夜平静道，“不论如何，你都不要出手，据我猜测，和谈队伍中，应该有皇室供奉跟随，若大皇子遇到危险，他们一定会出手。”
    “我明白了。”还珠听话地应道。
    “什么人！”
    就在两人说话间，和谈队伍前方，突然躁动起来，车队也停滞不前。
    “大殿下，有人自称佛子的信徒，有急事求见李教习。”一名禁军将士快步走回，禀告道。
    马车内，慕渊掀开车帘，皱眉道，“赶走。”
    “是！”
    禁军将士领命，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就在这时，后方的马车中，李子夜撑着雨伞走下马车，迈步上前，恭敬行礼道，“大殿下，我与那佛子曾有几分交情，可否过去说几句话？”
    “李教习请便，不过，不要误了行程。”慕渊不咸不淡地应道。
    “多谢殿下。”
    李子夜应了一句，旋即迈步朝前走去。
    慕渊放下车帘，和谈队伍继续前行，丝毫没有等待的意思。
    官道边，三名信徒让开路，心急地等候，旁边，和谈队伍的马车隆隆驶过，溅起一瀑瀑泥污。
    雨下，李子夜手持雨伞走至，看着前方有些眼熟的三人，开口道，“怎么回事？三藏呢？”
    “阁下可是李子夜，李教习？”其中一名信徒上前，焦急地道。
    “我就是。”李子夜点头道。
    “李教习，佛子被佛门之人围攻，让我们来找您求援！”另一名信徒急声说道。
    “对手，几人？”
    李子夜眸子一沉，应道。
    “三位五境大修行者，还有十几位四境高手。”此前开口的信徒快速回答道。
    “位置。”
    李子夜没有再废话，直接问道。
    “西北方，洛水之畔。”
    一名信徒赶忙应道，“我们为李教习带路。”
    “不用，你们太慢。”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脚下一踏，纵身朝着前方掠去。
    雨幕中，一道残影掠过，速度极快，转眼消失于雨幕尽头。
    与此同时。
    洛水河上。
    同门操戈之战，越趋白热。
    青灯老佛封印全力一招于紫金钵上，借助法海之手，替佛门清理门户。
    妖神诀、佛门秘式，互相冲击，惊涛骇浪中，三藏手中，一百零八颗佛珠应声崩散，脚下连退数步。
    鲜血泊泊，不断溢出，漆黑的妖目下，一滴血泪无声淌落，佛者之心，微微刺痛。
    对面，法海受到余波的冲击，脚下同样退了三步，三步之后，稳住身形，目光看着前方重伤的佛门叛徒，冷声道，“三藏，你还要冥顽反抗吗！”
    两边，西禅、北枯两名青灯寺首座迈步上前，一身佛元涌动，全神戒备，充分见识到眼前佛门叛徒的强悍后，不敢再半分大意。
    三人中间，三藏踉跄稳住身形，什么也没有再说，因为，此时此刻，再说任何话，都已是多余。
    “妖神诀。”
    左手并指，擎天而起，浑浑妖元冲天，三藏眉心，妖气不断涌出，触目惊心。
    “怒海沧流！”
    妖气极武再现，天地震动，三藏后方，惊涛翻涌而起，遮天蔽日，化为巨浪压向三人。
    昔日青青水漫青灯寺之招，遇水，招式威能倍增。
    洛水，不如赤泽那般宽广，三藏的修为，也不如青青那般强大，但是，法海、西禅、北枯三人加起来，亦不如一个青灯佛强悍。
    怒海惊涛下，三人运化元功抵挡，脚下一退再退，嘴角的鲜血，亦是流个不停。
    一直以来，青灯寺都以拥有一位顶级天骄为荣，只是，到了今日，三藏成为了敌人，法海等人方才意识到，名震天下的四大天骄，是何等的可怕。
    三对一，又有金刚伏魔阵相助，竟然还是难以将其拿下。
    “坚持住，他已身受重伤，撑不了太久。”
    战局中，西禅首座看着前方半身染红的佛门叛徒，说了一句，旋即再度欺身而上，一掌拍出，继续消耗眼前人的气力。
    北枯首座、法海互视一眼，同样冲上前，联手制敌。
    他们相信，有金刚伏魔阵压制，三藏便无退路，落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阵法中间，四人重招交错，狠戾无情，若非一身佛衣，谁能相信这是佛门同宗之间的战斗。
    三藏以一敌三，身上伤势越来越重，纵然妖身，也难以承受如此剧烈的消耗。
    “砰！”
    双掌交错，同时拍在对方胸膛，三藏、法海各退两步，伤势互换。
    后方，西禅、北枯掌劲随后而至，三藏不及喘息，回身再挡两人攻势。
    “呃！”
    掌劲冲击，三藏口中一声闷哼，脚下再退数步。
    “小师弟，到此为止了！”
    法海见状，手中紫金钵运足真气，踏步上前，准备一击完结这惨烈的一战。
    殊不料。
    就在此时。
    战局之外，一瀑惊天剑意爆发，不及反应，一剑破空而至，直接贯穿了一位佛门金刚，漫天飞溅的鲜血中，剑势未止，斩向法海。
    “轰！”
    危机袭来，法海匆忙回招，运使紫金钵挡下破空而来的古剑。
    神兵交锋，剧烈的冲击声响起，法海只感右臂一麻，脚下退半步，面露震撼之色。
    这是？
    不及多想，战局中，一抹身着青衣的年轻身影掠至，伸手握剑，挡在了三藏身前。
    “小和尚，命真够大的，撑到现在都没死。”
    众人瞩目，李子夜横剑身前，一身杀机萦绕，神色淡漠道。
    “快了。”
    三藏看到来人，脚下踉跄两步，一口鲜血呕出，声音沙哑道，“李兄再不来，连给小僧收尸都轮不到了。”
    “那还真是遗憾。”
    李子夜应了一句，目光扫过在场三个老秃驴，声若冰霜道，“这小秃驴，老子罩的，谁动他，老子剐了谁！”

 第963章 公平公正

    洛水河畔。
    秋意微寒。
    三藏危急时刻，李子夜及时赶至，一柄铁剑，挡下法海致命一击。
    时隔两年再次相见，堪称老朋友的两人，分外眼红。
    “又是你！”
    法海看到眼前令人憎恶的小子，又惊又怒，没想到，关键时刻又是这小子坏事。
    “法海大师，又见面了。”
    李子夜神色淡然地应了一句，一把抓过身后的小和尚，退出十丈之外。
    “李兄，接下来怎么打？”
    三藏一身妖气涌出，强行压下体内伤势，目光看着周围依旧不容乐观的战局，问道。
    “我吃点亏，对付那十七个。”
    李子夜扫过护阵的十七位佛门金刚，平静道，“你对付这三个，如何，很公平吧？”
    “很公平。”
    三藏闻言，很是配合地应了一句，不过，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李兄要快一些，小僧有伤在身，可能撑不了太久。”
    “放心，我一向很快！”
    李子夜回应，嘴角微弯，旋即，脚下一踏，冲向前方的法海。
    照目一瞬，纯钧破空而至，速度之快，令人难以反应。
    法海眸子一凝，全神贯注，手中紫金钵挥过，硬接来招。
    “法海大师，你的对手不是我。”
    近在咫尺，李子夜手中剑势一转，直接错身而过。
    法海先是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回首看向护持阵法的十七人，急声提醒道，“小心！”
    只是。
    已经为时太晚。
    十八位佛门金刚，此前已被李子夜重伤一人，阵法不复完整，如今，虎入羊群，谁又能阻拦恶虎的利爪。
    仅仅一个照面，李子夜一剑断戒棍，剑锋封喉，先斩一人。
    同时，混沌纳无极瞬间化解另一位佛门金刚的攻势，掌劲随后吞吐，砰然一声，拍在第二位佛门金刚胸膛。
    借力打力，威势倍增，强悍的冲击力下，佛门金刚口中一声闷哼，脚下退出数步。
    一个照眼，一死一伤，震惊在场众人。
    “可恶！”
    法海回过神，立刻掠身上前，准备出手阻止。
    “师兄，你的对手是我！”
    这一刻，战局中，三藏身影闪过，挡在前方，一身妖气汹涌，魔性惊人。
    不远处，西禅、北枯两人互视一眼，心知法海一人挡不下如今的三藏，一人前去援手，一人则冲向另一方战局。
    “阿弥陀佛！”
    战力重新分配，三藏看着前方的法海和西禅首座，妖异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道，“仅有师兄和西禅首座你们两人，恐怕挡不下小僧。”
    既称天骄，当有自己的骄傲，从前，三藏只懂得压制自己的七情六欲，如今，化为妖身，反而真实了许多。
    “妖神诀，玄黄无尽！”
    战局重开，妖气再起，三藏双掌开玄黄，一步踏出，先发制人。
    法海、西禅两人见状，同时运功抵挡，三掌，应声交接。
    剧烈的冲击声响起，妖气、佛元急剧震荡，法海、西禅两人嘴角同时溢红，脚下一退再退，二对一，竟是未能占据上风。
    失去金刚伏魔阵的压制，仅仅两位五境大修行者，又怎能在天骄之前称雄。
    “妖神诀，碎苍穹！”
    两人身退的一刻，三藏身影再进，重重一掌拍在法海胸膛。
    随后，痛苦的闷哼声响起，一泓溅血，飞溅漫天。
    “法海！”
    西禅神色微变，立刻上前，出手驰援。
    三藏回身，一掌阻挡，妖气弥天压下。
    西禅受到妖气冲击，身形又一次连退数步。
    “可真厉害。”
    另一边战局，李子夜看到小和尚凶悍的战力，感慨了一句，手中纯钧剑同样丝毫不留情，一剑斩杀第三位佛门金刚。
    就在这时，后方，一道宏大掌劲破空而至，卷动风云，令人震撼。
    “大师，出家人慈悲为怀，下手，何必这么狠。”
    早有戒备的李子夜，身影闪过，避开后方破空而来的掌劲，同时，一剑斩出，顺手斩断一根戒棍。
    “你是何人，为何要插手我佛门之事！”北枯看着眼前陌生的年轻强者，沉声道。
    “大师不认识我？”
    李子夜面带笑意地应道，“也对，大家第一次见面，不认识也正常，在下李子夜，是你们佛子的朋友。”
    “既是朋友，为何要阻止我等带佛子回去消除魔性，你这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害他。”北枯一边暗运佛元，一边苦口婆心地劝道。
    “老秃驴，论不要脸，你们比我强。”
    李子夜一脸赞赏地应道，“看来，此前妖族神女水漫青灯寺，还是没有让你们长记性！”
    说话间，李子夜看了一眼攻上来的佛门金刚，嘴角弯起一抹冷笑。
    来得正好！
    “受死！”
    十步外，北枯凝元完毕，踏步上前，惊天一掌，逼命而至。
    “大师，从方才起，我就一直很想知道，是大师的掌力强，还是你们佛门的不灭金身厉害。”
    说话间，李子夜一把抓住攻势近身的佛门金刚，太极卸力，将其拖至身前，以佛身为盾，挡在前方。
    咫尺之间，北枯眸子一缩，收力已来不及，重重一掌，拍在佛门金刚胸膛。
    但闻一声惊天剧震，佛门金刚之身应声炸开，血骨漫天。
    血雨中，李子夜身形退出三丈外，看到眼前血腥地一幕，感慨道，“果然还是大师的掌力更强，佩服，佩服！”
    “可恶！”
    北枯怒上心头，浴血冲出，掌劲澎湃，誓要将眼前小子毙于掌下。
    李子夜冷冷一笑，脚下一踏，再度避开前者攻势。
    这几个秃驴，还没看明白局势吗？
    蠢材！
    这么打，他可就不客气了，将这些秃驴全都宰了！
    “北枯，回来！”
    就在此时，另一边战局中，西禅看出局势的不利，喝道，“其余的人，放弃阵法，不要再管我们这里，全力拖住那小子！”
    “这才对！可惜，已经太晚了！”
    李子夜冷声应了一句，旋即身影掠出，一剑斩向最近的一位佛门金刚。
    铿然一声，金身挡剑锋，李子夜抬手卸其力，同时，剑锋转过，一剑封喉。
    不论再强的金身，咽喉，都是最薄弱的地方之一，况且，大家都是四境，他又有神兵在手，凭什么连金身的薄弱之处都破不开。
    天际，乌云渐散，骄阳光华照下，封喉之剑，带出一瀑刺眼的血花，佛门金刚，再亡一人。

 第964章 出口伤人

    洛水之畔。
    大商、漠北约定的和谈之地。
    和谈双方未至，佛门同室操戈之战，已经先行打了起来。
    而且，打的十分激烈。
    你死我活！
    李子夜，身为唯一的外人，在小和尚拖住大怪的时候，开始清理杂兵。
    术业有专攻，李子夜承认，小和尚现在是比他厉害那么一点点，但是，清理杂兵这个任务，小和尚绝对没有他擅长。
    因为他够快！
    两方战局，默契的两人，各自执行着自己的任务，谁也不打扰谁。
    法海重伤，北枯首座迅速驰援，联手西禅大战三藏。
    两位青灯寺首座，实力不凡，只是，三藏更强！
    尝过天骄福利的青灯寺众人，此刻深切体会到天骄叛出，与己为敌的可怕。
    另一方战局，残余的十二位佛门金刚放弃结阵困锁佛子，而是联手拖延插手佛门内斗的李子夜。
    十二位四境强者，不用分心结阵，战斗力明显强者不止一个档次。
    可惜，未能在人数最多时做出最正确的决定，便已注定佛门之人的失败。
    战斗，不论何时都不仅仅只是修为和人数的加减法。
    判断敌我局势，做出正确的应对之法，同样是胜负的关键。
    这也是李子夜，为何如此忌惮澹台镜月的原因。
    善断，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本事。
    战局中，李子夜身形明灭不定，速度极快，一剑在手，霸道与极速不断转换，三绝剑与飞仙诀的招式亦变幻莫测，如臂使指。
    一对十二，凭借速度的压制，反占上风。
    “结阵！”
    眼见局面越发不利，其中一名棍僧大喝一声，提醒道，“十二天门阵！”
    一语落，其余十一名佛门金刚心领神会，立刻结阵。
    长棍困敌，战局不断缩小，压制对手的速度。
    战局，瞬间有逆转的趋势。
    “十二天门阵？”
    战法中间，李子夜身形停下，眸中闪过一抹冷意，道，“班门弄斧。”
    在他面前施展道门的阵法，找死！
    虽说天下武学出道门，但是，连名字都不改就照搬，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思绪间，李子夜脚下一踏，不退反进，冲向其中一名棍僧。
    长棍随之而至，阻挡其前路。
    李子夜伸手抓住戒棍，用力一拽，将其中一名佛门金刚拽入了战局。
    不过，阵法之所以称为阵法，便是因为他人的默契配合。
    李子夜欲要逐一击破十二位佛门金刚之时，又有两根长棍破空而至，力劲十足，霸道无比。
    只可惜。
    十二位佛门金刚，施展的阵法是道门的阵法。
    对于道门的武学和阵法，天下间，谁能比李家人更为熟悉。
    戒棍近身，李子夜冷冷一笑，脚下退半步，同时，肩膀狠狠地撞在了此前被拽入战局的棍僧身上。
    巨力冲击，棍僧身影飞出。
    后方，两位佛门金刚见状，长棍转势，以棍接人。
    殊不料。
    这一刻。
    三位佛门金刚身前，李子夜身形已至，脚下用力一踏，将飞出的棍僧踩入地下。
    两位佛门金刚手中的长棍顿时被压在了棍僧身下。
    一瞬之机，李子夜手中纯钧剑挥过，一剑封喉。
    顷刻间。
    鲜血喷涌，染红洛水。
    两人身死，十二天门阵瞬破。
    地下，被踩踏的棍僧欲起，却见一脚从天而降，怦然一声，佛身再度陷地半尺。
    剧烈的冲击力下，棍僧嘴角鲜血涌出，重创一身。
    “还剩九个。”
    李子夜踩在棍僧身上，目光看向周围的九人，冷声道，“小秃驴，我这边杀一半了，你那用帮忙吗？”
    “不用！”
    另一方战局中，三藏一人面对西禅、北枯两位青灯寺首座的联手，一边应敌，一边随口应道，“小僧还撑得住。”
    “那你继续！”
    李子夜应了一声，身影掠过，杀向其余九人。
    战局外，法海运使佛元强行压下体内的伤势，目光看到前方全都陷入劣势的两位战局，心中震怒不已。
    就差那么一点，他们就能擒下三藏这个叛徒，回去复命，都是因为这小子！
    “法海大师。”
    战局中，李子夜一边对付剩余的九名棍僧，一边说道，“阁下准备一直疗伤到这些人都死完吗？”
    战局外，法海听到前方小子的挑拨之言，脸色变了又变。
    “各位大师，不是我说你们，拿那点月钱，拼什么命啊，你们看法海大师，知进退，方才是活得久的关键。”
    李子夜一剑再收下一名棍僧的性命，同时不停地挑拨、嘲讽道。
    现在人少，压力小了许多，终于可以开喷了，他已经忍了许久。
    两处战局，两位佛门首座还有八位佛门金刚听到前者之言，目光都是一凝，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战斗方式明显发生变化。
    出招之间，七分保留，保命为主，不再那么拼命。
    顿时。
    李子夜、三藏身上的压力，全都减轻了不止一倍。
    另一边的战局中。
    三藏感受到两位青灯寺首座的变化，心中感慨不已。
    李兄一张嘴，当真比其手中之剑还要锋利。
    “退！”
    再交手数招，西禅、北枯两人互视一眼，旋即一声令下，宣布撤退。
    两处战局，早已无心再战的佛门众人立刻脱身，迅速离去。
    法海跟在众人之后，神色异常难看。
    “阿弥陀佛。”
    洛水河畔，三藏看到围杀他的佛门众人离去，轻诵一声佛号，旋即再度一口鲜血吐出。
    “小秃驴，没事吧？”
    李子夜挥手收剑，迈步上前，关心道，“若有遗言，赶紧说。”
    “滚！”
    三藏实在忍不住了，爆出了今生的第一次粗口。
    “呵。”
    李子夜闻言，轻轻一笑，道，“还能骂人，证明没事，小秃驴你厉害啊，一个人面对这么多人，竟然能撑这么久。”
    “阿弥陀佛，小僧本来就很厉害。”
    三藏双手合十，宛如稚子一般的脸上少有地露出一抹笑意，回应道，“小僧那四大天骄之一的称号，可不是随随便便来的。”
    “夸你两句，你还喘起来了。”
    李子夜看到眼前小秃驴一点也不谦虚的样子，没好气地说道，“快疗伤吧，我给你护法。”
    “嗯。”
    三藏应了一声，也没再多言，于河边盘坐下来，专心疗伤。
    李子夜静立一旁，目光注视着北方，眸子微微眯起。
    还真是巧，三年前那些熟人，都来得差不多了。
    不过，青灯寺这些人，都只是开胃小菜，不值一提。
    真正的麻烦，还在后面。
    天际，残阳西落。
    北边。
    马蹄铮铮，以澹台镜月、贺兰大君等人为首的漠北和谈队伍，终于到来。

 第965章 摇人

    夕阳西落。
    乌云散开后，得见一丝暖意。
    洛水南边，官道上，大商的和谈队伍一路赶来，距离洛水，已不到三十里距离。
    北边，漠北八部的和谈队伍同样漠北大营中停下，与大商的军营隔水相望。
    虽是和谈，不过，双方皆陈列有重兵，大有一言不合，继续开打的意思。
    李子夜站在河水之畔，看着远方的两座军营，面露古怪之色。
    此前这里打的天昏地暗，漠北和大商军营却没有任何动静，还真是默契。
    他不相信，双方军中的高手，都没有察觉到这里的动静。
    “李兄在看什么？”
    一旁，方才疗伤完毕的三藏睁开眼睛，开口问道。
    “我在想和谈的事。”
    李子夜平静道，“大商的和谈队伍，今日也遇到了刺客，很明显，有人不想大商和漠北八部达成和谈。”
    “需要小僧做什么吗？”三藏礼貌性地问道。
    “帮我干掉澹台镜月。”李子夜立刻顺杆往上爬，说道。
    三藏神色一怔，很快回过神，摇了摇头，道，“那位澹台天女的实力深不可测，小僧，杀不了她。”
    “你一个杀不了她，我们联手不就行了，有机会设局试一试。”
    李子夜眸子微眯，道，“留着那个女人，究竟是一个祸患。”
    “出家人，不杀生。”三藏正色道。
    “没让你杀，我来。”
    李子夜扭过头，微笑道，“老规矩，若是对上那疯女人，你正面硬抗，我找机会下杀手。”
    “阿弥陀佛，小僧怕扛不住，澹台天女毕竟是曾经孤身硬闯大商皇宫的狠人，小僧真不一定能挡得下她。”
    三藏双手合十，应道，“小僧觉得，这个任务，白兄比小僧更合适，毕竟，儒门武学，攻防兼备，论起武学根基，白兄也在我们所有人之上。”
    “他还没入五境呢，不如你，就你来正好。”
    李子夜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就这么定了，我来设局，咱们试一试，长生碑中的气运之力，当初硬闯大商皇宫时都已用尽，现在的澹台镜月应该没有当时那般无敌。”
    “再多找一人吧。”
    三藏见推辞不过，有些不放心地说道，“就我们两人，够呛。”
    “你不是四大天骄之一吗，怎么这么怂。”
    李子夜一脸鄙夷地说道，“那澹台镜月也不比你年长几岁，看把你吓得。”
    “阿弥陀佛，李兄有所不知，武道，修炼时间相差一年，结果便可能天差地别。”
    三藏很是认真地为自己狡辩道，“那澹台天女虚长小僧两岁，小僧打不过她，情有可原。”
    “好像，有点道理。”
    李子夜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那我再找一个帮手。”
    “李兄可以请来你二哥。”
    三藏马上提议道，“有李二公子出手，加上我们两人，应该就稳妥了。”
    “我二哥？”
    李子夜愣了愣，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思及至此，李子夜立刻转身就走。
    “李兄做什么去？”三藏见状，赶忙问道。
    “去给我二哥写信，你在这等着，我一会就回来。”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多言，迅速离去。
    三藏看着前者远去的背影，一愣再愣。
    真要动手？
    阿弥陀佛，他是不是又要破戒了？
    佛门的三规五戒，他好像破的差不多了。
    罪过罪过。
    夕阳落尽，洛水河畔，三藏闭上双眼，继续调息打坐。
    约么两个时辰后。
    夜色中，李子夜披星戴月而回，来到河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这么快？”
    三藏睁开眼睛，诧异道。
    “写一封信而已。”
    李子夜看着天空，应道。
    “李二公子会来吗？”
    三藏眸子微凝，问道。
    “不知道啊。”
    李子夜随口应道，“反正书信已经送了出去，来不来，就看二哥的心情了。”
    说到这里，李子夜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小和尚，你的佛珠呢？”
    “方才战斗时，散入河中了。”三藏回答道。
    “那不是你的武器吗？”
    李子夜不解道，“下去捞啊。”
    “普通的念珠而已。”
    三藏轻声应道，“并不算珍贵，再动手做一串便可。”
    “好吧，正好，送你一件礼物。”
    说话间，李子夜从怀里拿出一团破绳子，随手丢了过去。
    “这是什么？”
    三藏看到手中的破绳子，不解道。
    “龙筋。”
    李子夜咧嘴笑道，“从一头五境巅峰的螣蛇身上抽下来，拿这玩意穿佛珠，是不是很上档次。”
    三藏闻言，神色一怔，面露为难之色，道，“这，太珍贵了，小僧不能收。”
    “珍贵个屁，给你就拿着，装什么。”
    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做佛珠的木头你自己找，小爷我这没有。”
    “多谢李兄。”
    三藏轻声应了一句，也没再推脱。
    “小和尚，我此前去了一趟极北之地，可惜，未能见到青青。”
    李子夜于河边躺下，看着天际的星辰，说道，“给你说个可怕的事情，冥域，封印着成百上千的冥土，其中甚至有破五境的存在，若他们在我们这个时代破封而出，就麻烦了。”
    “阿弥陀佛，应该不至于这么倒霉。”
    三藏也在一旁躺下，应道，“等我们都老死了，他们再破封，就不用我们操心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
    李子夜翘起二郎腿，一边晃，一边说道，“不过，看这架势够呛，你知道墨菲定律吗，就是怕什么，它肯定就来什么，最近，儒首那老头总是给我上眼药，看他那着急的程度，恐怕，这世间很快就要变成一团糟。”
    “李兄是天命之子，定能顺应天命，平定一切祸乱。”三藏很是不走心地恭维道。
    “这高帽，可别给我戴。”
    李子夜一脸不爽地说道，“这些日子，我已经被儒首那老头的毒鸡汤灌饱了，知道我为啥送你宝物吗，就是让你抓紧时间打怪升级，破五境，然后罩着我。”
    “破五境，还是有点难的。”
    三藏看着天空的夜色，应道，“五境巅峰，倒是可以想一想。”
    “有点志气行不行。”
    李子夜不满道，“你那小媳妇青青，再出关估计就是真正的实花境高手了，万一你们这对狗男女今后真成了，你连自己的媳妇都打不过，丢不丢人，而且，以青青那一言不合就水漫青灯寺的臭脾气，你俩拌嘴吵架，她绝对会把你打的阿弥陀佛都不认识。”
    “阿弥陀佛。”
    三藏听过前者之言，傻乎乎一笑，想着某些情形，这一刻，竟是有些动了凡心。
    就在李子夜、三藏在洛水河畔闲扯之时。
    夜空上，一只信鹰飞过，速度极快，飞向烟雨楼的方向。
    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李子夜千里摇人，请自己的兄长来洛水之畔帮忙。

 第966章 皇商

    清晨。
    晨曦洒落，洛水两边，和谈的双方依旧按捺不动，因为，明日才是约定的和谈之日。
    早来一天，做做准备，再正常不过。
    东临军大营。
    以大皇子为首的大商使臣们就和谈的细节再做了一次商议，防止和谈时出现纰漏。
    李子夜也回来了，坐在帐中，一言不发，纯凑人数。
    “李教习。”
    桌子对面，此前被李子夜救过一命的颜丹青开口，主动问道，“你可有什么其他的意见？”
    “没有了。”
    李子夜笑着摇了摇头，应道，“有大殿下和各位大人在，我就不发表什么意见了。”
    “李教习若有意见，可以提。”
    主位，慕渊开口，神色淡漠道，“毕竟，李教习也是父皇特意任命的使臣之一。”
    “回大殿下，没有了。”
    李子夜客气回应了一声，没再多言。
    “布衣侯呢？”
    慕渊也没有多理会，目光看向一旁的布衣侯，语气明显温和了许多，问道，“侯爷是否有什么意见？”
    “回禀殿下，臣对谈判这种事，并不精通，还是要颜大人和鸿胪寺的各位大人多费些心。”还珠笑着应了一句，同样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一场没营养的会议很快结束，众人离帐后，李子夜也走了出来，回了自己的帐篷。
    帐内。
    李子夜看着从极北之地带回的龙珠、龙鳞、龙血，想了想，先喝了一瓶龙血。
    卡级很久了，他体内真气种类太多，自己练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破境，还是继续吃药吧。
    龙血入腹，一点动静没有，李子夜拿过第二瓶，又喝了干净。
    依旧没啥动静。
    接着，第三瓶。
    照旧没动静。
    李子夜有些心疼，不再喝了。
    他就这点家当，可不能全霍霍了。
    “这龙珠。”
    李子夜又将目光转移到龙珠之上，想着，要不要吃。
    他已经吃了一颗，再吃一颗，好像也无伤大雅。
    只是萧潇那个奶妈不在，万一，这龙珠中再有什么煞气，他可能会凉。
    算了，稳妥起见，先放一放，以后让萧潇看一看，没问题再吃。
    龙血、龙珠都看完，李子夜最后将目光移到了龙鳞之上。
    这破玩意，最不好处理。
    仙子师父手里的三枚，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怎么用。
    吃是肯定吃不下去，做成铠甲，数量又不够，当初在桃花岛上，南烈那老头好像用过龙鳞修补纯钧剑，罢了，留一留，先不扔。
    “李教习。”
    就在李子夜想着如何再升一级时，帐外，一名将士走来，客气地唤道。
    李子夜听到外面的声音，迈步走了出去，开口问道，“何事？”
    “澹台部族的天女派人过来，请李教习去洛水河畔一叙。”送信的将士恭敬应道。
    “澹台镜月请我？”
    李子夜闻言，面露异色，问道，“大殿下知晓此事吗？”
    “已经知晓。”
    送信的将士回答道。
    “那便好。”
    李子夜应了一声，没再多言，迈步朝着军营外走去。
    澹台镜月这个女人，还真会找时间，这不明摆着挑拨离间吗？
    明天就和谈，今天邀他见面，这让大商的使臣们怎么想。
    不过，要是不去，就更显得他心中有鬼了。
    “李教习。”
    就在李子夜将要出营时，不远处，东临王迈步走来，开口道，“需不需要本王派一些人，随身保护李教习的安危？”
    “那便有劳武王了。”
    李子夜没有拒绝，客气回应道。
    “客气。”
    东临王颔首，旋即示意身后的亲卫挑选一队将士一同前往。
    没过多久。
    东临军大营前。
    百骑狂奔而过，朝着洛水河畔赶去。
    半个时辰后。
    洛水之畔，李子夜和百骑赶至。
    河岸边，澹台镜月孤身一人坐在那里，身前的茶桌上，茶水沸腾，显然，时间刚刚好。
    “各位将军就在这里等候吧。”
    李子夜说了一句，纵身下马，迈步走了过去。
    “李公子，故友相见，怎么还带这么多兵马？”
    茶桌前，澹台镜月端起沸腾的茶水，为眼前人倒了一杯茶，神色平和地问道。
    “东临王的厚意，在下实在推脱不过，让天女见笑了。”
    李子夜于桌前坐下，看着身前的茶杯，说道，“一别多日，对于天女煮的茶，当真还有一些思念。”
    “那便尝一尝。”澹台镜月微笑道。
    “有毒吗？”
    李子夜端起茶杯，直接问道。
    “无毒。”
    澹台镜月摇了摇头，道，“李教习府中有用毒的高手，我又岂会用这些微末的伎俩。”
    “有些道理。”
    李子夜点头，没再多问，端着茶水尝了一口。
    清茶入手，微苦，回甘。
    “茶好，煮茶的手艺，更好。”
    李子夜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说道，“多日不见，天女的茶艺，又进步不少。”
    “过誉。”
    澹台镜月应了一句，也端起了自己身前的茶，喝了一口，说道，“今日请李公子前来，除了品茶，还有一事，要请教李公子。”
    “天女请言。”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应道。
    “李公子觉得，极夜寒冬降临前，大商和漠北，是统一更好，还是像如今这般，继续征战不休更好？”澹台镜月问道。
    “当然是统一更好。”
    李子夜平静道，“分裂，就代表着战乱，极夜寒冬若至，人族力量内耗严重，恐怕已无力抵挡寒冬之劫。”
    “这么说来，李公子也赞同我的做法？”澹台镜月淡淡道。
    “那倒不是。”
    李子夜摇头道，“两域统一，太过理想化，没有实际意义，漠北八部的实力并没有到碾压大商的地步，甚至，某种程度而言，还不如大商，想要做到统一，难啊。”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
    澹台镜月轻声道，“待漠北铁骑攻破大商都城，两域统一，便成事实。”
    “这之后呢？”
    李子夜反问道，“即便大商败了，八部之间，同样会争斗不休，战乱不止。”
    “那便都灭了。”
    澹台镜月语气平静道，“李公子认为，其余七部，挡得了我吗？”
    “挡不了。”
    李子夜如实应道，说实话，大商若亡，给这疯女人时间，其余七部，早晚也要被灭。
    “李公子，我不是商皇，对于李家，并无敌意。”
    澹台镜月看着眼前人，认真道，“两域一统，李家，可成皇商。”

 第967章 剑拔弩张

    洛水之畔。
    茶香飘逸。
    李子夜、澹台镜月对坐于茶桌前，神色平和地相谈，像极了许久不见的老友。
    若非两人都互相了解对方，说不定，还真会相信对方的诚意。
    “皇商？”
    李子夜听过澹台镜月的承诺，面露思考之色，没有着急回答。
    说实话，大商皇帝若有澹台镜月这个容人之量，李家的处境也不会如此艰难。
    可惜啊！
    茶桌对面，澹台镜月也没有催促，拎起茶壶，再次给眼前人倒了一杯茶，轻声道，“李公子是聪明人，应该明白，这个大乱之世，改朝换代并非不可能，李家，也该给自己找一条退路了。”
    李子夜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应道，“这场战争，我并没有参与，天女为何要许下如此重诺。”
    “李公子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是，背后也没少给我漠北八部制造麻烦。”
    澹台镜月平静道，“那混编战术，应该是李公子贡献给大商朝廷的吧？”
    “何出此言？”
    李子夜不动声色地问道，“混编战术，是十一皇子提出，和在下并无关系。”
    “大商十一皇子带兵，守成有余，机敏不足，而且，十一皇子此前并未和漠北铁骑交过手，突然就发明了混编战术，说不通。”
    澹台镜月神色淡漠道，“任何战术，都是在战争中，慢慢发现并完善的，不可能一蹴而就，大商此前对于我漠北铁骑还毫无应对之法，十一皇子带兵北上后，直接用出了克制我漠北骑兵的混编战术，李公子难道不觉得，有些不合常理吗？”
    “那也不应该怀疑到在下身上。”
    李子夜语气平和道，“大商人才那么多，众位武王又全都骁勇善战，发现抵御漠北铁骑的办法，也很正常。”
    “大商那些武王，若是发现抵御铁骑的办法，就不该是由十一皇子首先用出了。”
    澹台镜月轻声道，“而且，战功这种东西，没人会嫌多，若是有大商的武王提出，为何要隐瞒，将功劳推到十一皇子身上，一样说不通，同样的道理，此法也不会是大商朝廷中其他人提出。”
    “不是朝廷之人，也可能是市井中的大才。”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应道，“而且，还是不求名，不求利的大才。”
    “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市井，哪有那么多大才，即便有，又不求名利，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澹台镜月淡淡道，“再退一步，纵然有这样的人，他又侥幸见到了十一皇子，讲出了自己的方法，十一皇子凭什么信他，战术，不经实践，有用无用，谁都不知，纸上谈兵和实际战争，从来都是两回事。”
    “听天女这么一说，还真是有些问题。”
    李子夜微微一笑，道，“但是，天女说了这么多，只是排除了一些人，似乎，这些理由也足以将在下排除，毕竟，在下同样没有带过兵，不应该能想到抗衡漠北铁骑办法。”
    “不。”
    澹台镜月轻轻摇了摇头，道，“李公子不同，而且，十分符合提出混编战法的条件。”
    “哦？”
    李子夜闻言，面露诧异之色，道，“愿闻其详。”
    “首先是李公子的身份，李公子大商的国士和太学宫的教习，才名，天下皆知。”
    澹台镜月放下手中的茶杯，冷静地分析道，“这也是十一皇子能够相信李公子的基础，比起那些所谓的市井大才，李公子说的话，更能让十一皇子认真考虑。”
    “有道理，仅仅这些，似乎不够。”李子夜颔首，应道。
    “当然不仅这些。”
    澹台镜月平静道，“还有，也是十分重要的一点，李公子不能入仕，否则，会让商皇更加忌惮，加快商皇对李家的打压，所以，李公子一直有意无意隐藏自己的锋芒，适合露一些，又不会超过皇室的掌控，而提出混编战术，功劳太大，李公子只能舍弃，正好，十一皇子出身不高，需要战功巩固朝中地位，你们两人合作，合情合理。”
    “听起来，是有几分道理。”
    李子夜笑道，“还有吗？”
    “有。”
    澹台镜月正色道，“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李公子生而知之，世间流言，李家那些新奇的东西，都是李公子幼时想出的，别人信不信我不知道，但是，我信。”
    说到这里，澹台镜月语气一转，冷声道，“加上此前李公子在面对天谕殿使臣刁难时，从容破局，之后，又得天书承认，无一不彰显李公子的特别之处，所以，在我排除所有人后，唯一能想到的答案，就是李公子。”
    “天女，果然不愧是天女。”
    李子夜面露笑意，赞叹道，“这都能被你猜出来，厉害。”
    “李公子是承认了？”澹台镜月问道。
    “承认。”
    李子夜点头道，“这里就你我两人，既然天女已经猜出，我也没必要遮遮掩掩，那混编战术，的确是我教给慕青的，不过，能将混编战术完美的运用出来，就是慕青这位统帅的功劳了。”
    “所以，要打下大商皇朝，李公子的存在，会是不小的障碍。”
    澹台镜月拎起茶壶，为两人的茶杯重新添上热茶，说道，“怎么样，只要李公子答应不再插手这场战争，我的承诺，便一直有效，而且，李公子还可以提出自己的条件。”
    “很诱人。”
    李子夜赞叹道，“只是什么都不做，便有这样的回报，就生意而言，是一门稳赚不赔的交易。”
    “知道李公子出身商贾世家，不做亏本买卖，所以，诚意必须要给足。”
    澹台镜月举杯，示意道，“李公子，只要你点头，李家便立于了不败之地，大商是存是亡，李家都不会受什么影响。”
    “算了。”
    李子夜没有拿起身前的茶杯，笑着摇了摇头道，“天女应该知道，这个条件，我无法答应。”
    “那还真是可惜。”
    澹台镜月听到前者的回答，面露遗憾之色。
    虽然早已知道答案，她却还是想试一试，毕竟，眼前之人，若可以不为敌，于她而言，能省很多麻烦。
    思及至此。
    澹台镜月看向湖边正在吃草的战马。
    马背上，一柄被粗布包裹的神兵隐于鞘中，不见锋芒。

 第968章 联手

    洛水之畔。
    两盏茶喝完，第三盏茶，李子夜却未举杯。
    原因很简单，澹台镜月的条件，他无法答应。
    虽然，他相信澹台镜月能够说到做到，不过，李家和大商之间，哪能说分离便分离。
    两人的交易谈崩，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沉重。
    说到底，两人终究不是可以共存之人。
    “李公子，你觉得，我能不能将你留下？”
    澹台镜月端着茶水，喝了一口，问道。
    “应该不容易。”
    李子夜笑了笑，应道，“在下虽非天女的对手，但是，从天女手中脱身，并不难，更何况，在下还有一百骑。”
    “一百骑兵而已，影响不了什么。”
    澹台镜月平静道，“数量太少了，我知道李公子修有飞仙诀，身法速度很快，要想将李公子留下，确实有几分困难，不过，我还是想试试。”
    “天女可要想好。”
    李子夜神色依旧无动于衷，提醒道，“明天就是漠北和大商的和谈之日，天女若在这里动手，就是摆明了要破坏和谈，漠北八部中的那些主和派会怎么想天女。”
    “解释的办法有很多。”
    澹台镜月神色淡然道，“大商也不会因为李公子你就放弃与漠北八部和谈，无非是趁机多加一些条件罢了。”
    “成功了好说，若是失败呢？”
    李子夜认真道，“天女岂不是既一无所获，又落了个破坏和谈的名声。”
    “我一直犹豫的问题也在此。”
    澹台镜月点头道，“但是，李公子好不容易出一次大商都城，就这样放李公子回去，着实可惜。”
    “机会还有。”
    李子夜语气平和道，“比如，和谈之后。”
    “和谈之后，李公子便有了戒备，再想动手，难啊。”澹台镜月轻叹道。
    “对于天女，在下，何时敢不戒备。”
    李子夜笑着应了一句，提醒道，“天女可以回头看看，那位老朋友，你还认识吗？”
    澹台镜月闻言，眸子微眯，回首看向后方。
    但见洛水尽头，一名身着佛衣的小和尚迈步走来，面如稚子，看上去人畜无害。
    “佛子三藏。”
    澹台镜月收回目光，冷声道，“李公子可真是够小心的。”
    “没办法，谁让在下怕死。”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起身，道，“多谢天女的款待，茶不错，改日，在下做东，回请天女。”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多言，迈步朝着不远处正在等候的一百骑兵走去。
    “李公子。”
    后方，澹台镜月站起身来，开口道，“我等着李公子的好消息。”
    一百铁骑前，李子夜听到澹台镜月的话，忍不住笑了笑，纵身上马，勒马原路返回。
    这个疯女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挑拨他和大商朝之间的关系。
    洛水河畔，澹台镜月看着大商众人远去的背影，眸中杀机一闪即逝。
    要杀他，果然不是那么容易。
    今时不同往日，此人，已不再像三年前那般手无缚鸡之力。
    罢了，再找机会吧。
    思及至此，澹台镜月迈步走向自己的战马，旋即骑马离去。
    东临军大营。
    李子夜回来后，便回了自己的营帐。
    随行的将士则是先行复命，把看到的、听到的都禀告给了东临王与大皇子。
    因为距离的原因，随行将士能听到的不多，但是，澹台镜月最后那句话，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故意挑拨吗？”
    东临王闻言，神色微凝，开口道。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一旁，慕渊目光冷漠道，“此次和谈，李教习那里，还是多派人注意盯着一些吧。”
    “也好。”
    东临王点头，和谈之日在即，也不愿多生事端。
    漠北大营中。
    澹台镜月回来不久，一名将士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天女，青灯寺的法海大师求见。”
    “有请。”
    澹台镜月应道。
    将士领命，不多时，将法海带了过来。
    “贫僧法海，见过天女。”
    帐内，法海双手合十，恭敬行礼道。
    “法海大师客气。”
    澹台镜月看着眼前人，平静道，“不知大师此来，是何事？”
    “家师派贫僧和两位首座前来捉拿佛门叛徒三藏回寺，功成之际，却被那李家嫡子破坏。”
    法海沉声道，“贫僧知道，那李家嫡子，一直是天女的心腹之患，所以，贫僧此来，是想和天女商议合作之事。”
    “法海大师为何认定，李家嫡子是我的心腹之患？”澹台镜月似笑非笑地问道。
    “三年前，天女初见李家嫡子，便要杀他，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法海回答道，“我佛门，笃信因果天命，师尊曾说过，天女是得天命之人，巧的是，李家嫡子同样如此，同样的天命下，又怎能出现两人。”
    “法海大师想怎样合作？”澹台镜月眸子微眯，问道。
    “很简单。”
    法海正色道，“以三藏和李家嫡子的交情，一人有危险，另一人必定会出手，我们只需困住其中一人，然后请另一人入瓮，便可一次将两人全都拿下。”
    “想法不错。”
    澹台镜月淡淡一笑，应道，“可以谈。”
    正好，她这边正缺替死鬼，让澹台部族的高手牺牲，她实在不舍得。
    就在澹台镜月、法海商议合作之事时。
    未知之地，日落时刻。
    烟雨楼中，一封密信送入。
    一名紫衣执事手持密信，走向了烟雨楼深处。
    “葛老。”
    地泉前，紫衣执事将密信递了过去，提醒道，“小公子的信。”
    葛丹阳伸手接过书信，看了之后，平静道，“都在忙，你去一趟吧。”
    紫衣执事闻言，恭敬应道，“是！”
    说完，紫衣执事转身离开，将要离开烟雨楼时，拿出一张人皮面具戴在了脸上。
    一般情况下，烟雨楼中的紫衣执事只负责烟雨楼内部之事，基本不出外执行任务。
    不过，人手紧张时，却也可以临时调动。
    更重要的是，烟雨楼的四位紫衣执事，不同一般杀手，是真正值得信任的李家人。
    黑夜。
    东临军大营，帐内，李子夜正在写写画画，研究飞仙诀的第八式，突然，身子一凝。
    帐中。
    不知何时，一道紫衣身影出现，无声无息。
    李子夜看到来人，震惊道，“朝叔，您怎么来了？我二哥呢？”
    “二公子有事，不在烟雨楼中。”
    朝行歌看着眼前小公子，微笑道，“所以，葛老便让我来了，小公子，好久不见。”

 第969章 和谈

    黑夜。
    东临军大营。
    李子夜看着眼前相貌平平的中年人，忍不住抱怨道，“咱们的人手已经这么紧张了吗，怎么能让朝叔您亲自出手呢。”
    “的确很紧张。”
    朝行歌笑道，“南岭那边正值用人之时，烟雨楼大部分的高手都已派往那里，小公子这边的任务，又用不了外人，只能我来了。”
    “朝叔，不是我质疑您的能力，我要对付的人是澹台镜月那个疯女人，朝叔您都多久没有活动过筋骨了，能行吗？”李子夜一脸狐疑地问道。
    “我虽然打不过二公子，但是，打小公子，一只手就够了。”
    朝行歌神色依旧十分温和地应道，“再说，小公子是要杀澹台镜月，又不是和她公平较武，修为高低，没那么重要。”
    “好吧。”
    李子夜点了点头，道，“那朝叔就隐于暗处，我与佛子设局杀她时，朝叔找机会出手。”
    “可以。”
    朝行歌应了一句，目光看着眼前人，关心道，“小公子，何时能入五境啊？”
    “……”
    李子夜听到某人哪壶不开提哪壶，立刻撵人道，“朝叔，你该走了，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呵。”
    朝行歌轻轻一笑，道，“罢了，不问了，我去漠北大营走一趟，许久没有出来透口气，身子都快锈住了。”
    “朝叔要小心。”
    李子夜正色道，“漠北大营中，五境大修行者不少，尤其澹台镜月，鼻子比狗都灵，千万不要被她发现了。”
    “放心。”
    朝行歌点头道，“就是去看看，不做什么。”
    说完，朝行歌迈步走出营帐，身影闪过，消失不见。
    李子夜看到前者离去，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是多缺人手，连这老头都出动了。
    高手数量，跟不上烟雨楼的发展速度啊。
    月西行。
    一夜渐渐过去。
    洛水河畔，一座巨大的营帐搭起，双方的和谈之人也相继赶来。
    营帐内，漠北八部的诸位大君几乎都来了，大商这边，以大皇子为首，加上鸿胪寺的官员们坐于桌子对面，气氛剑拔弩张，虽是和谈，双方的敌意，却都隐藏不住。
    大商和漠北打到如今这个地步，彼此间，仇恨已深，岂是一句和谈便能心平气和地坐在彼此对面。
    倒是座席之末，李子夜单手托着脑袋，安静地看着双方的谈判现场，不言不语。
    座席对面，漠北八部各位大君早就注意到眼前的小子，谁都没多说什么。
    这小子，不好惹，两年前他们便深有体会。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便开始吧。”
    慕渊看到帐内气氛越来越压抑，主动开口说道，“各位大君，说一说你们的条件。”
    “没什么可说的，放人！”
    贺兰大君首先开口，冷声道，“不然，就继续打！”
    作为坚定的主战派，贺兰大君本就不想和谈，原因很简单，贺兰部族地域偏北，极夜世界的蔓延，已经开始波及贺兰部族的疆域。
    唯有打下大商，举族南迁，方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贺兰大君，人质如今在我们手中，你这样的态度，和谈就没有必要进行了。”
    大商这边，鸿胪寺卿颜丹青开口，不卑不亢地应道，“下次我大商将士冲锋陷阵，定然将八部王室的人质全都带上，让他们也见识一下，什么是战争的残酷。”
    座席之末，李子夜听到眼前老头的反驳之语，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这颜老头，也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人啊。
    也对，一国使臣，哪能畏畏缩缩。
    反正，人质在他们手中，每天送到战场上当着漠北八部大军的面杀几个，也要杀上两三个月。
    阵前杀王族，想想，都刺激。
    “两位都消消气。”
    呼延大君看到和谈刚开始就要谈不下去了，赶忙打圆场，说道，“既然都已坐下谈了，就好好谈一谈，大商皇子，说出你们的条件，要怎样才肯放人？”
    “很简单，漠北八部退回漠北，交还所有城池，我们便放人。”慕渊看着眼前漠北的诸位大君，神色阴沉道。
    “痴人说梦！”
    贺兰大君身边，拓拔大君立刻开口反对，应道，“几百人质，就想换那么多城池，你们大商之人，是疯了吗？”
    “白帝城和北境十六州，本就是我大商的疆土，现在让你们还回，天经地义！”
    一位鸿胪寺的官员开口，言辞凿凿道，“我大商只让你们还回城池，并未再继续追究，已是仁慈。”
    座席末，李子夜闻言，面露古怪之色。
    完，一个废柴。
    都什么情况了，还摆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如今，不是大商天下无敌，百国来朝的时代了。
    大商的某些官员，何时才能改一改自己的这种官僚作风。
    这是谈判桌上，不是讲大道理的地方。
    果然，话声落，座席对面，漠北八部诸位大君的脸上全都露出了嘲讽之色。
    “天经地义？”
    澹台镜月神色淡漠地一笑，道，“你们大商朝的人还真是盲目的自信，被打到失了白帝城和北境十六州，竟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你们是不是还觉得，这只是大商的一时疏忽，待大商缓过气来，定能力挽狂澜，重新收回失地。”
    说到这里，澹台镜月语气一顿，目光也冷了几分，道，“看来，我漠北八部的铁骑，不兵临大商都城，你们是醒不来这个梦了！”
    “敢！”
    慕渊神色一沉，应道，“不要忘了，你们还有那么多人质，在我大商手中。”
    “你们可以试试。”
    澹台镜月眸中杀机毕露，冷声道，“大商敢伤我漠北八部一个人质的性命，我们便屠你们一城，看你们先杀光人质，还是我漠北八部先屠光你大商的城池！”
    沉寂。
    澹台镜月之言落尽，帐内，再无任何声音。
    不仅大商的使臣，就连漠北八部的各位大君都能感受到澹台镜月身上那强烈的杀机，和其话语中的寒意。
    座席之末，李子夜看到大商众臣的脸色，心中轻轻一叹。
    没得谈了。
    差太多了。
    大商文臣之舌虽利，却终究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洗礼，气势上，就不如漠北八部的这些领兵者。
    往日，大商横扫诸国，他国使臣过来议和，大商这些文臣还能应付一下，但是，如今这个局面，鸿胪寺的这些臣子恐怕还是第一次遇到。
    大商，真的不再无敌了。
    而漠北八部，也不是佛国或者瀛洲那般空有其表的纸老虎。
    “李教习。”
    就在众人沉默之际，鸿胪寺众臣前，颜丹青目光看向座席之末的年轻人，正色道，“李教习可有什么建议？”
    三年前，他曾亲眼见识到这位李教习孤身一人面对天谕殿使臣的从容英姿，陛下特意派李教习跟来，估计也正是这个原因。
    李子夜看到颜丹青的目光，沉默下来，片刻后，坐直身子，看向了对面的诸位漠北大君。
    桌子对面，贺兰大君等人见状，神色下意识都是一凝。
    正主来了！
    “各位大君。”
    李子夜开口，语气平和道，“不知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外面天气已经越来越冷，冬天，似乎又要来了，我想知道，寒冬到来，你们要怎么继续打下去？”

 第970章 靖康耻

    洛水之畔。
    双方和谈。
    澹台镜月的强势，让大商使臣们一时间哑口无言。
    关键时刻，李子夜再现伶牙俐齿的本性，一句话，将压力转到漠北八部一边。
    大商和漠北的战争，拖拖拉拉打了半年，如今，冬天又快来了。
    不能在冬季到来前打败大商，战争，就要再次被迫终止。
    冬季打仗，是大忌，不论行军还是粮草的押运，都会受到极大的限制。
    这也是漠北八部如今最大的痛处。
    帐内，漠北八部的各位大君听过眼前小子的话，神色皆沉下。
    这小子，真是烦人！
    怎么哪哪都有他！
    李子夜注意到漠北各位大君看他极其不顺眼的脸色，面露无辜之情。
    他就是个打工的，被迫上岗，总不能啥也不说吧？
    帐中，气氛有些诡异，因为曾经并肩作战的原因，漠北诸位大君对于眼前的李家小子谈不上什么恶感，但是，也都十分了解此人的难缠之处。
    当初在极夜世界之前，他们可是深刻领教过。
    很快，贺兰大君回过神，转了转左手上的戒指，说道，“这位是谁啊，你们大商怎能派一个无官无职的人与我等谈判，太不把我漠北八部放在眼里了。”
    要赶紧把这小子轰走，省得碍眼。
    “对！”
    一旁，拓拔大君反应过来，沉声道，“你们大商是无人可用了吗，让一个毫无官职的人在这里喧哗。”
    两人开口后，其余的几位大君同样表态，势要将眼前碍眼的小子轰出去。
    李子夜看着眼前各位大君群情激奋的样子，神情越发无辜，他才刚刚说一句话而已，用得着这么大反应吗？
    “李教习是我朝陛下亲口任命的使臣之一，虽无官职在身，不过，李教习身为我大商国士，等同客卿，完全有资格坐在这里。”
    鸿胪寺众臣前，颜丹青开口，据理力争道，“各位大君，还请继续谈正事，不要故意岔开话题。”
    “国士又如何，我等不管你大商的规矩，这小子必须出去。”
    贺兰大君转着左手上的戒指，神色冷漠道，“不然，今天就不必谈了。”
    “没错。”
    一旁，拓拔大君附和道，“我等此来，不是和一个无官无职的小子谈判的。”
    “李教习，你先出去吧。”
    座席首位，慕渊看到漠北八部强硬的样子，开口说道。
    “殿下。”
    颜丹青听到一旁大皇子的表态，心神一惊，刚要说什么，便被身边的鸿胪寺使臣阻止。
    “好吧。”
    李子夜见状，也没多说什么，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临出帐前，李子夜停下步子，目光看向漠北的各位大君，脸上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沙比！
    要不是大皇子这个猪队友，小爷喷死你们。
    贺兰大君等人看出眼前小子脸上的嘲讽之色，却全当做没看到。
    只要把这小子轰出去就好，其他的，无关紧要。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啊！”
    出帐后，李子夜看着眼前洛水，开口感慨了一句。
    啥事，就怕革命队伍内部出问题。
    他为大商多争取点利益，功劳少不了慕渊那孙子的，要内斗，也不知道分个时候。
    这点，慕渊明显不如商皇那个老狐狸，一代不如一代啊。
    洛水前，李子夜无聊地坐了下来，在想，要不要下去抓条鱼烤了吃。
    “李兄，你怎么出来了？”
    远处，一棵大树上，三藏坐在那里，一边忙活，一边传音问道。
    “被轰出来了。”
    河边，李子夜传音回道，“真是冤枉啊，我总共就说了一句话。”
    “肯定是漠北各位大君怕了李兄的一张嘴。”
    大树上，三藏比了比手中的木棍，说道，“人的名树的影，李兄现在也算臭名昭著了。”
    “滚，烦着呢，不带我上场，我大老远跑过来有啥用，在府中带孩子不好吗？”李子夜很是不爽地应道。
    “李兄似乎对那白狄族的小公主格外上心，不会真有什么想法吧？”
    树上，三藏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李兄，你可要克制自己，这可是要下地狱的大罪。”
    “小秃驴，一天不骂你，你皮痒是不？”
    李子夜看向远方大树上的小和尚，问道，“你干嘛呢，拿个棍子练打狗棒？”
    “不是。”
    三藏比划了一下手中的木棍，说道，“这是小僧碰巧捡到的一根沉香木，正好用来做佛珠。”
    “碰巧捡到？”
    李子夜神色一怔，旋即面露鄙夷之色，道，“沉香木也是能碰巧捡到的？那玩意比黄金都贵，我怎么就捡不到？去哪个富贵人家偷的吧，装什么大尾巴狼。”
    “阿弥陀佛。”
    三藏再次口诵了一声佛号，道，“出家人，不做偷鸡摸狗之事，李兄误会小僧了。”
    “在哪捡的？”李子夜直接问道。
    “十江城，庆午侯府。”三藏应道。
    “桌子还是椅子？”李子夜继续道。
    “床。”
    三藏咧嘴一笑，应道，“昨天，小僧去十江城买木料时，碰巧遇到庆午侯之子当街欺男霸女，小僧便一路跟到侯府内，在庆午侯之子欺负那个女子时，出手拆了他的床，然后，又碰巧捡到了这根沉香木。”
    “佩服，佩服！”
    李子夜感慨道，“小秃驴，你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李兄过誉。”
    三藏应道，“锄强扶弱，是小僧应该做的。”
    “那庆午侯之子呢？”
    李子夜好奇地问道，“没被你打死吧？”
    “怎会，小僧不杀生的，只是，那庆午侯之子在欺负那女子的关键时刻，被小僧吓了那么一下，估计，以后都很难人事了。”三藏笑着应道。
    “造孽啊！”
    李子夜闻言，忍不住伸出了大拇指，道，“小秃驴，你出师了，而且已经青出于蓝，为师没什么可教你了。”
    “李兄谦虚，都是李兄教得好！”
    树上，三藏一脸谦虚地说道，“对了李兄，你的剑借小僧用用，小僧做几颗佛珠。”
    “自己削？”
    李子夜从怀里拿出鱼肠剑甩了过去，提醒道，“记得还我。”
    远处，大树上，三藏伸手接过鱼肠剑，应道，“用完就还李兄。”
    说完，三藏拿着鱼肠剑，开始削木头。
    “小子。”
    就在两人刚闲扯完，漠北和大商和谈的帐中，白狄大君迈步走出，一直走到河边，说道，“拜托你一件事。”
    “何事？”
    李子夜扭过头，笑道，“大君，好久不见。”
    “南儿的事。”
    白狄大君沉声道，“你帮我把南儿救出来，条件，任你开。”

 第971章 拉拢

    “南儿？”
    洛水之畔，李子夜听到白狄大君的要求，笑道，“南儿又不是我抓的，大君应该去找布衣侯啊。”
    “他是大商的臣子，找他无用。”
    白狄大君站在一旁，沉声道，“本君看得出来，大商那些臣子，尤其是你们那位大皇子很是排斥你，这样的朝廷，你为何还要替它效命，只要你帮我救出南儿，白狄部族所有的官位，任你挑。”
    “哪那么简单。”
    李子夜看着前方并不算湍急的洛水，说道，“南儿现在是大商朝廷的人质，我若是救她，等同造反，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大君，虽说现在咱们立场对立，但是，你也不能这么害我啊。”
    “本君不信以你的聪明才智，没有办法救南儿出来！”
    白狄大君神色沉重道，“开个条件吧。”
    李子夜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道，“坐下说。”
    白狄大君犹豫了一下，在一旁坐下。
    “大君，小公主没事的。”
    李子夜轻声道，“我李家与布衣侯虽然不和，但是，对于布衣侯还算了解，此人聪明、功利，他很清楚怎样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在和谈出结果前，他不会让小公主出任何事情。”
    “本君担心，大商和漠北八部的和谈会失败。”白狄大君轻叹道。
    “怎么，里面谈的不顺利？”李子夜转身问道。
    “嗯。”
    白狄大君点头，应道。
    “我看漠北那几位大君，就没打算和谈。”
    李子夜收回目光，注视着远方，道，“他们之所以答应和谈，恐怕也是迫于漠北八部内部的压力吧。”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转，道，“大君，你是不是也不愿和谈？”
    白狄大君沉默，许久，轻声道，“这是漠北八部最好的南下机会，错过，就再也没有了。”
    “为君者，也不容易。”
    李子夜感慨道，“南儿的安危，我可以派人盯着，但是，要救人，我无能为力，抱歉。”
    “罢了。”
    白狄大君双手紧攥，片刻后，站起身来，道，“本君自己想办法。”
    “去大商都城救人这种事，大君还是不要做。”
    李子夜看了一眼前者，提醒道，“我能想到的，我们那位陛下也能想到，救人，可比杀人要难得多。”
    “本君明白。”
    白狄大君应了一声，旋即转身回了帐中。
    “为君，难啊。”
    李子夜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边是女儿的性命，一边是族人的未来，如何选择，着实不易。
    白狄这家伙，弄不好会放弃自己的女儿。
    还好，南儿是在他手中，换作任何一人，这次，恐怕真要丢了性命。
    战争，着实令人厌恶。
    他不喜欢。
    李子夜于河边躺了下来，闭目沉思，静静等待和谈结束。
    远处大树上，三藏也专心地削着木头，没空说话。
    鱼肠剑锋利无比，连铁石都能砍断，莫说一块木头，没过多久，三藏便将手中的沉香木分成了等大的一百零八小块，然后，一块一块的开始打磨。
    大工程，不知要折腾到猴年马月。
    “李公子。”
    就在这时，洛水之畔，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澹台镜月出了帐篷，迈步走到河边，说道，“你们那位大皇子看上去对你有很强的敌意啊。”
    “哪能。”
    李子夜睁开眼睛，应道，“天女的错觉而已，我一个平民百姓怎么可能会招惹到皇子。”
    “李公子可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
    澹台镜月静立洛水之前，道，“这种场合，一般人也没资格来。”
    “天女，你不在里面和我大商的使臣谈判，出来做什么？”李子夜转移了话题，问道。
    “今日，谈不出什么。”
    澹台镜月平静道，“太吵了，有些烦躁，出来透透气。”
    “正常。”
    李子夜笑道，“第一天，大家都是互相试探，谁都不会暴露底线，这么有意思的场合，你们非要将我轰出来，实在不够意思。”
    “李公子太过难缠。”
    澹台镜月看向远方大树上的小和尚，说道，“如此重要的场合，各位大君不想被李公子影响了心境，做出错误的判断。”
    说到这里，澹台镜月语气一转，问道，“那位佛子在做什么？”
    “做珠子。”
    李子夜轻轻一笑，如实应道，“他的佛珠，此前和法海他们打架时散入了河中，现在重新做一个。”
    “买一串不就行了？”澹台镜月皱眉道。
    “佛门那些事，咱们不懂。”
    李子夜笑道，“或许，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心诚则灵吧，买的，不够诚心。”
    “无聊，长生碑还我，我帮你促成这次和谈。”澹台镜月再次转过话题，突然说道。
    “这可不行。”
    李子夜躺在河边，看着秋高气爽的天空，说道，“大商和漠北的和谈是公事，长生碑的归属是私事，天女怎么公私不分。”
    澹台镜月看到眼前人油盐不进的样子，神色淡然道，“李公子似乎对此次和谈，并不上心。”
    “有心无力啊，想为大商尽一份力，却被你们轰了出来。”
    李子夜笑道，“下一场谈判，可别这样了，我大老远来一趟，不能就只说一句话，回去后，颜面挂不住。”
    “这就看你们那位大皇子保不保你了。”
    澹台镜月淡淡道，“回头再聊，我不能出来太久，先回去了。”
    说完，澹台镜月没有再多言，转身回了营帐。
    “一个个，就知道出来偷懒。”
    李子夜轻声呢喃了一句，旋即继续闭目养神。
    “李教习。”
    李子夜刚闭上眼睛不久，后方，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又来。”
    李子夜睁开眼睛，看到走到一旁的贺兰大君，面露无奈之色，问道，“大君，您也是出来透口气的？”
    这些家伙，不在里面好好谈判，都出来做什么。
    “不是，本君就是来找李教习的。”
    贺兰大君面色平静道，“大商要亡了，李家可曾想好了退路？”
    “没有。”
    李子夜笑道，“现在想这件事，是不是有点早？”
    “不早了。”
    贺兰大君平静道，“里面若是谈崩了，我漠北八部的铁骑便会长驱直入，攻向大商都城。”
    “人质，不管了？”
    李子夜坐起身来，问道。
    “实在谈不拢，也别无他法。”
    贺兰大君淡淡道，“李教习，今时不同往日，李家该早做打算了，若是李教习愿意，我贺兰部族愿意保护李家免于战乱之苦，战争结束后，李家，亦可成为贺兰部族的座上宾。”

 第972章 入五境

    “皇商？”
    河边，李子夜听过贺兰大君之言，神色古怪地问道。
    “可以。”
    贺兰大君点头应道。
    “同样的话，澹台天女也和在下说过。”
    李子夜微笑道，“大君，即便漠北八部打败了大商，皇位，也只有一个，李家的确想要成为皇商，但是，总要先知道未来坐上那个位置之人，究竟会是哪位？”
    贺兰大君闻言，眉头轻皱，道，“李教习，如此粗劣的挑拨之法，对本君无用。”
    “这不是挑拨，这是事实。”
    李子夜看着前方洛水，神色平和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漠北各部之间，向来征战不止，也就是近几年方才和平一些，如今，漠北八部有大商这个共同的敌人，还可以联手合作，但是，若大商亡了，这么大一块肥肉，可不好分。”
    “李教习可以相信本君。”
    贺兰大君平静道，“即便在漠北八部，我贺兰部族的实力也足以排进前三。”
    “哦？大君有把握力压其他七部，坐上那九五至尊之位？”李子夜移过目光，问道。
    “为何不可？”贺兰大君反问道。
    “难啊。”
    李子夜淡淡一笑，道，“如今的澹台部族，几乎可以说稳居八部之首，在下倒是更看好，漠北会出一位女皇。”
    “所以，李教习选择了澹台部族？”贺兰大君眸子微眯，问道。
    “那倒没有。”
    李子夜笑道，“再观望观望，李家是商贾世家，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待价而沽、利益最大化，不急。”
    “李教习应该也知道，做人，不能太贪婪。”
    贺兰大君沉声道，“贪心不足蛇吞象，李教习是聪明人，想必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道理，在下当然明白。”
    李子夜注视着眼前的大好风景，说道，“不过，李家的价值，在下也很清楚，大商若被割裂，中原进入群雄割据的时代，谁能掌控李家，便等于掌握了无穷无尽的财富，而李家的财富，便是军饷，八部之间，实力差距并非天差地别，只要得到李家的支持，完全可以后来居上，”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神色从容道，“甚至可以说，大乱时代，得李家者，得天下！”
    一旁，贺兰大君听过前者的话，脸上闪过一抹感慨之色，道，“李教习，大商有你这样的大才，却弃而不用，当真愚蠢，你说的没错，乱世若至，李家的财富的确有可能左右天下的归属，不过，李教习应该也清楚，大乱时代，李家若想保全自己，必须投靠一方，这是互利共赢的选择，本君今日是抱着十足的诚意而来，希望李教习能够认真考虑。”
    “给我一点时间。”
    李子夜微笑道，“至少，也要等这场和谈出结果，在下才能认真去思考李家未来的路怎么走。”
    “好。”
    贺兰大君点头，道，“本君也不逼迫李教习现在就做出选择，只是想告诉李教习，别人能给的条件，我贺兰部族都能给，甚至，能给的更多。”
    “大君的诚意，在下收到了。”
    李子夜平静道，“大君今日的话，在下也会认真考虑。”
    “那好，本君不能出来太久，便先回去了，方才帐中之言，实属立场之别、无奈之举，还望李教习不要放在心上。”贺兰大君正色道。
    “那是当然。”
    李子夜笑着应道，“在下明白。”
    贺兰大君颔首，没再多言，转身回了后方的营帐。
    “都是老狐狸啊！”
    贺兰大君离开后，李子夜感慨了一句，再次躺了下来。
    漠北八部和大商的仗还没打完，这些家伙都已经开始考虑后面的战争了。
    不是说，游牧民族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吗，怎么一个比一个狡猾。
    “李兄。”
    就在这时，远方大树上，三藏开口，说道，“河边有砂石吗，帮小僧捡一块。”
    “事儿真多！”
    李子夜回过神，坐起身来，四周看了看，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一片龙鳞摸了摸，然后甩了过去，说道，“这玩意挺拉手，凑合用吧。”
    大树上，三藏接过龙鳞，没多说什么，开始打磨快要成形的一颗颗佛珠。
    “阿弥陀佛，还别说，这玩意真挺好用。”
    磨了几下后，三藏看着手中的珠子，忍不住感慨道。
    “比砂石好用吧？送你了，反正小爷多得是。”
    李子夜重新躺下，百无聊赖地说道。
    话说，这些孙贼要谈到什么时候，今天明摆着谈不出个结果，赶紧下班吃饭吧。
    “砰！”
    这时，后方帐中，不知哪一位脾气火爆的大君一巴掌拍在了桌上，巨大的动静传出，第一次和谈，不出所料的谈崩了。
    随后，各方大人物们走出，都准备冷静冷静，明天再谈。
    “终于谈完了。”
    河边，李子夜立刻起身，跟着大部队走人。
    明天的第二场，他应该就可以旁观了。
    这人缘混的，可真不咋地。
    就在大商和漠北八部刚结束第一天的谈判时。
    大商都城。
    太学宫。
    安静的藏经塔内，突然，一股澎湃浩荡的天地灵气汹涌而至，灵气之浓郁，令人震撼。
    “这是？”
    一时间，太学宫各方，四位掌尊的目光全都望了过去。
    有人入五境了。
    从气息判断，应该是，修儒！
    “厉害啊。”
    北院，李青山走出，目光看着藏经塔方向，面露异色。
    “这小子，竟然比我们还快一步入五境。”
    另一边，姚归海也走了出来，震惊道。
    “你们两人还好意思说。”
    中间的房间，陈巧儿迈步走出，冷声道，“现在，弟子们都要超过你们了，你们再不抓紧破境，看你们的老脸往哪里放。”
    “闭关闭关，丢人啊。”
    姚归海回过神，说了一句，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刻钟后，藏经塔。
    一袭儒袍的文修儒走出，破境之后，按照规矩，先行前往东院，拜见儒首。
    东边，小院内。
    孔丘看着前方走来的弟子，苍老脸上露出一抹欣慰之色，道，“修儒，这一次，你走到你大师兄前面了。”
    “侥幸。”
    文修儒拱手一礼，应道。
    “正好，有一件必败的任务交给你，去涨涨见识吧。”
    孔丘神色温和道，“洛水河畔，找李家小子，说起来，你们也很久没见了。”

 第973章 背景不够硬

    大商都城。
    北城门。
    儒袍、古剑的文修儒迈步走出，俊朗的面容，恬静的气息，和大多数儒门弟子一样，看上去与世无争，不带一丝凡尘气息。
    如李子夜所言，儒门的弟子，都是批量生产，厉害是厉害，却没什么特色。
    当然，这只是某人内心极度嫉妒下的自我安慰罢了。
    文修儒，身为当代儒门的二弟子，不论身份地位还是武学天赋都仅次于儒门大弟子白忘语。
    相比白忘语被整个儒门寄予厚望，文修儒身上的压力就要小了许多，性子，同样更加随意，哪怕对于武学，一般都是抱着水到渠成的态度，并不强求。
    或许，正是这个原因，文修儒反而成为了儒门年轻一代第一个步入五境之人，成功破开所有八脉，实力突飞猛进。
    不过。
    对于入五境后，儒首交于的第一个任务，文修儒却是有着许多不解。
    他不明白儒首所说，必败的任务，究竟是什么意思。
    李兄不是正在洛水之畔代表大商朝廷，和漠北八部和谈吗？
    难道，儒首的意思是，此次和谈必定失败？
    也不对，大商和漠北八部的和谈，他根本插不上手，儒首完全没有必要派他前去。
    想不通。
    思绪间，文修儒速度越来越快，北上而去。
    洛水之畔。
    大树上，漠北八部和大商的和谈队伍离开后，三藏依旧坐在那里磨珠子。
    一百零八颗佛珠，数量着实不少，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磨完的。
    日落，月升，皎月高挂，照亮河水。
    “小秃驴，还没弄完吗？”
    远处，李子夜走来，在树下坐了下来，问道。
    “没有，快了。”
    树上，三藏应了一声，拿着一颗珠子在龙鳞上使劲磨。
    “这玩意，自己做的和买的，有区别吗？”
    李子夜抬起头，不解地问道。
    “当然。”
    三藏应道，“心诚则灵，佛，会看到小僧的诚心的。”
    “你的佛，够呛会看你。”
    李子夜随口应道，“你们佛国和尚无数，他哪有时间看你一个妖和尚。”
    “小僧可是佛子。”
    三藏不满地回了一句，将打磨好的佛珠放在手心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瞅了瞅，感觉还算挺圆，就先放在一旁，打磨第二颗。
    “佛子又怎么了。”
    李子夜似笑非笑地说道，“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又不是真的佛之子，你要真是神佛的儿子，有这层关系在，莫说你变成了妖，就算变成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也会有人给你洗白，美其名曰，成佛前的历练，你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证明背景还是不够硬。”
    “阿弥陀佛，李兄你哪来这么多歪理。”
    三藏停下手中的活，疑惑地问道。
    “歪吗？”
    李子夜笑道，“多么现实，你看我朝的大皇子，明明已是半人半妖的怪物，不就是因为有一个当皇帝的老子，无论犯了多少错，依旧可以代表整个大商朝，来此和漠北八部进行谈判。”
    “阿弥陀佛，听起来，是挺残酷。”
    三藏双手合十，轻声道，“李兄，你不要忽悠小僧，小僧向佛之心，还是很坚定的。”
    “谁有空忽悠你。”
    李子夜一脸鄙夷道，“你信你的佛，信佛没什么不好，佛门向善的理念我还是很认同的，关键别魔怔了。”
    “李兄的教诲，小僧记住了。”
    三藏拿过一颗珠子继续猛磨，道，“以前，小僧认为，佛塑金身方才诚心，现在，却是越发觉得，泥身之佛，才是真正的佛。”
    “孺子可教也。”
    李子夜靠着大树，翘着二郎腿，说道，“对了，你那些跟班呢？”
    “小僧让他们去了十江城。”
    三藏应道，“等这里的事情结束，小僧会去找他们。”
    “也好，他们在这，目标太大，我们要设局对付澹台镜月，不能带着那些拖油瓶。”
    李子夜看着天空中的月亮，说道，“你的伤势如何了，影响发挥吗？”
    “不影响。”
    三藏摇头道，“妖族的再生能力，远超人族，那点伤，基本好的差不多了。”
    “真羡慕。”
    李子夜感慨道，“你快点磨好你的珠子，我这边又找了一个五境的高手，到时候联手弄死那个疯女人。”
    “李二公子没来？”
    三藏磨好第三颗珠子放在一旁，问道。
    “没有。”
    李子夜轻轻摇了摇头，道，“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此事，二哥有事来不了，派了一个家中的长辈过来帮忙。”
    说到这里，李子夜看向水面上，开口道，“朝叔，这便是我和您说过的佛子，杀澹台镜月，他是主力。”
    话声方落，水波映照中，一抹紫衣身影走出，面露微笑之色，说道，“方才就已经看到了，果然英雄出少年，不简单。”
    大树上，三藏看到水面上突然出现的中年男子，神色一凝。
    这里何时藏了一个人？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很快，三藏回过神，起身恭敬一礼，道，“小僧有礼。”
    洛水之上，朝行歌没有说什么，突然身动，瞬至佛子之前。
    一指，锋芒夺目。
    三藏瞬间反应过来，周身水镜明灭，护在身前。
    指力撼菩提，碰触的刹那，朝行歌立刻收手，赞赏道，“不错，比我家小公子强。”
    树下，李子夜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反驳道，“人家是五境，我才四境，等我入五境，保证单手吊打他。”
    “呵。”
    朝行歌轻轻一笑，道，“就怕我等不到那一天，好了，你们继续聊，我这个老家伙就不和你们两个小辈凑热闹了，被人发现，麻烦太多。”
    说完，朝行歌脚下一踏，重回洛水之上，身形随之消失不见。
    “好厉害的身法。”
    三藏看着水面上完全消失的身影，感慨道。
    “要对付澹台镜月，不厉害，怎么行。”
    李子夜应了一句，突然，神色一怔，目光看向远方。
    那身行头，怎么这么眼熟。
    但见夜色下，一抹身着儒袍的年轻身影迈步走来，数息后，距离洛水已不足百丈。
    “小秃驴，是我眼花吗，那货，怎么这么像文修儒？”李子夜揉了揉眼睛，问道。
    “阿弥陀佛，李兄没看错。”
    三藏眸子微眯，轻声应道，“就是文施主。”
    两人说话间，洛水前，文修儒迈步走至，踏步走过洛水，来到树下，微笑道，“李兄，佛子，好久不见。”
    “五境！”
    李子夜感受到眼前家伙身上虚无缥缈的气息，脸色一震。
    他大爷的！

 第974章 蠢材

    洛水之畔。
    夜下。
    文修儒到来，如此突然。
    更让李子夜接受不了的是，文修儒竟然也入了五境。
    “你怎么来了？还有，你啥时候入的五境。”
    面目扭曲的李子夜，羡慕嫉妒恨地问道。
    “儒首派我来的。”
    文修儒面露微笑，应道，“刚入五境，还不到一天。”
    “你怎么这么快。”
    李子夜郁闷地说道，“我才四境中期，最近又卡级了。”
    “不急。”
    文修儒笑着安慰道，“李兄是厚积薄发，总会突破的。”
    “你好虚伪。”
    李子夜一脸鄙视地说道，“对了，儒首那老头派你来做什么？”
    “具体不清楚，只是说让我来找李兄。”文修儒如实应道。
    “找我？”
    李子夜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家伙，说道，“你来的事，有人知道吗？”
    “没有。”
    文修儒摇头道，“想着李兄的性格，喜欢暗箭伤人，就刻意低调了一些，本想来这等着，明天悄悄见李兄一面，没想到这么巧，先遇到了。”
    “知我者，修儒兄也！”
    李子夜伸手拍了拍眼前人的肩膀，说道，“低调就对了，正好，我这有一件大事要做，看你来了，就好心让你也参与一下。”
    “什么大事？”文修儒不解道。
    “设局，做掉澹台镜月。”
    李子夜小声说道，“算上你，已经四个人了，四打一，稳赢。”
    “你，我，佛子，还有？”
    文修儒左右看了看，问道。
    “朝叔。”
    李子夜指向洛水之上，介绍道，“暗杀高手。”
    话声落，水面上，一抹紫衣身影出现，朝着前方儒门二弟子颔首致意后，身影再度淡去，消失不见。
    文修儒见状，面露惊讶之色。
    好厉害的身法！
    “怎么样，干不干？”李子夜低声问道。
    “李兄，我来的时候，儒首说，要交给我一件必败的任务。”
    文修儒犹豫了一下，提醒道，“会不会说的就是此事？”
    “必败的任务？”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道，“儒首还说什么了？”
    四打一，还是暗算，怎么可能会输？
    “没有。”
    文修儒摇头道，“就只说了这一句。”
    李子夜皱眉，面露思索之色。
    以澹台镜月如今表现出的实力来看，他们四人联手，以有心算无心之下，机会应该不小，毕竟，小和尚、朝叔全都不是一般的五境可比，如今，又来了一个入五境的修儒，实在想不明白，他们为何会败。
    现在的澹台镜月，失了气运之力的加持，实力并没有闯大商皇宫时那般强横，加上长生碑又失了三块，按道理说，如今正是杀她的最好时候。
    难不成，还有变数？
    儒首那老头，说话总是喜欢说一半，藏一半，着实烦人。
    “李兄，还打吗？”
    大树上，三藏开口，询问道。
    “打。”
    李子夜回过神，凝声道，“不过，各位都小心点，儒首这是在给我们提醒，那澹台镜月很可能还隐藏着其他的底牌。”
    如今朝叔都喊来了，人手难得这么齐全，不打也得打，至少，也要逼出澹台镜月的底牌。
    思及至此，李子夜看向几人，正色道，“这两天都好好准备准备，这估计是一场硬仗，切记，真到了打的时候，输赢其次，小命第一。”
    “阿弥陀佛，没问题。”大树上，三藏应道。
    “听李兄安排。”
    一旁，文修儒也点了点头，应道，“我也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澹台天女，究竟强大到何种程度。”
    “好，就这么定了，这两天都将状态调整到最好，尤其是修儒你，别暴露了。”
    李子夜提醒道，“如今，谁都不知道你来了，或许可以起到出其不意之效。”
    “明白。”
    文修儒颔首，应了一声，旋即转身离开，准备先找个地方，将境界稳定一下。
    “小秃驴，你继续磨你的珠子吧，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李子夜摆了摆手，也迈步离去。
    夜下，三藏坐在树上，继续磨珠子，因为行踪早已暴露，也不隐藏，负责充当钓饵。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谁爱来谁来。
    翌日。
    天亮不久。
    洛水边的帐内，双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谈判。
    事关己方利益，大商的使臣和漠北八部的各位大君可谓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李子夜坐在座位之末，看着双方吵来吵去，今天倒是没有说什么，也没被轰出去。
    帐中，污言秽语不绝于耳，就像是泼妇骂街一般，极其激烈。
    漠北八部的大君们性格大都比较直爽，想到什么说什么，言语实在不怎么好听。
    同样，大商的使臣们虽然都是读书人，不善于骂人，但是，拐弯抹角反击的话，都十分熟练，显然，平日里没少用。
    经过两日的谈判，大商这边的条件，也从开始的要求漠北八部返还白帝城和全部北境十六州变为归还白帝城加上白帝城周围的八州之地。
    对此，漠北八部当然不肯答应，双方因此争吵个不停。
    李子夜喝了一杯又一杯茶水，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到了最后，李子夜主动起身，以出恭为借口，离开了帐篷。
    远处，大树上，还在磨珠子的三藏见状，开口问道，“李兄，又被轰出来了？”
    “不是，我自己出来的。”
    李子夜来到河边坐下，应道，“里面的进程太慢，看情况，今天也谈不出什么了。”
    “好麻烦。”
    三藏将手中磨好的珠子放在一旁，说道，“比磨珠子还麻烦。”
    “差不多麻烦。”李子夜枕着双手躺下，应道。
    “阿弥陀佛，李兄怎么不在里面帮忙？”三藏随口问道。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李子夜悠闲地说道，“只要局面不对，他们还会将我轰出来的，我们那位大皇子，看上去没有保我的意思。”
    “那李兄是挺难的。”
    三藏一边忙，一边问道，“李兄，小僧的佛珠快做好了，随时可以动手。”
    “不急。”
    李子夜坐起身来，道，“再等等，现在没有机会，不聊了，我回去继续发呆。”
    说完，李子夜起身，转身朝着后方营帐走去。
    与此同时。
    远处。
    法海、西禅、北枯三人注视着洛水边大树上的三藏，眸子杀机难掩。
    “法海，何时动手？”西禅开口，询问道。
    “必须等澹台天女拖住那李家小子。”
    法海神色凝重道，“那小子的修为虽然不强，但是，身法太过诡异，很难对付。”
    “那位澹台天女的话是否可信？”北枯目光凝下，问道。
    “利益一致，应该可信。”法海点头应道。
    洛水边，双方谈判的帐内。
    澹台镜月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嘴角微弯。
    利益，可真是一张催命符，所谓联盟，也不过是用来出卖的障眼法罢了，聪明人的游戏，蠢材，没有资格入局。

 第975章 渡人易，渡己难

    大商都城。
    南边。
    车辚辚,马萧萧，李家的商队，时隔数月，终于归来。
    马车旁，白忘语骑马跟随，千山万水，寸步不离。
    箭供奉一箭，白忘语重伤，至今未能完全恢复，修为，也停滞于四境巅峰，未能破境。
    而箭供奉，也被李家擒下，废武化骨，生死不明。
    不过。
    了解李家的人都很清楚，李家的报复，远不止于此。
    “李姑娘，李兄是不是没在都城？”
    临近都城，白忘语开口，确认道。
    “去了洛水，需要几日才能回来。”马车内，李幼薇回答道。
    “那就好。”
    白忘语稍稍松了一口气，不能让那家伙亲眼看到他的伤势，否则，麻烦就大了。
    上一次皇室对李姑娘出手，李家派人废了三皇子，李兄回来后，更是直接设局让两位皇子手足相残，最终，三皇子殒命，死不瞑目。
    如今，皇室再次对李姑娘出手，以他对那李家的了解，仅仅废了箭供奉，绝对不可能就此罢休。
    还是等他伤势好一些，那家伙再回来吧。
    可惜，连白忘语都不知道的是，李子夜的报复，早就已经开始，而且，这一次，更胜上次十倍百倍。
    李家人，谁都不能动，皇室，也一样。
    没过多久。
    商队进入了都城，直到此时，白忘语方才敢松一口气。
    “李姑娘，我要先回太学宫复命了。”
    马车旁，白忘语开口，告别道。
    “嗯，好好养伤。”
    马车内，李幼薇神色平和道，“小弟回来后，我会让他去看你。”
    “好。”
    白忘语点头，没有再多言，骑马离去。
    商队随后改变方向，朝着李园赶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
    李园前。
    马车停下，李幼薇走出，目光看着前方府邸，美丽的容颜上露出一抹思念之情。
    终于回家了。
    “幼微，你可回来了！”
    这时，府前，红烛小跑而来，兴奋道。
    “回府说。”
    李幼薇面露微笑，旋即迈步朝着前方府邸走去。
    “幼微，你不在的这些天，我都快无聊死了。”
    一旁，红烛迈步跟上，心情大好，笑道，“这次回来，不出门了吧？”
    “暂时不出门了。”李幼薇轻声应道。
    “大小姐。”
    前院，下人们看到大小姐回来，纷纷上前行礼，脸上皆有喜色。
    李幼薇一一颔首回应，带着红烛回了内院。
    “李丫头回来了。”
    内院中，难得休息一日的卯南风看到来人，打招呼道。
    “南王前辈。”
    李幼薇客气一礼，回应道。
    “回来就好，你不在的日子里，你家那小子都快称王称霸了。”
    说话间，卯南风看了一眼旁边的红烛，显然还在为此前李子夜对红烛的惩罚而耿耿于怀。
    “小弟在李家，有这个权力。”
    李幼薇神色温和地应了一句，语气虽然和善，话中的意思却不容置疑，再次充分展示了扶弟魔的一面。
    在她眼中，小弟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即便是错，也是别人错。
    卯南风听到眼前李家长女的回答，直接无语。
    他算是看清楚了，指望这李家长女管管那小子是不可能了。
    “老头子，你是要闲的没事干，就回去研究你那些东西，别在这碍眼。”
    一旁，红烛看到这老头子又开始找事，不爽地说道。
    “你这丫头。”
    卯南风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这丫头，已彻底被那李家小子洗脑了，可怜他一个孤寡老人，还一直想为自己的宝贝弟子主持一下公道。
    “花酆都之事，小弟罚你了？”
    李幼薇看到卯南风回了房间，问道。
    此事是红烛的情报出错，小弟的确无法徇私。
    “嗯，现在是戴罪之身。”
    红烛轻声一叹，道，“那无根生的情报，我已一再确认，没想到还是弄错了。”
    “事情已经发生，后悔无用，想办法弥补吧。”
    李幼薇平静道，“机会只有一次，不能再错了。”
    “我明白。”
    红烛点头道，“我会尽力而为。”
    就在李幼薇回到李园时。
    太学宫。
    白忘语归来后，径直朝着东院走去。
    “大师兄。”
    “大师兄。”
    一路上，十数名儒门弟子看到大师兄归来，面露激动之色，纷纷上前行礼。
    “嗯。”
    白忘语点头回应，快步走向东院。
    “忘语来了。”
    东院，木屋前，孔丘、法儒两个老头坐在院中下棋，棋至中局，孔丘开口说道。
    话声方落，小院外，白忘语停步，恭敬行礼道，“弟子白忘语，见过儒首、法儒掌尊。”
    “进来。”
    院中，孔丘应道。
    “是！”
    白忘语领命，迈步走入了小院内。
    “伤势如何了？”
    孔丘捏起一枚白子落下，问道。
    “好了七八成。”
    白忘语如实应道，“再休养几天，便能痊愈。”
    “修为落下不少。”
    孔丘提醒道，“修儒已经入五境了。”
    “修儒天赋不弱，入五境，理所当然。”白忘语神色平和地应道。
    “修儒的性子，过于随性了一些，老朽让他去洛水见识一下何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孔丘看着眼前棋局，平静道，“这几天，你先好好养伤，倒也不急着破境。”
    “是！”
    白忘语恭敬应道。
    “去吧。”
    孔丘挥了挥手，没再多说什么。
    “弟子告退。”
    白忘语再次恭敬行了一礼，旋即转身离开。
    “现在的后辈，都太厉害了。”
    棋桌对面，法儒落下一枚黑子，说道，“忘语他们这一代不说，李家小子带来的那两个女娃，未来，同样不可限量。”
    “白狄族那个小女孩？”
    孔丘抬头，问道，“你去看了？”
    关山王家的小丫头他知道，不过，白狄族的那个，他没有见过，了解不多。
    “看了几次。”
    法儒点头道，“天赋虽然不算绝顶，但是，那股执拗的倔劲，和那小子一模一样。”
    说到这里，法儒持子之手一顿，继续说道，“那李家小子为了一个漠北八部的小公主，都如此上心，着实让我没有想到。”
    “眼界，决定高度。”
    孔丘平静道，“这方面，老朽都不如他。”
    “以前看不出，现在，我确认，他就是儒首您一直在找的那个天命之子。”
    法儒轻声道，“他的存在，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
    “渡人易，渡己难。”
    孔丘看向北方，凝声道，“他的那个对手，可是相当厉害。”

 第976章 不善心机李子夜

    洛水。
    月落日升。
    转眼，第三轮谈判已经开始。
    大商这边还在一退再退，而漠北八部，态度始终强硬，寸步不让。
    谈到最后，双方的争论点已只剩下一个。
    白帝城！
    这是大商的底线，不过，漠北八部同样清楚白帝城的重要，对于大商的要求，绝不妥协。
    原本，漠北八部以澹台镜月和贺兰大君为首的几位领兵者就不想和谈，更不要说让出白帝城。
    相较而言，大商这边，则是更加期盼和平的到来。
    多线征战，大商，早已疲惫不堪，需要时间休养生息。
    第三轮谈判，在双方的争吵声中不欢而散。
    东临军大营。
    帅帐内。
    大商的使臣们回来后，紧急又开了一次会。
    众臣都没有想到，漠北八部的态度会如此强硬，这样谈下去，根本不会有任何结果。
    “大殿下。”
    鸿胪寺卿颜丹青神色认真地说道，“白帝城，我们可能要不回来了。”
    慕渊犹豫了一下，目光扫过周围众人，道，“各位先回去休息，本王和颜大人有几句话要说。”
    “是。”
    众使臣领命，旋即离开了营帐。
    “殿下，是有什么事吗？”
    帐内，颜丹青看着眼前的大皇子，不解地问道。
    “颜大人，议和之事一定要谈成。”
    慕渊正色道，“实在不行，白帝城，我们就不要了。”
    “什么意思？”
    颜丹青闻言，眉头皱起，道，“殿下，这不等于白白送出人质，向漠北八部求和吗？如此一来，我大商的颜面何存。”
    哪怕就换回一座城池，也算他们这些使臣尽了责任，什么都没换回，还白白送还人质，大商的百姓，将会如何看待他们？
    “权宜之计。”
    慕渊轻声一叹，道，“大商，如今太需要时间来休养生息了，只要我们缓过这口气，就一定能重新夺回白帝城和北境十六州，忍一时之辱，换大商的喘息之机，值得。”
    “殿下，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颜丹青双手紧攥，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沉色，问道。
    “嗯。”
    慕渊点头，应道，“口谕。”
    颜丹青身子一颤，无力道，“臣知道了。”
    没有圣旨，只有口谕，若是谈判不利，承担天下骂名的只会是他们这些臣子。
    帅帐外。
    几位鸿胪寺的官员出来后，便相继回了自己的帐篷，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众人直到此时逐渐意识到，此次和谈，他们从漠北八部那里要不回什么。
    他们是大商的使臣，若和谈失利，丢的可不仅仅是他们自己的颜面。
    入夜。
    李子夜坐在帐内，认真地擦拭着手中的纯钧剑，并没有因为议和之事有任何烦心。
    到了现在，还谈什么，打就对了，采取坚壁清野的政策，和漠北八部耗到冬季，八部铁骑不退也得退。
    有一个冬季的喘息之机，够了。
    他抓那些人质多不容易，再白白送回去，着实丢人。
    阵前，一次杀几个，不就就几十个，扰乱一下漠北八部的军心，不比白送回去有用吗？
    “李教习。”
    这时，帐外，一道老迈的声音响起，问道，“休息了吗？”
    李子夜听到外面的声音，收起桌上的剑，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待看到帐外的老大人后，神色温和道，“颜大人，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
    “想和李教习聊几句。”颜丹青应道。
    “颜大人里面请。”
    李子夜让开一条路，客气道。
    “叨扰。”
    颜丹青点头，旋即迈步走入了帐中。
    “颜大人，是有什么事吗？”
    帐内，李子夜为眼前老人倒了一杯茶，问道。
    “想起当初李教习在御前从容应对天谕殿使臣刁难的少年英姿，所以，过来和李教习谈几句。”
    颜丹青轻声道，“这两天的和谈，李教习为何一直不怎么说话，一点也不像当年面对天谕殿使臣时候的少年英雄。”
    “不一样了。”
    李子夜轻轻一叹，应道，“那时，大商君臣齐心，我方才能无所畏惧，但是，现在不同了。”
    颜丹青听过眼前年轻人之言，沉默下来，片刻后，询问道，“李教习，明天就是最后一次谈判了，你觉得，我们能要回白帝城吗？”
    “不能。”
    李子夜摇头道，“继续谈下去，不会有任何结果，一直以来，我们都没有戳中漠北八部的痛处，肯定谈不下来。”
    “痛处？”
    颜丹青闻言，面露不解之色，道，“何意？”
    “颜大人，这场战争，打到现在，是谁占优？”
    李子夜没有着急回答，反问道。
    “漠北八部。”颜丹青回答道。
    “既然他们占优，为何，他们愿意和谈？”李子夜继续问道。
    “因为漠北八部，有大量的王室人质在我们手中。”颜丹青应道。
    “没错，但是八部之中，并非每个部族我们都有人质。”
    李子夜正色道，“这几日的谈判，颜大人也应该能看出来，有几个部族的大君，态度异常强硬，明显并不想和谈。”
    说到这里，李子夜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平静道，“所以，我们从最开始，就不该仅仅在几座城池上争来争去，关注的要点错了。”
    “李教习还请明言。”颜丹青皱眉道。
    “颜大人，漠北八部是一个联盟，并非一个国家，这才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李子夜语气平缓道，“为何他们愿意和谈，是因为以澹台镜月和贺兰大君为首的主战派，不想让他们的联盟出现裂痕，不过，若是和谈失败了，内部矛盾就能得到转移，届时，澹台镜月他们便可顺理成章将主和派的怒火便会转嫁到大商这边，巩固联盟，继续一致对外。”
    话至此，李子夜语气一转，反问道，“大人，假如从最开始，我们的重点都在继续激化他们的内部矛盾，结果会如何？”
    颜丹青身子一颤，心中波澜不断翻涌，脸色也数度变化。
    李子夜看到眼前老人的神色，心中轻轻一叹。
    以颜大人为首的鸿胪寺臣子们，其实并不差，忠诚，善辩，不过，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很多事看不清楚。
    “李教习，这些话，为何不早些说？”许久，颜丹青回过神，问道。
    “说给谁？”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道，“若非颜大人今夜来找我，这些话，我仍然无人可说，大人，我还是那句话，现在的情况，和我当初面对天谕殿使臣时，不一样了。”
    君王多疑，皇子愚昧，臣子贪生，如今的大商皇朝，早已腐朽到了骨子里。
    打吧，不破不立，回去后，他会在这一块腐肉上，再狠狠地扎上一刀。

 第977章 最后一局

    夜晚。
    颜丹青、李子夜，两人在帐中谈了许久。
    对于漠北八部的了解，李子夜远在大商所有臣子之上，一则是因为李家的情报网，第二，则是因为他亲自参与了这场战争，甚至，带兵达到了漠北八部。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谈判，亦是如此。
    大商鸿胪寺的使臣们，对于漠北八部并没有足够的了解，加上大商在这场战争中本就处于劣势，和谈受挫，并不奇怪。
    颜丹青离开后，帐内，闲来无事，李子夜拿着葛老给的符咒大全开始研究。
    道门咒术，五花八门，千奇百怪，想要全都学会，几乎不可能。
    李子夜拿过笔，先尝试画几个容易的。
    终于，折腾了一夜，符纸浪费了一大堆，李子夜才勉勉强强画出一张还算能用的。
    “老子真是天才！”
    李子夜看着眼前唯一的成品，自我夸赞道。
    道门那些老家伙，都是神经病。
    这玩意，这么难，都是怎么研究出来的？
    帐外，黎明到来，和谈的时间亦将至，帐内，李子夜默默收起了符咒大全，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谈完这一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算算时间，幼微姐应该差不多回李园了。
    好久不见，甚是思念。
    洛水之畔。
    朝阳东升，晨曦洒落河水之上，金光灿烂。
    河边的帐前，漠北各位大君还有大商的使臣们相继走来，准备进行最后一次谈判。
    双方磨牙了这么久，基本都已摸清了对方的路子，今日，和谈结果便能见分晓。
    远处，大树上，三藏早已磨好了珠子，闭目调息，等着打架。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俗话又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三藏一边拨着手中的佛珠，一边诵经一百遍。
    他知道，李兄的礼物，可不是随便拿的，尤其是还是螣蛇龙筋、龙鳞这样的重礼。
    龙鳞不说，龙筋这玩意，一头螣蛇，也就只有一根，相当珍贵。
    河边的帐内。
    双方相继落座，李子夜依旧坐在座席之末，礼教之下，无人可以逾越。
    “开始吧。”
    谈判开始，慕渊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认真道，“各位，我大商抱着十足的诚意而来，也希望各位大君能够诚意相待，共同完成这场对双方都有利的和谈。”
    “那是当然。”
    座席对面，贺兰大君嘴角微弯，转了转左手上的戒指，应道。
    大商，当真气运已尽。
    有人可用，却不用，反而这大皇子屡次犯错，竟还一直安然无恙，被派到这里戴罪立功。
    想从他们漠北八部身上捞取功劳，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可惜啊，大商朝，明明有那么多大才，文治武功，皆是那样出色。
    就比如。
    思及至此，贺兰大君看向座席末的李家嫡子，眸子深处闪过一抹遗憾之色。
    谈判，最是讲究机敏巧辩，这点，谁能比得上这位李家小子。
    犹记得，两年前，这小子一人舌战群雄，骂的法海、柳戎女、白狄等人狼狈不堪。
    如今，这李家小子甚至连一句话都不能说，何其讽刺。
    “那好，我大商这边，条件依旧如初，只要漠北大军退出白帝城，我大商便将人质全部放回，绝不食言。”慕渊看着眼前的几位漠北掌兵者，认真道。
    贺兰大君没有回答，目光看向一旁的澹台镜月，微笑道，“天女，你觉得如何？”
    “白日做梦。”
    澹台镜月淡淡道，“大商答应放回人质，赔偿我漠北八部战争之损失，和谈还能进行，否则，就战场上见真章吧！”
    帐内，敕力、呼延两位大君还有赤松族的领兵者沉默不言，因为族内王室被抓，态度明显不如其余部族强硬。
    “澹台天女，你的要求，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慕渊强压心中的怒火，说道，“现在，人质是在我大商手中，要赔偿，也是漠北八部向我大商赔偿。”
    座席末，李子夜看着这无聊的谈判现场，几乎都快睡着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讲什么道理啊！
    和谈，是讲道理的场合吗？
    拳头大，戳其痛处，让对方投鼠忌器，方才是谈判的关键。
    这又不是做学问，讲道理？讲个屁道理！
    座席对面，贺兰大君听到眼前大皇子的反驳，反而笑了。
    蠢材啊！
    “李教习。”
    大皇子身边，颜丹青眼见局面对他们越来越不利，实在忍不下去了，开口道，“你可有什么意见？”
    慕渊听到身旁鸿胪寺卿又提起某人，眉头不自觉一皱。
    都这个时候了，这颜大人还指望那小子能改变漠北八部的态度吗！
    “意见？”
    座席末，李子夜听到他又被点名了，坐直身子，目光看向对面的几位大君。
    给点面子，让说几句，都最后一天了！
    座席对面。
    拓拔大君等人眸子立刻一凝，意思很明显，只要这小子说出什么对他们漠北八部不利的话，马上将其轰出去。
    “殿下。”
    颜丹青也注意到对面几位大君的目光，压低声音，道，“老臣相信李教习可以挽回局面，还请殿下相信李教习一次，就当是老臣求殿下！”
    昨夜，他与这李教习谈了许久，收获良多，如今这个局面，不能再按照以前的流程按部就班地谈下去了。
    否则，大商就彻底颜面扫地。
    “颜大人言重了。”
    慕渊看到眼前鸿胪寺卿如此态度，眉头再次一皱，道，“罢了，便让他说几句，漠北八部的人若反对，本王保他。”
    “多谢殿下。”
    颜丹青面露感激之色，应道。
    得到大皇子的承诺，颜丹青看向座席末的李子夜，认真道，“李教习也说几句，毕竟，李教习也是陛下钦点的使臣之一，总不能什么意见都不提。”
    “李教习，说吧。”
    一旁，慕渊也开口表态，神色淡漠道，“随便说说你的意见。”
    几句话而已，这鸿胪寺卿都如此求他了，他不能太不给面子。
    座席末，李子夜看到大皇子表态，立刻明白是眼前老大人在给他作保，也不再矫情，放下手中已快喝完的茶，开口道，“意见不敢，问题倒是有一个。”
    一语落，李子夜眸子微微眯起，看向对面的两人，道，“呼延、敕力两位大君，谈了这么多天，很少见两位大君表态，我很好奇，两位大君是不打算救你们那些王室了吗，我大商是礼仪之邦，对杀人质没兴趣，早晚要放几人回去的，不过，我想知道，若你们那些受尽折磨的王室知道两位大君根本没打算救他们，大君觉得，他们会不会心生怨恨？回去后，他们还会像过去那般拥护两位大君吗？据我所知，你们那些王室中，有不少人可是位高权重！”

 第978章 急报

    洛水之畔。
    帐内。
    好不容易等到开口机会的李子夜，一张嘴，就直戳呼延、敕力两位大君的心窝子。
    两人不怕人质死，君王无情，又岂会在乎几个人质的死活，但是，他们不在乎，那些人质的亲朋好友在乎。
    他们若不救，便会失了人心。
    说句不好听的话，大商若能将人质全杀了，反倒是省了他们不少麻烦。
    只是，大商若不杀人质，而是不断折磨那些王室成员，让他们经历绝望后，再放回漠北八部，方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怨恨，会让那些王室成员失去理智，甚至，引发内乱。
    “赤松族这位将军，你族的那些人质，我大商也会挑几个位高权重的放回去，当然，你们若一直这个态度，那些人质身上是否会少点什么，我们就不能保证了。”
    李子夜一张嘴像是连珠炮似的不断说道，“将军，我听说，突然残疾的人心理很容易扭曲，尤其是明明能够得救，却无人相救，他们心中的怨恨，会让他们做出很多不理智的事情。”
    座席对面，赤松族的领兵者闻言，脸色也是一变。
    “至于白狄大君。”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道，“白狄一族举兵南下，不就是为了族人的生存吗，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保护其他人，你这个当父亲的，很失败，明明，你有机会救她的。”
    贺兰大君身旁，白狄大君双手紧攥，神色数度变化。
    帐内，李子夜简单几句话，使劲戳几人的痛处，让局面，不再被漠北八部牵着走。
    “大皇子！”
    贺兰、拓拔几位大君见状，马上又准备故技重施，将人轰出去。
    “这是和谈，你们这位李教习说的这些，与和谈毫无关系，大皇子，这便是你大商的礼仪吗？”
    拓拔大君看着眼前的大商皇子，施压道，“再让这无关紧要的人胡搅蛮缠下去，这次和谈，就不必再谈了。”
    慕渊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拓拔大君。”
    座席之末，李子夜移过目光，淡淡道，“我说的只是事实而已，何必如此急着封我的口，拓拔部族没有王室成员被抓，的确可以坐山观虎斗，一边借助呼延、敕力、赤松甚至白狄四族的兵力与我大商互相消耗，一边坐等四族内乱，届时，拓拔大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坐收渔翁之利，当真是一石二鸟的好算计！”
    “放肆！”
    拓拔大君大怒，砰地一声拍案而起，怒声道，“李家小子，你算什么东西，敢如此和本君说话！”
    “大君是被人说中心思，恼羞成怒了吗？”
    座席末，李子夜淡然地坐在那里，继续说道，“想来，四天以来，拓拔大君一直咄咄逼人，就是不想和谈达成，这样，大君的目的方才能够达成，不是吗？”
    “李家小子！”
    拓拔大君闻言，越发震怒，眸中杀机毕露，几乎已快要忍不住出手。
    “拓拔。”
    一旁，贺兰大君起身，拍了一下前者的肩膀，提醒道，“不要受这小子的挑拨，他是故意的。”
    拓拔大君双手紧攥，许久，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重新坐了下来。
    “李教习，果然好口才。”
    贺兰大君也坐下身来，平静道，“不过，我漠北八部同气连枝，荣辱与共，不是阁下的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的。”
    “大君的话没错。”
    李子夜笑道，“若八部一心，又岂会因为我的一两句话而心生嫌隙，不过，如今的情况，八部之中，明显有人在落井下石，坐等别人的部族生乱，其目的，究竟是什么，值得深思啊！”
    贺兰大君听过前者的话，双目余光扫过呼延、敕力两位大君还有赤松族大将的脸色，心中沉沉一叹。
    防不胜防。
    一直担心这小子生事，没想到，还是没防住。
    这些话，肯定会让呼延、敕力等人心生嫌弃，毕竟，漠北八部只是一个联盟，而不是一个统一的王朝。
    大商这边，颜丹青看到眼前局面，心中沉沉松了一口气。
    局势，好像稍稍扳回了一些。
    这李教习，当真厉害。
    颜丹青身边，慕渊见他们这边夺回一些优势，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帐内，气氛短暂沉寂下来，局面，也陷入僵持。
    李子夜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水，目光看向对面一直没有说话的澹台镜月，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这女人方才是真正的麻烦。
    不说话，是在等什么吗？
    座席对面，澹台镜月注意到某人的目光，没有理会，安静地喝着杯中茶。
    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她相信，那位书生做事，不会让她失望。
    同一时间。
    西域，天谕殿。
    神座之上，书生半倚而坐，目视东方，嘴角似笑非笑。
    那澹台天女，可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天命之子，若是死于天女之手，倒也省了他不少麻烦。
    这个时代，当真有趣，同样天命的人，竟会出现两个。
    老师，您选中的人，若是连寒冬都撑不到，您又将如何做呢？
    太学宫，东院。
    孔丘蹲在菜园中，回头看了一眼外面，眉头轻皱。
    乱七八糟。
    洛水之畔，帐内。
    短暂的沉寂后，一直没有说话的澹台镜月放下手中的茶杯，神色淡然道，“李教习，说说你们的条件吧。”
    李子夜看到眼前疯女人开口，也收敛心思，刚要准备回应。
    突然。
    帐外，一匹快马狂奔而至。
    下一刻，一名漠北将士冲入帐中，急声道，“大君，不好了，大商都城那边传来消息，大商天牢被劫，四族人质死伤近半！”
    一语落。
    满堂皆惊！
    澹台镜月再度端起身前的茶，轻酌一口，嘴角弯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天谕殿七宗罪，名不虚传！
    现在，人质遇刺，她倒要看看，大商，拿什么谈！
    座席之末，李子夜目光立刻锁定到眼前女人身上，眸子微眯。
    厉害。
    大商天牢，可不是想闯就能闯的，没有几个五境，根本不可能成功。
    漠北八部，五境战力并不算多，应该没有那个余力去做这些事，而且，一旦身份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佛国？
    也不像，法海他们被派到了这里对付三藏，不可能再有余力去偷袭大商天牢。
    唯一的答案。
    天谕殿！

 第979章 谈崩

    大商都城。
    天牢被劫，四族王室死伤惨重，整个局面再度变化。
    寿安殿。
    商皇听到天牢被劫的消息后，震怒不已，立刻派人去严查凶手。
    只是，想要查到凶手，岂是那么多容易的事。
    而且，时间上也来不及。
    都城街道上。
    禁军来来往往，整个都城被封锁，挨家挨户搜索劫狱者的下落。
    大商天牢，守备何其森严，机关遍布，尤其是四族王室被关入其中后，更是安插了许多高手。
    本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却还是出了问题。
    李园，前院。
    李幼薇看到府外来去匆匆的禁军，美丽的容颜上闪过一抹凝色。
    天牢被劫，这可是不小的麻烦。
    小弟那里，要如何处理？
    “听说劫狱者中，有两个五境大修行者。”
    后方，红烛迈步走来，凝声道，“武学诡异，出手狠辣，不像一般的武者，更像是杀手或者死士之类的特殊高手。”
    “能查到是何方所为吗？”李幼薇轻声道。
    “查不到。”
    红烛摇头道，“什么线索都没有，不过，有能力又有动机做此事的，并不多，大概能猜到。”
    “想让漠北八部和大商继续打下去的，可不少。”李幼薇看着府外，应道。
    “的确不少。”
    红烛点头道，“但是，要做此事，风险同样很大，基本可以排除一部分人，比如，漠北八部的主战派，他们担不起这个风险，万一有人失手被抓，整个漠北八部的联盟将会瞬间土崩瓦解。”
    “那就剩下佛国和天谕殿。”
    李幼薇平静道，“当然，也可能是大商朝的人，毕竟，大商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
    “你说的不错，不过，嫌疑最大的还是天谕殿。”
    红烛颔首道，“可惜，这些都只是猜测，在没有证据前，漠北八部和大商的和谈恐怕是谈不下去了。”
    “那就继续打吧。”
    李幼薇眸子微冷，道，“这么大的一个皇朝，被人打到脸上，却还想着议和，丢人不丢人。”
    “幼微，想不到你还是个主战派。”
    一旁，红烛笑了笑，说道，“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女人，不议政事。”
    李幼薇神色淡然道，“今天是闲着无聊，所以，说两句。”
    “天牢被劫，我们这倒是没什么影响，关键还是小子夜那边。”
    红烛目光稍微认真了一些，说道，“我就担心，这突发的情况，会打乱他的计划。”
    “没事。”
    李幼薇摇头道，“漠北八部和大商的局面，不是这一件事能够改变的，小弟的计划，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也对。”
    红烛点了点头，道，“小子夜那么阴险，一点小状况，还不至于让他措手不及。”
    ……
    洛水之畔。
    帐内。
    大商天牢被劫的消息传至，局面顿时乱了。
    辛苦多日的努力，立刻化为乌有。
    虽然大商这边，也没谈出什么。
    “砰！”
    几位大君短暂的震惊后，两人拍案而起，怒不可遏。
    “大皇子，你们大商是不是要给我等一个交代！”
    众人中间，澹台镜月起身，神色淡漠地问道。
    座席对面，慕渊在听到漠北将士传来的消息后，神色也是一震，片刻后，回过神，急忙起身说道，“诸位，这一定是个误会，肯定有人在故意破坏我们的和谈。”
    “误会？”
    澹台镜月冷声道，“大商天牢，这么轻易被人闯进去，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故意而为，我看，大商就没打算和谈，就是在以和谈为借口，故意拖延时间罢了。”
    说完，澹台镜月目光扫过周围诸位大君，平静道，“各位，事到如今，你们还能相信大商和谈的诚意吗，今天，他们借着有人劫狱的理由，杀掉一半的人质，明日，就能再随意找个理由，杀掉其余的人质。”
    两边，漠北八部的众位大君闻言，神色越发阴沉。
    “走了，还谈什么，战场相见吧。”
    贺兰大君一挥衣袖，转身就要离开。
    坐席间，拓拔、赫连等部族的大君迈步跟上，同样准备离开。
    “各位大君切莫动怒！”
    慕渊见状，赶忙上前，急声道，“这肯定是个误会，本王发誓，我大商一定能将凶手找出，还各位大君一个真相。”
    座席末，李子夜也站起身来，神色淡然道，“天女，各位大君，我大商若想杀那些人质，早在漠北时就杀了，何必留到现在，很明显，这是有人在故意阻拦大商和漠北八部议和，各位大君不妨想一想，从始至终，你们当中是否有人一直在阻拦和谈，阻止不成，便用出如此卑劣的手段，着实令人不齿。”
    帐中，正准备离开的几位大君听到前者的话，神色几度变化，面色各异。
    呼延、敕力两位大君还有赤松部族的大将目光下意识看了一眼澹台镜月、拓拔大君等人，心思沉下。
    那小子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各位大君，那李家小子最善于挑拨人心，不要上了他的当。”
    贺兰大君看到几人的目光，沉声道，“走了，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
    话声落，漠北八部诸位大君沉着脸相继离去，没再多说什么。
    白狄大君走在最后，临出帐时，目光看向帐内大商使臣们，冷声道，“告诉你的陛下，本君的女儿若出一点事，本君定然让整个大商都城的人为之陪葬！”
    说话间，白狄大君神色，杀气毕露，五境的怒火，沉重的令人难以喘息。
    帐中，慕渊等人感受到白狄大君身上的杀气，神色也是一沉。
    “殿下。”
    漠北八部的大君们离开后，颜丹青开口，语气凝重道，“现在怎么办？”
    “先回去。”
    慕渊沉声道，“现在漠北八部的各位大君正在气头上，先让他们冷静冷静，过了今日，我们再派人去谈一谈，看看能不能重新和谈。”
    “也只能如此了。”
    颜丹青轻声一叹，目光看向座席末的年轻人，面露歉意。
    方才，李教习明明已经开始扳回了一些局面，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
    李子夜看到前方老人的目光，颔首致意，神色并没有太多变化。
    谈不成就继续打，多大点事。
    大商众人随后离开帐篷，远处，大树上，三藏看到几人走出，传音道，“李兄，何时打？”
    “快了。”
    鸿胪寺众官员后方，李子夜边走，边回应道，“和谈失败，接下来，澹台镜月很可能会想尽办法对我出手，不然，待我回了大商都城，龟缩不出，她想杀我就难了。”
    “阿弥陀佛，那小僧就再等等。”三藏轻诵一声佛号，应道。
    “不急。”
    李子夜平静道，“如今，你我都是鱼饵，总会有人咬钩，好好准备，届时肯定会是一场硬仗。”

 第980章 局中之局

    洛水，河水潺潺东流。
    洛水南北，大商、漠北，双方加起来将近二十万大军隔河对峙。
    若是战争再开，不算宽广的洛水，根本不可能挡得下双方的大军。
    不过，漠北八部没有动手前，大商这边，也不敢主动出兵。
    相比漠北八部，大商明显不想继续开战，期盼双方还能再度和谈。
    只是，时至今日，谁都明白，双方继续和谈的可能性，着实已很小。
    一连三日，大商这边每天都会派使臣过去议和，可惜，每次都会吃上一顿闭门羹。
    漠北八部，显然不想和谈。
    东临军大营内，三日来，东临王派人严加防备，提防漠北大军突然出兵。
    和谈，是使臣的事，身为武王，就要随时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事。
    军人的使命，便是战与争。
    第四日。
    漠北军营中，传出消息。
    要想和谈可以，交出布衣侯和杀害四族王室的凶手，否则，一切免谈。
    大商这边收到消息后，毫不犹豫地拒绝。
    交出杀害四族王室的凶手，倒是可以商议，不过，这也需要时间去查。
    至于交出布衣侯，完全不可能。
    牺牲有功之将，这种自毁城墙的事，即便慕渊这种蠢材都知道不能去做。
    否则，这以后，谁还敢为大商效命。
    于是。
    双方的谈判，又陷入了僵持。
    四日时间，漠北八部的军营中，有关是否继续和谈的争论，同样十分激烈。
    漠北八部之人，也不是傻子，对于四族王族被杀之事，不止一次怀疑过是八部中的主战派所为。
    只是，没有证据，便无法坐实。
    而以澹台镜月、贺兰大君、拓拔大君为首的主战派，在想办法撇清自身嫌疑的同时，尽可能将四族的怒火引到大商身上。
    说一千道一万，四族王室是死在了大商都城的天牢内，不论如何，大商都脱不了嫌疑。
    天牢重地，这样的地方，外人想要闯入，何其不易。
    若说是大商之人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也不是完全说不通。
    关于动机，就有太多东西可以编。
    “各位好好想想，大商内部，同样不会太团结，奉天殿的那位商皇，是不是迫于臣子的压力方才同意议和，谁都不知，此事，说不定就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目的就是，断了大商和漠北八部议和的可能。”
    漠北八部的大营中，澹台镜月一句话，将嫌疑全都推到了大商皇帝身上，毕竟，外人要想闯入大商的天牢，远不如商皇这个大商皇帝监守自盗来得容易。
    呼延、敕力两族大君还有赤松族大将听到澹台天女之言，全都面露思考之色。
    澹台天女的话，是否为真先不说，却是给了他们一个应付族人的借口。
    将罪责都推到大商皇帝身上，他们身上的压力，也能小不少。
    “各位大君，你们应该也都注意到，冬季又要来了，我们都还没有足够过冬的粮，再犹豫下去，冬季以来，将士们只会挨饿受冻。”
    澹台镜月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几人，平静道，“前几日和谈的情况，各位都看到了，要让大商赔偿我漠北八部钱粮，根本不可能，既然他们不给，我们就只能继续抢了。”
    “澹台天女说的不错。”
    一旁，贺兰大君出言附和道，“即便攻不下大商的都城，我们也要抢够充足的粮草，让将士们安然过冬，不然，这漫长的冬天，将士们要如何度过。”
    帐内，漠北八部的各位大君面露沉色，心中思绪各异，一时间，难以下决定。
    “各位大君可以和族人好好商议一下。”
    澹台镜月看过几人的神色，明白此事也不是她一两句话就能劝通的，最终的结果，还是要各部族内部商议之后才能决定。
    会议结束，各族大君相继离开，准备回去和族中之人好好商议一下。
    “白狄大君。”
    帐外，白狄即将离开时，澹台镜月开口，唤道，“可否谈一谈？”
    白狄大君停步，转身问道，“谈什么？”
    “有关小公主的事。”
    澹台镜月平静道，“大商都城，有我族的眼线，大君若想派人搭救，我可以助大君一臂之力。”
    白狄大君闻言，神色微沉，道，“天女，本君有一个问题问你。”
    “不是。”
    澹台镜月想都没想，直接摇头道，“我澹台一族虽然有隐藏未出的高手，但是，数量有限，不可能去做这种事情，而且，大君应该也明白，我从不做风险大于收益的事，此事一旦暴露，八部联盟立刻面露崩解的局面，我怎会做这种的蠢事。”
    白狄大君听过前者的回答，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道，“南儿，还不能救，至于原因，不用本君说，天女应该也知道。”
    “理由，可以找。”
    澹台镜月正色道，“只要将小公主救出，族人那里，有的是办法应对。”
    “悠悠众口，堵是堵不住的。”
    白狄大君轻叹道，“其余人质救不出，只救回南儿，不论编造什么理由，都不可能让人相信，本君是白狄族的大君，不能做这种事。”
    “李家那条路，大君可曾试过？”
    澹台镜月想了想，问道，“大君和李家嫡子毕竟有几分交情，他若肯帮忙，以李家在大商的影响力，或许有办法将人从布衣侯那里救出，只要小公主不在朝廷之人手中，安危问题就无需担心，后续的事情，可以再谈。”
    “试过。”
    白狄大君面露无奈之色，道，“他拒绝了。”
    “商人薄情，果然如此。”
    澹台镜月冷声道，“大君，我还有个办法，你可以考虑一下，就是抓了那李家嫡子，逼迫李家去救小公主。”
    “抓他？”
    白狄大君神色微凝，道，“这可不容易。”
    “试试无妨。”
    澹台镜月正色道，“即便失败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他毕竟不是大商朝廷的人，而且大商皇室忌惮李家已久，不会因为他，迁怒于四族的人质。”
    白狄大君听完，面露思考之色，许久，凝声道，“天女可有什么具体的计策？”
    “有。”
    澹台镜月点头道，“利用青灯寺的那几个和尚，那三藏一直留在洛水之畔，明显就是在以自身为饵，引诱青灯寺的人出来，佛子背后的人，毫无疑问就是那李家嫡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局，就看谁看得更远了。”

 第981章 咬钩

    洛水之畔。
    孤零零的一棵大树上，三藏盘坐，闭目养神。
    以身为饵，钓佛门之人上钩，简单的阳谋，往往最是有用。
    只是，在这螳螂捕蝉的背后，方才是心机的真正交锋。
    只要佛门之人对三藏下手，那李子夜一定会出手相助，届时，澹台镜月又是否会入局？
    正如澹台镜月所说，这一局的较量，就要看，谁看的更远了。
    天际，夕阳西行，洛水两岸，天色黯淡下来。
    大商、漠北，两军大营相隔一河，远远对峙，不知何时就会再度开战。
    日落月升，皎月高挂枝头。
    大树上，三藏睁开眼睛，目光看着前方走来的几人，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终于来了。
    只见，夜色下，十一道身影迈步走来，正是以法海、西禅、北枯为首的佛门众人。
    三位五境，八名佛门金刚，再次现身，围杀佛门佛之子。
    “阿弥陀佛，三藏，同门一场，贫僧不想太为难你，束手就擒吧！”法海上前，神色冷漠道。
    大树上，三藏起身，轻声道，“师兄，同门一场，何必赶尽杀绝，小僧虽为妖身，却不曾害人，为何就不能放小僧一条生路。”
    “这些话，等你入净光塔后，和佛祖说吧。”
    法海冷声应了一句，不再多言，一身佛元涌出，催动圣器紫金钵，准备抓人。
    后方，八位佛门金刚立刻围上，拦去后路。
    “阿弥陀佛。”
    大树上，三藏见状，再次轻诵一声佛号，目光冷下，道，“既然如此，那小僧，只能以杀戮，明己之道。”
    话声落，三藏脚下一踏，纵身掠上前去。
    滔天妖气，随之弥漫，遮蔽九天寒月。
    一掌，携坠天之力，势可排山倒海。
    “轰！”
    照目之间，双掌交接，惊天动地的气浪汹涌开来。
    余波震荡，法海脚下连退三步，真气强度比拼，未能占到优势。
    法海左右两边，西禅、北枯两人凝神，同时一掌拍了出去。
    依旧三对一，然而，这次没有了金刚伏魔阵的压制，胜负，无人可知。
    空中，三藏身子一折，避开两位佛门首座的掌劲，手中佛珠随之甩过，缠住其中一人的手臂。
    螣蛇龙筋串成的佛珠，韧性天下第一，即便不用太多真元加持，也不用担心被人震断。
    佛珠缠绕，西禅被一股巨力拽出，心神一震，周身佛元涌动，强行反扑。
    掌交错，势淋漓，重掌交锋，怦然一声，西禅同样被震退数步。
    转眼间的快速攻防，入五境最短的三藏，反而占据了局面上的优势，天骄之强，尽显无疑。
    “破虚指！”
    两人退，北枯随之补位，指劲破空，锐气逼人。
    “明镜亦非台！”
    指劲近身，三藏凝元，身前镜光明灭，怦然挡下锐利指劲。
    两股力量冲击，战局瞬分。
    这一刻，战局外，三名棍僧联手杀至，戒棍破空，威势惊人。
    三藏皱眉，手中佛珠再次甩过，缠上三人的戒棍，旋即一掌拍了上去。
    妖力冲击，三名佛门金刚顿时被震飞出去。
    三人退，法海、西禅再进，攻势连绵，不给眼前佛门叛徒任何喘息之机。
    “妖神诀，荡灭寰宇！”
    攻守之间，三藏掌凝妖元，宏大一掌拍出，力挡两人攻势。
    三人掌劲交接，僵持一瞬，北枯攻势又至。
    佛门三强攻守轮替，默契无间，显然，此前一败之后，几日来，痛定思痛，彼此之间没少磨合。
    战局之中，三藏以一敌三，步伐踏转，攻守无缺，尽展一身强悍战力。
    战局外，八名佛门金刚伺机而动，不时出手干扰，虽然不致命，却十分恶心人。
    但是，法海和两位佛门首座的牵制，一时间，三藏也无法分神解决这些苍蝇。
    “妖神诀，玄黄无尽！”
    战局中间，三藏一人打一群，硬碰几招后，感觉一人打不穿这么多，便改变战斗方式，拖延为主，等待援兵的到来。
    李兄说了，他俩个都是饵，正主还没来呢。
    “轰！”
    又是数招的交锋，战局内，妖气、佛元对碰，气浪震荡，一旁，洛水河受到冲击，同样浪涛翻涌，水落如雨。
    就在双方交战时。
    洛水南。
    李子夜持剑迈步走过，不急不慢，晃晃悠悠地朝着前方战局走去。
    一夜很长，反正也用不完，不着急。
    小和尚那么能打，能者多劳，便让他多打一会儿。
    夜色如水，天地间，剧烈的震动声回荡，五境之战，激烈的令人震撼。
    两军军营中，武道高手们全都察觉到洛水之畔的大战，却没有一个人轻举妄动。
    佛门内部的争斗，不论大商还是漠北八部，都不想插手。
    “妖神诀！”
    洛水河畔，三藏再运妖族武学，一身妖元汹涌澎湃，阴寒刺骨，逼人成狂。
    战局中，法海、北枯、西禅三人神色一沉，周身佛元尽提，联手挡招。
    转眼之后，一道惊天动地的冲击声响彻黑夜，洛水河上，浪涛卷起十数丈，宛如天瀑，景象震撼人心。
    余波震荡，四人各自退出数步。
    周围，八位佛门金刚受到这股力量的冲击，直接被震飞数丈。
    “啊！”
    突然，一道惨叫声响起，如此刺耳。
    战局外。
    不知何时，一抹年轻的身影出现，一剑捅穿了一位被余波震飞的佛门金刚，再厉害的不灭金身，也挡不住背后捅人刀子的暗剑。
    “佛门不灭金身，也不过尔尔！”
    李子夜抓过差不多已经凉透的佛门金刚，随手甩了出去，目光看着前方战局中的几人，微笑道，“各位大师，又见面了。”
    “阿弥陀佛，李兄，你是刚吃完饭吗？”
    战局中，三藏看到姗姗来迟的某人，忍不住抱怨道，“怎么才来。”
    “那倒没有，看你这么能打，就没着急。”
    李子夜笑着说了一句，身影掠过，瞬间来到另一名佛门金刚身前，伸手抓住其咽喉，轰然按在地上。
    纯钧剑用力戳下，准备再捅穿一个。
    “天女，还不出手吗！”
    法海见状，面露急色，喊道。
    “来了。”
    这一刻，夜色尽头，一抹身着蓝色衣衫的倩影出现，一步一快，转瞬之间，已至洛水河边。
    李子夜看到来人，面露笑意，道，“天女，佛门内部的争斗，你也要插上一手吗？”
    “不。”
    澹台镜月轻轻摇了摇头，道，“佛子那个饵，钓的是佛门之人，而李公子这个饵，钓的才是我，我若不现身，岂不是让李公子失望了。”

 第982章 秘密武器

    “天女误会了。”
    洛水之畔。
    李子夜一剑捅穿第二位佛门金刚，旋即直起身，甩了甩剑上的鲜血，说道，“我与天女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怎会要钓天女，我来，就是为了帮个忙，天女也知道，我与佛子私交甚笃，而且，与法海那个老秃驴，恩怨很深！”
    “哦？”
    澹台镜月闻言，眸子微眯，道，“那李公子等的人，不是我了？”
    “当然不是。”
    李子夜应了一声，掠身至第三名佛门金刚身前，一剑斩落，毫不留情。
    戒棍挡剑锋，戒棍应声而断，难挡纯钧锋芒。
    呲啦一声，第三名佛门金刚胸前，纯钧划过，不灭金身被硬生生破开，血肉横飞。
    当然，佛门金刚的不灭金身还是有些用的，至少，没有被一剑劈死。
    李子夜见自己没能一剑砍死眼前秃驴，面露不满，接着，又补了一剑。
    一剑透体，鲜血喷涌如雾。
    凉透！
    “天女，还在等什么，出手啊！”
    战局中，法海看到澹台镜月还没有出手的意思，急声喝道。
    澹台镜月没有理会，目光看着前方年轻人，开口道，“李公子，若只有你和佛子两人，今夜，你们可能都回不去了。”
    “天女要插手？”
    五根戒棍近身，李子夜匆忙中问了一句，旋即脚下一踏，纵身而起，一脚踹飞了一名棍僧，同时顺势一把抓过另一名棍僧扔入了洛水河中。
    “机会难得，想试试。”
    战局外，澹台镜月神色平静地应道。
    “天女就不怕，我这边藏着什么高手吗？”
    李子夜一边打，一边回应，好不容易又解决了一名棍僧，累的沉沉喘了一口气。
    “就是担心，才不敢轻易出手。”
    澹台镜月认真道，“我感觉不到那人的气息，就代表着那人能威胁到我。”
    这李家嫡子现身，周围没有任何高手一同出现，方才是最麻烦的事情。
    “也可能是天女多虑了，这里，或许就没有什么隐藏的高手。”
    战局中，李子夜挥剑斩断近身而来的戒棍，随口应道。
    “以李公子之心机，不可能再犯当年的错误。”
    澹台镜月神色淡然道，“我从未小看过李公子，不能，也不敢。”
    “能得到天女如此赞誉，还真是在下的荣幸。”
    李子夜一剑捅穿第五名佛门金刚，腾出工夫，应道，“不过，天女若是一直不出手，我就要和佛子联手，将这些秃驴全都杀完了。”
    “那可不行。”
    澹台镜月平静道，“若找到机会，我还是会出手的。”
    “天女请便。”
    李子夜最后应了一句，专心对付剩下的三名佛门金刚。
    这些小怪虽然不厉害，但是烦人，先都清理了，一会方才能专心打主怪。
    战局外。
    澹台镜月静立，目光扫过洛水河周围，寻找那暗中隐藏的高手。
    “澹台天女，你忘记和我等的约定了吗！”
    另一边的战局中，法海一边联手两名青灯寺首席大战佛子，一边怒声喝道。
    “法海大师，你们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我还没有出手。”
    澹台镜月淡淡道，“难道，你们真以为这李家嫡子没有后手，就敢来吗，奉劝你们一句，都小心一点，有高手在这附近，只是我们都看不到而已。”
    “高手？”
    战局中，法海三人闻言，心中微沉。
    什么高手，能让他们完全无法察觉？
    “唰！”
    洛水边上，李子夜一剑捅穿了最后一名佛门金刚，目光扫了一眼不远处迟迟没有出手的澹台镜月，微笑道，“天女，还没找到吗，慢慢找，不急。”
    说完，李子夜迈步走向小和尚那边，准备帮小和尚砍翻一个。
    “罢了。”
    战局外，澹台镜月见眼前小子要去插手另一边的战斗，轻轻一叹，心知不能再犹豫，翻掌凝元，一块长生碑凭空而现，破空而出。
    李子夜停步，挥剑硬挡长生碑，巨力加身，脚下滑出十步远。
    “力道不足，速度也一般。”
    十步外，李子夜稳住身形，淡淡一笑，道，“看来，天女还是有所保留啊，这可不行，你若不全力出手，想杀我，可不容易。”
    “长生诀。”
    澹台镜月皱眉，双掌提元，顿时，第二块长生碑出现，双碑盘绕，威压倍增。
    “这玩意，我也有，只是我不太会用。”
    李子夜看着眼前疯女人周围的两座残碑，神色平静地说了一句，旋即左掌翻转，一块长生碑显化，映照九天寒月。
    十丈距离，澹台镜月看到前者唤出的石碑，眸子一冷，脚下一踏，纵身掠上前去。
    下一刻。
    两块长生碑轰然碰撞，恐怖的冲击力爆发，两人身下大地应声开裂。
    咫尺间，澹台镜月抬手抓向眼前人咽喉，出手凌厉，毫不留情。
    “太极劲。”
    堪比神兵利器的纤手近身，李子夜不敢大意，借力卸力，却感双臂一麻，竟是难以尽卸其力。
    “混沌纳无极！”
    卸力之间，李子夜放空自身，强行吸纳眼前女人的真元。
    “混沌无极宝典？”
    澹台镜月冷哼一声，掌势一转，纳元守一，真元内敛，不给眼前人吞噬其真元机会。
    旋即，一掌拍出，砰然拍在前者胸膛。
    “呃。”
    巨力加身，李子夜脚下再度滑出十数步，嘴角处，鲜血点点落下，北行以来，首度受创。
    “澹台天女，名不虚传。”
    十步外，李子夜稳住身形，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说道。
    “彼此彼此，方才一掌，寻常四境，已经死了，李公子却只受了一点轻伤，着实不一般。”
    澹台镜月没有着急进攻，一步步上前，眸中深处尽是戒备。
    她知道，这附近，定然还有高手隐藏未出。
    那人，才是她最大的威胁。
    “飞仙诀。”
    月下，李子夜看到前方走来的女人，凝神，定步，一剑起风云，飞仙现世间。
    “三尺霜月明！”
    三尺剑锋，霜华凝聚，照眼一瞬，李子夜身影掠出，欲强行抢先机。
    极快的一剑，转眼已至身前，澹台镜月抬手，长生碑显化，铿然挡下纯钧剑锋。
    只是，飞仙之剑，快如闪电，剑势瞬间已变。
    “四气斩群英！”
    招中变招，剑中有剑，三尺之间，残影若幻。
    澹台镜月目光一凝，双掌翻转，四块长生碑同时出现，挡下前者一重又一重攻势。
    两人交手时。
    远处，文修儒看着前方战局，没有着急去帮忙。
    李兄说了，让他关键时候再出场。
    说他是秘密武器。
    虽然，他自己都没有看出，他哪里像什么秘密武器。

 第983章 天人一指

    月明星稀。
    洛水之畔，局中之局，一场武力与心机的较量，正式开启。
    澹台镜月、李子夜，注定不能共存的两人，命格、立场全都对立，今生，唯有不死不休。
    战局中，长生诀、飞仙诀，漠北和中原两部最强武学碰撞，一招一式，全都是杀招。
    三尺之间，掌劲交错，剑气纵横，招招逼人命。
    两人修为，有着明显的差距，李子夜唯一的优势，便是速度。
    当然，还抗揍。
    毕竟是经历过雷劈和无数神药洗练的药罐子。
    澹台镜月一心二用，一边应对眼前人的攻势，一边戒备着暗中隐藏的高手。
    此消彼长，两人的战斗，竟是陷入了僵持。
    另一边战局中。
    三藏以一敌三，没有了佛门金刚的干扰，压力明显减少了许多，举手投足之间，竟是渐渐压制了三人。
    “澹台天女，你还在等什么！”
    战局中，法海越战越是心惊，急声喊道。
    “大师兄，澹台天女是在戒备李兄暗中隐藏的后手，所以，不敢全力出手。”
    三藏一边打，一边很是善解人意地解释道。
    “装神弄鬼！”
    法海愤怒地应了一句，手中紫金钵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全力反扑。
    三藏身子侧过，避开前者攻势，佛珠甩过，缠住其手臂，重重一掌，拍了过去。
    “明镜，呃。”
    法海身前，镜光显化的刹那，掌劲震碎镜光，落在其胸膛。
    掌劲加身，镜光挡下五成力量，却还是有五成力量结结实实地拍在胸口，法海口中一声闷哼，脚下连退数步。
    鲜血，点点滴落，染红佛衣，三位佛门的五境大修行者联手，竟是还拿不下一名佛门叛徒，法海心中震惊更震怒，怎么也想不到，当年在他手中连三招都走不过的小师弟，如今已强大到如此程度。
    “阿弥陀佛，大师兄，两位首座，现在停手，小僧让你们离开。”
    三人身前，三藏双手合十，神色认真地说道。
    “休得猖狂！”
    西禅首座听到眼前佛门叛徒之言，不觉得是仁慈，只感觉受到了羞辱，心中震怒不已，一抬手，佛元冲天，辉耀夜间。
    “禅非禅。”
    佛门秘式再现，威势磅礴无比，一旁，北枯首座见状，同运佛元，联手出招。
    “枯木龙吟照大千！”
    两位佛门首座联手，耀眼的佛光照亮黑夜，威势惊天动地。
    “阿弥陀佛，同门一场，三位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三藏见状，轻叹一声，却也没有再留手，手中佛珠挥过，一身妖元狂暴而出，顷刻间，一尊黑色的世尊如来像显化身后，妖异慑人。
    “菩提三度，血途照如来！”
    妖佛现世，佛掌压下，惊世威能，轰然震碎漫天佛光。
    恐怖的冲击中，三道闷哼声齐齐响起，两位佛门首座身形飞出，嘴角溢红。
    三藏受到余波反噬，脚下也退了数步，体内血气一阵剧烈翻涌。
    战至此时，四人全都受创在身，不过，三藏的伤势明显要轻不少，而且，妖身的恢复能力，又强于人族，慢慢耗下去，先死的肯定是法海三人。
    夜下，两方战局，打的如火如荼，看起来，哪一边短时间内都很难结束。
    唯一有压倒性实力的澹台镜月，一心二用，不敢全力出手。
    李子夜凭借自己的速度优势，攻守之间，尽量不和澹台镜月硬碰硬。
    纵然皮糙肉厚，血多抗揍，也不可能经得住澹台镜月这般强力五境的几掌。
    “飞仙诀。”
    战至白热，李子夜身影掠过，一剑斩落，速度快至极致。
    澹台镜月眸子微冷，翻掌硬挡来招。
    “太上情绝动世尘！”
    近身一刻，招中变招，飞仙转势，太上之剑应声而现。
    大开大合，霸道无比的一剑，轰然斩落。
    “嗯？”
    澹台镜月神色微凝，周身幽光升腾，第五块长生碑显化，强行挡下太上之剑。
    真气震荡，战局瞬间双分。
    “飞仙诀，三绝剑。”
    澹台镜月看着前方年轻人，冷声道，“李公子竟已将这两部武学练至了随心而动的境界，佩服。”
    武学招式，最高境界便是意随心动，唯有这样，才能发挥出招式的最大威力。
    这李家嫡子修为虽然不高，但是，武学招式的打磨程度，当真惊人。
    若让其入五境，毫无疑问，威胁将会倍增。
    思及至此，澹台镜月眸中杀机更胜。
    “长生诀，阴月有晴！”
    杀机萦心，澹台镜月翻掌提元，再现长生诀秘式。
    刹那间，幽光蔓延，天地一沉。
    李子夜有感，神色凝下，手中纯钧剑横过，一身剑气汹涌而出。
    “飞仙诀，剑荡六合清！”
    飞仙第六式再现，李子夜身形，瞬间消失，天地间，残影纷飞，剑如落雨。
    力与速的较量，极尽升华。
    五块长生碑，挡下重重攻势，同时，澹台镜月一掌反扑，势如开天。
    “轰！”
    掌劲近身一刻，李子夜身前，一块长生碑同时出现，挡下七成掌劲。
    余力加身，强悍的掌劲冲击下，李子夜身形飞出数丈，踉跄落地。
    “呲啦。”
    这一刻，澹台镜月左臂，衣帛应声撕裂，鲜血沁出，染红衣衫。
    “第六式。”
    澹台镜月看着左臂上的血迹，眸子越发冰冷。
    飞仙诀，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法。
    能跨越一个大境界伤她，普天之下，也只有这李家嫡子了。
    只论攻击力，此人，已不逊色于五境中期的大修行者。
    可惜，他的修为，还是太低了！
    “长生诀，晦暗有明！”
    澹台镜月踏步，周身幽光急剧蔓延，整个战局，立刻变得一片晦暗。
    下一刻，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一抹光明出现。
    再回神，澹台镜月的身影已至十丈外，一掌落下，黑暗世界应声崩塌。
    不及闪避的一招，李子夜眸中一缩，身前两块长生碑显化，硬挡长生诀之招。
    但闻一声惊天动地的碰撞响起，李子夜身影飞出，砸入洛水河中。
    澹台镜月迈步走向洛水河，神色平静道，“对你，我不会说留你一命的蠢话！”
    话声落，澹台镜月周身幽光再起，一掌震开洛水，目光看着前方重伤的年轻人，身影瞬间掠上前。
    掌落，威势惊天。
    然而。
    就在这一刻。
    翻涌的洛水中，一抹紫色身影出现，无声无息，来到澹台镜月身后。
    一指，破空，连空间都扭曲起来。
    道门时代，神明乱世，有道门绝代天骄，以五境之身，越境杀破五境的神明。
    五境，可称天人。
    而杀神之招，名曰：
    天人一指！

 第984章 白狄

    洛水之上。
    一向负责管理烟雨楼内政的紫衣执事朝行歌首度出手，天人一指，威动山河。
    失传千年的道门武学再现人间，锋芒，如此耀眼。
    即便相隔甚远的另一方战局中，法海等人都感受到那一指中的恐怖威能，神色为之一变。
    这是什么武学。
    另外，此人此前到底藏在哪，为何他们一点都察觉不到。
    “原来，杀招在这里。”
    澹台镜月感受到身后的恐怖杀机，再想躲避，已然来不及。
    天人一指，穿过两块长生碑的间隔，锐利指芒，直刺前者后心。
    烟雨楼，以影子杀手为招牌，十余年来，迅速扩张，然而，在烟雨楼中，影子杀手，算不上最顶尖的强者。
    在烟雨楼成立的早期，李庆之尚未成长至今日的程度，四位紫衣执事，便起到了威慑众人的作用。
    在烟雨楼扩张的早期，天人一指之下，不知埋葬了多少野心者的亡魂。
    李家和烟雨楼的崛起，远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顺风顺水，背后的流血和牺牲，从来不少。
    夜下。
    天人一指划破夜空，威势，越来越强。
    “轰！”
    下一刻，恐怖的碰撞声响起，澹台镜月脚下一个踉跄，一口鲜血喷出。
    然而。
    本该贯穿其身的天人一指，却是停在了后心前，难以寸进。
    指劲透体，伤及心脉，不过，未能夺其性命。
    朝行歌惊讶的目光中，但见澹台镜月后心处，幽光升腾，两块长生碑凭空而现，此时此刻，两块长生碑上竟是都有了裂痕。
    天人一指可怕的力劲，连坚不可摧的长生碑，都无法完全挡下。
    洛水之下，澹台镜月吐血的刹那，一道惊天动地的剑光随之爆发。
    正是，飞仙诀第七式。
    七泽定烽烟！
    对于澹台镜月，李子夜从来不敢轻视半分。
    即便有十成的把握，也要做出十二分的准备。
    天人一指之后，飞仙之剑随之而至，必杀的一局，不留任何生路。
    飞仙之剑，快如惊雷，受到天人一指重创的澹台镜月，已然来不及反应。
    剑入胸膛，鲜血喷涌。
    殊不料。
    就在纯钧刺入心口的刹那，澹台镜月伸手抓住了剑锋，纯钧剑，再难前行半分。
    血肉之躯，硬阻神兵，澹台镜月左手上，鲜血淋漓，如此刺眼。
    “很好。”
    澹台镜月看着眼前人，声音沙哑道，“比我预想中，做的还要好，可惜，这样就想杀我，还是不够！”
    话声落，澹台镜月口中一声沉喝，一身惊人的修为倾数爆发开来。
    刹那，幽光升腾，宛如惊涛骇浪，疯狂向四周扩散。
    李子夜、朝行歌见状，不敢犹豫，立刻身退。
    “李公子，既然你杀不了我，现在，换我来取你的性命！”
    澹台镜月沉声说了一句，一头青丝迎风飘舞，周身，七块长生碑盘绕，幽光弥漫，令人心悸。
    “小公子，你怎会招惹这样一个怪物。”
    十丈外，朝行歌感受到眼前澹台天女身上的可怕气息，开口问道。
    “说来话长。”
    对面，李子夜神色凝重地应了一声，问道，“朝叔，怎么样，你我联手能杀得了她吗？”
    “尽力。”
    朝行歌应道，“不敢保证，她比我想象中还要强。”
    这澹台天女和小公子一样，有什么都藏着掖着，让人看不透。
    麻烦。
    方才一指，怎么就没戳死她！
    “上了！”
    朝行歌提醒了一句，身影再度掠上前去。
    对面，李子夜同样踏步冲上前，联手砍人。
    洛水之上，澹台镜月双掌运化七块长生碑，挡下两人一重又一重攻势，攻守之间，毫无破绽。
    “长生诀。”
    连挡两人七重攻势后，澹台镜月脚下一踏，身下惊涛翻涌，倒卷入空。
    “八鸿一击！”
    御水为器，八鸿啸天，压向两人，骇人景象，宛如天河倒灌。
    “卧靠！”
    李子夜看到破空而来的四道水浪，忍不住爆了粗口，一身真元灌入纯钧剑中，斩向四道巨浪。
    剑气入浪，瞬间被吞噬殆尽。
    李子夜见此，马上身退。
    对面，朝行歌同样不愿硬碰硬，凌空一踏，避其锋芒。
    朝行歌身退，与李子夜之间的距离拉开的一刻，洛水之上，澹台镜月身动，破浪而出，一掌动天，攻势全开。
    洛水对面，李子夜眸子一凝，横剑身前，力挡来招。
    “砰！”
    掌劲撼纯钧，李子夜握剑的手臂一麻，掌劲加身，恐怖的力道爆发，身子飞出十数丈。
    十余丈外，李子夜踉跄稳住身形，还未来得及喘息，前方，澹台镜月的身形再至。
    “小公子。”
    另一边，朝行歌面色微变，立刻冲上前去。
    只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澹台镜月的攻势，已然来至。
    “地剑，太上心绝逆乾坤！”
    躲避不及，太上之剑再现，李子夜挥剑斜斩，正面迎招。
    澹台镜月不闪不避，依旧还是一掌，强行震开纯钧剑，砰然一声落在前者胸膛。
    巨力加身，李子夜脚下滑出十数步，胸口处，长生碑光华明灭，关键时刻，以长生碑挡下大部分掌劲。
    两人皆有长生碑护体，硬的跟龟壳一般，想要给予致命一击，很不容易。
    另一方战局中，法海等人察觉到洛水对面的激烈战斗，神色间皆是震惊之情。
    那澹台天女和李家小子，两人皆承受了超越身体极限的重创，竟然还有如此战力。
    两人都是不死之身吗！
    “大师兄，两位首座，战中分神，是对别人的不尊重。”
    三藏注意到眼前三人心神出现波动，开口说了一句，手上却是毫不留情，一巴掌拍在眼前西禅首座胸口。
    掌劲冲击，西禅口中一声闷哼，身子直接飞了出去。
    落水上。
    朝行歌有感，看了一眼暂时还死不了的小公子，凌空一踏，直接折返而回。
    那澹台天女太难杀了，先解决一个秃驴再说。
    “西禅，小心！”
    战局中，北枯看到前方疾速掠来的紫衣中年人，急声提醒道。
    只是，还是太晚了。
    十余丈外，刚稳住身形的西禅，来不及反应，后方，朝行歌身形已至。
    这世间，最愚蠢的事情，就是将背后交给一个杀手。
    “大师，请上路！”
    西禅身后，朝行歌瞬间而至，天人一指再现，直接破开前者一身佛元，贯入其后心。
    顿时，鲜血喷涌如雾，染红夜空。
    “废材！”
    洛水对面，澹台镜月察觉到另一边战局的巨变，冷声说了一句，却没有丝毫帮忙的意思，重掌落下，全力对付眼前人。
    “轰！”
    掌劲如岳，无可抵挡，李子夜脚下一退再退，嘴角处，鲜血点点落下。
    李子夜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刚要反扑，突然，身子一僵。
    后方，不知何时，一道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身影走来，周身气息，却是异常强悍。
    “李兄弟，束手就擒吧！”
    白狄开口，语气冰冷道，“本君不想伤你。”

 第985章 黄雀

    夜风簌袭，洛水之畔。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战，注定宿敌的澹台镜月、李子夜两人，彼此算计，底牌层出，只为置对方于死地。
    天人一指杀澹台镜月失败，白狄大君现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两人之间，李子夜持剑而立，嘴角处，淡有血迹。
    “李公子，束手就擒吧。”
    澹台镜月开口，神色冷漠道。
    “天女，当真好手段，竟然将白狄大君也请来了。”
    李子夜说了一句，转身看向后方，认真道，“大君，朋友一场，这样阴我，不合适吧？”
    “情非得已，抱歉。”白狄轻叹一声，应道。
    “修儒，还等什么，出手了！”
    李子夜也没再废话，朝着东边喊道。
    就知道这疯女人留有后手，还好，他也有准备。
    话声落。
    夜色尽头，一抹身着儒袍的年轻身影迈步走来，看似不急不缓地步伐，却是瞬息之间走到了众人眼前。
    “儒门，文修儒。”
    澹台镜月看到来人，目光一冷，道，“阁下竟然也来了。”
    “碰巧。”
    文修儒神色客气道，“天女，大君，修儒有礼了。”
    “有礼个屁，都什么时候还装斯文，二选一，两个对手，你自己挑一个。”
    李子夜看到眼前家伙还在慢条斯理地作揖行礼，火气立刻就上来了，没好气地喷道。
    文修儒也没有在意，笑道，“澹台天女和李兄的恩怨，我可不敢插手，白狄大君，切磋两招如何？”
    说完，文修儒伸手拔出身后的古剑，一身浩然正气涌动，战意尽显。
    白狄看着眼前已入五境的儒门二弟子，目光也凝重下来，不敢大意，周身真元暗涌，准备迎敌。
    风起，两人同时动身，掌剑交锋，余波汹涌澎湃，卷沙成浪。
    看似斯文的两人，动起手来，丝毫不含糊，招招式式皆倾尽全力，似乎两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没想到，李公子连儒门的二弟子也请来了！”
    洛水边上，澹台镜月眸中冷意闪过，目光扫了一眼两方战局，权衡接下来怎么做。
    佛门那里明显撑不久了，白狄一时半会儿也很难脱身，她杀这李家嫡子的时机，并不多。
    不能再犹豫了。
    思及至此，澹台镜月踏步冲上前，准备下杀手。
    李子夜感受到眼前疯女人身上的杀机，身影闪过，立刻就跑。
    现在局面对他有利，拖到小和尚和朝叔那边打赢，他便有机会反杀。
    “长生诀！”
    澹台镜月看出前者的意图，翻掌倾元，七块长生碑相继飞出，阻其前路。
    李子夜见状，脚下一踏，身形折过，冲出包围，凭借速度，全力闪避。
    他很清楚，只要不被这个疯女人困住，就算不注意挨上一两掌，他也死不了。
    他皮糙肉厚，足以撑到小和尚和朝叔打完赶过来。
    “极落天关！”
    战局中，澹台镜月看着眼前身法极快的李家小子，一声冷喝，七座长生碑相继从天而降，砸落大之上。
    一瞬之后，七碑之上，幽光蔓延，彼此相连，形成一座巨大的牢狱，将战局隔绝。
    “天女阁下，这玩意，困不住我！”
    李子夜看到退路被封，冷哼一声，立刻朝着其中两块长生碑之间的间隙掠去。
    “只有长生碑，当然困不住李公子，不过，我在这里，就不一定了。”
    牢笼内，澹台镜月应了一句，踏步上前，瞬间欺身而至。
    对付速度快的人，便要尽可能将战局的范围缩小，这是常识。
    如此小的天地牢笼，她想知道，他怎么发挥速度的优势。
    剑落，掌至，轰然一声，挡下纯钧锋芒。
    小范围的快速攻防，李子夜速度受制，又难以腾出手来破开天地牢笼，一时间，险象环生。
    同一时间，洛水对面。
    三藏和佛门的战局，亦到了关键时刻。
    天人一指，贯穿西禅首座的心脉，青灯寺一代高僧，就此陨落，埋骨他乡。
    杀人者，人恒杀之，亘古如此。
    佛门派众高手前来围剿三藏，到了最后，不仅十八位佛门金刚全军覆没，就连两位首座，也陨落了一位，可谓损失惨重。
    “西禅！”
    战局中，北枯看到西禅战死，怒火炽盛，出招之间，式式狠戾，再没一点佛门高僧慈悲为怀的样子。
    搏命一般的打法，三藏身上，压力顿时倍增。
    然而。
    愤怒，便意味着不冷静，招式虽狠，破绽，也随之出现。
    三藏挡下两重攻势，反手一掌，拍在前者胸膛。
    顿时，一泓鲜血飞溅，战局瞬分。
    “首座，退吧！”
    法海见状，急声喊道。
    只是，失了冷静的北枯首座似乎没有听到，强忍伤势，再次冲了上去。
    “阿弥陀佛。”
    三藏口诵一声佛号，避开北枯的攻势，杀向前方法海。
    “大师兄，难怪你实力一般，却能活到比别人久，遇到事情，你是真跑。”
    三藏说了一句，手中佛珠挥过，缠上前者手臂，阻止其离开。
    当初极夜世界一战，若非他这位大师兄和天谕殿的柳戎女临阵脱逃，儒门的法儒掌尊也不至于修为尽废。
    身为佛门之人，他都感觉丢人！
    战局中，法海看到三藏冲来，马上身退，避其锋芒。
    战局外，朝行歌扫了一眼三处战局的情况，当机立断，决定继续帮三藏解决眼前两位佛门之人。
    那澹台天女太硬了，他和小公子两人联手都不一定能杀得了，再加上一位佛子，或许有希望。
    至于小公子那边，只能他自己再多扛一会儿了。
    洛水对岸，七座长生碑化为天地牢笼，封住七丈方圆，狭小的范围内，李子夜的速度明显受到了不小的压制。
    澹台镜月欺身上前，招招式式，尽是杀招。
    李子夜依靠速度和长生碑护体，全力拖延。
    然而，就在这时。
    洛水之畔，一匹战马狂奔而至。
    战马之上。
    粗布包裹内，神兵藏于鞘中，不见锋芒。
    “李公子，我为你准备的礼物来了。”
    天地牢笼中。
    澹台镜月眸中杀机爆发，右手虚握，顿时，远处的战马上，神兵化为赤火流星飞至。
    下一刻。
    澹台镜月手握神兵，拔剑出鞘。
    刹那间，一股雄浑太初之力，汹涌澎湃开来。

 第986章 一百个心眼

    “这是？”
    洛水之畔，神兵出鞘，风云卷动，可怕的力量，让三方战局的五境高手们为之震惊。
    “太初！”
    洛水对岸，朝行歌看到澹台天女的古剑，神色震撼不已。
    道门先天五太之一的太初剑！
    那柄剑不是已经失传千年了吗，怎么会在这澹台天女手中。
    糟了！
    “小公子小心！”
    朝行歌回过神，急声喊道，“那是道门的太初剑，象征无形质，千万不要被那柄剑伤到，否则，伤口无法复原，再强的恢复能力都无用！”
    “知道，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天地牢笼中，李子夜应了一声，目光也凝重下来。
    这疯女人，真阴！
    上次硬闯大商皇宫，都没有见她带此剑入城，留着此剑，就只是为了杀他，还真是荣幸。
    照目。
    澹台镜月身动，瞬至李子夜身前，一剑斩落，秋水一色，锋芒透骨。
    “轰！”
    纯钧迎上，双剑交接，余劲震荡，李子夜右臂一麻，脚下陷地三寸。
    “至圣斗法！”
    逼至极限，李子夜体内真气逆冲神藏，顿时，一股强大而又凌乱的真元急剧涌出。
    “儒门秘法，也救不了你的命。”
    三尺之间，澹台镜月左手伸出，扣向前者咽喉。
    李子夜脚下退半步，避开其左手，随之踏步上前，一掌反扑，雄浑无比的真元，隐隐竟是已接近五境。
    儒门秘法加持，加上体内三股真气的融合，李子夜的真气强度，本就比一般武者要强悍许多，当然，修炼难度也要是一般武者的好几倍。
    若非无数大药、药王和神物的堆积，以其最初始时废材一般的武学资质，还要同修三种真气，简直就是白日做梦，自不量力。
    “轰！”
    掌交错，招招精妙，两人距离拉近，手中之剑，反而无法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战中对局势做出准确判断，方才是活得久的关键。
    李子夜很清楚，挨上澹台镜月一两掌，最多重伤，但是，不会死。
    不过，要是挨上太初剑一两剑，他就基本凉了。
    近在咫尺，两人拳脚交并，尽展掌功造诣。
    李子夜善剑，不代表，不会拳脚功夫。
    “砰，砰！”
    以速度为基，每次距离拉开，李子夜便会立刻欺身而上，逼着眼前疯女人近身相搏。
    此前不这么打，是因为这么打一定打不过，毕竟，两人之间有着不小的修为差距，而且掌功，最关键的便是修为和根基。
    但是，现在若拉开距离，那柄太初剑，就够他喝一壶的。
    两害取其轻，即便被揍几下，也值得了，至少，死不了。
    咫尺间，两人掌劲交错，躲避与接招之间，余劲震荡，裂地数丈。
    展现全部实力的李子夜，战力已不逊色于一般的五境大修行者，生死之间，也不敢再藏拙。
    只是一个转眼的工夫，天地牢笼中，两人已交手数招，修为差距，让李子夜的局面显得十分不利，重掌加身，力劲直透长生碑，伤上加伤。
    “朝叔，小和尚，文修儒，有打完的没，你们都准备打到过年吗！”
    战局中，李子夜一边应付猛的一塌糊涂的澹台镜月，一边喊道。
    再不来个人帮忙，就真可以给他收尸了。
    即便有长生碑护体，也扛不住这么挨揍啊。
    洛水对面。
    三藏对法海，朝行歌对北枯，二对二，实力的绝对压制，胜负已然十分明了。
    “快了，小公子，你再撑一撑！”
    朝行歌应了一句，攻势更加猛烈了几分。
    只要解决了这两个秃驴，到时候，和佛子、小公子联手，三打一，不信弄不死那个怪物一般的澹台天女。
    两方战局，全都打的如火如荼，强弱分明，都是硬撑的局，就看谁先撑不住。
    唯一打的有来有回的一边，文修儒对白狄大君，两人掌剑不断交锋，打的难解难分，看得出来，两人实力十分接近，真有打到过年的趋势。
    所以，文修儒面对某人的质问，压根不回应，反正他一时半会儿是帮不上什么忙了，索性慢慢打吧。
    与此同时，东临军大营中。
    东临王、大皇子等人目视北方，感受到洛水河边强烈的真气波动，眸中凝色难掩。
    这么久，竟然还没有打完。
    “武王，我们不帮忙吗？”
    一位军中高手忍不住开口问道。
    “不行。”
    东临王摇头道，“李教习是自己主动前去的，这是私怨，我等一旦插手，漠北大军肯定会立刻出动，局面也将彻底失控。”
    “兄长。”
    不远处的一座营帐前，还珠看着北边，双手紧攥，眸中尽是担忧之色。
    虽然她对澹台天女的了解不多，但是，能让兄长如此重视之人，必定十分厉害。
    希望，兄长不会有事。
    同一时间。
    漠北大营中，贺兰、拓拔大君等人看着南边洛水方向，目光中同样有着凝色。
    似乎，已经打了很久了。
    大商那边也真忍得住，这都不出手。
    他们倒是希望大商的高手们能出手相助，这样，他们这边便可以趁机出兵，八部中的那些主和派也不能再说什么。
    “贺兰，你觉得澹台镜月杀得了那李家嫡子吗？”拓拔大君开口，问道。
    “不好说。”
    贺兰大君摸了摸左手上的戒指，凝声应道，“打了这么久，就说明不顺利，那李家小子，心机颇深，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好对付。”
    “大商军营的那些高手，竟然没一个肯出手，也着实让人意外。”拓拔大君冷笑道。
    “不奇怪，他们不想和我们漠北八部开战。”
    贺兰大君淡淡道，“所以，只能忍着。”
    “轰！”
    两军高手瞩目间，洛水之畔，一掌惊天，战局终于发生变化。
    最先打破僵局的，还是看上去最人畜无害的三藏。
    妖气如浪，三藏汇聚一身妖力，直接一掌法海震飞出去。
    鲜血，喷涌如瀑，凄艳夺目。
    “北枯首座，走！”
    十丈外，法海踉跄落地，此刻，也顾不得其他，转身就逃。
    “阿弥陀佛。”
    三藏没有去追，掠身赶向另一边的战局。
    北枯有感，面色一变，不及回神，雄浑一掌，已至身后。
    砰然一声，三藏重重一掌落在其后背上。
    “呃。”
    北枯口中一声闷哼，踉跄数步，不敢再迟疑，马上离开。
    重创的两人逃跑，三藏、朝行歌谁都没有去追，掠身前往洛水对面。
    李兄（小公子）还没有被打死吧？
    “长生诀！”
    天地牢笼中，澹台镜月感受到另一边战局的巨变，神色一沉，周身真元提至极致，九块长生碑同时破空而出。
    “九虚破梦！”
    牢笼开，澹台镜月惊天动地的一掌，也随之拍出。
    全力一掌，威势磅礴无匹，天摇地动，连周围的洛水都倒卷起来。
    下一刻。
    掌劲近身。
    十成加身，则必死，神明难救。
    纵然长生碑，也挡不住。
    殊不料。
    就在这一刻，李子夜周身，五色光华突然出现，掌劲近身的一刻，被化去大半。
    怦然一声，余劲加身，长生碑护体，李子夜身子飞出，十丈外，踉跄落地，一口鲜血喷出。
    “五色神光！”
    澹台镜月看到前者身上升腾的五色光华，眸子一沉。
    这都让他挡下了！
    不远处，三藏，文修儒看到这一幕，脸上皆是震惊之色。
    这李兄和澹台天女，两人加起来都快一百个心眼了。
    想杀他们其中的一人，真是不容易啊。

 第987章 三对一

    洛水之畔。
    风云变幻。
    澹台镜月全功汇聚，致命一掌，关键时刻，被五色神光化去大半。
    李子夜，重伤一身，却是保住了性命。
    昔日李庆之从伽罗双生殿夺来的五色神羽，被李子夜借来，目的就是为了杀澹台镜月时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就像澹台镜月为李子夜留了一柄太初剑，李子夜，同样为澹台镜月留了礼物。
    五色神光化去澹台镜月致命一击的同时，洛水对面，三藏、朝行歌赶至，将澹台镜月围在中间。
    “终于来了，我以为，你们真要打到过年呢！”
    十丈外，李子夜看着两人，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说道，“我快不行了，接下来，你俩人主攻，我辅助。”
    “听小公子的。”
    “听李兄的。”
    朝行歌、三藏相继应道。
    “三对一，李公子不觉得胜之不武吗？”
    三人中间，澹台镜月看到急转而下的局势，开口道。
    “不觉得。”
    李子夜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若不是白狄大君也来了，现在就是四对一。”
    “李公子真不愧是天命之子，果然，与众不同。”
    澹台镜月冷声说了一句，左手一挥，九块长生碑飞至身前，准备面对接下来的恶战。
    一对三，又能如何！
    “佛子，上了！”
    朝行歌看了一眼另一边的三藏，唤道。
    这小秃驴厉害得紧，用来硬抗这澹台天女的攻势，最是合适。
    “阿弥陀佛。”
    三藏轻诵一声佛号，也没有废话，踏步冲上前去。
    上就上！
    一瞬之后，三藏掠至澹台镜月身前，手中佛珠化为游龙，缠绕向眼前女子握剑的手臂。
    如今的情况已很明显，这澹台天女对他们最大的威胁，便是太初剑。
    要是不想死，就不能被这太初剑伤到。
    澹台镜月见状，脚下退半步，避开佛珠，同时一掌拍出，强势反扑。
    三藏身子一侧，同样避开前者的掌劲，佛指凝元，并指点锋。
    咫尺间，快速的攻防，招招致命，两人谁都不敢大意，全神以对。
    交手数招，战局陷入僵持的一刻，战局外，朝行歌身动，天人一指，气凝万千锋芒。
    澹台镜月有感，手中太初剑挥过，以功对攻。
    一心二用，以一敌二，掌剑并行，澹台天女再现惊世能为。
    天人一指无坚不摧，太初剑可斩万物，锋芒交错之间，杀气凛然。
    “砰！”
    对攻之间，澹台镜月一掌挡下三藏的掌劲，长生真气、妖力互相冲击，两人身下，大地应声裂开。
    余波震荡，战局分开，三藏感受到体内汹涌澎湃的真气，心中微沉。
    这疯女人，真厉害。
    分神之下，还能力压他半筹。
    方才，李兄是怎么在她手中撑这么久的。
    战况紧张，三藏不敢多想，再次踏步冲上前去。
    “长生诀。”
    眼见两人攻势越发凌厉，澹台镜月眸子一冷，左掌翻转，气炼玄黄，一股湃然无比的威压疯狂蔓延开来。
    “玄黄无道！”
    一掌惊世，卷沙成浪，周围大地隆隆震动，天翻地覆般的景象，震撼在场众人。
    “阿弥，卧靠！”
    三藏身子一折，白净的小脸上露出一抹震惊之色，忍不住爆了粗口。
    这疯女人，是怪物吗！
    掌劲近身，三藏翻掌力挡，只感一股巨力爆发，嘴角鲜血飞溅而出，脚下连退数步。
    三藏退，朝行歌进，一指破空，攻守无间。
    “轰！”
    但闻一声剧烈的碰撞响起，指劲近身的刹那，再度被长生碑挡下，惊人的冲击波震荡，两人嘴角，同时溢红。
    “飞仙诀，飒沓五更寒！”
    澹台镜月身退，机会出现的一刻，战局外，一抹身影极速掠过，瞬至战局中，长剑破空，刺向前者胸口。
    “呃！”
    长剑入体，鲜血飞溅，澹台镜月脚下再退半步，眸中杀机炽盛。
    “抓到你了！”
    澹台镜月伸手，抓住眼前人握剑的手臂，旋即一剑斩下，锋芒夺目。
    “轰！”
    太初剑、长生碑碰撞，剧烈的冲击声中，长生碑上，一道裂痕应声出现。
    长生碑坚不可摧，却也不是不朽不灭，超过承受极限之后，照样会毁去。
    “只有如此了吗？”
    澹台镜月伸手，握住插入胸口的剑，缓缓拔出，旋即，一掌凝元，怦然拍向眼前人。
    掌劲袭身，李子夜脚下一踏，瞬至战局之外，避开前者掌劲。
    一轮攻防，李子夜握剑的右手上，鲜血淋漓，顺着剑锋不断淌下。
    对面，澹台镜月胸口处，血水同样泊泊涌出，以一敌三，显然也有了几分吃力。
    李子夜看着澹台镜月周身盘绕的九块长生碑，神色凝重起来。
    攻有太初剑，守有长生碑，加上一身可怕的长生诀功体，这疯女人要无敌了。
    三对一，他们竟然都占不到什么明显的便宜。
    “李兄。”
    战局另一边，三藏擦去嘴角流个不停的鲜血，说道，“求你一件事。”
    “说。”
    十丈外，李子夜应道。
    “下次，这样的好事，不要再喊小僧了。”三藏以妖元强压下体内的伤势，说道。
    “帮我杀了她，以后这种脏活累活，都交给小红帽！”李子夜回应道。
    “阿弥陀佛，成交。”
    三藏应了一句，手中佛珠甩过，同时单手结法印，隆隆的震动声中，一尊巨大的黑色佛像出现身后。
    “世尊说法，如来灭魔印！”
    佛门诛魔之招首现世间，三藏以妖力行佛招，身后黑色佛像剧烈震动，一掌拍出，宛如山岳压下，威不可当。
    与此同时，朝行歌并指提气，同现道门秘术。
    下一刻。
    两人攻势同时而至，双强联手，妖气席卷，遮天蔽月。
    “你们三人，杀不了我！”
    澹台镜月冷冷一笑，并指过剑，顿时，鲜血染剑锋。
    “长生诀，血染山河。”
    以血为引，山川尽碎，澹台镜月动身，一剑斩向眼前紫衣男子。
    “呃。”
    指劲透体的刹那，太初剑贯穿朝行歌左肩，同时，雄浑一掌，将三藏震退数步。
    “残风掠影。”
    三人伤势互换的刹那，剑锋再度划过战局，刺向澹台镜月胸口。
    铿然一声，长生碑挡剑锋，纯钧剑寸步难近。
    僵持一瞬。
    突然，李子夜身上，五色神光再起。
    长生碑受到影响，竟是有了一刹间的失控。
    随之。
    剑锋入体，贯入澹台镜月胸口。

 第988章 必杀之局

    黑夜。
    血染洛水。
    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随着四人的伤势累积，渐渐到了终声。
    四人身上，伤势全都不轻，朝行歌左肩，更是被太初剑刺穿，鲜血泊泊流淌，伤势无法修复。
    “这五色神光，又能护你几次！”
    胸口中剑，澹台镜月脚下退半步，冷声说了一句，伸手抓住纯钧剑锋，任凭左手上鲜血横流，却丝毫不理会。
    太初起锋芒，耀眼夺目，澹台镜月一剑斩下，斩天之威，直接劈开黑夜，骇人心神。
    “轰！”
    太初剑硬撼长生碑，李子夜身前，长生碑上，裂痕不断蔓延，渐渐有了崩毁的迹象。
    两人皆有长生碑护体，生死关头，可以保命，但是，论起对长生碑的运用，李子夜和澹台镜月之间的差距，可谓天壤之别。
    而且，李子夜只有三块长生碑，保命已是勉强，更不用说用长生碑来进攻。
    夜下，剧烈的冲击中，李子夜脚下连退数步，一身真气越发凌乱。
    至圣斗法，儒门秘术，同样有承受的极限，久战，必定会逐渐反噬自身。
    “你们，完了！”
    黑夜中，澹台镜月看着前方重创的三人，眸中杀机更胜，脚下一踏，不再被动防守，而是主动攻伐。
    寒风卷动，太初破空，道门先天五太中，最为可怕的神兵，时隔千年，展现出令人惊惧的威能。
    剑锋斩落，剑气所过，大地应声开裂，尘沙飞扬。
    战局中，李子夜、三藏、朝行歌见状，立刻身退，避其锋芒。
    只是，面对太初剑，近身限制其锋芒，才是最好的办法，越是拉开距离，便越没有胜算。
    “阿弥陀佛，李兄，这样下去，我们杀不了她，想想办法。”
    眼见局面，朝着不利的方向发展，三藏开口，提醒道。
    “换战术，我硬抗，你辅助，朝叔找机会杀她！”
    李子夜神色微沉，说道。
    不压制住那柄太初剑，他们根本没有胜算。
    “好。”
    另一边，朝行歌神色凝重地应了一声，掌凝火元，用火将伤口烧焦，暂时止血。
    那太初剑，太过麻烦，方才一剑，幸亏没有伤及要害，不然，他现在已经躺下了。
    这澹台天女，看上去比小公子也大不了几岁，竟然这么厉害。
    恐怕也只有二公子亲自出手，方才能力压她半筹。
    寒风下，李子夜收起纯钧剑，身影极速掠上前，准备凭借速度优势，近身拖延澹台镜月出剑。
    最冒险的打法，万一有一招失手，性命便有可能不保。
    但是，风险一向和收益成正比。
    只要压制住澹台镜月的太初剑，他们便有胜算。
    “正确的选择，但是，你，能扛住多少招！”
    澹台镜月看到掠身而至的李子夜，冷声说了一句，掌凝浩元，怦然拍了上去。
    咫尺之间，李子夜脚踏奇步，尽可能不与其正面交锋，但是，距离太近，不可能每招都避得过。
    掌劲加身，长生碑挡下大部分力道，余下的真元，依旧令人难以承受。
    李子夜嘴角，鲜血点点淌下，却是一步不退，守元抱一，太极再现。
    与此同时，战局外，三藏看到澹台镜月出剑受制，踏步上前，手攥佛珠，重拳逼命。
    战斗，没有慈悲为怀，只有你死我活。
    这是三藏自己一点点悟出的道理。
    不是李子夜教的。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李某人也不可能什么都教。
    两人联手，攻守默契，一时间，澹台镜月也难以凭借神兵之利重创两人。
    李子夜太快了，又十分抗揍，一旦全力干扰，的确令人不胜其烦。
    一对一时，澹台镜月或许有一百种方法打破僵局，但是，如今以一敌三，不得不分神应对其他两人。
    就在两人拖住澹台镜月之时。
    另一边，朝行歌一步踏出，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诡异的身法，令人难以防范。
    战局中间。
    澹台镜月察觉到朝行歌出手，一声沉喝，磅礴无比的真元，立刻震开战局。
    “长生诀，极落天关！”
    长生诀武学再现，一座座长生碑坠落，化为天地牢笼，护住自身。
    这一刻，朝行歌身影出现，一指破天，从两座长生碑中间穿过，再次戳向澹台天女心口。
    “轰！”
    危机时刻，澹台镜月身前，最后两块长生碑飞出，怦然震飞冲上前的朝行歌。
    九块长生碑，成为三人越不过的天堑，即便能重创澹台镜月，却始终无法给其致命一击。
    正如，澹台镜月一直杀不了李子夜一般。
    防下天人一指后，澹台镜月周围，七块长生碑再度飞起，虚幻若真，变化莫测。
    “修儒。”
    眼见始终无法破局，李子夜开口，传音道，“靠近这边一些，准备出手。”
    “明白。”
    另一边战局中，文修儒心领神会，有意无意，将两方战局拉近。
    “拼了！”
    心知打的越久，要想杀这女人便越难，李子夜踏步冲上前，做最后一搏。
    澹台镜月见状，也不说什么，依旧是重重一掌拍了上去，她很清楚，这李家嫡子尚未入五境，身体承受能力必定有个限度，不可能一直硬抗。
    另一边，三藏同样冲上前，联手压制眼前澹台天女出招。
    战局外，朝行歌暗运真元，继续寻找出手的机会。
    “白狄大君，南儿如今正在和吕白眉学枪术，这是我李家以十七间商铺从布衣侯那里换来的结果，你怎能恩将仇报！”
    战斗中，李子夜突然传音另一边战局中的白狄，怒声质问道。
    “吕白眉？”
    白狄大君听到前者的传音，神色一怔，出招明显有了一丝犹豫。
    一瞬之机。
    文修儒迅速脱离战局，朝着另一边的战局掠去。
    白狄大君回过神，再想去追，已然慢了一步。
    心有犹豫，再也无法像此前那般坚决。
    “至圣斗法。”
    四打一的局面出现，机会只有一瞬，文修儒再开儒门秘式，功体提至极限。
    刹那，狂暴的真元涌动，卷起千重浪。
    “君子之风！”
    一剑破空，古剑化为炽火流星飞过，刺向战局中的澹台镜月。
    “太极劲！”
    近身之间，李子夜抓住澹台镜月的一条手臂，强行卸力。
    “金刚萨埵百字明！”
    战至终局，三藏也拼尽最后的力气，手中佛珠爆发出惊人的妖力，缠上澹台镜月另一条手臂。
    双手被制，空门大开。
    君子之剑随之而至。
    “天人一指。”
    必杀之局，朝行歌同时掠至澹台镜月身后，重指逼命。
    同一时间。
    黑夜尽头，一抹身着银灰大氅的身影迈步走过，身背剑匣，气息内敛，不见锋芒。

 第989章 止戈

    夜里风簌簌，杀局狰狞现。
    洛水之畔，李子夜一言，白狄大君心绪出现波动的刹那，文修儒脱离战局，四打一的局面，短暂出现。
    君子之剑破空而至，磅礴无尽的浩然正气汹涌，一剑斩破黑夜，威势惊天动地。
    另一边，天人一指再现锋芒，必杀之招，极尽神威。
    一前一后，杀招近身，双臂又被制住，来不及挣脱。
    眼见杀局已成。
    突然。
    就在这一刻，澹台镜月双眼瞬间变化成银色，天地一滞，周围空间仿佛冻结起来。
    凝结的时空中，澹台镜月挣脱束缚，一瞬之间，周身功体提至极限。
    “长生禁式！”
    双掌运化，禁式再现，澹台镜月周身，一股吞天灭地的力量爆发，双掌轰出，五境神威，直接落在了四人身上。
    恐怖的力量冲击，四人全都被震飞出去，鲜血飞溅，雾了夜空。
    “呃！”
    重伤之身，强行施展禁招，澹台镜月脚下一个踉跄，一口鲜血呕出，伤上加伤。
    胸口处，血水泊泊，此前被李子夜刺出的伤口，如今再度崩裂，鲜血不断溢出。
    战局外，被震飞的四人狼狈停下身形，嘴角齐齐溢红。
    难以形容的震撼，四人看着前方澹台天女，心中波澜难抑。
    都知道澹台天女很强，没想到，会强到如此程度。
    “李兄，跑吧，打不过。”
    七丈外，三藏强行压下体内的伤势，凝声说道。
    阿弥陀佛，不是说，这个时代，年轻一代最强的人，是他们四大天骄吗，怎么骗人呢！
    出了一个李家二公子，他就忍了，如今，又来了一个澹台天女。
    “都打到这个程度了，跑个屁！”
    另一边，李子夜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沉声道，“耗也要耗死她！”
    他大爷的，这疯女人怎么这么难杀。
    就算是天之女，也该有极限吧，四打一，若还杀不了，以后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局不错，可惜，你的天命未至顶峰，要杀我，难啊！”
    四人前方，澹台镜月说了一句，一步踏出，朝着前方年轻人掠去。
    太初斩落，一片秋水熠熠，寒光刺骨。
    李子夜立刻身退，避其锋芒。
    战至此刻，战局中，所有人都已重伤，就看谁先撑不住。
    澹台天女身动的一刻，朝行歌、三藏同样身动，联手围杀。
    另一边，文修儒刚要相助，后方，白狄大君已经赶至。
    掌剑交接，余波狂啸奔腾。
    白狄，终究是一个重承诺之人，不可能在战场上弃盟友于不顾。
    两处战局，再度启战之时。
    夜色尽头，一抹身着银灰大氅的身影迈步走过，步伐不快，却是一步一稳。
    寒风轻拂，尘沙飞扬，远处，真气的波动越发剧烈，可见战斗的激烈。
    “这是？”
    洛水之畔。
    战局中的几人，突然感受到远处渐渐靠近的强大气息，心神都是一震。
    “二公子。”
    “二哥。”
    朝行歌、李子夜首先反应过来，面露喜色。
    “李家二公子！”
    澹台镜月也注意到夜色尽头走来的年轻身影，神色凝下。
    他竟然也来了。
    夜下，李庆之现身，战局也随之停了下来。
    众人瞩目，李庆之迈步走来，数息之间，已至战局之中。
    “二公子。”
    朝行歌恭敬行礼道。
    “输了？”
    李庆之开口，问道。
    “还没有。”
    朝行歌摇头，道，“不过，也没有赢。”
    李庆之扫过战场中的几人，最后，目光停留在前方澹台天女身上，颔首致意。
    澹台镜月客气还礼，问道，“李二公子，要出手吗？”
    “不，我只是碰巧经过。”
    李庆之平静道，“两年不见，天女更强了。”
    “彼此彼此。”
    澹台镜月客气道，“对上李二公子，我也会很头疼。”
    “交出三块长生碑，此战就此作罢，天女觉得如何？”李庆之语气平和道。
    澹台镜月闻言，面露思考之色，权衡片刻后，点头道，“可以。”
    说完，澹台镜月挥手，三块长生碑飞过，落在前者身前。
    李庆之抬手，剑压弥漫，笼罩三块长生碑，抹去澹台天女留在长生碑中的印记。
    “李二公子，若无他事，我们便走了。”
    澹台镜月压下体内的反噬，神色疲惫道。
    “再问一事。”
    李庆之看着前者手中的太初剑，道，“太初，为何会在天女手中？”
    “道门遗迹。”
    澹台镜月轻轻吐出四个字，应道。
    “明白了，天女请便。”
    李庆之点头道。
    “后会有期。”
    澹台镜月应了一声，目光看向另一边战局的白狄大君，开口道，“大君，走了。”
    白狄大君颔首，迈步跟了上去。
    临行前，白狄大君又停下步子，目光看向某人，神色认真道，“你说的那些话，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李子夜应道。
    “多谢，此恩，本君会铭记在心。”
    白狄大君颔首，没再多言，迈步离去。
    “拿着。”
    两人离开后，李庆之挥手将身前的三块长生碑送到某人身前，冷声道，“四对一，都没杀得了她，好好反省。”
    “二哥教训的是。”
    李子夜轻声应了一句，伸手按在三块长生碑上，鲜血沁入石碑中，三块长生碑随后消失不见。
    “二公子，以你之见，要杀那澹台天女，还需要多少战力？”
    朝行歌迈步上前，目光凝重道。
    “她要走，没人拦得住。”
    李庆之平静道，“漠北八部，百年以来第一人，要是这么容易杀，天女之名，岂不是个笑话，若非你们设局，想要重伤她，都不容易。”
    “怪物。”
    李子夜呢喃了一声，目光看着周围众人，认真道，“各位，辛苦。”
    “不辛苦，涨见识了。”
    文修儒感慨道，“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回去后，还是继续练吧。”
    “阿弥陀佛。”
    一旁，三藏口诵一声佛号，擦了擦嘴角的血，一针见血地说道，“下次有这种事，多叫点人，小僧觉得，我们是摇人摇少了。”
    “有道理。”
    李子夜无奈道，“谁能想到，四打一，中间又多次偷袭，竟然还杀不了她，下次，叫十个。”
    不过，能抢到手三块长生碑，也算赚回本钱了。
    “长姐回来了，小弟，早些回去。”
    李庆之说了一句，目光看向一旁中年男子，开口道，“朝叔，我们走吧。”
    “是！”
    朝行歌点头，旋即迈步跟了上去。
    “二哥，你不回家吗？”
    后方，李子夜着急问道。
    “忙，没时间。”
    李庆之挥了挥手，应道，“长姐遇刺之事，你回去解决，一箭之仇，百倍奉还！”
    话声落，李庆之、朝行歌身影渐渐远去，消失于夜色中。

 第990章 借剑

    黑夜，如此漫长。
    洛水之畔，一片大战之后的狼藉。
    八名佛门金刚，一位佛门首座埋骨他乡，从此前往西方极乐，也算得偿所愿。
    夜下，李子夜、三藏、文修儒三人短暂疗伤后，开始挖坑埋人。
    “李兄，你觉得，你二哥和澹台天女，谁更厉害一点。”
    洛水边上，文修儒一边挖坑，一边问道。
    “那谁知道，他俩又不打。”
    李子夜揉了揉酸疼的老腰，应道，“不过，你们发现没，澹台镜月那个疯女人特别血厚，难不成，她那长生诀，还有自动回血的功能？”
    “阿弥陀佛，听名字，有点像。”
    一旁，三藏若有所思地应道，“方才战斗时，我们也伤了她很多次，虽说并不致命，但是，流那么多血，战力也该受到影响，实际情况，似乎不是这样。”
    “两位有什么好办法，我们要不找个机会再杀她一次。”李子夜提议道。
    “不了，谢谢你，谢谢你全家。”
    文修儒立刻拒绝，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下次有这种事，千万别找我。”
    “阿弥陀佛，文施主的话，就是小僧想说的。”三藏立刻附和道。
    “你们两个，能不能讲点义气。”
    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你们要有这种事让我帮忙，我肯定冲到第一个。”
    “关键，我们没有。”
    文修儒一脸鄙夷道，“李兄，你说说，九州之上，除了那不可知的两州之地，哪个地方没有你的仇人，就算极北之地那鸟不拉屎的地界，都有无数妖物想要杀你。”
    “呃。”
    李子夜闻言，哑口无言，好像还真是这样。
    东海，瀛洲，西域，漠北，南岭，中原，极北之地，哪个地方，都有人想要置他于死地。
    原来，他的人缘这么好。
    “阿弥陀佛，李兄不愧是天命之子，天命就是与众不同。”
    一旁，三藏抱起一名佛门金刚，放入挖好的坑中，附和道，“一般人，想要招惹这么多敌人，都不容易。”
    “低调。”
    李子夜无奈道，“我回去再想想办法，有什么好办法后，喊你们。”
    “别。”
    两人马上拒绝，表示绝不再踩坑。
    今日一战，不论三藏还是文修儒，都深切体会了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澹台天女的强悍，让人心惊胆寒。
    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单独对上澹台镜月都没有任何胜算，可能连逃跑的希望都没有。
    夜色渐深，不多时，三人将亡者埋葬好，然后就此分别，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文修儒回太学宫，三藏去十江城，李子夜则回东临军大营。
    大营内，一片安静，就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巡逻的将士来来往往，严加戒备，以防漠北铁骑突然来袭。
    李子夜回了自己的营帐，拿过一个玉瓶，将丹药倒出，然后塞入了嘴里。
    糖豆一般的丹药，如今已起不到什么太大的作用，不过，聊胜于无。
    吃了丹药后，李子夜又拿过金疮药，脱去上衣，自己给自己敷药。
    “兄长。”
    就在这时，还珠走入帐中，看到眼前兄长胸口和背上的伤势，神色一震。
    兄长竟然伤的这么重。
    “来得正好。”
    李子夜将一瓶金疮药递了过去，道，“背上够不到，帮帮忙。”
    还珠回过神，迈步上前，接过金疮药，面露不忍道，“兄长，失败了吗？”
    “失败了。”
    李子夜点头道，“却也没有白打，至少，逼出了澹台镜月隐藏的一些底牌，现在是我算计她，失手也就失手了，万一她哪天算计我，那时，她再出底牌，就麻烦了，嘶，轻点。”
    说到这里，李子夜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感到后背一阵钻心的痛。
    刚才打的时候，太过专注，也没感觉怎么样，打完之后，真是浑身哪都疼。
    “对不起。”
    还珠手一哆嗦，赶忙道歉。
    “你继续，忍得住。”
    李子夜强忍痛楚，说道，“刚才二哥来了，不然，我估计，我们现在还打着呢。”
    “二哥没出手吗？”还珠不解地问道。
    “没有。”
    李子夜摇头道，“他好像有事要做，威胁澹台镜月交出了三块长生碑后便走了，听二哥的意思，即便他出手，也很难留得下那疯女人。”
    二哥开口要三块长生碑，对双方而言都是一个能够接受的台阶，再打下去，也许澹台镜月能全身而退，也许，会失去更多。
    “二哥都这么说，兄长要想杀那澹台天女，恐怕很难了。”还珠神色忧虑地说道。
    “再找机会吧。”
    李子夜轻叹道，“那疯女人手中的太初剑，是个不小的麻烦，回去后，要想想应对的办法。”
    说到这里，李子夜神色突然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道，“等等，太初剑，能让伤口无法复原，岂不是说，此剑对于不死之身，天然有着克制作用。”
    “应该是。”
    还珠不解道，“兄长想说什么。”
    “冥土！”
    李子夜正色道，“若冥域和异变之地的冥土出世，此剑，或许能起到关键作用。”
    头疼啊，刚打了一场，这么快就去借剑，不会被当成神经病吧？
    算了，明天再说。
    月西行。
    骄阳东升。
    漠北大营中，澹台镜月看着从大商军营那边送来的书信，面露古怪之色。
    艳阳高照时。
    洛水河边，茶香飘荡。
    李子夜亲自煮茶待客，等候客人到来。
    不多时。
    澹台镜月骑马赶至，纵身下马，迈步走上前。
    对岸，五百东临军铁骑严阵以待。
    李子夜刻意从东临王那里借来的，怕死，不敢自己来。
    澹台镜月看了一眼对岸的五百铁骑，旋即收回目光，走到桌前坐下，说道，“伤势如何？”
    “还好。”
    李子夜轻笑道，“天女呢？”
    “死不了。”
    澹台镜月神色平和道，“有事？”
    “一点小事。”
    李子夜拎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推了过去，说道，“道门冥土，天女可有耳闻？”
    “听过。”
    澹台镜月应道，“当时，李公子在南岭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想没听过都难。”
    “冥土，不死不灭，极其难杀，就算普通的冥土，都要彻底毁其身体才能将他们杀死，但是，五境或者破五境的冥土，实力强大，想要毁去身躯，太难了。”
    李子夜端起茶水，轻声道，“昨夜，看到天女手中的太初剑，威力不同寻常，回去后，突然想起此事，若不久的将来，冥土出世，可否借天女的太初剑一用。”
    “可以。”
    澹台镜月并没有犹豫，点头道，“到了那一天，我会出手。”
    说完，澹台镜月语气一顿，认真道，“李公子有没有想过，在那些冥土破封前，先发制人，将他们除掉？”

 第991章 联手之约

    洛水之畔。
    艳阳高照。
    昨夜，方才生死相向的两人，如今，竟是再度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谈事。
    “先发制人？”
    李子夜听过澹台镜月之言，面露思考之色，道，“我对冥土的了解也有限，不过，我曾近距离接触过那些冥土，即便处于封印状态，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而且，距离他们越近，便越是危险。”
    澹台镜月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说道，“情报不多，确实是大问题，贸然出手，甚至可能起到反效果。”
    “天女去过的道门遗迹中，可曾有关冥土的情报。”李子夜问道。
    “没有。”
    澹台镜月摇头道，“此事，即便千年前，应该也是一件非常隐秘的事情，知晓真相的，恐怕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人。”
    “麻烦事。”
    李子夜平静道，“儒首就此事已经和我提起过很多次，听他老人家的意思，似乎要让世人自己解决此事。”
    “儒首，还能活多久？”
    澹台镜月神色认真地问道。
    “不好说。”
    李子夜摇头道，“最近见他，明显感觉他老人家状态不如以前了，变化，肉眼可见。”
    “儒首已活了千年，按道理说，两三年的时间，不该有太明显的变化，唯一的解释。”
    说到这里，澹台镜月语气一顿，凝声道，“因为某个原因，他老人家的寿元正在快速流失，速度，远胜从前。”
    “一己之力，抵抗极夜寒冬。”李子夜目光微凝，应道。
    “所以，儒首没有精力去理会其他的事情。”
    澹台镜月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极夜寒冬，关系九州的存亡，但是，寒冬的蔓延，除了儒首，无人可挡，相较而言，冥土虽然强悍，人力，尚可阻止。”
    “那也是相对而言。”
    李子夜无奈道，“不瞒你说，除了南岭，与南岭交界的冥域中封印着更多的冥土，甚至有破五境的强者，儒首若不能出手，谁又挡得下他们。”
    “书生。”澹台镜月回答道。
    “我不信他。”
    李子夜如实道，“光明之神的信仰，照不到中原，书生，也不会庇护中原的百姓。”
    “为何李公子觉得，我会帮这个忙。”澹台镜月眸子微眯，问道。
    “为了杀天女，我也是做过不少功课的。”
    李子夜举杯，轻声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是吗？”
    “有道理。”
    澹台镜月举杯回应道，“此事可以合作，情报共享，合作之时不做背后捅刀之事，不过，李公子也要活到那时才行，在这之前，我若找到机会对李公子出手，不会手下留情。”
    “彼此彼此。”
    李子夜神色平和地应道，“有天女这样的对手，当真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同样。”
    澹台镜月正色道，“若没有李公子，我漠北八部进攻大商，也不至于如此吃力，在我的预想中，大商是不可能这么快找到对抗大规模骑兵作战之法的，李公子提出的混编战术，给我们漠北八部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荣幸。”
    李子夜将杯中茶饮尽，说道，“天女，我会尽快派人搜集冥土的情报，若有情况，便让人通知天女。”
    “可以。”
    澹台镜月点头，同样将杯中茶饮尽，道，“希望，这样的合作，只有一次。”
    “一样的想法。”
    李子夜应道，“要相信一个想杀自己的人，又要忍住不对自己想杀的人出手，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走了。”
    澹台镜月起身，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不过，刚走几步，澹台镜月停下步子，回头说道，“北境若建造长城，李家，可否提供金银的支持。”
    “可以。”
    李子夜也没有拒绝，颔首应道，“此事，也可以商量。”
    “麻烦啊。”
    澹台镜月闻言，感慨了一声，道，“走了，好好活着，别那么快死了。”
    说完，澹台镜月纵身上马，骑马离去。
    洛水前，李子夜看着桌上的空茶杯，思考片刻，也起身离去。
    真是令人讨厌的合作。
    随后。
    李子夜和五百铁骑一同离开，回归东临军大营。
    “多谢武王。”
    大营内，李子夜看着眼前的东临王，客气致谢道。
    “举手之劳。”
    东临王点头应道，“李教习，在你看来，漠北八部和大商之间，还有和谈的余地吗？”
    “没有。”
    李子夜摇头，道，“武王还是做好应战的准备，我觉得，漠北铁骑很快就会进犯。”
    “为何如此确定？”东临王皱眉，问道。
    “和谈之时便能看出，澹台、贺兰、拓拔，漠北八部中最强的几个部族都不想和谈，人质遇刺的事情，又给了他们应付主和派的借口，一旦他们说服那些主和派，八部铁骑肯定会第一次时间出兵，不给那些主和派反悔的机会，换作我们，肯定也会这么做。”李子夜冷静分析道。
    “李教习说的在理。”
    东临王听过眼前年轻人的话，面露思考之色，道，“本王这就再增派一些暗哨，漠北铁骑行军极快，若是突然出兵，我们不好防范。”
    李子夜点头，没有多言，迈步走向自己的营帐。
    听那疯女人的意思，有意在北境建造长城，这可是一个大工程。
    一座长城，可不是一两年便能修成，自秦至明，那座长城可是修了一千多年，虽然中间有很多年耽搁，但是，一个千年工程，绝非一朝一夕能够修成，需要消耗多少人力物力，几乎难以估量。
    不过，寒冬若至，妖族必定入侵，抵抗妖物，最好的办法就是修建长城。
    营帐。
    李子夜拿出葛老给的符咒大全，继续研究。
    这玩意，早晚能派上用场，现在有伤在身，不适合习武，便先练习练习。
    入夜。
    军营渐渐安静下来，突然，大地隆隆震动，马蹄奔腾声从北方传来。
    夜下，铁水洪流一般的骑兵急速奔腾而过，趁着夜色，突袭大商军营。
    如李子夜所言，漠北八部并无和谈的诚意，从人质被杀之时起，和谈，便再无可能。
    “敌袭！”
    大商军中，刺耳的声音响起，一名名将士立刻起身出帐，拿过兵器，结阵迎敌。
    下一刻。
    万骑狂奔而至，冲向大商军营。
    营帐前。
    李子夜看着外面的情况，开口道，“还珠，准备准备，我们要回去了。”
    两军开战，他们这些使臣便再也没有留下的必要。
    都城中，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他来做。

 第992章 回城

    月夜。
    漠北铁骑趁夜突袭，再启战争。
    大商军营，将士们早有准备，结阵应对漠北铁骑的进攻。
    混编战术的应用，虽然无法逆转步兵对骑兵的劣势，但是，足以将这个劣势最小化。
    夜下，两军交战，战况激烈异常。
    不过，突袭之战，并没有持续太久，万余漠北铁骑见大商防御阵型已成，立刻抽身离去，没有耽搁太久。
    骑兵的优势在于乱战和长途奔袭的冲击，真到了阵地战，一板一眼地进攻，威力就会大打折扣。
    而混编战术的作用，便是让骑兵的速度慢下来。
    “战火无情。”
    营帐前，李子夜看着军中死伤的将士，轻声一叹，没有战争的百代盛世，何时才能到来。
    今夜的突袭，本身并没有太多意义，两军相距这么近，大商不可能没有防范。
    但是，这场突袭的背后，代表着大商和漠北八部的和谈，彻底失败。
    战争，再次开启。
    月西行，很快，黎明到来。
    因为两军开战，大商的使臣队伍，再无留下的必要，所以，天亮之后便踏上了回京之路。
    官道上，车队隆隆驶过，浩浩荡荡，队伍十分庞大。
    大皇子身份尊贵，北上和谈，自然会有禁军随行保护，李子夜等人，也算是沾了慕渊的光。
    马车内，李子夜研究着葛老留下的符咒大全，看的脑袋嗡嗡直疼。
    他以为他是全才，没想到，他竟然不是。
    这不科学。
    三日时间，使臣队伍从洛水赶回大商都城，这一次，没有百姓的夹道欢迎，和谈失败，没人扔臭鸡蛋就不错了。
    大商百姓并不是傻子，当天牢被劫，人质被杀时，很多人便猜到，大商和漠北八部的和谈很有可能会失败。
    使臣在前线谈判，大商都城却是后院起火，着实是一件让人深感无力的事情。
    李园，前院。
    李幼薇翘首以盼地站在院中等待，分别数月，心中甚是担忧。
    长姐如母，更何况，李子夜就是李幼薇从小一手带大的。
    不多时。
    李园外，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急声说道，“大小姐，小公子回来了！”
    院中，李幼薇闻言，立刻朝外面走去。
    后方，红烛端着自己的果盘慢悠悠地跟上。
    很快，李园前，马车隆隆驶过，于府前停下，李子夜走出马车，看着府前等候的两人，面露微笑，唤道，“幼微姐，红烛姐。”
    “回府说。”
    李幼薇强压心中的波澜，神色温和道。
    “嗯。”
    李子夜点头，迈步朝着府中走去。
    “小子夜，听说你被澹台天女揍了？”
    回内院的路上，红烛快走了两步，小声问道。
    “什么叫被揍了，互揍好不好！”
    李子夜很是不爽地应道，“她受伤也很重。”
    “你们那么多人打人家一个没打过，不就是被揍了吗。”
    红烛一脸鄙夷地说道，“四个大老爷们，没打过一个女人，丢人不。”
    “澹台镜月不算女人。”
    李子夜正色道，“这世间分三种人，男人、女人、澹台镜月，她就是个怪物，输给怪物，不丢人。”
    “你真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红烛低声说道，“你受伤的事，我没和你姐说，你也别说漏嘴了。”
    “知道。”
    李子夜点头道，“红烛姐威武霸气。”
    “滚。”
    红烛没好气地骂道。
    “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呢？”
    两人身前，李幼薇回头，问道。
    “没事。”
    李子夜回过神，笑道，“我在夸红烛姐又好看了。”
    “呵呵。”
    红烛没有灵魂地笑了一声，以示敷衍。
    内院。
    三人前后走来，负责看家护院的卯南风还在自己屋中瞎折腾，已不知多少天没有出过门。
    “咣当。”
    李子夜刚踏入内院的门，卯南风一把拽开自己的房门，快步走出，着急问道，“小子，本王要的东西呢？”
    “没有。”
    李子夜看着眼前催命鬼一般的糟老头子，没好气地说道，“我是去和谈了，哪有时间给你抓冥土。”
    “你快点，本王的研究陷入瓶颈了，急需要一尊黑血的冥土。”卯南风很是心急地催促道。
    “再等等，我找了帮手，等有机会就去。”李子夜应道。
    “帮手？”
    卯南风神色一怔，不解道，“你小子人品这么差，谁会帮你。”
    “……”
    李子夜气的胸口发闷，因为伤势还没好，很想再吐一口血。
    “说来话长，现在不想说。”
    好不容易压下任督二脉汹涌的真气，李子夜注视着眼前欠揍的老头子，问道，“南王前辈，你研究冥土这么久，有什么收获吗？”
    “快有了，本王接着忙了。”
    卯南风随口糊弄了一句，不想再说话，转身回了房间。
    “红烛姐。”
    打发了南王，李子夜转过身，看向身后的红烛，说道，“我想尽快见文亲王一面，你安排吧。”
    “好。”
    红烛一听是正事，神色认真下来，应道，“我明天便派人给宫中送个口信，那文亲王估计都快等急了。”
    “小弟，此次南岭之行，小红帽受伤不轻，既然你回来了，还是要代表李家去探望一下。”房间前，李幼薇开口，轻声道。
    “明天就去。”
    李子夜看了一眼已经渐暗的天色，说道。
    “还珠呢，去了侯府？”李幼薇继续问道。
    “嗯。”
    李子夜点头道，“文亲王之事，她应付不来，待解决了此事，再让她回来。”
    “也好。”
    李幼薇颔首道，“布衣侯这个身份，还珠终究还是要多适应一下，以防不时之需。”
    侯府。
    后院。
    夜色降临，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坐在石阶上，南儿要听故事，还珠被难住了，坐在那里绞尽脑汁，苦思冥想。
    红烛姐和兄长，也没有教她这个啊。
    带孩子，好难呀！
    翌日，天刚亮不久。
    李子夜乘坐马车朝着太学宫赶去。
    “李教习。”
    太学宫前，路过的太学生们看到某人走来，纷纷恭敬行礼。
    李子夜没有理这些书呆子，快步朝着北院走去。
    北院。
    早课刚刚结束，儒门弟子们一哄而散，转眼间，全都跑得没了影子。
    院中，白忘语收剑，刚要回房间，步伐突然一顿，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但见北院外，李子夜大摇大摆地走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学宫是他家开的。
    “小红帽，哥来看你了！”
    人到北院，门还没进，那嚣张的声音已经响起。

 第993章 寒冬的原因

    朝阳东升。
    太学宫，北院。
    李子夜大摇大摆地走入院中，看到前方一袭白色儒袍的小红帽，开口道，“老白，听说你被人揍了，差点挂在南岭。”
    “滚！”
    白忘语听到眼前小子一开口就那么讨人厌，忍不住爆了粗口，没好气地说道，“气死我，我的太易剑也不会让你继承。”
    “你那破剑，我才不要。”
    李子夜迈步上前，说道，“我最近看上了澹台镜月的那柄太初剑，可惜，我打不过她。”
    “此事，修儒和我说了。”
    白忘语笑道，“人家能以一己之力硬闯大商皇宫，岂是说杀就杀的，虽说那时澹台天女有气运之力加持，但是，自身实力足够强大才是根本。”
    “我这不是想着，机会难得，而且，咱又不是正面和她打。”
    李子夜一脸郁闷地说道，“只是没想到，暗箭伤人也杀不了她。”
    “再找机会吧。”
    白忘语笑着安慰道，“伤势如何，听修儒说，你也伤的不轻。”
    “还好，我抗揍。”
    李子夜应道，“虽然我杀不了那疯女人，但是，她想杀我，也没那么容易。”
    “得天命者，就是不一般。”
    白忘语看了一眼西边，说道，“你们两人，让我想起西域的那个书生了。”
    二十年前，剑痴的实力明明强于书生，却还是败在其手中，天命两字，着实可怕。
    “别提他，提他我脑袋疼。”
    李子夜应了一句，左右看了看，问道，“巧儿姐呢，大清早怎么就看不到人了。”
    “陈教习现在是儒门的法儒掌尊，事务繁多，每天都很忙的。”
    白忘语微笑道，“飞仙诀练的怎么样了，第八式研究明白了吗？”
    “早呢。”
    李子夜应道，“要是研究明白了，打澹台镜月时就不会那么狼狈了，老白，你怎么还没有入五境，你可要快点，小和尚现在都快五境中期了，也不知道那小秃驴怎么修炼这么快，像是开挂一样。”
    “不急。”
    白忘语神色平和道，“倒是佛子的情况，确实有些特殊，不过，他为何能修炼这么快，就要问青青了。”
    “青青？”
    李子夜闻言，似乎听出了什么，诧异道，“你的意思是，那小秃驴洗髓换骨后，并不仅仅只是换了妖身那么简单？”
    “应该是，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其他的解释。”白忘语点头道。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李子夜若有所思地应道，“现在想来，青青当初刚刚苏醒，自身的实力都未恢复，费尽心力为小秃驴洗髓换骨，不应该只是让小秃驴变成妖身。”
    “妖，亦有情，知恩图报。”
    白忘语轻叹道，“佛子的善心，并未白费。”
    “吃软饭，鄙视之。”
    李子夜更加郁闷了，说道，“害我当初为他担心了那么久。”
    “这方面，李兄不比佛子差。”
    白忘语说了一句，抓过话题，询问道，“对了，小郡主前几日突破至第二境中期了，要不要去见见，说起来，小郡主也是你带入太学宫的。”
    “这么快？”
    李子夜神色一怔，道，“这才一年，儒门的功法，前期修炼时，不是很慢吗？”
    “今时不同往日。”
    白忘语应道，“这一批的儒门弟子，修炼速度都比我们那时快了许多，弄不好，再过几年，就有人能超过我们。”
    “他们要感谢我！”
    李子夜认真道，“此事，我有功劳。”
    “呵。”
    白忘语轻轻一笑，道，“别贫了，去看看吗？”
    “不去。”
    李子夜毫不犹豫地拒绝道，“躲都来不及呢，既然无意，何必去招惹人家小姑娘。”
    “好吧，那白狄族的小公主是怎么回事，真准备带回家中当童养媳？”白忘语继续哪壶不开提哪壶，问道。
    “……”
    李子夜看着眼前已不再纯洁的家伙，感觉到十分心痛。
    这还是当初刚去李园的那个小红帽吗？
    “小子夜，你怎么来了。”
    就在两人说话时，院外，陈巧儿迈步走来，鼻梁上带着一副特制的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颇有江南女子的温婉。
    不过，只要了解陈巧儿的人都知道，温婉两个字，与其毫无关系。
    对此，李子夜深有体会。
    因为被揍过。
    “巧儿姐。”
    李子夜看到来人，脸上立刻露出谄媚的笑容，道，“我想巧儿姐了，所以，一回来，先来太学宫看看巧儿姐。”
    “想我？”
    陈巧儿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小子越来越行了，听说你算计人家澹台天女，最后还被人给揍了。”
    “呃。”
    李子夜面露尴尬之色，道，“失误，下次，一定找回场子。”
    “好好练吧，你还差得远呢。”
    陈巧儿走过，说道，“少花点心思在那些阴谋算计上，多将精力用在武学之上，你现在也通了七脉，加上你李家的资源，三年内入五境，不是不可能，到时候，再对上那澹台镜月，也不会这么狼狈。”
    “巧儿姐教训的是。”
    李子夜很是听话地应道，大佬拳头硬，说什么都对。
    顶嘴那是不敢的，怕被揍。
    陈巧儿刚离开，院中，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说道，“小家伙，忘语，来老朽这里一趟。”
    “是，儒首。”
    白忘语听到这个声音，立刻恭敬一礼，领命道。
    “不会又有新任务吧？”
    李子夜反而一脸戒备之色，他最近很怕这老头找他，总感觉有坑。
    “走了。”
    一旁，白忘语说了一句，迈步朝着北院外走去。
    李子夜快走两步跟上，提醒道，“老白，咱们都有伤在身，经不起折腾，那老头要有事让我们做，你可别啥也不问就答应。”
    白忘语没有理会，快步走向太学宫东边。
    东院。
    木屋前，孔丘静立，看着北边，面露凝色。
    “儒首。”
    不多时，两人一前一后走入院中，白忘语拱手一礼，恭敬道。
    “极夜寒冬，蔓延的更快了。”
    孔丘开口，说道，“小家伙，老朽推算出了寒冬到来的原因。”
    说到这里，孔丘语气一顿，目光凝重道，“是有东西，挡住了这个世界。”
    “靠。”
    李子夜闻言，神色震惊道，“那完了，这是天文现象，谁都没办法。”

 第994章 天文难题

    “没有办法吗？”
    木屋前，孔丘看着眼前李家小子，认真道，“小家伙，好好想一想，这可是关系到九州命运的大事。”
    “没有办法。”
    李子夜摇头，无奈道，“这种事，只能靠运气了，若是挡住这个世界的东西快点过去，九州就还有救，不然，漫长的黑夜和寒冬下，人间，只有死路。”
    “有过先例吗？”孔丘皱眉，问道。
    “没有，不过，有过类似的情况。”
    李子夜应道，“当时，小行星撞击地球，荡起的灰尘，百年不散，整个地球都进入了寒冬期，生物几乎完全灭绝。”
    一旁，白忘语听着两人的谈话，云里雾里，完全听不懂。
    不过，也不敢多问。
    “你好好想想办法，老朽会尽快算出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孔丘正色道，“小家伙，九州的命运，就在你手中了。”
    “别。”
    李子夜赶忙伸手拒绝道，“您老人家可别给我这么高的帽子，小子我当不了什么救世主，力所能及，顺手救个世还可以，若是力所不及，那还是有能力的来吧，比如您老人家，还有天谕殿的那个书生。”
    “我们都不行。”
    孔丘轻轻一叹，道，“不急，老朽再撑一撑，给你想办法的时间。”
    “这不是时间不时间的问题。”
    李子夜苦笑道，“这是能不能做到的问题，我一个习武的，去干修仙的事，怎么可能做得到，万一您老人家算出，挡住这个世界的东西，是一颗行星，小子我还能一拳轰碎它吗？”
    “肯定有办法的，就算现在没有，以后也一定有。”
    孔丘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道，“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一步步来，你想做什么，就继续做什么，也许，突然哪一天，办法就想到了。”
    “好吧。”
    李子夜无奈道，“您老活得久，您说的都对，你先算，等算出来挡住这个世界的东西是什么，我再看看有没有办法应对。”
    这老头真当他什么都会了。
    他也就会发明一点小玩意而已，一人之力毕竟有限，特别复杂的科技，尤其需要多种工种配合的工艺，根本就不可能弄得出来。
    他要是真的那么牛，直接将火力发电推广到九州，即便极夜寒冬到来，硬抗也能抗几十年。
    现实吗？
    不现实。
    这么复杂的发明，需要太多工种配合，一个人根本做不到，莫说是他，就算爱迪生来了也没用。
    文明的进步，需要集体智慧的共同努力，一人之力，就等于大海里的一朵浪花，掀不起什么风浪。
    他还想造个核弹轰了商皇那老狐狸呢，也就想想吧。
    “有什么困难，可以找忘语。”
    孔丘看着眼前的小家伙，正色道，“实在不行，也可以找老朽。”
    “我想砍死澹台镜月那个疯女人。”
    李子夜立刻提出自己的条件，一脸期盼地说道，“儒首，您帮我拍死她行吗？”
    “回去吧。”
    孔丘挥了挥手，道，“没事好好琢磨琢磨。”
    “行吧，告辞！”
    李子夜双手抱拳，旋即转身就走。
    这糟老头，想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烦人。
    砍死澹台镜月的活，还得他自己来啊。
    “忘语，你留下。”
    孔丘看着要一同离开的弟子，说道。
    白忘语神色一怔，停下了脚步。
    院门前，李子夜转身看到小红帽没走，喊道，“老白，要不要等你？”
    “李兄先走吧。”
    白忘语应道，“有空，我会去李园找你。”
    “那行吧。”
    李子夜点头，转身离开。
    “忘语，你和李家长女的未来，老朽算不到了。”
    院中，孔丘注视着眼前弟子，开口道。
    白忘语闻言，面露不解之色，问道，“弟子不明白。”
    “可能是老朽干预太多次了。”
    孔丘轻轻一叹，道，“天命这种东西，虚无缥缈，干预的越多，便越难预料，此次南岭之行，本来是你和李家长女的一劫，老朽和李家小子强行插手，帮你们避过了这一劫，彻底打乱了你们的命数，老朽这几天再推算你们的未来时，什么也看不到了。”
    白忘语听过，沉默下来，片刻后，轻声应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弟子已长大成人，不能始终活在师长的羽翼下，有什么事，弟子也该亲自去担了。”
    “遇事，不要总想着自己担，你背后，是整个儒门。”
    孔丘看着眼前弟子，认真道，“不然，师门二字，又有什么用。”
    “弟子，多谢儒首的教诲。”
    白忘语恭敬一礼，应道。
    太学宫外。
    李子夜坐上马车，原路返回。
    街道上，禁军来来往往，都城的守备，因为天牢被劫，明显森严了许多。
    只是，天谕殿此次出动的人，都是四境以上，甚至五境的高手，想要抓住，哪有那么容易。
    “吁！”
    马车驶过街道，街角处，前方禁军赶来，赶车的小厮赶忙勒马，让开道路。
    李子夜掀开车帘，看到从旁边经过的禁军，眸子微眯。
    这么多天，还没有查到，看来，是不可能有什么结果了。
    “李教习。”
    这时，禁军中，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映入眼帘，正是忠武王家的世子，长孙封宇。
    “世子。”
    李子夜看到前者，笑道，“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
    长孙封宇随口应了一句，问道，“李教习的伤势没事吧？”
    李子夜听过前者之言，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
    尼玛，他被澹台镜月揍的事情，全世界都知道了？
    “没事。”
    很快，李子夜回过神，尴尬一笑，道，“世子，那些刺客抓到了吗？”
    “还没有，一直在找。”
    长孙封宇摇头道，“李教习，在下还有任务在身，先走一步，有时间，在下做东，请李教习喝一杯。”
    “好，世子先忙正事。”李子夜客气地应道。
    长孙封宇颔首，没再多言，跟着禁军队伍快步离去。
    同一时间。
    皇宫西南。
    听雨轩内，木槿快步走来，进入了房间中，看着房间中的男子，开口道，“王爷，李园派人送来口信，李教习想见王爷一面。”
    火盆前，慕文清放下手中的经卷，文弱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道，“可算来了，本王都有些等急了，明日，你和本王一同去李园。”
    “王爷，最近是不是去的有些频繁了？”
    木槿犹豫了一下，说道，“若再去，恐怕会引起寿安殿那位的猜忌。”
    “没事。”
    慕文清摇了摇头，道，“不差这一次，李家和本王身上，也不差这点猜忌。”
    好不容易找到点有意思的事情，不做，他可是会后悔的。

 第995章 活过

    “李兄。”
    “干哈。”
    “听儒首老人家说，你是仙人转世。”
    “他忽悠你的，我要是仙人转世，早就拳打傅经伦，脚踢澹台镜月了。”
    “李兄，你若是仙人转世，为何，不把天上的东西，多发明出来一些，帮世间度过这次寒冬大劫。”
    夜下，李园内院，门廊前，两人排排坐，白忘语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有一句没一句地问道。
    养伤期间，闲来无事，来李园串串门，倒也清闲自在。
    “哪有那么简单。”
    一旁，李子夜托着下巴，看着夜空，应道，“就这么说吧，你身为儒门大弟子，难道就能将儒门所有的功法全都掌握吗？”
    “不能。”
    白忘语摇头，回答道。
    “那不就得了。”
    李子夜说道，“文明的进步，需要的是集体智慧，要让我一个人去做、去教，直到我死的那一天，也只是杯水车薪，比如，我要造一台发电机，就要从最基本的铜线、橡胶、磁石开始做起，这些东西，看似都不复杂，但是，要做出我想要的规格，就难了，这才是第一步，后续一大堆工艺，更是困难。”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继续道，“退一万步，我将这东西造出来了，那用来照明的灯泡呢，符合规格的玻璃，钨矿的寻找、金属钨的冶炼，钨丝的生产，还有严格的抽真空问题，都是如今解决不了的难题，另外，耐高温塑料，也就是聚四氟乙烯的制造，也搞不定，等我把这些问题解决了，教会了别人，我也差不多老死了。”
    时代不一样，一些最简单的科技都达不到，全都要重新去教，想要一个人推动文明的发展，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白忘语听过前者之言，一脸迷茫，啥也没听懂。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懂吧？”
    李子夜一脸鄙夷地说道，“所以啊，这些事情，想想就行，仙人转世也不是万能的，除非一群仙人一起转世。”
    “算了，李兄你看着折腾吧，需要我做什么，喊我就行。”白忘语晃了晃脑袋，应道。
    “就等你这句话。”
    李子夜伸手拍了拍前者的肩膀，道，“老白，等你入五境，帮我砍了澹台镜月那个疯女人吧。”
    “够呛，我杀不了她。”
    白忘语笑道，“要杀她那个级别的强者，太难了，人家感觉情势不妙，肯定立刻就跑了，难道还等着你去杀啊。”
    “又没让你一个人去杀他。”
    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到时候我们组一个十人团，把小和尚，小慕白全都叫上，联手砍了她。”
    “四殿下？”
    白忘语神色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道，“李兄，你是不是知道四殿下如今在哪里？”
    “对呀。”
    李子夜也没有隐瞒，点头道，“就是我派人救的他，现在正在养伤，一时半会够呛能好。”
    “为何不送他回来？”
    白忘语不解道，“大商都城，不更合适他养伤吗？”
    “你傻不傻，我救不救他，是我们的交情问题，但是，我救他后，要是什么都不做，直接把他送回来，就是我脑子有问题。”
    李子夜看了一眼身边的傻子，说道，“你和我姐的那一箭，可不能白挨。”
    “不懂。”
    白忘语疑惑道，“这和送不送四殿下回来，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
    李子夜提醒道，“现在大皇子在朝中的局势如何？”
    “不好。”
    白忘语应道，“不论权势还是威望，都远不如一年前。”
    “对啊，要是慕白现在回来，三王夺嫡的局面，还有他屁事。”
    李子夜伸了伸懒腰，说道，“等着看戏吧，都城的这一场大戏，我策划了很久，保证精彩。”
    “切磋两招？”
    白忘语侧目，问道。
    “滚，大半夜的，小爷要去睡觉。”
    李子夜起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白忘语笑了笑，也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现在，他想打赢李兄，也不像以前那么容易了。
    一夜过去。
    翌日，朝阳东升，李园前，来了一位十分尊贵的客人。
    大商文亲王。
    大商十武王中，唯一的皇亲。
    朝阳下，马车停在了李园外，木槿走下马车，伸手将文亲王也扶了下来。
    看上去病恹恹的文亲王，脸色稍显苍白，一点也不像其余九位大商武王那般英勇。
    “王爷，当心一些。”
    木槿扶着眼前文亲王，轻声说道。
    “没事，本王还不至于文弱到路都走不了。”
    慕文清面露微笑之色，应道。
    府前，李子夜听到下人的禀报后，快步走来，亲自相迎。
    “草民李子夜，见过文亲王。”
    李子夜上前，客气行礼道。
    “李教习无需多礼。”
    慕文清伸手扶过眼前人，微笑道，“本王上次提的事情，李教习考虑的怎么样了？”
    “可以谈。”
    李子夜点头，道，“文亲王，府中请。”
    慕文清颔首，迈步朝着府中走去。
    前堂。
    下人们送来热茶，李子夜、慕文清对视而坐，安静品茶。
    “李家的茶，的确不错。”
    数息后，慕文清开口，神色平和道，“李家的炒茶工艺，至少将世间茶艺推进了五十年。”
    “文亲王过誉了。”
    李子夜轻笑道，“即便没有李家，也会出现王家，或者赵家，李家，并不特别。”
    “李家不特别，但是，李教习很特别。”
    慕文清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谈正事吧，李教习经历过两年前的人、妖之战，对于妖族，想必有所了解，正好，有妖族找上本王，开出的条件，也十分诱人，不过，交换条件就是要李教习的一条命，妖族给的那些东西，本王不要，李教习可以全拿去。”
    “没想到，我的命会这么值钱。”
    李子夜感慨道，“王爷如此坦诚，草民不答应，都有些不合适了。”
    “可能会有危险。”
    慕文清提醒道，“生命危险。”
    “知道。”
    李子夜点头道，“此事，我答应，不过，要给我一点时间，处理完都城中的事。”
    “很重要？”
    慕文清端起茶水，再次喝了一口，问道。
    “很重要。”
    李子夜颔首应道。
    “好。”
    慕文清想了想，说道，“妖族那里，本王可以先稳住，你尽快做事。”
    “王爷，我想知道，为什么。”
    李子夜认真道，“王爷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勾结妖族，治好本王这孱弱之身？”
    慕文清淡然一笑，道，“没必要，本王可不想变成半人半妖的怪物，人活一世，活过，便够了。”

 第996章 亲事

    李园。
    正堂。
    李子夜听过眼前文亲王之言，心中泛起点点波澜。
    如此人物，从前，他李家竟然没有任何关注。
    真是太大意了。
    这说明，他李家的情报网，还是不够完善。
    红烛姐的锅。
    李子夜喝着杯中茶，心中思绪不断闪过。
    “还有一事。”
    片刻后，李子夜回过神，开口问道，“此事牵扯甚大，一旦暴露，可是死罪，文亲王为何会信任我这个此前从未蒙面之人。”
    “本王相信儒首和天书的选择。”慕文清回答道。
    “儒首和天书的选择，未必就一定是对的。”
    李子夜平静道，“天谕殿的那位书生，就是最好的例子。”
    “就是因为错过，本王才会更相信儒首的选择，同样的错误，儒首不会再犯第二次。”慕文清神色平和道。
    “文亲王，当真非凡人！”
    李子夜感慨道，“换作其他人，绝不会有王爷这般的决断。”
    “过誉了。”
    慕文清微微一笑，道，“本王也是闲来无事，找点事做，正好，妖族送上门来，本王便借机和他们玩玩。”
    “难得王爷有如此兴致，那在下便舍命陪君子了！”
    李子夜举杯，示意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慕文清同样端起了身前茶杯，以茶代酒，举杯相敬。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慕文清便不再多留，起身离开。
    “我送王爷。”
    李子夜站起身，亲自相送。
    前堂外，木槿看到王爷走出，立刻走上前。
    “李教习。”
    出府的路上，慕文清开口，似是随意地说道，“朝廷的压力若是太大，可以找本王，本王虽然很久不涉朝堂之事，但是，一些事，一些人，本王还是能说上话的。”
    李子夜闻言，眸子微眯，道，“王爷，帮李家，可是会有不少麻烦。”
    “呵。”
    慕文清轻轻一笑，道，“你觉得，本王会在乎吗？”
    “也是。”
    李子夜点头道，“像王爷这样气度的人，也不会在意这些。”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微顿，道，“我还是不明白，王爷究竟想要什么？”
    世人皆逐利，但是，这位文亲王所做的事，都似乎与利字无关。
    “本王想要的？”
    慕文清想了想，道，“百姓安居，天下太平，算不算？”
    “这是理想。”
    李子夜认真道，“有些遥远。”
    慕文清又想了想，目光注意到身边的女子，轻笑道，“本王还想要给木槿丫头找个好人家。”
    “王爷。”
    一旁，木槿神色认真下来，说道，“奴婢不嫁人，奴婢要一辈子侍奉王爷左右。”
    “一辈子太长。”
    慕文清笑道，“本王可活不了那么久。”
    木槿沉默，神色微黯。
    “王爷的身体，药石医治不好吗？”李子夜皱眉，不解道。
    “无用。”
    慕文清摇了摇头，道，“尚在母妃腹中时便伤了元气，能活到今天，已是不易，非是药石能够解决的。”
    “先天不足。”
    李子夜似乎明白了什么，伤了元气，就等于折了寿元，天生就不如正常人活得久。
    两人说话间，一直走到了府外，慕文清在木槿的搀扶下走上马车，旋即一同离去。
    府前，李子夜看着马车远去，面露凝色。
    这文亲王，实在有些出乎了他的想象。
    非同一般。
    必须让红烛好好查一查。
    思及至此，李子夜转身走入府中，朝内院走去。
    内院。
    白忘语、红烛坐在石阶前，闲着发呆。
    后方的房间内，李幼薇还在看账本，十分忙碌。
    “红烛姐。”
    这时，李子夜快步走入内院，看着石阶前发呆的两人，说道，“文亲王的情报，有吗？”
    “有，不过不多。”
    红烛拖着下巴，回答道。
    “派人好好查下，还有，上一代人的事也查一查。”
    李子夜正色道，“马上就要和这位文亲王合作了，可不能对别人一无所知。”
    “好。”
    红烛起身，应了一声，旋即快步离开，前去做事。
    “文亲王？”
    石阶前，白忘语疑惑道，“李兄和文亲王要合作什么？”
    “说来话长。”
    李子夜上前坐下，应道，“此前，我带兵去漠北时，顺路去了一趟妖族，意外发现，妖族中竟然有人族强者，然后就和玄风联手，将他抓了，严刑拷打之下，那人将文亲王供了出来。”
    “文亲王勾结妖族？”白忘语皱眉，问道。
    “此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李子夜点头道，“可是，回来之后，红烛姐和还珠告诉我，文亲王曾来李园，表示要与我合作，一同对付妖族，并将他与妖族的交易，全盘托出。”
    “有些复杂。”
    白忘语神色凝下，道，“李兄，信他？”
    “至少，现在信。”
    李子夜神色平和道，“这不，我让红烛姐继续调查一下文亲王的情报，只有这样，才能更准确地判断，文亲王究竟是怎样的人。”
    “小心一些。”白忘语提醒道。
    “我知道。”
    李子夜颔首，笑道，“放心，我这个人，一向只占便宜，不吃亏，没有把握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小弟。”
    两人的话落方落，后方的房间中，李幼薇合上一卷账册，拿起另外一卷，嘱咐道，“义父不在，我与小红帽的婚事，需要你去谈。”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旋即一把勒住身边小红帽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可以啊，孙贼，这种事，你不提，还让幼微姐主动提。”
    白忘语被勒的脸色通红，勉强说道，“这次来，就是要说这件事的，昨天没有来得及说。”
    李子夜闻言，松开手臂，说道，“不行，婚姻大事岂能这么草率，这事，还是要老李来定，今年年节，你跟着我们一起回渝州城，见一见老李，要是老李看不上你，你就哭去吧。”
    “渝州城？”
    白忘语稍微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好，听李兄的。”
    “我突然觉得，二哥年纪也不小了，该娶妻了。”
    李子夜摸着下巴，说道，“年节回去时，给老李打打小报告，说不定把二哥的终身大事也解决了。”
    后方房间中，李幼薇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倒也有趣。”

 第997章 喝花酒

    李园。
    内院。
    养伤的两人，闲来无事，终究还是忍不住手痒，动手切磋了几招。
    如今的李子夜，已非吴下阿蒙，五境之下，罕逢敌手。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
    小红帽，毫无疑问就是这例外。
    从李子夜习武至今，小红帽一直扮演着半师半友的角色，可以说，李子夜学的功法，一半以上都是小红帽教的。
    所以，在这世间，最了解李子夜武学根底的人，肯定是小红帽。
    “飒沓五更寒！”
    院中，切磋已至五十招，李子夜身影越来越快，残影若幻，不见真身。
    反观白忘语，手持太易剑，不动如山，神色平和自若。
    以不变应万变，太易挥动间，尽化飞仙千重变化。
    不远处的房间内，李幼薇坐于桌前看账本，对于外面的切磋比试，问都不问。
    李家的生意，如今已遍布大半九州，除了那些不毛之地，九州之上基本都有了李家的商铺。
    因此，李幼薇手中的事也越来越多。
    虽说很多事，不必自己去做，但是，统筹全局这种事，也不是那么容易。
    各地每天交上来的账本，都是一个十分庞大的数字。
    “剑荡六合清！”
    院中，战斗越来越激烈，李子夜的身影，已经几乎看不清，一道道残影纷飞，人快，剑更快。
    飞仙诀，向来以速度和招式的变化闻名，这也是飞仙诀难修的根本原因，变化越多，需要消耗的真元便越多，对使用者的要求亦越高。
    而且，一招之内，数十种变化，一般人，根本难以掌握。
    即便李子夜这种过目不忘，又足够努力的人，因为掌握飞仙诀的招式，也吃尽了苦头。
    “轰！”
    双剑交接，气浪涌动，白忘语脚下退半步，掌凝浩然正气，一掌拍出。
    近在咫尺，李子夜同样一掌拍出，掌劲冲击，气浪翻涌。
    余波震荡，李子夜脚下滑出三步，面露不服气之色，一把将纯钧剑插在地上，再度冲了上去。
    他就不信了，一次也赢不了这家伙！
    “掌功？”
    三步外，白忘语看到前者弃剑，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也挥手收起太易剑，以掌对掌。
    照目，两人掌劲交并，一者刚柔并济，一者以柔克刚。
    咫尺之间，重掌交接，招凌厉，势淋漓，浩然篇、混沌无极宝典、太极劲，不同的武学变幻莫测，招式、根基、武学经验全面较量。
    李子夜很强，自从与火麟儿一战，不再藏拙后，展现出的战力，已不逊色于世间四大天骄。
    只是。
    白忘语太全面了，每一种武学不仅通，而且精，再加上儒首赠予的千年武学见识和经验，几乎没有任何破绽。
    很难打。
    “覆海临渊！”
    掌法交锋十数招，白忘语掌提浩元，攻势陡增。
    “混沌纳无极！”
    李子夜凝神，太极卸力，同时放空自身，吞噬前者的掌劲。
    “哦？”
    白忘语有感，面露异色，这便是混沌无极宝典吗，当真神奇。
    一瞬间的思绪后，白忘语周身真气立刻收敛，抱元守一，真元内藏，不给眼前家伙吞噬真元的机会。
    千年的武学见识和经验加身，白忘语对于战局的判断，远非常人可及，任何变数，都可以立刻想到最佳的应对之法。
    “覆海临渊！”
    咫尺间，李子夜感受到小红帽的攻势减弱，一掌拍了过去。
    “李兄，浩然篇武学，是我教你的。”
    白忘语说了一句，身影侧过，抓住前者出招的一瞬之机，并指点在前者胸前神藏之上。
    顿时，浩然正气入体，打断李子夜出招。
    “嘶。”
    李子夜疼的倒吸一口凉气，脚下退半步，出招被打断，浑身说不上的难受。
    白忘语上前，抓过其手臂，一身浩然真气灌入，帮其平复真元。
    “再不和你打了。”
    片刻后，李子夜压下体内汹涌的气血，一脸不爽道，“我出啥招，你都知道，这怎么打。”
    “李兄已经很厉害了。”
    白忘语笑道，“现在，百招之内，我想赢李兄，越来越难。”
    “呵呵。”
    李子夜报以敷衍的笑容，走到门廊前，一屁股坐下，开始发呆。
    白忘语上前，在一旁坐下，说道，“李兄，小郡主那里，你还是要去看一眼，毕竟，你曾受过关山王的恩惠。”
    “再说吧。”
    李子夜托着下巴，道，“良家女子，招惹不起，有时间，还不如去看看我那南乔姐姐呢？”
    “长孙南乔？”
    白忘语神色一怔，面露古怪之色，道，“李兄，这可是皇后娘娘和忠武王的亲妹妹，也不好惹。”
    “别想歪。”
    李子夜应道，“前两天在路上碰到了长孙封宇那小子，这几天，准备一起吃个饭，交流下感情。”
    “我记得，李兄和忠武王世子，算不上有多好的交情。”
    白忘语诧异道，“难不成，李兄又有什么阴谋。”
    “别瞎说。”
    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我一个刚成年没两年的年轻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
    白忘语忍不住翻了一白眼，对这家伙说的话，是一个字都不信。
    不用问了，这家伙找长孙家的那位世子，定然有阴谋。
    与此同时。
    长孙府。
    一封请帖送入，放在了长孙南乔的桌上。
    “姑姑。”
    傍晚时，长孙封宇快步走回，看着正堂中的女子，问道，“这么着急让我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李园的请帖。”
    长孙南乔指了指桌上的请帖，说道。
    长孙封宇闻言，迈步上前，打开请帖看了一眼，面露异色。
    “那李教习怎么会突然给你下请帖，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搅合到一起了？”长孙南乔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问道。
    “就是前两天路上碰巧遇上了一次。”
    长孙封宇放下请帖，无奈道，“我当时客气了一句，说改日做东，请他喝一杯，没想到，他还当真了。”
    “那就去吧，看看那李教习要做什么。”
    长孙南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提醒道，“小心一点，那家伙可不好对付，别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姑姑不是挺喜欢那个李教习吗，怎么还这么说。”长孙封宇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说道。
    “皮痒了？”
    长孙南乔放下手中的茶杯，美丽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说道，“既然说做东，那人家请客后，别忘了再请回来。”
    “我明白。”
    长孙封宇颔首应道。
    日落，月升。
    湘水河畔，华灯初上。
    莳花苑前，宾客来来往往，到了晚上，明显热闹起来。
    没过多久。
    河畔处，一驾马车停下，长孙封宇走出马车，目光看着前方莳花苑，面露异色。
    在烟花柳巷做东，请他这个忠武王世子喝花酒，那李教习，也是一个妙人。

 第998章 点花魁

    莳花苑。
    一楼大堂。
    宾客满至，作为大商都城最大的烟花之地，莳花苑，从来都不缺客人。
    不过，很少人知道，莳花苑，也是李家的产业。
    烟花地，销金窟，每日的流水，都是一个十分庞大的数字。
    更重要的是，莳花苑的存在，为李家收集情报，提供了不少方便。
    莳花苑的客流量，便是情报收集的基础。
    而且，很多达官贵人，喜欢在莳花苑这种高档的烟花之地谈事。
    一楼角落，不起眼的地方，李子夜点了几壶上好的醉生梦死，准备今夜灌醉长孙封宇那小子。
    不多时。
    莳花苑外，长孙封宇走来，扫了一圈，便看到角落中的熟悉身影，于是迈步走了过去。
    “世子。”
    李子夜起身，客气地打招呼。
    “李教习。”
    长孙封宇上前，颔首致意。
    “世子，请坐。”
    李子夜客气地说道。
    “多谢。”
    长孙封宇颔首，在一旁坐下。
    李子夜拎起酒壶，给眼前人倒了满满一杯，说道，“世子忙了一天，喝杯酒，解解乏。”
    “李教习客气。”
    长孙封宇应了一声，端起酒杯，认真道，“今日，本来该我做东请李教习才对，却是让李教习破费了，这杯，我敬李教习。”
    李子夜见状，赶忙端起酒杯，道，“世子言重，世子愿意赏光，已是在下荣幸。”
    两人酒杯相碰，然后，各自一饮而尽。
    “好！”
    这时，一楼大堂中，喝彩声响起，众人叫好，目光看着前方高台，神色都十分兴奋。
    又逢一年一度选花魁的日子，高台上，轻妙曼舞，仙音缥缈，看得众人激动不已。
    角落里，李子夜看了一眼高台上起舞的女子，说道，“世子，那些刺客的下落，还是找不到吗？”
    “估计是找不到了。”
    长孙封宇应道，“这里没有外人，我也不瞒李教习，那些刺客，都是高手，现在很可能都已不在都城中，如今，禁军之所以还在搜查，就只是在做做样子，安抚民心罢了。”
    “原来如此，对了，世子前段时间高升，我还没来得及恭贺。”
    李子夜再次给两人将酒杯倒满，举杯说道，“如今，世子荣升统领之位，在禁军中，也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仅次于那位大统领了。”
    “依靠我父亲和姑姑的人脉而已。”
    长孙封宇倒是没有骄傲的神色，举起酒杯，应道，“没什么值得祝贺的。”
    “长辈的人脉，便是世子的人脉，我一向不觉得依靠祖荫是一件丢人的事。”
    李子夜微笑道，“多少将军在外浴血奋战，不都是为了封妻荫子，长辈积累下的功劳，不给自己的孩子，难道还要送给外人吗？有人眼红，只是因为他们没有世子这样的家室罢了。”
    说完，李子夜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长孙封宇听过前者的话，短暂的思考后，也将杯中酒饮尽。
    “好！”
    这一刻，周围，喝彩声再次响起，震耳欲聋。
    李子夜目光移过，看向高台之上，随口问道，“世子，你觉得，今年的花魁，谁会当选？”
    “就看谁能给莳花苑的主人赚更多的银子了。”
    长孙封宇闻言，目光看向前方高台，说道，“这种事情，只要不是容貌和才艺相差太多，谁背后的金主更舍得花银子，花魁便是谁的。”
    “世子想让谁当花魁？”李子夜笑着问道。
    “我？”
    长孙封宇神色一怔，旋即摇了摇头，道，“我一个也不认识，谁当花魁，都一样。”
    “来都来了，世子可以点一个。”李子夜说道。
    长孙封宇没有注意到身边人说的是点一个，而非猜一个，目光注视着前方高台，想了想，道，“就那个穿红衣服的吧。”
    “哦？”
    李子夜面露异色，道，“世子好眼光。”
    “李教习也觉得是她？”
    长孙封宇诧异道，“我随便说说而已。”
    “不。”
    李子夜微笑道，“世子说谁是花魁，谁就一定是。”
    长孙封宇没有听明白前者之言，眉头轻皱。
    “世子，喝酒。”
    李子夜收回目光，将酒杯倒满，举杯相敬，道，“花魁之选，很快就会出结果，我也想看看，世子选的对还是不对。”
    长孙封宇举杯回敬，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金签给白莲儿姑娘！”
    高台周围，宾客们看着台上的几名花魁候选人，一个个目光灼热，纷纷慷慨解囊，为自己喜欢的清倌人助力。
    高台上，一位身着白色衣裙的女子，看到自己这边的金签子越来越多，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一抹喜色。
    两边，其余六位女子的脸色都要黯了不少，显然，知晓自己要输了。
    “香快烧完了，白莲儿要赢了。”
    高台下的宾客看到不远处的三炷香马上烧完，几家兴奋，几家忧愁。
    纵然再喜欢自己支持的清倌人，但是，兜里的银钱，已然见底，无能为力。
    “这莳花苑的主人真是的厉害，一场花魁大选，就足以赚的盆满钵满。”
    角落中，长孙封宇看到高台上每位清倌人身前数量众多的金签子，感慨道。
    “宣传、竞争、美色、气氛。”
    李子夜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神色平和道，“打赏这种事情，多是冲动，事后，多数人还是会后悔，这便是贪图美色的代价。”
    “五千金签子，代我家主人赠予红袖姑娘。”
    就在这时，一名侍从模样的年轻人拿出一叠银票买了一千金签子，直接放在了白莲儿身边的红衣女子身前。
    顿时，周围众人神色皆是一震。
    一支金签子要二十两银子，那五千金签子，就是十万两白银。
    哪家公子这么大手笔。
    高台上，红袖和白莲儿两人看到这一幕，神色也都变了。
    随后，香火燃尽，花魁之选，定局。
    “世子，你猜对了。”
    角落，李子夜举杯，微笑道，“恭喜。”
    一旁，长孙封宇从震惊中回过神，这时，终于猜出了什么，难以置信道，“李教习安排的？”
    “世子选的。”
    李子夜笑道，“好眼光，红袖添香，可是每个男人的梦想。”
    长孙封宇苦笑，道，“不敢，家有猛虎，哪敢在外沾花惹草。”
    “忘记世子已是有家室之人。”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酒杯，说道，“那就权当逗个乐。”
    “李教，李兄，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长孙封宇收敛心神，神色认真地问道。
    “的确有一事。”
    李子夜点头道，“不过，世子要发誓，在事情成定局前，不与任何人说。”
    长孙封宇听过，眸子微眯，道，“可以，李兄请言。”
    “我想四殿下，做太子。”李子夜平静道。
    长孙封宇闻言，先是一怔，旋即神色一变，猛然站了起来。

 第999章 一步十算

    莳花苑。
    花魁之争，落下帷幕，最后时刻，红袖反超白莲儿，夺下今年的花魁之位。
    奇怪的是，自始至终，支持红袖夺下花魁之位的人都没有出现。
    即便红袖自己，也根本不知道究竟是哪家公子给她送了五千金签子。
    十万两，如此多的银子，说送就送，送完却是连面都不露，当真匪夷所思。
    没人知道，李子夜花这十万两银子，的确是为了博人一笑，可惜，目标并非红袖，而是忠武王世子。
    莳花苑角落，长孙封宇听过眼前李教习之言，心中波涛翻涌，脸上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世子，坐下说话吧。”
    李子夜开口，轻声说道，“以免引起他人注意。”
    长孙封宇双手紧握，重新坐了下来，伸手握住酒杯，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心中的波澜方才渐渐压下。
    原来，如此。
    难怪表兄的尸首，始终找不到。
    “为何，他还没有回来。”长孙封宇沉声说道。
    “重伤在身，一直在休养。”
    李子夜神色平静道，“而且，四殿下现在回来，陛下就会继续扶持大殿下，重新形成三王夺嫡的稳定局面，于四殿下而言，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长孙封宇闻言，面露思考之色，片刻后，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陛下喜欢制衡，不想看到哪位皇子一家独大，此前或许还不明显，但是，自从三殿下死后，陛下一直力保大皇子，显然是抱着这个心思。”
    “四殿下伤势不轻，那便好好养伤，趁此机会，让都城中的那些人自己斗一斗。”
    李子夜语气平和道，“待四殿下回来，只需收拾残局即可。”
    慕白那小子不喜欢争权夺利，那他便将太子之位前的障碍全都扫除，看他回来后，还能说什么。
    抬屁股坐下，这么简单的事情，那家伙若还不会，他就一剑捅死那孙子。
    长孙封宇看着眼前人，认真道，“李兄，多谢。”
    “一条绳上的蚂蚱，谢什么。”
    李子夜笑了笑，道，“四殿下不喜权力争斗，一直这样拖下去，难免出现变数，不如快刀斩乱麻，打破僵局，为他扫清太子之位前的所有障碍，不过，这件事，还需要世子的相助。”
    “李兄请言，只要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辞。”长孙封宇正色道。
    “很简单。”
    李子夜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想借用世子禁军统领的身份……”
    吵杂的环境下，李子夜将自己的计划简单说了一遍，周围，欢呼声不时响起，花魁之选结束后，各种福利环节，依旧精彩。
    高台上，轻歌曼舞，薄纱下若隐若现的诱惑，更是让人血脉喷张。
    如此环境下，着实没人有心情去看角落中两个男人在那里喝闷酒。
    一个姑娘也不喊，穷鬼。
    角落里，长孙封宇听过前者的计划，神色越发震撼。
    许久，李子夜讲完自己的计划，停了下来，端起酒水，喝了一口，润一润嗓子。
    他李家的酒，就是好喝！
    一旁，长孙封宇握着酒杯，后背上，不知何时，已尽数被汗水湿透。
    是震惊，甚至，还有一丝恐惧。
    人心，怎能可怕到如此程度。
    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此计若成，他那表兄身前，当真再也没有任何阻碍，登临太子之位，已成定局，再也无人可改。
    “世子，此事可不能和别人说，任何人都不行。”
    李子夜拎起酒壶，又给眼前人倒了一杯酒，轻声道，“知道的人越少，戏便越真，成功的可能也就越大。”
    长孙封宇从震惊中回过神，目光看着眼前人，久久不能言语。
    “世子，喝酒。”
    李子夜举杯，笑容温和道。
    长孙封宇沉默，端起酒杯，与前者举杯相碰。
    杯酒入腹，辛辣滚烫，心中的寒意也渐渐少了一些。
    “世子酒量如何？”
    李子夜一边倒酒，一边问道。
    “一般。”
    长孙封宇声音沙哑道，“不算能喝。”
    “那今日便喝个够，今日之后，就少喝吧，以免酒后失言。”李子夜微笑道。
    长孙封宇点头，应道，“听李兄的。”
    热闹的气氛下，两人一杯又一杯喝着酒，李子夜虽然平日里不喝酒，但是，酒量却是十分不错。
    至少，灌醉三五个长孙封宇不成问题。
    约么一个时辰后，三壶酒喝完，菜没有吃几口，长孙封宇已经被放倒。
    “这点酒量，也太菜了。”
    李子夜放下手中酒杯，将眼前忠武王世子搀起，朝着外面走去。
    两人一同离开莳花苑，后方，高台上，方才成为花魁的红袖目光偶然看到将要离开的两人，不知为何，心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感觉，不过，很快收敛心神，继续抚琴。
    莳花苑外，夜风吹过，长孙封宇睁开眼睛，稍微恢复了一丝神智，开口道，“李兄，什么时辰了。”
    “差不多子时了。”李子夜回答道。
    “完了，回去后，又要挨骂了。”长孙封宇苦笑道。
    “咱们是来谈正事，又没叫姑娘，怕什么？”李子夜笑着应道。
    “正事，不能说，叫没叫姑娘，谁能证明？”
    长孙封宇无奈道，“李兄，你害苦我了。”
    “哈哈。”
    李子夜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谁能想到世子惧内，这事，平日里也没听世子提起过。”
    “家丑，不外扬。”
    长孙封宇老脸一红，应道。
    两人说话间，李子夜扶着前者上了马车，道，“世子路上小心些。”
    湘水河边，李子夜看着长孙府的马车离去，眸子微微眯起。
    这胎，投的真是不错。
    躺着，也能成为禁军统领。
    未来，这长孙封宇极有可能会接他老爹的位置，成为大商的一位武王。
    虽说武王之位不能世袭罔替，但是，有那么多人帮这家伙铺路，立功，不会是太大的问题，一旦功劳够了，封王，水到渠成，没人敢说什么。
    都是富二代，官二代，那孙子怎么就这么清闲。
    羡慕啊！
    “小公子。”
    这时，后方，一道恭敬声音响起，恭敬行礼道。
    “做的不错。”
    李子夜转身，看着眼前小厮装扮的男子，平静道，“几个自己人？”
    “七个，都是自己人。”男子如实应道。
    “白莲儿，红袖，这两人留着，我有用。”
    李子夜想了想，吩咐道，“其余人，照常指派任务。”
    “是！”
    男子恭敬应道。

 第1000章 岁月静好

    月明星稀。
    李园，内院，一身酒气的李子夜走回。
    门廊前，小红帽安静地坐在那里，后方的房间中，李幼薇还在查看账册，忙得一口水都来不及喝。
    “都没睡？”
    李子夜走入院子，一脸诧异地问道。
    “忙。”
    房间内，李幼薇应道，“今晚估计要通宵了。”
    “这么急？”
    李子夜上前，不解道，“明天再看不行吗？”
    “不行。”
    李幼薇摇头道，“这些账册是你璃月姐姐送来的，着急处理，东海山高路远，今晚看完，明天一早才能送回去。”
    “璃月姐姐？”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道，“好久没有听到她的消息了，无情的女人，也不说给我写封信，枉我还一直挂念着她。”
    “你璃月姐姐可没有时间给你写信。”
    房间中，李幼薇应道，“她现在要一边照顾东海的生意，一边处理东海各方势力的利益，估计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
    “那是有点惨。”
    李子夜笑道，“都是为了混口饭吃，不容易啊。”
    “对了，小弟。”
    桌前，李幼薇放下手中的账册，问道，“你在赤雷山的那些手下，被你璃月姐姐借走了几个，如今缺人手，暂时借用。”
    “那些疯子？”
    李子夜神色微怔，道，“那些家伙可是会时不时地发疯，不会惹麻烦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李幼薇拿起账册，继续查账，说道，“你璃月姐姐没有细说，想来，是有什么办法吧。”
    “有办法的。”
    这时，门廊前，一直没有出声的白忘语开口说道，“心魔这种东西，并非完全不能压制，像儒门的浩然正气，佛门的佛法，天谕殿的光明之力，对于心魔都有压制作用，当然，想要完全驱除，很难。”
    “不管了，有麻烦，也是璃月姐姐处理。”
    李子夜于门廊前坐下，说道，“当时我给了他们一小块白月神石，多多少少也能帮他们压制心魔。”
    “喝很多酒？”
    白忘语闻到前者身上的酒气，问道。
    “没多少。”
    李子夜应道，“那忠武王世子酒量一般，三壶酒就放倒了。”
    “为何非要去烟花之地，又为何非要喝酒，才能谈事？”白忘语不解地问道。
    “这个问题，很难解释。”
    李子夜摊了摊手，道，“去的时候，他喊我李教习，出来的时候，喊我李兄，这就是差别，称呼变了，事情也就谈成了。”
    “不懂。”白忘语一脸不理解地应道。
    “不懂就对了。”
    李子夜悄悄指了指后方房间中的长姐，小声道，“你以后，基本告别这些事情了。”
    白忘语愣了愣，旋即哑然失笑。
    “老白，你懂符咒吗？”
    李子夜从怀里拿出葛老赠送的符咒大全，看了几眼，问道。
    “略懂。”
    白忘语目光移过，瞄了一眼，应道，“这是道门的符咒之术吧。”
    “对呀。”
    李子夜没有隐瞒，点头道，“记得住，画不出来。”
    “书儒掌尊，对于符咒之术研究颇深，你可以去请教请教。”白忘语提醒道。
    “书儒老头？”
    李子夜一怔，很快回过神来，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道，“对啊，我怎么把那老头给忘了，明天就去，老白，你陪我一起去。”
    “好。”
    白忘语点头道。
    “睡觉。”
    李子夜起身，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喝的有点多，他决定今晚偷懒一次。
    不过，刚走了两步，李子夜又停下了脚步，转身问道，“老白，你也要通宵？”
    “看看月色，找找感悟，也许，就能入五境了。”门廊前，白忘语面露微笑，应道。
    “那好吧，你继续。”
    李子夜应了一声，旋即回了自己房间。
    内院中，白忘语继续坐在石阶上，安静地看着月色，后方的房间内，灯火通明，李幼薇彻夜查账，忙得不可开交。
    没有海誓山盟，没有生离死别，就这样平平淡淡，岁月静好。
    月西行，一夜渐渐过去。
    天将亮时，李幼薇看完了最后一本账册，闭上眼睛，美丽的容颜上闪过一抹疲惫之色。
    门廊前，白忘语有感，侧过身，右手轻抬，浩然正气涌动，源源不断没入房间中的女子体内。
    桌前，数息后，李幼薇缓缓睁开眼睛，开口道，“东海仙山，有不少仙草奇珍，可以延年益寿，我已让璃月帮忙寻找，应该可以帮你恢复一些损失的寿元。”
    “不容易。”
    白忘语神色平和地应道，“此事，不必着急。”
    “不着急不行啊。”
    李幼薇轻叹道，“你那点寿元，折腾不了几年，你入五境，也不能恢复一些寿元吗？”
    “修为和寿元之间，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白忘语轻轻摇了摇头，应道，“常人的寿元基本在一甲子左右，习武者，稍长，入五境，可能更长一些，部分人可以活过百年，但是，最多也就是这样。”
    说到这里，白忘语语气一顿，继续说道，“而且，武者入五境，并非直接就能多出几十年寿元，这是一个身体经历洗礼的过程，基础越好，可能多活的时间就越长，相反，许多晚年入五境的武者，寿元并不会有太明显的变化。”
    “原来如此。”
    李幼薇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那也要先吃药养着，我李家有一位长辈就这样撑过来的，有成功的先例，不差你一个。”
    少量的天材地宝可能起不到什么作用，那就多吃点，量变总能引起质变。
    她家那位葛老，不就多活了这么多年吗？
    两人说话间，东边，朝阳东升，李子夜快步走出房间，匆匆忙忙地喊道，“老白，走啦，去找书儒老头！”
    “嗯。”
    白忘语点头，起身跟了上去。
    李园外，两人上了马车，一同朝太学宫赶去。
    “李兄，你知道书儒掌尊的亲传弟子是谁吗？”
    马车上，白忘语开口问道。
    “不知道。”
    李子夜摇头，道，“没注意过啊，我看你们那些师兄弟整天混在一起，也不分哪个掌尊座下的。”
    “常昱。”
    白忘语笑着说道。
    “咳咳。”
    李子夜听到前者的回答，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常昱那个大喇叭？
    “吁！”
    就在这时，赶车的小厮勒住马车，岔路口上，又有一驾马车从另一条路赶来，同样赶往太学宫方向。
    两驾同行的马车，就这样堵在了路上。
    李子夜有感，掀开车帘，待看到前方马车上的标志后，赶忙又放下车帘。
    “怎么了？”
    白忘语疑惑地问道。
    “小郡主！”
    李子夜低声道，“惹不起。”
    白忘语看到眼前家伙的神色，面露笑意，这世间，也有李兄怕的人啊。

 第1001章 大喇叭

    都城，街道上。
    十字岔路。
    李园和关山王府的马车相遇，堵在一起。
    若说这世间，李子夜最喜欢的人，可能还有争议，但是，若说最怕的人，那肯定是万戎戎小郡主。
    小白花一般纯洁的少女，不染一丝尘埃，这样的人，李子夜实在不敢招惹。
    更可怕的是，小郡主还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然喜欢上了最不该喜欢的人。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李子夜对于小郡主，能躲则躲。
    可惜。
    世间事，总是怕什么来什么。
    十字岔口，关山王府的马车上，万戎戎掀开车帘，一眼便认出了前方马车上的标志。
    “是李大哥，还是李家姐姐？”万戎戎开口，轻声问道。
    “完了。”
    马车内，李子夜听到小郡主的声音，脑袋都大了，立刻眼前小红帽使了一个威胁的眼色，示意赶紧帮忙。
    白忘语面露无奈之色，点了点头，掀开车帘，开口道，“戎戎，是我。”
    “师父。”
    对面的马车上，万戎戎看到眼前人，心神一震，立刻走下马车，恭敬行礼，道，“见过师父。”
    白忘语颔首，道，“今日是谁授课？”
    “书儒掌尊。”
    万戎戎如实应道。
    白忘语一怔，神色有些愣住了。
    后方马车内，李子夜更是惊的满头冷汗，没这么巧吧？
    小郡主今天也要去跟书儒学武？
    “一起走吧。”
    白忘语收回心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应道。
    “师父先行。”万戎戎轻声道。
    “嗯。”
    白忘语点头，放下车帘，目光看着眼前人，面露无辜之色。
    “你是不是知道，故意的！”李子夜一脸凶相地问道。
    “真不知道。”
    白忘语苦笑地摇了摇头，道，“小郡主跟着四位掌尊习武，时间由四位掌尊来定，我这个做师父的并不多过问，我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巧，现在怎么办？”
    “我哪知道怎么办！”
    李子夜郁闷道，“实在不行，改天再去找书儒那老头。”
    “李兄，现在回去，太刻意了。”
    白忘语提醒道，“而且，一旦让小郡主知道，你在故意躲着她，定然会伤心的。”
    “太难了。”
    李子夜轻声一叹，道，“人还是不能做坏事啊，不然，总有人能治你。”
    “没想到，李兄连澹台天女那样惊才绝艳的人物都不惧，却是怕小郡主怕的躲都躲不及。”
    白忘语笑道，“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
    “那能一样吗。”
    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澹台镜月虽然厉害，但是，我也不差，不论阴谋阳谋，往她身上招呼就行了，可这小郡主不一样，她太干净了，不适合和我这样的人靠的太近。”
    “确实有道理。”
    白忘语也没有反驳，道，“你们的确不合适，李兄适合娶一个澹台镜月那般的女人，方才算得上门当户对。”
    “户对个屁，看我早晚弄死那个疯女人。”
    李子夜咬牙切齿地说道，“上次没阴死那疯女人，我很生气。”
    说到这里，李子夜看向眼前小红帽，催促道，“你快点入五境，我最近好好盘算盘算，有机会再群殴她一次。”
    “这个不急。”
    白忘语笑道，“得天命之人，没那么好杀。”
    两人说话间，马车赶至太学宫，李子夜掀开车厢旁的帘子向后看了一眼，待看到关山王府的马车离得挺远，立刻蹦了下去。
    “老白，你拖住小郡主，我先去找书儒老头。”
    话声还没落，李子夜的身影已经一溜烟不见，冲入了太学宫中。
    马车上，白忘语都没有反应过来，眼前，已不见人影。
    藏经塔。
    李子夜以光的速度冲了过来，没有理会周围太学生惊讶的目光，直接朝着四楼跑去。
    书儒老头好像喜欢在四楼呆着，书多，人少。
    “李教习。”
    四楼，李子夜刚上来，便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四楼门口，正准备离开的常昱看到眼前匆匆赶来的李子夜，兴奋道，“李教习，你怎么来了？”
    “找书儒掌尊。”
    李子夜随口应了一句，朝着里面走去。
    “掌尊刚去了五楼。”
    常昱快步跟上，一脸八卦之色，道，“李教习，你找掌尊做什么？”
    “当然是有正事。”
    李子夜看着五层楼的入口，问道，“书儒掌尊何时下来？”
    这五层楼，他好像还没上去过。
    “不一定。”
    常昱应道，“李教习，大师兄不是也去李园了吗，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来了，在后面。”李子夜回答道。
    上还是不上呢，万一上不去，似乎有点丢人。
    “后面？”
    常昱眸子一亮，似乎察觉到了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问道，“大师兄怎么不一起上来呢？”
    李子夜听到身边苍蝇嗡嗡地叫个不停，目光移过，看向眼前的大喇叭，正色道，“常昱，你最近书抄完了？”
    “没，没有。”
    常昱尴尬地摸了摸脑袋，道，“昨天又被罚了五十遍古然经。”
    “佩服，佩服。”
    李子夜感慨道，“常昱，你抄的书，差不多快造出第二座藏经塔了吧？”
    “不，不能。”
    常昱神色越发尴尬，道，“最近已经很少了。”
    说完，常昱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道，“我想起来了，今天轮到书儒掌尊教小郡主学武，难不成？”
    思及至此，常昱转身就朝楼下跑去。
    “常昱，你干嘛去！”
    后方，李子夜着急地喊道，这小子，情况不太对。
    只是，李子夜的话还没说完，常昱已经跑下四楼，没了影子。
    太学宫外。
    白忘语、万戎戎一同走来。
    因为李子夜的叮嘱，白忘语步伐刻意放慢了许多，不时问问这问问那。
    这时，远处，常昱跑来，待看到前方的景象，眸子越发明亮。
    他果然猜对了，他真是个天才！
    半个时辰后。
    太学宫各院。
    “什么，大师兄代李教习向小郡主提亲了？”
    “卧靠。”
    “真的假的？不能吧，要提亲，也不该大师兄提啊，而且，哪有直接问小郡主本人的，不该先去关山王府吗？”
    “真的，常昱师兄说的，他说，大师兄在替李教习探小郡主的口风，然后就会去关山王府提亲，大师兄现在可是半个李家人，又是小郡主的师父，帮忙提亲，合情合理。”
    “这可是个大消息，我也觉得小郡主和李教习很般配。”
    “号外，爆炸消息，关山王妃不同意李教习和小郡主的事，李教习要和小郡主私奔！”

 第1002章 朝闻道

    藏经塔，四层楼。
    正在考虑要不要上五层楼的李子夜，还不知道自己和小郡主要私奔的消息已传遍了半个太学宫。
    不论何时，学生间的八卦消息，传的都是如此匪夷所思。
    平日里，男女不小心碰个手，都能上升到要成亲的地步。
    倒也没有什么恶意，纯属吃饱撑的，找点乐子做。
    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八卦，流言，有时还真不太一样。
    有些八卦，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听过之后，基本都是一笑了之，根本不会当真。
    但是，流言这种东西，半真半假，让人很难分辨真伪，非常容易伤人。
    就像李子夜和小郡主要私奔的消息，只要脑袋不是长在屁股上，都不会当真。
    最多当个乐子，听一听就罢了。
    五层楼的入口前，李子夜等了半个时辰，看到书儒还没有下来的意思，终于等不下去了，迈步走了上去。
    不就是一个五境级别的禁制吗，他李天骄肯定没啥问题。
    五境入口，李子夜刚走入，周围景象立刻变化。
    雾气弥漫的阵法小世界，雾气凝聚，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
    “这是？”
    李子夜看到眼前熟悉的身影，瞪大了眼睛，他自己？
    自己打自己？
    不对，此人身上的真气强度，要比他浓郁不少。
    五境！
    卧尼玛。
    儒首那个老头疯了吗，弄这样一个禁制，五境之下，怎么上得来。
    自己打自己本就不容易，还打一个比自己修为高的自己，就更难了。
    简直就是欺负人。
    东边小院。
    孔丘有感，目光看向藏经塔，面露异色。
    那小子要上五层楼，可比任何人都要难得多。
    他设立这个禁制，就是为了不让儒门的弟子好高骛远，去接触高于自身修为的武学功法。
    不曾想，这些小辈全都喜欢胡闹，不入五境，便想上五层楼。
    “轰！”
    藏经塔，剧烈的震动声响起，一到三楼的太学生们有感，目光纷纷看向上方，面露震惊之色。
    有人在闯五层楼的禁制。
    “走去看看！”
    有修为已入四境的儒门弟子立刻朝着四层楼赶去。
    天地异变，儒门弟子们的修炼速度较从前都快了许多，所以，入四境的儒门弟子，还真不少。
    一个个身着儒袍，背负长剑的儒门弟子，不管到哪去都是一道亮眼的风景线。
    也只有李子夜，不承认罢了，始终认为儒门是在批量生产网红，木有特色。
    “二师兄。”
    四层楼，众位儒门弟子恭敬的目光中，文修儒迈步走来，目光看着前方五层楼的入口，问道，“谁上去了？”
    “是李教习。”一位儒门弟子应道。
    “李教习？”
    文修儒神色一怔，那家伙闲的吗，去五层楼做什么，他又不需要什么功法或者秘籍。
    五层楼入口，禁制小世界。
    李子夜面对另一个自己，丝毫没有留手，纯钧起锐芒，全力功伐。
    双剑交接，气浪汹涌，儒首亲自设下的禁制，里面的一切都似乎真实存在，而非幻象。
    创造，已然不是人力可及的范畴。
    而是神力。
    某种程度来说，儒首，便是活在人间的神明，守望众生。
    “飒沓五更寒！”
    剑起锋芒，残影纷飞，李子夜身动，剑如惊雷。
    殊不料。
    对面的自我，同样运起飞仙诀，宛如镜像，只是，力量更强，威势更沉。
    剑气冲击，余波震荡，李子夜受到余劲的波及，身影飞出十数步，体内气血一阵剧烈翻涌。
    对面，镜像之身却是一步不退，强大的战力，令人震撼。
    “原来老子入五境后，这么猛。”
    李子夜压下体内汹涌的血气，目光看着前方镜像之身，神色凝下。
    当初，小红帽是怎么上去的，这一关，可不是实力够强就能闯过去的。
    你越强，他也越强，打败比自己更强的自己，儒首那老头，挺会玩啊！
    再试试，他就不信没有办法！
    思及至此，李子夜脚下一踏，瞬间冲上前去，剑落，快如飞鸿。
    三尺之间，镜像之身同样挥剑，剑光耀目，璀璨绚烂。
    “轰！”
    双剑再交接，气浪汹涌。
    “人剑，太上情绝动世尘！”
    招中变招，太上之剑，应声而现。
    对面，镜像之身同样变招，大开大合，太上忘情。
    全攻无守，两人剑势不断变化，快与沉，速度与力量，招式精妙，行云流水。
    “李教习去闯五层楼了，快看看去！”
    这一刻，太学宫各方，一位位太学生收到消息，纷纷朝着藏经塔赶去。
    藏经塔五层楼，唯有五境大修行者才能上去，不入五境，要想登上五层楼，唯有靠自己的实力硬闯五层楼前的禁制和阵法。
    这样的好戏，可不是经常有。
    “师父。”
    太学宫中，万戎戎看到周围匆匆走过的太学生，轻声问道，“李大哥也来了吗？”
    “嗯，来了。”
    白忘语见瞒不住，也没有再隐瞒，回答道，“他找书儒掌尊有些急事，方才便先走了一步。”
    万戎戎闻言，目光看着藏经塔方向，说道，“师父，李大哥是不是讨厌我？”
    “当然不是。”
    白忘语神色温和道，“戎戎，你不要多想，你李大哥是真有急事，你要不放心，我们就一起去看看。”
    “嗯。”
    万戎戎乖巧地应了一声，俏丽的小脸上明显有着一抹担心之色。
    她听说，五层楼前的禁制，只有五境大修行者才能通过，越境者，百年以来，唯有师父一人。
    李大哥能过去吗？
    藏经塔，集聚的太学生越来越多。
    白忘语和万戎戎一直登上三层楼，方才停了下来。
    万戎戎是天才，所以，在第二境中期，便能登上三层楼，不过，第四层，如今无论如何是上不去的。
    禁制小世界。
    两道身影不断交错，速度越来越，剑势越来越沉，随着战斗的进行，李子夜身上开始出现伤势，却始终无法越雷池半步。
    “李家小子。”
    这时。
    天地间，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怎么了老头，你是要给我放水，让我直接过去吗？”
    战斗中，李子夜一边打，一边随口应道。
    “不是。”
    太学宫，东院，孔丘开口，平静道，“这么好的机会，不试一试平时做不到的事情吗？”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很快明白了什么，却是忍不住骂道，“老头子，你想我死吗！”
    “朝闻道，夕死足矣。”孔丘轻声应道。
    “你大爷，好，试试就试试，怕死不是少先队员！”
    李子夜说了一句，脚下一踏，周身真元提至极致，剑起变化，身随剑动。
    顿时，寒气弥漫，森寒如狱。
    “飞仙诀！”
    “八荒阴狱寒！”
    漫天残影中，李子夜，镜像之身同时衍化飞仙诀第八式，七十二重变化，威势越发磅礴。
    突然，李子夜气空力尽，剑势忽止。
    而镜像之身，因为行招的惯性，招式还在不断衍化。
    十步外。
    李子夜看着镜像之身衍化出的第八式，眸子越来越亮。
    原来如此！
    有人教的感觉真好！
    一瞬之后。
    八式招成，一剑破空，斩向了前方气空力尽的李子夜。

 第1003章 明我

    藏经塔，阵法小世界。
    李子夜借助镜像之身，衍化出飞仙诀第八式。
    飞仙九式，一式难过一式，尤其是后三式，难度堪比登天。
    第七式，李子夜借助儒门六十三位儒门弟子共同衍化，一人一重变化，赶在了奔赴三年之约前学成。
    而第八式，要想用同样的办法去学，就需要七十二名四境之上的用剑高手去衍化，这样苛刻的条件，即便儒门也达不到。
    不过，李子夜终究还是找出了适合自己的办法。
    用前世所学，去分解并且计算飞仙诀第八式的每一重变化，然后，一点一点练习。
    一年时间，李子夜逐渐掌握了第八式大部分变化，只是，限于真气强度，始终无法完整地将第八式衍化出来。
    今时今日，机缘巧合，李子夜借助五境的自我镜像，对第八式最后的几重变化进行推演。
    习武，有没有人去教，结果往往天差地别，盲人摸象始终难以得窥全貌，武学，亦是如此。
    名师出高徒，并非只是说说而已。
    “原来如此。”
    迷雾中，李子夜看着镜像之身衍化出全部的七十二重变化，从前的不解和迷惑，逐渐开悟。
    太学宫东院。
    孔丘注视着藏经塔方向，苍老的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原来，李家小子已将第八式研究到如此程度，不得了！
    镜像之身并非万能，若那小家伙对于第八式的研究不够透彻，镜像之身同样无法将第八式衍化出来。
    究其根源，还是在于自身对于武学的理解。
    接下来，就看他怎么挡下这一剑了。
    禁制小世界。
    八式成，一剑飞仙，璀璨夺目。
    十步距离，剑如惊雷，避无可避。
    李子夜看着前方破空而来的剑锋，只感浑身汗毛竖起，一股难以言语的危机感袭来。
    习武以来，第一次亲身体验飞仙诀的可怕，如何形容，唯有两个字，绝望。
    被飞仙诀锁定，那种连躲避都来不及的压迫力，令人恐惧。
    照目之间。
    长剑已至身前，速度之快，甚至让人难以反应。
    危急时刻。
    李子夜周身，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息凭空而现。
    毫无征兆，如此突然。
    接着，李子夜眉心，一柄小剑出现，晶莹剔透，威势震撼人心。
    “明我斩道诀！”
    太学宫东院，孔丘看到前者眉心处出现的小剑，神色一震。
    道门太上篇！
    这小家伙，何时练成的。
    禁制小世界，飞仙破空，长剑贯入李子夜胸膛的一刻，明我斩道，一剑，斩自我。
    刹那，镜像破碎，周围迷雾渐渐消散。
    “呃。”
    李子夜脚下踉跄数步，嘴角处，鲜血滴滴淌下。
    “太乱来了。”
    这时，书儒的声音响起，浩然正气汹涌，源源不断没入前者体内，帮其压制伤势。
    “你不是有长生碑吗，为何不全力防守？”书儒扶着眼前小子，问道。
    “若全力防守，我就无法进攻。”
    李子夜勉强稳住身形，神色疲惫道，“机会只有一瞬间，不破了那镜像，我如何上得了五层楼。”
    “忘语拼命上来，是为了拿太上炼神诀下篇，你又是为了什么？”书儒问道。
    “不为什么，闯都闯了，总不能回头下去吧？”
    李子夜轻声道，“来看看五层楼的风景，也挺好。”
    “我老人家真是有些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思想了。”书儒轻轻一叹，应道。
    “不用懂。”
    李子夜压下体内伤势，从怀里拿出葛老给的符咒大全，问道，“掌尊，我有一事想问，这东西，我背得下来，却画不出来，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书儒接过前者手中的破书，打开看了一眼，面露异色。
    道门符咒。
    世间竟然还有这样完整的符咒典籍。
    看来，李家和道门的渊源，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
    “这东西，只能花时间去练，没有太多捷径可走，老夫有一个意见，你可以听一听。”
    书儒说了一句，继续道，“你把这本书送给老夫，以后，你想要什么符咒，老夫给你画，管够。”
    “老头，你可真是大聪明。”
    李子夜一脸鄙夷地说道，“这可是道门符咒大全的孤本，天下间，再也找不出第二本。”
    “让常昱抄几本，不就不是孤本了吗？”
    书儒笑道，“怎么样，小子，送老夫一本。”
    “行吧。”
    李子夜也不在意什么门派之分，点头同意下来，道，“不过，书儒掌尊你也得教我几个实用的符咒，以备不时之需，我不能天天揣着百八十张符咒到处跑吧？”
    “也对。”
    书儒想了想，应道，“老夫研究研究，然后手把手教你几个，如何？”
    “靠谱！”
    李子夜满意地说道，“那我走了，掌尊，你下去吗？”
    “行，一起下去吧，小郡主也该来了，今天轮到老夫教她。”
    书儒应道，“对了，小子，你跟小郡主到底怎么回事，你要不喜欢她，就明说，可别耽误了人家。”
    “说过好几次了。”
    李子夜无奈道，“关山王妃早就知道，只是怕伤了小郡主的心，一直没告诉她，掌尊，你觉得我这样的人，配得上小郡主吗？”
    “配不上。”
    书儒很是干脆地说道，“你那心，太脏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李子夜苦笑道。
    两人说话间，一同走下了五层楼。
    四层楼上，一位位儒门弟子齐聚，看到上面走下的两人，面露震惊之色。
    李教习成功了？
    “都来这里做什么？”
    书儒看着眼前的弟子们，呵斥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是！”
    众弟子应了一声，旋即一哄而散。
    “李教习为了小郡主，真是拼命啊。”
    离开时，几个儒门弟子一边走，一边窃窃私语道。
    “是啊，第四境便硬闯五层楼的禁制，就是为了得到关山王妃的认可，李教习真是用情至深。”
    “李教习这么优秀，关山王妃为何就是不同意呢，难道，门第观念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谁说不是呢，可惜啊，李教习终究是商贾人家出身，身份比小郡主差了不止一筹，关山王妃不同意，倒也有情可原。”
    五层楼入口前，李子夜看着儒门弟子们窃窃私语的模样，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难不成，常昱那个大嘴巴？
    三层楼。
    白忘语看到众师弟下来，目光看向身边小郡主，开口道，“戎戎，我先上去看看。”
    说完，白忘语快步走上四层楼，神色微凝。
    按理说，李兄要上五层楼，比他还要更难，毕竟，飞仙诀素有同境无敌的美誉，一旦全力爆发，几乎不可阻挡。
    他是如何挡下的？
    四层楼，李子夜看到眼前走来的小红帽，微笑道，“老白，哥厉害不？”
    “怎么上去的？”白忘语认真道。
    “明我斩道诀。”
    李子夜如实应道，“一年前便练成了，只是，和火麟儿一战，没用上。”

 第1004章 薄情

    藏经塔四层楼。
    白忘语听过眼前人之言，神色沉下，道，“李兄，你可知道明我斩道诀，若是用不好，会死的。”
    “知道。”
    李子夜笑道，“以灵识为剑，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灵识若被毁，人亦会死。”
    “既然你知道，为何还练？”白忘语沉声道。
    “当时是为了当做底牌，对付火麟儿，不得不练。”
    李子夜认真道，“你也知道，明我斩道诀消耗的并非真元，而是灵识之力，我修为不如火麟儿，真元很有可能比她先耗尽，所以，修炼此招，以备不时之虚，至于现在，练都练成了，总不能荒废掉。”
    “少用。”
    白忘语心中一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有些无奈地叮嘱了两个字。
    “放心。”
    李子夜面露笑意，道，“好了，我得赶紧走了，不然，小郡主一来，就麻烦了。”
    “已经来了。”
    白忘语说道，“就在三层楼。”
    “不是让你拖着点吗？”
    李子夜神色一怔，旋即有些急了，说道。
    “拖不住了。”
    白忘语无奈道，“现在整个太学宫，都知道你来了藏经塔，你来的时候是不是碰到常昱了？”
    “他大爷的！”
    李子夜闻言，气的咬牙切齿，防不胜防啊。
    他刚才啥都没敢说，就怕那小子的嘴乱传，没想到，这都防不住。
    一旁，书儒看着手中的道门符咒大全，说道，“这次，罚他抄这东西有理由了。”
    “罚不罚他都是小事，关键我怎么办？”
    李子夜左右看了看，说道，“要不，我跳窗户下去？”
    “没必要吧？”
    书儒笑了笑，应道，“大大方方见一面就行，总躲着也不是办法。”
    “说得轻巧。”
    李子夜没好气道，“合着不是您老人家的麻烦，您就只管看热闹。”
    “呵。”
    书儒轻轻一笑，道，“要老夫说，你赶紧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子成婚，小郡主也能死了这份心。”
    “也就您老没有女儿，不然，我非去您老家里提亲不可！”
    李子夜鄙夷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糟老头子，说道，“算了，见就见吧，打个招呼，我就撤。”
    说话间，三人一同朝着楼下走去，因为小郡主上不来四层楼，所以，只能三人下去。
    四层楼入口前，万戎戎安静地站在那里，双手攥着衣角，俏丽的小脸上难掩紧张之色。
    很快，李子夜三人走了下来。
    “李大哥，书儒掌尊，师父。”
    万戎戎看到三人，上前两步，俏生生地喊道。
    “小郡主，好巧。”
    李子夜咧嘴一笑，道，“你来跟书儒掌尊上课吗？”
    “嗯。”
    万戎戎乖巧地点了点头，道，“李大哥上去五层楼了吗？”
    “上去了。”
    李子夜神色平和道，“受了点伤，要回去处理一下，小郡主，我先走一步，你和书儒掌尊上课吧。”
    说完，李子夜没再多言，迈步朝着前方走去。
    错身一刻，万戎戎转过身，看着前者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戎戎，你先上课，我陪你李大哥回去处理下伤势。”
    一旁，白忘语说了一句，快步跟了上去。
    后方，书儒注视着远去的两人，心中轻轻一叹。
    实话实说，这李家小子，真够绝情的。
    小郡主这般讨人喜欢的女子，在太学宫有着不知多少爱慕者，可惜，李家小子却是一点也不动心。
    甚至，避之不及。
    藏经塔一楼，李子夜快步走过，后方，白忘语匆匆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藏经塔前，刚准备离开，突然看到不远处鬼鬼祟祟经过的常昱。
    “常昱！”
    眼尖的李子夜一眼便看到某孙子，立刻喊道，“别走！”
    常昱听到有人喊他，目光下意识望了过去，待看到是李教习和大师兄后，想都没想，转身就跑。
    “孙贼，别跑！”
    李子夜见状，马上拔腿去追。
    两人都是四境的高手，跑起来，简直快到不能再快，一转眼，全都没了影子。
    后方，白忘语看到这一幕，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李教习，我错了！”
    太学宫中，常昱一边跑，一边求饶道。
    “错你大爷，今天，我一定打死你！”
    李子夜一边追，一边怒声喊道。
    这家伙的嘴是裤裆吗，一点都不把门，当初在极夜世界就不该救这孙子。
    “李教习，我真的错了，下次不敢了！”
    前方，常昱越跑越快，然而，速度的差距，如此分明，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在迅速拉近。
    若非李子夜如今有伤在身，追的更快。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伤的就剩下一条腿，速度方面，李子夜也吊打常大嘴。
    终于。
    在太学宫学子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李子夜追上了常昱，然后，一顿暴揍。
    不多时，一个鼻青脸肿的猪头人出现，几乎都快认不出原来的样子。
    “李教习，别打了，我改，以后一定改。”
    常昱被揍的吃痛不已，不断求饶道。
    “一百张符咒。”
    李子夜勒住前者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你是书儒掌尊的亲传弟子，这玩意，应该很擅长吧。”
    “好。”
    常昱不敢反抗，使劲点头道，“我尽快画完，交给李教习。”
    “这还差不多。”
    李子夜揍的有些累了，松开了手，说道，“快点交货，我有用。”
    “啥类型的？”
    常昱不解地问道，“太复杂的符咒，我现在还画不出来，要书儒掌尊亲自来才行。”
    “不复杂。”
    李子夜说道，“能封印破五境强者的那种就行。”
    常昱闻言，愣了一下，说道，“李教习，你还是打死我吧。”
    “封印五境强者的总行吧？”李子夜一脸鄙夷地说道。
    “那也不好画。”
    常昱为难地说道，“而且，一般情况下，威力越强的符咒，对于符咒材质和画符之人的要求也就越高，不然，画出来也是残次品。”
    “你的意思是，画不出来？”
    李子夜眸子微眯，目光中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问道。
    “我尽力。”
    常昱感受到危险，立刻改口，道，“不过，李教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五境大修行者不是那么容易封印的，大部分符咒，根本对他们起不了什么作用。”
    “这还差不多，我留了一本道门的符咒大全在书儒掌尊那里。”
    李子夜说道，“你快点研究明白，那上面好多符咒我都有用，我是没时间练了，便宜你小子了。”
    “道门符咒？”
    常昱闻言，猪头上的眼睛一亮，旋即匆匆朝着藏经塔方向跑去。
    “李教习，谢啦！”
    话声未落，常昱的身影已经跑得没了影子。
    “我可真是活雷锋啊。”
    李子夜看着常昱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儒门中，除了小红帽和修儒，他就和这孙子关系最好，肯定不能亏待了。
    一本破符咒大全而已，送了就送了吧。
    与此同时，长孙府。
    正堂，长孙封宇看着眼前的女子，开口道，“姑姑，我请了李教习明日来府中做客。”
    “来就来吧。”
    长孙南乔看着手中的账册，问道，“宇儿，你们是不是在密谋什么事情？”
    长孙封宇神色一怔，旋即立刻摇了摇头，道，“没有，姑姑为何会这么问。”
    “女人的直觉。”
    长孙南乔平静道，“小心一些，不要被他坑了，和那小子打交道，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第1005章 钱没给够

    “世子，公主殿下来了。”
    长孙府，正堂前，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禀报道。
    “慕容？”
    堂中，长孙南乔神色一怔，目光看向一旁的侄子，说道，“宇儿，你去接一下。”
    “好。”
    长孙封宇点头，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
    前院，九公主慕容在下人的带领下走来，艳比花娇的容颜如今显得有些憔悴，我见犹怜的气质，让人心疼。
    慕白出事后，作为亲妹妹的慕容，几乎再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眼睛中血丝清晰可见。
    “慕容，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长孙封宇看着眼前丫头，关心地问道，“看你的样子，是不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表兄，我来找小姨说说话，今晚就住府中可以吗？”慕容轻声说道。
    “当然可以，想住几天都行。”
    长孙封宇说道，“姑姑就在堂中，跟我来。”
    说完，长孙封宇在前带路，朝着正堂走去。
    很快，两人走入正堂，长孙南乔起身，看着眼前丫头的模样，有些心疼地说道，“慕容，你怎么憔悴成这样子了，快坐下。”
    “嗯。”
    慕容颔首，在一旁坐了下来。
    “姐姐可还好？”
    长孙南乔握着身边丫头微微有些凉的手，问道。
    “母后病了几日，这两天好转了一些。”慕容如实应道。
    长孙南乔闻言，轻轻一叹，道，“你们也不要太过伤心，慕白如今只是失踪，只要一天没有找到尸首，就有活着的希望。”
    战场之上，太过混乱，发生了什么事，无人可知，朝廷和他们长孙家都已派了大量的人手去北境，可惜，至今一无所获。
    不过，某种程度来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一旁，长孙封宇坐在那里默默喝茶，不敢说什么。
    “宇儿。”
    长孙南乔注意到自己侄子的反应，眸子微眯，道，“你这两天很不对劲，那李家三公子究竟和你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
    长孙封宇回过神来，勉强一笑，道，“明天李兄就来了，姑姑要是有问题，直接问他不就行了。”
    他倒是想说，但是不敢啊。
    长孙南乔听过前者之言，越发确定这小子一定有事瞒着她们。
    与此同时。
    李园，内院。
    李子夜拿着飞仙诀的羊皮卷，继续写写画画。
    桌前，白忘语看着眼前一桌子的鬼画符，不解道，“李兄，画这东西，就能将第八式练成吗？”
    “差不多吧。”
    李子夜揉了揉受伤的胸口，说道，“咱天赋不如你们这些天才，就只能借助点科学了。”
    “李兄，你现在修炼第八式，真气强度够吗？”白忘语疑惑地问道。
    “不够。”
    李子夜摇头道，“今天去闯五层楼的禁制，那镜像之身衍化的招式，和我计算的有些出入，我先完善一下，然后再想办法解决真气强度的问题。”
    “这飞仙诀，对于真气强度的要求，实在苛刻。”
    白忘语感慨道，“而且，飞仙诀本身的心法，并不算精妙，按理说根本不可能撑得起这么剧烈的真气消耗，也不知道，千年之前，李太白是如何练成这部功法的。”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机遇。”
    李子夜一边写写画画，一边说道，“说不定，他也像我一样，体内融合了好几种真气。”
    “有可能。”
    白忘语点头道，“就飞仙诀这部功法来看，它本身毫无疑问存在着严重的缺陷，心法过于普通，招式复杂难修，对真气强度的要求又极高，但是，不修飞仙诀的心法，仅仅修炼招式，又无法发挥其威力，这么多矛盾之处，难怪千年来，没人能练成。”
    “有缺陷很正常。”
    李子夜随口应道，“世上哪有什么完美的事，要真有那么多容易修炼，又厉害的功法，所有人都成武道高手了，不过，说实在的，这飞仙诀确实难的有点变态了。”
    四年以来，他为了修炼这部功法，人力物力消耗了不计其数，也就是李家底子厚，人脉广，不然，哪经得起这么折腾。
    “好了，算完了，没啥问题。”
    算了整整一下午，外面天色都快黑了，李子夜看着一桌子的鬼画符，说道，“接下来就只能靠自己练了。”
    “实在不行，李兄可以再往体内贯入一道真气。”
    白忘语建议道，“反正现在已经有了儒门的浩然正气，佛门的佛力，还有飞仙诀本身的真气，不差再多一道。”
    “有道理。”
    李子夜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道，“但是，再灌入一道真气，我的修炼速度，不就变得更慢了吗？”
    “李兄，靠自己去修炼的事就不要想了，继续吃药吧。”
    白忘语正色道，“虽说你已经通了七脉，但是，你体内如今有三道真气，修炼难度要比一般武者高上好几倍，自己修炼，要修到什么时候，反正李家家大业大，继续像以前那般用天材地宝去堆，反而能快一点。”
    “很有道理。”
    李子夜再次点了点头，道，“说到这里，我还有一个宝物。”
    话声落，李子夜拿出螣蛇的龙珠放在桌上转了转，道，“我准备想办法吃了它。”
    “不是要驱除戾气才行吗？”白忘语不解道。
    “对啊。”
    李子夜笑道，“所以，我已送信去了青龙宗，请青龙圣女过来一趟。”
    “青龙圣女？”
    白忘语神色一怔，诧异道，“青龙宗距离这里，何止万里之遥，她能来吗？”
    “能来。”
    李子夜轻笑道，“价钱给足就行，我以前认为，那些仙子仙女都是不食烟火的，后来发现，那是因为银子没给够。”
    南岭。
    青龙宗。
    高高在上的八宗门之一。
    青龙大殿内，青龙宗主萧伊人看着从中原送来的书信，旋即不留痕迹地收起，开口道，“萧潇，你去一趟中原吧，出去历练历练，总呆在山上也不好。”
    “娘，你以前不是说，外面人心险恶，不让我随意下山吗？”
    一旁，萧潇一边吃着糕点，一边说道。
    “以前是以前。”
    萧伊人淡淡道，“去吧，对了，见到李家小子，朝他要一部适合我们青龙宗的道门功法，好好挑一挑，至少不能比天混宗和玄武宗的那两部差！”

 第1006章 硬要

    入夜。
    李园，内院。
    药房，热气蒸腾，李子夜泡在药桶中，烫的龇牙咧嘴。
    药桶内，血红色的水，看起来有些渗人。
    近日以来，多次受伤，所以，李子夜用了一瓶龙血，一株接近千年的准药王，加上数十种大药，舒舒服服地泡了一次药浴。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洗个澡。
    “败家子啊。”
    房间外，红烛坐在门廊上，一边吃着青提，一边说道，“又几十万两没了。”
    一旁的房间中，李幼薇放下手中的账册，微笑道，“没事，银子花了再赚就是，小弟身上的伤能快点痊愈，花再多银子也值得，对了，红烛，你少吃点，你那青提太贵了。”
    红烛闻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道，“幼微，咱能不这么双标不，我这点青提才几两银子。”
    旁边，白忘语听着两人的谈话，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
    “小红帽，你还笑得出来，等你们成婚后，你想哭都没地方哭去。”
    红烛看了某人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一个月的月钱要是超过一两银子，算我输。”
    “我不需要月钱。”
    白忘语微笑道，“平日用的东西，师门都会发。”
    “好吧，算你牛。”
    红烛无语，这小红帽不食人间烟火，不好玩。
    “红烛姐，进来给我搓搓背！”
    这时，后方的房间中，一道响亮的声音传出，喊道。
    “滚！”
    红烛没好气地应道，“老娘没心情。”
    “小气。”
    房间内，李子夜嘟囔了一声，旋即龇牙咧嘴地站起身来，擦干身上的水，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房间外，夜色迷人，李子夜也在石阶上坐下，看着天空，说道，“这夜色真好，只是，若是没有白昼，只剩下黑夜，就不好了。”
    “天塌了，有个高的儒首顶着，怕什么。”
    一旁，红烛吃着青提，说道，“我一直觉得，此事，不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能管的事情。”
    “其实，我也觉得挺扯淡的。”
    李子夜笑道，“可惜，这就是事实，儒首那老头帮了咱们那么多次，咱也不能当白眼狼，光拿好处不办事。”
    “是你，不是咱。”
    红烛很认真地纠正道，“我连那老头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这话说的，我的不就是红烛姐的吗。”
    李子夜伸手搂住身边女子的肩膀，说道，“红烛姐，过几天，府中会来一个漂亮姑娘，可就交给你接待了。”
    “青龙圣女？”
    红烛兴奋地搓了搓双手，道，“好，交给我吧。”
    “红烛姐，你不会有什么特别爱好吧，这么兴奋做什么？”李子夜一脸狐疑地问道。
    “要你管。”
    红烛白了前者一眼，伸手拍掉肩膀上的咸猪手，说道，“文亲王的情报，我都放你房间了，内容，很丰富。”
    “哦？”
    李子夜闻言，面露异色，道，“红烛姐这么一说，我倒有兴趣了。”
    说完，李子夜起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房间内，烛火跳动，桌案上，摆放着厚厚的一摞卷宗。
    李子夜打开其中一卷，仔细看了起来。
    一卷卷关于文亲王的卷宗，事无巨细，记载着许多事实或者流言。
    不过，更让李子夜感兴趣的是上代人的一些恩怨。
    卷宗上清晰记载，文亲王在出生前，其母妃曾经中过毒，虽然勉强保住了命，但是，在生下文亲王不久后，还是去世了。
    而文亲王也因为其母妃中毒，先天不足，生下来便体弱多病。
    此外，卷宗上还记载了一些未经证实的流言，或许已无法再证实了。
    上代商皇原本是有意将皇位传给文亲王的，最后，不知为何，皇位被当代商皇所得。
    据说，上代商皇病逝时，皇宫中，曾上演了一场宫变，只是，当初的知情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一切都已掩埋岁月之中。
    “原来，上代人，还有这么多有意思的事。”
    一个时辰后，李子夜看完所有卷宗，面露冷笑，皇宫，果然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
    不过，文亲王既然一直在皇宫中，肯定知道很多常人不知道的秘密。
    有时间，还是要再聊一聊。
    皇宫，西南方。
    听雨轩。
    夜已深，慕文清却还没有休息，坐在火盆前，认真地看书。
    宫中藏书百万卷，其中，许多卷宗都是孤本，外人根本无法看到。
    身为皇亲的文亲王，是一个例外，因为常年居住宫内，被当代商皇特别准许可以自由查阅宫中藏书。
    “王爷，早些休息吧。”
    木槿挑灯走来，放在了桌上，让房间中的光线更亮一些，开口说道。
    “看完这一卷。”
    慕文清应了一句，说道，“木槿，你有没有觉得，那李教习和本王年轻时有几分相像。”
    “王爷何出此言？”木槿不解地问道。
    “那一双眼睛。”
    慕文清微笑道，“本王很喜欢他，他让本王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
    “王爷现在也不老。”木槿轻声道。
    “老了。”
    慕文清一边翻阅卷宗，一边说道，“本王寿元不如常人，这个年纪，已是老了，不过，这并不重要，本王只要做完自己想做的事情，便够了。”
    一旁，木槿听过眼前王爷之言，神色微黯。
    房间外，月西行，一夜渐渐过去。
    翌日，天方亮。
    李园前，李子夜坐上马车，朝着长孙府赶去。
    不多时。
    长孙府前，马车停下。
    李子夜刚走下马车，便有小厮上前迎接。
    “李教习，世子等您很久了。”
    小厮恭敬一礼，说道，“府中请。”
    李子夜点头，旋即迈步朝着前方忠武王府走去。
    府中正堂。
    长孙南乔，长孙封宇，慕容三人坐在那里，等候贵客到来。
    “世子，李教习来了。”
    很快，小厮将人带到，复命道。
    “知道了，先下去吧。”
    长孙封宇应了一声，起身走出正堂，亲自相迎。
    “世子。”
    堂外，李子夜拱手客气一礼，同时压低声音，小声问道，“公主怎么也在，你不会说漏嘴了吧？”
    “李教习不必客气。”
    长孙封宇上前扶过前者，低声道，“没有，不过，我那姑姑好像在怀疑我们了！”
    “你怎么这么笨，这点事，都瞒不好。”李子夜小声说道。
    “李教习，堂中说话。”
    长孙封宇大声说了一句，旋即压低声音，小声道，“我那姑姑实在太聪明了，反正，你一会儿小心点，她肯定会套你的话。”
    “多谢世子。”
    李子夜面露笑意，咬牙切齿地应了一声，恨不得给眼前白痴一榔头。
    这家伙，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正堂内，长孙南乔看着外面两人窃窃私语的模样，眸子微眯，越发相信自己的猜测。
    这两人，肯定有大事瞒着她们。
    就在李子夜再次拜访长孙府时。
    南岭，青龙宗前。
    萧潇收拾好行李，准备走人，临行前，看着自己的母亲，正色道，“娘，他要是不肯给怎么办？”
    “不走，硬要！”
    萧伊人神色淡然地吐出四个字，应道。

 第1007章 再见南乔

    长孙府。
    正堂。
    李子夜、长孙封宇狼狈为奸的一同走入。
    堂内，长孙南乔坐在那里，专心地看着账册，不时蹙起眉头，勾勾画画。
    “公主殿下，南乔姐姐。”
    李子夜进入堂中，客气一礼，问候道。
    “李教习。”
    慕容起身还礼，绝美的容颜，颇显憔悴。
    李子夜看到九公主的脸色，心中轻轻一叹。
    虽说皇家无亲情，却也并非那么绝对，一母同胞的兄妹，终究还是感情深厚。
    “李兄，坐。”
    长孙封宇故意让出了靠近自己姑姑的位置，把本该客人的位置给占了。
    李子夜一眼便看出某孙子的心思，也没有点破，挨着长孙南乔坐了下来。
    “南乔姐姐。”
    李子夜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八颗牙齿，道，“好久不见，最近可还好。”
    “不好。”
    长孙南乔一边看着账本，一边说道，“你看我像很好的样子吗？”
    “呃。”
    李子夜语气一顿，不知该说什么。
    这不按照套路来啊。
    桌子对面，慕容安静地喝着茶，目光呆滞，精神状态十分不好，完全没了往日的灵动。
    “李兄。”
    一旁，长孙封宇用手肘顶了顶前者的肋骨，示意让其看一看慕容的状况。
    李子夜抬头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低声道，“看到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自家妹妹，心疼啊。”
    长孙封宇轻轻一叹，小声道。
    “别废话了，一会你那姑姑又该怀疑了。”
    李子夜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低声说道。
    对面，精神恍惚的慕容并没有注意到眼前两人窃窃私语的模样，反倒是正在查阅账本的长孙南乔余光扫到鬼鬼祟祟的两人，嘴角冷冷一笑。
    这两人，从前的关系虽然说不上糟糕，却也没有太好，如今，突然开始勾肩搭背，眉来眼去，绝对有问题。
    “公主殿下。”
    茶喝了一盏，李子夜不想理长孙封宇这个白痴，又不敢招惹长孙南乔那个狐狸精，于是将目光转移到眼前的九公主身上，开口道，“皇后娘娘最近可还好？”
    “嗯。”
    慕容回过神，点了点头，道，“还好，多谢李教习关心。”
    “李公子。”
    这时，一旁的座位上，长孙南乔放下手中的账册，直接问道，“你和宇儿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南乔姐姐的话，是何意？”
    李子夜神色一怔，不解道，“我和世子能有什么事隐瞒，南乔姐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旁边，长孙封宇看到某人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模样，不禁偷偷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厉害啊。
    他怎么就做不到这么不要脸。
    “误会？”
    长孙南乔淡淡一笑，道，“因为是没有误会，李公子，若是有什么事，不如明说，我和皇后娘娘或许能帮上你们的忙。”
    “南乔姐姐真是误会了。”
    李子夜认真道，“我与世子只是因为许久不见，前几天碰巧相遇，所以，一起喝顿酒聊一聊，并没有其他的事。”
    “李公子，还是信不过姐姐啊。”
    长孙南乔面露遗憾之色，道，“枉费姐姐一片真心，奈何，妾有情，郎无意。”
    “咳。”
    堂中，长孙封宇差点一口茶水呛死自己，脸上冷汗直流，赶忙起身，说道，“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急事要处理，姑姑，你们先聊，我办完事情就回来。”
    说完，长孙封宇匆匆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他这妖精姑姑要开始发威了，他还是赶紧跑，以免被伤及无辜。
    茶桌对面，慕容看到表兄跑了，也想起身，跟着一起离开。
    “慕容。”
    长孙南乔伸手拉过眼前丫头，说道，“你觉得，李公子怎么样？”
    慕容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李子夜喝着茶，心中一咯噔。
    不好！
    这狐狸精要疯！
    “慕容，你也早就婚配的年纪，以小姨看，李公子就很不错。”
    长孙南乔微笑道，“你们郎才女貌，而且，李公子有了驸马这个身份，再辅佐你兄长，就不需要避讳什么。”
    “小姨！”
    慕容从震惊中回过神，说道，“你在乱说什么。”
    “我可没有乱说。”
    长孙南乔笑了笑，目光看向一旁的李家小子，问道，“是这样吗，李公子？”
    “南乔姐姐，四殿下有下落了？”李子夜一脸诧异地问道。
    桌子对面，慕容也反应过来，想起方才小姨的话中，提起了兄长，目光也望了过去。
    “李公子真是厉害。”
    长孙南乔一脸敬佩地说道，“我方才的话，慕容的反应才是正常的，像李公子这般，不关心婚配之事，反而立刻去问我家那位失踪的四殿下，当真非是一般人。”
    “南乔姐姐过誉了，我和四殿下有些交情，所以，对四殿下的情况比较关心。”
    李子夜再次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应道。
    这个狐狸精，不好对付啊，长孙封宇那小子，估计应付不来，早晚要露馅。
    “我家四殿下出事这么久，李公子，似乎是第一次来。”
    长孙南乔神色淡然道，“是要避嫌吗？”
    “那倒不是。”
    李子夜轻声一叹，道，“一直想要问问情况，却是害怕触及南乔姐姐你们的伤口，便一直没来。”
    “李教习，明说吧。”
    长孙南乔目光突然一正，认真道，“这里没有外人，我若想问，宇儿瞒不了太久，不过，我想听李公子亲口说。”
    李子夜喝了两口茶，眸中闪过思绪之色，片刻后，开口道，“人多，口杂。”
    “不会再有第四个人知道。”
    长孙南乔正色道，“李公子若是信不过，我可以发誓。”
    “那皇后娘娘呢？”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平静道。
    “那就看李公子的意思了。”
    长孙南乔询问道，“李公子想让我那姐姐知道吗？”
    “还不是时候。”
    李子夜淡然道，“暂时还不要知道为好。”
    “那好。”
    长孙南乔神色认真地说道，“此事，我做主，李公子点头前，绝不告诉我那姐姐。”
    “小姨，你们在说什么？”
    此刻，慕容也察觉到不对之处，目光凝下，问道。
    “李公子，你说吧。”
    长孙南乔说道，“我的话，慕容还是肯听的。”
    李子夜点头，没有再隐瞒，神色平静道，“四殿下没死，他北上时，我便派了李家的高手一直跟着，他那性子，我不放心，所以，在他力竭昏迷后，我李家的高手便强行带走了他。”
    一语落，整个正堂都安静下来。
    随后，哗啦一声，慕容失神之下，不小心打翻了茶杯，茶水洒了一身。

 第1008章 撮合

    长孙府，正堂。
    得到长孙南乔的保证后，李子夜说出了真相。
    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倒也不担心谁出卖谁。
    慕容听到兄长没死的消息后，激动之下，不小心打翻了茶杯，茶水倒了一身。
    “慕容。”
    长孙南乔皱眉，道，“稳重一些，你这样，怎么回宫。”
    慕容强压心中震惊，拿出手帕擦去身上的茶水，歉意一笑，道，“让小姨和李教习见笑了。”
    得知兄长未死，慕容神色重新恢复了往日的风采，举手投足，贵气十足。
    李子夜看到九公主的变化，开口道，“公主殿下，回宫后，你还是要表现的和从前一样，尤其是在陛下和皇后娘娘面前，切勿露出什么破绽。”
    “嗯。”
    慕容轻轻点头，道，“李教习放心，既然小姨已经答应李教习不会外传，我定然也会遵守承诺，不会告诉别人。”
    “李公子，说说你的计划吧。”
    长孙南乔正色道，“你救了白儿，却一直隐瞒，应该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很简单，太子之位！”
    李子夜平静道，“四殿下现在回来，以他的性格，推一步走一步，不知何时才能坐上那个位置，加上陛下有意平衡三位皇子的势力，变数太多，不如，趁此机会，一举扫平四殿下身前的所有障碍，让太子之位前，再无任何皇子挡路！”
    “十一皇子，不是威胁，此事，李公子已作出安排，那李公子要对付的人是？”
    思及至此，长孙南乔神色一震，道，“大皇子！”
    “李教习，如今父皇执意要保大皇兄，即便大皇兄勾结妖族，父皇都可以容忍，这个时候，想要对付大皇兄，可不容易。”慕容一语点出其中关键，问道。
    “总有一些罪名，是陛下无法容忍的。”
    李子夜神色平和道，“我不让四殿下回来，便是在给大皇子铺路，如今，有能力争夺太子之位的皇子，就剩下两位，大皇子毕竟是长子，还是有不少人愿意投靠于他，权力的加持，很容易让人逐渐心生膨胀……”
    堂内，长孙南乔、慕容听过前者之言，神色越发震惊。
    这计划，简直胆大包天。
    而且，阴狠毒辣。
    此计若成，大皇子将永无翻身之日。
    “我真庆幸，李公子，你不是我们的敌人。”
    长孙南乔看着眼前人，神色复杂道，“这样的暗箭，我家那位四殿下绝对不可能挡得下。”
    “人，各有所长。”
    李子夜放下茶杯，说道，“四殿下，不需要有这么多肮脏的心思，他只需要知人善用就可以，那些暗箭，我会替他挡下。”
    “兄长有李教习这样的朋友，是兄长的荣幸。”
    桌子对面，慕容拎起茶壶，给眼前人倒了一杯茶，旋即端起自己身前的茶杯，认真道，“我以茶代酒，敬李教习一杯，多谢李教习的救命之恩，也多谢李教习如此尽心竭力为兄长谋划。”
    “公主殿下太客气了。”李子夜举杯，回敬道。
    “要我说，你俩成婚得了。”
    长孙南乔看着眼前般配的两人，说道，“李家为皇室所用，也能减少你父皇的一块心病，你兄长得到李公子相助，太子之位，唾手可得。”
    “小姨。”
    慕容眉头轻皱，道，“这些话，别再乱说了。”
    “南乔姐姐，你太小看我们那位陛下了。”
    李子夜喝完杯中茶，平静道，“从陛下一直想要制衡各位皇子的心思来看，他对皇权的控制欲已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信任，更何况一位公主，陛下想为我和公主指婚，只是为了更容易的控制李家，并非李家和皇室有了关系，陛下便能放下心。”
    “或许吧，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们很般配。”
    长孙南乔轻轻一笑，道，“慕容可是我大商朝最美丽的明珠，嫁给谁，我都觉得吃亏，嫁给你小子，我还能接受。”
    “我？”
    李子夜自嘲一笑，道，“南乔姐姐，你不觉得，我这个人，才是真正一身污秽的人吗，别人不知，我们已合作这么久，你应该清楚，我哪一条计策下，背后不都有无数条人命。”
    “身在黑暗，心向光明。”
    长孙南乔正色道，“姐姐要是年轻点，肯定嫁你。”
    “南乔姐姐现在也不老，正值风华绝代的年纪，成熟诱人，正好。”李子夜笑着说道。
    “那你派人来提亲？”
    长孙南乔掩嘴一笑，道，“正好，我那兄长也不用整日发愁，怎么将我嫁出去。”
    “这，这是不是有点快。”
    李子夜一脸为难地说道，“南乔姐姐，我们要不先偷偷摸摸地开始？”
    “你小子，有贼心没贼胆。”
    长孙南乔白了眼前小家伙一眼，说道，“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我家慕容吧，我这个老女人就不跟着凑热闹了。”
    实话实说，她是真的希望慕容和这家伙能走到一起，只可惜，这两个傻瓜好像彼此都没什么感觉。
    真是奇了，郎才女貌，又都未婚配，难道不该互相吸引吗？
    “南乔姐姐，我府中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李子夜见长孙南乔这个狐狸精总想撮合他和九公主，不准备再多留，起身客气一礼，说道。
    “慕容，送送李公子。”长孙南乔提醒道。
    “嗯。”
    慕容点头，起身亲自相送。
    两人一同离开正堂，朝着府外走去。
    “李教习，小姨是把你当自己人，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开玩笑，还望李教习莫要放在心上。”
    路上，慕容开口，轻声道。
    “我知道。”
    李子夜颔首，道，“公主，回宫之后，一定不要露出破绽，否则，前功尽弃。”
    “我明白，李教习放心。”慕容轻声应道。
    府外，李子夜坐上马车，朝着李园赶去。
    与此同时。
    南岭。
    一位看起来温婉秀气的女子走在荒山野岭之间，背上背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目光看着不知多少万里外的中原，脸上有些愁容。
    好远啊！
    到了中原，一定让李大哥好好请她吃一顿。
    她长这么大，还没去过中原，也没有吃过中原的美食。
    想到这里，萧潇脚步更快了几分，一路北上而去。

 第1009章 奶妈到来

    “老板，这东西多少银子？”
    南疆，萧潇走在巫族的集市上，看着街边摊位上琳琅满目的银饰，好奇地问道。
    “二两银子。”
    摊位后，一名妇人不算冷淡，也不算热情地回答道。
    “那我要一个。”
    萧潇拿出一小块碎银子递了过去，说道。
    “姑娘不仅长得好，眼光也这么好。”
    妇人看到银子，脸色立刻变了，笑容满面地应道。
    萧潇也不在意妇人前后态度的变化，拿过银饰，戴在了头上。
    “好俊俏的小娘子。”
    就在这时，一道赞赏的声音响起，目光望去，一位面容俊朗，手持折扇的贵公子迈步走来，脸上露出自以为最和善的笑容，说道，“这位姑娘，敢问怎么称呼？”
    萧潇看了一眼来人，眼睛中露出几颗小星星，花痴道，“好俊俏的公子。”
    贵公子看到眼前女子的反应，神色一怔，很快回过神，笑道，“姑娘，在下戎牧，是这个寨子的少主人，看姑娘的穿着，不像巫族之人，不知姑娘来自哪里？”
    “我来自南岭。”
    萧潇很是诚实地说道，“我叫萧潇，今天是第一次来巫族。”
    “南岭？”
    戎牧闻言，脸上笑容越发灿烂，道，“萧潇姑娘远道而来，不如，我带你逛逛如何？”
    “好。”
    萧潇使劲地点了点头，应道。
    “圣女，好像被人骗了。”
    街道尽头，两道身影出现，一人开口，说道，“我们要不要出手。”
    “不用。”
    另一人摇头道，“这些年来，除了那李家嫡子，还没人能骗得了圣女。”
    街道上。
    萧潇一边走，一边买东西，反正哪个贵买哪个，身为青龙宗圣女，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戎牧为了彰显君子风度，当然不会让一个女人拿银子，所以，一路上，将萧潇的所有花费全都包了。
    不算太过繁华的一条街，萧潇竟是花出一万多两银子。
    西边，骄阳西行，眼见天色将暗，戎牧看着身边还意犹未尽的女子，强忍心痛，说道，“潇潇姑娘，时间已不早，姑娘第一次来巫族，想必没有落脚的地方，不如，跟我回寨子，也好休息一下。”
    “哦，不必了。”
    萧潇想也没想，笑着拒绝道，“我还要继续赶路呢，公子，我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说完，萧潇没有再多言，转身就要走。
    “潇潇姑娘。”
    后方，戎牧神色一沉，身影闪过，挡在前方，道，“就这么走，有些不合适吧？”
    萧潇闻言，面露不解，问道，“为什么呢？”
    “姑娘是真傻，还是装傻？”
    戎牧神色更沉，伸手抓向眼前女子，准备用强。
    “公子要做什么！”
    萧潇脸上露出惊慌之色，脚下连退数步，避开其脏手。
    “嗯？”
    戎牧有感，眸中闪过一抹异色，不对，此女会武。
    思及至此，戎牧翻掌凝元，身子掠过，出手抓人。
    “何必呢。”
    萧潇轻声一叹，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掌劲近身，这一刻，一道青衣身影掠至，直接一掌将戎牧震飞出去。
    十步外，戎牧踉跄落地，一口鲜血吐出，目光看着前方的青衣身影，面露震撼之色。
    五境！
    “好无聊啊！”
    街道尽头，萧潇随手将买来的东西全都丢在了地上，目光看着北方，面露思念之色。
    还是李大哥好玩，这些登徒子，都太俗了。
    ……
    李园。
    内院。
    剑影纷飞，自从在藏经塔五层楼窥得飞仙诀第八式的完整身法后，李子夜日夜练习，数日以来，倒也算进步飞速。
    不过，受限于真气的强度，始终无法将第八式真正练成。
    门廊前，白忘语静立，不言一语。
    “哎呀。”
    突然，李子夜体内真气一滞，身子直接飞了出去，砰然一声撞在了院墙上。
    “呸，呸。”
    墙角，李子夜狼狈爬起身，吐掉嘴中的泥土，道，“这破功法，真是难的变态！”
    “李兄，你还是尽快想办法解决真气强度的问题吧。”
    白忘语目光微凝，道，“不然，后续的那些变化，你都无法练习。”
    “已经摇人了。”
    李子夜说道，“李家，有一位前辈，以真气强度见长，他来，此事应该就能够解决。”
    “道门？”
    白忘语面露异色，问道。
    “对呀。”
    李子夜点头，笑道，“道门的先天罡气，最是霸道，不知道能不能和我体内的这三道真气融合。”
    “试试就知道了。”
    白忘语应道，“反正李兄走的路，从前都没人走过，不差这一次。”
    “这话说的，要是失败了，我不就凉了。”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
    “不能。”
    白忘语笑道，“李兄可是天命之子，得天命者，别的不说，命硬是肯定的。”
    说到这里，白忘语语气一顿，问道，“对了，青龙圣女是不是也快到了？”
    “算算时间，应该是差不多了。”
    李子夜点头道，“不过，萧潇那丫头，不太靠谱，路上耽搁个几天，很正常。”
    白忘语听过眼前李兄对青龙圣女的评价，不禁想起了玄武圣城的那位圣子。
    似乎，也不是怎么靠谱。
    天际，骄阳西行。
    大商都城，南城门。
    背着包裹的萧潇走入，温婉秀美的模样，引得不少人瞩目。
    “这位大哥，请问李园怎么走。”
    “西边？”
    “谢谢大哥，大哥您心真好。”
    打听了一路，萧潇总算勉勉强强走到了李园，西边，夕阳落尽，天色都要黑了。
    “这位大哥，我来找李大哥，能帮忙通传一声吗？”
    李园前，萧潇看着府外的护院，开口问道。
    “小公子，外面有位萧潇姑娘，说要找小公子。”
    内院外，一名小厮快步走来，禀报道。
    “萧潇？”
    院中，李子夜闻言，立刻吩咐道，“快请过来。”
    “谁来了？”
    一旁的房间内，红烛听到外面的动静，赶忙走出，着急问道，“是青龙圣女到了吗？”
    “红烛姐，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李子夜一脸鄙夷地说道，“又不是找你的。”
    “有客人来了，我表现得热情一点不行吗？”红烛白了前者一眼，说道。
    两人斗嘴的时候，内院外，萧潇在府中小厮的带领下走来，一双大眼睛很是好奇地左瞅瞅右看看。
    很快，两人来到内院前。
    萧潇走入，看到内院中一堆人，马上收回目光，盈盈一礼，道，“李大哥。”
    “萧潇，你可来了，来，抱抱。”
    李子夜上前，伸开双手，笑道。
    萧潇退后半步，面露羞涩之意，道，“李大哥，你这是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李子夜看到眼前丫头的神情，面露无语之色。
    装吧，你就！

 第1010章 流氓

    “小弟，不得无礼。”
    李园，内院，李幼薇走出房间，看着远道而来的青龙圣女，神色温和道，“圣女远道而来，必定累坏了，我这就给圣女安排客房。”
    萧潇看到来人，立刻猜出其身份，乖巧地行了一礼，说道，“多谢李姐姐。”
    “小子夜，不对呀。”
    李子夜身后，红烛压低声音，问道，“这青龙圣女，和你说的不一样啊。”
    这位青龙圣女怎么看都是那种名门大派的圣女形象，温文尔雅，知礼守矩，不食人间烟火。
    不好玩。
    “都是装的。”
    李子夜小声道，“这丫头流氓起来，比流氓都吓人，我此前也被她给骗了，谁能想到，她长的这么乖巧，内心却是个女流氓。”
    “都是人精啊。”
    红烛看了一眼前方的丫头，说道，“也好，要是都跟关山王的小郡主一般，就不好玩了。”
    “小弟。”
    李幼薇转身，看着正在和红烛窃窃私语的弟弟，说道，“你先带圣女去休息吧。”
    “好。”
    李子夜点头，目光看向前方还在装模作样的丫头，道，“萧潇，跟我来。”
    “谢谢李姐姐，谢谢李大哥。”
    萧潇很是淑女地应了一声，旋即迈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走向不远处的一间客房。
    寸土寸金的大商都城，李园，依旧那样奢华，人多，房也多。
    这也是很多人称李家为暴发户的原因之一。
    内院的一间客房内，李子夜带着萧潇走来，刚进屋，萧潇便转身关上了房门。
    “关门干什么？”
    李子夜面露戒备之色，一脸不解地问道。
    “李大哥，想我没。”
    萧潇一把将背上的行李丢在一旁，张开双臂扑了上去，兴奋道。
    “没想。”
    李子夜赶忙躲开，道，“你别乱来啊，幼微姐她们还在外面呢，你要是再这样，我可就喊了。”
    “你喊吧！”
    萧潇扑了一个空，却没有放弃，继续步步紧逼，道，“你喊破喉咙都没人会进来的。”
    “萧潇，你冷静。”
    李子夜步步后退，直到退到墙角，无路可退，欲哭无泪地说道，“有什么事好说。”
    萧潇紧逼上前，一把抱住前者，旋即上下一阵摸索，问道，“李大哥，你的鸟呢？借我玩几天。”
    李子夜忍受着眼前女流氓的摧残，一脸苦笑地应道，“在红烛姐的屋里呢，那只鸟太能吃了，我没时间养它，所以，丢给了红烛姐。”
    萧潇将手伸入前者怀里，拿出螣蛇的龙珠，问道，“李大哥说的龙珠，就是它吗？”
    “对啊。”
    李子夜点头道，“我的修为进展太慢，所以，打算吃了它，你觉得可行吗？”
    “没什么不可行的。”
    萧潇看着手中的龙珠，道，“李大哥做的事情，别人从前不都认为不可行吗。”
    “也是。”
    李子夜颔首，道，“萧潇，我让你过来，你娘没说什么吧？”
    “说了，让我朝你要一部适合青龙宗的道门功法。”
    萧潇走到床榻上坐下，晃悠着双腿，说道，“李大哥，功法不功法的不重要，这几天，你一定要带我在大商都城好好转一转，我还是第一次来呢。”
    “那是当然。”
    李子夜笑道，“对了，就你自己来了吗？”
    “那怎么可能。”
    萧潇随口应道，“有两位长老和我一起来了，不过，李大哥不用管她们，她们会找地方落脚，把我送到大商都城，她们的任务就算结束了。”
    “你娘还真是信任我。”
    李子夜无奈道，“行吧，功法的事，不急，我让人帮你好好选一选，这几天，你就在李园住下，欣赏一下中原的风土人情。”
    “我就是这么想的。”
    萧潇应了一句，随手将龙珠丢到一旁，旋即开始脱衣服。
    李子夜见状，赶忙转身就走。
    “李大哥，别走啊，一会我沐浴的时候，你帮我搓搓背，我自己够不着。”后面，萧潇喊道。
    “没心情，自己搓去吧！”
    李子夜应了一声，走出房间，咣当一声，帮其把房门关上。
    “这么快就出来了？”
    院中，红烛一脸八卦地问道，“门都关了，没做点什么？”
    “……”
    李子夜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时代是怎么了，这些女人怎么都这么流氓。
    “李兄，这青龙圣女，和一般武者，不太一样。”
    门廊前，白忘语开口，认真道，“她给我的感觉，只要她想入五境，随时都可以。”
    “萧潇只修炼了青龙圣功的功法，一点武学招式没有学，的确特殊了一点。”
    李子夜解释道，“而且，她的体质，本来就非同寻常，体内好像有四象神明青龙的血脉，特别一点，也不奇怪。”
    “不学招式？”
    白忘语皱眉，问道，“为什么？”
    “谁知道她娘是怎么想的。”
    李子夜摇头道，“这是青龙宗的决定，我们就别管了，反正，这丫头在大商都城，人身安全就归我们管了，不管她去哪，都得派人一名五境跟着她，她要是出一点事，她娘肯定会亲自杀过来，得罪不起。”
    “青龙宗主，确实不好惹。”
    白忘语点头道，南岭八宗门之主，哪有一个易与之辈，尤其是上四宗，高手如云，没有几分实力，根本不可能坐得上宗主之位。
    青龙宗主萧伊人，即便在九州之上，都是数得上的强者。
    两人说话间，府中侍女拎着一桶桶热水进了客房，倒入了客房中的浴桶内。
    不多时，浴桶中，已装了满满的一桶热水。
    然后，侍女们全都退了下去。
    房间内，萧潇褪下衣衫，迈步走入了浴桶内。
    多日的疲惫，在蒸腾的热气中，渐渐消散，萧潇睁开眼睛，开口喊道，“李大哥，能进来一下吗！”
    “不能！”
    外面，李子夜的声音很是坚决地传了进来。
    “小气。”
    萧潇嘟囔了一声，纤手轻抬，顿时，浴桶的水珠飞起，宛如逆流的雨水，静止在天地之间。
    院中。
    李子夜、白忘语感受到不远处客房内的灵气波动，对视一眼，眸中震惊难掩。
    不是说，五境才能操控天地灵气吗？
    萧潇那丫头，明明还未入五境。
    “她大爷的！”
    李子夜回过神，难以置信道，“这不符合常理啊，那丫头入五境后，不会直接无敌了吧？”

 第1011章 被忽悠

    “确实不符合常理。”
    夜下，白忘语看着萧潇的房间，凝声道，“武道路上，天才辈出，越境挑战都能理解，但是，从未听过，不入五境便可以自由操作天地灵气，这太奇怪了。”
    “难道是，舍弃武学招式，专修心法的原因？”
    李子夜胡乱猜测道，“我听说，很多天才就是因为某些方面不足，相应的，一些方面就特别厉害。”
    “应该不是。”
    白忘语摇头道，“应该还是和她的体质有关，李兄你说的原因，只是加强了她的这个特质。”
    “就是说，萧潇，也和你们一样，是一个妖孽级别的天才？”
    李子夜一脸生无可恋地问道，这老天爷，还让不让玩了，他的天赋差也就算了，干嘛还给他安排到一个天才多如狗的时代。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弄不好，青龙圣女的天赋，还在我们之上。”
    白忘语目光凝重道，“天才常有，但是，像是能打破常规的天才，千年难遇。”
    “不行了，我呼吸困难。”
    李子夜捂着胸口，妒忌，已使其面目全非。
    白忘语看到前者快气死的模样，笑了笑，道，“李兄，你可要努力了，我觉得，即便你入了五境，今后，也不一定打得过这青龙圣女，她对天地之力的掌握，实在可怕了。”
    “你别说了，我心口疼。”
    李子夜咬牙切齿地应道。
    太欺负人了！
    他累死累活修到今天这个地步，天材地宝用了不计其数，竟然不如人家一个连武学招式都没学过的奶妈。
    到底谁才是天命之子，谁才是位面的亲儿子！
    “李兄，别灰心。”
    白忘语拍了拍前者的肩膀，笑道，“你若将飞仙诀修至大成，还是有希望后来居上的。”
    “谢谢啊。”
    李子夜咬着牙，说道，“我刚修飞仙诀的时候，所有人都忽悠我，说飞仙诀是天下第一法，同境无敌，如今我都练到第八式了，照样没有无敌。”
    “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
    白忘语轻轻一笑，道，“李兄遇到的人，都是天才中的天才，不可能李兄学会了飞仙诀，就真的无敌了，飞仙诀同境无敌的神话，是李太白用实力打出来的，李兄，要想继续这个神话，还要更努力一些。”
    “呵呵。”
    李子夜报以敷衍的笑容，他哪知道，这世间天才这么多，走到哪都能遇上。
    “对了，李兄，你准备先吃了那颗龙珠，还是先向体内灌入道门的先天罡气？”白忘语关心地问道。
    “先注入先天罡气。”
    李子夜说道，“我修为越高，需要的先天罡气便越多，即便我李家那位前辈修为深厚，也扛不住这么折腾。”
    “也是。”
    白忘语点头，道，“当初为了往李兄体内贯入浩然正气和佛力，我和佛子差点掉境，至今，记忆深刻。”
    传功这种事情，吃力不讨好，十成力，被传功之人能吸收两三成就不错了。
    “李大哥。”
    两人说话时，房间中，萧潇的声音传出，问道，“有药王吗，给我送一株进来。”
    “没有。”
    门廊前，李子夜听到萧潇过分的要求，直接拒绝道。
    “那给我送一瓶龙血吧，别说没有，你都有龙珠了，肯定也有龙血！”
    房间中，萧潇的声音再度传出，说道，“你要还说没有，我就把你的龙珠吃了。”
    “别，这就给你送。”
    李子夜听到萧潇的威胁，立刻认怂，迈步朝着前方房间走去。
    房间内，水汽蒸腾，李子夜推门而入，看着还在沐浴的萧潇，将一瓶龙血递了过去，一脸苦笑地说道，“萧潇，我好歹也是个男人，你这样好吗？”
    “反正什么也看不到，怕什么。”
    浴桶中，萧潇接过玉瓶，将龙血倒入了水中，说道，“李大哥，你说，我有一天，会不会变得和火麟儿一样？”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震，很快明白了什么，沉声道，“你娘疯了吗！”
    “我娘没疯啊。”
    萧潇扭过头，笑道，“朱雀宗是想要神明降世，抵抗寒冬大劫，所以，不惜牺牲自己的圣女，我娘可不舍得这么做，我体内虽然有青龙之力，但是，青龙的意志已经被封印，我娘希望我能将青龙之力彻底化为己有。”
    李子夜听过眼前丫头之言，似乎明白了什么，道，“这就是你娘不让你修炼武学招式的原因吗，专修心法，便可尽快的提升修为，武学招式，并不能帮你对抗青龙神明的意志。”
    “嗯。”
    萧潇点头，道，“其实，南岭八宗门都在为今后的寒冬大劫做准备，只是，每个宗门用的手段不同罢了。”
    “王腾和洛阳他们也一样？”李子夜皱眉，问道。
    “差不多吧。”
    萧潇颔首，道，“不过，玄武宗和白虎宗如何做，我并不清楚，相较而言，下四宗能动用的神明之力不如上四宗这么多，风险也要小几分。”
    说到这里，萧潇抬手，周身青光升腾，一股不属于人类的力量隐现，整个房间的空间都仿佛被禁锢。
    “神明之力。”
    李子夜有感，神色一震，这种力量，当初他和火麟交手，曾亲身体会过。
    非常可怕，要比人族的真气，强大许多。
    “虽然我娘和宗门中的长老联手帮我封印了青龙的意志，但是，神明意志难以磨灭，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压制它。”萧潇轻声说道。
    “不急。”
    李子夜目光凝重道，“你娘不会害你，若有什么需要帮忙之处，尽可和我说。”
    “有李大哥这句话，就好说了。”
    萧潇听到前者的承诺，神色立刻变化，嘻嘻笑道，“李大哥，道门应该有主修灵识之力的功法，送我一部呗，这个不算我娘要的那一部，所以，李大哥总共要给我两部功法。”
    说到最后，萧潇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李子夜看到眼前丫头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速度，无奈道，“好吧，我想办法给你找找。”
    防不胜防啊，又被这丫头忽悠了！
    “李大哥最好了！”
    萧潇面露喜色，伸开双臂，就要起身给其一个大大的拥抱。
    李子夜见状，立马转身就走。
    咣当一声，房门应声关闭。
    房间内，萧潇坐在浴桶中，展颜一笑。
    果然，还是李大哥最好玩。

 第1012章 快刀斩乱麻

    月如钩。
    李园。
    萧潇趴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月色，心中如此安定，一点也不像作客他乡的样子。
    院中，李子夜还在练剑，好不容易有人教了他第八式，肯定要趁热打铁，能掌握多少是多少。
    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并非有人教了，就一定能练成，否则，这世间真正的高手就不会如此稀少。
    “李大哥，你的真气好像不够用了。”萧潇看了一会儿，开口提醒道。
    “知道。”
    院内，李子夜应了一声，继续练习。
    终于，七十二式变化到了第六十重时，李子夜体内的真气，消耗急剧增加，后继乏力。
    铿然一声，长剑入地，石板应声开裂，李子夜拄剑在地，大口地喘息，额头上汗如雨下。
    “李大哥，休息吧，解决不了真气强度的问题，这第八式是练不成的。”
    窗前，萧潇面露关心之色，说道。
    “没事。”
    李子夜从怀里拿出几颗丹药塞入嘴中，说道，“萧潇，你没有修炼过武学招式，有些事不懂，招式，不仅仅只有会与不会的问题，还有打磨程度的差别，我把前面的六十重变化练至如臂指使的程度，等解决了真气强度的问题，再修炼后面的十几重变化，难度也能小一些。”
    说完，李子夜简单调息了片刻，借助丹药之力恢复了一些真气，然后继续开始练习。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际，皎月西行，一夜渐渐过去。
    天亮时，李子夜简单换了一身衣服，便带着萧潇出了府，看一看中原的风土人情。
    “这大商都城，比玄武圣城还要繁华许多。”
    街道上，萧潇看着热闹的大商都城，一脸兴奋地说道。
    “那是当然。”
    李子夜笑道，“大商都城，可是整个中原的经济和政治中心，能不繁华吗。”
    “真厉害。”
    萧潇面露羡慕之色，道，“南岭像这样的地方实在太少了，我以前以为小王八他们的玄武圣城已是这世间最繁华的地方，和大商的都城一比，着实小巫见大巫了。”
    “风土不同。”
    李子夜说道，“南岭以宗门大派为主，虽然武道兴盛，但是权力不集中，经济发展不如中原皇朝，实属正常。”
    “李大哥说话就是有水平，我都听不太懂。”
    萧潇抬起头，眼中闪过一堆小星星，满脸崇拜地说道。
    “我也是瞎说的。”
    李子夜笑了笑，道，“萧潇，看上什么就买，李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
    “李大哥真好。”
    萧潇脸上的崇拜之色更浓，就差直接扑上去。
    清晨，随着行人渐多，街道上也越来越热闹，萧潇看看这，瞅瞅那，买了许多自己喜欢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吃的，看着买了挺多，其实都很便宜。
    对于不同的人，萧潇的态度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真好吃。”
    萧潇一手拿着栗子糕，一手拿着梨花酿，眉眼弯弯，一脸满足之色。
    “李大哥。”
    就在这时，街道尽头，一驾马车驶过，然后突然停了下来，马车上，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李子夜转身，待看到马车后，心中一个咯噔。
    不会吧，最近运气怎么这么差！
    一旁，萧潇注意到前者脸色的变化，目光也跟着望了过去。
    但见马车上，关山王府的小郡主掀开车帘，目光看着两人，钟灵毓秀的脸上带着一抹紧张之色。
    “郡主。”
    李子夜回过神，拱手一礼，客气道。
    “李大哥，你的伤势怎样了？”
    万戎戎看着眼前人，关心地问道。
    “没有大碍。”
    李子夜神色平和地应道，态度不算冷淡，却也不算热情，就像面对普通的朋友，客气，从容。
    “那就好。”
    万戎戎轻轻松了一口气，这时，注意到一旁的女子，礼貌地问道，“这位姐姐是？”
    “我是李大哥的未婚妻！”
    萧潇大眼睛一转，一把抱住身边人的手臂，嫣然一笑，回答道。
    万戎戎闻言，神色一震，目光下意识看向眼前的李大哥。
    李子夜眉头轻皱，却也没有说什么。
    万戎戎咬了咬嘴唇，眸中泪光一闪即逝，却是强忍了下来，道，“李大哥，我该去太学宫了，先走一步。”
    说完，万戎戎放下了车帘，马车随后离去，消失于街道尽头。
    “李大哥，你不喜欢她呀？”
    萧潇抱着前者的手臂，依旧没有松开的意思，好奇地问道。
    “见过几面，只是，我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种鬼话，所以，喜欢两个字，无从谈起。”
    李子夜轻轻一叹，道，“萧潇，你也算帮了我一个忙，虽说手段狠了一点。”
    “快刀斩乱麻！”
    萧潇伸出手比划了一下，笑道，“这下，我估计这位郡主差不多就死心了。”
    “希望吧。”
    李子夜轻声道，“我本来想着，彼此躲着点，一年半载，便足以让小郡主淡忘了，这样，对大家都好，关山王妃那里也能有个交代，不过，这两次相见，结果明显不尽如人意。”
    “谁家少女不怀春。”
    萧潇笑道，“更何况李大哥这么优秀，有人喜欢，很正常。”
    “呵。”
    李子夜无奈一笑，道，“走了，继续带你转一转。”
    “好。”
    萧潇抱着前者的手臂，跟了上去。
    短暂的插曲，两人都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继续在大商都城转悠。
    街尾，萧潇很自然地松开了手臂，就如同方才抱上去一般，不做作，不矫情。
    李子夜也早已习惯了身边丫头不拘一格的行为，并不在意。
    就在李子夜陪着萧潇在都城转悠时。
    未知之地。
    烟笼雾绕的烟雨楼中。
    一位身着紫衣的女子迈步走过，径直走向烟雨楼深处，地泉前，停下脚步，恭敬行礼道，“葛老，您找我？”
    “去李园，将一成先天罡气渡给小公子。”
    地泉中，葛丹阳睁开双眼，平静道，“回来后，准你引一道诛仙剑气入体内。”
    “不必。”
    紫衣女子摇头道，“我等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小公子和李家给的，一成先天罡气而已，不值一提。”
    说完，紫衣女子没有再多言，转身离去。

 第1013章 先天罡气

    “好累，好撑，李大哥，你背我吧。”
    骄阳西行，都城街道上，萧潇抱着一堆东西，站在原地不动，可怜兮兮地说道。
    前方，李子夜转身，怀里抱着更多的东西，严词拒绝道，“不行，你过两天跑了，啥事没有，我以后可还要在都城混呢，我得注意点自己的名声。”
    “我一个女孩子都不怕，李大哥你怕什么。”萧潇磨磨蹭蹭地走了两步，说道。
    “这话说的，我在大商怎么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和你这黑户不一样。”
    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东西都给我吧，我帮你拿着。”
    “也好。”
    萧潇嘻嘻一笑，将怀里的东西全都堆了上前。
    顿时，李子夜怀中的东西，几乎已可以将脸都挡上。
    “李大哥，明天我还要出来，还有好多东西，我没有吃呢。”萧潇一边走，一边说道。
    “明天让红烛姐陪你，我估计是没时间了。”一旁，李子夜应道。
    “为什么？”
    萧潇楚楚可怜地说道，“李大哥，你嫌弃我了吗？”
    “我忙啊。”
    李子夜无奈道，“李家那么多张嘴要吃饭，我怎么可能天天不干活，明天约了人谈事情。”
    “谁呀，我认识不？”萧潇好奇地问道。
    “你不认识。”李子夜摇头道。
    “男的女的？”萧潇继续问道。
    “女的。”李子夜应道。
    “花心大萝卜！”
    萧潇忿忿不平地说道，“她是比我好看，还是胸比我大！”
    “……”
    李子夜实在不想再理这个女流氓。
    说话间，两人回了李园。
    府中下人接过两人买的东西，旋即帮忙送入了内院。
    “萧潇，你什么时候帮我净化那颗龙珠？”李子夜询问道。
    “过两天。”
    萧潇随口应道，“这几天赶路，太累了，没心情。”
    “好吧，你说的算。”
    李子夜也不敢多催，谁让净化龙珠这种技术活别人干不了，万一这丫头撂挑子不干了，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技术工种，就是牛！
    内院。
    红烛看到两人回来，又看到下人们抱着的一堆东西，眼睛顿时一亮。
    全是好吃的！
    “红烛姐姐。”
    萧潇拿过许多鲜果和果脯递了过去，乖巧道，“给姐姐买的。”
    “真乖。”
    红烛伸手捏了捏眼前丫头的脸蛋，对其印象马上好了数倍。
    女人之间的友谊，总是来得如此莫名其妙。
    “红烛姐，都安排好了吗？”李子夜问道。
    “安排好了。”红烛点头道。
    “谢了。”李子夜应道。
    黑夜，如约而至。
    都城街道上，一道紫衣身影出现，夜色下，迈步走入了李园内。
    府中下人们，甚至都未能发现。
    “有人来了。”
    内院，门廊前，正在看李子夜练剑的萧潇神色突然一凝，开口提醒道。
    院中，李子夜听到萧潇的提醒，停了下来，目光看向院外。
    数息后，院前，一抹紫衣倩影迈步走至，进入内院，恭敬行礼道，“见过小公子。”
    “夜姐姐。”
    李子夜看到来人，咧嘴一笑，唤道。
    “喊姨。”
    夜璇玑迈步上前，纠正道。
    “夜姐姐长得这么年轻，喊姨有些不合适。”
    李子夜固守己见，认真道。
    “随你。”
    夜璇玑平静道，“何时传功，楼中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要快些。”
    “明晚。”
    李子夜正色道，“白天我有些事。”
    “好。”
    夜璇玑点头，道，“帮我安排一个房间。”
    “我来吧。”
    一旁，红烛走上前，道，“夜姨，跟我来。”
    夜璇玑颔首，迈步跟了上去。
    两人刚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
    相邻的房间中，房间被震开，下一刻，卯南风身影冲出，掌凝浩元，拍向前者女子。
    夜璇玑停步，眸子微冷，不闪不避，一掌迎了上去。
    “砰！”
    双掌交接，气浪汹涌，两人脚下各自陷落半寸，周围石板寸寸崩裂。
    “道门，先天罡气！”
    卯南风看着眼前看似年轻，实际比他小不了几岁的女子，赞叹道，“原来，道门还有这么厉害的高手在世。”
    “巫族南王，也不遑多让。”
    夜璇玑一掌震开战局，淡淡道，“试探完了吗，我要休息了。”
    “请便。”
    卯南风收手，旋即转身重新回了房间中。
    夜璇玑也收敛气息，跟着红烛离开。
    “李大哥，这位姐姐是什么人，好强。”
    门廊前，萧潇收回目光，一脸惊讶地说道，“尤其是她的真气强度，比起五境巅峰也只强不弱。”
    “李家的一位前辈。”
    李子夜回答道，“和你情况有些相似，主修心法，所以，真气强度十分雄厚，当然，夜姐姐还是会一些招式的，虽然不多，却都十分实用，杀人，足够了。”
    两人说话之时，红烛带着夜璇玑来到一间客房。
    “红烛，那个姑娘是什么人？”
    房间中，夜璇玑开口问道。
    “青龙圣女。”
    红烛如实应道，“小公子找来的帮手。”
    “还不错。”
    夜璇玑颔首道，“红烛，你那师父，也不错，比我厉害。”
    “那个老头子就会装神弄鬼。”
    红烛应了一句，问道，“夜姨，楼中是有什么事吗，怎么这么着急？”
    “人手紧张。”
    夜璇玑平静道，“最近越来越多的人入五境，正是抢人的好时机，加上烟雨楼南迁，又派去了一大批高手，中原这边，人手十分短缺，我们四人也不得不亲自出手帮忙。”
    “辛苦夜姨了。”红烛轻声道。
    “应该的。”
    夜璇玑看了一眼外面，说道，“小公子成长的可真快，我原以为，他还要几年才能走到这一步。”
    “重担在身，小子夜，不敢松懈片刻。”
    红烛神色复杂道，“整个李家，他才是最累的那个人，都城局势复杂，他必须确保自己做的每个决定都是对的，才能护持李家这个庞然大物不倒，他的职责，我们任何一人都替代不了。”
    夜下，剑影纷飞，残影所至，汗如雨下。
    与此同时，皇宫。
    听雨轩。
    慕文清看完一卷古籍，目光移过，看向旁边一直安静守候的女子，开口道，“木槿，明天那李教习问你什么，你便说什么，不必隐瞒。”
    “王爷，你就这么信任他吗？”木槿闻言，神色一凝，问道。
    “用人不疑。”
    慕文清面露微笑道，“待我死后，李家，便是你最好的归宿。”
    “王爷不会死！”
    木槿双手紧攥，说道。
    “呵。”
    慕文清轻轻一笑，道，“连儒首都会死，更何况本王，不过，本王的事情还未做完，必须要再坚持一下。”

 第1014章 木槿

    城郊，湘水穿过都城形成的湖泊前。
    两驾马车相继赶来。
    李子夜先到一步，所以，站在湘水湖前，一边等待，一边欣赏风景。
    秋意寒，湖边，满是秋天的萧瑟。
    显然，冬季又要来了。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湖边，朝阳下，李子夜看着前方秋景，并指凝元，以剑送鹤南行。
    不多时。
    后方的小路上，马车隆隆，赶了过来。
    湖前，马车停下，一袭长裙的木槿走下马车，客气行礼道，“李教习。”
    “木槿姑娘。”
    李子夜转身，拱手还了一礼，神色同样十分客气。
    “一直听说李教习才华横溢，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木槿迈步上前，夸赞道。
    “过誉。”
    李子夜神色平和道，“闲来无事，无病呻吟而已。”
    “李教习的无病呻吟，却是别人一生都求而不得的境界。”
    木槿看着眼前的湘水湖，说道，“李教习，出门不带护卫，就不怕有人对你不利吗？”
    “怕，护卫都在暗处。”
    李子夜微笑道，“毕竟想杀我的人，也在暗处。”
    “李教习觉得，他们今天跟来了吗？”
    木槿四周看了一眼，问道。
    “不好说。”
    李子夜摇头道，“毕竟，我出城的时候，十分的小心，那些人不一定能发现。”
    “李教习也不要小看那些鹰犬的嗅觉。”
    木槿提醒道，“想要躲开他们，并不容易。”
    “那木槿姑娘呢？”
    李子夜转身问道，“木槿姑娘孤身前来，就不害怕吗？”
    “我？”
    木槿淡淡一笑，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奴婢而已，不值一提。”
    “其实，我一直觉得，木槿姑娘应该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奴婢而已。”李子夜微笑道。
    “为何？”
    木槿眸子微眯，问道。
    “直觉。”
    李子夜应道，“文亲王每次出宫，就只带木槿姑娘一人，说明，文亲王对木槿姑娘有绝对的信任。”
    “我自幼跟随王爷，王爷对我信任，并不奇怪。”木槿平静道。
    “或许吧，说起王爷，木槿姑娘，王爷的身体，还能撑多久？”李子夜正色问道。
    “五年。”
    木槿轻声道，“这还是在王爷愿意安心休养的情况下。”
    “王爷还在做其他的事情吗？”李子夜不解地问道。
    “宫中，有不少世间已经失传的典籍。”
    木槿如实应道，“杂乱无章，必须花很多精力才能看懂，这些年，王爷一直在整理这些典籍。”
    “为了什么？”李子夜皱眉，继续问道。
    “还原那些被世人遗忘的真相。”木槿回答道。
    “上一代？”李子夜疑惑道。
    “不是。”
    木槿摇了摇头，道，“上一代的恩怨，王爷并没有放在心上，王爷在意的是这世间的百姓，他想将千年前的真相还原，找出对抗寒冬的办法，毕竟，有道门存世的时代，哪怕神明，都无法为祸世间。”
    “找到了吗？”
    李子夜目光凝下，问道。
    “找到一部分。”
    木槿点头道，“王爷让我告诉你，这些东西，他死前会想办法都交给你。”
    “交给我？”
    李子夜眸中闪过一抹异色，问道，“我与王爷，总共也没有见过几面，王爷，为何要这么做。”
    “李教习是儒首和天书选择的天命之子，王爷，对此也深信不疑。”
    木槿目光注视着前方，说道，“李教习，我知道你心中还有疑虑，不过，王爷时间不多，还望李教习能尽快放下心中戒备，帮王爷完成这最后的心愿。”
    李子夜听过身边女子之言，并没有在此事上多说什么，转过话题，问道，“妖族，没有怀疑过王爷吗？”
    “除了我，连王爷用的人，都以为王爷在和妖族勾结。”
    木槿回答道，“妖族又有什么理由怀疑，谁不想多活几年，更何况，王爷的身体情况，天下皆知。”
    “以己度人，却不知鸿鹄之志。”
    李子夜轻声一叹，道，“让王爷小心一些，妖族，并不好对付。”
    “李教习的话，我会带到。”
    木槿说道，“为了表达诚意，王爷让我告诉李教习两件事情，第一，与王爷合作的妖族，名为长生妖皇，实力极强，距离破五境已经不远；第二，皇宫中，奉天殿前有一人，无限接近破五境，当年，三绝剑，便是被他挡下，至于，奉天殿之后，有多少高手，无人可知，李教习若无把握，轻易不要入宫。”
    李子夜闻言，眸子微微眯起，道，“王爷的提醒，我记住了。”
    “这位公子，需要船吗？”
    就在这时，湖中，一位老者撑船而来，看到两人，问道。
    李子夜看到老者，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老人家，还真是巧啊。”
    “公子是？”
    老者神色一怔，看到看清岸上之人的面容后，震惊道，“是你。”
    “三年不见，您老人家的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
    李子夜笑了笑，说道，真是巧啊，这老家伙居然还在这一片混饭吃！
    三年前，他初入都城，和长孙南乔在这里游湖，就租过这老家伙的船，没想到，今天又碰到了。
    缘分，还真是这么奇妙。
    “混口饭而已，公子，用船吗？”老者尴尬一笑，问道。
    “用。”
    李子夜从怀里拿出一枚碎银子递了过去，旋即迈步走上船，说道，“老规矩，我自己撑。”
    “好。”
    老者走下船，这次，并未多说什么。
    “木槿姑娘。”
    船上，李子夜伸手，礼貌地说道，“请上船。”
    “嗯。”
    岸边，木槿点头，将手递了过去。
    李子夜握住其手臂，然后，将其拉上了小船。
    秋风轻拂，湖面上，水波荡漾，小船随之晃动了几下。
    李子夜撑着船，朝湖中心划去。
    岸上，老者看着船上的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小子还真是一个花花公子，每次带来的姑娘都不一样。
    湖中心。
    李子夜撑着船，欣赏着湖中风景，突然，目光微冷。
    果然还是来了。
    “李教习。”
    后方，木槿开口，轻声道，“我来行吗？”
    李子夜闻言，转过身，问道，“木槿姑娘会撑船？”
    “不。”
    木槿摇头，目光扫过周围荡漾的水波，神色平和道，“我是说，接下来的麻烦，我来！”
    话声方落。
    湘水湖两边的芦苇丛中，一道道身影冲出，剑影纷飞，刺向小船上李子夜。
    小船上，木槿上前一步，挡在眼前人身前，旋即双掌凝元，周围湖水顿时冲天而起。
    “五境！”
    李子夜看着挡在身前的女子，面露异色。
    又是一个令人刮目相看的奇女子。
    “退下！”
    五名刺客近身的刹那，木槿眸子一冷，双掌掀惊涛，水浪席卷，将五人全都震飞出去。

 第1015章 七宗罪

    湘水湖。
    李子夜邀木槿游湖，刺客，随之而至。
    双方合作的试探期，木槿主动释以诚意，展现出一身惊人修为。
    五名四境刺客不及近身，便被惊涛骇浪震飞出去。
    湖面上，五人身形踉跄停下，目光看着船头前的女子，面露震撼之色。
    五境！
    “李教习，小心了，暗处还有高手。”
    船头，木槿说了一句，从小船上走了下来，立于湖面上，目光看着五人，神色淡漠道，“谁派你们来的？”
    五人没有理会，脚下一踏，再度冲上前去。
    木槿立于湖面上，看着冲来的五人，眸中冷意更盛，一抬手，气动山河，周围惊涛狂涌，化为一道道怒浪卷向五名刺客。
    五人身影疾速掠动，破浪而出，同时，掌剑并行，杀向前方的木槿。
    “木槿姑娘当心，他们不是善剑之人。”
    船上，李子夜看到五人用剑的气势，立刻提醒道。
    用剑，和善剑完全是两码事。
    武者，必有所长，五人既然不善剑，还用剑，竟然是在隐藏身手和身份。
    湖面上，木槿听过前者的提醒，目光一凝，周身水浪汹涌，转攻为守。
    五人掌劲随后而至，灰色气息弥漫而出，迅速吞没周围一切。
    “这是？”
    水浪中心，木槿感受到五人掌劲中诡异的力量，神色一沉，脚下一踏，纵身而起。
    下方，五人脚下同样一踏，纵身入空，周身灰色气息愈浓，联手拍向眼前女子。
    危急时刻，空中，一根竹篙飞至，从两位刺客之间穿过。
    木槿一脚踏在竹篙之上，纵身掠出战局，重回小船之上。
    “多谢。”
    木槿看着眼前出手相助的李家嫡子，开口说道。
    “木槿姑娘，我们可能遇到麻烦了。”
    船上，李子夜注视着前方五人身上的气息，目光凝重道，“他们身上的真气，非常诡异，联手之下，五境大修行者都要吃亏。”
    “他们不像是中原人。”木槿看着五人，应道。
    “五个四境。”
    李子夜目光扫过周围芦苇丛，说道，“木槿姑娘觉不觉得，这个数字有些巧合。”
    “什么意思？”木槿不解道。
    “前些日子，劫天牢的高手中，也有五个四境。”李子夜冷声道。
    木槿闻言，神色一震，很快回过神，沉声道，“李教习的意思是，他们便是那些劫天牢的人。”
    “应该是了。”
    李子夜左右环顾，说道，“不过，他们应该有七人，现在还缺两个，那两人，都是五境！”
    木槿听过前者的提醒，神色越发凝重。
    “木槿姑娘，他们要杀的人应该是我，姑娘没有必要跟着冒险，可以先走一步。”
    李子夜一边戒备暗中的敌人，一边说道。
    “李教习是王爷的朋友，木槿纵死，也要护李教习安然离开。”木槿不为所动，神色认真道。
    “这就有些为难了。”
    李子夜应了一句，迈步上前，说道，“那就先打打看。”
    说完，李子夜挥手起剑，身动，剑行。
    快如惊雷的一剑，瞬至一位刺客身前。
    “呲啦。”
    极快的剑，擦着刺客胸口而过，生死一刻，刺客身退，避开了剑锋。
    “真厉害。”
    李子夜评价了一句，身影再次掠过，快剑如电，斩向另一名刺客。
    剑近身，刺客踏步避开了剑锋，同时一掌拍过，强势反扑。
    后方，其余四位刺客同样掠上前，联手制敌。
    五对一，局势立刻形成压制之势。
    战局中间，李子夜依靠速度，避开五人的攻势，一时间，倒也立于不败之地。
    小船上，木槿看着前方战局，目光尽是凝色。
    这五人的配合，几乎毫无破绽，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真气，似乎可以吞噬对手的力量。
    “李教习，你的剑在变慢！”
    观战片刻，木槿开口，提醒道，“尤其是在靠近他们时！”
    战局内，李子夜听到木槿的提醒，立刻收敛真元，依靠招式和神兵之利与五人周旋。
    交战十数招，突然，李子夜胸前失守，被一位刺客一掌震飞出去。
    这一刻。
    芦苇丛中，第六道身影迅速冲出，一掌拍向前者后心。
    “砰！”
    掌劲近身，木槿身影掠至，一掌挡下第六位刺客的偷袭。
    双掌交接，木槿的掌劲立刻被吞噬，灰色气息，不断蔓延，令人惊惧。
    “唰！”
    三人错身，本该重伤的李子夜，手中纯钧剑突然反手挥过，斩向第六位刺客的咽喉。
    “嗯？”
    第六位刺客神色微变，迅速退出十步之外。
    剑气划过咽喉，一抹鲜血无声淌落，险之又险，一剑封喉。
    十步外，第六位刺客伸手摸了一下咽喉，待看到手上的鲜血后，眸中杀机毕露。
    “第六个了。”
    木槿身前，李子夜目光扫过六人，冷声道，“还有一个。”
    “李教习，不退吗？”木槿正色道。
    “先等等。”
    李子夜目光冰冷道，“我想探一探他们的底细，要是能杀几个，就更好了。”
    “我们人手不够。”
    木槿提醒道，“除非李教习暗处也有安排。”
    “那是当然。”
    李子夜开口，唤道，“老白，这个五境交给你，能打吗？”
    “能打。”
    话声间，李子夜乘坐的马车上，白忘语迈步走出，旋即，轻轻一踏，纵身掠至湖面之上。
    第六名刺客看着眼前走来的儒门大弟子，神色一沉，方才，竟是没有察觉到此人在马车上。
    湖面上，白忘语踏水而至，说道，“李兄，我先上了。”
    说完，白忘语身影掠过，太易剑随之出鞘，刺向前方五境大修行者的胸口。
    第六名刺客见状，不闪不避，翻掌凝元，灰色气流汹涌，欲要化掉前者剑上的浩然正气。
    殊不料。
    掌剑交接的刹那，太易剑上，浩然正气突然消失，剑气内敛，凝而不发。
    铿然一声，掌剑交锋，一瞬之间，太易剑再度变招，剑急旋，凭借神兵之利硬破前者诡异的真气。
    刺客马上避其锋芒，向后退半步。
    只是，面对有着千年武学经验的儒门大弟子，身退，便是最大的错误。
    刺客后退的一刻，白忘语眸子一冷，迅速欺身而上，攻势爆发，剑如狂风暴雨，连绵不绝，强行压制前者出招。
    战局外，李子夜看到小红帽凶悍的战力，放下心来，目光移过，看向身旁的女子，问道，“木槿姑娘，你有兵器吗，对付这些人，没有兵器，似乎很吃亏。”
    “有。”
    木槿犹豫了一下，道，“不过，需要时间装一下，李教习也知道，皇宫中不能带兵器。”
    “木槿姑娘请便，这里，我先挡着。”李子夜说道。
    “嗯。”
    木槿点头，没再耽搁，纵身掠向岸边的马车。

 第1016章 千机百炼

    湘水湖。
    天谕殿七宗罪现身行刺，为了逼迫第七人出手，李子夜、白忘语分别挡下其中六人。
    规矩一如往日，李子夜一人对上五个，而将一对一的轻松任务，交给了白忘语。
    岸边，撑船的老人，早就跑得没了影子，木槿来到马车前，拿出一个长盒，将其打开，开始组装兵器。
    皇宫，除了禁军之外，不允许任何人带兵器入内，所以，木槿的兵器，是找人特意打造的。
    名为，千机百炼！
    长盒内，大大小小的兵器部件足以百数之多，即便木槿这位兵器的主人，也无法立刻将其组装完成。
    湘水湖前，两方战局，战况异常激烈，七宗罪的六位高手真气极其诡异，吞噬一切，令人难以应对。
    好在李子夜、白忘语手中都有神兵利器，不至于被对手克制的太死。
    湖面上，剑影纷飞，两人以招式之精妙，挡下六位刺客的攻势。
    战局，难分上下。
    不知是故意，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每当六位刺客的攻势加强时，李子夜、白忘语就会爆发出更强几分的实力，将战局再度拉平。
    岸边，木槿快速组装着千机百炼，目光不时看向前方战局，戒备那随时都可能出现的第七名刺客。
    就在两处战局彻底陷入僵持时。
    芦苇丛中，第七位刺客终于再也忍不住，身影突然冲出，一掌拍向被五位刺客围攻的李子夜。
    “李教习，小心！”
    湖边，木槿见状，马上开口提醒道。
    战局中心，李子夜有感，冷冷一笑，终于都出来了。
    “飞仙诀！”
    “剑荡六合清！”
    剑起风云，锋芒耀目，李子夜身动，残影若幻，震退五人，一剑破空，正面斩向第六名刺客。
    照目之间，掌剑交锋，两股力量应声碰撞，周围水浪冲天而起。
    巨力冲击，李子夜身形滑出数丈，脚下，水波荡漾，不断蔓延。
    第七名刺客踏步冲上前，再度一掌，拍向前方年轻人。
    十丈外。
    李子夜身形一折，腾空而起，剑锋落，剑气纵横。
    “无用之招！”
    第七名刺客翻掌，灰色气息汹涌，吞噬所有剑气，旋即一掌反扑，威势惊天动地。
    空中，李子夜脚下凌空一踏，又一次避开其掌劲，精妙异常的身法，初现峥嵘。
    两人短暂交锋之时，另外五名刺客再度掠至，联手制敌。
    一对六，还有一位五境大修行者，李子夜的局面立刻陷入危急。
    “君子之风！”
    另一边战局，白忘语注意到李子夜那边不利的局势，一剑震开战局，开口提醒道，“李兄，试一试咒术！”
    “正有此意。”
    六人围攻中，李子夜应了一声，左手快速结印，再现道门咒术。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玄天，奉雷！”
    以真元为引，天地共鸣，顷刻间，雷霆降世，轰向六人。
    殊不料。
    雷霆降世的一刻，六人同时翻掌抵挡，灰色气流汹涌，尽化雷霆。
    “不灵！”
    李子夜看到六人挡下咒术，回应道。
    “当我什么也没说。”
    白忘语应了一句，继续打自己的。
    “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战局中间，李子夜左手结印，再引雷霆降世，轰向六人。
    只是，结果依旧没有任何改变，六人抬手，灰色气流汹涌，化去雷霆。
    “飞仙诀。”
    六人挡咒术的刹那，李子夜身影掠过，斩向其中一人。
    “呲啦。”
    剑锋划过衣衫，鲜血飞溅，带出一瀑刺眼的朱红。
    “果然！”
    李子夜眸中一冷，身影折回，挥剑斩向第二人。
    “怎么做到的？”
    另一边的战局，白忘语一边对敌，一边传音问道。
    “他们好像只有双掌能化解对手的力量，不论剑气，还是咒术，他们都要用手去挡，身体其他部位，与寻常武者，并无不同。”李子夜传音应道。
    白忘语听过前者之言，攻势立刻改变，掌剑并行，以剑锋拖住眼前人出招，同时，掌凝浩然正气，怦然一掌，落在眼前刺客肩上。
    掌劲加身，第六位刺客脚下连退数步，周身灰色气流汹涌，难以尽化浩然正气。
    “原来如此。”
    一掌震退对手，白忘语眸中闪过了然之意。
    李兄的观察力，真够细致的。
    这些人的真气，应该是凝聚到一定程度，才能化去对手的力量，修炼掌功之人，双掌自然能凝聚更多真气，而身体其他部位，不足以做到这个程度。
    想来也对，世上哪有完全没有破绽的功法，这些人的真气虽然诡异，却也不可能全身上下都不可突破。
    克敌之法寻到，战局中，李子夜、白忘语改变战法，出招之间，招中藏招，寻找机会突破对手的防线。
    这一刻。
    河岸边，木槿终于组装好千机百炼，青色长枪闪耀着刺眼的寒光，锋锐刺骨。
    时间紧迫，木槿没再犹豫，踏步冲向战局之中，千机百炼挥舞，挡下第七名刺客。
    “木槿姑娘，突破他们双掌的防线，便可伤他们！”
    战局内，李子夜传音提醒道，“他们身体其他部分凝聚的真气，不足以立刻化掉我们的攻势。”
    “明白。”
    木槿闻言，应了一声，长枪运使如出水蛟龙，强势攻向眼前五境的异教徒。
    借助神兵之利，硬撼对手，数招之间，震开对手双掌的防线。
    长枪近身，第七名刺客神色一沉，立刻全力防守，脚下连退，避其锋芒的同时伸手抓住长枪，化去上面的真气。
    “阁下可知道，此枪为何叫千机百炼？”
    兵器被人抓住，木槿神色却不见丝毫变化，冷声说了一句，旋即持枪之手一转，长枪应声分开。
    顿时，长枪内部，子枪出现，穿过母枪，直直贯入眼前刺客的心口。
    “呃！”
    突来的变数，令人反应不及，第七名刺客看着胸前的长枪，口中一声闷哼，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后方战局中，李子夜看到这一幕，脸上同样闪过惊讶之情。
    厉害啊！
    “退！”
    另一边战局内，正在与白忘语交战的刺客眼见局势失控，立刻下令撤退。
    “退？”
    李子夜冷笑，道，“刚才退还来得及，现在，太晚了！”
    话声落，李子夜翻掌凝元，六块长生破空而现，化为牢笼，挡下五位刺客的退路。

 第1017章 人缘好

    骄阳东升。
    湘水湖上，本该才子佳人的游湖之景，被七名刺客破坏，大煞风景。
    记仇的李子夜，又怎会容忍破坏他心情的人轻易逃走。
    长生碑出现，盘旋天地之间，挡下五名四境刺客的退路。
    此前，与澹台镜月一战，李子夜对于长生碑的运用，又学到了不少。
    武学，本就是一个学习和求证的过程，不论什么武学，战斗中能用得上，就是上等武学。
    “李教习，我来帮你！”
    木槿见状，欲要上前帮忙，开口说道。
    “不用。”
    长生碑形成的牢笼中，李子夜应了一句，道，“木槿你去那边，老白一个人留不下他！”
    五境大修行者要跑，实在太难阻拦，二对一，方才有几分可能。
    “好。”
    木槿听过前者之言，应了一声，没再犹豫，掠身朝着另一边的战局。
    长枪破空，千机百炼锋芒夺目，立刻断去第六名刺客的退路。
    枪、剑联手，招招凌厉，局面迅速倾斜。
    战局中，第六名刺客欲退，却是一次又一次被挡下，狂风暴雨的攻势中，身上开始见红。
    天谕殿七宗罪，最强大之处便在于出其不意的偷袭，因为一直隐于暗处，世间人对他们几乎没有任何了解。
    即便木槿这样的高手，在没有掌握七宗罪的情报前，差点就吃了大亏。
    战斗，从来都不是修为和招式的简单堆积，情报、经验、天时、地利，全都是不可或缺的因素。
    这也是烟雨楼的杀手们，为何如此注重目标的情报。
    不过，如今七宗罪的功法，已被李子夜看出破绽，七人，最多也就是稍微麻烦一点的高手，不再像此前那般无解。
    “轰！”
    两处战局，剧烈的冲击声响起，六位七宗罪强者或多或少全都受了一些伤。
    “啊！”
    突然，一道刺耳的惨叫声响起，长生碑形成的天地牢笼中，纯钧剑贯穿一位刺客的胸膛，鲜血喷涌，染红下方湘水湖。
    “看来，你们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
    李子夜抽出手中剑，抓着已进气少出气多的刺客，直接丢向了岸边。
    这些劫天牢的刺客，留着还有用，可不能被湖水冲走了。
    宰了一个，李子夜目光扫过其余四人，淡淡道，“都别急，一个一个来，我只有一柄剑，一次杀不了那么多。”
    天地牢笼中，四人对视一眼，马上后退，欲要强行突围。
    “跑什么！”
    李子夜说了一句，身影冲上前，同时催动长生碑，挡下四人的退路。
    一瞬间的阻隔，李子夜来到其中一位刺客身前，一剑斩了下去。
    掌剑交接，气浪震荡，僵持一瞬，刺客身后的长生碑突然飞过，怦然砸在刺客身上。
    突来的袭击，刺客反应不及，身子顿时一个踉跄。
    纯钧剑随之划过，一剑封喉。
    “还有三个。”
    李子夜一脚将第二名刺客踢到了岸上，目光看向剩下的三人，冷冷一笑。
    对付四境，就是比打五境要容易的多，越境挑战那种脏活累活，还是留给小红帽吧。
    “呲啦！”
    就在李子夜这边全面取得优势时，另一边战局中，第六名七宗罪强者眼见局面越来越不利，不敢再犹豫，硬挡了一枪一剑，周身血雾蒸腾，一瞬之后，一股恐怖的力量爆发，直接震开了战局。
    瞬间的机会，七宗罪强者强忍一身反噬，迅速离开。
    湘水湖上，白忘语、木槿看着远去的刺客，神色都是一沉。
    跑的可真快！
    “两位，你们要是不打算去追，能不能过来帮忙？”
    不远处，李子夜一人拦下剩余三位七宗罪强者，打的热火朝天。
    白忘语、木槿闻言，回过神，立刻冲了上去。
    “留活口！”
    李子夜叮嘱了一句，收回长生碑，拦下其中一人。
    一对一，战斗，再无任何悬念。
    很快，三人将剩下的三位七宗罪强者全都打残，废掉了修为，扔到了河岸上。
    “李兄，你准备怎么处理他们？”
    岸边，白忘语看着地上躺着的六人，问道。
    “当然是交给朝廷。”
    李子夜笑道，“我可是一个遵纪守法的老百姓。”
    说完，李子夜朝着周围看了看，道，“没想到，要杀我的人，这么多。”
    “李兄知道他们的来历？”白忘语不解道。
    “若他们真是劫天牢的那些人，来历，就不难猜。”
    李子夜收回目光，道，“可惜啊，他们一出手，其他想杀我的人，估计是不会再出手了。”
    “李教习的意思是，暗处还有敌人？”一旁，木槿神色微凝，问道。
    “有。”
    李子夜点头，道，“弄不好，还不止一批，我这个人，什么都不好，就是人缘好。”
    “那现在怎么办，回去吗？”白忘语询问道。
    “回去。”
    李子夜应了一声，旋即大声喊道，“各位，我要回去了，你们也回去吧！”
    暗处。
    一道道身影听到前者之言，目光皆沉下，却也没人再出手，相继退去。
    “木槿姑娘，正好你要回宫，能不能帮我把忠武王世子请过来。”
    李子夜看向一旁的木槿，问道。
    “可以。”
    木槿点头，道，“我先走一步。”
    “木槿姑娘一路小心。”李子夜叮嘱道。
    “嗯。”
    木槿颔首，旋即乘坐马车离去。
    “老白，我们也走！”
    李子夜说了一句，将或死或伤的六位刺客全都扔上了马车。
    后方，白忘语迈步跟上，一同朝着都城赶去。
    “李兄，今日之行，你究竟在试探谁？”白忘语疑惑地问道。
    “都试一试。”
    李子夜笑道，“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一个个全都藏着掖着。”
    都城。
    街道上，马车驶过，马车中，木槿将拆开的千机百炼重新放入了木盒中，然后放在了一旁。
    不多时，马车赶至皇宫前，木槿走下马车，回了宫中。
    同一时间，都城前，长孙封宇带着一队禁军快步走过，看着前方赶来的马车，脸上喜色难掩。
    “世子。”
    李子夜跳下马车，微笑道，“马车送你了，好好审，这可是大功一件。”
    “谢了，李兄！”长孙封宇正色道。
    “谢个屁，改天请我喝花酒。”
    李子夜笑着说了一句，旋即带着身后小红帽一同进入都城，朝着李园走去。
    “老白。”
    “嗯？”
    “你觉得木槿的实力，大概在什么等级？”
    “五境中期，不过，她的兵器很奇怪，若是不小心，很容易着了道。”
    “大商中，用枪的高手，可不多，也不知道这木槿师从何人。”
    “李兄，你在怀疑什么？”
    “没什么，先回李园，老白，今晚你就要亲眼见证一位同修三教功法的天才出现。”
    “呵。”

 第1018章 传功

    皇宫，西南方。
    听雨轩中。
    木槿迈步走来，先将装有千机百炼的木盒放了回去，然后恭敬行礼道，“王爷。”
    “出手了？”
    火盆前，慕文清一边查阅着典籍，一边开口问道。
    “嗯。”
    木槿点头，道，“遇到了七名刺客，两个五境，五个四境，应该是当初劫天牢的那七人。”
    “应该是天谕殿的人。”
    慕文清平静道，“结果如何？”
    “跑了一个。”
    木槿如实应道，“其余六人，交给了忠武王世子。”
    “长孙封宇？”
    慕文清闻言，面露异色，原来如此。
    也对，以李家嫡子和慕白的关系，选择长孙家，合情合理。
    “王爷，听那李教习的意思，今日想杀他的人，不止一批。”木槿继续说道。
    “那是当然。”
    慕文清拿起另一卷典籍，说道，“天谕殿的人出手，应该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他想试探的，不是天谕殿。”
    “是寿安殿那位？”木槿想了想，问道。
    “算是其中之一吧。”
    慕文清看着手中典籍，说道，“你也是其中之一。”
    “王爷是说，李教习在试探奴婢？”木槿诧异道。
    “合作之前，不试探一下，又怎能放心。”
    慕文清神色平和道，“其实，他最想试探的人是本王，可惜，本王的行动受限，不能总是出宫。”
    “这李教习还真是多疑。”木槿皱眉，说道。
    “聪明人都多疑，不是坏事。”
    慕文清微微一笑，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背后，可是一个庞大的李家，走错一步，万劫不复。”
    说到这里，慕文清放下手中的典籍，说道，“今日之后，他应该对你多几分信任了。”
    “王爷，那李教习的实力，已不逊色于五境。”木槿正色道。
    “不奇怪，世人对于他的武力，总是不自觉地会低估几分，即便他已战胜了朱雀圣女。”
    慕文清平静道，“据本王推测，一对一的情况下，你都未必能赢他。”
    “很可能。”
    木槿点头道，“他的身法，太过诡异，而且，他还有六块奇怪的石碑，可攻可守，想要赢他，很不容易。”
    “那是长生碑。”
    慕文清烤了烤双手，说道，“本是澹台部族的神物，共十二块，一直在澹台天女手中，不知那李教习用了什么手段，竟是夺来了六块。”
    “奴婢有些不懂，他为何会将这个底牌暴露，今日的情况，他即便不动用长生碑，那些刺客也杀不了他。”
    木槿面露疑惑之色，问道，“难道，他费这么大力气，就只是为了送忠武王世子一件功劳吗？”
    “当然不是。”
    慕文清笑道，“你刚才不是说，今日除了天谕殿的刺客，暗处还有其他人吗，那李教习这么做，就给那些人看的，当然，也是给你看的。”
    “不明白。”木槿轻声道。
    “礼尚往来。”
    慕文清拿过夹子，夹起一块木炭放入火盆中，道，“李教习是个聪明人，你既然暴露身手，为了不让本王心生芥蒂，他当然也要给出一些诚意，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他在警告那些暗处隐藏的人，想杀他，一两名五境，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木槿听过眼前王爷之言，稍微明白了一些，继续说道，“王爷，那李教习是不是还未尽全力。”
    “毋庸置疑。”
    慕文清点头，目光看向窗外，应道，“底牌，不可能一次就全部暴露，他愿意展示一些底牌，是因为他觉得利大于弊，本王现在倒是有些好奇，他手中还有什么底牌，要强于六块长生碑。”
    ……
    就在木槿回听雨轩向文亲王复命时。
    李园，内院。
    李子夜和小红帽回来后，也开始忙碌起来。
    连一向悠闲的红烛，都被抓了壮丁，不得不一起帮忙。
    传功，自古以来都被认为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因为，效率实在太低。
    十成功力，被传功者能留下三成，已是不容易。
    大部分情况下，甚至只能留下一成、两成，运气不好，或许连一成也留不下。
    不劳而获，终究不是正道。
    “我老人家，真是劳碌的命。”
    内院中，实验狂人卯南风也被抓来帮忙，和红烛一起御虫布阵。
    巫族阵法的造诣，巫后毫无疑问最强，不过，卯南风也不差，以血为引，画下大阵，封闭天地灵气的波动。
    阵法中，各种毒虫爬来爬去，黑压压的，看起来有些渗人。
    阵法外，白忘语持剑护阵，提防一切变数。
    传功之时，若有人打扰，传功者和被传功者都会有性命危险，所以，必须有人护阵。
    院内，所有人都在忙碌，天际，骄阳西行，黑夜如期而至。
    “小公子，准备好了吗？”
    夜璇玑看着阵法中心的李子夜，正色道。
    “准备好了。”
    李子夜点头，道，“劳烦夜姐姐了。”
    “李大哥，加油！”
    阵法外，萧潇站在那里，大声喊道。
    “可以开始了。”
    阵法两端，卯南风、红烛同时开口，提醒道。
    “好。”
    夜璇玑颔首，翻掌凝元，顿时，一股雄浑异常的先天罡气汹涌而出，霸道无比，令人震撼。
    不同于儒门浩然正气的平和，道门的先天罡气，在真气属性上就要霸道许多。
    这也和道门的行事风格，有几分相似。
    众人瞩目，夜璇玑一掌拍在李子夜胸膛，浩瀚异常的先天罡气源源不断灌入其体内。
    “呃！”
    先天罡气入体，李子夜口中一声闷哼，身子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小公子，撑住！”
    夜璇玑提醒了一句，周身先天罡气再提，强行帮其融合四股真气。
    顿时，不同真气之间，惊人的排斥力爆发，疯狂朝着奇经八脉各处窜去。
    “南王，帮忙！”
    夜璇玑有感，神色微变，立刻喊道。
    阵法中，卯南风闻言，身影掠过，并指凝元，真元汹涌，灌入阵法中心的李子夜体内，为其压制体内乱窜的真气。
    只是，四股真气的排斥力，实在惊人，想要压制，岂是那么容易。
    刹那间，李子夜周身，血雾爆出，经脉受到冲击，亦开始出现龟裂之兆。
    “真是麻烦！”
    红烛见状，神色沉下，双手迅速结印，顿时，阵法中，数以万千计的毒虫迅速涌向阵法中间，由李子夜七窍，进入其体内。
    数息之后，万千毒虫疯狂吞噬李子夜体内失控的真气，同时释放毒素，为其修复受损的经脉。
    房间中。
    李幼薇放下手中的账册，目光看着外面，面露忧色。
    “没事的。”
    门廊前，白忘语开口，神色平和道，“那么多次破脉的痛苦都扛过来了，这点磨难，对李兄来说不算什么。”
    “混沌纳无极！”
    阵法中间，承受着锥心之痛的李子夜，强忍一身痛楚，强行逆行混沌无极宝典，自己吞噬自己的真气，将四种真气融合。
    阵法外，萧潇看着阵法中间半身染血的李大哥，脸上闪过一抹心疼之色。
    李大哥的武道之路，好难啊。
    原来，这天命之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第1019章 三教同修

    皎月高照。
    李家，内院。
    众人联手，再次尝试开辟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路。
    到了今日，李子夜已然破罐子破摔，反正自己修炼已不现实，不如再往体内注入一道真气，先解决真气强度的问题。
    夜下，两位五境中的绝世强者联手，加上巫族阵法的辅助，强行为其灌入第四道真气。
    时间一点点过去。
    阵法中心，李子夜周身鲜血尽染，显然，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逆行混沌无极宝典，吞噬己身的真元，四种真气疯狂卷动，融合、分离，周而复始，不断重复。
    想要融合四种不同属性的真气，何其艰难，即便两位五境大修行者相助，亦不是那么容易做到。
    四座神藏，在夜下剧烈轰鸣，真气之海上，惊涛骇浪不断翻涌。
    奇经八脉内，四种真气宛如洪流一般涌过，每融合一分，力量便会更狂暴一分。
    “三教同修。”
    太学宫，东院，小木屋中，孔丘看着李园方向，面露异色。
    这小子，可真够能折腾的。
    这条路，不是没人想过，只是，没人能走通。
    就如同毫无武学天赋的人，强行破脉去习武，勇气可嘉，但是，实在太难了。
    希望，他能将这条路走通，也好给今后的人一份希望。
    人，也许真能胜天。
    李家。
    内院，巫族阵法中，数以万计的毒虫在狂暴的真气波动下，迅速灰化。
    “小红帽，帮忙！”
    阵法内，红烛眼见大阵将要撑不住，急声喊道。
    “明白！”
    阵法外，白忘语也看出了大阵将要崩毁，并指起剑，顿时，浩然正气汹涌，源源不断灌入阵法之中。
    “我也帮忙！”
    一旁，萧潇见状，抬手引动天地灵气，护持大阵。
    两人出手，阵法的震动顿时减弱了几分。
    “呃！”
    阵法中心，李子夜脚下踉跄一步，嘴角处，鲜血泊泊淌下。
    “怎么会融合不了？”
    三步前，夜璇玑感受到眼前小公子体内还在剧烈排斥的四种真气，神色越来越沉。
    这阵法虽然能帮忙压制小公子体内狂暴的真气，但是，人的承受能力终究有限，当小公子撑不住这种非人的折磨时，身体，也会迅速崩溃。
    “小红帽，怎么回事，当初你们怎么做到的？”
    一旁，卯南风也察觉到不对之处，急声问道。
    “和现在一样。”
    阵法外，白忘语一边护阵，一边快速应道，“当初，我与佛子也是这样联手强行帮他融合的真气。”
    “有些不对！”
    夜璇玑沉声道，“可能是道门的先天罡气太过霸道，无法与其他真气融合。”
    “麻烦了，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卯南风神色一沉，道，“实在不行，就只能散掉他体内的真气，总比丢了性命要好。”
    “不行！”
    阵法中间，李子夜忍下一身剧痛，目光看向布衣侯方向，开口道，“还珠，助我。”
    这一刻。
    同在大商都城中的布衣侯府中，还珠有感，神色一凝，旋即身影掠过，消失于黑夜尽头。
    数息后。
    夜色中，一抹倩影掠至，直接进入阵法中，周身黑气涌动，一掌拍在李子夜胸膛。
    冥土之力，带着无尽的吞噬之力，迅速压下四道狂暴的真气。
    “兄长。”
    近在咫尺，还珠看着眼前人，询问道，“我要怎么做？”
    “将你的力量先借我。”
    阵法中心，李子夜声音沙哑地应了一句，忍着焚身炼骨之痛，以冥土之力为媒介，逆行混沌无极宝典，逐一吞噬四种不同的真元。
    “冥土。”
    夜下，夜璇玑看着眼前女子，神色凝下。
    身为道门之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冥土的可怕之处，即便那些最低等的冥土，都有着远超寻常武者的力量，而最强的冥土，甚至可以与神明比肩。
    道门当初为了封印冥土，可是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众人瞩目，阵法中，黑色气流不断涌动，诡异的景象，令人心惊。
    “兄长，我的力量你不能借用太多，否则，你有可能会变得和那些怪物一样。”
    阵法中间，还珠一边将力量灌入前者体内，一边提醒道。
    “我明白。”
    李子夜应了一句，不过，箭在弦上，又如何停下，只能继续借助冥土之力吞噬四种真元。
    阵法外。
    萧潇看着阵法中的女子，眸中惊色难掩。
    这便是李大哥从神庙中带出的冥土吗，好可怕的气息。
    太学宫东院，小木屋内。
    孔丘看着李园方向，眉头轻皱。
    借助冥土之力，融合三教真气和飞仙诀的力量，确实是一种办法，但是，隐患也许多。
    这意味着，李家小子今后在提升修为时，体内的冥土之力也要不断提升，方才能维持四种力量的平衡。
    冥土之力，可是被诅咒的力量，越是强大，越容易失控。
    “小家伙。”
    下一刻，李园，内院，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问道，“你可知道这么做的风险？”
    “知道。”
    阵法中心，李子夜一边融合四种真气，一边应道。
    “你有把握能压制住它吗？”
    苍老的声音再度传至，问道。
    “有。”
    李子夜神色疲惫地应道，“儒首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
    “那就好。”
    苍老的声音轻轻一叹，道，“小家伙，辛苦了。”
    “您老，更辛苦。”
    李子夜脸上强行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应道。
    阵法外。
    白忘语听到天地间响起的声音，拱手恭敬一礼，神色十分恭敬。
    一旁，萧潇也似模似样地跟着行了一礼，天下之师前，任何人都要执弟子礼。
    后方的房间内，李幼薇也站起身，盈盈一礼。
    “这一代的小青龙，倒是不错。”
    天地间，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称赞道。
    “多谢儒首。”
    萧潇听到儒首的夸奖，嫣然一笑，应道。
    “不要输给它。”
    小木屋中，孔丘开口，轻声道，“神明，也没有那么可怕。”
    “嗯。”
    李园，内院，萧潇使劲点了点头，应道。
    两人的话声方落。
    阵法中心，突然，一股惊天动地的力量爆发开来，狂暴的真气震荡，将夜璇玑、卯南风都震退数步。
    “成功了！”
    阵法边缘，红烛感受到这股异乎寻常的力量，惊喜道。
    但见阵法中心，汹涌澎湃的黑色气流中，李子夜迈步走出，朝着在场众人拱手一礼，神色平静道：
    “多谢各位！”

 第1020章 忘语入五境

    李园。
    内院。
    白忘语等人看到前方走出的李子夜，神色各异。
    这家伙，好像不一样了。
    却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三教同修，果然不凡。”
    小木屋中，孔丘看着李园中的李家小子，说道，“小家伙，小心一些，千万不要让体内的力量失控了。”
    “您老放心吧。”
    李园，李子夜神色平和道，“一把年纪了，就少操点心，您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这些人，也不能永远活在您老的庇护下。”
    “呵。”
    木屋内，孔丘轻轻一笑，道，“也是，是老朽担忧的太多了。”
    李园内院，李子夜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笑道，“谢了，让大家跟着担心了。”
    “李大哥，你可没事了，刚才吓死我了！”
    阵法外，萧潇冲上前，忘记要维持自己的淑女形象，直接扑了上去。
    “男女授受不亲。”
    李子夜伸手按住眼前丫头的额头，阻止其扑上来，笑着说道，“怎么，不装了？”
    萧潇一怔，待看到周围众人古怪的目光，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忘记大家都在了。
    “小公子。”
    一旁，夜璇玑回过神来，强压一身疲惫，说道，“我得回去了。”
    “这么急？”
    李子夜皱眉，道，“休息一晚再走，也来得及。”
    “不用。”
    夜璇玑摇了摇头，道，“我的身份暂时见不得光，天亮走反而不好。”
    李子夜闻言，想了想，目光看向一旁的小红帽，喊道，“老白，恢复真气的丹药还有吗，借几瓶。”
    “就剩一瓶了。”
    白忘语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瓶，丢了过去，应道。
    李子夜接过玉瓶，递给了眼前女子，认真道，“夜姐姐，路上用。”
    “多谢小公子。”
    夜璇玑也没有客气，接过玉瓶，旋即拱手一礼，道，“小公子，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路上小心。”李子夜关心道。
    “嗯。”
    夜璇玑点头，没有再多耽搁，迈步离去。
    不远处，卯南风看着离去的夜璇玑，面露异色。
    李子夜这小子，在李家的地位果然非同一般，这位道门高手，似乎只听这小子的话，连李家长女都未能和其说上几句话。
    嫡子，就是牛！
    “回房睡觉，累死我老人家了！”
    片刻后，卯南风收回心神，拍了拍手，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姑奶奶也要累死了，明天睡醒前，谁都别找我！”红烛说了一句，同样转身回了房间。
    “兄长，我也回去了。”
    院子中间，还珠看着眼前的兄长，轻声道。
    “辛苦。”
    李子夜神色温和道，“等我忙完手中的事，就换你回来。”
    “好。”
    还珠乖巧地应了一句，转身离去。
    众人相继离开，方才还十分热闹的内院，很快安静下来。
    “李大哥，那位姐姐，很厉害。”
    一旁，萧潇看着还珠远去的背影，小声说道。
    “没事的。”
    李子夜听出萧潇话中之意，神色平和道，“还珠与那些怪物不同，我和她性命相连，可以感受到她的心境，这些日子，我一直在让她学习如何成为一个人，只要有了人的喜怒哀乐，她便不会轻易失控。”
    “好复杂。”萧潇听得似懂非懂，应道。
    “不复杂，七情六欲，是这世间最厉害的枷锁，无人可以挣脱。”
    李子夜轻声道，“儒首不行，我也不行。”
    就连儒首这样的当世圣贤，和他这个两世为人的怪物，都不能摆脱七情六欲的束缚，冥土，也不会例外。
    “李兄，来，试一试。”
    眼看众人离开，白忘语上前两步，提醒道，“看看真气强度增加了多少。”
    说完，白忘语翻掌，磅礴异常的浩然正气涌出，浩然篇武学，应声而现。
    “正有此意！”
    李子夜应了一句，神色认真下来，掌凝浩元，顿时，四股真气涌动，层层踏踏，不断叠加，令人震惊。
    风起，两人同时身动，双掌怦然交接。
    刹那间，两人周身，余波震荡，身下石板寸寸崩裂，蔓延至十数丈之外。
    一息之后。
    战局分开，两人同时收敛真气。
    “至少增强了两倍。”
    白忘语欣慰道，“等李兄可以熟练运用这股力量，真气强度，应该还能继续提升。”
    “老白。”
    李子夜看着眼前家伙，认真道，“你真变态！”
    他融合了这么多种真气，真气强度上，竟然还压制不了这家伙。
    “天下武学，各有所长。”
    白忘语轻轻一笑，道，“儒门，最重根基，真气强度的确会强一些，不过，李兄习武的时间还不到四年，根基便有如此程度，绝对称得上古往今来第一人，待李兄完全掌握了体内的力量，定然能超越我。”
    “呵呵。”
    李子夜敷衍一笑，他总觉得这些话并不是在夸他。
    四年，他吃了多少药王和神物，氪金玩家竟然干不过普通玩家，和谁讲理去。
    “李兄，你现在可以继续尝试修炼第八式了。”
    白忘语正色道，“若能练成飞仙诀第八式，李兄便有逆行伐仙之力，纵然正面斩杀五境大修行者也并非不可能。”
    “我尽力。”
    李子夜点头，道，“没那么容易，这破功法，很难。”
    “再难，也走到了今日。”
    白忘语微笑道，“就只剩下两式，硬磨也要把它磨出来！”
    “也对。”
    李子夜咧嘴一笑，道，“你退下吧，我练剑。”
    白忘语笑了笑，转身走到门廊前，让开地方。
    院子中间，李子夜拔剑，神色凝下，继续尝试练习第八式。
    下一刻，李子夜身动，八式轮回，迅如惊雷，一招一式之中，虚实若幻，尽显飞仙之姿。
    “李大哥越来越厉害了！”
    门廊前，萧潇开口，一脸崇拜说道。
    “他一直很厉害。”
    一旁，白忘语神色平和地应道，“只是，你李大哥太善于隐藏，除非生死之刻，否则，他从来不会”
    说到这里，白忘语神色突然一怔，目光看向院中正在练剑的李子夜，开口道，“李兄，我得回去了。”
    院中，李子夜身形停下，不解地问道，“大半夜的，回去干吗？”
    “要破境了。”白忘语说道。
    “卧靠。”
    李子夜心神一震，这孙子做什么了？
    这些家伙都开挂的吧！

 第1021章 天劫

    “我走了，李兄。”
    白忘语说了一句，旋即快步离去。
    “等等我，我也去。”
    李子夜回过神，急声说道，“我还没亲眼见过别人入五境。”
    说完，李子夜快走两步，跟了上去。
    “李大哥，我也要去。”
    后方，萧潇见状，亦小跑跟了上去。
    夜下。
    街道上，三人身影掠过，朝着太学宫赶去。
    “来老朽这里。”
    太学宫东院，孔丘有感，走出木屋，开口说道。
    “是！”
    太学宫前，白忘语带着两人赶至，没有任何犹豫，赶向东院。
    三人方入太学宫，北、西、南三院，还有藏经塔内，四位儒门掌尊有感，面露诧异之色。
    小忘语，要入五境了。
    不多时，东院前，三人到来，进入了院中。
    院内，孔丘挥手祭出天书，刹那间，无穷无尽的浩然正气涌出，将整个小院笼罩。
    “开始吧。”
    孔丘看着眼前的弟子，说道。
    “是！”
    白忘语应了一句，双手结印，一身真元疯狂涌动，直接朝着第五座神藏冲去。
    惊人的一幕，四神藏轰鸣，磅礴的浩然正气轰然冲开第五座神藏，威势震撼人心。
    下一刻。
    天地间，更加磅礴的浩然正气涌动，没入前者体内。
    顿时，白忘语体内的五座神藏中，惊涛翻涌，浩然正气形成汪洋，浪击九天。
    “真厉害。”
    李子夜感受到眼前小红帽周身的真气波动，感慨道。
    “李大哥，你也很厉害！”
    一旁，小迷妹萧潇扭过头，眉眼弯弯，安慰道。
    “不一样。”
    李子夜目光看着前方的小红帽，说道，“他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修炼得来的，我是靠着药王和神物硬堆堆出来的，说到底，我是走了捷径，俗称歪门邪道。”
    “管它什么道，能走通就行。”
    萧潇笑道，“我们上四宗的圣子圣女不也都或多或少融合了四象神明之力，家里有，总不能放着不用吧。”
    “有道理！”
    李子夜伸出手，说道，“那我们继续吃，反正家底厚！”
    萧潇也伸出手，两人啪地一声击了一下掌，嫣然一笑，应道，“对，吃我们的药，让后人无药可吃！”
    两人说话间，天际上，本该晴空万里的夜空，突然，阴云滚滚，气压迅速变得低沉。
    李子夜有感，目光看向天空，神色一凝，不解道，“怎么回事，不是说破五境才有天劫吗？”
    “应该是这样。”
    一旁，萧潇也抬起头，看着天际，目光凝下，说道，“不过，我听我娘说过，有极少数绝代天骄在入五境时，也会引来天劫，这样的武道天才，百年难遇。”
    “忘语。”
    木屋前，孔丘开口，提醒道，“小心了。”
    “嗯。”
    白忘语点头，并指起剑，旋即脚下一踏，纵身朝着天空掠去。
    这一刻。
    太学宫各方，一位位儒门弟子察觉到外面的动静，纷纷走了出来，目光看向天际。
    “是大师兄！”
    一众儒门弟子看着阴云下的白衣身影，喊道。
    “天劫。”
    北院，陈巧儿眸中闪过一抹忧色，快步朝着东院走去。
    不多时，东院外，不少儒门弟子和教习赶来，却没有靠的太近，远远地观望。
    “风头，又被这家伙抢了。”
    李子夜看到外面的动静，感叹道，“别人家的孩子，真是烦人。”
    话声方落，天际之上，雷云轰鸣，接着，一道怒雷破空而下。
    雷霆下方，白忘语凝神，周身浩然正气涌动，一剑迎上，正面硬撼天劫。
    “轰！”
    天雷，浩然正气互相冲击，余波震荡，下方，白忘语嘴角立刻染红。
    然而，这才仅仅只是第一道天雷而已。
    “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小院中，李子夜感受到天劫的威力，神色沉下，道，“入五境，即便引来天劫，威力也不应该如此惊人，到底怎么回事。”
    “应该是我们对于他的天命干涉了太多次。”
    木屋前，孔丘目光凝重地应道，“他这次的天劫，恐怕会很麻烦。”
    “怎么办？有什么办法，能帮他渡过这天劫吗？”李子夜沉声道。
    “天劫，外人是无法干涉的。”
    孔丘摇头，回答道，“否则，天劫的威力将会变得更加可怕，这一次，只能他自己来应对。”
    “轰！”
    两人话声方落，天际，第二道雷劫破空而下，威势惊天动地，将都城的夜空照得如白昼一般明亮。
    “儒门！”
    皇宫，寿安殿，商皇站在窗前，看着太学宫方向，神色尽是冷意。
    入五境，便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那白忘语，当真非同一般。
    “人族，又出现了一位不得了的天骄。”
    后方，黑气涌动，一抹浑身笼罩在黑色气流中的身影开口，冷声道，“入五境能引来天劫者，只要不早夭，今后，极有可能会破五境。”
    “不必过于担心，他的寿元，所剩无几了。”
    商皇神色淡漠道，“想破五境，几乎没有可能，而且，看这天劫的规模，他能否渡过，都不一定。”
    “陛下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黑色身影提醒道，“儒门，对我等威胁太大，若此人成长为第二个儒首，陛下的计划，也将严重受阻。”
    “放心，朕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商皇注视着太学宫方向的动静，平静道，“朕之皇权，不容任何人僭越！”
    “王爷。”
    与此同时，皇宫西南方，听雨轩，木槿拿过一件大氅披在眼前人身上，关心道，“外面太冷了，回屋吧。”
    “不急。”
    慕文清看着天际，说道，“五境渡劫，可不常见，看一看。”
    木槿闻言，目光看向太学宫方向，轻声道，“这儒门大弟子，的确不一般，奴婢觉得，他的器量，还在火麟儿他们四人之上。”
    “儒门下一代的儒首，岂会简单。”
    慕文清神色平和道，“他只是太过低调，没有去争那些虚名而已，不过，太过出色之人，容易遭天妒，他这天劫，估计会很麻烦。”
    “轰！”
    众人瞩目，天际，雷劫落下，白忘语不退反进，一剑迎上，再次硬撼天雷。
    惊见漫天鲜血飞溅，余劲反噬，白忘语握剑之手，血水泊泊淌下，染红儒袍。

 第1022章 道

    太学宫，东院。
    天际之上，劫云滚滚，转眼，天雷已落下两道，可怕的天威，震惊各方强者。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看出，儒门大弟子引来的天劫，不太正常，威力实在太可怕了。
    两道天劫后，天空中，白忘语右臂尽染朱红，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老头，这天劫有几道？”
    小院内，李子夜看着天空的雷云，开口问道。
    “应该是五道。”木屋前，孔丘凝声道。
    “五道？”
    李子夜神色一震，道，“才前两道，小红帽就已经受伤，后面三道，要怎么抗。”
    “现在只能相信他了。”
    孔丘注视着天际，说道，“唯有扛过这一劫，他才有问鼎三花境的机会。”
    “三花境。”
    李子夜轻声呢喃了一声，目光看着天空，神色越来越沉重。
    千万扛住啊！
    “轰！”
    天下瞩目，天空之上，劫云翻滚，闷雷大作，压抑的气氛令人不寒而栗。
    虚空中，一袭白色儒袍的白忘语凌空而立，眼见第三道雷劫将至，横剑身前，神色凝重下来。
    “老头，太易剑也是道门先天五太之一吧？”下方，李子夜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是。”
    孔丘点头，应道。
    “太易和太初齐名，难道，就没什么特别之处吗？”李子夜不解地问道。
    “有。”
    孔丘平静道，“太易，包罗万象，使用者可以将任何属性的真气灌入其中，必要时刻，再重新取回。”
    话声落，天际上，白忘语手中的太易剑轻鸣，无穷无尽的浩然正气涌出。
    “轰！”
    这一刻，劫云中，第三道天劫从天而降，刺眼的光芒，照得下方众人难以睁开双眼。
    雷霆落，下方，白忘语踏步冲向天际，一剑撼天威。
    两股力量互相冲击，僵持一瞬，雷霆破浩然，天威不可阻挡。
    “天地无极，玄黄无尽，血踪万里定乾坤！”
    危急时刻，白忘语以血为墨，再现儒门咒术，刻下天地封印，挡在身前。
    轰然剧震，天威落下，儒门咒术挡下残余雷霆之力，余劲震荡，血染夜空。
    “咔！”
    微弱的脆响中，白忘语头上，发冠崩裂，一头黑色长发散开，随风飘舞。
    黑发中，隐约之间，几缕白发隐现，只是距离太远，看不清晰。
    “挡下了！”
    东院外，儒门弟子们看到第三重天劫散尽，脸上都露出兴奋之色。
    “大师兄。”
    众弟子前，文修儒双手紧攥，眸中依旧有着担忧。
    还没结束，或者说，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
    “看劫云的情况，应该还有两道雷劫。”
    一旁，书儒目光凝重道，“小忘语的伤势，已经很重，真气也消耗了大半，想要挡下最后两道雷劫，恐怕不容易。”
    “照理说，入五境即便能引来天劫，也不该如此可怕。”
    左边，乐儒沉声道，“小忘语必须想想办法，不然，很可能会渡劫失败。”
    “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拼命了。”右手边，陈巧儿紧握双拳，应道。
    “轰！”
    三人说话间，天际之上，劫云再度开始剧烈翻滚起来，雷霆大作，刺眼夺目。
    接连响起的巨大动静，吵醒了都城中的百姓，无数人走出房屋，看着天空，脸上皆是震撼之色。
    “是儒门的仙人在渡劫吗？”
    “应该是。”
    “是儒门的白忘语，白先生！”
    有眼尖的人看清了天空上渡劫之人的面容，惊呼道。
    “白先生要成仙了吗？”
    “白先生是好人，希望白先生能够成功！”
    街道上，数以千百计的百姓双手合十，虔诚祷告。
    “轰！”
    数息后，天际之上，第四道雷霆从天而降，骇人的威能，整个大商都城都仿佛震动起来。
    “这贼老天是疯了吗！”
    下方，李子夜感受到这第四道天劫的威力，神色立刻变了。
    东院外，儒门弟子们看到从天而降的第四道天劫，脸色同样都是一变。
    但见天际之上，一道丈余粗细的雷霆降下，恐怖的天威，将整个黑夜彻底照亮。
    李园，内院。
    李幼薇走出房间，看着天空，双手紧攥。
    “没事的。”
    一旁，红烛开口，轻声道，“小红帽可比咱家小子夜厉害多了，这点天劫，应付得来。”
    天际。
    第四道天劫降世，白忘语一身真气逆冲神藏，顿时，狂暴的浩然正气汹涌而出。
    “君子之风！”
    秘术加持，浩然正气撼天威，众人瞩目，天威难挡，轰然落在那一抹白衣身影之上。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白忘语身影从天而坠，砸落大地之上。
    “大师兄！”
    东院外，儒门弟子们心神剧震，立刻朝着前方赶去。
    “都站住！”
    后方，陈巧儿神色一沉，开口喝道，“你们想让你们大师兄死吗，天劫，岂是外人能够插手的。”
    “都冷静点。”
    一旁，乐儒看着天际，神色沉重道，“最后一道天劫，要来了。”
    儒门弟子们闻言，下意识看向天上。
    只见夜空之上，无数雷霆狂啸奔腾，形成一片耀眼的雷海。
    第五道天劫未落，那毁天灭地的威压已经弥漫而下。
    小院内，李子夜看到天际将降下的雷劫，面露急色，目光看向远处小红帽坠落的地方，急声喊道，“老白，站起来啊！”
    “轰！”
    天际之上，万雷大作，劫云隆隆卷动，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涡，而在漩涡中心，耀眼的雷光出现，第五道天劫即将落下。
    下方。
    翻涌的尘浪中，一抹浑身染血的身影踉跄站起，以剑拄地，强行稳住了身形。
    “忘语，道无常名，圣无常体！”
    木屋前，孔丘开口，神色平静道，“没什么可顾虑的，做你认为对的事。”
    “弟子，谨记儒首之言！”
    尘浪内，白忘语站稳脚步，目光看向天际，不再犹豫，周身真元涌动，一股不同于浩然正气的霸道力量出现。
    “这是？”
    小院中，李子夜感受到小红帽身上的力量，神色一震。
    先天罡气？
    不对，不太一样。
    更像是浩然正气和先天罡气的异变。
    难不成，这家伙，走出了自己的道？
    卧尼玛！
    下一刻，天际之上，巨大的漩涡中，雷霆降临，毁天灭地的力量，让众生都感受到了天威的恐怖。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下方，白忘语脚下一踏，纵身冲上天际，一剑破空，剑气浩荡，三百里唯有一剑。
    轰然一声。
    一剑破万象，漫天雷霆应声而散！

 第1023章 挫折

    “成功了？”
    太学宫，一位位儒门弟子看着天际，很快回过神，面面相觑，脸上震惊难掩。
    发生什么了？
    那么可怕的一道雷劫，就这么被大师兄一剑斩开了？
    “似乎是太上篇。”乐儒开口，说道。
    “似是而非。”
    一旁，书儒摇了摇头，应道。
    “厉害。”
    陈巧儿轻轻松了一口气，那一剑，实在惊人。
    “变态！”
    小院中，李子夜也从震惊中回过神，忍不住爆了粗口，他怀疑，他们玩的不是同一个游戏！
    这太夸张了！
    与此同时，皇宫，寿安殿。
    商皇看着太学宫方向，阴鸷的眸中闪过一抹冷色。
    儒门，又出来一个不得不提防的角色。
    “方才那一剑，用的非是儒门的功法。”
    后方，黑气笼罩的黑色身影开口，沉声道，“倒是有几分像道门之法。”
    “道门？”
    窗前，商皇冷冷一笑，道，“道门已是过去，即便当年他们再辉煌，如今亦只是在苟延残喘罢了。”
    “道门虽灭，但是，道门的传承还在。”
    黑气中，黑色身影目光凝重道，“不论儒门，还是天下其他名门大教，都是传承于道门，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陛下还是要小心他们再次杀回。”
    “这些事，不要你们操心。”
    商皇转身，看着后方之人，语气冷漠道，“朕要的东西，你们要拖延到什么时候？”
    “已经在送来的路上。”
    黑色身影应道，“陛下也应该尽早完成对吾族的承诺。”
    “放心。”
    商皇神色淡漠道，“君王之诺，一言九鼎。”
    “那就好。”
    黑色身影点头，旋即身影淡去，重新隐入黑暗之中。
    窗前，商皇移回目光，看着天际渐渐散去的雷云，脸上露出几分思索之色。
    那白忘语的最后一剑，的确有几分道门之法的影子。
    儒门大弟子修炼道门功法，倒是有点意思。
    皇宫西南，听雨轩。
    慕文清注视着天际，稍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不得了的后辈。”
    “王爷，方才那一剑，似乎不是儒门的武学。”
    一旁，木槿凝声道，“儒门武学，没有这么霸道。”
    “道门。”
    慕文清神色平和道，“却也不完全是道门，应该说是两教武学融会贯通后的成果，后生可畏啊，他才多大年纪。”
    木槿闻言，神色一震，道，“王爷的意思是，那白忘语走出了自己的道？这怎么可能！”
    “这世间，就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慕文清感慨道，“这是好事，大劫之前，若不出现几个常理之外的天才，寒冬大劫到来后，谁去为天下苍生奔波。”
    “奴婢不明白，这儒门大弟子如此惊才绝艳，为何儒首不将天书交给他？”木槿面露不解之色，问道。
    “原因很简单，武力，并非破局的关键。”
    慕文清轻声道，“否则，儒首又何必将未来托付给他人，天下间，谁的武力能及得上儒首万一。”
    儒门，东院。
    天际之上，劫云渐散，白忘语身影从天而降，半身染血，落地之后，脚下一个踉跄，一口鲜血吐出。
    “老白，你怎么样？”
    李子夜两步上前，扶住前者，担心地问道，“死不了吧？”
    “应该死不了。”
    白忘语强压体内汹涌的血气，疲惫道，“李兄，我有感觉，等你入五境时，动静一定比我还大。”
    “别，你可别咒我。”
    李子夜赶忙一个反甲给眼前家伙的诅咒弹了回去，说道，“我还是继续猥琐发育，悄悄入五境就行，你这阵仗给我，我就凉了，太吓人了。”
    “躲是躲不掉的。”
    白忘语虚弱一笑，道，“李兄要做好心理准备。”
    “再说吧。”
    李子夜随口应了一句，好奇地问道，“对了，老白，你刚才那一剑真帅，从哪学来的？”
    “李兄你教我的。”
    白忘语轻声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这不就是一句废话吗？”
    李子夜神色一怔，不解道，“我天天忽悠人，这样的废话说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武学，不都是根据这些道理悟出来的吗？”白忘语应道。
    “这也行？”
    李子夜愣了愣，感觉自己的三叉神经有些疼，目光看着眼前挂逼，认真道，“这样，以后我每天给你背诵十篇二十篇这种大道理，你把你悟出来的武学教我，行不？很公平吧。”
    “很公平。”
    白忘语轻轻点头，应道，“成交。”
    “忘语。”
    木屋前，孔丘收回目光，看着眼前弟子，开口道，“太上炼神篇的下部，你是不是要练成了？”
    “嗯。”
    白忘语颔首，道，“再有一些时日，便能练成。”
    “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用。”孔丘正色道。
    “弟子明白。”白忘语轻声应道。
    ……
    西域，天谕殿。
    高高在上的神座上，书生注视着东方，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不愧是儒首选定的继承人，果然不一般。
    思及至此，书生移过目光，看向西边，开口道，“燕小鱼。”
    神殿西边，一座偏殿内。
    燕小鱼盘坐，一身光明之力凌乱异常，双眼被白布遮住，白布上淡有血迹，显然，此前被李子夜伤了双眼，一直未能痊愈。
    自从西境战场上，燕小鱼重伤归来，心境便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始终无法入五境。
    双目失明，这样的打击，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
    显然，燕小鱼便不行。
    贵为神子，燕小鱼何时受过这样的挫折，双目失明，形容废人，如此巨大的打击，几乎断了其武学之路。
    “燕小鱼。”
    这一刻，大殿内，光明天降，一抹虚幻的虚影走出，目光看着前方弟子，淡淡道，“白忘语入五境了。”
    大殿中间，燕小鱼闻言，神色一震，心绪波动之下，被白布蒙住的双眼中，再度沁出鲜血。
    “去极夜之地吧。”
    光明之中，书生神色淡然道，“他既然愿意给你光明神力，也应该能帮你治好双眼。”
    燕小鱼听过眼前殿主之言，强压心中波澜，恭敬一礼，道，“多谢殿主。”
    “燕小鱼，不要再让本座失望，否则，你神之子的身份，便让人吧。”
    光明中，书生说了一句，话声落，身影淡去，消失不见。
    “恭送殿主。”
    燕小鱼再度恭敬一礼，旋即迈步离开大殿，北行而去。

 第1024章 巧遇燕小鱼

    夜凉如水。
    城中街道上，李子夜扶着白忘语朝着李园走去。
    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回李园养伤。
    当然，主要还是为了回去报个平安。
    后方，萧潇跟着两人，小心翼翼，生怕两人挂在路上。
    两个家伙，一个刚注入第四道真气，被折腾的半死不活，一个强行渡劫，被雷劈的没了半条命，差点凉了。
    “老白，你方才那一剑好帅，有空教我吧？”路上，李子夜一边走，一边说道。
    “好。”
    白忘语轻声应道，“伤好了，就教你。”
    “我的问题不大。”
    李子夜笑道，“这次，你肯定没我先痊愈了。”
    “我估计要养伤几日。”
    白忘语神色苍白道，“不过，还好，入五境后，伤势复原速度也能快不少。”
    “白大哥，儒门弟子也能修炼道门功法吗？”后面，萧潇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问，说道。
    “可以。”
    白忘语点头道，“藏经塔中，有不少道门的武学，但，武学之路，若无人指点，仅凭一部功法，很难走得太远，所以，儒门的弟子，很少去修炼儒门之外的武学。”
    “也是。”
    萧潇点了点头，旋即一脸花痴地说道，“白大哥，你刚才那剑，好帅！”
    白忘语无奈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某人，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好好的青龙圣女，跟这家伙呆的时间一久，也不正常了。
    “别这么看我。”
    李子夜面露无辜之色，应道，“她一直就这样，可不是我教的。”
    两人说话间，一同走至李园，入府后，径直朝内院走去。
    内院。
    依旧有着几分狼藉，未到天亮，还来不及收拾。
    不多时，两个伤员相互搀扶着走来。
    “小子夜，小红帽。”
    院中，红烛看到两人，快步上前，问道，“你们没事吧？”
    “没事。”
    李子夜笑道，“这家伙太厉害，那么可怕的天劫，他竟然都能扛过去。”
    “府中备有伤药。”
    门廊前，李幼薇看着两人安然回来，心中轻轻松了一口气，提醒道。
    “好，我先扶老白去房间。”
    李子夜应了一句，扶着身边的伤员朝着一旁的房间走去。
    两人进入房间，李子夜像是变戏法一般拿出一瓶龙血，递了过去，道，“喝一瓶。”
    “螣蛇血？”白忘语问道。
    “对啊。”
    李子夜点头道，“这是心头血，就剩两瓶了，分你一瓶。”
    “李兄，真大方。”
    白忘语也没有客气，接过玉瓶，旋即一口喝了干净。
    “这玩意，真不抗用。”
    李子夜感慨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遇到一头。”
    “李兄，这种级别的凶兽，可遇不可求，世间总共也没有几只。”
    白忘语一脸无奈道，“再杀，就杀光了，给后人留点吧。”
    “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李子夜笑道，“不过，我总觉得，龙血不如凤血好用，我最近在考虑，把我带回来那只小朱鸟炖了吃了。”
    “不一样。”
    白忘语解释道，“蛇蟒类的凶兽，力量多在龙珠之中，而凤族的后裔，血脉更为关键，所以，龙血不如凤血，并不奇怪。”
    “原来是这样。”
    李子夜面露思索之色，道，“这两天，我就把那颗龙珠吃了，也许就能破境了。”
    “差不多。”
    白忘语点头道，“一头五境巅峰的螣蛇，龙珠内蕴含的力量，应该足以让李兄破境，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直接到四境巅峰。”
    “别，别提运气，一提运气这种东西，我脑袋疼。”
    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正常破境就行，我要求不高，好了，你休息吧，我出去了。”
    说完，李子夜转身离开房间，看到院中还在晃悠的萧潇，疑惑道，“萧潇，你怎么还不去休息。”
    “李大哥，商量一件事怎么样？”
    萧潇看到前者出来，快步上前，小声说道，“白大哥不是说，儒门藏经塔中有不少道门的功法吗，有没有办法借个一两部？我可以用宝物换。”
    “……”
    李子夜像是看傻瓜一样看了一眼身前的丫头，说道，“洗洗睡吧，明早还要起来上班呢，记得快点帮我把那龙珠内的戾气驱除了，我等着吃呢。”
    “小气。”
    萧潇嘟囔了一声，旋即气呼呼地回了房间。
    太学宫，东院。
    儒门弟子们离开后，陈巧儿单独进入小院，面见儒首。
    “儒首，如今忘语已入五境，我想将法儒之位让给他。”
    陈巧儿看着眼前的儒首，正色道，“毕竟忘语未来要担起整个儒门，可以先在法儒掌尊的位置上磨炼一下。”
    “现在还不是时候。”
    孔丘轻轻摇了摇头，道，“老朽现在看不清他的未来，先等等，要看他是否可以度过他命中的那一劫。”
    陈巧儿闻言，眉头轻皱，不解道，“儒首，这一劫，就真的避不过吗？”
    “应该是不能。”
    孔丘轻声一叹，道，“老朽与李家那小家伙屡次插手，结果也只是将命劫推迟，如今，老朽已看不清他的未来，再想插手，也做不到了。”
    “真是麻烦。”
    陈巧儿双手紧攥，道，“儒首，万一，我说万一，小忘语若出事，儒门，怎么办？”
    “修儒。”
    孔丘神色疲惫道，“别无他选，若忘语渡不过他的命劫，修儒就必须代他大师兄扛起这个重担。”
    陈巧儿听过，沉默下来，片刻后，点头道，“我明白了。”
    月西行。
    漫长的黑夜过去，白昼到来。
    大商都城以北，十江城周围，战火弥漫，自大商和漠北八部和谈失败后，战争便再度开启。
    冬季将至，漠北八部的攻势越发猛烈，目的只有一个，抢粮。
    因为此前李子夜带兵深入漠北八部，抓走四大部族的王室，让漠北八部出现战与和的分歧，拖延了漠北八部不少时间。
    如今，漠北八部再想兵临大商都城，彻底击溃大商，显然已没有足够的时间。
    这也是李子夜最主要的目的，时间，有的时候能改变很多事情。
    纵然当初那支以闪电战闻名，横扫一大洲的装甲部队，同样因为某猪队友，东进的时间被延后了两个月，寒冬之下，装甲难以发动，士兵在严寒中冻死，最终造成战争大溃败。
    以史为鉴，方能行稳致远。
    “阿弥陀佛。”
    战场上，三藏带着十二位信徒走过，看着遍地战死的将士，眸中闪过不忍之色。
    突然，三藏神色一怔，目光看向荒野尽头。
    这股感觉是？
    但见战火之中，一抹身着月白神袍的身影静立，周身光明神力升腾，竟是在不断吞噬那些已死去将士的鲜血。
    “光明神子！”
    三藏看清前方战火中的身影，眸子一冷。
    还真是巧啊！

 第1025章 神之血

    十江城西边。
    战场之上，三藏、燕小鱼巧遇。
    不同上一次相遇，这一次，燕小鱼只有自己一人。
    而三藏这边，有十三个。
    说起来，三藏和燕小鱼之间，原本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不过，西境战场的一战后，两个没有深仇大恨的人，已注定仇深似海。
    “佛子，他这是在做什么？”
    三藏身后，一名中年男子开口，凝声道。
    “阿弥陀佛，小僧也不清楚，不过，吞噬他人血气，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三藏神色冰冷道，“既然遇上了，今日，就送他一程吧。”
    说完，三藏转身看向身后十二人，正色道，“你们继续救治伤员，小僧一人出手即可。”
    那条鱼实力不弱，他身后这些人即便一起上也起不了太大作用，徒增伤亡而已，不如他自己来。
    “佛子小心一些。”中年男子提醒道。
    “嗯。”
    三藏点头应了一声，没有再多言，动身朝着前方掠去。
    远处，战火之中，燕小鱼运化光明神力，不断吞噬亡者的血气，突然，左耳一动，似乎听到了什么。
    “阿弥陀佛，神子，又见面了。”
    话声间，三藏来到燕小鱼身后，重重一掌，拍向前者后心。
    “是你！”
    燕小鱼感受到身后的危机，身子一折，避开其掌劲。
    失明以来，燕小鱼对于危险的感知能力，明显增强的不少，外界细微的动静，都能清晰察觉。
    凡事有利有弊，失明固然给予了燕小鱼沉重一击，却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
    咫尺之间，三藏看到光明神子避开其掌劲，手中佛珠挥过，缠上眼前人手臂，强行将其拽回。
    接着，重重一掌，再次拍向前者胸膛。
    燕小鱼脸色一沉，反掌挡在胸前，光明之力涌动，硬挡来招。
    轰然一声，妖元破光明，压着燕小鱼的手掌，拍在其胸膛。
    剧烈的冲击力爆发，燕小鱼口中一声闷哼，身子退出十数步，嘴角处，一抹鲜血无声淌下。
    本来齐名的两人，如今，实力却是出现了明显的差距。
    心境和经历的不同，让天资相近的两人，成长之路渐行渐远。
    “光明神谕！”
    心知久战对自己不利，十步外，燕小鱼稳住身形，双掌凝元，光明天降。
    “明镜亦非台！”
    光明近身，三藏周身黑色气流涌动，强行挡下光明之力。
    挡下对手招式的一刻，三藏一步踏出，身形掠至燕小鱼身前，强势回招。
    掌劲袭来，燕小鱼匆忙挡招，一声巨震，身子又一次飞出。
    实力截然的差距，无可弥补，同为年轻一代四大天骄，三藏先一步入五境，便已将距离拉开。
    燕小鱼虽然也很强，甚至能匹敌一般的五境大修行者，但是，面对三藏，还是稍逊一筹。
    “砰！”
    战火之中，两人一次次错身而过，周身力量急剧升腾，光明与黑暗，不断冲突。
    “妖神诀，荡灭寰宇！”
    交手数招，三藏手中佛珠甩过，一身黑色气流汹涌，再现妖族不传之秘。
    照目之间，三藏身影掠出，一掌击溃燕小鱼的防御，重创其身。
    鲜血，飞溅战场之上，凄艳夺目。
    “天罚！”
    眼见局面不利，燕小鱼强忍一身伤势，一声沉喝，周身血气汹涌澎湃而出，竟是此前吞噬亡者的大量血气。
    以血为引，强行施展天谕神术，顷刻之间，雷霆天降，惊天动地。
    三藏见状，眉头轻皱，立刻身退，避开从天而降的雷霆。
    奇怪，这光明神子吞噬这么多亡者的血气，就不怕被反噬吗？
    一般人，可是承受不了这么多斑驳繁杂的力量。
    战局中，燕小鱼施展天罚拉开两人距离后，没有任何迟疑，立刻离去。
    “阿弥陀佛，神子，你走不了！”
    三藏冷声说了一句，脚下一踏，迅速追了上去。
    就在三藏和燕小鱼交手之时。
    李园，内院。
    练剑之余，暂时休息的李子夜大摇大摆地走入卯南风房间前，敲了敲门，旋即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中，卯南风埋头于一堆瓶瓶罐罐中，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南王前辈，有什么进展吗？”
    李子夜走入房间后，四处看了看，问道。
    “快了。”
    卯南风随口应了一句，继续忙自己的。
    “南王前辈，有个好东西，你帮我看一看呀？”李子夜迈步上前，说道。
    “没空。”
    卯南风应了一声，显然没有任何兴趣。
    “南王前辈，是真的好东西。”
    李子夜压低声音，说道，“神血。”
    “神血？”
    卯南风闻言，神色一怔，皱眉道，“这世间，哪还有神血，上四宗那样有着神明血脉的人可不算，那点神明血脉，太稀薄了。”
    “不是上四宗的神明血脉，是真正的神之血。”
    李子夜说了一句，并指点在心口，顿时，一滴殷红的鲜血飞出，神之血出现的刹那，周围空间都开始扭曲起来。
    强大的光明之力，不断蔓延，虽然神之血只有一滴，内蕴的光明神力，却是炽烈如火，如此惊人。
    卯南风感受到眼前小子手中神血的可怕力量，脸色一震，道，“你哪得来的这东西？”
    “说来话长，南王前辈，你先帮我看看，这滴神血有没有问题。”
    李子夜神色认真地说道，此前，他去极夜世界时，那光明之神给了他这滴神血，并传授了他吞噬他人血气之法，说只要使用这神血吞噬战场上亡者的血气，便能相隔万里帮其恢复力量。
    让他救那孙子是不可能的，不过，若能将这神血中的力量吸收了，倒是不错的事情。
    卯南风闻言，接过神血，真元探入，许久，抬起头，目光看着眼前小子，神色凝重道，“有问题，这神血中，蕴含着一股十分强大的意志。”
    “有没有办法，将其抹除。”
    李子夜正色道，“我只要神血中的力量。”
    “本王要好好想想。”
    卯南风凝声道，“抹除其中意志后，神血的力量也会散去大半，实在太浪费了。”
    “拜托南王前辈了。”李子夜拱手一礼，道。
    “这都是小事，小子，你该去帮本王抓黑血的冥土了。”
    卯南风提醒道，“仅靠手中的这些东西，本王无法研究出当年道门是如何制造出那些怪物的。”
    “等小红帽伤势好一些就去。”李子夜点头应道。
    此事，的确要提上日程，趁着现在还有些时间，想办法把这件事解决了。
    不过，要抓黑血的冥土，可不容易，必须选好帮手。
    只能去儒门借了。

 第1026章 追杀万里

    “佛子，你我之间并无深仇大恨，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
    大商北境，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掠过，被追了整整一日一夜，燕小鱼震怒不已，开口喝道。
    “阿弥陀佛，神子为何要吞噬那些将士的血气？神子可否解释一下！”后方，三藏一边追，一边问道。
    “只是一些死人的血气而已，佛子你是否管得太宽了！”燕小鱼怒极，应道。
    “战场上，并非只有死人。”
    三藏加快追赶的速度，冷声道，“那些重伤之人，一旦血气被神子吞噬，即便还有一口气，也活不成了，神子，你最好还是给小僧一个解释，不然，小僧即便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神子擒下。”
    “你这秃驴，实在可恶！”
    燕小鱼听到前者之言，又惊又怒，却是因为修为的差距，暂时不敢与其正面交手，只能全力逃跑。
    骄阳下，两人身影急速掠过，兜兜转转，朝着北方掠去。
    相对而言，佛门功法，并不以速度见长，燕小鱼能逃到今日，大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过，三藏很有耐心，加上修为的压制，倒也不至于被甩开。
    追逐之间，两人离开大商北境，赶向漠北疆域。
    漠北，因为地域靠北，如今，已十分寒冷。
    由北至南，寒冬渐渐蔓延。
    最北边的漠北八部族民，不少人已经南下，只为能扛过这即将到来的冬天。
    两人北上之时，遇到不少南下的八部族民，有了前车之鉴，每一批南下的族民，都会有漠北铁骑护送，提防大商军队的偷袭。
    “娘亲，我看到了一个浑身发光的仙人。”
    南下的族民中，一位孩童指着东边，喊道。
    孩童旁边，一名妇人顺着孩童指着的方向看去，神色顿时一变。
    妇人没有看到浑身发光的仙人，却看到了一个浑身缭绕着黑气的妖魔。
    “轰！”
    数息后，远处，一道剧烈的震动响起，孩童眼中的仙人和妇人眼中的妖魔再度交上手，打的天地都摇动起来。
    漠北族民们感受到远方的震动，面露惊慌之色，心中惊恐不已。
    不过，仙人和妖魔的大战很快结束，仙人，再度被妖魔打败，狼狈逃走。
    “神子，你这是要去哪里？”
    荒凉的草原之上，三藏一边追，一边问道，“再往北，便是极夜世界了，光明之神的荣光，可照不到那里。”
    奇了，这燕小鱼不往西域跑，反而往北边跑，难不成，有什么阴谋？
    与此同时。
    极夜世界深处。
    寒风吹过，水波流转，漫天水光中，一抹倩影走出，目光看着前方冰封的湖面，神色微凝。
    那李家嫡子此前去极北之地时，屡次提起这位，想必他们又见面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思绪间，水镜抬手，漫天雪花飘落，每一片雪花落下，皆带着一分妖力，加固湖面的封印。
    半个时辰后，水镜收手，刚要离开时，神色一顿，目光看向极夜世界尽头。
    有人来了！
    而且不止一位。
    ……
    太学宫。
    东院。
    孔丘、法儒两个老头坐在棋桌前对弈。
    一旁，李子夜指指点点，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观棋不语真君子。
    “掌尊，你下错了。”
    “哎呀，下这就要输了。”
    “都说不要这下这里了，掌尊，你就是不听我的。”
    “你看，输了吧，不听小辈言吃亏在眼前。”
    两人旁，李子夜像是苍蝇一般，叨叨个没完没了，嘴是一刻也不曾停下。
    “小子，你要是有什么事就说。”
    法儒被吵的脑袋直疼，说道，“要是没事，就回去练剑，你那第八式练成了吗？”
    “没有。”
    李子夜咧嘴一笑，道，“招式变化太过复杂，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成的。”
    “小家伙，是有什么事吧？”
    棋桌对面，孔丘放下手中的棋子，神色平和地问道。
    “的确有点小事。”
    李子夜笑着点头道，“我想抓一个黑血的冥土回来，所以，来朝儒门借点帮手。”
    “黑血的冥土？”
    一旁，法儒闻言，神色一怔，道，“你抓他们做什么？”
    “做研究。”
    李子夜应道，“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对冥土的了解太少了，万一那些怪物破封而出，我们又无应对之法，届时，必定会生灵涂炭，想想都有些可怕。”
    “怎么研究？”
    法儒皱眉，说道，“当初，道门就是因为解决不了他们，才将他们封印，想要找到对付他们的办法，可不容易。”
    “事在人为。”
    李子夜笑道，“道门解决不了，不代表我们也不行，掌尊，我们这些千年后的人，怎么也不该比千年前的人差吧？”
    “有道理。”
    棋桌对面，孔丘点了点头，道，“若能找到对付他们的办法，世间也能少些无谓的牺牲，你想借谁？”
    “还是儒首您老人家明事理。”
    李子夜先小小地拍了一下眼前大佬的马屁，试探道，“我问过还珠，那五座神庙中，剩下的老幼病残四人，就属那个老头最弱，实力应该未破五境，多去点人，应该能把他抓回来，要不，让乐儒和书儒两位掌尊陪我走一趟如何？加上小红帽，应该稳了。”
    “你还真敢要人。”
    孔丘轻轻一笑，应道，“乐儒和书儒最近都有重要的事要做，不能一次离开那么久，让修儒和常昱陪你们去吧。”
    “常昱？”
    李子夜听到这个名字，赶忙摇头，道，“不行，这货去了只能添乱。”
    “常昱是书儒的亲传弟子，剑法、咒术都不错，而且，儒门之中，除了书儒，没人比他画符画的更好。”
    孔丘提醒道，“你带上他，估计能派上不小的作用。”
    “真的假的。”
    李子夜一脸狐疑道，“我怎么没有看出来他这么厉害。”
    “行了，小子，儒首还能骗你不成。”
    一旁，法儒没好气地说道，“趁着忘语养伤的这几日，好好准备准备，那些冥土即便处于封印状态，估计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千万不要大意。”
    “好吧。”
    李子夜无奈地点了点头，道，“我去找常昱，带这小子，我是真不放心啊。”
    说完，李子夜站起身，朝着小院外走去。
    “这小子，还真是什么都敢做。”
    院中，法儒看着前者离去的背影，感慨道。
    冥土那种东西，一般人想躲都躲不及，这小子竟然还要一再往府中领。
    “所以，天书选择了他。”
    孔丘平静道，“这种事，若不是这小家伙主张，忘语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去做，他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千年后的人，没有理由会比千年前的人差，道门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这一代人也做不到。”

 第1027章 找帮手

    “什么？李教习要让我陪你去南岭？”
    藏经塔四层楼，常昱听过眼前人之言，一脸震惊地问道。
    “对，去抓一个虚花境级别的冥土回来，有些危险，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李子夜认真提醒道。
    “去！”
    常昱丝毫没有犹豫，使劲点头道，“李教习，除了你和我，还有谁呀？”
    “还有你大师兄和二师兄。”
    李子夜应道，“不过，修儒那里我还没去问。”
    “李家小子，你胆子可真够大的。”
    不远处，书儒迈步走来，说道，“老夫听乐儒提起过一次那个东西，当时，乐儒和小忘语费了不少气力才重新加固了他们的封印，你要是将他们放出来，有把握对付吗？”
    “差不多。”
    李子夜笑道，“上次乐儒和小红帽见的那两个冥土，是实力最强的两个，我可不敢碰，柿子要捡软的捏，我去把最弱的那个抓回来。”
    “小心一点，多做准备。”
    书儒叮嘱道，“若不可为，不要勉强。”
    “放心吧。”
    李子夜颔首道，“我最怕死了，万一有危险，我肯定马上带着他们跑。”
    “你这小子，从来都不让人省心。”
    书儒无奈地摇了摇头，旋即迈步走开，继续忙事情。
    “掌尊好像是同意了。”常昱小声说道。
    “那是当然，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
    李子夜说了一句，道，“走，去找你二师兄。”
    “好。”
    常昱点头应了一声，赶忙跟了上去。
    “这位同学，见到文修儒了吗？没有？那没事了。”
    “兄台，知道你们二师兄在哪吗？不知道？后会有期！”
    “那个穿白衣服的，对，说的就是你，看到你们二师兄了吗？在丹房？谢了，你这身衣服真帅！”
    太学宫中，李子夜和常昱打听了一圈，终究问到文修儒的下落，旋即快步朝着丹房赶去。
    “常昱，咱们去南岭抓冥土的事，你可千万要保密。”
    路上，李子夜十分不放心地叮嘱道，“此事若是传出去，不仅李家，儒门都可能会有麻烦。”
    常昱闻言，脸色变了又变，挣扎片刻，从怀里拿出一张符咒，然后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下冥土两个字，然后贴在了自己嘴上。
    接着，符咒化为一道流光没入其体内，消失不见。
    “你这是在做什么？”李子夜不解地问道。
    “这是禁言咒。”
    常昱有些尴尬地说道，“凡是上面写下的内容，只要咒术不解开，便无法说出口。”
    “狠人！”
    李子夜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大嘴巴到这种程度，也只有这家伙了。
    两人说话间，来自儒门的丹房前。
    “修儒。”
    李子夜带着常昱走了进去，看着里面的儒门二弟子，十分热情地说道，“最近可好？”
    “不好。”
    文修儒看到来人，面露戒备之色，道，“李兄，我的伤势还未痊愈，最近需要好好静养。”
    “怎么可能。”
    李子夜上前，看着丹架上琳琅满目的丹药，随手拿过一瓶，打开闻了闻，说道，“上次就属你伤势最轻，早该痊愈了。”
    “不，不，我底子差，好的慢。”
    文修儒摇头道，“李兄，你要有什么事，可以找大师兄。”
    “找了。”
    李子夜笑道，“不过，儒首说，最好也将你带上。”
    文修儒听到儒首两个字，苦笑一声，道，“李兄，先说一下什么事。”
    “这里人多，我们出去说。”
    李子夜将手中的丹药随手揣进怀里，说道。
    “好吧。”
    文修儒点头，旋即一同朝朝外面走去。
    “李教习，丹药。”
    两人刚要离开，一位身穿白色儒袍的儒门弟子上前，伸出手来，认真地说道。
    “丹药？什么丹药？”
    李子夜一脸迷茫地问道。
    “李兄，丹房的丹药都是有数的。”
    文修儒抬手虚握，将前者怀里的丹药拘来，然后交给了一旁的师弟。
    “小气。”
    李子夜看到丹药被拿走，肉疼不已，说道，“我记得，太学宫的教习，每个月不是还有一些丹药补助吗，我都好久没领了。”
    “李兄，丹药补助，你就不要想了。”
    文修儒反问道，“你都多久没来上课了？”
    “呃。”
    李子夜尴尬一笑，道，“最近太忙了，以后找时间补。”
    很快，两人来到外面，文修儒开口，问道，“说吧，李兄，什么事需要这么多人？”
    “过几天，我准备去南岭的异变之地，抓一个冥土回来。”
    李子夜如实应道，“此事已经向儒首报备了，属于官方支持的任务。”
    “抓冥土？”
    文修儒神色一震，道，“李兄，你疯了吗？”
    “没疯。”
    李子夜笑道，“我们只有充分了解他们，今后，万一他们解封，我们才有应对之法。”
    文修儒闻言，目光看向一旁难得安静一会的常昱，问道，“常昱也去？”
    “对，他是主力。”
    李子夜颔首道，“儒首说，儒门弟子中，就他画符的水平最高，用得着。”
    “这倒是事实。”
    文修儒点头道，“好吧，我准备准备，何时出发？”
    “十天后如何？”
    李子夜问道，“老白的伤势也需要时间休养，这几日，我多给他吃点药，争取让他快点好。”
    “可以。”
    文修儒想了想，应道。
    “那好，一言为定。”
    李子夜笑道，“我们争取速去速回。”
    说完，李子夜看向身后的大嘴巴，叮嘱道，“常昱，这次就看你了，那东西要是完全解封，我们肯定打不过，所以，你得多画点符咒，尽可能压制那怪物的力量。”
    “我尽力。”
    常昱像是小鸡啄米一般点头应道。
    ……
    就在李子夜来儒门借人，准备前往南岭抓冥土时。
    漠北，极夜世界前。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掠过，直接进入了极夜世界。
    为擒燕小鱼，三藏从大商腹地一直追到了漠北，万里追杀，寸步不离。
    极夜世界深处。
    水镜感受到有人靠近，神色冷下，一步踏出，消失无踪。
    数息后，燕小鱼前方，水镜现身，没有半句废话，直接一掌拍了过去。
    突来一掌，燕小鱼来不及反应，砰然一声，身子飞出数丈远。
    后方，三藏赶至，手中佛珠甩过，缠住燕小鱼的手臂，同样一掌拍了上去。
    “吾主，救命！”
    危急时刻，燕小鱼周身血气涌动，强行护住要害，同时，朝着极夜世界急声喊道。
    重掌袭来，燕小鱼口中鲜血喷出，重伤一身。
    下一刻。
    极夜世界，一道光柱从天而降，笼罩燕小鱼之身，一瞬之后，光柱消失，燕小鱼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不见。
    “神之力！”
    三藏有感，神色冷下，这里，竟然有活着的神明！

 第1028章 神明

    极夜世界。
    光明神力降临，带走重伤的燕小鱼。
    “水镜前辈。”
    三藏回过神，目光看着眼前妖族之皇，沉声道，“极夜世界，怎么会出现光明之神的力量？”
    “麻烦！”
    水镜没有理会，转身朝着封印之地赶去。
    三藏见状，立刻赶了上去。
    极夜世界深处，两人身影掠过，来到了封印之地前。
    水镜看着眼前被封印的冰湖，眸中尽是冷色。
    没想到，一再加固封印，还是限制不了那位的力量。
    后方，三藏目光注视着前方被冰雪覆盖的冰湖，眉头轻皱。
    这里，竟然有一处封印之地。
    若不是靠的这么近，他甚至感知不到。
    “这里，封印着一尊神明吗？”
    三藏迈步上前，开口问道。
    “嗯。”
    水镜点头，没有再隐瞒，沉声道，“千年前，神女亲自出手封印的。”
    “青青？”
    三藏神色一怔，很快，反应过来，问道，“神明乱世之事，李兄倒是简单和小僧提过几句。”
    “他应该没和你说过，这里还有一尊活着的神明。”水镜转身，淡淡道。
    “阿弥陀佛，没有。”
    三藏轻轻摇了摇头，应道。
    “此地封印的便是光明之神。”
    水镜平静道，“也是我妖族之主。”
    三藏闻言，神色一震，面露难以置信之色，道，“光明之神是妖族之主？”
    “怎么，很惊讶吗？”
    水镜神色淡然道，“妖族是黑夜的使者，妖族之主却是光明之神，说起来，的确很难让人相信。”
    “阿弥陀佛，既然光明之神是妖族之主，为何青青还要将他封印于此。”
    三藏看着前方被冰雪覆盖的湖面，不解地问道。
    “他是神明。”
    水镜神色冷漠道，“你觉得高高在上的神明，会在意人族或者妖族想要什么吗？这方世界，不需要神明。”
    说到这里，水镜侧目，看着身旁的小和尚，冷笑道，“你应该庆幸，你们所谓的佛陀并非真实存在，否则，若是漫天神佛降世，你们这些整日只知道诵经的和尚，就再也没机会再奴役你们的那些信徒，因为，到那时候，连你们都会成为神佛的奴隶。”
    三藏沉默，片刻后，轻声道，“小僧信仰的是心中的佛，非是漫天神佛。”
    “嗯？”
    水镜听过前者的回答，面露异色，道，“你似乎和从前不一样了。”
    “李兄教的。”
    三藏平静道，“他让小僧看到了，何谓真正的善，何谓真正的佛。”
    “李子夜？”
    水镜冷冷一笑，道，“他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
    三藏轻轻摇头，道，“李兄是真正的大智慧者，也是真正心怀天下之人。”
    “阿嚏！”
    李园，刚从太学忽悠一圈回来的李子夜，突然鼻子一痒，连打了两个喷嚏。
    哪个孙子骂他！
    他最近也没得罪什么人吧？
    极夜世界，封印之地。
    水镜注视着眼前的封印之地，说道，“有一点，李家小子倒是不错，他知道什么人能救，什么人不能救，他与下面的这位见过不止一面，想必下面这位应该许给他不少好处，不过，看李家小子的态度，应该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
    “李兄，不信神佛。”
    三藏轻声道，“他说过，人间事，由人间自己决定，不需要漫天神佛插手。”
    “不错。”
    水镜颔首道，“这件事上，神女也是相同的态度，不过，如今看来，下面这位不仅仅找了李家小子，还找上了其他人。”
    “燕小鱼是光明神子，信奉光明之神，恐怕会做出和李兄相反的选择。”三藏说出自己心中的担忧，凝声道。
    “的确是件麻烦事。”
    水镜点头，道，“下面那位，一直在想办法破开封印，这片湖已困不住他太久。”
    “没有其他的办法吗？”三藏皱眉，问道。
    “除非神女恢复巅峰时期的力量，重新加固湖底的封印。”
    水镜回答道，“但是，这需要时间，神女从人间回来后，便一直在闭关，至今还未出来，连我也不知，神女何时能够出关。”
    “阿弥陀佛，就怕青青的力量恢复前，光明神子已将他救出。”三藏说道。
    “没那么容易。”
    水镜冷声道，“不过，也不得不防，那光明神子，不能留。”
    “此事，交给小僧吧。”
    三藏正色道，“小僧会在这里等他出来。”
    “你相信我的话？我可是妖！”水镜眸子微眯，问道。
    “小僧，如今也是妖。”
    三藏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应道，“是非对错，小僧可以用自己的心判断。”
    “你果然变了。”
    水镜轻轻一叹，道，“也好，我继续加固外面的封印，让下面那位没那么容易出手救人，这样，那光明神子出来后，你便可专心与他交手。”
    说完，水镜并指划破手掌，旋即双手快速结印，以自己血气为引，再度加固冰湖表面的封印。
    刹那间，冰湖上方，血光大盛，隔绝天地灵力，封印周围空间。
    做完这些后，水镜脸色明显苍白了许多，显然，方才的封印，并非轻易能够用出。
    “水镜！”
    这一刻，天地间，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道，“你就是这样对待昔日主人的吗？”
    “吾主。”
    水镜听到湖底传来的声音，神色平静的提醒道，“小心那光明神子别有用心，他未必就是真心救您出来，别到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的提醒，本座记得了。”
    天地间，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道，“待本座破封，所有的恩怨，一并结算。”
    “那也要您能出来才行。”水镜语气冷漠道。
    “不急。”
    湖底，威严的声音冷声笑道，“千年都等了，本座也不会急在这一时。”
    水镜眸子微冷，却也不愿再多费口舌。
    “光明之神，妖族之主，小僧，有礼了。”
    一旁，三藏双手合十，行了一礼，道，“不知阁下何时放那光明神子出来，小僧还有普度众生的大事要做，不能一直在这里等着。”
    “妖身之佛？有趣！”
    湖底，一道诧异的声音响起，冷声道，“看来，待本座破封，再临人间之日，不会太寂寞了。”

 第1029章 四人团

    极夜世界。
    冰天雪地中。
    三藏盘坐于封印之地前，周身妖气汹涌，眉心处，本来殷红的佛印，如今也变成了墨黑色。
    不过，那滂湃浩荡的妖气中，点点金光若隐若现，妖身修佛，逆天而行。
    时至今日，三藏早已不拘泥于何谓妖，何谓佛，之所以以妖身修佛，是因为两股力量相融，可以数倍提升真气强度。
    即便这么做，要承受极大的痛苦。
    汹涌的妖气中，三藏额头，冷汗点点落下，每修出一分佛元，身上的痛苦便会加重一分。
    “我走了，族中还有事情，我不能离开太久。”
    后方，水镜看着前方封印之地，观察了半日，开口说道。
    三藏睁开双眼，轻声应道，“水镜前辈请便。”
    “小心湖底那位，不要受他的蛊惑，与虎谋皮，不值得。”
    水镜提醒了一句，旋即周身水光弥漫，一瞬之后，身影消失不见。
    湖边，三藏重新闭上眼睛，继续修炼。
    “佛之子。”
    这一刻，湖底，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道，“本座可以帮你重新恢复人类之身，如何，要不要和本座合作？”
    “阿弥陀佛。”
    三藏闭着双眼，淡淡道，“不需要，人身、佛身，对小僧而言并无区别。”
    “身为人族，却是妖身，你的师门、亲朋好友怎会接受你，只要你点头，本座便可以出手帮你！”湖底，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蛊惑道。
    “光明之神，你一再蛊惑小僧，只能说明你对那光明神子不信任。”
    三藏一边修炼，一边应道，“或者说，仅靠光明神子一人，很难将你救出去。”
    湖底，安静下来，许久，冷声道，“不过是再多等一些时日罢了，佛之子，本座奉劝你一句，妖族，并不可信，他们都是一群背信弃义之辈，妖族喜欢寒冷和黑夜，所以暗算并封印了本座，推动极夜寒冬的降临，你是人族，应该不会想要看到此事发生，只要你们将本座救出去，本座便帮你们阻止极夜寒冬的到来。”
    “阿弥陀佛，这样的话，阁下是不是和一个名叫李子夜的年轻人说过。”
    三藏睁开眼睛，面露微笑道，“他是天命之子，一直在想办法阻止极夜寒冬的降临，若阁下的话为真，他如今一定在四处奔波，想办法救阁下出来。”
    ……
    “萧潇，萧潇！”
    此时此刻，李园，内院，天命之子李子夜使劲敲着萧潇的房门，喊道，“我的龙珠弄好没？”
    “快，快了！”
    房间中，萧潇赶忙收起桌上的一堆零食，将龙珠放了上去，说道，“我正在弄。”
    房间外，李子夜听到里面的回应，催促道，“快点，过几天我就出远门了。”
    “知道啦！”
    房间内，萧潇回应道。
    “不靠谱。”
    门前，李子夜无奈地摇了摇头，旋即转身朝着小红帽的房间走去。
    “啾啾。”
    这时，红烛的房间中，肥硕的小朱鸟飞出，落在前者肩头，连叫了好几声。
    “啾个屁，李家都快被你吃穷了。”
    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你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养你还不如养头猪呢，你就吃吧，小心哪天我把你烤着吃了。”
    “啾啾啾！”
    小朱鸟不服气地抗议了几声，示意，火烤对它没用。
    “好吧，你牛。”
    李子夜也意识到这货是凤凰的后裔，不怕火烤，吓不到它。
    一人一鸟一边斗嘴，一边走入了前方的房间。
    房间内，白忘语盘坐于床榻上，全力疗伤。
    “老白，十天时间，你能痊愈吗？”
    李子夜坐在桌前，翘着二郎腿，问道。
    “应该可以。”
    白忘语睁开眼睛，神色平和道，“李兄给的那瓶龙血，对疗伤，很有效果。”
    “那就好。”
    李子夜笑道，“你可是主力，到时候引怪，抗怪的事，都得你来。”
    “李兄现在三教同修，今非昔比，也许，此行根本就用不上我。”
    白忘语面露笑意，说道，“而且，此次还有修儒和常昱在，我去与不去，差别不大。”
    “那可差多了。”
    李子夜从怀里拿出两瓶丹药，随手丢过去一瓶，说道，“人多力量大，可惜儒首那老头太小气，不肯让书儒和乐儒一起去，不然，抓一个冥土，还不是手到擒来。”
    “书儒和乐儒掌尊，都有要事在身，不可能说去就去。”
    白忘语接过丹药，笑着应道，“要是什么事，都要几位掌尊亲自出手，还要我们这些弟子做什么。”
    “我懂。”
    李子夜点头道，“谁打牌也不可能开局就两王四个二，反正你和修儒如今都已经入五境，加上常昱，问题应该不大。”
    “啾啾啾。”
    两人说话间，小朱鸟突然叫了几声。
    “你是说，你也去？”
    李子夜神色一怔，不解道，“你去干什么呢？”
    “啾啾。”
    小朱鸟张嘴，喷了一小团火焰，示意它也能帮上忙。
    “你这点火，点个蜡烛都够呛，去了也是帮倒忙。”
    李子夜一脸鄙夷地说道，“在府中养膘不好吗？”
    “啾！”
    小朱鸟立刻抗议，扬着肥硕的小脑袋，意思是它就要去。
    “行吧，想去就去。”
    李子夜也没有多说什么，带一只鸟而已，又不沉。
    “李兄真乃神人也。”
    白忘语看着眼前一人一鸟的对话，感慨道。
    这世间，能听懂这朱鸟在说什么的，恐怕就只有李兄一人了。
    “低调。”
    李子夜咧嘴一笑，道，“你好好疗伤，我出去练剑，那破飞仙诀是真难，也不知道哪辈子能练成。”
    说完，李子夜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十日。
    转眼即过。
    工作效率极低的萧潇总算在最后一天，将龙珠中戾气完全净化。
    “累死我了。”
    一大清早，萧潇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跑到李子夜的房间中，将龙珠交出，开口提醒道，“李大哥，我的任务完成了，别忘了我的报酬。”
    “知道了，辛苦。”
    李子夜接过龙珠，旋即收拾好东西，带着小红帽匆匆离开了李园，坐上马车赶往太学宫。
    一个时辰后。
    李子夜四人一同离开了都城，快马加鞭朝着南岭方向赶去。
    “常昱，符咒带够了吗？”
    “带够了，带了三百张，临出发时，我把书儒掌尊那几张压箱底的符咒也一起拿了出来，以防不时之需。”
    “靠谱！”

 第1030章 妖魔

    南岭。
    崇山峻岭，随处可见。
    四道身影相继掠过，速度极快。
    常昱、文修儒两人都是第一次来南岭，对于南岭的风貌，倒是有几分好奇。
    “李教习，你说，那些名门大派，为何都建在山上？”路上，常昱很是好奇地问道。
    “因为这样才能忽悠人。”
    李子夜一边赶路，一边一本正经应道，“深山老林，仙门宗派，是多少懵懂少年之时崇敬的地方，未知，方能引起敬畏之心，就像儒首那老头，你们这些儒门弟子为何怕他，就是因为他从不出他的院子，你们也见不到他，内心对他的敬畏就会不断放大，其实，见过几面后，你会发现，儒首也没那么可怕，和一般人并无太大差别，也没有长三头六臂。”
    “有道理。”
    常昱想了想，很是赞同地说道，“李教习的见识，果然与众不同。”
    “南岭也不是所有的宗门都建在了山上。”
    一旁，白忘语开口，说道，“玄武宗，就在玄武圣城中。”
    “因为乌龟不会爬山。”李子夜随口说道。
    “哈哈。”
    常昱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了，那异变之地，除了那四尊冥土，还有可能出现一些杂兵。”
    李子夜提醒道，“若有机会，那玩意，也抓一个回去。”
    “李兄，你觉得，外面的那些冥土和四座神庙内的那四人，有何不同？”白忘语凝声问道。
    “据我猜测，外面那些，应该是失败品，因为他们基本上没有灵智。”
    李子夜分析道，“当然，也有可能是两种冥土的制造方式不同，反正去都去了，若是遇到，就抓一个。”
    “也好。”白忘语点头道。
    两人说话间，赶路的速度越来越快，一直朝着南岭东南方向赶去。
    日落，月升，连续赶路三日的四人，终于来到异变之地前。
    “又是晚上，要不，等天亮我们再进去？”
    李子夜看了一眼天际的月亮，问道。
    “有区别吗？”
    文修儒疑惑地问道。
    “白天不闹鬼。”
    李子夜正色道，“有底气。”
    “……”
    白忘语、文修儒无语，直接走了进去。
    “李教习不怕，我有驱邪的符咒。”
    一旁，常昱说了一句，也跟着进入其中。
    “无知者无畏啊。”
    李子夜感慨了一声，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决定有什么事，先让眼前这三个家伙上。
    “吼！”
    四人刚进入异变之地，一道惊天动地的怒吼声响彻黑夜，接着，摇曳的锁链声若隐若现，诡异而又渗人。
    “不会真有鬼吗？”
    常昱第一次来这异变之地，感受到周围诡异的气氛，有些毛骨悚然地说道。
    “要是鬼就好了。”
    李子夜应道，“我们要面对的东西，可比鬼可怕多了。”
    “李教习，那座庙，就是你说的神庙吗？”
    常昱注意到前方若隐若现的破庙，伸手指了指，问道。
    “那个去不了。”
    李子夜很是干脆地说道，“那座神庙中的冥土太厉害，我们进去就是送。”
    “老弱病残，最强的病与残，我们还对付不了。”
    前方，白忘语补充道，“只能去第五神庙，看看能不能将那老者带出来。”
    “大师兄，此前你和乐儒掌尊封印的那两尊冥土，就是在第一和第二神庙中吗？”一旁，文修儒开口问道。
    “不错。”
    白忘语点头道，“那两尊冥土，实力应该在五境之上，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哗哗哗。”
    四人说话之时，天地间，锁链摇曳声再度响起，如此刺耳。
    周围，阴风不时呼啸而过，让这阴气森森的地方，显得越发诡异。
    “李教习，我有点明白为何你方才建议白天再进来了。”
    常昱感受到四周越发诡异的气氛，缩了缩脖子，说道，“确实有点吓人。”
    “看这异变之地的位置，已是南岭边界，我记得，古籍曾有记载，南岭东南方和冥域交界。”
    前方，文修儒观察着周围的景象，说道，“那冥域，自古就是人间的一方绝地，我们要小心点，不要误入其中。”
    “修儒，真看不出来，你懂的还挺多。”李子夜走在后面，夸奖道。
    “闲来无事，多看了几本书而已。”文修儒轻声应道。
    “那座冥域，可有着更大的麻烦。”
    李子夜轻轻一叹，却也没有在此事上多说什么，转过话题，提醒道，“一会儿进第五神庙后，各位不要离我太远，那神庙中的神秘力量，唯有白月神石可以抵挡。”
    “好！”
    三人点头，齐声应道。
    说话间，四人一路朝着异变之地深处走去，很快，来到第五座神庙前。
    李子夜拿出白月神石，月光下，盈盈白光升腾，笼罩四人之身。
    “走了！”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迈步进入其中。
    白忘语三人跟上，一同跟了上去。
    就在李子夜四人进入神庙，准备去抓黑血的冥土时。
    漠北。
    极夜世界，封印之地前。
    三藏静坐于此已近半个月的时间，目的只有一个，等燕小鱼出来。
    到了此刻，三藏已隐约猜出，为何先前光明神子要吞噬那些将士的血气。
    事出反常必有妖。
    所以，三藏坚持等燕小鱼出来，就是把此事弄明白，若光明神子真是为了一己之利要帮这所谓的光明之神解封，那他也不介意送那位神子一程。
    人间事，人间解决，不由神明插手。
    寂静的极夜世界，阴冷刺骨，不过，如今三藏已是妖身，倒也不惧严寒。
    时间一点点过去。
    突然，极夜世界上空，闷雷大作，声声刺耳。
    三藏有感，睁开眼睛，目光看向上空，眸子微眯。
    这是？
    天劫！
    难不成，燕小鱼入五境了？
    然而，不知是因为极夜世界中，天劫难以降临，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约莫十数息后，天际之上，劫云渐渐消散，并未降临。
    下一刻。
    天地间，光明天降，一抹身着月白神袍的年轻人凭空走出，强大的气息，令人震撼。
    更惊人的是，本已失明的燕小鱼，此时此刻，双眼宛如星辰一般明亮，目光炽烈，再次恢复了往日的自信。
    “神明之力，果然厉害。”
    湖边，三藏见状，缓缓站起身来，目光看着前方重见光明的燕小鱼，淡淡道，“与虎谋皮，神子，你当真比小僧更像妖魔！”
    这样也好，正面打残这条鱼，倒也不错！

 第1031章 救人

    极夜世界。
    本该双目失明，身受重伤的燕小鱼凭空而现，不仅重见光明，伤势痊愈，就连修为也迈入了五境。
    三藏看到光明神子重新恢复巅峰，心绪并没有太多变化，准备再打残他一次。
    当着光明之神的面！
    思绪间，三藏身影掠过，一句废话也不说，直接开打。
    燕小鱼见状，不闪不避，一掌迎上，正面硬挡来招。
    双掌交并，光明与黑暗，两股气息急剧荡开，卷起千重雪。
    “身为佛子，却投身黑暗，三藏，你就不怕你的佛怪罪吗？”
    近在咫尺，燕小鱼掌劲转势，拍向前者胸膛，强悍的光明之力，炽烈而又灼热。
    “佛在心中，不在天上。”
    三藏应了一句，避开近身一掌，手中佛珠甩过，缠住前者咽喉。
    “否认佛的存在，三藏，你果然彻底堕落了。”
    燕小鱼冷哼一声，抬手抓过佛珠，一拳轰出，力达千钧。
    轰然一声，拳掌交接，两人身形分开，却因为佛珠的牵连，再度被扯到一起，拳脚近身，招招式式尽是杀招。
    五境之战，势可震天动地，两人周围，雪浪翻涌，景象震撼人心。
    “何谓神，何谓佛，神子，一个为了破封而出，就要吞噬他人血气的神明，还能称得上神吗！”战局中，三藏一边对敌，一边说道。
    “成大事者，必然会有牺牲！”
    燕小鱼冷声道，“光明之神的荣光，终将照亮整个九州，如今的一点牺牲，不值一提！”
    “果然！”
    三藏听到燕小鱼的回答，神色一冷，出招之间，杀机尽显。
    难怪李兄这么讨厌这条鱼，所谓光明，当真虚伪的令人作呕。
    “妖神诀，碎苍穹！”
    咫尺间，三藏周身妖气狂涌，一掌携惊天之威，拍向前者胸膛。
    燕小鱼凝神，脚下一踏，一身光明之力涌出，化为光明之护，挡在身前。
    重掌袭来，光明之护应声破碎，余劲加身，燕小鱼脚下连退数步，嘴角处，一滴鲜血无声滑下。
    前方，漫天妖气中，三藏迈步走出，冷声道，“既然神子认为他人的牺牲不值一提，那小僧今日就送神子一程，让神子也尝尝被人牺牲的滋味。”
    说完，三藏手中佛珠一甩，佛身法相，应声而现。
    “菩提三度，血途照如来！”
    妖气升腾，天摇地动，汹涌澎湃的妖气内，一尊巨大的世尊如来像显化，旋即一掌拍下，恐怖的威势，十里大地迅速开裂，难承这惊人的力量。
    “轰！”
    照目之间，佛掌落下，光明与黑暗再度碰撞，骇人的冲击声随之响起。
    下一刻，黑暗破开光明，余波震荡，直接将燕小鱼震飞数丈。
    漫天雪浪中，燕小鱼踉跄落地，一口鲜血呕出，然后身前大地。
    纵然已入五境，两人之间的差距，依旧明显。
    三藏先一步踏入五境，如今，距离五境中已然不远，同样的资质下，战力力压燕小鱼一筹，并不奇怪。
    相较而言，燕小鱼自从被李子夜废了双眼后，心魔自扰，修为一直停滞不前，已然被当初齐名的几人渐渐拉开了距离。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
    这里是极夜世界，光明，难敌黑暗！
    “妖神诀，玄黄无尽！”
    心生杀机，出招便再无任何留情之意，三藏踏步，欺身上前，掌炼玄黄，攻势连绵不断。
    “光明神焰！”
    眼见对手攻势越发凌厉，燕小鱼强忍伤势，一身光明之力极尽升华，化为神焰，弥天而下。
    神焰撼玄黄，短暂的僵持后，黑暗再度破开光明，一掌加身，带出一瀑刺眼的血花。
    雪花，血花，在黑夜中凄艳绽放。
    就在三藏准备打残也正在努力打残燕小鱼时。
    南岭，异变之地。
    李子夜、白忘语四人进入第五神庙，通过神殿，九曲回廊，来到了封印冥土的山洞前。
    山洞内，纵横交错的铁索中，一位身材佝偻的老者被铁链穿透了双肩琵琶骨，双手双脚亦被锁链束缚，难以挣脱。
    老者衣衫上，尽是血迹，双肩处，不时还有鲜血滴下，看上去，令人毛骨悚然。
    “这都没死？”
    常昱看着前方模样凄惨的老者，难以置信道。
    琵琶骨被穿，伤口也没有愈合，流血都该流死了。
    “他们命大的狠。”
    一旁，李子夜应了一声，提醒道，“都小心点，这怪物即便没有破五境，也差不多了，万一有什么意外状况，咱们立刻就跑，小命最重要。”
    “明白。”
    文修儒、常昱点头应道。
    说话间，四人进入山洞，纵横交错的铁索中间，老者有感，抬起头，待看到四人后，目光顿时亮了。
    “救我！”
    老者开口，激动地说道。
    “老人家，别急。”
    李子夜咧嘴一笑，道，“我们此行，就是为了救老人家你出去！”
    “是你！”
    这一刻，老人才注意到四人中那一道熟悉的身影，神色一怔。
    “没错，就是我。”
    李子夜满脸笑容地说道，“一年前，我实力不够，未能救您老人家出去，心中一直愧疚不已，所以，今天带着朋友一起来救您出去。”
    “好，好。”
    老人闻言，激动不已，道，“娃儿，只要你救我出来，我一定会报答你！”
    “小事。”
    李子夜笑着应了一句，朝着身边三人使了一个眼色。
    白忘语上前，并指起剑，顿时，浩然正气汹涌，一剑斩断了十数条锁链。
    封印被触动，数以百计的锁链随之摇曳起来，哗哗地响声，震耳欲聋。
    老人脸上，顿时露出痛苦之色，两肩琵琶骨处，黑色的鲜血再次流出。
    “老人家，我来帮你止痛！”
    常昱上前一步，手中符咒一张张飞出，没入老者体内。
    符咒入体，老人脸上的痛苦之色明显少了许多。
    “我也来帮忙。”
    旁边，文修儒亦祭出身后古剑，长剑破空，斩断一条又一条锁链。
    两人联手，数以百计的铁索很快被斩断大半，锁链中间，老者脸上的激动之色亦越发难掩。
    李子夜站在三人身后，目光注视着前方的老者，眸子微微眯起。
    至今为止，他遇到的冥土，除了还珠，全都不是什么好人。
    纵然千年前风华绝代的羲和，在化为冥土后，也成为了一个没有理智的怪物。
    小和尚的佛保佑，让他运气好一次。
    他和小红帽的伤势刚好，可不想再躺上十天半个月。

 第1032章 打怪

    第五神庙。
    山洞内。
    白忘语、文修儒联手，斩断封印老者的锁链。
    转眼之间，数百铁索，已被斩断大半。
    一旁，常昱借机将一张张符咒打入老者体内，为其缓解痛苦。
    三人身后，李子夜观察着老者的反应，并没有出手帮忙。
    纵横交错的铁链中，老者眼见铁链被一根根斩断，神色越发兴奋。
    “铿！”
    终于，太易剑飞过，最后两根铁索也被斩断，老者双臂落下，脚下一个踉跄，被封印千年之久，连怎么站立几乎都已忘记了。
    十丈前，两柄古剑飞回，重新归鞘，白忘语、文修儒看着前方解封的老者，谁都没有轻举妄动。
    “呼！”
    山洞深处，老者沉沉喘息了一声，直起身来，旋即伸手抓住了肩上铁索，硬生生拽了出来。
    顿时，鲜血淋漓，喷涌如泉。
    不过，破封在即，老者亦岂会在意这点痛苦。
    很快，老者拽下两肩上的铁索，挣脱最后的束缚。
    “恭喜老人家解封。”
    李子夜上前一步，神色客气道。
    “娃儿，多谢。”
    老者看着前方年轻人，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谢道。
    “老人家客气。”
    李子夜微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出去再说如何？”
    “好！”
    老者点头应道。
    李子夜转身，给身后三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先出去。
    白忘语三人心领神会，转身朝着神庙外走去。
    老者走在最后面，一身黑色气流若隐若现，不过方才破封，又受到神庙中特殊力量的压制，修为暂时难以恢复。
    神庙外，明月高照，月光落在异变之地，更显三分凄凉。
    不多时，四人走出，后方，老者也跟着走了出来。
    失去神庙的压制，老者周身气息迅速攀升，目光也明显发生了变化。
    不及回神。
    老者身动，翻掌朝着四人最后方的李子夜拍去。
    一掌近身，黑色气流汹涌澎湃，威势惊天动地。
    “轰！”
    一声剧震，尘沙飞扬，李子夜身后，三块长生碑出现，挡下老者致命一掌。
    “老人家，你要做什么？”
    李子夜转身，神色平静地问道。
    老者看着眼前人有所防备，脸色变了又变，没有多言，身影掠上前，再次出手。
    他有感觉，这四人身上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只要吞噬了这四人的血气，他的修为定然能恢复不少。
    “真是一场生动的农夫与蛇的故事啊！”
    李子夜看到老人冲上来，感慨了一声，脚下一踏，迅速退出五丈之外。
    “君子之风！”
    李子夜身退，白忘语、文修儒联手而上，双剑出鞘，浩然涌动，轰然斩向眼前老者。
    掌剑交接，两股力量剧烈冲击，战局顿时分开。
    “老人家，你太急了些。”
    五丈外，李子夜伸手拔出了纯钧剑，语气平和道，“我知道你着急恢复修为，但是，做人要懂得隐忍，对了，我差点忘了，你现在已不算人了，而是，怪物！”
    说到最后，李子夜语气一冷，目光杀机尽显。
    “竖子，找死！”
    老者面露怒意，双眼中的眼白迅速消失，尽化黑色，一瞬之后，掠身上前，誓要杀了眼前小子。
    “常昱，干活了！”
    李子夜开口，提醒道。
    “明白！”
    战局外，常昱应了一声，双手迅速结印，一身修为提至极限。
    “啊！”
    刹那间，老者口中一声惨叫响起，身子猛地一个踉跄，体内，一股惊人的浩然正气爆发，正是此前常昱打入其身体中的符咒。
    两旁，白忘语、文修儒见状，立刻掠身上前，双剑破空，贯入老人胸膛和后心。
    “天地无极，玄黄无尽，烽烟万里破魔障！”
    两人同现儒门咒术，破魔之力，尽数灌入老者体内。
    “放肆！”
    老者痛苦地闷哼一声，双掌拍出，强行回招。
    掌劲近身，白忘语、文修儒迅速后退。
    另一边，李子夜身影立刻掠至，一剑斩下，力断老者一臂。
    顿时，鲜血喷涌，染墨夜空。
    地上，断臂蠕动，死而不僵。
    “你们杀不了我！”
    老者神色疯狂地喊了一声，周身黑气汹涌，断臂随之飞起，竟是要重新回到老者身上。
    战局中，李子夜见状，手中纯钧剑甩出，剑锋贯穿断臂，将其钉在了地上。
    “啾啾啾！”
    这一刻，小朱鸟飞出，叫了两声，旋即一口朱焰喷出，火焰弥漫，直接吞噬了地上的断臂。
    “凤火！”
    老者看到小朱鸟喷出的朱焰，神色顿时一变，面露惊恐之色。
    李子夜看到火焰中渐渐灰化的断臂，脸上同样闪过一抹讶异。
    可以啊。
    这小猪鸟也不是白养。
    “你能不能把他也烧了？”
    李子夜上前，拿回纯钧剑，目光看向小朱鸟，问道。
    “啾啾。”
    小朱鸟疲惫地应了一声，旋即飞了回去，显然，方才的一口真焰，对其消耗不少。
    “真菜。”
    李子夜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小猪鸟还是太小了，再养养吧。
    “吼！”
    一旁，战局中，失了一臂的老者突然仰天一声怒吼，随着力量的不断提升，理智也在渐渐消失。
    “不用留手，打残了带回去也一样。”李子夜开口提醒道。
    战局内，白忘语、文修儒闻言，出剑顿时狠了几分。
    “大师兄，二师兄，你们快点，我撑不了多久！”
    战局外，常昱不断催动老者体内的符咒，压制其力量，额头汗水滴滴淌落，明显有些吃不消。
    “我帮你！”
    李子夜收剑，双手结印，再现道门咒术。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玄天，奉雷！”
    咒术现，顷刻间，战局上空，雷霆奔腾，轰向老者。
    雷法破万邪，老者不及阻挡，身子再度一个踉跄。
    机会出现，白忘语踏步上前，一剑贯穿老者的心脉，再度将一身浩然正气灌入其体内。
    同时，文修儒掠身上前，抬手抓住老者另一条手臂，一剑斩了下来。
    失了双臂，剧痛之下，老者神色越发疯狂，竟是张嘴咬向两人。
    “真恶心！”
    战局外，李子夜皱眉，身影掠过，拔剑贯入了老者嘴里，将其钉在了地上。
    白忘语、文修儒马上挥剑插入老者双腿上，将其定住。
    “这怎么带回去？”
    文修儒看着地上不断挣扎的怪物，有些头疼地问道。
    “小事，我有准备。”
    李子夜说了一句，从怀里拿出儒首老头此前给的桃木剑，旋即一剑插在了老者心脏中。
    桃木剑入体，老者身子顿时一僵，停止了挣扎。
    文修儒见此，轻轻松了一口气，道，“还好，还算顺利，回去吧。”
    “现在可回不去。”
    李子夜指了指地上的冥土，说道，“带着这玩意，出不了这异变之地。”
    “什么意思？”文修儒不解地问道。
    “好像是有什么阵法，上次我带还珠出去时，就费了不少气力。”
    李子夜解释了一句，目光看向北方，喊道，“儒首，帮忙算算，何时能出去？”
    太学宫，东院。
    小木屋中，孔丘回首看向南边，语气沙哑道，“五天之后，子时一刻，闲来无事，你们去冥域看看吧。”
    “不去！”
    异变之地，李子夜马上拒绝，应道，“那里可是有大批的冥土，我可不敢，我还是在这里等五天吧。”

 第1033章 冥域

    “去看一眼。”
    太学宫，东院。
    木屋内，孔丘看着南岭方向，耐心地说道，“你们当老朽的眼睛，帮忙老朽看一看冥域到底封印着多少冥土。”
    “看了又能怎样？”
    异变之地，第五座神庙前，李子夜不解地问道，“现在又处理不了，我们四个对付这最差的一个，都如此费力，万一遇到一个破五境的冥土，就真凉了。”
    “不会。”
    木屋中，孔丘轻轻摇了摇头，解释道，“冥域的封印，只会比异变之地更强，而且，太渊此前去过一趟冥域，应该已将快要破封的几人处理掉了，无需过于担忧。”
    说到这里，孔丘语气稍顿，继续道，“寒冬将至，天地规则大乱，那些冥土很可能在这个时代破封，你们若对冥域一无所知，未来，又怎么应对这个麻烦。”
    “不是还有儒首您老人家吗？”李子夜随口应道。
    “那时，老朽未必还活着。”
    孔丘轻叹道，“就算活着，恐怕也没有余力应付此事了，冥土之祸，终究还是要靠你们来解决。”
    “得，老头你怎么还咒自己早死呢，您老人家一定长命好几千岁。”
    第五神庙前，李子夜一脸无奈地应道，“等下，我先问问修儒他们的意见。”
    说完，李子夜看向身后的三人，问道，“要不，我们民主表决，同意不去的举手。”
    李子夜立刻举手！
    双手！
    “走了，李兄。”
    白忘语没有理会，转身朝着东南方向走去。
    文修儒、常昱立刻跟上，没有任何犹豫。
    “老头，你那儒门就是个传销组织，这些家伙都被你洗脑了！”
    李子夜回头，朝着北边忿忿不平地喷了一句，旋即快步跟了上去。
    这管理方法，回头在李家用用！
    很快，异变之地的边缘，四人走来，白忘语看着手中的冥土，问道，“李兄，此人怎么处理？”
    “先藏起来，等回来时，再带出去。”李子夜想了想，应道。
    “大师兄，我来。”
    常昱上前，从怀里拿出几张符咒，贴在周围的几块石头上，然后接过冥土，丢入了其中。
    下一刻，四张符咒亮起耀眼的光华，随之，连同冥土一起消失无踪。
    “厉害啊。”
    李子夜见状，赞叹道，“这一招不错，有空教教我。”
    “只是一些不入流的障眼法而已。”
    常昱很是谦虚地说道，“并不算太高明的术法。”
    “高明不高明，不重要，关键是有用。”
    李子夜摸着下巴，十分有兴趣地说道，“回头这种符咒，帮我画个百八十张，我有用。”
    “好。”
    常昱笑着应道。
    四人随后离开异变之地，继续朝着东南方向赶去。
    天际，皎月西行，黑夜将尽，白昼即将到来。
    黎明到来之际，四人走出南岭的疆域，来到两域的交界处。
    尚未真正到达冥域，李子夜四人已能清晰感受到周围气氛的变化。
    压抑，死寂，举目望去，生机越来越少，就仿佛人间的地狱，令人不寒而栗。
    “难怪这冥域，从来没人愿意踏足。”李子夜看着周围的景象，说道。
    “应该不止这个原因。”
    一旁，白忘语提醒道，“小心一点，道门为了防止他人解救那些冥土，很可能会设下不少手段。”
    “有道理。”
    李子夜点了点头，道，“这么多年，世间都没有任何关于冥土的消息，的确有点不正常。”
    两人说话间，继续前行，走了约么一个时辰后，停下脚步。
    前方，一望无际的大泽出现，大泽中，白骨隐约可见，千年岁月不知多少生灵葬身于此。
    四人互视一眼，迈步走入大泽，踏水无痕。
    百里大泽，普通人根本无法通过，不过，对于李子夜四人，倒不是什么太大的难题。
    然而，四人刚走到大泽中间，突然，周围阴风吹过，浓雾迅速弥漫而至，遮去天日。
    “小心，这不是雾，是毒瘴！”
    白忘语闻到浓雾中特殊的气味，神色一变，提醒道。
    文修儒、常昱闻言，立刻拿出一枚丹药塞入嘴中，并且捂住了口鼻。
    一旁，李子夜倒是没当回事，从怀里拿出指南针，说道，“跟着我，别走丢了，这种地方要是迷路，那些白骨，就是我们的榜样。”
    “李教习，你拿的是什么？”
    后方，常昱快步跟上，好奇地问道。
    “指南针。”
    李子夜应道，“专门辨别方向用的，有这玩意，咱们就不会迷路。”
    “好神奇。”
    常昱一脸赞叹地说道。
    “三年前，李兄在焚心塔中是不是也用过这东西？”
    旁边，文修儒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
    “对啊。”
    李子夜点头道，“不然，我怎么能那么快爬到顶层，全靠这玩意辨别方向。”
    文修儒听过，看向一旁的大师兄，苦笑道，“大师兄，这不算作弊吗？”
    “没被发现，就不算。”白忘语平静道。
    “这怎么能算作弊呢。”
    前方，李子夜一边带路，一边说道，“这玩意，就算没带，我分分钟也能做一个，修儒，你这是在嫉妒我的才华。”
    “……”文修儒无语，不想回话。
    “李教习，你怎么不怕这毒瘴啊？”后方，常昱看到前者肆无忌惮的样子，疑惑地问道。
    “吃药吃多了，对毒免疫。”
    李子夜不在意地应道，“是药三分毒听过没，这点毒，不值一提。”
    毒瘴中，四人一边闲扯，一边前行，很快，走出大泽，周围迷雾也随之消失不见。
    入目，更加荒凉的一片地域出现，阴风阵阵，不见任何生机。
    “终于到了。”
    李子夜看着前方死寂的世界，眸子微微眯起，这应该就是冥域了。
    就在李子夜四人进入冥域之时。
    漠北，极夜世界。
    一道狼狈的身影急速掠出，正是方才重见光明，又快要被三藏打残的燕小鱼。
    后方，三藏同样掠出极夜世界，锲而不舍地追了上去。
    等候十多日，三藏又怎会允许燕小鱼这么轻易逃脱。
    前方，燕小鱼脸色阴沉异常，一身真气不断震荡，方才入五境，境界还未完全稳固便再次重伤，若不能尽快恢复，甚至会有掉境的风险。
    这也是为何燕小鱼不愿再战的原因。
    可惜，三藏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说打残，就一定要打残！

 第1034章 光明之神

    漠北。
    寒风凛冽。
    十多天内，二度交手的三藏、燕小鱼两人又开始了新的一轮追逐。
    心知不敌，燕小鱼早已没有了战意，一心要逃。
    三藏跟在后面，紧追不舍，十分有耐心。
    论起耐心，谁又比得上长期坐禅的佛门佛之子。
    从天黑追到天亮，三藏看着前方不断拐来拐去的燕小鱼，眸子微微眯起。
    这条鱼，真是滑不溜秋，不好抓啊。
    要是再有一个帮手就好了。
    一个人，要抓这条鱼，着实有些吃力。
    辽阔无边的草原上，三藏一边追，一边找机会拦住前方的燕小鱼。
    又半个时辰后，三藏看准燕小鱼改变方向的时机，孤注一掷，提前拦截。
    不及反应，妖气滔天而起，笼罩百丈方圆。
    “妖神诀，六欲弥天！”
    出手就放大招，杀敌的同时封锁战局，不给燕小鱼逃跑的机会。
    燕小鱼眼见妖气如惊涛一般袭来，脸色一变，双掌挡在身前，光明之力汹涌，硬挡惊天妖气。
    恐怖的冲击力爆发，燕小鱼脚下连退数步，周身血气一阵剧烈的翻涌。
    方圆百丈，妖气汹涌，化为恶鬼呼啸，妖气中，三藏身影掠过，宛如妖魔，出招毫不留情。
    “净世天光！”
    眼见退路被阻，燕小鱼翻掌放下前者重重一掌，战局分开的刹那，再现天谕神术。
    下一刻，光明天降，驱散漫天妖气，开辟出一条生路。
    燕小鱼看到生路现，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就逃。
    然而。
    燕小鱼刚踏上生路的一刻，光明之力中，佛光大盛，再度封锁了生路。
    光明和黑暗虽然互相克制，但是，光明，不挡光明。
    天光驱散了妖气，却已没有余力驱散其中的佛元。
    燕小鱼的修为，终究还是不够，做不到书生那般无视一切的地步。
    “我佛慈悲，舍身度世，金刚萨埵百字明！”
    佛光中，三藏脚下一踏，萦一身佛元，掠至燕小鱼身前，旋即重重一掌再度拍在后者胸膛。
    “砰！”
    一泓溅血，飞洒漫天，燕小鱼脚下连退数步，嘴角处，鲜血泊泊淌下。
    抢的先机，三藏身影再度欺身而上，不给眼前臭鱼逃跑的机会。
    妖气再起，金光隐现，妖佛同修，三藏修炼之路虽然承受了无尽痛苦，一身实力却是比以往提升许多。
    战局中，两人身影一次又一次交错而过，失了战意、一心想要逃跑的燕小鱼，明显落入下风，局面险象环生。
    反观三藏，越战越勇，招招式式不断往燕小鱼要害上招呼，一心就想将其打残。
    纵虎归山的道理，三藏在李子夜的洗脑下，已然十分清楚。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几次燕小鱼要逃，却被佛珠缠住了手臂，龙筋串成的佛珠，坚韧无比，妖气加持下，刀剑难毁。
    “阿弥陀佛。”
    一串佛珠的距离，三藏手臂穿入其中，化掌为拳，再度轰在燕小鱼胸膛。
    “咔！”
    一拳又一掌的轰击，燕小鱼胸骨，应声而裂，声音，如此刺耳。
    “放肆！”
    生死危机前，突然，燕小鱼双眼一变，体内，一股难以形容的神之力爆发开来。
    巨力冲击，三藏脚下退数步，左手一拽，借助佛珠稳住身形。
    燕小鱼看着缠在自己右臂上的佛珠，眉头轻皱，神色冰冷道，“凡人，总不知天高！”
    话声落，燕小鱼左手轻抬，刹那，光明天降，恐怖的神之力升腾，炽热的神焰，迅速朝着四周蔓延。
    “光明之神。”
    三藏看着眼前气息变化的燕小鱼，眸中冷意闪过。
    这光明之神，竟是能将部分意志寄于燕小鱼身上，真是麻烦。
    与虎谋皮，这条臭鱼，也不怕自己的一切成为了别人的嫁衣。
    不管了，管他是光明神子还是光明之神，先打残再说！
    思及至此，三藏一身妖元再度提升，佛气弥漫，两股力量交融，威势急剧攀升。
    寒风起，漠北大地上，妖佛、神明，首度交锋。
    照目，两人身影同时掠过，惊天一掌，轰然碰撞。
    一瞬之间。
    两人身下，大地应声开裂，尘浪翻涌，枯草飞洒漫天。
    “臣服，本座可助你成为人间的佛！”
    咫尺间，燕小鱼看着眼前佛之子，冷声道。
    “阿弥陀佛。”
    三藏口诵一声佛号，神色淡然道，“光明之神，你越是多言便越是证明，所谓神明，来到人间，也不过尔尔。”
    “亵渎神明，罪不可恕，光明神焰！”
    燕小鱼冷声应了一句，右掌凝元，焚天神焰应声而现。
    “明镜亦非台！”
    神焰袭身，三藏捻法指，一身佛光升腾，化为明镜，硬挡焚天之焰。
    两股力量互相冲击，轰然一声巨震，明镜破，神焰散。
    余劲席卷，两人脚下同退，嘴角染红。
    只是，佛珠牵连，十步距离，两人身影同时停下。
    三藏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左手拽着佛珠，眸中冷意跳动。
    这光明之神，的确比那臭鱼难对付多了。
    就在三藏打残了燕小鱼，继续对上光明之神时。
    九州大地第八州，冥域。
    一望无际的死地，双目所及，毫无生机。
    李子夜四人踏足冥域的一刻，突感身体一沉，宛如陷身泥沼，体内一股说不出的难受。
    四人目光一沉，眸中皆有震惊之色。
    这种感觉，在异变之地也有，只是，没有这么严重。
    “难不成，整个冥域，都是一座大阵？”
    李子夜回过神，沉声道。
    “很有可能。”
    白忘语神色凝重道，“而且，还是比异变之地更强的大阵。”
    “将一州之地化为一座大阵，真能做到吗？”
    一旁，常昱难以置信地问道，这就等于将整个中原或者南岭，化为一座大阵，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千年前的道门，强者辈出，或许真能做到。”
    白忘语凝声道，“都当心一些，此地的阵法如此可怕，更能说明里面封印的冥土是何等强大。”
    “儒首老头。”
    李子夜转身，看向北方，喊道，“听得到吗？”
    可惜，天地间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回应。
    “果然。”
    李子夜收回目光，提醒道，“老规矩，有任何危险，立刻就跑。”
    “吼！”
    话声方落，冥域深处，一道惊天动地的怒吼声响起，恐怖的力量，震的整方世界都变了颜色，天地隆隆，不断摇动。
    四人互视一眼，心中波涛难抑。
    五境之上！

 第1035章 遍地冥土

    “是我的感觉出错了吗？”
    冥域，李子夜压下心中不由自主升起的恐惧，问道。
    “不是，的确是五境之上。”
    一旁，文修儒沉声道，“被封印状态，还有如此可怕的力量，一旦解封，不敢想象。”
    “我们撤吧。”
    李子夜说了一句，转身就走。
    “李兄。”
    白忘语一把拉住前者，凝声道，“来都来了，去看看，这恐怕不是唯一的五境之上强者。”
    说完，白忘语没再多言，迈步朝着前方走去。
    文修儒、常昱快步跟上，一同朝前走去。
    “你们这胆子也太大了，都不害怕吗？”
    后方，李子夜嘟囔了一句，也快步跟了上去。
    这些家伙，一点也不配合，他要自己跑了，岂不是显得很怂？
    算了，不争馒头争口气！
    李子夜在心中悄悄给自己打气，小心翼翼地走在最后面，准备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就跑。
    “娃儿！”
    四人走了半个时辰，突然，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在这死寂的人间地狱，如此清晰。
    李子夜四人停下脚步，目光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但见远方的断崖上，一位女子被一支铁矛贯穿胸膛，活生生地钉在了崖壁上，样子骇人异常。
    “卧靠！”
    李子夜看到断崖上女子的惨状，神色一震。
    “娃儿，救命！”
    断崖上，女子勉强抬起了头，露出一张千娇百媚的脸，只是，本该风华绝代的人物，如今，却被人钉在悬崖之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道门的霸道，尽显无疑。
    “那支铁矛，有点像李兄的桃木剑。”
    文修儒看着远处断崖上锈迹斑斑的铁矛，说道。
    “太可怜了！”
    一旁，常昱面露不忍之色，说道。
    “可怜的人多了。”
    李子夜收回目光，应道，“一个了，我们数一数，看看这冥域，究竟封印着多少冥土。”
    “嗯。”
    前方，白忘语点头，没多停留，继续朝前走去。
    三人随后跟上，快步前行。
    “娃儿，救命！”
    断崖上，女子有气无力地不断重复着，被钉在崖上千年，显然已十分虚弱。
    可惜，李子夜四人却仿佛听不到，继续朝冥域深处走去。
    四人都不是傻子，很清楚这些冥土的可怕之处，多余的怜悯之心，只会成为他们的催命符。
    儒门的弟子，只是善良，但，并不愚蠢。
    “娃儿。”
    四人走了没多远，又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这一次，是一个衣衫褴褛，长相丑陋的老妪，苍老而又浑浊的眸子看着四人，不断求救道，“救命，娃儿。”
    “第二个！”
    李子夜看了一眼妇人，脚步快了几分。
    “这两个，好像都不怎么厉害。”
    常昱低声说道吗，“我们联手，应该打得过。”
    “打得过不难，想杀他们就难了。”
    李子夜左右看了看，说道，“没必要，先看看有多少，等研究出来对付他们的办法，再一锅端了。”
    “第三个。”
    一旁，文修儒看向西北方向，说道，“李兄，这冥域太大了，我们很难数的过来。”
    “先将方圆两百里的数完，然后换个地方，再数方圆两百里。”
    李子夜随口应道，“就按照这个流程，多采集几个样本，计算均值和偏差，剩下的我来算。”
    “不懂。”
    文修儒摇头应道。
    “会数数就行，其他不用管。”
    李子夜应了一句，伸手指向前方被大山压着的人形东西，问道，“那是不是一个？”
    “好像是。”白忘语点头应道。
    “厉害啊。”
    李子夜一脸佩服地说道，“孙猴子才被压了五百年，这人直接被压了千年。”
    “李教习，孙猴子是谁？”旁边，常昱疑惑地问道。
    “上古妖神。”
    李子夜随口胡诌道。
    四人说话间，迅速前行，被道门封印于此的冥土也一一被发现。
    随着四人发现越来越多的冥土，心情也不由自主地沉重下来。
    太多了！
    四人寻遍方圆两百里后，立刻前往下一个地方，继续寻找。
    然后，头皮发麻。
    双目所及，到处都是冥土。
    少数还保留着一丝理智，绝大部分都成为了毫无理智的怪物。
    嘶吼声，震耳欲聋。
    “走，下一处！”
    又一个方圆两百里数完，李子夜四人离开，再换地方。
    “怎么会这么多！”
    四人数完一处又一处，常昱强压心中的震惊，不解地问道。
    “不奇怪。”
    李子夜沉声道，“千年前，道门势力遍布九州，强者数不胜数，远不是现在任何一个宗门可比。”
    “如此兴盛的道门，却不得不将这么多强者变成冥土，足见千年前的封神之战，是何等残酷。”
    一旁，白忘语目光凝重道，“这些强者，当年也都是对抗神明的英雄。”
    “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
    李子夜轻轻一叹，说道，“这些冥土，被封印在这里时，估计不少人还有理智，自愿入阵，不然，要封印这么多人，以元气大伤的道门，估计很难做到。”
    “娃儿。”
    就在两人说话时，天地间，一道极其疲惫的声音响起，道，“过来。”
    李子夜四人听到这突然传来的声音，神色都是一凝，目光望了过去。
    但见视野尽头，两座山峰之间，数以千百计的铁索纵横交错，铁索中，一人被牢牢锁住，面容看上去只有三十岁上下，一身气息却是恐怖异常，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五境之上！”
    李子夜四人感受到前方男子身上的气息，心中都是一惊。
    “过来。”
    铁索中间，男子抬起头，语气疲惫道，“靠近一点，问你们一些事情。”
    李子夜四人互视一眼，旋即迈步朝前走去。
    “停下。”
    眼见四人将要走到道门大阵的位置，男子眸中闪过剧烈的挣扎之色，提醒道，“再靠近，你们会有危险。”
    “前辈是？”
    李子夜停步，压下心中的波澜，问道。
    千年了，竟然还有人能够保持清醒。
    “道门，太阴。”男子一边努力保持理智，一边应道。
    “太字辈。”
    李子夜四人听到眼前男子的回答，心神再度一惊。
    和道门魁首太渊，同一辈分的人。
    “娃儿们，后世找到杀死我们的办法了吗？”
    太阴看着前方四人，眸中黑气若隐若现，开口问道。
    “没有。”
    李子夜摇头，沉声道，“一直在找，只是，收效甚微。”
    “快些。”
    太阴身子不断颤抖，吃力地提醒道，“这里的封印，快困不住我们了。”

 第1036章 太阴

    “前辈放心。”
    李子夜看着眼前道门前辈，正色道，“我们一定会尽快找出解决的办法。”
    “道，道门。”
    纵横交错的铁索中，太阴张了张口，费力地说道，“可还有传人。”
    “有。”
    李子夜神色认真地点头道，“道门传承，并未断绝。”
    “那，那就好。”
    太阴疲惫地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之色，突然，身子一颤，周身黑气缭绕，脸色也开始变得狰狞起来。
    “前辈。”
    冥域，李子夜看着眼前已快要失去理智的道门前辈，赶忙问道，“冥土，是怎么制造出来了？”
    “妖……妖血！”
    太阴吃力地说了一句，脸上挣扎之色越浓，很快，双眼中，黑气弥漫，理智被彻底吞噬。
    “吼！”
    一声怒吼，震天动地，恐怖的声浪扩散，直接将前方四人震退数步。
    李子夜四人狼狈稳住身形，心神震惊不已。
    “怎么办，等这位前辈恢复理智吗？”
    一旁，文修儒强压体内汹涌的血气，问道。
    “不等。”
    李子夜摇了摇头，应道，“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五天内，必须回去，继续干活。”
    说完，李子夜转身就走，没有任何停留。
    白忘语看了一眼前方曾经为抵抗神明之乱而身化冥土的道门先辈，心中沉沉一叹，转身跟了上去。
    圣贤，沦落到如此地步，着实令人心痛。
    “大师兄，刚才那位道门前辈说，他们快破封了。”
    常昱快走两步，面露担忧道，“这么多怪物，恐怕就算儒首亲自出手，也挡不住。”
    “此事，只能从长计议。”
    白忘语凝声应道，“先看看，这里到底有多少冥土，另外，有几个五境之上。”
    “至少有两个了。”
    李子夜说道，“我们刚来的时候，那道吼声并不是这里传出，这还是在封印状态，等他们破封后，实力恢复，鬼才知道，有多少破五境的高手。”
    “不能让他们恢复。”
    旁边，文修儒目光凝重道，“必须在他们解封前，找到解决他们的办法。”
    “李兄，你觉得神庙下镇压的那些冥土，和这些有何不同。”
    白忘语开口，问道，“我与他们交过手，那些冥土，明显没那么难杀。”
    “应该是制造方法不同。”
    李子夜想了想，应道，“神庙下镇压的那些冥土，和这些冥土明显不是一个等级，据我猜测，这些冥土都是妖血制造出来的，而神庙下方镇压的那些都是被这些冥土感染的残次品，当时，那些残次品出来时，也有人族武者被他们感染，不过，伏天熙用火攻就可以将他们全部焚化。”
    “怎么区别？”
    文修儒皱眉，问道。
    “看眼睛。”
    李子夜眸子微眯，看着前方，回答道，“被感染的那些残次品，眼睛和皮肤都森白色的，而这些妖血制造出的冥土，一旦失去理智，双眼都会变成墨黑色。”
    “应该是这样。”
    一旁，白忘语轻轻点了点头，道，“这两种冥土，我也都交过手，和李兄说的情况的确一模一样。”
    “应该不止这两种。”
    李子夜说道，“还珠和太渊先不谈，他们的状况与一般冥土明显不同，你们有没有觉得，小和尚现在的情况和冥土也有几分相似之处。”
    白忘语闻言，神色一怔，片刻后，难以置信道，“李兄的意思是，佛子，也是冥土？”
    “冥土，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李子夜平静道，“冥土的本质应该是妖化的人族，两族力量的融合，从而打破人体的界限，小和尚是青青亲自出手同化的，级别或许更高一些，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现在都只是猜测。”
    “的确有这个可能。”
    白忘语凝声道，“佛子妖化的时候，和这些冥土很像，双眼也会变成墨黑色，唯一的不同，就是佛子好像从未失去过理智。”
    “科技在进步。”
    李子夜微笑道，“第一批冥土的制造，已是在千年前，而且，青青身为妖族神女肯定知道制造冥土的关键，稍微改进一下技术，并不奇怪。”
    “李教习，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太懂。”旁边，常昱一脸发蒙地问道。
    “听不懂就对了。”
    李子夜扫了某大嘴巴一眼，道，“好好计你的数，别计错了，不然，你自己重新数一遍！”
    “知道了。”
    常昱有些委屈地应了一声，不敢再多说什么。
    “说起佛子，佛门上次为了抓他吃了那么大的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肯定会派更多的高手。”
    白忘语神色凝重道，“有点麻烦。”
    “想抓他可不容易。”
    李子夜笑道，“如今的小和尚可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佛子了，那家伙现在贼得很！”
    “阿弥陀佛！”
    与此同时，漠北，无边无际的荒原上，单纯的三藏对上拥有光明之神意志的燕小鱼，一身妖气汹涌，看上去比妖魔还要更像妖魔。
    “天谕神术，光明之狱！”
    对手的强悍，超乎预料，燕小鱼左掌轻抬，体内光明神力不断向外扩散，欲要以神力压过前者的妖力。
    百丈方圆，光明神力涌动，渐渐压过漫天妖气。
    神明之力，威不可挡。
    “世尊说法，如来灭魔印！”
    身处光明之中，三藏神色不见丝毫变化，脚下一踏，周身佛光迅速升腾。
    如来法相，显化天地之间，三藏捻法指，周身卍字佛印缭绕，法相庄严，震撼人心。
    妖佛同修，古往今来第一人，纵然面对神明，三藏向佛之心，亦没有半点动摇。
    心之所向，佛之所在。
    照目之间，光明世界中，三藏身影掠过，一掌击碎光明，怦然落在燕小鱼胸膛。
    佛性坚定，神，又如何！
    “咔！”
    胸骨碎裂声响起，燕小鱼身影飞出，鲜血染荒原。
    十丈外。
    燕小鱼砰然落地，踉跄爬起身，脸上尽是震撼之色。
    怎么可能！
    光明散尽，妖气遮日，三藏迈步走过，一双眼睛尽化漆黑的墨色，不见丝毫光明。
    “神明，不过尔尔！”
    三藏神色淡然地说了一句，迈步走至燕小鱼身前，没有任何犹豫，重重一掌拍了下去。
    “轰！”
    惊天一声响，燕小鱼抬手硬挡来招，但感身子一沉，双膝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神明跪地，不可置信地屈辱，来到人间的神，便要遵守人间的规矩。
    千年前如此，千年后，亦一样！

 第1037章 太璇

    荒原。
    无边无际。
    寒风凛冽，刺骨异常。
    漠北的冬天，来的总是比中原更早一些。
    寒风中，天地隆隆，震耳欲聋。
    妖魔、神明之战，打的百里方圆震动不止，景象骇人心神。
    致命一掌，燕小鱼抬手去挡，巨力加身，双膝怦然跪地。
    难以置信的屈辱，神明，又怎能向一个人类下跪！
    怒上心头，燕小鱼周身光明神力汹涌开来，血雾喷涌，黑发狂舞。
    “嗯？”
    三藏有感，脚下一踏，立刻后退。
    十步外，三藏停下身形，看着前方周身燃烧着血焰的光明之神，眸子微眯，道，“阿弥陀佛，阁下加油，燃尽光明神子的气血，小僧也就省得亲自动手了。”
    “光明神焰！”
    燕小鱼抬手，以血为引，再现光明之焰，刹那间，血色的火焰汹涌而出，强悍的力量爆发，令人心惊。
    血焰袭来，三藏踏步避开，同时，手中佛珠挥过，妖气弥天，一百零八颗念珠化为锁链，缠向前方光明之神。
    漫天血焰中，燕小鱼看到飞来的佛珠，眸中一冷，右手虚握，一柄光明神力化为的长剑出现，旋即，神剑斩落，欲断佛珠。
    “铿！”
    神剑斩佛珠，金石碰撞声响起，佛力加持的佛珠，神剑斩之不断。
    十步距离，三藏挥舞手中的佛珠，将龙筋串成的佛珠当成鞭子使，欲要耗死眼前光明之神。
    他很清楚，这种燃烧血气的打法，虽然能短时间内提升实力，但是，撑不了太久。
    “轰！”
    佛珠甩过，展现出惊人的韧性和威力，落在地上，直接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一头五境巅峰的螣蛇，背脊上唯一的龙筋，可谓世间难求的无价之宝，刀剑难断，水火不侵，李子夜也是挣扎好久，才舍得送给小和尚。
    毕竟，地主家也不富裕。
    战局中，暂时被光明之神掌控意志的燕小鱼，一身血气和神力剧烈消耗，却是始终难以突围。
    胸骨碎裂，脏腑亦受创不轻，若非神之力护持，如今的燕小鱼，早已倒下。
    不过，神力终究有限，血气也终会燃尽，不可能撑得太久。
    “砰！”
    佛珠、神剑再次碰撞，宛如金石一般的佛珠直接震碎了神力化为的长剑，余劲难挡，砸在燕小鱼身上。
    顷刻间，鲜血如瀑，染红青天。
    三藏见状，立刻掠身上前，一掌拍下，趁其病要其命。
    “佛子，手下留情。”
    然而，就在这一刻，天地间，一道平和的声音响起，接着，耀眼的光柱从天而降，挡下了三藏致命一掌。
    下一刻，光柱内，一道虚幻的身影走出，道，“给本座一分薄面，留他一命如何？”
    三藏皱眉，看着被护在光明之力内的燕小鱼，双手合十，客气道，“殿主，神子吞噬他人血气，罪不容恕，小僧，不能留他。”
    “竟有此事。”
    光柱中，虚幻的身影看了一眼下方的弟子，没有多言，直接一掌拍了下去。
    顷刻间，轰然一声巨震，燕小鱼周身鲜血喷涌而出，彻底染红一身神袍。
    “呃！”
    痛苦的闷哼声中，燕小鱼体内五座神藏迅速崩毁，真气溢散，竟是被天谕殿主一掌废去了所有修为。
    前方，三藏看到这一幕，眸子微沉，这天谕殿主真够狠的，一个五境，说废就废。
    “佛子，这样的处罚，你觉得可足够？”
    光柱中，书生神色平和道，“今日之事，就当本座欠你一个人情，他日必当偿还。”
    “阿弥陀佛。”
    三藏看了看修为被废的燕小鱼，又看了看光柱中的虚影，权衡片刻，点头道，“既然殿主亲自开口了，小僧又岂能不知好歹，殿主请。”
    “多谢！”
    光柱内，书生应了一句，挥手卷过下方的燕小鱼，化为流光远去。
    三藏看着两人远去的方向，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这算打残了吗？
    应该算吧。
    此时此刻，西域，天谕神殿。
    高高在上的神座前，书生周身光明之力渐渐收敛，目光收回，开口道，“祈狱，你去一趟漠北，接神子回来。”
    “是！”
    大殿下方，一身暗红色神袍的祈狱大主教恭敬一礼，转身离去。
    神座前，书生重新坐了下来，神色微凝。
    那佛子，实力进步的速度当真惊人。
    仅靠一道分身，他甚至没把握能保下燕小鱼的性命。
    后生可畏！
    “卧靠，这还有一个！”
    就在三藏单枪匹马打残燕小鱼之时，冥域，不知哪个犄角格拉，李子夜被一个长相十分惊悚的冥土吓得一个激灵，忍不住爆了粗口。
    千年的折磨，很多冥土都已血肉模糊，人不人，鬼不鬼。
    “李兄。”
    一旁，白忘语开口，目光看着前方，目光凝重道，“你看那一个。”
    李子夜闻言，目光跟着移了过去，待看到前方山涧中，被无数锁链锁住身体的女子，神色顿时一凝。
    好可怕的压迫感。
    又是一个五境之上！
    山涧内，女子似乎也感受到四人的目光，抬起头来。
    平平无奇的面容，算不得惊艳，不过，那目光中的黑气，却是如此浓郁。
    “已经失去心智了。”
    文修儒看到女子漆黑如墨的双眼，轻声一叹，说道。
    “娃……娃儿。”
    山涧中，女子颤颤巍巍地开口，道，“救，杀了我！”
    “还有心智！”
    白忘语闻言，目光一凝，说道。
    “去看看。”
    一旁，李子夜说了一句，迈步朝前方山涧走去。
    山涧前，四人停下脚步，不敢靠的太近。
    一位封印状态，就有五境之上力量的强者，不是他们能应付的。
    山涧外，四人站在那里等待，等着女子自己恢复理智。
    约莫一刻钟后。
    女子眸中的黑气渐渐消退一些，目光看着前方四人，轻声道，“多少年了？”
    “千年了。”
    李子夜四人恭敬一礼，应道。
    “千年。”
    女子听到这个回答，悲凉一笑，道，“千年了，我们竟然还没有死。”
    李子夜四人沉默，不知该说什么。
    “太渊，太阴他们如何了？”
    片刻后，女子回过神，语气疲惫地问道。
    “太渊前辈已经坐化。”
    李子夜如实回答道，“太阴前辈，和前辈一样被封印在这冥域，如今，已失去了理智。”
    “太渊死了？”
    女子神色一震，轻轻呢喃道，“死了也好，死了也就解脱了。”
    “敢问前辈如何称呼？”李子夜正色道。
    “太璇。”
    女子轻声应道。
    李子夜四人闻言，心神再次一惊。
    又一个太字辈？
    难不成，道门太字辈的先贤，全都变成了冥土？

 第1038章 初代冥土

    “太璇前辈。”
    山涧前，李子夜看着眼前女子，目光凝重道，“这里到底有多少冥土？”
    “不，不清楚。”
    山涧中间，太璇疲惫地应了一句，道，“我是第一批来到这里的，那时，我的意识便已不太清醒，对后面的事情，并不知晓。”
    “那冥土到底是怎么来的？”
    李子夜看出眼前女子状态不是太对，不敢多废话，捡重要的事先问。
    “妖血。”
    太璇语气虚弱地回答道，“将妖血引入人族强者体内，再以秘法将两者的力量融合，便有机会打破两族体质的限制，化身冥土。”
    “什么秘法？”李子夜马上问道。
    “我不知道。”
    太璇摇头道，“此事，只有太渊、妖族神女和秘法的开创者太商三人知晓。”
    “太商？”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凝，道，“他还活着吗？”
    “应该……活着。”
    太璇脸上露出挣扎之色，吃力应道，“当初，他就是拿自己做的试验，成为了世间第一尊冥土。”
    “还有一个问题。”
    李子夜抓紧时间继续问道，“我们找到了一个红血的冥土，是一位姑娘，至今还保留着清醒的意志，不过，却没有任何记忆，前辈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找……找到太商！”
    太璇脸上挣扎之色越浓，道，“他……他或许知道。”
    “前辈，太渊前辈，为何能够坐化？”李子夜急声问道。
    “吼！”
    来不及回答，太璇仰天一声怒吼，周身黑气汹涌，恐怖的声浪，震天动地。
    四人见状，脸色微变，立刻后退。
    山涧中，天摇地动，碎石纷飞，景象骇人心神。
    “太商。”
    李子夜看了一眼山涧内已完全失去理智的女子，眸子微凝，道，“继续找，也许，那太商前辈就在这冥域。”
    太商既然是冥土的开创者，或许知道一些他人不知道的事情。
    情况，不容乐观。
    太商是世间第一位冥土，就算活着，估计也很难保持理智。
    “大师兄，你说那太商，会不会已经被道门魁首太渊处理掉了？”一旁，常昱胡乱猜测道。
    “常昱，别乌鸦嘴！”
    李子夜听到前者之言，恨不得一脚踹上去，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长了一张嘴。
    “应该不会。”
    白忘语注视着冥域深处，道，“太渊前辈，应该也知道太商的重要性，留给后人，便是留下一分希望。”
    “格局，这就是格局，常昱，跟你大师兄学着点。”
    李子夜没好气地喷道，“太渊前辈身为道门魁首，怎会去做这种愚蠢的事情。”
    “我乱猜的。”
    常昱尴尬一笑，道，“我继续计数。”
    说完，常昱闭嘴，不敢再乱说话。
    四人继续前行，一边查看冥土的数量，一边寻找太商的下落。
    道门太字辈的强者，毫无疑问都已破五境，只要还在这冥域之中，必定能够找到。
    日落，月升，寒月照在冥域大地上，阴寒刺骨。
    因为时间只有五天，还要除去来往异变之地的消耗，留给四人的时间，并不多。
    所以，李子夜四人不敢片刻停歇，一处处找，地毯式的搜索，只为找出冥土的发明者，也是世间第一尊冥土，太商。
    好在破五境的冥土，气息十分强悍，只要距离不是太远，四人便能清晰感知。
    一夜，很快过去。
    整整一夜，四人没有再遇到破五境的冥土。
    “看来这个犄角旮旯是没有五境之上的冥土了。”
    天亮时，李子夜看着周围荒凉的景象，说道，“我们往里面走一走，看看能不能找到那道吼声的主人。”
    他们初入冥域时，曾有一道怒吼声传来，从距离来看，应该在冥域很深处的地方。
    “好。”
    一旁，白忘语、文修儒应了一声，朝着冥域深处走去。
    至于常昱，意见如何不重要。
    晨曦下，四人身影掠过，去寻找那一道吼声的主人。
    冥域之大，远超弹丸之地的瀛洲，纵然不比其他几州之地，也相差不远。
    千年前的道门，能将整个冥域化为封印之地，可见当初道门的兴盛。
    旭日东升，一路西行，很快，日正当中。
    “吼！”
    突然，一道震耳欲聋的怒吼声响彻冥域，气浪冲天，相隔甚远都能清晰感知。
    “在那边！”
    白忘语停下身形，看向西南方位，旋即带着三人赶去。
    约么半个时辰后，一座巨大的山谷出现了四人眼前。
    山谷下方，一位浑身缠绕着铁链的男子仰天阵阵嘶吼，浑身是血，看上去骇人异常。
    “好可怕的气息。”
    山谷前，文修儒看着下方的男子，神色凝重道。
    “已经完全失理智，问不出什么了。”
    一旁，白忘语注视着山谷内的冥土，说道。
    “等一等，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等到他恢复理智。”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直接坐在了身前的石头上，准备碰碰运气。
    “也好。”
    白忘语、文修儒互视一眼，也坐了下来。
    “大师兄，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他恢复理智吗？”
    常昱上前一步，一屁股坐了下来，从怀里拿出一把符咒，说道，“我这里有很多静心咒。”
    白忘语看到前者手中的符咒，眉头轻皱，道，“这东西，对破五境的强者用途不大。”
    “常昱，你不是把书儒压箱底的符咒也拿出来了吗，看看，都有什么？”旁边，李子夜扭过头，问道。
    “都是封印类的符咒。”
    常昱将手伸进怀里，使劲掏了掏，旋即拿出十余张金色的符咒，递了过去。
    “或许，能试一试。”
    白忘语看着常昱拿出的符咒，面露思考之色，片刻后，解释道，“符咒，本质也是在于将灵气封于咒法中，书儒掌尊画出的符咒，必定蕴含着庞大的浩然正气，这十几张符咒虽然不是我们想要的种类，但是，里面的浩然正气，却是可以为我们所用。”
    “你的意思是，借助里面的浩然正气，施展静心咒之类的咒法？”
    李子夜闻言，很快心领神会，赞叹道，“老白，聪明啊！”
    办法不错，就是有点废符咒，让书儒那老头知道，他们这么浪费他辛辛苦苦画出的符咒，恐怕会气到头上冒烟。
    太学宫。
    藏经塔，四层楼。
    书儒拿着判官笔，照着李子夜留下的道门符咒大全，很是用心地画好一张符咒，然后满意地将其拿起。
    不错，很完美。
    可以入库。
    思及至此，书儒走到一个书架前，转过书架，拿出后方墙壁内的一个木龛。
    木龛很是精致，擦得一尘不染，显然保管的十分用心。
    书儒打开木龛，刚准备画好的符咒放入其中时，神色顿时一怔，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书架上，本该放满符咒的木龛，如今，空荡荡的，毛都不剩。

 第1039章 活着

    冥域。
    骄阳高照。
    白忘语给出建议，李子夜拍板，文修儒不反对，决意通过。
    至于常昱，忽略不计。
    当然，背锅的事情，还是要常昱来做。
    毕竟，符咒是常昱拿出来的。
    “大师兄，省点用。”
    常昱看到大师兄将十几张符咒全都拿了过去，有些胆战心惊地说道，“要都用完了，回去后，我没法交代，会受罚的。”
    “尽量。”
    白忘语随口应了一句，旋即纵身跃下山谷。
    后方，文修儒、李子夜相继跃下山谷。
    最后面，常昱脸色变了变，也纵身跃了下去。
    山谷内，怒吼阵阵，山摇地动，不时有碎石落下，在地上砸出一个个深坑。
    山谷中间，一位浑身褴褛的男子被数千条铁索锁住了身子，双肩的琵琶骨亦被铁锁洞穿，压制其修为。
    纵然如此，男子身上爆发出的气息，依旧恐怖的令人心惊。
    “修儒，我们联手一试。”
    山谷中，白忘语看着百丈外的男子，开口道。
    “好。”
    一旁，文修儒点头应道。
    “李兄。”
    白忘语扭过头，提醒道，“若是他短暂恢复理智，有什么话，快些问。”
    “明白。”
    李子夜颔首，应道。
    “大师兄，我能做什么？”
    常昱上前，殷勤地问道。
    “退到一边。”
    白忘语应了一声，并指起剑，一身浩然正气汹涌而出。
    另一边，文修儒同样凝元起剑，联手施为。
    “天地无极”
    “玄黄无尽”
    两人联手，剑动风云，磅礴无尽的浩然正气涌动，遮天蔽日。
    “烽烟万里破魔障！”
    儒门咒术再现，万里烽烟，浩然破魔障。
    刹那，两柄古剑之上，浩然正气弥天压下，灌入下方的冥土体内。
    “吼！”
    纵横交错的铁索中，男子面露痛苦之色，张嘴一声怒吼，恐怖的声浪扩散，袭向两人。
    白忘语、文修儒不闪不避，硬抗声浪的冲击，只感双耳剧痛，体内真气出现波动。
    尚未解封，只是一声怒吼，便让已入五境的两位儒门弟子受创，道门先贤，强大到令人难以置信。
    “修儒！”
    白忘语沉喝一声，并指提气，将一张张金色符咒中的浩然正气引出，加持咒术之威。
    另一边，文修儒同样催动金色符咒中的浩然正气，贯入前方冥土体内。
    一张张金色符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耗尽灵气，然后，迅速灰化。
    铁索中间，无穷无尽的浩然正气没入男子体内，对抗冥土之力。
    “呃！”
    男子口中，痛苦的闷哼声响起，身子不断颤抖，双肩的琵琶骨上，鲜血泊泊沁出，染墨一身衣衫。
    “娃……娃儿。”
    两个呼吸后，男子眼中，墨黑色渐渐消退了一些，目光看着前方四人，语气颤抖道，“杀……杀了我！”
    三十丈外，李子夜看到前方道门先贤恢复了一丝理智，立刻上前两步，问道，“前辈，太商在哪里？”
    “太……太商。”
    男子脸上闪过挣扎之色，片刻后，吃力地应道，“我，我不知道，他不在冥域。”
    “不在冥域？”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惊，道，“他还活着吗，千年来，人间并未有他的消息。”
    “活，活着。”
    男子颤颤抖抖地说道，“这世间，没人杀得了他。”
    说完，男子身体再次剧烈的颤抖起来，周身黑气震荡，迅速驱散体内的浩然正气。
    “前辈，为何太渊前辈能够坐化？”李子夜见状，着急地问道。
    “太渊”
    男子痛苦地应了一声，接着，周身黑气狂啸奔腾而出，宛如惊涛骇浪，瞬间湮没了整个身躯。
    十丈外，白忘语、文修儒有感，神色微变，立刻身退，同时并指凝元，收回配剑。
    上空，两柄古剑随之飞回，没入剑鞘中。
    “没事吧？”
    李子夜上前，开口问道。
    “没事。”
    白忘语看着前方再度被冥土之力吞噬了心智的道门先贤，凝声道，“不行了，他体内的冥土之力已压制不住，很难再恢复理智。”
    “足够了。”
    一旁，李子夜目光凝重道，“已问到了我想知道的。”
    “太商，不在冥域，什么意思？”
    后方，常昱上前，不解地问道，“难道，太商前辈在人间吗？”
    “有可能。”
    李子夜点头，眸中闪过一抹凝色，道，“太商是冥土的发明者，对冥土的了解定然超过其他人，说不定有办法让自己保持理智。”
    “那要如何找到他？”常昱一脸愁容地说道。
    “此事，回去再说。”
    李子夜应了一句，目光看了一眼铁索中间的道门先贤，道，“算上这位前辈，我们已遇到三位破五境的冥土，继续找，看看还有没有。”
    “好。”
    三人点头回应，旋即一同离开了山谷。
    “大师兄。”
    “嗯？”
    “回去后，掌尊问起符咒的事，你帮我说说情呗？”
    “哦。”
    月东升，一日又一日，冥域上，四人身影疾速掠过，加快速度查看冥土的数量，并且尽可能寻找破五境的冥土。
    一连三日，四人日夜不休，地毯式地翻遍了大半个冥域。
    三日后，距离儒首所说的五日之期将至，四人不敢再耽搁，迅速原路返回。
    “十一个破五境的冥土，我的天啊。”
    路上，常昱一想到五境之上冥土的数量，就感到毛骨悚然。
    虽然后面遇到的那些破五境的冥土，气息不如太字辈的几位那么恐怖，但是，也都是实实在在五境之上的强者。
    “这只是我们看到的。”
    李子夜目光凝重道，“还有很多地方，我们还没有去，鬼知道还有多少破五境的冥土。”
    “这样的数量，一旦冥域中封印被破，人间，根本没有任何抵抗之力。”
    一旁，文修儒凝声道，“必须找到解决他们的办法，否则，即便儒首亲自出手，也挡不下这么多人。”
    “太商。”
    李子夜眸子微眯，道，“找到他，才是关键，回去后问问儒首，看看能不能算到此人的下落。”
    四人说话间，一同离开冥域，穿过大泽，回归异变之地。
    太学宫。
    东院。
    夜色下，孔丘走出木屋，看向南岭，开口问道，“如何，有多少？”
    “近万。”
    异变之地，李子夜伸手拎过被藏起来的老者，回答道，“破五境的冥土，发现的有十一个，儒首，太商还活着，而且很可能就在人间，您试试能不能算出他的下落。”
    “太商？”
    孔丘闻言，沧桑的眸子一凝，道，“好，你们先回来，有事回来详谈。”

 第1040章 猜测

    异变之地。
    阴风阵阵。
    但是，比起冥域，倒是更像一片净土。
    至少，不会走个路都能不小心踩到一个面目全非的怪物。
    所以，四人回来后，反而稍稍松了一口气。
    “距离子时一刻还有一点时间。”
    李子夜看着月色，提议道，“要不，我们找点乐子？”
    “乐子？”
    一旁，文修儒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赶忙说道，“李兄，我们就这么等到子时一刻就行，不用找什么乐子。”
    “看把你吓得。”
    李子夜鄙夷地说了一句，目光看向前方的小红帽，说道，“老白，我要抓一个残次品回去，咱们想办法弄出来几个。”
    前方，白忘语闻言，停下脚步，转身问道，“那东西，有用？”
    “来都来了。”
    李子夜笑道，“顺手抓回去一个，省得以后用得着，还要再跑一趟。”
    “好。”
    白忘语点头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目光看着一旁的第五神庙，伸手拔出了太易剑，直接一剑斩了过去。
    “轰！”
    剑气斩落，神庙顿时剧烈震动起来，下一刻，神庙内，幽光升腾，迅速将剑气吞噬。
    白忘语见状，眸子微眯，双手结印，一身浩然正气再提三分，源源不断贯入身前太易剑内。
    顷刻间，浩然正气冲天，汹涌澎湃。
    “红尘滚滚！”
    剑气冲霄，一剑斩红尘，轰然一声，再次斩入神庙。
    惊天动地的震动声随之响起，神庙中，大地开裂，幽光更盛。
    接着，裂痕中，一双双森白的手伸出，然后，费力地爬了出来。
    一位位身着道袍的男男女女爬出地面，总共七人，双眼和皮肤全都是森白色，看起来，比冥域的冥土还要更吓人一些。
    文修儒、常昱两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诡异的情景，头皮都是一阵发麻。
    这都是什么玩意。
    第五神庙下方，七名冥土爬出后，地上的裂缝渐渐合拢，将其余还没有爬出来的人重新封印进去。
    “这东西，怎么对付？”文修儒回过神，立刻问道。
    “用浩然正气就可以将他们净化。”
    白忘语提醒道，“留下一个，别都杀了。”
    “明白。”
    文修儒点头轻应，旋即拔剑冲上前去。
    儒门最强的两位弟子联手，很快，七名冥土便被斩杀六人，腐朽的身躯在浩然正气中迅速灰化，烟消云散。
    最后一人，也被两人打残，用剑钉在地上，难以挣脱。
    “常昱。”
    李子夜看向一旁一直打酱油的常大嘴巴，说道，“这人交给你了。”
    “我？”
    常昱神色一怔，片刻后，回过神，点头道，“好吧。”
    说完，常昱快步上前，从怀里拿出一摞符咒，旋即一张张贴在被钉在地上的冥土身上。
    数息后，冥土不再挣扎，一动不动。
    天际，皎月西行，子时已然将至。
    “快能出去了，走了！”
    李子夜看了一眼月色，拎过被桃木剑钉住的老者，迈步朝着异变之地边缘走去。
    常昱很自觉地拎起地上的残次品，快步跟了上去。
    一刻钟后，异变之地边缘，四人走来。
    “走！”
    子时一刻到来，李子夜提醒了一声，立刻将老者强行拽出了异变之地。
    白忘语三人随后走出，没有任何停留，迅速朝着中原赶去。
    两域之间，山高路远，好在四人都是修为不弱的武道高手，赶路的速度还是要比马快不少。
    这世间，只要不是斗气化的马，一般都跑不过四境以上的武者。
    三个日夜，四人赶回都城，趁着夜色进入其中。
    “来老朽这里。”
    四人刚回都城，儒首的声音便在四人耳边响起。
    四人听到儒首的声音，立刻朝着太学宫赶去。
    太学宫，东院。
    小木屋前，孔丘静立，等候四人到来。
    没过多久，李子夜四人赶至，进入院中，恭敬行礼道，“见过儒首。”
    “屋中说话。”
    孔丘说了一句，转身走入小木屋中。
    李子夜随手将带回来的冥土丢在院内，迈步跟了上去。
    白忘语、文修儒随后跟上，倒也没有太多不自然。
    唯有常昱，因为第一次来，看上去有点小紧张。
    木屋不大，也很简陋，四人进来后，甚至显得有些拥挤。
    “坐吧。”孔丘说道。
    白忘语、文修儒、常昱三人看着简陋的木屋，不知道坐哪。
    李子夜倒是很自觉地一屁股坐在了木床上，关心地问道，“儒首，算出来了吗？”
    “没有。”
    孔丘搬过屋中唯一的小板凳坐在前方，摇头应道，“推演了三天，什么都算不出来。”
    “您老都算不出来？”
    李子夜神色微凝，道，“那麻烦了。”
    说完，李子夜看向眼前像是电线杆一般杵着的三人，说道，“坐啊，站着干什么？”
    孔丘目光也看向三人，神色平和道，“坐吧，闲聊几句。”
    白忘语三人强压心中的波澜，相继走到木床前坐了下来。
    正襟危坐，坐的笔直。
    李子夜将手臂搭在身边小红帽肩上，目光看着眼前的老头，正色道，“儒首，你对太商了解多少？”
    “不多。”
    孔丘平静道，“道门太字辈的强者，成名的时代要早于老朽，老朽记得，那太商在道门中是仅次于太渊的强者，实力和威望，皆不是一般道门先贤可比。”
    “冥土，就是太商研究出来的。”
    李子夜目光凝重道，“此事，您老人家知道吗？”
    “不知。”
    孔丘轻轻摇了摇头，道，“冥土之事，即便在道门中，也是隐秘，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儒首，以您老人家的推演能力，太商若在人间，是不是一定能察觉到？”李子夜凝声问道。
    “差不多。”
    孔丘点头，应道，“除非他千年以来，从未踏入过人间，否则，老朽应该会有所察觉。”
    “麻烦啊。”
    李子夜闻言，轻叹道，“弄不好，他也和太渊一样找个地方将自己封印了，我们想找，都无从找起。”
    “必须要找到他吗？”孔丘眉头轻皱，问道。
    “那是当然。”
    李子夜颔首应道，“这东西就像中毒一样，只有下毒之人才知道毒药配方，想要找到解药，找到下毒之人，方才是最快的办法。”
    “太商，不是也没有找到对付冥土的办法吗？”孔丘说道。
    “下毒之人，未必就是解毒高手呀。”
    李子夜理所当然地应道，“时代在发展，那个时代不行，不代表这个时代也不行，而且，我这有专业的人才，总要试一试。”
    说到这里，李子夜目光突然一凝，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老头，您此前不是说，大商皇宫中的事情，你也算不到吗？没有可能，太商就在大商皇宫之中？”

 第1041章 计划推动

    “大商皇宫？”
    小木屋中，油灯的火光跳动，孔丘听过眼前小家伙之言，面露思考之色，片刻后，开口道，“百年前，老朽曾进过大商皇宫，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大商皇宫有千年气运和镇世九鼎。”
    李子夜平静道，“我们现在只是假设，不涉及任何恩怨和立场，假如，太商有意不让别人发现他的踪迹，借助大商气运和镇世九鼎，在您老人家进入皇宫的时候，短暂隐藏气息，是不是能够做到？”
    “能。”
    孔丘点头道，“太商毕竟是仅次于太渊的强者，隐藏一时，还是能够做到的。”
    “这么说来，大商皇宫，就是一处值得怀疑的地方。”
    李子夜神色微凝，道，“老头，西域那座神殿，有没有可能。”
    “可能性很小。”
    孔丘摇头道，“天谕殿，是在书生前去之后，才有了今日的鼎盛，在此之前，天谕殿中的气运，并不足以瞒得过老朽的眼睛。”
    “天谕殿都不行，那佛国，就更不行了。”
    李子夜冷静分析道，“现在来看，太商的行踪就只有三种可能，第一，太商压根不在人间，那位冥土的情报有误；第二，太商和太渊一样，找个棺材板将自己封印了千年；第三，太商在大商皇宫中。”
    “还有一个可能。”
    孔丘补充道，“极北之地，极夜笼罩之地，老朽也看不到。”
    “对，差点把那里忘了。”
    李子夜颔首，道，“那就是四种可能，我们只能一种一种排除了。”
    “常理来说，太商像太渊那般将自己封印的可能性最大。”
    孔丘神色平和道，“至于藏身极夜世界，老朽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我也担心太商找块棺材板将自己封印了起来，这样，他不出来，我们毫无办法。”
    李子夜轻轻一叹，道，“至于其余的三种可能，都能想办法去验证一下。”
    “你决定怎么做？”孔丘看着眼前人，问道。
    “山人自有妙计。”
    李子夜笑道，“最近在忙的事，正好牵扯到极北之地与大商皇宫，这两个地方交给我，老头你想办法解决棺材板的问题，哪怕让儒门弟子挖地三尺，也得给他挖出来。”
    “可以。”
    孔丘想了想，点头道，“要建造一座足以将自己封印的大墓，必须寻找地气浓郁的地方，这种地方并不多，老朽会派儒门弟子一处一处寻找。”
    “老头，我这么辛苦帮忙，你就没什么好处给我吗？”
    李子夜看着眼前老头，一脸认真地说道。
    “老朽死后，天书都是你的，有什么好处，比得上天书呢。”
    孔丘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说道。
    “别，你老可别死。”
    李子夜赶忙说道，“您老一死，西域那书生肯定会过来抢天书，我可打不过他。”
    “不急。”
    孔丘轻笑道，“老朽会等到你们都长大一些再死。”
    “一和您老人家要好处，您就说这些生啊死的话搪塞我。”
    李子夜起身，说道，“回家，不和你这老头聊了。”
    一旁，坐立不安的白忘语三人也立刻起身，朝着眼前老人恭敬一礼，准备离开。
    “对了。”
    李子夜刚走了两步，转身问道，“老头，太渊和其他冥土有何不同，他为何能坐化？”
    “太渊，堪比神明。”
    孔丘平静道，“绝对的力量前，冥土，并非完全不死不灭。”
    “您老人家呢？”
    李子夜闻言，眸子微微眯起，问道。
    “差不多。”孔丘回答道。
    “明白了。”
    李子夜颔首，没有再多问，走出木屋。
    屋外，李子夜拎起两个冥土，回头说道，“三位，有空去李园喝茶，我先走了。”
    说完，李子夜拎着两个冥土离去。
    白忘语三人随之离开了院子，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大师兄，你明天帮我向掌尊求求情吧？”
    “明天？明天我有事。”
    “那后天。”
    “后天再说，看明天的事能不能忙完。”
    ……
    街道上，李子夜拎着两尊冥土掠过，很快来到李园前，没有惊动任何人，纵身进入李园内。
    内院，萧潇有感，立刻走出房间，待看到院外走来的身影，一脸惊喜地扑了上去，唤道，“李大哥，你可回来了。”
    李子夜移开两步，避开眼前女流氓，笑道，“我先去找南王前辈聊聊天，你自己玩。”
    “好吧。”
    萧潇有些不情不愿地点头应道。
    李子夜笑了笑，迈步走向不远处的房间。
    房门打开，入目，狼藉一片，瓶瓶罐罐堆的到处都是，虫子，毒物随处可见。
    李子夜看着一堆瓶瓶罐罐中的卯南风，说道，“南王前辈，你要的东西带回来了。”
    “你过来。”
    瓶瓶罐罐中，卯南风抬起头，说道。
    李子夜上前，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你看。”
    卯南风指着罐子中的毒虫，然后，用出一根细针直接将其戳死。
    下一刻，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本来已经死去的毒虫，却是再度爬了起来，死而复生。
    李子夜看到这一幕，神色一震，难以置信道，“前辈，你研究成功了？”
    “没有。”
    卯南风摇头道，“成千上万只毒虫，就活了这一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活一只，就代表南王前辈你的大方向是对的，差的只是细节而已。”
    李子夜正色道，“此行，我也得到了一些新的情报，南王前辈可以作为参考。”
    说到这里，李子夜将此去异变之地和冥域发生的事详细讲了一遍。
    “太商？”
    卯南风听完眼前小子之言，眸中闪过一抹凝色，道，“想办法找到他，只要弄明白冥土的具体制造过程，本王便有把握找出对付他们的办法。”
    “我尽力。”
    李子夜点头道，“只要太商还在人间，就算挖地三尺，我也会给他找出来。”
    他在大商都城布置这么久，也该到了收网的时候。
    与此同时。
    大商皇宫，寿安殿。
    商皇看着来自北境的战报，眸子微眯。
    漠北八部，退兵北境！
    冬季，要来了！
    同一时间，大商西境。
    寒风凛冽，一袭血衣的陶夭夭手持长剑，目光看着前方迅速退兵的天谕殿大军，双眸一片冰冷。
    昔日满头青丝，如今半数染白，血水点点落下，摄人心魄。

 第1042章 罗刹回归

    大商都城。
    深秋未过，初雪天降。
    冬季，不出所料提前到来。
    北境、西域，漠北铁骑、天谕大军全都退兵，准备熬过寒冬。
    李园内院，剑影纷飞，一如往常，李子夜整日都在练剑。
    门廊前，萧潇在那里，看着天空飘落的小雪，脸上写满了无聊两个字。
    约么一个时辰后，李子夜身形停下，沉沉喘了一口气，目光看向门廊前的女子，问道，“萧潇，怎么从来没见你练过功？”
    “不爱练。”
    萧潇拖着下巴坐在那里，说道，“反正有青龙血脉在，随便练练就能入五境。”
    “有条件，就是任性！”
    李子夜闻言，已不知道该说什么，伸出大拇指给眼前丫头点了一个赞。
    他每天累死累活，不是练剑，就是四处奔走给自己找机缘，最后竟然不如人家随便练练。
    和谁说理去。
    “李大哥，那龙珠你怎么不吃？”萧潇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
    “等几天。”
    李子夜回答道，“现在不是时候。”
    “啥意思？”萧潇不解地问道。
    “天材地宝这么珍贵，哪能说吃就吃，太浪费了。”
    李子夜笑道，“我可不是一个败家子。”
    “李大哥，你这话，谁信。”
    萧潇撇了撇嘴，也没多问，转过话题，说道，“李大哥，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这么着急做什么？”
    李子夜上前，疑惑地问道，“回去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那倒没有。”
    萧潇看着天空的雪花，应道，“我出来的时间已不短，总不能一直不回去，再怎么说，我也是青龙宗的圣女，还是要注意影响的。”
    “呵。”
    李子夜轻轻一笑，道，“这话怎么这么不像你说出来的。”
    “嘿嘿。”
    萧潇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道，“其实我也不想走，但是，随我一起来的两位长老已开始有些着急了，再不回去，她们就要把我强行带回去了。”
    “差点把她们忘了。”
    李子夜想到萧潇来时提到的两人，提醒道，“没事，就说我不给你功法，你正在想办法。”
    “对哦。”
    萧潇闻言，眼睛一亮，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小子夜。”
    就在两人闲聊时，内院外，红烛快步走来，神色凝重道，“罗刹王和凯旋王回城了。”
    李子夜转身，看着红烛的神色，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罗刹王的情况，不太对。”
    红烛正色道，“你最好亲自去看看，他们刚入城。”
    李子夜听过红烛的提醒，立刻朝着外面走去。
    “李大哥，等等我，我也去。”
    萧潇见状，赶忙起身，小跑跟了上去。
    两人一同出府，一路朝着西城门方向赶去。
    “李大哥，罗刹王和梅花剑仙真的一直不和吗？”
    路上，萧潇不解地问道。
    “世间，是这么传的。”
    李子夜话中有话地应道。
    聪明的萧潇立刻听出话中之意，道，“那李大哥的三绝剑？”
    “仙子师父，并不会三绝剑。”李子夜说道。
    “原来如此。”
    萧潇心领神会，难怪梅花剑仙从未用过三绝剑。
    两人说话间，西城门方向，凯旋王、陶夭夭率兵赶来，将士们从西境不远万里班师回朝，一路奔波，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卸甲。
    街道两边，百姓夹道欢迎，对于这些为了大商浴血奋战的武王和将士，百姓们打心底充满了感激。
    李子夜、萧潇在人群后停了步子，目光看向街道尽头，焦急地等待。
    众人瞩目，街尾，马蹄声响起，旌旗飘扬，将士们相继走过。
    马背上，所有人的脸色都有着难以掩饰的疲惫，连续两年的战争，不论北境还是西境的将士们都已疲倦不堪。
    然而。
    最引人瞩目的还是队伍前方那一抹倩影。
    身为大商武王中唯一的女子，陶夭夭虽然有着罗刹之称，但是，谁都不能否认陶夭夭的美丽，风华绝代。
    只是，那已成过去。
    如今，一切都变了。
    大商百姓震惊的目光中，大商将士前，那一抹美丽的身影，一头青丝大半已变得花白，佳人迟暮，触目惊心。
    “怎会如此！”
    人群后方，李子夜看到这一幕，双手紧攥，心中震撼难抑。
    不该这么快的。
    “李大哥。”
    一旁，萧潇也注意到前方罗刹王身上已清晰可感的死气，难以置信道，“她的寿元，已不足一个月了！”
    战马上，陶夭夭察觉到两人的目光，却没有理会，骑着马远去。
    半个时辰后，大商皇宫前。
    凯旋王、陶夭夭下马，交出了兵器，旋即一同进入了皇宫中。
    寿安殿。
    两人走来，恭敬行礼道，“拜见陛下。”
    殿内，商皇看到两人，尤其是看到模样大变的罗刹王之后，心神也是一惊，上前扶过两人，道，“两位还未卸甲，不必多礼。”
    “多谢陛下。”
    两人起身，恭敬应道。
    “西边情况如何？”商皇关心地问道。
    “天气转暖之前，天谕殿不会再出兵。”
    凯旋王正色道，“经过这两场战争，天谕殿的银甲铁骑折损已超七成，短时间，很难恢复元气。”
    “辛苦两位武王了。”
    商皇感慨道，“两位奔波多日，想必已经累了，早些回去休息，明日早朝，朕再论功行赏。”
    “陛下。”
    一旁，陶夭夭看着眼前的商皇，突然开口道，“臣，想要辞去武王之位。”
    商皇闻言，神色一凝，道，“罗刹王，你说什么？”
    “陛下，臣说，臣想要辞去武王之位。”
    陶夭夭神色平静道，“臣的时日已经无多，这一生，臣都在为大商南征北战，最后这些日子，臣想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罗刹王，你的身体若有什么问题，朕可以派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神药为你医治，但是，辞王之事，不要再提。”商皇正色道。
    “请陛下成全！”
    陶夭夭没有再说什么，躬身，再一次行礼道。
    商皇看着眼前去意已决的罗刹王，神色变了又变，沉声道，“罗刹军怎么办？”
    “陛下决定即可。”陶夭夭神色坦然道。

 第1043章 托付

    入夜。
    寒风凛冽。
    罗刹王府，后院。
    烛火通明的房间内，陶夭夭正在收拾着闲置已久的屋子，常年征战在外，屋内都已落尘。
    陶夭夭不喜欢外人进自己的房间，所以，下人们也不敢进来打扫。
    打扫了许久，落满灰尘的房间总算干净了许多。
    突然，房间外，一阵猛烈的寒风吹过，直接将屋门和窗户全都刮开。
    陶夭夭皱眉，上前关上了窗子，刚要准备将屋门也关上时，身子微微一顿，抬手虚握，桌上的长剑应声出鞘。
    照目，陶夭夭的身影瞬间消失，掠至院中。
    长剑破空，三绝惊世。
    “轰！”
    房间中，双剑交并，惊人的冲击力爆发，院中之人顿时被震飞出去。
    “小师叔，是我！”
    十丈外，李子夜勉强稳住身形，目光看着前方女子，急声提醒道。
    陶夭夭却仿佛没有听到，脚下再度一踏，身影又一次冲上前去。
    剑落，风云动，霸道无比的气势，令人不寒而栗。
    李子夜横剑格挡，却感右臂一麻，脚下再度数步。
    不及喘息，长剑，再度破空而至。
    李子夜凝神，一剑反扑，强行抢招。
    双剑再交锋，惊人的力道下，一力破万法，李子夜的反扑立刻被打断。
    “人剑！”
    眼前人出现破绽的刹那，陶夭夭眸子一冷，一剑斩过，剑势如狂浪吞天，瞬间爆发。
    轰然巨震，李子夜匆忙挡招之间，第三次被震飞出去。
    十丈距离，陶夭夭看着前方狼狈的年轻人，没有再出手，冷声道，“十招都不到，你的进步就只有这种程度吗？”
    “小师叔教训的是。”
    夜下，李子夜稳住身形，拱手，恭敬一礼，应道。
    “进屋说话。”
    陶夭夭神色淡漠地说了一句，旋即转身回了房间。
    李子夜迈步跟上，一同进入了前方房间。
    简单甚至可以说有些空旷的房间，除了床榻和桌椅，便再什么也没有。
    “小师叔，你的身体？”
    房门关闭，李子夜看着眼前女子头上斑驳的白发，心情异常沉重，张了张嘴，开口道。
    “杀伐太重，反噬己身。”
    陶夭夭走到桌前，将手中的长剑放下，淡然道，“活不过一个月了。”
    “小师叔，李家有延年益寿之法！”
    李子夜快步上前，神色认真地说道，“太多不敢夸口，为小师叔延寿一年半载还是可以做到的。”
    “然后呢？”
    陶夭夭抬起头，看着眼前唯一的传人，淡淡道，“就这么苟延残喘地活着？”
    “活着，才能有机会寻找其他的办法！”
    李子夜沉声道，“小师叔，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替你找到延寿之法。”
    “不必。”
    陶夭夭想都没想，直接摇头拒绝道，“活得久未必是好事，我这一生都在杀戮，双手沾满了鲜血，早该偿还了。”
    “小师叔。”
    李子夜面露急色，欲要继续劝说。
    “此事，不用再说了！”
    陶夭夭打断前者之言，道，“我已向陛下辞去武王之位，明日，朝堂之上，会正式交出罗刹军的兵权，如今朝廷中，唯有你和慕青有资格接受罗刹军的兵权，不过，慕青是皇子，手中本来就掌握着不少兵马，陛下不会再将罗刹军的兵权给他，所以，掌权之人必定是你。”
    “我手中也已有青羽军。”李子夜正色道。
    “一群连人数都未凑齐的新兵，毫无作用。”
    陶夭夭冷声道，“大商需要的是能打仗的士兵和将领，我辞去王位，大商无人可用，让你接管罗刹军的兵权，是最佳的选择，况且，你曾在罗刹军中呆过，数月前，又率领罗刹铁骑深入漠北八部，立下大功，这都是你接管罗刹军的有利条件，陛下选择罗刹军新的统帅时，必定会将这些因素考虑在内，至于青羽军的兵权，交出去即可，影响不了什么。”
    李子夜闻言，神色凝下，认真地问道，“小师叔，你是想要去闯那座皇宫吗？”
    陶夭夭身子一顿，片刻后，收敛心神，平静道，“是。”
    “小师叔，你若真想去，可否等一等。”
    李子夜正色道，“我帮你。”
    “何意？”
    陶夭夭眸子微眯，问道。
    “小师叔想做的事，我多少能猜到一些。”
    李子夜于桌前坐下，拎起茶壶，倒了两杯茶，说道，“慕白，没死，被李家救了。”
    陶夭夭端起茶水，神色一凝，道，“你要做什么？”
    “我也想看看那座宫中究竟有什么。”
    李子夜应了一句，补充道，“顺便找个人。”
    “谁？”陶夭夭问道。
    “太商。”
    李子夜应道，“冥土的制造者。”
    “说仔细一些。”陶夭夭说道。
    “事情是这样……”
    李子夜将冥土、太商之事，还有自己的计划，全部详细说了一遍。
    陶夭夭一边喝茶，一边静静地听着眼前小子的解释。
    许久，陶夭夭放下手中的茶杯，平静道，“计划不错，不过，要快一些，我撑不了太久。”
    “我尽力，小师叔，这一个月，你要是改变主意，随时和我说。”
    李子夜正色道，“那座皇宫，我可以想办法去查，其实，不需要小师叔亲自出手。”
    “不用。”
    陶夭夭神色冷漠道，“那座皇宫，我必须要去，父亲没有做到的事，我这个做女儿的会替他做到，无关恩怨，只是要向天下人证明，三绝剑，方才是这世间最强的剑！”
    李小子闻言，心中轻轻一叹，知道再多说什么也无用，起身恭敬一礼，道，“既然小师叔心意已决，那我也不再多劝，那一天，我会尽力帮小师叔扫清奉天殿前的所有障碍，之后的事情，就只能靠小师叔自己了。”
    “明白。”
    陶夭夭点头道，“这样，已经足够了。”
    “弟子，提前预祝小师叔得偿所愿！”
    李子夜看着眼前女子，第一次执弟子礼，神态恭敬道。
    陶夭夭见状，脸色也温和了一些，道，“罗刹军跟着我南征北战十多年，今后，就托付给你了，莫要辱没了罗刹之名，还有，你的三绝剑，不要再练了，飞仙诀，就挺好。”

 第1044章 封王

    黎明将至。
    布衣侯府，后院。
    李子夜走来。
    房间中，还珠有感，双眼睁开。
    李子夜推门而入，走了进去。
    “兄长。”
    还珠行礼，恭敬道。
    “计划开始了，你回去吧。”
    李子夜看着眼前人，神色平和道。
    “嗯。”
    还珠听话地应了一声，周身黑气汹涌，面容随之再度发生变化。
    李子夜看着房间中挂着的朝服，开口道，“还珠，你觉得，我是个好人吗？”
    “兄长是这世上最好的人！”还珠神色认真道。
    “呵。”
    李子夜轻轻一笑，上前穿过朝服，旋即朝着外面走去。
    府外，马车已经备好，李子夜走入马车，赶向大商皇宫。
    同一时间，大商都城各方，一驾驾马车驶过，同样赶往大商皇宫方向。
    不多时，大商奉天殿前，群臣齐聚。
    最耀眼的人，依旧是群臣前那一抹美丽的倩影。
    石青色的蟒袍，独属于大商武王的朝服，陶夭夭安静地站在那里，长发之上，大半染上霜华，如此刺眼。
    奉天殿前，所有的臣子都注意到罗刹王的变化，心中震惊不已。
    在场的臣子们，都是大商的肱股之臣，没有一个是傻子，自然猜出罗刹王的身体很可能出现了问题。
    五境大修行者，寿元比常人多少都长一些，又怎会这么快衰老。
    很快，皇宫中，钟声响起，众臣列队陆续朝着上方的奉天殿走去。
    李子夜走在几位武王身后，寒冬到来，四处征战的武王们也都回来了。
    凯旋、罗刹、忠武、东临、关山、九幽、云翳一位位武王，气息全都十分强大，象征着大商明面上的最强战力。
    不过，朝堂事，变化无常，曾经鼎盛辉煌的十大武王，如今，境遇也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云翳断臂，宣武被废，九幽失势，短短一年间，发生太多太多事情。
    而布衣侯，于微末中崛起，宛如一颗最耀眼的星辰，不到一年，已有了武王之势。
    封王，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群臣前，还有一人，同样那样的耀眼，那便是大商十一皇子，慕青。
    三皇子惨死，四皇子生死不明，昔日四王夺嫡的局面，如今就剩下十一皇子和大皇子两人，太子之位的归属，也越来越明确。
    至少，现在看来，战功赫赫的慕青要比慕渊有更大的可能继承太子之位。
    钟声中，群臣入殿，随之，大殿后，商皇迈步走来，坐于龙椅之上。
    群臣行礼，拜见大商的帝王。
    龙椅上，商皇看着下方众臣，平静道，“平身。”
    “多谢陛下。”
    群臣起身，低着头，不敢目视天子。
    众武王回归，大商，还是那个大商，强大、鼎盛，至少，表面上看去依旧如此。
    殿内，内侍从商皇手中接过圣旨，宣读封赏。
    不论北境还是西境两处战场的将士，全都得到了赏赐，将士归来，论功行赏，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是绝大部分入仕者的目的，报国之心，与封妻荫子，并不冲突。
    圣旨很长，因为要封赏的人很多。
    大殿中，臣子们安静地听着，尽可能记下圣旨上提过的名字。
    这上面很多人，今后都是值得拉拢的对象。
    “钦此！”
    内侍最后两个字念完，合拢圣旨，旋即退了下去。
    “陛下！”
    封赏宣布之后，陶夭夭走出，手持兵符，恭敬行礼道，“臣常年征战在外，身体出了一些问题，想要辞去武王之位，安心休养，还望陛下能够恩准。”
    一语落，在场众臣神色都是一震，谁都没有想到，罗刹王会在这个时候主动辞官。
    大商武王之位，何其荣耀，又何其高不可攀，多少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触及。
    即便布衣侯这样功劳卓著，而且深得圣恩之人，至今为止，依旧未能封王，可见大商的武王，何等难封。
    “罗刹王，朕再问你一次，你可真的想好了？”
    龙椅上，商皇看着下方女子，正色道，“你身上的伤，朕可以派最好的大夫为你医治，在你伤势好转前，边疆战事，你暂时不用担心。”
    “启禀陛下，臣，意已决。”
    大殿中央，陶夭夭神色平静道，“请陛下恩准。”
    “罢了。”
    大殿上，商皇轻轻一叹，道，“朕尊重你的选择，罗刹王，罗刹军不可一日无帅，你觉得，谁可以胜任？”
    陶夭夭手持兵符，转身看了一眼后方的群臣。
    众臣看到罗刹王的目光，心中立刻变得激动起来。
    这个时候，要是被罗刹王提到名字，可就真的飞黄腾达了。
    罗刹王这时候举荐的人，陛下肯定会给几分颜面。
    然而，陶夭夭看了一圈后，却是收回了目光，说道，“陛下决定吧。”
    龙椅上，商皇听过罗刹王之言，面露思考之色，许久，看向几位武王身后的布衣侯，开口道，“布衣侯。”
    “臣在。”
    李子夜出列，恭敬行礼道。
    “你曾在罗刹军中效力，罗刹军交于你，你可有信心执掌？”商皇认真问道。
    “臣，有信心。”
    李子夜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应道。
    “陛下，不可。”
    这时，一向看李子夜不顺眼的海青公再次走出，沉声道，“布衣侯手中已经有了青羽军的兵权，怎能再执掌罗刹军。”
    “陛下。”
    一旁，陶夭夭看着大殿上方的商皇，神色恭敬道，“臣身体有些不适，可否先一步退下。”
    “准！”
    龙椅上，商皇点了点头，道，“罗刹王，保重身体。”
    “多谢陛下。”
    陶夭夭应了一句，迈步走到了李子夜身前，将罗刹军的兵符放入其手中，然后转身离去。
    临行前，陶夭夭深深看了一眼身前的师侄，眸中有着说不出的千言万语。
    她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大殿内，众臣看到罗刹王的举动，神色都是一凝。
    罗刹王这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告诉所有人，她支持陛下的决定。
    “陛下。”
    大殿中，李子夜拿出青羽军的兵符，神色恭敬道，“臣愿交出青羽军的兵符。”
    龙椅旁，一名内侍得到商皇的授意，迈步走了下去，接过兵符。
    “赐蟒袍！”
    龙椅上，商皇看着下方执掌罗刹军的布衣侯，终究不需再顾虑什么，开口下令道。
    话声落。
    朝堂众臣心神都是一震。
    终于还是来了。
    布衣封王！

 第1045章 暗示

    奉天殿。
    布衣封王。
    无可改变的事实，朝堂众人心绪各异，却再无人敢说什么。
    石青色的蟒袍，威严而又狰狞，象征着大商军权的最顶峰。
    大殿中，海青公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身为大商贵族，最看不上的便是那些草芥出身的官员。
    满朝文武，若说最高兴的，那一定是大皇子慕渊。
    九幽王失势，慕渊急在心里，却是无能为力。
    如今，布衣侯封王，正好完美弥补了九幽王的空缺。
    另外，罗刹王辞去武王之位，老十一如同失了一臂，实力大减。
    朝堂上，群臣很快也意识到双王夺嫡局势的变化，心中不禁再起波澜。
    布衣侯在这个时候封王，毫无疑问，获益最大的人就是大皇子。
    双王夺嫡的局面，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均势。
    战功赫赫的十一皇子，竟然始终压不倒屡次犯错的大皇子。
    思及至此，众臣目光下意识看向了龙椅上的商皇。
    这个局面，是巧合，还是陛下故意为之？
    思绪间，早朝结束，臣子们相继离殿。
    出宫的路上，李子夜理所当然成为众星捧月的焦点，就连几位武王都亲自上前道贺，态度十分和善。
    有句话说的很好，当你飞黄腾达时，整个世界都是善意的。
    李子夜此刻，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
    很快，李子夜出了宫，辞别众朝臣，跟着大皇子一同离开。
    升了官，当然要第一时间表忠心。
    大皇子府。
    两人一前一后走来，李子夜纵然封了王，依旧表现的十分恭敬，始终走在大皇子后方，相差半个身位。
    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细节，却让慕渊十分的受用。
    正堂，两人对视而坐，下人送上热茶，堂中，也燃起了炭火。
    冬季已至，虽然还没到最冷的时候，但是，富贵人家不缺这点炭火，早早地就预备好了。
    “恭贺布衣王！”
    慕渊举起茶杯，笑道，“今后，要称王爷了！”
    “臣，不敢。”
    李子夜同样举杯，神色恭敬道，“殿下面前，臣，永远都只是臣子。”
    慕渊满意地笑了笑，喝了一口茶，说道，“没想到罗刹王会突然辞去武王之位，不然，父皇也不会这么快为你封王。”
    “的确是有些出乎意料。”
    李子夜点头，道，“十一皇子那里，估计也有些措手不及。”
    “老十一。”
    慕渊淡淡一笑，道，“皇室最重颜面，本王的腿疾，老十一的出身，一直以来都是我们最大的桎梏，迈不过去的。”
    “怕就怕，四皇子回来。”
    李子夜似是无意地说道，“四皇子是陛下的嫡子，加上此前千里奔袭，挡下白帝城援兵，战功卓著，他若回来，麻烦就大了。”
    慕渊闻言，握住茶杯的手一顿，目光看着眼前布衣王，神色微凝，道，“已经过了这么久，老四，应该是回不来了。”
    “或许吧。”
    李子夜喝了一口茶，笑道，“臣也只是随口说说。”
    慕渊点头，心情明显低沉了许多。
    他很清楚，如今看似平衡的局面，只要老四回来，必定会立刻被打破。
    有了战功的老四，声望、出身、权势全都要压过他们，而且，不止一筹。
    “殿下，青羽军的兵权，还是拿在自己人手中为好。”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提议道，“虽是新军，但是，七万人也是不小的战力。”
    “布衣王可有什么建议？”
    慕渊回过神，目光看着眼前人，询问道。
    “平乱。”
    李子夜正色道，“如今大商境内，民乱四起，不少人甚至落草为寇，那些新兵，正好需要磨练，去平乱最是合适。”
    慕渊听过前者的提醒，面露思考之色，许久，点了点头，道，“布衣王说的不错，青羽军的兵权，不能就这样交出去。”
    “殿下，要快些。”
    李子夜提醒道，“迟则生变，青羽军的兵权，必定有不少人盯着，先下手为强。”
    “本王明天就派人上奏，重提民乱之事。”慕渊凝声道。
    李子夜颔首，道，“只要青羽军的兵权到手，殿下距离太子之位，就会更近一步。”
    “辛苦布衣王为本王谋划了。”慕渊看着眼前人，说道。
    “这都是臣应该做的。”
    李子夜神色十分认真地应道，“臣虽是粗人，却也明白一仆不侍二主的道理。”
    两人交谈时。
    正堂外，下人不时走过，却无人敢进入其中。
    而在正堂前，大太监赵桀静静站在那里，一如往日，尽忠职守。
    若说对大皇子最忠心的人，毫无疑问，就是赵桀。
    堂内，两人谈了很久，直到骄阳西行时，李子夜方才离开。
    慕渊亲自将李子夜送出正堂，目视后者离去。
    “赵桀，你觉得，布衣王的提议如何？”
    李子夜出府后，慕渊回过神，目光看向一旁老太监，问道。
    “老奴不懂政事。”赵桀恭敬道。
    “这布衣王，很厉害。”
    慕渊目光凝重道，“幸好，他是为本王所用，布衣王说的对，趁着父皇还未决定青羽军的统帅，要尽快将青羽军的兵权拿到手。”
    大皇子府外。
    李子夜离开王府后，坐上马车，朝太学宫方向赶去。
    什么封王不封王，又或者什么兵权的归属，都是小事，按时按点接孩子才是正事。
    好久不见南儿，还有些想念。
    不知道那小丫头长高点没。
    不多时，太学宫前。
    马车停下，李子夜走下马车，朝着东南方向的小院走去。
    路上，不少太学宫的学子恭敬行礼，对于布衣侯的出现，已经见怪不怪。
    到了现在，很多人都已知晓，白狄部族的小公主在太学宫学艺，而布衣侯每天都会亲自接送。
    “见过布衣侯！”
    很是碰巧，路上，白忘语经过，看到来人，客气一礼，说道。
    “要喊布衣王了。”
    李子夜笑道，“刚封的。”
    白忘语闻言，神色一怔，很快意识到什么。
    不是还珠！
    “走了，我去接南儿。”
    李子夜摆了摆手，朝着东南小院走去。
    白忘语看着前者的背影，眸中凝色闪过。
    这么快就换回了身份，那就意味着李兄要开始动手了。
    大商的天，要变了。

 第1046章 妖血

    太学宫东南方。
    残破的小院中。
    南儿坐在秋千上，等待着家长来接。
    一旁，吕白眉坐在另一个秋千上，晃来晃去，目光依旧十分呆滞。
    李子夜进入小院，先是朝着眼前妇人行了一礼，客气道，“前辈，我来接南儿回去。”
    秋千上，吕白眉抬头，看了一眼前者，旋即再度低下头，什么也没说。
    南儿跳下秋千，小跑上前，伸手抓住眼前人的大手。
    李子夜伸手揉了揉身旁小丫头的头发，开口问道，“学的如何？”
    “刚入门。”南儿谦虚地应道。
    李子夜笑了笑，目光再次看向前方妇人，问道，“白眉前辈，可否问您一件事？”
    吕白眉低着头，没有任何回应。
    “前辈，皇宫中，有一位叫做木槿的姑娘，枪法十分了得，据我所知，大商都城内，很少有用枪的高手，前辈可知她的师承？”李子夜看着妇人，问道。
    秋千上，吕白眉抬起头，声音沙哑地应道，“知道，但是，答应过不说。”
    李子夜闻言，眸子微眯，拱手一礼，道，“晚辈明白了，先行告退。”
    说完，李子夜带着南儿离去。
    吕白眉注视着两人的背影，数息后，再度低下头。
    “坏人，你今天来晚了一点点。”路上，南儿说道。
    “是吗？”
    李子夜看了一眼天色，笑道，“没晚，是天短了，冬季了，白天是要短一些。”
    “我不喜欢冬天。”
    南儿轻声道，“族人又要挨饿受冻了。”
    “漠北八部最北边的那些百姓，已经南迁。”
    李子夜轻声道，“熬一熬，应该能撑过这个冬天。”
    “坏人。”
    南儿抬起头，问道，“漠北八部南下，是错的吗？”
    李子夜闻言，沉默下来，许久，回答道，“世间事，没有那么多对错。”
    “父君说，八部再不南下，就再也没有机会。”南儿说道。
    “为族人谋求生存的机会，并没有错。”
    李子夜平静道，“大商的将士，保护自己的国土不受侵略，也没有错。”
    两人说话间，来到太学宫外，坐上了马车，朝着侯府赶去。
    “这是什么？”
    马车上，南儿看到眼前的蟒袍，不解地问道。
    “蟒袍。”
    李子夜回答道，“大商武王的朝服。”
    “不好看。”
    南儿撇了撇嘴，说道。
    她知道，大商最强大的便是那些武王，而漠北八部南下最大的阻碍，也是大商的诸位武王。
    “呵。”
    李子夜看到眼前小丫头孩子气的一面，笑道，“不打仗，这身衣服，便无用。”
    城中街道上，马车隆隆驶过，不多时，便来到侯府前。
    两人走下马车，入眼，府邸上的牌匾早已更换，布衣王府四个字，如此显眼。
    “换的可真快。”
    李子夜轻轻说了一句，旋即带着南儿进入了府中。
    与此同时，罗刹王府，府邸上，牌匾已被摘了下去，象征着属于罗刹王的时代彻底落幕。
    府邸中，陶夭夭遣散了所有下人，自己一人立于府内，一头尽染霜华的长发随风飘舞，如此刺眼。
    府内，落叶飘零，仅仅一日，曾经象征大商最高王权的武王府便已荒凉下来。
    美人迟暮，英雄末路，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日落，皇宫。
    西南方，听雨轩。
    木槿抱着几卷古籍来到屋中，小心放在桌上，开口说道，“王爷，布衣侯封王了。”
    “意料之中的事。”
    火盆前，慕文清看着手中的典籍，说道，“布衣侯出身清白，又有名利之心，是皇兄最喜欢的那种臣子，封王，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王爷，罗刹王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辞去武王之位？”木槿不解地问道。
    “她不是给出原因了吗？”
    慕文清神色平和道，“身体原因。”
    “不是托辞吗？”木槿疑惑道。
    “不是。”
    慕文清摇头道，“罗刹王修炼的三绝剑，越是接近大成，对于寿元的消耗便越是剧烈，这些年来，罗刹王南征北战，杀戮无数，想必就是为了尽快修成三绝剑。”
    “王爷怎会知道这些？”
    木槿面露诧异之色，道，“难道，书中也有关于三绝剑的记载？三绝剑不是剑绝自创的剑法吗？”
    “书中的确没有三绝剑的记载。”
    慕文清笑了笑，道，“不过，武道这种东西，万法不离其宗，二十年前，本王曾有幸看过剑绝硬闯皇宫，对于三绝剑，多少有些了解。”
    “是奴婢忘记了。”
    木槿反应过来，歉意道。
    “没事的时候，可以多看看书。”
    慕文清微笑道，“皇宫这些藏书，出去后，可就看不到了。”
    “王爷，你还在等那李教习吗？”木槿轻声问道。
    “对啊。”
    慕文清点头道，“与人合作，总要等人家有时间。”
    “王爷知道那李教习在做什么吗？”
    木槿不解地问道，“奴婢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事情，比王爷与他的合作更重要。”
    “本王暂时也猜不出。”
    慕文清笑道，“等等看，大商都城中，这些日子应该会有大事发生，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木槿刚要再说什么，慕文清目光突然一凝，伸手制止。
    夜色下，房间外，一道浑身笼罩在黑气中的身影掠至，直接走了进去。
    “文亲王，你要的东西。”
    黑气中的身影挥手，一个长木盒飞过，落在了桌上。
    慕文清伸手打开木盒，待看到里面数以百计的玉瓶后，神色淡然道，“数量，似乎不够。”
    “这是三成。”
    黑气中的身影平静道，“待王爷兑现承诺，我们自然会将剩下的那些交给王爷。”
    “等一个月。”
    慕文清合上木盒，淡淡道，“本王已有了详细的计划，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一个月后，人，本王会亲自交给你们。”
    “一个月？”
    黑气中的身影皱眉，片刻后，沉声道，“好，我们便等王爷一个月。”
    说完，黑气中的身影转身离去，消失于夜色之中。
    房间内，慕文清看着桌上的木盒，说道，“明天，送去李园吧，答应好的事，不能食言。”
    “嗯。”
    木槿点头应道。
    翌日。
    李园，内院。
    木槿走来，将木盒交给了还珠。
    还珠、红烛打开木盒，看着里面数以百计的玉瓶，眸中震惊难掩。
    妖血，全是妖血，而且，至少是王者境以上的妖物之血。
    “李教习，东西已送至，奴婢先回去了。”
    木槿看着眼前人，神色平静地说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去。

 第1047章 辞行

    李园。
    内院。
    木槿离开后，还珠将手中的木盒递给了眼前红烛，轻声道，“红烛姐姐，兄长说，文亲王派人送来的东西都交给南王前辈。”
    “都是老狐狸啊。”
    红烛感慨了一句，接过木盒，旋即朝着不远处的房间走去。
    咣当，房门前，红烛抱着木盒，腾不开手，一脚将房门踹开，走了进去。
    房间中，忙得不可开交的卯南风听到有人大力破门，抬起头，刚要发怒，待看到来人，脸上立刻露出赔笑之色，道，“红烛丫头，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给你的！”
    红烛将木盒放在了桌上，道，“文亲王派人送来的，全是妖血。”
    卯南风打开木盒，看到里面数以百计的玉瓶，惊讶道，“这么多。”
    “这才是三成。”
    红烛回答道，“剩下的，要等文亲王和小子夜的合作达成后，妖族才会交付。”
    “李子夜那小子，现在忙什么呢？”
    卯南风一边查看着木盒中的妖血，一边随口问道。
    “忙着阴人。”
    红烛看到杂乱异常的房间，皱了皱眉头，回答道，“皇室此前对幼微出手，小子夜一直记在心中，这次，新账旧账一起算，准备给皇室来一个大的。”
    “怎么，要造反？”卯南风好奇地问道。
    “李家，从来没有反心。”
    红烛蹲下身子，将地上的瓶瓶罐罐收拾好，抬起头，认真地说道，“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不受人欺负而已。”
    “搞不懂。”
    卯南风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李子夜那小子，就不像一个正常人，他那个年纪，怎会有这么深的心机。”
    “为了生存罢了。”
    红烛说道，“老头，这什么冥土的事，能研究明白吗？”
    “不太容易。”
    卯南风如实应道，“情报太少，全靠我老头子一人摸索，进展要慢一些，若是能找到那太商，了解到冥土的制造之法，情况能好很多。”
    “小子夜已在尽力给你找了。”
    红烛拿过扫帚，扫了扫地上乱七八糟的杂物，说道，“小公子也真是不容易，操持李家之事本来就够忙了，还要操心什么拯救众生的大事。”
    “天命之人，终究有着不同常人的责任。”
    卯南风应了一句，从木盒内拿出一瓶妖血倒入碗中，然后操作数以千百计的毒虫去吞食。
    “责任？”
    红烛冷冷一笑，道，“这种事，不该朝廷来管吗，要不是儒首那老头对李家还不错，李家和小公子何必揽这些破事。”
    说到这里，红烛没了打扫的心情，随手将扫帚丢在一旁，道，“走了，无趣。”
    ……
    布衣王府。
    正堂内，李子夜坐在那里，桌上，茶水换了一壶又一壶，客人，也走了一批又一批。
    武王新封，自然会有不少人前来道贺，李子夜，再一次成为整个大商都城的焦点。
    即便慕青这个十一皇子，都派人送来了贺礼，可见武王两个字的分量。
    “王爷，大殿下来了。”
    正午，慕渊亲至，带着不少贺礼，在下人的带领下进入府中。
    “殿下。”
    李子夜上前相迎，恭敬行礼道。
    “父皇答应了。”
    慕渊伸手拂过眼前人，眸中兴奋之色难掩，说道。
    李子夜闻言，眸子微眯，道，“恭喜殿下，殿下身上的圣恩，还是丝毫未减。”
    商皇那个老狐狸为了扶植这个大皇子，还真是不遗余力。
    “不过，父皇也说了，青羽军的兵权，只是暂时交于本王，待平定民乱后，就必须交回。”慕渊有些遗憾地补充道。
    “殿下，堂中相谈。”李子夜听过，说道。
    “嗯。”
    慕渊点头，旋即迈步朝着前方正堂走去。
    桌前，两人对视而坐，府中下人端来茶水，放下两人身前。
    “兵权暂时给殿下，已经足以说明陛下对于殿下的厚爱。”
    李子夜看着眼前大皇子，说道，“现在，朝野上下都知道臣是大殿下的人，陛下还愿意将青羽军的兵权交于殿下，可见陛下对殿下是何等的信任。”
    说到这里，李子夜话语一顿，继续说道，“其实，殿下要那么多兵权也无用，兵权太多，只会徒增猜忌，殿下平乱后主动交还，反而能让陛下和满朝文武看到殿下内心坦荡。”
    “布衣王说的有理。”
    慕渊颔首道，“本王这两日就动身，趁着天气还不算太冷，尽快平定了那些叛乱。”
    “也好。”
    李子夜应了一声，坐直身子，拱手恭敬一礼，道，“那臣就在都城，静候殿下凯旋的消息！”
    “布衣王切莫如此。”
    慕渊伸手拂过前者，道，“本王离开的这些日子，都城这里，就多劳布衣王费心了。”
    “好。”
    李子夜点头应道，“殿下尽管放心。”
    “那本王就先行一步。”
    正事谈完，慕渊没有再多留，站起身来，说道，“本王回去做一下安排，尽快动身。”
    “臣送殿下。”
    李子夜同样起身，亲自相送。
    两人一同出了正堂，朝着府外走去。
    王府前，慕渊坐上马车，在赵桀的陪同下离去。
    李子夜注视着远去的马车，眸子微微眯起。
    七万罗刹军，七万青羽军，这么多兵马，应该够了。
    虽然那七万青羽军都还是一些乌合之众，不过，足以给大皇子多增加几分信心。
    府前，李子夜静思片刻，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旋即朝着罗刹王府的方向走去。
    罗刹王府。
    府门紧闭，府内，剑气纵横，落叶纷飞，漫天落叶中，一抹长发花白的倩影日以继夜的练剑，不愿休息片刻。
    街道尽头，李子夜迈步走来，推开府门，走入其中。
    府内，陶夭夭停下，看着前方男子，语气沙哑道，“不是说，不让你来吗。”
    “小师叔将罗刹军的兵权交我，我来道一声谢，不会引人生疑。”
    李子夜走上前，说道，“小师叔，慕渊已经拿到了青羽军的兵权，这两日就会动身去平乱。”
    陶夭夭闻言，眸中闪过一抹异色，道，“那就是快了。”
    “嗯。”
    李子夜点头，神色冰冷道，“待慕渊平乱归来，就是那座皇宫的隐秘重见天日之时。”

 第1048章 烟雨楼

    罗刹王府。
    李子夜看着眼前白发苍苍的小师叔，忍不住再度劝道，“小师叔，都城之事，不如先就交给我，你去李家静养一些时日，待身体恢复，再从长计议。”
    “我的身体，我最清楚，恢复不了了。”
    陶夭夭神色淡然地应道，“而且我杀了那么多人，也该到了偿还的时候。”
    李子夜双手紧攥，片刻后，收敛心绪，从怀里将龙血和龙珠都拿了出来，伸手递了过去，认真道，“小师叔，这是螣蛇的龙血和龙珠，你服下，寿元应该能恢复一些。”
    陶夭夭看着前者递过来的龙血和龙珠，摇了摇头，道，“没用的，你留着吧。”
    李子夜不为所动，依旧伸着手，神色执拗。
    陶夭夭见状，心中轻轻一叹，道，“罢了。”
    说完，陶夭夭伸手接过龙血，正色道，“我留下这个，龙珠就算了，对我来说，如今什么外物都已无用。”
    李子夜皱眉，没有再坚持，将龙珠收起，说道，“小师叔，趁着还有些时间，你跟我离开几天如何？”
    慕渊离城，他也能腾出手来，解决小师叔这边的事。
    “做什么？”
    陶夭夭不解地问道。
    “大商皇宫中，有千年气运和镇世九鼎，没有同等级别的神物，根本无法抗衡。”
    李子夜平静道，“当时，澹台天女也是靠着长生碑和澹台一族的气运，加上天时的压制，方才勉强与其抗衡，小师叔若要进入皇宫，就必须掌握能与镇世九鼎和大商气运相抗衡的力量。”
    “诛仙剑？”
    陶夭夭眸子微眯，问道。
    “嗯。”
    李子夜点头道，“此事关系到李家最大的隐秘，必须要慎之又慎，小师叔，你准备准备，我们晚上出发，争取快去快回。”
    陶夭夭想了想，颔首道，“好。”
    “我先回去安排。”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开。
    天际，骄阳西行，李子夜先去太学宫将南儿接了府中，日落后，又回到李园。
    “兄长。”
    内院，还珠看到来人，面露诧异，道，“是有什么事吗？”
    “回屋说。”
    李子夜说了一句，迈步走向房间。
    还珠立刻跟了上去，后方，吃瓜群众红烛也端着果盘飘了过去。
    “我要带小师叔去一趟烟雨楼。”
    房间中，李子夜看着两人，说道，“所以，王府那里，还是要还珠你帮忙照看几天。”
    “去烟雨楼？”
    一旁，红烛听过前者之言，心神一惊，道，“你要亲自去？”
    这些年来，李家和烟雨楼的运转，几乎完全割裂，就是怕有人会将两者联系到一起。
    烟雨楼是李家最大的底牌，绝对不能暴露，所以，李家和烟雨楼的人，也极少有任何牵连。
    可以说，在所有人眼中，李家是李家，烟雨楼是烟雨楼，两者，没有任何关系。
    小子夜竟是要在这个时候前往烟雨楼，还要带上李家之外的人。
    “放心。”
    李子夜看出红烛的担忧，平静道，“我心中有分寸，小师叔要闯皇宫，仅靠她自己的力量不够。”
    红烛从震惊中回过神，神色认真地提醒道，“罗刹王若执意闯宫，很可能会死在其中。”
    “这是她最后的心愿，我只能尽力帮她。”
    李子夜轻声一叹，道，“红烛姐，还珠，我离开的这几天，李园和王府就交给你们了，若有解决不了的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明白。”
    红烛、还珠点头，应了下来。
    李子夜随后离去，夜下，两道身影疾速掠过，一同离开了大商都城。
    “要去哪里？”
    路上，陶夭夭问道。
    “不能说。”
    李子夜应道，“小师叔，你也别多问，即便到时候猜到了，也装作不知道就行。”
    陶夭夭闻言，眉头轻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两人全力赶路，即将天亮时，李子夜停下身形，将一块黑布递了过去，说道，“小师叔，我们快到了，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只能请小师叔蒙住眼睛了。”
    陶夭夭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接过黑布，将双眼蒙上。
    李子夜将手中剑递了过去，提醒道，“小师叔，跟我来。”
    陶夭夭伸手抓住剑鞘，旋即跟着前者继续朝前方走去。
    两人又兜兜转转走了一个时辰，直到天大亮时，李子夜停下脚步，看着前方烟笼雾绕之地，按照记忆，迈步走了进去。
    很快，两人走出迷雾，来到烟雨楼前。
    楼阁大门随之隆隆开启，迎接烟雨楼幕后真正的掌舵者进入。
    李子夜带着陶夭夭走入其中，身后大门应声关闭。
    “见过小公子！”
    楼阁内，一位紫衣执事上前，恭敬行礼道。
    “夕叔。”
    李子夜看到眼前留守烟雨楼的长辈，微笑道，“好久不见。”
    夕风轻轻一笑，道，“小公子，长大了，也变强了。”
    “和夕叔相比，还相差甚远。”
    李子夜左右看了看，问道，“其他人呢，都不在吗？”
    “除了葛老，都出去做事了。”夕风如实应道。
    “我去看看那老头，对了。”
    李子夜说了一句，转身介绍道，“这是我小师叔，也是大商曾经的罗刹王，小师叔，可以摘下眼上的布了。”
    陶夭夭听过前者之言，伸手扯下眼睛上的黑布，目光立刻注意到眼前看起来似乎只有三十岁上下的男子，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高手！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罗刹王，幸会。”
    夕风拱手客气一礼，自我介绍道，“在下夕风，有礼了。”
    陶夭夭还礼，应道，“客气。”
    “夕叔，我先带小师叔去葛老那里。”
    李子夜说道，“中午，我要吃红烧鱼，要变态辣那种。”
    “好，我一会儿就给小公子做。”夕风笑着应道。
    李子夜满意地咧嘴一笑，旋即大摇大摆地朝着烟雨楼深处走去。
    后方，陶夭夭跟上，目光注视着楼阁中的格局和布置，心中波澜难掩。
    这里，可不像一个简简单单地据地。
    不多时，烟雨楼深处，地泉前，李子夜带着陶夭夭走至，待看到里面的老头后，开口唤道，“葛老，我来看您了。”
    地泉内，葛丹阳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道，“看我是假，有事求我老头子才是真的吧？”
    李子夜身后，陶夭夭看到前方的老者，眸子一缩。
    这种感觉，不是五境！
    葛丹阳也注意到陶夭夭的目光，说道，“虎父无犬女，剑绝的女儿，果然非同一般。”
    “前辈认识我父亲？”
    陶夭夭强压心中震惊，问道。
    “指点过几句。”
    葛丹阳轻叹道，“可惜，他的剑，太过极端，终究还是折了。”

 第1049章 诛仙剑气

    烟雨楼深处。
    地泉前。
    陶夭夭听过眼前老者之言，很快明白了什么，拱手恭敬一礼，道，“原来前辈就是家父提起的那位道门前辈，晚辈有礼了。”
    一旁，李子夜听着两位大佬的谈话，也插不上嘴，安静地当吃瓜群众。
    葛老居然还指点过剑绝师公，以前怎么没听这老头提起过，活得久就是牛。
    “你终究还是走上和你父亲相同的路。”
    地泉内，葛丹阳看着前方寿元将尽的女子，轻轻一叹，道，“煞气反噬，你的选择，比你父亲还要极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陶夭夭平静道，“家父未做到的事，我这个做女儿的替他完成。”
    “很难。”
    葛丹阳闻言，神色复杂道，“你如今的实力，和你父亲最多在伯仲之间，甚至还要稍逊半筹，你父亲都做不到的事，你又如何做到。”
    “事在人为。”
    陶夭夭神色坚定道，“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我有把握将自己的实力提升到家父那个层次，至于最后能走到哪一步，就只能看天意了。”
    “恐怕，还是不够。”
    葛丹阳说了一句，目光看向陶夭夭身边的某人，问道，“小子夜，说说你的计划吧，你可是一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
    “我的计划很简单。”
    李子夜咧嘴一笑，伸手指了指烟雨楼上方，道，“那柄剑。”
    “诛仙？”
    葛丹阳皱眉，说道，“现在可不行，花娃子的性命，全靠诛仙吊着，诛仙剑不能离开这里。”
    “无需带走诛仙剑。”
    李子夜平静道，“只需一道诛仙剑气就可以，小师叔体内有足够的煞气，足够温养将这一道剑气温养至极致。”
    剑，在精不在多，即便带上诛仙剑，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也无用，还不如只温养一道剑气。
    葛丹阳神色微凝，片刻后，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不错，诛仙主杀伐，以战场上积累的杀气温养，可以将其威力发挥到最大，一剑可敌千万剑。”
    说到这里，葛丹阳语气一顿，道，“此事，老夫需要准备一下，小子夜，你先去看看花娃子。”
    “嗯。”
    李子夜颔首，目光看向身旁的女子，说道，“小师叔，你和葛老说说话，我去看一位故人。”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多言，迈步朝着不远处的密室走去。
    地泉前，陶夭夭看着前者的背影，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以诛仙剑吊命，这位故人，恐怕是对他很重要的人。
    “七阴绝脉。”
    地泉内，葛丹阳起身，周身先天罡气涌出，蒸干了衣衫，解释道，“因为一味药出错，寒气噬体，被他二哥镇压在诛仙剑下，此生都无法离开这里。”
    “生不如死。”
    陶夭夭收回目光，说道，“若是我，不会选择这样的结局。”
    “活着，才有希望。”
    葛丹阳轻叹道，“只要你点头，小子夜，定会倾尽全力护住你的性命。”
    “不必。”
    陶夭夭摇了摇头，道，“我的终点，不该在这里。”
    “你的性子，当真比你父亲还要刚硬。”
    葛丹阳感慨道，“老夫本来在十年前就该死了，是李家，以无数天才地宝，为老夫强行续命至今，小子夜带你来这里，除了诛仙剑的事外，应该也是想让你知道，他答应的事一定能够做到。”
    “他说的话，我从未怀疑。”
    陶夭夭神色平和道，“不过，人各有志，我这一生，已无遗憾，只求走完这最后一程。”
    葛丹阳见相劝无果，心中轻轻一叹，没再多说什么。
    罢了。
    他若非想要看看小子夜究竟能将李家带到怎样的高度，想必，也会和这丫头做出同样的选择。
    长生，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活过，便足够了！
    就在两人交谈之时，烟雨楼最深处，一间间石门紧闭的密室前，李子夜走来，伸手按在其中一间密室的机关上，打开了石门。
    隆隆的震动声中，密室大门缓缓打开。
    李子夜走入石室，一步步走到里面的石棺前。
    石棺内，一袭暗红衣衫的花酆都静静躺在其中，周身冰封，寒气逼人。
    而在其心口处，一道惊人的剑气内蕴，抵御着七阴绝脉的寒毒。
    李子夜安静地站在石棺前，双手紧攥，不言不语。
    密室上空，烟雨楼最上方，一柄非金非玉的断剑插在那里，不断吞噬着烟雨楼中的杀戮之气，同时，一缕缕若有若无的剑气弥漫而下，镇压着里面的天地法则。
    “花姐姐。”
    约莫一刻钟后，李子夜收敛心神，轻声道，“我已在寻找救你的办法，你别急，李家人，一个都不能少！”
    “嗡！”
    这一刻，烟雨楼上，诛仙剑轻鸣，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开始震动起来。
    地泉前，葛丹阳有感，目光看向上空，神色微凝。
    诛仙剑怎么突然有了异动。
    不过。
    只是片刻之后，烟雨楼上，诛仙剑的震动停止，恢复如初。
    “应该是因为那小家伙。”
    一旁，陶夭夭神色平静道，“诛仙剑，是太渊亲自交给他的，这是道门魁首的选择，或许也是诛仙剑的选择。”
    “天命。”
    葛丹阳轻声道，“道门和儒门，都选择了他。”
    不论天书还是诛仙剑，又或者儒首和道门魁首，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巧合的是，他们选择了相同的人。
    “这不是什么好事。”
    陶夭夭神色复杂道，“我看得出来，他不喜欢这所谓的天命。”
    “他别无选择。”
    葛丹阳轻叹，道，“他要守护他珍视的那些人，就必须担起这些担子。”
    两人说话间。
    前方，李子夜迈步走来，脸上带着一抹微笑，道，“走了，夕叔的红烧鱼应该快做好了，我们去尝一尝，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嗯。”
    两人点头，一同跟了上去。
    “小师叔。”
    “怎么了？”
    “再等一等如何，至少，再见仙子师父一次。”
    “不等了，她也有自己路要走，上次相见，已经道过别了。”
    烟雨楼下，四人坐于桌前，夕风准备了好几个菜，又备了几坛好酒，招待远来的客人。
    或许，也是送行。

 第1050章 束发

    烟雨楼中。
    杯酒交错，一顿再普通不过的家宴，几个家常菜，几杯酒，简单而又温馨。
    人之一生，所要守护的便是如此。
    为此，多少人奔波半生而不可得。
    桌前，作为四人中辈分最小的一个，李子夜不断给三人敬酒，自己也陪着喝了很多杯。
    在场四人，除了李子夜，修为最低也是五境，几杯烈酒下肚，基本没什么醉意。
    很多时候，酒不醉人，而是人自醉。
    一顿简单的家常饭，四人吃了很久，十坛酒，全都被喝了干净。
    烟雨楼外，夕阳西行，酒足饭饱的李子夜、陶夭夭、葛丹阳、夕风四人坐在烟雨楼前的石阶上，欣赏着夕阳，难得偷的半日闲。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葛丹阳开口，神色温和道，“真是老了，看不得这日落。”
    “有日出，就会有日落。”
    陶夭夭看了一眼身边年轻的李家小子，美丽而又沧桑的容颜上难得露出一抹温柔之色，好在，传承留下了。
    “不错，有日出就有日落。”
    葛丹阳笑道，“我们这些老家伙不死，后来的小家伙们如何独挡一面。”
    “葛老，您是老了，可是小师叔还很年轻。”
    两人之间，李子夜托着下巴，看着夕阳，说道，“在我心中，小师叔永远最年轻，最好看。”
    “呵。”
    陶夭夭轻轻一笑，目光注视着将要落尽的夕阳，道，“当年，我与你师父还因为容貌的问题争论了很多次，一转眼，都已经二十年过去。”
    夕阳下，陶夭夭一头霜染的长发染上了一层落日余晖，年华逝去的沧桑，越发刺眼。
    四人上方，烟雨楼三个大字，如此显眼，不过，陶夭夭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过一眼。
    “回去了！”
    夕阳落尽，葛丹阳起身，说道，“你们年轻人聊吧，我老人家回去喝药。”
    “葛老，我扶您。”
    一旁，很少说话的夕风起身，上前搀过眼前老者，一同走回了烟雨楼中。
    烟雨楼前，就只剩下了李子夜和陶夭夭两人。
    “小师叔。”
    李子夜转身，看着身边女子一头染尽霜华的长发，说道，“我帮你重新束发吧？”
    陶夭夭闻言，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头发，问道，“很乱吗？”
    “稍微有一点。”
    李子夜轻轻点了点头，回答道。
    “好。”
    陶夭夭想了想，颔首应道。
    “小师叔稍等一下。”
    李子夜起身，回烟雨楼内取了一把木梳，然后快步走回。
    陶夭夭坐在石阶上，看着渐渐暗下的夜空，目光中尽是缅怀之色，说道，“上一次帮我束发的人还是你师父，那时，我还嫌弃她梳的不好。”
    后方，李子夜拿着木梳，小心而又专注地为眼前小师叔梳头，曾经如瀑一般的青丝，如今几乎全都变白，已没有太多黑发。
    “你师父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我看得出来，她对你很是关心。”
    陶夭夭轻声道，“小子夜，照顾好师姐。”
    她死后，她那师姐就只剩下这小家伙一个亲人了。
    “仙子师父哪用得着我照顾，在她心中，我不给她添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李子夜一边用木梳为前者梳理长发，一边说道，“说起仙子师父，也不知道她跑哪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应该在想办法破五境。”
    陶夭夭回应道，“她和朱雀老宗主的赌注，最主要的便是破五境的契机，你打赢了火麟儿，就等于帮你师父争取到了一次破五境的机会。”
    李子夜闻言，手中的木梳一顿，再次劝道，“小师叔，要不就等等吧，也许仙子师父很快就回来了。”
    “婆婆妈妈的，可不像你的性格。”
    陶夭夭看着西边升起了月亮，说道，“你师父不知道我现在的情况，一直以为我还有三五年可活，所以，不会为了见我提前赶回来的。”
    李子夜沉默，拿着木梳继续为前者梳头。
    “朝廷，迟早要对李家下手的。”
    陶夭夭转过话题，提醒道，“而且，很可能会以联姻的方式，你一定要小心。”
    “我明白。”
    李子夜点头，道，“小师叔放心，此事，我会妥善处理。”
    “没能看到你成婚，倒是有些遗憾。”
    陶夭夭看着远方，问道，“除了朱珠，就没有其他喜欢的姑娘了吗？”
    “小师叔，我不是一个会轻易动情的人。”李子夜回答道。
    “也对。”
    陶夭夭轻声一叹，道，“过慧之人，将人心算的太明白，却也会因此失去很多东西，小子夜，过慧易折，凡事，难得糊涂，其实，关山王家的小郡主，就挺好。”
    “门不当户不对。”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应道，“完全两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走到一起，李家的事，她不懂，也参与不进来，甚至，她的单纯，会成为别人对付李家的突破点。”
    “算的太明白了。”
    陶夭夭感慨道，“这样，不好。”
    “小师叔，我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我是李家的掌舵人。”
    李子夜神色认真地说道，“我只能将所有事都算清楚，才能护持着李家安然前行。”
    “身后这座楼，也是你建的吧？”陶夭夭看着月色，问道。
    “嗯。”
    李子夜点头道，“招兵买马，是诛九族的大罪，而且容易暴露，只要朝廷用心追查，一定能查到李家身上，但是，以这座楼的方式存在，就可以将李家剥离其外，让它自己单独运转。”
    “厉害。”
    陶夭夭颔首道，“难怪朝廷查了这么多年，始终查不到李家暗中隐藏的力量在哪里。”
    “查不到，李家才安全，人最大的恐惧源于未知。”
    李子夜轻声道，“只要皇室查不到李家真正的底牌，就不敢轻易对李家下手。”
    说话间，李子夜拿起发带将梳理好的长发绑好。
    陶夭夭有感，站起身来，说道，“走吧，那位老人家应该喝完药了，去办正事。”
    夜色，寒风轻拂，长发随风飘舞，几缕黑发，不仔细看，甚至已看不到。
    两人一同回了烟雨楼内，走向烟雨楼深处。
    “开始吧。”
    地泉前，葛丹阳看着前方走来的两人，开口道。
    “有劳。”
    陶夭夭神色恭敬道。
    葛丹阳点头，脚下轻轻一踏，身影腾空而起。
    “诛仙剑主杀伐，纳剑于体，会非常痛苦，你要忍住。”
    虚空中，葛丹阳说了一句，双手快速结印，接着，烟雨楼上方，诛仙剑立刻剧烈震动起来。
    下一刻，烟雨楼内，万千剑气汇聚而至，化为一柄青色的古剑，三尺剑锋，晶莹剔透，剑气未至，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已然弥天盖下。

 第1051章 煞气

    烟雨楼深处。
    万剑汇聚，剑气化形。
    青色的剑气，戾气惊人，曾经斩过神明的道门神兵，即便残缺，也不是一般神物可比。
    李子夜看着上空汇聚而成的诛仙剑气，神色微凝。
    诛仙主杀伐，其中的杀戮气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
    一旁，陶夭夭看到诛仙剑气化形，同样脚下一踏，纵身入空，双臂张开，放空己身。
    “去！”
    前方，葛丹阳沉喝一声，以道门秘术催动诛仙剑气灌入眼前女子体内。
    “啊！”
    剑气入体，陶夭夭口中，一声痛苦的闷哼响起，周身气浪汹涌，恐怖的余劲震荡，烟雨楼内，无数书架和机关全都剧烈震动起来。
    不远处，一座机关墙前，夕风见状，翻掌凝元，真气扩散，稳住不断震动的书架和机关。
    地泉上空，青色的诛仙剑气缓缓没入陶夭夭心口，一瞬之后，五神藏轰鸣，八脉中，剑气如惊涛奔流，藏于其体内的无尽煞气迅速涌出，狂暴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十余年来，南征北战，赢得罗刹名，陶夭夭的修为或许不是十位武王中最强的，但是，一身杀戮，绝对排行第一。
    三绝剑，本就是绝情之剑，杀戮越盛，剑势越强。
    地泉前，李子夜看着上空纳剑于体的小师叔，神色微黯。
    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些。
    这最后一程，希望小师叔能得偿所愿。
    地泉上空，约莫一刻钟后，最后的一缕剑气没入陶夭夭体内，两人身影随之从天而降。
    葛丹阳脸上，露出疲惫之色，目光看着眼前女子，提醒道，“你体内的诛仙剑气还很不稳定，稳固两日再走，否则，会有危险。”
    “多谢前辈提醒。”
    陶夭夭勉强稳住身形，神色苍白地应道。
    “小师叔，我扶你去密室休息。”
    一旁，李子夜快步上前，扶过前者，说道。
    “嗯。”
    陶夭夭点头，在身边之人的搀扶下，一同朝着烟雨楼最深处的密室走去。
    很快，两人走到一间空置的密室前，李子夜打开机关，扶着前者走了进去。
    只是陪同走了几步，李子夜身上，竟是已被陶夭夭体内溢散的诛仙剑气划出了好几道伤口，鲜血沁红衣衫。
    陶夭夭于密室中的石床上坐了下来，神色虚弱道，“你先出去，我现在控制不住体内的力量，会伤到你。”
    “那小师叔自己小心一些，有事立刻喊我。”
    李子夜叮嘱了一句，没有多打扰，先行离开了密室。
    石床上，陶夭夭看到前者离开，双膝盘坐，闭上双眼，开始稳固体内的诛仙剑气。
    密室外，李子夜看了一眼里面的小师叔，眸中忧色难掩，旋即快步走向地泉。
    地泉内，葛丹阳闭着双眼，运功调息。
    “葛老。”
    李子夜走来，坐在地泉边，问道，“你觉得，那道诛仙剑气，能挡得下皇宫中的镇世九鼎吗？”
    “那要看谁来催动九鼎了。”
    葛丹阳睁开眼睛，回答道，“镇世九鼎，是镇压九州气运的神物，若皇宫中，有破五境的强者亲自催动，仅仅一道诛仙剑气，肯定挡不下。”
    “破五境。”
    李子夜眸子微凝，道，“这些年，除了老张和西域的那个书生外，还未听说过，这世间有谁破五境了。”
    “破五境，的确不易。”
    葛丹阳轻声道，“这么多年，世间入五境的大修行者不计其数，破五境者，却屈指可数，不过，如今天地生变，武道强者的数量激增，终究会有人达到这个境界的。”
    “就是说，从前是武侠时代，现在，有可能变成修仙时代呗。”李子夜随口说道。
    “不至于。”
    葛丹阳疲惫一笑，道，“小公子所说的修仙时代，太过夸张，穷尽老夫的思维也无法想象，一脚踏沉一域是个怎样的景象。”
    “我倒是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李子夜伸手，将眼前老人满头白发中的一根黑头发拔了下来，说道，“武力若真能达到如此程度，那所谓的极夜寒冬，就不再是无法解决的劫难，谁敢挡我的太阳，一拳轰碎它！”
    “天不生你李子夜，万古剑道如黑夜？”葛丹阳笑道。
    “差不多吧。”
    李子夜陪笑，说道，“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慢慢来，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葛丹阳轻声道，“天书和诛仙剑，都选择了你，说明，你就是传说中的天命之子。”
    “就怕船到桥头自然沉。”
    李子夜伸了一个懒腰，应道，“您老说的不错，慢慢来，我先看看那座皇宫中究竟有什么，还有，太商究竟在不在大商的皇宫中。”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认真道，“葛老，你觉得，道门先贤有没有变节的可能？”
    “一般来说，不会。”
    葛丹阳神色凝重地回答道，“道门太字辈的先贤，当初为了对抗神明，连自己都肯牺牲，有这样觉悟的人，很难想象他们会做出危害人间之事。”
    “人心善变。”
    李子夜轻声道，“希望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千年岁月，太商若尚在人间，为何将自己隐藏的如此严密，连儒首都找不到他，我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做。”
    “或许，他也有自己的苦衷吧。”
    葛丹阳轻轻一叹，道，“也可能，他并不在人间，而是和太渊一般，封印了自己。”
    “不管了。”
    李子夜冷声道，“先打进那座皇宫再说。”
    两人说话间。
    烟雨楼最深处的密室中，一股狂暴无比的煞气弥漫而出，直接震碎了密室的石门。
    密室内，陶夭夭坐于石床上，周身煞气汹涌，十余年的杀戮，在诛仙剑气的引动下，彻底爆发。
    剑气纵横，鲜血，染红密室。
    “小师叔！”
    地泉前，李子夜有感，神色剧变，立刻起身。
    “别去！”
    葛丹阳立刻拉着前者，沉声道，“现在，就只能靠她自己炼化诛仙剑气和体内的凶煞之气，外人，帮不了她。”
    密室，石床前，陶夭夭身体各处，鲜血不断溢出，一身煞气涌动，冲散了李子夜此前束好的长发，血染白发，刺眼异常。

 第1052章 再见慕白

    烟雨楼最深处，密室内。
    凶煞之气汹涌，十数年积累下的杀戮气息，一朝爆发，混杂着诛仙剑气，凌厉刺骨。
    石床上，陶夭夭盘坐，长发飞舞，血染青衣。
    一生征战，杀戮无数，三绝大成，早已臻至化境。
    然而，陶夭夭很清楚，这还不够。
    要闯入那座皇宫，大成，不够！
    她必须要超越自己的父亲，将三绝剑提升至全新的境界。
    “砰！”
    蕴含无尽凶煞之力的剑气划过，密室中，一根根石柱应声崩毁，无坚不摧的诛仙剑气，不断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包括陶夭夭自己的身体。
    鲜血，点点滴落，将石床染成红色。
    地泉前，李子夜站在那里，目光看着密室方向，眸中尽是担忧之色。
    没想到，小师叔体内的煞气，竟然会这么重。
    毫无疑问，凶煞之气，能将诛仙剑气的威力发挥到最极致，但，前提也要是小师叔的身体能承受住这股力量。
    “这个丫头身上的凶煞之力，当真惊人。”
    地泉内，葛丹阳轻声道，“实在难以想象，她究竟杀过多少人。”
    “小师叔领兵，每次都会身先士卒。”
    李子夜轻叹道，“十多年的戎马，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杀过多少人。”
    “她已超越剑绝了。”
    葛丹阳看着密室方向，说道，“现在就看，她究竟到能将自身实力提升到何种程度。”
    两人注视的目光下，密室方向，强大的凶煞之气不断涌出，所过之处，满目剑痕。
    密室内，陶夭夭盘坐于石床上，体内五神藏中，真元汹涌，压制着体内失控的凶煞之力和诛仙剑气。
    三绝剑，真元本就霸道，加上凶煞之力和诛仙剑气，三股具有毁灭性的气息在体内肆虐，陶夭夭嘴角，鲜血不断淌下，显然受创不轻。
    只是，到了今日，陶夭夭已然不在意身体的受损程度。
    只要能让她撑到那一天的到来，即便身体崩毁，都没有关系。
    时间一点点过去，烟雨楼外，朝阳升起，驱散黑夜的寒冷，一夜渐渐过去。
    密室内，狂暴的凶煞之力也逐渐平息下来。
    “差不多稳住了。”
    地泉中，葛丹阳松了一口气，说道。
    李子夜闻言，提着的心也稍微放下一些，道，“没危险了？”
    “嗯，应该没危险了。”
    葛丹阳颔首道，“接下来，就是用凶煞之气慢慢温养那道诛仙剑气，可能要用上两三日的时间。”
    “两三日吗？”
    李子夜听过眼前老人之言，面露思考之色，片刻后，回过神，说道，“我离开一趟，去看看我那位朋友。”
    “去吧，这里有老夫在，不会出什么问题。”葛丹阳颔首应道。
    “辛苦葛老了，我速去速回。”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转身朝着烟雨楼外走去。
    烟雨楼外，晨曦洒落，如此明媚。
    李子夜迎着朝阳，走出迷雾，迅速朝着东南方向走去。
    半日后，正午时分，一座位置十分偏僻的小院前，李子夜走来，看到里面的紫衣女子，神色微微一怔，诧异道，“夜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院中，正在打水的夜璇玑看到来人，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道，“老昼出去执行任务了，我过来帮两天忙。”
    “夜姐姐辛苦。”
    李子夜迈步上前，问道，“四殿下呢？”
    “在里面喝药。”夜璇玑回答道。
    “我去看看他。”
    李子夜接过眼前女子手中的木桶，说道。
    “去吧。”
    夜璇玑颔首应道，“一会吃饭。”
    “好。”
    李子夜随口应了一声，拎着木桶走入屋中，看到里面的慕白，先没有理会，而是将木桶内的水倒入了水缸中。
    “李兄？”
    桌前，慕白看着眼前人，神色一怔，放下手中刚要端起的药碗，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专程过来看看你。”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木桶，笑道，“怎么样，伤势好了吗？”
    “差不多了。”
    慕白点头道，“正好你来了，帮我和外面的前辈说一说，让我回去吧。”
    “打赢她不就行了。”
    李子夜走上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边喝边说道，“打赢她，她就没办法拦你了。”
    “李兄说笑。”慕白无奈道。
    “没和你说笑。”
    李子夜认真道，“你打赢她，她一定不会再拦你。”
    “我不是那位前辈的对手。”慕白轻声道。
    “那就把伤养好。”
    李子夜微笑道，“等你养好伤，就能回去了。”
    “李兄，你是不是在策划什么事？”
    慕白眸子微眯，看着眼前人，问道。
    “没有。”
    李子夜很是干脆地否定道，“我这个人能有什么坏心思，殿下，我可是救了你的命，你怎么也不谢一句。”
    “太酸。”
    慕白端起桌上的药碗，将里面的汤药一口喝了干净，应道。
    “也对。”
    李子夜笑道，“九公主和南乔姐姐已经知晓你活着的事，都城那里，你不用太担心，还有，修儒、小红帽他们都入五境了，殿下，这次，你可是落后了不少。”
    “早晚的事。”
    慕白神色从容地说道，“不着急。”
    “天赋高，就是牛。”
    李子夜看到眼前家伙淡定的模样，心中又开始有些不平衡，感慨道。
    两人说话间，屋外，夜璇玑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慕白见状，方才还十分从容的脸色顿时一变，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吃饭。”
    夜璇玑将饭菜放下，说道。
    “夜姐姐，你还会做饭？”
    李子夜看到前者端来的饭菜，这才反应过来，诧异道，“以前怎么没见你做过。”
    “有夕风在，用不到我。”夜璇玑神色淡然道。
    “那我得好好尝尝。”
    李子夜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吃到夜姐姐做的饭。”
    说完，李子夜很是捧场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青菜放入嘴中。
    然后。
    李子夜的身子僵住了。
    很快，脸色变得比菜色还要绿。
    “怎么，不好吃吗？”
    夜璇玑看着眼前小公子，淡淡道。
    “不，很好吃。”
    李子夜强忍着吐出来的冲动，端起盘子，将整盘菜全都拨到了慕白身前的饭碗中，说道，“殿下，你有伤在身，多吃点，好好补一补。”

 第1053章 赶时间

    穷乡僻壤。
    百里荒无人烟的一座小院内。
    李子夜再次展现出自己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优秀品质。
    为了让慕白多补补身子，不惜撒谎，说自己吃过饭了，哪怕饿着肚子，也要将饭菜全让给了慕白。
    兄弟情义，令人动容。
    果然，慕白看着倒入自己碗中的一盘子菜，动容了。
    “吃啊殿下。”
    李子夜一脸笑容地说道，“多吃点，身上的伤势才能好得更快，你不是一直想回去吗？”
    慕白嘴角抽了抽，端起身前的碗，在两人的注视下，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夜姐姐，我就说吧，你做的饭好吃，你看殿下吃的多香，晚上多做几个菜。”李子夜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道。
    “嗯。”
    夜璇玑神色淡然地点了点头，应下。
    慕白端着碗，使劲往嘴里扒饭，恨不得一口将一碗饭全都咽下去。
    可惜，武者再强，也不可能做到一口吞一碗饭。
    “殿下你慢点，没人和你抢。”
    李子夜看着慕白狼吞虎咽的样子，很是善解人意地劝道。
    遇事一向云淡风轻的一位皇子，竟是被逼成这个样子，可怜啊。
    只能说，夜姐姐干得漂亮！
    一碗饭，不到十个呼吸，慕白已经吃完，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夜璇玑将桌子收拾好，从房间中离开。
    “殿下，还是你面子大。”
    李子夜笑道，“夜姐姐可是我李家最不好说话的人，能屈尊为你做饭，偷着乐吧。”
    “感激不尽！”
    慕白使劲灌了几口茶，无奈地说道。
    “大商的情况，夜姐姐和你说过吗？”
    李子夜收拾好玩笑的心情，认真下来，开口问道。
    “说过。”
    慕白点头应道，“每天都会有新的情报送来。”
    “那就好。”
    李子夜颔首道，“你和那一万禁军将士的牺牲没有白费，忠武王和十一殿下成功脱困，只要你回去，此功，足以让你在大商军中树立威严，说实话，殿下，这事在我意料之外，你做的真的很好！”
    慕白沉默，片刻后，轻声道，“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那一万战死的禁军，方才是真正的英雄。”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上了战场，生死，便再也不由己。”
    李子夜平静道，“殿下，大商需要一位明君，结束大商朝如今内忧外患的局面，让百姓过上几年安定的日子，所以，在殿下养伤的这些日子，我会尽心竭力为殿下扫清皇位之前的所有障碍。”
    慕白听过前者之言，神色微凝，道，“李兄，你究竟要做什么？”
    “打听那么多做什么，好好养伤。”
    李子夜轻笑道，“殿下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把伤养好，等到回去的时候，振臂一呼，霸气侧漏，继承大统指日可待。”
    都城的事，和谁说，都不能和这家伙说，重情义，在皇室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一点，慕容和长孙封宇他们，都比这木头疙瘩理得清。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有慕容和长孙家相助，此事，已然成为定局。
    待事情结束，再让这木头疙瘩回去收拾残局就行。
    慕白见眼前家伙不愿意说，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没有多问。
    这家伙，总是神神秘秘的。
    一肚子坏水，也不怕把自己毒死。
    “殿下，向你打听一个人。”
    李子夜拿着茶杯转了转，问道，“文亲王，你了解的多吗？”
    “七皇叔？”
    慕白面露诧异之色，道，“李兄怎么会突然提起七皇叔？”
    “有个合作，涉及我的小命，当然要多加打听。”
    李子夜应道，“殿下，文亲王是个怎样的人？”
    “七皇叔，为人淡泊名利，很喜欢读书，皇宫中，许多残卷与孤本，都是七皇叔亲自整理好的。”
    慕白神色平静道，“小时候，我一去听雨轩，七皇叔就要教我读书，所以，那时我很怕去他那里，长大后才知道，七皇叔是在教我为人处世的道理。”
    说到这里，慕白语气一顿，目光看着眼前人，正色道，“李兄，七皇叔可以信任，我虽然不善权谋，但是，还是能分得清善与恶。”
    “好吧，信你一次。”
    李子夜笑道，“对了，你刚才说，皇宫中有许多残卷与孤本，都是指什么？”
    “什么都有。”
    慕白如实道，“宫中藏书百万卷，有的已经有千年岁月，比儒门的藏经塔也不遑多让，甚至，有些史卷和秘术，连藏经塔都没有。”
    “那还真是一座宝库。”
    李子夜脸上闪过一抹若有所思之色，道，“外人能进去吗？”
    “进不去。”
    慕白轻轻摇了摇头道，“除非得到父皇的应允，七皇叔也是因为父皇的特许，方才能自由出入。”
    “那你呢？”
    李子夜继续问道，“你是皇子，应该能进去吧。”
    “可以。”慕白点头道。
    “带人进去呢？”李子夜问道。
    “不行。”慕白摇头道。
    李子夜无语，还真是严密，连皇子都不能带人进去。
    这样更说明，里面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以后，要想办法进去一次。
    两人交谈时，房间外，夜璇玑忙来忙去，收拾院子，挑水砍柴，熬药择菜，一刻也闲不下来。
    五境后期的大修行者，沦落为伺候人的保姆，也只有李家，敢这么铺张浪费。
    忙了大概有两个时辰，夜璇玑走到屋前，开口说道，“小公子，你出来一下，我有点事。”
    屋内，李子夜闻言，立刻起身，迈步走了出去，不解地问道，“夜姐姐，什么事？”
    “我出去办点事。”
    夜璇玑平静道，“明早回来。”
    “有任务？”
    李子夜眸子微凝，问道。
    “有，拖了好几天了。”
    夜璇玑点头道，“正好小公子今天过来，我也能腾出手，将任务做完。”
    “好，夜姐姐你去吧。”
    李子夜轻声应道，“小心一些，安全第一。”
    “明白。”
    夜璇玑颔首，旋即转身离去。
    房间中，慕白有感，迈步走出，疑惑地问道，“夜前辈走了？”
    “叫姐姐，夜姐姐可没那么老。”
    李子夜笑道，“夜姐姐要办点小事，明早回来，今晚，只能我们自己做饭了。”
    慕白闻言，轻轻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入夜。
    一座奢华的府邸内。
    邪气弥漫，压抑而又沉重的气息中，一位面容妖异的中年男子盘坐，周围，三名妙龄女子脸色苍白地躺在那里，血气尽失，已然没了生机。
    这时。
    夜色下，一抹紫衣倩影走入府邸，迈步走到房间前，推门而入。
    “什么人！”
    中年男子眼睛豁然睁开，一身杀机大盛，喝道。
    “收命之人。”
    夜璇玑神色淡漠地了一句，迈步走上前。
    中年男子脸色一沉，周身真气汹涌，隐约间，竟是将要踏入五境。
    可惜，有人花大价钱买了其性命。
    平淡无奇的一步，再回神，夜璇玑已至男子身侧，抬手按在其头颅上，然后，咔地一声，生生将其头颅扭了下来。
    顿时，鲜血喷涌，染红整个房间。
    夜璇玑拎着头颅转身离开。
    时间很赶，因为明天一早还要回去做饭。

 第1054章 守关BOSS

    寒月高照。
    冻死人。
    小院中，李子夜、慕白搬着小板凳坐在那里，赏月，凹造型。
    “李兄，你真是特意过来看我的吗？”慕白看着夜空，问道。
    “那是当然。”
    李子夜很是肯定地应道，“不然，我来这荒山野岭干什么。”
    “何时走？”
    慕白继续问道。
    “明天。”
    李子夜回答道，“都城中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去做，忙啊。”
    慕白闻言，面露思考之色，道，“明天，夜前辈就回来了？”
    “对。”
    李子夜颔首道，“殿下身份尊贵，不能没人保护。”
    “如果，我打赢李兄，是不是也可以回去？”慕白正色道。
    李子夜神色一怔，很快回过神，点头道，“理论上是这样，不过，殿下现在有伤在身，万一引发旧伤，有些得不偿失。”
    “没事，我有分寸。”
    慕白平静道，“好久没有和李兄切磋，今日难得的机会，较量几招。”
    “好吧。”
    李子夜想了想，起身应道，“我接受你的挑战，殿下要小心了，我这个守关boss，可不是那么容易打过去的。”
    他最喜欢欺负伤员了！
    慕白听过前者奇奇怪怪的话语，也没有太当回事，右手虚握，房间中，龙渊剑破空飞至。
    “帅气！”
    李子夜见状，赞赏了一句，旋即跑进屋，将自己的剑拿了出来。
    帅又不能当饭吃！
    慕白看着前方的举动，无奈道，“李兄，请。”
    “这样吧，你有伤在身，我们也不能一直打，五十招定胜负怎么样，五十招内，你赢不了，就算输。”李子夜很是认真地说道。
    “五十招？”
    慕白皱眉，道，“李兄的实力，今非昔比，五十招内，我很难赢得了李兄。”
    “殿下，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只是在通知你。”
    李子夜咧嘴一笑，道，“这是我的地盘，规矩当然要我定，打不打，不打我就继续赏月了。”
    “打！”
    慕白神色凝下，应道。
    “上道！”
    李子夜应了一句，身影瞬间消失，没有任何前奏，一剑斩下。
    慕白目光一凝，身子微侧，避开剑锋，手中龙渊剑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刺出，强势回招。
    “差点忘了，殿下的剑，三尺之间，准度天下第一。”
    李子夜身子后折，避开胸口的剑锋，旋即一掌拍在地上，顺势一个扫荡腿，攻向眼前四皇子下盘。
    “李兄的速度，也比以前更快了！”
    慕白立刻后退，旋即脚下一踏，再度欺身上前，一剑破空，刺向了同样的位置。
    “铿！”
    双剑交并，火星四溅，咫尺间，李子夜伸手扣向慕白握剑的手臂，欲要卸去其手中之剑。
    殊不料，慕白手中之剑，剑势一转，竟是向后斩来。
    三尺之间，论起对于剑的掌控，年轻一代，无人比得上大商四皇子。
    李子夜也不行。
    剑锋近身，李子夜不得不收回手，化掌为拳，一拳轰出。
    慕白不闪不避，一掌迎上。
    拳掌交接，砰地一声，慕白脚下退半步，真气强度比拼，竟是稍落下风。
    “嗯？”
    慕白稳住身形，面露诧异之色。
    “意外不意外，惊喜不惊喜！”
    李子夜说了一句，周身真元再提，雄浑无比的真气震荡，追着眼前四皇子比拼真气强度。
    已然吃了一个小亏的慕白，又怎会以己之短攻彼之长，手中龙渊剑斩下，以神兵破掌风。
    身为年轻一代的四大天骄之一，慕白的战斗素养，在同辈中最为出类拔萃的。
    很快，两人的战斗，变成剑招的比拼。
    速度，准度，力度，无一不精妙绝伦。
    “砰！”
    转眼，二十余招快剑交锋，两口神兵同时划过夜空，剑尖碰撞，剑气急剧震荡开来。
    战局，瞬间分开。
    “飞仙诀！”
    三步外，李子夜踏步，飞仙再起。
    慕白见状，眸中闪过一抹异色，一剑挥出，剑气破空，强行抢招。
    剑气近身的一刻，李子夜身影掠出，避开剑气，只是，招式未尽，出招多少还是受到了影响。
    照目之间，李子夜掠至慕白身前，纯钧斩下，锋芒耀目。
    然而。
    慕白等的便是这一刻。
    出招受影响的飞仙诀，便不完美，纯钧落下的刹那，龙渊剑擦着纯钧剑锋而过，刺向前者胸口。
    “呲啦！”
    危机时刻，李子夜身影强行折过，避开剑锋。
    “一剑飞鸿！”
    占得先机，慕白手中剑势陡然变化，飞鸿一剑，乘胜追击。
    “砰！”
    胸前一寸，纯钧挡龙渊，巨力传来，李子夜脚下退半步，握剑之手一阵酸麻。
    风水轮流转，这一次，换作李子夜吃了一个小亏。
    不过，胜负尚未分，慕白踏步上前，攻势连绵不绝，越发凌厉。
    反观李子夜，一招受制，局面渐渐由攻转守。
    攻防之间，两人再度交锋二十余招，突然，李子夜一声大喝，周身真气狂涌而出。
    “飞仙诀第八式！”
    慕白闻言，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之色，手中剑势一转，立刻收招，全功汇聚，准备硬接传说中的飞仙诀第八式。
    慕白攻势停止，李子夜一掌拍在前者剑锋之上，借势退出十步外，脚下一踏，身下石板寸寸崩裂，喝道，“第八式，五十招已到！”
    一语落，李子夜周身真气收敛，咧嘴笑道，“殿下，你没过关！”
    慕白一怔，苦笑道，“李兄，你真是太狡诈了！”
    “兵不厌诈！”
    李子夜笑了笑，道，“谁让你好奇心那么重，不乘胜追击，非要看看第八式什么样。”
    “飞仙诀第八式，见所未见，我自然想要看看。”
    慕白无奈道，“李兄，你真的已经练成第八式了吗？”
    “当然，没有。”
    李子夜很是无辜地说道，“快了，哪天我突然领悟其中诀窍，就能练成了。”
    “赏月吧。”
    慕白无奈地摇了摇头，挥手收剑，走回小板凳前，继续发呆。
    李子夜跑回屋，将剑放下，然后在慕白身旁坐下，说道，“殿下，给你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慕白不解地问道。
    “换一把剑。”
    李子夜轻声道，“殿下的剑，那么准，龙渊，却不够锋利，配不上殿下，殿下需要一把锋锐无双的剑。”
    慕白闻言，沉默下来，许久，轻声道，“龙渊，已跟了我将近十年。”
    “那就重铸。”
    李子夜从怀里拿出两片龙鳞，塞入前者手中，说道，“这是螣蛇逆鳞旁最坚硬的龙鳞，总共三片，一片给了小和尚，这两片都给你了，皇室应该有自己的大铸剑师，可以帮你重铸龙渊。”
    说到这里，李子夜又从怀里拿出几瓶龙血，塞了过去，继续道，“这是螣蛇的血，虽然不是心头血，但是，淬剑应该够了，全给你了。”

 第1055章 疯狂的假设

    穷乡僻壤，荒郊野岭。
    孤零零的小院内，李子夜替夜璇玑值了一天班后，便准备离开了。
    至于早饭，那是不可能吃的。
    因为，夜璇玑匆匆赶回来，亲自下的厨。
    “殿下，夜姐姐，保重，后会有期！”
    小院外，李子夜摆了摆手，转身就走，不带一丝留恋。
    院中，慕白望眼欲穿，想走，却不能走。
    “吃饭了。”
    夜璇玑端着饭菜走过，说了一句，旋即迈步走向屋中。
    慕白收回渴望自由的目光，一脸生无可恋地转身跟了上去。
    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
    那位昼前辈怎么还不回来，临走时，不是说就离开几天吗。
    “恐怖啊。”
    荒野上，李子夜一边朝烟雨楼的方向晃悠，一边有些后怕地感慨了一声。
    夜姐姐做饭的水平，简直比她杀人的手段还要可怕。
    幸亏他跑得快。
    可怜的小慕白，慢慢熬吧，没人会救你的！
    “小公子。”
    李子夜离开小院没多久，前方，一道紫衣身影迎面走来，看到前方的小公子后，面露惊讶之色，开口唤道。
    “夕叔。”
    李子夜看到来人，快走两步，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去替夜璇玑几天，小公子刚从那里回来？”夕风疑问道。
    “对啊。”
    李子夜点头，眼睛转了转，咧嘴一笑，说道，“夕叔，你不用去，夜姐姐的任务已经完成，不着急离开，而且，照顾人这种事，女人总是比男人更合适一些。”
    “女人？”
    夕风面露古怪之色，道，“夜璇玑也算女人？”
    “……”
    李子夜无语，没好气地说道，“夕叔，你这话说的，夜姐姐怎么就不算女人了，走，我们先回去，我都快饿死了，两天就吃了一顿饭。”
    “不吃饭？小公子要修仙？”夕风诧异地问道。
    “修什么仙，我是怕被毒死，夕叔，你吃过夜姐姐做的饭吗？好家伙。”
    李子夜一提起，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后怕之色，说道，“我感觉，我吃的那些又苦又涩的大药，都比夜姐姐做的饭好吃。”
    夕风沉默，片刻后，开口道，“年轻时吃过一次，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学的厨艺。”
    “果然。”
    李子夜恍然大悟，难怪夕叔这么一位早早入五境的大高手，竟然还有一手那样精湛的厨艺。
    都是生活所迫啊。
    武林高手，也是需要吃饭的。
    两人说话间，距离烟雨楼已越来越近。
    “夕叔，我小师叔出关了吗？”路上，李子夜关心地问道。
    “还没有。”
    夕风摇头道，“不过，小公子放心，有葛老在，不会出什么问题。”
    “还是有点担心的。”
    李子夜轻轻一叹，道，“我就这一个小师叔，真不希望她出任何事。”
    老秦到底跑哪去了，赶紧回来啊，不然，就见不到小师叔最后一面了。
    破五境什么时候不能破！
    “人各有志。”
    夕风劝慰道，“罗刹王那般骄傲的人物，不会愿意活在黑暗中，她与我们不同。”
    “活着，才有希望。”
    李子夜神色复杂道，“我还是觉得，那座皇宫的水太深，现在不是硬闯的时候。”
    “倒也未必。”
    夕风凝声道，“如今，大商的国运被漠北八部重创，皇宫的气运，已到了千年来最弱的时候，罗刹王这个时候去闯，说不定能走的更远一些。”
    “气运，终究只是辅助。”
    李子夜目光凝重道，“大商皇宫的高手，方才是最无法预知的麻烦，我就怕，除了那些供奉和奉天殿前的那个白衣男子外，皇宫中还隐藏着更可怕的存在。”
    “妖族吗？”
    夕风扭过头，问道。
    “妖族？不是，夕叔，我这个人喜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皇宫中，有妖族几乎已是事实，但是，我最担心的并非妖族，而是和妖族合作的那个人。”
    李子夜沉声道，“妖族不可能只找上大皇子和文清王，皇宫内，应该还有更加位高权重之人在与妖族合作。”
    “公子说的是，商皇？”夕风目光凝下，说道。
    “也许吧。”
    李子夜点头道，“也可能是宫中的妃嫔，哪怕是皇后，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小公子会不会有些太多疑了。”夕风凝声道。
    “假设不大胆些，什么时候大胆。”
    李子夜平静道，“当然，妃嫔、皇后这些人可能性不大，最大的可能还是文亲王和商皇，文亲王，我了解的不多，以后慢慢试探，暂且不谈，假如这个人是商皇，以他多疑、想要掌控一切的性子，他想要的必定不仅仅是和妖族合作。”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正色道，“妖族中，最强大的势力还是神女一支，有青青的威慑，妖族其余之人对商皇的利用价值，其实并不大，商皇没必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和他们合作，除非，这其中有商皇拒绝不了的利益。”
    “小公子，你究竟想说什么？”夕风沉声道。
    “我在想，和妖族合作，怎样才能利益最大化。”
    李子夜冷声道，“甚至，让一朝帝王都无法拒绝。”
    夕风闻言，神色一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难以置信道，“不可能，这太疯狂了。”
    “没什么不可能。”
    李子夜淡淡道，“连神明都忌惮的力量，多么诱人，对于想要掌控一切的帝王，简直就是不可拒绝的诱惑。”
    “还是不可能。”
    夕风目光沉重道，“连我们这些道门之人都不知道冥土的制造方法，商皇，怎么可能”
    话至此，夕风心神再度一震，没有再说下去。
    “太商。”
    李子夜神色冷漠道，“这样，是不是就能解释得通了。”
    夕风听过前者的话，心中惊涛骇浪不断翻涌。
    这个假设，实在太过于疯狂了。
    商皇、太商，在利用妖族制造冥土？
    “所以啊，皇宫那里，还是要打进去看看。”
    李子夜神色冰冷道，“万一我的假设成真，乐子就大了，冥域的麻烦还没解决，人间再来一批，这世界就完了。”

 第1056章 绝巅

    “小公子，你的想法太可怕了。”
    烟雨楼前，夕风苦笑道，“我实在不敢相信，道门先贤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也不愿相信，希望我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李子夜无奈道，“不过，假设这种事情，只要逻辑能通，就会有发生的可能。”
    “小公子，这种事，以后别和我说了，我年纪大了，心脏受不了。”
    夕风感慨道，“我只管执行命令就行，这些推断与决策的事情，还是小公子你来。”
    这种事情，就算给他一百个脑袋，他也不会想到这一层。
    也只有小公子这种怪胎，才敢往这方面想。
    “夕叔，年纪大，才要多动脑，不然会痴呆的。”
    李子夜收敛心情，笑道，“你看大商朝中的那些老狐狸，一个比一个精神，就是因为天天忙着算计人。”
    “那他们也斗不过小公子。”
    夕风走入迷雾，说道，“小公子是我见过的人当中，最聪明的一个，没有之一。”
    “夕叔过誉了，这世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北边的那个澹台天女，我就没有必胜的把握。”李子夜跟着走了进去，应道。
    “澹台镜月？”
    夕风应道，“听说了，朝行歌那个老家伙，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小辈手中吃那么大的亏，后生可畏啊。”
    说话间，两人走出迷雾，来到烟雨楼前。
    夕风上前，推开了石门，旋即让开路，让小公子先进。
    “夕叔，等你们不忙了，我们组个团，再杀她一次如何？”
    李子夜迈步走入烟雨楼内，提议道。
    “不容易。”
    夕风摇头道，“根据澹台天女表现出的战力，她要是想走，即便楼主亲自出手，都很难拦得住。”
    “也是，我再好好想想办法。”
    李子夜应道，“上一次有些可惜了，要是再准备两个五境，说不定真能将她杀了。”
    当时，澹台镜月也想杀他，所以没有着急脱身，可惜，他这边战力不够，不然，抓住澹台镜月这个心理，应该有几分成功的可能。
    “我们四人中，最适合暗杀的人，就是朝行歌，他不行，再加上我们几人，也一样。”
    夕风说道，“澹台天女这个级别的强者不是不能杀，关键是怎样困住她，只是，以她的聪慧程度，绝对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绝境，这才是最麻烦的问题。”
    “不着急。”
    李子夜随口应道，“对付冥土，我还需要她的相助，我们之间的私怨，有的是时间解决。”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来到地泉前，李子夜看着地泉内的老头，笑道，“葛老，我回来了。”
    “怎么夜丫头没有回来？”
    葛丹阳看到和小子夜一起回来的夕风，不解道。
    “我让夕叔回来的。”
    李子夜咧嘴笑道，“我感觉由夜姐姐照顾慕白更合适一些，夜姐姐那一手惊天动地的厨艺，一定会让慕白那小子终身难忘。”
    “你啊。”
    葛丹阳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小子夜，有没有想过，也引一道诛仙剑气入体？”
    “不想。”
    李子夜直接拒绝道，“我缺的是这一道剑气吗，我缺的是能让我升级的神物。”
    小师叔纳剑于体的痛苦，他可都看在眼中，他不想自虐。
    诛仙剑气要靠凶煞之气藴养，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他即便引一道剑气入体，作用也不大。
    得不偿失。
    “怕疼？”葛丹阳问道。
    “对呀。”
    李子夜点头道，“我这点实力，真到了动用诛仙剑气的时候，估计也差不多凉了，而且，万一让人知道诛仙剑在李家，那可是巨大的祸端。”
    “也对。”
    葛丹阳颔首道，“算了，动武这种事，交给别人就行，一般也用不到你。”
    “我也是这么想的。”
    李子夜笑道，“咱李家又不缺高手，我的武力，够用就可以，在达到剑仙级别前，我这点战力，有没有都行，影响不大。”
    “不知道老夫能不能熬到你问鼎剑仙之境的时候。”葛丹阳轻声一叹，说道。
    “等得到。”
    李子夜在地泉前坐下，说道，“对了，葛老，你说道门当年分支那么多，不可能就您老这一支传承下来了吧，能不能想办法找找他们。”
    “不好找。”
    葛丹阳摇头，应道，“即便还有其余道门传承存世至今，他们也可能不愿再出世。”
    “马上就寒冬大劫了，道门该出来救世了。”
    李子夜晃悠着双腿，说道，“做人，要有责任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呵。”
    葛丹阳轻轻一笑道，“小子夜，这可不像你说的话。””
    “好吧，主要是我一个人有些搞不定，需要帮手。”
    李子夜看着密室方向，说道，“跟葛老你们相处久了，还是觉得道门的人最靠谱，人狠话不多，不像那些秃驴和神棍，满口仁义语，心中尽名利，虚伪。”
    “起源不同，归属感不同，责任也不同。”
    葛丹阳平静道，“道门起源中原，发迹于贫苦百姓，看不得外族欺负自己的族人，神明，也不行！”
    “所以，道门拼到几近覆灭了。”
    李子夜无奈道，“说句难听的话，要不是李家，葛老你们都快饿死了，我就怕道门其他的传人，也一样过着清苦的日子，弄不好，都在靠打铁，卖艺为生。”
    “不好吗？”
    葛丹阳反问道，“自力更生，自食其力，老夫觉得没什么不好。”
    “不是不好，只是觉得有些不值。”
    李子夜轻声道，“道门救了人间，最后却沦落到传承几近断绝的地步，而那些秃驴和神棍，靠着蚕食信徒的鲜血，活得如此逍遥自在。”
    “小子夜。”
    葛丹阳正色道，“你为何会拿他们和道门对比，有什么可比的吗？”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很快反应过来，面露歉意道，“抱歉葛老，是我说错话了。”
    拿他们和道门对比，就是对道门的侮辱。
    “轰！”
    两人话声方落的一刻，烟雨楼深处，一股异常狂暴的气息汹涌开来，强悍的威压，令人震撼不已。
    “出来了！”
    李子夜神色一震，立刻起身，说道。
    “五境绝巅！”
    地泉内，葛丹阳看着密室方向，眸子微眯，看这股气息，似乎已隐隐破开了那个界限。

 第1057章 心性

    西域。
    高高在上的天谕殿旁，一座稍逊一筹却同样威严的偏殿矗立，曾经为世人敬畏，如今，似乎彻底变了。
    殿内，燕小鱼蜷缩在地上，头发凌乱，浑身是血，狼狈异常。
    “废物，你的饭！”
    有过来送饭的下人随手将饭盒丢在了地上，冷声嘲讽了一句，旋即转身就走。
    地上，燕小鱼看着洒落一地的饭菜，吃力地爬了过去，伸手抓过饭菜，便往嘴里塞。
    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光明神子，曾经有多少辉煌，如今就有多少卑贱。
    甚至已落魄到连一个送饭的下人都敢欺辱。
    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神藏受创，修为尽散，等同废人。
    虽然神子的称号还在，但是，被废只是早晚的问题。
    殿内，燕小鱼趴在地上，一口一口吃着洒落地上的饭菜，吃着吃着突然发起疯来，一把将地上的饭菜全都扫飞出去。
    “啊！”
    痛苦而又疯狂的怒吼声响彻大殿，燕小鱼趴在地上发狂一般大笑，笑中，泪水点点落下。
    从前的绝代天骄，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又岂是那么容易接受。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李子夜，有着一颗比金石还要坚强的心，不论被打击多少次，依旧能够笑容面对。
    李家儿郎，最难能可贵的品质，便是不放弃，永不放弃的坚韧心性。
    天谕神殿，高高在上的神座上，书生安静地坐在那里，注视着偏殿内的弟子，神色间不见任何动容。
    他若不能靠着自己的意志走过这个坎，天谕殿的神子，就可以换人了。
    那李家嫡子，就是从一个八脉不通的废人走到今日，相较而言，神藏受损又算得了什么。
    心性，方才是最重要的。
    与此同时，烟雨楼内。
    李子夜站在地泉前，感受到密室方向汹涌澎湃的凶煞之气，眸中皆是震撼之色。
    好可怕的气息。
    下一刻。
    三人注视的目光中，一抹白发身影迈步走来，曾经的一头青丝，再也看不到任何黑发。
    唯有那美丽的容颜，依稀可见当前的绝代风华。
    “小师叔。”
    李子夜回过神，立刻上前，关心道，“你怎么样？”
    “没事了。”
    陶夭夭脸上露出一抹温和之色，道，“我们回去吧。”
    “好。”
    李子夜应了一声，回头看向身后的两位长辈，告别道，“夕叔，葛老，我陪小师叔回去了。”
    “去吧。”
    地泉内，葛丹阳点头应道。
    李子夜颔首，没有再多耽搁，陪着身边小师叔朝烟雨楼外走去。
    两人刚出烟雨楼，陶夭夭拿出一条黑布，主动将眼睛蒙上，说道，“带路。”
    李子夜轻轻点头，将纯钧剑递了过去。
    陶夭夭抓住纯钧剑的剑鞘，跟着眼前小家伙继续朝前走去。
    很快，两人离开了烟雨楼的地域，陶夭夭也将眼睛上的黑布摘下。
    “回去后，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
    陶夭夭看着前方无边无际的荒野，说道，“我准备闭关一些日子，将战力提升至最巅峰的状态。”
    “小师叔，我此前的提议，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李子夜不知第几次问道。
    “开弓没有回头箭。”
    陶夭夭平静道，“现在，我只有这一个愿望，而且，唯有我进入那座宫，才能帮你看到你想要知道的事情。”
    “办法有很多，这不是唯一的选择。”
    李子夜轻声道，“我的算计中，虽然有很多牺牲，但是，我不希望这个人是小师叔。”
    “我明白。”
    陶夭夭颔首，轻声道，“我也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不过，你也不能否认，缺了我，你的计划便不再完美，此事，不必再争了，那一天，你就安心地看着，你的师叔、你的师门，从不弱于人！”
    李子夜沉默，许久，轻声道，“我从未怀疑。”
    “走了！”
    陶夭夭嘴角弯起一抹欣慰的弧度，旋即加快速度，朝着大商都城方向赶去。
    日落，月升。
    荒野上，两人身影掠过，速度极快。
    深夜，两人赶回大商都城，各自回府。
    布衣王府。
    李子夜赶回时，黎明已然将至。
    “兄长！”
    还珠看到来人，面露喜色，唤道。
    “辛苦。”
    李子夜神色温和道，“都城，可有什么事发生？”
    “一切安好。”还珠如实应道。
    “那就好。”
    李子夜点头，说道，“你明天去一趟太学宫，找书儒要些符咒。”
    “要什么符咒？”还珠不解地问道。
    “随意。”
    李子夜说道，“只是让你去锻炼锻炼，要什么，你自己看着办。”
    “好。”
    还珠乖巧地应道。
    “去吧。”
    李子夜轻声道，“要是不放心，就先去北院找小红帽，要是露出什么破绽，他会帮你掩饰。”
    “嗯。”
    还珠点头，道，“那我先走了。”
    说完，还珠盈盈一礼，旋即离去。
    天亮。
    王府、李园前，两驾马车同时动身，赶往了太学宫。
    李子夜是去太学宫送孩子上学，而还珠，是为了执行兄长交代的任务。
    太学宫前，两驾马车先后而至，李子夜带着南儿先行进了太学宫，赶向了吕白眉的小院。
    还珠则是先去了北院，面对儒门的书儒，终究还是少了一点信心。
    北院，儒门弟子们刚做完早课离开，白忘语看到眼前人，神色微怔。
    “姐夫。”
    还珠传音唤道。
    白忘语愣了一下，还珠丫头？
    很快，白忘语回过神，快步上前，关心道，“你怎么来了？”
    “兄长让我来朝书儒掌尊要符咒。”
    还珠应道，“我有些担心自己会露出破绽，所以，先来找姐夫你。”
    白忘语听过眼前四丫头的解释，道，“行，我陪你去，走吧。”
    藏经塔四层楼。
    常昱顶着两个熊猫眼，身前，放着一大摞书，手中之笔更是一刻也不敢停，奋笔疾书。
    不远处，书儒拿着两本书走过，丢在一旁，淡淡道，“抄完了，把这两本书也抄一遍。”
    “掌尊，我真的知道错了。”
    常昱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求饶道。
    “书儒掌尊。”
    就在这时，四层楼入口，白忘语带着还珠走来，神色恭敬地唤道。
    “小忘语，李家小子。”
    书儒看到两人，面露笑意，道，“你们怎么来了。”
    常昱扭过头，一顿眨眼，示意两人为他求求情。
    “我来向掌尊您借几张符咒。”还珠上前，开口说道。

 第1058章 天下第一枪

    太学宫。
    藏经塔四层楼。
    书儒听过眼前小子之言，面露异色，不知为何，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一旁，白忘语同样感受到了异样，上前一步，接过话题，开口道，“掌尊，此前我们去异变之地，李兄见识过掌尊亲自画下的那些符咒是何等厉害，一直心存敬畏，所以，今日想来求取几张。”
    后方，还珠马上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收起表面上的恭敬，咧嘴一笑，道，“掌尊，咱们可是有协议的，道门的符咒大全给你，我这边的符咒，您管够！”
    “你小子，还真是一个不肯吃亏的主。”
    书儒看到眼前小子脸上那熟悉的笑容，心中的异样消失，笑着应道，“说吧，要什么，老夫给你画。”
    “那本符咒大全上的符咒，一样来十张吧。”还珠很是豪放地说道。
    “滚，你想累死我老头子吗！”
    书儒没好气地说道，“你怎么不要一百张。”
    “老头，说过的话泼出去的水，要说话算话啊。”
    还珠笑道，“是你说，符咒管够的。”
    “老夫说过的话多了，哪可能每句话都记得。”
    书儒果断地说道，“你怎么证明老夫说过这句话。”
    “……”
    还珠无语，这老头真是为老不尊啊。
    原来，兄长一直打交道的这些老家伙都这么难缠。
    她还以为，真有什么尊老爱幼呢。
    两人说话间，常昱还在不断挤眉弄眼，给还珠、白忘语发信号，示意帮他求求情。
    可惜，在场几人没一人看到，或许，看到了也就当没看到。
    一旁，白忘语见还珠逐渐进入角色，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这丫头，还真是聪慧，一点就通。
    再多磨炼磨炼，恐怕就算他也难以分辨真伪。
    “老头，做人要厚道。”
    还珠看到眼前糟老头开始耍赖，眨了眨眼，说道，“道门的符咒，可不仅仅只有那一本。”
    书儒听到眼前小子之言，神色一怔，脸色马上变化，面露笑意道，“李家小子，老夫刚才和你开玩笑呢，要符咒是吧，老夫帮你画，多大点事儿。”
    “……”
    这一次，连白忘语都听不下去了，扭过头，有些无颜见人。
    他儒门的几位掌尊，可真是表里如一。
    就在白忘语带着还珠与书儒掌尊斗智斗勇时。
    太学宫东南边。
    破旧的小院前，李子夜带着南儿走来，将要进入小院时，回头看了一眼藏经塔方向。
    算算时间，还珠应该到了。
    儒门的掌尊们，可都是人精，还珠只有通过了他们那一关，才算真正出师。
    拿那几个老头练练手，难度高，风险小，最是合适。
    “坏人，怎么了？”
    旁边，南儿看到前者停下，不解地问道。
    “没事。”
    李子夜回过神，笑道，“走吧，进去。”
    说完，李子夜带着南儿进入了小院中。
    院内，吕白眉一如往日坐在秋千上，双目无神。
    “前辈，南儿送来了。”
    李子夜也一如往日上前一礼，旋即就准备离开。
    “站住。”
    这一刻，秋千上，吕白眉抬起头，说道，“和我打一场。”
    “和前辈打？”
    李子夜皱眉，问道，“我不是前辈的对手，这样的比试，有何意义？”
    “让她看。”
    吕白眉看向眼前的小丫头，平静道，“武学，终究要实战才有意义。”
    李子夜听过眼前妇人之言，立刻明白过来，神色微凝，问道，“多少招？”
    “十招。”吕白眉应道。
    “好。”
    李子夜答应下来，伸手拍了拍身边丫头的脑袋，说道，“南儿，你退开一点，另外，好好看着你师父在实战中是如何用枪的！”
    “嗯。”
    南儿乖巧地应了一声，转身小跑到院子角落处。
    李子夜后退几步，看着前方妇人，客气道，“前辈，请！”
    吕白眉从秋千上走下，一掌震碎旁边荒废多年的假山，随之，一柄青色长枪飞至，慑人的杀气，令人胆寒。
    时隔二十年，红尘枪再现尘世，也象征着，吕白眉真正有了将红尘枪传承下去的心思。
    李子夜看到眼前妇人手中的青色长枪，神色也凝重下来。
    这柄枪，不简单。
    正好，确认一下这位白眉前辈的枪法，是否和那位木槿姑娘一样。
    “来吧。”
    吕白眉单手持枪，神色淡漠道。
    “前辈，小心了！”
    李子夜也没有托大，当然，也没有资格托大，脚下一踏，先发制人。
    照目一瞬。
    李子夜已至吕白眉身前，手中精钢铁扇划过，凌厉的锋芒，直取咽喉要害，毫不留情。
    短兵战长兵，拉近距离，方才是唯一的胜机。
    身经百战的李子夜，对于战斗的理解，早已不是当年的武道小白。
    吕白眉看到咽喉前划过的铁扇，身子后折，避开扇锋，同时，长枪拄地，一脚踹了上去。
    李子夜双手硬接其腿功，只感一股巨力传来，脚下滑出三步远。
    距离，顿时被拉开。
    一瞬之间，吕白眉手中红尘枪已经破空而至，锐利的锋芒，直刺前者心口。
    李子夜侧身避开红尘枪，同时伸手抓向枪身。
    殊不料。
    吕白眉手中枪势一转，横扫千军，力可分金裂石。
    李子夜见状，伸手拍在了枪身之上，借势纵身而起，手中精钢铁扇同时化为道道流光飞出，锐芒刺目。
    “华而不实！”
    吕白眉神色冷漠地评价了一句，旋枪挡下一根根扇骨。
    “好用即可！”
    五步外，李子夜应了一声，接住飞回的铁扇，踏步再度冲上前去。
    “小心了！”
    看到前者冲上来，吕白眉提醒了一句，手中红尘枪一扭，枪头和枪身顿时分开，一手持枪头，化为短兵，一手持枪身，保持长兵的优势。
    “轰！”
    精钢铁扇、红尘枪头正面碰撞，余劲震荡，李子夜脚下退数步，不及喘息，枪身横扫千军而至。
    匆忙间，李子夜横过精钢铁扇硬挡来招，但感右臂一麻，铁扇脱手飞出。
    再回神。
    枪头、长枪合二为一，锋芒已至咽喉之前。
    李子夜看到喉咙前的红尘枪，没有再战，主动开口道，“晚辈输了。”
    红尘枪吕白眉，不愧是二十年前的天下第一枪。
    当真厉害。
    现在的他，还相差甚远。
    恐怕也只有仙子师父这个等级的高手，方才能与其一战。
    不过，此战证实一事。
    木槿的枪法，就是跟这位白眉前辈所学！

 第1059章 套话

    太学宫。
    东南角落的偏僻小院。
    时隔二十载，红尘枪再现世间，第一战，李子夜便亲身体验，被吊打。
    运气极佳。
    不过，被吊打已成习惯的李子夜，一点也没有在意，道心受损什么的，完全不存在。
    什么无敌之姿，横扫一个时代，有我无敌，那不是李某人能够考虑的问题。
    “前辈。”
    较量完后，李子夜坐在另一个秋千上，看着前方正在练武的南儿，开口问道，“你觉得，以南儿的武道天赋，有没有可能达到您的境界？”
    一旁的秋千上，吕白眉坐在那里，双目呆滞无神，片刻后，回答道，“不容易，看她的造化。”
    “木槿呢？”
    李子夜转过话题，说道，“她用枪的造诣，是否能到前辈您这个程度？”
    “能。”
    吕白眉应道。
    李子夜闻言，面露思绪之色。
    果然，木槿的武道天赋，比南儿要强上一些。
    不过，武道天赋这种东西，仅仅只是参考，论天赋，他就是个战五渣，不也走到了今日。
    “前辈，您可知晓，千机百炼是何人打造？”
    李子夜继续问道，“那柄神兵，很不错。”
    “不清楚。”
    吕白眉神色淡漠道，“瑾贵妃给她的。”
    “瑾贵妃？”
    李子夜神色一怔，片刻后回过神来，诧异道，“文亲王的母妃？”
    文亲王的宗卷他看过，记得文亲王的母妃好像就是瑾贵妃。
    “嗯。”
    吕白眉点头应道。
    李子夜神色凝下，道，“此事，知道的人多吗？”
    “只有我一个人。”吕白眉回答道。
    李子夜听到前者的回答，面露思考之色。
    白眉前辈的话，透露的情报不少啊。
    千机百炼那种级别的兵器，可不是一般人能造出来的，假如是皇室的大铸器师所制，那商皇不可能不知。
    假如不是，那瑾贵妃从哪来得来这样的神兵利器。
    思考片刻，李子夜从秋千上跳了下来，说道，“前辈，我先回去了，傍晚的时候再来接南儿。”
    “布衣王。”
    秋千上，吕白眉看着前方的南儿，平静道，“我不管你是谁，但是，保护好南儿！”
    李子夜脚步一顿，转身，拱手一礼，道，“前辈的话，晚辈记住了。”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多言，迈步离去。
    院中，吕白眉坐在秋千上，目光重新变的呆滞起来。
    院外，李子夜回头看了一眼后方的小院，神色微凝。
    这白眉前辈，当真不简单。
    他只是稍微露出点破绽，便被看了出来。
    以布衣王的角色，是不该如此关心木槿的事。
    问的多，自然会引人怀疑。
    都是人精啊。
    李子夜收回目光，朝着太学宫外走去。
    有个人，该去拜访一下了。
    这些日子太忙，一直没有顾得上。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走一趟。
    太学宫外。
    李子夜坐上马车，从太学宫前离去。
    街道上，马车隆隆驶过，消失在街道尽头。
    半个时辰后，九幽王府前，马车停下。
    李子夜走了下来，径直走到王府前，看着前方的侍卫，开口道，“两位，通报一下，就说布衣王求见。”
    “布衣王。”
    府前的两位侍卫听到眼前人自报身份，神色一惊，立刻恭敬行礼。
    接着，一人匆匆回府，前去禀报。
    不多时。
    侍卫走回，神色恭敬道，“布衣王，王爷有请！”
    “有劳。”
    李子夜迈步入府，跟着侍卫朝着九幽王府的议事堂走去。
    议事堂外，九幽王静立，亲自等候。
    此一时彼一时，布衣封王，荣光无限，已然落魄的九幽王，不敢怠慢。
    “王爷！”
    议事堂前，李子夜客气道，“不请自来，还望莫要见怪。”
    “布衣王太见外了，里面请。”九幽王神色温和道。
    “多谢王爷。”
    李子夜应了一声，迈步走入堂中。
    “请坐。”
    茶桌前，九幽王抬手，示意道。
    李子夜颔首，于茶桌对面坐了下来。
    府中下人送上茶水，然后退了出去。
    “布衣王，今天来访，不知是为何事？”九幽王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主动问道。
    “倒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李子夜微笑道，“同为殿下办事，自然要走动走动。”
    九幽王闻言，轻声一叹，道，“难得布衣王愿意来本王这里，九幽王府已很久没有客人了。”
    “世人眼光皆短见，又岂能明白，一时荣辱，并不能说明什么。”
    李子夜神色平静道，“王爷依旧是大商的武王，待黑水军重建，必能再现当年军威。”
    九幽王听过眼前布衣王的话，默默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难怪殿下会对布衣王如此看重，布衣王之心胸和眼界，果然非是常人可比。”
    “王爷过誉。”
    李子夜端起身前的茶，说道，“我这个人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北境一战，王爷腹背受敌，又是被大规模的骑兵偷袭，兵败是必然的事，换作谁都一样，如今的局面，大商要想对抗漠北八部，就必须不断征兵，有兵，就要有将，大商能打仗的统帅并不多，重新启用王爷，是板上钉钉之事！”
    九幽王沉默，片刻后，轻声道，“希望吧。”
    李子夜看到眼前人的反应，眸子微微眯起。
    似乎，真有隐情。
    看来，当初九幽王在皇宫外等了一夜，又被商皇召见，其中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王爷，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尽可说出来。”
    李子夜喝了一口茶，道，“本王入朝不久，根基尚浅，很需要王爷这样的朋友。”
    九幽王闻言，神色一凝，道，“为什么，布衣王圣宠正盛，为何会选择本王这样的落魄之人。”
    “因为雪中送炭，永远好过锦上添花。”
    李子夜平静道，“也正是因为这个道理，我才会选择站在大殿下这一边，同样，患难时的交情，方才是最牢固的。”
    九幽王听过眼前人直白的回答，双手紧攥，许久，沉声道，“如今，朝廷虽然在不断征兵，但是，此前的战争，每位武王手中的军队都消耗极大，需要兵源补充，在此之余，能重建青羽军已是不易，短时间内想要再组黑水军，几乎不可能。”
    “明白了。”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正色道，“王爷，待大皇子平乱归来，交出兵权之后，本王会竭尽全力为王爷争取到青羽军的兵权！”

 第1060章 怀疑

    九幽王府。
    风头正盛的布衣王，主动拜访正值落魄的九幽王，一场谈话，推心置腹。
    世间事，雪中送炭永远比锦上添花更能打开一个人的心防。
    李子夜是一个深谙人心的怪物，将人心冷暖看得十分透彻，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拜访九幽王。
    并非九幽王有多么大的价值，而是在于九幽王和商皇之间，很有可能有什么交易。
    商皇的薄情，人所共知，三皇子身亡，宣武王的武王之位很快被废，但是，九幽王兵败，黑水军全军覆没，按理说，九幽王的武王之位是不可能保得住的。
    然而，结果却不是这样。
    九幽王虽然失势，却保住了武王之位。
    九幽王回城的那一天，在宫外等了整整一夜，天亮时才被商皇召见，说明，商皇对于这位九幽王的兵败，是极为不满的。
    一位全军覆没，彻底失了军心和兵权的武王，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吗？
    废其武王之位，借此机会转移朝野上下和大商百姓的怒火，应该才是对朝廷最有利的选择。
    以商皇之薄情，做出这样的处理，方才是最合理的结果。
    但，事实并非如此。
    事出反常必有妖。
    所以，李子夜才会亲自过来试探。
    堂中，九幽王听过眼前布衣王的表态，心神一震，很快，神色又再度黯下，说道，“陛下，不会同意的。”
    “为何？”
    李子夜目光微凝，道，“青羽军重建，同样也需要统帅，朝中，没有哪位将领比王爷更适合这个位置。”
    九幽王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嘴中的话咽了下去，不敢多说什么。
    “王爷有难言之隐？”
    李子夜看出眼前九幽王的为难，正色道，“王爷，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说到这里，李子夜看着手中的茶杯，将茶水倒在了桌上，提醒道，“若王爷实在不能说，就写下来吧。”
    九幽王看着桌上的茶水，犹豫了片刻，用手沾了沾茶水，写下了一个字。
    李子夜看到桌上的字，心中一沉。
    写完之后，九幽王挥手，桌上的茶水立刻蒸发，字迹也消失不见。
    “何意？”
    李子夜沉声道。
    九幽王沉默，不再多言。
    李子夜见状，也没有再追问，转过话题，说道，“本王在凯旋王那里，也能说上几句话，可以拜托凯旋王一起为王爷争取兵权。”
    “应该很难。”
    九幽王轻叹道，“以我对陛下的了解，想要改变陛下已经决定的事，不容易。”
    “事在人为。”
    李子夜应道，“待殿下平乱归来，本王先试一试。”
    “多谢布衣王！”
    九幽王拱手一礼，道，“不论事情成与不成，布衣王这份恩情，本王，记下了！”
    “王爷太客气了！”
    李子夜立刻伸手扶过前者，说道，“在朝为官，谁都有荣光也都不如意的时候，我与王爷同为殿下效力，相互扶持，理所应当。”
    说话间，李子夜心中都忍不住鄙视了一下自己。
    虚伪之至！
    都是这该死的现实逼迫，不然，他怎会变成这样一个满腹阴诡计谋之人。
    正事谈完，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李子夜便先离开了。
    “王爷，去哪里？”
    马车前，小厮开口问道。
    “凯旋王府。”
    李子夜回答道。
    “是！”
    小厮领命，旋即赶着马车，朝凯旋王府赶去。
    车厢中，李子夜回忆着方才与九幽王的谈话，神色越来越凝重。
    九幽王明显是在畏惧寿安殿的那位商皇，所以，什么都不敢说。
    只有那一个字，他大概能猜出商皇的目的，却猜不出商皇的手段。
    麻烦啊。
    九幽王那里，必须要想办法继续试探。
    此外，商皇那老狐狸的口风，也必须探一探。
    思绪间，马车驶过街道，迅速赶往凯旋王府。
    凯旋王府内，一位中年男子坐在堂中安静地看着兵书，下人们全都各忙各的，不敢进去打扰。
    倒也不是凯旋王苛责下人，实际上，凯旋王对于府中的下人还是不错的。
    但是，凯旋王身为大商的军神，本身就有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一般人不敢靠的太近。
    “王爷，布衣王在外求见！”
    这时，一位将士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
    “哦？”
    堂中，凯旋王闻言，放下手中的兵书，说道，“有请！”
    “是！”
    将士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不多时，李子夜在府中将士的带领下走来，客气一礼，道，“见过凯旋王。”
    座上，凯旋王起身，上前扶过前者，说道，“客气，布衣王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封王之后，理应早些过来拜访，却是一直没有腾出时间，今日得闲，所以前来凯旋王府道谢。”
    李子夜轻声道，“晚辈能够封王，离不开凯旋王的提拔和赏识。”
    凯旋王闻言，笑了笑，道，“你最该谢的不是本王，而是陛下和罗刹王。”
    提到罗刹王，凯旋王面露惋惜之色，心中也轻轻一叹。
    “罗刹王那里，晚辈去过一次。”
    李子夜神色复杂道，“有心无力。”
    “有这份心，已经够了。”
    凯旋王感叹道，“当初在战场之上，本王曾多次奉劝于她，可惜，没有什么作用。”
    说完，凯旋王收敛心绪，道，“坐吧。”
    李子夜点头，在客座上坐了下来。
    “茶？”
    凯旋王问道。
    “不了，已在九幽王府喝了许多。”
    李子夜轻轻摇了摇头，如实回答道。
    “九幽王府？”
    凯旋王眉头轻皱，很快释然，说道，“黑水军全军覆没，非是人力可阻，确实有些可惜。”
    “晚辈也是这么认为。”
    李子夜平静道，“王爷，晚辈此来，是向王爷求个人情，如今大商正是用将之际，九幽王虽有过错，却依旧是一名难得的统帅，晚辈想请王爷一同向陛下求情，重组黑水军。”
    凯旋王听过眼前人之言，沉默片刻，旋即轻轻摇了摇头，应道，“难啊，大商如今征上来的新兵，除了重组青羽军，还要填补各位武王的战损，剩不下什么人了。”
    “身为武王，总不能没有兵。”
    李子夜神色真诚地说道，“来年，漠北八部必定还会重启战事，九幽王若能掌兵，对大商而言，是不小的帮助。”
    “你的话也有道理。”
    凯旋王想了想，点头道，“不过，短时间内重组黑水军，可能性不大，只能让九幽王暂代青羽军统帅之职。”
    大皇子，明显没有带兵的才能，平定暴民之乱还可以，若是带兵去对抗漠北八部的铁骑，根本不够看。
    此事，陛下想必也已经看清楚了。

 第1061章 定策

    凯旋王府。
    李子夜、凯旋王交谈许久，从九幽王的事聊到大商的局势，就来年开春后的应对漠北八部和天谕神殿的战术战略做了详细的商议。
    凯旋王，身为大商十武王之首，精通各种战略战法，一向有着军神之称。
    而李子夜，两世为人，兵法造诣而言可能稍逊凯旋王，但是，大局观的战略把控，绝对天下第一。
    “关键还在于白帝城。”
    正堂中，两人商讨了许久后，李子夜开口，神色平静道，“唯有重新夺回白帝城，这场战争的局面，方才有可能逆转，不然，再怎么打，大商都赢不了。”
    “布衣王所言不错，关键就在于白帝城。”
    凯旋王点头道，“不过，白帝城城坚池固，要将其夺回，谈何容易，当初，白帝城失守，消息传到西境时，本王甚至都以为是战报出了岔子，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守之，不若则能避之！”
    李子夜轻声叹道，“当初，白帝城有七万守军，虽然大半都是新兵，但是，不到一天便失守，的确出人意料，只能说，漠北八部战术用的好，以佯攻、分散守军注意力，而我们这边，又犯了太多错误，才会导致白帝城迅速失守。”
    “还有一点。”
    凯旋王凝声道，“漠北八部的攻城手段已经超越了大商，他们的投石机相当厉害，加上对火油的运用，让漠北大军在攻城时，几乎没什么劣势，可见漠北八部之中有着十分厉害的能工巧匠，针对大商的城池，造出了那些可怕的投石机。”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李子夜轻声道，“大商安逸的太久了，总以为自己是天朝上国，天下无敌，殊不知，别人都在卧薪尝胆，努力壮大自己，而我们却一直固步自封，不知进取，漠北八部能打下白帝城和整个北境，并不只是大商轻敌的原因。”
    凯旋王听过眼前人有些大逆不道的言论，提醒道，“这些话，出去后，不要乱讲。”
    “晚辈明白。”
    李子夜点头道，“只是在王爷您这里说一说，就事论事，唯有认清自身的不足，方才能加以改正。”
    凯旋王轻轻颔首，应道，“你说的，确实没错，不过，木已成舟，如今只能想办法去弥补我们此前的不足和过错。”
    说到这里，凯旋王语气一顿，问道，“以布衣王之见，觉得如何才能夺回白帝城？”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李子夜回答道，“当初，漠北八部进攻白帝城的战术，已称得上是教科书一般的方法，先以离间计分出白帝城中大部分兵力，迫使大商临阵换帅，让镇守白帝城的统帅从经验丰富的东临王变成不太懂得带兵的大殿下，接着，以佯攻吸引守军的注意，最后，神兵天降，用数倍的兵力疯狂进攻白帝城守军最薄弱的方向。”
    说完，李子夜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当然，完全一样的战术肯定不行，战术是死的，人是活的，关键是带兵的将领有着随机应变的能力。”
    “大商几位武王中，东临善守，罗刹善攻，关山攻守兼备，忠武更在三人之上，加上其余几位武王各有所长，将领原来并不稀缺，可惜。”
    凯旋王轻轻一叹，感慨道，“宣武被废，九幽失势，大商渐失栋梁，最让本王惋惜的是，罗刹辞王，今后再无人能与本王配合，来年战事重起，大商面对的局面将更加严峻。”
    “开春之后，凯旋王还是要去西境吗？”李子夜问道。
    “别无选择，天谕殿，不得不防。”
    凯旋王回答道，“本王与多次交手，对于他们最为熟悉，西境，由本王镇守最为合适。”
    “王爷是否选好了配合之人。”李子夜问道。
    凯旋王沉默，片刻后，轻轻摇了摇头，道，“暂时还没有。”
    “王爷觉得晚辈如何？”李子夜主动自荐道。
    “你？”
    凯旋王神色一怔，很快，回过神来，道，“布衣王现在掌控罗刹军，的确是不错的人选。”
    “王爷善于统筹全局，而晚辈，习惯剑走偏锋，或许，能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李子夜正色道，“北境和西境，只要解决了一边，大商便能集中所有兵力，全力反攻。”
    “有理。”
    凯旋王想了想，点头道，“大商武王中，一直以来，的确缺少布衣王这样善于奇兵的统帅，配合得当，或许真能起到不错的效果。”
    看到眼前大商军神同意，李子夜起身，拱手一礼，道，“多谢王爷的信任。”
    “客气了。”
    凯旋王抬手，一股无形地力量扶过前者，说道，“青羽军的事，你决定什么时候提？”
    “明日如何？”
    李子夜问道，“早些定下来，也好让九幽王和青羽军有互相熟悉的时间。”
    “好。”
    凯旋王点头，道，“明天本王便与你一同进宫面圣。”
    “多谢王爷。”
    李子夜再次一礼，道，“时间不早，晚辈还要去太学宫，就先行告退了。”
    “布衣王慢走。”
    凯旋王起身，说道。
    李子夜颔首，旋即转身离去。
    堂中，凯旋王看着前者远去的背影，神色微凝。
    大商，已经到了年轻人接过大旗的时候。
    这布衣王不论大局观还是战术战略的能力，都可谓上上之选。
    唯一让他不解的是，如此大才，为何会选择大皇子？
    凯旋王府外，李子夜坐上马车，径直朝着太学宫赶去。
    马车内。
    李子夜闭目沉思，心中思绪不断闪过。
    大商局势，其实十分严峻。
    若不能打废天谕殿的东征大军，然后集中所有兵力对付漠北八部，这场战争其实很难结束。
    多线交战，永远都是兵家大忌。
    算了，开春的事情，以后有的时间去想，趁着天冷止兵之际，先打开那座皇宫再说。
    明日和凯旋王一起会一会寿心殿的那个老狐狸。
    他一个人，人微言轻，不过，加上凯旋王这位大商军神，分量就重了不少，看商皇那老狐狸怎么应对。

 第1062章 面圣

    傍晚。
    太学宫，东南边的小院。
    李子夜准时准点过来接孩子。
    匆匆忙忙，生怕晚了。
    如今的情况，漠北八部和大商的战争打完之前，南儿基本是回不去了，所以，南儿的教育问题，只能他来抓。
    总不能九年义务教育的年纪，不上学吧？
    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
    “坏人，我好饿啊。”
    小院前，李子夜将南儿接了出来，南儿抬起头，说道。
    “回府就吃饭，你青玄姐姐应该做好饭了。”李子夜神色温和道。
    “嗯。”
    南儿使劲点了点头，一脸期盼之色。
    太学宫外，两人坐上马车，朝着王府赶去。
    “南儿，考你几个问题。”
    马车上，李子夜开口，将今日他与九幽王、凯旋王相见，说的话、做的事，全都说了一遍。
    说完，李子夜看着眼前丫头，问道，“你觉得，凯旋王为何会答应我的请求？”
    “因为。”
    南儿想了想，说道，“因为他欣赏你。”
    “呵。”
    李子夜轻轻一笑，道，“行，算其中一个原因，还有呢？”
    “还有？”
    南儿皱着小眉头，说道，“还有他想要讨好你们那位大皇子。”
    “也算。”
    李子夜点头道，“还有吗？”
    “想不到了。”
    南儿不好意思是说道。
    “原因其实很简单，一个字，利。”
    李子夜耐心讲解道，“南儿，世人逐利，谁都不例外，金银、权利、情感，皆是利，你判断一个人，一件事的时候，首先要掌握足够的情报，然后，从利字出发，便能看出其本质。”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转，说道，“比如今日之事，我之所以去向凯旋王求情，是因为凯旋王的性格、脾气、喜好，我都已有了了解，这便是情报，凯旋王重的利，是大商百姓，是大商朝廷，九幽王掌兵，于大商而言，利大于弊，至少，现阶段而言，九幽王对大商而言，还有不少价值，凯旋王答应此事，不仅为大商争取了一名将领，而且也算是为九幽王雪中送炭，最后，又顺便卖我和大皇子一个人情，如此一石三鸟的好事，何乐而不为，至于弊端，不值一提。”
    “好复杂。”
    南儿听得脑袋直疼，可怜巴巴地说道。
    “慢慢来。”
    李子夜面露微笑，道，“你以后掌权，这些手段，还是要了解的，我慢慢教你。”
    武道、权谋，身为掌权者，都要懂得一些，这些学费，以后一定要和白狄那个孙子要！
    身为绑匪，他可真是尽职尽责，操碎了心。
    街道上，马车隆隆驶过，很快赶到布衣王府。
    李子夜将拉着南儿回了府，朝着后院走去。
    后院，俞青玄准备好饭菜，等待两人回来。
    “青玄姐姐。”
    南儿上前，甜甜一笑，唤道。
    “去洗手，吃饭吧。”
    俞青玄看着眼前丫头，笑道。
    “嗯。”
    南儿点头，旋即自己去洗手。
    “辛苦。”
    李子夜说了一句，谢道。
    “应该的。”
    俞青玄收敛笑容，平静地应了一声，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
    李子夜也没有在意，先去洗手。
    简单的饭菜，简单简单的的吃完，俞青玄遵守规矩，没有上饭桌，李子夜同样没有劝说。
    在布衣王府，他是布衣王，而不是李家嫡子，不需要平等待人。
    吃完饭，李子夜先将南儿哄睡，然后来到院中开始习武。
    人前风光，人后艰辛，在李子夜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世上哪有那么多天才和捷径，有的只是无数个不为人知的夜以继日罢了。
    十九根扇骨，划过夜空，变幻莫测，难以琢磨。
    一直到快要天亮时，李子夜方才停下喘息了片刻，回房间洗漱更衣。
    每天的第一件事依旧是送南儿去太学宫。
    送完南儿后，李子夜便按照约定的时间，赶往了皇宫。
    同一时间，凯旋王府前，凯旋王同样坐上马车，赶向皇宫。
    皇宫前，两人前后赶至。
    宫门处，镇守的禁军看到两位武王齐至，神色都是一惊。
    今日并无朝会，凯旋王、布衣王怎么一起来了？
    寿安殿。
    一名内侍匆匆走来，恭敬行礼道，“陛下，凯旋王、布衣王求见！”
    殿内。
    商皇听到内侍的禀报，面露异色，道，“让他们进来。”
    “是！”
    小厮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没过多久，李子夜、凯旋王入殿，恭敬行礼道，“拜见陛下！”
    “起来吧。”
    商皇看着眼前两人，问道，“两位武王怎么一起来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启禀陛下，并非急事，只是有一事向陛下求情。”李子夜直起身，说道。
    “何事？”商皇问道。
    “青羽军统帅之事。”
    李子夜正色道，“陛下，如今正值冬季，战事暂止，臣认为，应当尽快给青羽军找一位合适的统帅，加以磨合，来年天气转暖战事再起时，青羽军方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战力。”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认真道，“臣觉得，九幽王带兵经验丰富，是最合适的人选。”
    商皇听过前者之言，眉头轻皱，道，“凯旋王，你此来也是为了这事？”
    “启禀陛下，臣的确是为此事而来。”
    凯旋王恭敬应道，“目前而言，九幽王的确是青羽军统帅的最好人选，青羽军多是新兵，需要九幽王这样带兵经验丰富的人加以训练、磨合，才能尽快上战场。”
    商皇注视着两人，片刻后，平静道，“此事，待慕渊平乱回来再议。”
    “陛下。”
    李子夜面露急色，说道，“新兵训练，需要时间，这件事，宜早不宜迟。”
    一旁，凯旋王听到商皇的回应，眸中颇多不解。
    九幽王无兵，青羽军无帅，九幽王暂代兵权，有利无弊，陛下为何会拒绝？
    “此事不必再多说。”
    商皇神色变得淡漠下来，应道，“都回去吧，青羽军和九幽王，朕自会安排。”
    李子夜、凯旋王闻言，对视一眼，旋即齐齐一礼，恭敬道，“臣，告退！”
    一语落，两人转身离开。
    寿安殿外，李子夜走出后，神色凝下。
    果然，有蹊跷。
    根源就在商皇这里！

 第1063章 超越顶峰

    皇宫。
    李子夜、凯旋王一同离开。
    离宫的路上，李子夜开口，说道，“王爷，你觉得陛下为何不让九幽王重新掌兵？”
    “猜不出。”
    凯旋王摇头，道，“天心难测。”
    “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晚辈想不到，陛下为何要拒绝。”
    李子夜回头看了一眼后方的寿安殿，凝声道。
    “君心，莫要过多揣测。”
    凯旋王提醒了一句，说道，“出宫再说。”
    “嗯。”
    李子夜点头，旋即一同朝着宫外走去。
    不多时。
    两人一起出了皇宫。
    李子夜开口，轻声道，“王爷，走走？”
    “好。”
    凯旋王颔首，应道。
    皇宫前，两座王府的马车先行离去，李子夜、凯旋王两人则是步行走在街道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布衣王，九幽王的事情，短时间内，不要再向陛下提了。”
    凯旋王提醒道，“否则，很可能引起圣怒。”
    李子夜沉默，片刻后，轻声应道，“晚辈明白，我只是想不通其中缘由。”
    “以本王对陛下的了解，陛下之所以拒绝我们的请求，很可能是给九幽王安排了其他的任务。”
    凯旋王平静道，“而且，九幽王领兵一事与陛下安排的任务，有一些冲突。”
    “晚辈去九幽王府时，九幽王并未说陛下给他安排了什么任务。”李子夜凝声道。
    “那就应该是秘密任务，九幽王不能说。”
    凯旋王回答道，“不管怎样，此事不要再提。”
    “嗯。”
    李子夜点头，轻轻一叹，道，“可惜了那七万青羽军，若没有一个合适的统帅，来年开春，恐怕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确实有些可惜。”
    凯旋王颔首道，“十一殿下提出的混编战术需要长时间的训练方才能发挥出效果，没有好的统帅，青羽军很难发挥出足够的战力。”
    “王爷，晚辈初掌罗刹军不久，过些日子，可否请王爷来军中指教一下？”李子夜转过话题，问道。
    “可以。”
    凯旋王应道，“布衣王对兵法战略的见解，相当独特，本王也想和布衣王多交流交流。”
    “王爷过誉。”
    李子夜客气道，“能得王爷的指点，晚辈倍感荣幸。”
    凯旋王是大商的军神，人的名，树的影，只要这位坐镇都城，很多事不好办，必须请出去。
    罗刹军大营距离都城不算近，正好把这尊大神请过去喝喝茶。
    两人说话间，街道上，行人渐少。
    不知是不是巧合，一座荒凉的府邸前，两人走过，步子不由自主同时停下。
    罗刹王府！
    不过，如今的罗刹王府已经没有了牌匾，更没有半个守卫。
    看上去和那些废弃已久的府邸没任何区别。
    人走茶凉四个字，体现的淋漓尽致。
    凯旋王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去看看吧。”
    “嗯。”
    李子夜点头应道。
    两人转身走向一旁的罗刹王府，李子夜上前，敲了敲府门。
    只是，府中没有任何回应。
    一旁，凯旋王伸手推开府门，迈步走了进去。
    前院，枯草纷飞，落叶遍地，一片荒凉。
    凯旋王左右看了看，眉头轻皱。
    “应该在后院。”李子夜说道。
    “去看看。”
    凯旋王说了一句，旋即朝着王府后院走去。
    李子夜迈步跟上，一同走向后院。
    很快，两人走到后院前。
    突然。
    后院中，一道身影倩影掠出，剑如惊雷，锋锐刺骨。
    突来的一剑，李子夜、凯旋王都未及准备，匆忙间，联手挡招。
    精钢铁扇横于身前，两人真元加持，寒光夺目。
    “轰！”
    长剑、铁扇碰撞，恐怖的冲击力下，李子夜脚下连退数步，手中铁扇直接脱手。
    一旁，凯旋王脚下同样退了两步，猝不及防下，吃了一个小亏。
    眼前，青衣白发的倩影，一身煞气汹涌，宛如妖魔。
    不及喘息，陶夭夭身影再度掠出，一剑破空，斩向凯旋王。
    长剑近身，凯旋王踏步，伸手拘过后院兵器架上的一柄军刀，旋即一刀迎上。
    “轰！”
    刀剑交锋，气浪翻涌，院中墙壁受到刀光剑影的波及，瞬间变得千疮百孔。
    两人的招式，皆偏霸道，然而，隐约之间，凯旋王竟是稍落下风。
    不远处，李子夜伸手捡起地上的精钢铁扇，目光看着前方的战斗，神色微凝。
    小师叔的实力，进步速度着实惊人。
    凯旋王身为十武王之首，不论带兵能力还是个人实力都是最强的一个。
    如今，小师叔竟是力压凯旋王半筹。
    虽说兵器可能占了部分原因，但是，要知道，凯旋王可是能让天剑若叶主动上门挑战的高手。
    说明凯旋王的战力，已在人间武力巅峰的级别。
    “长河落日！”
    交战数招，凯旋王一身战意爆发，军刀扬，一刀斩日月。
    战局中，陶夭夭不闪不避，握剑正面迎上，硬接大商军神之招。
    “轰！”
    刀剑再交锋，惊人的余劲荡开，所过之处，卷沙成浪。
    “咔！”
    刺耳的碎裂声响起，凯旋王手中，军刀应声而断。
    三尺之间，陶夭夭看到凯旋王手中军刀断裂，没有再出手。
    “罗刹王。”
    凯旋王看着眼前女子一头的白发和已然所剩无几的生机，轻叹道，“何必呢。”
    以生命为炉，全力提升修为，这样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人各有志。”
    陶夭夭周身煞气收敛，神色淡漠道，“凯旋王，你是来为我送行的吗？”
    “本王来，劝你回头。”凯旋王轻声道。
    “回不了头。”陶夭夭平静道。
    与此同时，都城中，关山、九幽、东临、云翳、忠武五座武王府中，五位武王皆感受到了罗刹王府那惊人的波动，目光看向罗刹王府。
    “王爷，怎么了？”
    关山王府，关山王妃看着正堂前的关山王，开口问道。
    “是凯旋王和罗刹王。”
    关山王凝声道，“两人在罗刹王府交手了，罗刹王的真气强度，竟然还在凯旋王之上。”
    关山王妃闻言，神色一怔，不解道，“凯旋王，不是武王中最强的吗？”
    “此一时彼一时。”
    关山王沉声一叹，应道，“罢了，同袍一场，本王也去送一送吧。”
    说完，关山王迈步离开府邸，朝着罗刹王府走去。

 第1064章 不食烟火

    “王爷，你这是要去哪里？”
    东临王府，东临王妃看到东临王要出府，开口问道。
    “罗刹王府。”
    东临王说了一句，旋即迈步离开。
    “兄长，你要去罗刹王府？”
    忠武王府，长孙南乔看着眼前的兄长，神色凝重地提醒道，“罗刹王已辞王，并且交出了兵权，她现在唯一的身份就是剑绝之女，兄长这个时候前去，有弊无利！”
    “本王明白。”
    忠武王轻叹道，“但是，毕竟同袍一场，应该去送一送。”
    说完，忠武王没有再多言，迈步离开了府邸。
    都城内，五座武王府中，关山、东临、忠武三位武王在感受到罗刹王府的大战波动后，全都离府，前去相送。
    当然，也有无动于衷的武王。
    比如云翳王和九幽王。
    云翳王掌天下牢狱，和其余武王不同，并不上战场，所以，对罗刹王并没有什么同袍的相惜之情。
    至于九幽王，戴罪之身，不敢节外生枝。
    罗刹王府。
    后院前，凯旋王注视着眼前曾并肩作战多年的同袍，正色道，“罗刹王，你与本王配合多年，你的性情与想法，本王多少了解一些，听本王一句劝，那里去不得，不然，你一生荣耀，全都会被抹去，只落下万人唾弃的大逆不道之名！”
    “那又如何？”
    陶夭夭神色淡漠道，“我不在乎。”
    “那李家呢？”
    凯旋城沉声道，“你与梅花剑仙是同门之事，知道的人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你若有罪，梅花剑仙和李家都有可能被你牵连。”
    陶夭夭闻言，沉默下来，片刻后，回答道，“顾不了那么多了。”
    说到这里，陶夭夭抬头，看向了凯旋王身后的年轻人。
    李子夜看到小师叔的目光，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张了张嘴，无声说出了两个字，“没事！”
    虽然他不希望小师叔走上这条绝路，但是，更不希望小师叔遗憾终身。
    只要小师叔已下定决心，那剩下的麻烦，他来解决。
    陶夭夭看到前者回应，放下心来。
    凯旋王刚要再劝，神色突然一怔，看向府外方向。
    他们竟然也来了！
    此时此刻，罗刹王府外。
    三道身影相继走至，强大的气息，相隔甚远都能清晰感知。
    五境大修行者，若不刻意掩饰气息，带给人的威压，宛如山岳，令人难以喘息。
    府前，忠武、关山、东临三人颔首致意，旋即相继走入了府中。
    “云翳，九幽没来吗？”忠武王开口问道。
    “应该不会来了。”
    关山平静道，“他们，与我们不同。”
    忠武王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三人一直走向后院，很快看到了后院前的陶夭夭、凯旋王、布衣王三人。
    一座几近废弃的罗刹王府中，如今，六位大商武王齐聚，强大的阵容让人震撼。
    陶夭夭看着前方为她来送行的五人，眸中也有着几分动容。
    后院前，忠武、关山、东临三人停步，看到罗刹王那一头白发后，心中说不出感慨。
    短短几天，罗刹王身上的生机，又散去了大半。
    前几日，若好好静养，或许还能有一些转机，这一次，是真的无力回天了。
    “罗刹王，有酒吗？”忠武王上前，问道。
    “有，跟我来。”
    陶夭夭应了一句，转身朝着身后院子走去。
    凯旋王、忠武王等人跟上，进入后院中。
    因为方才两人的战斗，后院显得有些狼藉，不过，并没人在意这些小事。
    “都在这下面。”
    陶夭夭打开院中地窖的入口，说道。
    “我来。”
    李子夜主动上前，进入了地窖内。
    身为众位武王中辈分最小的一人，李子夜还是很有眼力价的，搬酒这种粗活，肯定要他来。
    地窖外，忠武王等人也没有说什么，站在院中，等着布衣王将酒搬上来。
    没过多久，李子夜将一坛坛藏酒搬了出来，来来回回好几趟，十分勤劳。
    放在其他地方，搬酒这种事怎么也轮不到一位大商武王，可惜，在场这么多人，全是武王。
    “布衣王，你此前对付银甲铁骑的方法很是厉害，怎么想到的？”
    酒窖外，闲得无聊的关山王看着下方忙忙碌碌的布衣王，好奇地问道。
    “受十一殿下混编战术的启发。”
    酒窖下方，李子夜一边搬酒，一边随口应道，“对付重骑和轻骑，统一的思想就是让他们慢下来，至于克制重骑的斩马刀，是我在一本残破的兵书上看到的，兵书的主人是个奇才，只是没有机会将想法付诸实践。”
    “那兵书还保留着吗，可否借本王看看？”关山王问道。
    “那本书已经损坏，不过，我记得上面的内容，可以给王爷你默写一本。”李子夜又将一坛酒举出酒窖，说道。
    “不必那么麻烦。”
    关山王应道，“改天，布衣王去本王府中坐一坐，我们好好聊一聊，本王对你那克制银甲铁骑的办法很是感兴趣。”
    “关山，你可真是一个兵痴啊，这时候还不忘了聊兵法。”一旁，东临王没好气地说道。
    关山王听过前者之言，面露尴尬之色，笑道，“抱歉，难得遇到布衣王这样的兵法奇才，一时没忍住。”
    “酒够了。”
    忠武王没有理会两人的吵闹，看着眼前的二十几坛酒，提醒道。
    “就这么干喝吗？”
    关山王问道，“总要有几个菜吧？”
    “我去买。”
    李子夜从酒窖爬出，主动说道。
    “去醉仙楼买吧，本王喜欢它家的烤鹅，来个两三只。”关山王说道。
    “酱牛肉，十斤！”东临王也没有客气，说道。
    “烤羊腿，两条！”忠武王想了想，说道。
    凯旋王看到三人都点了，也没搞特殊，说道，“肘子，也要两个！”
    李子夜无语地看着眼前四人，这些家伙也好意思，让他一个人带这么多！
    “素菜。”
    一旁，陶夭夭平静道，“最近不喜欢杀生了，吃素。”
    四位武王听到罗刹王的回答，神色一怔，面露古怪之色。
    罗刹王不杀生？
    “烤鹅三只，酱牛肉十斤，羊腿两条，猪肘子两个，素菜若干，对吧？我这就去买。”
    李子夜重复了一遍，旋即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这小子，不错。”
    关山王看着前者离开的背影，说道。
    “觉得不错，就将你家女儿嫁给他。”
    旁边，东临王淡淡道，“门当户对。”
    “这我可管不了。”
    关山王笑道，“我家女儿喜欢的是李家那个小子。”
    “别人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你特别！”
    东临王嘲讽道，“本王就要为自家女儿找一门好亲事，怎么也要门当户对才行。”
    “你们两个烦不烦！”
    陶夭夭听着两人的争吵，眉头轻皱，道，“吵这么多年，都没吵够，要是不想喝，就回去！”
    关山王、东临王听到罗刹王发火，立刻闭嘴，不敢再争吵。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酒窖前，忠武王打开一坛酒，闻了闻，说道，“你们愁女儿的亲事，本王则是愁妹妹的婚事，南乔那丫头再嫁不出去，就要在本王的王府养老了。”

 第1065章 琐事

    都城。
    街道上。
    李子夜快步走过，朝着醉仙楼走去。
    大佬们要吃醉仙楼的菜，他敢说啥。
    沿途，街道两边，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很是热闹。
    不过，这和工具人李子夜无关。
    他就是一个打饭的。
    醉仙楼前，宾客来来往往，作为大商最有名的酒楼之一，一向不缺客人。
    李子夜走到醉仙楼内，拿过一锭银子放在了柜台上，将几位大佬要吃的菜报了一遍。
    “客官几个人？”
    掌柜听到眼前年轻人报了这么多菜，诧异道。
    “六个，做好后，送到罗刹王府。”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
    “罗刹王府？”
    掌柜闻言，神色一怔，片刻后回过神来，点头道，“好，客官稍等。”
    说完，掌柜走回后厨，前去安排。
    李子夜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安静等待。
    “布衣王！”
    就在这时，酒楼中，一位权贵公子认出了李子夜的样子，面色一惊，赶忙上前，恭敬行礼道，“见过布衣王！”
    一语落，周围熙攘的客人瞬间安静下来，目光看着前方年轻人，面露震惊之色。
    这年轻人就是朝廷新封的武王，布衣王？
    短暂的震惊后，众人赶忙起身，就要行礼。
    “不用行礼。”
    李子夜目光扫过众人，平静道，“该做什么做什么。”
    “是！”
    众人强压心中激动，坐在座位上，大气都不敢喘。
    李子夜身前，权贵公子紧张地站在那里，不知该做什么，也不知该说什么。
    “你也该做什么做什么。”
    李子夜看着眼前人，说道。
    “是！”
    权贵公子声音颤抖地应了一声，旋即回到自己桌上，这一刻，连吃饭都已没了滋味。
    刚才热热闹闹的酒楼，因为李子夜的身份被人认出，所有人全都变得紧张起来，不敢再大声说话。
    一位大商武王的份量，在大商朝，仅次于大商皇帝，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能不让人畏惧。
    后厨，醉仙楼的掌柜在听到小二的禀告后，心神也一惊。
    布衣王！
    “快点，先做布衣王点的菜！”掌柜急声吩咐道。
    后厨中，几个厨子马上换菜，全部改做布衣王点的几样菜。
    很快，后厨出菜，送到了前面堂中。
    “真快。”
    李子夜见状，面露笑意，道，“麻烦掌柜派人跟我走一趟吧。”
    “草民带人给王爷送去。”掌柜神色紧张地说道。
    李子夜点头，没再多言，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掌柜给身边的小二使了一个眼色，旋即拎着一个食盒跟了上去。
    店小二跟在后面，两手拎着两个食盒，脸上也尽是紧张和激动之色。
    三人离开醉仙楼，醉仙楼内的客人们沉沉喘了一口气，方才敢正常说话。
    那布衣王给人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了。
    有些吓人。
    三人穿过街道，没过多久，来到罗刹王府前。
    李子夜推门而入，带着两人走向后院。
    掌柜和店小二看着荒凉的罗刹王府，互视一眼，眸中惊讶难掩。
    罗刹王府怎么会荒凉到如此程度？
    不过，惊讶归惊讶，两人谁都不敢多问一句话。
    后院。
    凯旋王、忠武王五位大商武王闲的无聊，一边喝酒，一边拉家常。
    离开战场后，大商武王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一样会为儿女的事情发愁，一样会为一点琐事气的半死。
    “忠武，你是准备让你那儿子留在禁军中，还是接你的位置？”
    院中，凯旋王坐在酒窖的盖子上，随口问道。
    “看情况，现在也没想那么多。”
    忠武王喝了一口酒，说道，“那小子还嫩得很，多磨炼磨炼，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我家那个还不如封宇呢。”
    东临王感慨道，“看看人家布衣王，这么年轻就已经封王，我家那个却是整日无所事事，人比人，气死人啊。”
    “多多那小家伙还是挺不错的，就差一点磨炼而已。”
    凯旋王提议道，“可以送到军中锻炼一下。”
    “内子不舍得啊。”
    东临王苦笑道，“本王就这件事和内子商议了好几次，可惜最终都没有结果。”
    “那就不商量。”
    一旁，陶夭夭神色淡然道，“直接扔军中，七尺男儿不出去建功立业，整日混在家中，说出去，多么光荣吗？”
    “罗刹王说的对！”关山王附和道。
    “滚”
    东临王没好气地说道，“你就一个女儿，纯属站着说话不腰疼。”
    “女儿怎么了，女儿也是本王和内子的心头肉。”
    关山王笑道，“内子不一样将她送到太学宫学艺，要吃不少苦头的。”
    “本王觉得关山王说的有理。”
    凯旋王表态道，“女儿也一样是父母的心头肉。”
    “凯旋，你连孩子都没有，更没有发言权。”
    东临王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说道。
    “大商百姓，都是本王的孩子。”
    凯旋王笑道，“本王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时候，难道还分一下保护的是儿子和女儿吗？”
    “哎。”
    东临王拎着酒坛，喝了一口，说道，“算了，开春后，本王就拉下老脸向陛下求个情，给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谋个差事吧。”
    “还等到开春？”
    陶夭夭冷笑道，“你怎么不等到他儿子这么大的时候，现在大商军中那么缺人，送去锻炼锻炼，来年天气转暖，跟着军队上战场积累战功，以后说不定能接你的位置。”
    东临王闻言，沉默下来，面露犹豫之色。
    “布衣王回来了。”
    两人的话声方落，凯旋王目光看向前院方向，说道。
    前院，李子夜带着醉仙楼的掌柜和店小二快步走向后院。
    不多时，后院前，三人走来，掌柜看到里面的五人，心神狠狠一震。
    布衣王封王之日尚短，所以，大商之中，还有很多人不认识。
    但是，凯旋王、忠武王等人不同，封王多年，每次凯旋回城，不少百姓皆见过其面容。
    掌柜看到里面聚集的五位武王之后，双腿都忍不住开始有着打颤，站立不稳。
    “东西交给我吧。”
    李子夜转身，看着身后已经走不动路的两人，说道。
    “是，是。”
    掌柜回过神，颤抖地将食盒递了过去。
    李子夜接过掌柜和店小二手中的食盒，旋即走入了后院。
    “久等。”
    李子夜走到五人身前，放下三个食盒，一一打开，说道。
    “本王的烤鹅。”
    关山王搓了搓手，撕下一条鹅腿，先咬了一口。
    “布衣王。”
    一旁，东临王端过自己的酱牛肉，犹豫了一下，说道，“商量一件事行吗？”
    “何事？”
    李子夜抬头，问道。
    “让多多去罗刹军中，跟你历练历练。”东临王说道。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面露不解之色，道，“为何不让世子跟着王爷您？”
    “跟着本王，哪还能起到历练的效果。”东临王无奈道。
    “王爷，你这活可不好接啊。”
    李子夜轻叹道，“战场之上，刀剑无眼，王爷应该明白的。”

 第1066章 六王论战

    罗刹王府。
    内院，李子夜听过东临王的请求，并没有着急答应。
    主要，这是一个费力不讨好的活。
    不符合他功利的人设。
    带上吴多多那熊孩子上战场，万一出一点事，麻烦就大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东临王就算再深明大义，届时也不可能没有任何怨气。
    这样的活，不好接。
    “东临王，此事你做的有些不地道。”
    一旁，关山王忍不住说道，“布衣王哪敢接你这个烫手山芋。”
    “确实有欠考虑。”
    忠武王拿起一条羊腿咬了一口，评价道。
    “抱歉，是本王唐突了。”
    东临王也察觉到自己的失言之处，歉意道。
    关心则乱，他只顾得自己儿子的前程，没有考虑到此事对布衣王而言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倒也不是不可。”
    李子夜拿过一坛酒，说道，“先让世子来罗刹军中做一个百夫长，我正好有一个想法，缺少合适的将领。”
    “哦？”
    关山王闻言，面露好奇之色，道，“说出来听听。”
    “一种新的战法，我称之为特种战术。”
    李子夜喝了一口酒，说道，“此前去漠北八部时用过一次，目前尚且不完善，就是将军中最精锐的高手集中在一起，人数不必多，数十人或者百人即可，去执行大部队难以完成的任务，比如，斩杀敌人的将领，或者潜入敌军毁其粮草，又或者营救我方重要人质等等，这百人要身手足够好，配合默契，训练有素，来去如风，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继续说道，“若是条件允许，这些人也要学习一些易容之术，并且充分掌握敌人的风俗、习惯，随时可以混入敌人后方而不露出破绽。”
    “有意思。”
    忠武王听过眼前布衣王之言，放下手中酒坛，应道，“这种事情，以前都是交给军中的探子或者武道高手去做，不过，一般都是临时指派，像布衣王这般将这些人集中起来，专门成立一个百人的队伍，特别训练，倒是没人去做过。”
    “确实有点意思。”
    一旁，凯旋王也点了点头，道，“若真能训练出这么一支精通各种技能的百人队伍，那两军交战期间，绝对能发挥出不小的作用。”
    “其实，我当初在漠北八部的老弱病残中，曾让一些罗刹军的将士混了进去，就是做此打算，只是那些人并未经过特别的训练，也不知道能活下来多少。”李子夜轻叹道。
    “本王听过此事，布衣王当初带兵北上，遇到南迁的漠北百姓，杀了漠北八部护送的骑兵，留下那些老弱病残，在那个节骨眼，目的应该是？”忠武王闻言，神色一凝，似乎想到了什么。
    “白帝城。”
    李子夜神色平静道。
    东临王等人听到前者之言，心神都是一震。
    这小子，厉害啊！
    在那个时候，都开始考虑为以后争夺白帝城做准备了。
    看的可真够远的。
    “东临王。”
    一旁，陶夭夭拿筷子夹了几口素菜，转回话题，淡淡道，“布衣王的人情，你可要承下，那百人精锐的百夫长，可是比千夫长都要厉害的多，布衣王这是在给你儿子铺路。”
    东临王回过神，目光认真下来，道，“本王明白，布衣王的这个人情，本王会记在心中。”
    “小事。”
    李子夜颔首道，“世子进军中，要学的东西很多，肯定要吃不少苦的，王爷回去后，最好让世子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布衣王放心即可。”
    东临王冷声道，“那小子要敢说半个不字，本王就揍死他。”
    说完，东临王目光移过，看着眼前布衣王，神色诚恳道，“布衣王有时间可以来东临王府坐一坐，我们好好聊一聊。”
    “东临，是本王先邀请的。”
    关山王一边啃着烧鹅，一边说道，“怎么也要讲个先来后到吧。”
    “一边去，兵法什么时候不能聊，哪有本王儿子的前途重要。”东临王没好气地说道。
    “好吧。”
    关山王将嘴里的烧鹅咽了下去，灌了一口酒，说道，“这次，本王让你一回。”
    “这才像句人话。”
    东临王吃了一口牛肉，说道，“各位，开春后，这仗怎么打，有什么好的建议吗，本王现在一想这事就脑袋疼。”
    “没有。”
    关山王直接摇头道，“白帝城丢了，怎么打都是劣势。”
    “确实难打。”
    忠武王咬了一口羊腿，又灌了一口酒，说道，“除非我们能集中所有能力，把白帝城先夺回来。”
    “白帝城都能丢，哎，这里没外人，不妨和你们说个实话，本王当时都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关山王一脸无语地说道，“让东临去守，再给漠北八部二十万人，他们也打不下来。”
    “丢都丢了，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东临王不耐烦地说道，“现在想想怎么夺回来才是正事，本王善守不善攻，这事要交给你们了。”
    “交谁也没用啊。”
    关山王很是干脆地说道，“大家都打了这么多年的仗，那白帝城多么坚固，谁都知道，只要防御战术不出大的纰漏，没有个五到十倍的兵力，想都不要想。”
    说完，在场众人目光下意识看向罗刹王。
    大商十位武王中，罗刹王最是善攻，这是所有人都承认的事情。
    陶夭夭察觉到众人的目光，神色淡然如初，一边吃着身前的素菜，一边说道，“别问我，我已经很久不去想这些事了，现在突然让我想，我也想不出来，布衣王善用奇兵，说不定有办法，你们问他。”
    “我没办法。”
    李子夜无奈道，“开春后，先打打看，我们现在兵力都不够，不管怎么说，两线作战的问题，必须先解决了。”
    “天谕殿那边，的确有些烦。”
    关山王感慨道，“玄甲军和罗刹军一直被他们牵制着，也不是办法。”
    “此事，布衣王和本王简单商议过。”
    凯旋王撕下一块猪肘肉塞入嘴中，说道，“开春后，西境由守转攻，先打废天谕殿的大军，然后集中兵力，驰援北境。”
    “由守转攻？”
    东临王听过，眉头轻皱，道，“这可是要冒很大风险的，防守毕竟要比主动进攻要稳妥的多，万一你们那里出了问题，我们甚至无法去支援你们。”
    “没有选择了。”
    李子夜从小师叔身前的盘中夹了一口菜，说道，“现在情况，若一直耗下去，我们真不定顶得住漠北铁骑的进攻，不论搏一把，主动反扑，先打废了天谕殿的天谕大军。”
    凯旋王四人看着眼前布衣王，神色都是一震，倒不是因为眼前小子的言论，而是因为其不要命的举动。
    卧靠，这小子敢夹罗刹王盘中的菜，活腻歪了啊。
    上一个这么做的人，坟头都已经长草了。
    然而。
    让四人更加震惊的是，李子夜身旁，陶夭夭没有表现出任何过激的举动，就当做没看到，继续吃自己的。
    四人见状，互视一眼，眸中皆是难以置信之色。

 第1067章 送别

    罗刹王府。
    后院。
    六王论战，就大商的局势和来年的打法交流了自己的看法。
    当然，陶夭夭纯粹打酱油，没发表什么言论。
    不在其职，不谋其政。
    然而，比起战术的讨论，李子夜的举动，更是让凯旋王等人大吃一惊。
    四人看到布衣王作死的行为后，罗刹王竟没有暴跳而起一剑将其砍死，神色间皆有些难以置信。
    罗刹王难道真的转性了？吃素积善，不杀生了？
    “别说，这醉仙楼的菜味道还不错。”
    李子夜又夹了两筷子菜，边吃边说道，“你们也尝尝。”
    “不了，不了。”
    东临、关山王四人赶忙摇了摇头，拿着自己肘子、羊腿狂啃，谁也不敢冒这个风险。
    现在这罗刹王的实力大涨，他们可不想坟头长草。
    “凯旋的意思，开春之后，由布衣和你配合，一起反攻天谕殿大军？”关山王吃了一口烤鹅压压惊，转回话题，问道。
    “现在是这么打算的。”
    凯旋王应道，“布衣王善用奇兵，正好能填补罗刹的空缺，和本王配合，也许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一正一奇，的确是不错的配合方式。”
    忠武王吃着一口羊腿，说道，“加上罗刹军出类拔萃的攻击力，只要战术配合得当，说不定真能一举击溃天谕殿的大军。”
    “漠北八部那里，还是要你们尽力挡着。”凯旋王说道。
    “应该的。”
    东临王说道，“只要朝中那些贪生怕死之辈不拖后腿就行。”
    说完，东临王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看着眼前布衣王，问道，“对了，当初在白帝城，你是不是看出漠北八部的阴谋了？”
    “嗯。”
    李子夜点头，没有否认，应道。
    “现在想起，你当初的表现确实有些不对劲。”
    东临王说道，“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不会看不出那是漠北八部故意设下的局。”
    “看出一些是真，却没想到白帝城会那么快失守也是真。”
    李子夜如实道，“当初东临王留下七万人守城，我觉得并没有什么问题，便没有多言，而且，那时我人微言轻，不论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最后的结果。”
    “也对。”
    东临王颔首，无奈地摇了摇头。
    万户侯，听着好听，实际上，分量也就那回事。
    “凯旋，天谕殿那边，银甲铁骑还有多少？”
    忠武王吃着手中的羊腿，问道。
    “六七千吧。”
    凯旋王应道，“天谕殿那边吃过一次大亏后，斩马刀战术便不再那么好用。”
    “那是肯定。”
    忠武王拎过酒坛，灌了一口酒，说道，“越是针对性的战术，局限性便越大，现在天谕殿有了防备，再想发挥出当初的效果，难了。”
    “六七千银甲铁骑，应该也很难对付吧？”
    关山王好奇地问道，西境那边的事，一直都是凯旋来应对，他只听过银甲铁骑的威名，却从不曾真正见过。
    “何止是难对付。”
    凯旋王轻叹道，“除了布衣王以斩马刀大破银甲铁骑那次，其余每次我们对上银甲铁骑，都只能罗刹王亲自带兵冲阵，以绝对的武力抗衡银甲铁骑惊人的冲击力，若非如此，罗刹王的寿元也不会消耗的这么快。”
    四位闻言，目光看向眼前满头白发的罗刹王，沉默无言。
    三绝剑的修炼，会消耗使用者的寿元，此事，他们也有所耳闻。
    以武力，正面抗衡千军万马，是最不智的行为。
    这也说明银甲铁骑是何等强大，让凯旋王和罗刹王不得不这么做。
    “经过一个冬季的休养生息，来年，银甲铁骑的数量说不定会更多。”
    一旁，李子夜冷静分析道，“保守估计，恢复到一万之数，应该没有问题。”
    “没错。”
    忠武王点头道，“我们在征兵，天谕殿也一样，银甲铁骑虽然不像普通的兵种可以迅速增补，但是，一个冬季，增加两三千人应该不会有问题。”
    “银甲铁骑不过万，过万不可敌。”
    凯旋王神色复杂道，“来年，又有一场硬仗要打。”
    “喝酒吧。”
    忠武王举起手中酒坛，说道，“现在想那么多也无用”
    东临、关山等人闻言，也拿过身前的酒坛，碰了上去。
    酒水入口，辛辣霸道，军人喜欢喝烈酒，大商的几位武王同样也不例外。
    “很久没有这么聚过了。”
    东临王看着眼前五人，感慨道。
    “是啊，喝完这一场，下一次再想找这么多人一起喝酒，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关山王应道。
    “也许，是在我们某一人马革裹尸之日。”
    凯旋王淡淡一笑，道，“战场厮杀，终究会有那么一天。”
    “别乌鸦嘴，本王可还想看着我那一双儿女成家立业呢！”东临王没好气地说道。
    “东临说的对，等到天下太平，本王就告老还乡，在家帮女儿带孩子。”关山王难得和东临王意见达成一致，附和道。
    “罗刹。”
    三人闲扯之际，忠武王放下手中的酒坛，目光看向眼前的女子，正色道，“可有遗愿？”
    凯旋王三人神色一怔，目光也望了过去。
    同袍一场，罗刹若有什么未完之事，他们定会竭力相助。
    “没有了。”
    陶夭夭看到四人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应道，“各位今日能来为我送行，我已很满足，没什么遗愿了。”
    “那就多喝点酒。”
    忠武王再度举起手中酒坛，豪气道，“来，干了！”
    “哎，喝这么多酒，回去又要被内子骂了！”
    东临王抱怨了一声，却毫不迟疑地举起手中酒坛，咬牙切齿道，“反正都喝这么多了，不差这一点，一人四坛酒，谁喝不完，谁孙子！”
    “怕你不成！”
    关山王拎起身前酒坛，直接碰了上去。
    骄阳之下，六王畅快痛饮，以酒为礼，送别罗刹。
    与此同时，皇宫，西南方。
    听雨轩。
    慕文清坐在火盆前，目光注视着罗刹王府方向，一向平静的眸中也有了几分波澜。
    “王爷。”
    一旁，木槿开口，轻声道，“王爷若想去送一送，便去吧。”
    慕文清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应道，“不用，不急在这一时，会有机会的。”
    “王爷的话，是何意？”
    木槿皱眉，不解道，“罗刹王的寿元，明显已经尽了，此时不去，以后哪里还会有机会？”
    “有的。”
    慕文清看着罗刹王府的方向，平静道，“最后的时刻，她一定会来这座宫中，届时，再送行不迟！”

 第1068章 虎父无犬子

    骄阳西行。
    罗刹王府后院。
    六王畅饮，送别同袍。
    夕阳西行之际，五人相继起身，一同离去。
    没有任何依依不舍和惺惺作态，来去洒脱，各自安好。
    院内，陶夭夭看着院中一个个空酒坛，旋即弯腰，亲自收拾起来。
    主要府中已没有下人，不自己收拾也不行。
    寒风吹过，白发飞舞，如此刺眼。
    “坏人，你喝酒了？”
    太学宫，东南边的小院外，南儿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地说道。
    “喝了一点。”
    李子夜不好意思地说道，“没多少。”
    四大坛而已。
    南儿撇了撇嘴，说道，“你骗人。”
    李子夜面露尴尬之色，道，“下回不喝了。”
    两人说话间，来到太学宫前，坐上马车，朝着王府赶去。
    西边，夕阳西落，冬季到来后，白昼越来越短。
    两人回府，后院，俞青玄准备好饭菜，李子夜坐在一旁发呆，是一口也吃不下了。
    小师叔点的菜，基本都被他吃了，又喝了四大坛酒，还能吃下就有鬼了。
    那四个糙老爷们是真特么能喝！
    “什么？让多多去罗刹军？不行！”
    东临王府，书房中，东临王妃听到东临王的提议，马上拒绝，怒声道，“军中那么危险，多多从来没有吃过什么苦，怎么能去那里。”
    “不行也得行，此事，我已经和布衣王说好了。”
    东临王看着眼前动怒的发妻，心中虽然有些打怵，却还是强硬地说道，“本王为了给多多争取这个机会，老脸都豁出去了，那布衣王给多多安排的位置，一般的千夫长都不能相提并论，这是多大的人情，你这个婆娘知道吗！”
    “我不管你什么人情，多多不能去军中！”东临王妃愤怒地应道。
    “母亲。”
    就在东临王夫妇争吵时，书房外，吴多多在姐姐吴思思的带领下走来，恭敬一礼，旋即轻声道，“孩儿想去军中。”
    东临王妃闻言，神色一怔，面露难以置信之色，道，“多多，你在说什么？”
    “母亲。”
    吴多多认真道，“孩儿已至舞象之年，同龄人中的忠武王世子只不过比我稍长两岁，就已经当上了禁军统领，孩儿身为武王之子，不能丢了父王的脸。”
    一旁，东临王听过眼前儿子之言，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多多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
    “母亲。”
    吴多多身边，吴思思盈盈一礼，轻声说道，“多多已经长大成人，是该到了建功立业之时，那布衣王方才弱冠之年便已封王，多多身为武王之子，又怎能一直做一个纨绔子弟，母亲，这不是在帮多多，而是在害他。”
    东临王妃听过眼前一对儿女的话，脸色变了又变。
    许久。
    “罢了。”
    东临王妃沉沉一叹，面露疲惫之色，说道，“你们自己决定吧，我不管了。”
    吴多多、吴思思对视一眼，眸中闪过喜色，旋即齐齐行礼道，“多谢母亲！”
    “不错，不愧是本王的儿子！”
    东临王看着眼前的儿女，欣慰一笑，道，“过两日，为父请布衣王来府中一趟，让你们先见一见，今后，多多你跟着布衣王好好学，未来，说不定能接为父的位置。”
    “嗯。”
    吴多多点头，道，“孩儿听从父王的安排。”
    入夜。
    布衣王府。
    李子夜在院中习武两个时辰后，看了一眼天色，旋即迈步离开了王府。
    城中街道上，已然空无一人，十分冷静。
    半夜三更，又这么冷，只要不是脑子进水，都不会在街上晃悠。
    街道尽头，李子夜迈步走过，朝着大皇子府走去。
    不多时。
    李子夜来到大皇子的府邸前，以示尊重，从怀里拿出一块黑布蒙在了脸上。
    做完准备工作后，李子夜脚下一踏，纵身进入了大皇子的府邸中。
    府内，同样十分安静，因为大皇子不在，府中的守卫都松懈了不少。
    李子夜又从怀里拿出一个木盒，旋即小心打开。
    下一刻。
    木盒中，一只银色的甲虫飞出，朝着西院飞去。
    李子夜跟在后面，一同走向西院。
    没过多久，西院内，一间上锁的房间前，银甲虫停了下来。
    李子夜看着房门上的锁，随手从腰间拿出一根银针，三两下将门锁捅开。
    一把破锁而已，东篱那复杂之极的机关盒他都能打开，更不要说这玩意。
    房门打开，入目，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然而，李子夜相信，既然银甲虫飞到了这里，这里就一定有问题。
    这可是卯南风那老变态给他的宝物。
    房间内，李子夜四处找了找，终于在一幅仕女图后面找到了机关，伸手按了下去。
    顿时，整面墙壁隆隆转过，一间黑黢黢的密室随之出现。
    一旁，银甲虫立刻飞了进去。
    李子夜手持白月神石，贯入真气，当做手电筒照亮密室。
    盈盈月华洒落，密室现出全貌。
    密室内，一座座木架上，数以百计的琉璃瓶子摆放在那里，令人震撼的是，每个琉璃瓶内都装着一颗心。
    有黑，有红。
    黑的是妖心，红的是人心。
    银甲虫在装有妖心的瓶子上飞来飞去，不过，琉璃密封，银甲虫无法飞入。
    李子夜看到这一幕，眸中寒意闪过。
    很好！
    慕渊，这些人心和妖心，便是为你送行的催命符！
    短暂的思绪后，李子夜抬手，直接将银甲虫拘回，旋即转身离开。
    密室关闭，房门落锁，一切恢复如初。
    夜下，李子夜离开了大皇子府，赶回自己的王府。
    后院。
    李子夜走至，刚要回房，突然，脚步一顿，开口说道，“这么晚还不睡。”
    “王爷不也没睡。”
    一旁的房间中，俞青玄打开房门，神色平静道。
    “睡不着，出去走走。”
    李子夜淡淡道，“不早了，早些休息。”
    说完，李子夜就要准备回房。
    “王爷，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后方，俞青玄神色认真道，“两个人，会不会有完全相同的一个习惯，后来，我觉得不可能，唯一的解释，两个人是同一人！”
    说到这里，俞青玄语气一顿，道，“王爷，你当初不该邀我去李园过年节，王爷或许没注意到，你唯有在与家人一起吃饭时，才会卸下伪装和防备，而南儿，明显已被你视为了家人。”
    房间前。
    李子夜听到身后女子之言，眸中杀机毕露，身影闪过，一瞬之间，来自俞青玄身前，手中精钢铁扇挥过。

 第1069章 暴揍

    黑夜。
    伸手不见五指。
    王府后院。
    寒光照目，精钢铁扇封喉而过。
    俞青玄纤手紧攥，双眼紧闭，脸色吓得苍白。
    寒风吹过，耳边，一缕长发飞起，落在了地上。
    “青玄，猜出就猜出，何必说出来呢？”
    李子夜手中精钢铁扇横在眼前女子咽喉前，神色淡漠道，“这样会让我很为难。”
    俞青玄睁开眼睛，看着咽喉前锋芒刺目的铁扇，强压心中的惊慌，说道，“我只是想确认，王爷到底是不是他。”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李子夜收回铁扇，轻轻合拢，淡然道，“青玄，女人，还是不要那么聪明为好，尤其，你现在还没有自保之力。”
    俞青玄看到前者收敛杀心，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在地，勉强压下心中波澜后，目光看着眼前人，问道，“王爷不杀我？”
    “相识一场，下不去手。”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应道。
    下不去手是假，没必要是真。
    这女人既然猜出他的身份，并且当面告诉了他，就代表，她并没有泄露此事。
    也算是一张投名状吧。
    “李公子当真是这天下间最厉害的人。”
    俞青玄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神色复杂道。
    “在这里，本王还是希望你喊我一声王爷。”李子夜说道。
    “是，王爷。”
    俞青玄盈盈一礼，应道。
    “大皇子的恩情，还完了吗？”李子夜问道。
    “已还完。”
    俞青玄平静道，“在他将我送给王爷时，我与大殿下之间，已两不相欠。”
    “挺好。”
    李子夜微笑道，“以后就专心留在王府做事，这么大一个府邸，总要有人打理。”
    “是！”
    俞青玄轻声应道。
    “早些睡。”
    李子夜神色温和地说了一句，旋即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转身刹那，李子夜脸色瞬间冷下，迈步回了房间。
    后方，俞青玄看着前者的背影，神色微黯，也转身回了房间。
    李公子，终究不是当初的李公子了。
    翌日。
    天方亮，李子夜带着南儿准备去太学宫，刚走两步，停了下来，开口道，“青玄，一起去吧。”
    院中，俞青玄闻言，神色一怔，很快，回过神来，应道，“是。”
    李子夜身旁，南儿疑惑地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坏人，不明所以。
    为何突然要青玄姐姐跟着？
    李子夜注意到南儿的目光，轻轻一笑，没有解释什么。
    就算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虽然，他感觉俞青玄能够信任，但是，在事情成定局前，最好还是看着点为好。
    李家的未来，不能赌在他的信任之上。
    府外，三人坐上马车，赶往太学宫。
    不多时，马车于太学宫前停下，李子夜带着两人进入太学宫内。
    “布衣王。”
    太学宫中，有人认出李子夜的身份，纷纷恭敬行礼。
    儒门虽然有教无类，不过，太学宫中，权贵子弟还是占了最大的比例。
    有人的地方，人情关系这种事就避免不了。
    绝对的公平，永远不可能存在，残酷，但是，真实。
    没过多久，李子夜带着两人来到东南边的小院前，准时送南儿上学。
    “坏人，青玄姐姐，早点来接我。”
    临进院子时，南儿看着身后两人，喊道。
    “知道了，快进去吧。”
    李子夜笑着应道。
    南儿点头，旋即转身跑进了小院内。
    “王爷，回府吗？”
    院前，俞青玄开口，轻声道。
    “不回，去东临王府谈点事。”
    李子夜神色平和道，“你不是东临王的儿女也熟识吗，正好一起过去。”
    俞青玄听过前者之言，轻轻点了点头，道，“好。”
    两人随即一同离开太学，乘坐马车赶往了东临王府。
    马车上，李子夜看着眼前女子，正色道，“青玄，莫要露出破绽。”
    “王爷放心。”
    俞青玄闻言，轻声应道，“奴婢知晓该怎么做。”
    李子夜颔首，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个小花魁，确实很聪明，难怪能成为慕渊的一颗暗子。
    两人说话间，马车隆隆驶过街道，快速朝着东临王府赶去。
    “王爷。”
    半个时辰后，东临王府，书房前，一名小厮快步走来，着急道，“布衣王在外求见。”
    书房内，东临王听到小厮的禀报，神色微怔。
    这么快？
    他还没派人去请，布衣王竟然自己就来了。
    真是给面子！
    “本王亲自去迎接，你让世子去前院。”
    东临王说了一句，旋即快步走出书房，朝着前院赶去。
    王府外，李子夜静立，俞青玄站在身后，等候王府之人前去通报。
    “布衣王。”
    很快，东临王走出，一脸热情地说道，“本王正说派人给你送请帖呢。”
    “不用那么麻烦。”
    李子夜笑道，“今日正好无事，便来了。”
    “府中说话。”
    东临王让开一条路，说道。
    李子夜点头，然后朝着府中走去。
    三人前后走入王府，正堂前，吴多多已经在那里等待，看到父亲身旁的年轻人后，立刻上前，恭敬行礼道，“见过布衣王。”
    李子夜注视着眼前东临王世子，打开手中精钢铁扇轻轻摇了摇，说道，“第三境中期，世子的修为进展的可有些慢了。”
    如今，正值天地异变的时期，四境多如狗，五境遍地走，这家伙竟然刚第三境中期，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让布衣王见笑了。”
    一旁，东临王苦笑道，“这些日子，本王一定督促他好好练武。”
    “毒、医、易容、暗杀，都要学一学。”
    李子夜转身看着旁边的东临王，正色道，“不需要每一项都特别精通，但是，不能不会。”
    “好。”
    东临王应道，“本王找人来教。”
    李子夜颔首，想了想，道，“罢了，世子，我先试一试你的身手。”
    说完，李子夜迈步走到院中，道，“来，我将修为压到第三境，简单切磋几招。”
    吴多多闻言，下意识看向自己的父亲。
    “去吧。”
    东临王伸手虚握，将自己的佩剑拘来，递了过去，道，“用为父的剑。”
    “嗯。”
    吴多多接过佩剑，应了一声，旋即转身走到院中，目光看着前方布衣王，恭敬一礼，道，“布衣王，请指教。”
    “来吧。”
    李子夜平静道。
    吴多多凝神，旋即拔剑冲上前去。
    远处，东临王妃、吴思思两人远远地看着前院的情况，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轰！”
    两人震惊的目光下，前方，剑锋掠至李子夜身前的一刻，但见精钢铁扇错身而过，直接一铁棍将吴多多放翻在地。

 第1070章 误会

    东临王府前院。
    李子夜出手试探东临王世子吴多多的身手，只是一招，便将其放翻在地。
    差距之大，令人难以置信。
    即便李子夜已经将修为压制到了第三境。
    但是，吴多多这般没有太多战斗经验的纨绔子弟，和李子夜这样身经百战之人实在相差太多了。
    虽然，某些方面来说，李子夜也算是一位纨绔子弟。
    战局外，东临王看着多多一招都没有走过，不禁苦笑一声。
    差距，太大了。
    布衣王比多多年长不了两岁，经历却是天差地别。
    一年时间，从一介布衣，凭借战功打到大商武王这个位置，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实力、机遇、心智，全都缺一不可。
    “世子的实战能力，有待提高。”
    院子中间，李子夜看着被放翻在地的东临王世子，说道，“本王建议，世子早些去军中，找那些军中高手多切磋切磋。”
    第三境的修为，在军中不算差，但是，真正打起来，这东临王世子还比不上那些勉强步入第二境的军中老油条。
    花架子，没什么用。
    不远处，东临王迈步走来，说道，“年节后，本王便送他去罗刹军中，这些日子，本王好好让人教教他武学和布衣王方才交代的那些本事，以免他去了军中丢人。”
    “也好。”
    李子夜点了点头，道，“倒也不急在一天两天。”
    “我们堂中说话。”东临王客气道。
    李子夜颔首，旋即迈步朝着前堂走去。
    两人进入前堂，府中下人送来茶水，然后退了下去。
    “王爷昨天喝的可还尽兴。”
    李子夜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问道。
    “很是尽兴，许久没有那么痛快的喝了。”
    东临王笑道，“没看出来，布衣王酒量也那么好。”
    “不常喝。”
    李子夜笑了笑，道，“容易被骂。”
    东临王闻言，目光下意识看了一眼外面的女子，心领神会，道，“人不风流枉少年，本王还是老了啊。”
    李子夜听到东临王之言，明白这位王爷误会了，淡淡一笑，也没有解释什么。
    他怕的可不是俞青玄，而是南儿那小丫头。
    “布衣王准备何时去罗刹军中上任？”
    东临王看着眼前年轻人，随口问道。
    布衣王刚接手罗刹军，终究还是要去军中看一看的。
    “过几日。”
    李子夜应道，“这些日子，府中事情有些多，实在脱不开身。”
    “也是。”
    东临王颔首道，“布衣王封王不久，单单应酬之事就够喝一壶的，本王当初也是一样，烦得很。”
    “没办法。”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无奈之色，说道，“还好，在下布衣出身，很多人不屑结交，倒是省得不少麻烦。”
    “呵。”
    东临王轻轻一笑，道，“关山那家伙，曾经说过和你相同的话。”
    “关山王吗，他的故事，在民间已经成为了一个传奇。”
    李子夜微笑道，“我幼时，也曾将关山王作为了一生追逐的目标。”
    “关山，确实很厉害。”
    东临王点头道，“虽然本王经常与他争吵，但是，不可否认，本王若是和他一样布衣出身，估计很难爬到现在的位置，毕竟，本王带兵，一向保守，守成有余，进取不足。”
    “王爷妄自菲薄了。”
    李子夜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王爷的防守能力，天下第一，这是公认的事情，权贵出身的将领那么多，能坐上武王位置的又有几个，守成，同样是一项十分难得的本事，至少，王爷亲自防守的城池，从未丢过。”
    “哈哈，听你这么一说，本王心中倒是舒服了许多。”
    东临王笑道，“关山那家伙，总是拿本王不善攻的缺点打击本王。”
    “出身不同，带兵风格必然也不同。”
    李子夜微笑道，“我与关山王布衣出身，带兵必须进取为主，方才能够更多的立功，不过，进攻虽然容易立功，死的也快，我与关山王的身后，不知道死了多少有着封王之心的布衣将领，我们两个能够封王，并非比别人强多少，而是活得更久罢了。”
    “布衣王谦虚了。”
    东临王端起茶杯，说道，“布衣王对于兵法战术的理解，本王自愧不如，你那些奇特的战术，本王可想不到。”
    “奇兵，只能在特殊的时候才能使用，大多时候，还是需要王爷和凯旋王这般带兵经验丰富的将帅统筹全局。”
    李子夜平静道，“所以，若西境战事再起，依旧要以凯旋王和玄甲军为主，而我，最好的角色就是以奇兵配合。”
    “这样就够了。”
    东临王说道，“大商的统帅中，一直缺少布衣王这般善用奇兵之人，如今，战争的局面已经僵住，需要奇兵去破局。”
    “不容易。”
    李子夜注视着身前的茶杯，说道，“西境破局不知要多久，在此之前，北边的局面，千万不能失控，还是要辛苦王爷了。”
    东临王善守，所以，只能留在北边。
    大商的局面已岌岌可危，不能再出现慕渊那样的蠢材，明年的战争，几位武王必须要明确分工、默契配合，方才有可能力挽狂澜。
    难啊！
    正堂外。
    就在李子夜和东临王谈事之时，吴多多迈步来到俞青玄身前，唤道，“青玄姐姐。”
    “世子。”
    俞青玄盈盈一礼，应道。
    “青玄姐姐近日可好。”
    吴多多关心地问道，他听说，青玄姐姐被大殿下送给了布衣王。
    也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青玄姐姐竟是大殿下的人。
    “一切安好。”
    俞青玄轻声应道，“多谢世子关心。”
    “青玄。”
    两人的话声方落，不远处，吴思思迈步走来，问候道，“好久不见。”
    “郡主。”
    俞青玄再度一礼，应道。
    吴思思看了一眼堂中正在谈事的父亲和布衣王，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说道，“布衣王待姐姐可真好，不论去哪里都带在身边。”
    俞青玄闻言，心中苦涩一笑，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轻声道，“郡主说笑了，我只是王爷身边一个普通的奴婢而已。”
    吴思思看着眼前曾教她学琴、亦师亦友的花魁，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提醒道，“姐姐还是不要再念着那位李公子了，安心留在布衣王身边，对姐姐和那位李公子都好。”
    俞青玄身子一震，片刻后，压下心中波澜，轻轻点了点头，道，“我明白。”

 第1071章 放鸽子

    东临王府。
    李子夜、东临王闲扯了半日，正事没谈多少，基本都在聊家常。
    新封之王，人情世故，还是要懂得的。
    这也是李子夜为何答应东临王将自己的独子送入罗刹军的原因。
    朝堂之事，瞬息万变，有时，一个小小的人情就足以改变整个朝堂的局势。
    更何况，李子夜送出的人情，并不算小。
    正堂外，郡主吴思思同样拉着俞青玄聊了很多，最主要的目的无非是劝说俞青玄忘记李家嫡子，好好跟着布衣王。
    吴思思曾经跟着俞青玄学琴，两人也算是半师半友的关系，东临王郡主对于俞青玄的心思，多少也能看出一些。
    只是，吴思思不知道，李家嫡子便是布衣王。
    而李子夜，也切切实实曾对俞青玄动过杀机。
    即便两人曾经也算朋友，李子夜亦知晓俞青玄的心思，不过，那一切都只是镜中花水中月。
    相比李家，其余任何人，在李子夜心中都不值一提。
    “青玄，走了！”
    骄阳西行之时，李子夜走出正堂，开口道。
    “是！”
    俞青玄领命，迈步跟了上去。
    正堂前，东临王走出，看着两人的背影，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这布衣王，很厉害。
    一点不也像刚弱冠之年的年轻人。
    府外，两人坐上马车，赶往了太学宫。
    马车上，李子夜闭着眼睛，思考着接下来的安排。
    “王爷。”
    俞青玄看着眼前人，犹豫了许久，开口说道，“郡主想让奴婢继续教她琴艺。”
    李子夜闻言，睁开眼睛，平静道，“可以，不过，不急在这一时，现在王府人手不够，等几日如何？”
    “听王爷的。”
    俞青玄轻轻点头，应道。
    李子夜颔首，再度闭上了眼睛。
    事成之前，俞青玄还是不要离开他的视线为好。
    他策划了这么久，不想看到任何意外的发生。
    “明日去关山王府。”
    李子夜闭着眼睛，说道。
    “是。”
    俞青玄听话地应道。
    两人说话间，马车驶过街道，来至太学宫前。
    李子夜、俞青玄走下马车，刚要进去，前方，一抹钟灵毓秀的倩影迎面走来。
    “郡主。”
    俞青玄看到来人，立刻行礼，恭敬道。
    万戎戎神色一怔，注意到两人身旁马车上的标志，立刻明白眼前男子的身份，盈盈一礼，道，“见过布衣王。”
    “郡主不必多礼。”
    李子夜应了一声，带着俞青玄继续朝着太学宫走去。
    两人错身一刻，李子夜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停下了脚步，道，“对了，劳烦郡主回府后，告知关山王，明日，本王会去登门拜访。”
    万戎戎闻言，轻轻点了点头，道，“布衣王的话，我会带给父王。”
    “多谢。”
    李子夜颔首，没再多言，迈步走入了太学宫中。
    身后，俞青玄看着眼前人淡漠的态度，心中轻轻一叹。
    小郡主和李公子的事，她也有所耳闻，可惜，这位李公子的心比金石还要坚硬。
    此前的风流多情，原来全都是伪装。
    也许，只有那位朱珠姑娘，曾真正打开过他的心防。
    太学宫东南边，破旧的小院中。
    南儿坐在秋千上，一边晃悠着双腿，一边问道，“师父，我什么时候才能和你一样厉害呀。”
    “十年。”
    一旁，吕白眉蹲在秋千之上，语气沙哑地说道。
    “十年？”
    南儿掰着手指数了数，说道，“十年后，我二十岁，和坏人一样的年纪，但是，坏人现在也打不过师父呀。”
    “时代不一样。”
    吕白眉应道，“现在修炼，会更快一些。”
    “那十年后，坏人是不是也和师父一样厉害了？”南儿好奇地问道。
    “他不需要十年。”
    吕白眉平静道，“他只要入五境，实力就不会比我差多少。”
    “白眉前辈。”
    就在两人说话间，院前，李子夜走来，恭敬行礼道，“晚辈来接南儿回去。”
    秋千上，吕白眉抬起头，看着眼前人，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师父，我回去了！”
    一旁，南儿从秋千上跳了下来，旋即小跑了过去。
    “前辈，我们告辞了。”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牵着南儿的手离去。
    “坏人，我和师父请了一天假。”院外，南儿说道。
    “请假？”
    李子夜神色一怔，面露不解之色，道，“请假做什么？”
    “休息呀。”
    南儿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已经好久没有休息了。”
    “好像还真是。”
    李子夜想了想，笑道，“行，明天就放一天假，休息一日。”
    “王爷，明天和郡主约好要去关山王府。”后方，俞青玄开口提醒道。
    “不去了。”
    李子夜随口说道，“一会派人去说一声。”
    去关山王府什么时候不能去。
    哪有带孩子玩重要。
    俞青玄闻言，神色一怔，面露诧异之色。
    关山王府。
    夕阳西落，万戎戎归来，径直来到书房前，盈盈一礼，说道，“父王，女儿方才在太学宫前遇到了布衣王，布衣王告知女儿，明天要来府中拜访。”
    书房内，关山王听到女儿之言，点了点头，神色温和道，“知道了，戎戎，累了一天，赶快去休息吧。”
    “女儿告退。”
    万戎戎再度一礼，旋即退了下去。
    书房中，关山王翻阅着桌上的兵法，不知过了多久，起身正准备回去休息，书房外，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道：
    “王爷，布衣王刚刚派人送来消息，明天有事来不了，拜访之事，推迟一日。”
    “不来了？”
    关山王听过下人之言，神色微微一怔。
    刚才不还说要来吗？
    这变得也太快了。
    布衣王府。
    后院，三人前后走来，府中下人已备好饭菜，送入了房间中。
    李子夜、南儿坐在饭桌前，俞青玄依旧站在一旁伺候。
    “坏人，明天我们出城玩吧？”
    南儿抱着和自己脸蛋一般大的饭碗，一边吃饭，一边说道。
    “行。”
    李子夜往眼前丫头碗中夹了一些青菜，提议道，“城北，有一座后土娘娘的庙，听说很灵，我们去那里逛逛？”
    自道门覆灭后，已很少见到道门的庙宇，比起春秋鼎盛的佛门和天谕殿，这世间已很少见到道门存在过的痕迹。
    “好！”
    南儿听过前者之言，使劲点头道。
    “那就这么定了，今晚早点睡，明天一早就去。”
    李子夜说了一句，移过目光，看向一旁的女子，平静道，“青玄，你也一起去。”
    “是！”
    俞青玄神色恭敬地应道。

 第1072章 后土

    天亮。
    布衣王府。
    天亮不久，李子夜拎着大包小包，牵着南儿快步朝着府外走去。
    后方，俞青玄迈步跟上，怀里抱着自己的琴，眸中有些几分无奈之色。
    大冬天，出去踏青，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而且，还是去后土娘娘的庙。
    很快，三人来到府前，坐上马车，朝着北城门赶去。
    “坏人，中原有长生天的神庙吗？”
    马车上，南儿好奇地问道。
    “没有。”
    李子夜摇了摇头，道，“中原，没有信仰长生天之人，别说长生天，就算后土娘娘的庙，都不多见。”
    道门鼎盛的时候，皇天后土这些庙宇，或许还有些，但是，现在估计不剩多少了。
    对于香火这种东西，道门一直不怎么在意，那些泥身，不少都是百姓去塑的。
    金身？
    不存在的。
    没那闲钱。
    “奴婢听说，城北后土娘娘的庙，是一位心善的员外花钱建造的，开始只是为了给那些在战争中流离失所的百姓建一座容身之地，后来，不知怎么就塑起了后土娘娘的泥身，成为一座后土庙。”俞青玄轻声解释道。
    “善人。”
    李子夜闻言，赞赏道，“世间要多一些这样的善人，百姓的日子，就不会那么苦了。”
    哪像老李，只进不出，典型暴发户一个！
    回渝州城后，一定要批评一下。
    “阿嚏！”
    渝州城，李百万看着城中新建好的粥棚，刚要说什么，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哪个孙子骂他！
    “老爷。”
    一旁，老管家快步走来，说道，“流民实在太多，米又不够了！”
    “去买！”
    李百万咬了咬牙，说道，“另外，去我们在其他地方的粮仓调粮过来！”
    “是！”
    老管家领命，旋即匆匆离开。
    “老子的银子啊！”
    街道上，李百万看着前方排了将近一里地的长队，一脸肉疼地说道。
    “哟，这不是李老爷吗？”
    就在这时，出来打酒的吴老头路过，看到眼前的李家家主，皮笑肉不笑道，“怎么，银子花多了，心疼了？”
    “能不心疼吗，这些银子，都是老子一滴汗摔两半挣来的。”
    李百万苦笑道，“哪像你这老家伙，随便打个印，就能挣好几千两。”
    “你说这些话，良心不会痛吗？”
    吴老头拿过腰间的酒葫芦，灌了一口酒，旋即递了过去，道，“喝一口，驱驱寒。”
    “不喝了，儿子不让喝。”
    李百万赶忙摆了摆手，说道，“让他知道我偷偷喝酒，回来后，定然和我没完。”
    “看你这点胆子。”
    吴老头收回手，嘲讽道，“说起来，你家那臭小子差不多两年没有回家了吗？”
    “有了。”
    李百万点头道，“子夜来信说，今年年节的时候会回来。”
    说话间，李百万眸中明显闪过了思念之色。
    儿行千里不仅母担忧，当爹的也很担忧。
    “不是我老头子说你，生意做那么大有什么用，儿女一个不在身边。”
    吴老头一脸不理解地摇了摇头，道，“走了，铺子中就如玉一个人看着，我怕他失手把铺子砸了，得赶紧回去。”
    说完，吴老头没有再多耽搁，拎着酒葫芦朝着自己的铁匠铺走去。
    没看出来，这李百万，还真有那么一点兼济天下的样子。
    以前倒是看走眼了。
    不过，他家那三个儿女，才是真正厉害的人物。
    也不知道李百万这孙子上辈子积了什么福，今生竟然有这么厉害的三个儿女。
    人比人气死人啊！
    与此同时，大商都城。
    北边四十里。
    还算山清水秀的地方，一座后土庙矗立，建好不到一年，名气已经传遍了都城周边的许多城池。
    不过，因为冬季的原因，前来后土庙的人，明显少了许多。
    后土庙前，李子夜三人下了马车，步行朝着前方庙宇走去。
    “冷吗，南儿？”
    庙宇外，李子夜看着身边的小丫头，问道。
    “不冷。”
    南儿摇了摇头，道，“就是有点饿。”
    “拜完后土娘娘，我们就找地方吃东西。”
    李子夜背着一个大包裹，应道，“早晨让你多吃一点，不听话。”
    “刚起，吃不下。”
    南儿噘了噘嘴嘴，说道。
    “行吧，我们先去拜后土娘娘。”
    李子夜无奈地应了一声，也不敢多斥责。
    后方，俞青玄看着眼前王爷的反应，面露异色。
    王爷对于这位白狄族的小公主，真是异乎寻常的好。
    很快，三人结伴来到后土庙内。
    或许因为三人来得早，庙中，倒是没有太多人。
    庙内，一座泥身塑造的后土像矗立，神像前，香灰倒是不少，看得出来，每天都有人过来祭拜。
    李子夜看着前方的后土神像，拱手躬身一礼，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香，点燃之后，插入了身前的香炉内。
    一旁，南儿像模像样地躬身行了一礼，然后上了两炷香。
    “年轻人，拜后土娘娘，要跪下才显诚意。”
    这时，一位老人走来，劝告道，“这样，后土娘娘才能实现你们的愿望。”
    “多谢老人家提醒。”
    李子夜笑了笑，道，“我来，不是为了许愿的，只是为了带孩子散散心。”
    老人闻言，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小女孩，赞叹道，“好秀气的丫头。”
    南儿听到有人夸她，展颜一笑，道，“谢谢爷爷。”
    老人点了点头，拿过随身携带的粗布，擦了擦落土的香台，说道，“世道，越来越乱了，这日子，何时是个头。”
    李子夜看着眼前的老人，平静道，“痛苦只是暂时的，和平，终究会到来。”
    老人神色一怔，转身看向身后的年轻人，道，“真的？”
    “真的。”
    李子夜点头道，“您老人家建造这座后土庙，不也是为了让无家可归的百姓能有个容身之所吗？若后土娘娘有灵，定能体会到您老人家的苦心。”
    “不得了的年轻人。”
    老人听过前者之言，面露感慨之色，道，“后生可畏啊。”
    “敢问，老人家如何称呼？”
    李子夜拱手一礼，问道。
    “许仙。”
    老人回答道。
    李子夜听过眼前老人的回答，神色顿时一震。
    道门分支，许敬之的后人！

 第1073章 许仙

    都城北，四十里。
    后土庙。
    李子夜听到老人的回答后，心中震惊的无以复加。
    倒不是因为老人的名字，重名这种事，并不稀奇。
    关键是老人的姓氏。
    许姓！
    在大商，许姓的人并不多，甚至可以说，非常少。
    巧合的是，道门先祖之一的许敬之，便是许姓。
    许姓之人，建造道门后土庙，身份呼之欲出了！
    “老人家。”
    很快，李子夜回过神，上前一步，直接拿袖子帮老人擦拭了两下香台，说道，“来这么早，吃了吗，我这有糕点。”
    说话间，李子夜将身后的包裹放在香台上，先给后土娘娘的贡盘上放了两块，然后又递给了老人一块。
    “确实有些饿了，多谢。”
    许老头看到眼前年轻人递过来的糕点，伸手接过，咬了一口，赞赏道，“味道不错。”
    “我身后的丫头，亲手做的。”
    李子夜笑道，“您老人家今天有口福了。”
    许老头闻言，目光看向前者身后的丫头，神色温和道，“心灵手巧，不错的丫头。”
    “多谢老人家夸奖。”
    俞青玄盈盈一礼，谢道。
    “老人家，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聊两句如何？”李子夜态度很是客气地问道。
    “行。”
    许老头将香案擦拭干净，旋即点了点头，应道。
    李子夜左右瞅了瞅，然后走到庙宇的角落，吹了吹地上的土，喊道，“老人家，这里。”
    说完，李子夜将包裹放在地上，将里面的糕点全都拿了出来，又找了几个蒲团摆在一旁。
    南儿见状，立刻小跑了过去。
    许老头也迈步跟了上去，于蒲团前坐下。
    “青玄，坐。”
    李子夜看到眼前丫头还站着，拍了拍一旁的蒲团，说道，“这不是府中，不用拘礼。”
    “谢王……公子！”
    俞青玄应了一声，在一旁坐了下来。
    “老人家，喝茶。”
    李子夜拿过茶壶，给眼前老人倒了一杯茶，说道，“这糕点有些干，不好咽。”
    “多谢。”
    许老头接过茶水，喝一口，说道，“公子真是好雅兴，来后土娘娘的庙上香还带这么多茶水和糕点的。”
    “这不是有孩子吗？”
    李子夜笑道，“万一饿了，这里周围又没有地方买吃的，只能自己带了。”
    “公子还真是一个心细之人。”许老头又吃了一口糕点，说道。
    “老人家，这庙中，怎么不见几个流民了？”
    李子夜看着庙中颇显冷清的景象，问道。
    “都被轰走了。”
    许老头轻轻一叹，道，“前些日子，每隔一些时日，都会有官兵来这里，轰走了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民。”
    “这是什么道理？”
    李子夜皱眉，刚要说什么，突然明白过来，眸中冷意闪过，道，“我明白了，这里距离都城太近了，不该有流民聚集。”
    “嗯。”
    许老头点头道，“是老朽欠考虑了。”
    “不是您老人家的错。”
    李子夜轻声道，“流民聚集，若有居心不良的人引导，很容易发生暴乱，所以，在某些人眼中，流民就等于暴民，绝不能聚集，何况，这里还临近大商都城。”
    “不仅是流民，那些过来上香的百姓，都被轰走了好几次。”
    许老头眸中闪过一抹疲惫之色，道，“所以，这后土庙，最近来的人是越来越少。”
    “都是坏蛋！”
    一旁，南儿一边吃糕点，一边忿忿不平地说道。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李子夜看着手中吃都吃腻的糕点，自嘲了一声，道，“这世道，真是越来越病态了。”
    “后土娘娘保佑。”
    两人说话间，不远处的后土像前，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妇人走来，跪在地上，连续磕了好几个头，不知在祈祷些什么。
    “坏人，后土娘娘真能实现别人的愿望吗？”南儿看到这一幕，关心地问道。
    “不能。”
    李子夜轻轻摇了摇头，应道，“拜神，只是为了求个心安，实际上，世上之人拜的并不是神，而是自己的心。”
    “可是，我母后说，长生天就能够听到我们的祈求，实现我们的愿望。”南儿说道。
    “因为世人总喜欢将努力的结果，归功于神明。”
    李子夜伸手揉了揉身边丫头的头发，道，“若是最终的结果如你所愿，你就会不自觉地认为这是因为神明的保佑，一切皆是神明的功劳，若是结果不尽如意，你也不敢去质疑神明，而认为是你的心不够诚，或者，你的命就该如此，是你自己命苦。”
    对面，许老头听过眼前年轻人的话，目光怔怔地看着眼前人，心中波澜难掩。
    一旁，南儿闻言，使劲想了想，道，“那我们的祭祀，也是骗人的吗？可是族人都说他很灵验，可以借助长生天的力量，为族人治病去灾。”
    “呵。”
    李子夜轻轻一笑，道，“骗人不骗人，我不评论，砸人饭碗的事，能不干则不干，我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若是我想吃算命先生这碗饭，肯定会让人散播一下谣言，说我是什么真武大帝转世，可窥视天机，算无遗策，然后花钱请几个人过来表演一下感恩戴德，名声打出去后，只要有人过来算命，便是成功的第一步，接下来，我就算瞎扯，都有人信。”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微笑道，“比如，青玄过来求姻缘，我肯定说她命犯桃花，将来会有一段不错的姻缘，但是，前提是她要遇到她的那位真命天子，这样，她若求得好的姻缘，在她心中，我就是活神仙，求不得好的姻缘，她便会以为，她和她的真命天子缘分未至，此生无缘，唯有来世相会。”
    旁边，南儿和俞青玄听着前者之言，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心诚则灵。”
    许老头沉声一叹，道，“世人，又有多少人不是在自欺欺人。”
    “老人家的话，也有道理。”
    李子夜点头道，“就像刚才那位妇人，她能求得心安，安安稳稳地活着，便值得了。”
    话声方落，李子夜眸子突然一凝，目光看向后土庙外，眉头轻皱。
    真晦气！
    这一刻，庙外，一群官兵蜂拥而至，庙内，前来上香祈福的百姓和角落中无家可归的三五个流民脸色都是一变。
    “都散了！”
    官兵最前方，一位肥头大耳的男子看着庙中的百姓和流民，厉声喝道，“再让本官看到你们，全抓到牢里去！”
    “运气真差。”
    李子夜看着前方情形，感慨道。
    “公子还是先走吧，最近也不要来了，以免惹祸上身。”许老头起身，凝声说道。
    “不用。”
    李子夜同样起身，目光看着庙中一群官兵和那肥头大耳的官员，冷声道，“我是说，他们的运气真差！”

 第1074章 问药

    后土庙。
    官兵涌至，不分青红皂白，马上就开始驱散庙中的百姓和流民。
    “大家不用走！”
    李子夜起身上前，神色淡漠道，“该做什么，做什么，上香，不违背大商律法。”
    周围百姓和流民听到前者之言，心神都是一震。
    “你谁啊，找死吧！”
    肥头大耳的官员看到有人不知死活地出头，冷声道。
    “我？”
    李子夜冷笑道，“路人而已，你们不喜欢仗势欺人吗，正好，我也喜欢。”
    说完，李子夜身影掠过，一巴掌按在眼前肥猪的脸上，直接将其甩飞出去。
    “轰！”
    巨大的力量下，官员身影飞出，直接撞在了后土庙的墙上。
    “啊！”
    凄惨的叫声随之响起，土肥圆砸在地上，痛苦的大叫起来。
    庙中，十几个官兵看到这一幕，面面相觑，震惊不已。
    “还愣着干什么，把他抓起来！”
    墙下，土肥圆挣扎起身，急怒道。
    “是！”
    十几个官兵领命，立刻拔刀冲上前去。
    李子夜看到冲上来的官兵，冷冷一笑，直接冲上前，拳脚之间，一名名官兵飞出，摔在地上，痛苦地打起滚来。
    庙中，还未来得及走的百姓和流民见此情景，脸上皆露出惊恐之色。
    这年轻人疯了吗，竟然敢打官兵。
    “青玄姐姐，坏人怎么不直接亮明身份呀？”
    不远处，南儿一边吃糕点，一边问道。
    “亮明身份，就不能动手了。”
    一旁，俞青玄轻声应道，“那些人知道公子的身份，哪还敢还手。”
    “坏人太坏了。”
    南儿展颜一笑，说道，“打，使劲打他们！”
    俞青玄见身边小丫头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谁能想到，这小丫头竟是一名人质。
    两人身旁，许老头看到前方年轻人一招一式背后的影子，神色凝下。
    这种感觉，难道是？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后土娘娘的神像前，李子夜一个人将土肥圆和十几名官兵全都放翻在地，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墙角下，土肥圆惊恐地看着前者，说道。
    “刚才不是和你说了吗？”
    李子夜淡淡道，“路人而已，快滚吧，哦，对了，小爷一会就要回都城，你要报仇，就快一点，不然，就找不到小爷了。”
    “你等着！”
    土肥圆脸色变了又变，旋即狼狈地离开了后土庙。
    后方，十几名官兵踉踉跄跄地跟了上去，每个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点彩。
    “这位公子，你赶紧走吧。”
    后土庙角落，此前前来上香的妇人见到官兵都走了，上前两步，着急劝道，“不然，那些官兵一会儿带更多的人回来，公子就走不了了。”
    “没那么快。”
    李子夜笑道，“去找帮手也得好几个时辰，不急。”
    说完，李子夜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坏人，他们好弱啊。”
    南儿抬起头，灿烂一笑，说道。
    “他们也就能欺负一下老百姓。”
    李子夜挨着南儿坐了下来，笑道，“对了，老人家，我们刚才聊到哪了？”
    “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许老头看着眼前人，认真道。
    “布衣王。”
    李子夜没有隐瞒，回答道。
    “老朽问的不是这个。”
    许老头神色间并没有太多惊奇，沉声道，“老朽能看出公子身份不凡，老朽问的是公子的师承。”
    李子夜听到眼前老人之言，眸子微微眯起。
    果然。
    他方才出手时，故意用了一些道门的先天罡气，不多，唯有道门之人，方才有可能看的出来。
    “葛祖一脉。”李子夜平静道。
    “多少代！”
    许老头眸子一沉，问道。
    “五十七！”
    李子夜如实应道。
    “老朽，许祖一脉！”
    许老头听到眼前年轻人之言，也自报了身份，凝声道，“五十六代传人！”
    李子夜闻言，立刻起身，恭敬行礼道，“晚辈见过许师伯！”
    “公子不必多礼。”
    许老头伸手扶过眼前年轻人，轻叹道，“很多年没有遇到同门的后辈了。”
    “许师伯，许祖一脉还有其他人吗？”
    李子夜看着眼前老人，关心地问道。
    “没了，就剩老朽一人。”许老头回答道。
    “许师伯没有后人吗？”李子夜皱眉，不解道。
    “有一个儿子，从文了。”
    许老头感慨道，“没什么武学天赋，也不喜欢习武。”
    “做官了？”
    李子夜皱眉，道，“朝中似乎没什么许姓的官员。”
    “六品而已。”
    许老头回答道，“一名普通的外郎。”
    “叫什么？”李子夜开口问道。
    “许翰林。”许老头应道。
    “许翰林。”
    李子夜轻轻呢喃了一声，默默将这个名字记了下来，目光看着眼前老人，说道，“许师伯，你还见过道门其他的传人吗？”
    “年轻时见过，近二十年来，再也没有见过。”
    许老头应道，“道门之人，几乎都已隐世，很难见得到他们了。”
    “的确。”
    李子夜轻叹道，“若非晚辈听说有人在城外建了一座后土庙，今天也不会来这里碰运气。”
    “今天不是陪我出来玩的吗？”
    一旁，南儿抬起小脑袋，问道。
    “是出来陪你玩的。”
    李子夜揉了揉前者的小脑袋，笑道，“你最重要，只是顺便过来碰个运气。”
    南儿闻言，满意地展颜一笑，旋即继续吃糕点，不再插话。
    “道门之人，像公子这般入朝的，老朽还是第一次见。”许老头感慨道。
    “天下大乱，不得不出来，为天下百姓尽一份力。”
    李子夜无奈道，“让许师伯见笑了。”
    “见笑什么，入仕，又没有什么不对。”
    许老头轻声道，“老朽是没什么本事，所以，只能一辈子守着那一个药房，终生与药草为伴。”
    李子夜听过眼前老人之言，眸子微微眯起，问道，“许师伯懂医术？”
    “嗯。”
    许老头点头道，“不如先祖，却也不差。”
    李子夜听到老人的回答，目光立刻凝重下来，开口道，“许师伯，无根生这味药，你可听说过？”
    “无根生？”
    许老头闻言，心神一震，面露难以置信之色，道，“你为何会打听这味药？”

 第1075章 无根生

    “许师伯，你知道这味药？”
    后土庙内，李子夜看到眼前老人的反应，心中一震，立刻急声问道。
    “听过。”
    许老头凝声道，“医治七阴绝脉所需的一味药引。”
    李子夜听到前者之言，心中波涛不断翻涌。
    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主动提起七阴绝脉之事。
    七阴绝脉只存在于传说中，病例极少，所以，知晓此事的人也屈指可数。
    “许师伯，你可知道哪里能寻到无根生？”
    李子夜强压心中波澜，问道。
    “不知道，无根生，严格来说并不是药。”
    许老头轻轻摇了摇头，应道，“据老朽所知，无根生只是一种猜想。”
    “什么意思？”
    李子夜闻言，神色凝下，道，“许师伯可否详细说一下。”
    无根生这味药，除了名字外，没有任何的记载，他们李家之人曾做过无数假设，至今也没有猜出这无根生究竟是什么。
    “无根生的猜想，最初是因为七阴绝脉的出现。”
    许老头看着身前的茶水，说道，“公子可知晓，世间第一个身患七阴绝脉之人是谁？”
    “不知。”李子夜摇头道。
    “许祖之女。”
    许老头轻声道，“当初，许祖斩蛟龙治水，蛟龙临死前，怨念冲天，倾尽最后余力将一身阴寒之力全部灌入许祖将要临盆的妻子腹中，不久后，许祖之女出生，体内经脉便充满了惊人的寒气。”
    说到这里，许老头语气一顿，轻叹道，“也正是从那时起，世间便多了七阴绝脉这一绝症，而许家和蛟龙一族，亦是生生世世恩怨难清，牵扯不断。”
    李子夜听过眼前老人的回答，面露异色，道，“许祖斩蛟龙治水该是大功德，没想到，会引来这样的麻烦。”
    “于人间而言的确是功德，不过，于许家和蛟龙一族而言，则是业障。”
    许老头轻声道，“那毕竟是一条已经化龙的蛟龙，相当于人族破五境的存在，怨念千年不散，许家至今都无法摆脱其纠缠。”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
    李子夜目光微凝，问道，“晚辈斗胆问一句，许师伯方才说，许家历代和蛟龙一族牵扯不清，那许师伯？”
    “翰林体内，有着蛟龙血脉。”许老头轻轻一叹，应道。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震，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怎么可能！
    这是巧合吗？
    “公子，你为何要打听无根生之事？”
    许老头看着眼前年轻人，转回话题，问道，“公子难道认识患有七阴绝脉之人？”
    “嗯，一个朋友。”
    李子夜强压心中的波澜，点头应道，“许师伯，当年许祖之女的七阴绝脉，最终医好了吗？”
    “没有。”
    许老头摇头道，“许祖纵有通天之能，能救天下百姓于水患之中，最后，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死于七阴绝脉。”
    “那许师伯所说的猜想，是怎么回事？”李子夜神色沉下，问道。
    “无根生，是许祖的一种猜测。”
    许老头面露凝色，应道，“许祖之女逝去后，体内的寒毒也随之消失，很是奇怪，许祖猜测，要医治好七阴绝脉，就要有类似性质的药引，许祖为之取名为无根生。”
    “无根而生，无端而逝。”
    李子夜轻声呢喃了一声，道，“寒毒如此，药引，确实也应该如此，许祖，当真是大才。”
    “医术，本就是经验和猜想的结合。”
    许老头轻声道，“许祖的后半生，一直在为女儿的七阴绝脉奔走，办法尝试了无数，神药也用了无数，可惜，最后还是差了一点。”
    “许师伯，许祖可曾明说，那无根生是怎样的一种东西？”李子夜神色凝重地问道。
    “没有。”
    许老头摇头道，“七百年前，许家曾出现过第二个身怀七阴绝脉之人，先祖在许祖推断的基础上，成功为其延命十年，可惜，最终还是功败垂成。”
    “用的什么？”李子夜沉声道。
    “神明之血。”
    许老头回答道，“先祖认为，神明非是这世间的存在，其血，或许可称无根。”
    “神明之血竟然也不行。”
    李子夜双手紧攥，心中一阵深深的无力，无根生，究竟是什么！
    一旁，南儿看到前者的神色，伸出小手握住其大手，小脸上担忧难掩。
    “我没事。”
    李子夜回过神，注意到南儿担心的样子，勉强一笑，道，“不用担心。”
    “公子的那位朋友，对公子很重要？”许老头问道。
    “至亲。”李子夜轻声道。
    “此事，老朽帮不上太多忙，只能告诉公子，无根生没有固定的答案，唯有冒着生命危险尝试。”许老头轻叹道。
    “晚辈明白。”
    李子夜拱手恭敬一礼，道，“那也要多谢许师伯今日和我说的这些事情，许祖的猜测应该是对的，只是后世人还未找到合适的东西。”
    “老朽家中，有一些关于无根生和七阴绝脉的零星记载，公子若感兴趣，老朽可让犬子送至公子府中。”许老头说道。
    “不敢。”
    李子夜凝声道，“晚辈登门去取即可，不知许师伯的府邸在何方？”
    “就在距此不远的青州城，保和堂。”许老头回答道。
    李子夜闻言，点了点头，道，“过两日，晚辈定会前去拜访，要叨扰许师伯了。”
    “公子能来，老朽欢迎还来不及，怎会叨扰。”许老头神色温和道。
    “今日遇到许师伯，着实是晚辈的幸运，晚辈以茶代酒，敬前辈一杯。”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再次给眼前老人倒了一杯茶，举杯相敬道。
    “老朽也是。”
    许老头同样举杯，回敬道。
    两人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心中都有着说不出的感觉。
    道门衰落的今日，能在这后土庙遇到同门，当真不易。
    两人继续聊了一个多时辰，直到骄阳开始西行时，李子夜方才带着南儿和俞青玄离开。
    “坏人，还早呀，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
    后土庙前，南儿看了一眼天色，不解地问道。
    “因为那些前去搬救兵的官兵，差不多也该往这边来了。”
    李子夜目视都城方向，冷声道，“我惹出来的事，总不能让那些百姓和流民承担。”

 第1076章 找事

    大商都城北边。
    马车隆隆驶过，原路返回，朝着都城赶去。
    一路上，倒也没遇到什么麻烦。
    看得出来，前去搬救兵的人，效率实在一般。
    北城门，马车驶入城门，李子夜眼见前来报复的人还没来，便带着南儿和俞青玄下了马车，准备走几步等一等。
    “那些人，真慢。”
    李子夜一边走，一边说道。
    “坏人，他们会不会不敢来了？”
    一旁，南儿抬起小脑袋，问道。
    “应该不会。”
    李子夜说道，“我只是用了一些拳脚功夫，想必还吓不到他们，那些人作威作福惯了，很难忍得下这口气，等等吧。”
    实话实说，他可真是善解人意，等着别人上门找事。
    “快点，都快些，再晚那小子就跑了！”
    三人走了没多久，街道尽头，一大群人小跑过来，为首，正是此前的官兵头子土肥圆。
    “终于来了。”
    李子夜看到前方黑压压的三五十号人，面露欣慰之色，没枉费他等了这么久。
    街道上，行人看到眼前阵势，全都吓得赶忙躲开，生怕惹祸上身。
    “就是他！”
    三五十名官兵前，土肥圆看到前方迎面走来的三人，怒声道，“给我把他抓起来！”
    “南儿，现在让你看看，什么叫恃武凌人和仗势欺人！”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踏步冲上前去。
    沿街百姓震惊的目光中，李子夜掠至土肥圆身前，伸手按在其脸上，一巴掌将其拍飞出去。
    然后，虎入羊群，惨叫连天。
    李子夜手持精钢铁扇，完全当做烧火棍用，一棍一个，三下五除二的工夫，将三五十人全都放翻在地。
    后方，土肥圆惊恐地看着前方景象，吓得忍不住颤抖起来。
    “就这几个人吗？”
    放翻所有人后，李子夜转身，看着眼前肥头大耳的官兵头子，微笑道，“要是还有人，我可以继续等。”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土肥圆一脸惊恐地问道，普通人就算身手再好，也不可能再三五十个人，此人的身份定然有问题。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
    李子夜蹲下身子，拿着扇子敲了敲眼前人的肩膀，问道，“路人而已，对了，刚才在后土娘娘的庙中忘了问你，是谁下令要将流民全都赶走？”
    说话间，李子夜将手中的精钢铁扇打开，扇锋晃了晃，威胁之意毫不掩饰。
    “饶，饶命！”
    土肥圆看到脸前铁扇刺眼的锋芒，哆哆嗦嗦地求饶道。
    “别求饶啊，求饶就没意思了。”
    李子夜神色淡漠道，“我打了官兵，按照律法，你们要抓我坐牢的。”
    “不敢，不敢。”
    土肥圆颤抖地说道，“公子，是我错了。”
    “真没意思。”
    李子夜轻声一叹，道，“说吧，谁下的命令。”
    “是京……京牧大人。”土肥圆哆哆嗦嗦地说道。
    “京牧？”
    李子夜闻言，想了想，看了一眼天色，说道，“走吧，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去会一会你们的京牧大人。”
    说完，李子夜伸手抓过眼前的土肥圆，起身朝着京牧府方向走去。
    他记得，京牧似乎是海青公的人。
    冤家路窄啊，找事找到他头上，不投桃报李，怎能符合他睚眦必报的定位。
    “放，放开土大人。”
    周围，几十名官兵踉踉跄跄起身，着急喊道，不过，此时此刻，却是没一个人再敢上前。
    “这姓氏还真符合他。”
    李子夜神色淡漠地说了一句，继续朝前走去。
    “坏人，我们要去哪呀？”
    后方，南儿小跑跟上，好奇地问道。
    “京牧府。”
    李子夜伸手揉了揉身边小丫头的头发，神色温和地应道。
    “去打架吗？”南儿兴奋地问道。
    “看情况。”
    李子夜笑着应道，“万一有人认出我的身份，就打不成了。”
    “那你蒙面吧，这样，别人就认不出来了。”南儿很是贴心地建议道。
    “大白天蒙面，有点傻。”
    李子夜笑道，“没必要，想打架，不蒙面也能打，想找理由，总能找得到。”
    “也对。”
    南儿灿烂一笑，道，“咱们官大。”
    “呵。”
    李子夜笑了笑，道，“没错，他们仗势欺人，咱们也仗势欺人，就比谁官大。”
    “公子，京牧的背景不一般。”
    后方，俞青玄轻声提醒道，“奴婢为大殿下做事时，听殿下提起过此人。”
    “没事。”
    李子夜应道，“随便玩玩而已，正愁没理由找事呢，等会儿你和南儿看戏就行。”
    “是。”
    俞青玄应了一声，不再多言。
    天际，骄阳西行，街道上，行人匆匆避让，最前方，李子夜拎着土肥圆，一路朝着京牧府走去。
    后方，三五十名官兵跟随，景象十分壮观。
    不多时，众人赶至京牧府前。
    李子夜停步，直接将手里的土肥圆丢入了京牧府中。
    “啊！”
    惨叫声，再次响起。
    “放肆！”
    门前，守门的官兵见状，立刻拔刀，严阵以待。
    李子夜打开手中精钢铁扇，半遮住脸，嘴角微弯。
    南儿说的也对，还是挡着点好，这么快被认出身份，就没意思了。
    “快去禀报京牧府大人。”
    后方，一名被揍过的官兵急声道，“这人十分厉害，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守门的官兵回过神来，脸色变了变，立刻转身跑回了京牧府内。
    “不错，知道喊人，就证明不傻。”
    李子夜微微一笑，跟着走入京牧府中，准备自投罗网。
    “拿下！”
    李子夜刚走入府中，府内，一道严厉的声音响起，随之，四道身影掠至，手中铁索甩过，联手拿人。
    “早就听说京牧府内有四位身手不错的高手，今日，正好会一会。”
    李子夜拿铁扇半遮住脸，神色淡漠地说了一句，旋即脚下一踏，避开了一道道飞来的铁索。
    不错，四名第三境顶峰，配合之下，遇到第四境也能打一打。
    难怪这么有底气。
    四人中间，李子夜脚步踏转，躲避着四人的攻势，神色从容，不见丝毫惊慌。
    战局中，四人连续攻了十数招，越打越是心惊。
    不远处，京牧在一名老者陪同下走来，看着前方情景，神色沉下。
    “那个年轻人，很厉害。”
    老者开口，凝声道，“肯定已经步入第四境了。”
    “你出手，能不能拿下他。”京牧凝声道。
    “可以试一试。”老者点头应道。
    “那便擒下！”
    京牧冷声道，“本官倒想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擅闯本官的京牧府。”
    “是！”
    老者应了一声，没有再迟疑，踏步冲上前，右手化为利爪，擒向前方年轻人。
    战局中间，李子夜注意到冲上来的老者，嘴角冷笑更浓。
    四境中期，厉害。
    小小的京牧府，还真是卧虎藏龙！
    老者攻势近身的刹那，李子夜手中，用来遮面的铁扇转势挥过，直接斩断飞来的四根铁链，同时，左手伸出，正面抓住了老者的手腕，用力一折。
    “啊！”
    顿时，惨叫声响彻整个京牧府。
    这一刻，战局外，京牧看清前方年轻人的面容，眸子狠狠一缩，脸色瞬间变了。

 第1077章 针锋相对

    京牧府。
    李子夜一人挑上整个京牧府的高手。
    眼见京牧府强者尽出，李子夜也不再藏招，一扇子斩断四根铁索，同时出手折断了老者的手腕。
    惨叫声，如此刺耳。
    四位使铁索的高手稳住身影，立刻冲上前，欲要解老者之危。
    “布衣王手下留情！”
    战局外，京牧从震惊中回过神，急声喊道。
    可惜，已经晚了。
    四人冲上前的一刻，李子夜一掌将老者震飞，身影随之掠出，残影幻明灭间，四位京牧府的高手全都被拍飞出去。
    五人砸在地上，不断抽搐，一时间，竟是难以起身。
    对于普通官兵，李子夜并不会太重的手，但是，对于武者，就没有那么好的心肠了。
    没有打死，已是手下留情。
    京牧府外，围观的百姓们看着里面的景象，心神皆震惊不已。
    “布衣王。”
    战局之外，京牧匆匆上前，恭敬行礼道，“下官见过布衣王，不知布衣王大驾光临，多有得罪，还望布衣王恕罪。”
    “恕罪？”
    李子夜手中精钢铁扇摇了摇，神色淡漠道，“京牧大人有何罪？”
    “下官。”
    京牧忍不住抹了一下脸上的汗水，不知该怎么回答。
    “城外后土庙中的流民，是你下令驱逐的？”李子夜淡淡道。
    京牧闻言，神色一怔，很快反应过来，说道，“回禀布衣王，那些流民集聚后土庙中，有暴乱之嫌，下官收到举报，不得已，才将他们驱逐。”
    “暴乱之嫌？”
    李子夜眸子微微眯起，道，“可有证据？”
    “这。”
    京牧语气一顿，犹豫了一下，说道，“布衣王明鉴，后土庙距离都城只有不到四十里，那些流民大量聚集，很容易被人利用，危及到都城的安危。”
    “几百，几千流民，就能危及到都城的安危？京牧大人，你觉得都城的数万禁军都是摆设吗？”
    李子夜冷笑道，“本王可从未听说，大商哪条律法不允许流民聚集，大人可否说给本王听一听？”
    “布衣王恕罪。”
    京牧强忍心中的惊慌，说道，“下官也是为了都城的百姓着想，毕竟，现在大商境内已爆发了数次流民暴乱，下官身为都城京牧，不敢疏忽。”
    “京牧大人果然是爱民如子。”
    李子夜神色冰冷道，“本王想知道，都城的百姓是大商子民，那些流民就不是了吗，京牧大人，跟本王去见一见陛下吧，让陛下也听一听京牧大人是怎么维护都城治安的！”
    “布衣王饶命！”
    京牧神色一震，说道，“下官不敢了。”
    京牧府外，围观的百姓们第一次看到京牧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皆是面面相觑，脸上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一向作威作福的京牧，竟是会怕成这个样子。
    “海青公大人到！”
    这时，众人后方，一道刺耳的声音响起。
    “海青公？”
    府前，围观的百姓们闻言，心神都是一震，赶忙让开。
    府中，李子夜听到外面的动静，冷冷一笑。
    正主终于来了！
    众人瞩目，海青公迈步走入了京牧府中，目光看了一眼周围景象，神色顿时冷下。
    打狗还要看主人，这布衣王，当真太不给他面子了！
    “海青公大人，救命！”
    京牧看到救星来了，赶忙爬了过去，急声喊道。
    “起来！”
    海青公伸手扶过眼前人，冷声道，“堂堂京牧，被人吓成这个样子，丢不丢人。”
    “是，是！”
    京牧颤巍巍地应了一声，就要起身。
    “本王让你起来了吗！”
    这一刻，七步外，李子夜身影掠过，瞬至两人身前，伸手按在京牧肩膀上，砰然一声，再次将按在了地上。
    “啊！”
    京牧双膝重重地跪在了石板上，顿时，痛苦地喊了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布衣王！”
    海青公看着眼前人，脸色铁青，怒声道，“阁下好大的官威。”
    “有吗？”
    李子夜淡淡一笑，道，“本王倒是没觉得，倒是海青公，见了本王，连礼都没有行一个，着实官威不小啊。”
    “老夫身为三朝元老，只会给陛下行礼，布衣王想让老夫朝你行礼，痴心妄想。”
    说话间，海青公朝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神态傲慢，对于眼前新封之王，没有半点恭敬之心。
    “倚老卖老。”
    李子夜冷笑道，“当了这么多的官，连基本的礼数都不知道，难怪一直无法封王！”
    “你！”
    海青公听到眼前年轻人的嘲讽，气的胸口上下起伏，有些喘不过气来。
    “怎么，本王说的不对吗？”
    李子夜合拢手中折扇，平静道，“海青公，本王想知道，驱赶城外后土庙中流民之事，海青公是否知晓？”
    海青公闻言，神色一沉，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一些流民而已，布衣王难道还要因为他们杀了一位京牧吗！”
    “海青公言重，本王可没有那么飞扬跋扈。”
    李子夜神色淡然道，“京牧是否有罪，要陛下来定夺，本王，只是要将他带到陛下那里而已。”
    说完，李子夜伸手拎起地上跪着的京牧，冷声道，“走吧，趁着宫门还没关，我们一起去见一见陛下。”
    “布衣王饶命，海青公，救命！”
    京牧见布衣王真要带他入宫，吓得三魂丢了两魂，赶忙朝眼前的海青公求救。
    “布衣王！”
    海青公见状，立刻挡在前方，沉声道，“一点小事就要劳烦陛下，布衣王是否有些小题大做了！”
    “小事吗？”
    李子夜冷笑道，“原来在海青公眼中，百姓的事，都只是小事，本王可不这么觉得！”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多言，拎着京牧径直朝着府外走去。
    与此同时，寿安殿。
    一名内侍快步走来，进入殿中，着急禀报道，“陛下，宫外传来消息，布衣王硬闯京牧府，将京牧府的人全都给打了。”
    殿内，商皇闻言，眉头轻皱，开口问道，“什么原因？”
    “听说是京牧府的官兵在城外后土庙招惹到了布衣王。”内侍恭敬应道。
    “不知死活。”
    商皇眸中闪过一抹冷色，道，“知道了，下去吧。”

 第1078章 乱局将启

    京牧府。
    李子夜拎着京牧走出，当街，无数百姓见证。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京牧和海青公的脸，身为大商武王的李子夜，将仗势欺人四个字演绎地淋漓尽致。
    本来，李子夜就是纨绔子弟出身，最擅长的便是欺负人。
    “拦住他！”
    府内，海青公快步走出，急声道。
    周围，京牧府的官兵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上前。
    大商的武王，谁敢阻拦。
    “废物！”
    海青公见状，快步上前，阴沉着脸跟了上去。
    “布衣王，有事好商量！”
    海青公拦在前方，沉声道，“布衣王要怎样才肯放过京牧。”
    “本王和京牧大人无冤无仇，又怎会为难京牧大人。”
    李子夜神色平静道，“本王只是带京牧大人去见一见陛下而已。”
    说话间，李子夜绕过海青公，继续朝前走去。
    “布衣王，明人不说暗话！”
    海青公快步跟上，神色阴沉道，“开个条件吧！”
    “海青公大人是没有听懂本王的话吗？”
    李子夜丝毫不为所动，说道，“海青公若是有什么想说的，可以说给陛下，本王，没兴趣。”
    说完，李子夜加快了脚步，完全是油盐不进。
    他缺什么吗？
    缺！
    缺神物，但是，这个海青公明显不像是有神物的人。
    那他为何给这老家伙面子。
    他的目的，就是搅乱大商都城这趟浑水，不然，他接下来的计划怎么推动。
    送上门的温暖，不要白不要。
    天际，夕阳西行，宫门将关闭之前，李子夜拎着京牧来到宫外。
    后面，远远地跟着一群人。
    基本都是看热闹的。
    “青玄姐姐，坏人准备做什么呢？”
    人群前，南儿抬起头，看着身边女子，问道。
    “不清楚。”
    俞青玄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也猜不到。”
    “肯定有好玩的事情！”
    南儿兴奋地说道，“好想去看看。”
    俞青玄看着身边小丫头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皇宫，我们可进不去。”
    南儿闻言，面露失望之色。
    那真是太可惜了。
    皇宫前，李子夜拿出武王金令，在禁军恭敬的目光下进入皇宫。
    后方，海青公同样入宫，想要保下京牧。
    都城京牧，虽然品级不高，但是，握有实权，历来都是朝臣们争夺的要位。
    海青公身为都城权贵的代表人物，又是三朝元老，在朝中的势力极大，门生众多。
    这一任的京牧，便是海青公一手提拔上来的嫡系门生。
    某种程度来说，在大商朝中，海青公的影响力，一点也不逊色于几位武王。
    当然，李子夜身为新封之王，圣恩正浓，才会不管这些。
    要是对手没点份量，怎么搅乱都城这趟浑水。
    寿安殿。
    方才报信的内侍再度快步走来，急匆匆地说道，“陛下，布衣王、海青公和京牧入宫了。”
    殿内，商皇闻言，眸子微眯，海青公也来了？
    这老家伙别的不行，弄权倒是十分上心。
    皇宫内，李子夜和海青公前后走过，沿途，禁军纷纷行礼。
    不多时，两人来到寿安殿外，请求面圣。
    “布衣王、海青公，陛下让你们进去。”
    殿前，内侍看着两人，神色恭敬地说道。
    “多谢公公。”
    李子夜应了一声，旋即拎着京牧进入了殿内。
    后方，海青公跟上，脸色一片铁青。
    两人入殿，李子夜直接京牧扔在了地上，然后恭敬行礼道，“参见陛下。”
    一旁，海青公同样行了一礼，脸色铁青地说道，“陛下，布衣王当众羞辱朝廷命官，着实做的有些过分了，还望陛下能为京牧主持公道。”
    “先起来，布衣王，怎么回事？”
    殿内，商皇扫过前方三人，神色平静地问道。
    “回禀陛下。”
    李子夜直起身，恭敬道，“事情是这样的，今日，臣去城北的后土庙上香，碰巧遇到京牧府的官兵，那些官兵，不分青红皂白就要驱逐庙中的百姓和流民，臣因此和他们发生了冲突……”
    商皇坐在棋桌前，安静地看着布衣王讲述事情，神色不见任何波澜。
    “陛下。”
    说完事情的经过后，李子夜神色认真下来，道，“百姓是我大商兴盛的基础，京牧如此对待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就等于毁我大商的根基，传扬出去，其余在战争中失去家园的百姓会怎么想，他们无路可走，只能选择暴乱，长此以往，民心失离，大商之中，还会有人愿意参军，上阵杀敌？”
    “陛下。”
    一旁，海青公听过前者之言，脸色急剧变化，道，“布衣王的话，有些过于夸张了，京牧也是为了都城的安危着想，毕竟那后土庙距离都城太近，聚集那么多流民，很容易出事。”
    “京牧！”
    商皇没有理会海青公之言，注视着布衣王身旁匍匐在地的男子，冷声道，“布衣王之言，是否为真！”
    “陛下饶命。”
    京牧趴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应道，“臣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臣只是想维护都城的安定，绝无异心。”
    “陛下。”
    李子夜听过京牧的狡辩，继续说道，“若是打着忠心的幌子，就可以胡作非为，那大商还要律法何用，陛下，您想想，京牧的所作所为，看似忠诚，可是，最后要背负百姓骂名的人，却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京牧，而是陛下您！”
    “放肆，布衣王你竟然这样和陛下说话！”一旁，海青公脸色再次变化，急怒道。
    棋桌前，商皇听过眼前布衣王之言，脸色也冷了下来，倒不是因为布衣王的失礼，而是因为布衣王话中之意。
    臣子之错，帝王背负骂名，这已不是一次两次的事。
    “来人。”
    片刻后，商皇压下心中怒意，开口道，“宣云翳王入宫！”
    “陛下。”
    海青公听到陛下要宣云翳王入宫，心神一震，急声道，“京牧虽有过错，却是有情可原，还请陛下饶过京牧这一次！”
    殿内，刚准备上前领命的内侍看到海青公为京牧求情，停下步子，面露犹豫之色，不知该怎么做。
    “陛下。”
    李子夜见状，神色平静地再补了一刀，正色道，“已经入冬了，天寒地冻，那些各地作乱的暴民，想必有不少都是被京牧大人赶出去的流民！”
    商皇闻言，神色彻底冷下，目光看着前方内侍，沉声道，“愣着做什么，马上宣云翳王进宫！”

 第1079章 上眼药

    皇宫，寿安殿。
    殿外，天色渐暗，殿内，点起了烛火。
    商皇坐于棋桌前，神色阴沉，不苟言笑。
    气氛，十分压抑。
    京牧跪在地上，一直不敢起身，额头上冷汗直流，身子亦是不断颤抖。
    一旁，海青公看着前方的商皇，神色几度变化，却也不敢轻易开口。
    反观李子夜，静立殿内，神色淡然，不见任何波澜。
    时间一点点过去，殿外，天色越来越暗，这个时辰，宫门也早已关闭。
    不过，商皇下令宣人入宫，不论什么时辰，都必须来。
    约么大半个时辰后，寿安殿外，云翳王快步走来，没有任何耽搁，进入殿内。
    “参见陛下。”
    云翳王入殿，先看了一眼殿内几人的神色，旋即恭敬行礼道。
    “起来。”
    商皇沉声道，“云翳王，京牧的事情，知道了吗？”
    “回禀陛下，多少知道了一些。”云翳王应道。
    “说说你的看法。”商皇冷声道。
    云翳王犹豫了一下，说道，“陛下，京牧所做作为，有滥用职权之嫌，不过，此事还需要继续核实，方才能定京牧的罪责。”
    “多久？”商皇淡淡道。
    “三天。”
    云翳王正色道，“陛下给臣三天时间，臣必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可以。”
    商皇点头道，“朕便给你三天时间，好好查！”
    “是！”
    云翳王恭敬应道。
    “陛下。”
    一旁，海青公沉着脸，说道，“布衣王当众硬闯京牧府，羞辱京牧，此事，难道就此作罢吗？”
    商皇闻言，目光看向前方的布衣王，开口道，“布衣王，你可有话说？”
    “回禀陛下。”
    李子夜拱手恭敬一礼，道，“臣乃是大商的武王，在后土庙、城北街上两次被人当众围堵，臣若选择忍气吞声，大商武王的颜面何存！”
    “云翳王。”
    商皇目光移过，问道，“你觉得要怎么处置？”
    “启禀陛下。”
    云翳王想了想，道，“布衣王虽有过错，但是，事出有因，身为大商武王，的确不能任人欺辱、忍气吞声！”
    “布衣王。”
    棋桌前，商皇开口，平静道，“此事做的稍稍有些过了，罚俸三个月，下不为例！”
    “是。”
    李子夜恭敬应道。
    京牧身旁，海青公听到三人一唱一和的言语，脸色变了又变。
    陛下和云翳王明显是要偏袒布衣王！
    “朕累了，都回去吧。”
    事情暂时了结，商皇摆了摆手，下令道。
    “臣等告退。”
    四人行礼，旋即相继退了出去。
    殿内，商皇看着布衣王等人离去的背影，片刻后，收回目光，拿起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上。
    朝堂上的顽疾，是该借机清除一下了。
    殿外。
    四人前后走出，李子夜、云翳王并肩走在最前方，有说有笑，谈笑风生，丝毫没有受方才之事的影响。
    后方，京牧跟在海青公身旁，神色间依旧有着惊慌之色。
    宫中，天色已越来越暗，海青公阴沉着脸，越走越快，很快超过了前方两人，带着京牧离去。
    “年纪一大把，还这么大的火气。”
    李子夜看着前方海青公的背影，微笑道，“王爷，你说对吗？”
    “布衣王所言甚是。”
    云翳王笑着应道，王与公，怎么选择，其实已很明显。
    一个是蒸蒸日上的武王，一个则是日暮西山的公爵，傻子都知道要怎么选。
    “王爷，滥用职权之罪，重吗？”李子夜一边走，一边问道。
    “可重可轻。”
    云翳王回答道，“轻则罚俸，重则罢官，锒铛（láng，dāng）入狱。”
    “入狱？原来会这么严重。”
    李子夜感慨道，“本王与京牧无冤无仇，着实没想到会有这个结果。”
    云翳王闻言，立刻明白了其意，说道，“若京牧无缘无故驱除流民，造成流民反叛之事为真，京牧便是罪无可恕，这是他咎由自取，与布衣王无关。”
    “律法之事，本王不太懂，只能交给云翳王处理了。”
    李子夜轻声说了一句，继续道，“对了，王爷，本王向你打听一个人，王爷手下有没有一个叫许翰林的外郎？”
    “许翰林？”
    云翳王听到这个名字，仔细想了想，点头道，“似乎有这个人，布衣王为何会突然提起此人？”
    “本王与他父亲是旧识。”
    李子夜说道，“若是可能，还望云翳王多多关照一下。”
    “原来如此，小事。”
    云翳王颔首道，“那许翰林的办事能力还不错，就是缺少机会，只要稍加提携，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那就多谢王爷了！”
    李子夜面露感激之色，说道。
    “布衣王客气了。”
    云翳王笑了笑，应道，这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的小事，能顺手卖布衣王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两人说话间，一同出了皇宫，旋即相互告别。
    “王爷。”
    宫外，马车前，俞青玄、南儿还在等待，看到前者走出，立刻上前。
    “走吧，回府。”
    李子夜神色温和地应了一声，旋即带着两人上了马车。
    “坏人，那个坏蛋京牧，最后怎样了？”
    马车中，南儿坐在一旁，很是好奇地问道。
    “最轻，罢官。”
    李子夜回答道，“我将事情闹得这么大，陛下想要大事化了都不可能，此事已交给云翳王处理，方才，我又给云翳王上了上眼药，京牧这个位置，肯定要换人了。”
    “王爷是想要这个位置吗？”俞青玄犹豫了一下，问道。
    “嗯。”
    李子夜点头，道，“京牧之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是一个实权职位，若能掌握在自己人手中，未来做事也能方便不少。”
    “给谁呀？”
    南儿瞪着大大的眼睛，问道。
    “许翰林。”
    李子夜轻笑道，“暂时是这么打算的，具体行与不行，还要我见到他之后再说，六品的外郎，直接升任四品的京牧，好像有些麻烦。”
    俞青玄闻言，神色一震，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六品和四品，品级来说，虽说相差不多，但是，京牧这个四品，可不是一般四品官员可比。
    从外郎，到京牧，绝对算得上是一步登天！

 第1080章 关山

    入夜，夜凉如冰，冻死人。
    布衣王府。
    李子夜将南儿哄睡后，便开始练武。
    寒风中，李子夜练了一整夜的武，汗水，湿透每一寸衣衫。
    直到黎明，李子夜方才停下，洗漱之后，换了衣衫，准备送南儿上学。
    “坏人，今天能不去吗？”
    院中，南儿抬起头，问道。
    “那可不行。”
    李子夜揉了揉眼前丫头的脑袋，说道，“习武要持之以恒，可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好吧。”
    南儿撅了噘嘴，答应下来。
    “王爷，今天答应了关山王，要去关山王府拜访。”
    后方，俞青玄快步上前，提醒道。
    “送完南儿就去，走吧。”
    李子夜点头应了一句，旋即牵着南儿朝府外走去。
    俞青玄跟在后面，不再言语。
    很快，三人上了马车，赶往太学宫。
    马车上，一夜未睡的李子夜闭上眼睛，暂时休息片刻。
    半个时辰后，马车到了太学宫，李子夜将南儿送到吕白眉的小院中，然后原路返回。
    “去关山王府。”
    李子夜进入马车，下令道。
    “是！”
    赶车的小厮领命，旋即驾着马车朝关山王府赶去。
    没过多久，马车赶至关山王府，李子夜带着俞青玄走下马车，径直走向前方武王府。
    关山王府，书房内。
    关山王听到布衣王到来的消息，立刻起身，亲自前去迎接。
    前院，下人带着李子夜和俞青玄走来，两人正面相遇。
    “王爷。”
    李子夜看到前方走来的中年男子，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叨扰了。”
    “欢迎还来不及，怎会叨扰。”
    关山王笑着应道，“布衣王，先进屋喝茶，还是先去较武场比划一下？”
    “当然是先喝茶。”
    李子夜笑了笑，应道。
    比划？
    比划个屁！
    “好吧。”
    关山王面露遗憾之色，道，“早就听说布衣王战力惊人，虽为四境，却有战五境的实力，本王一直想亲眼见识一下，可惜，始终没有机会。”
    “夸赞之言而已，言过其实了。”
    李子夜神色平和地应道，“有机会，定会找王爷好好切磋一下。”
    “也好。”
    关山王收敛心绪，道，“正堂说话。”
    “嗯。”
    李子夜点头，迈步跟了上去，眸中异色闪过。
    这关山王，也是一个武痴啊！
    不过，能从一介布衣打到武王这个位置，不是武痴，也确实很难做到。
    但。
    关他屁事。
    他又不是沙包，说打就打。
    喝茶，多舒服。
    两人一同进入正堂，俞青玄则是留在了堂外。
    “姑娘，一起进来吧。”
    堂内，关山王转身看向堂外的姑娘，神色温和道，“本王这里，没有这么多的规矩。”
    俞青玄闻言，目光下意识看向自己的主子。
    李子夜点头，道，“既然关山王都发话了，那便进来吧。”
    “多谢关山王。”
    俞青玄盈盈一礼，旋即迈步走了进去。
    堂中，下人奉上热茶，端来火盆，然后就退了下去。
    “听说布衣王将京牧给打了？”
    茶桌前，关山王看着眼前年轻人，好奇地问道。
    “这么快就都知道了？”
    李子夜笑道，“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做。”
    “是有什么恩怨吗？”关山王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恩怨。”
    李子夜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应道，“昨天去后土庙上香，听说京牧把流民全都赶走了，火气当时就不打一处来，我们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就是为了保护大商的百姓，这京牧倒好，将流民往绝路上逼，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官逼民反！”
    “确实有些过分了。”
    关山王轻叹道，“不过，那京牧是海青公的人，你打了他，就是彻底得罪了海青公。”
    “很严重吗？”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本来那个老头子就看我不顺眼，在我封王之时他就一再阻止，得罪不得罪，没什么区别。”
    “海青公是权贵出身，对于我们这样布衣出身之人，确实不太友善。”
    关山王点头道，“布衣王如今圣眷正盛，倒也无需怕他。”
    “不说这事了。”
    李子夜转移过话题，说道，“王爷，我们还是聊兵法吧。”
    “父王。”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正堂外，万戎戎走来，恭敬行礼道。
    “戎戎过来，见过布衣王！”
    堂中，关山王招了招手，说道。
    万戎戎走了进去，盈盈一礼，道，“见过布衣王。”
    李子夜看到眼前少女，心中一咯噔。
    不对劲。
    小郡主这个时辰应该在太学宫啊。
    “郡主无需多礼。”
    李子夜回过神，赶忙起身，伸手虚扶过眼前少女，问道，“郡主今日没有去太学宫吗？”
    “嗯。”
    万戎戎轻声道，“有些事，便没去。”
    李子夜闻言，目光下意识看向茶桌对面的关山王。
    他觉得，有点太巧了。
    绝对不对劲！
    茶桌前，关山王端起茶水，眼观鼻鼻观心，就当什么都没有看到。
    “王爷。”
    万戎戎看着眼前布衣王，轻声道，“我能求您一件事吗？”
    “郡主有什么事尽可说，何谈求字。”
    李子夜压下心中思绪，说道。
    “戎戎，坐下说。”
    桌前，关山王抬起头，神色温和地说道。
    “恩。”
    万戎戎乖巧地应了一声，旋即在自己父亲身边坐下。
    茶桌对面，李子夜端起茶杯，余光扫视着眼前的一对父女，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今日之行，恐怕是一场鸿门宴。
    大意了！
    早知道来之前，派人查一查小郡主有没有出府。
    “王爷。”
    万戎戎注视着眼前人，俏丽的小脸上露出恳求之色，说道，“您以后可以不要再针对李家吗？”
    李子夜闻言，眸子微微眯起，目光再度看向关山王。
    小郡主的要求，可不是她这个身份该提的。
    他想知道，关山王是什么态度。
    茶桌对面，关山王端起茶水，继续喝，依旧没有说话的意思。
    “王爷。”
    万戎戎端起自己身前的茶杯，道，“戎戎以茶代酒，敬王爷一杯！”
    李子夜看着眼前少女认真的样子，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道，“小郡主的这杯茶，本王不能喝。”

 第1081章 三思

    关山王府，正堂。
    小郡主万戎戎为李家求情，以茶代酒，欲要为化解布衣王和李家之间的恩怨。
    只是。
    李子夜毫不犹豫拒绝了小郡主的要求。
    站在布衣王的角度，此事，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朝廷新贵，本身和李家没有任何利益往来，又深受皇恩，该怎么选择，傻子都知道。
    他是傻子吗，显然，不是。
    茶桌对面，万戎戎放下手中的茶杯，神色微黯。
    小郡主放下茶杯后，李子夜方才拿过自己的茶杯，安静地喝茶。
    说实话，他挺感动的。
    不过，感动归感动，他的计划，绝不会因为一个小郡主而变化。
    李家的利益，高于一切。
    包括他自己的情感！
    必要时刻，他的性命，都可以为李家的利益让步。
    李家，不是他一个人的李家。
    茶水入口，微苦，回甘，李子夜将杯中茶饮尽，一旁，俞青玄跪坐，拎起茶壶，为自己的主子再次倒了一杯茶。
    在场，唯有俞青玄知晓身边主子的身份，却什么也不能说，也不敢说。
    从前，她眼中的李公子，善良、玩世不恭、与人和善。
    如今，她眼中的布衣王，冷漠、心机如渊、性情凉薄。
    究竟是李公子是伪装，还是布衣王是伪装，说实话，她已有些分不清了。
    但是，她能确定，她若将这个秘密说出半句，那柄精钢铁扇，绝对会第一时间划破她的咽喉。
    正堂内，因为李子夜稍显冷漠的一句话，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布衣王，这里没有外人，一些话，可以敞开说。”
    关山王注视着眼前年轻人，主动开口道，“你与本王同是布衣出身，想必还是有很多事情，看法是相同的。”
    “关山王，是我幼时最崇敬的人。”
    李子夜看着身前茶杯中的茶水，说道，“沙场点兵，布衣封王，是每一个大商朝人的梦想，而关山王的成功，给了所有人一分希望，所以，关山王可以说是我的一盏指路明灯。”
    “布衣王过誉了。”
    关山王神色平和道，“布衣王如今的成就，已经超越本王了。”
    “不同。”
    李子夜摇了摇头，道，“我能封王，时运，最少要占七分，单论战功来说，我比王爷相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布衣王过谦了。”
    关山王正色道，“布衣王的战功，毋庸置疑，至于时运，也是实力的体现，虽说乱世出英雄，但是，能在这乱世成功封王之人，也只有布衣王一人。”
    “我说的时运，并非只是战争，朝廷的局势，陛下的心思，同样是不可或缺的助力。”
    李子夜说了一句，目光看向茶桌对面的万戎戎，开口道，“小郡主，你是不是不理解，本王为何一直针对李家吗，这里没有其他人，本王也不妨直说，在陛下将渝州城赐给本王作为封地时，本王与李家之间，就只能是敌、非友，不可调和！”
    万戎戎听过眼前布衣王之言，似乎明白了什么，犹豫了一下，问道，“有一件事，王爷可否实话告知，李家三公子身上的毒？”
    “不是。”
    李子夜摇头道，“李家，没有庸人，不然，何以存在至今，小郡主，李家人尤其是李家嫡子，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还是少来往为好。”
    “本王也觉得，那件事有很多蹊跷。”
    关山王轻声一叹，道，“李家嫡子，本王见过一面，心智深不可测，连本王都看不透。”
    说完，关山王目光看向身边女儿，神色十分复杂。
    实话实说，他并不看好自己的女儿能和李家嫡子走到一起，门当户对四个字，可不仅仅指的家世和地位。
    更重要的是心思。
    戎戎和那李家嫡子，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惜，戎戎的心思，他左右不了，作为父亲，只能全力帮她。
    “王爷。”
    万戎戎听过布衣王和自己父亲的话，轻声道，“朝堂之事，我不太懂，我想知道，王爷以后还会对李家出手吗？”
    “会。”
    李子夜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本王如今就是陛下手中的一把剑，李家的命运，终究还是陛下说的算，当然，本王也不希望李家这么快就败落，否则，本王在陛下心中的利用价值，也会大大降低。”
    “权谋。”
    关山王闻言，心中颇为无奈，感慨道，“我等大商武王，竟然也无法逃脱这个命运。”
    “身在朝堂，又怎能出淤泥而不染。”
    李子夜平静道，“就拿我与海青公的恩怨来说，若非我的利用价值高于海青公，昨日，我打了京牧之事，就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
    话至此，李子夜端起身前的茶水，道，“再深一步，我与海青公，在封王之前就已结下恩怨，既然如此，那何不将事情闹的大一些，让此事变得人尽皆知，不可能再压下去，这样，陛下也能下定决心，清理一下朝中的顽疾，一石二鸟，何乐不为？”
    “布衣王昨天在动手前，就已经想到这一点了？”关山王眸子微眯，问道。
    “比对手多算一步，方能称奇。”
    李子夜没有否认，应道，“这也是本王为何善用奇兵的原因。”
    “厉害。”
    关山王听到这里，面露感慨之色，道，“布衣王今日之言，让本王开眼界了。”
    “过誉。”
    李子夜轻轻品了一口茶，说道，“小郡主，如何，本王的心思，厉害吗？”
    万戎戎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道，“嗯。”
    “那本王告诉你。”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李家嫡子的心思，一点也不逊色于本王，甚至，连本王都没有把握能赢他，上一次，他中毒之事，就让本王吃了不小的亏，你说，这样的心机，是否更令人胆寒？”
    万戎戎听过前者之言，脸色变了又变。
    “不正面为敌，便无法看到他不为世人所知的一面，这便是李家嫡子的可怕之处。”
    李子夜注视着眼前少女，平静道，“小郡主，一些事，三思！”

 第1082章 凉薄

    关山王府，正堂内。
    李子夜一席话，彻底打破万戎戎在心中给自己交织的美梦。
    李家，非是她看到的李家，李家嫡子，也绝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善智者，内心都不会干净，手段，亦是如此。
    一切美好，都只是表面的伪装而已。
    李子夜在万戎戎面前，亲自撕下了他给世人留下的伪装，就是为了让小郡主死了这份心。
    正堂中，气氛越发压抑。
    俞青玄拎起茶壶，再度给身边主子倒了一杯茶，神态恭敬，从头至尾，都没有多说一句话。
    曾经身为大皇子的暗桩，俞青玄很清楚，有些时候该遵守的规矩，绝对不能逾越。
    “关山王，茶不错。”
    李子夜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说道。
    “李家商铺的茶。”关山王如实应道。
    “李家的生意，已然深入大商百姓的衣食住行，也难怪陛下会如此忌讳。”
    李子夜一边喝茶，一边说道，“本王这柄剑，能在战场上浴血杀敌，却不一定能帮陛下斩去李家这个心头大患。”
    “布衣王，其实你可以不理会这些事的。”
    关山王认真道，“你已封王，只需为大商百姓而战，朝堂之上，自会有那些权臣为陛下排忧解难。”
    “入局容易，出局难。”
    李子夜看着手中茶杯中漂浮的茶叶，说道，“我已走到这一步，岂是想撤出便能撤出，王爷在朝为官多年，应该了解陛下的脾气，我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
    关山王闻言，点了点头，道，“布衣王的话，确实也有道理。”
    “王爷。”
    茶桌对面，沉默许久的万戎戎开口，轻声道，“真的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李子夜听过眼前小郡主之言，立刻明白自己方才那些话全都白说了。
    这小郡主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怎么这么轴呢！
    “小郡主，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若本王与李家之间，只是私怨，看在小郡主和关山王的面子，本王定然不会再与李家为难，但是，这并非私怨，本王，亦是身不由己。”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转，道，“小郡主与李家嫡子之间的事，本王也曾有所耳闻，不过，本王听说，李家嫡子和朱雀宗圣女似乎有什么婚约，天扇峰那一战的结果，可是天下皆知。”
    万戎戎神色微黯，没有再说什么。
    “王爷，今天看来，也谈不成什么兵法了。”
    李子夜起身，说道，“就如王爷所愿，去切磋两招！”
    他大爷的，早知道今天不来了，小郡主这件事，真是一个大麻烦！
    打一架，发泄一下！
    “也好。”
    关山王也看出眼前布衣王心情不是很痛快，起身说道，“去较武场吧。”
    李子夜点头，旋即朝堂外走去。
    俞青玄跟在两人身后，临离开正堂时，回头看了一眼后方的小郡主，心中轻轻一叹，什么也没说，继续跟了上去。
    小郡主，真是喜欢上了一个最不该喜欢的人。
    希望她能早点看清这一点。
    李家嫡子，绝非良配！
    关山王府南院，三人走来，较武场上，不少府兵正在操练，看到前方两人，立刻上前行礼。
    “本王与布衣王切磋几招，你们先下去吧。”关山王看着眼前的众将士，说道。
    “是！”
    众人领命，旋即一同离去。
    “布衣王，请！”
    较武场中间，关山王走至，看着前方年轻人，开口道。
    “请！”
    李子夜停步，敲了一下手中的精钢铁扇，回应道。
    寒风起，两人目光对视，片刻后，同时动了。
    铁拳，撼动天地，霸道无比。
    铁扇，变化莫测，尽显诡异。
    初交手，两人便感受到对方的强大之处，神色凝下。
    较武场外。
    俞青玄静立，安静地观战。
    “青玄姐姐。”
    不知何时，万戎戎走来，轻声道，“我听说你和李大哥是朋友，李大哥真的是布衣王所说的那种人吗？”
    “有过之而无不及。”
    俞青玄轻轻点了点头，道，“王爷没有骗你。”
    “可是，我觉得李大哥是个好人。”万戎戎神色黯然道。
    “好与坏，奴婢没有资格评论。”
    俞青玄注视着前方的战斗，平静道，“郡主，你的心地太善良了，李公子，却截然相反，为了李家，他可以牺牲除了李家人之外的任何人，在他的眼中、在他的计谋中，唯一的区别便是李家之人，和李家之外的人。”
    “那青玄姐姐呢？”万戎戎轻声问道。
    “我？”
    俞青玄自嘲一笑，道，“郡主太看得起奴婢了，若有一天，奴婢挡了李家的路，李公子对奴婢绝对不会有半分心慈手软。”
    “轰！”
    两人说话间，较武场中间，拳掌交接，真气澎湃震荡。
    李子夜出手，自敛三成真元，加上修为未入五境，拳脚的交锋，明显稍落一筹。
    但是，关山王并未因此有半分轻敌之心。
    凯旋王曾告诉过他，布衣王若全力出手，绝对不逊色于一位五境大修行者。
    “轰！”
    战局中，拳掌再交锋，依旧是拳拳到肉，李子夜挥动铁扇，以快招压制关山王出手的同时，却是选择了并不占优势的近身拳脚之战。
    拳掌交错而过，轰在对方胸口，李子夜脚下滑出数步，体内血气一阵剧烈翻涌。
    对面，关山王退半步，止住退势，目光看着眼前人，眸子微凝。
    奇怪。
    布衣王为何要和他拼拳脚，那面铁扇的变化，应该才是其最大的优势所在。
    “痛快。”
    十步外，李子夜压下体内翻涌的血气，主动认输道，“王爷的实力果然强悍，在下自愧不如。”
    “是布衣王藏拙了。”
    关山王正色道，“布衣王若全力出手，本王未必赢得了。”
    “王爷，不也没有尽全力吗？”
    李子夜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目光看了一眼天色，道，“时间已不早，在下便先告辞了，兵法之事，改日找机会再聊。”
    “本王送你们出府。”关山王说道。
    “不必，王爷请留步。”
    李子夜应了一句，旋即迈步离去。
    俞青玄迈步跟上，两人的身影很快远去。
    关山王看着两人的背影，片刻后，目光移过，看向了自己女儿，心中暗暗一叹。
    他这傻女儿，怎么就认准了那李家嫡子。
    “青玄。”
    关山王府外，李子夜走上马车，开口问道，“你觉得我残忍吗？”
    俞青玄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就是不够残忍。”
    李子夜闭上眼睛，说道，“容我再想一想，怎么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第1083章 青州

    “坏人。”
    “嗯？”
    “明天我能跟你一起去青州城吗？”
    “不行呀，你明天还要上学。”
    “可是，我还没有去过青州城，想和你一起去。”
    “我去是谈事，不是去玩的，下次去玩的时候带上你好不好？”
    “好吧。”
    房间中，李子夜给南儿将洗好的头发擦干，像是哄孩子一般，十分耐心，没有一点不耐烦。
    当然，也不敢不耐烦。
    “坏人。”
    桌前，南儿扭过头，有些委屈地说道，“我想母后和父君了。”
    李子夜神色微怔，片刻后，回过神来，拿着毛巾继续帮眼前丫头擦头发，轻声说道，“快了，大商和漠北八部的战争不可能一直打下去，你父君应该也在想办法把你救回去。”
    说到这里，李子夜看到眼前小丫头委屈的样子，心中一软，道，“这样吧，明天就再放一天假，我带你一起去青州。”
    “说话算话！”
    南儿闻言，刚才还委屈巴巴的小脸立刻变了，展颜一笑，说道。
    李子夜看到眼前小丫头变脸和翻书还快的速度，立刻明白自己被套路了，不禁苦笑一声，点头道，“说话算话。”
    大意了，他这样一个满腹心计的老狐狸，竟然被一个小孩子骗了。
    关心则乱啊！
    “嘻嘻，那我早点睡觉，不然明天起不来。”
    南儿心情大好，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准备休息。
    “好。”
    李子夜跟着走到床榻前，帮其盖好被子，掩好被角，旋即吹灭了烛火，离开了房间。
    院中，寒风吹过，冰冷刺骨。
    李子夜走回自己的房间，拿出一把普通的长剑，在院中开始练习起来。
    非是飞仙诀，而是太极劲。
    以剑运化，快慢变幻莫测，招式转换之中，初现武道之精妙。
    天下间，每部武学都会有招式和相对应的心法，缺一不可。
    太极，李子夜只有招式，虽然在老张和天混宗两位宗主帮助下的创出了心法并且融入了混沌无极宝典内，但是，不可否认，如今的太极劲依旧是一部不完整的武学。
    需要慢慢去摸索并且完善。
    天下间，任何一部武学的创造，都需要很多年时间，甚至很多代人去一同完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说什么绝代天骄，一夜间或者三五天便创造出一部天下无敌的武学，纯属是脑子进水了。
    强如李太白，穷尽一生创出了飞仙诀，到头来，飞仙诀还是有着不少缺陷。
    至少，飞仙诀的心法，就绝对算不上高明，甚至可以说，非常普通。
    心法，不足以支撑招式对真元的消耗，加上招式的复杂难修，千年以来，让无数人对这所谓的天下第一法望而却步。
    若非他八脉不通，练什么都没有区别，死马权当活马医，也不会选择这根本没有第二个人练成的飞仙诀。
    不练不知道，一练全都是问题，步步坎坷。
    夜下，李子夜脚踏奇步，身形腾挪闪转，手中之剑，时快时慢，自成一道。
    不远处的房间中，俞青玄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主子，神色间有着说不出的复杂。
    人前显贵，人后尽是汗水，为了撑起李家，这位李公子对自己，着实不是一般的苛刻。
    她从未见过，有任何一人比他还要更辛苦。
    “唰！”
    夜下，寒光划过，剑锋难承真元，应声而断，断剑飞出，铿然插在了前方窗户的木框上。
    院中，李子夜看着手中的断剑，眉头轻皱。
    果然，现在让他创出一部武学，还是有些勉强。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步一步来吧。
    思绪间，李子夜走到窗前，将断剑拔出，透过窗子，看了一眼里面还未休息的女子，神色平静道，“早些休息，明天还要去青州城。”
    “是。”
    房间内，俞青玄恭敬一礼，应道。
    李子夜走回院中，随手将断剑丢在一旁，然后拿出精钢铁扇继续修炼。
    一如既往，到了快要天亮时，李子夜短暂喘一口气，回屋洗漱更衣。
    “坏人，你好了吗？”
    房间外，南儿早早起来，一边使劲地敲门，一边喊道。
    不得不说，在小孩子眼中，放假和上学，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换作平日，这个时间，南儿是绝对不可能主动起床的。
    每天不因为起床的问题斗争一刻钟，那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好了。”
    房间中，李子夜换好衣服，走了出门，看着眼前俏生生的小丫头，笑道，“不容易，今天居然自己起来了。”
    “嘿嘿。”
    南儿不好意思笑了一声，上前主动牵过前者的手，说道，“我们快走吧。”
    “好。”
    李子夜点头，看向院中正在等待的俞青玄，问道，“礼物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已经放入了马车中。”俞青玄回答道。
    “那就好，走了。”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带着两人朝府外走去。
    东边，朝阳还未升起，天色方才蒙蒙亮，因为青州城距离大商都城有些距离，所以，三人只能早些动身。
    不多时，三人坐上马车，朝着北城门方向赶去。
    城北，城门刚打开，三人的马车便第一时间出了城，赶向青州。
    官道上，马车隆隆，扬起一路灰尘。
    青州城。
    保和堂中，许老头正在清点药材，差不多快到正午时，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道，“老爷，外面有一位张姓的公子求见。”
    “张姓的公子？”
    许老头神色一怔，很快回过神，道，“快请！”
    “是。”
    小厮领命，旋即转身离去。
    很快。
    小厮的带领下，李子夜三人迈步走来。
    “世伯。”
    李子夜看到有外人在，拱手一礼，称呼稍稍改了一下。
    “世侄不必多礼。”
    许老头上前，扶过眼前年轻人，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和善的笑意，说道，“方才老朽还在想世侄何时能来，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昨天就想来了，不过，有些事耽搁了。”
    李子夜笑着应了一句，目光左右看了看，问道，“世伯，翰林兄不在府中吗？”

 第1084章 白玉贞

    “翰林最近几日没有回来，世侄，我们去后堂说话。”
    保和堂中，许老头拉过眼前年轻人的手臂，很是热情地说道。
    岁数大了的老人，总是念旧，尤其像李子夜这般同门的师侄，在许老头心中，跟亲生子侄也没什么区别。
    第一次见面，若还有些生疏，这第二次，那就真是打心底的亲切了。
    “青玄。”
    李子夜跟着走了两步，转身看向身后女子，说道，“让人把给世伯的礼物搬进来。”
    “是！”
    俞青玄停下脚步，恭敬应道。
    “人来就行，还带什么礼物？太见外了。”许老头闻言，眉头轻皱，说道。
    “第一次来，总不能空着手。”
    李子夜笑着应道，“不是见外，就是一点心意而已。”
    许老头颔首，也没有多说什么，拉着身边年轻人朝后堂走去。
    李子夜身旁，南儿瞪着大眼睛左看看，右瞅瞅，一点也不怕生。
    主要坏人在身旁，有底气。
    堂外，俞青玄领着赶车的小厮将马车中的礼物搬了出来。
    倒也没有什么太贵重的东西，无非是一些奇珍异宝罢了。
    前些日子封王，整个都城的权贵都来王府送礼，府中的奇珍异宝都快堆不下了。
    从小含着金汤勺长大的李子夜，最看不上的就是这些俗物。
    不缺！
    后堂，一老一少一小三人走来，许老头首先给南儿拿了一盘果脯，神色温和地说道，“先吃一点，一会饭菜就好。”
    “谢谢爷爷。”
    南儿接过果脯，甜甜一笑，礼貌地谢道。
    “这孩子真招人喜欢。”
    许老头看着眼前小丫头的笑容，夸奖道。
    一旁，李子夜听到有人夸南儿，脸上同样露出一抹笑意。
    他也是这么认为。
    白狄那孙贼长那么丑，素质也不怎么样，怎么能生出南儿这么讨人喜欢的女儿，南儿肯定更像她娘亲。
    当时他带兵夜袭白狄一族的王庭，那位王后表现的胆量和气度，确实非同一般，无愧王后之称。
    说起来，大商的长孙皇后还有白狄一族的王后，都不是一般女子可比，和他从前的印象，有不小的出入。
    宫斗剧害人啊，现在想想，德行不够的女子，也坐不上皇后这个位置。
    “世侄，南儿，来，尝一尝老朽煮的药茶，可以驱寒，对身体好。”
    后堂中，许老头忙来忙去，又是拿糕点，又是倒茶，恨不得将家里所有吃的都拿出来给两人。
    “师伯，你坐下休息吧，我们要吃什么自己拿就行，不会客气。”
    李子夜看着眼前老人忙碌的样子，心中有些感动，说道。
    “也好。”
    许老头闻言，笑了一声，在桌前坐了下来，看着一桌的糕点、果脯和茶水，说道，“家中好久没有来客人了。”
    “都城和青州不算远，师伯若有时间，也可以去王府住几日。”李子夜吃了一口糕点，说道。
    “保和堂离不开人啊。”
    许老头无奈道，“收的几个学徒也都不成器，暂时还无法独当一面。”
    “师伯没有想过，收个传人吗？”
    李子夜端起药茶，喝了一口，问道。
    一旁，南儿见状，双手捧起身前的大碗，也像模像样地喝了一口。
    只是，刚喝了一小口，南儿的小脸便挤在了一起，显然，喝不习惯药茶的味道。
    然后，南儿抬起小脑袋，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示意某人帮她喝了。
    李子夜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收到。
    南儿见前者答应下来，这才开心地继续吃糕点。
    “许家一直都是家传。”
    许老头轻轻一叹，说道，“年轻时也想过收传人，不过，后来又因为各种原因耽搁了，现在，也就没了这份心思，看翰林的孩子吧，若翰林的孩子愿意，老朽就可以将许祖的传承延续下去。”
    “此事的确强求不得，对了，师伯，为何一直没有见到伯母呢？”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碗，问道。
    许老头神色微黯，片刻后，回答道，“病了。”
    “病了？”
    李子夜不解道，“伯母不是身怀蛟龙血脉吗，生什么病了？”
    “伤了本源。”
    许老头轻声应道，“已经昏迷了三十年。”
    李子夜闻言，眸子微微眯起，道，“谁做的？”
    “佛门，法海。”许老头回答道。
    “法海？”
    李子夜皱眉，道，“三十年前，法海应该还只是孩童，怎么可能伤得了伯母。”
    “法海在佛门只是一个称呼，并非特指某个人。”
    许老头轻叹道，“上一代的法海，在和内子交手后不久，就已经坐化，而内子，也因为伤了本源，一直昏迷至今。”
    “可有医治之法？”李子夜询问道。
    “还没有。”
    许老头轻轻摇了摇头，应道。
    “晚辈略懂医术，能不能看一眼伯母的情况。”
    李子夜认真地说道，医术，他懂的虽然不多，但是，他宝物多，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此外，七阴绝脉和蛟族，有着扯不清的关系，若那位伯母能醒来，也许能帮上花姐姐。
    “可以，跟老朽来吧。”
    许老头也没有拒绝，起身朝着堂外走去。
    李子夜迈步跟上，一旁，南儿也赶忙起身跟了上去。
    一间僻静的房间前，三人走来，许老头打开房门，带着两人走了进去。
    两人刚走入房间，就看到床榻前那美丽的女子，面容看上去也只是有二十多岁，气质不凡。
    然而，由于伤了本源的原因，女子的头发都已变成了灰白色，显得有几分苍老。
    李子夜看着床榻上的女子，眸中异色闪过。
    他已不是第一次见到有蛟族或者龙族血脉的人，甚至，连蛟龙都已杀了两尊。
    对于蛟龙一族，倒不是太陌生。
    古籍有记载，蛟族破五境，化龙之前，是不可能褪去蛟身变化成人的。
    但是，眼前女子明显还未破五境，那解释只有一个，这名女子和萧潇一样，只是有着蛟龙一族的血脉，不算真正的蛟族。
    “伯母怎么称呼？”
    李子夜回过神，看向一旁的老人，问道。
    “白玉贞。”许老头回答道。
    “师伯，我有一个办法，或许能救伯母。”李子夜正色道。
    许老头闻言，心神一震，难以置信道，“什么办法？”
    “用此物。”
    李子夜从怀里将螣蛇的龙珠拿出，递了过去，平静道，“这螣蛇的龙珠，里面的力量，应该足以弥补伯母损失的本源力量。”
    要搏一把了！
    希望，他这次能赌对！

 第1085章 排斥

    保和堂，后院。
    李子夜拿出螣蛇的龙珠，神色诚恳，心中却在滴血。
    这可是他留给自己破境用的，现在，木得了。
    他大爷的，他给妖族打工那么久，得到的报酬全都送人了。
    龙珠、龙筋、龙鳞，毛都不剩。
    仙子师父若是知道，会打死他吧？
    房间中，许老头看到眼前年轻人递过来的龙珠，心中震惊难掩。
    “师伯。”
    李子夜看着老人，正色道，“这里面的戾气，我已经让人帮忙净化了，应该可以直接使用，师伯拿给伯母用吧。”
    说话间，李子夜强忍着将龙珠收回来的冲动，心痛的想哭。
    这龙珠可是世间少有的神物，送出去，就没有了。
    五境巅峰的螣蛇，放眼九州估计再难找到第二条。
    许老头从震惊回过神，强压心中的激动，说道，“世侄，这东西太贵重了，老朽”
    “师伯，再贵重的东西，也没有人命重要。”
    李子夜直接打断眼前老人的话，神色认真地说道，“只要能救醒伯母，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
    “多谢！”
    许老头看着眼前年轻人诚恳的模样，也没有再犹豫，轻声谢了一句，旋即伸手接过了龙珠，目光看向前方床榻，迈步走上前去。
    一旁，南儿见坏人将龙珠送出，秀气的小脸上也露出一抹心疼之色。
    能让坏人贴身携带的东西，可都是非常值钱的宝物，大出血啊！
    一大一小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中尽是肉痛之色。
    亏大了！
    床榻前，许老头走至，将螣蛇的龙珠喂给了自己的夫人。
    龙珠入体，白玉贞周身，白光升腾，一股阴寒的气息迅速弥漫，所过之处，连地面都结出了霜华。
    李子夜见状，神色一凝，一把将南儿拉到身后，翻掌倾元，抵挡弥漫而来的阴寒之气。
    果然！
    这股阴寒之气，与花姐姐体内寒毒，有着几分相似之处。
    床榻边，许老头感受到这股熟悉的寒气，神色怔怔，苍老的眸中萦出一抹泪水。
    只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床榻上的女子，除了体内生机恢复一些外，依旧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许老头等待许久，目光也由开始时的激动，逐渐变成失望。
    房间中，凝结的霜华也渐渐消散，恢复如初。
    李子夜见此情况，拉着南儿走上前去，伸手按在眼前女子的脉搏上。
    真气探入，数息后，李子夜神色凝下。
    龙珠的力量，并没有融入其体内。
    奇怪，难道是蛟族之间的力量互相排斥吗？
    “力量没有融合。”
    李子夜收回手，凝声道，“师伯，你有什么办法吗？”
    “容老朽想想。”
    许老头说了一句，快步走到一旁的桌案前，拿过几本古籍迅速翻找起来。
    不该是这样。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李子夜看到老人着急的样子，也走上前，拿起几本医书，仔细看了起来。
    一旁，南儿踮起脚，想要看，可惜，个子太小，看不到。
    “应该就是不同的蛟族，力量难以融合。”
    看了几本医书，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李子夜放下医书，认真道，“若是伯母醒来，或许可以找到解决的办法。”
    “难啊。”
    许老头神色微黯，道，“内子已昏迷了三十年，这三十年，老朽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可是，内子始终无法醒来。”
    李子夜沉默，不知该如何安慰。
    “坏人，你有办法吗？”
    南儿拉了拉前者的衣角，轻声问道。
    “暂时还没有。”
    李子夜面露犹豫之色，应道。
    “世侄已经尽力了，只怪老朽无能。”
    许老头沉声一叹，神色间有些无力道，“就是浪费了世侄那么珍贵的一颗龙珠。”
    “师伯不要灰心，一定还有办法的。”
    李子夜凝声道，“我有个朋友，对于蛟龙一族之事十分了解，回去后，我问一问她，或许能商议出解决之法。”
    “真的？”
    许老头神色一震，诧异道，“世侄还有这样的朋友？”
    “有。”
    李子夜点头道，“就在都城之中。”
    许老头闻言，心中再次升起希望，拱手躬身一礼，道，“那便劳烦世侄了。”
    “师伯不用客气。”
    李子夜上前一步，伸手扶过眼前老人，说道，“这是晚辈应该做的。”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他怎么可能撒手不管。
    “世侄，对了。”
    许老头刚要说话，语气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到书桌前，将桌底整理好的一册残卷拿了出来，递了过去，认真道，“这是许家先祖关于七阴绝脉的记载，世侄可以带回去，看一看是否有什么帮助。”
    李子夜听过老人之言，神色顿时一凝，立刻接过残卷，说道，“多谢师伯。”
    刚说完，李子夜犹豫了一下，叮嘱道，“师伯，龙珠之事，一定要保密，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晓。”
    虽然他那些对手的情报，彼此之间无法互通，仅凭一些蛛丝马迹和片段式的情报，无法推断出什么，但是，也不能疏忽大意。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世侄放心。”
    许老头点头道，“此事，老朽绝不对告诉任何人。”
    一旁，南儿瞪着大大的眼睛，没有听懂两人在说什么。
    “老爷。”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房间外，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道，“饭菜都准备好了。”
    房间中，许老头收回心神，应道，“好，知道了。”
    三人随后离开房间，朝后堂走去。
    俞青玄已在后堂等待，许老头看着眼前女子，心中若有所思。
    方才，他这名师侄应该是故意支走这丫头。
    看来，在他这名师侄心中，并不是完全信任这丫头。
    桌前，四人坐下，许老头为眼前一大一小两个丫头先夹了一些菜。
    “谢谢爷爷。”
    南儿甜甜一笑，旋即开始抱着饭碗扒饭。
    “多谢许伯。”
    俞青玄也谢了一句，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师伯，以后为我那朋友医治七阴绝脉之时，或许还要劳烦到师伯。”
    饭桌上，李子夜一边吃饭，一边说道。
    “义不容辞。”
    许老头轻轻点了点头，应道，“何时用到老头子，世侄派人通知一声就行。”
    “多谢师伯。”
    李子夜颔首，眸中闪过一抹凝色。
    龙珠之事，回去后，要问萧潇那丫头了！
    此事要是办不成，就等于白白浪费一颗龙珠。
    血亏的生意，做不得！
    李家，绝不做亏本生意！

 第1086章 求奶妈办事

    保和堂前。
    吃完饭的李子夜三人，没有多呆，坐着马车离去。
    两城之间，路程不近，不早点回去，城门都要关了。
    马车中，李子夜闭目沉思，在想办法解决身份的问题。
    现在有一个很大的麻烦。
    就是要不要告诉萧潇，他的身份。
    万一此事，真需要萧潇亲自出手，到时候再告诉那丫头，就显得太功利了。
    此外，萧潇的可信度，也是一个大问题。
    情感上来说，萧潇是一个可信之人。
    但，理智上来说，多一人知晓他的身份，便多一分暴露的可能。
    毕竟，萧潇不是李家人，有着自己的身份。
    麻烦啊！
    李子夜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感觉脑袋有些疼。
    人力有穷，心智算计也一样。
    不可能真正将每件事全都安排的毫无破绽。
    但是，如今正值李家前行的关键时刻，任何破绽，都可能让李家万劫不复。
    赌不起！
    一旁，南儿看到前者疲惫的样子，立刻起身，跪在座位上，伸出小手帮其揉太阳穴。
    李子夜有感，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小丫头，脸上露出一抹温和之色，道，“我没事。”
    座位对面，俞青玄看着眼前公子脸上少有的疲倦之色，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天际，夕阳西落。
    马车隆隆驶过，距离大商都城越来越近。
    终于，在城门关闭之际，马车及时赶回都城。
    布衣王府，三人回来时，天色都已黑了。
    三人简单吃了一些东西后，俞青玄照顾南儿梳洗，然后，李子夜哄南儿睡觉。
    半个时辰后，好不容易将南儿哄睡，李子夜走出房间，看了一眼俞青玄所在的房间，旋即迈步离去。
    李园，内院。
    夜深人静之际，一抹身影掠至，速度之快，令人难以反应。
    然而。
    内院之中，有着太多高手。
    还珠、卯南风、萧潇第一时间察觉到外面的动静，目光望了过去。
    还珠和卯南风在看到来人后，又都收回了目光。
    “萧潇。”
    萧潇的房间前，李子夜敲响房门，开口唤道，“睡了吗？”
    房间内，萧潇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神色一震。
    这声音？
    见鬼了！
    房间外，李子夜推门而入，伸手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说道，“是我。”
    “李大哥？”
    萧潇瞠目结舌道，“那府中的？”
    “是还珠。”李子夜应道。
    “还珠？”
    萧潇难以置信道，“我竟然一点破绽都没有看出。”
    “训练很久了。”
    李子夜走到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道，“而且，还珠的力量特殊，能完美的隐藏气息，一般人感觉不出什么异常。”
    萧潇听过前者的解释，立刻上前，搬过凳子坐在一旁，一脸好奇地问道，“李大哥，你干嘛要隐藏什么？”
    “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
    李子夜喝了一口茶，说道，“我现在用的是布衣王的身份，不能在此久留，此事以后再说，有件事，我搞不定，所以过来问问你的意见。”
    萧潇闻言，撇了撇嘴，道，“求我办事才告诉我这个秘密，不够意思。”
    “一部功法。”
    李子夜直接开价道，“帮我这个忙，另外，帮我保守秘密。”
    “十部。”
    萧潇马上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道。
    “就一部。”
    李子夜喝着茶，应道，“你要不同意，我就让南王前辈把你捆了，然后对外宣称你失踪了，反正你娘远在南岭，要查明真相，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李大哥，你好卑鄙！”
    萧潇听到前者的威胁，面露惊慌之色，很快，装不下去了，展颜一笑，道，“不过，我好喜欢。”
    “……”
    李子夜心中无语，他就知道这丫头不能用一般人的方式来交流。
    他最近，怎么总遇到一些变态。
    “萧潇，事情是这样，我有一位师伯，他的夫人白娘娘身怀蛟龙血脉……”
    李子夜将白玉贞的情况说了一遍，目光看着眼前丫头，正色道，“你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吗？”
    “简单啊，虚不受补。”
    萧潇转了转桌上的茶杯，应道，“龙珠，本就是非常霸道的东西，那白娘娘的本源受损，若是直接融合龙珠的力量，身体肯定会因为承受不了龙珠的力量而崩溃，所以，白娘娘的身体为了保护自身，本能地会排斥那颗龙珠。”
    李子夜闻言，眉头轻皱，道，“我怎么就没事，我吃黑蛟的龙珠时才第三境，五境大修行者的身体，再如何虚弱，也要比我那时强吧？”
    “李大哥，你那身体，不正常。”
    萧潇正色道，“据我估计，你到现在还没有被折腾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天书之力的保护，不然，你早死一百回了。”
    “这样吗？”
    李子夜稍作思考，说道，“算了，我的事不重要，萧潇，白娘娘之事，要怎么解决，你有办法吗？”
    “有，请我娘出手。”萧潇随口说道。
    “不行。”
    李子夜直接否决道，“青龙宗主若亲自来大商朝，肯定会引来无数人的注意和怀疑，届时，我的身份很可能会有暴露的风险。”
    “那就只能等我入五境了。”
    萧潇伸了一个懒腰，起身说道，“时间不早了，李大哥，你早点回去吧，我要睡觉了。”
    说完，萧潇眼睛一转，笑道，“或者李大哥你留下，我们一起睡。”
    “……”
    李子夜面露无语，说道，“祖宗，这事能早点办吗，我那边可还搭进去一颗龙珠呢，要是白娘娘一直醒不来，我就亏大了。”
    “办不了。”
    萧潇摊了摊手，应道，“要么请我娘来，要么等我入五境。”
    “你何时入五境？”李子夜直接问道。
    “一年半载吧。”萧潇回答道。
    “能不能快点？”
    李子夜皱眉，道，“三五天搞得定不？”
    “……”
    这次轮到萧潇无语了，白了前者一眼，说道，“李大哥，你当五境是青楼小姐姐呢，说入就入。”
    “咳咳！”
    李子夜听到眼前女流氓让人三观爆炸的比喻，差点没一口茶水呛死自己。
    “你回去前，来得及不？”
    好不容易顺平了喉咙中这口气，李子夜看着眼前丫头，咬牙切齿地问道。
    “努力努力，差不多吧。”
    萧潇想了想，说道，“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说！”
    李子夜面露戒备之色，问道。
    “我要去你那王府住！”
    萧潇嫣然一笑，应道，“不然，我就不修炼！”

 第1087章 许翰林

    “可以！”
    李园，内院，萧潇的房间内，李子夜听过眼前丫头的条件，咬着牙说道，“不过，你得易容，而且要听话。”
    “李大哥放心，我最听话了！”
    萧潇听到前者答应，面露兴奋之色，满口答应道。
    李子夜看着眼前丫头激动的样子，心中一百个不放心。
    这丫头的外表，太有欺骗性了。
    乖乖女的面容下，有着一颗比流氓还要流氓的心。
    要不是有求于人，他可真不想招惹这丫头。
    “明天，我让人安排。”
    李子夜起身，说道，“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不一起睡吗？李大哥。”
    萧潇眨着自己的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地问道。
    “自己睡吧，没心情。”
    李子夜心情不爽地应了一句，旋即转身朝房间外走去。
    房间外，李子夜看向还珠的房间，轻轻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迈步离去。
    房间中，还珠看着兄长离去的背影，眸中闪过一抹心疼之色。
    兄长好像很累的样子，是最近事情太多了吗？
    王府后院。
    李子夜回来后，继续开始练武。
    长剑划破夜色，锋芒刺骨。
    快慢之间，渐行圆明。
    “铿！”
    约莫两个时辰后，李子夜体内真元出现震荡，手中长剑再度应声而断。
    新创武学，尚未完美，真气行脉与招式无法契合，莫说断剑，没有走火入魔已是庆幸。
    没有一夜创出一部天下无敌武学的天赋，就只能慢慢摸索。
    总之，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坎坷的。
    勤不一定能补拙，但是，不努力，就一定什么都做不成。
    这世间，努力便有回报的事，实在太少，若是侥幸遇到，还要去虚度光阴、浪费机会，在李子夜看来，是绝对不可饶恕的。
    寒风吹过，李子夜嘴角，一抹鲜血无声落下，混杂着汗水，染红衣衫。
    不知不觉，东边天际，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黑夜将过，黎明即将到来。
    李子夜从怀里拿出一瓶丹药，倒出几颗塞入了嘴中。
    片刻后，李子夜强压体内凌乱的真气，转身回了房间。
    要送南儿上学了。
    天亮，李子夜先送南儿去了太学宫，然后，回了王府专心研究从保和堂带回的医书。
    许祖一脉，历代多以行医为主，医术、武学，代代相传，经历了千年的兴衰浮沉，传承至今，充满坎坷。
    到了许翰林这一代，医术、武学，更是全都没人去学，唯一的传人许翰林，选择了弃武从文，许祖一脉的传承，很有可能就此断绝。
    当然，对于此事，李子夜并没有干涉的权力，许祖一脉的选择，还是要许家人自己决定。
    “王爷，请喝茶。”
    正堂内，俞青玄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轻声道。
    李子夜看着手中的医书，提醒道，“青玄，一会儿府中会进来几个丫头，各院都分一下，后院，要一个姓萧的丫头。”
    俞青玄闻言，神色一怔，很快回过神来，恭敬应道，“是！”
    “不好奇，为什么吗？”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医书，问道。
    “奴婢只管认真做事，不该问的，不多问。”俞青玄轻声应道。
    “其实，告诉你也无妨。”
    李子夜微笑道，“来的那个丫头是青龙宗的圣女，我求她办点事，所以，安排在王府之中更方便一些。”
    俞青玄听过眼前人的解释，心中并没有生出任何惊喜，心情反而更沉重了一些。
    她不会傻到认为，她已经取得李公子的绝对信任，于她而言，知道的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王爷。”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正堂外，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府外，有一位名为许翰林的先生求见。”
    “有请。”
    正堂中，李子夜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平静道。
    “是！”
    小厮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不多时，小厮的带领下，一名看上去三十余岁的男子迈步走来，书生气质，不苟言笑。
    “下官，许翰林，见过王爷。”
    正堂前，许翰林停步，恭敬行了一礼，道。
    正堂内，李子夜起身，迈步上前，扶过眼前人，神色平和道，“这里没有外人，翰林兄不必多礼，堂中说话。”
    “多谢王爷。”
    许翰林应了一声，迈步走入了正堂内。
    桌上，茶水还在沸腾，俞青玄拎起茶壶，为眼前许家后人倒了一杯热茶。
    许翰林坐在茶桌对面，看着眼前的热茶，神色微凝。
    “翰林兄，你既然来了，就说明许师伯已经将我们的事告诉你，那我也不拐弯抹角。”
    李子夜注视着眼前许家唯一的传人，正色道，“京牧那个位置，即将空出来，我想推荐你坐上去。”
    这许翰林的情报，他也看了一些，能力够，人品也没有问题，就是有些死板，不懂得人际关系的疏通。
    也难怪三十多岁，依旧还是一个外郎。
    三十多岁，六品，看似不低，但是，许翰林可是出自于太学宫，而且是以榜首的成绩被朝廷直接录用，起步就是外郎。
    十多年没有升迁，这就很不正常了。
    茶桌对面，许翰林听过眼前布衣王之言，神色一震，难以置信道，“王爷，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
    李子夜平静道，“只要你点头，剩下的事，我来做。”
    许翰林闻言，脸色几度变化，不仅没有表现出任何激动之色，反而显得有些排斥。
    “是不是觉得，靠关系上位，就等于和那些庸才同流合污，接受不了？”
    李子夜看出眼前人的犹豫，转了转手中的茶杯，说道，“翰林兄，你要好好想一想，如今的官场环境就是如此，你若一直呆在外郎的位置，根本不可能改变什么，你的执着，除了让自己碰的头破血流，起不到其他任何作用，你唯有爬得足够高，方才有希望改变这肮脏不堪的现状，肃清顽疾，为百姓做更多的事。”
    他大爷的，他可真是送财小天使。
    求着人做官，还要帮人做思想工作，接下来的人情世故，也要他来帮忙疏通。
    和谁讲理去。

 第1088章 奶妈入府

    王府，正堂。
    李子夜一如既往稳定发挥着自己巧舌如簧的能力。
    在这个时代，想要凭借才华上位，实在太难了。
    行军打仗，还能好些，战功这种东西，比起舞文弄墨之事要清楚的多，积累的够了，便可以升迁。
    但是，像许翰林这样的文官，没有背景，要想升官，就要看自己疏通人际关系的能力了。
    显然，性格古板的许翰林，并不长于此。
    可以说，太学宫出来的人，越是品行兼优，越是不适合官场。
    并非是太学宫教的东西错了，而是整个官场都病了。
    太学宫出来的读书人，要么被官场同化，要么被一生碌碌无为，很难改变什么。
    世间，像李子夜这般意志坚如磐石，又善于将人心算计到极致的人，毕竟没有几个。
    这也是儒首选定李子夜的最大原因，眼界和见识无人可及，同时又能做到不拘泥于手段，必要时，甚至敢做出某些世人看来大逆不道之举。
    武道绝巅的高手常见，一手推动李家崛起的李家掌舵人，千年以来，就只有一个。
    “王爷。”
    正堂中，许翰林考虑许久，拱手恭敬一礼，道，“下官愿意。”
    李子夜听到眼前人答应，伸手将其扶起，正色道，“翰林兄放心，你坐上京牧的位置后，不必有太多的顾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若有人对你使绊子，我会帮你解决。”
    许翰林目光微凝，问道，“王爷，你为何要如此帮我，难道只是因为我父亲的原因吗？”
    “这个原因不够吗？”
    李子夜反问道，“同门，若都不互相扶持，那师门的意义何在？况且，翰林兄有足够的能力，只是缺少一个机会而已。”
    许翰林闻言，想了想，点头道，“我明白了。”
    “他日，翰林兄若遇到同病相怜之人，亦可以选择提携一把，公平，只是相对而言，世上，从来没有绝对的公平。”
    李子夜端起茶水，轻轻喝了一口，继续说道，“只有无能之人，才会不断抱怨周围的不公，怨天尤人，翰林兄看看大商的那些武王，虽然大部分都是权贵出身，但是，他们哪个不是战功赫赫，哪个不是为了大商，浴血沙场数十年，反倒是那些自诩清高的沽名钓誉之臣，又为大商百姓做过什么？无能，比贪婪，更可怕，因为他们不仅不作为，还要时时刻刻恶心人。”
    许翰林听过前者之言，心中波澜不断翻涌。
    “抱歉，一时不注意，说了不该说的话。”
    李子夜看着眼前人震惊的目光，微笑道，“翰林兄，京牧这个位置，我会全力替你争取，你静等消息即可，另外，伯母的事，如今也有了一些眉目，你回去后，让许师伯不必太过担心，只要我这边有进展，会立刻派人告诉他。”
    “多谢王爷！”
    听到母亲之事有了希望，一向冷静的许翰林，脸上此刻也有了动容之色，立刻起身，再次恭敬行礼道。
    “翰林兄，别动不动就行礼了。”
    李子夜看着前者，笑道，“我实在不想再起来扶你了，坐吧。”
    “嗯。”
    许翰林压下心中波澜，重新坐了下来。
    “翰林兄，我好奇地问一句。”
    正事谈完，李子夜随口问道，“你打算让自己的孩子承接许祖一脉的传承吗？”
    “等云儿长大一些，让他自己决定吧。”
    许翰林轻声一叹，应道，“其实，我是希望他能够将许祖的传承延续下去，毕竟，我这个做父亲的，已经让父亲失望了。”
    “传承这种事情，是幸运，也是负累。”
    李子夜感同身受道，“翰林兄并没有错，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云儿也一样。”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道，“对了，有时间可以带云儿来府中玩，我还没有见过自己的这位师侄，着实好奇的很。”
    “有机会，定然会让云儿来拜见王爷。”许翰林点头，应道。
    两人说话间，俞青玄安静地跪坐在一旁，为两人斟茶递水，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青玄。”
    又闲聊了大概半个时辰后，李子夜看向外面，吩咐道，“她们差不多来了，出去做事吧。”
    “是！”
    俞青玄恭敬地应了一声，旋即起身离开。
    “翰林兄。”
    俞青玄离开后，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云翳王那边，可以适当地表现的尊敬一些，你能否升任京牧一职，他的态度十分重要。”
    “嗯。”
    许翰林轻轻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今日之事，莫要和别人提起。”
    李子夜平静道，“人心善妒，京牧那个位置，有太多人盯着，在陛下定他的罪之前，一切都有变数。”
    “王爷放心，今日之事，我不会向任何人提起。”许翰林颔首应道。
    “翰林兄，从今往后，做好麻烦不断的准备。”
    李子夜提醒道，“只要我出面帮你争取到京牧的位置，朝堂上所有臣子都会将你看做我的人，届时，以海青公为首的那些臣子，必定会时常找你麻烦，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不过，也不必过于担心，只要我还在，他们就不敢做的太过分。”
    就在两人谈话之时。
    府中前院，十几名少女被送入了府中，萧潇混在其中，大眼睛看着眼前奢华的府邸，很快，目光便锁定了远处正堂内的那一抹年轻身影。
    李大哥又在算计人？
    十几名少女前，俞青玄看过几人的名册，立刻开始分配各院的名额。
    “萧二妞。”
    俞青玄看到这个霸气的名字，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说道，“你去后院伺候。”
    周围几名少女听到这个安排，脸上全都露出羡慕之色。
    进入后院，就等于有更多机会接触到王爷，万一被王爷看上，那可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萧潇也感受到周围几人羡慕的目光，俏丽的小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她最喜欢和李大哥玩了！
    那些登徒子，要么太过无能，要么太过愚蠢，还是李大哥最厉害。
    正堂，两人又聊了许久，许翰林起身离开，李子夜亲自送到府前，然后，赶忙回府。
    大麻烦来了，他得亲自稳住。
    青玄那丫头肯定应付不来。

 第1089章 调戏

    王府，后院。
    萧潇低着头，迈着淑女的步伐，很是低调的走来。
    俞青玄在前方带路，看到身后少女乖巧的模样，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青龙宗圣女还算守礼，大宗门的子弟，确实不错，很懂规矩。
    “萧姑娘，这就是你的房间了。”
    一间简单雅致的房间前，俞青玄停下脚步，将房门打开，问道，“萧姑娘看看可还满意？”
    “满意。”
    萧潇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旋即甜甜一笑，应道，“谢谢青玄姐姐。”
    “萧姑娘客气。”
    俞青玄脸上也露出一抹笑容，说道，“萧姑娘可以先暂时休息一下，王爷一会儿就会过来。”
    “青玄姐姐为何对我这个新来的丫头这么好呢？”萧潇满脸感动之色，问道。
    俞青玄犹豫了一下，说道，“王爷担心奴婢怠慢了姑娘，所以将萧姑娘的身份告诉了奴婢。”
    “原来如此，那王爷对青玄姐姐还真是信任。”
    萧潇闻言，眸中闪过一抹异色，左右看了看，见院中没有其他人，再次展颜一笑，问道，“青玄姐姐，你是王爷的小妾吗？”
    俞青玄神色一怔，摇头否认道，“我不是，我只是王府的一个奴婢而已。”
    “通房的那种吗？”
    萧潇一脸天真无辜地问道，“那我需要通房吗？”
    俞青玄听到眼前女子惊人的言论，面露震惊之色，一时间，难以回过神来。
    “好为难啊。”
    萧潇自言自语地说道，“若是王爷用强，我反抗不过怎么办？”
    “不，不会的。”
    俞青玄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赶忙说道，“王爷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真是可惜。”
    萧潇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说道，“青玄姐姐，那你是自愿通房的吗？”
    “我，我不是。”
    俞青玄感觉自己脑袋有些不够用了，急忙否认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奴婢，不是通房丫头。”
    “哦。”
    萧潇应了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姐姐不必着急解释，我理解的。”
    “我真不是。”
    俞青玄看到眼前少女古怪的目光，苦笑道，“萧姑娘，你真的误会了。”
    “萧潇！”
    就在俞青玄被萧潇杀的溃不成军时，院外，李子夜迈步走来，一眼便看到常威在打来福，来福已顶不住了。
    “王爷。”
    萧潇看到来人，盈盈一礼，唤道。
    “萧潇，别装了，青玄知晓我的身份，也知道你的身份。”
    李子夜上前，叮嘱道，“一会去太学宫接回来的那个小丫头，不知道我的身份，你别说漏嘴，南儿太小了，可能保守不住秘密，暂时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为好。”
    “李大哥放心，我的嘴最严了。”
    萧潇嫣然一笑，说道，“李大哥，我现在是王府的丫头，需要通房吗？”
    “不用。”
    李子夜对于眼前女流氓的惊人言语，早已见怪不怪了，直接拒绝道，“萧潇，你在王府可要注意点，千万不要暴露了身份，不然，别人肯定怀疑我与李园的关系。”
    “放心啦。”
    萧潇随口应道，“李大哥还信不过我吗，我做事，何时让李大哥担心过。”
    “……”
    李子夜无语，就这丫头，最不让人省心。
    关键，他还得罪不起。
    “王爷，该去接南儿了。”
    一旁，俞青玄看了一眼天色，提醒道。
    “知道。”
    李子夜点头道，“青玄，今天你就不用去了，我自己去即可。”
    “是。”
    俞青玄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恭敬应道。
    萧潇听过两人的对话，眸子微微眯起。
    有猫腻啊。
    按理说，李大哥这么重要的秘密，不会对一个外人说，看李大哥对这俞青玄的态度，多少有几分客气，不像是自己人。
    短暂的思绪后，萧潇上前，一把抱住前者的手臂，说道，“李大哥，过来一下，我有个小秘密告诉你。”
    说完，萧潇拉着前者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怎么了？”
    房间中，李子夜看到萧潇关上房门，不解地问道，“有什么事可以晚点说，我要去接南儿了。”
    萧潇指了指外面，问道，“那俞姐姐，李大哥不信任她？”
    李子夜听到萧潇之言，面露诧异之色，道，“为何这么问？”
    “因为李大哥对她的态度比较客气。”
    萧潇说道，“而且，我来了，李大哥就不让她随身跟着，明显是认为我能看得住她。”
    “萧潇，你可真聪明。”
    李子夜感慨道，“倒也不是怀疑她什么，终究，她不是李家人，而且曾是大皇子的暗桩，所以，不得不小心一些。”
    “我还是青龙宗圣女呢，这是不是说明，李大哥更信任我？”萧潇一脸开心地问道。
    “萧潇，你不一样。”
    李子夜神色认真地应道。
    “怎么不一样？”
    萧潇好奇且兴奋地问道，“难不成，李大哥对我芳心暗许，我好为难啊，要不要从了呢。”
    “……”
    李子夜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说道，“萧潇，多想想修炼的事，嫁人的事就不要想了，你这么流氓，没人敢要的。”
    “李大哥，你这么说，我会伤心的。”
    萧潇故作伤心地说道，“再怎么说，这些年去青龙宗提亲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提亲有什么用，你不还是没嫁出去吗？好了萧潇，我先不和你说了，得去接南儿了。”
    李子夜说了一句，刚要走，又停下了步子，嘱咐道，“萧潇，既然你来了，就帮我看着点府中，有什么异常就告诉我，现在是特殊时期，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好，我知道了。”
    萧潇挥了挥小拳头，应道，“李大哥放心吧，作为王府的女主人，我一定会把家看好的。”
    “……”
    李子夜已经无力和这个女流氓争辩，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赶时间去接孩子。
    半个时辰后。
    太学宫中。
    “南儿，府中新来了个姐姐，姓萧，性格稍微跳脱了一些，要是说了什么你不习惯的话，别和她一般见识。”
    “跳脱是什么意思？”
    “就是人不正常，时不时会发疯的意思。”
    “啊，那萧姐姐太可怜了，坏人你放心吧，我不会和萧姐姐计较的！”

 第1090章 走动关系

    “南儿？”
    “嗯？怎么了，萧姐姐？”
    “今晚和姐姐睡吧。”
    “我不要。”
    “怎么了？想和姐姐睡的人可多了，可是姐姐都不搭理他们。”
    “不要，我习惯自己睡。”
    “没事，凡事都有第一次，要学会适应。”
    “……”
    院中，正在练剑的李子夜听到门廊前一大一小两个丫头的谈话，手中的剑差点忍不住甩过去。
    这女流氓不会把南儿带坏吧。
    他有点后悔把这女流氓带回王府了。
    “王爷，你练的这是什么剑法，没见过啊。”
    逗了南儿一会，萧潇注意力移过，看向院中之人，开口问道。
    “我自创的。”
    李子夜一边练剑，一边应道。
    “看着不怎么厉害。”
    萧潇说道，“王爷，这慢吞吞地剑法，真的有用吗？”
    “你不懂。”
    李子夜应道，“你一个奶妈，就不要操心战士的事了。”
    “等我入五境的，到时候，你都不一定能打过我！”萧潇忿忿不平地说道。
    “那也要等你入五境再说。”
    李子夜挥舞着手中长剑，提醒道，“祖宗，你快点修炼行吗，我这边着急啊。”
    “知道啦，别催。”
    萧潇拖着下巴，说道，“我娘说了，习武要心平气和，太过着急，反而会影响修为的进展。”
    “你是不是理解错你娘的意思了？”
    李子夜应道，“勤奋努力和心平气和有什么冲突吗？祖宗，咱虽然天赋好，也不能这么任性啊。”
    “努力要有用，还要天才做什么？”
    萧潇不在意地说道，“王爷都这么努力了，不也才第四境中期，还没我这个不爱修炼的人修为高呢。”
    “好吧，你修为高，你说的都对。”
    李子夜被怼的有些心口疼，谁让人家天赋高他无数倍呢，加上青龙血脉，简直就是开挂的人生赢家。
    “睡觉去！”
    萧潇起身，问道，“王爷，我能和南儿睡吗？”
    “不能。”
    李子夜应道，“南儿明天还要上学呢，人家可不像你天天这么闲。”
    说完，李子夜停了下来，目光看向前方的小丫头，说道，“南儿，去睡觉吧，别玩了。”
    “嗯。”
    南儿很是听话地应了一声，起身准备回房。
    萧潇眼睛转了转，悄悄跟了上去。
    李子夜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女流氓，连小孩子都要欺负。
    算了，随便折腾去吧。
    “南儿。”
    房间中，萧潇关上房门，一脸大灰狼的笑容，说道，“姐姐帮你梳洗呀。”
    南儿想了想，点了点头，道，“谢谢萧姐姐。”
    “嘿嘿。”
    萧潇兴奋地搓了搓双手，上前帮眼前小丫头梳洗。
    约么半个时辰后。
    房间中，萧潇走出，一脸奸计得逞的表情。
    “南儿睡了？”
    院内，李子夜挥舞长剑，就像广场上跳舞的老太太一样，慢到令人发指，看到女流氓出来后，随口问道。
    “睡了。”
    萧潇笑道，“李大哥，南儿真好看，还好玩。”
    “南儿还小，你可别把她教坏了。”李子夜边练剑，边说道。
    “知道，逗她玩而已。”
    萧潇应了一句，好奇地问道，“李大哥，你这剑法是太极吗？”
    “对。”
    李子夜应道，“不过，剑法和行脉之法都还不完善，小心！”
    说话间，李子夜周身真气出现震荡，手中长剑脱手而出，飞向前方的萧潇。
    门廊前，萧潇听到提醒，纤手抬起，顿时，真气汹涌，挡下飞来的长剑。
    “青龙血脉，真是厉害。”
    李子夜见此一幕，忍不住赞赏道。
    人比人气死人啊！
    “李大哥，你不是有飞仙诀和三绝剑吗？”
    萧潇挥手，将长剑送了回去，不解地问道，“还练这玩意做什么？”
    “技多不压身。”
    李子夜伸手接过飞回的长剑，继续开始练习，应道，“我的飞仙诀和三绝剑都已练到了瓶颈，而且，那两部武学都有着不小的缺陷，便想着练一下这太极，看看能不能融入飞仙诀或三绝剑中，万法殊途同归，硬走走不通的路，也许换一条道就通了。”
    “好有道理。”
    萧潇点了点头，说道，“不过，好麻烦，想想都脑袋疼。”
    “你不用这么折腾。”
    李子夜应道，“你只需要按照你娘给你安排的路走下去，就能吊打所有人，没必要舍近求远，我是没办法，不得已才选择这条路。”
    要是有捷径，谁会吃饱撑的走远路，闲的吗！
    “李大哥，为什么感觉你比我们这代人成熟这么多？哪有这个年纪，心态如此老成的？”
    萧潇一脸狐疑地问道，“你不会也是什么神明附体的怪物吧？”
    院子中间，李子夜持剑的手一顿，停了下来，反问道，“你要是神明，会附体一个八脉不通的废物吗？”
    “呃。”
    萧潇语滞，想了想，点头道，“也对，算了，我睡觉去了，李大哥，要一起睡吗？”
    “不用。”
    李子夜应道，“今晚不睡了，明早送南儿的路上，眯一会儿就行。”
    萧潇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变态！
    虽说习武之人，对于这些事情的要求不像普通人那么高，但是，谁累了不想休息一会，哪有这么苛求自己的。
    一夜，渐渐过去。
    天将亮时，李子夜带着南儿赶往太学宫。
    “坏人，你看着好疲惫啊。”
    路上，南儿跪在座位上，伸出小手替其揉着太阳穴，心疼道。
    “最近事情比较多，没事。”
    李子夜闭着眼睛，说道，“南儿，我睡一会儿。”
    “嗯。”
    南儿乖巧地应道。
    街道上，马车隆隆驶过，半个时辰后，来到太学宫前。
    马车内，李子夜睁开眼睛，走下马车，先将南儿送入太学宫。
    没过多久，太学宫外，李子夜走回，开口道，“去云翳王府！”
    “是。”
    小厮领命，赶着马车，朝云翳王府赶去。
    马车中，李子夜闭着双眼，心中思绪不断闪过。
    云翳王被兄长砍断了一条手臂，实力明显受损，然而，身上的皇恩依旧丝毫不减。
    商皇那个老狐狸对于云翳王的信任程度，甚至已超过了几位皇子。
    要想将许翰林推上京牧这个位置，云翳王这一环，必不可少。
    不过，云翳王此人，心机很深，不好对付。
    麻烦啊，能够简单刷经验的小怪，越来越难遇到了。
    不多时。
    云翳王府前，马车停下，李子夜从中走了下来，径直走向前方王府。
    王府中。
    云翳王有感，看向府外，眸子微微眯起。
    布衣王！
    很快，侍卫的带领下，李子夜走入府中，目光看着前方云翳王，手持铁扇，拱手客气一礼，道，“云翳王。”
    “布衣王。”
    云翳王还礼，道，“堂中请。”
    “多谢。”
    李子夜应了一声，跟着云翳王一同朝正堂走去。
    两人并肩前行，背影修长，代表着大商朝堂上心机最深的两人正式拉开合作的序幕。

 第1091章 两代老狐狸

    云翳王府。
    正堂。
    茶水沸腾，水汽缭绕。
    云翳王亲自煮茶，即便只剩下一条手臂，亦不改从容。
    对面，李子夜同样安静地坐在那里，神色不见丝毫波澜。
    善智者，喜怒不喜形于色，这是基本要求。
    像云翳王和李子夜这样的老狐狸，早已超出这个级别，喜怒都已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
    “布衣王，尝一尝，这是今年新到的冬茶。”
    云翳王拎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推了过去，神色温和道。
    “多谢。”
    李子夜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赞赏道，“果然别有一番风味，茶树喜暖，冬茶并不常见，味道，与一般的茶也完全不同。”
    “原来布衣王也是一个爱茶之人。”
    云翳王看着眼前年轻人，笑道，“布衣王若是喜欢，临走前，本王可以送王爷一些。”
    “那便多谢云翳王了。”
    李子夜也没有拒绝，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应道，“本王府中，有一些上好的云峰古茶，下次来的时候也给王爷带一些。”
    “云峰古茶？”
    云翳王闻言，面露惊讶之色，道，“布衣王竟然能弄来此物，本王一直想弄一点云峰古茶尝一尝，就是没有门路。”
    “云峰古茶，产量太低，本王也是费了不少力气才托人弄来了小半斤。”
    李子夜微笑道，“既然云翳王喜欢，我们便一人一半。”
    “那真是太感谢了，本王这次可是占了布衣王一个大便宜。”
    云翳王哈哈一笑，道，“用一点不值钱的冬茶，换来布衣王那么珍贵的云峰古茶。”
    “以茶会友，当是人生一件美事。”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稍作犹豫，说道，“云翳王，本王此来，想问一事。”
    “京牧之事？”
    云翳王拎起茶壶，再次给眼前年轻人倒了一杯茶，问道。
    “嗯。”
    李子夜看着身前渐渐被斟满茶水的杯子，点头道，“三日时间已至，本王也想知道最后的结果。”
    “布衣王想要怎么样的结果？”
    云翳王将茶壶放回火炉上，问道。
    “本王没想那么多。”
    李子夜轻声道，“毕竟，京牧之事还要是依照大商律法来处置，不过，本王觉得，京牧此次所犯之错，着实不小，若不严加处置，何以平民怨，不知道，以大商律法，京牧会不会被罢官入狱？”
    云翳王闻言，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说道，“不瞒布衣王，本王现在很是为难，这两日，海青公找了本王很多次，一再为京牧说情。”
    “法不容情。”
    李子夜轻叹道，“虽然本王和京牧没什么个人恩怨，但是，本王以为，此事还是要依照大商律法处置为好，海青公那里，本王会去劝慰，海青公年纪大了，见不得自己的门生落魄，重情重义，可以理解。”
    云翳王听过眼前年轻人的话，眸子微微眯起。
    这布衣王的意思，海青公那里，若有什么事，他会顶着。
    看来，布衣王和海青公之间的矛盾，已不可调和。
    这京牧还真是倒霉，成为了两人斗争的牺牲品。
    布衣王的话说得不错，海青公，年纪大了！
    该如何选择，其实并不难。
    很快，云翳王收敛心绪，点头道，“海青公那里，布衣王确实要去劝慰一下，毕竟，海青公年事已高，经不起这样的打击。”
    “此事，云翳王尽可放心，对了，王爷准备何时去见陛下？”
    李子夜听到云翳王的回答，嘴角微弯，明白了眼前人的选择，伸手再次端起茶水，轻酌一口，问道。
    “稍后整理好卷宗便去。”云翳王如实应道。
    “本王送云翳王如何？”
    李子夜说道，“万一路上遇到海青公，本王也好帮忙劝上一劝。”
    云翳王闻言，想了想，应道，“布衣王所言有理，那布衣王暂等本王片刻，本王去准备卷宗。”
    “云翳王请便。”
    李子夜抬手，客气地道。
    “布衣王在此稍等。”
    云翳王说了一句，旋即起身离开。
    正堂内，李子夜孤身一人独坐，安静地喝茶，神色淡然自若，没有丝毫不自在。
    世人逐利，谁都不例外，海青公老了，不然，这一局他还没有那么容易赢。
    棋局，初开便知结果，倒也无趣。
    如今，他在朝中并没有什么根基，远未到商皇忌惮的时候，正是他发展势力的好时机。
    相反，海青公在朝堂运营许久，根深蒂固，以商皇多疑的性子，定然早已对其心生猜忌和不满。
    云翳王很聪明，懂得商皇的心思，又能顺便卖他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拿掉京牧这枚棋子还只是开始，后续之事，方才有些意思，不着急，慢慢来。
    “咕嘟咕嘟。”
    正堂中，茶水沸腾声不断响起，李子夜拎下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重新将茶壶放了回去。
    茶入口，发苦，其实，不怎么好喝。
    至少，他不喜欢。
    当然，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是基本素质。
    约么半个时辰后，云翳王拿着一叠卷宗走来，开口道，“布衣王，我们走吧。”
    “好。”
    堂内，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朝外面走去。
    “茶？现在拿似乎有些不便。”
    云翳王提议道，“明日本王派人给王爷送到府中如何？”
    “可以。”
    李子夜点头应道。
    两人随后离开正堂，一同走向府外。
    “云翳王。”
    出府的路上，李子夜开口，说道，“京牧这个位置，关系到都城治安，不能空缺太久。”
    “此事，只能陛下定夺了。”云翳王说道。
    “云翳王掌管天下刑狱，京牧这个位置，云翳王手下应该有不少人才能够胜任。”
    李子夜提醒道，“如今的京牧犯下这样的大错，就是因为能力与位置不匹配，方才做出枉顾大商律法之事，本王觉得，在举荐京牧之时，还要选择有能者为好。”
    云翳王听过前者的暗示，面露犹豫之色，道，“京牧一职，品阶虽然不高，但是，权力很大，一向是陛下亲自任命，本王说不上什么话。”
    “云翳王过谦了。”
    李子夜轻轻一笑，说道，“本王认为，王爷手下的许外郎就不错，明日上朝之时，本王打算举荐此人，王爷御下有方，能人辈出，着实令人羡慕。”

 第1092章 拦路

    云翳王府前。
    李子夜，云翳王坐上云翳王府的马车，朝着皇宫方向赶去。
    后方，布衣王府的马车跟随。
    前方的马车内，李子夜、云翳王对视而坐，心中各有思绪。
    “许翰林。”
    云翳王呢喃了一声，旋即摇了摇头，道，“很难啊，许外郎如今才六品，直接升任京牧一职，恐怕会遇到很大的阻力。”
    “品阶虽然相差两级，但是，许外郎的资历，早就够了。”
    李子夜认真道，“当年，他可是太学宫的榜首，只是没有好的机会，才一直屈居外郎之位，如今，就是他最好的机会。”
    云翳王听过前者的提醒，犹豫了一下，说道，“按理说，许外郎出自本王座下，本王应该全力支持，不过，此事难度不小，若是举荐失败，对许外郎来说，反而是一件祸事。”
    “事在人为。”李子夜正色道。
    “海青公一定会反对。”
    云翳王轻叹道，“还有那些以海青公马首是瞻的臣子，必定也会是相同的态度，届时，陛下即便有心提拔许外郎，也不得不有所顾忌。”
    “臣子，妄想左右帝王之意志，本就是大逆不道之举。”
    李子夜神色淡漠道，“本王当初都可以从一介布衣直接封万户侯，许外郎为何不能胜任京牧一职。”
    “这不一样。”
    云翳王看着眼前人，道，“以布衣王之智，想必很清楚其中差别，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
    “有差别，但，本质一样。”李子夜平静道。
    两件事的差别就在于，他封万户侯，并没有直接触及朝廷众臣的利益，而且，此事是由凯旋王和罗刹王联名提出，在没有利益的直接冲突下，谁都不愿意得罪两位大商武王。
    不过，京牧之事，很是彻底地动了海青公一派的利益，以海青公为首的众臣，必定会激烈反对。
    “不够，至少还需要一人。”
    云翳王犹豫了一下，说道，“你我毕竟都是武将，若是和海青公等人发生争执，很容易引起文臣和武将之间的对立，这是陛下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吕思清，或张启正两位大人如何？”李子夜想了想，问道。
    云翳王闻言，神色一怔，道，“布衣王若能说服这两人其中的一位，许外郎之事，倒是有很大的希望。”
    吕思清和张启正，都是文臣中威望颇高之人，他们两人若愿意相助，加上布衣王的举荐，此事便有六成以上的把握。
    届时，他不介意再帮衬一把，毕竟，许翰林也出自他的手下，于他而言，有利无弊。
    “好，本王会亲自拜访两位大人。”
    李子夜看到云翳王松口，说道，“也请云翳王多多帮衬！”
    云翳王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马车外，赶车的小厮开口提醒道，“王爷，海青公的马车在后面。”
    云翳王皱眉，目光下意识看向眼前人。
    “云翳王进宫即可，海青公，交给本王。”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迈步走下马车。
    街道上，云翳王府的马车继续前行，没有多做停留。
    李子夜下了马车，来到自己府中的马车前，看着车上的小厮，开口道，“你下来。”
    “是！”
    小厮领命，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李子夜看了一眼前方迅速追来的马车，冷冷一笑，从袖中拿出一根银针，然后插在了大黑马身上。
    “律律！”
    顿时，大黑马狂躁地叫了两声，剧烈折腾起来。
    “惊马了，惊马了！都让开。”
    李子夜喊了一嗓子，提醒周围的百姓避让。
    街道上，行人见状，赶忙让开。
    这时，街道后方，海青公的马车赶至，被发狂的大黑马挡了下来。
    李子夜站在街道上，手中精钢铁扇展开，轻轻扇了扇，安静看戏。
    “公爷。”
    海青公的马车上，赶车的小厮勒住马车，急声说道，“前方惊马了！”
    马车内，海青公闻言，掀开车帘，一眼便看到前方的布衣王，脸色一沉。
    又是他！
    相隔十丈，两人目光对视，李子夜嘴角微弯，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之色。
    “布衣王！”
    海青公走下马车，怒声道，“当众纵马行凶，你当真太无法无天了！”
    “海青公言重了。”
    李子夜微笑道，“马惊了，本王也不想。”
    海青公脸色变了又变，心中虽怒，却也明白无法将眼前布衣王怎么样，转身走回马车，沉声道，“绕路走！”
    “是！”
    小厮领命，拽过马车，绕路离开。
    发疯的大黑马前，李子夜看到海青公的马车离开，伸手按在大黑马的身上，将银针拔出，然后轻轻抚了抚大黑马的脑袋，轻声道，“辛苦了。”
    大黑马受到安抚，渐渐的平复下来，没过多久，恢复如初。
    “走了，去皇宫。”
    李子夜走入马车，吩咐道。
    马车随后离开，朝着皇宫赶去。
    与此同时。
    大商皇宫前，先行一步的云翳王已到皇宫，走下马车，进入宫中。
    不多时，云翳王走至寿安殿，经过内侍的通报后，进入殿内。
    “查完了？”
    棋桌前，商皇看着眼前的棋盘，说道。
    “查完了。”
    云翳王将手中的卷宗递上去，道，“查出来很多事，足以定罪。”
    “布衣王和海青公都找你了？”
    商皇简单看了一眼卷宗上的内容，问道。
    “找了。”
    云翳王如实道，“海青公来过臣府中几次，来宫中时，布衣王和臣一起来的。”
    “哦？”
    商皇抬头，问道，“布衣王没有进宫？”
    “路上碰巧遇到了海青公，布衣王便让臣先行一步。”云翳王应道。
    “还有吗？”商皇继续问道。
    “布衣王还向臣举荐了一个人接替京牧的位置。”
    云翳王没有隐瞒，实话实说道，“此人是臣手下的一个外郎，名叫许翰林！”
    “许翰林？”
    商皇皱眉，仔细想了想，道，“似乎有些印象。”
    “十二年前的太学宫榜首。”
    云翳王提醒道，“陛下钦点的外郎。”
    “十二年，还是一个外郎？”商皇诧异道。
    “回禀陛下，此人性格古板，很少与他人来往，若非布衣王提醒，臣也几乎忘记了此人。”云翳王应道。
    “太学宫榜首，才能应该没有问题，那就是恃才傲物了。”
    商皇平静道，“此人的身世可干净？”
    “干净。”
    云翳王点头道，“没什么问题，祖上历代行医，家世很清白。”
    “朝堂上会有阻力。”
    商皇说道，“你可提醒他了？”
    “提醒了。”
    云翳王颔首道，“布衣王说，会去拜访吕思清和张启正两位大人，尽可能请其中一人帮忙。”
    “静观其变吧。”
    商皇平静道，“你先回去，遇到布衣王和海青公，告诉他们不必进宫了，朕累了，要休息。”
    “是，臣告退。”
    云翳王恭敬一礼，旋即转身离开。

 第1093章 张启正

    大商皇宫。
    云翳王走出，前方，布衣王府、海青公府的马车相继赶来。
    皇宫前，李子夜走下马车，看到前方正好出宫的云翳王，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看来，已经搞定了。
    宫门前，云翳王看着一前一后走来的两人，开口道，“布衣王、海青公，陛下已经休息，让两位先回去，有什么事，明天朝堂上再说。”
    李子夜听到云翳王之言，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商皇已经见过云翳王，这个时候，要是还肯见他们才是有问题。
    当然，着急面圣的海青公在听过云翳王的话后，脸色就没有那么好看了。
    “既然陛下不愿相见，那本王就先回去了，云翳王，明日朝堂上见。”
    李子夜神色客气地抱歉一礼，旋即转身上了马车，从皇宫前离去。
    “云翳王。”
    李子夜离开后，海青公强压心中的怒意，目光注视着眼前大商典狱头子，沉声道，“为什么？”
    “海青公，本王也只是依律办事而已。”
    云翳王语气平静地应了一声，道，“京牧之事，闹的满城皆知，本王，不能徇私，也不敢徇私。”
    海青公脸色变了又变，回头看了一眼远去的马车，神色越发阴沉。
    他现在才明白，前些日，布衣王为何要小题大做，将一点小事折腾的满城皆知。
    这是在逼着陛下和云翳王从重处理此事。
    年纪轻轻，心机竟是如此之深！
    街道上，马车隆隆驶过，李子夜闭着眼睛，安静思考接下来的安排。
    稍后的那两位老大人，才是最不好应付的。
    算计这种事情，对付有所图之人，最是好用，像吕思清和张启正两位老大人，为官清廉，刚正不阿，几乎没有什么可利用的地方。
    不过，事在人为，想要将许翰林推上京牧的位置，两位老大人若能有一人表态，把握便可以大不少。
    两人中，张启正更加顽固一些，估计不好对付。
    柿子捡硬的捏，先试一试这位张大人的态度。
    原因？
    离得近而已！
    不多时，马车于一座简陋的府邸前停下，小厮开口，提醒道，“王爷，张大人的府邸到了。”
    马车内，李子夜从思绪中回过神，睁开眼睛，迈步走了下去。
    张府。
    一名下人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大人，布衣王求见。”
    书房内，张启正神色一怔，片刻后，回过神来，道，“有请。”
    “是！”
    下人领命，转身离开。
    不多时，下人的带领下，李子夜迈步走来，一眼便看到书房中的谏臣张启正。
    四十多岁近五十岁的年纪，因为常年的操劳，两鬓的头发都已白了大半。
    “张大人。”
    李子夜进入书房，抱拳一礼，客气道。
    “布衣王。”
    张启正立刻上前，还了一礼，道，“布衣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布衣王恕罪。”
    “张大人言重了。”
    李子夜神色平和道，“是本王不请自来，叨扰张大人才对。”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道，“张大人，本王此来，是有一事相求。”
    张启正闻言，面露诧异之色，道，“何事？”
    “京牧之职的人选。”
    李子夜如实说道，“京牧之事，张大人想必也听说了，京牧的罪证，云翳王已经查实，罢官入狱已不可避免，本王想要举荐一人为下任京牧，只是，此人如今方才六品，直接升任京牧一职，必定会引起很多人的反对，尤其是海青公和他的那些门生。”
    “布衣王，京牧之职的任命是由陛下决定，我等身为臣子，还是不要逾越为好。”
    张启正听到眼前布衣王想要借机发展自己的势力，心中顿时生出一丝不耐烦之色，说道。
    “张大人误会了。”
    李子夜平静道，“本王要举荐的人，虽然与本王有一些关系，但是，绝非张大人想的那般。”
    说完，李子夜将一些卷宗递了过去，正色道，“张大人可以看看，本王想举荐之人的政绩，都在这里了。”
    张启正皱眉，接过卷宗，仔细看了起来，渐渐地，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诧异之色。
    这样优秀的政绩，十二年了，竟然还只是一个外郎。
    “这些卷宗上的事情，都可以轻易查到，许翰林的政绩，升任京牧一职绰绰有余，但是，因为不善为官之道，十二年来，未曾升迁一次，张大人，朝廷选定臣子说的是任人唯贤，实则有着很多弯弯绕绕，多是任人唯亲，本王若不举荐他，许翰林此生，都不可能有任何升迁的机会。”
    李子夜注视着眼前老臣，正色道，“张大人一路走来，应该很明白其中的黑暗之处，正所谓，举贤不避亲，许翰林需要这个机会，大商朝，也需要许翰林这种和张大人一样刚正不阿的臣子！”
    张启正听过前者的话，沉默下来，许久，开口道，“布衣王要想提拔此人，可以一步步来，如此一步登天，会坏了朝堂的规矩。”
    “张大人，什么是规矩？”
    李子夜反问道，“规矩是为了事情朝着好的一面发展，而不是为了限制有才之人出头，本王封侯时，同样是坏了规矩，为何没人反对，那是因为有两位武王为本王撑腰，如今，许翰林只是从六品升任四品的京牧，便如此艰难，究其原因，并非是因为什么规矩，而是许翰林没有强硬的后台和背景。”
    “布衣王打定决心一定要提拔他？”张启正眸子微凝，问道。
    “没错。”
    李子夜沉声道，“明日朝堂上，本王必定会竭尽全力将许翰林推上京牧这个位置。”
    “老臣若不帮你，你决定怎么办？”张启正问道。
    “去找吕大人。”
    李子夜也没有隐瞒，如实道，“朝中，以吕大人和张大人您在文臣中威望最高，许翰林若能得你们二位其中一位的支持，升任京牧一职的阻力便会减小不少。”
    “若吕思清也不帮你呢？”张启正继续道。
    李子夜沉默，片刻后，轻声道，“若两位大人都坐视不理，那许翰林升不升任京牧已无意义，这朝廷，已然看不到任何光明。”

 第1094章 管

    张府。
    骄阳西行。
    明日就是朝会，留给李子夜的时间并不多。
    至少说服张启正或者吕思清两人中的一人，方才能为许翰林的升迁，提供一分保证。
    不容易，李子夜自己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书房内，张启正安静地思考，并没有因为眼前人的只言片语便立刻下决定。
    李子夜也不着急，安静地等着。
    “走吧。”
    许久，张启正回过神，道，“去吕思清那里。”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道，“张大人也要去？”
    “此事牵扯太大，要么我们两人一起表态，要么，都不参与。”
    张启正平静道，“许外郎升任京牧一职，和布衣王当初封侯时所要面对的情况不同，明日朝堂，布衣王若提起此事，必定会引起朝堂众臣的轩然大波，不仅海青公和他的门生，其余臣子也很有可能出言反对。”
    “张大人要和吕大人商议后再决定吗？”李子夜问道。
    “嗯。”
    张启正点头道，“破坏规矩之事，我一人不够，吕思清一人，也不够，走了。”
    说完，张启正没有再耽搁，拿着许翰林的卷宗，朝着书房外走去。
    李子夜快步跟上，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庆幸，大商还有这样张启正这样的臣子。
    府外，两人坐上马车，一同朝着吕思清的府邸赶去。
    马车上，张启正继续看着手中的卷宗，神色越来越沉。
    这许翰林可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太学宫榜首，十二年的外郎，想想都令人心生绝望。
    大商的官场，竟然已黑暗到如此程度。
    有大才者，都无法以自己的锋芒，照亮黑暗半分。
    “布衣王，老臣可否问一句，你与那许翰林是何关系？”
    看了许久，张启正抬起头，问道。
    “本王与其父前几日在后土庙相遇，交谈之下，方才知晓，我们都曾得到过道门的一些传承。”
    李子夜如实说道，“算起来，算得上同门。”
    “只有这样？”张启正皱眉道。
    “这样，不够吗？”
    李子夜平静道，“同门之情，很重了。”
    “仅仅见过一次，布衣王便要费这么大的力气去举荐他，似乎有些不值。”
    张启正认真道，“布衣王应该知晓，这件事是多么困难，你们的交情，远未至如此程度。”
    “张大人，世间事哪有那么多值与不值。”
    李子夜轻叹道，“本王不知道便罢了，既然已经知道许翰林的情况，还不拉扯一把，本王的良心会不安的。”
    良心？
    这种东西，他应该有吧。
    张启正听过前者之言，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继续看手中的卷宗。
    约莫两刻钟后。
    吕府前，马车停下，两人相继下了马车。
    “你们吕大人在府中吗？”
    张启正看着府前的下人，开口问道。
    “启禀张大人，我家大人在府中。”
    吕府的下人认出眼前老者，恭敬应道。
    “带我与布衣王去见你家吕大人。”张启正说道。
    “是！”
    吕府的下人听到布衣王三个字，心中一惊，下意识看向前方的年轻人，很快回过神，恭敬应道。
    两人随后入府，前往吕府后院。
    后院前，吕思清听到下人的禀报，先一步前来迎接。
    “老张，你怎么来了？”
    吕思清看到两人后，先是问了一句，旋即迈步上前，客气行礼道，“见过布衣王。”
    “吕大人无需多礼。”
    李子夜伸手扶过眼前老臣，说道，“本王与张大人此来，是有事要与吕大人商议。”
    “老吕，找一个能说话的地方。”
    张启正提醒道，“是很重要的事。”
    “跟我来。”
    吕思清犹豫了一下，旋即朝着后院走去。
    后方，李子夜、张启正迈步跟上。
    吕思清的卧房，三人走至，吕思清关上房门，看着两人，问道，“什么事？”
    “你先看看这个。”
    张启正将手中的卷宗递了过去，说道。
    吕思清闻言，一脸疑惑地接过卷宗，然后看了起来，渐渐地，脸色凝下，越来越沉重。
    太学宫榜，十二年的外郎？
    张启正看着眼前老伙计脸色的变化，平静道，“如何？”
    “令人绝望。”吕思清沉声道。
    “不错，令人绝望。”
    张启正轻叹道，“这样的人才，竟然都无法得到提拔，我实在无法想象，这朝廷，这官场已经黑暗到何种程度。”
    “既然发现了，那便向陛下奏请，提拔此人。”
    吕思清说道，“还好，这许翰林的年纪不算太大，还来得及。”
    “我们来，就是为了此事。”
    张启正认真道，“布衣王的意思是，直接将许翰林推到京牧的位置上。”
    “直接推到京牧之位上？”
    吕思清神色一震，道，“这怎么可能，相差两个品阶，不可能，朝廷没有这个先例，要想提拔那许外郎，有的是机会，何必这么着急。”
    “吕大人，那许翰林还有多少个十二年？”
    李子夜开口，正色道，“许翰林不论才能，还是政绩，都足以胜任京牧一职，若只是因为品阶的问题便直接否定他，那他耽搁的这十二年，谁又能够负责。”
    吕思清听过眼前布衣王之言，眉头皱起，目光看向一旁的老友，问道，“老张，这也是你的意见？”
    “不。”
    张启正摇头道，“这是布衣王的意见，他已下定决心明天在朝堂上提及此事，这件事，牵扯太大，我来，只是要和你商议一下，你我要么一同出面，要么就都坐视不理。”
    “坐视不理？”
    吕思清目光一凝，说道，“老张，你这是将我的军啊，这种事，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只要布衣王在朝堂上提了此事，便再也没有回头路，一旦失败，那许翰林今后的升迁之路，可就难了。
    “老友你的意思是，要管？”
    张启正眸子微眯，道，“想好，此事一旦提出，朝堂上必定会有极大的阻力，你我的一世清名，也有可能会落下收人贿赂、任人唯亲这样的污点。”
    “还真是可怕的结果。”
    吕思清沉沉一叹，道，“老张，这样的事，你知道便知道了，何必要告诉我，这不是坑害老朋友吗？”
    “呵。”
    张启正无奈一笑，道，“既然是老朋友，当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老友，你决定吧。”
    吕思清看着手中卷宗，许久，放了下来，淡淡吐出了一个字，“管！”

 第1095章 过慧易折

    吕府。
    李子夜匆匆走出，上了马车。
    超时间了！
    “去太学宫！”
    李子夜急声吩咐道，“路上快一点。”
    光顾的谈事，把时间给忘了。
    这南儿还不造反了！
    天际，夕阳西落，街道上，行人已越来越少。
    不多时，马车在太学宫前停下，李子夜匆忙下了马车，快步朝着吕白眉的小院走去。
    太学宫东南边，简陋的小院内，南儿坐在秋千上，目光看着院外，望眼欲穿。
    还不来！
    “南儿。”
    太阳将要落山时，李子夜匆匆进入小院，看到里面已经快要爆发的小女孩，脸上顿时冷汗直流，目光移过，看向前方的妇人，恭敬一礼，歉意道，“抱歉白眉前辈，有点事耽搁了。”
    秋千上，吕白眉抬起头，旋即又收回了目光，什么都没说。
    “坏人，天都要黑了！”
    一旁，南儿跳下秋千，小跑上前，噘着嘴说道。
    “下不为例。”
    李子夜揉了揉眼前小丫头的脑袋，赔笑道。
    “师父，我们走了。”
    南儿伸手抓住身边坏人的大手，开口喊了一声，旋即一同朝外面走去。
    “南儿。”
    “嗯？”
    “明天我要上朝，让你萧姐姐送你来吧？”
    “啊，好吧。”
    太学宫外，马车隆隆驶过，赶回王府。
    王府后院。
    萧潇看到两人回来，直接扑了上去，先狠狠在南儿可爱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萧姐姐。”
    南儿不满地擦了擦脸上的胭脂印，说道，“你别老是亲我。”
    “哈哈，还不是因为南儿太可爱了。”萧潇嚣张地笑道。
    “萧大小姐，今天你修炼没？”
    李子夜看着眼前女流氓，提醒道。
    他这边就等着这女流氓入五境了。
    救醒那白娘娘，他的那颗龙珠才算没有白白浪费。
    “修炼了。”
    萧潇随口应道，“王爷你别老是催我，要不我该有压力了。”
    “好吧，你上点心。”
    李子夜一脸无奈地说道，他要是有萧潇这天赋，连饭都不吃，炼到死。
    人比人，气死人。
    晚饭后，李子夜先将南儿哄睡，接着找上女流氓交代明日之事。
    “萧潇，明天你和青玄一起去送南儿。”房间内，李子夜开口说道。
    “李大哥，我看那俞青玄挺忠心的。”
    梳妆台前，萧潇将头上的流苏摘了下来，应道，“你怎么总是信不过她。”
    “也不是信不过，就是不能将李家的命运，赌在我的信任上。”
    李子夜平静道，“她和你不一样，她曾是大皇子的暗桩，而且没有自保能力，很容易被人利用，让她跟着你，我能放心一些。”
    “李大哥，你的心思可真重。”萧潇扭过头，正色道。
    “特殊时期，不得不小心一点。”
    李子夜轻声道，“对了，明天将南儿送到院外就行，别进去，省得吕白眉察觉出异常。”
    “吕白眉？”
    萧潇拽着自己的凳子上前，问道，“李大哥，你让南儿拜吕白眉为师，是不是想拉拢这位枪道大宗师？”
    “拉拢个屁，我就是纯粹想给南儿找个师父。”李子夜应道。
    “切，李大哥，你这话狗都不信。”
    萧潇撇了撇嘴，目光看着眼前人，神色认真道，“李大哥，少用点心思，我娘说过，过慧易折，这不是开玩笑的。”
    “没事，我是天命之子，命硬。”
    李子夜像是拍二哈一样拍了拍眼前丫头的脑袋，说道，“萧潇，既然你来了王府，就多帮帮忙，回头，我给你多找两部道门功法。”
    “李大哥，你倒是先给我一部啊，就知道给我画饼。”萧潇不满地说道。
    “先干活，功法少不了你的。”
    李子夜笑道，“表现好了，给你介绍一个如意郎君。”
    “不要，我就要李大哥。”
    萧潇张开双臂，说道，“来，李大哥，孤男寡女，抱一抱。”
    “……”
    李子夜直接后退了一步，道，“睡你的觉吧，梦里啥都有。”
    说完，李子夜转身走出房间，没有再理会这女流氓。
    “不好玩。”
    萧潇看着院中开始练武的李大哥，再次撇了撇嘴。
    她真怕，李大哥再这么折腾下去，说不定哪天归西了。
    智者劳心，最是消耗精力，过慧之人，易遭天妒，一般都很难长寿。
    院内，夜色之下，李子夜挥动手中之剑，突然，神色一震，身子一个踉跄，嘴角处，鲜血滴滴落下。
    与此同时。
    白帝城，一座安静的府院中，幽光升腾，六块长生碑飞出，星夜下，一抹蓝衣倩影夜以继日地练习着长生诀。
    突然间，六块长生碑从天而落，砸在地上，院中，澹台镜月脚下同样一个趔趄，一口鲜血喷出。
    点点朱红，染红大地。
    翌日，天未亮。
    李子夜换上一身石青色的蟒袍，离开王府，赶往皇宫。
    入冬之后，朝会的频率明显减少，但是，每隔几日，还是会来一次。
    李子夜离开王府不久，后院，萧潇匆匆走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先去喊南儿起床。
    要迟到了！
    约么小半个时辰后，俞青玄为南儿梳洗完，萧潇也收拾好自己，然后一起朝太学宫赶去。
    同一时间，大商皇宫，奉天殿前。
    百官入殿，分列两边，为首者正是大商的数位武王，一身蟒袍，威武霸气。
    奉天殿上，商皇静坐，目视下方群臣，天子威严，令人不寒而栗。
    朝会开始，先处理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后，云翳王走出，递上奏章，正式将京牧之罪证公布于众。
    滥用职权、私自占地、贪污受贿、纵容手下行凶……一条条，一件件，条目清晰，证据确凿，目的只有一个，坐实京牧之罪。
    朝堂上，众臣听过云翳王罗列的一条条罪证，心神震惊难抑。
    倒不是京牧之罪，有多么触目惊心，在场众臣，真是严格去查，哪有几个干净的。
    但是，云翳王当众爆出京牧这么多罪证，就说明，陛下要对京牧下手了。
    “依律，应罢官流放！”
    最后，云翳王之声，传遍众臣的耳中，为京牧之事定下结果。
    众臣前，海青公神色变了又变，只是，此时此刻，已然无力回天。
    龙椅上，商皇看着下方众臣的脸色，许久，淡淡道，“准！云翳王，你亲自督办此事，以免有人徇私枉法。”
    “是！”
    云翳王神色恭敬地应道。
    大殿内，百官噤声，心中波澜久久难以平息。
    “陛下。”
    就在这时，众臣前，李子夜走出，恭敬行礼道，“京牧之职，关系到都城的治安，不可或缺，臣提议尽快选出新的京牧，以安都城百姓之心。”
    “哦？布衣王可有什么好的人选？”
    大殿上，早已知情的商皇顺水推舟地问道。
    “云翳王手下的外郎，许翰林！”李子夜回答道。
    一语落，满堂震惊，众臣哗然。

 第1096章 朝堂之争

    “萧姐姐，我还没吃饱呢。”
    赶往太学宫的马车上，南儿噘着嘴，不满地说道。
    “快迟到了。”
    萧潇不好意思地说道，“第一次没经验，起的有点晚了，下次，下次一定早点起。”
    带孩子可真难啊！
    李大哥天天这么忙，竟然还能有精力带孩子，真是太厉害了。
    一旁，俞青玄安静地坐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
    “青玄姐姐。”
    萧潇注意到身边女子的情绪，微笑道，“太学宫的路，我不熟，一会还得青玄姐姐带路。”
    “应该的。”
    俞青玄轻声应道。
    两人说话间，马车在太学宫前停下。
    萧潇、俞青玄、南儿三人下了马车，两大一小三个美女，顿时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太学宫中，不少太学生看到三人，全都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
    不过，没人敢造次。
    时至今日，不少人已经知道，布衣王每天都会送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来太学宫。
    这也造成太学宫的学子，不管认识不认识布衣王，只要遇到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就赶忙避让。
    人的名，树的影，布衣封王，可不是依靠祖荫，而是凭借战功堆起来的，也是战场上，硬生生杀出来的。
    太学宫的学子，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谁敢招惹李子夜这样双手沾满鲜血的大商武王。
    太学宫内，俞青玄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东南边的小院前。
    “青玄姐姐，你送南儿进去吧。”
    小院外，萧潇停步，谨遵李子夜的叮嘱，没有太靠近小院，目光看向一旁的两人，说道。
    “好。”
    俞青玄闻言，神色一怔，却也没有多问，轻声应了一句，旋即带着南儿朝着前方小院走去。
    院中，秋千上，吕白眉看着走入的两人，眸子微眯，似乎意识到什么，目光看向外面。
    小院外，萧潇感受到来自前方小院的强大气息，神色一凝，站在那里，不敢轻举妄动。
    “丫头，进来！”
    院内，吕白眉开口，说道。
    院外，萧潇听到院中传来的声音，犹豫了一下，迈步走上前去。
    小院中，萧潇走入，目光看向秋千上的妇人，恭敬一礼，道，“见过白眉前辈。”
    秋千上，吕白眉注视着前方丫头，片刻后，开口问道，“萧伊人是你什么人？”
    “是我娘。”萧潇如实应道。
    吕白眉闻言，身影闪过，出手擒向前方丫头。
    萧潇有感，神色微变，抬手凝元，周围天地灵气急剧涌至，化为屏障挡在身前。
    “砰！”
    吕白眉身至，挥手直接震散了眼前丫头身前的真气屏障，并指点在其第五座神藏上。
    刹那间，磅礴无尽的真气涌入，灌入其第五座神藏。
    十数息后，吕白眉收手，身影闪过，重新回到秋千上。
    萧潇从震惊中回过神，感受到第五座神藏内汹涌的真元，眸中皆是震撼之色。
    “回去告诉你娘，当初的人情，老娘还了！”
    秋千上，吕白眉开口，声音沙哑道。
    “白眉前辈认识我娘？”
    萧潇压下心中的波澜，不解问道。
    “陈年旧事，好了，都回去吧。”
    吕白眉挥手，直接撵人，说道。
    “多谢白眉前辈，晚辈告退！”
    萧潇应了一声，旋即转身离去。
    就在萧潇和俞青玄将南儿送至太学宫时。
    大商皇宫，寿安殿，激烈的争吵声传出，李子夜一个提议，直接让海青公一方的人全都爆发了。
    以海青公为首，十几名臣子相继走出，开始抨击李子夜，像是任人唯亲、受贿之嫌这样的污水使劲地泼。
    朝堂上，其余臣子对视一眼，谁都没有着急表态，安静地看戏。
    众臣前，十一皇子慕青看着狗急跳墙的海青公等人，面露嘲讽之色，却也没有说什么。
    大殿中间，李子夜眼观鼻鼻观心，就当没听到。
    一群白痴！
    真是怕死的太慢。
    龙椅上，商皇注视着下方十几名臣子，脸色越来越阴沉。
    这海青公，可真是门生众多！
    “陛下。”
    李子夜从袖中拿出一封奏折，恭敬道，“这是许翰林这十二年来的政绩，臣认为，许翰林不论能力还是资历，都足以胜任京牧一职。”
    龙椅旁，内侍见状，立刻上前，接过奏折，然后转身走回，交给了眼前的陛下。
    商皇看到奏折，目光微凝，目光看向下方众臣前的云翳王，开口道，“云翳王，怎么回事，这许翰林如此出色的政绩和能力，为何一直没有提拔？”
    “是臣疏忽了。”
    云翳王走出，恭敬道，“臣也是最近刚注意到这许外郎，想要提拔，却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说到这里，云翳王犹豫了一下，说道，“陛下，这许外郎能力很强，胜任京牧一职绰绰有余，臣也提议，破格提拔许外郎为京牧。”
    “破格？”
    十几名臣子前，海青公强忍怒意，道，“朝廷提拔臣子，都有严格的流程，怎能说破格就破格！”
    “为何不能破格？”
    大殿中间，李子夜转身，看向一旁的海青公，淡淡道，“本王当初封侯时，不就是破格，怎么不见海青公出言反对？”
    海青公闻言，脸色沉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原因很简单。”
    就在这时，众臣间，张启正走出，平静道，“布衣王刚入朝廷，便得到了凯旋王和罗刹王的赏识，而许外郎，十二年都没有得到提拔，明显是没有靠山，怎么和布衣王相提并论。”
    张启正的话落，众人心神一震，全都低下头，闭口不言。
    这些话，谁都知道，但是，没人敢说出。
    这等于赤果果地将大商官场的黑暗面暴露在明面上。
    龙椅上，商皇听到下方老臣之言，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这老家伙，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大殿中间，李子夜看到张启正表态后，回身客气一礼，道，“张大人，本王惭愧。”
    “陛下！”
    张启正看着龙椅上的商皇，沉声道，“能得到武王赏识，便可以直接封侯，没有靠山，连个京牧之职都无法升任，这是什么道理，既然已有先例，又怎么说得上是破格！”
    说完，张启正跪下身来，斩金截铁地说道，“若许外郎不能升任京牧，是因为不能破格，那老臣建议，废除布衣王的武王之位，因为布衣王当初封侯，同样不符合朝廷提拔臣子的规矩！”
    前方，李子夜听到张启正之言，瞠目结舌，一头冷汗。
    这老头，够狠的啊！

 第1097章 大皇子的捷报

    皇宫。
    奉天殿。
    张启正表态，一句话将商皇和满朝文武的退路全都堵死。
    莫说商皇和满朝文武，就连李子夜都感觉到心惊肉跳，一头冷汗。
    太狠了！
    “张大人，你这是在威胁陛下！”
    前方，海青公转过身，色厉内荏地说道，“身为臣子，竟敢如此无礼，张大人，你可知罪？”
    “海青公言重！”
    这时，群臣中间，吕思清走出，朝着大殿上的商皇恭敬一礼，道，“陛下，张大人之言，虽然有些激进，但是，却是事实，布衣王当初能够破例封侯，为何许外郎就不能破格升任京牧一职，许外郎的政绩，臣也有所耳闻，绝对够资格升任京牧！”
    张启正、吕思清相继表态，朝堂上，众文臣面面相觑，脸上皆有了犹豫了之色。
    方才还摇摆不定，有反对之意的臣子立刻选择继续沉默，不再蹚浑水。
    “陛下。”
    大殿内，场面僵持之时，众臣前，关山王走出，平静道，“既然许外郎的政绩和能力都足以胜任京牧一职，臣提议，便给许外郎一个机会，这样，也能让天下读书人看到朝廷用人唯贤的决心。”
    大殿中间，李子夜看到关山王也出来表态，面露异色。
    够意思！
    看来，同为布衣出身的关山王，对于许翰林的遭遇也起了几分恻隐之心。
    三位武王，两位德高望重的老臣一同表态，朝堂上，众臣心神越发震惊。
    此前一个默默无闻十二年的外郎，竟能引得这么多朝廷重臣的联名举荐。
    十几位臣子前，海青公看到这一幕，神色越发难看，跪了下来，沉声道，“陛下，这个先例不能开啊，要提拔许外郎，有的是机会，京牧一职，责任重大，许外郎此前仅仅是一个外郎，恐怕难以胜任此位。”
    “陛下，海青公说的是。”
    后方，十几位臣子纷纷附和，表态反对。
    “难以胜任？”
    李子夜转身，冷冷一笑，道，“海青公凭什么认为许外郎难以胜任京牧之职，若本王没有记错，方才被废黜的那名京牧，就是海青公举荐的，如此看来，海青公识人的眼光着实不怎么样！”
    “你！”
    海青公面露怒色，道，“布衣王，这是朝堂之上，你不要太过分了！”
    “过分吗？”
    李子夜淡淡道，“本王说的只是事实而已，海青公何必恼羞成怒。”
    说完，李子夜看着大殿上的商皇，神色恭敬道，“陛下，方才海青公也说了，京牧之职，责任重大，那许外郎性子刚正不阿，比任何人都更合适这个位置，至少，他不会因为任何人情世故而枉顾自己身上的职责，有他在，都城的治安必定更胜先前。”
    龙椅上，商皇听过下方布衣王之言，神色微凝。
    布衣王的这句话，倒是很有道理。
    京牧之职，掌控都城治安，也算间接保护皇宫的安全，若是交给那些权臣，确实让人不放心。
    “慕青。”
    思考片刻，商皇目光移过，看向众臣前一直没有表态的老十一，平静道，“说说你的意见。”
    “回禀父皇。”
    慕青走出，犹豫了一下，说道，“儿臣对许外郎的了解不多，没有什么意见。”
    “凯旋王，东临王，你们呢？”
    商皇再次移过目光，一一点名询问道。
    “臣等也没有意见。”
    凯旋王、东临王走出，回答道。
    朝堂上，在商皇的询问下，几名位高权重的臣子相继表态，基本都选择中立，两不相帮。
    不过，在这种问题上，没有出言反对，已是不错，毕竟，将许翰林直接提拔到京牧之位，的确不合规矩。
    龙椅前，商皇静静地看着下方众臣的脸色，想了想，平静道，“许翰林才能卓越，政绩不俗，按理说足以胜任京牧一职，不过，考虑到许翰林如今方才是六品的外郎，直接升任京牧之职不太合适，故任命许翰林为少牧，官居五品，暂代京牧一职，直到朝廷选出合适的京牧人选，各位意下如何？”
    大殿内，群臣听过商皇的决定，互视一眼，旋即齐齐跪下，恭敬道，“陛下英明。”
    这个决定，已算是最好的结果，既给海青公等人留下了颜面，又达到了布衣、云翳王等人提拔许翰林的目的。
    大殿中间，李子夜听到商皇的决定后，心中也不免升起一抹感慨。
    姜还是老的辣。
    这个老狐狸在权力制衡方面，的确厉害。
    京牧之事解决，朝堂上，群臣之间又在一切琐事上扯皮了小半个时辰，然后便散朝了。
    奉天殿外，李子夜快步追上张启正和吕思清两位老大人，一一致谢。
    “可惜了。”
    张启正轻声一叹，说道，“许翰林若是有一个权贵的背景，今日之事，必定不会有任何问题。”
    “这样的结果，已经可以了。”
    一旁，吕思清看着前方的海青公等人，应道，“陛下也不可能完全不顾及海青公他们的颜面，许翰林只要在少牧之职上做出一些成绩，京牧之位早晚是他的。”
    “我知道，只是有些感慨而已。”张启正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不着急。”
    李子夜神色平静道，“路要一步步走，毒瘤要一点点挖！”
    三人说话间，一直朝皇宫外走去。
    与此同时，大商都城西边，一匹快马狂奔而来，手持战报，神色间激动难掩。
    半个时辰后，布衣王府，李子夜走来，看到门廊前正在无聊发呆的萧潇，刚要询问送南儿上学之事，突然，神色一震，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萧潇，你入五境了？”李子夜一脸震惊地说道。
    “还没有。”
    萧潇拖着下巴，随口应道，“不过，也快了，白眉前辈帮我注入了一道真气，开辟了一成神藏，我只要好好修炼，很快就能入五境。”
    “卧靠。”
    李子夜听到眼前丫头的回答，再也顾不得什么素质不素质的问题，直接爆了粗口。
    还能这样？
    送个孩子，都能有奇遇？
    都开挂了吧，太欺负人了！
    “王爷。”
    就在李子夜为萧潇的奇遇而感到羡慕嫉妒恨之时，内院外，一名护院快步走来，恭敬行了一礼，禀告道，“前线传来战报，大殿下打了胜仗，暴乱基本已经平定，再过一些日子，就可以回城了！”

 第1098章 冥虫

    大商都城。
    前线捷报传来，几家欢乐几家愁。
    最不高兴的人恐怕就是十一皇子慕青。
    大皇子立下战功，意味着在争夺储君之位的天平上增添了一枚有分量的砝码。
    更重要的是，慕渊的出身不凡，即便不如皇后嫡出的四皇子，却也不是慕青这样的出身可比的。
    皇室，最重出身，慕青若非战功卓著，甚至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
    如今，慕青又少了罗刹王这个坚实有力的助力，争夺皇位的局面，逐渐落入下风。
    都城各方，一座座府邸在收到前线传来的战报后，震惊之余都开始为接下来的站队做准备。
    毫无疑问，得到布衣王、九幽王支持的大皇子，如今正渐渐恢复元气，此次凯旋回城之后，必定能一扭此前颓势，压过十一皇子的风头。
    “李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布衣王府，后院，萧潇在听到府中护院的禀告后，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脸狐疑地问道。
    她要是不知道李大哥的身份也就算了，关键她现在知道了，那打死她也不相信李大哥会真心帮那大皇子。
    “阴谋？”
    李子夜一脸迷茫地应道，“什么阴谋？别瞎说。”
    “李大哥，你就装吧！”
    萧潇翻了一个白眼，说道。
    “没装。”
    李子夜走上前，在一旁坐下，好奇地问道，“萧潇，你和吕白眉认识吗？”
    “不认识。”
    萧潇很是干脆地摇了摇头，应道，“但是，白眉前辈好像认识我娘，而且，似乎还欠我娘人情，今日遇到就顺手帮了我一把。”
    “人比人气死人啊！”
    李子夜感慨道，“我怎么就遇不到这种好事。”
    “很多啊。”
    萧潇展颜一笑，道，“李大哥的机遇，也不少。”
    “机遇？”
    李子夜没有灵魂地一笑，应道，“那都是我抢来的。”
    “能抢来也是本事。”
    萧潇笑道，“李大哥，我很好奇，李家和道门之间，就本来就有渊源，还是？”
    李子夜沉默，片刻后，如实回答道，“也是我抢来的。”
    “……”
    萧潇无语，若真是如此，李大哥着实有些辛苦。
    这天命之子的身份，着实没啥大用。
    “怎么抢的？”萧潇难压心中的好奇，忍不住问道。
    “很简单，李家有钱。”
    李子夜轻声道，“只要是人，就有所需，投其所好就行，然后一搏二，二搏四，就像是堆雪球一般，越堆越大。”
    “那我也在李大哥这个雪球上了？”萧潇问道。
    “你不一样。”
    李子夜笑了笑，道，“你是祖宗，现在，你知道了我李家最大的秘密，咱可得罪不起。”
    “这还差不多。”
    萧潇面露满意的笑容，伸手搂住其肩膀，说道，“李大哥，要不我们义结金兰吧，我当你姐！”
    “一边去。”
    李子夜伸手拍掉肩膀上的手臂，没好气地说道，“没心情。”
    “李大哥，你果然对我有想法！”
    萧潇一脸吃惊地说道，“所以才不愿和我义结金兰！”
    “……”
    李子夜看着眼前丫头假到不能再假的表情，真想将自己四十二码的鞋，拍在其三十八码的脸上。
    “李大哥，给我十天时间。”
    玩笑过后，萧潇收敛心思，正色道，“十天内，我一定可以入五境，帮李大哥救醒那白娘娘。”
    “靠谱。”
    李子夜听到身边丫头难得认真一次，欣慰道，“要是需要什么，就和我说，李家还是有不少天材地宝的。”
    “我要道门功法。”
    萧潇立刻顺杆往上爬，说道。
    “先做事，功法会有的。”
    李子夜笑着应了一句，继续画大饼。
    “李大哥，你可真是太狗了！”萧潇一脸气愤地说道。
    “哈哈。”
    李子夜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萧潇，你这些话都是跟谁学的？”
    “红烛姐。”萧潇忿忿不平地应道。
    “不学好。”
    李子夜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萧潇，你要是不着急回南岭，就在大商都城看完戏再走。”
    “看戏？”
    萧潇眸子微眯，道，“李大哥，你是不是有事要我做？”
    “暂时没有。”
    李子夜看着皇宫方向，轻声道，“不过，你对天地灵气的控制能力，世间罕见，过几日，你若入五境，实力必定突飞猛进，说不定能帮上一点忙。”
    “再加一部功法！”
    萧潇马上趁机讨价还价，说道。
    “你要那么多功法干嘛？”
    李子夜疑惑道，“小心贪多嚼不烂。”
    “功法哪还有嫌多的道理。”
    萧潇一脸理所当然地应道，“儒门的藏经塔，功法更多，这东西是一个宗门的底蕴，我好歹是青龙宗圣女，总要为宗门传承考虑。”
    “深明大义！”
    李子夜伸出大拇指，说道，“和我以前印象中的圣女，完全不一样。”
    “李大哥印象中的圣女是怎样的？仙气飘飘？不食人间烟火？还是趾高气扬，见谁踩谁？”萧潇笑着问道。
    “怎么都知道了？”李子夜无奈地说道。
    “也是红烛姐说的。”
    萧潇轻笑道，“红烛姐说，李大哥小时候，总给她讲那些仙门大教的故事，里面的圣子圣女都是这样的。”
    “正月里个百花开，浪里个浪……”
    与此同时，李园，内院。
    红烛端着果盘飘过，走到卯南风的房间时，一脚将房门踹开，走进屋中，将果盘拍在桌上，命令道，“老头子，吃点水果再忙，别猝死了！”
    房间内，蓬头垢面的卯南风抬起头，看着眼前丫头，咧嘴一笑，道，“红烛丫头，派人告诉那小子，他那滴神血，搞定了！”
    红烛闻言，神色一震，惊讶道，“里面的神明意志，驱除了？”
    “保留了一点。”
    卯南风说道，“完全驱除，那位光明之神肯定会有所察觉，得不偿失。”
    “不会有危险吗？”
    红烛目光微凝，问道。
    “不会，我留了后手。”
    卯南风伸手，将神血递了过去，只见晶莹剔透的神之血内，一只肉眼难辨的毒虫隐现，安静地沉睡其中，没有任何异动。
    “这是？”
    红烛面露不解，问道。
    “冥虫。”
    卯南风回答道，“就是那只唯一存活下来的毒虫，我给它起名为冥虫，千年前，道门造出的冥土连神明都能诛杀，那本王造出的冥虫，吞噬一滴神血中的神明意志，问题应该不大。”

 第1099章 破境

    “厉害啊！”
    夜深人静，伸手不见五指之时，收到消息的李子夜赶回李园，看着手中封有神血的琉璃珠子，赞叹道，“专业人士，果然不一样。”
    “低调。”
    房间内，一堆堆瓶瓶罐罐中间，卯南风随口应了一句，问道，“对了，太商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别急，正在安排。”
    李子夜转了转手中的琉璃珠子，说道，“慕渊已平定暴乱，再过一些日子就回来了，到时候，太商在不在大商皇宫，就可以一探究竟。”
    “那大皇子真是造孽啊。”
    卯南风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惹谁不好，非惹你这个煞星。”
    “南王前辈，此言差矣。”
    李子夜微笑道，“我与那慕渊，仇怨不深，南王前辈你也知道，一般对我出手，我并不太放在心上，所以，对于慕渊，我其实没有太多恨意。”
    “也对。”
    卯南风点头道，“区区一个大皇子，的确不配做你的对手，从前，本王总觉得，李家再强，大商皇室想对付你们，也只是愿不愿意的问题，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皇室想要扳倒李家，必须先把你这个李家嫡子先除掉，不然，李家的反扑，就够皇室喝一壶的了。”
    说到这里，卯南风语气一顿，继续道，“不过，大商皇室至今好像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这些日子，一直在对李家其他人下手。”
    “很正常。”
    李子夜平静道，“皇室始终还是觉得将李家收为己用更有价值，所以，在对待李家的态度上，一直摇摆不定，皇室既想对付李家，又想着收服李家，而且，李家的底牌至今还未暴露，皇室投鼠忌器，在战略的制定上，难免会出现纰漏。”
    皇室为了打击李家的生意，屡次对长姐出手，这才是皇室最大的失策。
    “小子，本王问你一件事。”
    卯南风看着眼前的李家小子，正色道，“万一，本王说万一，你长姐嫁人或者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无法再掌控李家的生意，怎么办？”
    “南王前辈，你什么时候有了李家缺了谁就无法运转的错觉？”
    李子夜反问道，“长姐对于李家的确十分重要，但是，李家前行的步伐，从来不会缺了任何人而停下。”
    “那你呢？”
    卯南风眸子微眯，问道。
    “我？”
    李子夜笑了笑，道，“我例外，谁让我是李家唯一的继承人，我死了，李家不就绝后了吗。”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卯南风正色道。
    “我的位置，的确稍微特殊了一些。”
    李子夜收敛笑容，应道，“不过，很早以前，我就为李家留下退路，若是我意外死了，李家就会放缓前行的步伐，或者舍去一部分羽翼，保全自身，直到李家再出现第二个掌舵者。”
    “就是说，你的角色，至今还没有接替的人选。”卯南风神色微凝，道。
    “没有。”
    李子夜摇了摇头，道，“老李老了，而且，心机谋算方面，终究差了一些，李家如今的摊子太大，老李守不住，一旦我出事，迅速舍去部分羽翼给那些伺机而动的群狼，趁着他们撕咬的时候急流勇退，应该能保住李家的部分根基。”
    “想得可真够远的。”
    卯南风感慨道，“本王现在越发觉得，皇室若不除掉你，便无法真正撼动李家，就像此次你设计引慕渊入局之事，皇室怎么也不可能想得到，这是李家设的局。”
    “我在李家就是吃这口饭的，南王前辈，我们不说这事。”
    李子夜转过话题，说道，“无根生之事，前辈有头绪了吗？”
    “没有。”
    卯南风摇头道，“等那白娘娘醒来，本王与她谈一谈，七阴绝脉之症，既然源于蛟族，那便从源头下手，或许能印证出许祖的猜测到底是什么。”
    “辛苦南王前辈了。”李子夜恭敬一礼，说道。
    “辛苦算不上，不过，小子，你得给本王找一些帮手了。”
    卯南风看着眼前人，正色道，“本王一个人，精力毕竟有限，忙不过来。”
    “南王前辈可有看上的人选？”李子夜问道。
    “让红烛丫头帮本王即可。”
    卯南风回答道，“她很有天赋，做李家的情报头子，实在有些浪费。”
    李子夜闻言，面露思考之色，片刻后，颔首道，“也好，我最近也在考验一个人，若是成功，便让红烛姐卸下担子，专心跟随南王前辈学习。”
    “尽快。”
    卯南风认真地说道。
    “明白。”
    李子夜点头应了一句，目光看向外面的夜色，道，“前辈，时间已不早，我得先回去了。”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多留，迈步朝外面走去。
    走出房门的一刻，李子夜伸手捏碎了手中的琉璃珠，然后将神血吞入了口中。
    刹那，四神藏轰鸣，磅礴无尽的真气剧烈翻涌，神血的力量蔓延，充斥四肢百骸。
    接着，天地间，无穷无尽的灵气汹涌而至，没入奇经八脉。
    “还珠！”
    李子夜开口，唤道。
    下一刻，不远处的房间中，还珠身影掠出，周身黑色气流汹涌，遮蔽整个李家内院。
    黑色气流中，李子夜体内，宛如汪洋一般的真气涌入第四座神藏，一瞬之后，强悍无比的威压弥漫而出，越限破境。
    “恭喜兄长。”
    十步距离，还珠看着眼前兄长，恭贺道。
    “光明之神，果然不是瀛洲那条长虫可比。”
    李子夜感受到体内汹涌澎湃的力量，感叹道。
    看来，神明之间，实力同样存在着巨大的差距，像瀛洲那条长虫，若是不是早早逃到瀛洲，恐怕已经被道门的强者们给灭了。
    “可惜，那颗龙珠已经给了白娘娘，不然，兄长或许能一举入五境。”还珠面露遗憾之色，轻声说道。
    “没那么容易。”
    李子夜平静道，“不急，路要一步一步走，我从未指望一步能够登天。”
    就在李子夜破境之时。
    极夜世界，封印之地的血池内，血水翻涌，昔日的婴儿，已越长越大，如今看上去竟已有三四岁的年纪。
    随着婴孩的成长，婴孩的双眼，也在不断发生着变化，一只璨若星河，充满光明，一者漆黑如墨，宛若无尽黑渊。

 第1100章 李子夜的安排

    黎明。
    李子夜准备送南儿上学之时，神色突然一怔，看向了萧潇的房间。
    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啊。
    “坏人，怎么了？”
    一旁，南儿抬起头，不解地问道。
    “你萧姐姐在修炼。”李子夜回答道。
    “萧姐姐在修炼？”
    南儿听过，神色也是一怔，小脸上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萧姐姐除了吃和玩还有欺负她，竟然还会修炼？
    “走了，先去上学。”
    李子夜揉了揉身边小丫头的脑袋，旋即朝着院外走去。
    两人离开王府，坐上马车，一同赶往了太学宫。
    半个时辰后。
    太学宫东南方，破旧的小院内，李子夜将南儿送至，然后就准备离开。
    “破境了？”
    秋千上，吕白眉少见地主动开口，问道。
    李子夜停下脚步，点了点头，应道，“昨天刚破的。”
    “何时能入五境？”吕白眉继续问道。
    “难说。”
    李子夜想了想，回答道，“前辈也知道，五境是武者修炼的一个分水岭，想要踏入，并不容易。”
    “萧丫头，应该快了。”吕白眉平静道。
    “她不一样。”
    李子夜轻声道，“萧潇天赋异禀，又身怀青龙血脉，不是我这样的人可比。”
    “你比她厉害。”
    吕白眉话中有话地说道，“但是，你的路比她难。”
    李子夜听过眼前妇人之言，眸子微微眯起，道，“已经容易很多了，晚辈知足。”
    “心性不俗，难怪，他们都选择了你。”吕白眉轻声呢喃道。
    李子夜闻言，已然确定了心中的猜测，有些不解地问道，“前辈何时猜出来的？”
    “昨天见到萧丫头时。”
    吕白眉如实应道，“青龙生性骄傲，不会屈于任何人，大商武王也不行，除非。”
    说到这里，吕白眉语气一顿，因为南儿在场，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晚辈与萧潇是朋友，不存在从属的问题。”李子夜正色道。
    “从属，并非只有身份。”
    吕白眉看着眼前人，提醒道，“好好对她，莫要因为所谓的天命，便牺牲那些真心忠于你的人。”
    “晚辈，从来不愿意牺牲任何人。”
    李子夜抱拳一礼，道，“白眉前辈，晚辈先行告退。”
    说完，李子夜转身离开小院，走出小院的刹那，脸色立刻沉下。
    这些老家伙，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如此碎片式的情报，都能推断出他的身份，有病吧。
    这破剧本当真越来越难玩了。
    思绪间，李子夜径直走向太学宫北院。
    “李，布衣王！”
    路上，一道诧异的声音响起，迎面走来的正是法儒老头。
    “法儒掌尊。”
    李子夜客气一礼，说道，“正要找您。”
    法儒左右看了看，问道，“周围没人，长话短说，什么事？”
    “掌尊，吕白眉猜出了我的身份。”
    李子夜沉声道，“我来确认一下，她是否可信。”
    “她猜出了你的身份？”
    法儒闻言，神色一怔，疑惑道，“怎么猜出来的？”
    “青龙圣女。”
    李子夜回答道，“昨天我要上朝，便让萧潇送了南儿一趟，没想到，吕白眉认出了萧潇的身份，也由此推断出了我的身份。”
    法儒听过前者的回答，神色微凝，道，“那就不奇怪了，吕白眉和青龙宗主是旧识，曾经有很深的渊源，不过，吕白眉已经很多年不出那院子，即便猜出，应该也不会有事的。”
    “我就怕她出来。”
    李子夜语气凝重道，“掌尊应该也知道，此事牵扯太大，绝不能有任何纰漏。”
    “你想怎么办？”法儒问道。
    “我要在太学宫安插一个李家人。”
    李子夜正色道，“这样，只要吕白眉离开那院子，我便能第一时间收到情报。”
    “有必要吗？”
    法儒诧异道，“她若离开，老夫派弟子通知你不就行了。”
    “掌尊，你不管情报之事，不知道时效的重要性。”
    李子夜神色认真道，“掌尊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她，而且，她离开太学宫后的行踪，也要有专门的人盯着，吕白眉可是五境巅峰的大修行者，一般人可盯不住她。”
    “你可真够小心的。”
    法儒感慨道，“将人送来吧，剩下的老夫来安排。”
    “多谢掌尊！”
    李子夜恭敬一礼，应道。
    “小子，老夫身边，不会也有这么一个李家人吧？”法儒看着眼前小家伙，问道。
    “当然不会。”
    李子夜面露笑意，应道，“掌尊在我心中，可是如师如父一般的亲人，我怎么可能在亲人身边安插探子。”
    “你这张嘴啊，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法儒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快回去吧，省得别人看到，心生怀疑。”
    “晚辈告退。”
    李子夜再度一礼，旋即转身离开。
    “这小家伙。”
    法儒看着前者离去的背影，轻轻一叹。
    作为李家的掌舵人，可真够辛苦的，一步都不敢走错。
    一个时辰后。
    布衣王府，李子夜写下一封书信，然后派人送了出去。
    未知之地，烟雨楼内。
    黎明破晓之际，葛丹阳看到大商都城送来的书信，面露异色。
    派夜璇玑去都城？
    那小家伙又在盘算什么？
    这样一来，不就等于将夜璇玑露在明面上了吗？
    奇怪。
    思考片刻，葛丹阳回过神，将书信递了过去，吩咐道，“夕风，照小子夜说的去做，将夜璇玑换回来吧，然后让她去大商都城。”
    “是！”
    地泉前，夕风接过书信，旋即转身离开。
    半日后。
    慕白所在的小院前，夕风走来，看着里面正在挑水砍柴的女子，开口道，“老夜，有任务了。”
    小院中。
    夜璇玑丢下手头的斧头，迈步走了出去，不耐烦地问道，“怎么又有任务了，老娘现在就够忙的了。”
    “小公子亲自下的任务。”
    夕风将书信递了过去，说道，“这里交给我就行。”
    夜璇玑看着手中书信上的内容，柳眉轻皱，说道，“小公子的心思，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一个盯梢任务，竟然要她亲自来做，奇怪。
    “别猜了，葛老都猜不出来，更何况我们。”
    夕风说道，“按小公子说的做吧。”
    “好。”
    夜璇玑点头应了一声，提醒道，“好好看着里面那位皇子，他的伤势已快恢复，随时都有可能入五境，不好对付了。”
    “放心。”夕风颔首应道。
    就在两人交谈之时。
    院中的房间内，慕白看着外面两人，面露古怪之色。
    第三个了！
    李家哪来那么多怪物一般的高手。
    话说回来，李兄还真够信任他的，隐藏那么久的人，全都让他见一面。

 第1101章 考验

    “王爷，打一架吧！”
    布衣王府，后院，奶妈潇主动挑战，竟是要以奶妈的身份挑战战士。
    李子夜听到眼前奶妈的挑衅，神色一怔，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屋中拿出一柄破剑。
    这萧潇真是疯了。
    有意思。
    打奶妈，有手就行。
    很快，李子夜走出屋中，说道，“来吧，正好找人验证一下我新创造的武学。”
    “王爷要用那个慢吞吞的剑法？”
    萧潇闻言，忿忿不平地说道，“太瞧不起人了！”
    “没有瞧不起人。”
    李子夜笑道，“你就这水平。”
    说话间，李子夜拿着一张张符咒贴在了后院的墙上，然后走回院子中间。
    “啊，我要气死了！”
    萧潇喊了一句，然后主动攻了上去。
    没有学过招式的人，打起架来要怎么形容，就和泼妇差不多。
    萧潇冲上前，一掌拍出，全是破绽。
    换作平日，这种级别的对手，李子夜一巴掌就拍飞了。
    不过，今日稍稍特殊一点。
    李子夜要拿奶妈验证自己创造的剑法。
    掌劲近身，长剑顺势一转，散去七成掌劲，随之，剑势再变，转守为攻。
    剑锋划过，锋芒耀目。
    萧潇见状，赶忙后退，一时间，手忙脚乱。
    长剑随后欺身而上，如影随形。
    “四象封神诀，青龙之像！”
    萧潇看到自己落了下风，立刻放大招，周身青光大盛，后方，一尊巨大的青龙之象出现，四周天地灵气顿时汹涌而至。
    顷刻之间，萧潇一身真气急剧提升，宛如实质的灵气，直接挡下长剑的锋芒。
    三步距离，李子夜感受到眼前丫头周身爆发的惊人力量，面露异色。
    开局就放大招，哪有这么打架的。
    真气冲击，宛如汪洋，李子夜手中长剑再度斩出，以点破面，斩开眼前汹涌澎湃的天地灵气。
    门廊前，俞青玄、南儿看着两人的战斗，都不怎么看得懂，纯属看热闹。
    当然，此时此刻，李子夜和萧潇的切磋，也着实没什么技术含量。
    一个有意试招，放水太平洋，一个不懂招式，菜到抠脚，交手之间，全都是破绽百出。
    “坏人加油！”
    看到紧张之时，南儿握紧小小的拳头，开口喊道。
    “南儿，你怎么不给我加油！”
    战局中，萧潇狼狈避开剑锋，不满地质问道。
    “好吧，萧姐姐也加油！”
    南儿闻言，很是敷衍地应道。
    “……”
    萧潇无语，一不留神，眼前剑锋再度破空而至。
    三尺长剑，锋芒夺目，纵然萧潇身前的天地灵气再浓郁，也挡不下利剑锋芒。
    “啊！”
    剑锋近身的刹那，萧潇躲避不及，吓得下意识闭上了双眼，惊叫了一声。
    然而。
    战局中，一片安静，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数息后，萧潇睁开双眼，看到停在咽喉一寸前的剑锋，小心伸出手，将眼前剑锋扒拉开。
    “萧潇，你真菜。”
    李子夜收剑，很是不客气地嘲讽道。
    “王爷，你真狗！”萧潇回喷道。
    李子夜没有理会眼前丫头，目光看向南儿和俞青玄，吩咐道，“青玄，时间不早了，你先带南儿去梳洗，一会我有事情找你。”
    “是！”
    门廊前，俞青玄恭敬应了一声，旋即带着南儿回房梳洗。
    “李大哥，三更半夜，你找青玄姐姐做什么？”
    看到两人进了房间，萧潇面露狐疑之色，不解地问道，“难道是要她侍寝，李大哥，要侍寝可以找我啊，我还是青龙宗的圣女，多刺激，多诱惑。”
    “……”
    李子夜真想一剑戳死眼前丫头。
    当初，他竟然会以为，这丫头片子是一个乖乖女。
    “李大哥，是要侍寝吗？”
    萧潇一脸兴奋地说道，“我要不要也先去梳洗一下？”
    “不用。”
    李子夜直接拒绝道，“我找俞青玄是商量正事。”
    萧潇听到前者的回答，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神色认真下来，问道，“李大哥准备要启用青玄姐姐了？”
    “嗯。”
    李子夜点头，道，“萧潇，你虽然人流氓了一点，但是，不得不说，你是真的很聪明。”
    “那是。”
    萧潇骄傲地说道，“不聪明点，不就被那些坏男人骗跑了吗。”
    “有道理，萧潇，你是女人，帮我判断一下，俞青玄的忠诚，可以相信吗？”李子夜目光凝下，问道。
    “我觉得，可信。”
    萧潇想了想，轻声应道，“李大哥应该也看得出来，她喜欢你，忠诚度，不会有问题的。”
    “我要的是绝对的忠诚。”
    李子夜认真道，“喜欢这种事情，最是不牢靠，也最容易变化，我不信这些东西。”
    “那就用点手段。”
    萧潇很是干脆地说道，“红烛姐不是用毒高手吗？这点小事，应该没有问题。”
    “不合适。”
    李子夜神色微凝，道，“我要是用她，就不能用这种手段，不然，不如不用。”
    “若是不用手段，就只能赌一下了。”
    萧潇看向不远处的房间，说道，“现在来判断，俞青玄肯定可信，但是，人心善变，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说到这里，萧潇语气一顿，不解地问道，“李大哥，你怎么突然想启用她了？”
    “李家缺人手。”
    李子夜如实回答道，“尤其是情报方面的人才，更是短缺，俞青玄曾是大皇子的暗桩，精于此道，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萧潇闻言，神色微怔，难以置信道，“李大哥，不会是想要她掌管李家的情报网吧？”
    “答对了。”李子夜点头道。
    “李大哥，这太冒险了。”
    萧潇凝声道，“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外人，而且，还曾经是大皇子的手下，一仆侍二主，这可是大忌。”
    “我也有这方面的顾虑。”
    李子夜轻叹道，“所以，这些日子才会一直考虑，用还是不用她。”
    两人说话间，不远处的房间中，俞青玄静静地帮南儿梳洗，不多时，迈步走了出来。
    “王爷。”
    院中，俞青玄上前，恭敬行礼道。
    “把这个吃了。”
    李子夜从怀里拿出一枚丹药，递了过去，说道。

 第1102章 夜璇玑入太学

    夜微凉。
    寒风凛冽。
    王府后院，俞青玄看着前者递过来的丹药，很快意识到了什么。
    身为大皇子的暗桩，俞青玄对于这些东西并不陌生。
    很多皇亲贵胄，为了更好地控制自己手下，都会选择用毒，然后每隔一段时间，赐下部分解药，以确保手下人绝对的忠诚。
    黑夜，如此寒冷，却冷不过人心。
    俞青玄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年轻人，没有再犹豫，伸手去接丹药。
    “也不问问什么东西？”
    看到俞青玄的态度，李子夜将丹药握住，微笑道，“青玄，药可不能乱吃。”
    说完，李子夜随手将丹药丢入嘴中，道，“去休息吧，没事了。”
    俞青玄神色一震，不解地问道，“王爷，为什么？”
    “不为什么。”
    李子夜笑了笑，道，“好好准备准备，过一些日子，我安排你去李园，届时，会有人教你应该做什么。”
    俞青玄听过前者所言，眸中忍不住沁出了一抹泪光，恭敬应道，“是！”
    一旁，萧潇看着前者的模样，心中暗暗一叹。
    又一个被李大哥祸害的女子。
    只可惜，妾有情郎无意。
    李大哥心中，除了李家，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了。
    拖着那么庞大的一个家族前行，哪是那么容易的，心血的消耗，非是一般人能够承受。
    “青玄，控制好喜怒。”
    李子夜看着眼前女子眼中的泪光，提醒道，“尤其是在外人面前，不要将情绪表露的太过明显。”
    “是，奴婢告退。”
    俞青玄压下心中的波澜，再度一礼，旋即转身离开。
    “李大哥，多好的姑娘，你怎么就一点也不动心呢？”
    萧潇看到俞青玄关上房门，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要是将她收入房中，不就更放心了吗？”
    “这话说的。”
    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为李家办事的女子，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我要不要都收入房中啊？”
    “也不是不行。”
    萧潇笑道，“就怕李大哥的身体吃不消。”
    “回去睡你的觉吧，我练会剑。”
    李子夜不想再理眼前丫头，转身走到院中，继续练剑。
    要将太极之法，真正用到实战中，当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今天也就是打萧潇这个奶妈，随便换个人，输的肯定就是他。
    看来，还得想办法继续完善，有空再找人练练手。
    小红帽就算了，级别太高，用一门尚且漏洞百出的武学与其交战，纯粹就是找虐。
    翌日。
    旭日东升之时，李子夜照常送南儿去太学宫上学。
    好巧不巧，太学宫外，一名女子下了马车，美丽的容颜，看上去似乎还不到三十岁。
    然而，在这武道高手井喷的时代，单单看脸，已经很难判断一个人的年龄。
    李子夜带着南儿，和女子错身而过，然后继续朝着太学宫内走去。
    “方才那个姐姐好漂亮。”
    太学宫中，南儿开口，小声地说道。
    “姐姐？”
    李子夜听到南儿的称呼，面露古怪之色。
    南儿称她姐姐可有点不合适。
    “人来了。”
    太学宫东边，小院内，孔丘看了一眼太学宫外，提醒道。
    “真够快的。”
    菜园子中，法儒听到儒首的提醒，用清水洗了洗手，道，“我去接一下。”
    “南院旁边，不是还空着一座小院吗，将人安排到那里即可。”孔丘说道。
    “明白。”
    法儒应了一声，旋即朝着院外走去。
    太学宫前。
    夜璇玑走入，不急不慢地欣赏着太学宫的风景，清冷的容颜上看不出丝毫变化。
    烟雨楼四位执事，朝、昼、夕、夜，就属夜璇玑的性子最冷，不论面对谁，都是一副生人勿进的面孔。
    也只有李子夜这样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人，才会在第一次见到夜璇玑时就又抱又亲。
    那一年，李子夜看起来还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年纪小，就是会让人少了防范。
    夜璇玑也是在后面才意识到，她家小公子是一个怪物，根本不能以年龄衡量。
    “姑娘。”
    就在夜璇玑在太学宫闲逛时，法儒迎面走来，客气道，“敢问如何称呼？”
    “夜璇玑。”夜璇玑如实应道。
    “为何来太学宫？”法儒开口确认道。
    “李。”
    夜璇玑只是说了一个字，表明身份。
    “夜姑娘跟老夫来。”
    确认了身份后，法儒客气地应了一句，旋即转身在前带路。
    夜璇玑跟在后面，同时观察着太学宫的布局。
    职业病，已经改不了。
    同一时间。
    太学宫东南边，李子夜将南儿送到吕白眉的小院后，原路返回。
    或许又是巧合，三人再次相遇。
    不同此前在太学宫相遇，此时此刻，周围并没有外人。
    “小公子。”
    夜璇玑停步，恭敬行礼道。
    李子夜点了点头，微笑道，“夜姐姐来了，这里，我就能放心了。”
    说完，李子夜看向前方的法儒，开口道，“掌尊，夜姐姐就交给儒门了。”
    “你小子，就会给老夫找麻烦。”
    法儒无奈地说道，“你可知突然安排这样一位高手进来，要有多少麻烦事处理。”
    “知道啊。”
    李子夜笑道，“能者多劳嘛，我相信掌尊一定能够处理好的。”
    “别给老夫戴高帽。”
    法儒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快走吧，老夫现在没时间搭理你。”
    “辛苦掌尊了，晚辈先行告退。”
    李子夜笑着行了一礼，旋即迈步离去。
    法儒看着前者离开，开口问道，“夜姑娘，李家，像你这样的高手是不是还有很多？”
    “嗯。”
    夜璇玑轻轻点了点头，应道。
    “都要听那小子的？”
    法儒面露异色，继续问道。
    “不是。”
    夜璇玑摇头，道，“各司其职。”
    “老了，看不明白。”
    法儒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在前带路。
    很快，两人来到南院旁的一个小院前，法儒停步，开口说道，“夜姑娘在这里住下就行，从今往后，夜姑娘就是太学宫的荣誉教习，不受儒门规矩的约束，只需在儒门出现危险时出手即可。”
    “那位吕白眉，也是太学宫的教习？”夜璇玑看向东边，问道。
    “没错。”
    法儒点头道，“不过，她已很多年没有出过那个院子，太学宫中，认识她的人不多。”
    夜璇玑闻言，神色微凝。
    奇怪。
    这样无聊的任务，烟雨楼中有的是人可以胜任，小公子为何点名让她来。
    脑袋进水了？

 第1103章 奶妈入五境

    “王爷，许少牧在外求见。”
    王府后院，李子夜刚送完南儿回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院外，下人便前来禀报，许翰林来了。
    “请到前堂。”
    李子夜停下步子，说道。
    “是！”
    下人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李大哥，你这比青楼的小姐姐还要忙啊，一会都闲不下来。”
    门廊前，萧潇看着眼前刚回府连茶都没来得及喝一口的某人，感慨道。
    “那怎么办。”
    李子夜先回屋喝了一口茶，然后匆匆朝外面走去。
    他真感觉，他比青楼的姑娘还要辛苦。
    天天接客！
    不多时，李子夜来到前堂，看着里面的男子，脸上露出温和之色，道，“翰林兄。”
    “王爷。”
    许翰林起身，恭敬行礼道。
    “翰林兄不必多礼，坐。”
    李子夜上前将其扶起，微笑道，“怎么样，在京牧府任职可还习惯。”
    “习惯。”
    许翰林点头，轻声道，“多谢王爷。”
    “小事。”
    李子夜在桌前坐下，提醒道，“翰林兄，京牧这个位置，暂时会一直空悬，只要你政绩够了，升任京牧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所以，不要心急。”
    “王爷的教诲，下官谨记。”许翰林恭敬应道。
    两人说话间，正堂外，俞青玄走入，给两人送上热茶。
    “翰林兄，师伯最近的情绪如何？”李子夜关心地问道。
    “还好。”
    许翰林应道，“母亲的事，这些年，起起伏伏，父亲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别着急。”
    李子夜正色道，“再等几天，我那朋友还需要准备准备。”
    “劳烦王爷了。”
    许翰林拱手恭敬一礼，说道，“能遇到王爷，是我许家的荣幸。”
    “言重了。”
    李子夜伸手扶过前者，道，“同门之间，无需那么多虚礼，道门传承至今，已不剩下多少人，互相扶持，应该的。”
    许翰林沉默，片刻后，开口道，“有一事，我一直想问，王爷，你为何会选择大殿下，大殿下，并非明君的人选。”
    李子夜闻言，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话中有话地说道，“大商，会有明君。”
    许翰林听到前者的回答，先是一怔，很快，意识到什么，问道，“十一殿下？”
    如今，皇子之中，有能力争夺皇位的，就只剩下大皇子和十一皇子两人。
    李子夜轻轻摇了摇头，道，“别乱猜了，翰林兄，有些事，现在不能说。”
    “我明白了。”
    许翰林放下心中的石头，也不再多问，点头应道。
    “翰林兄。”
    李子夜开口，刚要说什么，突然，耳边一道急切的声音响起。
    “李大哥，快来，我要破境了！”
    此刻，王府后院，萧潇站在那里，动都不敢动，一身真气涌动，显然已经快要压制不住。
    “翰林兄，你先回去，我有些急事要做。”
    前堂，李子夜听到萧潇的传音，立刻起身，没有任何停留，快步朝着后院走去。
    怎会这么快，这哪有十日。
    数息后，李子夜回到后院，感受到后院涌动的天地灵气，神色一凝。
    “李大哥，怎么办？”萧潇急声问道。
    “我用符咒封住灵气波动，你安心破境！”李子夜说道。
    “不行，可能会有天劫，封不住的。”萧潇着急说道。
    “天劫？”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震，不敢再犹豫，掠身上前，一把抓过萧潇，迅速朝着自己房间赶去。
    房间内，李子夜一掌震开密室，旋即带着萧潇掠入其中。
    李园。
    内院。
    还珠正在房间内修炼，突然，密室开启，李子夜带着萧潇掠出。
    “兄长。”
    还珠起身，看着两人，刚要说什么，神色同样一变。
    李子夜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伸手抓过桌上的剑，带着萧潇朝外面赶去。
    这一刻。
    李园中，几乎所有武道高手都感受到内院中那无比磅礴的天地灵气。
    “安心破境，其他交给我。”
    院内，李子夜看着眼前的丫头，沉声道。
    “李大哥。”
    萧潇强行压制着体内的真气，有些害怕，又有些着急地说道，“万一有天劫，万一我渡不过去”
    “没那么多万一，先破境！”
    李子夜直接打断前者的话，凝声道。
    不远处的房间，卯南风、红烛察觉到院中的动静，全都走出。
    “不妙。”
    卯南风注视着院中青龙圣女周围惊人的灵气波动，神色凝重道，“这个灵气浓度，很可能会引来天劫。”
    “那怎么办？”
    红烛快步上前，着急地说道，“萧潇不会武，能渡过天劫的可能性很小，老头子，你快想想办法！”
    “没有办法。”
    卯南风摇了摇头，应道，“天劫只能靠自己去渡，别人插手，天劫的威力立刻会成倍增强。”
    说到这里，卯南风看着小院中间的两人，目光沉重道，“不过，那小子可能要硬来了。”
    院子中间。
    萧潇周身，天地灵气汹涌澎湃，急剧朝着第五座神藏涌去。
    神藏开辟，真元之海不断翻涌，势如天地初开，景象震撼人心。
    “有人入五境。”
    同一时间，大商都城各方，一道道目光看向李园方向，面露惊讶之色。
    好可怕的灵气波动，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是圣女！”
    距离李园不远的一座客栈中，两位青龙宗长老感受到这股熟悉的气息，脸色都是一变。
    不好。
    如此强大的灵气波动，极有可能会引来天劫。
    圣女不曾修过武学招式，恐怕渡不过天劫。
    “李大哥。”
    李园内院，汹涌澎湃的天地灵气中，萧潇看着眼前人，强压心中的恐惧，嫣然一笑，说道，“要是我不小心死了，你答应我的功法，可不能赖账！”
    “你死不了！”
    李子夜应了一句，目光看着天际逐渐弥漫而至的阴云，冷声道，“安心破境，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
    与此同时。
    远在万里之遥外的青龙圣山上。
    萧伊人静立山巅，遥望中原方向，眸中担忧难掩。
    萧潇，能否成功渡过这一劫，就看你的造化了。
    能撼动天命之人，唯有天命之子。
    只是，他的剑，斩得开那遮天的阴云吗？

 第1104章 天命

    李园，内院。
    宛如汪洋一般的天地灵气从四面八方涌来，惊人的阵势，纵然此前儒门白忘语破境，都稍有不如。
    青龙宗的弟子，对于天地灵气的亲和力本就超出一般武者，而身怀青龙血脉的萧潇，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尚在第四境，便可操控天地灵气。
    但是，萧潇从修炼以来，就不曾学过任何武学招式，所以，即便一身修为再强悍，也发挥不出来。
    平日里，身为青龙圣女的萧潇，倒也无需担心这些，只是，此时此刻，天劫将至，青龙圣女的身份，毫无作用。
    众所周知，天劫，外人绝对不能插手，否则，天劫的威力将会倍增，而且，出手之人的修为越高，天劫增强的程度便越惊人。
    古往今来，多少惊才绝艳的天才，最终都陨落在了天劫中，未能真正成长起来。
    今时今日，萧潇似乎也要重蹈那些天才的覆辙，面对即将到来的天劫，束手无策。
    就连萧潇自己也未曾想到，自己破境时，竟然会引来天劫。
    因为，入五境便引来天劫的可能性其实并不高，一百人之中，最多也只有一人。
    直到方才将要破境之时，萧潇才意识到，她可能要成为一百分之一了。
    “李园。”
    大商皇宫，寿安殿。
    商皇站在窗前，看着李园方向，开口道，“那李家嫡子短时间内应该还入不了五境，这入五境之人肯定不是他了。”
    “如此磅礴的灵气浓度，着实少见。”
    后方，汹涌的黑气中，一道沙哑地声音传出，应道，“看样子，天劫将至，陛下，最近入五境便引来天劫的人，似乎多了不少，而且，或多或少都与李家有点关系。”
    “天命，开始显现了。”
    窗前，商皇冷声道，“二十年前，那个书生得天命时，西域高手层出不穷，天谕殿也因此达到鼎盛，如今，李家出了一个天命之子，出现这样的情况，并不稀奇。”
    “陛下准备怎么做呢？”
    黑气内，男子开口问道，“顺应天命还是逆天而行？”
    “朕之事，不劳阁下挂心。”
    商皇神色冷漠地应道，“你们这次送来的东西，朕很不满意，若你们拿不出足够的诚意，我们之间的合作，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陛下莫要心急。”
    后方，男子平静道，“吾主对于和陛下合作，充满诚意，只是，儒门那位儒首尚在，一切还是要小心一些。”
    “儒首？”
    商皇眸子微眯，道，“他老了，远不如从前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黑气中，男子凝声道，“儒首不死，这世间，无人敢称圣。”
    “这几日，朕亲自出宫，试探一下那老家伙的虚实。”
    窗前，商皇目光看向太学宫方向，淡淡道，“朕不信，过了这么久，儒首，依旧无敌。”
    “陛下要亲自出宫？”
    后方，男子诧异道，“陛下就不怕被儒首看出什么吗？”
    “三年前，他都未看出什么，三年后，亦是一样。”
    商皇语气冰冷道，“朕还是那句话，他老了，老眼昏花，什么都已看不清。”
    “陛下还是要小心一些为好。”
    黑气中，男子提醒道，“我们可以等，无需那么心急，等儒首死去，这世间，便再也无人可阻止我们。”
    “等多久？”
    商皇转身，反问道，“他若一直不死，朕也要陪你们一直等下去吗？”
    “不会。”
    男子摇头道，“寒冬将至，他撑不了太久。”
    “朕没有那个耐心。”
    商皇冷声道，“按计划行事，儒首那里，朕会亲自试探，无需你们挂心。”
    “轰！”
    两人说话间，都城上空，雷霆大作，巨大的动静，震动整个都城。
    商皇的目光，也随之望了过去，面露异色。
    来了！
    但见李园内院，无穷无尽的天地灵气蜂拥而至，萧潇一身气息急剧攀升，越境破限。
    五座神藏，轰鸣不断，耀眼的光华，令人侧目。
    李幼薇打开房门，看着外面的动静，柳眉轻皱。
    好吵。
    “幼微。”
    红烛上前，叮嘱道，“别出来，以免被波及。”
    “什么情况了？”李幼薇开口问道。
    “萧潇的天劫，她自己渡不过去。”
    红烛转身，看着院子中间的两人，凝声道，“小子夜，要出手帮她渡劫。”
    “不是说，不能帮吗？”
    李幼薇不解地问道，“会不会有危险？”
    “按理说，的确不能帮。”
    红烛目光凝重地应道，“危险肯定也有，不过，小子夜的修为，尚在第四境，对于天劫的加成，不会太过离谱。”
    说到这里，红烛语气一顿，道，“小子夜既然如此选择，应该是有一些把握。”
    “有些胡闹。”
    李幼薇眉头再次皱起，道，“他可是李家的掌舵人，怎能将自己置于这种险地。”
    “不帮，青龙圣女必死。”
    红烛注视着院中的两人，判断道，“小子夜应该是觉得，出手的收益高于风险。”
    毫无疑问，若能将青龙圣女从天劫中救下，那青龙宗将欠李家一个天大的人情。
    小子夜，从不做赔本的生意，此次出手，应该是充分权衡了利弊。
    高收益，必然伴随着高风险，不过，一旦成功，青龙宗和李家将牢牢绑定在一起，成为李家一个坚实的助力。
    “值得。”
    内院中间，李子夜看着天际不断翻涌的劫云，轻声呢喃了一句。
    下一刻，天空之上，雷霆天际，骇人的力量，扭曲时空，在天地间划出一道耀眼的雷痕。
    下方。
    李子夜见状，踏步纵身而起，一剑迎上，力撼天雷。
    “轰！”
    人力撼天，天命动天威，剑锋斩在雷霆之上的刹那，两股力量相互冲击，李子夜握剑的手臂，衣帛立刻崩裂，血痕道道。
    “天，你决定不了李家人的命运！”
    李子夜沉声说了一句，手中之剑爆发出耀眼的光华，一剑斩开雷霆。
    余劲加身，李子夜身形从天而降，砰然一声，双脚踏碎身下石板，目光看着天际，一身真气急剧攀升。
    “轰！”
    随之，天际之上，第二重雷霆降临。
    上天动怒，青雷狂啸奔腾，破灭万象，直接朝着李园吞没而来。

 第1105章 逆天而行

    大商都城。
    天际之上，乌云翻滚，闷雷隆隆大作，震耳欲聋。
    都城内，百姓全都走了出来，看着这熟悉景象，面露震惊之色。
    又有仙人在渡劫吗？
    太学宫，北院。
    白忘语、陈巧儿等人看着李园方向，神色全都十分凝重。
    “忘语，你觉得，比你当时的天劫如何？”陈巧儿开口，凝声问道。
    “只强不弱。”白忘语回答道。
    “麻烦了。”
    陈巧儿沉声道，“那小家伙的实力不如你，恐怕扛不过去。”
    “未必。”
    白忘语注视着天际的雷云，轻声道，“李兄的实力究竟到何种程度，其实没人真正知道，此外，渡劫和实战不同，命大才是关键。”
    “命大？”
    陈巧儿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也对，要说命大，没人比得过他。”
    除却天命这个原因外，那小子本身，就是一个药罐子，皮糙肉厚，抗造的很。
    “轰！”
    两人说话间，天际之上，青雷破空而下，轰向李园。
    李园，内院。
    萧潇身前，李子夜一身真元汹涌而出，脚下石板寸寸崩裂，蔓延至数丈之外。
    天雷至，恐怖的威压弥漫，雷光耀目，压抑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院中，卯南风、红烛、还珠全都离得远远的，不敢靠的太近。
    天劫这种东西，掺和的人越多，死的越快。
    “喝！”
    天劫降世，李子夜口中一声沉喝，踏步冲上天际。
    依旧还是一剑，硬撼九天雷霆，恐怖的冲击力随后爆发。
    纯钧剑悲鸣，雷霆加身，李子夜半身衣衫应声炸开，在雷霆中化为灰烬。
    古铜色的皮肤下顿时显露而出，肌肉不像外练武者那般夸张，流线型的身材，看上去和普通人没有太大差别。
    强大的余劲冲击下，李子夜周身，鲜血沁出，染红皮肤，触目惊心。
    砰然一声，李子夜从天而落，一脚踏裂身下大地，目光却是依旧冷冷地注视着天际，神色不见丝毫变化。
    “李大哥。”
    后方，萧潇看着前方身上的血迹，双手紧攥，紧张地唤道。
    “没事。”
    李子夜应了一声，此时此刻，周身气息竟是还在不断攀升。
    门廊前，卯南风感受到眼前年轻一身惊人的气息，眸子微眯。
    这小子，当真是深不可测。
    不论什么时候，都能给人惊喜。
    他很想知道，如今这位李家嫡子，实力究竟到了怎样的程度。
    四大天骄级别？
    或者，更强？
    天际，两道天雷之后，阴云翻滚越发剧烈，奔腾的雷霆中，隐约间似乎出现了一丝血红色。
    “这是？”
    太学宫北院，陈巧儿有感，目光凝下。
    不好。
    天劫要变了。
    “赤雷！”
    一旁，白忘语神色也凝重下来，入五境的天劫，怎会有赤雷降世。
    难道，是有人插手天劫的原因？
    “小子，小心了！”
    李园，门廊前，卯南风看到天际劫云的变化，脸色也是一变，立刻提醒道，“是赤雷，赤雷的威力远胜青雷，而且，赤雷有扰乱心智的能力，很容易让人滋生心魔！”
    “赤雷吗？”
    李子夜注视着天际，冷声道，“不陌生了。”
    说话间，李子夜左手虚握，弥漫的黑气中，白月神石显化而出。
    “赤雷？”
    皇宫，寿安殿，商皇注视着都城上空的劫云，阴鸷从眸中同样闪过一抹异色。
    多少年，没有见过赤雷降世了。
    看来，即便是天命之子，插手天劫，也会引起上天的震怒。
    赤雷的可怕，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其可怕的威力。
    心魔，方才是赤雷最令人畏惧的能力。
    渡劫之时，岂容片刻分神。
    “陛下，李家嫡子若死，李家，将会立刻分崩离析，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后方，黑色气息内，男子开口，提醒道。
    “朕知道。”
    商皇淡淡道，“不急，再看一看。”
    李家，高手不少，李家嫡子最好是死在天劫中，这样，能省去他不少麻烦。
    与此同时。
    太学宫，东院。
    孔丘静立屋前，看着天际的劫云，苍老的眸子中并没有太多波澜。
    “是赤雷。”
    一旁，法儒凝声道，“麻烦了。”
    “没事。”
    孔丘轻轻摇了摇头，应道，“别人怕这赤雷，那小家伙不怕，他最需要提防的也不是这赤雷。”
    “儒首之言何意？”
    法儒皱眉，不解地问道。
    “继续看下去便知。”
    孔丘轻声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今正是那小家伙最虚弱的时候，若有暗箭来袭，可就难挡了。
    “轰！”
    多方瞩目，天际，第三道雷霆降临人间，血红色的雷霆，划破天空，在人间划出一道凄艳的血痕。
    “地剑！”
    李园，李子夜一脚踏碎身下大地，一身真气疯狂涌出，太上之剑，应声现世。
    “太上心绝逆乾坤！”
    剑气冲九霄，太上撼赤雷，地剑现世，李子夜一身化剑，冲天而起，轰然撞在了赤雷之上。
    一瞬之后。
    赤雷应声而散，天地间，鲜血飞溅，洒落如雨。
    “砰！”
    从天而坠的身影，双脚将地面踏出一个丈余方圆的大坑，尘土弥漫，血染大地。
    “小弟！”
    房间内，李幼薇神色一变，下意识朝外面走去，只是刚要出屋，便被红烛拦下。
    “不能去。”
    红烛站在房间前，沉声道，“现在只能靠小公子自己。”
    “还剩最后两道。”
    院子中间，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李子夜强行站起身子，双眸看着天际，冷声道，“所谓天劫，也不过尔尔！”
    鲜血，一滴滴落下，剑锋、衣衫全都染红，李子夜体内，四座神藏剧烈轰鸣，一身修为也提至了极限。
    后方，萧潇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身影，眸中不禁沁出了一抹泪光。
    这男人，真帅！
    “小子，最后两道才是真正的考验。”
    门廊前，卯南风开口，凝声提醒道，“可别死了。”
    “前辈放心。”
    李子夜注视着天际，神色冷漠道，“李家人，不信命，但是，他们，信我，因为我从不让他们失望！”
    这一刻，中原、南岭各地，一双双眼睛看向大商都城方向，目光坚定，一如过去的十年，从不曾任何怀疑。

 第1106章 暗箭

    各方瞩目。
    大商都城，赤雷之劫降世，血红的阴云翻滚，宛如一片火海，压抑的令人难以喘息。
    城中百姓，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可怕的景象，心中不免升起一抹恐惧之意。
    纵然此前儒门仙人渡劫，景象都没有如此可怕，血色的劫云，血色的雷霆，闻所未闻。
    “三道了。”
    太学宫南院，乐儒看着李园方向，凝声道，“还剩最后两道，扛过去，他们两人的性命就保住了。”
    帮人硬扛天劫，那李家小子还真是够疯狂的。
    这是对自己的实力多么自信。
    看来，他们还是小看了那小子。
    “掌尊，李大哥能扛过去吗？”
    院中，万戎戎看着天际，一脸担忧地问道。
    “不容易。”
    乐儒目光凝重道，“不过，那小子不是愿意吃亏的人，既然这么做，应该是有几分把握。”
    只是，他不知道那小子的底气在哪里。
    最后的那两道天劫，可是连五境大修行者都能抹杀的。
    入五境引来天劫之人，九成以上，都死在了最后的两道天劫中。
    而且，李家小子是帮人渡劫，天劫的威力会更加可怕。
    “轰！”
    两人说话间，天际之上，一道道雷霆奔腾，血色的雷光，将天空都染成了红色。
    “要来了！”
    乐儒有感，神色一凝，开口道。
    是成是败，就看这最后的两道天雷。
    李园，内院。
    第四道天雷将至，李园众人看着天际狂啸奔腾的雷霆，如临大敌。
    入五境，若引来天劫，一般都是三道或者四道，最多不超过五道。
    不过，像李子夜这般插手别人天劫的行为，不劈满五道，上天都不会罢休。
    终于。
    众人紧张的目光中，第四道天雷携毁天灭地的威势从天而降。
    “至圣斗法！”
    赤雷将至，李子夜横剑，一身真气逆冲神藏，狂暴的真元汹涌而出，强度倍增。
    一瞬之后，雷霆降世。
    李子夜抬手擎天，不闪不避，竟是要以肉身之力硬接赤雷。
    “轰！”
    赤雷加身，李子夜身下，大地剧烈陷落，无穷重压，几乎要将整个李园都毁去。
    距离李子夜最近的萧潇，受到这股惊人力量的波及，脚下连退数步，嘴角处，鲜血溢出。
    仅仅只是余威，便让已入五境的萧潇受创，而在雷霆正下方的李子夜，承受着怎么样的力量，无人可知。
    “李大哥！”
    五丈外，萧潇踉跄稳住脚步，目光看着前方血雷中的身影，面露急色。
    门廊下，卯南风看到眼前情形，心神同样一惊。
    疯了吗，竟是用肉身硬接天劫！
    然而，下一刻，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但见狂风怒浪中，李子夜的身影显化而出，一身浴血，目光凛冽如初，不曾丝毫动摇。
    “天，你只有如此了吗！”
    激荡的雷光内，李子夜直起身子，看着天际，目光如炬，冷声说道。
    “扛下来了？”
    太学宫北院，陈巧儿从震惊中回过神，难以置信道。
    方才那一道天劫，那小子是硬扛的？
    匪夷所思！
    “李兄的身体，对赤雷有抗性。”
    一旁，白忘语凝声道，“他曾在赤雷山呆过一些时日，那里的赤雷，虽然威力不如这天劫，但是，两者同源而生，李兄的身体早已熟悉。”
    “心魔呢？”陈巧儿问道。
    “李兄的意志力强大，不惧心魔，更何况，李兄手中还有白月神石。”
    白忘语回答道，“现在就看，李兄的身体是否承受得了第五道赤雷的力量。”
    “老头子，你看小子夜周围！”
    李园内院，红烛看着院子中间，目光突然一震，吃惊地说道。
    “引雷入体。”
    门廊下，卯南风同样注意到前方景象，神色凝重道，“他想将赤雷纳为己用。”
    只见内院中间，李子夜身体周围，赤雷激荡，刺耳的雷鸣声，令人极为难受。
    在赤雷山时，曾有赤眼的疯子，引赤雷入体，淬炼己身，其中最强大的几人，甚至可以纳赤雷为己用，举手投足，赤雷伴鸣。
    当初，李子夜修为尚弱，被雷劈的时日也较短，肉身强度不足以容纳赤雷，不过，今时今日，不同了。
    “真是疯了！”卯南风沉声道。
    房间前，红烛注视着院中的小公子，片刻后，嫣然一笑，道，“雁过拔毛，这才是我们李家小公子的性格，天劫又如何，既然来了，就要留下些东西。”
    “轰！”
    天际，赤云翻滚，上天似乎感受到了亵渎天威之人的挑衅，怒不可遏，遮蔽整个大商都城的劫云剧烈搅动起来，漩涡中心，狂雷奔腾，声势震天动地。
    这一刻。
    大商都城各方，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天际，心神震惊不已。
    好可怕的力量！
    荒凉的罗刹王府，后院。
    一头白发的陶夭夭注视着李园方向，神色平静，不见丝毫波澜。
    千万不要死！
    你还没有亲眼见证师叔杀穿那座皇宫！
    “南王前辈，护好她们！”
    第五道赤雷将至，李园内院，李子夜看着天空漩涡中耀眼的雷光，神色凝重地提醒道。
    “放心！”
    门廊下，卯南风应了一声，迈步走到红烛两人身前，将两人护在身后。
    接下来这最后一道天雷，毫无疑问会相当可怕。
    “轰！”
    众人瞩目，九天之上，搅动的大漩涡中，一道无比巨大的赤雷从天而降，贯穿天地，直至李园。
    “天剑！”
    赤雷至，李子夜拔剑向天，惊人的天威下，纯钧剑应声离手，铿然插在大地之上。
    剑脱手，天威再难阻止，轰然压在亵渎天威者之身。
    内院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塌陷，骇人的天威，令人惊惧。
    “混沌纳无极！”
    天威不可渎，然而，雷霆中，一道不肯屈服的声音再度响起，竟是再一次引赤雷入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硬撼天威。
    狂啸奔腾的雷霆下，赤雷融合人类武道真元，反扑天威，两股力量剧烈碰撞，余波扩散，毁去沿途一切。
    红烛身前，卯南风见状，神色一凝，立刻出手挡下汹涌而至的余劲。
    另一边，萧潇同样操纵天地之力，挡下席卷而来的余波。
    惊天动地的大震动后，内院中间的巨坑下，一道浑身染血的身影踉跄起身。
    “李大哥！”
    萧潇看到前者站起，面露惊喜之色，刚要上前，身子突然一震。
    但见九天之上，劫云刚要消散之际，一道箭光破空而起，射入了劫云中。
    顿时，刚要消散的劫云再度汇聚，疯狂搅动起来！

 第1107章 龙

    大商都城。
    谁都料想到的一幕，劫云将散之时，变数再生。
    箭光破空，贯入云层，挑衅天威。
    顷刻之间，天地震动，万雷奔腾，威势惊天动地。
    血云千里，遮天蔽日，云层中，雷霆狂啸奔腾，宛如末日一般的景象，恐怖的令人窒息。
    “有人插手天劫！”
    大商都城各方，一位位武道高手面露震惊之色，心神震撼不已。
    “哪来的箭？”
    凯旋王府、关山王府、东临王府，一位位大商武王看到天际已经完全失控的劫云，神色全都一凝。
    “奇怪。”
    关山王府，书房前，关山王看着天际滚滚翻腾的劫云，眸中有着疑惑之色。
    “王爷，怎么了？”
    一旁，关山王妃压下心中的波澜，询问道。
    “方才那一箭，必定是五境级别的大修行者射出，按理说，有人插手天劫，自身也无法幸免。”
    关山王注视着劫云中心的漩涡，凝声道，“但是，看这劫云的情况，分明还是将力量全都集中在李园方向。”
    “为何会这样？”
    关山王妃神色一怔，不解地问道。
    “不知道。”
    关山王轻轻摇了摇头，凝声道，“应该是那五境大修行者身上，有屏蔽天机的神物，连天劫都能骗过，这可不是一般的神物能够做到。”
    “难道是？”
    关山王妃下意识看向皇宫方向，在这大商都城，若说最忌惮李家的势力，那一定是皇室。
    “没有证据，不要乱猜。”
    关山王提醒道，“方才那一箭，并非从皇宫射出。”
    两人说话间，太学宫东院，法儒同样注意到天上劫云的异常，神色一沉，问道，“儒首，这世间除了天书和镇世九鼎，还有神物可以遮蔽天机吗？”
    “未必是神物。”
    小木屋前，孔丘神色冷静地说道，“气运、神明之力，甚至老朽都可以做到，力量达到极致，短暂蒙蔽天机，并不是那么难。”
    说到这里，孔丘语气一顿，继续说道，“关键是这么做的代价可不小，方才射箭之人，除非永远以神物或者特殊的力量遮蔽天机，不然，只要他现身，就一定会引来天劫。”
    “是皇室吗？”
    法儒目光凝重道，“除了皇室，我也想不到谁还有这么深厚的底蕴，一名五境大修行者，说舍弃便舍弃。”
    “暂时不清楚。”
    孔丘凝视着李园方向，轻声道，“现在就看那小家伙，挡不挡得下这一劫了！”
    李园，内院。
    崩塌陷落的大地下，李子夜直起身子，周身鲜血泊泊滑落，尽染尘浪。
    接连挡下五道天劫，还能站起来，即便许多五境大修行者都做不到。
    论武，李子夜可能不如很多人，不过，若论皮糙肉厚，李家儿郎当为天下第一。
    神物、药王吃了一堆，又被赤雷劈了无数次，加上龙血、凤血这些东西，李子夜的肉身强度，早已达到一个恐怖地步。
    不说刀枪不入，至少，一两道天雷肯定劈不死。
    然而。
    此时此刻，第六道天雷将至，强如李子夜，都感受到了窒息般的压迫力。
    天威不可渎，面对人类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苍天震怒，天罚将至。
    难以言语的景象，天际之上，血色劫云不断转动，而且，一再下压，仿佛整个天穹都要掉了下来。
    “李大哥。”
    李子夜后方，萧潇感受到来自天际的恐怖力量，神色剧变，就要上前帮忙阻挡。
    “萧潇，你退下。”
    李子夜站稳身子，注视着天际，沉声道，“五道都扛过去了，不差这最后一道。”
    后方，萧潇身子一顿，脸色变了又变，终究听话地没有上前，看着挡在前方的身影，嫣然一笑，道，“李大哥，你可要努力哟，你若扛不过去，我们同死。”
    “放心，谁都死不了！”
    李子夜应了一声，脚下一踏，周身真气狂涌而出。
    儒、道、佛，三教同修，磅礴无尽的真气，融入飞仙诀的真元中。
    刹那，大江滔滔，行过奇经八脉。
    天际。
    这一刻，急剧搅动的劫云中，血红色的光华大盛，一道龙啸声震天动地。
    “这是？”
    大商都城，各座武王府中，一位位大商武王看着天际的景象，心神同时一震。
    天劫化相！
    “入五境的天劫，怎会有这种东西。”
    太学宫，东院，法儒看到天际若隐若现的血龙，震惊道。
    “应该是此前有五境大修行者插手所致。”
    木屋前，儒首看着天际，凝声道，“天威，不容亵渎，这一次，有些麻烦。”
    “龙，是龙！”
    大商都城，街道上，大商百姓们看到劫云之下探出的巨大龙头，全都惊慌失措地喊了起来。
    竟然是龙！
    “借相为力，这一次，这老天是真的动怒了。”
    藏经塔四层楼，书儒看着外面，目光中尽是凝色，那李家小子，能挡得下苍天的怒火吗？
    白帝城，城楼之上，一袭浅蓝裘袍的澹台镜月静立，目光注视着大商都城方向，面露异色。
    “那里好像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了。”
    后方，白狄大君迈步走来，开口说道。
    “有人在渡劫。”
    澹台镜月回答道，“而且，还有我们老朋友的气息。”
    “李家小子？”
    白狄大君诧异道，“他应该还没那么快入五境。”
    “唯一的解释，他在替人挡劫。”
    澹台镜月平静道，“大君，你说，他挡得下吗？”
    “本君希望他挡得下。”
    白狄大君凝声道，“若无他和布衣王的交易，南儿活不到今日，他是大商都城中，唯一可以保下南儿之人。”
    “大君心系小公主，希望他活，不过，我不希望。”
    澹台镜月注视着大商都城方向，神色凝重道，“他若连这么可怕的天劫都能挡下，那以后想要杀他，就不容易了。”
    天下瞩目，大商都城。
    龙头探出劫云，一声怒吼之后，朝着下方俯冲而去。
    千丈血龙，龙威震天，不及转眼，已然降临人间。
    “飞仙诀！”
    李园，内院。
    李子夜一脚踏在身下大地上，周身真元提至极限，剑声鸣，无穷无尽的阴寒之气蔓延，天地惊，风云乱。
    “八荒阴狱寒！”

 第1108章 斩龙

    飞仙八式。
    超越界限。
    仿佛跨越岁月的一剑，大商都城百姓震惊的目光中，一道身影冲天而起。
    周身剑光炽盛，耀眼夺目。
    就仿佛千年前，李太白重生，惊世一剑，宛若飞仙。
    这一日，注定是大商百姓一生难忘的一天，因为，他们见识到了真正的飞仙。
    或者说，剑仙。
    飞仙斩龙，天威，又如何！
    众人失神的目光中，天际，飞仙一剑，斩开血龙，如此惊艳。
    大商皇宫，寿安殿内。
    商皇看到这跨越古今的一剑，脸上也露出了震惊之色。
    四境，便练成了飞仙诀第八式？
    千年的李太白，也未能做到如此程度。
    “怎么可能！”
    后方，汹涌的黑气中，男人心神震动不已，难以置信道，“他竟然做到了李太白都未做到之事。”
    这一刻。
    大商都城各方。
    一位位李家人朝着天际，恭敬行了一礼。
    小公子说过，后人必定会超越先人，所以，无需迷信什么先贤。
    从前，他们或许不明白，但是，从今日起，他们明白了。
    纵然天下无敌的初代剑神，同样也被后人超越了，那世间，还有什么先贤，是不可超越的。
    “厉害！”
    太学宫东南方，残破的小院中，吕白眉看着天际惊人的一幕，也忍不住赞赏了一句。
    后生可畏，年轻一代，竟然已成长到如此程度。
    “师父，我以后，能不能像他一样厉害？”
    一旁，南儿抬起头，开口问道。
    “能。”
    吕白眉神色坚定地说道，“布衣王不是一直告诉你，只要相信自己，坚持不懈地努力，没有什么事就做不到的，你要相信他，更要相信你自己。”
    南儿闻言，旋即使劲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要比他还厉害！”
    天际。
    血龙散形，余雷入体，李子夜身形从天而降，怦然踏在了大地之上。
    满身的鲜血，不断淌下，此时此刻，鲜血，不再是弱小的印记，而是强大的象征。
    赤雷，声声刺耳，李子夜的身体周围，雷光耀目，令人不敢靠近。
    “李大哥。”
    前方，萧潇看着前者，喜极而泣。
    这男人，真是太帅了！
    房间中，李幼薇看到小弟没事后，心中也松了一口气，转身回到屋内，继续看账本。
    今日过后，李家将要面对的压力，恐怕会越来越大，她也得加把劲了。
    先把这一桌子的账本看完再说。
    天空上，劫云散去后，骄阳光华从天而降，重新照亮人间。
    城中百姓，看着天际，久久回不过神来。
    方才那人，斩了天龙！
    “李兄可真厉害。”
    太学宫北院，白忘语收回目光，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说道。
    “的确很厉害。”
    一旁，陈巧儿点头道，“藏得也真深。”
    “或许，我们都未见过李兄最强的一面。”
    白忘语笑着说道，“如今想来，李兄是从八脉不通开始修炼，直到和火麟儿决战前，才勉强通了七脉，就这样，李兄都打败了火麟儿，而这一年来，李兄可都是以通七脉的状态在修炼，谁知道他究竟修炼到了何种程度。”
    “得天命者，着实没有一个简单的人。”
    陈巧儿感慨道，“从前，我们多少都有些怀疑，儒首和天书是不是选错了，如今看来，是我们鼠目寸光了。”
    从八脉不通，到如今这个程度，还不到四年，李家嫡子，无愧天命之称。
    “以后再和李兄切磋，估计很难放水了，发挥不好，说不定还会输。”
    白忘语笑了笑，说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要是不小心输了，李兄那张嘴，可绝不会饶人。”
    “没事。”
    陈巧儿回过神，神色淡然道，“现在他还打不过我，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李园，内院。
    李子夜看着周身激荡的赤雷，开口唤道，“还珠。”
    “兄长。”
    还珠上前，轻声应道。
    “帮我一把。”李子夜说道。
    “嗯。”
    还珠点头，纤手抬起，黑色气流汹涌，吞噬赤雷，然后将赤雷之力灌入前者体内。
    不多时，李子夜周身，赤雷渐散，消失不见。
    门廊前，红烛转身走向一旁的房间，拿出一件衣衫，送上前去。
    还珠接过衣衫，为兄长穿上。
    “李大哥，你这肌肉，真有型！”
    萧潇走上前，伸手戳了戳前者的胸口，一脸花痴地说道。
    “别乱摸，男女授受不亲。”
    李子夜伸手打掉眼前丫头的手，说道，“萧潇，准备一下，我们得尽快回去，省得有人怀疑。”
    “好。”
    萧潇收起玩笑心思，点头应道。
    “我先去沐浴。”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迈步离开。
    他身上血气太重，必须马上洗掉，此外，萧潇的修为也需要尽快稳固一下，不然，很容易被人察觉。
    约么一个时辰后。
    李子夜沐浴更衣完毕，带着萧潇从密道回了王府。
    “王爷。”
    王府后院，俞青玄看着走出的两人，恭敬行礼道。
    “可有异常？”
    李子夜开口问道。
    “没有。”
    俞青玄摇头，犹豫了一下后，开口提醒道，“王爷，方才王爷与许少牧相见，事情未谈完便匆匆离开，接着就发生这样的事，许少牧会不会有所怀疑？”
    李子夜听过眼前女子提醒，轻轻点了点头，道，“你的提醒，不无道理，此事，我会想办法处理。”
    “李大哥，该去接南儿了。”
    后方，萧潇看了一眼天色，问道，“你去，还是我去？”
    “我去。”
    李子夜应道，“萧潇，你继续稳固自己的修为，不要被人察觉到异常。”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多留，迈步朝着府外走去。
    院中，萧潇看着前者的背影，轻声道，“青玄姐姐，认识李大哥后，其余男人都感觉好无聊。”
    俞青玄沉默，不知该如何回答。
    半个时辰后。
    太学宫，东南方的小院中。
    南儿看到来人，小跑上前，兴奋地说道，“坏人，你刚刚看到了吗，那人把天龙斩了，好厉害！”
    “看到了。”
    李子夜伸手揉了揉眼前小丫头的脑袋，神色温和地应道，“南儿以后会比他更厉害。”

 第1109章 三十年

    青州城。
    保和堂。
    许翰林一边捣药，一边说道，“父亲，我昨天和布衣王谈事之时，布衣王突然急匆匆地离开，然后。”
    说到这里，许翰林语气一顿，犹豫了片刻，继续道，“然后就发生了那斩天龙之事。”
    “你在怀疑什么？”
    药柜前，许老头打开一个个抽屉，仔细检查着里面的药草，随口问道。
    许翰林沉默，数息后，开口道，“我觉得，布衣王和李家可能有什么关系。”
    许老头闻言，手一顿，目光看向后方的儿子，提醒道，“翰林，做人要知恩图报，这件事，真相不论是否如你所猜测的一般，都要永远烂在肚子里。”
    “我明白。”
    许翰林点头道，“此事，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京牧府中的事呢？”
    许老头检查了十几个抽屉中的草药后，抽出其中一个抽屉，放在了桌上，将里面的药草倒出，说道，“布衣王为了将你推到现在的位置，可没少费心思，你可要好好干，莫要辜负了布衣王的期望。”
    “父亲放心。”
    许翰林应了一声，上前帮忙将药草摊开，然后端起摊好的药草走到药房门口，准备摆在阳光能够照到的地方晒一晒。
    风干的药草，容易返潮，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晒一下，否则很容易发霉变质。
    “翰林兄。”
    许翰林刚走出药房，前方，一驾马车于保和堂前停下，李子夜走出，看着眼前的男子，微笑道。
    “王爷。”
    许翰林看到来人，神色一怔。
    李子夜身后，萧潇也走下马车，目光好奇地左右看了看。
    身为南岭之人，萧潇到中原后，直接就来了大商都城，对于中原其余的地方，几乎一无所知。
    所以，萧潇对于大商都城以外的地方，心中还是充满了好奇。
    “别看了，先做正事。”
    李子夜说了一句，目光看向眼前男子，问道，“翰林兄，师伯在里面吗？”
    “在，王爷跟我来。”
    许翰林回过神，应了一声，旋即转身朝着后方药房走去。
    李子夜带着萧潇跟上，一同进入保和堂中。
    “世侄？”
    堂内，许老头看到三人，神色同样也是一愣，诧异道，“怎么今天来了？”
    “世伯。”
    李子夜恭敬行了一礼，左右看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许老头心领神会，道，“后堂说话。”
    李子夜点头，迈步跟了上去。
    四人进入后堂，李子夜停下步子，开口道，“师伯，这位姑娘就是我所说的那位朋友，伯母的事，她或许能帮上一些忙。”
    许老头闻言，神色一震，目光下意识看向前方丫头。
    萧潇感受到老人望过来的目光，盈盈一礼，道，“见过许师伯。”
    “不必多礼。”
    许老头赶忙上前扶过眼前丫头，道，“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我姓萧。”
    萧潇嫣然一笑，应道，“许师伯，可否先让我看看伯母的情况？”
    “好，好。”
    许老头立刻回应道。
    四人随后朝着堂外走去，许老头在前带路，将三人带到了自己妻子的房间内。
    房间中，阴寒之气弥漫，白玉贞躺在床榻上，双眼紧闭，脸色十分苍白，看不到一丝血色。
    萧潇察觉到房间内弥漫的阴寒之气，神色微凝。
    好惊人的寒气。
    这可比一般蛟族的寒气，要浓郁许多。
    “萧姑娘，伯母体内有一颗螣蛇的龙珠，不过，与自身本源相冲，无法融合。”
    一旁，李子夜开口提醒道，“要想弥补伯母体内的本源之力，必须将两种力量融合，或者先想办法让伯母醒来，让伯母自行融合龙珠之力。”
    “我先试试。”
    萧潇应了一声，旋即迈步朝着前方走去。
    床榻前，萧潇停下步子，抬手按在床上女子的心口，顿时，真元弥漫，源源不断没入其体内。
    约莫十数息后，萧潇收手，回首看向身后三人，凝声道，“有些麻烦。”
    “什么麻烦？”李子夜开口问道。
    “龙珠力量和白娘娘体内的本源之力相冲的太厉害，我不敢强行将它们融合。”
    萧潇目光凝重道，“我只能尽全力救醒白娘娘，但是，这样做，也有风险。”
    说到这里，萧潇语气稍顿，继续道，“白娘娘深陷昏迷，其实是身体对自我的保护，我若将白娘娘唤醒，而白娘娘又没有办法融合龙珠之力，后果”
    话至此，萧潇没有再说下去，目光看着前方许家父子，等待他们自己做出选择。
    许老头、许翰林听出眼前女子之意，心神都是一震。
    旁边，李子夜沉默不言，此时此刻，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种事，外人给不出主意，唯有这两父子自己权衡。
    “萧姑娘。”
    许老头犹豫许久，一时间实在拿不定主意，轻声道，“可否让老朽考虑考虑？”
    “应当的。”
    萧潇点头应道，“不着急，许师伯想好再给我答案。”
    “世侄和萧姑娘今日就不要回去了，先在寒舍住下如何？”许老头看着两人，说道。
    “那就叨扰师伯了。”
    李子夜也没有拒绝，应道。
    白娘娘的事，的确要让许师伯好好考虑一下，不能着急。
    “翰林，你去给王爷和萧姑娘安排住处。”许老头看向一旁的儿子，说道。
    “好。”
    许翰林应了一声，目光看向眼前两人，说道，“王爷，萧姑娘，请跟我来。”
    “有劳。”
    李子夜点头，旋即带着萧潇跟了上去。
    三人离开，房间中，许老头迈步走到床榻前，看着床上昏迷的女子，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悲伤之色。
    三十年了。
    错过这次机会，他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机会。
    他可能已等不了下一个三十年。
    房间外。
    李子夜走出后，回头看了一眼，心中轻轻一叹。
    世间最难的事便是选择。
    有了选择，便有了顾虑，甚至，有可能变成悔恨。
    但是，不做出选择，就只能一直原地踏步，直到有一天，连选择的机会都不再拥有。
    许师伯，你没有下一个三十年了。

 第1110章 苏醒

    月明星稀。
    夜色迷人。
    冻死人。
    李子夜、萧潇坐在门廊前，一人裹着一件裘袍，依旧冻得脸色通红。
    “李大哥，你不练武了吗？”
    萧潇看着天际的月亮，抽了抽鼻子，问道。
    “休息一天。”
    李子夜紧了紧身上的裘袍，说道，“在别人家中练武，万一收不住，把别人的房子拆了就不好了。”
    “也是。”
    萧潇点了点头，道，“李大哥，你也该休息一下了，我真怕你哪天就猝死了。”
    “……”
    李子夜无语，说道，“别咒我，我一定长命好几百岁。”
    “好几百岁？”
    萧潇脸上故意露出诧异之色，道，“李大哥，你是准备活成王八吗？那我真要好好考虑一下了，王八夫人实在太难听了。”
    “萧潇，你这么流氓，你妈真不知道吗？”李子夜认真地问道。
    “应该不知道。”
    萧潇嫣然一笑，应道。
    “说正事。”
    李子夜收敛心神，正色道，“白娘娘的事，你有几成把握？”
    “其实，把握还是挺大的。”
    萧潇神色也认真下来，说道，“不过，只要有一成失手的可能，我就不能将话说的太满。”
    “明白了。”
    李子夜点头道，“许师伯应该会选择让白娘娘醒来，届时，你尽力就行。”
    “李大哥，你这次花费的代价可不小，能收回本钱吗？”
    萧潇不解地问道，“一颗龙珠，加上乱七八糟的风险，我怎么都觉得是一次赔本的生意。”
    “你不懂。”
    李子夜看着夜空，轻声道，“人情的投资，不能只看眼前的利益，就像我先前去南岭，折腾了半天，当时基本都在给你们做嫁衣，但是，后续的回报，这不一一都回来了。”
    萧潇听过前者的回答，想了想，道，“还真是，我听说，李家在南岭的生意发展的极快，这背后，天混宗和玄武宗必定都帮了不小的忙，还有本姑娘，不远万里主动送上门来，换作别人，想都别想。”
    说到这里，萧潇目光看向身边的男子，问道，“李大哥，这些都在你的算计中吗？”
    “没有。”
    李子夜轻轻摇了摇头，道，“哪有那么多的算计，再聪明的人都不可能每一步都算对，我只是在做我认为对的事罢了，就像在南岭遇到你们这些朋友，事先我不可能算得到，你们的性格，我也不可能知道，其实，我此前对大宗门的圣子圣女并没有什么好印象，遇到你们之前，我已经做好被你们羞辱，然后反过来打你们脸的准备。”
    “李大哥，你想象力可真丰富。”
    萧潇笑道，“就算我们各大宗门之间彼此不和，各宗门的弟子遇到时，也会客客气气的，这点气度还是要有的。”
    “情报不足，害人啊。”
    李子夜感慨道，“李家的情报网，还是不够完善。”
    “李大哥。”
    萧潇伸手搂住前者的肩膀，再一次说道，“要不咱们义结金兰吧？”
    “没兴趣。”
    李子夜拍掉前者的手臂，随口说道，“我家兄弟姐妹已经够多了，再结拜，老李认都认不过来了。”
    “李大哥，你可想好，我们不结拜，万一李家有什么事，青龙宗师出无名，很难真正插上手。”萧潇神色认真地提醒道。
    “心意，我领了。”
    李子夜轻声道，“以李家现在的实力，任何人想要动李家，都没那么容易，话说回来，若李家都应付不了的麻烦，加上一个青龙宗，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没必要搭上你们。”
    “李大哥，你认真起来可真无趣，不和你玩了，睡觉去！”
    萧潇说了一句，旋即起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夜下，李子夜一个人安静地坐着，注视着夜空，不言不语。
    这月亮，真丑。
    没有渝州城的月亮好看。
    一夜无话。
    翌日。
    两人起来时，许老头已经准备好了早饭。
    四人同坐一桌，吃着米粥和青菜，不算丰盛，却十分温馨。
    “翰林，今日你便和王爷一起回都城吧。”桌前，许老头开口说道。
    “母亲这里？”
    许翰林犹豫了一下，问道。
    “醒与不醒，都不能耽误了公务。”许老头正色道。
    许翰林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萧姑娘，再来一碗。”
    许老头拿起木勺，又舀了一勺米粥，倒入眼前丫头碗中，笑道，“多吃点。”
    “多谢许师伯。”
    萧潇展颜一笑，谢道。
    一旁，李子夜倒是没有太客气，自己拿过勺子，又盛了满满的一大碗。
    他一个习武之人，多吃点怎么了，再说，许师伯家底还算丰厚，吃不穷。
    桌子对面，许老头看到眼前孩子们能吃的模样，心中甚是欣慰。
    能吃是福啊！
    一顿早饭，很快吃完，一锅米粥被吃的干干净净，李子夜自己都吃了至少一半。
    “萧姑娘，老朽决定了。”
    吃过早饭，许老头收拾桌子时，开口说道，“还是将内子唤醒吧，至少，让她见见翰林长大后的模样。”
    萧潇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应道，“好。”
    不多时，四人再次来到白玉贞的房间中。
    萧潇上前，从怀里拿出一枚龙形玉符，放在了白玉贞胸口。
    下一刻，萧潇翻掌凝元，磅礴无尽的真气涌动，灌入龙形玉符之中。
    青龙圣物受到催动，顿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青光弥漫，笼罩白玉贞之身。
    后方，李子夜看到萧潇连青龙宗圣物都动用了，双手紧攥，神色也变得异常凝重。
    说归说，他这次的人情投资，的确冒着很大的风险，弄不好就血本无归。
    而且，白娘娘若醒，花姐姐那里，也能多一分把握，输不起。
    三人紧张的目光中。
    床榻前，萧潇不断催动青龙宗圣物激发白玉贞体内的生命潜力，强行呼唤其醒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三人等的都开始有些不抱希望时，床榻上，昏迷了三十多年的白玉贞缓缓睁开了眼睛，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仿佛熟睡的人醒来一般，如此平静。

 第1111章 白玉贞

    保和堂。
    后院的房间内。
    白玉贞醒来。
    平静且突然，甚至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萧潇第一个看到白娘娘醒来，立刻收敛真元，收回圣物。
    床榻上，白玉贞目光看着眼前的姑娘，接着，又看向房间中的三人。
    “许仙。”
    即便眼前的夫君有些老了，白玉贞还是一眼将其认出，轻声唤道。
    “玉贞！”
    许老头眼中，立刻沁出了泪光，迈步上前，伸手握住其手，道，“你终于醒了。”
    “萧潇。”
    后方，李子夜见状，小声地说道，“我们出去等。”
    “嗯。”
    萧潇心领神会，一同离开了房间。
    小别还胜新婚，更何况，人家一别三十年，定然有无数的话要说。
    房间外。
    两人走出，李子夜关上房门，转身问道，“萧潇，那白娘娘的情况怎么样？”
    “说好不好，说坏不坏。”
    萧潇随口应道，“能醒，就有希望，但是，她若不能将体内的龙珠和自己的本源融合，还是活不了几天。”
    “帮不上忙了？”李子夜问道。
    萧潇犹豫了一下，说道，“得加钱！”
    “……”
    李子夜被呛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丫头都是在哪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先帮忙，加钱的事，以后再说！”
    好不容易顺平了胸口这口气，李子夜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尽力吧。”
    萧潇嫣然一笑，道，“没把握的事，咱也不敢说大话，不是吗？”
    “那倒是。”
    李子夜点头道，“萧潇，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那白娘娘明明是一个人族，为何会有蛟族的血脉？”
    “我也不太清楚。”
    萧潇摇了摇头，应道，“一般情况下，不同种族的血脉是很难融合的，而且，都有主次之分，就像我青龙宗之人，体内的青龙血脉其实非常稀薄，主次十分明显，但是，白娘娘不同，白娘娘体内的蛟族血脉，至少占到了五成以上，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有什么问题吗？”李子夜疑惑地问道。
    “问题大了。”
    萧潇回答道，“一个人族体内有着一半的蛟族血脉，这本身就不合理，先不说白娘娘体内的血脉力量是如何融合的，即便能够融合，她竟然没有任何蛟族的特征，是不是很不正常？”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道，“好像有点道理。”
    古籍记载，蛟族破五境，变化为真龙后，拥有化形的能力，但是，白娘娘明显尚未破五境，按理说，身上多多少少都应该有一些蛟族的特征。
    “王爷。”
    两人说话间，后方的房间中，许翰林走出，神色客气道，“母亲请王爷和萧姑娘进去。”
    李子夜、萧潇互视一眼，旋即一前一后走入房间。
    房间内，白玉贞坐在床榻上，美丽的容颜上依旧一片苍白，看不到任何血色。
    昏迷了三十年，白玉贞的身体已十分虚弱，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恢复的。
    “王爷，萧姑娘。”
    床榻上，白玉贞看到两人，立刻就要下床向两人行礼。
    “伯母身体还未痊愈，就无需多礼了。”
    李子夜上前，扶过眼前女子，神色温和道，“况且，我与许师伯同为道门传人，这点小事，本就是应该做的。”
    白玉贞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面露感激之色，说道，“王爷和萧姑娘的恩情，我与夫君铭记在心，今后若有用到我们夫妇的地方，王爷和萧姑娘尽管开口，我们夫妇二人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伯母言重了。”
    李子夜轻声道，“伯母还是先养好身体，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说完，李子夜看向身后的萧潇，开口道，“萧姑娘，可否再帮伯母查看一下身体的情况？”
    “好。”
    萧潇应了一声，迈步上前，翻掌凝元，真气弥漫而出，没入眼前女子体内。
    约莫十数息后，萧潇收手，正色道，“伯母，你的身体还是很虚弱，要想补充损失的本源，只能想办法吸收了那颗龙珠的力量。”
    “我明白。”
    白玉贞轻轻点了点头，应道，“多谢萧姑娘。”
    “伯母。”
    萧潇神色认真地说道，“我可以帮你。”
    白玉贞看着眼前丫头，犹豫了一下，问道，“刚才我就觉得姑娘身上的气息有些亲切，敢问姑娘，身上是否也有着蛟龙一族的血脉？”
    “确实有一些。”
    萧潇颔首，继续说道，“伯母，你体内那颗龙珠，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吸收的，我建议，伯母跟着我们回都城，这样，我也能有充足的时间帮伯母融合体内的那颗龙珠。”
    白玉贞闻言，目光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夫君。
    “去吧。”
    许老头轻声道，“跟着翰林去都城住几天，等我安排好这边的事，就过去找你们。”
    “嗯。”
    白玉贞点头，应了下来。
    正午。
    骄阳高挂之际。
    保和堂前，李子夜等人乘坐马车离去，返回大商都城。
    马车内，萧潇看着眼前男子，微笑道，“李大哥，我聪明不？”
    “什么意思？”
    李子夜不解地问道。
    “你不是一直担心许翰林是否对你的身份起了疑心，在犹豫如何处理此事吗？”
    萧潇卷了卷自己耳边的长发，说道，“现在不用麻烦了，只要白娘娘这张牌在我们手中，许家父子，就绝对不可能有二心。”
    李子夜听过眼前丫头的解释，眸子微眯，问道，“你的意思是，帮白娘娘融合龙珠，并没有那么困难？”
    “她自己融合，是挺困难的。”
    萧潇嫣然一笑，道，“不过，对我来说，难度也就那回事吧，不说十成的把握，九成还是有的。”
    “厉害。”
    李子夜赞叹道，“都知道待价而沽，将利益最大化了。”
    “李大哥教得好。”
    萧潇笑道，“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刚认识没多久，还是要防一手的，我这可都是在为李大哥你争取利益，所以，李大哥也要有所表示才对。”
    “加钱。”
    李子夜很是痛快地应道。
    天际，骄阳西行。
    两架马车一前一后驶入大商都城。
    同一时间，太学宫东院。
    菜园子内，孔丘有感，目光看向大商都城北城门方向，神色一怔。
    这不是三十年前那条白蛟吗？
    竟然醒了。

 第1112章 白蛟

    大商都城。
    北城门。
    两驾马车驶入，后方的马车内，白玉贞掀开车帘，看着大商都城来来往往的行人，美丽的眸子中闪过缅怀之色。
    三十年了。
    人间，似乎已变了模样。
    两驾马车进入都城后，便各自分开，一驾驶向京牧府，一驾赶往布衣王府。
    “母亲。”
    京牧府前，马车停下，许翰林先下了马车，然后扶过自己的母亲慢慢走了下来。
    府前的官兵看着少牧带回来的女子，神色都是一怔。
    好美丽的女人。
    京牧府的官兵们都知道，少牧是有妻室和孩子的，所以，对于少牧明目张胆带一个女人回京牧府，心中皆充满了不解。
    虽说很多人升官发财后，都会在外面养女人，但是，基本上都不会带回家，像少牧这般刚升官，便将外面的女人带回家，着实不多见。
    为官者，还是要注重自身的风评的，不然，朝中的那些谏臣一定会趁机发难。
    府内官兵的注视下，许翰林扶着自己的母亲走入其中，没有理会其余人的目光，径直朝着后院走去。
    “父亲。”
    后院，两人刚走来，一名胖乎乎的小男孩跑上前，刚唤了一声，目光下意识转移到父亲身边的女子身上，小脸下意识一愣。
    “云儿，跪下，叫祖母。”
    许翰林开口，认真地说道。
    “祖母。”
    许从云听到父亲的话，回过神来，双膝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唤道。
    白玉贞上前，扶起眼前的小男孩，神色温和道，“让祖母好好看看。”
    许从云抬起胖乎乎的小脸，看着眼前比父亲还年轻的祖母，说道，“祖母，您真好看。”
    白玉贞面露笑意，道，“云儿可真会说话。”
    京牧府中，难得一幕天伦之乐的温馨景象，人间至喜，莫过于久别重逢。
    与此同时。
    布衣王府，李子夜坐在饭桌前，听着南儿叽叽喳喳地讲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
    南儿的饭碗，越来越大了，现在，比脸都大。
    因为南儿吃饭有一个特点，不管怎么样，就只吃一碗。
    所以，李子夜刻意定了一批大小不同的碗，每隔一段时间，就悄悄换一个更大的。
    “吃饱了。”
    两刻钟后，南儿放下自己小盆一样大小的饭碗，说道，“坏人，你说，白娘娘的病何时才治好呢？”
    “很快。”
    李子夜微笑道，“等你哪天休息，我就带你去看白娘娘。”
    “好。”
    南儿乖巧地点头应道。
    府中下人收拾好桌子后，李子夜给一旁的俞青玄使了一个眼神，示意带南儿下去梳洗。
    俞青玄心领神会，带着南儿先行离开。
    “李大哥，是有什么事吗？”
    萧潇看到两人都出去了，疑惑地问道。
    “嗯。”
    李子夜点头，道，“萧潇，你不是一直好奇，我为什么要帮大皇子夺嫡吗？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说到这里，李子夜看向大商皇宫方向，冷声道，“我这些日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看一看那座宫中到底有什么。”
    太学宫，东院。
    小木屋内，孔丘点起油灯，一边拿着破布轻轻擦拭着桌上的灰尘，一边听着布衣王府的谈话。
    那小家伙，当真够厉害的，把他这老头子也算计进去了。
    “儒首。”
    王府，后院的房间内，李子夜说完自己的计划后，目光看向太学宫方向，正色道，“届时，还是需要您老人家帮忙好好看一看，毕竟，没有您老人家，我们就算打穿了那座皇宫，也很难发现什么。”
    “可以。”
    木屋中，孔丘点头应了一声，开口问道，“小家伙，你可知道那座皇宫中的龙气，何时最弱？”
    “知道，阴月阴日阴时。”
    王府后院，李子夜回答道，“上次澹台镜月闯宫，就选择了这样的天时，但是，阴月阴日阴时可遇不可求，下一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龙气，未必只有在阴月阴日阴时才最弱。”
    孔丘平静道，“龙气，蛟龙，并无不同。”
    王府，李子夜听到儒首的提醒，神色一震。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一旁，萧潇也听到了儒首之言，大眼睛眨了眨，却没有听懂其中之意。
    她觉得自己已经够聪明了，怎么，还是没听明白。
    难道，她还是不如李大哥他们这些老狐狸？
    “李大哥，儒首的话，是什么意思？”
    等了片刻，萧潇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萧潇，你立功了。”
    李子夜回过神来，冷笑道，“此前，我还一直在忌惮皇宫中的那道龙气，如今，可算找到办法压制它了。”
    这奶妈，果然是他的福星。
    “要我来？”
    萧潇瞪着大眼睛，道，“我可不行，一朝气运，何其强大，我应付不来的。”
    “当然不止你自己。”
    李子夜微笑道，“我们不是还救了一位白娘娘吗，她才是关键。”
    “还是不明白。”
    萧潇撇了撇嘴，说道。
    “很简单。”
    李子夜回答道，“白娘娘如今的状况，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还是要小心一些。”
    太学宫，东院的小木屋中，孔丘提醒道，“大商气运，集聚千年，想要压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事在人为。”
    李子夜神色平静道，“对了，儒首，问您老人家一件事，那白娘娘的身上，为何没有蛟族的特征？”
    “这个，你就要问她了。”
    木屋内，孔丘将手中的抹布洗干净，然后继续擦拭着桌子，说道，“三十年前，她的本体的确是一条白蛟，后来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蜕变为人身，方才和那许仙有了一段姻缘。”
    “世间事，还真是太多巧合。”
    王府，李子夜轻声一叹，道，“儒首，有时候，我真怀疑这只是巧合吗？”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太学宫中，孔丘看着桌上的天书，应道，“也许，我们的一生，对别人而言就是传说。”
    王府内，李子夜闻言，眸子微眯。
    他可没有听过，哪里的传说中，有一个叫做李子夜的纨绔子弟。

 第1113章 帝王

    翌日。
    天刚亮。
    萧潇便早早起来送南儿上学。
    第二次，明显比第一次熟悉了许多。
    至少，没有起晚。
    至于李子夜，天还不亮就去上朝了，没有时间。
    今日的朝会，很热闹，却是没有什么大事。
    无非是大皇子打了胜仗，大家拍一拍马屁，阿谀奉承一下，最主要还是夸商皇会生，几个儿子全都是人中龙凤。
    朝堂事，与百姓的家长里短其实并没有太大区别，唯一的不同，大家说话的方式更文明一些，更隐晦一些。
    本质，却是一模一样的。
    拍完马屁后，朝中众臣就一些皮毛蒜皮的小事又开始争吵起来，方才和谐友爱的景象彻底消失不见。
    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朝堂上的老狐狸们是绝对不可能让步的，哪怕争得面红耳赤，头破血流，也不能吃亏半点。
    龙椅上，商皇看着下方的一幕，早已见怪不怪，安静地等着众人吵完。
    众臣前，包括李子夜在内的大商几位武王基本都要睡着了，没有战事的时候，大商众位武王几乎等同于吉祥物。
    大商文武分治，大商武王的利益无人敢动，所以，朝堂上很多事不关己的麻烦，几位武王也懒得插手。
    “布衣王，有空来府中喝茶啊？”
    闲来无事，大殿下方，关山王低着头，小声地说道。
    “过几天吧，最近有些忙。”
    李子夜也低着头，小声回应道。
    “忙？罗刹军之事吗？”
    关山王好奇地问道，“有需要本王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多谢王爷好意，不是罗刹军之事，只是一些私事。”
    李子夜低声应道，“这不封王了吗，最近亲戚朋友也开始多了起来。”
    “哦，明白了。”
    关山王了然地点了点头，道，“很正常，有句话说的好，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本王当初封王时，过来认亲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本王都不知道自己原来有这么多亲戚。”
    “认亲？”
    两人窃窃私语时，左手边，东临王稍微偏过一下脑袋，问道，“本王最近可听了不少流言蜚语，说布衣王和许少牧关系匪浅。”
    说完，东临王一脸渴望地看着眼前布衣王，等待一个答案。
    一旁，关山王也竖起耳朵，心中也颇多好奇。
    那许翰林的升迁，他也是出过力的，有权力知道真相。
    众臣前，李子夜看到两位武王八卦的样子，心中一阵无奈。
    原来，强如大商的武王们，八卦起来，也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有点关系。”
    两人熊熊燃烧的八卦目光下，李子夜有些顶不住了，压低声音，说道，“我与其父都接受过道门的一些传承，算起来，应该是同门，就是前些日子，我去后土庙时碰巧相认的。”
    “就这些？”
    东临王面露诧异之色，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天下武学出道门，这点关系，算个屁的同门。
    “我不信。”
    一旁，关山王也很干脆地应道。
    “真的。”
    李子夜一脸无奈地说道，“这点小事，我有说谎的必要吗，即便我们真有关系，我承认了，也没什么吧？”
    东临王、关山王闻言，互视一眼，旋即各自收回了目光。
    似乎还真是这样，这点小事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三人身前，凯旋王听到三人的谈话，不言不语，耳朵却同样竖起，显然，也很无聊，很八卦。
    “退朝！”
    就在三人闲聊之时，大殿上，内侍得到商皇的授意，扯着公鸭嗓喊了一句，宣布退朝。
    “臣等告退。”
    李子夜等人回过神，恭敬行了一礼，旋即相继离殿。
    奉天殿外，凯旋王追上三人，似是无意地问道，“布衣王，你与那许少牧真的没有亲戚关系吗？”
    “……”
    李子夜无语，实在不想再接话。
    “咳。”
    凯旋王也知道自己问的问题实在太无聊，转过话题，说道，“对了，布衣王准备何时去罗刹军中？”
    “过几日就去。”
    李子夜应道，“届时，还要劳烦凯旋王多多指教。”
    “指教？”
    一旁，关山王好奇地问道，“指教什么？”
    “兵法。”
    李子夜如实回答道，“我准备请凯旋王一起去罗刹军营，让王爷指教一下行军布阵之法。”
    “什么时候？”
    关山王一听要商议兵法，顿时来了兴致，开口问道，“本王可以一起去吗？”
    李子夜闻言，眸中异色闪过，道，“当然可以，求之不得。”
    旁边，东临王听到三人的谈话，心中也痒痒的，不过，因为家有猛虎，不敢擅自做决定。
    “东临，你不去凑凑热闹吗？”关山王扭过头，问道。
    李子夜也移过目光，看向一旁的东临王，开口道，“王爷是否在担心王妃不同意？”
    “怎么可能！”
    东临王立刻否决，大义凛然地说道，“本王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一个妇人插手，去，当然要去，布衣王定好日子，派人告知本王即可。”
    “那就这么定了。”
    李子夜嘴角微弯，应道。
    这下，最擅守的东临王也不在，大商都城中的阻碍就更少了。
    他可真是善解人意，为大皇子将路全都铺好了。
    四人一边闲扯，一边离开了皇宫。
    就在四人离开皇宫不久。
    皇宫中，一驾马车驶出，朝着太学宫方向赶去。
    马车内，三尺剑凛然而坐，双膝上横着一柄古剑，剑在鞘，气息内敛。
    而在三尺剑对面，正是立于大商权势最顶峰的帝王，商皇。
    此时此刻，商皇闭着眼睛，不言不语，独属于帝王的威严，让身为皇室最强供奉的三尺剑都感受到了说不出的压力。
    没过多久，马车于太学宫前停下，三尺剑、商皇，相继走下马车。
    两人随后进入太学宫，朝着东边小院走去。
    东院，菜园子中。
    孔丘依旧耐心地查看着园内的青菜，没有因为商皇的到来而有任何吃惊。
    “儒首。”
    很快，小院前，两人走来，商皇看着院内的老者，平静道，“好久不见。”
    “陛下的确好久不来了。”
    菜园子中，孔丘起身，洗净双手，说道，“里面请。”
    商皇点头，迈步走入院中。
    后方，三尺剑立于小院前，不敢踏足儒门圣人之地。

 第1114章 针锋相对

    太学宫，东院。
    商皇走入，看着满园青翠的景象，面露异色。
    这已经入冬，儒首院中的青菜竟然还能生长。
    儒门圣人，当真非同凡响。
    “陛下，请坐。”
    杏花树下，孔丘摆好棋桌，客气地说道。
    “儒首这院子，不错。”
    商皇于棋桌前坐下，话中有话地赞扬道。
    “陛下过誉，简陋小舍，不值一提。”
    孔丘坐在棋桌对面，神色平静地说道，“陛下，请。”
    商皇看着空空如也的棋盘，淡淡道，“还是儒首先请。”
    孔丘眸子微凝，也没有争什么，拿起一枚黑子，落在了棋盘上。
    商皇随后拿起一枚白子，落在了一旁。
    棋力弱者持黑子，这是规矩，历代大商帝王来太学宫见儒首时，都会主动选择黑子，表示对儒门圣人的尊重。
    三年前，商皇来太学宫时，同样选择了黑子。
    然而，今时今日，一切都不同了。
    商皇选择了白子，首次在明面上表露出自己的野心。
    商皇的意思已很明显，在大商的疆域上，皇权高于一切，即便儒门圣人，也要低头。
    孔丘看出了商皇的意思，却没有多说什么。
    儒门不争，至少，不会争一时长短。
    院中，两人安静地下着棋，很快，整个棋盘上，黑白双子纵横交错，杀伐之气尽显。
    “儒首可想过自己百年之后，儒门交给谁来掌管。”商皇看着桌上的棋局，开口问道。
    “有能者，得之。”孔丘回答道。
    “儒门年轻一代，当属白忘语最为出色。”
    商皇神色淡然道，“不过，朕听说，当初去漠北之时，白忘语折了不少寿元，一直未能恢复，恐怕很难承担起儒门的重任。”
    “忘语，自有造化。”
    孔丘轻声道，“劳烦陛下挂心了。”
    “文修儒，倒也不错。”
    商皇再度拿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继续说道，“只是，过于敛锋，威望总归差了那么一些，儒首，儒门下一代传人，不好选啊。”
    “不急。”
    孔丘持起黑子，堵住白子凌厉的攻势，回应道，“老朽还能再活几年，这些问题，以后或许能够解决。”
    “儒首，朕不放心啊。”
    商皇抬起头，目光认真地说道，“儒门若乱，大商百姓将会再度陷入战火之苦中，所以，儒首还是给朕一个准确的时间，朕好有所准备。”
    “儒门，不论何时都不会成为祸乱之源，陛下尽可放心。”
    孔丘应了一句，语气稍顿，接着说道，“至于老朽，大概还有三五年可活吧。”
    “三五年？”
    商皇闻言，眸子微微眯起，说道，“那儒首还是要早些定下传人才好，另外”
    说到这里，商皇话语一转，提醒道，“儒首，可曾想过，西域那位书生也许会在你仙逝后前来都城争夺天书？”
    “天书，老朽会交给李家三子。”
    孔丘应道，“届时，他会尽全力挡下那位书生。”
    “书生已经破五境，他怎么挡？”
    商皇冷冷一笑，说道，“天书若失，书生将同时掌握天书和大光明神剑，这对大商而言可是毁灭性的灾难。”
    “他自己挡不下，还有儒门众弟子。”
    孔丘看着眼前大商帝王，说道，“万一事不可为，也请陛下出手相助。”
    “天书，可以放入皇宫中。”
    商皇捏起一枚白子，神色淡然地说道，“天书在宫内，可万无一失，即便书生亲至，也必定无功而返。”
    孔丘听过前者之言，苍老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异色，问道，“陛下就这么有把握，那书生进不了皇宫？”
    “君，无戏言。”
    商皇抬头看了一眼身前的儒门圣人，淡淡道，“儒首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天书，与其被书生夺走，不如放入大商皇宫，至少，天书留在大商，天谕殿便不敢轻易东进。”
    “天书已择主，老朽死后，天书的去留，便不归老朽决定。”
    孔丘轻声道，“那时，李家三子若愿意带着天书入宫，就请陛下帮忙挡下那位书生了。”
    商皇闻言，眉头轻皱，这老头子还真是油盐不进。
    不过，也不意外。
    儒首若是愿意主动交出天书，才是真正的令人意外。
    两人说话间，棋盘上，局势越发激烈。
    白子攻势越来越凌厉，黑子，则一直处于守势。
    看得出来，黑子的守势，已越来越勉强。
    终究是大势所趋，难以回天。
    布衣王府，后院。
    李子夜拿着飞仙诀的羊皮卷，不断地写写画画。
    就在这时，一名下人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王爷，陛下去了太学宫。”
    房间中，李子夜闻言，神色一凝，道，“何时的事？”
    “半个时辰前。”下人如实应道。
    “知道了，下去吧。”李子夜平静道。
    “是！”
    下人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房间内，李子夜放下手中墨笔，目光看向太学宫方向。
    商皇去了太学宫？
    奇怪。
    “李大哥，有什么不对吗？”一旁，萧潇不解地问道。
    “商皇，已很久不出宫了。”
    李子夜应了一句，目光看着太学宫方向，开口道，“儒首，将太渊和冥域之事告诉他，另外，问一下，他是否知晓太阴的下落，看看他怎么回答。”
    “太阴？”
    房间中，萧潇满脸疑惑地问道，“谁是太阴？”
    “一位道门先贤。”李子夜随口应道。
    太学宫东院。
    孔丘听到布衣王府的声音，落下手中的黑子，开口说道，“陛下，前不久，老朽见到了太渊。”
    “太渊？”
    商皇持子的手一顿，片刻后恢复如初，道，“道门魁首，不是已仙逝千年了吗？”
    “留了一口气。”
    孔丘神色平和地说道，“陛下，你可知道如今的冥域中全都是道门封印的冥土。”
    “冥土？”
    商皇面露诧异之色，应道，“皇宫藏书中，零星提过几句冥土之事，不过，儒首所言之事，朕倒是不知，这是太渊亲口告诉儒首的吗？”
    “嗯。”
    孔丘点头道，“太渊说，让老朽找到太阴，说他是此劫的关键。”
    “太阴？”
    商皇听过儒首之言，持子之手，再次一顿。
    太阴，为何是太阴？

 第1115章 狐狸尾巴

    “太阴！”
    太学宫，东院。
    商皇听过儒首提到的名字，思绪一时间有些难以理清。
    为何是太阴？
    “陛下，听过太阴？”
    孔丘看到商皇的反应，不给其思考的时间，继续问道。
    商皇回过神，强压心中的波澜，说道，“宫中的藏书，提到过这个名字。”
    “他在说谎。”
    布衣王府，李子夜目光一冷，立刻说道，“宫中藏书提过太渊、太璇、太商这些名字，唯独没有提过太阴。”
    这老家伙的狐狸尾巴，终于漏出来了。
    皇宫，听雨轩。
    房间内，炭火燃烧声噼啪作响。
    慕文清坐在火盆前，看着手中残破的古籍，很是小心地修复整理。
    “王爷，陛下出宫了。”一旁，木槿轻声道。
    “皇兄有些坐不住了。”
    慕文清放下手中的残卷，神色平静道，“皇权，常年受制于儒门，的确是所有帝王都不能容忍的事情。”
    “奴婢有些不理解，儒门并不涉朝事，陛下为何还容不下他们。”木槿不解地问道。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慕文清拿起另一卷古籍，翻了几页，说道，“儒门虽然不涉朝事，但是，儒门的存在，超脱皇权之外，凡是涉及儒门之事，皇权都有所顾忌，皇兄，岂能容忍。”
    “可是，儒首活着，大商便有信仰。”
    木槿凝声道，“天谕殿的书生，一直不敢踏足大商疆土，就是因为有儒首的震慑。”
    “这便是皇兄最憎恶之事。”
    慕文清翻着手中的古籍，应道，“皇室忌惮儒门，却又不得不容忍儒门的存在，对于帝王的尊严是何等的侮辱。”
    “那陛下此次出宫，是为了什么？”木槿疑惑地问道。
    “试探儒首的虚实。”
    慕文清回答道，“一则为打压儒门做准备，另一方面，也是为儒首逝去后，怎样应对那位书生做打算。”
    “还真是矛盾。”木槿感慨道。
    “人心，本就充满矛盾，更何况帝王之心。”
    慕文清合拢手中经卷，放在桌上，应道，“本王那位皇兄，应该是最担心儒首逝去，也最希望儒首逝去的人。”
    “王爷，儒首若仙逝，这天下会大乱吗？”木槿担忧地问道。
    “会。”
    慕文清点头道，“圣人升天，世间的牛鬼蛇神都会趁机出来作乱，不过，这世界少了谁都不会减缓前行的步伐，届时，会有新的天命之人出来平定乱局。”
    “王爷是说那位李家三公子吗？”木槿问道。
    “嗯。”
    慕文清拿过火钳，往火盆中夹了几块木炭，说道，“儒首看中的人，不会有错，而且，本王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奴婢一直没有看出，他特别在哪里。”
    木槿轻声道，“而且，很多时候，他行事说话都奇奇怪怪，毫无章法。”
    “不是奇怪，而是，他掌握的情报远在你之上，所以，你才会听得一知半解。”
    慕文清放下火钳，双手放在火盆上烤了烤，说道，“比如，他问的五个名字，太渊、太璇、太商、太阴、太荒，你若不了解千年前的道门，根本就不知道他在问什么。”
    “王爷，奴婢不解，他为何要向王爷问这五个名字。”木槿凝声问道。
    “很简单，宫中有他的眼线，他知道，本王可以接触到宫中的藏书。”
    慕文清回答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好好利用本王这个情报的来源。”
    “太渊、太璇、太商，奴婢倒是听王爷提起过。”
    木槿伸手整理着桌上的书卷，说道，“但是，太阴、太荒这两个名字，奴婢着实闻所未闻。”
    “很正常，千年的人，宫中藏书不可能全部都有记载。”
    慕文清平静道，“而且，太阴、太荒这两人，是否真实存在都未可知，也有可能这两个名字就是李家嫡子胡乱编造，用来混淆并且试探本王的。”
    虚虚实实，方才更让人难辨虚实，那李家嫡子的心机，可不是一般人可比。
    “乱编的？”
    木槿闻言，神色一怔，难以置信道，“王爷对他如此坦诚，他难道还信不过王爷吗？”
    “世间哪有突然的信任。”
    慕文清笑了笑，应道，“轻易相信别人的人，最后，都死的很惨，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信任都是在不断的怀疑中慢慢建立的，轻易得来的信任，反而最不能信任。”
    木槿听得似懂非懂，对于这些人心之算，着实难以消化。
    与此同时，太学宫，东院。
    孔丘听过布衣王府的提醒，目光微凝。
    商皇在说谎。
    宫中藏书，若没有提过太阴这个名字，那商皇就不应该知道太阴这个人才对。
    毕竟，千年前的人和事，假如没有古籍记载，后世之人是不应该知道的。
    最可能的解释，商皇听其他人提起过太阴这个名字。
    “儒首，太商很有可能就在宫中。”
    布衣王府，房间中，李子夜看着太学宫方向，冷静地说道，“倘若我和白忘语他们不是亲眼在冥域见过太阴，根本就不知道太阴这个人，而且，后世又没有典籍记载过太阴的存在，那商皇绝对不该知道此人。”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沉声道，“假如，商皇没听过太阴这个名字，也完全没有说谎的必要，此事有蹊跷，儒首您老人家再确认一下。”
    后方，萧潇听过前者之言，一头雾水。
    什么太商太阴，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太学宫，东院。
    孔丘听过李家小子的提醒，目光注视着眼前商皇，神色平静地说道，“太渊曾言，要想破冥土之祸就必须找到太阴，此前，老朽已派弟子去了一趟冥域，可惜并未找到此人，所以，老朽准备过些日子再派儒门之人去一趟，务必找到太阴，以解决冥土之祸。”
    说完，孔丘开口提醒道，“陛下，该你落子了。”
    商皇闻言，强压心中的思绪，落下一枚白子。
    只是，方才凌厉的攻势，此刻明显减弱了许多。
    孔丘看着棋局的变化，越发确定心中猜测。
    心乱，则棋乱。
    那小家伙推断的没错，商皇一定知晓太阴这个人。
    这么说来，太商的确很有可能就在皇宫。

 第1116章 设局

    布衣王府。
    房间内。
    李子夜眉头紧锁，思考着商皇话语中破绽。
    倘若商皇不知道太阴，不知道冥土之事，那他根本没必要说谎。
    假如商皇知道太阴，那背后的隐秘，就真的令人深思了。
    “李大哥，你刚才在说什么？”
    桌子对面，萧潇一脸好奇地问道。
    “一点小事。”
    李子夜应了一句，简单将冥域和太商的事情说了一遍，目光看着眼前丫头，问道，“萧潇，你是局外人，看的清楚，帮我判断一下，商皇有没有在说谎。”
    “说谎肯定是说谎了。”
    萧潇想了想，回答道，“不过，太商究竟在不在皇宫，还不太好判断，毕竟这之间，有太多的可能。”
    李子夜听到萧潇的回答，思考片刻，点了点头，道，“确实，时隔千年之事，变数很多，不可能因为一两句话便确定真相。”
    “李大哥，你们那位陛下，不简单啊。”
    萧潇面露担忧之色，说道，“野心和实力都是对等的，他既然敢一再挑衅儒首，就说明，大商皇室的确有着对抗儒门的底牌。”
    “皇室水深。”
    李子夜平静道，“我从来都不敢小看我朝的这位陛下。”
    “李大哥，我有些担心李家了。”
    萧潇正色道，“商皇连儒首都敢挑衅，那李家。”
    说到这里，萧潇语气一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暂时还不需要担心。”
    李子夜将桌上的宣纸一张张丢入火盆中，应道，“如今大商多面环敌，皇室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和李家彻底撕破脸，除非。”
    说完，李子夜拿过火钳将飞出来的宣纸使劲捣了倒，继续道，“除非大商发生什么巨大的变数，比如，儒首升天。”
    他现在真的担心那老头死的太早，圣人升天，乱的可不仅仅只是大商。
    李家如今正值发展的关键时期，最不希望看到九州大乱。
    真是麻烦。
    那老头已经活了千年，就不能再多抗个百八十年，等他们这一代人老死，届时，爱哪乱哪乱。
    思绪间，李子夜看了一眼身前的丫头，说道，“萧潇，明天我们一起去帮白娘娘看病，我有些事要问白娘娘。”
    “要一次治好吗？”萧潇询问道。
    “不用。”
    李子夜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先看看许家的态度。”
    “我明白了。”
    萧潇心领神会地应道。
    同一时间，太学宫，东院。
    一局终了，商皇放下手中的棋子，站起身来。
    “陛下要回去了吗？”
    棋桌对面，孔丘同样起身，问道。
    “宫中还有很多政事要处理。”
    商皇心不在焉地应道，“儒首，朕先走一步。”
    话声落，商皇没有再多留，转身离去。
    “送陛下。”
    孔丘站在杏花树下，目送商皇离开，说道。
    小院外，商皇走出，神色马上阴沉下来。
    太阴，怎么可能是他？
    后方，三尺剑快步跟上，不言一语。
    “小家伙，想好怎么做了吗？”
    商皇离开后，小院内，孔丘一边整理着棋盘上的棋子，一边开口问道。
    “想好了。”
    布衣王府，后院的房间内，李子夜看着桌上的飞仙诀功法，继续写写画画，回答道，“明天先去找白娘娘聊一聊。”
    “白蛟，未必能压制得了那座皇宫的龙气。”
    孔丘提醒道，“还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知道，已经在准备了。”
    李子夜看着桌上的一堆鬼画符，说道，“真不行，我自己上。”
    “玩笑话。”
    儒门东院，杏花树下，孔丘轻声道，“你那点武力，都不够那条龙拍一爪子的。”
    “老头，你这话就有点伤人了。”
    李子夜将画满鬼画符的宣纸丢入火盆中烧掉，说道，“我怎么也是刚斩过天龙的绝代天骄，如今，大商都城中还流传着我的传说。”
    “你是占了对赤雷免疫的便宜。”
    杏花树下，孔丘将棋盘收拾好，抱着走入了小木屋中，随手丢入角落里，平静道，“皇宫中的那条龙，可是实打实的超越五境的存在。”
    “那又如何，还不是被澹台镜月打散过一次。”王府后院的房间中，李子夜不在意地说道。
    “她和你差不多，当时，她是占了天时的便宜。”
    孔丘走出木屋，来到菜园子里，继续摆弄自己的青菜，说道，“白蛟若压制不住那条龙，你去了，就是白给。”
    “儒首，别那么当真，我就是随便说说。”
    王府后院，李子夜停下手中的墨笔，微笑道，“我怎么可能亲自冒这个险，这种危险的事情，还是让别人去做为好。”
    “打穿皇宫，镇压了那条龙，老朽便能看清宫中的东西。”
    孔丘仔细检查着青菜的长势，提醒道，“所以，你要努力了。”
    “真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李子夜无奈道，“老头，我发现，我这些年就在一直给你打工了，啥好处还没捞着。”
    “老朽不是把天书给你了吗？”菜园子内，孔丘笑着说道。
    “呵呵，谢谢啊！”
    王府，李子夜皮笑肉不笑地应道，“我可以拒绝吗？”
    “不行。”
    孔丘轻轻一笑，回答道，“你可是天命之子，未来要拯救整个人间的人，要有觉悟，况且，天书已经选择了你，想拒绝，也晚了。”
    “老头，你这属于强买强卖，在我的家乡，是可以给你一星差评的。”
    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算了，我的要求也不高，天书，我可以接着，但是，您老人家一定要再多活几年。”
    “尽力。”
    菜园中，孔丘看着满园郁郁葱葱的青菜，说道，“小家伙，你未来的担子，很重，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知道。”
    王府后院，房间中，李子夜轻声道，“您老也不必有太多的压力，后人自有后人福，您老为这人间已经做得够多了，其他的事，就交给我们这些小辈吧。”
    翌日。
    李子夜送过南儿上学后，带着萧潇直接朝着京牧府赶去。
    京牧府中，白玉贞有感，开口道，“翰林，去迎接贵客。”

 第1117章 许家的态度

    京牧府。
    李子夜亲至，整个京牧府的官兵下意识地戒备起来。
    此前，布衣王大闹京牧府，着实给了京牧府官兵们一个深刻的记忆。
    所以，李子夜到来，让所有京牧府的官兵如临大敌。
    当然，也有明眼人看出来，今日，布衣王不是来找事的。
    如今，京牧府当家的是许少牧，而许少牧又是布衣王一手提拔起来的，布衣王怎么可能再找京牧府的麻烦。
    “王爷。”
    众人紧张的目光中，许翰林快步走出，恭敬行了一礼，道，“下官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小事。”
    李子夜淡淡地应了一句，道，“本王找许大人有点事，带路吧。”
    “是！”
    许翰林再度一礼，旋即转身在前带路。
    李子夜和萧潇迈步跟上，一同进入了京牧府中。
    京牧府内，值守的官兵们看到许少牧身后的布衣王，神色全都十分紧张，显然还在因为不久前被揍而感到心有余悸。
    李子夜也注意到众人的目光，并没有在意。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京牧府早晚要大换血的。
    不多时，三人来到京牧府后院。
    本来身为少牧的许翰林是没有资格住在京牧府的，不过，如今许翰林代掌京牧之职，情况比较特殊。
    “云儿见过王爷。”
    三人刚到后院，一名胖乎乎的小男孩便跑上前，好奇而又恭敬地跪地行礼道。
    李子夜看到眼前的小男孩，神色一怔，很快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道，“云儿，称呼错了，该叫师叔。”
    许从云抬起头，目光下意识看向自己的父亲。
    许翰林看到云儿望过来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云儿见过师叔。”
    许从云再次跪拜行礼道。
    李子夜上前，扶起眼前小男孩，然后从袖中拿出一枚小小的符咒放入其手心，叮嘱道，“云儿，这护身符收好，可保你不受邪祟侵扰，关键时刻，还能护你性命。”
    “谢谢师叔。”
    许从云看着手中的护身符，咧嘴一笑，谢道。
    李子夜伸手拍了拍眼前小胖子的脑袋，或许是因为爱屋及乌，心中对于眼前虎头虎脑的小家伙也颇为喜爱。
    “王爷，这礼物太贵重了。”
    后方，许翰林看到布衣王送出的礼物，犹豫了一下，说道。
    “自家子侄，应该的。”
    李子夜应了一句，道，“翰林兄，先带我和萧姑娘去见伯母吧，正事要紧。”
    “好。”
    许翰林点头，旋即带着两人朝着前方的房间走去。
    房间内。
    白玉贞坐在床榻上，脸色苍白，一旁，放着一个药碗，里面的药也是刚刚喝完。
    三人走入房间中，李子夜看着前方女子，拱手客气一礼，道，“见过伯母。”
    “王爷不必多礼。”
    床榻上，白玉贞看着两人，轻声道，“应该是妾身去王府拜访的，却让王爷和萧姑娘跑了一趟。”
    “伯母身体不适，不宜奔波劳累。”
    李子夜神色客气地说道，“不知伯母这两日觉得身体如何？”
    “好了一些。”白玉贞应道。
    “伯母，我帮您看看吧。”
    李子夜身旁，萧潇上前，眉眼微弯，说道。
    “那就劳烦萧姑娘了。”
    白玉贞也没有拒绝，伸出手臂，回应道。
    萧潇伸手按在眼前白娘娘手臂上，真气灌入，查看其身体情况。
    十数息后，萧潇收敛真元，正色道，“确实好转了一些，不过，娘娘体内的本源力量和那颗龙珠依旧无法共存，长此以往，必有后患，所以，还是尽快融合为好。”
    “妾身明白。”
    白玉贞轻轻一叹，道，“试过几次，都失败了。”
    “我帮伯母。”
    萧潇认真地说道，“只是，可能要很多次才能成功，中间也要经历不少痛苦，希望伯母能够忍得住。”
    “翰林兄，我们先出去吧。”
    李子夜听过两人的谈话，开口道。
    许翰林点头，一同离开了房间。
    两人离开后，屋中，萧潇看着眼前女子，说道，“伯母，我们开始吧。”
    “劳烦萧姑娘了。”
    白玉贞轻声应了一句，旋即闭上双眼，再度尝试融合龙珠之力。
    床榻前，萧潇祭出青龙玉符，助其一臂之力。
    与此同时，房间外。
    两人走出，许翰林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间，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伯母不会有事的。”
    李子夜看出前者的担忧，开口安慰道。
    “王爷，家母的病，真的能治好吗？”许翰林满眼忧虑地问道。
    “有些麻烦，却并非不能治。”
    李子夜回答道，“翰林兄放心即可，我已请求萧姑娘，务必治好伯母的病，萧姑娘也答应了，所以，翰林兄尽管放宽心。”
    “多谢王爷。”
    许翰林闻言，面露感激之色，拱手恭敬一礼。
    “翰林兄，见外了。”
    李子夜扶过前者，正色道，“同门，理应相互扶持。”
    半个时辰的时间，房间内，萧潇帮白玉贞融合龙珠之力，房间外，李子夜和许翰林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两人不是一个级别的存在，没多大工夫，许家的祖上十八代都被快问了出来。
    半个时辰后，房门打开，萧潇一脸疲惫地看着两人，说道，“进来说话吧。”
    李子夜、许翰林见状，前后走入了房间中。
    房间内，白玉贞睁开双眼，苍白的脸上明显多了一丝血色，显然，收获不小。
    “母亲。”
    许翰林快步上前，关心地问道，“您怎么样？”
    “好多了。”
    白玉贞轻声道，“翰林，我和王爷说几句话，你先招待萧姑娘。”
    许翰林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点头道，“好。”
    后方，李子夜迈步上前，问道，“伯母是有什么事吗？”
    白玉贞没有着急说话，纤手轻抬，顿时，水波荡漾，形成一面水墙，挡下两人说话的声音。
    做完这些，白玉贞注视着眼前年轻人，神色认真地问道，“王爷，你想许家为你做什么？”
    李子夜看到眼前白娘娘的态度，眸中异色闪过，平静道，“伯母为何会有此言？”
    “王爷，许仙父子性情耿直，很容易相信别人，但是，妾身不会。”
    白玉贞正色道，“妾身很感激王爷的救命之恩，不过，妾身更明白世人逐利的道理，王爷，应该也不例外。”

 第1118章 龙气

    京牧府，后院。
    白玉贞的房间内，李子夜听过眼前女子之言，眸子微微眯起。
    聪明。
    也好，省得他主动开口。
    和聪明人打交道，省了不少麻烦。
    “师侄的确有点小事有求于伯母。”
    李子夜神色客气道，“此事许师伯也知晓，我有一个朋友身患七阴绝脉，此前，好不容易聚齐了所有神药，然而，救治之时，却因为无根生这味药出了错，致使我那朋友体内的七阴绝脉彻底爆发，如今只能用特殊的方法护住其最后的生机。”
    说到这里，李子夜拱手，恭敬一礼，道，“伯母，您身上有蛟龙一脉的力量，应该清楚，七阴绝脉的阴寒之力是人族绝对无法承受的，我想请伯母帮忙，救救我那位朋友。”
    床榻上，白玉贞面露凝色，应道，“妾身也不知道无根生究竟是什么，许家先祖寻找了千年，也未能找到真正的无根生，王爷应该知道，无根生只是许祖的一个猜测，连许祖自己都不知道无根生的真面目，妾身就更加无从知晓。”
    “伯母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李子夜直起身，正色道，“伯母明明是人身，却无惧蛟族的阴寒之力，我想这其中，必有隐秘，也许，伯母的情况，就是医治七阴绝脉的关键所在，所以，还请伯母能如实告知。”
    白玉贞闻言，沉默下来，片刻后，回答道，“我非人族，而是蛟族，三十年前，我度劫化龙失败，即将身亡的时候，意外遇到了许仙，求生的本能下，我吞掉了他一半的本源，最后，我侥幸蜕变为人身，不过修为大减，而许仙同样折了一半的寿元和大部分修为。”
    说完，白玉贞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后来，不知为何，许仙失去了这部分记忆，我怕他恨我，也就从未主动提起。”
    李子夜听完眼前白娘娘之言，眉头轻皱，道，“有些不对，伯母吞食了许师伯的本源力量，按理说，只会让你伤势恢复一点，怎会令你蜕变为人身，而且，伯母体内的人族力量和蛟族之力，还没有互相排斥。”
    “妾身也不清楚。”
    白玉贞轻轻摇了摇头，应道，“或许是因为许家和蛟族之间的恩怨有关吧，许家自许祖斩蛟龙治水以来，便和蛟族之间纠缠不清，妾身猜测，千年的岁月中，他们的血脉可能已渐渐发生了变化。”
    “许家的血脉，和蛟族之力，不排斥？”
    李子夜听出其中的关键，眸子微眯，道，“伯母确定吗？”
    “只是猜测。”
    白玉贞轻声道，“只是，许家祖上，也出现过七阴绝脉之人，说明，许家人的血脉还是无法承受蛟族的阴寒之力。”
    “不一样。”
    李子夜冷静分析道，“七阴绝脉虽然来源于蛟族的阴寒之力，但是，两者并非完全相同的东西，此外，许家祖上出现七阴绝脉时，已是数百年前，这么多年，许家的血脉一直在变化，也许，到了许师伯这一代，方才勉强能和蛟族之力相融合，若事实如此，还真是天意弄人。”
    “王爷的意思是，无根生，就是许家人自身？”白玉贞双手下意识一攥，心中波澜翻涌，问道。
    “猜测而已，伯母不必紧张。”
    李子夜看出眼前女子的紧张之情，平静道，“我与许师伯师出同门，不可能对许家之人不利。”
    “王爷。”
    白玉贞强压心中的不安，面露恳求之色，说道，“王爷对许家恩重如山，若王爷有需要妾身效力的地方，妾身一定义不容辞，只是，还请王爷不要与许家父子为难，许仙老了，翰林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们父子对王爷而言并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伯母放心，我这个人虽然功利，却也明白凡事有所为有所不为。”
    李子夜神色认真道，“我不会因为一点未经证实的猜测，就对许师伯他们做什么，不过，我那朋友受困于七阴绝脉已久，今后若有需要伯母帮忙的地方，也希望伯母不要拒绝。”
    “一定。”白玉贞点头应道。
    “还有一事，师侄想问问伯母。”
    李子夜看到气氛有些沉闷，转过话题，问道，“龙气，伯母可有了解？”
    “王爷说的是龙脉地气？”白玉贞不解地问道。
    “不是。”
    李子夜摇头应道，“是皇宫中的国运之力。”
    白玉贞神色一怔，诧异道，“知晓一些，王爷为什么会问这个？”
    “伯母可知，阴月阴日阴时，皇宫的龙气会受到天时的压制，威力大减？”李子夜没有回答，继续问道。
    “知道。”
    白玉贞颔首应道。
    “那以伯母的修为，可以凭借蛟族的阴寒之力，人为的压制大商皇宫中的龙气吗？”李子夜没有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白玉贞听过前者之言，神色一震，很快，回过神来，摇头道，“不行，大商皇宫的龙气集聚千年，早已不是人间之力可及，妾身做不到。”
    “那便让它变得虚弱。”
    李子夜正色道，“我想，即便千年的龙气，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完全融合不属于它的力量。”
    “王爷，你究竟是想做什么？”
    白玉贞越听越是心惊，难以置信地问道，“那座皇宫，可不是想进便进的。”
    “我知道。”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本来，我还没有太好的办法对付那条龙，不过，在看到伯母的情况后，我得到了一些启发，想要压制那条龙，未必一定非要靠武力。”
    “王爷，你可是大商的武王，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白玉贞压下心中惊涛骇浪，说道，“万一被大商皇室知晓，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此前，她还以为，这布衣王救她并且提拔翰林是要培植自己的势力，好在大商朝堂上站稳脚跟。
    如今看来，事情并非如此。
    眼前年轻人要图谋的事情，恐怕会将天捅破一个窟窿。
    “诛九族之罪？”
    李子夜听过身前白娘娘之言，打开手中的精钢铁扇，半遮面容，嘴角微微弯起，轻声道，“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第1119章 推论

    京牧府。
    后院的房间内，水幕形成的屏障后，白玉贞听完眼前布衣王要做之事，心中惊涛不断翻涌。
    “不行，妾身做这些事，会连累到许仙和翰林他们的。”
    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波澜，白玉贞看着眼前人，神色沉重地说道，“王爷，妾身的性命不值一提，但是，妾身不能拉着整个许家陪葬。”
    “伯母放心，此事，不会连累到许家。”
    李子夜神色平和道，“我也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伯母先好好休养身体，这些事，以后再谈，师侄府中还有事要处理，就不多打扰了。”
    话声落，李子夜再度拱手一礼，旋即转过身，手中精钢铁扇挥过，直接震散了身后的水幕，迈步朝着房间外走去。
    萧潇见状，迈步跟上，一同离开。
    “母亲。”
    两人离开后，许翰林快步走上前，问道，“您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
    白玉贞回过神，勉强一笑，道，“翰林，我休息一会儿，你出去做事吧。”
    许翰林看到母亲疲惫的神色，轻轻点了点头，应道，“那母亲睡一会儿，我先出去。”
    说完，许翰林没再多说什么，退出了房间。
    床榻上，白玉贞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神色越来越沉重。
    许家结识布衣王，不知是福还是祸。
    许仙他们父子两人的心机，相比布衣王差的实在太多了。
    若是布衣王有意利用许家，对于许家而言，恐怕将是灭顶之灾。
    这一刻，京牧府外。
    李子夜、萧潇上了马车，朝着王府赶去。
    “李大哥，你和那白娘娘说了什么，白娘娘吓得脸都白了。”马车内，萧潇一脸好奇地问道。
    “该说的，都说了。”
    李子夜神色平静道，道，“先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好好考虑一下。”
    “具体计划也说了？”萧潇诧异道。
    “那倒没有。”
    李子夜笑道，“她点头前，不可能告诉她的。”
    “李大哥觉得白娘娘会答应吗？”萧潇问道。
    “她没有选择。”
    李子夜掀开车帘，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行人，说道，“人情这种东西，很可怕的，许家欠我那么多人情，她不还，就要许家父子来还，你觉得，她会怎么选择？”
    “李大哥，我们这样，会不会有些残忍？”萧潇看着前者，轻声道。
    “残忍？”
    李子夜放下车帘，反问道，“现在重回我与他们认识前，白娘娘始终昏迷不醒，许翰林依旧郁郁不得志，你觉得，哪个更残忍？世间的好处，不可能全让一个人得了，有得到，就要有付出，这是生意的规则。”
    “李大哥，你有的时候，真的很可怕。”
    萧潇神色复杂地说道，“你将人间事看的太透彻，给人一种不近人情的感觉。”
    李子夜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道，“是吗，那我还是装一装，这样是不是好一些。”
    “这样还行。”
    萧潇陪着笑了一下，道，“李大哥，七阴绝脉的事，你问了吗？”
    “问了。”
    李子夜脸上的笑容再度消失，应道，“萧潇，现在有个更可怕的事情，许祖寻找了一生的无根生，很有可能就是许家人自身。”
    “什么意思？”萧潇疑惑道。
    “白娘娘，是蛟，不是人。”
    李子夜将白玉贞蜕变化人的情况说了一遍，说完，目光注视着眼前丫头，问道，“是不是很奇怪？”
    “的确太奇怪了。”
    萧潇凝声道，“白娘娘吞食了许仙一半的本源力量，按理说，只会出现两种结果，一则将许仙的力量融入自身，恢复伤势，二则，重伤之身虚不受补，两种力量互相排斥，白娘娘身死，不论如何，都不该出现白娘娘现在的情况。”
    人族、蛟族的本源共存，而且，白娘娘还提前化形，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我们先不理会此事的原因，我们从结果去思考，是不是可以得到一个结论，许仙的血脉和蛟族力量能够共存。”李子夜冷静地说道。
    “好像是。”萧潇点头应道。
    “许翰林是两人的孩子，身体中，同样有着人族血脉和蛟族力量。”
    李子夜继续说道，“是不是可以说，即便在人族之身中，这两种力量也能够完美共存。”
    “没错。”
    萧潇再次点了点头，应道。
    “那我的推断，许家人的血脉有可能就是无根生，是否正确？”
    李子夜眸子微眯，说道，“千年岁月，许家和蛟龙一族纠缠不清，血脉也渐渐发生变化，不再排斥蛟族力量。”
    “李大哥，事实虽然有可能是这样，但是，怎么去确定其中的细节？”
    萧潇目光凝下，说道，“花姐姐已经昏迷，不可能像白娘娘那般去吞噬许家人的生命本源，而且，许家人的血脉究竟需要多少，能起到多大作用，都是未知，花姐姐如今的情况，就只有一次尝试的机会，赌不起。”
    “李园，不是有一位南王前辈在吗。”
    李子夜冷声道，“可以让南王前辈慢慢实验，等到确定了所有细节，再去救花姐姐。”
    “用许家人去做实验？”
    萧潇心神一惊，道，“李大哥，你可要想好，这样会让许家人心寒的。”
    “萧潇，你多想了，我怎会那么狠心。”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道，“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两人说话间，马车赶至王府，两人一同下了马车，回到府中。
    “萧潇，今天你去接南儿。”
    后院，李子夜叮嘱了一句，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刻钟后。
    李园，内院，卯南风的房间中。
    李子夜拿起桌上的瓶瓶罐罐看了看，随口问道，“怎么样，南王前辈，这个活接不接？”
    几张桌子拼成的实验台前，蓬头垢面的卯南风抬起脑袋，应道，“接。”
    “那就好。”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瓶子，说道，“要人，要钱，尽管和红烛姐提。”
    “这都是小事。”
    卯南风注视着眼前人，认真道，“小子，本王很好奇，除了李家人之外，这世间其余人在你眼中是不是都有一个价钱？”
    “南王前辈言重了。”
    李子夜微笑道，“我总要首先要保住李家人，才能去做什么天命之子，不是吗？”

 第1120章 传承

    寒冬。
    小雪飘零。
    李子夜和萧潇照常送南儿上学，然后，前往京牧府为白娘娘治病。
    一点没有避嫌的意思。
    到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已知道，京牧府的许少牧和布衣王关系匪浅。
    这也是李子夜想要的结果，将许家彻底拉到他这边，终究还是有很多好处。
    后院的房间内，萧潇帮助白玉贞融合龙珠之力，房间外，李子夜和许翰林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
    院中，云儿在雪地上跑来跑去，小脸冻得通红，却一会儿也没有停下。
    “小孩子就是好，无忧无虑。”
    李子夜看着前方来回跑的云儿，脸上露出一抹温和之色，说道。
    “王爷不也刚弱冠不久。”
    一旁，许翰林轻声道，“弱冠便能封王，王爷可谓古往今来第一人。”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回头看着身前人，道，“翰林兄，你今天说话的方式，我喜欢。”
    许翰林面露不解之色，问道，“有什么不同吗？”
    “要表达的意思一样，但是说话的方式，不同。”
    李子夜微笑道，“知道夸人了，这就很好，人和人的交流，说些好听的话未必就是为了阿谀奉承，同样一句话，说出来的方式不同，结果很可能就截然相反。”
    许翰林听过前者所言，沉默下来，片刻后，轻声应道，“多谢王爷教诲。”
    “不是教诲，只是一点建议。”
    李子夜神色平和道，“翰林兄，你年长于我，在官场摸爬滚打的时间也比我长，但是，你和我最大不同便是，翰林兄不愿和那些人同流合污，也不愿改变自己，所以，一直受人排挤，我倒不是让翰林兄变得和那些人一样，我只是建议翰林兄，说话做事，稍微圆滑一些。”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继续道，“就像翰林兄刚才夸我，也许是因为我们相熟了，翰林兄说出那些话，便不觉得有什么不自然，不过，面对官场那些同僚，翰林兄还是有些过于吝啬自己的夸赞之语，其实，说点好听的话，没什么，不疼不痒，反而能给别人一个好印象，很多事，一个好印象就足以改变最后的结果。”
    房间前，李子夜苦口婆心地给眼前人洗脑，他知道，许翰林为人刚正，估计无形中得罪了不少人。
    太学宫榜首，十二年没有升迁，简直是匪夷所思。
    大商官场的黑暗是一方面，但是，许翰林本身肯定也有问题。
    大商官场，每年都会有人升迁，有人被贬，官位并非那么紧张，一般情况下，只要稍微懂得一些人情世故，十二年的时间，总能捡到升迁的机会。
    在许翰林身上，当真是印证了一句话，机会像是雨点一般向他打来，然而，他却全都躲了过去。
    “师叔，我们一起堆雪人啊。”
    就在李子夜说的嗓子都快冒烟时，云儿跑了过来，一脸希冀地说道。
    “好。”
    李子夜轻轻点头，不再搭理身边朽木，陪着云儿一起去堆雪人。
    算了，许翰林这个大号应该是废了，再教育，改变也有限。
    还是好好培养云儿这个小号吧。
    小胖子，都是潜力股。
    “云儿？”
    雪堆前，李子夜一边帮自己的小胖子师侄堆雪人，一边和善地问道，“你长大后是想练武，还是想当官呢？”
    云儿闻言，扬起胖乎乎的小脑袋，回答道，“想习武，当大侠，除暴安良。”
    “好志向。”
    李子夜笑着应道，“那你可要好好跟你祖父祖母学习，你祖父祖母都是大高手。”
    “祖母说我有点胖。”
    云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现在不适合习武。”
    “那就好好锻炼锻炼。”
    李子夜伸手捏了捏眼前小胖子的脸蛋，笑道，“胖点挺好，有力气。”
    “真的吗？”
    云儿瞪着自己的大眼睛，问道。
    “真的。”
    李子夜团起一大团雪放在身前，回答道，“习武之人，力气大是很重要的优点，太学宫中的法儒掌尊陈巧儿，天生神力，同境界中就罕逢敌手，很是厉害。”
    “师叔，我能跟着法儒掌尊学武吗？”云儿一脸渴望地问道。
    “跟法儒学武？”
    李子夜愣了一下，道，“云儿，许家的家传武学很厉害，何必舍近求远。”
    说完，李子夜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这样，等你再长大些，若还想进太学宫跟法儒学武，师叔我便帮你牵线搭桥，可以吗？”
    说起来，巧儿姐好像还没有嫡传弟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收徒的意向，有时间问一问。
    “师叔，是真的吗？”云儿有些激动地问道。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来，我们拉钩。”李子夜伸出小拇指，说道。
    “师叔，拉钩都是小孩子玩的，我现在是男子汉了，要击掌。”云儿伸出手掌，很是认真地说道。
    李子夜看着眼前小胖子认真的模样，笑了笑，也伸出手掌，道，“好，击掌为誓。”
    雪天中，一大一小两个手掌击掌起誓，象征着李子夜的诺言，更代表着一代又一代人的传承。
    不远处，许翰林看到这一幕，心中感动不已，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没过多久，房间中，萧潇走出，两人便离开了京牧府，这一次，李子夜没有再和白玉贞聊什么，也没有再提什么要求。
    大商都城内，雪花，飘了整整一天。
    虽然雪势不大，不过，下了一整天后，整个大商都城也都被染成了银白色。
    入夜。
    李子夜正在院中练剑时，寒风突起，一抹白发身影现身王府后院，无声无息。
    内敛，惊人的杀伐之气，照目之间，杀机宛如无尽深渊，只是看一眼，便令人不寒而栗，动弹不得。
    “小师叔。”
    李子夜看着眼前白发女子，心神一震，道，“你怎么来了。”
    “三绝剑，第四式，看好。”
    陶夭夭说了一句，右手虚握，李子夜手中的长剑顿时飞出，没入其手。
    下一刻，陶夭夭握剑，身动，剑如惊雷破夜，一剑划破眼前晦暗的人间。

 第1121章 萨祖

    寒夜。
    雪花飞舞。
    陶夭夭演示过三绝剑第四式后，将手中剑丢了回去。
    李子夜接住长剑，心中震撼不已。
    小师叔自己悟出了第四式？
    剑绝师公当年可都没有做到。
    一代更比一代强？
    那么一瞬间，李子夜的思想又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这第四式，本来不想教你，犹豫再三，还是先传给你，学不学，你自己决定。”
    陶夭夭看着眼前唯一的传人，认真道，“不必担心三绝剑失传，若是不想学，便不学。”
    “小师叔，你真厉害。”李子夜回过神，赞叹道。
    他创造太极剑，到现在还没有摸出什么头绪，打个奶妈都费劲，小师叔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悟出三绝剑第四式，果然，人和人是不能比的。
    “那个丫头是谁？”
    陶夭夭没有理会，看向不远处的房间，眸中寒意一闪而逝，开口问道。
    房间内，萧潇察觉到院中女子的目光，身子不由自主一紧，心中生出一股难以言语的压迫感。
    好可怕的气息。
    “小师叔，是萧潇，青龙宗圣女。”院中，李子夜赶忙解释道。
    “青龙圣女。”
    陶夭夭闻言，收回目光，提醒道，“你的身份特殊，还是少些人知道为好。”
    “我明白。”
    李子夜点头道，“萧潇可信，小师叔放心。”
    不远处的房间内，萧潇走出，恭敬行了一礼，道，“见过罗刹王。”
    陶夭夭颔首，道，“萧姑娘越来越有你娘的风采了。”
    “多谢罗刹王夸奖。”萧潇轻声应道。
    “小子夜，你当日就是为她斩的天龙吧？”
    陶夭夭移过目光，看向眼前的小子，问道。
    “嗯。”
    李子夜点头应道，“萧潇没有修过武学招式，挡不下那天劫，只能别人帮忙。”
    “青龙宗主，不愧为一宗之主，果然厉害。”
    陶夭夭话中有话地说道，“小子夜，你也要多多学习才是。”
    李子夜听出小师叔话中之意，面露笑容，道，“我与萧潇是生死之交，这点小事，应该做的。”
    陶夭夭见眼前小子已领会其意，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这师侄，不是一般的聪明，一些事，不用她过多提醒。
    “小师叔。”
    李子夜将手臂搭在身边萧潇的肩膀上，说道，“我和萧潇，如今正在想办法救许翰林的母亲白娘娘，她是蛟族，到时候能帮小师叔牵制皇宫那条龙，为小师叔分担压力。”
    “蛟龙？”
    陶夭夭听过，面露诧异之色，道，“不破五境，怎么可能化人。”
    “白娘娘的情况有些特殊。”
    李子夜简单将许家和蛟龙一族的恩怨说了一遍，并且着重讲了白玉贞和许仙之事。
    “匪夷所思。”
    陶夭夭听完，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流光，道，“你猜得不错，许家血脉很可能就是许祖猜测的无根生，小家伙，你那位花姐姐有救了。”
    说到这里，陶夭夭神色认真下来，沉声道，“小子夜，听师叔一句劝，不要顾及什么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屁话，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家人重要，该狠心时就要狠心。”
    “小师叔不必担心，此事，我会妥善处置。”
    李子夜咧嘴一笑，应道，“不论如何，我都一定要让花姐姐醒来。”
    一旁，萧潇听过两人的对话，背后不禁一阵发凉。
    此事，若要罗刹王来处理，许家人，可能就活不成了。
    就是不知道李大哥会如何选择。
    “你方才所说的龙气之事，尽力即可。”
    陶夭夭看着眼前世侄，说道，“白蛟渡劫失败，又提前化为人身，实力已大不如前，想要压制皇宫中的龙气，难度不小。”
    说话间，陶夭夭看着皇宫方向，冷声道，“而且，一头刚生出灵智的畜生而已，即便没有白蛟帮忙，我也能斩了它！”
    “小师叔的对手不该是它。”
    李子夜轻声道，“皇宫高手众多，不能被那条龙牵制住精力，小师叔放心，我会想办法压制那条龙，届时，小师叔尽管去做自己的事即可。”
    “你做事，我一直很放心。”
    陶夭夭收回目光，神色缓和了许多，道，“也罢，压制那条龙的事，你来，打穿那座皇宫的事，我来！”
    “小师叔威武霸气。”
    李子夜立刻奉上一记马屁，笑着说道。
    “就你最贫嘴。”
    陶夭夭笑了笑，道，“好了，我不能在此多留，以免被人看到，先走了。”
    说完，陶夭夭没有再多留，转身就走。
    “恭送小师叔。”
    后方，李子夜拱手一礼，神色恭敬道。
    陶夭夭摆了摆手，脚下一踏，纵身离去。
    “李大哥，罗刹王可真帅。”
    院中，萧潇看着消失夜色尽头的罗刹王，一脸感慨道。
    “不看谁的师叔。”
    李子夜挽了一个剑花，说道，“回去睡觉吧，我练剑。”
    “好吧，李大哥，想睡觉去找我哟。”
    萧潇嫣然一笑，旋即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李子夜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院子中间，继续练剑。
    翌日。
    李子夜、萧潇一如往日送南儿上学，马车上，李子夜闭着眼睛，短暂休息。
    小棉袄南儿跪在座位上，帮其揉着太阳穴，很是贴心。
    “南儿，你就没有对我这么好过。”萧潇见状，有些吃味地说道。
    “萧姐姐又不累。”
    南儿回过头，说道，“坏人每天很辛苦的。”
    “我也很辛苦啊。”
    萧潇不服气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道，“你看，我都有黑眼圈了，都是练功练的。”
    “……”
    南儿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不想再理眼前的傻子姐姐。
    半个时辰后，太学宫前，马车停下，李子夜、萧潇带着南儿进入太学宫中。
    “王爷。”
    路上，太学宫的学子们看到三人，纷纷恭敬行礼。
    “王爷。”
    三人即将到吕白眉的小院时，对面，一位紫衣女子迈步走来，恭敬行礼道。
    “夜教习。”
    李子夜看到来人，客气回礼，应道。
    一旁，萧潇看着眼前人，神色一怔。
    这不是那天晚上，帮李大哥灌入第四道真气的女子吗？
    李家的人，都混进太学宫了？
    “小公子。”
    三人错身一刻，夜璇玑开口，传音道，“老昼他们发现了一处道门遗迹，据推测很可能是萨祖留下的，但是，如今烟雨楼人手不够，所以，他们想让我过去帮忙。”
    “不用。”
    李子夜闻言，眸子微眯，应道，“夜姐姐现在身份已明，不适合这种任务，此事夜姐姐不必挂心，我会安排。”
    话声落，李子夜带着萧潇和南儿继续朝吕白眉的小院走去。
    萨祖？
    那位的传承，可是已经断绝很久了。
    这道门遗迹发现的真不是时候，越是忙的时候，越给他找事。
    人手不够，就只能请外援了。

 第1122章 最强外援

    “李大哥。”
    “嗯？”
    “好无聊啊。”
    “无聊练功去。”
    王府后院，房间中，李子夜一边写写画画，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和萧潇闲扯。
    “都五境了，还练啥。”
    萧潇看着桌上的一张张鬼画符，一脸无聊地说道。
    “真任性。”
    李子夜听到眼前丫头之言，无奈道，“萧潇，你真不打算学点武学招式吗？哪怕少学点，用来自保也行啊。”
    虽然有句话叫做一力降十会，但是，放着这么好的天赋不用，实在太浪费了。
    “不学，我娘不让我学。”
    萧潇应道，“人家是宗主，说的算，咱只是听着，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
    “不懂。”
    李子夜轻轻摇了摇头，不解地问道，“学习武学招式和心法，又没有什么冲突，青龙宗主为何会不让你学？”
    “管她呢，不让学就不学呗。”
    萧潇很是洒脱地说道，“反正也不喜欢练武，这样更省事。”
    “有个性。”
    李子夜伸出大拇指，赞叹道，“别人家的孩子，就是气人。”
    “李大哥，今天夜姐姐在太学宫等你，是有什么事吧？”
    说话间，萧潇随手拿起飞仙诀的羊皮卷看了一眼，又一次感觉头晕眼花后，赶忙重新放了下来。
    这什么破功法，是人练的吗？
    “是有点事。”
    李子夜也没有隐瞒，如实回答道，“李家有人发现了道门的遗迹，不过，人手不够，让我来处理。”
    “道门遗迹？”
    萧潇闻言，眼睛一亮，立刻来了兴致，道，“李大哥，我可以帮忙，到时候，五五分账。”
    “你就算了，你那点武力，万一有什么危险就是送。”
    李子夜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之意，应道，“再说，你怎么好意思说五五分账的，我要是你，一成都不好意思要。”
    “可以商量的。”
    萧潇嘿嘿一笑，道，“李大哥说过，谈生意就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我们可以慢慢谈嘛。”
    “不用谈，我已经找好人手了。”
    李子夜微笑道，“职业打手，很靠谱。”
    “谁呀？”
    萧潇一脸狐疑地问道，“李大哥，不行就考虑一下我，价钱可以商量。”
    “不商量了。”
    李子夜应道，“等人到了，我就去和大佬们一起去刷副本，至于你，看家就行，白娘娘那里，还需要你来帮忙疗伤。”
    “我反对！”
    萧潇听到前者的决定，立刻忿忿不平地出言反对。
    “反对无效。”
    李子夜笑着说道，“谁叫你弱呢。”
    “你，你欺负良家女子！”
    萧潇气的捂住上下起伏的胸口，谴责道。
    “良家女子？”
    李子夜轻轻一笑，道，“女子肯定是女子，良家不良家，谁知道。”
    两人斗嘴时，李园，一只信鹰飞出，朝着西北方赶去。
    飞鹰传信，一日后，大商都城西北方的一座城中，有人接到书信，立刻派人去做事。
    李子夜要找的人，其实很明显，就是三藏。
    至于三藏的下落，也很好找，哪里有战争，哪里就有三藏和他的十二位信徒。
    而如今还在打仗的地方，只有大皇子平定叛乱之地。
    “阿弥陀佛。”
    战争之后，一片狼藉的战场上，三藏和十二位信徒在努力的寻找并救治伤员。
    虽然在战场上救人，十三人的力量只是杯水车薪，但是，三藏却没有放弃，能救一个是一个。
    日落、月升，三藏和十二位信徒不眠不休地找人、救人，连吃口饭的时间都没有。
    黎明破晓，又到日正当中，远处，一匹快马狂奔而至，接着，一人纵身下马，来到三藏身前，恭敬一礼，道，“敢问大师，可是佛子三藏？”
    “阿弥陀佛，正是。”
    三藏看到来人，双手合十回了一礼，应道。
    “三藏大师，我家小公子给您的信。”
    男人听到眼前小和尚的回复，将手中书信递了过去，客气道。
    “小公子？”
    三藏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神色一怔，伸手接过书信，打开看了一眼，宛如稚子一般的小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又来活了！
    “三藏大师，在下先行告退。”
    男子送完信后，什么也没有问，纵身上马，迅速离去。
    战场上，三藏转身看着后方的十二人，开口道，“小僧离开几天，这里就辛苦各位了。”
    “是！”
    十二信徒恭敬一礼，回应道。
    三藏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大商都城方向，旋即迈步离去。
    高难度副本？那应该有报酬了。
    倒也不错。
    与此同时，太学宫，北院。
    恢复本来身份的李子夜和白忘语并肩坐在台阶上，目光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太学生，一起发呆。
    “李兄今天来是有事吧？”
    硬耗了一会儿，白忘语实在耗不过身边家伙，主动开口问道。
    “一点点。”
    李子夜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笑着说道。
    “一点点小事应该用不到我。”
    白忘语应了一句，作势起身就要离开。
    “别，别，一大点，一大点。”
    李子夜赶忙拉住前者，说道，“有一个副本，我现在人手不够，需要你帮忙。”
    “副本？”
    白忘语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重新坐了下来，问道，“发现宝物了？”
    “道门遗迹。”
    李子夜咧嘴一笑，应道，“据推测，应该是萨祖留下的。”
    “萨祖？”
    白忘语面露诧异之色，说道，“萨祖的传承，可是已经失传数百年了，李家能找到他留下的遗迹，不是一般的厉害啊。”
    “李家有这方面的专业人才。”
    李子夜笑着应道，“怎么样，老白，搞一票？”
    “几个人？”白忘语问道。
    “四个。”
    李子夜回答道，“你、我、小秃驴，还有我李家的一位前辈。”
    “好。”
    白忘语想了想，点头道，“这事，其他人知道吗？”
    “现在还没人知道。”
    李子夜摇头道，“这个遗迹副本应该是我们先发现的，所以我们进去后可以慢慢刷，没人抢。”
    “萨祖留下的遗迹，说不定会有神物。”
    白忘语笑道，“李兄，恭喜，你又能升级了。”

 第1123章 三人成团

    李园。
    内院，李幼薇的房间中。
    李子夜跪坐在长姐身后，为其揉肩捶背。
    桌前，李幼薇看着账本，开口说道，“这点小事，让别人去不就行了，你自己还亲自冒险。”
    “实在没人了。”
    李子夜无奈地应道，“大家都在忙，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而且，要让小秃驴和小红帽出力，别人去也不行啊。”
    “倒也是。”
    李幼薇点了点头，道，“你不去，李家其他人镇不住他们两人，对了，昼叔怎么说，那道门的遗迹危险吗？”
    “还不清楚。”
    李子夜一边为眼前长姐捶背，一边说道，“不过，萨祖是出了名的善良，他留下遗迹，应该不会有太多的危险。”
    萨祖成道之路，不同常人。
    最初，萨祖并没有学道，而是习医，只是，因误用药物伤致人命，于是弃医访道。
    后来，萨祖遍寻名师，学得一身道术，用一生所学为民治病救命，灭邪除妖，祈晴祷雨。
    萨祖的一生，几乎都在为百姓做事，以道法内炼、苦行修戒，身在苦中，却从不言苦，是世人公认的道门圣贤。
    房间内，李幼薇听过小弟的回答，想了想，提醒道，“万一有危险，立刻就出来，神物，有的是机会找，小命就只有一条。”
    “幼微姐放心，一起去的那几个都没有我跑得快，有事，我肯定先跑。”李子夜笑着应道。
    “也对。”
    李幼薇轻轻一笑，道，“有事别管他们，该跑就跑。”
    “一定。”
    李子夜应了一声，微笑道，“那幼微姐就算同意了。”
    “我不同意，你也不听啊。”
    李幼薇没好气地说道，“还有，小弟，到成婚的年纪了，该考虑一下了。”
    “别提成婚，头疼。”
    李子夜捂着额头，道，“现在哪有时间考虑这些事，最近忙的连饭都没空吃了，这次去萨祖的遗迹都是硬挤出来的时间。”
    副本这种东西，万一被其他人发现，损失就大了。
    快去快回，应该不会耽误正事。
    “那么多姑娘，就没有一个看上的吗？”
    李幼薇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小弟，旋即伸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道，“来，小弟，坐这里，和长姐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李子夜闻言，听话地坐在一旁，满脸无奈地回答道，“真没想什么，幼微姐，我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心思了。”
    “小弟，此事，你真要好好想想了。”
    李幼薇认真地说道，“先前，你还能借着中毒的理由，推脱皇室的指婚，但是，你前几日当着全都城的人面前斩了天龙，说明你的身体已没有任何问题，皇室再给你指婚，也不会有什么忌讳。”
    “把这事忘了。”
    李子夜神色一凝，道，“是我考虑的不周全了。”
    “小弟，你的亲事，你自己决定，不过，一直这么拖着肯定不行。”
    李幼薇看着眼前小弟，轻声道，“这件事，有空想一想，不管你选谁，长姐都支持你。”
    “还是幼微姐对我最好。”李子夜咧嘴一笑，应道。
    “好了，时间快到了，去吧，李园有南王前辈在，不会有事的。”李幼薇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说道。
    “那我走了，幼微姐放心，我办完事就立刻回来。”
    李子夜起身说了一句，旋即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李幼薇看着前者远去的背影，心中轻轻一叹，自从和火麟儿的一战后，小弟就越来越忙，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耽搁了。
    朱珠一时半会儿估计很难醒来，小弟若想不被皇室指婚，就只能尽快找一个人成婚。
    这个人，着实很难选择。
    连她也想不出，最后会是哪家的姑娘嫁入李家，以小弟的性格，绝对不会让有可能成为李家破绽的人进入李家。
    若非立场问题，澹台族那位天女倒是不错，足够聪明，不仅不会成为李家的破绽，还能成为李家不小的助力。
    只是，凡事没有如果。
    夜下。
    大商都城东城门外。
    三藏站在那里，冻得小脸苍白。
    当然，也有可能不是冻得，毕竟，妖身不畏严寒。
    “阿弥陀佛，李兄怎么还不来，是睡过头了吗？”三藏看着天色，开口问道。
    “不能吧。”
    一旁，白忘语注视着都城方向，应道，“约定的就是这个时辰，再等等，应该快来了。”
    两人说话间，都城东城门前，李子夜掠至，没有任何停留，脚下一踏，纵身跃过城门，继续朝着东边赶去。
    很快，李子夜赶至约定之地，看着前方等待已久的两人，面露歉意道，“抱歉抱歉，我来晚了吗？”
    “阿弥陀佛。”
    三藏看到眼前终于赶来的大爷，说道，“晚倒是没晚，但是，李兄真是一点也没早。”
    “大冷的天，来这么早干嘛。”
    李子夜搓了搓有些冻僵的双手，应道，“在家呆着不暖和吗？”
    “……”
    三藏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求人帮忙还这么嚣张的，也就李兄了。
    “小秃驴，哥此前斩天龙，你看到了吗？”
    李子夜大摇大摆地走上前，伸手拍了拍眼前小秃驴的光头，问道。
    “阿弥陀佛，一点点。”
    三藏口诵一声佛号，应道，“太远，看不清。”
    “那真是太可惜了。”
    李子夜伸手搂住小秃驴的脖子，说道，“走，先去刷副本，万一有宝物，咱们九一分。”
    “阿弥陀佛，谁九？”
    三藏一边走，一边问道。
    “废话，当然是我九。”
    李子夜应道，“情报是第一生产力，懂不懂。”
    “那白兄呢？”
    三藏看向一旁的白忘语，问道。
    “他是免费打工的。”
    李子夜一脸理所当然地应道，“儒门大家大业，不缺这点宝物。”
    “阿弥陀佛，造孽啊。”
    三藏双手合十，感慨道。
    “阿弥陀佛，小秃驴，你说话真是越来越好听了。”李子夜笑着应道。
    就在三人星夜兼程赶路之时，远在千里之遥外，一座鸟不拉屎的荒山中。
    一位邋里邋遢的中年男子来回晃悠了好几圈，手中拿着一个铲子，不时这刨一下，那挖一下。
    “夜璇玑你个变态女人到底来不来，冻死老子了！”
    等了好几天，昼虎已然快没了耐心，目光看向山外，忍不住口吐芬芳地喊道。

 第1124章 龙脉

    黑夜。
    寒风呼啸。
    三个傻子星夜赶路，冻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阿弥陀佛，真冷。”
    寒风中，三藏口诵了一声佛号，忍不住抱怨道，“李兄，为何非要选择半夜三更出来？”
    “你见过挖坟选择白天的吗？”
    李子夜搓了搓冻僵的脸蛋，一脸不爽回应道，“再说，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去哪没人管，我现在就是一个肉包子，到哪都有一群狗盯着。”
    “阿弥陀佛，这个小僧懂，肉包子打狗！”
    三藏面露笑意，说道，“李兄这比喻，很形象。”
    “小秃驴，别嚣张，等哥得到萨祖的传承，强势入五境，单手吊打你！”
    李子夜听出小和尚话中的嘲讽之意，毫不示弱地喷了回去。
    “阿弥陀佛，小僧等着。”
    三藏笑道，“就怕李兄入了五境，也打不过小僧。”
    一旁，白忘语听着两人斗嘴，轻轻一笑，什么也没说。
    以小和尚如今的实力，李兄即便入五境，也真不一定能打赢。
    毕竟小和尚是他们年轻一代第一个入五境之人，在五境中的积累，不是一般人可比。
    “小秃驴，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白月光了。”
    李子夜被怼的有些胸闷，忿忿不平地说道，“你变了，没以前可爱了。”
    “阿弥陀佛，李兄教得好。”
    三藏很是客气地回应道，“相比李兄，小僧还差得远，要继续努力学习。”
    “教会徒弟，气死师傅啊。”
    李子夜一拍自己的额头，甚是后悔地说道。
    他没事办什么李园培训班，现在可好，这些家伙一个比一个嘴毒。
    “对了。”
    荒野上，三藏一边赶路，一边说道，“不久前，小僧遇到了燕小鱼，他正在吞噬战场上将士的血气，小僧本着为民除害的慈悲之心，就准备超度了他……”
    夜下，三藏将前些日子发生的事，仔细说了一遍，尤其是在极夜世界发生的事，说的更加详细。
    “那条臭鱼，果然和光明之神有一腿。”
    李子夜闻言，神色凝下，道，“难怪先前在西境战场上，我从燕小鱼的身上感受到了光明之神的神力。”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继续说道，“其实，我和光明之神也做了同样的交易，不过，我只拿了好处，没办事。”
    “阿弥陀佛，李兄，那面湖下边，封印的真是光明之神吗？”三藏不解地问道。
    “那谁知道。”
    李子夜应道，“管他是谁，反正，那家伙怎么看都不像什么好人，他说的话，不能信，那燕小鱼呢，最后死了没？”
    “没有。”
    三藏摇了摇头，回答道，“小僧马上打残他时，西域的那位书生现身，抢先小僧一步，出手废了燕小鱼的修为，小僧实在没好意思再下手。”
    “那书生废了燕小鱼？”
    李子夜眸子微眯，道，“真够狠的。”
    “毕竟只是一道分身，他没把握挡得下小僧。”
    三藏微笑道，“小僧若执意出手，那燕小鱼就不仅仅只是废了修为这么简单了。”
    “霸气。”
    李子夜伸出大拇指，道，“那你怎么不继续？”
    “因为小僧也没有把握打得过那书生的分身。”
    三藏咧嘴一笑，应道，“万一打不过，小僧就凉了。”
    “那书生，是挺厉害，不过，也挺烦人。”
    李子夜心情不爽地说道，“在我看来，他就是个神经病。”
    “赞同。”
    “赞同。”
    三藏、白忘语齐齐回应道。
    三人说话间，一路朝着萨祖遗迹的方向赶去。
    天际，寒月西行，黎明已然相距不远。
    千里之遥外。
    荒山之上，昼虎坐在石头上，拿出自己的旱烟袋，将里面的烟丝点燃，郁闷地抽了几口。
    冻死个人嘞。
    到底有没有帮手来啊！
    要不是他一个人搞不定，哪会受这种鸟气，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等上好几天。
    “夜璇玑，你个疯婆子！”
    夜下，昼虎抽了一口烟后，大声喊了一句。
    骂了一嗓子后，昼虎长长出了一口气，感觉心情好了不少。
    “昼叔。”
    就在昼虎准备躺下小憩一会儿时，不远处，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昼虎听到这再耳熟不过的声音，神色顿时一怔。
    这个声音？
    卧尼玛。
    那个小兔崽子！
    “昼叔，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了？”
    这一刻，黑夜尽头，李子夜带着小和尚和白忘语迈步走来，目光看着眼前衣衫褴褛的中年人，微笑道。
    “怎么可能！”
    昼虎起身，从石头上跳了下来，赔笑道，“我骂谁也不能骂小公子啊。”
    “那就好。”
    李子夜笑道，“昼叔，刚才，我听到你骂夜姐姐疯婆子了，你说，夜姐姐要是知道，会是怎样的后果呢？”
    “这。”
    昼虎听到眼前小子的威胁，神色一僵，讪讪笑道，“小公子，昼叔平日里待你不薄啊，你不可能这样对昼叔的，对吧？”
    “那是肯定。”
    李子夜应了一句，迈步上前，从眼前中年男子手中接过烟枪，抽了一口，轻声道，“南疆上好的龙涎丝，昼叔，你真是会享受啊。”
    “小公子想抽，昼叔管够。”
    昼虎立刻送上一记马屁，赔笑道，“在昼叔心中，小公子的事，就是天下间最重要的事。”
    “不能抽了，最近练武本就有些吃力，再抽几袋烟，气就更不够了。”
    李子夜将烟枪放回前者手中，轻声道，“昼叔也少抽一些，不然，拿刀的手会不稳。”
    “多谢小公子关心。”
    昼虎接过烟枪，刚要抽一口，想了想，又放下了下来，伸出手指将烟丝捻灭了。
    “昼叔，萨祖的遗迹，就在这座山中吗？”
    李子夜朝前方又走了两步，目光注视着眼前荒山，开口问道。
    “没错。”
    昼虎点头，神色凝下，应道，“就在这座荒山下面，小公子，你别看这座荒山不起眼，下面，很可能有一条龙脉。”
    “龙脉？”
    李子夜闻言，眸中异色闪过，道，“大商立朝之后，中原的龙脉应该都让那些皇室供奉斩尽了，竟然还有残留的龙脉存世。”

 第1125章 萨祖遗迹

    “是因为萨祖的遗迹掩去了龙脉，所以，这条龙脉才没有大商皇室发现。”
    荒山之上，昼虎听到小公子的疑问，解释道，“不过，据我探查，再过不久，萨祖的遗迹就会现世，届时，这条龙脉也一定会被人发现。”
    “龙脉形成不易，毁了可惜。”
    李子夜平静道，“昼叔有没有什么办法保住这条龙脉不被他人发现？”
    “现在还没有。”
    昼虎摇头道，“这条龙脉之所以未被他人发现，是因为萨祖遗迹的遮掩，但是，萨祖遗迹早晚要出世的，我能发现这里，也是由于这里龙气外溢，保不准再过一些日子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发现这里的异常。”
    “那就没有选择了，先进萨祖的遗迹中看一看。”
    李子夜注视着前方荒山，说道，“昼叔，入口在哪里？”
    “就在小公子脚下。”
    昼虎拿过自己的铲子，迈步上前，敲了敲地面，回答道，“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我们挖出入口，第二，简单粗暴一些，直接一刀劈开。”
    “挖吧。”
    李子夜应道，“文明一些。”
    “也好。”
    昼虎将手中的铲子递了过去，道，“借给小公子，我有刀。”
    李子夜接过铲子，丢给后方的小和尚，道，“都过来帮忙。”
    “阿弥陀佛，好吧。”
    三藏接住铲子，应了一句，迈步上前，提醒道，“李兄，我们挖先人的墓，是不是有些不礼貌？”
    “小和尚，你是不是念经念傻了？”
    李子夜拔出纯钧剑，一边挖一边说道，“以萨祖的本事，他要不想让后人发现他留下的遗迹，谁能找得到。”
    “阿弥陀佛，好像也对。”
    三藏听过前者之言，心中的愧疚稍微少了一点点，拿着手中的铲子也开始跟着挖坑。
    后方，白忘语默不作声地上前，拔出背后的太易剑，帮忙一起挖。
    三位五境大修行者，加上李子夜，四人联手挖坑，不一会儿，四人的身影已经从地面消失。
    “昼叔，这要挖到什么时候？”
    深坑中，李子夜抬头，看着上方已经快亮的天色，有些郁闷地问道。
    “李兄，抬抬脚。”
    一旁，三藏扯了扯装土的破衣服，说道。
    李子夜赶忙将脚移开，让开地方。
    “快了。”
    昼虎蹲在地上，检查了一下土壤，应道，“希望就在眼前，继续挖。”
    三人身后，白忘语一言不发，拿着太易剑使劲刨土。
    纯钧、太易，两柄绝世神兵，如今被拿来当铁锹用，若让当初铸造神兵之人知晓，不知会不会气到诈尸。
    “铿！”
    四人又刨了一刻钟，三藏一铲子不知道插到了哪里，刺耳的金石摩擦声响起，在这寂静的夜空，如此清晰。
    昼虎听到声音，赶忙走上前，拿手扒拉了几下泥土。
    顿时，一块深灰色的石板出现在四人眼前。
    李子夜、三藏、白忘语三人互视一眼，这一刻，心中激动难掩。
    终于挖出来了！
    “小公子，过来帮忙。”
    昼虎说了一句，拿着手中的破刀将石板四周的泥土刮掉，露出石板的全貌。
    “怎么弄？”
    李子夜上前一步，看着眼前灰不溜秋地石板，疑惑地问道。
    “找到机关。然后破开。”
    昼虎说道，“小公子，这活交给你了，我搞不定这种精细活。”
    “机关？”
    李子夜仔细看了一眼身前的石板，眉头轻皱，光秃秃的，哪来的什么机关？
    后方，三藏、白忘语也走上前，看着石板，同样没有看出来机关在哪。
    李子夜蹲下身子，瞅了好一会儿，抬头说道，“昼叔，你说这入口会不会就没什么机关，暴力破开就行？”
    “不会。”
    昼虎摇头道，“萨祖可是道门先贤，留下的遗迹肯定有机关，小公子你再好好找找。”
    李子夜闻言，觉得好有道理，又低下头，仔细找了起来。
    终于，又半刻钟后，李子夜默默起身，开口说道，“昼叔，小和尚，你们退后。”
    昼虎、白忘语三人听到前者之言，面露不解之色，却还是听话地退后几步。
    “盗墓神功最上式！”
    “暴力破关！”
    石板前，李子夜一声大喝，旋即双手握剑，一剑斩向了身前石板。
    “轰隆！”
    三人震惊的目光中，深灰色的石板应声崩碎，碎石坠落，掉入下方。
    昼虎三人看到这一幕，全都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就说没机关吧？”
    李子夜回头，看着三人，一脸无辜地说道，“我就没听说过萨祖还懂什么机关。”
    再怎么说，他也是跟着东篱学过几天机关之术的男人，破不开机关也就算了，要是连有没有机关都看不出来，那就真的可以一头撞死在豆腐上了。
    “阿弥陀佛，忘语兄，小僧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学艺不精。”
    白忘语身旁，三藏回过神来，苦笑地说道。
    这要是他，肯定不敢这么蛮干。
    李兄，果然还是那个不同常人的李兄。
    “所以，人家是天命之子。”
    白忘语应了一句，旋即迈步上前，看着下方的大窟窿，问道，“李兄，现在下去吗？”
    “先等等。”
    李子夜从袖中拿出一个火折子，吹燃之后，丢了下去。
    十息后，下方，火光依旧未灭，李子夜抬头看着三人，说道，“走了，可以下去了。”
    说完，李子夜带头，第一个跳了下去。
    后方，白忘语三人跟上，相继跳了下去。
    “好黑。”
    李子夜拿出白月神石左右照了照，说道，“这好像是一座地宫。”
    “小公子，小心一些。”
    一旁，昼虎凝声道，“萨祖以术法闻名，这地宫中，必定有不少以术法为基础的法阵，我正是因为对术法了解不多，所以才不敢轻易下来。”
    “术法？”
    李子夜瞧了瞧身旁的两人，问道，“两位，懂术法吗？”
    “不懂。”
    “略懂。”
    三藏、白忘语相继回答道。
    “菜鸡。”
    李子夜嘲讽了一句，迈步朝着前方走去。
    “走吧，跟着我走，我懂术法。”
    后方，三藏、白忘语对视一眼，迈步跟了上去。
    这家伙，太嚣张了。
    “小公子懂术法？”
    昼虎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好像是懂一些，似乎，比二公子还要更擅长一些。

 第1126章 地宫

    “阿弥陀佛，李兄，这地宫怎么好像走不到头？”
    “我哪知道，我又没来过。”
    “阿弥陀佛，小僧觉得”
    “觉得个屁，看路。”
    地宫，四人一边前行，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
    幽暗的通道中，唯有白月神石的光华弥漫，勉强可以看清周围景象。
    “奇怪。”
    李子夜看着地宫墙壁上成长的绿藓，面露异色。
    “阿弥陀佛，怎么了？”
    一旁，三藏疑惑地问道。
    “我在想，这里又没有阳光，怎么会有绿色植物？”
    李子夜应了一句，迈步上前，拿出鱼肠剑，将一块生有绿藓的石壁给切了下来。
    “小和尚，拿着。”
    切下一块绿藓后，李子夜随手丢给了一旁的小秃驴，说道，“出去后，还给我。”
    三藏接住生有绿藓的石块，面露不解之色，问道，“为何要小僧拿着。”
    “因为太沉。”
    李子夜一脸理所当然地应道，“我不想拿。”
    “……”
    三藏无语，一时间竟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回去，只能吃个哑巴亏先拿着。
    “李兄，世间所有的花草树木都需要阳光才能成长吗？”
    旁边，白忘语伸手摸了摸石壁的绿藓，开口问道。
    “基本是这样，差别就在于需要多少的问题。”
    李子夜回答道，“有的植物喜阳，有的植物喜阴，成长的过程中，多多少少都需要一些阳光，不过，也有例外，我知道有一种名叫水晶兰的异花，就完全不需要阳光，只需要吸食腐叶里面的营养便能正常生长。”
    “阿弥陀佛，李兄，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三藏将石头揣进怀里，好奇地问道。
    “因为我喜欢学习。”
    李子夜伸手拍了拍身前小和尚的脑袋瓜，说道，“小秃驴，听说你们青灯寺的弟子也要整日研究佛法，千百年来，有人成佛吗？”
    三藏闻言，神色一怔，片刻后，轻轻摇了摇头，应道，“没有。”
    “呵呵。”
    李子夜皮笑肉不笑地报以回应，说道，“挺好，佛法无边，让你的那些师兄弟继续研究吧，也许，大概，可能，再过个千百年就有人成佛了。”
    三藏沉默，轻声道，“别人的佛，不是小僧的佛，小僧的佛，在心中，在人世间。”
    “孺子可教。”
    李子夜搂住小和尚的脖子，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小和尚，你知道，我为何这么讨厌佛国之人，当初，还愿意拉你去李园吗？”
    “是因为李兄想骗你的佛门功法。”一旁，白忘语很是及时地帮忙回答道。
    “咳咳。”
    李子夜刚要说话，差点没一口气呛死自己，狠狠瞪了一眼拆他台的小红帽，然后收回目光，咧嘴一笑，道，“别听他瞎说，小和尚，我拉你去李园，是因为你看青青的目光中有人性，说明，你还没有像佛国其他人一般，被完全洗脑。”
    “阿弥陀佛，真不是为了骗小僧的佛门功法吗？”三藏扭过头，轻轻一笑，问道。
    “当然不是，你别听老白瞎说，我李家大家大业，差你那点功法。”李子夜一脸心虚地应道。
    三人一路走，一路闲扯，主要是路太黑，不说点话，着实太过渗人。
    “他大爷的，怎么还没到头。”
    走了不知道多久，李子夜那点耐心终于被磨没了，停下步子，左右看了看，说道，“这地宫不可能那么大，我们应该是迷路了。”
    “那怎么办？”三藏停步，问道。
    “当然是找出口。”
    李子夜拔出纯钧剑，刚要走向石壁，便被一脸慌张的小和尚拉住。
    “阿弥陀佛，李兄，别。”
    三藏脸上冷汗沁出，道，“这可是地宫里面，万一出什么事，我们跑都跑不及，还是再找找吧。”
    方才在地宫外，蛮力硬破也就破了，大不了赶紧跑，但是，现在的情况可不一样。
    “李兄，再找找。”
    后方，白忘语也赶忙上前阻止，劝道，“我们不着急。”
    “看把你俩吓的，以后别说来李园进修过。”
    李子夜看着两人胆小如鼠的样子，面露鄙夷之色，旋即迈步走到石壁前，一边走，一边拿着纯钧剑敲打石壁。
    下一刻，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地宫中响起，在这寂静的空间，十分清晰。
    白忘语、三藏对视一眼，匆匆跟了上去。
    “还是小公子聪明。”
    最后方，昼虎咧嘴一笑，也快步跟了上去。
    “咚。”
    四人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突然，纯钧剑敲击在石壁上的声音发生变化，李子夜身子一顿，停了下来。
    应该就是这里了。
    萨祖老头真是无聊，想给后人留下宝物，痛痛快快给了多好，整这么多弯弯绕绕也不嫌累。
    “小和尚，你来！”
    拿不准萨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李子夜退后两步，看向一旁的三藏，说道，“到你发挥的时候了，砸开它。”
    “阿弥陀佛。”
    三藏白皙的小脸上露出警惕之色，问道，“李兄为何不自己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能有什么危险，我就是敲了一路，有些累了。”
    李子夜又退了几步，笑着说道，“快点吧，早点找到宝物早点回去。”
    “好吧。”
    三藏迈步上前，犹豫了一下，一身佛元升腾，准备暴力破关。
    “老白，准备好跑。”
    十步外，李子夜拉了一下小红帽，小声提醒道。
    “有危险？”
    白忘语愣了一下，问道。
    “那谁知道。”
    李子夜低声应道，“我总觉得，萨祖那老头不会这么容易让我们找到宝物，先不管这些，反正要有问题，跑就对了，小和尚如今是妖身，再生能力异于常人，有危险也扛得住。”
    “好。”
    白忘语没有再多问，点头应道。
    两人说话间，前方，三藏一声沉喝，周身真元汇聚，旋即一掌拍在了石壁上。
    “轰！”
    佛光普照，暴力破关，顷刻间，石壁应声崩塌，碎石坠落满地。
    接着，四人眼前，耀眼的光华出现，如此刺眼。
    “卧靠，跑！”
    李子夜看到前方爆发而出的雷光，转身就跑！

 第1127章 全才

    “明镜亦非台！”
    地宫。
    雷光破夜，直接从三藏轰出的通道蔓延而出。
    危急时刻，李子夜转身就跑，一点也没有犹豫。
    雷光中，早有准备的三藏，周身佛光大盛，化为明镜，挡在身前。
    接着，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
    连李子夜都忘了，明镜亦非台除了绝对防御之外，还有反弹的功能。
    雷光撞在明镜之上，前行路线发生变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通道另一边。
    然后，轰在了李子夜身上。
    “啊！”
    顿时，凄惨的叫声响起，李子夜直接被雷光轰飞出去，摔了个嘴啃泥。
    白忘语、三藏看到这一结果，全都愣住了。
    卧靠。
    阿弥陀佛，卧靠！
    发生了什么？
    “李兄。”
    很快，白忘语从震惊中回过神，快步上前，强忍笑意，问道，“你没事吧？”
    “你看我像没事吗？”
    地上，浑身麻痹的李子夜咬牙切齿地说道，“还不扶我起来！”
    “好。”
    白忘语忍着笑意，上前将其扶起，道，“李兄，还是你聪明，知道破开那面石壁会有危险。”
    “阿弥陀佛。”
    崩毁的石壁前，三藏口诵一声佛号，目光看向十步外蓬头垢面的某人，笑道，“李兄，俗语有云，害人之心不可有，俗语又有云，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小公子，你这造型，很独特。”
    不远处，昼虎同样强忍着笑意，开口说道。
    “你们都等着！”
    李子夜看着幸灾乐祸地三人，咬着牙说道，“我一定会找回场子的！”
    说完，李子夜运转真气，驱散身体的麻痹感，简单活动了一下身子，迈步上前，通过三藏打开的通道向里面看去。
    但见通道后，雷光道道，十分耀眼。
    李子夜看到雷光，身子下意识一个激灵。
    他大爷的，不会再劈过来吧？
    等了片刻，见里面的雷光没有再爆发的迹象，李子夜小心翼翼走入其中。
    后方，白忘语三人跟上，一同走了进去。
    眼前，一座空旷的石殿出现在四人视野中，地上，雷光纵横，几乎充斥了整座大殿。
    而在四人对面，一座石门敞开，就差写上，出口在这里。
    四人环视了一圈，看到殿内的确没什么宝物后，目光齐齐看向前方出口。
    只是，四人要想过去，就必须通过满是雷光的大殿。
    “这也没地方下脚啊。”
    昼虎看着地上纵横交错的雷光，说道。
    “昼叔，你飞过去试试。”李子夜提议道。
    “不飞。”
    深谙自家小公子性情的昼虎毫不犹豫地摇头道，“肯定没那么简单。”
    小公子说的话，一定要慎之又慎。
    因为，全是坑。
    “小和尚？”
    “阿弥陀佛，不飞。”
    “老白。”
    “……”
    坑了一圈，实在没人上当，李子夜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然后朝着前方石门丢了过去。
    “砰！”
    肉眼可见，石头经过雷光上空时，一道雷霆激荡而起，直接将石头轰成齑粉。
    四人看到这一幕，全都沉默下来。
    这下不用飞了。
    “小公子，这雷光怎么感觉比刚才厉害那么多？”昼虎咽了咽口水，不解地问道。
    “废话，阵法范围内和范围外，能一样吗！”
    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来，各位，想想办法，怎么过去？”
    “阿弥陀佛，小僧不知道。”
    三藏很是干脆地应道。
    他一个和尚，哪懂这些。
    一旁，白忘语沉默，咒术他是懂一点，但是，结合了阵法之后，他就不怎么擅长了。
    “算了，我自己试试吧。”
    李子夜看到三人都靠不住，只能自己来，双手结印，再现道门咒术。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玄天，奉雷！”
    咒术现，刹那之间，大殿中，万雷奔腾，整座阵法都被激活，雷光耀目，甚是惊人。
    “阿弥陀佛，李兄，你这在做什么？”
    三藏看到这一景象，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问道。
    嫌弃阵法不够厉害，再加把火？
    李子夜没有理会身旁的傻子，目光看着雷霆激荡的阵法，眸子微眯。
    只要是阵法，就一定有破解之法。
    感谢东篱长老，为他恶补一些阵法的常识。
    不就是阵法融合咒术吗，多大点屁事。
    万雷奔腾的大殿中，李子夜观察着前方阵法，一刻钟后，尝试着朝前走了一步。
    后方，三人见状，面露紧张之色。
    阵法中，李子夜一步步前行，周身雷光竟是半点不沾身。
    十数息后，李子夜走到阵法对面，长长松了一口气。
    他果然是一个天才！
    “按照我刚才走过的方位，过来吧，别走错了，不然你们就凉了。”李子夜转身，看着对面的三人，喊道。
    “阿弥陀佛，忘语兄，你记住了吗？”
    阵法对面，三藏低声说道，“小僧没记住。”
    “没有。”
    白忘语摇了摇头，道，“太复杂了，没记清。”
    “小公子能过目不忘，总以为别人也像他一样。”
    两人身旁，昼虎应了一句，旋即看向阵法对面，喊道，“小公子，我们没记住，过来接一下吧。”
    “……”
    李子夜闻言，面露无语之色。
    三个棒槌！
    被迫无奈，李子夜重新走了回去，将三人接过来。
    “李兄。”
    阵法内，三藏一边走，一边好奇问道，“你方才为何要用咒法加强阵法的威力？”
    “因为阵法中会有一些隐藏比较深的暗雷，加强阵法的威力，将其放大，将方才能够看得清。”李子夜回答道。
    “阿弥陀佛，原来如此。”三藏恍然大悟，应道。
    很快，四人走到阵法对面，一同走出了石门。
    “卧槽，又来。”
    刚走出石门，李子夜看着眼前第二座空荡荡的大殿，面露震惊之色。
    “李兄，交给你了！”
    一旁，白忘语看着空无一物的大殿，说道。
    李子夜没有说什么，一拳从石门上砸下一块石头，旋即抓过石头扔向斜对面的石门。
    下一刻，本来还安静的大殿，突然，狂风起，风刃划过，直接将飞过的石头切成了好几块。
    “阿弥陀佛。”
    三藏见状，后背一阵发凉，说道，“李兄，有办法吗？”
    李子夜沉默，片刻后，上前半步，双手结印，一身真元汹涌而出。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阴司，风邪！”
    道法再现，顷刻间，大殿内，阴风大作，令人骇然。
    阵法外，白忘语、三藏互视一眼，心中震撼不已。
    李兄，真的什么都会？

 第1128章 水火风雷

    地宫。
    风殿。
    道门咒法再现，狂风呼啸，阴气森森，宛如幽冥鬼界降世。
    阵法上空，阴风卷动，所过之处，沙尘漫天。
    “我先过去，一会儿回来接你们。”
    阵法前，李子夜观察了一刻钟，开口叮嘱了一句，旋即迈步走入了阵法中。
    “阿弥陀佛，李兄不会有危险吧？”
    阵法外，三藏面露担忧之色，问道。
    “不会。”
    一旁，白忘语摇头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李兄，什么时候见过他做没有把握的事，有危险的事，他是肯定不会上的，不然，他非让我们两个一起来干吗？”
    “好像也对。”
    三藏闻言，神色一怔，很快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道，“有道理。”
    有危险，兄弟上，这才是李兄的作风。
    看来，李兄的确有把握破了这地宫中的法阵。
    真厉害啊。
    平日里怎么没看出来，李兄还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本事。
    除了武道不行，其他样样精通？
    阵法内，李子夜小心地走在其中，根据阴风的走势，不断调整自己前行的方位。
    为了不凉在这地宫里，李子夜可谓倾尽自己平生所学，一步也不敢走错。
    “萨祖他老人家究竟在这地宫藏了什么，竟然布下了这么多可怕的法阵。”
    阵法外，昼虎摸了摸自己胡茬，一脸庆幸地说道，“还好小公子亲自来了，不然，我们即便进来，也还得回去请帮手。”
    幸好，此次来的是小公子，不是夜璇玑那个疯女人。
    那疯女人虽然对术法有些研究，但是，造诣也就那回事，据他估计，很难破解萨祖布下的这些法阵。
    “就怕后面还有李兄也搞不定的法阵。”
    一旁，白忘语目光注视着阵法中那一抹身影，凝声道，“看这样子，我们想要找到萨祖留下的传承，并没有那么容易，萨祖留给后人的考验很可能才刚刚开始。”
    “相信小公子就行，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昼虎轻声道，“这些年来，李家能排除万难，走到今日这个程度，我们唯一能相信的就只有小公子。”
    李家可以没有任何人，所有人的角色，也都可以替代，唯有小公子，至今无法找到合适的替代者。
    “阿弥陀佛，昼叔前辈。”
    三藏侧目，好奇地问道，“李家之人，如此相信李兄吗？”
    “嗯。”
    昼虎点头道，“佛子没有亲身经历过李家最艰难的十年，不知小公子对于李家意味着什么，在李家，小公子的意志，是不可忤逆的，并非小公子专制，而是因为小公子的决定，才是李家发展的根本。”
    三藏、白忘语听过前者的回答，心神皆是一震。
    “昼叔。”
    片刻后，白忘语强压心中的波澜，问道，“万一，我说万一，李兄的决定要是错了呢？”
    “小公子不会错。”
    昼虎神色平静道，“若是错了，那整个李家，心甘情愿为其陪葬。”
    三藏、白忘语闻言，对视一眼，沉默下来。
    好可怕的担子。
    这份信任，简直就是万斤重担。
    三人说话间，阵法中，李子夜迈步走过，成功走到阵法对面。
    短短十余丈的距离，这一次，李子夜却是走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
    后背，尽数被汗水打湿。
    很明显，风阵带给李子夜的压力，要远远超过雷阵。
    毕竟被雷劈多了，多多少少还是会产生一些免疫力。
    喘息片刻，李子夜刚要准备回去接三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停下了脚步，直接朝着下一座宫殿走去。
    “？？？”
    阵法对面，三藏看到这一幕，一脸问号。
    就这么走了？
    不回来接他们吗？
    一旁，白忘语和昼虎也是满头雾水，没明白怎么回事。
    三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中，进入下一座宫殿的李子夜，数息之后，又重新走了回来。
    很快，李子夜通过阵法，走到三人身前。
    “阿弥陀佛，李兄，你刚才干嘛去了？”三藏好奇地问道。
    “我看看下一座宫殿里面是宝物还是法阵。”
    李子夜一脸理所当然地应道，“要是宝物，我就自己拿了，不和你们玩了。”
    “阿弥陀佛！”
    三藏听到前者之言，口诵一声佛号，忍不住喷道，“李兄，你真是太狗了！”
    “谢谢夸奖。”
    李子夜应了一句，面露遗憾之色，脸不红心不跳地应道，“可惜，下一座宫殿里，还是法阵，走了，我先带你们过去。”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多言，转身在前带路。
    后方，三藏、白忘语三人迈步跟上，小心翼翼，一步也不敢走错。
    显然，都怕凉了。
    没过多久，李子夜四人走过法阵，径直朝着下一座石殿走去。
    第三座石殿门口，四人走至，同时停下了脚步。
    眼前，热浪蒸腾的大殿内，火光若隐若现，很显然，这是一座火阵。
    “有人飞一下试试吗？”
    李子夜看着前方大阵，开口问道。
    “没有。”
    一旁，白忘语摇了摇头，应道，“李兄，还是你来吧。”
    “我可真是劳碌命啊。”
    李子夜轻叹一声，脚下轻轻一踢，将一块小石头踢向对面。
    结果，一如之前的两座石殿。
    小石头经过阵法上空的一刻，阵法中，火舌上涌，直接将小石头焚为灰烬。
    “来之前，我还以为萨祖是一个善良的老头，如今看来，传言信不得。”
    李子夜说了一句，不再耽搁，上前半步，双手快速结印，再现道门咒术。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伏阳，火祀！”
    道术再现，火光冲天，刹那之间，整座大殿全部被火焰充斥，景象震撼人心。
    后方，白忘语、三藏两人，心中同样波澜再起。
    李兄，这也会？
    “三藏。”
    “阿弥陀佛，怎么了？”
    “你觉得下一座宫殿内是什么？”
    “水火风雷，已经出现雷、风、火，三座阵法，下一座宫殿内，肯定是水阵。”
    阵法前，白忘语、三藏注视着前方景象，你一句我一句地交谈着。
    “那你觉得，李兄会不会水咒？”白忘语沉默片刻，开口问道。
    “阿弥陀佛。”
    三藏轻诵一声佛号，应道，“现在告诉小僧，他会生孩子，小僧都信。”

 第1129章 弱水三千

    火殿。
    法阵前，李子夜静静地观察着前方的火阵，不言不语，全神贯注。
    过了整整两刻钟的时间，李子夜方才踏出第一步，进入法阵之中。
    “这个火阵，似乎比此前的雷阵和风阵都难。”
    后方，白忘语看着火阵中的身影，神色凝重道。
    “阿弥陀佛，好像是的。”
    一旁，三藏轻声应道，“李兄观阵的时间，明显比之前长了许多。”
    “如此推断，最后一殿的水阵，恐怕才是最困难的。”
    白忘语目光微凝，不解道，“奇怪，按理说水火风雷中，风、火、雷的攻击性都要比水强大许多，为何到了萨祖的法阵中，却反了过来。”
    “道门先贤的能为，无法揣度。”
    三藏注视着阵法对面的石门，道，“难怪李兄要亲自来，这里的情况实在太过复杂，换作他人，很难搞得定。”
    说到这里，三藏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看向旁边的中年男子，神色恭敬地问道，“昼叔前辈，李家中，李兄的咒术造诣是最强的吗？”
    “不是。”
    昼虎也没有隐瞒，轻轻摇了摇头，应道，“小公子并非专修咒术，咒术造诣在李家排不上第一，不过，李家人基本都专修一项，懂咒术的并不一定懂阵法，懂阵法的，咒术又稀疏平常，所以，这种局面，还是小公子来处理，最为妥当。”
    在李家之中，除了心智谋算，可以说，小公子哪一项本事都排不到第一，但是综合起来，小公子的价值，无人可及。
    十多年前，李家的运转，都是基于小公子存在的基础上，也正是因为小公子对李家的重要性，李家才会千方百计将小公子的锋芒遮掩。
    直到小公子和火麟儿一战之后，小公子第一次向天下人展露出自己的实力，隐藏的锋芒方才渐渐开始显现。
    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小公子，迟早会彻底走到明面之上，代表李家，向天下人展现李家的力量。
    “阿弥陀佛。”
    火阵前，三藏注视着阵法中的身影，一本正经地说道，“难道，李兄就是传说中，事事通，事事稀松？”
    昼虎闻言，神色一怔，旋即哑然失笑，应道，“这么说，也行。”
    小公子的这些朋友，真是不错。
    值得深交。
    尤其这小秃驴，说话真是好听。
    “阿弥陀佛。”
    三藏灿烂一笑，道，“小僧突然觉得，只要一成好处有些亏了，这地宫中的法阵如此厉害，里面的宝物肯定不得了，即便按人数算，小僧也该分到两成半。”
    “这种好事就别想了。”
    一旁，白忘语神色平静地说道，“你何时见过李兄讲道理，再说，即便讲道理，你讲得过他吗？多争论几句，你那一成好处，估计也保不住了。”
    “阿弥，算了。”
    三藏一想，确有几分道理，点头道，“能保住一成，也挺好。”
    三人说话间，阵法中，李子夜小心谨慎地前行，精神高度集中，生怕一步踏错，全李家吃席。
    萨祖留下的法阵，纵然只是为了考验后人，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通过的。
    道门先贤，脾气向来没几个正常的，对此，李子夜比任何人都清楚。
    心善和变态，并不冲突。
    不知过了多久，李子夜觉得自己都快热死在阵法中时，终于踏出最后一步，从阵法中脱身。
    这一次，李子夜没有再着急去下一殿看看，而是直接返回，去接三人。
    用脚指头想想，他也知道下一殿肯定还是考验，没有什么宝物。
    以萨祖老头的恶趣味，不好好折磨折磨他们这些后人，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将宝物交出。
    “李兄。”
    阵法对面，李子夜走回，白忘语注意到前者脸上的疲惫之色，目光微凝，开口提醒道，“下一座宫殿的考验，可能会十分棘手，你若是累了，就先休息休息。”
    接连使用道门咒术，并且连破萨祖的三座法阵，对身体和精神的消耗都不小，李兄尚未入五境，恐怕承受不住。
    “没事，我还撑得住，先到下一殿看看情况再说。”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转身在前方带路。
    后方，白忘语三人也没有多言，快步跟了上去。
    很快，四人通过了火阵，径直走向第四座石殿。
    “果然。”
    四人进入第四殿，待看到里面的情况后，神色全都凝下。
    但见大殿内，一潭死水挡去前路，十余丈宽，横断整座大殿。
    “阿弥陀佛，小僧来。”
    经过前面三殿，三藏已然知道流程，从地上捡起一枚小石子，然后用力朝着对面扔去。
    然而。
    惊人的一幕发生。
    本该从空中飞过的石子接触到水气的刹那，迅速坠入了水潭内，沉入潭底。
    “用力了吗？”
    李子夜见状，眸子微眯，问道。
    “用了。”
    三藏从震惊中回过神，回答道，“一成力，足以将对面的石墙砸穿。”
    “麻烦了。”
    李子夜听到小和尚的回答，脸色立刻沉下，道，“这是弱水。”
    “弱水？”
    三人闻言，心神皆是一震。
    “传说中，连鹅毛都浮不起的弱水？”
    白忘语强压心中的波澜，诧异地问道。
    “嗯。”
    李子夜点头，凝声道，“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弱水有一特性，任何想要从它上方经过的东西，都会被它拽下去，不论活物还是死物。”
    “阿弥陀佛，李兄，你不是会道门咒术吗，用一用。”一旁，三藏赶忙说道。
    “没用的。”
    李子夜看着前方弱水，摇了摇头，应道，“我用咒术，是为了让法阵中细微之处隐藏的危险显露出来，但是，这里根本没有什么法阵，无从破起。”
    三藏听过前者之言，白皙的小脸上露出一抹苦笑，道，“这下完了，小僧那一成好处，也拿不到了。”
    “李兄，真没有办法吗？”白忘语看向身边之人，问道。
    “让我想想。”
    李子夜应了一声，目光注视着前方，眸中思绪不断闪过。
    太奇怪了，这最后一殿，为何不是水阵，而是弱水拦路。
    萨祖不会不知道，弱水，是不可能度过的。
    按理说，这一关，不该是绝路才对。
    若非绝路，那破局之法究竟是什么？

 第1130章 破局之法

    地宫。
    水殿，弱水挡道，绝路首现。
    四人站在弱水前，寸步难行，一时间，毫无办法。
    这一次，就连足智多谋的李子夜，都有些束手无策。
    弱水，自古以来，都是不可渡之地，从无例外。
    萨祖布下的最后一局，着实让四人的前行之路，彻底断绝。
    “累了。”
    水潭前，李子夜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说道，“坐下休息会儿。”
    一旁，三藏和白忘语见状，也一同坐了下来。
    后方，昼虎靠着门柱上，看着一左一右的两座大殿，一脸无奈地说道，“一边是水，一边是火，萨祖可真是会玩儿。”
    “道法的集大成者，能不会玩吗？”
    李子夜随手将一块小石头丢入弱水中，说道，“这老头，不按套路出牌，要是一座水阵，我还能想想办法，现在，就只能坐在这里发呆了。”
    “阿弥陀佛，小僧对弱水了解不多，这东西，就真的如此厉害吗？”
    三藏有些不解地问道，“这座水潭看着也不算太大，我们可以想办法填满它。”
    “呵呵，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李子夜应道，“这几座大殿都空荡荡的，根本没东西可填，再说，后面三座大殿都有法阵拦路，你带着太多东西，怎么过来，万一触及法阵，你就凉了，退一万步，就算你能填满这水潭，这么多弱水外流，怎么处理，弱水可是有着剧毒，碰到身上，就麻烦了。”
    “弱水有毒？”
    三藏面露诧异之色，道，“很毒吗？”
    “那我怎么知道，不过，传说中，弱水之毒，神仙都挡不住。”
    李子夜回答道，“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试一试，看看传说是真还是假。”
    “阿弥陀佛，不了。”
    三藏赶忙摇了摇头，道，“小僧还要留着有用之身去普度众生。”
    “呵。”
    李子夜没有灵魂地一笑，很是认真地说道，“放心，众生很好，不需要你来普度，倒是我现在，很需要你的帮忙，佛祖当年还割肉喂鹰，你就不能为我们的寻宝大业，主动献身一下，试一试弱水的毒性？”
    “阿弥陀佛，小僧怎能和佛祖相提并论，不敢，不敢。”
    三藏再次摇了摇头，道，“小僧尚未领会我佛的大慈悲，所以，这样的事，小僧就不做了。”
    “孺子可教。”
    李子夜伸手揽住身边小秃驴的肩膀，道，“现在不好忽悠了，可以，小和尚，你能出师了，为师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教你了。”
    “阿弥陀佛，比起李兄，小僧还差得远。”三藏很是谦虚地应道。
    “李兄。”
    一旁，白忘语听着两人的谈话，提醒道，“你不是百毒不侵吗，或许能够过去。”
    “老白，我发现，这里属你最坏。”
    李子夜扭过头，一脸鄙夷地说道，“我是百毒不侵，但是，万一这弱水正好是我免疫不了的第一百零一种毒呢，那我不就凉了？想吃席就直说。”
    白忘语轻轻一笑，道，“现在不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死马权当活马医吧。”
    “谁说没有办法，我这不是在想吗？”
    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想让我以身犯险，那绝对不可能，我这条命多值钱，老李的万贯家产还等着我去继承呢。”
    “小公子有办法？”
    后方，昼虎闻言，面露诧异之色，问道。
    “正在想，有些头绪了。”
    李子夜注视着前方弱水，说道，“还是昼叔你刚才的话提醒了我。”
    “我？”
    昼虎神色一怔，疑惑道，“我刚才说了什么？”
    “两座殿，一边是水，一边是火。”
    李子夜目光平静地回答道，“我在想，萨祖不可能布下一个无解之局，但是，就这一座殿而言，这就是无解之局。”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微顿，继续道，“那么，想破解此局，就只能利用其余几座殿。”
    “什么意思？”
    一旁，白忘语不解地问道。
    “利用其余几殿，把弱水引出去。”
    李子夜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火殿，道，“其实，这弱水并非不能弄出去，不过，弱水太毒，一旦扩散开，我们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不幸中的万幸，萨祖在三座中布下了三座法阵，就给了我们解决弱水的办法。”
    “阿弥陀佛，不懂。”三藏很是干脆地说道。
    “这就要用到物理知识了。”
    李子夜起身，说道，“工程浩大，各位都要出力帮忙，我将办法告诉你们，然后大家一起努力，搞定它。”
    说完，李子夜将自己的计划，详细地说了在场三人。
    “阿弥，卧靠。”
    三藏听过前者的办法，瞪大了双眼，一脸难以置信之色。
    这是人能想出来的办法吗？
    太变态了。
    一旁，白忘语听完前者的计策，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这应该就是唯一的破局之法了，实在难以相信，这么短的时间，李兄就能想出来。
    恐怕就连萨祖都没有预料到，会有人这么快就破他的这一局。
    “小公子，真是当世奇才！”
    昼虎听完自家公子的此话，心中感慨不已，果然，小公子永远都不会让他们失望。
    太厉害了。
    若非小公子亲自来，一百个他，估计也想不到这个办法。
    脑子可真是个好东西，可惜，他木有。
    想到这里，昼虎心中小小地自卑了一下，不过，在想到其他人也和他差不到哪去，心中又平衡了不少。
    还好小公子这个级别的怪物，这世间只有一人，不然，就太打击人了。
    “计划就是这样，一人守一殿，然后开始干活。”
    李子夜没有理会目瞪口呆的三人，继续叮嘱道，“风殿那里，任务最艰巨，便由我来，小和尚，你皮糙肉厚，守火殿，老白，你守雷殿，昼叔，水殿这里就交给你了。”
    “好。”
    三人听到前者的安排，回过神来，齐声应道。
    “老白，小秃驴，走了。”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带着两人原路返回。
    很快。
    四人各自来到自己负责镇守的大殿，开始工程浩大的移海之法。
    “我要开始了！”
    水殿内，昼虎看着前方的三座大殿，大声了一句，旋即不再耽搁，一刀劈在了身前大地上。

 第1131章 大工程

    地宫。
    四人就位，各自镇守一殿。
    风殿。
    李子夜看着眼前狂风呼啸的风阵，双手结印，再现道门咒术。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阴司，风邪！”
    咒术现，阴风大作，顷刻之间，整座风阵的风势发生改变，疯狂卷动起来。
    “小公子，我开始了！”
    这一刻，后方的水殿内，昼虎那震耳欲聋的声音传来，响彻四座石殿。
    “开始吧。”
    风阵前，李子夜开口回应道。
    水殿。
    昼虎一刀劈在水潭前的大地上，顿时，两座大殿之间，地面隆隆开裂，蔓延至十数丈之外。
    接着，两殿之间的裂缝中，弱水不断向外蔓延，流至火殿。
    下一刻，火殿内，水火交融，顿时，白雾蒸腾，由水化汽。
    “阿弥陀佛。”
    火阵前，三藏看到这一幕，喊道，“李兄，气化了，快，加油！”
    “听到了。”
    相隔一道石门，李子夜凝声了一句，提醒应道，“你自己小心，别被那些白雾碰到，不然，你就凉了。”
    说完，李子夜双手结印速度越来越快，不断加强风阵之势。
    顿时，风阵内，阴风漩涡越转越快，恐怖的威势，令人震撼。
    石门后，三藏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待看到后方风阵中惊人的景象后，暗暗咋舌。
    萨祖布下的法阵，实在太厉害了。
    不过，能改变阵势和威力的李兄，更厉害。
    这家伙，怎么什么都会。
    阿弥陀佛，李兄不会真的连生孩子也会吧？
    三藏胡思乱想之时，风殿，阴风急旋，恐怖的吸力产生，相邻的火殿内，弱水化为的白雾受到牵引，竟是渐渐通过火阵，朝着风殿蔓延而去。
    火阵前，三藏看到白雾弥漫而来，急忙喊道，“过来了，李兄，小心一点。”
    “知道。”
    风阵前，李子夜听到小和尚的提醒，立刻避让，不敢被水雾触及。
    弱水之毒，谁都不知道究竟强到何种程度，没必要冒险。
    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李子夜比任何都要惜命。
    因为他很清楚，他的命，不只是属于他自己，而是属于整个李家。
    除非，有朝一日，李家中，能找出他的替代者。
    火殿内，水雾从火阵中蔓延而过，所过之处，连火焰都仿佛要沉落。
    若非火阵是萨祖亲自布下，李子夜等人又没敢一次性将弱水全都引入其中，火阵中的火焰很可能已被弱水扑灭。
    肉眼可见，白色水雾通过火阵，在风殿内强大的负压牵引下，逐渐蔓延而去。
    “明镜亦非台！”
    火殿的角落中，三藏周身金光显化，抵御未能及时被风阵抽走的水雾。
    弱水化为的白雾，接触到明镜亦非台的刹那，呲呲的腐蚀声响起，只是数息间，几乎已要将佛门的绝对防御毁去。
    弱水之毒，初见端倪。
    而且，这仅仅只是残留的水雾，若是实质的弱水，毫无疑问，毒性会更加惊人。
    风殿，李子夜看到白雾被吸入风阵中，仔细观察着风阵的承受能力。
    “李兄，昼叔前辈，快停，火阵要承受不住了。”
    数息后，火殿内，三藏察觉到火阵中的火焰有着熄灭的迹象，马上大声喊道。
    水殿，昼虎听到小和尚的声音，直接一刀劈开石门，然后，将石门插入了两殿之间的裂缝中，阻止弱水继续流入火殿。
    与此同时，李子夜催动风阵将火阵中的水雾全部吸了过来，目光看向第一殿，喊道，“老白，小心了，弱水要过去了。”
    “好！”
    第一殿，殿外，白忘语一边修补此前被小和尚一巴掌拍塌的墙壁，一边回应道。
    风殿，李子夜听到小红帽的回复，转身走回火殿，然后将火殿和风殿之间的石门关闭。
    风殿内，失去人为干预的风阵，风势恢复正常，里面的水雾迅速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因为风殿和雷殿连通，部分水雾蔓延至雷殿，进入雷阵之中。
    雷阵受到水雾触发，雷光道道，强行净化弱水中毒性。
    雷霆破万邪，弱水，似乎也不能例外。
    第一殿之外，把墙砌好的白忘语通过留下的小洞看着里面的情况，眸子一凝，喊道，“李兄，有效！但是要控制弱水的数量，不然，有可能毁去雷阵。”
    火殿内，李子夜听到后方传来的声音，心中轻轻松了一口气。
    有效便好。
    “阿弥陀佛，李兄，你怎么知道，雷阵能净化弱水的毒性？”一旁，三藏好奇地问道。
    “猜的。”
    李子夜压下心中的波澜，解释道，“要破弱水之局，必须要用到其余三殿，火阵可气化弱水，风阵可以作为牵引水气前行的动力，那雷阵的存在，应该就是为了净化弱水之毒，不然，气化的弱水，怎么处理？万一蔓延到石宫外，那就麻烦了，萨祖性情良善，不可能让弱水波及石宫外的黎民百姓，此外，雷法破万邪，是常识，剧毒的弱水，也不该例外。”
    “李兄，你真是太厉害了。”
    听到前者的解释，这一次，三藏彻底心服口服，一脸佩服地说道。
    换作是他，恐怕就算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这个办法。
    “不是我厉害，是萨祖厉害。”
    李子夜无奈道，“那老家伙，可真会玩，肯定是活的太久，脑袋进水了，才想到这么变态的难题。”
    两人说话间，风殿、雷殿内，水雾因为混乱度的差距，不断扩散，不断稀释，没过多久，里面的弱水几乎已完全被净化干净。
    “李兄，可以了，再来！”
    第一殿外，白忘语看到里面的白雾已几乎不可见，再次喊道。
    火殿内，李子夜听到小红帽的提醒，打开石门，道，“昼叔，继续。”
    水殿中，昼虎闻言，用力将裂缝中挡住弱水的石门拎了起来。
    很快，弱水再度朝着火殿流去。
    新一轮的大工程，再一次开启。
    石宫外，骄阳西落，皎月东升，然后，月西行，旭日东升。
    石宫内，四人默契配合，一次又一次将弱水引出，再将其净化。
    整整一天一夜，水殿中的弱水，终于被四人彻底净化。
    当然，也并非全部，昼虎在李子夜的示意下，偷偷装了好几瓶，以备今后阴人之用。
    “大功告成，走，找宝物！”
    水殿，李子夜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水潭，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后方，白忘语三人迈步跟上。
    四人因为刚破解了弱水挡道的无解之局，心情看起来都很不错。
    只是，数息之后。
    “萨老头，卧槽你大爷！”
    水殿外，李子夜那极具素质的声音响起，愤怒之极，显然，又受到了什么刺激。

 第1132章 婚姻大事

    “好无聊啊，连还珠也不在。”
    李园，内院。
    红烛跑到李幼薇的房间中，坐在桌前，双手托着下巴，一脸无聊地说道，“幼微，你不无聊吗？”
    “你觉得，我有时间无聊吗？”
    李幼薇指了指桌上一桌子的账本，问道。
    “呃。”
    红烛看着桌子上都快堆成山的账本，无奈道，“好像也是，幼微，你真辛苦。”
    “咱们李家，哪有闲人。”
    李幼薇一边查看着账本，一边说道，“你也不是刚熬出来不久吗，李家快速发展的那几年，属你最累。”
    “还好。”
    红烛展颜一笑，道，“那时候年轻啊，扛得住，现在可不行了，一熬夜，就起黑眼圈。”
    说到这里，红烛将一颗青提塞入嘴里，继续道，“再说，所有的规章和制度，都是小子夜制定的，我只需要照葫芦画瓢，按着他制定的规则办事就行。”
    “那也够累的，好在如今李家的情报网已经走上正轨，不需要你再时刻盯着，就好好享享福，对了，听小弟说，你的接班人找到了？”李幼薇放下手中的账本，看着眼前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问道。
    “算是找到了吧，就是那个小花魁，俞青玄。”
    红烛边吃边说道，“她以前不是大皇子的暗桩吗，有这方面的经验，关键还是忠诚度的问题，小子夜试探了好几次，目前，还算过关。”
    “可以先用着。”
    李幼薇拿起桌上另一本账册，神色平和道，“忠诚度的问题，不需要我们要操心，若是发现她有异心，有专门的人过来清除。”
    “人才难找啊，这不是不想浪费吗。”
    红烛嘴里塞的满满的，口齿不清地应道，“万一我这边给刚她培训的差不多，她就让小子夜的人清理掉了，我哭都没地方哭去。”
    “倒也是。”
    李幼薇点了点头，轻叹道，“没办法，你这个位置太重要了，哪怕出一点问题，都是不可接受的，谨慎一些也好，即便她今后来了李家，黑叔他们那边也肯定会派人来盯着她，直到确定她完全没有问题才行。”
    “苍天保佑，希望那小花魁能过关。”
    红烛将嘴里的青提咽了下去，抚了抚胸口，说道，“我家老头现在整天一个人研究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快精神分裂了，我得赶紧找个接班人，然后去帮我家老头的忙。”
    “南王前辈确实很辛苦。”
    李幼薇拿起墨笔，划了几笔账，轻声道，“难能可贵的是，南王前辈对你视如己出，只要你还在李家，南王前辈的忠诚度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幼微，给你说个秘密。”
    红烛犹豫了一下，左右瞧了瞧，俯下身说道，“你过来点，别让人听到。”
    “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李幼薇不解地应了一声，却还是附耳过去。
    “关于我家那老头的事……”
    红烛凑上前，小声说了几句话。
    李幼薇听过前者之言，神色一震，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这么巧？
    匪夷所思！
    “你怎么不告诉他？”
    短暂的震惊后，李幼薇回过神，疑惑地问道。
    “有啥好说的。”
    红烛一脸无所谓地回答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都已习惯了如今的生活方式，再改变，未必是好事。”
    说完，红烛又往嘴里塞了两颗青提，继续道，“我现在唯一的身份就是李家人，哦，对了，要是小子夜娶我过门，我还有可能是李家的媳妇。”
    “……”
    李幼薇听过眼前丫头不着调的话，一阵无语，说道，“你要是愿意，我没意见，义父和庆之那里也不会有什么意见，要不，咱们等小弟回来，把婚事定了一下？”
    “别，别。”
    红烛闻言，赶忙拒绝道，“都是兄弟姐妹，谈婚事就见外了。”
    “你啊。”
    李幼薇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说起来，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嫁人了。”
    “不嫁，嫁个屁。”
    红烛随口说道，“本姑娘可没那心情去伺候别人，我准备等小花魁接手我位置后，就开启我退休养老的生活。”
    “那是不是太浪费了？”
    李幼薇看着眼前生有一张漂亮脸蛋的丫头，提议道，“要不，你去给小弟当个填房丫头？”
    “幼微，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的姑娘都嫁给你家那祖宗才好？”红烛没好气地说道。
    “嗯……”
    李幼薇思考了一下，点头应道，“可以考虑，但是，要长得好看，不然，我不同意，不能委屈了小弟。”
    “……”
    红烛看到前者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没救了。
    扶弟魔晚期啊！
    “其实，我有一个人选。”
    红烛将盘中最后一颗青提塞入嘴中，擦了擦手，说道，“就是那位青龙圣女，萧潇，我觉得，她和咱家那位挺配，身份地位也都合适。”
    “萧潇确实挺不错。”
    李幼薇点了点头，应道，“看着也好生养，关键不知道小弟什么想法，我现在也有些拿不准小弟究竟在想什么了。”
    “能想什么，咱家那位性子凉薄，他对别人的善意，就只是为了混一个好印象。”
    红烛伸出手在火盆上烤了烤，说道，“除了当初主动来李家的朱珠，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其他的时候，他去接触的那些姑娘，不都是因为她们有利用价值吗，哪来的什么感情？你还不了解咱家的那位，那可是真正的铁石心肠。”
    “朱珠，太可惜了。”
    李幼薇轻轻一叹，道，“漠北一行后，看得出来，小弟对朱珠还是生出了一些感情的。”
    漠北之时，朱珠曾经为了救小弟屡次身陷险境，这份情谊，非常难得，小弟怎么不可能一点都不动心。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就在李幼薇和红烛商议李子夜的婚事时，皇宫，寿安殿。
    商皇坐在棋桌前，看着身前的棋局，平静道，“皇后，考虑的如何了？”
    “陛下。”
    棋桌对面，长孙皇后面露犹豫之色，轻声道，“慕容可是公主，怎能嫁给一个商贾人家的子弟。”

 第1133章 举步维艰

    “什么？父皇又想要给我和李教习指婚？”
    未央宫，慕容听到母后带回来的消息，心神一震，脸色数度变化。
    “女儿，你究竟怎么想的。”
    桌旁，长孙皇后注视着眼前女儿，认真地问道，“那李教习其实不错，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母后，此事我们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慕容苦笑地说道，“我和李教习只是朋友，算起来，我和李教习也仅仅见过几面而已，何谈婚嫁？”
    长孙皇后闻言，轻轻一叹，道，“女儿，这次母后可能很难阻止你父皇的意愿了，此前，李教习当众斩了天龙，证明他的身体已经没有问题，你父皇也无需再顾忌皇家颜面的问题，心意很是坚决。”
    “母后，您和舅舅再帮忙拖延一下。”
    慕容想了想，说道，“半个月，女儿只要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
    长孙皇后听到身边女儿之言，眉头轻皱，道，“什么意思？”
    “母后就不要问了。”
    慕容轻声道，“最多半个月，女儿就有把握解决此事。”
    那时候，兄长应该就回来了，而且，大局将定。
    届时，有兄长开口，加上长孙一脉的势力，即便父皇，也不能完全不考虑。
    “女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母后？”
    长孙皇后看出前者的异常，神色凝下，问道。
    “没有，母后多想了。”
    慕容轻轻摇了摇头，道，“此事，女儿会想办法解决，还望母后和舅舅能尽力帮忙拖延。”
    “好吧。”
    长孙皇后看到女儿不想回答，也没再多问。
    白儿已经出事，如今，她就只剩下慕容一个女儿，慕容不愿做的事，她也不想勉强。
    只是，陛下的意愿，又岂是轻易可以改变。
    李园，内院。
    宫中的情报很快送至。
    红烛看过之后，直接走向了李幼薇的房间。
    房间内，李幼薇看到前者匆忙的样子，面露异色，问道，“怎么了？”
    “麻烦事。”
    红烛关上房门，凝声道，“如你所料，商皇那个老狐狸又想给小子夜赐婚。”
    “九公主？”
    李幼薇皱眉，问道。
    “嗯。”
    红烛点头道，“李家一旦和皇室如果联姻，皇室就可以名正言顺插手李家的生意，那老狐狸可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李幼薇放下手中的账本，平静道，“等小弟回来，此事，他会解决，我们不用担心。”
    “倒也是，这种事，还得小子夜自己决定。”
    红烛看了一眼皇宫方向，冷声道，“商皇那老狐狸，真是不肯让李家好过一刻啊。”
    “帝王心术，一向如此。”
    李幼薇提笔沾了沾墨，在账本上划了一笔，应道，“小弟很早就说了，只要李家发展到一定高度，肯定会引来皇室的猜忌和打压，如今，便是这个时刻。”
    “幼微，你觉得，小子夜会不会妥协？”
    红烛收回目光，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也知道，他为了李家，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小子夜平日里虽然咋咋呼呼，一副老子天下第一，谁都别想威胁老子的样子，但是，事实上，为了李家，小子夜真的有可能会选择妥协。
    当涉及到李家的利益时，小子夜眼中，恐怕连他自己都是有一个价钱的。
    李幼薇听到红烛的疑问，沉默下来，许久，轻声道，“我们如此努力，将李家发展到今日这个程度，就是为了不向任何人妥协，我希望小弟也能如此。”
    “做李家人，真的太难了。”红烛神色复杂道。
    “这是必经的过程，因为我们已开始慢慢走到了明面，底牌也在逐渐揭开。”
    李幼薇轻声一叹，无奈道，“皇室，现在很可能已经渐渐反应过来，小弟，方才是李家真正的中心，这对我们而言是很不利的局面。”
    此前，皇室屡次对她出手，甚至对庆之动手，说明那时皇室还没有弄明白李家的关键所在，如今，情况已经不同了。
    皇室一旦确定小弟是李家真正的核心所在，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打掉李家这唯一的掌舵者。
    思绪间，李幼薇注视着桌上的一摞摞账本，美丽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凝色。
    李家和皇室的较量，接下来，应该要正式开始了。
    小弟，会怎么做呢？
    “萨老头，卧槽你大爷！”
    就在大商都城再起风云时，萨祖遗迹内，李子夜四人也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水殿出口处，好不容易通过四殿考验，满心欢喜准备找宝物的李子夜，在看到前方矗立的石碑后，直接炸了毛。
    石碑上，只刻了六个字。
    你们走错路了。
    后方，白忘语三人看到石碑上的字，同样目瞪口呆。
    他们折腾了这么久，现在告诉他们，走错路了？
    “这萨祖，实在太恶趣味了。”
    短暂的震惊中，昼虎回过神，苦笑道。
    “阿弥陀佛。”
    一旁，三藏强忍破戒的冲动，问道，“现在怎么办，原路返回，再找其他的入口吗？”
    “好像只能如此了。”
    白忘语上前，敲了敲四面的石墙，说道，“的确没有出路。”
    “小公子？”
    昼虎看向眼前的小公子，询问道，“原路返回吧，再找找其他的入口。”
    “返回个屁。”
    李子夜拔出纯钧剑，四处敲了敲，道，“别听那老头子的，路肯定在这里，好好找找。”
    白忘语三人闻言，互视一眼，也没有多言，跟着一起寻找。
    约莫半个时辰后。
    四人相继停下，沉默无言。
    没有机关。
    “阿弥陀佛，李兄，现在怎么办？”
    三藏下意识看向身边的万能通，问道。
    “砸！”
    李子夜只是吐出了一个字，表达自己的态度。
    “砸？”
    昼虎闻言，神色一怔，诧异道，“小公子，你确定吗，砸不好，这地宫可能会塌的，万一再触及什么法阵，我们就凉了。”
    “不砸承重墙不就行了。”
    李子夜应了一句，抬头看着几眼地宫的构造，旋即走到正对面的墙壁前，拿出鱼肠剑，准备先挖出几块石砖。
    看运气了，希望别直接选到承重墙。
    后方，三人见状，也上前帮忙，各自拿着自己的神兵利器，开始挖墙。
    很快，四人不懈的努力下，四人眼前的石墙被一层层挖开。
    “小和尚，上！”
    感觉挖的差不多了，李子夜看向一旁的小秃驴，说道。
    “阿弥陀佛，好！”
    三藏得到前者的指示，也没再犹豫，一声大喝，旋即一掌拍了上去。
    顿时，四人眼前，石墙应声崩塌，整座地宫也随之晃动起来。

 第1134章 暴力拆除

    “咳咳！”
    地宫，三藏一掌震碎身前的石壁，漫天灰尘飞扬，呛得几人剧烈咳嗽起来。
    巨大的冲击力下，整座地宫开始猛烈晃动，甚是吓人。
    “卧靠，这地宫不会要塌了吧？”
    昼虎踉跄稳住身形，看着周围的景象，震惊道。
    “塌个屁，哪那么容易塌。”
    李子夜一脚将挡路的残垣断壁踢开，走了过去。
    谁家的房子往墙上打个洞立刻就塌，最多变成危房而已。
    反正他们又不打算在地宫中常住，危不危房，无所谓。
    “奇怪，怎么这么大的动静？”
    后方，白忘语看了一眼不断晃动的地宫，不解地说道。
    他们又没有把这面墙彻底拆了，就只是砸出一个洞而已，至于晃个不停吗？
    “阿弥陀佛，难道又触发什么机关了？”
    三藏扇了扇眼前的灰尘，胡乱猜测道。
    两人说话间，从洞中钻了过去，然后，神色都是一怔。
    “小公子，卧靠。”
    后方，昼虎也钻了过去，待看到眼前景象后，再次忍不住爆了粗口。
    前方，依旧还是一块石碑。
    上面刻着七个大字。
    恭喜，你们走对了！
    白忘语看着前方石碑上的字后，这一刻，也不禁苦笑一声。
    道门先贤，都是这么特立独行吗？
    “阿弥陀佛，李兄，你怎么知道这面墙之后是正确的路呢？”一旁，三藏好不容易回过神，很是不解地问道。
    “我哪知道。”
    李子夜随口应道，“我就是随便挑了一面墙而已。”
    “随便挑的？”
    三藏诧异道，“阿弥陀佛，那我们运气真好。”
    “运气？哪有什么运气。”
    李子夜转身看向后的大洞，说道，“据我估计，其余两面墙后面应该有着相同的石碑，萨祖那糟老头子要考验不是我们的运气，而是我们的判断力。”
    “质疑吗？”
    一旁，白忘语神色微凝，问道。
    儒首，也让儒门弟子不要迷信先贤，只是，想要走出这一步，谈何容易，他用了将近二十年，方才在李兄的帮助下走了第一步。
    “可能吧。”
    李子夜看了一眼前方的通道，平静道，“反正若是只听那老头子的指示，我们肯定要被坑死。”
    道门那些老家伙，都不正常，不然，也不会和神明正面硬杠。
    有才能的人，基本上多多少少都有些变态。
    比如，卯南风那个老家伙。
    对此，他可是深有体会，要不是他命大，在巫族之时就被那老头子玩死了。
    “小公子，现在怎么办？”后方，昼虎走上前，开口问道。
    “当然继续是找宝物。”
    李子夜回答道，“不过，我们要多几个心眼，萨祖那老家伙可不会把宝物轻易交出来，他给的路，不能信，我们往前走的时候，上下左右都注意一点，下一关的入口还不一定在哪。”
    “我负责左边。”白忘语心领神会，首先表态道。
    “阿弥陀佛，那小僧负责右边。”三藏赶忙跟着表态，抢了一个比较容易的活。
    “我负责脚下。”
    昼虎看到最轻松的两个活都被抢了，也急忙表态，抢下剩余两个方向中还算容易的一个。
    李子夜看到三人着急抢轻活的行为，面露鄙夷之色，却什么也没有说，抬头看着上边的石顶，眸中异色闪过。
    那老头子不会那么贱，把下一关的入口设计到上面吧？
    从那老头此前的表现来看，真不好说。
    四人分工明确后，继续前行，手中各自拿着刀剑铲子敲敲打打，寻找下一关的入口。
    至于前面的路，在见识过萨祖的恶趣味后，四人都已不相信，萨祖会那么好心，将路给他们准备好。
    “咚。”
    不知过了多久，剑鞘砸在石壁上，发闷的声音响起，如此清晰，四人的脚步立刻停了下来。
    “谁那边？”
    “好像是小公子那边。”
    “卧靠。”
    说话间，三人的目光看向前方的李子夜，很快，目光移过，看向上面的石顶。
    下一关的入口，在上面？
    有病吧！
    “小和尚，上吧。”
    李子夜举着剑鞘，再次戳了戳上方的石顶，确定上面有问题后，开口说道。
    “阿弥陀佛，好，李兄你退后。”
    三藏也没有拒绝，为了赚到自己的一成好处费，很是积极地迈步上前，一身佛元汹涌，旋即一掌朝着上方的石顶拍去。
    “轰！”
    但闻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四人上面，石顶应声塌陷，以小和尚为中心，迅速朝着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漫天飞舞的尘沙中，李子夜抬头看着上面，眸子微微眯起。
    那老头子，当真不是一般的变态。
    “走了，上去。”
    李子夜说了一句，脚下一踏，纵身跃了上去。
    白忘语三人同时跟上，此时此刻，已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他们还是第一次闯这么邪门的道门遗迹。
    从始至终没有一条正确的路，全靠自己砸出来。
    “李兄，我们这么砸下去，这地宫能承受得住吗？”
    漆黑的上层通道中，三藏快走两步，看着身前之人，问道。
    “你有什么其他更好的办法吗？”李子夜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没有。”
    三藏一怔，旋即摇了摇头，很果断地应道。
    “没有就少说话多干活。”
    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还想不想拿到你那一成的报酬了，我们要不砸，你怎么拿到你的报酬。”
    “阿弥陀佛，小僧突然觉得，李兄这个办法，很是不错。”
    三藏听过前者的回答，马上变脸，一脸敬佩地说道。
    “……”
    李子夜满脸无语，不想理这个势利的狗和尚。
    “嗡。”
    两人斗嘴之时，白忘语身后的剑鞘中，太易剑突然颤鸣了一下，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东西，主动示警。
    “李兄，有情况。”
    白忘语有感，神色微凝，立刻提醒道，“太易示警，说明附近有危险或者宝物。”
    李子夜听到小红帽的提醒，眉头轻皱，开口道，“确定一下方向。”
    白忘语点头，背着太易剑四处走了几步，然后，在一面墙壁前停了下来。
    这里！

 第1135章 太始

    “小和尚，上！”
    地宫，太易示警，李子夜看到小红帽确定了具体方位，立刻给了三藏一个眼神，开口提醒道。
    “阿弥陀佛，好。”
    工具人三藏口诵一声佛号，没有迟疑，迈步上前，看着前方挡路的石墙，一身佛元升腾，旋即一声沉喝，一掌拍了上去。
    轰隆一声，石墙应声崩塌，入口出现。
    李子夜站得远远的，目光注视着前方入口，屏气凝神，准备好随时跑。
    一旁，白忘语凝神而立，全神戒备。
    约莫十数息后，入口处，灰尘渐散，并无任何异常发生。
    “没事？”
    李子夜面露狐疑之色，迈步上前，通过入口朝里面看了看，确定没啥问题后，说道，“走，进去看看。”
    四人进入石殿，白月神石柔和的光华下，大殿现全貌，空荡荡的，唯有一座石台矗立。
    石台上，一柄古剑插在其中，周身生满了锈迹，看上去几乎已要毁去。
    “引起太易剑共鸣的，是这把剑？”
    李子夜看着前方石台上的破剑，诧异道，“老白，我记得你那柄剑可是先天五太之一，难道这把也是，怎么看也不像啊。”
    白忘语闻言，迈步上前，看着眼前的破剑，犹豫了一下，拔出背后的太易剑，放在了石台上。
    下一刻，惊人的一幕发生。
    太易剑和石台中的破剑都开始剧烈颤鸣起来，仿佛相识多年的老友，互诉衷肠。
    接着，太易剑中，磅礴无尽的浩然正气弥漫而出，涌入破剑之内。
    破剑得到浩然正气的加持，剑身表面，锈迹迅速脱落，展现出千年前的本貌。
    青色剑身，接近透明，里面仿佛有混沌衍化，氤氲流转，气质不凡。
    只是，锈迹脱落后，李子夜和白忘语等人也通过透明的剑身，看到了古剑插入石台里面的那一部分。
    断剑！
    “这是，太始剑。”
    白忘语看着眼前透明的古剑，凝声道，“先天五太中，唯有太始剑，剑身通透，没想到，失传多年的太始剑，竟然在萨祖手中。”
    “萨祖会用剑？”
    李子夜疑惑道，“他不是道法的集大成者吗，放法术的人，用剑做什么，而且，还用断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
    白忘语轻轻摇了摇头，道，“对于道门传承，李兄应该比我更了解才对。”
    “搞不明白。”
    李子夜应了一声，转身看向后面两人，问道，“有人知道这太始剑为何在萨祖手中吗？”
    “不知道。”
    “阿弥陀佛，不知道。”
    昼虎，三藏都很干脆地摇头回答道。
    “算了。”
    李子夜收回目光，问这俩人也白问。
    现在就很尴尬了，一把断剑，整的如此煞有其事，他们是拿还是不拿。
    “直觉告诉我，拿这把剑，会有麻烦。”
    李子夜想了想，开口说道，“但是，直觉又告诉我，没有这把破剑，接下来的副本，我们可能就刷不下去了，举手表决吧，赞同拿这把剑的举手。”
    说完，李子夜目光看向三人，等待三人表态。
    三人互视一眼，谁都没有举手。
    “都不举手？”
    李子夜诧异道，“那就是不拿了？”
    “阿弥陀佛，李兄，你再换个问法。”三藏开口，提醒道。
    “换个问法？”
    李子夜愣了一下，旋即点头道，“好，那这样，不赞同拿这把剑的举手。”
    三人依旧沉默，没一个人举手。
    李子夜看到三人的态度，眸子微眯，这一刻，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是没人愿意举手，而是没人愿意背锅。
    “大家都一起来的，不能总我自己背锅吧？”
    李子夜看着眼前三个家伙，一脸无奈地说道，这些家伙，现在怎么变得如此精明，越来越难相处了。
    “阿弥陀佛。”
    三藏口诵一声佛号，神色认真道，“小僧才能拿一成好处而已，为何要背两成五的锅。”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
    好特么有道理！
    “我一成都没有，我就是过来帮个忙。”
    一旁，白忘语默默说了一句，示意他也不背锅。
    “小公子，我。”
    昼虎看到两人表态，张了张嘴，说一半咽一半。
    “昼叔你就不用说了。”
    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从小到大，我就没见你背过一次锅。”
    “还是小公子了解我。”
    昼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应道，“此事，还是小公子你决定吧，我们都听你的，要是吃席，正好几家一起办。”
    李子夜鄙视地看了前者一眼，旋即转身看向石台上的断剑，面露犹豫之色。
    拔还是不拔，万一拔错，可是全锅。
    要是不拔，副本可能就进行不下去了。
    短暂的思绪后，李子夜上前，伸手握在了太始剑的剑柄上。
    赌一把！
    “稍等。”
    一旁，白忘语见状，开口阻止道。
    “怎么了？”
    李子夜立刻停下，目光看向前者，脸上露出一抹希冀之色，问道，“老白你有想法？”
    “没有。”
    白忘语上前，将自己的太易剑取回，然后退了几步，说道，“李兄你继续。”
    “……”
    李子夜无语，已不知该说什么，收敛心神，目光认真下来，握着太始剑的剑柄，缓缓将断剑拔出。
    后方，白忘语、三藏、昼虎三人一脸紧张地看着前方，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然而。
    直到李子夜将太始剑全部拔出，石殿之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安全。”
    李子夜见状，沉沉松了一口气，旋即咧嘴一笑，道，“没锅。”
    吓死他老人家了！
    白忘语三人看到殿内风平浪静，也都松了一口气。
    没危险最好，这萨祖遗迹太邪门了，他们可真怕再来点什么意料之外的东西。
    “轰隆！”
    只是，四人还没来得及高兴，整座石宫再度剧烈摇动起来。
    四人所在的石殿周围，一座座石门开启。
    紧接着，数以十计，百计的身影出现，惨白的皮肤，死寂的气息，无一不说明这些人的身份。
    冥土！
    “卧槽他大爷！”
    李子夜看到周围黑压压的身影，再次忍不住口吐了芬芳。
    那糟老头子，有病吧！
    这还玩个屁啊！

 第1136章 复归太始

    地宫。
    李子夜拔出太始剑，还没来得及高兴，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冥土。
    数以百计，将大殿围的水泄不通。
    李子夜看着周围的冥土，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太始剑，有些心虚地说道，“你们说，我把剑插回去，他们会不会也就回去了？”
    “应该不会。”
    前方，白忘语伸手拔出身后的太易剑，应道，“准备动手吧。”
    “阿弥陀佛，李兄，你做的决定，你全锅。”
    一旁，三藏从袖中将佛珠拿出，一身佛元升腾，第一时间开始甩锅。
    “一起来的，分什么你我。”
    李子夜应了一句，目光观察着周围黑压压的冥土，说道，“不过，我们好像运气不错，你们看他们的眼睛，都是白色的，没有黑色的。”
    “什么白色、黑色？”
    后方，昼虎手持金丝大环刀，一脸警惕之色，问道，“有什么区别吗？”
    “简单的说，就是白眼冥土都是被黑眼冥土感染的残次品，能够杀死，虽然麻烦一些。”
    李子夜凝声道，“而黑眼冥土，都是由妖血制造，至今没有除掉的办法。”
    “原来如此，大概明白了。”
    昼虎转了转手腕，说道，“就是说，萨祖对我们还不错，没有将事做绝。”
    “希望吧，来了，都小心点。”
    李子夜刚说了一句，四周，数以百计的冥土察觉到大殿中心的活人气息，发疯一般冲了过去。
    “阿弥陀佛。”
    看到冥土冲来，三藏口诵一声佛号，一身佛元升腾，顷刻间，周身卍字佛印盘绕，惊人佛威，令人震撼。
    “世尊说法，如来灭魔印！”
    佛门秘式，如来灭魔，三藏手中念珠甩过，周身卍字佛印汇聚，形成一个巨大的卍字印，飞向前方。
    佛印碾过，好几个冥土被直接拍飞出去，佛力入体，净化其身。
    “厉害啊。”
    李子夜见状，称赞道。
    “阿弥陀佛，还行。”
    三藏应了一声，踏步上前，手持佛珠，大战成群结队的冥土，大有一和尚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红尘滚滚。”
    另一边，白忘语手持太易剑，周身浩然正气涌出，一剑划过，挡下前方的冥土。
    再另一边，昼虎拎着自己的金丝大环刀，疯狂砍杀，看上去，比冥土还要吓人。
    四人分工明确，一人挡一个方向，只要没人掉链子，冥土就没有合围的机会。
    四人中，三个五境，唯有李子夜一个人，还在第四境，看上去是最有可能掉链子之人。
    “飞仙诀。”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拖油瓶，李子夜手持纯钧剑，上来就放大招，身如惊雷，剑破邪妄。
    白眼冥土虽然没有痛觉，但是并不具备黑眼冥土的不死之身，群羊在四头饿狼的屠杀下，很快倒下大半。
    不过，四人的真气也在这过程中消耗剧烈，毕竟，要消灭一尊冥土，要比对付同等级别的武者要耗力的多。
    “他大爷的。”
    砍了半天，眼见冥土还有一小半，而且，地上不少残肢断臂的冥土似乎还有站起来的迹象，李子夜骂了一句，一手持剑，一手快速结印，再现道门咒术。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玄天，奉雷！”
    雷法降世，净化邪祟，顿时，大殿中，雷霆震耳，十数尊冥土被雷光吞没，灰飞烟灭。
    “李兄。”
    另一边，白忘语看到雷法对冥土的克制，似乎想到了什么，提醒道，“用太始剑试试。”
    “好。”
    李子夜闻言，立刻领会其意，周身真元贯入太始剑中，旋即再次施展道门咒术。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玄天，奉雷！”
    咒术再现，雷霆激荡，只见太始剑破空飞出，沉浮天地间，剑身周围，雷光大盛，不断蔓延，几乎将整个大殿全都覆盖。
    惊人的一幕，大殿内，雷光奔腾，剩余的冥土瞬间灰飞烟灭，尽数消散。
    “阿弥陀佛，卧靠。”
    这一刻，连小和尚也再难掩饰心中震惊，又一次破戒。
    这还是咒术吗，这是禁咒啊！
    “难怪太始剑会在萨祖手中。”
    白忘语看到空中落下的断剑，感慨道，“原来太始剑还可以加持咒术之威。”
    “兵器加持招式威力，只要神兵利器都有这作用，也没什么特别的。”
    李子夜不露声色收起太始剑，回应道，一脸这玩意很稀疏平常，没啥大不了的样子，不值钱。
    “阿弥陀佛，李兄，这宝物，小僧也有一成所有权的。”
    三藏回过神，毫不掩饰自己的渴望之情，提醒道。
    “别别，一柄断剑而已，还分什么，一会找到其他的宝物再分。”
    李子夜直接拒绝，到他手里的东西，就是他的，一根毛他都不会分出去。
    三藏闻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下次有宝物，得先抢到手，不然，到最后他啥也捞不着。
    “小公子说的可能没错。”
    一旁，昼虎听到三人的谈话，补充道，“太始剑应该不仅仅只是增强咒术之威这么简单，我记得，我曾经在一卷古籍上看过太始剑有着复归太始的作用。”
    “复归太始？”
    白忘语目光微凝，问道，“什么意思？”
    “不知道。”
    昼虎摇头道，“这柄剑失传太久了，古籍上的记载也都只是只言片语，具体作用，还要小公子自己去研究。”
    “哪有什么其他作用，昼叔，你肯定记错了。”
    李子夜转过头，拼命给眼前人使眼色，示意别说了。
    再说下去，小秃驴又要和他要好处了。
    “哦，对，我可能记错了。”
    昼虎心领神会，马上改口说道，“年纪大了，经常记错事。”
    “阿弥陀佛。”
    另一边，三藏哪肯善罢甘休，开口说道，“李兄，这太始剑是宝贝，你得补偿小僧，怎么也要”
    “轰！”
    然而，三藏的话还未说完，整座石宫再次剧烈震动起来。
    刹那，黑气弥漫，遮天蔽日。
    四人有感，神色都是一变。
    这股气息是？
    下一刻，无穷无尽的黑色气流中，一道道浑身缭绕着黑气的身影出现，双眸漆黑一片，摄人心魄。

 第1137章 太始之秘

    地宫。
    石殿内。
    李子夜四人扫平一批白眼冥土后，地宫之内，变数再生。
    漫天黑气弥漫，六道气息强悍、眸子漆黑的身影走出。
    “黑色的眼睛。”
    昼虎看到六人，神色微凝，开口问道，“小公子，这就是你说的黑眼冥土？”
    “嗯。”
    李子夜点头，目光凝重道，“都小心了，这东西，杀不死。”
    “阿弥陀佛，不管那么多了，先打打看！”
    一旁，三藏说了一句，踏步冲上前，先发制人，手中的佛珠化为卍字锁链飞过，缠上其中一尊冥土。
    “吼！”
    冥土仰天一声怒吼，周身黑色气流狂啸奔腾，恐怖的气息爆发，直接震开了佛珠锁链，重拳轰出，强势反扑。
    轰隆一声，拳劲加身的一刻，三藏身前明镜显化，挡下重重一击。
    只是一轮的攻防，三藏的神色已彻底凝重下来。
    果然厉害！
    这东西，远远不是刚才的残次品可比。
    更麻烦的是，这六尊冥土，全都有着五境级别的强大气息。
    三藏出手拦下一尊冥土时，另一边，昼虎手持金丝大环刀，一人挡下了两尊冥土，五境后期的修为，全面爆发。
    朝、昼、夕、夜四位紫衣执事中，昼虎虽然是最不靠谱的一个，但是，实力绝对不弱。
    能修到五境后期，也着实没有弱者。
    只是，黑眼冥土的实力异常强悍，加上不死之身，昼虎以一敌二，一时间也难占到太多上风。
    第三处战局，白忘语同样出手拦下了两尊冥土，尽可能减少李子夜那边的压力。
    战局内，浩然正气汹涌，剑光纵横，平和中隐现几分霸道。
    而在最后一个方向，李子夜独对一尊冥土，打的亦是十分激烈。
    有着不死之身的黑眼冥土，不管受伤多少次，都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复原，匪夷所思的再生能力，千年前，甚至成为了神明的噩梦。
    当然，像儒首、太渊这个级别的强者，还是能够杀死黑眼冥土的，只是，太渊已逝，儒首老去，这世间，黑眼冥土几乎就是不死不灭的存在。
    至少，五境大修行者，杀不了五境级别的冥土。
    而黑眼冥土，最弱的也有接近五境级别的实力，毕竟，黑眼冥土的制造，需要用到妖王或者妖皇之血，成本太高，不可能浪费到两境或者三境这等级别的人族武者身上。
    “轰！”
    战局中，真气震荡，四人身影同时后退，背靠背，集中在一起。
    “阿弥陀佛，打不过，怎么办？”
    三藏看着周围的六尊冥土，说道，“这么耗下去，我们肯定会被他们耗死的，要不，跑吧？”
    “怎么跑？”
    李子夜眸子微眯，应道，“这地宫，处处是坑，万一触碰到什么法阵，或者被他们堵到死胡同，我们凉得更快。”
    “李兄，对付他们的关键应该还在你手中的那柄剑上。”
    身后，白忘语凝声说道，“萨祖不会将我们的生路全都封死，肯定有办法。”
    “那就继续打。”
    李子夜应道，“你们帮我争取点时间，我研究一下。”
    “好！”
    白忘语沉声道，“三藏，昼叔，一人打两个。”
    “阿弥陀佛，好吧。”
    三藏神色无奈地应了一句，不再隐藏，周身妖气汹涌而出，黑色的气流弥漫，眉心的佛印也化为了黑色，看上去比冥土还要冥土。
    昼虎有感，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吓了一跳。
    这小秃驴的造型，真拉风！
    “吼！”
    四人商议对策时，大殿内，六尊冥土齐齐一声怒吼，旋即迅速冲上前。
    白忘语、三藏、昼虎三人立刻改变站位，呈现品字形，将李子夜护在其中。
    三对六，打得还是不死不灭的黑眼冥土，三人身上的压力直线上升。
    三人中间，李子夜看着手中的太始剑，观察片刻，用剑锋划过手掌，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反应。
    不过，令人失望的是，鲜血染红剑锋后，没有想象中的神兵认主，也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发生。
    李子夜见状，眉头轻皱。
    没有反应？
    “轰！”
    一方战局中，三藏一掌震退一尊冥土，第二尊冥土的攻势已至，拳掌交接之间，第二尊冥土也被震飞出去。
    动用妖力的三藏，实力明显比方才强了不止一筹。
    只是，第二尊冥土刚飞出，第一尊冥土又掠身而至，不死不灭的能力，令人深感无力。
    终于，连续拍飞两尊冥土好几次后，三藏一个不小心，被一拳轰在了身上，顿时，口中一声闷哼，脚下连退数步。
    “阿弥，他大爷的！”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三藏这个妖和尚，在被冥土轰了一拳后，再次忍不住破戒爆了粗口。
    “李兄，还没有想出办法吗？”
    三藏看了一眼身后之人，提醒道，“我们撑不了太久。”
    “在想了。”
    李子夜随口应了一句，目光注视着手中的太始剑，准备注入真气试一试。
    然而，就在这时，李子夜眸子突然一凝，看向太始剑的剑身处。
    不对。
    他记得，这破剑拔出之时，剑锋处，有一个豁口的。
    怎么没了？
    难道？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李子夜再次用太始剑划破手掌，将鲜血抹在剑锋之上。
    太始饮血，断裂的剑锋处，隐约长出了一角，似是将鲜血中的力量吞噬，修复己身。
    李子夜看到这一幕，神色凝下。
    原来如此！
    复归太始，竟是这个意思。
    短暂的思绪后，李子夜回过神，目光看向和小和尚大战的一尊冥土，没有再犹豫，身影掠出，来至冥土身后。
    太始剑刺出，直接贯入冥土后心。
    “吼！”
    黑眼冥土仿佛吃痛，怒吼一声，就要回身反扑。
    三藏见状，手中佛珠甩过，锁住冥土之身，同时，一掌拍出，将第二尊冥土震飞出去。
    “谢了！”
    李子夜谢了一句，伸手扣住被佛珠暂时锁住的冥土，身影掠过，脱离战局。
    十丈外，李子夜握住太始剑的剑柄，真气灌入，相助太始剑吞噬冥土的力量。
    但见冥土心脏处，太始剑不断吞噬冥土的血肉之力，化为最原始的灵气，修复断剑之锋。
    下一刻，太始剑的剑锋迅速生长，数息之间，竟已修复近半。

 第1138章 困冥土

    “我佛慈悲！”
    地宫，李子夜带走一个冥土后，三藏身上压力大减，一对一，将眼前冥土揍的头破血流。
    即便佛珠不在手中，三藏凭借一双铁拳，亦有着万夫莫开之勇。
    “轰！”
    双拳碰撞，冥土身形飞出，砸在石壁之上，顿时，整座大殿剧烈摇动起来。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大殿的墙壁竟是挡下这猛烈的撞击。
    地宫能经历岁月的侵蚀，显然，不只是石头结实那么简单。
    除了萨祖故意留下的入口，其他的地方都有法阵加持，想要破开，并不容易。
    “阿弥陀佛。”
    三藏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拳头，再次冲上前去。
    都有再生能力，谁怕谁！
    “轰！”
    一冥土，一妖和尚，正面肉搏，黑色气流汹涌，局面异常暴力。
    相比三藏这边，另外两处战局，就要显得温柔了许多。
    主要白忘语和昼虎全都是一对二，为了多拖延一些时间，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防御战。
    “君子之风。”
    两尊冥土攻势到来，白忘语手中剑势一转，一剑挥过，浩然正气涌动，将两尊冥土全都震飞出去。
    “现在的年轻人，真厉害！”
    不远处，昼虎注意到其余两处战局的情况，感慨了一句，一巴掌将一尊冥土拍出飞出，同时手中金丝大环刀挥过，将第二尊冥土的胸膛砍得血肉倒翻。
    三处战局，三人打的热火朝天，虽然看起来稍占上风，但是，黑眼冥土毕竟是不死之身，三人也无法取得真正的优势。
    甚至，时间一久，三人随时都会有力尽的风险。
    而在战局最关键的一边，李子夜催动太始剑，强行吞噬身前黑眼冥土的血气。
    “吼！”
    黑眼冥土仰天嘶吼，剧烈挣扎，只是，身子被佛珠困住，难以挣脱。
    渐渐地，黑眼冥土胸口，太始剑锋生出，炼化冥土之力，复归太始，修复剑锋。
    不多时，黑眼冥土无力倒下，太始剑锋也重新恢复如初。
    李子夜拔出太始剑，看着修复的半截剑锋，面露异色。
    试一试。
    “都让开！”
    李子夜喊了一句，左手迅速结印，一身真气急剧升腾。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玄天，奉雷！”
    真气灌入，雷霆激荡，李子夜以太始剑为器，再现道门咒术。
    顷刻之间，太始剑破空而出，万雷奔腾，雷光照亮整座大殿，威势较此前更胜数倍。
    三藏、白忘语、昼虎见状，立刻身退。
    一瞬之后，万雷降临，轰在五尊冥土身上。
    “吼！”
    五尊冥土被雷霆吞没，口中发出痛苦而又愤怒的嘶吼声。
    雷霆之中，五尊冥土身上的气息迅速减弱，数息的工夫，消散近半。
    十个呼吸之后，雷霆散去，白忘语三人立刻掠身上前，出手将五尊冥土全都制住。
    战局外，李子夜脚下一个踉跄，满头汗水，一身真气几乎被完全抽空。
    “阿弥陀佛。”
    三藏注意到前者的情况，关心地问道，“李兄，你没事吧？”
    “没事。”
    李子夜神色疲惫地应了一句，说道，“就是有些脱力而已，小和尚，用你的佛珠将他们都捆起来。”
    “好。”
    三藏应了一声，联手白忘语和昼虎两人，将六尊冥土全都绑在了一起。
    “这都没死？”
    昼虎看着被太始剑捅了一个透心凉的冥土，感慨道，“命可真大啊。”
    “他们本就是不死之身，而且以他们的再生能力，很快就能彻底恢复。”
    李子夜凝声道，“得想办法处理了他们。”
    “只能先将他们封印，再另想它法。”
    一旁，白忘语提议道，“不然，一旦他们的力量恢复，三藏的佛珠就捆不住他们了。”
    “阿弥陀佛，封印他们，是不是有些残忍？”
    三藏想了想，面露不忍之色，说道，“要不，把他们送到火阵或者雷阵中超度了吧？”
    “好有道理！”
    李子夜闻言，忍不住夸赞道，“小秃驴，你可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那几座法阵，杀的死他们吗？”白忘语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无所谓。”
    李子夜回答道，“杀不死，也能让他们无限虚弱，短时内跑不出来就行。”
    这里六个，异变之地三个，冥域最少好几千，好像也不怎么多。
    爱咋咋地吧，虱子多了不痒，多这六个少这六个都无关痛痒了。
    “那就按佛子和小公子说的做。”
    昼虎咧嘴一笑，道，“将他们扔进萨祖的阵法中。”
    四人说完，带着六尊冥土原路返回，重回第三殿的火阵前。
    然后，李子夜往火、风、雷三座大阵中，各扔了两尊冥土。
    之所以没有全扔到一座法阵中，是担心法阵超过负荷，被冥土强行破开。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眼见六尊冥土全都被困入了萨祖的法阵中，三座口诵一声佛号，为六尊冥土简单进行了祈福祷告。
    愿佛祖保佑，早日带他们前往西方极乐。
    “现在怎么办？”
    白忘语问道，“出去吗？”
    “当然不出去。”
    李子夜应道，“萨祖的遗迹，怎么可能就这一把不值钱的破剑。”
    说话之时，李子夜故意将不值钱三个字说的很大声，生怕小和尚向他要好处。
    “阿弥陀佛。”
    三藏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为了接下来还有可能出现的宝贝，暂时忍了。
    “小公子，我觉得，萨祖的传承很可能就在方才那座石殿的周围。”
    一旁，昼虎神色凝重道，“而那些冥土，更像是萨祖传承的护卫，不然，以萨祖的能力，没必要留着那么多白眼的冥土，又不是除不掉。”
    “有几分道理。”
    李子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走吧，回去再找找，看看那座殿的周围还有什么。”
    到目前为止，萨祖的遗迹应该才展现出冰山一角。
    萨祖是道门术法的集大成者，留下的传承不会仅有如此。
    思绪间，李子夜四人再次朝着此前的石殿赶去。
    “阿弥陀佛，李兄。”
    “嗯？”
    “再有宝物，要分小僧一成。”
    “哦。”

 第1139章 两仪

    “奇怪，怎么什么都没有？”
    “阿弥陀佛，小僧这边也没有。”
    “小公子，我这边也一样，什么都没。”
    “该砸的地方，都砸了吗？”
    “砸了。”
    发现太始剑的石殿内，四个土匪一般的男人，连敲带砸，寻找萨祖传承。
    为了找宝物，四人东一榔头，西一铲子，恨不得挖地三尺，甚是暴力粗俗。
    原本知礼守矩的白忘语、三藏，如今早已变了模样，挖坑拆墙，掀顶打洞，无一不精。
    “奇了怪了。”
    石台前，李子夜上下左右瞅了瞅，眉头轻皱。
    昼叔的推断应该是对的，萨祖的传承很有可能就在这座殿的周围。
    为何找不到呢？
    李子夜看着身前的石台，又看了一眼手中恢复如初的太始剑，面露思绪之色。
    这玩意，不会是钥匙吧？
    想到这里，李子夜上前一步，将手中的太始剑又插了回去。
    顿时，方才还毫无动静的石殿，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怎么了？”
    四周，还在找机关阵法的白忘语三人注意到石台方向的动静，目光纷纷望了过去。
    但见石台下，地面隆隆开裂，入口出现在四人眼前。
    “阿弥陀佛，李兄，还是你聪明。”三藏迈步上前，一脸敬佩地说道。
    “那看和谁比，和你比，我肯定是聪明的。”
    李子夜嘲讽了一句，上前就要把太始剑拔出来。
    “李兄，别。”
    三藏见状，赶忙阻止道，“把剑拔出来，入口会不会就关了。”
    “关个屁，你见过拔了钥匙，锁头自己又锁住的吗？”
    李子夜没好气地应了一句，伸手将太始剑拔出。
    三藏紧张地看着下方入口，见没啥反应后，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别大眼瞪小眼了，走吧。”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第一个走了进去。
    后方，白忘语三人也没有再犹豫，迈步跟了上去。
    “小公子，你怎么知道，太始剑能打开这入口？”
    下行的阶梯上，昼虎一边走，一边好奇地问道。
    “瞎猜的。”李子夜随口应道。
    “阿弥陀佛，小僧不信，李兄，快说说，你到底怎么猜出来的？”一旁，三藏刨根问底儿地追问道。
    左手边，白忘语也竖起耳朵，很是好奇。
    他也想知道，为何这家伙每次都能找到正确答案。
    天命之子的运气？
    “小和尚，下次你见到青青时，问她一件事。”李子夜没有着急回答，转过话题，说道。
    “什么事？”三藏不解地问道。
    “问问她，当初帮你脱胎换骨之时，是不是把你的脑子也拿走了。”李子夜神色淡漠道。
    “……”
    三藏不傻，怎会听不出某人在骂他。
    “你们都没有注意到吗，太始剑，明明很容易复原，那萨祖为何要留一柄断剑给我们？”
    李子夜一边观察着周围景象，一边解释道，“很明显，萨祖在提醒我们，这柄剑，复原后，有大用。”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继续说道，“就好比一把锁头，原来钥匙只有一半，锁头肯定打不开，现在钥匙复原了，锁头是不是就能打开了。”
    三人闻言，对视一眼，全都沉默下来。
    人家这脑袋，到底怎么长得。
    什么难题，都能轻松破解。
    “阿弥陀佛。”
    三藏轻诵一声佛号，看向一旁的儒门大弟子，小声说道，“忘语兄，小僧有点自卑了，小僧的脑袋是不是真的很笨？”
    “别听他瞎说。”
    白忘语低声应道，“是他脑袋不正常，正常人哪有他这么多心思，萨祖出的难题，正常人怎么能这么快破解。”
    “也对。”
    三藏听到前者的安慰，心中自卑感稍稍减少了一些，不是他们不正常，是这家伙神经病。
    想必就连萨祖都没有料到，他设下的关卡会这么快一一被破掉。
    一旁，昼虎看到两人窃窃私语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当年，他们初遇小公子时，也是这个反应。
    他当时也觉得，小公子就是一个神经病。
    “到头了。”
    阶梯尽头，李子夜停下脚步，看着前方紧闭的石门，提醒道，“前面的开胃菜已经结束，接下来应该就是真正的考验了，都小心一些，萨祖那老头很可能在里面藏着大招。”
    道门那些神经病老头子，可不会讲什么道理，连神明都敢杀的人，即便在门后面放一颗核弹，他都不会感到奇怪。
    石门前，李子夜刚要去推什么，犹豫了一下，回头说道，“小和尚，要不，你来？”
    “阿弥陀佛，还是李兄来吧。”
    后方，三藏赶忙摇了摇头，应道。
    李子夜点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伸手按在石门上，用力推开。
    石门隆隆开启，映入四人眼帘的依旧还是一座十分空旷的大殿。
    只是，大殿的地板上，刻画着诸多符文，很明显，此地并不是什么净土。
    而在阵法对面，第二座石门紧闭，石门上，刻着花鸟鱼虫，山川河海，石门正中间，一个大大的萨字浮于山川之间，如此显眼。
    殿中之殿，大门又如此浮夸，就差直接告诉来人，里面有宝物。
    不过，前提是要能通过眼前挡路的法阵。
    “掩饰都不掩饰，这是明牌了。”
    李子夜看着地面上错综复杂的符文，眸子微眯，问道，“昼叔，你看看这个法阵，你认识吗？”
    “两仪阵。”
    昼虎凝声道，“我见葛老和二公子用过。”
    “会破吗？”
    李子夜继续问道。
    “不会。”
    昼虎摇了摇头，道，“而且，两仪阵变化莫测，并没有固定的布阵之法，我破不开。”
    看到昼叔否定，李子夜目光又看向其余的两人。
    “不会。”
    “阿弥陀佛，不会。”
    白忘语、三藏齐齐摇头，道门阵法，他们了解的并不多。
    “我知道你们不会。”
    李子夜面露无语之色，说道，“你们也不需要会，当个钉子帮我定住阵眼就行，其他的交给我。”
    “阵眼？”
    三藏疑惑地问道，“什么意思。”
    “两仪阵，有两个阵眼，又称精气。”
    李子夜耐心地解释道，“如果不定住它们，整座法阵会不断转动，不停地变化，无从破起，你们不必管那么多，跟我入阵后，我们会告诉你们阵眼在哪里，你们负责定住它们就行。”
    说完，李子夜没再多言，在前带路，径直走入两仪阵中。
    刹那之间，地面上，两仪开阵，黑白两色光华冲天而起，不停地转动起来。

 第1140章 三才

    地宫。
    三人入阵，两仪阵开。
    黑白光华冲天而起，迅速旋转。
    阵法中，李子夜带着两人走入，根据阵法的变化，不断地改变走位。
    三藏、白忘语跟在后方，全神贯注，不敢片刻分神。
    前面就是萨祖留下的宝物，胜败在此一举。
    三人默契配合，几乎不需要言语交流，身形如幻，游走于阵法之中，毫无失误。
    一起逛过青楼的三人，彼此之间太过熟悉，一个眼神，基本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李兄，阵法变化太快了，我们很难进入阵眼中。”
    黑白光华中，三人游走许久，白忘语看到阵法变化的速度越来越快，目光凝下，开口提醒道。
    “再等等。”
    李子夜应了一声，目光观察着眼前阵法，眸子微眯。
    这座大阵，比他想象中还要麻烦，萨祖不愧是道门术法的集大成者，布下的法阵，变化莫测，想要破阵，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阿弥陀佛，小僧快跟不上了，你们太快了。”
    白忘语身后，三藏眼见两人还在不停地提速，渐感吃力，立刻开口提醒，示意自己已快到了极限。
    佛门武学，向来不以速度见长，而两仪阵的变化，复杂至极，对于速度和反应力的考验，异常严格。
    李子夜听到小和尚的求助，神色一沉，不敢再犹豫，双手各自结印，一身真元汹涌而出。
    “这是？”
    阵法外，昼虎看到小公子的举动，目光一震。
    双手结不同的印，小公子是要自己开两仪阵？
    卧尼玛。
    就连葛老和二公子都要联手才能开阵，小公子一人就可以？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两仪，开阵！”
    阵法之中，李子夜左右双手迅速结印，纯钧、太始两柄神兵破空而出，纵横交错，光华耀目。
    两仪开阵，两仪制衡两仪，纯钧、太始携磅礴之力，飞入黑白两色光华之内。
    下一刻，两柄神兵铿然入地，剑声鸣动，宛如两颗钉子，钉死在萨祖布下的两仪阵中。
    一己之力，开启两仪阵，李子夜体内真元迅速消耗，纵然三教同修，四种真气生生不息，也难以承受这种级别的真元耗损。
    更何况，此前为了压制冥土，李子夜体内的真气本就没有完全恢复。
    两座两仪阵逆行旋转，顿时，两座两仪阵全都停止了旋转。
    “老白，小秃驴，快点进阵眼中，我撑不了多久。”
    阵法中心，李子夜强行压制萨祖的两仪阵，一身真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额头汗水不断滴落，显然十分吃力。
    白忘语、三藏见状，没有任何迟疑，迅速冲入阵眼之中。
    黑色光华中，白忘语一身浩然正气汹涌，手持太易剑，一剑钉在了阵眼内。
    另一边，白色光华中，三藏周身妖气涌动，黑色的气流弥漫，化为一尊世尊如来像，镇压阵眼。
    两处阵眼被钉死，阵法中心，李子夜身上的压力瞬间大减，脚下踉跄数步，差点栽倒在地。
    “起剑。”
    不过，阵法未破，李子夜尚且不敢大意，双手再结印，继续开启两仪阵。
    顷刻之间，纯钧、太始拔地而起，光华弥漫，开始旋转。
    肉眼可见，两柄神兵旋转之时，磅礴的天地灵气汇聚，宛如磨盘一般，强行碾过萨祖布下的两仪阵。
    地面上，阵纹明灭，想要反抗，然而，两座阵眼被白忘语和三藏钉死，大阵丝毫动弹不得。
    阵法外，昼虎看到这一幕，心中震撼不已。
    太变态了。
    要破两仪阵，配合的确要比蛮力重要的多，但是，关键是，要有人能制造出这个配合的机会。
    还好这次来的是小公子，要是夜璇玑来，他们两个就只能大眼瞪小眼了。
    硬闯？
    他们可没有把握能凭借蛮力破掉这萨祖亲自布下的两仪阵。
    一旦入阵，万一闯不过，想跑都难。
    思及至此，昼虎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为自己的智商微微感到一点自卑。
    同样是人，为何，他就不能像小公子一样优秀。
    “咔咔咔。”
    阵法中，纯钧、太始不断旋转，碾过萨祖布下的两仪阵时，地面上，石板开始出现裂痕，许多符文亦开始消散。
    显然，萨祖布下的两仪阵，正在一点点崩毁。
    两处阵眼中，白忘语、三藏以自身修为定住两仪阵，一身真气急剧消散，显然也不怎么轻松。
    不过，希望已经出现，只需要继续撑下去就行。
    “咔！”
    时间一点点过去，地面上，石板的裂痕也越来越多，就在四人以为两仪阵会就此渐渐毁去时，变数突生。
    但见黑白两色光华交界之处，第三道光华冲天而起，接着，以极快的速度急剧扩散。
    “你大爷！”
    阵法正中心，李子夜有感，神色一变，急声喝道，“老白，小和尚，快退！”
    同一时间，李子夜催动纯钧和太始剑，阻止阵法的复苏，为两人争取时间。
    两处阵眼内，白忘语、三藏听到前者的提醒，不敢半分迟疑，立刻身退。
    只是，即便两人退的已经够快，却还是被重新复苏的法阵波及。
    阵法之外，两人狼狈掠出，刚出法阵，未及站稳身子便齐齐吐出一口鲜血，目光看着身前生变的大阵，眸中尽是震惊之色。
    这阵法，难道是？
    “三才阵！”
    一旁，昼虎从震惊中回过神，难以置信道。
    萨祖这是疯了吗，阵中藏阵，哪有这么玩的。
    “李兄，快出来啊！”
    阵前，白忘语反应过来，面露急色，喊道。
    “出不去了。”
    阵法正中间，李子夜神色凝重地应了一句，从怀里拿出一瓶丹药倒入嘴里，目光看着周围迅速弥漫而来的三种光华，目光彻底认真下来。
    那糟老头子，真是不当人！
    难怪敢在自己的传承前，就安排这么一座阵法，原来还留着这么一手。
    还好他也不是吃素的！
    思绪落，李子夜双手再结印，体内真元急剧涌出，磅礴无尽，遮天蔽日。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三才，断空！”

 第1141章 阵破

    “一人开三才阵？”
    地宫，阵法前，三藏看着前方景象，脸上震撼难掩，难以置信地说道，“这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一旁，白忘语凝声道，“此前在天扇峰上，李兄对阵火麟儿之事，就曾自己开过四象封神阵。”
    “阿弥，变态。”
    三藏忍不住爆了粗口，这家伙，藏得可真是太深了。
    平日里，装的那么怂。
    今天这是被逼急了啊！
    三人关心的目光中，阵法中心，李子夜双手迅速结印，复杂的印记，让人眼花缭乱。
    纯钧、鱼肠、太始，三柄神兵飞起，光华盛极。
    “三才，断空！”
    两座三才阵法碰撞，余波震荡，李子夜嘴角，鲜血无声淌下，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
    都走到了这里，今天，他一定把萨祖老头子的坟给挖开！
    “轰！”
    三才阵，六道不同的气息一次又一次剧烈冲撞，整座地宫不断晃动，景象异常壮观。
    “不太妙。”
    阵法外，白忘语看到阵法中的情形，神色凝重道，“李兄尚未入五境，这么耗下去，肯定是李兄先撑不住。”
    丹药这种东西，即便再多，也需要时间吸收，根本弥补不了如此庞大的真气消耗。
    “阿弥陀佛，那怎么办。”
    一旁，三藏神色同样十分凝重，应道，“我们已经进不去了。”
    没有那家伙的帮助，他们根本进不了这座阵法，但是，如今的情况，李兄已分身乏术，哪有精力为他们引路。
    “有办法。”
    白忘语手中太易剑横过，凝声道，“借剑给他。”
    说完，白忘语一身浩然正气涌动，源源不断贯入太易剑中。
    太易剑可以储藏真元，关键时刻，反扑己身，李兄虽然不是太易剑的主人，但是，他在这里，便有办法。
    十息之间，白忘语将一身浩然正气尽数贯入太易剑中，旋即开口喝道，“李兄，接剑。”
    话声落，白忘语手中，太易剑破空而出，飞向前方阵法之中。
    就在太易剑飞入阵法的刹那，三才阵爆发出耀眼的光华，强大的撕裂能力，欲要将太易剑折断。
    不过，太易剑，毕竟是世间少有的神兵利器，又有浩然正气加持，想要折断，也不是那么容易。
    终于。
    太易剑通过重重阻碍，飞至李子夜身前。
    阵法中间，李子夜伸手握住飞来的太易剑，同一时间，阵法外，白忘语双手结印，引动浩然正气，反哺其身。
    浩然真气反哺，阵法中，李子夜只感无穷无尽的浩然正气涌入体内，枯竭的神藏，迅速充盈起来。
    “多谢！”
    李子夜应了一声，将手中太易剑插入地上，趁着真气充裕，催动三口神兵强行冲入萨祖布下的三才阵中，定其阵眼。
    三口神兵钉入阵眼中，三才阵的运转立刻受制，一时间，动弹不得。
    但是，这一次没有小红帽和三藏的帮忙，李子夜只能自己一边压制眼前大阵，一边破阵。
    汗水，滴滴落下，精神高度集中的李子夜，目光看着前方阵法，一手结印以三才阵压制三才阵的同时，一手握住身前的太易剑，挥剑斩阵纹。
    “轰！”
    剑气破空，一道道阵纹迅速破灭，消散天地之间。
    阵法外，白忘语和三藏紧张地注视着前方，连呼吸都快忘了。
    他们很清楚，李兄即便再厉害，如今也差不多到了极限。
    “小公子。”
    一旁，昼虎同样紧握手中金丝大环刀，准备随时冲进去救人。
    若是事不可为，昼虎已做好以命换命的打算。
    因为，李家少了谁都可以，唯独不能少了小公子。
    “咔，咔。”
    突然，地面上，石板的崩裂声响起，如此刺耳。
    阵法外，三人看到这一幕，先是一怔，随之，神色大变。
    糟了！
    思绪未落，但见阵法之中，第四道光华冲天而起，瞬间冲破己身的束缚。
    三人震撼的目光下，纯钧、鱼肠、太始，三口神兵被震飞出去，光华急剧黯下。
    阵法中心，李子夜受到阵法反噬，一口鲜血喷出。
    “小公子！”
    阵法前，昼虎回过神来，没有任何犹豫，就要朝阵法中冲去，准备以命换命。
    “站住！”
    阵法中心，李子夜踉跄稳住身形，厉声喝道，“退下！”
    “小公子。”
    阵法外，昼虎神色一变，急声道，“你不能出事的！”
    “我还没死！”
    李子夜冷声喝道，“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来。”
    阵法前，昼虎脸色变了又变，终究不敢违背命令，恭敬应道，“是！”
    一旁，白忘语、三藏从震惊中回过神，对视一眼，心中波澜难掩。
    昼叔，不是李家的长辈？
    而是，下属！
    片刻后，白忘语强压心中的波澜，目光看向阵法中间，神色凝重地提醒道，“李兄，小心了。”
    “知道。”
    阵法正中间，李子夜应了一句，目光看向大商都城方向，开口道，“还珠，借力给我。”
    布衣王府。
    后院的房间内，与李子夜性命相连的还珠有感，立刻起身，一身黑色气流涌动，千里借力。
    与此同时，地宫，阵法中间。
    李子夜周身，黑色气流同样涌出，一双眸子也渐渐化为了漆黑之色。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四象，封神！
    千里借力，咒术再现，纯钧、鱼肠、太始、太易四口神兵飞出，黑色气流包裹，强行破开重重阻碍，铿然钉入了四象大阵中。
    “兄长，我的力量你不能借用太多，否则，你的身体会崩溃。”
    布衣王府，还珠看着远方，神色微凝，轻声呢喃道，“不管遇到什么麻烦，都要快些啊！”
    地宫，李子夜同样明白千里借力的危险，以四象封神阵压制四象大阵的同时，翻掌凝元，旋即一掌拍在了地上。
    惊天动地的一掌，黑色气流急剧蔓延，吞天灭地，毁去沿途一切。
    强悍的冥土之力下，法阵中，数以千百计的阵纹应声消散，四象大阵，迅速崩毁。
    “小公子。”
    “李兄。”
    阵法外，昼虎三人看到法阵被破，马上冲上前去。
    崩毁的四象大阵中，李子夜脚下一个踉跄，直直倒了下去。
    “李兄，你怎么样？”
    白忘语伸手扶过前者，着急问道。
    “死，死不了。”
    李子夜神色虚弱地应了一句，勉强抬起头，看向身前的小和尚，疲惫一笑，道，“小秃驴，不要趁着我力竭，就偷我的宝物，不然，我和你没完。”
    “阿弥陀佛。”
    三藏看到眼前家伙暂时死不了，咧嘴一笑，应道，“李兄，小僧的人品，你还信不过吗？”

 第1142章 三选一

    “阿弥陀佛，李兄。”
    “怎么了？”
    “要是那四象大阵之后，还有变化，怎么办？”
    “凉拌，吃席。”
    “小僧不信。”
    地宫，殿中之殿前，三藏看着前方刻满花鸟鱼虫，山川河海的石门，有一句没一句地问道。
    他觉得，这家伙很可能还有保留，并没有将底牌全都亮出来。
    老阴比！
    四象之后是啥来着，五行？
    这孙子，能不能一个人开五行阵？
    石门前，三藏一边观察着石门，一边胡思乱想，一双眼睛不时看向一旁力尽的某人，暗自揣摩。
    “别看了，四象封神阵就是我的极限。”
    石阶上，李子夜坐在那里，一眼就看出小秃驴在想什么，随口说道。
    三藏神色一怔，很快回过神，收回目光。
    阿弥陀佛，信你个鬼！
    “小公子，好像没什么机关。”
    三人找了一圈，实在没发现什么异常，昼虎上前，不好意思地说道，“要不，你来？”
    “我来个屁，我刚才就想说，你们是不是被那些法阵吓怕了。”
    李子夜坐在石阶上，没好气地说道，“你们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在找什么机关，就没有去推过这道门，怎么知道推不开？”
    这些家伙可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脑袋都瓦特了。
    三人闻言，愣了一下，会这么简单？
    “阿弥陀佛，小僧试一试。”
    三藏反应过来，上前一步，伸手去推石门。
    没有反应。
    三藏犹豫了一下，稍微多用一分力。
    石门依旧纹丝不动。
    三藏皱眉，又多加了几分力。
    然后，石门一震，上面的尘土落下，两扇大门隆隆开启。
    后方，白忘语、昼虎见状，尴尬地沉默下来。
    丢人啊！
    石门大开，三藏回过头，看着后方两人，脸上也有几分尴尬之色。
    丢人丢大了。
    “三位，来个人扶我一下可以吗？”
    石阶上，李子夜看着大眼瞪小眼的三人，开口说道。
    白忘语回过神，迈步上前，将其扶起。
    “走了，进去吧。”
    李子夜说道，“接下来，看到什么宝物，大家都冷静点，不要哄抢，最近道门遗迹频出，以后肯定还有其他道门先贤的传承现世，咱们有的是合作的机会，细水长流。”
    说话间，李子夜刻意看了某秃驴一眼，没错，这些话他就是说给这个没素质的小秃驴的。
    三藏听出某人意有所指，眼观鼻鼻观心，就当没听到。
    阿弥陀佛，还以后？
    这次的好处先拿到再说！
    四人随后进入大殿，白月神石的光华下，四人逐渐看清大殿全貌。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空荡荡的大殿中间，三口棺木，并排而放，每一口棺木上，都刻着大量的符文，一看就不寻常。
    李子夜看到这似曾相识的情况，脑袋顿时有些疼。
    完了，又是选择题。
    上次在太渊的大墓中，二选一他们都选错了，这次三选一，一次选对的希望就更小了。
    道门这些老头子，怎么都喜欢玩这一手，痛痛快快地把宝物拿不出来不行吗？
    以后，要是他死了，给后人留宝物时，一定留一百口棺材，猜死那些孙子！
    “小公子，选哪个？”
    一旁，昼虎直接放弃自己的选择，开口询问道。
    白忘语、三藏闻言，目光也望了过去。
    “我都这样了，还让我背锅？”
    李子夜看到三人的目光，一脸不爽地说道，“你们自己商量，我的运气一向不怎么好，一选准错。”
    三人听到前者之言，互视一眼，也觉得是这么回事。
    “李兄，你先坐下休息。”
    白忘语扶着前者在一根石柱前坐下，道，“我们商量商量。”
    “商量吧。”
    李子夜靠在柱子上，提醒道，“好好选一选，选错了，大家一起凉凉。”
    前面都那么多麻烦，这最后一关，肯定更可怕。
    说不定，那三口棺材里，也有什么冥土之类的怪物，万一是一个五境之上的冥土，乐子就大了。
    “好。”
    白忘语应了一声，旋即转身走开，前去和两人商议。
    “阿弥陀佛，小僧觉得选中间的那口棺木好一些，能放在中间，肯定不一般。”
    “三藏小和尚，你不懂道门那些老头子的性格，他们可不管你说的这些，我觉得，中间的不能选，选左边的吧，男左女右，多有道理。”
    “昼叔，你不是说，道门先贤不会管这些吗，要不，选右边的？”
    三口棺木前，白忘语三人你一句我一句，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商议着，三口棺木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区别，着实难倒了三位五境的大高手。
    至于李子夜，悠闲地坐在柱子前，手里拿着一把丹药当糖豆吃，没有半点掺和的意思。
    运气这玩意，和他绝缘，他还是不凑热闹了。
    再说，前面一直是他在背锅，现在，也该轮到这三个家伙了。
    还别说，儒门的这些丹药，味道还可以，比直接吃大药容易下咽不少。
    回去后，找机会再借点。
    “小公子，我们选好了。”
    没过多久，昼虎扭过头，喊道，“选右边的这个。”
    “选好就开吧。”
    李子夜不在意地回答道。
    “小公子还有什么建议吗？”昼虎问道。
    “没有。”李子夜很果断地回应道。
    三口棺木前，白忘语三人再次对视一眼，下定决心，不再犹豫，联手开始开棺。
    棺木上，钉有大大小小十几个楔子，三人用刀、剑、铲子撬了好一会儿，才将楔子全都撬了出来。
    接着，昼虎和白忘语联手将棺材盖推开。
    棺木前，三藏看着被推开的棺材盖，一脸警惕之色，准备好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就跑。
    然而。
    直到棺木被完全打开，里面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李兄。”
    白忘语看清棺木中的东西，面露震惊之色，片刻后，扭过头，开口道，“有宝物。”
    石柱前，李子夜闻言，立刻起身，朝着前方走去。
    运气这么好？
    三选一，直接选对了？
    思绪间，李子夜走到棺木之前，待看到里面的东西后，眸子微微眯起。
    果然是宝物！

 第1143章 好运气

    地宫，殿中之殿。
    白忘语三人经过激烈而又富有科学根据的讨论后，选择了最右边的棺木。
    棺木打开，三人全都震惊了。
    李子夜起身上前，在看到里面的东西后，也震惊了。
    果真，全是宝物。
    金银财宝！
    满满的一棺材。
    琳琅满目，奢靡至极。
    这一刻，不仅白忘语三人傻了，就连李子夜，脑袋也有些不够用了。
    有没搞错？
    萨祖哪来这么多金银财宝？
    “阿弥陀佛。”
    棺木前，三藏回过神，口诵一声佛号，神色认真地说道，“李兄，这里的东西全给你，小僧那一成也给你，厚道不？”
    “厚道。”
    李子夜嘴角抽了抽，他要这玩意有毛用，李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金银财宝。
    他要是愿意，能用银子把这座大殿堆满了。
    身外之物，俗不可耐！
    一旁，昼虎看着一棺材的金银财宝，想了想，拿起几串玉珠子塞入怀里，说道，“来都来了，都拿点吧，不能辜负了萨祖他老人家的一番好意。”
    “……”
    三人见状，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李兄，现在怎么办？”
    白忘语一脸无奈地问道。
    “没得选了，继续开棺。”
    李子夜应了一句，目光看向左手边的两口棺木，说道，“现在已经排除一个错误答案，你们再猜一次。”
    “男左女右，这次选左边如何？”
    昼虎再次拿出自己极富科学依据的理由，提议道。
    “可以，开棺吧。”
    李子夜点头，道，“一半的概率，赌运气了。”
    昼虎、白忘语也没再犹豫，迈步上前，挖楔子，开棺。
    “阿弥陀佛。”
    一旁，三藏后退半步，小声道，“李兄，可能会有危险，咱们准备好跑。”
    “好。”
    李子夜随口应了一声，目光看着棺木，眸中凝色闪过。
    三口棺木，肯定有两口是疑棺，为了迷惑他们这些后人。
    正确答案，只有一个，这次若是再选错，很可能会有大麻烦。
    三藏看到身边人认真的神色，也收起玩笑之心，目光凝下，准备随时出手。
    两人注视的目光中，昼虎、白忘语拔出所有楔子，然后，小心将棺盖推开。
    棺木开启一线，肉眼可见，一丝黑色气流弥漫而出。
    李子夜注意到这一情况，神色一变，立刻喝道，“盖棺！”
    是冥土！
    他大爷的，他就知道，想拿到宝物没那么容易。
    昼虎、白忘语听到前者提醒，没有任何犹豫，马上盖棺。
    只是，棺木已开，想要盖棺，为时已晚。
    “轰！”
    棺木中，剧烈的撞击声响起，被封于棺木内的冥土，挣扎欲出，不断撞击棺盖。
    昼虎、白忘语面露沉色，道门先天罡气，儒门浩然正气立刻涌出，联手压住棺盖。
    然而，纵然两人联手，棺木中，依旧有黑色气流不断溢出，显然，里面的冥土太过强大，两人联手亦难压制。
    “阿弥陀佛。”
    一旁，三藏看到这一情形，迅速冲上前，一身佛元涌动，一掌拍在了棺盖上，压制棺木中的冥土。
    儒、道、佛，三位五境大修行者联手，加上棺木本身的符文压制，棺木中的冥土渐渐安静下来。
    眼见冥土暂时被压制，李子夜迈步上前，捡起地上的楔子，准备一一钉回去。
    殊不料，就在这时，棺木之中，一股惊人的力量突然爆发，直接掀开了棺盖，将周围的四人全都震飞出去。
    棺中，一位身着道袍的少年直挺挺地起身，一掌震碎了困住自己多年的棺木，漆黑的眸子扫过四人，杀气凛然。
    “运气果然还是这么好！”
    数丈之外，李子夜踉跄稳住身形，目光看着前方的少年，凝声道，“昼叔，你选的，你全锅。”
    “我的。”
    昼虎苦笑着应了一声，老朝他们说的对，跟着小公子，千万不要指望有什么好运气。
    “阿弥陀佛，此人是萨祖？”
    另一边，三藏开口，询问道。
    “当然不是。”
    李子夜应道，“萨祖是破五境的法师，这位，明显没那么强。”
    “虚花境。”
    一旁，白忘语神色凝重道，“跑吗，我们肯定打不过。”
    “不跑。”
    李子夜否决道，“联手搏一搏，大家还有全身而退的机会，一旦逃跑，很可能有人要永远留在这里。”
    “小公子，我留下断后，为你们争取时间。”昼虎表态道。
    “说什么丧气话，先打打看。”
    李子夜后退几步，说道，“你们打，我看。”
    “阿弥陀佛，打就打。”
    三藏应了一句，没有再废话，主动冲上前去。
    白忘语、昼虎见状，也不再犹豫，一同冲了上去。
    “吼！”
    少年看到冲上来的三人，仰天一声嘶吼，身形暴起，朝着最前方的小和尚掠去。
    一拳，惊天动地。
    “明镜亦非台！”
    拳劲近身，三藏周身佛元汇聚，化为明镜，挡在身前。
    只闻轰然一声巨震，明镜应声而破，三藏身子飞出，十丈外，脚下一个踉跄，一口鲜血吐出。
    三藏退，白忘语、昼虎攻势近前，刀剑联手，欲要压制眼前冥土。
    浩然正气、先天罡气破开少年周身的黑色气流，刀剑锋芒随后而落，只见少年双手抬起，凭借血肉之躯直接抓住了两口神兵。
    “问天九式，覆海临渊！”
    “六甲秘祝，天相临谒！”
    刀剑受制一刻，白忘语、昼虎同运真元，一掌拍向眼前少年胸口。
    巨力冲击，浩然正气、先天罡气入体，少年脚下退半步，眸中凶芒更胜。
    “菩提三度，血途照如来！”
    战局外，三藏窥得一瞬之机，身影掠上前，重重一掌，拍在少年胸口。
    三教之力入体，少年脚下再退半步，漆黑如墨的眸子中，杀机彻底爆发。
    “退下！”
    沙哑而又冰冷的声音响起，少年周身，狂暴无比力量汹涌，又一次将三人震飞出去。
    装有金银财宝的棺木前，李子夜听到少年说出的话，身子一震，目光立刻冷下。
    原来如此。
    他知道，为何萨祖将此人留下了。
    道门先贤，当真都有着大智慧。

 第1144章 法师

    地宫，内殿。
    二选一，不出所料，有着李子夜的天命加持，四人再度选错。
    冥土出世，一对三，打的三人节节败退。
    虚花境，加上不死之身，着实不是现阶段的三人可敌。
    毕竟，打不死的虚花境，即便真正破五境的绝世强者，也要头疼。
    千年前，虚花冥土中的佼佼者，甚至可以叫板神明，何等强大。
    如今，白忘语三人对上的少年，在虚化冥土中虽然算不上数一数二，却也绝对不弱。
    所以，三人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都是一个时代的天才，底蕴的差距，不会相差太多，逆行伐仙，太难。
    “小公子，不行啊，打不过。”
    十丈外，昼虎看着前方少年，沉声道，“你们走，我来断后。”
    “断什么后，继续打。”
    装有金银财宝的棺木前，李子夜抓起一把金银财宝，随手丢在地上，说道，“你们拖住他，我来想办法。”
    “阿弥陀佛，多久。”
    不远处，三藏强压体内汹涌血气，问了一句，补充道，“太久，我们可能拖不住。”
    “半刻钟。”
    李子夜又拿出一瓶丹药倒入嘴里，提醒道，“别让他打扰到我，我现在的情况可经不住他一巴掌。”
    “好，李兄你专心做你的事，我们拖住他，至圣斗法！”
    另一边，白忘语应了一声，横剑身前，周身真气逆冲五神藏，至圣斗法应声而开。
    顿时，无穷无尽的浩然正气汹涌而出，气势磅礴，令人震撼。
    “阿弥陀佛，这一成好处，可真不好拿。”
    眼看又要拼命，三藏无奈地摇了摇头，同样不再保留，一身妖气涌出，黑色的气流弥漫，隐约间，卍字浮现，妖佛之像，摄人心魄。
    “小和尚，昼叔前辈，上了！”
    修为提至极限，白忘语没再犹豫，脚下一踏，冲上前去。
    昼虎、三藏亦没有迟疑，一同冲了过去。
    三对一，三教绝式频出，联手大战虚花冥土。
    刀、剑纵横，锋芒凌厉，佛珠如电，至刚至柔，三人联手，堪堪挡下少年恐怖的攻势。
    只是，逆行伐仙，谈何容易，三人仅仅挡了数招，便各自受创。
    而在战局之外，李子夜一边吃着丹药，一边在地上画着什么。
    这次地宫一行，他真是下了血本了。
    只希望萨祖的宝物能值回本钱，不然，就亏大了。
    思绪间，李子夜再度划了一下手掌，以血为墨，继续画了起来。
    不多时，地面上，一座复杂的法阵出现。
    法阵的符文，竟是和此前困住他们的两仪阵一模一样。
    过目不忘的优势，此刻在李子夜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画完法阵后，李子夜又从怀里拿出一叠符咒，置于阵法的各个方位，加持法阵之威。
    符咒是书儒和常昱送的，有优有劣，一大把，质量不足的时候，就拿数量弥补。
    “轰！”
    李子夜布阵之时，不远处的战局中，剧烈的冲击声响起，三人的身影一次又一次飞出，鲜血淋漓，显然，已快到了极限。
    “阿弥陀佛，李兄，还没好了，半刻钟快到了。”
    十丈外，三藏踉跄稳住身形，旋即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询问道。
    “马上。”
    李子夜应了一声，看着地上的大阵，想了想，上前两步，将太始剑和纯钧剑插在了两处阵眼之中。
    做完这些，李子夜目光看向前方的战局，开口道，“都过来。”
    战局中，白忘语三人听到前者的提醒，立刻身退。
    很快，三人来到李子夜身旁，待看到地上的阵法后，神色一震。
    这不是刚刚外面的那座两仪阵吗？
    卧尼玛，看一眼，就学会了？
    这太离谱了！
    “别多想，这两仪阵我本来就会。”
    一旁，李子夜看出三人心中所想，平静道，“只是我觉得萨祖的两仪阵更强一些，所以，在自己的阵法上加以了改良。”
    “阿弥陀佛，李兄，你真是一个天才。”后方，三藏开口，感慨道。
    “低调，公认的事就不要总说了。”
    李子夜应了一句，目光注视着前方少年冥土，说道，“这家伙，和其他的冥土果然不太一样。”
    “什么意思？”
    白忘语闻言，面露不解之色，问道。
    “老白，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此前遇到的那些冥土，在灵智完全被吞噬前，虽然能够保持部分理智，但是，一旦灵智完全被吞噬，就会变成彻头彻尾的野兽。”
    李子夜解释道，“而他不同，他的灵智明明已完全失去，却还能说话，更重要的是，他似乎还残留有一定的判断力。”
    白忘语听过前者的解释，目光看向前方少年，神色微凝。
    竟还有此事？
    但见大殿中间，少年冥土站在那里，目光看着前方四人，几次想要上前，不过，在注意到地上的阵法后，又忍住了冲动。
    “阿弥陀佛，好像真是这样。”
    三藏注意到前方少年的举动，诧异道，“他和我们不久前遇到的那六个人，的确不太一样。”
    “这说明，早在千年之前，道门的先贤们就在研究让冥土恢复理智的办法。”
    李子夜凝声道，“很明显，萨祖这里有了一定的进展，这老头子，真够厉害的。”
    难不成，萨祖那老头能够作法招魂，把这冥土的灵智招回了一些？
    “吼！”
    大殿中间，少年冥土犹豫了许久，终于，兽性还是压过了理智，一声怒吼，冲上前去。
    “可算来了。”
    李子夜看到少年冲来，左手结印，并指起阵。
    “两仪，开阵！”
    刹那之间，少年身下，黑白两色光华冲天而起，太始、纯钧随之拔起而出，迅速旋转起来。
    “吼！”
    两仪之阵开启，少年冥土顿感身上一沉，身形一个踉跄。
    急剧旋转的两仪阵，宛如一座巨大的磨盘，源源不绝地给大阵中的冥土施加压力。
    “小和尚，老白，你们入阵，用妖力和浩然正气加持两仪阵。”
    阵法前，李子夜一边维持阵法，一边快速说道，“昼叔，你去把那口空棺材扛过来！”
    “好！”
    三人听到前者之言，没有任何迟疑，各自分工，入阵、抗棺。

 第1145章 镇压冥土

    萨祖遗迹，殿中之巅。
    李子夜布阵，引少年冥土入局，两仪阵随后开启，压制冥土之身。
    太始、纯钧急速旋转，黑白两色光华化为磨盘，万钧之力，镇压入阵的冥土。
    “吼！”
    阵法中，受到两仪之力压制的少年冥土仰天一声怒吼，周身黑色气流汹涌，欲要以绝对的力量冲破两仪阵。
    关键时刻，阵法外，白忘语、三藏身影掠过，进入阵眼之内。
    “君子之风！”
    “灭罪真言！”
    两人出手，浩然正气、妖元汹涌，加持阵法之威。
    “轰！”
    少年冥土一拳轰出，白色光华中，黑色妖气狂暴而现，三藏双手凝元，力挡前者攻势。
    剧烈的冲击力爆发，三藏脚下退半步，凭借阵法的加持，竟是挡下了少年冥土的一拳。
    鲜血，点点落下，染红佛衣。
    三人联手，阵法加持，虚化冥土的强悍，依旧令人震撼，三藏虽是挡下少年一拳，却是以伤换招，代价不菲。
    “妖神诀，荡灭寰宇！”
    一招受创，一招随之反扑，三藏倾元聚力，重重一掌拍在少年胸膛。
    妖力入体，少年冥土脚下同样退半步，一身黑色气流涌动，化去所有妖力。
    一轮交锋，阵法随之转过，少年冥土眼前，对手已然变化。
    浩然正气弥漫，太易剑破空而至，凌厉的攻势，经过阵法加持，威力倍增。
    太易至，少年冥土双掌合并，挡下剑锋。
    “风过留痕！”
    太易受制，白忘语手中剑势一转，震开少年双掌，旋即一剑贯入前者胸膛。
    浩然正气入体，正邪相克，疯狂燃烧前者体内的冥土之力。
    少年口中一声闷哼，漆黑的眸子中寒意大盛，强压体内充斥的浩然正气，一拳轰了过去。
    “妖神诀，碎苍穹！”
    少年冥土反扑的一刻，两仪阵法再度转过，妖气弥天而至，三藏一掌迎上，再挡冥土攻势。
    “轰！”
    拳掌交接，余劲呼啸，三藏脚下再次退后半步，体内血气一阵剧烈的震荡。
    “阿弥陀佛。”
    三藏稳住身形，不顾伤势，化掌为指，怦然点在冥土胸膛。
    此前被太易剑贯入的伤口处，雄浑指劲透体而出，妖气汹涌，轰然爆发。
    只是，短暂一瞬之后，少年胸口，伤势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复原，不死之身，尽显威能。
    “吼！”
    接连受创，少年冥土一声怒吼，周身黑色气流疯狂涌出，恐怖的力量，令人骇然。
    紧接着，一拳破空，势可开天。
    拳劲至，阵法转动，太易剑再挡冥土之威，巨力冲击，白忘语嘴角鲜血溢出，伤上加伤。
    阵法外，李子夜看到里面的局势，神色沉下。
    不妙，小和尚和小红帽两人压制不住这家伙。
    麻烦啊！
    思及至此，李子夜一手结印，维持两仪阵的同时，一手再结印，周身雷霆激荡，咒法再现。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玄天，奉雷！”
    雷法现世，万雷激荡，落入两仪阵中。
    阵法中间，少年冥土受到雷霆冲击，身子一个趔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小公子。”
    阵法前，昼虎将棺木扛了过来，问道，“我该怎么做？”
    “你进去，将他封到棺中。”
    李子夜应了一句，犹豫了一下，说道，“算了，我来吧，这两仪阵，你不熟。”
    说完，李子夜接过棺木，旋即脚下一踏，纵身掠入两仪阵内。
    阵法中，少年冥土被雷法击中之后，气息明显弱了不少，两仪阵继续转动，黑色光华内，浩然正气涌出，太易剑破空而至，又一次贯入少年胸膛。
    “天地无极，玄黄无尽，烽烟万里破魔障！”
    三尺之间，白忘语并指凝元，浩然正气催至极限，尽数贯入眼前冥土体内。
    “呃！”
    痛苦的闷哼声响起，少年冥土身子一震，一身黑色气流不断溢散。
    “合阵！”
    这一刻，阵法中，李子夜窥得一瞬的胜机，立刻催动两仪阵收缩，少年冥土身后，三藏随之出现。
    一掌轰出，妖力贯体，联手白忘语压制冥土的力量。
    下一刻，李子夜掠至少年冥土身前，砰地一声将棺木砸在地上，同时一掌震开棺盖，开口喝道，“把他封到里面！”
    白忘语、三藏心领神会，伸手抓住眼前冥土，联手朝着棺中推去。
    “吼！”
    少年冥土似乎知道棺木的可怕，疯狂挣扎起来。
    “给老子进去！”
    李子夜眼见冥土将要挣脱，神色一冷，一把扣住少年的咽喉，周身赤雷激荡，恐怖的肉身之力爆发，轰然一声将其按入了棺木中。
    “小和尚，盖棺！”
    “阿弥陀佛，明白！”
    三藏应了一声，抓住棺盖，强行盖了上去。
    “老白，我和小和尚压住他，你钉楔子！”
    李子夜说了一句，一手按在棺木上，一手将楔子丢了过去，接着，腾出空的一只手快速结印，倾最后余力，催动两仪大阵压制棺木中的冥土。
    棺木对面，三藏挥过佛珠，锁住棺木，一身妖力全部灌入佛珠中，死死压制着里面的怪物。
    白忘语明白两人困不住冥土太久，不敢丝毫耽搁，接过楔子，迅速钉入棺木内。
    整个过程，并不算长，然而，对于李子夜和三藏来说，却仿佛过了三秋。
    地上，书儒和常昱给的符咒也因为灵气耗尽，相继灰化，两仪阵，渐渐散离。
    “好了！”
    最后一枚楔子钉入棺木，白忘语心中沉沉松了一口气，目光看向两人，说道，“李兄，三藏，可以了。”
    棺木前，李子夜停下，双手无力地扶在棺木上，体内一阵极致的虚弱感传来。
    对面，三藏也伸出手扶着棺木，有气无力地问道，“李兄，你身上刚才好像有赤色的雷光出现，那是什么？”
    “出去再解释。”
    李子夜疲惫地应了一句，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第三口棺木，说道，“你们去开棺吧，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
    三选一，选了三次才选对，他们的运气，可真是够好的。
    “阿弥陀佛，好。”
    三藏缓了一口气，旋即和小红帽一同走到第三口棺木前，准备开棺。
    “小公子。”
    不远处，昼虎走来，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有一事，还需要小公子拿主意。”
    “龙脉之事吗？”李子夜看着前方第三口棺木，问道。
    “嗯。”
    昼虎点头，轻声道，“我们这一折腾，这地宫下面的龙脉很可能藏不住了，若是被皇室发现，这条龙脉，必定会被毁去。”
    “不着急，我有办法。”
    李子夜注视着前方开棺的两人，神色疲惫地应道，“这件事稍后再说，让我先缓一缓。”

 第1146章 龙气

    地宫。
    三人联手，重新封印了萨祖留下的少年冥土后，准备开启第三口棺木。
    虽然已是最后一口棺木，基本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但是，白忘语和三藏两人还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再来点什么意外。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今，大家的情况，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万一再来个虚花境的冥土，全凉。
    棺木前，白忘语、三藏很是小心地将楔子一一挖开，同时，警惕着里面可能出现的异变。
    十几个楔子，两人挖了将近一刻钟，谨慎的让人心疼。
    自从进地宫以来，大家实在让萨祖那老头子坑怕了，处处是坑，没有一步能顺顺利利地走。
    “阿弥陀佛，李兄，我们开棺了。”
    楔子全部挖完，三藏回头，看向后方的某人，开口说道。
    “开吧。”
    李子夜点头，道，“没事，放心大胆地开。”
    三藏闻言，收回目光，说道，“忘语兄，一起。”
    “好。”
    白忘语应了一声，伸手按在棺材盖上，和小和尚一起用力将棺盖推开。
    棺木打开，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三藏、白忘语的目光第一时间看向棺木里面，紧接着，神色都是一怔。
    这是什么？
    后方，李子夜注意到两人的反应，迈步向前走去。
    但见棺木内，空荡荡的，唯有一件道袍平铺在棺木底，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任何东西。
    李子夜见状，眉头轻皱，弯腰将道袍拿了出来。
    “阿弥陀佛，李兄，这怎么分？”
    一旁，三藏上前，看着眼前唯一的一件道袍，纠结地问道，“要不，你分我一个袖子？”
    “不合适。”
    李子夜随口应了一句，目光观察着手中的道袍，道，“萨祖那老头是不是有病，这么大的阵仗，就为了藏一件道袍？”
    “这道袍应该是件宝物。”
    白忘语拎起道袍的一角，仔细看了看，说道，“千年不朽，一般的道袍可不行。”
    “再厉害，它也就是一件道袍。”
    李子夜使劲搓了搓手中的道袍，应道，“李家这种千年不腐的布料多的是，金丝，银丝，金蚕丝，哪一个织成衣服，也能扛个千八百年。”
    说完，李子夜又拿着道袍看了好几眼，然后沉默下来，片刻后，开口道，“小和尚、老白，你们拿一下。”
    “做什么？”
    三藏接过道袍，不解地问道。
    “我砍一剑试试。”
    李子夜退后两步，拔出纯钧剑，就要朝道袍砍去。
    “别，别。”
    三藏看到前者的举动，赶忙阻止，说道，“再研究一下，这玩意，应该经不起李兄你一剑。”
    “李兄，别着急了，这上面可能另有乾坤。”
    旁边，白忘语也一脸冷汗地伸手去挡，开口劝道。
    李兄这是气疯了吗？
    想来也是，费了那么大的气力，考验过了一关又一关，最后就得到这么一件破道袍，换做他，心态也崩了。
    还好，这次他就是过来帮个忙。
    “小公子，道门多障眼之法，也许，这道袍还真是件宝物。”
    后方，昼虎也快步上前，帮忙一起相劝。
    李子夜听到三人的劝告，再度沉默下来，两息之后，将纯钧剑插入剑鞘中，开口道，“你们别这么大反应，我很冷静。”
    三人看着前者的样子，互视一眼，白忘语拿过道袍，然后收了起来，决定先放在自己这里保管。
    他现在很确定，李兄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了，他真怕，一会儿李兄发起疯来，将萨祖留下的这道袍给撕了。
    还是等李兄冷静冷静后，再还他吧。
    “阿弥陀佛。”
    一旁，三藏压低声音，说道，“忘语兄，这一趟，小僧可能白来了。”
    “算了，来日方长。”
    白忘语小声应道，“李兄此前那句话说的没错，这些日子，道门先贤的遗迹相继现世，以后，有的是机会再合作，这次就当练手了。”
    “阿弥陀佛，好吧。”
    三藏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已快气疯的某人，低声道，“李兄不会把自己气死吧？”
    “应该不会。”
    白忘语无奈道，“他的运气就从来没有好过，估计也习惯了，不差这一回。”
    某种程度来说，李兄这天命之子的身份，着实令人看不懂。
    从天书刻名到现在，李兄的机缘，基本上都是自己上门抢的，天上掉机缘的事情，是真没有。
    大殿内，随着萨祖遗迹寻到，气氛变得有些安静。
    主要是没找到什么宝物，三人都不知道接下来要干嘛。
    唯一有决定权的李子夜，气的已经失去了理智，目光几次看向萨祖的棺材，不知道再想什么。
    “阿弥陀佛。”
    三藏注意到某人的眼神，赶忙劝道，“李兄，逝者已逝，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们安寝了。”
    李子夜没有理会小和尚的话，目光看向身后的昼虎，开口道，“昼叔，掀棺材。”
    昼虎闻言，愣了一下，诧异道，“萨祖的棺木？”
    “这里，还有其他的棺材没有移动过吗？”李子夜眸子微眯，问道。
    “好吧。”
    昼虎苦笑一声，迈步上前，准备把棺材掀到一边。
    “李兄，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白忘语看着身边之人，疑惑地问道。
    “一会再说。”
    李子夜平静道，“重头戏，应该还在后面。”
    棺木前，昼虎伸手撸起袖子，搓了搓双手，然后抓住棺木，一声大喝，以一己之力强行将棺木移开。
    棺木方才被搬开，顷刻之间，棺木下方，紫气大盛，宛如地泉一般喷涌而出，氤氲耀目，如此绚丽。
    “龙气！”
    三人见状，神色都是一震，目光随之凝下。
    后方，李子夜看到棺木弥漫而出的紫气，眸中异色闪过。
    果然在这里。
    紫气东来，既是习武者梦寐以求的境界，也是天地至宝形成之后方才能够拥有的异象，很少见，所以珍贵。
    龙脉，每一条的形成，都要经过无尽的岁月，这个时间，至少要用万年来计数。
    不过，皇室可不会想看到这东西存世。
    萨祖那老头建造这座地宫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镇压这一条龙脉，以防被后人毁去。
    那老头，总算靠谱一次。
    这份大礼，他收下了！

 第1147章 养剑

    萨祖遗迹。
    李子夜下令让昼虎掀了萨祖的棺木，终于，压在了地宫下的龙气喷涌而出，耀眼夺目。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三才，断空！”
    龙脉现，李子夜上前，左手结印，纯钧、太始、鱼肠，三口神兵飞出，钉在地上，暂时封住了龙气出世的异象。
    “小公子，这三才阵，可能封不住龙脉太久。”一旁，昼虎开口提醒道。
    “我知道。”
    李子夜点头，目光看着前方的龙气，随口问道，“昼叔，你会不会什么搬运之术，将这条龙脉移走？”
    “不会。”
    昼虎很是干脆地摇了摇头，应道，“我学得那点本事，只是鸡毛蒜皮，搬运龙脉这种事情，恐怕只有道门那些先贤能够做到。”
    李子夜听到前者的回答，并没有任何意外，他也只是随便问一下而已。
    搬运龙脉，没有破五境的修为，想都不要想。
    而且，即便破了五境，也要修过专门的搬运之术，方才有可能一条龙脉完整的移走。
    他家这位昼叔，主修打架，兼职寻宝，这方面的水平还是差点。
    这个年头，专业人才越来越难找，即便像昼叔这般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人才，都已越来越少。
    “李兄，你准备做什么？”白忘语上前，开口问道。
    “我正在想怎么封住这条龙脉。”
    李子夜平静道，“这座地宫，已经无法再压住下方的龙脉，一旦龙气泄露，外面必定会出现异象，届时，这条龙脉就保不住了。”
    “你有办法？”白忘语眸子微凝，问道。
    “有，不过，治标不治本。”
    李子夜回答道，“龙脉，我移不走，但是，可以将里面蕴藏的龙气先抽掉一部分，这样，多余的龙气就不会溢出，短时间内，皇室也不能发现这里有一条龙脉。”
    “抽掉龙气？”
    白忘语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诧异道，“太始剑？”
    “嗯。”
    李子夜颔首应道，“太始剑可以化万物之力为己用，用来抽取一部分龙气应该也没有问题。”
    “李兄的办法虽是可以，但是，龙气数量庞大，而且，只要龙脉还在，龙气就会源源不断再生，太始剑恐怕无法完全承受。”白忘语提醒道。
    “我知道，。”
    李子夜点了点头，道，“所以，我说，此法治标不治本，不过，目前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先用太始剑顶一下了。”
    说完，李子夜转身看向小和尚和小红帽两人，说道，“帮忙了，我再布一座两仪阵，你们把这两口棺材搬来，用它们镇压阵眼。”
    “小公子，你的身体？”
    后方，昼虎担忧地问道，“还扛得住吗？”
    “没事，暂时死不了。”
    李子夜应道，“回去后，有的是时间休息，就算在床上躺几天也无所谓。”
    话声落，李子夜迈步上前，开始布阵。
    鲜血，在地上画出一道道复杂的纹络，那还算清秀的脸上，疲惫之色已越来越严重。
    从进入地宫到现在，李子夜一路破阵，身体和精神早已到了极限，若不是丹药撑着，估计站都站不起来了。
    不过，正如李子夜所说，回去后有的是时间休息，如今正是关键时刻，扛不住也要硬扛着。
    “阿弥陀佛，忘语兄，李兄是要将太始剑留下吗？”
    不远处，三藏努力将封有冥土的棺木推了过来，目光看着前方正在忙碌的身影，轻声道。
    “只能留下，别无他法。”
    白忘语轻声道，“没有太始剑作为疏导，这座地宫下的龙气很快就会把封印冲开，堵不如疏，这个道理，你应该也明白。”
    “阿弥陀佛，那我们不是白跑了一趟，最后啥也没带出去？”三藏白皙的小脸上露出郁闷之色，说道。
    “不是还有件道袍吗？”
    白忘语微笑道，“再说，太始剑只是暂时留在这里，等以后找到解决的办法，再取走便是。”
    “那这里的龙气，小僧是不是也有一成？”三藏一脸希冀地问道。
    “呵。”
    白忘语轻轻一笑，没有回答。
    让铁公鸡拔毛，那可真是太难了。
    两人说话间，前方，李子夜强撑着身子，再布两仪阵。
    只是，这一次的两仪阵，与此前多少有点不同。
    为了让两仪阵能多撑一些时日，李子夜刻意在里面又打了一个补丁，用来聚灵。
    换作平时，聚灵阵凝聚的那些灵气，根本不足以维持两仪阵的消耗。
    不过，如今这里有一条现成的龙脉，最不缺便是灵气。
    “可以了，把棺材搬来吧。”
    布完阵法后，李子夜转身看向后方两人，开口说道。
    “好。”
    白忘语、三藏应了一声，推着棺木，进入了阵法中。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两仪，开阵！”
    阵法内，李子夜双手结印，开启地上的两仪阵。
    顿时，地面之上，阵纹光华亮起，两仪，开阵。
    阵法开启，阵法下方，龙气越发受到压制，不断积累，这一刻，地面竟是微微鼓起，显然已经快积压到了极限。
    李子夜迈步走到一旁，拿起地上的太始剑，并指夹住剑锋，周身赤雷激荡，肉身之力提至极限，砰然一声，强行折断了剑锋。
    剑锋断掉后，立刻化为灵气，散离天地之间。
    李子夜拎着断剑走到阵法中心，将断剑直接插入了大地中，顷刻间，地宫下，已经压不住的龙气缓缓没入太始剑内。
    “走了。”
    做完所有事，李子夜走出阵法，看着三人，说道。
    “阿弥陀佛，李兄，这里的龙气可是有小僧一成。”
    三藏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后方的两仪阵，提醒道。
    “你要能拿走，请随意。”
    李子夜随口应道，“我不阻止。”
    “……”
    三藏翻了一个白眼，他就知道，从这家伙身上要点好处没那么容易。
    不多时，四人离开了地宫，外面，皎月高挂，寒风凛冽，已不知道过了几个昼夜。
    “昼叔。”
    “小公子。”
    “最近的任务，你不要参与了，交给其他人，你专心研究一下搬运之术，需要什么，就告诉二哥和长姐，他们解决不了的话，便让人告诉我。”
    “是！”
    夜下，四人身影掠过，很快消失在黑夜尽头。

 第1148章 障眼法

    黑夜。
    四道身影掠过，于大商都城前，各自分开。
    “阿弥陀佛，各位，小僧要继续去普度众生了，就此别过吧。”
    “去吧，下次有寻宝的好事，我再喊你。”
    “阿弥陀佛，李兄，谢谢你，全家！”
    简单而又友好的告别后，三藏离去，前往战场，和十二位信徒汇合。
    “小公子，我也走了。”
    “昼叔一路小心。”
    昼虎也随之离去，重回烟雨楼，暂时停止任务，去恶补有关搬运之术的知识。
    李家如今，已不缺善于打架的人，就缺各方面的专业人才。
    像是搬运之术这般的高精尖技术，更是还没人掌握。
    身为李家掌舵人的李子夜，怎能不急。
    三藏和昼虎离去后，转眼，东城门前，就剩下李子夜和白忘语两人。
    东边，黎明将至，城门也将开。
    两人没再耽搁，趁着最后的夜色纵身进入都城内。
    “各回各家。”
    城中街道上，李子夜说了一句，没再多废话半句，迅速朝李园赶去。
    白忘语也没在意某人卸磨杀驴的行为，朝着另一边的太学宫赶去。
    黎明破晓之际，李园内院，李子夜赶回。
    房间中，红烛有感，睡眼惺忪地打开房门，待看到赶回的某人后，伸手揉了揉眼睛，诧异道，“这是怎么了，又被雷劈了？”
    “差不多。”
    李子夜看了一眼自己一身褴褛的行头，说道，“红烛姐你继续睡，我找南王前辈商量点事。”
    说完，李子夜迈步走向不远处的房间，伸手敲了敲房门，然后直接推门而入。
    房间内，卯南风顶着一双熊猫眼忙来忙去，显然也是一夜没睡，或者说好几天没睡。
    李子夜走入房间中，看着里面的人形生物，主动问候道，“南王前辈，好久不见。”
    “小子你又被雷劈了？”
    卯南风百忙中抬起头，看了某人一眼，随口问道。
    “……”
    李子夜已不想再回答这个问题，大家谁的形象都好不到哪去，何必互相嫌弃。
    “砰！”
    房间中，爆炸声突然响起，卯南风没来得及躲开，顿时，满脸焦黑，一头鸡窝头更是被炸得焦糊大半。
    李子夜看到这一幕，并没有当回事，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喝了干净。
    萨祖那老头，墓中连杯茶也不给准备，都快渴死他了。
    “有什么收获吗？”
    瓶瓶罐罐之间，卯南风随手将失败品丢到一旁，开口问道。
    “总得来说，就两件。”
    李子夜再次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道，“一块绿藓，一件道袍，绿藓那玩意，一会儿我拿给儒首他老人家，让他看一看，还有就是这件道袍。”
    说到这里，李子夜从怀里将道袍拿了出来，继续道，“这是我们从萨祖的棺材里找到的，应该是件宝物。”
    卯南风闻言，迈步走上前，拿过道袍看了一眼，眉头轻皱，道，“一件破道袍，能是什么宝物，你不会是让雷劈傻了吧，折腾了好几天，就带回来这么一件玩意？”
    “这可不仅仅是一件道袍那么简单。”
    李子夜说道，“我觉得，这上面应该有着关于冥土的秘密。”
    “什么意思？”
    卯南风听到眼前小子之言，立刻来了兴致，于桌前坐下，开口问道。
    “是这样，我们在萨祖的地宫中，遇到了一尊虚花境冥土，他的情况有些特殊”
    李子夜一五一十将地宫中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尤其是虚花冥土的特别之处，更是说的十分详细。
    “有点意思。”
    卯南风听完前者的描述，眸子微眯，道，“若真如你所说的这般，那虚花冥土很可能已恢复了一部分理智，看来，千年前，道门中就已经有人在研究让冥土恢复理智的办法了。”
    “所以，我才说这件道袍是宝物。”
    李子夜再次喝了一口茶，说道，“萨祖的棺材板里，什么都没放，就放了这么一件道袍，十有八九是要后人留下线索，道门的那些先贤应该也清楚，冥土之事，不是一代人能够解决的，后人若没有他们的经验，很难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说是这么说，但是，这上面好像什么也没有。”
    卯南风拿着道袍又看了几眼，皱着眉头说道，“难不成，有障眼法？”
    “可能吧。”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南王前辈能看出有什么异常吗？”
    “看不出来，道门的障眼法，本王不熟悉。”
    卯南风应了一句，目光看着眼前小子，说道，“小子，你李家有那么多道门高手，为何不让他们看一看。”
    “大家都忙。”
    李子夜轻声道，“而且，萨祖的手段，也不是一般人能够破解的，太浪费时间和人力。”
    “所以你就拿给本王？”
    卯南风没好气地说道，“你觉得，本王很闲吗？”
    “能者多劳。”
    李子夜微笑道，“李家中，唯有南王前辈一直在研究冥土之事，这件道袍上很有可能也暗藏着一些冥土的秘密，若能破解，对南王前辈的研究应该大有帮助。”
    “交给红烛丫头如何？”
    卯南风想了想，问道，“一直忘了问了，红烛丫头对道门的那些术法懂得多吗？”
    “一些皮毛吧。”
    李子夜如实回答道，“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比起她在毒术上的造诣，相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小时候让她学，她总是偷懒。”
    “慢慢来吧。”
    卯南风说道，“本王建议，此事交给红烛处理，凡事总要有一个开头，这就当给她的第一个考验吧。”
    “南王前辈说的算。”
    李子夜也没有反对，将道袍放在桌上，告别道，“好了，天亮了，晚辈先行告退，前辈继续忙。”
    说完，李子夜没再多言，起身就要离开。
    “小子，要救花娃子，可能需要牺牲许家人。”
    茶桌前，卯南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开口提醒道。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震，很快，恢复如初，平静道，“晚辈先去做事。”
    话声落，李子夜转身离去，打开房门，迎接晨曦的一刻，目光变得无比冰冷。

 第1149章 种菜

    清晨，晨曦洒落，驱散黑夜的寒冷。
    李园前。
    换得一身新衣的李子夜走出，坐上马车，朝着太学宫赶去。
    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沿街的摊位，也开始越来越多。
    大商都城，是天下最繁华的城池，没有之一，不论政治还是经济，都是当世第一。
    千年的底蕴，终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动摇。
    漠北八部和天谕殿结盟，联手打了两年，大商的根基，依旧未毁，只要大商都城中那一座座武王府尚在，大商便不会亡。
    马车内，李子夜闭上眼睛，神色间疲惫难掩。
    最近事情越来越多，他也渐渐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
    一人之力终有穷，所以，各司其职才显得那么重要。
    李家，还是不够强大，越是用人之时，越是捉襟见肘。
    说实话，倘若有澹台镜月那样一个帮手，他这里倒是能轻松不少。
    可惜，那个女人只会想方设法杀了他。
    当然，他也一样。
    这狗屁天命，什么好处没带来，麻烦事倒是一堆。
    算一算，他手中，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大皇子之事，花姐姐的事，还有冥土之祸，极夜寒冬之劫，他大爷的，重新投胎得了。
    思绪间，马车于太学宫前停下，李子夜有感，睁开了眼睛。
    巧合的是，不远处，布衣王府的马车也到了，萧潇带着南儿走下马车，一眼便看到数丈外的某人。
    李子夜同样看到了两人，却没有说什么，迈步进入了太学宫中。
    萧潇那丫头，最近靠谱了不少。
    北院，李子夜走来，拖着刚下早课的小红帽朝东院赶去。
    “李兄，做什么去？”
    “找儒首老头聊聊天。”
    “你去不就行了，为何非要拉上我。”
    “两个人聊多没意思，人多才好玩。”
    “不懂。”
    “懂你就是天命之子了，别废话了，赶紧走，我现在忙得很，和儒首聊完还有很多其他的事要做。”
    路上，李子夜有一句没有一句和小红帽说着，匆匆走向了东院。
    不多时，东边的小院前，两人走来，喊了一嗓子后，径直走了进去。
    “有什么收获？”
    院中，孔丘一边往木桶中舀水，一边随口问道。
    “收获个屁，毛都没有。”
    李子夜没好气地应道，“不过，有一件事，儒首应该很关心。”
    说话间，李子夜将正有绿藓的石头拿了出来，递了过去，解释道，“这是在那座地宫中发现的，地宫常年不见阳光，按理说，不该有绿色植物出现，这绿藓，不太寻常。”
    孔丘闻言，接过石头，看着上面的绿藓，苍老的眸中闪过一抹异色，说道，“千年来，老朽曾无数次尝试在黑暗中种植各种东西，最后基本都死了，即便有能活下来的，也不会是这种鲜明的绿色，老朽一直不明白其中原因。”
    “这涉及到叶绿素和光合作用的问题，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
    李子夜说道，“老头，东西我给你找来了，其他的，我就不管了。”
    “这东西，应该不能吃。”
    孔丘拿起石头闻了闻，说道。
    “老头，你是不是傻，我们不能吃，牛羊能吃不就行了。”
    李子夜提醒道，“而且，你可以研究一下，为何这绿藓能够在黑暗中生长，只要能够弄明白其中关键，说不一定就能在黑暗中种出绿色的青菜。”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继续道，“当然，实在不行，就只能多培养一些菌类了，就是我们常说的蘑菇，反正，办法总比困难多，慢慢来吧。”
    “忘语。”
    孔丘听过眼前小家伙之言，目光移过，看向一旁的弟子，开口道，“记住了吗？”
    白忘语听到儒首的询问，神色一怔，很快回过神来，恭敬一礼，道，“弟子记住了。”
    “小家伙，这些事，老朽就交给忘语了，他若有什么不懂之处，你多帮帮忙。”孔丘收回目光，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说道。
    “老头，你可真够奸诈的。”
    李子夜一脸不爽地说道，“总是给我找活，却啥好处都不给我。”
    “能者多劳。”孔丘轻笑道。
    “得了吧，这句话，平时都是我忽悠别人用的。”
    李子夜翻了一个白眼，应道，“对了，老头，一直忘了问你，此前，你给小郡主的那一柄太素剑，是不是也有什么特别的能力。”
    “始起先有太初，后有太始，形兆既成，名曰太素。”
    孔丘神色平和道，“至于太素的能力，就要小郡主自己去发掘了。”
    “算了，不问了，你这老头说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没意思。”
    李子夜收起自己的好奇心，说道，“我来就这点事，现在都说完了，老头，你要没事我便先走了。”
    “不急。”
    孔丘应道，“帮老朽种种菜。”
    “种菜？”
    李子夜疑惑道，“您老自己种不就行了，我真有事，就不陪您老人家折腾了。”
    孔丘没有理会，将手中的水瓢递了过去，道，“少浇一点。”
    李子夜见状，面露无奈之色，只能接过水瓢，帮忙给园子里的青菜浇水。
    “忘语，你也去。”孔丘提醒道。
    “是。”
    白忘语再度一礼，恭敬应道。
    园子前，孔丘看着里面忙碌的两个小辈，问道，“怎么样，种菜是不是比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容易多了。”
    “那是肯定。”
    园子中，李子夜拔出一颗萝卜，用水洗了洗，然后咬了一口，边吃边说道，“要是李家人，人人都能有这么一个菜园子，我也就不用这么累了。”
    “不是李家人，是天下人。”
    孔丘轻声道，“当然，小家和大家一样重要，你做的也没错。”
    “您老有话就直说，别总拐弯抹角，累不累。”
    李子夜三两口将萝卜吃完，又将萝卜根埋入了土中，说道，“我如今这点本事，连李家这个小家都护不住，还谈什么天下人。”
    “不急，一步一步来，看着你们，老朽就想到自己年轻时。”
    孔丘神色温和地说道，“小家伙，你最近太勉强自己了，别和老朽一样，活的那么累。”
    园子中，李子夜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什么，笑道，“放心，不会猝死的，最近就是事情全都赶到了一起，不得不逼一下自己，等解决了手头这些事，我就给自己放几天假。”
    “小郡主不错，可以考虑一下。”孔丘提议道。
    “呵。”
    李子夜轻轻一笑，没再回答。
    小郡主的确不错，却是不适合他，更不适合李家。
    说起来，他的婚姻大事，是要考虑了。
    再拖下去，很可能会成为李家的掣肘。

 第1150章 李子夜的决定

    “李兄，小郡主这两日会到我这里学剑，你要不要抽空过来看看？”
    太学宫中，临分别前，白忘语开口，询问道。
    “没时间。”
    李子夜随口应道，“你好好教就行，小郡主的天赋超凡，未来成就不可限量，要是误人子弟，你的罪过可就大了。”
    “李兄放心。”
    白忘语微微一笑，道，“只要小郡主愿意学，太学宫，就没有教不了的。”
    “这话说的霸气，走了。”
    李子夜应了一句，旋即摆了摆手，迈步离去。
    后方，白忘语看着前者的背影，心中轻轻一叹。
    李兄，应该还是关心小郡主的，不然，也不会去问太素剑的事。
    婚姻大事上，李兄，明显不如他幸运。
    直到今日，他也看不出，究竟谁会成为李家的少主母。
    这个担子，一般女子可担不起。
    如果朱珠还在就好了，可惜，凡事没有如果。
    李兄，已到了不得不做决定的时候。
    太学宫外，李子夜坐上马车，径直朝着李园赶去。
    内院，李幼薇早早起来，开始做事。
    “幼微姐。”
    李子夜走入房间，在桌前坐下，轻声道，“我想家了。”
    桌案对面，李幼薇闻言，放下了手中的账册，说道，“来，坐姐姐身边。”
    李子夜点头，起身上前，在长姐身旁坐了下来。
    “是不是累了？”
    李幼薇伸手，为眼前小弟揉着太阳穴，神色温柔地说道，“要是累了，就停下歇一歇，不必如此勉强自己。”
    “还好。”
    李子夜闭着眼睛，语气疲倦地应道，“就是有些想老李了。”
    两年没有回去，不知道老李的身体怎么样了，一直告诉那家伙，不要吃那么胖，就是不听，再见之时一定骂他一顿。
    “年节便回去了。”
    李幼薇轻声道，“小弟，你前往萨祖遗迹时，皇宫那边传来消息，商皇有意为你和九公主指婚。”
    “早就猜到了，这一天，早晚都会到来。”
    李子夜神色平静道，“此事，长姐决定吧。”
    “小弟，姐姐还是希望你能娶一个自己喜欢的。”
    李幼薇有些心疼地说道，“咱们李家好不容易走到今日这个高度，就是为了不让李家人再受人掣肘，你是家中唯一的嫡子，这些年已太辛苦，不该再为家族之事牺牲。”
    “就是因为到了今天这个高度，才更要小心谨慎，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李子夜睁开眼睛，脸色的疲惫之色尽数敛去，目光冷漠道，“商皇要为我和九公主指婚，阻力肯定不小，不论皇后娘娘那边还是李家这边，商皇都要认真考虑，现在就看那个老狐狸给出的筹码了。”
    李幼薇闻言，心神一震，道，“你的意思是，若商皇开出的筹码足够，你会同意这门婚事？”
    “为什么不呢？”
    李子夜微微一笑，应道，“当然，也不能那么简单就答应，毕竟，我这李家嫡子的身份，还是有些分量的，除非商皇给出让我们满意的筹码，不然，我们和皇室就继续耗着，奇货可居，拖得越久，对我们越有利。”
    “小弟。”
    李幼薇听过前者的回答，神色认真下来，正色道，“你的婚姻大事，不该成为李家和皇室博弈的筹码，此事，我们并不是完全没有应对的办法，此前的手段，再来一次，也不是不可。”
    “那就显得太刻意了，幼微姐不必为我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温暖的笑意，道，“我是李家的嫡子，又有国士的称号，身份地位不比那些王公子弟差多少，皇室赐婚，肯定要问过我们李家的意见，至少，也会做做样子，此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定下的，慢慢谈吧，做生意，价高者得，想和咱们李家联姻的，并不只有皇室。”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提醒道，“幼微姐，此前我帮萧潇挡天劫，这件事应该已经传开，正好拿此事做做文章，透露一点口风给皇室，就说青龙宗也有意和李家联姻。”
    李幼薇看着眼前小弟冷静的模样，越发的心疼，问道，“小弟，你真打算把你的婚事当做筹码吗？”
    “暂时还不一定。”
    李子夜微笑道，“先看看各方的价钱，若是他们开出的价钱，高于我去寻找真爱的执念，那便收钱办事，假如他们开出的价钱不合适，我就继续寻找真爱，和他们耗着。”
    说完，李子夜起身，道，“好了，幼微姐，我先回房休息一会，晚上就换还珠回来。”
    话声落，李子夜转身离去，先行回了自己房间。
    “怎么样，幼微，我说的没错吧。”
    李子夜方才离开不久，房间外，红烛迈步走来，开口道，“我就觉得，小子夜很可能会拿自己的婚事作为筹码，和皇室继续博弈，我们和皇室对弈的筹码并不多，小子夜不会浪费自己这么一颗珍贵的筹码。”
    自小时候她就知道，李家人，都是疯子，小子夜，更是如此。
    若非这种疯狂的逐利思想，李家，也走不到今日这个高度。
    李幼薇沉默，没有说什么，拿起账本，继续批注。
    “说起来，小子夜这颗筹码还是挺值钱的。”
    说话间，红烛迈步走到桌前坐了下来，看到气氛有些沉重，开玩笑地说道，“不仅皇室一直盯着，关山王家的小郡主，也对咱家小子夜情有独钟，还有萧潇，虽然我看不出那丫头在想什么，不过，外人肯定以为，青龙宗也有意和咱们李家联姻。”
    “把消息放出去吧。”
    李幼薇看着手中的账本，轻声道，“关山王府和皇室那边，都给透一点口风，看一看，最后皇室会给出怎样的筹码。”
    “好。”
    红烛点头，也没再耽搁，起身离开，先去做事。
    房间中，李幼薇安静地批注账本，不知过了多久，眼角处，一抹泪光沁出，无声滑落。
    义母，女儿无用，辜负了您的嘱托。
    到了最后，终究还是要小弟牺牲自身的幸福，来换取李家发展的机会。

 第1151章 博弈

    入夜。
    布衣王府，后院。
    李子夜迈步走来，替换还珠回去。
    “兄长。”
    还珠看着眼前兄长，恭敬行了一礼，唤道。
    “辛苦。”
    李子夜伸手拍了拍身前丫头的肩膀，神色温和道，“回去吧。”
    “嗯。”
    还珠点头，犹豫了一下，说道，“兄长，我的力量，还是要少用，对你的身体负荷太大了。”
    “我明白。”
    李子夜应了一声，道，“这次是迫不得已，没有料到萨祖布下的阵法会有那么多变化，咳咳”
    话到最后，李子夜胸口一闷，掩嘴咳嗽了好几声。
    “兄长。”
    还珠见状，面露担忧之色，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
    李子夜将手放下，轻轻握住，微笑道，“就是在地宫时气力有些透支，一直没有缓过来，休息几天便好。”
    “那兄长早些休息。”
    还珠叮嘱道，“我先回去了。”
    “去吧。”
    李子夜神色温柔地说道。
    还珠颔首，没再多言，脚下轻踏，纵身离去。
    “李大哥。”
    还珠刚离开，不远处的房间中，房门打开，萧潇走出，看着院中之人，开口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这都瞒不过你。”
    李子夜松开握住的手，只见鲜血淋漓，点点落下。
    “李大哥莫非忘记了，我有着青龙血脉，感知能力异于常人。”
    说话间，萧潇迈步上前，纤手按在前者胸口，周身真元汹涌，源源不断没入其体内。
    数息后，萧潇收手，轻声道，“还珠肯定也察觉到了，只是没有说而已。”
    “谢了。”
    李子夜感受到体内的伤势好转了不少，神色复杂道，“现在的姑娘，不好骗了，都变聪明了，对了，萧潇，要和你说一件事，我这边有点麻烦，要借你青龙宗的牌子挡一挡。”
    “青龙宗的牌子？”
    萧潇愣了一下，片刻后，反应过来，诧异道，“又要被指婚了？”
    “真聪明。”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说道，“皇室那边又开始折腾了，此前我借口中毒，拖了一些时日，不幸的是，前几天，为你挡天劫，皇室看我没事，又起了这个念头。”
    “原来如此。”
    萧潇闻言，点了点头，很是大气说道，“可以，李大哥你就放消息出去，说咱俩狼狈为奸，呸，郎情妾意，青龙宗和李家有意安排我们联姻，有青龙宗作为挡箭牌，你们那位皇帝即便想指婚，李大哥你也有拒绝的理由。”
    “倒不是要拒绝，就是想看一看皇室最后能给出怎样的条件。”
    李子夜轻笑道，“即便拿青龙宗做挡箭牌，也挡不了多久，除非假戏真做，还不如趁机多争取一些筹码。”
    萧潇听到前者之言，神色一震，面露难以置信之色，道，“李大哥，你还真打算拿你的婚事做筹码和皇室谈条件？你是疯了吗？”
    “没疯，多大点事。”
    李子夜笑了笑，应道，“如今的李家还没到能和皇室正面抗衡的地步，我们要想走得更远，就必须要做出牺牲。”
    “何必呢？”
    萧潇轻轻一叹，道，“这可是自己的终身大事，李大哥，倘若让你再选一次，你还会选择将李家带到今日这个高度吗？”
    “当然。”
    李子夜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萧潇，你不会以为，李家人甘愿平凡，我们就能事事顺心吧？”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继续道，“萧潇，你出身于青龙宗，不知道人微言轻的无奈，李家走到今日，至少，除了皇室，已无需看任何人脸色，但是，十几年前的李家，随便是个权贵，就能将李家人全部置于死地，这世间，哪有只占便宜，不用付出代价的好事。”
    萧潇沉默，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好了，又不是生离死别之事，干什么这么伤感。”
    李子夜伸手揉了揉眼前丫头的头发，笑道，“回去休息吧，明天还去白娘娘那里。”
    “嗯。”
    萧潇轻轻点了点头，旋即嫣然一笑，道，“李大哥，一起睡吗？”
    “不睡了，白天的时候休息了两个时辰。”
    李子夜笑着应道，“我练会儿剑，几天不练，都快生疏了。”
    “好吧，那我先去睡了。”
    萧潇应了一声，没再多说，转身回了房间。
    房门关闭时，萧潇看着院中的身影，心中再次一叹。
    这男人，虽然很帅，但是，太无情了，哪怕对他自己，都是如此。
    夜下，李子夜手持长剑，开始练习，剑锋时快时慢，变化莫测，冰冷刺骨。
    翌日，一切如初，李子夜带着南儿和萧潇去太学宫，然后前往京牧府看望白娘娘。
    有萧潇相助，白玉贞体内的龙珠，已融合大半，一身修为，也在渐渐恢复。
    京牧府后院，萧潇帮白玉贞融合龙珠之时，房间外，李子夜拿着木剑，和云儿打闹，两人你追我赶，跑得满头是汗。
    不远处，许翰林看着云儿高兴的样子，怔怔失神。
    他这个做父亲的，好像从来没有这样陪云儿疯过。
    “师叔，我跑不动了。”
    跑了一会，云儿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地说道，“我歇会儿。”
    李子夜见状，也停下来，迈步上前，坐在小胖子身旁，笑道，“我也跑不动了，只差一点点，你刚才就追上我。”
    “真的？”云儿抬起头，问道。
    “真的。”李子夜点头道。
    “那我们继续。”
    云儿立刻来了精神，爬起身来。
    李子夜也赶忙站起身来，拿着木剑，继续跑。
    就在李子夜和萧潇在京牧府帮白娘娘疗伤之时，皇宫，寿安殿，一名内侍快步走来，恭敬行了一礼，低着头递上了一封密报，禀告道，“陛下，宫外送来的线报。”
    棋桌前，商皇注视着眼前棋盘，一言不发。
    商皇身后，一名小太监走上前，接过密报，放在了桌上。
    约莫一刻钟后，商皇落下最后一枚棋子，目光移过，看向桌上的密报，伸手拿了起来。
    “嗯？”
    快速看过密报之上的内容后，商皇眉头轻皱，眸子微微眯起。
    原来，盯着李家这块肥肉的，不仅仅只是大商皇室。
    此外，李家真不愧是商贾世家，待价而沽的本事，着实不一般。
    与此同时，未央宫，关山王府。
    长孙皇后、关山王都收到了相似的情报，心思各异。
    青龙宗，野心可真不小，将手臂都伸到了中原。
    “慕容。”
    未央宫，长孙皇后放下手中的情报，神色复杂道，“你和李教习的指婚，看来会有很多变数，除了关山王府外，青龙宗，可能也要插上一手。”
    一旁，慕容拿过宫外送来的情报，看完之后，随手丢入火盆中，轻声道，“这样也好，李教习和那青龙圣女郎才女貌，倒是不错的一对。”
    “你想的太简单了。”
    长孙皇后轻轻一叹，说道，“青龙宗要是真有意和李家联姻，如今来大商都城的人就不该是青龙圣女，而是青龙宗主和青龙宗的长老们，若本宫没有猜错，这个消息，很可能是李家故意放出的，目的，暂时还不清楚。”

 第1152章 推动

    都城，京牧府后院。
    一大一小两个男子汉打闹了小半个时辰，终于，云儿小胖子成功打到了李子夜，得偿所愿。
    “师叔，我打到你了。”
    院中，云儿弯着腰，气喘吁吁地说道。
    “云儿厉害。”
    李子夜平复了一下气息，夸奖道，“师叔说的是不是没错，只要多坚持一下，就一定有收获，刚才，你若是放弃，今天是不是就失败了。”
    云儿闻言，扬起小脑袋，想了想，点头应道，“师叔说的对。”
    “好了，自己玩吧，师叔和你父亲说几句话。”
    李子夜伸手揉了揉眼前小胖子的脑袋，叮嘱了一句，旋即迈步朝着一旁的许翰林走去。
    “王爷，多谢。”
    房门前，许翰林看着走来的年轻人，开口说道。
    “谢什么？”
    李子夜微笑道，“师叔教导师侄，不是应该的吗？”
    许翰林听到前者之言，沉默下来，片刻后，轻声道，“世上没有什么应该的事，这是恩情。”
    “呵。”
    李子夜轻轻一笑，道，“翰林兄，你变聪明了，好事，看来升任少牧之后，翰林兄长进了不少。”
    “最近，来京牧府的人，很多。”
    许翰林也没有隐瞒，回答道，“不少是我以前的同僚，态度和之前大为不同，还有一些朝中权贵，也都亲自过来拜访，态度同样十分热情，从前，他们不是这样。”
    “习惯就好了。”
    李子夜看着院中正在自己玩的云儿，平静道，“你站得越高，身边之人对你便越和善，当然，等你掉下去，往往这些人，也踩你踩得最狠，所以，要仔细去分辨笑容之后的人心，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太难。”
    “王爷，你帮许家，就没有什么目的吗？”许翰林犹豫了一下，问出心中一直以来的疑问。
    “这话问的不好。”
    李子夜没有着急回答，目光移过，注视着前方房间，轻声道，“翰林兄，你应该这么说，王爷，你帮了许家这么多，我许家无以为报，今后王爷要有用得着我许家的地方，我们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你看，你这么说，意思一样，给人的感觉是不是完全不同。”
    许翰林听完，再次沉默下来。
    “好了，说话的方式，可以慢慢学，翰林兄的问题，我可以回答。”
    李子夜微笑道，“我帮许家，除了因为许师伯和我同出道门之外，翰林兄的为人，是我愿意拉许家一把的最大原因，我初入朝堂，急需用人，提拔谁不是提拔，选择一个信得过的人，对我而言才能利益最大化，怎么样，这么说的话，翰林兄是不是就能放心了。”
    “嗯。”
    许翰林轻轻点了点头，应道。
    “这样说话，不好。”
    李子夜笑了笑，说道，“太真实，显得人心，太过赤裸裸。”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前方，房门打开，萧潇走出，开口道，“王爷，白娘娘有话要与你说。”
    “好。”
    李子夜点头，旋即迈步走入了房间。
    房间内，白玉贞走下床榻，来到桌前，亲自斟了一杯茶，递了过去，道，“王爷，妾身以茶代酒，敬王爷一杯。”
    “想通了？”
    李子夜接过茶杯，没有着急喝，问道。
    “想通了。”
    白玉贞颔首道，“王爷的条件，妾身答应。”
    “等伯母这句话，等很久了。”
    李子夜听到前者的回答，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将茶杯放下，问道，“伯母的身份，可还有外人知晓？”
    “没了。”
    白玉贞摇了摇头，应道，“除了已坐化的法海之外，世上，没人知晓我是蛟族。”
    “那就好。”
    李子夜神色淡然道，“这样，不论计划成功还是失败，至少，不会连累到许家。”
    “王爷，妾身若身死，今后，可否请王爷多照拂许仙父子一二，至少，护他们此生周全。”白玉贞看着眼前年轻人，神色认真地说道。
    “可以。”
    李子夜点头应道，“伯母不说，我也会这么做。”
    “那无根生？”
    白玉贞迟疑了一下，继续问道。
    “不动许家人，用伯母的血脉，也一样。”
    说话间，李子夜从袖中拿出一柄短剑和一个玉瓶，平静道，“毕竟，伯母体内，也有着一半许家人的血脉。”
    白玉贞看着前者手中的短剑，也没有犹豫，接过短剑，划开手掌，用自己的鲜血装满了玉瓶。
    “若是妾身的血脉有用，妾身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换王爷那位朋友的命。”
    白玉贞递回短剑和玉瓶，轻声道，“只要，王爷别动许家之人。”
    “多谢伯母。”
    李子夜接过短剑和玉瓶，平静道，“伯母好好休息，下一次，伯母体内的龙珠之力，应该就能完全融合了，届时，伯母的修为差不多也能恢复到接近巅峰的程度，本王府中还有事，就不多留，先行告退”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多言，转身离开。
    房间外，正在等候的萧潇看到前者走出，也一同跟了上去。
    房间内，白玉贞看着手掌上渐渐愈合的伤口，心中轻轻一叹。
    这位王爷，当真是世间最可怕的人。
    许家，永远都不能摆脱他的控制了。
    恩情这种东西，有时候真比催命符还要令人恐惧。
    京牧府外，萧潇、李子夜坐上马车，朝着王府方向赶去。
    “萧潇，白娘娘已答应我的条件。”
    李子夜透过车厢旁的帘子，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行人，轻声道，“下次可以帮她把龙珠之力完全融合了。”
    “好。”
    萧潇点头，提醒道，“李大哥，只靠白娘娘一人之力，可能不足以对抗宫中的那条龙。”
    “我知道。”
    李子夜平静道，“不着急，办法总是会有的。”
    萧潇听过眼前人之言，面露异色，不解地问道，“李大哥，你是不是已经想到办法了。”
    “在想。”
    李子夜随口应道，“萧潇，今天和许翰林说了几句话，许家父子的毫无保留，让我有了一些犹豫。”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萧潇正色道，“李大哥，不论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李子夜闻言，收回了目光，看着眼前丫头，笑了笑，说道，“萧潇，青龙宗有你，未来必定更胜今日。”

 第1153章 筹码

    皇宫。
    未央宫。
    一名小太监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皇后娘娘，陛下有请。”
    殿内，长孙皇后听到小太监的禀报，点头道，“知道了，下去吧，本宫换身衣服就去。”
    “是！”
    小太监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母后，父皇怎会这个时候突然召你过去。”
    桌旁，慕容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不解地问道。
    “应该是关于你和李教习的婚事。”
    长孙皇后起身，说道，“母后先去看一看你父皇究竟是什么态度。”
    “女儿为母后更衣。”
    慕容起身上前，轻声道。
    “嗯。”
    长孙皇后点头，道，“放心，你和李教习的婚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决定，如今的李家，已今非昔比，在李家点头前，你父皇也不可能强行指婚。”
    李家嫡子，身份不是李家的养子养女可比，而且李家嫡子还有国士和太学宫教习这样的身份，皇室也必须有所考虑。
    “劳烦母后了。”
    慕容一边为母亲换衣，一边说道，“母后，我想去看看七皇叔，好久没去了。”
    长孙皇后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颔首道，“去吧。”
    不多时，长孙皇后换上了正服，匆匆离开未央宫，前往寿安殿。
    慕容也随后离开，朝听雨轩走去。
    两刻钟后。
    听雨轩外，慕容走来，手中拎着一个糕点盒。
    “慕容来了。”
    房间中，慕文清拿着墨笔将残卷上缺失的文字补上，开口说道。
    “奴婢去接一下。”
    木槿应了一声，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木槿姐姐。”
    听雨轩前，慕容看到来人，嫣然一笑，唤道。
    “公主殿下。”
    木槿上前，盈盈一礼，恭敬道。
    “木槿姐姐不必多礼，我来看看七皇叔。”
    慕容上前扶过眼前女子，轻声道。
    “公主殿下跟奴婢来。”
    木槿直起身，转身在前带路。
    慕容点头，迈步跟了上去。
    很快，两人进入房间，慕容看到里面正在忙碌的皇叔，展颜一笑，道，“七皇叔，我来看你了。”
    “今天怎么这么有时间，来看皇叔。”
    火盆前，慕文清继续为手头上的残卷填补文字，随口问道。
    “母后刚做的榛子糕，我给皇叔拿过来一点。”
    慕容将手中的糕点盒放在桌上，看着眼前皇叔在做的事，不解地问道，“皇叔，你为何要整理这些东西？”
    “因为，历史不该被遗忘。”
    慕文清一边忙碌，一边应道，“皇宫的这些残卷，已是孤本，若是再没人整理，以前的事情，就真的再也没人知道。”
    “不懂。”
    慕容跪坐在火盆前，烤了烤有些冻僵的手，说道，“这些事，交给史官做不就行了。”
    “有些东西，史官可不敢写。”
    慕文清笑了笑，应道，“再说，本王闲着也是闲着，给自己找点事情，也好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
    “好吧。”
    慕容应了一声，稍微犹豫了一下，说道，“皇叔，有一件事，你能帮我出出主意吗？”
    “何事？”
    慕文清头也不抬地问道。
    “我的婚事。”
    慕容如实应道，“父皇有意为我和李教习指婚。”
    “李家嫡子。”
    慕文清闻言，抬起头来，面露异色，片刻后，神色恢复如初，点了点头，道，“也对，是他的话，就不奇怪了，不算辱没你的公主身份。”
    “可是我不想嫁。”
    慕容一脸愁容地说道，“李教习也是同样的态度，父皇就是在乱点鸳鸯谱。”
    “皇室联姻，向来如此。”
    慕文清微笑道，“何来的想不想。”
    “皇叔。”
    慕容不满地说道，“人家李教习早已心有所属，天下人都知道，他喜欢的人是朱雀圣女，我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公主，怎能横刀夺爱。”
    天扇峰一战，那么多人看着，李教习当着天下人的面带走了朱雀圣女，心意，何其明显。
    “朱雀圣女已经死了。”
    慕文清轻声道，“本王倒是觉得，那李教习不错。”
    “皇叔，我来想让你给我想想办法。”
    慕容无奈地说道，“今日，宫外传来消息，李家和青龙宗有意联姻，消息刚到，父皇就把母后叫过去了。”
    她现在就担心，她那位父皇会强行下旨为她和李教习赐婚，这样，即便皇兄回来，也已为时太晚。
    “青龙宗和李家？”
    慕文清听到这个消息，面露异色，思考片刻后，似乎明白了什么，开口道，“没什么办法，皇叔只能提醒你一句，你和李教习的婚事，关键不在于你，而在于李家那边的态度，李家若是点头，此事，便成定局，所以，你应该去问一问李家的意思。”
    慕容听到眼前皇叔的提醒，想了想，点头道，“皇叔说的不错，这件事，我应该找李家姐姐谈一谈。”
    “李家长女？”
    慕文清眸子微眯，道，“慕容，这件事，除了李家嫡子，李家之中没人能做决定，若是可能，你还是去见一见那李教习，或许，他会因为和你皇兄交情，稍微顾及一些情面。”
    李家人，都是生意人，那李家嫡子，更是如此，皇室若开的筹码足够高，李家很有可能会同意这门婚事。
    说实话，情面这种东西，在利益面前，不堪一击。
    同一时间，寿安殿内。
    商皇看着眼前皇后，平静道，“皇后，封宇那孩子最近表现不错，等庄大统领退了，便让封宇坐他的位置吧。”
    长孙皇后闻言，心中一震。
    陛下这是在施恩。
    禁军大统领，虽然没有武王之名，却有着武王之实，统领禁军，权势极大，地位一点也不在武王之下。
    但是，陛下这个时候说这事情，意思已很明显，慕容之事，不容长孙家拒绝。
    “多谢陛下。”
    短暂的思绪后，长孙皇后压下心中的波澜，起身恭敬一礼，谢恩道。
    “起来说话。”
    商皇神色平和道，“皇后，你觉得，慕容出嫁，朕要赐她些什么东西为好，平民百姓嫁女，娘家还要给一些嫁妆，慕容身为公主，又是朕最喜欢的女儿，可不能委屈了。”
    “臣妾也不知，陛下决定吧。”
    长孙皇室紧握双手，轻声应道。
    此事，看来已要成为定局。
    陛下说的嫁妆，便是皇室为李家开的筹码，一旦定下，结果如何，就只看李家的态度了。

 第1154章 权衡

    皇宫，寿安殿。
    炭火燃烧声噼啪作响。
    长孙皇后坐在棋桌前，心中波澜不断翻涌。
    此事，当真已到了最糟糕的地步，陛下心意已决，很难再有转圜的余地。
    如今，能改变结果之人，只有那李家嫡子。
    但是，违背圣意之事，李家，会做吗？
    “慕容的封地在凤阳城，肯定是要作为慕容出嫁的嫁妆。”
    商皇手中捏着一枚白子，注视着桌上的棋局，面露思考之色，说道，“李家，是商贾世家，李教习虽有国士的身份，但是，配慕容还是有些不够，皇后觉得，朕封他一个万户侯的爵位如何？”
    说完，商皇迟疑了一下，补充道，“世袭罔替吧，这样，显得朕更有诚意一些。”
    “世袭罔替的万户侯？”
    长孙皇后闻言，脸上露出震惊之色，道，“陛下，世袭罔替的爵位，我朝已经很多年没有封过了。”
    世袭罔替，就代表爵位代代传承，永远不会降级。
    这种爵位，一般只会封给那些有大功劳的臣子，而且，多是皇亲国戚，寻常贵族，很难得到这样的殊荣。
    如今，陛下愿意给李家一个世袭罔替的万户侯爵位，联姻的诚意，可谓十足。
    这样的话，李家若还要拒绝，就显得有些不识好歹了。
    “与巫族和谈，李教习立功不小，一直没有奖赏，还有，此前抓捕闯天牢的刺客，李教习也出了不少力气，正好，趁着这次机会，一并封赏了。”
    商皇落下手中的棋子，神色平和地说道，“正好，凤阳城距离渝州城不算远，李家搬迁，倒也方便。”
    长孙皇后听过眼前陛下之言，沉默下来，片刻后收敛心神，轻声应道，“陛下决定吧。”
    陛下这一招，可真是厉害。
    渝州城是李家的根基所在，运营多年，岂能说动就动，只要动了，肯定会伤筋动骨。
    但是，凤阳城一旦封给了李家，李家不想搬也得搬。
    这是阳谋，李家即便看得出，也无可奈何。
    失去渝州城的李家，短时间内，毫无疑问会元气大伤，届时，那些被李家压制的商家，必定会群起攻之。
    “此事，皇后去和李家商谈如何？”棋桌前，商皇再次捏起一枚棋子，提议道。
    “陛下，有一事可能会有些麻烦。”
    长孙皇后犹豫一下，说道，“如今的李园，并没有李家的长辈，指婚之事，是不是要等渝州城那位李家家主来了，再行定夺。”
    “不必。”
    商皇轻轻摇了摇头，应道，“李家长女不是在李园吗，长姐如母，她点头也一样，皇后先把朕的诚意带到，只要李家表态，李家家主那里，朕会派人去谈。”
    “妾身明白了。”
    长孙皇后听到商皇的回答，心中再次一叹，点头应道。
    事成定局了。
    正事谈完，长孙皇后没有再多留，满腹心事地离开寿安殿，回了自己的未央宫。
    正好，慕容也从听雨轩赶回，在听到母后带回的消息后，心神一惊。
    父皇指婚的态度，竟是如此坚定。
    世袭罔替的万户侯，这可是很多年没有封过了。
    就算当初布衣王封侯，都没有得到这样的优待。
    世袭罔替的爵位，远不是一般贵族爵位可比，即便海青公那样的三朝老臣，都未能为子孙后代争取到一个世袭罔替的爵位。
    没想到，父皇为了给她和李教习指婚，竟是愿意许下这样的承诺。
    “慕容，母后尽力了。”
    未央宫，长孙皇后看着眼前失神的女儿，无奈道，“但是，你父皇的心意已决，此事，没人能改变了。”
    “李家能！”
    慕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脸色沉下，说道，“只要李家不同意，这门婚事，便不算成。”
    “李家，没有办法拒绝。”
    长孙皇后神色复杂道，“你父皇开出的条件，已显示出足够的诚意，李家若是拒绝，就显得太过不知好歹，李家是商贾世家，最是能权衡利弊，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李家的影响力再大，财富再惊人，也不敢当面打陛下的脸，如此丰厚的条件，已容不得李家拒绝。
    天下人，可都在看着。
    “母后，女儿明天就出宫，去找李家谈一谈。”
    慕容沉声道，“那李教习聪明绝顶，定能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女儿，听母后一句劝，此事，不能再忤逆你父皇的意思。”
    长孙皇后苦口婆心地劝道，“你父皇开出这样的条件，就说明你和李教习的联姻，已不容任何人改变，换作平时，母后还能帮你争取一下，但是，这次真的不行了。”
    “母后，你给我一天时间。”
    慕容双手紧攥，神色沉重地说道，“只要一天，父皇也没有给母后明确的期限，母后就多等一天，求您了。”
    “罢了。”
    长孙皇后无奈地应了一句，提醒道，“只有一天，明天之后，若你无法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母后只能代表你父皇，和李家商议联姻之事。”
    “好。”
    慕容点头，旋即起身离去。
    与此同时。
    布衣王府，李子夜和萧潇刚接完南儿回来，便收到皇宫送来的消息。
    “还真是着急啊。”
    李子夜听完，脸上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说道。
    “李大哥，你怎么一点也不心急？”
    一旁，萧潇担忧地问道，“你们那位陛下这是在逼你做决定。”
    “不急，急什么。”
    李子夜微笑道，“大戏才刚开场，有什么可着急的，皇后那里还没有派人来呢，一场好戏，怎么也要所有的角色都登场才能正式开唱。”
    而且，那位九公主，可是一直反对这门亲事，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妥协。
    若他没有猜错，九公主很快就要出宫见他了。
    这一场联姻大戏，真是越唱越有意思，卷进来的人也越来越多，有趣。
    他倒要看看，到了最后，他这个李家嫡子，究竟能值多少筹码。
    一座城，一个爵位，还是，一块可以免死的丹书铁券？
    要想拿下他李家，皇室可要付出足够的代价才行。

 第1155章 再见慕容

    入夜。
    李园内院，一封书信送入。
    红烛在看过书信的内容后，面露异色。
    九公主，要见小子夜。
    看来，皇后那边已经拖延不住了。
    思及至此，红烛转身走向还珠的房间。
    “红烛姐姐。”
    房间内，还珠看到来人，面露不解之色，问道，“有事吗？”
    “给你兄长送封信。”
    红烛将密信用封入一颗铁珠里，然后丢入了书架上的一个玉瓶内。
    送完信后，红烛转身看着身后的丫头，解释道，“九公主要见你兄长，估计是要谈联姻之事。”
    还好这几天在李园和布衣王府之间的密道中修建了这道机关，不然，两座府邸之间传递情报浪费人力不说，还要耽误不少时间。
    还珠听到眼前红烛姐的解释，展颜一笑，道，“只要兄长出面，此事一定能解决的。”
    “先别高兴，你兄长不一定会管这点小事。”
    红烛应道，“以我对你兄长的了解，这种谈不出什么结果的事情，他一般不愿理会，联姻之事，见不见九公主，结果都一样。”
    还珠闻言，神色一怔，难以置信道，“兄长不出面，那不是要我去？”
    “小子夜若是不管，那肯定要你出面了。”
    红烛刚应了一句，突然，房间中，银铃声响起，清脆悦耳。
    “兄长回信了。”还珠紧张地说道。
    红烛点头，迈步走到书架前，转过玉瓶，在听到里面响起的金玉碰撞声后，将手伸入玉瓶，拿出了铁珠子。
    “兄长怎么说？”还珠赶忙问道。
    红烛打开铁珠子，拿出里面的密信，看过之后，递了过去，道，“不出所料，这事，你兄长不管。”
    还珠接过书信，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脸上顿时露出苦笑之色，欲哭无泪。
    书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六个字。
    不管，还珠解决。
    “就当锻炼吧。”
    红烛拍了拍眼前丫头的肩膀，说道，“九公主虽然聪慧，不过，毕竟年轻，比起那些老狐狸还是要差一些，放心，明天幼微会陪你一起去，不会有问题的。”
    “嗯。”
    还珠点头应了一声，心中多少还是有点紧张。
    虽然这已不是第一次执行任务，但是，每次遇到这种事情，还是有些没底气。
    就在还珠为第二天的任务感到手足无措时，布衣王府，南儿的房间中，李子夜正在给南儿讲白蛇传的故事。
    “法海是坏蛋。”
    南儿听完故事，忿忿不平地说道。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么觉得。”
    李子夜笑着应了一句，伸手揉了揉眼前小丫头的脑袋，说道，“好了，睡吧。”
    “坏人，那白娘娘最后怎样了？”南儿一脸希冀地问道。
    “得道成仙了。”
    李子夜起身，回答道。
    “那就好。”
    南儿听到前者的回答，甜甜一笑，这才满意地闭上眼睛，安心睡觉。
    李子夜看到南儿睡了，迈步走出房间，开始练剑。
    夜下，寒风簌簌，剑影纷飞，异常刺目。
    一夜无话，很快过去。
    翌日清晨，李子夜照常送南儿去上学，然后带着萧潇先去望湘楼蹲点。
    “李大哥，你不是不管这事吗？”二楼角落，萧潇托着下巴，不解地问道。
    “闲着也是闲着，看看热闹。”
    李子夜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行人，说道，“正好看看还珠长进了多少。”
    两人说话间，望湘楼外，三道身影出现，正是还珠、李幼薇还有慕容三人。
    “来了。”
    李子夜提醒道。
    萧潇闻言，立刻望了过去，待看到望湘楼外的三人后，脸上露出兴奋之色。
    可算来了。
    还别说，还珠这易容之术，连她的感知能力都察觉不出破绽，当真厉害。
    两人注视的目光中，还珠三人来到望湘楼二楼。
    还珠刚进望湘楼，便察觉到了那一抹熟悉的气息，来到二楼后，马上左右扫了一圈。
    很快，还珠就在角落中看到自家兄长的身影。
    “李家姐姐，李教习，这边请！”
    两人身前，慕容说了一句，旋即迈步走向靠近窗子的位置。
    还珠回过神，和自家长姐一同跟了上去。
    三人在窗前坐下，店小二马上走来，奉上热茶。
    “李姐姐，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在这里。”
    慕容看着眼前的李家长女，脸上露出一抹友善的笑容，说道，“一转眼，这都已经三年多了。”
    “是啊。”
    李幼薇轻声道，“时间过的可真快。”
    “李家最近的生意可还好？”慕容继续问道。
    “还算顺利。”
    李幼薇点头道，“公主殿下倒是清瘦了一些。”
    慕容轻轻一叹，道，“最近事情太多，李姐姐知道原因的。”
    赐婚之事，前几日，母后就已经让人把消息送到了李园，在这件事上，未央宫和李家一直都处于同一战线。
    李幼薇沉默，没有说什么。
    一旁，还珠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同样没有插话。
    慕容看着眼前姐弟两人的反应，眉头轻皱，提醒道，“李姐姐，李教习，父皇那里，母后已经尽力去劝说，只是，收效甚微，现在就只看李家的态度了。”
    “皇命难违啊。”
    还珠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叹道，“陛下若真的下旨，我李家也无法违背陛下的意思。”
    “李教习只需再拖几日而已。”
    慕容认真道，“只要皇兄回来之前，李家没有答应父皇的指婚，此事，便有转圜的余地。”
    “谈何容易，要是那么容易拖延，公主殿下今天也不会来这里了。”还珠面露无奈之色，说道。
    “李教习，计划就不能提前吗？”慕容神色微沉，问道。
    “不行。”
    还珠摇头道，“大殿下还没有回来，只能等，不然，前面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李教习，不能再等了，否则，你我都会成为联姻的牺牲品。”慕容沉声道。
    “计划必须按部就班的进行，至于指婚之事，可以另想它法。”
    还珠神色平静道，“皇室和李家联姻，应该会问过李家的意见，此事，由谁来谈？”
    “我母后。”
    慕容正色道，“而且，就在明日。”
    角落中，李子夜一边喝茶，一边看着还珠的发挥，脸上闪过一抹欣慰之情。
    还不错。
    快能独当一面了。

 第1156章 战

    望湘楼，二楼。
    李幼薇、还珠约见九公主，三人一直聊了将近两个时辰。
    正如李子夜所预料，和慕容谈联姻之事，根本不会有什么结果。
    真正能做决定的人，也不是慕容。
    李家和皇室的博弈，没有实权的人，连执子的资格都没有。
    最差，也要是长孙皇后这个级别的实权人物才行。
    两个时辰后，李幼薇、还珠和九公主一起离开望湘楼，目送九公主的马车离去。
    “长姐，兄长就在上面。”
    慕容离开后，还珠收回目光，轻声说道，“我们还要不要上去？”
    “不用，先回家。”
    李幼薇平静道，“现在是敏感时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说完，李幼薇没有再多言，迈步上了李园的马车。
    还珠回头看了一眼二楼的那一抹身影，也没再犹豫，一同坐上马车朝李园赶去。
    “还珠越来越厉害了。”
    二楼角落中，萧潇看着街道上远去的马车，赞叹道，“谁能想到，李家四姑娘能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内成长到如此程度，几乎都能以假乱真了。”
    “还珠没有记忆，没有过往，就如同一张白纸，可以快速地吸收别人教给她的知识。”
    李子夜端起茶水，默默喝了一口，继续说道，“更难能可贵的是，那丫头的记性和理解力都很好，以后，定会超越我的。”
    “李大哥，你这是在给李家留后路吗？”
    萧潇似乎听出了什么，眸子微凝，问道。
    “嗯。”
    李子夜也没有隐瞒，点头道，“难得遇到这么好的一根苗子，若能培养出来，也算解决了我的一块心病。”
    萧潇听过前者的回答，沉默下来。
    过慧易折，李大哥，应该也有所察觉了。
    凭借一己之力，将李家带到如今这个高度，李大哥的心智，已经令人有些恐惧，但是，凡事过犹不及，过慧之人，易遭天妒，早夭者甚多。
    随着大商皇室正式对李家的下手，李大哥身上的担子将会倍增，这也意味着李大哥从今往后要耗费更多心血去谋算，才能保住李家。
    人力终有穷，耗尽，天命即终。
    “李大哥，有没有想过，停下来？”沉默许久，萧潇开口，轻声问道。
    “停不下了。”
    李子夜看着下方热闹的街道，微笑道，“现在李家想停，也会有人推着李家往前走，再说，我们还没有站到山顶，看到那最美丽的风景，为何要停下，夜姐姐和朝叔他们都因为想看一看那最高处的风景，才会选择帮李家，我得带着他们登上去才行。”
    “李大哥，你们真是疯子。”
    萧潇神色复杂道，“你们这么拼命，就只为了这么一个无聊的理由？”
    “无聊吗？多有意思。”
    李子夜收回目光，看着眼前丫头，笑道，“人活一世总要找点事情做，同样和人争斗，李家若是出不了渝州城，就只配和那些官绅权贵斗，无聊，也无趣，现在，李家出了渝州城，便可以和皇室、天下争斗，今后哪一天说不定还要和天斗，多么有趣。”
    说到这里，李子夜拎起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像夜姐姐、朝叔他们，什么大风大浪都已见过，若不给他们找点有趣的事情，他们早就撂挑子不干了，人世间的风景，只有占得足够高才能尽览，十四年前，我告诉朝叔他们，他们若可以帮李家，我便带他们走到这世间的最高处，一览众山小。”
    “十四年前？”
    萧潇神色一怔，问道，“那时候李大哥多大？”
    “六岁吧。”
    李子夜笑着应道。
    “变态。”
    萧潇嘟囔道。
    六岁？那时候她还在和泥巴玩吧？
    李子夜笑了笑，没再多聊，起身说道，“走了，去接南儿，然后回府。”
    “还早吧？”
    萧潇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问道。
    “闲着也是闲着，早点过去。”
    说话间，李子夜迈步朝着楼下走去。
    萧潇快步跟上，好奇地问道，“李大哥，是不是还有热闹可看？”
    事出反常必有妖，平日，李大哥去接南儿都是卡着时间去的。
    “没有，哪来那么多热闹。”
    李子夜随口应道，“只是单纯地想早点去接孩子而已。”
    萧潇闻言，撇了撇嘴，对于前者的回答，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她这位李大哥，做每件事都是有目的的，心眼蔫坏。
    两人说话间，一同离开望湘楼，乘坐马车朝着太学宫赶去。
    天际，日正当中，阳光明媚。
    不多时，马车在太学宫前停下。
    李子夜带着萧潇下了马车，径直朝着北院走去。
    北院中。
    剑影纷纷，白忘语持剑，亲自传授小郡主儒门剑法。
    小郡主学的很是认真，加上天资聪慧，进步极快。
    至少，比李子夜当初刚学剑时要快得多。
    天赋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羡慕不来。
    一刻钟后，李子夜带着萧潇走来，进入北院。
    白忘语看到来人，神色一怔，很快回过神，迈步上前，恭敬一礼，道，“见过布衣王。”
    “白教习无需多礼。”
    李子夜伸手扶过前者，目光看向院中的小郡主，道，“没有打扰白教习教小郡主习武吧？”
    “没有。”
    白忘语摇头道，“不知道布衣王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的确想让白教习指教指教。”
    李子夜打开手中的精钢铁扇，回答道，“一直听说儒门武学，博大精深，却是始终没有机会领教，今日正巧有些时间，不知可否请白教习指教几招。”
    白忘语闻言，眉头轻皱，没有明白眼前家伙要做什么，却还是点头应道，“可以。”
    “多谢。”
    李子夜应了一句，转身走开了几步，目光看着眼前人，微笑道，“白教习，请！”
    白忘语压下心中疑惑，拱手一礼，道，“布衣王，请！”
    礼数后，两人同时身动，长剑、铁扇应声碰撞，真气震荡，余劲狂啸奔腾。
    战局外，万戎戎、萧潇看着前方两人的战斗，全都一脸懵逼。
    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

 第1157章 关山王府入局

    太学宫北院。
    李子夜过来接南儿放学之时，顺路到北院找小红帽打上一架。
    白忘语已入五境，实力十分强悍，不过，此时有些搞不懂某人要干什么，出招之间，多有保留。
    反观李子夜，一把精钢铁扇舞的虎虎生风，没有任何思想包袱。
    此消彼长，一时间，两人打的竟是有来有回。
    “李兄，你到底要做什么？”
    太易撼铁扇，两人错身一刻，白忘语开口，传音问道。
    “先打，打完再说。”
    李子夜应了一句，手中精钢铁扇散开，一化十九，破空而出。
    白忘语见状，神色一凝，太易剑转过，剑影如盾，挡下一根根锐利的扇骨。
    这家伙，来真的？
    “燕去燕返！”
    扇骨飞过，随之飞回，李子夜身影如幻，残余道道，将小红帽围在其中。
    “君子之风。”
    残影中间，白忘语挥剑，浩然正气汹涌，震散四周的残影。
    “老白，儒首叫你！”
    就在这时，战局中，李子夜嘴角微弯，传音喊了一嗓子。
    白忘语听到前者的传音，神色顿时一怔。
    然而，就是这一瞬间的失神，李子夜掠过，来到小红帽身前，重重一掌，拍在其胸口。
    轰然剧震，白忘语受其一掌，身影飞出数丈。
    战局中，李子夜一掌占优，却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手持精钢铁扇掠过，扇光破空，刺向小红帽的咽喉。
    “师父。”
    战局外，万戎戎见此情形，面露急色，立刻冲上前去，挡在了自己师父身前。
    下一刻，小郡主咽喉前一寸处，精钢铁扇停下，锐利的锋芒，令人不寒而栗。
    “小郡主，本王与白教习是公平较武，你这么做，有些不合适吧？”
    李子夜看着挡在前方的小郡主，神色淡漠地说道。
    “王爷，你刚才是要杀师父吗？”
    万戎戎看着咽喉前的精钢铁扇，毫不退让地质问道。
    “怎会。”
    李子夜收起铁扇，轻轻合拢，平静道，“切磋而已，不过，白教习的实力，却是有些令本王失望。”
    小郡主身后，白忘语抚着被刚才拍了一掌的胸口，眸中尽是不解之色。
    李兄到底要做什么，方才那一掌，只是看着吓人，其实并没有伤他。
    而且，方才他飞过来的方向，应该也是算好的。
    目的就是为了让小郡主救他。
    “师父，你没事吧？”
    看到眼前布衣王收起兵器，万戎戎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关心地问道。
    “没事。”
    白忘语轻轻摇了摇头，应道。
    “所谓的天之骄子，也不过尔尔，本王真是不明白，陛下为何要将公主殿下指婚给李家的那个废材，本王战功赫赫，都未能获得如此圣恩。”
    李子夜看着眼前两人，冷声说了一句，旋即转身就走。
    万戎戎听到前者，心中一震，很快反应过来，立刻上前，急声道，“布衣王，你刚才说什么？”
    “本王说，李家嫡子是废材，不对吗？”
    李子夜淡淡道，“本王此前还以为，能打赢火麟儿的人有多么厉害，如今看来，所谓的四大天骄不过是徒有虚名，和他们齐名的儒门大弟子尚且如此不堪一击，那一次没有赢过白忘语的李家嫡子，与废材何异？”
    说完，李子夜没再多言，绕过小郡主，继续朝院外走去。
    “不是，布衣王，你刚才说陛下要赐婚？”
    万戎戎再次冲上前拦路，心急地问道，“何时的事？”
    “小郡主不知道？也对，现在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
    李子夜眸子微眯，停下脚步，应道，“本王今日也是在望湘楼偶然听到了李家嫡子和九公主的谈话才知道还有此事，一个废材而已，竟是要我大商最美丽的明珠下嫁，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
    说到这里，李子夜脸上露出不愉之色，冷笑一声，迈步离去。
    院中，万戎戎怔怔地站在那里，彻底失了神。
    后方，萧潇快了两步，追了上去，来到院外后，开口说道，“李大哥，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残忍。”
    “我说谎了吗？”李子夜反问道。
    “没有。”萧潇摇头道。
    “那就不算残忍。”
    李子夜神色淡然道，“若是关山王府给出的筹码足够，李家和关山王府联姻，也不是不行。”
    “这不可能吧。”
    萧潇有些不相信地说道，“一座武王府，怎么可能争得过大商的皇室。”
    “这就不是我要考虑的问题了。”
    李子夜淡淡道，“做生意，从来都是价高者得，我总不能因为一方财力不够，就心生同情，反而将货物贱卖吧？如此做生意，那我李家之人早就全部饿死了。”
    “李大哥，你的婚事，在你看来，就是一桩生意吗？”萧潇神色凝下，应道。
    “商人逐利。”
    李子夜平静道，“我也是希望我将来娶的人，是我喜欢的人，可惜，没有，那只能退而求其次，利益最大化。”
    话声落，李子夜不再多说什么，迈步朝着东南方的小院走去。
    后方，萧潇犹豫了一下，快步上前，嫣然一笑，问道，“李大哥，那我青龙宗是不是也能竞价？”
    “没有必要。”
    李子夜神色平和道，“青龙宗同样争不过大商皇室，不过，帮忙抬一下价钱还是可以的。”
    “也是。”
    萧潇一脸我很不甘心地模样，应道，“李大哥，我尽力了，只是你价钱太高，我买不起。”
    “呵。”
    李子夜轻轻一笑，什么也没有说。
    萧潇跟在后方，看着前者的身影，心中轻轻一叹。
    这男人，对于李家之外的人，当真是铁石一般的心肠。
    或许，也只有朱珠当初那般霸道而又温柔地强行闯入他的生活，才能让他的心稍微打开一些。
    天际，骄阳西行。
    关山王府，后院的书房前。
    万戎戎迈步走来，看着书房内的父亲，神色认真地开口道，“父王，请您派人去李园说亲。”
    书房中，关山王听到女儿的话，目光微凝，放下手中的兵法，问道，“戎戎，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万戎戎没有回答，纤手紧攥，再次重复道，“父王，请您派人去李园说亲。”
    关山王看到眼前女儿执拗的样子，眉头轻皱，正色道，“戎戎，你可知道，我们和李家联姻，会面临怎样的压力？”
    “父王。”
    万戎戎上前一步，跪下了身子，紧咬着嘴唇，第三次说道，“请您派人去李园说亲。”
    书桌后，关山王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女儿，心中沉沉一叹，神色复杂地应道，“罢了，父王明天便派人去李园。”

 第1158章 粉墨登场

    太学宫，东南边。
    李子夜带着萧潇走来，远处的小院前，夜璇玑静立，看着两人走过。
    “夜姐姐，我与萧潇明天有事要去李园。”
    李子夜开口，传音道，“你明天早些去王府外等候，一路盯着俞青玄，若有什么异常，可自行处理。”
    “是。”
    夜璇玑恭敬应道。
    “有劳。”
    李子夜谢了一句，旋即和萧潇一同走向吕白眉的小院。
    不多时，两大一小三人走回，离开了太学宫。
    等三人回到府中时，天色已几乎完全黑了。
    冬季到来后，昼短夜长，做什么事都比从前紧张了许多。
    “青玄，你先带南儿去梳洗。”
    吃过晚饭后，李子夜开口，吩咐道，“一会，我有事情交代给你。”
    “是。”
    俞青玄领命，旋即带着南儿先去梳洗。
    “萧潇。”
    两人离开后，李子夜看着眼前丫头，开口道，“都城中，不是还有两位青龙宗的长老吗，明天可否请到李园？”
    萧潇闻言，神色一怔，很快反应过来，问道，“李大哥是想要我青龙宗入局，将一蹚浑水搅得更浑一些？”
    “聪明。”
    李子夜微笑道，“明天，李园肯定会很热闹。”
    “好。”
    萧潇也没有太多犹豫，点头应道。
    举手之劳而已，比起李大哥的救命之恩，不值一提。
    “对了。”
    萧潇应下之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疑惑问道，“李大哥，方才在太学宫，我远远地看到夜姐姐一直在看我们，你是不是也给夜姐姐安排任务？”
    “一点小事。”
    李子夜如实回答道，“我们明天去李园，府中就俞青玄自己，我让夜姐姐帮忙盯着点。”
    “还珠不来吗？”萧潇诧异道。
    “不来。”
    李子夜摇头道，“明天这么好的机会，让还珠在一旁多学习点东西。”
    明天的局面，一定会非常精彩，各方人物粉墨登场，正是让还珠学习的好机会。
    “李大哥还是不信任青玄姐姐。”萧潇轻声道。
    “那倒不是。”
    李子夜笑了笑，应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多考验几次，方才能够放心启用。”
    “要多少次？”萧潇不解地问道。
    “这就要俞青玄的表现了。”李子夜微笑道。
    “李大哥，万一，我说万一，青玄姐姐有异常之举，是不是就没有机会了？”萧潇眸子微眯，问道。
    “夜姐姐有自行处理的权力。”
    李子夜回答道，“我在局中，或许有看不清的地方，让夜姐姐这个旁观者看一看，更合适。”
    萧潇听到前者的解释，沉默下来，片刻后，开口道，“那李大哥要和青玄姐姐说的事？”
    李子夜轻轻一笑，倒了一杯茶，没再回答。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俞青玄帮南儿梳洗完，重新走了回来。
    “青玄，明天我和萧潇要去李园同皇后娘娘谈联姻之事。”
    李子夜看着眼前走来的女子，神色平和地交代道，“府中就交给你了，不管谁来，一律谢客不见。”
    “是。”
    俞青玄听到联姻两字，心中一震，也没有多问，恭敬应道。
    一旁，萧潇沉默，不言不语。
    原来如此，将联姻之事如实相告，明天王府没人，连还珠也不来，看似信任，实则是最可怕的考验。
    已经经历过一次考验的俞青玄，很可能会以为李大哥已对她放下戒心，若有二心，明日就是最好的行动时机。
    那位夜姐姐和俞青玄可没有半点交情可言，一旦发现任何异常，结果，可想而知。
    “好了，就这点事。”
    李子夜微笑道，“早些去休息吧。”
    “奴婢告退。”
    俞青玄再度行了一礼，旋即转身离开。
    “萧潇，我要练剑了，你也去休息吧。”
    李子夜起身，从一旁的桌案上拿下一柄剑，说道。
    “好吧。”
    萧潇应了一声，迈步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萧潇。”
    后方，李子夜突然开口，唤道。
    “嗯？”
    萧潇转身，面露不解之色。
    “多谢。”
    李子夜轻声道。
    “李大哥见外了。”
    萧潇嫣然一笑，说道，“李大哥放心，明天我一定帮你使劲抬价。”
    “靠谱。”
    李子夜笑着应道。
    “去睡了。”
    萧潇摆了摆手，旋即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寒夜，剑影纷飞，冰冷刺骨。
    天不亮，李子夜、萧潇各自离开。
    李园，内院。
    李子夜迈步走来，敲响长姐的房门。
    “进来。”
    房间中，李幼薇的声音响起，回应道。
    李子夜推门而入，看着桌前早早开始忙碌的长姐，轻声唤道，“幼微姐。”
    “先过来暖和暖和，皇后娘娘估计还要一会儿才能到。”
    桌案前，李幼薇一边看着账本，一边说道。
    “好。”
    李子夜上前，在火盆旁坐下，关心地问道，“幼微姐昨晚没有休息吗？”
    “睡了一会儿。”
    李幼薇应了一句，抬头看了一眼外面，问道，“萧潇呢？没跟着你一起来吗？”
    “萧潇去请青龙宗的那两位长老了。”
    李子夜烤了烤手，回答道，“做戏做全套，那两位长老来了，才能把价钱提上去。”
    “那两位长老会听萧潇的吗？”李幼薇眉头轻皱，问道。
    “幼微姐放心。”
    李子夜笑道，“萧潇可比表面上看起来要厉害的多。”
    与此同时。
    距离李园不算远的一座客栈中。
    二楼客房，两位青龙宗的长老听完眼前圣女之言，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圣女要和李家联姻？
    “圣女，不可，这样的大事要先禀告宗主才行。”其中一位长老回过神来，急声说道。
    “不用，我的事，我自己能做决定。”
    萧潇展颜一笑，一瞬之后，脸上的笑容尽数收敛，语气淡然道，“另外，我过来只是为了通知两位长老，不是和两位长老商议，走吧，时辰快到了。”
    说完，萧潇没有再多废话，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几乎同一时间，大商皇宫、关山王府，长孙皇后和关山王府的人一同动身，相继赶向了李园。
    朝阳东升之际，李园，各方势力齐聚，联姻大戏，正式拉开了序幕。

 第1159章 四方齐至

    李园，内院。
    李子夜的房间中。
    恢复本貌的还珠服侍自家兄长更衣，乖巧的模样，一点也不像传说中那令人恐惧的冥土。
    在李园的一年，还珠成长了许多，人情世故，渐渐通晓，看起来，也不如刚出异变之地时那般冷漠。
    “帅吗？”
    换好衣服，李子夜看着身前的丫头，笑着问道。
    “兄长最帅。”
    还珠嫣然一笑，应道。
    “就喜欢你诚实的样子。”
    李子夜宠溺地揉了揉眼前丫头的头发，笑道。
    他李家的姑娘，就是好，不仅长得好看，说话还好听。
    和李家外的那些白痴完全不一样。
    “兄长。”
    还珠伸手整理一下兄长的衣袖，好奇地问道，“今天你的婚事就要定下来了吗？”
    “不会。”
    李子夜轻轻摇了摇头，道，“奇货可居，更需要待价而沽，先看看他们开出的条件再说，一会谈判的时候你就在一旁看着，多学，多看，今天来李园的人，都是老狐狸，看一看她们的言行举止，对你有好处。”
    “我知道了。”
    还珠听话地应道。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房间外，红烛快步走来，开口道，“小子夜，皇后娘娘来了，马上就到府外。”
    “终于来了。”
    李子夜微笑道，“走了，还珠。”
    “嗯。”
    还珠点头，跟着自家兄长一同朝着外面走去。
    红烛看着两人走出，提醒道，“小子夜，如你所料，关山王府的人也来了，正在路上。”
    “都来了，才有意思。”
    李子夜笑了笑，旋即走到长姐的房间前，开口道，“幼微姐，走吧。”
    “好。”
    房间内，李幼薇一笔勾掉账本上的一条账目，旋即起身走向房间外，问道，“过一会儿，是不是不需要我说什么？”
    “基本不用。”
    李子夜笑道，“幼微姐你一会就只管喝茶凹造型就行，其他的事交给我。”
    李幼薇轻轻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房间中成堆的账册，在犹豫要不要拿几本过去，不过，这个念头只是闪了一下，很快被压下了下去。
    今天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是要给几分面子，账册只能回来再看了，今晚，估计又得加班。
    三人随后离开内院，走向前院。
    这一刻，李园外，一驾奢华的马车驶过，于府前停下，接着，长孙皇后走出，一旁，长孙南乔陪同，空若幽兰的气质，看上去和平日里大有不同。
    “见过皇后娘娘。”
    府前，李子夜三人快步上前，恭敬行礼道。
    “不必多礼。”
    长孙皇后看着眼前李家嫡子，轻声道，“本宫今日来，是有些事要同李教习和李姑娘商议。”
    “皇后娘娘，府中说话。”
    李子夜闻言，立刻让开一条路，恭敬道。
    长孙皇后点头，在长孙南乔的搀扶下朝着府中走去。
    错身一刻，长孙南乔看了一眼身旁的年轻人，美丽的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这小家伙，越来越可怕了。
    就像一座永远看不到底的深渊，令人毛骨悚然。
    藏拙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开始显露獠牙了吗。
    李子夜察觉到长孙南乔的目光，咧嘴一笑，一如往日，和善而又没心没肺。
    长孙南乔收回目光，跟随身边的皇后姐姐，一同走入了李园。
    后方，李子夜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三分，迈步跟了上去。
    很快，众人来到了正堂，府中下人立刻奉上热茶，然后全都退了出去。
    “李教习，本宫”
    正堂内，长孙皇后刚要说什么，堂外，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小公子，关山王妃来了。”
    堂中，长孙皇后闻言，神色一怔。
    关山王妃？
    她怎么来了。
    短暂的思绪后，长孙皇后目光看向前方的李家嫡子，眸子微眯。
    指婚的消息应该还未走漏，关山王妃这个时候来，实在有些太过巧合了。
    “还珠，你去接一下王妃。”李子夜开口，吩咐道。
    “是。”
    还珠领命，旋即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皇后娘娘，您刚才要说什么？”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问道。
    “没什么。”
    长孙皇后端起身前的茶水，神色平静道，“待关山王妃来了后，再说吧。”
    “也好。”
    李子夜点头，也没有再多问，端起热茶，安静等候。
    一旁，李幼薇同样无聊坐在那里喝茶、凹造型。
    小弟擅长的领域，李家其他人几乎都帮不上什么忙，差距太大了。
    长孙皇后身旁，长孙南乔也安静地坐着，不言不语。
    没过多久，前院中，关山王妃和一个妇人在还珠的带领下走来。
    妇人是都城有名的媒人，当然，在这个场合，基本就是充数，最多当个见证人。
    正堂前，关山王妃走至，看到里面的几人后，神色微凝。
    看来，她来的正是时候。
    “见过皇后娘娘。”
    关山王妃收敛心神，迈步上前，盈盈一礼，恭敬道。
    “王妃不必多礼。”
    长孙皇后起身，扶过眼前关山王妃，轻声道。
    “见过王妃。”
    一旁，李子夜、李幼薇同样起身，行礼道。
    “客气。”
    关山王妃看着两人，说道，“不请自来，多有叨扰，还望李教习和李姑娘不要见怪。”
    “王妃能来，我与长姐高兴还来不及，怎会见怪。”
    李子夜寒暄了一句，然后让下人给关山王妃安排座位和热茶。
    座席间，关山王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李姑娘，谈一件事如何？”
    “王妃请言。”
    李幼薇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
    “李教习似乎早就到了婚配的年纪，该娶亲了。”
    关山王妃平静道，“李姑娘觉得我家戎戎如何？”
    一语落，满堂皆静。
    主位，长孙皇后眉头轻皱，眸中异色闪过，这关山王妃为了自家女儿，还真是不管不顾了。
    和皇室抢人，可需要不小的勇气。
    关山王夫妇两人，着实和朝中那些王公贵胄大为不同。
    李幼薇刚要回答，这时，众人耳边，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李大哥，今日府中这么多客人吗？”
    话声间，前院，萧潇带着两位青龙宗长老迈步走来，三位五境大修行者，强大的气息，令人震撼。
    堂中，长孙皇后、关山王妃看到来人，目光都是一凝。
    青龙圣女！
    座席对面，李子夜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嘴角微弯。
    都到齐了！

 第1160章 博弈

    李园，正堂。
    长孙皇后、关山王妃、萧潇先后到来，算上东道主李家，四方势力齐聚，局面一时间变得十分诡异。
    “奉茶。”
    萧潇和两位青龙宗长老入座后，李子夜开口，吩咐道。
    堂外，下人端着热茶走了进来，给青龙宗的三位五境大修行者送到了面前，神色间，多少有着一丝紧张。
    在这天地异变的今日，五境大修行者虽然不再像往日那般稀少，但是，那也是相对而言。
    身为地位不够之人，同样还是接触不到这个级别的存在。
    “大商的皇后娘娘？”
    座席间，萧潇看着斜对面的大商皇后，举杯致意道，“早闻娘娘的贤名，一直没有机会得见，今日有幸见面，果然名不虚传。”
    “圣女客气。”
    长孙皇后举杯回礼，平静道，“圣女远道而来，不知我中原的风土可还令圣女满意？”
    “中原的繁华，的确让人流连忘返。”
    萧潇微笑道，“不过，我南岭之人自由惯了，中原多如牛毛的规矩，着实却让我们十分不习惯。”
    “无规矩不成方圆。”
    长孙皇后神色淡然道，“南岭有南岭的自由，中原也有中原的规矩，还望圣女多担待。”
    “皇后娘娘放心，入乡随俗的道理，我们还是懂的。”
    萧潇说了一句，旋即端着茶水轻轻抿了一口，微笑道，“李大哥，李家的茶，真是越来越好了。”
    “喜欢的话，回去之时，可以带走一些。”相邻的座席上，李子夜很是慷慨地承诺道。
    “那就多谢李大哥了。”萧潇嫣然一笑，应道。
    三人交谈时，座席对面，关山王妃安静地听着三人的谈话，什么都没有说。
    一旁，媒婆身份的妇人在这种场合下，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李姑娘。”
    一盏茶后，长孙皇后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看向对面的李家长女，开口道，“其实，本宫今日来，也是为了李教习的婚事。”
    “皇后娘娘。”
    沉默许久的关山王妃听到皇后之言，立刻插话道，“刚才忘记向娘娘说了，若是李姑娘答应李教习和戎戎的婚事，还要请皇后娘娘颁一道懿旨赐婚，妾身和王爷感激不尽。”
    “王妃误会了。”
    长孙皇后移过目光，看着相邻座位上的关山王妃，淡淡道，“本宫今日来李园，是奉了陛下的口谕，商议慕容和李教习的婚事。”
    “九公主殿下？”
    关山王妃听到皇后的回答，脸上故意露出震惊之色，难以置信地说道，“公主是金枝玉叶，李教习虽然有国士名号，但是和公主殿下还是有着不小的身份差距，婚姻大事讲究门当户对，公主出嫁，牵扯甚大，恐怕会招来不少非议。”
    说到这里，关山王妃语气一顿，面露歉意，道，“抱歉，皇后娘娘、李姑娘，妾身说话有些直，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我觉得王妃的话，说的很有道理。”
    座席对面，萧潇及时地附和了一句，笑着说道，“公主之尊和商贾之子联姻，门不当户不对，必定会引得无数人的非议，这对李家和公主殿下而言可都不是什么好事，皇后娘娘和大商陛下要三思才行。”
    “王妃和圣女多虑了。”
    长孙皇后神色淡然道，“陛下说了，慕容联姻若成，驸马可封万户侯，封地凤阳，世袭罔替。”
    “世袭罔替？”
    正堂内，众人听到皇室开出的条件，神色都是一震。
    皇后旁边的座位上，关山王妃双手紧攥，心中波澜难掩。
    世袭罔替，皇室这次可是真够舍得的。
    “凤阳？”
    就在众人震惊之余，座席对面，萧潇悠然地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我记得凤阳城距离渝州城还是有些距离的，李家的生意要想从渝州城转移到凤阳城，可是要费不少力气，对吗，李姐姐？”
    一旁的座位上，李幼薇听到萧潇的问题，点了点头，道，“确实有些麻烦。”
    岂止是有些麻烦，而且天大的麻烦，渝州城是李家的大本营，经营了这么多年，势力早已根深蒂固，哪能说动就动。
    一旦动了，必定伤筋动骨。
    旁边，李子夜端起茶杯，再次喝了一口茶，不言不语。
    萧潇这丫头，真是聪明，一语便点出了其中关键。
    世袭罔替的万户侯的确难得，但是，代价同样不小。
    让李家放弃渝州城，将大本营转移到凤阳城，这一招阳谋真是够狠的。
    凤阳不是渝州城，那里肯定有无数的麻烦在等着李家。
    而且，凤阳和现如今的渝州城，不论人口数量和繁华程度，都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李家可没有第二个十年，将凤阳重新打造成第二座渝州城。
    “李姑娘，我家王爷也是有封地的。”
    听到青龙宗的提醒后，关山王妃压下心中波澜，意有所指地说道，“而且，关山城虽然相距渝州城较远，但是，地处繁华的江南地带，想必对李家的生意有不小的帮助。”
    主位上，长孙皇后听过关山王妃和青龙圣女的话，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茶，没有着急说什么。
    她很清楚，今日之事，不是那么容易就谈成的。
    座席对面，萧潇看着大商皇室和关山王府都开价了，轻轻一笑，开口道，“李姐姐，我青龙宗身为八宗门的上四宗之一，在南岭还算能说得上话，李家的生意若是南迁，我青龙宗愿意倾尽相助。”
    座位两旁，青龙宗的两位长老默默喝茶，对于圣女的决定，不敢有任何异议。
    “还珠。”
    相邻的座席上，李子夜将身前的茶杯推了过去，轻声道，“倒茶。”
    “嗯。”
    还珠点头，拎起茶壶，再次为兄长倒了一杯茶。
    “怎么样，有意思吗？”
    李子夜看着茶杯中漂浮的茶叶，轻声问道，“今日的场合，换作你处理，可否应付的来？”
    “有些吃力。”
    还珠轻轻摇了摇头，应道。
    不论皇后娘娘还是关山王妃又或者萧潇姑娘，都太聪明了，不好对付。
    “不着急。”
    李子夜微笑道，“慢慢学，慢慢看，咱们还珠才刚刚学一年而已，能到这个程度，已经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嗯。”
    还珠再次点了点头，听话地应道。

 第1161章 抬价

    白帝城。
    风雪飘零。
    城楼上，一袭浅蓝裘袍的澹台镜月静立，目光看着大商都城的方向，眸中凝色难掩。
    两年了。
    漠北八部出兵时，她原以为一年时间就能重创大商的主力，两年之内便可依托北境十六州，以白帝城为跳板，随时兵临大商都城。
    然而，两年时间过去，虽然漠北八部按照计划拿下了北境十六州和白帝城，但是，大商的主要战力并未被摧毁，对于漠北八部而言，是极为不利的消息。
    这场战争大商拖得起，漠北八部拖不起。
    漠北八部没有大商那么深厚的底蕴，拖得越久，就会越发后继无力。
    李子夜，还有大商的那位布衣王。
    思及至此，澹台镜月眸中杀机闪过，这两人的存在，给漠北八部带来了太多的麻烦。
    时势造英雄，大商，除了那些腐朽的蛀虫之外，终于也出现了不得了的人物。
    混编战术，挡住了她漠北八部的铁骑，斩马刀，斩破了银甲铁骑的不败神话，这两人的出现，严重阻碍了她覆灭大商的计划。
    “天女。”
    这时，后方，白狄大君迈步走来，开口问道，“还在想来年出兵之事吗？”
    “嗯。”
    澹台镜月点头，应道，“拖了一年又一年，马上就第三个年头了。”
    “我们和大商的局势，的确有些僵住了。”
    白狄大君看着前方的大商腹地，目光凝重道，“打了这么久，大商的主要兵力至少还保留有七成以上，明年开春，我们的敌人又经过了数月的休养生息，更加难打。”
    “难打也得打。”
    澹台镜月轻声一叹，应道，“好在白帝城如今在我们手中，以白帝城为依托，大商腹地便始终暴露在我们的铁骑之下，大商，比我们更难受，他们只要敢犯一个错，我们的铁骑就能立刻兵临大商都城。”
    说到这里，澹台镜月语气一顿，转身看向身旁的白狄大君，询问道，“对了，南儿最近怎么样？”
    “一直在和吕白眉学武。”
    白狄大君如实应道，“李家小子和布衣王做了一个交易，以十七间商铺换得南儿的平安，并且安排了南儿和吕白眉学习枪法，这件事上，本君欠那李家小子一个人情。”
    “吕白眉？”
    澹台镜月闻言，眸子微眯，提醒道，“我记得，吕白眉好像是漠北之人，大君可以试试从这方面着手，或许有机会救回南儿。”
    白狄大君听到前者的提醒，神色一凝，片刻后，点了点头，道，“天女说的有道理。”
    “需要帮忙的地方，尽可开口。”澹台镜月正色道。
    “多谢。”
    白狄大君颔首应了一声，眸中异色闪过。
    他怎么把吕白眉是漠北之人一事忽略了，要救南儿，的确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就在澹台镜月和白狄大君提及搭救南儿之事时。
    大商都城，李园正堂，三方来客就联姻之事的博弈已渐渐起了火药味。
    即便不想违背女儿意志的长孙皇后，因为商皇的命令，也不得不倾尽全力促成和李家的联姻。
    至于关山王妃，更是豁得出去，只要女儿幸福，什么都无所谓。
    哪怕会因此得罪皇室，也要为自家女儿争一争。
    于微末中崛起的关山王夫妇，对于亲情看得比什么都重，至于权力和地位，反而不是那么在意。
    三方势力中，唯有萧潇这边，纯属为了搅局，这趟浑水，怎么浑浊，怎么折腾。
    “李大哥。”
    一轮竞价后，萧潇眼见局面有些僵持，直接放大招，说道，“你可知我为什么只修心法，不修招式？”
    “不知道。”李子夜摇头应道。
    “因为我青龙宗青龙圣功的真气，属性温和，可以助他人脱胎换骨。”
    萧潇神色认真道，“但是，一旦修炼武学招式，真气中就会多了攻击性，无法再完美地渡给他人。”
    说完，萧潇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继续道，“如果李大哥愿意，我可以将这一身修为全部渡给李大哥，届时，李大哥的修为必定突飞猛进，一步入五境，甚至，步步登天，直入武道巅峰之境。”
    一语落，萧潇身边，两位青龙宗长老神色皆是一惊。
    还有这样的事？
    她们怎么不知道。
    同样，座席对面，长孙皇后和关山王妃听到青龙圣女开出的条件，心神都是一震。
    青龙宗的功法，还有这样的能力？
    “兄长。”
    众人震惊之际，还珠一脸难以置信地移过目光，传音问道，“这是你让萧潇姐姐说的吗？”
    这样的筹码，会不会太高了。
    一步入五境，触及武道之巅，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拒绝的条件。
    “不是。”
    李子夜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苦笑着摇了摇头，应道，“这价格，开得太高了。”
    萧潇这丫头，太狠了，这么个加价之法，皇室和关山王府还谈个屁啊。
    果然。
    萧潇价钱开出来后，正堂内，长孙皇后和关山王妃全都沉默下来。
    许久，长孙皇后压下心中的波澜，起身说道，“李姑娘、李教习，你们考虑一下本宫给出的条件，今日之事，本宫回宫后会如实禀告陛下，陛下若有什么指示，本宫也会第一时间派人来李园告知，各位慢用，本宫先行一步。”
    说完，长孙皇后没有再多留，迈步离开。
    “恭送皇后娘娘。”
    座席间，众人起身，恭敬相送。
    长孙皇后颔首，在长孙南乔的搀扶下离去。
    “李教习，妾身也先回去了。”
    长孙皇后离去后，关山王妃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前方年轻人，说道，“妾身的条件，也请李教习好好考虑一下。”
    话声落，关山王妃也起身带着媒婆离去，神色间，几多无奈。
    “两位长老。”
    眼看谈价的人都走了，萧潇开口，吩咐道，“你们也回客栈休息吧，辛苦了。”
    “是。”
    两位青龙宗的长老领命，旋即忧心忡忡地离去。
    “李大哥。”
    所有外人全都离开后，萧潇看着眼前年轻人，嫣然一笑，邀功道，“怎么样，我这价钱开得还合适吧？”

 第1162章 行商模式

    “呵呵。”
    李家，正堂。
    李子夜听到萧潇的问题，无言以对，只能报以无奈而又苦涩的笑容。
    人家都是讨价还价，这丫头是直接掀桌子。
    这下，商皇那个老狐狸估计会气得不轻。
    世袭罔替的万户侯，按理说，筹码已经不低，但是，比起一步入五境，登临武道绝巅的诱惑，还是要差了不少。
    毕竟，商皇开出的条件背后，还是有着不少的隐患。
    让李家放弃渝州城，这个代价，实在太大。
    相较而言，萧潇给出的筹码，几乎已让人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倾一宗之力的支持，加上登临武道巅峰的诱惑，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萧潇姐姐，青龙宗的功法，真能渡给别人吗？”
    眼看堂中已无外人，还珠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
    “当然不行。”
    萧潇笑着应道，“传功这种事情，十成能留下两三成就不错了，多亏啊。”
    “那萧潇姐姐刚才是骗她们的了？”还珠诧异地问道。
    “对呀，我看局面有点僵持，就给她们加加码，没想到，全跑了。”萧潇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你都掀桌子了，她们能不走吗？”
    李子夜无奈地说道，“我看你青龙宗的两位长老也吓得不轻，你还是找机会和她们解释解释，别让她们太过担心。”
    “不解释。”
    萧潇很是干脆地应道，“做戏就要做全套，她们若知道真相，就有可能露出破绽，我不就白演了吗。”
    “靠谱。”
    李子夜竖起大拇指，称赞道，“继续喝茶吧，原来以为今天怎么要谈上一两个时辰，现在倒是省事了，正好，喝喝茶，放松一下。”
    “我去拿账本。”
    一旁，李幼薇起身说了一句，快步朝内院走去。
    “李大哥，你说，皇室和关山王府还会继续加价了吗？”
    萧潇端着自己的茶杯，跑上前坐下，好奇地问道。
    “关山王府不好说，不过，皇室应该还会加价。”
    李子夜想了想，回答道，“萧潇，你这一次估计把商皇那个老狐狸恶心的不轻，从他开出的筹码就能看出，他这次应该想着是势在必得，怎么也不会料到，会有人搅了他的局。”
    “气死他。”
    萧潇挥了挥小拳头，说道，“我看他接下来会给出怎样的筹码。”
    说到这里，萧潇语气一顿，补充道，“最可怜的就是那小郡主了，关山王府若拿不出更多的筹码，她就彻底出局了。”
    李子夜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一旁，还珠拎起茶壶，给兄长再次倒了一杯茶，轻声道，“李家是商家，不是善堂，小郡主喜欢兄长，不代表兄长就一定要喜欢她，在商言商，关山王府还是拿出足够的筹码再来说事吧。”
    “还珠，你和你兄长真是越来越像了。”
    萧潇听到眼前四丫头的话，感慨道，李大哥又给李家调教了一个怪物出来。
    “萧潇姐姐过誉。”
    还珠神色平和道，“我距离兄长，还相差甚远。”
    三人说话时，正堂外，李幼薇抱着一摞账本走来，然后在桌前坐下，开始查账。
    “幼微姐，最近南岭和东海的生意，发展的如何？”李子夜随口问道。
    “很顺利。”
    李幼薇一边忙，一边回答道，“你发展的那些人脉，帮了很大的忙。”
    “那就好。”
    李子夜点了点头，提醒道，“与李家有利益往来的，可以多让些利润给他们，大家利益相连，合作关系方才能够牢固。”
    人脉，是需要不断维护的，而维护人脉最好的东西，便是利益。
    “好。”
    李幼薇颔首应道，“玄武宗那里，利润已经给的很高，倒是不用再加，天混宗两位宗主那边，我再派人打点一下。”
    说完，李幼薇抬头，看向眼前的丫头，问道，“萧潇，青龙宗缺钱吗？”
    “缺！”
    萧潇使劲点了点头，应道，“我在山上时，吃不好穿不好，日子过的可苦了。”
    “那你给我个信物，我派人和青龙宗主商议一下合作之事。”李幼薇提议道。
    “信物？”
    萧潇在自己身上摸了摸，好半天就找出了青龙宗的圣物，一想，不舍得送回去，就又在头上摸索了几下。
    “就这支金簪吧。”
    萧潇拔下头上的发簪递了过去，一脸期盼地说道，“幼微姐姐，我家很穷，合作的时候多分点。”
    “可以。”
    李幼薇轻轻一笑，接过金簪，应道，“很巧，李家什么都缺就不缺银子，两家合作，各取所需，互惠互利。”
    “白虎宗那边，也可以派人接触一下。”
    李子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道，“我与洛阳勉强算有点交情，和白虎宗主也有几面之缘，只要价钱给的合适，想必白虎宗主也乐得卖李家一个顺水人情。”
    “好。”
    李幼薇闻言，想了想，提醒道，“小弟，李家最近发展的太快，人手很紧张了。”
    “李家现如今的经营模式差不多到极限了。”
    李子夜神色平静道，“正好，可以在南岭尝试一种新的经营模式，试一试效果。”
    话至此，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继续道，“将经营权放出去，我们统一提供货物和技术，任何人都可以参与到李家的生意中，前提条件下，他们必须用李家的商号，至于利润的分配，就由幼微姐来计算了。”
    李幼薇听过眼前小弟之言，目光一凝，这个模式，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能省下李家不少人力和物力。
    “李大哥，你真是天才。”
    一旁，萧潇一脸佩服地说道，“这么好的办法，你怎么才用。”
    “很简单，李家的生意必须做的足够大，让所有人都能看到利润，甚至着急去分一杯羹，这个模式方才能发挥出最好的效果。”
    李子夜解释道，“而且，这个模式下，后续的监管是一个大麻烦，参与进来的人越多，质量越会良莠不齐，弄不好，李家这些年积累下的声誉就会毁于一旦，祸福相依，必须谨慎一点。”
    就在李子夜为李家未来的行商模式提出新的建议时。
    大商皇宫，长孙皇后刚回宫，便直接来了寿安殿复命。
    “青龙圣女？”
    商皇在听过皇后的禀告后，脸色一沉，许久，点头道，“朕知道了，皇后先回去休息，让朕好好想一想。”
    “妾身告退。”
    长孙皇后盈盈一礼，旋即转身离去。
    “青龙圣功，还有这个能力吗？”
    皇后离去后，商皇开口，问道。
    “没听说过。”
    这一刻，大殿内，黑气汹涌，一抹黑影走出，回应道，“不过，那青龙圣女情况特殊，也不是全无可能。”

 第1163章 异常

    大商皇宫，寿安殿。
    商皇手持黑子坐在棋桌前，看着眼前棋局，面露思考之色。
    青龙宗开出的筹码，太高了。
    皇室这边想要开出更高的条件，很困难。
    公主下嫁商贾之家，那些朝臣原本就会有非议，若是皇室这边再给出太高的筹码，朝野上下的反对声毫无疑问将会达到顶峰。
    众怒难犯。
    商皇放下手中的棋子，心中轻轻一叹。
    李家，又给他出了一个大难题。
    “你觉得，在李园除掉那位青龙圣女，有几分可能。”
    许久，商皇开口，询问道。
    “没有可能。”
    黑色气流中，男子回答道，“青龙圣女再不济也是一位五境，而且青龙宗之人本来就对危险有着敏锐的感知能力，想要杀她，不比杀那李家嫡子容易多少。”
    “有道理。”
    商皇点头，不得不打消了心中的这个念头。
    “陛下，这李家嫡子，何时能交给我们。”
    黑气中，男子再度开口，询问道。
    “等。”
    商皇冷声道，“你们也看到了，如今的李家嫡子，已今非昔比，只能从长计议。”
    黑袍男子沉默，片刻后，颔首道，“可以，吾主对这里的情况，已经明了，李家嫡子之事，可以再多给陛下一些时日，不过，陛下也要给吾主一个期限才行。”
    “一年之内。”
    商皇平静道，“那么多年，你们都等了，也不差这一年。”
    “好。”
    黑袍男子应道，“陛下的话，我会带给吾主。”
    话声落，黑袍男子周身黑气再起，身影随之消失不见。
    棋桌前，商皇注视着眼前的棋局，眉头越皱越紧。
    经历了这么多事，他基本已能确定，李家嫡子，就是李家的掌舵人。
    藏了这么多年，这份隐忍之心，着实可怕。
    李家以长女的才华和二子的惊才绝艳，将嫡子的锋芒彻底掩盖，可真是一步厉害的棋。
    这样，就算李家长女和二子折掉，李家的发展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死士！
    商皇眸中冷意闪过，以义子义女为死士，还是如此优秀的义子义女，李家隐藏之深，令人心惊。
    那李家暗处，到底还隐藏着什么。
    与此同时，未央宫。
    长孙皇后回宫之时，慕容已在宫中等待。
    “母后。”
    慕容看到母后回来，快步走前，着急地问道，“怎么样？”
    “如你所愿。”
    长孙皇后神色疲惫地应道，“没有谈成，青龙圣女开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筹码，本宫和关山王妃全都无功而返。”
    “青龙圣女？还有关山王妃？”
    慕容闻言，心神一惊，不解地问道，“青龙圣女开出了怎样的条件？”
    “倾一宗之力，助李家在南岭发展势力，此外，青龙圣女愿将一身修为渡给李教习，助其一步入五境，登临武道绝巅。”长孙皇后回答道。
    “传功？”
    慕容面露不解之色，说道，“我听宫中供奉说过，传功之法，十不存二，最是不可行，即便青龙圣女愿意传功，李教习的修为也不可能突飞猛进。”
    “青龙圣女有些特殊。”
    长孙皇后走到桌前坐下，解释道，“依照青龙圣女之话，青龙圣功属性温和，加上这些年，她一直只修心法，不修招式，真气没有攻击性，可完美地渡给他人。”
    “竟还有这样的事。”
    慕容诧异道，“母后觉得可信吗？”
    “青龙圣女亲口所言，应该可信。”
    长孙皇后点头道，“今日之事，这么多人见证，若皇室和关山王府放弃与李家联姻，青龙宗就必须践行她们的承诺，说谎，等于自绝后路。”
    “父皇的这一盘棋，女儿越来越看不懂了。”慕容神色复杂地说道。
    “入局者越来越多，下棋的人，始终都只有你父皇和那李教习。”
    长孙皇后轻声一叹，应道，“事到如今，连母后也不知道，这盘棋最后会是怎样的结局。”
    本以为，皇室开出的条件已将李家逼入绝境，没想到，突然会杀出一个青龙圣女，搅乱了这盘棋。
    “李大哥。”
    夕阳西落之际，太学宫前，布衣王府的马车停下，李子夜带着萧潇过来接南儿放学，萧潇看着眼前太学宫，开口问道，“你说，这寸土寸金的大商都城，这么一大座院子要是没有儒首坐镇，还能留得住吗？”
    “留得住。”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应道，“没有了儒首，还有万千儒门弟子，还有，李家！”
    说完，李子夜迈步上前，进入了太学宫内。
    天际，夕阳西落。
    两人一同朝着东南方走去。
    距离南院不算远的一座小院前，夜璇玑静立，看着路过的两人，传音道，“没有异常。”
    李子夜闻言，眸子微眯，问道，“可用？”
    “只是没有异常。”
    小院前，夜璇玑回答道，“可用不可用，言之尚早，属下建议，让无常双煞派人过来，他们更专业一些。”
    “知道了。”
    李子夜点头应了一声，旋即继续朝着吕白眉的小院走去。
    很快，两人来到吕白眉的小院前。
    院中，吕白眉蹲坐在秋千上，怔怔失神。
    一旁的秋千上，南儿端着一盘水果，吃得悠然自得。
    “白眉前辈。”
    李子夜入院，恭敬行礼道。
    “坏人。”
    南儿看到来人，马上从秋千上跳下来，跑上前，将手中的果盘递了过去，问道，“吃吗？”
    “哪来的？”
    李子夜拿起一颗梨，问道。
    “师父给的。”南儿应道。
    李子夜听到南儿的回答，目光看向前方妇人，眉头轻皱，片刻后，神色恢复如初，再次恭敬一礼，道，“前辈，本王带南儿回去了。”
    秋千上，妇人继续发呆，没有言语。
    李子夜也没有在意，牵着南儿离开。
    “夜姐姐。”
    再次途经南院旁的小院时，李子夜开口，神色冰冷地说道，“盯紧吕白眉，另外，好好查一查，这些日子吕白眉接触的人中，可有什么异常。”
    “是！”
    小院前，夜璇玑听到小公子的命令，恭敬应道。
    “有劳。”
    李子夜应了一句，旋即带着萧潇和南儿离去。

 第1164章 二十年前的过往

    漠北。
    大雪纷飞。
    一匹快马狂奔而过，南征两年的白狄大君重回漠北。
    不过，白狄并没有回白狄王庭，而是朝着白狄部族和澹台部族领土的交界处赶去。
    两族交界处，一个很小的部落驻扎，部落中只有三五十人，而且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在这寒冬中苟延残喘。
    漠北辽阔，八部族占据着绝大部分土地和资源，但是，并不代表漠北之上就没有其他部落。
    只是，这些部落都太小了，远远无法和八部抗衡。
    莫说抗衡，能在这生存环境日渐恶劣的漠北活下去，就已很是不易。
    吕氏，便是其中之一。
    很多年前，吕氏也曾短暂辉煌过，然而，吕氏的辉煌实在太过短暂，一闪而逝，在漠北千百年的历史中，连痕迹都难以留下。
    今时今日，吕氏部族，迎来了二十年来最尊贵的客人。
    风雪中，快马停下，白狄大君纵身而下，迈步走向前方部落。
    部落内，正在清扫门前雪的老人抬起头，看着前方走来的陌生人，浑浊的眸子中闪过一抹茫然。
    他们这个部落，竟然还有客人来。
    “老人家，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叫做吕文的人？”
    白狄大君上前，看着眼前老人，客气地问道。
    “吕文？”
    老人皱眉，道，“你找他做什么？”
    “谈一点事情。”
    白狄大君客气地说道，“很重要的事。”
    “死了，死很多年了。”
    老人说了一句，旋即转身朝着后方毡帐走去。
    白狄大君闻言，神色一怔，赶忙快走两步，拦住老人，着急问道，“老人家，你是不是记错了？”
    老人皱眉，刚要说什么，不远处，一道同样苍老的声音传来。
    “文老头，过来吃茶了。”
    相邻不远的毡帐前，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喊了一句，待看到文老头帐前的陌生人后，愣了一下，诧异道，“这是，家中来客了？”
    白狄大君听到后方传来的声音，立刻明白了什么，目光看着眼前老人，神色认真道，“老人家，您就是吕文？”
    老人眉头再次一皱，淡淡道，“帐中说吧。”
    说完，老人不再多言，掀开毡布走入帐内。
    白狄大君跟着走入其中，眸子深处闪过一抹凝色。
    看这老人家的态度，今日之事，估计不会太顺利。
    帐内，火盆中，晒干的牛粪悄无声息地燃烧，让缺少火炭的部落，勉强能够取暖度日。
    不过，帐内依旧还是很冷，和中原能烧得起火炭的大户人家没得比。
    “坐吧。”
    老人热上了一壶马奶酒，神色淡漠道。
    “多谢。”
    白狄大君挨着火盆坐下，将手伸到旁边烤了烤。
    五境大修行者的身体素质确实强于普通人，但是，能烤火暖和一下，也不想一直挨冻。
    不多时，马奶酒热好，老人倒出两碗，平静道，“喝口酒，暖暖身子。”
    “多谢老人家。”
    白狄大君再次谢了一句，端起身前的马奶酒，使劲灌了一大口。
    老人，或者说吕文老头也默默端起了马奶酒喝了一口，约么十数息后，开口问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有关令爱之事。”
    白狄大君看着眼前已愈古稀之年的老人，询问道，“老人家是否知晓，令爱如今就在大商的太学宫中？”
    “老朽没有女儿。”
    吕文听到眼前人的话，神色一冷，应道，“她是死是活，和老朽没有关系。”
    “老人家，当年的事，我多少听过一些。”
    白狄大君犹豫了一下，说道，“虽然，当初令爱的确做得有些不对，但是，这二十多年来，令爱一直将自己关在太学宫的一座小院中，寸步不出，这个惩罚，已经够了。”
    “跟一个男人私奔，还干出苟且之事，你告诉老朽惩罚够了？”
    吕文听过前者的话，脸色顿时沉下，怒声道，“你今日来，若只是为她求情，就请回吧，不送！”
    “老人家，我也是有女儿的人，能体会到老人家您的心情。”
    白狄大君看着眼前老人愤怒的样子，轻轻一叹，道，“哪有做父亲的，会真正恨自己女儿，都只是恨铁不成钢罢了。”
    说到这里，白狄大君语气一顿，继续说道，“老人家，这么多年，吕氏那么多族人搬走，唯有您和一小部分人还留在这里，不就是想等着令爱有朝一日悔过，重新回来吗，老人家，您已过古稀之年，还能再等多少年，您不会想死去之时还带着这个遗憾吧？”
    吕文听着前者的话，脸色变了又变，本就苍老的脸色，一瞬间又仿佛苍老了许多。
    “她若想回来，早就回来了！”
    许久，吕文强压心中怒意，沉声道，“天下间，谁能拦得住她。”
    “您能拦得住！”
    白狄大君正色道，“她当初负气离开时，您老人家亲口说过不再认她，你们父女的关系闹得如此之僵，如今，她落魄至此，又怎有颜面回来见您老人家。”
    “你，究竟是什么人？”
    吕文注视着眼前人，沉声道，“怎会对我们父女的事，如此了解。”
    他们父女的事，虽然不是秘密，但是，那也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一般人，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在下，白狄部族大君。”
    白狄也没有隐瞒，如实回答道，“本君的女儿，如今就在令爱手下学武，所以，本君很早之前就派人查了令爱的底细。”
    “白狄大君？”
    吕文听到前者的回答，心神一震。
    白狄部族的王庭被大商铁骑偷袭，小公主被俘之事，他也有所耳闻，但是，白狄族小公主为何会拜白眉为师？
    “老人家。”
    白狄看着眼前老人，认真道，“本君想救回女儿，您老人家也想见自己的女儿，我们的目的其实是一致的，只要老人家给本君一封信或者一件信物，本君保证，一定将令爱安然带回漠北。”
    “老朽，为何要信你？”吕文神色沉重道。
    “因为老人家，别无选择。”
    白狄正色道，“本君要从老人家这里拿些什么东西，用来欺骗或者威胁令爱，老人家您根本阻止不了，但是，本君不想这么做，而且，没有本君的人脉，老人家就算想见令爱，您的书信也送不进太学宫，更送不到令爱手中。”

 第1165章 猜忌

    大商，都城。
    入冬后，第三场雪飘落，依旧不算太大。
    中原地区，一般很少下特别大的雪，这也算是一件幸事。
    毕竟，瑞雪虽好，但是，暴雪降临，对于冬耕的庄稼而言就是一场灾难。
    清晨，南儿穿的像是一个粽子般走出，因为穿的太多，走路都晃晃悠悠的。
    天冷，怕冻到孩子，李子夜刻意给南儿订制了一个加厚的大棉袄。
    早上的时间宝贵，过的太快，李子夜和萧潇带着南儿匆匆离开王府，朝太学宫赶去。
    没过多久，马车赶至太学宫，两大一小三道身影快步走入其中。
    雪天之下，太学宫的学子们来来往往，神色间，匆匆忙忙，因为课堂太远，不敢耽搁半分。
    很快，李子夜和萧潇将南儿送至吕白眉的小院中，又原路返回。
    南院边的小院前，夜璇玑静立，看着雪中匆匆走过的两人，传音道，“查到了。”
    “何人？”
    李子夜停步，问道。
    “太学宫内一位漠北的学子。”
    夜璇玑回答道，“吕白眉那座院中的日常所需，都会有特定的儒门弟子出去采购，然后送到她那里，一般是五天一次，前几日，那名儒门弟子去送货时，一位漠北的学子主动要求帮忙，那些鲜果，很有可能就是那时放进去的，因为东西太多，送货的儒门弟子并没有察觉出有什么异常。”
    说到这里，夜璇玑犹豫一下，提醒道，“我觉得，那位漠北学子的目标应该不是南儿，不然，他这么做就等于打草惊蛇，很容易被人查到自己身上。”
    “两个假设。”
    李子夜冷静分析道，“如果，他的目标是南儿，这么做，确实有可能暴露自己，得不偿失，如果，他的目标不是为了南儿，那他的目标就只有吕白眉，这个假设更解释不通，太学宫根本没有限制吕白眉的自由，那漠北学子若是有事找吕白眉，何必如此偷偷摸摸的。”
    说完，李子夜回头看了一眼吕白眉的小院，继续说道，“而且，真有什么事想办法送一封信进去就足够了，送那么多鲜果，很容易被人发现，太过愚蠢，所以，那位漠北学子的举动，应该没有那么强的目的性，做这些时，也就没有考虑太多的细节。”
    “小公子的意思是，他就仅仅只是为了送一些鲜果？”夜璇玑诧异道。
    “或许吧。”
    李子夜轻声应道，“假如我没有猜错，那漠北学子十有八九是白狄大君的人，送那些鲜果，是因为受了白狄大君所托，要想办法关照南儿。”
    “若真如小公子所言，此事便是我们多虑了。”小院前，夜璇玑轻轻松了一口气，应道。
    “不。”
    李子夜摇头，道，“非是多虑，而是一个警醒，说明在这太学宫中，漠北八部的人随时能和吕白眉取得联系，我们都不要忘了，吕白眉本来就是漠北之人，若白狄大君他们有办法说服吕白眉帮忙，由吕白眉出手救走南儿，实在再容易不过。”
    “若有目的，那位漠北学子何必多此一举，继续隐藏不更好吗？”夜璇玑皱眉，不解道。
    “臭棋。”
    李子夜淡淡道，“白狄大君爱女心切，安排一两人照顾南儿，情有可原，只可惜，那位漠北学子不是专业人士，做事不够严谨。”
    “那现在怎么办？”夜璇玑神色微凝，问道。
    “加派人手，盯死那位漠北学子。”
    李子夜冷静地说道，“一有异常，立刻汇报，事情紧急之时，可自行处置。”
    “是！”夜璇玑恭敬应道。
    寒风起，李子夜带着萧潇离去，眸中冷意闪过。
    他这里事情就够多的了，希望白狄那边，不要再给他找事。
    还有，吕白眉！
    她应该清楚，知晓他身份之人离开太学宫，会让他很为难。
    大家相安无事最好。
    “李大哥。”
    走了几步，萧潇开口，提醒道，“吕白眉很强，实力甚至还在我娘之上。”
    “我知道。”
    李子夜点头道，“天下第一枪，岂是浪得虚名。”
    吕白眉的实力，应该很接近仙子师父他们那个级别了，不过，这吕白眉荒废武道二十年，实力不复巅峰，真正打起来，可能要稍逊仙子师父一筹。
    真麻烦。
    疯了二十年，就继续装疯卖傻好了，为何非要认出他的身份。
    “李大哥，若需要帮忙就告诉我。”
    萧潇轻声道，“我这边，可以出三个五境。”
    “嗯？”
    李子夜闻言，面露异色，问道，“那吕白眉不是和你娘有交情吗？”
    “那是和我娘，又不是和我。”萧潇嫣然一笑，应道。
    “靠谱。”
    李子夜笑了笑，应道，“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而且，李家一向以和为贵，打打杀杀这种事情，不适合我们这些生意人。”
    说话间，两人离开太学宫乘坐马车回了王府。
    后院。
    李子夜回来后，立刻写下一封密信，封入铁珠内，丢进了书架上的玉瓶中。
    很快，李园内院，还珠收到王府来信，迈步走出了房间。
    “红烛姐姐。”
    “怎么了？”
    “兄长有命令。”
    还珠将手中的密信递了过去。
    红烛接过书信，看了一眼，眸子微眯。
    这任务，很有难度啊。
    “我去送信。”
    短暂的思绪后，红烛收敛心神，迈步离开了内院。
    没过多久，一只信鹰飞出李园，翱翔而去。
    一日之后。
    未知之地，烟雨楼内。
    正在抓紧时间恶补搬运之术的昼虎看到大商都城送来的消息，心神一震。
    卧靠！
    小公子真是越来越变态了。
    他很喜欢！
    思绪落，昼虎咧嘴一笑，拿着书信走向烟雨楼深处。
    地泉，葛丹阳盘坐其中，双目紧闭，依靠药物之力勉强维持生命的延续。
    “葛老。”
    昼虎走来，将书信递了过去，说道，“小公子的任务。”
    葛丹阳睁开眼睛，伸手接过书信，看过上面的内容后，平静道，“按小子夜说的做，召他们回来。”
    “是！”
    昼虎恭敬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地泉内，葛丹阳重新闭上眼睛，神色间，疲惫难掩。
    小家伙，你要快些，不然，他老头子就无法跟着李家一起看到这世间最高处究竟怎样的风景。

 第1166章 重回巅峰

    “师叔，我打到你了。”
    京牧府，雪地上，云儿小胖子追着李子夜满院子跑，一直跑了半个时辰，手中的木剑终于打到了某人。
    “云儿厉害。”
    面对子侄后辈，李子夜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之语，看上去和平日里那个阴险而且刻薄的形象完全不同。
    在李子夜眼中，传承这两个字，无比的重要。
    就如同儒首老头和小师叔将未来交到他们这一代手中一般，早晚有一天，他们也要将未来交到云儿和南儿等人手中。
    所以，在教育这些孩子时，李子夜少有的上心，真诚，和善。
    “师叔，你看我是不是瘦了。”
    云儿小胖子喘了几口粗气，抬起小脑袋，问道。
    “我看看。”
    李子夜上前，捏了捏眼前小胖子的脸和胳膊，旋即点了点头，笑道，“是瘦了一点，也结实了一些。”
    “那我是不是可以学武了？”云儿一脸期盼地问道。
    “可以呀。”
    李子夜笑着说道，“你想学什么？”
    “剑法。”
    云儿晃了晃手中的木剑说了一句，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掌法。”
    “你年龄还小，不能贪多，最好还是先学一样。”
    李子夜和颜悦色地劝说道，“你好好想想，你最想学哪一种？”
    云儿闻言，脸上露出纠结之色，想了想片刻，开口道，“那还是学掌法吧。”
    李子夜听过云儿的回答，目光看向不远处的许翰林，询问道，“翰林兄，许师伯什么时候过来？”
    “说的是今天。”
    许翰林回答道，“应该快了。”
    李子夜点了点头，收回目光，看着眼前小胖子，说道，“云儿，等你祖父来了，让他教你一些入门的心法，等你的基础打牢，我想办法将你送入太学宫。”
    “多谢师叔。”
    云儿听到眼前师叔的保证，顿时兴奋起来。
    “王爷。”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不远处，房门打开，萧潇走出，提醒道，“好了。”
    萧潇的话落，后方，白玉贞走出，一身强大的气息隐现，宛如汪洋，令人震撼。
    李子夜见状，神色微凝，抱拳躬身一礼，道，“恭喜伯母，修为重回巅峰。”
    “翰林，你带云儿去前院转转。”
    白玉贞看向眼前的独子，轻声说道。
    许翰林听到母亲的话，先是一愣，很快回过神来，点头道，“好。”
    说完，许翰林也没有多问什么，带着云儿离开了后院。
    两人离开后，白玉贞注视着眼前布衣王，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多谢王爷的救命之恩。”
    “伯母客气。”
    李子夜手持铁扇扶过前者，微笑道，“等会儿许师伯过来，看到伯母的伤势痊愈，定然会十分欢喜。”
    “妾身欠许仙太多。”
    白玉贞轻声一叹，道，“若非我当初夺了他一半的本源，他也不至于衰老至此。”
    当年，许仙也是五境后期的大修行者，但是，被她夺走一半本源后，修为不断下降，如今已经掉到了四境与五境的边缘，人也越来越衰老。
    “许师伯在意的不是这些。”
    李子夜平静道，“他在意的是伯母，不然，许师伯即便只剩一半的本源，也要强于这世间绝大部分武者，只不过此前许师伯一直找不到救醒伯母的办法，对其他事没了兴趣，如今伯母醒来，许师伯一定能够重新燃起斗志，恢复修为，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情。”
    才损失了一半的本源而已，小红帽那家伙，折损了将近九成的寿元，照样吊打他。
    多大点事。
    矫情。
    “玉贞，王爷说的没错。”
    李子夜的话声方落，后院外，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接着，两人注视的目光下，一位帅老头迈步走来，英姿勃发，气势不凡。
    李子夜看到来人，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老头好好收拾一下也人模狗样儿的。
    “许仙。”
    白玉贞看着眼前夫君和三十年前一般意气风发的样子，眸中不禁沁出了一抹泪光。
    很快，白玉贞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神色一震，问道，“你听到了我刚才的话？”
    “听到了。”
    许仙笑道，“其实，我失去了那一点记忆早就恢复了，正如王爷所说，我在乎的是你，其他的事情，我不在乎。”
    “许仙。”
    “玉贞。”
    两人对视，眸中情意绵绵，说不尽的情话，道不尽的思念。
    一旁，李子夜和萧潇看着眼前两人毫无底线的撒狗粮，对视一眼，胃里一阵翻腾。
    恶心心！
    终于，撒狗粮的两人意识到院中还有外人在，老脸全都微微一红。
    “抱歉，有些激动了，让师侄和萧姑娘见笑了。”许仙看向两人，尴尬地说道。
    “理解，理解。”
    李子夜咧嘴一笑，应道。
    原来，被人撒狗粮是这种感觉。
    难怪，当初他和朱珠在极夜世界前秀恩爱，小红帽和小慕白他们会是那个表情。
    “师侄，刚才听云儿说，你要帮他进入太学宫，真是太感谢了。”
    许仙见气氛有些尴尬，立刻转移过话题，说道，“云儿若能进太学宫，老朽也就放心了。”
    “师伯可以先教他一些道门心法。”
    李子夜笑道，“太学宫授课的重点虽然不在武学之上，但是，我这大商武王的身份怎么也能帮云儿争取到一些资源，好不容易混到这个位置，不用白不用，可能不能像翰林兄那般耿直。”
    “哈哈，师侄说的对。”
    许仙心情甚是不错地大笑了一声，道，“现在，老朽也终于体会到朝中有人好办事的感觉了，果然很不错。”
    “没错，照顾谁不是照顾，照顾自家子侄，等我老了，他还能给我端碗水。”
    李子夜轻轻一笑，说道，“师伯放心即可，此事就交给我了，我一定给云儿找个好老师。”
    巧儿姐那里，得去说一下情。
    云儿的天赋虽然不差，却不像老白和小郡主他们那般优秀，让巧儿姐收下，恐怕有些不容易。
    另外，怎么隐瞒身份，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第1167章 还在回来的路上

    “李大哥，刚才白娘娘好像有话要和你说。”
    赶往太学宫的马车上，萧潇开口，提醒道。
    “我知道。”
    李子夜点头道，“应该是要和我商议压制龙气之事，不着急，这破天气行军困难，慕渊估计要迟几日才能往回赶，有的是时间准备。”
    “李大哥，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感觉你一点也不紧张。”萧潇不解地问道。
    “紧张什么？”
    李子夜看着外面的行人，神色平和道，“又没我什么事，这次的主角是大皇子，我就看看热闹而已。”
    “李大哥，你就这么有信心，你的计划肯定万无一失吗？”萧潇好奇地问道。
    “信心肯定有，不过，我又不是神仙，不可能算无遗策。”
    李子夜平静道，“任何计划，都不可能一定成功，所以，我才会将李家和这次计划剥离开来，最后就算出现什么意外，也不会波及到李家。”
    “也是。”
    萧潇点了点头，道，“反正只要李大哥在，哪怕计划失败，再来一次就好。”
    “不会失败的。”
    李子夜微笑道，“我也就是谦虚一下，我策划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允许它失败，回南岭前，一定让你看到这场大戏。”
    “好。”
    萧潇嫣然一笑，应道，“看完戏我再回家过年。”
    “我也是，做完事回家过年。”
    李子夜看了一眼渝州城方向，面露思念之色，说道，“两年没回去了，想家了。”
    萧潇见眼前人少有的情感流露，心中微微有些触动。
    和李大哥接触久了，她几乎已经忘记，李大哥也不过刚刚弱冠之年而已。
    如此年纪，其他人家的富贵子弟还在整日流连于烟花之地，沉迷声色，李大哥已经带着李家走到了如此惊人的高度。
    “李大哥，要不，你娶小郡主吧。”
    萧潇神色认真地劝道，“现如今，她是你最好的选择了。”
    她看得出来，关山王家的小郡主是真的喜欢李大哥，两人成婚，李家在大商朝也能站得更稳一些。
    “不娶。”
    李子夜收回目光，摇头道，“耗着吧，你开出的那个价钱，一时半会儿没人能匹配，我也乐得清闲几天。”
    萧潇的价钱，关山王府基本匹配不上，皇室倒是有能力匹配，但是，朝堂上的压力肯定不小，商皇也不得不顾忌。
    公主下嫁商贾人家之子，世袭罔替的万户侯作为嫁妆竟然不够，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
    商皇要想再加码，朝堂上还不闹翻天。
    想娶个媳妇，真难！
    李子夜透过车帘，看着街道上往来的行人，心中稍稍自嘲了一下。
    “李大哥，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敢问你。”
    萧潇犹豫了一下，问道，“朱珠到底还活着吗？”
    李子夜沉默，片刻后，回答道，“活着，但是，与死无异。”
    “我不明白。”萧潇不解地说道。
    “心脉、呼吸，都已消失。”
    李子夜如实地应道，“不过，还留有最后一丝生机，每隔几日都要帮她输入真气，护住这最后的一线生机。”
    “风中之烛。”
    萧潇闻言，立刻明白了，神色复杂地问道，“李大哥，你觉得，还珠真的能救朱珠吗？”
    “或许吧。”
    李子夜应道，“等还珠的修为完全恢复，也许就能救醒朱珠。”
    “李大哥，我觉得，你在骗自己。”
    萧潇轻声一叹，说道，“要是救朱珠和修为有关，李大哥早就去求儒首了，这世间，还有谁的修为能高得过儒首，倘若，救醒朱珠若和修为无关，还珠为何现在不能救，李大哥，你这么聪明，不可能想不通这个道理。”
    起死回生，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至少，人力不可能做到。
    “还珠说，她能救。”
    李子夜沉默许久，说道。
    “李大哥，你是真的想不明白，还是不敢去想。”
    萧潇正色道，“还珠在来李家前几乎没有任何记忆，为何会有这样的认知，或许说，谁给她的这个认知。”
    她来李家这么久，对冥土多少也有了一些了解，唯有还珠，怎么看都不正常。
    先不说红血和黑血的问题，还珠的记忆，就是一件怪事。
    其余的冥土，在发疯前，至少都是有记忆的，唯有还珠，几乎没有什么记忆，残存的那些记忆还都是零零散散的碎片，仿佛，有人故意安排一般。
    这些事，李大哥肯定早就想到了，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李子夜听过眼前丫头的话，再度沉默下来，许久，轻声道，“还珠的情况，我暂时还想不明白，不过，我就曾起死回生过一次，这世间总有着一些我们无法理解的事情。”
    “李大哥说的是，在漠北被玄风妖王杀死一事？”萧潇皱眉，问道。
    “嗯。”李子夜点头应道。
    “此事，我还听到过另一个版本，说的是当时李大哥并未死，只是重伤，白忘语以折损寿元为代价，将李大哥救醒了。”
    萧潇凝声道，“到底哪一个版本是真的？”
    “我当时，应该是死了。”
    李子夜回答道，“不过，后来我又有了怀疑。”
    儒首说过，漠北一行，他有惊无险，也正是那老头的承诺，他才会去漠北，毕竟那时候，他太过弱小，不应以身犯险。
    只是，他回来后，儒首告诉他，光明之神的出现，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意思就是，光明之神就算没有出现，他也不会死。
    这件事，他至今都没有想明白原因。
    “李大哥，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萧潇看着眼前人，问道。
    “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李子夜没再隐瞒，将光明之神的事和他的猜测简单说了一遍，目光看着眼前丫头，平静道，“正好，你帮我想想，哪里出了问题。”
    “我觉得，其实，只有一个问题。”
    萧潇想了想，应道，“人，到底能不能起死回生，我觉得，不行，所以，李大哥当时或许根本就没死。”
    “心脉被毁，应当是活不成了。”李子夜说道。
    “这是法儒他们当时的认知。”
    萧潇冷静分析道，“若法儒他们此前见识过那些冥土，也许，那个时候就不会那么快判断李大哥已经死了。”
    “我不是冥土。”李子夜眸子微凝，说道。
    “李大哥的确不是冥土，但是，冥土也不一定就是唯一的例外，李大哥，要不我们试一试。”
    说话间，萧潇伸出手，按在前者心口，轻声道，“也许，李大哥身上，有着我们都不知道的秘密。”
    贯穿心脉而不死，实在有意思。
    同一时间。
    大商都城西北方向，冰天雪地中，慕渊率领着自己的平叛大军还在赶回来的路上。

 第1168章 黑白

    大商都城。
    风雪之后，天气终于放晴。
    夜色降临之际，城中，一黑一白两道身着长袍的身影迈步走来。
    两人气息内敛，没有一丝一毫外露，看上去就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无常亲临大商都城，为这寂静的夜，再添几分阴郁。
    “先找住处，还是先去见小公子。”
    走了许久，黑袍男子开口，询问道。
    “当然是先去见小公子。”
    白袍妇人面露思念之色，说道，“距离上一次见小公子，已经快一年了，也不知道小公子最近过得如何。”
    “去看看就知道了。”
    黑袍男子应道，“这些日子，小公子肯定忙得不轻。”
    不多时，两人走到王府前，停下了步子。
    王府内院。
    剑影纷飞，李子夜一如往日，刻苦练剑。
    勤能补拙的道理，在李子夜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同样的招式，打磨程度不同，能发挥出来的威力也会截然不同，这是共识，但是，能真正做到将招式打磨到极致的人，屈指可数。
    李子夜切身体会过习武的不易，所以，比任何人都要更加珍惜习武的机会，把自己能做的事全都做到极致。
    风起，后院外，一抹白影突然掠至，纤手如电，袭向院中之人。
    李子夜有感，手中长剑挥过，剑气破空，硬挡来人。
    然而，剑气在触及白影手掌的刹那，立刻被化掉，彻底消散。
    转眼之后，白影掠至李子夜身前，掌劲吞吐，浩瀚如海。
    李子夜凝神，横剑身前，再挡掌劲。
    “砰！”
    不算太大的动静下，李子夜手中，长剑应声而断，竟是挡不下白影一掌。
    剑断，白影掌力亦至眼前。
    李子夜踏步，伸手抓住前者手臂，卸力，借力，反扑。
    只是，不等李子夜完全卸力，白影已顺势来到李子夜身后，伸手拍向其后心。
    掌劲至，李子夜身子一侧，避开攻势，并指凝元，剑气破空而出。
    “砰！”
    只是，剑气触及白影手掌时，再次被化掉。
    咫尺之间，险象环生的数次攻防，紧张的令人窒息。
    与此同时，后院外，一抹黑袍身影出现，看着前方战局中的两人，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小公子，变得越来越强了。
    他们如果不凭借修为的差距欺负人，想要制服小公子，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李大哥。”
    这一刻，不远处的房间中，萧潇冲出房门，待看到院中妇人的面容和装扮后，神色一震。
    是他们。
    天扇峰一战时，出现在李大哥身边的人。
    只是，当时他们并未出手，所以，没人知道他们的实力。
    院子中间，转眼数招的攻防后，白影凭借修为抓住了李子夜的手臂，然后伸手轻轻在后者额头上敲了一下。
    “疼。”
    李子夜面露痛苦之色，装模作样地说道，“白姨，轻点。”
    “哈哈，小公子，别装了，你白姨可不舍得打你。”
    院外，黑袍男子迈步走入院中，看着眼前小家伙，神色温和地说道。
    “嘿嘿，我知道，黑叔，你们来得好快啊。”
    李子夜揉了揉自己的脑门，说道，“我原以为怎么也还要一两天呢。”
    “收到你的信，我们就立刻来了，怕耽误了你的事。”
    说话间，黑袍男子看向不远处房间前的丫头，问道，“小公子，这丫头不错，填房丫头吗？”
    “她是萧潇，易容了而已。”
    李子夜回答道，“我哪敢让她做填房丫头啊，她娘知道，还不杀过来把李园拆了。”
    “不至于，我们小公子又不差。”
    白袍妇人轻声道，“快让白姨看看，瘦了没。”
    说完，白袍妇人伸手摸了摸眼前小家伙的脸蛋，有些心疼地说道，“瘦了好多，是最近太累了吗？”
    “没瘦吧？”
    李子夜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笑着应道，“不累，我又没做什么事，咱们李家最清闲的就是我了，黑叔和白姨东奔西走，才是最辛苦的。”
    “见过两位前辈。”
    三人说话时，房间前，萧潇快走了两步，恭敬行礼道。
    “不错的小丫头。”
    白袍妇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女子，关心地问道，“丫头，许配人家了吗？”
    “没有。”
    萧潇嫣然一笑，应道。
    “你觉得，我家小公子如何？”白袍妇人继续问道。
    “李大哥，是我见过的人中，最帅的男人。”萧潇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那丫头你给我家小公子做填房丫头吧。”白袍妇人一脸期盼地说道。
    “……”
    一旁，李子夜面露无语之色，却也不敢说什么。
    白姨什么都好，就有一点，和长姐一样喜欢给他找媳妇。
    “好呀。”
    萧潇很是不嫌事大地答应道，“就是不知道李大哥愿不愿意要我。”
    “没事，妾身替我家小公子做主了。”
    白袍妇人伸手抓过眼前丫头的手，轻声道，“丫头，走，带我去房间，我们好好聊聊。”
    “好。”
    萧潇点了点头，旋即带着妇人朝自己房间走去。
    两人离开后，院中，就只剩下李子夜和黑袍男子。
    “小公子，还是入不了五境吗？”
    黑袍男子注视着眼前自幼看着长大的小家伙，问道。
    “暂时还不行。”
    李子夜回答道，“灯油有了，缺灯芯。”
    “神物？”
    黑袍男子问道。
    “嗯。”
    李子夜颔首，应道，“能抢的神物，基本都抢了，现在已很少能查到神物的消息。”
    “中原大部分宝物，都在皇宫和儒门内。”
    黑袍男子提醒道，“这两个地方，可以多些关注。”
    “儒门就算了。”
    李子夜笑了笑，说道，“太熟了，下不去手，而且，儒首那老头对我还不错，给他留点棺材本吧，至于皇宫，这次就趁机好好查一查。”
    “用我和你白姨出手吗？”
    黑袍男子目光微凝，问道。
    “不用。”
    李子夜摇头道，“这次，李家任何人不得牵扯其中，我们看戏就行。”
    “有把握吗？”
    黑袍男子关心地问道。
    “黑叔，别人算计我，我不一定能躲过。”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应道，“但是，我算计别人，别人一定躲不过。”

 第1169章 狐狸尾巴

    夜深人静，布衣王府。
    房间内。
    白袍妇人看着眼前青龙圣女，越看越喜欢。
    所谓爱屋及乌，便是如此。
    在白袍妇人看来，小公子能以布衣王的身份将这丫头留在身边，说明，小公子对于这青龙圣女还是很信任的。
    这世间，除了李家人，能让小公子信任的人并不多。
    “丫头，今年多大了？”
    “白姨，我十九了。”
    “十九？那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你娘没给你安排婚事吗？”
    “没有。”
    “没有就好，丫头，考虑考虑我家小公子吧，你看，我家小公子还给你挡过天劫，重情重义，多好。”
    “一直在考虑呀，就是李大哥不要我。”
    “呃，我家小公子的性格确实有点怪，没事，丫头，妾身帮你好好劝一劝我家小公子。”
    “好，多谢白姨，我要能当李大哥的通房丫头，一定好好孝顺白姨。”
    房间中，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不知谁在玩笑，谁在认真。
    天下人都知道，李家三公子的婚事一直是朝廷的一块心病，谁能和李家联姻，便能顺理成章插手李家的生意。
    不过，直到今日，李家三公子依旧没有婚娶。
    此前，李家三公子给世人的废材印象，如今，也渐渐发生了改变。
    力败火麟儿，一剑斩天龙，岂是废材能够做到。
    当李家三公子不再藏拙，世人才发现，原来当初他们认为的废材，竟是如此可怕。
    渝州城十年，都城四年，十四年的藏锋，给了李家太多的发展时间。
    如今，即便皇室反应过来，再面对李家时，已不得不更加投鼠忌器。
    后院中，李子夜和黑袍男子也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相遇不易，天亮，又将别离，各司其职。
    “小公子，那房间中的姑娘，你信不过？”黑袍男子看向俞青玄的房间，问道。
    “我倒是对她没什么怀疑，当然，说信任也谈不上。”
    李子夜应道，“这种事，还是要黑叔白姨你们来判断，毕竟，你们是专业的。”
    “一个没有修为的小角色而已，也要如此大费周章吗？”黑袍男子随口问道。
    “她现在是小角色，不过，要是能够通过考验，就不是了。”
    李子夜回答道，“我打算让她接红烛姐的位置，让红烛姐专心跟着南王学习。”
    “接红烛丫头的位置？”
    黑袍男子皱眉，怀疑道，“她能行吗，红烛丫头那个位置，不是谁能坐就能坐的。”
    “应该可以。”
    李子夜解释道，“情报网的基础，红烛姐都已经打好，不需要她再做什么，难度没那么大。”
    “倒也是。”
    黑袍男子想了想，点头应道，“最难的事情，红烛丫头都做完了，好，我和你白姨在都城的这些天就帮你验一下此女的忠诚度，小公子，话可说好，一旦发现她有任何问题，你白姨肯定不会手下留情，她，活不了。”
    “黑叔和白姨你们处置就行，我不插手。”李子夜平静道。
    “那就好。”
    黑袍男子颔首，他就担心小公子会心软，毕竟，小公子和那姑娘也相识了好几年。
    不过，应该是他多虑了。
    小公子从不会犯这种错误。
    一夜，如此漫长，又如此短暂。
    房间内外，四人聊了很久，也聊了很多。
    即将天亮时，房门打开，白袍妇人走出，走到自家的小傻子面前，伸手捏了捏其脸蛋，神色温柔地说道，“小公子，我和你黑叔先走了，照顾好自己，多休息，听萧潇丫头说，你一天都睡不上一个时辰，这哪行，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听话，别让我们挂心，我们年纪大了，以后还指望你养老呢。”
    李子夜听着眼前白姨絮絮叨叨的话，不但没有觉得烦，反而觉得很是温馨，听话地应道，“放心吧，白姨，我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会照顾好自己的。”
    “在我和你黑叔眼中，你一直都只是个孩子。”
    白袍妇人眸中闪过一抹泪光，很快恢复如初，轻声道，“吕白眉那里，你不用担心，她老老实实的最好，若是有什么异动，我和你黑叔废了她！”
    “白姨威武霸气！”
    李子夜很是嘴甜地送上一记马屁，说道。
    “就你会说话，好了，天快亮，我们必须走了。”
    说完，白袍妇人不舍地看了一眼身前小家伙，旋即转身离去。
    一旁，黑袍男子摆了摆手，没有再多言，迈步跟了上去。
    院中，李子夜看着两位长辈离开，眸中也闪过了一抹不舍之色。
    李家多少人，都在为了李家的未来不辞辛劳的奔波，他怎能不倾尽全力。
    不远处的房间中，萧潇呆呆地注视着眼前跳动的烛火，心中思绪不断闪过。
    世间，不会出现第二个李家了。
    因为，这世间不可能再有第二个李大哥。
    像李家这般团结的家族，她还是第一次见，完全铁板一块，只为一个人，一个信仰，甘愿牺牲自身的一切。
    更可怕的是，身为李家唯一继承人的李大哥，竟然也抱着随时为李家牺牲的态度。
    这样的家族，实在太可怕了。
    说起来，这世间最高处的风景究竟是怎样，她也很想看一看。
    天际，朝阳升起。
    太学宫中，一名青衣年轻人匆匆走出，朝着街尾走去。
    街道尽头，青衣年轻人停下脚步，这时，一名中年男子走出，将一封书信递了过去，交代道，“大君交代，两日内，一定要将这封信送到吕白眉手中，还有，不要让人发现。”
    青衣年轻人接过书信，点了点头，道，“放心。”
    话落，青衣年轻人没再多言，转身朝着太学宫走去。
    然而，两人都不知道的是，不远处，一双眼睛将两人的一切举动全都看在了眼中。
    很快，太学宫内，一名太学生快步走向南院旁的小院前，开口说道，“他收了一封信。”
    “知道了，继续盯着。”
    院内，夜璇玑一边打水，一边回应道。
    “是！”
    太学生领命，旋即快步离去。
    “小公子又猜对了。”
    夜璇玑轻轻一叹，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是敌人不聪明，而是她家小公子，过于变态。
    狐狸尾巴已露出，接下来的游戏规则，就该她李家说的算了。

 第1170章 狸猫换太子

    太学宫。
    南院旁的小院前，夜璇玑静立，注视着远处吕白眉的院子，眸中流光不断闪过。
    毫无疑问，漠北的人，开始接触那位了。
    吕白眉已知晓小公子的身份，他们不能赌。
    尤其是在这敏感的时刻。
    吕白眉这个级别的高手，能不得罪则不得罪，但是，逼不得已，他们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此外，南儿还不能走。
    这是小公子牵制漠北八部很重要的一步棋，只要留下，白狄大君就会投鼠忌器，不敢像澹台镜月那般疯狂。
    两个不同文明的战争，个人交情，不值一提。
    “夜教习。”
    就在这时，不远处，刚吃过早饭出来散步的乐儒掌尊看到前方小院外的女子，主动开口打招呼道，“吃了吗？”
    小院前，夜璇玑听到后方传来的声音，收回远望的目光，看向来人，平静道，“吃过了。”
    “夜教习来太学宫这么多天，怎么也不来串串门。”
    乐儒掌尊面色和善地说道，“对了，夜教习厨艺如何，有时间切磋一下，最近我研究了几个不错的菜，想请夜教习帮忙评判评判。”
    “厨艺？”
    夜璇玑闻言，想了想，点头应道，“还算精通，有时间，一定上门请教。”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乐儒掌尊听到眼前女子的回答，心情大好，笑着应道。
    终于有人陪他切磋厨艺了。
    儒门那些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老家伙，就没几个会做饭的。
    陈巧儿？
    算了，不提也罢。
    两人一番友好而又热情的寒暄后，乐儒掌尊继续到处溜达，饭后消食。
    夜璇玑也继续站在院前凹造型。
    不多时，李子夜和萧潇送南儿过来上学。
    小院前，夜璇玑看到三人，传音道，“小公子，有可疑的人接触了漠北的那位太学宫学子，并且交给了他一封信。”
    “知道了。”
    李子夜听到前者的禀报，回应道，“一会再说，我先送南儿过去。”
    传言之后，李子夜带着萧潇和南儿继续朝着吕白眉的小院走去。
    很快，李子夜三人来到吕白眉的小院中。
    院内，吕白眉已蹲坐在秋千上等待，呆滞的目光，和平日里并没有什么区别。
    “白眉前辈。”
    李子夜抱拳一礼，态度也平日一样的恭敬。
    秋千上，吕白眉蹲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
    “白眉前辈，晚辈听说前辈是漠北人，前辈可有回去的打算？”李子夜直起身，主动开口问道。
    吕白眉听到前者的询问，抬起头，声音沙哑地说道，“你想说什么？”
    “白眉前辈若离开太学宫，晚辈会很为难。”
    李子夜丝毫没有隐瞒自己的态度，目光注视着眼前妇人，平静道。
    吕白眉闻言，呆滞的眸子渐渐变得凌厉起来，不过，数息后，再次恢复如初，回应道，“我哪也不去。”
    “多谢前辈，晚辈告退。”
    李子夜听过吕白眉的回答，再度一礼，旋即转身离去。
    一旁，萧潇迈步跟上，从头至尾都没说什么。
    院外，萧潇快走了两步，不解地问道，“李大哥，你为何要问白眉前辈那些话？”
    “看看她的态度。”
    李子夜如实应道，“此外，证实一下漠北八部和她究竟接触到哪一步了。”
    “不太明白。”
    萧潇有些不理解地说道。
    “很简单，你觉得，一位武道巅峰的大修行者，会在意别人的威胁吗？”李子夜问道。
    “不会。”萧潇摇头道。
    “所以，我刚才问的话，吕白眉不会屑于说谎，因为，在她心中，我对她构不成威胁。”
    李子夜神色冷漠地解释道，“她说她不会离开，只有两个可能，第一，漠北八部和她的接触已经很深，不过，失败了，吕白眉确实不想走；第二，漠北八部才刚刚和她接触，尚未拿出能让她离开的筹码。”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继续说道，“以我掌握的情报来看，第二个可能，概率更大一些。”
    萧潇听到前者的回答，神色一怔，面露无奈之色。
    她以为自己已经很聪明了，但是，和李大哥这种级别的老狐狸一比，实在差太多了。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竟是能分析出这么多的内容。
    两人说话间，再次途经夜璇玑的小院前。
    “小公子。”
    院外，夜璇玑看着两人，传音道，“接下来，怎么做？”
    “将那封信偷出来。”
    李子夜吩咐道，“看看漠北八部究竟要做什么，另外，去找一个擅长模仿他人笔迹的高手，以备不时之需。”
    说完，李子夜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此事时间很紧，尽快去做，若来不及请示，可自行处理。”
    “是！”
    夜璇玑领命，恭敬应道。
    交代完后，李子夜、萧潇随后离开，朝太学宫外走去。
    “咦，那不是布衣王吗？”
    两人方才离开不久，不远处，前去散步消食的乐儒掌尊溜达回来，看了一眼远去的两人，随口问道。
    “好像是。”
    夜璇玑不在意地应道。
    “夜教习来都城不久，可能没怎么听过布衣王的事迹，这位，可是大商的一个传奇。”
    乐儒掌尊一脸感慨地说道，“一年之内，从一介布衣先封侯，再封王，大商千年以来，仅此一位，江山代有才人出，后生可畏啊。”
    “李大哥。”
    “嗯？”
    离开太学宫的路上，萧潇看着身边之人，询问道，“为何你每次交代完任务，都会和夜姐姐他们说可自行处理这句话？”
    “因为情报具有很强的时效性。”
    李子夜耐心地解释道，“不可能每次都来得及让我做决定，必要时刻，他们自己也要判断该如何处理。”
    “要是处理错了呢？”
    萧潇疑惑地问道，“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李大哥这般聪明，出错的可能性，要比李大哥高得多。”
    “萧潇，你觉得我在李家最大的价值是什么？”李子夜没有着急回答，反问道。
    萧潇听到前者的提问，想了想，说道，“决策。”
    “不是。”
    李子夜摇头道，“我一个人的精力有限，不能事事都由我拿主意，李家的人才很多，也不需要我这么做，我在李家最大的价值是，兜底，我为李家制定好发展的大方向，在这个方向下，他们可以放心大胆的做事，出了错，或者遇到实在解决不了的麻烦，再交由我来处理。”
    一个时辰后。
    太学宫内，一位太学生和青衣的漠北学子迎面走过，然后，不小心撞在了一起。
    “抱歉。”
    太学生面带歉意地说了一句，旋即匆匆离开。
    青衣的漠北学子皱眉，刚要说什么，不远处，另一位太学生迈步走来，开口道，“师兄，能帮我一个忙吗？我这里有一些书要送到夜教习那里，我自己实在拿不完。”
    青衣的漠北学子回过神，也没有拒绝，点头应道，“好！”

 第1171章 专业人士

    都城，街道上。
    行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即便是冬季，大商都城，依旧是那样的繁华。
    街道两边，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作为大商权力和经济的中心，大商都城，汇聚了形形色色的人和势力，一砖头下去，说不定就能砸到一位王公或者隐藏的世家大佬。
    街道中间，马车远远驶来，因为行人太多，走的并不快。
    马车内，李子夜闭目养神，短暂休息。
    一旁，萧潇拿着自家的圣物，比划过来比划过去，一言不语，自己玩自己的。
    约莫两刻钟后，李子夜睁开眼睛，开口道，“萧潇。”
    “李大哥，你醒了。”
    萧潇见状，面露喜色，道，“睡的怎么样？”
    “还不错。”
    李子夜神色平和道，“多谢。”
    “李大哥，白娘娘的伤都已经痊愈了，我们为什么还要去呀。”萧潇看了一眼外面的行人，不解地问道。
    “许师伯不是来了吗，多走动走动，没坏处。”
    李子夜笑着应道，“感情都是走动出来的，时间长不来往，再好的感情也淡了。”
    “我不信。”
    萧潇撇了撇嘴，说道，“李大哥你肯定没这么无聊。”
    “是真的。”
    李子夜笑道，“这可不是什么无聊的事，我对许家表现得越关切，许家便越不能脱离布衣王府这条船，你想想，现如今在这大商都城中，谁不知道许家人是布衣王的亲信，现在即便有人给许家许以重利，许家父子想要背叛，都要好好考虑一下这个后果。”
    “一仆不侍二主。”
    萧潇反应过来，说道。
    “没错。”
    李子夜点头道，“背叛这种事，刚开始是他们不想，现在是他们不想，也不敢。”
    萧潇听过前者的教导，脸上露出一抹狐疑之色，说道，“李大哥，我总觉有点不对，你好像和我说的有些太多了，我又不是李家人，即便你再信任我，也不该和我说这么多。”
    “有吗？”
    李子夜笑了笑，道，“这不是你先问的吗，那下次我不说了。”
    “别，别。”
    萧潇赶忙说道，“李大哥你说的这些东西，我以后用得着，等我娘退了，青龙宗就得我来打理，我多学点，以后好对付那些老家伙。”
    “管理宗门，重要的是利益一致。”
    李子夜轻声道，“你可以给他们画一个大饼，比如说，在你掌权期间，一定让青龙宗成为南岭第一大宗门，然后给他们制定一个宏伟的蓝图，这样，他们就不会总将目光盯在自家宗门内的那些蝇头小利上，算了，这些事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说得清，我慢慢教，你慢慢学，不着急。”
    “好。”
    萧潇嫣然一笑，应道，“李大哥，学习归学习，你答应我的功法，可一部都不能少。”
    “知道，你个财迷。”
    李子夜无奈地点了点头，应道。
    萧潇看着眼前李大哥无奈的模样，再次展颜一笑。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李大哥对她有点太好了。
    倒不是什么男女之情，而是，李大哥在有意教她一些东西。
    这几日，李大哥不管做什么，都不避着她，甚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怕她听不懂。
    可是，她并不是李家人，她早晚要回青龙宗的。
    奇怪。
    难道李大哥是为她的美丽善良可爱而倾倒？
    呕。
    想到最后，萧潇连自己都不信了，差点恶心到自己。
    不多时，马车来到京牧府前，李子夜、萧潇走了下来。
    京牧府后院。
    许仙，白玉贞这对老夫老妻、神仙眷侣还在日常的秀恩爱，许翰林实在受不了父母亲的腻歪劲，带着几名官兵出门体察民情了。
    李子夜和萧潇走入后院，一眼就看到许仙夫妇在郎情妾意地一起磨药，彼此的目光中全都是对方。
    爱情的酸臭味，如此浓郁。
    李子夜看着后院中温馨的一幕，若不是脸皮厚，都不忍打扰两人。
    “许师伯，伯母。”
    幸好，李子夜的脸皮，早已天下无敌，大大方方地走入了后院，向两人打招呼、行礼。
    “师侄来了。”
    许仙看到来人，脸上露出一抹温和之色，说道，“刚还和玉贞提到师侄你。”
    “哦？”
    李子夜闻言，面露异色，问道，“提到我什么？”
    “也没什么。”
    许仙哈哈一笑，应道，“说师侄我许家的贵人，没有师侄，我与你伯母也不可能再这样坐在一起磨药。”
    “应该做的。”
    李子夜轻笑道，“许师伯，我府中有不少疗伤的药，你体内损失的本源，慢慢调养，还是能补回来一些的。”
    “不用。”
    许仙摇头道，“师侄忘了老朽是做什么的了，保和堂中不缺药材，现在你伯母醒了，我也就开始重新修炼，不说恢复巅峰，境界稳固到五境还是没问题的。”
    “也对。”
    李子夜听过眼前老人之言，点了点头，道，“许师伯要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就告诉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好。”
    许家很是痛快地答应下来，说道，“有事情，一定不会和师侄客气。”
    一旁，白玉贞和萧潇听着两个男人的谈话，谁都没有插话，安静不言。
    不少时候，女人比男人要更聪明。
    她们很清楚，许多事情，是要有来有回的，尤其是人情这种东西。
    欠的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就在李子夜和萧潇再次拜访许仙夫妇时。
    太学宫，夜璇玑的小院中。
    此前撞到漠北学子的太学生快步走来，将顺手摸来的书信递了过去。
    夜璇玑接过书信，小心将密封打开，看过里面的内容之后，神色一凝。
    “夜教习。”
    这一刻，院外，一位气质粗犷的汉子推着半车青菜走来，径直进入了院中。
    “来得正好。”
    夜璇玑将密信递给了眼前汉子，叮嘱道，“按照这上面的笔迹，重写一封信，内容稍改一些。”
    汉子接过书信，简单看了一眼，因为时间急迫，什么也没说，走到书桌前，提笔便准备模仿。
    与此同时。
    太学宫西边，被另一位太学生拖住的漠北学子搬着一大摞书，快步朝着夜璇玑这边的小院走来。
    “师兄，你慢点。”
    后方，负责拖延的太学生喊道，“夜教习要我们送的这些书非常珍贵，要是弄坏或者弄脏了，夜教习会不高兴的。”

 第1172章 禁术

    太学宫。
    南院旁的小院中。
    送菜的汉子手持墨笔临摹着桌上的书信，一旁，夜璇玑亲自磨墨，同时将要更改的地方指了出来。
    后方，送信的太学生焦急地那里等待，目光不时看向外面。
    他知道，那个漠北的学子很快就要来了。
    他们拖延不了太久。
    这次的任务，时间实在太紧了。
    “好了。”
    约莫一刻钟后，汉子放下手中的笔墨，将临摹好的书信递了过去，说道，“将墨晾干即可。”
    夜璇玑接过书信，翻掌凝元，以真气将书信上的笔墨蒸干。
    “把信送回去吧。”
    笔墨干了以后，夜璇玑将书信重新封好，递给了眼前太学生，吩咐道。
    “是！”
    送信的太学生领命，旋即带着书信匆匆离开。
    “夜教习，属下也回去了。”
    送菜的汉子同样恭敬行了一礼，推着空车离去。
    正事完成，夜璇玑来到院中，从墙角抱起一颗白菜，准备先练一练厨艺，再找机会和乐儒那老头好好切磋一下。
    做点什么？
    夜璇玑将白菜一片一片扒好，然后看着盆中的白菜叶，发呆愣神。
    她好像不会做白菜。
    要不，用鸡蛋炒一下？
    不过，她这里好像也没有鸡蛋。
    想到这里，夜璇玑在屋中找了找，翻了半天，终于翻出了两个鸭蛋。
    似乎还是咸鸭蛋。
    咸鸭蛋炒白菜，是不是也可以？
    夜璇玑想了片刻，觉得可行，便开始洗菜做准备。
    与此同时。
    小院外。
    送信的太学生原路返回，迎面，漠北的太学学子和负责拖延的太学生抱着一大堆书卷迈步走来。
    两位太学生目光对视，旋即颔首致意。
    错身一刻，送信的太学生将书信塞入前者怀里，一言未语，迈步离去。
    负责拖延的蓝袍太学生看着怀里的书信，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总算赶上了。
    两人随后来到夜璇玑的小院前，蓝袍太学生开口，语气恭敬道，“夜教习，我们将书带来了。”
    “进来吧。”
    小院中，夜璇玑一边忙碌，一边随口应道。
    “是！”
    蓝袍太学生领命，旋即和漠北学子一同走了进去。
    “师兄，哎哟。”
    两人刚走入院内，忽然，蓝袍太学生转身，刚要说什么，脚下一个踉跄，和身后的漠北学子撞了一个满怀，顿时，两人怀中的书卷顿时全都掉在地上。
    “你们两个就不能小心点吗？”
    屋中，正在洗菜的夜璇玑见状，快步走了出来，面露不满之色，斥责道，“这些书籍可都相当珍贵。”
    “抱歉，抱歉。”
    蓝袍太学生急忙道了两声歉，然后蹲在地上收拾散落一地的书卷。
    漠北学子也跟着蹲了下去，一起帮忙收拾。
    “咦？”
    突然，蓝袍太学生从地上散落的书卷中拿起了一封书信，不解地问道，“这里面怎么会有一封信？”
    “这是我的。”
    漠北学子看到书信，神色一变，伸手拿过书信，赶忙解释道，“这是我今天收到的家书。”
    “家书？”
    蓝袍太学生愣了一下，却也没有多问，继续收拾地上的书卷。
    漠北学子看到前者并未怀疑什么，心中也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
    好险，幸亏他反应的快。
    不多时，两人将地上的书卷收拾好，搬入了屋中，便一同离开了。
    屋内，夜璇玑看都没看一眼那些“珍贵”的书籍，注意力反而一直都放在眼前的白菜上。
    好像都洗碎了。
    碎了是不是炒的时候更入味？
    思及至此，夜璇玑将盆中的白菜捞了出来，开始生火炒菜。
    没过多久，小院上空，浓烟滚滚，就好像是着火了一般。
    最近下雪，柴火都比较潮湿，若不提前晾干，烧的时候多少都会冒一点点烟。
    “着火了？”
    隔壁的南院，乐儒掌尊注意到夜璇玑院中升起的滚滚浓烟，神色一怔。
    火势好像不大，要不要去帮忙？
    想了想，闲得无聊的乐儒迈步走出自己的院子，朝着隔壁的小院走去。
    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热闹。
    很快，乐儒来到夜璇玑的小院前，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况，喊道，“夜教习，发生了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没事。”
    院内，正在生火炒菜的夜璇玑听到外面的动静，随口应了一句，回答完，又仿佛想到了什么，开口道，“正好，乐儒掌尊若无事，可以帮忙试试菜，马上就做好。”
    “好。”
    院外，乐儒听到夜璇玑的邀请，大大方方地走入了院中。
    约么一刻钟后，夜璇玑将炒好的菜装盘，端入了屋内，拿过碗筷，放在了乐儒眼前，神色客气道，“掌尊，请品尝。”
    “哈哈，一看就不错，老夫尝一尝。”
    乐儒接过碗筷，先是礼貌地夸了一句，紧接着夹起几片青菜和一些糊糊状的东西，也没有多想，直接塞入了嘴中。
    一瞬之间。
    乐儒的身子顿住了，整个人僵在那里，舌头打颤，嘴巴更是动都不敢动。
    活了几十年的乐儒，什么苦也都吃过，什么大风大浪也都见过，自认为，不论遇到怎样的事，足以做到心如止水，古波不惊。
    然而，直到今日，乐儒才知道，他高估了自己。
    桌前，乐儒端着碗筷的手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起来，半张脸几乎全都麻了。
    “掌尊，怎么样？”
    夜璇玑看到眼前人的反应，开口问道。
    “夜，夜教习。”
    乐儒颤颤巍巍地问道，“你做的饭菜，自己尝过吗？”
    “尝过。”
    夜璇玑平静道，“不过，我没有味觉，尝不出什么。”
    乐儒闻言，心中一震，硬着头皮将嘴里的东西全都咽了下去，咧嘴一笑，说道，“好吃。”
    夜璇玑听到前者的回答，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笑意，应道，“那就好，好吃就多吃点。”
    “好。”
    乐儒看着满满一盘子的白菜和不知何物的糊糊，欲哭无泪，此时此刻，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他真是闲的，他早就该知道，能进太学宫的女人，怎么可能有一个正常的。
    “李大哥，你是说，夜姐姐没有味觉？”
    同一时间，刚从京牧府出来的萧潇听到身边人之言，神色一惊，难以置信地问道。
    “嗯。”
    李子夜点了点头，道，“你可知，为何朝叔他们和夜姐姐一样都是修炼道门的先天罡气，真气强度却远不及夜姐姐吗？”
    “难道和夜姐姐没有味觉有关？”萧潇不解地问道。
    “对。”
    李子夜点头道，“道门太上篇，有一篇禁术，以牺牲五感为代价，可成倍增强自身的功力，夜姐姐便修炼了此法，失去味觉，只是开始。”

 第1173章 长线之局

    “李大哥是说，夜姐姐失去味觉只是开始？”
    去太学宫的马车上，萧潇听过眼前李大哥的话，震惊地问道。
    “有得必有失。”
    李子夜神色平静道，“夜姐姐的武道天赋虽然不弱，却也算不得出类拔萃，比不得朝叔他们这些有一技之长的人，但是，夜姐姐生性要强，便主动修炼了此法，将自身的真气强度修至了同境的极限，这些年，夜姐姐的味觉已完全消失，甚至连嗅觉也开始出现了问题。”
    “值得吗？”
    萧潇不解地问道，“不练不行吗？”
    李子夜沉默，片刻后，轻声道，“我们认为值得，可以不练，但是，夜姐姐不会同意。”
    “李大哥，你们真可怕。”萧潇神色复杂地说道。
    “萧潇，你还年轻，以后就明白了。”
    李子夜透过车帘看着外面的行人，平静道，“我们这些人，什么都见过了，总要给自己找些事情做，付出一点代价，要是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很值得，我们不是可怕，也不是怪物，我们只是选择的路和别人不太一样而已。”
    “李大哥，你也才刚刚弱冠而已，怎么说得自己跟老头子一样。”萧潇轻声道。
    “心老了，人就老了。”
    李子夜注视着外面的风景，神色平和地说道，“所以，我很敬佩儒首他老人家，千年了，他竟然还在苦苦支撑，换作我，也许，我已经疯了。”
    儒首为人间持剑千年，若不是那位老人家，或许，极夜寒冬早已吞噬了人间。
    这样的人，才能被称为圣贤，活在当世的圣贤。
    说实话，位置互换，他应该做不到。
    儒首的意志、品德，堪称完美无瑕，他才活了两世，就已经开始精神分裂了。
    千年，那可是十几世。
    那老头子没疯，着实是个奇迹。
    太学宫东院。
    孔丘蹲在菜园中，摆弄着园中的青菜，小心翼翼，生怕碰坏了。
    那小家伙最近好像快忙疯了。
    连休息都不休息，也不怕把自己累死。
    年轻就是好，可以这么瞎折腾。
    李家那些人被那小家伙带的，也都一个比一个不正常，还好那小家伙能镇得住他们，不然，这些人要是作乱，可真够麻烦的。
    道门，千年前为护人间周全，道统覆灭，残余的传承散于九州各地，千年后，却又在李家那小家伙的拉扯下，渐渐聚集在一起。
    不过，这样也好，寒冬之劫到来，若儒门打完了，至少，还有道门顶上。
    只是，这一次，怎么也要儒门先来。
    骄阳西行，孔丘起身，看着天边的夕阳，苍老的脸上闪过一抹向往之色。
    夕阳落下，当真也是一件幸事。
    再等等，那些孩子已逐渐成长起来，快能独当一面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太学宫南院前，李子夜回头看了一眼西边的夕阳，轻声呢喃道。
    这世间，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他们负重前行。
    千年的道门，千年间的儒首，千年后的今天，也差不多还要轮到他们了。
    没得选。
    活在这个时代，逃避不了。
    要怪，就只能怪老李晚生了他百年，不然，也不会遇到冥土和极夜寒冬这些破事。
    都是老李的锅！
    思绪间，李子夜收回目光，继续带着萧潇朝吕白眉的小院走去。
    南院相邻的小院前，夜璇玑看到经过的两人，并指一弹，一封书信飞了过去。
    李子夜伸手接过书信，简单看了一眼后，右手虚握，将书信毁去。
    挺有意思。
    白狄那家伙，挺聪明的。
    可惜。
    仅限于此。
    一旁，萧潇跟着看到了书信上的内容，小脸露出一抹古怪之色。
    这场游戏没得玩了。
    被李大哥知道了的底牌，恐怕裤子都要输掉。
    好惨。
    “萧潇。”
    “嗯？”
    “今天晚点睡，我教你怎么布长线之局，你以后用得着。”
    “好。”
    萧潇嫣然一笑，点头应道。
    很快，两人去吕白眉那里接回南儿，朝王府赶去。
    夕阳落尽，布衣王府内，李子夜将南儿哄睡后，便来到萧潇的房间。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李子夜拿过房间中的笔墨，将大商和漠北八部的局势分布画了出来。
    一旁，萧潇静静地看着，脸上尽是疑惑之色。
    吕白眉的事，怎么还牵扯到大商和漠北的战争了？
    “萧潇，看一看，漠北八部明年最想做什么？”
    李子夜停笔，指了指桌上的局势分布图，问道。
    “当然是兵临大商都城，摧毁大商的权力中心。”萧潇想都没想，回答道。
    这个问题太简单了，假如漠北八部能打下大商都城，基本意味着，这场战争大商已无回天之力。
    一个皇朝的都城，可不仅仅是一座城那么简单，它是精神和正统的象征。
    一旦大商都城被破，大商的军心和民心，都将彻底崩塌。
    “你觉得，现如今的局势，漠北八部做得到吗？”李子夜问道。
    “做不到。”
    萧潇摇头道，“白帝城被破，是意外，大商不可能再犯这样的错误，以大商都城的防御工事，即便漠北八部大军围城，也很难攻得下来，而且，时间拖得太久，一旦大商各地的援军赶来，漠北大军反而会陷入危险。”
    “没错。”
    李子夜点头道，“大军围城这种事，若能打下来还好说，若打不下来，代价就太大了。”
    “李大哥，漠北八部若没有把握，他们是不可能轻易攻打大商都城的。”萧潇说道。
    “我知道。”
    李子夜平静道，“所以，我们才要给漠北八部制造机会，让他们认为，他们有可能打得下大商都城。”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提醒道，“你觉得，有一位五境巅峰的大修行者做内应，会不会给漠北八部增添几分信心。”
    萧潇闻言，心神一震，很快明白了什么，问道，“可是，这么大的事，漠北八部会孤注一掷赌在一个人身上吗？”
    “当然不会。”
    李子夜笑了笑，应道，“所以，我才告诉你，我教你布的是长线之局，短时间内，并不一定能看到收益，两朝对弈的棋局上，吕白眉只不过是其中一步棋，其余像这样的棋子还有很多，我们慢慢的下，当漠北八部觉得他们掌握的棋子足够多，攻城，也就势在必行。”
    说完，李子夜看向眼前丫头，微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玩，很有意思？”

 第1174章 上钩

    月如钩。
    洒落一地瀑寒。
    房间中，李子夜详细地为萧潇讲解着长线布局的细节和关键之处，很是认真，也十分耐心。
    萧潇很聪明，基本上听过一遍就能理解的七七八八，所欠缺的唯有经验和举一反三的创新。
    当然，这些东西，是没办法教的，只能靠自己领悟。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聪明如李子夜，也不可能把所有东西都教给萧潇。
    “李大哥，还珠现在学了有几成？”
    房间内，旧烛燃尽，萧潇更换新烛时，好奇地问道。
    还珠来李家也有一些时日，被李家重点培养，进步肉眼可见，她觉得，还珠怎么也学到了李大哥三四成本事。
    跳动的烛火下，李子夜听到眼前丫头的问题，沉默下来，片刻后，轻声应道，“和你差不多。”
    萧潇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那我学了有几成？”
    “你不是刚开始学吗？”李子夜回答道。
    萧潇听过前者的话，这一刻，终于反应过来，撇了撇嘴。
    李大哥的意思是，她们现在还不入流，谈不上学了几成。
    太打击人了。
    她感觉，她学的还行呀。
    “好了，休息吧，我去练剑。”
    李子夜看着眼前丫头忿忿不平的模样，笑了笑，伸手敲了一下前者的额头，旋即转身离开。
    不是他故意打击这丫头，事实就是如此。
    萧潇的确很聪明，不过，认识、思维、格局，都有待学习和建立，还差的太多。
    还珠也一样，急不得，只能慢慢来。
    那些老狐狸也都不是生来知之，全都是慢慢磨练出来的。
    为何都说老谋深算，因为，认识和思维这些东西，真的需要时间堆积，一般的年轻人，很难斗得过那些老家伙。
    他也不例外。
    若非两世的记忆和知识积累，他同样玩不过那些老狐狸。
    所以，澹台部族的那个女人，才会让他觉得可怕。
    二十多岁的年纪，便有如此心机，不说后无来者，至少，前无古人。
    天女两个字，实至名归。
    这重生副本，真的太难了，强敌环伺，处处危机，一步踏错，万劫不复。
    若有下辈子，还是不要再投胎了。
    房门关闭，李子夜来到院中，持剑开始练习，一如往日，不眠不休。
    翌日，一切如初。
    早早地送南儿上学，不过，送完孩子后，李子夜没有再去京牧府，而是带着萧潇和俞青玄在街上闲逛。
    “青玄。”
    一个摊位前，李子夜拿起一支珠钗递了过去，询问道，“喜欢吗？”
    俞青玄看着前者手中的珠钗，轻轻点了点头，应道，“喜欢。”
    李子夜闻言，随手将珠钗买了下来，递给了身边女子，神色温和地说道，“送你了。”
    “多谢公子。”
    俞青玄接过珠钗，轻声应道。
    “青玄，考你几个问题。”
    李子夜一边往前走，一边问道，“白莲儿、红袖听过吗？”
    “听过。”
    俞青玄点头道，“她们都是都城有名的清倌人，红袖更是这一届的花魁。”
    “继续说。”李子夜看着街道上的行人，平静道。
    “白莲儿善舞，红袖善琴，听说，莳花苑已买下了这两位姑娘的卖身契，准备待价而沽，卖一个好价钱。”俞青玄继续说道。
    “比起你呢？”李子夜停步，转身问道。
    俞青玄沉默，片刻后，如实回答道，“奴婢稍强她们一些。”
    “呵。”
    李子夜听到前者的回答，轻轻一笑，继续朝前走去，说道，“那两个姑娘，我已经派人买了下来，从今往后交给你调教。”
    “交给奴婢？”
    俞青玄一怔，面露诧异之色，道，“公子想要奴婢调教她们什么？”
    “忠诚，还有，搜集情报的能力。”
    李子夜打开手中的精钢铁扇摇了摇，语气平和道，“你怎么教，我不管，我只看结果，如何，做得到吗？”
    俞青玄犹豫了一下，轻声应道，“奴婢尽力。”
    “这个回答，我不喜欢。”
    李子夜合上铁扇，说道，“重新回答。”
    俞青玄咬了咬嘴唇，点头道，“能做到。”
    “不错。”
    李子夜微笑道，“青玄，以后，那两人的身家性命可就交到你手上了，你好好教。”
    “公子。”
    俞青玄看着眼前人，脸上再度露出犹豫之色，说道，“奴婢怕担不起。”
    “有什么担不起的，才两人而已。”
    李子夜神色淡然道，“你以后的担子可比现在要重得多，这两人，只不过是给你练手罢了。”
    很难吗？
    红烛十几岁就开始做这种事，掌握的可是李家所有情报人员的身家性命。
    这么多年，也没听红烛抱怨过什么。
    现在的新人，怎么这么难带。
    一旁，萧潇专心逛自己的街，对于两人的谈话，没有太大兴趣。
    她算看出来了，李大哥最近大有过个两三年就开启养老生活的意思，所以才如此着急给李家培养后备人才。
    就在三人在街上闲逛之时。
    太学宫，东南边的小院中，负责给吕白眉送日常用品的儒门弟子带着一堆货物走来，进入小院后，并没有多说什么，照常放下东西，行了一礼后，便离开了。
    “师父，有一封信。”
    正午休息的时候，南儿帮自己师父整理儒门弟子送来的货物，意外看到其中夹着的一封信，连忙喊道。
    秋千上，吕白眉闻言，目光移过，语气沙哑道，“送过来。”
    “好。”
    南儿听话地应了一声，旋即小跑上前，将书信递了过去。
    吕白眉打开书信，待看到书信的内容后，身子一颤，眸中，一抹泪光无声淌下。
    父亲。
    天边，骄阳西行。
    大商都城，北城门十里外。
    三道身影静立，气息内敛，然而，每一个人的修为都已入了五境，十分强悍。
    夕阳西落之际，北城门外，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走出，看着远处的三位漠北高手，眸中杀机一闪而逝。
    “三位五境作为接应，漠北八部这次还真是下足了本钱。”城门前，白袍妇人注视着北边，神色冰冷道。
    “漠北八部，以前可没有这么多五境。”
    一旁，黑袍男子淡然道，“他们应该感谢小公子。”
    漠北八部，武道并不兴盛，相比中原，差距不小，天地异变之前，五境大修行者屈指可数，一些部落中，甚至没有五境。
    当然，这已是过去。
    “可惜，这些人，不能杀。”
    白袍妇人眸子微眯，冷声道，“不然，他们一个也回不去。”

 第1175章 优胜劣汰

    夕阳西落。
    月上枝头。
    大商都城，城北十里外。
    一名蓝袍太学生骑马赶至，看着眼前三人，恭敬行礼道，“三位前辈，吕教习让学生过来告诉你们，她身边有布衣王布下的眼线，暂时无法救小公主出来，还有。”
    说到这里，蓝袍太学生将一封书信递了过去，平静道，“这是吕教习让学生带给大君的信。”
    月下，三位漠北的五境大修行者听过眼前太学生之言，眉头都是一皱。
    出不来？
    那他们不是白跑了一趟。
    “三位前辈，吕教习还说了。”
    蓝袍太学生看着三人，继续说道，“只要有机会，她一定会想办法将小公主救出来，请大君不要担心。”
    三人中间，来自白狄族的五境大修行者接过书信，点头应道，“罢了，回去告诉吕教习，她的话，我们会带给大君，另外，请她照顾好我族小公主，今后，我族大君定有重谢。”
    “前辈的话，学生一定带到。”
    蓝袍太学生再度恭敬一礼，应道，“若三位前辈没有什么其他的交代，学生就先回去了。”
    说完，蓝袍太学生纵身上马，迅速离去。
    三位漠北的五境大修行者对视一眼，也没再多留，原路返回。
    北城门外，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看着远去的三人，脸上皆有着一丝遗憾之色。
    若不是为了小公子的计划，这送上门的三人，又岂能这样轻易放回去。
    没过多久，月色尽头，蓝袍太学生骑马赶回，于城门前，纵身下马，找了一处僻静之地，坐下来暂时休息。
    城门已关，只能天亮再回去。
    夜下，大黑马屈膝伏在地上休息，蓝袍太学生靠在马背上，从怀里拿出一块饼子，安静地吃着。
    不远处，黑袍男子和白袍妇人看着黑暗角落中的太学生，并没有上前打扰。
    李家人，各司其职，守得住底线，耐得住寂寞，是最基本的素质。
    这名太学生，也许只是李家情报网中，非常普通的一环，但是，没有这样数以百计千计的普通人，李家，也不可能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回吧。”
    许久，黑袍男子收回目光，说道。
    “嗯。”
    白袍妇人点头应道。
    两人身影随之腾空而起，宛如风筝一般，消失于夜色中。
    与此同时，布衣王府。
    后院。
    白莲儿和红袖到来，让冷清的后院，变得热闹了许多。
    两位清倌人都是第一次王府，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但是，好奇之余，更多的还是紧张。
    布衣王的传说，两人都听过不少，不过，两人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本人。
    不高傲，不亲切，很有距离感，这是两人对布衣王的第一印象。
    李子夜没有理会两人，哄完南儿睡觉后，就继续练剑。
    门廊前，萧潇坐在那里，看着院中的男人发呆。
    白莲儿和红袖的房间，灯火已经熄灭，显然都休息了。
    整个王府，大半夜不睡觉的，也就只有李子夜和萧潇两人。
    “李大哥，我想不明白。”
    想了很久，萧潇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买两个清倌人到府中做什么？咱们府中，不缺女人啊。”
    “白天不是已经说了吗，给俞青玄练手用。”院中，李子夜一边练剑，一边回答道。
    “我不信，李大哥你做事，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萧潇一脸狐疑地说道，“李大哥，你是不是又在盘算什么？”
    “变聪明了，那就猜一猜。”
    院子中间，李子夜随口应道。
    “我猜不到。”
    萧潇撇了撇嘴，说道，“李大哥，我等级还太低，搞不懂你这个级别的老狐狸究竟在想什么。”
    “给你点提示，优胜劣汰。”李子夜提醒道。
    萧潇闻言，神色一怔，片刻后，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对。
    这三人似乎都是青楼出身，身份、背景几乎都一模一样。
    俞青玄是大皇子的暗桩，那白莲儿和红袖？
    想到这里，萧潇看着院中的男子，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白莲儿和红袖是李家培养出来的探子！
    那李大哥让俞青玄调教两人？
    思及至此，萧潇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今日的这些话，恐怕，也有人对白莲儿和红袖这么说过。
    如此说来，白莲儿和红袖之间，彼此应该也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优胜劣汰，原来如此。
    “李大哥，你不是说，青玄姐姐通过考验后，就可以接红烛姐姐的位置了吗？”
    许久，萧潇压下心中的波澜，不解地问道。
    “对啊。”
    院中，李子夜收剑，伸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迈步走上前，在眼前丫头身旁坐了下来，说道，“机会都是公平的，她的能力和忠诚度如果能压得过红袖和白莲儿，那红烛的位置，就是她的。”
    “所以，李大哥说的，让她调教两人，是假的。”萧潇神色复杂地说道。
    “也不能说假的，只是考验一下她们的能力而已，李家为了培养红袖和白莲儿这两个探子，可费了不少力气。”
    李子夜微笑道，“现在，我把这两个探子用到了自己身上，要是俞青玄无法发现这两人是探子，那说明，她没有资格坐上红烛的位置，同样，若是红袖和白莲儿不能将布衣王府的情报传到李家，或者，她们探子的身份被俞青玄发现了，那她们两人，也不合格。”
    “李大哥，你太可怕了。”萧潇看着身边的男人，感慨道。
    “好了，这句话，你说过好多次了，萧潇，好好学。”
    李子夜看着天际的残月，说道，“这些手段，你不一定要用，但是必须要会，以备不时之需。”
    “李大哥，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萧潇注视着眼前的男子，轻声问道，“从何时起，我在你眼里，不再只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
    “从你当着皇后和关山王妃的面掀桌子的时候。”
    李子夜也没有隐瞒，轻笑道，“那时候，我就觉得，这丫头不错，不仅好看，还靠谱。”
    “谢谢李大哥。”
    萧潇嫣然一笑，应道，“你为我挡天劫的时候，也很帅！”
    “叮。”
    两人说话时，不远处的房间中，一道若隐若现的银铃声响起，十分细微，若不仔细听，甚至都听不到。
    李子夜听到银铃声，立刻起身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萧潇好奇跟了上去，没有任何避嫌的意思。
    书架前，李子夜从玉瓶中取出情报，看过之后，眸子微眯。
    终于回来了。
    “李大哥，怎么了？”
    一旁，萧潇疑惑地问道。
    “主人公回来了。”
    李子夜嘴角微弯，应道，“大戏要开唱了。”

 第1176章 调虎离山

    寒月高照。
    布衣王府后院。
    李子夜走到书桌前，开口道，“萧潇，帮我磨墨。”
    “李大哥要做什么？”
    萧潇不解地问了一句，迈步上前，往砚台中倒了一点水，然后开始研墨。
    “我要离开都城几天，必须将后面的事情安排好。”
    李子夜提笔，沾了沾墨，将后续的安排详细写了下来。
    房间内，烛火跳动，红袖添香，一幕才子佳人的美好景象。
    若不是那笔下的杀伐，如此凌厉。
    匹夫杀人，血溅三尺，书生杀人，浮尸万里。
    桌前，李子夜安静地写着，一旁，萧潇看着前者笔下的内容，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胆寒。
    时间一点点过去，李子夜写了一页又一页，足足写了小半个时辰。
    因为要离开一段时间，所以，都城的事情需要安排清楚。
    这紧要的关头，不可能再给手下之人发挥的空间，如此关键的时刻，任何都必须按照命令行事，不允许出现半点纰漏。
    半个时辰后，李子夜落笔，轻轻喘了一口气。
    “李大哥，你那天能赶回来吗？”
    萧潇看着眼前男人，关心地问道。
    “能。”
    李子夜肯定地应道。
    最后的大戏，他怎能错过，万一计划出现偏差，他在都城中，也能更好地及时纠正。
    “李大哥，我等你回来。”萧潇轻声说道。
    “不用担心，没事的。”
    李子夜微笑道，“所有的事都是安排好的，而且，我和李家之人也没有参与其中，即便出了什么意外，也波及不到我们。”
    “那李大哥也小心一点。”萧潇固执地说道。
    “明白。”
    李子夜看着眼前丫头执着的样子，心中微暖，点头应道，“萧潇，白娘娘那里就交给你，按计划行事。”
    “好。”
    萧潇听话地应道。
    “萧潇，这一场好戏，就当我给你准备的新年礼物，能学多少学多少。”
    说话间，李子夜迈步走到书架前，将写好的书信放入一颗铁珠子内，然后随手丢入了书架上的玉瓶中。
    与此同时。
    李园，内院。
    一直守在机关前的还珠和红烛听到银铃声响起，立刻从玉瓶中将铁珠子拿了出来。
    红烛打开铁珠，看着里面一封封密信，神色微凝。
    “按计划行事吧。”
    很快，红烛回过神，说道。
    “嗯。”
    还珠点头应道。
    一刻钟后，李园中，一只信鹰飞出，在夜色的掩护下迅速远去。
    随着李子夜的命令下达，李家这个庞然大物的情报网也开始转运起来，宛如一台精密的仪器，各司其职。
    翌日，天刚亮。
    大商都城，几座武王府中，李子夜派的人到来，提醒几位武王该出发了。
    近日来，几位武王都已做好离开的准备，倒也不算匆忙。
    唯一有些麻烦的就是东临王，因为这一次要带着自己的儿子吴多多同行，又少不了被王妃骂上一顿。
    东临王惧内，在大商都城并不算什么秘密，很多人都知道。
    好在此次前往罗刹军中，是商量好的事情，东临王妃只是抱怨了几句，并没有真正阻止。
    清晨，李子夜和凯旋王先一步出发，两人都没有家室，孑然一身轻，想走就走。
    随后，关山王跟着动身，很快，三人就在城外汇合。
    “东临还没来？”
    西城门外，关山王看着前方等待的两人，诧异道。
    “没有。”
    凯旋王摇了摇头道，“稍等片刻吧，东临王府中的情况，大家也都清楚，是要麻烦一些。”
    “这都提前多少天打招呼了，还出不来。”
    关山王面露无语之色，道，“算了，那就等半个时辰，不行我们就先走。”
    这次去罗刹军营切磋兵法，全凭自愿，东临那家伙实在出不来，他们也没办法。
    一旁，李子夜看着前方都城，眸子微眯。
    东临王善守，最好还是跟着一起来，不然，会有一些麻烦。
    当然，实在出不来，他也留有后手，让东临王无暇分身。
    朝阳下，三人一直等了大概半个时辰，东临王竟是还没出现。
    “走，不等了。”
    关山王不耐烦地说道。
    凯旋王、李子夜点头，勒马转身，准备先行一步。
    “等等！”
    就在这时，西城门内，一道焦急地声音响起，接着，两道身影骑马冲出城门，正是东临王父子。
    “哟，东临，我们以为你出不来了呢！”
    关山王看到来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看这着急的样子，没少被王妃骂吧。”
    “怎么可能。”
    东临王勒马，立刻否定道，“是本王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实在太慢，不然，本王早就来了。”
    后方，吴多多刚要说什么，待看到父亲威胁的目光后，马上闭嘴，不敢说什么。
    “快走吧，不然，天黑之前，赶不到军营。”李子夜看了一眼天色，提醒道。
    “好。”
    三位武王应了一声，纵马快速离去。
    骄阳下，五匹快马狂奔而过，赶往罗刹军大营。
    罗刹军大营距离大商都城有不短的距离，即便快马，也需要将近一日的时间，所以，几位武王一旦离开，都城若发生什么事，很难及时赶回。
    倒不是几位武王赶不回来，而是这么远的距离，都城的情报，无法第一时间送到几位武王手中。
    尤其在某些有心人故意掩盖的情况下。
    就在几人离开大商都城不久之后。
    皇宫，寿安殿。
    商皇第一时间收到了几人离开的消息。
    “都去了罗刹军营？”
    棋桌对面，云翳王听到内侍禀告的消息，神色一怔，面露不解之色，道，“怎么突然全去军营了。”
    “此事，他们已提前告诉了朕。”
    商皇拿起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上，平静道，“本来布衣王只邀请了凯旋王前去指点一下治军的要领，关山王和东临王知道后，就想一起去学习一下，冬季无战事，他们几个在朝会上也很少发表什么意见，朕便没有拒绝，随他们去了。”
    “堂堂大商武王，竟也像市井百姓一般爱凑热闹。”
    云翳王闻言，苦笑一声，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终究还是布衣王身上的皇恩浩荡，一般来说，新封之王不论威严还是治军的能力，都有待考验，但是，布衣王此行，有三位武王一起去帮忙撑场面，即便军中有人想作妖，也不敢了。

 第1177章 打得慢了

    “驾！”
    大商都城，西南方向。
    五匹快马狂奔而过，尘沙飞扬，速度极快。
    官道上有不少驿站，李子夜五人身份不凡，随时可以借用驿站的马匹，所以，一路下来，几乎没有任何停歇。
    天际，骄阳西行，一天的时间也渐渐过去。
    “父王，前面好像就是罗刹军大营。”
    赶了一天的路，夕阳将落时，罗刹军大营终于出现在五人眼前，眼尖的吴多多指着前方，激动地喊道。
    身为东临王世子，吴多多也算得上见多识广，不过，因为东临王妃的溺爱，始终没有到过军营历练。
    今时今日，眼见罗刹军大营就在眼前，吴多多心中多少有着几分激动。
    男儿何不带吴钩，哪一个少年，不曾梦想过上阵杀敌，为国争光的情景。
    “世子的眼神还挺好。”
    前方，关山王笑着赞扬道，虽然和东临王经常吵架拌嘴，但是，对于吴多多这样的后辈，还是非常和善的。
    很快，五人在罗刹军大营前勒马停下，营外，守卫的将士看到五人，立刻露出戒备之色。
    五人中间，李子夜纵身下马，拿出罗刹军的兵符，示意道，“让罗骁过来见本王！”
    两位守卫的将士看到兵符，马上反应过来，赶忙行礼道，“见过武王！”
    行礼之后，一名将士迅速跑回军营，前去报信。
    不多时，罗骁在报信将士的带领下快步走来，一看到军营前正在等待的顶头上司，脸上顿时露出激动之情，快跑两步，兴奋道，“侯，不，王爷，您可算来了，末将想您想的都饿瘦了。”
    “瘦？我看你是胖了吧。”
    李子夜说了一句，吩咐道，“罗骁，本王带三位武王和东临王世子过来做客，你让人给三位武王和世子准备营帐。”
    说完，李子夜目光看向后方四人，提议道，“各位，我们先进军中转转如何？”
    “也好。”
    凯旋王应了一声，迈步走上前去。
    关山王也没说什么，快步跟了上去。
    唯有东临王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警告地说道，“多多，到军中了，收起你那纨绔子弟的脾气，你要想在军中混下去，就不要把自己当成什么世子。”
    “是，孩儿明白。”
    吴多多听到父亲的教训，也不敢反驳，恭敬地应道。
    两人随后也进入了军中，在副将罗骁的带领下，四处转悠。
    天边，夕阳已将要落下，大部分将士已开始准备开饭，饿了一天，如今，眼睛都快绿了。
    如今正值冬季，没有战事，军中施行轮班回乡的政策，减少军中开销的同时，也能让将士们回家看了一看，顺便帮家里干一干农活。
    因此，如今的罗刹军中，差不多只有四万人左右。
    闲逛时，李子夜刻意关注了一下军中的伙食，又看了看胖了一圈的罗骁，已不知道该说什么。
    到底是精锐军队，粮饷给的充足，伙食也不错。
    难怪罗骁这家伙又胖了。
    明年打仗时，这家伙还能跑得动吗？
    “布衣王，你的运气真不错。”
    在军中逛了一会儿，关山王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意思？”
    李子夜不解地问道。
    “本王当初封王，第一次去军营时，可没有这么顺利。”
    关山王看着十分和谐的罗刹军将士们，感慨道，“当时，好几个将军借故闹事，本王费了不少力气才把他们打服。”
    军中之人脾气大，不论将军还是士兵都是如此，想让他们服气，就只能靠拳头。
    不仅是他，很多武王都遇到过这个问题。
    “不是运气好，是我们来的时候好。”
    李子夜指了指营中的一口口大锅，笑道，“都练了一天，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谁还有力气找事，等他们吃饱了，估计就有挑事的了。”
    “有几分道理。”
    关山王笑了笑，点头道，“不过，以布衣王的实力，收拾他们，不在话下。”
    “本王倒是没问题，就怕世子有问题。”
    说话间，李子夜看向身后的吴多多，叮嘱道，“世子，你这个百夫长麾下的将士可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你如果降不住他们，今后，你要做什么，可没人会听你的。”
    “布衣王说的没错。”
    一旁，东临王借机再次提醒道，“多多，军中是实力为尊的地方，你若想仗着身份压人，可以，但是，这样的话，没人会服你，所以，你若想让他们真正听你的，就只能用拳头将他们打服。”
    吴多多听过父亲和布衣王的提醒，小脸上也有了几分紧张之情。
    “王爷，吃点吗？”
    这时，罗骁不知从哪端了一碗饭菜走来，边吃边问道。
    “吃。”
    李子夜应了一句，看着身旁的几人，说道，“都吃点吧，军中不比王府，现在不吃，晚上没有小灶。”
    “有道理。”
    关山王三人很是认同地点头应道。
    很快，五人还有罗骁来到一个锅大、人少的地方，没有多废话，狂吃起来。
    出了王府，几人也就没有那么讲究，有什么吃什么。
    “王爷，兄弟们早就听说王爷武艺高强，一直想见识见识，不知可否赐教几招。”
    果然，五人刚吃了没多久，一群酒足饭饱的将士们心思已开始活跃起来，由三位将军挑头，想要试一试他们这位布衣王的斤两。
    正在吃饭的李子夜听到三人的挑衅，没有着急理会，目光看向埋头苦吃的几人，叮嘱道，“各位，你们慢些吃，给我留点。”
    “你打你的，打得快，还有剩。”
    关山王一边狂吃，一边应道。
    留？留个屁，军中口粮本就紧张，吃得慢就要饿着，留是不可能留的。
    一旁，同样深知军中规则的凯旋王和东临王连话都没搭，狂吃不管。
    倒是吴多多，第一次来军中，不懂这些，吃的并不快，还有空东张西望。
    李子夜看到几个不靠谱的家伙丝毫没有慢下来的意思，将手中碗筷放下，然后迅速起身，快步上前，说道，“一起上，赶时间。”
    三位将军看到眼前年轻武王的狂傲姿态，互视一眼，心中的怒意也被激了起来。
    他们好像被小看了！
    很快，三人回过神，各自站位，将李子夜围在中间。
    “轰！”
    数息后，剧烈的碰撞声响起，接着，重物摔在地上的撞击声传出，连续三声之后，战斗停止。
    军中，过来看热闹的将士们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一切都结束了。
    李子夜没有理会这些白痴，快步跑到灶台前，只是，还是晚了。
    灶台上，大锅已空空如也，菜汤都没有剩下。
    “打的太慢了。”
    关山王一脸我们已尽量等你的表情，然后，重重打了一个饱嗝。

 第1178章 狼来了

    寒月高照。
    罗刹军大营。
    吃饱喝足的凯旋王、关山王、东临王三人闲得无聊，开始互相切磋。
    三人中，实力最强的无疑是凯旋王，已接近武道巅峰，而关山王和东临王实力相近，都在五境中期到后期之间。
    所以，切磋的时候就是凯旋王一对二。
    较武场上，真气震荡，刀光盾影，耀眼夺目。
    二对一，关山王、东临王却是难占上风。
    身为大商十武王之首的凯旋王，代表着大商军方最高战力，没有两把刷子，也担不起军神二字。
    “轰！”
    交战十余招，剧烈的真气冲击声响起，关山王、东临王脚下滑出数丈，渐渐落入了下风。
    “不行，打不过。”
    关山王说了一句，目光看向较武场外看热闹的某人，喊道，“布衣王，过来帮忙。”
    较武场外，李子夜手持铁扇摇了摇头，应道，“你们打，我才第四境，就不凑热闹了。”
    东临王听到前者拒绝，没好气地骂道，“快来帮忙，装什么大尾巴狼，你的实力，我们又不是没有见过。”
    “三打一，赢了也不光彩啊，要是输了，更丢人。”
    李子夜无奈地说了一句，却也没有再矫情，迈步走入战局，问道，“怎么打？”
    “我们两人牵制，你速度快，负责偷袭。”关山王提议道。
    “三位，切磋而已，偷袭就没必要了吧？”
    战局中间，凯旋王听到三人明目张胆的密谋，面露无奈之色，说道。
    “切磋怎么了，谁规定切磋就不能偷袭。”
    关山王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臂，神色淡然道，“比武不为了赢，那比武还有什么意思，东临，上了！”
    说完，关山王没有再废话，踏步冲上前去。
    一旁，东临王同样没有任何迟疑，掠身上前，联手关山，正面大战凯旋王。
    两人联手，默契无间，虽然平日里互相看不顺眼，但是，真正配合起来，攻守轮替，相当的默契。
    而在战局之外，李子夜手中精钢铁扇打开，注视着前方战斗，等待出手之机。
    战局中，凯旋王以一敌二，又要随时提防布衣王的偷袭，一时间，也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布衣王的实力，他们都见识过，正面抗衡五境中的强者或许稍有不足，但是与人配合的情况下，绝对是一个相当麻烦的人物。
    “砰！”
    军刀落，手盾迎上，强行挡下凯旋王的攻势，同一时间，关山王一拳砸出，霸气的力劲，毫不留手。
    凯旋王凝神，同样一拳迎上，拳对拳，轰然一声，挡下关山王全力一击。
    两人默契的配合下，战局中，凯旋王脚下退半步，真气出现一瞬间的震荡。
    战局外，李子夜有感，眸子一凝，身影迅速掠出，手中精钢铁扇化为一道道流光飞向战局。
    “长河落日！”
    十九道扇骨飞至，凯旋王神色微沉，不敢大意，强提真元，军刀挥斩，震飞破空而来的十九道扇骨。
    然而。
    扇骨飞回的瞬间，李子夜已至凯旋王身前，手中握住一根飞回的扇骨，刺向凯旋王胸口。
    “厉害！”
    凯旋王赞赏了一句，手中军刀回转，挡在身前。
    铿然一声，扇骨、军刀碰撞，刺耳的摩擦声随之响起。
    “燕去燕返！”
    攻势被阻的刹那，李子夜身后，其余的扇骨也飞了回来，擦身而过，刺向凯旋王周身大穴。
    接连不断的攻势，诡异而又让人防不胜防，凯旋王神色越发凝重，脚步一踏，迅速后退。
    接着，一刀挥过，再次将飞来的扇骨震飞出去。
    只是。
    凯旋王主动退了。
    后方，关山王的拳劲已然近身。
    匆忙间，凯旋王回身，军刀借势挥过。
    “轰！”
    刀锋落，东临王身影已至，手盾挡军刀。
    同时，关山王的拳劲重重地轰在凯旋王胸膛。
    轰然剧震，凯旋王身形滑出数步，体内真气一阵剧烈的震荡。
    “爽！”
    关山王看着自己的拳头，心情大好，道，“不打了！”
    “胜负还未分。”
    十步外，凯旋王强行压下体内汹涌的真气，正色道。
    “切磋而已，胜负不重要，反正，本王是不打了。”
    关山王说了一句，旋即拍了拍手，迈步朝较武场外走去。
    好不容易揍了这家伙一次，还打？打个屁！
    一旁，东临王也默默收起自己的手盾，没有再打的意思。
    真羡慕关山这家伙，可惜，他善守不善攻，不然，刚才那一拳，哪轮得到那家伙。
    较武场上，凯旋王看到两人都走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些家伙。
    “布衣王，几日不见，你的实力又进步了不少。”
    凯旋王收起军刀，转身看向后方的年轻人，赞叹道，“你那把扇子，着实令人不胜其烦。”
    “多谢前辈的夸奖。”
    李子夜合拢铁扇，微笑道，“绝对实力不如人，我就只能剑走偏锋。”
    “后生可畏。”
    凯旋王感慨道，“快些入五境吧，若能赶在明年战事之前步入五境，你我联手，天谕殿的五境，我们尽可杀得！”
    要杀五境最难的是什么？
    不战而退。
    五境一心要逃，着实太难阻拦。
    不过，若有以速度见长的布衣王配合，这个问题就不再是问题。
    “晚辈尽力。”
    李子夜抱拳，客气应道。
    较武场外，关山王看着一旁的老对头，问道，“东临，你说，布衣王和我们之间，还差多少？”
    “很接近了。”
    东临王想了想，回答道，“即便是正面交手，他也有能力伤我们，唯一的差距就是，他未入五境，不能久战。”
    “本王也是这么认为。”
    关山王轻声叹道，“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厉害，我们再不努力，就要被他们超过了。”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好事。”
    东临王目光看向不远处正在和将士们切磋的独子，神色复杂道，“希望多多未来也能像布衣王他们这些年轻人一样可以独当一面。”
    “一定可以的。”
    关山王安慰道，“虎父无犬子，虽然你这个当爹的除了抗揍、惧内之外，也没啥真本事，但是，世子聪慧，必定能超过你。”
    “……”
    东临王闻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就在李子夜拖着三位武王来到罗刹大营时。
    大商都城外，一匹快马狂奔而来，星夜兼程，赶往都城。
    翌日，城门方开，快马便冲入了城中。
    “陛下。”
    一个时辰后，寿安殿外，一名内侍匆匆走来，急声道，“宫外有人送来消息，说四殿下还活着！”
    殿内，商皇心神一震，豁然起身，喝道，“立刻宣那人进宫！”

 第1179章 狼真的来了

    清晨。
    寿安殿。
    内侍的带领下，一名中年男子低着头，匆匆走进大殿中。
    “草民刘衡，拜见陛下。”
    入殿之后，刘衡看都不敢看前方的天子一眼，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地说道。
    “起来！”
    商皇看着眼前中年男子，沉声道，“说，怎么回事？”
    “谢陛下。”
    刘衡起身，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递了出去，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是四殿下到草民的当铺中典当的东西，草民见这玉佩是宫中的东西，就找了一位曾在宫中当值的姑姑辨认了一下，她说，此物只有皇子才能佩戴。”
    商皇身后，内侍快步上前接过玉佩，然后递给了身前的陛下，神色激动道，“陛下，这的确是四殿下的贴身玉佩。”
    金玉镶嵌的玉佩，雕刻着一条四爪蛟龙，而在玉佩背面，刻着一个“肆”字，清晰地表明了玉佩主人的身份。
    商皇注视着玉佩，一向阴鸷的脸色，此刻也不禁有了一丝动容。
    是白儿的玉佩没错！
    白儿，还活着！
    “人在哪里！”
    很快，商皇压下心中的波澜，抬起头，看着眼前中年人，沉声道。
    “幽州城。”刘衡恭敬应道。
    商皇闻言，神色微凝，幽州距离都城可不近，白儿怎会到那里。
    另外，白儿若是没事，为何一直没有回来？
    “宣庄大统领过来。”
    短暂的思索后，商皇回过神，下令道。
    “是！”
    殿内，内侍领命，旋即快步离开，前去传令。
    没过多久，禁军大统领庄十三入殿，恭敬行礼道，“陛下！”
    “庄十三，你亲自带人去一趟幽州，四殿下曾在那里出现，你此行轻装简行，快去快回，务必安然无恙地将四殿下带回来！”商皇注视着眼前的禁军大统领，吩咐道。
    “是！”
    庄十三恭敬领命道。
    “你叫刘衡是吧？”
    商皇移过目光，看着眼前中年男子，说道，“你跟着庄大统领一起回去，只要找到四皇子，朕必有重赏。”
    “谢陛下。”
    刘衡赶忙跪了下去，磕头谢恩道。
    “去吧。”
    商皇挥了挥手，说道。
    “臣（草民）告退。”
    庄十三、刘衡领命，旋即一同离去。
    两人离开后，殿内，商皇拿着手中的玉佩看了又看，许久，吩咐道，“将玉佩拿给皇后吧。”
    “是！”
    身后，内侍领命，上前接过玉佩，快步离开。
    两刻钟后。
    未央宫，长孙皇后看到内侍送来的玉佩，身子一颤，神色彻底僵住。
    下一刻，双眼的眼眶中，泪水无声淌下。
    一旁，慕容看到母后手中的玉佩，也忍不住别过头去，伸手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
    “都下去吧，本宫想静一静。”
    数息后，长孙皇后强压心中的波涛，下令道。
    “是！”
    殿内，一众内侍领命，相继离开。
    “慕容。”
    所有人都离开后，长孙皇后紧握手中的玉佩，开口问道，“此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慕容闻言，神色一怔，不解道，“母后何出此言？”
    “因为你最近的表现很不正常。”
    长孙皇后看着眼前的女儿，神色复杂地说道，“你是本宫生的，你哪里不对劲，本宫一眼便看得出来，只是，先前本宫还以为你是因为你父皇指婚之事心生抗拒才言行异常，如今想来，并非如此，你上一次让本宫为你争取半个月的时间，现在算一算，差不多正好半个月，说吧，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慕容听到母后之言，轻轻一叹，知道再也瞒不住，如实应道，“兄长，是李教习派人救的。”
    “李教习？”
    长孙皇后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目光一沉，说道，“不对，你们是不是在密谋什么，李教习救你兄长，是大功一件，没必要藏着掖着。”
    说到这里，长孙皇后仿佛想到了什么，继续问道，“此事，还有几个人知情？”
    “除了女儿外，就只有小姨还有表兄。”
    慕容回答了一句，目光看向窗外，轻声呢喃道，“李教习要为兄长一举扫平太子之位前的所有障碍，所以，才会一直隐瞒此事，如今，时机已至，兄长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就在商皇和长孙皇后收到慕白还活着的消息时。
    不知何地，荒山野岭。
    一座小院孤立，院内的房间中，慕白摊开包裹，仔细地收拾东西。
    龙渊剑得带走。
    李兄给的龙鳞也得带走，回宫后，需要找宫中的铸剑师重新锻造一下龙渊。
    还有螣蛇血，淬剑用得着。
    换洗衣服？
    算了，带一两件就行，回宫之后多得是。
    好像也没其他要带的东西了。
    这一刻，屋外，夕风端着饭菜走了进来，开口说道，“殿下，吃过饭再走吧。”
    屋中，慕白看着夕叔辛辛苦苦做好的饭，轻轻点了点头，应道，“好。”
    夕风将饭菜放在桌上，递过碗筷，说道，“多吃一点，路上，就没人再给殿下做饭了。”
    慕白沉默，拿过碗筷，一口一口吃着桌上饭菜，十数息后，轻声说道，“夕叔，有时间去都城转转吧。”
    “有机会的吧。”
    夕风点头应道，“对了，夜璇玑就在太学宫，殿下有空可以去见一见。”
    慕白听到夜璇玑这个三个字，身子忍不住一哆嗦，脸色都白了许多。
    那不堪回首的记忆，不论何时想起，都令人毛骨悚然。
    一顿饭，吃了没多久，夕风做的饭，不说色香味俱全，至少能吃，比夜璇玑那可怕的厨艺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慕白吃过饭后，便准备出发了。
    不过，刚要走，慕白又停下了步子，转过身，问道，“夕叔，我以后还能回来吗？”
    “不能了。”
    房间中，夕风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神色平静地回答道，“小公子说过，殿下这次回去，就必须担起皇子的重担，不能再任性了。”
    慕白闻言，轻轻一叹，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到了今日，他终于明白李兄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不能再任性了。

 第1180章 乐极生悲

    大商都城西边。
    荒郊野岭。
    一袭白衣的慕白独自前行，身背包裹，手持宝剑，气质非凡。
    当然，气质这种东西，没有统一的鉴赏标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别人觉得超凡脱俗的仙子，也许，在另一些人眼中就是土匪和流氓。
    比如，秦某人。
    当然，像秦某人这样反差巨大的人，毕竟不多，一般人，多多少少还是会注意一下自己形象的。
    能把梅花剑仙如此淡雅的名字混到和土匪划等号，普天之下，甚至古往今来，也只有秦某人一个人。
    相较而言，慕白，就要普通了许多。
    长相，不算丑，但是和秦婀娜那样仙子一般的人物，就要相差十万八千里。
    长相比不过，实力比不过，气质，也就不再那么重要。
    所以，慕白走在荒野上，就和路人甲没任何区别。
    若没人知道其身份，谁会想到眼前的路人甲就是大商的四皇子。
    气质？
    有身份加成时才叫气质，没有的话，那就是傻子。
    一路上，慕白孤身东行，走过荒山野岭，穿过繁华的城池，愣是没有一个人认出其身份。
    哪怕那些身份不俗的权贵，或者某些告老还乡的宫中内侍，在大街上看到慕白后，脑中都没有闪过哪怕一秒钟的念头，这位土包子是四皇子。
    半日后，走出荒野的慕白又来到一座城中，从身上摸出几文钱买了两个包子，准备先垫一垫肚子。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经过夜璇玑摧残的慕白，如今对于能吃的食物，十分的珍惜。
    “驾！”
    就在这时，街道尽头，一队人马狂奔而过，为首之人，正是大商都城的禁军大统领庄十三。
    而庄十三带领的十几人，也都是禁军内高手中的高手，此行前往幽州，就是为了寻找四殿下的行踪。
    街道旁边，包子摊位前，慕白拿着两个包子啃了起来，目光扫过庄十三和十几位禁军高手，没有理会。
    庄大统领这么着急，应该是有要紧之事，还是让他们先忙正事吧。
    反正他有手有脚，走回都城也用不了几天。
    “都快点，误了陛下交代的任务，全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街道上，快马狂奔而过，队伍前方，庄十三沉声喝了一句，伸手拍了一下身下的马匹，加快了赶路速度。
    后方，十几位禁军高手同样不敢耽搁，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就这样，庄十三等人和慕白完美的错过。
    “老板娘，再来两个包子。”
    连吃了两个包子，觉得不太解饿，慕白又从身上摸出了几枚铜板，再次买了两个包子。
    摊位后，秀气的小妇人掀开笼屉，拿出两个肉包递了过去，说道，“这位公子，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
    慕白接过包子，摇了摇头，应道，“路过而已，一会儿就出城。”
    “那公子可要小心一点，最近城外不太平，土匪横行，天黑的时候最好不要出门。”秀气的小妇人劝告道。
    “天黑？”
    慕白看了一眼西行的骄阳，点头应道，“多谢提醒，那我明早再出城。”
    秀气而又善良的小妇人见眼前年轻人听进去了她的劝告，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半个时辰后。
    城外，慕白走出，天际，夕阳西落，黑夜即将降临。
    听劝？
    那是不可能的。
    慕白要是听劝，早就当上太子了。
    用李子夜的话说，慕白就属于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艮啾啾的那种，偏偏人家不论家室和武道天赋又都没得挑剔，想要修理他，都找不到理由。
    夜色降临，慕白走在城外的官道上，悠然自得，晃晃悠悠，就差在自己脸上写上“来抢我啊”四个大字。
    终于。
    土匪如愿到来。
    也算慕白幸运，十几名土匪本来是想去周围村落抢劫的，正巧遇到孤身一人走夜路的慕白。
    既然是巧合，不顺便抢了，也不符合土匪的定位和职业操守。
    而慕白，早已手痒的不行。
    被夜璇玑和夕风看管的日子，守关boss实在太强，慕白又有伤在身，所以，一直没有动过手。
    如今，对手换了，伤势也已痊愈，慕白觉得，他又行了。
    很快，十几名土匪被慕白一人包围了，不到十个呼吸的工夫，所有土匪全都被放翻在地。
    从头至尾，剑都未出鞘，拿龙渊剑砍土匪，慕白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不堪一击。”
    放翻所有人后，慕白看着躺了一地的土匪，神色淡漠地撂下一句垃圾话，旋即迈步离去。
    这些土匪还是太弱了，回去后，找李兄练练手，那家伙皮糙肉厚，比这些人抗揍。
    话说，那小子如今在都城吗？
    就在慕白日夜兼程赶往大商都城之时。
    都城内，有关慕白没死的消息，突然传开。
    顷刻之间，整个大商都城全炸锅了。
    四皇子没死，这可是惊天地的大事。
    四皇子是嫡子，又立下过赫赫战功，若能安然归来，太子之位，谁还能与其争抢。
    大皇子？
    这已是完全没有必要讨论的问题，剿匪怎能和战场杀敌的功劳相提并论。
    更何况，慕渊弄丢了白帝城，这笔旧账，还一直没有清算。
    四皇子若没有回来，慕渊或许还有争夺太子之位的机会，但是，如今四皇子即将回来，太子之位恐怕已经没有太多悬念。
    即便大皇子背后，有一位深受皇恩的布衣王支持。
    只是，一位布衣王，又怎么改变得了大势所趋。
    与此同时，大商都城西北边。
    慕渊率领着大军一路赶回，距离大商都城已越来越近。
    剿匪成功后，慕渊心情大好，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回大商都城。
    直到那一则消息传入耳中。
    慕白没死！
    慕渊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四，没死？
    月如钩，大钩。
    罗刹军大营中，李子夜静立帐前，目光看着大商都城方向，嘴角微微弯起。
    慕渊，这个礼物，你可还满意？
    别急。
    更大的礼物还在后面。
    请笑纳！

 第1181章 极限一拖三

    罗刹军大营。
    天亮之后，李子夜、凯旋王、东临王、关山王四人，各自率领三千将士，开始攻守演练。
    规则很简单，抽签决定分组，双败制，连败两场之人，直接淘汰。
    不出所料，李子夜又一次展现出天命之子的无敌运气。
    直接和凯旋王抽到了一组。
    意味着，第一局就要打凯旋王。
    而东临王和关山王这一对老冤家，也巧合地分到了一组，同样第一局就要较量。
    “东临，你觉得布衣王和凯旋王，谁能赢？”
    清晨的阳光下，李子夜和凯旋王各率三千将士，将要进行第一轮的攻防对决，吃瓜群众关山王看着前方严阵以待的双方，随口问道。
    “凯旋王。”
    东临王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虽然布衣王善奇谋，但是，如今大家的家底都摆在明面上，布衣王想出奇兵都不容易，要是正面硬碰硬，谁能碰得过凯旋那家伙。”
    “本王也是这么认为。”
    关山王赞同地点了点头，道，“凯旋王带兵，攻守兼备，滴水不漏，若是双方不熟悉，布衣王或者还有机会，现在，机会不大。”
    奇兵，只能在特殊时刻才能使用，知根知底，又有防备的情况下，奇兵就很难起到什么作用。
    这一战，布衣王没有胜算。
    两人说话之时，军营中，李子夜和凯旋王带兵冲到了一起，骑兵、枪兵、盾兵，各种兵种默契配合，正面冲击。
    正如东临王和关山王所言，双方的家底都摆在明面上，很难出什么奇兵。
    此时此刻，比的就是基本功和临场应变能力。
    骑兵冲锋，盾兵防守，枪兵突击，两军不断变化着战阵，欲要在对手的阵营中打开一个缺口。
    时间一点点过去，两军互相冲击，竟是陷入了僵持之态。
    “布衣王竟是能挡下凯旋王这么久。”
    战场外，关山王看着两军的对垒，诧异道。
    “后生可畏。”
    东临王神色凝下，道，“看来，布衣王擅长的不仅仅只是出奇兵，他的基本功一样很扎实，临场应变能力十分不错。”
    “这家伙才二十岁出头，带兵次数又不多，怎么会这么厉害？”关山王一脸不解地问道。
    “唯一的解释，天才。”
    东临王感慨道，“总有一些人不能以常理论断，布衣王可能就是这样的天才。”
    “要分胜负了。”
    东临王的话声方落，一旁，关山王眸子一凝，提醒道。
    只见战场之上，凯旋王亲率三百轻骑冲开了李子夜这边的防御阵型，接着，兵败如山倒，战局急转而下，没过多久，李子夜这边的帅旗就被夺走了。
    “果然，凯旋王还是最强的。”东临王开口，感叹道。
    “凯旋王的确最强，但是，布衣王也不弱。”
    一旁，关山王神色凝重道，“再给他一些时日，他必将超越我们还有凯旋王。”
    这一代的年轻人，可真是不得了。
    “我输了。”
    战场上，李子夜看到被凯旋王夺走的帅旗，主动认输道。
    “只差一点。”
    凯旋王看着后方几乎已经打完的兵力，赞叹道，“若本王最后时刻未能冲开你的防御阵型，这一战，输的就是本王。”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李子夜并没有矫情，洒脱地服输道，“战场上，战机本就是瞬息万变，王爷能抓住机会破开我这边的防御阵型，足以证明王爷的带兵能力在我之上。”
    “好了，你们两个别互相谦虚了，赶紧让开地方，该本王和东临打了。”战场外，关山王看着两人，不耐烦地催促道。
    都这么熟了，谦虚个屁啊。
    虚伪！
    李子夜、凯旋王听到关山王的催促，相视一笑，旋即带着手下的将士们离开，将地方让了出来。
    两人离开后，关山王和东临王进入战场，开始排兵布阵。
    “东临，今日，本王一定会将你打到满地找牙！”
    关山王一边指挥手下将士布阵，一边放出垃圾话，打击对手的信心。
    “凭你，还差的太远。”
    东临王冷笑一声，同样以垃圾话回应，丝毫不甘示弱。
    “凯旋王前辈，你觉得关山王和东临王的带兵能力，谁更强一些？”战场上，李子夜看着前方将要交手的两位武王，问道。
    “半斤八两。”
    凯旋王如实回应道，“东临王善守，关山王重攻轻守，真正打起来，谁发挥得好谁赢。”
    说到这里，凯旋王看向身旁的年轻人，提醒道，“你可以好好观察一下他们的排兵布阵习惯，明日，你就要对上他们中的一人。”
    “多谢前辈提醒。”
    李子夜轻轻点了点头，微笑道，“我是要好好看一看，我已经输了一场，可不能再输了。”
    若是在自家军营连败两场被淘汰，那可是太丢人了。
    两人的话声未落。
    战场上，两军已开始交锋。
    关山王带兵不断冲击着东临王的防御阵型，矛与盾的较量，异常激烈。
    即便只是切磋，也没人想输，尤其还这么多人看着。
    就在李子夜以一己之力拖住三位大商武王时。
    大商都城西北边。
    慕渊率领青羽军日夜兼程地赶往大商都城，慕白没死的消息，彻底打乱了慕渊所有的计划。
    “布衣王呢，布衣王如今在哪里？”
    回城的路上，慕渊似乎想起了什么，看向送信的探子，急声问道。
    “回禀大殿下，布衣王去了罗刹军大营。”
    送亲的探子回答道，“凯旋王、关山王和东临王也都一起跟着去了。”
    “凯旋王他们也去了？”
    慕渊听到探子的回答，心神一震。
    一下离开了四位武王，那都城中，不就只剩下一个忠武王了吗？
    同一时间。
    大商都城西城门外，一袭白衣的慕白迈步走来，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径直走入了城中。
    时隔多日再次回到都城，慕白心中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非喜非悲，只是感觉身上的担子突然就变重了。
    “四殿下？”
    终于，一位曾在宫中当值的禁军认出眼前年轻人的身份，面露震惊之色。
    慕白看到有人认出他来，脸上露出一抹和善的微笑。
    他回来了。
    夕叔说过，他回来后，就能看到李兄为他准备的礼物。
    他很好奇，李兄究竟为他准备了什么样的礼物。
    李园，内院。
    红烛收到四皇子回来的消息后，嘴角微微向上扬起。
    该送礼了！

 第1182章 送礼

    “哈哈，东临，输了吧，本王就说你不行！”
    罗刹军大营，关山王和东临王的攻防之战，打了足足三个时辰，关山王险胜，然后开始狂喷垃圾话。
    大商武王，其实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都有喜怒哀乐。
    赢了吹牛皮，输了讲道理。
    好不容易打赢，肯定要先过一过嘴瘾。
    东临王看到某人小人得志的嘴脸，气的脑袋冒烟，不过，因为打输了，也没办法还口，只能咬牙忍着。
    天际，骄阳西行，大半天已经过去。
    营地里，大锅架起，又开始生火做饭。
    打了一天的李子夜四人，也围在火灶前，准备吃饭。
    只是，今天和昨日的情况不一样了。
    昨天，大家都是平等的，没什么差别，今日，却已经产生了阶级差距。
    胜者和败者，能相提并论吗，当然不能。
    所以，胜者组的凯旋王和关山王坐在那里谈笑风生，指点江山，败者组的李子夜和东临王则负责添柴煮饭，受人欺辱。
    “东临啊，本王早就和你说过，久守必失，再好的防守，也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你看，本王说的应验了吧。”
    火灶前，关山王看了一眼某些落败的人，嘴巴叨叨个不停，继续说风凉话，充分展现出得势不饶人的优良品质。
    东临王沉默，忍了。
    灶前，凯旋王见关山王已经喷了半个时辰，而他一直没说过什么，为了显示自己合群，目光看向正在拿着大铁勺搅锅的布衣王，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布衣王，你虽然天资聪慧，但是毕竟年轻，带兵经验还是不足啊，这几日，就好好跟几位武王前辈学一学吧，而且，要时刻谨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们毕竟年长你几岁，很多经验，是你不具备的。”
    “好。”
    正专心做饭的李子夜眼见战火烧到自己身上，抬头咧嘴一笑，道，“凯旋王前辈教训的是，晚辈一定好好跟着几位前辈学习，不骄傲，不自满。”
    被喷？
    多大点事儿，喷人之前，首先就要练就抗喷的本事，只要脸皮够厚，随便喷。
    等哪天小爷赢了，双倍，不，十倍喷回去！
    一旁，负责扇风添柴的东临王抬头看了一眼身前的布衣王，脸上露出一抹敬佩之色。
    这小子，年龄不大，脸皮倒是挺厚。
    他都被快被关山那孙子喷的心态爆炸了，这小子被人嘲讽了竟然还能笑出来，跟没事人一样。
    厉害啊。
    “咦，差点忘了，世子呢？”
    关山王喷了半天，忽然想起了什么，左右看了看，问道，“该吃饭了，怎么看不到人了？”
    “被人揍了，帐中躺着呢。”
    东临王随口应了一句，继续添柴烧火。
    “被人揍了？”
    关山王闻言，愣了一下，诧异道，“世子好歹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三境高手，军中除了那些千夫长之上的将军，谁能打得过他？”
    “就是一位千夫长。”
    东临王不在意地应道，“那位千夫长实力很强，多多打不过他，不过，多多最后也没吃亏，那位千夫长现在也躺着呢。”
    “哈哈。”
    关山王听到东临的回答，忍不住笑出声来，赞叹道，“不错，本王就觉得多多这小家伙未来肯定比东临你有出息，打不过怎么了，打不过也要打，大不了大家一起躺几天。”
    说到这里，关山王看向正在搅锅的布衣王，问道，“对了，布衣王，你那特种战法要训练多久才能用到战场上？”
    “至少三五个月吧。”
    李子夜看着锅中的菜汤，说道，“从漠北八部回来后，罗骁便一直在安排此事，这些日子也选出来不少身手不错、头脑灵活的将士，再集中训练一段时间，应该能勉强派到战场上用一用。”
    “布衣王，多多那百夫长的位置，你可一定要留着。”
    东临王抬起头，认真地说道，这个特种小队的百夫长，可是千夫长都换不来的，如此精锐的力量，执行的必定都是一些重要的任务，立功，不在话下。
    只要多多立下足够的战功，未来，说不定能继承他的位置。
    “放心。”
    李子夜点头道，“答应王爷的事，我就一定不会食言，这个特种小队百夫长的位置，就是给多多留的。”
    那小家伙这两天的表现，他很满意，身上有点纨绔子弟的脾气，倒也无伤大雅。
    有个好爹，为何就不能骄傲一点。
    就像李百万是他爹一事，他走到哪说到哪，不服气，就拿更多的银子砸死他。
    比有钱，说再多，都不如一句他爹是李百万来得硬气。
    “东临前辈。”
    闲聊了一会儿，李子夜使劲搅了两下锅，然后给身边某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拿碗过来。
    东临王心领神会，递过去四个大碗。
    李子夜接过大碗，开始盛菜。
    “终于好了。”
    关山王见状，激动地说了一句，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很快，四大碗菜粥，每人一碗，一起围坐在火灶前吃了起来。
    “不对啊。”
    吃了好几口，关山王突然意识到什么，不解地问道，“不是说今天的菜粥中有肉吗，怎么一片也没看到？”
    说完，关山王看向一旁的凯旋王，问道，“你碗里有吗？”
    “没有。”
    凯旋王摇了摇头，应道。
    而在火灶对面，李子夜、东临王埋着头，狂吃不说话。
    两人碗底，被菜粥盖住的肉片几乎都快冒了出来。
    ……
    同一时间，大商都城。
    回到都城的慕白一路走向皇宫，连自己的府邸都没去，准备先给父皇和母后报平安。
    虽然现在大家可能都已经知道他还活着。
    话说回来，礼物呢？
    夕叔说的礼物怎么还没看到。
    不是说，他一回到都城，礼物就会马上送至吗？
    思绪间，慕白的步子慢了几分。
    或许是他回来的太快，李兄的礼物还没有准备好，反正距离宫门关闭还有一会儿，不急，慢慢走。
    天边，骄阳西行。
    就当夕阳将要西落之时。
    本来已渐渐安静下来的都城，突然，一道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彻整座都城。
    而爆炸的中心，正是大皇子府！

 第1183章 将天捅破

    夕阳西行。
    天快要黑了，但是，还没黑。
    街道上，也还有人。
    都要准备回家的时候。
    大皇子府爆炸了。
    所有人看着爆炸的大皇子府方向，脸上全都露出震惊之色。
    发生什么事了？
    “走，去看看。”
    街道上，准备回家的行人们回过神来，纷纷朝着爆炸的方向赶去。
    街道尽头，正要准备回宫的慕白在听到远处的爆炸声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快步走了过去。
    难道这就是夕叔所说的礼物？
    看这方向、这距离，怎么像是大皇兄的府邸那边。
    李兄到底给他准备了什么样的礼物。
    与此同时，太学宫东、西、南、北四院，一道道目光看向爆炸声传来的方向，神色也都是一怔。
    好大的动静，发生了何事？
    “忘语，带人去看看。”
    北院中，陈巧儿开口，吩咐道，“若有伤亡，帮忙救治一下。”
    “是！”
    白忘语领命，旋即带着几位儒门弟子离开太学宫，朝着爆炸方向赶去。
    南院，院内，正在抚琴陶冶情操的乐儒，被方才的爆炸声吓了一大跳，手一哆嗦，差一点把琴弦都给拽断了。
    “什么情况？”
    乐儒起身，匆匆来到院外，看向北边，不明所以。
    隔壁的小院前，夜璇玑静静地站在那里，注视着远方，神色间倒是没有太多惊讶。
    她知道，小公子的计划开始推动了。
    接下来，所有的精彩好戏都会一一上演，这场策划了一年的棋局，终于到了杀伐之时。
    她家那位小公子，别的本事可能稀疏平常，但是，算计人心的本领，天下第一。
    谁都不行。
    “夜教习，听到了吗？”
    乐儒看着隔壁小院前的女子，开口问道，“发生了何事？”
    “好像是有地方爆炸了。”
    院前，夜璇玑神色平静地应道，“没有真气的波动，不像是武者交手造成的，更像是那些炼金士搞出来的动静。”
    乐儒闻言，目光看着北边，面露疑惑之色。
    难道又有人在偷偷炼制什么长生不老丹？那东西不是被禁止了吗。
    长生不老，哪是一两颗丹药就能实现的。
    东院。
    菜园子内，孔丘小心地拔掉了园中冻死的青菜，苍老的面容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对外面发生的事没有任何兴趣。
    随那小家伙折腾吧。
    不破不立，这座都城，若一直这么沉闷下去，只会越来越腐朽。
    希望这一声爆炸，能将那些腐肉全都翻出来。
    治病，手段必须要够狠，不挖掉所有腐肉，永远都只是治标不治本。
    “儒首。”
    这时，院外，法儒快步走来，进入院中，凝声道，“是那小家伙的计划开始了吗？”
    “嗯。”
    孔丘点头，道，“这几日，给门中弟子多加几堂课，让他们忙一点，这样，就不会被卷入这一场风波中了。”
    “明白。”
    法儒领会了儒首之意，点头应道。
    那小家伙的计划，他虽然只听儒首提过只言片语，但是，多少也能猜出一些那小家伙的目的。
    他是想将天都捅个窟窿，好看一看，天那头究竟有什么。
    这样疯狂的事情，也只有那小子敢做了。
    几乎同一时间，皇宫，寿安殿内。
    正在执子、思考下一步如何走的商皇听到宫外巨大的爆炸声后，心神顿时一沉。
    这是？
    “出事了！”
    这一刻，大殿内，黑气缭绕，一抹黑色身影走出，沉声道，“是大皇子府邸的方向。”
    “老大？”
    商皇起身，迈步走到窗前，看着宫外，神色微凝。
    这爆炸声，来的太突然了。
    究竟怎么回事？
    宫内，距离寿安殿不远未央宫中，慕容一边剥着榛子，一边陪自己母亲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在听到远处的爆炸声后，双手一顿，神色间有了片刻的诧异。
    开始了？
    “慕容，你兄长何时回来？”
    一旁，长孙皇后也听到了宫外传来的巨大动静，心中虽有疑问，却是多少猜出了什么，目光看向自己女儿，询问道。
    “今天。”慕容回答道。
    “确定是今天？”
    长孙皇后眸子微眯，再次问道。
    “确定。”慕容点了点头，应道。
    “李教习说的？”长孙皇后继续问道。
    “嗯。”
    慕容颔首应道。
    “可怕的年轻人。”
    长孙皇后拨开手中榛子，轻声说道。
    既然李教习已算定白儿今天回来，那这一声爆炸，应该就是送给白儿的礼物了。
    都城的天，恐怕又要变了。
    不到一年的时间，先是折了一位三皇子，如今，又要折去一位大皇子。
    不知内情之人，谁能想到，这所有的一切，竟然全都是出自李家那位李教习的算计。
    不现真身，藏身幕后拨弄风云，当真令人畏惧。
    实在难以想象，与这样的人为敌，会是怎样可怕的情景。
    “还珠。”
    李园，内院，红烛看着眼前丫头，轻声道，“做事吧。”
    “嗯。”
    还珠点头应了一声，旋即迈步离去。
    大皇子府。
    西院。
    巨大的爆炸声后，西院的一间房子彻底塌陷，被全部炸开。
    入眼，碎裂的琉璃散落的满地都是。
    然而，除了这些琉璃碎片外，真正令人震惊的是，心。
    数以百计的心！
    红色的人心，还有黑色的妖心！
    周围，围观的百姓看到这一幕，全都吓傻了。
    莫说围观的百姓，就连大皇子府的下人们，看着满地的人心和妖心，也都吓得不知所措。
    怎会这样？
    难道，此前的所有传言都是真的？
    大殿下，是挖人心的妖物！
    大皇子府外，百姓越聚越多，所有人在看到散落满地的人心和妖心后，全都被吓到失了魂。
    “大皇兄！”
    百姓后方，慕白注视着前方的情形，双手紧攥，眸中杀机首现。
    原来，此前都城中，那么多人被挖心，真的都是大皇兄做的。
    天边，夕阳西落，黑夜将至。
    只是，此时此刻，纵然是黑夜也掩不去那满目的罪恶，更压不下满城百姓那滔天的怒火。
    夜色降临，都城的情报飞速传出，送往不同的方向。
    罗刹军大营中，李子夜看着天上的月色，嘴角的笑容越发冰冷。
    慕渊，你现在没有选择了！

 第1184章 推动

    月明星稀。
    罗刹军大营。
    夜深人静时，李子夜趁着夜色离去，悄无声息，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荒野上，一抹黑影极速掠过，速度极快，转眼之后，消失黑夜尽头。
    大戏已开，各个重要角色相继登场，李子夜身为执棋者，当然要为每个角色提供最佳的表演环境。
    隐于幕后，默默付出，不辞辛劳，是为一位合格执棋之人的优良品质。
    几乎同一时间。
    大商都城西北方向，快马狂奔而过，送信的探子离开都城之后，便快马加鞭地朝着青羽军大营赶去。
    因为路途遥远，情况又比较紧急，送信的探子一刻也都不敢休息，拼了命地赶路。
    天际，皎月东升，渐渐西行。
    远处，青羽军大营，此前日夜兼程赶路的大军终于到了极限，暂时扎营休息。
    午夜，一匹快马狂奔而至。
    马背上，探子纵身而下，迅速冲向前方大营。
    “殿下。”
    探子刚靠近大营，便被巡逻的将士拦了下来，于是拿出令牌，急声说道，“我要见殿下。”
    巡逻的将士看到前者手中的令牌，互视一眼，不敢怠慢，押送探子进入了营中。
    帅帐内。
    已经休息的慕渊听到外面的动静，眉头轻皱，起身下床，穿上了衣衫。
    很快，送信的探子便被巡逻的将士押入了帐中。
    “殿下，不好了。”
    探子入帐，跪在地上，急声说道，“都城发生大事了。”
    “都先退下。”
    慕渊闻言，心中一沉，立刻屏退左右。
    “是。”
    帐内，巡逻的将士恭敬应了一声，旋即相继退了出去。
    “说吧，发生何事了？”
    所有人都离开后，慕渊看向眼前的探子，开口问道。
    “殿下，就在今日……”
    送信的探子迅速将今日都城内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事无巨细，不敢丝毫遗漏。
    慕渊听到眼前探子之言，脸色越来越苍白，到了最后，身子都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
    完了！
    一瞬之间，慕渊如坠冰窟，身体变得冰凉。
    他知道，那些隐秘一旦暴露，莫说太子之位，他那位无情的父皇很可能因为民愤，彻底将他放弃。
    帐内，送信的探子跪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喘。
    如今的情况，傻子都能看出来，他们这位殿下大势已去。
    “布衣王呢，布衣王知道这件事了吗？”
    数息之后，慕渊强压心中的恐惧，急声问道。
    “应该知道了。”
    送信的探子沉声应道，“此事，在都城中已是人尽皆知，布衣王虽然不在都城，应该也能收到风声。”
    “还有机会。”
    慕渊呢喃了一句，在帐中来回走了好几趟，心中不断给自己打气，一定还有机会。
    他有这么多兵马，大不了不回去了，他还有封地，对，他还能东山再起。
    就在慕渊收到都城送来的情报时。
    黑夜中，一抹身影疾驰而过，距离青羽军大营已越来越近。
    来人正是连夜离开罗刹军大营的李子夜。
    也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月夜，皎月高挂，如此美丽。
    没过多久，李子夜来到青羽军大营中，避开巡逻的将士，迅速来到慕渊的帅帐前。
    帐外，老太监赵桀默默守候，待看到来人后，目光一凝。
    这一刻，李子夜也注意到了帐前的赵桀，颔首致意，什么也没说，迈步走向前方帐中。
    一旁，赵桀站在那里，并没有阻拦。
    他知道，如今大殿下最想见到的人，应该就是这位布衣王了。
    下一刻，李子夜入帐，一身风尘，在灯火下如此显眼。
    “布衣王。”
    慕渊看到来人，先是一怔，很快回过神来，面露狂喜之色。
    “殿下。”
    李子夜拱手一礼，神色凝重道，“都城的事，殿下知道了吗？”
    “刚知道。”
    慕渊急声问道，“布衣王，你可有什么主意？”
    “举兵，清君侧！”
    李子夜毫不犹豫地回应道，“殿下为平定暴乱，带兵在外，却有宵小之辈栽赃陷害，蒙蔽陛下和朝野重臣的眼睛，殿下为了保大商社稷，不得不举兵清君侧，诛杀奸佞，还大商朝廷一片朗朗乾坤。”
    慕渊听到眼前布衣侯的回答，心神一震。
    举兵？
    那就等同于造反。
    一旦失败，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短暂的震惊后，慕渊压下心中的惊慌，神色沉重地问道，“布衣王，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殿下，没有第二条路了。”
    李子夜神色认真地说道，“自古以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殿下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必须举兵，扫清一切对殿下不利之人，只要殿下清君侧成功，便有一百种办法洗脱身上的污名，史书，永远都是胜利者书写的，成王败寇，历来如此。”
    慕渊听完前者的话，脸色变了又变，话虽如此，但是，他只有七万人，还都是训练不久的新兵，怎么攻得破大商都城的城门。
    即便加上布衣王新接手的那几万罗刹军，也不可能。
    要知道，大商都城中，可是有着大商最精锐的禁军镇守，而且，大商城墙之坚不在白帝城之下，没有五倍以上的兵力，破城，想都不要想。
    “布衣王。”
    沉思许久，慕渊看着眼前人，沉声道，“你应该知道，我们手中的兵力不够，都城中的禁军只要死守不出，我们根本无法破城，一旦周围的地方军回援，我们就会腹背受敌，进退不得。”
    “殿下放心，我有办法。”
    李子夜正色道，“我已让人在西城门上做了手脚，那座城门，现在很容易就能破开。”
    慕渊闻言，愣了一下，难以置信道，“禁军中，有布衣王你的人？”
    “有。”
    李子夜点了点头，回答道，“当初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便在禁军中买通了一些人，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买通？
    不需要那么麻烦。
    长孙封宇那小子就是最大的内应。
    谁能想到，一位禁军统领而且还是四殿下阵营的人，会帮助大皇子造反。
    有长孙封宇做内应，慕渊，想攻不破那座都城都难。

 第1185章 绝路

    入夜。
    月色迷人。
    大商皇宫，慕白迈步走过。
    宫中禁军，震惊之余，纷纷行礼，无人敢拦。
    寿安殿内，一名内侍匆匆走来，急声道，“陛下，四殿下回来了。”
    窗前，商皇听到内侍的禀报，神色一震，回过身，下令道，“立刻带他过来！”
    “是！”
    内侍领命，起身离去。
    不多时，寿安殿外，慕白迈步走来，径直走入殿内。
    “儿臣，见过父皇！”
    殿内，慕白跪地行了一礼，恭敬道。
    “快起来。”
    商皇快步上前，亲手将眼前嫡子扶了起来，强压心中波澜，问道，“快和父皇说说，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什么事。”
    “说来话长。”
    慕白起身，轻声道，“当初在战场上，儿臣重伤濒死，弥留之际，被人救走……”
    棋桌前，慕白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一点一滴地讲了一遍。
    当然，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慕白还是懂得。
    “道门之人？”
    商皇听过慕白这些日子的经历，目光微凝，说道，“原来，道门还有传人。”
    “有。”
    慕白点头，应道，“只是，他们几乎都已经避世了，很多年不曾出现，此次儿臣也是运气好，碰巧遇到他们，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原来如此。”
    商皇凝声道，“对了，他们如今在哪里，朕派人去请，他们于你有救命之恩，朕要好好赏赐他们。”
    “儿臣也不知。”
    慕白摇头应道，“儿臣的伤好后，他们便都离开了，想必是不想别人打扰。”
    “那还真是可惜。”
    商皇轻声一叹，道，“罢了，人各有志，今后有机会再想办法答谢吧。”
    “嗯。”
    慕白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说道，“父皇，儿臣回来时，在大皇兄”
    话刚说一半，慕白语气一顿，心中一叹，没再继续说下去，转过话题，请辞道，“父皇，时间已不早，您早些休息，儿臣去一趟母后那里报个平安。”
    “去吧。”
    商皇也没有再说什么，随口应道。
    “儿臣告退。”
    慕白起身，再度行了一礼，旋即转身离开。
    “白儿。”
    慕白即将离殿时，后方，商皇开口，神色平静地问道，“你大皇兄府中的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老四刚回来，慕渊的府中就发生这样的事，巧合的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没有。”
    殿前，慕白停步，轻轻摇了摇头，旋即迈步离去。
    殿内，商皇看着前者离去的背影，眸中一抹流光闪过。
    白儿，似乎变了一些。
    那慕渊府中的事，到底和白儿有没有关系？
    若是有关系，那他这位嫡亲儿子，就真的令他刮目相看了。
    一刻钟后。
    未央宫。
    灯火通明，长孙皇后始终还未休息，坐在桌前，一直耐心地等待。
    因为慕容说过，白儿今天会回来。
    “母后。”
    就在这时，殿外，慕白在一众内侍震惊的目光中迈步走来，轻声唤道。
    桌前，长孙皇后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身子一震，立刻站起身来。
    下一刻，长孙皇后眸中，泪水无声沁出，滴滴落下。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都只化为了一个字。
    “好，好。”
    长孙皇后看着眼前已失踪数月的儿子，心中的激动难以抑制。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你们都先下去。”
    短暂的失神后，长孙皇后压下心中激动的情绪，吩咐道。
    “是！”
    殿内，几位小太监和宫女行了一礼，纷纷退了下去。
    内侍们都离开后，长孙皇后起身上前，伸手抚了一下眼前儿子的脸庞，心疼道，“瘦了许多，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吧？”
    “让母后担忧了。”
    慕白轻声应道，“儿臣这些日子挺好，倒是母后清瘦了不少。”
    “我们坐下说话。”
    长孙皇后拉过眼前儿子在一旁坐下，关心地问道，“对了，白儿，那李教习究竟要做什么，慕容总是说一半留一半，一直未能解释清楚，而且，母后觉得，慕容自己似乎都不知道李教习的全部计划。”
    “儿臣知道的也不是那么清楚。”
    慕白轻叹道，“李兄给每个人的情报，都只是一部分，完整的计划，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这李教习，实在太厉害了。”
    长孙皇后感慨道，“他已将我们所有人都绑在了一条船上，现在，没人能下船，只能按照他的计划往前走。”
    如今的情况，若是翻船，谁都逃脱不掉，唯有李家，反倒是能安全地脱身，因为从始至终，李家人都没有真正进入过这盘棋局。
    而她和慕容、封宇、白儿掌握的情报只是一部分，根本猜不透那李教习的真实目的，想要将他拖下水都不容易。
    天衣无缝，令人恐惧。
    “事到如今，唯有相信李兄。”
    慕白神色平静道，“虽然儿臣也不清楚李兄的全部计划，但是儿臣知道，若没有李兄，儿臣早就已经死了。”
    “母后对他，倒不是有什么怀疑。”
    长孙皇后神色复杂地说道，“只是，这样的人，太过可怕，万一为敌，当真是一场噩梦。”
    “母后多虑了。”
    慕白正色道，“李兄志不在此，天下俗人争的这些权和利，在他眼中，不值一提。”
    “他想要什么？”
    长孙皇后闻言，神色一凝，问道。
    “风景。”
    慕白轻声道，“他想要的是天下太平的百代盛世，他说，这世间很多事，别人都已经做过了，他再去做，也没什么意思，唯有天下太平的百代盛世，纵然道门治世的时代，都未能实现，他想看看，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他和李家，能不能做到。”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李兄、李家，争的是天下从未有过的大势，而不是这些蝇头小利和无聊的权势。
    “疯子。”
    长孙皇后听到眼前嫡子之言，心神一震，片刻后，回过神来，补充道，“狂人！”
    青羽军大营。
    慕渊看着眼前布衣王，沉声道，“本王还有一个选择，带兵入封地，然后想办法洗刷冤屈，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
    “殿下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李子夜注视着眼前大皇子，平静道，“我在都城的眼线送来消息，今日殿下的府邸爆炸之时，四皇子就在人群中，事情已很明显，此事就是四皇子安排的，殿下觉得，他会给殿下东山再起的机会吗？”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锋一转，神色淡漠道，“殿下，你若不先发制人，那不久之后，等待殿下的就只有朝廷大军的围剿，而那时的领兵之人，很可能就是已成为太子的四皇子。”

 第1186章 乌云蔽月

    黑夜，如此漫长。
    冬季的夜晚，仿佛永远等不到天亮。
    皇宫内，不论寿安殿还是未央宫，都是彻夜通明。
    商皇坐在棋桌前，看着满盘的棋子，眸中思索之色不断闪过。
    渊儿，你可真是让父皇失望透顶。
    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着实愚蠢。
    白儿已经出招，接下来，你要如何应对呢？
    “陛下的这个嫡子，真是不简单。”
    这一刻，大殿内，黑气弥漫，一抹黑影走出，开口道，“刚一回来，就给了所有人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却也给朕出了一个不小的难题。”
    棋桌前，商皇神色平静道，“都城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老大那里，肯定很快就能收到消息，老大手中，现在可是有着好几万的兵马。”
    “陛下觉得，大殿下会造反？”
    黑影面露诧异之色，说道，“七万新兵而已，战斗力有限，大殿下应该不会这么冲动，仅凭几万新兵就敢造反。”
    “人逼急了，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商皇神色淡然地应道，“青羽军已在返京的路上，而且，距离都城已经很近了，而都城周围，最近的援兵，也需要三天时间才能到。”
    说到这里，商皇语气一顿，目光看着眼前棋局，平静道，“白儿这一步棋，可是把老大逼入绝境。”
    “陛下的这位嫡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
    黑影不解地问道，“难不成，四殿下背后有高人指点。”
    “白儿背后，从来都不缺高人。”
    商皇淡淡道，“关键的是，白儿一直不愿争名夺利，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
    “会不会和那位李家嫡子有关？”黑影想了想，猜测道。
    “现在还看不出来。”
    商皇捏起一枚黑子放在了棋盘上，平静道，“这些日子，李家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动，按理说，这么大的事情，就算他们再小心，也不该一点动静都没有。”
    奇怪。
    他安插在李园周围的探子，并未看到李家人最近有何异常。
    若不是李家人，那又是何人。
    “四殿下突然改变心意，肯定有原因。”
    黑影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说道，“陛下还是小心一些。”
    “朕明白。”
    商皇注视着眼前的棋局，眸子微眯。
    白儿的变化倒是不着急追究，现在，如何处理老大的事才是当务之急。
    头疼啊！
    “白儿，你是说，你大皇兄府中之事，是李教习早就安排好的？”
    未央宫，长孙皇后看着眼前嫡子，凝声问道。
    “嗯。”
    慕白点头，轻声应道，“儿臣回来时，夕叔曾言，李兄有了一件礼物，已经给儿臣准备了很久，儿臣回到都城后，立刻就能收到。”
    “果然。”
    长孙皇后听到前者的回答，目光凝下。
    这并不是临时起意的计划，而是已经策划很久的杀局。
    想必从三皇子和大皇子之争，或者更早之前，这一场杀局，就已经安排好了。
    比天下人多算一步，是为，国士。
    但是，这之间那么多事情，根本没有李家人的影子，他是怎么做到的。
    “白儿，慕尧已死，慕渊深陷危局，你十一弟又受过李教习不小的人情，你的太子之位，无人能争了。”
    沉思许久，长孙皇后回过神来，暂时压下心中的疑问，叮嘱道，“此事结束，你可要好好谢一谢这位李教习，没有他，四王夺嫡的局面，恐怕还要持续很久。”
    说完，长孙皇后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还有，你父皇有意为慕容和李教习指婚，母后其实也赞同这门婚事，只是，慕容和李教习他们两人对此事一直有些抗拒，你身为慕容的兄长和李教习的朋友，可以从中撮合一下，这件婚事，你父皇主意已定，若是他们两人执意反抗，很可能会引起你父皇的震怒。”
    慕白听过母后之言，眉头轻皱，说道，“慕容和李兄的婚事，应该由他们自己决定，父皇即便是一国之君，也不能在这种事上强人所难。”
    “白儿，你这些话有些过于天真了。”
    长孙皇后神色认真地说道，“帝王家，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你父皇的意志，又岂容他人违背。”
    帝王之心，向来薄情寡恩，兄弟之情，父子之情，都敌不过权、利二字。
    “不该是这样。”
    慕白轻声呢喃了一句，目光看向殿外的黑夜，眸中闪过点点流光。
    皇家不该是这样，这天下，更不该是这样。
    连他和慕容这样位高权重的皇室之人尚且无法左右自己的选择，那些平民百姓，恐怕就更加的身不由己。
    是这天下病了吗？
    看来，李兄说得没错，是这天下病了。
    再不改变，寒冬到来之际，就是真正礼乐崩坏，人吃人之时。
    那样的场景，只是想想，便令人毛骨悚然。
    长夜，越来越深。
    青羽军大营，慕渊在帐中来回走了好几趟后，终于下定决心，咬牙说道，“拼了！事已至此，只能搏一把了。”
    话声落，慕渊看向眼前布衣王，沉声道，“天亮之后，本王立刻带兵回京，清君侧，除奸佞！”
    李子夜见大皇子终于下定决心，抱拳一礼，恭敬道，“臣，在此提前庆祝殿下旗开得胜，成功铲除京中奸佞，臣回去后也会尽快率领罗刹军回京，助殿下一臂之力。”
    “有劳布衣王了。”
    慕渊正色道，“布衣王放心，只要本王得到想要的那个位置，未来，布衣王就是我大商世袭罔替的一字并肩王！”
    “谢殿下！”
    李子夜听到慕渊的承诺，身子明显一顿，旋即再度行了一礼，说道，“殿下，时间已不早，臣必须赶回去了，不然，凯旋王他们会心生怀疑。”
    “好，布衣王一路小心。”慕渊一脸关心地叮嘱道。
    “臣告退。”
    李子夜应了一声，旋即转身离去。
    帐外，乌云避月，黎明将至，夜色也到了最黑暗的时刻。
    李子夜看了一眼天际的乌云，眸子微微眯起。
    他就不信，这乌云，能始终遮蔽住这片天。

 第1187章 大军压境

    罗刹军大营。
    黎明到来，第一缕晨曦洒落之际，军营外，李子夜赶回，大大方方地走入了营中。
    “王爷，你做什么去了？”
    大营内，早早起来巡视军营的罗骁看到前方走来的王爷，神色一怔，不解地问道。
    王爷何时出的营？
    “晚上出去巡逻了一下。”
    李子夜随口应道，“军营的守备还是有很多破绽，本王在大营周围逛了这么久，竟然没一个人发现，罗骁，你这副将做的很不合格。”
    说完，李子夜径直朝着较武场走去，没有理会眼前的白痴。
    罗骁看着自家王爷远去的背影，愣了一下。
    王爷说的好有道理。
    这么多守卫，加上他在内，竟然没一个人发现王爷离开了大营。
    看来，暗哨加的还是不够。
    “布衣王，快点，要开打了！”
    一刻钟后，较武场外，东临王看到不远处走来的布衣王，喊道。
    李子夜快走两步，来到较武场前，看着较武场中间对峙的两方人马，问道，“已经布好阵型了？”
    “刚布置好。”
    东临王回应道，“马上就开打。”
    “这是一场对攻大战啊。”
    李子夜扫过双方的布阵，诧异道，“凯旋王前辈竟然也摆出了攻击阵型。”
    世人皆知，关山王重攻轻守，凯旋王前辈明知如此还要以攻对攻，明显就是刻意而为了。
    “他是故意的。”
    东临王说道，“你别看凯旋那家伙平日里装的一本正经，其实，比谁都蔫坏，他这是要告诉大家，不论进攻还是防守，老子都是最强的。”
    李子夜闻言，转了转手中的精钢铁扇，笑道，“可惜，我们都打不过凯旋王前辈，不然，还能杀一杀他的威风。”
    接下来，凯旋王或者关山王只要再胜一场就可以直接进入决赛圈了，而他们这些落败之人，还要至少再比试两场，才能决出下一个进决赛的名额。
    败者组想要进入决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布衣王，我们都看好你。”
    一旁，东临王神色平静地说道，“昨晚，我与关山还谈起你，以你在兵法战略上的天赋，超越我们只是时间问题，说起来，你满打满算才打了不到一年的仗，便有着如此出色的带兵能力，未来，只要给你足够的带兵机会，你的成就不会在凯旋之下。”
    “王爷谬赞了。”
    李子夜轻声道，“各位前辈的实战经验，始终是我难以企及的一点。”
    “实战重要，却也没有那么重要。”
    东临王注视着较武场中央开始互相试探的两方人马，说道，“毕竟，战争没有一成不变的模式，战场的局势也瞬息万变，实战经验，有时候甚至成为蒙蔽自己双眼的假象，让你做出错误的判断。”
    就是因为战争的不确定性，方才让天赋二字显得那样重要，有些人，天生会打仗，短短数年便可封王拜相，而有些人，打了一辈子仗，到最后可能连个万户侯也封不上。
    这样的例子，历代都不少，如今他身边这位布衣王，便是天才中的天才。
    第一次正式带兵，就能够凭借一万铁骑深入漠北腹地，杀敌数万，擒获大批的王室人质。
    这样的成绩，即便换作凯旋王，都不一定能够做到。
    “东临王前辈。”
    李子夜看着前方越打越激烈的两方人马，说道，“你觉得，要攻破一座城，最关键的因素是什么？”
    “要看你怎么打了。”
    东临王回答道，“正面硬攻，当然是兵力最为重要，毕竟，攻城这种事，对于兵力的要求极高，但是，攻城之时，若是有奇兵可出，那最关键的因素就是时机了。”
    说到这里，东临王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当初漠北八部进攻白帝城时，其实就将奇兵的正确用法详细演练了一遍，那一战，漠北八部不论佯攻、诱敌、兵力的分配还是时机的把控，都做的几近完美，相当厉害。”
    李子夜听过东临王之言，微笑道，“晚辈觉得，还有一个因素，可能会成为攻破一座城的关键。”
    “哦？说来听听。”东临王好奇地问道。
    “城门大开。”
    李子夜笑道，“城池再坚固，守军再顽强，若是城门开了，想必也很难守得住。”
    “城门？呵。”
    东临王轻轻一笑，应道，“凡是兵家必争的大城，城门都是金木层层浇筑而成，想要破开，可没那么容易。”
    “说笑罢了。”
    李子夜笑了笑，没有再多说。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较武场，双方的战斗越来越激烈，看上去胜负难分。
    大商每个武王之间，带兵能力虽有差距，但是，并不是天壤之别，所以，一场知根知底的较量，想要分出高下，其实没那么容易。
    较武场前，李子夜观察着两位武王的行军布阵和临场应变方式，一一记在心中。
    经验这种东西，能学则学，多积攒一些，终究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将近两个时辰后。
    较武场上，对攻的双方，局面开始出现了倾斜。
    凯旋王，明显渐渐占据了上风。
    较武场外，李子夜、东临王对视一眼，面露古怪之色。
    这老家伙，果然还是最强的。
    终于，又半个时辰后，关山王阵营的帅旗被夺，双方分出胜负。
    “关山，你这进攻能力也不行啊。”
    东临王看着落败的关山王，毫不客气地开始嘲讽，一报昨日被喷之仇。
    关山王鄙夷地看了一眼前者，回应道，“别得意，接下来就该你和布衣王打了，你已经输过一局，再输，可就淘汰了，东临，好好想一下接下来怎么打吧，若被一个后辈淘汰，本王看你那张老脸往哪里放。”
    东临王听到关山王的提醒，心中顿时一个咯噔。
    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他已经不能再输了！
    “东临王前辈，走吧，该我们了。”
    一旁，李子夜看到关山王和凯旋王都已离开较武场，开口提醒了一句，旋即迈步朝前走去。
    “关山。”
    后方，东临王见状，上前两步，低声问道，“有什么建议没？”
    “稳扎稳打。”
    关山王神色认真地应道，“别让布衣王钻了空子。”
    东临王点头，旋即迈步跟了上去。
    很快，较武场上，李子夜、东临王各自领兵三千，开始排兵布阵。
    较武场外，凯旋王看着双方的阵型，神色平静道，“这一场比试，就是考验布衣王攻坚能力的时候了。”
    论防守，东临王无疑是最强的，布衣王要想攻破东临王的防御阵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两位武王注视的目光中，较武场上，已经先一步完成排兵布阵结束的李子夜，连招呼也不打，突然发起进攻，带领八百轻骑迅速朝着东临王一边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
    大商都城西边，连续赶路数日的慕渊率领着七万青羽军赶回，大军浩浩荡荡，景象十分壮观。
    而在都城之中，长孙封宇带着禁军将士守在西城门处，随着青羽军已越来越近，所有的禁军将士全都严阵以待，不敢大意。
    事到如今，很多人都已猜到，大皇子很可能会带兵逼宫，为自己争取一条活路。
    “统领，青羽军距此已不到百里了。”
    骄阳西行之际，一名探子赶回，急声说道。
    “知道了。”
    长孙封宇点头，目光看着西边的夕阳，眸中一抹异色闪过。
    如今，整座都城中能带兵的人也只剩下他的父亲忠武王，甚至连大统领都阴差阳错地被派出了都城，若这样，大皇子还打不进来，实在就有些太过废物了。

 第1188章 北境之变

    “布衣王，你太卑鄙了！”
    罗刹军大营，较武场上，还在排兵布阵的东临王看到突然冲来的布衣王和八百轻骑，神色一变，喊道，“本王还没有准备好。”
    “兵不厌诈，更何况，我们又没有规定，一定要都准备好才能打！”
    八百铁骑前，李子夜随口应了一句，旋即带兵冲阵而至，凭借骑兵的速度优势，冲击东临王还未完全成型的防御阵势。
    “卧靠，布衣王好卑鄙！”
    较武场外，关山王看着前方情景，忍不住说道，“东临王这局要栽。”
    东临王是以防守著称，不过，要是防御阵型都没有摆好，是绝对不可能挡得下一位武王级别的领兵者。
    “兵不厌诈。”
    一旁，凯旋王凝声道，“自从他们踏上较武场，比试其实就已经开始了，只是我们默认双方都准备好再开打，实际上并没有这样的规矩。”
    两人说话间，较武场上，李子夜带兵不断冲击着东临王的防御阵型，骁勇而又嚣张的气势，宛如黑夜中的萤火虫，如此显眼。
    失了先机的东临王，只能狼狈防守，拆东墙补西墙，没过多久，整个防御阵型便被冲的七零八落。
    仅仅一个时辰后，最善防守的东临王打破了最快的战败记录，成为四王中第一个被淘汰之人。
    “东临王前辈，承让！”
    较武场中间，李子夜看着前方一脸吃了苍蝇模样的东临王，抱拳一礼，笑道。
    “承让你大爷！”
    东临王咬牙切齿地盯着眼前家伙，喷道，“卑鄙无耻！”
    “多谢东临王前辈的夸奖。”
    李子夜照单全收，脸上带着一抹笑意，应道，“要怪就只能怪前辈的防守能力实在太强了，晚辈若不用这种办法，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胜算。”
    东临王听过眼前小子的话，不知为何，心中反而稍稍舒服了一点。
    这小子，人品虽然不怎么样，不过，眼光还是挺不错的。
    要不，就原谅这小子？
    反正事已成定局，主动退一步，还显得他大度。
    思及至此，东临王咳嗽了一声，说道，“罢了，本王身为前辈，就不和你这个后辈计较了，下不为例。”
    “多谢王爷！”
    李子夜再度一礼，笑着应道。
    较武场外，关山王看到东临王战败，目光凝重道，“凯旋，你觉得，布衣王的带兵能力具体在什么水平？”
    “正面排兵布阵，稍逊你们半筹，但是，行奇兵的能力，纵然本王也多有不及。”
    凯旋王冷静分析道，“综合来说，无愧武王之名，是一名奇才。”
    “不可思议。”
    关山王感慨道，“我们这些人已经打了几十年的仗，而布衣王单独带兵的时间可还不到一年，实在难以想象，没有太多带兵经验的布衣王，竟然已足以和我们平分秋色。”
    “天才，不能以常理论断，关山，下一场你可要小心点。”
    凯旋王提醒道，“从刚才布衣王的临场指挥表现来看，比起昨日第一场和本王较量时又进步了不少，他能赢东临王，可不仅仅只是因为偷袭这么简单。”
    “输赢倒是无所谓，布衣王若能正面打赢本王，对大商的未来而言，反而是一件好事。”
    关山王神色平静地说道，“也好，下一场，本王便认真和布衣王较量一番，好好确认一下布衣王的能力。”
    两人说话之时，较武场中间，东临王看了一眼较武场外的关山王和凯旋王，开口提醒道，“布衣王，接下来你就要和关山较量了，小心一些，这种较量，关山要比本王更强。”
    “我明白。”
    李子夜点头应道，他也清楚，接下来和关山王的比试，才是真正的较量。
    东临王善守不善攻，不适合这种较量，而关山王，却是真正一步一个脚印从一介布衣打出来的，带兵经验丰富，攻守兼备。
    没过多久，较武场上，东临王离开，关山王带兵上场。
    李子夜、关山王再度开始排兵布阵，准备新一轮的较量。
    与此同时。
    白帝城上。
    澹台镜月静立，目光看着大商都城的方向，眸中思绪之色不断闪过。
    “天女。”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快步走来，将一封密报地了过去，恭敬道，“大商都城那边送来的消息。”
    澹台镜月闻言，伸手接过密报，仔细看了起来。
    片刻后，澹台镜月放下手中的密报，开口道，“去请白狄大君过来。”
    “是！”
    亲卫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不多时，城楼下，白狄大君迈步走来，询问道，“天女，找本君来是有什么事吗？”
    “大商都城那边出事了。”
    澹台镜月将手中的密报递了过去，平静道，“大皇子与妖族勾结的事情暴露，大商可能要生内乱。”
    白狄大君接过密报看了一眼，目光顿时凝下，说道，“这里面，有阴谋。”
    太巧了。
    四皇子刚回都城，便出现了这样的事，必然是有人精心策划了此局。
    此前怎么没看出来，大商的四皇子还有这样深的心机。
    “那位大皇子，已被逼入绝路了。”
    澹台镜月注视着大商都城的方向，神色凝重道，“手握重兵的皇子，却被逼到无路可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似乎已不难猜测。”
    “造反。”
    白狄大君眸子微眯，应道，“但是，大皇子手中的那七万青羽军，几乎都是新兵，即便兵临大商都城，也不可能有什么作为。”
    “搏与不搏，都是死路一条，还不如搏一把。”
    澹台镜月淡淡道，“只能说，那位四皇子和他背后之人布下的这一局，实在厉害，彻底堵死了大皇子所有的退路，让大皇子不得不选择造反。”
    说到这里，澹台镜月语气一转，提议道，“大君，这件事，我们是不是也凑凑热闹？”
    “天女的意思是？”
    白狄大君面露诧异之色，问道，“出兵？”
    “不错。”
    澹台镜月冷声道，“大商内乱，机会难得，我们出兵，就可以将这一蹚浑水搅得更浑一些。”

 第1189章 四王的选择

    白帝城。
    城楼上。
    白狄大君听过身边女子之言，凝声道，“话虽如此，但是，现在是冬季，不适合大规模的举兵，大商都城的情况，天女想必也清楚，没有二十万以上的兵力，是不可能攻破那座城的。”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澹台镜月平静道，“方才的密报你也看到了，大商的四位实权武王如今都不在都城，大商都城的守备，可谓是最虚弱的时刻，我们出兵帮一帮那位大皇子，并非完全没有机会破开大商的那座都城，当然，若事不可为，及时回来便是，我们并不损失什么。”
    “派多少人去？”白狄大君皱眉，问道。
    “兵贵神速，两万铁骑，足矣。”
    澹台镜月冷静地说道，“两万骑兵，不多不少，若是大商都城被破开，这两万人，能给我们争取到足够的驰援时间，若大商都城未能被破开，他们也能尽快回来，不失灵活性。”
    “天女是想让本君亲自带兵？”
    白狄大君似乎猜到了什么，问道。
    澹台镜月刻意将他请来，目的，已很明显了。
    “大君，可愿意？”
    澹台镜月神色认真地问道。
    白狄大君看着眼前女子认真的神色，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好，本君就亲自带兵走一趟。”
    “多谢大君，我之所以让大君亲自带兵，是因为我暂时还无法判断出大商这一局棋背后，到底有隐秘。”
    澹台镜月看向大商都城方向，语气凝重道，“所以，大君此行，要自行决定怎么打，是帮助那位大皇子打掉大商都城周围的援兵，还是联手那位大皇子攻打大商都城，又或者寻找其他的战机，最大限度地摧毁大商的有生力量，总之，这一战，没有预先制定好的计划，大君可以根据具体情况，做出对我们漠北八部最有利的决定。”
    “看来，天女对本君的带兵能力，还算认可。”白狄大君神色淡然道。
    “毋庸置疑。”
    澹台镜月颔首道，“大君的带兵能力，在我们八部之中绝对算得上数一数二，这一点，没人能够质疑。”
    “多谢天女的夸奖。”
    白狄大君淡淡一笑，说道，“天女觉得，会不会有一种可能，那位大皇子真的攻破了大商都城，让我们捡一个现成的便宜。”
    “几乎不可能，慕渊要有这个本事，白帝城，如今就不会在我们手中。”
    澹台镜月平静道，“不过，凡事无绝对，我们尚不清楚布局之人所有的目的，就不能轻易下定论，大君，此行定要小心一些，这次的执棋之人相当厉害，稍有不慎，便会落入他的算计之中。”
    “本君明白。”
    白狄大君点头道，“到目前为止，谁是黄雀，尚未可知，大商的这一局棋，布置的着实精妙，一环套一环，硬生生要逼死一位皇子，更可怕的是，执棋之人，直到现在都还未现身。”
    “未知的敌人，的确更令人忌惮，大君，时间已不早，可以先回去准备一下。”
    澹台镜月提醒道，“算一算时间，大皇子和他的青羽军应该已经快到大商都城。”
    “好。”
    白狄大君应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白狄离开后，城楼上，就只剩下澹台镜月一人，目光注视着远方大商都城，眸中淡有凝色。
    其实，她一直怀疑，这背后之人，就是那李家嫡子。
    只是，她不能亲自去确认。
    大商都城，不是她想去便能去的。
    上一次去大商都城，她差点就回不来了，命格的克制，不是说笑。
    在那个地方，她的运势将会被李家嫡子完克，很可能去了就再也回不来。
    可惜啊。
    这样精彩的一场大戏，她却不能亲眼观看。
    就在澹台镜月和白狄大君决定出兵之时。
    罗刹军大营。
    李子夜、关山王两方的较量已到了白热阶段。
    两人的交战，异常激烈，打的难解难分。
    较武场外，东临王、凯旋王看着前方激烈的交锋，心中波澜难掩。
    布衣王，又进步了。
    这家伙似乎把他们这两日用过的战法全都背了下来，并且还能熟练地纳为己有，这等惊人的学习能力，当真可怕。
    “关山要输了！”
    又打了将近两个时辰后，凯旋王神色微凝，开口道。
    一旁，东临王也看出较武场上的局势，目光也变得凝重下来。
    关山，的确要输了。
    果然，又过了一刻钟后，战场上，双方的兵力即将打光之时，李子夜这边，以极其微弱的优势夺走了关山王的帅旗。
    天边，夕阳西落，三场较量，从清晨打到日落，已然打了整整一天。
    “吃饭，累死了！”
    战斗结束，关山王沉沉喘了一口气，说道。
    “吃饭！”
    李子夜也累的没心情再管什么胜负，应道。
    较武场外，东临王、凯旋王互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看向远处的火灶，紧接着，快步走了过去。
    先吃饭再说，晚了，菜汤都喝不上。
    夜色降临，火灶前，四人疯狂地吃饭，头都没时间抬。
    四人埋头狂吃之时，不远处，一名将士快步走来，先是恭敬行了一礼，旋即将一封书信送至，禀告道，“武王，都城送来的消息。”
    李子夜闻言，三两口将碗中菜粥吃了干净，伸手接过书信，待看完上面的内容，神色沉下。
    “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凯旋王注意到前者的神色，疑惑地问道。
    李子夜什么也没说，直接将书信递了过去。
    凯旋王接过书信，快速看了一遍，脸色起了变化。
    麻烦了！
    “怎么了，脸色都这么难看。”
    关山、东临两人见状，相继接过书信看了一眼，神色同样大变。
    “立刻回京。”
    东临王起身，说道。
    “东临。”
    一旁，关山王伸手拽过前者，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冲动。
    现在，可不是他们想回去，就能回去的。
    能不能回去，还要看一人。
    关山王和凯旋王目光看向眼前的布衣王，等待后者表明态度。
    世人皆知，布衣王已选择站在了大皇子这边，如今，大皇子出事，布衣王的态度，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这座大营中，可是有着四万精锐的罗刹军将士。
    李子夜感受到三位武王的目光，沉默下来，许久之后，开口道，“我觉得，我们应该立刻带兵北上。”
    “北上。”
    凯旋、关山、东临三人听到眼前布衣王的表态，先是一怔，很快过来，明白了什么。
    “有道理。”
    关山王压下的波澜，说道，“带兵北上是对的，不过，用不到我们四个一起去吧，要不这样，本王带兵北上，你们三个回京。”
    “关山王前辈一人，未必能挡得下他们。”
    李子夜神色平静道，“骑兵行军灵活，我们总共就四万人，若将兵力集中在一起，甚至都不一定能遇到他们，所以，我建议，我们四人各带一万人，围剿堵截北境来的朋友。”

 第1190章 大军压境

    月明星稀。
    罗刹军大营。
    四王围坐在火灶前，边吃边商议北上之事。
    至于带兵回援都城，大家的兴趣都不大。
    若没有北边的威胁，回京打一打，也就顺手做了。
    但是，如今北境那边很可能会趁机作乱，当然要以阻挡北境的铁骑为主。
    打内战，身为大商最高战力的几位武王，实在提不起来兴趣。
    而且，也没人认为，大皇子和那七万新兵就能攻破大商都城。
    除非，布衣王去帮忙。
    显然，目前的情况来看，布衣王好像没这兴趣。
    不然，也不会主动将兵力分给他们。
    “布衣王，本王现在有点看不懂你了。”
    火灶前，关山王将碗中菜粥一口吃完，随口说道，“本王还以为你会带兵去帮大殿下。”
    毕竟，天下人都认为布衣王已彻底投靠了大皇子，大皇子若倒台，将来新皇登基，布衣王必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一朝天子一朝臣，站错队，就要承担后果，从龙之臣，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一旁，东临王的目光也看向了前方的布衣王，面露好奇之色。
    其实，他也不明白布衣王究竟是怎么想的。
    大皇子一旦失势，布衣王未来的官途，可不怎么乐观。
    到目前为止，站错队的武王，可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比如，宣武王！
    “外敌在前，当然先要一致对外。”
    李子夜注意到两人的目光，笑了笑，应道，“而且，我一个人也打不过三位武王前辈，还是不找这个不自在了。”
    “有些巧合。”
    火灶对面，凯旋王给自己盛了一碗菜粥，说道，“要不是知道布衣王你已经投靠了大皇子，本王还以为，你支持的人是四殿下。”
    关山王、东临王听到凯旋王之言，全都愣了一下，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
    东临王回过神，疑惑地问道。
    “都城中，如今除了忠武王可没人领兵了。”
    凯旋王提醒道，“你们想一想，是不是过于巧合了。”
    “你这么一说，的确有点。”
    关山王皱眉，说道，“不过，我们来此，是早就商议好的事情，而且，我与东临都是主动提出要来，与布衣王并没有什么关系。”
    “无巧不成书。”
    凯旋王神色淡然地应道，“我们出城、四殿下回京还有大殿下带兵返程的路上被曝出挖心之事，全都赶到了一起，着实让人不得不怀疑这背后是不是有高人在布局。”
    “高人？”
    东临王闻言，面露异色，说道，“若真有高人，毫无疑问也是在四殿下那边，和布衣王也没什么关系。”
    说到这里，东临王神色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看向一旁的布衣王，难以置信道，“布衣王，你不会是四殿下的人吧？”
    只有这样，这一切似乎才能解释得通。
    火灶前，李子夜看到三人的目光，一边吃一边随口应道，“三位前辈，你们想的太多了，我要是四殿下的人，现在早就着急回去平乱了，不仅能表忠心，还能顺便捡一点战功。”
    “你说的似乎也有道理。”
    东临王拎起勺子，也给自己盛了满满一大碗菜粥，说道，“算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想了也没用，咱们还是继续研究一下漠北八部那边怎么应对，白帝城距离都城，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漠北八部的骑兵若是趁机生乱，还是有不小的麻烦。”
    “我建议，先带兵往都城方向走。”
    李子夜提议道，“若是漠北八部出兵，我们就立刻北上，围剿堵截他们，若漠北八部不出兵，我们也可以集中兵力，去解都城之危。”
    “好办法。”
    关山王点了点头，道，“就是，都城那边真没人回去吗？”
    “我现在还不能回。”
    李子夜摇了摇头，应道，“我的立场比较尴尬，即便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会让朝廷众臣更加紧张。”
    “东临，要不你回去吧，你擅长防守，有你在，都城可保万无一失。”关山王看向一旁的老对头，提议道。
    “不回去。”
    东临王毫不犹豫地拒绝道，“自己人打自己人，本王没兴趣，本王还是对漠北八部的铁骑更感兴趣。”
    “那都城也不能不管啊。”关山王一脸无语地说道。
    “不是有忠武王在吗？”
    东临王不在意地应道，“四皇子设下的局，他这个舅舅肯定要擦屁股的，本王就不回去凑热闹了。”
    “也对。”
    关山王点头，没再多劝。
    “都不回去的话，就商议一下何时出兵。”
    凯旋王吃着碗里的菜粥，说道，“没有特殊情况，我们是没有权力擅自调动兵马的。”
    “等等吧。”
    李子夜随口道，“万一大殿下带兵回城就只是为了接受陛下的封赏呢。”
    “……”
    关山王、东临王闻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这都要兵临大商都城了，还回去接受封赏，傻子都不信。
    再说，回城接受封赏一般都只会带一部分将领，哪有带数万大军回去的。
    但是，凯旋王和布衣王说的也对。
    现在还不能出兵，无缘无故擅自调兵的罪名可不小，他们担不起。
    只能再等等了。
    “还未发生的事，少谈。”
    凯旋王看了一眼三人，说道，“这菜粥不错，多吃点，过两天就吃不上了。”
    “没错，先吃饭，想那么多没用。”
    关山王应了一声，抱着自己的大碗继续吃饭。
    大皇子举兵？
    多大点屁事。
    要是换了其他领兵者，比如布衣王，他还会紧张一点，但是，大皇子那个棒槌，着实令他提不起兴趣。
    “对了，你俩明天还继续较量吗？”
    东临王看着大锅里所剩无几的菜粥，赶忙先给自己添了一勺，开口问道。
    “以后再说吧。”
    李子夜应道，“都城那边，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没时间比了。”
    “要不，换个方式。”
    凯旋王提议道，“漠北八部十有八九会出兵，我们就比一比，谁先拦住他们派来的骑兵。”
    四位武王闲扯之际。
    天上，皎月西行。
    黎明之际，大商都城外，七万大军压境而至，黑压压的，宛如阴云，压抑的令人难以喘息。
    出征多日的大皇子，终于带兵归来！

 第1191章 北境出兵

    “布衣王。”
    天亮，罗刹军营。
    关山王相隔十数丈远，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嗓子，问道，“都城还没消息吗？”
    “哪那么快。”
    李子夜一边吃着早饭，一边随口回应道，“等着吧，八百里加急也需要时间。”
    “无聊啊。”
    关山王迈步上前，伸手拿过一块饼子咬了一口，说道，“好不容易有仗打，等的着急。”
    “快了。”
    李子夜拿起水壶喝了一口水，应道，“据我估计，正午之前，消息肯定会送来。”
    “布衣王，你怎么这么淡定？”
    关山王说了一句，左右看了看，旋即压低声音，说道，“这里没其他人，你悄悄告诉本王，你是不是已经投靠四皇子了。”
    “真没有。”
    李子夜无奈道，“我与四皇子，面都没有见过几次。”
    “那你的心可真大。”
    关山王竖起大拇指，一脸佩服地说道，“大皇子那边都要打到都城了，你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怎么没反应，关山王前辈没有看出，我现在很焦虑吗？”李子夜咬了一口饼子，说道。
    “……”
    关山王面露无语之色，他还真没看出来。
    算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他还是别多问了。
    “布衣王。”
    两人说话之时，不远处，东临王迈步走来，问道，“何时点兵？”
    “不急，先吃饭。”
    李子夜拿过一块饼子递了过去，说道，“尝尝，味道还不错。”
    东临王愣了一下，接过饼子，尝了一口，点头道，“确实还可以。”
    “王爷！”
    东临王的话声方落，大营之外，一名将士纵身而下，迅速冲向营中。
    “来消息了。”
    李子夜注意到营外的动静，提醒道。
    “王爷！”
    下一刻，送信的将士快跑上前，急声道，“大皇子举兵反叛，直冲都城去了。”
    “终于来了！”
    关山王听到将士送来的消息，一口吞下手中的饼子，说道，“这下能出兵了吧。”
    “点兵，回京。”
    李子夜应了一句，目光看向远处较武场前的罗骁，喊道，“罗骁，清点人马，回都城！”
    “是！”
    较武场前，罗骁领命，恭敬应道。
    就在李子夜和三位武王准备带兵回京之时。
    大商都城外。
    慕渊率领七万大军已开始攻城。
    都城内，长孙封宇率领禁军不断抵御青羽军的进攻，双方打的有来有回，看上去十分激烈。
    清晨的阳光，如此明媚，却驱不散寒冬的冷意。
    大皇子率兵反叛，平日里热闹的都城，如今变得冷冷清清，街道上，除了来往的禁军外，空无一人。
    李园，内院。
    红烛端着一盘水果来到李幼薇的房间中，于火盆前坐下，说道，“打起来了，挺焦灼。”
    “演戏而已。”
    桌案前，李幼薇一边处理账目，一边说道，“世子也不容易，要陪着大皇子认真演完这场戏。”
    “大皇子不会打不进来吧？”
    红烛拿着一颗青提塞入嘴中，问道。
    “不会。”
    李幼薇提笔勾掉了几条账目，回答道，“小弟已将破城的办法告诉了大皇子，青羽军打进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红烛伸手烤了烤火，继续问道，“青羽军入城后，战火会不会殃及我们这些的无辜小百姓？”
    “慕渊没这个胆子。”
    李幼薇淡淡道，“他打的是清君侧的名号，怎敢对无辜百姓下手，至于禁军，就更不会了。”
    “哎，好戏都已经上演了，小子夜也不回来。”
    红烛看了一眼东边的太阳，感慨道，“他再不回来，就赶不上最精彩的部分了。”
    “会回来的，只是，他现在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李幼薇拿过一本新的账册，应道，“等等吧，城破之后，小弟就会回来了。”
    “真是不容易。”
    红烛轻轻一叹，说道，“一环套一环，一步都不敢错。”
    “都到了今日这个地步，自然是不敢出错的。”
    李幼薇神色平静道，“平日里，小弟可以放权，让大家自由做事，以锻炼大家处理紧急情况的能力，但是，到了这关键的时刻，所有人都必须按照命令行事，不能出错。”
    大皇子这一局，已然到了收网的阶段，这两日，每一个细节都不允许出现问题，否则，一切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大小姐，白公子来了。”
    与此同时，内院前，一名小厮快步走至，恭敬行礼道。
    “有请。”
    房间中，李幼薇随口应道。
    “是。”
    小厮领命，旋即转身离去。
    不多时，白忘语快步走来，进入了院中。
    “这都打仗了，乱跑什么？”
    房间内，李幼薇一边做事，一边随口问道。
    “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
    白忘语走到房间前，神色认真地问道，“李兄何时回来？”
    “这场戏的最后时刻。”
    李幼薇如实回答道，“回来太早，也是等着，不如在外做事。”
    “那李园的安危？”
    白忘语犹豫了一下，问道。
    “无需担心。”
    李幼薇平静道，“黑叔白姨都在，没有人进得了李园。”
    白忘语听到这两个称呼，神色一凝，提起的心放下大半。
    “那我先回太学宫做事了，你们自己多加小心。”
    心中担忧之事暂时解决，白忘语看着房间内的女子，关心地说道。
    “放心。”
    李幼薇放下手中的账册，看向屋外之人，提醒道，“别掺和这些事，这次卷进来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能避就避。”
    “我明白。”
    白忘语点头，旋即转身离去。
    同一时间。
    皇宫，寿安殿。
    商皇静立窗前，看着西城门方向，阴鸷的眸子微微眯起。
    七万人，渊儿，你要怎么打进来？
    还有，他很想知道，那布衣王会是怎样的态度。
    四位武王一同离开都城，如今想想，确实有些怪异。
    难不成，布衣王其实是白儿的人，但是，这个假设似乎也说不通，老大在白帝城遇险时，是布衣王奔袭千里将老大救出，他若是白儿的人，实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若布衣王不是白儿的人，那四位武王一同离开都城，就真的只是一场巧合。
    这一局，矛盾实在太多，让人找不到根源所在。
    幕后布局之人，当真是深不可测。
    “陛下！”
    这一刻，一名内侍快步入殿，神色匆忙地说道，“北境那边传来消息，漠北八部出动了两万骑兵，正朝着都城这边赶来！”

 第1192章 吃掉他们

    “罗骁，粮草带够了吗？”
    “带够了。”
    “哦。”
    “罗骁，探子带出去了吗？”
    “派出去了。”
    “哦。”
    “罗骁……”
    浩浩荡荡的罗刹军前，李子夜心不在焉地问这问那，显然，对于回京之事很是不上心。
    “布衣王，北边还没消息吗？”
    一旁，关山王从身前的麻布袋子里拿出一块干粮，一边吃，一边问道。
    “没有。”
    李子夜随口应道，“估计也快了，白帝城那里，有我安插的眼线，一有异动，会立刻送信回来。”
    “漠北八部，不会不出兵吧？”另一边，东临王有些担心地问道。
    “应该会出。”
    李子夜回答道，“这么好的机会，换作我们，肯定也会派兵出来寻找一下可趁之机。”
    “布衣王说的不错。”
    凯旋王看着白帝城的方向，神色平静地说道，“大皇子造反，对漠北八部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非现在是冬季，漠北八部甚至有可能倾巢而出。”
    冬季行军，实在太难，御寒、粮草都是问题，万一再遇上风雪天，那就是灭顶之灾。
    不过，大规模出兵不行，一小股部队，还是可以的。
    换作他，肯定会派出一支精锐骑兵，自行寻找战机，最大限度的给大商制造麻烦。
    “布衣王，该说不说，罗刹王可真是你的贵人。”
    关山王看了一眼身后浩浩荡荡的罗刹军，感慨道，“罗刹军的骑兵数量，应该我们所有武王直属军队中最多的，如今都便宜你了，本王看着都眼红。”
    “罗刹王的恩情，晚辈始终铭记在心。”李子夜轻声应道。
    于他而言，小师叔已不是恩人那么简单，而是真正的亲人。
    可惜，小师叔的去意已定，他留不住了。
    四人交谈之间，大军浩浩荡荡前行，赶路的速度不慢也不快，就和平时行军没什么区别。
    “布衣王，北境还没消息吗？”
    “没有。”
    “布衣王，你那眼线靠谱吗，怎么还没消息？”
    “快了，再等等。”
    “布衣王？”
    “……”
    回京的路上，关山、东临两人不时问上一句，对于北境的情况，十分关心。
    至于带兵回京帮忙之事，问都没人问一句。
    爱怎么打怎么打。
    “武王。”
    终于，正午时分，一匹快马狂奔而至，送信的将士终至，纵身下马，急声说道，“白帝城传来消息，白狄大君率领两万骑兵南下，如今，正朝着大商都城方向赶去。”
    “出兵了！”
    关山王和东临王听到这个消息，互视一眼，眸中激动之色难掩。
    总算出兵了！
    “北上吧。”凯旋王提醒道。
    “好。”
    李子夜点头，看向身后的罗骁，下令道，“改变行军方向，北上！”
    “是！”
    罗骁恭敬领命道。
    大军随后改变方向，全力北上。
    这一次，大军的行军速度明显快了不少，再也不像此前那般不紧不慢。
    而李子夜四人，也明显更有精神。
    打内战这种事，大商的武王们实在没兴致，有这时间，还不如北上和漠北铁骑较量一番。
    “两万铁骑，不太好对付啊。”
    北上的路上，关山王开口说道，“而且，骑兵的灵活性太强，一个不小心，就让他们跑了。”
    “所以，只能分兵。”
    李子夜正色道，“不论谁遇到他们，尽力拖延，其余三方收到消息后，立刻驰援。”
    “一万挡两万，挡不了太久。”
    东临王神色凝重道，“没有天险，仅仅一万人，两万骑兵一波冲锋就差不多打没了。”
    “挡不了也要挡。”
    关山王认真道，“都城那里本来就够乱了，不能再让他们插上一脚，不然，都城真的可能有会危险。”
    “关键的问题是兵力不够。”
    凯旋王平静道，“其余的军队，距离我们都很远，暂时，我们手里就只有这四万人，先打打看。”
    “我有一个提议。”
    李子夜看向三人，建议道，“我带走一万骑兵，尽快找到漠北八部的铁骑，然后正面和他们较量，这样便能拖延更长的时间，你们收到消息后，尽快带兵驰援。”
    “正面较量？”
    凯旋王神色一沉，说道，“这样，你的一万人会打完的！”
    “我知道。”
    李子夜点头道，“一万对两万，而且还是两万骑兵，怎么都会打完，用骑兵对骑兵，方才能拖延更长的时间。”
    “本王来吧。”
    东临王想了想，提议道，“本王更擅长防守，应该能多拖延更久一些。”
    “不用。”
    李子夜摇了摇头，应道，“我明白东临王前辈的好意，但是，骑兵并不适合打防守战，我来，更合适一些。”
    “布衣王。”
    一旁，关山王听到前者的决定，目光凝下，提醒道，“我们只需要拖延住漠北八部的进攻就行，没有必要和他们硬碰硬。”
    “布衣王。”
    凯旋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询问道，“难不成，你是想把那两万漠北铁骑全部留下？””
    “不错。”
    李子夜点头，神色坚定道，“既然来了，就不能让他们回去。”
    关山、东临两人听到前者之言，神色都是一震。
    要是这个目的，打法就完全不一样了。
    “硬碰硬，拼掉漠北这两万铁骑，似乎，值得！”
    短暂的思绪后，东临王回过神来，凝声道，“一直以来，我们和漠北铁骑的伤亡对比，都是我们远高于他们，这次要是能以更小的伤亡拼掉他们，的确是我们赚了，对，就这么决定了，拖延有个屁用，既然来了，吃掉他们！”
    “你们这么一说，好像真不错，本王现在更有兴致了。”
    关山王揉了揉手腕，赞叹道，“还是布衣王心思转的快，打什么防御战，漠北八部此行，孤军深入、后续无援，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吃掉他们，本王此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只想着挡住他们就行。”
    “有些冒险，不过，收益也大，本王觉得可行。”凯旋王跟着表态，赞同道。
    “那就这么定了。”
    李子夜看到三人都同意，正色道，“我带兵拖住他们，三位前辈尽快驰援，我们联手，吃掉这两万漠北铁骑。”

 第1193章 硬碰硬

    大商都城西北方。
    浩浩荡荡的一万铁骑狂奔而过，迅速北上。
    一万罗刹军铁骑，几乎已是罗刹军全部家底，如今被李子夜全都带走，目的就是拼掉漠北八部的两万精锐骑兵。
    打仗，从来都是两败俱伤的互相消耗，不存在胜者。
    但是，即便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道理，战争，依旧不可避免。
    原因有很多，立场、历史、利益，甚至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有可能成为战争的导火索。
    而大商和漠北八部，摩擦已久，又逢寒冬降临的特殊时期，漠北八部要想生存，就必须南下，至于大商，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疆土被夺，反抗，理所当然。
    战争，由此而起。
    不可避免，不死不休。
    白帝城以南，大商都城以北，两股骑兵几乎面对面地朝着对方赶去，相遇，只是时间问题。
    “罗骁，你说，这一仗该怎么打？”
    一万罗刹军铁骑前，李子夜一边率军前行，一边问道。
    “偷袭！”
    罗骁想了想，说道，“在大商腹地，毫无疑问，我们的情报能力更占优一些，只要抓住他们，伺机偷袭，便能给予漠北铁骑重创。”
    “不错，有长进，不过”
    李子夜赞叹了一句，紧接着语气一转，说道，“白狄大君带兵南下，和我们当初北上有相似之处，行军灵活，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我们要想抓住他们，并不容易，至于偷袭的机会，更是一种奢望。”
    “可是，王爷，若不想办法偷袭，正面硬拼的话，我们这一万骑兵，估计就真要打完了。”罗骁面露担忧之色，说道。
    “打完，便打完吧。”
    李子夜神色平静道，“大商比漠北八部人多，同样的伤亡，漠北，消耗不过我们。”
    罗骁闻言，神色一震，目光看向身后的一万将士，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王爷的意思，这一万罗刹军铁骑，这一次，将会彻底埋骨战场之上。
    “罗骁，这是本王教你的第二堂课。”
    李子夜目视远方，神色冷漠道，“我们在漠北，是以游击为主，不求杀敌多少，只求扰乱对手的后方，逼对手回援，但是，今日不同，敌人行踪难以捕捉，就只能抓住为数不多的战机，拼掉敌人的有生力量，打乱漠北八部趁火打劫的计划。”
    “王爷，没有其他办法了吗？”罗骁面露不忍之色，问道。
    “没有。”
    李子夜摇头，回答道，“要想拖住那两万漠北铁骑，就只能死战，不然，骑兵来去如风的速度，凯旋王他们根本来不及驰援。”
    骑兵消耗骑兵，是最直接，也是最惨烈的战争方式，只要他们拖住漠北八部的两万铁骑，待凯旋王他们带兵赶至，便有机会彻底吃掉这两万人。
    代价，他们可以承受！
    白狄，这次战场相见，老朋友为你准备了四位武王。
    大商四位武王围剿你一人，该知足了！
    “大君！”
    就在李子夜率领一万铁骑北上之时，百里之外，一名探子骑马狂奔而来，急声道，“西南方向百里外发现大规模的大商骑兵，数量大概在一万左右。”
    “一万大商骑兵？”
    漠北大军前，白狄大君听到探子的禀报，心神一震。
    怎么这么快！
    大商缺战马，骑兵不是主要的兵种，地方的守军根本拿不住这么多的骑兵，唯一的解释，有大商武王亲自带兵北上了。
    这么快就出兵了，这反应速度，快的有些惊人。
    大商都城那边，如今已经乱成一锅粥，按理说，就算大商朝廷发现他们，也不可能这么就派兵北上。
    难不成，有武王预先知晓他漠北八部要出兵，早就准备好围堵他们？
    “带兵之人是谁？”
    片刻的思索后，白狄大君回过神，问道。
    “暂时还不知道。”探子摇头应道。
    “继续探。”
    白狄大君吩咐道，“一有消息，立刻回报！”
    “是！”
    探子领命，旋即上马，迅速离去。
    “一万。”
    白狄大君看着西南方向，神色微凝。
    一万骑兵，可不算少。
    不能打。
    骑兵与骑兵遇上，肯定是一场恶战，万一被拖住，对手的援兵到来，麻烦就大了。
    那一万大商骑兵明显就是冲着他来的，后面，必定有援军。
    思及至此，白狄大君立刻改变行军的方向，朝着东南方向赶去，避其锋芒。
    同一时间。
    百里外，李子夜同样收到探子送来的情报，目光注视着北边，眸子微眯。
    这孙子，弄不好要跑。
    不行，可不能让他跑了。
    大商疆土幅员辽阔，万一让那家伙跑了，想追都不好追。
    “加快行军速度！”
    李子夜吩咐了一句，旋即一拍身下战马，朝着东北方向追去。
    皎月东升，夜色下，两军你追我赶，即便入夜，也没有休息。
    “追的可真紧啊！”
    漠北大军前，白狄大君收到探子不断传来的消息，神色越来越凝重。
    到底是哪个孙子，反应这么快。
    大皇子都造反了，不去帮忙解大商都城之危，反倒跑到这里追他，真是脑袋有病。
    “大君。”
    寒月高挂之际，又有探子赶了上来，禀告道，“查清楚了，带兵者是大商的布衣王。”
    “是他？”
    白狄大君闻言，神色一怔。
    他不是大皇子的人吗，这个时候，要么帮着大皇子造反，要么率兵回京捅大皇子一刀以证清白，跑到这里做什么？
    “驾！”
    皎月西行，夜下，一万罗刹军铁骑隆隆狂奔而过，距离漠北八部的两万大军越来越近。
    终于，黎明将要到来时，追逐整整一夜后，李子夜和其手下的一万铁骑总算追上了白狄率领的漠北大军。
    “果然是你！”
    狭路相逢，漠北大军前，白狄大君看着前方一万大商铁骑前的年轻人，冷声道，“真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大君客气，全军听令，杀！”
    李子夜没有任何废话，直接下令冲锋。
    后方，一万罗刹军铁骑也丝毫不含糊，迅速朝着前方漠北大军冲去。
    黎明的第一缕曙光下，两军相遇，硬碰硬的厮杀，正式开始。

 第1194章 四对一（上）

    黎明。
    清晨的第一缕曙光洒落。
    大商腹地，白狄大君、李子夜，率领大军狭路相逢，大战一触即发。
    白狄大君孤军深入，本不想与大商的骑兵互相消耗。
    可惜，李子夜并不会如其意。
    好不容易赶上了，怎么也要打一打。
    “杀！”
    一声令下，一万罗刹军铁骑狂涌而出，宛如铁水洪流，冲向前方漠北骑兵。
    一万对两万，兵力差距并非天差地别，即便硬碰硬，也有的打。
    反正，只要漠北八部感觉难受的事，李子夜都不介意去做一做。
    恶心别人，成全自己。
    荒野上，两军互相冲击，战斗刚开始，便激烈异常。
    李子夜也手持精钢铁扇，对上了白狄大君。
    兵对兵，将对将，公平公正。
    “布衣王，你的主子已经造反，大商朝廷定然不会容你，不如，你投靠我白狄部族，本君保证，大商从前能给你的，我白狄部族也能给你！”
    战场上，白狄大君看着眼前人，开始言语策反，这位布衣王实力与带兵能力都不弱，若能为他所用，必定可以让白狄部族实力大增。
    更重要的是，没有布衣王挡道，他便可以带兵长驱直入，趁着大皇子包围都城的机会，打掉大商都城周围所有的援军。
    围点打援，便可最大限度地打掉大商的有生力量，给予大商重创。
    没有了援军，大商都城必定会陷入恐慌，届时，大商都城是否还能固若金汤，谁都不知道。
    “大君的好意，本王心领了，不过，这个局面下，本王要是投敌，岂不是要背负千古骂名，来吧，此情此景，不打一场，实在有些不适合。”
    说完，李子夜没再废话，旋即脚下一踏，迅速冲上前去。
    不知道，他现在的实力能不能打废白狄这孙子，闲着也是闲着，先打打看。
    白狄大君看到冲上来的布衣王，神色一冷，也没再多言，身影掠出，正面迎了上去。
    掌对掌，拳对拳，近身交锋，招招凌厉，式式势沉如山。
    拳脚正面交锋，比的是招式，更是根基。
    显然，未入五境，又不能暴露全部修为的李子夜，在根基的比拼上，要弱于白狄大君。
    “轰！”
    双拳对轰，李子夜脚下滑出数步远，一身真气剧烈震荡起来。
    十步外，白狄大君看着眼前人，冷声道，“阁下的实力，应该不止如此，拿出全力吧，不然，阁下今天就回不去了！”
    “许久不见，总要先打声招呼，热身结束，再来！”
    李子夜应了一句，手中精钢铁扇展开，直接甩了出去。
    顷刻间，精钢铁扇散开，十九根扇骨化为道道流光，破空而过。
    白狄大君见状，神色凝下，周身真元汹涌而出，翻掌之间震开一根根扇骨。
    “燕去燕返！”
    下一刻，李子夜身影再度掠上前去，伸手虚握，一根根扇骨飞回，铁扇随之合而为一，刺向前者心口。
    白狄大君凝神，避开铁扇锋芒，同时一拳轰出，强势反扑。
    拳劲破空，近身一刻，残影消散，李子夜身影消失，一瞬之后，来自白狄大君身后。
    掌近身，毫不留情，轰向白狄大君后心。
    诡异莫测的身法，让人难以反应。
    白狄大君有感，神色微变，身子一折，避开致命一击。
    两军统帅激战，周围，大商和漠北八部的铁骑也在激烈厮杀，场面异常惨烈。
    战争的残酷，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骑兵的冲击力，在所有兵种中毫无疑问是最强的，一波又一波冲锋后，大批的骑兵倒下，生命在这一刻宛如草芥，仿佛一文不值。
    两军交战之时，不同的方向，凯旋王、关山王、东临王相继收到探子传来的消息，立刻加快了行军速度，前去驰援。
    天际，骄阳西行，渐至正午。
    两军厮杀的战场上，已然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而在战场中间，李子夜、白狄大君的战斗，同样全面白热化。
    两人各有所长，打的有来有回，一时间，难分胜负。
    战局中，白狄大君察觉到周围战况的惨烈，神色越来越沉。
    不好！
    布衣王这是打算把自己的一万人全部打光。
    真够狠的！
    大商铁骑打完，他带来的两万人定然也会折损近半，这里是大商腹地，大商的援军随时都会赶至，届时，他想走都走不了，不能再恋战了。
    思及至此。
    白狄大君一掌震退眼前人，沉声喝道，“全军向东南方突围！”
    一声令下，漠北八部的将领们不敢恋战，迅速率军朝着东南方突围。
    “追！”
    李子夜看到漠北大军要逃，马上下令追赶。
    双方的骑兵一追一逐，迅速远去。
    天际之上，骄阳继续西行，李子夜率领的罗刹铁骑不断阻碍漠北八部的脚步，双方打打停停，整整一日，纠缠不清。
    白狄大君察觉到大商铁骑的意图，心情越来越沉。
    麻烦了！
    布衣王如此执着，就说明，这附近肯定有援军。
    罗刹军应该不仅仅只有这一万骑兵，难不成，剩余的罗刹军也在附近。
    想到这里，白狄大君立刻下令全力突围，尽快摆脱后方大商铁骑的追逐。
    只是，最擅长恶心人的李子夜，就像是狗皮膏药一般，紧追不舍，从正午一直追到日落。
    天际，夕阳落尽，皎月东升。
    打了整整一天，双方将士都已疲惫不堪，行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而在不同的方向，凯旋王、关山王、东临王三人率领援军迅速赶上，围追堵截想要突围的漠北铁骑。
    “大君！”
    皎月高挂之际，荒野上，一匹快马狂奔而至，送信的探子纵身下马，急声道，“西南方向发现大商的援军，数量在一万左右。”
    “报！”
    白狄大君还未来得及回神，又有一名探子快马冲来，急声禀告道，“大君，正南方发现大商的援军，数量过万！”
    “报！”
    接着，第三名探子送信而至，神色匆忙道：“大君，东南方发现大商的援军，数量一万有余，领兵者，大商凯旋王！”

 第1195章 最后的时光

    大商都城。
    皎月高照。
    西城门处，战斗还在继续。
    慕渊带兵打了两天，长孙封宇也率领禁军挡了两天。
    夜幕降临后，青羽军的攻势明显减弱，短暂休整。
    城楼上，长孙封宇看着下方的青羽军，眸中闪过一抹古怪之色。
    两天了，四位武王，竟然一个都没回来。
    现在这种情况，若是城破，锅都是他们父子的。
    本来想着哪个冤大头回来，还能一起分担一下。
    “还没人回来吗？”
    这时，忠武王迈步走至，开口问道。
    “没有。”
    长孙封宇苦笑道，“如李教习所料，真就一个都没有回来。”
    “这帮家伙。”
    忠武王面露无语之色，道，“白帝城那边传来消息，漠北八部出动了两万骑兵，正朝都城这边赶来，他们应该是去阻击那两万漠北铁骑了。”
    “那也用不到四位武王啊。”
    长孙封宇无奈道，“凯旋王他们明显是不想回来。”
    想来也是，让大商武王打内战，着实太过大材小用。
    只要布衣王不插手这一场叛乱，大皇子就没有任何胜算。
    “换作为父，也不会回来。”
    忠武王看着北方，轻声道，“大商武王的职责，是保护百姓不受外敌入侵，自己打自己人，着实无聊。”
    “儿子不明白，李教习为何就那么断定布衣王不会回来。”
    长孙封宇看着自己的父亲，不解地说道，“若是布衣王带兵回京，这场仗，可没那么好打。”
    “布衣王吗？”
    忠武王收回目光，平静道，“大皇子大势已去，布衣王这么选择也是对的，白儿生性豁达，将来继承大统后，不会追究这些的。”
    凯旋王他们想必也是因为看出布衣王不会跟着大皇子一起造反，才没有回来。
    没有布衣王支持的大皇子，不值一提。
    带兵这种事情，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的，尤其还是攻打城池这样高难度的硬仗，大皇子，打不了。
    就是凯旋他们一个都不回来，着实有些过分。
    李园，内院。
    李幼薇的房间中，红烛端着果盘坐在桌前，一边吃一边发呆。
    房间内，炭火燃烧声噼啪作响，大户人家，火炭足够，倒也无惧寒冬。
    桌前，李幼薇看完最后一本账册，将账册合上，轻轻喘了一口气，目光看向眼前的丫头，问道，“怎么还不去休息？”
    “睡不着。”
    红烛回过神，无聊地说道，“外面太吵，我怕刚睡着，又被吵醒。”
    “天亮之前，应该不会再攻城了。”
    李幼薇看了一眼外面，应道，“毕竟，将士们也需要休息。”
    “不管了，爱咋咋地，对了幼微，漠北那边出兵了。”
    红烛拿起一颗青提塞入嘴中，说道，“又让小子夜算对了。”
    “人心。”
    李幼薇轻声道，“只要有利可图，漠北八部出兵，就是必然的事情，不难算到。”
    “我就算不到。”
    红烛很是理直气壮地说道。
    李幼薇闻言，轻轻一笑，道，“你在李家又不是吃这碗饭的，这种事，小弟来就行。”
    “我有些担心，小子夜他那边不好打。”
    红烛面露担忧之色，说道，“漠北八部的铁骑，不好对付，罗刹军如今满打满算也就四万人，阻挡漠北铁骑，着实不容易。”
    “不是还有三位武王在吗？”
    李幼薇神色平和道，“漠北八部虽然有两万铁骑，但是，领兵者只有一位白狄大君，小弟他们这边可是有四位武王在，只要配合得当，足以应付漠北的入侵。”
    小弟此行拐走三位武王，可不仅仅只是为了削减城中的防守，更是为了留着应对漠北八部的入侵者。
    四对一，这么富裕的仗，一般情况下可遇不到。
    兵不够，就只能将领凑了。
    四位武王带兵，给几万新兵，也能打出百战老兵的效果。
    相反，没有领兵才能的人带兵，就算带的是大商最精锐的军队，也发挥不出什么战力。
    古往今来，这些例子实在太多太多。
    “小子夜还是赶紧打完回来吧。”
    红烛看着外面的夜色，说道，“我担心，罗刹王府那位快撑不住了。”
    “小师叔吗？”
    李幼薇轻声说了一句，目光看向罗刹王府方向，面露凝色。
    她担心的也是这个。
    大皇子因为天气的原因，晚回来十天左右，不知道那位是否还撑得住。
    夜凉如水，寒风，冰冷刺骨。
    罗刹王府，荒废的后院中，一位白发苍苍的女子持剑拄地，眸子注视着大商皇宫，一动也不动。
    女子身上，已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生机，给人的感觉，唯有无边的死寂。
    然而，虽然女子身上已感受到任何生机，甚至连站着都要借助手中之剑，但是，女子的双眸却是越来越明亮，宛如星辰一般，如此耀眼。
    “小师叔。”
    下一刻，后院中，黑气汹涌，还珠现身，轻声唤道。
    “他何时回来？”
    陶夭夭开口，语气沙哑道。
    “快了，两天之内，兄长一定会赶回。”
    还珠应道，“小师叔，您再撑一撑。”
    “两天。”
    陶夭夭轻声呢喃了一句，脸上的疲惫越来越抑制。
    与此同时，太学宫，东院。
    小木屋内，孔丘挑了挑将要熄灭的灯芯，突然，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目光看向屋外。
    这种感觉是？
    不得了的小姑娘。
    她已经远远超越她父亲了。
    可惜，她的辉煌太过短暂，刹那芳华之后，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留不住了。
    罗刹王府。
    还珠身前，不知何时，陶夭夭一身剑意开始出现溢散的情况，手中之剑光华渐起，肉身濒临崩溃，再难压制体内的力量。
    后方，还珠有感，神色微变，周身黑色气流涌出，源源不断没入前者体内，帮其稳住渐渐崩溃的肉身，留住这最后的时光。
    “四丫头。”
    陶夭夭目光注视着皇宫方向，轻声道，“照顾好你的兄长，今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站在你兄长这一边。”
    “嗯。”
    还珠点头，神色黯然地应道，“小师叔的话，还珠记得了。”

 第1196章 四对一（下）

    寒夜，冷风呼啸。
    荒野之上，两军互相追逐，不时打上一场，距离始终无法拉开。
    李子夜牛皮糖式的打法，让白狄大君感到说不出的难受，孤军深入，最怕的就是被人缠住，难以脱身。
    骑兵，最大的优势是行军的灵活性，快速攻击，快速撤离，如今却是被罗刹铁骑拖住，陷入了硬碰硬的消耗战。
    随着两军一次又一次交锋，双方的伤亡不断增加，战场化为最残酷的绞肉机，迅速收割着双方将士的生命。
    “王爷，再这么打下去，我们这一万人真的就要打完了。”
    夜色下，罗骁看了一眼身后已折损近半的大军，面露不忍之色，提醒道。
    大商缺马，罗刹军因为战功卓著，才渐渐积累了这么多骑兵，若是在此全部打完，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复。
    “打。”
    李子夜没有多言，只是说了一个字。
    只要拖住白狄和他的两万铁骑，凯旋王他们便有机会赶到，届时，便能将这两万漠北铁骑一锅端了。
    四打一的机会，可不常有。
    也就是因为冬季，战事不多，各位武王闲着没事，才能一起聚集这么多人。
    来年开春，每位武王肯定都要单独带兵上战场，不可能再聚在一起。
    一位武王带兵，和四位武王带兵，效果肯定截然不同。
    这世间，将才难求，帅才更难求。
    四位武王联手，长短互补，只要配合默契，毫无疑问能吊打只有一位武王领兵的军队。
    人力有限，精力更是如此，在决策的过程中，一个人的智慧很难保证万无一失，但是，四位武王配合就不同了，取长补短，几乎就能做到零失误。
    当然，前提条件是，四位武王能真心配合，不能暗藏私心，不然，还不如一个人带兵打。
    夜下，荒野上，凯旋、关山、东临三人根据探子送来的情报，不断调整行军的方向，势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拦住白狄大君率领的漠北铁骑。
    三人都很清楚，如今布衣王正在拿人命为他们争取驰援的时间，他们若不快些，布衣王那一万罗刹铁骑就要打完了。
    终于，黎明将至时，运气最好的凯旋王和白狄大君正面相遇，拦在了急于突围的白狄大君和近两万铁骑之前。
    两军相遇，凯旋王迅速排兵布阵，采取守势，阻挡漠北铁骑的步伐。
    他相信，布衣王的骑兵必定很快就会赶来。
    “长河落日！”
    黎明的晨曦下，刀气划破夜空，十数铁骑应声被震飞出去，惨叫震天。
    骑兵的冲击力天下第一，万骑一同冲锋，即便五境大修行者也挡不下。
    当数量足够，数量足以引起质变，这世间，再强的武者不愿意对上大规模的正规军，尤其是冲击力十足的骑兵。
    千军万马之间，凯旋王身先士卒，以绝对的武力，倾尽全力延缓骑兵的冲击。
    后方，箭雨破空，接着，便是盾兵列阵，罗刹军多重兵种相互配合，强行阻挡漠北铁骑的攻势。
    然而，纵然如此，凯旋王率领的罗刹军明显还是处于劣势。
    平原对决，骑兵的灵活性和冲击力实在太过无解，优秀的战术，只能尽可能拉近兵种之间的差距，却无法彻底消除步兵对骑兵的劣势。
    “驾！”
    就在这时，荒野尽头，马蹄奔腾声响起，一路追逐漠北铁骑的李子夜，终于率军赶来。
    战场上，白狄大君见状，神色微变，立刻带兵全力突围。
    李子夜、凯旋王看到漠北大军要走，马上率兵追赶。
    双王联手，围追堵截，封住其余两个方向，不给漠北大军突围的机会。
    迫不得已，白狄大君只能改变突围的方向，选择了守军薄弱的一方突围而去。
    “是本王来晚了吗？”
    三方在围剿与突围的反复较量中，正南方，东临王带兵赶至，拦住了漠北铁骑前行的步伐。
    三王至，漠北铁骑突围的步伐，再度受阻。
    “东临王！”
    漠北铁骑前，白狄大君看到前方挡路的中年男子，神色一沉。
    大商最善于防守的那位武王！
    情况紧急，白狄大君不敢犹豫，再次改变突围的方向，带兵朝着西南方冲去。
    三方围堵，漠北铁骑渐渐被逼至绝路，可以走的路，越来越少。
    “原来，大家都到了。”
    骄阳高照之时，西南方，关山王率领着最后一万罗刹大军赶至。
    四王合围之势，终成。
    漠北铁骑前，白狄大君看着前方的关山王，神色彻底沉下。
    四位武王！
    大商这些人，还真是看得起他！
    剩余的五千罗刹铁骑前，李子夜打开手中折扇，目光注视着其余三个方向的三位武王，嘴角微微弯起。
    没有猪队友的感觉，可真不错。
    接下来，他倒要看看，白狄这孙子如何破解这四王合围之局。
    漠北铁骑的确强大，但是，他们人多，将也多。
    不仅李子夜，凯旋、关山、东临三位武王对于这史无前例的合作，心中也颇为欣慰。
    这么富裕的战争，今日之后，以后恐怕都很难有了。
    不过，实话实说，有同等级别的武王相助，带兵真是太轻松了，完全不需要操心那么多事，即便小有失误，也会有人帮忙堵上。
    四打一，公平公正，可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白狄大君，你穷途末路了，不如，带兵投降我大商如何，漠北八部能给你的，我大商虽然给不了，但是，管你后半生荣华富贵、衣食无忧还是可以的，怎么样，大君好好考虑考虑？”战场之上，李子夜开口，很是贴心地提议道。
    白狄大君听到前者之言，神色变了又变，没有再犹豫，率领大军朝着关山王的一方冲了过去。
    东临善守，凯旋最强，布衣王率领的全是骑兵，都不好打，如今，唯有关山王这边最有希望突围。
    “本王似乎被人当成了软柿子。”
    关山王看着前方冲来的漠北铁骑，冷冷一笑，右手一挥，下令道，“结阵！”
    一声令下，后方，一万罗刹大军立刻布阵，弓兵、盾兵、枪兵互相掩护，将战场化为移动的绞肉机，正面对上急于突围的漠北铁骑。

 第1197章 变数

    大商都城以北。
    四王合围，联手围剿漠北的入侵者。
    两万铁骑，换作平日里，四万罗刹军绝对阻拦不住，只是，今时今日，四王有备而来，以有心算无心，首尾兼顾，彻底堵死了残余漠北铁骑的生路。
    更重要的是，每一路的罗刹军都有一位大商武王亲自率领，如此奢侈的阵容，也只有在这休战的冬季能够看到。
    白狄大君看着四方合围而至的四位武王，没有多犹豫，立刻率兵朝着关山王所在的方向冲去。
    关山王看到自己被当成了软柿子，没有惯着对方，万箭齐发，先用箭雨帮骑兵降降速。
    箭雨之后，盾兵集结，正面硬挡骑兵的冲击。
    下一刻，白狄大君率领的漠北铁骑冲锋而至，长枪弯刀，硬弓利箭，十八般武艺皆通的骑兵，开始发挥出强大的战力。
    漠北骑兵之所以强大，正是因为其能骑善射的全面性，加上天下无敌的冲击力，自两朝战争开启以来，打的大商苦不堪言。
    不过，骑兵最重要的特点还是在于其灵活性，跑起来时，步兵根本追不上，即便无法正面冲破步兵的防御阵型，也可以在外面绕着打。
    放风筝，同样是骑兵打步兵的有效战法之一，其原理就是利用两大兵种机动性的差距。
    所以，白狄大君眼见正面冲击一时间难以破开对方的铁桶阵，立刻改变战法，率领骑兵绕行而过，准备利用速度差，绕着打。
    可惜，白狄大君似乎忘了，现在战场上，可不仅仅只有一位关山王。
    正北方向，李子夜看到漠北铁骑要绕行，迅速带着罗刹骑兵阻挡，不给漠北铁骑突出重围的机会。
    正南方向，东临王同样率兵迅速合围而上，全力阻止漠北铁骑绕行。
    三王的反应速度，快到令人震惊，几乎不需要任何交流，便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武王级别的领兵者，明显不是寻常武将可比，在战场上的反应和决断能力，要远超一般的武将。
    这也是为何李子夜明知己方只有四万罗刹军，就敢于围剿两万漠北铁骑。
    骄阳下，三王挡下想要绕行的漠北铁骑时，后方，凯旋王率领大军亦合围而至，断其后路。
    四王的包围圈，越缩越小，留给漠北铁骑的空间亦越来越少。
    “杀！”
    眼见漠北铁骑的速度降下，凯旋王一声令下，命令大军反攻。
    一万罗刹将士领命，攻向漠北铁骑的后方。
    “不好。”
    白狄大君看到四王合围的包围圈已越来越小，神色一沉，不得不放弃绕行的战法，带领大军正面冲击关山王的防御阵型。
    顷刻之间，漠北铁骑和罗刹军都开始迅速出现伤亡，在步兵摆好防御阵型后，骑兵想要正面冲破步兵的防御，也不是那么容易。
    更麻烦的是，随着四王的包围圈越来越小，漠北铁骑的灵活性也严重受制，想要突围，就只能选择对骑兵最不利的正面冲阵。
    然而，到了如今这个地步，白狄大君已没有选择，只能倾尽全力先杀出一条血路。
    战场上，随着漠北铁骑的不断冲击，关山王这边，罗刹军的伤亡越来越多，人命换人命的消耗，谁都占不到什么便宜。
    “三位前辈，擒贼先擒王！”
    围攻许久，眼见包围圈已缩到足够小，李子夜开口，提醒道。
    “正有此意！”
    关山、东临、凯旋三人应了一声，准备联手捉拿对方的领兵者。
    包围圈中间，白狄大君看着四方围上来的四位大商武王，眸中冷意尽显。
    没想到，他白狄竟要止步于此。
    “大君，你先走，我们断后！”
    白狄大君周围，一众亲卫见大势已去，立刻将主上围在中间，急声说道。
    “本君走不了了。”
    白狄大君看着战场上不断倒下的将士们，神色平静道，“你们找机会突围，然后回白帝城，将本君战死的消息送回王庭。”
    “大君！”
    一众亲卫听到主上之言，神色越发焦急。
    “听令行事！”
    白狄大君冷声说了一句，旋即骑着战马正面迎上了大商的四位武王。
    自兵出漠北之后，白狄便已做好了随时战死的准备，为君者，为了族人战死沙场，并不丢人。
    “大君，现在归降，还来得及。”
    正北方向，李子夜骑马走至，目光看着前方白狄大君，淡淡道。
    其余三个方向，凯旋、关山、东临三人亦合围而至，不给白狄大君任何脱身的机会。
    “白狄部族之人，唯有战死！”
    白狄大君看了一眼四位大商武王，神色淡漠道，“临死前，能与四位武王打一场，值得了。”
    “可惜啊。”
    李子夜轻轻一叹，没有再多言，纵身冲上前去。
    同一时间，凯旋、关山、东临三人亦动了，迅速欺身而上。
    四位武王联手，白狄，立陷危局。
    殊不料。
    就在这时。
    战场外，一道剑光破空而至，强势挡下四王的攻势。
    接着，万骑狂奔而来，铁水洪流一般，迅速接近战局。
    “轰！”
    战场中间，剑光再落，精钢铁扇硬挡剑锋，剧烈的冲击下，李子夜身形退数步，目光看着眼前女子，眸中杀机闪过。
    这女人，果然还是来了。
    “大君，可还好？”
    战局中，澹台镜月持剑上前，关心地问道。
    “无碍，幸亏天女来得及时。”
    白狄大君目光凝重道，“天女怎么来了？”
    “大君离开后，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澹台镜月看着眼前的四位武王，冷声道，“所以，带兵出来看一看。”
    “三位前辈，对方来帮手了，分开打吧。”
    李子夜提议道，“那柄剑有古怪，不能硬接，没兵器的，去对付白狄大君，如何？”
    “可以。”
    关山、东临应了一声，迈步走向白狄大君，赤手空拳对赤手空拳。
    李子夜、凯旋王则是走向澹台镜月，拿兵器的，打有兵器的。
    “凯旋王前辈，商量一下。”
    大战将起，李子夜传音说道，“我与此女有仇，帮忙砍了她，事成定有重谢！”
    凯旋王听到前者的传音，眸子微眯，回应道，“成交！”

 第1198章 驱敌

    骄阳高照。
    荒野之上，白狄大君受困四王围杀之局，危急时刻，澹台镜月亲率一万铁骑赶至，强势入局。
    太初出鞘，寒气刺骨，澹台镜月一人独对大商最强的凯旋王和布衣王，神色淡然，不见丝毫畏惧。
    另一边，白狄大君同样以一敌二，对上关山、东临两人。
    兵对兵，将对将，大战爆发，气势惊人。
    “长生诀！”
    战场上，澹台镜月翻掌凝元，四块长生碑应声而现，挡下两位武王的攻势。
    同时，太初挥斩，剑光耀目，令人不寒而栗。
    “布衣王，小心一点，本王听东临说，被那柄剑伤到的人，伤口无法复原，很是麻烦。”
    战局中，凯旋王挥刀当太初，开口提醒道。
    “明白。”
    李子夜点头应了一声，神色凝重，不敢半分大意，对于太初剑的厉害之处，他可是曾经亲身体会过。
    东临王那点情报，还是他提供的。
    “长河落日！”
    战至白热，军刀高扬，澎湃无比的真元浩荡，凯旋王踏步，军刀凝聚全身之力，轰然斩下。
    澹台镜月见状，翻掌提元，长生碑飞至，再次挡下凯旋王的攻势。
    剧烈的冲击力爆发，长生碑剧烈震动，几乎快要到了承受极限。
    “天女散花！”
    两人交战之时，李子夜身影掠过，手中精钢铁扇甩出，铁扇应声散开，十九根扇骨化为道道流光，从两块长生碑的间隙飞过，刺向澹台镜月的周身要害。
    “长生诀，晦暗有明！”
    扇骨近身，澹台镜月神色一冷，周身幽光升腾，最后两块长生碑显化而出，挡下一道又一道凌厉的锐芒。
    下一刻，李子夜身影掠至，挥手抓过一根扇骨，刺向眼前女子胸口。
    澹台镜月凝神，脚下退半步，手中太初剑挥过，强势反扑。
    “轰！”
    剑落一刻，军刀破空而至，刀剑碰撞，余波震荡，战局瞬分。
    十步距离，凯旋王看着前方女子，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厉害！
    攻有太初剑，防有长生碑，几乎立于不败之地，现在的后辈都这么厉害吗？
    有这两件神兵利器在，想杀这位天女，可不容易。
    思及至此，凯旋王看向另一边的布衣王，传音道，“这一战不好打，除非她不跑，不然，我们留不下她。”
    李子夜点头，神色凝重道，“尽力而为。”
    他也知道这女人不好杀，不然，上一次他们四人就已经把她砍了。
    抛却这女人本身的修为不谈，澹台镜月一身装备实在太好了，都是神器级别，攻守兼备，很难搞。
    凯旋王前辈的绝对实力或许在澹台镜月之上，但是，想要杀了这个女人，确实没那么容易。
    同是得天命之人，为何澹台镜月这疯女人就可以智力、武力全都拉满，而他的武道之路却举步维艰，着实不公平。
    当然，抱怨归抱怨，李子夜心中很是清楚，这世间从来就不存在什么公平。
    所谓公平，要靠自己的拳头打出来。
    思绪间，李子夜再度欺身而上，配合凯旋王大战澹台天女。
    “大君，不要恋战，找机会退！”
    战场上，澹台镜月看到另一边同样陷入苦战的白狄大君，传音提醒道。
    不远处的战局中，白狄大君翻掌挡下关山王的攻势，脚下退半步，同时，凝元聚力，一拳反扑。
    拳劲破空，近身刹那，东临王身影掠至，手盾横挡，接下白狄大君全力一拳。
    近在咫尺，三人拳掌交接，招招凶悍，毫不留情。
    白狄大君一人面对大商两位武王的联手，明显已渐渐落入下风。
    四王围杀之局，并没有因为澹台镜月的参战而发生质的改变，不论白狄大君和澹台镜月都很清楚，久战下去，他们必败无疑。
    就在六人酣战之时，澹台镜月带来的一万骑兵迅速冲入围杀之阵，整个战局顿时变得更加混乱。
    人命，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脆弱，数以百计、千计的将士倒在马蹄还有锐利的箭矢之下，场面惨烈异常。
    “布衣王，做好心理准备！”
    战场上，凯旋王一刀劈落，同时传音提醒道，“你这四万人，可能会全部打完。”
    此前布衣王率领罗刹军铁骑拼掉了白狄大君四五千的骑兵，两万铁骑大概剩余一万五六，方才的围剿，又让漠北铁骑折损不少，不过，澹台天女带来的这一批骑兵似乎也有万余之数，加上残余的一万多漠北骑兵，漠北的骑兵数量依旧还在两万之上。
    而他们剩余的罗刹军，加起来，应该不到三万了。
    加上兵种存在差距，一直打下去，他们此次带来的四万罗刹军很可能会全部打完。
    “值得！”
    战局中，李子夜听到凯旋王的提醒，只是应了一句，便没再多言，掠身冲上前去，与澹台镜月再度战至一起。
    天际，骄阳西行，惨烈无比的战争，尸横遍野，不论大商还是漠北八部，都没占到什么便宜，彼此消耗，伤亡惨重。
    而在战局中间，白狄大君、澹台镜月面对四位武王的联手攻势，局面越来越不利。
    “长生诀！”
    “血染山河！”
    局势不利，澹台镜月不愿再恋战，长剑横空，太初汇聚漫天血元之力，一剑斩开战局。
    “大君，退！”
    另一边的战局中，白狄大君眼见己方的伤亡越来越惨重，同样不敢再迟疑，硬承一拳，借势脚下一踏，迅速退走。
    两人身退，残余的漠北铁骑也迅速从方才打开的缺口中冲了出去，浩浩荡荡，很快消失在荒野尽头。
    后方的战场上，李子夜和其余三王注视着远去的漠北铁骑，没有再追赶。
    “可惜了。”
    凯旋王上前两步，轻叹道，“布衣王的这一局，差一点就能将白狄大君和那两万漠北铁骑一网打尽。”
    “不可惜。”
    李子夜收回目光，神色平静道，“澹台天女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对付的敌人，她能赶来，不算意外，凯旋王前辈，走吧，我们该回都城了。”
    那里的好戏，应该快要上演了。

 第1199章 破城

    残阳如血。
    大商都城西城门，慕渊率领青羽军已经攻打了两日。
    久攻不下，慕渊也开始焦急起来。
    “布衣王呢，还没有消息吗？”
    大军前，慕渊看向身旁的将领，问道。
    “启禀殿下，不久前探子来报，布衣王已经带兵朝着都城这边来了。”青羽军的副将恭敬应道。
    慕渊听到副将的回答，心中的不安稍微放下一些。
    赶来就好！
    “加快攻城的速度，今天日落之前，一定要将城门攻破！”短暂的思绪后，慕渊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天际将要西落的夕阳，下令道。
    “是！”
    青羽军的副将领命，亲自率领将士疯狂攻城。
    这一刻，都城城楼上，忠武王静立，看着下方攻城的青羽军，眉头轻皱。
    这些人，真是闲的。
    大商都城的防御工事，岂是七万新兵能够攻破的。
    也不知道那位大皇子在想什么。
    “父王。”
    后方，长孙封宇迈步走来，开口道，“检查过了，都没有问题。”
    “那就好。”
    忠武王点头道，“不能因为敌人没有作为就疏忽大意，领兵者，最忌轻敌。”
    “儿子明白。”
    长孙封宇颔首应了一句，心中一阵无奈。
    现在，轻敌不轻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让大皇子破城，还不会引人怀疑。
    至少，不能怀疑到他们父子身上。
    李教习真是给他出了一个令人头疼的难题。
    就在长孙封宇苦思冥想如何给大皇子放水之时。
    皇宫，听雨轩中。
    炭火燃烧声噼啪作响，房间内，木槿跪坐在桌前，安静地煮茶。
    “白儿，你又输了。”
    一局终末，慕文清落子，轻声道。
    “皇叔棋艺精湛，侄儿多有不及。”
    慕白看着棋盘上的局势，应道。
    “比起你父皇的棋艺，你还是差了许多，要多练习。”
    慕文清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神色平和地说道，“不过，这次回来，明显感觉你改变了许多，不错。”
    “人总是要成长。”
    慕白轻轻一叹，说道，“一些事，既然不喜欢，就要自己去改变它。”
    “那位李教习教你的？”慕文清好奇地问道。
    “嗯。”
    慕白点了点头，应道。
    “天命之子，果然不同寻常。”
    慕文清笑了笑，说道，“你母后和忠武王劝了你那么多年都无用，没想到，最后改变你心意的人竟是那位李教习。”
    说到这里，慕文清似乎想到了什么，提醒道，“对了，本王听慕容说，你此次能活着回来，是因为有道门之人出手相救，千年来，道门之人几乎已销声匿迹，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出现，白儿，你可知道他们如今都在哪里？”
    “避世了。”
    慕白回答道，“侄儿回来时，他们都已离开，究竟去哪里，侄儿也不知道。”
    “那真是太可惜了。”
    慕文清闻言，面露遗憾之色，说道，“本王还想着有机会请教他们一些事情，现在看来，没这机会了。”
    慕白沉默，片刻后，开口道，“这个忙，侄儿帮不了皇叔。”
    “没事。”
    慕文清淡淡一笑，说道，“好了，白儿，时间已不早，快些出宫吧，宫门要关了。”
    慕白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恭敬一礼，告辞道，“侄儿告退。”
    说完，慕白没再多留，转身离去。
    “王爷。”
    慕白离开后，木槿拎起茶壶，再次给眼前主子倒了一杯茶，轻声道，“奴婢总觉得，四殿下有所隐瞒。”
    “的确有所隐瞒。”
    慕文清颔首道，“还是太年轻了，做不到喜怒不喜形于色，这一点，那李教习就要厉害的多，每次相见，连本王都看不出那李教习究竟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王爷，四殿下究竟在隐瞒什么？”木槿疑惑地问道。
    “很多。”
    慕文清端起茶水，轻酌一口，说道，“木槿，你觉得，这一个针对大皇子的局，是谁布下的？”
    “奴婢猜不出来。”
    木槿摇头道，“不过，奴婢觉得，这一局，定然和四殿下脱不了干系。”
    四殿下一回来，大皇子挖心的事情就被曝出，着实太巧了一些。
    “布局者，是白儿口中的道门。”
    慕文清话中有话地说道，“道门的这一局，布的相当精妙，尤其是时间的安排，可谓令人叹为观止，慕渊平叛归来，重兵在握，这时，白儿活着的消息传开，本就给了慕渊起兵的念头，接着，慕渊带兵将至都城时，白儿回城，同时挖心之事暴露，彻底断了慕渊的后路，让他不得不反，巧合的是，在这之前，布衣王还带走了都城中大部分武王，让都城中守备空虚，更加坚定了慕渊造反的心。”
    “王爷，布衣王不是大皇子的人吗？”木槿不解地问道。
    “布衣王，是道门之人。”
    慕文清平静道，“这一点，他不是已亲口承认了吗，朝堂上，很多人都已知晓。”
    木槿听过王爷的解释，眉头轻皱，道，“王爷的意思是，四殿下，得到了道门的支持。”
    “目前来看，应是如此。”
    慕文清冷静地分析道，“道门，好像要入世了，而他们的代言者就是布衣王，不过，道门传承众多，真真假假，太难分辨，就连那许家，都能算得上道门的一个分支，还有李家，同样得到了道门的一些传承，此外，澹台部族那位天女手中的太初剑，一样来自道门，所以，这个道门背后，到底藏着多少隐秘，还有待考证，现在只不过才露出了冰山一角而已。”
    “道门入世。”
    与此同时，寿安殿，商皇坐在棋桌前，眸子一冷，沉思几日，终于将这背后的乱麻缕清。
    布衣王不是得了道门的传承，而是真正的道门之人。
    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
    道门入世，救下白儿，设局逼老大造反，而布衣王，在这之前便带走除了忠武王以外的所有武王，为老大制造出都城空虚的假象。
    厉害！
    这一盘棋，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没想到，棋至中局，连消失千年的道门也入局了。
    “陛下，不好了！”
    就在这时，一名内侍匆匆忙忙走来，急声道，“城破了！”
    棋盘桌前，商皇听到内侍的禀告，神色一沉。
    城破？
    怎么可能！
    皎月东升，大商都城以北。
    带兵归来的李子夜，看着远处都城，脸上闪过一抹冷笑。
    想了这么多天，应该能想通了吧。
    一个虚实莫辨的道门，再加上一个道门代言者布衣王现身棋局之中，方才能将李家彻底摘出去。

 第1200章 黑夜

    日落，月升。
    大商都城，西城门。
    青羽军破开城门，冲入了城内。
    城楼上，忠武王看到下方城门被破开，人直接愣住了。
    城破了？
    卧靠！
    发生什么事了？
    后方，长孙封宇悄悄地退了两步，准备先避避风头。
    “封宇！”
    短暂的震惊后，忠武王回过神来，立刻看向身后的独子，喝道，“怎么回事？”
    “父王，儿子先去带兵抵挡叛军！”
    长孙封宇听到父亲的质问，身子一个激灵，赶忙离开，不敢直面自己父亲那张严厉的脸。
    忠武王见状，眉头轻皱。
    不太对劲。
    封宇似乎知道些什么。
    难不成，白儿和封宇另有所图？
    思及至此，忠武王快步两步，朝着城楼下走去。
    西城门，青羽军疯狂涌入，冲散了阻挡的禁军，迅速朝着城内涌去。
    守卫的禁军将士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何事。
    街道上，长孙封宇调动禁军，抵挡青羽军的入侵。
    只是，都城内的禁军只有六万，还有不少镇守在皇宫中，兵力并不集中，一时间，难以挡下青羽军的冲击。
    夜色下，随着青羽军猛烈进攻，禁军节节败退，不断皇宫方向退去。
    青羽军前，慕渊身先士卒，带兵奋力冲杀。
    令人震撼的是，慕渊一身真气汹涌澎湃，隐约间，竟是已触及了第五境。
    而在慕渊身旁，老太监赵桀一路相护，一双干枯的手宛如神兵利器，无坚不摧，强行在千军万马中撕开了一条口子。
    一主一仆配合，所过之处，数以百计的禁军倒下，无人可阻。
    街道尽头，忠武王看着前方景象，眸子微微眯起。
    大皇子的修为，似乎马上就要入五境了。
    可惜了，如此天赋，却是误入歧途，选择与妖族勾结，再也回不了头。
    太奇怪了。
    封宇和白儿，究竟在想什么。
    这么打下去，青羽军说不定就真的打到皇宫了。
    “武王，现在怎么办？”
    忠武王身后，一名副将开口，询问道。
    “不急，先看看情况，封宇还应付得来。”忠武王神色平静地应道。
    “我们不帮忙吗？”
    副将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
    “你们去帮忙吧。”
    忠武王犹豫了一下，说道，“保护好世子，一切行动按世子的命令行事。”
    “是！”
    副将恭敬领命，旋即带人赶往前方战局。
    黑夜，如此迷人，月下，长孙封宇指挥禁军抵御着青羽军的攻势，且战且退，尽可能减少伤亡。
    如此保守的战法也造成青羽军一路所向披靡，打的像极了一支战无不胜的精锐部队。
    慕渊见此情况，信心大增，冲杀的更加猛烈。
    就在慕渊率领大军朝着皇宫方向进攻时。
    皇宫，玄武门外，慕白静立，出宫后没有选择回府，而是在宫前等候叛军的到来。
    “四殿下。”
    不多时，皇宫前，一名名朝廷重臣乘坐马车赶来，面色慌张，大敌当前，全都跑到皇宫避难。
    “开门，开门啊。”
    一名老臣下了马车，使劲拍打着宫门，急声道，“让我们进去。”
    宫门后，另一位禁军统领江峰听到外面的动静，神色一沉，目光看向身后的禁军将士，吩咐道，“快去将这里的情况禀告陛下。”
    “是！”
    禁军将士领命，快跑离开。
    宫门前，时间一点点过去，聚集的朝臣越来越多，一向养尊处优的朝廷重臣们都很清楚，这个时候，唯一还算安全的地方就是皇宫。
    寿安殿，烛火跳动，商皇坐在棋桌前，目光注视着桌上的棋局，眉头紧皱。
    好一个布衣王。
    好一个道门。
    他此前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道门入局，是为了什么，皇权吗？
    他们何时选择的白儿。
    还有，白儿究竟答应了他们什么？
    “陛下。”
    殿外，前来报信的禁军将士快步走入，急声禀告道，“朝臣们如今正聚集在玄武门外，吵着要进宫，江统领派属下过来问陛下，是否可以开宫门？”
    棋桌前，商皇回过神，淡淡道，“开宫门，让他们进来。”
    “是！”
    禁军将士领命，迅速离开，回去复命。
    很快，玄武门后，禁军将士匆忙赶至，回禀道，“江统领，陛下有令，开宫门，让朝臣们进来。”
    江峰听到属下带回来的消息，没有再犹豫，下令道，“开宫门！”
    宫门后，几名禁军将士听到命令，立刻上前，合力将宫门拉开。
    宫外，朝廷众臣们见宫门打开，面露狂喜之色，纷纷涌入了宫中。
    “四殿下。”
    众人都进宫后，此前敲宫门的老臣看到四皇子还站在宫外，急声喊道，“快进来啊，叛军快要打来了。”
    “本王就先不进去了。”
    慕白静立宫门前，神色平静道，“本王在此等大皇兄过来，江统领，关宫门吧。”
    “是，殿下。”
    玄武门后，江峰见状，也没有多犹豫，下令关上了宫门。
    下一刻，宫门轰隆一声关闭，空荡荡的皇宫前，就只剩下慕白一人。
    一口剑。
    剑在鞘中，锋芒不现。
    与此同时，罗刹王府。
    寒风呼啸，白发的女子拄剑而立，一头白发如今竟是已经渐渐变成了死寂的灰白色，硬撑了一个多月，寿元早已散尽，唯一支撑陶夭夭撑下去的，就只剩下那深藏心中二十年的执念。
    陶夭夭的双眸，越来越亮，这一刻，竟是比天上的月亮还要耀眼。
    精神、修为，超越肉身限制，全都出现了溢散之兆。
    后方，还珠静立，默默地陪着，一身黑色气流汹涌，帮助眼前小师叔留住最后的一点时光。
    “四丫头。”
    不知过了多久，陶夭夭开口，声音沙哑道，“他回来了吗？我可能撑不下去了。”
    “还没有。”
    还珠神色黯然地应了一句，刚要再说什么，身子突然一震，目光看向都城北边，面露喜色，说道，“回来了，兄长回来了！”
    但见，大商都城北边，四道身影前后掠过，速度极快，正是大商的四位武王。
    而在四人最前方，那一抹年轻的身影，一身风霜，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此刻充满了焦急。
    四位武王，三位五境，唯有李子夜，身在四境。
    然而。
    此时此刻，李子夜却是赶在了四人最前方，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第1201章 机关算尽

    寒夜，晚风冰冷刺骨。
    大商都城北方。
    四王极速掠过，抛下了罗刹军，先一步赶往都城。
    令凯旋王三人没想到的是，此前看起来最不着急的布衣王，如今，却是跑到了所有人最前方，追都追不上。
    “这家伙，怎么这么快！”
    荒野上，东临王看着前方连背影都已快看不到的布衣王，瞠目结舌地说道。
    “布衣王还未入五境，速度就这么惊人，要是入了五境，那岂不是要飞起来了。”一旁，关山王感慨道。
    “道门武学，博大精深，布衣王得道门传承，速度快一些并不奇怪。”两人身前，凯旋王插话，说道。
    “那他也太快了。”
    东临王苦笑着说道，“我们可是高他一个大境界，居然追不上他。”
    凯旋王沉默，片刻后，开口道，“本王是为了等你们，算了，你们两个慢慢聊吧，本王先走一步。”
    说完，凯旋王没有再多言，身影掠过，速度顿时快了数成，不多时，消失在黑夜尽头。
    后方，关山王、东临王互视一眼，感到不算幼小的心灵又一次受到了打击。
    太欺负人了！
    他们两个这么弱吗？
    “关山，本王觉得，布衣王的背后很可能是道门。”
    夜色下，东临王一边赶路，一边说道，“想了许久，只有这个解释，才最合理。”
    当局者迷，他们被布衣王拉进这个局中，绕来绕去，差点就绕不出来。
    真是够阴险的。
    “若布衣王身后真是道门，那道门这一局，布的可真够深的。”
    关山王同样对此事有了怀疑，凝声道，“四殿下是道门之人相救，布衣王又得到过道门传承，这所有的事情背后都有着道门的影子，那我们和布衣王一同离开都城，应该不是巧合，而是在计划之中。”
    说到这里，关山王语气一顿，沉声道，“只是，本王有些不明白的是，布衣王和凯旋王离城，虽然是提前计划好的，但是咱们两个可不是，布衣王为何断定我们也会跟着一起去罗刹军大营。”
    “这一点，我也一直没有想明白。”
    东临王轻轻一叹，应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就算我们两人没有主动跟着布衣王和凯旋王去罗刹军大营，布衣王那里，应该还留有其他后手。”
    就在两位武王暂时得空，思考都城之局的真相时。
    北城门外，李子夜、凯旋王前后赶至。
    “布衣王！”
    李子夜刚要准备纵身入城，后方，凯旋王开口，将其喊住，“稍等！”
    “凯旋王前辈。”
    李子夜停步，不解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布衣王，本王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还请如实告知。”
    凯旋王注视着眼前年轻人，神色认真地问道，“道门突然入世，究竟是为了什么？”
    李子夜闻言，沉默下来，片刻后，轻声道，“救世。”
    “所以，你真的是道门之人。”凯旋王皱眉，问道。
    李子夜再次沉默，这一次，没有正面回答。
    凯旋王看到眼前年轻人的反应，也似乎猜出了什么，问道，“你们选择了四殿下？”
    “寒冬将至，大商需要一位明君。”
    李子夜神色平静道，“而不是一个为了一己私利，便要挖人心的怪物。”
    “百姓和将士是无辜的。”凯旋王正色道。
    “皇位之争，不可能不染鲜血。”
    李子夜语气坦然道，“长此以往的拖下去，死的人只会更多。”
    凯旋王听过前者的回答，眉头再次皱了皱。
    “凯旋王前辈，你听，城里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是叛军已经入城了。”
    李子夜说了一句，目光看向前方大商都城，神色淡然道，“我们现在入城，也许还能赶得上平叛。”
    “都城被破，也是布衣王的安排吗？”凯旋王看着眼前人，询问道。
    “不是。”
    李子夜很是干脆地摇头道，“凯旋王前辈太瞧得起晚辈了，都城的守备一直由禁军负责，晚辈可没有那个资格插手。”
    “禁军。”
    凯旋王闻言，神色微凝，禁军的庄大统领只忠于陛下一人，外人想要插手禁军之事，的确不易。
    难不成是忠武王世子？
    似乎也不对。
    动机是什么？
    在大皇子兵临城下之后，就注定与太子之位无缘，忠武王世子没有必要再冒风险放大皇子入城。
    那唯一的解释，禁军中，有大皇子的人！
    思及至此，凯旋王神色一震，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难道大皇子已经将手伸到了禁军之中？
    与此同时，大商都城，夜色下，数以万计的青羽军一路势如破竹地击溃了禁军的防御，朝着皇宫方向赶去。
    禁军前，长孙封宇率领禁军‘顽强’抵抗，且战且退。
    当日，李子夜的叮嘱依旧历历在耳。
    “世子，切记，大皇子兵临城下后，一定要找合适的机会，让大皇子率兵进城。”
    “为何，大皇子兵临城下，足以定其死罪，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很简单，世子觉得，禁军的将领中，陛下最信任谁？”
    “当然是庄大统领。”
    “那大皇子率军破城，直逼皇宫，谁的嫌疑最大？”
    “这，李兄的意思是，庄大统领？”
    “不错，这一局，我们虽然持子，却也身在局中，陛下同样也会认为，你和四殿下完全没必要冒风险放大皇子入城，因为你们没有这个动机，那么都城被破就只有一个解释，大皇子在禁军中有内应，而且，权力还不小，禁军有这个能力的只有你、庄大统领还有江峰统领三人，江峰统领是庄大统领的嫡系，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而你又没有做事的动机，倘若大皇子率兵攻破都城，甚至打到了皇宫前，你说陛下会怀疑谁？”
    “庄大统领！原来如此，李兄，你是想趁此机会对禁军进行大清洗。”
    “世子聪明，皇子反叛，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当然要物尽其用，这一局过后，即便庄大统领保住了禁军大统领之位，陛下对他的信任也会减少许多，届时，就是世子掌控禁军的机会。”
    “厉害！李兄的智慧，当真是天下无双。”
    “世子过誉。”
    思绪间，街道尽头，长孙封宇看着前方声势浩瀚的青羽军，眸子微微眯起。
    陛下多疑，今夜过后，庄大统领身上的圣恩，恐怕就再也回不到从前那般了。
    他放水，别人背锅，这种感觉，真是不错！

 第1202章 兄弟相见

    夜凉如冰。
    寒风彻骨。
    大商都城，火光冲天，厮杀之声，震耳欲聋。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都城中，百姓们全都慌张不已，关好门窗，不敢出去。
    相较百姓的惊慌失措，都城那一座座奢华的府邸中，府邸的主人们却显得镇定的许多。
    不管是故作镇定，还是真的有底气，大家在这一刻都选择按兵不动，静观其变，耐心观望城中局势，等待最后的结果。
    大皇子叛乱，绝对不敢像漠北八部那般滥杀无辜，他的目的，只会是那座皇宫还有四皇子，暂时不会对其他人怎么样。
    距离皇宫不远的街道上，慕渊率领青羽军杀向皇宫时，一名亲卫匆匆赶来，急声禀告道，“大殿下，四皇子不在府中，他的府中就只有一些奴仆。”
    慕渊听到亲卫的回禀，神色一沉，吩咐道，“先不管了，全力进攻，先控制了皇宫。”
    “是！”
    亲卫领命，带着一众王府高手奋力拼杀。
    禁军后方，长孙封宇指挥着禁军将士们抵御着青羽军的进攻，且战且退，眼见距离皇宫已越来越近。
    这时，战场上，忠武王踏步而至，一身强大的气息弥漫，无人可阻。
    “赵桀！”
    慕渊看到忠武王参战，神色微变，立刻下令道，“拦下他！”
    “是！”
    老太监赵桀领命，没有丝毫犹豫，掠身冲上前去。
    两位五境大修行者交手，第一掌，真气汹涌，余波震荡，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余劲冲击，赵桀脚下退半步，首次交锋，稍落下风。
    然而，五境交锋，除非实力天差地别，否则，要分胜负，并不容易。
    更重要的是，忠武王心有思量，出招之间，威势内敛三分，未尽全力。
    儿子要做的事，他这个做父亲，即便不能帮衬一把，也不能拖后腿。
    相反，赵桀虽然实力稍逊一筹，却是忠心护主，打的十分卖力。
    此消彼长，两位强弱分明的五境大修行者竟是打的有来有回，一时间，难解难分。
    街道上，长孙封宇看到自己父亲与赵桀打了起来，短暂的紧张后，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看来，父亲已经猜出他的意图，省得他再解释了。
    就是此局之后，肯定要被父亲骂了。
    不过，值得！
    天际，皎月西行，夜色渐深。
    李园，内院。
    看完账册的李幼薇走出房间，看着外面的夜空，美丽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异色。
    这一局，小弟已策划了太久，今夜之后，应该就要出结果了。
    “怎么了，幼微，担心了吗？”
    后方，红烛端着果盘走出，问道。
    “不担心。”
    李幼薇神色平静道，“小弟做事，从来不需要我担心，我只是在想，年节将至，何时动身回渝州城。”
    “都城事了，就回去。”
    红烛往嘴里塞了一颗青提，应道，“不知不觉已两年没有回过渝州，我也有些想李叔了。”
    他们这些人，都是从小被李叔养大，虽然是放养，但是，养育之恩依旧大于天。
    小子夜说李叔太胖了，她在想，回去后，要不要给李叔下点药，帮李叔减减肥。
    “庆之很久没有消息了。”
    李幼薇轻声道，“他在做什么？”
    “不知道。”
    红烛摇头，应道，“那冰疙瘩的行踪一向神鬼莫测，谁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不用管他，该回来的时候，他就回来了。”
    “有他的消息告诉我。”
    李幼薇皱眉，提醒道，“都要年节了，就算再忙，今年也要回去。”
    “好。”
    红烛轻轻一笑，应道，“幼微，你今天是怎么了，平时，这些事你可是都不管的。”
    “想到外面的事情，有感而发罢了。”李幼薇轻声一叹，解释道。
    “外面的事？”
    红烛愣了一下，不解道，“你是说，大皇子造反的事？怎么了，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兄弟相残。”
    李幼薇轻轻吐出了四个字，应道，“我不喜欢。”
    红烛听到前者的回答，沉默下来，片刻后，开口道，“皇室无亲情，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内院外，黑暗中，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静立，从大皇子带兵破城便静静地守在府内，未曾离开。
    按理说，大皇子和青羽军如今正忙着进攻皇宫，没时间理会李家，但是，没人能保证大皇子会不会突然犯病，派人找李园的麻烦。
    这个关键的时刻，李园必须有足够的战力镇守。
    “皇位，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黑暗的角落，白袍妇人开口，轻声问道。
    “世人逐利，皇位，就是这大商朝最大的利。”
    一旁，黑袍男子回答道，“为此，手足之情，血脉至亲，在皇室之人的眼中，全都不值一提。”
    “李家，会变成这样吗？”
    白袍妇人神色复杂地问道。
    “不会。”
    黑袍男子摇了摇头，应道，“李家人，权力分散，互相制衡，再加上你我的存在，没人敢有二心。”
    说到这里，黑袍男子眸中杀机闪过，冷声道，“若是有，清除了便是，李家，没有谁是不可以替代的。”
    除了小公子以外。
    最后半句话，黑袍男子没有说，因为没有小公子，李家，也没有继续走下去的必要了。
    夜色，越来越沉。
    皇宫之前，火光渐渐弥漫而至。
    叛军势如破竹一般击溃禁军的防御，距离大商皇宫已非常的近了。
    皇宫外，慕白一人独立，身前，龙渊剑藏于鞘中，锋芒不显。
    慕白双眼，始终看着前方，静静等候叛军的到来。
    不过，慕白真正要等的却非叛军，而是，自己的兄长。
    “大殿下，前面就是皇宫了！”
    街道尽头，慕渊手下的一位将军看到前方已近在咫尺的皇宫，兴奋地说道。
    “看到了！”
    慕渊应了一声，心中的激动同样难掩。
    这一战，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布衣王说的没错，都城如今的守备已大不如前，早就是外强中干。
    又一刻钟后。
    禁军溃败的局面下，慕渊率领大军来到了皇宫之外。
    五十丈的距离，兄弟两人对视，一者疯狂，一者悲伤。

 第1203章 兄弟相残

    夜空，本来明媚的月色，不知何时，薄云遮月，天色渐渐黯下。
    皇宫前，慕白、慕渊时隔数月再度相见，一切，都已不同。
    “大皇兄。”
    慕白看着叛军前的皇兄，轻声道，“现在停手，至少，可保住性命。”
    青羽军前，慕渊冷冷地看着前方的老四，应道，“四弟，现在说这些，不觉得虚伪吗？”
    慕白心中一叹，知晓再多言也无用，伸手握在身前的龙渊剑上，缓缓拔出，神色平静道，“大皇兄，要想入宫，你首先要打败我。”
    慕渊闻言，冷笑一声，应道，“也好，皇兄也想知道，身为四大天骄之一的四弟，实力究竟有多强！”
    说完，慕渊迈步上前，一身修为不断攀升，气息汹涌澎湃，惊人异常。
    “你们将宫门破开，四皇子交给本王！”
    话声落，慕渊身影掠出，掌劲宛若惊涛，拍向前方挡路之人。
    “轰！”
    掌劲近身，龙渊剑迎上，掌剑交接，但闻金石碰撞声响起，血肉之躯的慕渊，竟是以肉身之力挡下了龙渊剑的锋芒。
    “这是？”
    慕白有感，神色一凝，沉声道，“妖族，钢皮！大皇兄，你竟是已堕落到如此程度！”
    “自古成者王，败者寇，手段，从来都不重要！”
    慕渊应了一句，攻势更加猛烈，举手投足之间，势可开山断岳。
    面对慕渊的攻势，慕白一步不退，挥剑抵挡，剑气纵横，凌厉无比。
    两人的修为都在四境绝巅与五境之间，随时都可能入五境，加上功体特别，实力都已不逊色于一般的五境大修行者。
    “一剑飞鸿！”
    战至白热，慕白一身真气提至极限，一剑破空，刺向大皇子的心口。
    精准无比一剑，没有丝毫偏差，直直刺在了大皇子的心口。
    殊不料。
    剑入心口的刹那，慕渊周身，阴寒刺骨的黑气涌出，铿然一身，挡下了致命的一剑。
    黑夜，掩去了一切罪恶，慕渊脸上，身上，诡异的纹络出现，一双眼睛也变成了漆黑的墨色。
    妖族秘法，半人半妖的怪物，首现惊人的力量。
    “砰！”
    龙渊锋受制的一瞬，慕渊抬头，重重一掌拍在了慕白的胸口。
    顷刻间，一泓溅血，慕白身形飞出，十数步外，踉跄落地，一口鲜血喷出。
    五境！
    妖力加身，慕渊一身修为直接破入五境，磅礴无比的气息宛若汪洋，不断弥散开来。
    十步外，慕白看着前方已入五境的大皇兄，心中越发刺痛。
    原来，真的回不去了。
    “轰！”
    两人交战之时，后方，青羽军的将士不断用圆木撞击着宫门，皇宫大门剧烈震动，随时都有被破开的可能。
    宫门，终究不像城门那般厚重、坚固，不可能抵挡太久。
    “所谓天骄，也不过如此，四弟，你让皇兄失望了。”
    战局中，慕渊冷声说了一句，旋即身影再次掠上前去，重掌拍出，威势更胜此前数倍。
    掌劲至，慕白依旧不退，挥剑硬挡。
    轰然剧震，强大的冲击力下，慕白握剑之手一麻，虎口崩裂，鲜血飞溅而出。
    滴滴鲜血，染红剑锋，慕白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目光注视着前方变得如怪物一般的大皇兄，眸子尽是悲伤之色。
    值得吗？
    那个皇位，真的如此重要吗？
    遮月的乌云下，慕渊一身黑气弥漫，墨黑的双眼看不到丝毫人世情感，阴冷彻骨。
    与此同时。
    大商都城，北城门上，两道身影腾空而至，第一眼，便看到远处那可怕的妖气。
    黑夜，挡得下寻常将士的目光，却遮蔽不了两位武王的眼睛。
    “好强的妖力！”
    凯旋王看着皇宫前的黑气，神色沉下，凝声道。
    “与虎谋皮，可悲。”
    一旁，李子夜轻声说了一句，与虎两字，不知在说妖族，还是自己。
    凯旋王看了一眼身边的年轻人，沉默不言。
    大皇子这一生，信了最不该信的两个人。
    一个是妖族，一个便是这位布衣王。
    与虎谋皮，当真可悲可怜。
    “走吧，我们去帮忙平叛。”
    片刻的感慨后，凯旋王开口说道。
    “嗯。”
    李子夜应了一声，纵身跃了下去。
    凯旋王脚下一踏，纵身跟上，一同进入了城中。
    “布衣王，此局若是失控，大皇子真的打入皇宫，你说那幕后布局之人，要怎么挽回这个局面？”路上，凯旋王一边赶路，一边话中有话地问道。
    “那人应该没有想这么远，大皇子入城，是意外。”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回答道，“不过，即便大皇子打入皇宫，局面也不会失控，皇宫中有禁军，还有那些供奉，足以保住皇宫的安危。”
    “再强的供奉，也挡不下千军万马。”
    凯旋王沉声道，“布衣王，局势至此，那幕后布局之人何来的信心？”
    “陛下。”
    李子夜轻声应道，“晚辈觉得，幕后布局之人的信心，在于我们的陛下，陛下雄才大略，算无遗策，又怎会对一个已成妖身的皇子毫无防备。”
    凯旋王闻言，神色一震。
    陛下？
    皇宫，寿安殿。
    棋桌前，商皇注视着桌上的棋局，眉头紧锁，虽有愁容，却没有丝毫慌乱或者惧色。
    “陛下似乎一点都不紧张。”
    这一刻，大殿内，黑气弥漫，一抹黑影走出，开口说道。
    “为何要紧张。”
    商皇落子，神色冷漠道，“朕现在感兴趣的是，布衣王和道门到底算到了哪一步，若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扳倒老大，如今的局势，似乎已经有些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持子之人，或许不仅仅只有布衣王和道门。”
    一旁，黑色身影提议道，“儒门，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还有都城中的那些势力，恐怕都在等待最后的结果。”
    “除了儒门，其他那些人最多只能算是观棋者，执棋，他们还没有资格。”商皇淡淡道。
    “看来，陛下还留了后手。”
    黑色身影看着眼前大商之皇，说道。
    商皇再次落子，没有多言。
    再看看，他总觉得，这一局棋，还未到终局。
    乌云避月，罗刹王府。
    破旧的大门缓缓打开，一头灰白长发的陶夭夭走出，身子踉踉跄跄，似乎连站都站不稳。
    府门后，还珠静立，看着前方即将离开的女子，神色黯然，拱手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送别道，“小师叔，一路走好。”

 第1204章 破宫

    无月夜，阴云密布。
    大商皇宫之前，手足相残之战，越趋白热。
    慕渊动用妖力，全功汇聚，一身修为破入五境，加上刀枪不入的钢皮，一时间竟是打的慕白一退再退。
    曾经双腿残疾，二十余年枯坐轮椅之上，其中痛苦，又有谁能理解。
    世人对大皇子的评价，总是贬低多了褒奖，即便大皇子身世显赫，但是，残疾两个字，带来的歧视，即便皇子的身份也压不下。
    不过，在残疾的事实背后，大皇子的天赋和努力，却是任何人都不能否认的。
    残疾之身，修至第三境后期，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而在双腿之疾恢复后，慕渊更是凭借自己的努力，修为一路突飞猛进，直至今日，步入五境。
    不论在何时，大皇子的经历，都绝对算得上励志的典范。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古时的传奇故事，也不过如此。
    即便今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李子夜，对于大皇子，也并非全盘否定。
    大皇子的天赋和努力，李子夜一直都十分赞赏。
    除此之外，大皇子的隐忍，还有在权谋之争中表现出的心机和惜才，也都算得上及格。
    可惜，大皇子的一个缺点，过于致命，成为他走到今日绝路的最主要原因。
    过于自信！
    人无完人，不可能事事皆通，这一点，李家人深知，所以，不同的人只负责自己擅长的领域，绝不插手他人之事。
    大皇子的确有一定的心机，但是，并不代表会带兵。
    白帝城一战，可谓是大皇子命运的转折点，让世人只记下了大商这位皇子的无能。
    世人的眼光，对于瞧不起的人，总是那样苛刻，只因为慕渊曾经残疾，在世人眼中，一次过错，便为其彻底贴上了废物的标签。
    今时今日，绝路之前，慕渊欲要以自己的双拳证明，世人的看法是错的，他，不输于任何人。
    哪怕对手是被世人视为四大天骄之一的四皇弟，慕白。
    皇宫前，拳掌之力撼天动地，慕白握剑之手，鲜血泊泊淌下，染红剑身，也染红了一身白衣。
    “轰！”
    千军万马中，慕渊身影掠过，最后一拳轰出，慕白横剑抵挡，余劲冲击之下，身子再度飞出，砰然一声撞在了身后的宫门上。
    龙渊拄地，鲜血滴落，染红身下石板。
    “轰隆！”
    慕白直起身，将要再提剑，只闻身后，剧烈的撞击声响起，圆木撞在宫门上，宫门应声而破。
    接着，叛军宛如潮水一般冲了进去，杀入宫中。
    慕白有感，身子一震，体内冲向第五座神藏的真气强行停了下来，提剑之手，也放了下去。
    罢了！
    慕白看向身后被破开的宫门，心中沉声一叹。
    “四弟，你太弱了，弱的不堪一击。”
    一旁，慕渊走过，一身黑气汹涌，神色淡漠道，“既然提不起剑，那就在这里好好看着，看皇兄如何走上那个位置。”
    话声落，慕渊迈步走入了宫中，墨黑的双眸，冰冷的令人不寒而栗。
    后方，慕白咽喉前，刀兵加身，几名青羽军中的高手留下，看管已失了战力的四皇子。
    宫外，慕白看着前方走入皇宫的大皇兄，双手紧攥，神色越发黯淡。
    耳中，数日前临行时夕叔的交代，依稀在耳。
    “四殿下，宫前一战，以宫门被破的一刻为界，宫门被破开前，殿下可以随意出手，但是，宫门被破开后，殿下就只能服输。”
    “为何？”
    “很简单，破开宫门所需要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个时间，是小公子留给殿下的尊重，殿下若能在此之间打败并且拦下大皇子，那是殿下的本事，若不能，就还是继续按照计划行事吧，大局为重，不能再任性而为。”
    宫门前，慕白注视着前方越走越远的大皇兄，开口道，“大皇兄，若你走上那个位置，会留我和母后的性命吗？”
    皇宫中，慕渊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停下了脚步，眸中黑色敛去三分，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眼白，淡淡道，“皇后娘娘可活，你，必须死！四弟，不要恨皇兄，这就是皇家。”
    说完，慕渊没有再多言，继续朝着宫内走去。
    “我明白了。”
    慕白听过前者的回答，轻声呢喃了一句。
    下一刻。
    皇宫中，激烈的厮杀声响起，慕渊亲自参战，禁军顿时死伤惨重，哀嚎震天。
    大商千年，极尽兴盛，可谓天下无敌，今日，却是被叛军杀入了皇宫，国运，危在旦夕。
    而在皇宫之外，赵桀和忠武王已然大战数十回合，谁都奈何不了谁。
    心系大皇子安危，赵桀一掌震开战局，旋即迅速朝着宫中掠去。
    忠武王刚要追，便被数名军中高手拦住，重弩锁定，箭矢如雨飞出。
    于是，忠武王停下了脚步，躲避弩箭的同时，与数名军中高手战至一起。
    十数息后，赵桀冲入了宫中，联手大皇子一路冲杀，势如破竹，击溃了阻拦的禁军。
    “陛下，陛下不好了！”
    这一刻，寿安殿，一名内侍匆匆走入殿内，急声道，“叛军已经杀入皇宫了，马上就到奉天殿。”
    “知道了，下去吧。”
    殿内，商皇坐在棋盘前，眉头紧锁，不在意地应了一句，目光始终注视着身前的棋局。
    这一局，到底是失控了，还是一直在布衣王和道门的算计中？
    皇宫若失守，那布衣王和道门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渊儿，你这颗棋子，可真是杀了父皇一个措手不及。
    思绪间，商皇看着手中的黑子，面露犹豫之色。
    是现在动，还是再等等看？
    与此同时，奉天殿，阴云之下，一抹白衣身影走出，现身的刹那，一身恐怖的气息宛如惊涛骇浪急剧弥漫开来。
    叛军前，慕渊感受到前方白衣男子身上的气息，心中一震。
    “重弩！”
    片刻的失神后，慕渊回过神来，喝道。
    后方，两排重弩兵立刻列阵，弩箭如雨，射向前方的白衣男子。
    然而。
    万箭加身，白衣男子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一身真气汹涌，挡下一波又一波箭雨。
    “拿弓来！”
    慕渊见状，大喝一声，伸手接过一柄硬弓，旋即弯弓搭箭，周身黑气汇聚，一瞬之后，一抹黑光划破夜空，射向白衣男子。
    高高在上的奉天殿前，白衣男子眉头轻皱，右手抬起，真气再提几分，挡下破空而至的黑色箭光。
    “殿下，不要恋战，大局为重。”后方，一位青羽军的将领看到这一情形，神色一沉，开口提醒道。
    “明白。”
    慕渊沉声应了一句，迅速率领大军突围，朝着寿安殿方向杀去。
    奉天殿前，白衣男子皱眉，身影掠出，刚要阻拦，又见万千箭矢破空而至，无穷无尽，拦去前路。
    虚花境的大修行者，不可谓不强，但是数万正规军，就算站着被杀，又岂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杀得尽。

 第1205章 虎毒不食子

    皇宫，奉天殿。
    白衣男子一人独对千军万马，虚花境的大修行者展现出惊世骇俗的力量。
    重弩硬弓，箭雨铺天盖地，正规军与武道大修行者的较量，今日臻至极致。
    一直以来，武者最不愿意对上的便是正规军，即便五境大修行者也不例外，正规军的纪律性还有兵种之间的配合度，非是一般散兵游勇可比，多兵种配合之下，战力之强，足以威胁到五境大修行者。
    当然，五境大修行者也是正规军最不愿意对上的存在，五境大修行者真元源源不断，纵然纪律严明的正规军，要耗死一位五境大修行，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今时今日，超越五境的大修行者，对上千军万马，双方皆表现出惊人的战力。
    夜下，浩瀚如海的真元，密集如雨的箭矢，不断冲击，青羽军中，伤亡开始出现，大批大批的将士倒下，不过，相比青羽军的数量，这些伤亡，短时间内并不足以伤筋动骨。
    当千军万马挡住白衣男子时，另一边，慕渊率领其余青羽军朝着寿安殿方向赶去。
    沿路，阻拦的禁军全都被击溃，难以阻挡叛军的步伐。
    然而，慕渊刚带兵绕过奉天殿，皇宫各方，一座座供奉殿内，一道道强大的气息爆发，迅速赶向奉天殿。
    很快，奉天殿后方，一位位皇室供奉掠至，挡在了叛军之前。
    “螳臂当车！”
    慕渊看着挡在前方的七位皇室供奉，冷冷一笑，脚步不停，继续朝前走去。
    周围，数以千百计的将士手持长枪和盾牌结阵踏过，宛如铁水洪流一般，迅速吞没沿途的一切。
    七位五境级别的大修行者，只是数息之间，便被千军万马吞没。
    黑色的铁水洪流中，纵然那七道真气光芒明亮如萤火，亦无法照亮那无尽的黑夜。
    武者再强，也不可能拦得下数万大军。
    就在七位皇室供奉被青羽军吞没之时，黑夜尽头，一抹身着青衣的中年男子迈步来，手持长剑，一身气息凌厉无比，仅仅只有一个人，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迫力。
    “三尺剑！”
    叛军前，慕渊看着挡在前方走来的中年男子，神色一沉。
    最麻烦的人，终于还是出现了。
    皇室第一供奉，三尺剑！
    单论修为，奉天殿前那个人也许更胜一筹，但是，若论攻击力，三尺剑绝对最强。
    双方照面，三尺剑拔剑，身影迅速掠过。
    一剑，势如惊雷，直接划破黑夜。
    接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起，剑光所至，长枪、重盾应声而断，剑气凌厉，不可阻挡。
    “殿下，你先走，我们拖住他！”
    一位王府亲卫见此情景，立刻带兵冲上前，以血肉之躯，阻拦三尺剑，为自己的主子拖延时间。
    慕渊看到前方不断倒下的亲卫将士，双拳紧攥，片刻之后，没有再犹豫，继续前行。
    都已走到了这里，即便前方是尸山血海，他也要踏过去！
    “陛下，陛下！”
    这一刻，寿安殿外，一名小太监匆匆走了过来，快步进入殿中，急声道，“叛军已经过了奉天殿，正朝这里来了。”
    “知道了，下去。”
    棋桌前，商皇似乎没有听懂小太监在说什么，挥了挥手，下令道。
    小太监看到陛下依旧无动于衷，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不敢说什么，恭敬一礼，应道，“是！”
    说完，小太监起身，离开了大殿。
    “陛下，再不动用你的底牌，叛军可都杀到你的寝殿了。”
    小太监离去后，殿内，黑气弥漫，黑色身影走出，开口提醒道。
    商皇皱眉，注视着棋盘上的局势，眸中思绪不断闪过。
    都到了这个地步，布衣王和道门还没有动静，应该是局势已超出了他们的掌控。
    若是这样，那就没有等下去的必要了。
    思及至此，商皇放下手中的棋子，起身走到窗前，注视着不远处的火光，神色复杂道，“如果可能，朕真的不想杀他。”
    “陛下何时也变得如此心慈手软，优柔寡断了。”后方，黑色身影语气淡然地说道。
    “虎毒尚不食子。”
    商皇轻声道，“渊儿，毕竟是朕的儿子。”
    “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陛下，皇室，可从来没什么亲情。”黑气中，黑影冷声提醒道。
    “罢了。”
    商皇沉声一叹，道，“好歹父子一场，这最后一程，朕亲自去送送他。”
    话声落，商皇转过身，朝着殿外走去。
    “身立危局，陛下，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后方，黑影开口说道，“此举，毫无意义。”
    “你们，永远不会懂。”
    商皇停步，神色淡漠地应了一句，没再多言，迈步离去。
    后宫外，杀声震天，慕渊率领叛军突破一重重阻碍后，距离寿安殿已越来越近。
    皇宫内的强者的确很多，但是，数以万计的正规军，岂是武道强者能拦住的。
    杀，又能杀得了多少。
    五百，一千，还是两千？
    与此同时，太学宫，东院的小木屋中，孔丘注视着皇宫方向，面露异色。
    皇宫的气运，开始变弱了。
    看来，大皇子的反叛让大商国运衰减了不少。
    不过，这样还不行。
    那条大龙，尚且盘在宫中，虽然不强，却很碍眼。
    “儒首，人走到哪里了？”
    都城，一道年轻的声音传来，问道。
    “快到寿安殿了。”孔丘回答道。
    “能看到了？”
    都城中，李子夜停步，疑惑道。
    “宫门大开，能看到一些火光。”
    木屋内，孔丘轻声应道，“还是看不清楚。”
    “慕渊做的还不错。”
    李子夜神色平和道，“这样，忠武王父子身上的嫌疑就能洗脱不少，儒首，您继续盯着，也许，皇宫的隐秘很快就会出现了。”
    “大皇子，做不到。”孔丘提醒道。
    “我明白。”
    李子夜点头应道，“我也没有指望他能逼出商皇的底牌，不过，作为棋子，他已合格，我还是要夸一夸他。”
    “布衣王，为何不走了？”
    这时，街道前方，凯旋王回头，不解地问道。
    “这就走。”
    李子夜收回目光，神色平静道，“凯旋王前辈，你说，大殿下还能出来吗？”
    凯旋王沉默，片刻之后，摇了摇头，回答道，“出不来了。”
    虎毒不食子，但是，人会。

 第1206章 放水

    大商都城。
    火光冲天。
    漫长的一夜，仿佛无休无止。
    街道上，李子夜、凯旋王身影掠过，朝着皇宫方向赶去。
    城中，到处一片战火之后的狼藉。
    “凯旋王前辈，都城情况我们并不了解，先去找忠武王如何？”
    两人掠过数条街后，李子夜开口，提议道。
    “也可。”
    凯旋王想了想，点头应道。
    两人随后朝着两军交战的方向赶去。
    距离宫门最近的一条街上，青羽军中的高手和一众将士拦下忠武王，双方打的难解难分。
    远处，长孙封宇看到自己父亲的表现，心中微微汗颜。
    姜还是老的辣。
    怎么父亲就能表现得如此逼真。
    要不是他清楚父亲的实力，还真的会以为父亲被这些人缠住了。
    “忠武王。”
    双方交战之时，街尾，两道身影掠过，正是姗姗来迟的李子夜和凯旋王两人。
    同时，大商北城门外，关山、东临方才赶至，比李子夜和凯旋王还慢。
    城门前，两人对视一眼，旋即纵身跃上了城楼。
    城楼之上，两人远望，一眼便看到已乱作一团的都城。
    “宫门，好像被破了。”
    关山王看着远方皇宫前的火光，诧异道。
    “匪夷所思，七万青羽军，竟是攻破了都城，还进入了皇宫。”
    一旁，东临王眉头，说道，“忠武王在做什么？”
    “六万精锐禁军，栓一条狗来指挥，都城都不可能被破。”
    关山王沉声道，“不用想，肯定是禁军内部出了问题，有内应。”
    说到这里，关山王语气一顿，猜测道，“难道是布衣王安排的？”
    “动机是什么？”
    东临王眸子微眯，应道，“大皇子造反，就足以治其死罪，为何要多此一举，都城破了，对他，对四殿下都没有好处，本王更觉得，禁军中有大皇子的人。”
    “猜不透。”
    关山王轻轻一叹，道，“乱七八糟。”
    “先帮忙平定叛乱，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东临王说了一句，旋即纵身一跃，进入了城中。
    后方，关山王无奈地摇了摇头，纵身跟了上去。
    就出去切磋了一下兵法战术，回来后，老窝都被人端了，更诡异的是，到目前为止，他们连发生了什么事都搞不明白。
    夜空，火光染红黑夜，城中，四王相继回来，却都没有着急去皇宫。
    武王，若没有兵力，也就只是普通的五境大修行者。
    而那一座皇宫中，最不缺的就是五境大修行者。
    多他们几个不多，少他们几个也不少。
    距离皇宫最近的街道上，李子夜、凯旋王出手，将青羽军打的节节败退。
    “什么情况了？”
    战局中，凯旋王一边打，一边开口问道。
    “不清楚。”
    忠武王一掌震退了几名青羽军将士，随口应道，“宫中高手众多，应该没事。”
    凯旋王听到前者之言，愣了一下，应该？这是什么回答。
    “都城是怎么破的？”
    片刻的失神后，凯旋王压下心中的波澜，继续问道。
    “不清楚。”
    忠武王应道，“城门突然就被撞开，本王也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
    “……”
    凯旋王无语，忠武王这些天在城中都在干什么？
    这仗打的真是稀里糊涂，一问三不知。
    “王爷，四殿下被叛军俘了。”
    这时，一名王府亲卫匆匆赶来，急声说道。
    “白儿被俘了？”
    忠武王闻言，也愣了一下，搞什么？
    白儿的实力，即便对上五境大修行者也不虚，怎会这么轻易就被俘虏？
    也在放水？
    思及至此，忠武王看向远处出工不出力的儿子，眉头轻皱。
    封宇他们到底在搞什么？
    一旁，凯旋王听到忠武王的亲卫送来的消息，眉头同样一皱。
    今晚的事情，怎么处处透漏着一股邪门的感觉。
    “我们先去救四殿下吧。”
    李子夜很是及时地提议道，不错，终于又有理由继续划水了。
    “也好。”
    不等凯旋王回应，忠武王先一步表态，应道，“四殿下如今被叛军俘虏，恐怕会有危险，我们必须尽快将他救出。”
    说完，忠武王、李子夜立刻动身，前去救人。
    凯旋王看到两人走了，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得不跟了上去。
    诡异的一夜，皇宫内外，气氛截然不同，玄武门处，大批的青羽军守住了宫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与此同时，后宫外，慕渊率领大军到来，目光看着前方的寿安殿，双拳紧攥，是紧张更是兴奋。
    终于到了。
    寿安殿外，大批的禁军退守于此，挡在叛军之前。
    只是，相对青羽军的数量，寿安殿外的禁军还是太少了。
    “杀！”
    希望就在眼前，慕渊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直接下了格杀令。
    “渊儿。”
    就当青羽军和禁军再度交战时，寿安殿内，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接着，殿门打开，商皇迈步走出，目光看着前方的长子，淡淡道，“你要做什么吗，弑君，弑父吗！”
    “父皇。”
    慕渊看到父亲走出，神色一沉，拱手一礼，回答道，“儿臣不敢，儿臣收到消息宫中有妖物潜伏，要对父皇不利，事关父皇的安危，儿臣来不及禀告，只能出此下策，望父皇见谅。”
    “妖物？”
    商皇眸子微微一眯，道，“渊儿，朕怎么听说，与妖物勾结，并且到处挖心的人是你。”
    “父皇明鉴，肯定是有奸人在诬陷儿臣。”
    慕渊毫不犹豫地否认道，“儿臣千辛万苦平定暴民之乱，不曾想，回城之后却受人陷害，百口莫辩，父皇，那些奸人诬陷儿臣，就是为了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好和宫中潜伏的妖物里应外合，对父皇不利。”
    “不错，有长进了。”
    商皇听过眼前长子的狡辩，脸上露出一抹欣慰之色，道，“知道要出师有名。”
    “父皇，情况紧急，儿臣必须尽快抓住宫中潜伏的妖物，先得罪了，来人，保护好陛下。”知道时间紧急，慕渊没有再废话，立刻下令动手。
    “是！”
    后方，众将士领命，迅速冲了上去。
    几乎同一时间。
    战火连天的皇宫外，一抹灰白长发的身影走过，众人震惊的目光下，直接走向了玄武门。
    不远处，前来解救慕白的三位武王看到前方走过的白发女子，心神都是一震。
    “小师叔。”
    李子夜看着前方女子，身子一颤，神色黯下。
    皇宫前，陶夭夭有感，看向三人中的年轻身影，脸上露出一抹疲惫的笑容。
    回来就好。
    就算为她送行了。

 第1207章 后手

    大商皇宫，玄武门前。
    李子夜、忠武王、凯旋王前来救人，同时，街道尽头，陶夭夭迈步走来。
    灰白的长发，随风飞舞，步伐之间，看上去甚至有些踉跄和不稳。
    对于五境大修者来说，步伐不稳，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想而知，如今的陶夭夭是何等的虚弱。
    寿元将尽，陶夭夭每走一步都显得那样吃力，一身真气外散，压都压不住。
    “罗刹王。”
    凯旋、忠武两人看到前方女子的模样，心神一惊，很快，反应过来，似乎明白了什么。
    罗刹的时间，到了。
    “凯旋。”
    忠武王注视着前方走过的罗刹王，强压心中的波澜，说道，“你可知，罗刹王此时来这里，是为何事？”
    凯旋王沉默，片刻后，开口回答道，“罗刹王的父亲，是剑绝，二十年，剑绝寿元将尽时，曾闯过皇宫。”
    罗刹王的出身，在都城之中，并不算什么秘密，其父剑绝祖上就是贵族，只不过，传了几代后，渐渐没落了。
    当然，剑绝的名声，和身份无关。
    罗刹王，也一样，一切荣耀都是靠自己打出来的。
    “罗刹王不会也要闯宫吧？”
    忠武王眸子微眯，道，“她的寿元将尽，走路都已不稳，何苦如此。”
    “或许，这便是她最后的执念。”凯旋王轻声一叹，说道。
    “拦，还是不拦？”
    忠武王询问道，“凯旋，你是武王之首，你决定。”
    这个抉择，他可不想做。
    “忠武。”
    凯旋王移过目光，看向身边之人，正色道，“你是皇亲，你决定。”
    这忠武，实在狡诈，在都城中，出工不出力，如今，竟然还想让他背锅。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老家伙如此的阴险。
    “呵。”
    忠武王淡淡一笑，什么也没说，直接转过了身。
    一旁，凯旋王看到忠武王的选择，同样什么也没说，转过身去。
    两人背对后方走过的罗刹王，只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曾经一起沙场征战，同生共死，如今罗刹寿元将尽，来此，只为心中最后执念。
    他们，不能拦。
    去他大爷的皇权。
    两人身旁，李子夜看着前方走过的小师叔，双手紧攥，纵然机关算尽，心坚如铁，此时此刻，眸中也不禁闪过了一抹悲色。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
    “布衣。”
    凯旋王开口，提醒道，“若不想出手阻拦，就转过身来。”
    李子夜听到前者的提醒，身子一震，片刻后，收回目光，紧握双拳，默默地转过了身。
    夜下，三王行背身之礼，送别曾经沙场征战的同伴。
    “多谢。”
    皇宫前，陶夭夭轻声呢喃了一句，迈步走向了玄武门。
    玄武门外，数以千百计的青羽军镇守，拦住任何想进入皇宫之人。
    只是，青羽军拦得住禁军，却拦不住那一头灰白长发的罗刹。
    寒风起，玄武门前，白发飞舞，真气狂啸奔腾，陶夭夭周身，光华渐起，耀眼夺目。
    李子夜有感，身子再度一震，忍不住转身看了过去。
    一旁，凯旋王见状，立刻伸手将其拉住，神色一沉，轻轻摇了摇头。
    怎么回事，这布衣王一向冷静，今天是怎么了？
    他应该知道，即便他们只是做做样子，也必须将样子做足。
    难不成，是因为罗刹王对布衣王有知遇之恩，才让布衣王如此有失冷静。
    下一刻。
    玄武门前，震惊的一幕发生，镇守在玄武门前的青羽军，被那耀眼的光华震开，难以阻止罗刹的脚步。
    酆都开门，罗刹索命，无月之夜，正是恶鬼出森狱之时。
    “凯旋，感觉到了吗？”
    忠武王背对宫门，开口道，“罗刹，已迈出那一步了。”
    “感觉到了。”
    凯旋王点头应道，“罗刹王，已远远超越了她的父亲。”
    现在的罗刹王，方才是十武王之首，他，远远不及。
    忠武王看着东方夜空中划过的一颗流星，轻声道，“可惜了，流星虽然美丽，但是，实在太短暂了。”
    “曾经辉煌，便足够了。”
    凯旋王也注意到东方夜空中划过的流星，平静道，“朝闻道夕死足矣，若有一天，本王末路，能有这样的结局，死而无憾。”
    “你？”
    忠武王淡淡一笑，道，“你可是大商的军神，还是不要死那么早，不然，我们会很累。”
    罗刹入宫，大商三位武王默契地选择视而不见，玄武门前，那一抹璀璨如流星一般的身影走过，在这无月的夜空中，如此的耀眼。
    与此同时，奉天殿前，一人大战万余青羽军的白衣男子有感，目光下意识望了过去。
    这股气息是？
    剑绝，不，罗刹王！
    她果然还是来了。
    但见视野尽头，白发罗刹迈步走入宫中，方才还踉跄虚浮的脚步，如今变得坚定异常。
    步伐迈过，脚下，青石板上，一个个脚印出现，可怕的力量，令人不寒而栗。
    而陶夭夭的眼睛，更是如星辰一般明亮，让人不敢直视。
    玄武门，寿安殿，相隔数百丈，两人目光对视，杀机，如惊涛骇浪，顷刻爆发。
    二十年，剑绝止步奉天殿前，就是被白衣男子拦住。
    二十年后，陶夭夭重走自己父亲的路，第一个要面对的敌人，还是这挡在奉天殿前的白衣男子。
    杀机、战意，不断升腾，千军万马，亦难掩那惊天气息。
    周围，青羽军被两人的气息所震撼，一时间，攻势减弱不少。
    就在陶夭夭和白衣男子即将交手时。
    寿安殿前，商皇注视着前方带兵杀入皇宫的长子，神色复杂，有愤怒，有欣慰，更有不得不决绝的无奈。
    虎毒不食子，但是，人未必。
    因为，有的时候，人，总是身不由己。
    帝王，也一样。
    不杀慕渊，何以安天下之心。
    不杀慕渊，何以安自己之心。
    思及至此，商皇无奈地闭上了双眼，转过身去，挥手下令道：
    “杀！”
    一声令下，周围禁军领命，立刻冲上去。
    叛军前，慕渊冷笑，刚要说什么。
    心口，一只干枯的手猛然伸出。
    如此突然，触目惊心！

 第1208章 大龙

    皇宫。
    玄武门后，白发罗刹迈步走过，所过之处，刀兵纷飞，人仰马翻，无人可阻。
    奉天殿前，白衣男子看着前方走来的女子，神色凝下。
    好强的气息。
    她也迈出那一步了吗？
    两人对视，目光碰撞，还未交手，杀机已现。
    照目，寒风起，两人同时身动，陶夭夭手中，长剑应声出鞘。
    剑落，剑气破空，璀璨的剑芒划破黑夜，霸道而又凌厉。
    三尺之间，白衣男子抬手，轰然一声，挡下长剑锋芒。
    两股力量互相冲击，余波震荡，周围的青羽军将士顿时全都被震飞出去。
    超越界限，凌立五境之上，两人掌剑交锋，真气狂啸奔腾，摧枯拉朽的力量，似乎要将整座皇宫都毁去。
    这一刻，皇宫下方，幽光升腾，化去两人交锋的余劲，稳住皇宫各殿。
    两人的修为，皆已超越了人间巅峰，强大到令人难以置信，举手投足间都有着翻江搅海之力。
    周围，青羽军将士不断后退，目光看着打起来的两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明所以。
    “那女子，好像是罗刹王。”
    青羽军中，有人认出陶夭夭的身份，不解地说道，“罗刹王不是已经辞王了吗，为何会来宫中。”
    “莫非，罗刹王是来帮殿下的？”旁边，一名将士猜测道。
    “有道理。”
    周围将士纷纷附和，罗刹王这个时候过来，肯定就是为了帮他们。
    万人瞩目下，奉天殿前，陶夭夭和白衣男子的战斗越发激烈，长剑斩落，一剑重过一剑，剑气所过，石阶应声崩裂，碎石纷飞。
    纵然宫中有阵法相护，但是，两人的实力都太强了，阵法，也无法完全化去两人大战的余劲。
    “不错，你已经超越你父亲了。”
    战局中，白衣男子感受到眼前女子身上不断攀升的气息，开口说道。
    “你没有资格提我父亲。”
    陶夭夭冷声应了一句，手中长剑攻势越发猛烈，一招一式，大开大合，霸道无比。
    白衣男子面对前者宛如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势，神色越发凝重，出招之间，再也不像此前面对千军万马时那般从容。
    千军万马虽强，一时间也杀不尽，但是，对他的威胁不大。
    然而，眼前女子，虽然只有一人，带给他的压力，却更胜千军万马。
    当年的剑绝，明显没有这么强的实力。
    这罗刹王，毫无疑问已青出于蓝。
    “人剑！”
    战至白热，陶夭夭手中，长剑横空，锋芒大盛，三绝剑应声而现。
    “太上情绝动世尘！”
    人剑现世，陶夭夭身动，剑动，十步距离，一剑动世，恐怖的力量，直接将前方百层石阶全部掀飞。
    而在石阶之前，白衣男子看着这惊天动地的一剑，神色沉下，不敢丝毫大意，双掌凝元，硬挡来招。
    “轰！”
    但闻一道惊天动地的碰撞声响起，余波冲击，白衣男子退半步，脚下石板迅速崩裂，蔓延至百丈之外。
    “打起来了。”
    就在陶夭夭和白衣男子交手之时。
    玄武门前，凯旋王有感，开口说道。
    “好强。”
    忠武王注视着奉天殿方向，凝声道，“听说，二十年前，剑绝就是被奉天殿前的那名高手挡了下来，没想到，罗刹王如今竟是和他打得难解难分，厉害。”
    “不止是难解难分。”
    一旁，凯旋王赞叹道，“罗刹王似乎还占了一定的上风。”
    “王剑，岂能被一个连见光都不敢的人压制！”两人身旁，李子夜眸子冷意闪过，说道。
    忠武、凯旋王听到身旁布衣王之言，全都愣了一下。
    布衣王这是话里有话啊。
    奉天殿前的那人，虽然很少有人见过，但是，很多人都知道他的存在。
    白衣胜雪，奉天殿前，天下无敌。
    这些年，不论剑道大成的绝剑，还是携一族气运而来的澹台天女，都不曾真正击败过那人。
    所以，不打败那个白衣人，想要深入皇宫，无异于痴人说梦。
    当然，也可以像大皇子那般，带着千军万马闯宫，在那白衣男子将人全都杀干净前，能走多远是多远。
    “那条大龙还没醒，现在说罗刹王占据上风还为时过早。”忠武王注视着奉天殿上空，说道。
    “凯旋、忠武，你们做什么，怎么不进宫帮忙镇压叛乱？”
    三人交谈之间，街道尽头，关山王、东临王姗姗来迟地赶了过来，一眼便看到正在皇宫前划水的三人。
    “罗刹王在里面。”
    凯旋王开口，提醒道，“而且，刚与奉天殿前的那位交上了手，你们要进去，就进去，我们不阻拦。”
    “罗刹王进宫了？”
    东临王听到凯旋王的解释，心神一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罗刹王这是要走她父亲的老路。
    “打的好像非常激烈。”
    一旁，关山王感受到皇宫内惊人的真气波动，诧异道。
    罗刹王竟然已变得这么强！
    “那我们怎么办？”东临王无奈地问道。
    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今后，陛下要是问责，他们连理由都找不出来。
    “去救四殿下。”
    李子夜看了一眼玄武门内外聚集的青羽军，提议道，“皇宫里面，应该无需我们挂心。”
    “救四殿下？”
    东临王听到布衣王的提议，神色一怔，难道，四殿下被叛军抓了？
    瞎扯吧，这怎么可能。
    皇宫前，划水的武王，从三位变为五位，皇宫内，生离死别，时刻上演。
    寿安殿前。
    商皇转身，一个杀字，冷冽彻骨。
    接着，慕渊身后，一只干枯的手伸出，直接贯穿其后心。
    鲜血，如泉喷涌，染红一身兵甲，慕渊看着胸前伸出的手，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为，为什么？”
    难以置信，又不得不相信，慕渊转过身，看着后方陪了自己二十年的老太监，眸中尽是不解和震惊。
    “殿下，抱歉。”
    赵桀缓缓拔出右手，轻声道，“陛下已下令，老奴，只能出手。”
    “你，你是父皇的人！”
    慕渊踉跄数步，勉强稳住身影，悲凉一笑，笑容中，有苦，更有泪。
    没想到，就连他身边最信任的人，竟都是别人安插在他身边的暗桩。
    果然，最信任的人，最不能信任！
    “吼。”
    下一刻，皇宫之中，一道若隐若现的龙啸声响起。
    皇宫大劫，大龙复苏。

 第1209章 白蛟

    寒夜，乌云避月。
    寿安殿前。
    皇子造反，大军强势逼宫。
    父子相残，人间至悲。
    结果，终究是帝王棋高一筹。
    慕渊率领青羽军将要动手时，背后，一只干枯的手伸出，洞穿其胸膛，毁去其心脉。
    鲜血喷涌，染红黑夜。
    慕渊看着胸前血淋漓的手，踉跄数步，旋即疯狂地大笑起来。
    笑容中，那漆黑如墨的双眸中，一抹泪水无声淌下。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何其讽刺，慕渊心中恨意滔天，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唯有那疯狂的笑声，声声刺耳。
    后方，赵桀缓缓拔出了手，默默站在一旁，送别眼前陪伴了二十年的主子。
    禁军前，商皇转回身，目光看着前方心脉被毁的长子，眸中也闪过一抹不忍和黯然。
    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渊儿，来世，莫要再生于皇家。
    夜下，慕渊后方，万千青羽军看着这一幕，全都震惊不已，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谁都没有想到，最后会是这个结果，大殿下，竟是死在了自己人手中。
    只是，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大皇子必死之时。
    变数突生。
    “为什么，为什么！”
    疯狂的大笑之后，慕渊踉跄稳住了身形，连续问了好几声，接着，周身黑色气流狂涌，吞没己身。
    “这是”
    禁军前，商皇看到眼前景象，神色一凝。
    不好。
    只见青羽军前，漫天黑气狂涌，遮天蔽月，慕渊胸前，方才被赵桀洞穿的缺口迅速复原，伤而不死，宛如邪魔。
    众人不及反应，慕渊身动，瞬至赵桀身前，右手直直贯入其胸膛。
    顿时，鲜血飞溅，雾了两人的双眼。
    “赵桀，你跟了本王二十年，就算狼心狗肺也该焐热了，本王倒是要尝尝，这样的心，究竟是什么味道。”
    慕渊神色冰冷地说了一句，旋即将其心脏硬生生扯了出来。
    跳动的心，依旧温热，众人震撼的目光中，慕渊将前者的心放入嘴里，一口口吃了起来。
    “殿……下。”
    赵桀惊恐的唤了一声，身子无力地倒下，心口处，鲜血不断溢出，将身下大地彻底染红。
    抽搐的身体，寒风下，渐渐失去温度，赵桀的双眼睁的极大，眸子中有恐惧，也有悔恨。
    “父皇。”
    吃下半颗心后，慕渊右手一握，将手中残留的半颗心捏碎，目光移过，看着禁军前的父亲，轻声道，“儿臣，送父皇上路。”
    说完，慕渊没有再多言，脚下一踏，迅速冲上前去。
    寿安殿前，商皇看到前方疾速冲来的长子，眸子一沉，眸中杀机毕露，方才的不忍和心软彻底消失不见。
    “护驾！”
    两旁，禁军中的高手反应过来，立刻上前阻拦。
    只是，十丈距离，谁能挡得住一个已入五境的妖魔。
    照目之间，一位位禁军高手被漫天妖气震飞出去，难阻一心弑父的大皇子。
    数息的工夫，慕渊冲至寿安殿前，身前三丈，再无人能阻其脚步。
    “父皇！”
    三丈距离，慕渊注视着前方的帝王，眸中恨意滔天，身形更快数分，誓要御前弑君。
    殊不料。
    就在这时，千军万马后方，一柄利剑破空而至，掠入战局中，贯穿慕渊之身。
    下一刻，青羽军后，三尺剑踏步而至，转眼之间，来到御前，伸手握入贯穿大皇子后心的利剑，神色平静道，“臣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不迟。”
    禁军中间，商皇神色淡漠道，“慕渊意图弑君，罪不容恕，杀了吧。”
    “是！”
    三尺剑领命，目光看着前方的皇子，冷声道，“大殿下，得罪！”
    “得罪？你有这个本事吗？”
    慕渊看着胸膛前的长剑，一身黑气更盛，强行将心口的长剑震出。
    相隔三尺，两人目光对视，慕渊冷冷地注视着眼前的皇室第一供奉，目光中丝毫没有畏惧。
    “不死之身。”
    三尺剑看到大皇子胸前迅速复原的伤口，神色也凝重下来。
    原来，大皇子从妖族那里不仅得到了双腿的治愈之法，还得到了妖族的快速再生能力。
    只是，妖族的再生能力也有极限，心脉若毁，必然没有生路。
    大皇子的再生能力，已超过妖族了。
    奇怪。
    “冥土。”
    禁军中间，商皇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他的儿子，当真都是人中龙凤。
    渊儿，应该是自己摸索出了成为冥土的方法。
    快速再生，不死不灭。
    不过，似乎尚有残缺，并不完全。
    完全体的冥土，是不需要吃心的。
    渊儿府中备着那么多人心和妖心，必然不只是为了摆设。
    而且，冥土之血，都是黑色，渊儿的血，并非如此。
    这么说来，渊儿应该还算不上冥土，至少，还算不上真正不死不灭的冥土。
    思及至此，商皇看向前方战局中的三尺剑，提醒道，“断其首，可破妖魔邪术。”
    两军之间，三尺剑听到陛下的提醒，神色微凝，手中长剑一转，锋芒毕露。
    “父皇，你就那么想杀我吗？”
    慕渊轻声说了一句，漆黑的眸子中，杀机越发炽盛。
    “叛逆乱党，罪不容恕。”商皇语气淡然地回答道。
    “儿臣明白了。”
    慕渊回应，脚下一踏，冲上前去。
    三尺剑挡在前方，一剑挥斩，剑气划破夜空，斩向大皇子的咽喉。
    “轰！”
    慕渊挥拳，黑色缭绕，以血肉之躯强行挡下长剑锋芒，妖族钢皮，刀剑难伤。
    剧烈的冲击力爆发，慕渊被余劲震退数步，右手之上，鲜血淋漓，僵硬的钢皮，被剑锋强行破开。
    只是，瞬息之后，慕渊右手上的剑伤迅速愈合，呼吸之间，恢复如初。
    三尺剑见状，眉头轻皱。
    有些麻烦。
    寿安殿前，父子相残之局再起风波，几乎同一时间，奉天殿上空，龙气汇聚，龙啸震天。
    紫气东来，大龙现身。
    大商，传承千年，天下无敌，气运之力汇聚成龙，镇守皇宫。
    然而，随着漠北八部的入侵，大商的国运，明显大不如前，国运衰减，皇宫中的气运之力也明显变弱。
    天际之上，大龙之身幻灭不定，一双眸子注视着下方的女子，冷漠而又无情。
    “白娘娘，有劳了。”
    这一刻，皇宫外，两道身影出现，左边，萧潇注视着奉天殿上空的大龙，开口说道。
    “应该做的。”
    一旁，白玉贞应了一声，迈步走向了皇宫。

 第1210章 龙气

    玄武门。
    大批的青羽军镇守。
    外面，长孙封宇也在率领禁军和叛军交战。
    因为大皇子已入宫，所以，长孙封宇如今明显认真了许多，不再像此前那般放水。
    身为忠武王世子，长孙封宇即便算不上顶级的领兵者，却也绝对不差。
    虎父无犬子，很多时候都十分有道理。
    玄武门前，两军杀的难解难分，距离城门不远处，李子夜和四位武王还在划水，没有进宫帮忙的意思。
    现在入宫，就必须向罗刹王出手，这是五位武王都不愿意做的事情。
    所以，包括李子夜在内，五人选择继续划水，不着急动手。
    直到白玉贞到来。
    “怎么又来一个。”
    黑暗的角落中，东临王看着前方走向玄武门的白衣女子，神色一怔，面露疑惑之色，问道，“她又是谁啊？”
    “不认识。”
    “没见过。”
    “第一次见。”
    “很陌生。”
    四人相继开口回答道。
    白玉贞昏迷了三十多年，在这世上，已几乎没人认识。
    为了以防万一，今夜的白玉贞还稍稍做了一些易容。
    “气息不弱，也是一名五境大修行者。”
    凯旋王察觉到前方女子身上强大的气息，说道，“奇怪，都城中，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名高手。”
    “天地异变，五境大修行者现在比狗都多，不认识，很正常。”
    一旁，关山王随口应道，“各位，怎么办，出手吗？”
    他们不能一直划水吧？
    今后陛下追责，他们没办法解释啊。
    “再等一等。”
    李子夜看着前方走过的白娘娘，提议道，“先看看她要做什么再决定要不要出手。”
    “好吧。”
    关山王点头，应道，“宫中打的这么激烈，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本王有些担心未央宫那边。”
    一旁，忠武王面露忧色，说道，“看清楚局势后，我们便出手吧。”
    “忠武，今天的事，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东临王移过目光，看向身旁的忠武王，问道。
    “一头雾水。”
    忠武王苦笑道，“打的稀里糊涂。”
    “我们也一样。”
    凯旋王无奈道，“至今都不知道在做什么，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布衣。”
    关山王看向一旁有可能是始作俑者的布衣王，问道，“大家都这么熟了，透露点风声如何？”
    其余三王听到关山王之言，目光也下意识看向布衣王。
    李子夜看到四人的目光，沉默下来，片刻后，开口道，“城破之后，晚辈也稀里糊涂的。”
    凯旋王四人闻言，互视一眼，听出前者话中之意。
    布衣王的意思是，他承认城破之前是他的算计。
    不过，城破之后，就已经超出他的掌控了。
    “吼！”
    五人交谈之间，皇宫之内，龙啸声响起，震天动地。
    只是，这龙啸声只有修为高深的武者才听得到，平民百姓并无察觉。
    “那条龙醒了。”
    忠武王看向奉天殿上空，目光凝重道，“看来，罗刹王已经让那人感觉到压力了。”
    “接下来，不好打了。”
    一旁，凯旋王同样看着奉天殿上空，说道，“罗刹王若是没有对付那条龙的办法，恐怕也会像她父亲一样，止步奉天殿前。”
    “同僚一场，希望罗刹王能够得偿所愿吧。”关山王轻叹道。
    “一定可以！”
    四人身旁，李子夜紧攥双拳，沉声道。
    为了帮小师叔完成这最后的心愿，他已策划了太久。
    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
    而且，小师叔也答应过他，一定会打穿这座皇宫。
    “吼！”
    奉天殿上空，龙啸声再次响起，震耳欲聋。
    玄武门前，白玉贞听到皇宫中传来的龙啸声，目光凝下，加快了前行的步伐。
    下一刻，皇宫前，一道白光闪过，冲向前方皇宫。
    玄武门外，交战的两军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反应，便被这股惊人的力量震的人仰马翻。
    “五境巅峰？”
    距离宫门不远处的角落里，关山王有感，面露震惊之色。
    随便来个女人，就是五境巅峰的大修行者，太扯了吧。
    “今晚太邪门了。”
    一旁，东临王目光凝重道，“全往宫里去，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今夜之事，处处透露着阴谋的味道。
    大皇子造反，谁都没有想到他能真的破城，甚至带兵还打入了皇宫中。
    接着，罗刹王入宫，再然后，又来了这么一位五境巅峰的女子。
    宫中的人，如今恐怕都快挤不下了。
    说实话，皇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武道高手，他们几人不着急入宫，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他们五个若没有兵力在手，也就是普通的武者，和皇宫中的那些供奉没什么不同。
    大皇子若真将带兵控制了皇宫，他们几个入不入宫，区别都不大。
    至于罗刹王和那个女子，能不能过得了奉天殿那一关，还很难说。
    “继续看下去也许就知道了。”
    凯旋王平静道，“那个女子此时入宫，肯定会有动作。”
    四人身旁，唯一的知情者李子夜注视着奉天殿上空的大龙，眸子微冷。
    此刻虽然不是阴月阴日阴时，无法靠天时压制皇宫中的气运之力，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办法。
    接下来，就看白娘娘的了。
    皇宫，奉天殿前。
    白玉贞迈步走来，前方，白衣男子和陶夭夭两人的战斗，已臻至白热。
    两人的修为都在五境之上，实力接近，一时间，难分胜负。
    而在奉天殿上空，紫气缭绕，大龙看着下方闯宫的女子，片刻的注视后，俯冲而下。
    战局中，陶夭夭有感，一剑震开战局，目光看向上空。
    “罗刹王专心对敌即可，这条龙交给妾身。”
    说话间，白玉贞迈步走至，伸手拔出了手中之剑，正面迎了上去。
    “轰！”
    两股可怕的力量碰撞，顷刻之间，天摇地动，整座皇宫都随之震动起来。
    “这是？龙气！”
    皇宫外，凯旋王等人有感，神色一震。
    怎么又出现了一股龙气？
    与此同时。
    萨祖遗迹，李子夜曾经布下的两仪阵中，朝行歌、昼虎、夕风三人立于大阵内，联手着压制下方的地脉龙气。
    而在阵法中间，此前被用于镇压地脉的太始剑，如今已不知所踪。

 第1211章 黑血

    皇宫，奉天殿前。
    紫气东来，大龙显化，震天动地的龙啸声中，朝着下方的白发罗刹冲了过去。
    危急时刻，白玉贞赶至，一剑挡下了大龙的攻势。
    紫气缭绕的古剑，通体晶莹剔透，看上去贵气不凡。
    两股龙气互相冲击，余波震荡，天摇地动，漫天风云变色。
    余劲加身，白玉贞脚下退半步，卸去余力。
    空中，大龙嘶吼一声，目光看着眼前女子手中的古剑，本能地生出一丝忌惮之色。
    同是气运汇聚而成的有形之物，大龙对白玉贞手中太始剑，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敌意。
    一山不容二虎，同类相斥，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不远处的战局中，白衣男子也注意到白玉贞手中的神兵，脸色沉下。
    气运之兵！
    这世间，能容纳气运之力的兵器极少，而且，基本都有限度，很难承受太多。
    也只有像天书、镇世九鼎这样的神物，方才能镇压一方气运，为己所用。
    这个女子手中之剑，显然还未到天书、镇世九鼎的级别，但是，似乎有着独特的性质，可以容纳大量的气运之力。
    麻烦事。
    思绪间，白衣男子神色越发凝重，一心二用的情况下，出招有了一瞬的间隙。
    只是，高手过招，岂容片刻失神。
    一瞬间的破绽，陶夭夭身影掠过，一剑斩下。
    霸道无比的一剑，斩开夜空，剑气如匹练，绚烂夺目。
    白衣男子回过神，一掌迎上，硬接来招。
    但闻一声惊天动地的碰撞响起，两人周围，石板纷飞，余波狂啸奔腾，卷起千重怒浪。
    白衣男子脚下退三步，嘴角处，鲜血点点溢出。
    黑色的鲜血，如此刺眼。
    陶夭夭看着眼前白衣男子嘴角的黑色血迹，神色一沉。
    黑血！
    冥土？不对，冥土都是失去意识的怪物，这白衣男子，明显还保留着意志。
    到底怎么回事？
    思绪之间，陶夭夭身影再度掠出，一剑斩落，乘胜追击。
    三步距离，转眼已至，长剑如岳，重重压下。
    白衣男子抬手，真气汹涌，轰然一声，再次以血肉之躯硬挡前者之剑。
    巨大的力量加身，白衣男子脚下陷地三寸，右手之上，鲜血再度溢出，染墨白衣。
    二十年的轮回，当初，剑绝惨败于白衣男子之手，郁郁而终，如今，陶夭夭重入皇宫，第一个要打败的人，便是这镇守在奉天殿前的白衣大修行者。
    局面取得优势，陶夭夭攻势更加猛烈，长剑如惊雷破夜，所过之处，满目狼藉。
    千层石阶，在那一道道凌厉的剑气下迅速崩毁，纵然皇宫下方有阵法相护，也承受不了如此惊人的力量。
    狂暴的攻势下，白衣男子一退再退，局面渐渐陷入颓势。
    “呃！”
    交战十数招，突然，一剑入体，满目鲜血飞溅。
    陶夭夭手中长剑贯入白衣男子胸膛，黑色的血迹溢出，将白衣染成墨色。
    接连受创，白衣男子眸中寒意大盛，伸手抓住刺入胸膛的长剑，旋即重重一掌反扑而出。
    轰然一声，陶夭夭受其一掌，脚下同样退了数步，嘴角处，鲜血点点滴落。
    两人的修为本就在伯仲之间，伤势互换，不可避免。
    然而。
    惊见触目惊心的一幕，白衣男子胸膛，长剑留下的伤口处，黑色气流涌出，竟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其身。
    “不死之身！”
    陶夭夭看到眼前景象，眸子微凝。
    皇宫之中，果真是藏污纳垢。
    难怪此人，从来都没有离开过皇宫，想必是为了不让人发现其身份。
    这一刻，太学宫东院，小木屋中。
    孔丘看着奉天殿前的一战，苍老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凝色。
    冥土，似乎是，又似乎不是。
    似是而非。
    不完全的冥土吗？
    思绪间，孔丘开口，传音道，“小家伙，奉天殿前的那名白衣人……”
    皇宫外，黑暗的角落中，陪着四位武王划水的李子夜听到儒首传来的消息，目光凝下。
    果然有蹊跷，不过，那白衣男子，应该还不是不死之身。
    他的再生能力，并没有真正的冥土那般惊人。
    简单来说就是半成品，或者失败品。
    难不成，皇室也在研究冥土？
    大家还真是志同道合。
    就是不知道，如此有意思的科学研究，商皇愿不愿意心平气和的和他李家人坐在一起，好好讨论讨论，分享一下经验。
    做学问，不能闭门造车，要好好交流。
    “小家伙，你准备什么时候进宫？”
    太学宫，小木屋内，孔丘开口问道。
    “不急。”
    皇宫外，李子夜神色平静地应道，“至少也要等白娘娘压制住那条大龙。”
    不然压制那条大龙，儒首便无法看到皇宫更深处的隐秘，他今天的计划，也就无法完全成功。
    “小心九鼎。”孔丘提醒道。
    “放心。”
    李子夜点头应道，“晚辈留有后手。”
    “布衣王。”
    角落旁，关山王看到身边年轻人奇奇怪怪的模样，不解地问道，“你脖子不舒服吗？”
    “抬头抬得久了，有点酸。”
    李子夜抬着头，注视着奉天殿上空的大龙，随口应了一句，继续说道，“各位前辈，那条龙，究竟有没有五境之上的力量？”
    “肯定有了。”
    一旁，凯旋王应道，“不过，它只是初生灵智，并没有武者的战斗经验，全凭本能行事，实力尚未达到实花境大修行者的级别。”
    “那就只是空有蛮力的怪物了？”
    李子夜轻轻呢喃了一声，眸中寒意渐起。
    这样的话，白娘娘应该足以应付。
    他为了将那柄太始剑带出来，可是费了不少气力，希望白娘娘不要辜负他的期望。
    否则，他会很为难。
    两人说话间。
    奉天殿前，大龙仰天咆哮，旋即再一次俯冲而下。
    下方，白玉贞注视着上空俯冲而来的大龙，眸子微眯，周身寒气大盛，脚下一踏，冲天而起。
    太始横空，紫气汹涌澎湃，宛如汪洋，吞天灭地。
    下一刻。
    白玉贞挥剑，剑气浩荡三千丈，轰然一声，斩在大龙身上。

 第1212章 化蛟

    大商都城以北。
    荒野之上。
    铁骑狂奔而过，朝着白帝城赶去。
    突然，大军之前，澹台镜月有感，勒马回首，看向大商都城方向。
    这是？
    澹台镜月眸子微眯，目光中闪过一抹凝色。
    那条龙醒了！
    这个时候大龙苏醒，难道，又有人闯宫？
    那座皇宫，可不是想闯就能闯的，当初，她选在那条大龙最虚弱的阴月阴日阴时，携一族气运硬闯，都未能成功。
    大商皇宫的可怕，可不仅仅因为那条大龙和那些皇室供奉。
    “怎么了？”
    一旁，白狄大君注意到前者的异常，勒住战马，不解地问道。
    “大商皇宫中的那条龙醒了，应该是有人闯宫。”
    澹台镜月注视着大商皇宫的方向，回答道，“大皇子率兵围城，这个时候有人闯宫，选择的时机可真巧。”
    “明显是故意的。”
    白狄大君眉头轻皱，说道，“大皇子造反，禁军都要去对付叛军，如今的大商皇宫明显守备空虚，要想闯宫，正是最合适的时候。”
    “这一局的谋划，当真是深不见底。”
    澹台镜月神色凝重道，“现在看来，大皇子造反，只不过是这一局的序幕而已，真正的大戏恐怕才刚刚开始，厉害！如此精妙的一局，世间有能力布下的，可不多。”
    “除了天女，本君不做第二人选。”白狄大君很是认真地说道。
    “大君过誉了。”
    澹台镜月轻声道，“单论心机谋算，李家嫡子不在我之下，还有大商那位皇帝，同样心机深沉，不可小觑。”
    “天女怀疑是李家小子布的这一局？”
    白狄大君再次皱了皱眉头，摇头道，“不太像，至今为止，根本没有任何一个李家人出现在这一局中，纵然那李家小子再聪明，要布下如此精密的一局，也不可能将自己和李家完全摘出去。”
    “我现在想不通的一点，也在这里。”
    澹台镜月凝声道，“这一局，至今也看不到任何一个李家人出现，摘得如此干净，他的人脉从哪里来，奇怪。”
    “也许，布局者，不是他。”
    白狄大君说道，“大商那位布衣王，心机同样不弱，加上大商武王的身份，有能力也有人脉去布这一局。”
    “可能吧。”
    澹台镜月应了一句，目光注视着大商皇宫的方向，神色越发凝重。
    这一局，很可能早在大皇子出兵平叛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幕后布局之人，在利用大皇子这颗棋子清除棋局上的那些阻碍。
    以皇子为棋子，逼皇子造反为序幕，开启这一场大戏，她唯一能想到的执棋者，就只有那李家嫡子。
    但是，突破口在哪里？
    太多疑问，解释不清楚。
    可惜，如此精彩的一场大戏，她却不能亲眼去观看。
    大商都城有那人在，对她而言，就等同于龙潭虎穴，她不能轻易踏足。
    天命克制，稍有疏忽，性命不保。
    与此同时，大商都城，皇宫之外，正在划水观战的关山王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各位，那澹台天女和白狄大君不会突然杀个回马枪，朝着都城这边来吧？”
    “不会。”
    一旁，凯旋王摇了摇头，回答道，“兵贵神速，漠北铁骑被我们拖延了这么久，早已失去了出兵的最好时机，等他们赶到这里时，都城各方的援军也早就到了，那澹台天女是个聪明人，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凯旋说的有理。”东临王附和道。
    “她不敢。”
    三人身旁，李子夜神色平静地应道。
    除非，她真的嫌自己的命长。
    在大商都城，他的老窝，澹台镜月比谁都清楚这里的危险，不到迫不得已，或者有足够的把握，是绝对不会轻易来的。
    凯旋王三人听到布衣王的话，只以为布衣王在说澹台天女不敢在大商援兵将至的时候到来，并没有怀疑什么。
    “各位，本王先去看看白儿的情况。”
    四人旁边，忠武王实在有些待不住了，开口说了一句，准备离开。
    “需要帮忙的话，就喊一声。”关山王随口说道。
    “好。”
    忠武王也没有矫情，点头应道，“你们也注意一点，别被其他人看到，影响不好。”
    堂堂大商武王，在有人叛乱的时候不去帮忙平叛，反而在这角落中划水闲聊，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知道。”
    四人颔首应了一声，继续划水，安心观战。
    如今是皇子在造反，某种意义来说，是陛下的家事，他们能不插手则不插手。
    这种事，若是处理不好，很可能出力不讨好，会招来一身麻烦。
    最简单的，他们敢杀皇子吗？
    不敢。
    哪怕是造反的皇子，他们依旧不敢杀。
    皇家再无亲情，大皇子也是陛下的儿子，陛下不可能容忍得了一个杀了自己儿子的人活得太久。
    夜下，四王一同划水，而忠武王暂时离开，去看一看慕白的情况。
    作为亲舅舅，忠武王实在有些放心不下自家四皇子的安危。
    虽然，忠武王也知道，自家四皇子很可能也在演戏。
    但是，关心则乱，在没有亲眼确认之前，依旧有点不放心。
    “轰！”
    五王各司其职，既不出工也不出力之时，奉天殿前，两处战局，皆已至白热。
    陶夭夭对上白衣男子，局面暂时占据优势，然而，隐患却也不小。
    冥土，几乎不死不灭，人，却不行。
    尤其，如今的陶夭夭，早就油尽灯枯，拖得越久，自身情况越不利。
    而在另一边的战局中，大龙三度俯冲而下，同时，白玉贞逆天而上，再次战至一起。
    太始撼大龙，剧烈的冲击力下，大龙周身，紫气溢散。
    殊不料。
    就在这时，大龙一口咬住了太始剑，砰然一声，强行咬碎了剑锋。
    顷刻间，龙气狂啸奔腾，将白玉贞震飞出去。
    同样，太始剑中的龙气反噬，大龙受到冲击，周身一阵剧烈的震动，身躯都虚幻了许多。
    大龙重创，力量减弱大半，但是，白玉贞也失了太始剑，实力也大损。
    “吼！”
    虚空中，大龙仰天咆哮，又一次朝着下方冲了过去。
    太始剑被毁，大龙虽重创，却再也没有了忌惮。
    下方，白玉贞看着上空冲来的大龙，没有任何犹豫，周身白光大盛，化形而出。
    下一刻，夜空中，一条白蛟冲天而起，正面迎向了大龙。

 第1213章 镇世诀

    无月夜。
    皇宫风云战。
    奉天殿前，两处战局，战况越发激烈。
    太始剑被毁，大龙重创，白玉贞化形而出，百丈白蛟，冲向天空。
    万人震惊的目光中，夜空中，一龙、一蛟不断碰撞，互相撕咬，鲜血、紫气溢散飞溅，惨烈异常。
    被太始剑内的龙气反噬后，大龙的情况明显虚弱了很多，连身躯都已无法凝实，变得虚幻起来。
    相较而言，白玉贞虽然失了太始剑，但是，战力和战意都处于巅峰，此消彼长，一时间竟然和大龙战的旗鼓相当。
    皇宫外，黑暗的角落中，凯旋、关山、东临三王看着奉天殿上空的景象，面露震惊之色。
    蛟族！
    那个女子，原来是一头白蛟。
    怎么可能，蛟龙化形，必须要破五境才行，这头白蛟明显还未到这个境界。
    三人旁边，李子夜同样注视着奉天殿上空的战局，眸中凝色闪过。
    那条大龙，虚弱了不少。
    白娘娘应该足以应付。
    不过，还有一个隐患。
    就是那镇世九鼎。
    九鼎的存在，可以镇压天下气运，是那条大龙力量的源泉。
    九鼎不出，便证明那条大龙还有余力。
    “吼！”
    众人瞩目，奉天殿上空，大龙、白蛟来回盘绕、厮杀，打的难解难分。
    白蛟周身，寒气汹涌，蛟族的阴寒之气，天下无双，造就的七阴绝脉，更是世间最无解的绝症。
    所以，阴月阴日阴时难遇，让白蛟来压制皇宫的龙气是为最好的选择。
    皇宫水深、李家嫡子智远，双方的较量正式开始，就看谁的底牌更多。
    大商皇宫，多处开战，寿安殿前，商皇注意到奉天殿上方的异常，神色亦凝重下来。
    蛟龙！
    哪来的蛟龙。
    “都愣着做什么！”
    前方战局中，慕渊一边与剑供奉大战，一边沉声喝道，“还不动手，今天若本王失败，你们谁都活不了！”
    后方，青羽军的几名将领听到大皇子的喝声，回过神来，不敢再犹豫，立刻下令动手。
    大家都不是傻子，到了这个地步，心中都十分清楚，他们如今已是骑虎难下，只能跟着大皇子一同将天捅破。
    禁军中间，商皇看出青羽军的将领们内心并不算坚定，眸子微冷，开口说道，“慕渊反叛，你们也要跟着他找死吗，你们现在放下兵器，朕保证今日一切既往不咎，若是你们继续执迷不悟，就别怪朕翻脸无情了！”
    商皇的语落，前方，刚要准备动手的青羽军，又停了下来，不论几位将军还是后方将士，皆是面面相觑，内心挣扎不已。
    “你们是傻了吧，这种骗人的话都信，在你们跟着本王兵临都城的一刻起，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现在停手，只有死路一条！”
    战中，慕渊看到众人心生动摇，大喝一声，提醒道，“荣华富贵就在眼前，还犹豫什么，给本王杀！”
    后方，青羽军的将领们脸色变了又变，终究下定决心，带兵冲上前去。
    大皇子说的对，他们都没有退路了，只能跟着大皇子一条路走到底。
    陛下的保证？
    根本没任何用，陛下想要杀他们，理由实在太多了。
    今日不杀，明日不杀，那后天呢？
    寿安殿前，青羽军和禁军再次战至一起，杀声震天。
    商皇身边，剩余的禁军越来越少，守卫也越来越薄弱。
    青羽军和禁军的中间，三尺剑、慕渊之战，同样到了关键时刻，两人的修为和实力存在着不小的差距，然而，几乎是不死之身的慕渊，伤而不死，凭借一身钢皮和惊人的再生能力，竟是和五境巅峰的三尺剑打的平分秋色。
    战局外，商皇看着前方惨烈的战局，阴鸷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异色。
    渊儿能带兵打到这里，着实出乎了他的预料。
    但是，若只有这样，还是不够。
    他这个长子，还能再给他一点惊喜吗？
    思绪间，商皇身子突然一震，瞳孔狠狠一缩。
    “镇世诀，天荒无禁！”
    这一刻，前方战局中，慕渊周身，磅礴无尽的紫气急剧涌动，龙气绕身，一掌，惊天动地。
    突来变数，三尺剑来不及反应，本能地横剑身前，硬挡来招。
    下一刻，但见慕渊周身，龙气化形，一掌拍落，紫色大龙直接穿过，直接贯入了三尺剑体内。
    惊天一掌，如此可怕，三尺剑身形飞出，鲜血飞溅，砸在了宫墙之上。
    “镇世诀？”
    寿安殿前，商皇看到慕渊动用的武学和周身缭绕的龙气，心神震惊不已。
    渊儿接触过镇世九鼎！
    什么时候的事？
    “王爷，外面天寒，回房间吧。”
    皇宫大乱，西南方，听雨轩中，却是一如往日的安静，房间前，木槿看着眼前的主子，轻声说道。
    “没事。”
    慕文清紧了紧身上的裘袍，目光看着战火连天的皇宫，神色复杂道，“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大殿下，没有选择。”
    木槿轻叹道，“造反不造反，都只有死路一条，举兵，还能搏一把，万一成功，尚且有机会洗去身上的罪名。”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任何人被逼到大皇子那个处境，都不会选择坐以待毙。
    “本王现在终于知道，李教习要让本王等一个月了，原来如此。”
    慕文清注视着院外，说道，“这一场大戏，的确精彩。”
    “王爷的意思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李教习设计的？”木槿心神一惊，难以置信地问道。
    “嗯。”
    慕文清点头道，“完美无缺的一局，看不到任何破绽。”
    “可怜了大殿下。”
    木槿回过神，面露不忍之色，说道，“大殿下到死恐怕都不知道，究竟是谁设计了他。”
    “渊儿吗？”
    慕文清闻言，目光看向寿安殿方向，轻声道，“本王能做的都做了，最后这一程，希望他能得偿所愿吧。”
    “镇世诀！”
    寿安殿前，慕渊周身，紫气再起，同时，无穷无尽的黑色气流溢转，两股气息互相融合，化为一条面目狰狞的黑龙。
    剑供奉重创，此时此刻，慕渊身前再无阻碍。
    弑君、弑父，成就大业，近在眼前。
    皇者之路上，似乎永远都充满了血腥，从无例外。

 第1214章 黑衣

    长夜，如此漫长。
    黑暗的夜色，掩去一切罪恶，也掩去了那满目的朱红。
    玄武门前，禁军在长孙封宇的指挥下，不断向青羽军发起反攻。
    禁军的战力，原本就在青羽军之上，若非有意放水，青羽军根本就打不进来。
    如今，身为禁军统领之一的长孙封宇认真下来，不再放水，禁军也终于开始展现出应有的战斗力。
    玄武门外，镇守的青羽军在禁军的反扑下，节节败退，向着宫中退去。
    战局出现逆转之象，不远处，忠武王迈步走来。
    “父王。”
    长孙封宇看到来人，恭敬恭敬一礼，唤道。
    “殿下呢？”忠武王开口问道。
    “在里面。”
    长孙封宇看向前方玄武门，回答道，“目前还在青羽军的手中。”
    “有危险吗？”
    忠武王皱眉，问道。
    “没有。”
    长孙封宇摇头道，“殿下自愿被俘，应该只是不愿和大皇子手足相残，不然，以殿下的实力，不可能这么容易被俘。”
    “为父先去把殿下救出来。”忠武王想了想，说道。
    “父王。”
    长孙封宇见状，神色认真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再次摇了摇头，应道，“殿下不会想让我们救他，此前，他和大皇子的一战，孩儿就在不远处看着，殿下明显留手了。”
    忠武王听到自己儿子之言，眉头再度皱起，问道，“今日之局，出自何人之手？”
    “李教习。”
    长孙封宇如实回答道。
    “果然是他。”
    忠武王闻言，目光微凝，说道，“为父有一点不明白，身在局外，他的人脉从何而来。”
    李家人包括那李教习在内，根本没有任何一人进入今日之局，那李家嫡子要布此局，哪来的人脉？
    “布衣王。”
    长孙封宇再度回答道，“李教习负责布局，布衣王负责执行并且提供人脉，两人联手，共同完成了这一局。”
    忠武王听到这个解释，心神一惊。
    李家嫡子和布衣王联手布的局？
    原来如此！
    这样的话，一切就能解释通了。
    想到这里，忠武王看着前方战火连天的皇宫，心中波澜难掩。
    不知从何时开始，宫内、宫外，他们所有人全都渐渐被卷入了这一局中，而且，毫无察觉。
    可怕。
    这样的心智，已让人感到有些恐惧。
    两人可都刚刚弱冠之年，联手布下的这一局，逼得大皇子不得不造反，搅得都城大乱。
    更可怕的是，布衣王带走四位武王，及时挡下了漠北八部趁火打劫的行为，所有的计划环环相扣，滴水不漏，着实令人难以置信。
    这要怎样的心智，才能算的如此滴水不漏。
    “父王，这里先交给我吧。”
    玄武门前，长孙封宇看着眼前的父亲，提醒道，“等孩儿将玄武门攻破，父王再出手，不然，会影响李教习的计划。”
    “你挡在这里，就是为了等为父？”忠武王眸子微眯，问道。
    “嗯。”
    长孙封宇点头道，“李教习说了，关心则乱，所以，在玄武门被攻破前，让孩儿拦住父王。”
    “里面的罗刹王和那头白蛟？”
    忠武王神色凝下，继续问道，“也是他的计划？”
    “孩儿不知。”
    长孙封宇摇了摇头，道，“孩儿和布衣王，在这一局中负责的事情不同，得到的情报也不同，全部的计划，就只有李教习一人知道。”
    “你们可真是胆大包天。”
    忠武王沉声道，“万一失败，你们就没有想过后果吗？”
    “失败，几乎不可能，就算失败，承下所有罪责的也只有大皇子，还有庄大统领。”
    长孙封宇平静道，“布衣王北上拒敌，劳苦功高，三位武王共同见证，孩儿这边也会尽快带兵入宫，护驾有功，就算不赏，也绝对不会有什么惩罚，至于李教习，现在估计还在府中喝茶，更是不可能被牵连半分。”
    忠武王听过眼前儿子的回答，脸色变了又变，片刻后，轻轻一叹，终究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罢了，今日之事，就让这些小辈处理吧。
    他是老了吗？
    还是，现在的小辈就真的如此厉害。
    很快，距离玄武门不远处的角落中，忠武王走回，还在观战的李子夜四人看到忠武王回来，都愣了一下。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关山王开口，不解地问道。
    “殿下没事。”
    忠武王回答道，“封宇攻破玄武门前，本王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就先回来了。”
    “也是。”
    东临王点了点头，应道，“一个人对上千军万马的傻事能不干就不干，先等等吧，待世子攻破玄武门，咱们再去收拾残局。”
    天际，乌云遮月，皇宫外，象征着大商明面上最高战力的五位武王继续既不出工也不出力。
    而在皇宫内，杀声震天，几处战局，全都打的十分焦灼。
    奉天殿前，镇世诀首现人间，突如其来的变数，让人反应不及，一招，重创了皇室第一供奉，三尺剑。
    夜色下，慕渊周身，紫气与黑气融合，黑色的大龙显化而出，狰狞而又恐怖。
    隐忍至今，一鸣惊人，最紧要的关头，慕渊终于展现出自己的全部实力。
    十丈距离，无人可阻，弑君，近在眼前。
    “保护陛下！”
    周围，几名禁军将士见状，面露骇然，立刻冲了过去，不惜性命保护商皇的安危。
    只是，此时此刻，慕渊的脚步，又岂是几名禁军将士可挡。
    黑夜中，黑色龙气穿体而过，挡在前方的几名禁军身子一震，接着，无力地倒了下去。
    慕渊迈步前行，速度越来越快，转眼之后，距离商皇已不足七丈距离。
    接着，每前行一步，周围，便至少有一位禁军将士倒下，妖魔当道，无人可阻。
    五丈。
    至此，慕渊周围已有近百位禁军倒下，鲜血，染红每一寸大地。
    三丈。
    再次有近百位禁军战死，难挡妖魔脚步。
    这一刻，青羽军的将领们目光全都望了过去，等待见证改变历史的一幕。
    都打到这里，后路已断，唯有捅破这片天，他们才有活路，才有荣华一生的机会。
    “镇世诀！”
    三丈距离，对于慕渊而言，已是近在眼前。
    周身黑色龙气汹涌澎湃，一瞬之后，身形掠出，出手弑君！
    殊不料。
    就在这时，商皇身前，两道身着黑衣的身影出现，重重两掌，同时拍在了大皇子的胸膛。
    顿时，胸骨碎裂声响起，慕渊身形飞出，鲜血染墨了夜空。
    而在商皇身前，两位身着黑衣的男子静立，恐怖的气息，竟是全都在虚花境界。
    “冥土！”
    太学宫，小木屋中，孔丘有感，苍老的双眸看着皇宫方向，神色一凝，立刻传音道，“小家伙，商皇身边，还有两尊虚花境的冥土，而且，保有理智。”
    皇宫外，黑暗的角落中，李子夜听到儒首的提醒，眸子微微眯起。
    又出现两尊？
    看来，皇室对冥土的研究，已经领先李家了。
    就是不知道，这两尊冥土和奉天殿前的那位白衣男子有何不同。
    是同一批生产，还是继续改良过的。
    此外，皇室对冥土的研究，究竟到了何种程度？
    “地剑！”
    同一时间，奉天殿前，陶夭夭周身真气催至巅峰，一剑，破开重重阻碍，再次贯入白衣男子胸膛。
    白衣男子神色一冷，一掌震开战局，胸口处，黑气涌出，欲要修复伤势。
    突然。
    白衣男子脸色一变，胸前，深可见骨的伤口处，黑色气流急剧消耗，此时此刻，竟是难以修复其身。

 第1215章 九鼎

    皇宫，奉天殿前。
    剑气冲天。
    不死不灭的白衣冥土，被一剑贯穿了胸膛，想要修复伤口时，竟是发现，伤口无法复原。
    “这是？”
    白衣男子看着胸口处若隐若现的水光，面露难以置信之色，声音沙哑道，“毒？”
    “天下至毒，弱水。”
    陶夭夭如实回答道，“本以为起不到什么作用，没想到，效果还不错，看来，你的不死之身，并不完全。”
    “弱水？”
    白衣男子闻言，心神一震，这世间，竟还有弱水的存在？
    “答案已给你，可以安心上路了吗？”
    陶夭夭冷声说了一句，旋即脚下一踏，再度冲上前去，一剑劈落，攻势更加猛烈。
    白衣男子从震惊中回过神，周身黑气汹涌，力挡来招。
    “轰！”
    掌剑交锋，余波震天，重伤在身的白衣男子脚下连退数步，胸口处，黑色的鲜血泊泊溢出，将白衣尽数染墨。
    弱水阻止，冥土之力受到明显的抑制，白衣男子的伤势，修复的十分缓慢，无法再像此前那般快速再生。
    正如陶夭夭所说，白衣男子的不死之身并不完全，无法像真正的冥土那般无视一切，不死不灭。
    “弱水，可以克制冥土？”
    这一刻，太学宫东院，小木屋中，孔丘听到罗刹王之言，神色诧异地问道。
    “可以，但是，效果很弱。”
    皇宫外，黑暗的角落中，李子夜注视着奉天殿上空的大战，回答道，“我与南王前辈用真正的冥土做过实验，弱水之毒，只能一定程度上抑制冥土的再生能力，效果并不明显，当然，若是弱水的量足够大，应该也能对真正的冥土造成威胁，可惜，这世间并没有那么多弱水。”
    皇宫水深，他担心小师叔遇到冥土之类的怪物，所以，将弱水全都给了小师叔。
    现在看来，似乎派上用场了。
    皇宫中的冥土，并非完全体，弱水的效果应该不错。
    还好提前抓了一尊冥土，验证出不少信息和情报，否则，突然对上这些怪物，任何人都会措手不及。
    “弱水，竟然还有这样的效果。”
    太学宫内，孔丘轻声呢喃了一句，苍老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异色。
    这小家伙做事，总是会给人惊喜。
    他知道一处绝地，有着一些弱水，有时间让忘语他们走一趟。
    也许无法真正解决冥土之患，但是，多少会帮上一些忙。
    李子夜、儒首传言交谈之间，奉天殿前，剑影纷飞，战斗越趋白热。
    不死之身，很多时候的确可以让人立于不败之地，但是，有的时候也会让人麻痹大意，忘记了武者的本能。
    就像此前陶夭夭的那一剑，白衣男子若是尽全力，明明可以接下，然而，因为不死之身的存在，反而没有用全力去挡。
    当不死之身被破，白衣男子再想凭借自身实力战斗，已然为时太晚。
    两人的修为，本就在伯仲之间，重伤之身的白衣男子，岂能打得赢战意处于巅峰的罗刹王。
    “轰！”
    夜空下，长剑斩落，大开大合，重如山岳，白衣男子翻掌再挡绝剑，脚下一退再退，嘴角处，鲜血飞溅，伤上加伤。
    “镇世诀！”
    逼至极限，白衣男子面露怒意，强如一身重创，周身修为提至极限，首现皇室不传之秘。
    镇世诀现世，顷刻之间，皇宫深处，九鼎震动，汇聚残留天地间的气运之力，快速迅速修复大龙之身。
    呼吸间的工夫，奉天殿上空，大龙虚幻的身躯凝实大半，仰天一声怒吼，一口龙息将眼前白蛟震飞出去。
    震退白蛟后，大龙俯冲而下，吞向了下方的白发罗刹。
    皇宫外，黑暗的角落中，李子夜看到这一幕，神色沉下。
    来了！
    终于将九鼎逼了出来！
    奉天殿前，陶夭夭察觉到上空战局的变化，抬头看向上方，眸子一冷。
    这头畜生，真是够烦人的。
    陶夭夭起剑，一身真气汹涌澎湃而出，准备斩龙之时，身前，一抹白影掠过，挡在前方，口中龙珠吐出，倾尽一身之力，再挡大龙。
    “轰！”
    龙珠撼大龙，剧烈的碰撞声中，龙珠应声而碎，狂暴的力量爆发，整个皇宫都随之剧烈震动起来。
    龙珠碎裂，白玉贞身形一震，迅速由蛟身变回了人身。
    同样，大龙受到龙珠的冲击，身躯再度变得虚幻起来。
    “他的人情，妾身还了！”
    陶夭夭身前，白玉贞注视着上空的大龙，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轻声呢喃了一句，倾尽最后的余力，再度化为蛟身，冲天而起。
    龙珠已碎，白蛟的性命也将走到了尽头，只是，为了许家，也为了自己的承诺，白玉贞并没有任何后悔。
    从她醒来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如今，人情得以偿还，她反而安心了。
    天空上，一龙一蛟再度厮杀起来，漫天的寒气，不断蔓延，是白蛟在燃烧自己的生命，压制眼前大龙。
    下一刻，夜空中，片片霜花无声飘落，带着点点殷红的血迹，凄艳夺目。
    生命的华光，总是在凋零时，才显得如此美丽。
    与此同时，京牧府，许仙父子看着奉天殿上空的景象，心神皆是一震。
    “父亲，母亲她！”许翰林失声问道。
    许仙目光微黯，轻声应道，“这是你母亲自己的选择。”
    “为什么？”
    许翰林脸上尽是不解之色，问道，“母亲为何要这么做？”
    “人情。”
    许仙轻声一叹，回答道。
    世间事，有得便有失，不可能永远都占便宜，布衣王于许家有再造之恩，许家，不得不偿还。
    “人情？”
    许翰林身子一颤，有些害怕地问道，“母亲，还能回来吗？”
    许仙沉默，目光注视着皇宫上空，眸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
    若她回不来了，他便去陪她。
    儿孙都已长大成人，这人间，若没有她，也没有什么可留恋了。
    皇宫外，黑暗的角落中。
    李子夜神色淡漠地看着天际，眸子微微眯起。
    挡下了大龙，破了那些怪物的不死之身，接下来，就看小师叔的了！
    他等小师叔打穿这座皇宫！

 第1216章 尽力了

    寒夜。
    染血的霜花飘零，美丽的让人心痛。
    以生命制造的极阴之时，天地冰封，奉天殿上空，整片虚空都仿佛要冻结起来。
    九鼎加持，好不容易汇聚成形的大龙，被白玉贞以龙珠再度重创，一时间，难以恢复。
    为了今日之局，李子夜策划了太久太久，仅仅只是为了对付这条大龙，便准备了诸多后手。
    虚空上，寒气弥漫，大龙的气息越发虚弱，连身躯都变得十分透明。
    大龙被压制，遮住皇宫的迷雾，顿时消散了不少。
    太学宫东院，小木屋中，孔丘注视着皇宫方向，苍老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凝色。
    看到了。
    好重的阴气！
    皇宫深处，似乎有一股强大的气息。
    有九鼎压着，还看不太清楚。
    必须打进去看看。
    思及至此，孔丘开口，传音道，“小家伙，皇宫深处有异常，似乎隐藏着一道异常强大的气息，但是，有镇世九鼎在，看不清是什么。”
    “知道了。”
    皇宫外，李子夜听到儒首的传音，神色平静地应道，“不着急，等小师叔打穿这座皇宫，那些牛鬼蛇神都会出来的。”
    “要快些。”
    太学宫内，孔丘提醒道，“白蛟压制不了那条大龙太久，有镇世九鼎在，大龙的力量很快便会恢复。”
    “明白。”
    李子夜点头道，“再过一会儿，我和四位武王也会入宫，届时，我会提醒小师叔。”
    “你的身份，也要注意一些。”
    小木屋中，孔丘神色认真地说道，“若有人将你和布衣王联系到一起，你的谋划，便会出现破绽。”
    “儒首放心。”
    黑暗的角落中，李子夜回答道，“必要时刻，李家嫡子会出现在众人眼前，布衣王和四位武王入宫，同时，李家嫡子又出现在宫外，就不会有人往这方面怀疑。”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开口问道，“儒首，儒门不入局吗？”
    “你想儒门做什么？”太学宫内，孔丘凝声道。
    皇宫外，李子夜犹豫了一下，应道，“算了，儒门暂时还不要掺和了，以免引火烧身。”
    太学宫，北院。
    夜色下，一身白色儒袍的白忘语静立院中，目光看着皇宫方向，眸中忧色难掩。
    他知道，今夜对于李兄来说，十分重要。
    不仅仅是为了一报李姑娘在南岭遇刺之仇，还要借今日之机，为皇室树立一个新的对手，布衣王和道门！
    这样，李家身上的压力就能少许多。
    从前，布衣王是商皇提拔起来，为了对付李家的一柄剑，今夜之后，布衣王就是一个心机深沉，背景惊人的阴谋家。
    商皇多疑，朝中有了布衣王这么一个暴露了道门背景的阴谋者，必定放心不下，短时间内，肯定没有精力再理会李家。
    至少，在确定布衣王和道门的威胁程度前，李家，可以得到宝贵的喘息之机。
    从前，他只知道李兄很聪明，直到这一局开始，他才明白，李兄之智，已不是聪明两个字能够形容。
    怪物！
    难怪李家能在短短十余年间发展到如此程度。
    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何儒首说，天命之子只能是李兄。
    李兄身上，有着任何人都不具备的不可替代性。
    就像漠北那位天女和西域的那名书生，一己之力，便足以改变一个时代。
    “还没休息？”
    不知何时，后方，陈巧儿迈步走来，开口问道。
    “睡不着。”
    白忘语轻声应道，“太吵了。”
    “的确很吵。”
    陈巧儿看向皇宫上空，问道，“看你这么担心的样子，今日这一切，都是那李家小子设计的吧？”
    “嗯。”
    白忘语也没有隐瞒，点头应道，“李姑娘在南岭遇刺，李兄很生气，便设计了今日的一局，为李姑娘讨回公道。”
    “讨回公道？”
    陈巧儿闻言，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么大的动静，可不像是讨回公道那么简单，还有其他的目的吧？”
    “有一些。”
    白忘语颔首，应道，“不多。”
    “呵。”
    陈巧儿淡淡一笑，也没有再多问。
    阴谋算计之事，她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这么大的动静，儒门就真的什么也不做吗？
    这样的话，多无趣。
    她一直没休息，就是等着找些事情做。
    皇宫都要被打穿了，难道，就没有什么牛鬼蛇神跑出来？
    与此同时，李园，内院中，李幼薇难得的没有忙着查账，而是注视着皇宫方向，等待最后的结果。
    一旁，还珠安静地陪着，不言不语。
    “还没打完吧？”
    不远处的房间中，卯南风早早赶完今日的实验，快步走出，目光看向皇宫上空，问道。
    “早呢。”
    对面房间，红烛又洗好一盘鲜果走出，一边吃一边说道，“刚压制住那条大龙，小师叔也可以放开手脚一战了。”
    同一时间，皇宫外，一座民居的房顶，萧潇拖着下巴坐在那里，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场热闹的大戏，恨不得自己也能参与一下。
    可惜，她就是个奶妈，不会打架。
    什么时候，她才能像罗刹王那样帅，孤身单剑，打穿整座大商皇宫。
    皇宫，奉天殿前。
    大龙受到压制，陶夭夭心中最后的顾虑消失，一双眸子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地剑！”
    战意催至巅峰，陶夭夭周身真气汹涌澎湃，上空，一朵虚幻的道花出现，耀眼夺目。
    “太上心绝逆乾坤！”
    太上之剑再现，威势磅礴无比，陶夭夭身动，剑行，一剑，逆转乾坤。
    千层石阶上，白衣男子看到前方破空而来的剑光，神色微变，一身修为同样催至极限，虚花凝聚，翻掌硬挡来招。
    掌剑交锋，但见鲜血飞溅，断臂应声飞落。
    接着，不及回神，剑锋过，一剑封喉，血水喷涌，染墨夜空。
    白衣男子身子一颤，脚下踉跄数步，面露难以置信之色，残留的左手握住咽喉，却掩不住那不断喷涌的鲜血。
    咽喉处，黑色气流汹涌，欲要修复伤口，然而，弱水之毒，天下至极，一旦沾染，神仙难救。
    不完全的不死之身，终究不是不死之身。
    “陛下。”
    生命最后的时刻，白衣男子回首，目光看着寿安殿的方向，脚下踉踉跄跄，数息后，身子无力地倒下。
    “臣，尽力了。”

 第1217章 送你一程

    “驾！”
    夜下，大商都城西边的官道上，十几匹快马狂奔而过，速度极快，昼夜不休。
    十余骑之首，正是奉命赶往幽州城寻找慕白的庄大统领。
    然而，十余人刚到幽州不久，就收到了四殿下回都城、大皇子举兵反叛的消息。
    所以，庄十三等人又不眠不休日夜兼程赶回都城。
    为了寻找四皇子，庄十三带走了禁军中不少高手，这也造成禁军守备力量的进一步削弱，让长孙封宇有了更好的发挥机会。
    黑夜中，快马奔腾，尘土飞扬，前方，大商都城已近在眼前。
    只是，都城内那通天的火光，无疑给了众人心头沉重一击。
    都城出事了！
    “下马！”
    西城门前，庄十三沉声一喝，旋即纵身下马，冲向前方都城。
    后方，十几位禁军高手同样下马，跟了上去。
    众人进入都城，待看到城中狼藉的景象后，心神都是一震。
    怎会变成这样？
    即便大皇子带兵反叛，城中还有六万禁军镇守，怎会这么容易被破？
    “大统领，你快看皇宫方向。”
    庄十三心神震惊之时，一旁，一位禁军高手看着皇宫方向，急声提醒道。
    庄十三闻言，目光也跟着望了过去，然后，眸子狠狠一缩。
    但见皇宫上空，火光映照，隐约间，一条大龙和一条白蛟正在激烈的厮杀，鲜血飞溅，染红了夜空。
    “糟了。”
    庄十三看着皇宫上方的景象，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竟是连皇宫都被攻破了，这怎么可能。
    “回宫！”
    短暂的震惊后，庄十三回过神，迅速朝着皇宫方向赶去。
    后方，十几位禁军高手紧随其后，此时此刻，心情皆沉重异常。
    他们才刚刚离开几天，都城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着实令人难以置信。
    与此同时，李园，内院。
    李幼薇看向一旁的还珠，开口提醒道，“还珠，差不多了，去露个面吧。”
    “嗯。”
    还珠轻轻点了点头，旋即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不多时，李园前，还珠走出，静立府门处，目光注视着皇宫方向，神色平静如水。
    李园外的街道上，不时有禁军队伍经过，回援皇宫。
    禁军将士不少有人都见过李子夜的模样，换做平日或许会停下打个招呼、闲聊两句，不过，如今城中叛乱未止，谁都没心情再做这些事情。
    不知是不是巧合，还珠出府不久，街道上，庄大统领带着十几名禁军高手匆匆掠过，脸上焦急之色难掩，经过李园时也没有多看一眼。
    府外，还珠站了一会儿，感觉有点冷，就重新回了府中。
    “怎么没多待一会儿？”
    房间前，李幼薇看着院外走来的丫头，不解地问道。
    “碰巧遇到了庄大统领。”还珠轻声道。
    “庄大统领？”
    一旁，红烛听到还珠的回答，面露古怪之色，说道，“跑的真快，我以为他赶不上了。”
    “运气不错。”
    李幼薇微微一笑，应道，“少挨一会儿冻。”
    “赶回来也没用了。”
    红烛往嘴里塞了一颗青提，说道，“现在宫内宫外乱七八糟，不论青羽军还是禁军，基本都被打散了，他回来也仅仅只是多了一个五境级别的战力，影响不了大局。”
    说到这里，红烛语气一顿，继续说道，“当然，他回来，背个锅还是可以的。”
    就在庄大统领回到都城之时，玄武门外，禁军在长孙封宇带领下，终于攻破了青羽军的防线。
    大批禁军冲入宫中，开始对宫内的青羽军进行围剿。
    距离玄武门不远处的角落内，李子夜看到玄武门被攻破，建议道，“世子打进去了，我们也出手，将四殿下救出来吧。”
    “好。”
    凯旋、忠武四人点头应了一声，一同朝玄武门走去，在外面划水，实在无聊，早就想进宫中近距离观战了。
    当然，在这之前，要先将四殿下救出来。
    今日之后，大皇子基本是没了，十一殿下出身太低，皇位的归属，已日渐明朗。
    包括凯旋王在内的几位武王虽然不愿参与众位皇子的夺嫡之争，但是，如今太子之位几乎已确定，卖未来太子殿下一个人情，几人还是愿意做的。
    很快，玄武门外，五人现身，宛如虎入羊群一般，将本就处于劣势的青羽军打的节节败退。
    青羽军后方，几名青羽军的高手挟持慕白且战且退，神色越发凝重。
    “罗刹王。”
    千军万马中，凯旋王看到远处奉天殿前的那一抹白发身影，目光微凝。
    已经虚花境了。
    而且，气息还在不断提升。
    “小师叔。”
    不远处，李子夜同样看到奉天殿前的白发倩影，传音道，“皇宫深处，九鼎那里，有异常。”
    奉天殿前，陶夭夭听到后方的传音，点了点头，没有再多停留，迅速朝着皇宫深处赶去。
    玄武门周围，出工不出力的李子夜五人，谁都没有追上去的意思，权当做没看到，继续与青羽军战斗。
    偌大的皇宫中，如今到处都是青羽军与禁军厮杀的影子，除此之外，数名皇室供奉也被千军万马淹没，翻不起什么浪花。
    而在寿安殿前，本来已要得手的慕渊，最后关头，却被两位身着黑衣的男子一掌拍飞出去，鲜血将黑夜尽染。
    正如李子夜和儒首所见，皇室研究出了不完全体冥土的制造方法，再生能力虽不如真正冥土那般逆天，却都可以保持理智，不会失控发疯。
    至于其余的优点和缺点，由于皇室制造出的冥土极少出手，尚且无人知晓。
    不同皇室一直潜心研究冥土的制造方法，李家，则是在寻找杀死冥土的办法。
    同皇室一般，小有收获。
    寿安殿前，慕渊踉踉跄跄稳住身形，周身黑气再度缭绕而出，修复体内的伤势。
    就在慕渊再度准备出手之时，突然，胸前一瀑鲜血喷涌而出，瞬间雾了双眼。
    后方，不知何时，陶夭夭出现在慕渊身后，一剑，贯穿了其后心。
    凡事，再一再二不再三，前两次，慕渊凭借强大的再生能力活了下来，只是，这最后一次，却再也没有那么幸运。
    “大殿下，布衣王让我帮忙送殿下一程。”
    近在咫尺，陶夭夭神色冷漠地说了一句，旋即将长剑拔出。
    顷刻之间，鲜血喷涌如雾，震撼了在场每一个人。

 第1218章 男儿有泪不轻弹

    “小师叔。”
    “怎么了？”
    “假如，我说假如，小师叔你打到寿安殿时，倘若慕渊还活着，小师叔便亲手送他一程吧。”
    “为什么？让他死在商皇手中，不更好吗？而且，让他多活片刻，也能帮忙多牵扯一些皇宫中的战力。”
    “没有必要，小师叔，慕渊举兵，是反叛，小师叔杀了他，便是救驾，商皇是个聪明人，懂得权衡利弊，大皇子反叛，已让皇室蒙羞，若再出现一位反叛的武王，商皇的脸面便彻底丢尽了，更何况，小师叔战功显赫，在军中威望不低，只要小师叔当着青羽军和禁军的面杀了慕渊，商皇就算吃个哑巴亏，也不会将小师叔闯宫的事情归结为反叛。”
    “是否反叛，我不在乎。”
    “小师叔可以不在乎，但是，小师叔为大商征战半生，最后，不该留下污名，小师叔，就按照我说的做吧。”
    “也罢，听你的。”
    寿安殿前，陶夭夭耳边，昔日的叮嘱声依旧清晰可闻，陶夭夭拔出手中长剑，黑色的鲜血，顺着剑锋点点滴落。
    身前三尺，慕渊脚下踉踉跄跄，回首看向身后的女子，眸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是布衣王？”
    难以相信，往日一幕幕在眼前闪过，渐渐地，慕渊似乎明白了什么，捂着心口，苍凉大笑起来。
    原来，从始至终，他在别人眼中，就只是一颗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赵桀如此，布衣王如此，父皇，也如此。
    “父，皇。”
    生命最后的时刻，慕渊艰难回过头，看着寿安殿前的父亲，眸中的墨色渐渐褪去，眼角，两滴泪水无声淌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非是皇室无亲情，而是，皇室不允许有亲情。
    成王败寇，一旦失败，就再也没有活路。
    砰然倒地的身影，身下，黑色的鲜血将大地染成了漆黑的墨色，触目惊心。
    “渊儿。”
    寿安殿前，商皇看着前方倒在血泊中的长子，张了张嘴，抬起的手想要抓住什么，却是什么也抓不住。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帝王，也不例外。
    黑夜中，商皇抬起手的落下，眸中杀机滔天，怒意难抑地吐出了一个字。
    “杀！”
    帝王动怒，周围的禁军有感，立刻冲上前去，与青羽军厮杀在一起。
    然而，唯有商皇身边的两位黑衣男子知道，陛下想要杀的人根本不是那些青羽军余孽。
    而是，眼前的罗刹王！
    十丈距离，陶夭夭感受到商皇身上的杀机，神色依旧平淡如水，没有丝毫波澜。
    一瞬之后。
    陶夭夭、两位黑衣男子同时动了，没有任何征兆，剑锋划破黑夜，掌劲卷动风云，轰然碰撞。
    余波冲击，天塌地陷，周围，距离稍近的禁军和青羽军将士全都被震飞出去。
    若非整座皇宫下方都有阵法守护，如今皇宫各殿恐怕早已毁去。
    战局中，三人的大战异常的激烈，远超一般五境。
    三人都是超越五境巅峰的武道大修行者，修为已然步入了虚花境，只差最后半步，便能虚花凝实，真正达到破五境入六境的传说之境。
    世间武者千千万万，到目前为止，真正能确定已破五境，进入第六境的人，依旧只有两个半。
    儒门的儒首，还有天谕殿的书生。
    至于最后半个，就是如今已下落不明的剑痴，曾经战中破境，然而，破境之后，却重创坠崖，加上失了一臂，武学境界是否还能维持在第六境，无人可知。
    掉境这种事情，对于武者来说，虽然不常见，却也不是没有，尤其是刚破境便遭逢变故、身受重伤之人，很容易境界不稳，掉回原来的境界。
    所以，第六境到目前为止依然还是传说中的境界，有幸触及甚至见到的人，屈指可数。
    黑夜，漫长而又寒冷。
    玄武门前，庄十三带着十余名禁军高手赶至，在看到皇宫中惨烈的景象后，心惊胆寒。
    果然，连玄武门都被破开了。
    心系陛下安危，庄十三甚至来不及和战局中的几位武王打声招呼，便带着身后的禁军高手朝着寿安殿方向赶去。
    一路上，刀光剑影随处可见，两军的交战，已然全面白热化。
    打到这个程度，青羽军从上到下，都已没有回头路，唯有彻底将天捅破，方才有可能看到一线生机。
    成王败寇的残酷，此刻，尽显无疑。
    玄武门后，李子夜注意到匆匆赶回的庄大统领，却没有理会。
    都打成这样了，一个禁军大统领，已改变不了什么。
    而且，就目前的乱局，五境的修为，都不一定活着走到寿安殿前。
    万一哪支不长眼的箭，正好射偏，而那倒霉的五境，又正好没有防备，被射死也是活该。
    当然，这样的事情，李子夜也只是想想。
    五境大修行者面对正规军，虽然不占什么优势，但是，小心一点，保命还是能够做到的。
    奉天殿后方，庄十三率领禁军高手一路杀过，只是，叛军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庄十三身后的禁军高手相继被叛军淹没，生死不明。
    到了最后，庄十三身后，已再无一人。
    千军万马的阵势下，一人之力，永远都显得那般渺小。
    与此同时，寿安殿前，大战越趋激烈，陶夭夭一人面对两位虚花境强者的联手，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同等境界，大商罗刹王，从不畏惧任何人。
    就战斗经验而言，双手沾满了鲜血、杀戮无数的陶夭夭，又岂是这些常年隐于宫中的皇室供奉可比。
    所以，在陶夭夭登临虚花境的一刻起，虚花境的强者，便再也无法阻拦其步伐。
    “天剑！”
    战至白热，剑光冲天而起，惊天的煞气，将整片夜空都一分为二。
    “好可怕的凶煞之气。”
    皇宫西南边，听雨轩中，慕文清看着寿安殿方向冲天而起的剑光，面露感慨之色，轻叹道，“可惜啊。”
    她若不死，再过不久，或许真的可以破五境。
    实在太可惜了。
    “王爷，奴婢感受不到大皇子的气息了。”一旁，木槿轻声说道。
    “已经死了。”
    慕文清神色复杂地应道，“从他决定带兵反叛的一刻起，结局便已注定。”
    慕渊的器量，还不足以撼动这座皇宫。
    不过，那位罗刹王，就不一定了。
    “呃！”
    皇宫前，一泓溅血，陶夭夭手中长剑，直直贯入一位黑衣男子胸膛，炽烈的战意，比星辰还要耀眼。

 第1219章 万魔岭

    深夜。
    远在西域，众殿拱卫的天谕神殿中，书生坐于高高在上的神座上，安静地看向东方，不言不语。
    “殿主已经看了很久，究竟在看什么？”
    殿外，祈狱大主教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神殿，不解地问道。
    “不清楚。”
    一旁，银甲铁骑大统领的牧守知轻轻摇了摇头，应道，“殿主有通晓天地之能，可以看到一些我们看不到的东西，或许，东边正有大事发生吧。”
    “能让殿主在意的，就只有那个大商。”
    祈狱目光微凝，猜测道，“难道，大商朝中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之事？”
    “大主教！”
    两人说话间，一名神殿守卫匆匆走来，脸上淡有急色。
    “什么事？”
    祈狱看到眼前匆忙走来的守卫，眉头轻皱，开口问道。
    “大主教，神子去万魔岭了。”送信的神殿守卫急声说道。
    “万魔岭？”
    牧守知、祈狱听到这个名字，脸色都是一变。
    神子怎会去那里？
    短暂的震惊后，祈狱回过神，立刻转身朝着后方神殿走去。
    此事，必须告诉殿主。
    万魔岭，那可是十死无生的禁地，神子若是进了那里，便再也没有再回来的可能。
    “燕小鱼去了万魔岭？”
    神殿内，傅经伦在听过眼前红衣大主教的禀告，面露异色，片刻后，点了点头，应道，“知道了，下去吧。”
    “殿主。”
    祈狱看到殿主没有任何表态，神色微凝，提醒道，“不派人去阻拦吗？”
    “不必。”
    神座上，傅经伦神色淡然道，“他自己的选择，自己承担后果，活着是运，死了是命，下去吧。”
    祈狱大主教闻言，脸色变了又变，却也不敢再多说，恭敬一礼，领命道，“是！”
    一礼之后，祈狱转身离去，离殿的一刻，目光凝下。
    神子这一去，十有八九回不来了，也许，殿主早就起了更换继承人之心。
    神殿内，祈狱离开后，傅经伦收敛心情，目光重新看向中原方向。
    那股气息，越来越强了，能迈出最后半步吗？
    他也想看看，那座皇宫中究竟有什么东西。
    书生东望，关注着大商皇宫惊天一战时。
    未知之地，万魔岭前，一身染血神袍的燕小鱼迈步走来，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谕殿神子，如今看上去颇为狼狈。
    月白色的神袍上，血污依稀可见，洗都洗不净，而且，因为修为被废，燕小鱼的脸色显得苍白异常，几乎看不到什么血色。
    唯有头上的高冠，束住长发，很是整齐，显然，经过了认真的整理。
    对于自己的样貌，燕小鱼一直都很在意，身为光明神子，不论何时，都要尽可能收拾的干净一些。
    深夜下，万魔岭中，阴气弥漫，寂静的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入口前，燕小鱼停步，看着前方的绝地，神色倒是十分平静。
    已经下了决定，恐惧，反而没有那么多了。
    静立片刻，燕小鱼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和发冠，旋即一步步走入了其中。
    寒风吹过，染血的神袍猎猎作响，同在一世，身为光明神子，又岂愿意输于人。
    即便为此付出生命，也要搏一个与天下群雄争锋的机会。
    寒风中，燕小鱼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夜尽头，进入了传说中的人间绝地，万魔岭。
    几乎同一时间，冰天雪地的极夜世界，水镜设下禁制的冰湖下方，孩童的啼哭声再度响起。
    被妖族神女封印于此已逾千年的光明之神，千年来，无时无刻不在寻找脱困之法，这一世，极夜将至，人间迫切需要光明。
    光明之神的降临，似乎已是众望所归。
    深渊中，妖魔之像散发出令人恐惧的压迫力，下方的血池内，已经长大许多的孩童双眸散发出慑人心魄的气息，一者宛如深渊一般黑暗，一者仿佛骄阳那般明亮。
    “尽快将那天命之子带来！”
    这一刻，天地间，一道古老的声音响起，吩咐道。
    “是，吾主。”
    极北世界，妖族所在之地，一道强大的身影恭敬行了一礼，领命道。
    九州风云将变，大商皇宫，罗刹破天之战，亦全面白热化。
    陶夭夭一剑，贯穿了一位黑衣男子的胸膛，黑色的鲜血，染墨夜空。
    “砰！”
    与此同时，另一位黑衣男子的掌劲也破空而至，重重拍在陶夭夭左肩。
    顿时，肩骨碎裂声响起，陶夭夭脚下连退数步，嘴角处，鲜血泊泊溢出。
    寒风中，被长剑贯穿胸膛的黑衣男子无声倒下，气息渐散。
    十步外，陶夭夭硬受一掌，左臂亦无力垂下，大战以来，首度重创。
    面对两位虚花境的高手，强如罗刹，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以伤换命，已是最好的结果。
    寿安殿前，商皇看到这一幕，神色越发阴沉。
    “罗刹王。”
    就在这时，战局外，此前被大皇子重创的三尺剑勉强压下体内的伤势，目光看着前方女子，提剑再入战局。
    照眼之间，剑光破空而至，逼命无情。
    陶夭夭有感，挥手一剑，轰然一声，强行挡下三尺剑的攻势。
    双剑交锋，招招凌厉，式式无情。
    不远处，另一位黑衣男子掠过，重掌如惊涛，联手三尺剑，大战白发罗刹。
    陶夭夭以一敌二，一口剑，杀气惊天，骁勇的战魂，在这黑暗的夜色下，如此的耀眼。
    “陛下！”
    三人战至白热之时，后方，禁军大统领庄十三终于赶至，没有任何犹豫，拔剑冲了上去。
    “退下！”
    第三人入战局，陶夭夭眸中杀机大盛，一声怒喝，周身真气提至极限，一剑挥斩，狂暴的凶煞之力爆发，直接将三人全都震飞出去。
    “呃！”
    恐怖的冲击力下，三人嘴角，齐齐呕红，三对一，竟是落入了下风。
    下一刻，陶夭夭上空，虚幻的道花，一点点开始凝实，虽然不明显，但是，的的确确已在发生。
    皇宫中，各方强者有感，目光全都望了过去，神色间皆是震惊之情。
    虚花凝实！
    罗刹王，要入六境了吗？

 第1220章 众望所归

    “驾！”
    大商都城以北，数以千计的铁骑狂奔而过，击退漠北八部的入侵者后，快马加鞭朝着都城方向赶去。
    骑兵的行军速度更快，所以，先一步赶回，驰援大商都城。
    而带兵之人，就是罗刹军的副将，罗骁。
    也是陶夭夭留给李子夜唯一的心腹。
    罗骁，或许不够聪明，不够出类拔萃，但是，绝对够忠诚。
    陶夭夭曾告诉罗骁，有朝一日，罗刹军的新主，哪怕与天下人为敌，他也必须站在新主这边。
    当时，罗骁不知道罗刹王为何会有这样的叮嘱，不过，罗骁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只因为罗刹王，于他有救命之恩。
    罗刹王的命令，对他来说，等同于一切。
    “驾！”
    三千铁骑前，罗骁率兵急速赶向大商都城，目光看着前方，眸中有着说不出的焦急。
    虽然，罗骁不是那么聪明，却也绝对不傻。
    尤其李子夜临行前，刻意交代过他，要快些回去，切莫耽搁了。
    如今，距离大商都城越来越近，罗骁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
    远方，皇宫上空，一股恐怖的剑气不断升腾，霸道而又决绝。
    罗骁有感，神色一震。
    王！
    与此同时，大商皇宫，寿安殿前。
    陶夭夭一身修为极尽升华，上空，虚花渐渐凝实，相隔甚远，都能清晰感知。
    战局中，黑衣男子、三尺剑，庄大统领看到罗刹王上空开始凝实的虚花，心神震惊的无以复加。
    罗刹王，要破五境了？
    短暂的震惊后，三人迅速回过神，冲上前去。
    绝对不能让罗刹王破五境！
    三人联手，掌剑并行，欲要阻止罗刹破境。
    战局中间，陶夭夭看到冲上前的三人，不闪不避，挥剑迎了上去。
    绝剑无情，霸道而凌厉，白发的罗刹，孤身单剑应对一切敌。
    三人都称得上身经百战的高手，然而，从未遇到过一个对手，像眼前女子这般，生死无畏，战意惊天。
    三人不可谓不强，一个虚花境的大修行者，一位皇室第一供奉，人间剑仙级别的强者，一个已入五境多年的禁军大统领，即便在五境大修行者中，也绝对算得上高手，三人联手，除非真正破五境的强者，否则，几乎无人能与之匹敌。
    只是，今时今日，三人联手对上一个女子，却是渐渐地落入了下风。
    三人不是输在实力，而是输在了罗刹那炽烈无比的战意之上。
    绝剑出，便不留后路，黄泉路前，生死莫问。
    “轰！”
    绝剑斩过，庄十三手中长剑应声而断，身子受到余劲的冲击，倒飞出去。
    一剑退敌之后，陶夭夭手中剑势一转，轰然一声，再度将三尺剑也震飞出去。
    眼前，就只剩下黑衣男子一人。
    “不该出现在这世间的怪物，就应该老老实实下地狱，人间，不欢迎你们！”
    陶夭夭说了一句，一步踏出，瞬至黑衣男子身前，一剑斩落，剑势惊天动地。
    黑衣男子眸子一缩，周身黑气汹涌，全功汇聚，力挡绝剑。
    掌剑再交锋，惊人的冲击力下，黑衣男子脚下一退再退，嘴角处，黑色血迹飞溅而出。
    三剑退三人，陶夭夭欺身而上，绝剑破空，再一次斩向了前方黑衣男子。
    剑锋近身，黑衣男子抬手去挡，余劲冲击，脚下再退数步。
    一者进，一者退，转眼之间，两人距离商皇已不足五丈。
    寿安殿前，商皇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罗刹王，眸中杀机越来越浓。
    帝王心，无情而又矛盾，正如李子夜此前所说，这世间能杀皇子之人，只有皇子，或者，商皇自己。
    除此之外，任何人杀了皇子，就只有死路一条。
    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哪怕真的是为了救驾。
    “嗡！”
    就在三人即将战败之时，皇宫深处，九鼎复苏，轰鸣声，震耳欲聋。
    显然，罗刹的强大，已让镇世九鼎感受到了威胁。
    九鼎复苏，顿时，皇宫周围，散离的气运迅速汇拢，渐渐没入奉天殿上空的大龙体内。
    “吼！”
    大龙的力量得以恢复，一尾巴震飞了前方白蛟，目光看向寿安殿前的白发女子，旋即径直冲了过去。
    寿安殿前，陶夭夭有感，抬起头来，握剑迎了上去。
    大龙咆哮，冲天而下。
    绝剑逆天，轰然斩在了大龙身上。
    顷刻之间，天地风云变，大龙身子一震，恐怖的力量冲击下，龙之身几近散形。
    “嗡！”
    这一刻，皇宫深处，轰鸣声三度响起，九鼎完全复苏，护住大龙之身。
    战场中间，陶夭夭察觉到九鼎轰鸣的方向，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冲了过去。
    下一刻，寿安殿前，陶夭夭与商皇擦肩而过，接着，迅速远去。
    从始至终，陶夭夭都未真正看过商皇一眼，也不在乎。
    弑君？她没兴趣。
    她唯一感兴趣的是，打穿这座皇宫，看看这藏污纳垢的皇宫中到底有什么。
    她相信，除了镇世九鼎外，这座皇宫肯定还有其他的隐秘。
    “追！”
    寿安殿前，商皇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神色微变，沉声喝道。
    前方，黑衣男子、三尺剑领命，迅速跟了上去。
    天空上，大龙得到九鼎的相助，气息越来越强大，虽然距离巅峰之时尚有差距，却也足够了。
    与此同时。
    玄武门后方，李子夜五人配合忠武王世子率领的禁军，将青羽军打的溃不成军。
    千军万马中，忠武王看到青羽军后方被俘虏的四殿下，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纵身冲了过去。
    接着，乱箭破空，阻拦忠武王靠近。
    李子夜见状，手中精钢铁扇飞出，化为十九道流光，将空中的乱箭一一震断。
    “多谢。”
    忠武王谢了一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至青羽军后方，出手救人。
    “舅舅。”
    青羽军后方，慕白看到来人，轻声唤道。
    “殿下，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忠武王上前，将阻拦的青羽军全都拍飞出去，目光看着眼前人，正色道，“如今的闹剧，由殿下出面结束，是众望所归的最好结果。”
    慕白闻言，沉默下来，许久之后，轻轻点了点头，应道，“我明白了。”
    一语落，慕白翻掌提剑，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第1221章 霸道

    大商都城。
    各条街道上，随着禁军后程发力，城中大部分青羽军被迅速击溃，不断败退。
    认真起来的禁军，所表现出的实力，明显还是要强过青羽军不少。
    大商各支精锐军队中，禁军的实战经验虽然相对较少，但是，个人的单兵作战能力却是最强。
    能在禁军内服役的将士，一般都出身不俗，禁军的将领，更是几乎清一色的贵族子弟。
    像长孙封宇这样的关系户，实在多的不能再多。
    不过，关系户并不代表没有实力和能力，相反，禁军的战斗力，即便在大商各支精锐军队中也绝对名列前茅。
    一个人的单兵作战能力强，或许改变不了什么，然而，若一支军队，整体的单兵作战能力都强，那就相当可怕了。
    很显然，大商禁军，就是这样一支特殊的军队。
    武道这种东西，对于钱财的消耗，着实不是一般人家能够承受，所以，寒门，真的很难出贵子。
    禁军的强大，可以说是真金白银硬生生堆出来的。
    玄武门后，奉天殿前，忠武王出手救下四皇子，预示着平叛的动作，正式开始。
    慕白翻掌再提剑，一身真元汹涌，径直冲向第五座神藏。
    一瞬之后，磅礴无尽的真元破开第五座神藏，顷刻间，神藏小世界内，浪涛翻涌，景象震撼人心。
    这一刻，以慕白为中心，宛若汪洋一般的天地灵气汹涌而至，源源不断没入其体内，开辟神藏小世界。
    “破境了。”
    战局各方，一位位大商武王和禁军高手感受到前方四皇子的气息变化，神色都是一凝。
    “真是气人啊。”
    不远处，李子夜看到这一幕，感慨了一声，目光下意识看向天际。
    这孙子的武道天赋那么厉害，不会引来天劫吧？
    思绪未落，天际之上，阴云大作，闷雷电闪，响彻夜空。
    显然，天劫将至。
    奉天殿前，一众武道高手看着天空上的阴云，脸上皆闪过一抹惊色。
    天劫？
    这里这么多人，要是天劫降临，岂不是要所有人一起应劫。
    “一起渡劫，倒也不错。”
    李子夜转了转手中的精钢铁扇，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要是能借助天劫，劈开这座皇宫，倒能省去不少麻烦。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天劫将至之时。
    天际之上，汇聚而来的劫云又渐渐消散，并未真正降临。
    匪夷所思的景象，让在场所有人全都愣住了。
    劫云，又消失了？
    为什么？
    “搞不懂。”
    玄武门后，李子夜看到这一景象，也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果然还不够聪明，猜不透上天的意志。
    “王爷，劫云怎么散了？”
    听雨轩，院中，木槿看着天空消散的劫云，不解地问道。
    “不清楚。”
    慕文清轻轻摇了摇头，应道，“或许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吧，那么多人在，天劫若降临，肯定要死不少人。”
    上天的意志，当真不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可懂。
    这样也好，今夜的主角并不是白儿，就不要出这个风头了。
    思及至此，慕文清的目光再度望向寿安殿方向，眸子微微眯起。
    那位罗刹王，如今已无人可阻了。
    关键在于，她自己的身体还能撑多久。
    寿元已尽，即便破五境，也无法回天，武道，只能让人延寿，却不能让人回生，罗刹王的身躯，恐怕快要撑不住了。
    寿安殿前，陶夭夭与商皇擦肩而过，迅速朝着皇宫深处赶去。
    生命最后的时刻，陶夭夭一身修为还在不断攀升，双眸也越来越明亮。
    后方，黑衣男子、三尺剑迅速跟上，紧追不舍。
    “庄十三，你留在这里，将叛军尽数格杀！”
    商皇吩咐了一句，旋即转身朝着寿安殿后走去。
    殿前，重伤在身的庄十三领命，率领禁军继续诛杀青羽军余孽。
    而在皇宫深处，陶夭夭、三尺剑、黑衣男子三人的身影疾速掠过，战场开始转移。
    漆黑的夜，寒风凛冽，不多时，一处阴气弥漫的禁地前，陶夭夭停了下来。
    眼前，一座小院坐落，在这极尽奢华的皇宫中，显得十分突兀。
    宗祠。
    将宗祠建在宫中，历朝历代皆不敢这么做，大商也算开了先例。
    “嗡！”
    陶夭夭将要进入前方宗祀之时，突然，九鼎轰鸣声再度响起，一股强大的气浪爆发，阻挡擅入之人。
    陶夭夭凝神，挥剑震散前方席卷而来的气浪。
    下一刻。
    宗祠之中，一道黑衣身形走出，惊人的气息，沉重的令人难以喘息。
    “虚花。”
    陶夭夭看到前方黑衣身影，神色沉下。
    又一名虚花境。
    从奉天殿前的那名白衣男子算起，皇宫中，已经出现四个虚花境的怪物了。
    皇宫之水，当真是深不可测。
    不过，皇室越是如此处心积虑的隐藏，就证明这里，有大问题！
    “还愣着做什么，杀了！”
    就在这时，寿安殿方向，商皇迈步走来，目光看着宗祠前的几人，神色冰冷地下令道。
    “是！”
    三尺剑，还有两位虚花境强者领命，立刻冲上前去。
    与此同时，太学宫东院，小木屋中，孔丘看着皇宫方向，目光异常凝重。
    皇室的隐秘应该就在那座宗祠中了。
    他们究竟在隐藏什么？
    如今的情况看来，皇室想隐藏的，并不仅仅只是几名虚花境的半成品冥土那么简单。
    肯定还有更大的秘密。
    而且，更加见不得光。
    “轰！”
    皇宫深处，宗祀之前，剧烈的碰撞声响起，天摇地动。
    陶夭夭以一敌三，剑上霸道，炽烈耀目。
    绝剑无情，天、地、人三剑已出，陶夭夭一身战意越发惊人，周身煞气狂暴而发，摄人心神。
    玄武门后，李子夜感受到大商皇宫深处的炽烈战意，目光凝下。
    三剑已出，接下来，就是从未现世的第四剑了，至今为止，他都未练成的第四剑。
    毫无疑问，小师叔是天才，不输于任何人的天才。
    这第四剑，将会让天下人铭记。
    绝剑之后，霸道，有终！

 第1222章 第四剑

    “殿下。”
    大商皇宫，奉天殿前，长孙封宇交权，将禁军的指挥权给了眼前四皇子。
    包括李子夜在内的几位武王，也乐得继续划水，协助四皇子平叛。
    皇室内斗，大商的武王们谁都不愿过多掺和，以免惹祸上身。
    大商的武王们虽然一身是胆，从不怕事，但是，也都不想没事找事。
    像是今日这种内斗，划划水混过去就可以了，谁若认真，谁就是傻子。
    五位武王划水，依旧出工不出力，身为皇子的慕白却是认真了许多，手持龙渊剑，废掉了几名青羽军将领。
    结束战争的最快方式，擒贼先擒王。
    这也是李子夜教的。
    失去指挥者的军队，就等于无头苍蝇，只会横冲直撞，成不了气候。
    “罗刹王好像打到皇室宗祠了。”
    奉天殿前的战场上，关山王一边划水，一边说道。
    “不是好像，是的确已经打到皇室宗祠了。”
    一旁，东临王注视着皇宫深处，凝声道，“以前就知道那个女人十分的狠，没想到，竟是这么狠，从奉天殿打到皇室宗祠，千年以来，她还是第一个。”
    二十年前，剑绝在奉天殿前便已止步，二十年后，他的女儿却将整座皇宫都打穿了。
    当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一代更比一代狠。
    “四位虚花境。”
    不远处，凯旋王注视着皇室宗祠方向，神色同样十分凝重。
    连他都不知道，皇宫中，竟是藏着这么多高手，罗刹王这次，是打算把皇宫翻个底朝天吗？
    她为何要去皇室宗祠，那里，有什么秘密吗？
    种种疑问在心头闪过，凯旋王看着皇宫深处，第一次，对这座皇宫产生了一丝怀疑之心。
    四位虚花境强者，此前全都没有露过面，莫非是，见不得光？
    “嗡。”
    这一刻，皇宫深处，九鼎的轰鸣声又一次响起，散落在皇宫各方的气运再度凝聚，修复大龙之身。
    天空上，大龙仰天一声嘶吼，龙之身，渐渐凝实。
    奉天殿上空，白蛟见状，强忍一身伤势，再次冲上前去。
    “吼！”
    大龙张口，一口龙息吐出，紫气浩然，惊天动地。
    皇宫深处，正在与三位武道巅峰强者大战的陶夭夭注意到天际破空而来的龙息，眸中冷意闪过。
    这畜生，实在太过烦人。
    龙息将至，陶夭夭一剑震退战局中的三人，剑势未停，斩向天际。
    顿时，剑气冲天而起，轰然挡下从天而降的龙息。
    与此同时，大龙后方，白蛟赶至，一口咬在了大龙身上。
    “吼！”
    大龙嘶吼，周身龙气汹涌，强行将白蛟震开。
    本能的驱使下，大龙口中，龙息再现，朝着眼前白蛟喷了过去。
    危机袭来，白蛟汇聚一身之力，一口寒气喷出，硬挡龙息。
    然而，拖延大龙多时，白蛟一身力量即将耗尽，加上龙珠已失，又怎么敌得过一再恢复力量的大龙。
    众人瞩目中，天际之上，龙息冲破漫天寒气，重重地轰在了白蛟身上。
    顷刻之间，白蛟身躯飞出，然后，砰然一声，从天而坠，砸在了皇宫的大地上，生死不明。
    皇宫外，一间民宿的房顶上，萧潇见此情形，纵身跃下，然后朝着前方皇宫走去。
    白娘娘坚持的时间，比她想象中还要久。
    看在这位白娘娘尽心尽力的情面上，她便再救她一次。
    不对，应该说是，她再帮李大哥救她一次。
    救人的东西，还是李大哥给的。
    黑夜中，萧潇走入宫中，因为皇宫大乱，倒是没有太引人注意。
    很快，奉天殿西北方，萧潇走来，看着前方砸落在地的白蛟，径直走上前去。
    地面上，重伤昏迷的白玉贞已变回人形，一身真气完全消耗殆尽，甚至连生命之火，都开始渐渐熄灭。
    萧潇走上前，看着身前陷入昏迷的白娘娘，右手一翻，一颗龙珠出现。
    接着，萧潇将龙珠放入了白娘娘口中，并且以自身修为，助其融合龙珠之力。
    “白娘娘，李大哥这次可是亏大了。”
    萧潇轻声说了一句，继续帮眼前女子融合龙珠之力。
    李大哥可是从来没有这么大方过，救一个人，用掉两颗龙珠。
    为了给白娘娘留下一线生机，这一次，李大哥连自己剑上的那颗龙珠都抠了下来，叮嘱她，必要时刻，出手保白娘娘一条命。
    这很可能已是世间最后一颗龙珠，用完，就再也没有了。
    就在萧潇出手救下白玉贞之时，皇宫深处，宗祠前，陶夭夭一剑退三敌，目光看向上空，杀机毕露。
    没完没了了！
    “一剑飞鸿！”
    十步外，三尺剑强压体内的伤势，成名之招再现，身动，剑行，一剑破空。
    同时，两位虚花强者掠身而上，联手攻向前方罗刹王。
    三人一龙联手，战局中间，陶夭夭的局面立刻变得岌岌可危。
    “你们，见识过死亡吗？”
    陶夭夭看着冲上来的三人，开口问了一句，手中长剑剑势一转，周身真气急剧升腾，震开发带，刹那间，齐腰的白发散落，随风狂舞起来。
    “三剑齐天。”
    天、地、人，三剑融合，绝剑无情，霸道无匹。
    “生死莫问！”
    第四剑现世，皇室宗祠前，恐怖的剑气冲天而起，从未现世之招，于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岿然现世。
    三剑齐天，生死莫问，三绝之剑第四剑，首现惊天动地之威。
    战局中，绝剑划过，宛如炽火流星一般的剑气，斩开一切虚妄，无可匹敌。
    首当其冲，三尺剑受到这股惊人力量的冲击，身子直接倒飞出去，嘴角处，鲜血点点溢出。
    另外两边，联手而至的两位黑衣身影同样受到剑气的冲击，脚下一退再退，胸前染墨，重创一身。
    夜空中，大龙咆哮，俯冲而下，却见绝剑逆势而起，霸道无比的一剑，直接斩开了大龙之身。
    震撼人心的一幕，天空之上，大龙散形，气运散于天地之间。
    “嗡！”
    大龙刚散形，宗祠内，九鼎轰鸣声再次响起，接着，九道流光冲天而起，时隔一年，镇世九鼎再现人间。
    宗祠前，陶夭夭抬头看着天际的九鼎，眸子微眯。
    该出来的，终于开始出来了。

 第1223章 诛仙剑气

    “好像打到皇室宗祠了。”
    李园内院，红烛看着皇宫深处冲天而起的剑气，开口说道。
    “那条白蛟，是不是死了？”
    一旁，卯南风从身边丫头的果盘中拿过一颗青提塞入嘴里，一边吃，一边问道。
    “死不了。”
    红烛心疼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果盘，然后悄悄挪走了一点，回答道，“小子夜给那白娘娘又准备了一颗龙珠，加上萧潇的特殊功体，只要白娘娘不当场凉了，就能救。”
    “又准备了一颗？”
    卯南风听到身旁丫头的回答，愣了一下，诧异道，“他哪还有龙珠，难不成把他剑上的那颗抠下来了？那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
    “没办法，毕竟是一条人命。”
    红烛随口应道，“小子夜的性格，向来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只要白娘娘真心为李家做事，那小子夜肯定不会放弃她，龙珠而已，用了就用了吧，以后再找机会抢。”
    “还珠丫头，把纯钧剑拿过来，让老夫看看。”卯南风转身看向后方的丫头，开口说道。
    那颗深海之王的龙珠好像是李小子在东海桃花岛得到的，温养这么多年，差不多也升级到五境级别了。
    真舍得的啊，纯钧剑失了龙珠，灵性和品质肯定要大打折扣。
    “嗯。”
    还珠闻言，点头应下，旋即跑回兄长的房间中，将纯钧剑取了出来。
    只见纯钧剑的剑锋和剑柄之间，昔日嵌入龙珠的位置，如今就剩个圈圈，看起来有些怪怪的。
    “败家子啊！”
    门廊前，卯南风接过纯钧剑看了两眼，面露心疼之色，这柄纯钧剑的精髓之处就在于那颗深海之王的龙珠，那小子竟是给抠下来了……
    无语！
    “老头，这世间还有哪个地方有蛟龙吗？”
    红烛边吃边问道，“这纯钧剑也不能就这样废了，还是要找机会补救一下。”
    “蛟龙又不是大白菜，哪能说有就有。”
    卯南风无奈地应道，“慢慢等吧，好在纯钧剑的材质不错，即便没有龙珠，也算得上一柄不错的神兵利器。”
    说完，卯南风将纯钧剑递了回去，好奇地问道，“还珠丫头，你会用剑吗？”
    “一点点。”
    还珠不好意思地应道，“飞仙诀的前四式练会了，不过，空有其形，并没有心法支撑，只能装装样子。”
    “已经很不错了，飞仙诀的心法比较特殊，有修为的人，根本无法修炼。”
    卯南风赞赏道，“你能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内，不修心法，硬生生将招式练到第四式，挺厉害。”
    这丫头毕竟不像梅花剑仙那般本身就是剑道高手，零基础去练飞仙诀的招式，并不容易。
    可见这丫头的武道天赋，是何等惊人。
    “南王前辈过誉了。”
    还珠接过纯钧剑，有些腼腆地应了一句，旋即回到兄长的房间，重新将纯钧剑放了回去。
    缺了龙珠，只剩一个圈圈的纯钧剑，怎能一个丑字形容。
    “轰！”
    就在还珠刚将纯钧剑放回房间中时，大商皇宫深处，惊天动地的碰撞声传出，震得整座都城都开始摇动起来。
    还珠有感，立刻快步走了出去，看向大商皇宫方向。
    但见皇宫深处，天摇地动，煞气冲天，几乎凝成实质，骇人心神。
    大商十武王中，杀戮最盛的罗刹王，以杀入道，此时此刻，一身凶煞之气狂涌而出，白发三千丈，随风狂舞。
    皇室宗祠前，两位虚花强者还有三尺剑感受到眼前罗刹王身上的惊天煞气，脸色都是一变。
    “嗡。”
    这一刻，虚空之上，九鼎颤鸣，曾经镇压九州的神器爆发出恐怖的力量，氤氲弥漫，欲要镇压下方宛若从森罗地狱爬出的罗刹。
    “小师叔！”
    奉天殿前，李子夜感受到天际镇世九鼎爆发出的惊人力量，神色一沉。
    他知道，从现在开始，才是真正的战斗。
    镇世九鼎，可是和天书齐名的神器，加上大商千年气运的加持，几乎天下无敌。
    好在白娘娘和小师叔先一步将那一条大龙打散了，不然，直接对上有千年气运加持的镇世九鼎，基本不会有什么胜算。
    虽说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但是，很少有人开局就放王炸。
    现在，大龙已被打散，小师叔再对上镇世九鼎，压力能少许多。
    接下来，就是小师叔让天下人铭记的时候了！
    “罗刹！”
    同一时间，奉天殿前，凯旋、忠武、关山、东临四位武王的目光也看向皇宫深处，面露凝色。
    罗刹王打到皇室宗祠，等的就是这一刻吧。
    正好，让他们看一看，如今的罗刹王究竟强大得何种程度。
    天下瞩目，皇宫深处，陶夭夭一身煞气狂涌，心口处，一柄青色的剑气离体，恐怖的杀伐之气，狂放无休，直接撕裂了虚空，让周围空间都扭曲起来。
    “这是？”
    战局外，商皇看到罗刹王身前飞出的青色剑气，神色一震。
    诛仙剑气！
    而且是以无尽杀戮之气藴养的一道诛仙剑气。
    不好！
    商皇似乎意识到什么，看着前方三人，急声喝道，“阻止她！她要毁了宗祠！”
    战局中，三尺剑还有两位虚花境强者听到商皇的命令，不敢违背，立刻冲上前去。
    “阻止？”
    夜色下，陶夭夭冷笑一声，伸手握剑，诛仙剑气入手，顷刻之间，九天之上，风雷大作，连上天都仿佛感受到了这股惊世骇俗的煞气，天地变色。
    俗语有云，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伏尸百万，可谓雄中雄，罗刹一生，浴血征战十数载，从尸山血海爬出，一身煞气何其可怕，最是适合藴养诛仙剑。
    今时今日，百万煞气藴养的诛仙在手，神佛难挡。
    一剑！
    平凡无奇，却是直接划破夜空，斩开漫天氤氲，剑势无休止，继续斩向前方的皇室宗祠。
    一位虚花境强者不顾一切，冲上前抵挡，但见剑气穿体，有着接近不死特性的冥土之身，直接炸开，黑色的鲜血洒落，将黑夜尽染。
    震惊，更震撼，三尺剑还有另一位虚花强者看着漫天洒落的黑色血雨，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第1224章 终途

    寒夜。
    冷风凄凄。
    皇宫之中，血流成河。
    青羽军在禁军的围剿下，死的死，降的降，渐渐溃不成军。
    人之一生，最怕的就是做错选择，当青羽军的几位将领做出跟随大皇子造反的决定后，结局便已注定。
    可悲，却不可怜。
    慕白出手，青羽军所有不降的将领，全都被斩杀，因为慕白知道，不杀了这些将领，两军将士的便会死更多人。
    世间四大天骄中，慕白最不喜欢杀人，但是，讽刺的是，慕白的杀人速度，却是最快的。
    因为慕白的剑，太准了。
    在实力有明显差距的情况下，青羽军大部分将领，甚至挡不下慕白一剑。
    一剑，要么死，要么废，不会再有第三个结果。
    长孙封宇在一旁辅助，指挥禁军围剿叛军。
    很快，皇宫中的叛军就被清剿了大半，少数负隅顽抗的青羽军，也已不成气候。
    一场皇子叛变的闹剧，渐至终局。
    奉天殿前，包括李子夜在内的五位武王相继停手，没有继续掺和的意思。
    皇宫中，有很多地方，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
    尤其是男人。
    如今，叛乱将止，他们的任务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真想近距离去看一看罗刹王最后的一战。”
    夜色下，关山王看着皇室宗祠的方向，感慨道。
    “想早点死的话，可以去。”
    一旁，东临王冷声道，“本王听说，那个地方连宫中后妃都不允许靠近，你若是觉得自己的命足够硬，尽管去。”
    “呵，算了，本王也只是说说而已。”
    关山王自嘲一笑，应道，“年纪大了，胆子也变小了，本王还是在这里观战吧。”
    “别吵了，仔细看！”
    两人身旁，凯旋王注视着皇室宗祠方向，凝声道，“罗刹王可能要入六境，好好看着，对你们未来的武道之路有好处。”
    之所以这世间破五境之人如此的少，除了破五境难度太大的原因外，不得其法，也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
    武道一途，若是有人指点和教导，毫无疑问会少走很多弯路。
    但是，这世间破五境的人，过于稀少，也造成五境大修行者在冲击三花境时，宛如盲人摸象，几乎得不到什么先人的经验。
    如今，罗刹王距离第六境已触手可及，若能成功破境，毫无疑问，对于在场观战之人，会有不小的益处。
    经验这种东西，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派上用场，没人会嫌多。
    奉天殿前，五位武王并立，目光注视着皇宫深处，不言不语，强大的气场，让周围的将士没一人敢靠近。
    五王瞩目，皇宫深处，宗祠之前，白发罗刹一剑斩虚花，入宫以来，第三位虚花境强者死于其剑下。
    人世间，数百年来，五境巅峰便是武道绝巅，虚花，几乎不可见，今夜，大商皇宫展现出令人恐惧的底蕴，单单虚花境强者就出现了四位。
    可惜，四位虚花，全都见不得光，只能永远活在黑暗之中。
    而且，战至今时，四位虚花已陨落三位，永坠无间，再无见光的可能。
    最后一人，目光看着前方白发罗刹，心中也升起了一抹惊恐之情。
    “嗡！”
    这一次，虚空上，镇世九鼎再次开始剧烈震动，磅礴无尽的氤氲垂落，力量急剧升腾，威势较此前更加强大。
    下方，陶夭夭有感，脚步停下，目光看着上空的镇世九鼎，眸中闪过一抹凝色。
    不对。
    有人在催动九鼎。
    思及至此，陶夭夭下意识看向前方的皇室宗祠。
    难道，里面还有高手？
    短暂的思绪后，陶夭夭回过神来，迅速持剑掠向前方宗祀。
    三尺剑、黑衣男子见状，强忍伤势，联手阻挡来人。
    不过，如今的罗刹，又岂是他人可挡。
    黑夜中，白发倩影掠过，周身剑气如千川奔腾，所过之处，无人能阻。
    宗祠前，两人受到诛仙剑气的波及，身子直接被震飞出去。
    终于。
    皇室宗祠前，再无任何阻挡。
    陶夭夭身形不停，冲了进去。
    殊不料。
    “镇世诀！”
    就在这时，宗祀之内，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岁月的痕迹，如此清晰。
    紧接着，剧烈的冲击声响起，陶夭夭身影飞出，宗祠前五丈外，踉跄稳住身形，嘴角处，鲜血泊泊溢出，目光看着前方皇室宗祠，尽是震惊之色。
    下一刻，宗祠中，一抹身着蟒袍的身影走出，中年模样，强大的气息，沉重的令人难以喘息。
    “四方王！”
    太学宫，东院，小木屋内，孔丘看到皇室宗祠中走出的身影，苍老的眸子同样一震。
    两百年前的皇室宗亲，四方王。
    他竟然还活着。
    “发生了何事？”
    奉天殿前，李子夜五人看着皇室宗祠的方向，此刻，只能感受到一股深渊般的气息出现，却是什么也看不到。
    “是四方王！”
    李子夜耳边，儒首的声音响起，提醒道，“他是两百年前的一位皇室宗亲，本该已经死了。”
    “两百年？”
    李子夜闻言，心神一震。
    怎么可能。
    两百年前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即便像是葛老那个级别的绝世强者，最多也只有一百多年的寿命，即便依靠药物，勉强撑到两百年已是极限，再多，根本就不可能。
    皇室宗祠前，一袭蟒袍的四方王走出，目光看着前方女子，眸子微微眯起。
    好惊人的凶煞之气。
    后辈之中，竟然也有如此惊才绝艳的女子。
    “儒首，那四方王是不是第六境？”
    奉天殿前，李子夜回过神，立刻开口问道。
    “不是。”
    太学宫中，孔丘凝声应道，“不过，已无限接近了。”
    “镇世诀！”
    与此同时，宗祠前，四方王抬手，宛如惊涛骇浪一般的真元汹涌而出，顷刻之间，天际之上，一尊青铜鼎飞至，化为一道流光，撞向前方罗刹王。
    十步外，陶夭夭看到破空而来的青铜鼎，神色一沉，不闪不避，挥剑迎了上去。
    轰然一声，诛仙剑气硬撼镇世九鼎，两股超越人间界限的力量碰撞，余波狂啸奔腾，漫天尘浪席卷，风云尽失颜色。
    剧烈的冲击下，陶夭夭脚下再退数步，嘴角处，鲜血泊泊淌下，染红身前衣衫。
    生机将散，罗刹终途，挡在前方的四方王，宛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岳，彻底挡下罗刹的脚步。

 第1225章 破五境

    皇宫风云战。
    罗刹撼四方，两位无限接近第六镜的绝世强者正式对上，加上神器加持，战力已堪比真正的第六镜。
    镇世九鼎，诛仙剑气，两股惊人的力量冲击，肉身已到承受极限的陶夭夭脚下连退数步，嘴角溢红，重创一身。
    从奉天殿一路打到皇室宗祠，陶夭夭的身体，早就到了崩溃的边缘，前路，将尽了。
    宗祠前，四方王看出眼前女子的情况，左手轻抬，周身真气再起，浑浑浩元，搅动风云，惊天动地。
    两百年前的皇室宗亲，活到了这个时代，根基之深，修为之强悍，已然超出了武道的极限。
    四方王出手，上空，道花显化，隐约间，几乎已凝成实质。
    十步外，陶夭夭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目光看着前方的男子，倾一身真元，将诛仙剑气贯入自己的佩剑中。
    刹那间，长剑颤鸣，青色光华盛极。
    十步之间，两人目光对视，一瞬之后，同时动身。
    长剑斩落，虚空扭曲，恐怖的凶煞之气直接撕裂了夜空，令人震撼。
    “轰！”
    剑落一刻，青铜鼎飞至，两尊神器再次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力量。
    余波冲击，陶夭夭握剑之手，鲜血再度飞溅而出。
    对面，四方王受到余劲冲击，脚下退半步，体内真元也出现了剧烈的震荡。
    “不得了的后辈！”
    宗祠前，四方王强压体内震荡不止的真气，神色凝重地说了一句，双掌翻转，号令九鼎，镇世诀再现。
    顿时，虚空上，第二尊青铜鼎飞至，围着四方王转动起来。
    “儒首。”
    奉天殿前，李子夜看着天际的七尊青铜鼎，目光一沉，开口问道，“四方王能控制全部九鼎吗？”
    “不能。”
    太学宫东院，木屋中，孔丘摇头，应道，“不破五境，最多只能催动两鼎之力，若强行动用超出自身承受极限之数，反而无法发挥出镇世九鼎真正的力量。”
    “两鼎之力？”
    李子夜听到儒首的回答，眸子微微眯起，那就好。
    镇世九鼎可是和天书齐名的神器，要是那四方王能催动全部九鼎，也就不用打了。
    两鼎之力，还好，不算过分。
    至少，经过煞气藴养的诛仙剑气，不会相差太多。
    其他的，就只能交给小师叔了。
    他相信小师叔，一定不会输给那个老不死的。
    去他大爷的皇室！
    四王身旁，李子夜目光灼灼地看着皇宫深处，双拳紧攥，事到如今，已然帮不上什么忙，唯有全心信任自家的小师叔。
    小师叔说过，要打穿这座皇宫，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呼！”
    这一刻，皇宫深处，皇室宗祠前，陶夭夭低着头，沉沉喘了一口气。
    额头上，汗水滴滴落下。
    那齐腰的灰白长发，在夜空下随风飞舞，鲜血隐现，如此刺眼。
    体内，阵阵虚弱的感觉不断传来，陶夭夭深刻感觉到，自己的路，已到了尽头。
    只是，当初的承诺，依旧在耳边回荡，陶夭夭抬起头，看着皇室宗祠，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她还不能倒下。
    她答应那小家伙的事，还没有做到。
    为师为长，怎能在小辈面前食言。
    虚花若不够，那便入六境吧。
    思及至此，陶夭夭横剑身前，左手划过剑锋，鲜血淋漓，染红长剑。
    诛仙染血，青色剑身顿时变得通体血红，狂暴的凶煞之气，直冲云霄。
    “诛仙，你若不愿输给他人，就和本王一起，打穿这片天！”
    陶夭夭说了一句，左手握住剑锋，一身真气汹涌，吞没长剑以及里面的诛仙剑气。
    这一次，不再是纳剑于身，而是融合。
    接着，三尺剑等人震惊的目光中，陶夭夭的身体，开始崩溃，鲜血飞溅，染红宗祠前的每一寸土地。
    “这是？”
    皇宫各方，一位位武道强者感受到这股可怕的力量，看向宗祠的目光中皆露出震惊之色。
    “入道者，散离肉身，意志融入剑中，是为剑之极。”
    与此同时，南岭叶家，铸剑池前，天剑若叶有感，豁然睁开双眼，目光看向中原方向，旋即站起身来，拱手恭敬一礼。
    “贺道友，破五境！”
    同一时间，西域，众殿拱卫的天谕殿中，书生看到大商都城中发生的一幕，也站起身来，拱手行了一礼。
    “贺罗刹王，破五境！”
    “后生可畏啊！”
    烟雨楼深处，地泉内，葛老同样感受到远方震天动地的意志，感慨了一句，颤巍巍起身，拱手一礼。
    “贺罗刹王，破五境！”
    皇宫，奉天殿前，五位大商武王共同见状了这震古烁今的一幕，片刻的震惊后，齐齐行了一礼。
    “贺罗刹王，破五境！”
    天下瞩目，各方强者行礼道贺，是对入道者，最大的礼敬。
    皇宫深处，宗祠前，一头白发的陶夭夭凌立虚空之中，肉身几乎完全散离，意识融入诛仙剑气内，恐怖的威压狂啸奔腾，无休无限，无始无终，沉重的令人窒息。
    此时此刻，陶夭夭上空，那一朵道花已完全凝实，象征着大商罗刹王，正式入六境。
    “轰！”
    下一刻，九天之上，闷雷大作，千里方圆，阴云密布，遮天蔽月，六境天劫如期而至。
    “不要着急。”
    下方，陶夭夭抬头看了一眼天际，开口说道，“本王会去的。”
    天空之上，翻滚的雷霆似乎听懂了下方罗刹王的话，雷声顿时小了许多，没有着急降下。
    或许，连上天都被人类的意志所感动，为其留下了最后的时间。
    “谢了。”
    陶夭夭看到天劫暂止，神色平静地说了一句，旋即目光移过，重新看向前方的皇室宗祠，没有再耽搁，迈步走上前去。
    皇室宗祠前，四方王见状，神色沉下，周身真气汹涌，倾尽一身修为，催动两尊青铜鼎力挡来人。
    “退下！”
    两鼎近身，陶夭夭眸中爆发出耀眼的光华，一剑挥过，剑气如匹练，轰然斩在了青铜鼎上。
    顿时，震耳欲聋的碰撞声响起，两鼎悲鸣，齐齐飞落。

 第1226章 第五剑

    长夜。
    本来一场无聊至极的皇子叛乱之局，因为罗刹破五境，成功吸引了天下强者的目光。
    皇子叛乱，历朝历代都有，大商的千年历史中，亦发生过不止一回。
    所以，皇子叛乱，根本就不是什么稀奇事。
    大家基本也就看看热闹，并不会太过放在心上。
    但是，有人破五境，就不同了。
    天下武者千千万，千百年来，真正能确定破五境之人，就只有儒首和书生两个，这个比例，实在太少了。
    即便天地异变之后的今天，五境大修行者数量激增，破五境者，还是没有出现。
    残酷的现实，让天下武者，尤其是入五境已久的大修行者不禁心生绝望。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一辈子原地踏步，始终看不到任何希望。
    更无奈的是，儒首和书生这两个破五境的例子，根本不具备什么参考的意义。
    儒首破五境是在千年前，实在太过遥远，而书生，一生更是充满了传说色彩，不仅在天书上刻过名，一步入五境，而且还是西域天谕殿之主，掌握着世间最强的攻击神器，大光明神剑，被誉为光明之神在人间的代言人，能破五境，并不奇怪。
    千年岁月，就只两人破五境，还都是有着特殊的命格，如此结果，怎能不让人绝望。
    然而。
    今时今日，陶夭夭，一个五境大修行者中的“普通人”，至少，相对于儒首和书生这般人生开挂之人而言，绝对算得上普通，当着天下人的面，成功破开这坚不可破的壁垒，正式踏入传说中的第六镜。
    毫无疑问，今夜，对于天下武者而言，是非常有意义的一夜。
    因为，大商罗刹王为他们证明了，普通人，也可以破五境！
    天下瞩目，大商皇宫深处，皇室宗祠前，破入第六镜的陶夭夭，一剑震落了两尊青铜鼎，强大的反噬力，直接重创了四方王。
    黑色的鲜血，染墨蟒袍，受到镇世九鼎反噬的四方王脚下踉跄数步，神色骇然。
    “又是一个自甘堕落的怪物。”
    陶夭夭看到四方王衣衫上的黑血，眸中杀机毕露。
    生而为人，却是自甘堕落，变成这样不人不鬼的怪物，着实令人作呕。
    这座皇宫的污秽，不用鲜血去洗，已是洗不清了。
    想到这里，陶夭夭身影掠过，一把扣在了四方王脸上，重重砸在了皇室宗祠的门柱上。
    刹那，整座皇室宗祠开始剧烈摇晃起来，尘土坠落，似乎将要毁去。
    就在这时，天际上，剩余的七尊青铜鼎再度开始轰鸣，强大的力量压下，定住了即将崩毁的皇室宗祠。
    宗祠前，陶夭夭一只手将四方王按在门柱上，另一只手握剑，准备结束了这不人不鬼怪物的性命。
    然而，这一刻，宗祠深处，一股股强大的气息爆发，顿时，天际上，七尊青铜鼎同时从天而降，压向下方的罗刹。
    陶夭夭有感，神色一冷，手中剑势一转，斩向天际。
    轰然一声，诛仙撼七鼎，剧烈的碰撞声响起，余波震荡，万象尽毁。
    下一刻，皇室宗祠中，宛如汪洋一般的威压出现，接着，三道古老的身影走出，每一人的修为都不弱于四方王，其余一位身着皇袍之人，气息更是异常强大，头上的虚花，只差最后的一线，便可完全凝实。
    太学宫东院，孔丘看着皇室宗祠内走出的三人，苍老的眸子中彻底沉下。
    这是，两位三百年前的皇室宗亲，还有大商第十四代帝王！
    “小家伙。”
    短暂的震惊后，孔丘看向奉天殿方向，传音道，“那三人，有一人是大商第十四代的帝王，其余两人也都是三百年前的皇室宗亲，说明皇室制造冥土的实验早在数百年前就开始了，而且，是由历代帝王亲自恩准，甚至，连他们自身都参与了那些实验。”
    “儒首，这些事以后再说。”
    奉天殿前，李子夜看着皇室宗祠的方向，冷声道，“我现在只关心小师叔能不能全宰了他们！”
    管他什么皇室宗亲还是多少代的帝王，既然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就下地狱待着吧！
    “她的肉身已散尽，只剩意志融于那一道诛仙剑气中，当剑气耗尽，她的生命也将走到尽头。”
    太学宫中，孔丘轻声一叹，提醒道，“她的时间，所剩无几了。”
    “够用了。”
    皇宫深处，皇室宗祠前，陶夭夭脚下一踏，退后五丈，避开了七鼎的镇压，目光看着前方三道身影，轻声说了一句，似乎在回应儒首的话，也似乎在安慰担忧的某人。
    三人身边，侥幸捡回一条命的四方王强压心中惊惧，立刻催动起被斩落的两鼎，补齐九鼎之势。
    三位皇室宗亲，一位曾经的大商帝王，联手催动镇世九鼎，九鼎齐鸣，磅礴无尽的力量迅速扩散，再次压向前方的白发罗刹。
    陶夭夭看着眼前四人，还有不断复苏的镇世九鼎，眸子微眯，没有再犹豫，脚下一踏，纵身入空。
    “小子夜。”
    虚空上，陶夭夭开口，传音道，“看好，小师叔现在传授你最后一招。”
    话声落，陶夭夭一身剑意狂啸奔腾，剑意所至，风云变幻，天地尽颜色。
    正是，三绝剑第五式！
    要怎样形容，那一剑的风采。
    夜空中，陶夭夭周身青光盛极，宛如星辰一般，耀眼夺目。
    意志融于诛仙剑气中，此时此刻，罗刹王，便是一柄剑，一柄无坚不摧之剑。
    一瞬之后，陶夭夭身影消失，再出现，已至四人身前。
    一剑，大江涛涛，剑意磅礴无休，四人甚至都没有来不及反应，身子已被万千剑意穿体而过，黑色的鲜血，喷洒入空。
    奉天殿前，李子夜看到这惊世骇俗的一剑，心神波涛翻涌，震撼的无以复加。
    第五剑！
    “那一剑，可真美啊。”
    皇宫西南，听雨轩中，慕文清注视着皇室宗祠的方向，感慨道，“李太白之后，人间，再没有出现过如此惊才绝艳的剑了。”
    皇室宗祠前，万剑汇聚，陶夭夭身影走出，后方，黑色的血水如雨洒落，四道身影相继倒下。
    前方，终于再无阻碍。
    陶夭夭身子一个踉跄，片刻后，强行稳住身形，迈步走入了前方皇室宗祠中。

 第1227章 千年隐秘

    “轰！”
    黑夜，大商都城上空，雷霆大作，照亮黑暗的人间。
    冬季响雷，并不常见，尤其是这样万雷奔腾的景象，更是少之又少。
    皇宫中，乱象渐止，大部分青羽军都已投降，只剩下少部分还在负隅顽抗。
    而在皇宫外，萧潇趁乱将白娘娘带出，并且为其压制体内的伤势。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白玉贞醒来，看到眼前的女子，神色一震。
    她还活着？
    “伯母终于醒了。”
    一处不起眼的民居房顶上，萧潇看到白娘娘醒来，微笑道，“感觉怎么样吗？”
    “妾身竟然没死。”
    白玉贞说了一句，突然，感受到体内凭空多出来的一颗龙珠，心神一震，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龙珠是王爷给的。”
    萧潇看出眼前白娘娘心中的疑问，解释道，“若没有那颗龙珠，我也保不住伯母的性命。”
    “王爷？”
    白玉贞听到身边女子的解释，愣了一下，神色复杂道，“妾身还以为，今日之局后，妾身和许家在王爷眼中，都已没有利用价值。”
    “伯母误会王爷了。”
    萧潇轻声道，“从一开始，王爷就没有打算要牺牲伯母和许家人，那颗龙珠，王爷早就为伯母准备好了。”
    白玉贞闻言，沉默下来，片刻后，回过神来，轻叹道，“是妾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碍事，王爷不会在意的。”
    萧潇提醒道，“伯母，王爷还交代过，伯母和许伯父今夜就离开都城吧，以免被人认出，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白玉贞听过前者的提醒，轻轻点了点头，应道，“王爷思虑周全，妾身这就回去，和许仙一起离开这里。”
    说完，白玉贞没再多耽搁，勉强起身，准备回京牧府。
    “伯母，南岭风光不错，可以和许伯父一起去转转。”
    萧潇坐在房顶上，目光看着大商皇宫深处，建议道，“伯母身具蛟龙血脉，那里的青龙宗，有很多适合伯母的功法和秘术，伯母若有时间，不妨去一趟。”
    白玉贞听到身后女子之言，面露异色，也没有多问，点头应道，“妾身会考虑的。”
    话声落，白玉贞脚下一踏，纵身跃下了房顶。
    “这黑夜，可真漫长啊。”
    萧潇看了一眼天际的阴云，轻声呢喃了一句，身旁，一柄断剑，如今已没了锋芒。
    “萧姑娘。”
    白玉贞方才离开，黑夜尽头，一位紫衣倩影迈步走来，纵身来到房顶，目光看着眼前青龙圣女，平静道，“有劳了。”
    “夜姐姐客气。”
    萧潇拿起身边的断剑递了过去，关心地问道，“来得及吗？”
    “来得及。”
    夜璇玑点头道，“那几个白痴，没那么弱。”
    几乎同一时间，大商都城东边千里外，荒山野岭，萨祖遗迹内。
    李子夜此前布下的两仪阵中，朝行歌、夕风、昼虎三人联手，压制着下方不断外溢的龙气，此时此刻，三人脸上全都是汗水，显然，已经快要压不住了。
    堵不如疏，这个道理，亘古不变，失去太始剑这样的容器后，想要压制一条龙脉中的龙气不外泄，谈何容易。
    “怎么还没送回来！”
    阵法内，三人苦苦撑持，昼虎看着下方即将爆发的龙气，脸上尽是焦急之色。
    若这里的龙气爆发，必定瞒不过大商的那些供奉，届时，这条龙脉就保不住了。
    “应该快了，再撑一会儿。”
    阵法另一边，朝行歌应了一句，一身真气提至极限，护持阵法压制下方的地脉龙气。
    夜下，大商都城东边，一抹紫衣倩影急速掠过，赶往萨祖遗迹，去送道门神兵太始剑。
    一局终末，各归原位，不露破绽，不影响下一局的大势，方为合格的执棋者。
    此局即将结束，必须将一切重回原位。
    就在李家之人竭力为这终局收尾之时，大商皇宫深处，白发罗刹一剑荡平所有牛鬼蛇神，迈步走入了皇室宗祠中。
    大商立朝千年，皇室宗祠的建造也有数百年，具体的年份，已经不可考，或许只有历代帝王才能知道。
    宗祠内，光线十分黯淡，隐约间，一两团鬼火漂浮，看起来阴森吓人。
    陶夭夭走入皇室宗祠后，方才发现，这座皇室宗祠要比外面看上去大了许多。
    前行百步，一座巨大的石门出现眼前，陶夭夭伸手，推开了石门，入眼，数十具棺木陈列石门后，整齐排列，令人震撼。
    而在数十具棺木中间，四具棺木已经打开，每一具棺木上面，皆刻着其主的名字和封号。
    其中一具棺木上，则是清晰地刻着两个字，四方！
    石门后，陶夭夭看到这一幕，心神震惊难掩。
    难不成，这里每一具棺木中，皆隐藏着一位皇室宗亲？
    如此数量，至少有近五十之多，若全都是四方王级别的怪物，那就实在太可怕了。
    思及至此，陶夭夭走到一具还未打开的棺木中，准备将其破开，验证自己的猜想。
    “姑娘。”
    就在这时，宗祠深处，一道苍老的身影走出，轻声道，“停手吧。”
    陶夭夭看到前方走来的道袍老人，目光一凝。
    感受不到真气，普通人？还是已破五境的强者？
    老人拿着扫帚，清扫了几下棺木周围的灰尘，神色平和道，“不用多想，老朽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老人家说笑，普通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陶夭夭注视着眼前老人，没有轻举妄动，神色冷漠道，“老人家，本王已走到这里，就不可能停手，您若要阻止，便来吧。”
    话声落，陶夭夭周身，剑意再起，凌厉的杀戮之气，令人不寒而栗。
    老人有感，苍老的眸中闪过一抹感慨之色，说道，“这么年轻便入了第六镜，即便在千年前也不多见，可惜了。”
    说到这里，老人语气一转，轻声道，“老朽老了，不想动手，你想要什么或者问什么，说吧。”
    陶夭夭听到老人之言，眸子微微眯起，没有着急出手，开口问道，“老人家，怎么称呼？”
    “太商。”
    老人没有隐瞒，如实回答道。

 第1228章 李子夜的安排

    黑夜，乌云密布，不见月色。
    唯有那奔腾的雷霆，带给人间唯一的光明。
    西域、中原、南岭，九州各方，一道道目光看着大商都城方向，期望看到些什么。
    大部分武道强者虽然做不到书生那般通晓天机，却也能多多少少猜到一些东西。
    “罗刹王的气息消失了。”
    西域天谕殿，神座之上，书生注视着东方，眉头轻皱。
    罗刹王如今的情况，已无法压制自己的气息，唯一的解释，有人压下了罗刹王的气息。
    那座皇室宗祠中，到底有着什么？
    太学宫，东院，孔丘看着皇宫深处，苍老的面容上亦露出了一抹凝色。
    那座皇室宗祠，竟是能彻底压下罗刹王的气息。
    麻烦了。
    罗刹王若走不出来，那皇室宗祠的隐秘，便依旧无人可知。
    “小师叔。”
    这一刻，奉天殿前，四王身旁，李子夜看着皇室宗祠方向，双手紧攥，眸子微沉。
    只差最后一步！
    一旁，凯旋王四人的目光同样异常凝重，等待罗刹王出来。
    都打到了这一步，就此落幕，实在太可惜了。
    就差一点，这片天便被打破了。
    “轰！”
    天际之上，雷霆纵横，却是久久难以落下。
    罗刹王的气息消失，似乎连上天都已无法感知。
    皇宫深处，皇室宗祠前，商皇静立，阴鸷的眸中杀机毕露。
    “陛下！”
    后方，三尺剑还有此前侥幸活下来的黑衣男子迈步上前，恭敬行礼道。
    商皇冷冷地看了一眼两人，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废物！
    商皇周围，镇世九鼎光华黯然，几乎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风采。
    再强的神器，也需要合适的人使用，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就如同天书和大光明神剑，之所以那样强大，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儒首和书生足够强。
    神器和使用者，向来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今夜一战，四位皇室宗亲，联手催动镇世九鼎，最终还是败在了罗刹王手中，神器蒙尘，光彩尽失。
    并非镇世九鼎不够强，而是，罗刹王太过强大。
    宗祠前，商皇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进去，也没有离开，而是在原地等待最后的结果。
    突然，商皇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变，立刻看向身旁的三尺剑，下令道，“三尺剑，你立刻去奉天殿前，将那人的尸体带回来！”
    “是！”
    三尺剑领命，迅速动身，前往了奉天殿。
    很快，奉天殿前，三尺剑赶来，仔细寻找白衣男子的尸体。
    然而，此前两军交战，奉天殿前早已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如山，想要找一个人又岂是那么容易。
    “奇怪，剑供奉在做什么？”
    不远处，关山王看到三尺剑的举动，不解地问道。
    “好像在找人。”
    一旁，东临王回答道。
    “找人？”
    关山王愣了一下，诧异道，“没听说剑供奉还有什么亲人在禁军或者青羽军中，他要找谁？”
    “若本王没有猜错，他要找的应该是此前与罗刹王交手的那个人。”
    凯旋王移过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三尺剑，目光凝重道，“那人一直深藏皇宫中，从不露面，也没有名号，身上极有可能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三尺剑要找到他的尸首，以免隐秘外泄。”
    “有道理。”
    关山王闻言，目光左右看了看，问道，“方才这里太乱了，没太注意，你们看到那人的尸首了吗？”
    “没有。”
    “没注意。”
    旁边，东临王四人相继回应道。
    刚才皇室宗祠那里打的那么激烈，谁有闲工夫管什么尸首。
    那人活着的时候，他们都不认识，死后，更是没人在意。
    就在三尺剑奉命寻找白衣男子的尸首时，李园，内院，一抹残影掠至，于内院外停了下来。
    黑暗中，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现身，挡在了前方。
    内院前，地鬼看到两人，身子下意识一颤，恭敬行礼道，“奉小公子之令，将此人送回李园。”
    说完，地鬼将白衣男子的尸首放下，然后向后退了两步。
    白袍妇人看了一眼地上的白衣男子，淡淡道，“有劳，继续去做事吧。”
    “是！”
    地鬼领命，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走。
    “此人的忠诚，有问题。”
    内院外，白袍妇人看着地鬼的背影，眸中冷意闪过，说道。
    “无碍。”
    后方，黑袍男子上前，将地上的尸首抱起，神色平静地应道，“她现在还不敢有什么异心，一旦有了，再杀也来得及。”
    说声落，黑袍男子没再多言，转身走入内院，来到门廊前，看着前方的巫族南王，开口道，“此人是小公子让送回来的，想必是有什么问题，便交给阁下了。”
    卯南风闻言，移过目光，待看到白衣男子身上的黑色血迹后，神色一凝。
    黑血，难道是冥土？
    思及至此，卯南风上前，接过白衣男子的尸首，仔细检查起来。
    看样子应该是冥土没错，这恐怕是那小子让人从皇宫中带回来的。
    难不成，大商皇宫中也有人在研究冥土？
    与此同时。
    皇宫，皇室宗祠内。
    一路杀至宗祠的陶夭夭听到眼前老人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脸色顿时沉下。
    千年前，道门太字辈的先贤，太商！也是冥土的制造者！
    “太商。”
    陶夭夭注视着眼前老人，沉声道，“前辈制造这么多的冥土，难道是想让千年前道门的悲剧再现吗？”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太商轻声一叹，应道，“想要解决冥土之祸，怎能没有牺牲，而且，这些皇室宗亲都是自愿成为实验品，老朽并没有逼他们。”
    “前辈制造冥土，真的只是为了解决冥土之祸吗？”
    陶夭夭冷冷一笑，说道，“前辈莫非觉得本王是傻子，这里的冥土，有近五十之数，实验品，需要这么多吗？”
    这么多的冥土，一旦放出去，肯定会天下大乱。
    好在如今的情况来看，这些冥土似乎还无法离开这座皇宫。
    “冥土的问题复杂，多些实验品，方才能尽快找出解决办法。”太商轻声应道。
    “哦？是吗？那是本王误会了，后会有期！”
    陶夭夭听到眼前老人的回答，应了一句，没再多废话，转身就朝外面走去。
    “阁下且慢！”
    太商见状，神色顿时冷下，伸手敲在身前的棺木上。
    顷刻间，宗祠内，九尊棺木打开，同时，宗祠之外，九鼎齐起，强大的气息，直接笼罩了整座皇室宗祠。
    皇室宗祠，进来不易，想要出去，更难！

 第1229章 滴水不漏

    无月夜，雷声阵阵，天空阴沉的吓人。
    京牧府中，离别在即，儿女情长。
    后院，许翰林注视着眼前将要离去的父亲和母亲，心中尽是不舍。
    他知道，这一分别，再想见面，已不知是何年月。
    “翰林。”
    分别在即，白玉贞伸手抚着眼前儿子的脸庞，眸中沁出一抹泪水，不放心地叮嘱道，“今后，好好照顾自己，也好好照顾云儿。”
    “母亲。”
    许翰林身子一震，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翰林，以后若有什么不懂的事，就去请教王爷。”
    一旁，许仙正色道，“还有，要知恩图报！”
    “父亲的教诲，儿子记住了。”
    许翰林听过父亲的话，轻轻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走了，玉贞。”
    时间已不早，许仙心知不能再耽搁，开口说道，“天亮后，我们就走不了了。”
    “嗯。”
    白玉贞颔首，强忍心中不舍，转身离去。
    许仙迈步跟上，那消瘦的背影，稍显佝偻，已然不如年轻时伟岸。
    后方，许翰林看着父亲和母亲离去的背影，眸中也不禁沁出了一抹泪光。
    城中，街道上，禁军队伍来来往往，继续清剿城内残留的叛军。
    乱局将定，大皇子叛乱之局，已近尾声。
    一夜，从叛军破城再到局势逆转，叛军被镇压，局面变得如此之快。
    今夜过后，大商还是那个大商，一切都不会有太大变化。
    “看不懂。”
    街道上，白玉贞注视着前方来来往往的禁军，感慨道，“王爷的这一局，实在高深莫测。”
    “王爷之智，非是我们可及，还是不要过多揣测了，对了，玉贞，你的身体没事吧？”一旁，许仙关心地问道。
    “还好。”
    白玉贞轻声应道，“只不过王爷给予的那颗龙珠品阶不够，修为掉了不少，短时间内已不适合再动武了。”
    “此间事已了，以后，已没有我们再动武的地方，至于修为，慢慢修回便是。”许仙安慰道。
    “夫君不必安慰我，能有这样的结果，妾身已经很满足了。”
    白玉贞看着眼前陪伴半生的夫君，神色温和地说道，“这都多亏了王爷的大恩大德。”
    两人说话间，一路朝着南城门方向赶去。
    至于为何是南城门，只是因为京牧府距离南城门最近。
    很快，两人来到南城门前，趁着夜黑风高，纵身跃过了城墙。
    顺利离开都城，许仙、白玉贞两人没有任何犹豫，准备继续南行，先远离这是非之地再做详细打算。
    然而，就在这时，夜色尽头，一抹身着青衣，长发半遮目的身影走来，看着前方的两人，很是自来熟地打了一个招呼，微笑着说道，“伯父伯母，你们总算出来了。”
    夜色下，许仙、白玉贞看到来人，神色皆是一凝。
    这是何人？
    方才，他们竟是丝毫没有察觉到此人的气息。
    即便对方是五境大修行者，他们也不该毫无察觉。
    “忘了自我介绍，在下，天之阙。”
    天之阙上前，俯身一礼，客气地说道，“奉小公子的命令，带伯父伯母去一个地方。”
    小公子那个怪物，连这两位从哪里走都猜到了，着实变态。
    难道真如小公子所言，这边近？
    “小公子？”
    许仙闻言，眉头轻皱，问道，“你家公子是？”
    “李家，三公子。”
    天之阙直起身，神色平和地应道，“伯父伯母也可以称之为，布衣王。”
    “布衣王？”
    白玉贞、许仙听到眼前人之言，心神一震，面露骇然。
    这怎么可能！
    李家三公子是布衣王？
    “伯母，小公子让属下问一问伯母，体内的龙珠可还安分？”
    天之阙看着眼前白娘娘，微笑道，“那颗龙珠品阶差了一些，伯母要想恢复修为，就只能自行修炼了。”
    白玉贞听过前者的问题，神色再度一震。
    李家三公子和布衣王，竟真的是一个人。
    短暂的震惊后，白玉贞强压心中的波澜，沉声道，“多谢王爷关心，敢问，王爷要让我们夫妇去哪里？”
    “现在还不能说。”
    天之阙回答道，“都城事了，小公子会亲自过来见伯父伯母，在这之前，就只能先请伯父伯母跟在下去一个地方等等小公子。”
    白玉贞与许仙对视一眼，旋即轻轻点了点头，应道，“请阁下带路。”
    “两位请跟我来。”
    天之阙说了一句，然后转身朝着西边走去。
    “夫君。”
    后方，白玉贞迈步跟上，一边走，一边传音说道，“方才在都城中，萧姑娘只是让我们离开，似乎并不知道王爷在城外安排了人接应。”
    许仙闻言，眉头轻皱，应道，“但是这个人知道你体内龙珠之事，身份应该可信。”
    “夫君没有明白妾身的意思。”
    白玉贞神色凝重地说道，“妾身是说，王爷要安排我们去的地方，萧姑娘并不知道，以王爷对那位萧姑娘的信任，此事若非绝密，根本没必要隐瞒。”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去的地方，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许仙心神一凝，问道。
    “嗯。”
    白玉贞点了点头，应道，“连萧姑娘都不能知道的秘密，恐怕牵扯极大，若妾身没有猜错，王爷要救的人，就在那里。”
    “七阴绝脉！”
    许仙心神一惊，此时此刻，也明白过来其中前因后果。
    他那位师侄，实在太可怕了，在如此乱局中，还能将所有事计划的滴水不漏，仔细想来，从最一开始，到现在他们所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在他那位师侄的计划之内。
    黑夜，寒风吹过，许仙、白玉贞感受到风中的寒意，身子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与此同时，皇宫，奉天殿前。
    李子夜回望，看着南城门的方向，眸子微微眯起。
    算算时间，天之阙应该已经等到许伯父和白娘娘了。
    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他也该回一趟烟雨楼，将花姐姐救醒。
    无根生就是许家人的血脉，这次，不会再错了！

 第1230章 王剑

    “轰！”
    都城上空，雷霆奔腾，照亮下方昏暗的皇宫。
    皇室宗祠前，商皇静立，目光看着前方再度复苏的九鼎，神色凝下。
    开始了！
    罗刹王既然已见到宗祠内的秘密，就绝对不能活着走出来。
    “镇世诀。”
    宗祠内，九具棺木打开，黑气滔天，九位皇室宗亲走出，强大的气息，压得整座宗祠的空间都开始扭曲起来。
    九人出现，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运转大商皇室镇国神功，齐齐冲上前去。
    九人中间，陶夭夭见状，眸子一冷，手中诛仙剑挥过，剑气纵横，轰然挡下九人的攻势。
    只是，本来无坚不摧的诛仙剑气，此刻，竟是未能斩杀得了九人。
    “嗯？”
    陶夭夭有感，眉头轻皱，一剑震退九人，目光看向宗祠之外。
    但见宗祠上空，九鼎沉浮，九鼎中，紫气洒落，定住皇室宗祠的同时，强行压制诛仙剑气的力量。
    “王剑，岂容顿挫！”
    宗祠内，陶夭夭感受到一身力量受到压制，眸中杀机毕露，脚下一踏，主动冲上前去。
    一剑，虚空撕裂，漆黑的深壑出现，骇人心神。
    剑至极致，招中无招，已入第六镜的罗刹，一招一式，渐渐返璞归真。
    然而，就是这样简单的招式，却是带给在场九人说不出的压力。
    九人眼见对手不可敌，立刻改变战法，三三为阵，攻守轮替，不求速战速决，只求尽可能消耗眼前罗刹女的气力。
    在场九人都已看出，罗刹王的肉身早已散尽，如今，只是将意志融入了诛仙剑气中，一旦剑气耗尽，纵然此女再强，也无力回天。
    九人车轮战，九对一，虚花对实花，神器对神器，千年岁月中，最强的一场战斗，不为胜负，只为生死。
    罗刹一心求生，战意炽烈如火，因为她必须活着，才能将这里的秘密带出去，告诉外面的那个小家伙。
    相反，皇室宗祠的所有怪物，都不想罗刹王活着出去，只因为这里的秘密，见不得光，进来的人，必须死。
    激烈异常的一战，掌劲、剑气汹涌澎湃，陶夭夭以一敌九，丝毫不落下风，一身战意，耀眼夺目。
    而在战局之外，太商安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注视着前方战局，苍老的面容上尽是疲惫之色。
    这丫头，真不得了。
    可惜，肉身已散，活不成了。
    “轰！”
    战局中间，剧烈的碰撞声再次响起，余波震荡，三位虚花高手脚下连退数步，黑色的鲜血淌落，尽染一身蟒袍。
    在场之人，在自己的时代，都可谓一代天骄，为求长生，化身冥土，实力更进一步，登临虚花。
    然而，这样的虚花，相较当初的天剑若叶，多少还是有着一些差距。
    只是，如今的陶夭夭，同样已渐渐从巅峰状态滑落，随着一身剑气急剧消耗，生命之火也将燃烧到了尽头。
    宗祠外，遥远的东方天际，隐约间，一抹鱼肚白泛起，预示着，黎明将至。
    宗祠内，十人之战，依旧还在继续，被镇世九鼎封锁的皇室宗祠，生者可入，死者可出。
    剑气、掌劲再度碰撞，九人联手，车轮战术，不断消耗着战局中那一抹倩影的最后时光。
    交战数十招，陶夭夭一身剑气震荡，意志一阵剧烈的恍惚。
    生命之火将尽，恍惚之间，陶夭夭身上重重受了一掌，脚下滑出数丈远。
    没有鲜血，因为肉身已经散尽，五丈外，陶夭夭踉跄稳住身形，宛如星辰一般明亮的眸子，也开始出现了疲态。
    “阁下的路，到尽头了。”
    九人中，一位身着蟒袍的男子开口，神色冷漠地说道。
    “尽头？”
    陶夭夭轻声呢喃了一句，强忍体内的虚弱感，回应道，“不急，在送你们归西之前，本王还不会倒下。”
    说完，陶夭夭身影掠出，剑如惊雷，欺身而上。
    不过，这一次的目标却不是九人，而是战局外的太商。
    有一事，她一直想不明白，身为道门太字辈的先贤，太商的实力应远在她之上，为何始终不出手。
    难不成，太商的身体，也出现了问题？
    思绪间，陶夭夭身形掠过，一身剑气纵横，瞬至太商身前。
    “砰！”
    诛仙剑气斩落的刹那，殊不料，太商身旁的棺木突然一震，棺盖随之飞起，直接挡下了剑锋。
    接着，棺木中，第十人出现，一掌反扑，掌劲如惊涛骇浪，无可匹敌。
    陶夭夭凝神，手中剑势一转，轰然挡下前者的掌劲。
    入眼，太商前方，一位身着皇袍的男子静立，强大气息，远超其余九人。
    皇袍加身，象征着男子的身份，某一个时代，曾为一代帝王。
    但是，长生的诱惑前，帝王，也选择了屈膝。
    “先皇！”
    陶夭夭看到挡在太商身前的男子，眸子狠狠一缩。
    “罗刹王。”
    上代商皇看着眼前的女子，平静道，“停手吧，你的生机已至尽头，现在停手，借助镇世九鼎，还能多活几日。”
    “长生无用，活过，便足够了。”
    陶夭夭沉声应了一句，目光看向上代商皇身后的太商，眸中冷意闪过。
    现在，她基本已可以确定，太商的身体，肯定出现了问题。
    他们越是掩饰，就越说明其中有隐情。
    不能再犹豫了。
    她的身体也已撑不了太久，
    “王爷，罗刹王似乎出不来了。”
    与此同时，皇宫西南，听雨轩内，木槿看着皇室宗祠的方向，凝声道。
    “未必。”
    一旁，慕文清紧了紧身上的裘袍，应道，“天劫还未散，就说明，罗刹王还活着，再等等。”
    “轰！”
    文亲王的话声方落，天际之上，雷霆突然急剧翻涌起来，恐怖的天威不断下压，沉重的令人难以喘息。
    下一刻，漫天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了皇室宗祠之上。
    顷刻之间，皇宫深处，雷霆万道，耀眼的雷光瞬间将整座皇室宗祠全都吞没。
    “小师叔！”
    奉天殿前，李子夜看到远处一幕，心神剧震。
    小师叔，引动了天劫。
    那座皇室宗祠中，究竟有什么，竟是将小师叔逼至如此程度！

 第1231章 战魂不朽

    寒夜，漫长而又冰冷。
    皇宫风云战，随着黎明的到来，渐至尾声。
    天下瞩目，漫天雷霆，从天而降，吞没了皇室宗祠。
    罗刹终途，亦不肯屈服，誓要杀出一条生路。
    皇室宗祠内，罗刹一身战意炽烈，不朽战魂，光华盛极，令人不敢直视。
    “轰！”
    天际之上，雷霆不断降落，皇室宗祠周围，九鼎颤鸣，挡下一重又一重天雷。
    九鼎阻挡，雷霆一时难以降临。
    宗祠中，九对一之战越趋白热，陶夭夭周身战意急剧升腾，手中诛仙剑威势亦越来越强。
    九鼎的力量被天劫牵制，诛仙剑得以暂时解放。
    “这一代的武王，不得了。”
    太商身前，上代商皇开口，赞叹道。
    后方，太商注视着前方战局中的女子，神色疲惫地说道，“武王，就该如此。”
    “她身上的诛仙剑气，很厉害。”
    上代商皇目光凝重道，“现在没有镇世九鼎的压制，他们九人，不一定拦得住她。”
    “你也去帮忙吧。”太商轻声道。
    “老祖这里？”
    上代商皇面露担忧之色，犹豫不决。
    “老朽没事。”
    太商轻轻摇了摇头，应道，“这里的秘密不能暴露，必须将她留下。”
    “那老祖自己小心一些。”
    上代商皇应了一声，不再犹豫，脚下一踏，冲向前方战局。
    一掌，威势惊天，携翻江倒海之力席卷而出。
    “轰！”
    诛仙撼凶掌，剑气纵横，黑色气流汹涌澎湃，余波席卷，风云狂乱。
    余劲震荡，陶夭夭脚下退半步，眸子一冷。
    上代商皇受到诛仙剑气的冲击，脚下退后三步，高下立判。
    已入第六镜的罗刹王，实力明显已超出在场所有皇室宗亲不止一筹。
    然而，冥土的超级再生能力，加上多人联手，让这一场战斗一时间难分胜负，越拖越久。
    对于陶夭夭而言，时间，是最不利的因素。
    在场皇室宗亲，化身冥土，时间几乎无穷无尽，打多久，都不会在意。
    而陶夭夭，此时的情况，就如同流星一般，刹那芳华，极尽辉煌后，便会迅速落幕。
    所以，久战，非是罗刹之意。
    “剑”
    战至白热，剑意狂放无休，陶夭夭倾尽一切，将战力提至一生最巅峰。
    朝问道，夕死足矣。
    “不好，她在燃烧自身的魂力。”
    战局中，上代商皇有感，神色一变，立刻开口提醒道。
    周围，其余九名皇室宗亲闻言，迅速冲上前去，出手阻止。
    “天，快亮了。”
    战局中间，陶夭夭看了一眼宗祠之外，轻声说了一句，周身魂力迅速燃烧，加持诛仙剑气。
    罗刹，一生征战，杀人无数，到了最后，要牺牲自己的性命时，同样毫不犹豫。
    从地狱爬出的罗刹，于杀戮中起始，也应该在杀戮中落幕。
    魂力燃烧，陶夭夭周身，青光大盛，恐怖的力量，让整座皇室宗祠都剧烈震动起来。
    天际，上天仿佛察觉到下方的情况，震怒不已，万雷破空，轰然降临。
    骇人的天威，惊天动地，万雷齐降的景象，相隔百里、千里都能清晰看到。
    “王！”
    大商都城以北，日夜兼程赶回的三千罗刹铁骑前，罗骁看到大商皇宫方向惊人的一幕，心中震惊不已。
    后方，三千罗刹铁骑同样看到都城方向震撼人心的景象，眸中震惊难掩。
    “罗刹王，你究竟想告诉世人什么？”
    西域，天谕殿内，高高在上的神座前，书生静立，目光凝重地看着东方，自罗刹破五境开始，便再也没有坐下。
    他知道，罗刹王一定有话要告诉世人，不然，不会战至如此程度。
    难道，大商的皇室宗祠中，隐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吗？
    与此同时，太学宫东院，小木屋内，孔丘同样注视着皇室宗祠的方向，苍老至极的面容上尽是凝色。
    那丫头，究竟想说什么？
    “轰！”
    大商皇宫深处，万雷奔腾，镇世九鼎以力抗天，护住皇室宗祠。
    曾经镇压九州气运的神器，如今，被大商皇室齐聚大商皇宫中，镇压一朝气运，镇世九鼎之强，连天机都可以遮蔽，丝毫不弱于儒门的天书。
    神器加持，千年皇朝的底蕴，已不是恐怖两个字能够形容。
    即便罗刹王这般已入第六镜的强者，似乎都只能一去不返，连最后的遗言，都无法带出。
    皇室宗祠内，上代商皇还有九位皇室宗亲相继冲上前，出手阻拦开始燃烧自身魂力的罗刹王。
    战局中间，陶夭夭一剑挥过，无穷无尽的青色剑气汹涌澎湃而出，宛如千川奔腾，吞没沿途一切。
    十人受到诛仙剑气的波及，口中鲜血溢出，其中实力稍弱的三人，身躯直接炸开，血骨漫天，染墨周围棺木。
    一剑之后，陶夭夭没有恋战，脚下一踏，迅速朝着上空冲去。
    她必须将这里的隐秘带出去！
    “阻止她！”
    战局外，太商见罗刹要走，神色微变，立刻喝道。
    “镇世诀，天荒无禁！”
    战局中，上代商皇还有其余六位皇室宗亲见状，心神同样一沉，联手运化皇室镇国神功，刹那间，宗祠之外，九鼎爆发出耀眼的光华，紫气浩荡，抵挡天劫的同时，压制下方欲要冲出的罗刹王。
    就在这万分危急之际。
    黑夜尽头，一道惊天动地的剑气破空而至，剑气浩荡三万里，仿佛跨越时空，从遥远的异域而来。
    惊世骇俗的一剑，无可名状，威势毁天灭地，所过之处，虚空尽数冰封，恐怖的力量，令人骇然。
    “这是？”
    奉天殿前，李子夜有感，身子狠狠一震。
    青霜剑气！
    是仙子师父。
    还有，老张的力量。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青霜剑气划破夜空，轰然斩在了镇世九鼎之上。
    两股力量碰撞，余波狂啸，九鼎悲鸣，光华迅速黯下。
    强如镇世九鼎，在承受了威力如此恐怖的一剑后，也无法完全承受。
    下一刻，皇室宗祠中，剑气冲天，一抹虚幻的倩影冲出，周身青光升腾，耀眼夺目。

 第1232章 有缘，未来再见

    大商都城。
    皇宫上空，青霜助力，罗刹破天。
    虚空上，一身青色光华的陶夭夭静立，魂力燃烧，修为极尽升华。
    天下瞩目，六境罗刹，宛如神明，不朽战魂，炽烈而又耀眼。
    陶夭夭目视南方，看着那剑气破空而来的方向，眸中闪过一抹思念之色。
    师姐。
    你的礼物，师妹收到了。
    临终前，能再见到你的剑，此生，无憾了。
    那小家伙，很好，等你回来，见到他的成长，一定会十分欣慰。
    思绪落，陶夭夭看向奉天殿前的那一道年轻身影，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片刻后，陶夭夭收回目光，看向太学宫的方向，恭敬行了一礼，开口道，“儒首，多谢！”
    太学宫，东院，小木屋中，孔丘听到罗刹王这一声谢，先是一怔，很快，似是明白了什么，无奈地摇了摇头。
    聪明的丫头。
    这一次，他老头子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也罢，有什么麻烦，他老人家接着便是。
    就当是给那小家伙的报酬了。
    “小子夜。”
    皇室宗祠上空，陶夭夭一礼之后，传音说道，“太商就在皇室宗祠中，除此之外，宗祠内，还有四十九具棺木……”
    众人瞩目中，陶夭夭将皇室宗祠的隐秘传音告诉了奉天殿前的李子夜，而且，就只告诉了李子夜一人。
    至于儒首那里，她这师侄愿不愿说，由他自己决定，她不干涉。
    皇室宗祠前，商皇看着上方的女子，双手紧攥，眸中杀机毕露。
    罗刹王将宗祠的隐秘告诉了儒首！
    麻烦了！
    儒首知道老祖之事，恐怕不会坐视不理。
    与此同时，西域天谕殿，神座前，书生看着东方，眉头轻皱。
    罗刹王只将大商皇室的秘密告诉了儒首吗？
    终究是大商的武王，到了最后，还是给大商留下了三分余地。
    毋庸置疑，大商皇宫深处的秘密，绝对见不得光，否则，大商皇室也不会如此处心积虑的隐瞒。
    可惜啊。
    罗刹王未将那里面的秘密公布于众。
    奉天殿前，李子夜听过小师叔的传音，心中波涛翻涌，眸中也尽是震惊之色。
    太商果然在宫中。
    还有，太商制造那么多冥土，究竟是为了什么？
    “小子夜，此事牵扯重大，怎么处理，你自行决定。”
    皇室宗祠上空，陶夭夭传音说道，“你若是觉得，这大商已腐朽不堪，便将此事公布于众，届时，大商皇室必定会成为天下人的众矢之的，各方也会群起而攻之，当然，你若不想将此事公布，也随你，师叔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
    说到这里，陶夭夭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看向南方，轻声道，“师姐，你若能听到，便再借师妹一剑，师妹还有点事没做完。”
    说完，陶夭夭没再多言，目视南方，静静等待。
    三息后。
    黑夜尽头，第二道剑气破空而来，剑势磅礴无尽，撕裂虚空，来到大商皇宫。
    剑气入体，陶夭夭虚幻的身躯迅速凝实了一些，将要散尽的诛仙剑气，也得到暂时的补充。
    “多谢。”
    陶夭夭轻声说了一句，目光看向下方皇室宗祠，脚下一踏，再度冲了进去。
    这里的冥土，太多了，她必须解决一些，不然，那小家伙以后应付起来会很吃力。
    很快，皇室宗祠内，激烈的战斗声再度响起，气浪震荡，似乎异常激烈。
    化身冥土的皇室宗亲不可谓不强大，但是，在已入六境的罗刹王前，似乎是那样不堪一击。
    惨叫声，此起彼伏，一声接着一声，长生之梦破灭，对于渴求长生者是如此恐惧的事情。
    约么一刻钟后，战斗与惨叫声停止，陶夭夭身影再度冲出，身躯已经几乎完全透明，显然，力量即将完全耗尽。
    而下方皇室宗祠中，满目狼藉，黑色的血水洒落的到处都是。
    那一具具棺木，许多都已打开，甚至被毁去。
    此时此刻，宗祠内，已看不到任何活着的身影，双目所及，唯有遍地的尸骨。
    “小子夜，小师叔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皇室宗祠上空，陶夭夭看着天际翻滚的劫云，轻声说了一句，旋即凌空一踏，继续朝着天际掠去。
    下一刻，天际之上，万雷奔腾，无数雷霆从天而降，轰向下方的白发罗刹。
    向天借时，并非没有界限，此时，时间已至，天劫如约而至。
    天劫至，陶夭夭挥剑撼天雷，一身战意炽盛，耀眼夺目，该做之事已做完，生命最后的时刻，只求向天一搏。
    天际，雷霆一重又一重落下，威势，震天动地，照得天空如白昼一般明亮。
    下方，陶夭夭不闪不避，正面挡下了所有天雷。
    终于。
    六重天雷后，天际上，劫云渐渐散去，烟消云散。
    阴云消散，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洒落人间，驱寒黑夜的寒冷。
    皇宫上空，陶夭夭沐浴晨曦之中，回头淡看人间最后一眼，几多不舍。
    真想亲眼看看，那小家伙未来究竟能成长到何种地步，
    可惜，没有机会了。
    “小子夜，师姐，有缘，未来再会！”
    黎明的第一缕晨曦中，陶夭夭的身影渐渐散去，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
    奉天殿前，凯旋、忠武、关山、东临四王看着天际消散的身影，默默俯身一礼。
    “送罗刹王！”
    李园，内院中。
    红烛、李幼薇等人见状，也齐齐行了一礼。
    “恭送罗刹王！”
    同一时间，大商都城北边，三千罗刹铁骑前，罗骁看到大商皇宫上空的一幕，身子一震，片刻后，纵身下马，右拳重重地捶在左胸口，俯身恭敬一礼，开口道，“恭送吾王！”
    后方，三千罗刹铁骑同样下马，躬身一礼，齐声道，“恭送吾王！”
    天下相送，大商皇宫上空，那一抹白发倩影渐渐散尽，一生荣光，绚烂夺目，绝代风华。
    奉天殿前，李子夜注视着皇室宗祠上空离去的小师叔，眸中泪光萦出，一瞬之后，强行忍下，躬身恭敬一礼，无声送别。
    “恭送小师叔！”

 第1233章 落幕

    黎明，在众人渴望的目光中，如期而至。
    晨曦洒落大地，驱散黑夜的寒意，皇宫中，满目狼藉，打了整整一夜，所有的禁军全都疲惫不堪。
    长孙封宇带领禁军做着收尾工作，来来回回，甚至忙碌。
    “都结束了，回去吧。”
    奉天殿前，凯旋王开口说了一句，转身就要离开。
    “不去觐见陛下吗？”
    一旁，东临王皱眉，问道。
    “累了，晚些时候再来。”
    凯旋王神色平静道，“这个时候，想必陛下也没有心情见我们。”
    “有道理。”
    关山王应了一声，也转身准备离开。
    “本王留下。”
    忠武王看到几人要走，心中虽然有些羡慕，却还是选择了留下。
    “你是皇亲，是要留下。”
    凯旋王看了一眼皇室宗祠的方向，提醒道，“忠武，说话做事小心一点，陛下如今的心情可能不太好。”
    “本王明白。”
    忠武王点头应道，皇宫被打穿，甚至连皇室宗祠都被罗刹王掀了，换做谁心情都不会好到哪去。
    今天过后，他们这些武王要低调一些日子了。
    “布衣，你走吗？”
    即将离开时，关山王看向一旁的年轻人，开口问道。
    “走。”
    李子夜颔首，转身就走。
    四人一同离开，玄武门周围，禁军将士们纷纷行礼，没人敢阻拦。
    “布衣，这一夜，真精彩啊。”
    皇宫前，凯旋王看着东边的朝阳，面露感慨之色，说道，“本王入朝三十余载，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精彩的一局。”
    后生可畏。
    李子夜沉默，什么也没说。
    “布衣王，有没有想过，今日之后，你的处境可能会不太好。”
    一旁，关山王提醒道，“从龙之臣，不是那么好当的。”
    不论这一局的真相是什么，布衣王今后在朝堂上的日子都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好过。
    设局算计皇子，毫无疑问已触及了陛下的逆鳞。
    即便布衣王的目的是为了帮四殿下上位。
    “我明白。”
    李子夜轻轻点头，应道，“早有心理准备。”
    “本王实在不懂。”
    东临王听着三人的谈话，轻声一叹，道，“布衣，你已位居武王之位，何必去趟这趟浑水。”
    “不为什么。”
    李子夜轻声说道，“寒冬已至，大商需要一位能看到百姓疾苦的明君。”
    说到这里，李子夜停下步子，朝着三位武王拱手恭敬一礼，道，“三位前辈，晚辈有些累了，先行一步。”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多言，转身离去。
    “布衣王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
    关山王看着李子夜远去的背影，开口说道。
    昨夜这一局，大殿下伏诛，布衣王的计划可谓大获成功，不该是如此表现才对。
    “或许是因为罗刹王吧。”
    一旁，凯旋王神色复杂应道，“罗刹王于布衣王有知遇之恩，罗刹王逝去，布衣王心中想必也不好受。”
    “走吧，回府把衣服换一换，几天没换，都臭了。”
    东临王拍了拍衣衫上的寒霜，也没有再多废话，迈步离去。
    凯旋、关山互视一眼，亦分道扬镳，各自离去。
    晨曦洒落身上，如此温暖，只是，几位武王的心情，却都不怎么好。
    罗刹逝去，作为曾经同生共死的战友，又怎会毫不动容。
    前往布衣王府的路上，李子夜迈步前行，平静的面容，遮不住那深掩的哀伤。
    “李大哥。”
    就在这时，一旁的民居上，萧潇纵身而下，迈步上前，轻声说道，“罗刹王求仁得仁，已无遗憾了。”
    “嗯。”
    李子夜点头，旋即带着萧潇朝王府走去。
    没过多久，布衣王府前，两人走来，进入府中。
    “坏人。”
    前院，早早起来等候的南儿看到两人，立刻跑上前，伸手抓住前者的大手，小脸上露出喜悦之色，说道，“青玄姐姐说你今天会回来，你果然就回来了。”
    “南儿，我有些累了。”
    李子夜伸手揉了揉眼前小丫头的脑袋，轻声道，“今天让青玄姐姐送你去上学好吗？”
    南儿闻言，小脸一怔，下意识点了点头，听话地应道，“好。”
    坏人这是怎么了？
    似乎不开心。
    “王爷。”
    南儿后方，俞青玄迈步上前，恭敬行了一礼。
    “去送南儿上学吧，路上小心。”
    李子夜叮嘱了一句，没再多说什么，继续朝后院走去。
    萧潇迈步跟上，眸中担忧难掩。
    自天扇峰一战后，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李大哥这样。
    今日的结果，李大哥应该早就知道，其实，结局已很圆满，至少，都在计划之中。
    后院，李子夜走来，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关闭，也将温暖的晨曦挡在了门外。
    李园，内院。
    红烛、还珠站在机关前，静静地等待。
    大皇子已倒台，接下来要怎么做，还是需要小公子的指示。
    “红烛姐姐。”
    房间中，还珠开口，担忧地说道，“我有些担心兄长。”
    “不必担心。”
    红烛神色平静道，“他是李家的掌舵者，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的责任，他会调节好自己的情绪。”
    身为李家唯一的掌舵者，小子夜必须尽快振作起来。
    一切会影响自身判断力的情绪，都不是小子夜应该有的。
    王府后院，房间内。
    李子夜坐在桌前，目光怔怔失神。
    约么半个时辰后，李子夜默默起身，来到一旁桌案前，提笔在宣纸上写了起来。
    很快，李园，内院。
    书架前，清脆的银铃声响起。
    红烛听到银铃声，立刻上前，将机关中的密信取了出来。
    后方，还珠上前两步，待看过书信上的内容后，神色下意识一震。
    “还珠，好好学，争取有朝一日能为你兄长分忧。”
    红烛说了一句，将书信递了过去，旋即迈步离开了房间，前去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小子夜，真是一个怪物。
    房间中，还珠看着手中的书信，沉默无言。
    做李家人，为何这么难。
    尤其是兄长。
    与此同时，皇宫西南方，听雨轩中。
    慕文清看着东边的朝阳，轻声道，“现在，该李教习兑现和本王的承诺了。”

 第1234章 生死之局

    渝州城。
    年节越来越近，不少外出讨生活或者求学的游子陆续回来，与自己的家人团聚。
    李府，每天日落之前，李百万都会在府外等上一会儿，渴望儿女会给他一个惊喜，突然出现他的面前。
    只是，每一天的希望最后都会变成失望。
    儿行千里母担忧，父亲也一样。
    李家三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出色，每一个都可是李百万的心头肉，只可惜，全都不在身边。
    又一个日落之时，府前，李百万收回远望的目光，神色微黯，转身回到府内。
    “老爷。”
    这时，院中，老管家快步上前，将一封书信递了过去，开口道，“都城来的信。”
    李百万闻言，立刻接过书信，打开看了起来。
    书信的内容，主要是将都城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而在正事过后，在书信的末尾，则是啰啰嗦嗦地写着一大堆闲话。
    “老爹，年节时大家都要回渝州过年，记得准备好年货。”
    “小红帽也会一起回去，还有还珠，记得多准备几个红包。”
    “二哥那里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此前已经说好了，年节时不管多忙，都要回家。”
    “老爹，二哥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到时候记得催一催，对了，千万别说我说的，不然，我和你没完。”
    书信有着好几页，絮絮叨叨一连串，李百万却没有丝毫不耐烦，一个字一个字仔细地看完了。
    “老爷。”
    一旁，老管家看着眼前主子，期盼地问道，“是小公子他们要回来了吗？”
    “嗯，年节就回来了！”
    李百万回过神，咧嘴一笑，应道，“老姚，这些日子记得多置办一些年货，尤其是小子夜喜欢吃的东西，一定要备齐，否则，他肯定会找事的。”
    “好！”
    老管家激动地点了点头，应道，“老奴这就去办。”
    说完，老管家转身离开，前去准备。
    “臭小子就知道给他爹出难题。”
    老管家离开后，李百万看着手中的书信，抱怨了一句，脸上的肥肉笑起来一颤一颤的，十分滑稽。
    不过，庆之的终身大事的确要考虑了。
    头疼啊。
    庆之的真实身份见不得光，这件事，不好安排。
    也不知道庆之自己是什么想法。
    小子夜那臭小子真是的，自己不敢问，就将这差事推给他。
    思考片刻，李百万拿着书信朝后院走去。
    算了，这事还是让幼微问吧。
    作为家中长女，操心一下弟弟的终身大事，也合情合理。
    就在李百万开始为儿女们回家做准备时。
    大商都城。
    大皇子叛乱过去三天，一切渐渐重回正轨。
    这三天，都城动荡不止，各方势力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在这敏感的时期走错路。
    即便几位武王，三日以来也都选择闭府不出，暂避风头。
    “白儿。”
    未央宫，长孙皇后一边剥着榛子，一边提醒道，“这两日抽时间去布衣王府一趟吧，如今布衣王的处境不算好，你应该去看看，毕竟他也是为了帮你。”
    “儿臣知道了。”
    慕白点了点头，轻声应道。
    “想不通。”
    一旁，慕容看着盘中的榛子，眉头轻皱，说道，“李教习究竟是如何说服布衣王站在兄长这一边的？”
    现在想来，李家、布衣王不和，还有李教习中毒，都在两人的计划之中，目的就是欺瞒世人，欺瞒大皇兄。
    这一局，布局之深远，实在令人毛骨悚然。
    “母后也未能完全想通。”
    长孙皇后轻声道，“若非我们知晓这一局是李教习布下，根本不可能想到布衣王和李教习之间还能有合作。”
    布衣王和李家的对立，在所有人眼中，都已到了针锋相对的地步，谁能想到，他们之间竟然还会有合作。
    “兄长，你去布衣王府的时候，记得叫上我，我也跟着一起去，试探一下布衣王的口风。”慕容想了想，说道。
    “明日吧。”慕白应道。
    “明日？”
    皇宫西南方，木槿听过王爷的话，愣了一下，旋即点头应下，道，“好，奴婢这就派人去送拜帖。”
    话声落，木槿起身离开，前去准备拜帖。
    房间内，慕文清坐在火盆前，看着桌上残卷，提笔继续批注。
    罗刹王能杀死宫中的冥土，应该是早有准备。
    奇怪。
    罗刹王的情报，从何而来？
    儒首那里吗？
    房间外，夕阳余晖洒落，一日又渐渐过去。
    布衣王府，后院。
    一连三日，李子夜都几乎没有出过院子，连南儿的接送，都是由俞青玄来做。
    三天时间，李子夜也没有再练剑，而是一直在房间中写着什么。
    “李大哥。”
    房间内，萧潇坐在桌旁，看着桌上一封又一封书信，不解地问道，“你为何要写下这么多信，我看好多事情都已安排到年后了。”
    “先做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李子夜一边写，一边回答道，“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还珠的成长还不够，一个人应付不来，我必须帮她安排明白。”
    “离开？”
    萧潇闻言，愣了一下，诧异道，“去哪里？”
    “别多问。”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应道，“我写的东西，你能学多少是多少，我暂时没时间教你了。”
    “好吧。”
    萧潇撇了撇嘴，双手托着下巴，继续看，继续学。
    “王爷。”
    就在这时，房间外，俞青玄的声音响起，回禀道，“四殿下派人送来了拜帖，明日过来拜访。”
    “知道了。”
    房间，李子夜应了一句，没再多言。
    “李大哥，文亲王明天可是要去拜访李园，现在四皇子也要来，你准备去哪边？”萧潇询问道。
    “李园。”李子夜回答道。
    “那四殿下这边怎么办？”萧潇疑惑地问道。
    “你和还珠应付。”
    李子夜应道，“算是给你们两人一个小小考验，小心一些，九公主聪慧，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翌日。
    李园、布衣王府，文亲王、慕白几乎同时到来。
    李园前，李子夜亲自接待，将文亲王和木槿领入了正堂中。
    “李教习。”
    正堂内，慕文清看着眼前年轻人，开口赞赏道，“很精彩的一场戏，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本王没有白等。”
    “王爷过誉。”
    李子夜微笑道，“小打小闹而已，倒是王爷布下的这一局，在下更感兴趣。”
    “李教习，有句话本王虽然不愿说，不过，还是要提醒李教习一声。”
    慕文清注视着眼前人，正色道，“本王所谋之事，一旦失败，李教习的性命，就不保了，所以，李教习要考虑好。”
    “棋局，哪有长胜之理。”
    李子夜轻声道，“既然王爷这样的千金之躯都敢冒险，在下就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第1235章 傻子

    李园，正堂。
    炭火的燃烧声和茶水的沸腾声不时传出。
    正堂内，李子夜、文亲王对视而坐。
    茶桌上，水汽蒸腾，茶香四溢。
    李子夜亲自洗茶、煮茶、斟茶，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李家的茶叶生意，天下第一，身为李家嫡子的李子夜，茶艺自然也不会差。
    “好茶。”
    慕文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轻声道，“同样的茶，一个月前喝和一个月再喝，味道都不一样了。”
    “茶还是一样的茶，人心不一样了。”李子夜也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浅酌一口，说道。
    “李教习的这一局，着实让本王大开眼界。”
    慕文清放下手中的茶杯，感慨道，“何时开始的，方便说吗？”
    “我从南岭回来。”李子夜如实回答道。
    慕文清听过眼前年轻人的回答，神色一怔，旋即面露无奈之色，应道，“渊儿输的不冤。”
    这李教习从南岭回来，是在一年前，从那时候便开始布局，真是够有耐心的。
    弱冠之年，国士无双。
    白儿得此人相助，太子之位已毫无悬念。
    一旁，木槿听着两人的谈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木槿姑娘，有话尽管说就是。”
    李子夜见状，神色平和道，“这里，没有外人。”
    “这丫头，想问的是布衣王的事。”
    慕文清轻轻一笑，说道，“没有布衣王的相助，李教习的这一局，也无法推动到如此程度，其实，本王也好奇，布衣王和李教习究竟是什么关系？”
    “道门，同门不同支。”
    李子夜转了转手中的茶杯，应道，“既然有如此渊源，合作一局，也并无不可。”
    “道门要入世了吗？”慕文清直接问道。
    “这个，王爷就要去问布衣王了，李家只是得了道门的一些传承，布衣王，方才是道门真正的代言人。”
    说话间，李子夜放下茶杯，继续说道，“不过，据我估计，道门应该是要入世了，毕竟，寒冬将至，道门不会坐视天下众生受此大劫。”
    慕文清闻言，神色微凝，不解地问道，“道门，还有余力救世吗？”
    “不多了，这个问题，在下也问过布衣王。”
    李子夜轻声一叹，应道，“千年岁月，道门日渐式微，不可能再像千年那般力挽狂澜，所以，这一次的寒冬之劫，众生需要自救，道门，只能尽力而为。”
    说到这里，李子夜看着眼前文亲王，轻叹道，“世间若能多几个像王爷这般的大智慧者，寒冬之劫，倒也不那么可怕。”
    “过誉了。”
    慕文清应了一句，神色冷静地说道，“本王也只是闲来无事，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李教习，极夜世界，本王没有去过，对妖族的了解也有限，但是，据本王猜测，那长生妖皇背后，还有更强的存在，那人，才是真正人族最大的敌人。”
    话至此，慕文清语气一顿，轻声道，“原来，本王怀疑这个人是妖族神女，不过，上次与李教习交谈过后，方才知晓自己猜错了，只是，若这人不是妖族神女，就更加麻烦了。”
    “光明之神。”
    李子夜拎起茶壶，给两人的茶杯中添上新茶，轻轻吐出四个字。
    茶桌对面，慕文清听到这四个字，神色间，并没有太多变化，仿佛早已知晓。
    李子夜注意到文亲王的反应，眸子微眯，问道，“看来，王爷也知道此人。”
    “宫中典籍，提起过这个名字。”
    慕文清再次端起茶杯，话中有话地说道，“李教习，宫中藏书极多，有机会，李教习真该进宫看一看。”
    “一直找不到机会。”李子夜应道。
    “白儿已经回来。”
    慕文清提醒道，“李教习还是尽快找机会进宫一趟，你与本王掌握的情报，若想完全共享，进宫是最好的方式，本王已将有关妖族的典籍全都整理了出来，李教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看一遍，不会浪费太多时间，毕竟，事关性命，任何细节都要注意。”
    “有四殿下相助，进宫不难，但是，要去王爷那里，不容易。”
    李子夜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此事，在下会尽快想办法，也请王爷将那些典籍尽可能精简一些。”
    “本王明白。”
    慕文清点头，神色认真道，“李教习，快一些，妖族的合作者，不会只有本王一人，本王不能保证，拖得时间太久，妖族会不会假手他人对李教习出手。”
    “王爷放心。”
    李子夜颔首应道，“就这两三日，我便找机会进宫一趟。”
    “好。”
    慕文清正色道，“本王便在听雨轩，等候李教习到来。”
    说完，慕文清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说道，“本王不能离宫太久，就先回去了，李教习，这些日子，多陪一陪家人，不必送，留步。”
    话声落，慕文清带着木槿离去，洒脱的身影，令人侧目。
    正堂前，李子夜看着文亲王离去的背影，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皇室，当真没有一个简单之人。
    谁能想到，这看似最不起眼的文亲王，方才是真正的大智慧者。
    “王爷。”
    李园外，木槿忍不住说道，“李教习对我们似乎还有所保留，那光明之神的事情，先前他可从来没有提起过。”
    “越是聪明之人，越是小心。”
    一旁，慕文清神色平静地应道，“他背后可是李家千千万万的性命，哪敢轻易信任一个人，更何况，本王还是皇室之人，他只能更加小心。”
    两人离开李园不久，布衣王府，慕白和慕容也相继走出，准备回宫。
    王府，前堂。
    还珠、萧潇两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后背的衣衫都快湿透了。
    “太难了。”
    还珠神色复杂地说道，“那九公主，果然不好应付。”
    “你兄长那边更难。”
    萧潇轻声道，“他要应对的人，可是文亲王。”
    与此同时，李园内院。
    李子夜迈步走来，径直走到长姐的房间前，敲响了房门，目光看着里面的女子，开口唤道，“幼微姐。”
    屋中，桌案前，李幼薇抬起头，看着门前的小弟，神色温和道，“怎么样，谈的还顺利吗？”
    “顺利。”
    李子夜迈步走入房间中，在火盆前坐下，面露疲惫之色，笑道，“幼微姐，这些人怎么都这么难对付，小时候我还以为，我以后遇到的反派应该全都是傻子和白痴，我大手一挥，轻而易举就能拍死他们。”

 第1236章 初心

    “那不是故事吗？”
    李园内院，房间内，李幼薇看着眼前小弟，心疼地说道，“是累了吗，若是累了，就歇一歇。”
    “还好。”
    李子夜伸手在火盆上烤了烤，轻声道，“只是事情太多，有些分身乏术。”
    “还珠，还不行吗？”李幼薇不解地问道。
    “差一些。”
    李子夜摇了摇头，应道，“一般的对手还行，不过，文亲王和商皇这个级别的高手，她还应付不来。”
    只是，随着李家的对手越来越强，接下来的敌人，没有弱者了。
    还珠的成长，还不够。
    “赶得及回渝州城吗？”
    李幼薇放下手中的账册，问道。
    “赶得及。”
    李子夜点头应道，“不论如何，都要回家过年，老爹岁数大了，我们这些儿女也该尽一尽孝心。”
    “听你的。”
    李幼薇神色温和地说道，“那就再辛苦一些，年节前，将这里事情处理完。”
    “好。”
    李子夜应了一句，脸上的疲惫之色收敛，起身说道，“我去看看南王前辈，花姐姐的事情，也该解决了。”
    说完，李子夜没再多言，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李幼薇看着小弟的背影，心中轻轻一叹。
    罗刹王的事情，对小弟打击不小，他越是不说，越让人担心。
    秦姐姐怎么还不回来了，如今的李家，迫切需要一位武道至强者坐镇。
    不远处的房间，李子夜走上前，敲响房门后，直接走入了进去。
    房间内，卯南风忙得连抬头的时间都没有，听到有人进来，随口问道，“什么事？”
    “无根生之事。”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如今，白娘娘和许伯父都被我请到了安全之地，南王前辈，何时能救花姐姐？”
    “随时。”
    卯南风抬起头，正色道，“不过，你要做好失败的心理准备，毕竟，许祖和我们的猜测，都只是一种推断，未必是对的。”
    “南王前辈的意思，晚辈明白。”
    李子夜颔首应道，“我相信，这一次，一定不会再失败了，有劳南王前辈。”
    “那好，时间你定，本王可以随时出手。”卯南风平静道。
    “等我从皇宫回来便出发。”李子夜应道。
    “哪里？”
    卯南风眸子微眯，问道，“远吗？”
    “烟雨楼。”
    李子夜如实应道，“很远。”
    卯南风听到这三个字，神色一震，片刻后，回过神来，没有多问什么，点头道，“可以。”
    烟雨楼，天下第一杀手组织。
    李家，天下第一商贾世家。
    原来是一家。
    李家当真又让他老人家刮目相看了。
    或许说，这小子又给了他老人家一个惊喜。
    “多谢前辈。”
    李子夜拱手恭敬一礼，道，“晚辈还有事要做，先行告退。”
    说完，李子夜没再废话，转身就要离开。
    “小子。”
    后方，卯南风开口，淡淡道，“你不累吗，本王都替你觉得累。”
    “不累。”
    李子夜应了一句，旋即迈步走出了房间。
    “天下第一楼。”
    卯南风看着眼前离开的臭小子，眸中异色闪过，难怪，李家二公子从不回家。
    现在，他总算明白李家的分工了。
    李家二公子，名震天下的绝代天骄，竟然是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的掌舵者。
    大商皇宫，还真的招惹了一个可怕的庞然大物。
    院中，李子夜走出后，直接朝着内院外走去。
    不多时，府院前，李子夜坐上马车，赶往太学宫。
    太学宫，东院。
    孔丘蹲在菜园中，一如往日，检查着青菜的生长情况。
    千年岁月，老人似乎唯一在意的事情，就是园中的这些青菜。
    没过多久，院外，李子夜走来，恭敬一礼，道，“儒首。”
    “进来说话。”
    园中，孔丘随口应道。
    “嗯。”
    李子夜应了一声，迈步进入了院中。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孔丘一边忙碌，一边问道。
    “去处理光明之神的事情。”
    李子夜平静道，“晚辈和文亲王都怀疑，长生妖皇背后之人便是光明之神，不管猜测是否正确，都要亲自过去验证一下。”
    “有危险。”孔丘提醒道。
    “晚辈知道。”
    李子夜点头应道，“但是，机会难得，毕竟是妖族先找上的文亲王，晚辈此时入局，不会引起妖族的怀疑。”
    妖族还有那光明之神，早晚要找上他，与其被动戒备，不如主动出手。
    “你有心理准备就行。”
    孔丘听过前者之言，起身洗了洗手，说道，“对了，老朽这两天准备入宫一趟。”
    “您老人家要入宫？”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震，沉声道，“儒首，皇宫很危险。”
    说到这里，李子夜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太商就在皇宫中，此外，那座皇室宗祠内，还有大量的冥土。”
    “那就更要去了。”
    孔丘听到太商在宫中这个消息，并未太多惊奇，神色平静地说道，“那丫头用性命换回来这些情报，老朽既然已经知道，又怎能什么都不做。”
    “儒首若一定要进宫，就多带一些儒门的高手。”
    李子夜不放心地叮嘱道，“可以把巧儿姐和乐儒掌尊他们都带上。”
    “没必要。”
    孔丘摇头道，“那些怪物，奈何不了老朽。”
    “我担心不是那些冥土，而是太商。”
    李子夜正色道，“虽然小师叔怀疑太商的身体出了问题，但是，他当年毕竟是仅次于道门魁首太渊的强者，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此人，不得不防。”
    “老朽此次入宫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看一看太商的情况。”
    孔丘轻轻一叹，说道，“那个时代的人，也就剩下我们两人了，既然确定他还活着，那便见一见，叙叙旧。”
    “我陪您老人家一起入宫。”
    李子夜想了想，说道，“正好我去宫中办点事，两个人一起，多少能有个照应。”
    “也好。”
    孔丘点头道，“明日如何？”
    “可以。”
    李子夜想了想，应道，“晚辈这就去四殿下的王府，这些日子，我一直为他的事奔波，也该他出出力了。”
    说完，李子夜拱手恭敬一礼，转身离开。
    “太商。”
    李子夜离开后，院中，孔丘转身看向皇宫方向，轻轻呢喃了一声。
    千年岁月，确实非常漫长。
    但是，这不是失去初心的理由。

 第1237章 入宫

    “李兄明天要入宫？”
    四皇子府，慕白听到来人之言，愣了一下，好奇地问道，“李兄入宫做什么？”
    “溜达溜达。”
    李子夜随口应道，“对了，我还要带个朋友。”
    “朋友？”
    慕白听完，神色再度一怔，诧异道，“李兄还有朋友？”
    “……”
    李子夜闻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喷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怎么就不能有朋友，我李二牛什么都不多，就朋友多。”
    “李兄银子也多。”
    慕白笑着应了一句，补充道，“比朋友多。”
    说到这里，慕白神色认真下来，正色道，“不开玩笑了，李兄，你明天入宫有何事？”
    “去听雨轩。”
    李子夜如实应道，“文亲王那里准备了一些关于妖族的书籍，我要进宫看一看。”
    “关于妖族的书籍？”
    慕白皱眉，问道，“李兄，你和皇叔要做什么？”
    “给妖族送个大礼，具体计划一两句话说不清，有空再说。”
    李子夜说道，“明天，我易容成你的随从，和你一起进宫，不能引人注意。”
    “不容易。”
    慕白认真道，“即便是我的随从，只要跟着我进宫，肯定也会引人注意。”
    “那是平日，明天不会。”
    李子夜笑了笑，说道，“明天，没人会注意我这个小人物的。”
    “什么意思？”慕白不解地问道。
    “明天你就知道了，先卖个关子，现在说出来就不好玩了。”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摆了摆手，迈步朝着府外走去。
    “走了，明天我过来找你。”
    说话间，李子夜身影远去，离开了王府。
    “神神秘秘。”
    府中，慕白看着前方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家伙，又不知道在算计什么。
    还有，这家伙什么时候和七皇叔搞到一起了？
    短暂的思绪后，慕白收回目光，走向后院，准备去练剑。
    算了，想得再多也没用，还不如好好练练剑，有机会找白忘语打一场。
    天际，骄阳西行，李子夜回到李园，同样开始练剑。
    失了龙珠的纯钧剑，灵性明显大不如前，好在材质不错，砍人足够了。
    太极之剑，快慢间，变化莫测，李子夜一日又一日练习，如今，大有精进。
    皎月东升，月下，李子夜舞剑速度越来越快，终于，一剑西来，飞仙再现。
    快如飞鸿的一剑，快到让人连残影都看不清，李家三子，习武不足四载，从八脉堵塞到通七脉、入四境，其中的苦痛，唯有己知，今时今日，剑道，终有小成。
    院外，四人看着院中的小公子，皆安静不言。
    “地鬼。”
    注目许久，白袍妇人开口，说道，“你的速度，在五位影子杀手中是最快的，正好，和小公子切磋一下。”
    后方，地鬼闻言，心神一惊，立刻恭敬一礼，应道，“属下不敢。”
    “切磋而已，不妨事。”
    白袍妇人身旁，黑袍男子平静道，“小公子的性格，我们很清楚，你若能打赢他，他反而会很高兴。”
    地鬼听过前方无常双煞之言，犹豫了一下，再次行礼道，“属下遵命。”
    “可以偷袭。”
    白袍妇人看着院中正在练剑的身影，提醒道，“你是影子杀手，没必要光明正大的出手，利用好你的优势。”
    地鬼听到身前妇人的话，心中再次一震，片刻后回过神来，恭敬行礼道，“是。”
    “小心一点。”
    一旁，天之阙提醒道，“小公子，很强。”
    “嗯。”
    地鬼点头，目光注视着院中的身影，神色微凝，等待出手之机。
    天际，月西行，一抹薄云遮月，天色短暂暗下。
    这一刻，院外，地鬼动了，宛如鬼魅一般的身影，瞬至内院中。
    利爪破空，血肉之躯，却似乎有着裂石之力。
    殊不料。
    利爪近身的刹那，李子夜身形却是向后一倾，避其锋芒，接着，抬手扣住了地鬼手臂，卸力于无形。
    近在咫尺的攻防交锋，地鬼只感气力一泄，神色微变，脚下一踏，定住前倾的身形，反手一爪，招中变招。
    “混沌纳无极！”
    咫尺间，李子夜身形再度后退半步，吸纳眼前女子的真气，同时，肩膀猛地向前撞去。
    “靠山震！”
    轰隆一声，泰山崩于前之势，地鬼躲闪不及，只能凭借五境的修为硬挡来招。
    巨力加身，地鬼脚下连退数步，先机尽失。
    对面，李子夜身影瞬间消失，再出现，已至地鬼身前，纯钧划破夜空，停在其咽喉前一寸处。
    地鬼身子一震，不敢再动弹。
    “地鬼，你轻敌了。”
    李子夜看着眼前脸色惨白的女子，神色冷漠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不能因为对手是四境，就大意轻敌，今日换作别人，你已经没命了。”
    说完，李子夜收剑，转身走到院子中间，继续练习。
    地鬼强压心中波澜，默默转到院外，此时此刻，已不知该说什么。
    一旁，天之阙看到地鬼的脸色，轻声一叹，说道，“吃一堑长一智，我们的任务中，难免会有像小公子这般善于隐藏之人，所以，一定要多加小心。”
    “嗯。”
    地鬼再次点了点头，神色复杂应道。
    李家人，当真都是怪物。
    楼主如此，小公子，亦一样。
    前方，白袍妇人、黑袍男子互视一眼，旋即收回了目光。
    有了今日的教训，这地鬼应该能安分一段时间了。
    这样有特殊本事的高手，杀了可惜，但是，若是有异心，一直提防着也是个麻烦。
    一夜无话。
    翌日，天还不亮，李子夜便离开李园，前往了四皇子府。
    东边，朝阳东升。
    两人动身前往皇宫时，李子夜一身装扮已发生了变化。
    非常合身的太监服。
    “李兄这一身装扮，还真是符合你的气质。”路上，慕白开口，笑道。
    “……”
    李子夜翻了一个白眼，不想理会这个白痴。
    “对了，李兄，你朋友呢，怎么还没来。”眼看皇宫就在眼前，慕白疑惑地问道。
    “快来了。”
    李子夜看向太学宫方向，说道，“等下不要被吓到就行。”
    “吓到？”
    慕白微微一怔，哑然失笑道，“李兄，我好歹也是大商的皇子，是见过世面的人。”
    “呵。”
    李子夜轻轻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与此同时，太学宫，东边的小院中，一袭素净儒袍的孔丘迈步走出，身形瘦削，面容苍老，看上去就和普通老人没有区别。
    没过多久，皇宫前的街道上，孔丘现身，朝着两人走去。
    慕白看到前方走来的老人，先是一愣，片刻后，脸色剧变。
    卧槽！

 第1238章 两肋插刀

    朝阳东升，晨曦洒落，如此温暖。
    皇宫前，儒首现身，连四皇子这样自称见过世面的人，也惊得心头直跳。
    人的名树的影，儒首两个字，莫说在大商，就算整个九州，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天下之师，活在当代的圣贤，即便西域那个目空一切地书生，在儒首面前，同样要执学生礼，恭恭敬敬地唤一声老师。
    今时今日，儒首出现在皇宫面前，怎能不让人心惊。
    “学生慕白，见过儒首。”
    皇宫前，慕白看到前方走来的老人，赶忙上前两步，恭敬行礼道。
    “四殿下不必多礼。”
    孔丘颔首，微笑道，“很久不来皇宫，路都快忘了，还要劳烦四殿下带路。”
    “学生的荣幸。”
    慕白强压心中的波澜，应道。
    后方，李子夜看着眼前家伙紧张的模样，皮笑肉不笑地催促道，“殿下，我们是不是可以入宫了。”
    慕白回头，心中苦笑，应道，“当然可以。”
    这家伙说的朋友竟然是儒首，当真不要脸。
    玄武门前，三人到齐，没再耽搁，一同入宫。
    就在儒首进入皇宫的刹那，皇宫各方，一座座供奉殿内，所有皇室供奉身子都是一僵，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这股气息是？
    皇宫西南方，听雨轩内。
    慕文清看着玄武门方向，神色也是一怔。
    儒首亲自入宫了？
    原来，李教习说的办法，竟是这个。
    厉害啊。
    有儒首作掩护，就没人会在意他了。
    “儒首！”
    寿安殿，商皇持子之手突然一顿，目光看向玄武门方向，神色沉下。
    儒首果然还是入宫了。
    老祖的事情暴露，当真是一件麻烦事。
    “陛下，陛下。”
    这一刻，寿安殿外，一名小太监快步走入，急声道，“禁军派人来禀报，儒门儒首和四殿下一起入宫了。”
    “知道了，下去吧。”
    商皇应了一声，手中棋子丢入了棋盒内，起身朝着殿外走去。
    与此同时，
    奉天殿前，孔丘一人走过，所有禁军意识到来人身份，纷纷低头行礼。
    天下之师入宫，可是百年不曾有的大事。
    后面，李子夜看着前方越来越远的儒首，眸子微微眯起，大佬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这世间能让禁军行低头礼的人可不多。
    “李兄，你可害苦我了。”
    一旁，慕白苦笑一声，说道，“这次，我肯定少不了挨一顿臭骂。”
    带儒首入宫，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挨骂而已，多大点事。”
    李子夜随口应了一句，眼看周围没什么人，说道，“我先去听雨轩了，出宫时再见，今日之事记得保密，不然，我让儒首他老人家教你做人。”
    说完，李子夜没再多言，改变方向，朝着皇宫西南方走去。
    慕白看着前者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迈步走向未央宫。
    这家伙，过河就拆桥。
    现在可好，他带进宫的两人，全都没了影子。
    今天这顿骂，肯定是跑不掉了。
    朋友，果然就用来插两刀的。
    “你说什么？”
    不多时，未央宫，长孙皇后听到内侍的禀报后，神色一变，震惊道，“白儿将儒首带进宫了？”
    这小子，疯了吗！
    皇室为了提防儒首，已经百年不曾邀请儒首进宫，白儿不会不知道此事。
    陛下这下估计气得不轻。
    “兄长肯定没这个胆子。”
    一旁，慕容神色冷静地说道，“而且，兄长和儒首并不熟，不可能主动带儒首进宫，这之间，恐怕有牵桥之人。”
    “等你兄长来了就知道了。”
    长孙皇后无奈道，“不过，这个人，也并不难猜。”
    “嗯。”
    慕容点头应道，此人，十有八九就是李教习了。
    两人说话间，未央宫外，慕白迈步走来，进入殿内，恭敬行礼道，“儿臣，见过母后。”
    “白儿，你今天办了一件蠢事。”
    长孙皇后看着眼前的独子，沉声道，“你父皇，可是最忌讳儒首入宫的。”
    慕白面露无奈之色，却也无话反驳。
    他哪知道李兄说的朋友就是儒首。
    方才，儒首都已到了皇宫前，他难道还要将儒首挡在宫外吗？
    千错万错，都是李兄的错。
    那家伙搅事，锅却要他来背，还真是好兄弟。
    就在慕白开始承受长孙皇后的狂风暴雨时。
    皇宫西南边，李子夜大摇大摆地走来，一身内侍特有的太监服，看起来是那样的合身。
    听雨轩外，木槿已在等候，待看到来人，客气道，“李教习，王爷已在里面等候。”
    “有劳。”
    李子夜微微一笑，应道。
    “李教习跟奴婢来。”
    木槿颔首，旋即转身在前带路。
    听雨轩内，房间中，炭火的燃烧声噼啪作响，慕文清坐在火盆旁，身前的桌上摆满了竹简和羊皮卷。
    “王爷。”
    木槿带着李子夜走入，禀告道，“李教习来了。”
    “见过王爷。”
    李子夜上前，客气行礼道。
    “李教习不必多礼，坐。”
    慕文清抬头说了一句，认真道，“这些残卷和古籍都有着关于妖族的记载，本王修复了其中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尚且残缺不全，李教习自己看吧。”
    “好。”
    李子夜应了一声，在桌前坐下，拿起其中一卷竹简看了起来。
    同一时间。
    寿安殿前，一袭素白儒袍的儒首迈步走至，一路之上，无人敢阻，无人敢拦。
    “陛下。”
    殿前，孔丘看着眼前大商帝王，神色平静道，“叨扰了。”
    “儒首见外了。”
    商皇回应道，“里面请。”
    孔丘点头，迈步走入了寿安殿内。
    两人入殿，商皇遣退了所有内侍，看着眼前老人，开口问道，“对弈一局如何？”
    “可以。”
    孔丘颔首，应道。
    两人随后在棋桌前坐下，商皇主动拿起了黑子，落在了棋盘上，继续问道，“儒首，罗刹王及时斩杀叛变作乱的大皇子，平叛有功，朕这些日子正在想如何封赏，不知儒首可有什么建议？”
    “逝者已逝。”
    孔丘神色平和地应道，“而且罗刹王生前已经辞去武王之位，想必是不在意这些的。”
    “她不在意，但是，活着的人在意，该封赏还是要封赏。”
    商皇淡淡道，“还有，儒首，朕想知道，罗刹王最后时刻，当着天下人的面对儒首说的那声谢，是为何意？”

 第1239章 镇世诀

    皇宫西南，听雨轩。
    炭火燃烧声噼啪作响。
    李子夜快速阅览着宫中的藏书，速度之快，令人震惊。
    不论任何时候，任何方面，李子夜，都很快。
    当然，这得益于文亲王的相助。
    文亲王深居皇宫数十载，对宫中藏书几乎了如指掌，所以，才能在短短数日的时间将所有关于妖族的典籍全部找出来。
    大商的历史，已逾千年，宫中藏书不计其数，许多典籍，即便太学宫的藏经塔都没有。
    千年皇朝的底蕴，不仅表现在武力上，文化与历史，同样天下第一。
    房间内，十分安静，文亲王和木槿安静地坐在茶桌对面，谁都没有出声打扰。
    时间紧迫，李教习必须尽快将这些典籍全部看完。
    情报这种东西，掌握的越多，以后，活命的可能才越大。
    时间一点点过去，李子夜身旁，看过的竹简和羊皮卷已经堆积成山，过目不忘的优点，此刻发挥的淋漓尽致。
    火盆旁，慕文清拿过火钳夹起一块木炭放入了火盆中，然后继续将手放在炭火上方取暖。
    “王爷，还是冷吗？”
    旁边，木槿看到身边主子苍白的脸色，关心地问道。
    “没事。”
    慕文清轻轻摇了摇头，应道，“本王还撑得住。”
    “王爷，奴婢把火玉拿来吧。”木槿担心地说道。
    慕文清犹豫了一下，点头道，“也好。”
    木槿起身，走向后方的桌案上，打开一个石盒，拿出了一颗火红色的珠子。
    刹那，李子夜有感，抬头望了过去。
    好炽烈的火元气息。
    “让李教习见笑了。”
    慕文清歉意一笑，从木槿手中接过火玉，说道，“本王体弱畏寒，所以，冬季时必须借助这火玉取暖。”
    李子夜听过文亲王的解释，目光看着前者手中的玉珠，赞叹道，“这火玉，比起神兵利器也不遑多让了。”
    看这火玉的材质，甚至还要更盛纯钧剑一筹，灵性不俗。
    “这火玉，原来的确是一件神兵。”
    慕文清并没有隐瞒，如实说道，“水火玉，又名水火王玉，总共有两颗，分为水玉和火玉，本王手中这颗是火玉。”
    “那水玉呢？”
    李子夜随口问道。
    “也在本王这里。”
    慕文清指了指桌上的石盒，微笑道，“不过，本王很少用它。”
    李子夜闻言，愣了一下，哑然失笑道，“王爷真是一个妙人。”
    慕文清笑了笑，说道，“酷暑时，本王可以将水玉借给李教习。”
    “那倒是不用。”
    李子夜应了一句，话中有话地说道，“在下已习惯用剑，其余的兵器，使不习惯。”
    慕文清听过眼前人的话，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
    这李教习真是聪明的让人防不胜防。
    “对了。”
    李子夜似乎想到了什么，随手将手中看完的竹简放到一旁，又从桌上拿了一卷，继续说道，“镇世诀，这门武学，王爷了解的多吗？”
    “皇室不传之秘。”
    慕文清神色平和地回答道，“最初是由大商开国先祖从镇世九鼎上悟出的武学，经由历代皇室宗亲完善，如今，已成为大商的镇国神功。”
    “四殿下似乎不会。”李子夜说道。
    “还没到时候。”
    慕文清解释道，“不同于李教习所学的飞仙诀，必须要由没有习过武的人修炼，镇世诀的修习对于武学修为的要求极高，非五境大修行者，根本无法触其门槛。”
    “原来如此。”
    李子夜闻言，眸子微凝，问道，“这么高的要求，想必，威力一定十分惊人。”
    “那倒未必，武学，最重要的还是使用之人。”
    慕文清微笑道，“就像飞仙诀，在李太白手中，绝对称得上天下最强武学，但是，后世修炼飞仙诀之人，除了李教习外，其余人连皮毛都掌握不了，又怎么可能发挥出飞仙诀全部的威力。”
    “有道理。”
    李子夜点了点头，道，“王爷，你刚才说，镇世诀是大商开国先祖从镇世九鼎上悟出的武学，难道，那个时候，大商开国先祖就已经得到全部的镇世九鼎了吗？”
    “当然不是。”
    慕文清摇了摇头，应道，“先祖建立大商时，只找到了三尊鼎，其余六鼎找了整整千年，方才聚齐。”
    “九鼎不齐之时，镇世诀，想必也不完整。”李子夜凝声道。
    “嗯。”
    慕文清颔首道，“最后一鼎，十年前方才由皇兄寻回，所以，镇世诀一直也是不完整的，九式镇世诀，到现在也只有八式，最后一式，尚且需要时间来创造。”
    “王爷，见过全部九鼎吗？”李子夜再次抬起头，问道。
    慕文清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应道，“见过。”
    李子夜听到文亲王的回答，了然于心，没再多问。
    一旁，木槿听着两人的交谈，眉头轻皱，实在没能明白眼前李教习究竟想问什么，或者想知道些什么。
    火盆旁，慕文清攥着火珠，静静地坐在那里，也没再多说什么。
    两人都太聪明了，许多话，不必说的太明白。
    约么一个时辰后，桌上的典籍，李子夜看完近半，额头上，汗水隐现。
    一个时辰，看完这么多典籍，还要全部记住，可不是简单翻一遍就行。
    哪怕李子夜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此刻，也感觉到有些吃力。
    “李教习，累的话，可以休息一会儿。”
    慕文清也看出眼前年轻人脸上的倦色，说道，“还有时间，不着急。”
    “没事，早些看完以防夜长梦多。”
    李子夜继续拿过一卷竹简，一边看一边说道，“儒首那里，还不知道能撑多久。”
    “李教习能请动儒首，着实出乎了本王的预料。”
    慕文清感慨道，“儒首，已经百年不曾入宫了。”
    儒首入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在儒首身上，他们这边便没人会在意。
    所以，李教习请动儒首一同入宫，毫无疑问是掩饰行踪的最好办法。
    “在下可没那个本事。”
    李子夜平静道，“儒首他老人家入宫，是有自己的事情，他那里，可比我们这里有意思多了。”
    天下之师，一朝帝王，这个时候见面，不知道会不会打起来。
    最好。
    打起来！

 第1240章 商，儒

    寿安殿。
    落子之声此起彼伏，不断响起。
    黑白双子落在棋盘上，犬牙交错，杀机暗涌。
    “儒首还没有回答朕的问题。”
    对弈片刻，商皇开口，提醒道。
    “倒也没什么。”
    孔丘神色平静道，“不久之前，罗刹王曾去太学宫向老朽询问破五境之法，老朽看她悟性不错，便简单指点了几句。”
    商皇听过眼前老人之言，心中冷冷一笑。
    罗刹王从辞王之后，基本就没有出过王府，就更不要说去太学宫求教。
    这老家伙说谎，脸都不红一下。
    当然，这些话，商皇不可能说出来，在正式撕破脸之前，面对天下之师，起码的尊重还要给的。
    “这样说来，罗刹王最后时刻能破五境，还多亏了儒首的指点。”商皇拿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神色淡漠地说道。
    “不敢当。”
    孔丘应道，“罗刹王能破五境，主要还是因为她本身的悟性，老朽的指点，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商皇淡淡一笑，不再多说什么，专心下棋。
    老狐狸！
    一轮言语交锋后，孔丘也安静下来，将注意力放到了棋局之上。
    两人，一个大商帝王，一个天下之师，身份同样尊贵，棋艺，也都十分厉害。
    殿内，火炭燃烧的噼啪声不时响起，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火盆中，火势渐弱，却是没有一个内侍敢这个时候进来添火炭。
    陛下会见儒首，说的每句话，都可能是不容他人知晓的天机，宫中的下人又怎敢此时进殿打扰。
    “陛下。”
    棋至中局，孔丘看着眼前的棋局，话中有话地问道，“那天夜里，皇室宗亲们对付叛军时所使用的镇世诀，似乎与道门九字真言有着异曲同工之处，敢问陛下，这镇世诀是否为道门之人所创。”
    商皇闻言，执子之手一顿，神色平静应道，“天下武学出道门，大商开国先祖创造镇世诀，或许是借鉴了道门九字真言。”
    “借鉴？”
    孔丘抬起头，淡淡道，“据老朽所知，道门九字真言早已失传，而且，即便在道门传承未断之时，九字真言的武学，也只有道门太字辈的先贤和其后人方才能够修炼，他人根本无法接触到，难不成，大商开国先祖，是道门之人？”
    商皇听过眼前儒首的问题，阴鸷的眸子微微眯起，应道，“先祖之事，朕并不清楚，天下武学殊途同归，有巧合之处，不奇怪。”
    “老朽，想要亲自祭拜一下大商的开国先祖。”
    孔丘放下手中的棋子，平静道，“那天夜晚，罗刹王告诉老朽，皇室宗祠中，有老朽的故人，今日老朽入宫，就是为了见见这位故人。”
    商皇闻言，眸中异色闪过，来了。
    “李教习的意思是，儒首此次进宫，是为了祭奠先祖？”
    皇宫西南，听雨轩中，慕文清听过眼前年轻人之言，神色微凝，问道。
    “不错。”
    李子夜点头，应道，“毕竟是故人，既然知晓故人就在皇室宗祠之中，还是要进宫祭奠一下的。”
    慕文清皱眉，沉思片刻，说道，“皇室宗祠，是皇宫的禁地，非是皇室之人，不得入内，儒首虽是天下之师，身份尊贵，但是，毕竟不是皇族之人，想进皇室宗祠，并不容易。”
    “这就要看陛下的意思了。”
    李子夜翻着桌上的残卷，应道，“规矩，都是人定的，有时候，未必不能通融。”
    慕文清面露思索之色，颔首道，“李教习说的有理。”
    听这李教习的语气，儒首此次进宫，是一定要见到先祖了。
    这些年，儒门和皇室的交锋中，儒门一向能忍则忍，看来，这一次，不会再忍了。
    寿安殿。
    商皇看着眼前已掷子的老人，正色道，“儒首，皇室宗祠，唯有皇族之人可入。”
    “老朽可以在宗祠外与故人相见，未必就一定要入宗祠。”孔丘回应道。
    商皇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儒首跟朕来吧。”
    说完，商皇将手中棋子丢入棋盒内，起身朝着殿外走去。
    孔丘起身跟上，一同离开了寿安殿。
    殿外，一众内侍看到两人走出，纷纷行礼。
    众人敬畏的目光中，商皇、儒首一同朝着寿安殿后方走去。
    不多时，两人来到皇宫最深处，皇室宗祠前。
    宗祠周围，空荡荡一片，没有任何人，连宫中内侍都不允许靠近。
    宗祠前，商皇停步，看了一眼身后的老人，开口道，“本来儒首不是皇族之人，不得进入宗祠，但是，念在儒首这些年来建立太学宫为大商培养了不少人才，朕便特准儒首进入宗祠一次，不过，仅限一刻钟。”
    “多谢陛下。”
    孔丘应了一句，旋即迈步朝着前方皇室宗祠走去。
    宗祠前，商皇注视着老人的背影，眸中冷意闪过。
    没想到，老祖和儒首这么快就见面了。
    罗刹王闯宫，着实破坏了他太多的计划。
    有些事，不得不加快速度了。
    天际，骄阳高挂，明媚的阳光，却驱不散皇室宗祠的阴冷。
    孔丘进入宗祠中，看着眼前的灵台和一个个牌位，面露异色。
    只有灵台，没有李家小子所说的那些棺木，看来，皇室早已有所准备。
    不过，那么多冥土，想要隐藏，可不容易。
    思及至此，孔丘抬手，周身浩然正气汹涌，翻掌拍向了宗祠深处的九鼎。
    “老友，手下留情。”
    就在这时，宗祠深处，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接着，黑暗尽头，一抹身着道袍的佝偻身影迈步走来，目光看着眼前儒门之首，神态疲惫地问候道，“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
    孔丘看着前方走来的老人，周身气息收敛，神色复杂道，“太商，没想到，你真的还活着。”
    他与太商，其实并不算相熟，仅仅只是有几面之缘而已。
    但是，时隔千年，故人都已逝去，能再见到故人，怎能不让人心生感慨。
    “苟延残喘罢了。”
    太商看着宗祠外的风景，轻声问道，“老友，外面的阳光，可还是暖的？”

 第1241章 天才在左

    “呼！”
    皇宫西南，听雨轩，李子夜看完最后一卷竹简，随手丢在身旁，沉沉出了一口气，一脸疲惫地说道，“终于看完了。”
    他大爷，这种高强度的工作，真是累死人。
    “这么多书籍和残卷，能不到两个时辰就看完，天下间，也只有李教习能够做到了。”茶桌对面，慕文清看着眼前年轻人身边堆积成山的竹简和羊皮卷，感慨道。
    他为了整理出这些东西，当初可花了不少力气。
    “李教习，喝茶。”
    一旁，木槿很是时候地倒了一杯茶，神色恭敬地递了过去，说道。
    “多谢。”
    李子夜接过热茶，谢了一声，轻酌一口，应道，“多亏了王爷提前将这些书卷整理出来，不然，我也不可能看这么快。”
    “应该做的，李教习，怎么样，可有什么收获？”慕文清看着眼前人，认真地问道。
    “有。”
    李子夜放下茶杯，神色凝重地应道，“我与妖族曾经打过不少交道，从他们的言行中可以看出，他们对于那光明之神十分的忌惮，但是，这种忌惮，有些奇怪，十分复杂，不像是绝对敌对的双方应该有的态度，更像是意见不同所造成的立场差异。”
    慕文清听过前者的话，目光也凝重下来，说道，“妖族长居于黑暗中，而光明之神，代表着光明，按理说，他们之间应该是绝对的敌对关系，不可调和，不死不休。”
    “没错。”
    李子夜点头，应道，“所以，光明之神的身份，才值得怀疑。”
    “光明之神，被封印于极夜世界，此事，是真的吗？”
    慕文清伸手拿出一卷古籍，看着上面零星不全的记载，开口问道。
    “是真的。”
    李子夜颔首道，“我在极夜世界，曾亲自见过光明之神，他的力量，非是人族的真气，也不是妖族的妖力，充满光明，超越认知，应该就是光明之神无误。”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沉声道，“但是，从妖族对光明之神的态度来看，光明之神和妖族之间，绝对有不少的牵连。”
    “做个假设。”
    慕文清眸子微眯，说道，“本王若是妖族或者光明之神，因为光明和黑暗的对立，肯定会想方设法的除掉对方，不会出现李教习所说的那般暧昧不清的关系，我们是不是就可以这样认为，光明之神并非绝对的光明，或者，妖族并非绝对的黑暗。”
    “有这个可能。”
    李子夜再次点了点头，应道，“而且，可能性还不小，妖族崇拜强者，长生妖皇背后若没有人撑腰，他哪来的底气和妖族神女争斗。”
    青青的力量还未完全恢复，就已可以打败青灯佛，一旦恢复巅峰，毫无疑问有着人族五境之上的实力。
    他想不到长生妖皇哪里来的胆子，敢在一位破五境强者的眼皮底下暗度陈仓。
    除非，那长生妖皇真是活腻了。
    妖族和人族可不一样，那里就是单纯强者为尊的世界，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民心或者道德束缚，长生妖皇的行为，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作死。
    除非，长生妖族背后，有着和青青同级别的强者撑腰。
    “光明之神。”
    慕文清轻声道，“长生妖皇背后的人，应该就是他了，本王看过宫中所有关于妖族和光明之神的藏书，对于这位来历和立场最为琢磨不透，这些日子，本王和妖族合作的过程中，曾经旁敲侧击试探过妖族的使者，长生妖皇背后，肯定还有一个藏得更深的人，他们要你的性命，就是为了此人。”
    话至此，慕文清拿过火钳，再度夹起一块木炭放入了火盆中，补充道，“而且，妖族如此处心积虑要你的性命本就不正常，恕本王冒犯，李教习还没有厉害到让妖族如此不惜代价的地步，唯一的解释，你天命之子的身份，对长生妖皇背后之人，十分重要。”
    “王爷的推断，很有道理。”
    李子夜看了一眼眼前火盆中跳动的火焰，应道，“我最特别的地方，应该就是曾经在天书上刻过名，有着什么天命之子的命格，天命这东西，虚无缥缈，对人族和妖族的强者来说，作用不大，唯有对神明，可能有不小的用途，当初，朱雀同样也想夺我的天命，而朱雀，就是一尊神明。”
    “朱雀。”
    慕文清闻言，拿着火钳的手一顿，神色凝下，说道，“李教习这么一说，本王就更加确定自己的推断了。”
    “尚有一事不明。”
    李子夜凝声道，“我与光明之神见过不止一次，为何，他不亲自对我出手，是不能，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
    “这个问题，本王暂时也没想通。”
    慕文清放下手中的火钳，说道，“只能继续假设，第一，他有这个能力，但是，当初的时机不对；第二，他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
    “三年前，我与光明之神初见，尚且是第二境，并不算强大，当然，他在封印中，也许连第二境的我都奈何不了，不过，第二次见面，我重伤濒死，按理说，他要想对我出手，我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李子夜冷静地分析道，“可是，他还是救了我，并且拿走了白忘语一甲子的寿元，如此推断”
    说到最后，李子夜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答案也十分明了。
    “时机不对。”
    慕文清轻声说了一句，眸中凝色闪过，道，“那么说来，如今是时候了，为什么？”
    “天命！”
    李子夜想了想，神色凝重道，“三年间，最大的变化，应该就是我的实力，但是，对于一尊神明而言，我即便到了五境，那点修为应该也不够看，除此之外，就是天命的变化，一年前，我与火麟儿的一战，连儒首都不能提前知道结果，说明，在那之前，我的天命是不确定的。”
    “李教习打败了火麟儿，或者说打败了朱雀，天命已明。”
    慕文清目光冷下，继续补充道，“本王记得，妖族第一次找上本王，就是李教习刚打败火麟儿之时。”
    “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李子夜听过文亲王的话，冷笑道，“幕后黑手，就是光明之神，不会有错。”
    一旁，木槿听着两人的谈话，心中波澜翻涌，震惊不已。
    这两人，有病吧。
    就从这点蛛丝马迹，便能推断出这个结果吗？

 第1242章 疯子在右

    听雨轩，房间中。
    李子夜、文亲王从目前掌握的情报进行了交流和推断，将目标锁死在光明之神身上。
    一个人的认知和智慧或许有限，存在盲区，但是，两个人就能互相印证自己的猜想和推断，可以最大限度地接近事实。
    当然，前提条件下，这两个人的智慧，不能有太大的差距。
    否则，说了半天，某一方可能都没听懂。
    就比如，木槿。
    其实，木槿已经是一个十分聪明之人，不过，比起其主和李子夜这样的老狐狸，还差得太多。
    就和武学天赋一样，天才，也要是要分等级的。
    普通人眼中的天才，和天才眼中的天才，完全是两回事。
    普通人需要仰望天才，而一些人，连天才都要仰望。
    “既然确定是幕后主使是光明之神，后面的事，就能好办不少。”
    茶桌前，李子夜端起热茶再度喝了一口，说道，“光明之神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寻找办法脱困，妖族神女设下的封印，已困了他千年之久，他不可能还有心思做其他的事情。”
    “按照如今的推论，李教习天命之子的身份，应该有助于他解封。”
    慕文清伸出手在火盆上烤了烤，应道，“妖族找到本王时，刻意强调，李教习死了以后，尸首必须要交给他们。”
    “从他们的要求来看，对于光明之神，我是活是死，区别都不大。”
    李子夜冷静地说道，“重要的是我这具身体，奇怪，我身上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连儒首他老人家都不知道，那光明之神是如何看出来的。”
    “李教习的情况，朱雀应该也知道，当初没有问吗？”慕文清提醒道。
    “没来得及。”
    李子夜摇了摇头，应道，“朱雀现身时，我与火麟儿的战斗已至关键时刻，来不及问这些事情了。”
    “那就太可惜了。”
    慕文清轻声一叹，说道，“这世间的神明，并不多见，而李教习的身体情况，恐怕只有神明才能看出。”
    “此事不着急，如今，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如何对付这光明之神。”
    李子夜神色冷下，应道，“千年前，道门与神明之间的战争，陨落的神明不在少数，说明，神明也不是不死不灭的。”
    “话虽如此，但是，妖族神女能封印光明之神，却没有将其杀死，说明，要杀光明之神，很难。”
    慕文清凝声道，“神明之间，毫无疑问也有着强弱之分，光明之神这般的存在，即便在神明中，应该也十分厉害。”
    李子夜听过眼前文亲王的话，面露思索之色，许久，开口道，“我曾在封印光明之神的地方，见到过一个婴儿，若我没有猜错，那个婴儿就是光明之神降临人间所需要的肉身。”
    神明是天地的意志，并无肉身，要降临人间，就必须借助肉身，这一点，不论从月神口中还是朱雀身上都已证实，光明之神，应该也不例外。
    “李教习的意思是，毁去其肉身，光明之神便暂时无法脱困或者无法降临人间。”慕文清神色微凝，问道。
    “应该是这样。”
    李子夜颔首应道，“但是，我们能想到的事，妖族神女应该也能想到，想要毁去光明之神的肉身，肯定不是一件易事。”
    “这个问题，只能李教习亲自去验证了。”
    慕文清正色道，“本王将李教习你交给妖族，可以让妖族的戒备之心降低不少，届时，李教习可以找机会验证一下此事。”
    “嗯。”
    李子夜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就在李子夜和文清王商议如何对付光明之神时。
    皇宫深处，皇室宗祠中，儒首、太商，人间最后的两位圣贤见面，心神各异，几多感慨。
    两人皆是活了超过千年的人物，见惯了生离死别，如今再见到同时代的故人，心中却少有的生出了一丝波澜。
    “这千年，你一直就没出过这皇室宗祠吗？”孔丘看着眼前人，沉声道。
    “没有。”
    太商摇头，神色复杂地应道，“你也不一样，几乎就没有出过你那个院子吗？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就不想出去了。”
    “是不想，还是不能？”孔丘问道。
    太商沉默，没有回答。
    “太商，你的修为呢？”
    孔丘看着眼前人身上几乎完全消失的真气波动，不解地问道。
    “早就没了。”
    太商自嘲一笑，应道。
    孔丘眉头轻皱，说道，“当初，你的修为可是仅次于太渊，怎会说没就没了。”
    说到这里，孔丘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一震，难以置信地问道，“不对，大商皇室，即便天才辈出，也不应该出现这么多虚花强者，难道是？”
    “嗯。”
    太商也没有隐瞒，轻轻点头，应道，“我将所有的修为，都给了他们。”
    “为什么？”
    孔丘强压心中的波澜，问道。
    “救世。”
    太商回答道，“寒冬将至，众生历劫，要想让天下人度过这一劫，就必须找到应付极夜寒冬的办法。”
    “这和你将修为分给那些皇室宗亲有何关系？”孔丘眸子微眯，问道。
    “我需要帮手。”
    太商平静道，“老友你应该知道，极夜寒冬若至，人族，是不可能度过这一劫的。”
    “你究竟要做什么！”
    孔丘脸色沉下，再次问道。
    “这世间，不惧极夜和严寒者，唯有妖族，还有冥土。”
    太商神色认真地回答道，“人族，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妖族，那只能成为冥土！”
    孔丘闻言，心神一震，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要将所有人族，全部变成冥土？”
    “不错。”
    太商目光坚定地应道，“唯有这样，人族的传承才能得到延续。”
    “变成冥土的人族，还是人族吗？”
    孔丘沉声道，“而且，你有没有想过，普通百姓变成冥土，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了长生之毒，会立刻变成怪物，到时候怎么办？”
    “极夜寒冬之后，我，或者人族的后辈，会想办法将他们变回来的。”太商回答道。
    “变回来？”
    孔丘眸子微冷，说道，“你有办法？”
    “没有。”
    太商摇头应道，“在想。”
    “要是想不到呢？”孔丘沉声道。
    太商再次沉默，片刻后，轻声道，“众生，该有此劫。”
    “疯子！”
    孔丘双手紧攥，怒声道。

 第1243章 理念冲突

    “李教习，妖族送来的那些妖血，可还够用？”
    听雨轩，房间内，慕文清随意拿过一卷竹简翻了翻，问道，“若是不够，本王可以再给妖族加加价，让他们多送过来一些。”
    “够用，却也不嫌多。”
    李子夜如实应道，“尤其是妖族王者境以上的妖血，越多越好。”
    “本王明白了，对了，本王有一个问题，李教习可以斟酌回答。”
    慕文清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问道，“对于冥土，李教习了解多少？”
    李家四姑娘，来自南岭的异变之地，这并不是什么秘密，相信包括他在内的许多人，都怀疑过李家四姑娘的身份。
    不过，这位李教习很聪明，刚从南岭回来，就立刻带着李家四姑娘去太学宫拜见了儒首，有天下之师的认可，便无人敢在李家四姑娘的身份上做文章。
    怀疑和有确实的证据，完全是两码事。
    而且，李家四姑娘看上去，和正常人并无任何区别。
    “冥土？”
    李子夜听过文亲王的问题，平静道，“还算了解，李家曾经得到过道门的一些传承，其中就有典籍提起过冥土，道门和神明之战的究极兵器，不老不朽，不死不灭，而且，没有理智，是一群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怪物吗？”
    慕文清轻轻一叹，道，“曾经，他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只是，为了这个人间，不得不坠入地狱，化身恶鬼，终究，他们也都是一群可怜人。”
    “圣贤，化身恶鬼，这是代价，世人得到救赎，这是果报。”
    李子夜注视着杯中冒着热气的茶水，神色淡漠道，“圣贤永坠无间，世人，遗忘圣贤，这是结局。”
    说到这里，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冰冷的微笑，继续说道，“世人总是善于遗忘，就如同西域之人信仰光明之神，漠北之人信仰长生天，有朝一日，神明显圣，依旧还会有无数人屈膝下跪，而选择性忘记当初道门先贤为了驱逐这些神明付出了怎样惨重的代价，数典忘祖，是本性。”
    慕文清沉默，许久，轻轻一叹，说道，“我们不能要求他人的品性完美无缺，只能尽力做好自己的事，本王相信，再给道门先贤们一次机会，他们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其实，我宁愿认为，道门救世，只是单纯的因为，他们看那些神明不顺眼。”
    李子夜端起茶水放在嘴边，浅尝一口，淡淡道，“同样，我答应王爷去做那些事，也仅仅只是想要自保罢了，至于救世这样的狗屁理想，实在让我提不起什么兴趣。”
    “本王，亦如此。”
    慕文清笑了笑，应道，“闲来无事，和他们玩一玩，赢了，胜神明一局，输了，赔上自己的性命，反正本王也活不了几年，稳赚不亏。”
    话至此，慕文清看着眼前人，轻声道，“就是要将李教习带入这一局，让本王觉得有些愧疚。”
    “王爷见外了。”
    李子夜转了转手中的茶杯，应道，“妖族早晚要找上我，因为王爷的相助，我才能主动入局，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说到底，我还要感谢王爷。”
    “李教习，此行凶险，后事可都安排好了？”慕文清提醒道。
    “安排好了。”
    李子夜点头应了一声，‘客气’地反问道，“王爷呢？”
    “呵。”
    慕文清轻轻一笑，道，“本王没什么后事，就只有几句遗言，都已告诉了木槿。”
    “王爷，有一事，我一直没问，现在想想，再不问，也许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询问道，“王爷和妖族交易的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哦？”
    慕文清闻言，面露异色，说道，“本王可从来没有说过，本王和妖族之间的交易还有第二个条件，李教习为何会有此问。”
    “很简单，王爷朝妖族要了那么多妖血，却没有后续的动作，妖族必然有所怀疑。”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应道，“所以，王爷为了打消妖族的疑心，必定还有其余的条件。”
    “李教习真是绝顶聪明。”
    慕文清感慨道，“本王和妖族之间，的确有第二条件，那便是让妖族交出制造冥土之法。”
    “制造冥土之法？”
    李子夜眸子微眯，道，“王爷是否知道，妖族中唯一有可能知晓冥土制造之法的只有妖族神女。”
    “知道。”
    慕文清点头应道。
    “原来如此。”
    李子夜明白过来，赞叹道，“王爷高明。”
    一旁，木槿拎起茶壶，为两人重新倒上热茶，此时此刻，已经一脸麻木。
    听不懂。
    最让木槿深受打击的是，李教习和王爷的每一句话并没有背着她，可是，她还是听不太懂。
    原来如此？如此啥，还有，高明，啥高明？能不能说明白点？
    又没有什么外人，说点白话不行吗？
    就在李子夜和文清王为对付光明之神开始商议对策时。
    皇宫深处，皇室宗祠内，气氛变得十分紧张，压抑异常。
    太商的救世之法，如此极端，不计后果，让身为天下之师，旨在教化万民的儒首完全无法接受。
    道门、儒门的行事风格，一向不同，千年后的今天，相差更是越来越远。
    “太商，你这么做会害了整个人族！”
    孔丘看着眼前故人，强压心中怒火，说道。
    “言重了。”
    太商看了一眼宗祠外明媚的阳光，平静道，“极夜寒冬将至，除了此法以外，已没有更好的办法。”
    “会有办法的。”
    孔丘沉声道，“天命之子已经出现，他终将带领人族走出黑夜和寒冬。”
    “天命之子？”
    太商冷冷一笑，道，“道门之人，连神明都不信，更不会信什么天命，我们只相信自己，老友，既然你说天命之子已经出现，那他可找到了救世之法？若是有，我可以立刻停止自己的计划。”
    孔丘闻言，沉默下来，片刻后，轻轻摇头道，“还没有，不过，会找到的。”
    “那就是没有了。”
    太商神色冷下，淡淡道，“老友，这就是我不愿意见你的原因，我们的理念不同，道门做事，从不愿假手他人，不论对手是神明，还是极夜寒冬！”

 第1244章 变了人间

    “太商。”
    皇室宗祠内，孔丘看着眼前故友，正色道，“你可知道，如今世间出了一个李家？”
    “知道。”
    太商点头应道，“短短十几年间崛起的商贾世家，富可敌国，李家嫡子李子夜，曾在天书刻名，也是你认定的天命之子，救世之人。”
    “不错，那李家小子曾经说过一句话，让老朽至今记忆深刻。”
    孔丘神色认真地说道，“人力有穷，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解决所有事，所以，各司其职才显得如此重要，李家能在短短十数年间迅速崛起，就是因为李家人每个人只做自己专长之事，绝不插手自己不擅长的领域，那小家伙称之为，术业有专攻。”
    说到这里，孔丘语气一顿，继续说道，“同样，极夜寒冬之事，老朽解决不了，不代表别人不行，我们要学着相信别人，将希望传承下去，只要我们守住了希望，终究有一日，会有后人站出来，带人族走向光明。”
    “无聊的理念，毫无根据的信任。”
    太商神色淡漠道，“极夜寒冬将至，你要怎样守住希望，若到了希望破灭时，还没人找到解决极夜寒冬的办法，那整个人族岂不是都要为你所谓的信任陪葬？”
    “老朽会竭尽全力守住这份希望。”
    孔丘沉声道，“太商，收手吧，你的所作所为，等同于将所有人族全部推入地狱中，纵然用这种方法度过了寒冬，他们也永远不可能从地狱中爬出，如此，度过寒冬与否，都没有任何意义。”
    “孔丘，你经历过绝望吗？”
    太商看着外面的阳光，淡淡道，“千年前，神明乱世，道门倾尽所有，都无法阻止神明作乱的绝望，你亲自体会过吗，希望？希望是我们用拳头打出来的，用血骨铺出来的，千年前，若我们也像你一般，将希望寄托给别人，如今的人族，早已成为神明奴役下的牲畜。”
    孔丘闻言，沉默下来，许久，轻声道，“道门的功绩，没人能够否认，只是，极夜寒冬之劫，与千年来神明之乱毕竟不同，你的办法，太过极端了，将所有人族全变成冥土，就再也没有回头路，普通人，就绝对不可能承受得了长生之毒的，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那又如何？”
    太商冷笑道，“世人承受了道门的恩惠，也就要承受相应的代价，道门为了救世，已经断了传承，如今，就只剩下老朽一人，我已没有太多的力气再想一个万全之策，如今这个办法，就是唯一的救世之法，至于后续的麻烦，不是老朽该管的事，对了，你不是选了一个天命之子吗，他若能找出让冥土恢复理智之法，老朽会万分感谢。”
    “太商！”
    孔丘神色一沉，双手紧攥，沉声道，“冥土失去理智，根本就是不可逆转的，你作为冥土的创造者，不可能不知道，人族需要的是希望，而不是，一个全是恶鬼的地狱。”
    “道不同不相为谋。”
    太商收回远望的目光，神色冷漠道，“老友，我说服不了你，你也说服不了我，我们便各自按照各自的理念继续做事吧，互不干涉，一刻钟的时间将至，你也该出去了。”
    “还有一些时间。”
    孔丘脸色冷下，目光看着眼前故人，又看了看宗祠深处的九鼎，眸中闪过一抹杀机。
    “怎么，想要出手吗？”
    太商冷冷一笑，道，“你可想好，这里是大商皇宫，有镇世九鼎和千年气运的加持，你想杀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你不想留着力气继续拖延极夜寒冬的降临。”
    孔丘听过眼前故人的话，眸中杀机渐渐收敛，遗憾道，“差点忘记，你本身也是冥土，想杀你，的确不易。”
    “那便回去吧。”
    太商神色淡然道，“在极夜寒冬前，你若找到了其他的救世之法，可以来告诉我，到时候，你要杀我，我不反抗，你我同坠无间，路上，也好有个伴。”
    “可以。”
    孔丘应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去。
    宗祠内，太商看着前者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却又咽了下去。
    罢了。
    没什么可说的了。
    宗祠外，孔丘走出，看了一眼外面正在等候的大商帝王，平静道，“陛下，老朽先回去了。”
    “儒首慢走。”
    商皇应了一句，并没有多挽留。
    孔丘颔首，迈步离去。
    宗祠前，商皇回过头，看着前方宗祠内的老祖，眸子微眯。
    不知老祖和儒首都说了些什么。
    “四殿下，李家小子，该回去了。”
    出宫的路上，孔丘一边走，一边传音道。
    未央宫，慕白听到儒首的传音，立刻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与此同时，听雨轩内，李子夜听到了儒首的提醒，也站起身来，目光看着眼前文亲王，告辞道，“王爷，我要走了。”
    茶桌对面，慕文清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面露遗憾之色，不舍道，“这么快，本王还有很多话想要和李教习说。”
    酒逢知己千杯少，这李教习，很对他的胃口，世间蠢材太多，找一个能说上话的人，不易。
    “以后有的是机会。”
    李子夜说了一句，拱手恭敬一礼，旋即转身离去。
    “木槿。”
    房间内，慕文清看着李家嫡子离去的背影，开口问道，“这李教习给你的印象如何？”
    “深不可测。”
    木槿坐直身子，如实应道，“远超世人认知。”
    “这才是李家掌舵者真实的模样。”
    慕文清神色平和道，“他用了二十年，为世人树立了一个根深蒂固的废材形象，所以，即便他打败了朱雀圣女，世人一时间也很难扭转心中的偏见，这正是他喜闻乐见的，本王敢说，直到现在，这都城九成以上的人，还没有看出李家真正的掌舵者就是这位李教习。”
    很厉害，也很可怕。
    “天才在左，疯子在右。”
    奉天殿前，李子夜听过儒首带回的情报，嘴角露出一抹冷意，说道，“道门依旧还是那个道门，全都是疯子！”
    太商，也依旧还是那个太商。
    骄傲，霸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千年前如此，千年后亦一样。
    变的不是太商，而是这个人间。

 第1245章 希望

    日正当中。
    大商皇宫外，李子夜、儒首、慕白三人走出。
    一路上，李子夜、儒首就太商和冥土的问题交换了情报，谁都没有理会慕白。
    太忙，没空。
    慕白默默地跟在一旁，也不敢说什么。
    两个人，都惹不起。
    一个打不过，一个骂不过。
    “其实，太商的办法，也不是不行。”
    李子夜看着天际的骄阳，说道，“太阳落山后，要是永远都不升起，人族，必亡。”
    “太极端了。”
    前方，孔丘凝声道，“他那条路，一旦走了，就再也不能回头，普通百姓怎么可能承受得了长生之毒。”
    “普通百姓承受不了，武者可以。”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说不定，在所有人族全都失去理智前，有人能找出破解之法，到时候，人族的火种便可以传承下去。”
    “你同意他的做法？”孔丘皱眉，不解地问道。
    “不同意。”
    李子夜很是干脆地否定道，“我欣赏他的理念，并不代表我同意他的做法，这是两回事，他是疯子，这种人，很可怕，若是不能同路，就应该尽快除掉。”
    说到这里，李子夜移回目光，看向眼前的儒首，说道，“老头，你真杀不了他吗，还是下不去手？”
    “杀不了。”
    孔丘如实回答道，“太商是真正的冥土，不是宫中那些不完整的冥土可比，而且，太商有镇世九鼎和大商千年气运护体，想杀他，很难。”
    “麻烦啊。”
    李子夜听过儒首的回答，眸子微眯，道，“杀不了他，便无法阻止他的计划。”
    他可不想有朝一日李家人都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若是这样，他宁愿李家人全都死在寒冬中。
    “要阻止太商，就只能快些找到解决极夜寒冬之法。”
    孔丘停步，看着身后的小家伙，认真道，“正如你所说，道门依旧还是那个道门，太商为了此事，坚持了千年，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
    “人老了，就是不听劝。”
    李子夜淡淡一笑，应道，“不然，也不会有老顽固一说，既然暂时杀不了他，那就先等一等，待我处理完手中之事，再好好陪这位道门先贤玩一玩。”
    一旁，慕白听着两人的谈话，沉默不语，心中却是惊涛翻涌。
    道门先贤太商，竟是在皇宫中？
    “你忙你的，老朽先回太学宫了，四殿下，老朽先行一步。”
    孔丘说了一句，没再多耽搁，迈步朝着太学方向走去。
    “送儒首。”
    后方，慕白恭敬一礼，目送儒首离开。
    “殿下，别看了，去你府中聊聊。”李子夜说道。
    “好。”
    慕白回过神，点头应道。
    两人随后坐上马车，赶向王府。
    李子夜坐在车厢外，负责赶车，身为小太监，尽职尽责。
    不多时，马车在王府前停下，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府中。
    “李兄，你此前设局，就是为了见到太商吗？”
    王府后院，房间内，慕白看着眼前人，问道。
    “当时只是猜测。”
    李子夜也没有隐瞒，实话实说道，“直到小师叔杀入皇室宗祠，此事才得以确认，今日，儒首进宫，也是为了见太商一面。”
    “原来如此。”
    慕白听到前者的回答，神色复杂地说道，“没想到，道门先贤太商就在皇宫中，更没有想到，除了太商外，那么多皇室宗亲也都变成了冥土，莫非，他们也是为了救世吗？”
    “殿下，你这话，自己都不信吧？”
    李子夜似笑非笑地说道，“我不否认世上有太商这样的疯子，但是，更多的还是蠢材，他们想的可不是救世，而是长生。”
    “在李兄眼中，疯子两个字似乎是一个褒义词。”慕白轻声道。
    “天才在左，疯子在右，天才和疯子，很多时候并没有区别，唯一的不同，只不过是因为世人的有色眼镜罢了。”
    李子夜神色淡然道，“但是，蠢材就不一样了，他们的愚蠢，千篇一律，毫无新意，甚至不用思考，我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李兄的嘴还真是刻薄。”慕白无奈地说道。
    “已经很收敛了。”
    李子夜坐在火炉旁，看着里面燃烧的煤炭，询问道，“怎么样，这玩意是不是比火炭好用？”
    “还不错。”
    慕白点头道，“很耐用。”
    “好用就行。”
    李子夜微笑道，“对了，殿下，镇世诀这部功法，你可知晓？”
    “知道。”
    慕白颔首道，“大商镇国神功，唯有皇室能够修炼，而且，必须入五境才行，李兄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等你学会这镇世诀，我们切磋一下吧。”李子夜提议道。
    “切磋？”
    慕白闻言，面露诧异之色，道，“真不容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李兄主动向别人提出切磋。”
    这家伙藏习惯了，刀子不架到他脖子上，他都不会显露真本事，阴险的很。
    “好好练，别到时候打输了，丢了你世间四大天骄之一的名头。”
    李子夜笑了笑，自我夸奖道，“我的飞仙诀，可是有着同境无敌的称号，前不久，我不小心把第八式也练会了，你那镇世诀若是练不好，说不定真的会输。”
    “李兄放心，你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
    慕白很是干脆地回应道，“同境无敌，也是要看对手，这玩意只能忽悠一下那些以为得到一部神功秘籍就可以天下无敌的蠢材，这世间，只有同境无敌的人，没有无敌的功法。”
    “呵。”
    李子夜轻轻一笑，应道，“有点道理。”
    房间内，许久不见的两人聊了整整一下午，直到日落之后，李子夜方才离开。
    夜色下，李子夜回到李园，径直走到南王的房间中，将太商之事说了一遍。
    “疯子。”
    卯南风轻轻吐出了两个字，继续道，“不过，本王喜欢。”
    “那个人研究的怎么样了？”
    李子夜在房间中转了转，问道，“太商新制造出的冥土和以前那些有何不同？”
    “毒性变弱了。”
    卯南风回答道，“此事，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的清，我们先动身，有事路上说。”
    “也好。”
    李子夜点头，应道。
    两人随后离开李园，趁着夜色朝着都城外赶去。
    “李家小子，本王一直不明白，烟雨楼这个秘密应该是李家的绝密，你怎敢将此事告诉本王？”
    “因为李家可以满足南王前辈的一切追求，包括理想、亲情、甚至是希望，南王前辈没有任何理由去摧毁这些。”
    “阴险的小子。”
    “前辈过誉。”

 第1246章 赶时间

    黑夜。
    伸手不见五指。
    有点夸张。
    明月高照，洒落一地瀑寒。
    大商都城西边，两道身形掠过，朝着烟雨楼方向赶去。
    “南王前辈的意思是，皇宫中的那些冥土，并非妖族之血制造的？”夜色下，李子夜听过南王的话，心神一震，难以置信地问道。
    “不错。”
    卯南风点头应道，“太商是一个天才，他用自己的血，将那些皇室宗亲变成了冥土，这样，那些冥土便能最大限度的保持理智，当然，他们也失去了真正的冥土所拥有的不死之身。”
    “太商能一直保持理智，是不是和他将自己血与修为分给那些皇室宗亲有关？”李子夜沉声问道。
    “应该吧。”
    卯南风想了想，应道，“不过，本王觉得，太商能一直保持理智，没有发狂的最大原因是因为镇世九鼎和大商的千年气运。”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李子夜眸子微凝，道，“太商用自己的血研究出不完全的冥土，稀释了长生之毒，接下来，再用那些皇室宗亲的血制造出第三代冥土，进一步稀释长生之毒，直到普通百姓能承受为止。”
    “想法很好，却是不现实。”
    卯南风解释道，“长生之毒和再生能力，是相辅相成的，当长生之毒稀释到普通百姓都能承受时，那也基本没什么再生能力了，对抵御极夜寒冬起不了什么作用。”
    “世上，的确没有两全之事。”
    李子夜轻声一叹，应道，“站在太商的立场，身为道门唯一活下来的太字辈先贤，他绝对不会想要看到道门牺牲一切方才护住的人间毁在极夜寒冬中，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能剑走偏锋，赌一把，换作我，应该也会选择和他同样的路。”
    “所以，你们本质上没什么区别，都是疯子。”卯南风淡淡道。
    “南王前辈过誉，前辈，也一样。”李子夜微笑道。
    “本王，还没有疯狂到要拿天下百姓的性命去赌。”
    卯南风神色复杂地说道，“太商，已经近乎疯魔了。”
    “因为他亲身经历过绝望。”
    李子夜回头看了一眼大商都城，平静道，“神明乱世，人力抗天，其实，我们都无法体会到千年前的那一劫到来时，道门先贤们该是怎样的绝望，以至于最后，不得不全部化身冥土去对抗众神。”
    卯南风闻言，沉默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
    道门于世间的恩情，无人可以否认，千年前，极尽辉煌的道门，在那一劫中几乎全部打光，可见当初神明乱世之劫是何等的可怕。
    可以说，没有道门先贤们的牺牲，就没有如今的人间。
    太商如今的疯狂行为，就是为了护住道门牺牲一切护下的人间。
    只是，道门已经不存在，太字辈的先贤也只剩下太商一人，再也无法像千年那般力挽狂澜，护人间于大劫之中。
    太商或许还是当年的太商，但是，人间，已不是当初的人间。
    “小子，本王一人之力有限，对冥土的研究，只能侧重一个方面。”
    卯南风看向身边的年轻人，正色道，“今后，是继续研究怎么杀他们，还是研究如何让他们恢复理智，你来决定。”
    “杀！”
    李子夜神色冷漠地吐出一个字，应道。
    “本王懂了。”
    卯南风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他刚才的问题，有些多问了。
    以这小子的性格，答案永远都不会有第二个。
    不是残忍，而是不受情感影响的绝对理智。
    若说研究出杀死那些冥土的可能性有三成，那找出让冥土恢复理智的可能性半成都不到。
    情感来说，让有恩于人间的道门之人恢复理智，是最完美的结果。
    但是，理智来说，找出将他们全部杀死的办法，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便是现实，残酷而又让人绝望。
    两人说话间，一路向西，赶路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消失在黑夜尽头。
    翌日，荒山野岭，一座孤零零的小院前，两人停下。
    “小公子。”
    院中，夕风有感，快步上前，恭敬行礼道。
    “夕叔，许师伯和白娘娘可还好。”李子夜看着眼前人，开口问道。
    “一切都好。”
    夕风回答道，“白娘娘的伤势也恢复了七七八八，就是损失的修为，一时半会儿还无法补回。”
    “辛苦夕叔了。”
    李子夜笑着说了一句，旋即迈步走入了小院。
    院中的房间内，白玉贞、许仙察觉到外面的动静，起身走了出去。
    “许师伯，伯母。”
    李子夜看着走出的两人，恭敬行了一礼，唤道。
    白玉贞、许仙注视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年轻人，心中说不出的复杂。
    李家三公子，布衣王，竟真的是一个人。
    “小公子。”
    两人很快回过神，客气还礼道。
    “师伯，伯母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
    李子夜关心地问道，“伯母的伤势，现在如何了？”
    “习惯。”
    白玉贞点头，轻声应道，“妾身的伤势也已经没有大碍，多亏了小公子的那颗龙珠，不然，妾身这一次肯定活不成了。”
    “伯母客气，应该做的。”
    李子夜微笑道，“翰林兄和云儿在都城中也一切都好，云儿入太学宫之事，年节前后，晚辈便会安排好，师伯和伯母不必挂心。”
    白玉贞、许仙闻言，互视一眼，很快回过神，再度一礼，恭敬道，“多谢小公子。”
    “师伯、伯母客气了。”
    李子夜上前扶过两人，神色诚恳道，“晚辈那朋友的事情，师伯和伯母也都已经很清楚，还望师伯、伯母能出手相助。”
    说完，李子夜拱手，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小公子切莫如此，花副楼主的事情，我们夫妇一定会尽力而为。”
    白玉贞伸手扶过眼前人，正色道，“既然小公子来了，那就先带我们去见一见花副楼主吧。”
    “好。”
    李子夜应了一声，旋即转身在前带路。
    一个时辰后。
    烟雨楼前，迷雾渐散，四人走来。
    许仙、白玉贞看着前方迷雾尽头的楼阁，心中波澜难抑。
    这便是让世人闻风丧胆的天下第一楼吗？
    “葛老，我回来了。”
    李子夜进入烟雨楼，开口说道，“来救花姐姐。”
    烟雨楼深处，地泉内，葛丹阳睁开眼睛，声音沙哑地问道，“不等你二哥回来了吗？”
    “不等了。”
    李子夜迈步走上前，平静道，“赶时间。”

 第1247章 黑手

    未知之地，烟雨楼中。
    李子夜归来，天之阙、地鬼两位最强的影子杀手，还有朝行歌、昼虎两位紫衣执事全都现身相迎。
    “朝叔、昼叔，你们先招待贵客，我去找葛老聊几句。”李子夜叮嘱了一句，旋即迈步朝着烟雨楼深处走去。
    烟雨楼深处，地泉内，葛丹阳坐在其中，看着不远处迈步走来的小家伙，微笑道，“不错，又忽悠来三个高手，你这招人的速度，比手下人快多了。”
    “自家产业，当然要尽心尽力。”
    李子夜上前，脱掉鞋子坐在了地泉边上，将脚伸到泉水中暖和一下，说道，“手下人都是打工的，不一样。”
    “那巫族南王不错，那条白蛟也不错。”
    葛丹阳神色温和地说道，“这种级别的人才，可不多见，不能让他们跑了，一定要将他们牢牢拴在李家这条船上。”
    “葛老放心。”
    李子夜笑着点了点头，应道，“算计人心，本就是我最擅长的事，不然，您老人家怎么会死心塌地在李家做事。”
    “你啊，非要将自己说的这般无情。”
    葛丹阳无奈地说道，“这些话别让你黑叔和白姨听到了，不然，他们肯定骂你。”
    “白姨面前，肯定不敢瞎说。”
    李子夜轻笑道，“她是真的下手揍我啊，不过，这几年白姨倒是不怎么打我了。”
    “那是因为你长大了。”
    葛丹阳看着眼前已长大成人的小家伙，神色凝下，认真地问道，“对了，小子夜，救花娃子的办法有把握吗，花娃子可就只剩下一口气，一旦失败，就真的活不成了。”
    “有。”
    李子夜颔首应道，“不会有错，要解七阴绝脉之毒，还是要从源头着手，我将白娘娘带来就是这个原因，她是蛟族，七阴绝脉的源头便是来源于蛟龙一族的怨念，人族与蛟族，血脉本来不可能共存，然而，许家人与蛟龙一族相互纠缠千年，最终，许家人血脉渐渐发生改变，可以完美地与蛟龙一族融合，此种血脉，无根而生，天下唯一。”
    “你的推论应该是对的。”
    葛丹阳听过眼前小家伙之言，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何时开始？”
    “明天。”
    李子夜回答道，“还有一些细节，需要再好好商议一下，毕竟花姐姐就只有一次机会，不能有任何纰漏，不然，他就彻底凉了。”
    “呵。”
    葛丹阳闻言，无奈一笑，说道，“你做事，最让人放心，但是，你这张嘴，也最气人。”
    “有吗，我感觉我已经很收敛了。”
    李子夜咧嘴一笑，凑上前去，距离葛老更近了一些，伸手抱住了眼前老人，说道，“葛老，马上要过年了，过年后，您老人家就又长了一岁，二百岁了吧，这可是大寿，有没有什么愿望，只要我能做到，上刀山下火海我都给您办成了。”
    “愿望吗？”
    葛丹阳想了想，应道，“活这么久，该经历的都经历了，好像也没什么想要的，这样吧，大商皇室不是有部镇国神功镇世诀吗，你帮我搞到手，我闲来无事研究研究，想办法帮你破了它。”
    “这种传承千年的武学，能破吗？”
    李子夜不解地问道，“像这种武学，应该不会有什么明显的破绽。”
    镇世诀可不像他的太极劲那般初创不久，镇世诀的历史和大商相当，经过历代大商皇室宗亲的完善，必定已趋于完美。
    “明显的破绽肯定没有，但是，并不代表没有破解之法。”
    葛丹阳平静道，“你先搞过来，我慢慢研究。”
    “好。”
    李子夜点头应道，“我想办法，尽快把它弄到手。”
    “好了，就这些事，你去招待你的那些朋友吧，不用总陪着我这老头子。”
    葛丹阳看着眼前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家伙，苍老的眸子中尽是温和之色，说道，“我也好好养精蓄锐，明天帮你把花娃子从鬼门关拉回来。”
    “那葛老您好好休息，我去陪白娘娘他们聊一聊。”
    李子夜笑着应了一句，旋即起身穿上鞋子，先行离开。
    “小公子。”
    象征烟雨楼最高权势的高座下方，天之阙、地鬼看到来人，再度行礼道。
    “天之阙，地鬼，明日，我和葛老他们出手医治花副楼主时，你们两人负责护法。”李子夜看了一眼两人，下令道。
    “是！”
    两人恭敬领命道。
    “天之阙，你的修为似乎很久没有进展了。”李子夜注意到天之阙的情况，提醒道。
    “剑走偏锋，现在，有些反噬自身了。”
    天之阙苦笑一声，应道，作为杀手，他们太过追求杀人能力，自身的根基，却不如儒门或者一些名门大派的强者那般坚实，到了一定境界，就会寸步难行。
    “地鬼，你也是这样？”
    李子夜目光看向另一边的地鬼，问道。
    “嗯。”
    地鬼颔首，轻声应道，“近些日子，修为的进展的确越来越慢了。”
    李子夜听到两人的回答，面露思索之色，说道，“等花副楼主的事情解决，我派给你们一个任务，只要完成，你们修为停滞之事，我帮你们解决。”
    “多谢小公子。”
    两人闻言，对视一眼，面露惊喜之色，很快回过神，齐齐行礼道。
    “小公子，都安排好了。”
    这时，朝行歌迈步走来，复命道。
    “辛苦朝叔了。”
    李子夜微笑道，“朝叔的伤势如何了？”
    “早就好了。”
    朝行歌笑着应道，“不过，那太初剑实在厉害，小公子以后对上那澹台天女可要加倍小心。”
    “我明白。”
    李子夜轻笑道，“上次人喊少了，下次，给她准备十个。”
    就在李子夜回到烟雨楼中，准备救治花酆都时。
    大商皇宫，寿安殿内。
    商皇静立窗前，看着窗外，神色微凝。
    “陛下。”
    这一刻，大殿内，黑气弥漫，一抹黑衣身影走出，平静道，“不能再让儒首入宫了，这一次，我们差点就暴露。”
    “朕明白。”
    窗前，商皇注视着天边的夕阳，眸中冷色闪过，说道，“不能再等了，计划必须要提前。”

 第1248章 救人

    日落月升。
    烟雨楼前，两人坐在那里，目光看着天际的月亮，安静赏月。
    不同于天之阙、地鬼这样的下属，卯南风并非李家的附庸，和李子夜之间也不存在地位的差别。
    所以，更多的时候，两人更像是朋友的关系。
    也可能是魔鬼科学家和实验品的关系。
    “小子，很少见你这么紧张，难得，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夜色下，卯南风看了一眼身边的年轻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这小子，给人的印象，要么玩世不恭，要么心机如渊，几乎从来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但是，自从到了烟雨楼后，这小子明显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机会只有一次。”
    李子夜轻声道，“不敢失败。”
    “放心吧，本王都亲自来了，不会有问题的。”卯南风神色淡然地说道。
    “我自然是相信南王前辈的。”
    李子夜注视着天上的月亮，平静道，“前辈，我们要做的事，连许祖都不曾做到过，若真能成功，南王前辈便是古往今来第一个解决七阴绝脉之人，千古流传，万世景仰。”
    “听起来，很不错。”
    卯南风淡淡一笑，说道，“不过，本王更感兴趣的是如何破开你的第八脉，七阴绝脉不常见，但是八脉堵塞的人，却是不少，若是解决这个问题，本王方才称得上真正的古往今来第一人。”
    “我的问题，不着急。”
    李子夜收回目光，面露微笑，应道，“我还年轻，还能活很久，有的是时间让南王前辈研究。”
    “下次再找到神物，让本王来。”
    卯南风认真道，“你师父不在，本王代劳，不用找其他人。”
    这小子可是绝佳的实验材料，十分抗折腾，打着灯笼都没处找。
    “好。”
    李子夜知道身边老家伙的目的，却也没有拒绝，笑着应道，“等我找到神物，就请南王前辈出手。”
    “有目标了吗？”卯南风关心地问道。
    “没有。”
    李子夜摇头应道，“这一段时间，神物的消息好像都销声匿迹了。”
    “神物本就稀少，前些日子，你和你师父那么一折腾，各大宗门肯定都在防着你们，即便有神物也都藏了起来。”
    说话间，卯南风想到某个无良的女人，似笑非笑地说道，“而且，根据你此前破脉的难度来看，你这第八脉，一尊神物肯定搞不定，除非是天书或者镇世九鼎这个级别的至宝，要不，你想想办法把这两件宝物抢过来？”
    “南王前辈说笑了。”
    李子夜无奈地应道，“天书有儒首，镇世九鼎有太商，这可都是活了一千多年的老怪物，我哪敢招惹他们。”
    “诛仙剑呢？”
    卯南风提醒道，“道门杀戮之兵，虽然已不完整，但是，也不是寻常神器可比，或许可以帮你破脉。”
    “诛仙剑不能动。”
    李子夜神色认真下来，一口否决道，“李家好不容易得到一件可以镇压气运的神兵，绝对不能这么毁了。”
    能镇压气运的神兵，屈指可数，李家能得其一，是幸事，诛仙剑的存在，是李家能和天下势力争锋的根基，绝不能毁去。
    “算了，这是你的事，你自己看着办，本王累了，先回去休息。”
    卯南风听出身边小子话语中的坚定，没再多劝，起身说了一句，旋即转身回到了烟雨楼内。
    李家人，为了李家，全都变得有些不正常。
    连他宝贝徒弟也是一样。
    烟雨楼前，李子夜看着天际的明月，平静的眸子越发深邃。
    小师叔打穿皇宫，引出太商，却没有引出另一个幕后黑手。
    妖族！
    妖族使者能自由出入皇宫，与文亲王做交易，这本就不是正常的事情。
    他相信，与妖族合作之人，不可能只有文亲王。
    这一局，尚未结束，而且，越来越乱了。
    商皇那个老狐狸，在这其中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麻烦啊。
    夜渐深，李子夜坐在烟雨楼前，思绪一刻也未停，仔细思考着今后的每一步安排。
    “李家，需要给他找一个继承人了。”
    烟雨楼内，卯南风看着外面的身影，提醒道，“他再这么消耗下去，本王保证，他甚至活不过你们里面那位。”
    过慧易折，不是说笑，人力毕竟有穷，这小子几乎是在拿自己有限的精力不顾一切地拖着李家前行。
    李家如今的高度，实在太高了，这小子所要面对的对手也越来越强，若还像从前那般以一己之力为李家掌舵，就只能更加剧烈地透支自己的心力，如此消耗，没人能撑得住，长此以往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一旁，朝行歌、夕风沉默，不知该怎么回答。
    漫长的一夜，渐渐过去。
    清晨的第一缕晨曦洒落之时，烟雨楼，李子夜起身，沐浴着阳光，沉沉出了一口气。
    该救人了。
    思绪落，李子夜转身走回了烟雨楼中。
    烟雨楼内，天之阙、地鬼、朝行歌等人已在等待，看着眼前走来的年轻人，恭敬行礼道，“小公子。”
    “走了。”
    李子夜说了一句，迈步朝着烟雨楼深处走去。
    地泉前，许仙夫妇静立，一旁，正是花酆都沉睡的石棺。
    而在石棺上方，一道道青色的剑气若隐若现，凌厉彻骨。
    “小子夜，开始吧。”
    葛丹阳走出地泉，开口说道。
    “好。”
    李子夜点头应了一声，目光看向前方的许仙夫妇，正色道，“许师伯，伯母，劳烦了。”
    许仙、白玉贞颔首回应，此时此刻，神色也十分凝重。
    两人都能看出，这花副楼主对李家的重要性，不然，也不会一次聚集这么多修为惊人的五境大修行者。
    “小子夜，阵法怎么开？”
    地泉前，葛丹阳询问道，“一起，还是你自己来。”
    “我自己来。”
    李子夜回答道，“葛老你护好花姐姐就行。”
    话声落，李子夜周身真元汹涌而出，左右双手快速结印，一己之力，再开道门奇阵。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两仪，开阵！”
    刹那间，以石棺为中心，两仪开阵，一黑一白两道光华冲天而起，阴与阳，两股截然相反的气息迅速弥漫开来。

 第1249章 无根而生

    未知之地，烟雨楼。
    万事俱备，东风已至，众人联手再次尝试破解七阴绝脉。
    不同的是，这一次的阵容较上一次更加的豪华。
    除了李子夜，在场之人至少也是五境级别的大修行者，像是葛老、卯南风更是世间最顶尖的绝世强者。
    当然，许仙和白玉贞曾经也在这个行列，只是因为某些不可抗力，双双出了一些意外，全都不复巅峰，暂时掉出了顶级强者的行列。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复巅峰也是相对而言，某些人的低谷，很多时候，别人穷尽一切也无法触及。
    至于朝行歌、昼虎、夕风这般五境后期的大修行者，此刻，基本就是打打下手。
    而天之阙、地鬼这两位影子杀手中的佼佼者，如今更是只配守在烟雨楼外护法。
    护法的意思其实就是看大门。
    “两仪，开阵！”
    地泉前，李子夜一人之力再开两仪阵，阴与阳，两种不同属性的气息升腾，以石棺为中间，开始转动起来。
    阵法外，朝行歌、昼虎、夕风静立，神色凝重，负责掠阵。
    不管见识过多少次这种情形，每当再次看到小公子开阵，他们心中依旧不可避免的感到震撼。
    一人开两仪阵，这种事情，太难了。
    更惊人的是，小公子的极限，远不止两仪阵。
    此等造诣，简直变态。
    “不错，再过不久，就能超越老夫了。”
    石棺旁，葛丹阳看着周围阵法的变化，赞叹道。
    这小家伙在阵法上的进步速度，可谓一日千里，连他这老头子都有所不及。
    后生可畏。
    “葛老，先干活，夸奖的话以后再说。”
    阵法中，李子夜催促了一句，一身真气汹涌，护持两仪阵。
    “知道了，不用那么着急。”
    葛丹阳应了一声，翻掌提元，周身真气升腾，惊人的力量，迅速席卷开来。
    地泉旁，卯南风感受到眼前老人身上爆发出的惊人修为，眸子微微眯起，李家深藏的这位，才是一尊真神啊。
    皇室要知道李家还有这样一位可怕的强者，恐怕就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打压李家了。
    也不知道这李家小子在想什么，为何一直不肯亮出这张底牌。
    众人注视的目光中，石棺旁，葛丹阳抬手，一身修为不断攀升，恐怖的威压弥漫，充斥了整座烟雨楼。
    下一刻，烟雨楼上方，诛仙剑鸣动，一道道透明的青色剑气垂落，每一道剑气都仿佛一座山岳般沉重，令人不寒而栗。
    作为道门的杀戮之兵，诛仙剑下，亡魂无数，连神明，都不敢直面诛仙剑的锋芒。
    毫无疑问，完整的诛仙剑，并不会弱于天书、镇世九鼎和大光明神剑这个等级的神器。
    可惜，当初封神之战，打的实在太过惨烈，连诛仙剑都断了。
    李子夜寻到诛仙剑，让玄冥等人将剑带回烟雨楼，就是为了借助烟雨楼中的杀戮气息修复这柄曾经的道门杀戮之兵。
    “开始了。”
    烟雨楼外，负责守门的天之阙注意到上方诛仙剑的异动，面露凝色，开口说道。
    “这么大的阵仗，小公子为救花副楼主还真是不惜代价。”
    一旁，地鬼抬头看着上方的诛仙剑，皱了皱眉头，说道。
    花副楼主的实力，虽然堪比五境的大修行者，但是，烟雨楼中，根本不缺五境大修行者。
    小公子在花副楼主身上花费的资源，已经远远超出一个五境大修行者的价值了。
    李家是商贾世家，烟雨楼做的更是收金买命的勾当，却是如此不理智，着实令人想不通。
    “代价？”
    天之阙听到身边女子的质疑，神色平静地说道，“地鬼，你不懂忠诚的可贵，我们虽然也效忠李家，却很难做到为了李家奉献一切，花副楼主则不同，他为了李家，愿意舍弃自己的所有，包括生命，作为回报，李家也会不惜代价的救他，利益的权衡，不仅仅只是金钱，还有情感。”
    “天之阙，以你的实力，也甘愿这样屈于人下吗？”地鬼目光沉下，质问道。
    “屈于人下？”
    天之阙淡淡一笑，道，“地鬼，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你看看今天烟雨楼内的那些人，哪一个实力不在我们之上，我们两个是否效忠，你觉得小公子在乎吗？”
    说到这里，天之阙语气一顿，注视着身边的女子，认真道，“而且，你有异心之事，我能看出，小公子必定也能看出，他之所以还留着你，只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但是，这不代表小公子不会杀你，地鬼，听我一句劝，你若有什么想法，可以当面和他说，千万不要在小公子面前玩什么心眼，一百个你，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他曾亲眼见识过小公子的恐怖之处，当初三皇子就是在他眼皮底下被大皇子杀了，更可怕的是，从头至尾，小公子都不曾出过手。
    实话实说，他宁愿和楼主打上一场，也不愿对上小公子这样杀人不见血的怪物。
    “你很怕小公子？”
    地鬼眉头紧皱，问道。
    “不是怕，而是，不想找死。”
    天之阙正色道，“小公子的心思，不在我们身上，这是好事，你若非要将小公子的注意力引到你身上，那你就离死不远了。”
    地鬼闻言，沉默下来。
    两人交谈间。
    烟雨楼深处，葛丹阳出手，引动诛仙剑，剑气弥漫，沉浮石棺上空。
    “许师伯，伯母，请入阵！”
    眼见葛老已准备好，李子夜立刻开口，提醒道。
    阵法外，许仙、白玉贞听到前者的提醒，没有犹豫，迅速进入两仪阵中。
    两人入阵，一阴一阳两种力量不断升腾，两仪阵的威势，越发强悍。
    道门先天罡气，蛟族阴寒之气，性质截然相反的两种力量，本该互相排斥，然而，随着两人入阵，两仪阵的交界处，黑白两种气息竟是有了交融的迹象。
    阵法内外，李子夜和卯南风看到这一幕，心神皆是一震。
    他们的猜测果然没错。
    许家血脉，就是无根生。
    千年纠缠，无根而生！

 第1250章 破七阴

    “南王前辈，准备出手！”
    烟雨楼深处，许仙夫妇入阵，两仪阵中，阴阳气息开始交融，李子夜见状，立刻开口提醒，喝道。
    “明白。”
    卯南风应了一声，从袖中拿出两个木盒子放在了地上。
    顿时，两个木盒中，密密麻麻的毒虫爬了出来，黑白分明，数以万计，看上去令人头皮发麻。
    很快，黑白两种颜色的毒虫布满了整个两仪阵，开始许仙和白玉贞爬去。
    肉眼可见，白色毒虫钻入许仙体内，再出来时，已化为了血红色。
    接着，吞噬了许家血脉的白色毒虫继续爬向阵法中间的石棺。
    石棺旁，葛丹阳见状，翻掌提元，将镇压在花酆都体内的诛仙剑气强行引出。
    刹那间，漫天寒气汹涌而出，阴寒之气，几乎要将虚空冻结。
    花酆都体内的诛仙剑气被引出后，七阴绝脉继续蔓延，欲要吞噬宿主的生命。
    危急时刻，石棺外，数以万计的黑色毒虫钻入花酆都体内，开始吞食七阴绝脉的寒毒。
    不多时，无数浑身结霜的黑色毒虫爬出石棺，向着白玉贞爬去。
    同时，变化为血色的白色毒虫迅速爬入，源源不断进入花酆都体内，将许家血脉与其融合。
    而在阵法对面，携带寒毒的黑色毒虫进入白玉贞体内，将寒毒留下，紧接着开始吞食白玉贞体内那原本属于许仙的本源力量，没过多久，再度钻出，继续爬向阵法另一边的许仙。
    许仙，白色毒虫，花酆都，黑色毒虫，白玉贞，以两仪阵为基础，形成一个大循环，轮回罔替，各司其职，不断为花酆都解毒。
    肉眼可见，花酆都身上，寒毒越来越弱，而白玉贞身上，寒气越来越盛，体内的人族本源力量越来越少。
    三人中，唯一没有太多变化的便是许仙，每次白色毒虫带走一部分血气，便有一批黑色毒虫带着从白玉贞体内吞噬而来的本源力量重新填补其损失的气血。
    就这样，时间一点点过去，护阵的李子夜脸上的汗水滴滴落下，显然，一己之力护持两仪阵，消耗不轻。
    另一边，卯南风御万虫，形成大循环，负担同样不小，额头上，薄汗初现。
    而在阵法中间，石棺旁，葛老以自身修为强行护住花酆都最后一口气，苍老的面容越发凝重，明显也不怎么轻松。
    破解七阴绝脉之法，千年前由许祖提出，千年后，由李子夜和卯南风这两个疯子付之实践，是否能够成功，谁都不知。
    阵法外，朝行歌、昼虎、夕风三人看着阵法中的小公子等人，全都紧张地双手紧攥，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很清楚，是成是败就看这一次，若是失败，不但花酆都必死无疑，连小公子他们也会受到反噬，重伤不死，就已是最好的结果。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半个时辰后，烟雨楼外，地鬼看着身前的楼阁，眉头轻皱，提议道，“要不进去看看？”
    “不行。”
    一旁，天之阙毫不犹豫地否决道，“小公子让我们在外面护法，没有小公子命令，我们不能擅自进去。”
    “万一里面出事了呢？”地鬼皱眉，说道。
    “不论出什么事，都有小公子担着，我们的任务，就是在外面护法。”
    天之阙神色平静道，“地鬼，不要节外生枝，也少动那些歪脑筋，没用的。”
    地鬼闻言，眸子微眯，注视着前方的楼阁，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算看出来了，天之阙已经被小公子彻底震住，指望不上了。
    “我去看一眼，万一有事，我还能及时帮上忙。”
    心中思绪难抑，地鬼说了一句，迅速朝前方楼阁走去。
    “地鬼！”
    天之阙见状，脸色一沉，身影闪过，挡在地鬼身前，目光看着眼前女子，沉声道，“你是不想活了吗？”
    “看一眼而已，小公子他们若没事，我会回来的。”地鬼再次说了一句，就要继续朝前走去。
    殊不料，就在这一刻。
    寒光刺目，一柄长剑横在了地鬼身前，天之阙横剑挡关，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女子，冷声道，“地鬼，别逼我杀你，最后警告你一次，收起你那无用的心思，在小公子下令前，你若敢擅自进去，神仙都救不了你。”
    这个蠢女人，总想试探小公子的底线，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小公子为人薄情，可从来不懂什么怜香惜玉，今日这蠢女人若是擅自进去，就不要再想看到今天日落了。
    “天之阙。”
    地鬼看着咽喉前的长剑，沉声质问道，“你就这么怕他吗？”
    “不知者无畏。”
    天之阙神色冰冷地应道，“但是，你的不知和无畏会要你的命。”
    地鬼闻言，再次皱眉。
    就在地鬼和天之阙发生口舌之争时。
    烟雨楼深处，随着寒毒入体，属于许仙的那部分本源被剥离，白玉贞的眸子开始渐渐发生变化。
    蛟族，唯有破五境者方才能化形成人，三十年前，白玉贞之所以度劫失败还能侥幸变化成人，是因为她机缘巧合吞噬了许仙一半的本源力量。
    如今，那一半人族的本源力量被剥离，取而代之的变为从花酆都体内剥离而出的寒毒，白玉贞一身蛟族的特征渐显，越来越难以保持人形。
    “玉贞。”
    阵法对面，许仙看到这一幕，面露担忧之色。
    终于。
    随着石棺内，花酆都体内的最后一丝寒毒被剥离，白玉贞的身躯再也无法保持人形，化蛟而出。
    “吼！”
    巨大的蛟身，宛如小山一般，盘旋地泉上空，强大的气息，更胜先前。
    “幸不辱命。”
    阵法外，卯南风强忍体内的虚弱感，开口说道。
    “多谢。”
    李子夜沉沉喘了一口气，应道。
    殊不料。
    就在这时，漫天寒气急剧汇聚，旋即宛如惊涛一般朝着李子夜冲去。
    “小心！”
    卯南风见状，神色一变，急声提醒道。
    阵法外，已经力尽的李子夜虽然听到了南王的提醒，但是，身体却已不听使唤，来不及躲避。
    当然，也不需要躲避。
    “三才，断空！”
    这一刻，负责掠阵的朝行歌、昼虎、夕风三人身动，联手开阵，挡在前方。

 第1251章 多神明一步

    “断空。”
    烟雨楼，李子夜、卯南风联手，力破七阴绝脉，功成之际，天地间，残留的寒毒汇聚，朝着李子夜涌去。
    危急时刻，朝行歌、昼虎、夕风挺身而出，联手开阵，挡下寒毒。
    “这么多人，就非找上我，柿子捡软的捏吗？”
    李子夜看着虚空上弥漫的寒毒，神色一沉，还是说，他这天命之子的身份，就是这么招灾招难。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伏阳，火祀！”
    眼见寒毒越汇聚越多，李子夜左手快速结印，顿时，天地间，火浪席卷，吞噬漫天寒毒。
    然而，下一刻，惊人的一幕发生。
    火海中，寒毒的汇聚竟是丝毫不受影响，而且，依旧在继续蔓延，很快，将漫天火焰全部冰封。
    下方，众人看到此景，心神都是一震。
    七阴绝脉的寒毒，当真是太可怕了。
    难怪七阴绝脉被称为古往今来最无解的绝症，没有之一。
    “你们都让开。”
    李子夜看着虚空上不断汇聚的寒毒，冷声道，“这东西，不能沾染，否则，神仙难救。”
    这玩意，除了白娘娘和他之外，其他人估计都扛不住。
    “小公子你？”
    朝行歌三人面露担忧之色，短暂的迟疑后，还是听从命令，退了下去。
    现在只能相信小公子了。
    三人退下，三才阵解开，虚空上，受制的寒毒立刻朝着下方的李子夜涌去。
    “三才，断空。”
    寒毒近身的一刻，李子夜轻轻吐出了两个字，周身异光升腾，再次挡下了漫天寒毒。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四象，封神！”
    寒毒受阻的一刻，李子夜双手结印速度越来越快，四种不同的气息弥漫开来，再现四象封神阵。
    顷刻间，漫天寒毒被封神之阵困锁，难越天关。
    “这小子。”
    石棺旁，葛丹阳见状，面露感慨之色。
    小家伙在阵法造诣上的进步速度着实太过惊人，也许，再过不久就能超越他了。
    要知道，他可是在道门阵法上浸淫了将近二百年，方才勉强有今日的成就，这小子才几年。
    “葛老，别光看热闹，帮忙！”
    四象封神阵中，李子夜开口，催促道。
    “怎么帮？”
    石棺旁，葛丹阳不解地问道，“老夫也不知道如何解决这寒毒。”
    看那条白蛟的情况，估计也很难承受更多的寒毒了，人家毕竟好心过来帮忙，还是不要一下祸害死。
    做人，要懂得行善积德。
    身为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的幕后大佬，葛丹阳面部红心不跳地给自己贴上了善人的标签。
    “用诛仙剑。”
    李子夜提醒道，“它能镇压住花姐姐体内的七阴绝脉，就一定能毁去这些寒毒。”
    “有道理。”
    葛丹阳应了一声，并指凝元，虚空上，沉浮的青色剑气受到牵引，立刻破空而下，斩向下方的寒气。
    四象阵法中，诛仙剑气沉落，所过之处，万象俱灭，连七阴绝脉的寒毒也难以承受这极致的杀戮之力，开始迅速消散。
    “葛老，好了！”
    看到寒毒将要完全散尽，李子夜及时开口阻止，说道，“留下一些，我有用。”
    葛丹阳闻言，挥手散去漫天剑气，疑惑地问道，“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以后再说。”
    李子夜应了一句，翻掌提元，一身黑色气流汹涌而出，正是还珠留到他体内的冥土之力。
    “混沌纳无极！”
    混沌无极宝典再现，李子夜主动吸纳残余天地间的寒毒，接着，以冥土之力强行将寒毒封印于体内。
    阵法外，朝行歌等人看到小公子的举动，心神都是一震。
    小公子这是要做什么？不要命了吗？
    寒毒入体，李子夜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了许多，显然，即便百毒不侵之身，也难以完全承受七阴绝脉的寒毒。
    众人担心的目光中，李子夜周身黑色气流渐渐收敛，数息后，脸色也恢复如初。
    “夕风，你们将花副楼主带回密室。”
    石棺旁，葛丹阳强压心中的波澜，吩咐道。
    “是！”
    夕风三人领命，将沉睡的花酆都重新送回密室。
    “南王前辈，你帮忙看看白娘娘的情况，我与葛老说几句话。”
    地泉前，李子夜看向不远处的卯南风，神色诚恳地说道。
    “嗯。”
    卯南风应了一声，目光注视着上空的白蛟，眸子微眯，道，“白蛟，出去说话，这里地方太小。”
    说完，卯南风没再多言，迈步朝着烟雨楼外走去。
    许仙、白蛟默默地跟了上去，谁都没有多说什么。
    “小子夜。”
    所有人都离开后，葛丹阳迈步走入了地泉中，轻声说道，“你究竟要做什么，那七阴绝脉的寒毒，一旦扩散开，扎根你体内，你可就步花娃子的后尘了。”
    “暂时不会。”
    李子夜摇头道，“葛老你已用诛仙剑斩去了寒毒的大部分力量，残留的那一部分还在控制范围内。”
    “寒毒会慢慢蔓延的。”
    葛丹阳正色道，“你虽然百毒不侵，但是，毕竟不是蛟龙一族，不可能完全对寒毒免疫。”
    “我知道。”
    李子夜点头道，“正是因为七阴绝脉的寒毒，无药可解，我才将它引入体内。”
    “何意？”
    葛丹阳皱眉，问道。
    “给光明之神，备一份大礼。”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我与文亲王推测，长生妖皇身后之人，就是光明之神，妖族想要我这具身体，生死不论，说明，我的肉身很可能隐藏着天下的秘密，不然，妖族也不会答应文亲王那么多苛刻的要求。”
    “什么意思？”
    葛丹阳神色沉下，继续问道。
    “很简单，光明之神不是想要我的肉身吗，那便给他。”
    李子夜冷笑道，“前提是，他要有这个本事来拿。”
    葛丹阳闻言，似乎明白了什么，沉声道，“这样做，你会有危险。”
    “葛老放心，我有分寸。”
    李子夜看着眼前老人，轻声道。
    “你这么着急回来，就是为了此事？”葛丹阳神色复杂地问道。
    “多神明一步。”
    李子夜平静道，“唯有如此，人，才能胜天。”

 第1252章 与神博弈

    烟雨楼。
    地泉内，葛丹阳听过眼前小家伙之言，神色越发复杂，说道，“小子夜，你要做的事，老夫不阻止，只是，你要记住，是因为你的存在，我们这些老家伙才会一直留在李家，留在烟雨楼，一旦你不在了，也许，我们还会帮李家，但是，绝对不可能像现在这般，你明白吗？”
    像他们这些老家伙，见惯了世间繁华，也见多了人情冷暖，其实，能让他们感兴趣的事情已经不多。
    纵然庆之那般的绝代天骄，他们见到，惊艳过后，心中也不会留下过多的波澜。
    百年岁月，他们的见识中，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但是，这小家伙不同。
    那样的不同。
    单就武学天赋来说，天才两个字，和他压根不沾边，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
    不过，那又如何？
    十多年前，他们就知道这小家伙没有武学天赋，这并不妨碍，小家伙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用黑白的话说，千年一庆之，人间尽子夜。
    此尽，并非尽是，而是，尽头。
    意思是说，庆之这样的绝代天骄，千年可见，而小子夜这般的怪物，人间尽头，方才有这样一人。
    当然，不可否认，黑白那两个家伙对小子夜有所偏爱，但是，这样的评价，并不过分。
    李家，唯有小子夜在，方才能让他们看到无尽的希望，一旦小子夜不在了，李家的上限，也就到了尽头。
    碍于情分，他们或许会尽力护住李家，只是，像现在这般不顾一切帮李家，几乎不可能，因为，他们已看不到希望。
    道门之人，都是偏执的疯子，只有遇到连他们这些疯子都要仰望的人，他们才会甘愿臣服。
    普通人仰望天才，天才仰望疯子，而疯子，仰望的人唯有。
    思绪间，葛丹阳看向眼前的小家伙，眸中有着说不出的复杂情感。
    唯有这小家伙了。
    “葛老，放心吧，没事的。”
    李子夜看出眼前老人的担心，神色温和道，“神明而已，他既然来了人间，便不再毫无破绽，既然有破绽，那他就一定赢不了我，您也知道，我最聪明了，多他一步，送他归西。”
    “快些回来。”
    葛丹阳轻声道，“你看，我老人家都这么努力地撑着，就是为了等你所说的人间巅峰之景，你可不能食言。”
    “我答应过葛老你们的事情，一定做到。”
    李子夜微笑道，“好了，不和您老人家闲聊了，外面还有一堆事等我处理，我离开前，要给他们找点事做，省得他们吃饱撑的，想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你说的是地鬼？”
    葛丹阳提醒道，“她的忠诚度有问题，若不是你发话留她性命，你黑叔和白姨早就把她清除掉了。”
    “男人要懂得怜香惜玉，地鬼长得不错，我不舍得杀。”
    李子夜笑着回了一句，站起身来，迈步朝着烟雨楼外走去。
    地泉中，葛丹阳看着前者离开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小家伙的心思，他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怜香惜玉？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葛老。”
    李子夜离开后，朝行歌、昼虎、夕风三人走来，恭敬行礼道。
    “都去做事吧。”
    葛丹阳收回目光，闭上双眼，神色疲惫道，“花娃子醒之前，你们就辛苦一点。”
    “是！”
    三人再度一礼，旋即转身离开。
    “多神明一步。”
    地泉内，葛丹阳闭着眼睛，轻声呢喃了一句，心中波澜点点翻涌。
    这样的话，唯有那小家伙敢说。
    也唯有那个小家伙做得到。
    烟雨楼外，李子夜迈步走出，看着外面的两人，开口问道，“如何，可有异常？”
    “回禀小公子，没有。”地鬼抢先一步，恭敬应道。
    一旁，天之阙见状，心中一叹，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恭敬行了一礼。
    李子夜看出天之阙异常，笑了笑，并未过多追问，拿出两个锦囊丢了过去，吩咐道，“去做事吧，任务完成后，你们修为停滞的问题，我会帮你们解决。”
    地鬼、天之阙接过锦囊，待看过里面的内容后，心神皆是一震。
    很快，两人回过神，再度一礼，旋即相继离去。
    李子夜注视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嘴角弯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无聊。
    “小公子。”
    这时，许仙迈步走来，目光看着眼前年轻人，轻声道，“老朽想带内子去一趟南岭。”
    “青龙宗？”
    李子夜移过目光，看向前方老人，问道。
    “嗯。”
    许仙颔首应道，“内子已经恢复蛟身，再过一些时日，便可再度尝试破境，在此之前，老朽想去一趟青龙宗，那里可能有蛟龙一族破境之法。”
    “许师伯可想好，伯母如今可是蛟龙之身。”
    李子夜提醒道，“若伯母暴露了行踪，必定会引来不少人族强者的窥觑，而且，前不久，伯母刚和大商皇宫中的那条大龙打过一场，一旦行踪暴露，皇室也必会派出供奉追杀，在我看来，伯母还是留在烟雨楼为好。”
    许仙听过前者之言，脸色几度变化，许久，轻轻点了点头，应道，“小公子的话有道理，内子如今的确不适合离开这里，那老朽便自己去一趟南岭，先让内子在此等候。”
    “许伯父放心去即可，伯母留在这里，肯定最为安全，另外，许伯父想要的东西，也一定能够得到。”李子夜微笑道。
    “借小公子吉言。”
    许仙神色复杂地应道。
    两人又简单寒暄了几句，许仙便离开了，动身前往南岭，去青龙宗询问蛟龙一族的破境之法。
    烟雨楼前，李子夜静立，感受阳光的温暖，眸中闪过一抹疲惫之色。
    “借为花酆都解寒毒之机，帮白蛟恢复蛟身，让她无法离开烟雨楼，同时，许仙得到自身那一半本源，修为得以恢复，实力大增，最后，安排青龙圣女这部棋，给白蛟破境变回人身的希望，小子，你可真是机关算尽。”
    不远处，卯南风迈步走来，看着烟雨楼前的年轻人，神色淡漠道，“你这么多算计，就不怕折寿吗？”
    “不怕，我还年轻。”
    李子夜看着天际的骄阳，轻声道，“南王前辈，接下来，李家就拜托您多照顾了。”
    卯南风明白眼前人话中之意，也没有拒绝，点头应道，“放心，有本王在，李家不会有事，小子，接下来一局，千万不要输了，若连你都输了，人族，就再也没人能赢得了他。”

 第1253章 回渝州

    大商都城。
    李园。
    天初亮，萧潇便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
    年节将至，她不能一直在外晃悠，需要回青龙宗复命。
    当然，最关键的是，大商都城这边最精彩的一场戏已经看完，接下来的舞台，已不在这里，留下也没什么事。
    而且，她最喜欢的李大哥，也已离开都城，她留下，似乎也没了理由。
    还是走吧。
    回家找自家老娘好好聊聊天。
    还有李大哥交代她，有关许师伯的事情，也需要她回去处理。
    “幼微姐姐，红烛姐姐，我得走了。”
    内院，萧潇恋恋不舍地看着两人，说道，“出来的时间太久，再不回去，我娘就要让人强行把我绑回去了。”
    “一路小心。”
    李幼薇上前，将一个包裹递了过去，轻声叮嘱道，“里面是一些银两和吃的，路上用的到。”
    “谢谢幼微姐姐。”
    萧潇也没有客气，接过包裹，一脸希冀地问道，“对了，道门功法，能再给我几部吗？”
    “……”
    李幼薇无语，这丫头，好的不学，就学点乱七八糟的东西。
    “萧潇，有时间再来玩。”
    一旁，红烛看着眼前丫头，不舍地说道。
    “好。”
    萧潇点头，嫣然笑道，“两位姐姐，我现在可是李大哥新娘的领跑者，大商皇室和关山王府要是开不起价，记得让李大哥去青龙宗下聘礼。”
    “一定。”
    李幼薇笑着应道。
    三人一边说话，一边朝着府外走去，李园前，青龙宗的两位长老已在等候。
    临别在即，萧潇心中充满了留恋，只是，真的不能再拖了。
    “两位姐姐，那我走了，后会有期。”
    府前，萧潇看着眼前两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自从来李园，第一次如此的认真。
    “后会有期。”
    李幼薇、红烛还礼，神色间淡有不舍。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相处的这些日子，李家上下对于这青龙圣女的印象都很不错，如今分别在前，心中多少有着一些不舍得。
    不过，凡世多离别，无可避免。
    两人注视着的目光中，萧潇和两位青龙宗的长老坐上马车，朝着城外赶去。
    大商都城一行，精彩之多，令人流连忘返，尤其皇子逼宫的一场大戏，更是让人大开眼界。
    “都走了。”
    李园前，李幼薇看着远去的马车，轻声道，“红烛，我们也准备准备，把都城这边的事情处理一下，然后回渝州城。”
    “嗯。”
    红烛点头应了一声，目光看向布衣王府的方向，说道，“小子夜给还珠留了不少任务，也不知道还珠能不能应付得来。”
    一些事，小子夜处理起来看上去得心应手，但是，换作别人，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年节之时，布衣王回封地，似乎不是大事，不过，也要好好处理，以免引人怀疑。
    很多事情，就是败于细节，还珠必须慎之又慎。
    “不用担心，走了，回府。”
    李幼薇看出红烛的担忧，却没多说什么，转身朝府中走去。
    还珠来李家那么久，该学会独当一面了，不能一直隐藏在她兄长的羽翼下。
    小弟接下来要对上的对手，实在太可怕，小弟已经没有太多精力顾及都城这边。
    “幼微，我还是担心还珠会出错。”
    后方，红烛迈步上前，轻声道，“现在的情况不同以往，我们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放心，小弟已做好安排了。”
    李幼薇神色平和地应道，“作为兄长，小弟对于还珠，还是要偏爱许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出错被罚的。”
    “区别对待啊！”
    红烛闻言，心中的担忧放下，脸上故意露出伤心之色，说道，“男人果然都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还珠这才来李家一年，地位就超越我这个丫鬟了。”
    “放宽心。”
    李幼薇轻轻一笑，应道，“你这个丫鬟，在小弟心中，永远不可取代。”
    两人说话间，回到内院，开始为回渝州城做准备。
    同一时间。
    烟雨楼前，李子夜、卯南风和夕风等人辞行，动身回渝州。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这是传统。
    已经两年没有回渝州城的李子夜，对于家乡是如此的思念，恨不得现在长出一对翅膀飞回去。
    “小子，你准备什么时候北上？”
    前往渝州城的路上，卯南风开口问道。
    “年节之后就动身。”
    李子夜回答道，“此前答应了老李年节之时要回去，不能食言，老李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我不想看到他不开心。”
    “那位文亲王呢？”卯南风继续地问道。
    “他会先我一步。”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应道，“他比较闲，也比较厉害，能者多劳。”
    “呵。”
    卯南风淡淡一笑，应道，“不错，知道谦虚了。”
    谦虚归谦虚，了解的多了，谁又敢在这小子面前称能者。
    “对了。”
    闲聊之间，卯南风看着西境的大好风土，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家四丫头怎么办？布衣王的封地虽然在渝州城，但是，经过大皇子叛乱一事，不少人肯定开始怀疑，布衣王和李家并非此前那般水火不容的敌对关系，如今，李家人回渝州城过年，布衣王也回渝州，难免会引来更多的怀疑，这对李家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此事，其实不难解决。”
    李子夜提醒道，“无非是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罢了，很好找，我记得，凯旋王的封地，就距离渝州城不远。”
    卯南风听到前者的回答，神色一怔，很快明白过来，赞叹道，“厉害啊，只是，还珠丫头能想到吗？”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这小子一般，能将每件事都考虑的滴水不漏。
    “没直接说，给了她一点点提示。”
    李子夜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随口应道。
    布衣王府。
    后院的房间内，还珠看着兄长留下的大商疆域图，面露思考之色。
    但见地图上，清楚地标出了每位王侯的封地，其中，凯旋王的封地，更是用血红色的朱砂单独标了出来。
    就差直接写上，去找凯旋王。

 第1254章 瘦了

    “年节？回啊，怎么了？”
    凯旋王府，凯旋王看着眼前过来拜访的布衣王，不解地问道。
    “也没什么事，就是过来问问王爷准备何时动身，晚辈的封地和王爷那里相距不远，正好顺路，路上还能做个伴。”还珠笑着应道。
    “布衣王要和本王一起回去？”
    凯旋王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一脸戒备地说道，“你不会又有什么算计吗？”
    所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布衣王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般人畜无害，还是防着点为好。
    “前辈说笑了。”
    还珠轻声应道，“晚辈能有什么坏心思，就是单纯想和凯旋王前辈路上做个伴而已。”
    “先等等，你让本王好好想想。”
    凯旋王没敢立刻答应，仔细思考起来。
    布衣王的品性，他不怀疑，但是，这小子的心眼实在太多了，不得不防。
    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凯旋王犹豫了一下，刚要答应，突然，身子一震，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目光看着眼前小子，问道，“你是想要避嫌？”
    布衣王的封地在渝州城，李家的根基也在渝州，换作双方针锋相对时，回去也就回去了，但是，现在不同了。
    若是李家人和布衣王全都远离都城，齐聚渝州城，难免会让人心生怀疑。
    一个富可敌国的商贾世家，一位手握重兵的武王，若是联手，后果不堪设想。
    招兵买马，最需要的是什么？
    银子！
    打仗，最需要的是什么？
    军饷！
    这些，李家都不缺，李家的财富，足以在极短的短时间内招募到一支数量庞大的军队，并且，武装到牙齿。
    而布衣王，有着统兵之才，这两方一旦联手，声势和威胁，远不是此前大皇子可比。
    当然，这些都只是嫌疑，布衣王不可能走上这一步，不然，也不会找上他。
    “确实有这个考虑，晚辈此去渝州城，有王爷盯着，想必，陛下和满朝文武能放心一些。”还珠微笑道。
    “你若担心陛下猜忌，就留在都城好了，何必非要去渝州城？”凯旋王疑惑地问道。
    “终究是要去看看的。”
    还珠神色平静地说道，“现在非是战时，我手中不掌兵，去渝州城都要小心翼翼，等到战时，就更不敢回去了，更何况，要赶上王爷回封地的时间，也只有现在。”
    “倒也有几分道理。”
    凯旋王点了点头，感慨道，“罢了，本王就再帮你一次。”
    “多谢王爷。”
    还珠恭敬一礼，诚心谢道。
    “布衣王，你似乎断定，本王会帮你。”
    凯旋王看着眼前小子，不解地问道，“哪里来的信心？”
    “罗刹王。”
    还珠语气平静地回答道，“王爷相信罗刹王的选择，也相信自己的眼光，晚辈毕竟是罗刹王和前辈您一同提拔起来的，王爷不信晚辈，其实就是质疑自己，王爷一向自信，所以，也会信任晚辈。”
    “你小子，真是能说会道。”
    凯旋王无奈地应道，其实，这小子说的不错，他相信自己和罗刹王的选择，这布衣王，代表着大商的未来，能帮一把则帮一把。
    罗刹王生前是这么做的，如今，他也一样。
    前辈提携后辈，很多时候，真的不需要那么多的理由。
    传承，无论何时都是最重要的。
    大商历代武王，就是这样一代又一代延续下来的。
    今后，布衣王遇到值得托付未来的后辈，一样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凯旋王府内，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还珠便先行离开了。
    “后生可畏。”
    凯旋王看着前方离去的背影，轻声叹道。
    这布衣王，年纪轻轻，心智便如此惊人，带兵能力亦出类拔萃，已远远超越当年的他们了。
    东临像他这个年纪，好像还只是个千夫长。
    关山？
    谁知道平民出身的关山这个年纪在哪座军营扛大锅。
    就在还珠按照自家兄长的一点点提示，搞定凯旋王时。
    渝州城外，李子夜、卯南风已经先一步到了。
    “南王前辈，快帮我看看。”
    城外，李子夜停步，整理了一下衣衫和头发，一脸紧张地问道，“有没有瘦，不狼狈吧？”
    卯南风闻言，眉头轻皱，说道，“又不是见新娘子，在意这些做什么。”
    “因为老李在意啊。”
    李子夜咧嘴一笑，应道，“我怕他看到我瘦了，又啰嗦。”
    说话间，李子夜又伸手使劲搓了搓脸，让自己看上去更精神一点。
    一旁，卯南风看着身边小子的反应，眉头再次皱了皱，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随后入城，径直朝着李府方向走去。
    渝州城很大，也很热闹，单论规模来看，比大商都城也差不了多少。
    当然，繁华程度还是有着一定的差距。
    不过，大商都城是天下人的都城，而渝州城，几乎就是李家的渝州。
    十多年的经营，李家对渝州城的渗透，已到了每一个角落。
    这也是为何商皇宁可赏赐李家一个世袭罔替的万户侯，也想要让李家大本营搬出渝州城的原因。
    李家只要动，必定伤筋动骨，十多年的经营，根本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转移走的。
    李府，府前，李百万一如既然地站在那里，目光远眺，渴望奇迹的发生。
    只是，直到夕阳西落时，依旧没有看到那想要见到的人
    李百万心中一叹，转身走入府中。
    马上就要年节了，都还没回来，难道，今年又太忙，回不来了吗？
    “老李！”
    就在李百万刚进入府中不久，后方，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如此刺耳，欠揍。
    “你家祖宗回来了，人呢，本少爷回来，没一个人迎接吗，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府中，李百万听到外面这熟悉的声音，神色一震，很快，回过神来，匆匆走了出去。
    但见李府前，两道身影走来，那年轻人，长得十分清秀，就是那一脸欠揍的嚣张模样，不论时隔多少年，似乎都没有任何变化。
    李百万来到府前，看着前方走来的儿子，因为激动，满脸的肥肉都开始颤抖起来，千言万语，难以言语，到最后只是咧嘴一笑，轻声吐出两个字：
    “瘦了。”

 第1255章 桃桃

    渝州城。
    李家小公子回来，消息很快传的人尽皆知，甚至可以说，啊猫啊狗都知道了。
    作为渝州城的一霸，李子夜在前往大商都城前，那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狗见了，都要绕道走。
    如今，李家小公子回渝州城，毫无疑问，成为了渝州城最大的新闻。
    各家的良家妇女，都不敢出门了。
    虽然，李子夜真的没有欺负过良家女子，但是，人的名树的影，流言传着传着，就会被添油加醋，变了味道。
    “听说了吗，李家小公子回来了，最近这些日子，都少出门，那李家小公子可是一个风流成性之人，万一被他看上，就麻烦了。”
    “是吗，可是我觉得李家小公子好好看。”
    “……”
    “你可长点心吧，长得好看有什么用，那李家小公子就是一个登徒子，你看他欺负的那些姑娘，哪个娶回家了，甚至，连个妾室的名分都不愿给。”
    “好像真是这样，那李家小公子至今不曾娶亲，妾室也没有一个。”
    “可是，李公子真的好好看，我好想嫁给他。”
    “……”
    流言，总是越传越偏离真相，李府后院，湖中亭内，李子夜端着一盘子鲜果坐在那里，边吃边欣赏风景，完全不知道他又成为了渝州城的风云人物。
    “儿子。”
    这时，岸边，李百万捧着一大盘子青提走来，看着湖中亭内的小祖宗，喊道，“我给你洗了水果。”
    “送过来。”
    湖中亭，李子夜坐在亭子边缘，晃悠着双腿，头都没回，随口应道。
    岸边，李百万听到儿子的回应，立刻坐上小船，朝着湖中心赶去。
    很快，小船在湖中亭前停下，李百万晃晃悠悠地走入了亭子，一脸讨好笑容地上前，说道，“爹前些几日，托人买了点青提，来，尝一尝。”
    “青提？卧靠。”
    李子夜看到老李端来的鲜果，忍不住爆了粗口，瞪大了眼睛，质问道，“老李，你啥家庭啊，敢买这东西，一两金一斤啊，钱多烧的吗？”
    “这不是知道你们要回来，爹就咬咬牙，买了几斤。”
    李百万赶忙解释道，“爹是用自己的月钱买的，没有走公账。”
    “给红烛姐留了吗？”
    李子夜左右看了看，小声提醒道，“她可是咱家的情报头子，你偷偷买青提之事，她一定知道的。”
    “留了。”
    李百万低声应道，“少吃点，没事的。”
    “那就好。”
    李子夜轻轻松了一口气，看着老爹盘中的青提，立刻觉得手中的苹果不甜了，随手放在一旁，搓了搓手，拿起一颗青提塞入嘴中，然后美美地吃了起来。
    很甜，入口生津，唇齿留香，反正，很好吃。
    一分价钱一分货，一两金一斤的青提，着实比苹果好吃一点。
    都是银子的味道。
    “甜吗？”
    一旁，李百万一脸好奇地问道。
    “甜。”
    李子夜点头应了一声，不解地问道，“买回来，你没吃过？”
    “我不喜欢吃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李百万咧嘴一笑，伸手拿过儿子没吃完的苹果，一边吃，一边说道，“还是苹果好吃。”
    “真不会享受。”
    李子夜心中微颤，却没有表现出来，白了一眼身边的胖子，说道，“老爹，今年过完年，我可能要早走几天。”
    “有重要的事？”
    李百万身子一顿，很快恢复如初，问道。
    “北边，有点事，我去搞定它。”
    李子夜应道，“幼微姐会在家多待几天，老爹，小红帽和幼微姐的婚事，你可要费点心。”
    “时间过的真快啊。”
    李百万闻言，轻声一叹，感慨道，“当初那脏兮兮的小丫头，现在都要嫁人了。”
    “我为幼微姐感到高兴。”
    李子夜看着眼前湖景，轻声道，“这些年，幼微姐为了李家，倾尽所有，也是时候慢慢放下肩上的担子了。”
    “小公子。”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岸边，一位眉心点着朱砂的女子迈步走来，恭敬行礼道，“您找我？”
    “过来。”
    李子夜回头，招手道。
    女子听到小公子的命令，脚下一踏，纵身掠向了前方湖中亭。
    那翩然若仙的身段，看上去很是美好。
    “桃桃，吃青提不？”
    李子夜看着走入亭子的小丫头，拿起一颗青提，递了过去，问道。
    “多谢小公子。”
    桃桃接过青提，放入了嘴中，很是优雅地吃着。
    “身手见长。”
    李子夜轻笑道，“五境了？”
    “刚破境不到一个月。”桃桃如实回答道。
    “不错，文武双全，比老李强。”李子夜笑道。
    “不敢。”桃桃轻声应道。
    “随时待命。”
    李子夜神色认真下来，提醒道。
    “是！”
    桃桃恭敬一礼，应道。
    “去忙吧。”
    李子夜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吩咐道。
    “桃桃告退。”
    桃桃应了一声，旋即纵身离开了湖中亭。
    “桃桃出落的越发亭亭玉立了。”
    李子夜看着桃桃离开的背影，赞叹道。
    “这丫头，很努力。”
    李百万轻声道，“渝州城这边的事情，多亏了她帮忙，爹才能经常偷个懒。”
    “桃桃聪慧，当初留下她，就是为了给老爹你减轻负担，不过，她能这么快入五境，是我没想到的。”
    李子夜目视远方，问道，“老爹，你说，我把李家变成这样，是对，还是不对？”
    “儿子做的事，永远都是对的。”李百万神色坚定地回答道。
    “呵。”
    李子夜淡淡一笑，说道，“就欣赏老爹你这种帮亲不帮理的作风。”
    “那是，不看看我是谁的爹。”李百万咧嘴笑道。
    两人的话声方落，不远处，客房被一把推开，卯南风大步流星地走出，看了一眼湖中的两人，开口道，“本王去城中转一转，小子，你是不是要给本王带带路？”
    “那是当然。”
    湖中亭，李子夜听到南王的声音，立刻应了一声，旋即站起身来，脚下一踏，纵身回到了岸边。
    “刚才那丫头是谁？”
    卯南风看着眼前小子，好奇地问道，“年纪轻轻，便入了五境，不简单。”
    “桃桃。”
    李子夜笑着应道，“和红烛姐一样，小时候我捡回来的。”
    “你小子的运气可真好。”
    卯南风闻言，不禁咋舌，感慨道。
    “不是运气，而是必然。”
    李子夜轻声道，“这个年代，无家可归的人太多了，但是，在渝州城，南王前辈可见过一个流离失所的小孩子？”
    卯南风神色一震，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
    李家，将那些孩子，全都收养了。
    在足够的基数下，天才的出现，便是必然。

 第1256章 巧遇温如玉

    “小子，你小时候是不是闲的没事，天天就往家里捡人了？”
    渝州城，街道上，卯南风一边闲逛，一边问道。
    要出现那么多天才，可见，李家收养的孩子，数量有多么惊人。
    这小子，捡的过来吗？
    “差不多吧。”
    李子夜随口应道，“那时候，李家正处于起步阶段，对手等级都不高，我比较清闲，就天天往家里捡人玩，单单我亲自带回李府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培养出来几个？”卯南风好奇地问道。
    “三个。”李子夜应道。
    “运气不错。”卯南风赞叹道。
    “我也这么觉得。”
    李子夜笑道，“成材率确实很高，这些年，红烛姐和桃桃，为李家的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最重要的是，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共同见证了李家的崛起，归属感和忠诚度，非是那些半路进入李家的人可比。”
    卯南风听过身边小子之言，面露感慨之色。
    太厉害了。
    红烛和桃桃她们和李家的成长，几乎是同步的，换作任何其他的家族，都不可能将未来赌在一些孩子身上。
    李家敢这么做，毫无疑问，所有的底气，都在这小子身上。
    “你当时就不怕，这些孩子，撑不起李家的未来吗？”卯南风正色问道。
    “怕。”
    李子夜点头，应道，“所以，李家当初培养了很多很多人，可惜，绝大部分，在半途就被淘汰了。”
    说到这里，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惋惜之色，继续道，“其中，有一个，我记忆很深刻，是一个比我年长两岁的男孩，人很聪明，武道天赋也很强，当初，二哥的角色，我本来打算交给他的，只是。”
    话至此，李子夜轻轻一叹，不愿再说下去。
    “只是什么？”
    卯南风皱眉，问道，“别吊人胃口。”
    “死了。”
    李子夜轻叹道，“一次不算太难的任务，中途却是出了意外，身受重伤，最后不治身亡。”
    “天才，成长不起来，便只能被历史遗忘。”
    卯南风神色平静道，“节哀。”
    “已经习惯了。”
    李子夜勉强笑了笑，应道，“三年前，我同样也差一点死在漠北，未知的危险，总是让人防不胜防。”
    卯南风沉默，没有再多说什么。
    任何势力的崛起，总是伴随着无数的牺牲，李家，亦不例外。
    李家和李家人，能走到今日，期间经历过多少磨难，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而且，红烛她们能活下来，某种程度而言，不代表她们自身实力要强于那些牺牲的李家人多少，只是运气更好一些罢了。
    无数的牺牲和淘汰背后，她们侥幸成为了活下来的幸运儿。
    “李家崛起的初期，道门的那些人，一直没有出手相助吗？”
    沉默许久，卯南风开口，询问道，那个阶段，道门之人若是肯出手，李家那些人才，应该能多活下来不少。
    “信任，在是平等的基础上，慢慢建立的。”
    李子夜神色平和道，“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信任，李家若无相应的高度和器量，夕叔他们没有出手的理由。”
    李家的崛起并非是因为道门的帮忙，而是，李家崛起了，道门才会出手。
    难道要指望雄鹰一路护佑丑小鸭成长吗？
    不现实。
    至少，丑小鸭要成为白天鹅，雄鹰，方才有可能与之一路同行。
    “还真是残酷。”
    卯南风感慨道，“却也很真实。”
    “一个家族的成长之路，永远都不会是童话。”
    李子夜平静道，“正如同南王前辈，李家，若拿不出足够的资源满足前辈的需求，前辈又有什么理由留在李家。”
    “呵。”
    卯南风闻言，淡淡一笑，却也没有否认。
    “三公子。”
    就在两人沿着街道闲逛之时，街尾，一位身材高大壮硕的年轻汉子拎着两坛酒走来，看到两人，开心地唤道。
    李子夜听到有人喊他，目光下意识望了过去，待看到声音的主人，愣了一下。
    温如玉？
    卧靠！
    这孙子怎么越长越像大猩猩了，真丑！
    街尾，温如玉快走两步，脸上有着难掩的兴奋之色。
    其实，只论长相的话，温如玉并不算丑，只是身材太过高大壮硕，看起来有些吓人。
    “三公子，你何时回来的？”温如玉快步上前，激动地问道。
    “昨天。”
    李子夜目光看着眼前大块头，不解地问道，“小爷回来，应该是渝州城的大消息，你不知道？”
    “昨天和师父比酒喝醉了，一觉睡到了今天早上。”
    温如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三公子这是要做什么去？”
    “陪我身边的这位前辈在城中逛一逛。”
    李子夜应了一句，好奇地问道，“如玉，听说我家的印是你打的，可以啊，快出师了吧？”
    “还没有。”
    温如玉咧嘴一笑，应道，“最近在跟着师父学铸器，等学会后，就出师了。”
    “铸器？”
    李子夜愣了一下，诧异道，“打几把锄头而已，用得着说的这么清新脱俗吗？”
    “不是锄头。”
    温如玉摇了摇头，认真道，“是兵器。”
    李子夜听到眼前大块头的回答，神色顿时一凝。
    短暂的失神后，李子夜迅速收敛心绪，问道，“会不会铸剑？”
    “在学。”温如玉应道。
    “稍后，我派人给你送一柄剑，你研究一下。”
    李子夜想了想，说道，“帮忙看看有没有挽救的可能。”
    “好。”
    温如玉点头应了一声，旋即，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去李府取吧，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
    “也行。”
    李子夜颔首道，“让老李拿给你就行。”
    “好。”
    温如玉应道，“那我先去了，三公子，你和这位前辈继续逛吧。”
    说完，温如玉没有再多言，迈步朝着李府方向走去。
    “这个年轻人，很不简单。”
    李子夜身旁，卯南风看着温如玉远去的背影，提醒道。
    “天生神力，当然不简单。”
    李子夜笑着应道，“他师父更不简单，就是比较能藏，这么多年守着个铁匠铺，一点本事也不肯显露。”
    卯南风听过身边小子之言，眉头轻皱，问道，“高手？”
    “嗯。”
    李子夜点了点头，应道，“不过，那老家伙既然想藏，我们也乐得配合，一起演戏，互不打扰。”
    “你这么一说，本王倒是来了兴致，可否带本王去看看？”卯南风眸子微眯，问道。
    “可以。”
    李子夜笑道，“闲着也是闲着，去那给老家伙添添堵也不错。”
    “阿嚏。”
    这一刻，距离李府不算远的一间铁匠铺中，一名半躺在椅子上喝酒的老者猛地打了两个喷嚏，一脸的茫然和不解。
    受凉了？
    不能吧，他老人家，怎么可能会受凉？
    短暂的迟疑后，吴老头起身，放下手中的酒葫芦，准备打两下铁，运动一下，驱驱寒。
    然而，不等吴老头拎起铁锤砸几下，铺子外，两道身影一同走来。
    “李家小子？”
    吴老头看到外面走来的身影，脸色一变。
    这孙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1257章 铸器

    渝州城。
    吴家铁匠铺。
    吴老头震惊的目光中，李子夜大摇大摆地走入了铺子，就好像来自家商铺一样，没有半点拘谨和客气。
    作为渝州城的一霸，就没有李纨绔不敢去的地方。
    “吴伯。”
    李子夜进入铺子后，拱手客客气气地行了一礼，态度端正，语气恭敬，一看就是大家族出来的子弟，很懂礼貌。
    “小子，铺子今天打烊了，改天再来吧。”
    吴老头一点没被眼前小子表现出的假象所迷惑，立刻开口撵人，说话间，脸上满是戒备，若不是看在乡里乡亲的面子上，已经动手了。
    一旁，卯南风看到眼前老者的反应，面露古怪之色。
    看来，这小子在渝州城的人缘真是不怎么样。
    “打烊？”
    李子夜直起身，咧嘴一笑，也不装了，应道，“老头，这还不到正午，打什么烊，听说上次打那枚印，你收了我李家五千两银子，你可真敢要啊，黑店吧！”
    “小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吴老头听到有人说他的铺子是黑店，马上炸毛，回喷道，“老头子我做出来的东西，一向物超所值，要五千两，还是便宜你李家了！”
    “城北王铁柱家，刻一枚印，十文钱。”
    李子夜似笑非笑地说道，“老头，你要是再这么黑，你的生意就要被人家抢完了。”
    “他那是恶意压价。”
    吴老头忿忿不平地应道，“十文钱，连本钱就赚不回来，赔死他个孙子，而且，他那点本事，连我老人家的皮毛都及不上，他刻的印，能挡住五境大修行者一箭吗？”
    “倒也是。”
    李子夜迈步上前，拿起桌上的酒葫芦喝了一口，笑道，“醉生梦死，老头，我李家的酒，还不错吧？”
    “就剩这么多了，别给我喝完了！”
    吴老头赶忙一把夺回自己的酒葫芦，应道。
    “老李不是给你送了一百坛吗？”
    李子夜诧异道，“都喝完了？”
    “喝完了。”
    吴老头不爽地说道，“小子，你家的酒卖那么贵做什么，五十两银子一坛，抢钱吗，便宜点，快喝不起了。”
    “我李家的东西，一向是物超所值，要五十两一坛，还是便宜老头你了。”
    李子夜直接将吴老头方才说过的话，一字不差的怼了回去，以自身的行为将敬老爱幼的品质，完美体现。
    “……”
    吴老头听过眼前臭小子之言，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气人了！
    比他家老子还要没素质！
    “这样吧。”
    眼见煽风点火煽的差不多了，李子夜脸上露出自以为最和善的笑容，提议道，“我再给您送一百坛醉生梦死如何，您老帮我一点小忙。”
    “小忙？”
    吴老头闻言，面露戒备之色，丝毫没有因为一百坛醉生梦死的巨大诱惑而失去理智，警惕地问道，“你先说说什么事？”
    “吴伯您的铸器能力如何？”
    李子夜没有着急说目的，走到火炉前，看着里面熊熊燃烧的火焰，问道，“算得上大师水准吗？”
    “小子，你是在质疑我老头子的本事吗。”
    吴老头一脸不爽地应道，“你不打听打听，在这渝州城中，我老头子打不成的东西，谁能打成！”
    说完，吴老头反应过来，眉头轻皱，问道，“小子，你究竟想问什么？”
    “炽火神铁，吴伯听说过吗？”李子夜询问道。
    “炽火神铁？”
    吴老头神色一震，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有这东西？哪来的？”
    “三年前打怪掉的。”
    李子夜随口应道，“吴伯，我想用那东西铸一柄剑，你觉得可行吗？”
    “不可行。”
    吴老头回过神，立刻否决道，“孤阴不生,独阳不长，炽火神铁是天下间最难熔化的至阳之物，仅仅只有炽火神铁，根本无法成器。”
    “那就是可行了。”
    李子夜微笑道，“吴伯，帮忙想想办法。”
    “小子，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到吗？不可行！”
    吴老头沉声道，“那东西，太难熔化，也很难成器，你可听过有任何神兵利器是用赤火神铁铸造的吗？”
    “别人成功的事情，再做多没意思。”
    李子夜笑道，“要做就做别人没做过的事情，吴伯，反正你天天也闲着没事，帮忙帮个办法。”
    “做不到。”
    吴老头很是干脆地拒绝道。
    “醉生梦死，再加一百坛！”李子夜正色道。
    “不是多少坛酒的问题。”
    吴老头皱眉，解释道，“那东西生于地火之中，凡火根本无法将它熔化。”
    “五百坛。”李子夜继续加价，说道。
    “你小子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做不到，明白吗，做不到！”吴老头不爽地说道。
    “一千坛。”
    李子夜平静道，“吴伯，够吗，不够的话，我再送您一座酒窖，随便喝！”
    吴老头听到眼前小子嚣张的话语，脸色变了又变。
    他感觉，自己被侮辱了。
    这小子，就是仗着自己有钱，在拿钱砸他！
    “罢了，看在你小子的诚意上，我想想办法。”
    短暂的不能再短暂的心理斗争后，吴老头沉声一叹，说道，“不过，我需要几件东西，你需要先找到。”
    “什么东西？”李子夜问道。
    “阴阳相济之物。”
    “水火珠？有了！”
    “和炽火神铁同等级别的至阴之物。”
    “这个已有眉目，正在找。”
    “至柔之物，用来中和炽火神铁的刚性。”
    “这个暂时不知道是什么，我尽快找。”
    “最后一个，至阳之火。”
    说完，吴老头犹豫了一下，补充道，“不能是地火。”
    “也正在找。”
    李子夜应了一声，感慨道，“吴伯，你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铁匠吗？”
    这老头给出的条件，和叶家告诉幼微姐的，不能说是相似，简直是一模一样，普通的铁匠，怎么可能懂这些。
    “很不明显吗？”
    吴老头拿过炉子上的铁锤，随手比划了一下，反问道。
    “嗯……不算很明显。”
    李子夜面露无语之色，问道，“吴伯，铸造这么一柄剑，需要多久？”
    “不一定。”
    吴老头放下手中的铁锤，回答道，“顺利的话，十年八载，不顺利的话，我老头子归西，不对，你小子归西时，都不一定能成功。”

 第1258章 运气

    铁匠铺。
    经过李子夜一番有诚意的加价后，吴老头倍受感动，答应为其铸剑。
    当然，前提条件，李子夜要找齐所有的铸剑材料。
    李家，什么人才都有，就是没有足够优秀的大铸剑师。
    主要这种工种，平日里用途不大，用到的时候，一般的等级，又不够用。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外援。
    而吴老头，就是李子夜盯上很久的外援。
    乡里乡亲的，又是相距不远的邻居，帮个忙怎么了。
    要敢不同意，就半夜三更给他的铁匠铺泼洗脚水！
    两人友好的交谈间，一旁，卯南风观察着眼前的老人，又左右看了看，心中了然几分。
    大隐隐于市。
    这吴老头，确实不简单。
    就是运气不太好，隐世便隐世，竟是和李家做了邻居。
    以李家小子的聪慧，藏得再深也没用。
    这小子都能无聊到满大街捡小孩子，要想在李家周围安稳隐居，简直是痴人说梦。
    “李家小子，这位是？”
    聊到无话可聊，吴老头这才注意到李家小子带来的中年男子，疑惑地问道。
    不长胡子的男人？
    不正常啊。
    难不成是太监？
    卧靠，这李家小子一直不娶亲，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爱好吧。
    想到这里，吴老头身子一个颤栗，心中一阵恶寒。
    恶心心！
    “巫族南王。”
    李子夜如实介绍道，“如今在李家做客，红烛姐你也认识，现在是这位前辈的弟子了。”
    “红烛丫头的师父？”
    吴老头闻言，心神一震，目光下意识多看了一眼前方的老玻璃几眼。
    红烛丫头他知道，那可是李家的祖宗之一，小时候和这李家小子一起在渝州城横行霸道，无法无天。
    就是最近几年，没再见到那丫头的踪影。
    红烛丫头在李家虽然只是丫头的身份，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红烛丫头的地位一点不比李家三姐弟差多少。
    能让红烛丫头拜师的人，那必定不是一般人。
    火炉前，吴老头、卯南风目光对视，心思各异。
    “师父。”
    就在两个老家伙大眼瞪小眼时，铁匠铺外，温如玉买酒回来，腰间，还挂着从李府带回来的纯钧剑。
    “怎么才回来，买个酒，要买一天吗？”
    吴老头收回目光，看向眼前的弟子，训斥道。
    “去了一趟李府，帮三公子把剑拿了过来。”
    温如玉解释了一句，放下手中的酒，目光看向铺子中的两人，不解地问道，“三公子，你怎么也来了。”
    “闲来无事，过来转转。”
    李子夜微笑道，“如何，我这把剑还有机会挽救吗？”
    “三公子的剑，似乎缺了什么东西。”
    温如玉将腰间的纯钧剑拿了下来，凝问道，“中间这个圈圈，以前嵌了什么？”
    “一颗龙珠。”李子夜应道。
    “龙珠？”
    一旁，吴老头闻言，来了兴致，上前两步，接过纯钧剑，查看了一眼，抬头问道，“龙珠呢？”
    “碎了。”
    李子夜随口胡诌道，“自从龙珠碎了以后，这柄剑就变得有些半死不活，灵性大减，两位帮忙看看，可有挽救的办法？”
    “你可真是败家子！”
    吴老头听过眼前小子的回答，忍不住骂道，“这柄剑，铸剑时肯定用到了龙骨、龙鳞之类的材料，龙珠嵌在上面，有着画龙点睛之效，你小子倒好，把最重要的东西给弄坏了。”
    “不是故意的。”
    李子夜无奈地应道，“现在怎么办？”
    “先放这里吧，我老头子想想办法。”
    吴老头没好气地说道，“恢复到以前的状态肯定不行了，只能尽可能补救一下。”
    “多谢吴伯。”
    李子夜拱手恭敬一礼，谢道。
    “败家子啊。”
    吴老头看着手中的纯钧剑，再次忍不住叹了一声，这柄剑，一看就是出自于大师之手，若遇明主，必定能大放异彩，可惜，遇到这李家小子这么一个败家玩意。
    就在李子夜早早回到渝州，开始浪全图时。
    大商都城，李园前。
    车队集结，李幼薇、红烛迈步走出李园，也准备出发。
    而在马车旁，一袭白色儒袍的白忘语身骑白马，安静地等候。
    “走了。”
    李幼薇上前，轻声说了一句，旋即登上了马车。
    后方，红烛跟着走入了马车，手中还不忘记端着一盘鲜果。
    山高路远，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吃点东西解解闷。
    车队很快出发，朝着西城门方向赶去。
    “幼微，年节过后，你和小红帽是不是就该准备婚事了？”
    马车中，红烛看了一眼外面白马上的小红帽，随口问道。
    “嗯。”
    李幼薇看着手中的账本，点头应道，“义父见过他之后，就要开始准备了。”
    “有些不舍得你嫁人。”
    红烛轻轻一叹，说道，“不过，我为你感到高兴，小红帽不错，满分。”
    李幼薇闻言，抬起头，微笑道，“你呢，真不嫁人了？”
    “不嫁了。”
    红烛摇头应道，“我就是个丫头身份，不会成为李家被攻击的目标。”
    李幼薇轻轻点头，并没有多勉强，提醒道，“也不必太勉强自己，小弟已给李家每个人找好了退路，真的想休息了，就歇一歇。”
    “替补，哪有我们这些先发好用。”
    红烛无奈地说道，“他们的存在，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也不一定。”
    李幼薇神色平和道，“他们也许只是缺少足够的舞台，像桃桃，若放权给她，她的表现一定不会比我差。”
    “桃桃不一样。”
    红烛拿过一颗青提放入嘴中，说道，“她是李叔和小子夜亲自培养的，厉害一点，并不奇怪。”
    说到这里，红烛语气一顿，继续道，“我们这一批，总共只出来三个人，我最幸运，早早开始做事，桃桃跟在李叔身边，多少也能捞到一些表现的机会，就那人最惨，到现在还在等机会。”
    “你们几个，好像都是小弟捡回来。”
    李幼薇轻笑道，“除了义母，就属小弟捡回来的孩子成才率最高，而义父带回来的那些，几乎全军覆没，没一个成才的。”
    “好像真是这样。”
    红烛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应道，“李叔的运气，确实差了一些。”

 第1259章 隐了个寂寞

    “凯旋王前辈，好了吗？”
    大商都城，凯旋王府前。
    早早过来的还珠，带着南儿和俞青玄，准备和凯旋王一同离城。
    自己回封地会被怀疑，就只能拉上凯旋王一起。
    不到一年时间，布衣王从一介平民，扶摇直上，直至皇恩浩荡的大商武王。
    接着，又几乎一夜之间，布衣王一身皇恩尽失，成为商皇最忌惮之人，如此大起大落，古今罕见。
    可以说，如今的布衣王，地位比失势的九幽王也强不到哪去，唯一的差别就是，布衣王手中还有兵。
    而且，四王联手阻挡白狄大君的偷袭，又及时回援都城，有功无过，在抓到布衣王的把柄前，商皇，也不敢做得太过。
    当然，比起大商皇室在这一局输掉的东西，布衣王损失的那点皇恩，根本不值一提。
    “马上，马上。”
    凯旋王府中，凯旋王听到外面布衣王的催促，匆忙应了一声，然后，拎着大包小包走了出来。
    “前辈怎么带这么多东西？”还珠赶忙上前搭把手，有些不解地问道。
    “封地中都是各种亲朋好友，这要回去，怎么也得带足了礼物，不然，会被人暗地里戳脊梁骨的。”
    凯旋王无奈地应了一句，说实话，这种事情，他很不喜欢，却也没有办法。
    人情世故，处理得好，是人情，处理不好，那就是事故。
    还珠听过凯旋王的抱怨，只是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没想到，身为大商军神的凯旋王，在这种人情世故之前，也不能免俗。
    果然，兄长说的都是对的，仙风道骨、超凡脱俗，都只存在于传说中，现实，永远都是一地鸡毛。
    军神又如何，敢回乡不带礼物吗？
    七大姑八大姨，背地里的唾沫星子都能将其淹死。
    “布衣王，你什么都不带吗？”
    凯旋王将东西搬上马车后，看着眼前两手空空的小子，诧异地问道。
    这么洒脱？
    不怕被戳脊梁骨？
    “忘了。”
    还珠不好意思地应道，“不过，银子带了不少，路上有机会再买吧。”
    “这都能忘，还是太年轻啊。”
    凯旋王感慨一脸地说道，这小子虽然聪慧，终究还未受过人情世故的毒打，这些事情的处理上，有些稚嫩。
    还珠听到凯旋王的感慨，心中微微汗颜，她真的把这事给忽略了。
    果然，比起兄长，她还是差了不少。
    换作兄长，绝对不会出现这种纰漏。
    细节决定成败，她要学的还有许多。
    不多时，王府前，大部队动身，凯旋王和还珠骑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而女眷则是坐着马车跟在后方。
    王府亲卫一路护送，每一人都是精挑细选的高手，不说以一敌百，以一敌十还是可以的。
    街道上，百姓们看到凯旋府的队伍，纷纷避让。
    王公出行，平民百姓，自当回避。
    “那不是布衣王吗，两位武王这是要一起回封地吗？”
    “应该是，布衣王和凯旋王的封地相距不远，一同回去倒也正常。”
    “布衣王封王之后，好像还没回过封地。”
    “布衣王的封地可是渝州城啊，那是李家的发迹之地，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布衣王这次回去，恐怕要有不小的的麻烦。”
    “麻烦？一看你就什么也不懂，我听说，布衣王和李家的对立，是故意做给外人看的，他们之间，并没有那么大的矛盾。”
    “故意的？不可能吧，当初布衣王可是封了李家好多商铺，就连李家三公子中毒，据说都是布衣王所为。”
    “别乱说话，不要命了吗，让人听到，麻烦就大了。”
    街道两边，行人压低声音窃窃私语，很多事，已经不算秘密，不过，大部分人对于真相依旧还只是一知半解。
    队伍前方，还珠听到百姓的窃窃私语，嘴角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
    还是兄长最聪明，乱猜去吧。
    作为晚期兄控，还珠对于自家兄长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深信不疑，而且，坚定不移地执行。
    就在还珠与凯旋王同行，踏上回封地之路时。
    渝州城，数日以来，李子夜带着卯南风整日在城中晃悠，介绍渝州的风土人情。
    “这城中，还真是卧虎藏龙。”
    街道上，卯南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破院子，说道，“除了那铁匠铺的吴老头，竟还有这么多隐藏的高手，奇了，这渝州城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怎么这么多隐世的强者。”
    “因为我李家在这里。”
    李子夜微笑道，“这些强者，九成以上都是冲着我李家来的，毫无疑问，不管什么目的，只要我李家在渝州城一天，这里就不缺武道强者。”
    “你早已知道他们的存在？”卯南风回首问道。
    “嗯。”
    李子夜轻轻点了点头，嘴角微弯，应道，“从前闲的没事，就把可疑的地方全都走了一遍，当时我年纪小，他们也不会怀疑什么，毕竟，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戒备心这东西，一旦降低，很容易就露出破绽。”
    “小子，你可真阴险。”
    卯南风感慨道，这些人打死也不可能想到，他们眼中人畜无害的小孩子，竟是比老狐狸还要阴险。
    这隐居真是隐了个寂寞。
    “小子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人说话间，前方的破院子中，一位妇人走出，看到两人，诧异地问道。
    “回来好几天了。”
    李子夜回过神，看着前方妇人，咧嘴一笑，问道，“赵婶，赵叔呢？”
    “出去做工了。”
    妇人如实应道，“小子夜，要不要进去坐坐？”
    “改天。”
    李子夜很是礼貌地说道，“我先陪我身边的前辈在城中转转。”
    “也好。”
    妇人轻轻点了头，神色温和地说道，“改天你来，婶婶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绿豆糕。”
    “好。”
    李子夜笑着应道，“一定来。”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多言，带着南王一同离去。
    “你小子什么时候喜欢吃绿豆糕了？”走远之后，卯南风忍不住开口问道。
    在李园，他就没见这小子吃过这玩意。
    “那赵婶是皇室的暗桩，五年前来的渝州城。”
    李子夜神色淡然地解释道，“我喜欢吃绿豆糕，是骗她的。”

 第1260章 红衣

    “你是怎么看出来她是皇室的暗桩的？”
    街道上，卯南风一边走，一边不解地问道。
    “很简单，她不是渝州城本地之人，而是改嫁过来的。”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应道，“赵叔是渝州城本地人，因为贫穷，打了一辈子光棍，五年前，却突然娶到了婆娘，我觉得有蹊跷，便先去探了探赵叔的口风，然后派人仔细查了那赵婶的来历。”
    “皇室在渝州城的暗桩，应该不只她一人吧？”卯南风眉头轻皱，问道。
    “查到身份的已不下五人，加上还没有揪出来的，应该至少十个。”
    李子夜回答道，“当然，除了皇室，其他势力的人也不少，渝州城这几年，明显比从前更热闹了。”
    “这么说来，你李家还真是危机四伏。”
    卯南风凝声道，“树大招风，李家如今的确站得太高了。”
    “还不够。”
    李子夜眸中流光闪过，应道，“这才刚刚开始，未来的李家，一定会凌立这世间的最顶端，一览众山小。”
    “值得吗？”
    卯南风正色道，“你应该清楚，站得越高，跌下来时，便摔的越狠，没有任何势力，能永远站在最高处，尤其像李家这种没有太多根基的世家，巅峰，基本都是刹那芳华，维持不了太久。”
    “值得。”
    李子夜微笑道，“当初道门看到的风景，我李家也想看看，不然，人活一世，多么无趣。”
    “小子，你可知道，你的这个梦想，会让很多无辜之人因此丢掉性命！”卯南风眉头再次一皱，提醒道。
    “前辈，我不是圣贤，李家也不是善堂。”
    李子夜神色淡漠地应道，“我只是在做我认为对的事情，李家人，愿者同行，至于前辈说的无辜之人，前辈不觉得无聊吗？”
    卯南风听过身边小子之言，沉默下来，片刻后，开口道，“就当本王方才的话没说。”
    李家的路上，哪有什么无辜之人。
    只有成王败寇。
    两人说话间，原路返回李府。
    府中后院，李百万正在翘首以盼地等待，看到两人以后，立刻快步走上前去，咧嘴笑道，“儿子，都城送来消息，幼微和红烛已在渝州城的路上。”
    “那就快了。”
    李子夜笑着应道，“年节前，肯定能赶回来。”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问道，“对了，我二哥呢，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
    李百万轻轻摇了摇头，叹道，“连封信都没有，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真是让人担心。”
    “没事的。”
    李子夜轻声道，“以二哥的实力，没人能留得下他，可能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爹也明白你二哥不会有事，只是，若你二哥太长时间没有消息，就必须要启动应急方案了。”
    李百万神色复杂地应道，“这也是你当年定下的规矩。”
    “还不到时间。”
    李子夜目光凝下，说道，“再等等。”
    他的确定过这个规矩，目的就是为了让李家的发展，不会因为某个人的原因，而停步不前。
    一旦有人牺牲，或者长时间没有消息，其位置，就会有人顶上。
    而且，为了保持李家的稳定，后来上位之人，只要不犯错，即便其顶替之人回来，也无需让位。
    当然，为了防止恶意竞争，顶替者基本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人的替补。
    “小公子，李叔。”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不远处，一袭红粉锦裘的桃桃迈步走来，恭敬一礼，禀告道，“吴伯派人送来账单，要一万两银子，说是修补纯钧剑的工费。”
    “一万两？”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震，难以置信地应道，“那老家伙怎么不去抢。”
    “给吧。”
    一旁，李百万无奈地说道，“谁让人家的手艺，别人替代不了，去账上取出一万两银子送去便是。”
    “是！”
    桃桃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老李。”
    看到桃桃离开，李子夜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我怎么感觉少了一个人，跑哪去了？”
    “出去执行任务了。”
    李百万听出儿子话中所指，回答道，“前些日子，有人要对咱们李家人不利，我便派他去将那些人全解决了，算算时间，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杀鸡焉用牛刀。”
    李子夜撇了撇嘴，说道，“老李，你可真浪费。”
    “为了以防万一，就奢侈了一把。”李百万笑着应道。
    一旁，卯南风听着两人的谈话，眉头轻皱。
    还有高手？
    听两人的语气，这人的身份好像还不一般。
    与此同时，渝州城北边。
    一抹身着银灰大氅的年轻身影迈步走来，背负剑匣，俊朗的面容上不见丝毫颜笑。
    来人正是已消失多日的李家二公子，李庆之。
    年节将至，李庆之也依照承诺归来，回家陪亲人过年。
    殊不料。
    就在这时，荒野之上，寒风大作，剑气凭空而现，冰冷刺骨。
    李庆之有感，停下了脚步，目光看着前方，眸子微微眯起。
    但见寒风尽头，一位看似孱弱的红衣少年迈步走来，病恹恹的脸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血色。
    红衣少年上前，客客气气地行了一礼，唤道，“二公子。”
    李庆之看着眼前人，平静道，“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我来迎接二公子。”少年轻声应道。
    “无聊的借口。”
    李庆之淡淡道，“说吧，何事？”
    “我想见识一下二公子的剑。”红衣少年神色恭敬地说道。
    李庆之闻言，眸中杀机一闪而逝，冷声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道。”
    红衣少年颔首道，“只是想涨涨见识而已，还望二公子莫要告诉小公子。”
    “你何时知道的？”
    李庆之皱眉，问道。
    “很久了。”
    红衣少年如实应道，“我的本事，我很清楚，在李家，能值得我替代的人，唯有二公子，所以，不算难猜。”
    说到这里，红衣少年横剑身前，轻声道，“二公子，今日不论谁胜谁败，都请不要让小公子知道，我不想看到小公子生气。”
    十步距离，李庆之看着眼前少年认真的神色，也没有拒绝，放下肩上的剑匣，平静道：“如你所愿，来吧！”

 第1261章 最强

    渝州城北，荒野之上。
    四目相对，目光剧烈碰撞。
    李家内战，剑未出，风云已变。
    李家庆之，千年难遇的绝代天骄，为李家的发展，隐于暗处，终年不见光明。
    然而，世人更不知道的是，李家之中，尚有天才，一袭红衣，砺剑十余载，却始终没有出鞘的机会。
    非是李红衣不够出众，只因为李家绝代天骄太过强大，完美无缺。
    今时今日，李红衣孤身单剑，挡路李家绝代天骄，不为争权，只为证明，李家红衣，不输于任何人。
    荒野上，李庆之看着眼前的红衣少年，不言一语，默默放下了背上的剑匣。
    身处黑暗的滋味，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能理解李红衣的不甘。
    但是，李家的规矩就是如此，除非，李红衣能够证明，他能凌驾于规矩之上，不然，就必须遵守这个看似不近人情的规矩。
    小弟，比任何人都讨厌规矩，但是，要拖着如此庞大的李家前行，没有规矩，又寸步难行。
    其实小弟心中，也和儒首一样，无比期待有能够打破自身规矩的人出现。
    那样的人，该是何等的惊才绝艳。
    思绪间，李庆之注视着前方的李红衣，眸中露出了一抹期待之色。
    红衣，他能做到吗？
    十步距离，李红衣横剑，恭敬一礼，说道，“二公子，请！”
    “来吧。”
    李庆之应了一声，用力一按，剑匣应声而开。
    无双出鞘，锋芒耀眼夺目。
    李红衣见状，神色凝下，同样拔出了手中的剑。
    殷红色的长剑，剑身凄艳如血，如此刺眼。
    “赤霄。”
    李庆之看着李红衣手中的剑，抬手握无双，一身战意急剧升腾。
    “六甲秘祝！”
    大战将开，李红衣并指过剑，直接将修为提至巅峰。
    “伏天斗法！”
    面对李家公认的绝代天骄，李红衣丝毫不敢大意，一身真气汹涌澎湃，五神藏齐鸣，战力全开。
    照目。
    李红衣身动，流光一瞬，残影若幻。
    剑落，血光耀目，快极、迅极。
    赤霄近身，无双正面迎上，双剑交锋，气浪汹涌澎湃。
    咫尺之间，赤霄、无双快速变招，招招快，式式疾，不着痕迹，变幻莫测。
    天骄之战，根基、招式、经验全面比拼，看的让人眼花缭乱。
    两人皆习有道门六甲秘祝的武学，彼此间十分了解，一招一式，险象环生。
    “轰！”
    骄阳下，双剑不断碰撞，余波震荡，裂地数丈。
    “天相临谒！”
    交手十数招，六甲秘祝招式再现，李红衣身动，剑动，天相丛临，手中之剑更重几分。
    战局中，李庆之有感，剑势一转，同样的招式应声而出。
    “天相临谒！”
    宛如镜像的招式，一红一白两道身影掠过，剑锋挥斩，轰然碰撞。
    顷刻间，狂风起狂浪，浪击九重天。
    余波中，李红衣脚下滑出数丈，握剑之手，鲜血点点落下。
    一模一样的招式，截然不同的打磨程度，形成最鲜明的对比。
    汹涌的尘浪中，李庆之迈步走出，目光看着前方红衣少年，开口道，“再来，你的实力应该不止如此才对。”
    七丈外，李红衣看了一眼受创的右手，眉头轻皱。
    果然厉害，比想象中还要强。
    “六甲秘祝，玄者定元。”
    一声轻喝，九字真言者字篇功法再现，李红衣受创的右手迅速复原，攻防一体的道门功法，展现出强大的战中恢复能力。
    李庆之见状，手中无双一转，脚下一踏，迅速欺身而上。
    一剑，剑气浩荡，剑气所至，尘浪席卷数十丈。
    就在李家两位天之骄子大打出手之时。
    渝州城，李府后院。
    李子夜坐在湖边，悠闲地钓着鱼，寒风凛冽，鼻涕一把泪一把。
    一旁，忙完正事的桃桃过来帮忙煮茶，安静宁和，几乎一言不发。
    李家中，性子最好的便是桃桃，加上漂亮的脸蛋、出众的气质、不俗的武学天赋，可谓标准的仙子模板。
    而且，不会人设崩塌那种。
    与某秦，截然不同。
    才子垂钓，佳人相陪的景象，看上去甚是美好。
    若不是旁边还有个电灯泡的话。
    卯南风，一个还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很是不长眼色地坐在一旁，无聊的一起钓鱼。
    “小公子，南王前辈，茶好了。”
    茶水沸腾，桃桃斟下两杯茶，递了过去，轻声道。
    李子夜、卯南风各自接过茶水，怡然自得地享受着这难得的平静时光。
    “李红衣，这名字可真俗。”
    卯南风喝了一口茶，很是好奇地问道，“谁起的？不会是你小子吧？”
    “答对了。”
    李子夜笑着应道，“红烛，桃桃，红衣，他们三人的名字都是我起的，红衣只喜欢穿红色的衣服，所以，我就给他起了这个名字，怎么样，是不是很贴切？”
    “俗不可耐。”
    卯南风评价了一句，看向一旁的丫头，问道，“她们也都是李姓？”
    “不是。”
    李子夜摇头应道，“只有李红衣是李姓。”
    “为何？”
    卯南风不解地问道。
    “他原本就姓李。”
    李子夜回答道，“桃桃他们三人，我只给起了名字，至于姓氏，并未强求，也许有一日，他们能找到自己的亲人，认祖归宗，届时，再改姓氏，反而麻烦。”
    “想的还挺周到。”
    卯南风看着放下手中的茶杯，继续问道，“还有个小问题，那李红衣的武学天赋，真的那么厉害吗？”
    李家二公子的惊才绝艳，天下皆知，他实在不敢相信，李家还有第二个这种级别的天才。
    “红衣的武学天赋，说不上太惊人，在入五境前，只通了七脉而已。”
    李子夜耐心地解释道，“不过，红衣是一个武痴，这一点，很像天剑前辈，两年前，红衣几乎和二哥同时入五境，并且借助入五境的机会，打通了全部八脉，实力突飞猛进，相比二哥，估计已差不了多少。”
    “差不了多少，那还是不如了？”卯南风听过前者话中之意，询问道。
    “二哥，是最强的。”李子夜神色平静地应道。

 第1262章 装糊涂

    “六甲秘祝，风雷化阵！”
    渝州城北，李家双骄之战，渐至白热。
    宛如镜像一般的招式和武学，于漫天尘浪中不断交锋，两口剑，相互辉映，绚烂夺目。
    战局中，那一抹红衣身影，如此惊艳，赤霄在手，竟是和李家最强的绝代天骄打的难解难分。
    李家，不缺五境大修行者，但是，缺少武道巅峰的绝世强者。
    红烛、桃桃，虽然也已成才，却不在这个行列。
    李家明面上的战力，唯有二公子，到了武道巅峰的级别。
    今时今日，李家红衣，以剑问道，无限迫近了这个领域。
    骄阳下，那炽热的战魂，绚烂如火，就如同那一身火红的衣衫，耀眼夺目。
    “天下无双！”
    面对李红衣凌厉的攻势，李庆之神色认真下来，无双一转，一道道剑气破空而出。
    李红衣凝神、踏步，身形腾挪，避开一重又一重剑气，随之，身如惊雷，再度欺身而上，强势反扑。
    李庆之见状，脚下凌空一踏，身形迅速向后退去。
    荒野上，一者进，一者退，两人身影疾速掠过，心口三寸前，赤霄难近半寸。
    咫尺距离，李庆之看着胸口的赤霄剑，抬手轻轻一弹，将剑锋震开。
    接着，无双挥过，锋芒再起。
    李红衣收招、横剑，力挡无双，剧烈的冲击声中，脚下退两步，握剑之手，再现朱红。
    鲜血，顺着赤霄滑落，染红身下荒野。
    “身法不错，剑法不错，反应能力也不错。”
    战局暂止，李庆之注视着眼前红衣少年，平静道，“不过，都差了一些火候，你应该知道是什么，还打吗？”
    李红衣沉默，片刻后，轻轻摇了摇头，横剑，躬身一礼，恭敬道，“多谢二公子赐招。”
    “血擦一擦，回家。”
    李庆之走上前，说了一句，将无双归鞘，然后背上剑匣，朝着渝州城走去。
    李红衣跟在后方，安静不言，神色间，也不见什么波澜。
    半日后，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渝州城，继续赶往李府。
    “鱼呢，怎么一条也没有，老李！”
    这一刻，李府后院，湖边，钓了一下午鱼，却什么也没钓到，李子夜终于爆发了，猛地站起身来，开喷道，“是不是你将湖里的鱼都吃了，不是告诉你，小鱼不要抓吗，你这是竭泽而渔，你倒是吃爽了，本少爷吃什么！”
    不远处，李百万听到自己儿子的骂声，赶忙跑出屋子，问道，“怎么了，儿子，谁惹你了？鱼？我最近没吃鱼啊。”
    “你没吃，那鱼呢！”
    湖边，李子夜依旧不依不饶，非常没素质地继续喷道，“还能长上翅膀飞走了吗！”
    李百万听着儿子的质问，急的一头热汗，却不知道该如何自证清白。
    “小公子，李叔最近的确没有吃鱼。”
    一旁，桃桃开口，劝说道，“会不会是天太冷，鱼都在湖底？”
    “湖底？”
    李子夜闻言，愣了一下，目光看着前方已大半结冰的湖面，想了想，点头道，“有点道理。”
    “儿子，你要想吃鱼，老爹这就派人去给你买！”
    李百万见自己的危机解除，感激地看了一眼桃桃，上前两步，一脸讨好之色地说道。
    “不吃。”
    李子夜回过神来，不爽地应道，“不是自己钓的鱼，吃着不香，没灵魂。”
    “小公子，鱼！”
    就在李子夜没事找事之时，一旁，桃桃注意到湖中浮漂动了，马上提醒道。
    李子夜听到桃桃的提醒，赶忙望了过去，然后，拎起鱼竿，急匆匆收线。
    或许是太长时间没有钓鱼了，水平有所下降，也或许是这次钓的鱼太大，鱼竿质量又太差，李子夜刚开始收线，手中鱼竿咔的一声，应声而断。
    “卧靠，我的鱼！”
    眼见鱼竿被拖走，李子夜急的骂了一声，火冒三丈。
    就在这时，湖水对面，一抹红衣身影出现，纵身来到湖中心，一把抓过将要被拖入湖底的鱼竿，旋即猛地一拽，将大鱼拽了出来。
    下一刻，大鱼飞向湖边，落在了岸上。
    桃桃立刻快步上前，捡起大鱼，放入了鱼篓中。
    “红衣，帅！”
    湖边，李子夜看到前方飞过湖面的红衣少年，竖起大拇指，赞赏道。
    “红衣，见过小公子。”
    李红衣飞至岸边，恭敬一礼，唤道。
    “红衣，这都两年了，你怎么一点也没长啊。”
    李子夜看着眼前清秀的红衣少年，疑惑地问道，“你不会一直这个模样吧？”
    这家伙，两年前就是这个样子，不对，五六年前，就长这样，一直没什么变化。
    “红衣不知。”
    李红衣轻轻摇了摇头，应道。
    “算了，不长就不长吧，听老李说，你去执行任务了，怎么样？”李子夜不在意地问道。
    “很顺利。”
    李红衣轻声道，“全杀了。”
    李子夜闻言，神色微怔，感慨道，“好残忍。”
    李红衣沉默片刻，提醒道，“小公子，二公子也回来了。”
    “二哥回来了？”
    李子夜心神一震，目光立刻看向后院大门的方向。
    但见后院前，一抹衣着银灰大氅的年轻身影迈步走来，进入后院中，径直走到李百万身前，恭敬行礼道，“义父。”
    “可算回来了。”
    李百万看着二子回来，乐得嘴都快合不拢了，说道，“爹还以为你年节前回不来了。”
    两人说话时，岸边，李子夜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不动声色地扯了扯身旁桃桃的衣袖，示意赶紧撤。
    桃桃心领神会，拿着鱼篓，便准备和小公子一起离开。
    “小弟！”
    然而，两人刚转身，后方，熟悉的声音响起，李庆之迈步走来，神色淡漠地问道，“要去哪里？”
    “去给二哥做饭！”
    李子夜转过身，一把夺过桃桃手中的鱼篓，满脸讨好笑容地说道，“二哥你看，我给你钓的鱼。”
    李庆之看着鱼篓中的青鱼，神色平和了几分，说道，“鱼不错，去做吧。”
    “那我去了。”
    李子夜如蒙大赦，赶忙拎着鱼篓离开。
    后方，桃桃快步跟上，一同离去。
    “桃桃。”
    “嗯？”
    “红衣身上有伤，告诉他，下不为例！”
    “是。”

 第1263章 兄友弟恭

    “老姚，年货都备好了吗？”
    李府后院，李百万看着前方匆匆走过的老管家，喊道。
    老管家听到老爷的询问，停下步子，躬身一礼，应道，“回禀老爷，都准备齐全了。”
    “幼微她们走到哪里了，有消息吗？”李百万关心地问道。
    “还没消息，不过，按照行程来看，明后两天，肯定到了。”老管家回答道。
    “真慢啊。”
    李百万抱怨了一句，脸上的激动之情却越来越难掩饰。
    儿女全都回来过年，这已是多少年没有过的事情。
    “对了，布衣王和凯旋王的队伍，走到了哪里？”短暂的激动后，李百万似乎想到了什么，继续问道。
    “已到凉州。”老管家应道。
    “这么快？”
    李百万闻言，愣了一下，诧异道，“我记得，凯旋王的队伍比幼微他们晚一天才动身。”
    “的确是晚一天。”
    老管家回答道，“凯旋王和布衣王的队伍，女眷很少，基本都是武道高手，赶路速度就快了许多。”
    “这么说，还珠也快来了。”
    李百万轻声呢喃了一句，心中小小地有了一点紧张。
    第一次见四丫头，他可要给四丫头留一个好印象。
    是要树立一个慈父的形象，还是严父呢？
    好为难！
    思绪间，李百万不由自主地咧嘴傻笑起来，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地，看上去甚是滑稽。
    “桃桃，给我洗一盘青提。”
    与此同时，湖边，钓鱼二人组李子夜和卯南风坐在那里垂钓，人菜事多的李子夜又开始作妖，喊道，“再泡一壶热茶！”
    “是。”
    不远处，桃桃听到自家小公子的要求，听话地应了一声，暂时放下手中事，先帮小公子准备青提和热茶，看上去没有一点犹豫和不情愿。
    “这丫头不错。”
    一旁，卯南风老神在在地说道，“就是性子有些太软，怕是容易被人欺负。”
    “南王前辈说的是桃桃？”
    李子夜愣了一下，一时间，竟是未能反应过来。
    两人说话时，后院的角落中，一袭红衣的李红衣静立，不言不语，一如往日，安静地守护着李家。
    没过多久，桃桃端着几杯热茶和洗好的青提走出，径直走到李红衣身前，平静道，“天寒，端一杯。”
    “多谢。”
    李红衣应了一声，伸手端过一杯热茶，待看到盘中奇异的鲜果后，面露好奇之色，下意识伸手去拿，想要尝一颗。
    桃桃眸子立刻一冷，斥道，“放下！”
    李红衣身子一震，马上把拿起来的青提又放了回去。
    “这是小公子的，想吃的话，自己去洗。”
    桃桃淡淡地说了一句，旋即端着热茶和青提朝湖边走去。
    后方，李红衣想了想，转身回屋，去洗青提。
    “小公子，南王前辈。”
    湖边，桃桃上前，将热茶和青提递了过去。
    卯南风接过热茶，开口提醒道，“小子，青提给红烛留点，别都吃完了。”
    “留了。”
    李子夜拿起一颗青提塞入嘴里，一边吃一边回答道，“老李买了三十多斤，足够红烛姐吃到年后了。”
    “这么多？”
    卯南风神色微怔，很快回过神来，伸手拿过一颗，说道，“那本王也尝尝。”
    一两金一斤，可真是抢钱啊。
    “红衣。”
    喝了一杯茶，又吃了几颗青提，李子夜实在坐不下去了，开口喊道，“过来。”
    不远处的房间中，正在洗青提的李红衣听到有人喊他，先往嘴里塞了两颗，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红衣，替我看一会儿鱼竿，我去小解。”
    李子夜起身说了一句，随便找了一个理由，一溜烟没了影子。
    李红衣怔怔地看着小公子留下的鱼竿，想着小公子方才的动作，开始帮忙钓鱼。
    “老李。”
    远处，李子夜鬼鬼祟祟地走来，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我交代你的事情，做了吗？”
    “什么事？”
    李百万一脸不解地问道。
    “二哥的事啊。”
    李子夜提醒道，“二哥的亲事，你不是答应帮忙问吗，问了吗？”
    “这。”
    李百万讪讪一笑，应道，“忘了，爹找机会问。”
    “还找机会，你这个当爹的，对自家孩子的事一点也不上心。”
    李子夜一脸鄙夷地说道，“你不会在等幼微姐回来，让幼微姐问吧？”
    “幼微是长女，她来问，也合情合理。”
    李百万挺了挺肚子，装作理直气壮地说道。
    “怂！”
    李子夜嘲讽了一句，刚要说什么，突然，身子一颤，马上闭嘴。
    但见前方的房间中，一身灰白长袍的李庆之迈步走出，径直走向两人。
    “二哥。”
    李子夜看着走来的兄长，一脸热情的唤道。
    李庆之没有理会，走到父亲身前，恭敬一礼，正色道，“义父，我带小弟出去一趟。”
    “出去？去吧。”
    李百万闻言，问都没问原因，直接应了下来，笑着叮嘱道，“早去早回。”
    “嗯。”
    李庆之轻轻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一旁的某人，淡淡道，“走了。”
    说完，李庆之没再多言，转身朝府外走去。
    后方，李子夜瞪大了眼睛，愤怒地瞪了一眼一点骨气都没有的老李，却是不敢反抗，快步跟了上去。
    “二哥，我们要去哪里？”
    出府的路上，李子夜很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葛祖遗迹。”
    李庆之平静道，“年后你不是要北上吗，去拿一件给你保命的东西。”
    “那我回去取剑。”
    李子夜听到兄长之言，赶忙说道。
    那个地方，可不是说进就进的，道门四天师的遗迹，没点本事，连大门都进不去。
    “没必要。”
    李庆之神色淡然道，“到地方，你看着就行，用不到你出手。”
    葛祖遗迹，是自家的宝库，已去了不知道多少趟，危险虽然有，不过，还能应付。
    就是遗迹最深处的那个地方，有些麻烦，去了好几次，也未能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希望这一次，运气能好些。
    思绪间，李庆之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弟，眸中闪过一抹无奈之色。
    小弟是天命之子，偶尔，运气总该好一次吧？

 第1264章 天*葬

    “二哥，我们在街上逛逛吧，晚上再出城。”
    渝州城，街道之上，李子夜看了一眼天色，提醒道。
    “嗯。”
    李庆之应了一声，没有拒绝。
    两人并肩在街上前行，看着渝州城的风土，心绪渐渐安静下来。
    李家发展至今，兄弟二人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已经很少再有机会像这样一起散步闲逛。
    自幼，李庆之对于自己的这个小弟就十分严厉，但是，李家所有人都知道，二公子最在意的人也是小公子。
    因为在乎，所以才会过分苛责。
    “此次北上，有几成把握。”
    闲逛了两条街，李庆之开口，问道。
    “五成。”
    李子夜轻声应道，“对手毕竟是神明，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五成太少了。”
    李庆之平静道，“必须要去吗？”
    “没有选择。”
    李子夜回答道，“与其坐以待毙，时刻提防不知何时会来的暗箭，还不如主动出击，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文亲王可信？”
    李庆之眸子微眯，继续问道。
    “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可信。”
    李子夜冷静地说道，“一半一半的局势，可以和他赌一次。”
    “不论发生何事，性命第一。”
    李庆之提醒道，“你应该也知道自己对李家的重要性，我们，代替不了你的位置。”
    “二哥放心。”
    李子夜颔首道，“我已将后续的安排，全都教给了还珠，短时间内，不会有问题，北边的事情解决，我就会立刻回来。”
    说到这里，李子夜看了一眼天边血红色的晚霞，提议道，“二哥，让红衣去南岭如何？”
    “可以。”
    李庆之想了想，点头应道，“红衣实力足够，却是缺乏历练，让他去南岭历练一下，以后也好接我的位置。”
    “时间过的可真快，一转眼，十多年都过去了。”
    李子夜感慨道，“我记得，红衣当初刚开始学武，便要找二哥你比试，最后，因为输得太惨，都哭了。”
    “红衣的天赋，比不上三藏他们，不过，红衣对于武学的痴迷，是任何都无法企及的。”
    李庆之平静道，“再等等，红衣很快就能独当一面。”
    李子夜轻轻点了点头，目光看着天际的晚霞，没有再多说什么。
    在李家，想要独当一面，实在太难了。
    他、二哥、长姐、红烛，一直不敢退，就是怕后面的人，撑不起这个担子。
    他们一路走来，比任何人都清楚，李家这个担子是何等的沉重。
    但是，他们早晚要退下来的。
    天边，夕阳西落，黑夜，如期而至。
    皎月东升之际，李子夜、李庆之两人趁着夜色离开了渝州城，朝着葛祖遗迹的方向赶去。
    李家，有一位葛氏的绝世强者，所以，得以找到葛祖遗迹的位置。
    葛祖，名为葛玄，以奇术见长，千年前，是一位惊艳一时的道门圣贤，名气极大。
    道门历史中，强者无数，先贤众多，尤其是道门四大天师的出现，更是将道门的辉煌推动到顶端。
    夜色下，两人身影疾速掠过，速度之快，令人震撼。
    李庆之有意检验小弟的身法速度，修为全开，身如惊雷，快的让人难以置信。
    后方，李子夜紧随不舍的跟上，速度比拼，丝毫不落下风。
    前方，李庆之察觉到身后小弟平稳的气息，嘴角微弯，心中十分欣慰。
    真的是长大了。
    不及反应，剑匣开，无双出鞘。
    极速移动中，剑光划过，锋芒耀目。
    李子夜有感，脚下一踏，纵身跃了过去，避开了无双锋芒。
    两人身形并行，无双剑再次划过，剑气如霜，凌厉刺骨。
    李子夜脚步踏转，避开一重一重剑气。
    两人攻防之间，速度丝毫不减，依旧全速朝着葛祖遗迹的方向赶去。
    交锋十数招，李庆之只攻不守，李子夜只守不攻，剑气纵横，残影若幻。
    月西行，两人极速赶路下，葛祖遗迹，已近在眼前。
    眼见葛祖遗迹将至，李庆之挥手，无双剑归鞘，剑匣应声合拢。
    李子夜看到兄长收剑，立刻明白，他们到了。
    荒野尽头，白驹过隙，一座山涧前，两人身形停下。
    “跟紧我。”
    李庆之叮嘱了一句，旋即继续朝前走去。
    李子夜迈步跟上，目光凝下，不敢半分大意。
    遗迹这种东西，不是说人多就可以的。
    遇到变态的大墓主人，进去多少，都是白送。
    当然，一般情况，墓主都会给进入者留下一线生机，不愿将事情做得太绝。
    葛祖，身为道门四大天师之一，却很意外的不在这个行列。
    葛祖遗迹，步步危机，稍有不慎，便会殒命其中。
    十年间，李家派了不少高手进入葛祖遗迹，每一次都是铩羽而归，伤亡惨重。
    今时今日，李家两位公子再入葛祖遗迹，目的只有一个，将葛祖藏在遗迹最深处的宝物拿出来。
    山涧内，泉水叮咚，两人刚走入不久，周围景象已发生了变化。
    只见阴风刮过，白雾起，将两人的视野遮蔽。
    接着，两人周围，一双双森白的眼睛出现，正是被李子夜称为残疾品的白眼冥土。
    “开局就玩这么大。”
    李子夜看着四面八方走来的白眼冥土，神色一沉，说道，“二哥，你们上次进来也是这样吗？”
    “不是。”
    李庆之摇了摇头，应道，“上次很顺利，一直闯到最后一关，今天看起来不可能了。”
    运气，实在不怎么好。
    “用雷法。”
    “好！”
    李庆之提议，李子夜回应，兄弟二人迅速结印，再现道门净世咒。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玄天，奉雷！”
    两人联手，顷刻间，万雷天降，将周围冲来的白眼冥土全部吞没。
    雷光中，十数名白眼冥土迅速灰化，烟消云散。
    白眼冥土全部灰化后，前方迷雾中，一条羊肠小道出现，为两人引路。
    李庆之、李子夜没有太多犹豫，沿着小道继续朝前走去。
    “二哥，这葛祖的遗迹，似乎并不是一座大墓。”
    “的确不是，葛祖生性洒脱，死后也不愿被束缚，所以选择了天葬。”

 第1265章 最高规格

    黑夜。
    寒风刺骨。
    葛祖遗迹，李庆之带着李子夜进入，没有任何意外，直接撞上了最高级别的待遇。
    入门的第一关，便是冥土。
    好在两人都修有道门术法，净世咒，一波雷法，将所有白眼冥土带走。
    羊肠小道上，李子夜一边走，一边左右观察，警惕周围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入门就是冥土，谁知道后面会出现什么鬼东西。
    他的运气，一向不怎么样，还是不要过多期待为好。
    “吼！”
    两人刚前行一刻钟，天地间，一道嘶吼声响起，震天动地。
    李子夜听到这熟悉的吼声，眸子微微眯起。
    不对劲。
    葛祖遗迹的事，一向是二哥负责，之前，他从未过问，如今看来，这里可不是什么净土。
    弄不好，这破地方比萨祖遗迹还要危险。
    “二哥，这里面是不是有很多冥土？”短暂的思绪后，李子夜开口，询问道。
    “很多。”
    李庆之回答道，“不过，都是你说的那种白眼冥土，花点力气，还是能够杀死。”
    “没有黑眼冥土吗？”
    李子夜神色微凝，继续问道。
    “尚不清楚。”
    李庆之摇了摇头，应道，“之前派人进来过几次，并未遇到。”
    李子夜闻言，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根据他无比丰富的副本经验，只要有白眼冥土的地方，基本都有黑眼冥土。
    没有遇到，只能说运气好，或者，还没到时候。
    对于二哥这种级别的高手，白眼冥土虽然麻烦，却并非对付不了，难度级别和拥有超强再生能力的妖族差不多。
    但是，黑眼冥土就不同了，那东西是真的杀不死，只能想办法封印。
    “吼。”
    两人说话间，山涧深处，嘶吼声再度响起，震耳欲聋。
    李子夜看向迷雾尽头，问道，“二哥，这吼声的主人，你们遇到过吗？”
    “吼声？什么吼声？”
    前方，李庆之闻言，停下步子，不解地问道。
    “二哥听不到？”
    李子夜听到二哥的回答，心神一震，难以置信地问道。
    李庆之看到小弟震惊的神色，似乎意识到什么，再次摇了摇头，应道，“听不到。”
    两人目光对视，这一刻，心中皆泛起波澜。
    “不好玩了。”
    李子夜脸色沉下，话中有话地说道。
    搞特殊，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在这种步步危机的地方。
    他可不相信，这种事情，会是什么优待，天上掉馅饼的故事，都是骗人的。
    “小心一些。”
    李庆之听出小弟话中之意，神色凝重地叮嘱道，“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我明白。”
    李子夜点头应道，“继续往里走吧，是福是祸，遇到才知道。”
    “嗯。”
    李庆之应了一声，也没再多言，继续朝山涧深处走去。
    后方，李子夜看着周围始终未曾散去的迷雾，目光淡有凝色。
    是幻觉吗？
    若不是幻觉，为何，二哥没有听到。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山涧深处，一路上，除了不时响起的嘶吼声，再无什么异常。
    然而，越是如此，李子夜心中的不安便越强烈，目光看向前方的兄长，问道，“二哥，这些雾气，吹不走吗？”
    “吹不走。”
    李庆之应道，“此处有阵法会不断聚集雾气，吹走之后，很快就会恢复如初。”
    “我试一试。”
    李子夜听过兄长之言，右手快速结印，咒术再现。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阴司，风邪！”
    阴风起，漫天狂沙飞扬，雾气被阴风吹散，方圆百丈，显化全貌。
    怪石嶙峋的山涧，百丈内，除了山石，再无一物。
    李子夜见此情形，开口说道，“应该是借助天然地形成阵，有点麻烦。”
    “不错，想破阵，就必须找出阵眼所在。”
    李庆之看着周围不断汇聚而来的雾气，提醒道，“这种地方，天然成阵，加上葛祖的布置，阵眼已完美隐藏于自然环境中，想要找到，谈何容易。”
    “老狐狸！”
    李子夜礼貌地问候了一声葛祖，目光观察着四周的环境，神色冷静地说道，“这迷阵，还是要破掉，不然，我们太被动了，只会一路被葛祖牵着鼻子走，二哥，我来破阵，你帮忙阵法。”
    说到这里，李子夜没有再犹豫，双手继续结印，加大风邪之术的范围。
    顷刻之间，狂风急剧蔓延，三百丈方圆，狂风席卷，强行将雾气吹散。
    殊不料。
    就在这一刻。
    迷雾尽头，数以百计的利箭破空而至，毫无征兆，锋芒刺骨。
    李庆之有感，眸子一冷，身影闪过，挡在小弟身前，并指凝剑，旋即一指破天，剑气纵横，直接将四面八方破空而来的箭雨全部震断。
    然而，箭雨之后，两人身下，大地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接着，一双双森白的手从裂缝中伸出，数息间，数十位穿着古时道袍的身影踉踉跄跄爬出，森白的眸子和皮肤，看上去异常渗人。
    李庆之身后，李子夜看着眼前景象，神色微沉，问道，“二哥，这么大的阵仗，以前怎么没有听你们提起过？”
    “第一次。”
    李庆之应了一句，目光也认真下来，将背上的剑匣卸下，伸手一按，无双应声出鞘。
    小弟天命之子的命格，果然名不虚传。
    前几次他们来此，根本没遇到这么大的阵仗。
    这应该和小弟听到的那吼声有关。
    想来，此次他们遇到的麻烦，差不多是最高规格了。
    也罢，想要拿到最后的宝物，不经历点麻烦，葛祖那老家伙肯定不会愿意。
    糟老头子，死后也不让人省心！
    思绪落，李庆之握剑，身影掠出，一身先天罡气涌动，一剑在手，大战数十名道门先辈。
    下一刻。
    呼啸的狂风中，漫天残肢断臂纷飞，黑色的鲜血，将山涧彻底染墨。
    无双之利，无坚不摧，绝代天骄之强，跨越古今。
    纵然道门先辈，在面对后世的绝代天骄，也只能俯首。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伏阳，火祀！”
    冥土断首，漫天火焰从天而降，转眼之间将倒下的冥土尽数焚为灰烬。

 第1266章 他不想死

    夜黑风高。
    葛祖遗迹。
    白眼冥土挡路，李庆之出手，十数息的工夫，将所有冥土全部放翻在地。
    后方，李子夜一手结风印，一手结火印，风助火势，一把火将地上的冥土焚烧殆尽。
    抢人头，刷经验的事，如此顺手。
    李庆之看着地上渐渐化为灰烬的冥土，没有多言，挥手收剑，继续朝前走去。
    李子夜迈步跟上，全力寻找阵眼所在。
    两人又走了半个时辰，周围迷雾也越来越浓郁，纵然风邪之咒，亦无法将迷雾尽数散去。
    “阵眼应该就在附近了。”李子夜开口，提醒道。
    “怎么看出来的？”李庆之回头，问道。
    “看不出来，猜的。”
    李子夜神色冷静地分析道，“布阵者不想阵眼被发现，所以，阵眼的位置，一定都是最难找的地方，这里的迷雾，散都散不开，阵眼十有八九就在附近。”
    “有道理。”
    李庆之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可有办法将它找出来？”
    “看运气。”
    李子夜轻声道，“摸石头过河，走一步算一步。”
    “老规矩，你专心破阵，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李庆之应了一声，转身继续前行。
    李子夜跟在兄长身后，全身心寻找阵眼的位置。
    时间一点点过去，突然，李子夜停下了步子，提醒道，“二哥，找到了。”
    前方，李庆之听到身后小弟之言，也立刻停了下来，回首问道，“在哪？”
    “我们就在阵眼中。”
    李子夜凝声道，“这里的雾气最浓，而且，风邪之术已完全不起作用。”
    说话间，李子夜抬手，只见阴风席卷，然而，一瞬之后，阴风迅速消散，难以起势。
    李庆之见此情形，神色同样一凝。
    “飓风的风眼处，往往风平浪静，这迷阵的阵眼，也相差不多。”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这里，任何咒术应该都起不了作用。”
    说完，李子夜左手之上，火咒同现，不出所料，转眼之后，火势消散，难以起舞。
    “需要我做什么？”
    李庆之看着眼前小弟，问道。
    “以绝对的力量，将阵眼打开一个口子。”
    李子夜正色道，“迷阵而已，既然有了目标，没必要浪费时间去研究破阵之法，直接蛮力破掉就行。”
    “听你的。”
    李庆之点头应了一句，右手虚握，身后剑匣开启，无双出鞘，飞入手中。
    “六甲秘祝，厉兵极武！”
    道门六甲秘祝再现，李庆之汇聚一身真元，尽数灌入无双剑内，刹那，剑气冲天，耀眼夺目。
    下一刻，剑气横空，恐怖的气息，直接划开黑夜，三千丈方圆，唯有一剑。
    惊世骇俗的一剑，无坚不摧，迷阵阵眼受到冲击，漫天迷雾疯狂朝着四周散去。
    阵法中间，李子夜看到这一景象，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蒙对了，运气不错。
    “吼！”
    迷阵被破，这一刻，李子夜耳边，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再度响起，如此清晰，令人毛骨悚然。
    李子夜身子一震，目光立刻望向吼声传来的方向，神色沉下。
    不是幻觉！
    “又听到了？”
    一旁，李庆之注意到小弟神色的变化，问道。
    “嗯。”
    李子夜颔首，凝声道，“就在前方。”
    李庆之顺着小弟的目光望去，只见视野尽头，一座断崖挡去前路，山涧的路，仿佛也到了尽头。
    十里。
    李庆之心中，大概估算了他们与前方断崖的距离。
    这十里，恐怕不会很太平。
    短暂的思绪后，李庆之回过神，叮嘱道，“跟在我身后，从现在起，寸步不离。”
    “好。”
    李子夜明白兄长之意，听话地应道。
    两人随后继续前行，李庆之手持无双，目光冷冽如冰，一身银灰长袍随风猎猎，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始终未变。
    迷阵已破，前路清明，对于李家绝代天骄而言，接下来的麻烦，就不再是麻烦。
    术业有专攻，小弟做了他该做的，接下来，便是他这个兄长做事了。
    夜下，两人一路前行，十里距离，法阵、暗箭、冥土层出不穷，对此，李庆之没有任何避让，正面摧毁了所有挡路的麻烦。
    绝对的实力，绝对的自信，造就了绝对无坚不摧的一柄剑。
    李子夜跟在兄长身后，看着兄长大杀四方的背影，心中说不出的平静。
    有二哥在，他的路总是能轻松许多，有兄长遮风挡雨，所有麻烦，都似乎那样不堪一击。
    就在李家兄弟二人联手硬闯葛祖遗迹时。
    西域，万魔岭。
    一座断崖峭壁前。
    浑身是血的燕小鱼无比狼狈地爬了过来，手脚和身上，到处都是血迹。
    孤身进入万魔岭的燕小鱼，没有李子夜的幸运，没有兄长的庇护，只能靠自己一步步走过来，甚至爬过来。
    断崖前，一条小溪由西向东流去，溪水潺潺，很是清澈。
    燕小鱼吃力地爬到小溪前，一头扎进溪水中，贪婪地喝了起来。
    “吼！”
    就在这时，天地间，一道怒吼声响起，惊天动地。
    燕小鱼听到这震天动地的怒吼声，猛地抬起头来，神色剧变。
    不好！
    只见断崖上方，一道浑身缭绕着黑气的身影出现，双眼漆黑如墨，散发着令人恐惧的气息。
    燕小鱼看到断崖上的黑色身影，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向着后方爬去。
    只是，已经太晚了。
    断崖上，黑色身影注意到下方的光明神子，脚下一踏，纵身从万丈悬崖上跳了下去。
    数息后，只闻轰隆一声巨响，黑色身影坠落悬崖之下，脚下大地，应声碎裂。
    令人恐惧的一幕，从万丈高崖跳下的黑色身影，竟是毫发无伤，宛如怪物，不死不灭。
    断崖下，黑色身影站直了身子，漆黑的眸子注视着前方人类，一步步走向前去。
    燕小鱼察觉到后方快速靠近的恐怖气息，心中惊惧异常，拼命地向前爬去。
    他是光明之子，他不能死。
    他还未完成光明之神的嘱托，绝对不能死。
    他……他不想死！

 第1267章 绝代天骄

    葛祖遗迹。
    寒风呼啸。
    山涧中，两人前行，李庆之持剑在手，一己之力，将所有挡路的麻烦全部扫平。
    后方，李子夜寸步不离地跟在自家兄长身后，闲得无聊，从怀里拿出一瓶丹药，当糖豆吃了起来。
    俗话说，是药三分毒，不过，李子夜的身体，早已百毒不侵，丹药的那点毒性，都不够长个痘。
    “轰！”
    一声剧震，李庆之身影掠过，一把将挡路的白眼冥土按在了石壁上，周身先天罡气涌动，引动雷火，焚去冥土之身。
    十里距离，对于李庆之和李子夜这个级别的武道强者来说，其实并不算远。
    假如不是三步一阵法，五步一冥土的话。
    不知是巧合，还是李子夜的运气真的有问题，两人进入萨祖遗迹后，整座山涧仿佛活了一般，阵法、冥土，层出不穷，麻烦的密集程度，简直匪夷所思。
    “那老头子有病吧！”
    李子夜看着前方地面下，再度爬出的一尊尊冥土，终于忍不住骂道。
    虽然只是白眼冥土，但是，这数量也太夸张了。
    从进入这萨祖遗迹开始，走几步就有冥土出现，没完没了。
    “看出问题出在哪里了吗？”李庆之开口问道。
    “猜出一些。”
    李子夜压下心中的波澜，冷静地分析道，“或许与我体内的冥土之力有关。”
    “有这个可能。”
    李庆之应了一句，目光注视着前方再度出现的十几尊冥土，没有再多言，脚下一踏，又一次冲上前去。
    无双挥斩，剑气纵横交错，突然，李庆之下方，阵纹光华升腾，束缚其身。
    不及回神，一尊五境级别的冥土利爪划过，逼命无情。
    “呲啦！”
    危急时刻，李庆之身子一折，避开冥土的攻势，左肩处，衣帛撕裂，差之毫厘便受重创。
    后方，李子夜见状，眸子一沉。
    葛祖那老家伙究竟搞什么。
    这分明是不想让后人进来，这遗迹里面究竟有什么？
    思绪间，李子夜左右看着周围的景象，仔细观察，却是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打怪这种事，是二哥的专业，他还是别掺和了。
    没必要。
    发挥不好，还可能会拖后腿。
    “玄天，奉雷！”
    前方战局中，险些吃亏的李庆之，眸中杀机大盛，左手快速结印，旋即，并指过剑，以雷法加持无双锋芒。
    下一刻，李庆之身动，身形迅如惊雷，无双划过，一尊尊冥土的头颅直接被斩下，雷法随之入体，吞没冥土之身。
    冥土灰化，麻烦暂时解决，李子夜迈步跟上，开口道，“二哥，我觉得有些不对劲，葛祖应该不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才对，他若不想让后人来此，何必留下这座遗迹。”
    “的确有问题。”
    李庆之点头，应道，“此前，我们派人来此地时，就发现这座遗迹的危险程度很高，不然，以我们李家的实力，也不至于到现在还过不去那最后一关。”
    当然，此前危险归危险，却也没有今天这么夸张。
    这里肯定有问题，小弟的身体，同样也有问题。
    应该是某些巧合，一起发生了，所以，才会如此麻烦。
    “二哥，我有一个想法，你看看是否可行。”
    李子夜提议道，“既然我们猜测这里的异常和我体内的冥土之力有关，不如，我将体内的冥土之力放出，看一看，我们的猜测是否正确？”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唯有找到问题的根源，他才能想出应对之法。
    “也好。”
    李庆之想了想，神色认真地提醒道，“要小心。”
    “二哥放心。”
    李子夜颔首应了一声，上前两步，体内压制的冥土之力一点点释放出来。
    转眼间，李子夜周身，黑色气流弥漫而出，阴寒而又森冷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后方，李庆之手握无双剑，全神贯注，警惕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吼！”
    就在这时，天地间，一道惊天动地的嘶吼声响起，震耳欲聋，骇人心神。
    这一次，就连李庆之也隐约听到了这不知来自何方的恐怖吼声，心神一震。
    而李子夜，更是被这恐怖的嘶吼声震得血气翻涌，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轰隆！”
    这一刻，两人前方，大地再度震动起来，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缝出现，不断蔓延，直至数十丈之外。
    两人凝重的目光中，一道道裂缝下方，一双双森白的手伸出，接着，数十名冥土踉踉跄跄地爬了出来。
    “二哥，这么多，你打的完吗？”
    短暂的震惊后，李子夜回过神来，开口问道。
    葛祖遗迹的异常果然和他体内的冥土之力有关。
    那道吼声的主人，又是什么身份？
    “打得完。”
    一旁，李庆之应了一句，目光看着周围源源不断涌出的冥土，提醒道，“退后一些。”
    李子夜听到兄长之言，没有任何犹豫，迅速后退了几步。
    “伏天斗法！”
    夜下，李庆之眸中寒意大盛，道门秘术再现，顿时，体内先天罡气逆冲神藏，磅礴无尽的真元汹涌澎湃开来。
    一瞬之后，李庆之人动，剑动，照目之间，雷光刺目。
    剑落斩冥土，雷霆荡罪业，李庆之一身战力全开，孤身单剑，大战数十名白眼冥土。
    战局中，符文光华若隐若现，欲要困锁绝代天骄之身，只是，那一口剑，无坚不摧，符文刚要亮起的一瞬，剑气已至，力破困阵。
    葛祖布下的杀局，本来完美无缺，迷阵扰心、困阵束缚、冥土夺命，然而，李家兄弟二人，从来都不可常理度之。
    李子夜先一步破掉迷阵，这天下间，就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束缚住李家绝代天骄的脚步。
    夜下起舞的身影，迅速收割着冥土的性命，一道道倒下的身影在雷光中迅速灰化，烟消云散。
    不多时，所有爬出地底的白眼冥土全都消散，李庆之身形停下，挥手收剑，周身真气渐渐收敛。
    后方，李子夜看着兄长坚实的背影，心中说不出的安定。
    他的所有猜测，都是基于兄长强大战力的前提下，不然，他也不敢这么折腾。
    如今的情况已明了许多，这里的异常，就是因为他体内的冥土之力。
    接下来，只要搞明白那道吼声的主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所有的谜题就差不多能解开了。

 第1268章 黑暗尽头

    黑夜，伸手不见五指。
    葛祖遗迹，阴风呼啸，气氛之诡异，令人恐惧。
    先贤已逝，留下遗迹让后人追寻，所以，一般情况下，都会为进入者留下生路，不会将事情做绝。
    然而，葛祖遗迹，却是颠覆了这个传统。
    从进入的一刻起，迷阵、困阵、冥土，层出不穷，明显是要将所有进入者全部埋葬。
    夜下，李子夜、李庆之一同前行，朝着十里外的断崖走去。
    一路上，阻碍不断，给两人制造了不少麻烦。
    约么两个时辰后，东边，一抹鱼肚白泛起，黎明将至之时，两人终于来到断崖之前。
    断崖前，李庆之看着前方的山崖，问道，“能不能感应到那道声音的主人在哪里？”
    “我试试。”
    一旁，李子夜应了一声，闭上眼睛，周身冥土之力再度弥漫而出。
    黑色的气流涌动，阴寒之气，给人一种深不见底的压抑感。
    “吼！”
    李子夜释出冥土之力的刹那，断崖上方，嘶吼声震天动地而现。
    “在上面。”
    李子夜有感，双眼立刻睁开，看向断崖上方。
    李庆之听到小弟之言，目光也下意识望了过去。
    但见断崖上方，一道身影出现，周身黑色气流缭绕，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衣，如此难以察觉。
    断崖上，黑影察觉到下方两人的目光，立刻离去。
    “他要走！”
    断崖前，李子夜神色微凝，沉声道。
    “追！”
    李庆之冷冷吐出一个字，旋即脚下一踏，朝着断崖上方掠去。
    后方，李子夜也没有任何犹豫，纵身跟了上去。
    断崖极高，换作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爬得上去，不过，李庆之、李子夜都不是普通人，身影腾挪之间，踩着一块块山石，快速跃上了断崖。
    断崖上，李子夜、李庆之相继掠至，待看着前方景象后，心中惊涛泛起，震撼不已。
    只见两人前方，数以百计的冥土挡去前路，其中很多冥土的气息，已到了五境。
    若说此前，两人遇到的麻烦等级是最高级别，如今，就是地狱级别。
    “二哥。”
    很快，李子夜压下心中震惊，提醒道，“现在退，应该还来得及。”
    “退？”
    一旁，李庆之冷声道，“为何要退，既然来了，怎能这么轻易离开，跟紧我，一起打过去！”
    说完，李庆之没再废话，持剑走上前去。
    李子夜看到兄长的决定，也没多说什么，迈步跟了上去。
    平日里一向不信任何人的李子夜，此刻，对于兄长的决定，却是没有任何的质疑。
    李家人对于外人，几乎从来都没有什么信任，但是，李家人对于李家人，又几乎都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这份信任，也是李家能够走到如今这个高度的关键所在。
    断崖上，李庆之径直冲入冥土的大军中。
    以一敌百！
    无双剑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剑锋所过，残肢断臂漫天纷飞。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阴司，风邪！”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伏阳，火祀！”
    后方，李子夜双手各自结印，风助火势，相助自己的兄长，将倒下的冥土烧成灰烬。
    战士和法师的完美组合，快速收割着冥土的生命。
    此行，李子夜并未带剑，当然，有着自家兄长这位堪比人间剑仙的剑上至强者同行，带不带剑，区别也不大。
    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下，李庆之、李子夜兄弟二人联手，从数以百计的冥土大军中杀了过去。
    断崖上，黑色的血水，染红每一寸大地，看上去，触目惊心。
    而在数以百计的冥土大军后方。
    一尊浑身缭绕在黑色气流中的黑影静立，目光注视着前方两人，漆黑的眸子，不见任何人世情感。
    下一刻，数以百计的冥土大军中，一抹身影强势冲出，无双斩落，势如山坠。
    黑影抬手，轰然一声挡下了无双锋芒。
    剑气、冥土之力互相冲击，两人周围，山石崩塌，卷沙成浪。
    一招交锋，平分秋色，谁都没有占得便宜。
    李庆之神色一冷，反手握剑，咫尺间，攻势连绵，宛如狂风暴雨。
    黑影脚下退两步，避其锋芒。
    “未被封印的冥土。”
    残留的冥土大军中，李子夜身影幻动，腾挪而出，目光看着和兄长交手的黑眼冥土，眸子微微眯起。
    而且，似乎还残留着一些理智。
    至今为止，他所见过的冥土，全都被道门的先贤们封印了，但是，眼前这位，明显不是。
    有着自由之身的冥土可还是第一次见，是脱困了，还是千年前的漏网之鱼？
    就在李子夜、李庆之两人对上葛祖遗迹的黑眼冥土时。
    西域，万魔岭。
    万丈高崖上，黑眼冥土纵身跃下，一步步朝着光明神子走去。
    燕小鱼感受到身后怪物的可怕气息，心中恐惧无比，拼了命地朝前爬。
    只是，修为被废，进入万魔岭后，又断了手脚的燕小鱼，如何甩得开冥土的追赶。
    数息后，黑眼冥土追上了拼命逃亡的燕小鱼，一脚踩在了后者的小腿上。
    顿时，腿骨碎裂声响起，如此刺耳。
    “啊。”
    燕小鱼痛苦的惨叫了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
    死亡之前，众生平等，纵然神之子，亦无法保持冷静。
    “咔！”
    黑眼冥土又一脚踏在了燕小鱼另一条腿上，将其腿骨尽数踩碎。
    痛苦的叫声响彻黑夜，曾经高高在上的光明之子，如今沦落的比猪狗都不如。
    甚至，连性命都已不归自己掌控。
    黑眼冥土踩碎了燕小鱼两条腿的腿骨后，漆黑的眸子看着眼前光明神子，伸手扣住其咽喉，将其举了起来。
    “饶……命。”
    燕小鱼身子不断颤栗，口中勉强挤出了两个字，求饶道。
    “轰！”
    黑眼冥土没有理会，扣着燕小鱼的咽喉，直直将其撞在了一旁的山石上。
    巨力冲击，燕小鱼口中，鲜血咳出，染红一身神袍。
    天际，残月被阴云遮蔽，黎明前的黑暗，如此漫长。
    黑暗尽头，不见光明。

 第1269章 可有遗言

    李府，后院。
    月明星稀。
    卯南风坐在屋子中，看着李家小子从萨祖遗迹中带出来的道袍，面露思考之色。
    听那小家伙说，萨祖遗迹里面的那一尊冥土，已经有了部分灵智，这道袍，应该就是其中的关键。
    但是，这破玩意，除了结实一点，耐放一点，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头疼啊。
    思绪间，卯南风起身，拿过道袍，放入了木盆中。
    道袍泡入水里，卯南风捏着衣角，来回晃了晃，当然不是为了洗衣服，而是想要看看道袍遇水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
    果然，过了许久，道袍什么反应都没有。
    卯南风拿出道袍，拧个半干，然后又拿到火盆上，小心翼翼地烤了起来。
    水不行，火总行了吧？
    那小家伙说过，许多故事杂谈中，加密的书信都是这样才能重新显露内容。
    时间一点点过去，道袍中的水分渐渐被蒸开，甚至都快烧着了，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眼见道袍的衣领有烧糊的迹象，卯南风赶忙将其收起，不敢再瞎折腾。
    那小子拼死拼活拿回来的道袍，他要是一不小心给烧了，那小子肯定会找他拼命。
    房间中，卯南风看着手中油盐不进的道袍，头都大了。
    一点头绪都没有，萨祖那老头子留下的这东西，究竟有什么用。
    就在卯南风为道袍中的隐秘快要发疯的时候。
    葛祖遗迹，断崖之上。
    李家兄弟二人联手对上数以百计的白眼冥土和一尊实力深不可测的黑眼冥土，战况激烈异常。
    白眼冥土，拦不住李家绝代天骄的步伐，然而，黑眼冥土却是接连挡下了无双剑的锋芒。
    断崖上，剑气、冥土之力不断碰撞，余波震荡，满目狼藉。
    咫尺间，掌剑数度交锋，黑眼冥土几乎有着人族和妖族所有的优势，钢皮、高速再生、灵活的反应能力，若非人族高手冥土化之后，容易失去理智，变成只知道杀戮的怪物，那冥土的存在，毫无疑问会成为凌驾于人族和妖族之上的全新种族。
    上天总是公平的，在给予冥土强大的力量和不死不灭的肉身时，也拿走了冥土最重要的理智。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李子夜一直认为，让冥土恢复理智，是不可能的。
    世间，不可能有完美无缺的事物，若是冥土，可以恢复理智，那就是胜过神明的可怕存在。
    不死不灭，战力强悍，又拥有着独立的意志，这样的种族一旦出现，对于人间，是祸非福。
    像是还珠这般的存在，出现一个还可以，要是出现千个万个百万个，那该是何等令人恐惧的事情。
    所以，李子夜对于冥土的态度，一向只有两个字。
    杀尽！
    纵然，绝大部分冥土都是道门先贤所化，于人间有救世之功，但是，千年已过，道门先贤应该入土为安，不该以任何形式活在这人间。
    无关道德，只是出于生存的立场。
    断崖上，黎明，如期而至。
    东边天际，晨曦洒落，战局中，黑眼冥土感受到阳光的温度，下意识避开了目光。
    战局外，李子夜注意到前方冥土的反应，眸子微微眯起。
    怕光？
    战局中，李庆之看到冥土露出的破绽，一剑挥过，雷霆激荡，欲要斩下其头颅。
    无双近身，黑眼冥土再次伸手挡下长剑锋芒，剧烈的冲击声中，战局瞬分。
    晨曦下，黑眼冥土脚下一踏，竟是纵身朝着断崖另一边跳了下去。
    “小弟，跟上。”
    李庆之见状，提醒了一句，旋即继续追了上去。
    后方，李子夜皱眉，却也没有多耽搁，纵身跳下了悬崖。
    崖壁间，李庆之、李子夜两人身影不断腾挪，借助山石卸力，很快来到了断崖下方。
    不过，拥有不死之身的黑眼冥土，早已从断崖上跳了下来，不知所踪。
    断崖前，李子夜看着前方被冥土踩碎的山石，眸中异色闪过。
    “他好像怕阳光。”
    李庆之迈步上前，说道。
    “应该只是不喜欢。”
    李子夜冷静地分析道，“我此前遇到的那些冥土，并不惧怕阳光，刚才那尊冥土的反应，也不算强烈，说不上畏惧。”
    话至此，李子夜语气一转，继续道，“二哥，那尊冥土的表现，像不像一个很久不见阳光的人，在遇到阳光后的反应。”
    “有点。”
    李庆之想了想，询问道，“你的意思是，那尊冥土已很久不见阳光了。”
    “没错。”
    李子夜点头应道，“所以，我们要找他，就要去那些常年不见阳光之地。”
    “你觉得，他有没有可能是葛祖？”李庆之凝声问道。
    “不像。”
    李子夜摇头应道，“实力对不上，葛祖是破五境的强者，方才那尊黑眼冥土，明显没有到这个级别。”
    说到这里，李子夜犹豫了一下，补充道，“当然，凡事无绝对，葛祖也有可能和太商一样，实力受损，不复巅峰状态。”
    “现在多想也无用，先找到人再说。”
    李庆之说了一句，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李子夜迈步跟上，目光观察着周围景象，神色越发凝重。
    这葛祖遗迹，实在邪门。
    从前遇到的道门遗迹，不论再危险，都有迹可循，有法可破，唯有这葛祖遗迹，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就像是一个疯子胡乱布下的杀局，危险而又毫无章法。
    明媚的晨曦下，李庆之、李子夜两人走在第二座山涧中，寻找黑眼冥土的藏身之地。
    不同于此前的山涧，此地，常青之树随处可见，郁郁葱葱，看上去就仿佛一片人间净土。
    几乎同一时间。
    万魔岭，黑眼冥土扣住燕小鱼的咽喉，晨曦之下，伸手直接贯穿了后者的胸膛。
    刹那间，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触目惊心。
    燕小鱼口中，痛苦至极的闷哼声响起，死亡将至，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
    下一刻。
    燕小鱼的心，被硬生生挖了出来，血水泊泊，染红冥土之身。
    黑眼冥土看着手中的人心，漆黑的眸子中竟是出现了一丝波动，开口问道，“可……有遗言？”
    燕小鱼身子一震，本来已经失去光彩的双眸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

 第1270章 归来

    “老爷，大小姐她们回来了！”
    李府，后院，大清早，老管家快步走来，急声道。
    “幼微回来了？”
    后院的书房中，李百万听到老管家的声音，急匆匆走出，问道，“到哪了？”
    “半个时辰前入的城，如今，差不多快要到了。”老管家回答道。
    “快派人去迎接。”
    李百万着急地吩咐道。
    大女儿回来了，这下，庆之的婚事，有人帮忙问了！
    “红烛丫头回来了？”
    湖边，近两日钓鱼成瘾的卯南风听到李家家主和管家的对话，脸上也露出一抹喜色，起身朝着前院走去。
    多日不见，红烛丫头肯定想他了。
    他先去露个面，一解红烛丫头的思念之情。
    前院，李府的下人们此刻也得知了大小姐将要回来的消息，脸上皆露出喜悦之色。
    李家中，大小姐对他们是最好的，从不克扣月钱。
    当然，小公子倒也不错，就是不管钱，对他们好不好都没啥用。
    众人翘首以待的目光中，半个时辰后，李府前的街道尽头，马车隆隆驶过，幼微归来。
    队伍前方，是身着白袍，身骑白马的小红帽。
    队伍中间，是李幼薇和红烛的马车。
    而是队伍后方，就是那些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路人甲，闲杂人等。
    “终于回来了。”
    马车中，红烛透过车帘看着外面熙熙攘攘地行人，感慨道。
    “三年了。”
    李幼薇神色复杂地说道，“父母在，不远游，我们都离开太久了。”
    “没办法，都城那里，不得不去。”
    红烛轻声道，“两年不见，也不知道李叔的身体如何了。”
    上次回来时，李叔中毒，虽然没有大碍，却也损伤了一部分元气，这次回来，一定让她那便宜师父给李叔好好瞧一瞧。
    两人说话间，队伍在府前停了下来。
    “红烛丫头。”
    这一刻，卯南风匆匆走出院子，看着前方的马车，兴奋地唤道。
    马车中，还没来得及下去的红烛听到某老头的声音，撇了撇嘴，面露嫌弃之色。
    这老头真是一点也不稳重。
    两人随后下了马车，一旁，小红帽已在等待。
    “幼微。”
    两人刚下马车，前院，李百万那胖硕的身影已经出现，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府前，目光看着眼前两人，脸上皆是激动之情。
    “义父。”
    “李叔。”
    李幼薇、红烛看到来人，立刻恭敬行礼道。
    “回来就好。”
    李百万看着眼前的两个丫头，激动地说道，“先回府。”
    “李叔，你是不是胖了？”
    红烛直起身，展颜一笑，问道。
    “这。”
    李百万听到眼前丫头的问题，面露尴尬之色，应道，“没胖，没胖。”
    红烛闻言，轻轻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李叔。”
    这时，一旁，没有太多存在感的白忘语拱手一礼，恭敬道，“在下，儒门白忘语。”
    “小红帽？”
    李百万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年轻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咧嘴笑道，“不错，一表人才。”
    幼微的这个夫君不错，不算辱没了他家丫头。
    “多谢李叔的夸奖。”
    白忘语轻声应了一句，神色看上去平静如水，并没有太多波澜。
    若不是那额头上若隐若现的薄汗暴露了其心情，倒也装的还算自然。
    众人随后一同进去了李府，前院，下人们看到大小姐归来，纷纷恭敬行礼。
    距离他们上一次见到大小姐，已是三年前，三年不见，大小姐依旧风采如初。
    那白衣的年轻人，应该就是大小姐的夫君了，听说是儒门的大弟子，当真是郎才女貌。
    “怎么不见小弟？”
    前院，李幼薇左右看了看，问道。
    “小子夜跟庆之出门了。”
    李百万解释道，“昨天离开的。”
    “去了哪里？马上就年节了，怎么还出远门。”李幼薇皱眉，问道。
    “葛祖遗迹。”
    李百万轻声应道，“不必担心，有庆之在，很快就能回来。”
    “葛祖遗迹？”
    一旁，红烛听到李叔的回答，眉头不由自主一皱。
    那地方，可不好进。
    前几次，李家派去那些高手，大半都折在了里面。
    二公子应该知道葛祖遗迹的危险，怎么还带着小子夜一起去。
    就在李幼薇和红烛赶回李府时。
    葛祖遗迹，第二座山涧内，李庆之、李子夜两人正在全力寻找黑眼冥土的踪迹。
    “没有？”
    找了一个多时辰，李子夜停下脚步，眉头皱起。
    这山涧中，常年不见阳光之地就那么几处，他们都翻遍了，为何没有看到那黑眼冥土的踪迹。
    一旁，李庆之同样停下脚步，凝声道，“还有一个可能。”
    说到这里，李庆之低头看着脚下，沉声道，“在地下。”
    “希望不是，否则那就麻烦了。”
    李子夜冷静地说道，“我们总不能挖地三尺，将他翻出来吧。”
    “不着急。”
    李庆之看了一眼天色，应道，“他白天不愿意出来，那我们就等到晚上，我们的时间还算充足，耗得起。”
    “也好。”
    李子夜轻轻点了点头，问道，“闲着无聊，做点什么？”
    “你练剑，我看。”
    李庆之将手中无双剑丢了过去，旋即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
    李子夜接过无双剑，想了想，开始舞剑。
    剑动，快慢变化莫测，越趋完善。
    李庆之注视着小弟的剑法，没有着急喊停，继续安静地坐在那里。
    太极，若是练成，毫无疑问也是一部很强的武学。
    不过，到目前为止，小弟似乎还做不到。
    “吼！”
    就在兄弟两人准备无底线的和那黑眼冥土耗下去时。
    天地间，嘶吼声响起，震耳欲聋。
    李子夜听到这熟悉的吼声，神色顿时一凝，开口问道，“二哥，听到了吗？”
    “没有，在哪里？”李庆之凝声问道。
    “就在我们脚下。”
    李子夜说了一句，手中无双剑直接插入地下。
    然后，李子夜双手快速结印，顷刻间，天地间，雷霆天降，顺着无双剑，没入了大地之中。
    “吼！”
    下一刻，一抹黑色身影冲出地面，利爪破空，抓向最近的李子夜。
    “想动他，你问过我了吗？”
    这一刻，李子夜身前，李庆之掠至，并指化剑，挡下冥土利爪，同时，右手虚握，无双入手。
    剑落，一瀑凄艳华光划过，漫天鲜血喷涌而出，洒落如雨。

 第1271章 巧合？

    葛祖遗迹。
    第二座山涧内。
    绝代天骄再战黑眼冥土，无双挥斩，鲜血飞溅如瀑。
    漆黑的血水，飞落树叶之上，将苍翠染墨，刺眼异常。
    黑眼冥土受创，更加刺激狂性，仰天一声怒吼，周身黑色气流狂啸奔腾而出。
    冥土之力爆发，震开战局，两人中间，大地应声裂开。
    五步距离，李庆之看着前方发狂的冥土，握剑之手一转，一身修为也随之迅速提升。
    “二哥，需要帮忙吗？”
    战局外，李子夜看到前方情景，开口问道。
    “不用。”
    李庆之应了一声，目光注视着前方冥土，冷声道，“退远一些，别碍事。”
    “好，好吧。”
    李子夜听到兄长之言，面露尴尬之色，连退数步，远离战局。
    他觉得，他现在的实力还可以，多少能帮上一点忙了。
    二哥还是心疼他这个可爱的弟弟，怕他受伤，所以，才不让他帮忙，嗯，一定是这样。
    李子夜自我安慰之时，前方战局中，李庆之、冥土，对视而立，接着，同时身动。
    拳掌、剑锋，互相冲击，气浪汹涌，余波狂啸奔腾。
    道门先天罡气，霸道凌厉，冥土之力，阴寒刺骨，两股力量不断碰撞，整座山涧都为之震动起来。
    两边的山体受到余劲波及，巨石滚落，尘沙漫天。
    退到山脚的李子夜，看着上方掉下来的巨石，赶忙躲闪。
    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被落石掩埋，直接凉透。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此时此刻，在李子夜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六甲秘祝，天相临谒！”
    战至白热，道门九字真言秘术再现，临字篇武学，借相为力，李庆之挥剑，虎啸山林，狂暴而出。
    白虎穿体，黑眼冥土脚下连退数步，嘴角处，鲜血泊泊淌下。
    道门创造的冥土不死不灭，但是，并不代表不会受伤，伤而不死，却也是冥土最为变态的地方。
    黑眼冥土身退的一刻，李庆之瞬身上前，无双破空，攻势连绵不绝。
    “吼！”
    接连受创，黑眼冥土狂性彻底被激发，一身黑气汹涌，身上、脸上也浮现出无数黑色的纹络。
    无双近身，黑眼冥土空手硬接神兵锋芒，同时，一拳轰出，强势反扑。
    “轰！”
    李庆之翻掌挡招，只感巨力加身，身形滑出数丈远。
    激烈无比的一战，局势千万变，只在瞬息之间，人间巅峰战力和冥土不死之身的较量，紧张的令人窒息。
    三丈之外，李庆之脚下一定，稳住身形，嘴边，一抹朱红无声溢出。
    山脚下，李子夜注意到兄长嘴角的血迹，神色顿时一沉。
    这尊冥土，比想象中还要强。
    到现在为止，战斗才进行没多久，兄长还不至于力疲，这黑眼冥土能伤到兄长，就代表其绝对实力，已然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
    五境巅峰吗，还是虚花？
    李子夜眸子微凝，心中对前方冥土的修为做着判断。
    思考许久，突然，李子夜身子一震，眸中闪过一抹震惊之色。
    他是不是算错什么了。
    萨祖遗迹和葛祖遗迹中，都有这样一尊冥土，此前，他推测，那尊少年冥土并非萨祖，因为萨祖是破五境的大修行者，而那尊少年冥土实力明显未到破五境的级别。
    眼前的黑眼冥土，实力也未到破五境的级别，和萨祖遗迹中的少年冥土差不多，是巧合吗？
    还是说，这不是巧合，而是必然。
    种种思绪闪过，李子夜神色越来越凝重，开始质疑自己此前的判断。
    或许，他真的猜错了。
    就在李子夜就两座遗迹内的情况重新进行推断之时，前方战局中，黑眼冥土似乎意识到什么，硬挡一剑，借势脱离战局，朝着李子夜的方向掠去。
    “小弟，当心！”
    李庆之神色微变，急声提醒道。
    断崖前，李子夜从思绪中回过神，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轰！”
    不及转眼，李子夜所在之地，黑眼冥土掠至，一拳轰在了崖壁上，顷刻间，崖壁应声崩塌，巨大的石块如雨坠落。
    好在，崖壁下方，此刻已经无人。
    黑眼冥土的袭击，太过突然，换作任何一人，或许已然中招。
    但是，李子夜不同，其逃跑的反应速度，实在太快了，熟练的让人心疼。
    十丈外，李子夜看着前方被黑眼冥土一拳轰塌的半边崖壁，额头上，冷汗直流。
    方才那一拳，要是打在身上，他差不多就凉一半了。
    “抱歉。”
    这一刻，后方，李庆之走过，神色平静地说了一句，持剑之手紧攥，青筋暴露，显然，已经难掩心中怒火。
    就差那么一点，若不是小弟反应的快！
    李庆之甚至已不敢再想下去。
    “伏天斗法！”
    一声怒意极尽压抑的沉喝，道门秘术应声而开，李庆之周身，先天罡气狂涌而出，一瞬之后，身影消失不见，再出现，已至黑眼冥土身前。
    剑落，剑气如秋水横空，斩开沿途一切。
    黑眼冥土不闪不避，一拳轰出，硬挡无双锋芒。
    恐怖的碰撞声随之响起，两人周围，余波震荡，乱石坠落，砸出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深坑。
    怒火中烧的李庆之，出招再无保留，一招一式，极尽毁灭之能。
    三尺之间，拳掌、剑锋一次又一次碰撞，两边的断崖受到冲击，再度剧烈摇动起来。
    天际，晨曦如此明媚，却驱散不下李家绝代天骄心中滔天的怒火。
    终于。
    三十招交锋后，李庆之窥得黑眼冥土出招之间的破绽，一剑挥过，将其震退数步。
    黑眼冥土身退，立足未稳，前方，李庆之已然欺身而至，一掌拍在前者胸口，再次将其震飞出去。
    怦然一声，接连受创的黑眼冥土撞在后方的崖壁上，陷入其中。
    不及喘息，前方，李庆之身影再度掠至，一剑贯体，直接将冥土钉在崖壁之上。
    鲜血，如瀑喷涌，雾了晨曦，将断崖尽染。
    “吼！”
    黑眼冥土痛苦地嘶吼，拼命的挣扎起来。
    “聒噪！”
    心中怒意难平，李庆之重重一拳轰在了冥土咽喉处，毁去其喉骨。

 第1272章 五行阵

    “红烛丫头，你刚才说什么，葛祖遗迹，是李家自家的宝库？”
    李府后院，湖边，正在钓鱼的卯南风听到身边丫头之言，面露震惊之色，着急地问道。
    “对啊。”
    一旁，红烛端着一盆青提坐在那里，一边吃，一边回答道，“差不多发现有十年了，小子夜从葛老那里套出来的情报，然后，二公子派人去找的，找了大概半年才确定具体的位置，此后每隔一两年，二公子都会派人甚至自己亲自进去一次，寻找葛祖留下的传承。”
    “去这么多次，还没成功？”卯南风诧异地问道。
    “零零散散的东西，找到不少，不过，都不值钱。”
    红烛看着眼前的湖水，随手丢了一块石子进去，应道，“据我们猜测，那里面肯定有不得了的宝物，只是还没找到而已。”
    卯南风看到好不容易要咬钩的鱼，被红烛丫头丢入湖中的石子吓跑，气的直牙疼，却不敢说什么，目光看向身旁的丫头，和颜悦色地说道，“丫头，为师在钓鱼。”
    “哦，你钓你的。”
    红烛随口应了一句，继续一边吃水果，一边往湖里丢石子。
    这老头子，自己钓不上来鱼，怪别人丢石子。
    事情真多！
    “……”
    卯南风嘴角抽了抽，不敢多言，只能想办法分散眼前丫头的注意力，说道，“红烛丫头，李家那位葛老，也不知道葛祖遗迹中有什么吗？”
    “不知道。”
    红烛摇了摇头，应道，“谁能知道自家祖宗坟头里埋了什么，不过，据葛老猜测，葛祖遗迹中应该有一件很厉害的东西，说实在话，葛祖那老头，那么大一个天师，一点气度都没有，没有留给自家后人什么宝物也就算了，副本难度还设置的那么高，简直不当人。”
    “副本？”
    卯南风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就是遗迹寻宝的意思。”红烛解释道。
    “原来如此，里面很危险吗？”卯南风好奇地问道。
    “有很多阵法和白眼冥土。”
    红烛回答道，“说非常危险，也不至于，要想离开的话，还能能做到的，但是，若想要闯过最后一关就不容易了，反正，这么多年，二公子他们一直没成功过。”
    “最后一关是什么？”
    卯南风不解地问道，李家二公子的实力，他多少有着一些了解，能让李家二公子束手无策的事情可不多。
    “一座不知道何时会出现，何时会消失的五行阵。”
    红烛拿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丢进湖里，说道，“二公子他们对于五行阵也算有所研究了，不过，那座五行阵不太正常，无迹可寻，完全找不到破解之法，我估计，二公子之所以带小子夜一起去葛祖遗迹，就是为了让小子夜想办法破了那五行阵。”
    李家之中，除了葛老，就属小子夜在阵法上的造诣最高，而且，某些时候，小子夜甚至比葛老还要更可靠。
    “二哥，小心！”
    就在红烛和卯南风谈及五行阵时，葛祖遗迹，断崖前，李子夜看着被二哥制住的黑眼冥土，刚要说什么，突然，脸色一变，急声提醒道。
    但见被无双剑钉住的黑眼冥土周身，无穷无尽的黑色气流涌出，宛如汪洋，令人惊惧。
    接着，黑眼冥土身下，幽光升腾，以自身为中心，一座千丈范围的大阵急剧扩散开来，将三人全部笼罩其中。
    “吼！”
    阵法加持，黑眼冥土一身伤势迅速恢复，仰天一声怒吼，直接将胸口的无双剑震飞出去。
    咫尺间，李庆之受到这惊涛骇浪一般的冥土之力冲击，脚下滑出数步远，一身血气剧烈翻涌起来。
    下一刻，黑眼冥土身动，瞬至李家绝代天骄身前，一拳轰出，势可开山破岳。
    “无双！”
    李庆之抬手虚握，无双飞回，一剑挥斩，力挡来招。
    轰然剧震，巨力冲击，李庆之握剑之手立现朱红，鲜血泊泊淌下，染红剑锋。
    与此同时，千丈范围的五行阵中，一尊尊白眼冥土爬出地面，密密麻麻，数以百计，看上去令人头皮发麻。
    “小弟。”
    李庆之一剑震开战局，回头看向后方的小弟，说道，“这些怪物交给我，你想办法破掉这五行阵。”
    他已料想到带小弟来，麻烦会更多一些。
    此前，他们来此之时，并未遇到这黑眼的冥土。
    不过，小弟不来，他们也破不了这五行阵。
    有得就有失，只能赌一次。
    “明白。”
    阵法边缘，李子夜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五行阵，眸子微微眯起。
    老阴比，这是不害死他们不罢休。
    要破阵法，最关键的因素是什么，情报和万全的准备。
    像这种突然出现的阵法，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直接让他们入阵，危险程度不是一般的高。
    心知时间紧急，李子夜也不敢多犹豫，双手快速结印，周身真气汹涌而出。
    飞仙，儒，佛，道，冥土，五种不同的力量，极尽升腾，以李子夜为中心，向着周围不断扩散。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五行，同契！”
    五行阵法中，五色光华升腾，第二座五行阵出现，阵法相互覆盖，剧烈对抗。
    这世间，能五行阵之人，不是没有，但是，一般情况下，都要五人配合才能做到。
    如李子夜这般，一己之力，强开五行阵，就真的绝无仅有，只此一人。
    毕竟，除了阵法造诣之外，天下间，能同时动用五种不同属性力量的人，根本找不到第二个。
    阵法中间。
    受到五行阵压制的李庆之，突感周身压力一轻，立刻明白小弟已在开始破阵。
    果然，让小弟一同过来，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六甲秘祝，玄者定元！”
    九字真言者字篇再现，李庆之强压体内伤势，接着，目光看着前方黑眼冥土和百余白眼冥土，眸中杀机尽显。
    现在，杀光这一百多人，是不是就能帮小弟拿到葛祖遗迹中的那件宝物了？
    有点难度，但是，不高！

 第1273章 光明与黑暗

    初晨，晨曦洒落，如此明媚。
    万魔岭，断崖前。
    殷红的鲜血染红断崖，触目惊心。
    寒风起，尘沙飞扬，此前重创燕小鱼的黑眼冥土已经不见踪影。
    断崖下，一袭月白神袍的燕小鱼躺在那里，此时此刻，象征洁净无瑕的神袍已被彻底染成了血色，污秽不堪。
    鲜血，不断从空荡荡的心口处流出，心脏被冥土摘走，胸口，如今只剩下一个空洞。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天地间，一道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响起，顿时，山岭中，鸟兽惊散，纷纷逃命。
    接着，断崖周围，一道道皮肤和眼睛森白的身影出现，踉踉跄跄，朝着燕小鱼这边走了过来。
    西域万魔岭，一向是世人闻之色变的禁地，千百年来，进入者基本没人能活着走出。
    当然，传说中，也有人从万魔岭活着走出，并且得到了不少宝物，一步登天，实力大涨。
    不过，不论危险还是机遇，一切都要亲身经历方才知晓，传言，总是多有不实。
    燕小鱼，显然运气不怎么好，进入万魔岭后，机遇没遇到，反而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断崖前，十数尊白眼冥土似乎感受到了人血的气息，从四面八方赶来，喉咙中，不时响起低沉的嘶吼声。
    不多时，断崖下，两尊白眼冥土先一步走至，伸手抓向地上已没有气息的燕小鱼。
    然而，就在这一刻。
    变数突生！
    本来已该死去多时的燕小鱼突然睁开了眼睛。
    黑气，如雾弥漫。
    更加令人震惊的是，燕小鱼双眼，呈现出完全不同的颜色，一者漆黑如墨，一者璀璨如骄阳。
    两尊白眼冥土感受到危险，本能地想要逃，可惜，已经太晚了。
    燕小鱼周身，光明与黑暗之力爆发，直接将将两人淹没。
    光明中，一尊白眼冥土迅速灰化，黑暗中，另一尊白眼冥土则是直接被吞噬。
    下一刻，燕小鱼坐起身来，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心口，沉默下来，片刻后，扯过身上的神袍，将心口的空洞遮住。
    四周，其余十余尊冥土看着前方人类，脸上纷纷露出恐惧之色。
    “光明神谕！”
    燕小鱼抬手，一身光明神力大盛，接着，一道道光柱从天而降，吞没所有白眼冥土。
    震撼人心的一幕，十数道光柱中，一尊尊冥土身体开始燃烧起来，数息后，全部灰化，烟消云散。
    燕小鱼看着前方景象，冰冷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波动。
    他知道，若不是他体内残留的神血和光明神力，此时此刻，他应该也变得和这些怪物一样。
    肮脏而又愚蠢。
    “吼！”
    就在这时，天地间，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再度响起，恐怖的音浪，震得整座山岭都剧烈摇动起来。
    燕小鱼有感，看向山岭深处，眉头轻皱，却也没有托大，转身朝着万魔岭外走去。
    他如今还不是那尊黑眼怪物的对手，不宜在这个时候与其硬碰硬。
    半个时辰后，万魔岭外，燕小鱼迈步走出，目光看着东边天际的骄阳，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晨曦下，燕小鱼双眼中的光明与黑暗之力，渐渐敛去，一个呼吸之后，恢复如初。
    “哦？”
    就在燕小鱼走出万魔岭之时。
    远方，众殿拱卫的天谕殿中，神座前，书生似是感受到了什么，直起身来，目光看向万毒岭方向，面露诧异之色。
    活着出来了。
    还不错。
    没有让他失望。
    思及至此，书生回过神来，开口道，“祈狱！”
    “殿主！”
    神殿外，祈狱大主教迈步走入，恭敬行礼道。
    “派人去万魔岭，迎接神子回来。”书生下令道。
    祈狱大主教听到殿主之言，心神先是一震，很快反应过来，恭敬领命道，“是！”
    领命之后，祈狱大主教没再多耽搁，转身离开了神殿。
    “光明与黑暗。”
    高高在上的神座前，书生轻声呢喃了一句，嘴角露出一抹趣味的微笑。
    这样，才有意思。
    真想看一看，他天谕殿的光明之子与儒首他老人家选定的天命之子再见面时，会是怎样的情形。
    “黑暗与光明。”
    与此同时，太学宫，东边的小院中，孔丘西望，苍老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异色。
    神之力和冥土之力竟是出现在了同一人身上，那光明神子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若无神之力，光明神子如今应该已被冥土同化。
    不过，神之力，真的可以抵御冥土之力的侵蚀吗？
    连道门太字辈的先贤，都无法抗衡冥土之力，神之力，又能特殊到哪里？
    所谓神明，并不比人族高贵，他们的力量，也没有任何特别。
    正如那小子说，神明又如何，还不是被道门先贤们打的灰头土脸，滚出了人间。
    话说回来，那小子跑到哪里去了，一眼看不到，又没了影子。
    ……
    “五行，同契！”
    此时，葛祖遗迹，断崖前，李子夜首开五行法阵，五种不同的力量相互交映，制衡葛祖布下的五行阵。
    五行阵受制一刻，阵法中间，李庆之独对数以百计的冥土，神色不见任何畏惧。
    “吼！”
    黑眼冥土一声怒吼，旋即径直冲上前去。
    同时，阵法各方，宛如潮水一般的白眼冥土也疯狂冲了过去。
    李庆之踏步，一剑划界，挡在了李子夜身前。
    “你专心破阵，剩下的交给我！”
    李庆之冷声说了一句，周身先天罡气涌动，束发狂舞，全功汇聚。
    “六甲秘祝，风雷化阵！”
    道门九字真言，阵字篇再开，以李庆之为中心，狂风怒卷，狂雷阵阵，风雷开阵，战力全开。
    一瞬之后，李庆之身影消失，身化惊雷，瞬至冥土大军身前，一剑挥斩，剑气浩荡三百丈。
    鲜血，冲天，一颗颗头颅飞起，黑色血雨随后而降。
    杀戮，由此开启。
    千年岁月，九州天才辈出，宛如流星一般，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璀璨的光芒，而在这无数划过夜空的星辰中，总会出现那样一颗流星，炽烈如火，压过夜空中所有的星辰，惊艳一个时代。
    今时今日，李家绝代天骄，便展现出了这样的器量。
    骄阳下，那一道雷光，穿行百数冥土之间，无双所过，血骨漫天。

 第1274章 六爻

    葛祖遗迹。
    第二座山涧中。
    李子夜开启五行阵，压制葛祖布下的五行法阵时，李庆之一人独挡百余冥土，大战，激烈异常。
    道门秘术，阵字篇，风雷化阵，以风雷成阵，攻防一体，可最大限度地加持使用者的战力。
    李庆之，身为道门九字真言的集大成者，对于阵字篇的领悟，已至一个全新的高度，以自身为器，御风雷于己身，开启风雷之阵，全面加强肉身的速度与攻击力。
    朝阳下，那迅速惊雷的身影，不断收割着冥土的生命，无双每次划过，都会带出一瀑瀑凄艳的血花，漆黑如墨。
    雷霆入体，一尊尊白眼冥土迅速灰化，绝代天骄之前，不死不灭的冥土，亦要俯首。
    而在数以百计的白眼冥土中，黑眼冥土看着前方大杀四方的人族绝代天骄，漆黑的眸子中闪过浓烈的戾气。
    下一刻，黑眼冥土身动，冲了上去。
    一拳，黑色气流汹涌，恐怖的力量，连空间出现了扭曲。
    战局中，李庆之有感，回首一剑，轰然挡下黑眼冥土的攻势。
    两人的力量互相冲击，周围，一尊尊白眼冥土受到波及，纷纷倒飞出去。
    显然，两人的实力等级要高出其余冥土太多，失去五行阵的压制后，唯一能对李家绝代天骄造成威胁的唯有黑眼冥土一人。
    当然，一切的前提都是李子夜能一直压制住葛祖布下的五行法阵，不然，纵然李庆之实力再强，也不可能在修为受制的情况下，对上一尊黑眼冥土和如此惊人数量的白眼冥土。
    战局中间，李庆之与黑眼冥土再度启战，剑气、冥土之力不断碰撞，局面激烈的让人窒息。
    四周，一尊尊白眼冥土依旧如同潮水一般涌至，庞大的数量，加上超强的再生能力，几乎是杀之不尽。
    李庆之看着周围不断涌来的白眼冥土，神色不见波澜，脚下一踏，身化雷霆消失。
    前方，黑眼冥土见状，身影同样消失，竟是借助五行法阵的力量，紧随不舍地跟了上去。
    速度与速度的交锋，两人身影如幻，快到连残影都已看不清，极速的移动中，掌剑一次又一次交锋，卷起万丈沙浪。
    突然，五行法阵中，李庆之身子一沉，出招顿时受制。
    一瞬的破绽，黑眼冥土拳劲已至，黑气缭绕，势如山坠。
    “轰！”
    匆忙间，李庆之横剑身前，力挡来招。
    巨力加身，李庆之脚下连退数步，嘴角处，鲜血滴滴落下。
    与此同时，五行法阵边缘，李子夜脚下同样一个踉跄，嘴角溢红。
    一己之力强行五行阵，抗衡葛祖布下的五行法阵，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千变万化的战局，兄弟两人受到五行法阵的影响，同时出现危机。
    “抱歉。”
    李子夜强压体内的伤势，开口说道。
    “不必道歉。”
    阵法中间，李庆之注视着前方百余冥土，凝声道，“失败了就再来一次，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
    “兄长放心，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李子夜应了一句，目光彻底认真下来。
    老家伙，这是你逼我的！
    思绪间，李子夜双手快速结印，周身一股炽烈而又耀眼的光华升起。
    光明神力！
    这世间，第一个得到光明神力和神之血的人，并非燕小鱼，而是李子夜。
    只不过，碍于对光明之神的忌惮，李子夜从来没有动用过这些力量。
    此时此刻，在五行法阵的逼迫下，李子夜终于不再保留，将体内的神之力释放出来。
    “以五行克五行，我压制不了你，那就再上一层！”
    说话间，李子夜双手结印速度越来越快，周身六种力量同时涌出。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六爻，伏天！”
    六爻阵开，以李子夜为中心，一道道光华急剧升腾，三三纵横，将阴阳划界。
    接着，六爻阵中，天地灵气被迅速封印，断绝五行阵的力量来源。
    伏天之阵，横断天机，阵法开启的刹那，葛祖布下的五行法阵，终于出现不支之兆。
    天下间，任何阵法皆有破绽，五行阵，操纵五行，威势极强，然而，五行之强，在于相生，六爻之阵，可隔断阴阳，封闭天机，当然也可以分离五行。
    五行分离，便无法相生，五行法阵的力量，至少削减七成。
    五行法阵中间，李庆之感受到束缚己身的力量消失大半，神色也冷了下来。
    他要速战速决了。
    小弟那里，可相当不轻松。
    上一次，他们面对葛祖布下的五行阵，几乎毫无应对之法，纵然武力强行破阵，亦只是徒劳。
    在葛老无法亲自出手的情况下，唯有小弟，才有可能破得了这五行阵。
    心知再拖下去，有可能让小弟的身体超出负荷，李庆之不敢再久战，横剑身前，一身剑意急剧攀升。
    “天行剑，动风雷，云海现天光！”
    风雷助势，天光降临，李庆之和百余白眼冥土立身光明之下，血气开始剧烈翻涌起来。
    很快，一尊尊白眼冥土倒下，身躯散离，化为灰烬。
    前方，黑眼冥土见此情形，立刻意识到问题所在，目光看向阵法边缘的李子夜。
    然而，李庆之早有准备，一步踏出，身如惊雷，瞬间挡下黑眼冥土。
    同样的错误，李家绝代天骄身上绝对不可能再出现第二次。
    “烽火百炼剑为锋！”
    雷光纵横，一剑无双，李庆之身动，剑行，满目秋水寒光，剑落成霜。
    黑眼冥土抬手挡无双，巨力冲击下，脚下也连退数步。
    激烈的一战，攻防转换，就只在那一瞬之间。
    阵法边缘，李子夜一己之力强开六爻之阵，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脸上汗水滴滴淌落，显然，已经接近极限。
    六爻之阵，开阵难，护阵更难，根基深厚如李子夜，掌控六种不同的力量，如今，一身真元也接近枯竭。
    同样，无法相生，又被隔绝了天地灵气，葛祖布下的五行法阵，亦渐渐到了崩溃边缘。
    终于。
    就在李子夜一身真元完全耗尽之时，五行法阵也迅速开始崩毁。
    战局中间，李庆之察觉到身上的压力完全消失，心中波澜难抑。
    小弟，真的将葛祖留下的五行法阵破了？
    思绪落，李庆之注视着眼前一大堆怪物，目光再度变得冷厉起来。
    小弟的事情已做完，他也要加快速度了。
    他李家的宝物，不能永远留在这里！

 第1275章 冥珠

    断崖。
    血污染墨半边崖壁。
    李子夜以六爻之阵，割裂阴阳，断绝天地灵气，强行破开了葛祖留下的五行法阵。
    千年过去，五行法阵早已不复巅峰，此前，之所以能让李家的高手们束手无策，除了术业的问题外，最大的原因便在于五行法阵神出鬼没的特性。
    若五行法阵像萨祖遗迹中那些阵法，原封不动地等着后世人去破，如今进入葛祖遗迹的人，也不会是李子夜，李家的高手们足以代劳。
    也正是因为手下人搞不定，李庆之方才将自家小弟带了过来。
    晨曦下，五行法阵破，李子夜累的满头是汗，无力地倚靠在崖壁上，体力几乎完全透支。
    一己之力开六爻之阵，岂是那么容易，即便李家阵法造诣最高的葛老也做不到。
    现在就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或许有点早，不过，某些李子夜能够做到的事情，葛老，的确做不到。
    断崖前，李子夜从怀里拿出一瓶丹药，然后，整瓶倒入了嘴里。
    吃惯了药王和神物后，这种级别的丹药，都要论瓶吃才会有那么一点效果。
    丹药入体，药性迅速散开，润泽枯竭的奇经八脉。
    数息后，体力得以恢复一成，李子夜强撑身体，目光看向前方战局，眸中异色闪过。
    现在，他越来越怀疑，这黑眼冥土就是葛祖本人了。
    若有可能，他真想将这葛祖捆起来，让南王前辈研究研究。
    “六甲秘祝，人前显圣！”
    同一时间，前方战局中，李庆之察觉到小弟已经破阵，心中最后一丝顾虑消失，踏步，定神，一身先天罡气汹涌而出，首现道门九字真言前字篇武学。
    前字篇武学现世，李庆之身后，无数道门符文显化而出，一瞬之后，汇聚成形，化为万仞宫墙，壮丽的景象，令人震撼。
    下一刻，万仞宫墙化为剑雨从天而降，无穷无尽，无休无止。
    狂暴无差别的攻击，笼罩战局，剑气所至，满目疮痍。
    残余的白眼冥土受到剑雨的冲击，断肢纷飞，鲜血如瀑。
    而在剑雨中心，黑眼冥土一身黑色气流汹涌，全力挡下一重又一重剑雨攻势。
    一息之后，剑雨破开冥土之力，带出一瀑瀑刺眼的血花。
    机会出现，五丈外，李庆之身动，瞬至黑眼冥土身前，无双破空，刺向后者胸口。
    “呃！”
    一泓溅血，数步连退，黑眼冥土看着眼前刺入胸口的剑锋，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剧烈挣扎起来。
    接着，铿然一声，无双剑贯入崖壁，再次将黑眼冥土钉在断崖上。
    黑色的血水，顺着剑身淌落，染墨崖壁。
    黑眼冥土不断挣扎，然而，这一次，再也没有五行阵助其脱困。
    “他应该就是副本的通关boss了。”
    后方，李子夜迈步走来，神色疲惫地说道，“现在，要考虑的就是怎么把装备爆出来。”
    说话间，李子夜来到黑眼冥土身前，凝声道，“我一直很好奇，此人明明可以自由行动，为何不离开这鬼地方。”
    “画地为牢。”
    一旁，李庆之冷静地说道，“这里，应该有葛祖为他们设下的禁制，让这里的冥土无法离开。”
    “牢在哪里？”
    李子夜轻声道，“此处似乎并没有阻止他们离开的禁制或者阵法，就说明，牢，不在外面。”
    说到这里，李子夜注视着眼前的心口，伸手按了上去，平静道，“而在，心中！”
    “你的意思是？”
    李庆之听到身旁小弟之言，眉头轻皱，说道，“是这尊冥土，自己不愿意离开此地？”
    “不错。”
    李子夜点头应道，“二哥，你记不记得，我们刚进来时，这冥土的吼声，唯有我能听到，若我没有猜错，这应该就是这尊黑眼冥土操控其他冥土的方式，也就是说，这黑眼冥土的确是有着一部分理智的。”
    “所以，这尊冥土身上，有异于寻常的宝物？”
    李庆之眸子微眯，询问道，“你觉得，在哪里？”
    “不好说。”
    李子夜神色平和地说道，“宝物这种东西，一般都会随身携带，不过，看这家伙的情况，应该不是带在身上，而是。”
    话至此，李子夜眸子冷意闪过，右手化为利刃，直接贯入眼前冥土心口，冷声道，“在他体内！”
    “吼！”
    黑眼冥土痛苦嘶吼，挣扎的越来越剧烈。
    鲜血染墨李子夜之手，触目惊心。
    三息之后，李子夜的手拔出，手中，握着一颗黑色的珠子，令人恐惧的黑色气流缭绕，阴寒刺骨。
    李庆之看到身边小弟手中的黑色珠子，神色顿时一凝。
    好惊人的黑暗力量。
    “吼！”
    黑色珠子离体，黑眼冥土身子一颤，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直至完全不再挣扎。
    李庆之见状，伸手探过眼前冥土的情况，很快，收回手，沉声道，“没死，不过，气息减弱了许多。”
    “冥珠。”
    李子夜握着手中的珠子，开口道，“二哥，这个名字如何？”
    “还不错。”
    李庆之应了一声，继续说道，“这颗珠子，应该是这尊冥土力量的来源，奇怪，冥土体内怎会结珠。”
    世间万物，各自有各自的修炼之法，一般情况，唯有非人形的灵兽才会在修炼的过程中结珠，而人族和极北之地的妖族，都不会经历这个过程。
    眼前冥土，彻底打破了他的认知。
    “这颗珠子，未必是这尊冥土结出。”
    李子夜拿着冥珠观察了片刻，说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颗珠子前身并非这样，只是后来被冥土之力污染了，方才变成这个鬼样子。”
    “有道理。”
    李庆之听到身旁小弟的分析，点头道，“若是这样，只要冥珠中的冥土之力驱散，就可以恢复这颗珠子的本来面目。”
    “没错。”
    李子夜微微颔首，应道，“不过，这都是我们的猜测，要回去研究清楚，再做判断。”
    说完，李子夜看了一眼天边朝阳，说道，“走吧，二哥，出来一天了，再不回去，老李该着急了！”

 第1276章 催婚

    “此人，怎么办？”
    断崖前，李庆之看着眼前黑眼冥土，询问道。
    “放了吧。”
    李子夜平静道，“我们暂时奈何不了他，一旦他力量恢复，再想制住他，太过麻烦。”
    主要是儒首那老头送他的桃木剑只有一柄，不然，倒是可以考虑将这尊冥土带回去。
    等以后回都城，得问问儒首那老头，那种桃木剑可不可以量产。
    就算不能量产，有个十柄八柄也能凑合用。
    “罢了。”
    李庆之听过小弟之言，也没有多犹豫，伸手拔出钉在黑眼冥土身上的无双剑，然后迈步走到剑匣前，将无双剑插入其中。
    断崖前，李子夜观察着黑眼冥土胸前快速愈合的伤口，眸子微眯。
    他猜的果然没错。
    他手中的冥珠，应该不是由冥土结珠而成，而是，被冥土之力污染了。
    这颗冥珠原本的作用很可能是帮助冥土保持理智，只是，千年岁月，冥珠受到冥土之力的污染，渐渐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若他的推测没错，就真的麻烦了。
    这尊冥土能保持住部分理智，他手中的冥珠应该起了不小的作用，如今，他手中的冥珠已完全被污染，这尊冥土还能保持理智多久？
    一旦这尊冥土完全发疯，还会受困于心中之牢吗？
    思绪间，李子夜拿出一条白手帕擦了擦手上的冥土之血，迈步离去。
    回去后再研究吧。
    最近的事情可真是越来越多了，过个年也不让人消停。
    不多时，李家兄弟二人离开了葛祖遗迹，原路返回，朝着渝州城赶去。
    半日后，李府，后院，两人赶回。
    李庆之直接回了房间，换衣、疗伤。
    李子夜则是先来到湖边，在卯南风身边坐了下来。
    湖边，卯南风闻到身旁年轻人身上的血气，眉头轻皱，问道，“受伤了？”
    “不是我的血。”
    李子夜微笑道，“南王前辈，帮忙看一样东西。”
    说完，李子夜从怀里将冥珠拿出，递了过去，解释道，“这是从一尊残留部分理智的黑眼冥土体内挖出来的。”
    “体内挖出的？”
    卯南风闻言，愣了一下，接过珠子仔细观察起来。
    好惊人的力量。
    难不成是冥土自身结出的珠子？
    奇怪，什么时候冥土也能结珠了？
    “那尊冥土呢？”
    短暂的思绪后，卯南风开口问道。
    “还在遗迹中。”
    李子夜回应道，“我们回来时，他的伤势已经快要完全恢复，没有桃木剑，带不回来。”
    “那就是说，他的力量，和这颗珠子无关了。”
    卯南风目光凝下，说道，“不是他自身结出的珠子，那就是有人放进去的，难不成，这颗珠子能让他保持理智？”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李子夜点头应道，“不过，如今这颗珠子已经被冥土之力污染，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能让冥土保持理智长达千年时间的东西。”
    卯南风注视着手中的黑色珠子，凝声道，“不得了。”
    “所以，我将它带回来，就是为了让前辈您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它恢复本貌。”
    李子夜看着眼前的巫族南王，恭维道，“这种事，也只有南王前辈你能够做到了。”
    “别给本王戴高帽子，本王，可没有这个把握。”
    说话间，卯南风将手中珠子直接丢了回去，淡淡道，“也没这个义务。”
    李子夜看到南王将珠子丢了回来，咧嘴一笑，旋即看向后方，大声喊道，“红烛姐！”
    “干啥！”
    不远处的房间中，红烛端着一盆青提走出，一脸不爽地应道，“大过年的，不会还有任务吧！”
    “没有任务。”
    湖边，李子夜咧嘴笑道，“就是想红烛姐了，打个招呼。”
    “有病。”
    红烛喷了一句，再度转身回了房间。
    湖边，李子夜收回目光，笑道，“前辈，拜托了。”
    卯南风看着眼前小子脸上的笑容，气的牙痒痒的，却又无可奈何，应道，“本王尽力。”
    “多谢南王前辈。”
    李子夜双手捧着冥珠，恭敬地递了过去，嘱托道，“前辈，快一点，着急。”
    “知道。”
    卯南风接过珠子，应了一句，也不钓鱼了，起身离开，前去加班干活。
    李子夜则是拿起南王丢下的鱼竿，悠闲地钓起鱼来。
    “小公子。”
    没过多久，桃桃快步走来，然后将几颗青提悄悄塞入前者手中。
    李子夜看到手中的青提，赶忙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房间，待看到红烛并未出来后，方才放下心来，低声问道，“我们偷吃她青提的事，她不知道吧？”
    在李家，偷吃红烛的东西，那可是大事。
    “红衣被抓到了。”
    桃桃小声地应道，“被红烛骂了半个时辰。”
    “可怜的孩子。”
    李子夜面露感慨之色，片刻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紧张地问道，“他没把我们供出来吧？”
    “我警告他了，他不敢。”桃桃应道。
    “那就好。”
    李子夜坐直身子，正色道，“反正他已经暴露了，就都担下来吧，全是他吃的。”
    桃桃闻言，嫣然一笑，点头道，“好！”
    就在李子夜和桃桃商议如何将锅甩给红衣时。
    书房中，李幼薇走出，看到湖边的小弟，想了想，先行朝着庆之的房间走了过去。
    很快，李幼薇来到房间前，敲了两下门，旋即直接推门而入。
    “长姐。”
    房间中，刚换好衣衫的李庆之看到来人，立刻恭敬行了一礼，唤道。
    “东西拿回来了？”
    李幼薇看着眼前的二弟，问道，“可还顺利。”
    “拿回来了。”
    李庆之颔首应道，“还算顺利。”
    “那就行。”
    李幼薇对这些事情并不太感兴趣，便没有多问，转过话题，直奔主题，提醒道，“庆之，年纪不小了，该成婚了。”
    李庆之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摇了摇头，应道，“我的身份，不适合成婚。”
    “不是有红衣吗？”
    李幼薇神色温和地说道，“烟雨楼的事情，你不必担心，若有心仪的姑娘，随时可以卸下烟雨楼主之位，回到明面上来，这也一直是你的愿望吗？”
    “红衣，还需要历练。”
    李庆之轻声道，“不着急。”
    “怎么不着急。”
    李幼薇面露不悦之色，说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不成婚，小弟也不成婚，咱们李家，谁来延续香火，你身为兄长，该为小弟做个榜样。”
    李庆之听到长姐的逻辑，心中无奈，却也不敢反驳，敷衍道，“长姐，我尽快。”
    “快些，若是看上哪家姑娘，告诉我或者义父，我们去给你提亲。不说了，我还有事，先去忙了。”李幼薇应了一句，旋即拎着账本离开。
    李庆之看着长姐匆匆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房间外，夕阳西落，天色也渐渐暗下。
    湖边。
    不知何时，白忘语迈步走来，在一旁坐下，问道，“听说，你要北上？”
    “嗯，年后就走。”
    李子夜拿着鱼竿，一边钓鱼，一边应道，“老白，我走后，李园就拜托你了。”
    “很危险？”
    白忘语目光微凝，继续问道。
    “不危险。”
    李子夜笑道，“神明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兄，你修炼太上篇，就是为了他吧？”白忘语看着湖面，问道。
    “老白，你真是变聪明了。”
    李子夜哑然失笑道，“我以为，你信了呢。”
    “开始的确信了，后来，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
    白忘语神色复杂地说道，“李兄修炼太上篇时，尚且不知道火麟儿就是朱雀，以李兄对朱珠的感情，怎么可能修炼那种伤及对方灵识之招，万一控制不住分寸，朱珠就活不成了，所以，李兄修炼太上篇，不该是为了对付火麟儿。”
    “与神博弈，多算一步，可能不够。”
    李子夜轻声道，“所以，在我知道光明之神的存在后，便开始准备了。”

 第1277章 复始归元

    月夜。
    寒风刺骨。
    湖边，两人对视而立。
    落叶遮目一瞬，李子夜、白忘语同时身动。
    掌交错，势淋漓，掌功交锋，招招精妙，式式强悍。
    因为纯钧剑最近返厂维修，所以，小红帽也放弃用剑，掌功对掌功，与之切磋。
    房门前，红衣、红烛、桃桃三人排排坐，一边吃鲜果，一边看热闹。
    “姐夫很厉害。”桃桃咬了一口手中的苹果，评价道。
    “很厉害。”一旁，李红衣很是没有主见地附和道。
    “人家是儒门百年以来，武道天赋最高的弟子，能不厉害吗。”
    红烛抱着自己的一盆青提，边吃边说道，“而且，人家还有儒首千年的武学见识和经验，咱家这位呢，除了银子，啥都没了。”
    桃桃、李红衣闻言，全都不接话，继续看热闹。
    “问天九式！”
    三人瞩目中，湖边，两人的切磋，越发激烈，白忘语一身浩然正气汹涌，拳掌之间，初显宗师风采。
    “覆海临渊！”
    身凝浩然，掌掀惊涛，儒门浩然篇，再现惊人威能。
    近在咫尺，李子夜凝神，踏步，翻掌卸力。
    掌劲冲击，李子夜脚下退半步，太极卸力，然后，纳余劲于体。
    “混沌纳无极。”
    “太极劲，翻云手！”
    纳元于体的刹那，太极劲武学再出，借力打力，攻势倍增。
    磨炼多年，两种武学的融合，已经接近完美，运化之间，行云流水。
    白忘语见状，面露异色，脚步踏转，避开前者反扑之招，同时，握拳提气，攻势再至。
    拳劲近身，李子夜双手一摊，再卸其力，守势之后，重掌反扑，力劲再提三分。
    咫尺之间，攻与防数度转换，经验、根基、反应能力的较量，尽显两人强悍的武学造诣。
    “浩然篇，三分凌虚！”
    战至白热，白忘语一身三化，极快的速度，残影若幻，难辨虚伪。
    “太极劲！”
    战局中间，李子夜凝神，双掌汇聚光明与黑暗之力，顿时，以己身为中心，两仪开阵，急剧旋转。
    “复始归元。”
    太极生两仪，光明、黑暗分界，又互相交融，惊人的景象，震撼在场观战之人。
    白忘语三道化身进入太极领域，李子夜有感，双掌一击，掌劲如千川奔腾，层层踏踏，无穷无尽。
    “轰！”
    照目，两人掌劲碰撞，余波冲击，一旁的湖水，浪涛翻涌，直接将结冰的部分全部震碎。
    战局外，桃桃三人看着这惊人的一战，面露皆露出震撼之色。
    小公子和姐夫，似乎都不是以掌功见长，但是，两人的掌功造诣，足以让那些专修掌功之人难以望其项背。
    “李兄，你又进步了。”
    湖边，白忘语收敛真元，目光看着眼前年轻人，微笑道，“现在，我想赢你都没那么容易了。”
    若不靠修为压制，他还真没把握赢得了这家伙。
    实话实话，这还不到四年，这家伙的进步速度，实在太惊人了。
    “你这赞誉，我受之无愧！”
    李子夜伸手拍了拍眼前小红帽的肩膀，一脸嚣张地说道，“等我入五境，单手吊打你！”
    “……”
    白忘语看着眼前家伙的嘴脸，真想拔出自己的太易剑，给他一剑。
    “红衣，如果你不用剑，打得过小公子吗？”房门前，桃桃看着湖边的两人，问道。
    “打不过。”
    李红衣很是果断地回答道。
    “你可是五境。”
    桃桃诧异地说道，“高了一个大境界也不行吗？”
    “不行。”
    李红衣摇头应道，“小公子对于阵法和掌功的理解，远在我之上，他刚才最后一招，已将两仪阵融合进了太极劲中，没有剑，我破不了小公子的防御。”
    而且，他总觉得小公子还未尽全力。
    李家，最深不可测的并非实力最强的二公子。
    而是谋略与心机天下第一的小公子。
    反正，没有剑的情况下，他可不想和小公子打。
    “李兄，你的太极劲，似乎还是守势有余，攻势不足。”
    湖边，白忘语看着眼前水波荡漾的湖面，提醒道，“方才最后一招，倒是不错，却也不够霸道。”
    “太极劲本质上，就不是主动进攻的武学。”
    李子夜轻轻一笑，应道，“世人不可能有武学，完美无缺，就算被称为天下第一法的飞仙诀，不也一样有着许多缺陷，太极劲攻势不足的问题，解决不了，也没有必要去纠结。”
    “李兄说的有道理。”
    白忘语点了点头，应道，“是我想的太过理想化了，要求一门武学尽善尽美，本就是一个愚蠢的想法。”
    说到这里，白忘语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神色一怔，目光看向身旁的年轻人，难以置信地问道，“李兄，你不会又在骗我吧？”
    “骗你？骗你什么？”
    李子夜笑道，“怎么可能，在下一向以诚待人，何时骗过人。”
    白忘语听过身旁家伙之言，越发确定自己的怀疑。
    太极劲的能力，绝对不止如此。
    这家伙实在太能藏了。
    复始归元，方才那一招，差点就破了他儒门的浩然篇。
    “复始归元？”
    与此同时，太学宫东院，孔丘看过两人的切磋，轻声呢喃了一句。
    将两仪阵融入太极劲，这小子，当真是一个不可测度的怪才。
    不过，这一招，要求实在太高，不仅要学会太极劲，还要有着超凡的阵法造诣。
    想要复制，并不容易。
    思及至此，孔丘看向渝州城方向，开口道，“小家伙，这么好的招式，想想办法将学习的难度降低一些，也好传承给后人。”
    “儒首。”
    李府后院，白忘语听到儒首的声音，立刻恭敬行礼。
    “儒首？”
    后方的房间前，李红衣愣了一下，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什么儒首。
    一旁，桃桃倒是反应的极快，一把将红衣拽了起来，朝着东边，恭敬行了一礼，道，“见过儒首。”
    这一刻，李红衣也反应了过来，立刻恭敬行礼。
    倒是红烛，不紧不慢地放下自己的水果盆，起身行了一礼。
    这老头，又突然来电话，烦人！
    “传承给后人？”
    湖边，李子夜听到儒首老头的声音，笑道，“您老人家可真的雁过拔毛，想抢我的武学就明说，可以，我这两天整理一下心得，教给小红帽，他回去后，再传给他那些师弟师妹们。”

 第1278章 遗迹下落

    “不过，儒首，我将复始归元一招教给儒门，您老人家是不是也要给我点报酬？”
    李府后院，李子夜看着东边太学宫的方向，开始讨价还价。
    “你想要什么？”
    太学宫东院，小木屋中，孔丘拿过竹签挑了挑将要熄灭的灯芯，询问道。
    “桃木剑。”
    后院湖边，李子夜回答道，“您上次给我的那种，百八十把就行。”
    “没有，一把都没有。”
    小木屋内，孔丘直接拒绝，解释道，“那一把，还是太渊给老朽防身用的，老朽是儒门之人，对于道门的术法，了解有限，做不出太渊那种桃木剑。”
    “小气。”
    李府，李子夜面露不爽之情，他可不相信这老家伙的话。
    儒首创造了儒门，更创造了儒门的万千武学，而这一切的基础，都是因为儒首精通天下武学，加以融合、改变，从而有了如今的儒门浩然篇。
    要说儒首不懂道门术法，傻子都不信。
    太学宫藏经塔中，那么多术法古卷，难道是凭空冒出来的？
    当然，这些话，不能说。
    做人要懂得尊老爱幼，给打不过的老人家留几分颜面。
    “换个条件吧。”
    太学宫东院，孔丘说道，“桃木剑就不要想了，做起来费时费力，还不一定能成功。”
    “换个条件？那我想想。”
    李府后院，李子夜伸手捏了捏下巴，思考片刻，询问道，“儒首，我从葛祖遗迹带回来了一个珠子，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木屋中，孔丘轻声应道，“你刚出葛玄的遗迹，老朽就看到了。”
    “那是什么玩意，儒首您认识吗？”李子夜一脸好奇地问道。
    “暂时看不出来。”
    孔丘摇头应道，“那颗珠子，已经被冥土之力污染，失去了本来的气息，唯有将冥土之力净化，方才知道那颗珠子到底是什么宝物。”
    “怎么净化？”李子夜疑惑问道。
    “具体办法，老朽也不清楚，此前，没人做过。”
    孔丘应了一句，提醒道，“净化时小心一点，那颗珠子已完全被冥土之力侵蚀，也许，你净化了里面的冥土之力，那颗珠子也就跟着一起毁了。”
    “老头，你不是什么都能算吗，怎么可能这点小事也不知道，糊弄鬼呢！”
    湖边，李子夜听到儒首的回答，自身的素质终于盖住了理智，开喷道，“老头，你不能只管薅羊毛，不管羊死活啊，想要别人的武学，总得给点报酬吧？”
    两人隔空交谈之时，后方的房间前，李红衣、桃桃听到小公子大不敬的语气，不禁冷汗直流。
    小公子这样对儒首说话，儒首他老人家不会一巴掌拍过来吧？
    那可是破五境的天下第一人啊！
    “这样吧。”
    太学宫东院，小木屋内，孔丘听到李家小子的质问，心中多少有了一点惭愧，想了想，说道，“老朽告诉你一个道门遗迹的位置，有机会，你可以去碰碰运气。”
    李园后院，李子夜听到儒首之言，目光顿时一亮，问道，“哪里，谁留下的？”
    “西域，万魔岭。”
    孔丘回答道，“至于是谁留下的，只有你去了才知道。”
    “西域？”
    李子夜皱眉，问道，“那可是书生的地盘，万一让他发现，我岂不是小命不保。”
    他和书生，都是天书的候选人，西域那个地方，对他来说，可谓是禁地。
    说起来，他怎么那么多莫名其妙的敌人。
    澹台镜月是一个，还有书生，就到哪都不缺想要他命的人。
    他招谁惹谁了！
    “你若不能去，可以让李家其他人去。”
    小木屋内，孔丘提醒道，“派点高手，那里很危险，对了，差点忘记告诉你，燕小鱼就是从那里出来后，修为恢复，而且，实力更胜先前。”
    “卧靠，他怎么还没死。”
    李子夜闻言，忍不住骂道，“那条鱼是属小强的吗，怎么打都打不死。”
    “大世已至，世间天骄，各有各的机遇。”
    孔丘神色平静地说道，“下次你与那光明神子相见时，要小心一点，他的体内，如今同时有着神明与冥土之力，恐怕不好对付。”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李子夜感慨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已经尽力去做掉那条鱼了，为此，还请了外援三藏小秃驴，没想到还是让那条臭鱼咸鱼翻了身。
    果然氪金玩家，干不过开挂玩家。
    “倒也不必太过担心，你的机遇，不比他少。”
    太学宫东院，孔丘安慰道，“只要不轻敌，他应该威胁不到你。”
    “您老这些话，还是忽悠别人吧。”
    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我何时轻过敌，而且，我的那些机遇，哪个不是自己抢来的，等着天上掉馅饼，我早饿死了。”
    “老朽就是告诉你一声，好了，不说了，你自己小心。”
    小木屋内，孔丘不想再和那李家小子聊了，直接挂了电话。
    “老头！”
    “喂喂，儒首老头！”
    李府内院，湖边，李子夜连喊了几声，见儒首真挂了电话，脸上露出忿忿不平之色。
    这老家伙，一言不合就挂电话。
    “红衣！”
    李子夜看向后方房门前的李红衣，开口说道，“刚才那老头的话，都听到了？”
    “听到了。”李红衣回答道。
    “好好做做功课，然后去一趟万魔岭。”
    李子夜不放心地叮嘱道，“切记，动身之前一定要掌握足够多的情报，武力，很多时候远不如情报重要。”
    “是！”李红衣恭敬领命道。
    湖边，李子夜交代完事情后，目光看向前方渐渐平静下来的湖面，眸中凝色闪过。
    没想到，西域也有道门先贤留下的遗迹。
    能让儒首注意到的地方，肯定不会简单，不知道是道门哪位先贤留下的。
    太字辈？还是道门四大天师其他两位？
    思绪间，李府后院前，一抹倩影出现，无声无息。
    后院中，李子夜有所感应，立刻望了过去。
    这股气息是？
    但见，夜色之下，一抹美丽的身影迈步走入后院，恭敬行礼道，“兄长！”
    这一刻，不远处的房间内，李庆之察觉到后院内突然出现的气息，马上推门而出，待看到院中的女子后，立即猜出其身份。
    “二哥。”
    还珠也看到不远处走出房间的男子，再次行礼道。
    “四丫头来了？”
    书房中，李百万听到外面的动静，匆匆走出，肥肉乱颤的脸上此刻尽是激动之色。

 第1279章 不贵

    入夜。
    寒风凛冽，冻死人。
    李家后院，还珠到来，李家之人全都出门迎接。
    桃桃、李红衣等人是第一次见到还珠，目光中尽是好奇。
    听说四姑娘是冥土出身，看着一点也不像。
    真好看！
    “四丫头。”
    湖边，李百万快步走来，肥硕的身子，此刻竟是那样的灵活。
    “义父。”
    还珠看到来人，心中微微有些紧张，恭敬行了一礼，唤道。
    “快起来。”
    李百万上前，扶起眼前第一次见面的女儿，笑的一张嘴都快咧到了耳根子。
    曾经想过很多次，和四姑娘相见的情景是怎么样，真到见面了，心中还是难免紧张和激动。
    另一边，李庆之迈步走来，目光注视着眼前的四妹，一向冷峻的脸色这一刻也柔和了许多。
    小弟的识人能力，一向不错，这一次，也一样。
    “老李，别光傻笑，见面礼！”
    一旁，李子夜开口，打破了这温馨的一幕，提醒道。
    “对，对。”
    李百万回过神，赶忙看向不远处房门前的三人，喊道，“桃桃，把我给还珠准备的见面礼拿来。”
    “是！”
    桃桃听到李叔的吩咐，应了一声，旋即快步离开，前去拿礼物。
    不多时，桃桃捧着一个木盒来到湖边，递了过去，轻声道，“李叔。”
    李百万接过木盒，放入了眼前四丫头的手上，正色道，“还珠，收好。”
    还珠打开目光，待看到里面的东西后，心神一震。
    李子夜上前，合上了木盒，微笑道，“还珠，从今往后，你可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李家人了，若不嫁人，死后都要入李家祠堂的。”
    还珠闻言，眸中泪光闪过，轻声道，“多谢兄长。”
    “见外了。”
    李子夜轻声道，“你和二哥、义父第一次见面，多聊聊，快天亮时再回去。”
    “嗯。”
    还珠点头应道。
    “去书房。”
    李百万说了一句，目光看向一旁的二子，唤道，“庆之。”
    “好。”
    李庆之颔首，一同朝着书房走去。
    湖边，李子夜看着三人的背影，心中说不出的欣慰。
    这样，就都到齐了。
    “李家小子，过来！”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房间中，卯南风的声音响起，传音道。
    李子夜听到南王前辈的呼唤，收回目光，快步走了过去。
    不远处的房间内，烛火跳动，桌前，卯南风看着前方的黑色珠子，目光凝重异常。
    房间外，李子夜走来，直接推门而入。
    “小子。”
    卯南风注视着眼前的珠子，凝声道，“这颗珠子，已经完全被冥土之力污染，恢复不了原貌了。”
    “是现在没有办法，还是，完全不可能？”李子夜走上前，询问道。
    “完全不可能。”
    卯南风如实应道，“本王可以想办法将里面的冥土之力驱除干净，但是，那个时候，这颗珠子也就毁了。”
    说到这里，卯南风抬头，看着身旁的年轻人，提议道，“小子，本王虽然没有办法将这颗珠子恢复原貌，但是，本王有一个建议，你可以斟酌考虑。”
    “前辈请讲。”李子夜轻声道。
    “很简单，你体内不是有光明之神的神血和神力吗，继续注入这颗珠子中。”
    卯南风神色认真地说道，“光明神力和冥土之力相互克制，也许，时间一久，这颗珠子中的冥土之力能被光明神力替代。”
    “有道理。”
    李子夜听过南王的提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称赞道，“南王前辈当真是一个天才。”
    “不敢当。”
    卯南风伸手拿过桌上的冥珠丢了过去，说道，“这颗珠子不简单，好好保存，以后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
    世间能承受冥土之力的宝物并不多，这颗珠子被冥土之力污染了长达千年之久，竟然还没毁去，可见这颗珠子原来是何等的厉害。
    李子夜接过冥珠，仔细看了几眼，旋即收回了袖中。
    房间外，皎月高挂，照亮湖面。
    不多时，李子夜走来，继续在湖边凹造型。
    “用不用帮忙？”
    一旁，白忘语开口问道。
    “暂时不用。”
    李子夜摇头应道，“好好过一个年，团聚的机会难得。”
    “何时能回来？”白忘语继续问道。
    “尽快吧。”
    李子夜轻叹道，“这一次，我也说不准。”
    白忘语闻言，沉默下来。
    看得出，李兄这次是真的没有太多把握。
    与神为敌，千年以来，唯有道门做过。
    最终结果，漫天神佛从人间消失，道门，由盛转衰。
    如今，得到道门传承的李家，却也要先天下一步，对上神明，不知是巧合，还是因果。
    “老白，你和幼微姐的婚礼，我可能赶不上了。”
    李子夜注视着湖中的月亮，轻声道，“家长也都见过了，回都城后，挑个良辰吉日，尽早完婚吧，以防生出什么变数。”
    “我明白。”
    白忘语点头，应道，“若是可能，李兄快些回来，李姑娘肯定也想在出嫁的时候看到李兄。”
    “尽量。”李子夜应道。
    两人说话间，不远处的书房中，李百万、李庆之两人与还珠也聊了许多。
    天将亮时，还珠离开了书房，然后来到湖边，朝着李子夜恭敬行了一礼，告别道，“兄长，我先回去了。”
    “去吧。”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提醒道，“做事多思考一步，利字之前，人心可测。”
    “多谢兄长教诲。”
    还珠应了一声，旋即迈步离去。
    一夜无话。
    月落日升，天方亮不久，后院外，一名小厮快步走来，禀告道，“小公子，铁匠铺的温少爷求见。”
    “有请。”李子夜应道。
    “是！”
    小厮领命，转身离开。
    没过多久，小厮的带领下，温如玉迈步走来，看到湖边的李家小公子后，快步上前，咧嘴笑道，“三公子，你的剑修好了。”
    说话间，温如玉将手中之剑递了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不过，师父说了，要加银子，十万两！”
    李子夜闻言，愣了一下，接过纯钧剑，拔出看了一眼，眸子顿时一凝，没有任何讨价还价，应道，“可以，不贵！”

 第1280章 离别在即

    年节，如期而至。
    整个渝州城，爆竹声不断响起，十分热闹。
    铁匠铺，吴老头老神在在地半躺在椅子上，喝着李家送来的醉生梦死，好不自在。
    过年了，铁匠铺不再营业，帮李子夜修好纯钧剑，也算是完成了今年的最后一单生意。
    只是十万两的报酬，血亏。
    要不是看在邻里乡亲的面子上，吴老头真想要他个一百万两。
    “师父，亏很多吗？”
    一旁，温如玉对了对账本，不解地问道。
    “当然。”
    椅子上，吴老头睁开眼睛，有些肉疼地说道，“那可是为师珍藏多年的压箱底宝贝，若非看不得那么好的一柄剑就这么毁了，为师才不会便宜那李家小子。”
    “难怪三公子那么小气的一个人，这次会这么痛快的付钱。”
    温如玉咧嘴一笑，应道，“师父倒也不必心疼，反正，三公子还要找我们铸一柄剑，到时候，把这次亏的银子加进去就行。”
    “对，你这句话提醒我了。”
    吴老头坐直身子，说道，“那小子不是还要再铸一柄剑吗，届时，一定把这次亏的钱双倍要回来。”
    肉疼啊！
    与此同时，李府后院。
    李子夜和桃桃正在下棋，周围，一堆人围观。
    桃桃的棋艺，是李子夜教的，虽然算不上青出于蓝，但是，水平还是不错的。
    “走这。”
    轮到桃桃落子的时候，李红衣伸出手指了一下棋盘中间，一脸高人模样地说道。
    “手拿开！”
    桃桃眸子微眯，淡淡道。
    李红衣身子一顿，默默收回了手。
    “红衣，观棋不语真君子。”
    一旁，红烛继续捧着自己的水果盆，一边吃一边说道，“而且，你那水平，连我都下不过，就别瞎指挥了。”
    红衣这家伙，就是典型的还菜还爱玩。
    每次下棋，月钱都要输光，最后几天还得靠桃桃救济。
    李红衣听到红烛的嘲讽，也不敢还口，继续默默地看着。
    书房前，李庆之迈步走过，看到湖边围着的一大堆人，嘴角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
    “庆之，不和他们去热闹热闹吗？”
    书房中，正在查账的李幼薇抬起头，问道。
    “让他们玩吧。”
    李庆之收敛嘴角的笑意，神色平静地说道，“我去了，他们会紧张。”
    “你啊，平时对他们太严格了，导致他们现在都怕你。”
    李幼薇无奈地说了一句，关心地问道，“你的伤势如何了？”
    “已经痊愈。”
    李庆之应道，“长姐，年节过后，我也要先一步，烟雨楼那边事情太多，我需要尽快回去处理。”
    “和义父说了吗？”李幼薇问道。
    “还没有。”
    李庆之摇了摇头，应道，“打算走之前再说，怕义父不高兴。”
    “还是提前说吧，让义父有个心理准备。”李幼薇建议道。
    李庆之想了想，点头应道，“也好，我这就去说。”
    话声落，李庆之没再多言，迈步离去。
    “后天就要走？”
    不远处的房间中，李百万听到眼前二子之言，心中多少有些难受，不解地问道，“怎么这么着急，烟雨楼那边很忙吗？”
    “嗯。”
    李庆之点了点头，应道，“南岭和中原这边，都急需人手，我必须尽快回去，而且，这次走，我想带上红衣一起，还望义父应允。”
    “红衣也要走？”
    李百万心神一震，片刻后，回过神，勉强一笑，应道，“去吧，不管你们想做什么，为父都支持你们。”
    “多谢义父。”
    李庆之心中动容，却没有表现出来，再度恭敬一礼。
    房间外，欢笑声此起彼伏，房间中，却是充满了离别的伤感。
    李家人，从微末中崛起，享受了世人崇敬的目光，也承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苦痛。
    这世间从来都没有什么理所应当，有的只是尽力而为。
    湖边，一局终末，桃桃小负两子，创造了自己对弈小公子最好的战绩。
    “刚才下这里，应该能赢的。”
    一旁，李红衣来了一个赛后总结，很是有模有样地说道。
    “……”
    桃桃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不想再理这个白痴。
    真不知道这家伙哪来的自信，还想赢小公子，从小到大，小公子下棋好像就没输过，哪怕李叔、黑叔白姨他们一起上，都下不过小公子。
    也不知道小公子的脑袋究竟是怎么长的。
    “你们玩吧，我上个茅房。”
    连续赢了三局后，李子夜实在没有再下一局的兴趣，借助尿遁溜了。
    “幼微姐，你怎么还在查账？”
    不多时，李子夜晃悠到书房，有些心疼地说道，“过年就休息一下。”
    “快查完了。”
    李幼薇神色温和地应道，“怎么不继续玩了？”
    “独孤求败啊。”
    李子夜走到桌旁，烤了烤手，笑道，“那几个家伙都太笨了，尤其红衣，又菜又没棋品，还是让他们几个玩吧。”
    “也是，他们那点水平，肯定下不过你，对了，你二哥刚刚来过。”
    李幼薇轻声道，“年节后，他也要走了。”
    “我知道。”
    李子夜拿过火钳，往火盆了添了几块木炭，轻声道，“红衣也会和二哥一起离开，老爹这里，暂时就只剩桃桃了。”
    李幼薇闻言，沉默下来，心中轻轻一叹。
    父母在，不远行，但是，他们这些人，却不得不离开。
    几乎同一时间，大商皇宫，听雨轩。
    年节的欢乐气氛，似乎永远到不了这皇宫的遗忘之地。
    “走了，木槿。”
    房间中，慕文清将整理好的书卷全都整整齐齐摆放在桌上，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丫头，提醒道。
    “是。”
    木槿领命，将装有千机百炼的木盒背上，准备离开。
    临走在即，慕文清走到一旁的桌案前，将上面摆放的一青一红两颗珠子收入了袖中。
    两颗珠子正是皇室至宝，水火王玉，也是文亲王为数不多能带走的东西。
    不多时，两人离开了听雨轩，一同朝着宫外走去。
    “王爷，我们还能回来吗？”
    皇宫外，木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神色复杂地问道。
    “尽人事，听天命。”
    慕文清应了一句，旋即继续朝着城外走去。
    年节已过，李教习想必也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与神博弈，九死一生，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不过，这样的棋局，才有趣！

 第1281章 半路劫杀

    月夜。
    李府后院，房间中。
    李子夜周身黑气汹涌而出，一尊黑棺凭空出现。
    棺木内，一抹身着火红裙衫的倩影静静躺在其中，宛如熟睡一般，安详而又美丽。
    李子夜看着黑棺中的女子，注视许久，抬手凝元，真气源源不断没入其体内。
    时间一点点过去，约莫两刻钟后，李子夜周身真元尽敛，右手虚握，不远处的桌上，纯钧剑飞至，没入手中。
    “朱珠，我要去极夜世界一趟，这一次，比较危险，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赢。”
    说话间，李子夜将纯钧剑放入了朱珠身旁，轻声道，“若是我失败，还珠会继续想办法救你，她曾是破五境的强者，只要修为恢复，一定能找到救你的办法。”
    说完，李子夜没再多言，周身黑气涌出，将黑棺吞没。
    黑棺消失，李子夜打开房门，朝着隔壁的房间走去。
    “老爹。”
    房间前，李子夜敲了两下门，旋即直接推门而入。
    房间中，李百万正在忙来忙去，不知在做些什么。
    “老李，你这是在干嘛？”
    李子夜看着桌上堆着的一大堆东西，不解地问道。
    “极地天寒，又常年不见阳光，我给你准备了厚衣服、夜明珠还有火石之类的东西。”
    李百万停下步子，咧嘴一笑，说道，“到地方用得着。”
    李子夜听过老李之言，心中微颤，却没有表现出来，有些不情愿地说道，“这么多东西，怎么拿的完，你是想累死我吗？”
    “用马车装。”
    李百万应了一句，劝说道，“儿子，出远门多做准备准备肯是没错的，有备无患。”
    “好吧，你高兴就行。”
    李子夜服输，应道，“要不要带点火炭，到地方烧。”
    “对啊，你不说，爹都忘了，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李百万闻言，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旋即迈步就要朝外面走去。
    “你还真去。”
    李子夜一把拽住眼前老李，没好气地说道，“你儿子我再怎么也是一个快五境的武道高手，放心吧，冻不死，带一堆火炭北上像怎么回事，太傻了。”
    “有吗？”
    李百万愣了一下，想了想，感觉确实有点傻，让了一步，试探地问道，“要不，少带一点？”
    “……”
    李子夜翻了一个白眼，说道，“一点都不带，老李，快别折腾了，坐下说两句话，天亮后我就走了。”
    “年都还没过完呢。”
    李百万像是寻常人家的父母一般抱怨了一声，在桌前坐下，目光看着眼前的儿子，说道，“就不能多留几天吗？”
    “老李乖，别任性。”
    李子夜在一旁坐下，轻声道，“不是我着急走，是不得不走，文亲王那边，能拖到现在，也是极限，再拖下去，妖族很可能会假手他人，届时，我们更被动。”
    “就真是一个人都不带吗？”
    李百万轻声一叹，说道，“你自己去，爹实在不放心。”
    “带再多人去也没用，这一次，不是人多人少的问题。”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对手是光明之神，神明面前，武力并非决定因素，不然，当初青青也不会只将他封印。”
    “神明。”
    李百万面露感慨之色，应道，“罢了，你去吧，你说的对，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们李家已经得到了太多，是时候回报天下人一些了。”
    “看不出来，老李，你觉悟真是越来越高了。”
    李子夜笑道，“还不错，儿子这些年没白教导你，大是大非面前，咱们李家还是要立得住，等儿子的好消息，今后，李家的功绩簿上，你就能这么写，我李百万的儿子赢过神明！”
    “我儿李子夜！”
    李百万挺直胸膛，脸上露出骄傲之色，很是配合地说道。
    “哈哈，没错！”
    李子夜大笑道，“要的就是这份气势！”
    房间内，烛火跳动，父子两人聊了整整一夜，临别在即，李子夜也想尽可能陪一陪自己的老爹。
    天亮后，李子夜走出房间，拎着老李给准备好的一大包行李，朝着后院外走去。
    后院内，一扇扇房门打开，红烛、红衣、桃桃等人全都走出，目光看着前方身影，眸中尽是不舍。
    “恭送小公子！”
    众人齐齐行礼，送别自家小公子。
    “走了，别送。”
    李子夜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去。
    后方，李百万站在房门前，沧桑的眸子中，泪光一闪而逝。
    “义父，没事的，小弟很快就能回来。”一旁，李幼薇开口，轻声劝慰道。
    “嗯。”
    李百万轻轻点了点头，注视许久，默默回了房间。
    李府外，李子夜将包裹扔上马车，旋即乘着马车离去。
    朝阳东升，马车离开渝州城，朝着大商都城的方向赶去。
    马车内，李子夜抬手，黑气缭绕，纯钧剑悄然而现。
    与神博弈第一局，已要开始。
    这一次，可真是九死一生之局。
    同一时间，渝州城东边，两道身影迈步走来，一男一女，男子身披大氅，气色苍白，看上去似乎都活不了几天。
    女子却是生的十分秀气，气质非凡。
    来人正是文亲王和木槿二人。
    应妖族之约，两人现身渝州城回大商都城必经之路上，半路截杀李家嫡子。
    “王爷有把握吗？”
    这一刻，两人身后，一抹浑身缭绕在黑气中的身影出现，开口问道，“那李家嫡子实力不弱，身边又有高手相护，想要杀他，并不容易。”
    “那是对你们而言。”
    慕文清看着前方，神色淡然道，“本王想要谁的命，他活不了。”
    “希望王爷能说到做到。”
    黑影闻言，提醒了一句，身影消失，暂时隐去。
    “这妖族的使者，还真是阴魂不散。”木槿轻声说道。
    “一个小喽啰而已。”
    慕文清淡淡道，“妖族与人族斗心机，愚不自知。”
    两人说话间，荒野尽头，马车隆隆声响起，今日的主人公终于到来。
    “木槿。”
    慕文清看着马车上赶车的汉子，开口道，“那位交给你。”
    “是！”
    木槿领命，放下背上的木盒，开始组装兵器。
    “小公子。”
    远处，马车上，黄泉看到前方的两人，提醒道，“他们到了。”
    马车内，李子夜睁开双眼，语气平静道，“黄泉大哥，那木槿交给你，同是使用枪戟的高手，机会难得，召你回来，就是为了让你和她好好切磋切磋。”
    “多谢小公子。”
    黄泉脸上露出兴奋之色，一身战意难掩。

 第1282章 水火王玉

    渝州城东。
    荒野之上，文亲王、木槿守株待兔，半路拦杀李家嫡子。
    风萧萧，沙尘飞扬。
    道路尽头，马车驶过，速度极快。
    “木槿。”
    慕文清看着前方疾速驶来的马车，开口道，“打个招呼吧。”
    “是！”
    木槿拧上千机百炼的最后一个机关，迈步上前，一身真气汹涌而出，旋即，长枪破空，刺向前方马车上的汉子。
    “来得好！”
    马车上，黄泉大喝一声，一拍身下马车，纵身而出，同时，伸手握住藏在马车上的大戟，正面迎了上去。
    “轰！”
    枪戟交锋，剧烈的冲击声响起，余波震荡，两人周围，大地应声开裂，卷沙成浪。
    长兵之争，在这个被人间剑仙影响极大的时代，已经很少见到，长兵中的五境大修行者，更是屈指可数。
    所以，李子夜特意将黄泉召回，就是为了应对这一战。
    木槿曾经得吕白眉教导，枪法造诣不俗，对于黄泉而言，是最合适的对手。
    荒野上，木槿、黄泉初交手，已至白热，枪戟横扫，力可开山。
    大开大合的战斗，看上去比起拳脚与刀剑之争，更加令人热血沸腾。
    战局外，马车停下，李子夜走下马车，看着战局对面的文亲王，神色平静如水，不见丝毫波澜。
    相隔三十丈，两人对视而立，谁都没有着急出手。
    今日一战的结果已定，何时打都一样，还不如看看木槿和黄泉的战斗。
    两人注视的目光下，战局中，木槿、黄泉越打越激烈，一枪一戟，砸的周围大地满目疮痍。
    “忽浪怒啸动九州！”
    交手十数招，木槿一枪震开战局，旋即脚下一踏，一身真元急剧升腾。
    “放大招？”
    黄泉见状，神色顿时一凝，周身真元同样催至极限，灌入手中大戟之内。
    短暂蓄力，两人身影交错而过，枪戟碰撞，恐怖的余劲狂啸奔腾开来。
    “呃！”
    闷哼声响起，两人嘴角齐齐染红，大战以来，首度受创。
    战局外，李子夜、文亲王看到这一幕，面露异色。
    两人的实力，平分秋色，相差不大。
    “该我了！”
    战局中，黄泉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单手握戟，一身真气狂涌，旋即脚下一踏，纵身入空。
    “上穷碧落下黄泉！”
    旋戟借势，大戟破空，一瞬之后，黄泉身形从天而降，坠天之势，再助一程。
    天地异变以来，所有人的修为都有了大幅度的提升，黄泉亦不例外。
    背靠李家这个庞然大物，即便是一头猪，都能起飞，更何况黄泉的武道天赋本就不错。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战局外，李子夜轻声呢喃了一句，眸中闪过一抹满意之色。
    还不错。
    虽然黄泉大哥的战斗方式，很不符合烟雨楼的宗旨，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有的是解决的办法。
    “轰！”
    照目，大戟劈下，千机百炼横空，硬挡攻势。
    惊人的一招，以两人为中心，狂沙怒浪急剧翻涌，向着周围蔓延而去。
    鲜血，点点滴落，如此刺眼。
    狂沙中间，木槿横枪挡下了黄泉强悍无比的一戟，只是，代价也不小。
    崩裂的虎口，鲜血不断溢出，染红手中长枪。
    一轮交锋，得吕白眉传承的木槿竟是落入了下风。
    不过，在场三人谁都不会认为木槿已经败了。
    因为，千机百炼的威力，远不止如此。
    “黄泉大哥，小心了！”
    战局外，李子夜开口，提醒道。
    木槿也差不多该拿出真本事了，那柄千机百炼，方才是其最大的依仗。
    李子夜的话声方落，战局中，木槿用力一拧手中长枪，千机百炼中，子枪出现。
    木槿握住子枪，一枪刺向黄泉的胸膛。
    “呲啦！”
    虽然早有准备，只是，距离太近，黄泉还是未能来得及完全躲开子枪的突袭，胸前，衣帛裂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出现。
    “痛啊！”
    黄泉踉跄退后两步，面露怒意，一身战意却是越发强烈。
    没有多言，黄泉再次持戟冲上前去，丝毫未将胸口的伤势当回事。
    小公子好不容易给他争取的机会，他可要好好珍惜。
    打架不积极，脑袋有问题。
    战局中，木槿看着前方冲来的汉子，也不敢半分大意，双枪尾部拧合，枪身再长三尺。
    “卧靠！”
    枪锋突然近身，黄泉神色微变，身子一折，一脚踢开长枪，欺身而上。
    殊不料，距离拉近后，木槿手中一拧，枪头脱落，再度刺向黄泉胸口。
    重于变化的千机百炼，在木槿手上得以完全发挥，一重又一重的变化，令人防不胜防。
    枪法与变化的完美结合，给了黄泉极大的压力。
    不过，纵然对手强悍，黄泉也没有半分退却，反而越战越勇，越战越是兴奋。
    “不错啊。”
    战局外，慕文清看着战局中越战越强的汉子，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欣赏之色。
    这种痴于战斗的疯子，最是难以对付，若是应付不好，木槿甚至有可能会输。
    李家都是从哪里找到的这些人才，可真是令人羡慕。
    “再来！”
    战局内，半身浴血的黄泉，双眸越发明亮，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前方，木槿看着眼前的疯子，秀气的脸上，汗水无声淌落。
    下一刻，黄泉再度冲上前，大戟横扫，力拔山河。
    然而，就在这时，战局外，一颗火红的珠子破空而至，轰然一声，撞在了大戟之上，将黄泉震退数步。
    接着，火玉飞回，没入了那一抹看上去病恹恹的身影手中。
    “李教习，看了这么久，是不是轮到我们较量几招了？”
    战局对面，慕文清手握水火王玉上前，一身真气不断攀升，强大的修为，令人在场两位五境大修行者都感受到了压力。
    “王爷愿意赐招，在下，奉陪！”
    马车前，李子夜应了一声，神色凝下，右手虚握，马车内，纯钧剑飞出，没入手中。
    “李教习不是一直想要亲眼见识一下镇世诀吗，今日，就如李教习所愿。”
    慕文清说了一句，手中，水火王玉同时飞出，绕着自身旋转起来。
    “镇世诀，天荒无禁！”
    皇室镇国神功再现，顿时，水火王玉相继飞过，一青一红，火浪焚天，寒气封空。

 第1283章 文亲王的实力

    骄阳高照。
    渝州城东，荒野之上。
    水火王玉首现惊世之威，一击震退黄泉，镇世诀随后而现。
    王玉破空，青红交映，耀眼夺目。
    “至圣斗法！”
    面对大商最神秘的一位武王，李子夜不敢半分大意，一身真元逆冲神藏，修为全开。
    纯钧出鞘，剑锋撼王玉，怦然一声，水火王玉威势不可挡，李子夜握剑之手一麻，脚下滑出数步远。
    一招交锋，强弱立判。
    修为的差距，如此明显，非是秘术可以弥补。
    这一刻，阳光找不到的黑暗角落，黑色气流汇聚，一抹黑影出现，远远地看着前方战局。
    李家嫡子的实力，他妖族做过全方面的评估，全力出手的情况下，应该不弱于人族五境前期的大修行者。
    再加上此子惊人的速度、层出不穷的底牌，对上五境中期的强者应该也能一战。
    所以，要杀此子，至少也要五境后期的大修行者。
    此外，还要想办法阻止那李家嫡子逃跑，这才是今日一战最关键的问题。
    就看大商这位文亲王，究竟隐藏着多少本事，能不能兑现他自己的诺言了。
    妖族使者观战，荒野上，水火王玉动乾坤，初显威能，便令人震撼。
    看似不起眼的两颗珠子，此时此刻，却展现出惊世骇俗的力量，纵然纯钧剑这样的神兵利器，对上水火王玉亦讨不得任何便宜。
    水火王玉冲击，李子夜脚下一退再退，每一次欲要拉近距离，都会被水火王玉强行震开。
    似曾相识攻击方式，像极了当初天扇峰一战时火麟儿所用的纸鹤，远距离作战的神兵利器，在攻击范围上，占尽了优势。
    不过，比起火麟儿所使用的纸鹤，水火王玉攻击时的力量，明显强了不止一筹。
    心知暗处有人观战，李子夜踏步凝神，一身双化，飞仙诀应声而现。
    “飞仙诀，双剑欲别风！”
    极快的一剑，一左一右，攻向文亲王，飞仙之速，更胜雷霆。
    战局中间，慕文清看着两边冲来的两道身影，没有做任何选择，翻掌凝元，水火王玉飞回，然后，再度飞出，硬接来招。
    轰然巨震，水火王玉破双剑，剧烈的冲击声中，左边残影消散，右边，李子夜身影滑出三丈余远，旋即借势一踏，招中变招。
    “飒沓五更寒！”
    剑起霜华，残影若幻，骄阳下，一道又一道掠过的残影，变化莫测，无迹可寻。
    剑过，满目霜华，不及转眼，剑至身前。
    面对擅长中远距离战斗的对手，拉近距离来打，是常识。
    “飞仙诀之速，果然天下第一。”
    近在咫尺，慕文清神色平静地说了一句，周身真气汹涌，化为重重波澜，轰然挡下飞仙之剑。
    “儒门防御秘式，浩然罡气？”
    李子夜看到眼前熟悉的招式，面露诧异之色，文亲王竟然学过儒门的武学。
    “惊讶吗？”
    慕文清翻掌凝元，震退眼前人，淡淡道，“本王年少时，也曾在太学宫读过几天书，偶然间见识过法儒掌尊用过此招，便记在了心中。”
    李子夜听到文亲王的解释，内心波澜难掩。
    见识过一次便能化为己用，这样的武学天赋比起小红帽他们也只强不弱。
    这文亲王隐藏的可真够深的。
    “李教习若是只有这点本事，那本王就不客气了！”
    慕文清看着眼前年轻人，提醒了一句，左右双掌同催水火王玉，顷刻间，漫天狂沙飞扬，水火化界，天地一分为二。
    五丈外，李子夜感受到接下来一招的威势，不敢半分大意，双手握剑，绝剑再现。
    “地剑，太上心绝逆乾坤！”
    地剑现世，磅礴剑威斩开漫天狂沙，后发先至，欲要打破文亲王的招式。
    然而，高手过招，破招岂是那么容易。
    三尺之间，剑锋将要触及文亲王之时，但见慕文清不退反进，水玉挡纯钧，旋即脚下退半步，卸力无形。
    “这是？”
    攻势被化解，李子夜心神再度一震，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太极劲！
    不容喘息，慕文清手中火玉萦漫天火浪而出，轰然一声，震飞了眼前人。
    十丈外，李子夜踉跄落地，一口鲜血喷出，重创一身。
    “李教习的太极劲，本王也有所耳闻，于战斗中化有于无，确实是一门不错的武学。”
    说话间，慕文清迈步上前，继续说道，“不过，天下武学殊途同归，太极劲以柔克刚之法，早在千年之前，道门便有所研究，本王这些年读遍宫中藏书，得先贤启发，对此小有感悟，今日第一次使用，不足之处，还望李教习多多指点。”
    说完，慕文清停步，双掌翻转，水火王玉盘绕入空，水火交融，形成一幕阴阳并存之景。
    “镇世诀，阴阳对约！”
    大商皇室镇国神功再现，水火王玉携毁天之势从天而降，所过之处，万象俱灭。
    另一方战局中，黄泉、木槿看到这一景象，心神皆是一惊。
    不是演戏吗？
    这哪像是演戏的样子！
    “明镜亦非台！”
    水火王玉下方，李子夜横剑身前，周身金光大盛，佛门秘式，硬挡来招。
    “轰！”
    只闻一道惊天动地的碰撞声响起，水火王玉破明镜，金光应声而碎，双玉攻势未止，撞在了纯钧剑上。
    恐怖的冲击力爆发，李子夜身形再度飞出，握剑之手，鲜血尽染。
    点点朱红，顺着剑锋滑落，如此刺眼。
    战局外，暗处，妖族使者看着前方一战，眸中也闪过了一抹惊讶之色。
    这文亲王的实力，竟是如此强悍。
    李家嫡子，被全面压制了。
    “黄泉大哥，退！”
    战局中，重伤一身的李子夜大喝一声，不再恋战，立刻身退。
    另一方战局中，黄泉闻言，挥戟震开眼前女子，同样朝着后方退去。
    “想走，难啊。”
    慕文清见状，脚下一踏，身化流光，极快速度，竟是正面拦在了李子夜身前。
    “镇世诀！”
    再度一掌，惊天动地，但见漫天鲜血喷洒，染红荒野，战局外，纯钧剑飞落，铿然一声插在了大地之上。

 第1284章 开局

    荒野。
    默契之战，文亲王首现惊人修为，每招每式，皆让人震撼不已。
    不曾动武的文亲王，第一次出手，表现出的实力超出在场所有人的预料。
    儒门秘式，太极之招，镇世之武，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怎能不令人震惊。
    “小公子。”
    战局外，黄泉眼见小公子重创，面露急色，立刻冲上前去。
    然而，这一刻，木槿身影掠至，挡在前方，千机百炼破空，锋芒刺目。
    黄泉挥戟力挡枪芒，长兵交接，两人身形同退数步。
    木槿挡路，黄泉一时难越天关。
    而在另一方战局中。
    纯钧飞落，重创一身的李子夜勉强撑起身子，看着前方走来的文亲王，脚下一踏，周身真元再起。
    “已经受伤至此，阁下还是不愿束手就擒吗？”慕文清迈步上前，神色平静地说道。
    “武者，唯有战死！”李子夜沉声应道。
    “若非阁下方才要逃，这句话，本王或许就信了。”慕文清淡淡地应了一句，脚下一踏，掠身上前。
    “太极劲！”
    咫尺之间，拳掌交接，李子夜摊手卸去前者攻势，旋即身子前冲，撞向文亲王心口。
    “靠山震！”
    太极之法，以柔克刚，借力打力，是以弱胜强的最好选择。
    只是，对手是熟读宫中藏书的文亲王，通晓古今，对于太极之法已研究多时。
    李子夜攻势近身一刻，慕文清身子后倾，避其锋芒，同时，翻掌虚按，尺寸之间，力量轰然爆发。
    “呃！”
    闷哼响起，李子夜身子再一次飞出，十余丈外，踉跄落地，一口鲜血喷出。
    “太极劲被破了？”
    战局外，黑暗的角落中，妖族使者见此情形，心神再度一震。
    “李教习有一句话说的很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本王今日既敢来此，又怎能不对李教习的武学做足功课。”
    战局中，慕文清一步步上前，水火王玉周身盘绕，强大的压迫力，越发令人窒息。
    就在战局已成定局时，突然，慕文清脚下一个踉跄，掩嘴咳出一口鲜血。
    突来之变，毫无征兆，意料之外，计划之差。
    十丈外，李子夜看到文亲王的情况，心神也是一震，错愕之余却是没有任何迟疑，右手虚握，不远处，纯钧剑飞至。
    “飞仙诀，七泽定烽烟！”
    飞仙绝式，一剑东来，众人震撼的目光下，只见一抹惊鸿般的身影掠过，再回神，剑锋已至身前。
    “王爷小心！”
    另一边的战局中，木槿看到这一幕，急声喊道。
    糟了，王爷旧疾复发，计划有变。
    众人瞩目，纯钧破空，慕文清却是不闪不避，忍下体内旧疾，强行施展镇世诀之招。
    浑浑真元，汹涌澎湃，水火王玉并行而出，轰然挡下飞仙之招。
    恐怖的冲击爆发，两人身形同时倒退数步，鲜血染红衣衫。
    意料之外的变数，让本来已定之局，再现波澜。
    战局外，妖族使者看到前方惨烈的局面，目光凝下。
    不妙！
    文亲王先天不足，体弱多病，此刻旧疾爆发，任务有可能会失败。
    战局中，相隔数丈，李子夜持剑看着前方文亲王，神色也沉了下来。
    他可以留招，但是，不能放水。
    否则，暗中观战的妖族使者，必定会心生怀疑。
    棋局已开，绝不能在此失败。
    “天剑！”
    思及至此，李子夜脚下一踏，周身真元汹涌而出，三绝剑最强之天剑，应声而现。
    远处，妖族使者见状，眸子微眯。
    要决胜负了！
    李家嫡子受伤沉重，文亲王亦旧疾复发，都不能久战，接下来一招，便是胜负的关键。
    “镇世诀！”
    战局中，慕文清同样明白接下来一招的重要性，目光凝下，双掌提元，水火王玉爆发出耀眼的光华。
    下一刻，两种最强的武学应声交锋，纯钧撼王玉，以两人为中心，惊涛怒浪疯狂蔓延开来。
    “呃！”
    但闻两道闷哼声齐齐响起，狂沙怒浪中，李子夜身影飞出，怦然砸落大地之上。
    前方，狂沙散尽，慕文清嘴角，鲜血同样泊泊淌下，尽染胸前衣衫。
    “小公子！”
    另一边战局中，黄泉着急上前，却是被木槿拖住，难以靠近。
    “木槿，本王先将人带走，你尽快赶上来。”
    慕文清强忍伤势，开口说了一句，上前将重创昏迷的李子夜拎起，封住了神藏，然后带人离去。
    远处，隐藏在黑暗的妖族使者见状，身影消失，从原地离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百里外。
    妖族使者现身，看着前方正在疗伤的文亲王，开口道，“王爷，请依照约定，将人交给我。”
    荒野上，慕文清睁开双眼，神色淡漠地应道，“本王要的东西，你们还没有交齐。”
    “王爷放心，只要王爷将此人交给我们，吾皇会立刻让人将剩余的妖血和医治王爷身体之法送至。”妖族使者客气地说道。
    “不用那么麻烦。”
    慕文清起身，淡淡道，“本王亲自走一趟极北之地，去拿属于本王的东西，带路吧！”
    “王爷这么做，似乎不合规矩！”
    妖族使者闻言，神色冷下，沉声道。
    “规矩？”
    慕文清回头，身前，水火王玉飞出，冷声道，“本王的话就是规矩，同样的话，本王不想再说第二次，带路吧。”
    妖族使者看着文亲王身上盘绕的水火王玉，脸色变了又变，眸中尽是忌惮之色。
    片刻后，妖族使者压下心中波澜，点头道，“王爷跟我来。”
    说完，妖族使者没有再多言，在前带路。
    慕文清拎起还在昏迷的李子夜，迈步跟了上去。
    “王爷，这李家嫡子诡计多端，他醒来后，王爷还是小心一些。”北上的路上，妖族使者开口提醒道。
    “不必担心，本王已封住了他的神藏，他就算醒来，也是废人一个。”
    “那就好。”
    两人一同北上，终于，日落之际，负责阻拦黄泉的木槿也追了上来。
    夕阳残照，将整个荒野都染成了血色。
    落日余晖下，慕文清看着西边的夕阳，平静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流光。
    夕阳无限好；
    只是近黄昏。
    最后的日子里，若能做成一件自己喜欢的事，倒也不虚人间一行。
    与神之弈，从现在开始，正式开局！

 第1285章 素质不多

    “你说什么，李家嫡子失踪了？”
    皇宫寿安殿，商皇收到暗卫送来的消息，心神一震，沉声问道，“何时的事？”
    “就在年节后。”
    暗卫恭敬领命道，“李教习与一位李家的五境大修行者在回都城的路上时遇袭，李家的那位五境大修行者逃回渝州城的时候，已身受重伤。”
    “查出来是谁干的吗？”
    商皇压下心中的波澜，继续问道。
    “还没有。”
    暗卫应道，“不过，我们在战斗的现场发现了焦土与冰封过的痕迹，还有枪痕。”
    商皇听过暗卫的禀报，神色顿时一凝，是水火王玉和千机百炼！
    七弟和木槿对李家嫡子出手了？
    思绪间，商皇放下手中的棋子，迈步走到窗前，看向听雨轩方向，眉头轻皱。
    原来，七弟离开皇宫是为了此事。
    目的是什么？
    七弟和李家之间应该没什么恩怨，为何要半路截杀李家嫡子？
    想到这里，商皇看向后方的暗卫，开口问道，“跟踪文亲王的眼线，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
    暗卫如实应道，“自从文亲王出宫后，那些眼线就再也联系不上。”
    “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商皇呢喃了一声，目光注视着远方，面露异色。
    七弟到底要做什么呢？
    “陛下，李家那边如何处理？李家为了防止手下之人恐慌，已将李教习失踪之事压了下来。”
    暗卫看着眼前的陛下，询问道，“需要我们将消息散播开吗？”
    “暂时不需要。”
    商皇摇了摇头，应道，“事情查清楚之前，无需这么着急，朕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你们尽快查找文亲王的下落，有任何消息立刻禀报。”
    “是！”
    暗卫领命，旋即起身离去。
    窗前，商皇注视着窗外的景象，眸中思绪之色不断闪过。
    七弟的武道天赋，甚至还要在白儿之上，只是因为天生不足，体弱多病，一直给人手无缚鸡之力的印象。
    而他的听雨轩，这些年也几乎无人去过，渐渐成为皇宫中被遗忘的一片区域。
    不知不觉，已经二三十年过去，算算日子，七弟的时间应该也不多了。
    七弟这个时候对李家嫡子出手，着实有些奇怪。
    就在商皇得到李子夜失踪的消息时。
    大商北境，文亲王一行人一路北上，距离漠北已越来越近。
    “风景不错。”
    冰天雪地中，李子夜看着漫天的雪花，开口说道。
    “李教习真是好雅兴，死到临头，还能有心情欣赏风景。”
    一旁，慕文清紧了紧身上的裘袍，神色疲惫地说道。
    “就是快要死了，才要多看看人间的风景。”
    李子夜微笑道，“我不像前面的那位，我见得了光，人间美景，哪里都去得，而他们，除了极北酷寒之地，又怎明白世间美景，是何等的让人留恋。”
    前方，妖族使者听到身后之人的嘲讽，神色一沉，身影闪过，利爪伸出。
    “砰！”
    利爪近身一刻，长枪横空，怦然震退妖族使者。
    “王爷面前，不得放肆！”
    木槿手持千机百炼挡在两人之间，目光看着眼前妖族使者，冷冷地说道。
    妖族使者看到木槿的行为，脸色越发阴沉。
    “木槿，收起兵器。”
    慕文清轻声说了一句，旋即迈步上前，与妖族使者错身的一刻，神色淡漠地提醒道，“阁下是不是弄错了，李教习现在不是你们的人，不经本王同意，就对本王的人质出手，是不是太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说完，慕文清没有再多言，继续朝着北边走去。
    妖族使者身子一震，脸色几度变化，却不敢多说什么。
    后方，木槿收起千机百炼，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年轻人，面露无奈之色。
    早就听说李教习的一张嘴，曾经气的漠北几位大君火冒三丈、屡次失态，如今得见，名不虚传。
    看来，此前几次见面，李教习已经非常收敛了。
    李子夜看到木槿望过来的目光，摊了摊手，旋即迈步跟了上去。
    素质这种东西，他有，但是，不多。
    因人而异，面对光明之神的走狗，他还要什么素质。
    短暂的插曲，三人一妖继续前行，路上之路，如此漫长。
    “王爷，若是累的话，我们就停下休息一会儿。”
    又赶路半日，天色将暗，木槿注意到王爷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有些担心地说道。
    “李教习，前方是不是就出大商边境了？”慕文清看向一旁的李子夜，询问道。
    “不错，前方便是北丈原。”
    李子夜目视北方荒原，回答道，“过了北丈原再往北走，就是漠北的地域。”
    “那就在这里休息一晚吧。”慕文清闻言，停下步子，说道。
    前方，妖族使者听到文亲王的决定，虽然着急赶路，却也不敢说什么。
    三人停下，木槿立刻找来干柴，生了一堆篝火。
    慕文清坐在火堆前，脸上的疲惫之色越发难掩。
    妖族使者看到火堆，下意识离得远了一些。
    李子夜见状，又往火堆里添了几块干柴。
    顿时，火势噼啪作响，将荒野的夜空都照亮了。
    “他似乎怕火。”
    木槿同样注意到妖族使者的反应，提醒道。
    “妖族喜寒，不喜光明。”
    慕文清将手伸到火堆上烤了烤，轻声道，“怕火，并不奇怪。”
    “野兽，一般都怕火。”
    一旁，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这是本能，要想克服本能，就要拥有更高一级的思想，脱离野兽的范畴。”
    “有道理。”
    慕文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问道，“李教习的伤势，如何了？”
    “无碍。”
    李子夜应了一声，神色认真道，“倒是王爷，你的情况看上去似乎不太好，极北之地路遥，王爷还撑得住吗？”
    “撑得住。”
    慕文清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应道，“终日困在皇宫尺寸之地，早已厌倦，如今得以见识这世间美丽的风景，本王，很高兴。”
    “世间美丽多如繁星，王爷要多撑一些日子才是。”
    李子夜看着眼前文亲王，正色道，“待我们走完这一局，我带王爷天南地北好好转一转。”
    “好。”
    慕文清疲惫一笑，应道。

 第1286章 只为活着

    荒野，寒风呼啸。
    夜空下，火光冲天，李子夜不断往篝火里添柴，纵然畏寒的文亲王，此时此刻都感到有些烤得慌。
    “李教习，别添了，要不柴火该不够烧了。”
    一旁，木槿眼见某人还要往火中添柴，赶忙阻止道。
    “不够就再去捡点。”
    李子夜咧嘴一笑，应道，“我现在行动不便，只能辛苦木槿姑娘了。”
    “……”
    木槿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起身离开，去捡柴火。
    “王爷。”
    看到木槿离开，李子夜看向一旁的文亲王，认真地问道，“怎么把木槿姑娘也带来了，此行，太危险了。”
    他和文亲王都没有把握能活着离开，若真有危险，多一个木槿，不仅能不帮上什么忙，还要徒增伤亡。
    “劝了，劝不住，就算不带她，她也会自己跟来。”
    慕文清神色复杂地应道，“不过，木槿答应过本王，去了极北之地后，若有危险，她会第一时间离开。”
    “王爷，这样的话，你信吗？”
    李子夜面露无奈之色，说道，“以木槿姑娘对王爷的忠诚，真有危险，她怎么可能会抛下王爷自己先走。”
    慕文清沉默，片刻后，轻声道，“若是可能，请李教习保木槿一命。”
    “王爷，你太看得起我了。”
    李子夜苦笑道，“这一局，连我自己都在局中，自身都难保，又怎么去保护别人。”
    “本王听说，妖族神女为了救佛子，曾水漫青灯寺，而李教习又与佛子交好，想必在妖族神女面前，也是能说上话的。”
    慕文清看着眼前人，正色道，“在妖族的地界，妖族神女要想保下一个人，应该不难。”
    “青青在闭关，是否出关，我还不清楚。”
    李子夜听过文亲王之言，轻声一叹，说道，“罢了，我尽力，王爷，木槿姑娘在这一局中，不要过多参与，不然，青青想要保她，也不容易，毕竟人族和妖族是敌对的关系。”
    “本王明白。”
    慕文清点了点头，轻声道，“多谢李教习。”
    “王爷见外了。”
    李子夜看着眼前跳动的篝火，神色平静道，“这一局，若非王爷舍命奉陪，我也没有这个勇气对上现在就对上光明之神。”
    慕文清闻言，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说道，“本王就想着临死前做点有意思的事情，恰好，妖族主动送上门来，本王便将计就计，设下这一局。”
    说话间，慕文清看了一眼远处的妖族使者，提醒道，“李教习，今后回到大商都城，还是要小心，妖族的手在人间伸得很长，除了渊儿和本王，妖族在大商必定还有合作者。”
    “明白。”
    李子夜颔首应道，“当初，罗刹王闯宫，都未将他们逼出来，我就已经知道妖族在皇宫的根，已经扎的很深，不是轻易能够挖出。”
    两人交谈时，木槿带着干柴走回，将木柴放在篝火旁，关心地说道，“王爷，夜还长，休息一会儿吧。”
    “嗯。”
    慕文清应了一声，闭上眼睛，没再多说什么。
    一旁，李子夜随手捡起一根干木柴，然后从怀里拿出鱼肠剑，一点一点削了起来。
    “李教习在削什么？”
    木槿见状，疑惑地问道。
    “桃木剑。”
    李子夜笑着应道，“不过这里没有桃木，就随便拿块木头凑合了。”
    “桃木剑？”
    木槿愣了一下，神色越发不解，问道，“有什么用吗？”
    “辟邪啊。”
    李子夜一脸理所当然地胡扯道，“木槿姑娘不知道吧，桃木剑可以辟邪，我们此次极北之地，还要不知道要遇到什么妖魔鬼怪，做把桃木剑防身，晚上才能睡得心安，木槿姑娘要吗，我可以帮你做一把。”
    “不要。”
    木槿很是干脆地摇头应道。
    桃木剑辟邪？傻子才信！
    “那算了。”
    李子夜笑了笑，没再多言，继续削自己的桃木剑。
    当初儒首那老头送他的桃木剑长什么模样来着，时间有点长，记不清了。
    此去极北之地，路途有些久，做把剑玩玩吧。
    万一能派上用场呢。
    跳动的篝火下，李子夜一边努力回忆，一边认真地削着木剑，专注的模样，似乎在做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漫长的一夜，渐渐过去。
    黎明到来之际，三人起身，准备赶路。
    妖族使者立刻上前，待看到李子夜手中的桃木剑后，眉头不禁皱了一下。
    木剑？
    这小子究竟在搞什么鬼。
    李子夜看到妖族使者望来的目光，咧嘴一笑，无声吐出两个字。
    沙币。
    妖族使者看着前者的口型，虽然没看懂是什么意思，却也能猜出来不是什么好话。
    不过碍于文亲王在场，只能再一次忍下了怒火。
    李子夜看到妖族使者有怒不敢言的模样，面露冷笑。
    使者当到这个份上，可以一头撞死了。
    很快，三人一妖跨过了北丈原，正式进入了漠北八部的疆域。
    肉眼可见，天上的雪花又大了不少。
    双眼所及，尽是白雪皑皑之景。
    寒风吹过，雪花漫天飞舞，就连不太畏惧寒冷的李子夜都感受到了一丝寒意。
    一旁，文亲王脸色明显变得更白了。
    木槿见状，赶忙上前一步，为王爷再披上了一件披风。
    “这么冷的天，百姓能活吗？”
    慕文清看着眼前冰天雪地的景象，询问道。
    “不能。”
    李子夜摇了摇头，应道，“所以，漠北八部只能南下。”
    慕文清闻言，心中轻轻一叹。
    都是为了活着。
    只是，世间最难的事便是活着。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三人进入漠北的疆土不久，草原尽头，一支二十余人的漠北铁骑出现，看到三人的穿着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拔出弯刀，冲了上去。
    木槿看到前方冲来的铁骑，上前两步，准备出手。
    “本王来吧。”
    慕文清轻声说了一句，将身上的披风递给了身旁女子，旋即双掌翻过，水火王玉应声而现，急旋共鸣。
    “镇世诀！”
    “阴阳对约！”
    漠北铁骑冲来的一刻，水火王玉破空而出，恐怖的力量，将天地直接一分为二。
    下一刻，二十余名漠北铁骑齐齐被震飞出去，鲜血，染红漫天雪花。
    三人随后离去，消失在冰天雪地尽头。
    后方，二十余名漠北将士倒在血泊中，没过多久，便被大雪覆盖。

 第1287章 文亲王的宏愿

    未知之地，烟雨楼。
    雾气散开，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来。
    正是年节后归来的李庆之与李红衣。
    “楼主！”
    烟雨楼中，正在恶补搬运知识的昼虎看到两人，立刻上前相迎，恭敬行礼道。
    “昼叔，将万魔岭的情报调来。”李庆之走过，吩咐道。
    “是！”
    昼虎领命，旋即转身离开，前去调取情报。
    “小红衣来了？”
    就在这时，烟雨楼深处，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诧异道。
    “葛老。”
    李红衣秀气的脸上露出一抹喜色，很快，强行收敛，神色淡然地行了一礼，语气恭敬道，“见过葛老。”
    “过来。”
    地泉中，葛丹阳开口，说道。
    门口处，李红衣直起身，下意识看了一眼身旁的二公子。
    “去吧。”
    李庆之点了点头，说道，“我这边暂时没什么事。”
    李红衣闻言，微微颔首，旋即迈步朝着烟雨楼深处走去。
    “葛老。”
    很快，李红衣来到地泉前，再度恭敬行了一礼，同时，双目余光悄悄地左右瞅了瞅，因为第一次来，心中很是好奇。
    “来，小红衣，坐下说话。”
    葛丹阳看着眼前少年模样的年轻人，神色温和地说道。
    李红衣听话地走上前，在地泉边上坐了下来。
    “谁让你来的？”
    葛丹阳疑惑地问道，“小子夜还是庆之？”
    “小公子。”李红衣如实应道。
    “有点早。”
    葛丹阳轻声道，“老夫以为还要几年才会启用你。”
    “为何？”
    李红衣不解地问道。
    他感觉，他现在的实力还行啊。
    打不过二公子，但是，打小公子还是可以的。
    “因为你出手的时间越晚，给世人的威慑便越强。”
    葛丹阳耐心地解释道，“小子夜一直将你隐藏，就是不想让你过早的暴露，毕竟，你在武道上的成就，在李家当中仅次于庆之，有你这张底牌，小子夜布局时就会多很多选择，进可攻退可守。”
    “不太懂。”
    李红衣听明白了一点，又没有完全听明白，目光注意到眼前老人满头白发中的一根黑发，想了想，伸出手给揪了下来。
    然后，李红衣又仔细找了找，直到确定没有其他黑发后，心中方才舒坦了一些。
    强迫症，有的时候，是真忍不住。
    葛丹阳看着眼前小家伙的举动，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都和小子夜学坏了，红衣，小子夜给你安排了什么任务，你的第一个正式任务，应该不会太难吧？”
    “不难。”
    李红衣随口应道，“让我去西域的万魔岭看一看，据儒首说，那里是一处道门遗迹，可能有着大机缘。”
    “万魔岭？”
    葛丹阳闻言，面露异色，仔细想了想，应道，“老夫听过这个地方，这是西域的一处绝地，没想到竟是道门遗迹，不过，这作为你第一个任务，难度似乎有点高。”
    万魔岭在西域被视为禁地一般的存在，凡是进入者，不论是普通人还是武者，全都有来无回，红衣的实力虽然不错，但是，还远未到超脱一方禁地的程度。
    “小公子说，让我掌握足够的情报后再动身，没有规定具体的任务时间。”
    李红衣看着眼前老人，宽慰道，“葛老放心，我不会冲动行事的。”
    “那就好。”
    葛丹阳神色温和地应了一句，继续问道，“对了，小红衣，你的六甲秘祝学得怎么样了？”
    “皆与行这两篇的武学，还不太熟练。”
    李红衣如实回答道，“其余的七篇武学，都学会了。”
    “皆与行？”
    葛丹阳听过眼前小家伙的回答，点头应道，“这两篇是不太好学，庆之当初也学了很久，也罢，既然你来了，那便在烟雨楼留几日，老夫亲自教你。”
    “真的吗？”
    李红衣愣了一下，脸上露出惊喜之色，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立刻收敛脸上的表情，拱手一礼，神情淡然道，“多谢葛老。”
    葛丹阳看着眼前小家伙神奇的变脸速度，无奈地摇了摇头。
    红衣就是太聪慧了，从小便猜出他是庆之的替代者，所以，行为举止都有意无意模仿庆之，尤其这张冰块脸，几乎一模一样。
    小子夜那些规矩，真是害人啊。
    就在红衣和李庆之回到烟雨楼，开始为万魔岭之事做准备时。
    漠北。
    冰天雪地中，三人一妖继续北上。
    行路上，肉眼可见，昔日热闹的草原，如今已变成了一片冰雪之地。
    李子夜看在眼中，内心说不出的复杂。
    三年前，他初来漠北时，这里尚且热闹非常，牧马牛羊随处可见。
    仅仅才过了三年，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一旁，慕文清同样注意到漠北的情景，轻声一叹，说道，“这一仗，漠北若输，应该就灭族了，当真令人不忍。”
    漠北，的确已经不适合居住，难怪漠北八部的人，会那么疯狂。
    “同情，但是，寸土不能让。”
    李子夜神色平静道，“大商将士，将倾尽一生之力，将所有外敌全部驱逐。”
    两人说话间，身前，风雪席卷，遮去所有声音。
    妖族使者在前带路，不觉有他。
    “有一个秘密，关系大商未来三十年的国运，本王一直想问，却没有问。”
    慕文清看向身旁年轻人，轻声道，“若此次能活着回来，李教习可否告知？”
    “可以。”
    李子夜也没有问什么问题，直接应了下来。
    慕文清闻言，疲惫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说道，“本王不能白要李教习的秘密，这个秘密，本王用镇世诀来换，完整的镇世诀。”
    李子夜听到文亲王之言，心神不由自主一震。
    他若没有记错，文亲王曾说过，镇世诀由大商开国先祖从镇世九鼎上悟出并且经由历代皇室宗亲完善的武学，只是，千年来，因为九鼎不完整，镇世诀也一直只有八式。
    而第九鼎，十年前方才由商皇寻回，所以，镇世诀第九式，尚且来不及创出。
    方才文亲王说完整的镇世诀，难不成，这第九式？
    思及至此，李子夜心中波澜更盛。
    自创武学的艰难，他可是亲身体会过，尤其像镇世诀这种等级的武学，就更加难以领悟。
    不然，大商皇室也不会用了千年，才将镇世诀完善到第八式。
    武学每一式，可不是狗尾续貂那么简单。
    “一个秘密，换一部武学。”
    很快，李子夜回过神来，正色道，“值得！我相信，我与王爷都能活着回来。”
    慕文清神色疲惫地笑了笑，目光注视着遥远的极北之地，眸中点点流光闪过。
    快到了！
    他想看看，究竟是天命不可违，还是人定胜天。
    光明之神，本王愿用一生所学和这一条性命，送你归西！

 第1288章 交换武学

    漠北。
    冰天雪地中，篝火燃烧声噼啪作响。
    草原上干柴不多，风干的牛粪也都被牧民们捡走了，所以，李子夜三人身前的火堆明显小了不少。
    纵然如此，妖族使者也远远地站着，不愿靠近明火。
    “长生妖皇手下真是无人可用了，派这么一个废材来。”
    篝火前，李子夜看了一眼远处的妖族使者，冷笑道，“难怪这么多年来被神女一脉压得死死的。”
    他去过极北之地，青青手下，不说能人多如狗，也相差不多，玄风和水镜暂且不论，就算那个傻白甜的阴月妖王也比眼前这废物强多了。
    “妖族，善武不善智，不奇怪。”
    一旁，慕文清紧了紧身上的裘袍，伸手在火堆上烤了烤，神色平和地说道，“除非到了皇者境，不然，很难摆脱种族的限制，人族，也一样，五境之下，武力对上妖族时，总是要有些劣势的。”
    说到这里，慕文清语气一顿，补充道，“你二哥那个级别的绝代天骄，不在此列。”
    实话实话，李家的两位公子，可真是厉害，李庆之的武道造诣，压得整个年轻一代喘不过气来，而眼前李教习，心智之高，更是他平生仅见。
    “王爷过誉。”
    李子夜听到有人夸自家兄长，笑着应了一句，客气道，“在我看来，王爷才是真正的武学奇才。”
    “不一样。”
    慕文清微微一笑，说道，“本王长你们一辈，终究见识得更多一些，对了，李教习，你的太极劲本王很感兴趣，反正我们距离极北之地还有几天的路程，你我互相传授一招，打发一下时间，如何？”
    李子夜听到文亲王的提议，也来了几分兴致，问道，“王爷想交换哪一招？”
    “李教习先选吧。”
    慕文清微笑道，“本王不能占你一个小辈的便宜。”
    李子夜想了想，说道，“镇世诀中的阴阳对约。”
    说完，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犹豫之色，问道，“王爷，要修炼镇世诀是否一定要观九鼎，并且入五境？”
    “原则上如此。”
    慕文清点头应道，“因为镇世诀是从镇世九鼎上悟出的武学，有九鼎之助，方才能知其真意，事半功倍，此外，镇世诀对真元的消耗异常剧烈，五境之下，根本承受不了，不过，凡事无绝对，有本王在，李教习可以放心，一招而已，还难不倒本王。”
    一旁，木槿听着两人交谈，安静不言，始终没有插话。
    王爷对李教习的欣赏，她十分清楚，王爷曾不止一次说过，像李教习这样聪慧而又疯狂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
    李子夜听过文亲王的承诺，放下心来，想了想，提醒道，“太极劲是我与剑痴前辈共同创造的武学，至今为止，依旧还不完善，不知王爷想学哪一招？”
    “靠山震和翻云手，本王兴趣不大。”
    慕文清看着眼前年轻人，询问道，“太极劲是以柔克刚的武学，按理说应该会有刚柔并济之招，方才李教习选择阴阳对约这一招，说明这一刚一柔，应是阴阳之分，李教习，不知本王的推测是否正确？”
    李子夜听到文亲王的猜测，不禁面露感慨之色，赞叹道，“王爷之智，在下佩服，太极劲的确有一招，以两仪为基础，阴阳并行，名为复始归元。”
    都是老狐狸啊，一点蛛丝马迹，都能推测到如此程度。
    “复始归元，好名字。”
    慕文清呢喃了一声，微笑道，“就它吧。”
    跳动的篝火前，两人随后交换了阴阳对约和复始归元的招式与心法，并且如实告诉了对方修炼过程中的要点。
    两人并没有藏私，既然选择合作，就要有足够的诚意。
    一招武学而已，若还要藏私，着实太小家子气，不登大雅之堂。
    而且，李子夜和文亲王在传授武学时，并没有背着木槿，想学就学。
    慕文清对木槿是绝对的信任，而李子夜，纯粹就是不在意。
    反正整个儒门都要学会了，不差一个木槿。
    “精妙绝伦！”
    夜下，慕文清听过复始归元的武学要点后，连连赞叹道，“两仪阵法融合太极劲，化有于无，阴阳并济，能创出这样的武学，李公子真是奇才。”
    “王爷谬赞了，太极劲的创造，剑痴前辈方才是关键，我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李子夜随口应了一句，心中也在体会阴阳对约一招的精妙之处。
    镇世诀能成为大商皇室的镇国神功，并非夜郎自大，这部武学，的确很不得了。
    就是修炼的要求有点高。
    果然，越是厉害的武学，修炼起来，要求越是苛刻，飞仙诀如此，镇世诀亦如此。
    就在李子夜和文亲王相互传授对方武学之时。
    大商皇宫，寿安殿。
    慕白走来，恭敬行了一礼，唤道，“父皇。”
    殿内，棋桌前，商皇看着眼前嫡子，平静道，“白儿，跟父皇来。”
    说完，商皇起身，迈步朝着殿外走去。
    慕白见状，迈步跟了上去。
    不多时，两人一同来到皇宫深处的宗祠之前。
    商皇停步，看着前方的皇室宗祠，开口道，“老祖，白儿已入五境，还请老祖授武。”
    后方，慕白听到眼前父皇之言，心中波澜泛起。
    原来李兄所言全是真的，老祖还活着。
    “让他进来吧。”
    这一刻，皇室宗祠中，一道沧桑的声音响起，应道。
    商皇听到宗祠内老祖的回应，转身看向后方的嫡子，正色道，“白儿，去吧，进去之后，你心中的疑惑，就都能解开了。”
    “嗯。”
    慕白点头应了一声，旋即迈步走入了前方皇室宗祠。
    后方，商皇安静地站在那里，阴鸷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凝色。
    机会只有一次，能将镇世诀学到何种程度，就看白儿的运气了。
    “慕瑞！”
    就在慕白进入宗祠不久，皇室宗祠中，太商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淡漠地提醒道，“凡事，适可而止，寒冬将至，大商需要的积蓄力量，而不是一直内乱，本座不想看到寒冬到来时，大商还处于连绵战火之中，明白吗？”
    “老祖的教训，慕瑞记住了。”
    皇室宗祠前，商皇俯身一礼，应道。

 第1289章 镇魂珠

    渝州城。
    年节过后，多留了几日的李幼薇等人也到了该要离开的时候。
    李府后院，李百万看着将要离开的长女，眸中尽是不舍之色。
    “义父，我们走了。”
    李幼薇恭敬一礼，没再多说半句话，转身朝院外走去。
    世间多别离，李幼薇不敢多看自己的父亲一眼，因为会狠不下心离开。
    白忘语、红烛等人齐齐一礼，旋即一同跟了上去。
    李百万看着众人离开的背影，神色黯下。
    “李叔。”
    一旁，桃桃面露不忍之色，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我没事。”
    李百万勉强一笑，旋即转身回了书房。
    不多时，李府外，车队隆隆驶过，朝着城外赶去。
    马车上，李幼薇忙碌地看着账册，神色专注而又平静，离别的伤感，似乎永远无法在李家人脸上停留太久。
    而在后方的马车上，红烛、卯南风同乘一车，车厢内的气氛，则是稍显沉闷。
    “红烛丫头，给，青提。”
    卯南风眼见身前的丫头情绪不高，将提前准备好的青提递了过去，笑道。
    红烛接过果盘，神色木然地拿起一颗青提塞入嘴中。
    “红烛丫头，为师想到让你入五境的办法了。”
    卯南风看到眼前丫头还是没什么笑脸，想了想，继续说道。
    “哦。”红烛不为所动，随口应道。
    卯南风见状，感到有些头疼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老头。”
    突然，红烛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问道，“小子夜从葛祖遗迹里拿到的那颗珠子，到底是什么东西？我记得二公子说，葛祖遗迹中的宝物可以保命，那破珠子有那么厉害吗？”
    “不清楚。”
    卯南风摇头应道，“道门距今，历史过于久远，加上道门的功绩有意被人抹除，现在关于道门的记载，已经很少了，不过，那颗珠子绝对不一般，葛祖遗迹中，那尊黑眼冥土能保持部分理智并且号令其余白眼冥土，都离不开那颗珠子的帮助。”
    “是镇魂珠！”
    与此同时，烟雨楼深处，地泉中，葛丹阳听到红衣的描述，凝声应道。
    “镇魂珠？”
    李红衣神色一怔，诧异地问道，“那是什么玩意？”
    “镇魂之物。”
    葛丹阳耐心地解释道，“凡人习武，开五脏，炼五气，五气圆满后，肉身的淬炼也到了极限，下一步，便是三魂的修炼，聚三花的过程，亦是三魂的修炼过程，一花一魂，直到三花聚顶，武道大成，传说到了这个境界，就可白日飞升，得道成仙。”
    说到这里，葛丹阳语气一顿，继续说道，“不过，凡人在破五境之前，三魂过于脆弱，一旦离体，很快就会散离，除非有镇魂珠这种镇魂之物。”
    “这么厉害。”
    李红衣听到葛老的解释，不解地问道，“葛老您既然知道小公子手中的那颗珠子是镇魂珠，为何一直隐瞒不说。”
    “老夫并不知道先祖遗迹中的宝物便是镇魂珠。”
    葛丹阳轻叹道，“我只知道，先祖遗迹内，有一件可以保命的东西，至于具体是什么，并不清楚。”
    “那我让二公子派人去一趟极北之地，将此事告诉小公子！”李红衣立刻起身，沉声说道。
    “不必。”
    葛丹阳伸手拉过身旁的小家伙，轻叹道，“镇魂珠如今已被冥土之力污染，失去了原本的作用，小子夜知晓与否，并不重要。”
    “不管用了？”
    李红衣重新坐了下来，郁闷地说道，“真可惜。”
    “的确有些可惜。”
    葛丹阳轻声道，“小子夜运气比较差，若那颗镇魂珠没有被冥土之力污染，今后不论遇到什么危险，至少能保命一次。”
    不得不说，那小家伙的运气，就从来没有好过，本来想着能借先祖遗迹中的宝物，为其北上之行增添几分胜算，如今看来，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一切，只能靠他自己。
    漠北。
    冰天雪地中，李子夜坐在篝火前，看着手中的珠子，面露思索之色。
    可以让冥土保持理智的东西，又可以控制其余白眼冥土，那就是控人神智的宝物了。
    保命？
    这破玩意被冥土之力污染成这样，还能保命吗？
    “李教习，你手中这颗珠子，可否借本王看一眼？”
    这时，篝火旁，慕文清注意到前者手中的黑色珠子，神色一凝，问道。
    “这个？好。”
    李子夜回过神，很是大方地将手中珠子递了过去。
    “这颗珠子，李教习从哪里得来的？”
    慕文清接过珠子，观察了片刻，神色认真地问道。
    “葛祖坟头里挖出来的。”李子夜也没有隐瞒，如实应道。
    “这颗珠子，应该大有来头，只看外表的话，有点像混元珠，又有点像镇魂珠。”
    慕文清凝声道，“不过，这颗珠子被一些污秽之气污染了，暂时无法确定是什么。”
    “混元珠？镇魂珠？”
    李子夜听到文亲王之言，面露惊讶之情，正色道，“王爷可否详说。”
    “镇魂珠，物如其名，是镇魂之物。”
    慕文清凭借自己所知，详细解释道，“据说，此物可以助破五境的强者凝练神识，而且可以让普通人三魂不散，非常宝贵，至于混元珠，本王了解的不多，只知道此物和镇魂珠十分相像，不容易分辨。”
    “都是宫中藏书记载的？”李子夜诧异地问道。
    “嗯。”
    慕文清点头应道，“十多年前，曾偶然在一本残卷上看到的，因为这两颗珠子比较特别，所以印象深刻。”
    说完，慕文清将手中珠子递了过去，提醒道，“想办法驱除这颗珠子里面的污秽之气，便能知道此物究竟是什么。”
    “多谢王爷。”
    李子夜接过珠子，对于手中之物，心底多少猜出了些什么。
    镇魂珠？
    运气可真差，好不容易得到一件可以保命的宝物，还坏掉了。
    这文亲王，真是一本活字典，对于古今之事，几乎全都知晓一些。
    多读书，果然有好处。
    必须想办法将这颗镇魂珠返厂维修一下，万一以后他遇到危险，凉了，这颗珠子说不定还能救他一命。
    思绪间，李子夜看着北边，眸子微微眯起。
    不知道有没有好心人，愿意帮他这个忙！
    （ps：七夕情人节快乐！虽然我知道看这本书的基本都是单身。。。）

 第1290章 入极夜世界

    “王爷，前面就是极夜世界了。”
    漠北，光明与黑夜的交界处，李子夜开口，提醒道。
    一旁，慕文清目视前方，脸上露出一抹兴趣之色，问道，“这么说，我们马上就可以与光明之神见面了？”
    “估计要等一等。”
    李子夜平静道，“光明之神如今尚在封印之中，很是谨慎，不会轻易见人。”
    “没事，不急。”
    慕文清轻声道，“你我辛苦布下此局，他若这么愚蠢，岂不无趣。”
    说完，慕文清看向身后的木槿，微笑道，“木槿，你可要好好活着，若本王和李教习都死在了这一局中，你就是此局唯一的见证者，本王与李教习对抗神明的经验和情报，还需要你传承下去。”
    “王爷和李教习一定能赢！”
    木槿听过眼前王爷似是玩笑一般的叮嘱，双手紧攥，神色认真地说道。
    “我们肯定想赢，不过，与神博弈，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李子夜注视着前方已触手可及的极夜世界，提醒道，“木槿姑娘，传承和情报，比任何事都重要，假如我与王爷真的死在这一局中，你必须留下性命，将情报带出去，李家有专门分析这些情报的人才，会针对你带回的情报给出最好的应对措施，当然，木槿姑娘若是信不过李家，将情报交给儒门也一样。”
    木槿闻言，脸色变了又变，许久，压下心中波澜，轻轻点了点头，应道，“我明白了。”
    三人说话间，已然踏入了极夜世界的边界。
    周围天色，明显开始渐渐暗了下来。
    前方，妖族使者依旧在前带路，回到极夜世界后，神色明显放松了不少。
    “王爷，使者大人，休息一会吧！”
    走了半个时辰，李子夜开口，说道，“有些累了。”
    话声落，李子夜给了身边文亲王一个眼神，停下了脚步。
    慕文清心领神会，也停下了步子，神色淡漠道，“是死到临头，害怕了吗，也罢，看你一路上还算老实，便让你多活一会儿。”
    前方妖族使者本来还想说什么，不过，在看到文亲王也表态后，咽下了嘴里的话，暂时停了下来。
    木槿清扫了一片地方，三人暂时坐下休息。
    李子夜拿起一根枯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然后写下了光明两个字。
    慕文清看到前者画下的方位，用心记了下来。
    约么半个时辰后，慕文清起身，主动朝前方走去。
    “王爷。”
    妖族使者看到眼前文亲王走的方向，愣了一下，赶忙喊道，“错了。”
    “没错。”
    慕文清淡淡应了一句，说道，“第一次来这里，随便转转，怎么，阁下很着急？”
    妖族使者脸色微微一变，应道，“倒也没有那么着急，王爷请便。”
    三人随后开始在极夜世界转了起来，似乎漫无目的，却是在不着痕迹地靠近着光明之神被封印的地方。
    李子夜的目光，始终关注着妖族使者的脸色，待看到这长生妖皇派来的废物一直没什么反应后，确定了妖族使者并不知道光明之神被封印在这里。
    于是，李子夜朝着文亲王点了点头。
    慕文清收到前者的暗示，径直朝着封印之地走去。
    很快，三人一妖来到了封印之地前。
    慕文清走在最前方，目光看着前方被冰雪覆盖的冰湖，眸子微微眯起。
    就是这里了。
    没有任何犹豫，慕文清从冰湖上走过。
    与此同时，极北之地，神女谷中，水波弥漫，一抹倩影走出，目光看向封印之地，面露凝色。
    “怎么了？”
    一旁，玄风开口，不解地问道。
    “有人踏入了封印。”水镜神色凝重道。
    “被发现了吗？”
    玄风闻言，目光也凝下，问道。
    水镜刻意加固了那里的封印，除非皇者境意外走进去，不然，应该发现不了。
    “不好说。”
    水镜沉声道，“我不能保证，我的封印是否能完全压下湖底那位的气息，毕竟，我们的等级相差太多了，不行，我必须去一趟，以防万一。”
    说到这里，水镜周身水波弥漫，转眼后，身影消失不见。
    风雪中，玄风注视着封印之地的方向，眉头也皱了起来。
    怎么会突然有人进入了那个地方，巧合吗？
    湖底那位实在太过危险，希望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奇怪。”
    这一刻，封印之地，慕文清突然停下脚步，面露异色，说道，“这里似乎有一股不同寻常的力量。”
    说完，慕文清翻掌凝元，一身真气汹涌，准备出手。
    “放肆！”
    突然，天地间，水波弥漫，水镜走出，不言一语，直接一掌拍了过去。
    慕文清有感，掌劲一转，正面迎了上去。
    “轰！”
    双掌碰撞，一股惊天动地的力量爆发开来，两人周围，雪浪席卷，景象震撼人心。
    一招交锋后，战局分开，两人注视着前方，眸中皆闪过诧异之色。
    强者！
    冰湖上，水镜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李家小子，心神越发震惊。
    怎么回事？
    人族的高手，还有一尊妖王，这李家小子在搞什么？
    “镇世诀，天荒无禁！”
    妖族水镜妖皇在前，慕文清没有任何轻敌，双掌运化，周身真气汹涌澎湃，强悍的力量，震得周围天地都开始震动起来。
    战局外，妖族使者看到水镜妖皇突然出现，心中震惊的同时不免有了一丝惊慌。
    不好！
    他们做的事情要是让神女知道就麻烦了。
    “王爷，杀了她！”
    匆忙间，妖皇使者回过神，急声喊道。
    “杀本皇？”
    战局中，水镜闻言，美丽的容颜上露出一抹冷笑，道，“你是和人族在一起太久，脑袋坏了吗，在这极夜世界，本皇还不知道谁能有这个本事。”
    说完，水镜脚下凌空一踏，顷刻间，整个极夜世界的天地灵气急剧涌来，妖族皇者，号令黑夜，一身气息急剧攀升，恐怖的威压，令人不寒而栗。
    “镇世诀。”
    慕文清见状，双掌凝元，水火王玉再现，顿时，火浪袭天，寒气封空，阴阳分割天地。
    有心之局，无边黑夜下，妖族之皇，人间之王，正式对上。

 第1291章 李子夜的目的

    “驾！”
    大商北境，快马狂奔而过。
    马背上，紫衣的中年男子看着前方的一群人，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终于找到了。
    这小秃驴到处乱跑，还真不好找。
    “佛子，有人朝这边来了。”
    河边，一位信徒注意到远方狂奔而来的快马，提醒道。
    正趴在河边喝水的三藏闻言，抬起头来，目光看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待看清马背上中年男子的面容后，神色一怔。
    朝叔？
    难道又来活了？
    想到这里，三藏心中升起一抹不祥的预感。
    阿弥陀佛，千万不要啊，希望朝叔只是路过。
    “佛子！”
    很快，小河边，朝行歌骑马赶至，然后纵身下马，快步走上前去。
    “阿弥陀佛，朝叔前辈！”
    三藏双手合十，恭敬行了一礼，称呼道。
    “佛子，我家小公子给你的信。”
    朝行歌听过这奇奇怪怪的称呼，也没有在意，将手中的书信递了过去。
    “朝叔前辈，小僧最近在积德行善，不挖坟了。”三藏见状，赶忙推脱道。
    “不挖坟。”
    朝行歌看着眼前佛子的反应，面露无奈之色，应道，“一点小事而已。”
    三藏闻言，这方半信半疑地接过书信，待看过书信上的内容，心神一震。
    那家伙，去极夜世界了？
    “佛子，信已送到，我便先回去了。”
    朝行歌说了一句，马上准备离开，不给眼前小秃驴拒绝的机会。
    “朝叔前辈稍等。”
    三藏回过神，着急问道，“李兄去多久了？”
    “十日。”朝行歌应道。
    三藏听过朝叔的回答，神色一凝。
    那岂不是已经到极夜世界了。
    那家伙真是疯了，这个时候就要对上光明之神。
    那可是一尊神明啊！
    “佛子，若没有其他的事，我便先走一步。”
    回答完三藏的问题，朝行歌没再多留，纵身上马，迅速离去。
    河边，三藏看着手中的书信，许久，心中再次一叹，转身看着身后的十二位信徒，开口道，“我们北上。”
    李兄做的事，总是这般惊世骇俗。
    但是，这是关系到天下众生的一局，再危险，也得去。
    阿弥陀佛，佛祖应该会保佑他的吧？
    半个时辰后，三藏和十二位信徒收拾好行装，一同朝着北方赶去。
    与此同时。
    太学宫，藏经塔五层楼前。
    好几位儒门弟子围观，神色间颇有几分紧张之色。
    还没成功吗？
    这都上去一个多时辰了。
    五层楼上，书儒静立，同样也在耐心地等待。
    这世间能让身为太学宫四大掌尊之一亲自等待的人并不多，除非是自己的亲传弟子。
    众人瞩目，太学宫今日，再有弟子登五层楼。
    而今日的主角便是儒门当代第一大喇叭，书儒掌尊唯一的亲传弟子，常昱。
    时间一点点过去，又一个时辰后。
    藏经塔突然一阵剧烈摇动，接着，五层楼上，一道狼狈的身影冲出，还没来得及看清模样，便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疼死老……掌尊。”
    常昱刚要口吐芬芳，突然看到眼前的书儒掌尊，硬生生将嘴里的文明用语咽了下去。
    “起来。”
    书儒看着眼前小子，淡淡道，“跟老夫一起去见儒首。”
    “见儒首？”
    常昱闻言愣了一下，心中甚是不解，小心地问道，“掌尊，上个五层楼而已，没必要去见儒首吧？”
    “儒首说过，只要你上了五层了，便让为师带你去见他老人家，好了，别废话了，走吧。”书儒说了一句，旋即朝着楼下走去。
    常昱见状，赶忙跟了上去。
    儒首点名要见他？
    难不成，有大机缘？
    思及至此，常昱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儒首他老人家会不会一高兴，直接让他破五境？
    真是这样的话，下次再见李教习，他就不用怕了，单手吊打！
    越想，常昱就越觉得有这个可能，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灿烂。
    “掌尊，常昱师兄。”
    四层楼，儒门的几名弟子看到书儒掌尊和常昱走下来，脸上都露出喜色。
    常昱师兄成功了！
    不过，常昱师兄怎么笑的这么夸张，即便成功登上五层楼，也不至于笑成这样吧？
    儒门弟子们疑惑的目光中，书儒带着常昱离开了藏经塔，朝着太学宫东边赶去。
    不多时，两人在东边的小院前停下，齐齐行了一礼，恭敬道，“儒首。”
    “进来吧。”
    小院中，孔丘一边整理着菜园子，一边应道。
    书儒和常昱随后走了进去。
    “做得不错，常昱。”
    菜园子中，孔丘抬起头，神色温和地说道，“比老朽预想中还要快了几日。”
    “多谢儒首夸奖。”
    常昱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句，被儒门弟子们心中的圣人夸奖，多少有点不知所措。
    “常昱，老朽交给你一个任务如何？”
    孔丘看着眼前的弟子，认真道，“可能有点危险，去不去，你自己决定。”
    “儒首请言。”
    常昱闻言，神色凝下，正色道，“只要弟子能做到，一定义不容辞。”
    “不着急答应，任务的要求都在这里。”
    孔丘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了过去，说道，“你看一看。”
    常昱看到儒首拿出的书信，立刻上前接过，打开之后，仔细看了起来。
    渐渐地，常昱神色越来越震惊，心中波澜难抑。
    一旁，书儒明显早就知道了缘由，脸上并没有太多波澜。
    “儒首。”
    很快，常昱回过神，刚要回答，便被打断。
    “不必着急答复。”
    孔丘神色平静地说道，“先回去好好想一想，明日再做决定，去吧。”
    “是。”
    常昱恭敬应了一声，应道，“弟子先行告退。”
    说完，常昱没再多留，转身离开。
    “儒首。”
    常昱离开后，书儒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却还是说道，“常昱毕竟年轻，不如，我去吧。”
    “先看常昱的决定。”
    孔丘轻声道，“李家小子留下那封信时交代过，只要常昱能登上五层楼，那他便是最合适的人选。”
    “若常昱上不去呢？”书儒不解地问道。
    “那就是另外的安排了。”
    孔丘从怀里拿出另一封书信，轻轻一攥，顿时，书信尽碎，随风飞散。
    书儒看到随风飘散的书信，神色复杂地问道，“这样的信，他究竟留下了多少。”
    “老朽这里就有两封，其他人手中，应该还有不少。”
    孔丘轻声一叹，应道，“那小家伙实在疯狂，他在测试，先神明几步，方才能赢得了这一局。”
    推测神明的器量，纵然当初的道门都不敢做。
    不过，若是成功，那今后人族对上神明，就有了参考。
    这样，人间无需李子夜，凡人，亦可弑神。

 第1292章 全部家底

    极夜世界。
    封印之地。
    人族武王，妖族之皇，顶峰交战。
    水镜，经过多年的休养，实力早已恢复巅峰，甚至更上一层楼，加上地利优势，纵然五境巅峰的人族强者亲至，也讨不得好去。
    反观文亲王，先天不足，重病缠身，又身在寒冷的极夜世界，天时地利，一样不占。
    然而，纵然如此，文亲王脸上亦是看不到任何惧色。
    “镇世诀，皇极明圣！”
    战至白热，镇世诀再现，慕文清脚下一踏，周身真元席卷而出，紫气隐现，惊人的力量，震天动地，席卷百里。
    “龙气。”
    战局外，李子夜感受到文亲王周身爆发的力量，目光一凝。
    难怪文亲王说，要修炼镇世诀就必须借助镇世九鼎。
    能将气运之力纳入体内，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气运之力，就如同灯油，若无灯芯的存在，无法自行燃烧，同理，武者，哪怕五境大修行者，不借助外物，也无法直接使用气运之力。
    那镇世九鼎，在镇世诀的修炼过程中，恐怕就等同于灯芯。
    有镇世诀相助，皇室的高手应该就可以将龙气融入真元之中。
    不得不说，创出镇世诀的大商先祖和历代皇室宗亲，着实不简单。
    先贤，虽然不必迷信，但是，集体智慧，还是有两把刷子。
    一旁，木槿看着两人的大战，眸中淡有担忧之色。
    她并不担心王爷的实力，但是，王爷的身体。
    王爷如今的情况，并不适合久战。
    不远处，妖族使者注视着前方战局，神色更加紧张，生怕水镜妖皇逃走，将他们勾结人族之事告诉神女。
    相比木槿和妖族使者，两人一妖中，最不紧张反而是李子夜。
    因为，打架的两人他都熟。
    谁赢谁输，都一样。
    反正也死不了人。
    “明镜天律！”
    战局中，水镜感受到眼前人族强者身上爆发的龙气，丝毫不敢大意，翻掌提元，一身水波席卷，宛如惊涛，震撼人心。
    极招交锋，恐怖的冲击力轰然荡开。
    战局外，李子夜一把抓住木槿的手臂，然后，‘被’带着退出十数丈之外。
    不远处，妖族使者亦急速后退，不愿被两人的战斗波及。
    “放大招了。”
    百丈之外，李子夜看着前方战局，神色平静道。
    “王爷。”
    旁边，木槿纤手紧攥，眸中担忧之色越发浓郁。
    两人一妖瞩目，战局中，惊涛骇浪散尽，两道身影傲然而立，极招比拼，竟是平分秋色。
    水镜看着眼前陌生的人族强者，神色微凝。
    这究竟是什么人。
    好惊人的实力。
    方才一招，她明显感觉到此人还留有余力，甚至，还不少。
    思绪间，水镜下意识看向战局外的李家小子，美丽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异色。
    问题恐怕还在这小子身上。
    这小子到哪里，哪里就有麻烦，真是令人头疼。
    李子夜注意到水镜妖皇望来的目光，咧嘴一笑，张了张嘴，传音道，“他就是文亲王。”
    水镜听到前者的回答，心神一震。
    那个与长生妖皇勾结的文亲王？
    情报有缺，水镜并不清楚其中隐情，在得知眼前之人就是文亲王后，神色彻底沉下，一身杀机大盛。
    “镇世诀，烽火天罗！”
    十丈外，慕文清感受到水镜妖皇身上的杀机，不言一语，右掌提元，火玉入空，顷刻间，天火焚世，照亮极夜世界。
    水镜见状，脸色一冷。
    这人看上去病恹恹，一副快死的样子，没想到，还挺厉害。
    人族的高手，果然不能以貌取之。
    “玄风，过来帮忙！”
    眼见一己之力难以解决眼前的对手，水镜立刻开口，传音玄风，摇人帮忙。
    神女谷内，玄风听到水镜的传音，神色一凝，没有任何耽搁，一步踏出，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来了。”
    封印之地，正在观战的李子夜察觉到周围天地灵气的变化，开口说道。
    “什么来了，谁来了？”
    一旁，木槿一怔，面露不解之色，问道。
    “玄风，妖族速度最快的妖皇。”
    李子夜应了一声，嘴角微弯，现在就是二对一了。
    话声方落，天地间，狂风大作，一抹身材瘦削的年轻身影凭空而现，现身刹那，一道巨大的风刃破空而出，斩向战局中的文亲王。
    湖面上，慕文清凝神，左掌翻转，水玉急旋，一瞬之后，正面迎了上去。
    下一刻，水玉撼风刃，惊天一声巨震，漫天飞雪中，水玉飞回，风刃亦应声而散。
    “嗯？”
    玄风看到这一幕，眸子微微眯起。
    高手！
    人族什么时候又多了这样一位绝世强者。
    战况紧张，玄风压下心中思绪，刚要准备再出手，突然，身子一震，目光注意到远处的年轻身影。
    李家小子？
    什么情况，这小子怎么也来了。
    战局外，李子夜看到玄风望来的目光，再度咧嘴一笑。
    都到齐了。
    真巧，都是熟人。
    打，打的越热闹越好！
    玄风看到前者那熟悉而又令人讨厌的笑容，眉头下意识一皱。
    不对劲，这小子又在耍什么坏心眼？
    就在文亲王和两位妖族皇者打的有声有色之时。
    远在万里之遥外，太学宫。
    藏经塔四层楼，常昱来回走了一趟又一趟，将自己的家当都收拾到包裹中。
    身为书儒掌尊的亲传弟子，这些年，常昱还是攒了不少家底。
    “真的决定要去？”
    一旁，书儒看着眼前忙来忙去的弟子，神色复杂地问道。
    “要去。”
    常昱随口应道，“李教习对我不错的，他现在有事，我不能坐视不理。”
    那本道门的符咒大全，何其珍贵，李教习说送就送了，这份情谊，他始终记在心中。
    当然，也可能是书儒掌尊的面子大，他就是顺带沾沾光。
    “也罢，去便去吧。”
    书儒轻声一叹，叮嘱道，“你现在已经上了五层楼，也该到了独当一面的时候，此次北上，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说完，书儒从怀里拿出一把符咒递了过去，轻声道，“这是为师所有的家底了，都拿去！”

 第1293章 全靠演技（300万字了，可以宰了）

    “掌尊。”
    藏经塔四层楼，常昱看到恩师递过来的一把符咒，脸上露出感动之色，很是时宜地问道，“用完了，不必还吧？”
    “……”
    书儒听到眼前小子的问题，气的差点忍不住一巴掌将其拍死。
    “多谢掌尊！”
    常昱看到掌尊要爆发，一把将所有符咒全都拽了过来，防止眼前老头后悔。
    书儒忍了又忍，终于压下心中的波澜，不放心叮嘱道，“此次北上的任务，是绝密，我们会对外宣称你闭关了，所以，你要趁夜离开，切勿暴露行踪和身份。”
    “弟子明白。”
    事关李教习的生命安危，常昱很是认真地点头应道。
    “时间差不多了，去吧。”
    书儒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轻叹道，“一路小心。”
    “掌尊保重，弟子告退！”
    常昱也没有多耽搁，拱手恭敬一礼，背上行李和佩剑就要离开。
    “常昱。”
    后方，书儒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千言万语，到了最后就只剩下四个字：
    “活着回来！”
    “嗯。”
    常昱再次点了点头，旋即迈步离去。
    夜色下，常昱出了藏经塔，趁着夜色北上而去。
    一场与神明博弈的生死之局，以李子夜和文清开局，佛子、儒门相继入局，象征着凡人与神明的较量，正式开始。
    与此同时。
    西域，众殿拱卫的天谕神殿内，书生高坐于神座上，双眼闭合，安静沉思。
    突然，书生睁开了眼睛，看向北方，眸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
    有趣。
    这样有意思的事情，他天谕殿，可不能缺席。
    短暂的思绪后，书生开口，下令道，“唤神子过来见本座。”
    “是！”
    殿外，一位神殿骑士领命，旋即快步离去。
    不多时，神殿外，燕小鱼迈步走来，一身象征圣洁的月白色神袍，俊美的面容，更是不见人世情感。
    “参见殿主。”
    燕小鱼入殿，半跪行礼道。
    “你去一趟极夜世界，帮本座带一件东西回来。”
    傅经伦看着下方的弟子，神色平静地说了一句，旋即右手抬起，一道光明之力涌出，没入前者的眉心。
    燕小鱼感受到意识中突然出现的印记，神色一震，旋即再度恭敬一礼，应道，“是！”
    话声落，燕小鱼站起身来，转身离去。
    神座上，傅经伦看着燕小鱼远去的背影，眸子微微眯起。
    从万魔岭回来后，他神殿的这位神子明显不同了。
    这样也好，有了变数，方才能让事情多一份趣味。
    黑夜下，燕小鱼离开天谕殿，继佛子和常昱后，同样踏上了北上之路。
    渎神之局，风云际会，而在风云中心，极夜世界内，一王双皇之战，已全面白热化。
    水镜、玄风联手，攻守兼备，默契的配合下，开始逐渐取得场面上的优势。
    战局中间，文亲王以一敌二，却是不见分毫惧色，双掌运化，水火王玉化为青红流光飞过，力挡两位妖族皇者。
    “镇世诀！”
    “阴阳对约！”
    交战十数招，慕文清左右双掌同催王玉，水火之力顿时席卷而出，反扑两位妖族皇者。
    水镜凝色，翻掌力挡火玉。
    剧烈的冲击声中，水镜脚下退半步，一身妖气剧烈震荡起来。
    另一边，玄风身形急退，避开水玉锋芒，凭借速度，躲过致命的一招。
    “以一敌二，竟还有这样的本事。”
    十丈距离，水镜看着眼前大商文亲王，眸中闪过一抹凝重之色。
    此人，让她想起当初的法儒了。
    人族，当真是一个不可小觑的种族，除却那些令人作呕的蠢人外，少数人族强者，的确值得他们尊重。
    “你们先走！”
    战局中，慕文清看了一眼战局外的两人，说道，“本王解决了眼前的麻烦，会去找你们。”
    “王爷。”
    木槿刚要说什么，一旁，李子夜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先离开。
    木槿紧攥双手，却也没有再犹豫，朝着极夜世界深处退去。
    不远处，妖族使者见状，立刻跟上去。
    “想走？哪那么容易！”
    玄风看到三人要走，身影闪过，马上追了上去。
    “阁下的对手是本王。”
    后方，慕文清身影掠出，速度之快，竟是不逊色玄风太多。
    下一刻，水玉破空，强行挡下玄风。
    短暂的阻挡，木槿带着李子夜和妖族使者已迅速远去，消失在极夜世界深处。
    “玄风，你去追，不能让他们跑了！”
    战局中，水镜凝声说了一句，翻掌挡火玉，一身妖元汹涌，加强攻势，全力拖住眼前文亲王。
    “明白。”
    玄风应了一声，脱离战局，再度追了上去。
    慕文清看到玄风离开，眉头轻皱，一掌震开战局，脚下一踏，同样极速赶向极夜世界深处。
    后方，水镜紧随其后，一边追赶，一边出手拖延。
    众人离开后，冰湖上，一股幽光升腾，将三人残留在战局中的血迹全部吞噬。
    没过多久，极夜世界深处，大战之声再度响起，震耳欲聋。
    水火王玉、千机百炼，力挡两位妖族皇者的攻势，不过，有妖族使者和李子夜这两个拖油瓶在，文亲王和木槿只能且战且退，寻找脱身的机会。
    水镜、玄风不知其中隐情，出手之间，并无留情。
    当然，两人皆默契地没有对李子夜出手，所有的杀招，全都朝文亲王、木槿还有妖族使者身上招呼。
    对此，李子夜很是问心无愧地归结于自己人缘好。
    只是，打了这么久，依旧未见青青的身影，李子夜心中亦明白，青青很有可能还在闭关当中。
    破五境，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然，人间那么多五境大修行者，就不会一直没人能踏出这一步。
    极夜世界，大戏开幕，真假虚实难辨。
    极夜世界外，人间，天色渐亮。
    太学宫，东院。
    法儒迈步走来，一如既往，隔三五日便找儒首下下棋。
    “常昱北上了。”
    棋盘摆好，法儒落子，说道，“这一局，可相当危险。”
    “常昱，并无危险。”
    孔丘拿起一枚白子落下，平静道，“李家小子，不会让他们陷入危局中。”
    “他真能算到这种程度吗？”法儒抬起头，问道。
    “能。”
    孔丘点头，应道，“若没有这等心智，他也不敢此时就对上那位光明之神。”
    说到这里，孔丘似乎想到了什么，继续道，“对了，你的一身修为，不也是丢在了光明之神那里吗，那小家伙说了，若有机会，他会帮你取回。”

 第1294章 长生妖皇

    “修为？”
    太学宫，东边小院，法儒听到儒首之言，心神一震，片刻后，强压下心中的波澜，轻声道，“拿不拿回，都不重要了，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普通人的生活，没有修为，也少了相应的责任，乐得清闲。”
    “是你的东西，别人夺不走，不是你的东西，取回也会再失去。”
    孔丘看着桌上的棋盘，说道，“等那小家伙的消息吧，毕竟，夺回修为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即便老朽，此前也没敢想过。”
    “李家小子的思想，确实超越我们太多。”
    法儒神色复杂道，“许多事情，我们连想都不敢想，他却将其一一实现。”
    “眼界的差距，无可弥补。”
    孔丘平静道，“这才是他与所有人不同的地方，寒冬之劫，老朽想了千年，也没有想到破解之法，这一千年，世间无人能超越老朽，老朽的上限，便代表着这个世界的上限，不论思想还是修为，皆是如此，这，令人绝望。”
    说到这里，孔丘语气一顿，目光看向北方，眸中升起一抹希望之色，继续道，“直到，老朽看到了那小家伙，他从降临这个世间，到一步步将李家带到今天这个高度，老朽看在眼中，也渐渐确定，那小家伙就是这世间的救世主。”
    “救世主？”
    法儒听到这三个字，脸上露出感慨之色，说道，“李家小子可是最不喜欢这个称呼，他总是说，所谓救世主就是世人推出来挡刀的傻瓜，救世主的奉献、牺牲，总被世人认为理所应当，有一日，世间真的得救了，世人最想弄死的人，也是那所谓的救世主。”
    “人性复杂，善与恶，总在不断的变化，那小家伙看得透彻，所以，不喜欢这突然加身的重担，可以理解。”孔丘轻声应道。
    ……
    “别杀我，救命，啊！”
    极夜世界，惨叫响起，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战局中，水镜、玄风听到眼前小子的叫声，一头黑线。
    他们压根没朝他出手好不好！
    冰天雪地中，李子夜躲在木槿身后，不时喊上一声，扰乱对手的心态。
    一旁，妖族使者同样躲在木槿身后，心态被某人的喊声搅得几乎已要崩溃。
    前方，木槿一人护住身后两个拖油瓶，压力越来越大。
    风刃袭来，千机百炼力撼千钧，轰然剧震，两人一妖，全都被震退数步。
    有着两个拖油瓶扯后腿，木槿对上玄风，渐渐落入下风。
    玄风的速度，天下无双，如今，又占据地利优势，若不是怕伤到某人，不敢放大范围的地图炮，此刻，木槿恐怕已经败了。
    总之，这是一场双方打起来都极其别扭的战斗。
    “又来了，救命，啊！”
    风刃破空而来，李子夜见状，扯着公鸭嗓开始大喊大叫，人却始终躲在木槿身后，绝不露头。
    木槿凝神，手中千机百炼正面迎上，再一次挡下玄风妖皇的攻势。
    鲜血，无声溢出，染红神兵，随着战斗的进行，木槿身上开始出现伤势。
    不远处的战局中，文亲王、水镜妖皇的战斗同样十分激烈，四位五境级别的强者一直从封印之地打到极北之地，战况难解难分。
    文亲王和木槿且战且退，在妖族使者的引路下，朝着长生谷方向退去。
    无解的局面，让妖族使者没有任何选择，他明白，暴露身份是一个愚蠢的行为，但是这么继续拖延下去，自己与李家嫡子的性命都保不住，任务一样会失败。
    “吾皇，救命！”
    就在众人距离长生谷已不足百里之时，妖族使者看向长生谷方向，急声呼救。
    战局中，水镜、玄风听到妖族使者的呼救声，神色都是一沉。
    “明镜天律！”
    心知再拖下去可能生出变数，水镜抬手，引动百里方圆的天地灵气，一身修为催至极限，再现大范围的攻击招式。
    玄风见状，也不再留手，比女子还是白皙的双手结成十字印，顿时，天地间，狂风大作，雪浪滔天，形成一幕遮天蔽日之恐。
    两位妖族皇者联手，天空上，宛如天崩一般的雪浪压下，骇人的景象，令人心生绝望。
    慕文清见此情形，神色一变，踏步纵身，来到李子夜和木槿身前，双掌运化，一身真元狂涌而出，龙气弥漫，紫光大盛。
    “镇世诀！”
    “皇极明圣！”
    镇世诀再出，紫气浩荡，为挡双皇联手之招，慕文清周身，龙气不断涌出，竟是有了凝实之兆。
    文亲王身后，李子夜感受到前者身上越发强悍的龙气，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至今为止，文亲王所表现出的实力等级，已不逊色于五境后期，甚至五境巅峰的大修行者了。
    这位藏拙多年的大商武王，当真惊才绝艳。
    不算最后一刻破五境的小师叔，文亲王的实力，恐怕方才是大商十武王中最强的那一人。
    漫天风雪中，三人招式即将交锋，恐怖的压迫力，即便已入五境的木槿，都感到有些窒息。
    然而，就在这时。
    风云尽头，黑气冲天，形成一只震天大手，直接震散了从天而降的雪浪。
    惊世骇俗的一幕，震撼在场众人。
    战局中，水镜、玄风两人受到余波反噬，嘴角同时溢红。
    “长生妖皇！”
    水镜看着黑夜尽头，眸中闪过一抹沉色。
    终于还是出手了！

 第1295章 我有昆吾剑

    极北之地。
    长生妖皇一手遮天，震散水镜与玄风的联手之招。
    作为妖族活得最久的老怪物，长生妖皇的强大，无人可以质疑。
    虚花，仅差半步便能真正踏入三花境的绝世强者，神女之下，无人敢招惹。
    战局中，众人瞩目，黑夜尽头，一抹浑身缭绕在黑色气流中的身影迈步走来，强悍的气息，令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无尽的压力。
    “长生妖皇！”
    水镜看到来人，神色一沉，质问道，“本皇与玄风正在诛杀人族来敌，为何插手，难不成，阁下是想要与人族勾结吗？”
    “水镜妖皇误会。”
    长生妖皇迈步上前，挡在李子夜等人的前方，神色淡漠道，“这三个人族朋友，已经投靠本皇，既然投靠，便是我族的贵客，何来勾结一说。”
    “人族卑劣，有何资格做我族的贵客？”
    水镜身后，玄风走上前，针锋相对地说道，“本皇建议，就地格杀，以绝后患，方才是最好的选择。”
    木槿后方，李子夜听到玄风之言，不禁咋舌。
    变聪明了啊。
    人间一行，这家伙的脑袋开窍了不少。
    可惜啊，这么有趣的局面，他这个人质，什么也不能说。
    若是能聊几句，岂不十分有趣。
    “玄风妖皇说笑。”
    长生妖皇听过眼前玄风妖皇咄咄逼人之言，语气冷漠道，“人族虽然卑劣，但是，还是有少数人族能够认得清局面，愿意投靠我族，对于这些朋友，本皇还是欢迎的。”
    “长生妖皇是不是忘记了，千年前，我族是怎么被人族背叛的！”
    玄风身旁，水镜冷声道，“人族狡诈，怎会诚心投诚，长生妖皇还是将人交我们带回神女谷，听凭老祖处置。”
    长生妖皇听到老祖两个字，神色明显一凝，片刻后，压下心中波澜，沉声道，“这等小事，就不劳老祖费神了，水镜妖皇，玄风妖皇，本皇先将这三人带回长生谷，他们若有异心，本皇会亲自处理。”
    说完，长生妖皇没再多言，周身黑气汹涌，带上身后众人，迅速离去。
    原地，水镜、玄风两人看着远去的长生妖皇，神色沉下，却没有再追。
    神女尚未出关，老祖又修为尽失，如今的神女谷外强中干，不宜和长生妖皇彻底翻脸。
    “先回去。”
    水镜说了一句，周身水波荡漾，身影随之消失不见。
    一旁，玄风周身同样狂风大作，一瞬之后，身形消散。
    不多时，神女谷中，两人相继现身。
    谷内，阴月妖王看到玄风回来，立刻上前，关心地问道，“发生何事了？”
    “李家小子带着两个人族高手来了极北之地。”
    玄风凝声应道，“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李子夜？”
    阴月闻言，面露震惊之色，诧异道，“他怎么又来了。”
    说到这里，阴月看了看谷外，不解地问道，“你没有将他带来吗？”
    “他们被长生妖皇带回了长生谷。”
    玄风如实应道，“此事蹊跷，我和水镜也没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神女尚未出关，着实麻烦。”
    水镜注视着长生谷方向，眸子尽是凝色，说道，“实在不行，就只能唤醒他们，一同去长生谷要人。”
    “现在就唤醒他们？”
    玄风听过水镜的提议，眉头轻皱，质疑道，“还未到决战之时，是不是有些太早？”
    极北之地资源匮乏，王者以上的妖族，基本都在沉眠，目的就是为了节省资源，倘若那些人从沉眠中醒来，像阴月他们这些人，就很难再得到提升实力的资源。
    一旁，阴月听到水镜妖皇准备唤醒那些沉睡的妖皇，脸色顿时一变。
    她已到了王者境巅峰，只差一步，便能入皇者境。
    但，若是那些妖皇醒来，她再想破境，几乎已无可能。
    妖族等级森严，除了神女外，皇者境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和资源使用的权力，如今的极北之地，一旦大量皇者境苏醒，资源根本不够用。
    “不早，他们醒来，恢复实力也需要一些时日。”
    水镜凝声道，“长生妖皇最近动作频繁，不能再任由他为所欲为。”
    话声落，水镜没再多言，迈步朝着神女谷深处走去。
    “阴月。”
    玄风看到一旁阴月失落的神色，轻声一叹，说道，“大局为重。”
    “嗯。”
    阴月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没过多久。
    神女谷深处，一道道可怕的妖气冲天而起，妖气联袂，竟是将整个神女谷全都遮蔽。
    “四皇！”
    阴月看到神女谷冲天而起的四道妖气，心神再度一震。
    水镜竟是一次唤醒了四位妖皇。
    下一刻，虚空上，三道浑身缭绕在黑色气流中出现，阴寒的气息，令人浑身发寒。
    继三人之后，又有一道气息相对平和的身影走出，仔细看去，来人眉心点丹朱，面若桃花，雌雄难辨。
    “孤峤（qiáo）。”
    水镜看着前方走来的身影，神色平静道，“尽快恢复实力，有麻烦。”
    “谁？”
    孤峤迈步走过，神色淡然地问道。
    “长生妖皇。”水镜如实应道。
    “十天。”
    孤峤淡淡道，“将东西准备好。”
    “可以。”
    水镜点头应道，特殊时期，资源必须全部调给孤峤他们恢复实力。
    “阴月。”
    孤峤出了沉眠之地，径直走向山谷口，吩咐道，“将本皇的剑取来。”
    “是！”
    玄风身边，阴月领命，旋即快步离开。
    “玄风，一觉醒来，看到你入皇者境，着实不错。”
    山谷口，孤峤迈步走至，目光看着谷外风景，说道。
    “人间一行，偶有感悟。”玄风神色平静地应道。
    “人间？”
    孤峤闻言，面若桃花一般的脸上露出一抹冷色，说道，“你不说本皇就差点忘了，本皇的剑，还是来自人间。”
    两人说话间，后方，阴月捧着一柄古剑迈步走来，恭敬行礼道，“孤皇，您的剑。”
    “千年不见了。”
    孤峤轻声呢喃了一句，右手虚握，顿时，阴月手中之剑飞至，没入手中。
    一旁，玄风看到前者手中的古剑，眸子也是一凝，神剑，昆吾。
    “我有昆吾剑，求趋夫子庭，白虹时切玉，紫气夜干星！”
    孤峤伸手拔剑，昆吾应声出鞘，刹那，剑气冲九霄，无边锐芒，划开千年黑夜。

 第1296章 青竹蛇儿口

    无边黑夜。
    长生谷深处，长生妖皇坐于白骨铸成的皇座上，目光看着前方的人族王者，眸子微眯，说道，“你不愿成为我族之人？”
    “当然不愿。”
    慕文清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不咸不淡地应道，“本王是大商的亲王，身份尊贵，为何要受困于这苦寒之地。”
    “阁下若不愿成为我族之人，本皇无法治好阁下身上的暗疾。”
    长生妖皇平静道，“人族身体孱弱，唯有接受我族秘法，方才能脱胎换骨，拥有我族的再生能力，这是治好阁下身上暗疾的唯一办法。”
    “那还真是可惜。”
    慕文清听过长生妖皇的回答，神色淡漠道，“此事可延后再谈，长生妖皇，本王要的另一件东西，你们可以交出来了。”
    “暂时还不行。”
    长生妖皇注视着眼前人，解释道，“冥土制造之法，唯有道门太字辈的高手和我族神女知晓，如今，道门太字辈的高手尽逝，我族神女也一直在闭关，想要冥土制造之法，就只能继续等下去。”
    “那就是说，本王的两个条件，妖皇一件也无法满足了？”
    慕文清眸子微微眯起，说道，“这样，我们的合作，就很难进行下去了。”
    “亲王莫要心急。”
    长生妖皇正色道，“本皇已赠予阁下那么多妖血，足以体现我族的诚意，只是，亲王的两个条件，都不容易，还望多给本皇一些时日。”
    “多久？”慕文清淡淡道。
    “一个月。”长生妖皇回答道。
    “好，本王便给妖皇一个月的时间。”慕文清应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去。
    皇座上，长生妖皇看着前者离去的背影，眸中冷色闪过。
    这位文亲王，不简单。
    “吾皇。”
    慕文清离开不久，皇座前，黑气弥漫，一道黑影走出，沉声道，“为何不出手将那李家嫡子强行夺来，还要和这些卑贱的人类虚与委蛇[yi]（注：对人假意殷勤，敷衍应付）。”
    “这些人族有备而来，还是要小心为上。”
    长生妖皇神色平静道，“尤其是这位文亲王，实力深不可测，若是撕破脸，后果难料，如今那李家嫡子尚在他手中，我们没必要冒此风险。”
    “他们只有两个人而已。”
    黑影认真道，“只要吾皇拖住那文亲王，属下有把握将李家嫡子抢过来。”
    “不要冲动。”
    长生妖皇神色沉下，提醒道，“我们承担不起失败的代价，本皇稳住他们，就是不想有任何意外发生。”
    “吾皇，您这样瞻前顾后，主上的任务，何时才能完成。”黑影忍不住质问道。
    “放肆！”
    长生妖皇眸中一寒，周身杀机爆发，恐怖的威压，震得周围虚空都扭曲起来。
    “属下失言，吾皇恕罪！”
    黑影脸色一变，立刻跪下，开口求饶。
    皇座上，长生妖皇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声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退下！”
    “是。”
    黑影应了一声，旋即起身离去。
    转身之后，黑气尽散，露出一张千娇百媚的脸，只是，那容颜上的冷意，却是令人不寒而栗。
    蛇蝎美人，或许就是在形容这样的女子。
    青竹妖皇，长生妖皇座下三大妖皇之一，实力强悍，尤其擅长用毒，是妖族少有的用毒高手。
    俗语有云，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青竹妖皇，人如其名，善毒、阴狠、妇人。
    “青皇！”
    山谷中，一众妖王和大妖看到前方走来的女人，心神都是一震，不敢半分怠慢，纷纷恭敬行礼。
    长生谷内，所有大妖和妖王都清楚，在这里，最不能惹的人便是这位青竹妖皇，否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青竹走过，看都没有沿途的众妖一眼，径直朝着文亲王三人所在的住处走去。
    “李教习，为何用冰雪建造的屋子，反而会如此温暖呢？”一座新筑的冰屋内，木槿一边往火堆里添柴，一边好奇地问道。
    “这个解释起来有些麻烦。”
    李子夜从怀里拿出一包茶叶递了过去，说道，“一会儿我烧个瓦罐出来，咱们喝点茶。”
    “瓦罐？”
    木槿神色一怔，接过茶叶，诧异道，“李教习还会烧这些东西？”
    “李家生意中，陶器与瓷器占了不少的份额，李教习会烧制陶器，不奇怪。”
    就在这时，冰屋外，慕文清迈步走来，下意识拽了拽身上的裘袍，说道，“就是这地方，很难找到烧制陶器的黏土吧？”
    “一会儿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子夜笑着问道，“王爷，谈得怎么样？”
    “差不多崩了。”
    慕文清坐在火堆前，看着眼前奇奇怪怪的烟囱，也没有在意，回应道，“意料之中，毕竟本王的那两个条件都不容易办到。”
    “不着急，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陪他们玩。”
    李子夜不在意地说了一句，没再多问，看向一旁的木槿，说道，“木槿姑娘，走啊，去找找哪有烧制陶器的黏土。”
    “我不懂这些。”
    木槿愣了一下，应道。
    “我知道你不懂，但是，你要保护我呀，我现在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质，不能落单。”李子夜一脸无奈地提醒道。
    “抱歉，忘了。”
    木槿反应过来，面露歉意，起身走到冰屋角落，拿过自己的兵器。
    “小心一些。”
    火堆前，慕文清看到两人要出去，叮嘱道。
    两人点头应下，旋即一同离开了冰屋。
    冰屋外，李子夜左右看了看，旋即朝着山谷口走去。
    这里的冰层太厚，得先找冰层薄的地方。
    不多时，山谷口，李子夜看准一块冰层稍薄的位置，转身看向后方的女子，说道，“木槿姑娘，砸吧。”
    “嗯。”
    木槿默默地应了一声，拿着手中的神兵利器朝着下方砸去。
    “轰！”
    但闻剧烈的撞击声响起，碎冰纷飞，震耳欲聋。
    五境挖坑，简单粗暴，但是，管用。
    不远处，青竹听到前方的动静，眸中异色闪过，迈步走了过去。

 第1297章 三藏到来

    长生谷，谷口。
    李子夜发号施令，木槿挖坑，配合默契，没有怨言。
    正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能让木槿这样千娇百媚的女子冒着风雪挖坑，普天之下，唯有李子夜一人。
    风雪中，木槿拎着神兵千机百炼强行砸开了身下的冰雪，巨大的裂缝不断蔓延，直达百丈之外。
    裂缝前，李子夜趴在地上瞅了瞅，然后跳了下去。
    “小心一些。”
    木槿见状，提醒道。
    “放心。”
    裂缝下方，李子夜拿出鱼肠剑挖了几块泥土，用手拈了拈，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黏土。
    质量很一般，远远比不上李家烧制瓷器和陶器所用的黏土，不过，在这冰天雪地，要求也不能太高。
    “木槿姑娘这是在做什么？”
    这时，山谷中，青竹走来，神色温和地问道，“有什么需要本皇帮忙的吗？”
    木槿看到来人，眸中闪过戒备之色，长枪横过，挡去前路。
    青竹停步，并没有发难，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容。
    裂缝下方，李子夜用包裹装了一包土，旋即手脚并用，撑着两边的冰雪，一点点爬了上去。
    裂缝前，青竹下方爬出来的年轻人，眸子微眯，很快恢复如初，微笑道，“李公子，这是在做什么？”
    “挖点泥土，烧个陶罐。”
    李子夜看着眼前妖娆美丽的妖族皇者，很是热情地回应道，“敢问妖皇如何称呼？”
    “青竹。”
    青竹笑着应道，“李公子可以和谷中众妖一样称呼本皇为青皇。”
    “青皇。”
    李子夜客气一礼，说道，“稍后我会用烧好的陶罐煮几杯茶，青皇若不嫌弃，可以过来喝一杯。”
    “茶？”
    青竹听到这个陌生而又似曾相识的称呼，点了点头，神色温和地应道，“稍后，本皇一定前去讨上一杯。”
    “一言为定，青皇，我与木槿姑娘先行一步。”
    李子夜说了一句，没再多言，拎着黏土，错身而过，朝着冰屋走去。
    木槿迈步跟上，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看向青竹妖皇的目光中尽是戒备之色。
    青竹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脸上笑容消失，眸中杀机一闪而逝。
    这李家嫡子，不简单。
    身为人质，性命朝不保夕，却还能如此处事不惊，着实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
    冰屋，李子夜和木槿走来，一同进入了屋中。
    火堆前，文亲王还在烤火，来了苦寒的极北之地后，脸色明显差了许多。
    李子夜走到篝火前，开始和泥，捏陶罐。
    一旁，文亲王和木槿安静地看着，闲来无事，学点经验。
    “刚才遇到青竹妖皇了。”
    李子夜一边干活，一边说道，“看样子不是什么善茬，估计是那种蛇蝎美人的类型。”
    说完，李子夜抬头，咧嘴一笑，补充道，“不过，我邀请她一会儿过来喝茶，王爷不会见怪吧？”
    “不会。”
    慕文清神色平和地应道，“来者是客，喝杯茶而已，本王还没这么小气。”
    “我也是这么想的。”
    李子夜微笑道，“毕竟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请人家喝杯茶理所应当。”
    旁边，木槿听过两人的谈话，不管懂不懂，反正不多嘴。
    “李教习，烧这么一个陶罐，要多久？”
    慕文清看着眼前年轻人手中渐渐成形的罐子，好奇地问道。
    “理论上要两三天，主要是定型后晾干水分所需要的时间比较长。”
    李子夜耐心地解释道，“不过，我们比较急，就先凑合烧一个用着，两个时辰搞定。”
    说话间，李子夜将捏好的陶罐放到火堆旁边，先慢慢蒸干里面的水分。
    冰屋内，两位五境大修行者，一个天命之子，紧张地看着火堆旁的泥罐子，生怕泥罐突然炸开。
    “早知道带个茶壶过来，疏忽了。”慕文清感慨道。
    “我李家老头子倒是给我准备了，不过，放在马车上，我们打完架后，便忘了。”李子夜无奈地笑道。
    两人说话间，冰屋外，青竹迈步走来，强大的气息，几乎无法掩饰。
    “来了。”
    冰屋中，慕文清开口提醒道。
    “嗯。”
    李子夜轻轻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专心烧自己的罐子。
    冰屋前，青竹停步，安静地看着前方屋子，没有着急进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过了约莫两个时辰，冰屋中，茶香飘出，沁人心脾。
    “青皇，茶已煮好，可以进来了。”
    这一刻，冰屋内，文亲王的声音响起，邀请道。
    青竹听到屋中传出的声音，迈步走入其中。
    屋内，石桌已经摆好，桌上，四个石杯中，热气蒸腾，茶香四溢。
    “青皇，请！”
    慕文清看着眼前女子，客气地说道。
    “多谢。”
    青竹上前坐下，看着桌上的四杯热茶，伸手端起了自己身前的那一杯。
    “阿弥陀佛。”
    与此同时，神女谷外，一位身着佛衣的小沙弥迈步走来，白皙的面容，看上去似乎也只有十六七岁。
    心性澄明，面若稚子，是为佛法大成的表现。
    受李子夜所邀，三藏首次来到极北之地，费了老劲，终于找到神女谷。
    神女谷内，玄风等人有感，神色都是一震。
    这股气息是？
    “佛子。”
    山谷深处，水波弥漫，水镜走出，凝声道。
    佛子身上有神女的力量，不会有错。
    “他怎么来了。”
    玄风皱眉，不解地问道。
    “恐怕和李家小子有关。”
    水镜神色凝重地说道，“这件事，越来越蹊跷了。”
    “小僧三藏，求见妖族神女。”
    神女谷外，三藏停步，双手合十，语气恭敬地说道。
    然而，就在这时，山谷内，剑气冲天，接着，一柄古剑破空而出，刺骨的锋芒，令人不寒而栗。
    “阿弥陀佛！”
    三藏见状，手中佛珠挥过，一身佛元大盛，化为重重明镜，护在身前。
    只闻轰然一声剧震，余波冲击，三藏脚下滑出数丈远，一步力踏，卸去余劲。
    下一刻，山谷口，一抹阴阳难辨的身影走出，伸手握住飞回的昆吾剑，刚要再出手，便被喝止。
    “孤峤，且慢动手。”
    狂风吹过，玄风现身，开口道，“这是神女的朋友。”
    “佛子是想通了要投靠我妖族吗，还是，另有其他的目的。”
    清冷的质问声中，孤峤、玄风后方，水镜走出，目光看着前方的三藏，淡淡道，“可否给我等一个合理的解释。”
    “阿弥陀佛。”
    三藏双手合十，朝着三人恭敬行了一礼，神色认真地说道，“小僧来极北之地，是为了救人，小僧的朋友被人抓到了妖族，性命危在旦夕，只是，小僧一人势单力薄，不得不来此，求诸位妖皇出兵相助。”

 第1298章 搬救兵

    “救人？”
    神女谷前，水镜、玄风、孤峤三位妖族皇者听过眼前小和尚的请求，脸上露出古怪之色。
    到妖族搬救兵，救一个人族？
    “很熟？”
    玄风身旁，孤峤开口，询问道。
    难道，他沉睡的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
    这小秃驴，一身妖力竟是和神女一模一样。
    “我不熟。”
    玄风回应道，“神女帮他脱胎换骨时，我还在沉睡中，尚未苏醒，水镜和他稍微熟一点。”
    说完，玄风看向一旁的水镜，示意拿个主意。
    孤峤目光也望了过去，等待水镜的决定。
    神女闭关，水镜就是神女谷的主事者，有什么事，可以全权做主。
    当然，他还是希望能打起来，睡了这么久，急需找人练练手。
    两位妖皇注视的目光中，水镜转身，淡淡道，“回谷中再谈。”
    说完，水镜没再多言，径直走回了谷内。
    玄风听到水镜的决定，倒是没有任何惊讶，转身跟了上去。
    一旁，孤峤脸上却是闪过一抹遗憾之色，短暂一瞬，恢复如初。
    可惜，打不成了。
    “多谢。”
    谷外，三藏躬身一礼，旋即跟着三位妖族皇者一同进去了神女谷。
    谷内，冰雪覆盖，很多大妖正蜷缩在黑暗中，围着冰石或者海鱼的尸体进食，对于三藏的到来，充耳不闻。
    极北之地资源越来越少，饭都吃不饱，哪还有心情管其他的事情。
    “阿弥陀佛。”
    三藏看着神女谷中妖族的生存环境，口诵一声佛号，面露不忍之色。
    青青是妖族神女，手下之人的生存环境尚且如此，可见其他的妖族，想要活下去，是何其艰难。
    短暂的思绪后，三藏目光看向了玄风和水镜身旁的孤峤，干净的目光中闪过一抹异色。
    这位妖皇应该是刚苏醒不久。
    李兄说过，妖族之人，长时间的沉眠后，身体会日渐虚弱，苏醒之后，需要很长的时间方才能够恢复。
    所以，判断一位妖族强者的实力，沉眠这个因素也要考虑在内。
    话说，方才这位用剑的妖皇，只是一剑便将他震退数步，倘若此人实力完全恢复，岂不是单手吊打他？
    阿弥陀佛，造孽啊。
    也不对，神女谷的实力越强，他们去刷怪，成功的可能才越大。
    “你就住这里吧。”
    一座冰屋前，水镜停下脚步，淡淡道，“这是李家小子曾经住过的地方，正好留给你了。”
    “多谢。”
    三藏再度一礼，目光看着眼前三人，问道，“那小僧说的出兵之事？”
    “以后再谈。”
    水镜说了一句，旋即迈步离去。
    玄风、孤峤一同跟上，也都没有多留。
    “阿弥陀佛。”
    三藏无奈地摇了摇头，旋即迈步走入了冰屋之中。
    冰屋内，依旧还有李子夜留下的石桌石凳，烟囱等东西也应有尽有，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看得出来，李子夜离开的这半年时间，妖族不止一次对冰屋进行过休整，不然，这冰雪堆砌成的小屋，也撑不了这么久。
    “会煮茶吗？”
    就在三藏收拾屋子时，玄风出现在门口，看着里面的小秃驴，开口问道。
    煮茶这种事情，着实不适合他们妖族，他和水镜研究了好几次，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阿弥陀佛，略懂一二。”
    三藏抬起头，很是谦虚地回应道。
    玄风点头，将一小罐茶叶丢了过去，说道，“一会儿我们来喝。”
    话声落，玄风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冰屋内，三藏看着手中的茶叶，想了想，开始生火煮茶。
    妖族，什么时候也学会喝茶了？
    “茶？”
    一刻钟后，神女谷深处，孤峤听过玄风之言，愣了一下，问道，“好喝吗？”
    “尝尝就知道了。”
    玄风平静道，“此前去人间，最大的收获。”
    “那是要尝尝。”
    孤峤颔首应了一声，突然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那小秃驴身上为何会有神女的力量。”
    “说来话长。”
    玄风耐心地将三年前妖族和人族之战讲了一遍。
    故事很长，玄风讲了足足半个时辰。
    尤其是李子夜、三藏和妖族的恩恩怨怨，尤其费篇幅。
    “听起来，有点意思。”
    半个时辰后，孤峤听完故事的原委，面露趣味之色，说道，“没想到，神女和那佛子还有这样的过往。”
    “茶差不多煮好了，先去喝茶。”
    玄风提醒了一句，旋即迈步朝着冰屋的方向走去。
    孤峤快步跟上，两人来到冰屋时，水镜也从另外的方向走来。
    “阿弥陀佛，茶已煮好，三位妖皇，请用！”
    冰屋内，三藏看到三人，神色客气地说道。
    石桌上，四个石杯内，茶水蒸腾，茶香弥漫。
    水镜三人在石桌前坐下，各自端起了一杯茶，开始品尝。
    “有些苦。”
    孤峤喝了一口，眉头轻皱，评价道，“味道一般。”
    “慢慢品。”
    一旁，玄风一边喝，一边神色平静地提醒道，“初始之时，我也觉得不好喝。”
    孤峤听过玄风的提醒，耐下性子，继续品茶。
    “佛子，是想让我们帮忙救李子夜？”水镜喝了一口茶，主动开口问道。
    “是。”
    三藏正色应道，“还望诸位妖皇能出兵相助。”
    “我们不是长生妖皇的对手。”
    玄风放下手中的茶杯，直接说道，“佛子的请求，我们恐怕爱莫能助。”
    “合三位妖皇之力，也不行吗？”三藏眸子微凝，问道。
    “长生谷，可不仅仅只有长生妖皇一位高手。”
    玄风平静道，“长生妖皇座下，还有三位皇者境的强者，实力并逊色我们多少。”
    “来时，小僧感应到，这谷中还有三位妖皇的气息。”三藏认真道。
    “神女谷，不能无人镇守。”
    孤峤淡淡道，“所以，即便进攻长生谷，也只有我们三人。”

 第1299章 最毒妇人心

    神女谷，冰屋之内。
    三藏听到水镜的提醒，目光下意识看向石桌对面的孤峤妖皇。
    果然，这位才是真正的大腿。
    先稳一波，看看这条大腿，呸，这位大佬什么脾气。
    “接近，仍是不敌。”
    孤峤认真品尝着杯中茶，语气平静地说道，“那老不死的，活得太久，马上就要踏出那最后一步，不好对付。”
    “你若敌不过他，那如今的神女谷，就没人是他的对手了。”
    玄风神色凝重道，“我们妖族，武学招式虽然没有人族那么精妙，但是我们拥有着人族所没有的钢皮和快速再生能力，长生妖皇以长生为名，钢皮强度和再生能力在整个妖族都称得上数一数二，想要伤他，就只能依靠你手中的昆吾神剑。”
    “昆吾，的确能伤他，不过，长生妖皇本身的实力也不弱，即便我的实力恢复巅峰，最多也只有三成的把握。”
    孤峤再次喝了一口茶，淡淡道，“更何况，我沉睡了这么久，实力短时间内很难彻底恢复，不可能赢得了。”
    “可以等几日。”
    三藏赶忙说道，“也不急在这一日两日。”
    “几日？”
    孤峤冷冷一笑，说道，“如果能等一个月以上，倒是可以，几日的话，即便资源管够，本皇的实力最多也只能恢复七到八成。”
    三藏闻言，心神一震。
    七到八成，那还打个屁。
    阿弥陀佛，罪过。
    孤峤的话落，冰屋内，一片寂静。
    水镜、玄风两人安静地喝着杯中茶，谁都没有插话。
    本来，他们就已经打算好，十日后去长生谷打一场，当然，打不打得过另算。
    那长生妖皇，最近的所作所为确实有些出格了。
    神女谷若是再无动作，长生妖皇很可能会看出神女谷已外强中干，趁机发难。
    老祖毕竟修为尽失，能不能震慑住长生妖皇第二次，无人可知。
    “可有什么办法让妖皇前辈尽快恢复修为？”沉默许久，三藏开口，询问道。
    “你若能拿出一株药王或者同等级别的天材地宝，那便没什么问题。”孤峤神色淡然地回答道。
    三藏听过孤峤妖皇的要求，手中茶杯差点没掉下去。
    药王？他要有药王，早自己吃了！不对，早被李子夜那家伙抢走了。
    就在三藏按照李子夜留下的书信，想方设法让神女谷出兵时。
    长生谷，冰屋内，同样的茶香飘出。
    青竹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美丽的容颜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说道，“味道不错。”
    李子夜听到青竹的评价，微微一笑，应道，“青皇喜欢便好。”
    味道不错？
    还真是虚伪。
    妖族，不喜欢太热的东西，首次喝茶，根本不可能喜欢。
    这一点，在水镜和玄风身上已验证过不止一次。
    那两人，也是适应了很久，才渐渐习惯了热茶的味道。
    这青竹妖皇实在太嫩了，玩弄心机前，能不能先做做功课。
    “王爷，李公子，本皇可否亲自尝试一下煮茶？”
    强忍着喝完一杯茶，青竹看着眼前两人，一脸希冀地问道。
    李子夜、文亲王听到青竹妖皇的要求，对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
    狐狸尾巴要露出来了。
    “当然可以。”慕文清点头应道。
    “多谢。”
    青竹妖皇谢了一句，旋即起身来到火堆前，尝试煮茶。
    “可需要帮忙？”慕文清随口问道。
    “不用，本皇想自己试一试。”
    青竹应了一声，往陶罐里倒入茶叶和清水，开始煮茶。
    桌前，李子夜、文亲王一边喝茶，一边安静地等着，甚至都没有多看青竹妖皇一眼。
    妖族，放着自己的优势不用，非要在人族的老狐狸面前耍心眼，着实愚蠢。
    “李教习，趁着还活着，多喝几杯，以后你可能就喝不到了。”慕文清喝着杯中茶，半真半假地说道。
    “王爷莫要吓我。”
    李子夜故作镇定地应道，“王爷，长生妖皇未必能满足您的要求，不如，王爷饶我一命，我愿意用李家所有的财富作为交换。”
    “你的条件，本王会考虑。”
    慕文清淡淡道，“不过，本王还是对妖族答应的东西更感兴趣。”
    火堆前，青竹听过两人的谈话，眉头轻皱。
    这李家嫡子果然贼心不死，到了现在，还要垂死挣扎。
    “咕嘟咕嘟。”
    就在青竹沉思之时，眼前火堆上，茶水开始沸腾，水汽遮目。
    青竹回过神，立刻将陶罐拿了下来，然后端着煮好的茶水来到桌前，为眼前三人各倒了一杯茶。
    “木槿，柴不够了，再去捡一些吧。”
    慕文清看了一眼桌上的三杯茶，开口说道。
    “是。”
    木槿闻言，恭敬地应了一声，旋即起身离开。
    青竹见状，眉头不自觉一皱，却没有多说什么，目光看着眼前两人，微笑道，“王爷，李公子，尝一尝味道如何，本皇第一次煮茶，不足之处，还望不要见怪。”
    “青皇客气了。”
    慕文清微微颔首，伸手端起身前的石杯，轻轻品了一口。
    一旁，李子夜也没有任何迟疑，端起茶水喝了起来。
    青竹看到两人全都喝了茶水，嘴角微弯，很快恢复如初，问道，“怎么样？”
    “还不错，就是感觉哪里不太对。”
    慕文清应了一句，目光看向一旁的李子夜，说道，“李教习是煮茶的行家，或许有不同的见解。”
    “茶投的早了些。”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神色平和地说道，“这是高山茶，沸水投茶，味道最佳，青皇可以尝一下，现在的茶是不是多了几分苦涩。”
    青竹听过前者之言，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旋即轻轻点了点头，应道，“果然苦了不少，李公子对茶艺的见解，当真令本皇佩服。”
    “青皇过誉。”李子夜轻声应道。
    茶喝一盏，青竹眼见时间差不多了，起身说道，“王爷，李公子，多谢款待，本皇还有些事要做，就不叨扰了，先走一步。”
    “青皇慢走。”
    慕文清、李子夜一同起身，客气道。
    青竹颔首，旋即转身离去。
    “最毒妇人心。”
    青竹离开后，李子夜看着桌上的茶，神色冰冷地说道，“还好王爷先一步支开了木槿姑娘，不然，木槿姑娘肯定要中招了。”

 第1300章 怜香惜玉

    长生谷，冰屋中。
    慕文清看着桌上原本属于木槿的茶杯，问道，“李教习，对毒了解多吗？”
    “不多。”
    李子夜随口应道，“懂一点点，王爷您呢？”
    “好巧，本王也懂一点点。”慕文清轻笑道。
    “那一起研究研究？”李子夜面露笑意，提议道。
    “也好，请。”
    慕文清伸手，客气道。
    “请！”
    李子夜回应，然后在石桌前坐下了下来。
    慕文清端起木槿的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人分了一半，说道，“刚才仔细品了一下，这茶中应该不是致命的毒药，而是一种可侵蚀神藏的奇毒，李教习再试一试本王的判断有没有出错。”
    “的确如此。”
    李子夜端起身前的半杯茶，再次喝了一口，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应道，“王爷的判断应该没错，根据毒性来看，发作的时间应该是十二个时辰左右，还不错，挺小心。”
    “有点心机，但是，不多。”慕文清笑道。
    “哈哈。”
    李子夜听到眼前文亲王的评价，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那还是要小心一点，若是栽到这种小角色手里，可就丢人丢大了，待木槿姑娘离开这里，要如何说起这件事？文亲王与李教习联手设局，与神明博弈，奈何出师未捷身先死，尚未见到光明之神，却意外亡于名不见经传的青竹妖皇之手，可悲、可叹、可惜！”
    “听李教习这么一说，是挺丢人的。”
    慕文清轻轻一笑，端起自己的半杯茶，又喝了一口，说道，“这种侵蚀神藏的毒，似乎是不可逆的，中毒之后，毒性会无声无息侵入神藏，而且，此毒最歹毒之处，便是可以附着真气之中，越是着急动用真气，扩散的便越快，想要运功驱毒，都不可能。”
    “最毒妇人心。”
    李子夜感叹道，“第一次见面就送这么大的礼，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礼了。”
    “这种事，还是本王来吧。”
    慕文清微笑道，“李教习如今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质，最好还是不要动武，以免让人心生怀疑。”
    “也对。”
    李子夜点了点头，说道，“那便劳烦王爷了。”
    “举手之劳。”
    慕文清神色平和地应了一句，刚要再说什么，身子一顿，目光看向冰屋外，没有再说下去。
    “王爷。”
    这时，冰屋外，木槿抱着好不容易找来的柴火走入屋内，放下柴火后，面露担忧之色，说道，“这里能烧的东西太少了，恐怕撑不了一个月那么久。”
    “李教习，本王对极北之地不熟，你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慕文清闻言，目光下意识看向眼前的年轻人，询问道。
    “有。”
    李子夜颔首应道，“即便是极地，应该也有露于表面的油藏或者煤矿，若实在没有，距离这里不远，有一片海，我们可以去海里抓一些海物，它们的油脂同样能够燃烧，撑上个把月，不成问题。”
    说到这里，李子夜看向一旁的木槿，继续道，“今天太累了，先好好休息，明天我陪木槿姑娘去找。”
    “多谢李教习。”
    木槿面露感激之色，谢道。
    她最担心的事情便是王爷的身体能不能撑过这极北之地的严寒，幸好有这位李教习在，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应该的。”
    李子夜笑着应道，关心则乱，木槿这姑娘不错，很忠心，他很喜欢。
    “本王也去吧，长长见识。”
    石桌对面，慕文清及时说道。
    “王爷也要去？”
    木槿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不放心地劝告道，“王爷，外面天寒，您还是留下吧，我与李教习去找便就行。”
    “无碍。”
    慕文清笑了笑，应道，“本王有王玉护身，短时间离开，不会有事的，寻找油藏和煤矿这样的趣事，在宫中可没有，本王怎能错过。”
    木槿听过王爷之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劝说，目光下意识看向一旁的李教习，示意帮忙劝一劝。
    石桌前，李子夜拿起陶罐，用清水洗净，然后走到火堆上开始烧水，就当没看到木槿的求助。
    劝？那是不可能的。
    文亲王不去，谁去对付那位青竹妖皇。
    难道让他这个怜香惜玉的君子对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下死手吗？
    他可做不到。
    ……
    同一时间神女谷，冰屋内。
    三藏听过孤峤妖皇的要求，白皙的小脸上露出一抹愁容。
    哪里给这位大腿找一株药王去。
    这冰天雪地，荒山野岭，莫说药王，就算几根枯草都好不找。
    想了半天，三藏眸子突然一亮，急声说道，“小僧想起来了，神女谷中，应该还有一条螣蛇，它的血肉，灵气必然不逊色于一株药王，孤皇可以将它全吃了，这样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实力。”
    玄风、水镜闻言，互视一眼，眸中异色闪过。
    这小秃驴，够精明的。
    当初那条螣蛇，虽然身上的大部分宝物都被李家小子拿走了，不过，螣蛇的血肉，却还留在神女谷。
    螣蛇是接近化龙的神兽，血肉中的灵气并不少。
    但是，这小秃驴此次有些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本皇，不吃血食。”
    孤峤听过眼前小秃驴的提议，神色淡漠地应道。
    三藏神色一怔，面露遗憾之色。
    吃素的？
    平时觉得不吃血食的妖挺有原则，现在，怎么觉得这么别扭。
    原则，能松动松动不？
    当然，这些话，三藏不敢说，怕眼前孤峤妖皇一剑捅死他。
    就在三藏为如何帮孤峤妖皇恢复实力感到发愁时。
    神女谷外百里，冰天雪地中。
    一道身着儒袍的年轻身影迈步走来，或许因为天气太冷，平日里气质儒雅的儒门网红，如今也冻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冻死宝宝了。”
    茫茫雪地中，常昱举目四望，寻找神女谷的踪迹。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妖族是怎么生存的？
    要不是事关李教习的性命，他可不想在这破地方待一天。
    好冷。
    李教习，你撑住，本喇叭这就来救你！

 第1301章 怜香惜玉李子夜

    寒夜，伸手不见五指。
    极夜世界，冰雪封山，双目所及，漆黑一片，啥也看不到。
    “李教习竟然还随身带了夜明珠来？”
    长生谷外，慕文清看着身旁年轻手中的夜明珠，诧异地问道。
    “多准备点东西，有备无患。”
    李子夜笑着应了一句，从怀里又拿出了一颗夜明珠递了过去，说道，“送王爷一颗。”
    “呵。”
    慕文清见状，轻轻一笑，道，“李教习的好意本王心领了，不过，本王不需要这些东西。”
    说到这里，慕文清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看向身旁的丫头，问道，“李教习，可以将这颗夜明珠送给木槿吗？”
    “当然可以。”
    李子夜很是大方将珠子递给了木槿，一点心疼的意思都没有。
    这等俗物，李家多得是。
    只要金银能买到的东西，李家从来不缺。
    就是这么庸俗。
    身为暴发户的李子夜，从来不曾刻意掩饰自己暴发户的气质。
    自己赚的钱，凭什么不能花。
    文亲王身旁，木槿看到李教习递过来的夜明珠，眸中喜色一闪而逝，伸手接过珠子，轻声道，“多谢李教习。”
    “客气。”
    李子夜笑道，“这次，我们要是能活着回去，这样的珠子，我送姑娘百八十颗。”
    木槿闻言，愣了一下，一时间被某人的暴发户气质所震慑。
    一旁，慕文清听到前者无比豪气的许诺，忍不住笑了笑。
    这小家伙，他很喜欢，比朝廷中那些白痴有意思多了。
    “李教习，你说的露天油藏和煤矿有什么特征吗？”短暂的小插曲后，木槿收敛心神，开口问道。
    “没有。”
    李子夜摇头道，“全凭运气，不过，两位也知道，在下有着天命之子的称号，运气一向不错，肯定能找到的。”
    两个时辰后。
    “李教习，能找到吗，找不到我们就先回去吧，太冷了，我担心王爷的身体扛不住。”一望无际的冰天雪地中，木槿注意到王爷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开始催促道。
    找了这么久，她觉得他们周围的景象就没变过。
    “没事，本王还扛得住。”
    一旁，慕文清勉强一笑，示意自己没事。
    李子夜看到文亲王马上就要冻死了，面露尴尬之色，说道，“去海边看看，若是还找不到，就先带些海物回去。”
    说完，李子夜在前带路，朝着海边走去。
    木槿扶着身旁王爷迈步跟上，不时问上一句，生怕自家王爷坚持不住。
    不多时，三人来到海边。
    一望无际的大海，波涛暗涌，即便极北天寒地冻，海面上依旧没有完全结冰。
    “木槿姑娘，你去抓些海物吧，我和王爷在岸边等你。”李子夜转身看向木槿，提议道。
    “好。”
    木槿应了一声，手持千机百炼，纵身一跃，飞至海面的浮冰上，开始寻找海中生物。
    “王爷，时辰差不多到了。”
    岸边，李子夜看着远处浮冰上的木槿，提醒道。
    “嗯。”
    慕文清轻轻点了点头，应道，“客人跟了我们一路，也挺辛苦的，便让她得偿所愿吧。”
    “毕竟是一尊妖皇，王爷有把握吗？”李子夜最后询问道。
    “有。”
    慕文清轻声应道，“对了，李教习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
    李子夜摇头应道，“不过，一尊妖皇，应该能烧很久。”
    “不错的提议。”
    慕文清笑了笑，说道，“到时辰了，你来，还是本王来？”
    “我来吧。”
    李子夜应了一句，脸色突然一白，然后，一口黑血喷出，染墨身前冰雪。
    “李教习。”
    慕文清神色一变，震惊地问道，“你中毒了？”
    “王，王爷，救我！”
    李子夜无力地瘫倒在地，伸出手，一脸求生心切地哀求道。
    粗劣的演技，不算高明，甚至有点敷衍。
    慕文清见状，脸色变了又变，犹豫了一下，说道，“罢了，你现在还不能死，本王便救你一命。”
    说完，慕文清翻掌凝元，一身真气汹涌而出。
    然而，就在慕文清准备运功为眼前人疗伤时，猛地，脚下一个踉跄，同样一口黑血吐出。
    “怎会？”
    慕文清面露震惊之色，马上催动真元，为自己驱毒。
    “王爷，本皇的毒，越是动用真气，蔓延的速度便越快。”
    就在这时，风雪尽头，一抹美丽的身影走至，转眼之间，已至海岸边。
    “青皇！”
    慕文清看到来人，似乎明白了什么，怒声道，“本王是长生妖皇的贵客，你这么做，就不怕长生妖皇怪罪吗！”
    “王爷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青竹看着眼前中毒的两人，微笑道，“吾皇要的人，只有这李家嫡子，王爷的死活，吾皇从来都不在意，本皇杀了你，还省去吾皇不少麻烦。”
    “王爷！”
    这一刻，远处的浮冰上，木槿注意到海岸边的惊变，立刻纵身原路返回。
    只是，木槿为了寻找海中活物，已然远离海岸。
    远水，救不了近火！
    海岸边，青竹看到远方急匆匆赶回的木槿，似笑非笑道，“王爷，那位姑娘，对你真是忠心，王爷放心，稍后，本皇也会送她一程，让你们主仆九泉之下可以同行。”
    话声落，青竹没有再耽搁，抬手凝妖元，旋即重重一掌，拍了下去。
    “轰！”
    但闻惊天一声巨震，漆黑的鲜血喷洒漫天，青竹身后，不知何时，一颗青色珠子无声飞至，轰然一声砸在其后心之上。
    青竹身子一个踉跄，未及回神，眼前，慕文清已经起身，手持火玉，再度一掌拍在前者心口。
    突来的惊变，青竹来不及反应，身上钢皮，应声而碎。
    下一刻，青竹前心与后心处，水火王玉同时爆发出恐怖的水火之力，瞬间将其心脉彻底摧毁。
    “不，不可能。”
    青竹一口鲜血吐出，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心口，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结果竟是会变成这样。
    明明，她亲眼看着两人将茶喝下去的。
    “有什么不可能的。”
    后方，李子夜起身，转了转手中的鱼肠剑，问道，“王爷，您觉得，一尊妖皇能烧几天？”
    “两三天应该没什么问题。”慕文清神色平和地应道。
    “差不多，省点烧，说不定能撑五天以上。”
    李子夜迈步走上前，目光看着眼前青竹妖皇，微笑道，“青皇，我们人族有一句话，死者为大，意思大概是，人死后，恩怨都一并勾销，要尊重死者的遗体，所以，在你死之前，我得先一刀刀剐了你，这样，就不算违背我人族的道德标准了。”

 第1302章 在下常昱

    极北之地。
    青竹妖皇设局算计两个老狐狸，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海岸边，文亲王一掌震碎了青竹妖皇的心脉，没有丝毫怜香惜玉。
    不论李子夜还是文亲王，都明白一个道理。
    坏人，死于话多。
    所以，文亲王出手之时，没有任何留情，干脆果决，一掌毙命。
    冰天雪地中，青竹妖皇无力地跪在地上，已然出气多进气少。
    纵然再生能力强大的妖族，心脉被毁，也不可能修复。
    后方，李子夜拿着鱼肠剑上前，准备先取血。
    妖皇啊，心头的精血，肯定不少。
    这可是他铸剑的关键材料。
    想到这里，李子夜将手中鱼肠剑直接插入了青竹心脏，开始取血。
    “呃！”
    剑入心脏，青竹口中，痛苦之极的闷哼声响起，身子剧烈颤抖起来。
    海域上，木槿纵身赶回，看着眼前血腥残忍的一幕，身子也下意识一颤。
    但见鱼肠剑上，黑血泊泊溢出，黑血流尽之后，一抹殷红的心头血沁出，鲜艳夺目。
    李子夜熟练地拿过一个玉瓶，将心头血小心地接了进去。
    小半瓶心头血，寒气弥漫，刺骨异常。
    李子夜满意地收起玉瓶，拔出鱼肠剑，准备下一步工作。
    解刨！
    妖物他刨过，不过，解刨一尊妖皇，他还是第一次。
    有些兴奋。
    “李教习。”
    一旁，木槿看着地上还没死透的青竹妖皇，面露不忍之色，说道，“给她一个痛快吧。”
    李子夜听过木槿之言，咧嘴一笑，应道，“还是木槿姑娘心善，我尽可能让她少点痛苦。”
    说完，李子夜手中鱼肠剑挽了一个剑花，再次朝着青竹妖皇胸口插去。
    殊不料。
    就在这时，天地间，一股强大的气息出现，愤怒而不可抑，妖气如浪，朝着三人压下。
    慕文清见状，冷哼一声，踏步上前，周身真气汹涌而出，双掌倾元，迎上从天而降的恐怖妖气。
    “轰！”
    但闻海岸上空，两股力量应声碰撞，余波弥天压下，三人后方，惊涛翻涌，浪击九天。
    “长生妖皇！”
    李子夜和木槿身前，慕文清看着黑夜尽头弥漫而至的妖云，冷声道，“这便是长生谷的待客之道吗？”
    “文亲王，你等擅自杀我长生谷的妖皇，是否太不将本皇放在眼里了！”说话间，黑夜尽头，一道强大的身影迈步走来，瞬息之间，已至三人眼前。
    相隔十丈，长生妖皇、文亲王两人目光对视，锋芒碰撞，各不相让。
    “是青竹妖皇下毒在先，本王身中奇毒，为求自保，所以才下手重了些，还望长生妖皇明察。”慕文清看着前方的长生谷之主，神色淡漠说道。
    长生妖皇听过前者之言，神色沉下，目光看着三人身旁已经彻底没了气息的青竹妖皇，冷声道，“原来如此，王爷没事便好。”
    说到这里，长生妖皇抬手凝元，一股巨大的吸力传出，直接将青竹妖皇拘至身前。
    下一刻，长生妖皇周身黑色妖气涌出，竟是将青竹妖皇一身血气和残余妖力吞噬殆尽。
    文亲王身后，李子夜看着前方一幕，眸子微微眯起。
    难怪长生妖皇能活这么久，不仅能屈能伸，还足够心狠手辣。
    可惜，他本来还想好好研究一下妖族皇者的身体和普通妖族究竟有什么不同。
    十丈外，长生妖皇吞噬过青竹妖皇的肉身后，一身气息，隐约间又增强了几分，恐怖的妖力汹涌，杂乱而又厚重。
    显然，青竹妖皇并非长生妖皇吞噬的第一个妖族。
    “王爷，回去吗？”
    吞噬过青竹妖皇的力量后，长生妖皇扫了一眼前方三人，仿若无事发生一般地问道。
    “回。”
    慕文清应了一句，旋即迈步走上前去。
    李子夜、木槿跟在后方，不言一语。
    三人一妖同行，原路返回长生谷，一路之上，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异常压抑。
    很快，三人回到谷中，长生妖皇冷着脸离开，心情明显不怎么好。
    “真能忍。”
    冰屋中，李子夜走到火堆前，先将茶水烧上，神色平静地说道。
    “他越能忍，就越说明李教习和本王此前的推断是对的。”
    慕文清来到火堆前，伸出手烤了烤，轻声道，“我们杀了青竹妖皇，等于当众打了他的脸，长生妖皇身为一方霸主，若不是有不得不为的理由，绝对不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说明我很重要。”
    李子夜笑了笑，说道，“王爷有我这张底牌在手中，长生妖皇不忍也得忍。”
    “不错。”
    慕文清点头道，“而且，根据我们之前的推断，长生妖皇背后之人，很有可能是光明之神，那今日长生妖皇的隐忍，就更有道理了，他是奉命行事，纵然被人打了脸，也只能忍。”
    “可惜，未能将那青竹妖皇的肉身抢到手，不然，还能烧个几天。”李子夜看着眼前的火堆，半开玩笑地说道。
    “呵。”
    慕文清听到前者的玩笑之语，轻轻一笑，配合地应道，“再找机会吧，他手下，不还有两尊妖皇吗？”
    “有道理。”
    李子夜闻言，嘴角微弯，说道，“早晚都是我们的柴火。”
    就在李子夜和文亲王盯上长生妖皇座下的另外两尊妖皇时。
    神女谷外。
    又找了一天路的常昱，终于找到了地方，目光看着前方山谷，激动的都快哭了出来。
    不过，不敢哭。
    天太冷，怕眼泪冻到脸上。
    “又来客人了。”
    神女谷深处，水镜感受到谷外的陌生气息，眉头轻皱，说道，“而且，又是个人族。”
    “估计也是来救李家小子的。”
    一旁，玄风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惊讶之色，应道，“我去看看。”
    说完，玄风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数息之后。
    神女谷前，狂风大作，玄风现身，目光看着眼前年轻人，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常昱看到前方突然出现的妖族皇者，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气质，拱手客气一礼，说道，“在下常昱，李教习的学生。”

 第1303章 送财童子

    神女谷。
    谷口。
    玄风听过眼前年轻人之言，神色微怔，很快反应过来，凝声道，“你是儒门之人？”
    李家小子，好像是太学宫的教习，他的学生，必然出自儒门的太学宫。
    而且眼前年轻人一身行头，和那白忘语一模一样，身份，呼之欲出了。
    “是。”
    常昱也没有隐瞒，如实说道，“我是儒门书儒掌尊座下的弟子。”
    玄风听到掌尊两个字，下意识想起儒门的法儒掌尊。
    当初极夜世界一战，那老头赢得了妖族所有人的尊重。
    短暂的思绪后，玄风压下心中波澜，说道，“跟本皇来吧。”
    说完，玄风转过身在前带路，走入谷中。
    常昱跟在后方，好奇地看着神女谷的景象，待看到黑暗角落中一尊尊正在吃血食的大妖后，差点没恶心的吐出来。
    很快，冰屋之前，玄风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身后的儒门弟子，开口问道，“你是住这里，还是山洞？”
    “这里。”
    常昱很是干脆地应道。
    李教习说过，冰屋是很暖和的，他才不会傻不拉几的住山洞。
    “阿弥陀佛。”
    就在这时，冰屋内，一声佛号响起，三藏推开门走出，看着眼前人，开口道，“常施主，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佛子。”
    常昱看到眼前小秃驴，脸上露出一抹喜色，说道，“你来多久了？”
    “刚来两天。”
    三藏轻声道，“常施主也是来救李兄的？”
    “对呀。”
    常昱使劲点了点头，一脸希冀地问道，“佛子，李教习留下的信上说，你会来此帮忙请救兵，怎么样，谈成了吗？”
    “差一点点。”三藏有些不好意思地应道。
    “差什么？”常昱疑惑地问道。
    “一株药王。”
    三藏实话实说道，“或者，同等级别的天材地宝。”
    “我有。”
    常昱拿下身后包裹，打开后，露出一堆瓶瓶罐罐，自顾自地说道，“来时去丹房转了一圈，把能拿的全拿来了，这些丹药的品质虽然不如药王，但是，这么多加起来，也相差不多了。”
    “阿弥陀佛。”
    三藏瞠目结舌地看着前者包裹里的一大堆玉瓶，白皙的小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这是把整个太学宫的丹房都搬空了吗？
    一旁，玄风听过两人的谈话，眸子微眯。
    他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
    这两人好像都是有备而来，而且，似乎都是李家小子叫来的。
    难道，李家小子被抓前，就已经猜到自己要出事？
    “玄风前辈。”
    冰屋前，三藏收敛心神，目光看向前方玄风妖皇，神色认真地说道，“可否请孤皇前辈来此一趟，再次谈谈出兵之事。”
    “可以，稍等。”
    玄风颔首，一步迈出，身影再度消失不见。
    “好快。”常昱感慨道。
    “玄风妖皇是妖族速度最快之人，李兄也曾跟随玄风妖皇修炼过一段时间。”
    三藏简单解释了一句，继续说道，“常施主，我们进屋说话。”
    “好。”
    常昱应了一声，迈步进入了冰屋内。
    屋中，常昱放下包裹，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沉沉喘了一口气，说道，“累死我了，这极北之地，着实不是一般的远。”
    “确实有些远。”
    三藏上前，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神色平和道，“喝杯茶，休息休息。”
    “还有茶？”
    常昱看到前者递过来的茶水，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伸手接了过来，一口喝了干净。
    “佛子，你是不是知道，为了隐匿行踪，我这一路都是两条腿跑来的，又怕误了李教习的事，路上就没敢休息，甚至连口水都没时间喝。”
    常昱絮絮叨叨地抱怨了几句后，将喝完的空茶杯放下，目光希冀地看着眼前小和尚，意思是，还有吗？
    三藏心领神会，再次为前者倒了一杯茶。
    连喝了两杯茶后，常昱感到舒服了不少，开口问道，“佛子，李教习信中说，让我多带点丹药，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了让妖族沉睡的皇者尽快恢复实力。”
    三藏轻声道，“李兄应该是算到神女谷为对抗长生妖皇，必定会唤醒其他的妖族皇者，但是，妖族经过长时间的沉眠，身体会变得十分虚弱，需要很久才能恢复……”
    冰屋中，三藏将他了解的事情说了一遍，事无巨细。
    这一刻，冰屋外，三道身影迈步走来，正是如今神女谷最强的三位妖皇。
    房门打开，玄风三人相继进入冰屋，目光看着屋中的儒门弟子，神色各异。
    上一次，人族与妖族的战争，妖族之所以落败，儒门毫无疑问占据了重要的因素。
    所以，玄风和水镜在看向常昱时，心中总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但是，比起李家小子在此前战争中的‘功劳’，眼前儒门弟子那一点贡献，却又是那么微不足道。
    他们连李家小子都能接受，似乎没有什么理由把这儒门弟子怎么样。
    玄风、水镜对视一眼，然后收回了目光。
    罢了，伸手不打笑脸人。
    现在并非战争时期，种族恩怨暂且放到一边吧。
    “人族子弟，竟敢跑到妖族之地，阁下的胆子可真不小。”
    一旁，孤峤迈步走上，随手拿起了桌上的一瓶丹药，打开后闻了闻，点头道，“药力还凑合，这么多加起来，的确不输于一株药王了。”
    说到这里，孤峤看向眼前儒门弟子，问道，“这些丹药，价值不菲，你确定都给本皇吗？”
    “只要孤皇前辈答应帮忙救李教习，这些丹药可以全部给孤皇前辈。”常昱神色认真地说道。
    “不能保证。”
    孤峤淡淡道，“长生妖皇的实力，在整个妖族都排得上前三，本皇即便实力完全恢复，也未必是他的对手，能不能救出那位李家嫡子，本皇并无把握，只能说，尽力而为。”
    “可以。”
    常昱毫不犹豫地答应道，“只要孤皇前辈肯出手，拖住那位长生妖皇，我们便有救出李教习的机会。”
    “如你所愿，七天后，本皇会与玄风、水镜一同兵发长生谷！”
    说话间，孤峤伸手在石桌上挥过，顿时，妖气弥漫，将所有装有丹药的玉瓶全部收纳。

 第1304章 天光

    “兄台，你们吃的是啥？”
    “海鸭尸体？我吃吗？不吃，不吃，谢谢啊，谢谢你全家。”
    神女谷，自来熟的常昱老实不到一天，就开始到处瞎溜达，遇到好奇的事情，便凑上前问一问，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客人的意思。
    某种程度来说，常昱和李子夜是同一类型的人，只要腿不断，嘴不哑，就绝对要出去找点事做。
    闲着？那是不可能的。
    唯一不同的是，李子夜是一个做任何事都有目的的人，哪怕打个招呼，心里都要盘算几圈。
    而常昱，纯属吃饱撑的。
    “什么，你要找我比划比划？算了，你打不过我，就不欺负你了。”
    溜达了一个时辰，常昱遇到好几个妖王的挑战，直接一口回绝，拒不接受。
    开什么玩意，妖王可是相当于人族的四境，他现在是五境，赢了不光荣，输了还丢人。
    “常先生。”
    就在常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溜达到哪里时，阴月快步走来，挡去了前路，神色认真道，“前面是我妖族禁地，你不能再往前走了。”
    “禁地？抱歉，我不知道。”
    常昱闻言，神色一怔，赶忙道歉，准备离开。
    “常先生稍等。”
    这一刻，妖族禁地外，狂风卷动，玄风迈步走出，目光看着眼前年轻人，开口说道，“本皇曾听李教习说过，儒门书儒掌尊是符咒的集大成者，不知常先生是否有那种为人聚灵的符咒。”
    说到这里，玄风语气稍微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身边的阴月，继续道，“阴月的修为已受困王者境巅峰多年，可惜我妖族资源贫瘠，孤峤他们觉醒后，谷中资源更是捉襟见肘，无法满足需求，若是可能，还望常先生能够给予一枚聚灵的符咒，本皇感激不尽。”
    “没有啊。”
    常昱听过眼前玄风妖皇的问题，想都没想，直接否认道，“来的时候太匆忙，没有带这种符咒。”
    聚灵符？有是有，不过，不能给。
    妖族可是人族的大敌，他不能助纣为虐！
    那孤峤妖皇恢复实力，是早晚的事，帮了也就帮了，但是，让妖族多一尊皇者境，可就不一样了。
    他日战场相见，一尊妖族皇者毫无疑问会给人族带来莫大的麻烦。
    不帮，绝对不帮。
    “本皇不白要先生的符咒。”
    玄风正色道，“在极北之地，有一种光，名为天光，每隔十二年才会降临世间一次，这种天光可帮人脱胎换骨，作用无穷，常先生来得巧，下一次天光降世就在一个月后，若是先生愿意帮阴月这一次，本皇全力为先生争取一个进入天光的机会。”
    “这么巧？”
    常昱愣了一下，十二年一次的大机缘，他都碰到了，这不是一般的巧啊。
    难不成，他才是传说中的天命之子，儒首他老人家和天书它老人家搞错了？
    “常先生考虑考虑。”玄风平静道。
    “玄风前辈太过客气了。”
    常昱回过神，灿烂一笑，立刻改变口风，解释道，“刚才没来得及说清楚，聚灵的符咒，我虽然没有带过来，但是，我可以画一张，只是，这种等级的符咒很难画，我至少要准备一个月才行，就是不知道玄风前辈和阴月姑娘等不等得了。”
    “等得了。”
    玄风看着眼前小子变脸比翻书还快的速度，也没有在意，微笑道，“常先生可以慢慢准备，不着急。”
    “好，那我这就回去准备。”
    常昱抱拳一礼，旋即转身离开。
    赚了！
    极北之地的天光，他在太学宫的藏书中见过一些记载，据说，千年之前，曾有人族大修行者游历天下时，很偶然的机会，在极夜之地的边缘遇到天光降世，最终成功破五境，聚道花，踏入传说中的三花境。
    这可是大机缘，十二年难遇。
    “一个月后？”
    同一时间，长生谷，冰屋内，李子夜听过文亲王之言，面露震惊之色。
    “嗯，就在一个月后。”
    慕文清坐在火堆前，一边烤火取暖，一边说道，“来之前，本王算了很久，时间正好来得及，李教习有没兴趣去一趟。”
    “当然。”
    李子夜毫不犹豫地应道，“王爷也知道，我想要破境是何等艰难，这等机缘，绝不能错过。”
    说完，李子夜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看着眼前文亲王，不解地问道，“王爷不去吗？这天光若是能帮人脱胎换骨，说不定可以治愈王爷体内的暗疾。”
    “没那么神奇。”
    慕文清轻声道，“李教习是习武之人，应该明白，脱胎换骨四个字代表什么，李教习用了多少药王和神物，至今也未能真正脱胎换骨，八脉皆通，传说总是有夸大的成分，不过，这天光降世是一次不错的机缘，这点倒是毋庸置疑。”
    话至此，慕文清慕文清看向身旁的丫头，神色平和地说道，“到时候，木槿也一起去吧，既然来了极北之地，不去实在可惜。”
    “王爷去，奴婢便去。”
    木槿从火堆上取下茶壶，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回答道。
    “到时候再说吧。”
    慕文清微微一笑，接过热茶，没有再多说什么。
    火堆对面，李子夜看出文亲王的顾虑，也端起自己身前的热茶，默默地喝了一口，没有多言。
    先天不足，意味着寿元受损，而且，文亲王身上的暗疾，已越来越重，即便寻到神物，恐怕也无力回天了。
    就身体的情况而言，文亲王和儒首，有几分相像。
    大限将至！
    可惜了。
    如此惊才绝艳之人，本该如骄阳一般惊艳整个世间，最终，却是极有可能长眠在这永远是黑夜的极夜世界。
    上天，总是这样不公。
    过慧易折，文亲王的情况，便是最好的写照。
    “李教习，你准备的那些后手，何时来？”
    许久的沉思后，慕文清抬头看着眼前年轻人，开口问道。
    “应该已经来了。”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回答道，“算算时间，差不多快有动静了。”
    “那就好。”
    慕文清轻轻点了点头，轻声道，“本王也准备了一些，如今，应该也已在路上了。”

 第1305章 攻打长生谷

    “常施主。”
    神女谷，冰屋内，三藏看着眼前一直在写写画画的常昱，不解地问道，“你不是带了很多符咒来吗，怎么还在画？”
    “我怕不够用啊。”
    常昱抬起头，咧嘴一笑，应道，“李教习的本事，佛子应该清楚，和他有关的麻烦，只要参与，轻则伤筋动骨，重则一命呜呼，我不多准备点，怕回不去儒门。”
    “阿弥陀佛，有道理。”
    三藏闻言，感觉真特么有道理，顿时后悔自己准备的后招有点少了。
    不过，他可是佛子，阿弥陀佛应该会保佑他的。
    会吧？
    “阿弥陀佛。”
    想到这里，三藏忍不住又念了一声佛号，开始临时抱佛脚，心中一遍又一遍地诵经念佛。
    “佛子，你这是在做什么？”一旁，常昱见状，不解地问道。
    “在求我佛保佑。”三藏回答道。
    “管用吗？”
    常昱疑惑地问了一句，双手合十，也开始有样学样，神神道道地念叨道，“孔圣在上，儒首保佑，让弟子能好胳膊好腿的活着回去！”
    冰屋内，两个平时不诵经的神经病临时抱佛脚，祈求自家佛祖或者圣人保佑。
    “你要将你自己的名额，让给那儒门弟子？”
    与此同时，神女谷深处，水镜听过玄风之言，眉头轻皱，说道，“你刚入皇者境，还未进过那天光之中，不该错过这次机会。”
    “再等十二年便是。”
    玄风神色平静地说道，“若能换得阴月入皇者境，值得。”
    “即便有那聚灵符，阴月也未必能入皇者境。”
    水镜正色道，“你也知道，我妖族虽然寿元悠久，但是，修炼速度要比人族慢上许多，阴月的天赋，远不如你那般得天独厚，她入皇者境的可能，并不算高，你让出这次机会，下一次，不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你不要忘了，妖族中，若无战争，皇者境不允许一直在苏醒状态，这次孤峤他们醒来，你和我也许很快就要沉眠，为族人节省资源。”
    妖族中，王者境之上的强者，醒来一批，另一批就要进入沉眠，若是全都苏醒，那整个极北之地的资源，很快就会彻底枯竭。
    这便是妖族的现实情况，残酷而又令人绝望。
    生存，对于妖族而言，已成为最大的难提。
    “水镜，我意已决。”
    一旁，玄风不为所动，目光注视着前方，应道，“妖族中，最缺的便是希望两个字，若是因为孤峤他们醒来，便断了其他人入五境的希望，实在太过残忍，此事就这么决定吧，给阴月一次机会，届时，不论她能不能入皇者境，至少不会留下什么遗憾。”
    水镜听过前者的话，沉默下来，没有再多劝。
    “轰！”
    就在这时，山谷中，一道剧烈的爆炸声响起，震天动地。
    不少正在进食的大妖和妖王被这突然响起的爆炸声吓了一大跳，手中的小鱼干都吓掉了。
    水镜、玄风神色一凝，身影同时消失不见。
    但见冰屋所在之地，两个浑身褴褛的身影站在那里，蓬头垢面，看上去狼狈极了。
    而冰屋，早已被整个掀飞，就剩下了断壁残垣。
    “怎么回事？”
    下一刻，水镜、玄风现身，看到眼前景象，眉头皱起，开口问道。
    “画符时没控制好，爆炸了。”
    被炸飞的冰屋前，常昱一脸尴尬地摸了摸脑袋，回答道。
    “阿弥陀佛。”
    一旁，凭白无故被殃及池鱼的三藏口诵一声佛号，此时此刻都快哭了。
    他招谁惹谁了，念个经都被炸的灰头土脸！
    “本皇先给你们安排一个山洞落脚。”
    水镜听过眼前儒门弟子之言，心中无语，却没有表现出来，目光看向后方走来的阴月，开口道，“阴月，你带两位客人找个干净一些的地方休息。”
    “是！”
    阴月恭敬领命道。
    “不用，不用。”
    常昱闻言，赶忙说道，“我们再盖一座冰屋就行。”
    “常先生也会盖这东西？”玄风诧异地问道。
    “李教习留下的信中教了。”
    常昱回答道，“李教习说，冰屋可供使用的寿命只有两个月左右，他留下的这座冰屋可能撑不到我们过来，若是毁掉，我和佛子可以再造一个。”
    玄风、水镜听过前者之言，互视一眼，眸中异色闪过。
    那小子，可真是安排的滴水不漏。
    实在难以相信，那个一肚子算计的小子会被人抓了。
    “阴月，你留下帮忙。”
    短暂的惊讶后，水镜回过神来，提醒道，“顺便学习一下。”
    “是。”
    阴月领命，上前帮忙。
    “冰屋之事，回来之后再说，水镜、玄风，走了，去长生谷！”
    这一刻，风雪尽头，孤峤身背昆吾剑走来，目光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两位人族来客，平静道，“佛子也一起吧，至于儒门的这位朋友，不太方便同行，便留在谷中等消息。”
    “好。”
    常昱明白自己的情况和一旁已是妖身的小秃驴不一样，并未多说什么，点头应下。
    “孤峤，你的妖力？”
    水镜看着眼前人，神色微凝，问道。
    “都恢复了。”
    孤峤应了一句，冷声道，“多年没有会过长生那个老家伙，正好趁此机会好好试一试那老家伙如今究竟强到何种程度。”
    “阿弥陀佛，三位妖皇前辈，我们需不需要多带点人。”
    三藏看着眼前三位妖族皇者，不放心地提醒道，“长生妖皇手下毕竟还有那么多高手。”
    他可是吃过摇人摇少的苦头，打架这种事，多带点人总没错。
    即便不上场，吓吓人也行。
    “不必。”
    孤峤淡淡道，“长生谷中，除了长生妖皇和其座下的三尊妖皇，其他人都不值一提。”
    “没那么多了。”
    水镜平静道，“不久前长生谷那边送来消息，青竹妖皇已死。”
    “青竹死了？”
    孤峤闻言，面露诧异之色，问道，“怎么回事？”
    “不清楚。”
    水镜摇头应道，“不过，据我猜测，和那李家小子脱不了干系。”
    “如此更好。”
    孤峤眸中冷意闪过，说道，“本来我还有些忌惮那女人的毒，现在，无需担心了。”
    “王爷，该你落子了。”
    就在孤峤和水镜等人准备攻打长生谷时。
    长生谷内，冰屋中，李子夜、文亲王坐在石桌前对弈，白子由冰雪雕刻，而黑子，则是由妖血染成。

 第1306章 战争开始

    冰天雪地。
    一望无际的极夜世界。
    长生谷，唯有那一座冰屋，火光隐现，温暖明亮。
    冰屋内，李子夜、文亲王安静对弈，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杀的难解难分。
    一旁，木槿饶有兴趣地看着，同样一言不发，观棋不语真女子。
    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在棋艺上和王爷平分秋色之人。
    从前，不论几位皇子，还是九公主，每次找王爷下棋，都会输的很惨，坚持不了多久。
    哪怕让子，结果都是一样。
    用王爷的话说，大人和孩子玩闹，就算再放水，又怎么可能输呢。
    “李教习觉得，神女谷赢得了长生谷吗？”
    棋至中局，慕文清拿起一枚白子落下，问道。
    “机会渺茫。”
    李子夜神色平静道，“水镜妖皇明明已经知晓长生妖皇和人族有所勾结，妖族神女都未出手，说明，妖族神女还在闭关之中，神女谷和长生谷的顶尖战力，相差并不大，失去妖族神女这个最强战力，神女谷并没有什么胜算，不过。”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转，拿起一枚黑子落下，继续道，“神女谷还有一个优势，就是它深厚的底蕴，那里沉睡的皇者境战力，数不胜数，若不是极北之地资源困乏，神女谷不敢唤醒他们，长生妖皇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瞎折腾。”
    “传承，对于任何种族来说，都是最重要的事。”
    慕文清持起白子，落到一旁，轻声道，“再强大的种族或者势力，若没有新鲜血液的进入和成长，那就距离毁灭不远了，妖族不让那些皇者境强者苏醒虽是迫于无奈，却也是最正确的选择。”
    人族眼中，十恶不赦的妖族，哪怕是那些吃人的妖，对待自己的族人，却也并非毫无感情。
    妖族的王者和皇者长时间沉睡，除了规矩外，还有两个字至关重要，牺牲！
    牺牲自身的利益，换取整个种族的繁衍和生存。
    “妖族，不善心计，所以，妖族的世界，明显要比人族简单许多。”
    石桌对面，李子夜看着眼前棋局，回应道，“只可惜，整个九州，资源是有限的，立场不同，就没有资格去可怜别人，若有朝一日妖族再度入侵人间，我们的选择，依旧还只有那一个字。”
    话声落，李子夜眸子一寒，语气冰冷地说道，“杀！”
    “李教习说的不错。”
    慕文清点了点头，神色平和地说道，“战争，从来都不是因为对错而起，利益，方才是永恒的动力，人族如此，妖族，亦如此。”
    “王爷，奉天殿那个位置，若是您坐，李家如今的处境，或许能好不少。”李子夜轻轻一叹，说道。
    “未必。”
    慕文清轻轻摇了摇头，应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若是本王在那个位置，或许下手比皇兄更狠，人在高位，又怎会容忍得了他人的掣肘，帝王，非是圣贤，圣贤，也成不了帝王。”
    “有道理。”
    李子夜听过文亲王之言，面露思索，片刻后，颔首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掌权者过于仁慈，不符合逐利的本质，很难长久，可惜啊，世人都希望仁君，然而，仁君，却未必能守得住他的江山，这是调和不了的矛盾。”
    一旁，木槿默默地听着两人的谈话，觉得甚是无聊。
    “轰！”
    就在这时，天地间，一股惊天动地的震动声响起，巨大的动静，让整个冰屋都开始摇动起来。
    李子夜、慕文清有感，不约而同地看向冰屋上面，生怕屋子塌了。
    这大冷天，屋子要是塌了，可就要冻死了。
    “王爷，李教习，谷外好像有人动手！”
    木槿迅速起身，神色凝重地说道，关注点和身边两人明显不同。
    “棋还没有下完。”
    李子夜看着桌上才下到一半的棋局，抬头看着眼前文亲王，问道，“怎么办？”
    “算和局吧，走，去看看热闹。”
    慕文清说了一句，伸手在棋盘上拂过，顿时，火元弥漫，所有的棋子，全部蒸发殆尽。
    做完这些，慕文清起身，披上裘袍，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木槿迈步跟上，眸中尽是不解之色。
    竟有人敢来长生谷生事？
    李子夜跟在最后方，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身为人质的苦闷，一览无遗。
    长生妖皇都如此明目张胆地挑衅了，神女谷若再无动静，那才是有鬼。
    站在水镜的立场，回应长生谷的挑衅，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否则，长生妖皇会再次怀疑神女谷的虚实。
    至于救他，漂亮话而已。
    他一个人族，还没有资格让妖族的皇者们如此大动干戈。
    他又不是传说中霸气一震，别人就无脑过来臣服的主角。
    凡事，不能想的太美。
    很快，三人来到谷口，但见长生谷外，大军压境，黑压压一片，宛如铁水洪流一般，看上去甚至壮观。
    而在妖族大军之前，两道身影凌空而立，强大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两人正是水镜与玄风两位妖族皇者。
    到了最后，两人终究还是没有听孤峤之言，既然动手，就带足兵马，哪怕吓吓人也好。
    “水镜、玄风，你们欺人太甚！”
    这一刻，长生谷深处，一道怒火中烧的声音传出，惊天动地。
    一瞬之后。
    长生谷前，三道身影凭空而现，为首者，正是长生谷之主，长生妖皇。
    而在长生妖皇身后，两道浑身缭绕在黑气中的身影，气息同样十分强大，比起水镜和玄风也不遑多让。
    “长生，多年不见，别来无恙了！”
    长生妖皇现身的一刻，天地间，一道阴阳难辨的声音响起，接着，一口古剑破空而至，轰然一声，插在了长生谷之前。

 第1307章 昆吾之利

    长生谷。
    谷外，大军压境，场面甚是壮观。
    文亲王、木槿、李子夜三个始作俑者、吃瓜群众，很是及时地来了。
    爱看热闹是本性，无关地位和性别，甚至种族。
    “那把剑不错。”
    谷内，李子夜看着插在谷前的古剑，眸中闪过一抹异色，说道。
    “的确不错。”
    慕文清点头，应道，“品质，不输于你的纯钧剑，或许，更胜一筹。”
    “妖族，根本没有铸器的条件，这把剑的来历，让我很感兴趣。”
    李子夜眸子微眯，猜测道，“如此神兵利器，上一代的主人，应该也不是庸人。
    “找机会问一问剑的名字，说不定本王知道来历。”慕文清提醒道。
    “差点忘了，王爷熟读皇宫藏书，是一部行走的活字典。”
    李子夜微笑道，“一会打起来，趁乱抓个人问一问。”
    两人说话间，长生谷外，一道阴阳难辨的身影迈步走来，一步一稳，一步一沉，周身妖气缭绕，凌厉的气息，冰冷刺骨，令人不敢靠近。
    “孤峤！”
    谷前，长生妖皇看到来人，神色一沉，说道，“你竟然醒了！”
    “本皇不醒，何以知晓长生谷竟然已堕落到开始勾结人族！”
    孤峤上前，伸手拔出昆吾剑，目光看着眼前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不死，冷声道，“老祖有令，让你将人交出，长生，现在回头还来不及，否则，就别怪本皇不顾同族情谊了！”
    “那三位人族的事，有机会，本皇会亲自向老祖解释。”
    长生妖皇沉声道，“但是，不是现在！”
    “那就是没得谈了。”
    孤峤冷冷一笑，说道，“这样也好，手下见真章吧！”
    话声落，孤峤横剑身前，一身妖气汹涌澎湃而出，宛如惊涛骇浪，急剧蔓延开来。
    “此人交给本座，你们去对付水镜和玄风。”
    长生妖皇见状，神色凝下，吩咐了一句，周身黑色妖气同样涌出，准备亲自对付眼前妖族中的顶尖剑者。
    “是！”
    长生妖皇身后，两位妖皇领命，旋即身影掠出，冲向水镜和玄风。
    大战，一触即发！
    “请了！”
    长生谷外，战意炽烈，妖族最强剑者孤峤时隔千年再度出手，昆吾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剑压，剑招而出，漫天风雪已起。
    十丈距离，长生妖皇感受到前者手中古剑爆发的惊人力量，神色认真下来，双掌虚握，妖气暗涌。
    下一刻，两位妖族皇者同时身动，剑掌交接，但闻一声震耳欲聋的碰撞响起，两人周围，雪浪翻涌，余波狂啸奔腾，所过之处，尽成一片真空地带。
    “妖神七诡，百剑横空！”
    交战数招，孤峤踏步、腾剑，七诡剑式，应声而现。
    顷刻之间，昆吾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百剑。
    照目一瞬，百剑横空，破空而出。
    长生妖皇凝神，一掌拍出，掌劲层层踏踏，硬挡来招。
    两股惊世骇俗的力量再度碰撞，只见百剑破妖氛，剑气崩毁的同时，也硬生生破开了长生妖皇的掌劲。
    不及转眼，孤峤掠至长生妖皇身前，伸手握住最后一道剑气，昆吾剑，应声而现。
    “轰！”
    昆吾破钢皮，恐怖的冲击力爆发，长生妖皇胸前，一抹黑血无声淌下，千年岁月以来，首度受创。
    “厉害。”
    谷口，李子夜看到这一幕，面露异色，说道，“长生妖皇的钢皮竟是被破开了。”
    “的确厉害，不过。”
    一旁，慕文清说了一句，语气一转，继续道，“那么强的一剑，竟然只是堪堪破开长生妖皇的钢皮，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说明，长生妖皇的修为，在那妖族剑者之上。”
    李子夜神色凝重道，“活得久，果然有两把刷子，这一战，不好打。”
    老而不死是为贼，这老家伙，比儒首那老头还能活。
    就在孤峤和长生妖皇交上手时，神女谷的大军前，玄风、水镜和长生妖皇手下的两位皇者也打了起来，妖族皇者境，各有所长，又有苏醒时间的限制，所以，实力并不像人族五境大修者那般相差巨大。
    当然，四位妖皇中，水镜的实力明显还是更强一些。
    “明镜天律！”
    战至白热，水镜翻掌提元，水波冲天，一瞬之后，化为雪浪，弥天压下。
    玄风见状，同时催动风元之力，助势水镜。
    两人合招，威势惊天动地，雪浪所过，遍地冰封。
    两位长生谷妖皇见此情形，立刻将修为催至极限，联手挡招。
    四位妖皇正面交手，惊天一声爆，天地两混沌，恐怖的冲击力下，四人身形同退。
    两位长生妖皇嘴角，黑色鲜血无声淌下，高下立判。
    另一方战局中，长生妖皇察觉到己方战局不利，脸色一沉，不再隐藏，一声怒喝，上空，一朵黑色的道花出现，虚幻莫定。
    “虚花。”
    谷口，李子夜看到长生妖皇上空的黑色道花，眸中顿时眯起。
    “快踏出那最后半步了。”
    一旁，慕文清注意到道花上已开始凝为实质的黑色气息，说道，“再给他一些时日，也许他真的能踏入三花境。”
    “那便不能给他这个时间。”
    李子夜神色冷下，应道，“妖族有一个不好战的神女，已经非常麻烦，再出现一个野心勃勃的长生妖皇，岂不是要天下大乱，正好，我们来都来了，便趁着对付光明之神的间隙，为这位专门设一局，送他归西！”
    “杀鸡焉用牛刀。”
    慕文清语气平和地说道，“这点小事就不劳我们的天命之子亲自出手了，李教习你还是专心对付光明之神，这位长生妖皇交给本王即可。”
    李子夜听过身旁文亲王之言，侧目，不放心地问道，“王爷的能为，我毫不担心，但是，王爷身体？”
    “无碍。”
    慕文清轻轻摇了摇头，已毫无血色的脸上露出一抹疲惫的微笑，应道，“对付一个老家伙而已，还不至于让本王搭上性命。”
    “那就劳烦王爷了。”
    李子夜点头，没有再争论什么。
    人力有穷，他一样，文亲王也一样，分工，是最好的选择。
    “阿弥陀佛。”
    就在两人交谈之时，谷口，一声佛号响起，一名浑身缭绕着黑色妖气的光头小和尚出现，没有任何废话，立刻冲向三人。
    “木槿！”
    慕文清看到冲来的佛子，提醒道。
    “是！”
    木槿领命，手中千机百炼铿地一声拧合，旋即长枪挥过，轰然震退冲上来的三藏。

 第1308章 长生重创

    “阿弥陀佛。”
    长生谷，三藏现身，刚要出手救李子夜，便被木槿一枪震退数步。
    十步距离，木槿一步挡关，不容任何人上前。
    “小和尚，救命！”
    李子夜看到小秃驴到了，很是没有灵魂地随意喊了一句。
    作为一位合格的演员，做戏就要做全套。
    至少，把台词背出来，不过分吧？
    这个时候要是喊个一二三四五，着实煞风景，大家都这么努力的配合，他一个主演可不能掉链子。
    三藏听到前者的求救声，神色微凝，手中佛珠甩过，脚下内踏，一身妖气急剧升腾。
    “世尊说法，如来灭魔印！”
    妖行佛照，鬼相如来显化世间，三藏周身，黑色的卍字佛印缭绕而出，惊人的妖气，令在场众妖都为之震撼。
    “忽浪怒啸动九州！”
    木槿见状，同样不敢大意，周身真元涌动，尽数灌入千机百炼之中。
    下一刻，两人身动，长枪掀起千重雪浪，掌劲撼动百里风云。
    招式交并，余波震荡，两人身影一次又一次交错而过，一时间，竟是难分胜负。
    “木槿姑娘成长了不少。”
    谷口，李子夜看着前方两人的战斗，赞扬道，“这几次出手，实力明显在提升。”
    “木槿一直跟在本王身旁，战斗经验不足，其实，木槿的天赋还是很不错的。”
    一旁，慕文清语气平和地说道，“虽然比不上佛子、白忘语他们这个级别的天之骄子，差距倒也并非天壤地别，而且，木槿年长他们几岁，入五境的时间更早，在五境的积累也要比佛子他们更多一些，只要好好培养，未来的成就，不会逊色于任何人。”
    说到最后，慕文清话中之意已很明显，他相信，以李教习的聪慧，肯定能听明白，也能充分看出木槿的价值。
    李子夜听出文亲王话中之意，却没有接话，安静地注视着前方的战斗，没再多言。
    “阿弥陀佛，姑娘身为人族，为何为妖族效力，就不怕万世唾弃吗？”
    战局中，对于真相一知半解的三藏一边打，一边说道，言语中颇有几分恨其不争的意思。
    “佛子，也不一样在帮妖族做事吗？”
    木槿应了一句，手中千机百炼横扫而过，枪势强悍无匹，卷起一重又一重雪浪。
    三藏翻掌挡长枪，巨力冲击，脚下冰雪应声开裂。
    正如文亲王所言，木槿的武道天赋并不弱，缺的只是历练。
    而最好的历练方式，便是实战。
    三藏同样察觉到眼前女子在战斗中的快速成长，眸中异色闪过，不再犹豫，一身妖气如惊涛涌出，再现佛门名招。
    “我佛慈悲，舍身度世，金刚萨埵百字明！”
    佛招现，三藏周身卍字锁链纵横交错，恐怖的威势，令在场众妖再度震撼。
    佛门诛魔之招，对于妖物天然有着克制的作用，尤其三藏一身妖力如此精纯，等级上就要高于众妖不少。
    战局外，李子夜看着三藏周身爆发出的妖力，眸中异色闪过。
    青青将小秃驴变成妖身，的确给了那家伙许多磨难，让佛门彻底抛弃了他们这位佛之子。
    但是，凡事祸福相依。
    不经历此劫，小和尚也无法看清何谓真正的佛。
    就因为身体变成了妖身，便被佛门抛弃，这样的佛门，有何资格普度众生。
    所谓诸相非相，得见如来，他都懂的道理，佛门，竟然不懂，何其可笑。
    此外，三藏变成妖身后，实力明显也有了的提升，比此前更加皮糙肉厚。
    他现在怀疑，三藏就是青青制造的冥土，和还珠一样，跨越种族，不死不灭。
    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一切还要等青青出关后才知道。
    “木槿，不要输了！”
    一旁，慕文清注意到战局开始出现变化，提醒道，“不要忌讳什么，武学，学了就是要用的！”
    “是！”
    战局中，木槿闻言，应了一声，手中枪势一转，一身真气急剧涌出。
    “镇世诀！”
    “烽火天罗！”
    枪急旋，火浪席卷而出，周围风雪瞬间气化。
    众妖震惊的目光中，两种人族至强武学应声交锋，灭魔之招，镇世之武，爆发出惊人的威力，余波扩散，震得天地都开始剧烈摇动起来。
    不远处的战局中，孤峤、长生妖皇察觉到另一边战斗的激烈程度，惊讶的同时，目光始终冷冷地注视着对方，并未任何分神。
    “妖神七诡，剑语犁魂！”
    战至关键时刻，孤峤手中昆吾剑反握，声声剑鸣响起，音波扩散，震耳欲聋。
    周围，修为稍弱一些的大妖听到这剑中之语，立刻感受头痛欲裂，生不如死。
    而在战局中心，受到剑声冲击最为猛烈的长生妖皇同样感受到双耳剧痛，周身妖气猛然一滞。
    一瞬的机会，孤峤身动，剑行，照目一瞬，再至长生妖皇身前。
    但闻铿然一声巨响，昆吾剑再度刺入长生妖皇胸口，剑气万重，不断冲击着长生妖皇的钢皮和护体妖气。
    “妖神七诡，一剑封心！”
    近在咫尺，七诡之招再现，昆吾鸣动，剑气如匹练，横贯三千丈。
    “呃！”
    只见鲜血飞溅，长生妖皇口中一声闷哼，胸口，黑色血水喷涌而出，刺眼夺目。

 第1309章 昆吾剑的来历

    “长生无罪，不死痴狂！”
    长生谷外，妖神七诡显威能，长生妖皇身受重创，震怒之余，一身妖力全开。
    黑色妖气冲天，宛如汪洋，骇人的力量，震撼在场众人。
    反手一掌，惊天动地，超越皇者境，掌劲所过，虚空都扭曲起来，恐怖的令人心悸。
    三尺距离，掌劲近身，孤峤拔剑，身影瞬退。
    掌劲擦身而过，妖气吞天灭地，毁灭之威，无可阻挡。
    “啊！”
    惨叫声随之响起，孤峤后方，数以百计的妖物受到掌劲波及，身躯直接炸开，黑色妖血喷溅，洒落如雨。
    五丈外，孤峤稳住身形，看了一眼左臂上被掌劲刮去的血肉，眸子微冷，周身妖气涌出，快速修复伤口。
    肉眼可见，孤峤左臂上，血肉生出，一点点恢复。
    同样，战局对面，长生妖皇胸口处的伤势也迅速恢复，速度之快，令人匪夷所思。
    战局外，李子夜看到这一幕，眉头轻皱。
    妖族的钢皮和再生能力，着实麻烦。
    “长生妖皇的再生能力，明显在那妖族剑者之上。”
    一旁，慕文清注视着前方战局，凝声道，“那么重的伤势竟然能这么快恢复，当真非同寻常。”
    “这位长生妖皇的再生能力，比我见过的所有妖族都要强悍。”
    李子夜神色凝重地说道，“所以要杀长生妖皇，要尽可能一击致命，不能给他喘息之机。”
    “有一个问题，长生妖皇是否可以做到内脏的再生。”
    慕文清眸子微眯，补充道，“这个情报，对我们来说，十分重要。”
    一般情况下，妖族的再生能力虽强，但是，脏腑受创，一样无法再生。
    不过，这长生妖皇的情况有些特殊，暂时无法确定。
    “除了冥土，到目前为止，我还未见过能内脏再生的妖族。”
    李子夜看着长生妖皇已恢复如初的胸口，眸中冷色闪过，说道，“他应该也不行，当然，这只是猜测，要确认一下。”
    两人说话间，前方战局中，伤势恢复的两位妖族皇者再度启战，剑气纵横，掌劲动天。
    “轰！”
    交战数十招，掌剑交并，震耳欲聋的冲击声响起，孤峤脚下滑出数丈，握剑之手，鲜血泊泊淌下。
    “孤峤。”
    另一边的战局中，水镜、玄风察觉到孤峤开始落入下风，神色都是一变。
    “你们专心应敌，我没事。”
    孤峤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冷声道，“这老家伙，确实比想象中难对付一些，不过，也仅此而已！”
    “无知小辈。”
    长生妖皇眸中露出杀机，一步踏出，主动冲上前去。
    “妖神七诡，百剑横空！”
    孤峤见状，手中昆吾剑立刻挥过，剑气纵横，化为百剑破空而出。
    然而，此前还奏效的剑招，这一刻，竟是被长生妖皇一掌震散，接着，重掌加身，鲜血，飞溅漫天。
    “呃！”
    闷哼声中，孤峤身影飞出十数丈，剑锋入地，一口鲜血喷出。
    朱红染红白雪，触目惊心。
    “修为的差距，开始显现了。”
    谷口，李子夜凝声道，“那妖族剑者恐怕要输。”
    “时间的沉淀，确实有着质的差距。”
    一旁，慕文清回应道，“若不是那口剑，这场战斗，早已没有悬念。”
    “他表现出的实力，已接近人族的剑仙。”
    李子夜看着战局中身受重创的孤峤妖皇，继续道，“现在就看他能不能更进一步。”
    人间剑仙，是人族高手中，最接近破五境的一批人，曾经，老张、仙子师父都在这个行列。
    这妖族剑者，已经很接近了。
    若是能在这绝境中更进一步，妖族，就要多一位真正的顶尖强者。
    两人瞩目下，远处战局中，孤峤强撑起身体，周身妖气涌动，尽可能修复体内的伤势。
    只是，方才一掌，明显伤及了脏腑，纵然妖族超凡的再生能力，也无法迅速复原。
    “妖神七诡。”
    心知久战下去，必定是自己先撑不住，孤峤横剑身前，并指过剑，殷红的妖血染红剑锋，如此刺眼。
    “血月贯空！”
    剑锋染血，剑气冲九霄，顷刻间，孤峤周身，血雾蒸腾，宛如血月升空，耀眼夺目。
    十丈外，长生妖皇感受到前者身上爆发的惊人剑意，脸色一沉，不退反进，正面迎了上去。
    “喝！”
    照目，两人身影交错而过，只闻惊世一声爆，黑红两色鲜血飞溅而出，洒落战场之上。
    雪浪之中，孤峤脚下一个踉跄，手中剑锋铿然入地，嘴角处，鲜血泊泊溢出，伤上加伤。
    后方，长生妖皇左胸处，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出现，接着，剑气爆发，血雾喷涌。
    “呃！”
    长生妖皇脚下退半步，勉强稳住身形，转身看着后方的孤峤妖皇，声音沙哑道，“可惜啊，就差那么一点，你或许就成功了。”
    话声落，长生妖皇胸口处，黑色妖气汹涌而出，迅速修复伤势。
    “最糟的结果。”
    谷口，慕文清看到前方战局中的情况，神色一冷，道，“方才那一剑，一定伤到他的心脉了，看此情况，非是致命的伤势，他都可以修复，哪怕是脏腑。”
    “活得久，果然有两把刷子！”
    一旁，李子夜同样紧盯着长生妖皇的心口，冷声道，“现在，那妖族剑者没有胜算了。”
    说到这里，李子夜看向不远处小和尚和木槿的战局，喊道，“小秃驴，那柄剑叫什么？”
    “昆吾！”
    谷前战局中，三藏听到某人的问题，下意识回答道。
    “昆吾？”
    李子夜闻言，面露异色，怎么这么耳熟。
    “道门名剑，昆吾！”
    一旁，慕文清听到佛子的回答，脸上也闪过一抹诧异之色，说道，“道门魁首，太渊之剑。”
    李子夜听到文亲王的提醒，迅速反应过来，眸子微微眯起。
    没错。
    的确是太渊的佩剑。
    不同于诛仙剑这样轻易不能动用的镇教神器，昆吾，方才是太渊真正的佩剑，品阶也远超一般的神兵利器。
    只是，昆吾剑，为何在妖族之中？
    他可不认为，有人能从太渊手中抢东西，即便儒首，千年之前也没这个本事。

 第1310章 青青出手

    长生谷前。
    妖族绝世剑者对上长生妖皇，战局，渐渐倾斜。
    长生妖皇异乎寻常的再生能力，如此可怕，纵然昆吾之利，一时间，亦难以找到破局之法。
    妖神七诡，一招一招现于众人眼前，妖族最强剑者，不可谓不强，只是，无法做到一击毙命，便杀不了长生妖皇。
    这一场战斗，从最开始便注定了结果，唯一的变数就是，孤峤的剑究竟能挡下长生妖皇多久。
    与孤峤这边不同的是，另一方的战局，水镜、玄风两人已渐渐取得局面的优势，获胜仅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而在第三方战局中，三藏对上文亲王的侍女木槿，战斗打的难解难分，三藏很强，木槿却也不弱，更重要的是，战局外，文亲王始终还未出手，让小和尚不得不分神提防。
    因此，三处战局，最重要的还是长生妖皇和孤峤的顶峰之战，两人的胜负，将决定到这一场妖族内战的走向。
    “妖神七诡。”
    鲜血染身，孤峤一身战意却更强炽烈，手中昆吾剑转势，万重剑气冲天。
    接着，孤峤周身，血气涌动，将万剑尽染，宛如血焰，灼灼耀目。
    “螟蛉血焰！”
    剑出，剑鸣震耳，孤峤身动，再一次如飞蛾扑火般冲至长生妖皇身前。
    血色火焰，焚天煮海，血焰所至，雪浪尽散。
    “孤峤，你尽力了！”
    剑至身前，长生妖皇不闪不避，凭借钢皮和快速再生的优势硬接来招。
    长剑入体，黑色血水染墨昆吾，长生妖皇一只手抓住剑锋，一只手抬起，妖元汇聚，旋即，重重一掌拍向前者胸口。
    “呃。”
    闷哼响起，随之，孤峤身影飞出，血染夜空。
    十丈外，孤峤踉跄稳住身形，心口处，肉眼可见，白骨刺出血肉，如此刺眼。
    修为的差距，再生能力的鸿沟，让这一场皇者之战，渐渐变得不再有悬念。
    长生妖皇看着前方重创的孤峤，眸中杀机毕露，显然，有了杀鸡儆猴的心思。
    一瞬之间的权衡，长生妖皇压下心中思绪，不再迟疑，身影冲上前去。
    “孤峤。”
    另一方的战局中，水镜和玄风见状，心神一惊，立刻冲上去援手。
    “你们的对手，是我们！”
    战局内，长生谷的两位妖皇见此情形，迅速挡在前方，阻止两人增援。
    皇者之战，一瞬的阻隔，结局，便已注定。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长生妖皇携一身杀机掠至孤峤身前，惊世骇俗的妖力，倾数爆发。
    掌落，由两人为中心，十方大地应声塌陷，恐怖的力量，将周围的冰层全都震碎。
    身受重创的孤峤一双眸子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周身血气宛如惊涛一般涌出，将漫天风雪染成了血红色。
    “啊！”
    下一刻，漫天凄艳的血花中，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异常刺耳。
    在场众人先是一怔，旋即面露震撼之色。
    但见风雪之中，一条手臂飞起，黑色的鲜血喷洒，骇人心神。
    长生断臂，震惊在场所有人。
    而在长生妖皇对面，孤峤踉跄而立，左臂同样无力垂下，肩骨尽碎。
    一臂换一臂，关键时刻，孤峤避开了长生妖皇的杀招，以伤换伤。
    “妖神七诡，尸鬼行剑！”
    手臂互换，长生重创的一瞬，孤峤单手握剑，身化流光掠出。
    剑落，漫天尸气遮目。
    长生妖皇从震惊中回过神，不敢迟疑，翻掌拍向前者。
    轰然，重掌加身，孤峤身影如浮萍飘起，尽卸其力，诡异的身法，闻所未闻。
    随之，剑锋再次落下，强行斩开长生妖皇胸前的钢皮，带出一瀑凄艳的血花。
    “好俊俏的身法。”
    谷口，慕文清看到前方战局中孤峤妖皇所用的身法，赞赏道。
    “俊俏？”
    一旁，李子夜听过文亲王的形容，面露古怪之色。
    还真是特别的称赞。
    这妖族剑者，明显是在以命搏命，再精妙的身法，也不可能完全卸去拍在身上的掌劲，一旦伤势超过承受极限，那位妖族剑者也就离死不远了。
    话说回来，他的人缘可真是好，一个认都不认识的妖族绝世剑者为了救他，都开始拼命了。
    天命之子，果然非同一般，霸气一挥，各方来朝。
    李子夜自我催眠时，前方的战局中，长生妖皇面对孤峤的攻势，因为失了一臂，终于开始显现颓势。
    昆吾剑，一次又一次破开长生妖皇的钢皮，黑色的血水泊泊淌下，染墨皇者半边妖身。
    逼命的重掌，拍在孤峤身上，看似摧枯拉朽，加身的一刻却瞬间被卸去大半。
    宛如尸鬼一般的身躯，比浮萍还要轻盈，被逼至绝境的孤峤，终于再做突破，以尸鬼之身法，一次又一次重创长生妖皇。
    只是，要杀长生妖皇，关键问题还是如李子夜所言，如何给其致命一击。
    不能做到一击必杀，长生妖皇很快就会重新夺回局面的优势。
    “开始恢复了。”
    谷口，李子夜看着长生妖皇被斩断的左臂，凝声道，“真是令人震惊的再生能力。”
    只见战局中，长生妖皇左肩处，妖气汹涌，断臂竟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生长。
    反观孤峤，承受了长生妖皇一掌又一掌的重击，伤势逐渐累积，已然不可能坚持太久。
    此消彼长，孤峤败亡的结局，依旧不曾改变。
    殊不料。
    就在这时，神女谷，一道惊天妖气冲天，震撼在场所有人。

 第1311章 善战而不好战

    “这是？”
    长生谷，谷口，李子夜察觉到千里外冲天而起的妖气，心神一震，目光下意识望了过去。
    是青青！
    谷前战局中，正在与木槿交战的三藏同样察觉到了这股熟悉的气息，回头望向神女谷方向，白皙的小脸微微动容。
    战局内，木槿窥得一瞬之机，长枪横扫，直接将眼前小和尚震飞出去。
    “妖族神女。”
    李子夜身旁，慕文清感受到远处出现的惊人妖气，立刻猜出其身份，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这股气息，已经超越五境了。
    妖族神女，当真名不虚传。
    “神女！”
    长生谷外，水镜、玄风、孤峤三人望着千里之外的神女谷，脸上皆露出喜悦之色。
    下一刻，黑夜尽头，一道雄浑掌劲破空而来，撕裂虚空，瞬至战局。
    惊世一掌，威势磅礴无匹，千里距离，不过弹指之间。
    长生妖皇脸色一变，一身修为提至极限，上空，黑色的道花爆发出惊人的妖力，灌入自身。
    一瞬之后，两股妖力应声碰撞。
    “呃！”
    只闻一声惊天动地的碰撞响起，长生妖皇口吐鲜血，身子飞出，轰然砸入了后方的山壁上。
    仅仅一招，修为已近破五境的长生妖皇便受重创，毫无抵抗之力，山谷内外，所有人看到这一幕，心神皆震撼不已。
    太强了！
    几乎不是一个等级的力量。
    “原来，这便是五境之上的力量。”
    谷口，李子夜看着一招便被重创的长孙妖皇，心中波澜翻涌，神色复杂异常。
    “李教习，这妖族神女，好战吗？”一旁，慕文清开口，问道。
    “善战，但是，不好战。”李子夜回过神，回答道。
    “这便好。”
    慕文清轻声一叹，说道，“妖族神女不好战，他日妖族南下，百姓也能少受些苦。”
    “青青虽不好战，不过，我们也没有对付她的办法。”
    李子夜轻声道，“据我所知，妖族神女几乎是不死之身，或者说，即便身死，也可以被复活。”
    当初，青青分明已死在了法海手中，但是，三藏将青青带到极夜世界后，水镜竟是以秘法将青青救活了。
    一个拥有着不死之身的妖族神女，而且还是破五境的超级强者，着实令人深感无力。
    这世间，除了儒首之外，恐怕没人杀得了青青。
    “那个小和尚，或许是关键。”
    慕文清看向谷外的佛子，提醒道，“本王觉得，再完美的不死之身，将自身一部分力量分给他人后，也应该不再完美。”
    李子夜听到文亲王的提醒，心神一惊，马上领会了后者话中之意。
    短暂的震惊后，李子夜强压心中的波澜，沉声道，“这只是王爷的猜测而已。”
    “李教习，本王知晓你与佛子交好，但是，这个情报，你必须尽早确定，以备不时之需。”
    慕文清神色认真地劝说道，“本王也不希望事情会走到那一步，只是，人族与妖族对立的局面非是轻易能够改变，若两族迟早要开战，任何一个能杀死这位妖族神女的机会，都不能忽视。”
    在他看来，妖族神女将力量分给佛子，等同给了人族杀她的机会。
    他不知道妖族神女为何要这么做，但是，事实如此，他们要做的就是尽快证实这个情报，以做出应对的计划。
    李子夜听过文亲王之言，脸色变了又变，片刻后，点头道，“多谢王爷提醒，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慕文清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能做的只有这些，妖族神女的祸端，他已没有时间去管。
    他相信这位李教习的智慧和决断能力，会冷静处境好此事。
    两人说话间，山谷外，长生妖皇被青青相隔千里之遥的一掌重创后，群妖震惊之余，纷纷止戈。
    “长生，将人交出来吧。”
    这一刻，天地间，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命令道。
    “神女。”
    石壁前，长生妖皇踉跄稳住身形，目光看向神女谷方向，神色阴沉道，“那三位人族朋友，已投靠本皇，神女为何非要赶尽杀绝！”
    “人族卑劣，诡计多端，又怎么真诚投靠！”
    天地间，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警告道，“长生，本座最后说一遍，将人交出，今日之事可以既往不咎，否则！”
    一语落，在场众人只感周围气压一沉，胸口一闷，连站立都变得困难。
    超越人间界限的力量，已经不似凡人可以拥有，唯有神明，方才有着如此可怕的威压。
    “人，本皇可以交出，只是，神女既然已出关，何不现身一见。”
    长生妖皇强压心中的恐惧，小心地试探道，“只要神女肯现身，本皇一定将人交出，否则，本皇无法确定，是不是有人在假冒神女，故意挑拨我妖族的关系！”
    “长生，巧言善辩，毫无作用。”
    话声间，天空上，磅礴无尽的妖气汇聚，接着，一道虚幻的倩影走出，目光看着下方的长生妖皇，冷声道，“现在，能将人交出来了吗？”
    长生妖皇看着上空的虚幻倩影，心中的恐惧顿时消失不少，继续说道，“神女何不真身来此？一道分身幻影，证明不了什么。”
    他的猜测果然没错，神女并未出关，否则，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的，就不会只是一道分身。
    “长生，你是在挑战我的耐心吗？”
    虚空上，青青冷冷地注视着下方长生妖皇，眸中杀机闪过，说道，“最后问你一次，交，还是不交！”
    “神女恕罪，仅仅一道分身幻影本皇无法确认神女的身份，人，不能交！”长生妖皇沉声道。
    “很好！”
    一语落，青青身影渐渐散去，随之，一道杀机凛冽的声音响彻整个长生谷。
    “一个月后，本座会亲自带大军，兵踏长生谷，尔等，好自为之！”
    话声落，青青的身影化为星光烟消云散，消失于天地之间。
    谷外，长生妖皇还有两位长生谷的妖皇听到神女临走前留下的话语，脸色皆变得十分难看。
    麻烦了！
    “王爷，我们的运气不错。”
    谷口，李子夜看到这一结果，嘴角微弯，说道。
    “是不错。”
    一旁，慕文清点了点头，应道，“现在，长生妖皇没有选择了。”

 第1312章 上上眼药

    未知之地。
    烟雨楼。
    一袭红色长袍的李红衣在外面闲晃悠，这瞅瞅，那看看，来了好几日，还是那样对所有事都充满好奇。
    烟雨楼上方，迷雾之中，一条蛟龙盘旋，不见首尾。
    “白娘娘，您别着急。”
    李红衣感受到上方的强大气息，抬起头，说道，“等许仙师伯回来，你就能变回人形了。”
    迷雾中，白蛟盘绕在烟雨楼顶上，因为变回蛟身，已不能开口说话，只能以神识传音，回应道，“红衣，小公子呢？”
    “去北边了。”
    李红衣回答道，“那里有一位光明之神，总是蠢蠢欲动不安好心，小公子去会会他。”
    “神明？”
    烟雨楼上方，白蛟听到红衣之言，心神一惊。
    那位小公子竟是对上了神明。
    “太危险了，你们怎么不劝住他。”
    短暂的震惊后，白蛟回过神来，传音说道。
    “小公子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
    李红衣说了一句，旋即脚下一踏，纵身来到烟雨楼的上方，目光看着眼前的诛仙剑，脸上露出兴趣之色。
    这便是小公子寻回的诛仙剑吗？
    果然，很丑！
    他要是拔出来看看，二公子会不会发火？
    想了想，李红衣压下了心中的魔鬼想法，转身看向后方的白娘娘，继续道，“而且，神明对我们来说虽然高高在上，不可战胜，但是，对于小公子来说，未必如此。”
    白蛟听过眼前年轻人的回答，眸中闪过一抹异色，说道，“红衣，你们没有想过，小公子也可能会输吗？”
    “不可能。”
    李红衣摇头道，“唯一有可能让小公子落败的只有意料之外的敌人，这也是为何李家如此重视情报的原因，只要敌人已明，小公子便不可能输。”
    白蛟听着前者之言，目光说不出的复杂。
    那位小公子究竟有多厉害，她不知道，但是，她看得出，李家之人对于他们小公子的信任，已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
    并非那种没有理智的狂热，而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这才是最可怕的。
    但是，这种信任，建立在一个人的成败之上，是不是太过疯狂了？
    万一，他输了呢？
    难不成，要让整个李家为之陪葬吗？
    “这烟雨楼，还是不够高啊。”
    楼阁之顶，李红衣席地坐下，看着远方，轻声道，“应该再高一点，这样，看到的风景才能更美。”
    “红衣。”
    就在这时，烟雨楼中，李庆之走出，开口道，“走了，去做一个任务，让你练练手。”
    说完，李庆之没再多言，径直朝着迷阵之外走去。
    楼阁之上，李红衣听到二公子之言，目光看着眼前白蛟，轻声道，“白娘娘，我先走了，许仙师伯那里一有消息，昼叔会告诉你的。”
    话声落，李红衣提剑纵身而下，一袭红衣随风飞舞，如此潇洒。
    “二公子。”
    “在外面，要喊楼主，还有，戴好你的人皮面具。”
    “哦，这就戴，楼主，要做什么任务，难吗？”
    “不难，杀一个五境后期的皇室供奉，昨夜，他刚离开了都城。”
    “……”
    迷雾中，两人的对话声渐渐远去，直至完全听不到。
    烟雨楼上，盘绕楼顶的白蛟注视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目光越发复杂。
    随着她对李家了解的越多，就越发感到李家的可怕和深不可测。
    仅仅十多年，便从一个普通的商贾人家，发展到如今这个高度，简直匪夷所思。
    李家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在钢丝上滚雪球一般，为了集体利益，所有人都在冒着粉身碎骨的风险快速前行。
    而滚雪球的人，便是那位李家小公子。
    就在李庆之带着红衣离开烟雨楼，前去拦杀皇室供奉时。
    极北之地。
    长生谷前，随着青青离去，水镜、玄风、孤峤三人也没有再战，第一时间选择了退兵。
    “阿弥陀佛。”
    谷外，三藏看到妖族大军全都退了，心知不能再战，目光看着谷口的某人，开口道，“李兄，你再撑一撑，一个月后，小僧再来救你。”
    说完，三藏没再多留，迅速退去。
    “快点啊，不然，我就凉了！”
    谷口，李子夜看着随妖族大军一同离去的小秃驴，大声喊道。
    神女谷大军撤退，长生谷前，长生妖皇一脸阴沉地转过身，回了山谷之中。
    慕文清见状，淡淡一笑，迈步跟了上去。
    李子夜、木槿，还有妖族的两位妖皇迈步跟上，每个人神色都不同，心中思绪亦不同。
    “妖皇阁下，本王的条件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慕文清看着谷内无尽的黑暗，神色平静地说道，“本王可不想一个月后对上一位破五境的妖族神女，还望妖皇尽快给本王一个答复，若是阁下不能满足本王的要求，本王也好另做打算，李教习身为天命之子，可不愁买家，李教习自己，就能给本王一个不错的赎身价钱。”
    “三天，三天之内，本皇会给你一个答复！”
    长生妖皇听过身边文亲王的催促，脸色一沉，回应道。
    “好，本王便等妖皇三天。”
    慕文清微微一笑，目光看向身后的李子夜，说道，“李教习，三天后，妖皇若不能答应本王的要求，你的条件，本王会认真考虑。”
    “多谢王爷。”
    李子夜嘴角弯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客气地应道。
    三人随后回了冰屋，木槿放下千机百炼，开始生火煮茶。
    李子夜拿出鱼肠剑，闲来无事，继续雕刻自己的木剑。
    “李教习，茶。”
    不多时，茶水煮好，木槿端过热茶，给两人一人递了一杯。
    “有劳。”
    李子夜接过茶水喝了一口，赞赏道，“木槿姑娘，茶艺越来越好了。”
    “李教习过誉。”
    木槿轻声应了一句，在火堆旁坐下，不再打扰两人。
    “李教习，来这么久，怎么也不见你修炼？”火堆前，慕文清一边喝茶，一边问道。
    “王爷不也一样吗？”
    李子夜微笑道，“我也从未见过王爷练功。”
    “本王的武道之路，到尽头了，再练，也不会有寸进。”慕文清如实回答道。
    “我也差不多。”
    李子夜语气平静地说道，“当初，为了打败火麟儿，我体内被强行注入了好几道真气，用以提升真气强度，修炼飞仙诀，最终，目的虽然达到了，但是，我修炼的速度却越来越慢，毕竟那么多道真气融合，要提升修为，就必须将每一道真气的强度全都提升上去，这不是一般的困难，王爷，可知道我家长辈怎么说我吗？”
    慕文清闻言，想了想，笑着应道，“没有天才的命，却得了天才的病！”

 第1313章 黑夜杀机

    黑夜，伸手不见五指。
    大商都城西南方。
    一位身着青衣、面蓄红须、长相粗犷的中年汉子急速行过，身法之快，转眼之间，已至数十里外。
    雷供奉，皇室排行第二的供奉，地位仅次于人间剑仙级别的三尺剑，纵然此前被李家高手废掉的箭供奉，排名也要在雷供奉之下。
    原因很简单，雷供奉足够强。
    自幼修炼雷属性的功法，速度极快，纵然箭供奉的箭，也无法触及。
    所以，雷供奉在皇室供奉中的排名，一直力压箭供奉一筹。
    不过，在皇宫之中，很少有人真正见过雷供奉，因为雷供奉长年在外面执行任务，很少回宫。
    这些年来，烟雨楼和皇室在一些利益上发生冲突，不少人手都折在了雷供奉手中。
    此前，烟雨楼需要时间发展，一再隐忍，不愿和皇室产生过于激烈的冲突，但是，现在不同了。
    时机已至，新账旧账便一起清算。
    黑夜下，两道身影迈步走来，一者身着灰白大氅，背负剑匣，一者身着红衣，手持长剑。
    “楼主，他要是跑怎么办？”
    荒野上，李红衣开口，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一般的五境，他倒是拦得住，但是，那位雷供奉，速度太快，他实在没有拦下的把握。
    “为何让他跑？”
    一旁，李庆之神色淡漠地回答道，“难道你还想和他正面打一场吗？”
    “也对。”
    李红衣闻言，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说道，“我现在是一名杀手。”
    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他可不能像黄泉那般粗俗！
    作为杀手，就要有杀手的操守。
    “他来了。”
    突然，李庆之停下了脚步，目光看着前方，提醒道。
    李红衣听到二公子的提醒，身形立刻隐去。
    这一刻，五里之外，雷光一闪而过，呼吸间，消失在黑夜尽头。
    天际，乌云朝着皎月蔓延，就在乌云蔽月的一瞬。
    天地间，一道红色剑光划过，毫无征兆，无声而现。
    长剑近身，无声无息，雷供奉身子一颤，脸色剧变，下意识躲避。
    “呲啦。”
    但闻衣帛撕裂声响起，雷供奉后背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出现，鲜血喷涌，染红青衣。
    “找死！”
    雷供奉勉强避开致命的一剑，目光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陌生刺客，面露怒色，一拳轰出，强势反扑。
    拳劲近身，李红衣皱眉，脚下一踏，避开前者的攻势，旋即身影闪过，再度欺身而上。
    赤霄破空，锐利的剑锋刺向雷供奉的心口，锋芒刺骨。
    “暗箭伤人的宵小之辈！”
    雷供奉震怒不已，身形如雷霆闪过，避开剑法的攻势，再度一拳轰出。
    “轰！”
    拳劲、剑锋碰撞，恐怖的气浪荡开，战局顿时双分。
    十步距离，雷供奉这才看清眼前人的模样，心中更加震怒。
    一个小辈，竟然也敢对他出手！
    夜下，李红衣看着自己剑上的血迹，眸子微微眯起。
    偷袭，都能失手，他真是个棒槌。
    现在，只能正面打一架了。
    果然，他和黄泉大哥那个莽夫并没有什么区别。
    “六甲秘祝，天相临谒！”
    心思把定，道门秘术再现，李红衣身动，赤霄划过夜空，凌厉逼命。
    雷供奉感受到眼前年轻人身上的真气强度，冷哼一声，脚下用力一踏，一身修为倾数爆发。
    五境后期，真元雄浑如海，宛如惊涛骇浪，疯狂涌出。
    下一刻，雷供奉身形冲出，正面一拳迎了上去。
    掌劲、剑锋交错而过，李红衣手中剑锋转势，快剑如电，攻势如狂风暴雨，瞬间转守为攻，封住眼前皇室供奉所有的退路。
    雷供奉心神一惊，硬承一剑，强行震开了战局。
    胸前，鲜血淋漓，如此刺眼。
    一招取得先机，李红衣身影又一次掠过，不给眼前人喘息之机。
    雷供奉反应过来，迅速身退。
    剑锋擦着胸口而过，再度带出一瀑刺眼的血花。
    接连受创，雷供奉不敢再恋战，急欲脱身。
    “你走不了！”
    李红衣察觉到眼前皇室供奉要逃，眸中一冷，周身真元汹涌，道门秘术应声而现。
    “六甲秘祝，风中行风！”
    道门九字真言，行字篇现世，李红衣周身，狂风无声而起，身影瞬间消失。
    一瞬之后，雷供奉身前，赤霄破空而至，直接贯入前者左肩。
    “呃！”
    一泓溅血，数步连退，雷供奉口中闷哼响起，伸手抓住左肩上的长剑，眸中尽是震撼之色。
    此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如此年轻，竟然会有这样可怕的实力。
    震惊之余，雷供奉强行稳住身形，拔出肩上的赤霄剑，此时此刻，心中战意全无，再次转身就逃。
    “胜负还未分，你总跑什么！”
    李红衣见状，面露不悦之色，身行风中，急速追了上去。
    荒野上，只见两人身影一前一后掠过，速度快到极限，几乎连残影都看不到。
    远处，李庆之看到这一结果，眉头轻皱。
    红衣这个白痴，这都能让对手跑了。
    罢了，这雷供奉的行踪太难找，错过此次机会，下次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还是他亲自来吧。
    思及至此，李庆之身影掠过，瞬间消失不见。
    夜下，雷供奉、李红衣两人一追一逐，跑的极快。
    运气极差的雷供奉，先是被李红衣偷袭，后背中了一剑，接着，正面交手，又接连受伤，如今，再无战意，只想着赶紧脱身。
    两人的实力，或许有差距，不过，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大，只是，失了战意的雷供奉，完全未能发挥出自己的实力。
    然而。
    很多时候，机会就只有一次。
    不好好珍惜，就再也没了。
    雷供奉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未能在与李红衣交手时发挥出自己的实力，便再没有展现自己实力的机会。
    黑夜，寒风刺骨。
    两人追逐之时，前方，一柄古剑破空而来，轰然一声，挡在了两人前方。
    剧烈的冲击力爆发，雷供奉脚下连退数步，脸上尽是震撼之色。
    “红衣，退下吧，站一边看着。”
    黑夜尽头，李庆之迈步走来，伸手握剑，旋即身影如电，极速冲上前去。

 第1314章 天下无双（1314爱你们！）

    寒夜凄冷。
    风卷残云。
    荒野之上，李庆之拔剑走过，准备亲自出手。
    不是对红衣不信任，而是实在不想再节外生枝，早些办完事情早些回去。
    毕竟，谁都不想在这天寒地冻的鬼天气中，一直在外面挨冻。
    夜下，无双剑出，三尺秋水凌厉无比，招招逼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剑之真意，快、准、集中。
    同样的功法，修炼的人不同，理解也不同。
    红衣的剑，极快，每招每式都很快，打起来，攻势如狂风暴雨，不给对手喘息之机。
    而李家绝代天骄的剑，则是绝对的集中，力量的控制，妙至巅毫，绝不浪费一丝一毫的力气。
    剑道，没有所谓的谁高谁低，唯一的区别，只不过是对武学的不同理解而已。
    当然，现阶段而言，无疑是李庆之更胜好几筹，毕竟，天赋和经验的差距，不是那么容易弥补的。
    多年以来，李子夜之所以一直没有启用红衣，除了有意让红衣隐藏锋芒外，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红衣现如今的等级，还未到可以震慑一方的程度。
    不仅仅只是实力，还有心智，决断能力，各个方面，都需要继续成长。
    正如今日的任务，若换作实力等级相差不多的天之阙，很可能就偷袭成功了。
    红衣，终究还是太嫩了点。
    温室里成长起来的花朵，尚且需要风吹雨打的历练。
    假如，李家的成长环境，也能算是温室的话。
    荒野上，李红衣看到二公子亲自出手了，安静地站在战局外，虚心学习。
    不好好学，在李家，是真的没有出头的机会。
    他可不想一辈子都看家护院。
    绝不！
    想到这里，李红衣双眼瞪得更大，更圆，更亮。
    “六甲秘祝，天相临谒！”
    战局之中，李庆之挥剑，龙虎交映，剑气如匹练，势不可挡。
    雷供奉骇然，躲避不及，周身真元汇聚，握拳硬挡来招。
    只闻轰然一声巨响，剑气冲击，雷供奉嘴角溢红，脚下退出数步。
    不可匹敌的对手，令雷供奉胆寒心裂，不敢任何犹豫，脚下一踏，转身再度逃跑。
    雷光闪过，极速一瞬，已至百丈之外。
    “六甲秘祝，风中行风！”
    战局中，李庆之身影同时闪过，照目之间，拦在雷供奉身前，无双挥斩，一瀑鲜血飞溅而出。
    刺耳的血肉撕裂声中，雷供奉胸膛，深可见骨的剑痕出现，皮肉倒翻，骇人心神。
    “天下无双！”
    一招之后，一招又起，无双挥过，招式变幻宛如行云流水，剑随意起，意随心动，不着痕迹，无可测度。
    下一刻，剑气纵横，划破夜空。
    “啊！”
    惨叫声响彻夜空，雷供奉挡下一重又一重剑气，却挡不下随后而至无双剑。
    剑锋入体，鲜血淋漓，刺眼异常。
    惊恐中，雷供奉伸手握住剑锋，脚下连退，想要脱身逃跑，然而，无双剑逆势一挑，只见断臂飞起，血喷如瀑。
    凄厉的惨叫，更胜先前，令人毛骨悚然。
    战局外，李红衣看到这一幕，心头也是一跳。
    原来，二公子说他差了一些火候，是这个意思。
    功法一样，招式一样，甚至都是学的剑，他却始终打不过二公子，最大的原因就是，他每方面好像都差了那么一点点。
    就是这每方面差的一点点，累积起来，便是不可逾越的天堑。
    真是怪物啊！
    难怪大小姐，二公子，小公子他们是首发，他和桃桃等人是替补，因为，他们都是正常人！
    “啊！”
    红衣思绪之间，前方战局中，凄厉的惨叫一声又一声传出，回荡荒野之上。
    为防雷供奉逃跑，李庆之直接废掉了前者的修为，并且挑断了其手脚的经脉。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不到一刻钟，身为烟雨楼之主，李庆之亲自出手的目标中，从来没有人能安然脱身。
    术业有专攻，要杀五境，首要做的事情，就是防止对手逃跑。
    要么像天之阙那般有着极为高超的暗杀手段，要么，就像李家绝代天骄一般，每个方面都绝对的强大。
    “红衣。”
    废掉雷供奉后，李庆之挥手收剑，开口道，“将人带回去，交给昼叔审问。”
    花酆都那个白痴，也不知道何时苏醒，现如今，逼问情报这种事，都要昼叔他们代劳，平白无故给昼叔他们增加了许多工作量。
    “哦。”
    战局外，李红衣闻言，快步上前，然后一脸嫌弃地将满身是血的雷供奉拎起。
    让一个有强迫症又有少许轻微洁癖的人，干这种粗活，的确有些恶心。
    这一刻，天际之上，被乌云遮去的月亮一点点出现，将黑夜重新照亮。
    两人随后动身原路返回。
    “红衣。”
    “嗯？”
    “提醒你一句。”
    路上，李庆之开口，轻声道，“下次不能再失败了，这次有我在，能给你兜底，哪一天，你要自己执行任务时，一旦任务失败，结果甚至有可能会赔上自己的性命，当年，他若不是大意，也许，如今烟雨楼楼主的位置，就是他的。”
    当初，小弟捡回来的孩童中，有一人武道还要在红衣之上，被全家给予了厚望，可惜，最后在一次不算太难的任务中丢掉了性命。
    也正是这个原因，小弟一直不愿轻易启用红衣，就怕重蹈当年覆辙。
    李家能走到今天，所付出的努力和牺牲，岂是外人可以体会。
    “二公，楼主放心，下次，我一定成功！”一旁，李红衣很是认真地应道。
    “嗯。”
    李庆之轻轻点了点头，神色稍稍温和了一些，目光下意识看向北边，眸中担忧难掩。
    小弟，红衣这里，我会尽力带出来，无需担心。
    你那里，可还顺利吗？
    光明之神，在千年前那个众神黄泉的时代，都未陨落，可见其与众不同之处。
    与神博弈，处处危机，千万不能有任何的疏忽大意。
    此时此刻，极北之地，长生谷中，李子夜坐在冰屋内，闭着眼睛，眉头紧皱，一遍又一遍思索着每一步的安排，生怕出现丝毫破绽。

 第1315章 光明的破绽

    极北之地。
    黑夜，永无止境。
    或许，唯有在天光降临时，极夜世界方才能看到一丝光明。
    当然，对于光明，妖族早已不奢求。
    常年生活在黑夜中的妖族，已然习惯了黑暗，对于黑暗，并没有人族那般排斥。
    冰屋内，慕文清喝了一口热茶，然后将茶杯放下，开口道，“时间到了，本王去会一会长生妖皇，木槿，你留下保护好李教习，以防妖族突然发难。”
    “是。”
    木槿点头，恭敬领命道。
    一旁，李子夜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长生妖皇只要不是脑子进水，就不会轻易对他出手。
    文亲王和木槿这两个五境，或许保不住他，但是绝对能毁掉他这个人质。
    而他，对于光明之神，似乎又是那样重要。
    长生妖皇不可能敢赌。
    除非，文亲王的要求，他真的做不到。
    “李教习，你说，长生妖皇会答应王爷的条件吗？”文亲王离开后，木槿看着眼前之人，有些担忧地问道。
    “会。”
    李子夜轻轻地点了点头，神色平和地道，“王爷提出的条件，长生妖皇做不到，但是，光明之神可以，这也是我们此行的目的。”
    “王爷也会和光明之神见面吗？”木槿面露紧张之色，继续问道。
    李子夜沉默，片刻后，再次点了点头，应道，“计划中是要见面的，不过，也未必一定会见，光明之神那里，主要还是我来应付。”
    木槿听过前者的回答，脸上的担忧之色并未减少多少，认真地问道，“李教习，你可否跟我说实话，此次，你与王爷成功的把握，究竟有多少？”
    “我一人，五成。”
    李子夜如实回答道，“加上王爷，九成。”
    木槿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喜色，九成，那说明李教习和王爷有很大的把握能赢。
    李子夜看着木槿脸上的笑容，心中轻轻一叹。
    九成把握，是说他和文亲王用命去换。
    那可是神明，如果那么容易对付，千年前，春秋鼎盛的道门，就不会彻底打光。
    那时候，道门可是有着许多破五境的超级强者。
    他从不妄自菲薄，但是，也不会过于狂妄自大。
    人力有穷，多人的力量，永远大于一个人。
    再多给他三五个文亲王这等级别的帮手，他甚至有把握将成功的可能提升到十成，还不需要送掉性命。
    可惜，现实永远是残酷的，文亲王，只有一位，而且，寿元将尽，活不久了。
    冰屋外，慕文清走过，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旋即径直走向了长生谷深处。
    不多时，白骨铸成的皇座前，慕文清迈步走来，目光看着王座上的长生妖皇，开口道，“妖皇阁下，三天时间已到，可否告诉本王答案了？”
    皇座上，长生妖皇看着来人，神色平静道，“一个月后，天光会降临极夜世界，届时，王爷进入天光中，体内的顽疾可解！”
    “天光？”
    慕文清听过长生妖皇之言，眸子微微眯起，说道，“妖皇阁下觉得本王这么好骗吗，极北之地的天光，虽然有能让人脱胎换骨的奇效，但是，那也是相对而言，本王的身体，岂是区区天光能够医治好。”
    “王爷莫要心急，从前的天光或许不行，但，这一次可以。”
    长生妖皇注视着眼前大商文亲王，回应道，“王爷可以将进入天光，待确认身体痊愈，再将那李家嫡子交给本皇。”
    慕文清闻言，心神微凝，继续问道，“本王另一个条件呢？”
    “冥土制造之法，待我族神女出关，便能交给王爷。”长生妖皇回答道。
    “等你族神女出关？”
    慕文清冷冷一笑，说道，“妖皇阁下是忘记你族那位神女此前说的话了吗？还是说，妖皇阁下有把握能对付得了一位破五境的强者？”
    “此事，王爷无需多问，届时，王爷只需要等结果便是。”长生妖皇正色道。
    “妖皇阁下的话，说的倒是轻巧，此事涉及到本王自身的安危，又能怎能不问清楚。”
    慕文清丝毫不退让，冷声道，“你族那位神女出关，第一时间便会对本王出手，若阁下给不出让本王信服的理由，本王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留下。”
    皇座上，长生妖皇眉头轻皱，思考片刻，沉声道，“罢了，明日，本皇带你去见一个人，届时，王爷就会相信本皇的话了。”
    “明日？可以！”
    慕文清淡淡道，“这一次，希望妖皇阁下不要再让本王失望。”
    说完，慕文清没再多言，转身离去。
    皇座之上，长生妖皇看着前者远去的背影，眸中冷意闪过。
    这位大商的文亲王，还真是不好应付。
    一刻钟后。
    冰屋前，慕文清走来，迈步进入了屋中。
    “王爷。”
    屋中，木槿看到王爷回来，立刻起身，关心道，“快坐下喝杯热茶暖一下身子。”
    “嗯。”
    慕文清应了一声，在火堆前坐下，接过茶水，喝了一口。
    “王爷，怎么样？”
    李子夜看着眼前文亲王，开口问道。
    “不出所料。”
    慕文清轻声应道，“明日，本王要去见光明之神一趟。”
    “明天？”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凝，提醒道，“王爷要小心了。”
    “放心。”
    慕文清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有一事，本王有些拿不准，李教习帮忙想一想。”
    说到这里，慕文清语气稍顿，将天光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李子夜认真地听着，待听完文亲王所言，默默地端起身前的茶水。
    的确有问题。
    天光，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治愈文亲王的身体，不然，天下间那些药王和神物都可以扔了。
    文亲王的情况，和八脉不通的他差不多，天生如此，怎么可能就因为一个天光便完全恢复。
    “长生妖皇说，这一次的天光，和以往不同。”
    火堆对面，慕文清目光凝重地说道，“破绽应该在这里。”
    “天光。”
    李子夜轻轻呢喃了一声，许久，眸中异色闪过，说道，“王爷，极夜世界，是不是不应该出现光明？”
    慕文清听过前者之言，心神一震。
    似乎有道理。
    极夜世界，不应该出现光明才对。
    那光明从何而来，不言而喻了！

 第1316章 自己做一把

    “光明。”
    长生谷，冰屋内。
    慕文清眼前年轻人的提醒后，沉思许久，开口道，“李教习的意思，极北之地的天光，是光明之神搞出来的？”
    “很有这个可能。”
    李子夜点头应道，“在人间，可从未听过哪个地方有天光降世，反而在这永恒黑夜的极北之地，有这种异乎常理的异象出现，这本就不正常，事出反常必有妖。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继续道，“本来我还只是怀疑，不过，长生妖皇今日说的话，让我确信了心中的推测，天光若只是异象，这一次，为何会和此前不同，若用巧合解释，那这个巧合，实在太巧了，十二年一次的天光我们遇到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天光异变，莫非我们也碰巧遇到了？”
    “不可能。”
    一旁，很少参与两人谈话的木槿这一次，少有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李子夜、慕文清两人听到木槿的回答，皆笑了笑。
    连木槿都觉得有问题，那就肯定有问题了。
    “若事实真如李教习所言，天光，恐怕不是机缘。”
    慕文清想了想，凝声道，“李教习，我们可能有事情要做了。”
    “嗯。”
    李子夜应了一声，感慨道，“阻止别人得机缘，会遭人记恨的。”
    “本王来即可。”
    慕文清平静道，“李教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做这些事。”
    “重新修正计划吧。”
    李子夜正色道，“三藏他们那里，需要告诉他们更多的情报。”
    “可以，此事，李教习自己决定。”
    慕文清颔首应道，“对了，方才见长生妖皇，他答应本王，待妖族神女出关，便将冥土制造之法交出，此事，李教习可有什么看法？”
    “这不可能。”
    李子夜闻言，面露诧异之色，说道，“青青已入三花境，十个长生妖皇，也不可能有任何胜算。”
    当初大商皇宫一战，小师叔一人便剿灭了多少虚花境冥土，三花境和虚花境，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存在。
    长生妖皇哪里来的勇气。
    难道是？
    但是，光明之神距离破封，应该还相差甚远，不可能出手帮忙。
    思及至此，李子夜面露思考之色，许久，眸中闪过一抹流光，说道，“我想起来了，此前，三藏和燕小鱼交手时，光明之神曾短暂借助燕小鱼的肉身与三藏过了几招，莫非，光明之神这次又会故技重施。”
    “有这个可能。”
    慕文清听到前者的推测，神色凝重地说道，“不过，附身之事，不可能毫无限制，此次的对手是妖族神女，光明之神需要的肉身强度，必定要远胜先前，不然，根本不足以承受三花境级别的力量。”
    “王爷可以吗？”
    李子夜目光注视着眼前文亲王，正色道。
    “本王。”
    慕文清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或许可以。”
    “那就解释得通了。”
    李子夜听过文亲王的回答，心中了然几分，提醒道，“天光，很可能是这一切祸端的起源，所以，我们首要任务，便是确认这个情报，明日，王爷去和光明之神见面时，可以想办法问一问，天光，究竟何时开始在极北之地出现的，长生妖皇是妖族活得最久的妖皇，应该也知道此事，两人的回答若是一致，便可确定情报的真实性。”
    “本王明白。”
    慕文清点了点头，应道。
    一旁，木槿一边煮茶，一边听着两人的谈话，若说开始还能听懂一些，后面，完全就是一脸懵，迷迷糊糊。
    真不知道王爷和李教习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带出来的情报那么少，怎么就能推测出这么多东西。
    难道，是她太笨了？
    想到这里，木槿越发沉默，心中稍稍有些自卑，本本分分地煮茶，不再插嘴两人的谈话。
    冰屋中，随着两人的谈话结束，屋内也开始安静下来，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偶尔想起。
    李子夜拿出木剑和鱼肠剑，继续雕刻，眉头不时皱起。
    慕文清则是认真思考今后计划的缜密性，看一看是否有什么漏洞。
    约莫半个时辰后，慕文清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前方年轻人手中的木剑，说道，“李教习的这柄木剑，很特别。”
    “闲来无事，随便雕来玩一玩。”李子夜抬起头，咧嘴一笑，应道。
    “这可不是随便雕一雕就能做出来的。”
    慕文清注视着木剑上的纹络，说道，“这些纹络，本王似曾相识，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了。”
    “道门的符文。”
    李子夜比划了一下手中的木剑，应道，“只是，现在还空有其型，未得真意。”
    “李教习怎么突然想起来做这个？”
    慕文清不解地问道，他可不相信，这位李教习真的只是随手做来玩玩，像李教习这样的人，做的每一件事，肯定都有目的。
    “说来惭愧，当初儒首给过我一柄类似的桃木剑，现在钉在一尊冥土身上，拿不过来，所以，我准备自己做一把，可惜，始终不得其中精髓。”李子夜看着木剑上的一道道纹络，回答道。
    慕文清闻言，面露诧异之色，说道，“这么复杂的符文，可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我知道。”
    李子夜点头道，“不会错的，这点还是能够保证，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厉害！”
    慕文清感慨道。
    “王爷过誉。”
    李子夜笑道，“吃饭的本事而已。”
    说完，李子夜不再多言，继续捣鼓自己的木剑。
    儒首那老头不给他做，他就自己做一把，糟老头子，太阳离了你，照样能升起来！

 第1317章 人，神

    极夜。
    永无休止。
    冰屋内，木槿给两位大爷煮完茶，又开始修葺冰屋，忙忙碌碌，一刻也闲不下来。
    “好姑娘。”
    李子夜喝了一口茶，然后继续雕刻自己的木剑，嘴巴空闲之余，随口评价了一句。
    除了李家的姑娘，他最欣赏的便是这木槿了。
    忠诚，不争，很讨人喜欢。
    慕文清听过眼前李教习的评价，微微一笑，说道，“本王也这么认为，木槿，可是本王从小看着长大的，本王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给木槿找一个好人家。”
    李子夜闻言，不再搭话。
    这文亲王，聊天都不好好聊，聊着聊着就聊到生生死死和托孤的问题上。
    “李教习。”
    看到眼前年轻人不愿在这件事上多聊，慕文清主动转过话题，问道，“再过一会儿，本王就要去见光明之神了，李教习可有什么交代？”
    “也没什么好交代的。”
    李子夜转了转手中的木剑，随口说道，“光明之神，最擅长的就是画饼，他总是以为，人族对神明的敬畏是天经地义，却不知道，并非所有人都会对神明卑躬屈膝，王爷和他相见时，他必定会对王爷许以重利，然后让王爷为他做事，没什么新鲜的，都是西边神棍玩过的那一套，骗骗那些蠢材还可以，王爷只当他是在放屁就行。”
    “哈哈。”
    慕文清听过眼前年轻人堪称大逆不道的言论，笑道，“这世间，也只有李教习敢这么评价一尊神明。”
    “为何不敢，我又没有吃过他家大米。”
    李子夜冷笑道，“道门先贤费劲千辛万苦才将神明之乱平定，才过了多少年，后世已经有那么多蠢材开始卑躬屈膝，只能说，他们吃太饱了！”
    “李教习这张嘴，还真是不留一点情面。”
    慕文清轻笑道，“不过，话糙理不糙，愚者，虽然可悲，却不值得同情，时间差不多了，本王这就去会一会那位光明之神。”
    说完，慕文清看向后方正在修葺冰屋的木槿，吩咐道，“木槿，本王走了，你留下保护好李教习。”
    “是！”木槿恭敬领命道。
    “王爷路上小心。”李子夜叮嘱道。
    “放心。”
    慕文清应了一声，起身穿上大氅，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不多时，长生谷深处，慕文清迈步走来。
    皇座前，长生妖皇已在等待，看到来人后，开口道，“等王爷多时了。”
    “本王应该没有来晚。”
    慕文清神色平静道，“请妖皇带路。”
    “王爷，请！”
    长生妖皇说了一句，旋即转身朝着长生谷最深处走去。
    慕文清迈步跟上，眸中淡有异色。
    这可不是去封印之地的路。
    “妖皇阁下，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路上，慕文清开口问道。
    “去见我族之主。”长生妖皇回应道。
    “妖族之主？”
    慕文清闻言，面露诧异之色，说道，“神女，不才是妖族之主吗？”
    “当然不是。”
    长生妖皇冷笑道，“神女，是我族的篡权者。”
    说到这里，长生妖皇语气一顿，继续道，“王爷，这些都是我族的内政，还是不要多问。”
    “本王明白，对了，妖皇阁下。”
    慕文清轻轻点头，转过话题，似是随意地问道，“本王曾在宫中的藏书中看到过有关天光的记载，那是一位游侠所著的杂记，书上说，极北之地的天光从第一次出现至今已有五百年的历史，是真的吗？”
    “五百年？”
    长生妖皇听过前者的问题，神色淡然地回答道，“当然不是，天光现世的历史，已有一千三百年之久，你们那位人族的游侠，实在有些孤陋寡闻了。”
    “一千三百年。”
    慕文清听到长生妖皇的回答，面露诧异之色，应道，“那还真是差了不少。”
    两人说话间，一同走向长生谷最深处，约么一刻钟后，周围景象变化，一座阴寒的深渊出现，目光所及，尽是一片令人心悸的黑暗。
    而在黑暗尽头，一座巨大的神像矗立，通体黑色，面容狰狞，看上去十分骇人。
    神像正下方，则是一座血池，扑鼻的腥气，让人作呕。
    慕文清看到深渊的布局，眉头轻皱。
    这里和李教习描述的封印之地，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这座血池中，并没有李教习所说的婴孩儿。
    “吾主！”
    很快，神像前，长生妖皇迈步走至，恭敬行礼道，“客人带来了！”
    话声方落，深渊中，一股令人震惊的威压缓缓复苏，接着，神像上，无穷无尽的黑色气流涌出，将整座深渊全都遮蔽。
    长生妖皇身后，慕文清感受到深渊中凭空而现的恐怖威压，眸子微微眯起。
    来了！
    祸起之源，光明之神！
    下一刻，深渊中，一道古老的声音响起，开口道，“人族的王者，首次见面，幸会了。”
    慕文清看着眼前神像，问道，“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你可以称呼吾妖神，或者，黑暗之神！”
    古老的声音回答道，“你所看到的妖族，皆是由吾创造。”
    “在下大商文亲王，见过妖神。”慕文清客气一礼，回应道。
    “王爷客气！”
    天地间，古老的声音平静道，“本座明白王爷心中颇多顾虑，不过，王爷尽可放心，我们有着共同的利益，合作，是最选好的选择，此外，一个月后，那位神女来时，本座会亲自出手挡下她，并且帮王爷拿到冥土的制造方法。”
    慕文清听过眼前光明之神的承诺，心中冷笑，却没有表现出来，神色客气道，“那便有劳妖神大人了，只是，本王还有一个疑问，妖神大人既然也是掌管黑暗的神明，为何会允许天光降临极北之地，而且，长达数百年之久。”
    一语落，深渊中，气氛沉寂下来，过了许久，古老的声音方才再次响起，回答道，“本座千年前曾受过一次重创，所以，无法阻止天光降临这极夜世界。”
    “哦？原来如此。”
    慕文清诧异道，“本王还以为，天光对于妖族而言也是难得一见的机遇。”
    “不是。”
    古拉的声音回应道，“妖族，畏惧光明，天光对于妖族，有害无益，不过，阁下不同，阁下是人族，天光，将会助阁下脱胎换骨。”
    慕文清听到光明之神的回答，心中再次冷冷一笑。
    李教习说的果然不错，这光明之神，当真是满嘴谎言。
    所谓神明，来到人间，也不过尔尔！

 第1318章 真相

    “妖神之言，可为真？”
    长生谷最深处，慕文清看着眼前的神像，问道。
    “神明，从不说谎。”
    天地间，苍老的声音回应道。
    “好！”
    慕文清点头，掷地有声地说道，“只要本王的身体能够康复，并且拿到冥土的制造之法，李家嫡子，本王亲手奉上！”
    “一言为定！”
    神像中，苍老的声音传出，应道。
    “一言为定！”
    慕文清再度客气一礼，说道，“本王便回去等妖神大人的好消息。”
    说完，慕文清没再多言，转身准备离开。
    “对了。”
    刚走了两步，慕文清似是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回头问道，“妖神大人，西域天谕殿信奉的光明之神，妖神大人知道吗？”
    “知道。”
    深渊中，苍老的声音回答道，“光明与黑暗对立，本座与光明之神，当然也是敌对的关系。”
    “原来如此。”
    慕文清颔首，没有再多问，迈步离去。
    长生妖皇起身跟了上去，一同离开。
    两人离开后，深渊中，黑气汹涌，将整座深渊全部封闭。
    不多时，白骨铸成的皇座前，两人前后走至。
    “妖皇阁下，一个月的时间太久，本王想在这极北之地转一转，妖皇可有什么推荐的地方？”慕文清转身，询问道。
    “王爷要出去？”
    长生妖皇犹豫了一下，说道，“除了神女谷和鬼域，这极北之地，王爷皆可去得。”
    “鬼域？”
    慕文清闻言，面露异色，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妖族王者境以上强者的陵墓。”
    长生妖皇如实回答道，“我妖族寿元绵长，不过，寿终之时，都会选择前往鬼域，埋葬己身，这是无尽岁月以来的传统，也是我妖族对生命的信仰。”
    “原来是这样。”
    慕文清听到长生妖皇的解释，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本王明白了，先行告退。”
    话声落，慕文清转过身，继续朝着冰屋方向走去。
    “吾皇。”
    这一刻，皇座上，黑气弥漫，一尊皇者境强者走出，凝声道，“这些人族诡计多端，会不会借机逃跑？”
    “应该不会。”
    长生妖皇摇了摇头，应道，“他若无所求，也不会来到这极北之地，没有主上的力量，这位文亲王，活不过三年，所以，他比我们更着急。”
    说到这里，长生妖皇语气一顿，吩咐道，“以防万一，你去盯住他们，若有异动，立刻回报，切记，千万不要和他们起冲突，你不是那位文亲王的对手。”
    “是！”
    黑气中的皇者境强者领命，旋即引入黑暗，消失不见。
    皇座上，长生妖皇看着冰屋的方向，沧桑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期盼之色。
    在等一个月！
    这一片极北之地，便是他长生谷的天下。
    与此同时，冰屋前，慕文清走来，径直进入了屋中。
    屋内，李子夜看到来人，面露异色，不解地问道，“怎会这么快？”
    慕文清脱下身上的大氅，迈步走到火堆前坐下，说道，“又有新情况，很有意思，长生妖皇并没有带本王去那封印之地，而是去了长生谷中的一个地方。”
    “王爷。”
    一旁，木槿将煮好的热茶递了过去，示意暖暖身子。
    “嗯。”
    慕文清接过热茶喝了一口，然后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李子夜一边雕刻着木剑的纹络，一边安静地听着，神色倒是很平静，并没有太多波澜。
    “李教习觉得，这妖神和光明之神，是不是一个人？”事情讲完，慕文清看着眼前年轻人，问道。
    “十成。”
    李子夜吹了吹木剑上的碎屑，说道，“有一个致命的破绽，他刻意忽略，却又掩盖不了，就是天光的问题。”
    说到这里，李子夜拿起身前的茶水倒在了木剑上，然后放在火上烤了烤，继续说道，“长生妖皇和妖神已相继承认，天光第一次出现是千年前，这就很巧合了，光明之神，便是在那个时候被青青封印的。”
    “不错。”
    慕文清点头道，“一千三百年，这个时间，是一个很重要的情报，本王问长生妖皇和妖神之时，都故意用了百年字眼，一般情况下，只要时间差距不大，常人在心里暗示下，不会刻意再改变成千年。”
    “我们推断一下。”
    李子夜看到木剑上的水被烤干了，将木剑拿回，冷静地分析道，“千年前，光明之神被封印，他便千方百计地想要脱困，而这天光，便是他留下的手段之一，但是，要让别人进入天光，总要给一些好处，然后，天光是大机缘这个传说便慢慢传遍了妖族，甚至人间。”
    “但是，天光，并非机缘，而是祸端。”
    慕文清顺着前者的话说了下去，凝声道，“最大的可能，便是光明之神恢复力量，或者，控制他人的手段。”
    “没错。”
    李子夜颔首道，“而这一次，天光发生变化，不是我们运气好，而是，光明之神人为所至，为了对付妖族神女，他就必须在合适的肉身上，降临足够的力量，所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
    “真相，应该就是这样了。”
    慕文清冷笑一声，说道，“无聊的把戏。”

 第1319章 吃软饭

    “王爷，天这么冷，我们出去后，您的身体？”
    长生谷，冰屋中，离开在即，木槿看着外面冷风呼啸的天气，担忧地说道。
    “木槿姑娘不用担心。”
    一旁，李子夜拍了拍身上的包裹，应道，“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点火取暖。”
    “走了，好不容易来一趟极北之地，怎么也要好好转一转。”慕文清笑着说了一句，旋即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两人随后跟上，一同离开了冰屋。
    屋外，寒风凛冽，乌漆嘛黑，看上去有点恐怖故事的氛围。
    话说回来，这长生谷中，遍地是吃人的妖，着实比恐怖故事还要恐怖。
    很快，三人一同离开了长生谷，然后，径直朝着北边走去。
    既然来了极北之地，又怎能不去九州的最边缘看一看。
    当然，李子夜和文亲王，都很忙，不可能只是为了看风景。
    出来，自然有出来的道理。
    “真冷啊。”
    冰天雪地中，李子夜拽了拽身上的衣衫，说道。
    这破地方，可真是狗都不来，来几只，冻死几只。
    “王爷，还撑得住吗？”
    木槿担忧地看着身边主子，一再询问道。
    “没事。”
    慕文清轻轻摇了摇头，应道，“撑不住的时候，本王会说的。”
    “王爷，喝酒吗？”
    李子夜看到身旁文亲王越来越苍白的脸色，突然问道。
    “酒？”
    慕文清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这种地方，哪来的酒？”
    “我带了。”
    李子夜从怀里拿出一壶酒，递了过去，笑道。
    慕文清、木槿瞠目结舌地看着前者的胸口，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这怎么藏下的酒壶？
    李子夜看到两人吃惊的目光，轻轻笑了笑，说道，“不要问，看家本事。”
    “李教习又一次让本王惊喜了。”
    慕文清接过酒壶，感慨地了一句，然后大口灌了两口酒。
    烈酒入腹，一股热流升起，通向四肢八骸，数息的工夫，身体上的寒意便驱散大半。
    “好烈的酒。”
    慕文清感受到腹中的灼热感，赞叹道，“在这极北之地还能喝到这样的好酒，真是一件幸事。”
    “李家的酒，当然是好酒，木槿姑娘要吗？”
    说话间，李子夜又从怀里拿出了一壶，递了过去，说道，“味道不错的。”
    “多谢李教习。”
    木槿犹豫了一下，旋即接过酒壶，小小地喝了一口。
    “咳咳。”
    烈酒入喉，从来不曾喝酒的木槿顿时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很辣，很冲，很难喝。
    对于不善喝酒的女子来说，烈酒，着实算不上什么好东西。
    “呵。”
    慕文清看到木槿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
    一旁，李子夜从怀中拿出第三壶酒，边喝边笑。
    其实，他就是在逗这丫头玩。
    这种烈酒，可不是给姑娘喝的。
    短暂的小插曲后，慕文清看着眼前的风雪，说道，“李教习，你说，长生谷中的那座深渊到底有什么用？”
    “暂时猜不出。”
    李子夜摇头应道，“关于这件事的情报太少，不过，那座深渊的建立，无非两个目的，第一，助光明之神脱困，第二，方便与光明之神互通消息。”
    “确实如此。”
    慕文清喝了一口烈酒，说道，“本王更在意的是，为何那座深渊和李教习所描述的封印之地一模一样。”
    “应该是某种阵法，或者秘法。”
    李子夜想了想，神色平静道，“毕竟是神明，或许懂一些人族不知道的秘术，等见到青青问一问，她是妖族神女，或许知道点什么。”
    “李教习和妖族神女很熟吗？”慕文清好奇地问道。
    “不熟。”
    李子夜摇头应道，“三藏那个小秃驴和她熟，不然，我也不会刻意让那家伙来极北之地，真有什么事情，小和尚的颜面，绝对能起到大作用。”
    说到这里，李子夜心中对于某个小秃驴就是一阵鄙视。
    吃女人软饭，恶心心！
    “阿弥，阿嚏！”
    这一刻，长生谷，冰屋内，正在诵经念佛的三藏突然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怎么了，感染风寒了吗？”
    一旁，正在画符的常昱见状，关心地问道。
    “阿弥陀佛。”
    三藏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应道，“小僧现在是妖身，不应该会感染风寒才对。”
    “佛子。”
    两人说话时，冰屋外，狂风席卷，玄风现身，开口道，“神女有请。”
    冰屋内，三藏、常昱听到这个消息，神色都是一怔。
    一瞬之后，常昱反应过来，瞪大眼睛，吃惊地问道，“佛子，你们是不是要大婚了？”
    三藏听到眼前人的问题，好不容易收回的心神，差点又吓飞了。
    “一定是这样！”
    常昱一脸兴奋地说道，“佛子，恭喜你！”
    “阿，阿弥陀佛。”
    三藏神魂颠倒一般出了屋子，三魂七魄仿佛都不在体内了。
    冰屋外，玄风看到佛子出来，平静道，“走吧。”
    说完，玄风周身狂风大作，卷起两人，消失不见。
    数息后，神女谷深处，两人凭空走出，玄风看着前方的禁地，恭敬行礼道，“神女，人带来了。”
    “三藏。”
    禁地中，一道清冷的声音传出，询问道，“李子夜来极北之地，是为了做什么？”
    “阿弥陀佛，小僧不知。”
    禁地前，三藏摇了摇头，回答道，“李兄派人送信给小僧，让小僧来此，小僧便来了。”
    “信呢？”
    禁地内，青青的声音再度响起，问道。
    “在这里。”
    三藏从怀里拿出书信，说道。
    下一刻，禁地中，一股异力传出，直接将书信拘了进去。
    约莫半刻钟后，禁地内，青青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吩咐道，“玄风，想办法与李子夜见一面，他很可能在做一件可怕的事情，我们必须尽快知道实情。”
    “是！”
    玄风领命，旋即转身离去。
    “小和尚。”
    玄风离开后，禁地外，妖气汇聚，一抹虚幻的倩影汇聚，目光看着眼前的佛子，神色复杂地说道，“你不该来此的。”
    “阿弥陀佛。”
    三藏闻言，面露不解之色，问道，“为何？”
    “不是时候。”
    青青轻声一叹，说道，“李子夜是个疯子，他这一次，恐怕会把极北之地掀的天翻地覆。”
    更可怕的是，那封信，竟然有一部分是写给她的。

 第1320章 名声不太好

    “王爷，你说我们躲这么远，神女谷的人还能找到我们了吧？”
    冰天雪地，荒山野岭，三人在一处崖壁后躲避暴风雪，李子夜一边生火，一边问道。
    “应该找不到。”
    慕文清伸手烤了烤火，应道，“我们基本没再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即便妖族皇者，也很难确定我们的位置。”
    “为何不能让神女谷的人找到我们？”一旁，木槿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因为妖族神女马上就要出关，已经可以和外界联系。”
    慕文清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耐心地解释道，“而且，李教习的朋友如今都在神女谷做客，妖族神女肯定会有所怀疑，所以，必定会想办法找李教习了解真实情况。”
    “告诉他们不就行了？”木槿疑惑地问道。
    “不能说。”
    李子夜往火堆里扔了一小块油脂，补充道，“神女谷中，究竟是不是铁板一块，我们并不能确定，光明之神，可是妖族信奉的神明，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小看信仰的影响力，它会让人疯狂，失智，盲目。”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看着崖壁外的鬼天气，继续道，“我们这次，可是拿命在搏，万一我们将真相告知他们，神女谷的人却泄露了秘密，那我与王爷将会死无葬身之地，俗话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纵然我们对妖族一些人抱有善意，却也不会真正信任他们，不同的种族，立场随时会发生变化，不能去赌，大是大非前，没人会因为一点点善意，而改变自己的立场。”
    木槿听过两人的解释，心中了然，轻轻点了点头，应道，“我明白了。”
    “没想到啊，有朝一日，我会变得这么值钱，到处都有人再找我。”
    李子夜感慨了一句，旋即拿出酒壶灌了一口酒，自嘲道，“说实话，这所谓的天命，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还总是有牛鬼蛇神惦记，坑人啊。”
    “李教习天命之子的身份，可是很多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慕文清神色温和地说道。
    “正常。”
    李子夜拿出木剑和鱼肠剑，继续自己的桃木剑大业，有一句没一句地应道，“这就跟去太学宫读书一样，进不来的人想进来，以为能在太学宫深造就是每天凹一凹造型，闲暇时和佳人踏踏青，最后，水到渠成地进入朝堂，一展心中抱负，光宗耀祖，然而，那些进来的人却发现，在太学宫念书，不仅课堂远，功课多，一点休息时间没有，好不容易熬到毕业，结果连一个糊口的生计都不一定能找到，这便是理想和现实的差距。”
    “有道理。”
    慕文清闻言，笑道，“世人所羡慕的天命之子，只是他们想象中的，而李教习这个天命之子，方才是现实。”
    “天命，未必如传统的认知一般，是件好事。”
    李子夜神色平静道，“我们总是被自己的认知所左右，习惯地想当然，这便是我们智慧的局限所在，所以，有的时候我会觉得，那些被认为是疯子的人，可能更接近于真理。”
    “李教习的这个想法很危险。”
    慕文清提醒道，“质疑是好事，但是，全盘否认，就可能让自己走向另一个极端。”
    “我明白。”
    李子夜拿着木剑，挽了一个剑花，笑着说道，“随便说说而已，王爷，看看这木剑怎么样？”
    “做成了？”慕文清诧异道。
    “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李子夜将手中木剑递了过去，说道，“现在，就差想办法，让它发挥效用。”
    慕文清接过木剑，看着上面复杂异常的纹络，眸子微微眯起。
    真是厉害。
    一旁，木槿也好奇地凑上前，片刻后，神色一震，惊讶道，“这上面，好像有天地灵气在流动。”
    “能感觉到灵气，说明不对。”
    李子夜双手放在火堆上烤了烤，应道，“儒首那老头当初给我的桃木剑，表面上看起来就和普通的木剑没什么区别，即便在使用时，也不会出现什么灵气波动，很是神奇，这柄木剑明显还差了点什么，不过，我目前也想不到问题出在哪里，王爷见多识广，能不能看出问题所在？”
    “本王试一试。”
    慕文清应了一句，伸手按在木剑之上，体内真气小心贯入其中，查看异常之处。
    约莫十息之后，慕文清收敛真元，将木剑还了回去，干脆地说道，“看不出。”
    “……”
    李子夜无语，拿回木剑，留着自己慢慢研究。
    话说回来，究竟差在哪里呢？
    早知道当初服个软，让儒首那糟老头子指点指点了。
    “风雪停了。”
    休息了将近两个时辰，慕文清看着外面渐渐停下的狂风和雪花，说道，“继续赶路吧。”
    “好。”
    李子夜点头，起身准备赶路。
    “王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木槿很是疑惑地问道，开始她还真以为他们就是漫无目的的转一转，顺便躲避神女谷的人，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问李教习。”
    慕文清提醒道，“他的主意。”
    木槿闻言，目光下意识望了过去。
    “妖族埋骨之地。”
    李子夜如实回答道，“人族有先贤遗迹，妖族，肯定也有，本来打算让王爷套一套长生妖皇的话，可惜。”
    机缘，等着天上掉，估计是不可能了，只能自己去抢。
    “呵。”
    慕文清无奈一笑，说道，“这件事，太明显了，本王也不敢问太多，否则，会让长生妖皇心生疑惑。”
    挖人祖坟，即便目标是妖族，似乎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当然，要是光彩的事情，他们用不着这样偷偷摸摸的。
    木槿听过两人的回答，瞠目结舌，感觉自己的三观，又一次被刷新了。
    短暂的震惊后，木槿回过神来，有些吃力地道，“李教习知道妖族埋骨之地的位置吗？”
    “具体位置不清楚，只知道大概方位，当初我在神女谷时也没敢多问。”
    李子夜尴尬地说道，“我的名声不太好，稍微多问一点，就会引起玄风他们怀疑。”

 第1321章 挖坟进行时

    “王爷，我们后面是不是有人跟着？”
    冰天雪地，李子夜拿着木剑比划了几个剑花，随口问道。
    “跟了好几天了。”
    慕文清回答道，“从出长生谷就一直跟着。”
    “要想办法摆脱他。”
    李子夜提醒道，“不然，我们做事会很不方便，王爷有办法吗？”
    “李教习来吧，本王不擅长这种事。”慕文清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回应道。
    “王爷神通广大，怎会有不擅长的事，还是王爷来吧。”李子夜哪肯这么容易暴露自己的手段，打太极一般推脱道。
    “下一次本王来，这一次，李教习先来。”
    慕文清不肯接招，又将皮球踢了回去，笑道，“也让本王和木槿开开眼界。”
    说完，慕文清回头看了一眼后方，提议道，“这样，本王为李教习做掩护，李教习施展神通，摆脱了那只苍蝇。”
    “好吧。”
    李子夜见实在躲不过，便没再继续推脱，从怀里摸索出几张符咒，说道，“王爷帮忙掩护一下。”
    “可以。”
    慕文清点头，双掌凝元，一身真气汹涌而出。
    刹那间，三人所在之地，风雪席卷，遮去视线。
    风雪中，李子夜双手快速结印，周身真气急剧升腾。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五行，同契！”
    五行法阵开，五张符咒飞出，顷刻间，灵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吞没三人之身。
    下一刻，漫天风雪尽散，三人的身影随之消失不见，毫无痕迹，就仿佛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
    没过多久，三人所在之地，一道身影急速掠来，浑身妖气弥漫，正是长生妖皇座下的一位妖族皇者。
    然而，此时此刻，风雪下，李子夜三人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不知去向。
    “李教习此术，当真精妙。”
    冰天雪地中，慕文清看着不远处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的妖族皇者，赞叹道。
    明明他们的距离这么近，那妖族皇者竟然就是看不到他们三人。
    “一点障眼法而已。”
    李子夜谦虚地说道，“不登大雅之堂。”
    “方才李兄用的五行咒术，本王多少了解一些，这种术法，好像要多人配合才能施展，李兄竟是能一个人施展如此复杂的咒术，当真厉害。”慕文清感慨道。
    “也不是一定要多人配合。”
    李子夜笑着应道，“只要对咒术足够了解，一个人可以用出，碰巧，我对五行咒术比较熟悉，今天就派上了用场，换作其他咒术，我就不行了。”
    “咒术，也需要符咒相助才能用出吗？”
    一旁，木槿看着周围光华隐现的五张符咒，好奇地问道。
    “不需要。”
    李子夜摇头应道，“我是用咒术引动了一座小型的法阵，是咒术和符咒结合的一种用法，前些日子，闲得无聊时研究出来的，比普通的障眼法稍微高级一点，不仅可以掩盖视线，还可以遮掩气息，今天是一次用，看起来还不错。”
    慕文清听过身边年轻人的解释，心中感慨不已。
    得天命之人，哪有庸才，世人，都太小看这位李教习了。
    自己开创法阵，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不论武学、咒术、又或者法阵，不达到宗师级别，想要开创新法，根本想都不要想。
    这位李教习才多大，二十出头而已。
    想到这里，慕文清看向一旁的丫头，问道，“木槿，在你认识李教习前，对他的印象是什么？实话实话即可。”
    木槿听到王爷的问题，愣了一下，却还是如实回答道，“天下第一富商，李家的嫡子，依靠万贯家财堆出来的四境，有些城府，也懂得隐藏，最出人意料的表现是打败朱雀圣女，不过，天扇峰一战，李教习能赢，应该有不小的侥幸在里面，一是朱雀圣女轻敌，二是，李教习以有心算无心，最终得以偷得了一场胜利，总的来说，李教习给奴婢的印象，运气、财富、机缘大于自身的能力。”
    李子夜听着木槿对他的评价，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说道，“这评价，挺不错。”
    “这应该不只是木槿对李教习的评价。”
    一旁，慕文清轻叹道，“都城绝大部分府邸中，关于李教习的情报，恐怕都是这样。”
    “没什么不好。”
    李子夜收起木剑，随口应道，“也基本接近事实。”
    “呵。”
    慕文清闻言，淡淡一笑，说道，“上一个在天书刻名的人是西域的那个书生，他的成就实在太过耀眼，所以，李教习即便在天书刻了名，偶尔给出一点亮眼的表现，相较书生而言，依旧是那样的不值一提，想必，这就是李教习想要的结果。”
    “世人的评价，我无法左右。”
    李子夜微笑道，“就如同，世人眼中，王爷只是一位有名无实的武王，王爷不也从来没有争辩过吗？”
    “俗人的想法，确实无需理会。”
    慕文清神色平和地应了一句，提醒道，“李教习，法阵可以撤了，那只苍蝇已经离开。”
    “嗯。”
    李子夜点头，挥手收起不同方位的五张符咒，三人的身影，顿时显化而出。
    “我们走吧，那妖族的埋骨之地应该已不远，不然，我们就走出极北之地了。”慕文清说了一句，旋即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李子夜、木槿迈步跟上，不多时，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于黑暗尽头。
    两日后。
    一座绵延数百里的巨大冰山前，三人走来，停下了脚步。
    “竟是这里。”
    李子夜看着前方的山脉，赞叹道，“能埋骨在这种地方，倒也不错。”
    “风景的确不错。”
    慕文清神色平静地说道，“不过，进去后，我们都要小心一点，这里是妖族的禁地，或许会有危险。”
    “王爷不必说的这么委婉。”
    李子夜嘴角微弯，应道，“危险，肯定会有，不然，叫什么禁地。”
    这些年来，他就不知道哪次抢机缘是没有危险的。
    不过，从前有仙子师父，现在有文亲王，就算有危险，也不用他顶着。
    有大腿抱，就是好。
    “王爷，李教习，我们真要挖妖族的坟吗？”一旁，木槿有些不忍地问道。
    “看看而已。”
    李子夜笑着说了一句，旋即主动朝前方山脉中走去。

 第1322章 妖族的阴谋者

    第1322章妖族的阴谋者
    极北之地北边。
    快要到极地边缘的一座巨大山脉中。
    李子夜、文亲王、木槿三人走入，过来瞧一瞧妖族的埋骨之地究竟长什么样，并无恶意。
    山脉内，阴风阵阵，加上天寒地冻，寒风刮到脸上，感觉都要将脸皮刮掉。
    “冷。”
    李子夜使劲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像是老头一般蜷缩着，眉毛和睫毛都已结冰。
    一旁，木槿目光看着自家王爷，眸中尽是关心之色。
    “没事的。”
    慕文清拿出火玉，紧攥在手中，灌入真元，驱除体内的寒气。
    “呜。”
    三人走了没多久，周围，阴风大作，阴风中，似乎有婴孩的哭泣声响起，在这漆黑的冰天雪地，令人不寒而栗。
    “不会闹鬼了吧？”
    李子夜左右看了看，一脸惊恐地说道，“王爷，木槿，你们可要保护我。”
    “……”
    木槿看到某人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这家伙实在太能演了。
    要不是知道，这李教习来极北之地是为了什么，她还在被他的伪装所欺骗。
    连神明都敢算计的人，会怕鬼？鬼怕他还差不多。
    “阴气越来越重了。”
    一旁，慕文清感受到周围寒风中的阴森之气，提醒道，“都小心一点。”
    “后面没人跟踪了吧？”
    李子夜回头看了一眼，说道。
    “没有。”
    慕文清摇头，应道，“李教习可以随意出手。”
    “那就好。”
    李子夜笑道，“一会跑的时候，可以不用顾忌了。”
    木槿闻言，左右看了看，不解地问道，“会很危险吗？”
    “以我的经验来看，会！”
    李子夜很是果断地回答道，“这些年，我也参观过不少大墓，简单的总结了一下，一般来说，看着没危险的地方，几乎都是骗人的，十有八九会有危险，而这种看上去就很危险的鬼地方，就更不用怀疑了，那必定是步步危机，处处险关，假如在这种地方遇到你自己都觉得很危险的东西，不用犹豫，跑！跑的越快越好！”
    “呵。”
    旁边，慕文清听到前者的经验之谈，轻轻一笑，说道，“看来，李教习这些年经历了不少啊。”
    “不堪回首。”
    李子夜苦笑道，“所以，不要抱有什么侥幸，但凡九生一死的局面，一般都是死路一条，我此前能幸运地活下来，不是我运气好，而是我找的人够多，抱的大腿够粗！”
    他哪次刷副本，都至少找上三四个帮手，也就上次刷葛祖副本，带的人少，那是因为二哥亲自出手了，而且，葛祖副本，李家已经刷过很多次，经验丰富，不会走弯路。
    真以为他相信什么狗屁天命？
    他已不是三年前，那个被儒首糟老头子忽悠到漠北的傻白甜了。
    当初他就是过于迷信那糟老头的推算，想着那时的他就是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小人物，又有法儒保护，不会有什么问题，便相信了儒首那有惊无险的鬼话，不曾想，差点凉在了漠北。
    归根到底，还是那个时候他的实力太弱，在漠北的情报能力又不足，一旦遇到意料之外的敌人，根本没有什么自保之力。
    这也是他为何那么忌惮澹台镜月那个女人的原因，能如此果断地对一个毫无存在感的潜在敌人下杀手，这可不是一般能够拥有的决断能力。
    “李教习，有一个问题，本王一直很好奇，不知道，你想没想过。”
    慕文清看着前方黑乎乎的山岭，开口问道，“人族高手，借助妖血和秘术，可转化为冥土，那妖族强者，借助人血和秘术，会变成什么？”
    “想过，没敢多想。”
    李子夜收敛心绪，回答道，“怕发疯。”
    “该想想了。”
    慕文清凝声道，“因为，它来了！”
    话声落，但见黑夜尽头，三道摇摇晃晃的黑影出现，浑身褴褛，双目发白，一身诡异的气息，令人胆战心惊。
    “白眼冥土，不，不对。”
    李子夜看到前方出现的怪物，神色一沉。
    这不是人族，而是妖族！
    妖物化为的冥土，难道，妖族也有人在研究这类怪物？
    “吼！”
    黑夜中，三道黑影嗅到人的气息，立刻发疯一般冲了过去。
    “李教习，你留在这里给他们起个名字，本王去解决了他们！”
    慕文清说了一句，旋即身影掠出，正面迎了上去。
    下一刻，激烈的战斗爆发，文亲王以一敌三，大战妖族的怪物。
    战局中，水火王玉划破虚空，洞穿三尊怪物的胸膛，一瞬之间，三尊怪物又迅速恢复，惊人的再生能力，令人骇然。
    夜下，李子夜看着前方大战，神色彻底沉下。
    他，还是小看妖族了。
    如今看来，妖族也有不为人知的阴谋者，在研究这些怪物。
    白眼，就意味着，技术还不成熟。
    “王爷，毁去他们的头颅！”
    思及至此，李子夜开口，提醒道，“再用火玉烧了他们的身体！”
    “明白！”
    慕文清闻言，掌催水火王玉，再现镇世诀武学。
    “镇世诀，烽火天罗！”

 第1323章 夜鬼

    极北之北，妖族埋骨之地。
    类似于冥土的怪物出现，文亲王亲自出手，烽火天罗焚天煮海，将三尊怪物尽数焚化。
    火焰之中，两道流光飞回，慕文清收回水火王玉，转身走向后方两人。
    “王爷真厉害！”
    李子夜看着来人，称赞道。
    “过誉。”
    慕文清应了一句，询问道，“李教习，起好名字了吗？”
    “还没有。”
    李子夜摇了摇头，应道，“起名字，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慢慢来，不着急。”
    慕文清目光看向山岭深处，提醒道，“这恐怕还只是开始，里面，可能还有更强的怪物。”
    “王爷，有没有觉得有点奇怪。”
    李子夜左右看了看，说道，“这里明明没有什么阵法和禁制，为何，那些怪物不离开这鬼地方？”
    “确实奇怪。”
    慕文清微微颔首，应道，“去里面看看，或许有什么宝物。”
    “怎么分？”
    李子夜迈步跟上，随口问道。
    “按人数。”
    慕文清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哑然失笑，回答道。
    “不行，那我多吃亏。”
    李子夜直接否决，提议道，“平分吧。”
    “平分？”
    慕文清轻笑道，“本王和木槿两个人，还是两个五境，才和李教习一样拿到一半的宝物，岂不是更吃亏，这样吧，我们按照出力的多少来分，公平公正，谁都不占谁便宜。”
    “可以。”
    李子夜点头应了一声，揉了揉手腕，跃跃欲试地说道，“看来，一会儿要好好干活了，不然，汤都喝不到。”
    一旁，木槿听过两人的谈话，心中无语。
    王爷也被这李教习带偏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不想着如何对付那些怪物，居然先商量起如何分宝物？
    三人谈笑之间，一路朝着山岭深处走去，气氛十分和谐，一点也看不出紧张的样子。
    当然，有李子夜的地方，不管局面多么危险，气氛都不会严肃到哪去，跑偏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就像李某人的童养媳南儿，就是当初被妖族大军包围时，某无良的大君父亲和某无良的天命之子两个人苦中作乐，随口定下的。
    再之后，就有了某人不远万里，远赴漠北，绑架自家童养媳回大商的卑鄙行径。
    黑夜下，三人一路前行，山林深处的阴气，明显越来越浓郁。
    “吼！”
    不多时，三人前方，一尊白眼的怪物再度出现，周身黑气若隐若现，狰狞而又扭动的面容，看上去有些吓人。
    “谁来？”
    慕文清停下脚步，看向身边的两人，问道，“就一个，不算麻烦，你们两个练练手吧。”
    “木槿姑娘来。”
    方才还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李子夜立刻退缩，推脱道，“我再观察观察，我修为低，不一定打得过。”
    “好吧。”
    木槿听到前者的推脱之言，无奈地应了一句，卸下身后的千机百炼，双手拧合，然后踏步冲了上去。
    大战，随之开启。
    长枪力撼千钧，白眼怪物难承巨力，初交手，便被打的节节败退。
    不过，源于妖族的再生能力，让白眼怪物身上的伤势一次又一次复原，伤而不死。
    “王爷，你说这怪物，会不会像妖族一样，畏惧光明？”李子夜看着前方的大战，问道。
    “不清楚。”
    慕文清摇头应道，“毕竟第一次见这东西，情报太少。”
    “要不，试一试？”李子夜提议道。
    “那些神棍的招式，本王不会。”慕文清回应道。
    “很巧，我会一点点。”
    李子夜笑着应了一句，上前一步，双手结印，顿时，周身光明大盛，耀眼夺目。
    “光明之力？”
    慕文清有感，面露诧异之色。
    李教习身上，竟然还有西域那些神魂的光明之力。
    而且，这股力量，似乎还不是普通的光明之力，更像是，神之力？
    夜色下，光明突现，正在与木槿交战的白眼怪物，脸上顿时露出惊恐之色，转身就跑。
    “想跑，晚了！”
    木槿见状，冷哼一声，身影掠过，挡在前方，长枪横扫，再度将白眼怪物砸飞出去。
    战局外，李子夜收敛周身光明神力，说道，“结果很明显了。”
    “畏惧光明。”
    一旁，慕文清神色平静地应道，“这样也好，至少，极夜寒冬降临前，他们无法为祸人间。”
    “黑夜中的恶鬼。”
    李子夜眸子微眯，说道，“夜鬼，这个名字，王爷觉得如何？”
    “夜鬼？”
    慕文清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应道，“很贴切。”
    “人间有冥土，极夜有夜鬼，这世道是怎么了。”
    李子夜看着前方的战局，神色冰冷地说道，“有的时候，我真怀疑，这人间还有救吗？”
    “有。”
    慕文清很是肯定地点头应道，“只要李教习这样的人还在，人间便有希望。”
    “王爷就不要给我戴高帽了。”
    李子夜轻叹道，“这些年，儒首那老头已经用这句话忽悠了我很多次，都麻木了。”
    “本王，对于儒首和天书的选择，深信不疑。”
    慕文清注视着战局中节节败退的白眼夜鬼，语气平和地说道，“李教习，也不要放弃，你就是这个世间的救世主，毋庸置疑！”
    “呵。”
    李子夜听到救世主三个字，不仅没有高兴，反而觉得有些可笑，甚至讽刺。
    救世主，应该是二哥、书生还有小红帽他们那种天之骄子，让一个八脉不通，连天书刻名都救不了的废材当救世主，真不知道是儒首那老头脑子抽了还是天书脑子进水了。
    “轰！”
    两人交谈间，前方战局中，剧烈的碰撞声响起，白眼夜鬼再一次被砸飞出去，此时此刻，浑身上下尽是黑色的污血。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伏阳，火祀！”
    眼见白眼夜鬼快不行了，李子夜下意识施展道门咒术，条件反射一般出手抢人头。
    顿时，天地间，火浪凭空而现，吞没白眼夜鬼之身。
    战局中，刚准备冲上前，了结夜鬼性命的木槿，看到这一幕，瞠目结舌。
    不是说，她来吗？
    “这个人头，算我的。”
    李子夜看着两人，故作认真地说道，“现在比分，三比一。”
    “哈哈。”
    夜下，慕文清看到某人无耻的模样，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不错，这才是救世主该有的样子！

 第1324章 百鬼夜行

    寒风凛冽。
    阴气彻骨。
    妖族埋骨之地，三人一路深入，灭掉了一波又一波白眼夜鬼。
    不论冥土还是夜鬼，只要是白眼，就还有对付的办法，最多只是有些麻烦而已。
    冥土或者夜鬼之祸，真正麻烦的，还在于黑眼。
    不死不灭，几乎没有杀死的办法。
    当然，若修为强大到儒首或者太渊那个等级，也还是有办法的。
    但是，世上，又有几个儒首和太渊。
    “王爷，这些年，你想可过要怎么对付那些冥土？我说的是那种真正的冥土，不是我们遇到的这种冒牌货。”山岭深处，李子夜一边走，一边随口问道。
    大商皇宫中就有冥土，而文亲王见过九鼎，肯定也就见过太商，对于冥土，不会陌生。
    数十年的时间，以这位文亲王的心机，不会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绝对的实力。”
    一旁，慕文清回答道，“据本王推测，要想彻底消灭那些冥土，至少要跨越两个大境界以上才行，比如，消灭第三境的冥土，需要五境级别的强者出手，以绝对的实力彻底将冥土的身体彻底摧毁，方才能够真正杀死那些冥土。”
    “世上，没有第三境的冥土。”
    李子夜摇了摇头，应道，“冥土的制造成本太过巨大，所以，不可能会有人浪费资源去制造一些战斗力有限的低级冥土，到目前为止，我遇到的黑眼冥土，至少也在第四境左右。”
    “那就需要破五境的强者，才能消灭最弱等级的冥土。”
    慕文清冷静地分析道，“若只相差一个大境界，应该做不到一口气完全摧毁冥土的身体，而冥土惊人的再生能力，会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复原，不死不灭。”
    “有道理。”
    李子夜听过文亲王的推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世上之所以没有第三境的冥土，也许不仅仅只是成本的问题，可能在千年之前，便已被全部消灭，毕竟，破五境的超级强者虽然不多，但是五境大修行者还是有不少的。”
    “有这个可能。”
    慕文清颔首应道，“第三境的冥土，想活过千年岁月，确实不容易，不过，本王也赞同李教习的话，没人会花那么大的力气去制造一些战斗力不足的低级冥土，浪费人力和物力不说，还没什么作用。”
    “王爷知道冥土的制造之法吗？”
    李子夜看着前方的寒夜，突然开口问道。
    “不知道。”
    慕文清眸子微眯，摇头应道，“皇宫的藏书，对此并无记载。”
    “明白了。”
    李子夜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一旁，木槿听过两人的谈话，眉头轻皱。
    李教习为何要向王爷询问冥土的制造之法？
    李子夜注意到木槿疑惑的目光，微微一笑，没有多解释什么。
    看来，皇宫的很多秘密，文亲王并未对木槿说。
    这样也好，很多事，知道了反而不如不知道，徒增烦恼不说，还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太商，这个名字，在大商几乎已经成为禁忌，不能轻易提及。
    “吼！”
    就在两人交谈之时，山岭深处，一道惊天动地的怒吼声响起，恐怖的音浪，令整座山脉都为之震动起来。
    李子夜、慕文清、木槿三人听到这恐怖的怒吼声，神色都是一震。
    片刻后，李子夜回过神来，凝色道，“希望我的担忧是错的。”
    若只是白眼的夜鬼还好说，万一出现黑眼的，就麻烦了。
    理论上，妖族中知道冥土制造之法的人，只有青青，这里出现夜鬼，毫无疑问，青青的嫌疑最大。
    而且，冥土和夜鬼的制造方法，即便不一样，也应该类似，关键就在于太商开发出的禁术。
    不论是青青暗藏祸心，还是妖族出了一个太商一般的禁术高手，都不是什么好事。
    “李教习，妖族神女那里，只能你去试探了。”
    慕文清注视着怒吼声传来的方向，提醒道，“若真的是她，你就必须尽早下决断，一个野心勃勃的妖族神女，可是要比那尚在封印中的光明之神还要可怕。”
    “我明白。”
    李子夜点头应了一声，目光中尽是凝色。
    以他对青青的了解，她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不过，凡事无绝对，他的判断，也未必就一定是对的。
    这件事情，必须尽快查明，唯有确定了情报的真伪，方才能想出针对之法。
    人间，有一座遍地冥土的冥域，已经够可怕了，再来一个满是夜鬼的极夜世界，这人间，就不用救了。
    直接毁灭吧。
    两人话说时，怒吼声传来的方位越来越近，那刺耳的音浪，仿佛已近在眼前。
    终于，又半个时辰后，三人眼前，第二座冰山出现，挡去前路。
    李子夜看着前方的冰山，刚要说话，突然，身子一顿，仿佛想起了什么，说道，“王爷，我们好像忽略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慕文清侧目，不解地问道。
    “制造夜鬼的人，未必就是妖族。”
    李子夜神色冰冷地说道，“也许，这个人，来自人族！”
    他们方才，有些陷入思维惯性了，身为人族的太商以人族高手的肉身制造了冥土，但是，制造夜鬼的人，未必就一定来自妖族。
    一旁，慕文清听过前者的提醒，目光同样凝下，应道，“李教习说的不错，这个人，并非一定是妖族。”
    这样，他们要调查的范围，可就扩大了不少。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他都未必能活到那个时候。
    他要是死了，还操心这些破事做什么了，全交给李教习他们这些年轻人去处理吧。
    这样想想，死的早，也不是一件坏事。
    “吼！”
    这一刻，冰山之中，愤怒的吼声再度响起，震耳欲聋，惊天动地。
    接着，冰山周围，一尊尊白眼的夜鬼爬了出来，数量巨大，足以百数之多。
    相似的一幕，仿佛葛祖遗迹的噩梦再现，令人毛骨悚然。
    下一刻，百鬼狂奔而过，疯狂地朝着三人冲了过去。
    “这么多，王爷一个人，杀得完吗？”
    李子夜退后半步，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同时试探性地问道。
    “差不多。”
    慕文清回应道，“先不用跑，打打看！”
    说完，慕文清周身，真元汹涌，双掌同催水火王玉，毫不拖泥带水，直接放大招。
    “镇世诀，阴阳对约！”
    大商镇国神功再现，顷刻之间，水火王玉携毁天灭地之势飞向百余夜鬼，水浪、火海，撕裂夜空，双分天地。
    一旁，李子夜看到文亲王出手了，没有再理会狂奔而来的百鬼，目光灼灼地看着前方冰山，眸中凝色闪过。
    真正的麻烦，应该就在那里了！

 第1325章 前摇半个时辰的大招

    “阿弥陀佛，青青。”
    “怎么了？”
    “你为何一个月后才能出关呢？”
    神女谷，禁地前，三藏坐在石头上，一边拨弄着手中的佛珠，一边有一句没一句随口聊着。
    “因为妖神诀的最后一招，我还要一些时间去修炼。”禁地中，青青的声音传出，回应道。
    “哦。”
    三藏应了一声，好奇地问道，“厉害吗？”
    “厉害。”
    禁地内，青青一边练功，一边回答道，“妖神诀的精髓便在于最后一招，十分难练，我也是因为非人间一行有所感悟，方才有机会练成。”
    “阿弥陀佛，原来如此。”
    三藏拨弄了几下佛珠，似乎像是响起了什么，追问道，“对了青青，一直没来得及问你，当初，你为何会突然来到青灯寺的山下？”
    “说来话长。”
    禁地中，青青轻声一叹，应道，“当初封神之战结束，我因为施展禁术封印我族之主，元气大伤，境界随之掉落，陷入沉睡，不久前，我从沉睡中醒来，为了尽快恢复修为，也为了练成妖神诀最后一招，便选择去人间游历，感悟天道，不曾想半路上，练功时出了问题，走火入魔，修为和记忆几乎全失，再之后，便遇到你和后面的那些事情。”
    “原来是这样。”
    三藏听过青青的解释，心中了然，继续问道，“青青，小僧还有一事不明白，当初在漠北，你们为何非要对李兄出手，那时候的他，修为低微，应该很不起眼才对。”
    “不，他很重要。”
    禁地内，青青神色认真地说道，“神明，本就是天地意志的化身，而李子夜身上的天命，对神明来说，就是最好的神药，没有他，我族之主至少还需要百年时间方才有可能解封。”
    “不能另想它法吗？”
    三藏不解地问道，“比如，重新加固封印，或者，直接想办法将他超度。”
    “封印，就像人的身体，终有油尽灯枯的一天，即便用大药或者其他什么办法修补，也只是延缓这一天的到来罢了。”
    禁地中，青青耐心地解释道，“至于杀他，就更难了，世间的光明与黑暗，都是他力量的来源，他的存在，便代表着永恒，杀不了。”
    “那这世间的寒冬大劫，也是因为他吗？”三藏不解地问道。
    “此事，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背后肯定他的影子。”
    青青神色凝重地说道，“据说，上个纪元，极昼降临世间，太阳百年不落，极北之地冰川融化，导致九州洪水泛滥，生灵涂炭，妖族也在那时候几乎灭族，而这个纪元，极夜降临，人族若扛不住去，同样将要面临灭族的危险。”
    “青青，你是不喜欢战争的，对吗？”
    三藏看着前方禁地中，那看不到的倩影，轻声问道。
    “若能好好活着，没人喜欢战争。”
    禁地内，青青语气复杂地说道，“你也看到了，这极北之地的资源太匮乏了，我族可以不吃血食，但是，有朝一日，连冰石也吃完了，难不成，让族人全都饿死吗？”
    说到这里，青青语气一顿，沉声道，“而且，千年前，道门曾许诺我族两州之地，我族做了该做的事，人族，却没有兑现他们的承诺！”
    “道门，打完了，连传承都几乎断绝。”
    三藏轻叹道，“背信弃义的人，应该不是他们。”
    青青沉默，许久之后，开口说道，“千年太久，即便你的话是真的，也无从查证，人族背信弃义是事实，不论是不是道门所为，人族都背弃了他们的盟约。”
    就在两人为千年前的事情争论之时，禁地外，狂风席卷，一抹玄衣身影走出。
    “神女！”
    玄风行礼，恭敬道，“他们已经离开了长生谷，如今，下落不明。”
    “离开了？”
    禁地内，青青闻言，面露异色，说道，“附近找了吗？”
    “找了。”
    玄风点头，应道，“没有任何踪迹。”
    “他究竟要做什么。”
    青青脸色沉下，开口问道，“三藏，你找得到他吗？”
    “阿弥陀佛，找不到。”
    三藏摇了摇头，应道，“一直以来，都是李兄派人找小僧，小僧并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他。”
    “那个儒门弟子呢？”青青再次问道。
    “更不可能。”
    三藏直接否定道，“李兄的下落，告诉谁都不可能告诉他，这一点，小僧还是有把握的。”
    当初在漠北，他可亲自领教过那位常施主大嘴巴的能力，李兄二哥是道门传人之事，就是那位常施主传出去的。
    “奇怪，这极北之地，他并不熟悉，能去哪里？”
    禁地中，青青面露思考之色，片刻后，询问道，“玄风，他此前来神女谷，可曾问过什么？”
    “没有。”
    玄风摇了摇头，突然，身子一震，立刻改变口风，说道，“问过，他曾询问，在妖族为何不见坟墓，妖族之人死后，都怎么办。”
    禁地内，青青听到玄风的回答，眸中一沉，冷声道，“埋骨之地！”
    心知那李家嫡子必定不安好心，青青看向禁地外的小和尚，说道，“三藏，你去一趟埋骨之地，妖族规矩，妖族之人只有在临死之前才能进入那里，你不是妖族之人，可以不遵守这个规矩。”
    “阿弥陀佛，好。”
    三藏应了一句，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雪花，准备离开。
    “玄风，你带他去。”青青吩咐道。
    “是！”玄风恭敬领命道。
    两人随后动身，一同前往妖族的埋骨之地。
    与此同时，妖族埋骨之地深处。
    激烈的战斗，响彻黑夜。
    文亲王以一敌百，尽显深不可测的战力。
    而在战局外，李子夜注视着前方的冰山，眸中闪过思绪之色。
    有大腿在，应该可以放开手折腾一回。
    想到这里，李子夜看向一旁的木槿，提醒道，“木槿姑娘，稍微退后一点。”
    木槿听到前者之言，愣了一下，还是听话地退了几步。
    “王爷，我来个大的，你坚持一下。”
    说完，李子夜咬破手指，以自身之血为墨，开始刻画法阵。
    复杂异常的法阵，远超此前任何一座，李子夜足足画了小半个时辰，不过，有文亲王挡在前方，倒是无需担心前摇过长而被人灭了。
    半个时辰后，法阵画好，李子夜走入阵法中心，开口道，“王爷，让开一些！”
    前方战局内，慕文清听到前者的提醒，一掌震飞两尊冥土，旋即身影闪过，退出战局。
    李子夜看到文亲王退了，不再耽搁，双手快速结印，周身真元狂涌而出。
    顿时，儒、佛、道、飞仙、光明、冥土、赤雷，七种不同属性的力量同时出现，经过阵法加持，气息急剧攀升。
    战局内外，文亲王、木槿有感，心神都是一震。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七星，化极！”
    阵法中心，李子夜双手结印速度越来越快，周身七种不同属性的力量源源不断融入法阵，数息之后，北斗汇聚，极星显化。
    七星化极，七星力量合一，下一刻，冰山之处，极星出现，顷刻间，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爆发，整座冰山应声崩塌，天摇地动，落石成雨。

 第1326章 黑眼

    埋骨之地。
    七星化极，时隔千年，再现人间。
    三人前方，挡路的冰山直接炸开，巨石坠落如雨，将数以百计的白眼夜鬼全都砸的血肉模糊。
    恐怖的一幕，令人见多识广的文亲王，都感到震惊不已。
    “七星化极之阵！”
    短暂的震惊后，慕文清回过神来，目光看向一旁脸色苍白的年轻人，心中波澜不断翻涌。
    一己之力，开七星化极阵，这真的人力能够做到吗？
    纵然千年前的道门先贤，恐怕都做不到如此程度。
    “王爷，一百比三了。”
    李子夜注意到文亲王望过来的目光，神色疲惫地说道，“零头就不算了，送了。”
    “呵。”
    慕文清看着被砸入地下的百余白眼夜鬼，轻轻一笑，说道，“看样子，他们一时半会儿爬不出来了，木槿，你扶一下李教习，我们继续前行，正主应该马上就出现了。”
    “嗯。”
    木槿点头，迈步上前，准备搀扶眼前似乎已耗尽力气的李教习。
    “不劳烦木槿姑娘了，走路的力气，我还是有的。”
    李子夜疲惫地应了一声，从怀里拿出一瓶丹药，打开之后直接倒入嘴里，借助药力恢复体力和真气。
    这破法阵，真是要命啊，下次可不这么瞎折腾了。
    服过丹药，李子夜沉沉喘了一口气，旋即迈步朝着前方走去。
    小怪都已清场，接下来差不多该见大boss了。
    希望这里的怪物，能掉些宝物，不然，这副本就白刷了。
    “李教习，你觉得，那里有什么？”慕文清开口，问道。
    “应该是，算了，我这乌鸦嘴就别多说了，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子夜刚要回答，想了想，又忍住了，他这张嘴，一向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是少说话。
    “也是。”
    慕文清笑道，“去看看。”
    三人一路前行，因为冰山被炸了，巨石和冰块落的到处都是，道路十分难行，好在三人都是习武之人，倒也算是如履平地。
    刚走没几步，李子夜看到一尊被巨石砸断腿的夜鬼快要爬了出来，很是贴心地用力一踏，轰然一声，再度将下方的夜鬼踩入了地下。
    “这样竟然都杀不死他们。”
    木槿注意到巨石下方尚在不断挣扎的数十尊夜鬼，面露感慨之色，说道。
    这些夜鬼的生命力，实在太惊人了。
    “习惯就好了。”
    李子夜走在巨石与冰块之间，随口应道，“这些夜鬼都属于残疾品，当初道门制造的那些冥土，才真是让人头疼，我现在就怕，一会遇到”
    说到这里，李子夜立刻闭嘴不说了，不想因为自己的乌鸦嘴，再出现什么乱子。
    “吼！”
    然而，凡事总是怕什么来什么，避都避不过，李子夜话声方落，天地间，震耳欲聋的怒吼声再度响起，正在石尖上作妖的李子夜，被震的差点掉了下去。
    “李教习，你的担忧成真了。”
    一旁，慕文清看着前方已近在咫尺的冰山残垣，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不会吧？”
    李子夜听到文亲王的提醒，目光下意识望了过去。
    没这么倒霉吧？
    但见黑夜尽头，一抹浑身缭绕着黑气的身影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满身是血，右肋处，有着一个巨大的豁口，看上去似乎半边身子都被炸飞了。
    只是，黑影那半边被炸飞的身子，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修复，宛如蠕虫在不断蠕动，令人作呕。
    “黑色眼睛。”
    两人身旁，木槿注意到黑影的双眼，心神一震。
    这难道就是李教习和王爷所说的黑眼夜鬼，杀不死的怪物。
    “王爷，你来吧。”
    李子夜看到猜测中的黑眼夜鬼出现，马上退缩，说道，“我刚用完七星化极阵，短时间内，不能动武。”
    “本王也刚打了半天，有些累了，木槿，你来！”
    慕文清同样开口推脱，将最艰巨的任务，交给了自家的端水丫头。
    木槿听到两人的借口，沉默下来，伸手拧合了千机百炼，踏步冲上前去。
    “王爷，你这侍女哪买来的？。”
    后方，李子夜看着一言不语就冲上前的木槿，赞叹道，“真不错啊，有事她是真上。”
    “不是买的，故人之后，从小看着长大，视如己出。”慕文清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
    李子夜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怪不得木槿姑娘如此忠诚，和他李家差不多，从小培养，尽心尽力，不同的是，文亲王养了一个，而李家，养了一堆。
    两人说话间，前方战局中，木槿、黑眼夜鬼大打出手，千机百炼横扫千钧，势大力沉，将还没有完全复原的黑眼夜鬼打的节节败退。
    交手数招，木槿手中长枪贯入黑眼夜鬼的腹部，然后用力一挑，带出大片的血肉。
    “王爷，你有没有觉得，这些夜鬼的钢皮变弱了。”战局外，李子夜看着前方的战斗，开口问道。
    妖族，最大的优势便在于他们的钢皮，但是，他们所遇到的夜鬼，钢皮强度明显下降，不再那么坚不可破。
    “感觉到了。”
    一旁，慕文清颔首，应道，“对了，李教习，冥土的钢皮强度如何？你与他们打交道打的多，应该比本王更了解。”
    “和这些夜鬼差不多。”
    李子夜回答道，“我原以为冥土的钢皮之所以不强，是因为冥土的肉身来源于人族，现在看来，或许并非如此。”
    “牺牲钢皮强度，换取更加惊人的再生能力。”
    慕文清凝声道，“现在，就看这换来的再生能力，究竟可以达到何种程度。”
    “若真是这样，这夜鬼，便无法和冥土相提并论，最多只是不入流的仿制品罢了！”李子夜冷笑道。
    “再观察一下。”
    慕文清注视着前方的战局，凝声道，“这黑眼夜鬼的身体残缺的厉害，木槿应该能赢，这多亏了李教习刚才的咒术，不然，木槿可能打不过它。”
    “轰！”
    两人交谈之时，剧烈的碰撞声响起，千机百炼震开黑眼夜鬼的双臂，旋即，一枪贯体，血染夜空。
    “打赢了？”
    李子夜见状，面露异色，问道。
    “不。”
    慕文清看着前方战局中的黑眼夜鬼，目光沉下，应道，“还没有。”
    “吼！”
    下一刻，但闻天地间，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响起，黑眼冥土周身，磅礴无尽的黑色气流狂涌而出，旋即，一拳轰出，势如泰山崩裂。
    木槿有感，神色微变，卸下半截枪身，挡在身前。
    拳劲加身，巨力冲击下，木槿身子滑出数丈远，双手虎口崩裂，鲜血点点落下。
    “木槿，你退下，换本王来！”
    战局生变，慕文清迈步上前，抬手按在木槿后背，卸去其退势，接着，伸手接过木槿手中的半截枪身，眸中杀机大盛。

 第1327章 现场解刨

    冰天雪地。
    妖族埋骨之地。
    李子夜炸了妖族的大坟，凭本事，又给自己观摩各方大墓的经历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天命之子所到之处，不留下点痕迹，怎么对得起天书的照顾。
    冰山残垣处，被李子夜炸去半边身子的黑眼夜鬼突然爆发，一拳击退木槿。
    无穷无尽的黑色气流涌动，汇聚天地灵气，快速修补己身伤势。
    震荡的黑暗气息，卷沙成浪，风雪狂卷。
    转眼之后，黑眼夜鬼一身伤势尽复，胸口处，入体的半截长枪也被震了出去。
    但见此时，战局外，一抹残余掠过，伸手抓住飞来的半截长枪，旋即双手拧合，千机百炼再现本貌。
    长枪破空，势如蛟龙出海，截然不同的枪法，尽显灵动与精妙。
    黑眼夜鬼翻掌撼长枪，只见千机百炼枪势一转，擦着夜鬼胸膛划过，刺耳的摩擦声响起，鲜血飞溅如雨。
    “砰！”
    一枪伤敌，一掌随后而至，错身之间，重重一掌狠狠拍在夜鬼的胸口。
    咔嚓一声，胸骨碎裂声响起，黑眼夜鬼脚下连退数步，嘴角处，黑色血水不断溢出。
    然而，只是转眼之后，黑眼夜鬼周身黑气再度涌出，聚集天地灵气，修复己身。
    对此，慕文清早已见怪不怪，回身，长枪破空，攻势再起。
    黑眼夜鬼抬手抓向枪身，同时，一拳轰出，欲要反扑。
    只是，王者之前，岂容妖魔肆虐。
    夜鬼拳劲近身的刹那，慕文清手中千机百炼立刻变招，长枪横扫，重重地砸在夜鬼身上。
    长兵优势，此刻尽显，夜鬼身子飞出，砸在断崖残壁之上。
    “王爷的枪法，竟然也如此厉害。”
    战局外，李子夜看着前方的大战，好奇地问道，“不知，王爷师从何人？”
    文亲王的枪法，和木槿与吕白眉并不相同，应该不是一路。
    “王爷，没有师从。”
    一旁，木槿轻声说道，“皇宫藏书千千万，王爷熟读诗书与武学典籍，何需师从他人。”
    “读书？”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这个回答，还真是合情合理。
    那些破书要是读过，就能学会，那他就不会为了学一部飞仙诀，到处求爷爷告奶奶了。
    天赋这种东西，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真是比人和猪的差距都大。
    这位文亲王的武学天赋，恐怕还在要小红帽他们之上。
    皇室，当真是卧虎藏龙。
    出了一个当世四大天骄之一的慕白不谈，如今，又出来一个更变态的文亲王。
    这穿越副本，真是不好玩。
    天才多如狗，只有他不是。
    “李教习，这黑眼怪物，真的杀不死吗？”
    旁边，木槿看着前方激烈的战局，担忧地问道。
    “不一定。”
    李子夜轻轻摇了摇头，应道，“道门制造的冥土，的确不死不灭，但是，这些夜鬼，应该才制造出来不久，方法未必完善，先看一看情况。”
    两人说话间，前方战局，战斗渐渐趋于白热。
    神兵在手的文亲王，尽显绝世风采，一柄长枪，打得黑眼夜鬼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吼！”
    接连受创，黑眼夜鬼仰天一声怒吼，身上黑暗之力涌出，踏步冲上前，身若惊雷，气势竟是更胜先前。
    “嗯？”
    战局中，慕文清有感，眉头轻皱，手中长枪铿然入地，双掌翻转，水火王玉应声而现。
    黑眼夜鬼随后掠至，重拳轰出，势如泰山崩裂。
    “太极劲！”
    拳劲近身，慕文清脚下一踏，水火王玉周身盘绕，一水一火，一阴一阳，应声开阵。
    “复始归元！”
    拳劲入阵，瞬间被两仪法阵化去九成力劲，夜鬼身子一滞，不及反应，重掌随之加身。
    轰隆一声剧震，慕文清双掌重重拍在夜鬼胸膛，恐怖的力量，直接将其胸骨尽数震碎。
    夜鬼闷哼，脚下连退数步，嘴中鲜血泊泊淌下，染墨冰天雪地。
    前方，慕文清踏步，伸手抓住一旁的长枪，身影掠出，瞬至夜鬼身前，一枪贯体，惊人的力劲，强行将其心脏震出体外。
    接着，但闻铿然一声巨响，长枪连带夜鬼之身飞过，直直钉在了后方的崖壁上。
    战局外，李子夜看到这精彩的一战，眸中尽是赞叹之色。
    厉害！
    这文亲王的实力，着实深不可测。
    他的太极劲，只演示过一遍，文亲王竟然已能熟练运用，这份武道天赋，令人羡慕。
    “李教习，过来帮个忙如何？”
    崖壁前，慕文清看着眼前不断挣扎的黑眼夜鬼，转身说道。
    “好。”
    李子夜听到文亲王的求助，迈步走上前去。
    “李教习擅长术法，可有办法封印其身？”慕文清问道。
    “没有。”
    李子夜摇头，应道，“不过，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
    “什么办法？”慕文清不解地问道。
    “这个。”
    李子夜从腰间拿出木剑，比划了一下，笑着说道，“好不容易来了试验品，让我好好试一试这木剑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慕文清看到前者拿出的木剑，眉头轻皱，却也没有阻拦，点头应道，“李教习请自便，不过，小心一些，不要让他脱困。”
    “王爷放心。”
    李子夜应了一句，目光看向后方走来的木槿，咧嘴一笑，提醒道，“木槿姑娘，接下来可能稍微有一点点血腥，要不，你背过身去？”
    木槿闻言，稍稍愣了一下，旋即轻轻摇了摇头，应道，“习武之人，见惯了血腥，没事的。”
    “好吧。”
    李子夜无辜地耸了耸肩，没再多言，反正他已经提醒过了，接下来要是有什么不适的反应，可不怪他。
    说完，李子夜转回身，从怀中拿出鱼肠剑，直直朝着夜鬼的一条手臂砍去。
    呲啦一声，锋利无双的鱼肠剑直接斩断了夜鬼的手臂，黑色的血水喷涌，染墨崖壁。
    斩断夜鬼第一条手臂后，李子夜没有任何停滞，再度用鱼肠剑砍下了夜鬼第二条手臂。
    接着是双腿。
    然后，剖开了胸膛，将脏腑全部拽了出来。
    地上，残肢断臂、五脏六腑被随意地丢在那里，血腥而又恐怖。
    一旁，慕文清饶有兴致地看着前者的动作，看得津津有味。
    后方，木槿看到前方恶心而又血腥一幕，脸色变得苍白异常，忍不住背过身去，胃中一阵剧烈的翻涌。
    变态！

 第1328章 附魔

    寒风凄凄。
    声声刺耳。
    妖族埋骨之地，冰山残迹处。
    李子夜拿着鱼肠剑，一脸认真地进行着自己的解刨事业。
    曾经，李二牛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心内纯洁、不沾血腥的好孩子，奈何，李家总是有花酆都、卯南风这样的变态，耳濡目染，也就学坏了。
    逼供、解刨，实在再正常不过。
    “李教习，你是在验证他的再生能力吗？”一旁，慕文清一边看，一边好奇地问道。
    “对啊。”
    拽出夜鬼的所有内脏后，李子夜向后退了两步，抓起地上的雪擦了擦双手的血迹，然后耐心地等待。
    时间一点点过去，被钉在崖壁的夜鬼始终在不断地挣扎，嘶吼声，低沉而又压抑。
    “这都死不了，厉害啊。”
    李子夜看着眼前生命力如此顽强的怪物，感慨道。
    “但是，他再生的速度，变慢了。”
    一旁，慕文清饶有兴致地说道，“这么久了，他的四肢和内脏还没有再生出来，就说明，这怪物的再生能力有着极限。”
    “终究只是冥土的仿制品。”
    李子夜神色淡漠地说道，“那幕后之人开发出的秘术，不如道门，所以，这黑眼夜鬼也不如冥土那般无解。”
    说完，李子夜手持木剑走上前，直接将木剑插入了夜鬼胸膛。
    黑色的鲜血喷涌，染墨木剑。
    “吼！”
    黑眼夜鬼吃痛，怒声嘶吼，挣扎的更加剧烈。
    “呵。”
    后方，慕文清看到这一幕，轻轻一笑，说道，“看起来，李教习做的这把木剑不仅没用，似乎还有反效果。”
    李子夜拔出木剑，看了看上面的纹络，眉头轻皱。
    他大爷的，到底哪里出错了。
    “木槿，生火休息一会儿。”
    慕文清迈步走到崖壁下，笑着说道，“看样子，我们的李教习还要再好好研究研究。”
    “嗯。”
    一旁，木槿点头应了一声，默默走到崖壁下，开始生火，尽量不去看身后的某个变态。
    “吼！”
    崖壁前，怒吼声阵阵，木槿眼中的某个变态，一次又一次将木剑插入夜鬼的胸膛，寻找木剑的破绽所在。
    与此同时。
    埋骨之地外，狂风汇聚，风卷残云，两道身影走出，正是过来找人的玄风与三藏。
    “佛子，前方是我妖族的禁地，本皇不能进入，只能你一人前往了。”
    禁地在前，玄风止步，目光看向一旁的小和尚，正色道，“小心一些，里面可能会危险。”
    “阿弥陀佛，多谢相送。”
    三藏双手合十谢了一句，旋即迈步走向前方妖族埋骨之地。
    初入山岭，阴风簌簌，三藏下意识左右看了看，心中有些突突。
    李兄为何总是喜欢来别人的坟头转悠呢？
    不会闹鬼吧？
    三藏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前行，白皙的小脸上尽是好奇之色。
    阿弥陀佛，来个鬼也行，长这么大，还没遇到过这玩意。
    “吼！”
    就在这时，黑夜深处，一声低沉嘶吼响起，在这寂静的夜，如此诡异。
    三藏耳闻，脸上兴趣之色越浓，立刻快走了两步。
    真有鬼？
    阿弥陀佛，运气真好！
    自脱离佛门，彻底放飞自我的三藏，解放心中本性，做回自己，年少轻狂，快意恩仇。
    前行百步，视野尽头，一抹断臂的残影出现，周身黑气缭绕，双眼尽是白色，不带一丝眼黑。
    “白眼冥土？”
    三藏看到来人，不，来鬼，愣了一下，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这不是妖族的埋骨之地吗，怎么会有人间特有的冥土？
    短暂的思绪后，三藏回过神来，脚下一踏，纵身冲上前去。
    既然遇上，那就好心为其超度吧！
    百丈距离，转眼已至，三藏手中佛珠甩过，缠住夜鬼之身，旋即重重一掌拍在后者胸膛。
    咔嚓一声，胸骨碎裂声响起，夜鬼身子飞出，却又被佛珠拽了回来。
    近在咫尺，重掌一掌接一掌，夜鬼身上，骨头相继碎裂，几乎成为一滩烂泥。
    “世尊说法，如来灭魔印！”
    眼见怪物已无还手之力，三藏倾元纳气，周身卍字光华再现，金色佛光，照亮黑夜。
    一掌，佛光吞天灭地，诛魔必尽！
    只闻轰然一声炸响，白眼夜鬼身体应声崩碎，漫天血骨，散落如雨。
    “阿弥陀佛！”
    原地，三藏再次口诵一声佛号，周身佛元荡开血雨，踏步朝着山岭深处走去。
    “有人来了。”
    这一刻，埋骨之地深处，断崖前，慕文清察觉到远处的动静，开口提醒道，“似乎是你那佛子朋友。”
    拥有佛元者，在这极北之地，应该不会有第二人。
    “来得还挺快。”
    李子夜随口应了一句，并没有在意，继续拿着眼前黑眼夜鬼试验自己的木剑。
    “不打算躲躲吗？”慕文清饶有兴趣地问道。
    “不必。”
    李子夜拿着鱼肠剑在木剑上刮了几下，然后又一次将木剑刺入夜鬼胸膛，回答道，“三藏可信，正好让他帮点小忙。”
    “随你。”
    慕文清也没多问，悠然自得地烤火取暖。
    约么半个时辰后。
    风雪尽头，三藏迈步走来，待看到前方被随时掩埋的无数白眼怪物，神色微怔。
    这么多。
    好残忍！
    “阿弥陀佛。”
    三藏口诵一声佛号，纵身跃上巨石，一脚将快要爬出来的白眼夜鬼又踩了下去，接着继续前行，走向埋骨之地深处。
    “来了。”
    断崖下，慕文清察觉到来人渐渐靠近，随口提醒道。
    话声方落，夜色下，一抹身着佛衣的身影迈步走来，稚子一般的面孔，看上去纯洁无暇。
    “阿弥，呕！”
    三藏看到山崖前的三人，刚要念佛号，突然注意到地上一堆内脏和残肢断臂，腹内一阵剧烈翻涌。
    “呕什么呕，多大点屁事。”
    李子夜转过神，看着来人，没好气地说道，“过来帮忙附个魔！”
    “阿弥陀佛，何为附魔？”
    三藏强忍着心中的恶心，迈步上前，不解地问道。
    “很简单。”
    李子夜从黑眼夜鬼胸口拔出木剑，递了过去，解释道，“你们佛门不是有降妖除魔的法咒吗，附上去一个，我们挨着试，总有好用的。”

 第1329章 狼狈为奸

    “佛门法咒？”
    埋骨之地，断崖前，三藏听到眼前人的要求，面露尴尬之色，说道，“李兄别急，你让小僧好好想想。”
    “想？”
    李子夜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你身为佛门的佛子，降妖除魔的法咒不是张口就来吗，想什么？”
    “阿弥陀佛，最近都是用拳头打架，很久没用过法咒了。”
    三藏不好意思地应道，“有点忘，小僧回忆一下，这世间，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李兄这般过目不忘的。”
    “……”
    李子夜无语，这佛子，佛门可以扔了，不靠谱。
    崖前，三藏拿着木剑，试了好几次，每次金光亮起，似乎要成功时，光华又迅速消散，显然，失败了。
    “行不行啊。”
    李子夜见状，不耐烦地说道。
    “阿弥陀佛，快了，快了。”
    三藏应了一句，苦思冥想，回忆自己学过的佛门咒术。
    他大爷的，时间久不用，真的有些记不清楚了。
    有时候真羡慕李兄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难怪人家是天命之子，他却是个妖和尚。
    “吼！”
    崖壁上，被千机百炼钉住的黑眼夜鬼还在不断挣扎，四肢和五脏六腑也在缓慢地再生，显然，这一次受创太重，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恢复的。
    “吼你大爷！”
    李子夜拿过鱼肠剑，直接插入了夜鬼嘴里，将其脑袋也钉在了崖壁上。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三藏看到这一幕，赶忙连诵两声佛号，说道，“李兄，你太残忍了。”
    “嫌残忍，你替他，你佛不是说过，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吗？”李子夜瞥了一眼身旁某个多事的小和尚，似笑非笑地说道。
    三藏闻言，立刻闭嘴，不敢再废话。
    崖下，慕文清看到被李教习彻底带歪的佛子，轻轻一笑，安静烤火取暖。
    这位李教习，别的不说，同化别人的本事当真天下第一。
    或许，这也是儒首为何选他的原因吧。
    “王爷，佛子知道我们的计划吗？”
    木槿有些疑惑地问道，佛子来此，竟然什么也不问，也没有对她和王爷表现出任何敌意。
    “不知道。”
    慕文清摇了摇头，应道，“他只是单纯地相信李教习罢了。”
    如此赤子之心，当真无愧佛子之名。
    纵然妖化，佛子，依旧不曾改变初心。
    难得。
    世道的不公，人心的偏见，师门的背叛，换作任何一人，可能都已崩溃或者被仇恨蒙蔽双眼，而佛子，却始终保持着当初的赤子之心，何其不易。
    证明，在最绝望的时候，佛子心中，依旧有着一丝希望。
    而那一分希望。
    思及至此，慕文清看着崖壁前的两人，眸中异色闪过。
    或许，就是这份信任吧。
    “小秃驴，你快点，你究竟行不行啊！”
    崖壁前，李子夜看着眼前磨磨唧唧的小和尚，忍不住开喷道。
    “马上，马上！”
    三藏伸手抚过剑身，金光灿然，施展佛门咒术，贯入木剑内。
    转眼之后，木剑变得金光闪闪，十分晃眼。
    李子夜看到大变样的木剑，面露狐疑之色，他怎么感觉，他找小和尚帮忙是个错误呢？
    不过，事到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李子夜压下心中的怀疑，拿着木剑，直接捅入了黑眼夜鬼的胸膛。
    接着，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木剑入体，黑眼夜鬼的胸膛顿时炸开，血骨纷飞，骇人异常。
    “卧靠。”
    李子夜见状，赶忙后退。
    一旁，三藏跑得更快，早已退到了五丈以外。
    “小秃驴，你是不是想炸死我，好继承我天命之子的称号！”
    李子夜看着前方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夜鬼，目光移过，看着身后的小和尚，眸中火焰升腾，似乎要吃人。
    “阿弥陀佛，抱歉抱歉，小僧的错。”
    三藏看到某人快要爆发了，立刻认错，赔礼道歉，说道，“再给小僧一次机会！”
    “好吧，小爷便信你一次，要是再错！”
    李子夜咬牙切齿地说道，“小爷一定让你把这柄剑吃下去！”
    “阿弥陀佛，尽力，尽力。”
    三藏接过木剑，额头冷汗开始沁出，开始认真观察剑上的纹络。
    李子夜站在一旁，这一次，也没再催促。
    观察许久，三藏咬破手指，以血为墨，佛元为引，在木剑上刻画佛门咒法。
    约莫十息之后，金光敛去，佛血沁入木剑，消失不见。
    木剑，重新恢复本貌，如初始一般平凡无奇。
    “李兄，再试试。”
    三藏将木剑递了过去，正色道。
    “好。”
    李子夜一脸狐疑地接过木剑，却没有多说什么，迈步上前，再次一剑捅进了夜鬼的胸口。
    下一刻，夜鬼身子一震，停止了挣扎。
    “哦？”
    不远处，慕文清看到这一结果，面露异色。
    对了？
    厉害啊。
    两个小辈联手，竟是将道门先贤的秘术重现。
    或许不完全一样，但是，结果相同便足够了。
    “小秃驴，不错，哥欣赏你！”
    眼见夜鬼老实了，李子夜伸手拍了拍一旁小和尚的肩膀，咧嘴笑道，“行了，你可以回去了，这里没你啥事了。”
    “阿弥陀佛，李兄，玄风妖皇也来了。”三藏好心地提醒道。
    “玄风？”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怔，目光看着眼前小秃驴，疑惑地问道，“青青猜出来的？”
    “嗯。”
    三藏点头，应道，“她让小僧问李兄，来极北之地，究竟是为了何事？”
    “我是被绑来的，看不出来吗？”
    李子夜指了指不远处正在烤火的文亲王和木槿两人，神色认真地说道，“我现在是他们的人质。”
    三藏听过这假的不能再假的谎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小和尚，你要记得，兄弟如手足，女人如，算了，你记住兄弟如手足就行。”
    李子夜勒住身旁小和尚的脖子，半威胁半警告地说道，“你忍心断你自己的手足吗，不忍心吧，所以，回去后告诉青青，我现在是文亲王的人质，明白没？”
    “阿弥，陀佛。”
    三藏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应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怎么就诳语了，我被绑架是事实，只不过，我这个人质，稍稍自由了点。”
    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你不能有了媳妇就忘记兄弟，就按我告诉你说的做。”
    “阿弥陀佛，那李兄来此，究竟是为了做什么？”三藏好奇地问道。
    “与神开局，送神一程。”
    李子夜看着前方被钉在崖壁上的夜鬼，神色淡漠地应道。
    三藏身子一震，立刻明白了什么，双手合十，轻声道，“阿弥陀佛，李兄身为人质，可要小心一点，不论何时，性命为首！”

 第1330章 蹲坑阴人

    “阿弥”
    “阿弥你大爷，别念了，脑袋疼。”
    崖壁前，李子夜一剑捅穿夜鬼后，来到火堆旁坐下，准备烤烤火暖和暖和。
    三藏也跟着坐在一旁，朝着文亲王和木槿客气一礼，一点也看不出几天前刚打过一架的样子。
    毫不尴尬。
    木槿还礼，对于某个变态身旁出现的非正常人，已经有些见怪不怪。
    “佛子能看得懂那柄木剑上的咒文？”慕文清很是感兴趣地看着眼前小和尚，问道。
    “一点点。”
    三藏谦虚地应道，“昔日，小僧在青灯寺，学过一些咒术。”
    “学了多少，咒术我也学过不少，还是道门正统，照样找不出那柄木剑的破绽在哪里。”李子夜不解地问道。
    “阿弥陀佛。”
    三藏咧嘴一笑，应道，“降妖伏魔的法咒，佛门多不胜数，小僧，碰巧全都学过。”
    用李兄的话说就是术业有专攻，降妖伏魔的咒术，在道门多如繁星的秘术和咒法中，可能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千年岁月，随着道门的衰落，绝大部分应该都已遗失。
    而佛门，恰好继承了这部分秘术，如获至宝，沿袭千年。
    “很不错。”
    李子夜看着眼前小秃驴嘚瑟的模样，点了点头，说道，“以后附魔的工作就交给你了，正好，我还有百八十把桃木剑要做。”
    三藏听过前者之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赶忙推脱道，“阿弥陀佛，李兄，小僧刚才失言了，小僧对于咒术的了解只是皮毛，难以担此大任。”
    百八十把，那可真是要累死人的！
    像这种为凡物附魔的任务，比画符都累，偶尔来一次可以，批量生产，想想都哆嗦。
    而且，他的修为有限，附魔的桃木剑作用也有限，不可能像太渊送给儒首那把一样，可以见谁捅谁。
    “哪里去找点桃木呢？”
    李子夜像是没听到小和尚的推脱一般，轻轻呢喃了一句，眉头轻皱，这冰天雪地，找点好用的木头可真难。
    “桃木剑这种东西，贵精不贵多。”
    篝火对面，慕文清笑了笑，提醒道，“这一柄就够用了，让佛子每天用佛门咒术加持一次，次数多了，威力也会慢慢提升。”
    “有道理啊！”
    李子夜听到文亲王的提醒，一拍大腿，赞叹道，“还是王爷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小和尚，先别走了，在这待个十天半个月，帮我把这柄木剑多附魔几次。”
    “十天半个月？”
    三藏闻言，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李兄在这里要呆这么久吗？”
    “当然了。”
    李子夜从怀里拿出一块鱼肉，放在火上烤了烤，说道，“来的时候，你没看到这里到处都是怪物吗，不找出幕后黑手，我寝食难安啊。”
    说完，李子夜撕下一块鱼肉塞进嘴里，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还别说，这极北之地的鱼，别有一番风味。
    三藏看着前者手中的鱼肉，咽了咽口水，心中默念了一百遍阿弥陀佛，继续问道，“阿弥陀佛，李兄，这怪物是冥土吗？看着有点像，又有点不像。”
    “不是，他们只是冥土的仿制品而已，我给他们起了一个名字，叫做夜鬼。”李子夜简单将他和文亲王对夜鬼的猜测说了一遍，并没有什么隐瞒。
    “阿弥陀佛，世道不公，妖魔横行，众生又要遭受苦难了！”三藏轻声一叹，一脸悲天悯人地感慨道。
    “行了，别动不动众生苦，人家苦不苦，人家自己知道，不用你操心。”
    李子夜没好气地喷了一句，说道，“倒是我现在挺苦，光明之神那孙子总惦记我的身子，要不，你帮我灭了他？”
    “不敢，不敢。”
    三藏赶忙摇头，应道，“李兄的事，小僧可插不上手。”
    常施主说了，李兄的事，只要插手，轻则伤筋动骨，重则一命呜呼，他还要留着有用之身去普度众生，不能这么快就凉了。
    “佛子若是不回去，那玄风妖皇怎么办？”
    木槿听过两人的谈话，担忧地问道，“他会不会也跟着进来？”
    “他要是能进来，早就进来了。”
    李子夜神色淡然地说道，“让他在外面等着吧，反正妖族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一觉睡个几百年都是常事。”
    “李兄准备等到什么时候？”三藏关心地问道。
    “等到有人进来为止。”
    李子夜回答道，“夜鬼的研究，明显还没有完成，肯定会有人来的，放心吧。”
    说到这里，李子夜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后方，着急地说道，“小和尚，你快去把那黑眼夜鬼的内脏都捡过来。”
    “我不去。”
    三藏条件反射地一般拒绝道，一脸抗拒，宁死不从。
    太恶心了，谁爱去谁去，反正他是不去。
    “不去？”
    李子夜拿出鱼肠剑转了几下，冷笑道，“你觉得是鱼肠剑锋利，还是佛门不灭金身硬实？”
    “小僧去。”
    三藏看到鱼肠剑锐利的锋芒，立刻认怂，起身跑到黑眼夜鬼前，将地上的五脏六腑全都捡了起来，然后一脸嫌弃地拿到了火堆旁。
    李子夜接过一块不知是脾脏还是肺脏的东西，用鱼肠剑小心切开，顿时，黑色的血水喷的到处都是，恶心极了。
    “李教习准备做什么？”火堆对面，慕文清兴致勃勃地问道。
    “看看里面是什么。”
    李子夜随口应道，“那些白眼夜鬼始终不离开此地，可能与这黑眼夜鬼有关，答案或许就在这里面。”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三藏念了一声佛号，大眼睛却满是好奇地看着，也想看看里面有什么。
    四人中，唯有木槿这个正常人，实在忍不住，扭过头了，不愿再看。
    夜下，诡异的一幕，李子夜、三藏、文亲王，三个神经病坐在火堆前，兴奋地看着夜鬼的脏腑中到底能切出什么玩意。
    “出来了，出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切到哪个内脏，突然，一个黑色的珠子出现，三藏见状，激动地喊道，“是宝贝！”

 第1331章 九婴

    “这什么玩意？”
    断崖前，三人围坐在火堆旁，看着从黑眼夜鬼脏腑中切出的珠子，脸上皆是好奇之色。
    这一刻，就连木槿也忍不住移回了目光，看着李子夜手中黑黢黢的珠子，面露疑惑之色。
    这东西，怎么看着如此眼熟？
    “镇魂珠？还是混元珠？”慕文清皱眉，说道。
    镇魂珠和混元珠很像，从外表来看，其实很难分辨。
    不过，李教习手中已经有了一颗，莫不成，这是另一颗。
    运气，似乎太好了一些。
    “试试就知道了。”
    李子夜应了一句，目光看向一旁的三藏，说道，“小秃驴，你的活来了！”
    说完，李子夜从怀里拿出镇魂珠，放在从夜鬼脏腑中挖出的黑色珠子旁边，正色道，“一起净化了，装神弄鬼跳大神，不正是你们的特长吗？”
    三藏闻言，翻了一个白眼，说道，“小僧试一试。”
    话声落，三藏站起身，拿着自己的佛珠，真的就像跳大神一般开始念叨起来。
    “王爷，你信神佛吗？”
    李子夜没有理会作妖的小和尚，随便在地上的雪堆中擦了擦手上的血，也没管血擦没擦干净，便拿起自己的鱼干继续吃了起来。
    篝火对面，木槿看到某人这不讲卫生的举动，恶心的差点没吐出来。
    “不信。”
    一旁，慕文清轻轻一笑，神色淡然道，“神佛，能给本王什么？虚无的自我安慰？所谓神佛，不过是那些神棍愚昧世人的手段，又或者被愚弄者的自欺欺人罢了，无聊。”
    “其实，我也奇怪，如此简单的道理，为何总是有人不懂。”李子夜微笑道。
    “因为，人的欲望，永远得不到满足，求财，求运，求命，能力不足，便渴望神佛帮其实现。”
    说话间，慕文清伸手，问道，“还有吗，给本王一点。”
    李子夜将鱼肉撕开，递过去一半，笑道，“王爷，无所求吗？”
    “有。”
    慕文清颔首应道，“但是，本王都做不到的事情，神明，也做不到！”
    “哈哈。”
    李子夜听到眼前文亲王自信的话语，忍不住笑了起来，赞叹道，“此生能结实王爷，是在下的幸运。”
    “本王，也是！”
    慕文清笑道，“这些年，本王之所以不愿出宫，除了一些特殊的原因，还有一点便是，外面实在无聊，皇宫，至少有一些勾心斗角的热闹能看，宫中的妇人都懂得一切要靠自己，不会将自己的生死寄希望于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论手段如何，勇气，可嘉。”
    “自古以为，最无情者，便是皇室。”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但是，无情并非贬低，她们至少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想要的东西要靠自己的双手去搏，所以，不论胜败，她们都值得尊重。”
    皇室的权力斗争，一向是胜生败死，在这样恶劣的生存环境下，不可能有哪个白痴会把命运交给所谓的神佛。
    所以，皇室中礼佛者，反而都是那些落败被废黜之人，输得彻底，唯有守着青灯和古佛，了此残生。
    值得可怜吗？
    不值得。
    “李家人呢，可有信神之人？”慕文清好奇地道。
    李子夜笑了笑，说道，“李家，不要蠢材，想要什么，靠自己的双手去挣，求神，不如求己！”
    “有意思。”
    慕文清看着人间方向，轻声道，“很多时候，本王都在想，千年前，道门若将所有神明全都斩尽，这世间，是不是会少许多向神明屈膝的蠢人？”
    “不会。”
    李子夜摇头道，“就像我身边的小秃驴，他见过他的佛吗，没有，他从前不也是每天神神叨叨的，还有佛国的那些信徒，又有谁见过佛，信仰，会让人盲目、失智，再多劝说，不敌大师的一句佛祖保佑，捐尽一生积蓄，最终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可悲，但是，不值得可怜。”
    “阿弥陀佛。”
    两人说话间，一旁，三藏跳大神的仪式也结束了，周身金光大盛，磅礴无尽的佛元，源源不断没入两颗珠子里面。
    “看着是挺唬人。”
    李子夜看着三藏金光闪闪的模样，笑道，“小和尚，你现在这个模样出去，估计，会比你佛更能吸引信徒。”
    话声刚落，李子夜脸色突然一变，急声喊道，“卧靠，我的珠子！”
    只见镇魂珠旁，刚从黑眼夜鬼脏腑中挖出的珠子随着黑暗气息被净化，珠子表面竟然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三藏见状，也吓了一跳，赶忙停了下来，不知所谓。
    他没做什么啊？
    不会是他弄坏的吧？李兄不会砍死他吧？
    火堆对面，慕文清看着眼前出现裂痕的珠子，目光也凝重下来，说道，“这恐怕只是一个仿制品。”
    李子夜拿起两颗珠子，比较一下，点头道，“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有仿制品，就说明有真品。”
    慕文清凝声道，“而真品，就在幕后之人手中。”
    李子夜随手将有裂痕的珠子丢在一旁，说道，“那就等一等，看谁会来。”
    “阿弥陀佛，李兄为何断定一定会有人来？”
    三藏不解地问道，“万一，等了一个月，人还没来怎么办？”
    “我把这座山都炸了，你觉得，那人会不知道吗？”
    李子夜冷笑道，“这里是可是妖族的地界，如果幕后之人不是青青，他肯定会担心青青知晓此事，等着吧，他会来的，而且，很快。”
    “会不会是长生妖皇？”
    木槿担忧地问道，“若是长生妖皇，我们未必是他的对手。”
    “是也无妨。”
    李子夜不在意地说道，“只要那个人不是青青，是谁都区别不大，妖族的内政，终究要妖族自己解决。”
    “好办法。”
    慕文清听出前者话中之意，点了点头。
    他们的确没有太多精力管夜鬼的事情，交给妖族神女来处理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这夜鬼不是妖族神女制造出来的。
    就在李子夜四人蹲坑等着阴人之时。
    埋骨之地外。
    一抹身着浅绿大氅的身影出现，挺拔的身躯，俊美的面容，看上去十分妖异。
    男子现身的一刻，玄风有感，目光望了过去，面露异色。
    九婴妖皇！
    九婴也察觉到不远处的玄风妖皇，嘴角微弯，道，“玄风，千年不见，别来无恙。”

 第1332章 隔空斗法

    “九婴！”
    埋骨之地前，玄风看着黑暗中走来的身影，神色微凝，沉声道，“你为何会来这里？”
    “本皇的封地距此并不远，玄风你难道忘了吗？”
    九婴注视着前方妖族禁地，淡淡道，“里面动静那么大，本皇当然要来看一看。”
    说到这里，九婴移过目光，看向一旁的玄风，问道，“怎么，不进去吗？”
    “妖族规矩，埋骨之地，有进无出。”
    玄风淡淡道，“九婴妖皇不会不知道这个规矩。”
    “对了，还有这个规矩，你不说，本皇差点忘记了。”
    九婴面带微笑地应了一句，说道，“那便不进去了，在外面，也一样。”
    “你要做什么？”
    玄风听过前者之言，神色一沉，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有人擅闯我妖族禁地，本皇，怎么也要做点事情。”
    九婴说了一句，伸手抓过身后的大氅，随意丢在一旁的巨石上，说道，“玄风，退后一些。”
    “九婴，不要乱来！”玄风沉声道。
    “放心。”
    九婴应了一声，周身妖气汹涌而出，随之，双手快速结印，复杂的印记，令人眼花缭乱。
    顷刻之间，埋骨之地上空，乌云密布，雷霆大作。
    “九婴，你是要毁了埋骨之地吗！”一旁，玄风脸色一变，急声喝道。
    九婴没有理会，一身妖气急剧提升，恐怖的妖力，令人不寒而栗。
    “这是？咒术！”
    这一刻，埋骨之地深处，断崖前，李子夜有感，立刻起身，看向电闪雷鸣的天空，神色沉下。
    “妖族，竟然也有术法高手。”
    身后，慕文清同样站起来，神色冷漠道，“而且，看这咒术的规模，是妖皇级别的强者在出手。”
    “小秃驴，交给你了。”
    李子夜注视着天际，冷声道，“正好让你熟悉一下佛门的咒术。”
    “阿弥陀佛。”
    三藏起身，看着天空，说道，“小僧试一试，不过，咒术这种事情，还是李兄更擅长，小僧若顶不住，李兄可要及时援手。”
    “没问题。”
    李子夜随口应了一声，目光看向文亲王身旁的木槿，提醒道，“木槿姑娘，你去看看是谁在出手。”
    “好。”
    木槿点头，旋即身影掠过，趁着夜色离去。
    “我佛慈悲，舍身度世，金刚萨埵百字明！”
    妖族皇者咒术将至，三藏屏气凝神，手中念珠挥过，一身佛光大盛，漫天梵雨汇聚，化为万仞宫墙，冲天而起。
    照目之间，妖力、佛元应声碰撞，顿时，恐怖的力量急剧荡开，天摇地动，风云失色。
    “嗯？”
    埋骨之地外，九婴看到之间的咒术被挡下，面露异色。
    有人出手，挡下了他的咒术。
    一旁，玄风察觉到方才出手之人的气息，眸子微眯。
    是佛子。
    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佛子找到那李家小子了吗？
    “玄阴诀，地阴五神将！”
    雷法被陌生的强者挡下，九婴伸手拿出五枚符咒，甩向前方埋骨之地，一瞬之后，五枚符咒再风中燃尽，消失不见。
    同时，埋骨之地深处，大地剧烈震动，五尊神将拔地而起，九尺高的巨大身躯，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
    “降神之术？”
    断崖前，李子夜看到周围出现的五尊巨大的神像，眉头轻皱，诧异道。
    “似是而非。”
    一旁，慕文清回答道，“李教习，和外面那位妖族皇者打一个招呼吧，来而不往，非礼也！”
    “距离有远。”
    李子夜回过神，神色为难地说道，“而且，我现在是王爷的人质，不适合出手。”
    “这点问题，想必难不倒李教习，李教习放心准备，本王与佛子为你护法。”
    说到这里，慕文清看向十步外的小和尚，提议道，“佛子，你两个，本王三个，如何？”
    “阿弥陀佛。”
    三藏看着周围来势汹汹的五尊神像，头皮有些发麻，应道，“小僧一个，王爷四个吧。”
    “呵。”
    慕文清轻轻一笑，也没有拒绝，颔首道，“可以！”
    说完，慕文清没再多言，踏步冲上前去。
    “李兄，你快点！”
    三藏催促了一句，也手持佛珠冲了过去。
    大战，随之爆发。
    三藏对上一尊九尺神像，一掌又一掌硬撼眼前的庞然大物。
    另一边，慕文清以一敌四，水火王玉飞舞，骁勇之身，令人赞叹。
    崖壁前，李子夜看着战局中的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么远的距离，可是要老命了。
    算了，谁让他是人质呢，没啥自由，只能任人摆布。
    思绪间，李子夜看了一眼被钉在崖壁上的冥土，想了想，终究还是收回了目光，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开始布阵。
    这夜鬼的血，已经臭了，还是用自己的吧。
    时间一点点过去，约莫一刻钟后，不远处的战局中，三藏一掌震碎了身前神像的胸膛，将里面的符咒拽了出来，强行毁去。
    神像，随之崩塌。
    另一站，慕文清催动水火王玉以绝对碾压的力量，直接震碎了四尊神像，神像内的符咒，也随之毁去，烟消云散。
    战斗结束，慕文清、三藏的目光皆看向了前方的李子夜。
    “小和尚，过来！”
    李子夜转身，招了招手，说道。
    “阿弥陀佛，做什么？”三藏不解地问道。
    “借你一身佛力用一用，我那点不够。”李子夜回答道。
    “阿弥陀佛，造孽啊。”
    三藏应了一句，却还是迈步走入了前方的阵法中。
    “有点疼，忍一忍！”
    李子夜拽下小和尚的佛衣，在其后背上继续画下一座法阵，然后双手迅速结印。
    “嘶！”
    强烈的灼热感从背后传来，三藏疼的直呲牙，却不敢反抗，只能任人摆布。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伏阳火祀，天火燎原！”
    法阵、咒术融合，一瞬之后，埋骨之地上空，火浪席卷，形成一股焚天之时，震撼人心。
    下一刻，天火降世，化为一道道火舌，袭向埋骨之地外的九婴妖皇。

 第1333章 六罪印玺

    妖族埋骨之地。
    李子夜、九婴妖皇隔空斗法。
    伏阳火祀，天火降世。
    惊人之景，埋骨之地前，火焰吞天灭地，景象，震撼人心。
    “嗯？”
    九婴见状，妖异而又俊美的面孔上闪过一抹诧异，禁地之内，竟然也有术法高手。
    一转身，周身流光溢彩，九婴手中，一座似鼎非鼎，似塔非塔的奇异宝物出现，通体晶莹剔透，灵气逼人。
    “六罪印玺！”
    三丈之外，玄风看到九婴手中的宝物，心神一凝。
    妖族四宝之一的六罪印玺！
    思绪之间，天际上，火浪席卷而至，玄风脚下一踏，凭借无双之速，避开天火之威。
    而在天火正下方，九婴催动手中的六罪印玺，一身妖气大盛，身前风雪席卷，化为护身屏障，挡在前方。
    只闻一声惊天动地的碰撞响起，两股力量互相冲击，妖气、火元急剧溢散，方圆十里，积雪迅速化雾蒸腾。
    数息之后，禁地前，雾气渐散，九婴妖皇身影显化，神色淡然，不带一丝波澜。
    “九婴，够了！”
    玄风掠身上前，开口提醒道，“你们再斗下去，这埋骨之地就要被你们毁了。”
    “不出手阻止，难道任由他人亵渎我族禁地吗？”
    九婴神色淡然地说道，“玄风，助本皇一臂之力如何？距离太远，本皇一人，没有把握将里面的人尽数诛灭！”
    “没有神女的命令，我不会出手。”玄风沉声道。
    “罢了，本皇自己来便可，最多麻烦一些。”九婴淡淡地说了一句，旋即迈步走上前去。
    “九婴！”
    后方，玄风冷声喝道，“你难道要硬闯禁地吗？”
    “硬闯二字，言重了。”
    九婴应了一句，周身妖气汹涌，接着，汇聚成形，几乎一模一样的身影，与本尊别无二致。
    接着，六罪印玺飞出，落在了九婴分身手中。
    “本皇真身未入，是不是就不算硬闯了？”
    九婴分身淡淡说了一句，旋即迈步走向了前方妖族禁地。
    玄风看到这一幕，神色彻底沉下。
    据传说，九婴妖皇，有九头，同样，有着九条性命，只要本体不受到致命伤势，便可断首求生，几乎拥有着不死之身。
    正是因为这特殊的体质，九婴的每一道分身，都有着堪比本体的实力。
    黑夜下，九婴妖皇进入埋骨之地，禁地边缘，前来探查情报的木槿心神一震，立刻原路返回，前去报信。
    “哦？”
    九婴分身有感，面露异色，手中六罪印玺散发出耀眼的光华，咒术再现。
    “玄阴诀，跗骨之殇！”
    夜色下，只见一抹幽光破空，迅速朝着前方的木槿掠去。
    百丈距离，幽光一瞬即至。
    木槿察觉到身后杀机，手中千机百炼挥过，硬挡来招。
    然而。
    令人心惊的一幕出现，千机百炼穿过幽光，竟是如若穿过无形之物，丝毫不能阻其速度。
    “呃！”
    幽光入体，木槿口中一声闷哼，胸口处，顿时出现了一抹黑色气息，刺眼异常。
    己身受创，木槿不敢恋战，强行体内痛苦，急速朝着埋骨之地深处赶去。
    “走得了吗！”
    九婴分身冷哼一声，脚下一踏，迅速追了上去。
    “不好。”
    与此同时，埋骨之地深处，断崖前，李子夜察觉到远处的妖气波动，神色一沉。
    那妖族皇者进来了，木槿有危险！
    “李教习。”
    一旁，慕文清强忍心中不安，开口道，“拜托了！”
    “明白，小和尚，助我！”
    李子夜应了一句，双手迅速结印，再现道门咒术！
    后方，三藏提元纳气，一身佛元涌动，倾数灌入前者体内，助其一臂之力。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玄天，奉雷！”
    咒术现，雷霆激荡，化为雷蛇，轰向远处的九婴妖皇。
    两人联手，金色雷霆照亮黑夜，如此耀眼。
    “玄阴诀，土河飞瀑！”
    雷光降世，九婴分身凝神，手中六罪印玺流光再起，身前，土河冲天，化为瀑布硬挡从天而降的雷霆。
    两种不同属性的咒术互相冲击，雷霆消散，土河坠落。
    不过，短暂的阻拦之后，前方，木槿身影已经远去，消失于黑夜尽头。
    九婴分身皱眉，身影闪过，继续追了上去。
    “小和尚，你躲一躲，你现在的立场，不适合和我们出现在一起。”眼见妖族皇者将至，李子夜神色冷下，提醒道。
    “阿弥陀佛，好。”
    三藏点头，旋即转身离开，暂避片刻。
    “王爷！”
    三藏刚要离开，黑夜尽头，一身重伤的木槿踉跄赶来，急声道，“是，是妖族的九婴妖皇！”
    话声落，木槿身子一个趔趄，直直朝着前方倒去。
    慕文清身影掠过，扶住倒下的木槿，待看到木槿胸口若隐若现的黑气后，心神一震，片刻后，神色恢复如初，语气平静地说道，“李教习，可否帮本王照顾一下木槿。”
    “好。”
    李子夜迈步上前，扶过重上的木槿，来到崖壁前坐下。
    不远处，三藏注意到木槿胸口的黑气，张了张嘴，想要提醒，却又咽了下去，快步离开。
    李兄之智，不会看不出木槿姑娘已经中毒，他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
    崖壁前，李子夜探过木槿的脉象，然后，又伸手抹了一下木槿嘴角的血迹，眸子微冷。
    跗骨之毒！
    “李教习，木槿，没事吧？”
    前方，慕文清静立，背对两人，问道。
    “王爷放心。”
    李子夜沉声道，“有我在，木槿姑娘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
    慕文清轻声应道，“拜托李教习了。”
    两人说话间，黑夜尽头，九婴手持六罪印玺走至，待看到前方三人后，眸子微微眯起。
    就是他们了！
    “镇世诀！”
    不及回神，夜色下，慕文清突然消失不见，再出现，已至九婴身前。
    “烽火天罗！”
    逆鳞被触，王者动怒，引一身烽火而至的文亲王，一出手，便是夺命之招。
    九婴眸子一缩，手中六罪印玺光华大盛，硬挡王者之招。
    只闻剧烈的碰撞声响彻夜空，王者一掌，震开六罪印玺的阻挡，重重落在妖族皇者胸口。
    下一刻，漫天激荡的风雪中，九婴身影飞出，怦然一声砸在后方的石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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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34章 附骨之毒

    妖族禁地。
    王者震怒，引一身烽火，杀气惊天。
    一掌，烽火荡妖氛，皇者坠无间。
    黑色的血迹，洒落冰雪之地，黑与白，如此分明。
    石壁上，九婴咳出一口鲜血，身后的巨石，道道裂痕蔓延，旋即怦然崩裂。
    一招制敌，慕文清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身影掠上前，重掌拍向眼前妖族皇者的天灵。
    “玄阴诀，土河飞瀑！”
    杀招近身，九婴匆忙催动六罪印玺，御气凝元，再现妖族咒术。
    只见两人之间，大地震动，土河冲天，化为屏障，挡在了前方。
    然而。
    区区妖族咒术，又怎么挡得住震怒的人族王者。
    双招碰撞，重掌震散土河，慕文清身影踏河而出，再度一掌轰在了九婴胸膛。
    巨大的力量冲击，九婴身躯又一次飞出，十数丈外，踉跄稳住身形。
    实力的差距，肉眼可见，九婴看着前方一步步走来的人族王者，心中震撼难掩。
    “玄阴诀，撒豆成兵！”
    局面不利，九婴不敢迟疑，右手挥过，十枚符咒飞出，化为火焰神将围住前方人族王者。
    慕文清看着前方出现的十尊火焰神将，眸中冷意闪过。
    废招！
    “镇世诀，天荒无禁！”
    思绪落，慕文清双掌凝练浑浑浩元，恐怖的力量轰然荡开。
    十尊火焰神将受到镇世诀的冲击，身躯立刻炸开，火浪四散，震撼人心。
    震怒的王者，展现出令人惊惧的恐怖实力，绝对碾压的战局，毫无任何悬念。
    这一刻。
    埋骨之地外，九婴本尊感受到里面战局的不利，神色一沉。
    好强！
    此前倒是小看这位人族王者了。
    “玄阴诀，百鬼夜行！”
    战局失利，埋骨之地内外，九婴本尊和分身同时结印，号令百鬼出幽冥，诛杀人间王者。
    杀招现，顷刻之间，永不见光明的极夜之地，阴风呼啸，无数阴魂从幽冥鬼狱飘荡而出，飞向前方大商文亲王。
    无形之物，刀剑不可伤，触及，三魂受噬，不可逆转。
    “王爷，小心！”
    断崖前，李子夜看出阴魂的诡异之处，立刻传音提醒道，“这些东西，不能碰！”
    “照顾好木槿即可。”
    慕文清背对两人，传音应了一句，旋即一声沉喝，体内紫气汹涌而出，浩浩荡荡，九五至尊的气息，贵不可言。
    大商先祖创镇世诀，后世皇室宗亲观九鼎，修炼此镇国神功，能够吸纳多少龙气，全靠自己的本事。
    毫无疑问，在修炼的过程中，吸纳的龙气越多，镇世诀的威力便越强。
    而文亲王，千年以来，便是最强的那一个。
    没有之一。
    “镇世诀！”
    夜色下，龙气弥漫，慕文清周身，龙威隐现，九五之姿，邪祟难近。
    “皇极明圣！”
    镇国之武，龙啸震天，百鬼近身的一刻，但见龙啸九天，紫气浩荡三千丈，尽诛邪祟。
    破招一瞬，慕文清身影掠过，不及喘息，已至妖族皇者身前，旋即，化掌为拳，轰然落在后者胸口。
    “呃！”
    痛苦的闷哼响起，九婴胸膛被龙气直接贯穿，终于，身体到达了承受的极限，怦然炸开。
    浓郁的妖气，混杂着漫天黑色血雨，散离天地之间，人间王者面前，妖皇，又能如何。
    “噗！”
    分身陨落，埋骨之地外，九婴本体脚下猛地一个踉跄，一口鲜血吐出，重伤一身。
    难以置信的结果，出乎预料，九婴勉强稳住身形，目光看向埋骨之地深处，震撼又震惊。
    那人，竟然强到如此程度。
    此前人间送来的情报，为何从来没有提及过此人的实力！
    “九婴，你没事吧？”
    一旁，玄风也意识到里面发生了何事，心中波澜翻涌的同时，开口问道。
    九婴，陨落了一个分身！
    也就意味着，九婴损失了一条性命。
    千年岁月，这可还是第一次。
    九婴的实力，纵然不算其特殊的体质，在妖族皇者之中，也绝对排得上前列，如今，竟是被人如此轻易地斩去了一条命。
    匪夷所思！
    那位大商文亲王，到底有多强？
    “本皇没事！”
    九婴从震惊中回过神，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双手再度结印，唤回六罪印玺。
    一瞬之后，幽光明灭，六罪印玺凭空而现，落入手中。
    与此同时。
    埋骨之地深处，慕文清看着前方满地的血污，眸子微眯，片刻之后，转身走向了断崖。
    只是分身。
    妖族，竟有人将分身之法修至如此程度。
    很好，此事，不算完！
    “李教习。”
    断崖前，慕文清走来，看着重伤昏迷的木槿，关心地问道，“她怎么样。”
    “附骨之毒，已经攻心。”李子夜神色凝重地回答道。
    慕文清闻言，马上伸手抓过木槿的手臂，真气探入查看其体内的伤势。
    “阿弥陀佛。”
    不远处，三藏察觉到战斗已经结束，迈步走来，看着眼前中毒已深的木槿姑娘，白皙的小脸上露出一抹不忍之色。
    “李教习可有解毒之法？”
    查看过木槿体内的伤势后，慕文清看向一旁的年轻人，询问道。
    “有。”
    李子夜点头应道，“将毒吸到我体内，可解木槿姑娘的性命之危。”
    “附骨之毒，是无法运功逼出体外的。”
    慕文清面露凝色，不解地问道，“李教习准备怎么做？”
    “王爷莫急，先等一下。”
    李子夜想了想，转身看向后方的小和尚，问道，“小秃驴，你有解毒之法吗？”
    “阿弥陀佛。”
    三藏听到前者的询问，面露思考之色，许久，轻轻摇了摇头，应道，“附骨之毒，会贴附在骨头之上，真气难至，唯有刮骨可驱除，但是，木槿姑娘体内的毒，已蔓延到身体各个脏腑，刮骨，不可行，小僧，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李教习是不是有什么忌讳？”
    慕文清看出眼前年轻人的犹豫，正色道，“事出从权，李教习只管施为即可，不论什么办法，都可以！”
    “罢了。”
    李子夜听到文亲王之言，轻声一叹，道，“那只能得罪了！”

 第1335章 生死至交

    寒风簌簌。
    冷的让人难以忍受。
    穿得再多，仿佛都像什么也没穿，光溜溜地在外面挨冻。
    寒风，有的时候似乎不只是物理攻击，还有法术伤害。
    妖族埋骨之地，断崖前，李子夜褪下了木槿的衣服，露出白皙的后背。
    “阿弥陀佛。”
    三藏见状，立刻转过身去，拨动手中念珠，不断诵经念佛。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旁边，慕文清看到眼前年轻人的举动，却没有阻止，双手紧攥，眸中担忧难掩。
    太大意了，连他都没有想到，妖族还有这样一位术法高手。
    若是同等级别的妖皇级强者，木槿即便打不过，逃跑还是可以的，但是，术法高手，手段一向诡异，令人防不胜防，若对奇门咒术没有足够的了解，很容易着道。
    世间，像李教习这般同时精通武学和咒法的人，毕竟还是少数。
    “王爷，我的办法可能有些残忍，不过，木槿姑娘的情况危急，只能得罪了。”褪下木槿的上衣后，李子夜看向一旁的文清王，提醒道。
    “李教习不必有顾虑，放心施为即可。”
    慕文清知晓事出从权的道理，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
    “多谢王爷体量。”
    李子夜轻声谢了一句，拿出鱼肠剑，然后放在火上烧了烧。
    约莫十息后，李子夜伸手按在木槿的后背上，真气探入，查看其心脏的位置。
    祛毒，向来不是什么容易之事，更何况，在场三人，没有一人是大夫，也没有红烛和卯南风那般的用毒高手。
    所以，李子夜只能用自己的办法。
    或许，过程稍微有一些残忍，但是，别无他法。
    至于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性命之前，哪还管得了那么多。
    就连文亲王这半个长辈，都不在意，李子夜，又岂会矫情做作。
    心脉位置确定，李子夜手持鱼肠剑直接划开其后背心口的血肉，顿时，鲜血喷涌，染墨剑身与握剑之手。
    跗骨之毒，已然贴附骨骼与脏腑，开始危机木槿的性命。
    一旁，慕文清紧张地看着，一向冷静的大商文亲王，此时此刻，也不禁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
    夜色下，篝火跳动，李子夜划开木槿后背的血肉，透过骨缝，看着里面跳动的心脏，神色微凝，开口道，“王爷，护住木槿姑娘的心脉。”
    “好！”
    慕文清点头，翻掌凝元，磅礴无尽的真元源源不断没入木槿体内，护其心脉。
    “混沌纳无极！”
    眼见文亲王护住木槿心脉，李子夜划开手掌，接着，伸手贯入木槿的后心，运化混沌无极宝典，强行吞噬其体内的真气和附骨之毒。
    跗骨之毒，遇血不断蔓延，迅速没入李子夜体内。
    肉眼可见，运功都逼不出的跗骨之毒，通过血肉相连的方式，不断蔓延，稀释。
    世间之毒，纵然再厉害，却都基本有着一个缺陷。
    要有足够的浓度，才能置人于死地！
    而李子夜百毒不侵的身体，就可以成为稀释毒性的容器。
    当然，位列百毒之首的七阴绝脉并不在这个范围内，因为，七阴绝脉的寒毒，可以源源不断再生，稀释，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断崖前，时间一点点过去，随着木槿体内的附骨之毒不断像李子夜体内蔓延，浓度渐渐稀释，心脉和骨骼上的黑色气息，明显少了许多。
    “阿弥陀佛，我佛保佑！”
    后方，三藏闭着眼睛一边又一边诵经念佛，为木槿姑娘祈福。
    至于成为剧毒容器的李子夜，不在小和尚祈福的范围内。
    爱咋咋地。
    “轰！”
    就在李子夜和文亲王联手为木槿驱毒之时。
    天际之上，突然乌云汇聚，雷霆大作。
    三藏有感，立刻抬头望了过去，神色微变。
    不好！
    是那九婴妖皇的咒术！
    观此咒术的威力，已然蓄力许久，他，可能挡不下。
    “小和尚，交给你了！”
    断崖前，李子夜也察觉到天际的异动，沉声喝道。
    “阿弥陀佛，小僧，尽力！”
    三藏应了一句，目光看着天际，神色彻底凝下。
    拼了！
    佛祖保佑！
    “喝！”
    咒术将至，三藏不再保留，一声沉喝，周身佛元急剧升腾，同时，黑色妖气汹涌而出，妖佛同体，诡异的景象，令人震撼。
    “禅非禅，枯木龙吟照大千！”
    佛门圣招，应声而现，顷刻之间，三藏身后，佛光盛极，将黑夜照亮。
    “妖神诀，六欲弥天！”
    佛招之后，三藏脚步踏转，妖气逆走经脉，妖神诀，同样应声而出。
    妖佛并流，旷古绝今，惊世之招，神鬼惊惧，妖气融入佛力，三藏身后，一尊巨大的妖佛之像显化，狰狞之像，不显慈悲。
    妖佛现世，威势惊天，方圆十里大地都为之剧烈震动起来。
    断崖前，慕文清感受到不远处佛子身上的惊人气息，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能够走在世间年轻一代最前方的四大天骄，当真没有一个易与之辈。
    看来，此前佛子与木槿交手时，留情不少。
    “妖气！”
    这一刻，埋骨之地外，九婴察觉到禁地中的气息，神色一冷，周身妖元再提，灌入六罪印玺之内。
    顿时，埋骨之地上空，雷霆之声更胜，黑色的雷霆奔腾，尽显诡异之景。
    一旁，玄风看着天空的雷云，眉头轻皱，却也没有阻止。
    为了人族，向妖族的皇者出手，是不可能的事情。
    “玄阴诀，五雷召阴！”
    咒术现，天际之上，五道巨大的黑色雷霆从天而降，恐怖的力量，直接撕开裂空，神惊鬼惧。
    埋骨之地深处，五雷降世，三藏孤身挡在前方，寸步不退，一声怒喝，妖佛擎天，力护后方挚友。
    而在三藏后方，李子夜全神贯注为木槿驱毒，并没有任何分神。
    何谓生死之交，就是在生死之时，依旧敢于在后背毫无保留地交给对方。
    下一刻。
    只闻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碰撞响起，妖佛擎五雷，两股力量互相僵持，一瞬之后，同时崩散。
    “呃！”
    三藏口中，一声闷哼响起，脚下连退数步，嘴角出，鲜血泊泊淌下。
    然而。
    天际之上，五雷之后，怒雷再起，声声震耳欲聋，震撼人心。
    “阿弥陀佛！”
    三藏见状，手中佛珠甩过，缠在手臂之上，眸子一冷，抬手扯下了身上佛衣，露出瘦削却又伟岸的半身。
    “李兄，你见识过完整的菩提三度吗！”
    一语落，三藏脚下一踏，周身金光盛极，菩提三度最后一式，应声现世。

 第1336章 牺牲的意义

    “小红衣，万魔岭的情报送来了！”
    烟笼雾绕，未知之地，烟雨楼前，昼虎走出，看着楼阁上方的红衣，喊道。
    “知道了！”
    烟雨楼上方，李红衣欣赏着远处的风景，随口应道，“这就去。”
    昼虎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走入了楼阁中。
    小公子亲自培养出来的人，着实都不正常。
    这破日初，有什么好看的，每天不都有吗？
    “白娘娘，你说，这次任务，我能成功吗？”
    楼阁上方，李红衣坐在诛仙剑旁，轻声问道。
    “万魔岭，是一处禁地。”
    云雾中，白蛟盘绕楼阁之上，露出蛟首，传音应道，“三十年前，妾身对此地便有所耳闻，万魔岭，凡是进入者，基本都是有进无出，十分危险，你若前去，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切莫大意。”
    她不知道为何小公子会将这么危险的任务派给红衣，但是，毫无疑问，红衣要想安然无恙从万魔岭回来，相当不易。
    “一直在准备。”
    李红衣看着东边升起的朝阳，双眼透出明亮的光华，神色平和地说道，“只是第一次执行正式任务，多少有些紧张。”
    这一次，可不像此前那般小打小闹，万一失败，很有可能会赔上性命。
    而且，这种正式任务，无论李家还有烟雨楼，都不会派给他任何明面上的战力支持。
    “妾身也帮不上你什么忙，此物，送你！”
    云雾内，白蛟周身白光升腾，一块鳞片飞出，落入前者手中。
    “这是什么？”
    李红衣看到手中的鳞片，下意识放在嘴边咬了咬，发现咬不动，抬头看着眼前的白娘娘，疑惑地问道。
    “滴血纳入体内，放在心口，关键时刻，或许能救你一命。”白蛟传音说道。
    “多谢白娘娘。”
    李红衣听到白蛟的提醒，面露狐疑之色，却还是听话地咬破手指，滴在鳞片之上。
    顿时，鳞片之上，血光弥漫，一瞬之后，鳞片没入李红衣胸口，消失不见。
    “咦？”
    李红衣感受到心脉处出现的鳞甲，脸上露出一抹喜色，很快，恢复如初，神色淡然地应道，“白娘娘的恩情，红衣铭记在心。”
    说完，李红衣起身，恭敬行了一礼。
    “举手之劳而已，去吧，别让二公子他们等急了。”白蛟颔首，应道。
    “好。”
    李红衣点头，没再耽搁，纵身从楼阁上方跳了下去。
    烟雨楼内，此时此刻，夕风、昼虎两人整理着从西域送来的情报，一卷又一卷，足有数十卷之多。
    世人对万魔岭的认知，大部分都只是道听途说，然后一人传一人，渐渐地，便成了神话故事。
    千年岁月，真正进入万魔岭，还能活着出来的人，并不多。
    毕竟，像白眼冥土这种东西，遇不上，是运气好，遇上了，即便是武者，也很难保命。
    “红衣，过来。”
    长桌前，李庆之看着桌上的一卷卷情报，叮嘱道，“把这些情报，全背熟了。”
    “这么多？”
    李红衣迈步上前，看到桌上一卷又一卷的情报，诧异地说道，“不是说，万魔岭是西域的禁地，关于它的情报很少吗？”
    “小弟派人进去画的。”
    李庆之淡淡道，“红衣，好好看，莫要辜负别人的牺牲。”
    李红衣闻言，神色一震，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轻声应道，“我明白。”
    “先看吧，我去葛老那里一趟。”
    李庆之说了一句，旋即转身朝着地泉方向走去。
    长桌前，李红衣看着桌上拿命换来的情报，沉默不言。
    烟雨楼深处，地泉前，李庆之走来，客气一礼，寻问道，“葛老，皆字篇的武学，红衣学的如何了？”
    “马马虎虎。”
    地泉内，葛丹阳睁开了眼睛，说道，“现在就派他去吗？”
    “情报已经送回，短期内，红衣的实力若无突飞猛进的可能，便不用再等了。”李庆之回答道。
    “死了几个？”葛丹阳问道。
    “十一个。”
    李庆之如实应道，“每人进去后，记下自己看到的，藏在石间，后来之人，在前面之人的基础上继续补充，直至牺牲，总共折了十一个人，方才勉强画下了万魔岭的地形方位图。”
    “竟然折了这么多？”
    葛丹阳听到前者的回答，心神一震，难以置信地说道。
    烟雨楼的探子，可都是训练有素，每一个都足以独当一面，此次竟是一次折了这么多。
    “先贤遗迹，确实危机重重。”
    李庆之轻叹道，“不过，他们的牺牲，不会白费。”
    不管葛祖的遗迹，还是万魔岭，想要成功拿出里面的东西，都需要足够的情报才行。
    牺牲，虽然残忍，但是，不可避免。
    红衣此次若是失败，便也会成为他们的一员，将情报留在石间，供后来之人参考。
    “小子夜，对于红衣，终究还是有着更多的偏爱。”葛丹阳神色复杂地说道。
    “红衣，是难得的人才。”
    李庆之解释道，“有了当年的前车之鉴，小弟，不想红衣就这么折了。”
    但是，身为李家的掌舵者，小弟又不能过于偏爱一人，此次的任务，必须要红衣这个等级的强者方才能够胜任，如今，李家所有人都有要事在身，就只能启用红衣。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葛丹阳闭上眼睛，神色淡漠地说道，“活着是运，死了是命，红衣养在李家这么多年，也该经此一回。”
    李家人，从来没有特殊，红衣，也不行。
    “嗯。”
    李庆之点头，平静道，“红衣若失败，会有人继续进去。”
    “小子夜那里，有消息了吗？”葛丹阳闭着眼睛，转过话题，问道。
    “没有。”
    李庆之摇头道，“小弟那里，没有消息就已是最好的消息。”
    “也对，好了，去做事吧，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老夫。”葛丹阳摆了摆手，不愿再多说。
    “庆之告退。”
    李庆之拱手一礼，旋即转身离去。
    “小子夜。”
    李庆之离开后，地泉中，葛丹阳睁开双眼，看着北方，苍老的眸中闪过一抹担忧之色。
    可要活着回来啊！

 第1337章 幼微出李园

    “夕叔，昼叔，二公子，我走了。”
    烟雨楼前，李红衣看着前方三人，摆了摆手，告别道。
    “一路小心。”
    李庆之看着眼前的傻子，不放心地提醒道，“实在不行，就逃，任务失败，便失败。”
    一旁，夕风、昼虎两人听到楼主之言，互视一眼，心中都是一震。
    这可不像二公子能说出的话。
    身为烟雨楼的楼主，这种话，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
    杀手组织，怎么可能说出保命第一，任务第二的话。
    “二公子放心，我一定能成功的！”
    离别在即，李红衣终于不再忍着，咧嘴一笑，说道，“夕叔，昼叔，等我的好消息。”
    说完，李红衣没再多言，转身离去。
    烟雨楼下，李庆之看着红衣远去的背影，眸中担忧，久久难抑。
    “二公子，不必过于担心，红衣的实力不弱，加上西域送来的那些情报，应该足以应付。”夕风开口安慰道。
    “嗯。”
    李庆之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回了烟雨楼。
    一刻钟后。
    烟雨楼深处，密室之中。
    李庆之走来，看着里面尚在昏迷的身影，心中沉沉一叹。
    都是这个白痴，一直昏迷不醒，不然，这次的任务，也不必红衣前去。
    说到底，红衣的任务经验实在太少，这样的任务，并不适合他。
    “花酆都，红衣去了西域，你的小公子也去了极北之地，烟雨楼，快无人可用了。”
    伫足许久，李庆之开口，神色复杂地说道，“你休息了这么久，该醒来做事了！”
    石棺内，一身暗红衣衫的花酆都静静躺在其中，面容平和，就仿佛睡着了一般。
    七阴绝脉已解，但是，经历了无根生错用之事，受创的身体，不是轻易就能恢复。
    谁都不知道花酆都何时会醒来，也许一天，两天，也可能一个月，两个月，甚至，十年八载，到了这个时候，即便天下间最厉害的神医，都已做不了什么。
    “走了，我也有要事去做，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回来，你若苏醒，就尽快做事，别再偷懒。”简单地告别了一句，李庆之没再多耽搁，转身离去。
    石门隆隆关闭，密室中的身影，也被石门遮掩。
    谁都没有注意到，石门关闭之时，石棺内的身影，右手轻轻动了一下，如此细微，几乎不可查。
    “葛老，我走了。”
    途经地泉时，李庆之看向雾气中的老人，告别道。
    “这次离开多久。”
    地泉内，葛丹阳睁开眼睛，问道。
    “很久。”
    李庆之应道，“具体时间，暂时还无法确定。”
    “去吧。”
    葛丹阳点头，叮嘱道，“老夫已教不了你什么，李家，能走到何种程度，就看你们姐弟三人了，所以，不要输！”
    “葛老放心，我们不会输。”
    李庆之正色道，“不论对手是什么人！”
    “那柄剑。”
    葛丹阳看向烟雨楼上方，提醒道，“你应该知道小子夜的意思，他拿到诛仙剑后，第一时间送到烟雨楼，便是将它赠予了你这位兄长。”
    “我明白。”
    李庆之颔首，神色温和了许多，应道，“诛仙，尚不完整，需要继续温养，此外，诛仙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烟雨楼，和李家！”
    说完，李庆之朝着地泉中的老人拱手行了一礼，旋即转身离去。
    “十四年。”
    地泉内，葛丹阳闭上眼睛，轻轻呢喃了一声。
    十四年时间，他见证了李家的飞速成长，李家姐弟三人，功不可没。
    再没有哪家的孩子，能做到如此程度了。
    以前没有，以后，恐怕也不会有了。
    李家姐弟三人，已经不是出色这样的词语能够形容。
    与此同时，大商都城。
    幼微出李园，坐上马车，朝着太学宫方向赶去。
    太学宫，东院。
    孔丘早早起来，打水，清扫院子，千年岁月，似乎从未有过什么改变。
    岁月变迁，人间的一切都在变化，唯有儒首的小院，千年之间，一成不变。
    不多时，东院外，李幼薇迈步走来，一路上，没有任何人阻拦。
    “李家幼微，见过儒首。”
    小院前，李幼薇停下脚步，恭敬行礼道。
    “进来说话。”
    院内，孔丘抬头看向外面的李家长女，说道。
    “多谢儒首。”
    李幼薇应了一声，迈步走入了小院中。
    孔丘看着眼前李家长女，将手中的扫帚递了过去，说道，“年纪大了，有些扫不动了，丫头你来吧。”
    “好。”
    李幼薇接过扫帚，开始帮忙清扫小院。
    年节已过，天气依旧还是那样寒冷，院中的积雪没有任何融化的迹象，李幼薇小心清扫着院中的积雪，怕路太滑，让老人摔跤。
    “令尊同意了？”
    孔丘站在院中，注视着前方正在忙碌的丫头，神色温和地问道。
    “嗯。”
    李幼薇轻声应道，“义父，对他很满意。”
    “儒门的荣幸。”
    孔丘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说道，“其实，从你被带到李家之时，老朽就开始注意到你了。”
    院子角落，李幼薇闻言，神色一怔，转身看向后方的老人，面露不解之色。
    “你家的小弟，命格与众不同，所以，你们的命运，也随之改变。”
    孔丘解释道，“本来，你是活不过五岁的，恰好那一年，你被带到了李家，命运从此发生了变化。”
    “五岁。”
    李幼薇轻声呢喃了一句，说道，“那年，小弟刚出生。”
    “不错。”
    孔丘颔首，应道，“当初，你那位义母知晓自己的身体已撑不了多久，所以，将你带回了李家，希望，你能帮忙照顾你家的小弟，你也因此得以活了下来。”
    说到这里，孔丘语气一顿，正色道，“但是，这并不代表，你早夭的命运就能改变，你那位小弟的确很厉害，一次又一次为你挡下死劫，只是，天命不可违，当他自己都自顾不暇时，你的那一劫，或许也就到了。”
    李幼薇听过儒首之言，想了想，询问道，“我听小弟说，小红帽也有一劫，与我有关吗？”
    “你们的命运，本就是互相影响的。”
    孔丘轻轻一叹，说道，“早已注定，无可改变，不存在谁连累谁。”
    “那便来吧。”
    李幼薇听到儒首的回答，淡淡道，“活着是运，死了是命，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1338章 小和尚，你可以休息了

    “李家，已经做好准备了吗？”小院中，孔丘提醒道。
    李家长女在李家的份量，可不一般，万一出事，整个李家都可能会出现动荡。
    李家乱，大商乱，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如今的李家，已经是一个庞然大物，稍有风吹草动，都会影响至整个大商。
    “从小弟懂事开始，就已做好了准备。”
    李幼薇回答道，“儒首既有此问，想必，儒门也已有所准备。”
    “修儒，便是儒门不得已的选择。”
    孔丘轻叹道，“为师为长，最不愿看到这样的结果，但是，儒门不可群龙无首，忘语，必须有替代者。”
    “挺好的。”
    李幼薇神色平静地说道，“情感和理智，不能混为一谈，身处高位，可以有感情，却也必须有着理智的决断。”
    “李家有女如此，当真是一件幸事。”
    孔丘听过眼前丫头之言，感慨道，“世上奇女子无数，唯有你和漠北那位天女，可以称得上人间翘楚。”
    “儒首过誉了。”
    李幼薇拿着扫帚继续清扫院子，随口应道，“我的见识，都是小弟教的，真正厉害的人，是我家小弟，他现在正与神明争斗，我又岂能拖他后腿。”
    孔丘闻言，心中感叹不已，李家，能走到今日这个高度，并非侥幸。
    李家人，都太厉害了。
    只是一位世人眼中的弱女子，便有如此器量，李家的崛起，无人可阻。
    更可怕的是，李家之中，这样的人，恐怕不在少数。
    “儒首。”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院外，法儒迈步走来，待看到院中的李家长女后，明显愣了一下。
    这丫头怎么来了？
    “见过法儒掌尊。”
    眼看法儒到来，李幼薇恭敬一礼，唤道。
    法儒虽已卸任掌尊之位，但是，身份地位使然，任何儒门弟子见到，还是要像以前一样行礼。
    “自家孩子，就不要多礼了。”
    法儒上前，扶过眼前丫头，越看越是喜欢。
    李幼薇直起身，拿起扫帚，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
    法儒目光看向一旁的儒首，面露询问之色。
    “法儒，忘语和幼微的婚事，你来操办吧。”
    孔丘看到前者的目光，提醒道，“你身为忘语的授业恩师，操办他们的婚事，最是合适，找一个良辰吉日，尽快把他们的婚事定下。”
    “好，一会儿我就去找书儒算一下日子。”
    法儒脸上露出喜色，扭头说道，“幼微丫头，你放心，你嫁到儒门，儒门就是你第二个家，以后，谁敢欺负你，老夫带人灭了他！”
    “多谢法儒掌尊。”
    李幼薇盈盈一礼，轻声道，“幼微只有一个要求，李家的生意，目前还离不了我，所以，嫁到儒门后，我暂时还无法放下李家的事情。”
    “理解。”
    法儒点头，应道，“丫头你尽管放心做事就行，儒门这边，没什么需要你做的事情，就是再有合作，李家的货物，可要给儒门便宜一点，哈哈。”
    说到最后，法儒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是一定。”
    李幼薇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应道。
    便宜？
    想都别想！
    “对了，怎么不见忘语那孩子？”
    孔丘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他回来后，似乎一直在忙什么事情。”
    “在焚心塔。”
    法儒回答道，“炼神诀下半篇的武学，他已修到关键时刻，所以，最近一直在那里修炼。”
    “太上炼神篇。”
    孔丘轻声呢喃了一句，心中轻轻一叹，却没有多说什么，转过话题，说道，“法儒，陪老朽下盘棋吧。”
    “好。”
    法儒点头，旋即迈步走向木屋，前去准备棋盘和棋子。
    院中，李幼薇耐心地清扫着院子，神色淡然，不见太多波澜。
    很快，法儒从屋中拿出棋盘和棋盒，放在院中的石桌上，然后，和儒首开始对弈。
    不多时，李幼薇清扫完院子，也来到两位老人身旁坐下，一言不语地看着两人下棋。
    “幼微丫头会下棋吗？”孔丘落下手中棋子，问道。
    “略懂一二。”李幼薇轻声道。
    “比起你那小弟如何？”孔丘继续问道。
    “相差甚远。”
    李幼薇如实应道，“我的棋艺，就是小弟教的。”
    “比起忘语呢？”孔丘微笑道。
    “可让他十子。”李幼薇回答道。
    孔丘、法儒闻言，抬头互视一眼，旋即同时笑了笑。
    厉害的丫头。
    就在李幼薇亲自登门太学宫时。
    妖族埋骨之地。
    雷霆大作，声声刺耳，震撼人心。
    术法，不同武学的一点，便是可以藏身暗处，长时间蓄力，提升咒术的威势。
    九婴妖皇，作为妖族最强的咒术宗师，本身修为加上妖族四宝之一的六罪印玺相助，可谓是妖族最让人不愿招惹的存在。
    “玄阴诀，六灭阴雷！”
    法印结，妖气弥天，九婴催动六罪印玺，不断蓄力，欲要一举诛灭里面的人族强者。
    “阿弥陀佛。”
    这一刻。
    埋骨之地深处，三藏褪下半身佛衣，脚下一踏，一身佛元急剧涌出。
    金色的佛力，汹涌澎湃，宛如惊涛骇浪，迅速蔓延。
    下一刻。
    佛力汇聚，在三藏身后，形成一尊巨大的神阳，耀眼夺目。
    “菩提三度，大日寒光白！”
    菩提三度最后一式现世，顷刻之间，佛光普照，日轮升空，照亮无边黑夜。
    千年岁月，不见天地的极夜世界，此时此刻，却如同白昼一般明亮，震撼人心。
    埋骨之地外。
    九婴、玄风受到佛光的影响，下意识别过头去。
    妖族皇者虽然不惧光明，却也不是那么喜欢。
    一瞬之后。
    天地间，惊天动地的碰撞声响起，神阳撼阴雷，至阴至阳，不断吞噬，旋即，轰然炸开。
    “呃！”
    一泓溅血，数步连退，为护身后挚友，三藏以一己之力，挡下所有余劲，半身浴血。
    君子一诺，千金难换。
    平日里，多看一眼都觉得讨厌的至交好友，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显得那样的珍贵。
    断崖下，李子夜收手，在身边雪地上随意擦了擦血迹，旋即起身，迈步走到小和尚身旁，拍了拍其肩膀，平静道，“好了，你可以休息了，接下来，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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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39章 八部天龙

    埋骨之地。
    大日寒光现，驱散漫天阴云。
    余波反噬，三藏重创，失去战力。
    “小和尚，好好疗伤，剩下的，交给我。”
    断崖前，李子夜将三藏拉到了身后，目光看着禁地之外，眸中杀机尽显。
    “阿弥陀佛，李兄多加小心。”
    三藏强忍伤势，提醒了一句，也没有逞强，迈步走到火堆旁盘坐下来，闭目疗伤。
    “李教习，需要本王帮忙吗？”
    这一刻，木槿身旁，慕文清起身，迈步上前，问道。
    “王爷，这埋骨之地外，如今除了九婴之外，还有那玄风妖皇。”
    李子夜看着禁地外的方向，神色平静道，“王爷若是对九婴出手，玄风，一定会挺身相助，王爷有把握在这极夜之地同时对付两位妖族皇者吗？”
    天时地利不占优势，对于战局会有不小的影响，尤其是文亲王的身体畏寒，久战，很是不利。
    “两位妖族皇者吗？”
    慕文清眸子微眯，淡淡道，“本王只担心他们会跑，其他的，倒是不用担心。”
    “偷袭，王爷觉得丢人吗？”李子夜询问道。
    “手段而已，没有高低之分。”慕文清似是明白了什么，回答道。
    “那好，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
    李子夜眸中冷意闪过，道，“我在这里拖住那位九婴妖皇，王爷暗中离开，找机会给他一份大礼。”
    “木槿这里？”
    慕文清转身，看着后方受创的木槿和佛子，有些不放心地说道，“那九婴妖皇若抱着和我们同样的想法，以分身偷袭，李教习一人带着他们两人，恐怕应付不来。”
    “那便以两刻钟为限，不论成败，王爷都尽快返回。”
    李子夜稍作思考，提议道，“那九婴妖皇刚损失了一道分身，即便想要偷袭，也会心生顾虑，不敢再轻易出手。”
    “好！”
    慕文清想了想，点头应道，“这里就交给李教习了，两刻钟内，本王一定赶回！”
    说完，慕文清没再多耽搁，身影掠出，迅速朝着埋骨之地外赶去。
    断崖前，李子夜看着文亲王远去的背影，神色凝下，也没再迟疑，双手结印，以咒术掩护文亲王离开。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玄天，奉雷！”
    雷法降，惊雷炸响，埋骨之地外，青雷落下，雷光耀眼夺目。
    禁地前，九婴看到从天而降的青雷，冷哼一声，左手结法印，妖气汹涌，挡下怒雷。
    妖气、雷霆冲击，巨大的冲击声响起，埋骨之地内外，尘沙飞扬，景象骇人。
    尘沙中，九婴妖皇左右，两道分身同时凝聚，旋即一左一右趁着乱局冲入了埋骨之地中。
    正如李子夜和文亲王的猜测，心思阴沉的九婴妖皇，必然也不会放弃找机会偷袭，都是活了千百年的老狐狸，谁也不比谁蠢。
    不远处，玄风注意到九婴妖皇的动作，沉默下来，并没有多说什么。
    “玄阴诀，乱魂！”
    为了掩护两道分身，九婴催动手中的六罪印玺，幽光升腾，飞向埋骨之地深处。
    “断空！”
    断崖前，李子夜看到破空而来的幽光，脚下一踏，周身真气涌动，三才阵现，轰然挡下从天而降的幽光。
    埋骨之地内外，两位咒术高手再度斗法，彼此心怀鬼胎，谁都没有安什么好心。
    李子夜周身佛光升腾，尽可能掩饰自己的气息，不让外面两人知晓是他在出手。
    但是，威力较小的咒术，尚且可以用佛元掩饰，若要想施展大规模的强势咒术，他身上那一点佛力，远远不够。
    李子夜看了一眼后方正在疗伤的小秃驴，心中一叹，放弃了继续把小和尚拉起来当苦力的打算。
    罢了。
    他自己来吧。
    思绪间，李子夜从怀里拿出两张符咒，双手快速结印，再现两仪阵。
    刹那，太极阴阳鱼急剧旋转，两仪，开阵。
    两仪现世，周围，天地灵气受到两仪阵的牵引，急剧涌来。
    世间的术法高手，要想施展咒术，除了依靠自身的修为，还要借助天地之力。
    不过，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修为越高的人，方才能借助越多的天地之力。
    然而。
    凡事都有例外。
    李子夜，便是那个例外。
    作为道门咒术、阵法造诣的集大成者，李子夜几乎已可以做到咒术和阵法的完美结合，这一点，即便葛老也做不到。
    当然，施展咒术和阵法相结合的术法，前摇时间有些太久，战斗中很难实现。
    但是，今天的情况比较特殊，给了李子夜施展手段的机会。
    夜色下，只见天地灵气不断涌来，整座两仪阵中，灵气急剧汇聚，密度越来越惊人。
    阵法中间，李子夜眼见灵气的聚集程度已足够，双手快速结印，周身佛元涌出，融入天地灵气中。
    佛元为引，星星之火，点燃天地灵气，消失千年的道门奇术再现人间。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玄天奉雷，八部天龙。”
    一瞬之后，金光冲天，八龙显化，咆哮震天，恐怖的威能，震天动地。
    断崖前，三藏有感，双眼睁开，心中震撼难掩。
    李兄这家伙！
    他究竟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手段！
    只见黑夜之中，八龙破空，所过之处，风云散尽，天地尽失颜色。
    “玄阴诀，万象封晦！”
    埋骨之地外，九婴看到天际破空而来的八龙，心中震惊的同时，不敢任何犹豫，立刻施展咒术抵挡。
    照目之间，八龙毁天灭地，降临人间。
    下一刻。
    骇人的碰撞声爆发，九婴受到冲击，脚下连退数步，嘴角处，一抹鲜血飞溅而出。
    四境，正面击退五境，何其可怕的事实。
    与此同时，黑暗中，两道流光破空而出，一青一红，如此突然，无情逼命而至。
    “镇世诀，阴阳对约！”
    王玉逼命，毫无征兆，不及反应，已至九婴身前。
    “九婴，快退！”
    战局外，玄风神色一变，急声喊道。
    可惜，已经晚了。
    水火王玉撕开夜空，毫不留情，轰然贯入九婴胸膛。

 第1340章 对弈

    “掌尊，我觉得应该走这里。”
    太学宫，东院。
    法儒连输两局后，终于，放下老脸，要求二对一。
    身为外援的李幼薇看到法儒又走错了棋，伸手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委婉地提醒了一句。
    “这里？好。”
    法儒落子，神色淡然，一点没有不好意思。
    李家小子不是说过吗，术业有专攻，要相信更专业的人士。
    孔丘看到眼前丫头开始参与了，笑了笑，拿起一枚白子，放在棋盘上。
    法儒见状，目光下意识看向了身旁的丫头。
    李幼薇注视着棋盘上的局势，美丽的眸子微微眯起，伸手在一颗白子旁点了下。
    法儒心领神会，立刻落子。
    于是，接下来的棋局，变成了李幼薇和儒首的对弈。
    而法儒，只是一个落子的工具人。
    对于工具人的定位，法儒早已习惯，就像当年在漠北之时一样，以五境之身，频频感染风寒，也没什么不好。
    天际，晨阳东升，阳光洒落，如此明媚。
    寒冬之时，哪怕只有一点阳光照下，就会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温暖感觉。
    杏花树下，李幼薇、儒首两人，认真对弈，棋盘上的局势，也越来越紧张。
    刚开始时，两人落子的速度还很快，后面，每落一子都需要思考良久。
    儒首在棋局上浸淫千年的造诣，常人很难招架。
    但是，李家人是常人吗？
    不是。
    李家有一个集中了数千年智慧的李子夜，宛如机器一般的冷静思维，更是将李家人整体的智慧大幅度拔高。
    所以，儒首和李幼薇的一局，下的难解难分，一时间，很难看出谁优谁劣。
    一旁，法儒看着棋盘上的局势，心中也不免紧张起来。
    这丫头，竟然能和儒首对的平分秋色，厉害得紧啊！
    约莫半个时辰后，李幼薇注视着棋盘上的局势，突然开口道，“掌尊，我们输了。”
    “输了？”
    法儒闻言，愣了一下，看着尚且难解难分的棋局，面露诧异之色。
    哪里输了？
    这不是还没有分出胜负吗？
    “厉害，幼微丫头。”
    孔丘放下手中的棋子，神色温和地说道，“还来吗？”
    “不了。”
    李幼薇起身，恭敬行了一礼，应道，“府中还有很多事要做，幼微便先行告退。”
    “也好，定下了日子，老朽会让人去李园告知。”孔丘微笑道。
    “嗯。”
    李幼薇点头，没再多言，转身离去。
    “李家长女出嫁，李家家主都不来都城吗？”
    李幼薇离开后，法儒看着眼前儒首，不解地问道。
    “不能来。”
    孔丘轻轻摇了摇头，应道，“渝州城不能没有李家人坐镇，而且，李家家主、李家嫡子，他们两人，只要还有一个人在，皇室便会投鼠忌器，不敢做的太过，他们二人各自坐镇一方，是最好的选择。”
    法儒听过儒首的解释，轻声一叹，感慨道，“纵然富可敌国，却是女儿出嫁都不能亲眼看到，可真是令人无奈。”
    “有得便有失。”
    孔丘平静道，“如今的李家，一步都不敢错，连李家长女，都已备好了接班人，可见，李家如今是何等的小心，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我总有一种感觉，只要李家小子在，李家，便不会倒。”
    法儒看了一眼北边，说道，“那小家伙对于李家的影响力，实在太惊人了，很像儒首您老人家在儒门的地位。”
    “不是什么好事。”
    孔丘神色复杂地说道，“人力有穷，你看那小家伙，自从与火麟儿一战后，便几乎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机关算尽，劳碌奔波，为了拖着李家前行，不得不强行透支自己的精力，这样下去，他能撑多久？”
    说话间，孔丘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一捡回了棋盒中，继续道，“而且，就像这一次，李家小子前往极北之地，若李家能有第二个人在都城坐镇，这李家长女，今日就不会刻意来老朽这里一趟。”
    “什么意思？”
    法儒不解地问道，“她今日来不是为了问日子吗？”
    “当然不是。”
    孔丘摇头应道，“她是在为李家安排后路，李家小子不在，唯有老朽，可保李家安危。”
    “我听忘语说，李家小子临走前，给李家人留下了许多密信。”
    法儒凝声道，“以那小家伙的聪慧，不应该没给李家安排好后路。”
    “老朽，不就是那条后路吗？”孔丘合上棋盒，神色平静道。
    太学宫外。
    李幼薇走上马车，从袖中拿出一封密信，旋即轻轻撕成了碎片。
    随后，马车隆隆远去，原路赶回李园。
    同一时间。
    大商皇宫，寿安殿。
    商皇坐在棋桌前，眉头紧皱。
    就在这时，殿中，一位暗卫出现，恭敬行礼道，“陛下，雷供奉出事了。”
    商皇闻言，猛地抬起头来，沉声道，“怎么回事？”
    “是烟雨楼的人所为。”暗卫恭敬应道。
    “烟雨楼做的不都是做收金买命的勾当吗？”
    商皇眸中冷意闪过，说道，“为何会对雷供奉出手？”
    “启禀陛下，暂时还查不出来。”
    暗卫回应道，“烟雨楼对于雇主的情报，十分保密，我们花了重金，却还是一无所获。”
    “继续查！”
    商皇冷声道，“另外，想办法联络上烟雨楼的主事者，让他们交出凶手，否则，就不要怪朝廷翻脸无情了！”
    “是！”
    暗卫领命，旋即起身离去。
    “烟雨楼？”
    暗卫方才离开，殿内，黑气缭绕，一抹身着黑袍的身影出现，不解地问道，“真是一个麻烦的组织，不能清理掉吗？”
    “哪那么容易。”
    商皇看向窗外，神色冰冷地说道，“朕派人查了他们七年，始终一无所获，即便抓住了烟雨楼的杀手，一样问不出什么，那些杀手，根本接触不到烟雨楼的核心人物。”
    “原来如此。”
    黑袍身影点头，刚要说什么，突然，身子一个踉跄，周身气息一阵剧烈的震荡。
    商皇见状，神色一沉，立刻问道，“怎么回事？”
    “糟了，出事了！”
    黑袍身影勉强稳住身形，目光看向北方，面露震惊之色，应道。
    （ps：向台灯许下心愿，希望睡醒时催更破万！）

 第1341章 虚实莫辨

    寒风呼啸。
    八龙吞天。
    埋骨之地前，道门最强雷法降世，硬生生震伤了以防御见长的妖族皇者。
    皇者身退，尘沙掩目的一瞬，水火王玉破空而至，轰然贯入九婴妖皇体内。
    惊人一幕，猝不及防，九婴脚下滑出数丈远，一身妖气急剧震荡。
    “九婴！”
    不远处，玄风神色一变，立刻掠身上前。
    然而。
    就在这时，黑夜中，一抹疾光掠影划过，一掌震退玄风，身形未停，瞬至九婴身前。
    不容喘息，一掌再落，重重拍在九婴胸膛。
    轰然剧震，响彻夜空，骇人心神。
    “呃！”
    来不及反抗，九婴身影飞出，血染埋骨之地。
    十丈外，玄风稳住身形，看到前方突然出现的文亲王，心中震撼难掩。
    夜色下，接连承受了文亲王两掌的九婴踉跄落地，一口鲜血喷出，重创一身。
    “镇世诀！”
    杀机萦目，慕文清再运大商镇国神功，一身真元汹涌，卷起漫天沙浪，风云色变。
    玄风看到这一幕，脚下一踏，再度出手阻拦。
    同为妖族皇者，纵然阵营不同，这种时候，却也不能袖手旁观。
    “退下！”
    慕文清眸子一冷，一声沉喝，翻掌凝元，掌掀惊涛，轰然震退来人。
    无可匹敌的王者之威，玄风身影倒飞而出，朱红洒落，染红大地。
    一掌退敌，慕文清踏步瞬身而上，再一次掠至九婴身前，接连三掌，一掌重过一掌，真气如浪，硬生生贯穿前者心口。
    黑色的鲜血，喷洒而出，十余丈前，九婴踉跄稳住身形，来不及说一句，身体直直倒了下去。
    下一刻，九婴的身体轰然炸开，血水洒落如雨。
    “这是？”
    血雨散尽，慕文清看着前方满地的血污，心中一沉。
    分身？
    不好！
    思及至此，慕文清转身看向后方的妖族埋骨之地，神色微变。
    九婴的本体进去了！
    不远处，玄风看到这一结果，脸色也是一沉。
    九婴，竟是进入了禁地！
    与此同时。
    禁地之中，流光闪过，一抹残影停下，目光看向禁地外，眉头轻皱，左手结印，幽光明灭之间，六罪印玺凭空而现，落入手中。
    一日之间连续折损两道分身，九婴震怒的同时，心中杀机越发炽烈。
    此地的秘密，一定不能被人知晓。
    那位人族的王者实力太过惊人，不能力敌，只能智取。
    想到这里，九婴收敛心中思绪，继续朝着埋骨深处赶去。
    禁地外。
    慕文清察觉到不对之处，不敢半刻迟疑，身影闪过，迅速原路返回。
    木槿和佛子重伤在身，李教习一人恐怕挡不下那九婴妖皇。
    大意了！
    没想到九婴妖皇竟敢擅入妖族禁地。
    思绪之间，慕文清身影更快几分，急速赶往埋骨之地深处。
    就在文亲王与九婴同时朝着断崖方向赶去之时。
    断崖前。
    李子夜察觉到禁地之外的战斗停止，心中轻轻松了一口气。
    看情况，应该是成功了。
    这文亲王，可真是厉害。
    幸好不是敌人，不然，想想都头疼。
    寒风吹过，李子夜刚准备回去查看小和尚和木槿的伤势，突然，身子一震，神色一变。
    等等！
    突然之间，李子夜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看向禁地之外，眸中尽是震惊之色。
    九婴妖皇的分身与本体，他们根本分辨不出来。
    这么说，埋骨之地外，未必就是九婴妖皇的本体！
    思及至此，李子夜背后，冷汗无声淌下。
    太大意了！
    他怎么犯下这样的错误！
    愚不可及！
    时间紧迫，李子夜马上压下心中的思绪，从怀里拿出五张符咒，旋即，双手迅速结印，将一身修为尽数贯入其中。
    接着，李子夜挥手，五张符咒飞向各方，化为一座迷阵，将三人的身影掩去。
    “小秃驴，别疗伤了，有大麻烦。”
    布下迷阵后，李子夜快步走到断崖前，将一枚符咒递了过去，沉声道，“拿着保命用。”
    “阿弥陀佛。”
    三藏睁开眼睛，接过符咒，不解地问道，“发生何事了？”
    “九婴妖皇的本体可能进来了。”
    李子夜快速地解释道，“文亲王未必来得及赶回来，接下来，要靠我们自己了。”
    “卧靠！”
    三藏听到前者的解释，白皙的小脸上顿时冷汗直流。
    他和木槿姑娘现在可都是重伤之身，别说打了，逃跑都不可能逃得掉。
    “李教习。”
    一旁，木槿强撑起重创的身子，神色虚弱地说道，“我还能挡他几招，你和佛子想办法离开！”
    “挡个屁，拿着。”
    李子夜将一枚符咒放到眼前丫头手中，正色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自我牺牲为别人换生路的做法，在我这里，没有这个规矩，拿好了，一个妖皇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兄要和他正面交手？”三藏有些担忧地问道。
    “想什么呢，我现在可是人质。”
    李子夜冷声道，“我要出手，不就暴露了吗，区区一个九婴妖皇，便想破坏我与王爷谋划已久的局势，他还没这个资格。”
    说到这里，李子夜抓过小和尚的手，用鱼肠剑划开了一个口子，然后，用玉瓶接了一些血。
    “嘶。”
    三藏疼的倒吸一口凉气，问道，“李兄，你要做什么？”
    “借你一点血用，太疼，我不想用自己的。”李子夜随口应道。
    “……”
    三藏翻了一个白眼，要不是重伤在身，真想给其一个过肩摔。
    收集了小和尚的妖血后，李子夜走到崖壁前，开始在断崖上刻画阵法。
    接下来，要对付的可是一位精通术法的妖皇，外面的那座迷阵挡不了多久。
    必须再做其他的准备。
    希望文亲王能够及时赶回，不然，他真没把握拖住那位九婴妖皇太久。
    实在不行，就只能让小和尚带伤上阵了。
    他与文亲王的计划，绝不能因为任何意外而改变。
    此时此刻，禁地中，一抹身影掠过，数息之间，已来到断崖之前。
    百丈距离，九婴停下身形，看着前方空荡荡的景象，眉头轻皱。
    没人？
    奇怪，方才八龙出现的位置，明明是这里。

 第1342章 最强

    埋骨之地。
    断崖前。
    身为人质的李子夜，在木槿和小和尚重伤、文亲王又暂时离开的时候，不得不挺身而出，抵挡妖族皇者。
    相隔百丈，九婴停步，看着前方的断崖，妖异的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人，肯定就在这附近。
    那位人族的术法高手，掩去他们的气息。
    “玄阴诀，幽冥鬼焰！”
    人族王者即将赶回，九婴不敢多耽搁，右手挥过，两张符咒出现，随之，符咒引燃，黑色火焰弥漫而出。
    鬼焰扩散，阴寒刺骨，明明是火焰，却给人一种彻骨的寒意。
    断崖下，李子夜看到前方弥漫而至的鬼焰，眉头轻皱。
    心知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李子夜给三藏和木槿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两人不要轻举妄动。
    三藏、木槿收到前者的示意，皆紧握符咒，不敢乱动。
    数息后，鬼焰穿过迷阵，来到三人身前，没有任何停滞，穿体而过。
    三藏、木槿见状，低头看向手中的符咒，怔怔失神。
    这玩意，这么好用？
    百丈外，九婴注视着前方已弥漫至方圆十里的鬼焰，眸子微眯。
    人真的不在这里？
    不可能！
    那个人类女子，中了附骨之毒，跑不远。
    人肯定就在附近。
    思绪间，九婴定下心神，双手迅速结印，开始准备大规模的强力咒术。
    顿时，埋骨之地上空，狂风呼啸，周围天地灵气不断汇聚，加持咒术之威。
    断崖前，李子夜看着上空汇聚而来的天地灵气，脸色一沉。
    不愧是学术法的，心眼真是够多的。
    没想到，不以心智见长的妖族，竟然也有这样的老狐狸。
    “阿弥陀佛。”
    一旁，三藏看到天际不断汇聚的天地灵气，勉强站起身来，说道，“李兄，换小僧来吧。”
    “不着急。”
    李子夜淡淡道，“还没到你出手的时候。”
    就在九婴妖皇即将发现李子夜三人的行踪时。
    山岭中，文亲王身影疾速掠过，待看到前方天际上的异变后，心神一变，速度更快几分。
    殊不料。
    这一刻，文亲王周围，幽光突然出现，百鬼呼啸，强行挡去了前路。
    “嗯？”
    慕文清停步，目光看着四周凭空而现的一道道鬼影，神色冷下。
    百鬼夜行，还真是妖魔当道！
    不过，仍是徒劳！
    “镇世诀！”
    “天荒无禁！”
    翻掌再提元，慕文清周身真气汹涌，双掌凝练玄黄之气，以绝对强大的修为，强行破妖阵。
    掌劲出，鬼哭神嚎，百鬼相继散形，王者之路，岂是妖魔可阻。
    “人族王者，令人惊艳，但，你的路，到此为止了！”
    百鬼消散的一刻，天地间，冰冷的声音响起，随之，一抹熟悉的身影走出，正是九婴的另一道分身。
    慕文清看到挡在前方的妖族皇者，眸中杀机毕露。
    这是分身，还是本体？
    时间紧迫，慕文清来不及多想，身影掠过，迅速冲上前去。
    管他是分身还是本体！
    三十丈距离，转眼已至，慕文清一掌落下，势如惊涛破浪，威不可挡。
    九婴踏步，后退十丈，挥手之间，四尊巨大的神像拔地而起，巨拳轰落，天摇地动。
    “装神弄鬼！”
    慕文清冷哼一声，不闪不避，正面迎了上去。
    拳掌交接，只闻惊天一声巨震，一尊土石神像应声炸开，难挡王者一掌。
    神像四去其一，九婴神色一凝，双手再结印，顷刻间，残余的三尊神像周身，黑色火焰汹涌而出，阴寒刺骨，令人不寒而栗。
    “镇世诀，阴阳对约！”
    慕文清见状，翻掌再现水火王玉，一青一红两道流光飞过，双分夜空。
    王者无惧，不可匹敌，水火王玉携毁天灭地之势破开神像的阻挡，径直朝着前方九婴飞去。
    “玄阴诀，土河飞瀑！”
    水火王玉近身，九婴手中六罪印玺凭空而现，幽光升腾，土河冲天而起，轰然挡下王玉的攻势。
    下一刻，余劲震荡，九婴脚下退半步，嘴角处，鲜血无声淌下。
    一招败敌，慕文清身形未停，迅速远去。
    后方，九婴看着前方离去的背影，神色沉下。
    此人的实力，究竟强到何种程度。
    百鬼之阵，加上他亲自出手，竟然都拦不下这位人族王者片刻。
    与此同时。
    埋骨之地深处，漫天狂风怒啸，咒术将成。
    断崖前，李子夜看着前方不知道是本体还是分身的九婴妖皇，双手也开始快速结印。
    百丈距离，迷阵阻隔，人族、妖族，两位称得上最强的术法高手正面交锋，周围天地间，无穷无尽的灵气汇聚而来，风云色变。
    “嗯？”
    百丈外，九婴察觉到天地灵气的走向，目光一冷。
    果然在那里！
    “玄阴诀，风邪幽女！”
    察觉到对方的踪迹，九幽立刻将咒术范围锁定到前方十丈方圆，风邪汇聚，幽女现形。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阴司风邪，黄泉幽女！”
    断崖之前，李子夜同样催动身后阵法，再现道门奇术。
    刹那，崖壁上，以三藏之血刻画的法阵幽光升腾，毫无征兆，直接抽干了三藏身上七成妖力。
    “阿弥，哎呀！”
    猝不及防，方才起身准备帮忙的三藏，身子猛地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体内，强烈的空虚感传来，三藏下意识看向断崖上刻画的阵法，心中终于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靠！
    防不胜防！
    虽然早就知道某人从来不做没有目的的事情，但是，三藏怎么也没想到，只是一瓶血，竟然还藏着这样的猫腻。
    但见天地之间，妖气汇入天地灵气，狂风汇聚，幽女化形。
    相隔百丈，相似的咒术互相冲击，风雪怒啸，幽女嘶鸣。
    短暂的僵持后，恐怖的冲击力荡开，幽女散形，余劲反噬两人。
    闷哼响起，鲜血，点点落下，一红一黑，如此分明。
    “道门咒术。”
    九婴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目光注视着前方被迷阵遮掩的断崖，冷声道，“没想到，时隔千年，竟然还能再看到道门的术法。”
    断崖前，李子夜没有理会妖族皇者的废话，转身先看向一旁的小和尚，开口道，“小秃驴，你上吧，我不行了。”

 第1343章 充电宝

    黑夜。
    狂风呼啸。
    断崖之前，幽女嘶鸣，风邪散形。
    百丈距离，两人受到余劲的反噬，同时受创。
    迷阵中，李子夜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目光看着前方的妖族皇者，眸中思绪之色点点闪过。
    不论如何，他都不能当着妖族之人的面出手，得不偿失。
    “阿弥陀佛。”
    一旁，三藏稳住身形，开口道，“李兄若没有其他办法，那便小僧来吧。”
    “办法有倒是有，就是稍微有点费和尚。”
    李子夜看向一旁的小秃驴，正色道，“你是不是还有点妖力和佛元，都借我吧。”
    “阿弥陀佛。”
    三藏闻言，面露戒备之色，推脱道，“小僧还是自己上去打吧。”
    “不用。”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说道，“能远距离放大招，何必近身肉搏，太危险了，稍不注意，你就有可能去见你佛了。”
    “可小僧觉得，李兄的办法更危险。”
    三藏最后挣扎了一下，应道，“万一挡不下他，届时，小僧也没了力气，我们就麻烦了。”
    “你现在是神女谷的外援，最好还是不要让他看到你和我们在一起。”
    李子夜随口应了一句，继续道，“虽然不会影响大局，却也有些小麻烦，来吧，不要挣扎了，李教习给你表演一个好玩的魔法。”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多废话，双手各结法印，再开两仪法阵。
    顷刻间，以李子夜和三藏为中心，两仪开阵，太极阵图显化，急剧旋转起来。
    阵法中，三藏只感周身佛元和妖力不断流失，竟是不受自己控制。
    他大爷啊！
    这孙子的术法怎么这么邪门！
    三藏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好友亲朋，生死至交’，手中快速拨动着念珠，压制心中想要打人的魔头念头。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阴极，水祭！”
    两仪阵中，李子夜并指凝元，再现全新的道门咒术。
    水火无情，水属性咒法现世的一刻，两仪阵中，火元汹涌，伏阳火祀同时出现。
    一水一火，一阴一阳，经过两仪阵的加持，咒术和法阵融合，威势急剧攀升，恐怖的气息，令人震撼。
    百丈外。
    九婴感受到前方迷阵内不断汇聚的天地灵气，神色一沉。
    不好！
    那人竟然还有余力。
    “玄阴诀，并蒂鬼莲！”
    察觉到前方迷阵中天地灵气的规模，九婴不敢大意，脚步踏转，法印凝结，妖气弥漫，鬼莲显化。
    双生鬼莲，极阴生阳，极阳生阴，一阴一阳，鬼气冲天。
    断崖前，三藏看着眼前两个老妖怪斗法，此时此刻，心中已经有些麻木了。
    果然，学术法的人，都是神经病。
    这都是什么鬼招式。
    仗着前摇时间长，什么乱七八糟的招式都出来。
    三藏无语而又紧张的目光中。
    天地间，水火咒术狂啸奔腾而出，相互交融的阴阳之力，所过之处，冰消雪融，万象尽灭。
    “轰！”
    剧烈的碰撞声随后响起，并蒂鬼莲硬挡阴阳互生之力，短暂的僵持后，鬼莲应声崩碎。
    余劲冲击，九婴脚下连退数步，嘴角溢血，咒术之拼竟是落了下风。
    “阿弥陀佛，李兄厉害！”
    迷阵中，三藏看到这一结果，强忍着被掏空的身子，惊喜地喊道。
    这家伙，牛币啊！
    正面交锋，竟是打败了一位妖族皇者。
    “阿弥陀佛，小和尚，你还有余力吗？”
    一旁，李子夜看着前方受伤的九婴妖皇，却没有任何欣喜，神色凝重地说道。
    厉害倒是没什么厉害的，只能说，小和尚这个充电宝还不错。
    但是，这种借力的方式，消耗太大，肯定不如小和尚出去打省力。
    “阿弥，没有了，一点都没有了。”三藏使劲摇了摇头，回答道。
    李子夜听到小和尚的回答，目光下意识看向了不远处的木槿。
    那位姑娘，好像休息挺长时间了。
    就在李子夜内心的魔鬼念头再起之时。
    百丈之外，九婴强压体内的伤势，脚步内踏，定神，提元，宛如跳大神一般，周身幽光升腾，妖气弥天。
    “玄阴诀，六灭阴雷！”
    不容喘息，雷法再现，顿时，天际之上，闷雷大作，声声震耳。
    危急时刻。
    只见黑夜尽头，一青一红两道流光疾驰而过，划破夜空，瞬至战局之中。
    “嗯？”
    九婴有感，立刻回身，妖元汇聚，硬挡来招。
    但闻剧烈的冲击声响起，水火王玉势不可挡，余波加身，九婴脚下一退再退，伤上加伤。
    一瞬之后，黑夜尽头，一抹疾光掠影赶至战局，惊天一掌轰然落下。
    “呃！”
    掌劲近身，九婴匆忙抵挡，口中一声闷哼，身影飞出。
    断崖前，李子夜看到来人，提起的心终于放下，疲惫地靠在了崖壁上。
    下次，他，一定不要再这么拼命了。
    “阿弥陀佛，得救了。”
    一旁，三藏也无力地靠在断崖上，苦笑地说道，“李兄，下次见面，我们能不能只喝喝茶，不做这么惊险的事情。”
    “尽量。”
    李子夜轻声应道，“这次能活着回去，我送一斤上好的云雾茶。”
    “云雾茶？”
    三藏闻言，眼睛一亮，讨价还价道，“十斤！”
    “滚，你怎么不去抢！”
    李子夜强提精神，没好气地骂道，“那玩意，一年也产不了十斤。”
    “李教习。”
    不远处，木槿看到半身是血的两人在那里谈笑风生，主动开口道，“给王爷也留一斤。”
    “哈哈。”
    李子夜听到木槿难得的幽默，忍不住笑了起来，爽快地答应道，“好，活着回去，见者有份！”
    木槿听过前者的回答，苍白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这一刻，终于明白，王爷为何如此欣赏这位李教习。
    平日里没有麻烦，这位李教习似乎就是最大的麻烦。
    但是，若真正遇到麻烦之时，李教习，便会成为最值得信赖的那一个人。
    “镇世诀！”
    百丈外，慕文清接连两掌拍在九婴胸膛，真气冲击，后者肉身轰然炸开，鲜血，洒落漫天。
    慕文清浴血走出，目光看向后方，眸中寒意尽显。
    这九婴妖皇，真是一个大麻烦。
    与此同时，埋骨之地，不知何方，九婴看着断崖方向，眸子微微眯起。
    游戏，方才刚刚开始，人族的王者，你那残破的身躯，又能撑持到几时！
    （ps：半夜还有两章，熬夜补！）

 第1344章 捉迷藏

    “轰！”
    神女谷。
    寂静的夜下，一道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再度突然响起，吓得群妖手中的小鱼干都掉了。
    方才建好没几天的冰屋，又一次被炸飞，碎冰飞的到处都是。
    “咳咳！”
    残壁断垣中，蓬头垢面的常昱跑出，剧烈地咳嗽了好几声，满脸乌黑，看上去狼狈极了。
    正巧路过的孤峤妖皇先是被吓了一跳，待看到眼前儒门弟子狼狈的模样，面露古怪之色。
    儒门弟子，都这么特立独行吗？
    “抱歉抱歉。”
    常昱看到前方伫足的妖族皇者，赶忙道谢，说道，“失误了，没控制好。”
    “本皇记得，当年道门之中，有不少术法高手。”
    孤峤回过神，迈步上前，神色平静地说道，“我妖族的术法，大部分也都是源于道门，看你这画符的水平，实在稀疏平常。”
    “学艺不精，让孤皇前辈见笑了。”
    常昱尴尬一笑，应道，“晚辈在儒门，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弟子，和千年前的道门先贤，更是无法相提并论。”
    “先贤？”
    孤峤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枚破损的符咒，看了看，说道，“没必要迷信那些老家伙，只要你好好练习，肯定能超越他们。”
    “多谢孤皇前辈教诲。”
    常昱拱手恭敬一礼，应道，“这个道理，李教习也教过晚辈。”
    “李家嫡子吗？”
    孤峤随手一挥，符咒化为利剑飞出，铿然插入了山谷的石壁中，说道，“醒来后，听你们提起最多的人就是他，这一代的天命之子，很厉害吗？”
    “厉害倒是谈不上，但是，很特别。”
    常昱想了想，回答道，“李教习，生来八脉堵塞，其实，并非一个适合习武之人。”
    “此事，本皇听水镜提过一二。”
    孤峤拔出身后的昆吾剑，一边帮忙切冰砖，一边说道，“是他和他的师父，靠着抢夺药王和神物，方才勉强破开了七脉，修至如今的境界，并且打赢了人族号称年轻一代四大天骄之一的朱雀圣女。”
    “不错。”
    常昱把孤峤妖皇切好的冰砖一一垒起来，感慨道，“李教习的习武之路很是苦难，前所未有，步步坎坷，所以，他从不迷信任何先贤，只相信自己，当初，没人认为他能打败火麟儿，直到天扇峰一战，李教习的表现，让天下人都为之震惊。”
    “三年时间，能从八脉不通，修到第四境，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
    孤峤淡淡道，“他能赢，并不奇怪，听说，他的剑法造诣很是不俗，他日相见，一定要切磋几招。”
    “孤皇前辈，您这个要求，估计很难实现了。”
    常昱轻轻一笑，应道，“李教习很可能会直接认输，即便打，最多也就是十招八招，只要不是生死之战，李教习是不会认真打的。”
    他和李教习也认识快四年的时间，对其多少有着一些了解，李教习，那真是藏得比乌龟都深。
    “奇怪的家伙。”
    孤峤听过眼前年轻人的回答，面露异色。
    武者，一般都有自己的骄傲，不会轻易认输，那李家嫡子身为天命之子，竟是如此不在意颜面。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夜色尽头，水镜迈步走来，看着正在忙碌的两人，开口道，“常先生，神女有请。”
    “神女找我？”
    常昱愣了一下，面露不解之色，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一点小事需要常先生帮忙。”
    水镜客气地说道，“常先生，请！”
    “好吧。”
    常昱应了一声，目光看向一旁的孤峤妖皇，说道，“孤皇前辈，我去去就来，冰屋上面的冰砖，要切小点，不然放不上去。”
    “本皇明白，你去吧。”孤峤神色淡然地应道。
    两人随后离开，常昱跟在水镜身后，左瞅瞅右看看，眸中尽是好奇之色。
    说起来，这神女谷的妖族，对他都还挺和善，和此前的印象大不相同。
    原来不打仗的时候，不论妖族还是人族，都差不多，并非想象中那般穷凶极恶，六亲不认。
    要是以后也能不打仗那就好了。
    思绪间，两人来到神女谷的禁地前，水镜停步，恭敬行礼道，“神女，人带到了。”
    “常先生。”
    这一刻，禁地之中，青青的声音响起，寒暄道，“三年不见，别来无恙。”
    “神女。”
    常昱拱手躬身一礼，应道，“还没来得及恭贺神女破五境。”
    “客气。”
    禁地内，青青平静道，“三年过去，常先生也已经入五境，人族的修炼速度，当真令我妖族羡慕。”
    “妖族的寿命，也是我人族可望而不及的。”常昱客套地回应道。
    “各有所长罢了，常先生，我让水镜请你来，是有一件小事想请先生帮忙。”
    禁地中，青青注视着外面的年轻人，说道，“常先生可否去一趟埋骨之地？”
    “埋骨之地？佛子和玄风前辈不是已经去了吗？”
    常昱听到妖族神女的要求，不解地问道，“我这点实力，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吧？”
    这冰天雪地，冻死人，能在屋里呆着，谁想出去。
    “埋骨之地那里，出了一些意外。”
    禁地内，青青耐心地解释道，“三藏进去许久，一直没有出来，我想让常先生进去帮忙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常昱闻言，眉头轻皱，思考片刻，点头应道，“行，我确实也有些担心佛子的安危。”
    “水镜会在埋骨之地外等候，不管里面发生了什么，速去速回。”青青提醒道。
    “好！”常昱果断地应道。
    “水镜，带常先生去吧。”青青吩咐道。
    “是！”
    水镜恭敬领命，旋即周身水波蔓延而出，带过常昱，一同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
    埋骨之地深处，断崖前，慕文清走入迷阵，看着里面还算安然无恙的三人，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王爷，已经超过两刻钟了。”
    李子夜靠在崖壁上，神色疲惫地说道，“您再不回来，这埋骨之地，可真就成为我们三人埋骨的地方。”
    “呵。”
    慕文清听到眼前小家伙的抱怨，轻轻一笑，说道，“路上被那九婴妖皇阻挡，稍微耽搁了一些时间，不过，有李教习在这里坐镇，本王还是非常放心的。”
    “王爷过誉了。”
    李子夜看着百丈之外的血迹，提醒道，“他的本体，应该还在这埋骨之地中。”
    “本王明白。”
    慕文清转身，看着身后的山岭，冷声道，“既然他想和我们玩捉迷藏，那我们便和他玩一玩！”

 第1345章 给光明之神的礼物

    “嘶，可真冷啊。”
    埋骨之地，断崖前，李子夜搓了搓双手，看着眼前小的不能再小的火堆，抱怨道，“木槿，你就不能大方点，将火生大一些。”
    “还要在这里不知道待多久，省一点吧。”木槿轻声应道。
    “王爷，您去把那九婴妖皇灭了，我们好早点回去。”
    李子夜看向木槿身旁的文亲王，神色很是认真地说道。
    “呵。”
    慕文清淡淡一笑，应道，“他不出来，本王暂时也找不到他，不急，慢慢等吧，反正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距离天光降临，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闲着也闲着，还不如陪那九婴妖皇玩玩捉迷藏。
    “阿弥陀佛。”
    一旁，三藏轻诵一声佛号，小心翼翼地说道，“李教习，王爷，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九婴妖皇已经离开了，并不在这埋骨之地。”
    “当然有这个可能。”
    李子夜从怀里又拿出一块小鱼干，一边吃一边回答道，“不过，从他此前的举动来看，这个可能性很小，反正要是我，肯定会蹲在这里找机会下手，妖族的埋骨之地对他们来说是禁地，来都来了，无功而返，实在太亏了。”
    “阿弥陀佛，李兄说的有道理。”
    三藏听过前者的解释，了然地点了点头，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
    违背妖族规矩进入这埋骨之地，还损失三道分身，若什么收获都没有，想想都亏，换作他也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木槿姑娘，吃不？”
    火堆前，李子夜似乎想起了什么，将手中的小鱼干递了过去，问道。
    “不饿。”
    木槿摇了摇头，应道。
    “那给你这个。”
    李子夜从怀里掏出好几瓶丹药，递了过去，说道，“现在你的伤势最重，全给你了。”
    木槿看到前者手中的一堆玉瓶，神色一怔。
    “阿弥陀佛。”
    很是识货的三藏见状，眼巴巴地说道，“李兄，小僧也受伤了，给小僧一瓶如何？”
    “不，你不需要。”
    李子夜直接拒绝，然后将几瓶丹药全都塞给了木槿。
    这小秃驴越来越精明了。
    妖族可是有着人族所不具备的再生能力，这小秃驴需要个屁的丹药。
    “阿弥陀佛。”
    三藏眼见糊弄不来，也不多说什么，直接放弃，从某铁公鸡身上拔毛，可真是太难了。
    木槿看着手中的一堆丹药，犹豫了一下，打开一瓶，倒了几枚丹药放入了嘴中。
    “李教习这是搬空了太学宫的丹房？”
    一旁，慕文清一眼便认出玉瓶上的标记，好奇问道。
    “借。”
    李子夜正色应道，“毕竟，我和王爷做的是拯救众生的大事，儒首那老头总得有所表示，一两瓶丹药而已，儒门家大业大，不会在意的。”
    三藏听到某人睁眼说瞎话，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是一两瓶吗，木槿姑娘手里就有五六瓶，他不信这家伙没有私藏。
    同样是人，为何李兄就能无耻的如此理直气壮呢？
    “有理。”
    慕文清笑了笑，说道，“拿点丹药，理所应当，木槿，你放心用就行，若是不够，李教习那里肯定还有。”
    “没了，没了。”
    李子夜赶忙摇头，应道，“都给木槿姑娘了。”
    木槿听到王爷和李教习的交谈，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
    “木槿姑娘身上的伤势估计需要几天才能恢复，小秃驴，正好你这几天帮我把木剑多附魔几次。”
    李子夜看了一眼钉在黑眼夜鬼身上的木剑，说道，“我总感觉，这东西以后用得着。”
    “阿弥陀佛，好吧。”
    三藏无奈地答应下来，右手快速拨动着自己的龙筋佛珠，以佛法压制内心的忿忿不平。
    “李教习，那九婴妖皇的分身与本体，你可能看出了区别？”慕文清问道。
    “看不出。”
    李子夜摇头应道，“我们都未必见过他的本体，如此特别的分身之术，我还是第一次见。”
    “道门有一体三化的秘术，应该与其相差不大，李教习会吗？”慕文清继续问道。
    “不会。”
    李子夜很是干脆地回答道，“道门的秘术，我就只会几招咒术，其他的东西，一窍不通。”
    “那就比较麻烦了，本王对此，也了解不多。”
    慕文清轻声道，“分不出其本体和分身，我们便很难真正杀得了他。”
    “也不是全无办法。”
    李子夜想了想，应道，“我学过一部武学，名为明我斩道诀，可伤人灵识，我想，再高明的分身之法，伤了灵识，应该也是不可逆的。”
    “道门太上篇的武学？”
    慕文清闻言，眉头轻皱，说道，“那上面的武学，可都有着不小的副作用。”
    “有得便有失。”
    李子夜不在意地应道，“这世间哪有只占便宜不付出的好事。”
    “伤人灵识之法，这应该是李教习为那光明之神准备的吧？”慕文清轻声道。
    “嗯。”
    李子夜轻轻点了点头，应道，“神明并无实体，唯有明我斩道诀，方才有可能杀他。”
    “算了，杀鸡焉用牛刀，一个九婴妖皇，不值得李教习动用此法。”
    慕文清平静道，“万一光明之神有所察觉，得不偿失，李教习苦修这么久的武学，还是留给光明之神作为惊喜吧。”
    “不用明我斩道诀，要杀九婴妖皇，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李子夜撕下一块鱼肉塞入嘴里，说道，“除非我们找到他的本体。”
    “不着急，对了，九婴妖皇手中有一件神器，似乎可以加持咒术之威，本王觉得不错，可以抢过来送给李教习。”
    慕文清微笑道，“正好，李教习除了纯钧剑外，似乎没什么趁手的兵器。”
    “那可要多谢王爷了。”
    李子夜三两口将小鱼干吃完，说道，“加持咒术的宝物的确不多，若能抢来，倒也不错。”
    就在李子夜和文亲王两人开始惦记别人的宝物时，埋骨之地外，水波弥漫，水镜、常昱走出，赶至妖族禁地。
    “玄风，怎样了？”
    水镜看着埋骨之外的玄风，开口问道。
    “九婴的本体进去了。”
    玄风神色凝重道，“佛子一直没出来，不久前，里面进行了一场咒术大战，甚是激烈，九婴似乎并未占到便宜。”
    “和九婴平分秋色的咒术强者？”
    水镜诧异道，“是谁？”
    “不知道。”
    玄风摇头应道，“可以肯定的是，不是文亲王。”
    “常先生，李子夜懂咒术吗？”
    水镜看向一旁的年轻人，问道。
    “多少会一点点吧。”
    常昱随口应道，“不过，应该不会特别擅长，毕竟，李教习是个剑士，又不是法师。”
    （ps：三章送上，么么哒，醒来催更能破万吗？）

 第1346章 巧遇？

    “两位前辈，晚辈进去了！”
    埋骨之地前，常昱朝着两位妖族皇者客气一礼，旋即转身朝着前方妖族禁地走去。
    水镜、玄风两人看着前者渐渐远去的背影，眸中皆淡有凝色。
    “埋骨之地内，肯定有问题。”
    玄风开口，沉声道，“不然，九婴不会如此不顾一切的进入其中。”
    “只能等佛子或者常先生出来后，我们才能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何事。”
    一旁，水镜注视着前方妖族禁地，冷声道，“最近这极北之地，不安分的人太多，看来，是神女沉睡太久，让一些人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九婴的确非常可疑。”
    玄风平静道，“不过，我更好奇的是，此前究竟是谁在和九婴斗法。”
    “进入埋骨之地的人，一共就只有那几个，其实，不难猜。”
    水镜神色淡然地应道，“别人不了解那李家嫡子，你与他打过那么多次交代，还不了解吗，能与九婴斗法之人，十有八九就是他！”
    “没有亲眼看到，着实不敢相信。”
    玄风轻声一叹，说道，“九婴的咒术造诣你也清楚，妖族中，无人是其对手，那小子，可还不到五境。”
    “天命之子，岂能常理论之，他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世人一直在以常人的眼光看他。”
    水镜淡淡道，“倘若有一天，两族再次开战，我们首先要除掉的人，便是这位李家小公子，否则，他将带给我们无尽的麻烦。”
    玄风闻言，愣了一下，沉默片刻，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水镜之言，确实有理，说实在话，他对那李家小子，颇为欣赏，如果可能，真不想杀他。
    可惜，两族立场，不容掺杂任何私心，他日战场相遇，他不会手下留情。
    “九婴、长生，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埋骨之地前，水镜注视着前方妖族禁地，美丽的眸子中闪过点点异色，轻声呢喃道。
    距离神女出关，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这期间，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就在两位妖族皇者为埋骨之地发生的事情感到忧心时。
    黑黢黢的夜色下，常昱一脸紧张地走入了埋骨之地，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生怕周围突然冒出什么怪物。
    不过，一路之上，情况比常昱想象中要顺利得多。
    因为野怪已经被三藏和李子夜等人清扫过两波，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刷什么新怪。
    “儒首保佑！”
    常昱学着小和尚念叨了几句，发现一路上真的风调雨顺后，朝圣之心越发虔诚。
    难怪佛子一句话一个阿弥陀佛，真有用啊！
    “嗯？”
    走了大概小半个时辰，一堆崩塌的山石前，常昱走来，看到被山石砸的血肉模糊的夜鬼，面露不忍之色。
    这谁做的，好残忍！
    “吼！”
    突然，山石下，一尊白眼夜鬼踉跄爬出，歪歪扭扭地冲上前去。
    “君子之风！”
    常昱见状，马上拔剑，一剑挥过，先断夜鬼头颅，接着，并指提元，浩然正气化为熊熊烈焰，将夜鬼的身躯焚为灰烬。
    行云流水的动作，就仿佛做过很多次，对于和冥土长相差不多的夜鬼，常昱压根也没看出差别，直接就按照此前在异变之地对付冥土的流程来了一遍。
    超度了夜鬼后，常昱注意到不远处巨石下的另一尊夜鬼也有了爬出来的迹象，没有任何犹豫，脚下一踏，纵身跃至巨石上，旋即重重一脚，将下方的夜鬼再度踩入地下。
    “妖魔当道啊！”
    巨石上，常昱感慨了一句，继续朝前走去。
    又走了一会儿，常昱看着周围景象，眉头轻皱。
    他怎么感觉，这条路他刚才走过，不会是迷路了吧？
    越想越有这个可能，常昱从怀里拿出一枚符咒，旋即左手结印，符咒顿时升空。
    下一刻，夜空中，光华大盛，符咒化为启明星，照亮黑夜。
    “常昱那个白痴！”
    断崖前，李子夜看到远方夜空中亮起的符咒，神色微变，骂道。
    这样暴露自己的行踪，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阿弥陀佛，小僧去接应常施主。”
    三藏也注意到夜空中十分晃眼的符咒，起身说道。
    “小心点！”
    李子夜叮嘱道，“万一遇到九婴妖皇，要么往这边跑，要么往外面跑，只要不恋战，他奈何不了你们。”
    “李兄的话，小僧记住了。”
    三藏应了一声，旋即走出迷阵，前去接应常昱。
    “常先生怎么也来了。”火堆前，木槿不解地问道。
    “肯定是青青察觉到这边的动静，让常昱过来看一看。”
    李子夜无奈地应道，“那个白痴找不到我们，便用了这个蠢办法。”
    那个白痴就不想想，万一，九婴先他们一步到了，他就差不多凉了。
    “儒首保佑。”
    远处，山岭间，常昱一边往前走，一边念叨，目光不时左顾右看，警惕周围随时有可能出现的危险。
    然而。
    凡事总是怕什么，来什么。
    不远处，藏身山岭中的九婴看到天际亮起的光华，眸子微眯，没有太过犹豫，迅速冲上前去。
    又来一个人族高手！
    黑夜下，常昱迈步前行，突然，身子一寒，一剑挥过，斩向来人。
    但闻神兵交接的碰撞声响起，六罪印玺挡下剑锋，余波震荡，战局瞬分。
    随之，黑色气流弥漫而至，阴寒之力，刺骨异常。
    常昱有感，眸中一凝，迅速迅速后退。
    只是，附骨之毒如影随形，竟是摆脱不掉。
    身为术法高手的常昱很清晰地感受眼前黑色气流中阴寒气息，没有任何迟疑，迅速后退，同时，左手一翻，一枚符咒显化，奔雷激荡，冲向前方。
    雷霆破万法，附骨之毒受到雷霆之力的尽化，迅速烟消云散。
    一招退敌，战局外，九婴身影掠过，翻掌凝元，拍向前者胸口。
    掌劲近身，常昱立刻挥剑抵挡，巨大的冲击力荡开，脚下连退数步。
    “阿弥陀佛。”
    远处，三藏察觉到前方的大战波动，身形更快几分，冲上前去。

 第1347章 三英荟聚

    “李教习，那常先生的实力如何？”
    埋骨之地，断崖前，慕文清察觉到远处的战斗波动，印证了心中猜测的同时，关心地问道。
    九婴，果然还在这里。
    “不弱。”
    李子夜如实回答道，“只是，比起他大师兄和二师兄，还是相差不少。”
    天才，也是要分等级的。
    常昱，在一般的天才中，的确算得上佼佼者，但是，比起小红帽他们，却是有着肉眼可见的差距。
    另外，最主要的是，常昱主修的是符咒，基本上算是一名法师，战斗力方面，不能太过强求。
    况且，战斗力这种东西，也要分具体情况，给常昱充分的准备时间，未必就会输给那些所谓的天之骄子。
    “不善战斗，看来，李教习选择让他来极北之地，有着深意。”慕文清听过眼前人的回答，神色平静地说道。
    “武力，谁又比得上王爷。”
    李子夜语气平和地说道，“而且，实力再强，不破五境，又怎么敌得过神明，所以，来的人，关键是要合适，未必需要多强。”
    “有道理。”
    慕文清轻轻点了点头，应道，“等一会儿常先生到了，本王一定要好好看一看，能让李教习刻意喊到极北之地的人，究竟有着哪些特别之处。”
    “特别之处？”
    李子夜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古怪之色，没有多说什么。
    人少的时候，还真体现不出那家伙特别的地方。
    不过，常昱那家伙，不会让人失望便是。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
    远处，山岭间，常昱‘巧遇’九婴妖皇，两位术法高手，竟是开始近身肉搏。
    儒门弟子，除了自己主修的功课外，剑法，也是必修的课程。
    所以，常昱虽然是个法师，但是，剑法造诣，也十分不俗。
    同样，九婴妖皇除了擅长咒术，因为妖族钢皮铁骨的特点，近身战力亦不可小觑。
    夜下，两人初遇，战斗迅速进入白热化。
    常昱对于九婴妖皇，并不熟悉，为数不多的情报，也是从神女谷的两位妖皇口中得知。
    当然，九婴对常昱，更不熟。
    两人都是边打边试探，出手却丝毫不含糊，杀招频出。
    “红尘滚滚！”
    交手数招，常昱察觉到对手的难缠，并指过剑，浩然正气急剧涌出。
    九婴见状，手中六罪印玺急转激发，光华盛极。
    双招碰撞，神兵交接，恐怖的气浪震荡，九婴凭借妖族强悍的肉身承下余劲，旋即，一掌拍出，强势反扑。
    常昱挥剑抵挡，但感右臂一麻，脚下连退数步。
    点点鲜血，无声淌下，染红剑锋。
    “玄阴诀，风邪幽女！”
    距离拉开，九婴左手结法印，再现诡异咒术。
    顷刻间，狂风大作，幽女现形，宛如恶鬼，扑向前方。
    “天地无极，玄黄无尽，烽烟万里破魔障！”
    眼见对手施展咒术，常昱不甘示弱，并指提元，儒门咒法，应声而现。
    一瞬之后，两股力量互相冲击，浩然破幽女，咒术比拼，儒门弟子，不输于人。
    “玄阴诀，地阴五神将！”
    风邪之术被破，九婴神色一冷，挥手甩出五张符咒，大地随之剧烈震动起来，五尊土石神将拔地而起。
    巨大的神将，力拔山兮，重拳挥落，势可开山破岳。
    “你大爷！”
    常昱看到包围自己的五尊神将，忍不住爆了粗口，脚下一踏，身形腾挪，不愿与其正面交锋。
    连续避让数招，常昱窥得一瞬之机，一掌拍在其中一尊神将胸口，浩然正气涌动，硬生生将神将震碎。
    五去其一，压迫力立刻减少许多。
    “玄阴诀，六灭阴雷！”
    战局中，九婴眼见前方人族强者有着破局的迹象，眸中寒意闪过，催动六罪印玺，召唤阴雷降世。
    四尊神将中间，常昱感受到天际降临的危机，神色微变，手中一枚金色符咒出现，化为护身屏障，护住周身。
    下一刻，只闻惊天动地的碰撞声响起，阴雷降世，毁灭之威，令人震撼。
    常昱上空，金色符咒挡下五道阴雷，旋即应声崩散。
    最后一道，也是最强的一道阴雷落下，摧枯拉朽，威不可挡。
    “明镜亦非台！”
    危急时刻，但见战局之外，一抹残影迅速掠过，进入战局，明镜显化，轰然挡下从天而降的阴雷。
    “佛子！”
    常昱看到来人，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阿弥陀佛，别打了，走！”
    三藏说了一句，一掌拍出，雄浑掌劲破空而出，震退挡路的神将，旋即一把拉过身后的常昱，迅速脱离战局。
    九婴看着前方突然出现又迅速离开的和尚，眉头轻皱，脚下一踏，迅速追了上去。
    “佛子，怎么不打了，我们两个联手，一定能灭了他！”前方，常昱着急地问道。
    “刚才那个是分身还是本体，我们都不知道，就算打赢了也没用。”
    三藏快速解释道，“先去和李兄汇合，他的主意多，等找到九婴妖皇的本体，再出手不迟。”
    “那不是本体？”
    常昱听出佛子话中之意，愣了一下，那么厉害，竟是只是一道分身？
    靠！
    此时此刻，埋骨之地深处，断崖前，李子夜起身，注视着远方，眸子微微眯起。
    战斗声停止了。
    “李教习不必担心，有佛子相助，那位常先生不会有事的。”火堆前，慕文清开口，安慰道。
    “没有担心。”
    李子夜轻轻摇了摇头，应道，“我在想，我们又来了一个术法高手，是不是就可以送九婴一份大礼。”
    “哦？”
    慕文清闻言，面露异色，说道，“李教习有什么好的主意吗？”
    “有一个咒术，我自己用不出来，不过，常昱若来，那就有办法了。”李子夜回答道。
    两人说话时，黑夜尽头，三藏、常昱疾速掠过，距离断崖越来越近。
    后方，九婴一路追赶，待看到两人已近断崖后，立刻停下了脚步，不敢再靠近。
    很快，三藏、常昱掠入迷阵之中，成功回到大本营。
    “李教习！”
    常昱看到断崖前的身影，激动地喊道，“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
    李子夜听到某人之言，差点忍不住把手中的鱼肠剑扔进其嘴里。
    先忍一忍，等灭了九婴，再捅死这家伙不迟！

 第1348章 送份大礼

    “这位是文亲王。”
    “常昱见过王爷。”
    “这是木槿姑娘。”
    “木槿姑娘有礼。”
    埋骨之地，断崖前，李子夜为常昱一一介绍，常昱一一行礼，礼数周全、客套，颇有儒门弟子的风范。
    换作以前，文亲王和木槿或许就真的相信眼前人会是一个知礼守矩的好学生，但是，现在不可能信了。
    与李家三公子交好之人，怎么可能是正常人。
    “常先生。”
    火堆前，慕文清看着眼前年轻人，神色温和地问道，“儒首他老人家可还好？”
    “感觉和以前没啥区别。”
    常昱在火堆前坐下，如实地回答道，“听说书儒掌尊说，他小时候，儒首就步履阑珊的样子，现在，书儒掌尊都老了，儒首还是老样子，估计我凉了，他老人家都不会有事的。”
    “哈哈。”
    慕文清听到前者尊师重道的回答，忍不住笑了起来。
    果然，能和李教习做朋友的人，都不是俗人。
    一旁，木槿也抿嘴轻笑，忍得十分辛苦。
    “常昱，儒首那老头可是有着千里耳的本事，小心被他听到，给你穿小鞋。”李子夜拨弄着眼前小得可怜的火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李教习你说过，极夜之地不在儒首他老人家的监听范围之内，不怕。”常昱很是硬气地说道。
    “呵。”
    李子夜轻轻一笑，说道，“儒首老头是听不到，但是，我能听得到，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胆小，回去后，再见儒首之时，万一一紧张，说漏了嘴，你差不多就真的凉了。”
    常昱听过前者之言，愣了一下，脸上立刻露出讨好的笑容，恭维道，“李教习，看在我千里迢迢，不，万里迢迢过来帮忙的情分上，你回去后，千万嘴下留情。”
    让儒首知道，不，哪怕只是书儒掌尊知道他说了这样的话，别的不说，抄上千遍古然经是没跑了。
    “不说也行，你帮我一个小忙。”李子夜神色淡然地说道。
    “什么小忙？”
    常昱听过前者的话，面露戒备之色，应道，“李教习，你也知道，我的实力就那回事，帮不上什么忙的。”
    “粗俗。”
    李子夜一脸鄙夷地说道，“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俗不可耐，我是让你帮我布一个法阵，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法阵？”
    常昱不解地问道，“什么法阵？”
    “布阵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怎么样，大男人家的，别磨磨唧唧，给句痛快话，帮还是不帮！”李子夜很是不耐烦地说道。
    “帮吧。”
    常昱想了想，应道。
    帮忙布阵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坑。
    “够意思。”
    李子夜应了一句，目光看向一旁的小和尚，问道，“三藏，你的修为还要多久才能完全恢复？”
    “一天。”三藏回答道。
    “好，那我们就等一天。”
    李子夜嘴角微弯，冷笑道，“一天之后，大家一起努努力，将那九婴妖皇灭了！”
    “李教习，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吗？”木槿听过三人的谈话，主动开口问道。
    “暂时没有。”
    李子夜摇了摇头，应道，“你的伤势比较重，好好养伤就行，到时候看看热闹，心情好了，有益于伤势恢复。”
    该说不说，这个时候，女孩子的优越性就体现出来了，要是小和尚，别说受伤，就算断一条腿，也得起来帮忙！
    “阿弥陀佛。”
    一旁，三藏似乎心有感应，口诵一声佛号，羡慕地看了一眼前方的木槿姑娘。
    李兄，竟然还会怜香惜玉。
    他认识的李兄终究还是变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位扬言要喊十个人去砍一位姑娘的热血少年！
    “术法，本王不太懂，这次就只能辛苦三位了。”慕文清客套地说道。
    李子夜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想偷懒，想都不想！
    “李教习，这极北之地，怎么还有冥土呢？”
    正事聊完，常昱似乎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身后被钉在断崖上的怪物，好奇地问道。
    “这不是冥土，这是冥土的复制品，名为夜鬼。”
    李子夜应了一句，突然，神色微怔，诧异地问道，“常昱，你不是对自己用了禁言咒吗，怎么可以说出冥土这两个字了？”
    “来的时候解了。”
    常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应道，“这里又没有什么人，就解开了。”
    “原来如此，回去的时候再封上吧。”
    李子夜正色道，“再加上夜鬼两个字。”
    “……”
    常昱翻了一个白眼，心中委屈极了，李教习这是不信任他！
    “对了常昱，你来的时候，带了多少符咒？”
    说话间，李子夜拿出一块小鱼干，给在场几人分了分，待给到小和尚时，又收了回来。
    差点忘了，这小秃驴是吃素的。
    一旁，三藏刚伸出的手，僵在那里，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不漏声色地将手放了下来。
    “没带几张。”
    常昱听到某人的询问，很是诚实地说道，“书儒掌尊将符咒都藏起来了，我没找到。”
    “哦。”
    李子夜听过常昱的回答，顿时了然于心。
    那就是全拿来了！
    不错。
    到底是亲传弟子，书儒那老头还是心疼啊，怕这小子凉在这里。
    火堆对面，慕文清听着眼前几个小辈的交谈，轻轻笑了笑，没有插话。
    等级差的有点多啊。
    这几个孩子，玩心眼明显不是这位李教习的对手。
    说起来也正常，心机这种东西，还是需要时间的阅历的积累，像这李家嫡子这般生而知之的人，千年难遇。
    寂静的夜，永无休止。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一天很快过去。
    经过一天的休养，三藏身上的伤势基本复原，真气也恢复的八八九九。
    被青青强行同化为妖身后，三藏便同时拥有了人族和妖族的优势，修炼速度与再生能力完美结合。
    “羡慕啊！”
    李子夜感受到三藏身上的气息已然恢复如初，感慨了一句，旋即站起身来，说道，“好了，都别发呆了，起来干活，我们一起给那位九婴妖皇准备一份大礼，送他归西！”

 第1349章 大规模法术

    寒夜。
    伸手不见五指。
    西域大地上。
    一抹红色残影疾速掠过，朝着万魔岭方向赶去。
    不同于中原的皇朝集权，也不同于南岭的宗门林立，西域，是一片比较特殊的地域。
    整个西域，普遍信奉光明之神，即便寻常百姓，也大部分都是光明光明之神的信徒。
    而天谕殿，便是光明之神在人间的显圣之地。
    历代天谕殿主，更是神明在人间的代言者。
    当然，西域之上，除了天谕殿外，还有大大小小的无数神殿，千百年来，许多都和天谕殿争过天下。
    虽然众神殿全都信仰光明之神，但是，并不代表，彼此之间就能和平共处。
    比如，伽罗双生殿，很久以前也是和天谕殿平起平坐的一方圣地。
    曾经的西域，基本都是群雄割据的局面，谁都不服谁，这也造成了西域各神殿彼此内耗，看似有着共同的信仰，实则一盘散沙。
    直到二十年前，书生入主天谕殿，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天书刻名的书生，天命达到鼎盛，短短数年，便整合西域众多神殿，让天谕殿，成为了西域真正意义上的第一神殿。
    也正是因为书生的出现，曾经一盘散沙的西域，渐渐有了和中原大商皇朝平起平坐的实力。
    天命二字，可见不凡。
    得天命者，岂会是庸碌无为之人。
    夜下，李红衣身影掠过，赶路多日，一身风尘。
    天际之上，寒月高照，极夜将至的特殊时期，西域，也同样越来越冷。
    “这月亮，可真丑！”
    又赶路半个时辰，李红衣暂时停下喘了一口气，目光扫到天际的明月，很是感性地评价了一句。
    月是故乡明，他乡，丑如斗！
    “什么人！”
    就在这时，山岭之间，一位身着神袍的白发老者出现，身影腾挪间，已至山下。
    “异教徒！”
    白发老者看到眼前陌生年轻人的穿着，没有任何废话，出手便要擒人。
    李红衣愣了一下，目光下意识看了一眼山间的神庙。
    卧靠。
    这么远，他碍着谁了？
    不及多想，白发老者的掌劲已至身前。
    李红衣脚下一踏，立刻身退，出于尊老爱幼的美德，不愿和眼前老不死的多纠缠。
    身在西域，又要去闯万魔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万一被天谕殿那个书生察觉，麻烦就大了。
    只是。
    李红衣不想惹事，并不代表，别人就愿意放过他。
    白发老者一招落空，面露怒色，攻势越发凌厉。
    李红衣步步后退，身法腾挪之间，已然避让了五六招。
    “光明神谕！”
    招式连续落空，白发老者越发震怒，周身光明之力汹涌，首现光明神术。
    李红衣见状，眉头轻皱。
    老不死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忍无可忍，李红衣踏步，瞬身而过，极快的速度，快至不及转眼。
    赤霄，随之出鞘。
    寒光残影，一剑封喉。
    白发老者身子一震，面容僵住，眸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下一刻。
    白发老者咽喉处，鲜血喷涌而出，染红黑夜。
    怦然倒地的身影，扬起尘沙漫天。
    白发老者怎么也想不到，随便遇上的一个年轻人，竟然有着如此惊人的实力。
    不曾轻敌，却也没有太过重视，代价便是身死道消，回归光明的怀抱。
    “何必咄咄逼人呢？”
    夜下，李红衣看着眼前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老者，手中赤霄剑归鞘，旋即迈步离去。
    从始至终，李红衣连白发老者的名字都没问过，也不想知道。
    路人甲而已，他又不会给其立碑。
    “殿主！”
    李红衣离去不久，山间的神庙前，几名神使现身，看到山下倒落血泊中的老者后，震惊不已。
    “快去禀告天谕殿主，有人杀了老殿主！”一名神使反应过来，急声喊道。
    不多时，三道身影掠过，朝着天谕殿方向赶去。
    就在李红衣杀了不知道什么殿的殿主时。
    远在万里之遥外的极北之地。
    李子夜、三藏、常昱三人也开始为干掉九婴妖皇做准备。
    “大喇叭，你小心点，别再被那九婴妖皇抓到了。”
    迷阵中，李子夜看着即将前去布阵的常昱，不放心地叮嘱道。
    “李教习放心，这次，我会小心的。”常昱应了一句，旋即趁着夜色离去。
    “阿弥陀佛，李兄，小僧也先去了。”
    一旁，三藏双手合十行了一礼，也跟着离去。
    断崖前，李子夜看着两人一左一右远去的背影，重新坐在火堆前，继续取暖。
    太冷了，干活的事，还是让那两个人来吧。
    “李教习，你这法阵，有些复杂啊。”
    火堆对面，慕文清看着手中的图纸，说道。
    “确实很复杂。”
    李子夜点头应道，“即便有常昱和三藏帮忙，也得好几天才能布成。”
    “看样子挺靠谱。”
    慕文清笑道，“这法阵一旦发动，那九婴妖皇插翅也难逃了。”
    “单靠这法阵，未必杀得了他。”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致命一击，还是要劳烦王爷。”
    “呵。”
    慕文清轻轻一笑，应道，“本王就知道，李教习不会让本王闲着，可以，只要将九婴妖皇逼出来，杀他的事情，交给本王。”
    “王爷，有一事我始终有些担心。”
    李子夜看着前方黑夜，说道，“冥土的制造，需要大量妖族强者的鲜血，那夜鬼呢，会不会也需要大量人族强者的血，如果需要，那人族之中，必定有人在和妖族合作。”
    “李教习的担心，不无道理。”
    慕文清面露凝色，点头道，“假如夜鬼的制造过程和冥土相差不多，那么夜鬼的制造，很可能需要人族四境高手，甚至五境大修行者的血，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拿出来的。”
    “位高权重。”
    李子夜轻声一叹，说道，“这人间的水，是越来越深了。”
    人族制造冥土，妖族制造夜鬼，还都是一群没有理智的怪物，幕后的阴谋者，就不担心这些怪物失控吗？
    “镇魂珠或者混元珠，应该是关键。”
    慕文清看着一旁被随手丢弃的黑色珠子，提醒道，“幕后之人不可能只想制造一群不受控制的怪物，如今，夜鬼的制造方法还有控制之法明显都不成熟，幕后之人肯定还会想办法继续实验。”
    “假如我手中这颗是镇魂珠。”
    李子夜从怀里拿出镇魂珠，轻声道，“那他手里的那颗，就是混元珠了，王爷，那九婴若能留活口，就先别杀了，我们需要更多的情报。”
    “本王尽力。”慕文清颔首应道。
    生擒，的确比杀了更有价值，不过，难度也高了不少。
    为了所谓的众生安危，就再拼一次吧。
    （ps:让我休息一天，继续给大家加更，小声念叨一句，催更破万！）

 第1350章 白帝城的交易

    “有人杀了开阳殿主？”
    众殿拱卫，天谕神殿，高高在上神座前，书生听到下方三位开阳神使的禀报，面露诧异之色。
    开阳殿主的实力虽然一般，脾气很臭，但是，辈分很高，也算有些威望。
    平日里，纵然其他的殿主见到开阳殿主也要礼让三分，轻易不愿与其起什么争端。
    活得久，任何时候都是一种资本。
    “还请天谕殿主为我们殿主报仇雪恨！”一名开阳神使跪在地上，俯身请求道。
    “请天谕殿主为我们殿主报仇雪恨！”其余两位开阳神使亦匍匐在地，诚心相求。
    “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神座前，傅经伦看着下方跪地的三人，神色淡然地问道。
    “不知。”
    中间的开阳神使摇头应道，“从我们殿主咽喉的剑伤来看，凶手是一名用剑的高手，实力极强，一剑封喉，我们殿主甚至都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嗯？”
    傅经伦闻言，眸子微微眯起。
    一剑封喉？
    开阳殿主在五境之中，即便算不上顶尖的高手，也不该被人一剑就杀了。
    如此说来，出手之人，要么是有备而来，要么，就是善于精于杀人术的高手。
    这让他想起中原的那座烟雨楼了！
    收金买命，五境，可杀。
    短暂的思绪后，傅经伦收敛心神，注视着下方三人，平静道，“西域之中，这样的剑法高手屈指可数，只要他还未离开西域，迟早能够找到，放心吧，此事，本座不会袖手旁观。”
    “多谢殿主！”
    三位开阳神使面露感激之色，再度匍匐行礼。
    “祈狱，你先带三位神使下去休息。”
    傅经伦看向大殿下方的红衣大主教，下令道。
    “是！”
    祈狱大主教领命，迈步走上前，开口道，“三位，请跟我来。”
    “多谢大主教。”
    三位开阳神使起身应了一句，旋即一同从神殿离去。
    四人离开后，神座上，傅经伦拨弄了一下手指，脸上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
    开阳殿主死的可真是时候。
    正好，可以趁此机会看一看其余神殿之主对天谕殿是否足够忠诚。
    想到这里，傅经伦开口，吩咐道，“俞罗，将此事告知其余十一神殿的殿主，让他们倾尽全力找出杀害开阳殿主的凶手！”
    “是！”
    大殿下方，从始至终不曾说过话的一位红衣大主教上前，领下命令。
    天谕殿四位红衣大主教，除了已故也是最弱的柳戎女外，其余三人，如今全都镇守在神殿之中。
    而俞罗，便是天谕殿四大主教中最强的一人，没有之一。
    “殿主。”
    领命之后，俞罗犹豫了一下，问道，“若他们只是出工不出力，怎么办？”
    “想坐上十二神殿之主位置的人，多不胜数。”
    神座上，傅经伦淡淡道，“光明之神，需要的是虔诚的教徒，而不是，阳奉阴违的野心之辈。”
    “属下明白了，先行告退。”
    俞罗听出殿主话中之意，再度一礼，旋即转身离去。
    所有人都离开后，神殿中，傅经伦起身，迈步朝着殿外走去。
    黑夜，皎月高照，不见太多光明。
    “殿主，白帝城来信。”
    就在这时，一名神将快步走来，将白帝城的书信送至。
    傅经伦接过书信，看到上面的内容后，面露异色。
    那位澹台天女，可真够舍得的。
    条件丰厚。
    可以交易！
    与此同时，白帝城，城楼之上，一袭浅蓝裘袍的澹台镜月静立，目光注视着大商都城的方向，眸中思绪之色不断闪过。
    年节已过，再过一些时日，天气便开始转暖，这一年，将是漠北八部最后的机会。
    不能再有任何的犹豫，哪怕孤注一掷，破釜沉舟，也要打赢这一场战争。
    “用战马去换，是否有些太过冒险了？”
    后方，白狄大君迈步走来，神色凝重地说道，“战马，可是我们漠北八部的根基所在。”
    这场战争，漠北八部之所以能取得今日的战果，就是因为漠北铁骑有着充足的战马储备，这一点，无论中原皇朝，还是西域的神殿，都无法相提并论。
    但是，如今的漠北，已经越来越不适合居住，战马的出产也越来越少，这个时候，拿战马去换装备，等同于断了漠北最大的后路。
    “我们没有选择了。”
    澹台镜月回过神来，平静道，“长期与大商消耗，八部必败，今年若我们还无法取胜，这一场战争，我们便输了，即便到时候，漠北八部可以据险而守，依靠白帝城守住北境十六州，但是，漠北八部是长期生活在草原和马背上的民族，长时间的守城、攻城拉锯战，不可能是大商皇朝的对手”
    说到这里，澹台镜月语气一顿，继续道，“也许，漠北八部能守得住一年，守得住两年，但是，能守得住十年八年吗？不用十年八年，给大商三到五年的时间休养生息，恢复元气，到时候数十万大军兵临城下，白帝城被破，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天女，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得像你这般长远的。”
    白狄大君听过前者的解释，正色道，“你的这个决定，已经让很多人不满，大家都觉得，八部完全没有必要行此险招，毕竟，我们和大商的这场战争，还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优势？”
    澹台镜月闻言，冷冷一笑，说道，“不用管他们，夏虫不可语冰，我也没有指望他们能够理解。”
    “天女之言，确实有道理，八部之中，有着太多的蠢材，不可理会。”
    就在这时，两人后方，贺兰大君迈步走来，右手摸索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说道，“本君对于天女的决定，绝对的赞成，战争打到这个程度，哪里还有什么退路，我们与大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一年之内，我们再灭不掉大商，战争的走向，将会彻底倒向大商那边。”
    “寒冬将至。”
    澹台镜月转身看了一眼北方，冷声道，“我们没有退路了，唯有打下大商，筑起长城，方才能守住一线生机。”
    她不想看到，有朝一日，极夜降世、妖族大军兵临人间之时，漠北百姓还要以血肉之躯去阻挡那些怪物。

 第1351章 阵成

    寒夜凄凄。
    阴风呼啸。
    冷得冻死人。
    断崖前，将小和尚和常昱赶出舒适圈的李子夜，坐在火堆前取暖。
    “两天了。”
    慕文清看着外面冰天雪地的景象，问道，“李教习，他们还需要多久才能完成？”
    “应该差不多了。”
    李子夜一边吃着鱼干，一边说道，“不着急，再等等，让他们多准备一下。”
    说完，李子夜看向一旁的姑娘，问道，“木槿姑娘，你的伤势如何了？”
    “好多了。”木槿轻声应道。
    “能打架吗？”李子夜随口问道。
    木槿闻言，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赶忙摇头道，“暂时还不行。”
    “哦。”
    李子夜应了一声，三两口将手中的小鱼干吃完，起身来到崖壁前，继续刻画尚未完成的法阵。
    “王爷，我听说法阵，很需要时间的积累，为何李教习这么年轻，阵法造诣却如此之高？”火堆前，木槿看着崖壁上复杂异常的阵纹，不解地问道。
    “天才。”
    一旁，慕文清回答道，“每个人擅长的领域不同，李教习，恰好除了武道天赋，全都擅长。”
    “奴婢从前竟然以为李教习真的只是一个纨绔子弟。”
    木槿苦笑一声，说道，“即便他打败了火麟儿，奴婢都未能完全扭转自己的印象。”
    现在想来，她真是太可笑了。
    “所以，他是天才。”
    慕文清注视着崖壁上越来越复杂的阵纹，神色平静地说道，“对于人心的控制，也是他擅长的领域之一。”
    “王爷，我们现在眼中的李教习，是他的真面目吗？”木槿有些不敢确定地问道。
    “是。”
    慕文清轻声道，“每个人，都会有很多不同的面孔，李教习，并非在刻意伪装，而是用不同的面孔去面对不同的人而已。”
    “他才弱冠一年。”
    木槿神色复杂地说道，“为何奴婢感觉他像是一个活了很多年的老家伙。”
    “年龄，并非判断一个人心智的标准。”
    慕文清回答道，“妖族王者或者皇者，普遍有着千年以上的寿元，不过，他们的心智，远不如人族百岁的老狐狸，相反，李教习虽然只有二十岁出头，但是，他的见识、眼界、经历、智慧，超过普通人太多，所以，你与佛子等人在李教习面前才会显得如此稚嫩，不奇怪。”
    “听着有些可怕。”木槿轻声道。
    “呵。”
    慕文清轻轻一笑，说道，“放心吧，只要不为敌，李教习真正可怕的一面，不会在你们面前露出。”
    “王爷，木槿姑娘，你们真不打算帮帮忙吗？”
    崖壁前，李子夜画了半天，见两个吃瓜群众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不禁有些不满地问道。
    “能者多劳，本王对法阵确实了解的不多，只能辛苦李教习了。”慕文清笑了笑，一脸爱莫能助地回应道。
    “奴婢身上还有伤，也帮不上李教习什么忙，抱歉。”木槿也学聪明了，很是委婉地推脱道。
    “劳苦的命啊。”
    李子夜感慨了一句，继续用自己的血，刻画阵法。
    他都怀疑，早晚有那么一天，他会因为贫血凉了。
    “李教习，你为何不用朱砂刻画阵法呢？”木槿看着石壁上的血迹，很是不理解地问道。
    “能用，不好用。”
    李子夜如实应道，“像我们这些习武者，自身之血可以容纳的天地灵气，要远超过朱砂，尤其像是这种大规模的法阵，用鲜血的效果，肯定要强于朱砂，就是有点费自己，连用几次，人弄不好就没了。”
    “李教习的这个法阵，可不是一般的麻烦。”
    慕文清好奇地问道，“这也是道门流传下来的法阵吗？”
    “不全是。”
    李子夜耐心地回答道，“以前是一种需要多人一同修炼的战阵，让我给改了，变成了一座法阵。”
    “多人战阵？”
    慕文清眸子微眯，说道，“需要多少人？”
    “三十六，天罡之数。”
    李子夜有一句没一句地应道，“一般情况下要这么多，特殊情况下，我一人，加上两个帮手就够了！”
    “厉害！”
    慕文清赞叹道，“李教习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王爷过誉了。”
    李子夜看着断崖上渐渐完善的阵法，很是谦虚地说道，“我觉得，特定情况下，千军万马，未必抵得上我一人！”
    “哈哈。”
    慕文清听过前者的回答，再次忍不住大笑起来，他觉得自己这大半辈子遇到的有趣之事，都不如和这李教习相处几日来得多。
    一旁，木槿听着两人的交谈，感觉既无奈又好笑。
    和李教习相处久了，她感觉的认知都快崩塌了，什么礼义廉耻，都是那么不值一提。
    “成了！”
    画完最后一笔，李子夜拍了拍手，开口说道，“木槿，你见过真正的跳大神吗？”
    “佛子此前跳的那种吗？”木槿愣了一下，问道。
    “他那种太小儿科。”
    李子夜笑着应道，“我给你表演一个失传已久的跳大神仪式，看好，这东西，一般人可看不到。”
    话声落，李子夜注视着前方黑夜，脚下轻轻踏步一步，周身真气开始升腾，失传千年的道门咒术，再现人间。
    “大天苍苍兮大地茫茫，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狐神鼠圣兮薄社依墙，雷霆一发兮其孰敢当……”
    “上天配合兮生死有途，此不当妇兮彼不当夫……碧云悠悠兮泾水东流，伤嗟美人兮雨泣花愁……”
    清雅的圣贤诗句，响彻夜空，李子夜脚步踏转，身形腾挪辗转，一身真元急剧弥漫，接着，后方崖壁之上，血光大盛，向着四面八方不断扩散。
    火堆前，木槿看到这一幕，心中震惊的无以复加。
    这是什么？
    同一时间，埋骨之地两端，三藏、常昱看到远方断崖亮起的血光，神色凝下，立刻快速结印，遥相呼应。
    刹那，整个埋骨之地，血光盛极，三十六颗星点显化，天罡之阵，封印整座妖族禁地。
    “这是？”
    某个角落，九婴有感，心神一震，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天罡伏仙阵！

 第1352章 破局之人

    极夜以北。
    埋骨之地。
    失传千年的道门咒术再现人间，李子夜脚踏奇步，宛如跳大神一般的诡异身法，配合古之圣贤的法咒，天罡伏仙阵应声降世。
    漫天血光，照亮黑夜，三十六颗天罡星在禁地各方亮起，璀璨耀目。
    禁地角落，九婴妖皇看到禁地各处亮起的星点，神色一变。
    不及多想，但见最近的一颗天罡星，雷霆激荡，轰向九婴。
    “嗯？”
    九婴有感，脚下一踏，身形顿时退出十数丈之外。
    然而，天罡伏仙阵，无休无止，九婴方退，另一颗天罡星光华大盛，雷火蔓延，逼命无情。
    “玄阴诀，万象封晦！”
    雷火近身，九婴催动六罪印玺，幽光升腾，强行挡下雷火之威。
    巨力冲击，九婴脚下退半步，旋即借势一踏，欲要想办法从天罡伏仙阵脱困。
    只是，伏仙之阵已封锁整座妖族埋骨之地，岂是轻易能够脱身。
    夜色下，伏仙阵中，雷光奔腾，不断轰向阵中的妖魔。
    九婴一次又一次施展咒术挡下雷霆之力，妖族最强术法宗师的能为尽显，不过，身陷伏仙之阵，若不能脱困，殒命，仅仅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呃！”
    连续阻挡百道雷霆后，九婴稍不注意，一道雷霆加身，强大的冲击下，口中一声闷哼，脚下连退数步，嘴角处，鲜血溢出。
    心知再拖延下去，性命不保，九婴周身妖气狂涌而出，欲要以术法强行破阵。
    “玄阴诀，五雷召阴！”
    术法现，黑色雷霆激荡，雷法对雷法，轰向其中一颗天罡星。
    殊不料。
    就在这时，黑夜尽头，一青一红两道流光破空而至，轰然震散了漫天阴雷。
    接着，一道身着裘袍，面容白皙的身影迈步走来，一身强大的气息隐现，令人震撼。
    九婴看到来人，神色再度一变，不敢恋战，身影闪过，急欲脱身。
    可惜。
    人族最强王者之前，想要逃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慕文清翻掌，水火王玉如惊雷一般破空而出，恐怖的力量，直接撕裂了夜空，划出两道深深的裂痕。
    “玄阴诀，土河飞瀑！”
    王玉近身，九婴立刻施展咒法，大地震动，化为飞瀑挡在身前。
    下一刻，只闻砰然一声巨响，王玉撼咒法，余波震荡，天摇地动。
    短暂的僵持后，慕文清身影掠过，脚踏土河，来到九婴身前，重重一掌，落在后者胸膛。
    惊天一掌，威势磅礴无匹，九婴口中鲜血飞溅，身子如浮萍一般飞出。
    远处，断崖前，李子夜注视着远方的大战，眸子微微眯起。
    文亲王的实力，可真是强的有些离谱了。
    九婴弱吗？肯定不弱。
    常昱和小和尚，都和九婴交过手，不仅占不到什么便宜，甚至还都吃了一些暗亏。
    这说明，九婴妖皇的实力，即便在五境强者中，也绝对排得上号。
    但是，就这样一位精通术法、近身战力也不弱的妖族皇者，在文亲王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果然，强与弱，永远都是相对而言。
    不知道文亲王毫无保留的全力出手，实力，能到达何种层次。
    人间剑仙？又或者更强？
    “木槿。”
    思绪间，李子夜看向一旁的女子，问道，“你见过王爷全力出手吗？”
    “没有。”
    木槿轻轻摇了摇头，应道，“至今为止，还没有遇到这样的人。”
    “真是可怕啊。”
    李子夜感慨了一句，目光看着远处战局中身影，眸中异色闪过。
    若非先天不足，疾病缠身，这位王爷，方才是这世间最为可怕之人。
    可能，连上天都妒忌这位王爷的才情吧，给予其无双之智和惊人的武学天赋时，却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
    “镇世诀！”
    “烽火天罗！”
    夜空下，战局中，烽火起硝烟，王者现神威。
    撼天一掌，摧枯拉朽，纵然妖族皇者钢皮护身，却依旧挡不下这可怕的一掌。
    掌劲透体，鲜血喷涌漫天，染墨无边寒夜。
    “玄阴诀，地阴五神将！”
    重创一身，生死旦夕，九婴强行一身伤势，唤出五尊土石神将，旋即，身影双化，一左一右朝着不同的方向逃去。
    五神将的包围中，慕文清身形腾挪，接着，一掌重击，两尊神将应声崩散。
    绝对的实力面前，术法的花里胡哨，显得如此苍白。
    卷动的尘沙中，慕文清身影掠过，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追了过去。
    今时不同往日，妖族禁地已被封印，即便那九婴妖皇有一百条命，慢慢杀，他也杀得完！
    与此同时。
    埋骨之地外，水镜、玄风看着前方被法阵封印的禁地，对视一眼，眸中皆是震惊之色。
    这么大规模的法阵，难不成，也是那小子的杰作？
    “九婴有危险了！”
    短暂的震惊后，玄风压下心中波澜，沉声道，“救还是不救？”
    “等神女的命令。”
    水镜神色凝下，应道，“这么大规模的法阵，神女必定有所察觉，若有命令，很快便会送至。”
    “常先生和佛子进去后，竟是一个都没出来。”玄风目光凝重地说道。
    “还不明显吗，他们两个，在帮那李家嫡子诛杀九婴。”
    水镜冷声道，“李子夜那小子再厉害，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布下如此大规模的法阵，常昱和佛子，必定在帮他的忙。”
    那李家小子，真是越来令人忌惮了。
    这座法阵的规模，实在惊人，纵然皇者境强者，若不能及时脱身，也要殒命其中。
    这让她想起千年前的道门之人，为了诛杀神明，甚至可以将一国化阵，那毁天灭地的力量，至今想起，依旧令人毛骨悚然。
    “神女。”
    这一刻，神女谷深处，孤峤持剑而来，恭敬行礼道，“孤峤，请战。”
    “不必着急。”
    禁地中，青青的声音传出，应道，“我沉睡的这些日子，妖族，暗藏祸心之人已越来越多，需要外来者破局，将他们一一找出。”
    “那九婴？”
    孤峤神色一凝，问道。
    “他身上有着还有秘密，那李家嫡子不会轻易杀他。”
    青青回答道，“李子夜是最纯粹的利益投机者，九婴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

 第1353章 硬抢

    寒夜。
    埋骨之地。
    三十六天罡星，映照无边黑夜。
    伏仙大阵中，血光耀目，雷霆不时落下，诛魔必尽。
    夜下，文亲王身影掠过，追上逃离的九婴妖皇，一掌拍出，罡风呼啸。
    九婴回身，一掌迎上，只感巨力加身，脚下一退再退。
    难以置信的实力差距，妖族皇者第一次如此分明地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王玉飞出，青红交映，最强的王者，出招毫不留情，不给对手任何喘息之机。
    九婴稳住身形，怒提妖元，全力抵挡。
    只是，绝对的实力差距之前，任何挣扎，都是徒劳。
    王玉破妖元，鲜血飞溅，妖族皇者，伤上加伤。
    殒命在即，九婴面露骇然，双手迅速结印，周身幽光升腾，旋即身体轰然炸开，主动自爆。
    十步距离，恐怖的力量汹涌开来，慕文清神色一沉，周身龙气汹涌而出，化为护身屏障，挡在身前。
    夜下，两股力量互相冲击，慕文清脚下滑出数丈，嘴角处，一抹朱红无声淌下。
    皇者境强者自爆，威势惊世骇俗，强如文亲王，也难以尽数化解。
    “第四个。”
    五丈之外，慕文清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目光看向另外一边，眸中杀机毕露。
    他倒要看看，这九婴妖皇究竟有多少分身。
    “王爷。”
    埋骨之地深处，断崖前，木槿听到远处的爆炸声，立刻起身，面露担忧之色。
    “第四个。”
    一旁，李子夜轻声呢喃了一句，心中倒没有太多担忧。
    分身的自爆，威力不会太过极端，最多让王爷吃个小亏而已。
    “李教习。”
    短暂的震惊后，木槿目光看向一旁的男子，担心地问道，“你说，这里这么大的动静，妖族其余皇者会不会进来救那九婴妖皇？”
    “不会。”
    李子夜摇头，应道，“要进来早就进来了，妖族神女应该是想借我们的手揪出妖族的阴谋者，借刀杀人的手段，玩的还不错。”
    人间一行，青青倒是成长了不少。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如今的青青，再也不会犯千年前那样的错误。
    “李教习的意思是，妖族神女是故意的？”木槿诧异地问道。
    “不明显吗？”
    李子夜淡淡一笑，应道，“我总共喊过来两个帮手，青青全都送来了，若说不是故意的，我自己都不信。”
    青青确实变聪明了。
    以后若是成为敌人，不是一般的麻烦。
    不管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目前为止，青青领导的妖族，还算安分，暂时不必花费太大精力。
    一旁，木槿听过前者的回答，心中波澜翻涌。
    原来，妖族神女是在借他们的手，处理妖族的野心者。
    她此前，竟然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想到这里，木槿心中轻轻一叹，神色有些复杂。
    掌权者，着实没有一个简单之人。
    妖族，也不例外。
    两人说话间，埋骨之地深处，九婴身影掠过，尽可能压制自己的气息，躲避伏仙大阵的感应。
    不过，九婴的运气，似乎并不是那么好。
    “阿弥陀佛。”
    但闻黑夜尽头，佛号响起，接着，一身金灿灿佛光的三藏迈步走来，在这夜色下，如此显眼。
    不得不说，佛门的功法，有的时候真的挺唬人，金光闪闪的样子，不论战斗力如何，忽悠人确实够了。
    九婴看到前方走来的和尚，神色一沉，脚步轻踏，一身妖元急剧升腾。
    “玄阴诀，百鬼夜行！”
    不言一语，妖族术法再现，顿时，百鬼啸空，飞向前方三藏。
    “妖魔当道，我佛慈悲，只有为阁下超度！”
    三藏神色平静地说了一句，旋即身影闪过，正面冲上前去。
    百鬼近身，三藏手中佛珠甩过，一百零八颗念珠爆发出耀眼的佛光，镇压妖魔，毫不留情。
    转眼，两人距离已不足丈余。
    双掌随后交锋，气浪震荡，百鬼哀嚎，随之相继散形。
    就在两人开始交手之时。
    不远处，慕文清有感，身形更快几分，迅速赶了过去。
    山岭间，三藏、九婴大战，交手数招，山移地走。
    九婴手持六罪印玺力挡佛门圣招，纵然近身之战，亦不落下风。
    正如李子夜所言，强与弱，永远都是相对而言。
    面对三藏，九婴表现出的战力，绝对算得上可圈可点，这还是近身之战的情况下。
    “阿弥陀佛！”
    战局中，三藏见自己竟然和一个法师打成了平手，心中生气的同时，一步重踏，周身佛力大盛，佛门诛魔之招再现。
    “我佛慈悲，舍身度世，金刚萨埵百字明！”
    圣招现，梵雨天降，无数卍字纵横交错，压向前方妖族皇。
    “玄阴诀，赤焰红莲！”
    危机加身，九婴催动六罪印玺，赤焰弥漫而出，化为红莲，硬挡来招。
    双招即将交接，突然，战局之外，一道残影掠至，重重一掌，拍在九婴后心。
    “呃！”
    闷哼响起，红莲应声崩散，九婴脚下踉跄，卍字佛印随之压下，没入皇者之身。
    佛魔相克，九婴之身轰然炸开，黑血飞溅，散落如雨。
    “第五个！”
    远处断崖前，李子夜看到这一幕，眸子微微眯起。
    这王爷不错。
    偷袭这种事，他是真干。
    “阿弥陀佛。”
    黑夜下，山岭间，三藏看了一眼前方文亲王，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这位大佬，可是能吊打九婴妖皇的高高手。
    竟然也愿意干偷袭这种不光彩的事情。
    “宝物没爆出来吗？”
    战局中，慕文清像是没有看到佛子的眼神，扫了一眼周围，问道。
    “没有。”
    三藏收敛心思，轻轻摇了摇头，应道，“只是一瞬之间，那件印玺就消失了。”
    这一刻，百里外，九婴抬手，幽光升腾，六罪印玺凭空而现。
    天地间，伏仙大阵有感，雷霆随之落下。
    九婴神色一冷，立刻催动印玺，挡下雷霆之威。
    禁地边界近在眼前，九婴没有任何犹豫，迅速朝外面赶去。
    只要离开此地，他就安全了！
    “妖皇阁下，您现在还不能出去！”
    就在这时，黑夜中，一抹身背古剑的儒袍身影迈步走来，挡在前方，神色平和地说道，“若不能爆出李教习想要的东西，他会朝掌尊告我状的。”

 第1354章 插翅难逃

    “小辈，休走！”
    西域，神光耀目，一道道身影掠过，将整座荒山全都封锁。
    三境、四境、五境，数不胜数，神藏轰鸣声，震耳欲聋。
    为替开阳殿主报仇，天谕殿发布必杀令，誓要让杀人凶手埋骨西域。
    夕阳之下，李红衣身影掠过，躲避各大神殿高手的围剿。
    无缘无故被人追杀，李红衣心中很是无奈，他这是招谁惹谁了，走个夜路被一名不知名的老头子找事也就算了，现在还要被这么多人追杀。
    难道，西域这破地方就没有天理和王法吗？
    小公子说的果然没错，被信仰洗脑的人，都是一群神经病，没有道理可讲。
    落日余晖洒落，李红衣看了一眼天际的落日，眸子微眯。
    快天黑了，等到天黑，再好好收拾这帮孙子。
    “小子，哪里走！”
    然而，还没等到天黑，不同方向，三道身影已经掠至，挡去了前路。
    李红衣看着挡路的三位五境大修行者，没有任何迟疑，拔剑冲上前去。
    奇怪，这些孙子是怎么找到他的？
    来不得多想，赤霄出鞘，血红的剑光划过，锋芒耀目。
    “都小心一点，此人，不好对付！”三人中，一位身着神袍的中年男子开口，提醒道。
    “放心，一个小辈而已，厉害又能厉害到哪去。”另一边，一位老者回应，冷笑道。
    两人正是西域天谕神殿之下，十二神殿的天权和天玑两位殿主，实力在十二位殿主中虽然算不上出类拔萃，却也绝对不弱。
    “天玑殿主，还是小心一点为好，开阳就是因为大意，死在这小家伙手中。”
    三人中，唯一的一位女子开口，姣好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要是阴沟里翻船，可就不值得了。”
    “天璇殿主所言有理。”
    老者，也就是天玑殿主听到前者的提醒，态度明显有些不同，笑着回应道，“那我们就联手擒住这小子，然后交给天谕殿主发落。”
    三人的话声方落，老者身前，李红衣身形已至，剑光斩落，剑气冰冷刺骨。
    天玑殿主冷哼一声，手中神斧挥过，力挡赤霄。
    神兵交接，气浪翻涌，试探第一招，双方平分秋色，不分高下。
    “能杀得了开阳那老家伙，确实有点实力。”
    近在咫尺，天玑殿主嘲讽了一句，翻掌提元，一掌拍出。
    李红衣脚步踏转，避开掌劲。
    “小家伙，姐姐劝你还是束手就擒，以免多受皮肉之苦！”
    这一刻，战局外，天璇殿主掠入战局，一柄软剑划破晚霞，逼命而至。
    “姐姐？”
    李红衣回身，一剑迎上，挡下软剑，神色淡漠道，“老太婆，你要脸吗？”
    天璇殿主听到有人骂他老太婆，脸色立刻变了，眸中杀机大盛，说道，“没有教养的小子，今日，本座便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完，天璇殿主化掌为拳，旋即重重一拳轰出，杀招无情。
    李红衣侧身，避开前者拳劲，刚要反击，身子突然一震，回身一剑，迎向突来的偷袭。
    但闻轰然一声剧震，长枪、赤霄碰撞，余劲震荡，卷沙成浪。
    出手之人，正是此前第一个开口的中年男子，天权殿主。
    天权入战局，顿时形成三对一的杀局。
    战局中间，李红衣看了一眼挡去前路的三人，眉头轻皱。
    真是烦人！
    “最后警告一次，束手就擒，或许可保住性命，不然，休怪我等出手无情！”天权殿主看着前方红衣年轻人，淡淡道。
    “束你大爷！”
    李红衣应了一声，踏步瞬身，出手强行突围。
    “无知小辈。”
    天权殿主神色一冷，长枪破空，正面相阻。
    枪、剑再交锋，余波狂啸奔腾，这一次，两人明显都动了真格，力量倍增。
    后方，天玑、天璇两位亦手持神兵杀至，三人联手，不给眼前年轻人任何逃跑的机会。
    西边天际，残阳渐落，预示着白昼将尽，黑夜即将到来。
    战局中间，李红衣挥剑力战三位神殿之主，初出茅庐的剑锋，凌厉、骄傲，不可匹敌。
    一对三，丝毫不落下风。
    崎岖山路之上，李红衣一身战意汹涌，剑光纵横，惊人的战力，渐渐显露。
    天权、天玑、天璇三人联手应敌，开始并未觉得有他，不过，随着战斗的进行，越战越是心惊。
    三人联手，竟是难以占得半分便宜。
    更让三人难以理解的是，眼前红衣年轻人的年纪，似乎才刚刚二十出头，在此之前，甚至从未有过耳闻。
    “烽火百炼剑为锋！”
    战至白热，李红衣提元，一身先天罡气涌动，旋即并指腾剑，剑如惊涛，轰然震退三人。
    李家有红衣，绝世而独立，一剑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落日最后的余晖下，三人脚下连退数步，嘴角处，鲜血无声淌落。
    三对一，却是先一步受创。
    “黑夜了。”
    李红衣抬头看了一眼天际落尽的残阳，轻声道，“现在开始，你们插翅难逃了！”
    就在红衣与西域众神殿正式对上之时。
    极北，妖族埋骨之地。
    九婴之前，常昱拦路，古剑出鞘，锋芒刺目。
    没有太多废话，两人二度交手，这一次，有了此前的经验，常昱出招，明显凌厉了许多，不给眼前妖族皇者拉开战局的机会。
    远处断崖前。
    李子夜看到常昱拦住了九婴，眸中冷意闪过。
    他倒要看看，这九婴妖皇还有多少条命可以折腾。
    思及至此，李子夜脚步踏转，法印点空，咒术再现。
    一旁，木槿看到某人又开始跳大神，赶忙退后两步，生怕被波及。
    下一刻。
    埋骨之地各方，血光盛极，三十六颗天罡星，彼此呼应，雷光激荡，照亮黑夜。
    “奉雷！”
    夜下，冰冷的声音回荡，一瞬之后，万雷从天而降，轰向下方的九婴。
    “玄阴诀！”
    禁地边缘，九婴有感，立刻催动手中六罪印玺，力挡怒雷。
    “呃！”
    万雷降临，匆忙抵挡的九婴难以尽化雷霆之力，口中鲜血飞溅，重创一身。
    不及反应，眼前，长剑破空而至，贯入胸膛。
    “妖皇阁下，这次，你插翅难逃了！”
    咫尺之间，常昱注视着眼前妖族皇者，神色冰冷地说道。

 第1355章 李家传统，怜香惜玉

    夜风簌簌。
    寒月东升。
    西域大地，荒山野岭之上，神殿大军拦路，围剿杀害开阳殿主的凶手。
    山岭间，提前到来的天权、天玑、天璇三位殿主拦下李红衣的脚步，大战打的十分激烈。
    只是，白昼已过，黑夜的恶鬼，将出地狱。
    李家红衣，自幼便被当做李庆之的替代者来培养，而李庆之，是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的统领者。
    所以，李红衣，自幼学的便是杀人术。
    身在黑夜，如虎添翼。
    黑夜降临，天权、天玑、天璇三人震惊的目光中，李红衣一身气息，明显发生了变化。
    不同此前的凌厉，孤傲，此时此刻，那一抹红衣身影，虚幻若无，气息几乎微不可查。
    “不好，小心！”
    天权殿主第一个反应过来，脚下一踏，周身光明之力急剧催动，贯入长枪之中，全神应对眼前气息大变的对手。
    另一边，天玑、天璇两人亦收回心神，真元怒提，一身修为催至极限。
    顿时，夜空之下，三光辉耀，灿烂异常。
    “是天权他们。”
    与此同时，山岭之外，又有三道身影迈步走来，为首者，是一位看上去十分年轻的男子，一身神光隐现，强大的气息，令人震撼。
    “天权他们的情况，似乎不妙。”
    年轻男子身旁，一位女子开口，平静道。
    “两位若不快些，天权他们三人可能就要败了。”
    两人身后，一位手持幢幡[chuáng,fān]，穿着打扮极了算命先生的男子迈步走来，提醒道。
    “天枢，你最善卜卦，可否算出那人是什么身份？”女子，也就是玉衡殿主看向一旁的算命先生，询问道。
    “算不出。”
    天枢殿主摇头应道，“本座虽然擅长占算天机，但是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总之，你们快些出手，不然，天权他们三人，很可能要败。”
    “三对一，都拦不下一个小辈，天权他们，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两人身前，年轻男子看着远处山岭中不断升腾的光明之力，眸中闪过一抹冷意，一个小辈，竟然让他们如此大动干戈，着实讽刺。
    “摇光，走吧，先将人擒下再说。”玉衡殿主正色道。
    “嗯。”
    摇光殿主点头，没再多言，迈步走向山岭深处。
    后方，天枢殿主手持幢幡不紧不慢地跟上，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
    作为一名算命先生，打架这种事情，他还是不要参与了。
    当然，主要也打不过。
    这样的粗活累活，还是让摇光他们来吧！
    就在摇光三人即将赶至战局时。
    山林深处，李红衣看着前方的三位神殿之主，脚下一踏，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下一刻，剑光破空，斩向天玑老头子的咽喉。
    天玑殿主神色一变，身子下意识后仰，避开致命的一剑。
    剑锋擦着咽喉划过，鲜血飞溅，天玑殿主咽喉处，朱红滴落，差之毫厘，脑袋都要被削掉。
    一剑之利，震撼三人。
    三位神殿之主，谁都没有想到眼前红衣年轻人的身法会如此之快。
    十步距离，李红衣看了一眼手中之剑，眉头微皱。
    失手了？
    他真是猪一样。
    换作二公子，方才那一剑，那老家伙的脑袋肯定已经搬家了。
    “天玑，你没事吧。”
    战局中，天权殿主开口，凝声问道。
    “没事。”
    天玑殿主下意识摸了一下咽喉处，心中一阵后怕，方才，就差那么一点，若不是他躲得快，现在，命都没了。
    “他的身法很诡异，都小心一些！”
    天权殿主看着前方的红衣年轻人，沉声道，“千万不要大意。”
    这小子，实在太邪门了。
    年纪轻轻，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实力。
    究竟是哪个势力，培养出的高手？
    “六甲秘祝！”
    失手一招，李红衣眸中杀机越盛，赤霄反握，踏步，一身气息急剧升腾，一瞬之后，又迅速消失。
    刹那间的风起，红衣过境，宛如尸鬼飘摇，再回神，已至天璇妇人身前。
    天璇殿主眸子一缩，下意识挥剑抵挡。
    “铿！”
    双剑交接，惊见软剑应声而断，赤霄斩下，天璇殿主握剑的手臂飞出，鲜血喷涌，染红夜空。
    一剑断臂，一剑随后又至，快如闪电，一剑封喉。
    天璇殿主身子一震，身前，青丝飘落，伸手捂住咽喉，却捂不住那不断喷涌的鲜血。
    来不及说出的话，伴随着漫天朱红，散落天地之间。
    “天璇！”
    远处，赶来玉衡殿主看到这一幕，心神一颤，眸中怒意大盛。
    战局中，李红衣眼见对方的援兵到了，没有任何迟疑，脚下一踏，迅速离去。
    “走得了吗！”
    后方，摇光殿主冷哼一声，身影闪过，迅速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身形穿行于山岭之间，快至极限，残影难辨。
    天权、天玑、玉衡三人从震惊中回过神，同样快速跟了上去。
    “天璇殿主，一路走好。”
    后方，天枢殿主走来，蹲下身子，伸手拂过天璇殿主的双眼，让其闭目为安。
    一剑封喉，这样凌厉的杀人术，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掌握的。
    这让他想起中原的那座烟雨楼了。
    只是，烟雨楼的人，为何要来西域？
    天璇这样的美人，那年轻人竟也能下得去手，真是够狠的。
    这一刻，夜色尽头，一道道身影急速掠过，速度一个比一个快，最前方之人，便是刚刚辣手摧花的李红衣。
    李家传统，怜香惜玉，李红衣，亦学了十成。
    胆敢挡路，管她倾国倾城，还是魅惑众生，照样一剑砍了。
    在红衣看来，李家怜香惜玉的翘楚，永远都是小公子。
    至少，喊好几个人偷袭暗算一个女人的事，他还做不出来。
    寒月凄凄，山岭周围，来自各座神殿的高手已经将所有的路全都堵死，瓮中捉鳖的一局，不容任何闪失。
    然而。
    各大神殿的人，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从最开始，他们就不应该想着要生擒李红衣。
    因为不论什么时候，生擒永远都要比杀人要难得多。
    更何况，他们想要生擒的人，还是一位精通杀人术的五境大修行者。
    寒月之下，一位神殿高手看到前方疾驰而来的李红衣，刚要出手阻拦，却见红衣残影一闪而过，再回神，身子一僵，头颅高高飞起。
    淡看人间最后一眼，鲜血如雾，殷红夺目。

 第1356章 爆装备

    黑夜。
    妖族埋骨之地。
    雷霆激荡，诛杀邪祟。
    断崖前，李子夜脚步踏转，口诵法咒，诡异的举动，看上去像极了发病的精神病。
    木槿躲得远远的，生怕被传染。
    咒术加持，天罡伏仙阵中，雷霆万道，声势惊天动地。
    禁地边缘，九婴一心二用，一边抗衡漫天雷霆，一边抵御常昱的攻势，终于，一瞬间的失守，长剑贯体而入。
    沉重的闷哼声响起，九婴强忍胸口剧痛，翻掌凝元，一掌强势反扑。
    常昱见状，抽剑身退，避开前者的反扑。
    “玄阴诀，风邪幽女！”
    距离拉开，九婴挥手召唤幽女之魂，为自己争取逃跑的时间。
    “浩然篇，三分凌虚！”
    眼见对手要跑，常昱尽提一身浩然正气，剑指同行，诛邪必尽。
    但见天地间，浩然正气、幽女之魂互相冲击，正邪相克，剧烈的气浪汹涌，漫天风雪飞扬。
    一瞬间的僵持，九婴脚下一踏，迅速朝着后方退去。
    “妖皇阁下，你走不了！”
    常昱冷哼一声，身影掠出，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平时打不过，如今，有阵法相助，还不趁他病要他命！
    夜下，两人身影一前一后掠过，速度极快。
    天空之上，雷霆激荡，三十六颗天罡星光华极盛，雷霆一次又一次落下，轰向九婴妖皇。
    必杀之局，毫无生路，被李子夜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盯上，从来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而在禁地另一方，三藏身影疾速掠过，顺着雷霆的指引，准备沿路堵截。
    “李教习，你说这九婴妖皇究竟有多少分身？”
    断崖前，木槿看着远处雷霆激荡的景象，凝声问道。
    “九个吧。”
    李子夜随口应道，“瞎猜的，这个我是真不知道，若不是九个，他为啥叫九婴，改叫十婴、百婴、一千婴，不更霸气一些吗？”
    “……”
    木槿听过前者的回答，面露无语之色。
    算了，她就不该问。
    这李教习气人的时候，真的让人想要给他一脚。
    “我们已经干掉他五个分身了，应该很快就能出结果。”
    李子夜注视着远方，神色平静地说道，“他的那种分身，以血气凝聚，不可能无穷无尽。”
    “他会不会，将本体留在了外面？”
    木槿担忧地问道，“这样的话，我们这里发生的事，不就暴露了吗？”
    “不会。”
    李子夜摇头道，“木槿，一看你就没有好好跟着王爷读书，分身之法就算再精妙，也有局限，分身与分身，还有分身与本体之间的情报，在融合之前，是不可能互通的，所以，只要我们在这里干掉他全部的分身，哪怕他的本体真不在这里，他也无法得知这里的情况。”
    这丫头，真是学渣啊。
    比起她家王爷，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这要是穿越，能活过两集吗？
    木槿听过前者的解释，愣了一下。
    还有这样的事？
    她没学过分身之法，还真没注意过。
    想到这里，木槿秀气而又苍白的小脸不禁微微一红。
    丢人了！
    说起来，她也没见过这李教习用过分身之法，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波若掌！”
    就在两人说话之间，禁地边缘，前去堵截敲闷棍的三藏终于堵到了九婴妖皇，一掌拍出，势大力沉。
    九婴神色一变，匆忙间，翻掌抵挡。
    “呃！”
    巨力冲击，九婴脚下滑出数丈，不及喘息，后方，剑锋已至。
    冷冽的剑锋，毫不留情，刺向九婴后心。
    “轰！”
    但闻一声剧烈的碰撞响起，九婴回身力挡剑锋，却是蓄力不足，剑气透体，伤上加伤。
    二对一，加上阵法的干扰，实力明显更胜一筹的九婴，全面落入下风。
    “阿弥陀佛，这架打的可真痛快。”
    三藏看着眼前败势尽显的九婴妖皇，心情大好，同样多人围殴一个，此前打那澹台天女，就完全没有这么畅快的体验感。
    原来，被人虐，和虐人，战斗体验差距这么大。
    “君子之风！”
    战局对面，常昱同样心情不错，踏步上前，挥剑斩敌。
    九婴强忍一身重创，力挡剑锋，不及回神，佛掌又至身前。
    双拳难敌四手的憋屈，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呃！”
    又是一掌重击，九婴口中鲜血飞溅，脚下连退数步，不敢再迟疑，双手结印，旋即一身妖元急剧涌入体内。
    “不好，他要自爆！”
    三藏见状，脸色一变，立刻瞬身挡在常昱身前，周身佛元、妖气涌出，再现佛门圣招。
    “明镜亦非台！”
    下一刻，一道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战局中，两人受到冲击，全都被震飞出去。
    “第六个！”
    远处，断崖前，李子夜注视着前方剧烈的爆炸，眸子微微眯起。
    差不多快结束了。
    “阿弥陀佛。”
    禁地边缘，蓬头垢面的两人稳住身形，三藏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不爽地说道，“想要爆个宝物出来，怎么就这么难。”
    一旁，常昱没有理会，赶忙先检查自身的零件，发现什么也没少之后，方才轻轻松了一口气，应道，“李教习说了，越是难打的怪，最后爆出来的东西越好。”
    “六个了，想必他也没几个分身了。”
    三藏抬头，四处看了看，说道，“再加把劲，一定要把宝物爆出来！”
    “好。”
    常昱应了一声，刚要继续说话，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佛子，文亲王呢？他刚才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三藏闻言，神色一怔，目光看向后方。
    对啊，王爷呢？
    “镇世诀！”
    两人话声方落，约莫十里之外，妖气汇聚，九婴现形，然而，不等回神，前方，惊天一掌轰然已至。
    九婴神色巨变，催动六罪印玺硬挡来招。
    掌劲加身，九婴身形飞出，还未落地，文亲王身形先一步掠至，再度重重一掌，拍在其胸膛。
    轰然一声，九婴砸落大地之中，尘沙飞扬，血染白雪。
    “咔嚓！”
    近在咫尺，慕文清一脚踩断了九婴的左臂，旋即翻掌虚握，将六罪印玺拘来，接着，龙气灌入，强行抹去其中的灵识印记。

 第1357章 商祖

    “小子，乖乖束手就擒，可省皮肉之苦！”
    西域，山岭之间，一道道身影掠过，愤怒的声音回荡，响彻夜空。
    最前方，李红衣听到后面的威胁声，面露无语之色。
    反派角色，难道就只会说这一句威胁的话吗？
    有点新意好不好！
    不过，后面那个叫摇光的男人，确实有些难缠。
    跑了这么久都甩不掉。
    他怎么记得，幼时小公子给他讲的故事中，也有个叫摇光的角色，摇光圣主还是摇光圣子来着？
    果然，反派角色，名字都千篇一律，没啥特色。
    还是小公子给他起的名字好听。
    小公子威武霸气！
    “噬阳掌！”
    就在李红衣胡思乱想之时，后方，一道雄浑掌劲破空而来，炽烈的气息，几乎将黑夜燃成白昼。
    李红衣有感，回首一剑，斩开炽烈掌劲。
    一瞬间的耽搁，后方十丈外，摇光殿主已经追上，重掌拍出，炽热的罡风，灼热异常。
    李红衣皱眉，挥剑迎上。
    掌剑交锋，余波震荡，恐怖的气浪汹涌，周围山岭如遭末劫，山移地走。
    三尺距离，摇光殿主一身神光辉耀，掌如惊涛，招招式式，雄浑而又霸道。
    李红衣挥剑挡掌风，身形宛如鬼魅，身行风中，避其锋芒。
    交手数招，两人心中讶异对手实力的同时，杀招应声而现。
    擎天之掌，携磅礴火元，破空而出。
    李红衣踏步，身形幻灭，旋即，快剑如电，刺向前者胸口。
    摇光殿主凝神，掌劲一转，轰然挡下赤霄锋芒。
    两股力量冲击，李红衣脚下滑出一丈远。
    “摇光，我们来助你！”
    这一刻，战局外，天玑老头、天权、还有玉衡殿主赶至，没有多言，直接冲了上去。
    顿时，局势生变，形成四打一的局面。
    “你大爷！”
    李红衣见状，忍不住爆了粗口。
    这几个，可不好对付。
    尤其是摇光殿主，实力强悍，不是什么小鱼小虾。
    他一个人，怎么也打不了这么多
    “为天璇偿命来！”
    四人中，唯一的女子，玉衡殿主冲上前，柳叶刀锋锐夺目，无情逼命。
    李红衣挥剑挡柳刀，惊见刀锋转势，狭长的刀身，以诡异的弧度，再度逼命而至。
    “嗯？”
    对手的招式诡异难测，李红衣并指点锋，轰然震开战局。
    只是，玉衡殿主方退，天权、天玑两人，手持长枪和神斧已然杀至。
    不容喘息的杀局，誓要将杀人凶手正法。
    “六甲秘祝，天相临谒！”
    逼至极限，李红衣眸中杀机闪过，一身先天罡气汹涌，临字篇武学，应声现世。
    赤霄挥过，强悍无比的力量爆发，强行震退天权、天玑两位殿主。
    然而。
    四人围杀之局，真正的威胁，并不在于天权、天玑两人。
    临字篇现世，天权、天玑两人身退一刻，天地间，火浪翻涌，摇光殿主携一身杀机掠至，惊天动地的掌劲，令人心惊胆寒。
    危机袭来，李红衣来不及闪避，转势回剑，正面迎上。
    “轰！”
    但闻掌剑冲击声响起，李红衣身子飞出，三丈之外，踉跄落地，嘴角处，一抹鲜血无声淌下。
    四对一的杀局，红衣，首现颓势。
    “小子，现在束手就擒还来得及！”
    天玑老头看到眼前红衣年轻人受创，脸上露出一抹冷色，嘲讽道，“否则，今日你就要埋骨于此。”
    “老头子，大话说的太早了。”
    李红衣稳住身形，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旋即脚下踏出半步，周身真元逆行八脉，直冲五神藏。
    正是六甲秘祝斗字篇。
    伏天斗法！
    道门秘术再现，李红衣一身先天罡气狂啸奔腾开来，恐怖的威势，令在场四人心神都为之一震。
    不好！
    就在李红衣受困于四人杀局之时。
    大商都城。
    皇宫，寿安殿。
    商皇持子，眉头紧皱。
    “陛下。”
    话声间，大殿内，黑气汹涌，身着黑袍的身影走出，询问道，“计划生变，你难道就这样打算坐视不理吗？”
    “情报不足。”
    商皇落子，神色冰冷道，“至今为止，朕还未弄清，究竟是谁在破坏我们的计划。”
    “派人北上，便可知晓是何人出手。”黑袍身影沉声道。
    商皇拿起一枚黑子，思考片刻，落在棋盘上，应道，“阁下没有想过，回去一趟吗？”
    “陛下，合作，要有诚意。”
    黑袍身影冷声道，“人间可合作者众多，未必非陛下自己。”
    商皇闻言，眸中杀机一闪而过，很快，恢复如初，淡淡道，“说笑而已，朕会派人北上，查清究竟是谁在从中作梗。”
    “希望陛下能够快一些，我们的计划尚未成功，若现在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黑袍身影提醒了一句，没有再多言，周身黑气涌动，身形瞬间消失不见。
    棋桌前，商皇看着棋盘上的局势，眸子微微眯起。
    乱局。
    持子之人，越来越多了。
    “陛下。”
    黑袍身影离开没多久，殿内，一道气息诡异的身影出现，开口道，“老祖有请。”
    商皇听到来人之言，轻轻点了点头，应道，“朕下完这一局棋便去。”
    传信之人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去。
    殿内，商皇不断落子，约莫一刻钟后，黑白对弈，来到终局。
    不过，最后一子，商皇并没有落下，掷下棋子，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没过多久，皇宫深处，皇室宗祠前，商皇迈步走至，恭敬行礼道，“老祖。”
    “进来吧。”
    皇室宗祠内，苍老的声音传出，应道。
    “是！”
    商皇领命，迈步走入其中。
    “慕瑞，你七弟呢？”
    宗祠内，太商看着眼前大商的当代帝王，神色淡漠地问道。
    “耳孙不知。”
    商皇神色恭敬地应道，“七皇弟离开皇城后，便不知所踪，朕也一直在派人寻找他的下落。”
    “不知？”
    太商冷冷一笑，说道，“他身边，不全是你的眼线吗，你怎会不知。”
    “老祖误会了。”
    商皇平静道，“七皇弟身体不好，朕担心他会出事，所以，才会派人暗中保护，不曾想，七皇弟离开都城后，便将朕派给保护他的人全都打晕了。”
    “慕瑞，你的这些说辞，对老朽无用。”
    太商淡淡道，“皇室血脉珍贵，老朽不希望再有所折损，明白吗？”
    “耳孙明白。”
    商皇再度一礼，应道。
    “那李家嫡子，如今在哪里？”太商转过话题，突然问道。
    “失踪了。”
    商皇闻言，眸中异色闪过，应道，“据推测，是七皇弟所为。”

 第1358章 卸磨杀驴

    “成功了？”
    寒夜，妖族埋骨之地。
    断崖前，李子夜感受到远方文亲王出手的真气波动，面露异色。
    战斗停止的如此之快，应该是得手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常昱和小和尚那两个小菜鸡打了这么半天都没有搞定，人家文亲王几招就摆平了。
    然而。
    不等李子夜高兴太久，禁地边缘，一道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再度响起，整个山岭都为之剧烈震动起来。
    “又自爆了？”
    一旁，木槿见状，神色一震，难以置信地说道，“这是第七个了吧？竟然还不是他的本体。”
    “稍等。”
    李子夜目光凝下，应道，“我看一看。”
    说完，李子夜双手迅速结印，周身真气升腾，截然不同的结印方式，与此前任何咒术都完全不同。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问天，借相。”
    咒术现，李子夜双眼，一抹银光闪过，在这黑眼下，显得如此妖异。
    借相、观天，道门不传秘术，昔日李庆之借此秘术查看自家小弟的安危，如今，李子夜同样以借相之术，寻找九婴的踪迹。
    时间一点点过去，约莫十息之后，李子夜眼中的银光尽数敛去，目光沉下。
    “李教习，怎么了？”
    一旁，木槿察觉到前者神色有异，着急地问道。
    “木槿姑娘此前的担心成真了。”
    李子夜冷声道，“九婴的本体，不在阵法之中。”
    木槿闻言，心神一惊，问道，“那怎么办？”
    “不急。”
    李子夜压下心中的波澜，应道，“等王爷他们回来再做商议。”
    说话间，李子夜翻掌凝元，开始散离伏仙之阵。
    很快，埋骨之地各个方位，三十六颗天罡星相继黯下，大阵消散，整座禁地重归平静。
    禁地边缘，三藏、常昱看到法阵消失，对视一眼，旋即快步朝着断崖方向赶去。
    十里外，慕文清看了一眼手中的六罪印玺，眉头轻皱，也没有多耽搁，转身离开。
    李教习主动散去了阵法，就说明，九婴的本体并不在这埋骨之地中。
    杀了七个分身，竟然都没有找到他的本体。
    这九婴妖皇可真够谨慎的。
    没过多久，断崖之前，三人相继走来。
    “李教习，这东西，送你了。”
    慕文清随手将爆出来的六罪印玺丢了过去，微笑道，“这次，你出力最多，理应得此宝物。”
    “多谢王爷。”
    李子夜接过六罪印玺，笑道，“王爷此次也出力不少，不过，此物我确实有用，就不推辞了。”
    “阿弥陀佛。”
    三藏羡慕地看了一眼前者手中的印玺，提醒道，“小僧其实也出力了。”
    “李教习，还有我。”
    旁边，常昱也赶忙邀功，说道。
    “王爷，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李子夜像是没有听到两人的话，直接将眼前两个白痴忽略，目光看向文亲王，客气道，“我们商议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安排。”
    “好。”
    慕文清笑了笑，走到火堆前坐下。
    李子夜也在火堆前坐了下来，正色道，“计划有些变故，那九婴妖皇，比预想中还要小心，他连续在这里折了七个分身，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了。”
    “李教习说的有道理。”
    慕文清点头，应道，“但是，夜鬼的计划对于九婴妖皇和他的合作者来说，必定十分重要，所以，他们不可能坐视不理。”
    “有些为难。”
    李子夜看着手中的六罪印玺，眉头轻皱，说道，“剩下的日子，我们是继续守株待兔，还是先离开去做其他的事情，似乎都不太合适，王爷可有建议？”
    两人交谈之时，后方，常昱、三藏尴尬地站在那里，眼见实在没有台阶下，只能自己灰溜溜地跑到火堆前坐下。
    “本王建议，先离开。”
    慕文清想了想，应道，“我们不离开，幕后之人，恐怕不会再来。”
    “常昱，三藏，你们该走了。”
    李子夜听过文亲王的建议，目光看向一旁的两人，神色认真地说道，“玄风和水镜两位妖皇，还在等你们。”
    怪都打完了，这两个家伙怎么还没走，看着真碍眼。
    “阿弥陀佛。”
    三藏看着某人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嘴脸，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说道，“李兄，我们的报酬呢？”
    “出家人要什么报酬。”
    李子夜一脸鄙夷地说道，“你这么势利眼，对得起你佛门的教义吗，快走吧，别让两位妖皇等急了。”
    “阿弥陀佛。”
    三藏再次口诵一声佛号，无奈道，“常施主，走吧。”
    “李教习，回去后，我们该怎么说？”
    常昱一边抓紧机会烤手取暖，一边借着问问题拖延时间。
    这破地方，冻死个人啊！
    “你自由发挥，总之，先不要提及夜鬼的事情。”
    李子夜说了一句，然后将手伸了过去，询问道，“对了，你的符咒还多吗，给我几张？”
    “不多了，佛子，我们走吧。”
    常昱听到某人朝他要符咒，手也不烤了，起身就走。
    三藏赶忙跟上，生怕什么没有捞着，再被某人薅了羊毛。
    “常昱！”
    两人还没走出几步，后方，李子夜开口唤道。
    “怎么了，李教习？”
    常昱停步，转过身，不解地问道。
    “天光的事情，你和三藏知道吗？”李子夜正色道。
    “知道。”
    常昱点了点头，如实说道，“我答应帮阴月妖王画一个聚灵符，玄风妖皇便将他自己进入天光的机会让给了我。”
    “别去。”
    李子夜眸子微眯，说道，“天光可能不是什么机遇，而是祸端，没有把握的机遇，就不要了，回去后，我想办法补给你。”
    “好。”
    常昱颔首应下，想都没想。
    “去吧。”
    李子夜神色温和了一些，叮嘱道，“身在异族，多小心一点。”
    “嗯。”
    常昱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与三藏一同离去。
    “李教习，常先生对你可真是绝对的信任。”
    两人离开后，慕文清开口，赞叹道，“这么好的机遇，竟是说不要就不要，一句话也没有多问。”
    “将心比心。”
    李子夜轻声道，“儒门弟子，虽然思想单纯，却并非愚笨，只要你真心待他们，他们定会以真心回报。”
    “儒门。”
    慕文清看着眼前无边的黑暗，神色复杂地说道，“是儒首留给世间最后，也是最珍贵的礼物。”

 第1359章 世界尽头

    大商皇宫。
    皇室宗祠。
    太商看着眼前的不知几世孙，苍老的眸子微微眯起，说道，“听说，你一直在针对李家？”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商皇神色平静地说道，“老祖明鉴，李家的财富，已经威胁到皇室的统治，朕，不能容他们。”
    “李家如何，老朽不管。”
    太商语气淡漠道，“但是，李家嫡子，不能杀，明白吗？”
    “为什么？”
    商皇皱眉，不解地问道，“李家和儒门走的很近，而老祖与儒首的理念完全背道相驰，老祖为何还要保他性命？”
    “理念不同，不代表，一定要你死我活。”
    太商淡淡道，“李家嫡子，是孔丘选出的天命之子，他将对抗寒冬的希望托付给此子，老朽纵然不认同他的理念，也不会从中作梗，至少，在我们正式发生冲突前，多一个人为世间奔走，便多一分希望。”
    “老祖。”
    商皇听过眼前老祖的回答，沉声道，“你对他们仁慈，他们却不会记住老祖你的恩情，这些年，儒门一直在寻找杀死冥土的办法，若是有朝一日，他们找到方法，第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老祖你！”
    “那又如何？”
    太商注视着外面的黑夜，冷声道，“他们若能杀得了老朽，那是他们的本事，若不能，那个时候，老朽也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
    商皇闻言，脸色沉下，低下头，拱手一礼，应道，“耳孙，记住了。”
    “慕瑞，有野心不是过错，但是，气量，方才决定大商未来的高度。”
    太商收回目光，平静道，“千年岁月，大商为何一直无法到达曾经道门的高度，就是因为你的历代先祖，没有太渊和道门各大祖师的器量，你七皇弟曾让老夫看到了这份器量，可惜，他的时间太少了。”
    “七皇弟聪慧，耳孙，一向佩服。”
    商皇神态恭敬地应道，“朕会想办法，将七皇弟的身体医治好。”
    “先天不足，无药可治。”
    太商轻轻一叹，说道，“回去吧，记住老朽今日说过的话，李家嫡子，不可杀。”
    “是！”
    商皇再度一礼，旋即转身离去。
    “老友。”
    商皇离开后，太商看着太学宫方向，轻声呢喃道，“老朽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太学宫，东院。
    木屋内，孔丘似乎有感，目光看向皇宫方向，苍老的眸中闪过一抹凝色。
    太商。
    长生之毒，众生，碰不得。
    有朝一日，那小家伙若能走到你面前，是否可以改变你的理念呢？
    与此同时。
    极北，妖族埋骨之地。
    “李教习准备如何处理这夜鬼？”
    离开在即，慕文清看了一眼被钉在崖壁上的夜鬼，询问道。
    “放了。”
    李子夜看着地上的黑色珠子，回答道，“这颗珠子已经毁了，这些夜鬼也不会再受束缚，想必，过不了多久，他们便会离开此地。”
    “李教习是打算让妖族自己来处理这些夜鬼？”慕文清听懂前者之意，说道。
    “不错。”
    李子夜点头道，“妖族自己制造的麻烦，总不能让我们处理，极北地广人稀，跑出去一两个夜鬼，一时半会儿也发现不了，等妖族发现这些怪物时，我们差不多也离开了极北之地，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有道理。”
    慕文清想了想，应道，“给妖族留点事做，既能削弱妖族的实力，也能看清妖族各方势力的立场。”
    “可惜，这颗珠子只是仿制品。”
    李子夜轻叹道，“白白错过了一件宝物。”
    “不着急。”
    慕文清脸色露出一抹微笑，说道，“既然仿制品出现，真品现世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是李教习的，跑都跑不掉。”
    “很有道理。”
    李子夜回过神，笑了笑，说道，“等解决了神明之祸，就去把真品找出来，到时候，希望王爷能再帮忙抢一次。”
    “呵。”
    慕文清轻轻一笑，应道，“可以。”
    倘若那个时候，他还活着的话。
    一旁，木槿听着两人强盗一般的言论，心中无语。
    王爷真是跟着这李教习学坏了。
    “王爷，我们走吧。”
    正事聊完，李子夜起身来到夜鬼前方，将钉在夜鬼身上的千机百炼和桃木剑一一拔出，然后将千机百炼丢给了木槿。
    “吼！”
    夜鬼脱离束缚，立刻仰天一声怒吼。
    “吼你大爷！”
    李子夜抬脚，轰然一脚将夜鬼踏入了石壁中，势大力沉，抠都抠不出来。
    做完这些，李子夜转身看向北边，问道，“王爷，你见过这个世界的尽头吗？”
    “没有。”
    慕文清轻轻摇了摇，应道。
    “那去看看吧。”
    李子夜提议道，“来都来了。”
    他一直想知道，这方世界的尽头到底是什么。
    “也好。”
    慕文清没有拒绝，颔首道，“本王便陪李教习走一趟。”
    三人随后离开，经由埋骨之地，继续北上而去。
    就在李子夜三人继续北上之时。
    神女谷前。
    玄风、水镜带着三藏和常昱归来。
    “佛子。”
    眼看已回到神女谷，常昱悄悄将一张刚画好的符咒递了过去，传音说道，“带在身上。”
    “阿弥陀佛，这是什么？”
    三藏接过符咒，小声地问道。
    “禁言咒。”
    常昱低声应道，“你们出家人不是不打逛语吗，有这玩意，不该说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阿弥陀佛，多谢常施主。”
    三藏看着符咒上夜鬼两个字，感激地谢了一句，然后小心谨慎地将其收入怀中。
    收起符咒之后，三藏看向前者，好奇地问道，“常施主，你不给自己用一张吗？”
    “用了，我的稍微有点多。”
    常昱从怀里拿出一叠禁言咒，尴尬地说道，“怕说漏嘴，就全禁了。”
    “阿弥陀佛，合理，合理。”
    三藏看到前者手里的一摞符咒，很是理解地应道。
    毕竟是一己之力，抄出半个藏经塔之人，再来几十张禁言咒，也不为过。
    两人说话间，一同跟随水镜和玄风朝着神女谷深处走去。
    禁地内，青青感受到四人的气息，睁开双眼，开口问道，“三藏、常先生，怎么去了这么多天，究竟发生了何事？”
    “阿弥陀佛。”
    三藏口诵一声佛号，眼观鼻鼻观心，开始默念佛经。
    旁边，常昱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第1360章 天圆地方

    “王爷有没有觉得，这破天似乎没有那么酷寒难忍了？”
    冰天雪地，李子夜搓了搓双手，然后又哈了一口气，随口说道。
    “的确不像此前那般冷了。”
    慕文清紧了紧身上的裘袍，眸中闪过一抹异色，应道，“真是奇怪，按理说，越往北边该越冷才是。”
    “难不成，九州大地也是圆的？”
    李子夜将两只手互相揣进了袖子里，像是一个老大爷一般缩了缩脖子，说道，“也不对，南岭以南，并没有这种冰天雪地的极地，想不通。”
    “哦？李教习的话，本王有些听不懂，可否详细说一说。”慕文清听过前者奇怪的言语，面露兴趣之色，问道。
    “怎么说呢。”
    李子夜看着前方不知道何时才能到尽头的黑夜，耐心解释道，“王爷有没有想过，九州大地，并非唯一的世界。”
    “想过。”
    慕文清点头应道，“神话传说，月宫有仙子，漫天星斗亦是神明的化身，虽然只是神话，但是，仔细想想，像是九州大地这样的世界，应该没我们认知中那么特殊，可能并非唯一。”
    “王爷要是有这个觉悟，那后面就好解释了。”
    李子夜伸出大拇指，给眼前文亲王点了个赞，寒风吹过，又赶忙揣进了袖子里，继续说道，“世间万物，无奇不有，也许，九州大地也和天上的太阳一般是圆的。”
    “圆的？”
    慕文清微微一怔，目光看向远方，轻声呢喃道，“这方大地，明明是平的，不对，九州之大，就算是圆的，我们目光之短浅，看上去也会像是平地。”
    一旁，李子夜听过文亲王的呢喃自语，心中感慨不已。
    真是聪明啊。
    一点就透，简直就是神话故事中的主角模板。
    上天，怎么就不肯给这样的人，多一点时间。
    世上蠢人太多，坏人也太多，像文亲王这般有趣的人，却是太少了，想找个人说说话，都不容易。
    “倘若九州是圆的，那极北之地的尽头，就该和南岭之南的尽头连接。”
    片刻的思考后，慕文清回过神来，凝声道，“但是，南岭之南，并无极地。”
    “所以，我才感觉到奇怪。”
    李子夜神色平和地说道，“正如王爷所说，越往北走，按理说该越冷才是，如今的情况似乎并非这样，不过，王爷方才的问题，我现在也解释不了。”
    “或有可能，九州大地，并不像我们认知的这般，只有九州。”
    慕文清眸子微微眯起，说道，“李教习，本王对这方面的认知不多，你可有什么办法证明你方才的推断。”
    “很简单。”
    李子夜回答道，“王爷记不记得有登高望远这个词，大地若是平的，我们能看多远，应该是视力决定，而不是站立的高度决定，当然，只此一个方法，还不足以完全证明我的观点，还有一个办法，有些麻烦，暂时出去之后再验证，就是，九州若是一方平地，那不同地方的昼夜应该是一致的，不会出现截然不同的昼夜之差。”
    “本王明白了。”
    慕文清听过前者的解释，面露思考之色，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凝重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说道，“多谢李教习，让本王找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情。”
    说到这里，慕文清转身看向极夜世界之外，轻声道，“若能活着离开，一起去看看如何，生于天地之间，总要知道这一方天地究竟是何种模样。”
    “可以。”
    李子夜没有任何犹豫，点头应下。
    一旁，木槿安静地听着两人的推测，突然，开口说道，“奴婢常因为自己的愚笨，而感觉和王爷与李教习格格不入。”
    李子夜、慕文清听过木槿的话，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齐齐哈哈大笑起来。
    木槿同样掩嘴轻笑，这些日子，她也跟李教习学歪了。
    三人说话之间，继续北行，一望无际的冰天雪地，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
    与此同时。
    西域，山岭之间。
    真气冲九霄，浑浑之力，狂啸奔腾，霸道而又强悍的力量，汹涌开来。
    道门秘术，伏天斗法再现，月下战局之中，李红衣一身修为全开，真元汹涌，黑发狂舞，宛如战神，不可撄锋。
    下一刻，李红衣身影消失，再出现时，已至四人中唯一的女子，玉衡殿主身前。
    李家人，总是对怜香惜玉有着特殊的执念。
    当然，主要还是玉衡殿主挡去了前路，该其倒霉。
    赤霄斩落，在黑夜中划出一道刺眼的血痕，玉衡殿主眸子一缩，下意识横刀抵挡。
    但闻铿然一声巨响，刀剑锋芒直接碰撞。
    接着，咔地一声脆响，玉衡殿主手中的柳叶刀，应声而断。
    同是神兵利器，柳刀，在材质方面，并不输给赤霄多少，但是，刀剑争锋，更主要的还是其主实力的较量。
    毫无疑问，一对一，李红衣更强！
    柳刀断裂，剑势依旧未止，呲啦一声，玉衡殿主身上的宝甲直接被破开，鲜血喷涌，染红甲衣。
    “玉衡。”
    摇光殿主见状，神色一沉，身影闪过，冲上前去。
    李红衣有感，回首一剑，轰然挡下摇光殿主的掌劲。
    余波冲击，两人周身尘沙飞扬，强者之争，全面白热。
    “要杀我，你们四个，不够！”
    近在咫尺，李红衣冷声说了一句，手中赤霄剑转势，剑气的华光纵横，瞬间震开战局。
    摇光、天权、天玑看到眼前战力强悍的红衣年轻人，心中震撼难抑。
    此人，究竟是何来历。
    这样的年纪，为何会有如此恐怖的战力。
    来不及多想，三人回过神，掌、枪、神斧，联手并进，力战李家红衣。
    “六甲秘祝，风中行风！”
    战局之中，李红衣脚步踏转，身如浮萍，极快的身法，极快的剑，以一敌三，不落下风。
    战局外，玉衡殿主看着胸口深可见骨的剑伤，强忍剧痛，往嘴里塞了几颗带药，然后，快速运功疗伤。
    终于，三人联手之局，一瞬破绽出现的刹那，红衣身影闪过，赤霄如电，一剑穿胸。
    漫天飞溅的鲜血中，红衣迅速远去，转眼之间，消失在黑夜尽头。

 第1361章 托孤之战

    “王爷，我们好像到了。”
    极北之地，三人走了数日，李子夜突然停下脚步，开口说道。
    “的确到了。”
    一旁，慕文清也停下脚步，目光看着前方，眸子微眯，说道，“没想到，这便是天地的尽头。”
    但见三人前方，天地茫茫，大地仿佛陡然消失，巨大的断壁横贯不知道多少万里，放眼望去，完全看不到尽头。
    而在陆地断层中，迷雾缭绕，无穷无尽，仿佛未开化的混沌世界，令人深感未知的恐惧。
    “李教习，你觉得，这是天地尽头吗？”
    慕文清站在陆地断层前，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迷雾，问道。
    “呵。”
    李子夜轻轻一笑，应道，“这个问题太难了，我说不是，王爷信吗，我说是，王爷就不会怀疑吗？这个问题，不经验证，没有答案。”
    “的确没有答案。”
    慕文清点头应了一声，旋即，翻掌倾元，一身真气汹涌澎湃，接着，龙气浩荡，排山倒海而出。
    顿时，混沌世界中，迷雾被这宏大掌劲震散百里，只是，百里之后，依旧一片混沌，不见任何变化。
    “王爷的修为，当真称得上，三花之下第一人。”
    李子夜察觉到一旁文亲王身上突然爆发强大的气息，眸中异色闪过，称赞道。
    这位王爷，终于不再隐藏了。
    如此修为，纵然当初的仙子师父，恐怕也要稍逊一筹。
    “这天地尽头，并无第四个人。”
    慕文清转过身，看着眼前年轻人，一改常态的温文尔雅，神色认真地说道，“李教习，回去之后，我们便要真正对上那位光明之神，是成是败，结果难料，本王想确认一下，李教习究竟有没有保护木槿的能力。”
    李子夜听过文亲王再一次的托孤之言，沉默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拒绝，应道，“可以。”
    话声落，李子夜翻掌，黑色气流汹涌，纯钧剑凭空而现。
    “这是？”
    慕文清看着眼前年轻人身上出现的至阴气息，面露异色，说道，“冥土之力！”
    “王爷好眼力。”
    李子夜微笑道，“晚辈的诚意够吗？”
    “很不错。”
    慕文清点头道，“提醒的话，本王不多说，这种力量不好掌控，李教习心中有数便可，木槿，你退后一些。”
    “嗯。”
    木槿颔首，远远退开。
    “来吧。”
    慕文清正色道，“让本王见识一下李教习的实力。”
    “那就请王爷赐教了！”
    李子夜应了一句，没有任何迟疑，一身真元逆冲神藏，顷刻之间，狂暴而又雄浑的力量汹涌开来，根基之深，令人震撼。
    十丈之外，木槿感受到前方李教习身上惊人的真气波动，神色一震。
    这怎么可能。
    未入五境，为何会有如此可怕的真气强度。
    “儒，佛，道，飞仙，冥土。”
    慕文清看着前者周身汹涌而出的强大气息，眸子微凝，说道，“还有一种是什么？”
    “赤雷。”
    李子夜如实回答道，“东海赤雷山，不知道王爷听没听过。”
    “有所耳闻。”
    慕文清心中了然，感叹道，“原来，李教习还有这样的机遇，不对，那里算不上机遇。”
    赤雷山，只能说是绝地，那里的机遇，一般人无福消受。
    这李教习为了习武，确实够拼命的。
    从八脉不通，走到今日，想必吃了不少苦头。
    “王爷，小心了。”
    秘术开启，李子夜没有再犹豫，决意先发制人，踏步，身影瞬间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至文亲王身前，极快的速度，让人连残影都看不到。
    照目之间，纯钧破空，快如飞鸿。
    慕文清翻掌，震开剑锋，极快的反应能力，彰显非凡战斗素养。
    “飞仙诀。”
    距离将要拉开，李子夜立刻定身，飞仙之剑，再现世间。
    “四顾绝人烟！”
    从未现世的变式，首度出现，李子夜身影幻动，四剑破空，剑动极夜。
    “飞仙诀，不愧是天下第一武学。”
    慕文清看出前者剑势的复杂变化，评价了一句，双掌倾元，水火王玉应声而出。
    下一刻，王玉携雄浑真元掠过，凭借修为的压制，硬生生震散四道剑气。
    “玄天，风雷！”
    引开王玉，李子夜马上催动六罪印玺，刹那，雷霆大作，从天而降。
    “哦？”
    慕文清见状，面露异色，周身紫色龙气汹涌而出，旋即一掌擎天，力挡漫天雷霆。
    龙气撼雷霆，骇人的气浪荡开，战局外，木槿受到波及，脚下连退数步。
    “一剑飞鸿！”
    眼见文亲王抬掌挡雷霆，胸口空门已现，李子夜身影闪过，一剑刺向前者胸膛。
    慕文清目光一凝，身躯扭过，避其锋芒。
    “覆海临渊！”
    两人错身，李子夜踏步，一掌拍出，攻势如潮，不给其反应之机。
    “太极劲，复始归元！”
    掌劲近身，慕文清神色不见变化，脚下退半步，双掌运化水火之源，阴阳之力交融，尽化前者攻势。
    然后，一掌反扑，攻势如狂风怒浪，惊天动地。
    “镇世诀，阴阳对约！”
    狂风怒浪袭来，大范围的攻势，令人难以躲避，李子夜定神，六种真元阴阳对分，旋即掌剑并行，力挡来招。
    只闻惊天动地的一声碰撞响起，余劲冲击，李子夜脚下滑出十余步远，周身真元一阵剧烈震荡。
    不到十息的战斗，却是尽展招式变化之精妙，双王之战，对方实力，各自明了。
    “王爷实力之强，晚辈佩服。”
    李子夜稳住身形，收剑恭敬一礼，应道，“我输了。”
    “掌、剑、咒术、身法，常人精通一种已是不易，李教习却能将它们全都融会贯通，着实让本王大开眼界了。”
    慕文清挥手收起水火王玉，轻声道，“本王，放心了。”
    说完，慕文清没有再多言，转身朝着后方走去。
    “时间快到了，回去下完这一盘棋。”
    夜色下，慕文清看着远方，眸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
    接下来，便是真正的生死之局了。
    后方，李子夜快步跟上，话中有话地提醒道，“王爷，活着，才会有希望。”
    “本王明白。”
    慕文清轻轻点头，应道，“未雨绸缪罢了。”
    这位李教习，智慧无双，武力同样深不可测。
    他，放心了！

 第1362章 守株待兔

    风簌簌。
    万魔岭前，红色身影闪过，赶路多日，红衣终于赶至。
    “可算到了。”
    李红衣看着前方的西域禁地，眸中异色闪过。
    这卖相，看上去就不像什么好地方。
    但见眼前山林，薄雾缭绕，视野尽头，漆黑深邃，一片幽幽诡异之象。
    驻足许久，给自己打了一百二十次气，李红衣这才壮起胆子走入其中。
    小公子保佑，希望他能活着出来。
    若是活着，以后，他再也不偷吃红烛的青提了！
    长夜如绵，红衣入绝地，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就在李红衣进入万魔岭不久之后。
    万魔岭外，一道道浑身缭绕神光的身影掠至，纷纷停下。
    “那人好像进去了。”
    天权殿主注视着前方禁地，凝声道。
    “万魔岭有进无出，他进去做什么？”
    一旁，此前被李红衣重创的玉衡殿主走来，冷声道。
    “万魔岭，未必有进无出。”
    众人前方，摇光殿主神色淡漠地说道，“此前，我们那位光明神子不就从里面出来了吗？”
    “神子，岂是那宵小之辈可及！”天权殿主正色道。
    摇光殿主冷冷一笑，没有说什么。
    神子？
    抛弃身份和立场，燕小鱼，未必就比得上那个红衣年轻人。
    “我们的光明之子确实非常人可及，不过，那个年轻人，也不简单。”
    这时，众人后方，天枢殿主手持幢幡[chuáng,fān]不紧不慢地走来，神神道道的样子，在一群信奉光明的神棍之间，也是那样的特立独行。
    “的确不简单。”
    摇光殿主淡淡道，“开阳、天璇两位殿主皆死在他手中，天玑那老头也被他一剑穿胸，生死难料，我们这么多人追杀他一个，不仅没有得手，还一再损兵折将，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摇光之言，说的不错。”
    众人说话间，远方，战车隆隆驶来，两股庞大异常的气息迅速靠近，每一人的威压都不在摇光之下。
    “洞明，隐元！”
    摇光殿主有感，转身看向后方，眸子微微眯起。
    那两个老家伙竟然也来了。
    “洞明殿主，隐元殿主。”
    天权、玉衡等人看到来人后，客气问候，神色间多少有着一份恭敬。
    虽然众人同为一殿之主，但是，实力为尊的世界，强者，就会得到别人的尊重。
    北斗九星，七见二隐，七见，以摇光之尊，原因很简单，摇光实力最强。
    而二隐，不论洞明殿主还是隐元殿主，实力都不逊色摇光，所以，其余众人见了，也要客气地问候一声。
    洞明、隐元两人看到天权等人的问候，只是颔首回礼，并没有多说什么，目光看向前方的摇光，问道，“摇光，怎么回事，以你的实力，也拿不下那人吗？”
    “他的实力，不下于我们。”
    摇光殿主正色道，“更麻烦的是，那人精通杀人术，身法亦诡异莫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我们甚至有可能着他的道。”
    “哦？”
    洞明、隐元两位殿主听过前者之言，面露诧异之色，能让生性骄傲的摇光给出这么高的评价，可是十分少见，看来，那个年轻人的确很难对付。
    “他的来历查出来了吗？”
    短暂的惊讶后，洞明殿主回过神来，开口问道。
    “初步推测是中原烟雨楼的人。”
    摇光殿主回答道，“具体来历，还有待继续查证。”
    “烟雨楼？”
    隐元殿主神色微凝，道，“他们的人，为何会来西域，又为何要杀开阳殿主。”
    “不知道。”
    摇光殿主摇了摇头，推测道，“烟雨楼做的是收金买命的勾当，或许是有人买开阳殿主的命吧。”
    “未必。”
    一旁，天枢殿主转了一下手中的幢幡，说道，“开阳那老头是在山下被杀，也许有可能是开阳主动找人家的麻烦，那年轻人忍无可忍，方才出手反击。”
    在场众人闻言，皆沉默下来。
    开阳殿主脾气恶劣，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所以，天枢殿主的猜测，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当然，莫说如今死无对证，就算事实真的如此，开阳殿主的死，过错也不能归结到开阳神殿。
    光明之神的荣耀，不能有丝毫的污点，正义，永远都要站在众神殿这一方。
    这是西域各神殿的根基所在。
    “没用的话少说。”
    洞明殿主故意转过话题，询问道，“摇光、隐元，你们觉得，此事应该怎么处理？””
    “守株待兔。”
    隐元殿主神色淡然地应道，“除非那人死在里面，不然，早晚都要出来。”
    摇光殿主沉默，不想接话。
    这么多人对付一个后辈，实在有失颜面，但是，天谕殿的旨意不容违背，只能听命行事。
    “那便等十日。”
    洞明殿主看着两人的态度，正色道，“万魔岭步步危机，十日之内，若他出不来，那基本已没有活命的可能，各位觉得如何？”
    “可以。”
    摇光殿主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本座也没有问题。”
    隐元殿主同样点头应下，十日而已，不算多。
    不过，万魔岭中的十日，可就不短了。
    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能在里面呆过十日以上。
    “这帮老阴比！”
    这一刻，万魔岭边缘，李红衣躲在一块巨石头后，看着外面齐聚的各大神殿之主，心中忍不住骂了一句。
    还好他长了一个心眼。
    等吧，反正小公子给他的任务，也没有规定时限，这副本，他就慢慢刷。
    实在不行，刷个一年半载，等死这帮神棍！
    思及至此，李红衣从怀里拿出一块肉干，边吃，边思考接下来的安排。
    烟雨楼收集的那些情报中都说过，万魔岭越靠近里面越危险，边缘位置，一般只要不是特别倒霉，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要不，他先在边缘刷半个月，熟悉下环境？
    想到这里，李红衣直接在身旁的大石头上躺下，没出息地选择躺平。
    二公子说了，保命要紧，他身为李家的奴仆、下人、小厮，要懂得听主子的话。
    “正月里个百花开，浪里个浪。”
    自我安慰了一番，李红衣三两口将肉干吃完，闭上双眼，决定先睡上一觉。
    吃饱了，先睡一会儿。
    睡醒再摸鱼。

 第1363章 妾室

    “王爷，你紧张吗，我怎么还有一点小紧张？”
    极北，长生谷前，李子夜开口，问道。
    “紧张正常，本王也紧张。”
    慕文清笑着应道，“毕竟事关生死，一点都不紧张，我们岂不成怪物了。”
    “有道理。”
    李子夜点头，赞叹地说道，“看来，我们还属于正常人。”
    很多时候，他都以为自己不是正常人，现在看来，还是！
    一旁，木槿听过两人的对话，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精神病也都说自己不是精神病，是正常人。
    正常人会不远万里跑到妖族的老巢，去算计一尊神明？
    “还有三天。”
    慕文清说道，“我们好好准备一下，届时，恐怕有一场恶战。”
    “王爷好好准备就行，基本上，我就是打个酱油。”
    李子夜轻轻一笑，应道，“木槿姑娘更轻松，当好吃瓜群众就行。”
    “我可以帮忙的。”
    木槿听到某人的‘污蔑’，赶忙说道。
    慕文清、李子夜对视一眼，面露笑意，谁都没有搭话。
    三人说话间，一同走入了长生谷，没有理会众妖诧异的目光，径直回了冰屋。
    “真是冷啊。”
    冰屋内，李子夜看着里面到处结冰的景象，催促道，“木槿，快点生火煮茶，快冻死了。”
    “嗯。”
    木槿点头应了一声，对于某人脸大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
    李子夜和慕文清两人安理得地看着木槿忙来忙去，坐在一旁当大爷。
    有时候，脸皮厚点，就可以少干活。
    “吃不？”
    闲得无聊，李子夜从怀里拿出一块小鱼干，递了过去，问道。
    “李教习，你这怀中，究竟藏了多少东西？”
    慕文清看到前者像是变魔术一般又变出来一块小鱼干，不禁好奇地问道。
    “没多少东西。”
    李子夜随口应道，“王爷，你还是吃点吧，一会弄不好还要被请去谈话。”
    “也是。”
    慕文清点头，没有多问，接过小鱼干吃了起来。
    两人前方，木槿在忙碌地生火、煮茶，回来之后，连坐下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怎么样？”
    慕文清给前者使了一个眼神，示意道，“本王养大的丫头，还不错吧。”
    “没得挑。”
    李子夜也没否认，应道。
    “给李教习做个妾室如何？”慕文清突然说道。
    “咳咳。”
    李子夜听到文亲王突然爆发出的惊人之语，差点没一口吐沫呛死自己。
    前方，正在煮茶的木槿，也差点将一壶茶水扣在火堆里。
    什么情况？
    怎么聊得好好的，突然就聊到她身上了？
    “王爷，你干嘛啊。”
    一旁，李子夜回过神，苦笑道，“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本王是认真的。”
    慕文清正色道，“木槿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李教习非是凡人，本王相信，木槿即便只是妾室，李教习也不会委屈了她。”
    “王爷。”
    李子夜看着眼前文亲王认真的模样，无奈道，“木槿姑娘可是五境大修行者，纵然嫁给皇亲国戚，也该是正妻，怎么与人为妾。”
    “见过天之高，还会与池鱼为伍吗？”
    慕文清神色平静地说道，“那些蠢材，本王看不上，木槿，亦一样。”
    “王爷似乎没有问过木槿姑娘的意见吧？”
    李子夜一脸无语地说道，这家长太霸道了，还想包办婚姻。
    “木槿是本王从小带大的，她的眼光，本王还是知道的。”
    慕文清认真地说道，“李教习，本王明白你的婚事，关系重大，不能轻易决定，但是，一个妾室之位，想必不会影响你之后的安排。”
    “王爷。”
    前方，正在煮茶的木槿忍不住开口插话道，“奴婢，不想嫁人。”
    “此事，不由你做主。”
    慕文清目光一冷，语气少有的严厉，教训道，“婚姻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亲将你托付给本王，那你的婚姻大事，就当由本王做主。”
    木槿听到王爷的训斥，身子一颤，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王爷。”
    李子夜看出文亲王心中之担忧，正色道，“每个人都有选择的自由，木槿也一样，这样如何，我可以像王爷保证，不论这一局结果如何，只要李家还在，就没人能为难得了木槿姑娘，这也是我目前能做出的最大承诺了。”
    人力有穷，强如文亲王，也开始感受到这种深深的无力之感了。
    这位王爷，敢于与神明一争高下，却无法保证自家丫头的未来，所以，才想在自己还有一些力气和筹码之时，为其留下一条后路。
    文亲王和木槿，虽不是父女，却早已胜似父女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慕文清听过眼前年轻人的保证，沉默下来，片刻后，点头道，“多谢。”
    “文亲王，吾皇有请。”
    这一刻，冰屋外，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客气说道。
    “这就去。”
    慕文清应了一声，也没有耽搁，起身离去。
    慕文清离开，冰屋中，就只剩下李子夜和木槿二人。
    气氛，一时间似乎有些尴尬。
    当然，也只是似乎而已。
    脸皮厚如李子夜，从来不知道尴尬是何物。
    稍微有些不自在的也只有木槿一个人而已。
    “木槿，你这茶还没煮好吗？”
    角落，李子夜啃着手中的小鱼干，抱怨道，“不行就换我来。”
    “好了。”
    木槿回过神，倒了一杯茶，然后递了过去。
    “木槿，我帅不帅？”
    李子夜接过茶杯，突然问道。
    木槿闻言，愣了一下，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犹豫了，你犹豫了！”
    李子夜捂住胸口，说道，“这个问题还需要犹豫吗，在李家，每天看到我就犯花痴的小侍女，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她们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嫁给我做妾，只是，她们不知道，我之所以一直不娶妻纳妾，是因为，我喜欢男人。”
    说到这里，李子夜端茶的手，翘起一个兰花指，柔声细语地说道，“可惜，这个时代接受不了我这么前卫的思想。”
    “嘶。”
    木槿看着前者的举动和神态，又听过眼前人惊世骇俗的言语，顿感浑身恶寒，下意识退后两步。
    “哈哈。”
    李子夜看到眼前丫头震惊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才对嘛！
    这么好的姑娘，就该大大方方地嫁人，做什么妾。
    文亲王那老家伙，就会瞎点鸳鸯谱。
    （ps：说不熬夜，就不熬夜，硬气！）

 第1364章 天光降世

    “佛子，外面好热闹，他们在做什么？”
    神女谷，冰屋内，常昱趴在窗口，看着外面的情况，不解地问道。
    “阿弥陀佛。”
    一旁，三藏一边诵经念佛，一边回答道，“好像在点兵，青青即将出关，神女谷和长生谷，将会有一场恶战。”
    “要打了？”
    常昱闻言，面露兴奋之色，问道，“妖族神女会亲自出手吗？”
    他还没有近距离见过破五境的强者出手。
    当初罗刹王闯宫时，儒首下令，不允许任何儒门弟子出太学宫，直接断了他们看热闹的心思。
    “青青应该会出手对付那位长生妖皇。”三藏想了想，回答道。
    “这次肯定会十分热闹。”
    常昱看着外面群妖齐聚的景象，心中激动难抑，说道，“果然，哪里有李教习，哪里就有热闹可看。”
    “阿弥”
    三藏听过前者的话，念了一半佛号，不想再念下去了。
    那家伙在的地方，可不是热闹那么简单，那是鸡飞狗跳，鸡飞狗叫，鸡犬不宁！
    “佛子，我有点紧张。”
    看了一会儿，常昱收回目光，问道，“佛子你紧张吗？”
    “紧张。”
    三藏点头应道，“小僧担心他会出事。”
    “我也是。”
    常昱神色复杂地说道，“虽然李教习一向喜欢摇人办事，但是，有文亲王那样强力的帮手，李教习还把我们两人叫来，就说明，这一次他是真的没有太多把握。”
    论实力，他和三藏加起来都不如一个文亲王，论心机，他和佛子加起来再翻个倍，也不如一个李教习。
    就连他最引以为傲的咒术，埋骨之地一行后，他那点小小的骄傲，亦被李教习彻底击溃了。
    有时候，他觉得，李教习叫他们过来，其实就为了凑个人数。
    “佛子，常先生。”
    这时，冰屋外，阴月迈步走至，客气道，“水镜妖皇让我告诉两位，三日之后，天光便要降临，还请两位做好准备。”
    “知道了，多谢阴月姑娘。”常昱趴在窗前，大声回道。
    外面，阴月听到里面的回应，微微颔首，旋即转身离去。
    “我的大机缘。”
    常昱一脸无聊地说道，“就这么木有了。”
    李教习不让他去，他也不敢说什么。
    木有就木有吧。
    就在神女谷开始点兵，准备兵发长生谷时。
    长生谷内，同样秣兵厉马，一副大敌将至的紧张景象。
    妖族，本质上和人族并无区别，各为其主，虽然名义上，神女为妖族最高统治者，但是，真正掌握各地兵权的，依旧是各方封地之主。
    长生妖皇，便是其一。
    冰屋内，李子夜看着手中的六罪印玺，研究了一会儿，又收了起来。
    这玩意，还挺好用。
    这样的宝物，应该有不少特殊的功能，慢慢研究吧。
    文亲王不错，打怪掉装备，他是真送。
    “王爷。”
    思绪间，冰屋外，文亲王回来，屋中，木槿立刻起身相迎。
    “李教习，有一个好消息。”
    慕文清回到冰屋内，开口说道。
    “什么好消息？”
    李子夜不解地问道，在这破地方，还能有好消息吗？
    “天光降世的时间，提前了。”
    慕文清回答道，“长生妖皇说，据妖神推演，天光明天便会降临。”
    “这可是太好了。”
    李子夜一拍大腿，配合道，“这样，不仅青青他们来不及准备完全，我们也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王爷，是不是还有坏消息？说吧，我挺得住。”
    “坏消息是。”
    慕文清在火堆前坐下，说道，“本王喊得的帮手，还没到。”
    “这个消息倒不错。”
    李子夜微笑道，“来得晚，便不会团灭，也能留个人为我们收尸。”
    “呵。”
    慕文清轻轻一笑，说道，“李教习这么一说，倒是让人觉得没那么糟糕了。”
    “王爷，李教习，计划有变，你们就不担心吗？”一旁，木槿看着两人谈笑风生的样子，着急地问道。
    “担心啊。”
    李子夜端着热茶，边喝边说道，“本来局势就对我们不利，现在，更不利了。”
    “那怎么办？”木槿急切地问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慕文清端起自己身前的热茶，喝了一口，回答道，“再高明的棋手，也不可能算准对手的一步动作，至少，本王和李教习都未到如此高度。”
    说到这里，慕文清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眼前的年轻人，问道，“李教习，你到了吗？”
    “王爷说笑，能算准大局，已是不易，具体细节，变数何其多，我们是人，不是怪物，怎么可能算得到。”
    李子夜不在意地说道，“不过，天光降世的时间变化，王爷身上的担子就更重了。”
    “无碍。”
    慕文清轻轻摇了摇头，应道，“比起光明之神露出的破绽，这一点麻烦，无关紧要。”
    “破绽？”
    一旁，木槿闻言，不解地问道，“什么破绽？”
    “木槿，一看这之前你就没有好好听我和王爷谈话。”
    李子夜笑道，“我们不是说过，天光，很有可能并非天然异象，而是光明之神特有的一种手段，此前若只是推测，如今，不就证实了吗？”
    “李教习说的不错，天光的效用突然加强，还可以用巧合解释，如今，时间又提前，若再说巧合，就有点侮辱人了。”
    慕文清补充道，“看来，光明之神还是有些忌惮那位妖族神女，所以，将天光降世的时间提前。”
    木槿听过两人的解释，这才反应过来，捋清了其中的思绪。
    “王爷，那光明之神，是不是将我们当傻子了？”
    李子夜冷冷一笑，说道，“作为神明，就算想要愚弄世人，能不能走点心。”
    木槿沉默，没有言语。
    其实，她更觉得，光明之神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王爷和这位李教习。
    正常情况下，谁能想这么多。
    一日。
    如此短暂。
    在这永恒的极夜世界，更是那样不值一提。
    距离长生谷三十里外的一座山丘上空。
    这一日，氤氲浮现，各色光华缭绕，美丽的天光，照亮方圆数百里。

 第1365章 后知后觉（中秋快乐！）

    “天光提前降临了？”
    神女谷，点兵台上，正在点将的孤峤妖皇看到远方天际突然出现的七彩光华，心神一震，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不是还有两天吗？
    怎么回事。
    “神女。”
    这一刻，神女谷深处，禁地前，水镜同样注意到远方的异象，心神震惊的同时，快速说道，“天光降世了！”
    禁地内，青青有感，双眼豁然睁开。
    顿时，整个神女谷，天摇地动，恐怖的力量，让人不寒而栗。
    “不对。”
    青青开口，沉声道，“天光，千年以来，出现的时间从未发生过变化，这一次，怎会突然提前。”
    “神女的意思是？”水镜面露不解之色，问道。
    “麻烦了！”
    禁地内，青青神色沉下，仿佛想到了什么，说道，“这天光，可能有问题，水镜，你与玄风、孤峤立刻赶往那里，禁止任何人进入其中，另外，带上三藏和那儒门弟子。”
    “是！”
    水镜闻言，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恭敬领下命令。
    “吾主。”
    水镜离开后，禁地中，青青看着封印之地的方向，眸中闪过一抹沉色。
    大意了。
    现在想想，那位被封印的时间，和天光最初出现的时间，几乎一致。
    若天光，真是那位的手段，那这一次，李家嫡子被带到极北之地，恐怕也是那位的意思。
    原来如此，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那位布下了一个千年之局，李家嫡子，将计就计，与神博弈。
    好大的胆子。
    这要是失败，赔上的可不仅仅只是性命。
    而是，整个九州的未来。
    疯子！
    “这天光可真漂亮。”
    几乎同一时间，长生谷，冰屋外，慕文清看着天际七彩斑斓的光华，赞叹道。
    “漂亮的东西，大部分都有危险。”
    一旁，李子夜微笑道，“王爷，这东西给你。”
    说完，李子夜将一颗黑色珠子递了过去，继续道，“机会难得，帮我净化一下。”
    寻常力量，净化不了里面的冥土之力，那神明之力，应该可以了吧？
    再不行的话，这颗破珠子，就真该砸了。
    “好。”
    慕文清接过镇魂珠，放入了袖中，提醒道，“万一，本王失败，李教习应该知道怎么做？”
    “知道，跑！”
    李子夜点头，应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不错。”
    慕文清正色道，“不要有任何的犹豫，带上木槿，立刻逃！”
    “王爷。”
    后方，木槿听过两人的谈话，张了张嘴，不等心中之话说出口，被便文亲王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文亲王，让你们久等了。”
    就在这时，长生谷深处，长生妖皇带着两位妖族皇者迈步走来，客气道，“我们走吧。”
    慕文清点头，旋即带着两人快步跟上了上去。
    三人、三妖一路同行，迅速赶往天光降临之地。
    与此同时，极北之地各方，一道道身影掠过，来自妖族各大封地的强者们，依照规矩，一方封地出一个名额，共同进入天光，得其机缘。
    没过多久，天光降临的丘地，数位皇者境的妖族强者齐聚。
    千年岁月，妖族绝大部分妖皇都在沉睡，不过，每逢天光降临之时，便会有皇者境强者自动醒来或者被唤醒。
    极北之地资源贫乏，像天光这样的机缘，对于妖族来说，弥足珍贵，任何浪费，都是不能接受的。
    丘地前，距离最近的长生妖皇和李子夜一行人，先一步赶至，目光看着天际越来越强的七彩光华，等待天光正式降临。
    “奇怪，这一次的天光，怎么会提前这么多天降临。”
    “不清楚，不过，不重要。”
    后方，陆续赶来的妖族皇者注视着天际的异象，议论纷纷，眸中尽是不解之色。
    “也是，早一天晚一天而已，影响不了什么。”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次的天光，好像比从前强烈了许多。”
    “似乎真是这样，到底怎么回事？”
    “好事，说明这一次的机缘，要远胜从前。”
    妖族众人的话声方落，天际，沉浮的氤氲突然大盛，接着，七彩光华从天而降，约莫五丈粗细的光柱，在这黑夜中，如此耀目。
    “文亲王。”
    众妖前方，长生妖皇见状，立刻提醒道。
    “明白。”
    慕文清点头，摘下身上的大氅，扔给了身后的的木槿，旋即纵身冲向前去。
    与此同时，其余各个方向，妖族众皇者身动，朝着前方光柱掠去。
    天光降临的时间总共不到一个时辰，一旦错过，就要再等上十二年。
    “各位妖皇，神女有令，天光有异，任何人不得擅入。”
    众妖皇将要进入光柱之时，突然，天地之间，狂风大作，玄风赶至，手持神女令凌空而立，阻止众人进入其中。
    只是。
    等了十二年，好不容易才等到机会的妖族众位皇者，岂会因为一枚小小的神女令，便放弃这珍贵的机缘。
    光柱各方，十余位妖族皇者像是没有听到玄风的命令，速度不减反增，冲向前去。
    “明镜天律！”
    关键时刻，玄风身旁，水波流转，水镜凭空而现，翻掌提元，雄浑一掌，拍向跑得最快的妖皇。
    “水镜，你！”
    被水镜挡下的妖族皇者面露怒色，此时此刻，无法再装作没有听到命令。
    不过，水镜阻止得了妖族之人，却阻止不了人族来客。
    众妖前方，慕文清冲入光柱，速度之快，不容任何人阻拦。
    后方，其余妖族皇者们同样极快的速度继续冲向前方光柱，争夺这来之不易的机缘。
    十余位妖皇，即将要进入光柱时，远方，一道剑光划破黑暗，铿然插在了天光前的大地之上。
    接着，黑夜尽头，孤峤现身，转眼之间，已至众妖身前，目光扫过眼前各方妖皇，淡淡道，“各位就这样明目张胆地装作没听到神女的命令吗！”
    “阿弥陀佛。”
    神女谷三大皇者境拦路各方妖皇，后方，三藏迈步走来，目光看着前方剑拔弩张的局面，开口提醒道，“常施主，你的热闹来了。”
    “儒首保佑。”
    一旁，常昱脸色露出一抹微笑，应道，“我总觉得，李教习不会这么好心让我们看热闹。”
    “那是肯定。”
    三藏注视着前方光柱中的文亲王，眸子微眯，说道，“动静这么大，麻烦，肯定更大。”
    （ps：中秋快乐，别忘记吃酸辣拔丝肉月饼！）

 第1366章 天光之威

    长生谷东，三十里外。
    天光降世，八方齐至。
    文亲王，第一个进入天光之中，无人可阻，无人能阻。
    后方，来自妖族的各方皇者被孤峤三人拦在了天光之外，不容众位妖皇踏入天光半步。
    十余位妖族皇者看着挡路的三位神女谷妖皇，怒不可抑。
    他们从沉睡中醒来，就是为了这十二年一次的机缘，没想到，却被人无缘无故挡在了外面。
    虽然妖族寿元绵长，但是，十二年，依旧不算短。
    错过一次，就要继续再等十二年。
    “水镜，神女谷这次管的是不是太宽了！”
    众妖皇之前，长生妖皇看到挑事的机会，嘴角微弯，开口说道，“神女纵然是妖族之主，也不能毫无理由就阻止大家获得机缘，这样做，是不是太霸道了一些，还是说，神女有私心，想要将天光据为己有。”
    一语落，谷地各方，众位妖族皇者神色皆沉了下来。
    长生妖皇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极北之地资源匮乏，像天光这样的机缘，弥足珍贵，神女想要据为己有，也不是不可能。
    “放肆！”
    天光之前，水镜听到长生妖皇大不敬的言语，眸子一寒，冷声道，“长生妖皇，注意你的言辞，神女，岂是你能编排的！”
    “本皇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长生妖皇神色淡然地说道，“若神女没有私心，为何要阻止各位妖皇获得机缘，还请三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错。”
    长生妖皇的话落，一位面容苍老的妖族皇者开口，沉声道，“我等尊神女为主，也希望神女不要随意干涉我等的自由，天光是无主之物，我等进入，有何不可？”
    “没错，有何不可！”
    其余十几名妖族皇者看到有人出头，纷纷附和，语气中怒火难抑，显然，早已忍无可忍。
    “各位妖皇莫要受人蛊惑。”
    众怒难犯，水镜强压心中火气，耐心解释道，“神女推断出，天光并非机缘，而是祸端，所以才让我等过来阻拦各位。”
    说到这里，水镜语气一顿，继续道，“各位好好想想，若神女真的想将天光据为己有，为何神女谷没有一人进入其中，你们应该知道，玄风妖皇也刚刚步入皇者境不久，是有资格进去的。”
    众位妖皇听到水镜的解释，互视一眼，面露迟疑之色。
    水镜之言，似乎也有道理。
    神女谷至今没有一人进入了天光之中，就连刚步入皇者境的玄风，也没有进去，难不成，这天光真有问题？
    “延续千年的机缘，就因为神女的一句话，就变成了祸端。”
    眼见众位皇者心生犹豫，长生妖皇立刻开口，继续煽风点火，说道，“水镜，这样的话，你们自己信吗？”
    后方，李子夜听着妖族皇者们的言语交锋，无聊的都快睡着了。
    来来回回这几句，一点也不好玩。
    和大商朝廷上的那些老狐狸，差的真不是一星半点儿。
    妖族皇者们，果然还是更适合打架。
    不过，青青能及时想明白其中的端倪，着实不容易。
    人间一行，青青确实聪明了不少，至少，已开始和这些白痴，渐渐拉开了等级的差距。
    “阿弥陀佛。”
    远处，三藏看着前方情景，说道，“常施主，小僧为何总是觉得，似乎差了点什么。”
    “等级太低啦。”
    一旁，常昱无聊地应道，“吵架都吵不起来，当然没意思，要是李教习能上就好了，肯定马上就能热闹许多。”
    比起李教习吵架的水平，妖族这位皇者们真是拍马也赶不上。
    “阿弥陀佛，李兄现在是人质，不能表现的太高调。”
    三藏轻声说道，“稍等片刻吧，文亲王已经进入了天光之中，正戏想必很快就会上演。”
    “不急，对了，佛子，天光降世的时间突然提前了这么多，妖族神女能赶得及出关吗？”常昱看着远方长生妖皇身后的木槿和李教习，有一句没一句地问道。
    “不清楚。”
    三藏轻轻摇了摇头，应道，“或许可以吧。”
    两人说话间，前方，妖族众位皇者的言语交锋还在继续。
    受于种族的限制，妖族皇者们的言语之争，就和人族泼妇骂街处于一个级别，不疼不痒。
    而在天光之中。
    文亲王沐浴着天光，明显能感受到光明之力源源不断进入体内，修复身体的暗伤。
    或许因为天光之中只有文亲王一人，此时此刻，五丈范围内所有的光明之力全都在不断涌来，磅礴无尽，令人震撼。
    肉眼可见，文亲王上空，一朵虚幻的道花出现，仔细看去，道花的一角，甚至都已开始凝实。
    这一刻，天光之外，本来还在争吵的妖族皇者们看到这一幕，心神皆是一震。
    神之境！
    只差最后半步。
    “长生妖皇！”
    水镜回过神来，怒声道，“你口口声声说神女有私心，自己却勾结人族，还将长生谷进入天光的名额给了一个人族，难道，不该给我等一个解释吗？”
    长生妖皇身后，李子夜见水镜终于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这才对啊。
    吵架要吵到点子上，不然，何时才能吵赢。
    话说回来，文亲王那老家伙藏得可真深，这样的实力，硬是在皇宫苟了几十年。
    “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他已选择投靠我妖族，本皇将长生谷的名额相赠，似乎也并不违背规矩。”
    长生妖皇看到众人质疑的目光，神色淡漠地应道，“各位妖皇，本皇可没有阻止你们获得机缘，不要被某些人转移了注意力，天光的时限，还不到一个时辰，这次错过，就要再等十二年，届时，会不会新皇争夺名额，谁都不能保证。”
    话声落，在场众位妖皇的脸色再度变化，似乎被说到了痛处。
    “长生，多年不见，搬弄是非的能力见长不少！”
    就在众人犹豫不决之时，天地间，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接着，一股磅礴无比的威压降下，恐怖的力量，令在场众位妖皇神色都是一震。
    神女！

 第1367章 虚花之巅

    “奇怪，里面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难不成，那小子已经死了？”
    万魔岭，日升日落，一连等了两天，天权殿主等人看着前方的绝地，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
    “哪那么容易死。”
    摇光殿主淡淡道，“这才两天而已，继续等吧，迟早会有动静的。”
    “摇光，你和他交过手，一点看不出他的路数吗？”一旁，洞明殿主皱了皱眉头，询问道。
    “看不出来。”
    摇光殿主轻轻摇了摇头，应道，“只能看出，那人善长杀人术，一招一式都是杀招，与寻常武者不同。”
    “除却烟雨楼，不作其他猜想。”
    隐元殿主开口，平静道，“世间杀手组织虽然有不少，但是，像是烟雨楼这般的顶级杀手组织，屈指可数，尤其这几年，烟雨楼已逐渐坐稳第一杀手组织之位，无人能与其争锋。”
    说到这里，隐元殿主眸子微微眯起，继续道，“摇光的实力，我们都清楚，能让摇光都感到头疼的人，唯有烟雨楼这般顶级的杀手组织方才能够培养出来。”
    “说起烟雨楼，这个天下第一杀手组织可真是神秘，至今为止，都没人知道他们的首领究竟是谁。”
    三人后方，以算命起家的天枢殿主插话道，“烟雨楼的崛起，十分突然，很难想象，它背后究竟有多么庞大的一股力量在支持它的发展。”
    “中原皇朝，最忌讳宗门教派的发展，烟雨楼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崛起，的确有它厉害之处。”
    隐元殿主客观地评价道，“有一事，本座始终有些怀疑，那人进入万魔岭，究竟真是走投无路，还是本来就有此打算。”
    “隐元殿主的意思是，那人来西域就是为了万魔岭？”
    摇光殿主闻言，面露异色，说道，“目的是什么，他来万魔岭，总要有所求。”
    “这本座就不知道了。”
    隐元殿主摇头应道，“除非，他知道一些万魔岭中，不知人知的秘密。”
    “秘密？”
    洞明殿主再次皱眉，说道，“万魔岭能有什么秘密？里面除了那些怪物，还能有什么？”
    “就是因为里面有那些怪物，才有可能存在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隐元殿主正色道，“各位不要忘了，我们那位神子，就是因为进了一趟这万魔岭，不仅修为尽复，而且还实力大增，说明这万魔岭中，一定有着神奇之处。”
    “神子的遭遇，应该是个例外。”
    一旁，摇光殿主凝声道，“这些年来，进入万魔岭寻求机缘的武者，并不算少，但是，能活着走出的人，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万魔岭，终究不是什么洞天福地，想要机缘，首先要命大。
    像神子那般幸运的人，千年时间，也不会超过三个。
    “现在猜测再多也无用，耐心等吧。”
    隐元殿主注视着前方绝地，回应道，“只要那人出来，将其擒下，一切疑问都能迎刃而解。”
    “有病！”
    这一刻，万魔岭边缘，已进来两天的李红衣看着外面的一堆神棍，忍不住骂了一声。
    他就不信这些老家伙能在外面过年！
    看谁能撑得过谁。
    思及至此，李红衣又在大石头上躺了下来，拿出一块肉干，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还好，他带了很多干粮。
    吃完后，看看不能抓点野兔，野狼，野老虎什么的，紧急情况下，还能充当口粮。
    会武功，就是牛！
    就在李红衣和西域众殿的殿主比耐心之时。
    极北之地，长生谷东边三十里。
    水镜三人出手阻拦各方皇者，即将撑不住的时候，青青的声音响起，超越五境的威压，令在场众人心神为之一震。
    “神女！”
    各方封地的妖族皇者立刻行礼，神色恭敬地唤道。
    众妖前方，长生妖皇脸色变了又变，也躬身行了一礼，心中波澜不断翻涌。
    神女，怎会这么快出关？
    下一刻，天地之间，一抹美丽的身影凭空而现，青色长裙随风猎猎，恐怖的气息，宛如汪洋，压得在场所有人都感到有些喘不过来气。
    “第六境。”
    长生妖皇身后，李子夜感受到青青身上的可怕气息，心中一沉。
    这才是青青真正的实力吗？
    虚空之上，青青察觉到某人的眼神，目光也望了过去，杀机，一闪而逝。
    李家嫡子！
    李子夜看到青青眼中的杀机，立刻咧嘴一笑，伸手悄悄指了指远处的小和尚。
    女人翻脸，果然比翻书还快。
    幸好小和尚也来了。
    青青看出某人的意图，冷哼一声，暂时收回了目光。
    这小子的事，以后再处理。
    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思及至此，青青看着前方天光中的人族王者，眸中异色闪过。
    虚花之巅。
    若非先天不足，此人，可能已经踏入实花境了。
    “长生妖皇，还记得一个月前，本座说过的话吗？”
    短暂的思绪后，青青回过神来，冷声道，“你是自行了断，还是本座出手。”
    “神女！”
    众多妖皇身前，长生妖皇神色一沉，说道，“属下何错之有。”
    “勾结人族，证据确凿，罪不容恕！”
    青青抬手，顷刻间，一股庞然之力汹涌，压向前方长生妖皇。
    “放肆！”
    危机之时，天地间，第二股强大的气息出现，凭空压下，直接震散了青青的力量。

 第1368章 妖神

    极北之地。
    天关降世，青青及时出关，超越五境的妖族神女，当着各方妖皇的面，欲要亲手诛杀有了二心的长生妖皇。
    殊不料。
    关键时刻，天光之中，一股不输于青青的强大气息出现，出手将长生妖皇保下。
    突来的变故，令在场众位妖皇震惊不已。
    但见天光之中，一尊黑色虚影出现，背生双翼，面容狰狞，宛如巨大的恶魔，看上去让人不寒而栗。
    “妖，妖神！”
    恶魔出现的刹那，长生妖皇反应过来，立刻跪地行礼，恭敬道，“参见妖神吾主！”
    后方，一位位妖族皇者听到长生妖皇的称呼，心神一震。
    妖神？
    那位妖族传说中的神明？
    众妖皇难以置信地看着天光中的黑色虚影，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吾女，见到父亲还不下跪吗？”
    天光内，黑色虚影开口，神色淡漠道。
    “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
    青青看到天光中出现的虚影，冷声道，“千年了，你果然还没有放弃降临人间。”
    “纵然你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吾，依旧为你等之主。”
    黑色虚影神色冰冷地道，“跪下！”
    青青脸色微沉，片刻后，半跪行礼道，“吾主！”
    后方，各方妖皇看到神女的举动，震惊的同时，立刻纷纷恭敬行礼。
    “很好。”
    天光中，黑色虚影看到这一幕，淡淡道，“吾女，既然你还承认本座是你等之主，就该明白要做什么，解开封印，过往之事，本座一概既往不咎。”
    “不可能。”
    一礼之后，青青直接起身，眸中冷意闪过，应道，“我敬你为主，只是因为你曾救过妖族，但是，不代表我会任由你摆布，世间之事，我族会自行解决，不用你插手。”
    “愚不可及！”
    黑色虚影冷冷一笑，说道，“你的妇人之仁，会将整个妖族推入绝境。”
    “话不投机半句多！”
    青青注视着前方天光中的虚影，冷声道，“没有肉身，你便无法降临在这世间，吾主，妖族的未来，不用你操心。”
    “肉身？”
    黑色虚影看了一眼旁边的人族王者，说道，“你认为，这千年以来，本座就一点没有准备吗？人族的王者，本座借你肉身一用，你的两个条件，本座很快便会给你完成。”
    说完，天光之中，黑色虚影渐渐淡去，磅礴无尽的黑暗之力，涌向文亲王体内。
    “王爷。”
    长生妖皇身后，木槿看到前方情景，脸色一变，刚要上前，却被一旁的李子夜抓住。
    “不要冲动。”
    李子夜轻轻摇了摇头，传音道，“王爷没事的。”
    下一刻，天光内，只见黑暗压过光明，慕文清感受着体内无穷无尽的黑暗力量涌入，并未着急反抗。
    俗语有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唯有亲身体验神明的力量，方才能找到打败他们的办法。
    “佛子，那是神吗？”
    这一刻，黑暗之中，常昱怔怔地前方的景象，开口询问道。
    如此磅礴的力量，根本不似人族武者可有。
    “阿弥陀佛。”
    三藏听到常昱的询问，犹豫了一下，点头应道，“妖族，确实有一尊神明，而那道黑影，从外貌和力量来判断，大概都能对得上，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妖神无疑。”
    “妖神？”
    常昱闻言，脸上渐渐露出兴趣之色，说道，“果然越来越热闹了。”
    消失千年的神明，竟然再现世间，匪夷所思。
    此行能见到活的神明，也算值得了。
    一旁，三藏看到前者唯恐天下不乱的反应，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常施主，真是和李兄学坏了。
    两人说话间，天光之中，妖神降临，磅礴无尽的力量，尽数没入文亲王体内。
    慕文清感受到体内越来越强大的力量，双眼缓缓闭合。
    与此同时，周围天地间，天光渐渐黯下，数息之后，烟消云散。
    十二年一次的天光机缘就这样消失，从始至终，只有文亲王一人进入。
    约莫五息之后，慕文清，或者说妖族之神睁开双眼，黑色的气息弥漫，阴寒刺骨，令人不敢靠近。
    十丈距离，青青感受到前方人族王者身上气息的变化，神色凝下，全神戒备。
    “似乎还不错。”
    妖神抬起右手，用力攥了攥，感受到肉身的强大之处，脸上露出了一抹满意的微笑。
    本来，他是打算选择长生妖皇的肉身作为降临的媒介，没想到，遇上了更好的选择。
    “吾女，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简单查看了一下肉身的强度后，妖神抬头看向前方的女子，警告道，“莫要等到本座出手，才知道后悔。”
    “绝无可能。”青青听过前者之言，再次冷冷地应了一句。
    “可惜啊，你本该是本座最珍爱的女儿和属下！”
    妖神听到前者的回答，没有再多言，脚下一踏，身影瞬间掠出。
    一掌，惊天动地，恐怖的妖力弥漫，妖力所至，竟是连天地都剧烈震动起来。
    青青见状，不闪不避，一步掠出，正面迎上。
    同样一掌，看似轻描淡写，却有搏天之能，但闻轰然一声巨震，双掌交并，余波蔓延，山移地走。
    妖族之主，妖族神女，两位超越人间界限的强者正式交手，骇人的力量急剧震荡，将周围之人全都震退数丈远。
    “妖神诀，碎苍穹。”
    战至白热，妖族绝式应声而现，青青翻掌提元，一掌拍出。
    “吾女，你难道忘了，妖神诀，是何人所创。”
    妖神冷笑一声，踏步避开前者掌劲，同时重重一掌拍出，强势反扑。
    一掌重击，青青未及反应，脚下连退数步，嘴角处，鲜血点点落下，如此刺眼。
    震撼人心的一幕，已破五境的青青，竟是首度受创。
    “吾女，怎么样，改变主意了吗？”妖神冷冷地看着前者，开口问道。
    “改你大爷！”
    一再被人追问，青青心中最后的耐心消失，很是不耐烦地应了一句，旋即周身妖气狂涌而出，气息再度攀升。
    妖神有感，神色微沉，当机立断，没有再恋战，身影掠过，出手擒向木槿身旁的李子夜。

 第1369章 无双根基

    “小弟。”
    深夜，方才入睡的李幼薇从噩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来，目光看向北方，眸中尽是担忧之色。
    一个月了，小弟那里还好吗？
    神明，非是人力可及，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啊。
    “幼微，怎么了？”
    房间外，红烛察觉到隔壁的动静，立刻快步走来，关心地问道。
    “没事。”
    李幼薇起身，迈步走到窗前，看着北方，轻声道，“红烛，你说小弟这次能赢吗？”
    “能。”
    红烛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小子夜身具天命，只要不是对上漠北的那位天女，或者西域的那名书生，其他人，应该奈何不了他。”
    “天命吗？”
    李幼薇注视着窗外景象，轻声呢喃道，“可是，我们李家人，自己都不信天命。”
    小弟虽然时常把自己天命之子的身份挂在嘴上，但是，她知道，小弟压根不信这些。
    将自己的未来，交给所谓的命运，何其愚蠢。
    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取，这世间，从来就没有理所当然的收获。
    “幼微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这次除了小子夜，那位文亲王也跟着一起去了。”
    红烛轻声安慰道，“小子夜说过，文亲王的武力和智慧，全都深不可测，两人联手，定然能安然度过此劫。”
    “嗯。”
    李幼薇轻轻点了点头，抬头看着漫天繁星，眸中担忧之色依旧没有消减半分。
    算算日子，红衣也该到西域了。
    那孩子第一次执行任务，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完成。
    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忘语。”
    太学宫，焚心塔中。
    陈巧儿迈步走至，看着里面的年轻人，开口道，“回来后，你就一直在此闭关，你和李家长女的婚事，几位掌尊还要找你商议，该出去了。”
    塔内，白忘语睁开双眼，一身霸道而又正气浩然的力量收敛，神色平静地应道，“弟子没有意见，几位掌尊做主便可。”
    “胡闹。”
    陈巧儿皱眉，轻声斥责道，“你自己的婚事，你怎能面都不露，练功什么时候不能练，非要选在这个时候。”
    白忘语沉默下来，片刻后，站起身来，恭敬一礼，说道，“掌尊，弟子想要求教几招。”
    陈巧儿闻言，面露异色，问道，“就在这里？”
    一般情况下，焚心塔只允许第三境以下的弟子进入，因为焚心塔中的法阵，会放大一个人的心魔，修为越是高的人，所要承受的心魔便就强，必须分心压制。
    三境之上，若心智不够坚定，进入焚心塔后，很容易就被心魔侵蚀。
    所以，儒门有规矩，第三境之上的弟子若要进入焚心塔，必须要争得最少两位掌尊的同意。
    忘语此次一回来，便向她和书儒申请进入焚心塔修炼，确实让她很是担心。
    “外面天色已暗，便在这里吧。”白忘语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说道。
    “也好。”
    陈巧儿轻轻点头，不放心地叮嘱道，“切磋之时切记守住本心，莫要被心魔侵蚀心智。”
    “弟子明白。”白忘语颔首应道。
    话声落，白忘语翻掌凝元，背后太易剑应声出鞘，没入手中，客气道，“掌尊，请！”
    “请！”
    陈巧儿抬手，一声真元涌出，雄浑无比的力量，浩荡如海，令人侧目。
    武学之中，掌功修炼，对于真气强度的要求最是苛刻，所以，一般修炼掌功之人，武学根基都十分不错。
    毕竟要以掌劲伤人，总归要比刀剑难一些。
    陈巧儿，作为儒门当代法儒掌尊，天生神力，一向是暴力的代名词。
    莫说刚入五境之人，即便书儒、乐儒这些已入五境很久的老家伙，都不愿招惹这位姑奶奶。
    能打几个小和尚、小红帽不知道，但是，至少能打好几个法海。
    十步距离，白忘语看着眼前真气如海的女子，神色凝下。
    陈教习的修为，真是越来越强了。
    下一刻，两人同时身动，掌剑交锋，余波震荡，急剧向外扩散。
    塔内，符文光华隐现，转眼之间，将两人交战的余波尽数化解。
    “问天九式，覆海临渊！”
    交手数招，浩然篇掌功应声而现，陈巧儿凝元聚力，一掌掀惊涛，磅礴无比的掌劲汹涌而出，摧枯拉朽，无可匹敌。
    白忘语见状，神色一凝，并指过剑，挥剑硬挡前者掌劲。
    掌剑交锋，只见太易剑斩开掌劲，锋芒落下，凌厉刺目。
    “嗯？”
    陈巧儿面露讶异之色，身子后折，避开剑锋。
    一招占优，白忘语攻势陡起，宛如狂风暴雨的攻势，极尽武学之精妙。
    陈巧儿脚下连退，耳边，青丝飘落，差之毫厘便被太易所伤。
    “轰！”
    快速的十数招攻防后，陈巧儿翻掌强行震开战局，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不对劲。
    忘语的真气强度虽然不错，却也没有达到如此程度，方才那一掌，他竟是正面挡下了，着实不正常。
    心中疑惑难解，陈巧儿再出一掌，惊涛骇浪一般的掌劲携毁灭之势压下，沉重的令人难以喘息。
    然而。
    面对这势不可挡的一掌，白忘语竟是不闪不避，再度一剑迎上，正面硬挡。
    掌剑冲击，余波狂涌，白忘语脚下退半步，又一次正面挡下了陈巧儿的掌功。
    “忘语！”
    陈巧儿神色一沉，没有再出手，直言了当地问道，“你是不是修炼了什么不该修炼的功法。”
    “太上炼神诀下半部。”
    白忘语也没有隐瞒，如此回答道，“只是弟子愚笨，至今未能领会其中深意。”
    “道门禁术。”
    陈巧儿听到前者的回答，沉声道，“不是已很久没有修炼了吗，为何突然又开始练了。”
    “有备无患，以防万一。”
    白忘语轻声道，“弟子总觉得，接下来，会有大事发生。”

 第1370章 神之境

    “忘语，你在担心什么？”
    焚心塔内，陈巧儿看着眼前儒门大弟子，正色道，“即便真有事，你背后也有整个儒门撑腰，怕什么！”
    “并没有怕。”
    白忘语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问道，“掌尊，书儒掌尊算好良辰吉日了吗？”
    “早就算好了。”
    陈巧儿应了一句，又将话题转回，正色道，“忘语，道门太上篇的武学，与我们儒门的武学理念有着不少冲突，最好还是不要涉猎太多。”
    道门之人，行事霸道，他们的功法，同样如此，相较而言，儒门弟子，不论武学还是行事风格，都要更加平和一些。
    两种风格迥异的武学，说不上谁高谁低，单独修炼哪一种，都可以修至大成，但是，一同修炼，很容易出现问题。
    像是李家小子那种几乎不修炼，纯粹靠大药和神物去堆的怪胎，终究还是少的。
    “掌尊的提醒，弟子记住了。”
    白忘语收起手中太易剑，平静道，“掌尊放心，弟子心中有分寸。”
    “你明白就好。”
    陈巧儿看向外面，叮嘱道，“忘语，你和李家长女的婚事不能再拖了，尽快完婚，也省得夜长梦多。”
    “嗯。”
    白忘语轻轻点头，没有拒绝。
    “走了，尽快出来，几位掌尊都在等你。”
    陈巧儿再次提醒了一句，没再多言，转身离开。
    “恭送掌尊。”
    后方，白忘语拱手一礼，恭敬道。
    陈巧儿离开，焚心塔内，再度安静下来。
    白忘语看着前者外面的夜色，眸中担忧难掩。
    李兄，你能及时赶回吗？
    与此同时，极夜世界，天光降临之地。
    妖神降世，与青青交手两招，立刻改变主意，出手擒向木槿身旁的李子夜。
    “小心！”
    青青见状，神色一变，急声提醒。
    李子夜身旁，木槿反应过来，千机百炼横扫千钧，力挡俯身文亲王的妖族之神。
    只是，人力，又怎么挡得下神明。
    妖神掌劲近身，千机百炼难挡神明之威，木槿受到妖力的冲击，嘴角鲜血飞溅而出，脚下连退数步。
    面对妖族之神，已入五境的木槿，竟是连一招也挡不了。
    木槿身退，妖神掌劲，瞬至李子夜身前。
    “阿弥陀佛！”
    危急时刻，一道宏大掌劲破空而至，再挡妖族之神。
    双掌交接，鲜血染夜空，三藏口中一声闷哼，脚下同样连退数步。
    神明之威，无可匹敌，强大的令人震撼。
    然而。
    木槿和三藏相继的阻拦之后，青青终于及时赶至，玉手化掌，力挡妖神攻势。
    只闻轰然一声巨响，两位超越人间界限的存在交手，顷刻间，余波吞天，风云色变。
    距离最近的李子夜，受到两人大战的波及，直接被震飞出去。
    “李教习，你怎么样？”
    夜色中，常昱掠身上前，接住飞来的某人，关心地问道。
    “你觉得呢？”
    李子夜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目光看着前方的战局，冷声道，“神明，果然比想象中还要更厉害一些。”
    “李教习，现在怎么办？”常昱赶忙问道。
    “不怎么办，保住命，看热闹。”
    李子夜随口应了一句，提醒道，“超越五境的战斗，可不常见，好好看着。”
    常昱听到前者的回答，轻轻点头，旋即目光移过，看着前方战局，一边观战，一边问道，“李教习，妖族神女打得过那妖神吗？”
    “不知道。”
    李子夜摇头应道，“希望可以吧。”
    两人说话间，前方，青青、妖族之神再度交手，妖气升腾，不断碰撞。
    超越五境的两人，举手投足，皆有毁天灭地之能，一招一式，天塌地落。
    战局周围，十几名妖族皇者一退再退，神色骇然，不愿被两人的战斗波及。
    “妖神诀，荡灭寰宇！”
    妖神诀再现，浑浑妖元涌动，青青一掌拍出，妖力吞天，万象俱灭。
    “千年时间，你的确有所进步，但是，也不过如此。”
    妖神冷声说了一句，翻掌挡下前者的攻势，右臂上，鲜血飞溅而出，显然，肉身强度难承如此惊人的力量。
    “口舌之利，也不能助你脱困，吾主，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你肆意妄为！”
    青青应了一声，攻势越发猛烈，她清楚，神明要降临世间，就必须选择合适的肉身作为容器，像文亲王这临时选择的媒介，承受能力有限，一旦重创，神明灵识也只能回归天地。
    战局外，常昱看着前方的战斗，面露异色，不解地说道，“文亲王明明还未破五境，妖神附体后，竟然能和妖族神女战的旗鼓相当。”
    “并非旗鼓相当。”
    一旁，李子夜神色冷静地分析道，“青青还是占据着不少优势，不过，妖神对青青的招式，似乎十分了解，所以两人的实力才会看起来相差无几。”
    “妖神诀，玄黄无尽！”
    众人瞩目，渐至白热的战局中，青青双掌倾元，凝练玄黄之力，攻势更胜三分。
    妖神脚下连退，神色越来越沉，显然，肉身的限制，让其无法发挥出全力。
    突然，青青的攻势突破防守，重重一掌落在妖神胸口。
    鲜血飞溅，染红夜空。
    十步之外，妖神踉跄稳住身形，目光阴沉异常。
    这位人族王者的肉身，终究还是弱了些，无法让他发挥全力。
    思及至此，妖神一身妖力继续攀升，上空，虚幻的道花开始凝实，转眼之间，已凝实近三成。
    三花与五气，道门修炼体系中截然不同的两个境界，不入三花，便是凡俗。
    破五境，聚道花，在妖族眼中，便是登临神之境的开始。
    今时今日，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妖神上空，道花凝实速度越来越快，不及转眼，已凝实超过七成，距离真正的神之境，仅差最后半只脚。
    十步前，青青见状，眸中杀机闪过，迅速冲上前去。
    想入神之境，痴人说梦！

 第1371章 暗箭伤人

    “妖神诀，怒海沧流。”
    极北，天光降临之地，妖族之神、妖族神女启战，主仆相争，父女相残。
    为断妖神破境之机，青青踏步凝神，双掌掀惊涛，浑浑妖元遮蔽夜空，百里方圆，雪浪翻涌，天惊地变。
    战局外，众位妖皇还有李子夜等人一退再退，生怕被两人的战斗波及。
    超越五境的战斗，常人根本无法插手，余波所至，毁天灭地，擦着就伤，碰着就亡。
    妖神上空，虚花凝实七成，只是，相助凡人登天，岂是那么容易。
    最后三成，仿佛是天堑，纵然妖神，也很难跨越。
    照目，青青身影已至身前。
    妖神翻掌，神力汹涌，轰然挡下前者掌劲。
    鲜血，滴滴落下，面对神之境界的青青，强如妖族之神，也开始全面落入下风。
    “神明来到凡间，也不过尔尔。”
    战局外，李子夜看着前方战局中的情况，眸中闪过一抹冷意，说道。
    神明没有肉身，这便是他们最大的缺点。
    要想借助凡人之身降临世间，其中，就会有许多变数。
    这也是人族唯一的胜算所在。
    与神明较武，是为最大的不智。
    至于神明的智慧，到目前为止，他还未完全测出。
    根据千年前道门封神一战的结果来看，神明，并非全知全能，相比他们强大的武力，神明之智尚且到不了让人绝望的程度。
    他此行的目的，除了送光明之神一程外，还有一个宏愿，就是测出神明的器量，这样，今后人族对上神明，也有了参考。
    在此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竟是一个如此思想伟大之人，为了人族，不惜奔赴万里，与神博弈，测量神明的智慧。
    如此思想觉悟，他自己都要感动的哭了。
    圣贤，不过如此。
    “李教习。”
    李子夜自我陶醉之时，一旁，常昱注视着前方的战斗，有些心惊胆战地问道，“万一，我说万一，我们弄不过那妖神，怎么办？”
    “跑。”
    李子夜回过神，理所当然地应道，“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该跑就跑，不要任何犹豫。”
    常昱闻言，移过目光，待看到李教习不像是开玩笑后，轻轻点了点头，应道，“受教了。”
    “轰！”
    两人的话声方落，前方战局中，青青一掌，再一次突破妖神身前的护体罡气，重重地拍在其胸膛。
    顿时，漫天鲜血飞溅，妖神身影飞出，砸在后方石壁之上。
    “王爷。”
    战局之外，木槿看到王爷一再重创，目光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李子夜。
    她知道，这都是李教习和王爷的计谋，但是，她不知道，如今的局面，是否还在李教习和王爷的掌控之中。
    十丈外，李子夜看到木槿望来的目光，神色平静地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冲动。
    木槿收到某人的示意，心中担忧也稍稍放下一些。
    众人瞩目，神女与神明之战，越趋白热。
    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刻，长生妖皇悄悄退到了众人后方，目光看着常昱身旁的李子夜，眸中冷意一闪而过。
    接着，长生妖皇身影闪过，抬手擒向其主点名要夺的天命之子。
    “常昱，你知道什么叫做暗箭伤人吗？”
    背后长眼的李子夜看都没看身后一眼，问道。
    常昱闻言，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转身看向后方。
    “轰！”
    下一刻，长生妖皇的掌劲近身，刚要触及李子夜的刹那，漫天水波流转，水镜凭空而现，一掌挡下了长生妖皇的攻势。
    轰然剧震，响彻夜空，修为之差，如此分明，水镜挡下长生妖皇掌劲的同时，嘴角处，一抹殷红的鲜血淌下，落地成冰。
    “多谢水镜前辈。”
    震荡的风雪中，李子夜转过身，神色平和地说道。
    “你知道本皇会救你？”
    水镜注意到某人平静的神色，沉声问道。
    “多少猜到一些而已。”
    李子夜微笑道，“我若被那位抢到手，想必，妖族千年的和平，立刻就会毁于一旦，所以，在这极北之地，关心我安危之人，不在少数，而水镜前辈，便是其中之一。”
    “果然聪慧。”
    水镜听过眼前年轻人的解释，心中异常复杂。
    这小子虽然实力一般，但是，心智是真的可怕。
    “水镜前辈过誉，还请帮忙挡下这位长生妖皇，晚辈可不想再当一次人质。”李子夜说了一句，目光移回，继续观看前方的大战。
    水镜听到某人颐指气使的言语，却也没有生气，目光注视着前方长生妖皇，眸中凝色闪过。
    “不自量力！”
    十步距离，长生妖皇看着眼前挡路的水镜，冷哼一声，再一次冲上前去。
    危急时刻，不远处，古剑破空而至，直接震开战局。
    “孤峤！”
    长生妖皇看到挡在前方的昆吾剑，神色顿时一凝。
    “长生，我们上一次的切磋还未结束，今日正好新账旧账一并清算。”
    话声中，黑暗角落，孤峤妖皇迈步走至，拦在了长生妖皇和李子夜之间。
    “孤皇前辈，多谢。”
    后方，李子夜很是礼貌地感谢道。
    “不必谢本皇。”
    孤峤冷声道，“本皇并不想救你。”
    “晚辈知道。”
    李子夜微笑道，“只是，情势如此，还是要劳烦孤皇前辈了。”
    “小子，你这笑容，真令人讨厌。”
    孤峤拔剑，冷冷地说了一句，旋即身影闪过，正面冲向了长生妖皇。
    时隔一月，当初未完之战，再度开启。
    掌剑交锋，风起，云变。
    “妖神七诡，螟蛉血焰！”
    妖族绝式再现，血焰焚天，照亮极夜世界。
    “轰！”
    两股强大的力量碰撞，余波狂啸奔腾，距离较近的李子夜等人，立刻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李教习，我们去那里避一避。”常昱指了指前方，说道。
    “好。”
    李子夜点头，旋即和常昱一同离开。
    水镜皱眉，却没有阻止两人。
    她实在想不明白，这李家小子，究竟在盘算些什么？
    百丈外，李子夜和常昱停下步子，看着前方的两处战局，安静地观战。

 第1372章 两败俱伤

    极北，两处战局，杀声震天。
    妖族神女对上妖神之际，孤峤、长生妖皇同样再启战局，长剑交锋，气浪冲天。
    妖神七诡重现，诡异的剑招，变化莫测，在夜空下划出道道凌厉的锐芒。
    漫天剑芒中，长生妖皇身形腾挪，避开一道又一道剑锋，神色凝重，不敢半分大意。
    “妖神七诡，尸鬼行剑！”
    战至白热，尸鬼之招再出，孤峤妖皇一身涌动，身形宛若浮萍飘零，剑快，人更快。
    长生妖皇翻掌挡招，铿然之声，不绝于耳。
    坚若金石的钢皮，刀剑难伤，凭借钢皮硬度和快速再生的能力，长生妖皇屡次以肉身硬接昆吾神剑锋芒，刺耳的摩擦声，令人浑身发寒。
    战局外，李子夜、常昱看着两边的战局，左瞅瞅右看看，感觉一双眼睛都已不够用。
    “李教习，你希望哪边赢？”观战许久，常昱忍不住问道。
    “随便。”
    李子夜一脸无所谓地应道，“最好两败俱伤，全都凉了。”
    “李教习，你好狠啊。”
    常昱悄悄指了指不远处正在疗伤的小和尚，小声道，“佛子可还在呢。”
    “在就在呗，他就是在我面前，我也敢这么说。”
    李子夜神色淡然地应道，“他家那位，死了还能复生，命大得很，轻易凉不了。”
    “李教习，你不觉得奇怪吗？”
    常昱低声说道，“其他妖族，就算再生能力再强，也不可能死而复生，为何，妖族神女就如此特殊。”
    “你没听吗，刚才那妖神说，青青是他的女儿。”
    李子夜淡淡道，“有一个神明的老爹，情况特殊点，也正常。”
    看来，不管人族还是妖族，拼爹这个习俗，都不可避免。
    还好，他爹也很牛！
    “妖神诀，六欲弥天！”
    两人交谈之时，前方战局中，青青、妖神之战，已至关键时刻。
    青青一身妖气汹涌澎湃，接连三掌拍在妖神胸膛，强悍的攻势，丝毫没有留情。
    虽然曾为主仆，但是，理念不同，立场有别，青青出手，招招无情，誓要将妖神永远留在人间。
    “青青。”
    战局外，三藏从疗伤中睁开双眼，目光看着前方战局，一向平静的佛心，也泛起了点点波澜。
    “妖族神女要赢了！”
    不远处，常昱也注意到前方战局中的情况，兴奋地说道。
    即便交手的两人，都是人族的大敌，谁赢谁输，于他而言，没什么差别，但是，他还是更希望妖族神女能赢。
    原因很简单，青青长得更好看一些。
    而且，他和那妖神又不熟，凭什么为其加油。
    “未必。”
    一旁，李子夜眸子微眯，很是时候地泼了一盆冷水，应道，“未到最后一刻，谁赢谁输，都不一定。”
    战斗，总是瞬息万变，半刻都大意不得，许多觉得稳操胜券的战斗，最终就是输在了大意之上。
    两人的话声中，前方战局，青青攻势越发猛烈，不给对手任何喘息之机。
    妖神步步后退，眼见已退无可退。
    “吾主，你穷途末路了！”
    青青一掌落下，全功汇聚，势如惊涛，无可匹敌。
    残破的石壁前，妖神踉跄稳住身形，一掌迎上，剧烈的冲击声随之响起，妖身再受重创。
    战局外，所有的观战者看到前方情景，心神皆震惊不已。
    妖族之神，要输！
    众人瞩目，青青身影疾速掠过，一掌拍向妖神天灵。
    “轰！”
    只闻一声惊天动地的碰撞响起，激荡的风雪中，妖神抬手，抓住了青青手臂，旋即一掌拍出，强势回招。
    “呃！”
    掌劲加身，青青口中闷哼响起，身子向后飞出数丈远。
    鲜血落下，冰寒彻骨，大战以来，青青首度重创。
    但见石壁前，妖神一身神鬼莫测之力汹涌，上空，道花继续凝实，不知何时，已实化超过九成。
    “青青！”
    战局外，三藏看到青青受伤，心中一震，想要上前帮忙，只是，此时此刻又不敢轻易进入战局。
    “我没事。”
    青青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目光注视着眼前妖神，说道，“吾主，再来吧！”
    妖神听到前者的问战之语，冷哼一声，掠身上前，欲要反扑。
    双强再交锋，掌劲冲击，裂地百里。
    咫尺间，妖神攻势连绵，招招狠戾，竟是开始取得局面上的优势。
    青青步步后退，避其锋芒。
    “妖神附体人族后，似乎并不会使用人族的武学。”战局外，李子夜注视着前方战局，冷静分析道。
    “好像真是如此。”
    一旁，常昱反应过来，惊讶地说道，“文亲王的招式，他一样没用。”
    “好事。”
    李子夜平静地应道，“要是什么都会，才是真正的麻烦。”
    人族武学，是人族武者智慧的结晶吗，若是附身便能掌控，着实太过不合常理。
    文亲王主动送上门，让神明附身，便是想确定这些事情。
    与神明争斗的经验和情报，实在太少，必须多收集一些，今后对上，方才有胜算。
    “李教习，文亲王还能回来吗？”
    眼见妖神的力量越来越强，常昱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他害怕，再这样下去，文亲王的肉身将会彻底被妖族之神占据。
    李子夜听到常昱的询问，沉默不言。
    这种事，谁又能有绝对的把握，不过是用命在搏罢了。
    “轰！”
    两人交谈间，前方战局，掌劲交锋的冲击声一次又一次响起，妖神、青青的战斗，已逐渐接近尾声。
    交锋数十招，对手实力已然心中明了，青青看着眼前妖神上空的道花，神色越发凝重。
    只差最后一成了。
    让神明得到一尊神之境的肉身，那可是世间最可怕的事情。
    不论如何，绝对不能让其得逞。
    思及至此，青青抬手咬破手指，以血为引，禁术首现。
    “血皇令！”
    禁术现，以青青为中心，血气不断蔓延，诡异的景象，令在场众人心神都是一震。
    战局外，李子夜看到青青终于放了大招，脸上顿时露出兴趣之色。
    不错。
    再这样不温不火的打下去，他就要报警了！

 第1373章 血皇令

    极北风云战。
    夜色之下，妖神、青青打的难解难分，父女之战，招招式式直奔要害。
    延续千年的一战，恩与怨，早已难以说清。
    另一边，长生妖皇、孤峤两个老对手也打了起来，局面，同样十分热闹。
    而在战局之外，一切的始作俑者李子夜，却是当起了吃瓜群众，看得津津有味。
    算准了青青一脉不可能让他落入光明之神手中，一向秉承打不过就跑理念的李某人甚至连逃跑的念头都没起过。
    他就不信，他这么重要的人物，没人保护。
    一旁，常昱看到某人淡定的样子，顿感心安不少，一起当吃瓜群众。
    李教习都这么淡定，肯定没什么事。
    也许，这次能平平安安回去。
    “真傻，真天真。”
    突然，李子夜开口说了一句，没头没尾，仿佛在喃喃自语。
    常昱愣了一下，没能明白什么意思。
    李教习在说什么？
    谁傻？谁天真了？
    “血皇令！”
    这一刻，远处战局中，青青首现妖族禁术，浑浑血元汹涌，遮蔽寒夜，恐怖的威压，相隔百里都能清晰感知。
    观战的各方妖皇有感，马上继续后退，不敢迟疑半分。
    后方，李子夜和常昱反应的更快，血气未至，人已没了影子。
    十丈外，正在疗伤的三藏见状，也赶忙向后退，反应速度，因为受伤在身，小受影响。
    “佛子，你慢了。”
    百丈外，常昱看到小和尚反应慢了半拍，很是贴心地提醒道。
    “正常，女人已经影响了他反应的速度。”
    旁边，李子夜及时补刀，皮笑肉不笑地嘲讽道。
    小和尚现在可不像从前那般了无牵挂，有了羁绊，心，自然就会犹豫。
    关心则乱，谁都不例外。
    “阿弥陀佛。”
    三藏口诵一声佛号，目光看着前方战局，没有理会某两人。
    各方瞩目，夜下，血皇令首现，漫天血光中，一柄血色长矛显化，惊人的气压弥漫，锋芒透骨，令人不寒而栗。
    下一刻，青青手握长矛，一双眼睛红光隐现，摄人心魄的威压，令在场所有人都感到难以喘息。
    “血皇令，原来是一柄神器。”
    战局外，李子夜看到青青手中的长矛，眸中异色闪过。
    这柄血矛有古怪，不太正常。
    若是一般的神器，三年前，青青就应该用了，没必要等到今日。
    或许，这柄血矛才是青青闭关的真正目的。
    “血皇令！”
    战局中，妖神看到前者手中的血矛，心中也是一沉，说道，“吾女，你竟然修成了此招！”
    “为了杀你，吾，甘愿永坠无间！”
    青青沉声说了一句，旋即手持长矛冲了上去。
    妖神脸色变化，翻掌提元，磅礴神力汹涌，掌劲破空，先发制人。
    只是，未破五境，纵然神明，也无法跨越那不可逾越的鸿沟。
    血矛划过夜空，神之力应声溃散，可怕的力量，震撼在场众人。
    “呲啦。”
    血矛划破衣帛，鲜血飞溅，惊人的一幕发生，飞落的鲜血触及到血矛，立刻被吞噬殆尽。
    而且，妖神伤口处，鲜血还在不断外溢，化为血雾，飞向血矛。
    无法形容的惊人景象，不论妖族众位皇者还是李子夜等人，全都心中一寒。
    这柄血矛，太诡异了。
    竟然可以吞噬对方的血气，滋养自身。
    这不是神兵利器，而是，禁术。
    “李……李教习。”
    战局外，常昱咽了咽口中的唾沫，心中震惊地问道，“你有办法挡住这血矛吗？”
    “没有。”
    李子夜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回答道，“这种禁术，代价一般都极大，同样，也会换来无与伦比的力量，几乎没有抵挡的办法。”
    青青的血皇令、他的明我斩道诀，还有小红帽的太上炼神篇，都属于这种类型的武学。
    其实，要抵挡这些禁术，也很简单，两个字，拖延！
    拖到施术者被禁术反噬而死，禁术也就不攻自破。
    这种级别的禁术，一般都是杀敌一千自损百八，是对手先死，还是自己先死，真说不准。
    常昱听到李教习的回答，目光明显发生了变化。
    他收回刚才所说的话。
    这次的副本，想要安然无恙地回去，估计是不可能了。
    他若是妖族神女，一定趁机把所有威胁一网打尽，包括他们这些人族的外来者。
    立场不同，姑息不得。
    “李教习，我们？”
    短暂的迟疑后，常昱开口，提醒道。
    “不急，等等看。”
    李子夜听出常昱话中担忧，平静道，“神明，不会那么容易死。”
    千年之前，道门高手不计其数，都未能将这家伙杀了，可见，要杀神明，非是易事。
    只要光明之神不死，青青就没有时间理会他们这些闲杂人等。
    “青青。”
    两人说话之时，十步外，三藏轻声呢喃了一句，眸中淡有忧色。
    他知道，这种禁术，副作用一定极大，非是常人能够承受。
    “轰！”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前方战局，血皇令、妖族之力再度冲击，余波震荡，两人各退数步。
    妖神嘴角，鲜血滴滴落下，相隔十数步，血气受到血皇令的牵引，迅速没入其中。
    接着，青青手中的血矛之上，血光越发刺目，气息，也越来越强大。
    世间，吞噬他人之力的功法并不算少，但是，像血皇令这般，禁术凝练神兵，又可以吞食对方血气强化自身，纵然见多识广的李子夜，也是第一次见到。
    “常昱。”
    李子夜看着前方战局，开口问道，“你觉得，那柄血矛，力量有上限吗？”
    “应该有吧？”
    常昱有些不敢确定地说道，“那血矛的力量上限，估计和妖族神女的修为有关。”
    “希望是这样。”
    李子夜轻轻点了点头，目光愈发凝重。
    那东西，力量若无上限，那就太可怕了。
    战场之上，最不缺的就是鲜血，倘若血皇令可以无限吞噬血元之力，强化自身，只是想想都令人毛骨悚然。
    妖族神女，无愧神女之名。
    今后战场相遇，青青，必将是人族最大的麻烦。

 第1374章 张祖

    “嘶，好冷，这破天，怎么说变就变。”
    寒风呼啸，万魔岭中，本来还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阴云密布。
    巨石前，李红衣冻得一个激灵，立刻坐起身来。
    武道强者，虽然比普通人耐寒，但是，也不是完全不怕冷。
    能在暖和的地方呆着，谁也不想在外面挨饿受冻。
    眼看天气转阴，一会儿不知道要下雨还是下雪，李红衣左右瞅了瞅，准备先找个有遮蔽的地方躲一躲。
    “轰隆！”
    不及多想，天空上，闷雷大作，雷霆划破天际，照亮昏暗的天空。
    接着，大雨倾盆而下，雾了人间。
    “&！”
    还没来得及找到避雨地方的李红衣顿时被浇成了落汤鸡。
    长发、衣服、还有赤霄剑，全都湿透。
    各种文明用语，不由自主地从李红衣嘴里脱口而出。
    在这鸟不拉屎的西域禁地，连个人影都没有，李红衣再也无需注意自己的形象，放飞自我，想说什么说什么。
    同时，万魔岭外，一直堵在出口处的各方神殿之主也被这突来的倾盆大雨浇了一个透心凉，狼狈不堪。
    强如西域各神殿之主、睥睨天下的五境大修行者，在这最普通的天象之前，依旧毫无反抗能力，只能找地方躲避。
    似乎，人力永远无法抗天。
    “这鬼天气，真是越来越怪了！”
    好不容易在一处崖壁下找到避雨之处，天权殿主看着眼前瓢泼大雨，沉声说道。
    “多事之秋，天相都已开始有了异常。”
    一旁，天枢殿主手持幢幡，不紧不慢地说道。
    “天枢，你想说什么？”
    玉衡殿主皱眉，问道，“能不能说清楚一些。”
    这些算命先生，总喜欢打哑谜，说一半留一半，到头来，不论结果如何，他们都不会错。
    “天机不可泄露。”
    天枢殿主淡然一笑，一副不可说，不能说的欠揍模样。
    前方，摇光、洞明、隐元三人听到天枢殿主神神道道的回答，眉头全都一皱。
    这老家伙，真是越来越让人讨厌了。
    “自从那小子进入之后，万魔岭中始终没有任何动静，我们有必要全都在这里等着吗？”
    眼看雨势越来越大，玉衡殿主开口，提议道，“不如，我们留两人在此，倘若那人侥幸活着出来，留守者便暗中跟上，待各位到齐，再以雷霆之势将其擒下，这样不仅节省了人力，还不影响天谕殿主交给我们的任务，诸位殿主意下如何？”
    “玉衡殿主的话，有几分道理。”洞明殿主想了想，点头应道。
    其实，他们都有不少事情要处理，若非天谕殿主亲自下令，让他们亲自出手捉拿那小子，这种毫无利益价值的事情，他们才不会去做。
    一旁，隐元殿主安静不言，没有回应。
    走？
    都等到现在了，岂能说走就走。
    “不走，继续等！”
    旁边，摇光殿主淡淡地应了一句，没有解释，也没有多言。
    玉衡殿主听到摇光否认了她的提议，沉默下来，不再多说什么。
    夜下，大雨倾盆，落雨声越来越大，将几人的声音彻底淹没。
    万魔岭内，大雨在地上冲出一道又一道沟壑，许多地方因为地势低凹，很快被雨水吞没。
    一处山洞前，李红衣冒雨冲了过来，狼狈的模样，与此前那冷峻的烟雨楼杀手形象，完全不同。
    “呼！”
    进入山洞后，李红衣沉沉地喘了一口气，然后使劲拧了拧衣角处的雨水。
    听小公子说，五境也有可能感染风寒，他可要小心点，在这鬼地方要是生病，药都没地方抓。
    胡思乱想之时，突然，李红衣身子一顿，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拔剑向后斩去。
    “轰！”
    但闻一声剧烈的震动响起，一道黑影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山洞的石碑上。
    山洞外，雷声响起，雷光照亮天地，李红衣借助雷光，勉强看清了前方黑影的样貌。
    黑气，浑身缭绕着黑气的身影，面容呆滞，双眼漆黑如墨，看上去，宛如深渊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冥土！”
    李红衣看着前方黑影，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
    而且，还是黑眼冥土。
    运气可真好。
    随便躲个雨都能中奖，而且还是大奖，好极了！
    山洞内，黑眼冥土看着前方年轻人，一动不动，怔怔失神。
    李红衣见黑眼冥土不动，也没有轻举妄动，持剑戒备。
    就这样，两人大眼瞪小眼一直瞪了许久，最后，李红衣的一双眼都开始有些酸了。
    怎么回事？
    李红衣心中疑惑，却依旧不敢轻举妄动。
    小公子说过，冥土，尤其是黑眼冥土，可以说是这世间最可怕的东西，毫无理智，又无法杀死，很难对付。
    “你，你是，谁？”
    对视许久之后，黑眼冥土首先开口，张了张嘴，很是吃力地说出了几个字。
    李红衣听到冥土开口说话了，惊得瞪大了眼睛。
    什么情况？
    不是说，黑眼冥土都是失去理智的怪物吗？
    短暂的震惊后，李红衣回过神来，强压心中波澜，小心地回答道，“我是好人。”
    “好，好人？”
    黑眼冥土闻言，漆黑的双眸中闪过一抹挣扎之色，片刻后，再次开口问道，“名，名字。”
    “李二牛。”
    李红衣想了想，报了小公子在外用的一个小号。
    出门用小号，这也是小公子教的。
    万一出什么事，也不会殃及到自己身上。
    “李，李二牛。”
    黑眼冥土呢喃了一句，然后伸手指了指自己，费力地说道，“张，张陵。”
    “张陵？”
    李红衣听到黑眼冥土的回答，微微一怔。
    好普通的名字。
    和张三、张伟没啥区别。
    李红衣刚要准备继续向眼前的黑眼冥土问点有用的信息，突然，身子一震，似乎想起了什么，面露难以置信之色，失声问道，“张陵，道门天师，张道陵？”
    他记得，张祖好像用过张陵这个名字，不过，知道此事的人不多，大部分人都只听说过张道陵这个名字。
    亲娘啊，他见到千年前的老怪物了！
    还是活的！

 第1375章 山外

    “张祖，前辈。”
    万魔岭边缘，某个不知名的山洞内，李红衣看着眼前道门先贤，心中异常激动。
    张祖啊，传说中的人物啊！
    虽然小公子说，不必迷信先贤，但是，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张祖和其他三位天师，可是将道门推向辉煌之人。
    修为强弱不说，单单四人对道门无与伦比的贡献，就足以令人敬重。
    洞内，张道陵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眼神呆滞，神情麻木，仿佛灵智被夺了一般。
    李红衣见此情况，脸上再度露出戒备之色，生怕眼前道门先贤会突然发疯。
    约莫十数息后，山洞中，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地站着，一起发呆。
    “张祖前辈？”
    眼见身前的大佬没有动手的意思，李红衣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地问道，“我们聊几句？”
    张道陵依旧保持沉默，没有说话。
    “前辈你冷吗？”
    李红衣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小心地问道。
    这破天，是真冷啊。
    而且，他刚淋了雨，说不定会感染风寒。
    “不，冷。”
    张道陵吃力地吐出两个字，应道。
    “冷？”
    李红衣没有听太清，一溜小跑到山洞角落，捡起一些枯叶和细树枝，积极地说道，“前辈您稍等，我生一堆火。”
    说完，李红衣蹲在地上，开始生火。
    山洞内的柴火有些潮，不过，还算凑合，折腾半天后，总算见了明火。
    张道陵注视着前方生起的篝火，漆黑的眸子中闪过一抹迷茫之色。
    火，火？
    记忆的片段，断断续续，张道陵站在原地，努力地回忆着什么。
    封神一战，道门无数强者几乎凋零殆尽，即便侥幸活下来，下场也都不怎么样。
    冥域、异变之地，两处绝地将道门残余的强者们全部封印，不求回天之时，只求解脱之日。
    “前辈，来烤烤火，暖和一下身子。”
    生起火后，李红衣看向前方的道门张祖，热情地喊道。
    张道陵听到眼前年轻人的呼唤，稍微犹豫了一下，却还是迈步走了过去。
    火焰的温暖，扑面而来，时隔千年的感觉，让人不自觉沉醉其中。
    张道陵坐在火堆前，下意识将手伸到了火焰上方。
    “前辈，太近了。”
    李红衣看到张祖几乎已将手伸进了火里，赶忙提醒道，“这样会烫伤的。”
    说话间，李红衣伸手抓向张祖的手臂，想将其手臂从火焰上方移开。
    然而。
    就在李红衣触及张祖的刹那，张道陵双眸中杀机大盛，周身黑色气流狂涌而出。
    “前辈息怒，晚辈没有恶意。”
    李红衣见状，急忙收回手，说道，“我只是怕前辈烫到。”
    张道陵似乎听懂了前者之言，眸中杀机渐敛，重归平静。
    李红衣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伸手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太吓人了。
    这种传说级别的大佬，惹不起啊。
    他刚进山洞时，好像砍了这位一剑，他对火堆发誓，他没有手下留情，结果，这位张祖竟是屁事没有，身上连剑痕都看不到。
    实力的差距，似乎有一点点大。
    思及至此，李红衣偷偷看了一眼身前的张祖，心中连续给自己打了几次气，好让自己不被吓得尿裤子。
    “二，二牛。”
    突然，张道陵开口，吃力地唤了一声。
    李红衣听到眼前张祖和他说话，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他现在的角色就是李二牛之后，小心谨慎地回应道，“张祖前辈，有什么事吗？”
    张道陵抬手，伸向前者，森白的皮肤，令人毛骨悚然。
    李红衣看着伸到自己脸前的手臂，强忍着拔剑将其砍下来的冲动，嘴角抽了抽，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是要干啥，不会想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吧？他要不要先发制人，直接把张祖的手臂砍下来？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李红衣，一点也没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过分，世上坏人这么多，男孩子在外，怎能不好好保护自己。
    冰凉的手，触及到脸庞，李红衣一动未动，张道陵也没有拧下其脑袋的意思。
    跨越千年岁月的触碰，道门张祖，李家红衣，对视而坐，身前，火焰燃烧，噼啪作响。
    “我，我们，不同。”
    张道陵摸着眼前年轻人的脸庞，神色越发迷茫，轻声呢喃道。
    温暖的触觉，如此清晰，与自身的冰冷完全不同。
    “前辈，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吗？”
    这一刻，李红衣也察觉出眼前道门先祖的异常，疑惑问道。
    “不，不记得。”
    张道陵轻轻摇了摇头，应道。
    “那前辈怎么变成这样子，为何在这里，也不得记得了？”李红衣眉头轻皱，继续问道。
    “不记得。”
    张道陵再度摇了摇头，回答道。
    李红衣听到张祖的回答，心中无语，得，遇到了一个一问三不知的祖宗。
    这就没意思了，副本主怪都出来了，关键时刻竟是卡八格。
    那接下来怎么办。
    副本任务卡住，李红衣沉默下来，苦思办法。
    火堆对面，张道陵静静地坐着，因为说话费劲，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场面顿时变得安静下来。
    过了许久，李红衣似乎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看着眼前张祖，不抱希望地问道，“前辈，那你知道，你是怎样恢复意识的吗？”
    张道陵听过前者的问题，出奇地没有再摇头，轻声应道，“心。”
    “心？”
    李红衣闻言，神色微怔，心，什么心？
    片刻的惊讶后，李红衣回过神来，赶忙追问道，“什么心，谁的心，前辈你可否说的清楚一些？”
    张道陵伸手，指了指外面，费力地说道，“那样。”
    李红衣看到张祖的动作，转身看向身后，面露不解之色，什么意思，后面有什么，他听不懂啊！
    他又不是小公子，一点蛛丝马迹就能把别人祖上有几个小妾都猜出来，他可没这个本事。
    这位祖宗能不能说明白一点！
    火堆前，张道陵似是看出眼前年轻人的疑惑，继续吃力地解释道，“山，山外面那样。”

 第1376章 心向光明

    “山外？”
    万魔岭，某处山洞。
    李红衣听到眼前道门先祖的回答，目光下意识看向山外的方向。
    山外？
    山外应该是指万魔岭之外了。
    那山外那样的心，又是啥子呦？
    言语不通，真是要命。
    山外，现在就只有西域各大神殿之主。
    难道，张祖说的心，是那群老神棍的心？
    还是说，山外所有人的心都可以？
    火堆前，李红衣开始胡思乱想，因为智商不够，此时此刻，感觉脑袋都快炸了。
    在李家，这种动脑子的脏活累活，一向是身为小公子的李子夜负责，何时敢劳烦其他的大爷和姑奶奶们。
    李红衣身为李庆之的替补，由于一直不曾启用，所以，无需外出做任务，平日里更是养尊处优，哪受过这个累。
    思考许久，李红衣实在拿不准张祖话中之意，目光看向眼前人，一脸苦笑地说道，“前辈，听不懂啊，能不能再说清楚点。”
    “衣，衣服。”
    张道陵指了指前者身上的衣服，应道。
    “衣服？”
    李红衣听过张祖之言，面露疑惑之色。
    什么意思？
    想了片刻，李红衣试探地问道，“前辈的意思是不是说，需要穿那种衣服之人的心，才能使前辈恢复理智？”
    “不，不是。”
    张道陵摇了摇，说道，“是那衣服的人。”
    “我的妈呀。”
    李红衣听到张祖模模糊糊，不清不楚的回答，脑袋嗡嗡直响，恨不得马上起身就走，不再刷这破副本。
    npc都不能正常交流，还玩什么！
    只是，一想到任务失败的后果，李红衣又不得不压下心中冲动，继续和眼前道门先贤猜谜。
    是那衣服的人？
    又不是穿那种衣服的人。
    这老家伙到底想说什么？
    “衣，衣服。”
    张道陵看到眼前年轻人苦思冥想的模样，断断续续地补充道，“一样。”
    “衣服一样？”
    李红衣听过张祖之言，先是皱了皱眉头，突然，神色一震，仿佛明白了什么。
    他大爷的！
    他理解错了，张祖的意思是，他能恢复理智，是因为一个和外面那些神棍穿着一样的人。
    那人的心，让张祖恢复了理智。
    这不说的就是燕小鱼吗？
    可能性极大。
    儒首告诉过他们，燕小鱼从万魔岭出来后，不仅修为尽复，而且还更胜先前。
    燕小鱼是光明神子，穿着肯定和那些神棍差不多。
    想到这里，李红衣看向眼前道门先贤，询问道，“前辈，你是不是在说，你得到了一个年轻人的心，便恢复了理智，那个年轻人的穿着，和外面那些人很是相似。”
    “是，是。”
    张道陵轻轻点了点头，应道。
    “终于对了。”
    李红衣见张祖点头，激动的差点没哭出来。
    现在，他总算体会到小公子身上职责的不易了。
    要命啊！
    若不是这位张祖还知道点头摇头，他今天可能就气死在这里了。
    平复了一下心情，李红衣继续问道，“前辈，那个年轻人是不是年纪和我差不多，长相俊秀，修为尽失，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说到最后，李红衣的话中明显夹杂了不少个人情绪，在李家众人心中，燕小鱼毫无疑问就是那种讨人厌、威胁大、还不容易干掉的反派角色。
    “是。”
    张道陵听过前者的问题，再一次点头应道。
    “果然是他。”
    李红衣听到张祖的确认，眸中杀机一闪即逝。
    燕小鱼进入万魔岭前修为已被废，身份不难确认。
    话说回来，张祖得到了燕小鱼的心，那燕小鱼不就没有心了？
    人没心，也能活吗。
    还是说，燕小鱼已经不算是人了？
    就在李红衣努力向道门四天师之一的张祖套话时。
    远在万里之遥外，极北之地，战斗还在继续，而且，一时半会儿似乎还没有结束的趋势。
    血皇令现世，青青一身战力急剧攀升，攻势如潮，不给眼前妖神反应的机会。
    超脱神兵范围之内的神兵利器，甫一出现，便颠覆了在场众人对兵器的认知。
    世间绝大部分神兵利器，都是以珍贵材料铸造而成，兵器铸成之日，能力与上限也就定了下来。
    像是血皇令这般，以禁术凝练而成，还可以吞噬对手血气，不断壮大自身，着实闻所未闻。
    众人瞩目，战局中，青青手持血矛全面压倒了妖族之神，强如神明，此刻也彻底落入了下风，败亡，似乎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战局外，李子夜看着前方战局，眸子微微眯起。
    都到这一步了，他想看看这位神明究竟还有多少后手。
    “李教习，妖神好像真的要输了。”
    一旁，常昱看着前方战局，开口说道。
    “未必，先看看。”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应道，“还有得打。”
    这位神明的反应，还不像是到了狗急跳墙的程度，说明，这个老狐狸很可能还留有后招。
    两人的话声方落，前方战局之中，突然，一道剑气破空而至，毫无征兆，刺向青青后心。
    “小心！”
    战局外，三藏见状，脸色一变，急声提醒道。
    战局中，青青有感，下意识躲避。
    但见剑气划过手臂，鲜血飞溅，如此刺眼。
    “孤峤，你！”
    青青心神一震，未及多想，昆吾神剑已至身前。
    “放肆！”
    短暂的震惊后，青青回过神，面露怒色，周身妖元汹涌澎湃而出，轰然震开眼前昆吾剑。
    然而，孤峤妖皇被震退的一刻。
    漫天水波荡漾，一道纤细的手掌出现，拍向了青青心口。
    “水镜！”
    青青看清向她出手之人，心中震怒的同时，反手一掌将眼前人震飞出去。
    手下的背叛，如此突然，青青甚至来不及去想其中原因，妖神攻势，再度到来。
    重重一掌，携毁天灭地之势而至，轰然落在青青后心。
    闷哼响起，青青口中鲜血喷出，脚下踉跄数步。
    鲜血融入血矛，血皇令锋芒越发惊人。
    “怎么回事？”
    战局外，所有人都震惊了，就连妖族的皇者们都未能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水镜和孤峤跟随神女已久，怎么可能会突然背叛？
    “李教习。”
    常昱立刻看向身旁的李子夜，等待一个答案。
    他相信，若有人能看出其中缘由，那一定是李教习。
    “天光。”
    李子夜看向战局外震惊不已的玄风，眸中异色闪过，说道，“凡是进过天光之人，皆会心向光明。”
    原来是这样，不错，有点意思。

 第1377章 抉择

    极北。
    天光降临之地。
    青青、妖神之战，变数突生。
    本已毫无悬念的一战，随着孤峤、水镜的背叛，局势急转而下。
    青青分心一刻，妖神趁机背后偷袭，一掌，将其重创。
    震撼人心的一幕，令在场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谁都不可能想得到，堪称神女左膀右臂的水镜和孤峤两人会在这紧要关头突然背叛。
    战局中间，青青踉跄稳住身形，目光看着周围的四人，神色沉下。
    “神女，你穷途末路了！”
    长生妖皇注视着前方女子，冷冷一笑，嘲讽道，“怎么样，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你最信任的手下会背叛你吧？”
    战局四个方向，孤峤、水镜、妖神、长生妖皇四人各立一方，气息汹涌，联袂成云。
    “水镜，孤峤，你们。”
    青青强压体内的伤势，目光看着一左一右的两人，震惊又震怒。
    不对，肯定不对。
    水镜和孤峤，不可能背叛她。
    尤其水镜，她们自幼一起长大，三年前，她能复活，就是因为水镜出手，不论如何，都没有理由背叛。
    当局者迷，又身在激烈的战局之中，不容分心，一时间，青青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能先行应对眼前的麻烦。
    大战，随之开启，青青以一敌四，力战妖族众位高手。
    “妖神诀，碎苍穹！”
    妖神之武再现，青青手持血皇令，掌功、枪法并行，妖气汹涌，血元冲天。
    超越皇者，步入第六境的妖族神女，展现出堪比神明的强大战力，惊天动地的威压不断蔓延，令人震撼。
    “明镜天律！”
    “尸鬼行剑！”
    战局中，水镜、孤峤同样运化妖元，水光弥漫，鬼气噬魂。
    另一边，长生妖皇面露冷笑，脚下一踏，雄厚无比的妖力汹涌而出，联手两人，一同对上眼前妖族神女。
    两名五境，一名虚花，平日里，青青一巴掌都能将三人拍死，然而，此时此刻，真相未明，青青心有疑虑，出招下意识留情三分。
    当然，也只限于对水镜和孤峤两人。
    掌劲吞吐，青青一掌震退水镜与孤峤，同时，血矛破空，刺向长生妖皇。
    面对长生妖皇，青青绝不可能留情半分。
    六尺距离，长生妖皇看到破空而至的血皇令，心神一震，立刻躲避。
    “呲啦！”
    刺耳的衣帛撕裂声响起，长生妖皇胸口，黑色鲜血喷涌而出，血矛侧着胸膛而过，划出一道刺眼的血痕。
    仅仅一矛，就几乎刺穿了长生妖皇的胸膛。
    一向钢皮强度和再生能力著称的长生妖皇，在血皇令面前，竟是脆弱的如何初生婴儿一般，那样不堪一击。
    然而，青青出手逼退三人之时，妖神的攻势再度掠至。
    强悍无比的掌劲，摧枯拉朽，还未近身，罡风已掀起千丈雪浪。
    “轰！”
    下一刻，双掌交并，青青回身，正面挡下妖神突来的攻势。
    “同样的把戏，吾主，你觉得我还会中招第二次吗！”青青冷声说了一句，掌劲吞吐，轰然震开了战局。
    妖神脚下滑出三丈，体内血气一阵剧烈的汹涌。
    一对四的战局，以寡敌众的青青，不落半分下风。
    “真厉害。”
    战局外，常昱看到前方战局的变化，感慨道，“我还以为，妖神他们这边能趁机夺回优势呢，没想到，还是神女更胜一筹。”
    “水镜和孤峤妖皇的背叛，只能让青青投鼠忌器罢了。”
    一旁，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但是，境界的差距，依旧未能弥补，这么打下去，长生妖皇他们还是必败无疑，唯一的区别，就是多拖延了一会儿罢了。”
    “那妖神的后招，岂不是没什么用？”
    常昱不解地问道，折腾了半天，底牌都漏出来，结果没啥用，这妖族之神，似乎有点傻。
    “怎会没用。”
    李子夜淡淡道，“这不是拖延了不少时间吗，够了。”
    “什么意思？”
    常昱疑惑地问道，他怎么没看出来，哪里有用了，拖延这么一点时间，有什么价值？
    “常昱，遇到不懂的事情，多动动脑子，别总问。”
    李子夜无奈地应了一句，提醒道，“天光在极北之地，每十二年降临一次，进入其中的妖族皇者，可不在少数。”
    常昱闻言，神色一震。
    卧靠！
    不会吧。
    两人说话间，远处，黑夜尽头，一道道身影疾速掠过，快速朝着众人所在之地赶来。
    “青青差不多也该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了。”
    李子夜注视着前方战局，轻声道，“可惜，稍微晚了一点。”
    倒也不怪青青反应慢，一边打架，一边想事情，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天光！”
    战局中，青青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心神震惊之余，目光看向黑夜尽头。
    糟了！
    千年时间，妖族可是有不少皇者境进入过天光中。
    若他们都受人控制，麻烦就大了。
    “现在才想明白吗？太晚了！”
    妖神冷声说了一句，旋即一掌拍出，宏大掌劲破空而出，威势更胜先前。
    青青身影闪过，避开前者掌劲，目光看着黑夜尽头，双手紧攥，沉声道，“吾主，你高兴的太早了，蚁多，未必能咬死象。”
    “你若狠下心下杀手，他们的确奈何不了你，但是，你狠得下这个心吗！”
    妖神应了一声，后方，一道道身影相继掠至，遮天蔽日的气息，连成一片，压抑的令人难以喘息。
    只是个呼吸的工夫，妖神身后，已有十余位妖族皇者赶至，每一人都曾进入过天光，在妖神的召唤下，提前从沉睡中醒来。
    “现在便是最关键的抉择了。”
    战局外，李子夜看到这一幕，双眸微微眯起。
    这一场战斗，情况已渐渐明了，时间拖得越久，受到妖神召唤，赶来的妖族皇者越多，青青若是不能速战速决，局面只会越来越差。
    但是，这种局面，若要快速结束战斗，就不能再像方才那般手下留情。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一个全力出手的第六镜，可不是一般的可怕。
    届时，死伤恐怕在所难免！

 第1378章 空洞

    “青青，你要如何选择呢？”
    极北，天光降临之地，三藏看着前方的战局，轻声呢喃了一句，眸中闪过一抹担忧之色。
    绝对的战力方面，肯定青青最强，这是毋庸置疑的。
    青青若是愿意，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在场所有人全都杀完。
    但是，青青会这么做吗？恐怕不会，否则，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只是，青青若是不愿杀人，局面很可能会越来越不利。
    极北之地，曾经进入过天光的皇者，必然不少，他们若都醒来，那就太可怕了。
    “李兄。”
    思及至此，三藏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李子夜，面露期望之色。
    如今的局面，或许就只有李兄能帮青青了。
    “李教习。”
    常昱注意到三藏望来的目光，低声说道，“你有什么办法吗？”
    “没有。”
    李子夜毫不犹豫地摇头否决道，“这么多妖皇级强者，我能有什么办法，即便我们现在上去帮忙，也都是白送。”
    如今的情况，青青那边缺的可不是战力。
    而是破局的办法。
    当然，有没有办法，也不是什么大事，青青这么强，那么多人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
    最多就是死几个妖族皇者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场妖族的内战，可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什么也不做，安静地看热闹。
    众人瞩目，妖神后方，黑影越来越多，全都是曾经进入过天光，被强行唤醒的妖族皇者。
    刚苏醒的妖族皇者，气息明显都不在巅峰，好在人比较多，看起来也挺唬人。
    “杀！”
    眼看人已来了不少，妖神沉喝一声，命令妖族众位皇者出手。
    “是！”
    众人领命，身影掠过，联手杀向前方妖族神女。
    十余位妖族皇者一同出手，景象，异常的壮观，千年的底蕴，今日，全都被妖神强行唤醒。
    “真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景。”
    李子夜看着眼前景象，嘴角微弯，轻声自语道。
    青青再稍微坚持一下，妖族的底牌，就会被这位妖神全部掀开。
    今后，人族对上一个已经完全明牌的妖族，压力会大大减少。
    旁边，常昱听到身旁李教习的喃喃自语，开始还没当回事，突然，仿佛意识到什么，背后冷汗直流。
    难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李教习计划好的？
    想到这里，常昱看向身边之人，眸中皆是难以置信之色。
    一旁，李子夜似乎像是没有看到常昱的目光，继续看着前方战局，等待光明之神将妖族的底牌全都掀开。
    “李教习。”
    常昱忍不住开口，问道，“你”
    “别说话，好好看。”
    李子夜轻声斥责了一句，提醒道，“我没你想的那么算无遗策，但是，大局只要定下，很多事就会朝着你想要的方向发展，这不算什么难事，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也不只有我自己。”
    至少，到目前为止，他知道，有这个本事的人，就不下三个。
    这世上，蠢材虽多，却还是有一些聪明人的。
    旁边，常昱听到某人的训斥，立刻闭嘴，不敢再多问。
    不难吗？
    为何他觉得这么难。
    而且，李教习就这么确定，不会有计划之外的变数出现吗？
    两人说话时，十丈之外，木槿看着前方战局中的妖族之神，纤手紧攥，眸中担忧难掩。
    王爷的身体，恐怕无法长时间承受如此高强度的战斗。
    李教习和王爷的计划，到底何时才会结束？
    “木槿，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李子夜传音，安慰道，“王爷既然如此选择，就说明他有把握，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相信他，并且继续等下去。”
    “嗯。”
    木槿听过前者的传音，轻轻点了点头，眸中担忧稍微少了几分。
    相处这么久，对于这位李教习，她多少还是了解一点。
    有正事之时，这位李教习还是非常值得信任的。
    “妖神诀，荡灭寰宇！”
    这一刻，战局之中，十余位妖族皇者参战，青青凝神、踏步，一身妖元汹涌，青丝舞动，如妖似魔。
    血矛挥过，杀气震天，一位妖族皇者不及躲避，直接被血矛贯穿了胸膛。
    “退下！”
    皇威不容亵渎，青青眸子一冷，手中血矛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将重伤的妖族皇者震飞出去。
    一人退，十多人攻势再至，车轮之战，无休无止。
    战局内，青青手持血矛，一人对上妖族十几位皇者，不仅没有落入下风，隐约之间，还要更胜一筹。
    水镜、孤峤两人压下体内伤势后，也迅速进入了战局中。
    “奇怪。”
    随着战斗再度开始，李子夜看着前方激烈的大战，眸中流光闪过。
    其实，这场战斗不管怎么打，最后的问题就在他这里。
    妖神，又或者光明之神，肯定要夺他的身体。
    说实话，他一个大男人，总是被人惦记身子，着实有点恶心。
    而且，光明之神应该清楚，青青是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夺取肉身的。
    光明之神那老家伙，十有八九还有底牌。
    “轰！”
    李子夜思绪之间，前方战局，青青以一敌众，血矛在手，无人可逾越半步，战力强悍的令人震撼不已。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是，远处，黑暗之中，一抹熟悉的身影迈步走来，身上神袍，洁净如新。
    万魔岭一行，燕小鱼因祸得福，不仅修为尽复，而且，实力更上一层楼。
    而在燕小鱼心口处，神袍之下，一个拳头大的空洞若隐若现，空洞尽头，竟是毫无一物。
    心，不知何时已经丢失。
    夜里风簌簌，燕小鱼走在冰天雪地中，丝毫感受不到天气的寒冷。
    “常昱。”
    与此同时，天光降临之地，李子夜看着前方战局，提醒道，“你可要保护好我。”
    常昱闻言，愣了一下，目光看着前方战局中的妖神，不解地问道，“他应该很难脱身吧？”
    “不是他。”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而且，可能不是在场的所有人，我若是光明之神，肯定安排一个最出其不意的人出手。”

 第1379章 大机缘

    “前辈。”
    万魔岭，大雨倾盆，不知名的山洞中，篝火燃烧，照亮两人的面容，一者俊美秀气，风度翩翩，一者森白诡异，满身黑气，不论怎么看，都十分不搭调。
    不过，再不搭调，某些时候，也能和平共处。
    比如，一方打不过另一方。
    火堆前，李红衣、张祖对视而坐，红衣因为深刻了解自己和眼前老人的差距，所以，十分的客气、低调、恭敬。
    也许，或者，不也许，红衣面对坐着一个不那么厉害的人，他手中的赤霄剑已经砍了过去。
    欺软怕硬，是本性，强如红衣这样的五境大修行者也不例外。
    “前辈，饿吗？”
    李红衣从怀里拿出最后一块肉干，撕开一半递了过去，一脸讨好地问道。
    张道陵看到前者递过来的肉干，眸中闪过一抹迷茫之色，旋即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需要。
    李红衣收回肉干，揣回怀里一半，然后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不要算了，他也就剩一块。
    山洞中，气氛如此的和谐，张祖似乎是很久没有见过活人了，对待红衣，很是友善，有问必答，没问题时就安静地坐着。
    不一会儿，李红衣吃完了手中的肉干，给自己打了打气，准备继续套话。
    红衣怎么没想到，他此来万魔岭刷副本，原来的武力横推局，变成了智力问答。
    武力打不过，还能找理由，说自己年轻，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但是，智力不过关，什么理由都没用，只会被人认为没脑子。
    丢人。
    “张祖前辈。”
    李红衣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问道，“既然您老人家已经恢复了理智，为何始终不出去呢？”
    张道陵沉默，片刻后，开口应道，“出，出不去。”
    “出不去？”
    李红衣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阵，阵法。”张道陵回答道。
    李红衣闻言，面露异色，继续问道，“燕小鱼不就出去了吗，而且，我听说，从万魔岭中活着走出的人，虽然不多，却也不是没有，为何前辈不能出去？”
    “不，不同。”
    张道陵吃力地回答道，“我，我们不同。”
    “因为前辈是冥土？”
    李红衣意识到什么，眉头轻皱，凝声问道。
    小公子他们在异变之地时，好像也遇到过相似的问题。
    人能自由出入，但是，冥土不行。
    “嗯。”
    张道陵点头，应道。
    李红衣听到眼前张祖的回答，眸子微微眯起。
    这老头，真的失忆了吗？
    一会儿一问三不知，一会儿对答如流。
    这糟老头子不会在忽悠他吧？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李红衣，心底又开始产生一种总有刁民想害朕的感觉。
    “二，二牛。”
    张道陵看着眼前年轻人，轻声问道，“多，多少年了？”
    李红衣神色微怔，很快反应过来，回答道，“一千多年了。”
    “千年。”
    张道陵轻声呢喃了一句，漆黑的双眸中，尽是迷茫和怅然。
    片刻后的失神后，张道陵收回心神，说道，“走，走吧，这里，很，危险。”
    “走？”
    李红衣听到眼前老头下逐客令，立刻有些不愿意了。
    陪你聊了这么久，啥好处不给，就轰人走？
    当他李红衣是什么人了。
    去青楼找个清倌人聊聊天还要给几两碎银子呢！
    当然，不愿意归不愿意，这些话，李红衣是断然不敢说出口的。
    怕被揍。
    “雨太大了，现在走，会感染风寒的。”
    李红衣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前辈，外面有人要杀我，您有什么办法吗？”
    张道陵沉默，然后轻轻摇了摇头，道，“我，我出不去，帮，帮不了你。”
    李红衣看着眼前老头不像是说谎的模样，心中更加郁闷。
    难道，他第一次任务，就这样无疾而终了？
    回去后，还不让小公子他们嘲笑死。
    小公子那张嘴，没理还争三分，有理，就肯定不让别人活了。
    “噼啪。”
    两人身前，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偶尔响起，不过，此时此刻，火焰的温度，也暖不热李红衣拔凉的心。
    一想到第一次任务，让他做的如此稀碎，心情就拔拔凉。
    突然。
    尚在郁闷中的红衣像是想到了什么，眸子一下子就亮了。
    仿佛找到了新天地，心扉一下打开。
    他真是一个棒槌啊！
    怎么才想到呢。
    “前辈，你看。”
    李红衣回过神，压下心中的激动之情，右手抬起，真元运化，顿时，一股无比纯正的道门先天罡气汹涌而出。
    张道陵感受到前者身上熟悉的气息，身子猛地一颤。
    “还有。”
    李红衣沉喝一声，周身先天罡气逆冲神藏，一瞬之间，一股狂暴异常的力量涌出，凌厉、霸道，如此分明。
    “六，六甲秘祝。”
    张道陵嘴中脱口而出四个字，眸中迷茫之色越发浓郁。
    “不错，就是六甲秘祝的斗字篇。”
    李红衣兴奋地说道，“前辈，您还记得！”
    “记，记不清。”
    张道陵神色迷茫地应道。
    “前辈。”
    李红衣哪管眼前老头子究竟能不能记清，立刻攀关系，说道，“晚辈我自入了道门，便是听着您老人家的传奇故事长大的，在晚辈心中，您老人家就是整个道门最令人尊敬的人，武道之路艰难，若不是您老人家的故事时刻激励着晚辈，晚辈可能已经半途而废了，可以说，您老人家就是晚辈修行路上的一盏明灯，前辈啊，看在同出一门的情面上，救救晚辈吧！”
    话至最后，李红衣自己都快恶心的要吐出来了，但是，为了机缘，为了宝物，什么都忍了。
    张道陵听过眼前年轻人的话，再次沉默下来，许久，轻声道，“我，我有一个东西，可，可以给你，跟，跟我来。”
    说完，张道陵起身，转身朝着山洞深处走去。
    李红衣见状，面露惊喜之色，赶忙起身，跟了上去。
    来了。
    终于来了。
    大机缘！
    小公子之言果然没错，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小公子威武霸气！

 第1380章 破局之法

    黑夜，无穷无尽，天光降临之地，战声赫赫，妖族内战，越趋白热。
    战局中间，青青手持血矛，一头青丝狂舞，宛如女武神，以一敌众，不仅不落下风，反而占据优势。
    破五境，入三花，便是全然不同的境界，非是人多就可以弥补。
    若非青青心有顾忌，不愿出手伤人，完全有能力将在场所有人全都杀了。
    正如妖神所言，青青，狠不下来这个心。
    孤峤他们，终究不是真正的背叛，而是被人控制。
    十数位五境级别的妖皇，一位虚花境的长生妖皇，还有孤峤这位妖族的剑道高手，再加上一位不能以境界衡量的妖神，庞大的阵容，放到人世，足以碾压任何一方势力。
    可惜，他们今日要面对的是妖族千年以来最强的神女。
    夜下，血皇令上，血光吞吐，在蚕食了众位妖皇的鲜血后，锋芒越发惊人。
    “妖神七诡，百剑横空。”
    战至白热，七诡之招再现，孤峤身动，百剑破空，斩向前方神之女。
    同时，其余十几位妖族皇者亦汇聚妖元，联手攻了上去。
    青青见状，眸子一冷，手中血矛挥过，强大的力量呼啸，直接震散漫天剑气。
    十几位妖族皇者受到血矛之力的冲击，嘴角鲜血溢出，伤上加伤。
    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妖皇级强者，此刻，竟是弱小，境界之差带来的实力差距，巨大的令人绝望。
    昆吾剑拄地，孤峤踉跄稳住身形，双眸中，光明之力缭绕，显然，已失了理智。
    同样，其余的十几位妖族皇者眼中，光明之力清晰可感，曾入天光，先向光明，虔诚、失智。
    “吾女，还是不敢下杀手吗？”
    战局中，妖神看着眼前女子，神色冷漠地说道，“你不忍对他们下杀手，他们却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卑鄙！”
    青青心中怒火难抑，右手紧握血矛，旋即脚下一踏，冲上前去。
    血皇令破空，刺向妖神的刹那，但见水波流转，水镜凭空而现，竟是以身躯挡在了妖神之前。
    青青眸子一缩，立刻收回血矛。
    与此同时，水镜身后，妖神掠出，重重一掌，拍在眼前神女胸膛。
    鲜血，无声落下。
    青青不闪不避承下这一掌，伸手抓住了妖神的手臂，神色冰冷地说道，“抓住你了！”
    以伤势换取时机，青青一声沉喝，周身妖气狂涌，欲要摧毁妖神附体的肉身。
    “王爷！”
    这一刻，战局之外，木槿看到这一幕，脸上立刻露出急色，踏步冲上前去。
    “木槿，站住！”
    常昱身旁，李子夜眼见木槿失去理智，马上传音喝道。
    青青会对妖族皇者手下留情，但是，绝对不会对身为人族的木槿留情半分，现在上去，唯有一死。
    十丈之外，木槿听到某人的沉喝声，身子一滞，目光下意识望了过去。
    李子夜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别冲动。
    关心则乱，木槿的心情他能理解，但是，白白上去送死，却是不智的行为。
    “吾女，你忘记，你们的力量，来自于谁了吗？”
    就在李子夜阻止木槿冲动行事时，战局之中，妖神双眸中，黑色妖气汹涌，竟是开始吞噬青青的力量。
    惊人一幕，震撼在场众人。
    “神明。”
    战局外，李子夜看到这一结果，眸子微微眯起。
    果然没有那么容易对付。
    若是不趁着这次机会测出神明的器量，今后相遇，他们所有人都会措手不及。
    如今看来，神明，可不仅仅只是力量强大，智慧，同样可圈可点。
    虽有愚蠢之处，却也有智深之举。
    有意思。
    王爷，你赌对了！
    战局中，力量急剧流失的青青脸色一变，没有任何迟疑，立刻松手，血矛挥过，震开战局，身形退出十丈之外。
    只是片刻的工夫，青青便感觉到体内的力量至少损失了两成以上。
    战局对面，妖神感受到身体中汹涌澎湃的妖力，脸上露出一抹满意之色。
    妖力加持，妖神上空，虚花继续凝实，转眼之间，已凝实了九成。
    磅礴的威压弥漫，隐约间，气息已不弱于青青多少。
    “吾女，多谢了。”
    妖神开口说了一句，翻掌倾元，浑浑妖气从体内涌出，压抑的令人窒息。
    十丈距离，青青感受到前者身上已无限接近第六镜的气息，神色彻底沉下。
    战局外，木槿眼见王爷没事，心中轻轻松了一口气，然而，很快再次提起心来。
    这妖神如今变得这么强，王爷，还能顺利夺回肉身吗？
    “再来吧！”
    战局内，妖神抬手，神色冷漠，主动邀战。
    青青心中怒火炽盛，踏步冲上前去。
    血矛划破黑夜，有了前车之鉴，青青这次明显谨慎了许多，不再以真气强度决胜负。
    妖神冷笑，翻掌挡血矛，一身妖气涌动，强大而又阴冷。
    此消彼长，两人的力量进一步拉近，战斗越发激烈。
    “青青。”
    战局之外，三藏紧握手中佛珠，想要帮忙，却又心有余而力不足。
    超越五境的战斗，如今，已不是他能插手的。
    “李教习。”
    不远处，常昱神色震惊地看着前方战局，问道，“青青会不会败在妖神手中？”
    “谁知道。”
    一旁，李子夜淡淡道，“不论结果如何，青青，都无法再手下留情了。”
    这一局，可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一个个全都手段尽出，稍有不慎，便会被对方吃干抹净，渣都不剩。
    都是老狐狸。
    不过，这样的棋局，才有意思。
    接下来，是不是该有新人登场了，不然，就对不起这么精彩的一局了。
    思绪间，李子夜目光下意识看向黑夜深处，眸中异色闪过。
    会是谁呢，可真让人期待。
    “李教习，你在看什么？”旁边，常昱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
    李子夜收回目光，平静道，“常昱，你说，如今的局面，如何破解？”
    “我不知道。”
    常昱苦笑地摇了摇头，应道。
    他哪知道要如何破解，这太看得起他了。
    “要破光明，唯有黑暗。”
    李子夜注视着前方水镜等人眼中的光明力量，神色淡漠地说道，“就看青青，能不能意识到这一点了。”

 第1381章 盒子

    “前辈，还没到吗？”
    山洞，九曲十八弯，李红衣跟着张祖绕来绕去，渐渐有些心急，主动开口问道。
    “快，快了。”
    前方，张道陵吃力地回答道，“就，就在前面。”
    李红衣闻言，脸上露出戒备之色。
    这糟老头子不会打算敲他闷棍吧？
    再往里面走，万一这老头子对他出手，他跑都跑不掉。
    不行，他得问清楚。
    思及至此，李红衣看向前方老者，脸上露出一抹自以为最和善的笑容，问道，“前辈，你说的东西是什么呢？”
    “盒，盒子。”张道陵回答道。
    “盒子？”
    李红衣听过张祖的回答，神色微怔，什么盒子？
    宝物，他听过刀、枪、剑、戟，再不济是个鼎或者什么宝印，就是没听过盒子。
    什么时候，宝物也可以做成盒子的形状了？
    这也太冷门了。
    李红衣脑中快速风暴，想着盒子类型的宝物究竟会是一件什么样的东西。
    只是，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着实，太过冷门了。
    两人说话间，渐渐走到山洞最深处。
    突然，张道陵停了下来，说道，“到，到了。”
    李红衣看到周围黑乎乎的样子，面露狐疑之色，拿着手中火把朝着前方照了照，不解地问道，“在哪里呢？”
    这里空荡荡的，哪有什么盒子，这老家伙糊弄傻子呢？
    “里，里面。”
    张道陵指了指前方的石壁，说道。
    说完，张道陵上前，伸手推了过去。
    只见石壁猛然一震，然后隆隆转动起来。
    李红衣见状，瞪大了眼睛，卧靠，这，这是一座石门？
    等等，这糟老头子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还记得如此隐秘的事情。
    什么情况，这老头子不会是装的吧？
    石门打开，李红衣反而有点畏缩，不敢进去了。
    他现在，觉得这老头很有问题。
    哪有人失忆，还能记得这些东西的。
    “二，二牛。”
    张道陵走入石室内，看到身后某人没有跟上，转过身，唤道，“过，过来。”
    李红衣看着前方老头子真诚的模样，犹豫了一下，迈步跟了上去。
    算了，先进去看看，情况不对就跑。
    身为李子夜亲自教出来的学生，李红衣对于礼义廉耻这些东西，根本不放在心里。
    凡事，保命第一，打不过，立刻就跑。
    命都没了，还谈什么未来，谈什么希望。
    石室中，李红衣走入，火把的火光照下，漆黑的石室渐渐现出全貌。
    整个石室空荡荡，举目望去，只有三样东西。
    一具棺木，一个盒子，然后，还有一个盒子。
    李红衣看到石室中的布局，有些愣住了。
    好诡异。
    这里竟然是一处墓地。
    “这，这个。”
    张道陵指着其中一个盒子，费力地说道，“送，送你。”
    李红衣闻言，看向张祖所言的盒子，眸子微微眯起。
    小公子说过，有棺材的地方，一般都不会是好地方，尤其是这个特殊时代，一不小心就会中大奖。
    轻则诈尸，重则冥土，运气再不好，来个发狂状态的黑眼冥土，直接凉透。
    这里，估计就是张祖的墓地了。
    自己挖自己的坟，还真是千古奇观。
    “张祖前辈。”
    李红衣迈步上前，话中有话地说道，“这里好像是别人的陵墓，私自拿别人的陪葬品是不是有些不好。”
    张道陵沉默，片刻后，轻声应道，“这，这里，是，是我的墓。”
    李红衣停步，眸中异色闪过。
    果然。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他还是小心一点，别真凉到了这里。
    思绪间，李红衣伸手，仔细查看了一下眼前的石盒，待发现打不开后，开口问道，“前辈，这盒子怎么打开？”
    “不，不记得了。”
    一旁，张道陵轻轻摇了摇头，应道。
    “不记得？”
    李红衣眉头轻皱，问道，“那我如何打开，砸开它行吗？”
    “不，不行。”
    张道陵立刻否决道，“会，会有危险。”
    “前辈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李红衣转身问道。
    “记，记不清了。”
    张道陵轻声应道，“只记，记得有危险。”
    李红衣无语，这老头子的失忆，还真是玩的很花啊。
    重要的东西，全都记不住。
    “前辈，那个盒子里面是什么？”
    李红衣似是无意地看向不远处的另一个石盒，问道，“我能不能要那个？”
    “不，不行，那个，更，更危险。”
    张道陵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会，会大乱。”
    “大乱？”
    李红衣疑惑地问道，“什么意思？”
    “天，天下大乱。”张道陵回答道。
    李红衣听到张祖的回答，眸子再度眯起。
    天下大乱？那还真是好东西。
    必须想办法搞到手。
    他一个人肯定是不行了，这老头子太过厉害，打不过。
    先回去，摇人，再过来一趟。
    思及至此，李红衣转身抱起眼前的石盒，说道，“前辈，这东西我拿走了。”
    “好。”
    张道陵点头，叮嘱道，“打，打开时，要，要小心。”
    “明白。”
    李红衣颔首，应道，“多谢前辈的提醒。”
    东西到手，红衣随后跟着张祖离开石室，原路返回。
    或许是因为两人离开的时间太久，山洞中的篝火已经熄灭，只剩下零星一点火星。
    外面，倾盆大雨也小了许多。
    “要，要小，小心。”
    山洞前，张道陵不放心地再一次叮嘱道，“找，找到办法后，再，再打开，不，不要强行，打，打开。”
    “前辈放心。”
    李红衣咧嘴一笑，应道，“晚辈不会冲动行事的。”
    说完，李红衣从衣衫上撕下几块布，将石盒绑在了身后。
    接下来，可能会有一场恶战，带着这玩意，实在有些碍事。
    “前辈，那晚辈先走了。”
    离别在即，李红衣看着眼前善良的老人，不舍地问道，“前辈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没有了。”张道陵摇头应道。
    “哦。”
    李红衣很是失望地应了一声。
    糟老头子，等小爷回来的，一定搬空你的陵墓。
    想到这里，李红衣没再多耽搁，走出山洞，冒雨离去。

 第1382章 偷袭

    雨夜。
    大雨淅淅沥沥。
    阴寒彻骨。
    万魔岭中，李红衣身影掠过，来到一座崖壁前停下。
    出口之路已被西域众神殿的人堵住，只要出去，就是一打一群的局面，对此，李红衣十分不情愿，所以，想要找其他方法离开。
    摇人打架这种事，自己做可以，但是，要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不那么好玩了。
    “真高啊。”
    崖壁前，李红衣看着前方断崖，咋舌道。
    说它是万丈悬崖也为过了。
    不过，为了不一打一群，再高的悬崖，也得爬。
    生活所迫，没得选。
    思及至此，李红衣好好绑了绑背后的石盒，后退两步，然后纵身朝着悬崖上跃去。
    “你大爷！”
    数息之后，但闻山腰之间，一道文明的问候声响起，接下，一抹红衣身影从天而坠，怦然一声砸在大地之上。
    大雨天，满地淤泥，红衣砸在地上，泥水溅起好几丈。
    “咳咳。”
    泥污中，李红衣狼狈爬起身，被泥水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此时此刻，那一身红色衣衫也沾满了污泥，对于一向爱干净的红衣而言，简直就是心理上的折磨。
    但是，荒山野岭，换都没有地方换。
    “这破地方！”
    李红衣看着自己一身的泥污，气的直想骂人。
    从上面，居然出不去。
    肯定是那糟老头子说的阵法问题。
    越是往上，身体便越沉，到了百丈之上，压根就再也上不去。
    这不是坑人吗！
    思绪间，李红衣脸色几度变化，本来清秀俊美的面容，变得有些扭曲。
    上面不通，那就只有入口一条道能出去。
    但是，外面那么多人，怎么打。
    没想到，第一次下副本，最难的不是副本任务，而是其他玩家在副本地图外拦路。
    怎么出去呢？
    李红衣看着入口方向，面露为难之色。
    他一个人，真打不了那么多。
    就在李红衣苦思冥想如何离开万魔岭时。
    极北，天光降临之地。
    超越五境的大战，越趋激烈。
    吸取了青青两成功力的妖族之神，力量大增，距离重新步入神之境，只剩下最后半步。
    无比激烈的一战，打的周围山移地走，巨大的沟壑一条接着一条，触目惊心。
    相比妖神力量不断增长，更加让青青着急的是，千年以来，进入天光的皇者不在少数，这么多妖族强者若都被人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身在战局之中，青青根本无法分神去想究竟怎样才能破解此局。
    这一刻，极北之地各方，一道道身影掠过，全都朝着天光降临之地赶来。
    受光明控制的妖族皇者，陆续从沉睡中醒来，每个人的眼中，光明之力隐现，疯狂、失智。
    “又来几个。”
    天光降临之地，李子夜感受到远方迅速靠近的强大气息，眸子微凝，轻声说道。
    这才多大一会儿工夫，已经来了二十多个五境级别的妖皇。
    加上那些还未苏醒的妖族皇者，妖族的底蕴，着实令人心惊。
    难怪千年之前，道门抗衡神明失利之时，会找上妖族相助。
    妖族的强悍，超出预料，今后，人族若对上妖族，若不能团结一致，恐怕会吃大亏。
    一族之力，远不是任何势力可以单独抗衡的。
    大商不行，漠北、西域也不行。
    “神女，又有人来了，退吧！”
    不远处，玄风同样感受到远处疾速赶来的一道道气息，急声传音道，“等找到破解之法，再战不迟。”
    “玄风。”
    战局中，青青听到玄风的传音，立刻喝道，“去保护那李家小子，千万不要让他落入他人手中，另外，他可能知道破解此局的方法，想办法问出来。”
    “是！”
    玄风领命，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李家小子，旋即身影闪过，掠上前去。
    “吾女，你难道认为，只凭你一人能抗衡得了整个妖族吗？”
    战局内，妖神冷声说了一句，攻势越发猛烈，不给眼前人脱身的机会。
    青青紧握血矛，神色阴沉，出招大开大合，同样不退半步。
    父女之战，主仆之争，掌劲、血矛互相冲击，恐怖的余波震荡，修为稍弱者，甚至都无法靠近两人十丈范围。
    两人大战之时，战局外，玄风掠至，急声问道，“李家小子，你可有帮水镜他们恢复理智的办法？”
    “玄风前辈为何有此问。”
    李子夜面露不解之色，说道，“妖族之事，前辈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本皇暂时还没想到什么好的办法。”
    玄风沉声道，“小子，你若能帮水镜他们恢复理智，想要什么，本皇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给你拿到。”
    “玄风前辈的信誉，晚辈倒是从来不会怀疑，不过。”
    李子夜应了一句，旋即语气一转，继续说道，“晚辈我是真不知道如何帮水镜妖皇他们恢复理智，毕竟，这种事情，从前谁都没有遇到过。”
    让他帮妖族？
    现在还为时太早。
    他还没有看到，妖族的底牌究竟有多少。
    不着急，再等等。
    “玄风前辈。”
    李子夜看着眼前玄风妖皇焦急的模样，神色平和地说道，“给晚辈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一想。”
    “可以。”
    玄风强压心中的焦急之情，应道，“你快一些。”
    “好。”
    李子夜应了一声，目光注视着前方战局，眸中闪过一抹冷意。
    当局者迷，玄风已经开始病急乱投医了。
    他就不想想，这种事情怎么能寄希望于一个外人。
    一旁，常昱脸上同样露出了一抹古怪之色，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妖族之人，竟然向一个人族询问解救妖族的办法？
    还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让李教习害人可以，但是，想要李教习救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全都被妖神和妖族神女的战斗吸引之时。
    黑暗角落，一双冰冷的目光平静地看着前方两人，等待出手之机。
    “轰！”
    夜下，战局之中，双掌正面交并，余波狂啸奔腾，卷雪成浪。
    风雪遮目的一瞬间。
    黑暗尽头，一抹残影掠过，瞬至李子夜身后。
    下一刻，惊天一掌，携摧枯拉朽之势轰向前者后心。

 第1383章 李子夜的心计

    寒风簌簌。
    天光降临之地。
    青青、妖神战至关键时刻，一直藏在暗处的燕小鱼突然发难，朝李子夜出手。
    突如其来的变数，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
    除了李子夜自己。
    即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已被青青和妖神之战吸引了过去，李子夜亦没有放松对身后危险的警戒。
    人之所以能够进步，是因为能够从失败中学习教训。
    当年漠北一行，让李子夜充分意识到计划之外的危机方才是最致命的。
    所以，从那之后，李子夜对于未知的危险，总是会多算一步，以防万一。
    夜下，风雪之中，只见光明大盛，神威惊天动地。
    燕小鱼发难，光明神力照亮黑夜，蓄谋已久的一掌，充满了憎与恨。
    两人恩怨，由来已久，说是你死我活，都是客气。
    “小心！”
    李子夜身旁，常昱第一个看到燕小鱼的身形，想要出手阻拦，却还是晚了一步。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燕小鱼惊天一掌，轰然落在李子夜后心。
    顷刻间，狂暴的光明神力震荡，三人周围，风雪狂卷，声势震撼人心。
    寒风吹过，风雪散尽，惊见更令人心惊的一幕。
    李子夜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后心的位置，符文光华明灭，惊天一掌，竟弥化无形。
    战局内外，妖神、青青、还有众位妖皇看到这一结果，心神同样一震。
    “原来是你。”
    李子夜转身，看着身后震惊不已的燕小鱼，平静道，“神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符咒！”
    燕小鱼看着前者身上明灭不定的符文光华，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儒门弟子，似乎明白了什么，神色沉下，说道，“儒门对你，还真是肯下本钱。”
    “神子误会了。”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却也没有解释太多，说道，“常昱，交给你了。”
    “好。”
    一旁，常昱沉声应了一句，旋即拔剑斩向眼前光明神子。
    古剑挥斩，浩然正气汹涌澎湃，常昱对上燕小鱼，少有的动了真怒，剑如惊涛，杀机尽显。
    就在刚才，他还信誓旦旦地答应要保护李教习，就差那么一点，这条臭鱼就让他的承诺成为了笑话！
    在场众人中，唯有常昱知道，方才那符咒，根本不是来自儒门。
    而是李教习自己刻下的。
    三才法阵，断空！
    将道门法阵和符咒结合，刻入自身，这种本事，普天之下，也唯有李教习一个人能够做到。
    “浩然篇，三分凌虚！”
    怒上心头，杀机萦心，常昱并指过剑，浩然真气疯狂涌出，剑、指并行，攻势如潮。
    燕小鱼皱眉，脚步踏转，掌凝光明，挡下前者一重又一重攻势。
    李子夜看着两人战斗，眸中异色闪过。
    比起燕小鱼，常昱的实力明显还是差了一点，便趁此机会好好磨练一下吧。
    “你不帮忙？”
    李子夜前方，玄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到前者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诧异地问道。
    “常昱应付得来。”
    李子夜微笑道，“玄风前辈若是肯帮忙，晚辈倒是感激不尽。”
    “你若想出破局的办法，本皇帮你杀了那人。”玄风沉声道。
    “不容易啊。”
    李子夜收回目光，转身看向前方青青和妖族之神的战斗，轻声呢喃了一句，不知道是在说破局之法不容易，还是玄风要杀燕小鱼不容易。
    远处，此前被玄风挡在天光外的众位妖皇看着神女与妖神的大战，谁都没有插手的意思。
    神女，虽是妖族之主，但，妖神是妖族信奉的神明，两人的争斗，不是他人能够插手的。
    与此同时，黑夜尽头，一道道身影掠至，各方皇者到来，进入战局。
    青青周围，共计二十多位妖族皇者将其团团围住，平日里威震一方的妖族皇者，如今就如同杂鱼一般，充当起炮灰的角色。
    当然，前提是青青狠得下心下杀手。
    “三十七。”
    战局外，李子夜数着战局内外妖皇级强者的数量，眸子微微眯起，这应该不是全部，还有其他的妖皇尚未赶至。
    话说回来，青青可真够能忍了。
    打到这种程度，都还没有下杀手。
    身为妖族之主，青青的确做到了该做的一切。
    冷静，克制，绝不因为个人的喜怒，轻易折损妖族的顶端战力。
    妖族和人族的五境战力对比，毫无疑问，人族要占据很大的优势，若是再因为内斗折损，今后妖族南下，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胜算。
    今日这一场战斗看似只是妖族的内斗，实则关系到今后妖族和人族的大局。
    他倒是乐得看到青青一怒之下，将所有妖皇级强者全都杀了，这样，从今往后，妖族就彻底失去南下的能力。
    青青，你还能忍多久呢？
    思及至此，李子夜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继续坐山观虎斗。
    不远处，木槿看着前方战局中的局势，渐渐地，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背后冷汗，顿时淌下。
    她，好像知道王爷和李教习在计划什么了。
    妖族神女破五境，战力无可匹敌，光明之神若想抗衡这位妖族神女，除了找到合适的肉身外，必须还要借助妖族的其他顶端战力。
    这样，不论局面如何发展，妖族都会发生激烈的内斗，无可避免。
    正如同现在的局面，妖族神女若想挽回局势，就只能狠下杀手，甚至尽诛反叛的妖族皇者。
    若妖族神女敢这么做，便中了王爷和李教习的算计，今日一战后，妖族必定元气大伤，再无南下的能力。
    而光明之神和妖族神女经历一场大战，必定也会变得虚弱，届时，便是王爷和李教习出手诛神之时。
    李教习和王爷为光明之神准备的后招，那时，恐怕才会一一尽展。
    想到这里，木槿看向不远处的年轻人，不知为何，心中一阵胆寒。
    如此年纪，便有这样可怕的心机，这还是正常人吗？
    不远处，李子夜看到木槿望来的目光，微微一笑，笑容，一如既往的干净、纯洁。
    不错，有长进，变聪明了。

 第1384章 退而求其次

    寒夜。
    无休无止。
    燕小鱼出手偷袭，最终却是雷声大雨点小，被李子夜以道门咒法轻松化解。
    后心，是一个人防御最薄弱的地方，李子夜这样小心谨慎的人，又怎么可能完全没有防备。
    一击失败，燕小鱼便被常昱挡下，激烈地打斗起来。
    身为年轻一代四大天骄之一的燕小鱼，实力的确比常昱强上一些，不过，倒也算不上天差地别。
    毕竟，常昱也是儒门鼎鼎大名的书儒掌尊唯一的亲传弟子，怎么可能会弱。
    而且，儒门各位掌尊一向护短，亲传弟子出门在外，又怎会没有一些护身的宝物。
    战局中，常昱一身浩然正气涌动，长剑挥舞，杀机毕露。
    燕小鱼脚步踏转，避其攻势，目光不时看向战局外的李子夜，警惕后者突然出手。
    “与人交战，还有精力分神，阁下还真是自信！”
    常昱眼见光明神子还有精力他顾，立刻加强了攻势，同时言语刺激道。
    “对付你，够了。”
    燕小鱼收回目光，翻掌凝元，光明之力汹涌，铿然挡下长剑锋芒。
    “君子之风！”
    交手数招，常昱手中剑势一转，浩然正气化为风刃破空而出，斩向眼前光明神子。
    燕小鱼脚下一踏，身形腾挪之间，掌劲如惊涛，震散一重又一重风刃。
    两人之战，十分激烈，并没有出现想象中一边倒的情况。
    战局中，燕小鱼也察觉到眼前对手并非想象中那般不堪一击，神色渐渐认真下来，双手结印，周身光华大盛。
    “光明神谕。”
    天谕殿神术再现，以燕小鱼为中心，洁白的神光急剧扩散开来，神光所至，万象俱灭，被光明之力尽数吞噬。
    常昱见状，神色一凝，长剑回转，一身浩然正气化为护身屏障，挡在身前。
    下一刻，光明神力，浩然正气应声碰撞，两股强大的冲击，常昱口中一声闷哼，脚下退半步，修为比拼，稍落半筹。
    然而，与燕小鱼预想不同的是，光明之力触及常昱之身后，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化去大半，并未真正伤及其身。
    战局外，李子夜同样注意到这一点，脸上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果然，书儒那老家伙给了常昱不少保命的宝物。
    到底是亲传弟子，待遇就是不一样。
    等以后见到老秦，一定要好好给她上上眼药。
    哪有把亲传弟子这么一丢，就一点消息就没的。
    也太不靠谱了。
    “李家小子，想到解决的办法了吗？”
    这一刻，李子夜前方，玄风再度忍不住开口问道。
    “还没有。”
    李子夜听到玄风的询问，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应道，“玄风前辈不要着急，此事明显预谋已久，岂是轻易能够解决。”
    玄风闻言，神色微沉，心中虽然着急，却也没有再一直催促。
    神女那里，暂时应该还撑得住。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远处战局，青青立身重重包围中，神色却依旧不见任何变化，手中血矛锋芒吞吐，锐气刺骨。
    战至此时，局势对于青青而言，已越来越不利，随着时间越拖越久，赶往这边的妖皇级强者也越来越多。
    虽然五境和六镜之间有着本质的差距，但是，在场之人除了妖族各方皇者外，还有一位随时可能步入第六镜的妖族之神。
    战局中，战斗越发激烈，一位又一位妖族皇者像是飞蛾扑火一般冲了过去，不厌其烦。
    面对同族妖皇级强者，青青终究还是下不去手，出招之间，真元内敛，制敌为主，未下杀手。
    青青留手，妖族皇者们却不会手下留情，攻势一波接着一波，毫无间隙，疯狂异常。
    “呲啦。”
    终于，因为青青的留手，恶果终现。
    全面白热化的战局中，昆吾剑划过，殷红的鲜血随之飞溅而出，染红黑夜。
    “神女！”
    青青受创，战局外，玄风脸色顿时一变，刚要上前，便被喝止。
    “我没事，你保护好李家小子，其他的什么也不要做。”
    战局中，青青沉声喝了一句，手中血矛横扫千军，将冲上前的孤峤和其他几位妖皇全都震飞出去。
    前方，妖神看着眼前受创的女子，眸中冷意闪过。
    到现在，她的注意力竟然还在那李家嫡子身上。
    真是麻烦！
    思绪间，妖皇双目余光扫了一眼战局外的那一抹年轻身影，神色冷下。
    现在，那小子已经有些脱离控制了。
    必须想办法将其抓住。
    想到这里，妖神开口道，“孤峤、水镜，你们把那李家嫡子带来！”
    “是！”
    左右两边，孤峤、水镜两人领命，旋即朝着李子夜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想走？”
    战局中，青青看到两人动作，立刻明白过来两人意图，身影掠出，挡在两人前方。
    “你的对手，是本座！”
    妖神见状，身影同样掠出，出手阻拦。
    “滚开！”
    战况生变，青青怒上心头，周身妖元汹涌，一掌拍出，浩大声势，卷风成浪。
    妖神脸色微凝，出手硬挡来招。
    “呃。”
    掌劲加身，妖神脚下连退数步，嘴角处，鲜血点点落下。
    一招退敌，青青身影冲出，血矛锋芒毕漏，横于众人前方。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不容任何人越线半步。
    前方，妖神看着眼前挡路的神女，脸色彻底沉下。
    这丫头比预想中聪明了许多，人间一行，长进不小。
    战局外，李子夜看着这一幕，嘴角笑容越发冰冷。
    他这条命，真是值钱。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不论妖神还是青青，都已到了抉择的边缘，就看谁先撑不住吧。
    黑夜下，妖神压下心中思绪，目光移过，看向另外一处战局中的燕小鱼。
    实在不行，就只能先退而求其次了。
    李家嫡子这边，另找机会。
    “燕小鱼。”
    思及至此，妖神开口，喝道，“过来。”
    “是！”
    战局内，燕小鱼听到妖神的召唤，应了一声，旋即脚下一踏，迅速冲了过去。
    不远处，李子夜看到这一幕，一瞬间的诧异后，马上反应过来，脸色变化。
    不好。
    有麻烦了。

 第1385章 皇室之人

    “一、二、三。”
    万魔岭，淅淅沥沥的大雨中，李红衣看着前方的入口，开始给自己打气，读秒。
    没有选择了，只能硬闯。
    副本的运气这么好，希望其他的运气也不错。
    思绪落，李红衣躬身，踏步，身体不断蓄力。
    因为大雨，红衣身上，好不容易烤干的衣服和头发又一次湿透，贴在身上，说不出的别扭。
    不过，大战在即，谁都没心情管这些了。
    “轰！”
    天际，雷霆大作，刺眼的雷光过后，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天地。
    雷光刺目，眼睛短暂陷入致盲状态的一瞬间，万魔岭入口，一抹红色残影冲出，快速远去。
    万魔岭前，几位神殿之主甚至未能反应过来。
    “追！”
    短暂的震惊后，摇光殿主第一个回过神来，没有任何迟疑，迅速追了上去。
    后方，洞明、隐元两位殿主紧随其后，此时此刻，脸色都十分难看。
    他们这么多人都在，竟然还是让那小子跑了，传出去，西域十二神殿的脸面都要丢尽了。
    不论如何，不能让那小子活着离开西域。
    夜下，一道道身影掠过，速度极快，五境大修行者要逃，尤其像李红衣这般精于暗杀和隐藏之人，一般情况下几乎不可能抓到。
    不过，前提条件是，双方人数和战力等级不要相差太多。
    若是一对一，红衣自认为就算让两只脚，也有把握跑掉。
    但，如今的情况，对方人数太多，要是被堵住，真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山岭之间，李红衣身影掠过，偶尔遇到挡路的各大神殿高手，直接一剑解决，丝毫不拖泥带水。
    寒风吹过，沿路之上，倒落血泊中的神殿高手越来越多，鲜血流淌，染红黑夜。
    就第一次正式出任务而言，李红衣已经做的十分不错，任务顺利完成，该问的，该拿的，都到手了。
    唯一的不足，或者也不能说是不足，只能说，李红衣的运气稍微差了一点。
    走个路都能被开阳殿主找麻烦，被逼无奈、正当防卫将其反杀，结果，被整个西域各大神殿的高手们联手追杀。
    对此，李红衣心中颇感无奈、委屈，所以，挥剑之时，更狠了几分。
    黑夜中，红色残影掠过，后方，又一位神殿高手无力倒下，咽喉处，鲜血喷涌，雾了人间。
    一剑封喉，从始至终，李红衣都没来得及看清倒在自己剑下的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甚至，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云归。”
    夜下，摇光殿主等人追来，玉衡殿主看着倒落血泊中的好友，眸子一缩，快速冲上前去。
    雪地上，那一抹美丽的倩影躺在那里，咽喉处，殷红的鲜血还在不断溢出，凄艳刺目。
    “玉衡，节哀。”
    摇光殿主神色平静地说了一句，并没有太多停留，继续朝着前方追去。
    后方，洞明、隐元两位互视一眼，同样没有多作停留，继续追了上去。
    那个年轻人的杀人术，的确可怕。
    云归神使虽然刚入五境不久，但是，实力并不算弱，竟然连那个红衣年轻人的一剑都挡不下。
    “云归？”
    前方，李红衣听到后方的声音，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一个大男人，起这样的名字，真变态。
    “天谕神术，光明之狱！”
    就在李红衣一路逃跑，逐渐拉开和神殿众人的距离时，前方，一抹手持幢幡的中年身影出现，正是以推演天机著称的天枢殿之主。
    天枢殿主现身，手中幢幡擎天，顷刻之间，一道道光柱从天而降，光明相连，封锁眼前年轻人的退路。
    “嗯？”
    李红衣有感，没有任何犹豫，脚下一踏，周身真元贯入手中赤霄剑内，一剑挥斩，硬撼光明之狱。
    顿时，恐怖的冲击力爆发，两股力量碰撞，李红衣握剑之手，鲜血飞溅而出，同时，光明之狱应声崩散。
    身为李家培养多年的暗棋，李红衣有着常人难及的战斗素养，对于战局的判断，也异于常人。
    如今的局势，哪怕拼着受伤，也不能被人困住，否则，那就真的插翅难逃了。
    三十丈外，天枢殿主看到前方年轻人强行破开光明之狱，眉头轻皱，手中幢幡向地用力一顿，刹那间，光明再起，不断向着四周蔓延。
    奇异的术法，闻所未闻，李红衣未及反应，脚下，已被光明之力束缚。
    不过，虽不知术法原理，但是，战斗的比拼，某种程度来说，就是真气强度的较量。
    双腿被束缚的一刻，李红衣一声沉喝，周身真气逆冲神藏，伏天斗法应声开启。
    先天罡气汹涌，澎湃无休，如惊涛，如骇浪。
    强大的真元冲击下，李红衣脚下的束缚直接被震开。
    “老神棍！”
    束缚解除，李红衣看着前方的中年男子，眸中杀机闪过，瞬身上前，挥剑斩敌。
    天枢殿主神色微沉，手中幢幡迎上，光明涌动，硬挡来招。
    但闻轰然一声剧震，强悍的剑气冲击，天枢殿主嘴角鲜血溢出，脚下连退数步。
    法师，又是一个偏向算命的法师，近身交战，终究不如战士那么厉害。
    然而。
    天枢殿主的阻拦，终究还是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两人交手的一刻，黑夜尽头，一道道身影掠过，赶至战局之中，将李红衣团团围住。
    最不利的局势，前路被阻，后路已断，红衣之前，黄泉已现。
    “六个。”
    李红衣看着周围的六位神殿之主，眸子微微眯起，说道，“以多欺少，以大欺小，你们要脸吗？”
    “口舌之争无用，小子，你无路可逃了！”
    摇光殿主冷声说了一句，提醒道，“束手就擒吧，不然，只会受更多皮肉之苦。”
    “呵。”
    李红衣抬起手中之剑，淡淡道，“皇室之人，唯有战死！”
    周围，六位神殿之主听到前者的话，神色都是一怔。
    皇室？
    一瞬间的失神，众人眼前，红衣残影一闪而过，一剑破空，先发制人。
    随之，剑落如惊雷，斩向六人中唯一的女子，玉衡。

 第1386章 自他掌舵以来

    雨夜。
    鲜血淋漓。
    六人围困之局，断去红衣生路。
    之所以是六人，是因为北斗九星，七明两隐九座神殿之主，开阳、天璇已被红衣杀了。
    天玑老头亦被红衣一剑穿胸，重伤垂死，能不能活过来，还两说。
    所以，九殿之主，就剩下六个。
    其中，唯一的女子，玉衡殿主身上还有不轻的伤。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李红衣第一选择的下手之人，还是玉衡殿主。
    并非性别针对，仅仅只是巧合。
    夜下，众人因为李红衣突然自报家门错愕之际，玉衡殿主身前，赤霄剑锋芒已至。
    “呲啦。”
    剑锋划过，玉衡殿主匆忙挡招，柳刀、赤霄交并，刺耳的摩擦声响起，接着，赤霄剑震开柳刀的阻挡，擦着玉衡殿主的左肩而过。
    衣帛撕裂，鲜血飞溅，差之毫厘便刺入了其咽喉。
    后方，摇光殿主等人反应过来，震惊的同时，立刻出手相助。
    李红衣皱眉，手中赤霄转势，轰然挡下摇光、洞明两人的攻势。
    巨力冲击，李红衣脚下退半步，周身真气一阵剧烈的震荡。
    仅仅修为而言，李红衣对上这些成名已久的老家伙，并不占什么优势，以一敌众，甚至还要吃不小的亏。
    “小子，你穷途末路了！”
    洞明殿主看着眼前已现颓势的小子，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讥讽之色，说道。
    “上个这么说话的人，已经被我宰了，老头子，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李红衣强压体内震荡的血气，丝毫不示弱地回了一句，目光左右看了看，寻找逃跑之机。
    一打六，着实太勉强了。
    尤其是，六人中，还有三个十分难缠的家伙。
    更麻烦的是，天似乎也快亮了，必须尽快脱身，不然，他今天真的有可能凉在这里。
    李红衣心中清楚，他如今唯一的优势，就在于现在还是黑夜，一旦天亮，局面对他会更加不利。
    思及至此，李红衣左手划过剑锋，以血牧剑，一身修为提至极限。
    刹那之间，以李红衣为中心，一股狂暴异常的剑压汹涌开来，剑气所至，遍地疮痍。
    “小心，他要拼命了！”
    隐元殿主见状，神色微变，立刻开口提醒道。
    周围，摇光、洞明两人听到隐元殿主的提醒，目光看着前方红衣年轻人，神色也凝重下来。
    真是难对付的小子！
    再给其几年的成长时间，很难想象，这小子会强到何种程度。
    深知纵虎归山，后患无穷的道理，摇光、洞明等人不敢大意，同样将修为提至顶峰，准备联手将眼前年轻人永远留在此地。
    下一刻，众人同时身动，但见赤红剑光划开黑夜，掌剑交接，恐怖的气浪荡开，声势惊天动地。
    数日的追逐与交手，双方对于对手的实力基本都已知根知底，出招全都倾尽全力，不可能再犯轻敌这种愚蠢的错误。
    雨夜下，剑气纵横，掌劲澎湃，大战方才开始，便全面白热化。
    战局中，李红衣以一敌五，周身血光升腾，冰冷的剑锋，炽热的战魂，形成最鲜明的对比。
    而在战局之外，天枢殿主手持幢幡，神色冷静地注视着前方战局，准备随时施展术法，相助其余五位殿主一臂之力。
    “六甲秘祝，风雷化阵！”
    战至白热，道门九字真言，阵字篇武学应声而现，李红衣周身，雷光隐现，风雷之阵，加持招式之威，举手投足，力撼千钧。
    天权殿主长枪破空，大开大合，枪锋近身的刹那，赤霄剑正面迎上，只闻震耳欲聋的碰撞声响起，天权殿主双臂一麻，力量比拼，竟是落入下风。
    天权殿主被震退一刻，柳刀随后而至，玉衡殿主含怒杀至，柳刀如风，飘忽不定，行招诡异异常。
    “风中行风！”
    柳刀近身，李红衣脚下一踏，身形如鬼魅一般避开柳刀锋芒，同时，赤霄反握，剑如惊雷，强行反扑。
    玉衡殿主神色一沉，柳刀回转，快刀如电，与之竞速。
    “呲啦。”
    衣帛撕裂声，再度响起，转眼沦亡的刀剑争锋，玉衡殿主胸口，剑锋划过，鲜血飞溅，毫厘之间可见黄泉开门。
    速度之争，玉衡殿主亦是落入下风。
    战局外，天枢殿主看着前方战局中剑法精悍的红衣年轻人，心中震撼难掩。
    力量与速度的比拼，天权和玉衡竟然全都输了。
    这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来历，战力为何如此强悍。
    难道，此人真的来自中原皇室？
    想到这里，天枢殿主越来越沉，眸中杀机隐现。
    这样的威胁，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西域，否则，后患无穷。
    “天谕神术。”
    杀机萦心，天枢殿主凝元聚力，手中幢幡剧烈摇动，光明大盛。
    战局中，李红衣有感，目光下意识看向战局外的老神棍，神色一冷。
    小公子说的不错，打架，一定要先把对方的法师干掉，否则，麻烦会没完没了。
    想到这里，李红衣一剑震开挡路的天权殿主，身影掠过，冲向前方老神棍。
    “你的对手是我们！”
    就在李红衣即将冲出战局之外，摇光殿主掠身挡在前方，重重一掌，拍向前者。
    “轰！”
    掌剑再交锋，余波震荡，裂地十里。
    两人受到余波冲击，脚下各退两步，体内血气不断翻涌。
    “洞明掌！”
    李红衣气血未定，后方，洞明殿主掌劲已至，不给其丝毫喘息之机。
    与此同时，战局外，天枢殿主再现天谕神术，光明笼罩战局，束缚其身。
    战局中，李红衣感受到后方的危机，立刻回身，挥剑抵挡。
    只是，天谕神术加身，李红衣身形一滞，出招明显慢了一分。
    终于，洞明殿主一掌破开前者护体真元，怦然落在其心口。
    惊天一掌，威势如此强悍，李红衣身影飞出，三丈之外，踉跄落地，一口鲜血喷出。
    六人联手之局，终现成效，红衣重创，性命危在旦夕。
    东边，一抹鱼肚白泛起。
    因为大雨而延迟的黎明，终究还是到来。
    “天亮了。”
    摇光殿主看了一眼渐渐亮起的天空，神色冰冷地说道，“你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现在投降，或许可保住性命。”
    “不必与他多说，废了他的修为，带回天谕殿，交给天谕殿主。”
    隐元殿主看着眼前已然身受重创的红衣年轻人，冷声说了一句，旋即迈步走上前去。
    “自他掌舵以来，我等，只有战死之鬼，没有投降之将！”
    大雨下，李红衣踉跄稳住身形，嘴中鲜血泊泊淌下，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绚烂的笑容。

 第1387章 雨落

    寒夜。
    大雨淅淅沥沥。
    不论愿意还是不愿意，黎明终究到来。
    天亮，预示着红衣之路，将至尽头。
    拄地的剑，鲜血泊泊淌下，染红身下大地。
    大雨中，李红衣抬头，看着东边天际透过阴云的晨曦，疲惫的眸子中闪过一抹留恋之色。
    就这么死在这里，确实有些不甘心。
    他们战死之时，想必也都是同样的心情吧。
    死亡，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就是有些遗憾，他身后的东西，带不回去了。
    好在他依照规矩将自己得知的那些情报留在了万魔岭中，他出事，二公子他们会派更强的人过来，届时，依旧能拿到张祖不想外人得到的那个盒子。
    幸亏他背后的盒子，不是最重要的那个，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说起来，运气还是不错的。
    他战死，不知道二公子下一任后补，会不会还像他这般不听话。
    罢了，这些他也管不到了。
    最后。
    小公子，你的恩情，红衣来世再报了！
    “呼！”
    思绪落，李红衣沉沉出了一口气，体内先天罡气汹涌，气行八脉，秘术再现。
    “玄者定元！”
    道门六甲秘祝，者字篇武学开启，李红衣周身真元涌动，快速修复并压制体内的伤势。
    自知前路已断，李红衣紧握手中赤霄剑，一身血气急剧燃烧，准备将眼前六位神殿之主全部拉入无间。
    “这是？”
    正准备上前去取其性命的隐元殿主有感，停下脚步，目光看着眼前年轻人，神色一凝。
    燃烧血气，短暂获取强大的力量，这年轻人中了洞明全力一掌，竟然还有余力。
    后方，摇光、洞明感受到前方年轻人身上急剧攀升的力量，目光也都是一沉。
    真是难缠。
    接下来，才是最麻烦的时候，这小子已经萌生死志，若是不小心，很可能会被其拉上作为垫背。
    “六甲秘祝，人前显圣！”
    重创之身，难闯生路，李红衣舍弃逃离之念，目光看着前方六位神殿之主，一声长喝，周身血元冲天，炽烈的真气汹涌，一身雨水瞬间蒸腾。
    狂乱的长发，随风起舞，前字篇武学应声现世。
    倾盆的大雨下，李红衣身后，无数青色符文破空而现，照目之间，汇聚成形，化为万仞宫墙，层层踏踏，壮丽景象，震撼在场众人。
    一瞬之后，万仞宫墙化为万千剑雨从天而降，无穷无尽，无休无止。
    狂暴无差别的攻击，笼罩战局，剑气所至，无坚不摧。
    摇光、隐元、洞明三人见状，神色微变，不敢任何大意，全功汇聚，力挡来招。
    “呃！”
    下一刻，战局中，沉痛的闷哼声响起，剑气破光明，摇光、隐元、洞明三人受到剑气冲击，脚下连退数步，嘴角溢红。
    另一边，修为稍弱的天权、玉衡两位殿主更是被剑气震飞出去，鲜血染身，伤上加伤。
    一招，五人同退。
    不过，李红衣没有再选择逃跑，身影掠过，冲向前方天枢殿主。
    剑落，华光灿然，剑锋冰冷刺骨。
    天枢殿主眸中微缩，手中幢幡迎上，全力保命。
    近在咫尺，赤霄、幢幡剧烈碰撞，转眼之间，已是数招交锋。
    “呲啦。”
    剑锋划过衣帛，带出一瀑刺目的朱红，近身之战，天枢殿主数次险象环生，显然撑不了几招。
    只是，这并非一场一对一的战斗，后方，摇光、隐元等人很快赶至，出手解围。
    李红衣被摇光等人拖住，天枢殿主得以短暂喘息，额头、后背满是冷汗。
    仅仅呼吸间的工夫，对于天枢殿主来说，就仿佛三秋那么长。
    他知道，若非摇光等人牵制，现在，他已经身首异处了。
    同为五境，这年轻人的战力，强大的有些可怕。
    “令人尊重的年轻强者，你已给了我等足够的惊艳，但，到此为止了！”
    战局中，摇光一掌震开赤霄剑锋，随后重重一掌再度落在眼前年轻人胸膛。
    胜生败死的一战，赞赏有几分，杀机便有几分，立场不同，不容任何手下留情。
    “喝！”
    战场上，刺耳的长喝声响彻黎明，一掌重创，李红衣却是不退半步，一剑挥斩，强硬回招。
    摇光翻掌挡剑，剑气冲击，脚下退数步。
    摇光退，一左一右，洞明、隐元攻势已至。
    李红衣看着左右攻来的两人，不闪不避，周身真元再提，掌剑并行，正面相迎。
    照目，三人招式交并，恐怖的冲击力荡开，但见鲜血满目，三人身上再添新红。
    萌生死志，改变打法的李红衣，展现出最惊人的武学造诣，正面交锋，亦不减天骄本色。
    在场各神殿之主越战越是心惊，谁都没有想到眼前年轻人能战至如此程度。
    结局虽已注定，但是，谁都不想在最后的时刻，还被眼前年轻人拉去做垫背。
    “天行剑，动风雷，云海现天光！”
    战至终局，汗水挥洒，李红衣踏步定神，周身剑气冲霄，道门失传千年的名式岿然而现。
    只见天际之上，阴云被这恐怖的剑气撕开，曙光降临，照在红衣之身。
    晨曦，明媚而又温暖，却驱不散那一身的冰寒。
    “小心。”
    摇光三人有感，脸色再度变化，立刻喝道。
    随后，红衣身动，剑行，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天空，天权殿主手中，长枪应声而断，胸前，亦被赤霄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
    天权重创，摇光殿主的掌劲也来到红衣身后。
    剑势已尽，来不及躲避，也来不及抵挡，红衣凭借护体罡气硬挡前者掌劲，同时，手中之剑，硬生生贯入前方玉衡殿主胸膛。
    以伤换伤的打法，令在场所有人胆寒心裂。
    “玉衡。”
    摇光殿主神色微沉，身影闪过，将重创的玉衡殿主带出战局。
    冷风起，落雨寒，满地朱红，显现此战的惨烈。
    雨下，李红衣持剑而立，浑身浴血，宛如战神，不可撼动。
    就在众人激战已至尾声之时。
    远方落雨中，一柄红伞挡去倾盆大雨，迅速朝着战局方向赶来。
    那一抹凄艳的红，双眸中尽是焦急，杀机，更是动天。

 第1388章 酆都

    “天权，玉衡。”
    黎明，战至终局，如此惨烈。
    在场众人，每个人身上都受了不轻的伤，天权、玉衡两人更是受伤沉重。
    摇光殿主将玉衡带出战局，看着后者胸口处被赤霄剑贯穿的剑伤，神色微沉，立刻出手为其止血。
    另一边，洞明殿主也将天权带出战局，以真元为其疗伤。
    惨烈的一战，谁都没能想到，六对一的局面，结果还能变成如今这般。
    战局中，隐元殿主看着眼前已经到了极限的红衣年轻人，心中却不敢半分大意。
    这一战，眼前年轻人已给了他们太多震撼，只要他不倒下，他们就不能有任何轻敌。
    而在战局之外，天枢殿主看着前方满目疮痍的战场，心中的震撼久久难平。
    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实力，纵然他们那位神子，恐怕也要逊色不少。
    “天谕神术，光明之狱。”
    眼见前方年轻人已近力竭，天枢殿主强行压下心中波澜，手中幢幡擎天，光明大盛。
    下一刻，战局上方，一道道光柱从天而降，欲要困住红衣之身。
    “老，杂毛！”
    突然，战局之中，站立不动的李红衣眸中爆发出强烈的杀机，一步踏出，身影瞬间消失，掠至天枢殿主身前。
    突来之变，战局内外，摇光等人反应过来时已然来不及援手。
    天枢殿主看到瞬至眼前的红衣身影，眸子狠狠一缩，手中幢幡下意识横空抵挡。
    “咔嚓！”
    赤霄斩下，幢幡应声而断，剑势不止，直接斩在天枢殿主肩上。
    “啊！”
    惨叫声随之响起，但见漫天喷涌的鲜血中，天枢殿主右臂齐肩而断。
    “天枢！”
    后方，隐元殿主神色一变，立刻冲上前，出手相助。
    天枢殿主身前，李红衣似乎没有察觉到身后隐元殿主的攻势，抬手扣住眼前天枢殿主的咽喉，轰然按在了地上。
    顿时，天枢殿主口中，鲜血咳出，重创一身。
    这一刻，后方，隐元殿主掌劲已至，怦然落在红衣后背。
    鲜血，泊泊淌下，已不知多少次染红衣衫，李红衣踉跄数步，剑锋反握，朝着后方刺去。
    隐元殿主神色一沉，踏步避开赤霄剑锋，掌凝浩元，拍向前者天灵。
    战至此时，隐元殿主终于放弃留活口的念头，出手不再任何保留，杀招取命。
    掌劲近身，李红衣身形侧过，避开致命一掌，手中赤霄剑回转，再度反扑。
    搏命的打法，只攻不守，重创在身的红衣早已彻底打消逃跑的念头，准备能带走几个，带走几个。
    “疯子。”
    隐元殿主沉声评价了一句，脚步踏转，避其锋芒。
    战局外，摇光、洞明两人帮玉衡和天权暂时稳住伤势后，没有丝毫拖延，迅速进入战局之中。
    最强的三人，再度形成合围之势，欲要终结这一场惨烈的大战。
    三人中间，李红衣持剑而立，脸上、身上，血水混杂着雨水不断滴落。
    本是天寒地冻的天气，此时此刻，李红衣身上却是雾气蒸腾，汗水不断流淌。
    “都小心。”
    隐元殿主看了一眼战局外失去战力的三位殿主，沉声道，“这小子很是邪门，不要阴沟里翻了船，杀了带回去也一样。”
    “好。”
    摇光、洞明两人点头同意，也不再执着一定要留活口。
    六人围攻，结果三人重创濒死，若还执意留活口，那接下来，可能就轮到他们三个了。
    这小子，确实强的有些可怕。
    “一起来吧。”
    短暂喘息，战局中间，李红衣勉强抬起手中剑，声音沙哑地说了一句，大雨落在剑锋之上，水花四溅。
    摇光、洞明、隐元三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托大，身影掠过，同时出手。
    打到这个程度，没有人还会计较什么脸面，能活命，比任何事都重要。
    “六甲秘祝，厉兵极武！”
    气力将尽，已再无出第二剑的力气，李红衣催动体内最后余力，倾数灌入赤霄剑中。
    昔日瀛洲屠神之招，舍弃防御，全攻无守，晨曦下，李红衣手中，赤霄剑爆发出耀眼的光华，竞日辉煌。
    摇光三人有感，神色都是一变，立刻转攻为守，全力抵挡前者最后的反扑。
    但见赤霄剑划过战局，血光刺目，漫天落雨被这惊天动地的一剑直接划开，化雾蒸腾。
    摇光、洞明、隐元三人联手挡招，却是难挡这惊天的一剑，口中齐齐溅红，伤上加伤。
    十步外，三人勉强稳住身形，目光看着前方红衣年轻人，心神骇然。
    战局中间，一剑之后，李红衣脚下踉跄数步，站立不稳，一剑入地，定住身形。
    力气耗尽，真元也完全透支，最后的时刻，红衣看着天际的落雨，满是疲惫的脸上反而露出了一抹解脱的笑容。
    他这是要死了吗？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一次出任务就牺牲，他算不算破了李家的记录？
    可惜，再也听不到小公子那尖酸刻薄的声音了。
    “送他一程吧。”
    战局周围，隐元殿主察觉到眼前红衣年轻人身上已没有任何真气波动，开口说道。
    这样骁勇的武者，值得他们的尊重。
    “嗯。”
    摇光殿主点头，迈步上前，戒备眼前人突然发难的同时，右掌抬起，欲要了结其性命。
    然而。
    就在这时。
    雨幕尽头，一抹疾光掠影冲入战局之中，艳刀挥过，满目凄艳的血红。
    摇光殿主有感，神色一沉，掌劲回转，轰然挡下突来的刀锋。
    两边，洞明、隐元两人同样回过神来，掠身上前，出手制敌。
    “血途封关！”
    两人掌劲近身，艳刀随后转过，一刀挥斩，黄泉血路，酆都开门。
    刀掌交接，血落，战局瞬分。
    红伞下，一只如女子般纤细的手伸出，抓过重创的红衣，同时，连出三刀，斩向不同方向的玉衡、天权三人。
    “卑鄙！”
    摇光三人脸色一变，身影掠过，挡在玉衡三人身前，翻掌震散刀芒。
    “今日之事，不算完，各位殿主，来日再见了！”
    红伞之下，那一抹殷红的身影冷冷地看了一眼在场六人，旋即带着红衣迅速离去。

 第1389章 威压

    雨落。
    淅淅沥沥。
    山岭之间，残影掠过，迅速远去。
    “花，花姐姐，是你吗？”
    意识弥留之际，李红衣感受到眼前人熟悉的气息，语气虚弱地问道。
    “是我，小红衣，别睡，我带你回家。”
    大雨中，花酆都背着重伤的红衣，一边朝着中原方向赶去，一边沉声说道。
    “花姐姐，你醒了，真好。”
    李红衣勉强睁开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轻声道，“小公子知道，一定会很开心的。”
    “小子夜若知道红衣第一次做任务就这么厉害，一样会非常开心。”
    花酆都察觉到身后红衣气息越来越微弱，心中焦急，赶路速度更快了几分。
    只要快些回到烟雨楼，小红衣就不会有事！
    “算厉害的吗？”
    李红衣费力地抬起头，眸中露出一抹希冀之色，问道。
    “当然。”
    花酆都斩金截铁地回答道，“能从万魔岭出来，任务便已成功，而且，小红衣你还杀了他们两位殿主，算是超额完成任务了。”
    如今，整个西域因为开阳、天璇两位殿主之死，几乎可以说人心惶惶，红衣，功不可没。
    此外，方才一战，六位神殿之主级别的强者被小红衣一人打废了三个，其余三人也都受了不轻的伤，这样的战绩，已足够傲视群雄。
    要知道，红衣的年纪，比小公子才仅仅大两岁而已。
    李家人不入天骄之名，却又何惧所谓的天之骄子。
    “完成就好。”
    听到花姐姐的回答后，李红衣惨白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最后的心愿也已了结，双眼缓缓闭合。
    “小红衣，别睡！”
    花酆都有感，神色一变，急声喝道。
    “就一会儿，花姐姐，我好累。”
    李红衣伏在前者肩上，声音微弱地应道。
    “不能睡！”
    花酆都喝道，“你若不听话，回去后，我告诉桃桃，让她收拾你。”
    李红衣听到桃桃两个字，身子下意识一个激灵，双眼费力地睁开，说道，“我，我不睡，花姐姐你不要向桃桃告状。”
    花酆都听到身后小家伙的回应，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睡就好。
    这小家伙，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桃桃那丫头。
    小时候留下的阴影，长大后就算变得再厉害也没用。
    可真是一物降一物。
    “在那里，抓住他们。”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远处，沉喝声响起，接着，一道道身影从山林尽头出现，朝着两人赶来。
    花酆都看到四面八方围追堵截的神殿强者们，眸子一冷，拔刀出鞘，艳刀锋芒隐现。
    照目，艳刀划过，鲜血喷涌，刀芒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漫天飞舞。
    单论杀人手段，身为烟雨楼副楼主的花酆都毫无疑问还要在红衣之上，毕竟，过往的很多年，花酆都因为七阴绝脉的限制，一直在以四境巅峰的修为去抗衡那些五境大修行者。
    磨砺的久了，杀人的技巧便越发纯熟。
    倾盆大雨之下，暗红的身影掠过，刀光过境，酆都迎人。
    一位五境、十余位四境，还算不错的阵容，却是连十息都没有挡下，红色的油纸伞挡下漫天飞溅的鲜血，行走生死之间，不改从容。
    “花姐姐，你破境了？”
    李红衣伏在前者后背上，神色虚弱地问道。
    “早就破了。”
    花酆都挥刀震散刀上的鲜血，应道，“被诛仙剑镇压时，就已经五境中期。”
    “从四境巅峰，直接到五境中期，花姐姐真厉害。”李红衣轻声说道。
    “不厉害，我年长你们好几岁，现在修为都已经被你们赶上了，应该说你们厉害才对。”
    花酆都看着前方中原方向，凝声道，“小红衣，我们快到家了。”
    李红衣闻言，抬起头来，看着远方若隐若现的天断山脉，语气疲惫地应道，“好像还有很远。”
    望山跑死马的道理他还是懂的，那座山，只是看上去很近，实际上还非常远。
    而且，就算到了天断山，距离烟雨楼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
    “不远。”
    花酆都神色平静地说道，“这一次，来的可不仅仅只有我自己，只不过，我年轻，腿脚快一些。”
    李红衣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面露震惊之色。
    他老人家也来了？
    “原来，你们在这里。”
    两人的话声方落，天地间，突然，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远近难辨，阴阳难识。
    下一刻，两人前方，金光大盛，一抹身着金光战甲，手持黄金大戟的身影出现，可怕的气息，令人心生震撼。
    “伽罗圣主！”
    花酆都看到前方拦路之人，神色一沉。
    这是当初和二公子交过手的那位伽罗双生殿之主。
    实实在在的虚花境强者。
    运气真是不错，马上就要脱离险境，又遇上了更大的麻烦。
    难不成，小公子天命之子的运气，可以传染？
    “花姐姐，你先走。”
    李红衣也感受到来人的强大，脸色微变，就要从前者后背上下来，不愿拖累自家亲人。
    “别乱动，没事的。”
    花酆都沉声斥责了一句，目光看着前方伽罗双生殿之主，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说道，“没想到这点小事，连圣主也亲自出手了。”
    “你认识本座？”
    伽罗圣主听过前者之言，面露异色，问道。
    “圣主之威，天下间，何人不识。”花酆都回答道。
    “恭维无用。”
    伽罗圣主淡淡道，“将你背上之人放下，本座不为难你，放你离开。”
    “那是不可能的。”
    花酆都脸上的笑容敛去，神色淡然地应了一句，伸手拔出艳刀，说道，“早就听说圣主武功盖世，在下一直想要领教，今日既然碰到，就请圣主指教了。”
    “不自量力。”
    伽罗圣主冷哼一声，手中黄金圣戟用力一顿，顷刻间，一股强大的威压弥天压下，锁定两人。
    就在两人即将交手之时。
    相隔不知多少里外的天断山前，一位身着粗布衣衫的老者静立，看着远处的战局，眉头轻皱。
    接着，老者身上，一股无比恐怖的威压升起，强大，异质，令人不寒而栗。

 第1390章 一比二

    “小和尚，阻止他！”
    极夜世界，神威动天。
    妖族神女之前，神明止步，难以寸行。
    不得已，妖族之神只能退而求其次，召唤燕小鱼。
    对于神明的召唤，燕小鱼没有任何犹豫，一掌震开身前的常昱，掠身冲向另一方战局。
    不远处，李子夜见此情况，立刻喊道，“别让他过去！”
    三藏听到前者的提醒，没有半分迟疑，掠身上前，阻挡燕小鱼。
    佛子、神子，时隔数月，再度交锋。
    没有多言，多言已是无用，立身光明的神之子，堕入黑暗的佛之子，不知从何时起的恩怨，在重掌交锋中，深若沉渊。
    燕小鱼步伐受阻一刻，常昱持剑赶至，两人联手，大战神之子。
    “君子之风。”
    儒门绝式，君子之风应时而现，剑气如风，凌厉无双。
    剑锋划过，燕小鱼凝神，翻掌凝练光明之力，铿然挡下儒门剑式。
    掌剑交接，余劲震荡，不及喘息，佛珠破空而至，千钧之势，不可抵挡。
    佛力近身，燕小鱼不敢大意，左掌翻转，黑暗气息汹涌而出，轰然挡下佛珠千钧之力。
    以一敌二，脱胎换骨的光明神子，展现出强悍的实力。
    “嗯？”
    战局中，三藏感受到眼前光明神子身上诡异的气息，眉头轻皱，周身佛元升腾，以佛克魔。
    “冥土之力。”
    战局外，李子夜也察觉到燕小鱼身上熟悉的气息，眸子微微眯起。
    儒首那老头果然没有骗他，这条臭鱼在万魔岭得到了冥土之力。
    以光明自居的光明神子，竟然被见不得光的冥土之力染身，还真是讽刺。
    思及至此，李子夜看向前方战局中的燕小鱼，开口道，“神子，你这一身冥土之力，还真是不错，就是不知道，你们的光明之神看到你堕入黑暗，还会不会承认你这位神之子。”
    说话时，李子夜双眸余光不露声色地看向另一方战局中的妖族之神，观其反应。
    两处战局，燕小鱼、妖族之神听到前者的言语，出招都有了短暂的停滞，不明显，若不是刻意观察，根本不可能注意得到。
    世上像李子夜这般无聊到时时刻刻在揣测别人心思的人，其实并不多。
    “我心中有光明，即便立身黑暗，亦心向光明。”
    战局中，燕小鱼一边对敌，一边毫不示弱地回应道。
    “神子的道理，还真是闻所未闻，若宣称心有光明，便可身入黑暗，那世上那么多杀人死囚，岂不是都可以用这个借口为自己诡辩。”
    李子夜注视着前方战局，冷嘲热讽地说道，“终究是天谕殿的神之子，就是比别人特殊，假如换作其他人，想必如今已被视为异教徒，挫骨扬灰，你说我的话对吗，我们身入黑暗的光明神子！”
    战局内，燕小鱼听到某人的冷嘲热讽，心中愤怒不已，出招之间，出现轻微的偏差。
    然而。
    高手过招，任何细微的变化，都可能成为决定战斗胜负的关键。
    燕小鱼心生波动的一刻，三藏掌劲破空而至，势沉如山，无情逼命。
    掌近身，燕小鱼身子后折，避开了这致命的一掌。
    殊不料。
    一掌之后，一剑紧随而至。
    但闻呲啦一声，衣帛撕裂声响起，剑锋划破燕小鱼胸前的衣衫，带出一瀑刺目的朱红。
    “这是？”
    此时此刻，战局周围，各方妖皇注意到此间战局的变化，目光下意识望了过来，然后，心神都是一震。
    只见燕小鱼被划开的胸膛处，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出现在众人眼前，里面空荡荡的，并无一物。
    “没有心？”
    各方妖皇看到这一情形，心中说不出的震撼。
    纵然妖族寿元悠久，生命力顽强，但是，心若失，同样活不成。
    难以想象，眼前人族的光明神子，为何能无心而活。
    战局之外，李子夜看到燕小鱼心口的空洞，眸中亦闪过一抹诧异之色。
    这条臭鱼真是邪门，没有心，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或者说，如今的燕小鱼，还算是人吗？
    思绪之间，李子夜再度开口，说道，“神子，你怎么堕落至此，人无心不可活，神子无心，却能活着，这不是人，而是妖魔！”
    说到这里，李子夜冷冷一笑，继续道，“真没想到，光明之神竟然选了一尊妖魔作为神子，还当真是妖魔当道，不见天日啊！”
    前方战局中，燕小鱼听过某人的嘲讽，怒火中烧，却又无言反驳，出招之时，更加狠辣几分。
    三藏、常昱互视一眼，皆能感受到眼前光明神子情绪的波动，面露古怪之色。
    能三两句话将光明神子气成这样的，也只有那位了。
    战斗时失去理智，可是兵家大忌，要吃大亏的。
    “砰！”
    果不然，燕小鱼狠辣的攻守下，破绽出现，三藏抓住一瞬之机，一掌拍在前者胸膛。
    顿时，燕小鱼口中，闷哼声响起，脚下连退数步。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战局中，妖神面对青青的攻势，形势同样不容乐观。
    青青手中，血皇令随着战斗的进行，吸收了越来越多的血气，锋芒越发惊人。
    周围，妖族皇者们宛如飞蛾扑火一般冲向战局，却是被青青全都拍飞了出去。
    一人当关，万夫莫开。
    战局陷入僵持，一时间，谁都找不到破局的办法。
    “燕小鱼！”
    妖神脸色沉下，再次开口，催促道。
    战局外，李子夜看着左右两处战局，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开始着急了吗？
    急就对了。
    现在，全都急，包括青青。
    “啊！”
    突然，战局之中，血矛贯穿一尊妖皇的胸膛，大战以来，终于开始有妖皇级强者陨落。
    青青想要留情，只是，情势变化莫测，已不容自己选择。
    李子夜以身为引，鹬蚌相争之局，随着妖皇级强者的陨落，逐渐开始失衡。
    血皇令尽噬战死妖皇的血气，锋芒吞吐，刺眼异常。
    妖神见状，神色一沉，周身黑色气流汹涌，直接将最近的两尊妖皇吞噬。
    “有意思。”
    战局外，李子夜看到这一幕，脸上笑容越发冰冷。
    以妖皇级强者为祭，不错。
    他倒要看看，是血皇令吃的多，还是光明之神吃的多。
    现在是一比二，光明之神领先。

 第1391章 神境

    极夜。
    神境之战，越趋白热。
    战局僵持，青青无法再手下留情，出招之间，更添三分杀机。
    洞穿妖族皇者的血矛，尽噬妖者一身血气，血矛锋芒，越发灼人。
    战局中，妖神见此情形，没有任何犹豫，妖元汹涌，将距离最近的两尊妖皇吞噬。
    随着三尊妖族皇者陨落，战斗的性质也开始发生变化，从单纯的生死之战，变成了吃人之争。
    战局外，一直观战的十余位妖族皇者看到这一幕，神色一震，心中波澜急剧翻涌。
    超越认知的战斗，以皇者为祭，两位神境级别的强者，战至此时，气息不仅没有任何衰减，甚至还在不断攀升。
    纵然五境，虽然可以利用天地之力，快速补充真气，但是，若战斗过于激烈，真气消耗太快，同样会出现真元枯竭的情况。
    毫无疑问，不论青青还是妖族之神都完全超越了这个等级，到达了另外的层次。
    “血月贯空！”
    心知越拖变数越多，青青不再留手，手中血矛擎天，妖元汹涌，一轮血月显化，血光升腾，照亮极夜世界。
    周围众人，包括相距战局甚远的李子夜都感觉周身一沉，如陷泥沼。
    “地图炮？”
    李子夜强行撑起身子，看着远处战局，面露凝色。
    这种地图炮的招式，等级相差太多时，十分好用，跑都跑不掉。
    但是，地图炮也有了一个缺点，就是攻击太过分散，导致杀伤力不足，很难做到一击必杀。
    一般情况下，地图炮这种招式只适合清杂兵，不适合同等级别的一对一战斗。
    如今战局中，妖皇级别的杂鱼虽然不少，却也有一尊实力与青青相近的神明，照理说，不该用这种招式。
    不过，青青这一招，似乎不仅仅只是地图炮那么简单。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青青上空，妖异血月从天而降，恐怖的威压弥天压下，距离最近的水镜、孤峤等人只感天塌一般的力量加身，脚下陷地数寸。
    十丈外，妖神感受到周身沉重的压力，目光一凝，双掌翻转，神力逆行经脉，抵抗从天而降的威压。
    众妖行动受制的一刻，青青身动，瞬至妖神身前，血矛破空，锋芒万丈。
    远处，李子夜看到前方战局之变，眸子微微眯起。
    这不是地图炮，而是类似于领域的东西。
    以前没有见过，应该是神境独有的能力。
    看来，时代是真变了，五境如今都已成为杂鱼，神之境的强者也开始逐渐走到台面之上。
    他那点知识有些不够用了，回去后，要好好恶补一下五境之上的情报，不然，哪天要是运气太好遇上这么一位，跑都跑不掉。
    众人瞩目，血月领域中，血矛刺穿妖神胸膛，鲜血飞溅，不及落下，便被血矛上的血光吞噬。
    惊人一幕，血月领域的加持下，僵持许久的战局终于开始出现变化。
    血矛贯体，妖神身子受制，难以动弹，危急之时，惊见战局中，狂暴无比的天地灵气从四面八方涌至。
    “这是？”
    青青有感，神色顿时一变。
    转眼之后，只见一位位妖族皇者强行挣脱血月领域的压制，迅速朝着两人冲来。
    接着，恐怖的自爆声响彻天地，一位接一位妖族皇者自爆，惊天动地的巨浪席卷百里，山移地走，风云狂乱。
    相距战局甚远的李子夜等人都被这股可怕的自爆乱流震退数丈，面露骇然。
    自爆！
    他大爷！
    另一边的战局中，尚在激战的燕小鱼、三藏、常昱三人同样受到妖族皇者自爆之威的波及，齐齐飞出数丈远。
    五丈之外，燕小鱼踉跄稳住身形，直接朝着前方战局冲去。
    后方，三藏和常昱反应过来时，已来不及阻止。
    战局各方，所有人因为数位妖族皇者一同自爆，震惊的无以复加，根本没有人再去管燕小鱼这边的情况。
    除了李子夜。
    燕小鱼脱离战局的一刻，李子夜便注意到了，但是，并未出手阻止。
    因为，到时候了。
    夜下，狂风怒浪中，青青、妖族之神受到妖族皇者自爆之力的冲击，两人分开。
    妖神胸口，鲜血飞溅，染红一身衣衫。
    青青嘴角，亦染上了一抹朱红，显然，一连多位妖族皇者近距离自爆，纵然神之境，在没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也难以完全挡下。
    战局分开，这一刻，一抹残影冲入战局，正是受到妖神召唤的燕小鱼。
    青青见状，神色一震，想要阻止，却同样已经来不及。
    燕小鱼靠近妖神的刹那，妖神身上，黑色气流汹涌而出，将两人吞没其中。
    下一刻。
    漫天妖气之中，一抹无比恐怖的身影走出，周身神力涌动，双眼一黑一白，散发着妖异的光华。
    “木槿！”
    李子夜看到这一幕，立刻传音喝道，“快，抓我做人质，下手狠一些！”
    不远处，木槿听到前者传音，迅速反应过来，没有任何迟疑，踏步冲上前，一把扣住眼前年轻人的咽喉，轰然按在地上。
    远处战局中，俯身燕小鱼肉身之上的妖神注意到远处的情形，神色一沉，紧抓文亲王衣领的手，稍微松了一些，然后用柔力将其送出战局。
    “长生，照顾好本座的朋友！”妖神开口，吩咐道。
    “是。”
    长生妖皇领命，掠身上前，先行替重伤的文亲王疗伤。
    战局外，被木槿按在地上的李子夜看到远处的情形，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真是太危险了。
    这样的棋局，可真是够刺激的。

 第1392章 霸气

    寒夜凄凄。
    脸着地。
    燕小鱼拖入战局的一刻，局势，正式进入另一个阶段。
    让光明之神从文亲王的身体中离开，本就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因为，即便李子夜想要诛神，也不可能选择在光明之神附体文亲王身上的时候。
    所以，想办法让光明之神从文亲王身体中离开，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让光明之神附身容易，但是，想让光明之神离开，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要做到既可以最大限度的消耗妖族内部力量，又能在合适的时候，让光明之神从文亲王的身体内出去，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光明之神从文亲王体内离开，其实就只有两个办法。
    第一，光明之神找到了更合适的肉身，比如，他一直心心念念的李某夜。
    第二，制造麻烦，让光明之神不得不出去。
    第一个办法，还未到时候，所以，主动送肉身的事情，李子夜暂时不会做。
    这样一来，办法其实就只剩下一个。
    让光明之神不得不从文亲王身体中离开。
    显然，这么高难度的事情，李子夜是办不到的。
    或者说，李子夜从人世带来的整个观光团加起来也办不到。
    整个极北之地，能做到此事的从来就只有一人。
    小和尚的金主，青青！
    为了杀光明之神，李子夜此前可是做了不少功课。
    道门残卷记载，神明降临人族肉身之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附体肉身若亡，神明未能及时离开，同样也会陨落。
    别问为何道门什么都知道，若是面对一个打了数百年的敌人，道门连这点情报都没能得到，千年之前，人族与神明之争，获胜的就不会是人族了。
    只可惜，神明狡猾，对于自己的这个弱点十分警惕，要想在这件事上做文章，并不容易。
    因为千年之前，道门便曾利用神明的这个弱点让神明一方吃过大亏，久而久之，神明吃过亏上过当后，就渐渐变得小心谨慎起来，一旦肉身出了问题，就会立刻转移意志，绝不会有任何犹豫。
    不过，神明的谨慎，有的时候，只要好好利用，也会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更是一张值得信赖的保命符。
    至少，在离开文亲王肉身之前，光明之神绝对不敢让文亲王丢了性命。
    所有的事情都在照着李子夜和文亲王此前的计划按部就班的进行，唯一的变数，就是燕小鱼的出现。
    当然，这样的变数，无关紧要。
    在李子夜和文亲王的计划中，光明之神下一个要选择的肉身，很有可能会是长生妖皇。
    如今，计划出现些许偏差，倒也无伤大局。
    正如李子夜所说，没有人能够算无遗策，神明也不行，但是，只要大方向确定，推动大势前行，想要的局面早晚会出现。
    计划很顺利，妖神败在了青青手中，肉身受创，不得不离开。
    李子夜第一时间让木槿制住自己，提醒妖神，文亲王尚且还有用途，并非弃子，绝不能死。
    “多谢。”
    多日来，木槿在两个老狐狸的拔苗助长中迅速成长，此时此刻，也逐渐明白两人的计划，一手按着眼前人，同时轻声说道。
    “不谢。”
    地上，李子夜脸贴着地，勉强应道。
    演戏演全套，木槿扣着前者的咽喉，将其拽起，目光冷冷地看着前方玄风妖皇，警惕后者突然发难。
    突来的巨变，在场妖族皇者们看的震惊不已，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
    战局中，青青手握血矛，注视着眼前变换肉身的妖族之神，脸色沉下。
    这老家伙，越来越谨慎了。
    也罢，他换一次，她便打残他一次，看他有多少肉身可换！
    万一这老家伙失误一次，来不及换肉身，不小心死在她手中，就算是意外之喜了。
    思及至此，青青身动，手持血矛，再次冲上前去。
    “轰！”
    第一招，血矛撼神元，狂风怒浪汹涌澎湃，威势惊天动地。
    极端交锋第一招，两人竟是平分秋色，谁都没有占得便宜。
    青青震惊地看着眼前凭借肉身之力挡下血矛的妖神，眸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战局外，李子夜看到这一幕，眸中同样闪过一抹凝色。
    不对。
    又有计划之外的变数。
    妖神的实力，似乎比预料中强了不少。
    “怎么，震惊吗？”
    近在咫尺，妖神看着前方的女子，一黑一白的眸子中亮起摄人心魄的光华，反手一掌震开了血矛。
    “这具肉身，比预想中还要强上不少。”
    战局分开，妖神抬起双手，感受到四面八方不断涌来的力量，淡淡道，“人族创造的冥土，确实超出了神明的预料。”
    “李家小子！”
    这一刻，战局中，青青背对众人，喝道，“那光明神子体内的另一道气息，是否确定是冥土之力？”
    方才只顾着和妖神战斗，没有注意到这突然现身的光明神子，太大意了。
    这光明神子体内的力量，很是邪门，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威胁。
    “确定！”
    木槿身旁，李子夜肯定地回答道。
    “果然。”
    青青得到前者的回答，神色微冷。
    冥土可是不死不灭的存在，他们的力量，也充满了不符合常理的不祥性质。
    没想到，光明神子竟同时掌握了光明与黑暗两种力量。
    这下是真的麻烦了。
    眼前老家伙得到这样几乎不死不灭的肉身，便可以肆无忌惮的吸纳天地灵气，不用担心肉身强度不够而崩溃。
    青青，有办法应对吗？
    就在妖族之神得到燕小鱼的肉身，实力更上一层楼时。
    远在万里之遥外的西域。
    一位身着粗布衣衫的老者现身天断山前，目光注视着远处的战局，不言一语，周身威压澎湃而起，旋即，弥天盖地压下。
    三百里外。
    正准备出手拦路的伽罗圣主身子猛地一震，转身回望，面色骇然，背后尽是冷汗。
    对面，花酆都看到那位出面，没有多言，背着红衣离去。
    从始至终，天断山前的老者都没有出手，但是，伽罗圣主依旧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相隔三百里，仅仅只是威压，便震慑住一位虚花境的顶级强者，老者之强，令人震撼。
    “霸气，侧漏。”
    花酆都背上，李红衣语气虚弱地评价了一句，即便快要不行了，也改不了贫嘴的毛病。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
    天谕殿，高高在上的神座前，书生有感，目光看向东方，站起身来。

 第1393章 破光明

    “李教习。”
    极夜世界，战局之外，木槿看着前方实力大增的妖族之神，心中不解地问道，“光明神子的肉身怎会比王爷还强？”
    “并非强弱的问题。”
    一旁，李子夜注视着前方战局，回答道，“神明降临人族之身，最重要的并非修为，而是契合程度，燕小鱼是光明神子，修有光明之力，毫无疑问比王爷更加适合光明之神，此外，燕小鱼身上的冥土之力，对光明之神来说，应该算是意外之喜。”
    “什么意思？”木槿听得似懂非懂，问道。
    “冥土，不死不灭，这种能力，人人都想得到，神明，也不例外，但是，冥土有着一个致命的缺陷，就是会逐渐丧失理智，所以，了解冥土之人才会人人谈冥色变。”
    李子夜一边观战，一边耐心地解释道，“光明之神经历过千年前那场封神之战，对于冥土，定然了解不少，不过，奇怪的是，燕小鱼得到了冥土之力，不仅拥有了冥土不死不灭的能力，还没有失去理智，对于光明之神而言，简直就是最合适的肉身选择。”
    当然，光明之神那老狐狸应该更喜欢他的身子，不然，也不会惦记这么久。
    “李教习体内不也有冥土之力吗？”
    木槿听到前者的解释，面露疑惑之色，询问道，“李教习同样也没有失去理智，是不是可以说，冥土之力并非一定能让人失去理智。”
    “不同。”
    李子夜轻轻摇了摇头，应道，“我体内的冥土之力，并不多，一直以来，对于这种力量，我也是能不用就不用，但是，燕小鱼不一样，他失去心脏却还能活着，意味着，如今的他，和真正的冥土已相差无几。”
    而且，还有一个关键，便是还珠。
    他的冥土之力来自还珠，有还珠在，只要他不疯狂作死，他体内的冥土之力就不会失控。
    说起来，燕小鱼的情况，确实有些奇怪，冥土化都已经到了这种程度，竟然还没发狂。
    这家伙，已不是第一次开挂，屡次死里逃生也就算了，如今又搞特殊，冥土化后，还能保持理智。
    到底谁才是天命之子。
    儒首那老头是不是看他年纪小，心思单纯，在骗他？
    思绪间，远处战局，大战再起，这一次，明显更加的激烈。
    得到燕小鱼身体的妖神，能发挥出的实力明显更胜此前，更重要的是，燕小鱼身具冥土之力，几乎不死不灭，可以承受更多的天地之力。
    战局中，两位神之境界的至强者交手，举手投足之间，皆有毁天灭地之能，交手数招，打的周围满是疮痍。
    周围，受到光明之力控制的妖族皇者们依旧前仆后继地冲入两人的战局，拿生命为妖神制造有利之机。
    渐渐地，以一敌众的青青，局面开始陷入劣势。
    “轰！”
    战至关键时刻，一位妖皇再度选择自爆，恐怖的力量荡开，青青受到自爆之力的冲击，脚下连退数步。
    机会出现，妖神瞬间欺身而上，掌凝神元，轰然落在前者胸膛。
    巨力加身，青青嘴角，鲜血顿时飞溅而出，身形滑出三丈远。
    “青青！”
    “神女！”
    战局外，三藏、玄风看到这一幕，神色都是一变。
    木槿身旁，李子夜看到青青受创，目光微凝。
    平衡被打破了，不好玩了。
    得帮青青一把。
    思及至此，李子夜看向不远处的玄风，传音道，“玄风前辈，我想到帮水镜前辈他们恢复理智的办法了。”
    十余丈外，玄风听到前者的传音，立刻回过神来，目光望了过去。
    “玄风前辈不要声张。”
    李子夜传音提醒道，“莫要被别人发现我们在说话。”
    “好，你说。”
    玄风压下心中波澜，传音应道。
    “要破光明，唯有黑暗。”
    李子夜快速说道，“水镜前辈他们是因为沐浴了天光，意识中被种下了光明之力，所以才被妖神控制，只要化去他们意识中的光明之力，便可让他们恢复理智。”
    玄风听过前者之言，心神一震，马上问道，“要怎么做？”
    “很简单。”
    李子夜回答道，“妖族的妖力，本就属于黑暗的力量，前辈只需要制住他们，用妖力抹去他们意识中的光明之力即可。”
    “这么简单？”玄风诧异地问道。
    “就这么简单。”
    李子夜点头应道，“所谓医者不能自医，水镜前辈他们之所以无法摆脱妖神的控制，只是因为他们的意志已被光明之力影响，无法自救，但是，并不代表别人帮不了他们，前辈可以一个一个救，想必也花不了太多力气。”
    像天光这种大规模操纵他人心神的方法，和地图炮的性质差不多，不可能太过无解。
    世间万物，包括武学和秘术，终究还是平衡的，作用的人数多了，单体杀伤力或者控制能力就会下降。
    他就不信，光明之神能一个人控制这么多妖皇，还能让他们永远都恢复不了本心。
    要是光明之神真的这么厉害，千年之前，就不会被青青封印了。
    “好，本皇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远处，玄风听过其言，没有犹豫，身影掠过，冲向前方。
    “小和尚，都听到了吗，去帮忙吧。”
    看到玄风离开，李子夜侧目，看向另一边的三藏，开口说道。
    “阿弥陀佛，多谢李兄。”
    三藏应了一句，同样踏步冲上前去。
    “李教习。”
    木槿看到两人入局，面露异色，问道，“开始了？”
    “没错，开始了。”
    李子夜点头，微笑道，“木槿，这一局，是不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嗯。”
    木槿颔首，看着前方战至火热的局面，轻声应道。
    开始不懂，现在，她渐渐懂了。
    怪不得王爷和李教习都喜欢藏在幕后，算计人心，原来，站在幕后，也有独特的风景可看。
    站在这里去看，所谓神明，来到人间，也不再是那样高不可攀。
    “多谢。”
    木槿再次开口，轻声说道。
    她知道，这些日子，李教习和王爷都有意在教她，只是她天资有限，直到现在才勉强看懂一点，实在惭愧。
    “客气了。”
    李子夜不漏声色地笑了笑，说道，“看明白就好。”

 第1394章 交手

    “佛子，你我联手，先助水镜恢复理智。”
    极夜世界，玄风、三藏趁乱冲入战局，决定先联手制住水镜。
    之所以选择水镜，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一则是因为熟悉，二则就是水镜的攻击力没那么可怕。
    这也是为何不选孤峤妖皇的原因。
    没人愿意和一个拿剑的疯子打架，尤其孤峤手中的昆吾剑，锋利的连妖族钢皮都能轻易破开。
    “阿弥陀佛，好！”
    三藏应了一声，没有任何异议。
    计划商定，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堵住水镜的去路，没人任何废话，直接出手抓人。
    “明镜天律！”
    水镜面对两人的前后夹攻，同样没有任何迟疑，抬手就是大招。
    顷刻间，战局上空，水浪翻涌，层层踏踏，无穷无尽。
    玄风、三藏看到水镜上来就是大招，心中问候的同时迅速后退，避其锋芒。
    一瞬之后，漫天水浪压下，惊人的威能，令人不寒而栗。
    玄风、三藏两人立刻避其锋芒，一瞬之后，又迅速掠身上前，妖力汹涌，遮天蔽日。
    “轰！”
    掌劲近身，水镜双掌翻过，硬挡来人的攻势。
    巨力冲击，三人体内血气翻涌，皆是不怎么好受。
    “水镜！”
    玄风唤了一句，强压心中翻涌的血气，出手扣向前者的琵琶骨。
    然而，意识被光明之力控制的水镜又岂会轻易就范。
    水波再起，化为重重护身屏障挡在两人之间。
    玄风触及水波的刹那，只感力量一泄，如陷泥沼。
    两人同为神女谷的妖皇级强者，平日里关系还不错，今日，首度正式交手，说不出的别扭和不适。
    玄风攻势受阻一刻，水镜后方，佛珠破空而至，势大力沉，力量之强，足以分金裂石。
    相比玄风与水镜的熟悉程度，三藏和妖族的皇者们就没有好的关系了，平日里，客客气气，到了要下杀手的时候，也丝毫不含糊。
    战局中间，水镜察觉到身后的危机，回身一掌，硬挡来招。
    “佛链锁妖术！”
    近身之战，三藏不闪不避，手中佛珠急旋，化为锁链缠上了水镜妖皇的手臂。
    顿时，水镜出招受制，难以摆脱佛链缠绕。
    “玄风前辈，快！”
    三藏全力催动佛链锁住水镜妖皇，急声喝道。
    “多谢！”
    玄风见佛子锁住了水镜的一条手臂，面露喜色，身影掠过，出手专向水镜的另一条手臂。
    就在玄风和三藏联手对付失去心智的水镜之时，远处，木槿带着身为人质的李子夜来到文亲王与长生妖皇前方，开口问道，“长生妖皇，王爷怎么样了？”
    “没有大碍。”
    长生妖皇看了一眼木槿身旁的李家嫡子，神色和善地说道，“姑娘小心这一些，这小子狡猾得很，不要再让他跑了。”
    “妖皇放心，妾身心中有数。”
    木槿应了一句，继续问道，“不知我家王爷何时能醒来？”
    “估计要个三五日。”
    长生妖皇回应道，“毕竟受了一些伤，需要时间恢复。”
    木槿点头，目光注视着眼前长生妖皇，眸子微微眯起，说道，“妖皇，你们答应我家王爷的事，不知何时能够兑现。”
    “很快。”
    长生妖皇转身，看向远处的战局，应道，“待主上结束这一场战争，你们的条件，主上都会一一为你们实现。”
    “实现？”
    一旁，李子夜找到机会开口，冷嘲热讽道，“木槿姑娘，不要听他胡言乱语，方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那妖神只是想利用你们而已，他们根本不会替王爷治病，不如，你放我离开，我李家有的是银子，可以遍寻天下奇珍异宝，为王爷续命。”
    “小子！”
    长生妖皇听到前者之言，神色一沉，冷声道，“若再胡言乱语，可就不要怪本皇不客气了。”
    “呵。”
    李子夜冷冷一笑，说道，“怎么，被我说到心中所想，恼羞成怒了？你说天光可以为王爷治病，我们来了，结果呢，不过是被你们利用了而已，要我看，从始至终，你们根本就没想过为王爷治疗体内旧疾。”
    “放肆！”
    长生妖皇似是被眼前人的言语激怒，抬手抓向前者，就要趁机出手夺人。
    “长生妖皇，你要做什么，他现在是妾身的人质！”
    木槿看到眼前老狐狸的动作，眸子一冷，手中千机百炼横在身前，淡淡道，“妾身虽然不是妖皇的对手，但是，在妖皇将人抢走前，将他杀了，毁去肉身，还是能够做到的。”
    长生妖皇闻言，伸出手一顿，不敢轻举妄动。
    这小子对主上太重要了，不能有任何闪失。
    李子夜观察到长生妖皇的反应，心中冷笑，没有再多言。
    果然，光明之神最想要的，还是他的肉身。
    活着最好，死了也行。
    但是，不能尸骨无存。
    说起来，光明之神有着超越认知的起死回生之术，死人活人对他而言，的确没太大区别。
    若不是怕疼，更怕留下残疾，他真想自残一下看看，这光明之神会不会要一个缺胳膊少腿的天命之子。
    李子夜胡思乱想之时，远处战局，玄风、三藏两人联手，折腾半天，总算勉勉强强将人制住。
    “阿弥陀佛，玄风前辈，净化邪念这种事，小僧擅长，不如，小僧来吧。”三藏看着被玄风勉强控制住的妖族神女，提议道。
    “可以。”
    玄风点头应下，没有拒绝。
    得到前者允许，三藏快步上前，周身妖气汹涌而出，旋即一指点锋，将力量灌入眼前水镜妖皇眉心。
    数息之后，水镜眸中，光明之力散去，理智也渐渐恢复。
    玄风看到这一幕，心中激动不已。
    猜对了，那小子果然聪明。
    就在极夜世界中，神境强者正式开始交锋之时。
    远在万里之遥外的西域，天谕殿内，书生起身，目光看向天断山的方向，眸中凝色闪过。
    天断山前，粗布衣衫的老者似乎有感，也看向了天谕殿的方向。
    身在一域，相隔千里，两人目光碰撞，敌意尽显。
    “既然来了，何必那么着急离开！”
    高高在上的神座前，书生开口说了一句，接着，一身神威汹涌而出，压向千里之外的老者。
    山前，老者察觉到远方弥天盖地压下的光明之力，眸子微冷，一身威压同样爆发开来。
    两人威压剧烈对碰，顷刻间，天空之上的阴云受到冲击，一分为二。

 第1395章 群起

    “成了！”
    极夜世界，乱局之中，玄风看着水镜渐渐恢复意识的眼神，面露喜色，唤道，“水镜，感觉怎么样？”
    水镜迷茫地看了一眼身前两人，脑中意识逐渐回归，想起方才发生的事，脸色一沉，应道，“我没事，其他人怎么样了？”
    “还被妖神控制着。”
    玄风如实回答道，“水镜，既然你恢复了，就一起帮忙，尽快让他们恢复意识。”
    说完，玄风将李子夜给出的办法快速讲了一遍。
    “这么简单？”
    水镜听完前者所言，诧异地问道。
    “就这么简单。”
    玄风挺直腰杆，很是自信地说道，“按我说的做肯定没错，快些吧，时间紧迫。”
    “好。”
    水镜应了一声，没再多问，选择相信自己多年的老朋友。
    一旁，三藏听过两人的对话，心中默默地鄙视了一下某妖皇。
    这办法，又不是你想的。
    可真是提都不提李兄一嘴，鄙视之！
    原来，妖皇也这么虚荣。
    “嗯？”
    不远处，正在与青青交战的妖族之神这一刻终于发现混在战局内的两个害群之马，神色一沉，倾元一掌，妖力汹涌澎湃，破空而出。
    “你是对手，是姑奶奶我！”
    青青见状，身影掠过，挡在前方，血矛挥过，震散前者掌劲。
    “吾女。”
    妖神看着眼前女子，眸子微冷，说道，“你阻止不了为父！”
    “能不能阻止，你说的不算。”
    青青手持血皇令，孤身挡关，冷声道，“吾主，你的计划，似乎将要落空了！”
    说话间，青青双目余光看了一眼开始相助其他妖皇恢复理智的玄风三人，心中的重担稍微减弱几分。
    虽然晚了一些，但是，终究保下了一部分妖族的顶级战力。
    接下来，只要给玄风他们拖延一下时间，让他们把剩下的妖皇全都拉回来，她就无需再这般投鼠忌器了。
    思及至此，青青踏步上前，改变战术，血矛挥舞，以游战为主，开始拖延时间。
    妖神察觉到前者的目的，冷哼一声，出手抵挡其攻势的同时，立刻号令其余的妖族皇者一同杀来。
    “还要玩自爆的把戏？”
    青青眸子眯起，手中血矛挥过，震开战局，旋即踏步入空，一身妖元汹涌澎湃，再开血月领域。
    下一刻，青青身后，一尊血色神月升空，强大的威压爆发，血月光华所至，连天地都跟着剧烈摇动起来。
    较之先前更加强大的血月领域展开，下方，众妖皇身子一顿，只感万钧之力加身，双腿顿时陷地数寸，就连体内妖力也受到了严重的压制。
    战局中，三藏、玄风等人窥得机会，立刻分头行事，助各位妖族皇者恢复心神。
    “找死！”
    众妖前方，妖神见此情形，周身神力涌动，一黑一白两只眼睛中，一阴一阳两种截然不同属性的神力涌出，扩散至战场每个角落。
    战局中，三藏、玄风等人受到神之力的影响，身头狠狠一震，嘴角处，鲜血泊泊淌下。
    两位神境强者斗法，池鱼遭殃，昔日名震一方的五境强者们，此时此刻，就和杂鱼没什么区别，对于神界强者力量，几乎没有太多抵抗能力。
    虚空中，青青眼见三藏等人行动受阻，毫无犹豫，凌空一踏，携坠天之力从天而降。
    血矛穿云破空，万钧之力，直接撕裂了夜空，耀眼的血光，宛如穿天匹练，摄人心魄。
    “轰！”
    血矛之力，惊天动地，妖神全功汇聚，凭借不死之身硬接血皇令之威，只见震耳欲聋的碰撞声中，妖神嘴中鲜血咳出，脚下同样陷地数寸，难承了这惊天之力。
    妖神受创，局面再度出现逆转之象。
    精彩决绝的一战，随着水镜等妖皇开始恢复理智，此前不利的战局，又一次被青青打了回来。
    “厉害。”
    战局外，李子夜看到青青重新取得优势，面露赞叹之色。
    青青这个妖族神女，可真不是摆设，战斗素养着实非同一般。
    打架这种事情，永远不仅仅只是看谁的修为高，谁的拳头大，战斗方式，同样十分重要。
    这一点，他家那位黄泉大哥，就差了青青不止一筹。
    简称，方脑壳！
    “木槿。”
    思绪间，李子夜看向身边的女子，问道，“你知道，王爷摇的人是谁吗，什么时候能到？”
    这位王爷心也真大，人都快凉了，摇的人还没到。
    再晚一点，真的可以过来收尸了。
    “不知道。”
    木槿轻轻摇了摇头，应道，“王爷没有和我说过，我也一直没有问过。”
    李子夜心中无奈，却没再继续问下去。
    木槿就这点很让他佩服，基本没有什么好奇心，别人不说，她就不问。
    要是他，这么有意思的秘密摆在面前，他不问出来，觉都睡不着。
    不是说，女人喜欢八卦是天性吗，这姑娘身上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
    想到这里，李子夜下意识看向了战局中的某儒门弟子，脸上露出无语之色。
    算了，这个不提也罢。
    “妖神七诡，百剑横空！”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前方战局中，随着孤峤等人恢复理智，全都选择反戈一击，联手青青杀向妖族之神。
    若无神智被妖神控制之事发生，绝大部分妖族皇者必定会和观战的妖皇们一样，保持中立，两不相帮，但是，如今不同了。
    神智都被人控制了，而且，还自爆死了好几位，剩下的妖族皇者们哪还忍得下这口气。
    所以，方才一对多的局面，开始转换过来，变成了多对一。
    青青带着一堆妖族皇者，打妖神一个。
    即便还有受天光控制的妖族皇者陆陆续续赶来，却也已经不成气候，还没来得及出手，便被人制住，唤回心神。
    “吾主，你穷途末路了！”
    众位妖皇前方，青青手持血皇令而立，目光冷冷地看着眼前孤身一人的妖族之神，讽刺道。
    那李家小子说过的那么多歪理邪说中，有一句，她很喜欢。
    战斗，本就没什么规则可言，能多打一，何必拘泥于一对一！

 第1396章 酆都鬼界

    “伽罗！”
    西域，天谕神殿，高高在上的神座前，书生注视着远方天断山脉前的老者，开口道，“做你该做的事！”
    千里之外，伽罗圣主听到天谕殿主的命令，朝着神殿方向，恭敬一礼，应道，“是！”
    领命之后，伽罗圣主压下心中波澜，转身朝着此前两人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花姐姐。”
    十余里外，李红衣伏在花酆都的后背上，虚弱地问道，“我们是不是安全了？”
    “那位已经出手，应该是”
    花酆都应了一句，话未说完，神色突然一变，转身看向后方。
    但见两人后方，金光大盛，伽罗圣主疾速追来，速度之快，转眼已间，距离两人已不足千丈。
    “花姐姐，那人追来了。”
    花酆都后背上，李红衣有感，急声说道。
    “知道，抓牢了！”
    花酆都沉声应了一句，旋即脚下一踏，速度陡然加快一倍。
    “你们，逃不了！”
    后方，伽罗圣主看到两人要逃，神色一冷，手中黄金圣戟冲天而起，化为一条金龙冲向前方两人。
    “花姐姐，小心！”
    李红衣注意到天际破空而至的金龙，赶忙提醒道。
    “小红衣，你先走，我为你断后。”
    花酆都抓住身后的红衣，顺势甩了出去，旋即脚步一定，拔刀凝元，斩向从天而降的金龙。
    “轰！”
    刀戟交锋，但闻一道震耳欲聋的剧烈碰撞声响起，恐怖的力道爆发，花酆都右手虎口，应声崩裂，鲜血溢出，染红手中长刀。
    艳刀染血，殷红的刀光吞吐，锋芒慑人心魄。
    这一刻，后方，伽罗圣主也终于追至，伸手握住飞回的黄金圣戟，速度不减，迅速冲上前，一戟劈落，势可翻山倒海。
    花酆都不闪不避，手握艳刀，正面硬接前者的攻势。
    刀戟再交锋，轰然巨震，响彻荒野，以两人为中心，骇人的气浪汹涌开来，卷起千丈沙尘。
    “花姐姐！”
    战局外，李红衣踉跄稳住身形，看着前方狂风怒浪中的两人，急声唤道。
    “愣着做什么，走！”
    漫天风沙中，花酆都沉声喝了一句，手中刀势一转，斩向眼前伽罗双生殿之主。
    伽罗圣主皱眉，挥戟撼艳刀，霸道的力量压下，在眼前身上带出了一瀑刺眼的朱红。
    花酆都脚下退半步，止住退势，周身真元汹涌，灌入艳刀之中，一刀开天，强势反扑。
    面对眼前人的攻势，伽罗圣主一步不退，圣戟迎上，一招不落的全部接下。
    战局之外，李红衣看着前方明显落入下风的花姐姐，苍白的脸色变了又变。
    他知道，花姐姐身为烟雨楼的副楼主，最擅长的战斗方式是暗杀，而不是这种一对一的正面交战。
    这世间并非每个人都像二公子那般，强大到可以掌握并且精通所有武学类型和战斗方法。
    他们这些李家的后备人员，之所以一直无法上位，除了规矩限制之外，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如今李家掌权的那三个人，实在太过变态。
    几乎可以用妖怪这样的词语来形容。
    不论大小姐，二公子，还是小公子，都是一样。
    思绪间，李红衣转过身，尽最大的可能，独自逃离。
    那踉踉跄跄的步伐，甚至连站立都已不稳，但是，红衣却是没有停下喘息片刻，一直就这样狼狈地朝着东边逃去。
    因为红衣清楚，他现在是累赘。
    留下，不仅帮不上任何忙，还会让花姐姐分心。
    战局中，花酆都察觉到红衣已经离开，心中沉沉松了一口气。
    这小家伙，总算听话一次。
    “怎么，那人离开，心安了？”
    十步外，伽罗圣主看了一眼消失在视野尽头的身影，神色淡然地说道，“其实，你的担心十分多余，本座先杀了你，再去追他，也来得及。”
    花酆都呼出了一口粗气，随手将手中的油纸伞丢了出去，语气平静地回应道，“那就看阁下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声落，花酆都双眼中，一抹银色光华闪现，周身气息也开始发生变化。
    “嗯？”
    伽罗圣主有感，神色一沉，目光凝下，全神戒备。
    不对劲。
    这人的气息和眼神都变了。
    “圣主，你见过酆都的风景吗？”
    花酆都说了一句，目光看了一眼天际的阴云，面露遗憾之色，说道，“可惜，现在不是夜晚。”
    或许，这便是他和他家那位怪物二公子的差距所在吧。
    无视一切环境、天时、对手，也只有他家那个怪物才能做到。
    “幻阴诀！”
    艳刀横空，并指划过，血落刀锋，花酆都一身血元弥漫，将百丈方圆尽化酆都鬼界。
    诡异的酆都世界，入目，遍地血光，鬼哭之声若隐若现，令人毛骨悚然。
    伽罗圣主看到周围升起的血光，眉头轻皱，手中黄金圣戟挥过，劈向血光中爬出的恶鬼。
    圣戟落，恶鬼应声消散。
    然而。
    转瞬之后，血光中，恶鬼再度从地下爬出，森森阴气，刺骨之寒。
    “幻觉？”
    伽罗圣主眸子微眯，不及多想，眼前，艳刀锋芒划过，逼命而至。
    “这便是你的底气所在吗？令人失望！”
    伽罗圣主冷哼一声，挥戟迎上，硬撼艳刀之利。
    殊不料。
    惊人的一幕发生，圣戟斩下，竟是穿过刀锋，轰然砸落大地之上。
    顿时，地面上巨大的沟壑出现，蔓延百丈之外。
    “呲啦。”
    一戟落空，伽罗圣主左臂上，一抹朱红飞溅，刀锋划过神甲的间隙，刺耳的摩擦声随之响起，令人难受极了。
    “放肆！”
    一招受创，伽罗圣主眸中杀机大盛，手握圣戟迎面劈了下去。
    只是，更加诡异的一幕出现，圣戟穿过花酆都的身影，又一次砸落大地之上。
    而在伽罗圣主后方，一抹暗红色身影出现，一刀斩向前者后心。
    诡异的武学，虚实难辨，伽罗圣主反扑落空之后，艳刀再次逼命而至，毫无留情。
    伽罗圣主察觉到身后危机，旋戟回迎，轰然一声挡下艳刀锋芒。
    就在两人激烈交锋之时。
    天谕殿、天断山前，书生、老者目光对视，恐怖的修为尽展，顷刻间，半个西域都为之剧烈震动起来。
    两人之间，天空上，阴云翻滚，闷雷声阵阵响起，震耳欲聋。
    “你护不住他们。”
    高高在上的神座前，书生开口，淡淡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
    天断山前，老者回应，冷声道。

 第1397章 神境之战

    “王爷醒了。”
    极夜世界，神境之战，几度来回，打的热闹非常。
    而在战局之外，李子夜注意到文亲王醒来，传音提醒道。
    “王爷。”
    木槿面露喜色，刚要说什么，便被身边人制止。
    “先不要声张。”
    李子夜传音说道，“看看情况再说。”
    文亲王这么快醒来，就属于意外之喜了。
    若能借机发挥，做点事情，何乐不为。
    就当给这一场大战，增加一些乐趣。
    木槿听到前者的提醒，反应过来，压下心中的波澜，神色恢复平静。
    两人前方，长生妖皇的注意力全都被远处大战吸引，并没有发现这边的异常。
    长生妖皇身后，慕文清睁开双眼，恢复心神后，看向李子夜和木槿两人，张了张嘴，无声说出三个字：
    “镇魂珠。”
    李子夜、木槿二人看到文亲王的口型，对视一眼，面露异色。
    竟真的是镇魂珠。
    “李教习，是天光净化了镇魂了吗？”木槿传音，问道。
    “嗯。”
    李子夜点头，应道，“应该是了，运气不错。”
    天光净化了镇魂珠，所以，文亲王被光明之神附身后，灵识也没有太多损伤，这么快就醒来。
    运气，的确不错。
    现在，他和文亲王是同一战线的盟友，文亲王的运气好，是不是也可以说他的运气不错？
    嗯，逻辑很合理。
    “神明，很强。”
    长生妖皇身后，慕文清双眼眯起，注视着远处的战局，传音道，“有机会，李教习一定要亲身体会一下。”
    神明，和人族终究不是同一种族，能在神明的角度来看这个人间，体会神之力量的强悍，确实能扩宽一个人的视野。
    当然，若是不小心被神明吞噬了意志，不小心凉了，那就另当别论。
    “若是可能，我真不想有这个体验。”
    李子夜听到文亲王的提议，微微一笑，应道，“毕竟，我这个香饽饽，那老狐狸一旦下了嘴，可不会轻易松口。”
    “倒也是。”
    慕文清点头，轻声道，“这次，多亏了李教习的镇魂珠，不然，本王还没有这么快醒来。”
    “举手之劳。”
    李子夜应了一句，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王爷，你请的人，还没来吗？”
    “应该快了。”
    慕文清看向极夜世界之外的方向，回答道，“极北之地山遥路远，来的慢些也正常，还望李教习多多担待。”
    “我明白，王爷心中有数便可。”
    李子夜轻轻点头，神色平和地说道，“王爷先休息一下，一会儿，说不定还能赶上落幕的大戏。”
    “好。”
    慕文清轻声应了一句，双眼闭合，开始养复真元。
    就在两人传音交谈之时，前方战局中，妖族内战，已至最后的尾声。
    妖族众位皇者被唤回意识，反戈一击，联手青青大战妖族之神，激烈的战斗，让局外众人看的津津有味，心惊肉跳。
    “都小心一些，若觉得不可为，就退到本座身后。”
    众位妖皇前，青青提醒了一声，手持血矛冲了上去。
    神元、妖力再次交锋，神境之争，臻至最白热的阶段。
    “轰！”
    掌劲、血矛硬撼，余波震荡，可怕的力量汹涌澎湃，相距战局最近的几位妖皇顿感窒息般的压力。
    此前被妖神控制意识时，还不曾觉察，如今恢复意志，在场众位妖皇们才意识到，神境之战，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
    除非他们还像此前那般，用自爆的方式强行介入两位神境强者的战斗。
    显然，已恢复意识的妖皇们还是非常惜命的，不可能自寻死路。
    于是，战斗从多对一，渐渐地，变成几对一，最终，再度回归到一对一，绝大部分妖皇在这场超越认知的战斗中逐渐掉队。
    不过，也有寥寥几位妖皇，为表忠心，相隔千丈，偶尔丢几个技能，以示参与。
    “水镜，你说神女能赢吗？”
    战局外，玄风看着前方激烈的战斗，担忧地问道。
    “能！”
    水镜毫不犹豫，斩金截铁地应道，“千年前，神女能封印他，今天，就能再次打败他！”
    也许，曾经的妖族，信奉妖族之神，但是，从千年前开始，神女便取代妖神，逐渐成为妖族新的信仰。
    神女，不会输！
    哪怕对手是真正的神明！
    “木槿，你看水镜妖皇他们的眼神。”不远处，李子夜开口，提醒道。
    木槿闻言，目光移过，望了过去，心神一震。
    要如何形容，那一双双炙热而又信任的眼睛，宛如注视神明一般看着战局中的妖族神女，没有任何怀疑。
    “信仰，很可怕。”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尤其是这种身先士卒打出来的威信，从今往后，妖族之主，就只有一个神女，再无所谓的神明。”
    说起来，青青应该感谢他，若不是他的设局，她也不能这么快取得妖族皇者们的信任。
    他可真是一位善解人意，乐于助人的天命之子。
    “呃！”
    众人瞩目，前方战局之中，血矛擦着妖神胸膛而过，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妖神口中闷哼一声，脚下连退数步。
    局势，顿时生变。
    “血皇禁章，太古之判，亢龙无悔落天阙！”
    机会出现，青青脚步一踏，一身妖气汹涌而出，手中血皇令同时爆发出刺眼的血芒。
    众人震撼的目光中，青青身动，踏步入空，旋即，坠天而下，惊世一枪，如龙破城。
    “啊！”
    下一刻，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天地，鲜血，染红极夜世界。

 第1398章 逃跑

    极夜世界。
    天龙破城，惊世骇俗的一枪，携无尽毁灭之势从天而降，耀眼的血光，令人难以直视。
    李子夜、妖族各方皇者一行人，目光注视着天际破空而下的血色天龙，面露震撼之色。
    下方，妖神看到上空从天而降的天龙，神色骇然，震惊的同时，双掌凝练神元，挡向来招。
    众人瞩目，天龙撼神威，两股强大的力量碰撞，以两人为中心，大地开始崩解，裂痕道道，蔓延至百里之外。
    战局外，各方妖皇还有李子夜等观战的闲杂人受到这股恐怖的力量波及，全都被被震飞出去。
    超越认知的一战，强如五境的妖皇，在两位神境级别的至强者前，也和杂鱼没有任何区别。
    余波震荡，数十丈，百丈外，一道道杂鱼身影落地，踉跄稳住身形，目光看向前方战局，心中震撼不已。
    但见狂风怒浪中，一声痛苦之极的闷哼响起，血皇令贯体而入，巨大的冲击力下，妖神脚下一退再退，胸口处，鲜血泊泊淌下，染红身前大地。
    “血皇令的力量到达极限了？”
    战局外，刚落地稳住身形的李子夜，注意到前方战局中细节的一幕，目光微凝。
    血皇令，竟然没有吸收妖神的血元之力。
    还是说，有其他的原因？
    战局突生的异常，细微不可查，战局内外，谁都没有注意到这奇怪的细节，此时此刻，全都被眼前惊世骇俗的一战吸引去注意力，不可能再有心思观察这些细微末节。
    “李教习，那柄血矛似乎没有吸收妖神的鲜血。”
    不远处，慕文清同样察觉到不对之处，传音说道，“难道是力量到极限了？”
    “尚且不清楚。”
    李子夜摇头应道，“情报太少，暂时判断不出来。”
    那柄血矛，从战斗开始，便一直吸收青青或者对手的鲜血，从未间断，此刻突然停止，确实奇怪。
    两人说话之间，前方战局中，被血皇令贯穿胸膛的妖神，踉跄止住退势，伸手握住胸前的血矛，强忍一身剧痛，一掌拍出，强势反扑。
    掌劲近身，青青不闪不避，翻掌正面迎上。
    轰然剧震，双掌交并，妖元互相冲击，战局瞬分。
    血矛从妖神胸膛抽出，再度带出一瀑刺眼的血花。
    战局分开，惊见最惊人的一幕，重创的妖神竟是转身就跑，速度之快，转眼之间已至千丈距离以外。
    短暂的震惊后，青青回过神，立刻追了上去。
    “跑了？”
    后方，李子夜看到这一结果，面露古怪之色。
    打不过，就跑，倒是很让人意外。
    这样也好，要是青青一人便把光明之神杀了，
    “长生，带上他们去长生谷！”
    这一刻，妖神的声音在几人耳边响起，长生妖皇反应过来，立刻背起重创昏迷的文亲王朝着长生谷方向赶去。
    李子夜身旁，木槿一把抓过前者，迅速跟了上去。
    突来之变，如此突然，在场众妖甚至都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包括李子夜在内的一行人都已没了影子。
    “追！”
    不远处，水镜等人看到长生妖皇逃了，马上追了上去。
    虎头蛇尾的一战，开始之时，打的惊天动地，结尾时，却是如此潦草，甚至都未来得及分出胜负。
    身为神明的妖神竟是主动逃了，如此行为，彻底颠覆了在场众人的认知。
    “阿弥陀佛。”
    后方，三藏看着方才热闹异常的战场，如今，全都离开，心中说不出的复杂。
    原来，神明也会逃跑。
    那他的佛呢？
    在三藏心中一向完美无缺的佛陀，此刻，似乎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走了，佛子。”
    一旁，常昱提醒了一句，旋即身影掠出，朝着水镜等人离开的方向赶了过去。
    黑夜中，一道道身影掠过，最前方，妖神捂着被血矛贯穿的伤口，神色阴沉异常。
    好一柄血皇令！
    燕小鱼这肉身，拥有冥土之力，几乎不死不灭，被血皇令伤到后，竟是恢复的如此缓慢。
    后方，青青看着逃往长生谷方向的妖族之神，眸中杀机毕露。
    长生谷内有问题，不然，妖神不会在这种时候去那里。
    夜下，战场迅速西移，距离长生谷越来越近。
    很快，妖神第一个来到长生谷前，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进入其中。
    青青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两位神境强者进入长生谷不久，长生妖皇、李子夜一行人也赶了过来，毫无停留，进入谷内。
    紧接着，玄风、水镜、孤峤等人也到了，还有其余，不论是为了帮忙，还是为了看热闹的妖族皇者们。
    顿时，整个长生谷变得热闹异常，遍地妖皇，甚至还有两位神明级别的至强者。
    “吾主，你逃不了！”
    长生谷深处，青青一路追来，看着前方停下身形的妖族之神，同样停下步子，冷声说道。
    “本座，就没打算逃。”
    妖神看了一眼前方女子，神色淡漠地说了一句，旋即转身走入了身后的禁地中。
    青青见状，眉头轻皱，继续跟了上去。
    不多时，禁地前，长生妖皇、李子夜等人也来了，马不停蹄地进入其中。
    不到五个呼吸的工夫，玄风、水镜一行人陆续赶至，紧随长生妖皇等人，一同进入了禁地中。
    禁地内，方才踏入，只见周围迷雾笼罩，难观五指。
    下一刻。
    整座长生谷突然震动起来，恐怖的威压急剧复苏，竟是更胜先前。
    接着，禁地深处，一座巨大的魔像拔地而起，浑身妖气涌动，身躯更是像小山一般，高不可攀。
    转眼，魔像完全复苏，挥拳砸向下方的妖族神女。
    青青脸色一沉，手中血皇令正面迎了上去。
    “轰！”
    巨拳、血矛剧烈碰撞，两股力量互相冲击，余波狂啸，卷沙成浪。
    狂沙中，魔像再度挥拳，砸向前方女子。
    青青目光一沉，手中血矛迎上，依旧不闪不避，选择正面抗衡。
    就在魔像挡下青青之时，禁地深处，妖神现身，目视前方，神色微凝。
    该来的，都来了，不能再耽搁下去。
    成败在此一举了。

 第1399章 虚影

    长生谷深处。
    禁地。
    魔像挡关，庞大的身躯和力量，令人震撼。
    巨拳轰落，天摇地动，势不可挡。
    下方，青青不闪不避，手中血矛正面迎上，轰然挡下魔像攻势。
    肉眼可见，魔像手臂上，道道裂痕出现，迅速蔓延，直至魔像身躯之上。
    强悍无比的神境强者，纵然神魔也不能阻挡。
    而在魔像后方，妖神静立，背对战局，目光看着前方深渊，双手快速结印，周身黑色气息急剧升腾，宛若汪洋，无穷无尽。
    长生谷中，正在朝着禁地方向赶去的众人看到长生谷深处冲天而起的黑色气息，心神都是一震。
    但见长生谷上空，黑云汇聚，剧烈搅动，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景象骇人心神。
    “这动静，生怕别人不知道，有妖魔将要降世。”
    木槿身旁，李子夜注视着天际搅动的黑云，眸子微眯，轻声呢喃道。
    一个光明之神，就已经如此难缠，实在难以想象，千年之前，道门面对的是一个怎样令人绝望的人间。
    “好可怕的景象。”
    后方，妖族皇者们感受到天际那极度不祥的威压，心中都升起了一股不安的感觉，纵然不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却也隐约猜出，恐怕很快会有不为人知的灾祸降世。
    “水镜。”
    众妖前方，孤峤看着天空之上的阴云，凝声道，“不太对劲。”
    “的确不正常。”
    一旁，水镜沉声应道，“这股力量，令人非常不舒服，必定有祸事要发生，我们快些，神女那里可能需要帮忙。”
    说完，水镜没有再多言，加快速度，朝着长生谷深处赶去。
    孤峤、玄风等人迅速跟上，心中此刻都沉重异常，意识到将有大事发生。
    “木槿姑娘，走这边。”
    众人的注意力全都被天际的异象吸引时，最前方，长生妖皇看到前方禁地中正在发生大战，转身看向一眼后方的两人，提醒道。
    话声落，长生妖皇改变方向，绕路而行。
    木槿见状，下意识看向身边之人。
    李子夜点了点头，示意跟上去。
    木槿收到前者的回应，没再犹豫，迅速追了上去。
    三人绕路而行，因为局面混乱，倒也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很快，三人抄密道进入禁地中，来到妖神所在的深渊之前。
    “吾主！”
    深渊外，长生妖皇看着眼前妖族之神，恭敬行礼道。
    前方，妖神凝神而立，一身黑色气息升腾，直冲天际，风云卷动，贯天彻地。
    李子夜看到这一景象，眸子微微眯起。
    这老狐狸好像在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要不要也做点什么，还是继续看戏？
    就在李子夜犹豫之时，禁地之外，孤峤、水镜等人赶至，看着前方巨大的魔像，面露震撼之色。
    “都别过来。”
    战局中，青青察觉后方水镜等人赶来，沉声喝了一句，示意都不要过来。
    说话间，青青手持血皇令纵身而起，枪芒百丈，轰然砸在魔像肩上。
    巨大的力量爆发，魔像双腿应声跪下，难承这恐怖的力量。
    交战不过十余招，魔像已然千疮百孔，几近崩毁。
    “血皇禁章，腾龙啸空！”
    眼见魔像将要毁去，青青沉喝一声，周身妖力急剧涌出，化为一条黑色巨龙周身盘绕。
    下一刻，青青身动，血矛破空，龙啸九天。
    但见血皇令化为流光划开黑夜，黑龙啸天，轰然穿过魔像身躯。
    恐怖的力量下，魔像难承这惊天一击，应声炸开。
    顿时，漫天碎石飞落，将四周砸的满目疮痍。
    后方，水镜等人见魔像毁去，脸上皆露出惊喜之色。
    长生谷深处，深渊之前，长生妖皇察觉到魔像被毁，心神一惊，提醒道，“主上，他们要进来了！”
    “你去阻挡他们。”
    妖神同样感受到后方的情况，沉声道，“本座这里，很快就好。”
    长生妖皇闻言，脸色变了又变，终究还是恭敬应下，说道，“是！”
    领命之后，长生妖皇没再迟疑，迅速朝着后方赶去。
    深渊前，李子夜看到长生妖皇离开，脸色露出一抹古怪之色。
    都走了，这是在给他制造机会吗？
    动手，还是不动手呢？
    思绪间，李子夜看着前方妖族之神，冷意一闪而过。
    这可真是让人两难的选择。
    “李教习，别冲动。”
    一旁，木槿似乎意识到什么，传音提醒道。
    李子夜听到身边女子的提醒，神色微怔，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笑意。
    这姑娘是越来越聪明了，都能猜出他不安好心了。
    “木槿姑娘放心，我不会冲动行事的。”
    李子夜传音应了一声，目光注视着前方的妖神，眸中异色闪过。
    他现在的实力，不知道，能和这妖神过几招。
    说实话，很想试一试。
    毕竟，机会难得。
    “三招。”
    不远处，慕文清传音说道，“所以，李教习若要有什么动作，三招之内，必须要做完。”
    “三招吗？”
    李子夜闻言，心中微定。
    不多，但是够了。
    他能确定的是，光明之神虽然不在意他的死活，但是，并不会将他大卸八块。
    他这么冲上去，用自爆吓唬这老狐狸，想必很管用。
    “轰！”
    就在这时，禁地内，剧烈的震动声响起，长生妖皇出手阻止妖族神女，只是一招，便受重创。
    黑色的鲜血喷涌，将黑夜染墨。
    “滚开！”
    长生妖皇前方，青青手持血矛一步步走至，一身杀机，凌厉刺骨
    “要过去，除非本皇死！”
    长生妖皇应了一句，旋即拖着重伤的身躯冲上前去。
    “既然想死，本座便成全你！”
    青青见状，眸中一寒，也不再留手，踏步掠身，血矛破空，杀招逼命。
    长生妖皇全力挡招，然而，神境之威不可阻挡，但闻一声刺耳的剧震，血矛穿胸而过，带出一瀑刺眼的血花。
    就在长生妖皇即将殒命之时。
    禁地深处。
    深渊之前，妖神双眼之中，光明与黑暗两种光华盛极，接着，漫天黑色气息中，一道浑身缭绕着光明气息的虚影出现，刹那间，天地一沉，宛如末日。

 第1400章 降临

    深夜。
    太学宫，东院。
    小木屋中，油灯微弱的火光跳动，勉强将木屋照亮。
    书架前，孔丘静立，翻阅着上面的古籍，苍老的脸上有着难掩的疲惫之色。
    千年岁月，太过漫长，几乎已耗尽了老人的一切。
    寿元、血气、力量、精力，所有的所有，随着岁月的流逝，都在逐渐从老人身上消失。
    也许，再过十年或者百年，即便寒冬大劫没有降临，老人也将在岁月中逝去。
    某种程度上来说，长生，对于老人而言，并非一件幸事，反而是一种痛苦。
    只是，为了这个人间，老人只能苦苦支撑。
    先贤已逝，大劫将至，人间，不能没有圣贤。
    夜渐深，孔丘查阅了许久资料，感觉有些疲累，放下手中的古卷，准备休息片刻。
    突然，木屋外，狂风大作，将屋门刮开，吹灭了油灯。
    整个屋子顿时变得黑暗起来，唯有屋外的一点月光透入，几乎什么也看不清。
    屋内，孔丘看了一眼外面，走上前关紧了屋门，然后重新点上了油灯。
    突来的情况，令其困意少了许多，便不打算睡了，准备继续查阅典籍。
    然而，就在这时，孔丘神色一顿，目光立刻看向北方，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震惊之色。
    这股力量是？
    “光明之神。”
    这一刻，西域天谕殿，高高在上的神座前，正在与远方老者对峙的书生，心神同样一震，目视北方，面露凝色。
    终于出现了！
    创造天谕神殿的神明！
    燕小鱼，这一次，不要再让本座失望！
    “光明之神吗？”
    几乎同一时间，皇宫深处，皇室宗祠中，太商北望，面露冷色。
    苟活千年的神明，竟然还没有放弃降临人间的奢望！
    只可惜，他们都已逝去，而他，也已经没了力气。
    太渊，你们死后，这人间，太无趣了。
    昏暗的宗祠内，太商轻叹了一声，旋即收回目光，不再北望。
    如今，他已管不了那么多事情，这些事，只能交予孔丘他们处理。
    还有那天命之子，他若是这个时代得天命之人，这等事情自然不可能躲得过去。
    “李教习。”
    与此同时，极北之地，长生谷内，木槿看到天际凭空而现的光明虚影，心神震惊不已，马上传音提醒道。
    “看到了。”
    一旁，李子夜应了一声，目视天际，脸上闪过一抹凝色。
    光明与黑暗同体，妖神，果然就是光明之神。
    光明之身出现，深渊前，妖神目光凝下，一身黑暗气流急剧涌出，威势更盛先前。
    天际，漫天妖气内，光明幻影凌空而立，强大的气息，纵然相隔千里都能清晰感知。
    “不好。”
    禁地中，青青有感，来不及理会眼前重伤的长生妖皇，抓过血皇令，迅速朝着长生谷深处赶去。
    后方，孤峤等人见状，也迅速追了上去。
    深渊前，妖神催动一身神元，妖气滔天，额头上，汗水滴滴落下，显然十分吃力。
    “那是什么？”
    长生谷内，有眼尖的妖族皇者看到天际阴云中的奇异光华，神色震惊地问道。
    周围，其余妖族皇者目光也立刻往了过去。
    但见天际上，搅动的阴云中，一道光华照下，笼罩下方的光明虚影，让其无法降临人间。
    “李教习，那是什么？”
    长生谷深处，木槿也注意到天际诡异的景象，面露震惊之色，传音问道。
    “不清楚。”
    一旁，李子夜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注视着前方满头汗水的妖神，眸子微眯。
    看来，他们对神明的认识，还是不够。
    这位妖族之神要做的事，似乎很是吃力。
    思绪间，李子夜目光看向天际搅动的阴云，眉头轻皱。
    云层上空，似乎有什么力量在阻止拿到光明虚影降临人间。
    “木槿姑娘。”
    这时，深渊之前，妖神转过头，语气诚恳地说道，“可否将那李家嫡子先交给本座，只要本座功成，答应你家王爷的事情，一定尽力办到！”
    “不行。”
    木槿毫不犹豫地拒绝道，“王爷醒来之前，我不会将人交出。”
    妖神听过眼前女子的回答，神色微沉，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继续催动一身黑暗之力，竭尽全力将天际的光明虚影拉向人间。
    木槿身旁，李子夜看着眼前一幕，目光微凝。
    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李子夜思考原因之际，前方，一道流光破空而来，不及转眼，已至深渊之前。
    随后，血光盛极，锋芒耀目。
    血皇令穿云破空而至，径直刺向妖神。
    “放肆！”
    功成在即，被人打扰，妖神怒上心头，一声沉喝，周身黑暗气息狂涌，轰然挡下了血矛锋芒。
    三度交锋，黄泉路前见死生，青青掠入战局，强行承下余波的反噬，血矛回转，猛然砸在妖神肩上。
    巨力加身，妖神脚下一个踉跄，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神明跪地，难以相信地屈辱，妖神强行撑起身子，眸中杀机滔天。
    “你竟敢让本座下跪！”
    妖神震怒，一掌拍出，恐怖的掌劲，宛如惊涛，袭向眼前之人。
    青青不闪不避，同样一掌，轰然挡下前者攻势。
    神境之战再开，殊不料，妖神分神对敌的刹那，天际之上，异光笼罩的光明虚影，一点点升向阴阳中的漩涡内，似乎要被漩涡吞噬。
    妖神有感，神色一变，立刻催动神元拽住天际的光明虚影，全力将其拽向人间。
    “想让他下来，痴人说梦！”
    妖神分神的一瞬间，青青窥得前者的破绽，重重一掌怦然落在其胸口。
    掌劲加身，妖神口中一声闷哼，身形滑出数丈远。
    妖神受创，力有不逮，天际，光明虚影再次被异光拽向漩涡中，转眼的工夫，就已被吞没大半。
    战局外，李子夜看着两人的大战，目光尽是沉色。
    他似乎，看出一些什么了。
    神明，不在人间。
    要想降临人世，就必须克服某种力量。
    而肉身，便是神明抵抗这种力量的最大凭仗。
    如此说来，他们此前的判断没错，想要送神明归西，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毁去其肉身！

 第1401章 云层之上

    “神明。”
    长生谷，无尽黑暗中，李子夜注视着天际的光明虚影，轻轻呢喃了一声。
    这一次，算是大开眼界了。
    世间现存的古籍残卷上，有关神明的记载，其实并不多，千年前的封神之战，参与者大部分都已战死，即便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也几乎全都变成了冥土，失去理智，被永远封印在了冥域。
    所以，有能力，或者有命为人间留下情报之人，很少。
    随着岁月的流逝，一些古籍又都遗失了，即便侥幸保留下来的，又被人为或者非人为的毁去许多，变成了残卷。
    总之，千年后的世人，对于神明的印象，已然非常抽象。
    无知，则产生恐惧。
    然后，变成敬畏，形成信仰。
    古今以来，不论鬼怪还是神佛，皆是如此。
    “佛子，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众妖后方，常昱看着天际令人震惊的景象，面露诧异之色，开口问道。
    神明从天而降，光华万丈，和神话中的故事一模一样，看上去还真是挺唬人的。
    难怪西域和佛国有那么多信仰神佛的信徒，若非他来自儒门，不信神佛，还真有可能被眼前的景象忽悠了。
    “阿弥陀佛，小僧也不知道。”
    一旁，三藏注视着天际阴云下的光明虚影，轻声应道，“不过，那道身影，应该就是李兄说的光明之神了。”
    “我知道他是光明之神，我问的是云层中降下的那道光。”
    常昱仰头，双眼极力远眺，神色凝重地说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云层上面有东西。”
    “云层上？”
    三藏闻言，眉头皱着，目光也竭力看向云层上方，应道，“有阴云遮蔽，什么也看不到。”
    “只因浮云遮望眼。”
    长生谷深处，深渊前，李子夜远望云层之上，尽可能想看清那里究竟有什么。
    “玄风。”
    不远处，战局之外，水镜同样注意到天际的异常，凝声道，“这里只有你能上去，去看看，云层上到底有什么，千万小心。”
    “好。”
    玄风应了一声，旋即脚下一踏，纵身朝着天际掠去。
    天之高，众生难以企及，既然五境大修行者可以短时间腾空，却也无法达到天的高度。
    不过，凡事均有例外。
    玄风，作为妖族速度最快之人，天生可以御风，或可触及天之高。
    众人瞩目，夜空中，玄风御风而行，倾尽全力朝着云层上空飞去。
    “轰！”
    就在这时，搅动的阴云中，突然雷霆大作，耀眼的雷光照亮无边无际的极夜世界。
    下方，御风而行的玄风，顿感天威的压迫力，令人难以喘息。
    然而，为了弄明白云层之上究竟有什么，玄风强行承下天威，继续御风前行。
    深渊前，李子夜看着不断飞向天际的玄风，双手紧攥，一向平静的脸上少有的露出了紧张之色。
    除了神境强者外，玄风可能是这世间唯一能到达那里的人，看清真相的机会就只有这一次，千万要成功！
    云层之上的东西，甚至有可能是人间战胜神明的关键。
    天际，玄风不断御风前行，只是，随着上升的高度越来越高，周围空气和天地灵气明显越来越稀薄，风力迅速减弱。
    “玄风好像到极限了。”
    水镜身旁，孤峤看着上空的情形，沉声说道。
    天之高，千年岁月以来，少有能够触及，显然，玄风也差了一些。
    “妖神诀！”
    就在玄风前行的速度逐渐减弱之时，下方战局中，青青一矛震退眼前妖族之神，旋即倾元一掌，拍向天际。
    浩瀚无比的一掌，宛如惊涛直冲九天，威势之强撼，令在场众人皆为之震撼。
    下一刻，虚空上，掌劲破空而至，助势玄风，登顶天之巅。
    “多谢神女！”
    玄风说了一句，在宏大掌劲的加持下，身形飞向天际。
    “轰！”
    这一刻，漫天翻涌的乌云中，一道雷霆从天而降，轰向下方的玄风。
    “妖神七诡，百剑横空！”
    危急时刻，下方，一道道剑气冲天而起，纵横交错，瑰丽无双，轰然挡下了玄风上方的雷霆。
    众妖前，只出了一剑的孤峤，此刻仿佛虚脱了一般，脚下一个踉跄，站都站不稳。
    相隔这么远的距离，抵挡天威，强如孤峤，也必须倾尽全部力量，短时间难以再出第二剑。
    天际，雷霆消散，玄风身影飞过，疾速掠向上方云层。
    “奇怪。”
    深渊前，李子夜看到玄风还没有到达云层上方，面露疑色。
    按理说，云的高度，不会太高，以玄风的速度早就应该到了。
    难不成，这些黑云，和一般的劫云不一样？
    下方众人紧张的目光中，玄风终于飞至云层下方，目光看着前方近在咫尺的阴云，凌空一踏，迅速飞了上去。
    身入黑云，雷霆在周围奔腾，玄风压下心中的不安，看向前方。
    到底怎么回事？
    那道光，给人的压迫力太强了。
    思绪间，玄风目光继续远望，看向天空的尽头。
    但见阴云上方，霞光万丈，一道方圆数十丈的光影沉浮，看不清究竟是何处。
    玄风见状，脚下一踏，冲上前去。
    “轰！”
    突然，遮蔽人间的黑云中，万雷奔腾，轰向了前者。
    玄风脸色一变，周身妖元汹涌，化为护体罡气，硬挡天威。
    惊见雷霆破妖元，玄风口中一声闷哼，嘴角处，鲜血飞溅而出。
    下方众人看到天际飞落的血雨，心神一震。
    不好！
    深渊前，李子夜脸色同样一沉，目光中闪过担忧之色。
    看到什么了吗？
    “妖神诀，碎苍穹！”
    这一刻，战局中，正在与妖神交战的青青窥得一丝喘息之机，再度一掌，拍向天际。
    宏大掌劲，宛若惊涛骇浪，乌云中，奔腾的雷霆，被这惊天一掌轰然震散，消散殆尽。
    得到神女再次相助，玄风强忍一身重创，周身妖元狂涌而出，步步登天，朝着异光出现的方向赶去。

 第1402章 降神

    黑夜。
    彻骨寒冷。
    太学宫，东院。
    “咳咳。”
    小木屋内，或许因为天气太冷，孔丘一连咳嗽了好几声，苍老的面容上尽是倦色。
    木屋外，不知为何，今夜的风格外大，呼呼之声，不绝于耳，让人甚至有些毛骨悚然。
    “咣当。”
    木门刚关上不久，窗子又一次被寒风吹开，大风灌入屋中，将为数不多的一点暖意再度吹散。
    孔丘抬起头，看着被寒风吹开的窗子，起身上前，将其关紧。
    窗户关闭后，孔丘稍稍出了一口气，狼狈的模样，一点也不像一位活了千年的当世圣贤。
    圣人，终究还是老了。
    “噗！”
    突然，孔丘身子一个踉跄，一口鲜血喷出，染红身前窗纸。
    点点朱红，宛如梅花，在白色的窗纸上绽放。
    突来之变，孔丘神色骇然，目光立刻望向北方，心中波澜不断翻涌。
    那是？
    极夜寒冬的祸源！
    终于出现了。
    “老师。”
    这一刻，天地间，一道年轻的声音响起，询问道，“您能看清那是什么吗？”
    西域，天谕殿，高高在上的神座前，书生北望，很快，收回心神，看向东方，等待儒首的答案。
    “看不清。”
    太学宫，小木屋内，孔丘压下心中的波澜，轻轻摇了摇头，如实回答道，“只知道，那东西便是寒冬到来的祸源。”
    “竟连您老人家也看不清。”
    天谕殿，神座前，书生听到儒首的回答，目光凝下，轻声说道，“不知何物，便无法找出应对的方法，人间这一劫，在所难逃了。”
    “终究会找到办法的。”
    太学宫中，孔丘目视北方，轻声呢喃道。
    那小家伙如今就在那里，或许，能看清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极夜世界。
    长生谷深处，李子夜还有妖族众位皇者们注视着天际，全都在等待玄风的结果。
    在场众人，几乎都是五境级别的强者，纵然不知道云层上到底有什么，但是，都能感受到那股异常的气息，压抑的令人心悸。
    不同人间任何东西的气息，异质、寒冷、深邃，不可名状。
    而在深渊前的战局中，妖神一边对敌，一边竭尽力量将天际的光明之身拽向人间。
    同样，青青在一边阻止妖神之时，也要分神相助天际的玄风，帮其看清云层之上到底有着什么。
    全都在一心二用的两人，一时间，竟是打的有来有回、平分秋色，谁都没有占据太多上风或者劣势。
    与此同时，天际，乌云之中，玄风得到神女的相助后，穿过云层，飞向异光出现的方向。
    很快，玄风来到异光之前，努力看向其中。
    只是，异光蔽目，根本无法看清里面究竟是什么。
    迫不得已，玄风只能掠身上前，准备进入异光之中一探究竟。
    然而。
    就在玄风刚触及到异光的刹那，突然，身子猛地一颤，双眼瞬间变得无神，无力地朝着下方摔去。
    掉落人间的妖族皇者，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生命之火已然几近熄灭，微不可查。
    下方，水镜等人看到从天而坠的玄风，神色一震，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发生什么事了？
    前方战局中，青青有感，脸色同样一变，血矛挥过，震开战局，同时，一掌拍出，妖气浩荡，想要帮助玄风减弱坠落的冲击力。
    夜空中，玄风掉落人间，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接着，宏大一掌破空而至，皇者坠落之势顿时减缓不少。
    “水镜！”
    一掌之后，青青开口，沉声喝道，“快！”
    “是！”
    水镜领命，旋即脚下一踏，纵身入空，急速朝着玄风坠落的方向掠去。
    数息后，两位妖族皇者于夜空中相遇，水镜伸手抓住快速坠落的玄风，尽全力减缓速度。
    不多时，两位妖族皇者落地，怦然一声巨震，脚下大地应声开裂。
    战局中，青青余光看了一眼重创昏迷的玄风，目光越发沉重。
    “神女，玄风的情况不太对！”
    战局外，两人落地后，水镜查过玄风的情况，焦急地喊道。
    深渊前，李子夜听到水镜所言，眸子微沉。
    这可真是最糟糕的结果。
    “血皇禁章，太古之判，风卷残云！”
    玄风受创，生死不明，青青怒上心头，一声沉喝，周身妖气冲天，血矛挥舞，卷动风云，雪浪漫天，破空刺向前方妖族之神。
    前方，妖神有感，神色微变，不敢再分神，双掌凝练神元，硬挡来招。
    下一刻，但闻一道惊天动地的碰撞声响起，余波狂啸奔腾，在场众人受到波及，全都被震退数步。
    天际，因为妖神没有余力分神，光明虚影受到异光牵引，迅速朝着天际的漩涡飞去。
    眼见妖神的计划将要失败。
    突然，天际之上，即将被漩涡吞噬的光明虚影身子一顿，然后疾速朝着下方飞去。
    “这是？”
    下方战局之外，勉强稳住身形的妖族皇者们，目光看向天际，面露震撼之色。
    怎么回事？
    只见狂风怒浪中，被血矛之力震飞的妖神，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来到了李子夜身前。
    木槿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
    “终于，抓到你了！”
    妖神沉声说了一句，旋即伸手按在眼前年轻人天灵之上，紧接着，黑暗力量弥漫而出，迅速将两人之身吞噬。
    转眼之后。
    长生谷深处，一股无比恐怖的威压爆发开来，超越虚花，真正臻至神之境界。
    夺舍成功，妖神力量倍增，天际之上，光明虚影被直接拽入了人间，没入其体内。
    刹那，光明与黑暗真正汇聚妖神体内，狂暴无比的神威弥漫，力量恐怖的令人心悸。
    战局外，妖族皇者们感受到前方妖神身上可怕的气息，心中波澜翻涌，震惊不已。
    好恐怖的力量！
    战局中，青青看着前方再度脱胎换骨的妖族之神，脸上沉下。
    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李子夜那小子，终究还是输给了神明。
    “常施主。”
    远处，三藏看着前方被神明附体的身影，凝声道，“你说，他能赢吗？”
    “一定能。”
    一旁，常昱神色坚定地回答道，“我不相信，这个世上有谁能赢得了他。”

 第1403章 破龟壳

    阴云蔽日，酆都开门。
    荒野。
    刀光戟影，杀声震天。
    烟雨楼副楼主，对上书生之下，最强的神殿之主，激烈异常的大战，打的周围满目疮痍。
    战局周围，满目血光，恶鬼出森狱，酆都现人间。
    两人交手，漫天尘沙飞扬，刀光纵横，戟影瑰丽。
    “轰！”
    黄金圣戟落下，残影消散，虚实莫辨的恶鬼，圣戟亦难以捕捉其身影，再次落空。
    圣戟劈落大地之上，天摇地动，大地难承这雄浑巨力，轰然陷落。
    漫天尘浪中，血光照目，瞬至伽罗圣主胸前。
    铿然一声，艳刀刺在了神甲之上，刺耳的摩擦声响起，令人浑身毛骨悚然。
    神甲坚不可摧，即便艳刀这样的神兵利器都难以破开，唯有寻找间隙，方能伤及对手。
    不同于剑与枪，刀的破甲能力，最多只能说是一般，甚至连一般都算不上。
    某种程度而言，伽罗圣主这样的类型，是花酆都最不喜欢的对手。
    血高防厚，修为强悍，想要一刀带走，几乎不可能。
    对于杀手而言，一刀带不走对手，就有可能被对手带走。
    所以，绝大多数时候，伽罗圣主这样类型的任务目标，花酆都都是不接的。
    烟雨楼又不是没有其他的高手，这种类型的目标，自有专业人士去对付，没必要自己给自己找苦头吃。
    但是，今日不同往日，烟雨楼的所有高手都有任务在身，只有他一个人闲着，而且，援助红衣，属于私事，他只能亲自来。
    战局中，两人身影不断交错，神兵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交战十数招，艳刀一次又一次斩在伽罗圣主胸膛处的神甲上，却是始终无法破开神甲的防御。
    刀的破甲劣势，逐渐显露。
    “轰！”
    再度交锋十招，黄金圣戟劈落，势沉如山，花酆都避让不及，挥刀挡招，只感右臂一麻，脚下连退数步。
    握刀的手，鲜血滴滴落下，如此刺眼。
    五境中期对上虚花，若非秘术加持，花酆都或许早就败了。
    “刀法精湛，身法不俗，你是本座遇到的对手中，数得上的高手，但，你太早遇到本座了！”
    战局中，伽罗圣主傲然而立，颇为遗憾地夸奖了一句，高高在上的姿态，却是毫不掩饰。
    作为书生之下最强的神殿之主，伽罗圣主的确有骄傲的资本，立身虚花，莫说五境中期，就算人间剑仙来了，都未必能讨得好去。
    虽说战力和武道境界，不能完全划等号，但是，境界对于战力的加持，绝对十分可观。
    极端来说，初入武道之人，就算战斗素养再高，也不可能打得过五境大修行者。
    漫天血雾中，花酆都握紧手中艳刀，没有理会眼前人自我陶醉的言语，目光看向前身上的神甲，眸子微微眯起。
    这一身龟壳，真是够硬的！
    也不知道当初二公子是怎么破开他这一身龟壳的。
    思绪间，花酆都紧盯伽罗圣主胸口，此前二公子破开的位置，眸中流光闪过。
    就是那里了。
    这龟壳即便已经修复，那个位置，也肯定是破绽所在。
    思及至此，花酆都沉沉喘了一口气，重振旗鼓，持刀再度冲上前去。
    二公子都行，他没有理由不行。
    “顽强的对手，值得本座拿出全力！”
    伽罗圣主眼见前者再度冲了过来，战意高昂，大喝一声，周身金光灿然，圣戟擎天，旋即重重劈了下去。
    惊天一戟，金光万丈，力劲所至，天塌地落。
    不出所料，戟光击中的残影应声消散，并非真身。
    下一刻，伽罗圣主身后，暗红身影凭空而现，刀光落下，锋锐刺骨。
    “就知道你在这里！”
    刀锋近身的一刻，伽罗圣主突然转身，长戟横扫，力劲十足。
    然而，圣戟扫过，残影再度消失，竟又是一道幻影。
    接着，血光中，艳刀锋芒再至，铿然斩在伽罗圣主胸口。
    巨力冲击，强如伽罗圣主也不禁后退了半步，胸口一阵沉闷。
    “咔。”
    就在这时，伽罗圣主胸口，神甲碎裂声响起，如此细微，若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到。
    伽罗圣主有感，神色一变，立刻后退。
    战局中，花酆都身影闪过，再一次欺身而上。
    艳刀如电，又一次斩再伽罗圣主胸口。
    “咔！”
    又是一道轻微的碎裂声响起，如此刺耳。
    伽罗圣主脸色沉下，挥戟扫过，强行逼退眼前人。
    十丈之外，花酆都身形出现，目光注视着前者，不言一语，踏步瞬身，残影若幻。
    “不要以为本座的强大，仅仅只是因为一件神甲！”
    伽罗圣主沉喝一声，手中黄金圣戟爆发出耀眼的光华，竟是要以绝对的境界压制，将周围的酆都世界破开。
    果然，伽罗圣主爆发出全部修为，周围，酆都世界也随之剧烈摇动起来。
    “没人会小看圣主。”
    即将崩散的酆都世界中，花酆都凭空而现，再度掠至伽罗圣主身前，一刀挥斩，刀光千丈。

 第1404章 穷途末路

    “轰！”
    天断山前三百里。
    阴云密布，闷雷阵阵，雷光划破天际，照亮昏暗的人间。
    荒野上，鲜血染红焦土，遍地疮痍。
    双强之战，随着战斗的进行，已然全面白热化。
    伽罗圣主胸口前，神甲碎裂，刀气贯入，鲜血淋漓。
    而在十步之外，花酆都手握艳刀而立，右臂上，同样尽染血迹。
    经过数十招的激烈交锋，两人都已消耗不小，体内真气震荡，血气炙热。
    伽罗圣主受创，然而，神色依旧平静，不见太多变化。
    强大的武道境界，给了伽罗圣主足够的底气，他很清楚，只要他不再轻敌，眼前年轻人赢不了他！
    反观花酆都，因为强破神甲，力量消耗甚巨，此时此刻，不论体力还是真气，都已不复巅峰。
    实力的差距，依然明显，并没有因为伽罗圣主受伤而改变多少。
    不过，纵然实力有差距，花酆都也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
    原因很简单，红衣还未到天断山。
    三百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但是，对于重视在身的红衣而言，绝对算是一段不短的距离。
    “花姐姐。”
    远处，荒野之上，李红衣感受到后方惊天动地的真气碰撞声，回头望了一眼，惨白的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然而，心中虽有担忧，红衣却没有任何停留，倾尽全力朝着天断山方向赶去。
    因为红衣心中明白，只有他尽快到达天断山，花姐姐那里才能尽早脱身。
    行路匆匆，天空上，停下没多久的大雨再度倾盆而下。
    道路泥泞，举步维艰。
    由于重创在身，李红衣好几次都差点摔倒，狼狈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一位搅得西域大乱的顶尖强者。
    “轰！”
    天际，雷霆划过，耀眼的雷光，却照不亮那不知在何方的生路。
    雷光下，不知何时，一抹强大的身影挡在了前路之上，气息雄浑无比，令人震撼。
    来人正是一路追逐而来的摇光殿主。
    东边，天断山已然近在眼前，或许只剩二百里，也或许只剩下百里。
    换作平日，这么短的距离，根本不值一提，但是，如今的红衣，似乎已跨不过这个距离。
    “你回不去了。”
    大雨下，摇光殿主看着前方红衣年轻人，神色复杂地说道，“可惜，就差那么一点。”
    “运气真不好。”
    李红衣看到眼前挡路之人，自嘲一笑，虚弱地说道。
    “确实不好。”
    摇光殿主点头，应道，“荒野辽阔，你运气稍微好一些，我没有这么快找到你。”
    天断山前，那道气息如此强大，他们不可能一直追到那里。
    “殿主，这里没有其他人，你放我离开如何？”
    李红衣咧嘴一笑，说道，“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我想要的东西，你给不了，好了，拖延时间无用，你若不打算投降，本座便亲手送你一程。”
    摇光殿主看着眼前年轻人，神色平静地说了一句，旋即周身真元汹涌，打算出手将其性命留下。
    这样的对手，值得尊重，与其带回去受尽折磨，不如就在这里，送其一程。
    李红衣眼见言语拖延没有作用，也不在多言，伸手拔出赤霄剑，准备做殊死一搏。
    “对你，本座不会说留你一命的废话，因为，你太过危险！”
    摇光殿主看到前者拔剑，神色认真地说道，“来吧，还有多少力气，尽可用出，这最后一程，本座送你走完。”
    说完，摇光殿主单手擎天，浑浑真元涌动，光明耀目。
    “这是？”
    与此同时，远处战局中，花酆都有感，目光看向东边，脸色一变。
    这股真气波动！
    糟了，红衣遇上麻烦了。
    心系红衣安危，花酆都没有恋战，身影闪过，就要朝东边赶去。
    “想走？”
    十步外，伽罗圣主冷哼身影，踏步瞬身，挡在前方，圣戟横扫千军，划开大地，挡去前者之路。
    花酆都挥刀挡圣戟，再闻刀戟交并声响起，余波冲击，战局瞬分。
    “他的对手名叫摇光。”
    伽罗圣主看着眼前人，平静道，“即便在十二神殿中，实力也绝对排得上前列，有摇光送他上路，应该不断辱没。”
    “摇光殿主。”
    花酆都听过伽罗圣主的解释，神色微沉。
    此人的情报，他在烟雨楼看过，很强，比起虚花境的伽罗圣主，也仅仅只差一筹。
    “来吧，继续我们的战斗，那边，就不要担心了，即便你赶过去，也已为时太晚。”伽罗圣主说了一句，旋即旋戟冲上前去。
    花酆都压下心中的波澜，挥刀撼圣戟，力挡前者的攻势。
    就在花酆都行动受阻之时。
    天断山前百多里，摇光拦路李红衣，没有多说什么，纵身冲上前去。
    李红衣看到摇光殿主掠至，脸色一沉，挥剑挡招。
    然而。
    此时此刻，李红衣能用的力气，已经不多。
    赤霄撼重掌，掌劲摧枯拉朽，震开剑锋，怦然落在红衣胸口。
    重掌加身，数步连退，李红衣嘴角鲜血飞溅而出，伤上加伤。
    额头上，冷汗滴滴落下，已然力尽的红衣，根本已没有什么战力。
    前方，摇光殿主看出眼前年轻人已到了极限，却依旧没有任何手下留情的意思，一身真气涌动，准备一招了结其性命，以免夜长梦多。
    七步距离，倾盆大雨中，李红衣勉强稳住身形，轻声说道，“这一招，本来不想用的，因为我还不熟练。”
    但是，事到如今，熟不熟练，都已不重要了。
    “六甲秘祝。”
    思及至此，李红衣横剑，周身真元汹涌而出，尽数贯入赤霄剑内。
    刹那间，战局中，炽烈的真气弥漫，漫天寒雨受到影响，倒灌入空。
    前方，摇光感受到前者身上爆发出的炽热气流，神色一凝，明白这是其最后的反扑。
    “风雨皆烬！”
    时隔千年，六甲秘祝，皆字篇武学再现，李红衣踏步，身影掠过，赤霄破空，剑之所至，万象皆成灰烬。
    “轰！”
    下一刻，惊天动地的碰撞声响起，但见一瀑鲜血喷溅入空，尽化血雨落人间。

 第1405章 境界之分

    寒风凄凄。
    雨落成幕。
    荒野，血流成河，血水混杂着雨水，在荒原上冲出一条又一条泥泞的沟壑。
    倾盆的大雨，遮蔽远望的视野，雨下，两道身影静立，一动不动。
    两人身上，雾气蒸腾，雨水方才落下，便被炽热的真元化为了雾气。
    “可惜啊！”
    片刻的沉寂后，摇光殿主转身，看着后方的红衣年轻人，遗憾地说道，“若非你伤重，方才那一招，本座挡不下。”
    话声落，摇光殿主口中一声闷哼，嘴角处，鲜血滴滴落下，染红胸前战衣。
    “公子说的果然不错，不熟练的招式，等同不会，呃。”
    雨下，李红衣看着北方，轻声说了一句，突然，胸口处，一瀑鲜血喷涌而出，雾了人间。
    无力倒下的身形，象征李家红衣之路，将至尽头。
    宛如魔咒一般的结果，仿佛上天的妒忌，不容李家出天骄，千般阻挠，万般磨炼，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亦一样。
    “红衣！”
    远方战局中，花酆都察觉到远处迅速消失的气息，心神一震，一刀震开战局，迅速赶了过去。
    “摇光，果真未让本座失望。”
    后方，伽罗圣主脸上露出一抹满意之色，脚下一踏，同样追了上去。
    结果已定，接下来，只是处理残局而已。
    不知道殿主那里，如今情况怎样了。
    殿主的那个对手，可是相当可怕。
    与此同时，天谕神殿，神座之前，书生注意到远处渐渐消失的气息，神色平静地说道，“看来，你们还是救不了他，不过。”
    说到这里，书生语气一顿，开口道，“阁下既然来了，本座不出手也说不过去，来吧，机会难得，简单切磋几招。”
    说完，书生周身光明之力大盛，耀眼的光华以天谕殿为中心，迅速朝着四周扩散。
    刹那间，天谕神殿周围，光明盛极，所有的大殿全都被笼罩在洁白的神光内，强大的威压，令人震撼。
    “殿主。”
    这一刻，天谕殿各方，一位位神使看着神殿方向，面露震惊之色。
    “好可怕的力量。”
    天谕殿外，祈狱大主教注视着前方神殿，心惊地说道。
    “殿主，果然是最强的。”
    一旁，银甲铁骑的大统领牧守知感慨道。
    天断山脉前，老人感受到来自千里之外的威压，目光也沉了下来，一身真气涌动，冲天而起。
    双强交手，恐怖的力量轰然碰撞，千里范围，风云狂乱，天塌地陷。
    西域各方神庙中，一名名武道强者感受到来自天谕神殿和天断山那骇人的威压，心中皆震惊不已。
    神之境！
    “神之境。”
    一座神庙中，一位中年男子看着远方天际那激烈交锋的气浪，轻声呢喃道。
    “师父，什么是神之境？”
    旁边，一名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的孩童不解地问道，“武道境界，不是只有五境吗？”
    “当然不是。”
    中年男子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五境，那只是我们这些凡人追求的境界，在这之上，便是神明才能触及的领域，我们通俗地将它们成为神之境。”
    “那我们殿主，是神之境吗？”
    孩童听到师父的解释，好奇地问道。
    “毋庸置疑。”
    中年男子点头应道，“而且，殿主的实力，即便在神境中，也绝对算得上佼佼者。”
    “同是神境强者，也会有很大的差距吗？”孩子诧异地问道。
    “嗯。”
    中年男子耐心解释道，“神境，只是一个笼统的称呼而已，像我们这样的武者，从入武道，便开始修炼真气，开辟神藏，这个过程，便是练五气的过程，待修为到达五境之巅后，五气的修炼也就到了尽头，这时，所有的武者都会开始尝试进入下一个境界，三花境，也就是为师方才说的神之境。”
    话至此，中年男子语气稍顿，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很久之前，道门，为世间开辟出一条行之有效的修炼之路，便是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五气之后，凝练三花的过程，实际是一个修炼神识的过程，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灵魂，人有三魂，天、地、人，一花一魂，每成功凝练一魂，头上便会出现一朵道花，从一花境到双花境，再到最后的三花境，每一步都可谓天差地别。”
    “三花境？”
    孩童闻言，脸上露出向往之色，期望地问道，“那殿主是三花境吗？”
    “不是。”
    中年男子轻声说道，“殿主破五境并不久，没那么快聚三花，据为师估计，殿主应该还在一花境中。”
    “师父不是说，殿主在神境强者中，也是佼佼者吗？”孩童质疑地问道。
    “殿主，不同常人。”
    中年男子听到弟子的质疑，应道，“殿主，有着大气运加身，又有大光明神剑的加持，纵然跨越一个大境界，也可以一战。”
    “啊，还能这样。”
    孩童撅了噘嘴，说道，“这不是作弊吗。”
    “别乱说。”
    中年男子斥责道，“气运，同样是实力的一部分，不然，为何中原皇朝，会如此在意自己的皇朝气运，若非千年气运加持，中原皇朝，早已不知覆灭了多少次。”
    “好吧。”
    孩童应了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好奇地问道，“那世上有三花境的高手吗？”
    “不清楚。”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应道，“若是有，或许就是儒门的那位当世圣贤了吧。”
    “儒首？”
    孩童问道。
    “嗯。”
    中年男子点头道，“那位老人家已经活了千年，修为深不可测，是人间最有可能达到三花境的人，当然，这只是为师的猜测，毕竟，谁都没见过那位老人家真正全力出手。”
    “那，那个人呢？”
    孩童指向天断山的方向，问道，“师父不是说，殿主正在和那个人打架吗？他能和殿主打架，应该也很厉害吧。”
    “应该是神之境无疑。”
    中年男子凝声道，“但是，具体是几花，为师也判断不出来。”

 第1406章 大预言术

    “那人是谁？”
    西域，各方神庙中，所有的强者目光全都望向了天断山脉的方向，面露疑惑之色。
    只要破五境，必定会引来天劫，动静极大，根本不可能遮掩的住。
    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千百年来，人间破五境的至强者，屈指可数，每一个都名气极大，广为人知。
    所以，当人间出现了一位闻所未闻的神境强者们，所有人才会如此震惊。
    着实不符合常理。
    “难不成，那人和儒首一样，是千年前活下来的神境高手？”
    有人提出了猜想，也唯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得了，为何这位神境强者对世人而言会如此陌生。
    “千年前？怎么可能，世间只有一部天书，也只会有一位儒首。”
    有人立刻否定了前者的猜测，儒首，是因为身为天书之主，才能活过千年，这世间，可没有第二部天书，也不可能有第二位儒首。
    比起世间神不知鬼不觉出现一位神境强者，世间再出现一位活过千年的圣贤，更加令人难以接受。
    “别乱猜了，先观战，这种级别的战斗，百年难得一见，对我等的武道之路有好处，至于那人的身份，此战之后，殿主会告诉我们。”
    “也是，先观战吧，机会难得。”
    话声落，众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远处的战局，一同观战这场超越人间境界的大战。
    “神说，亵渎神威者，将在天光中偿还一身罪恶。”
    这一刻，天谕神殿内，书生抬手一指，一股难以言语的力量跨越空间距离，压下千里之遥外的天断山。
    刹那间，天断山脉上空，阴云散开，一道天光从天而降，笼罩人间。
    “这是？”
    远处，有五境大修行者感受到这股异于寻常的力量，心神都是一震，失声喊道，“大预言术！”
    传说，天谕神殿内有一种超越了人间之力的神术，名为大预言术，使用者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变成现实，极其可怕。
    但是，千年以来，包括历代天谕殿主在内的所有强者，从未有人能修成这种神术。
    可以说，大预言术已经超越了武道范畴，与领域一样，是一种法则之力，唯有神明或者神境强者能够掌握。
    没想到，今时今日，他们竟然亲眼目睹了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术。
    众人瞩目，天断山前，老人看到从天而降的神光，眉头微皱。
    没有任何言语，老人脚下轻轻一踏，周身，青光升腾，将方圆十丈尽数笼罩其中。
    下一刻，两股力量互相冲击，空间难以承受这恐怖的力量，开始剧烈扭曲起来。
    数息的僵持后，天光、青光应声崩散，全都弥化无形。
    “领域之力。”
    天谕殿，神座前，书生看出老者所用的力量，脸上露出了一抹兴趣之色。
    同为法则之力，他倒想看看，是大预言术厉害，还是此人的领域力量更胜一筹。
    “来而不往非礼也，殿主，现在该换老夫了！”
    一招之后，天断山脉前，漫天尘浪中，老人走出，旋即，翻掌提元，一身真气直冲云霄，惊人的力量，直接震散了天际的阴云。
    接着，众人震撼的目光中，天谕殿上空，风云搅动，很快，一道恐怖的掌劲从天而降，径直拍向了下方神殿。
    天谕神殿内，书生有感，面露异色，右手再度抬起，开口道，“神说，神创造了世间的一切，神说要消失的，便不会存在。”
    大预言术再现，言出法随，天谕殿上空，两股法则之力再度碰撞，余波呼啸，下方近百座神殿都随之剧烈摇动起来。
    超越人力的对决，相隔千里，依旧激烈的令人难以置信。
    一轮攻防之后，天地恢复平静，平分秋色的一局，谁都没能占得便宜。
    然而。
    书生在接下老人的攻势后，眉头却皱了起来，开口道，“阁下竟然还未破五境。”
    说到这里，书生看着天际消散的风云，凝声道，“未破五境，便能掌握法则之力，阁下当真开了本座的眼界。”
    “老了。”
    天断山前，老人语气淡然地应道，“终究不如你们这些年轻人，殿主年纪轻轻便能破五境，前途不可限量。”
    “过誉了。”
    神殿内，书生神色平静地问道，“本座想知道，阁下为何不迈出那最后半步，你明明有那个能力。”
    “迈不迈出，有何分别吗？”
    天断山前，老人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
    神殿中，书生听过老人的问题，神色微怔，片刻后，回过神来，微微颔首，应道，“的确没有分别。”
    他破五境，除了想要掌握法则之力外，还希望能进一步提升武学境界。
    但是，这位老人已经掌握了法则之力，是否破五境，对其实力的加成并不大，更重要的是，以这位老人家的年纪，即便破了五境，武学境界要想更上一层，也已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还打吗？”
    天断山前，老人问了一句，补充道，“若殿主还要打，老夫奉陪。”
    “不了。”
    书生摇了摇头，应道，“阁下的法则之力，浸淫已有百年之久，本座虽然武学境界在阁下之上，但是，对于天地法则的感悟却逊于阁下，这一战，不会有什么结果。”
    “殿主若不再打，那老夫便将人带走了。”老人平静道。
    “可以。”
    书生点头道，“带走吧，今日，本座便卖阁下一个面子，让你们将人带回去安葬。”
    那个红衣年轻人已经没有气息，留下与否，已不重要。
    思及至此，书生看向远处战局，开口道，“摇光，让他们将人带走吧。”
    “是！”
    荒野上，摇光殿主恭敬一礼，应道。
    与此同时，战局之外，花酆都赶至，待看到地上已没了气息的红衣后，身子一颤，迅速上前，将其扶起。
    “走了！”
    天地间，老人的声音响起，提醒道，“一切事情都等回去再说。”
    花酆都听到老人的提醒，双手紧握，没有多说什么，默默将红衣背起，迈步离去。
    “阁下，可否留下名字。”
    天谕殿内，书生看着远方的老者，正色问道。
    “道门，葛丹阳！”
    天断山前，葛丹阳神色平静地应了一句，旋即转身走入了后方山脉之中。
    “道门，葛祖后人。”
    神座前，书生轻声呢喃了一句，眸中异色闪过。
    寒冬将至，道门的人，终于开始入世了。

 第1407章 护心鳞

    “红衣，能听到我说话吗？”
    山路崎岖，两道身影迅速掠过，花酆都一边赶路，一边不停地呼唤背后的红衣，眸中尽是焦急之色。
    然而。
    后背上，红衣一动不动地伏在那里，浑身是血，没有任何回应。
    前方，葛丹阳头也没回的一直赶路，苍老的脸上却满是沉色。
    很快，两人穿过天断山脉，回到中原，径直朝着烟雨楼的方向赶去。
    没过多久，两人来到烟雨楼外，进入迷阵之中。
    “这是？”
    这一刻，烟雨楼上方，盘绕的白蛟有感，心神一震。
    小红衣！
    不及多想，迷阵内，葛丹阳、花酆都掠出，没有片刻耽搁，进入烟雨楼内。
    “葛老。”
    烟雨楼中，负责值守的昼虎看到两人回来，心中松了一口气，只是，刚要说什么，突然注意到花副楼主背上满身是血的红衣，眸子狠狠一缩。
    红衣！
    “昼虎，准备回天丹！”
    葛丹阳沉声说了一句，旋即带着花酆都迅速赶向烟雨楼深处的地泉。
    昼虎从震惊中回过神，立刻转身去拿回天丹。
    不多时，烟雨楼深处，花酆都将红衣放入了地泉中，然后向后退了两步。
    “葛老，回天丹！”
    这时，昼虎匆匆走至，将一枚丹药递了过去。
    “都退开一些。”
    葛丹阳接过丹药，提醒了一句，旋即将丹药塞入了红衣嘴中。
    一旁，昼虎后退几步，看着地泉内满身是的小红衣，心中说不出的压抑。
    小公子北上，九死一生，小红衣又遭此厄难，生死未卜，为何李家人的路，如此艰辛难行。
    “六甲秘祝。”
    “玄者定元！”
    地泉前，葛丹阳翻掌提元，周身先天罡气汹涌澎湃，接着，源源不断贯入红衣体内，引发回天丹的药性，与天争时。
    但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地泉内，红衣依旧没有半点动静，毫无声息。
    花酆都、昼虎看到这一结果，心中莫名刺痛。
    他们知道，葛老已经尽力了。
    约莫一刻钟后，葛丹阳收敛真元，轻声一叹，说道，“封入冰棺吧，等小子夜回来，还能见红衣最后一面。”
    “是！”
    昼虎无力地应了一声，迈步上前，准备将人带走。
    “稍等。”
    就在这时，天地间，白蛟的传音响起，在三人耳边回荡，说道，“小红衣临行前，妾身曾赠给了他一片护心鳞，关键时刻，能帮他守住最后一口气息，只要护心鳞还在，他应该就没死。”
    葛丹阳闻言，立刻上前，伸手按在了小红衣胸膛，真元灌入，片刻后，找到小红衣心脉中护心鳞，马上将一身真气提至极限，注入护心鳞体内。
    顿时，护心鳞无声散形，生机还复其主。
    “噗！”
    下一刻，李红衣身子一震，一口鲜血喷出，染红身前地泉之水。
    地泉外，花酆都、昼虎看到这一幕，脸上皆露出了一抹喜色。
    能吐血，就说明没死，还能救！
    “吓死老子了！”
    接连的刺激下，就连一向谦谦有礼的花酆都也忍不住爆了粗口。
    吓死他了！
    要是小红衣出事，他甚至不敢想象，小子夜回来后，会有怎样一场腥风血雨。
    执行任务失败，小子夜或许不会说什么，技不如人，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
    但是，像小红衣这般，因为任务之外的事情被人围攻，那就是另外的说法了。
    一旁，昼虎同样沉沉出了一口气，须臾的工夫，后背上已满是汗水。
    太吓人了。
    心中担子得以放下后，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苦笑一声。
    还好，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至少，小子夜回来，他们也能有一个交代。
    “白蛟，多谢。”
    地泉前，葛丹阳为红衣疗伤后，抬头看着烟雨楼上方，开口说道。
    “多谢白娘娘。”
    后方，花酆都、昼虎齐齐恭敬一礼，感激地说道。
    “客气。”
    烟雨楼上方，白蛟传音回应道，“小公子对妾身和许家有恩，妾身自当偿还。”
    “白蛟，许仙那边，我烟雨楼的人一直在暗中照应，无需担心。”
    葛丹阳起身，神色平静地说道，“他拿到青龙宗的秘法后，就会回来。”
    “妾身明白。”
    白蛟的声音再度响起，在三人耳边回荡，应道，“对了，小公子何时能回来？”
    “小子夜吗？”
    葛丹阳听过白蛟的询问，目光看向北边，凝声道，“他那里，就不知道什么情况了，与神博弈，谈何容易，我们只能等他的好消息。”
    就在两人说话之间。
    极北之地，长生谷深处。
    妖神成功俯体李子夜的肉身，然后，借机从天上拉回了光明之身。
    光明之身入体，顷刻之间，妖神周身，一股无比强大的气息荡开，一阴一阳两股力量狂啸奔腾，强悍的令人震撼。
    在场众妖感受到这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怖威压，心神皆是一震。
    前方，青青手持血矛而立，察觉到妖神力量的再次蜕变，脸色也沉了下来。
    “这便是人间天命之子的肉身吗？果然非同一般。”
    妖神感受到体内汹涌澎湃的力量，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
    这具肉身的强大之处，应该还不止如此，待此战之后，再慢慢研究吧。
    思及至此，妖神目光看向了前方的女子，平静道，“吾女，再来吧。”
    青青抬头看了一眼天际阴云中的漩涡，冷声道，“不管你换了多少肉身，我都会一一将他打废，吾主，你最好期望自己不要失误，否则，人间一行，便是你的最后一程。”
    说完，青青没有再废话，手持血皇令冲上前去。
    一瞬之后，深渊之前，妖气冲天，光明耀目，妖族最强的两人，三度交锋，恐怖的气浪急剧荡开，风云色变。
    而在战局外。
    三藏、常昱看着前方的大战，神色全都凝重异常。
    他们知道，接下来就是他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佛子，我有点紧张。”
    常昱开口，轻声道，“要是失误，李教习就凉了。”
    “阿弥陀佛，小僧也一样。”
    三藏轻诵一声佛号，苦笑道，“下次，这种活不接了，太吓人。”

 第1408章 文亲王的帮手

    极夜世界。
    风云狂乱。
    天际之上，阴云密布，雷声阵阵，末日之景，令人不寒而栗。
    下方，战声阵阵，再度蜕变的妖神，能发挥出的实力，终于达到和青青平分秋色的程度，举手投足，神威震撼。
    而且，随着战斗的进行，妖神的实力明显还在不断提升。
    天命，对于神明力量的加持，远超想象。
    战局中，青青察觉到前者越来越强大的力量，神色沉下，翻掌提元，一掌震开战局。
    “感受到了吗？”
    战局对面，妖神脸色露出一抹淡然的冷笑，说道，“这便是天命的力量，吾女，这一战，是你输了。”
    “战斗还未结束，谁输谁赢，仍未可知。”
    青青应了一句，脸色却十分凝重，她知道，这一战，不好打了。
    那李家小子的天命之力，对于神明而言是最好的补品，一旦这老家伙将李家小子身上的天命之力完全吞噬，实力将会彻底恢复，届时，人间再无人能挡得下他。
    真是麻烦，那小子没事来什么极北之地，这下可好，不仅自己输的一干二净，再无翻身的余地，还给他们带来一堆麻烦，当真是损人还不利己。
    心知已没有退路，青青强压心中的波澜，长长出了一口气，眸子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没有选择了。
    只能打废他，将那老狐狸从李家体内赶出去！
    思及至此，青青左手划过血皇令，鲜血淋漓，染红血矛。
    顿时，无穷无尽的血光弥漫开来，将战局吞没。
    血光中，一轮神月升起，月光所至，沉重的压力，压得天地都剧烈扭曲起来。
    “领域吗？”
    妖神看着眼前女子身后升起的血月，神色淡漠地说道，“不论人族还是妖族，总是渴望得到比肩神明的力量，所以，你们修炼真气，领悟天地法则，不断追逐神明的脚步，勇气可嘉，但是，凡人再努力，也只是凡人而已，萤火之光永远无法和皓月争辉。”
    说话间，妖神翻掌提元，掌心上，神力急剧汇聚，刹那，耀眼的光华亮起，一尊巨大的神阳迅速成形，光华所至，黑夜尽成白昼。
    四周，观战的妖族皇者们见状，下意识抬起手，遮挡神阳光华。
    神阳现世，神之力狂啸奔腾，圣洁的力量，驱散黑暗，净化万象。
    众妖震撼的目光中，极夜世界，血月、神阳彼此辉耀，形成一幕日月争辉之景。
    战局外，常昱、三藏看着前方震撼人心的景象，皆是苦笑不已。
    他们为何要凑这个热闹，对上这些非人的怪物？
    “阿弥陀佛。”
    三藏口诵一声佛号，无奈道，“李兄招惹麻烦的能力，真是越来越邪乎了。”
    本以为对上澹台天女那样的高手，已经极限，没想到，这一次更是直接对上神明，别说稍不注意就会凉，这种情况，即便一再小心，也很可能会凉。
    “这次以后，我再见李教习，一定躲着走。”一旁，常昱一脸认真地说道。
    他知道，此次任务会很难，但是，谁能想到会如此邪乎？
    “轰！”
    两人说话间，战局中，两种不同属性的领域之力互相碰撞，可怕的余劲荡开，卷起万丈雪浪。
    血皇令刺向妖神胸口，却被妖神以肉身之力抓住，难以寸进。
    本来平分秋色的战局，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向着妖神这边倾斜。
    天命的加持，令妖神的力量不断攀升，直至凌驾一切之上。
    近在咫尺，血矛被制，青青神色一沉，抬手一掌拍向前者胸口。
    妖神冷哼一声，一拳轰出，正面硬接前者掌劲。
    拳掌冲击，两人脚下同时后退，只是，青青明显比妖族多退了数步，力量的差距，开始逐渐显现。
    跌宕起伏的一战，从最开始被绝对压制，不得不利用妖族皇者们自爆为自己争取时间，到后来能勉强平分秋色，再到现在，渐渐取得场面上的优势，妖神实力的成长速度，恐怖的令人心惊。
    战局外，水镜、玄风等人也看出神女开始逐渐落入下风，脸色都沉了下去。
    远处，被人遗忘的角落，木槿将文亲王扶起，在一块巨石前坐下。
    “王爷，李教习不会有事吧？”
    木槿看了一眼前方的战局，担心地问道。
    “会不会有事，本王现在也说不清。”
    一旁，慕文清神色疲惫地应道，“就看李教习安排的后手，能起多少作用了。”
    这一局，本来就是赌命，他与那李教习都没有绝对的把握能赢。
    不过，赌局就是因为会有输赢，所以才会有趣。
    必赢之局，便不会有这种置身生死之间的刺激感，很无趣。
    “那王爷准备的后手，何时能到呢？”木槿关心地问道。
    “应该马上就到。”
    说完，慕文清回首看向极夜世界之外，眸子眯起，轻声道，“就算再慢，他们应该也快到了。”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
    极夜世界外，四道浑身缭绕着黑气的身影抬着一座轿子走来，抬轿的四人，每一人的气息都十分强大，最弱的一个，都有五境中期的修为。
    让四名五境大修行者抬轿，古往今来，纵然一方皇朝的帝王，都没有这样的殊荣。
    毕竟，五境大修行者就算不缺，却也没有多到当轿夫的程度。
    四人抬轿前行，或许因为靠近极夜世界的缘故，周围天地都已变得昏暗起来，难以看清四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不过，四人那漆黑的眼睛，却是如此显眼，深邃的令人心悸。
    很快，四人抬轿走入极夜世界，没有任何耽搁，朝着长生谷的方向赶去。
    “来了。”
    与此同时，长生谷深处，不起眼的角落中，慕文清察觉到远方出现的气息，神色微凝，开口提醒道。
    一旁，木槿闻言，神色一怔，下意识看向南边。
    不多时，黑夜尽头，清脆的银铃声响起，四位五境大修行者抬轿，快步走了过来。
    木槿看到抬轿的四位五境大修者，眸子狠狠一缩。
    黑眼、黑气，是冥土！
    王爷所说的帮手，竟然是冥土。

 第1409章 最强二世祖

    “叮铃。”
    极夜世界，妖神、青青战至白热之时，黑夜尽头，若隐若现的银铃声响起，清脆悦耳。
    在场众人听到这奇怪的铃声，目光都下意识望了过去。
    但见夜色深处，四道浑身缭绕着黑色的身影抬轿走来，看似不急不缓，只是，数息之间，已从极远处走到了众人视野内。
    突来的一行人，如此诡异，令在场众人全都感到疑惑，不明白来人究竟何人，来此，又是为了什么。
    “阿弥陀佛，那些是什么人，常施主你知道吗？”
    众妖后方，三藏看着远处走来的四人，面露不解之色，问道。
    “不知道。”
    常昱轻轻摇了摇头，应道，“但是可以肯定，全是冥土。”
    “这么多冥土为何会突然来到此地？”
    三藏疑惑地说道，“没听李兄提过，他还有这样的安排。”
    “或许是那位文亲王。”
    常昱凝声道，“此前便听李教习说，他与文亲王都留了后手，想必，这就是文亲王请来的援兵了。”
    说到这里，常昱语气一顿，继续道，“看那四人的服饰，似乎有些年月了，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
    “阿弥陀佛，不会又是千年前的人物吧？”三藏有些不敢确定地说道。
    “说不准。”常昱轻声应道。
    俗话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能让李教习欣赏的人，又岂是庸才，即便做出什么惊人之举，也不奇怪。
    两人说话间，远处，四位五境冥土抬着轿子走至战场之前，然后一同停了下来。
    咯噔一声，木轿落地，仿佛重锤一般，狠狠砸在了众人心头。
    “好大的派头！”
    战局中，妖神一掌震退对手，目光看向前方的木轿，冷哼一声。
    反倒是青青，看向远方的眸子中闪过了一抹诧异之色，总觉得这样的一幕，似曾相识。
    下一刻，众人瞩目之中，一位身着花色长袍的年轻男子从木轿中走出，面容阴柔，俊朗算不上，最多有几分清秀。
    这般长相不算那么出众的年轻人，若是平日里，根本连让人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然而，此时此刻，这等氛围下，年轻人的出现，却显得如此诡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妖神看着来人，眉头先是一皱，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眸子狠狠一缩。
    是他！
    “好久不见，光明之神，还有，妖族神女！”
    木轿前，年轻男子从袖中拿出一把折扇，半遮面容，向着两人打了一声招呼。
    “少犴[àn]！”
    青青看着眼前男子，轻声吐出了两个字。
    “不错，神女居然还记得在下。”
    少犴笑着应了一句，目光看向另一边的光明之神，微笑道，“光明之神，见了老朋友，也不打声招呼吗？”
    “老朋友？”
    妖神眸中冷意闪过，应道，“本座和你有这么熟吗？”
    “好像的确不太熟。”
    少犴放下了手中的折扇，轻轻合拢，神色冷下，淡淡道，“千年不见，你这老家伙竟然还没死，真是让本少爷不痛快。”
    不远处，三藏听过三人的交谈，白皙的小脸上露出思索之色，问道，“少犴？小僧怎么觉得这个名字，这么耳熟。”
    “能不耳熟吗，这可是大人物。”
    一旁，常昱凝声道，“若不是巧合，我记得，道门魁首太渊和羲和之子，便叫少犴！”
    “阿弥，卧靠！”
    三藏听过前者的提醒，身子一震，终于记了起来，忍不住爆了粗口，吃惊道，“那位传说中的，曾搅得道门大乱的最强二世祖？”
    若说现世那些只知道吃喝玩乐、欺男霸女的王公将相之子，是纨绔子弟的话，那作为道门魁首之子的少犴，便是纨绔子弟的祖宗。
    道门最鼎盛的时代，那真称得上是神境遍地走，五境多如狗，能将如此辉煌的道门搅得大乱，少犴凭借的可不仅仅只是道门魁首之子的身份。
    两个字，实力！
    传说，少犴的武学天赋，千年难遇，是道门有史以来最快破五境之人，不过，就是因为武学天赋太高，滋生了骄傲狂妄之心，开始目中无人，四处生事。
    据说那时候，太渊正值冲击第三朵道花的关键时刻，长年闭关，而其他太字辈的先贤，要么碍于太渊的面子，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么长期游离在外，不管世事，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内，道门之内竟是没人压得住这位狂妄自大的二世祖。
    于是，少犴便凭借一己之力，将整个道门搅得乌烟瘴气。
    直到太渊出关，亲手打断了少犴的双腿，这一段道门的黑历史，方才算是告一段落。
    一般来说，这样的黑历史，史书是很少记载的，但，少犴这位二世祖实在太过惊才绝艳，加上道门之人，对于自身的污点向来不去刻意避讳，这段历史方才得以流传下去。
    所以，千百年来，少犴在世人的眼中，基本都是反面教材，甚至反派角色。
    “这位出现，是福是祸，犹未可知啊。”
    常昱神色凝重地说道，“这可是一位不按常理出牌的主。”
    木轿前，少犴似乎感受到不远处异样的两道目光，侧目望了过去，待看到那浑身缭绕着黑气的小和尚后，面露兴趣之色，问道，“神女，这小秃驴和你什么关系，他身上的妖气，好像和你很是相似。”
    “不劳阁下挂心。”
    青青冷声应了一句，质问道，“少犴，你今日来，是为了做什么，若是帮忙，本座欢迎，若不是，便先暂时休息片刻，等我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再招待你。”
    “你们打你们的，本少爷远道而来，有些疲累，先休息一会儿，就不掺和了。”
    少犴微微一笑，静立木轿前，转了转手中的折扇，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青青见状，也没有说什么，收回目光，踏步上前，重新开战。
    妖神出手挡招，余光却不时看向战局外的那一道年轻身影，不敢丝毫大意。
    木轿前，少犴看到光明之神畏手畏脚的样子，阴柔的脸上，笑意更浓。
    这老家伙，似乎不相信他的话。
    他少犴，是这样说话不算话的人吗？
    “轰！”
    战局中，又是十数招的交锋后，血矛、光明神力剧烈碰撞，余波震荡，两人同退。
    殊不料。
    就在雪浪遮目的一瞬。
    妖神身前，一抹年轻身影无声无息掠至。
    而木轿前，不知何时，少犴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第1410章 少犴

    长夜。
    诛神之局。
    道门先贤，或者说，道门曾经的最强二世祖现身，让这一场诛神之局再生变数。
    两人交手最激烈的时刻，少犴突然进入战局，毫无征兆，快至极致。
    一掌，携惊天之力拍在了妖神胸膛，势大力沉，力量十足。
    妖神口中，闷哼声响起，身子如同炮弹一般飞出，轰然一声砸在了后方的崖壁上，顿时，天摇地动，巨石坠落如雨。
    “说过不参战，你还要提防本少爷，真是对本少爷人格的侮辱！”
    少犴揉了揉右手的手腕，神色淡漠地说道，“这一掌，就当是你对本少爷的赔礼了。”
    后方，青青看到少犴出手，脸上却没有太多喜色，迈步上前，淡淡道，“千年不见，你还是这样毫无下限。”
    “神女，本少爷可是帮了你。”
    少犴转身，看向身旁的妖族神女，一脸诧异地说道，“你竟然还诋毁本少爷，你这人，可真难相处。”
    “……”
    青青不想理会眼前的白痴，目光看着前方山壁中的妖神，凝声提醒道，“小心点，他如今附体的肉身，是当世的天命之子，若不能将他从那具身体中赶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天命之子？”
    少犴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嘲讽之色，应道，“千年前，有个算命的老家伙，也这么称呼过本少爷，后来，那个算命的老家伙，被本少爷砸了摊位。”
    “不管你信还是不信，现在，麻烦就出在那具肉身之上。”
    青青沉声道，“再拖下去，一旦他完全解封，实力尽复，你我联手，都赢不了他。”
    “解封？”
    少犴听过前者之言，眉头轻皱，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这老家伙当初好像被你封印在了一座湖下，怎么突然跑出来了？”
    “时间久远，封印松动。”
    青青解释道，“不幸中的万幸，只是少部分意志出来，还能打。”
    “少部分？”
    少犴注视着前方的光明之神，冷笑道，“神女说笑，少部分意志，可没这个实力。”
    “破封的确实是少部分，不过。”
    青青说了一句，旋即话声一转，继续道，“他又从天上拽下来了一部分。”
    “天上？”
    少犴抬头，眸子微眯，说道，“神女还真是大意，这都能让他成功。”
    “非是大意，而是，他那具身体有古怪。”
    青青应了一声，待发现崖壁下身影突然消失，立刻提醒道，“来了，小心！”
    话声落，两人身前，妖神出现，神光耀目，压向两人。
    神力近身，少犴却是不闪不避，抬头一拳，正面迎了上去。
    “轰！”
    拳掌交锋，恐怖的余劲爆发，妖神脚下连退数步，主动进攻，竟是落入下风。
    妖神身退的刹那，不及喘息，血皇令破空而至，血色锋芒，摄人心魄。
    “光明之护！”
    危急时刻，妖神运化一身神力，化为护身屏障挡在身前。
    下一刻，血矛锋芒刺在妖神身前的护身屏障上，但闻剧烈的冲击声响起，光明之护难挡血矛之锐，坚持片刻后，怦然崩碎。
    “呃！”
    血矛贯体，数步连退，妖神强行胸口剧痛，抬手抓住血皇令，反手一掌，强势反扑。
    然而，妖神掌劲方出，前方，少犴身影已至，一掌迎上，挡下前者攻势。
    鲜血，刺眼夺目，妖神脚下一退再退，难挡双强联手之势。
    “好像，要赢了。”
    战局外，三藏看到这一幕，开口道。
    这少犴的实力，不在青青之下，两人联手，光明之神必败无疑。
    一旁，常昱看着前方局势大变的战况，神色微凝，出于谨慎，没有着急出手。
    机会只有一次，不能大意，他若失败，李教习就再也回不来了。
    众人瞩目，战局中，妖族之神显败象，面对两位神境强者的联手，节节败退，狼狈不堪。
    同在神境，实力差距又都在毫厘之间，人数的优势，便显得如此重要。
    双拳难敌四手，放在任何境界都实用。
    “王爷，我们要赢了。”
    黑暗的角落中，木槿注视着前方战局，心中激动难掩，说道。
    只要赢了这一局，她和王爷还有李教习，就可以回家了。
    然而。
    木槿的话落，却是没有任何回应。
    巨石前，文亲王倚在那里，嘴角处，鲜血无声淌下，惨白的脸上已看不到任何血色。
    与神博弈，耗神耗力，本就寿元无几的文亲王，在经历过一次神明附体后，身体也彻底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木槿没有等到回应，下意识转过身，待看到王爷的情况后，心头狠狠一颤。
    “王爷。”
    木槿紧握双手，又一次轻声唤道。
    慕文清听到前者的呼唤，费力地睁开眼睛，目光看向远处的战局，神色疲惫地问道，“李教习的那两个朋友还没有出手吗？”
    “还没有。”
    木槿轻轻摇了摇头，猜测道，“应该是担心局势有变，所以，在等待最合适的时机。”
    “谨慎一点没错。”
    慕文清应了一句，左右看了看，再次问道，“长生妖皇呢，怎么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不清楚。”
    木槿如实应道，“从方才开始，就没有见过他，可能是躲起来了。”
    “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慕文清叮嘱道，“木槿，你去找找长生妖皇，他被妖族神女重创，力量所剩无几，正是杀他的最好时候。”
    “王爷这里？”木槿不放心地说道。
    “本王没事。”
    慕文清勉强一笑，应道，“没人知道本王醒来，去吧，快去快回。”
    “嗯。”
    木槿犹豫了一下，却还是点头应下，起身离开。
    “少犴。”
    木槿离开后，慕文清看着远方的战局，轻声呢喃了一句。
    千年之后，能代表道门与神明再次战上一场，想必，你也无憾了。
    众人震撼的目光中，深渊前，双强联手战光明，少犴脸上，战意越来越浓，眸中的黑色气息蔓延得也越来越快。
    青青有感，心情沉下。
    不好。
    少犴体内的冥土之力，快要失控了。

 第1411章 末路

    极夜。
    无休无止。
    阴云遮蔽天幕，异光降临人间，末日之象，不见尽头。
    末日异象下，双强战神明，掌功、枪法、扇影，极尽辉煌，绚烂夺目。
    千年前，妖族、道门联手封印众神，今日，妖族神女，道门魁首之子，再度联手，重现昔日绚烂之战。
    “痛快啊！”
    拳掌交错，招招到肉，汗水、血水混杂，在三人间，在战场上不断飞溅。
    重掌加身，少犴脚下退数步，感受到胸口的剧痛，不怒，反笑，疯狂的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妖神看到前者的笑容，心中怒意升腾，出手更狠几分。
    “他在笑什么？”
    战局外，妖族皇者们面露不解之色，不明白那花色长袍的年轻人为何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笑。
    “佛子，你知道他在笑什么吗？”常昱注视着前方战局，开口问道。
    “阿弥陀佛，不清楚。”
    三藏轻诵一声佛号，摇头应道，“估计是好久没有体会到战斗的快乐，所以，才会如此高兴吧。”
    “是痛。”
    远处，巨石前，慕文清轻声呢喃了一句，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千年岁月，沧海桑田，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道门、亲人，也全都在岁月中消失，成为了历史。
    这种痛，岂能常人理解。
    少犴的痛，只有他自己才知晓。
    更可怕的是，就连这种痛，也会在完全冥土化后渐渐消失，自身彻底变成一个无情无感的怪物。
    “痛快啊！”
    战局中，越发疯狂的笑容响起，少犴嘴角，鲜血飞溅，黑红色的血水，滴落雪地，有红，更有黑。
    一旁，身为战友的青青似乎感受到少犴心中的痛，沉默下来，手中血矛挥舞，更添三分骁勇。
    两人联手攻伐下，妖神全面落入下风，败亡，已然成为定局。
    “轰！”
    一拳加身，少犴不闪不避，强行承下，周身黑气狂涌，然后，重重一拳轰在了妖神胸膛。
    “少犴。”
    青青看了一眼飞出去的妖神，移回目光，看向身旁半身血染的战友，沉声提醒道，“小心一点，不用和他搏命，按部就班的打，我们一样能打死他。”
    “小心？”
    少犴冷声一笑，身上黑气汹涌，快速修复好体内的伤势，淡淡道，“我现在这鬼样子，还用小心吗，快点打吧，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清醒多久。”
    说完，少犴没再废话，脚下一踏，迅速冲上前去。
    后方，青青心中一叹，也不再多说什么，手持血矛，跟了上去。
    断崖下，妖神踉跄稳住身形，看着前方掠来的两人，神色一沉，翻掌擎天，顿时，天际之上，雷霆大作，电闪雷鸣中，一道虚幻的光影出现，恐怖的威压，令在场众人神色都是一震。
    “还来？”
    青青见状，目光看向天际，开口道，“少犴，你对付那老家伙，我去把天上那个灭了！”
    话声落，青青脚下一踏，纵身朝着天际掠去。
    断崖前，妖神倾力从天上将光影拽下，因为实力大涨，这一次，明显要比此前容易了许多。
    “老家伙，别白费力气了，本少爷在这里，不会让你成功的。”
    说话间，少犴的身影已至妖神身前，手中折扇径直刺向后者胸口。
    妖神身影侧过，避开前者攻势，一身光明神力急剧升腾，欲要尽快将天际的光影拉下来。
    “轰！”
    天际，雷声滚滚，异光中，光影受到神明神力的牵引，迅速降临人间。
    这一刻，虚空中，青青身影疾速冲了上去，一身妖气汹涌，宛如女武神，吸引了在场众人的目光。
    “可真帅啊。”
    下方，常昱看着天际的妖族神女，羡慕地说道。
    与神争锋，这样的战场，才是男儿应该去的地方。
    他现在开始明白，为何千年前，道门敢于倾尽一教之力，与诸天神佛死战到底了。
    “阿弥陀佛。”
    一旁，三藏轻诵一声佛号，注视着天际，轻声道，“是很帅。”
    男儿，当如此。
    “血皇禁章，腾空啸空！”
    天际，血矛破空，磅礴无尽的妖气化入黑色巨龙，随着青青的身影，一同冲向了异光之中。
    异光加身，青青嘴角，鲜血溢出，显然，此前玄风只是碰触后便重伤昏迷的异光，连神境强者也无法完全承下。
    然而，诛神之役将要功成，任何东西，都无法阻止妖族神女诛神的决心。
    “吼！”
    黑龙咆哮，穿云破空，在众人震撼的目光中贯入光影胸膛。
    “呃！”
    光影散离，下方，妖神遭受反噬，口中闷哼响起。
    “老家伙，你完了！”
    前方，少犴冷笑一声，重重一掌再度拍在前者胸膛。
    鲜血，飞溅如雨，染红黑夜。
    不可一世的神明，在人族与妖族两位至强者的联手下，败象毕露，震撼的一幕，让在场两族的强者们，内心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冲击。
    原来，高高在上的神明，也不是那样不可战胜。
    虽说千年前，道门先贤们也曾将神明打落凡尘，但是，道听途说和亲眼所见，终究是不一样的。
    “李教习为何还没有动作。”
    战局外，常昱看着前方已露败象的光明之神，目光微凝，心中尽是不解。
    难道，时机还没到吗？
    “少犴，让开！”
    就在这时，天际之上，青青的声音响起，震耳欲聋。
    下方，少犴有感，神色微变，马上后退。
    这疯婆子！
    “血皇禁章，太古之判，八极苍茫定烽烟！”
    天际，众人瞩目，青青周身妖气疯狂涌动，手中血矛从天而降。
    疾速掠向人间的身影，携坠天之力，一击，破碎虚空，招未至，恐怖的压迫力已让下方的妖族皇者们感到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骇人心神的大招，转眼，已至人间，整个长生谷难承这恐怖雄力，轰然塌陷。
    “这一招，可真美啊。”
    远处，巨石前，慕文清无力地靠在巨石上，看着从天而降的万丈血矛，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这妖族神女，若是人族的强者，那该有多好。
    惊才绝艳，巾帼不让须眉。
    不过，现在这样也可以了。
    妖族由她率领，总归比落入光明之神那个老家伙手中要强得多。

 第1412章 与天争时

    长生谷。
    天塌地落，巨石坠落如雨，遍地疮痍。
    天际，血芒万丈，惊世一矛，横贯天地，坠入人间。
    下方，少犴匆忙躲开，虽是冥土不死之身，却也不敢被卷入其中。
    没人愿意无缘无故挨揍，除非是傻子。
    下一刻，万丈血光从天而降，吞没人间，直接震塌了妖神身后的断崖。
    “呃！”
    痛苦之极的闷哼声随之响起，漫天雪浪席卷，转瞬消融，化雾蒸腾。
    “神女，你这样折腾，什么都看不见了，还怎么打。”
    漫天雾气前，少犴看着前方被水雾遮蔽的战局，不满地说道。
    “等着便是，那老家伙挨了我刚才那一招，不死也废了。”
    后方，青青从天而降，落在地上，神色淡然地应道。
    “你确定吗，人家可是神明。”
    少犴依旧有些不满地说道，“要是那么容易死，千年前他就已经被我家老头子拍死了。”
    “不同。”
    青青平静道，“他那具肉身，是他费尽心机得来的，不会轻易舍弃，我们只要毁了他那具肉身，他也必死无疑。”
    “本少爷好像听你说过，那具肉身，是什么天命之子的。”
    少犴注视前方迷雾，随口说道，“他应该是这个时代的救世主吧，就这么死了，是不是有点可惜。”
    “你不是也被人称呼过天命之子吗？”
    青青淡淡道，“连你都有过这样的身份，想来，这东西也没想象中那么重要，死了便死了。”
    “呵。”
    少犴听过前者之言，轻轻一笑，也没在意，随口应道，“有点道理。”
    “阿弥陀佛，常施主，李兄他会不会？”
    这一刻，战局外，三藏看着前方被迷雾遮去视野的战局，紧张地问道。
    “应该还活着。”
    一旁，常昱也有些后背发凉，说道，“他和光明之神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那么容易死，吧。”
    两人说话间，战局中，寒风呼啸，吹散漫天浓雾。
    突然，一抹浑身是血的身影冲出，迅速朝着南边逃去。
    “这都没死！”
    青青冷哼一声，踏步追了上去。
    “这怎么打着打着还逃了。”
    少犴抱怨了一句，也快速跟了上去。
    战场转移，众人疾速南行，不知前往何方。
    “他这要是去哪里？”
    冰天雪地中，少犴一边追，一边疑惑地问道。
    二对一，要是还让那老狐狸跑了，他和妖族神女就可以找块豆腐撞死了。
    “若我没有猜错，他要去封印之地！”
    前方，青青沉声应道，“那里封印着他大部分意志，一旦解封，他的力量便能完全恢复。”
    “解封？没那么多容易吧，那里的封印不是你和你们那位老祖联手设下的吗？”少犴诧异地问道。
    “理论上没那么容易解封，但是，以防万一，还是尽快解决他。”青青回应道。
    “说的也是。”
    少犴点了点头，说道，“要快些，本少爷的时间可不多。”
    “嗯。”
    青青应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其实，在看到少犴出现的一刻，她就已猜到结局，道门这位曾经无法无天的二世祖，终究也和道门先贤们走上了相同的道路。
    夜下，一道道身影疾驰而过，速度一个比一个快，终于，在妖神将要赶到封印之地时，前路被少犴挡下。
    正如少犴所说，他真的很赶时间。
    “老家伙，商量一下，别跑了。”
    少犴挡在妖神之前，神色认真地说道，“本少爷解决你了，还要留点时间把自己封印，你这么一直跑下去，会让本少爷很为难。”
    妖神看着前方挡路的年轻男子，神色沉下。
    “吾主，今天你是逃不了的！”
    后方，青青同样掠至，一前一后，封去妖神所有的退路。
    “你们太低估神明的力量了！”
    妖神看到挡路的两人，沉声说了一句，旋即脚下一踏，周身光明神力急剧蔓延，须臾之间，将方圆百里全都笼罩在内。
    “神女，他在做什么？”少犴见状，不解地问道。
    “不清楚，但是，肯定不是好事，别拖了，速战速决。”青青神色沉下，催促道。
    “好吧。”
    少犴点头，目光看着眼前不知道在做什么的光明之神，轻叹道，“本来不想用这招的，因为它会加速本少爷的冥化，不过，你这老家伙实在让本少爷恶心，就破例为你用一次。”
    话声落，少犴周身黑气狂涌，逆冲五神藏。
    接着，五神藏中，五气汇聚，径直冲向灵台。
    “伏天斗法！”
    一声沉喝，少犴头上，一朵黑色的道花出现，恐怖的威压弥漫，压得周围天地都扭曲起来。
    第一朵道花出现后，一旁，一朵虚幻的道花随之凝聚，竟是要凝成第二朵道花。
    远处，赶来的妖族强者们看到这一幕，心神都是一惊。
    双花境！
    “还差一点，并未真正进入双花境。”众妖后方，三藏看着前方景象，强行压下心中震惊，说道。
    “他太年轻了。”
    旁边，常昱沉声一叹，遗憾地说道，“若非神明之乱，少犴不得不早早成为冥土，或许，他也能和道门魁首太渊一般，成为三花境的绝世强者。”
    要知道，就算道门那些太字辈先贤，活了上百年，也都仅仅只比少犴强上一筹，全都止步双花境中。
    比起少犴，这个时候，他们这些所谓的天才，简直就是坐井观天。
    众人瞩目，战局中，少犴开启伏天斗法之后，周身黑色气流汹涌澎湃而出，双眼中，黑气弥漫的速度明显快了不少。
    转瞬，不及反应，少犴身影已经消失，再出现，已至妖神身前。
    “轰！”
    一拳，胸膛陷落，妖神身影倒飞出去，血染冰天雪地。
    少犴冷哼一声，身影掠至掠出，不等妖神落地，再度赶至，一脚踢出，将妖神踹向天际。
    鲜血，飞溅如雨，下方，少犴脚下一踏，再一次追了上去。
    天上，少犴先一步掠至，然后，抬手凝元，重重一掌，拍在下方飞来的妖神胸膛。
    但闻轰然一声巨响，妖神身影坠下，砸入大地之中。
    战局外，众人见此情形，心中震撼难掩形容，瞠目结舌。
    太强了！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天上，少犴从天而降，刚要上前准备给妖神致命一击，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周身黑色气流疯狂涌出，开始出现失控之兆。
    “给本少爷回去！”
    少犴面露怒色，一声怒喝，竟是凭借强大的修为强行压下即将失控的冥土之力。
    一生桀骜，不信天命，不敬上苍，神明之乱前，道门少犴，赌上一身骄傲，与天争时！

 第1413章 言出法随

    极夜世界。
    诛神风云战。
    昔日的道门少主，时隔千年，再度对上神明，毫不客气，修为全开，展现出惊世骇俗的战力。
    只是，英雄气短，因为冥土之力的侵蚀，留给少犴的时间，已越来越少。
    “少犴。”
    青青看到前方神色异常的少犴，身形一顿，惊道，“你怎么样？”
    “死不了！”
    少犴强行压下体内即将失控的冥土之力，沉声道，“先别和本少爷说话，本少爷要趁着还有意识，专心干掉这老家伙。”
    说完，少犴沉沉出了一口气，目光看向远方，开口道，“小姑娘，兵器借本少爷用一下。”
    长生谷遗址，正在寻找长生妖皇踪迹的木槿听到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神色微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下一刻，木槿手中，千机百炼不由自主飞出，划破夜空，径直飞向远方战局。
    很快，长枪飞至战局，没入少犴手中。
    “可真是一件好兵器。”
    少犴看了一眼手中的长枪，赞赏了一句，问道，“小姑娘，这柄枪叫什么名字？”
    “千机百炼。”
    远方长生谷中，木槿回过神来，回答道。
    “千机百炼？”
    少犴听过远方小丫头的回答，轻轻呢喃了一句，点头道，“好名字。”
    话声落，少犴眸子重新变得坚定起来，说道，“借用一会儿，很快还你，不白借，稍后给你报酬。”
    “前辈客气了。”
    长生谷内，木槿轻声应道，“能帮上前辈的忙，是晚辈的荣幸。”
    “前辈？”
    少犴听到这个称呼，面露不悦之色，脚下一踏，纵身冲上前去。
    他，已经这么老了？
    “轰！”
    一瞬之后，漫天雪浪中，剧烈的碰撞声响起，接着，妖神身影飞出，胸口处，鲜血泊泊淌下，显然伤的极重。
    雪浪内，少犴随之冲出，继续欺身而上，不给前者任何喘息之机。
    有了兵器的道门少主，战斗力明显更强了几分，一柄千机百炼舞的虎虎生风，将妖神打的狼狈不堪。
    谁能想到，一向高高在上，接受世人膜拜的神明，竟然还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神明的确很强，但是，道门少犴，更强！
    “轰！”
    战局中，又是重重一枪砸下，妖神身子一个踉跄，双膝难承这恐怖巨力，怦然跪了下去。
    再次屈膝，妖神心中怒不可抑，刚要准备还手，眼前，千机百炼再度砸下。
    轰然剧震，妖神刚直起的双膝，又一次跪下，膝盖处，鲜血溢出，如此刺眼。
    “向你瞧不起的人类下跪，是不是很愤怒？”
    少犴手持千机百炼狠狠压住妖神的肩膀，冷声道，“记住，你要跪的人，不只有本少爷，还有道门千千万万的牺牲者！”
    若不是这些所谓的神明，道门，何至于此沦落至此。
    “可真是霸气啊！”
    观战的众妖皇后方，常昱看到前方一幕，赞叹道。
    这道门少主，太霸气了。
    “阿弥陀佛，羡慕。”
    一旁，三藏轻诵一声佛号，说道，“人家为何就可以这么帅。”
    “因为人家有一个好爹。”
    常昱很是认真地说道，“道门魁首，那可是连神明都能杀的人间至强者，俗话说虎父无犬子，每天耳濡目染，能学到一二分，便足以受用终身，而佛子你，虽然号称佛之子，但是，你的佛教你什么了？”
    “阿弥陀佛。”三藏双手合十，回答道。
    常昱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笑道，“没错，阿弥陀佛。”
    两人说话间，前方战局，妖神勉强挣脱千机百炼的压制，退后十数丈，大口喘息。
    “真是抗揍！”
    十丈距离，少犴看着前者的光明之神，冷声道，“不过，不急，本少爷还有一点时间，足以送你升天！”
    后方，青青手持血矛走至，开口说道，“刚才看你打的起兴，便没有打扰，怎么样，需要帮忙吗？”
    “他若是就这点实力，本少爷一个人足以干掉他。”
    少犴注视着前方光明之神，眸子微眯，应道，“但是，本少爷总觉得这老家伙没这么简单，还是一起上吧，早点送他归西，本少爷也好早点回去。”
    “你变了不少。”
    青青听过身边人之言，轻声道。
    换作以前，以这位道门少主的骄傲，是不会轻易和别人联手的。
    时间，真的能改变很多事情。
    “神女不也变了吗？”
    少犴应了一句，旋即脚下一踏，再度冲上前去。
    “是啊，都变了。”
    青青心中轻声一叹，同样手持血矛跟了上去。
    十丈外，妖神看着前方冲来的两人，目光看向封印之地，旋即双眼缓缓闭合。
    “不对。”
    少犴见状，心神一震，立刻止住身子，急声道，“不要过去！”
    一旁，青青听到前者的提醒，身形也马上停下。
    “神说，忤逆神明意志者，神明将收回赐予他的一切。”
    这一刻，天地间，一道沧桑的声音响起，威严而又古老。
    刹那，战局之内，风云消散，一瞬之间，所有的一切全部被剥离。
    下方，少犴、青青身子同时一震，然后，一口鲜血齐齐喷出。
    “大预言术！”
    战局外，常昱看到前方一幕，面露骇然之色。
    由神明施展的大预言术，那可就是真正的神术了。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战局内，少犴、青青身上，真气不断被抽离，甚至连生命力也在快速流失。
    “言出法随！”
    少犴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强忍体内剧痛，目光看向封印之地方向，吃惊道，“力量来自那里！”
    旁边，青青同样察觉到法则之力的来源，神色沉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那里封印的神明意志若是彻底解封，麻烦就大了。
    两人前方，妖神睁开双眼，眸中疲惫之色一闪而过，显然，借力封印之地，施展大预言术，并不轻松。
    “李教习究竟在等什么，为何还没有动静！”
    战局之外，常昱看着前方战局，心情沉重，不明所以。
    按理说，时机早就到了。
    难不成，李教习发现了什么，所以，一直迟迟不肯动手。

 第1414章 胜负

    “那里的意志，尚被封印之中，不该有如此强大力量才对。”
    极夜世界，战局之中，青青看着封印之地方向，难以置信地说道。
    “显然，他刚才借力给那边了。”
    一旁，少犴伸手擦了一把的血迹，待看到自己的血已经几乎完全变成了黑色，脸上露出一抹厌弃之色，说道，“还好本少爷反应的快，不然，真要被他阴到了。”
    “有些麻烦。”
    青青听过前者的判断，沉声道，“两边若是随时可以借力，我们很容易着他的道。”
    大预言术这种东西，不像一般的招式可以防范，尤其是从封印之地施展这种神术，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只能分头行事了。”
    少犴冷静建议道，“你去封印之地，本少爷留在这里，这样就不怕他暗中借力那边，来个突然袭击。”
    “好！”
    青青点头应了一声，没有任何犹豫，踏步瞬身，朝着封印之地赶去。
    青青离开，战局中，就只剩下妖神和少犴两人，战斗，重新回归一对一的局面。
    “老家伙，再来吧，现在就剩下我们两人，本少爷陪你好好玩一玩！”
    少犴冷声说了一句，手中千机百炼转过，旋即踏步冲上前去。
    极快的速度，远超五境可以达到的极限，在场妖族皇者甚至都未能反应过来，那一抹身影，已至妖神身前。
    同样，妖神也只是感受到危险近身，本能地侧身躲避。
    “呲啦！”
    长枪擦着胸膛而过，带出大片血肉，危机时刻，妖神避开要害，却未能完全避开千机百炼的攻势。
    “躲？躲得过去吗！”
    两人错身的一刻，少犴冷哼一声，长枪回转，燕去燕返，轰然一声砸在前者胸口。
    “呃！”
    痛苦的闷哼声中，妖神身子飞出，撞碎了一座又一座冰丘。
    千丈外，妖神身影停下，踉跄稳住脚步，胸膛处，骨骼尽碎，血肉模糊。
    然而，惊人的一幕发生，妖神周身，神光大盛，胸口处，血肉和白骨迅速重生，只是呼吸间的工夫，便已恢复如初。
    “厉害。”
    千丈距离，少犴看着前方情形，冷笑道，“还是和千年前一样，一口气杀不了你们，便会前功尽弃。”
    “神之能为，岂是凡人可以测度！”
    妖神沉声说了一句，右手抬起，相隔千丈，欲要再次施展大预言术。
    “夸你一句，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老家伙，你觉得，面对面，你用得出这邪术吗？”
    话声间，战局中，一抹残影掠过，千丈距离，仿佛不存在一般，再回神，少犴已至妖神身前。
    依旧还是一枪，锋芒耀目，无情逼命。
    “光明之护！”
    锋芒近身，妖神立刻运化光明之力，化为护身屏障挡在身前。
    只是，光明，又怎么挡得下可以侵蚀一切的冥土之力。
    但见黑暗破光明，千机百炼震碎光明之护，直直贯入妖神胸膛。
    一枪重创，数步连退，妖神强忍胸口剧痛，伸手握住千机百炼，欲要强行毁去这柄皇室铸器大师的巅峰之作。
    “你在痴心妄想什么？”
    近在咫尺，少犴冷冷一笑，左拳凝元，轰向前者心口。
    妖神神色微沉，翻掌迎上，硬挡来招。
    拳掌交锋，轰然剧震，战局应声分开，千机百炼带出一瀑刺眼的血花，染红两人身下的大地。
    全面压制的战局，未能完全解封的光明之神，在少犴面前，根本没有太多还手之力，只能狼狈防守。
    但是，久守必失，少犴等得便是眼前老家伙的一次失误，只要出现一次，便足以要其性命。
    就在两人酣战之时。
    远处，封印之地，青青掠至，看着眼前被冰雪覆盖的湖面，手中血矛挥过，轰然震散了湖面上的冰层。
    冰层破碎，水浪滔天，青青抬手一掌，将湖水一分为二。
    接着，青青身影闪过，进入湖底的封印之地。
    湖底深渊，光明弥漫，青青从天而降，目光看着前方狰狞的魔神之像，冷声道，“吾主，终于又见面了。”
    “千年了，吾女，你的封印，封不住为父太久。”
    深渊中，古老而又沧桑的声音回荡，淡淡道，“待本座破封，你应该知道自己的下场。”
    “等你能解封再说吧。”
    青青神色冰冷地应道，“你若那么容易破开封印，就不会费尽心机送出去那些意志，吾主，你怎么也想不到，成功夺得了天命之子的肉身，他却走不到这里吧？”
    “少犴的出现，的确出乎本座预料，但是，你认为少犴的身体，还能坚持多久？”
    天地间，光明之神的声音再度响起，语气淡漠地说道，“只要那天命之子走到这里，你们便输了！”
    “痴心妄想！”青青冷声嘲讽道。
    深渊内，光明之神没有再多做口舌之争，安静等待结果。
    这一刻，百里外。
    激烈的战局，越趋白热，处于绝对优势的少犴，一次又一次重创妖神，周围冰雪之地，已遍地血染。
    正如青青所言，光明之神算准了一切，却没算到少犴的出现，纵然夺得天命之子的身体，却走不到封印之地。
    百里距离，宛如天堑，不能逾越。
    “少犴，让他过去。”
    就在两人之战来到胜负将分的关键时刻，远方，黑暗尽头，文亲王的声音响起，传音说道。
    战局中，少犴听到前者的传音，眉头轻皱，问道，“为何？”
    “因为就算你可以打败他，封印之地的麻烦不解决，依旧治标不治本。”
    黑暗中，文亲王传音解释道，“与其这个麻烦永远解决不了，不如赌一次。”
    少犴听过前者的解释，神色微沉，片刻后，沉声应道，“好！”
    话声落，少犴脚下猛然一个踉跄，周身黑气狂涌，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前方，妖神见状，面露喜色，没有任何犹豫，急速朝着封印之地掠去。
    后方，少犴稳住身形，眸子微冷，紧随其后，迅速跟了上去。
    黑夜尽头，慕文清看着前方，掩嘴剧烈咳嗽了几声，指缝间，鲜血不断溢出，染红身前衣衫。
    李教习。
    这人间，就托付给你了。

 第1415章 文武冠冕

    极夜之地。
    战声赫赫。
    为平神明之祸，李子夜、文亲王联手设局，多方角色登场，绚烂的一场大戏，跌宕起伏，不到最后，谁都无法猜到结局。
    封印之地前，妖神、少犴相继赶至。
    两人之战胜负将分的一刻，少犴听从文亲王的建议，选择了放水，为了人间，放手一搏。
    正如文亲王所言，就算现在打败了妖神，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要想永绝后患，就必须赌一次。
    很冒险，因为一旦失败，光明之神就会彻底解封，届时，整个人间都会一同遭劫。
    不过，高风险往往伴随着高收益，任何封印都有失效的一天，光明之神破封而出同样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在机会出现的时候，奋力一搏。
    只要尽力了，不论成与败，至少，不会后悔。
    “老家伙，你跑不了！”
    后方，少犴一边追，一边大声喊道。
    “不用跑了。”
    前方，妖神停下脚步，目光看着前方水波翻涌的冰湖，神色淡漠地说道。
    话声落，妖神周围，黑色气流汹涌而出，属于黑暗的力量，极尽升腾，将整个封印之地全都笼罩在内。
    “老狐狸！”
    百丈外，少犴冷声骂了一句，目光也凝重下来。
    接下来，可能真的要拼命了。
    倒也不错，要么他做掉这老家伙，要么被这老家伙做掉，怎么都不亏。
    反正，他想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就在两人赶至封印之地时，远方，妖族众皇者和常昱等人也相继赶了过来，看着前方被黑色气流笼罩的封印之地，神色都是一震。
    那是什么？
    因为神境强者的大战，非是常人能够承受，妖族皇者们没敢靠的太近，只是远远地看着前方封印之地，脸上尽是震惊之色。
    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佛子，走。”
    众妖皇后方，常昱说了一句，然后趁着夜色朝着封印之地赶去。
    三藏紧随其后跟了上去，一同赶向封印之地。
    与此同时，湖底深渊。
    妖神和少犴到来的一刻，青青有感，脸色顿时变了。
    怎么可能！
    少犴竟然没有挡住他。
    “吾女，是你们输了！”
    这一刻，天地间，威严而又古老的声音响起，接着，整座深渊剧烈震动起来，光明大盛，照亮整个封印之地。
    刹那，封印之地上空，黑暗与光明两种属性截然不同的力量相互交映，黑暗中，妖神凌空而立，一身气息不断弥漫，渐渐融入光明之中。
    同一时间，封印之地，魔像中的血池内，孩童双眼爆发出明亮的光华，不断吸收天地间的黑暗力量。
    肉眼可见，孩童的身躯迅速长大，只是一个转眼的工夫，便已长成人族十三四岁少年的模样。
    血池外，青青见状，神色一变，也顾不得会不会破坏封印，手持血矛，冲上前去，欲要毁去眼前少年的肉身。
    “轰！”
    只是，血矛触及到少年的刹那，一股无与伦比的神力荡开，直接将前方的青青震飞出去。
    封印之地外，妖族皇者们看着前方黑暗与光明交映的景象，心中波涛剧烈翻涌。
    好可怕的力量！
    下一刻，天地间，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黑暗与光明中，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出现，浑身缭绕着黑气的妖神与一位周身光明神力盛极的少年并肩而立，恐怖的威压狂啸奔腾，令人不寒而栗。
    “光明之神。”
    湖水前，少犴感受到前方少年身上熟悉的气息，眸子微微眯起。
    接着，妖神和少年上空，黑色与白色的两朵道花出现，神威席卷，裂地千丈。
    “神女，本少爷怎么觉得，这两人这么怪异。”
    少犴开口，不解地问道，“光明之神和妖神，不是一体的吗，怎么分开了？”
    “只是存在方式有些超出我们的认知罢了。”
    湖底深渊，青青身影腾空而出，沉声应道，“你可以将他们两个看作一个人，那老家伙才刚解封，终究有一些还未解决的麻烦。”
    “有道理。”
    少犴点头，目光注视着前方一大一小的两道身影，说道，“本少爷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当他们两人彻底变成一个人，真正的光明之神就回来了，和千年前一样，无人可敌。”
    “应该是这样。”
    青青神色凝重地应道，“不过，就算只是这样的形态，我们好像都已不是他的对手。”
    双花境，很明显已经超出了她和少犴的极限。
    “本少爷是不死之身，倒是没事，就是神女你，怕是挨不了几招。”
    少犴苦中作乐地笑了一声，建议道，“要不，我们跑吧？”
    “这个笑话一点也好笑。”
    青青冷声道，“别废话了，先打打看，我就不信，这老家伙刚解封就天下无敌。”
    说完，青青没有再多言，手持血矛，迅速冲上前去。
    “哎，舍命陪君子吧！”
    后方，少犴轻叹一声，也没有再耽搁，身影掠过，跟了上去。
    “光明之律！”
    就在两人联手攻至身前之时，虚空上，代表光明的少年抬手，顿时，一股湃然无比光明神力弥漫而出，直接将两人震飞出去。
    鲜血，洒落天地之间，神之威严，不可撼动。
    百丈外，少犴、青青踉跄落地，旋即齐齐一口鲜血吐出，重创一身。
    “真是厉害。”
    少犴稳住身形，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说道，“不好打了，那老家伙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双花境，我们这点实力，明显不够看。”
    说到这里，少犴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家那位老祖呢，快让他过来帮忙！”
    “老祖的身体出了一些问题，来不了。”青青沉声应道。
    “那就完了。”
    少犴凝声道，“实在不行，就按本少爷说的做，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不用跑。”
    就在少犴的话声方落之际。
    远处，黑暗中，一抹面容苍白的瘦削身影迈步走来，一步一稳，一步一沉，正是脱离众人视野许久的文亲王。
    只是，此时此刻，文亲王的气息，明显变了。
    异质，强大，宛如神明。
    “这是？”
    少犴有感，目光望了过去，待察觉到前者身上无比强大的气息后，诧异道，“神境？”
    “不对。”
    一旁，青青看着来人，凝声道，“是七神藏！”
    凡人习武，练五气，聚三花，神境之前，五境便是极限。
    但是，此人身上的气息，明显不止五座神藏。
    而是整整七座。
    “七座神藏？”
    少犴面露异色，刚要开口询问，突然，身子一震，似是明白了什么，难以置信地说道，“你将水火王玉打入了体内！”
    “嗯。”
    慕文清迈步走至，目光看着前方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神色平静道，“这是本王最后一战了，怎能不登台到最后时刻！”

 第1416章 更急

    极夜。
    寒风萧瑟。
    王者再登战场，生命中最后一局，又怎能不亲身见证结局。
    众人瞩目，慕文清丹田和胸口正中间，鲜血淋漓，两颗王玉打入体内，水火之力汹涌，化为两座神藏，阴阳汇流，浑圆太一。
    七座神藏，亘古未见，夜下，轰鸣刺耳，光明耀目。
    生命最后的一刻，大商文亲王，展现出惊才绝艳的才情，以七神藏之凡躯，问战神明。
    “七神藏。”
    远处，常昱看着前方战局中的文亲王，面露难以置信之色，说道，“这算破五境了吗？若是破了，那文亲王现在是什么境界？”
    从古至今，他从未听说，有人以这样的方式破五境，七神藏，闻所未闻。
    “阿弥陀佛。”
    一旁，三藏轻诵一声佛号，轻声呢喃道，“李兄曾说过，道门虽然为世人开辟出一条行之有效的武道之路，但是，并不代表修炼一途就只有这一条路，那位文亲王，或许已走出了属于自己的道，至于是什么境界。”
    说到这里，三藏语气微顿，想了想，继续道，“既然是全新的道，那道门定下的境界之分便已不再适用。”
    话语间，三藏注视着前方那一抹瘦削的身影，白皙的小脸上尽是赞叹和憧憬之色。
    文亲王在此之前，就已经立身虚花之巅，如今，在这个基础上，再度开辟了两座神藏，实力和境界如何，无人可知。
    “人族王者，你果然另有图谋。”
    湖水上方，妖神踏水而立，目光看着眼前的男子，冷声道，“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算计都只是徒劳。”
    百丈外，慕文清静立，没有理会妖神的话语，转身看向后方两人，神色客气地说道，“两位，本王的时间更急一些，可否让本王先出手。”
    “请便，本少爷无所谓。”少犴点了点头，应道。
    能看戏，也不错。
    正好，他也要花些时间压制一下体内的冥土之力。
    “王爷请便。”
    一旁，青青同样点头应下，没有拒绝。
    很明显，眼前的人族王者，生命力已到了最后的一刻，时间的确比她和少犴更急。
    至于联手，此人既然没有提这个要求，或许是另有打算吧。
    “多谢。”
    慕文清听到两人答应，收回目光，再度看向前方的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眸子微微眯起，平静道，“让阁下久等了。”
    “怎么，不联手吗？”
    水面上，少年张口，沧桑而又古老的声音响起，说道，“你们现在唯一的优势，便是人数，以多欺少，这不也是你们人族一贯的作风吗？”
    “没必要，本王一人，够了。”
    慕文清轻声应了一句，体内七座神藏同时爆发出耀眼的光华，一瞬之后，身影消失不见。
    “好快。”
    后方，少犴、青青神色微变，皆没有看清眼前文亲王何时动的。
    湖面上，妖神，少年亦是只感到眼前一花，人族王者的身影已至身前。
    绝对的肉身速度，破碎虚空，文亲王周围，空间都开始扭曲起来，时间的流速，在这惊人的极速下，都已出现了变化。
    一掌，拍在妖神胸膛，巨力爆发，直接将其震飞出去。
    同时，慕文清一腿扫过，将浑身缭绕着光明之力的少年也踢飞出去。
    无与伦比的肉身之力，在七神藏的加持下，变得极其可怕，强如神明，受到如此强悍肉身之力的冲击，都受了不轻的伤。
    十余丈外，妖神、少年同时稳住身形，一者胸口，一者左臂，被掌劲和腿功震断骨头，鲜血尽染身下湖水。
    “好可怕的肉身之力。”
    后方，青青看到这一幕，心中波澜不断翻涌。
    即便她妖族，是以肉身之力见长，也没有见过如此恐怖的力量。
    七神藏加持，当真不能以常理视之。
    只是，这位人族王者的肉身力量虽然已经达到触及神明的等级，但，他自身的承受能力，恐怕还没有到那个级别。
    久战，必定不行。
    一旁，少犴同样看出问题所在，眉头轻皱。
    真不需要他和妖族神女帮忙？
    是不是有点托大。
    这后世的人族王者，竟是比他当年还要狂傲。
    有个性，他喜欢！
    就是寿元已尽，活不成了。
    不过，死便死吧，他想死，还死不了呢。
    战局。
    一招受创的妖神和少年，周围黑暗与光明之力大盛，很快恢复了肉身上的伤势。
    “神说。”
    “神创造一切，神说要毁灭的，便不应存在。”
    伤势复原，少年抬手，顿时，一股恐怖的法则之力弥天盖地压下，大预言术再现，欲要诛灭眼前人族王者。
    “不好，是大预言术。”
    后方，青青神色再度变化，惊道，“那位文亲王尚未领悟法则之力，无法对抗这种力量。”
    “未必。”
    一旁，少犴沉声道，“虽说对抗法则之力的最好办法就是法则，但是，不代表这是唯一的应对之法。”
    两人说话间，前方战局中，天地法则压下的刹那，慕文清身影突然消失不见，一瞬之间，便再度来到少年的身前。
    “轰！”
    一拳，石破天惊，轰然落在少年胸膛。
    少年口中一声闷哼，身子不由自主地飞出，胸口处，骨骼塌陷，断去数根。
    “以绝对的速度和肉身之力，避开大预言术的作用范围并且重创施术者，真是又快又准的判断。”少犴看到文亲王的应对之策，忍不住开口赞赏道。
    “神说。”
    少年飞出的刹那，另一边，妖神抬手，欲要继续使用大预言术，尽快解决眼前之人。
    只是，不等妖神将大预言术的咒语说完，眼前，文亲王身影已再度掠至。
    依旧还是一拳，震碎虚空，轰然落在妖神心口。
    一泓血溅，朱红染空，十余丈外，妖神落地，目光看向前方人族王者，面露骇然。
    “镇世诀！”
    湖面上，慕文清脚下一踏，身下水浪翻涌，旋即逆冲入空。
    接着，水浪化为两条水龙冲出，龙啸震天，声势骇人。
    “亢龙有悔！”
    夜下，双龙出海，携毁天灭地之势冲向前方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第1417章 一代天骄

    天苍苍。
    极夜遮蔽残阳。
    千年不见阳光的疆域，一片阴寒死寂。
    封印之地，水浪翻涌，落红点睛，双龙冲天而起。
    王者之威，镇世之武，招起，惊天动地。
    双龙出海，腾龙之势，宛如怒海浪流，震撼在场众人。
    十丈外，妖神、少年看到破空而来的水龙，神色同时一凝。
    “光明之护！”
    少年掠身上前，周身光明大盛，层层踏踏，化为护身屏障挡在身前。
    神力撼王威，震耳欲聋的碰撞声随之响起，双龙咆哮，震碎一层又一层神力屏障，恐怖的力量，卷起百丈巨浪。
    可怕的冲击力下，少年脚下滑出数丈，周身神力剧烈震荡起来，身前，重重神力屏障也即将全部碎裂。
    危急时候，后方，妖神瞬身上前，一身妖气涌动，联手少年，力挡亢龙之威。
    光明与黑暗联手，终于，神力屏障挡下了双龙攻势，水浪落下，如雾蒸腾。
    “双花之境，果然，有两把刷子。”
    战局外，少犴看到光明之神挡下亢龙之势，皮笑肉不笑地夸奖了一句。
    这老家伙虽然卑鄙无耻、阴险狡诈、臭不要脸，但是，其实力却是毋庸置疑。
    千年前，这光明之神可是让道门吃了不少苦头。
    整个道门，除了他家老头子，没人敢说能赢得了这老狐狸。
    有些想他家老头子了。
    还有他那风华绝代的老娘。
    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到黄泉相见，那两个人可真是够意思，一起双宿双飞离开了人世，留他一个人在这世间受苦。
    “其实。”
    一旁，青青看着前方战局，轻声道，“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们人族，短短百年，所能达到的武道高度，我妖族族民，苦修千年都无法企及。”
    就像眼前这位文亲王，修炼时间最多也就是三十载，便达到了如此惊人的高度，着实令人赞叹。
    “没什么可羡慕的。”
    少犴回过神，神色淡然地应道，“种族不同，特点不同罢了，人族之中，不也有很多人羡慕妖族那悠久的寿命吗，这世上最大的愚昧就是不能正视自身，反而去奢望一些求而不得的东西，人族如此，妖族，亦如此。”
    青青听过前者之言，沉默下来，片刻，轻声一叹，说道，“道门的高度，终究不是每个人都能达到的。”
    “所以，我道门，从来不将任何事寄托在他人身上。”
    少犴淡淡道，“尽人事，不听天命，人力至极，亦可胜天。”
    “这位文亲王呢？”
    青青注视着前方战局中的人族王者，说道，“你不是他请来的吗，以你的性子，能信任他人，真是不易。”
    “他不同。”
    少犴神色平静地应道，“如你所见，他值得。”
    话声间，两人前方，大战越趋白热。
    慕文清一身雄厚无比的真元缭绕，举手投足，极尽人力之极。
    超越极限，震古烁今，七座神藏轰鸣，人之力，开始渐渐压过了神之威。
    “镇世诀，天荒无禁！”
    皇室镇国之武再现，战局中，慕文清身影掠过，极快的速度，宛如惊雷破空，转眼掠至妖神和少年身前。
    重掌拍出，真气浩荡，直接震散了两人周身缭绕的神力，轰然落在两人胸膛。
    巨力冲击，两人同时飞出，嘴角染红。
    百丈外，两人踉跄落地，周身光明与黑暗之力涌动，迅速修复体内伤势。
    人力强悍，但是，神之身，更是几乎不死不灭。
    “有些麻烦。”
    战局外，少犴神色冷下，说道，“还是老问题，神明不死身，怎么破！”
    神明强大的恢复能力，比妖族快速再生的能力更加难缠，不能一击毙命，或许给其造成不可修复的重创，就几乎杀不了他们。
    “以那位文亲王现在的实力，只要能撑上一个时辰，肯定能杀得了那老家伙。”
    一旁，青青沉声应道，“不过，怕就怕，他撑不了这么久。”
    不论妖族还是神明，再生能力都有极限，当身体被破坏的程度，超过这个界限，便无法及时修复。
    “一个时辰？”
    少犴冷冷一笑，说道，“照他现在燃烧生命力的速度，能坚持半个时辰就谢天谢地了。”
    “镇世诀。”
    “烽火天罗！”
    两人说话方落，战局中，火元冲天，慕文清丹田之处，七神藏之力汇流火玉内，顷刻间，烽火遮天，形成一幕震骇人心的焚天之恐。
    下一刻，漫天烽火从天而降，压向下方的少年和妖神。
    “神说。”
    眼见烽火降世，妖神运化黑暗之力，力挡火浪，同时，少年抬手，大预言术再现。
    “神创造光明，神掌管温暖，神说，背弃神之荣耀者，我将收回它。”
    神术现世，只是一瞬之间，漫天烽火迅速熄灭，神明之力，令人震撼。
    战局中，慕文清看着光明之神第三次施展大预言术，安静观察，这一次，并未出手阻止。
    “神说。”
    以大预言术熄灭烽火之后，少年再度凌空一指，源源不断的法则之力弥天压下，神术未现，恐怖的压力已先行锁定了空间。
    “神创造时间，神掌握空间，冒犯神之威严者，将被时空永锢。”
    众人震撼的目光中，少年口中咒语完毕，神威随之降世，顿时，文亲王周围，虚空开始凝固，困锁王者之身。
    “怎么回事，他为何不躲？”
    战局外，青青见状，神色一变，惊道。
    此前光明之神施展大预言术，那文亲王都能凭借速度先一步躲开，这一次，竟然毫无反应。
    “应该是不用躲了。”
    一旁，少犴注视着前方战局，凝声道。
    但见水浪翻涌的湖面上，慕文清踏水而立，周身奇异的光华流转，竟是硬生生挡下了光明之神的大预言术。
    “法则之力！”
    战局内外，少年、青青、还有妖族皇者们看到这一结果，心神皆是一震。
    此前，这人族王者明明不会法则之力的。
    “一代天骄！”
    短暂的震惊后，青青回过神，轻声吐出了四个字。
    这位人族王者竟是在战斗中，领悟了属于自己的法则之力！
    仅仅只是因为看过几次神境强者使用这种力量而已。

 第1418章 是他祖宗

    寒夜。
    风卷残云。
    封印之地，王者、神明之战全面白热化。
    大预言术降世，出人意料，人族王者却是不闪不避，战中悟道，以法则之力挡下神术。
    战局内外，所有人看到这一幕，心中皆掀起了万重波澜。
    领悟法则之力，何其困难，法则之力，可以说就是神境的象征，不入神境，几乎不可能掌握这种力量。
    而眼前的人族王者，此前依旧还在虚境之巅，仅仅因为见识过几位神境强者使用法则之力，便成功领悟这种力量，着实令人难以置信。
    这要怎么的武道天赋和悟性，才能做到如此程度？
    “阿弥陀佛。”
    战局外，三藏看着前方文亲王周围缭绕的奇异光华，面带苦笑地轻诵一声佛号，说道，“常施主，小僧怎么觉得，小僧这四大天骄的称号，如此讽刺。”
    先有李家二公子，后有道门少犴，如今，又来一位文亲王。
    比起这些人，他们的天骄之名，着实有些没底气。
    “佛子不必妄自菲薄。”
    一旁，常昱神色平和地应道，“再怎么样，也有李教习给我们垫底。”
    别管李教习现在如何厉害，当初，都是人见人欺的武道小白。
    八脉不通，这等旷世废材天资，可是打着灯笼都不一定找得着。
    “阿弥陀佛。”
    三藏听到前者之言，愣了一下，旋即很是赞同地点头应道，“有道理。”
    他们这一代人，谁没欺负过李兄，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习武之人。
    不过，最近这些日子，那家伙有点后来居上的意思，不太好欺负了。
    “少犴，你能看出那位文亲王的法则之力是什么吗？”
    两人说话之时，远处，少犴身旁，青青注视着前方战局，神色凝重地问道。
    “化有于无，阴阳并济。”
    少犴看着战局中文亲王身上的奇异光华，推测道，“应该是阴阳法则之力。”
    千年前，道门曾有人领悟过类似的法则之力，很强，很变态。
    “人族，可真是卧虎藏龙，天骄辈出。”青青轻声一叹，感慨道。
    只可惜，这样的一代天骄，不是出自她妖族。
    人族与妖族立场对立，早晚都会有一战，人族的强势，是妖族不想看到的。
    不幸中的万幸，这位人族王者，此战之后，生路便要到了尽头，不会对她妖族产生什么威胁。
    一旁，少犴似是看出妖族神女心中所想，淡淡道，“神女，提醒一句，妖族南下，将要面对的阻力，恐怕比你想象中还要大，所以，比起战争，和谈也许是更合适的方式。”
    “道门已经覆灭，少犴，这些事你就不要管了。”
    青青神色平静地应道，“人族和妖族的未来，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好好享受这最后一战即可。”
    “呵。”
    少犴闻言，淡然一笑，点头道，“罢了，两族的未来，的确和本少爷已经没什么关系，本少爷打完这一战，还能不能记住你们都不一定，以后再相见，别手下留情，因为本少爷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一定。”
    青青没有拒绝，颔首应道。
    少犴若化身没有理智的冥土，那将会是最可怕的对手，手下留情？她还没这个资格。
    “镇世诀。”
    两人的话声未落，前方战局中，变化再生，慕文清周身，磅礴无尽的龙气咆哮而出，顿时，龙威震世，天地风云变。
    周围众人感受到这股惊人的皇者之威，目光都是一凝。
    龙气！
    “皇极明圣！”
    镇世之武，皇极明圣，但见湖面之上，慕文清脚下一踏，一身紫色龙气盘绕，化为五爪巨龙冲天而起。
    下一刻，慕文清身动，龙腾九天，一掌惊世，周围湖水受到掌劲牵引，逆冲天际。
    百丈距离，转眼已至，妖神回神，立刻一掌迎上，力挡人族绝代王者。
    “轰！”
    双掌交并，妖神口中一声闷哼，脚下连退数步。
    另一边，少年见状，瞬身上前，因为大预言术失去作用，开始尝试近身搏杀。
    光明之神近身，慕文清不闪不避，翻掌凝元，正面硬撼神之威严。
    巨力冲击，两人同退，不及喘息，妖神反扑再至身前。
    慕文清身子侧过，避开妖神攻势，后方，少年掌劲随后而至，攻势连绵不绝，欲要重夺优势。
    “那老家伙的战法变了。”
    战局外，少犴见此情形，开口说道。
    “那位文亲王的速度太快，大预言术本就作用有限，如今，文亲王又领悟了法则之力，大预言术就更加难以发挥作用。”
    一旁，青青注视着前方战局，冷静分析道，“既然如此，不如选择近身搏杀，凭借神明不死身，想办法夺回优势。”
    “很聪明，不过，他还是小看他的对手了。”
    少犴冷冷一笑，说道，“近身之战，人族，是他的祖宗！”
    比起远距离施展咒术或者神术，近身之战，更加考验战斗经验和招式的精妙程度，这对于以武学创造力见长的人族来说，是刻在骨子里的优势。
    人族，是从和野兽的搏杀中逐渐成长起来的，无尽岁月，从最初的懵懂开智，到如今的武道昌隆，人族最不缺的便是战斗经验和精妙武学。
    神明，哪来的自信和人族比试拳脚。
    两人交谈间，前方战局，妖神、少年联手围攻人族王者，凭借神明不死身的优势，只攻不守，选择了以伤换伤的打法。
    然而，正如少犴所言，光明之神，终究还是小看他的对手。
    近身之战，人族，何惧神明。
    更何况，神明的对手，还是人族的绝代王者。
    战局中，妖神、少年攻势到来，慕文清神色不见任何波澜，踏步、摊手，体内水火王玉光华盛极，一水一火，一阴一阳，遥相辉映。
    “太极劲，复始归元！”
    神明近身，阴阳开阵，刹那，神明攻势如陷泥沼，弥化于无。
    妖神、少年震惊的目光中，阵法中间，慕文清身动，反守为攻。
    重重两掌，石破天惊，但闻两声闷哼齐齐响起，两人飞出，鲜血染红夜空。

 第1419章 知己

    封印之地。
    杀声阵阵。
    太极劲再现，阴阳合一化神力，复始归元破神威。
    重重一掌，神明重创，血染极夜。
    战局外，众人见此结果，心神皆是震撼不已，难以言喻。
    “是李教习的太极劲。”
    远处，常昱看到文亲王施展的招式，心中波澜翻涌，震惊道。
    “阿弥陀佛，李兄不是一个喜欢吃亏之人，文亲王习得太极劲，必定也付出了相应的报酬。”一旁，三藏注视着前方战局，轻声呢喃道。
    说起来，这位文亲王可真厉害，竟是将太极劲练到了如此精深的程度。
    武学，学过和精通，完全是两码事，要想在实战中用上，仅仅学过可不够。
    “神女，你有没有发现，光明之神的气息，开始减弱了。”另一边，少犴看着前方的大战，开口说道。
    “的确如此。”
    一旁，青青点了点头，凝声应道，“那老家伙的神明不死身，似乎并不完美。”
    “应该是被封印的时间太久，太过虚弱，而且，如今他的妖身与光明之身处于分离状态，神明不死身不完整，也不奇怪，这是好事。”
    少犴神色冷静地分析道，“只要不让他融合那天命之子的肉身，双身合一，他的力量，便无法完全恢复。”
    “双身合一，肯定不是那么容易。”
    青青冷声道，“不然，他早就这么做了，现在就是不知道他的神明不死身，极限究竟在哪里。”
    “能猜到几分，十有八九和你们妖族差不多。”
    少犴目光凝重地说道，“身体躯干上的伤势可以快速重生，但是，脏腑的伤势，却很难修复。”
    此前，光明之神身上的伤势，几乎都没有伤及脏腑，所以能够快速再生。
    不过，方才那一掌，出乎了所有人预料，光明之神必定受创不轻。
    两人说话时，战局中，妖神、少年飞出十数丈后，踉跄稳住身形。
    “那是什么招式？”
    少年看着眼前人族王者周围缭绕的阴阳气息，强压体内伤势，声音沙哑地问道，“道门传承，并无此招！”
    他与道门，斗了上百年，道门的招式，他几乎都知晓，但是，方才的武学，并非道门所出。
    “太极劲。”
    慕文清神色冷漠地回答道，“这不是道门武学，而是一个后辈自创的招式，怎么样，中了这样刚柔并济的招式，不好受吧。”
    他之所以要和李教习交换这太极劲的武学，就是因为太极劲看似重守不重攻，实则不然。
    太极劲，有着其他武学没有的特点，便是暗劲。
    刚柔并济，将力量透过身体表面，伤及对手脏腑，最是适合对付妖族的钢皮还有神明的不死身。
    武学，没有绝对的强弱之分，只有合适与否。
    要破神明不死身，太极劲，绝对更胜任何神兵利器。
    “太极劲！”
    少年听过这陌生的武学名字，脚下踉跄数步，然后，一口鲜血吐出。
    不远处，妖神同样口呕朱红，显然，伤的不轻。
    “机会。”
    战局外，少犴、青青看到这一幕，目光都是一凝。
    现在便是诛神的最好时机。
    然而。
    令两人不解的是，战局中，文亲王没有任何乘胜追击的意思，反而停止了攻势。
    “怎么回事？”
    少犴、青青见状，脸色皆露出不解之色。
    “为何，李教习还没有动作？”
    另一边，常昱看到前方战局中已现出疲态的神明，心中同样十分不解。
    光明之神已现颓势，按理说，李教习应该有所动作了。
    “阿弥陀佛，文亲王似乎也在等李兄的回应。”
    一旁，三藏神色凝重地注视着前方战局，说道。
    究竟是为什么？
    “呼。”
    战局中，慕文清眼见妖神和光明之神身上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沉沉出了一口气，目光再度坚定下来。
    他似乎明白，李教习在等什么了。
    真是够疯狂的。
    不过，换作他，或许也会这么选择吧。
    罢了，一局至此，唯有舍命陪君子了。
    以整个人世做赌，与神博弈，如此旷世之局为了他送行，也算不枉此生。
    思及至此，慕文清低头看了一眼胸口和丹田处的水火王玉，眸子微眯。
    似乎还能坚持一些时间，希望，还来得及。
    这一刻，百丈之外，妖神、少年周身神力缭绕，快速压制伤势。
    一息喘息之际，此时此刻，如此重要。
    一息之后，妖神、少年压下伤势，目光看着前方男子，淡淡道，“人族王者，你错失了取胜的最好机会，可惜了。”
    说到这里，少年周身光明大盛，身躯腾空而起，开口道，“为表神之敬意，神，以此招为尔践行！”
    话声落，天地间，光明不断蔓延，辉耀极夜世界的光明，照得天地宛如白昼一般明亮。
    极夜世界，一座座峡谷内，数以万计的妖族强者们看着白昼一般的天空，面露震惊之色。
    战局中，慕文清看着前方腾空而起的光明之神，神色冷下，回应道，“同样，本王将倾尽一生所学，送神归西！”
    一语落，慕文清脚步踏转，双掌凝练阴阳之力，顿时，天地双分，阴阳汇流。
    下一刻，众人震撼的目光中，阴阳撼光明，人力抗神威，双极碰撞，恐怖的雪浪不断向四周扩散，吞没周围一切。
    冷肃，极致之后，雪落残红。
    战局内，慕文清嘴角，鲜血滴落，重创一身。
    战局对面，漫天雪浪中，少年、妖神并肩而立，周围神力交织，竟是开始出现了融合之兆。
    战局外，少犴、青青看到这一结果，心神皆是一震。
    不好！
    战局生变，少犴、青青也顾不得文亲王是否愿意，立刻瞬身上前，联手阻止神明双身融合。
    “太晚了！”
    战局中，少年、妖神同时开口，一瞬之后，一股雄浑太古之力从神明之身爆发出来，直接将靠近的两人震飞出去。
    “终于来了。”
    百丈外，慕文清强压体内伤势，目光注视着前方开始融合的神明双身，疲惫的双眸中闪过了一抹凝色。
    李教习，你要等的时机便是现在吧！

 第1420章 七阴现

    寒夜。
    血落湖水，荡起了一抹微不可查的涟漪。
    封印之地，因为神境强者之战，早已满目疮痍。
    超越世间极限的神之境，千年难得一见，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在这极夜寒冬大劫将至的一世，人间，相继有惊才绝艳的天骄踏入其中，与千年前，极尽武道辉煌的道门时代几乎一模一样。
    人间有劫，天骄辈出。
    但是，与千年前不同的是，这一世，没有一个人知晓大劫究竟来自何方。
    未知，方才是最大的恐惧。
    不过，包括李子夜和文亲王在内的几位极其聪慧之人，隐约猜出，不久将至的寒冬大劫，应该与神明有关。
    所以，李子夜和文亲王此次北上，就是为了将残留人间的光明之神送走。
    决定人间命运的一役，李子夜以自身为饵诱光明之神入局，而文亲王，则是以生命为注亲手送神明一程。
    这是不容失败的一局，对手是曾经祸乱人间的神明，一人之力，根本不足以赢下。
    幸运的是，李子夜遇到了文亲王，而文亲王，也在生命最后的时刻，遇到了李子夜。
    聪明至极的两人，默契、冷静，彼此高度信任，性命相托，毫不怀疑。
    诛神之局，至此，本已可以结束，但是，李子夜始终没有任何动作，将棋局拖向了未知的一面。
    然而，文亲王毫无任何犹豫地相信了李子夜的判断，而李子夜，也相信文亲王可以领会其意。
    聪明人的游戏，蠢者，不允许入局。
    因为，任何低级的失误，都将导致致命的结果。
    寒风萧瑟，风卷残云。
    狂风怒浪中，少年模样的光明之神还有附体李子夜肉身的妖神，两人气息融合，双身开始逐渐合一。
    千年的策划，只为今日的功成，妖神、光明之神身躯融合，骇人的神力波动汹涌而出，强如少犴和青青，都无法靠近。
    百丈外，青青、少犴看着前方快速融合的神明双身，脸色都是一沉。
    两人都没有想到，本来大好的局势，会突然变成这个结果。
    “文亲王。”
    短暂的震惊后，青青看向前方的人族王者，沉声道，“可否给我们一个解释。”
    刚才，若此人乘胜追击，那老家伙很可能已经败了，根本就没有融合双身机会。
    她不相信是这位人族王者大意了。
    对手是神明，没人胆敢大意。
    “本王不需要给任何人解释。”
    前方，慕文清背对两人，神色平静地应道，“等下去吧，也许，答案很快就要出现了。”
    后方，青青皱眉，却也没有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
    大敌当前，此时闹内讧，是最不智的行为。
    “答案？”
    一旁，少犴倒是隐约听出了什么，面露兴趣之色，问道，“有什么阴谋吗？”
    青青听过前者之言，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眉头再次皱起。
    阴谋？
    提到这个词，她唯一能想起的就是那个人！
    李家小子！
    难不成，直到现在，这一切，还在他们的谋划中？
    怎么可能。
    “镇世诀。”
    神明融合的关键时期，两人前方，慕文清踏步、凝神，掌掀惊涛，浪卷翻云，镇世之武再现。
    “阴阳对约！”
    掌劲破空，惊涛骇浪汹涌澎湃，轰然撞上神明周身的护体神力。
    两股力量剧烈冲击，恐怖的余劲扩散开来，卷起万重雪浪。
    只是，结果和方才一样，神明的护体神力前，文亲王的掌劲被硬生生挡下。
    “老慕，你们不会玩脱了吧？”
    后方，少犴见此情形，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虽然本少爷不知道你哪来的底气，但是，不管什么阴谋，你总得打得过那老怪物才行，再这么折腾下去，别说你自己，就算我们三人联手，都不一定打得过他。”
    “看运气了。”
    前方，慕文清凝声应道，“希望他还留有其它的后手吧。”
    “你说的他，难不成指的那位天命之子？”
    少犴上前两步，诧异地问道，“他都已经被人吞了，莫非，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等下去就知道了。”一旁，慕文清回答道。
    事到如今，所有的筹码都已押上，成败在此一举，就看李教习，还留有怎样的后手了。
    正如少犴所说，最后，他们若是打不过那光明之神，那一切算计都无用。
    “你们就打算这样看着吗？”
    两人后方，青青迈步上前，沉声问道。
    “不然呢？”
    少犴面露无辜之色，目光注视着前方还在继续融合的神明双身，应道，“我们现在根本突破不了他那层护体神力。”
    说句晦气的话，他们如今基本就是在等死。
    当然，他这不死之身，理论上要三花境才能弄得死，就是不知道那老家伙能不能到这个程度了。
    要是能死，倒也不错。
    至于这里的麻烦，听说人间还有一位活了千年的儒门圣贤，实在不行，就只能让那老头处理。
    “要来了！”
    就在两人说话之间，慕文清突然开口，提醒道。
    少犴、青青听到前者的提醒，目光顿时一凝。
    但见百丈之外，汹涌澎湃的惊涛中，神明双身融合，合二为一。
    那一抹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凌空而立，目光冰冷无情，毫无任何人世情感，睥睨众生的威严，令人心生恐惧。
    “让尔等久等了。”
    风浪中，光明之神开口，右手缓缓抬起，看似不急不慢，却有惊涛翻涌，天地风云隐现。
    百丈外，三人只感身子一滞，如陷泥沼之中。
    “神说。”
    锁定三人之身后，光明之神周身神光大盛，再现大预言术，欲要以神术抹去三人的存在。
    殊不料，就在这时。
    光明之神身子突然一震，周身真气剧烈震荡起来。
    下一刻，神明周身，黑色气流溢出，而在黑色气流中，无边无际的寒气迅速蔓延，冰封神明之身。
    冥土作引，七阴现世。
    “七阴寒毒？”
    战局中，见多识广的少犴一眼就认出光明之神周身弥漫的寒气，错愕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这东西眼熟啊。
    当初许敬之那老头子，穷尽一生也未能解决的大麻烦。
    修为？
    屁用没有！
    要是修为管用，许老头也不会为此奔波一生了。
    那老头子虽然打架水平稀疏平常，但是，好歹也是道门四大天师之一，双花境的修为还是有的。

 第1421章 三雄战神明

    封印之地。
    风雪狂乱，浪卷翻云。
    漫天翻涌的浪涛中，神明双身合一，全功汇聚。
    危急时刻。
    隐藏在冥土之力中的七阴寒毒爆发，恐怖的阴寒之力，瞬间冰封神明之身。
    突来之变，震惊在场众人。
    “快，趁他病要他命！”
    短暂的震惊后，少犴回过神来，欣喜地提醒了一句，旋即踏步冲上前去。
    那天命之子，可真是阴险。
    他喜欢！
    一旁，青青同样反应过来，脚下一踏，身如惊雷冲出，血矛掀惊涛，欲要尽快结束这场变数频生的诛神之战。
    后方，慕文清看着冲上前去的两人，神色微凝。
    会有这么顺利吗？
    他还是小心一点。
    少犴和妖族神女都有着不死之身，有作死的资本，大意挨上几下也没事，他可比不了。
    这年头，不死之身可真是越来越不值钱了，遍地都是。
    “雕虫小技，就敢在神明面前班门弄斧，不自量力！”
    就在少犴和青青攻势近身的刹那，漫天风雪中，光明之神双眼豁然爆发出璀璨的光华，体内神力涌出，震散周身冰封。
    一瞬之间，千机百炼、血皇令攻至身前，光明之神伸手抓住两柄神兵，一声沉喝，真元汹涌，轰然震退两人。
    染血的神明之手，鲜血滴落，刺眼异常。
    下一刻，光明之神的身体，由双腿开始，至寒之气再度弥漫，竟是驱之不散，无穷无尽。
    “怎会？”
    光明之神脸色微变，片刻的震惊，身体再度被冰封。
    “老家伙，七阴绝脉，岂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百丈外，被震飞的少犴踉跄落地，看着前方二度被冰封的光明之神，冷声嘲讽道。
    这破玩意，当初可是让许敬之那老头子急的头发都白了。
    能让一位双花境的道门天师束手无策的奇毒，岂是那么容易应付。
    可以这么说，七阴寒毒一旦扎根，神仙难救。
    所以，他才会说，那天命之子真是够狠的。
    为了坑光明之神一把，竟是以自己的身体做赌，给自己下了这等天下奇毒。
    如此一来，不管结果如何，那小子此生都要与寒毒为伴，生不如死。
    “少犴，别看热闹了，趁此机会，送他上路！”
    不远处，青青踉跄稳住身形，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旋即手持血皇令再度冲上前去。
    “急什么，他又跑不了。”
    少犴回过神，应了一声，也没再耽搁，跟了上去。
    百丈，转眼已至，血矛、长枪破空而来，近身一刻，光明之神二度震散周身冰封，硬挡两人攻势。
    “轰！”
    巨力冲击，余波狂啸奔腾，聚力不足的光明之神口中一声闷哼，脚下退半步，周身神力一阵剧烈的震荡。
    “退下！”
    预料之外的变数，光明之神心中震怒不已，一声怒喝，翻掌凝元，强行震退两人。
    战局分开，光明之神不敢丝毫迟疑，转身就逃，欲要先想办法解决肉身的问题。
    百丈外，少犴、青青踉跄落地，不及阻拦。
    然而，就在这时，光明之神前方，龙气浩荡，文亲王身影掠至，挡去前路。
    “镇世诀，紫气东耀！”
    镇世之武，掌掀惊涛，轰然一声，重重落在神明胸膛。
    “呃！”
    重掌加身，光明之神口中一声闷哼，脚下连退数步，嘴角溢红，双身合一以来，首度重创。
    神明后退，战局外，长枪、血矛随后而至，凌厉攻势，杀机毕露。
    光明之神回身挡双兵，但闻刺耳的衣帛撕裂响起，神明胸前和肩上，神兵划过，带出一抹刺眼的朱红。
    鲜血落地，刹那冰封，惊人的寒气，令人毛骨悚然。
    战局中，青青看到沾染鲜血后被冰封的血皇令，心中亦是暗暗吃惊。
    这寒毒，竟是如此可怕。
    神明受创，身后，掌劲随之到来，不容喘息的攻势，在这森寒的极夜中，更添三分肃杀。
    “轰！”
    光明之神回身欲挡来招，只见胸口处，寒毒蔓延，出招立刻受制，照目，重掌加身，鲜血飞溅漫天。
    飞落的神之身，鲜血染红冰天雪地，夜下，凄艳刺目。
    神明之强，的确无可匹敌，当初花酆都身上寒毒爆发，须臾之间，便被冰封，成为活死人，连抵抗的余地都没有，而光明之神，在寒毒爆发的时刻，还有余力对敌，着实强悍无比。
    不过，纵然神明强不可撼，但是，身陷双王之局，亦无力回天。
    “镇世诀。”
    一掌重创神明，慕文清抬掌提元，周身龙气狂啸奔腾，浩荡龙威，辉耀极夜世界。
    “怒海苍岚！”
    掌聚惊涛，狂风大作，镇世之武再出，漫天紫色龙气盛极，旋即，一掌拍出，掌劲携排山倒海之势压下。
    人力之极，可诛神明，寒夜下，文亲王体内七神藏被催至极限，宛如战神，天下无双。
    光明之神翻掌挡惊涛，未等完全化去掌力，后方，血矛破空而至，径直贯入其胸膛。
    “呃。”
    穿胸而出的血皇令，尽染血红，光明之神看着胸前血矛，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蛰伏千年，机关算尽，为了破封，降天光、引战事，无所不用其极。
    然而，到了最后，却是机关算尽太聪明，一山更比一山高。
    神明，确实比想象中还要难对付，强大、多智，几乎毫无弱点。
    可惜，光明之神不幸，在破封的关键时刻，遇到这世间最不该遇到的两人。
    手无缚鸡之力的李子夜，还有命不久矣的文亲王。
    双王之局，神明亦难以赢下。
    “吾主，你的路，到尽头了！”
    后方，青青看着前方的妖族之神，冷声道。
    “吾，绝不可能输！”
    战局将定，蓦然，光明之神周身光华盛极，震退两人，接着，一身黑暗与光明的气息狂涌而出，竟是要强行分割双身。
    “不好！”
    少犴见状，脸色微变，似乎意识到什么，急声喊道，“快阻止他，他想分开双身，驱除体内寒毒！”
    “佛子，该我们登场了。”
    这一刻，战局外，常昱看到前方战局的状况，眸子微眯，开口说道。
    “阿弥陀佛。”
    三藏点头，轻声应道，“等候多时了。”

 第1422章 卦象通神

    “还是打不开吗？”
    烟雨楼，花酆都看着眼前折腾了半天的昼叔，开口问道。
    “稍微有点麻烦。”
    昼虎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一声，应道，“你也知道，我并不擅长机关之术，这种事情，一向是小公子负责。”
    李家事，有专业人士的时候，专业人士去做，没有专业人才之时，小公子兜底。
    谁让小公子聪明，什么都是一学就会。
    “小公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花酆都无奈地说道，“小红衣冒死带回来的东西，必须尽快打开，不然，就太对不起小红衣的努力了。”
    “要不，让葛老看看？”昼虎提议道。
    花酆都想了想，点头道，“也只能麻烦他老人家了。”
    小红衣说过，这东西是张祖所赠，里面肯定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两人随后带着石盒朝着烟雨楼深处走去。
    “葛老。”
    很快，地泉前，花酆都带着石盒走来，神色恭敬地说道，“红衣带回的这石盒，我们打不开，不知葛老您是否有什么办法？”
    地泉内，葛丹阳睁开眼睛，目光注视着前者手中的石盒，眸中闪过一抹疲惫之色，应道，“这东西老夫回来时便看过，要想打开非是易事。”
    “连葛老您也没有办法吗？”
    花酆都皱眉，问道，“武力强行破开，是否可行？”
    “不行。”
    葛丹阳摇了摇头，应道，“这样，你去找一人，他或许有办法。”
    “谁？”
    花酆都面露诧异之色，问道。
    “张东鹿。”
    葛丹阳回答道，“他是张祖的后人，对于张祖的手段，或许有所了解。”
    “张东鹿？”
    花酆都闻言，眉头再次一皱，总觉得这个名字从前在哪里听过。
    片刻后，花酆都似乎想到了什么，心神一震，难以置信地说道，“前任少师，张东鹿？”
    “嗯。”
    葛丹阳颔首，应道，“去吧，快去快回。”
    “是！”
    花酆都强压心中波澜，再度一礼，旋即转身离去。
    就在花酆都准备动身离开烟雨楼之时。
    大商都城，一座破旧的府院中，一位穿着和束发都一丝不苟的老者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一块龟筮[guishi]和三枚铜钱，一次又一次算着什么。
    “老爷。”
    这时，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道，“云翳王求见。”
    “不见。”
    老者盯着石桌上的铜钱，头也不抬地应道。
    小厮听到老人的回答，已经见怪不怪，转身离去。
    “怎么样？”
    府院外，云翳王看到小厮走出，上前一步，期望地问道。
    “我家老爷让王爷回去。”小厮客气地说道。
    云翳王听过小厮的回答，神色一怔，旋即心中一叹，没再多言，转身离去。
    “大凶！”
    院中，老者看着石桌上的卦象，脸色沉下。
    这个时候，出现这种卦象，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来人。”
    短暂的迟疑后，老者开口，唤道。
    “老爷！”
    小厮快步走回，恭敬应道，“有何吩咐。”
    “你去李园，给李家长女传一个口信。”
    老者沉声道，“她与儒门大弟子的婚事，不可成，否则，会有性命危险。”
    李家长女不能出事，否则，李家会大乱，李家乱，则大商乱，天下百姓跟着遭殃。
    “是。”
    小厮听过老人的话，心神一惊，却也不敢多问什么，快步离开。
    “多事之秋。”
    石桌前，老者注视着桌上的三枚铜钱，苍老的眸子闪过一抹沉色。
    以儒首之智，不会看不出这一场大婚的危险之处，为何，还要默许两人的婚事？
    不多时，李园内院，李幼薇看着眼前张府来的小厮，微微诧异，问道，“你是说，这些话，是少师大人让你告诉我的？”
    “是的。”
    小厮恭敬应道，“话已带到，小人先行告退。”
    说完，小厮再度抱拳一礼，转身离去。
    “张东鹿，前任太子少师。”
    院中，红烛看着小厮离去的背影，不解地问道，“我们和他似乎没什么交情，他怎么突然让人过来传这样的话。”
    “不清楚。”
    李幼薇轻轻摇了摇头，应道，“不过，既然那位大人派人来传话了，我们就不能视而不见，明日，我亲自去张府拜访一趟。”
    “幼微。”
    红烛神色认真下来，说道，“我可听说，前任太子少师，卦象通神，他的话，或许并非危言耸听。”
    “我知道。”
    李幼薇点头，应道，“李家和儒门联姻，会触动很多人的利益，包括皇室和李家的竞争对手，都不想看到这一结果。”
    “要不，将婚期延后，等小子夜回来再说。”红烛提议道。
    “婚期已经定下，岂是说延期就延期的。”
    李幼薇否定道，“而且，小弟何时回来，还不一定，李家和儒门的联姻，再拖下去，同样不是什么好事。”
    “你的话确实也有道理。”
    红烛颔首，轻叹道，“小子夜都离开快两个月了，至今一点消息都没有，着实令人担心。”
    “小弟要做的事，我们帮不上忙，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不给他再添麻烦。”
    李幼薇神色平静地说道，“婚期将至，将李家已经露到明面的高手都召回来吧。”
    “好。”
    红烛应了一声，旋即快步离开，前去办事。
    “大凶。”
    院中，李幼薇看着北边，轻声呢喃了一句。
    其实，她自己也有所预感了。
    这一场婚事，恐怕不会太过顺利。
    几乎同一时间，太学宫，焚心塔。
    最高的第十七层内，一抹衣着白色儒袍的身影闭目盘坐，周身浩然正气汹涌澎湃，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气息越发强悍。
    儒门武学，一向讲究正与和，但是，此刻白忘语身上的气息，却是给人一种霸道的压迫感。
    因为白忘语如今修炼的并非儒门武学，而是道门禁术，太上炼神决。
    太上炼神，有着炼神之名，更有伤己之力。
    纵然道门极尽辉煌的千年之前，太上炼神决，都是一篇极少有人修炼的武学。
    不知过了多久，塔内，白忘语豁然睁开双眼，眸中，一抹红色光华闪过，如此刺眼。
    禁术将成，心魔丛生。

 第1423章 天下无双

    风雪夜。
    杀声震天。
    封印之地，诛神之局已至终章。
    文亲王、少犴、青青，三雄联手，饱受七阴寒毒困扰的光明之神难以匹敌，败象毕露。
    逼不得已，光明之神震开战局，周身黑暗与光明之力狂啸奔腾，欲要强行分开双身。
    “阻止他！”
    少犴看出其中蹊跷，急声提醒了一句，联手青青一同冲上前去。
    “光明之律！”
    双雄攻势近身，光明之神掌运神元，轰然挡下血矛与千机百炼。
    余劲震荡，三人嘴角同时溢红，只是，有着再生之力的三人，对于这些小伤，全然不在意。
    曾几何时，百年难得一见的不死之身，如今已然像是烂大街了一般，四个神境，便出现三个。
    唯一不是不死之身的文亲王，看着战局中激烈交手的三人，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目光下意识看了一眼丹田和胸口处的水火王玉。
    但见光华炽盛的王玉之上，不知何时，一道道细微的裂痕出现，深入王玉内部，象征着王者之路，将至终点。
    “呼！”
    慕文清沉沉出了一口气，眸中疲惫难抑。
    还差最后一点。
    再坚持片刻即可！
    诛神大业未成，怎能就此倒下，慕文清翻掌凝元，气贯奇经八脉，暂时稳住王玉崩裂之势。
    百丈外，战局内，长枪、血矛锋芒夺目，招招凌厉，势必趁着光明之神受寒毒侵扰的机会，送其归西。
    “放肆！”
    寒毒滋扰不胜其烦，光明之神心中怒不可抑，凭借强大的力量一次又一次震退两人，暗中找机会分离双身。
    到了此时，光明之神已然意识到自己被那李家小子算计了，若不能找机会脱身，甚至会有性命之危。
    “想将寒毒驱除？痴人说梦！”
    战局中，少犴冷声说了一句，脚步一踏，周身黑色的气流汹涌，缭绕长枪之上，正是道门六甲秘祝之厉兵极武！
    舍弃防御，全攻无守的一招，招未出，可怕的锋芒，已是将夜空撕裂。
    “这是？”
    光明之神有感，身子突然一寒，感受到了前方的危险，不敢任何大意，双掌同样凝练光明与黑暗之力，力挡来招。
    浑浑神元，磅礴无尽，经历过封神一战的光明之神，对于道门武学并不陌生，所以，格外重视。
    没有人愿意在同样的武学下吃第二次亏，神明，也一样。
    只是，武学之精妙，就在于其无常的变化。
    众人震撼的目光中，但见千机百炼划破虚空，掠至神明身前，硬撼神力的一刻，蓦然，枪芒一转，人与长枪，全都消失不见。
    光明之神眸子一缩，立刻回身，只是，依旧慢了一步。
    “呃！”
    不及阻挡，长枪入体，带出一瀑刺眼的朱红。
    神明再受重创，闷哼声中，强忍胸口剧痛，一掌拍出，强势反扑。
    轰然一声，少犴正面受了光明之神一掌，亦是鲜血染身，受伤不轻。
    “你们，阻止不了神之意志！”
    半身冰封，局势失利，光明之神却是不肯半分屈服，催动神元，强行撕裂身躯。
    刹那，漫天血雾喷涌，染红黑夜。
    血雾中，妖神、少年的身躯若隐若现，即将分离。
    而妖神的身躯，寒气弥漫，几乎完全冰封。
    同时，神明意志快速向着少年躯体转移，抛弃被寒毒冰封的肉身。
    “不好！”
    战局中，少犴、青青见此情形，神色都是一变，瞬身上前，出手阻止。
    “王爷，阻止他片刻！”
    这一刻，战局外，常昱带着三藏掠至，开口喊道，“我们有办法将李教习救出来。”
    慕文清听到常昱之言，神色一凝，沉声应道，“好！”
    一语落，慕文清周身龙气再起，浩浩荡荡，无穷无尽。
    “镇世诀。”
    “逆龙九变！”
    招至极限，龙啸九天，诛神一战曙光已现，慕文清逆行一身真元，周身龙气化形，真龙盘绕，震撼人心。
    一瞬之后。
    真龙出海，冲向前方战局。
    “啊！”
    顷刻之间，战局中，凄厉的惨叫声响起，龙气贯入神明体内，妖神、少年脸上同时露出痛苦的神色。
    神明双身重创，不及喘息，血矛、千机百炼同时洞穿神明双身，带出一瀑瀑刺眼的血花。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两仪，开阵！”
    时机出现，战局中，常昱、三藏同时结印，浩然正气、妖族之力阴阳汇流，联手开阵。
    顷刻间，众人身下，一座巨大的两仪阵开启，数以百计的符文同时点燃，爆发出耀眼的光华，将黑夜照亮。
    这世上，神境之下，若说最有可能抗衡神明之人，不是李家绝代天骄，也不是人间几位剑仙，而是儒门的书儒掌尊。
    原因很简单，书儒善于画符，一些东西，数量多了，便足以引起质变。
    书儒没有百亿起爆符，但是，几十年攒下来的家当，也绝对不容小觑。
    李子夜之所以点名要常昱北上，就是看上了书儒几十年的家底。
    儒门各位大佬对此心知肚明，却也只能听之任之。
    诛神之局已开，儒门，只能入局，否则，遭殃就是整个人间。
    所以，在这特定的时刻，常昱一人，可敌百万大军。
    战局中，只见浩然冲天，至阳气息，耀眼夺目。
    阳力爆发，阴力被压制，两仪阵顿时出现失衡之象。
    眼见三藏即将被阳力吞噬，青青心神一惊，立刻瞬身上前，周围妖力大盛，源源不断灌入三藏体内。
    青青入局，两仪大阵，迅速达到平衡。
    “原来如此。”
    两仪阵外，慕文清看着前方大阵，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赞叹之色。
    厉害。
    难怪要让这两人北上，李教习之智，当真天下无双。
    这样一来，就相当于两位神境强者联手开阵了。
    “啊！”
    两仪开阵，惊见漫天黑气汹涌而出，接着，神明双体之间，数以万计的黑白两色毒虫爬出，竟是再现当初为花酆都之景。
    “怎会！”
    阵法中，少年惊呼，神明意志刚转移，无数毒虫便带着七阴之毒进入体内，神之身，瞬间冰封。

 第1424章 送神归西

    雪夜。
    众人联手抗神明。
    人族、妖族、冥土，难得一见，倾力联手。
    神明之强，从来没有人敢小觑，不然，千年前，极尽辉煌的道门也不至于在封神一战后，迅速没落。
    正因如此，李子夜一直不敢轻易北上与光明之神正面对上，就是因为没有必胜的把握。
    直到遇见了文亲王。
    深藏宫中半生的大商第十位武王，空有武王之名，却无武王实权，多年以来，少有人会将目光放在其身上。
    纵然聪慧如李子夜，在文亲王主动找上门前，也从未注意到这位藏身宫中的第十位武王。
    同样，深藏宫中多年的文亲王，虽然一早就知道极北之地有祸乱之源，但是，遇到李子夜之前，也限于情报与一些其他原因，始终没有北上。
    两人的相遇，是惺惺相惜，亦是互相成就。
    若未相遇，诛神之局，两人都不可能轻易开局。
    或许，这也会成为文亲王一生的遗憾。
    不幸中万幸，在文亲王生命最后的时光，两人终于相遇。
    战局中，慕文清看着前方两仪阵内痛苦不已的神明，疲惫的脸上反而显得是那样的平静。
    一切终末，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有的只是大幕将落的疲惫和解脱。
    “啊！”
    两仪大阵内，阴阳之力不断转动，少年和妖神口中同时响起痛苦的惨叫声。
    双身分离，光明之神本想转移意识，抛弃寒毒扎根的李家嫡子之身，不曾想，关键时刻，寒毒竟是再度转移，冰封神之身。
    震撼人心的一幕，双身之间，无数的毒虫弥漫，不断将寒毒转移至神明身体中。
    七阴寒毒，至阴至寒，无法治愈，只能转移，而转移之法，普天之下只有李子夜一个人知晓，神明亦无法逆转。
    所以，当寒毒转移时，光明之神也能眼睁睁地看着寒毒入体，不知如何应对。
    “可恶！”
    少年口中，惊恐的声音响起，神之身冰封的一刻，欲要重新转移意识，夺得李家嫡子之身。
    可惜。
    神之意志离体，就意味着压制李子夜意识的力量，不复存在。
    “断空。”
    李子夜睁开双眼，说出的第一句话，便是引动身上提前布置好的三才阵。
    一瞬之间，李子夜身上，幽光升腾，三才开阵，隔断虚空。
    顿时，神之意志附体受阻。
    “厉害啊，小子！”
    这一刻，阵法外，少犴及时掠至，一掌将眼前的小子送出战局。
    “小家伙们，全都退下！”
    送出李子夜后，少犴看了一眼阵法外的两个小辈，说道，“你们做得不错，接下来，该我们这些老家伙收拾残局了。”
    千丈外，被少犴一掌送出的李子夜踉跄落地，无力地靠在了身后的巨石上。
    “真厉害。”
    不远处，慕文清开口，轻声道，“李教习，今生能与阁下相遇，是本王的幸运。”
    “一样。”
    李子夜神色疲倦地应道，“王爷小心一些，他还有余力。”
    “本王明白，李教习先歇一歇，稍后，我们再叙旧。”慕文清说了一句，旋即纵身冲上前去。
    “三藏，躲远点。”
    战局中，青青同样一掌将三藏送出千丈之外，旋即手持血矛冲向了前方光明之神。
    “可恶啊！”
    三雄围攻之势再成，寒毒加身的光明之神又惊又怒，一边压制七阴寒毒，一边应对三人的攻势。
    但是，此时此刻，就算傻子也看得出来，光明之神，穷途末路了。
    战局内外，方圆千丈，除了三位神境至强者，再没有任何人族或者妖族，彻底断绝神明转移意志的机会。
    “长生！”
    光明之神急声长喝，然而，天地间，再也没有任何回应。
    “吾主，真是狼狈啊！”
    冰冷的嘲讽声中，青青身影掠至，血矛破空，无情逼命。
    光明之神匆忙挡招，但闻血矛划破血肉的摩擦声响起，血矛刺入神明左肩，血染神兵。
    闷哼响起，不及回神，后方，千机百炼随后而至，径直贯入神明后心。
    喷涌的鲜血，染红大地，光明之神脚下一个踉跄，看着胸前透体而出的长枪，震怒的同时，深刻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吾，还未输！”
    光明之神怒声一喝，强提神元震退两人，旋即一身神元直贯云霄，竟是再度引异光降世。
    霎时，天际之上，雷声大作，阴云卷动，异光从天而降。
    “他这是要做什么？”
    少犴抬头，看着天际，凝声问道，“他的肉身已经快要毁了，再拽下来什么东西，好像都没用了。”
    “不对。”
    不远处，青青神色一变，喝道，“他是要逃！”
    下一刻，只见光明之神身上，神之意志脱离肉身，受到异光牵引，飞向天际。
    “逃不了。”
    战局外，李子夜强撑身子，双眸银光大盛，欲要施展明我斩道诀，拦下神之意志。
    “李教习，你还年轻，本王来吧。”
    就在李子夜将要出手之时，耳边，文亲王的声音响起，阻止其出手。
    “李教习，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本王的镇世诀第九式究竟是什么吗，现在，你可以见到了。”
    一语落，天地间，龙气大盛，冲天而起。
    漫天龙气中，慕文清身影腾空而起，周身紫气浩荡，宛如人族战神，威不可犯。
    “镇世诀，王者诛圣！”
    惊世之招，掌掀万丈惊涛，漫天紫气汹涌，化为诛神之力，直冲云霄。
    众人震撼的目光中，诛神之招，轰然吞没神明意志，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天际之上，曾经祸乱人间的神明连最后的遗言都未来得及留下，便烟消云散。
    神明意志散形，天际，异光失去牵引的目光，渐渐消失。
    下方，最后一招过后，慕文清胸口和丹田处，水火王玉应声崩碎，一身生机也迅速退去。
    “王爷。”
    此时，木槿急速赶至，待看到天际坠落的身影，脚下一踏，纵身而起，将其接下。
    “常昱，去将那具肉身抢来，快！”
    战局外，李子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马上传音常昱，急声喝道。
    不远处，常昱回过神，立刻掠身上前，去抢那一具被寒毒冰封的神明肉身。
    战局中，青青看到常昱的动作，很快反应过来，没有任何犹豫，上前抢夺。
    然而，不等青青出手，一柄长枪破空而至，挡去前路。
    “神女，你要做什么？”
    少犴手持千机百炼拦路，面露微笑道，“好不容易赢了，大家都休息片刻如何？”
    “让开！”
    青青沉声道，“那是吾族之主的肉身，必须由吾族处置！”
    “光明之神，明明是我人族信仰的神明，和妖族何关？”
    少犴轻轻一笑，应道，“神女可不要强词夺理。”
    “少犴，你是打算在这里和我打一场吗？”青青目光冷下，说道。
    “也不是不可以。”
    少犴脸上笑容消失，淡淡道。
    “神女若想打，本王，亦是奉陪到底！”
    不远处，木槿身旁，慕文清强撑身子，神色冷漠道，“本王虽然已不剩太多力气，但是，拼掉神女半条命和在场所有妖族皇者，应该还没什么问题！”

 第1425章 告别

    冰天雪地。
    寒风刺骨。
    封印之地，气氛剑拔弩张。
    诛神之局方才结束，刚刚还并肩作战的双方立刻反目。
    为了争夺神明之身，双方那点本就薄弱的联盟情谊，迅速破裂。
    不同此前被附体的人族之身，光明之神留下的这一具肉身，是由神明亲自创造，傻子都能看出，必定有着不同寻常之处。
    否则，此前光明之神也不会如此重视这一具肉身。
    不过，像是李子夜这般，反应如此之快，倒也少见。
    所以，一群神境强者在场的情况下，第一个抢到神明肉身之人竟是常昱这个不起眼的路人甲。
    战局之外，李子夜看到常昱抢到神明肉身，心中沉沉松了一口气。
    好险。
    这要是被青青先一步抢到，定然不可能再吐出来了。
    “阿弥陀佛，李兄。”
    一旁，三藏看到前方将要打起来的局面，紧张地说道，“各位施主才刚并肩作战，不要因为这点小事闹的不愉快。”
    “小事？”
    李子夜闻言，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笑容，应道，“这可不是小事，怎么心疼了？放心，青青比你聪明，打不起来的。”
    经过方才一战，青青差不多已是强弩之末，他们这边的情况虽然也好不到哪去，但是，有一点，他们这边占尽优势。
    就是，这里是妖族。
    少犴和文亲王，都是不要命的主，发起狠来，足以将这里所有妖族皇者全都杀了。
    青青，必定不敢赌。
    “罢了！”
    果然，如李子夜所预料，战局之中，青青强压心中的怒火，说道，“人，你们可以带走，但，我妖族的六罪印玺你们必须还回。”
    说话间，青青目光看向战局外的某人，眸中闪过一抹冷意。
    真够厉害的，这样险象环生的一局，他竟然都活了下来。
    “合理。”
    李子夜听到青青的条件，颔首应下，也没有多说什么，左手一翻，六罪印玺凭空而现，旋即飞向前方。
    青青似乎已经察觉到九婴妖皇的问题，这样也好，不必他再提醒。
    至于六罪印玺，对他作用不大，还便还了。
    现在的局势，双方各退一步，方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们走吧。”
    青青挥手收起六罪印玺，冷声道，“这极夜世界不欢迎你们，以后，也不要再来。”
    “神女还真是绝情，方才，我们还并肩作战，合作的甚是愉快。”
    旁边，少犴痛心疾首地说了一句，旋即右手一挥，送回千机百炼，朝着夜色尽头的四人喊道，“愣着做什么，没听到神女轰人了吗，还不过来！”
    远处，抬轿的四位五境冥土听到少主的召唤，立刻抬着木轿走上前去。
    “走了，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本少爷应该是不会再来了！”
    少犴回头看了身后乌漆嘛黑的极夜世界，感慨了一句，旋即坐上木轿离去。
    冥土抬轿，银铃回响，在众妖注视的目光中远去。
    “王爷，我们也回去吧。”
    后方，木槿扶着身边的王爷，轻声说道。
    “嗯。”
    慕文清轻轻点了点头，在身边丫头的搀扶下离去。
    “真累啊。”
    不远处，李子夜神色疲惫地说了一句，伸手揽住小和尚的肩膀，说道，“别看了，扶着我点，回去了。”
    “阿弥陀佛。”
    三藏收回目光，轻诵一声佛号，也不再耽搁，扶着身边之人，一同朝着极夜世界外走去。
    “神女，后会有期。”
    后方，常昱背起光明之神的肉身，拱手一礼，旋即跟了上去。
    极夜世界，众人相继离开，寒风突然大作，卷起千堆雪，似是在为人族强者们送行。
    冰湖前，青青注视着三藏等人远去的背影，神色异常的复杂。
    再相见时，或许就是战火连绵了吧。
    “王爷，奴婢没有找到长生妖皇。”
    离开极夜之地的路上，木槿犹豫了一下，如实说道。
    “找不到便找不到吧，咳咳咳。”
    慕文清应了一声，蓦然，身子一震，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鲜血，顺着指缝点点溢出，染红衣袖。
    “王爷！”
    木槿见状，脸上露出焦急之色，问道，“您怎么了！”
    两人后方，李子夜看到前方文亲王的情况，神色微黯。
    “李兄。”
    一旁，三藏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嗯。”
    李子夜微微颔首，没有多做解释。
    三藏心领神会，脸上也露出一抹黯然之色。
    可惜了。
    众人前方，木轿内，少犴听到后方剧烈的咳嗽声，心中轻轻一叹，周身黑气也更浓郁了几分。
    没过多久，极夜世界外，众人相继走出。
    多月未见的残阳，高挂天际，因为接近黄昏，显得如此遥远。
    “老慕，你身旁的丫头叫什么？”木轿内，少犴开口，问道。
    “木槿。”慕文清轻声回答道。
    “木槿丫头，过来。”
    少犴神色平静地说道，“本少爷借用你兵器时，答应过给你报酬。”
    文亲王身旁，木槿犹豫了一下，待看到王爷点头后，迈步走上前去。
    轿帘掀开，少犴看着眼前丫头，右手抬起，轻轻点在后者眉心，浩然罡气涌入，刻下印记。
    做完这些，少犴收手，正色道，“好好学，好好练。”
    “多谢前辈。”
    木槿察觉到意识中多出来的东西，恭敬一礼，谢道。
    “走了。”
    少犴放下轿帘，说道，“各位，后会无期！”
    话声落，冥土抬着轿子，渐渐远去。
    轿中，少犴的双眼，渐渐被黑气吞噬，意识，也开始逐渐消散。
    一场红尘事，几多苦难行。
    慕文清，你应该也无憾了。
    本少爷，也一样。
    “李教习，我们回都城吗？”
    后方，常昱迈步上前，问道。
    “你们先回去。”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疲惫的笑容，说道，“我还需要几日，才能恢复气力，你们带着我，只会是拖累。”
    “阿弥陀佛，小僧不急。”
    一旁，三藏轻声道，“可以等到李兄恢复再走。”
    “没必要。”
    李子夜轻轻摇了摇头，应道，“你也有自己的事要做，等我做什么，回去吧，正好，我陪王爷走一走。”
    “那好吧。”
    三藏听出前者话中之意，没有再执着，和常昱一同离去。
    两人离开后，荒原上，就只剩下李子夜、文亲王、木槿三人。
    “木槿，松开本王吧，本王还能自己走。”
    慕文清看着身边的丫头，神色温和地说道。
    “可是。”
    木槿面露急色，刚要说什么，被便某人打断。
    “木槿。”
    李子夜轻笑道，“王爷不需要人扶，我需要啊，现在咱们三人中，就只剩你一个完整的战力了，你可要保护好我们。”

 第1426章 文亲王的嘱托

    “王爷，来时有些匆忙，现在闲下来再看这漠北的风景，是否别有滋味？”
    漠北，荒原之上，三道不起眼的身影缓慢前行，因为重伤在身的原因，李子夜和慕文清都已走不快。
    经过神明附体的两人，神识和肉身，其实都受创极重，若非镇魂珠，或许，连性命都很难保下。
    三人中，唯一还算完好的木槿，默默地陪同两人走在漠北的疆域上，一路以来，很少说话。
    “确实不错。”
    慕文清看着冰天雪地的漠北，伸手紧了紧身上的裘袍，回答道，“可惜，本王未能在漠北风景最美的时候前来。”
    极夜寒冬将至，漠北，已不再适合人族居住，如此漫长的寒冬，纵然习惯严寒的漠北之人，也不能挨得过去。
    “盛时有盛时的美丽，败时，也有败时的凄凉。”
    一旁，李子夜看着已荒无人烟的漠北大地，轻声道，“关键是，我们走过了这一程。”
    “有道理。”
    慕文清点了点头，应道，“这一路的风景，本王很喜欢。”
    “王爷，就不打算再尝试一下了吗？”
    李子夜犹豫了一下，问道，“也许，我们能找到回天之法。”
    “走过便好。”
    慕文清轻轻摇了摇头，微笑道，“本王，已知足了。”
    “木槿姑娘，怎么办？”
    李子夜听过文亲王的回答，心中一叹，问道。
    “木槿，该有她自己的路要走，不可能一直跟在本王身边。”
    慕文清注视着远方的风景，眸中尽是疲惫之色，回应道，“李教习，以后，就劳烦你多多关照了。”
    “王爷放心，从今往后，木槿姑娘的事，便是我李家的事。”
    面对文亲王再一次的托孤之语，李子夜没有再含糊其辞，很是认真地应了下来。
    “多谢。”
    慕文清轻声说道。
    两人说话间，一路前行，落日余晖洒在两人身上，已然不是那样温暖。
    “王爷要是累了，可以休息一下。”眼见天色将黑，李子夜提议道。
    “不累，本王想多走走。”
    慕文清摇头应道，“李教习还撑得住吗？”
    “我没事。”
    李子夜回答道，“走几步，还是可以的。”
    三人继续前行，沿途，几乎看不到任何人迹，经历过好几个严冬的漠北族民，同样都意识到漠北已不适合居住，开始南迁。
    大商和漠北战争的源头，便是因为这漫长而又难忍的寒冬。
    日落，月升。
    寒月高照，洒落一地瀑寒。
    “李教习，皇室与百姓，并不一样。”
    走了许久，慕文清有些累了，停下短暂喘了一口气，话中有话地说道，“希望布衣王可以守护好大商千千万万百姓，不要辜负武王之名。””
    “我明白。”
    李子夜点头，承诺道，“布衣王，会竭尽全力，护大商百姓周全。”
    皇室是皇室，百姓是百姓，不能混为一谈，这一点他很清楚。
    而大商百姓是李家生意的根基，不用文亲王叮嘱，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慕白，善武不善智，不过，有布衣王辅佐，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慕文清看着天际的明月，说道，“至于皇兄那里，本王已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李教习自己小心了。”
    “嗯。”
    李子夜微微颔首，应道，“我会小心行事，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将矛盾摆到明面上。”
    “李教习做事，本王放心。”
    慕文清想了想，提醒道，“还有，那座皇宫，能不去就不去，对你而言，太危险。”
    “王爷的嘱托，在下铭记在心。”李子夜应道。
    “夜鬼一事。”
    休息了片刻，慕文清继续前行，一边走，一边说道，“源头应该也在人族，甚至，有可能在宫中，毕竟，大量四境和五境武者的血，一般势力，很难提供，当然，这只是本王的猜测，南岭那些宗门，高手不少，也不是不可能。”
    “夜鬼之事，王爷就不要操心了。”
    李子夜回应道，“妖族，比我们更加在意此事，我们离开后，妖族神女必定会对妖族进行一次大清洗，或许，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倒也是。”
    慕文清轻叹道，“妖族有夜鬼，人间有冥土，各有各的麻烦，寒冬降临前，还有缓冲的时间，不至于立刻开战。”
    说到这里，慕文清顿了一下，转过话题，问道，“李教习，是不是要入五境了？”
    亲身触及过神境之高，再入五境，应该不会是什么难事。
    “随时可以。”
    李子夜如实应道，“只是现在伤势太重，万一有天劫，可能度不过去，就先压了压。”
    “真不容易。”
    慕文清感慨道，“李教习的武道之路，确实难了一些，不过，纵然如此，李教习也走到了今日，不再输于任何人，之前吃的苦，就当是人生路上的磨砺吧。”
    说完，慕文清稍作思考，建议道，“关于武学，李教习有名师指点，本王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有一个小小的建议，李教习斟酌听吧，就是有关兵器的选择，李教习所用的纯钧剑，过于刚硬，用来修炼飞仙诀或者三绝剑尚可，但是，用以修炼太极劲这种武学，纯钧剑，不太适合。”
    “王爷的意思是？”李子夜目光微凝，问道。
    “软剑。”
    慕文清神色认真地说道，“最好是那种刚柔并济的软剑，若能得到这样的一柄神兵，李教习的实力，应该能再上一层楼。”
    “王爷之言，有理。”
    李子夜颔首，面露若有所思之色。
    一柄好的软剑，可是不好找。
    世上神兵利器繁多，却很少听说，有什么好的软剑。
    尤其还是文亲王说的这般，刚柔并济的软剑。
    只能回去后派人慢慢找了。
    “李教习。”
    正事叮嘱完，慕文清注视着东方，说道，“趁着还有些时间，本王想亲自验证一下，这片天地究竟是方还是圆。”
    “王爷的身体？”李子夜神色一凝，问道。
    “应该能撑到黎明。”慕文清回答道。
    “那好。”
    李子夜凝声道，“我们往东走，去看日出！”

 第1427章 烽火天罗葬王者

    漠北。
    寒月高照。
    月下，三道身影结伴东行，漫漫长夜，始终没有停下休息。
    因为，时间不多了。
    “王爷，喝口酒暖暖身子。”
    眼看天气越来越冷，李子夜抬手，黑气弥漫，两坛酒凭空而现。
    后方，木槿见此神奇的景象，下意识地问道，“李教习，这就是冥土之力吗？”
    “答对了，不过，没奖励。”
    李子夜将其中一壶酒递给了身边的文亲王，笑着说道，“王爷没了水火王玉，便用烈酒顶一顶吧。”
    “好。”
    慕文清接过酒坛，打开后，喝了一口。
    烈酒入腹，顿时，一股强烈的炽热感弥漫开来，迅速驱散体内寒意。
    “可真是好酒。”
    慕文清连喝了两口，夸奖道。
    “我也这么认为。”
    李子夜打开酒坛，使劲灌了一口，说道，“当初我为了研究出这精馏技术，可是花了不少力气。”
    “哦？”
    慕文清闻言，面露好奇之色，问道，“何谓精馏技术？”
    “解释起来很复杂，简单的说，就是让酒劲更强的方法。”
    李子夜回答道，“我们平时用稻谷酿的酒，酒味稍微淡了一些，要不断进行精酿，酒味才会越来越浓。”
    “原来如此。”
    慕文清听过前者的解释，说道，“李教习可真是天才，能想到这些好东西，造福百姓。”
    李家的那些新鲜玩意，这些年来，的确让大商百姓的生活便利了不少，尤其是慕白建立的矿藏司，明眼人都能看出，这背后有着李家的影子。
    “王爷过誉了，这些东西，可不是我发明的。”
    李子夜微笑道，“我只是照本宣科而已，不敢居功。”
    “李教习谦虚了，本王可从未在古籍中看到过李家发明的那些东西。”
    慕文清说了一句，蓦然，似乎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问道，“世人传言，李家三公子生而知之，难道？”
    “天之大，繁星千千万万。”
    李子夜没有正面回答，看着天空的星辰，说道，“九州，也许真的并非唯一的世界。”
    慕文清听过身旁年轻人的话，短暂的震惊后，突然畅快大笑起来。
    原来是这样。
    天命之子，并非得天命，而是，超脱宿命。
    难怪为何书生会输给一个八脉不通的纨绔子弟。
    不冤！
    “李教习，你未来的路，会很难走。”
    大笑之后，慕文清渐渐收敛笑容，提醒道，“有多大的能力，便有多大的责任，躲都躲不掉，道魁、儒首他们如此，李教习也一样。”
    “不敢与先贤相比。”
    李子夜神色平和地说道，“不过，是我的责任，我也不会推脱。”
    “冥土、书生、极夜寒冬，可是一个比一个难应付，想想都让人头疼。”
    慕文清笑了笑，说道，“还好本王要死了，不用操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我也头疼。”
    李子夜无奈道，“到现在为止，这些麻烦，我一个解决的办法也没想到，王爷，要不你再多活一些日子，帮帮忙。”
    “呵。”
    慕文清轻轻一笑，应道，“本王大限已至，再活，就是苟延残喘而已，本王，可没这心情。”
    “一个个都是这样。”
    李子夜沉沉一叹，包括小师叔在内，明明能活，却都不愿意。
    不过，换了他，或许也会这样选择吧。
    活过，便足够了。
    两人说话间，东方极远处，一抹鱼肚白泛起，若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王爷。”
    李子夜开口，提醒道。
    “嗯。”
    慕文清点头，说道，“走吧。”
    后方，木槿身子一颤，神色黯下。
    三人随后加快速度，疾速朝着东方赶去。
    肉眼可见，三人急行时，东边，天空越来越亮，速度也越来越快。
    慕文清看到这奇异的景象，目光亦是越来越亮。
    李教习所言，果然不假。
    九州，并非一片平地。
    终于，当三人行至接近东海的疆域时，远方，朝阳缓缓升起，晨曦的第一缕曙光洒落大地，照亮人间，驱散黑夜的寒冷。
    李子夜三人身形停下，看着远方升起的朝阳，安静地欣赏。
    “李教习说的，原来都是真的。”
    晨曦下，慕文清看着初升的朝阳，脸上露出了一抹释怀的笑容，说道，“这一次，本王是真的无憾了。”
    “王爷。”
    后方，木槿脸色一变，急声唤道。
    “木槿。”
    朝阳下，慕文清转身，看着后方陪伴了半生的丫头，神色温和地说道，“从今往后，你的路，要自己走了。”
    “王爷。”
    木槿听过眼前王爷的临行之语，眸中泪水不断淌下，心如刀割。
    “不哭。”
    慕文清语气温柔地说道，“这是本王自己的选择，本王一生，虽然短暂，但是，足够精彩，已无悔无憾。”
    说完，慕文清看向一旁的年轻人，轻声道，“希望李教习能记住答应本王的事情，本王已将镇世诀全部九式都传给了木槿，今后，木槿会一一教给李教习，就当是本王给李教习的报酬了。”
    “多谢王爷。”
    李子夜抱拳一礼，谢道。
    “你们都离开吧，最后的时刻，本王想自己呆一会儿。”慕文清轻声道。
    “嗯。”
    李子夜应了一声，旋即迈步离开。
    “王爷。”
    木槿张了张嘴，这一刻，已不知道要说什么。
    “去吧。”
    慕文清挥了挥手，说道。
    木槿双手紧攥，终究，不愿忤逆王爷最后的心愿，转身离去。
    两人离开，宽阔无边的荒野上，慕文清注视着东升的朝阳，眸中闪过一抹欣慰的笑意。
    这朝阳可真美啊。
    愿天下百姓，永远都能看到这样美丽的日出。
    “镇世诀。”
    心愿已了，明媚的骄阳下，慕文清翻掌提元，一身龙气直冲天际，浩浩荡荡，磅礴无尽。
    “烽火天罗！”
    一瞬之后，漫天火浪翻涌，遮天蔽日，形成一幕焚天之恐。
    下一刻，漫天火浪从天而降，吞没王者之身。
    “王爷！”
    远方，木槿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恭送文亲王。”
    一旁，李子夜拱手，恭敬一礼，送别大商最惊才绝艳的绝代王者。

 第1428章 黄道不祥，吉时祸降

    朝阳东升。
    晨曦下，李子夜看着身前蹲在地上痛哭的木槿，沉默不语，此时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失去亲人的滋味，他曾亲身体会，痛入心扉，撕心裂肺，岂是一两句安慰的话能够抚平。
    这痛，只能木槿自己慢慢淡忘，放入心底，成为回忆，轻易不要揭开。
    不知过了多久，荒野上，寒风吹过，风雪漫天，寒气彻骨。
    风雪中，木槿擦了擦眼睛的泪水，站起身来，声音沙哑地说道，“李教习，谢谢你，我不哭了。”
    “那就回家。”
    李子夜神色平和地说道，“从今往后，李家就是你的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永不相弃。”
    “嗯。”
    木槿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朝阳下王爷离去的方向，眸中悲伤渐渐压下。
    李子夜安静地等待木槿和文亲王做最后的告别，没有催促。
    没过多久，木槿收回目光，看着眼前人，说道，“李教习，我们走吧。”
    “好。”
    李子夜颔首，旋即迈步朝着中原方向走去。
    木槿跟在后方，一如往日，没有逾越。
    “木槿。”
    李子夜有感，停下脚步，提醒道，“李家的规矩和宫中稍有不同，你以后会慢慢习惯。”
    木槿闻言，稍微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轻轻点了点头，应道，“奴婢明白。”
    李子夜听到木槿的自称，也没有着急矫正，目视南方，说道，“我们快些，我有点担心都城那边的情况。”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多言，加快速度，朝着中原赶去。
    只是，或许因为重伤在身的原因，李子夜的气息，明显十分不足。
    与神一役，能保住性命已是不易，其余，不能奢求。
    “李教习，你的身体？”
    后方，木槿明显感受到了眼前男子气息的异常，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还撑得住。”
    李子夜强压体内的虚弱感，应道。
    “李教习，都城那边是有什么事吗？”木槿轻声问道。
    “长姐大婚，我担心会生意外。”
    李子夜如实回答道，“走时，长姐和儒门的白忘语便已准备成婚，我们离开了大概两个月的时间，他们的婚期，应该就在这前后，希望还赶得及。”
    木槿听过前者之言，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很是懂事地加快了赶路的速度。
    就在李子夜和木槿全力赶向中原时。
    大商都城，李园前。
    黎明破晓之际，李幼薇坐上马车，准备动身前往张东阳的府邸。
    前任太子少师主动送信警示，身为李家长女，李幼薇不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登门拜访，是最基本的礼节。
    朝阳下，马车隆隆，离开李园，一路东去。
    不多时，张府之前，马车停下，李幼薇走下马车，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破旧的府邸，迈步走上前去。
    “老爷。”
    张府内，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李家长女在外求见。”
    “让她进来。”
    石桌前，张东阳看着桌上的铜钱，淡淡道。
    “是。”
    小厮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很快，李幼薇在小厮的带领下迈步走来，待看到石桌前的老人后，仔细观察了一眼，旋即恭敬行礼道，“见过张大人。”
    看这位大人的装束，衣衫整齐，束发一丝不苟，足见其性格严谨，估计不是一位太好说话的人。
    “坐。”
    张东阳抬起头，看着眼前李家长女，平静道，“正好，老夫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多谢张大人。”
    李幼薇应了一声，旋即在石桌对面坐了下来。
    “懂卦象吗？”
    张东阳开口问道。
    “不懂。”
    李幼薇轻轻摇了摇头，应道。
    “那老夫便讲给你听。”
    张东阳将石桌上的铜钱拿起，放入手中龟筮内，摇了三下，然后将铜板倒出。
    三枚铜钱，三枚皆是无字面。
    “凶卦。”
    张东阳平静地说了一句，将铜钱放回龟筮中，再次摇了三下，接着，再次将铜板倒出。
    卦象一如此前，三枚铜钱，全都是无字面。
    “凶卦。”
    张东阳说了一次，第三次拿起铜钱放入龟筮中，依旧还是摇了三下，倒出铜板。
    卦象如初，三枚铜钱，没有任何意外地还是三个无字面。
    “凶卦。”
    张东阳淡淡吐出了两个字，问道，“还用老夫再演示一次吗？”
    “不用了。”
    李幼薇摇头应道，“有什么话，张大人尽管直说无妨。”
    “那好，老夫就直说了。”
    张东阳正色道，“你和那儒门大弟子，绝对不能成婚，否则必有祸事发生，老夫不清楚为何儒门明知你们不能成婚，还会同意这门婚事，老夫能告诉你的是，你们若是一意孤行，必定大祸临头。”
    李幼薇听过眼前老人之言，神色倒是没有什太多变化，想了想，开口问道，“张大人，可否算出，祸从何方而来？”
    “算不出。”
    张东阳沉声道，“你们两人的命格，被人为的更改了太多次，如今已朦胧不清，李家丫头，老夫这一生，卦象从未出错过，这一次也一样，听老夫一句劝，取消婚事，或许能保住性命，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有很多事，都比性命重要。”
    李幼薇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应道，“张大人，您的好意，幼微心领了，但是，大婚之期就在明日，现在取消，已经来不及。”
    说完，李幼薇从怀里拿出一封请帖，放在了桌上，客气道，“明日，张大人若能参加我们的婚礼，幼微，倍感荣幸。”
    一语落，李幼薇起身恭敬一礼，告辞道，“府中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便不多叨扰，张大人，幼微告退。”
    “慢！”
    张东阳看着桌上的请帖，轻声一叹，说道，“李家丫头，老夫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你，这几日，老夫根据你的生辰八字，为你卜了一卦，有四句话，或许对你有用，你斟酌去听。”
    说到这里，张东阳语气一顿，一字一句地提醒道，“黄道不祥，吉时祸降，遇水逢生，遇火大凶！”
    李幼薇听过老人之言，微笑道，“幼微是李家养女，八字，未必准确，不过，还是要谢谢张大人的关心，告辞。”
    话声落，李幼薇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第1429章 大婚前夕

    大商都城。
    日落。
    夕阳余晖洒落，将整座都城都染成了金黄色，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一日将尽，各回各家。
    西城门，一抹手持红色油纸伞的身影迈步走来，在城门将要关闭的一刻，进入了城中。
    或许因为长相太过秀气，街道上，不少人都以为来人是一个女子，对于其打伞的行为，倒也没有太过在意。
    行人之间，花酆都一路前行，一路朝李园走去。
    其实，七阴绝脉治好之后，花酆都便已不再畏光，不过，因为习惯，打伞这个女子才有的行为还是延续了下来。
    西边，残阳渐渐消失，天色也随之逐渐暗下。
    黑夜降临。
    都城各方，华灯初上，映照风雪，倒也别有一番风景。
    李园，内院，房间内，灯火跳动，李幼薇依旧还在查账，纵然大婚前夕，一切事宜也未任何变化。
    “幼微，你可真是沉得住气。”
    桌子对面，红烛端着一盘果干，一边吃，一边说道，“明天就是你的大婚之日，你竟然还在这里看账本。”
    “大婚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李幼薇随口应了一句，拿起墨笔，在账本上勾了两笔，说道，“红烛，少吃点，你这个月的月钱已经花完了，我可不借你了。”
    “没事，我家老头子还有点，我借他的。”红烛展颜一笑，应道。
    “可真有你的。”
    李幼薇无奈地摇了摇头，应道，“南王前辈自从来到李家，干的最多，花的最少，用小弟的话说，这就是免费劳力。”
    “他花的可不少。”
    红烛撇了撇嘴，说道，“他用的那些药材、毒物，哪一样不是白花花的银子，他一人的花销，差不多和咱李家整个情报组织持平了。”
    “那是公账，应该的。”
    李幼薇放下手中的账册，神色平和地应道，“南王前辈的研究，关系到天下苍生的未来，李家的财富，取之于民，终究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逃脱不了。”
    “幼微，你是不是被小红帽洗脑了，怎么还关心起天下苍生了？”
    红烛面露狐疑之色，然后，一脸认真地说道，“乖，听话，那是儒门该操心的事情，咱就是一个商贾人家，管不了那么多。”
    “呵。”
    李幼薇轻轻一笑，应道，“倒也没有那么高尚，就是换个说法而已，对了，人手调的怎么样了？”
    “能来的都来了。”
    红烛往嘴里连塞了两个果脯，准备撑死自己，口齿不清地说道，“有一个人，你绝对想不到是谁。”
    “花酆都？”李幼薇拿起一本新的账册，随意地问道。
    红烛神色一怔，惊讶道，“这都猜得出来？”
    “瞎蒙的。”李幼薇笑着应道。
    “大小姐，果然冰雪聪明。”
    就在这时，内院中，一抹暗红色身影走出，无声无息，仿佛凭空出现一般。
    不远处的房间内，卯南风察觉到外面突然出现的气息，神色一凝。
    好厉害的身法。
    他刚才竟然没有一丝察觉。
    烟雨楼之人，果然非同一般。
    “花酆都，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房间内，红烛看到外面突然冒出来的人影，忍不住喷道，“下回走路，能不能出点动静。”
    “那可不行。”
    花酆都迈步走到房间，微笑道，“我可是烟雨楼的副楼主，怎能被人发现了行踪，这点职业操守，还是要有的。”
    说完，花酆都朝着红烛对面的女子拱手行了一礼，恭敬道，“见过大小姐。”
    “都是自家人，就不必多礼了。”
    李幼薇看着房间前比女子还要秀气的男子，笑道，“花酆都，许久不见，你似乎比从前更漂亮了。”
    “这。”
    花酆都闻言，面露苦笑之色，无奈道，“大小姐怎么也和小公子一样，开始以貌取人了。”
    “随便说说而已，屋里坐。”
    李幼薇笑了笑，转过话题，说道，“正好，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嗯。”
    花酆都点头，迈步走到屋中，在火盆前坐了下来。
    “吃不？”
    红烛将果盘递了过去，马上又收了回来，自言自语道，“不吃算了。”
    “……”
    花酆都伸出的手，尴尬地悬在那里，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红衣现在怎么样了？”
    李幼薇没有理会打闹的两人，关心地问道。
    “基本没事了。”
    花酆都收回手，回答道，“白娘娘给他的护心鳞救了他一命，如今正在烟雨楼静养，休息个三五个月，应该能能痊愈。”
    “小红衣的事情，让我又相信善有善报这句话了。”
    一旁，红烛感慨道，“当初，小子夜要是没有用第二颗龙珠救白娘娘一命，红衣可能就回不来了。”
    “小弟做事，一向有他的道理。”
    李幼薇笑道，“不管怎么说，红衣没事就好，葛老呢，他老人家还好吧？”
    “不好不坏。”
    花酆都如实应道，“葛老年纪太大了，这一次和书生交手，恐怕要折好几年的寿元。”
    李幼薇听过前者的回答，心中一叹，说道，“我会让人继续寻找神药，为葛老调养身子。”
    “作用不大了。”
    花酆都轻声道，“这些年，能用的神药，基本都用了，葛老能撑到今天，已算是上天保佑，对了，大小姐，我此次来，除了参加大小姐的婚礼，还有一事要办。”
    说到这里，花酆都语气一顿，认真道，“大小姐对前任太子少师张东鹿这个人，可有了解？”
    “为何会有此问？”李幼薇不解地问道。
    “红衣从万魔岭带回了一个石盒，葛老说，需要张祖的后人才能打开。”
    花酆都简单地解释道，“而张东鹿，便是张祖的后人。”
    “幼微，这还真的巧啊。”
    一旁，红烛诧异地说道，“张东鹿刚主动和咱们李家接触，我们就要有求于他。”
    花酆都听到前者之言，不解地问道，“我们和张东鹿，好像没什么交情吧？”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
    李幼薇神色平静地说道，“今日，我给了张大人一封请帖，明天，他若来，你便可以当场问他。”

 第1430章 大婚至

    寒夜。
    皎月高照。
    太学宫，东院外，一抹身着白色儒袍，背负古剑的身影迈步走来，于院前停下，恭敬行礼道，“儒首，弟子白忘语，求见。”
    “进来。”
    院内，小木屋中，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回应道。
    院前，白忘语听到儒首的回应，迈步走了进去。
    木屋门随之打开，孔丘看着眼前的弟子，神色平和地说道，“若老朽没有记错，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来这里。”
    忘语，什么都好，就是过于懂事、守礼，这一点，和那李家小子截然不同。
    身为儒门大弟子，忘语来这小院的次数，甚至不如那李家小子多。
    而且，没有一次是主动前来。
    “弟子心中有惑，所以，来求儒首解惑。”白忘语拱手一礼，神色恭敬道。
    “说吧。”孔丘应道。
    白忘语抬起头来，认真地说道，“弟子近日以来心绪不宁，儒首您老人家曾说过，弟子此生有一劫，明日弟子与李家长女大婚，是否就是应劫之时？”
    “应该是。”
    孔丘点头道，“你的命格，被老朽和李家小子改变了数次，如今，已看不清楚，不过，老朽多少也能察觉到，这一次，和从前不同，你和那李家长女可能都将面临死劫。”
    “是否有办法化解？”
    白忘语正色道，“弟子不畏死，但是，不想牵连李姑娘一同受劫。”
    “没有办法。”
    孔丘摇了摇头，应道，“即便取消你们的大婚，你们该面对的劫数，依旧还会到来，避不了。”
    白忘语闻言，沉默下来，片刻后，再次问道，“是皇室吗？”
    “你心中，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孔丘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
    “弟子，不想她出事。”
    白忘语神色诚恳地说道，“弟子愿一人承受此劫，只求李姑娘能平安无恙。”
    “遇水逢生，遇火大凶，这是根据你与李家长女的八字算出的命数。”
    孔丘轻声一叹，提醒道，“所以，明日大婚之上，切记不可见火，否则，你们两人都会有性命危险。”
    白忘语听到儒首的提醒，神色微凝，应道，“弟子，明白了。”
    “早些回去休息，明日大婚，谨慎应对，唯有度过这一劫，今后，你才能担起儒门这个重担。”孔丘叮嘱道。
    “弟子告退。”
    白忘语恭敬一礼，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院中，孔丘看着前者的背影，心中沉声一叹。
    忘语这次能平安度过此劫吗？
    还有那李家的丫头。
    那小家伙，也快回来了吧？
    思绪间，孔丘看向北方，苍老的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希望那小家伙能及时赶回吧。
    就在李家幼微与儒门白忘语大婚将至之时。
    漠北，两道身影急速掠过，日夜兼程朝着中原方向赶去。
    天际，明月高挂，寒风凛冽。
    “什么人！”
    突然，两人途经赫连部族的疆域时，有百骑发现了两人的踪迹，立刻戒备。
    “李教习，怎么办？”木槿开口，询问道。
    “杀光。”
    李子夜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时间紧迫，他没心情和这些人耗，杀干净，方才能减少麻烦。
    “明白。”
    木槿应了一声，伸手拿出千机百炼，铿然拧合，旋即纵身冲上前去。
    杀戮，随之开启。
    正规军和武道强者，一般来说，彼此都不愿意碰到，但是，这都是相对而言。
    一百骑兵，远未形成那种万骑冲击的规模，不足以撼动五境大修行者。
    夜下，一名又一名骑兵倒在血泊之中，染红身下冰天雪地。
    战局外，李子夜看着前方战局，伸手捂着胸口，或许因为赶路太急，有些喘不过气来。
    重伤在身，未及恢复，便日夜兼程赶路，能坚持到现在，已是不易。
    “李教习。”
    不知过了多久，木槿手持长枪走回，看着眼前人，轻声道，“杀完了。”
    说话间，后方，百骑已全部倒下，无一活口。
    “多谢。”
    李子夜强压体内的伤势，说道，“走吧，继续赶路。”
    “李教习，你看起来，似乎不太好。”
    木槿注意到眼前人苍白的脸色，询问道，“要不，我们歇一歇。”
    “不用，我撑得住。”
    李子夜摇头应道，“等回到都城，再休养不迟。”
    “奴婢背李教习吧。”
    木槿想了想，说道，“这样，既不耽搁赶路，李教习也能休息片刻。”
    李子夜听过眼前女子之言，犹豫了一下，却也没有拒绝，应道，“有劳。”
    事情紧急，已顾不得男女之别，李子夜伏在木槿背上，语气疲惫地说道，“一家人，就不再多说谢字了。”
    “嗯。”
    木槿点头，旋即背着身后之人，快速朝着中原赶去。
    荒原上，寒风阵阵，北上时的三人，如今就已剩下两人。
    而李子夜，重创之身，几乎已没太多力气，唯有伏在木槿后背上，短暂喘息。
    诛神一局，神明殒命，文亲王魂归天地，李子夜重创，只余木槿一人，尚且保留着完整的战力。
    月下，两人身影掠过，穿过漠北和中原的交界北丈原，然后，继续朝着中原腹地赶去。
    木槿背着身后人，一言不发地急速赶路，纵然什么也没说，她亦能感受到身后之人心中的焦急。
    一人掌舵，不敢半步出错，这样的李家，宛如雨中浮萍，看似强大，实则风雨飘摇。
    天际，皎月西行，眼见黑夜即将到了尽头，白昼将至。
    两人距离大商都城，还有着不短的距离。
    与此同时。
    都城，李园。
    红烛早早起来，为李幼薇梳妆。
    镜前，那一抹美丽的倩影，花容月貌，青丝如瀑，极尽女子之美好。
    “咱家幼微，就是好看。”
    红烛一边为眼前自幼一起长大的女子梳妆，一边感慨道，“小红帽真是修了八辈子福分，才能娶到咱家幼微。”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李幼薇面露微笑之色，说道，“人家小红帽身为儒门大弟子，配咱们，绰绰有余。”
    两人说话时，院中，卯南风也早早起来，靠在门廊上耐心等候，难得的没有折腾自己的瓶瓶罐罐。
    晨曦洒落，卯南风看了一眼不远处李家长女的房间，眸中闪过一抹凝色。
    那小子走时，他曾答应，在他回来前，为他守好这个李家。
    如今看来，这似乎不是一件容易的差事。

 第1431章 变天

    “遇水逢生，遇火大凶。”
    西域，众殿拱卫，巍峨耸立的天谕殿，书生静立神座前，看着东方，轻声呢喃了一句。
    这卦象，可真是大凶中的大凶。
    “殿主。”
    殿外，银甲铁骑大统领牧守知迈步走入，恭敬行礼道，“银甲铁骑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兵。”
    “很好。”
    神座前，书生回过神来，神色平静地说道，“待中原那边有了结果，就可以出兵了。”
    “殿主，中原真的会大乱吗？”殿中，牧守知抬头，不解地问道。
    “会不会大乱，要看今日那一场大婚，最后是怎样的结果。”
    书生迈步走下天谕殿，脸上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回答道，“李家和儒门联姻，这可是太多人不想看到的结果，不仅仅只有大商皇室。”
    牧守知闻言，眉头轻皱，说道，“儒首尚在太学宫，那些人，敢如此胆大妄为吗？”
    “有何不敢。”
    书生看着殿外风景，意味深远地应道，“圣贤抗衡极夜，无力他顾，屡次试探和推测后，这已不是什么秘密，本座看得出来，大商的那些人，定然也可以。”
    “殿主智慧，岂是那些庸人可比。”牧守知沉声说道。
    书生摇头，微笑道，“莫要小看了他人的智慧，是对自己最大的尊重，中原卧虎藏龙，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殿主。”
    牧守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耐心等候吧。”
    书生抬手，制止前者继续说下去，目视东方，轻声道，“本座也想看看，这最后的结果究竟会是怎样。”
    同一时间。
    白帝城上，一抹身着浅蓝锦裘的倩影静立，南望大商都城，同样在等待最终的结果。
    “天女，八族的将士们已准备好，只等我们一声令下，便可出兵。”
    后方，白狄、贺兰两人并肩走来，看着前方的澹台天女，开口说道。
    “有劳。”
    澹台镜月应了一句，目视远方，应道，“今日，应该就会出结果了。”
    “大商若是内乱，对我们漠北八部而言，可是天大的好事。”
    贺兰大君脸上露出一抹冷笑，说道，“千年皇朝，却是无容人之量，沦落至此，怪不得别人。”
    “中原君臣，善于弄权，不奇怪。”
    一旁，白狄大君神色平静道，“李家和儒门，皆是可以威胁到皇权的庞然大物，他们若是联姻，很多人会寝食难安。”
    “盛极则衰。”
    前方，澹台镜月淡淡道，“中原皇朝，鼎盛千年，如今，明显已开始出现衰败之象，帝王多疑，君臣嫌隙，便是征兆。”
    说到这里，澹台镜月语气一顿，继续说道，“千年以来，儒门创造的太学宫，为大商培养了无数人才，帮助大商建立千年盛世，功不可没，这十年，李家迅速崛起，推出了无数利民之物，更是将大商的经济推向了顶峰，可惜，过犹不及，不论儒门还是李家，都太过强盛，让大商皇室与一些权贵，感受到了深刻的威胁。”
    “天女所言不错，若非他们的明争暗斗，我漠北八部也很难拿下脚下的白帝城和身后的北境十六州。”
    白狄大君注视着大商都城的方向，冷声道，“而这一次，大商的内乱，将会助我们彻底击溃这个鼎盛千年的不败皇朝。”
    “真是期待啊。”
    旁边，贺兰大君转了转左手上的戒指，一脸笑意地说道，“本君等了多年，就是为了等这一日的到来。”
    “变天了。”
    两人说话间，澹台镜月看着天际，开口说道。
    但见天际之上，不知何时，阴云密布，遮蔽初升的骄阳。
    后方，白狄、贺兰两人有感，目光也看向天际，面露诧异之色。
    这天，变得可真快。
    “李教习，变天了。”
    就在各方目光汇聚大商都城之时，北境，木槿背着重伤在身的李子夜一路难行，突然察觉到周围寒风四起，立刻抬头看向天空，提醒道。
    方才还晴空万里，怎会突然就变天了。
    “看到了。”
    木槿后背上，李子夜神色疲惫地抬起头，看着被阴月遮蔽的骄阳，眸中闪过了一抹沉色。
    这天气，变得太怪了。
    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木槿，放我下来吧。”
    思及至此，李子夜开口，说道，“这样赶路，太慢了。”
    “可是你的伤势？”
    木槿神色微凝，担忧地问道。
    “没事。”
    李子夜摇头应道。
    木槿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了下来，将身后之人放下。
    “走。”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身影闪过，全力赶路。
    木槿迅速跟上，不敢耽搁。
    “大师兄。”
    与此同时，大商都城，距离太学宫不远的一座府邸中，文修儒看着眼前一身爵弁玄端的大师兄，笑道，“恭喜。”
    大师兄和李家长女，可谓郎才女貌，是最合适的良配，两人历尽艰辛走到今日，终于算是修成正果了。
    “多谢。”
    白忘语轻声应了一句，目光看向窗外，眸中闪过一抹凝色。
    变天了吗？
    “大师兄，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
    文修儒不解地问道，“是心中有事吗？”
    “没事。”
    白忘语收回目光，轻轻摇了摇头，应道，“修儒，万一，我说万一，我要是出了什么事，儒门的未来，就托付给你了。”
    “大师兄，为何突然说这种话。”
    文修儒皱眉，说道，“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切勿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说完，文修儒安慰道，“大师兄，你一定是太紧张了，没事的，今日，掌尊他们都会来，没人敢生事端。”
    “嗯。”
    白忘语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轻声道，“走吧，时间已不早，该去李园迎亲了。”
    “好。”
    文修儒应了一声，陪着前者一同走出了房间。
    “轰！”
    两人方才出屋，但闻天际之上，闷雷大作，雷霆划破夜空，照亮昏暗的人间。
    文修儒心中一惊，看着天际，不知为何，心底同样升起了一抹不祥的预感。
    这天，太怪了！

 第1432章 送亲

    “好怪的天。”
    关山王府，关山王看着天际，凝声道，“这天，说变就变，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王爷何时还信上这些命理之说了？”后方，关山王妃走上前，诧异地问道。
    “突然觉得有些不安而已。”
    关山王收回目光，说道，“自儒门将请帖送来之后，本王就一直觉得心绪不宁，李家和儒门联姻，牵扯甚大，恐怕不会太过顺利。”
    “王爷的意思是？”
    关山王妃心神一惊，问道，“皇宫那边？”
    “未必就一定是皇宫那里。”
    关山王轻声一叹，应道，“不想看到李家和儒门联姻的人，太多了。”
    “王爷是不是多虑了？”
    关山王妃想了想，说道，“儒门大弟子成婚，儒门几位掌尊肯定全都会到场，有他们在，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像此前李家嫡子帮青龙圣女渡劫，那一支箭，至今都不知道是何人射出。”
    关山王神色复杂地应道，“所以说，这一次李家和儒门联姻，他们最需要提防的肯定不是明面上的祸端，而是暗中的那些可能捅刀子之人。”
    “真的会有危险吗，若是有危险，还是不让戎戎去了。”关山王妃担忧地说道。
    “戎戎是白忘语的弟子，身为弟子，师父大婚，怎能不到场。”
    关山王应道，“放心吧，我们的女儿已不是当初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如今的戎戎，多多少少也算一名武道高手，能保护自己，而且，不是还有本王吗？”
    “父王，母亲。”
    这时，后方的房间中，万戎戎走出，盈盈一礼，说道，“我们走吧。”
    “好。”
    关山王、王妃两人互视一眼，旋即带着女儿一同朝府外走去。
    与此同时，李园，内院。
    红烛为李幼薇梳妆之后，继续帮其换上了礼制嫁衣，纯衣纁袡(xunrán)。
    黑红相间的嫁衣，穿在李家长女身上，庄重美丽，更添三分华贵。
    “真好看。”
    红烛看着眼前身穿嫁衣的女子，赞赏道。
    “这句话，你今天说了已经不下十次了。”
    李幼薇面露微笑，应道，“要是喜欢，就找个人嫁了，有的是机会穿。”
    “我可不嫁。”
    红烛撇了撇嘴，一脸傲慢地说道，“这世间，有哪个男人能配得上姑奶奶我！”
    “呵。”
    李幼薇轻轻一笑，应道，“儒门弟子，朝中权贵，或者宗门传人，良配不多得是吗，你若用心去找，总能找到自己喜欢的。”
    “好了，今天是你的大婚之日，就别操心我的事了。”
    红烛转过话题，说道，“时辰差不多到了，小红帽也应该快来了，我再帮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说完，红烛没再多言，继续为眼前女子检查妆容。
    约莫一刻钟后，内院外，一名小厮快步走来，着急地禀告道，“大小姐，红烛姑娘，白公子他们马上就到了。”
    “知道了，下去吧。”房间中，红烛应道。
    “是。”
    小厮领命，转身离去。
    “幼微，小红帽要来了，紧张吗？”红烛轻声问道。
    “还好。”
    李幼薇轻轻摇了摇头，微笑道，“红烛，你怎么看着比我还紧张？”
    “第一次送人出嫁，我当然紧张了。”
    红烛没好气地说道，“我现在可是一手的汗，你说咱家那两位大少爷，你出嫁，他们一个都不在。”
    “小弟和庆之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李幼薇轻声道，“若能回来，他们肯定就回来了。”
    “老花。”
    内院之外，看门的黄泉搓了搓双手，说道，“我怎么这么紧张。”
    “我也一样。”
    一旁，花酆都应了一声，凝声道，“大小姐出嫁，那些宵小之辈很可能会生事端，我们一定要谨慎提防。”
    “谁敢在大小姐大婚的时候闹事，老子一戟劈死他！”
    黄泉瞪大眼睛，说道，“对了，咱家那位二公子，有消息了吗？”
    “没有。”
    花酆都摇头应道，“二公子最近好像在忙什么重要的事情，年前，若非答应小公子要回家过年，年节时可能都回不去。”
    “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黄泉抱怨道，“今天可是大小姐的大婚之日，二公子和小公子一个都不在，实在太不像话了。”
    “能回来，肯定会回来的。”
    花酆都无奈地说道，“大小姐两位二公子和小公子心中的地位，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尤其是小公子，可以说就是大小姐一手带大的，感情极深，一般人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两人说话间，李园外，敲锣打鼓之声响起，街道尽头，迎亲的队伍缓缓走来，为首，一袭爵弁玄端的白忘语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清秀儒雅的面容，吸引了不少妙龄少女的目光。
    儒门白忘语，在大商都城几乎就是金龟婿的代名词，不知道多少权贵想要将女儿嫁过去，可惜，最终都未能得偿所愿。
    白忘语身后，一位位身着儒袍的儒门弟子同样骑着骏马，陪同自家大师兄一起过来迎亲。
    相比白忘语的平静，后方的一位位儒门弟子们倒是显得颇为紧张，手心之上全都是汗。
    天际，阴云滚滚，雷声不时响起，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很快，迎亲队伍来到李园外。
    白忘语下马，站在府前，耐心等待新娘子出门。
    不多时，李园内，送亲队伍走来，前方两人，正是盛装打扮的李幼薇，还有李园如今唯一的长辈卯南风。
    十数息后，送亲队伍走出李园，卯南风一手扶着身边的李家长女，迈步走到眼前儒门大弟子身前，神色十分认真地说道，“小子，本王虽然不是幼微丫头的父亲，但是，本王在李园待的这些日子，幼微丫头对本王很是照顾，本王也早已将幼微丫头当做了自家姑娘，今日，本王将她交到你手中，今后，你若敢负她，本王扒了你的皮！”
    “南王前辈放心。”
    白忘语恭敬一礼，轻声应道，“忘语纵死，也绝不负她。”

 第1433章 大凶之物

    大商都城。
    阴云密布。
    白府，宾客满至，朝廷权贵、儒门高层，还有一些都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到了。
    儒门大弟子和李家长女大婚，可谓是大商都城这几年以来最大的一件喜事。
    因为是儒门弟子成婚，座席最前方，坐着的便是儒门的四位掌尊，然后才是朝廷权贵，各方主事。
    而在主位上，法儒一脸喜色地坐在那里，心中难掩激动之情。
    身为白忘语的授业恩师，法儒纵然已卸下掌尊之位，今日，依旧是全场地位之高的人，主位，无人可抢。
    吉时将至，满堂宾客都在等着两位新人到来，见证两人同结连理之刻。
    “看老法儒那得意的嘴脸，真想上去给他一巴掌！”
    座席前方，乐儒看了一眼主位上的法儒，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今天是他的弟子成婚，就让他得意一天吧。”
    一旁，书儒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神色淡然地说道。
    “小忘语是大家一起看着长大的，学识和武学的传授，我们也没少出气力，只不过老法儒运气好，小忘语挂名在他那里而已。”
    乐儒捋了捋自己黑长直的头发，颇有几分不爽地抱怨道，“说起来，你们都有亲传弟子，就老夫没有。”
    “呵。”
    书儒轻轻一笑，说道，“收一个不就行了。”
    “哪那么容易。”
    乐儒无奈地应道，“学琴之人，本就不多，再加上武学天赋的限制，更是寥寥无几，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小郡主，老夫还没抢过来。”
    说到这里，乐儒看了座席对面、关山王夫妇身边的万戎戎，面露遗憾之色。
    这么好的苗子，却不能跟着他专心学琴，真是太可惜了。
    关山王身旁，万戎戎察觉到对面的目光，望了过去，待看到乐儒掌尊和善的笑容后，小脸一红，低下头来。
    乐儒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小郡主，实在太腼腆了。
    这样单纯善良的一个小丫头，为何会喜欢上李家小子那样满腹心计之人？
    可真是一点也不相配。
    说起李家小子，今天就是小忘语和李家长女的大婚之日，那小子，能赶回来吗？
    “少师大人也来了。”
    就在这时，宾客之中有人注意到府院前走来的老者，面露诧异之色，提醒道。
    周围，不少权贵看到来人，脸上同样露出惊讶之情。
    张东鹿。
    这位大人自从卸任少师之位以来，可是很多年没有出席过公众场合了。
    “大人，这边请。”
    府中，一名儒门弟子上前，带领张东鹿入席。
    今日，白府内，所有打杂的人，基本都是儒门弟子，端茶倒水，接客送客，什么都干。
    如此奢侈的打杂阵容，也只有白忘语这位代师授艺的儒门大弟子方才能够拥有。
    “这里就可以。”
    座席末端，张东鹿主动停下，淡淡道，“老夫不喜欢吵闹，就这里吧。”
    一旁的儒门弟子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安排好热茶和糕点后，便去接待其他人。
    “好冷啊，怎么连个火盆都没有。”
    这时，座席间，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让满堂宾客都反应过来，偌大的白府，竟是连一个火盆都没有。
    “对啊，这么冷的天，怎么能没有火盆呢？”
    坐了许久的宾客们也都陆续感受到堂中的冷意，开始出声抱怨。
    “书儒。”
    座席前方，乐儒看到众人的反应，提醒道，“该你表演了。”
    书儒面露无奈之色，不爽地说道，“这些权贵，可真是金贵。”
    当然，说归说，书儒还是站起身来，手中四张符咒出现，甩向了堂中四方。
    顿时，正堂内，白光大盛，一瞬之后，白光散去，整个正堂也逐渐变得温暖起来。
    “原来书儒掌尊还有这样的手段，当真厉害。”
    座席间，一众王权贵胄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顿马屁拍了上去。
    书儒面无表情地笑了笑，重新坐下。
    要不是看在今天是小忘语大婚之日的面子上，他才懒得理会这些白痴。
    座席之末，张东鹿看到儒门书儒掌尊的手段，面露异色。
    看来，儒门也意识到这场大婚会出问题，开始防范了。
    整座府邸，没有任何火物，火盆、火烛，全都被收了起来，明显是在防范遇火大凶的命数。
    不过，天命之劫，能防得住吗？
    “张大人。”
    就在众人忙着拍书儒掌尊马屁时，座席末，张东鹿身旁的座位上，先一步过来踩点的花酆都举起身前的茶杯，客气说道，“在下李家花酆都，敬大人一杯。”
    “李家人？”
    张东鹿这才注意到一旁比女子还要秀气的男子，举杯回应，道，“在都城似乎没有见过阁下。”
    五境，而且，从气息判断，还是五境中的高手，李家，果然卧虎藏龙。
    “一直在外办事，很少来都城，所以，面生了一些。”
    花酆都笑着应道，“昨天还听大小姐提起张大人，大人今天能来，着实是我李家的荣幸。”
    “客气了。”
    张东鹿神色平静地应道，“花公子，是有什么事吗？”
    他可不相信，这位花公子主动找他打招呼，就只是为了寒暄两句而已。
    “的确有一点小事。”
    花酆都也没有藏着掖着，放下茶杯手，从怀里拿出一张宣纸递了过去，问道，“张大人卦象通神，不知可否知晓此机关的解法？”
    张东鹿闻言，接过宣纸，待看到上面刻画的纹络后，心神一震，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花酆都观察着眼前老人面色的变化，心中明白，这次找对人了。
    “这是从哪里临摹下来的？”
    短暂的震惊后，张东鹿压下心中的波澜，沉声问道。
    “一个石盒之上。”
    花酆都没有隐瞒，如实说道。
    “可否让老夫看一看那石盒。”张东鹿问道。
    “可以。”
    花酆都应了一声，语气随后一转，说道，“不过，现在人多，不适合当众拿出，等大小姐大婚之后，一定让大人过目，大人，可否先说一说，这是什么？”
    “天机锁。”
    张东鹿神色凝重地应道，“一种类似封印的机关术，一般情况下，这样的机关术，锁住的都是大凶之物。”

 第1434章 遇火大凶

    “大凶之物？”
    白府，座席之末，花酆都听到眼前太子少师的解释，眸中异色闪过。
    这和小红衣带回来的情报一致，看来，那个石盒的确有可能是不祥之物。
    这就有意思了。
    打开还是不打开，着实令人纠结。
    小红衣说，万魔岭中，还有一个更大更凶险的玩意，若是这个都不打开，那他们也没必要再去一趟了。
    话说回来，张祖将这石盒给小红衣，是不是就是为了让小红衣将其打开，不然，那老头子何必多此一举。
    身为道门先贤，应该不会故意坑人吧？
    思绪间，花酆都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之色。
    还真不好说，这种事不是没有先例。
    道门那些老家伙，很多人都和小公子一样，没有什么下限。
    “花公子。”
    一旁，座位上，张东鹿看着眼前人脸色的变化，认真提醒道，“天机锁封印的东西，切勿用蛮力破开，否则，会有大祸。”
    “张大人放心。”
    花酆都回过神来，笑着应道，“就是因为没有把握，我们才会一直等到今天，很幸运，能遇到张大人这样的内行之人，那石盒中的东西，终于能够重见天日了。”
    “老夫也没有把握一定能够打开。”
    张东鹿语气凝重地说道，“而且，天机锁封印之物，一般都十分凶险，若要打开，必须要慎之又慎，对了花公子，老夫可否多问一句，那石盒，从何得来？”
    “道门遗迹。”
    花酆都如实回答道，“根据里面的情况来看，应该是道门先贤张祖留下的遗迹。”
    “张祖。”
    张东鹿听到这个字，心中波澜泛起。
    果然是张祖。
    他看到这天机锁的纹络时，就觉得那石盒很可能和张祖有关，果不其然。
    片刻的震惊后，张东鹿强压心绪，注视着眼前年轻人，询问道，“阁下是不是知晓老夫是张祖后人？”
    “嗯。”
    花酆都并没有否定，点头应道，“张大人是张祖后人之事，虽然知晓的人不多，却也不是完全没人知道，我们在得到那个石盒后，便开始寻找张祖的后人，说来也是巧，我昨天刚到都城，便从大小姐那里听到张大人主动找上李家的消息。”
    说到这里，花酆都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半开玩笑地说道，“对了，张大人不会想要把那石盒要走吧，这可不行，圣贤遗迹，一向是谁找到是谁的，不能再论什么祖上或者后人这些关系。”
    说句不好听的，谁家祖上还没有富裕过，要是一直论上去，一件宝物现世，有资格认领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要是人人都过来认亲，还不乱套了。
    “花公子说笑。”
    张东鹿神色严肃地回答道，“东西既然是李家找到的，那肯定是归李家所有，老夫没有染指的意思，就是想确定一下那石盒是不是张祖所留，毕竟不同之人留下的天机锁，解法也不同。”
    “张大人不必如此认真，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花酆都微笑道，“我今日既然找上张大人，就是相信张大人您的为人，不瞒大人，除了我给大人画下来的这个石盒之外，张祖遗迹中，还有另外一个石盒，今后可能也需要张大人您帮忙解开。”
    “还有一个？”
    张东鹿闻言，心神一惊，急忙问道，“怎么没有一起取出？”
    “张祖遗迹中，危机重重，能带回这一个，我李家已经折损了不少高手。”
    花酆都回答道，“唯有打开这个石盒，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我们才能决定，到底还要不要再去一次。”
    “原来如此。”
    张东鹿听过眼前年轻人的解释，点头应道，“老夫只能说尽力而为。”
    他明白，像李家这样的大家族，任何事情都要经过那些掌权之人共同商议后才能做决定。
    若是没有足够的利益，像是先贤遗迹这样危机重重的地方，不会轻易进入。
    “那便多谢张大人了。”
    花酆都听到前者应下此事，客气谢道，“待大小姐大婚之后，在下一定带着那石盒登门拜访，让大人过目。”
    “好。”
    张东鹿颔首，应道，“老夫明日在府中等着阁下到来。”
    “新郎、新娘到！”
    两人话声方落，府外，一道响亮的声音突然响起，本来喧闹的正堂立刻安静下来。
    众人瞩目，但见白府外，众星捧月之下，白忘语、李幼薇两人并肩走来，一者儒雅脱俗，一者美丽出尘。
    郎才女貌的两人，刚一进入府邸，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李家姐姐真好看。”
    关山王夫妇身旁，万戎戎看着自家师父旁边的女子，一脸真诚地说道。
    一旁，关山王、王妃对视一眼，面露无奈之色。
    戎戎对于李家之人，一向十分有好感，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爱屋及乌吧。
    众人各异的目光中，两人入堂，后方，送亲的一行人则是留在了堂外。
    主座上，法儒看到两位新人到来，心中升起一抹紧张之情。
    而在座席末，花酆都、张东鹿神色则是全都变得凝重起来。
    与此同时，正堂外，卯南风、黄泉等人相继现身，清一色的五境强者，警惕一切可能出现的意外。
    “南王前辈。”黄泉开口，提醒道。
    “本王明白。”
    卯南风应了一声，目光紧盯前方堂中的两人，不敢半分大意。
    那小子还没回来，他答应过要护李家周全，就一定要做到。
    “吉时已至，新郎新娘拜天地。”
    吉时至，法儒身旁，文修儒开口，喊道。
    正堂中间，白忘语、李幼薇上前两步，准备行礼。
    “时辰到了。”
    这一刻，大商皇宫，寿安殿中，商皇看着眼前棋盘，轻声呢喃了一句。
    遇火大凶，他倒要看看，儒门和李家，如何破这一局。
    一子落，方才还算平和的棋局，立刻杀机四起。
    “轰！”
    下一刻，大商都城上空，雷声大作，接着，一道耀眼的雷光划破天空，降临人间。
    白府，前院中，雷霆劈落，一棵大树应声倒下，大火燃起，震惊在场众人。

 第1435章 杀招

    大商都城。
    北城门外，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掠过，速度之快，让人连残影都难以看清。
    前方，李子夜一路急行，满身风霜，脸色苍白如雪，大伤未愈，又日夜兼程地赶路，身体明显已到了极限。
    然而，心系长姐安危，李子夜一刻也不敢停歇，速度一快再快。
    后方，木槿一路追随，竟是发现，自己倾尽全力也无法追上前方之人。
    相差一个大境界，五境，却追不上四境，着实闻所未闻。
    不多时，北城门前，两人赶至，没有任何停留，直接冲入了城中。
    “什么人！”
    守城的将士只看到两道身影冲入城内，甚至连来人的长相都没有看到，人就已经远去。
    几名将士刚要去追，不远处，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制止了几人。
    “不用追了。”
    今日轮到值外勤的长孙封宇走来，神色平静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看向两人远去的方向，神色微凝。
    消失了这么久，终于回来了。
    李兄如此着急，看来，也察觉到了什么。
    父王说过，李家和儒门的联姻，很可能不会太过顺利，希望，他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啊，救命！”
    与此同时，都城内，距离太学宫不远的白府中，一道下意识的尖叫声响起，惊醒了在场众人。
    堂中不少女眷，被这突来的一声怒雷吓得蜷缩起来，花容失色。
    惊见被怒雷劈倒的大树，缓缓倒下，而倒下的方向，正是宾客满至的正堂这边。
    “不好。”
    正堂前，卯南风第一个反应过来，身影掠过，周身真元升腾，一掌拍出，轰然震碎倒落的大树。
    顿时，碎木漫天，坠落如雨。
    而在卯南风分神的一刻，天际，闷雷滚滚，第二道雷霆从天而降，轰向下方的正堂。
    “这是？”
    北城门方向，刚入城不久的李子夜看到天际将落的怒雷，心神一震。
    这不是天象。
    而是。
    咒术！
    下一刻，天际之上，雷霆落凡尘，天雷诛人伦。
    但闻轰然一声剧震，雷霆穿透正堂屋顶，直直轰向白忘语身旁的李幼薇。
    “放肆！”
    座席前方，乐儒回过神来，面露怒色，一掌拍在身前古琴之上，四弦齐动，浩然掀惊涛。
    众人震撼的目光中，玄音撼雷霆，强行挡下天雷之威。
    余波震荡，下方，白忘语周身浩然正气涌动，护住身旁女子。
    李幼薇看都没看上方散落的雷光和瓦砾，神色依旧平静如初，轻声道，“继续行礼吧，别耽误了吉时。”
    “嗯。”
    一旁，白忘语神色温和地应了一声，跪下身子，专心行礼。
    一拜天地。
    “轰！”
    一击落空，天际，雷声滚滚，接着，三道雷霆同时降下，惊天动地之威，令堂内王权贵胄们都恐慌起来。
    “还真是当我们这些老家伙不存在啊。”
    乐儒身旁，书儒看着天际降临的三道雷光，脸色也沉下，手中三枚符咒飞出，天地灵气汹涌，轰然挡下雷霆之势。
    余波震荡，堂中风浪席卷，吹倒了不少桌椅。
    “二拜高堂！”
    法儒身旁，文修儒眼见两位掌尊出手，强压心中的波澜，继续执行自己的司仪工作，开口喊道。
    前方，白忘语、李幼薇起身，然后转过身，朝着眼前的法儒再度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一个头。
    “小心！”
    正当文修儒准备让两人行最后一拜之时，突然，眸子狠狠一缩，急声喊道。
    只见正堂外，一道凌厉箭光破空而来，凛冽的杀机，令人毛骨悚然。
    毫无征兆的一箭，穿云破空，比之当初箭供奉之箭，也不弱多少。
    “一群藏头露尾的宵小之辈！”
    座席对面，陈巧儿冷哼一声，身影掠过，挡在两人身前，掌掀惊涛，直接震断了破空而来的冷箭。
    正堂内，一位位王权贵胄此时也反应过来，互视一眼，面露骇然之色。
    有人要杀李家长女！阻止这场联姻。
    正堂外，卯南风、黄泉等人看到儒门各位掌尊出手，没有着急进入，更没有离开去寻找凶手，全都冷静地待在堂前，警惕其他变数。
    “好香啊。”
    蓦然，正堂内外，寒风吹过，一缕香气弥漫而至，如麝如兰。
    “毒！”
    卯南风有感，脸色顿时一变，翻掌运化真元，欲要将所有毒气全都吸到自己体内。
    这一刻，正堂内，李幼薇口中闷哼一声，嘴角处，一抹鲜血无声淌下。
    旁边，白忘语见状，心神一震，刚要说什么，便被制止。
    “没事。”
    李幼薇不留痕迹地摇了摇头，轻声道，“红烛提前给了我避毒的药，中毒并不深，先不要声张，把礼行完。”
    前方，法儒看到眼前幼微丫头中毒，心惊的同时强行压下心中波澜，坐在主位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正堂外，卯南风将所有毒气全都吸入自己体内后，似乎意识到什么，目光看向前方堂内，眸中杀机毕露。
    下毒之人，在里面！
    还好李家小子临走前，专门留下书信，让红烛尽快研制出避毒的药物，以备不时之需。
    咒术、暗箭、毒，都有了，但是，杀招是什么？
    幕后之人应该清楚，要杀幼微丫头，只有这些，一定不够。
    李家和儒门的这些人，可都不是等闲之辈。
    “抓刺客。”
    就在众人惊慌之际，白府外，一道急怒的声音响起，接着，外面的街道上开始大乱起来。
    “各位掌尊，不好了。”
    堂中众人诧异之时，府前，一名儒门弟子走来，急声道，“有刺客入宫刺杀陛下，失败之后，逃出皇宫，宫中禁军和暗影卫一路追逐刺客朝着这边来了。”
    “刺客？”
    正堂内，众人闻言，神色都是一震。
    有人进宫刺杀陛下？
    “不对。”
    正堂外，卯南风听到这个消息，脸色微沉，不对劲，光天化日之下，谁敢进宫行刺。
    而且，太过巧合了。
    思绪间，卯南风目光在堂中众位宾客脸上扫过，又转身看了一眼大乱的府外，目光越来越凝重。
    真正的杀招，到底在哪里？

 第1436章 春秋

    大商都城。
    乌云蔽日。
    城中街道上，禁军匆匆行过，朝着白府所在方向赶去。
    商皇遇刺，禁军出动，并不奇怪，不过，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一向神秘莫测的暗影卫，这一次也出动了。
    要知道，纵然上一次大皇子反叛，带兵杀入皇宫中，商皇麾下的暗影卫都不曾现身。
    暗影卫的存在，不同于大商任何军队，暗影卫自从建立以来，就只听从于历代商皇的命令，外人连见都很少见到。
    至于，暗影卫的数量、人员来历，所有的一切更都是秘密，无人知晓。
    街道上，禁军之前，一名名身着黑色战衣，面覆黑甲的身影快速掠过，每一人的气息都十分强大，最弱之人，也有四境的修为。
    “是暗影卫！”
    街道两边，有人认出了禁军前方黑衣将士的身份，面露震惊之色。
    “暗影卫？”
    周围，不知情的百姓在听到这个名字，皆是不明所以。
    “这是陛下的亲卫。”
    稍微知晓一些内情的人耐心解释道，“据说，暗影卫的每一个人都是以一敌百的高手，暗影卫的几位队长，更是清一色的五境大修行者，实力十分强大。”
    “这么厉害？”
    周围的百姓闻言，心神都是一震。
    “奇怪，暗影卫怎么会突然出动？”
    知晓内情之人注视着快速远去的暗影卫，眸中闪过了一抹不解之色。
    上一次暗影卫这样大规模出动，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了。
    难道真是因为陛下遇刺吗？
    似乎上次大皇子领兵造反，这些暗影卫都没有出现过。
    “在那边。”
    街道尽头，一位手臂上绣有龙纹的暗影卫队长看着远处白府的方向，开口道，“跟我来。”
    说完，暗龙卫队长加快速度，朝着白府方向赶去。
    后方，十二名暗影卫迅速跟上，没有丝毫迟疑。
    与此同时，另外的一条街道上，同样有手臂秀着龙纹的暗影卫队长带队，借由抓刺客之名，赶往白府。
    街道上，百姓们纷纷让路，不敢挡道，没人知晓暗影卫出动的真正目的是什么，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暗影卫的存在，但是，就算傻子也能看出，这些身着黑甲将士的气息，明显非同常人，挡路纯属找死。
    “那个方向是？”
    京兆府，听到外面动静的许翰林走出，看着暗影卫和禁军赶往的方向，神色微沉。
    今日是李家长女和儒门大弟子成婚的大喜日子，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就在都城的百姓们都在为暗影卫的出动而感到震惊之时。
    白府，针对李幼薇的杀局，已然开始。
    咒术、暗箭、毒，层出不穷的杀招，势必要让李家长女当场毙命。
    堂中，前来参加婚礼的王权贵胄、各方主事从刚开始的惊慌，到如今的渐渐冷静，心绪几度变化。
    在场众人都不是傻子，此时此刻都看得出来，今日这所有的杀招都是在针对李家长女。
    李家长女若死，李家和儒门的联姻便会被破，这个结果，是很多人想要看到的。
    堂外，卯南风看到堂内其他人并没有中毒，脸色越发沉重。
    这种只针对一个人的毒，几乎不可能存在，唯一的解释，幼微丫头身上有引发毒性的东西，两者结合，方才会是致命的剧毒。
    不过，这个时候，已没有时间去查这些，他相信，幕后之人必定还有其他的杀招尚未用出。
    “夫妻对拜！”
    堂中，法儒身旁，文修儒在几位掌尊的示意下，继续主持大婚仪式，开口喊道。
    新人行礼，拜完天地、高堂，便只剩下夫妻之拜。
    礼若成，就代表着两人正式成为夫妻。
    众人瞩目，白忘语、李幼薇转过身，对视而立，就要跪地行礼。
    突然，白府外，一道道身影闯入，黑衣蒙面，手持利剑，径直冲向正堂。
    “拦住他们。”
    卯南风看到闯入府中的五人，沉声喝道。
    “明白。”
    黄泉等人应了一声，立刻迎了上去。
    堂中，座席末，花酆都看着外面的黑衣刺客，眸子微眯，刚准备出手，又停了下来。
    不对。
    只有这五人，不可能伤得了大小姐。
    肯定还有其他的后招。
    一旁，张东鹿注视着眼前针对李家长女一波又一波的杀招，眉头微微皱起。
    这可真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杀局。
    出动了这么多高手，只为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着实有些过了。
    “不用管外面，先行礼。”
    法儒身前，李幼薇没有理会外面的事情，轻声提醒道。
    “嗯。”
    白忘语点头，跪下身子，准备行最后一礼。
    “抓刺客！”
    然而，两人刚要行礼，外面，大批高手闯入府中，其余禁军，更是将府邸围的水泄不通。
    “你们不能进去。”
    卯南风看着前方的暗影卫，迈步挡在了正堂前，冷声道。
    “暗影卫奉命捉拿刺客，谁敢阻拦，当反叛论处！”
    禁军与五名刺客交手之时，一名手臂绣有龙纹的暗影卫队长上前，手持金令，神色冰冷地说道，“阁下是想要造反吗？”
    卯南风闻言，眉头轻皱，刚要说什么，堂中，李幼薇开口，说道，“前辈，让他们进来吧。”
    “幼薇丫头。”
    卯南风转身，看到堂中女子认真的神色，终究还是让开了道路。
    他孑然一身，倒是不怕什么。
    但是，李家不同，他不能将李家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众人紧张的目光中，两名暗影卫队长进入正堂内，后方，所有禁军和暗影卫全都守在了外面。
    “两位大人，今日是我儒门弟子的大婚之日，你们就这样闯入，是不是太过失礼了！”堂中，陈巧儿迈步上前，娇俏的脸上如今一片冰冷，质问道。
    “掌尊言重。”
    一名暗影卫队长开口应道，“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小心！”
    两人的话声方落，后方，一名正在和暗影卫交手的刺客突然冲破战局，闯入正堂内。
    “找死！”
    不等陈巧儿等人出手阻拦，另外一名暗影卫队长一掌拍出，轰然落在刺客胸膛。
    一瞬之间，刺客身影飞出，鲜血喷涌，染红喜堂。
    刺客重创，与李幼薇擦肩的刹那，在场所有五境大修行者心神同时一震，面露骇然之色。
    下一刻，刺客胸膛，万剑喷涌而出，宛如江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大梦春秋，应时发动。

 第1437章 我回来了

    都城。
    阴云密布。
    雷声，不绝于耳，震耳欲聋。
    传说，有术法大宗师，可以借助天象，施展咒术，威能倍增。
    雷天，雷火天降，是天象还是人祸，没有人能够说清。
    街道上，李子夜、木槿两人一前一后掠过，速度极快，转眼已至街道尽头。
    城中，气氛如此古怪、压抑，就连木槿也开始觉察到不对之处，心情沉下。
    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听说了吗，陛下遇刺了，刺客逃出皇宫，连暗影卫都出动了。”
    街道上，流言已开始蔓延开来，毕竟商皇遇刺这样的大事，不可能隐瞒的住，当然，也没人想要隐瞒。
    暗影卫出动，明显，就是要将事情闹大，闹的人尽皆知。
    不论什么时候，师出有名四个字，都是最为重要的。
    这也是为何那么多人不想看到李家和儒门联姻的原因。
    没有联姻前，李家是李家，儒门是儒门，关系再好，很多事也不能互相插手。
    但是，联姻之后，结果就不同了，那个时候，不论李家还是儒门有事，另一方都可以名正言顺的出手。
    同样，都城各方势力若不想李家和儒门联姻成功，要么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要么，师出有名，乱中做局。
    显然，为杀李家长女，幕后之人，两种手段都用了。
    白府，前院。
    被天雷劈倒的大树，火光冲天，如此刺眼。
    然而。
    接连的杀招被儒门和李家挡下后，真正的黑手出现，被暗影卫队长一掌重创的刺客，剑冲神藏，破空而出。
    大梦春秋，重创濒死阶段才能发动的禁术，一般都是准备和敌人同归于尽时，才会在自己体内种下的秘术。
    不过，这种秘术已经失传许久，谁都没想到今日会再现世间。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刺客胸膛，万剑喷涌而出，耀眼的血光，令在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李幼薇身旁，白忘语第一个回过神，欲要出手阻挡，只是，还是太晚了。
    藏身之剑，爆发的毫无征兆，等剑出之刻，已是收命之时。
    “轰！”
    天际，雷声再次响起，雷光划破昏暗的天光，也照亮了下方众人震惊的脸色。
    只见漫天鲜血飞溅，万剑破空，贯入李幼薇之身，带出一瀑瀑刺眼的血花。
    震撼，更震惊。
    正堂内外，所有的李家人全都冲了过去，却已来不及阻止。
    “大小姐！”
    “幼薇丫头！”
    黄泉、卯南风等人看着堂中那一抹身染鲜红的倩影，心中从震惊到恐慌，然后，变成了恐惧。
    李家人，从来没人敢去想，李家的大小姐要是出事，后果会是怎样。
    李家从小公子掌舵以来，李家大小姐的地位，便水涨船高，纵然李家隐藏的那些力量，见到大小姐都要客客气气的。
    因为，李家小公子自幼是长姐带大，这份感情，无人可及。
    而李家，最令人恐惧的便是那位看上去没什么地位的小公子。
    座席末，刚站起来的花酆都，怔怔地看着前方触目惊心的一幕，脸色也变得苍白一片。
    完了！
    “幼……薇。”
    法儒身前，白忘语伸手抱住了那倒落的倩影，待看到后者胸口不断沁出的鲜血后，身子开始颤抖起来。
    白忘语怀里，李幼薇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是再也什么也说不出。
    无力垂下的双手，带着几多不甘，几多遗憾。
    还有几分让人看不懂的悔恨。
    “幼薇丫头。”
    两人身前，法儒看到眼前女子垂落的双手，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悲伤之色，如何也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堂中，儒门几位掌尊、还有王权贵胄们，同样被这一结果所震惊，难以置信的同时，目光下意识看向了那身着爵弁玄端的儒门大弟子身上。
    “幼微。”
    法儒身前，白忘语再次轻声唤了一句，声音不大，只是，这一刻，正堂中已一片安静，再无任何声音，那一声呼唤，如此清晰、无助、痛彻心扉。
    “忘语。”
    陈巧儿、乐儒等人看着前者，不知为何，心中皆升起了一抹不好的预感。
    “忘语。”
    两人前方，法儒看向眼前弟子，待看到后者眼中那一抹红光后，心神一震。
    “不好！”
    陈巧儿、乐儒也察觉到异常之处，脸色微变。
    下一刻。
    众人瞩目中，白忘语默默放下怀中的身形，缓缓站起身来，旋即左手凌空一握，顿时，正堂后方，一道流光破空而至，没入其手中。
    太易入手，白忘语一身气息急剧涌出，不同以往的中正平和，这一次，儒门大弟子身上，每一分真气都充满了狂暴的杀机，令人恐惧。
    堂中，两位暗影卫队长感受到前者身上可怕的气息，脸色都沉下，立刻全神戒备。
    “黄泉大哥，你们将白府封锁，一个不要跑了。”
    正堂中间，白忘语声音沙哑地说了一句，眸中红光越来越刺眼，轻声道，“我将他们杀光！”
    “是！”
    黄泉等人闻言，反应过来，立刻领命，各司其职，封锁白府。
    “白忘语，你是要造反吗！”
    一位暗影卫队长见状，厉声喝道。
    只是，回应他的不再是言语，而是，一柄杀机刺骨利剑。
    “轰！”
    刀剑交锋，暗影卫队长手中长刀应声而断，鲜血喷涌，断臂飞起。
    一剑断臂，白忘语手中剑势未停，斩向前者头颅。
    “小心！”
    旁边，另一位暗影卫队长马上出手相助，长刀撼太易，巨力冲击，握刀之手顿时鲜血飞溅。
    战局中，白忘语萦一身杀机，双眼猩红，不言一语，一招一式，皆是取命之招。
    两位暗影卫队长仅仅接了两剑，便一人受伤，一人断臂，生命，如风中之烛，随时都有可能消散。
    “轰！”
    天际，雷声震耳，接着，倾盆大雨从天而降，雨落人间，很快熄灭了外面的大火。
    “死吧！”
    正堂中，白忘语一把扣住了一位暗影卫队长的咽喉，轰然砸在了门柱上，手中太易剑斩下，无情夺命。
    然而。
    就在这时，府院外，院门砰然一声被破开，一抹最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瞬身进入战局。
    接着，纯钧出鞘，正面挡下太易锋芒。
    “我回来了。”
    李子夜看着眼前已近发狂的小红帽，轻声说道，“你休息一下，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第1438章 让人失望

    都城，白府。
    大梦春秋夺命，白忘语发狂，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杀暗影卫队长之时，李子夜及时归来，出手挡下了太易剑的锋芒。
    纯钧、太易碰撞，余波震荡，关系莫逆的两人，四年以来，还是第一次正面交手。
    为了杀暗影卫对手，白忘语并未留手。
    令人震惊的是，李子夜手中的剑，竟是硬生生挡下了太易剑。
    堂中，不论李家人还是儒门之人，看到这一幕，心神皆是一震。
    不仅是因为李子夜突然回来，还有李子夜表现出的惊人实力。
    “李家之人，都退下。”
    众人瞩目，李子夜扫了一眼正堂内外的黄泉等人，神色平静地下令道，“给各位大人让道。”
    “小公子。”
    黄泉等人听到小公子命令，心中都是一惊，急声道。
    大小姐都出事了，小公子竟然要放这些罪魁祸首离开？
    “没有听到我的话吗？”
    李子夜眸子一寒，语气冰冷道，“还需要我再说一次吗？”
    黄泉等人身子一颤，不敢再多说什么，恭敬领命道，“是！”
    李家众人领命后，旋即相继让开了路。
    “李家小子。”
    卯南风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南王前辈。”
    李子夜开口阻止前者继续说下去，平静道，“有什么话，稍后再说，我先处理这里的事。”
    卯南风闻言，心中一叹，没有再多说什么。
    “李兄。”
    咫尺之间，面对面，白忘语看着眼前的生死至交，眸中红光渐渐敛去，脸上露出一抹悲伤之色，说道，“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
    “道歉的话，不用多说。”
    李子夜打断了前者的话，神色认真地说道，“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白忘语握剑之手一顿，片刻后，点头应道，“嗯。”
    一语落，白忘语松开扣住眼前暗影卫队长咽喉的手，暂时压下了心中杀人的冲动。
    堂中，各方主事还有王权贵胄看到李家小公子归来后，三言两语便稳住了所有人，脸上皆闪过诧异之色。
    他们从前似乎有些小看这位李家嫡子了。
    从李家人恭敬的态度来看，这位李家小公子恐怕才是李家真正的掌舵人。
    藏得可真够深的。
    若非今日的局面，这位李家小公子或许还在隐藏，不会走到台面上来。
    “各位大人，刺客都抓到了，是不是可以离开了？”李子夜看了一眼外面在大雨中熄灭的火光，淡淡道。
    “白忘语！”
    被斩断手臂的暗影卫队长从惊恐中回过神，怒声道，“当众袭击暗影卫，如同反叛，必须要跟我们走一趟！”
    “反叛？”
    李子夜眸子微眯，说道，“大人言重了，白忘语只是想要帮忙抓刺客，不小心误伤到大人而已，在场之人皆可以作证。”
    说完，李子夜目光扫过在场宾客，最后，定到几位儒门掌尊身上，询问道，“对吗，各位掌尊？”
    “不错。”
    陈巧儿第一个回过神，冷声道，“误伤而已，陛下那里，稍后我儒门会去解释，大人可不要乱扣罪名！”
    被斩断手臂的暗影卫队长脸色变了又变，刚要再说什么，却被另一位暗影卫队长制止。
    “先回去复命。”
    另一位暗影卫队长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示意此事以后再说，目光看了一眼在场众人，冷声道，“今天的事，我们会请陛下定夺，先行告退。”
    说到这里，暗影卫队长转身，看向外面的暗影卫，下令道，“将刺客都带走。”
    “是！”
    众人领命，一名暗影卫快步进入堂中，就要将此前发动大梦春秋剑的刺客带走。
    “慢着！”
    白忘语见状，脸色一沉，说道，“此人你们不能带走！”
    “怎么，白先生，我们带刺客回宫复命，还要经过阁下的同意吗？”此前开口的暗影卫队长冷声道。
    “忘语。”
    乐儒轻轻摇了摇头，提醒道，“有什么事稍后再说。”
    “不行！”
    白忘语怒声应道，“杀人就要偿命。”
    说话间，白忘语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不再多言，手中太易剑甩出，剑锋破空，直接将贯入刺客的胸膛。
    顿时，满堂惊呼中，刺客胸膛，鲜血喷涌而出，身子抽搐几下，便彻底没了气息。
    一旁，李子夜看到这一结果，眉头轻皱。
    有些麻烦。
    “白忘语！”
    断臂的暗影卫队长怒不可抑，道，“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当众杀人，实在太不将陛下和大商律法放在眼里了！”
    “两位大人，杀人案是京牧的职责，和两位大人无关。”
    李子夜淡淡道，“两位还是尽快回去复命吧，陛下还在等着呢。”
    两位暗影卫队长听到眼前李家嫡子之言，脸色越发阴沉，心中虽有无穷的怒火，却也知晓，这不是他们的职责，他们的确无权过问。
    “走！”
    数息后，两人强行压下心中怒意，带人离去。
    座席末，张东鹿安静地看着这一场风波，眸中异色闪过。
    很厉害。
    这位李家小公子，一出现就稳住了将要失控的局面，着实不简单。
    所有的处理，都是最佳的选择。
    冷静、睿智、威信。
    但是，有一点，他不明白，世人不是都说李家小公子与长女关系极好，在亲人出事后，竟还能如此冷静应对，太不符合常理。
    难道，这李家小公子真的就是一个冷血无情之人吗？
    “各位。”
    暗影卫和禁军离开后，李子夜看向在场宾客，语气诚恳道，“家中逢变，就不招待各位贵客了，失礼之处，改日，在下一定亲自登门谢罪。”
    “李公子言重了。”
    正堂中，各方主事和王权贵胄应了一声，不再多留，相继起身离开。
    “李大哥。”
    关山王夫妇身旁，万戎戎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郡主，不用多说，我都明白。”
    李子夜颔首回应，平静道，“我没事。”
    一旁，关山王深深地看了一眼身前的小子，旋即带着王妃和女儿离开。
    这小子，冷血的有些可怕了。
    至亲出事，还能冷静地处理完所有事，这已不是薄情能够形容。
    宾客陆续离席后，堂中，李子夜迈步走到法儒身前，将地上的长姐抱起，淡淡道，“儒门，让人失望！”
    话声落，李子夜抱着人，转身离去。
    后方，李家人相继跟上，最前方，花酆都撑起油纸伞，为小公子挡下倾盆的大雨。

 第1439章 不要让我们为难

    大商都城。
    雷声阵阵，大雨倾盆。
    白府，一场有始无终的大婚过后，满目狼藉。
    白忘语怔怔地站在府中，神情呆滞，一言不发。
    “忘语。”
    一旁，法儒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知道，幼微丫头在忘语心中，有着非常特殊的位置，如今，幼微丫头出事，忘语可能这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
    堂前，白忘语站在那里，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突然，白忘语身子一震，仿佛想到什么，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疑心已起，再难压下，白忘语顾不得倾盆的大雨，快步朝着府外走去。
    “忘语，你要去做什么？”后方，法儒着急问道。
    “确认一件事，很快就回。”
    白忘语应了一句，身影迅速消失在雨幕中。
    与此同时。
    李园之前，一驾驾马车停下，最前方，李子夜抱着怀中长姐走下，身后半步，花酆都撑着油纸伞跟上。
    “小公子。”
    府前，一位位李园的下人纷纷行礼，迎接小公子回府。
    李子夜没有理会，径直走入了府中。
    后方，黄泉等人跟上，神色皆是十分沉重。
    府内，下人和府中高手全都出来相迎，大雨落在身上，顺着头发和衣衫淌下，自始至终没一个人敢抬头，气氛异常的压抑。
    白府发生的事，已经传入府中，所有人都知道大小姐出事了。
    李子夜抱着长姐走过，神色冰冷，脸上再无一丝笑容。
    “见过兄长！”
    前堂，还珠看着来人，恭敬行礼道。
    “王府，不适合离开太久。”
    李子夜看着眼前四丫头，平静地提醒道。
    “看完兄长，就回去。”还珠轻声应道。
    “倒也不必那么着急，走吧，去内院。”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迈步朝着内院走去。
    还珠转身跟上，目光下意识看了一眼兄长怀里的女子，然后又收回来。
    看样子，应该是活不成了。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内院前，李子夜身后，除了还珠、黄泉、花酆都、还有卯南风，其余人全都停了下来。
    “见过小公子。”
    内院，门廊下，红烛孤身而立，看到众人回来，上前两步，恭敬行礼道。
    “已经走了吗？”李子夜停步，问道。
    “嗯。”
    红烛点头，应道，“一早就出城了。”
    “那就好。”
    李子夜轻轻一叹，道，“可惜，未能再见一面。”
    “以后有的是机会。”
    红烛轻声道，“桃桃，也在赶来的路上了，想必三两日就能到。”
    后方，卯南风听过两人的谈话，先是不解，很快，反应过来，心神一惊。
    难道？
    思及至此，卯南风目光立刻看向眼前小子怀中的女子，眸子微凝。
    此前，竟然没有发现异常。
    后方，黄泉听得云里雾里，压根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倒是花酆都，似乎也意识到什么，目光看向小公子怀中的女子。
    原来如此。
    大婚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会在这里，所以，才没人看出破绽。
    “回房间再说。”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了一句，旋即迈步走向了前方房间。
    “红烛，你和小公子刚才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黄泉赶忙上前两步，开口问道。
    “你不懂就对了。”
    红烛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要是连黄泉大哥你都懂了，全世界都能看出来怎么回事了，跟上，回屋说。”
    几人方才回府，李园外，倾盆大雨中，白忘语的身影急速赶来，不顾李园下人们的阻拦，冲入府内。
    数息后，白忘语掠至内院前，院外，三十六天罡立刻现身阻拦，三十六人联手，天罡伏仙阵开启，拦下擅闯李园的儒门大弟子。
    “李兄！”
    天罡伏仙阵中，白忘语朝着前方内院急声喊了一句，可惜，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白公子，请回吧。”
    三十六天罡之首的天魁星看着眼前人，神色认真地说道，“不要让我们为难！”
    “让我见你家小公子一面。”
    白忘语着急地说道，“我就问他一句话！”
    “抱歉。”
    天魁星摇头应道，“没有小公子的同意，我们不能让你进去。”
    “得罪！”
    白忘语心中焦急，也顾不得什么礼数，拔出身后太易剑，强行朝着前方内院闯去。
    三十六天罡同样也没有多废话，马上出手阻拦，大战一触即发。
    时隔多年，双方二度交手，令白忘语震惊的是，昔日不堪一击的三十六天罡，如今竟是完全脱胎换骨，不可逾越。
    双方交手十数招，强如白忘语，一时间竟是难以突出重围。
    “小公子。”
    内院，房门将要关闭的一刻，花酆都开口，提醒道。
    “不着急。”
    房间中，李子夜将怀中女子放下，平静道，“正好检验一下三十六天罡的实力。”
    花酆都闻言，点头应下，不再多言。
    就在白忘语硬闯李园之时。
    太学宫，东院。
    四位儒门掌尊齐聚，就大婚之变一事，过来请罪。
    李家和儒门联姻，四人全都到场，依旧未能阻止得了这一场祸事，于四人而言，是为失职。
    “大梦春秋剑。”
    孔丘听过四人的回报后，轻声呢喃了一句，说道，“没想到，这种以性命为发动条件的禁术，竟然还有人修炼。”
    “大梦春秋剑？”
    四人听到这个失传多年的名字，心神都是一震。
    “儒首，李园那里，要如何安抚？”
    乐儒开口，询问道，“这次之事若是处理不好，李家和儒门，恐怕会心生嫌隙。”
    “让忘语去处理吧。”
    孔丘轻声一叹，说道，“事已至此，再做什么都已晚了。”
    “忘语那边，恐怕也会有麻烦。”
    陈巧儿神色凝重地说道，“他毕竟当众杀了人，虽然那人是一名刺客，但是，按照大商律法，只要杀人，便是重罪。”
    “李家小子不是说，让京牧处理吗？”孔丘应道，“就按照他说的办吧。”
    “儒首，此事若是交给朝廷处理，忘语恐怕会有牢狱之灾。”书儒听过儒首的回答，神色一凝，提醒道。
    “做了事，就要承担后果。”
    孔丘平静道，“这一点，忘语比你们清楚，好了，都回去吧，老朽累了。”
    四人听到儒首的逐客令，相视一眼，不敢再多说什么，恭敬一礼，应道，“是！”
    一礼之后，四人相继转身离去。
    “大梦春秋。”
    院中，孔丘看着李园方向，苍老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异色。
    春秋大梦。
    一局至此，不知，谁在梦中，谁又看到了现实。

 第1440章 前因后果

    大商皇宫。
    寿安殿。
    商皇一边听着暗影卫的回报，一边安静下棋，一言未语。
    “陛下，那白忘语明知我们的身份，还要出手伤人，甚至，当着我们的面杀人，实在是不把陛下您的威严放在眼里。”断臂的暗影卫队长沉声问道。
    商皇听过两人的回报，手中白子落下，平静道，“新婚妻子死在面前，是个人都会失态，情有可原，那李家嫡子不是告诉你们，这是京牧的职责吗，那便交给京牧处理。”
    “陛下。”
    断臂的暗影卫队长面露急色，刚要说什么，便被另一位暗影卫队长拉住，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别多嘴。
    棋桌前，商皇看向断臂暗影卫队长的目光中，冷意一闪而过，淡淡道，“你们两个都有伤在身，下去休息吧。”
    “是！”
    两人领命，旋即退了下去。
    两人刚离开不久，殿中，又一名暗影卫现身，恭敬行礼道，“陛下，李家嫡子在离开时，与儒门闹的很不愉快，双方明显已生嫌隙。”
    “意料之中。”
    商皇神色淡然地说道，“继续去盯着，有什么情况，立刻回报。”
    “是。”
    暗影卫领命，旋即起身离开。
    “陛下这一手，当真是一石多鸟。”
    暗影卫离开后，殿内，黑气缭绕，一道黑袍身影出现，开口道，“李家长女出事，不仅破了李家和儒门的联姻，还让两者互生嫌隙，而且，白忘语现在身背命案，儒门要想为他洗脱罪名，必定要求到陛下这里，陛下便可以趁机制衡儒门。”
    “还是有些可惜。”
    商皇看着桌上的棋局，应道，“若李子夜没有及时赶回稳住白忘语和李家之人，这一局，将会更完美。”
    今日之局，如是死上几名禁军和暗影卫，方才是真正完美。
    可惜了。
    “有一事，陛下需要注意。”
    黑袍身影凝声道，“李家嫡子回来，文亲王却未回，这很不正常。”
    “北边还没有消息吗？”商皇皱眉，问道。
    “应该快了。”黑袍身影回答道。
    就在暗影卫将大婚上发生的事带回皇宫时。
    李园，内院前。
    白忘语受阻三十六天罡，倾盆大雨下，打的不可开交。
    三十六人联手，天罡伏仙阵加持，攻守轮替，强如白忘语，一时间，亦难以占得什么上风。
    双方交手一刻钟后，内院中，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下令道，“停手吧，让他进来！”
    “是！”
    三十六天罡听到小公子的命令，马上停手，没有丝毫的犹豫。
    方才还十分激烈的战局，戛然而止。
    三十六人之间，白忘语看到三十六天罡停手，立刻朝着前方内院掠去。
    李子夜的房间中，房门打开，花酆都看着眼前人，神色平静地说道，“请。”
    “多谢花先生。”
    花酆都谢了一句，迅速进入房间中。
    房间内，卯南风、黄泉、红烛看了一眼来人，又收回了目光，谁没有多说什么。
    “李兄。”
    白忘语快步上前，急声问道，“李姑娘呢？”
    “不是在这里吗？”
    李子夜指了指床榻上的女子，回答道。
    “不是，她不是李姑娘。”
    白忘语焦急地说道，“以李兄和李姑娘的感情，不可能在李姑娘出事后，还能如此冷静。”
    “长进了。”
    李子夜平静道，“不过，你今日还是太冲动了，你可知道，你杀的人是谁？”
    “不知道。”
    白忘语摇头应道，“不管是谁，他都一定要死，我虽然没李兄那么聪明，却也看得出来，今日，那人若是被带走了，就再也没机会杀他了。”
    李子夜听过眼前人的回答，脸上露出一抹欣慰之色，颔首道，“还不错。”
    幼微姐，没有选错人。
    理智，的确没错，但是，很多时候，过于理智，就显得有些冷血无情了。
    就像他一般。
    他不希望长姐选择的人，也是一个理智超过感情之人。
    “李兄，快别卖关子了，李姑娘呢？”白忘语着急地问道。
    “已经离开都城了。”李子夜如实回答道。
    “去了哪里？”
    听到前者的回答，白忘语一直提起的心，终于放下，目光看向床榻上的女子，问道，“这位姑娘是？”
    “地鬼。”
    李子夜看了一眼身旁的四妹，唤道，“还珠。”
    “嗯。”
    还珠点头，迈步上前，在床榻女子脸上抹过，顿时一张美丽却稍显苍白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
    白忘语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面孔，凝声问道，“也是李家人？”
    “不是。”
    李子夜摇头应道，“李家人，性命珍贵，我怎么可能让他们冒此风险。”
    “不对。”
    白忘语面露疑色，说道，“儒首和张大人卜卦时，明明用的都是李姑娘的生辰八字，遇火大凶，遇水逢生，今日发生的事，都对的上，实在太过巧合了。”
    “你从何时起开始认为那生辰八字是幼微姐的？”李子夜神色淡然地问道。
    白忘语身子一震，面露难以置信之色，说道，“那生辰八字是这位姑娘的？”
    “猜对了。”
    李子夜淡淡一笑，应道，“幼微姐是李家养女，连我都不知道幼微姐的生辰八字，外人，又怎么可能知道，不过是我放出的障眼法而已。”
    “还是不对，李兄两个月前就离开了，又如何得知我与李姑娘的大婚之日，会有危险的？”白忘语很是不解地问道。
    “很简单，布衣王封王不久，便曾拜访过九幽王。”
    李子夜如实回答道，“当时，布衣王和九幽王同为大皇子做事，不过布衣王是新起之贵，而九幽王则正值最落魄的时候，布衣王主动拜访，并且承诺帮九幽王东山再起，九幽王戒心被破，在布衣王面前写下过一个薇字，也正是从那时起，我便开始准备了。”
    “李兄的意思是？今天那个刺客是九幽王？”白忘语震惊地问道。
    “不错。”
    李子夜颔首应道，“九幽王与商皇做了交易，今日之局是他唯一东山再起的机会，可惜，现在他没机会了。”
    “竟是这样。”
    白忘语听完前者的解释，终究开始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商皇和他们折腾了这么久，全都是在李兄的棋局中。
    “小公子，地鬼不是有异心吗，怎么会老实听话，还有，今日的情况，那么危险，她为何始终没有还手？”一旁，黄泉实在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疑惑。
    “还珠，你解释吧。”李子夜看向一旁的丫头，说道。
    “嗯。”
    还珠听过兄长之言，轻轻点了点头，解释道，“因为，兄长临北上前，给天之阙和地鬼一人一个任务，作为报酬，他们的任务若能成功，兄长会给他们解决修为停滞的问题，所以地鬼才会愿意听话，至于她的修为。”
    说到这里，还珠语气一顿，目光看向床榻上的女子，淡淡道，“她的修为，被我封了，我告诉她，她只要不露出破绽，儒门和李家之人定会护她周全，但是，倘若她表现出什么异常，第一个死的便是她，当然，为了以防万一，兄长给我留了很多禁言咒，一些话，她想说也说不出来。”
    今日那种情况，儒门和李家那么多高手在场，若不知道内情，谁都不相信会有什么危险发生。
    地鬼，终究聪明反被聪明误。

 第1441章 滴水不漏

    落雨，倾盆遮目。
    雨中，一袭青衣，长发过腰，半遮目的身影静立，注视着李园方向，眸中闪过了一抹遗憾之色。
    地鬼，我警告过你，千万不要自作聪明，引起小公子的注意。
    能一手撑起整个李家，将两位皇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岂是那么好招惹的。
    自作聪明，到最后，只会引火自焚。
    “可惜了。”
    短暂的驻足后，天之阙轻声一叹，转身离开。
    这世上，最危险的事情，便是成功引起小公子的注意。
    老老实实当一个无关紧要，透明的路人甲不好吗？
    为何非要惹他呢。
    可惜，地鬼那一身宛如鬼魅的身法就此失传了。
    倾盆大雨下，天之阙身影渐渐远去，没过多久，消失于雨幕尽头。
    与此同时。
    李园，内院。
    雨落声，掩去了房间中的说话声。
    不过，这个时候，房间中也没人说话。
    所有人听过还珠的解释后，目光看向还珠丫头身旁的年轻人，眸中皆是震惊之色。
    甚至，有那么一丝恐惧。
    这，还是人吗？
    黄泉身子哆嗦了一下，心中微微有些惊恐。
    还好，他没有什么异心，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红烛说的对，他这点智商，还是多做事，少发问，省得丢人。
    人比人，气死人啊。
    小公子这脑袋，怎么长的，这还算正常人吗？
    “小公子厉害，威武霸气。”
    一旁，花酆都也回过神来，秀美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说道，“属下佩服。”
    不管经历了多少次，每一次，小公子出手，结果还是这样令人震撼。
    那地鬼，此前已敲打过好几次，就连黑叔白姨都说要清除掉，小公子却将其留了下来，原来，都是为了今日。
    地鬼应该庆幸，她的年纪和大小姐差不多大，生辰八字说出去，不会有人起疑，否则，她或许早就死了。
    “自家人说这些，显得自卖自夸了。”
    李子夜看着床榻上地地鬼，安排道，“红烛姐，你去让人放出消息，就说长姐没死，只是重伤，暂时回渝州老家养伤，从今以后，李家的生意，由桃桃接管。”
    “为什么？”
    一旁，白忘语听过前者之言，不解地问道，“李兄费尽周折，才营造了李姑娘假死之象，为何还要将真相主动说出。”
    如此安排，岂不是告诉所有人，李姑娘没有死？
    “老白，你是不是傻？”
    李子夜收回目光，无奈地说道，“今日大婚，那么多人看着，所有人都能看出，幼微姐已经没救了，不管我放出什么消息，世人都只会认为，这是李家为了稳住局面的谎言，至于放出这些消息的原因”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继续道，“很简单，幼微姐不可能一直隐于幕后，合适的时候，还是要再出来的，而且，你与幼微姐的大婚虽然被破坏，但是，我总归要给你们留下一个堂堂正正在一起的机会。”
    白忘语闻言，这才明白过来，面露感动之色，应道，“多谢。”
    “矫情。”
    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你现在该想想，你怎么解决自己杀人之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杀了九幽王，儒门就算想帮你洗脱罪名，也有心无力。”
    在这实力为尊的世界，武者杀人虽然并不少见，不过，也要分场合。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杀人，朝廷要是完全无动于衷，那么，动摇的将会是大商治国的根本，大商律法。
    所以，当众杀人，解气是解气，却是很不理智。
    “人已经杀了，要如何处置，随他们。”
    白忘语神色平静地应道，“我不后悔，再来一次，我还会出手杀了他。”
    “可以，我欣赏你。”
    李子夜伸出大拇指，赞扬了一句，说道，“这事你也处理不了，不用管了，你只管演好戏就行，老白，我费尽心机才将幼微姐隐于幕后，你可别露馅了，我是怕你担心才将真相告诉你的，不要求你演技有多高，你就继续保持你三句话憋不出一个屁来的风格就行，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别人只会认为你伤心过度，人傻了，不会怀疑什么。”
    “……”
    白忘语翻了一个白眼，得知李姑娘没事后，心中的重担放下，心情也好了许多，不愿和眼前傻子计较。
    “小公子，我还是不明白。”
    一旁，黄泉终于还是忍不住心中好奇，弱弱地问道，“遇火大凶的卦象，应验了，遇水逢生，如何解释？”
    既然卦象是代表地鬼的命运，为何，外面倾盆大雨，地鬼还是死了。
    “还珠。”
    李子夜看向一旁的丫头，说道，“你来。”
    “嗯。”
    还珠点头，解释道，“严格来说，地鬼现在还没死，我封住她修为的同时，也护住了她的心脉，兄长及时出现，确实是救下了她，但是，是否继续救下去，就要看兄长的意思了。”
    “没死？”
    黄泉愣一下，目光看下意识看向床上的地鬼，面露疑惑之色，说道，“这看上去凉透了啊！”
    “因为避毒的药，我做了手脚。”
    一旁，红烛随口应道，“一旦地鬼重伤，就会立刻陷入假死状态，就像你们看上去这般，凉透。”
    “卧靠。”
    这一刻，黄泉终于再也忍不住，爆了粗口。
    竟然还有这些安排，红烛下毒，四姑娘保命，还真是各司其职。
    “李小子，万一，你没有来得及的回来呢？”
    房间中，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卯南风开口，质问道，“我们都不知道实情，很可能会冲动行事，和禁军、暗影卫发生冲突，届时，要如何收场？”
    “他若赶不及，便由我来。”
    一语落，房间外，一抹最熟悉的身影出现，一袭银灰色的长袍，背负石青色剑匣，气质超凡。
    “二公子！”
    黄泉等人看到来人，心神一震，立刻恭敬行礼。
    “二哥。”
    李子夜面露微笑，道，“怎么才来？”
    “去解决了一些蛇鼠之辈。”
    李庆之淡淡道，“小弟，下次早点回来。”
    “已经很赶了。”
    李子夜轻声道，“实在是分不开身。”
    “嗯。”
    李庆之点头，没再苛责，目光看向床榻上的地鬼，说道，“人，我就带回去了，花酆都、黄泉，将人带上，走了。”

 第1442章 送客

    “可否等一天再走？”
    房间中，花酆都听到二公子的命令，说道，“我和张东鹿约定好，明日会登门拜访，让他看一看那石盒。”
    “花酆都，你是不是昏迷的这些日子，把脑袋睡傻了？”
    李庆之神色淡漠地应道，“你何时有了这些事必须由你来做的幻觉，李家的规矩，用不用我再提醒你一遍，与人打交道是你擅长的事情吗？”
    花酆都听过眼前二公子不但充满歧视而且还侮辱人的话语，尴尬一笑，说道，“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忘记小公子已经回来了。”
    这种事，小公子回来，当然是小公子去做。
    “既然没有疑问，那便走吧。”
    李庆之说了一句，旋即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老黄，将人带上。”
    花酆都立刻跟了上去，将扛人的活交给了某个莽夫。
    后方，黄泉面露无语之色，看到两人都走了，只能上前将地鬼扛了起来，快步跟上。
    烟雨楼一位正楼主和两位副楼主全部离开，堂中，只剩下李子夜、还珠等五人。
    “无聊！”
    卯南风骂了一句，表达了一下自己心中的不满，旋即转身离开。
    这些年轻人，竟然把他这老家伙都骗了，过分。
    “红烛姐，做完正事后，别忘了安慰一下南王前辈。”李子夜提醒道。
    “知道，我先去做事。”
    红烛应了一声，快步离开了房间。
    “兄长，我不能离开王府太久，也先回去了。”
    眼见大家都走了，还珠恭敬行了一礼，跟着一同离开。
    于是，房间中就只剩下李子夜和白忘语两人。
    “李兄，极北一行，可还顺利？”
    白忘语看着眼前人稍显苍白的脸色，关心地问道。
    “一般。”
    李子夜轻声一叹，应道，“文亲王，殁了。”
    白忘语闻言，心神一震，片刻后，回过神来，叹道，“王爷求仁得仁，想必，无憾了。”
    “不说这些烦心的事。”
    李子夜转过话题，问道，“老白，你是不是又修炼太上炼神诀了？”
    今日在白府，他似乎看到了小红帽目光中有一些异常的红光，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嗯。”
    白忘语也没有隐瞒，点头应道，“李兄不必担心，我有分寸。”
    “这东西借你。”
    李子夜从怀里拿出白月神石，递了过去，正色道，“这玩意可以帮你压制心魔，很好用，反正暂时我也用不着，便先借你用。”
    “李兄的心意我心领了，白月神石关系重大，还是李兄亲自保管为好。”
    白忘语神色平和地说道，“儒门浩然正气，本来就有着压制心魔的功效，无需神石相助。”
    “靠谱吗？”
    李子夜皱眉，问道。
    “靠谱。”
    白忘语笑着应了一声，刚要再说什么，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说道，“李兄，掌尊他们。”
    “我明白，无需多解释。”
    李子夜平静道，“身在高位，必定有许多考虑，我能理解，今天那些话，我是说给你府中那些眼线听的。”
    儒门四位掌尊，身为儒首之下，儒门最高掌权者，做每一件事前都必须要思虑周全，这是职责，容不得感情用事。
    他掌管李家，对此，深有体会。
    站在同样的角度，他也会和儒门四位掌尊做出同样的选择，不可能因为一个人，将整个儒门陷入险境。
    白忘语听过眼前人的回答，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应道，“李兄能理解就好。”
    “老白，你永远都是在为别人考虑，却从不计较自己的得失，这不好。”
    李子夜心中一叹，说道，“就今日这一局，若换作是我，大家都瞒着我，不管有什么理由，我肯定是会生气的，而你，得知真相后，首先关心的是我去极北之地顺利不顺利，又或者帮四位掌尊解释，却没有表达过自己的情绪，不好。”
    “李姑娘没事，李兄没事，我就很满足了，高兴都来不及，为何要生气？”
    白忘语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应道，“至于隐瞒真相，李兄定然有自己的考虑，我明白自己的性格，若是知晓事情原委，很可能会露出破绽，届时，反而会将李姑娘陷入险境。”
    “老白，我的家乡有一句话，太为别人着想的人，会活得最累。”
    李子夜神色认真地说道，“你看南王前辈，他的反应才是正常，人都有私欲，没必要事事为别人考虑。”
    “李兄的话，我记住了。”
    白忘语应了一句，想了想，问道，“对了，李兄是不是要入五境了？今天，我与李兄交手一招，明显感觉到李兄的实力，大有增进。”
    “还早。”
    李子夜随口应道，“我这一身伤养好之前，是不用想了。”
    “李教习。”
    两人说话间，房间外，木槿现身，轻声道，“我想进宫一趟，将王爷留下的东西都拿出来。”
    “先不去。”
    房间中，李子夜摇头应道，“你现在去，就出不来了，王爷留下的东西，我会想办法。”
    木槿闻言，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颔首应道，“听李教习的。”
    “木槿，别急。”
    李子夜看着房间外的女子，神色温和地说道，“先去休息，所有的事，都慢慢来。”
    “嗯。”
    木槿点了点头，旋即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李兄，木槿姑娘以后就留在李园了吗？”白忘语收回目光，问道。
    “只能如此。”
    李子夜应道，“文亲王走了，木槿在这世间便再也没有亲人，既然王爷将她托付给我，我便不能辜负王爷的信任，从今往后，木槿就是李家人了。”
    “小公子。”
    两人的话声方落，院外，一名小厮快步走来，焦急地喊道，“京牧大人亲自带人朝着府中这边来了，听说是要抓白公子归案。”
    “知道了，下去吧。”
    房间中，李子夜听到下人的禀报，目光看着眼前小红帽，提醒道，“老白，这两天，你可能要在大狱中度过了，得罪！”
    说完，李子夜抬手，一掌拍在前者胸口，砰然一声，将其震出了房间。
    随后，房门关闭，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送客！”

 第1443章 两不相欠

    大商都城。
    大雨倾盆。
    雨中，许翰林亲自带人，朝着李园赶去。
    儒门大弟子白忘语当众杀人，消息传到京牧府后，现任已升至京牧的许翰林便立刻带着官兵出动了。
    这种当众杀人的案子，根本不需要任何考虑，肯定要先将人抓起来。
    至于为何身为京牧的许翰林亲自出面，那是因为白忘语身份不同一般，他若不出面，手下之人很可能扛不住儒门的压力，不敢抓人。
    律法和权势，一向是矛盾的存在，任何时候都不例外。
    大雨下，许翰林很快带人赶到了李园，没有任何通报，直接闯了进去。
    前院，白忘语迈步走来，看着前方的京牧和官兵，平静道，“不用如此大动干戈，我跟你们走。”
    “得罪。”
    许翰林说了一句，右手挥过，示意将人带走。
    后方，两名官兵上前，为眼前的儒门大弟子戴上了手镣。
    正要戴脚镣时，许翰林开口说道，“脚镣就先不用了，走吧。”
    “是。”
    两名官兵领命，将脚镣收起。
    众人随后离开，李园中，李家之人从头至尾都没有出现。
    内院。
    房间内，李子夜看着红衣带回来的石盒，研究了片刻，随手扔在了一旁。
    什么破玩意。
    “小家伙，有时间来一趟老朽这里。”
    这时，天地间，儒首的声音响起，说道。
    “现在就去。”
    李子夜起身，微笑道，“正好兴师问罪。”
    “好，老朽等着你。”儒首的声音再次响起，应道。
    李子夜在房间中晃悠了一圈，翻出一把破伞，然后迈步走了出去。
    “木槿。”
    木槿的房间前，李子夜停步，开口道，“跟我去一趟太学宫。”
    “太学宫？”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木槿看着眼前人，不解地问道，“我也要去吗？”
    “当然。”
    李子夜点头道，“你以后就要在李家做事了，见一次那老头子，有益无害。”
    “听李教习的。”
    木槿也没有多问，回房间拿过雨伞，一同离开。
    很快，李园前，两人坐上马车，朝着太学宫方向赶去。
    “木槿。”
    马车中，李子夜看了一眼外面倾盆的大雨，说道，“你以后，不要动武了。”
    木槿闻言，神色一怔，面露不解之色。
    “倒也不是完全不能动武，就是，少出手。”
    李子夜神色平和地说道，“好好修炼镇世诀，大成之前，我不会给你安排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王爷不在了，奴婢，没有把握。”木槿犹豫了一下，应道。
    “木槿，没人的时候，自称改一改。”
    李子夜认真地说道，“在李家，都是各凭本事吃饭，谁都不比谁低一头，还有，你所说的没把握，我明白什么意思，都已经给你安排好了，过几日就送你出城。”
    木槿愣了一下，诧异道，“李教习知道奴婢，知道我要说什么？”
    “知道，龙气。”
    李子夜点头应道，“王爷说过，修炼镇世诀，需要龙气相助，这件事，你不用担心，只要你肯练，龙气，管够。”
    木槿听到眼前李教习之言，面露震惊之色。
    除了皇宫，大商朝中哪里还有龙气？
    短暂的震惊后，木槿回过神，张了张，终究没有多问，转过话题，说道，“李教习，镇世诀的功法，我这两日默给你。”
    “好。”
    李子夜颔首道，“正好，李家有一位老前辈闲来无事，让他看一看这大商皇室的镇国武学。”
    顺便，想办法破了它！
    凡事多做一两手准备，肯定没错。
    两人说话间，马车来到太学宫前，两人下了马车，一同走向太学宫东院。
    大雨下，太学宫的学子们手持雨伞匆匆走过，因为雨幕遮目，大家的脸都已看不清晰，倒也省得打招呼。
    不多时，东院外，两人走来，李子夜看着前方的小院，直接推门而入。
    木屋中，孔丘打开屋门，轻声道，“外面雨大，进来说话。”
    李子夜也没矫情，带着木槿进入木屋，开口道，“老头，你家小红帽被抓了，你是一点也不担心啊。”
    “担心什么？”
    孔丘关上屋门，应道，“不是还有你吗？”
    “李家现在和儒门已生出了嫌隙，我可没有什么理由帮忙。”
    李子夜走到木床前坐下，感慨道，“老头，厉害啊，张东鹿都被我骗了，却是没有骗过你。”
    “因为老朽知道，李家长女，生辰八字不详，所以，你让人传出她的生辰八字后，老朽就知道，你肯定又在算计什么。”孔丘轻声应道。
    “皇室，高手如云，定然也不缺卜卦之人，我便多防备了一手。”
    李子夜坐在床上，看着外面的大雨，说道，“若非如此，我也找不出那个施展咒术之人。”
    遇火大凶，便借助天雷引发大火，皇室，可真是一群大聪明。
    “有眉目了？”孔丘面露异色，问道。
    “妖族，九婴妖皇。”
    李子夜回答道，“我在极夜世界和他交过手，对于他的咒术很是熟悉，没想到，他竟然藏身大商皇宫之中，这可真是意外的收获。”
    孔丘闻言，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凝色，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忍着呗。”
    李子夜笑了笑，说道，“我总不能昭告天下，商皇勾结妖族吧，也得有人信啊。”
    “不像你的性格。”
    孔丘轻声应了一句，目光看向一旁的丫头，神色温和地说道，“这孩子，不错。”
    “儒首，人家来都来了，你不给点见面礼吗？”
    李子夜立刻来了精神，开始硬薅羊毛，挤兑道，“这么大岁数，太小气，会被人瞧不起的。”
    “呵。”
    孔丘轻轻一笑，说道，“不是老朽小气，而是这位姑娘已经得了自己的机缘，用不着老朽再多此一举，这样吧，你带她来，不就是为了让她可以名正言顺留在李家吗，老朽给她一个太学宫教习的身份如何？这样，皇室就没有办法为难她了。”
    “靠谱。”
    李子夜竖起大拇指，应道，“作为交换，我想办法救出白忘语，从此，李家和儒门，两不相欠。”

 第1444章 登门

    “小家伙，极夜寒冬的源头，可能就在那天穹之上。”
    太学宫东院，小木屋中，孔丘看着外面的雷雨天，轻声说道。
    常昱回来后，已将极夜之地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过程确实十分惊险，若非这小家伙留下了足够多的后手，很可能就回不来了。
    这个时代，没人和神明交过手，即便他也没有，可以说，与神明的争斗，整个人间都没有经验。
    这小家伙能赢，着实不简单。
    有了这次经验，今后，人族再遇到神明，就不会再像此前那般两眼一抹黑。
    “多少猜到一些。”
    李子夜听过儒首老头的话，点头应道，“玄风妖皇曾上去查看究竟，只可惜，还未看到云层上方有什么，就被那云层中的异光给打了下来。”
    说到这里，李子夜转身看了一眼窗外，说道，“而且，云层上的东西，似乎只有神明才能唤出来，当真邪门。”
    此事，道门留下的古籍中没有任何记载，就说明，道门也没有弄明白云层之上究竟有什么。
    极北一战，那光明之神数次从云层上拽下来部分意志，着实匪夷所思。
    “可有什么推断？”
    孔丘看着眼前小家伙，问道。
    “能有什么推断，情报这么少。”
    李子夜无奈地说道，“要是再有一尊神明就好了，让他再折腾一次，我们到云层上看看，究竟有什么。”
    “道门没有留下任何记载，不太正常。”
    孔丘凝声道，“道门与神明争斗了足有数百年，按理说，对于此事，不该毫无了解。”
    “也不难解释。”
    李子夜随口应道，“云层上的那些东西，应该不是所有神明都能召唤的，光明之神这次若不是被逼到走投无路，也不会当着我们的面召唤那东西，毕竟，战中分神，是非常白痴的行为，那些神明，还没有蠢到这个程度。”
    “有道理。”
    孔丘闻言，面露若有所思之色，说道，“若真如你所言，云层上的东西，对于神明而言，应该是一件不愿被人知晓的隐秘。”
    “都是瞎猜，情报不足，没办法确定。”
    李子夜应了一声，询问道，“先不说这些，老头，我把光明之神的肉身带回来了，你有办法把他从法儒掌尊那里夺取的修为还回去吗？”
    “正在想办法。”
    孔丘摇了摇头，应道，“这种事，以前毕竟没有做过，老朽得研究一些日子。”
    “好吧。”
    李子夜有些遗憾地说道，“小红帽的寿元，不知道还能不能取回，估计是不行了，毕竟让人起死回生，肯定是要消耗一些东西的。”
    “寿元应该是取不回。”
    孔丘肯定地应道，“当初就算你没死，那光明之神救你，也必定没少花力气，忘语的那些寿元，早就被消耗掉了。”
    “我再想其他办法吧。”
    李子夜轻声一叹，说道，“对了，老头，光明之神那具肉身，你研究完了可得还给我，极北一行，我就这点战利品，留着还有大用呢。”
    “行，研究完就还你。”
    孔丘颔首应道，“神明肉身，可是不常见，小家伙，你这次可是捡了大便宜。”
    “什么叫捡了大便宜，那是我用命换得好不好！”
    李子夜压下心绪，没好气地说道，“差一点，我就回不来了。”
    “终究是有惊无险。”
    孔丘微笑道，“你这不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吗？”
    “你这老头，总是不安好心。”
    李子夜不爽地说道，“走了，府中还一堆事，不陪你聊了。”
    说完，李子夜不愿和眼前老头再闲扯，起身准备离开。
    “忘语的事，多上点心。”
    孔丘很是不放心地再次提醒道。
    “知道了。”
    李子夜摆了摆手，带着木槿离去。
    木屋中，孔丘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面露感慨之色。
    这小家伙，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很难想象，四年前，这小家伙还是一个处处需要人保护的武道初学者。
    “李教习，儒首他老人家不是无所不知吗？”
    路上，木槿终究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在她印象中，或者说世人的印象中，儒首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只是，今日一见，似乎并不是这样。
    “当然不是。”
    李子夜摇头应道，“他就是个比我们稍微厉害一点的老头，很多事，他也算不到，尤其是极夜世界中的事情，他更是什么也看不到。”
    世人，对于儒首的迷信，某种程度而言，已不亚于神明，
    两人说话间，走出太学宫，坐上马车，朝李园赶去。
    天际，天色渐暗，因为大雨，街道上已没有什么行人。
    没过多久，两人回到李园，奔波一日，各自回房间休息。
    李园外，一抹黑影看到两人回府后，便隐入了暗处，消失不见。
    约莫半个时辰后，皇宫，寿安殿，一封情报被送到了商皇面前。
    “儒门。”
    商皇看着桌上的情报，轻声呢喃了一句。
    白忘语刚被京牧带走，李家嫡子就去了太学宫，不知是为了兴师问罪，还是为了白忘语之事。
    李家和儒门的关系，还需要继续观察。
    还有那木槿，竟是投靠了李家，奇怪。
    思绪间，商皇起身来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空，面露凝色。
    那李家嫡子，锋芒越来越盛了，尤其今日，他在白忘语大婚上的表现，着实出人意料。
    在李家，他竟然有如此高的威严，藏得真够深的。
    这盘棋，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一夜无话。
    翌日。
    天初亮，李园前，李子夜坐上马车，孤身一人朝着张东鹿的府邸赶去。
    张府中，张东鹿同样早早就在等待，身前石桌上摆放着三枚铜钱，每算一次，结果就变一次。
    “变数。”
    张东鹿神色微凝，那李家小子的命数，竟然算不出来。
    匪夷所思。
    “张大人，李教习在外求见。”不多时，一名小厮快步走来，禀报道。
    “有请。”
    张东鹿回过神，说道。
    “是。”
    小厮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张大人。”
    很快，李子夜在小厮的带领下迈步走来，看到石桌前正在卜卦的老者，客气一礼，唤道。
    “坐。”
    张东鹿说道。
    “多谢大人。”
    李子夜应了一声，上前坐下，把带来的石盒也放在了桌上。
    张东鹿没有着急去看石盒，而是注视着眼前的李家嫡子，淡淡道，“传言，李家小公子与长女关系极好，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李子夜笑了笑，说道，“张大人，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张东鹿目光看向桌上的石盒，平静道，“这个盒子，老夫能打开，不过，请给老夫一个帮你的理由。”

 第1445章 不祥

    大商都城。
    张府。
    雨后的清晨，风中带着一丝泥土香，沁人心脾。
    石桌前，茶香弥漫，下人奉上热茶后便退下了，不敢打扰两人的谈话。
    “理由吗？”
    李子夜端起热茶喝了一口，说道，“我觉得，张大人打不开，这个理由够吗？”
    张东鹿皱眉，摇头道，“激将法对老夫没用，李教习，老夫还是那句话，这里面的东西很可能是大凶之物，你必须给老夫一个打开它的理由，否则，老夫不会帮你。”
    “我若告诉张大人，这是张祖让我们打开的呢？”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神色淡然地说道。
    “张祖？”
    张东鹿闻言，心神一震，片刻之后，反应过来，沉声道，“不可能，这个理由，实在荒谬，李教习莫非当老夫是傻子吗！”
    “岂敢。”
    李子夜微微一笑，应道，“张大人卦象通神，天下皆知，我又岂敢欺瞒张大人，此事，想要验证并不难，只需张大人跟我们去见一趟张祖即可，当然，前提是，张大人要先帮忙打开这个石盒。”
    “李教习这是要用一个谎言，骗老夫出一次手！”
    张东鹿看着眼前李家嫡子，冷声道，“李教习是否太过小瞧别人了？”
    “张大人言重。”
    李子夜平静道，“在这大商朝，谁敢小看曾为太子少师的张大人，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而已，花酆都应该和大人说过，李家是否会派人再去一次张祖遗迹，要看这石盒中的东西究竟值不值得。”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淡淡道，“当然，张大人若是不相信，我便将东西带回去了，一个石盒而已，打开不打开，于李家而言，并没有那么多重要，实在不行，蛮力破开，也不是不能接受。”
    说完，李子夜起身，就要准备离开。
    “慢。”
    石桌对面，张东鹿听到眼前年轻人的回答，眸中闪过异色，说道，“老夫可以帮你，但是，不论这里的东西是什么，你都必须带老夫去见一次张祖。”
    “成交。”
    李子夜重新坐下，微笑道，“张大人，请。”
    “李家嫡子，非是凡人。”
    张东鹿感慨了一句，没再多言，将石盒拿了过来，开始解机关。
    李家，可以不打开这个石盒，但是，张祖若还活着，他就必须去见一次。
    这李家嫡子，就是断定他的心思，所以，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不简单啊。
    天际，朝阳东升，晨曦洒在身上，如此温暖。
    李子夜抬头看了一眼东升的朝阳，眸子微微眯起。
    天，似乎开始转暖了。
    说来也是矛盾，寒冬漫长，大商上至君王下至百姓，既希望寒冬早日过去，又担心寒冬过去的太早。
    思及至此，李子夜看了一眼北边，很快，收回目光。
    担心也无用，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同一时间。
    大商北境，白帝城上。
    澹台镜月静立，目视南方，眸中凝色闪过。
    “大商都城那边传来的消息，你看过了吗？”后方，白狄大君迈步走来，开口问道。
    “看过了。”
    澹台镜月点头应道，“不过，我始终觉得，李家长女，未死。”
    “为何？”
    白狄大君眉头轻皱，不解地问道，“那多人亲眼所见，李家长女被剑气贯穿心脉，肯定是活不成了。”
    “不为什么。”
    澹台镜月收回目光，应道，“单纯只是觉得这样的手段，还赢不了他。”
    白狄大君听过身旁澹台天女之言，心神一震，片刻后，回过神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天女的话，确实也有道理，以李家小子之心机，不会看不出李家最薄弱的一环就是其长姐，李幼薇不该死的如此轻易。”
    纵然大商皇室的手段，已足够厉害，但是，李子夜那小子，应该更厉害才对。
    “可惜了。”
    澹台镜月轻声一叹，说道，“他回来，李家便稳住了，我们提前出兵的计划，终究还是未能施行。”
    “不急，天气马上转暖，最多只是晚几日出兵而已。”白狄大君应道。
    “嗯。”
    澹台镜月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目视南方，心有思虑。
    大商如今的国力，明显不如前，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想立刻吃掉这块肥肉，依旧很难。
    可惜，本来，李家长女在大婚上出事，极有可能会引得大商内乱，没想到，关键时刻，那家伙竟然赶了回来。
    “打开了吗？”
    这一刻，张府之主，李子夜看到眼前老头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关心地问道。
    “打开了。”
    张东鹿伸手按在了石盒之上，再次提醒道，“李教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不后悔，开吧。”
    李子夜摇头应道，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怎么可能停下，开也要开，不开也要开。
    “那好，启！”
    张东鹿听到眼前年轻人肯定的回答，也没再废话，右手在石盒上拂过，破开最后一重机关。
    顿时，石盒中，黑气弥漫而出，两人周围，温度陡然降下。
    “这是？”
    石盒开启，李子夜看着里面的黑色气息，面露诧异之色。
    但见石盒内，黑气缭绕，一颗黑色心脏被封在其中，时隔千年，竟是依旧还未腐朽。
    “冥土之心。”
    短暂的震惊后，李子夜回过神来，脸色凝下。
    燕小鱼进入万魔岭，被人挖了心，通过红衣带回的情报，基本可以确定是张祖所为。
    换心，得以短暂恢复理智。
    那这颗心脏的主人，究竟是谁的，不言而喻了。
    “砰。”
    石桌对面，张东鹿看到其中之物后，立刻将石盒盖上，目光注视着眼前人，沉声道，“此物不祥，还是重新封上为好。”
    “不急。”
    李子夜摇了摇头，应道，“我李家有一位前辈，对于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最是感兴趣，我拿回去，先给他看一看。”
    说完，李子夜起身，收起石盒，平静道，“里面的东西，我很满意，张祖遗迹那里，近期，李家还会再去一次，届时，必当过来请大人同行。”
    “好，老夫等着！”张东鹿凝声应道。
    “府中还有事，在下先行一步。”
    李子夜道别一声，旋即迈步离去，转身刹那，嘴角处，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出现。
    双花境强者的心脏，可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宝物。
    小红衣，做的不错。

 第1446章 牢狱之灾

    “前辈，如何？”
    李园，内院房间中，李子夜看着眼前的南王，开口问道。
    “比你上次带回来那尊冥土厉害不少。”
    卯南风看着石盒中的心脏，回答道，“小子，府中这些鬼东西够多了，你究竟想做什么？”
    “也没什么大事。”
    李子夜拿起桌上的瓶瓶罐罐看了看，随口说道，“这不是红衣了一趟万魔岭，带回来一点情报，我就想着张祖都能凭借燕小鱼的心暂时恢复理智，其他的冥土是不是也可以。”
    “小子，你这个想法很危险。”
    卯南风眉头皱起，警告道，“你不会想拿活人之心帮那些冥土恢复理智吧？你若这样做，与那些挖人心的妖物何异？”
    “前辈误会了。”
    李子夜微微一笑，应道，“我怎么可能做这种被世人唾弃的事情，我的意思是，这种特例是不是可以成为参考，让冥土恢复理智的办法应该不止一种，既然已出现个别特例，就说明，冥土化并非完全不可逆转。”
    “小子，研究这种事情，意义其实很小。”
    卯南风踹了一脚地上被桃木剑钉住的冥土，说道，“这种东西，完全冥土化后，是绝对不可能逆转的，那些能保持部分理智的冥土只是极少数，而且，完全丧失理智也只是时间问题，与其浪费精力去研究怎么让他们恢复理智，不如好好想一想，怎么杀了他们。”
    “有道理。”
    李子夜想了想，点头应道，“这件事，前辈比我了解更多，如何做，前辈说的算，我只是提个建议而已。”
    “此事你不用管，小子，本王要的人，你什么时候能找来？”卯南风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已经在找了。”
    李子夜应道，“一个月内，一定帮前辈将人送来。”
    “红烛那边，也快点。”
    卯南风继续催促道，“这事都拖多久了。”
    “在办了。”
    李子夜无奈一笑，应道，“红烛姐掌管李家情报，职责极为重要，替代之人，肯定要经过重重考验才行。”
    “李家不是每个人都有替代者吗，怎么就红烛没有？”卯南风皱眉，质问道。
    “全都筛掉了。”
    李子夜如实回答道，“像是俞青玄、红袖她们这种用来搜集情报的人才，李家网络了不知多少，但是，不论忠诚度还是能力，都远远不够，所以，只能红烛姐一直受累。”
    “老头子，你催什么催。”
    这时，房间外，红烛端着一盘青果走来，没好气地说道，“情报网是李家的命脉所在，要是这么容易换人，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说话间，红烛往嘴里塞了一颗青果，口齿不清地说道，“小子夜，别理他，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红烛姐，我离开的这些日子里，俞青玄、红袖和白莲儿三人的表现如何？”李子夜看到红烛走来，询问道。
    “能力而言，俞青玄肯定最强，这是毋庸置疑的。”
    红烛回答道，“至于忠诚度，红袖和白莲儿毕竟是咱们自己培养的，更可信一些。”
    李子夜闻言，面露思索之色，叮嘱道，“此事不能丝毫大意，继续观察吧。”
    “明白。”红烛点头应道。
    一旁，卯南风听过两人的对话，心中无奈，却也明白，这事急不得。
    “对了。”
    卯南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看向眼前人，问道，“小子，那神明肉身，你怎么送到儒门去了？赶紧要回来。”
    “在儒首那里，那老头研究过后，就会派人送来。”
    李子夜应道，“南王前辈放心，是我们的东西，丢不了，儒首活得久，见多识广，或许能看出一些我们看不出的端倪，让他看一眼也好。”
    “好吧，多催着点。”卯南风提醒道。
    “知道。”
    李子夜应了一声，目光看着外面又送来一摞账本的小厮，问道，“红烛姐，桃桃何时能到，府中的账册都快堆成山了。”
    “明天就到。”红烛回答道。
    “那就好。”
    李子夜轻轻点了点头，放下心来。
    如今，李家这个庞然大物，哪个零件缺失，都必须立刻换人填补上，否则就会渐渐出问题。
    “好了，红烛姐，南王前辈，你们聊，我出府去办一件事。”短暂的思索后，李子夜回过神来，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这小子，伤势那么重，也不知道休息，迟早累死。”卯南风看着前者离开的背影，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事情太多了。”
    红烛轻声一叹，应道，“如今李家的外部环境如此复杂，他哪有时间休息。”
    近些日子，皇室已开始明目张胆对李家下手，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小子夜接下来的日子，定然会非常忙。
    两人说话间，李子夜出了李园，朝着京牧府方向走去。
    不多时，京牧府前，李子夜停下步伐，看着府前的守卫，开口道，“官差大哥，在下李家李子夜，求见京牧大人。”
    “李教习？”
    府前守卫听到眼前人自报身份，马上客气地应道，“李教习稍等，我这就去禀报我家大人。”
    说完，守卫快步回府，前去禀报。
    约莫半刻钟后，前去报信的守卫回来，客气道，“李教习，我家大人有请。”
    “多谢。”
    李子夜应了一声，旋即快步走入府中。
    眼前再熟悉不过的京牧府，已经来过不知道多少次，只是，从前和今日，李子夜的身份，截然不同。
    京牧府后院，许翰林静立，看到来人，面露异色。
    虽然早有耳闻，但是，与这李家三公子见面，还是第一次。
    “京牧大人。”
    李子夜走进后院，客气一礼，说道，“叨扰了。”
    “李教习客气。”
    许翰林看着眼前人，直言道，“你若是为那白忘语说情而来，就不必了，本官会严格按照大商律法办事，求情无用。”
    “大人放心，我来此并非为了给白忘语求情。”
    李子夜直起身，说道，“我来此，是想问问，像白忘语这种情况，会如何处理？”
    “牢狱之灾。”
    许翰林如实回答道，“因为那刺客伤人在先，白忘语出手杀人，有情可原，可以减免部分罪责，但是，即便如此，十年以上的牢狱之灾还是免不了的。”
    “十年以上？”
    李子夜闻言，面露古怪之色。
    小红帽的寿元好像都不足十年了。
    这要不救他，那家伙岂不是要终老于大狱之中？

 第1447章 李家，不会任人欺辱

    京牧府。
    后院。
    李子夜登门，许翰林相迎，三两句话，个性初显。
    李子夜的老奸巨猾和许翰林的刚正不阿形成最鲜明的对比。
    “十年。”
    李子夜听过许翰林的话后，神色不见任何波澜，问道，“可有通融的余地？”
    “没有。”
    许翰林摇头，应道，“虽然事出有因，死罪可免，但是，白忘语毕竟是当众杀人，挑衅国法，十年牢狱，已是轻判。”
    “法，不能容情吗？”
    李子夜正色道，“昨日的情况，是个人都会这么做，若是就这样放任凶手离开，我想，也枉为人了。”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话中有话地说道，“京牧大人，我只问一句，倘若，昨天白忘语没有出手，放任那凶手被暗影卫带走，我家长姐被人暗算之事，是不是就此无疾而终，谁又能为我家长姐伸张正义，国法，还是京牧大人？”
    许翰林听过眼前人的质问，沉默下来，许久，轻轻摇了摇头，应道，“李教习的问题，本官，回答不了。”
    “皇权，凌驾国法。”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这才是真实的大商国法，京牧大人追求的绝对正义，从来就不存在，因为国法由人制定，而人，永远都不会将自己和他人公平对待，大人，你说对吗？”
    许翰林再次沉默，片刻后，点头应道，“李教习的话，不错，但是，若人人都要徇私，这天下，定会大乱，本官无法左右别人的想法，能做的就是在自己的职责内，尽可能体现国法的公平。”
    李子夜听完前者的回答，嘴角微弯，面露欣慰之色。
    还不错。
    比以前有长进，至少不再是那个钻牛角尖的书呆子。
    不过，也比以前更难忽悠了。
    他可真是自作自受，自己培养起来的npc，含着泪也要搞定。
    思及至此，李子夜收敛心绪，正色道，“我明白大人的意思，也不奢求大人能够徇私，只希望大人在追求国法公平之时，能听一听百姓的心声，天下人都希望，律法是维护公平的利剑，而不是掌权者奴役百姓的工具。”
    “李教习的话，何意？”许翰林皱眉，有些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希望京牧大人能够真正听一次百姓的心声。”
    说完，李子夜客气一礼，道，“时间不早，在下先行告退。”
    不等许翰林说话，李子夜转身离去。
    后院中，许翰林张了张嘴，眸中闪过一抹不解之色，数息之后，回过神来，开口道，“来人，将律法典籍全都送到本官的房间中。”
    都城。
    街道上，李子夜一人独自走过，目光看着这夕阳西落时的景象，眸子深处，闪过一抹深深的疲惫。
    不知何时起，他身边，已经没人了。
    一路前行，不知不觉，一座残破的府邸前，李子夜走至，目光下意识望去，身子一滞。
    小师叔！
    夕阳下，李子夜走到府门前，推门而入，府中，人去之后，满目的荒凉。
    落日余晖洒落，李子夜看着府中的景象，神色微黯，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小师叔，你不在，这都城，这天下，少了很多风景。
    你知道吗，师侄把那光明之神宰了，原来，神明来到人间，也不过尔尔。
    还有，那位看上去病恹恹的文亲王，原来是那样的厉害，他和小师叔您一样，破了那该死的五境，是那样的惊才绝艳。
    小师叔，幼微姐离开了，接下来，桃桃会接管李家的生意，李家和皇室的正面交锋，要正式开始了。
    小红帽那个白痴，还是那么一根筋，不过，他是儒门送给李家最好的礼物，很庆幸，幼微姐没有选错人。
    小师叔，你若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李家，这条路，李家走的太坎坷，太孤单。
    “李教习？”
    就在这时，后方，一道诧异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府邸的寂静。
    李子夜转身，看到后方来人，拱手客气一礼，道，“见过凯旋王。”
    “听说李教习昨日方回，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凯旋王拎着两坛酒走至，神色复杂地说道，“令姐之事。”
    “长姐没事。”
    李子夜打断前者的话，神色平静道，“只是受了一些伤而已。”
    凯旋王沉默，片刻后，点头道，“本王明白了，不说此事，李教习来此，是为了祭奠罗刹王吗？”
    “回府的路上，路过这里，就进来看一看。”李子夜如实回答道。
    “那还真是巧。”
    凯旋王说了一句，将手中之酒递过去了一坛，问道，“喝酒吗？”
    “多谢。”
    李子夜并没有推脱，接过酒坛，应道，“在这都城，还记得小师叔的人，越来越少了，凯旋王能抽出时间过来看望，有心了。”
    “同僚一场，总归要过来看看。”
    凯旋王轻声道，“李教习，你这次回来，和以前不同了。”
    如今的李家嫡子，锋芒毕露，毫不掩饰，和此前相比，几乎完全是两个人。
    “忍无可忍，便无需一再忍让。”
    李子夜打开酒坛，灌了一口酒，神色淡漠地说道，“李家，不会任人欺辱。”
    说话间，李子夜眸中冷意一闪而逝，杀机尽显。
    凯旋王感受到前者身上的杀机，正色道，“李教习，大商如今外敌环伺，不能起内乱，罗刹王若是活着，想必也不会看到大商百姓遭受战火荼毒的局面。”
    “凯旋王放心。”
    李子夜收敛心绪，淡淡道，“我不会让小师叔辛苦守护的大商百姓陷入无边战火之中。”
    “李教习明白就好。”
    凯旋王轻轻点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李教习，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文亲王，去了哪里？”
    那木槿姑娘和文亲王一向是寸步不离，如今，木槿和这位李教习一起回来了，文亲王却是没有出现，着实令人难以理解。
    “战死。”
    李子夜没有隐瞒，认真地回答道，“极北一行，王爷大义，为了人族，以凡人之躯诛杀妖族之神，功成之后，力竭而亡。”
    凯旋王闻言，心神一震，目光注视着眼前明显重伤在身的李家嫡子，许久，轻声一叹，说道，“那一战，一定很惊艳。”

 第1448章 飞蛾扑火

    “惊才绝艳。”
    残破的罗刹王府中，李子夜拎着酒坛灌了几口酒，应道，“和小师叔一样，真正开了我的眼界。”
    “未能一见，当真遗憾。”
    凯旋王轻声道，“李教习可否和本王说一说那一战的情况。”
    “说来话长。”
    李子夜看着西边夕阳，一边喝酒，一边将极北一行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凯旋王听着身边李教习的诉说，脸色数度变化，听到关键时刻，双手紧攥，也不禁跟着紧张起来。
    纵然常年征战，但是与神明交战，即便凯旋王，亦从未经历过。
    漫长的故事，言语甚至难以说出其中十一，与神博弈，何其艰难。
    半个时辰后，夕阳将要落尽时，李子夜讲完故事，神色间，尽是落寞。
    “原来，李教习和文亲王北上，是为了这等惊天之事。”
    故事听完，凯旋王回过神来，感慨道，“真是遗憾，未能亲眼见识文亲王之惊才绝艳。”
    那位文亲王，一直以来都太低调了，低调到让所有人都以为他真的是一位平凡无奇的皇室亲王。
    “有幸陪王爷走完最后一程，是我的荣幸。”
    李子夜灌了一口酒，说道，“凯旋王，今日之事还是不要对外人说了，毕竟，愿意相信此事的人不多，反而有可能污了文亲王的名声。”
    “本王明白。”凯旋王点头应道。
    诛杀神明，何其惊世骇俗，常人难以理解，而文亲王一生低调，没人会相信这位皇室亲王有如此能力。
    英雄埋骨，世人，未必会感激。
    “李教习。”
    短暂感慨之后，凯旋王侧目，看着身边的年轻人，语气诚恳地说道，“本王能理解你心中的失望，但是，天气即将转暖，漠北八部和西域天谕殿都在虎视眈眈，等待出兵之机，大商，经不起内耗了。”
    说话间，凯旋王心中颇多无奈，皇室此次对李家出手，着实有些过了。
    外敌在前，皇室还在想着如何争权，确实令人失望。
    更何况，这位李教习和文亲王，为了人间不远万里奔赴极夜之地，与神明搏命，回来之后，却看到这样的局面，不论是谁，都会愤怒和失望。
    “凯旋王无需担心，该怎么做，我心中清楚。”
    李子夜神色平静道，“我不会冲动行事，没人希望大商内乱，李家，更是如此。”
    “李教习深明大义，本王佩服。”
    凯旋王说了一句，目光留意到眼前人的脸色，问道，“李教习的伤势？”
    “休养几日便能痊愈。”李子夜应道。
    “待李教习伤势痊愈，是不是就可以入五境了？”凯旋王关心地问道。
    “嗯。”
    李子夜颔首应道，“随时可以，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伤势痊愈后再破境。”
    毕竟天劫那种东西，来与不来，没人能够断定，万一来了，准备不足，就等于白白送命。
    他可不像萧潇那个傻丫头，傻人有傻福，还有人帮忙挡天劫。
    “阿嚏。”
    与此同时，南岭，高高在上的青龙峰上，正在没事吃药玩的萧潇突然鼻子一痒，打了一个喷嚏，面露狐疑之色。
    有人想她了？
    难不成是李大哥？
    “萧潇。”
    这时，后方，一抹美丽的身影迈步走来，开口道，“怎么又没有练功？”
    “不爱练。”
    萧潇转身，看着身后走来的老娘，问道，“娘，许伯父现在怎么样了？”
    “正在经受长老们的考验。”
    萧伊人回答道，“要想得到青龙宗的秘术，岂是那么容易。”
    “真是小气。”
    萧潇撇了撇嘴，一脸鄙夷地说道，“你看看人家李家，功法说送就送，根本就不当回事，就我们，拿那玩意当宝，闭门造车。”
    “你这丫头。”
    萧伊人没好气地斥责道，“这还没嫁人呢，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了。”
    “我说的是事实。”
    萧潇正色道，“娘，差不多得了，我在中原时，那许伯父对我很是照顾，如今白娘娘重回蛟身，唯有破五境才能变化为人，咱们既然能帮忙，就伸手帮一把，一部破秘法而已，别当宝贝攥着了。”
    “放心吧。”
    萧伊人点头应道，“七位长老中，有一位是你明姨，为娘已经叮嘱她，让她适当放放水。”
    “靠谱！”
    萧潇竖起大拇指，称赞道，“格局打开了。”
    “跟谁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萧伊人无奈地说道，“萧潇，娘问你，若让你和玄武宗或者白虎宗的圣子联姻，你愿意吗？”
    “当然。”
    萧潇咧嘴一笑，应道，“不愿意，那俩歪瓜裂枣，怎么配得上本姑娘我！”
    “萧潇，你不会真看上那位李家嫡子了吧？”
    萧伊人上前两步，神色认真地说道，“虽然这么说有些忘恩负义，但是，为娘还是劝你一句，李家嫡子，并非良配。”
    “娘，你想得太多了。”
    萧潇轻声道，“我只是不想那么快嫁人而已，至于李大哥，他心中只有李家，女儿不会再飞蛾扑火往上凑。”
    在大商都城的那些日子，她亲眼见识过李大哥冰冷无情的一面，除了李家人，任何人在李大哥心中，都只是一枚无关紧要的棋子。
    俞青玄，就是最好的例子。
    日落，天色渐渐暗下，萧潇看着北方，美丽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李大哥，我能做的只有这些，希望许师伯回去后，能帮得上你。
    大商都城，李园前。
    李子夜迈步走回，或许因为喝酒的原因，脸色多了一些潮红。
    “喝酒了？”
    前院，刚办完事的红烛看到前者回来，诧异地问道。
    “碰巧遇到了凯旋王，便喝了一些。”
    李子夜应了一句，说道，“红烛姐，明天一早，帮忙送一封信。”
    “给谁？”红烛不解地问道。
    “常昱。”
    李子夜回答道，“要救小红帽，他是关键。”
    “李家嫡子，去了京牧府？”
    寿安殿，商皇看过宫外传来的情报，面露异色。
    看来，他是真的想救白忘语出来。
    倒也合理，李家和儒门虽然生出了嫌隙，但是，白忘语为了李家长女当众杀人，李家，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国法之前，他倒想看看，那李家嫡子，如何回天！

 第1449章 群情激奋

    夜深人静。
    李园，内院。
    剑影纷纷，回府泡过药浴后，李子夜又开始练剑，月下，残影若幻。
    时快时慢的剑，时快时慢的影，在夜色中，交织出一片剑气天罗。
    “红烛，你怎么不劝劝李教习？”
    门廊下，木槿看了一眼身边正在吃果脯的女子，担心地说道，“他身上的伤势十分沉重，两天的药浴，根本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劝不了。”
    红烛吃了一块柿子饼，应道，“有伤，就不动真气去练，没伤，就往死里练，一直以来，他就是这么过来的。”
    “我担心，他会走上王爷的老路。”木槿轻声一叹，提醒道。
    “不会。”
    红烛摇头，应道，“这点木槿姐姐可以放心，小子夜是最精明的投机者，他会清楚算清每一件事的利与弊，比如，今晚练剑，他一定是觉得最后的收获大于伤势带来的副作用，才会去练，用他的话说，这叫投资，也许现在看不到收益，但是，长年累积，量变便会引起质变。”
    木槿闻言，沉默下来，片刻后，开口道，“好累。”
    “我们觉得累，他不觉得。”
    红烛说道，“这是他的专长，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对他来说，很简单。”
    “不理解。”木槿轻声应道。
    “就像木槿姐姐你习武一样，入五境，只是水到渠成，不过，对小子夜而言，却是吃尽了苦头。”
    红烛耐心地解释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长与短板，选对了，就是事半功倍，选错了，就是事倍功半。”
    “那李教习不适合学武，为何还要走上这一条路？”木槿不解地问道。
    “因为，这是实力为尊的世界。”
    红烛神色平静地说道，“武力，可以应对计划之外的变数，就像四年前小子夜去漠北，那一次，他就差点死在那里，而此次你们去极夜世界，不可否认，小子夜和文亲王两人的智慧起到了决定性作用，但是，文亲王他们强大的武力，方才是一锤定音的关键。”
    木槿听过身边女子的解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好像有些明白了。
    “木槿姐姐，过几日，我便安排你出城。”
    红烛脸色温和地说道，“你知道吗，小子夜是一个十分谨慎之人，从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就像布衣王府的俞青玄，小子夜认识她四年了，都没有真正信任过她，而木槿姐姐，却是一个例外。
    说到这里，红烛语气一顿，继续道，“虽然你们相识的时间很短，但是，我看得出来，小子夜对姐姐你十分信任，萨祖遗迹中龙气之事，即便李家人，知晓的人也不多，保密级别很高，小子夜却将此事告诉姐姐，可见小子夜对姐姐的信任。”
    “或许是托王爷的福。”
    木槿轻声应道，“李教习和王爷惺惺相惜，爱屋及乌，才会对我多几分信任。”
    “不。”
    红烛摇了摇头，说道，“木槿姐姐，这一点，你就不了解小子夜，他可不会感情用事，他信任你，只是因为你自身的某些特质，让他看重，觉得你值得信任。”
    “太极劲，复始归元！”
    两人说话间，内院中间，天地灵气汹涌而至，两仪开阵，阵中，李子夜脚步踏转，掌剑并行，行招之间，阴阳汇流，化有于无。
    下一刻，两仪阵法中，李子夜双掌凝练阴阳之力，周身真元汹涌，浑浑气流，不断扩散。
    “镇世诀，阴阳对约！”
    镇世诀再现，攻与防，完美结合，阴阳之力破空，风云震动。
    门廊下，木槿看到无比熟悉的招式，身子微微一颤。
    与此同时，京牧大牢中，白忘语静立，周身气流汹涌，踏步之间，双掌运化天地之力，浑圆太一。
    相同的招式，不同的施展之法，浩然当空，刚正不阿。
    一夜漫长，渐渐过去。
    翌日，方初亮。
    太学宫，常昱正准备前往藏经塔时，一名太学生快步走来，将一封书信递了过去，客气道，“常昱师兄，你的信。”
    “给我的？”
    常昱愣了一下，好奇地接过书信，打开看了一眼，脸色变的有些为难。
    这，好像有些难。
    一个人，要传这么多话，掀起这么大的风波，是不是太难了。
    “李教习说，常昱师兄要相信自己。”
    送信的太学生神色恭敬地说道，“这点小事对常昱师兄而言，信手拈来。”
    “是吗？李教习真这么说？”常昱面露尴尬之色，问道。
    “嗯。”送信的太学生点头应道。
    “好吧，我试试。”
    常昱回了一句，心中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不自信。
    他有这么厉害吗？
    半个时辰后。
    “你说什么，大师兄在牢狱中被打了？重伤？什么，还用刑了？”
    “我的大师兄啊，不行，这事绝不能坐以待毙，我们一定要救大师兄出来。”
    “对，救大师兄出来！”
    “不好了，不好了，各位师兄，听说了吗，大师兄承受不住牢房中的阴寒之气，如今，性命危在旦夕，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什么，竟有此事，定是官差用刑，导致大师兄身子虚弱，大师兄才会被邪寒之气入体，欺人太甚！”
    一个时辰后。
    都城各方。
    一道道身影奔波走过，开始走动关系，传话送话。
    太学宫学子万万千千，有权贵世子，有商贾弟子，也有各方世家传人，甚至连皇室子弟都有。
    总之，太学宫的学子们，最不缺的便是人脉。
    “白忘语被人用刑了？打残了？怎么可能，算了，儿子那里都快闹翻天了，先想办法将人救出来吧，也算卖儒门一个面子。”
    “你家也这样？我家也是，女儿都要上吊了，内子现在正劝呢，你说那京牧，杀一个刺客而已，何必如此小题大做。”
    “老爷，老爷，不好了，街上好多百姓正在前往京牧府，好像要为白先生请命。”
    “百姓？他们凑什么热闹？”
    “不奇怪，儒门弟子们平时没少帮那些平民百姓担柴挑水、驱邪避灾，在百姓心中，还是有些地位的。”
    “老爷，关山王家的小郡主也去京牧府了！”
    “老爷，东临王家的思思郡主也去了。”
    “卧靠，老木，关山王亲自去京牧府了！”

 第1450章 国法

    “关山王都去了？”
    李园，内院，消息传回，红烛瞠目结舌，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这也太厉害了。
    人才啊。
    “常昱果然什么时候都不会让人失望。”
    院中，正在练剑的李子夜停了下来，伸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说道，“现在，许翰林那边估计已经焦头烂额了。”
    “这样的人才，李家怎么就没有呢。”
    门廊下，红烛一脸羡慕地说道，“小子夜，这人能挖过来吗？”
    “不要想了。”
    李子夜摇了摇头，应道，“这可是书儒掌尊的亲传弟子，未来要继承书儒之位的人，哪那么容易挖。”
    “可惜啊。”
    红烛满脸遗憾地说道，“以前就觉得这家伙不一般，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厉害。”
    “我没太懂。”
    一旁，木槿听过两人的对话，不解地问道，“这样就能将白忘语救出来吗，我听说，如今的那位京牧大人，刚正不阿，即便关山王的面子，他也不会给的。”
    “那要看什么情况了。”
    李子夜淡淡一笑，回答道，“许翰林追求的是国法的公平，但是，他并非真正的铁石心肠，国法准许的范围内，他还是会网开一面的。”
    “国法允许？”
    木槿疑惑地问道，“当众杀人，也能网开一面吗？”
    “当然。”
    李子夜微笑道，“木槿，你需要做功课了，国法，可没你想象中这么简单，其中学问，相当复杂。”
    说完，李子夜不再多言，继续练剑。
    “红烛，李教习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听懂了吗？”木槿扭过头，看着身边的女子，问道。
    “完全没有。”
    红烛很是干脆地应道，“木槿姐姐，小子夜的事，咱们少问，他有八百个心眼，问多了会显得我们很呆。”
    木槿闻言，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她以为，就她自己有这个感觉呢。
    原来，大家都差不多。
    “红烛，我听到你在说小公子的坏话。”
    就在这时，内院外，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接着，一抹美丽的身影迈步走来，进入了内院中。
    “桃桃！”
    门廊下，红烛看到来人，神色一怔，很快反应过来，起身跑上前去，一把将其抱住，兴奋地说道，“你可算来了。”
    后方，木槿看着眼前温婉美丽的女子，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这两天，一直听说桃桃这个名字，如今得见，看上去倒是和李家长女颇有几分相似。
    不论长相还是气质，似乎都是如此。
    “好了红烛。”
    被红烛抱住的桃桃，轻轻挣脱，旋即迈步上前，恭敬行礼道，“小公子。”
    “这是木槿，我和你们提过。”
    院子中间，李子夜停下，介绍道。
    “木槿姑娘。”桃桃客气一礼，唤道。
    木槿回礼，目光看着眼前女子，客气道，“两日以来一直听李教习和红烛提起姑娘，今日一见，果然秀外慧中，非同寻常。”
    “过誉了。”
    桃桃轻轻一笑，应道，“木槿姑娘同样巾帼不让须眉，让人羡慕。”
    “行了桃桃，你俩就别再客套了。”
    一旁，李子夜指了指不远处的房间，催促道，“你的房间已经给你安排好，所有的账本也都送了进去，你再不去看，三天之内是别想睡觉了。”
    “这就去。”
    桃桃笑着应了一句，旋即迈步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小子夜，你就是个剥削穷苦百姓的土财主！”
    红烛看着刚到李园就不得不去干活的桃桃，很是忿忿不平地说道。
    “红烛姐，你要是有意见，可以去帮忙。”
    李子夜皮笑肉不笑地应道，“那一屋子账本，绝对够你们两个看的，不用担心不够。”
    “桃桃，你吃饭了吗？我让下人给你准备点饭菜呀。”
    红烛听过前者之言，就当做什么也没听到，自说自话地朝着桃桃的房间走去。
    短暂的插曲后，李园，依旧还是各做各的事，互不干涉。
    而在李园之外，不少百姓匆匆走过，不论是真心还是为了凑热闹，纷纷赶往京牧府。
    于是，京牧府外，车水马龙，显得十分热闹。
    京牧府后院的书房中，许翰林坐在桌前，不断翻找着大商的律法，眉头不时皱起。
    “大人。”
    书房之外，现任少牧看着里面的京牧大人，面露急色，说道，“外面那些人吵着要见大人，还说让大人释放罪犯白忘语，大人，您看您是不是出去一趟？”
    “人不可能放。”
    书房内，许翰林一边翻找律法，一边说道，“让他们先回去吧，等到明日升堂审判，白忘语的罪名才能定下，现在，他们再闹也没用。”
    “好吧。”
    少牧无奈地应了一声，旋即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不等少牧走出几步，后院外，一名官兵走来，急声禀告道，“京牧大人，关山王来了，就在府外。”
    少牧闻言，停下步子，神色微惊，转身说道，“大人，关山王来了，这可不能不见。”
    书房内，许翰林放下手中律法，皱眉道，“关山王怎么还管起这些事来了，这可不是他的职责。”
    “大人，您莫非忘了，关山王的女儿，早已拜师白忘语，关山王关心一下白忘语的情况，并不奇怪。”院中，少牧提醒道。
    许翰林闻言，心中沉沉一叹，不得不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不多时，许翰林来到京牧府前，看着外面群情激奋的儒门弟子和百姓们，开口道，“各位回吧，白忘语的案子，明日才会审理。”
    “京牧大人，大师兄何罪之有，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杀害自己新婚妻子的凶手逍遥法外才行吗？”一名儒门弟子开口，质问道。
    “不错，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那凶手杀害了白先生的新婚妻子，白先生为自己的妻子报仇，何错之有！”百姓中，有人开口，继续质问道。
    “白忘语没错，但是，不代表他没罪。”
    京牧府前，许翰林看着眼前众人，神色平静地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白忘语杀了人，就要按照国法处置，各位若是相信本官，就先回去，明日，本官一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完，许翰林看向众人前方的关山王，认真道，“王爷，国法，不可废！”

 第1451章 太商的旨意

    京牧府。
    百姓围堵，群情激奋。
    因为谣言，万戎戎跟着百姓来到了京牧府前，想要为自己师父讨个公道。
    闲得无聊的关山王，便也跟着自家女儿来了，顺便给现任京牧一点压力。
    “王爷，国法不可废。”
    京牧府前，许翰林看着眼前关山王，恭敬一礼，神色无比认真地说道，“国法若废，百姓，将再也无法抗衡权贵。”
    万戎戎身旁，关山王听过京牧之言，沉默下来，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不再坚持，应道，“按你的想法去做，戎戎，走吧，回府。”
    说完，关山王没再多言，转身朝着人群后走去。
    这京牧，很不错。
    并不像传说中那般顽固不化。
    既然如此，这件事，他也没必要插手了。
    后方，万戎戎快步跟上，担忧地问道，“父王，师父那里怎么办？”
    “明天就知道了。”
    关山王回答道，“今日之事，明显有人在策动，若本王猜得不错，此人，就是李家那位李教习。”
    说到这里，关山王语气一顿，平静道，“其他的事不敢说，这种事，既然他出手了，白忘语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那位李教习明显已不再隐藏锋芒，从今以后，世人将看到一位锋芒毕露的李家嫡子。
    藏身幕后谋事固然出其不意，但是，那李教习毕竟是李家唯一的继承人，走到台前，方才能真正给人震慑。
    就前日那位李教习表现出的实力和威严，都城中所有势力再面对李家时，都会好好权衡权衡。
    一位实力不弱于白忘语的李家嫡子，再加上绝对说一不二的威严，这样的李家三公子，这样的李家，岂是轻易能够动摇。
    纵然皇室，如今，也一定在小心防范李家的反扑。
    大商皇宫，寿安殿。
    商皇静立窗前，看着李园的方向，目光中尽是疑色。
    奇怪，这两日，李家的表现，实在太过平静了一些。
    着实不符合李家的作风。
    从云翳王和箭供奉他们的下场来看，李家绝对不是忍气吞声的性格，如今，李家长女出事，李家竟是没有任何反扑的动作。
    还是说，那位李家嫡子，在谋划什么？
    “陛下，北边传回了消息。”
    就在这时，大殿中，黑气缭绕，一抹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出现，沉声道，“李家嫡子和文亲王北上，联手妖族神女杀了封印之地中的妖神，此外，我们在埋骨之地的计划，也被他们发现了。”
    说话间，黑袍身影周身黑气渐散，露出一张俊美而又妖异的面容，正是妖族的九婴妖皇。
    “真是够厉害的。”
    窗前，商皇听过九婴妖皇之言，神色微凝，目光注视着外面，冷声道，“朕已一再抬高自己对他的评价，没想到，还是低估他了。”
    “陛下可要小心了，文亲王已破五境，若是回来，恐怕会对陛下有威胁。”后方，九婴妖皇提醒道。
    “回不来了。”
    商皇轻轻摇了摇头，淡淡道，“七皇弟的性格，朕多少还是了解一些，极北诛神一战，就是他今生最后的一战，不会再回来了。”
    “陛下的意思是？”
    九婴妖皇心神一震，难以置信地问道，“文亲王，死了？”
    “嗯。”
    商皇点头，目视远方，神色复杂地说道，“七皇弟，一向骄傲，诛神一战后，想必他也没有遗憾了。”
    黄泉路长，文清，一路走好。
    “有人来了。”
    短暂的缅怀后，商皇目光突然一凝，提醒道。
    九婴妖皇听到商皇的提醒，周身黑气缭绕，立刻消失不见。
    “陛下。”
    九婴妖皇方才离开，殿中，一位面色苍白的男子现身，客气一礼，说道，“老祖让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
    商皇应了一句，旋即朝着殿外走去。
    不多时，皇宫深处，宗祀之前，商皇走来，径直走入其中。
    宗祀内，一尊尊棺木之间，太商手持扫帚正在认真清扫，看都没看来人一眼。
    商皇站在那里，也不着急，耐心等待。
    约么过了半个时辰，太商停下，开口问道，“文清死了？”
    “嗯。”
    商皇点了点头，应道，“木槿和七皇弟一向寸步不离，如今，木槿回城，七皇弟却未现身，应是凶多吉少了。”
    “尸体呢？”太商冷声道。
    “老祖应该明白，七皇弟既然没有回来，定然也不会将自己的尸体留下。”商皇神色平静地应道。
    太商闻言，目光一沉，说道，“明日一早，将那木槿带到寿安殿，老朽要亲自问她。”
    商皇皱眉，片刻后，恭敬一礼，应道，“谨遵老祖法旨。”
    一礼之后，商皇直起身，准备离开。
    “慢。”
    太商开口，神色淡漠地说道，“将那李家嫡子也带来吧，正好，老朽也有一些话要问他。”
    商皇步子一顿，眸中冷色闪过，点头应道，“耳孙领命，”
    说完，商皇压下心中波澜，迈步离去。
    宗祠内，太商看着前者的背影，眉头轻皱。
    慕瑞，好像被在背着他做什么事情。
    这一代的大商帝王，野心当真不小。
    一个时辰后。
    李园前院。
    皇宫内侍带着口谕走来，下达商皇之令。
    众目睽睽，李子夜站立接旨，国士可不跪天子，更何况一封口谕。
    临行前，宣旨的内侍深深看了一眼前方的李家嫡子，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站立接旨，大商立朝千年以来，还是第一次。
    国士虽然可不跪天子，但是，大商千年，就没有不跪天子的国士。
    “小子夜，商皇这个时候让你入宫，恐怕没有什么好事。”内侍离开后，红烛上前，神色凝重地提醒道。
    “李教习。”
    后方，木槿同样认真地提醒道，“切莫忘了王爷的提醒。”
    王爷临行前，刻意提醒过李教习不可轻易入宫，原因，不用多说。
    两人身前，李子夜思考片刻，然后转身朝着内院走去。
    “木槿，明日一早我们入宫，红烛，京牧府那里，你亲自去盯着。”
    “是。”
    后方，红烛恭敬一礼，应道。

 第1452章 见太商

    黎明。
    天还没完全亮。
    李园前，李子夜、木槿上了马车，径直朝着皇宫方向赶去。
    与此同时，京牧府，许翰林也早早起来，准备升堂。
    而在京牧府外，百姓们陆续赶来，等待开堂审讯之时。
    没过多久，京牧府前，马车停下，红烛下了马车，亲自到了。
    身为李家的情报头子，一般情况下，红烛很少亲自出面做事，不过，今日情况特殊，来也就来了。
    “红烛姐姐。”
    这时，后方，熟悉的声音响起，万戎戎走下马车，轻声唤道。
    “小郡主。”
    红烛转身，客气一礼，应道。
    两人，算不上熟悉，最多也就见过一两次，只是，因为李子夜的原因，万戎戎对于李家人，一向十分友善。
    爱屋及乌四个字，在小郡主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可惜，妾有情，郎无意，小郡主的痴情，永远都感动不了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李大哥没来吗？”
    人群后方，万戎戎左右看了看，疑惑地问道。
    李大哥和师父一向交好，怎么没有来？
    “小公子进宫了。”
    红烛如实回答道，“昨夜陛下派人送来口谕，让小公子今日一早进宫。”
    “李大哥进宫了？”
    万戎戎听到眼前女子之言，心神一惊，着急道，“红烛姐姐，李大哥进宫，不会有什么事吧？”
    如今，所有人都清楚，皇室要对李家下手了，李大哥这个时候入宫，岂不是自投罗网。
    “没事。”
    红烛摇了摇头，应道，“小公子既然去了，就说明他有把握出来。”
    只要商皇脑子不进水，应该不会明目张胆地对小子夜下手，当然，凡事无绝对，小子夜比谁都清楚这个道理，肯定不会毫无防备。
    万戎戎闻言，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脸上担忧依旧难掩。
    “红烛姑娘，小郡主。”
    两人说话间，后方，一道道身影走来，约莫有十余人，全都是一身素净的白色儒袍，身背古剑，长相颇为相似，内敛正气，超凡脱俗。
    来人正是前来声援他们大师兄的儒门弟子们。
    众人之首，文修儒看到两人，客气道，“见过小郡主、红烛姑娘。”
    红烛还礼，目光扫了一眼前方的一众儒门弟子，面露古怪之色。
    小子夜说的没错，这些儒门弟子，长得都差不多，不仔细看都分不出谁是谁。
    “红烛姑娘，大师兄的案子快开始了吗？”文修儒看向前方京牧府，问道。
    “快了。”红烛回答道。
    “怎么不见李教习？”
    文修儒也注意到某人没来，诧异地问道。
    “进宫了。”
    红烛随口应道，“其他别问，问我也不知道。”
    文修儒神色一僵，刚要问出的话不得不咽了下去。
    “开堂了，开堂了。”
    两人的话声方落，府外的百姓突然躁动起来，京牧府中，许翰林现身，开始升堂审案。
    “带犯人，白忘语！”
    惊堂木落下，府内外，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很快，众人瞩目中，白忘语在两名官差的押送下走来，平静的神色始终没有任何变化，一身白色儒袍，依旧不染尘埃。
    入狱两日，白忘语一身洁净，显然在狱中并未受什么苦，甚至连囚服都未换。
    身为儒门大弟子，纵然踉跄入狱，京牧府的官兵们也不敢太过为难。
    因为谁都不想因为一点小事得罪儒门。
    “白忘语，你可知罪。”
    堂上，许翰林看着堂下的儒门大弟子，沉声喝道。
    “不知。”
    白忘语轻轻摇了摇头，应道。
    李兄说过，不要让他乱认罪，否则，会很麻烦。
    堂上，许翰林听过白忘语的回答，心中轻轻松了一口气。
    不认罪，就好说。
    就在京牧府开堂审白忘语杀人一案之时。
    皇宫前，李子夜和木槿到来，一同进入了皇宫中。
    世人皆知，皇室忌惮李家，恨不得除之后快，不过，直到现在双方勉强还处于一个没有完全撕破脸的阶段。
    即便这一次皇室对李家出手，依旧没有明目张胆的下手，原因很简单，皇室尚且没有做好应对李家鱼死网破一般疯狂报复的准备。
    没过多久，在内侍的带领下，李子夜、木槿来到寿安殿前。
    “陛下。”
    内侍快步走入殿中，恭敬行礼道，“人带到了。”
    “让他们进来。”
    殿内，商皇静立，淡淡道，“其余人，都出去。”
    “是！”
    众内侍领命，旋即全都退了出去。
    很快，李子夜、木槿入殿，看到殿中的商皇，客气一礼，道，“见过陛下。”
    面对大商帝王，木槿屈膝行了跪礼，旁边，李子夜静立，只是行了一个拱手礼。
    商皇见状，眉头轻皱，问道，“李教习，见朕，为何不跪？”
    “国士，可不行跪拜之礼。”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这不是陛下给予天下学子的礼遇吗？”
    一旁，木槿听过两人的谈话，心中下意识紧张起来，生怕两人这个时候撕破脸。
    不过，木槿还是小看了李子夜和商皇的心机。
    两人，又岂会因为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撕破脸。
    “李教习说的不错。”
    果然，商皇在听到李子夜的回答后，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愤怒之色，神色平和地应道，“国士，可不跪皇亲和君王，这是朕给予天下学子的礼遇，只可惜，普天之下，只有李教习领会了朕的苦心。”
    李子夜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
    老狐狸，真能忍。
    “不错，不愧是孔丘认可的天命之子，确实有几分胆识。”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大殿后方，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接着，一位形容枯槁的老人迈步走出，开口问道，“李家小子，可知晓老朽是何人？”
    殿内，李子夜看到眼前走出的老人，眸子微眯，应道，“不知道。”
    这老家伙，竟然亲自现身了。
    正好，他也一直想要见一见这位道门先贤。
    不论理念是否一致，见一面，聊几句，也好对其多几分了解。
    万一以后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多了解一分，便能多一分胜算。

 第1453章 瞎扯

    朝阳东升。
    晨曦洒落大地，驱散黑暗的寒意。
    皇宫，玄武门大开，禁军来来往往，新的一日，各司其职。
    寿安殿，内侍集聚殿外，全都被赶了出来。
    一名名宫女和小太监站在那里，不时互视一眼，脸上颇有几分紧张之色。
    宫中消息，一向传的很快，而且，能入宫当差，还能活到现在的人，哪个不是人精，所有人都清楚，商皇宣召李家嫡子入宫，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如今的李家和皇室，几乎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之所以还没有撕破脸皮，只是因为双方各有顾忌而已。
    大商外敌环伺，经不起大规模的内乱，而李家，虽然富可敌国，但是，一族之力要抗衡一国重器，终究还是太过单薄。
    制衡，是唯一的办法，也是唯一的结果。
    众内侍紧张等候之时，寿安殿内，气氛同样十分的沉重。
    太商现身，活了一千多年的道门先贤，仅仅只是威严，便让殿内的木槿恐惧的有些喘不过气来，身子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栗。
    木槿身旁，李子夜静立，伸手按在身旁女子的肩膀上，炽烈的眸子注视着前方太商，丝毫不畏惧，亦没有半分退缩。
    神明和生死之前，都不曾屈膝的李家子夜，又怎么对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露怯。
    一旁，木槿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温暖，心中恐惧渐渐压下一些，身子也不再颤抖的那么厉害。
    “你不怕我？”
    太商注意到眼前年轻人的眼神，苍老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异色，开口问道。
    “为何要怕？老人家和善，晚辈又怎会畏惧。”李子夜语气平静地回答道。
    “和善？”
    太商微微一笑，说道，“这些年来，你是第一个这么评价老朽之人，李家小子，听说，你去了极夜之地，如何，与神明一战，有何感想？”
    “不过尔尔。”李子夜神色淡然地应道。
    “不过尔尔，哈哈。”
    太商闻言，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欣慰道，“不错，这份狂傲，老朽喜欢，狗屁神明，既然来到人间，就好好跪着，我人族，千秋万代，崛起于微末，一切都是靠着自己的双手搏杀得来，何需对他族屈膝！”
    一旁，商皇看到老祖脸上少有的笑容，眉头不由自主一皱。
    李子夜注视着眼前道门先贤的狂傲大笑，心中并没有什么喜悦。
    道门，一向自负，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同样，自负和顽固，很多时候都能划等号。
    某种程度来说，他们是一类人，若是理念相同还好，若是理念背道相驰，根本不可能说服对方，你死我活，便是唯一的结局。
    “这女娃，怎么还跪着，起来吧。”
    笑了几声后，太商注意到眼前李家小子身旁的木槿，话中有话地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子也一样，莫要轻易向他人屈膝，这一点，女娃儿你应该学一学你身边的小子。”
    木槿身子一颤，强压心中恐惧，站起身来。
    “女娃，文清呢？”
    太商看着眼前的丫头，正色道，“老朽知道你跟随他多年，唯有你亲口说出的答案，老朽才信。”
    “王爷，薨了。”木槿目光微黯，应道。
    太商闻言，神色微沉，继续问道，“尸首呢？”
    木槿听到眼前老人的问题，抬起头，一字一句地应道，“天地间！”
    太商脸色立刻冷下，沉声道，“不顾大局，愚蠢！”
    “何为大局？”
    李子夜上前半步，挡在了木槿身前，淡淡道，“老人家，志同才能道合，愿者方可同行，王爷有王爷的信念，男人立身天地，还复天地，有何不可？”
    太商目光重新移到眼前的李家嫡子身上，冷声道，“这已是何等时候，还要讲究什么你情我愿，你身为李家掌舵者，难道不懂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吗？妇人之仁，只会误事。”
    “李家，一向是志同者同行。”
    李子夜平静道，“没有共同的理念，留下，也只是貌合神离，李家，不需要这样的人。”
    “你和孔丘一样，妇人之仁！”
    太商冷声斥责道，“身为得天命之人，目光岂能拘泥于一人、百人、千人之得失。”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我承认，做大事一定会有牺牲，但是，凡事要有度。”
    李子夜针锋相对地说道，“还是那句话，愿者同行，在别人将性命交到你手中之前，老人家没有权力决定他人的命运。”
    “笑话，难道，还要老朽一个个去问天下人，愿不愿意与老朽同行？”
    太商冷笑道，“你这想法，实在太过天真。”
    “为何不行？”
    李子夜神色认真地说道，“千年前的道门，千年后的儒门，他们不都是志同道合的同行者吗？儒首开创儒门，教化天下，不就是为了争取更多的同行之人吗，千年前道门之所以能赢，一样是因为有志同之人相互扶持。”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转，质问道，“老人家，从何时起，您竟是开始将目光放到了那些您曾经都不愿意看一眼的庸人身上？是因为同行者逝去，您老人家开始感受到有心无力之时吗？”
    太商闻言，身子狠狠一震。
    没错，从何时起，他竟是沦落到开始要强迫那些蠢材和他同行了？
    “此次北上，我们与光明之神的一战，少犴也去了。”
    李子夜神色平和地继续说道，“那位道门少主，依旧还是那样桀骜不驯，毫无下限，千年岁月，并未有任何改变，从头至尾也没有提过什么天下众生，老人家，寒冬之劫而已，您究竟在急什么，众生之路，交由众生自己去走便可，纵然最后功败垂成又如何，您老人家没有救世的义务，同样,也没有为众生做主的权力。”
    说到最后，李子夜心中不禁骂了一句。
    他大爷的，他都说了一堆什么玩意。
    糟老头子，要不是小爷打不过你，哪有心情和你在这瞎扯，小红帽那里还等着小爷去救呢！

 第1454章 道不同

    皇宫，寿安殿。
    李子夜首见道门太商，气氛算不上太好，却也算不上太坏。
    身为道门先贤，太商，其他的不说，单论素质和气度，一定要比李子夜强上不止一筹。
    毕竟曾是道门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先贤，又岂会和一个小辈一般见识。
    “老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道门护下的人间，毁在极夜寒冬之下。”太商沉默片刻，开口说道。
    这也是他苟延残喘活到今日唯一的执念，封神之战，道门倾尽所有，才护下人间，不能就此毁去。
    李子夜听过眼前老家伙之言，心中轻声一叹，这才是矛盾的根本所在。
    千年前，道门为了驱赶众神，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如此巨大的代价，也造成了太商心中的执念。
    人间若就此覆灭，那千年前，道门的牺牲，就显得太过可笑。
    终究，太商放不下道门的骄傲，为了这份骄傲，甘愿苟活千年，甚至，拿天下人做赌。
    说不上对与错，只是理念和办法不同而已。
    说实话，他很讨厌这种命运受人摆布的感觉，哪怕寒冬大劫到来，是死是活，也是他自己的事情，而不该由他人决定。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同样，每个人都没资格插手别人的人生。
    救世，不是借口。
    就如同千年前的道门，与众神大战，打到整个道门几乎覆灭，那也仅仅只是因为道门看那些神明不顺眼而已。
    至于救世，只不过顺手而为。
    千年前的道门，霸道而又洒脱，但是，千年后的太商，却已承受不了人间覆灭的结果。
    人若接不了失败，行事便极有可能走向极端。
    “小子。”
    太商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年轻人，沉声问道，“你可找到了救世之法，极夜寒冬，马上就要来了！”
    “没有。”
    李子夜毫不隐瞒地摇头应道，“老人家，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救世，这样的宏伟大愿，与我无关，我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义务去救别人，我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保护好我身边的人，仅此而已，讽刺的是，即便这个小小的愿望，我现在都没有做到，老人家可知晓，就在三日之前，我家长姐，当众倒在了我面前，救世？呵。”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冷，目光看向太商身旁的商皇，杀机凛冽地说道，“我去救别人，谁来救我李家人！”
    太商听过眼前年轻人之言，眉头轻皱，目光也移过，看向一旁的大商当代帝王，冷声道，“老朽真是老了，说过的话，没有一个人去听，是吗？嗯？”
    “李家长女之事，朕已在派人调查。”
    商皇看到两人的目光，神色淡然地应道，“此事，朕定然会还李家一个公道。”
    李子夜听过商皇的回答，冷冷一笑，说道，“那真是多谢陛下了，若不是那刺客，我都不知道，世上竟还有人修炼大梦春秋剑这样损人不利己的武学。”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于刺客而言，当是如此，不奇怪。”商皇淡淡道。
    “可是我听说，那刺客本来是要刺客陛下的。”
    李子夜冷笑道，“如此惊天手段，他没有在皇宫使用，反而用来对付我家长姐，着实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或许，是那刺客走投无路了。”
    商皇回答道，“可惜，刺客已被白忘语杀了，真相，永远无人可知。”
    “那还真是遗憾。”
    李子夜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前方的老人，认真地问道，“老人家，如今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您觉得，我若连李家人都救不了，为何还要去救这所谓的人间？没有李家人的人间，与我而言，也没存在的必要了。”
    太商听过眼前年轻人的质问，面露复杂之色，应道，“当初，道门覆灭，世人不仅不感恩，反而想尽办法抹除道门存在过的痕迹，甚至，恶意诋毁，那时候，老朽也和你一样，不解、愤怒、憎恶，不想在去管这满是污秽的人世，只是，随着时间过去，这些心绪都渐渐消失了，老朽要救这人间，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道门牺牲的千千万万道门子弟，人间若灭，也该由我道门来，其他人，没资格，神明、寒冬，皆是如此。”
    “老人家，你有你的坚持，我有我的执着，道不同，终究难以同行。”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您的坚持在道门，我的坚持在李家，而儒首的坚持，在众生，大家其实都不一样，我敬佩儒首心怀众生的慈悲，敬重道门洒脱霸道的个性，但是，你们是你们，我是我，我的一生，只为李家而活，李家若亡，我会拿这个人间去殉葬，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说过的事就一定做到！”
    “小子，你很危险。”
    太商注视着眼前的李家嫡子，眸子微眯，说道，“老朽误会你了，你不是救世主，而是，极端的逐利之人，千年前，我们称呼你这种人为，疯子！”
    “彼此彼此。”
    李子夜淡淡道，“既然话都说到这里，我也不再藏着掖着，老人家，你和儒首的宏愿，我理解，也佩服，力所能及，我不会吝啬去帮上一些小忙，但是，所有的前提，都是李家人能好好的活着，就像这次长姐之事，若再有下一次，我敢保证，到那个时候，这大商、这人间，双目所及，皆是连绵战火！”
    太商听过前者极度危险的言语，眸中杀机一闪而过，说道，“小家伙，敢在老朽面前说这些话，你就不怕走不出这座皇宫吗？”
    “老人家可以试试。”
    李子夜神色冷下，周身真元弥漫而出，凌厉而又压抑，令人极度不安。
    “这皇宫，有龙气笼罩。”
    太商看出眼前人的目的，冷声道，“天劫，下不来。”
    “能不能下来，不是老人家你说的算。”
    李子夜神色冷漠地应道，“老人家更应该在意的是，以我的武道天赋，若在此时入五境，会不会有天劫降世！”

 第1455章 老狐狸

    寿安殿内。
    剑拔弩张。
    李子夜、太商，言语交锋，渐行凌厉。
    两人，终究不是同路人，理念，不可调和。
    殿内，两人目光对视，各不相让，纵然面对道门先贤，李子夜依旧一步不退。
    后方，木槿双手紧握，上前半步，此时此刻，目光也坚定下来。
    若是打起来，纵然是死，她也要护李教习离开这座皇宫。
    李家可以没有木槿，但是，不能没有三公子。
    “没事的。”
    木槿身前，李子夜有感，转身看向身后的女子，神色温和道，“交流理念，言语磕绊很正常，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不会和市井之徒一般，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
    木槿听过前者的话，退后半步，看向前方太商和商皇的目光中，依旧充满戒备。
    “小家伙，你若早生千年，老朽一定将你收为亲传弟子，倾囊相授。”
    太商看着眼前李家小子，神色复杂地说道，“可惜啊，老朽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个精力了。”
    换作千年之前，他一定会十分欣赏这个敢和他正面叫板的小家伙，这么多年，除了少犴那小子，他已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后辈了。
    “那还真是遗憾。”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若能得老人家传道受业，晚辈的武道之路想必也能顺利一些。”
    “八脉不通，能走到今日，确实不易。”
    太商脸色缓和了一些，应道，“不过，你这种情况，老朽未必能比你师父做的更好，你那师父，是一个天才。”
    说到这里，太商语气一顿，问道，“说起来，很久没有你师父的消息了，她去哪里了？”
    “正在闭关破五境。”
    李子夜回答道，“近日应该就要出关了。”
    太商身旁，商皇听到前者的回答，眸中闪过一抹凝色。
    梅花剑仙要破五境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寒冬将至，人间五境之上，十不存一，这个时候破境，是好事，也是坏事。”
    太商轻声一叹，说道，“小子，不论你愿意不愿意担起救世的责任，寒冬之劫，都是你必须要面对的事情，躲不掉，应该说，这一劫，众生都躲不掉。”
    “该是我的责任，我从来不会躲避。”
    李子夜正色道，“同样，不是我的责任，我也没有兴趣，老人家，人生漫长，有趣的事情很多，没有必要非盯着救世这么无聊的一件事。”
    太商听过眼前小家伙的话，苍老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应道，“活了这么久，今日，竟是被一个小辈教育了。”
    “不敢。”
    李子夜拱手一礼，说道，“只是提一个小小的建议而已。”
    “陛下。”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殿外，一道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禀告道，“四殿下求见。”
    “让他进来。”
    商皇听到外面的禀报，回应道。
    木槿身前，李子夜嘴角微弯，对于某人的到来，丝毫没有觉得奇怪。
    他入宫，不算什么秘密，慕白那小子不来才是怪事。
    不过，来得似乎有些快了。
    很快，慕白一人入殿，看着殿内四人，心中震惊的同时，恭敬一礼，道，“见过父皇。”
    “无需多礼。”
    商皇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听闻父皇召见李教习，正好，我与李教习也有一些日子未见，便过来看看。”慕白压下心中波澜，回答道。
    “既然来了，就一起聊几句。”
    太商看着眼前后辈，询问道，“白儿，你的镇世诀，修炼的如何了？”
    “七式已成，八式尚且不熟练，第九式，始终没有头绪。”慕白如实回答道。
    “李家小子，你和文清北上诛神，应该见识过他的镇世诀，可有什么建议？”太商移过目光，问道。
    “没有。”
    李子夜轻轻摇了摇头，应道，“四殿下的武道天赋远胜于我，若连殿下都没有办法修成的武学，我也无能为力。”
    “就武学天赋而已，文清，绝对老朽这千年以来遇到的最强之人，可惜，他先天不足，寿元短缺，否则，他的成就不会逊色于任何人。”
    太商满脸遗憾地说道，“不过，武道一途，天赋和成就倒也不是完全对等，就千年前的道门而言，破五境的强者中，不乏天资普通之人，至少，老朽开始习武之时，也仅仅只是通了七脉而已，不如文清和白儿他们。”
    话至此，太商轻声一叹，说道，“算了，你们回去吧。”
    李子夜、慕白闻言，互视一眼，旋即同时行了一礼，应道，“告退。”
    说完，两人没有任何耽搁，转身朝着殿外走去。
    后方，木槿迈步跟上，寸步不离。
    三人离开后，太商冷冷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商皇，旋即转身离去。
    “四殿下，多谢。”
    殿外，李子夜开口，轻声道。
    “客气了，李兄，李姑娘之事。”
    慕白张了张嘴，叹道，“抱歉。”
    “和殿下无关。”
    李子夜平静道，“今日殿下能来，我就已经很感激。”
    “父皇和老祖，没有为难李兄吧？”慕白关心地问道。
    “没有，只是问几句话而已。”
    李子夜摇头应道，“殿下，老白那里的麻烦还没解决，我便先出宫了。”
    “好。”
    慕白点头，说道，“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派人去我府中送信。”
    “嗯。”
    李子夜应了一声，旋即带着木槿离去。
    “好险，幸好四殿下来了。”
    出宫的路上，木槿有些后怕地说道，“不然，我们可能没这么容易出宫。”
    “姜还是老的辣。”李子夜注视着宫外方向，感慨道。
    木槿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问道，“怎么了？”
    “你不觉得四殿下来的太巧合了吗？”
    李子夜没有回答，反问道，“世人都知道我与四殿下颇有交情，我们那位陛下不仅没有提前让人阻拦，在殿下来到后，还立刻让他进了寿安殿，是否太过轻易了一些？”
    “什么意思？”木槿不解地问道。
    “还记得太商问了慕白什么吗？”李子夜提醒道。
    “镇世诀的修炼进程。”
    木槿回答了一句，突然，身子一震，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都是老狐狸啊。”
    李子夜感叹道，“镇世诀创造千年，唯有王爷悟出了第九式，他们很清楚，王爷临逝前必定将第九式留了下来，所以，才会有了方才的一幕。”
    慕白那傻子，被人当做了棋子都不自知。

 第1456章 狂徒

    大商皇宫。
    未央宫。
    长孙皇后看着眼前走来的嫡子，轻声斥责道，“白儿，你太冲动了。”
    一旁，慕容一边帮母亲拨榛子，一边似笑非笑地说道，“皇兄，母后让你娶妻，都没有见你这么上心过。”
    “我不想父皇和李家的关系，继续恶化。”
    慕白轻声一叹，应道，“李姑娘之事，我未能及时阻止，已是造成遗憾，如今李兄回来，李家和父皇之间，不能再起冲突了。”
    “白儿，你太小看那李教习，也太小看你父皇了。”
    长孙皇后神色平静地说道，“那位李教习没有绝对的把握，又岂会轻易进宫，同样，你父皇若真的打算对李教习下手，又岂是你能阻止的，你能进入寿安殿，那是因为你父皇同意你进去，否则，莫说寿安殿，你今日可能连皇宫都进不来。”
    慕白闻言，神色一怔，开口问道，“母后的意思是？”
    “母后的意思是，兄长你被人利用了。”
    床榻上的小桌旁，慕容笑着说道，“兄长此去寿安殿，实在太顺利了一些，天下人都知道兄长和李教习交情匪浅，咱们那位父皇岂会不知道，李教习进宫，兄长这边，父皇却没有任何安排，是不是有些不合理？我不相信，是父皇疏忽了。”
    慕白听过眼前胞妹之言，眉头轻皱，不解地问道，“目的是什么？”
    “这就要看父皇问过什么，兄长又说过什么了。”慕容应道。
    慕白面露思考之色，片刻后，神色一震，难以置信地说道，“镇世诀！”
    “陛下问了镇世诀？”
    长孙皇后眸子微眯，说道，“你怎么回答的？”
    “如实回答。”
    慕白强压心中波澜，应道，“然后父皇又问了李教习的建议。”
    “李教习如何回答？”长孙皇后沉声道。
    “没有建议。”
    慕白应道，“李兄说自己天资不如我，所以，提不出什么建议。”
    “这反应速度。”
    慕容赞叹道，“高手过招，招招致命，比起父皇和李教习，兄长简直就像一个还未开智的小孩子。”
    “何意？”慕白不解地问道。
    “你七皇叔，可能薨了。”
    长孙皇后叹道，“木槿和你七皇叔一向寸步不离，如今，木槿回来，你七皇叔却未回，结果，其实已很明显，至于你父皇的问题，很简单，你七皇叔虽然已很多年没有出过手，但是，你七皇叔的武学天赋尚在你之上，或许有可能已悟出了镇世诀的第九式。”
    “兄长，你仔细想想。”
    一旁，慕容放下手中的榛子，目光看着眼前兄长，神色复杂地说道，“七皇叔若薨了，木槿一个人肯定无法保全自己还有镇世诀，七皇叔会作何安排，不言而喻了。”
    “李家。”
    慕白神色一震，这才反应过来。
    仅仅去一趟寿安殿，竟然会有这么多的算计在里面！
    与此同时，玄武门前。
    李子夜、木槿快步走来，出宫之后，立刻坐上马车离去。
    马车内，木槿犹豫了一下，看着眼前正在闭目养神的年轻人，开口问道，“李教习，镇世诀第九式，要教给四殿下吗？”
    “教。”
    李子夜回答道，“不过，要先等等。”
    “什么意思？”
    木槿疑惑地问道，“李教习就不担心第九式最终会被皇室所得吗？”
    “担心，所以才要等一等。”
    李子夜睁开眼睛，平静道，“等一下我家那位老人家的消息，他那里有进展，我们这边才能教。”
    “我不懂。”木槿应道。
    “这个不需要懂。”
    李子夜神色温和地说道，“木槿，你只管好好将镇世诀练成，莫要辱没了王爷的威严。”
    “嗯。”
    木槿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街道上，马车隆隆驶过，赶向京牧府。
    同一时间，京牧府内外，人山人海，都城百姓、儒门弟子，甚至各方权贵全都来了，一起见证这一场人心与国法的较量。
    法不容情，莫说百数、千数百姓求情，就算整个大商朝的老百姓全都认为白忘语不该受此牢狱之灾，但是，只要律法如此规定，就无法改变。
    国法乃是治国的根本，莫说许翰林不敢违背，即便商皇，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视国法于无物。
    堂上，许翰林注视着下方儒门大弟子，平静道，“白忘语，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杀人罪名毋庸置疑，你要如何辩驳？”
    “启禀京牧大人，能不能让小女子说几句。”
    这时，人群后方，红烛迈步走上前，开口道，“杀人讲究动机、手段还有对方的状况，凡事根据具体情况来看，不能一概而论，我说的对吗，京牧大人？”
    “不错。”
    官堂上，许翰林点了点头，应道，“继续说下去。”
    “直接说不好说，小女子打个比方吧。”
    红烛微笑道，“比如，街上有持刀的歹徒当街行凶，小女子和他无冤无仇，能不能一刀砍死他？”
    许翰林颔首应道，“路见不平，制止罪恶，无罪。”
    “那小女子和他有仇呢？”
    红烛继续问道，“可不可以砍死他？”
    “也可以。”
    许翰林点头应道，“动机虽然不纯，但是，歹徒行凶，你杀了他，依旧是制止罪恶，无罪。”
    “大人如此回答，那就好说了。”
    红烛看了一眼前方的小红帽，说道，“当日，刺客行凶，重伤李家大小姐，白忘语杀他，是不是也能算制止罪恶？”
    “不能。”
    正堂上，许翰林摇头，回答道，“那个时候，刺客已经重伤，没有还手之力，对于他人并无威胁，白忘语再杀他，只能算是故意杀人。”
    “京牧大人，重伤，未必就对他人没有威胁。”
    红烛正色道，“那刺客对李家大小姐出手时，就已经被暗影卫重创，这一点，当时在场宾客全都看到了，既然如此，判定那刺客对其他人具有威胁性，并不矛盾，白忘语杀他，合情合理，当判无罪！”
    一语落，京牧府内外，众人哗然，目光中皆闪过震惊之色。
    这是谁家的姑娘，好生厉害！

 第1457章 真亦假时假亦真

    京牧府。
    李子夜入宫，因为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赶回，所以，将救小红帽的重任交给了红烛。
    原因很简单，李家现在就红烛有空。
    至于攻略，当然是李子夜提前准备好的，指望红烛这样不爱看书的人去想救人之法，那是不可能的。
    “不对。”
    堂上，许翰林听过下方女子的话，面露思考之色，片刻后，轻轻摇了摇头，质疑道，“那刺客体内所埋的剑气，在重创李家大小姐后，已然散尽，应该没有再施展第二次的可能，白忘语杀他，依旧只能以故意杀人论处，除非你能证明，那个时候，那刺客还有伤人的能力。”
    许翰林的话落，京牧府外，儒门弟子们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再度提了起来。
    若非知晓现任京牧公正廉明，他们甚至怀疑，这位许大人和他们大师兄有仇。
    “真轴啊！”
    这时，百姓后方，一驾马车停下，李子夜从中走出，正巧听到许翰林反驳的言语，无奈地摇了摇头。
    “许大人正是因为公平公正，才会受百姓的爱戴。”
    一旁，木槿看着前方安静不言的百姓们，轻声说道，“也唯有这样公正的京牧，才能在百姓蒙冤时为百姓做主。”
    “没说他不好。”
    李子夜笑了笑，应道，“做人轴一点，并不一定坏事，不过，这么轴的许翰林，红烛要说服他，可不容易。”
    “李教习不出面吗？”木槿不解地问道。
    她清楚，以李教习之智解决此事，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不着急。”
    李子夜摇头应道，“再观望观望，就当给红烛姐一个考验了。”
    众人瞩目，官堂前，红烛听到许翰林的质问，眉头皱起，心中暗骂许翰林的同时，神色认真地说道，“京牧大人，那刺客已经死了，要验证京牧大人的问题，唯有将那刺客的尸首带来，好好验一验。”
    说起来，那刺客可是大商的九幽王，她就不相信，皇室敢将九幽王的尸体交出来。
    “此事，本官已向陛下请示，可惜，一直未能得到回复。”许翰林面露无奈之色，说道。
    “验尸，是审案的关键环节，京牧大人，没有刺客的尸首，虽不能证明白忘语的清白，但是，也不能断定白忘语有罪。”
    红烛看着官堂上的许翰林，正色道，“律法，一向讲究疑罪从无，现在刺客的尸首拿不到，不能验尸，白忘语只能算是疑犯，而不是罪犯，依照国法，当无罪释放！”
    “红烛可真厉害啊。”
    京牧府外，木槿听到红烛的巧言善辩，感叹道。
    她听李教习说过，那刺客的真实身份是九幽王，那么，皇室就绝对不敢将人交出，否则，一旦事情暴露，朝廷的威严就丢尽了。
    官堂上，许翰林听完堂下女子的话，脸上再度露出思索之色。
    这样的案子，实在少见，今日的结果，定然会成为以后这种案子参考的范例，不能疏忽大意。
    “还是不对。”
    思考许久之后，许翰林回过神来，沉声道，“白忘语杀人是事实，那刺客重伤，常理认知中，已无伤人之力，这也是事实，所以，即便没有刺客的尸首，许翰林故意杀人，也可以坐实，姑娘若没有其他办法证明刺客还有伤人之力，本官，只能以故意杀人罪处置他。”
    京牧府内外，百姓们听到京牧大人之言，心神皆是一惊。
    这样的判决，对白先生太不公平了。
    “李教习。”
    后方，木槿脸色也沉重下来，说道，“判案，还能以常理去判断吗？”
    “当然。”
    李子夜点头，应道，“我们的一切认知，都是以常理去评判，国法，也是一样，超脱常理的事情，国法无法规定，也毫无意义。”
    “那白先生岂不是太吃亏了。”
    木槿凝声道，“他的事，明显已经超出常理认知了，若还按照常理去判定，对白先生而言，实在不公平。”
    “世上哪里那么多公平的事，”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应道，“白忘语倒霉而已。”
    说到这里，李子夜迈步朝着前方走去，说道，“走了，木槿，接下来，该我们出场了。”
    红烛能拖延到此时，已是完成了任务，剩下的，就不在红烛的能力范围了。
    官堂前，红烛听到许翰林的决断，心中颇多不忿，却是黔驴技穷，知识储备明显开始不够用。
    “要证明刺客还有伤人之力，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这一刻，李子夜走到众人前方，神色平静地说道，“据我所知，刺客所用的招式，名为大梦春秋剑，只要找到这部武学，便能断定那刺客，究竟还有没有伤人之力。”
    “大梦春秋剑？”
    官堂上，许翰林听过这个陌生的名字，眉头轻皱，问道，“哪里能找到这部武学。”
    “修儒，太学宫的藏经塔中有吗？”李子夜转身，问道。
    “没有。”
    众多儒门弟子前，文修儒摇了摇头，应道，“大梦春秋剑已经失传多年，儒门也没能收录。”
    “真是遗憾。”
    李子夜感慨了一句，从怀里拿出一卷功法，淡淡道，“不过，也很巧，李家有这部功法的修炼之法。”
    说完，李子夜右手一挥，将大梦春秋剑的修炼之法送了出去。
    许翰林接过羊皮古卷，看着上面的内容，神色一震。
    但见功法末尾，写着一句令人震惊的话，大梦春秋、春秋大梦，一生只可发动两次，两次之后，人，必死。
    “京牧大人，这部功法，可以作为证据，证明刺客还有伤人之力吗？”李子夜神色平静地问道。
    “李教习，都城武道高手众多，定能看出这部功法究竟是不是伪造，若证明是李教习刻意伪造，后果，李教习应该清楚。”许翰林沉声道。
    “京牧大人找人验证便是。”
    李子夜回应道，“是否伪造，一验便知。”
    “去请府中武师。”
    许翰林看向一旁的少牧，吩咐道。
    “是。”
    少牧领命，快步离开。
    不多时，少牧带着府中武师走来，开始验证功法真伪。
    约莫一刻钟后，府中武师收敛心神，正色道，“启禀大人，功法为真！”
    堂前，木槿看到这一结果，瞠目结舌。
    怎么回事？
    她可从来没听说过，大梦春秋剑还能用第二次。
    一旁，李子夜看着前方许翰林，嘴角微弯。
    功法的确为真，不过，那最后一句话，是他加的。

 第1458章 手段通天

    京牧府。
    人山人海。
    宽阔的街道，如今被堵的水泄不通，挤都挤不过去。
    京牧许翰林，对战红烛，第一局小胜。
    然后，李子夜上场，放出大招，成功扳回一局。
    堂上，许翰林看着手中的功法，神情凝重，面露思索之色。
    “怎么回事，不是说那大梦春秋剑可以用第二次吗，怎么京牧大人还不宣布放人？”人群中，有人开始焦急起来，不解地问道。
    “对呀，怎么还不放人？京牧大人到底在等什么？”
    其余的人也相继出声附和，不理解京牧为何还不放人，功法都摆到面前了，武师也鉴定过功法不假，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别吵，京牧大人公正廉明，若是能放，肯定放了。”
    有明白事理的人轻声喝道，“这可是杀人案，哪那么容易放人，肯定证据确凿才行。”
    “证据？那部功法不就是证据吗？”周围的人不解地问道。
    “那部功法，最多只能算是间接证据。”
    明事理之人耐心地解释道，“间接证据，是不是独立拿出来证明一个人有罪或者无罪的，京牧大人精通大商国法，肯定能想到这个问题。”
    “竟还有这样的事？”
    周围之人闻言，立刻哗然，目光看向前方堂上的京牧，等待结果。
    “不够。”
    果然，约么过了十数息后，许翰林抬起头来，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这部功法的确可以作为证明那刺客还有行凶能力的一个间接证据，但是，不够，李教习必须拿出其他证据，不然，依旧不能为白忘语脱罪。”
    功法秘籍这种东西，毕竟是人写的，不够客观，许多功法都会写练至大成，天下无敌，能信，不过，不能尽信。
    堂外，红烛听到许翰林的话，差点将手中刚拿出的苹果砸了过去。
    太气人了！
    这家伙怎么就这么轴呢！
    难怪小子夜说，让她尽力而为，实在不行，就拖延时间，这个npc确实太难搞了，还得小子夜亲自上。
    不过，他儿子好像在太学宫，为了以防万一，要不要派人去绑了？
    红烛身前，木槿见此情况，也不禁苦笑一声。
    难怪这位京牧大人十二年未能升迁，真是够轴的。
    于百姓而言，这是好事，不过，对白先生来说，可就有些麻烦了。
    “里面好像争论的很激烈啊。”
    就在这时，京牧府外，一驾驾马车相继赶至，几位身着常服的男子下车，目光看着前方被堵得水泄不通的京牧府，面露兴趣之色。
    “原来，大家对此事都这么关心。”
    东临王扫了一眼几位同僚，神色古怪说道，“我还以为就我这么无聊呢。”
    “本王主要是担心女儿。”
    关山王神色平静地应道，“你们也知道，那白忘语是戎戎的师父，本王着实放心不下。”
    “凯旋，你呢？”
    东临王看向另一边的凯旋王，问道，“难得见你这么闲，竟还会关心这些事。”
    “本王来看看那李家嫡子的表现，现在的李教习，和以前不一样了。”凯旋王注视着前方京牧府，回答道。
    “确实不一样了。”
    关山王轻轻点了点头，道，“他这一次回来，锋芒毕露，做什么事也不再藏着掖着，给人印象大为不同。”
    “布衣王来了。”
    关山王的话声方落，东临王注意到街尾出现的马车，提醒道。
    “忠武王也来了。”
    凯旋王看向街道的另一边，说道，“看来，这位皇亲国戚，也挺闲。”
    “这下，真的都到齐了。”东临王见状，无奈地说道。
    这大冷天，大家都不在府中喝茶，跑到这里挨冻，真是够闲的。
    “什么情况了？”
    三位武王注视的目光下，忠武王下了马车，好奇地问道，“放人了吗？”
    “还没呢。”
    东临王回答道，“那许翰林轴得很，李教习要说服他，恐怕不易。”
    说到这里，东临王目光看向另一边刚走下马车的布衣王，问道，“布衣，说起来，许翰林能升任京牧，多亏了你的举荐，你觉得，他到底会不会放了那白忘语？”
    “许翰林，重国法、轻权贵，会不会放白忘语，要看李家嫡子能不能找到让许翰林放人的证据。”四位武王的目光中，还珠走下马车，神色平和地应道。
    “那刺客被暗影卫带走了，到哪去找证据。”
    东临王看着前方京牧府，说道，“以李教习现在提供的证据，是无法替白忘语脱罪的。”
    “关键还是在大梦春秋剑。”
    凯旋王凝声道，“那刺客当时的状态，究竟有没有伤人的能力，本王实在想不出这件事要怎么证明，你们呢？”
    “想不出来。”
    东临王、关山王摇了摇头，应道。
    “本王认识李教习的时间比你们早一些，所以，对他的了解也更多一些。”
    一旁，忠武王目光凝重地回答道，“这位李教习相当厉害，如今，他不再藏拙，一定会给所有人惊喜。”
    “哦？”
    凯旋王闻言，面露异色，说道，“忠武，难得见你对一个人这么高的评价。”
    “他值得更高的赞誉。”忠武王平静地应道。
    东临、关山两人对视一眼，眸中尽是惊讶之色。
    虽然他们都清楚那李教习不简单，但是，能让忠武王给予如此高的评价，可是极为罕见。
    就在五位武王齐聚京牧府前时，皇宫，寿安殿。
    一名暗影卫出现，急声道，“陛下，不好了。”
    “急什么！”
    棋桌前，商皇看到眼前暗影卫失态的样子，眉头轻皱，冷声斥责道，“慌慌张张，不成体统，说吧，何事？”
    “陛下，第六、第七两队的暗影卫队长遇害，九幽王的尸体也不见了！”暗影卫着急地回答道。
    “什么！”
    商皇听到这个消息，心神一震，怦地一声，一掌拍在了棋盘上，顿时，棋盘碎裂，棋子散落的遍地都是。
    李家，竟然有能力将手伸到暗影卫中！
    京牧府。
    李子夜见许翰林依旧不肯放人，也没有太过惊讶，转身看向后方，开口道，“将人带过来吧。”
    “是！”
    人群中，一道长发身影应了一声，背着身后的巨大包裹，迈步走上前去。

 第1459章 放人

    “这谁啊，好长的头发，男的还是女的？”
    京牧府，局面陷入僵持时，天之阙出场，身后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裹，不过，这次的包裹中，不再是他的那两柄破兵器。
    大庭广众之下，带兵器出门，着实也不像那回事。
    人群中，天之阙走过，听到周围百姓的窃窃私语，嘴角不禁抽了抽。
    头发长怎么了？
    谁规定男人就不能长发，真是没见过世面。
    为了不引人瞩目，他已经把头发束起来了，竟然还这么惹人非议。
    “那人，是个高手啊。”
    百姓后方，东临王看到前方的长发男子，诧异道，“刚才竟然没有发现。”
    “你都说他是高手，怎么会轻易被被人发现。”
    一旁，关山王淡淡道，“估计又是李家暗中笼络的高手，看样子，实力不在我等之下。”
    “李家走到明面上的高手真是越来越多了。”
    东临王感慨道，“关键这些人现身之前，根本没人知道他们，如今的五境大修行者都这么低调吗？”
    “李家有着富可敌国的财富，纵然自己培养一些五境大修行者都不是难事，而且，天下之大，隐藏的高手数不胜数，我们不认识，并不奇怪。”
    关山王注视着前方京牧府，说道，“就是不知道，李家之中，这种级别的高手究竟还隐藏了多少。”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东西，若是李家的高手一直这样层出不穷，纵然皇室也要为之忌惮。
    “你们看他身后的包裹。”
    这时，凯旋王似乎注意到了什么，提醒道，“那好像是一个人。”
    “人？”
    东临、关山、忠武三人听到凯旋王的提醒，目光望了过去，片刻后，神色一凝。
    好像，真的是一个人。
    不会是那名刺客吧？
    想到这里，三人互视一眼，眸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除了那名刺客，这个场合，他们实在想不到有谁能够证明白忘语的清白。
    众人瞩目，京牧府中，天之阙走至，恭敬行礼道，“小公子。”
    “将人放下吧。”李子夜平静道。
    “是。”
    天之阙领命，将背后的人放了下来，然后，打开了裹尸布。
    里面，一道面容苍白的身影出现，长相十分陌生，看不出是何人。
    “大人，这便是那天的刺客。”
    李子夜看向堂上的许翰林，正色道，“他的身上至今还残留着大梦春秋剑的剑气，足以伤人，甚至杀人，大人可以找武师验一验，看看我的话，是否为虚！”
    堂上，许翰林看到下方的刺客尸体，脸色微沉，问道，“这尸体，哪里来的？”
    “当然是陛下赐予的。”
    李子夜淡淡道，“陛下也希望白忘语能早日洗脱罪名，所以，在我今早入宫时，将刺客交给了我。”
    后方，木槿听到前者之言，心神一震。
    李教习为何要当众说谎？若是陛下矢口否认，岂不是要担上假传圣旨的罪名？
    “没事。”
    李子夜察觉到了身后女子一瞬间的慌乱，转过身，神色平和地说道，“一会儿和你解释。”
    木槿听过眼前人的话，心中顿时安定了不少。
    两人后方，红烛注视着前方刺客的面容，脸上闪过一抹古怪之色。
    好凑合的易容术。
    这要是高手，很容易就看出来了。
    小子夜怎么不让她帮忙，这是她的专业呀？
    想不明白。
    正堂上，许翰林听过李子夜的回答后，没再多问，目光看向一旁的武师，开口道，“去验一验，小心一些。”
    “是！”
    武师领命，迈步上前。
    “这位大人，当心一些，可能会有危险。”
    李子夜带着木槿和红烛退后了两步，同时，开口提醒道。
    “多谢李教习提醒。”
    武师应了一声，旋即蹲下身子，开始检查刺客的尸首。
    府外，百姓们看着前方正在验尸的武师，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喘。
    时间一点点过去，京牧府内外，异常安静，落针可闻。
    “本王怎么觉得这么诡异。”
    百姓后方，过来看热闹的东临王开口，面露狐疑之色，问道，“那名刺客，真是陛下给他的吗？”
    “这种话别乱说。”
    一旁，忠武王提醒道，“李教习说是，就一定是。”
    “好吧，本王就是随便说说。”
    东临王耸了耸肩，应道，“不说了，继续看热闹。”
    京牧府内，百姓紧张的目光中，武师仔细检查着刺客之身，突然，身子一颤，眼前刺客胸口，剑气破空而出，毫无征兆，锐气逼人。
    “小心。”
    十步外，李子夜赶忙提醒道。
    “呲啦。”
    武师匆忙躲避，但见一道锐利的剑气划过，手臂上，衣帛应声撕裂。
    京牧府外，百姓们看到这一幕，全都下意识惊呼一声。
    “厉害啊。”
    百姓后方，东临王见状，似乎看出了什么，赞叹道，“这一下，白忘语肯定没事了。”
    如此多的百姓亲眼见证，刺客身上残留的剑气还能伤人，那白忘语出手杀人，就合情合理了。
    京牧府内，武师看着左臂上的血痕，背后一阵后怕，起身看向堂上的大人，恭敬行礼道，“京牧大人，这刺客身上残留的剑气确实尚有伤人之力，若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被这刺客身上的剑气波及，甚至有可能送命。”
    武师的话声方落，府外，百姓们马上变得躁动起来，议论纷纷。
    正堂上，许翰林看到这一结果，目光凝下，面露思考之色。
    “京牧大人，这都已经证据确凿了，还犹豫什么，该放人了。”府外，已经等待许久的百姓们开始着急了，纷纷喊道。
    “对啊，京牧大人，为何还不放人。”
    “京牧大人，难不成，证据还不够吗？”
    京牧府前，百姓不断发问，相比百姓们的心急，堂中，李子夜神色倒是十分淡定，耐心等着许翰林做决定。
    终于，十数息过去，许翰林心中轻轻一叹，下令道，“放人！”
    “京牧大人英明。”
    李子夜拱手一礼，称赞道。
    “京牧大人英明。”
    后方，上百名百姓见京牧大人终于肯放人，纷纷跪地行礼，齐声呼喊，声势之浩大，相隔好几条街都能清楚听到。
    堂中，众目睽睽下，重获自由身的白忘语转身看向后方的年轻人，脸上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意，轻声道，“多谢。”
    “谢字免了。”
    李子夜笑了笑，说道，“有一件小事，需要你帮忙，别推脱就行。”
    “打怪？”白忘语笑着问道。
    “嗯。”
    李子夜点头，回答道，“小怪！”

 第1460章 下副本

    京牧府。
    一场特殊的审讯结束，上到京牧，下到黎民百姓，都希望白忘语脱罪，但是，为了维护国法的公平，许翰林还是在绞尽脑汁争辩。
    好在，最后的结果，尽如人意。
    白忘语无罪释放。
    堂上，许翰林在宣布放人后，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两全其美的结果，既维护了国法的公平，又没有冤枉了好人。
    “白先生。”
    许翰林起身，走了下去，客气道，“职责所在，这几日，颇有得罪，还望见谅。”
    “京牧大人言重了。”
    白忘语拱手一礼，应道，“大人身为京牧，理应如此。”
    “白先生能够理解就好。”
    许翰林说了一句，目光看向一旁的李家嫡子，正色道，“李教习，多谢。”
    “大人客气。”
    李子夜看到眼前木头疙瘩的改变，心中很是欣慰，说道，“大人公正廉明，能够坚定地维护国法的正义，于百姓而言，是天大的幸运。”
    “李教习过誉。”
    许翰林轻声道，“在其位谋其政，这是本官的职责，不值得夸赞。”
    “木槿姐姐。”
    三人寒暄之时，木槿身后，红烛低声问道，“这刺客的尸体真是商皇那老狐狸给你们的吗？”
    “不是。”
    木槿不留痕迹地摇了摇头，回答道，“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进宫，陛下根本没有提过这件事。”
    “没提过？”
    红烛听到前者的回答，面露诧异之色，说道，“可以呀，小子夜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假传圣旨这种事都敢干。”
    “红烛，你一点都不担心吗？”木槿无奈地问道。
    “有啥可担心的。”
    红烛无所谓地应道，“那家伙一百个心眼，做事之前肯定已经考虑好所有的结果，我们就只管看热闹，吃苹果不？”
    说话间，红烛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苹果递了过去，很是认真地说道，“好吃的。”
    “……”
    木槿无语，已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可是公堂，李家上上下下，怎么就没个正常人。
    “红烛姐，木槿，走了。”
    这时，李子夜迈步走过，伸手接过红烛手中的苹果，说道，“回府研究一下副本攻略。”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多言，迈步朝着京牧府外离去。
    “李教习，太厉害了！”
    府外，百姓们纷纷让开路，激动地喊道。
    “举手之劳，乡亲们，案子结束了，都回家吃饭吧，来这么早，都还没吃吧？”李子夜一一笑着回应，态度相当的和善。
    这可都是李家潜在的顾客，衣食父母，不能怠慢了。
    “哈哈，这就回去吃。”
    周围百姓哄然大笑，见这位李教习如此好说话，顿感亲切了不少。
    后方，白忘语看着这一幕，面露笑意。
    这家伙，就是有这个本事，三两句话，便能拉近与别人的关系。
    “大师兄，你没事吧。”
    京牧府前，文修儒看到几人出来，立刻上前，关心地问道。
    “没事。”
    白忘语轻轻摇了摇头，应道，“京牧大人待我还是不错的。”
    “没事就好。”
    文修儒笑着说道，“你不知道，常昱口中，大师兄你都快不行了，着实把我们吓得不轻。”
    “常昱？”
    白忘语轻轻一笑，应道，“他的话，可要斟酌去听，常昱今日没来吗？”
    “又被罚了。”
    文修儒神色古怪回答道，“现在应该在藏经塔抄书呢。”
    “呵。”
    白忘语笑了笑，说道，“走吧，先回太学宫。”
    “李教习那里？”
    文修儒看向不远处的几位李家人，问道，“我们需要去道一声谢吗？”
    “不用。”
    白忘语摇头应道，“没必要。”
    文修儒点头，没再多言。
    很快，京牧府前，众人相继离去，尤其是喜欢看热闹的几位武王，在大戏结束后，早早跑了，生怕被人认出身份，坏了形象。
    “小子夜，快，我快好奇死了。”
    回府的马车中，红烛一脸八卦地问道，“那刺客怎么抢回来的？你怎么知道那刺客被藏到了哪里？”
    “我不知道，但是天之阙知道。”
    李子夜微笑道，“北上之前，我曾给地鬼和天之阙一人一个任务，地鬼的任务，你们都知道了，而天之阙的任务，就是盯死九幽王，不论商皇的暗影卫如何神秘，只要他们将九幽王带在身边，就等于暴露了行踪。”
    “那家伙，确实有点本事。”红烛说道。
    “能长期居于影子杀手的第一位，肯定有两把刷子。”
    李子夜咬了一口手中的苹果，应道，“我估计，他是在九幽王身上放了什么特别的东西，所以，才会一直没有跟丢，不管了，这是人家自己的手段，我们无需过问，事情办成就好。”
    “假传圣意之事呢？”
    一旁，木槿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
    “这个很简单。”
    李子夜三两口将苹果吃完，回答道，“我让天之阙给九幽王易了容，给皇室留了几分颜面，同时，也是在给他们一个警告，白忘语，我肯定要救，你们若是不识趣，那大家就撕破脸皮。”
    “李教习，你就这么确定，陛下不敢借此发难吗？”木槿不解地问道。
    “确定。”
    李子夜点头道，“若是皇位上的人，是慕白那个傻子，我肯定不敢这么做，但是，商皇那个老狐狸不同，想得多，就会有顾虑，今日，我们和商皇见面，殿内一个内侍都没有，也就没人能证明我是在假传圣旨，他若是趁机发难，天下人只会觉得，他是在往李家身上泼脏水，毕竟，没人会觉得，李家能从暗影卫手中抢人。”
    木槿听过眼前人的解释，面露感慨之色，心中彻底服气。
    太厉害了。
    “没问题了吗？”
    李子夜看着眼前两人丫头不再问，笑着说道，“没问题，我们就商量一下接下来下副本的事情！”

 第1461章 副本攻略

    “下副本？什么是下副本？”
    马车内，木槿听到眼前李教习之言，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下副本就是做某项特别任务的意思。”
    一旁，红烛耐心地解释道，“这是李家的专业术语，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木槿姐姐多听几次就习惯了。”
    “原来如此。”
    木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解地问道，“李教习要亲自去万魔岭了吗？”
    “木槿姐姐，你还是换个称呼吧，自家人称呼小子夜李教习，感觉怪怪的。”
    红烛神色古怪地说道，“木槿姐姐长他几岁，跟我一起叫他小子夜就行。”
    “还是叫小公子吧。”
    木槿犹豫了一下，应道，“我看府中人，很多都这么称呼。”
    “称呼而已，无所谓。”
    李子夜不在意地说道，“万魔岭那边，红衣基本已经探明白，为防夜长梦多，最后那一个盒子，还是要尽快拿回来。”
    “带几个人去？”红烛问道。
    “暂时就我、小红帽还有张东鹿。”
    李子夜应道，“小和尚那边刚喊过，不好意思再喊他，下次有副本再说。”
    “李教……小公子，你的伤势？”木槿有些担心地问道。
    “已经好多了。”
    李子夜面露微笑，应道，“我体内有凤血，伤势恢复的速度要比一般人快上不少，等研究好下副本的方案，差不多就能痊愈的七七八八。”
    “西域路途遥远，又是书生的地盘，会不会有危险？”
    红烛正色道，“小子夜，你可要考虑好，万魔岭那里，让手下人去就行，你没必要亲自犯险。”
    “手下人镇不住那位张大人。”
    李子夜应道，“毕竟是张祖后人，不好应付。”
    “我不明白，为何一定要带上那老家伙。”红烛疑惑地问道。
    “答应别人的事，还是要兑现的。”
    李子夜回答道，“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那老头也许能派上用场，毕竟是张祖的遗迹，张祖后人去了，张祖说不定会给开个后门，人心都是肉长的，自家子孙总归和外人不一样。”
    “那老头不会和我们抢东西吧？”红烛狐疑地问道。
    “不会。”
    李子夜摇头应道，“他说过，遗迹是李家发现的，东西就是李家的，不然，我也不会答应带他去，咱那点家底，可经不起别人分的。”
    “那就好。”
    红烛轻轻松了一口气，说道，“一起下副本可以，想分东西，可不行。”
    一旁，木槿听过两人的对话，心中无语，已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家能有今日的财富，不是没道理的，李家上上下下真是一毛不拔。
    可怜那张大人这么大的年纪，不远万里去一趟西域，最后什么也捞不着。
    “红烛姐，你给我准备点避毒的药，毒药也备点。”
    李子夜想了想，说道，“明天，我再去书儒那里借点符咒，应该差不读就够了。”
    “万一书生出手怎么办？”
    红烛提醒道，“小红衣的教训，不能忘了。”
    “没事，有个会卜卦的张东鹿，能帮我们避开不少麻烦，至于书生那里。”
    李子夜说了一句，语气稍顿，继续道，“只要儒首还活着，他就不敢对我出手，毕竟，我也算是天书钦点的天命之子，怎么可能刚活两集就凉了。”
    “有道理。”
    红烛摸了摸下巴，说道，“你去西域，儒首那老头肯定比谁都上心，这么说来，你去那边，可以肆无忌惮地折腾了？”
    “不至于，他老人家也不容易，能不麻烦他，就不麻烦他。”
    李子夜笑着应道，“这点素质，我们还是要有的。”
    两人说话间，马车于李园前停下，三人相继下了马车。
    “小公子。”
    赶车的天之阙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答应你的事，会兑现的，别急。”
    李子夜笑着应了一句，旋即迈步朝着府中走去。
    “小子夜，你答应他什么了？”
    后方，红烛快步跟上，好奇地问道。
    “杀手，剑走偏锋，根基不稳，所以，到了一定境界，修为会停滞下来。”
    李子夜解释道，“天之阙的修为已至五境后期，这几年，寸步未进，我答应过他，只要他完成此次的任务，便帮他解决修为停滞的问题。”
    “你知道办法？”红烛诧异道。
    “在想。”李子夜随口应道。
    “那就是知道了。”红烛了然，不在多问。
    三人入府，然后回了内院，各做各的事。
    红烛继续吃自己的水果，木槿专心修炼镇世诀，至于李子夜，则是开始研究此去万魔岭的副本攻略。
    翌日。
    天方亮。
    李子夜离开李园，乘坐马车赶往太学宫。
    没过多久，太学宫四层楼，一道震惊的声音响起。
    “多少张？”
    书儒听到眼前小子的要求，瞪大眼睛，问道。
    “一百。”
    李子夜正色道，“不多。”
    “你怎么不去抢！”
    书儒没好气地应道，“没有，最多两张。”
    “那算了，我去朝儒首他老人家要。”
    李子夜说了一句，转身朝着楼下走去。
    “等等。”
    后方，书儒立刻喊住前者，咬牙切齿地说道，“真没有那么多，常昱上次去极北之地，把老夫这么多年的积蓄全都拿走了，现在，老朽手里就只有十张。”
    “十张不够。”
    李子夜转回身，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这样吧，我们距离出发还有个十天八天，您老人家加加班，再帮忙画几张。”
    “十张，最多再给你画十张。”
    书儒咬着牙，应道，“而且，这么着急，质量肯定不如常昱带到极北之地的那些。”
    “行吧。”
    李子夜想了想，说道，“掌尊辛苦，那我回去等掌尊的好消息。”
    说完，李子夜看向不远处正在抄书的常昱，唤道，“常昱，有副本，你去不？”
    “去不了。”
    一堆书的中间，常昱抬起头，盯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应道，“这些书，没有个把月，我抄不完。”
    “那你继续，再见。”
    李子夜应了一声，旋即迈步离去。
    后方，书儒看着前者离开的背影，面露异色。
    这小子究竟是装的，还是真的不在乎，自家长姐出事，竟然看不出任何伤心之意。
    奇怪。
    藏经塔前，李子夜走出，目光看向天际东升的朝阳，嘴边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
    趁着还有几天的时间，和商皇那老狐狸好好玩一玩。
    不然，他还真以为李家人好欺负！

 第1462章 暗潮涌动

    皇宫，寿安殿。
    商皇听过暗影卫禀报的消息，神色异常冰冷。
    假传圣旨，好大的胆子！
    李家，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
    “陛下。”
    禀告完后，暗影卫跪在那里，等待接下来的命令。
    “先退下！”
    商皇放下手中的棋子，沉声说道。
    “是！”
    暗影卫见陛下没有任何指示，心中微惊，却没有表现出来，起身退了下去。
    “陛下，这李家嫡子是吃准了你不会揭穿他。”
    暗影卫方才离开，殿内，一抹浑身笼罩在黑色气流中的身影走出，黑气下，一张俊美而又妖异的脸若隐若现，开口说道，“说起来，李家能找到九幽王的藏身之地，着实不简单。”
    说到这里，九婴妖皇语气一顿，正色道，“陛下，莫要怪本皇多嘴，暗影卫中，很可能有李家的眼线，若不尽快拔除，后患无穷。”
    “朕明白。”
    商皇起身走到窗前，看着李园方向，冷声道，“他这是在为李家长女之事向朕报复，杀了两位暗影卫队长，带走九幽王，神不知鬼不觉，李家的能量，的确让朕刮目相看了。”
    “陛下打算如何回应？”
    九婴妖皇问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李家如此放肆，陛下应该不会视而不见吧？”
    “那是当然。”
    商皇冷笑道，“难得那李家嫡子正式走到了台面上，朕肯定要送一些见面礼。”
    “哦？”
    九婴妖皇面露兴趣之色，说道，“愿闻其详。”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商皇淡淡道。
    九婴妖皇闻言，也没有再多问，周身黑气弥漫，消失不见。
    “李家。”
    窗前，商皇注视着宫外风景，眸中冷色闪过。
    折了一个李幼薇，又来了一个李桃桃，李家，还真是卧虎藏龙。
    看来，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是扳不倒李家了。
    同一时间，李园，内院。
    桃桃的房间中，账本堆积成山，因为刚接手都城这边的生意，桃桃对许多账目都不熟悉，处理起来，就慢了许多。
    “桃桃，要是累了你就歇会。”
    桌子对面，闲得没事过来串门的红烛端着一盆鲜果，一边吃一边说道。
    “先弄完，再休息。”
    桃桃快速看过手中账本上的内容，拿起墨笔勾了几下，旋即放到一旁，拿起另一本，继续看。
    “桃桃，你听我的，弄不完的。”
    红烛很是认真地劝道，“先休息一会儿，给，吃个苹果。”
    说完，红烛从自己的水果盆里挑出来一个最不爱吃的苹果递了过去。
    桃桃见状，稍稍犹豫了一下，停笔，接过苹果，这时方才注意到眼前丫头怀里的果盆，脸色愣住，诧异道，“红烛，这么多你吃的完吗？”
    “吃得完。”
    红烛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每天这么辛苦，多吃点，很合理！”
    “……”
    桃桃无语，要说以前红烛忙，还说的过去，毕竟在李家高速发展的阶段，情报网的建立很是关键，需要红烛时刻盯着，那个时候，红烛的确忙的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但是，近两年来，李家的情报网早已可以自行运转，根本不用要红烛时刻盯着，如今的红烛，基本已处于养老阶段，整个李家就属她最清闲。
    “木槿姑娘呢，还在自己房间里吗？”
    难得喘息片刻，桃桃咬了一口苹果，随口问道。
    “对呀。”
    红烛点头，应道，“文亲王才去世不久，木槿心情不好也是正常，让她缓缓吧。”
    “木槿姑娘也是个可怜人。”
    桃桃轻声一叹，说道，“就文亲王一个亲人，还离她而去，以后一个人孤苦伶仃，换做谁，一时半会儿也受不了。”
    “问题不大。”
    红烛看了一眼外面正在晃悠的某人，应道，“有咱家这位祖宗在，木槿那不用担心。”
    “也是。”
    桃桃看到外面的小公子，眉眼微弯，宛若月牙一般，神色温柔地说道，“红烛，我有的时候在想，要是没有小公子，我们如今会在哪里，能不能像现在这样有一口饭吃，有一处立足之地。”
    “桃桃，你干嘛呀，好好的怎么说这些，多伤感。”
    红烛不满地说道，“没有小子夜捡我们回李家，我们不会主动送上门吗，多大点事。”
    桃桃闻言，轻轻一笑，应道，“也是。”
    说话间，桃桃注视着院中的那一抹身影，嘴角微抿，笑容温柔而又恬静。
    要是没有小公子，或许，她们都已经饿死、冻死了吧。
    “木槿。”
    这一刻，院中，李子夜走到木槿的房间前，砰砰敲了几下房门，喊道，“出来比划两下，你都一天没出门了！”
    “小公子。”
    很快，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木槿走出，看着眼前之人，说道，“你身上有伤，不适合动武。”
    “是吗？那算了。”
    李子夜朝着房间里面瞅了瞅，问道，“你干嘛呢，回来后就一直不出门。”
    “在研究王爷留给我的镇世诀。”木槿如实回答道。
    “不着急研究。”
    李子夜说道，“那玩意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成的，走，跟我出府，去一趟四皇子那里。”
    “四殿下那里？”
    木槿神色微怔，不解地问道，“做什么？”
    “交流交流武学经验，你不是要学镇世诀吗，正好，他最近也在练。”
    李子夜笑着应道，“武学，不能闭门造车，多交流、取长补短，才能进步。”
    “小公子，不可。”
    木槿闻言，脸色微变，急忙提醒道，“镇世诀是大商皇室不传之秘，非皇室之人，不得修炼。”
    “没事，留个把柄，让四殿下知晓，不是坏事。”
    李子夜笑道，“走吧，有话路上说。”
    木槿犹豫了一下，没再多说什么，走出房间，跟着眼前人一同离去。
    “又走了？”
    不远处的房间中，红烛看到两人离开，面露古怪之色，说道，“不对劲，小子夜肯定在憋什么坏主意？桃桃，我感觉木槿要被他教坏。”
    “挺好的。”
    桃桃轻轻一笑，应道，“这不就是小公子的目的吗，一家人，就该这样，木槿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第1463章 仅此而已

    “殿下，李教习在外求见。”
    四皇子府，后院，慕白正在修炼镇世诀时，一名小厮快步走来，禀告道。
    “李兄？”
    慕白停下，神色微怔，很快回过神，说道，“有请。”
    “是！”
    小厮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不多时，小厮的带领下，李子夜和木槿到来，进入了院中。
    “见过四殿下。”
    两人同时行礼，神色十分恭敬。
    “你先下去。”
    慕白看向两人身后的小厮，说道。
    “是。”
    小厮恭敬一礼，快步离去。
    下人离开后，慕白看着眼前两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行了，没外人了，装什么大尾巴狼。”
    “殿下这话说的，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
    李子夜直起身子，笑着应道，“看殿下一身真气未敛，方才应该是在练武吧？”
    “没错，正好你来了，切磋几招如何？”
    慕白注视着眼前的家伙，警告道，“别藏着掖着，现在整个都城的人都知道你连发狂的白忘语都能挡下，再藏，可就没意思了。”
    “不藏。”
    李子夜笑了笑，说道，“但是，我身上有伤，还不轻，殿下好意思欺负一个病人吗？要是好意思，咱们就比划比划！”
    慕白听到眼前人不要脸的言语，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这家伙，一向死猪不怕开水烫，根本不把脸面当回事，不想做的事，别人说什么都没用。
    “殿下，我不能和你切磋，但是，别人可以啊。”
    李子夜说了一句，退后半步，将身后的木槿推到前方，继续道，“正式介绍一下，木槿，李家人，五境中期，擅长枪法，怎么样，殿下，切磋几招？”
    “李家人？”
    慕白看着眼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女子，目光微凝，片刻后，心中释然。
    七皇叔未能回来，木槿唯有投靠李家，才能保全自己。
    短暂的失神后，慕白收敛心绪，应道，“算了，我与李兄都是用剑之人，较量一下还能互有补益，木槿姑娘用枪，切磋的意义不大。”
    “殿下这话可不对。”
    李子夜神色认真地说道，“实战当中，殿下怎么知道敌人会用什么兵器，所以，要多与不同的对手切磋，才能增长经验，木槿，陪殿下过几招，记住，不要留手，不然，就是对殿下的不尊重。”
    “是！”
    木槿领命，迈步上前，伸手从身后拿出一个木盒，直接将提前组装好的千机百炼拧合，正色道，“殿下，请！”
    慕白看着眼前认真的木槿，眉头轻皱，终究还是没有拒绝，点头道，“也罢，那便切磋几招，请！”
    旁边，李子夜见两人要打，立刻退的远远的，给两人让开足够的空间。
    战局中，慕白、木槿对视而立，数息之后，同时身动。
    龙渊、千机百炼，两柄神兵利器交锋，铿然之声在后院回荡，百兵之君、兵中之王，两种兵器快速交锋，正奇变幻，战斗刚开始便激烈异常。
    只是转眼的工夫，两人已交手十数招，招来招往，强弱难辨。
    “镇世诀，天荒无禁！”
    战局陷入僵持的一刻，木槿踏步，凝元，长枪横扫千军，霸气无比。
    慕白有感，心神一惊，手中龙渊剑立刻变招，转攻为守，力挡来招。
    “轰！”
    枪、剑交并，余波震荡，慕白脚下退半步，体内血气一阵剧烈翻涌，吃了一个暗亏。
    战局外，李子夜看到这一幕，眸子微眯。
    慕白这家伙，不好好打。
    吃亏了吧，活该！
    “镇世诀，怒海苍岚！”
    一招占得优势，木槿没有任何犹豫，马上乘胜追击，长枪掀惊涛，冲向前者。
    “镇世诀，皇极明圣！”
    眼见对手已今非昔比，慕白收起轻视之心，剑凝龙威，紫气浩荡，一剑斩惊涛。
    但闻一声惊天动地的碰撞响起，极威冲击，两人脚下同退三步，后手出招的慕白，竟是强行将战局拉了回来。
    “真厉害。”
    战局之外，李子夜看到慕白一招便将局面打了回来，心中不禁赞叹。
    不愧是和小和尚他们并列的四大天骄之一，这战斗素养太高了，木槿即便占据一个小境界的修为优势，恐怕也赢不了。
    战局中，剑气纵横，枪风呼啸，皇室镇国神功的较量，两人都是初学不久，然而，对于招式的完成度，却是一个比一个高，一点也不像初学者。
    天才，终归不可以常理论断，慕白不必多说，武学天赋不是一般的高，即便平日里不显不漏水的木槿，在一般武者眼中，也是难以望其项背的天之娇女。
    总之，论起武学天赋，都比李某人强上不止一个档次。
    “轰！”
    不知交锋多少招，战局中，慕白一剑挡下千机百炼，剧烈的余波中，剑势未停，照目一瞬，剑至心田
    “承让。”
    心前一寸，慕白停手，神色平静地说道。
    木槿看着心口前的龙渊剑，身子一顿，片刻后，放下手中兵器，开口道，“我输了。”
    战局外，李子夜看到两人切磋的完整过程，心中轻声一叹。
    随着慕白他们入五境，绝对天赋的差距，已开始显现出来。
    木槿绝对不弱，但是，比起慕白和小和尚他们这个等级的天才，明显差了一截。
    方才，慕白在那么激烈的交锋中，剑招的精准程度却丝毫不受影响，这种对剑的控制能力，已不是熟能生巧可以解释。
    这便是绝对的天赋。
    “精彩！”
    李子夜拍了拍手，旋即迈步上前，说道，“殿下，这才两个多月不见，你的实力竟是精进了这么多。”
    “是镇世诀。”
    慕白看着眼前人，神色复杂地说道，“李兄，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你怎敢让木槿姑娘在我面前施展这部武学。”
    “忘记了。”
    李子夜微微一笑，应道，“现在用也用了，殿下当没看到便可。”
    “李兄从不会做无用之事。”
    慕白轻轻一叹，说道，“李兄是故意让木槿在我面前使用镇世诀的吧，李兄有什么目的，不妨明说。”
    “我能有什么目的。”
    李子夜神色坦荡地应道，“只是想让木槿和殿下切磋一下武学经验，仅此而已！”
    个屁！
    唯有你知道，那老狐狸才能知道。
    这府中，不知道被那老家伙安插了多少眼线。
    皇室亲情，父子信任，究竟有多少呢？
    可真是令人感兴趣的问题。

 第1464章 遥相对弈

    四皇子府。
    慕白和木槿切磋之后，李子夜便拉着某傻子闲聊，从天文地理聊到鸡毛蒜皮，叨叨的口干舌燥。
    一旁，木槿听得似懂非懂，头晕眼花，到最后实在听不下去了，将千机百炼拆开又重新装了一遍。
    “殿下，有茶水吗，口渴了。”
    说了半天，李子夜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一个下人过来送茶，不禁开始抱怨道，“这么大的王府，竟然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四殿下，不是我说你，岁数不小了吧，还不成婚，皇后娘娘肯定已经急坏了。”
    “有茶水，但是要自己去倒。”
    慕白听到某人叨叨个没完，淡淡道，“至于成婚之事，李兄要是没话说就回去吧，别在这里没话闲磨嘴。”
    “别，别，我还没说完呢，我先去倒杯茶。”
    李子夜应了一句，赶忙先跑到一旁的房间中去倒茶。
    “木槿姑娘。”
    李子夜离开后，院中，慕白看着眼前的七皇叔侍女，犹豫了一下，神色认真地问道，“你真的打算投靠李家了吗？”
    “嗯。”
    木槿轻轻点了点头，应道，“这也是王爷的意思。”
    “李家，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慕白颔首，说道，“不过，入李家可以，木槿姑娘的人生大事还是要认真考虑。”
    说到这里，慕白语气微顿，话中有话地提醒道，“虽然背后这么说人不好，但是，我还是要提醒姑娘一句，李兄，并非良配。”
    他与李兄相识时间已不短，在漠北时曾同生共死，回都城后又经历了许多，交情颇深，对其了解也不算少。
    李兄，做朋友可以生死相托，做家人，亦可以推心置腹，除此之外，李兄就是最危险的人，靠的越近，越危险。
    “殿下误会了。”
    木槿应道，“我与小公子，清清白白。”
    “四殿下，大老远就听你在说我坏话。”
    这时，后方的房间中，李子夜拎着一壶茶走出，给自己倒了一杯，一边喝一边说道，“我怎么就并非良配了，当年，我在渝州城，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说媒的都快踏破门槛了。”
    “那是因为你李家有钱。”
    慕白似笑非笑地嘲讽道，“你家若是家徒四壁，你看还有人说你是俊后生吗？”
    “呃。”
    李子夜面容一僵，尴尬地说道，“我长得也挺好。”
    “李兄。”
    慕白注视着眼前莫名自信的普信男，正色道，“信我，抛却李家的万贯家财，你长得，很一般。”
    “……”
    李子夜不想再理这个烦人的家伙。
    一旁，木槿抿嘴轻笑，第一次见小公子在别人面前吃瘪。
    而且，一向不苟言笑的四殿下，在小公子面前，竟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对了。”
    斗了两句嘴，慕白似乎想起了什么，看着眼前人，问道，“李兄，镇世诀，你没有学吧？你修炼的武学已经够多了，别再乱学了。”
    “没学。”
    李子夜随口应道，“那可是你们皇室的不传之秘，我怎么敢学，我这个人多么遵纪守法，殿下你是知道的。”
    “木槿姑娘这里，我会帮忙隐瞒。”
    慕白没有理会眼前白痴的自我陶醉，目光看向一旁的木槿，叮嘱道，“木槿姑娘，你修炼镇世诀之事，除了我和李兄之外，别再让第三个人知道，人多口杂，难免泄露，引火烧身。”
    “殿下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木槿轻声应道。
    “四殿下，九公主殿下来了。”
    三人交谈间，后院外，报信的小厮快步走来，禀告道。
    “兄长。”
    小厮的话声方落，后方，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接着，一抹艳比花娇的美丽身影出现，迈步走至。
    “慕容。”
    慕白看到来人，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宫中太闷，出来走走。”
    慕容应了一声，目光注意到院中的两位客人，惊讶道，“李教习、木槿也在？”
    “公主殿下。”
    两人恭敬行礼道。
    慕容转身，看向一旁的小厮，下令道，“你先下去吧。”
    “是！”
    小厮领命，转身离开。
    “行了李教习，没外人了，装什么大尾巴狼。”
    下人离开后，慕容看着眼前的家伙，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与其兄长方才的语气，一模一样。
    “多谢殿下。”
    李子夜直起身子，笑着夸奖道，“公主殿下，多日不见，越发明媚动人了。”
    这位九公主是大商公认的第一美人，不论长相还是气质都无可挑剔。
    再加上大商九公主的身份，那可真是天下男子心目中的女神。
    “少见啊。”
    慕容听到某人的夸奖，神色古怪说道，“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李教习夸我。”
    “第一次吗？”
    李子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强行解释道，“可能是我被公主殿下的美貌所折服，一直不敢多言。”
    “呵，我信了。”
    慕容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句，目光看着眼前三人，不解地问道，“怎么都在外面站着，不回屋里说话？”
    “外面凉快。”
    李子夜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刚想喝，想起来什么，把茶杯递了过去，说道，“喝不？”
    “……”
    慕容看到某人似乎用过的茶杯，一脸嫌弃地应道，“李教习，男女授受不亲，你自己喝吧。”
    “不喝算了。”
    李子夜收回茶杯，自己喝了一口，继续问道，“公主殿下，最近咱俩的婚事，皇后娘娘有再提吗？”
    慕容听到这个问题，目光顿时凝下，轻轻摇了摇头，应道，“暂时没有，不过，我总觉得，这事不算完。”
    “哦？”
    李子夜闻言，面露异色，问道，“这么说来，皇室准备继续加筹码了？”
    与此同时，皇宫，寿安殿。
    一名暗影卫现身，跪地行礼道，“陛下，李家嫡子和木槿去了四殿下那里，并且打了一场，木槿，的确修炼了镇世诀！”
    “哦？”
    商皇听到暗影卫的禀报，眸中冷意闪过，问道，“第几式？”
    “没敢靠的太近，不太清楚。”
    暗影卫禀告道，“不过，根据真气波动判断，应该不是第九式。”

 第1465章 老小狐狸

    “继续盯着！”
    皇宫，寿安殿，商皇回过神，吩咐道。
    “是！”
    暗影卫领命，转身离开。
    空荡荡的寿安殿，安静得落针可闻，商皇坐在棋桌前，看着眼前的棋局，眉头轻皱。
    李家嫡子，应该是故意的。
    带着木槿去白儿那里，还让木槿当着白儿的面施展镇世诀，显然，是有所图谋。
    现在的问题是，李家嫡子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从北边送来的消息来看，文清的确已经悟出了镇世诀的第九式，毋庸置疑，他一定会将全部九式武学都教给木槿。
    以李家嫡子和白儿的交情，这第九式，究竟会不会传授？
    思绪间，商皇随手将手中棋子丢入棋盒，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面露凝色。
    看来，有机会，要试探一下白儿了。
    “陛下。”
    这时，殿外，一名内侍走来，恭敬行礼道，“九公主殿下出宫，去了四殿下那里。”
    “知道了。”
    商皇没有回头，神色平静地说道，“先下去吧。”
    “奴才告退！”
    内侍领命，弓着身子退了下去。
    窗前，商皇抬手，两指之间，一枚白色棋子出现，旋即挥手送入了后方的棋盘上。
    白子落，黑子伏诛，满盘皆输。
    四皇子府。
    后院。
    慕容到来，让几人的平均智商又拉高了一些。
    究其原因，还是慕白这个坑比较大，太过拉低平均水准。
    “李教习，你在京牧府的所作所为，必定已引起了父皇的不满，最近，还是小心一些为好。”慕容看着眼前人，神色十分认真地提醒道。
    “公主殿下有心了。”
    李子夜微笑道，“我来王府这么久，四殿下除了找我切磋，就是嘲讽我，根本没有说过一句关心的话。”
    “兄长如果能想到这些，我和母后就不至于如此犯愁。”
    慕容瞥了一眼自己的兄长，不满地说道，“想来，兄长到现在还没想明白，那日在京牧府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旁，慕白听过两人的明嘲暗讽，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就当没听到。
    “不着急。”
    李子夜轻轻一笑，应道，“为君者，知人善用便可，没必要什么都懂，心机如渊，未必是好事。”
    “李教习这是将自己给骂了呀。”慕容移过目光，看着眼前人，似笑非笑地说道。
    “公主殿下对在下误解甚深。”
    李子夜笑着应道，“在下，一向心中坦荡荡。”
    “……”
    慕容翻了一个白眼，说道，“李教习说这种话，脸都不红一下，好了，不贫了，李教习记住我的话就行，这些日子，千万小心。”
    说到最后，慕容神色变得十分认真，不再开玩笑。
    “公主殿下放心。”
    李子夜亦收敛笑容，点头应道，“在我决定这么做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准备。”
    说话间，李子夜看了一眼天色，见天色还早，目光看向前方的慕容，询问道，“公主殿下，倘若陛下重提联姻之事，怎么办？”
    “那就看李教习如何应对了。”
    慕容神色复杂地说道，“这种事，女子之言，一向毫无分量，即便我是大商的公主，亦是一样。”
    “公主殿下的意思，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此事，我可以全权做主？紧急时刻，可以事急从权。”李子夜语气认真地问道。
    慕容犹豫了一下，点头应道，“可以！”
    “那我就明白了。”
    李子夜颔首，平静道，“也多谢公主殿下的信任。”
    旁边，木槿听过两人的对话，心中微惊。
    听小公子和公主殿下的意思，陛下有可能会再次利用联姻的手段对付李家。
    以亲生女儿的终身大事作为手段，只为了扳倒一个并无反意的李家，真的值得吗？
    “今天的太阳，落山的可真慢。”
    聊无可聊，李子夜拎着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边喝边说道。
    “李兄在说什么？”
    慕白神色微怔，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的骄阳，不解地问道，“等太阳落山做什么？”
    “和你说，你也不懂。”
    李子夜随口应道，“还是不解释了，太麻烦，殿下自己慢慢悟吧。”
    一旁，慕容闻言，眸子微凝。
    已经没有事情，还要继续在这硬耗着，那就肯定是做给别人看的。
    难不成，李教习想要告诉别人一些什么？
    这个时候，能让李教习如此上心之人，就只有她那位父皇了。
    后院，因为没人说话，气氛变得安静下来。
    李子夜站在院中，盯着太阳，等待打卡下班，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慕容因为多少猜到一些原因，便也沉默不言，一起发呆。
    慕白眼见两人都不说话，疑惑的同时，也不敢多言，不时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等待日落。
    至于木槿，本就话少，没人发问，基本不主动说话。
    于是，方才还很热闹的后院，变得异常的安静，安静的有些诡异。
    终于，当李子夜手中满满一壶茶水将要喝完的时候，西边，太阳开始下落。
    “可算能下班了！”
    李子夜见状，感动的热泪盈眶，不愿再多留半秒钟，将茶杯、茶壶全塞到慕白手中，然后扭头就走。
    木槿立刻快步跟上，一同离开了王府后院。
    “慕容，李兄这是何意？”
    院内，慕白实在忍不住心中疑惑，目光看向一旁的胞妹，询问道。
    “兄长慢慢悟吧，我回宫了。”
    慕容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迈步朝着院外走去。
    “奇奇怪怪。”
    慕白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多想，继续练剑。
    日落。
    皇宫，寿安殿。
    商皇听过暗影卫的禀报，眉头轻皱。
    比试之后，再无任何动静？
    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奇怪。
    那么长时间，不可能一句话都不说。
    唯有一个解释，传音渡话。
    在白儿自己的府中，还要传音，究竟是何等重要的事。
    难不成是镇世诀第九式的修炼之法？
    又或者与慕容的事情有关？
    思绪间，商皇右手不自觉地紧握，手中棋子碎裂，然后化为齑粉。
    片刻后，商皇回过神，拿起一旁的绢布，擦去手上的棋粉。
    慕容聪慧，估计问不出什么，只能问白儿了。
    月东升。
    李园，李子夜站在月下，看着皇宫方向，面露冷意。
    老狐狸，你要是能从慕白那里问出个所以然来，本少爷把你那两盒棋子全都吃了！

 第1466章 异珠

    “小子，过来。”
    李园，内院，正在李子夜静立月光下凹造型时，不远处的房间中，卯南风的声音响起，唤道。
    “来了！”
    李子夜回过神，快步走了过去。
    这大半夜的，啥子事哟？
    房门打开，入眼，一屋子瓶瓶罐罐，地上、桌上全都是，歪七扭八，乱七八糟，就像是被山匪光顾过一般。
    李子夜小心翼翼走了进去，生怕踩了地雷，把自己炸死。
    某种程度来说，南王的瓶瓶罐罐，比地雷都可怕。
    爆炸？
    只是基本操作而已。
    就连南王自己，一个已至五境巅峰的大修行者，都不敢说能在自己的一堆瓶瓶罐罐中四肢健全的走出去。
    像李某人这般，连五境都未至的杂鱼，一旦不小心打破了哪个装有大奖的罐子，说不定，全李家都可以开席了。
    “南王前辈，什么事？”李子夜走到南王身旁，开口问道。
    “你看这个。”
    卯南风指了指桌上一刻闪耀着青红色光华的珠子，说道。
    “嗯？”
    李子夜看到珠子的刹那，立刻被其美丽所吸引，目不转睛地问道，“前辈，这是什么？”
    “异珠。”
    卯南风回答道，“本王意外造出来的，名字也是本王起的。”
    “异珠？什么意思？”
    李子夜抬起头，不解地问道，“这名字，不像随便起的。”
    “的确不是随便起的。”
    卯南风颔首道，“异珠，异数之珠，本王将它造出来，也是一个意外，并非本王刻意而为。”
    说到这里，卯南风语气一顿，继续道，“说起来，能造出这东西，还要多亏了你让本王看过那镇魂珠，现在想来，镇魂珠应该也并非天生地养，而是人为造出。”
    “道门。”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
    “不错。”
    卯南风点头道，“镇魂珠、混元珠，应该都是出自道门之手，不过，本王有自信，这颗异珠绝对不在它们之下，甚至，要远远超过它们。”
    “这颗珠子，有什么用？”李子夜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
    卯南风轻轻摇了摇头，应道，“本王刚才不是说过，这颗珠子是本王意外造出来的，什么作用，本王也不清楚，需要你去慢慢发掘。”
    “给我？”
    李子夜诧异道，“南王前辈为何不把它给红烛姐？或者，前辈自己留着也可以，为何要给我。”
    “红烛降不住它。”
    卯南风回答道，“至于本王，要这东西没用，也没时间去发掘它的能力，还不如给你。”
    “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李子夜狐疑地问道。
    “不好说。”
    卯南风犹豫了一下，应道，“这东西，尚不完整，需要你自己去完善，小子，这异珠的事情你也不用多问，本王对它的了解，比你多不到哪去，如今，你就算再让本王比着它造一颗出来，本王也造不出来。”
    “独一无二？”李子夜诧异道。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卯南风正色道，“本王折腾了半辈子，也就造出这么一颗异珠，你觉得，还可能再有第二颗吗？”
    “那不可能了。”李子夜果断地说道。
    “小子，本王再提醒你一次，这颗异珠还是半成品，因为本王也不知道如何继续完善它，所以才提前将它交给你，本王可以给你个建议，先用真气去藴养，等到你找到更好的办法，再用你自己的办法。”
    卯南风叮嘱了一句，想了想，提醒道，“不过，若你有朝一日发现这颗珠子是祸非福，就赶快想办法封印或者毁了它，免得它为祸世间，总之，这异珠是意外得来，除了名字，其他什么全都未知，需要你自己慢慢去发掘。”
    “好吧，晚辈怎么也是官方认证的天命之子，想来，运气不会太差。”
    李子夜伸手拿过异珠，看着里面奇异的光华，说道，“这么漂亮的东西，怎么看也不像个祸端。”
    “希望吧。”
    卯南风点了点头，撵人道，“好了，没事了，你出去吧。”
    “前辈，先别急，聊聊，最近有什么进展吗？”李子夜赶忙问道。
    “没什么进展，赶紧出去，本王要继续做事了。”卯南风不耐烦地说道。
    “好吧。”
    李子夜无奈地应了一声，迈步朝房间外走去。
    后方，卯南风刚要继续做事，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小子，那颗异珠，千万不要落到别人手中，本王有预感，若有心人用它为祸世间，危害不会低于冥土。”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凝，片刻后，点头应道，“晚辈明白了。”
    说完，李子夜迈步离开了房间，顺手将房门关闭。
    “异珠。”
    房间中，卯南风轻声呢喃了一句，眸中忧色难掩。
    那颗珠子，虽尚未完整，但是，给他的感觉依旧十分危险，希望那小子能驾驭得了它。
    房间外，月色下，李子夜拿着南王给予的异珠，脸上异色闪过。
    以南王前辈的实力和见识，都说这颗珠子危险，可见，这东西一定不是什么善茬。
    要不要立刻毁了？
    南王前辈作为异珠的创造者，不舍得将自己的心血毁去，可以理解，不过，他可没这个心理负担。
    权衡许久，李子夜还是将异珠收起，没有舍得毁去。
    算了，麻烦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个。
    万一运气好一次，这东西是福非祸，那就血赚。
    “小公子。”
    就在李子夜想事情的时候，不知何时，木槿出了房间，目光看着眼前人，诚恳地说道，“你去万魔岭时，我能一起去吗？”
    “你也要去？”
    李子夜回过神，不解地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我担心会有危险。”
    木槿迟疑了一下，如实说道，“公子是王爷的知己，木槿纵死，也要保证公子的安危。”
    “木槿。”
    李子夜闻言，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轻声道，“我去万魔岭只是去拿宝物，又不是为了送死，还有，李家，没有将女人推到前面的传统，要是让二哥和葛老他们知道，我拿自家人当挡箭牌，他们会打断我的腿的。”

 第1467章 全面开战

    月如钩。
    大钩。
    李园内院，李子夜从南王手里得到异珠，又安慰了木槿后，开始夜观天象。
    繁星点点，满布夜空。
    “小子夜，你什么时候还会观星术了？”
    门廊下，红烛坐在那里，满脸无聊地问道。
    “刚学的。”
    李子夜注视着天际，应道，“咱家除了葛老，就没人会这项技术了，正好，我这几天养伤，便先学着，等有合适的人，再教他。”
    “好学吗？”
    红烛闻言，来了精神，询问道。
    “还行，你学吗？我教你。”李子夜头也不回地应道。
    “红烛，你可不要被小公子骗了。”
    后方房间中，桃桃一边看着账本，一边笑着说道，“小公子觉得还行，那是对小公子而言，换作别人，估计最少要学好几年，你想想，这观星象的本事要是真那么容易掌握，葛老早就教给其他人了，哪还用小公子亲自来学。”
    “有道理，小子夜，你的良心大大滴坏！”红烛不满地说道。
    “呵。”
    李子夜轻轻一笑，看着漫天繁星，应道，“观星术，对红烛姐而言，的确不太好学，要掌握观星术，首先要有超凡的记忆力，一般人学起来确实吃力一些。”
    “这东西，真是那么准吗？”
    红烛好奇地问道，“我听说，皇室的星象高手根据星象，上可推断出国运走势，下可算出天灾人祸，神奇的很。”
    “没那么夸张。”
    李子夜随口应道，“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一般都是三分推算，三分瞎蒙，四分运气，运气不好，把把算错。”
    “还要靠瞎蒙？”
    后方，红烛闻言，愣了一下，诧异地说道，“那学它什么用？”
    “闲着也是闲着，这不还有三分推算在里面吗？”
    李子夜笑着应道，“这三分推算，就是你比别人厉害的地方，关键时刻，能救命。”
    “那你看出什么了吗？”红烛一脸狐疑地问道。
    “大商国运不稳。”
    李子夜看着天际，应道，“北边，和大商差不多，也处于强弩之末的状态，反倒是西边，气运昌盛，似乎有了压倒北边和大商的趋势。”
    “这还用看吗？”
    红烛鄙夷地说道，“大商、漠北、西域的情况，傻子都能看出来，哪还用观什么星象。”
    “刚学，能看出这么多不错了。”
    李子夜收回目光，笑道，“我主要想看看此去西域，究竟是吉还是凶，看了半天，着实没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小公子。”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内院外，一抹青衣、长发的身影出现，恭敬行礼道，“查到了。”
    “都查到了？”
    李子夜转过身，看向院外的天之阙，问道。
    “嗯。”
    天之阙点头应道，“十队暗影卫，除了群龙无首的第六第七队，其余八队的下落，都已查清楚。”
    “第六第七队的暗影卫队长如今已死，这两队暂时不用去管。”
    李子夜想了想，下令道，“其余八队，全给他拔了！”
    “是！”
    天之阙领命，恭敬一礼，旋即转身离去。
    “小子夜，你这么做，会不会让皇室和李家立刻撕破脸？”
    门廊下，红烛听过眼前小公子下达的命令，有些担忧地问道。
    “以什么理由？”
    李子夜冷笑道，“凡事要讲究师出有名，这些年来，他屡次对李家下黑手，而不害怕李家的报复，不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吗，现在，该我们了！”
    李家和皇室的斗争，已全面开始，只不过，暂时还不会摆到明面上。
    “小子夜，李家以后的日子，是不是不会太好过了？”
    后方，红烛神色凝重地问道，“皇室即便不会在明面上和李家撕破脸，也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打压李家。”
    “不错。”
    李子夜点了点头，语气平静道，“斗争，全面开始了。”
    翌日。
    皇宫寿安殿。
    慕白前来请安，父子相见，气氛倒是还算不错。
    至少，没有剑拔弩张。
    “白儿，来陪父皇下盘棋。”
    商皇看着眼前的嫡子，神色温和地说道，“好久没有和你下棋了，让父皇看一看你的棋艺有没有进步。”
    “是，父皇。”
    慕白领命，迈步上前，在棋桌前坐了下，主动拿起黑子。
    “那天有外人在，没有仔细问，白儿，你的镇世诀修炼的如何了？”商皇关心地问道。
    慕白落子，如实应道，“正在修炼第八式。”
    “第九式呢？”
    商皇拿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问道。
    “暂时还没有头绪。”慕白应道。
    “可惜了。”
    商皇轻声一叹，说道，“要是你七皇叔在，说不定能给你一些指点，皇室之中，就属你七皇叔的武学天赋最高，甚至还要在你之上。”
    慕白沉默，继续落子。
    “木槿回来了，你七皇叔未回，你应该明白其中之意吧。”
    商皇一边落子，一边说道，“真是可惜，若非你七皇叔先天不足，甚至有可能成为皇室之中千年以来第一个破五境之人，九式镇世诀，说不定也能真正补齐。”
    “给儿臣一些时间。”
    慕白抬起头，正色道，“儿臣一定会尽力补齐镇世诀。”
    “谈何容易。”
    商皇皱眉，应道，“镇世诀创造已千年之久，第九式始终没人能够悟出，即便九鼎补齐，二十多年来，皇室之中，还是没人能悟出第九式。”
    说到这里，商皇拿起一枚白子落在黑子旁，突然问道，“白儿，你觉得，你七皇叔会不会将第九式传给木槿。”
    慕白神色微怔，诧异道，“七皇叔悟出了第九式？”
    “猜测而已。”
    商皇观察着眼前嫡子的神色，语气颇为遗憾地说道，“不过，木槿非是皇室之人，你七皇叔未必会传她这部武学，可惜，若是你七皇叔懂得变通，将镇世诀传给木槿那该多好，这样的话，九式镇世诀也许就真能补齐了。”
    慕白闻言，犹豫了一下，问道，“父皇真的不在意皇室之外的人修炼镇世诀吗？”
    “木槿可以例外。”
    商皇微微一笑，应道，“你七皇叔身边只有她一人，若想传下镇世诀，也就只能传给她一个人，事出从权，情有可原，毕竟，相比镇世诀的传承，那点规矩不值一提！”
    慕白听过眼前父皇的话，再度沉默下来。
    “白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父皇？”
    商皇落子，说道，“对了，听说昨日李教习和木槿去了你的府邸，直到日落才走，你们切磋了这么久吗？”
    “没有。”
    慕白摇头，应道，“只切磋了几招。”
    “哦？”
    商皇面露诧异之色，问道，“那你们都做什么了？”
    “什么也没做。”
    慕白实话实话道，“就只是喝茶而已。”
    “喝茶？”
    商皇听到前者的回答，眸子微微眯起。
    说谎！

 第1468章 天要黑了

    皇宫。
    寿安殿内。
    落子之声，不时响起。
    父子对弈，目光在棋，心不在棋。
    慕白专心地看着棋局，心中坦荡荡，真正在想办法如何赢下。
    相反，商皇心不在焉地想着某些事情，并没有将多少心思放在棋局上。
    然而，纵然如此，整个棋局，依旧出现了一面倒的情况。
    白子，吊打黑子。
    根本没有一点悬念。
    整个过程，慕白似乎都没有什么挣扎的迹象。
    “儿臣输了。”
    下到最后，慕白看到棋局之势，不得不主动认输。
    商皇回过神，淡淡一笑，这才反应过来，不知何时，已将眼前的嫡子逼入了绝境。
    “白儿。”
    商皇放下手中棋子，神色平静地说道，“镇世诀是我大商皇室的镇国神功，你要好好研习，尤其第九式，是镇世诀的关键，八式轮回，九式归一，这是历代皇室宗亲对于镇世诀的领悟，皇室，距离创出第九式，只差一步之遥，希望能在你手中实现这千年的梦想。”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尽力而为。”慕白起身，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应道。
    “还有一件事。”
    商皇注视着眼前的嫡子，说道，“朕准备封你为太子，并且为你选了一位太子妃，东临王家的郡主，你应该也很熟悉了，这两日，朕会与你母后好好商议一下此事，现在告诉你，是想你有一个心理准备。”
    “父皇。”
    慕白听到这个消息，面露急色，并非因为被封太子而感到喜悦，而是毫无征兆被指了婚事，一时间难以接受。
    “先下去吧，等朕与你母后商议出结果，会派人告知你。”商皇收回目光，随意摆了摆手，不想再多言。
    “儿臣，告退。”
    慕白脸色变了又变，终究没有冲动行事，恭敬一礼，旋即转身离去。
    殿外，慕白走出，冷着脸快步朝着未央宫走去。
    一路上，宫中内侍看到四皇子阴沉的脸色，纷纷退避，不敢靠近。
    不多时，未央宫前，慕白走来，不经通报，直接走了进去。
    “母后！”
    房间中，慕白看着前方的母亲，沉声问道，“太子妃之事，母后事先知晓吗？”
    “太子妃？什么太子妃？”
    长孙皇后听到前者急匆匆地质问，面露异色，很快，反应过来，豁然起身，喜悦道，“你是说，你父皇要封你为太子？”
    “母后不知道？”慕白诧异地问道。
    “不知道，这是好事啊，母后要知道，肯定会立刻告诉你。”
    长孙皇后上前，牵过眼前嫡子的手，拉到床榻旁坐下，着急地说道，“快和母后说说，你父皇怎么和你说的。”
    “四殿下要被封太子？”
    李园，内院，李子夜收到宫中的消息后，心神一震。
    “好事啊。”
    后方，红烛往嘴里塞了一颗青提，说道，“小子夜你谋划这么久，不就是为了将四皇子送上太子之位吗？”
    “好事是好事。”
    李子夜回过神，凝声道，“不过，不是时候。”
    “为什么？”红烛不解地问道。
    “红烛姐，你想想，商皇为何在这个时候，将四殿下扶上太子之位？”李子夜没有回答，反问道。
    “他没选择了呗。”
    红烛随口应道，“大皇子、三皇子都死了，十一皇子最近也没了争权的迹象，加上出身问题，上位的可能性不大，商皇，只能封四殿下为太子。”
    “不，他有选择。”
    李子夜正色道，“他可以扶植十一皇子，继续制造出双王夺嫡的假象，虽不如此前那般稳定，不过，只要小心维持，短时间内，还是能够勉强保持平衡，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做的，突然改变主意，必有目的。”
    “那，那就是为了拉拢皇后一脉。”
    红烛想了想，说道，“毕竟皇后一脉，有一位武王，内主东宫，外领雄兵，可是不得了。”
    “不错。”
    李子夜点头，目光凝重地说道，“这次红烛姐猜对了，商皇，在整合力量，恐怕要正式对李家动手了。”
    “那怎么办？”红烛脸上露出一抹急色，问道。
    “先下手为强。”
    李子夜沉声道，“商皇要对付李家，一定是先暗再明，而商皇在暗中的力量，就是十队暗影卫，所以，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端掉暗影卫。”
    “现在？”红烛诧异地问道。
    “现在。”
    李子夜看了一眼天色，冷声道，“就在日落之后。”
    “那皇室的报复，如何应付？”红烛凝声道。
    “天要转暖了。”
    李子夜移过目光，看着北方，冷笑道，“我们端掉他的暗影卫，短时间内，他拿什么对付李家，只要度过这个空档期，等到天气转暖，战事一开，皇室，便再也没有余力对付李家。”
    李家，不是软柿子，要对付李家，不可能直接就大张旗鼓地来，肯定要先动用暗中的力量，搜集情报和证据，然后，再明暗结合，方才有可能一举摧毁李家。
    既然如此，那李家便下手为强，先端了暗影卫，断了皇室的一条臂膀。
    “小公子，需要我帮忙吗？”
    这时，后方房间中，木槿走出，开口问道。
    木槿在房间内便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心中虽然震惊，内心却没有任何动摇。
    “不用。”
    李子夜转身，对于木槿听到他和红烛的话，丝毫没有介意，正色道，“我说过，在你修成镇世诀前，其他的事，你都不用参与。”
    “嗯。”
    木槿点头，没再多言。
    一旁，红烛看了看木槿，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公子，眸中异色闪过。
    有的时候，她确实看不明白小子夜的用人之法。
    小子夜与俞青玄相识四年，后者，却一直得不到信任，哪怕所有人都知晓俞青玄钟情于小子夜，也没用。
    而木槿，与小子夜相识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仅仅只有三四个月，小子夜对她却是毫不保留的信任。
    其中差别，着实让人看不懂。
    天际，骄阳西行，李子夜看着天空，面露凝色。
    山雨欲来风满楼。
    天，要黑了！

 第1469章 一锅端

    入夜。
    寒风凛冽。
    李园，内院。
    李子夜坐于石桌前，一边喝茶，一边想着事情。
    一旁，木槿安静煮茶，一言不语，不打扰身边之人思考。
    而在不远处的房间内，桃桃还在日夜不休地查看着账本，忙的连喝口茶的时间都没有。
    整个李家，各司其职的缩影，在李园内院尽显。
    唯有红烛，一早吃饱喝足，就去睡了，早年吃苦，如今享福，很合理。
    “木槿，你对暗影卫的了解多吗？”思考许久，李子夜回过神，问道。
    “不多。”
    木槿听到前者的问题，轻轻摇了摇头，应道，“只从王爷那里听过一二，暗影卫共有十队，由陛下亲自调动，十队的队长全都是五境级别大修行者，而且，每一队有十二名暗影卫，实力至少是四境，不过，普通的暗影卫中，也有不少已入五境，实力不逊于十位队长。”
    “和李家查出的情报基本一致。”
    李子夜听过木槿的回答，点了点头，说道，“木槿，李家和皇室对立，你心中，可有不适？”
    “有。”
    木槿如实回答道，“毕竟王爷出身皇室，不过，木槿既承王爷遗志，就会忠于小公子，哪怕对上皇室，也是一样。”
    李子夜端起茶水，微微一笑，说道，“木槿，你的诚实，难能可贵，可惜，你不善情报，不然，李家的情报网交于你，我便可以放心了。”
    “小公子，我不明白，为何你始终不信任那俞青玄？”木槿疑惑地问道。
    “一仆不侍二主。”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不论背叛的理由是什么，哪怕再冠冕堂皇，都一样。”
    “那小公子与俞青玄相识相交，也是在逢场作戏吗？”木槿不解地问道。
    “不是。”
    李子夜摇头应道，“朋友归朋友，不涉及利益与背叛，无需那么小心，逢场作戏也没必要，但是，她若进入李家，就会触及到李家的许多秘密，比如，今夜李家的行动，身为朋友，我可以不在意她的过去，但是，身为李家的掌舵者，我不会允许有任何人危及到李家的利益。”
    “原来如此。”
    木槿若有所思地说道，“其实，小公子对俞青玄已有九分信任，但是，俞青玄有着不光彩的过去，所以，必须表现出十二分的忠诚，小公子才有可能接纳她。”
    “聪明。”
    李子夜微笑道，“任何信任都是在怀疑中慢慢建立起来的，就像我和王爷的相识，开始时，我对王爷的戒心，那可是最高级别。”
    “多谢小公子的信任。”木槿轻声道。
    “不用。”
    李子夜淡淡一笑，应道，“自家人，不言谢。”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继续道，“等过些日子，我带你去见一位老人家，让他指点一下你的武学。”
    “嗯。”
    木槿轻轻点头，应道，“能让小公子刻意提起的人，定然不简单。”
    “不逊于王爷，只是岁数有点大了，腿脚不方便，只能我们去找他。”
    李子夜喝了一口茶水，说道，“届时，一定会给你一个惊喜。”
    “不是惊吓就行。”木槿突然说道。
    “哈哈。”
    李子夜听到木槿突如其来的冷幽默，哈哈一笑，应道，“说不准，你也看到了，李家，没一个正常人，是惊喜还是惊吓，到时候才知道。”
    木槿闻言，抿嘴轻笑。
    不远处的房间中，桃桃听到外面的欢笑声，柔美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微笑。
    小公子为了让木槿尽快融入李家，还真是煞费苦心。
    这让她想起当年的自己了。
    突然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还有那么多大人物，难免拘谨，若非小公子，她恐怕也很难那么快融入李家。
    “小公子！”
    就在院中两人闲聊时，院前，一抹身着黑袍、面覆黑布的身影出现，上前两步，恭敬行礼道，“第九队队长，已处理，十二位暗影卫，七死，五伤。”
    “做得不错，喝杯茶，休息一下。”
    李子夜闻言，微微颔首，拿过一个新茶杯，倒了一杯茶，旋即挥手送了出去。
    黑袍身影接过飞来了茶杯，抬起手臂，掩面将茶水一饮而尽。
    “小公子。”
    数息后，院前，第二道黑袍身影出现，迈步上前，恭敬行礼道，“第八队队长已处理，十二位暗影卫，八死，四伤。”
    “喝茶。”
    石桌前，李子夜倒下第二杯茶，挥手送了出去。
    第二道黑袍身影接过茶杯，掩面将茶水喝尽。
    接着，内院前，第三道黑袍身影出现，然后，第四道、第五道……
    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内院中，七道黑袍身影相继而至，每一人都是黑袍遮面，不知面容和性别。
    “小公子。”
    最后时刻，院前，第八道黑袍身影出现，半身染血，语气虚弱地说道，“任务失败，第一队队长，实力在五境巅峰，属下，未能得手。”
    “喝茶，不过，只有半杯。”
    李子夜倒了半杯茶，挥手送了出去。
    “多谢小公子。”
    第八道黑袍身影接过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都回去休息。”
    八人齐至后，李子夜摆了摆手，吩咐道，“疗伤的丹药会有人给你们送去。”
    “是！”
    八人领命，旋即身影隐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好厉害的身法。”
    一旁，木槿看到八人无声而现，无声而去，忍不住夸赞道。
    “过些日子，就有更厉害的了。”
    李子夜端起茶杯，再次喝了一口茶，说道，“等他们都学会了地鬼的身法，再执行任务，便会更加得心应手。”
    “原来小公子救下地鬼，是为了此事。”木槿神色一怔，很快回过神，感慨道。
    “人尽其职，物尽其用。”
    李子夜语气平静地说道，“木槿，第一队的队长，什么来头？这世间五境巅峰的强者，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皇室从哪招来这么一名高手。”
    “这个位置，一般会是皇室之人。”
    木槿凝声道，“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
    “小公子。”
    两人说话间，内院外，天之阙现身，恭敬行礼道，“第一队的队长，修有镇世诀，实力强悍，属下也没能杀得了他。”
    “不碍事。”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应道，“这个情报已经足够，送他上路，早一天晚一天而已。”

 第1470章 慕武安

    寒夜凄凄。
    皇宫。
    寿安殿外，一名浑身染血的身影踉跄掠至，在内侍震惊的目光中，冲入殿内。
    因为来人的衣饰，寿安殿前，没一个人敢阻拦。
    “陛下！”
    殿内，暗影卫跪地，惊慌失措地禀告道，“十队暗影卫突然遇袭，除了第一队，其余七队的队长全部战死，部下的暗影卫也都死伤大半。”
    “什么！”
    棋桌前，只披了一件单衣的商皇豁然起身，目光看着前方满是是血的暗影卫，难以置信地问道，“是什么人出的手？”
    “九名蒙面的黑袍高手。”
    报信的暗影卫急声应道，“而且全都是身法诡异，擅长暗杀的高手。”
    “九名擅长暗杀的高手？”
    商皇闻言，心神一震，很快，脸色沉下，目光看向窗外，双手紧攥。
    烟雨楼！
    不对，皇室与烟雨楼，虽有冲突，但是，并不算多，烟雨楼没有理由如此大动干戈地报复。
    唯一的解释，李家！
    买金杀人！
    “六王爷！”
    就在商皇推测凶手之时，寿安殿外，一位身着蟒袍的身影迈步走来，殿前内侍们看到来人，纷纷恭敬行礼。
    “本王有事要见陛下。”
    慕武安冷声说了一句，旋即径直走向前方寿安殿。
    “陛下。”
    很快，慕武安入殿，看着里面的商皇，沉声道，“李家，不能再留！”
    “武安，坐。”
    商皇看着来人，凝声道，“对手底细不明，不能轻举妄动，而且，师出无名，会受到天下人非议。”
    “理由还不好找吗？”
    慕武安上前，在桌前坐下，神色冰冷地说道，“给他扣一个勾结外敌的罪名，抄家，灭族！”
    “六弟，你想的太简单了。”
    商皇目光凝重地应道，“今夜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暗影卫的行踪何其隐秘，烟雨楼的杀手是如何找到他们的？毋庸置疑，是李家的情报网在其中运作，能将手伸到暗影卫内部，李家的能量，比你我想的都要大。”
    “难道陛下要忍下这口气吗？”
    慕武安沉声道，“即便陛下能忍得下，臣弟，也忍不下。”
    “小不忍则乱大谋。”
    商皇冷静地劝说道，“李家对暗影卫出手，肯定是在为李幼薇之事报复，如今当务之急，必须尽快重建暗影卫的编制，暗影卫于我们的价值，可不仅仅只是为了对付一个李家。”
    “陛下，重建暗影卫，和对付李家、烟雨楼，并不冲突。”
    慕武安皱眉道，“人家的刀，都捅到了我们的心窝子里，我们岂能什么都不做。”
    “当然不会。”
    商皇应道，“此前雷供奉出事时，朕已派人去联络烟雨楼的高层，这个杀手组织很麻烦，今夜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必须先想办法将它稳住，待解决了李家，再新账旧账一起算。”
    “那些杀手，的确很麻烦。”
    慕武安冷声道，“即便臣弟都差点着他们的道，陛下说的不错，要解决这个杀手组织，不急在一时，而且，别人的刀，亦可以成为我们的刀，李家能给他们的，我皇室一样能给。”
    “你的意思是？”
    商皇眸子微眯，说道，“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不错。”
    慕武安冷笑道，“烟雨楼干的不就是收金买命的勾当吗，只要给他们银子，那些亡命徒，什么都愿意干。”
    “六弟之言有理。”
    商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应道，“算算日子，朕派去联络烟雨楼的人也差不多该回来了，这件事，要好好谋划一下，此前，倒是太过小看这个杀手组织了。”
    说到这里，商皇语气一顿，正色道，“武安，烟雨楼和李家的事情你不必多管，你的任务就是尽快重建暗影卫，要对付李家，暗影卫的力量，必不可少。”
    “臣弟明白。”慕武安颔首应道。
    与此同时，李园，内院。
    李子夜喝了几杯茶后，起身走向了桃桃的房间，开口说道，“木槿，一起来。”
    “嗯。”
    木槿起身跟上，眸中淡有疑惑。
    事情不都结束了吗，难道还有安排？
    “桃桃。”
    房间中，李子夜走来，在火盆前坐下，烤了烤手，问道，“账做的怎么样了？”
    “小公子放心。”
    桃桃嫣然一笑，应道，“都做好了，保证，天衣无缝。”
    “天衣无缝也不好。”
    李子夜随手拿起一本账册看了看，说道，“总得让别人查出些什么。”
    “他们想查，勉强也能查得到。”
    桃桃微笑道，“不过，就是费力一些。”
    “费力一些挺好，显得真实。”
    李子夜放下账册，夸奖道，“桃桃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小公子教得好。”桃桃很是配合地恭维道。
    “听不懂。”
    一旁，木槿开口，轻声说道。
    “桃桃，你解释吧。”
    李子夜坐在火盆前烤手取暖，说道。
    “好。”
    桃桃应了一声，目光看着眼前女子，神色温和地问道，“木槿姑娘，你可知道，今夜的那些高手，来自哪里？”
    “不清楚。”
    木槿摇了摇头，应道，“应该是李家暗中培养或者笼络的高手吧。”
    “是也不是。”
    桃桃微笑道，“他们的确是李家培养的高手，不过，他们现在归属于烟雨楼。”
    “烟雨楼？”
    木槿闻言，心神一震，难以置信地问道，“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烟雨楼？”
    “嗯。”
    桃桃颔首，应道，“烟雨楼做的是收金买命的生意，今日这么大规模的行动，烟雨楼开出的价钱，必定是天文数字，纵然富甲天下的李家，也很难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银子，尤其，还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否则，别人不就会怀疑，李家突然挪用那么多银子，究竟干了什么。”
    木槿听过前者的解释，心中波澜剧烈翻涌，一时间，难以消化这么多信息。
    烟雨楼和李家，竟然是同气连枝的组织。
    思绪间，木槿目光移过，看向身边之人，强压心中波澜，问道，“小公子，李家动用烟雨楼的杀手，难道，皇室不会怀疑吗？”
    “当然会。”
    李子夜微微一笑，应道，“所以，我才会让桃桃把账目做一下，为了证实烟雨楼和李家的关系，皇室必定暗中派人来查李家的账，这种事，越是轻易得到的结果，越是会令人心生怀疑，相反，那些费尽心力、一波三折查到的假象，反而更容易让人相信。”
    比起真相，人们总是会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很多时候，隐藏在盲目自信后的假象，比真相更令人着迷。

 第1471章 可以谈

    “木槿，你输了。”
    李园，内院，两天没出门的李子夜，拉着木槿下棋，赢了一局又一局。
    仿佛，外面的血雨腥风都与李家无关。
    纸终究包不住火，皇室的暗影卫被人一锅端的消息，很快在都城的各大势力间传开，顿时，各方震动。
    几乎所有人都猜到了，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李家，因为，也只有李家具备这个实力和动机向皇室进行如此大规模的报复。
    但是，猜测归猜测，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没人敢乱说。
    涉及到皇室的暗影卫，一切言论都是禁忌，说多了，很容易惹祸上身。
    “李家，真是疯了！”
    关山王府，关山王听到暗影卫被人一锅端的消息后，心中震惊的无以复加。
    在这个时间段，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李家对皇室的报复。
    李幼薇在和白忘语的大婚上出事，显然，已彻底触怒了李家。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李家的报复，会这样惊人。
    如此行为，无异于对皇室宣战。
    “王爷，此事真的李家所为吗？”王府内，关山王妃神色凝重地问道。
    “毋庸置疑。”
    关山王点头道，“本王猜到李家可能会有所动作，不过，着实没有想到李家的反扑会来得如此快，如此猛烈。”
    “李家，实在太疯狂了，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高手？”关山王妃不解地问道。
    “烟雨楼。”
    关山王凝声道，“暗影卫是被一群善于暗杀的高手突然袭击一锅端掉的，世上，有这个能力的杀手组织，唯有烟雨楼。”
    “收金买命？”
    一旁，关山王妃神色一震，说道，“能让烟雨楼一次性调动这么多五境杀手，李家，恐怕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至少，百万白银起步。”
    关山王感慨道，“李家的财富，可真是惊人，一次拿出这么多银两，换作其他任何势力，都不可能承受得了。”
    “王爷，李家是不是太冲动了？”
    关山王妃目光微凝，问道，“陛下不可能忍得下这口气，皇室的反击，李家估计很难扛得住。”
    “不，抛却立场和身份，李家做的对。”
    关山王应道，“李家打掉了皇室的暗影卫，皇室就等于断了一条手臂，再想对李家下手，有心无力。”
    倒不是说皇室对付不了李家，而是，想用较小的代价对付李家，已不可能。
    一直以来，暗影卫就是皇室搜集情报、监视群臣的工具，如今，暗影卫被人端了，皇室多年的局部也就毁于一旦。
    没有暗影卫在暗中相助，皇室不会轻易与李家撕破脸、明目张胆地对李家下手，因为，代价实在太大了。
    “木槿，你又输了。”
    李园内院，李子夜不知第几次赢下棋局，将棋子丢入棋盒，说道，“休息一会儿。”
    “小公子棋艺精湛，我不是对手。”木槿如实应道。
    “下的次数多，就更加熟练而已。”
    李子夜笑了笑，说道，“木槿，考你一下，接下来，皇室要做什么？”
    “分化烟雨楼和李家，各个击破。”木槿思考片刻，应道。
    “聪明。”
    李子夜赞扬道，“自从上次二哥与红衣抓了雷供奉，皇室便一直想方设法与烟雨楼取得联系，这次的教训后，皇室对于烟雨楼的实力必定更加投鼠忌器，所以，皇室不会轻易对李家和烟雨楼同时宣战，两害取其轻，皇室必定更想灭掉李家，那么，分化李家和烟雨楼，逐一击破，是最好的选择。”
    说到这里，李子夜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继续问道，“木槿，站在李家的角度，要如何应对？”
    “将计就计。”
    木槿想了想，应道，“利用皇室情报不足的弱点做文章，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真不错。”
    李子夜听到木槿的回答，面露欣慰之色。
    王爷在天之灵，若能看到木槿的成长，想必也能安心了。
    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学会思考问题的方式，比起李家的庇护更有用。
    就在李子夜藏身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顺便指点木槿之时。
    皇宫前。
    马车停下，一抹身着青袍的身影走下马车，在暗影卫的带领下进入了皇宫。
    玄武门前，长孙封宇看到暗影卫带来的青袍男子，眉头轻皱。
    这是什么人？
    不过，暗影卫办事，无需对任何人交代，纵然身为禁军统领之一的长孙封宇也无权过问。
    很快，暗影卫的带领下，青袍男子来到寿安殿前。
    “陛下，人带来了。”
    两人入殿，暗影卫停步，恭敬行礼道。
    “见过大商陛下。”
    一旁，青袍男子客气一礼，唤道。
    “如何称呼？”
    棋桌前，商皇抬起头，看着来人，问道。
    “青萍。”
    青袍男子回答道。
    “青先生。”
    商皇平静道，“皇室与烟雨楼之间，虽有摩擦，却也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这一次，烟雨楼对暗影卫下手，是否太过了？”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青袍男子也没有否认，语气淡然道，“烟雨楼开门做生意，不能和银子过不去。”
    “李家？”商皇问道。
    青袍男子轻轻摇了摇头，应道，“烟雨楼规矩，不会泄露买家任何消息，陛下还是不要多问了。”
    “好，朕不多问。”
    商皇沉声道，“朕想问问，烟雨楼，做不做皇室的生意？”
    “当然。”
    青袍男子点头道，“只要陛下开得起价钱。”
    “烟雨楼，真的什么任务都能接？”商皇转了转手中的棋子，问道。
    “也不是。”
    青袍男子摇头，应道，“首先，要烟雨楼能够做到才行，看在陛下第一次与烟雨楼合作的情面上，送陛下一个情报，烟雨楼已不止一次接到刺杀陛下的任务，不过，都被我们退了回去，这样的任务，烟雨楼做不到，便不会接。”
    “哦？竟还有这样的事。”
    商皇闻言，面露异色，说道，“若是朕想请你们杀了李家的那位三公子呢？”
    “不接。”
    青袍男子再次摇头，应道，“此人身边高手太多，又富于心计，杀他，不比刺杀陛下容易多少。”
    “李家三公子不行，那渝州城的那位李百万呢？”商皇眸子微眯，问道。
    “可以谈。”
    青袍男子想了片刻，说道，“就看陛下出的价钱，能否让我们满意了。”

 第1472章 价钱

    寿安殿。
    气氛安静，落针可闻。
    殿内，除了一名暗影卫，再无任何内侍。
    大商皇帝和世间第一的杀手组织接触，着实不算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皇权，一向以伟光正的形象面向天下，而杀手组织，则是行走在黑暗中的恶鬼，两者，不论利益还是气质，似乎都有冲突。
    不过，这世间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光明，也没有绝对的黑暗，绝对的光明背后，隐藏的黑暗，往往更加的污秽、阴暗。
    就比如大商皇室，看似光明的背后，同样有着暗影卫这样恶事做尽的暗杀组织。
    可惜，终日打雁终被雁啄，暗影卫遇到了烟雨楼这样更加专业、黑暗的组织，被一锅端了个底朝天。
    “价钱？”
    棋桌前，商皇听到眼前男子的要求，眸子微眯，说道，“阁下可以给朕一个参考价钱。”
    青萍微微一笑，应道，“这样说吧，这次的买主，为暗影卫付的价钱，在百万的级别，至于具体价钱，就不方便透露了，李家家主，身边高手无数，要杀他，难度很高，更何况，此前李家家主中毒，让李家生出警惕。”
    说到这里，青萍语气一顿，继续道，“大商陛下，不得不说，宣武王此前对李家家主下手，着实愚蠢，既然不能一击必杀，就不要打草惊蛇，不瞒陛下，这些日子，给烟雨楼报价，要烟雨楼杀李百万的人，不在少数，但是，宣武王此前那么一折腾，我烟雨楼想接这门生意，也要好好考虑考虑，价钱不够，是不可能接的。”
    商皇听过前者之言，手中黑子放入棋盘上，没有废话，直接报价道，“一百万。”
    “不够。”
    青萍摇了摇头，应道，“差的太多，若是宣武王对李家家主下手之前，这个价钱或许还能谈一谈，现在，没有任何可能。”
    “两百万。”
    商皇从棋盒中又拿起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上，加价道。
    “不够。”
    青萍再次摇头，应道，“陛下，一百万一百万的加，太过小家子气了。”
    商皇闻言，眉头轻皱，两百万银两竟然都不够。
    与烟雨楼合作，银子是不可能从国库出的，只能从皇室的私库来出，两百万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皇室私库，也要筹集一些日子才能拿出来。
    “这件事，朕再考虑考虑。”
    短暂的思考后，商皇收敛心绪，说道，“这样吧，一百万两，烟雨楼为朕杀一个人，李园的红烛，任务若成，我们再继续谈其他的合作。”
    “一百万吗？”
    青萍犹豫了一下，点头应道，“此人，我烟雨楼倒是有一些了解，她在李家负责情报人员的调度，修为不弱，善于用毒，不太好对付，罢了，看在第一次合作的情面上，这个任务，我烟雨楼接了，一个月内，给陛下结果。”
    “一个月？”
    商皇面露异色，问道，“为何要这么久？”
    “情报收集，人手安排，都需要时间，尤其是情报收集必不可少，此女在李家的地位不低，要杀她，没有足够的情报，很容易出意外。”
    青萍耐心地回答道，“陛下，一个月而已，不算久，这种事，我烟雨楼还是比较有发言权的，要想保证任务成功，就不能着急。”
    “好。”
    商皇想了想，点头道，“朕就等一个月的时间，希望烟雨楼不要让朕失望。”
    “那是当然。”
    青萍应了一句，旋即客气一礼，说道，“陛下若没有其他事，在下就先行告退。”
    “送贵客出宫。”
    商皇看向一旁的暗影卫，吩咐道。
    “是！”
    暗影卫领命，上前送客。
    两人随后离开，朝着宫外走去。
    “烟雨楼，李家。”
    寿安殿内，商皇看着桌上的棋局，眉头紧蹙。
    一个富可敌国，一个收金买命，他们若是紧密合作，可真是不小的麻烦。
    让烟雨楼杀了那红烛，即便不能完全破坏两者的合作，想必，也能让李家心生芥蒂。
    与此同时，李园，内院。
    李子夜、红烛排排坐，一起吃果子。
    “小子夜，你这次回来后，懒惰了。”
    红烛把果盘稍稍往自己这边挪了挪，很是不客气地批评道，“平时，你若没事，就在练剑了。”
    “我这不是身上有伤吗？”
    李子夜的屁股往红烛身旁挪了一下，伸手拿过一颗青提塞入嘴中，边吃边说道，“而且，我现在已在入五境的边缘，我怕练着练着，一不小心破境了。”
    “破就破呗，怂什么。”
    红烛一脸鄙夷地嘲讽道，“你不会真的以为，你入五境会有天劫吧，小子夜，你放宽心，不可能的，那是小红帽他们那个级别的天之骄子才有的待遇，你，想的有点多！”
    “……”
    李子夜翻了一个白眼，说道，“看不起谁，我怎么也是这个时代的天命之子，儒首和天书钦点的！”
    “那老头又不是第一次忽悠人了。”
    红烛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四年前，他还说你北上不会有事呢，你信了，结果呢，差点凉了。”
    “这不是没凉吗，说明，儒首算的还是挺准的。”
    李子夜据理力争道，“红烛姐，你就是妒忌我天命之子的身份。”
    “呵呵。”
    红烛没有灵魂地笑了笑，说道，“羡慕你？羡慕你什么，羡慕你八脉不通？羡慕你北上时，两个月不洗澡？”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李子夜闻言，立刻炸毛，忿忿不平地说道，“红烛姐，注意素质！”
    “素质？你怎么好意思”
    红烛刚要回怼，突然，目光一凝，看向院外。
    但见内院外，不知何时，一抹青袍身影出现，恭敬行礼道，“小公子！”
    “青叔？”
    李子夜看到来人，微笑道，“谈好了？”
    “嗯。”
    青萍迈步走入内院，目光看着眼前两人，轻声道，“商皇，要我们杀红烛。”
    “杀我？”
    红烛愣了一下，诧异道，“干嘛啊，杀我干嘛啊，我就每天吃点果子，也能招来杀身之祸？还有王法吗！”

 第1473章 青萍

    “红烛，商皇可是为你开了一百万两的价格。”
    李园，内院，青萍看着眼前还在吃果子的红烛，调笑道，“价格可不低啊。”
    “一百万两？”
    红烛闻言，眼睛一亮，说道，“卖了！”
    “红烛姐，你有点追求好不好。”
    一旁，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一百万两就把自己卖了。”
    “卖了怎么了，那可是一百万两！”
    红烛一脸财迷之相地回应道，“我一辈子的月钱加起来，也没这么多！”
    “小公子，可有什么指示？”
    青萍目光移向一旁的小公子，问道，“商皇开始是想要买老爷的命，不过，报价到两百万两银子后，就没有再加价，估计是皇室私库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钱，所以，才会退而求其次，出价买红烛丫头的命，一百万两银子、一个月，不论价钱，还是时间，都还算合理。”
    “一百万两？本王的宝贝徒弟，怎么就只值一百万两！”
    这时，不远处的房间中，卯南风听到外面的谈话，气冲冲地走出，说道，“李百万那老头子都值两百万两以上，红烛丫头再怎么低也不能低于两百万两！”
    “南王前辈不要激动。”
    李子夜看到气冲冲走出来的南王，赶忙好言相劝道，“那老狐狸不是李家人，不懂红烛姐的价值，老李在李家就是个吉祥物，除此之外，啥用没有，怎么能和红烛姐相提并论。”
    “算你小子识相。”
    卯南风听到眼前小子的话，心中的气消了不少，说道，“小子，此事你准备如何处理？我可告诉你，绝不能让红烛丫头受一点伤害，不然本王绝不饶你。”
    “南王前辈放心吧。”
    李子夜赔笑道，“我怎敢让红烛姐受伤，前辈你不是一直想让红烛姐退居幕后帮你吗，这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商皇那老狐狸这是在帮我们，大好人！”
    说到这里，李子夜看向前方的男子，正色道，“青叔，按烟雨楼的流程做事就行，该做的戏做足，以免被人怀疑。”
    “好，那我就自行安排了。”
    青萍应了一句，目光看向眼前的丫头，微笑道，“红烛丫头，你有什么要求吗，毕竟，这次的任务，需要你配合。”
    “有，一百万两银子分我一半！”红烛兴奋地说道。
    “那不可能。”
    青萍笑着摇了摇头，直接拒绝道，“这一百万两银子肯定要进烟雨楼的公账，莫说一半，就算一两也拿不出来，这样吧，你好好配合，我把自己的月钱分你一百两。”
    “青叔，你好意思吗？”
    红烛一脸不满地说道，“你们赚一百万两，就分我一百两，地主老财都没有你们心黑！”
    “不要算了。”
    青萍笑道，“一百两我自己留着，买点青提什么的也不错。”
    “要，要，一百两就一百两！”
    红烛闻言，马上改口，忿忿不平地说道，“青叔，你也跟他们学坏了，你以前很疼我的！”
    “哈哈。”
    青萍忍不住笑了一声，回应道，“红烛你实在太能吃了，一般人家哪养得起。”
    说完，青萍收起玩笑之心，神色认真地提醒道，“红烛丫头，这一个月你小心点，商皇那老狐狸既然对你起了杀心，保不齐他会动用其他的手段对你下手，不得不防。”
    “青叔放心。”
    红烛点了点头，冷笑道，“我现在睡觉都在床头放把刀，谁敢打我的主意，我一刀阉了他！”
    “那就好。”
    青萍颔首，说道，“红烛丫头，小公子，我不能在这里久留，便先离开了，有什么事，我会派人送消息过来。”
    “青叔路上小心。”李子夜叮嘱道。
    “嗯。”
    青萍点头，旋即转身离去。
    “这人，实力不弱。”
    卯南风看着前者离去的背影，好奇地问道，“什么来头？”
    “青叔是烟雨楼的外务主事。”
    李子夜如实回答道，“主要负责沟通烟雨楼内务和外务的事情，一般情况下，那些想查烟雨楼的人，查到青叔这里，就不会再有任何进展，烟雨楼的外务和内务人员，不能互相联系，也互不相识，若有事情，唯有通过青叔沟通。”
    “原来如此。”
    卯南风听过眼前小子的解释，面露异色，说道，“那他这个位置，对李家而言，可是相当的重要。”
    “不错。”
    李子夜点头应道，“所以这个位置，只能李家人自己担任。”
    “既然有外务主事，那肯定也有和他接头的内务主事。”
    卯南风疑惑地问道，“这个人，又是何人？”
    “前辈以后就知道了。”
    李子夜笑了笑，应道，“现在说出来，以后相见，就没惊喜了。”
    “装神弄鬼。”
    卯南风喷了一句，旋即转身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我也去干活了。”
    李子夜见两人都走了，伸手从红烛的果盘里抓了好几颗青提，然后起身就走。
    “小子夜！”
    红烛看到盘中青提少了大半，气愤地喊道，“胖死你得了！”
    “呵，我乐意！”
    李子夜摆了摆手，将抢来的青提全都塞进了嘴里。
    很快，房间内，李子夜铺开西域的地图，拿起笔墨，写写画画，开始做起副本攻略。
    西域之行在即，要从张祖手中拿到最后一个石盒，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没有理智的张祖，他们打不过，有理智的张祖，若是不愿将石盒给他们，他们同样打不过。
    所以，如何拿到那最后一个石盒，似乎是个无解的难题。
    而且，除了万魔岭的麻烦外，西域，同样是一处充满危险的地界，尤其对他而言。
    “小家伙，何时去万魔岭？”
    这一刻，天地间，儒首那苍老的声音响起，问道。
    “后天。”
    李子夜抬起头，回应道，“老头，我此去西域，万一被书生发现，你可不能坐视不理。”
    “放心。”
    太学宫东院，孔丘颔首，叮嘱道，“有老朽在，他不敢对你出手，不过，他不出手，西域十二神殿的人未必会坐视不理，所以，你去的时候还是要低调一些，少惹事。”
    “那是当然。”
    李园，房间中，李子夜微微一笑，应道，“我已经做好攻略，到时候绕着十二神殿走，他们总不能追着我砍吧？”

 第1474章 西行

    黎明。
    晨曦洒落。
    两日时间已过，西行之日到来。
    李园外，三驾马车备好，李子夜上了其中一驾，然后，一同朝着西城门方向赶去。
    没过多久，三驾马车出了西城门，一处无人的地方，李子夜走下马车。
    “李兄，需要这么小心吗？”
    晨曦下，先一步过来等候的白忘语迈步上前，询问道。
    “那是当然。”
    李子夜微笑道，“我现在可是商皇那老狐狸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估计做梦都想做掉我，还是小心一点为好，以免半路杀青。”
    “好吧，张大人呢？”白忘语左右看了看，好奇地问道。
    “还在前面，他比你出来的早。”
    李子夜说了一句，迈步朝着前方走去。
    白忘语快步跟上，两人身影一前一后掠过，迅速西行。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片荒野之上，两人掠至，前方，张东鹿静立，已然等待许久。
    “李兄，为何要让张大人在这里等候。”白忘语看到前方的老人，低声问道。
    “平原，不好埋伏。”李子夜随口应道。
    白忘语愣了一下，诧异道，“李兄不信任张大人？”
    “小心驶得万年船。”
    李子夜应道，“毕竟没那么熟。”
    说完，李子夜快走两步，看着前方的老人，热情地打招呼道，“张大人，让您久等了！”
    “客气。”
    张东鹿颔首，问道，“李教习，白先生，我们朝哪边走？”
    “西边。”
    李子夜微微一笑，回答道，“去西域。”
    “西域？”
    张东鹿闻言，心神一震，难以置信地问道，“张祖遗迹，在西域？”
    “不错。”
    李子夜点头，应道，“我刚知道时，和张大人一样震惊，没有明白为何张祖的遗迹会在西域。”
    千年前，道门的传承虽然遍布九州，但是，根据地还是在中原。
    西域，在千年之前，不说是片不毛之地，也差不多，在中原人看来，那个时候的西域，就是一片未开化的野蛮之地。
    “西域是那名书生掌控的地界，李教习要小心了。”
    短暂的震惊后，张东鹿回过神，很是认真地提醒道，“毕竟李教习和那名书生都曾经在天书刻名，若有朝一日书生想要争夺天书，李教习就是他最大的敌人。”
    “已经对上了。”
    李子夜笑了笑，应道，“情况，比张大人想象的还要严峻，所以，我们此去西域，要低调一些，我已规划好了路线，尽可能绕着天谕殿和十二神殿走，不让他们发现。”
    “确有这个必要。”
    张东鹿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张大人，我们赶路吧。”
    李子夜看了一眼东边初升的朝阳，旋即快步朝着西边赶去。
    三人随后西行，身为张祖后人的张东鹿，在这五境多如狗的时代，毫无疑问也入了五境。
    天际，朝阳东升，然后西行，整整一天，三人都没有停下，全神贯注地赶路。
    西域路途遥远，即便五境大修行者，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到地方，更何况，三人中，李子夜有伤，张东鹿年老，若不抓紧时间赶路，还不知道哪辈子都到。
    一日时间，骄阳西落之时，三人前方，一座巨大的山脉出现，若隐若现。
    “天断山。”
    张东鹿看着前方的山脉，目光微凝。
    看到天断山，那就距离西域不远了。
    “我们抓点紧，争取天黑前，到达天断山脉。”李子夜提醒了一句，赶路的速度更快几分。
    白忘语、张东鹿互视一眼，迅速跟上去。
    一个时辰后，天边，夕阳已经落尽，皎月东升，三人也终于赶到天断山。
    “停下休息一会儿吧。”
    天断山下，李子夜停下脚步，神色平静地说道，“过了天断山，便是西域地界，先休息，养足精神，明日一早再赶路。”
    “也好。”
    张东鹿点头应下，并没有提反对意见。
    一旁，白忘语更是什么话也没说，全听组织安排。
    李子夜迈步走到一块巨石下，清扫好一片空地，接着，生起篝火。
    “张大人，吃口干粮。”
    李子夜放下背后的包裹，拿出一块肉干递了过去。
    “多谢。”
    张东鹿接过肉干，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老白。”
    李子夜丢给了小红帽一块，然后自己也开始吃饭。
    “李兄，这一路，比我们想象中要平静许多。”白忘语拿着肉干，说道。
    “很正常，那老家伙现在人手短缺，情报滞后，估计，才收到消息不久，来不及派人了。”李子夜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篝火对面，张东鹿默默吃着肉干，虽然听得出两人在说什么，却只当是什么也没听到。
    皇室和李家的恩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外人，没必要插手。
    “张大人，闲来无事，算一卦如何？”
    李子夜看着眼前光吃不说话的老人，笑着问道。
    “李教习身上的事情，老夫算不到。”张东鹿轻轻摇了摇头，应道，
    “那还真是可惜。”
    李子夜面露遗憾之色，说道，“原本，我还想让大人算一算此行的吉凶。”
    “老朽用白先生的八字试一试吧。”
    张东鹿想了想，应道，“卜算者，也不能为自己卜卦，只能试一试白先生的八字了。”
    说完，张东鹿拿出龟甲和铜钱，开始卜卦。
    然而，算了许久，张东鹿脸色越来越凝重，面露疑色。
    奇怪，白忘语的命数，也完全算不到了。
    篝火对面，李子夜看到这一幕，眸子微眯。
    小红帽的命数，完全改变了。
    倒也不奇怪，这几年，他与儒首一直为在为小红帽改命，命数不变才怪。
    “算不到。”
    一刻钟后，张东鹿收起龟甲和铜钱，沉声道，“白先生，上一次老朽为你卜卦，多少还能算到一些什么，现在，什么也算不到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白忘语淡然一笑，说道，“张大人不必在意，就是因为命运无常，人生才精彩，被定下的人生，虽然平顺，却也无趣。”

 第1475章 光明法阵

    寒夜。
    冷风呼啸。
    天断山下，李子夜三人坐在篝火前休息，偶尔聊上几句，不多。
    说起来，李子夜、白忘语两人和张东鹿，并没有那么熟。
    大家刚认识不久，面都没见过几次，着实没什么可聊的。
    “老白，你说，我去西域，那书生能察觉到不？”夜深人静，李子夜闲来无聊，关心地问道。
    “应该不行吧。”
    白忘语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李兄的命格与众不同，连儒首都无法看清李兄的命数，书生肯定也不行。”
    说到这里，白忘语语气一顿，继续道，“而且，还珠姑娘的冥土之力，还可以帮李兄屏蔽自身的气息，书生想要察觉到李兄的行踪，并不容易。”
    “有道理。”
    李子夜搓了搓手，应道，“第一次去西域，有些紧张，最近对上的对手，级别都有点高，生怕哪一方面算不到，就凉了。”
    “那是因为李兄成长了。”
    白忘语微笑道，“李兄变强了，所要面对的对手，当然也和以往不同，这是好事。”
    “很有道理！”
    李子夜赞同地点了点头，应道，“不过，我还是更喜欢虐菜，对手太强不好，我希望，我遇到的所有反派全都没脑子，这样，我就可以吊打他们。”
    “呵。”
    白忘语轻轻一笑，说道，“李兄，这样的好事，想想也就行了，你所说的那种反派，就像你说的那般，两集都活不到，哪轮得到你去吊打他们，早让别人捡经验了。”
    “也对，郁闷啊！”
    李子夜闻言，面露不爽之色，以后的反派，若都是商皇、书生、澹台天女这个级别，他感觉，他会累死！
    万一不小心，他自己甚至都有可能被别人当成野怪，捡了经验。
    这穿越副本，一点都不好玩。
    篝火对面，张东鹿听到两人奇奇怪怪的对话，心中虽有疑惑，却也没有多问。
    一夜，很快过去。
    黎明到来，晨曦洒落之际，三人动身，进入了天断山中。
    一个时辰后，天断山前，三人身影出现，正式踏入西域大地。
    “跟我来。”
    李子夜打开西域的地图看了一眼，然后朝着西南方向赶去。
    几乎同一时间。
    天谕殿，高高在上的神殿内，书生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眉头轻皱。
    奇怪。
    这种感觉是？
    “祈狱大主教。”
    片刻的思考后，书生看向下方大殿中的红衣大主教，开口道，“本座让你做的事情，做的如何了？”
    “启禀殿主，已经完成大半。”
    祈狱大主教听到殿主的问题，恭敬一礼，应道，“再有一个月，就能全部完成。”
    说到这里，祈狱大主教语气稍顿，继续道，“不过，就如今的完成情况，擅入者若是运气不好触及，附近的神殿之主，会立刻有所察觉。”
    神座前，书生听过祈狱大主教的回答，平静道，“尽快将它完成。”
    “是！”
    祈狱大主教恭敬领命道。
    “老白，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绕着他们走，问题就不大。”
    与此同时，西域大地上，李子夜带着两人前行，根据提前做好的攻略，远远地避开十二神殿的势力范围。
    “有李兄在的任务，如此顺利，我还有些不习惯。”
    一旁，白忘语笑着应了一句，目光看向远方被避开的一座座神殿，面露异色。
    西域的这些神殿，可没有一个易与之辈，他们毕竟远道而来，能不招惹则不招惹。
    “李教习，张祖遗迹还远吗？”
    后方，一路上很少说话的张东鹿开口，询问道。
    “不远。”
    李子夜摇头应道，“顺利的话，今天就能赶到。”
    张东鹿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三人继续前行，约莫又赶了半个时辰的路，一座山涧出现在三人身前。
    李子夜三人随后进入其中，并没有过多犹豫。
    山涧很是普通，然而，三人踏入山涧的一刻，相距最近的摇光神殿中，摇光殿主有感，目光望了过去。
    有陌生的五境大修行者，进入了阴山涧。
    他这边就只有这座阴山涧布置了光明法阵，那些擅入者，运气可真够差的。
    光明法阵示警，摇光殿主没有再耽搁，迅速带人离去。
    “不对。”
    这一刻，阴山涧中，对于法阵颇有了解的李子夜终于感受到异常之处，目光看向周围的景象，说道，“快离开这里，这座山涧有古怪。”
    说完，李子夜加快了脚步，欲要尽快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白忘语、张东鹿迅速跟上，不敢迟疑。
    不多时，三人走出山涧，刚要继续赶路，前方，一道道身影掠至，挡去前路。
    李子夜看到这一结果，神色立刻沉下。
    这都没躲过去？
    “三位贵客。”
    众位神殿高手前，摇光殿主迈步上前，开口说道，“既然来了，何必这么着急走。”
    “不着急。”
    李子夜压下心中波澜，笑道，“敢问如何称呼？”
    “摇光。”摇光殿主淡淡道。
    “摇光殿主？”
    李子夜心中一震，很快反应过来，神态客气地说道，“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质非凡，不同寻常。”
    摇光殿主，这不是差点捡了红衣经验的那位殿主吗？
    此人的实力，可是相当强悍，非是一般五境大修行者可比。
    “本座已经自报名号，三位是不是也该报一下身份？”摇光殿主看着眼前三人，质问道。
    “在下李二牛。”
    李子夜神色认真地回答道，“我身后的两位，都是家中仆从，就不介绍了。”
    “两位五境的仆从，阁下可真是大手笔。”
    摇光殿主淡然地说道，“为了证明阁下之言的虚实，还请跟本座走一趟吧。”
    “这可不行。”
    李子夜眸子微眯，应道，“我们来此是有要事去做，不能耽搁太久，不如这样吧，殿主先让我们过去，待我们办完事情，再亲自登门拜访，如何？”
    “不行。”
    摇光殿主淡淡道，“必须现在就跟本座走。”
    “摇光殿主。”
    李子夜眸中冷意闪过，说道，“本少爷若说不呢？”

 第1476章 天罗地网

    阴山涧外。
    摇光拦路，双方一言不合，大战一触即发。
    摇光身后，共十一人，两名五境，九名四境，绝对的人数优势，即便高端战力，也不算吃亏。
    而李子夜这边，总共就只有两名五境，三对十二，人数上，完全不对等。
    更重要的是，李子夜这边的两名五境，还有一个算命的神棍，看上去，并不长于战斗。
    “虽然这么说有点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是，本少爷还是要提醒一句，他们人多，我们有机会，就跑！”
    两人身前，李子夜看着眼前的一堆人，毫不掩饰地开口提醒道。
    打群架，人头数相当重要，三个打十二个，差这么多，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明白。”
    白忘语、张东鹿点头应下，没有丝毫异议。
    十步外，摇光殿主听到眼前小子的话，眸子微眯，说道，“阁下还真是艺高人胆大，说话一点也不背着本座。”
    “殿主过誉。”
    李子夜微微一笑，应道，“我们都要逃了，哪还算什么艺高胆大。”
    说到这里，李子夜看向身旁的小红帽，正色道，“老白，老规矩，这个大boss，你来，剩下的交给我和张大人。”
    “很合理。”
    白忘语点了点头，上前一步，看着眼前的摇光殿主，客气一礼，说道，“殿主，请！”
    摇光殿主注视着来人，眉头轻皱。
    这年轻人，气度非凡，恐怕不是一般人。
    “张大人。”
    白忘语身后，李子夜看向一边的张东鹿，问道，“那两个五境，你能打几个？”
    “一个。”张东鹿想了想，回答道。
    “打两个吧，人太多了，不然不好分。”李子夜提议道。
    “也行。”
    张东鹿看了一眼前方的一大堆人，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理解万岁。”
    李子夜见两人把对方三名五境大修行者全都包下，松了一口气。
    果然，最后最有担当还是他自己，一个人，打九个！
    “拿下！”
    摇光殿主看到眼前小子闲庭信步的样子，心中也开始有了一些怒气，挥手，下令抓人。
    “是！”
    后方，十一名神殿高手领命，旋即一同冲上前去。
    “红尘滚滚。”
    白忘语见状，挥手握剑，一剑挥斩，直接放大，准备先干掉几个杂鱼。
    摇光殿主有感，神色微变，立刻掠身上前，翻掌凝元，轰然挡下前者剑招。
    浩然正气，光明之力碰撞，余波震荡，卷沙成浪。
    “儒门！”
    摇光殿主感受到眼前之人身上雄厚无比的浩然正气，沉声说道。
    “这老白，太不懂得掩饰，这么快就暴露身份。”
    后方，李子夜不满地嘟囔了一句，旋即伸手拔剑，踏步冲上前去。
    一旁，张东鹿也没有迟疑，身影掠过，出手对敌。
    很快，战局分定，一对一，一对二，一打九，公正分明。
    “你们竟是儒门之人！”
    摇光殿主挥拳撼剑锋，质问道，“阁下是白忘语？”
    这个年纪，这等修为，除了儒门大弟子白忘语，不作其他人选。
    战局中，白忘语没有多说话，手中太易剑舞的虎虎生风，全力对敌。
    另一边，张东鹿对上两位摇光神殿的五境大修行者，招式之间，平平无奇，不落下风，也不占什么优势。
    而在第三处战局，李子夜对上九名四境高手，身影如幻，游刃有余。
    一直打高端局，今日，好不容易刷到野怪，李子夜还是非常满意的。
    “天荒宝典最上式。”
    “夺路逃生！”
    交手数招，李子夜窥得一瞬之机，一剑震退三名四境高手，旋即身影掠过，迅速远去。
    “君子之风！”
    不远处的战局中，白忘语见状，同样没有恋战，一剑震开眼前摇光殿主，脱身逃跑。
    两处战局，摇光殿主一行人见此情形，神色都是一怔。
    最后一处战局，张东鹿看到两人逃了，丝毫没有迟疑，一掌拍出，震开战局，旋即身影掠出，迅速跟了上去。
    跑得极快的三人，只是一个呼吸的工夫，已经没了影子。
    “追！”
    后方，摇光殿主反应过来，脸色沉下，马上带人追了上去。
    似曾相识的情形，只隔了不到一个月，再度上演。
    荒野上，李子夜带着两人一路狂奔，根据事先做好的攻略，满地图乱跑。
    约么两个时辰后，天际，夕阳西落，三人后方的追兵终于被摆脱。
    落日余晖中，三人停下，互视一眼，弯下腰，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忍不住笑出声来。
    “原来张大人跑起路来，也这么得心应手。”李子夜看着一旁的老人，笑道。
    “年轻气盛时，不少得罪人，所以，有些经验。”
    张东鹿笑着应了一句，继续道，“不过，后来坐上太子少师的位置，就很少干这种事，今日，又要让老夫找到年轻时的感觉了。”
    说完，张东鹿看向一旁的儒门大弟子，感慨道，“倒是没想到，白先生做起这种事，也毫不拖泥带水，老夫此前还担心白先生会死战不退，白白送了性命，如今看来，是老夫迂腐了。”
    “李兄教得好。”
    白忘语轻轻一笑，应道。
    如今的儒门弟子，尤其是当初一同北上的师弟们，早就学的一个比一个精明，逃命，绝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李教习，现在怎么办？”
    张东鹿看了一眼西边的夕阳，问道。
    “绕路。”
    李子夜想了想，回答道，“十二神殿恐怕已在西域布下天罗地网，我们得小心一点，万一被堵住，就麻烦了。”
    方才他刚进入那山涧，就觉得不对劲，抛却运气不谈，西域之中，这样的地方，绝对不少。
    书生那个老狐狸，这是要在西域装上全方位的定位系统，一有外人进入，就能立刻察觉。
    至于触发的条件，恐怕就是五境的修为了。
    “怎么绕？”张东鹿疑惑问道。
    “乔装打扮，走人多的地方。”
    李子夜回答道，“老白，张大人，你们尽可能隐藏气息，我们从西域的各大神城借路，人多的地方，气息也杂，想要找人，没那么容易。”
    他就不信，这些神棍的定位系统，能这么精确，可以从茫茫人海中将他们揪出来！

 第1477章 云蛉剑

    西域。
    玉衡圣城。
    乔装打扮的李子夜三人到来，一路好奇地看着城中风土，倒也没有太过着急赶路。
    三人都是第一次来西域，对于西域的情况了解不多，多看，多学，方能临危不乱。
    “那柄软剑不错啊。”
    街边的铺子外，李子夜看到铺中一柄奢华耀目的软剑，开口说道。
    一旁，白忘语闻言，下意识忘了过去，然后，无语。
    那什么玩意，他儒门兵器库内，角落中的废铁，都比它强。
    “李教习想要软剑？”
    张东鹿看了一眼街边铺子中的软剑，诧异地问道。
    “一直在找，不过没什么合适的。”
    李子夜随口应了一句，问道，“张大人见多识广，知道这世间哪里有那种刚柔并济的软剑吗？”
    “云蛉剑。”
    张东鹿回答道，“就在这西域的云影圣殿内。”
    “云影圣殿？”
    李子夜闻言，面露异色，那还真是有些麻烦。
    天谕殿之下，十二神殿，除了以北斗九星命令的九大神殿外，还有三座等级更高的圣殿。
    云影圣殿，伽罗双生殿，便是其中之二。
    而三大圣殿之主，全都是五境巅峰甚至虚花境的强者，实力不是一般的强悍。
    所以，在他的副本攻略中，三大圣殿是绝对不能招惹，必须要避开的目标。
    “李兄，抢吗？”
    一旁，白忘语听到张东鹿之言，开口问道。
    “张大人，你的情报，可靠吗？”李子夜犹豫了一下，问道。
    “可靠。”
    张东鹿点头，应道，“那柄剑，被藏在云影圣殿至少有百年之久，如今的年轻人不知道很正常，不过，像老夫这个年纪的人，还是有不少人听说过云蛉剑的。”
    “具体藏在云影圣殿那个地方，张大人知道吗？”李子夜继续问道。
    “这就不清楚了。”
    张东鹿摇头，应道，“这百年来，没听说过西域有什么用软剑的高手，估计那云蛉剑也在哪个角落吃灰吧。”
    “这么说来，只要我们打听到云蛉剑的下落，要抢，难度不大。”李子夜想了想，说道。
    “或许吧。”
    张东鹿不太确定地应道。
    虽然那云蛉剑可能不会太受重视，但是毕竟是一件难得的神兵利器，究竟好不好抢，不太好说。
    “风险一般，收益很大。”
    旁边，白忘语神色认真地建议道，“李兄，可以抢！”
    “老白，别急，让我好好想想。”
    李子夜轻声应了一句，说道，“西域不同中原，我们对此地的势力了解太少，手中的情报更是微乎其微，冒险行动，变数太大。”
    一旁，张东鹿沉默不言，这个时候，不轻易发表意见。
    抢，的确有风险，不过，要能得手，收益也大。
    不抢，做法保守，没有收益，也没有损失，是最稳妥的办法。
    “张大人。”
    街道上，李子夜一边前行，一边问道，“你能算出云蛉剑的下落吗？”
    “算不出。”
    张东鹿再次摇了摇头，应道，“卜卦，并非万能，这种事情，不可能算得出来。”
    李子夜点头，刚要说什么，突然，目光一凝。
    “听说了吗，儒门派人来了西域，好像是为了盗取我西域天谕殿的大光明神剑。”
    “听说了，不过，我得到的消息，儒门的人，是为了伽罗双生殿的那件神甲而来。”
    “不对，不对，肯定是为了大光明神剑，这是我在摇光神殿当值的表叔，亲口告诉我的。”
    “表叔怎么了，我的消息是我在伽罗双生殿当值的亲堂兄告诉我的！”
    “都别吵了，你们的消息都不对，我得到了可靠的消息，那些儒门之人，是为了云影圣殿的云影衣而来。”
    街道上，几人吵个不停，都在为自己消息的准确性努力争辩。
    “云影衣？”
    李子夜听到前方的争吵声，面露异色，说道，“这似乎也是一件宝物。”
    “云影圣主的贴身甲衣。”
    一旁，白忘语回答道，“这是云影圣殿的至宝，刀剑不不入，水火难侵，和伽罗圣主的那件神甲齐名，是西域最强的两件防御至宝。”
    “又是一件龟壳。”
    李子夜听过小红帽的解释，感慨道，“我李家也有不少这种宝甲，早知道就穿一件过来了。”
    “要想登临武道绝巅，这种甲衣，不建议多用。”
    白忘语平静道，“它会让人麻痹大意，过于依赖甲衣的防御，万一甲衣被破，那就离死不远了。”
    “我就是说说。”
    李子夜笑了笑，说道，“不过，我现在好像想到抢云蛉剑的办法了。”
    “什么办法？”白忘语诧异地问道。
    “调虎离山。”
    李子夜回答道，“我们现在可是西域十二神殿的眼中钉肉中刺，根据此前摇光殿主的表现来看，只要确定我们在他们的势力范围内，他们便会亲自带人追杀。”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继续道，“这样，我们去云影圣城，届时，你们把云影圣主引出来，我趁机进入云影圣殿，寻找云蛉剑的下落。”
    “可以。”
    白忘语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
    “老夫没有意见。”
    一旁，张东鹿表态，同样没有反对。
    “那就这么定了。”
    李子夜眼见两人都答应，正色道，“今晚，我们就前往云影圣城。”
    三人定下目标，赶路的速度明显更快了几分。
    夕阳下，三人离开玉衡圣城，朝着云影圣殿的方向赶去。
    午夜，三人身影掠过，一路之上，不知道触及了多少光明法阵。
    “这个方向是，云影圣城。”
    摇光、玉衡等人察觉到光明法阵被触及后，立刻带人追了上去。
    与此同时。
    云影圣殿，一抹美丽的倩影静立，感受到附近被触及的光明法阵，面露诧异之色。
    那些儒门之人真是为了云影衣而来？
    当真是痴人说梦，云影衣一直穿在她身上，只要她不死，云影衣便不可能被他人得到。
    思绪间，云影圣主迈步走到殿前，旋即脚下一踏，纵身朝着山下掠去。
    既然他们来了云影圣殿的势力范围，那她便亲自去打个招呼！

 第1478章 偷家

    云影圣城外。
    白忘语、张东鹿迈步走来，一路之上，横冲直撞，目空一切。
    如李子夜所料，西域的光明法阵，只能感知到五境之上的气息，五境之下，并无反应。
    因为，这世间五境之下的武者实在太多了，若说五境大修者多如狗还有些夸张，那五境之下，就是真正比狗还多。
    毕竟，连李子夜这般曾经八脉不通的人，如今都已四境巅峰，可见，五境之下的武者，多么得不值钱。
    “张大人，一会儿若是十二神殿的人找上来，不要恋战，只要我们不被围住，他们奈何不了我们。”城外，白忘语看着前方雄伟的云影圣城，开口提醒道。
    “明白。”
    张东鹿点头应道，“也不知道李教习那边怎么样了。”
    “李兄那里，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白忘语看向远方山间的云影圣殿，说道，“我们这边的动静越大，他那边越安全。”
    云影圣城距离云影圣殿并不算远，他们这边若是打得天翻地覆，不信那云影圣主不下山。
    “老夫做梦都没想到，老了老了，还干起了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张东鹿感慨了一声，心中却是没有什么负担，西域和中原对立已久，谁看谁都不顺眼，别说抢他们的云蛉剑，就算掀了十二神殿，他都乐见其成。
    可惜，他打不了那么多人。
    “他们在那里！”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后方，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接着，一道道身影掠过，迅速朝着两人所在的方向赶来。
    “真够快的。”
    白忘语转身，看到后方迅速赶来的一众神殿高手，伸手拔出了身后的太易剑，准备迎敌。
    “白先生，本座不想伤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两人身前，神殿众高手停下，玉衡殿主迈步上前，目光扫了一眼前方两人，开口说道。
    “姑娘是？”
    白忘语看到来人，客气地问道。
    “玉衡。”
    玉衡殿主神色平静地应道。
    “玉衡殿主，在下有礼。”
    白忘语拱手一礼，说道，“我们此来西域，并无冒犯之意，仅仅只是为了办点私事，还望殿主能行个方便。”
    “白先生客气。”
    玉衡殿主淡淡道，“本座也没有什么恶意，让白先生跟本座走一趟，同样只是为了验证一点小事，白先生若是配合，本座保证绝对不会为难先生。”
    “殿主，可否等我们办完事，再登门拜访。”
    白忘语一本正经地说道，“师门交予的事情比较急，不敢耽误。”
    一旁，张东鹿看到身边儒门大弟子谦逊有礼的模样，心中很是佩服。
    到底是儒门教出来的弟子，涵养方面，无可挑剔。
    这要是那位李教习，如今估计已经开骂了，哪会这么平心静气地寒暄问候。
    素质，有的时候真不是装出来的。
    “抱歉，等不了！”
    玉衡殿主冷声应了一句，没有再扯下去的兴致，右手挥过，下令道，“拿下，生死不论！”
    “是！”
    后方，玉衡神殿的众高手领命，迅速冲上前去。
    “张大人，一人一半如何？”白忘语见状，开口问道。
    “可以，不过这位玉衡殿主交给你！”张东鹿讨价还价道。
    “行吧。”
    白忘语点头应下，时间紧迫，也来不及再计较这三瓜两枣。
    人头分完，两人的身影同时掠出，正面迎了上去。
    眼见两人出手，玉衡殿主踏步掠过，柳刀出鞘，全新的神兵，斩向前方儒门大弟子。
    “轰！”
    刀剑交锋，刀光、剑气纵横交错，周围神殿高手受到两人余劲的波及，皆被震退好几步。
    白忘语挡下玉衡殿主的一刻，张东鹿和玉衡神殿的几名五境高手也交起手来。
    依旧还是平凡无奇的招式，毫无出彩之处，张东鹿以一敌三，再加上几名四境强者，场面你来我往，不分秋色。
    “浩然篇，三分凌虚。”
    身份早已暴露，白忘语出招之间，便再也无需掩饰，并指凝剑，剑破光明。
    但闻轰然一声剧震，剑指撼柳刀，玉衡殿主只感右臂一麻，巨力加身，脚下连退数步。
    不远处，张东鹿看到这一幕，面露异色。
    真是厉害。
    西域十二神殿的每一位殿主，都是入五境已久的老牌强者，在五境浸淫多年，实力不俗。
    而这白忘语，入五境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半年，没想到，正面交手的情况下，竟然已能够力压玉衡殿主。
    “殿主，我们来帮你！”
    周围，玉衡神殿的强者们眼见殿主吃亏，马上冲上前，出手相助。
    “君子之风。”
    白忘语有感，回身一剑，浩然正气汹涌，直接将冲上来的几名杂鱼震飞出去。
    作为儒首钦点的儒门继承者，白忘语之强，在于每一个方面，是真正毫无破绽的六边形战士，也是李子夜唯一感到无从下手的对手。
    “覆海临渊。”
    一剑震退杂鱼后，白忘语掌凝浩然，宏大一掌，再度拍向前方玉衡殿主。
    “玉衡，本座来助你！”
    就在这时，战局外，一道身影掠过，翻掌接下了前者的掌劲。
    两人掌力互相冲击，刹那间，弥化无形。
    “摇光殿主。”
    白忘语看到来人，眸子微眯，手中太易剑挥过，剑气破空，又一次斩向玉衡殿主。
    柿子要捡软的捏，往死里捏，这是李兄教的。
    剑气近身，玉衡殿主神色微沉，立刻挥刀挡招。
    “呲啦！”
    刀锋挡下两道剑气，第三道剑气划过手臂，带出一瀑刺眼的血花。
    “玉衡。”
    摇光殿主见状，脸色微变，看向前方儒门大弟子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杀机。
    此人，让他想起不久前的那位红衣年轻人了。
    一样的年轻，一样的惊才绝艳。
    就在白忘语、张东鹿两人对上十二神殿的众强者时。
    云影山下，李子夜迈步走来，目光看着前方圣山，面露古怪之色。
    小红帽那边应该已经开打了，这位云影圣主也差不多该走了，没有云影圣主坐镇的圣殿，他岂不是可以横着走？
    偷家的感觉，真好！

 第1479章 偷鸡摸狗

    西域。
    云影圣城前。
    战声赫赫。
    玉衡、摇光两位殿主率人半路截杀，战况异常激烈。
    白忘语以一敌二，掌剑并行，局面丝毫不落下风。
    后起之秀对上老牌五境，新旧时代的交替，已在刀剑交锋中，无声进行。
    “红尘滚滚！”
    战至白热，剑起红尘，白忘语挥剑，浩然正气涌动，震退玉衡殿主，同时，翻掌凝元，轰然挡下摇光殿主的攻势。
    完美无缺的儒门大弟子，剑法、掌功、战斗意识，全都出类拔萃，没有短板。
    战局中，摇光殿主、玉衡殿主两人越战越是震惊，怎么都没有想到，儒门的大弟子，已经强大如此程度。
    不仅强，而且，强的毫无破绽。
    某种程度而言，甚至比此前的那个红衣年轻人更加可怕。
    “混元掌！”
    另一边，张东鹿一人对上剩余的神殿强者，随着参加的对手越来越多，出招之间，明显凌厉了不少。
    然后，战局依旧难分高下，短时间内，分不出胜负。
    “白先生，退吧，老夫快撑不住了！”
    打了小半个时辰，张东鹿开口，传音提醒道。
    “张大人再坚持一下。”
    两位神殿之主前方，白忘语一边战斗，一边传音应道，“云影圣主还未现身，我们再拖延一些时间，唯有云影圣主来此，李兄那里方才有可能得手。”
    “好吧。”
    张东鹿应了一声，没再多言，继续战斗。
    几乎同一时间。
    云影圣山前，李子夜蹲坑山脚下，没有着急上山。
    云影圣主不离开，山上，便是禁地，不能踏足。
    夕阳下，李子夜蹲在山脚，拿着小鱼干，边吃边等，也不着急。
    反正云影圣主不下山，他便不上山。
    一柄破剑而已，肯定没有小命重要。
    时间一点点过去，约莫一刻钟后，山上，一抹美丽的倩影出现，旋即踏步纵身而下，朝着云影圣城的方向掠去。
    “终于走了！”
    山脚下，李子夜看到云影圣主离开，三两口将小鱼干塞进嘴里，然后迈步朝着山上走去。
    天边，夕阳西落，天色迅速暗下。
    山腰间，李子夜回首看了一眼云影圣城的方向，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这云影圣主可是五境巅峰级别的强者，不知道小红帽挡不挡得下。
    还有张东鹿那个老头，看上去不显山不露水，真正实力却是深不可测，正好趁此机会试探试探。
    思绪间，李子夜收回目光，继续朝着山上走去。
    不管了，先去找他的剑。
    天际，落日余晖洒落，山腰间，李子夜身影迅速掠过，速度极快，转眼消失不见。
    云影圣殿周围，圣殿将士来来往往，一如往日，照常巡逻。
    或许是因为和平了太久，云影圣殿的将士们，警惕心并不算太强，虽然尽职，却也仅限于此。
    夕阳落尽之时，李子夜上了山，周身黑气涌出，掩去自己的气息。
    接着，圣殿将士换守之时，李子夜抓住一瞬之机，冲入了神殿内。
    空荡荡的神殿，十分宽阔，偶有下人经过，很快便离开。
    李子夜游走在殿内，寻找云影圣殿的藏宝之处。
    像是云蛉剑这般的神兵利器，不可能随意丢弃，即便不用，也会好生存放。
    身为大商最有钱的纨绔子弟，李子夜对藏宝一事，最有发言权。
    “来，将这箱玉器抬入宝库，手脚都轻点，不要把圣主的宝物摔坏了。”这时，长殿内，一道严厉的声音响起，吩咐道。
    “是！”
    几名下人领命，旋即上前去抬箱子。
    角落中，李子夜听到几人的对话，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他就知道，他的运气一向不错！
    既然叫宝库，那就一定是放宝物的地方，他的剑，肯定也在那里。
    想到这里，李子夜悄悄地跟在几人后方，准备看了一看，云影圣主的宝库究竟长什么模样。
    最前方，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带领下，众人穿过长殿，来到一处密室前。
    中年男子停步，拿出一枚钥匙打开了密室的大门，旋即转身看向后方的四名下人，开口道，“把东西抬进去吧。”
    “是！”
    四人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抬着箱子进入其中。
    后方，李子夜见状，眸子微眯，左手翻过，一颗小小的夜明珠出现，接着，屈指弹向另一边。
    下一刻，密室外，叮当之声响起，在这安静的环境下，如此刺耳。
    “什么人！”
    宝库前，中年男子听到这突然响起的声音，沉喝一声，面露警惕之色。
    只是，数息过去，安静的长殿中，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中年男子皱眉，迈步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走去。
    但见长殿拐角，一颗夜明珠掉在地上，盈盈白光闪耀，如此美丽。
    中年男子弯腰捡起夜明珠，眸中闪过一抹疑色。
    这里怎么有一颗夜明珠？
    这次运来的宝物中，应该没有夜明珠才对。
    难不成，是宝库中的宝物失窃了？
    思及至此，中年男子回过神，马上原路返回，走向宝库。
    然而，就在中年男子的视线离开宝库之时，李子夜的身影掠过，混入了宝库之中。
    因为光线昏暗，四名下人并没有注意到，有人偷偷混入了宝库内。
    数息后，中年男子走回，左右看了看，观察宝库是否有什么异常。
    不过，查看许久，中年男子都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先带着四名下人离开。
    密室大门关闭，中年男子锁上宝库，然后和四名下人一同离去。
    五人离开后，密室中，李子夜现身，旋即挥手收起周围的五张符咒。
    昏暗的宝库，光线很是不足，李子夜拿出白月神石，照了照周围景象，开始寻找云蛉剑。
    但是，找了许久，李子夜几乎把整间宝库翻了一个底朝天，依旧未能找到云蛉剑的踪迹。
    “奇怪。”
    李子夜看着四周满目的奇珍异宝，面露疑惑之色。
    那云影圣主将云蛉剑藏到了哪里？
    一柄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按理说，不难找才对。
    难不成，云蛉剑不在这宝库中？
    不对，应该就是在这里。
    李子夜想起张东鹿此前说的话，开始在密室边边角角寻找。
    云蛉剑已经被遗忘百年之久，很有可能被丢在哪个犄角格拉吃灰。

 第1480章 可惜

    寒月高照。
    冷风凄凄。
    云影圣城前，刀剑纵横，杀声震天。
    两处战局，白忘语和张东鹿拦下玉衡、摇光两座神殿的一大群高手，战斗打的异常激烈。
    不同此前红衣被众人围困时的吃力，白忘语与张东鹿两人面对摇光等人的围追堵截，明显从容了不少。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红衣只有一个人，首尾难顾，一旦被人围住，很容易吃亏。
    白忘语、张东鹿则不同，两个人的力量，永远要强于一个人，比起孤军奋战，两个人的战术、战法选择，要丰富的多。
    “天地无极，玄黄无尽，烽烟万里破魔障！”
    战至白热，白忘语并指过剑，浩然滚滚，气卷风云。
    儒门咒法，加持剑势，白忘语踏步、瞬身，一剑挥斩，凌厉的剑气直接斩开黑夜，天地一片怆然。
    玉衡殿主、摇光殿主两人有感，神色微凝，一身光明之力涌动，联手力挡来招。
    三人的力量互相冲击，余波震荡，战局瞬分。
    夜下，漫天沙浪席卷，全面白热化的战斗，激烈的令人目接不暇。
    “混元掌。”
    另一边的战局中，张东鹿越战，对手越多，战局越是热闹。
    然而，匪夷所思的是，这一边的战局，场面依旧难分上下，并未发生太多改变。
    激烈的战局中，突然，一道宏大掌劲破空而出，浩浩荡荡，划过夜空，袭向不远处的玉衡殿主。
    突来一掌，毫无征兆，玉衡殿主身子一震，匆忙间，回身挡招。
    “呃！”
    掌劲加身，玉衡殿主口中一声闷哼，嘴角溢红，脚下连退数步。
    “张大人，多谢！”
    白忘语见状，应了一声，抓住机会，挥剑斩向重创的玉衡殿主。
    “玉衡！”
    后方，摇光殿主神色微变，再想援手，已经来不及。
    太易剑划过，剑气凌厉，逼命无情。
    危急时刻，战局外，一抹疾光掠影瞬至，纤手破空，铿然一声挡下太易剑锋。
    然而，太易剑被挡下，剑气却是未止，划过黑夜，贯入玉衡殿主体内。
    鲜血，飞溅入空，耀眼刺目。
    “玉衡！”
    摇光殿主身影掠至，来到玉衡殿主身前，不敢任何犹豫，翻掌凝元，光明之力汹涌，源源不断灌入后者体内。
    “可惜了。”
    白忘语见此结果，面露遗憾之色，感慨道。
    “可惜什么？”
    近在咫尺，云影圣主神色淡然地问道。
    “可惜，圣主要是晚来片刻，那位玉衡殿主就活不成了。”白忘语毫不掩饰地回答道。
    “那的确有些遗憾。”
    云影圣主淡淡道，“不过，本座既然来了，阁下，就没有机会了。”
    话声落，云影圣主周身真元涌动，一掌拍出，强势回招。
    白忘语凝神，踏步后退，避其锋芒，十丈外，一剑挥斩，震散前者的掌劲。
    余劲席卷，白忘语脚下退半步，目光看着前方身着银色甲衣的女子，眸子微眯。
    不愧是三大圣殿的圣主，实力当真不可小觑。
    还有，这银色甲衣，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云影衣了。
    “白先生，退吧。”
    另一边的战局中，张东鹿传音提醒道，“打不过了。”
    “好。”
    白忘语应了一声，踏步上前，一剑挥过，剑势雄浑，力可开山。
    云影圣主不闪不避，翻掌凝元，轰然挡下了前者的剑势。
    余波冲击，白忘语身子飞出，十步外，借势一踏，迅速远去。
    另一边，早有准备的张东鹿，跑得更快，不及回神，已跑得没了影子。
    云影圣主眉头，转身看向不远处的摇光殿主，开口问道，“摇光，玉衡的情况怎么样？”
    “伤势很重，必须尽快医治。”摇光殿主沉声道。
    “你先为她疗伤，本座去追。”
    云影圣主说了一句，没有再多言，身影掠过，迅速追了上去。
    “你们全都去帮忙，一切听从云影圣主的调遣。”摇光殿主看了一眼周围的两殿高手们，下令道。
    “是！”
    众人领命，旋即快速跟了上去。
    “白先生，那云影圣主好像快要追上来了。”
    夜下，张东鹿一边逃，一边不时回望，待发现后方那越来越近的倩影，提醒道。
    “我们跑快一些，甩不掉云影圣主，甩掉那些神殿高手也行。”
    白忘语应道，“只要云影圣主落单，我与张大人联手，说不定能做掉她。”
    “很难。”
    张东鹿说道，“老夫那点实力，帮不上什么忙。”
    “张大人谦虚了。”
    白忘语应道，“在下看得住，张大人的实力，深不可测，只是一直在藏拙而已。”
    方才，他能重创玉衡殿主，全靠这位张大人突袭的一掌。
    “没有，绝对没有。”
    张东鹿赶忙摇头道，“帮人算命，常有意外，所以，保命手段的确有一些，但是，实力这东西，真的有限。”
    白忘语闻言，淡淡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不承认，他也不能勉强，反正他们现在都在同一条船上，这位张大人实力越强，对他们越是有利。
    话说回来，他们这边拖延了这么久，李兄那边该得手了吧？
    “没有？卧靠，怎么会没有！”
    与此同时，云影圣殿，宝库内，李子夜翻箱倒柜，挖坑掀瓦，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却依旧没有找到云蛉剑的踪迹。
    他大爷的，他还以为自己的运气终于好了一次，一下就找到了云影圣主的宝库，拿到云蛉剑，水到渠成，没想到，他还是想多了。
    根本没有！
    这里的宝物，数不胜数，好几件兵器，材质都十分不俗，绝对不会比那柄破剑差，所以，云蛉剑，根本没有必要单独藏在其他地方。
    这里没有，就说明云蛉剑基本不会在云影圣殿了。
    那云蛉剑的下落，用脚指头都能猜出会在哪里了！
    黑夜下，云影圣城西边，云影圣主追上两人，挥手握剑，青光灿然。

 第1481章 云蛉

    黑夜。
    云影圣城西边。
    逃了许久的两人，再度被云影圣主追上。
    夜下，云影圣主右手虚握，长剑钻出衣袖，没入手中。
    青色的长剑，剑气吞吐，锋芒耀目。
    十丈之外，白忘语、张东鹿看到前方云影圣主手中宛如灵蛇一般钻出的长剑，脸色都快绿了。
    云蛉剑在云影圣主手中？
    那他们折腾到大半夜，是为了什么？
    李兄在云影圣殿，岂不是找了一个寂寞？
    思及至此，白忘语目光看向一旁的张东鹿，已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位老大人，真是太不靠谱了。
    现在，他总算知道，为何李兄总是将情报看的如此重要，情况错了，可真是害死人。
    张东鹿感受到前者的目光，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尴尬之色，有些底气不足地解释道，“老夫也不知道云影圣主是用剑之人，而且用的还是软剑。”
    白忘语听过前者的解释，心中虽然无奈，却也知晓，此刻多言也无用，目光移过，看向前方女子，传音说道，“张大人，现在就她一个人，我们联手试一试，说不定能把那柄剑抢过来。”
    “好。”
    张东鹿点头，神色也认真下来，回应道，“那便试一试。”
    话落，张东鹿语气微顿，继续道，“要小心一些，这位云影圣主身上的云影衣，刀剑难伤，不好对付。”
    “明白。”
    白忘语应了一声，伸手握住身后的太易剑，然后拔了出来。
    不得不说，李兄的运气真是太差了，本来触手可得的云蛉剑，现在，难度直线升级。
    要从一位五境巅峰的强者手中抢东西，而且，还是抢其兵器，想想都觉得扯淡。
    “聊完了吗？”
    十丈外，云影圣主看出两人在传音渡话，手持长剑迈步上前，冷笑地问道。
    “张大人。”
    白忘语提醒了一句，旋即主动冲上前去。
    一旁，张东鹿也没迟疑，踏步跟了上去。
    转眼之后，两人联手，与云影圣主战至一起。
    利剑、重掌，剑气凌厉、掌劲澎湃，二对一，对手还是女子，两人却是没有丝毫心理负担，招式之间，尽是杀伐之意。
    对一位五境巅峰的大修行者留手，那纯属找死行为。
    战局中，云影圣主面对两人的联手，神色不见丝毫变化，凭借云影衣挡下两人攻势，同时，手中云蛉剑如毒蛇吐信，强势反扑。
    “铿！”
    云蛉近身，白忘语手中太易剑转势，正面硬挡云蛉剑锋。
    然而，双剑交锋的刹那，云蛉剑的剑身突然扭曲，以一个异常刁钻地角度，刺向白忘语胸口。
    “小心！”
    张东鹿见状，神色微变，立刻提醒道。
    “呲啦！”
    危急一瞬，白忘语身子后折，武者的本能，避开要害。
    只是，虽然避开了要害，云蛉剑划破胸前衣衫，依旧带出了一瀑刺眼的血花。
    软剑诡异的攻击方式，令人防不胜防，纵然见多识广的儒门大弟子，初次交手，也吃了一个不小的暗亏。
    “混元掌！”
    战局中，张东鹿一掌拍出，为其解围。
    云影圣主冷哼一声，一剑挥过，软剑化为百炼精钢，怦然挡下了前者的掌劲。
    短暂的攻防之战，以一敌二，云影圣主不仅没有落入下风，反而凭借云影衣和云蛉剑，占尽优势。
    “白先生，你怎么样？”
    匆忙之间，张东鹿一边对敌，一边问道。
    “无碍。”
    白忘语应了一声，并指封住了胸口的经脉，先行止血，旋即持剑再度冲上前去。
    太易、云蛉，两口神兵交锋，招招惊险，式式凌厉。
    面对云蛉剑匪夷所思的攻击方式，白忘语好几次都险象环生，若非儒首千年的武学见识和经验，或许已经着了道。
    “至圣斗法！”
    眼见局势不利，白忘语也不再保留，一身真元逆冲神藏，修为全开。
    刹那，浩然正气汹涌澎湃，灌入太易剑中，剑上锋芒，若隐若现。
    “轰！”
    两口神兵再度交锋，余劲冲击，随着白忘语修为全开，并且开始习惯软剑的攻击方式，交手之时，明显不再方才那般狼狈。
    战局中，负责打援的张东鹿看到眼前儒门大弟子的快速成长，心中诧异不已。
    好惊人的战斗素养。
    这才交手几招，便已渐渐摸透云蛉剑的攻击方式，这份悟性，着实可怕。
    “圣主在那里！”
    就在这时，远处，一道道身影迅速掠来，正是此前被甩开的神殿高手们。
    “她的援兵来了，白先生，不要恋战，先退！”张东鹿看到远方迅速掠来的一众强者，赶忙提醒道。
    “好。”
    白忘语应了一声，也没有逞强，挥剑震开战局，迅速脱身。
    张东鹿立刻跟上，两人的身影快速远去，赶向了西边。
    “这个方向。”
    后方，云影圣主看到两人逃离的方向，眉头轻皱。
    这是云影圣山的方向，这两人怎么朝那里跑？
    莫非想要自投罗网？
    “白先生，那柄剑，我们抢不过来了。”黑夜中，张东鹿疾速赶路，同时，开口说道。
    那云影圣主实在强悍，要抢云蛉剑，难度着实太大。
    “我们先与李兄汇合，看他有没有什么主意。”白忘语应了一声，速度更快三分。
    很快，两人来到云影圣山的山脚下，没有任何迟疑，迅速朝着山上掠去。
    这一刻，云影圣殿，宝库内，李子夜看着眼前的几柄神兵利器，周身黑气缭绕，迅速将几柄兵器吞没、收起。
    他用不上，可以送人。
    就当是此行的利息了。
    “李兄！”
    就在李子夜准备出去时，云影圣殿外，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催促道，“快出来，东西不在圣殿里面。”
    密室中，李子夜听到小红帽的声音，目光微凝，迈步上前，伸手握剑，纯钧剑凭空而现。
    剑入手，李子夜没有任何迟疑，一剑斩向了宝库的大门。
    顿时，怦然一声剧震，宝库大门应声碎裂。
    圣殿内外，无数高手聚集，李子夜迈步走出，目光看着前方两人，开口问道，“剑在哪里？”
    “云影圣主手中！”
    白忘语应了一句，询问道，“李兄，现在怎么办？”

 第1482章 同门！

    月黑风高。
    云影峰上。
    白忘语、张东鹿掠至，整个云影圣殿，如临大敌。
    周围，云影圣殿的高手们迅速围上，谁都没有想到，会有人这么大胆，竟敢夜袭云影峰。
    “啊！”
    众人后方，圣殿内，惨叫声响起，接着，一道道身影飞出，砸落大地之上。
    “张大人，你说，你不是坑人吗？”
    殿中，李子夜迈步走出，看着外面被包围的两人，不满地说道，“我在这里翻箱倒柜找了半天，到头来，白折腾了。”
    “失误。”
    重重包围中，张东鹿尴尬地笑了一声，应道，“老夫也没想到，东西会在云影圣主手中。”
    “好吧，这理由，很充分。”
    李子夜说了一句，一步迈出，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再回神，众人身后，李子夜出现，一剑挥斩，剑气纵横，直接将挡路的几人全都震飞出去。
    “你们两个真是心大，敢明目张胆的杀上这里，走，先下山！”
    李子夜掠身上前，手中之剑再度挥过，剑气破空，在夜下划出一道道刺眼的血芒。
    “想走？太晚了！”
    这一刻，夜色尽头，一道清冷的响起，众人恭敬的目光中，云影圣主迈步走至，美丽的面容上尽是杀机，显然，已动了震怒。
    任谁，脾气再好，家被偷了，心情都不会好到哪去。
    更何况，西域与中原对立已久，双方本就是敌对关系。
    历史遗留问题，不是轻易能够解决。
    “李兄，这云影圣主很强。”
    一旁，白忘语看着前方走来的女子，凝声提醒道，“我与张大人联手，都不是对手。”
    “那你们断后，我先跑。”
    李子夜说了一句，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朝相反的方向逃去。
    “张大人，退！”
    稍微有点素质的白忘语提醒了一声，便迅速跟了上去。
    只是，白忘语的话还未说完，张东鹿已先一步跑了。
    “追！”
    三人后方，云影圣主冷声下令，旋即踏步追了上去。
    下一刻，圣山之上，壮观的一幕发生，李子夜三人在前面狂跑，后面，浩浩荡荡的一大堆人拼命地追。
    “李兄，有什么办法吗？这种事，你有经验。”前方，白忘语一边跑，一边问道。
    “放屁，我怎么就有经验了！”
    李子夜回喷了一句，转身看着后方一大群四境、五境的高手，头皮都有些发麻。
    什么时候，四境、五境这么不值钱了，这真是比狗都多。
    “张大人，您老见多识广，想个办法！”
    短暂的头疼后，李子夜看向前方比他跑的都快的老头，喊道。
    这老头子，以前看着挺严肃、正经，没想到，也是一个没有底线的家伙。
    果然，能依靠算命混到太子少师这个位置，就不可能有什么底线。
    “没办法，先跑！”
    两人前方，张东鹿应了一声，速度更快几分。
    夜下，三人纵身跃下云影圣山，身形腾挪于山涧，很快远去。
    后方，云影圣主迅速跟上，紧随不舍。
    “这女人怎么这么执着？”
    三人下山后，李子夜察觉到后方越来越近的气息，问道，“你们做什么了？”
    “也没做什么，白先生差点杀了玉衡圣主。”前方，张东鹿随口应道。
    “差点？”
    李子夜诧异地说道，“那不就是没死吗，多大点事，至于这么咄咄逼人吗！”
    “李兄，你看前面！”
    这时，白忘语急声喊道。
    “前面？卧靠！”
    李子夜闻言，下意识望了过去，然后，忍不住爆了粗口。
    但见三人前方，火光隐现，仔细看去，竟是数不尽的神殿强者。
    “前有追兵，后有猛虎，这可怎么办！”
    张东鹿也注意到前方黑压压的神殿强者们，头皮发麻地说道。
    “换方向！”
    李子夜当机立断，左右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夜下狂奔。
    他就说要低调，都怪小红帽，非要抢什么剑！
    白忘语、张东鹿马上跟上，逃跑的速度，丝毫不比李子夜慢。
    看得出来，三人在逃命这方面，都已十分熟练，不是新手。
    “怎么突然这么多人？”
    白忘语看到远处的一大群人，一脸冷汗地问道。
    “这西域，有古怪。”
    李子夜说道，“此前，我们只是通过那座山涧，摇光殿主便找到了我们，这若不是巧合，就说明，西域已布下了很多类似定位法阵的东西，只要我们通过，他们就能知道我们的方位。”
    “那我们岂不是无路可逃了？”白忘语神色微凝，问道。
    “我跑得掉，你们够呛。”
    李子夜快速回答道，“这种法阵，应该只能感应五境的气息，毕竟这世间五境之下的武者太多了，若三境、四境通过，都有警示，那他们每天什么也不用干了。”
    “李教习说的有道理。”
    张东鹿应道，“实在不行，我们就自废修为，掉回第四境，至少能保命。”
    “……”
    李子夜、白忘语听过张老头的建议，面露无语之色。
    这老头子还真是大聪明啊！
    就在李子夜三人拼命逃跑之时。
    远在数千里之遥外的天谕殿中，书生坐于神座上，目视远方，面露思索之色。
    说起来，那位李家嫡子，也能算得上他的小师弟了。
    毕竟，同在天书刻名，又承蒙儒首的指导，某种程度而言，说是同门也不为过。
    可惜，天书的主人，只能有一人。
    “老师。”
    沉思许久，书生回过神，看着东方，开口问道，“您就不怕我杀了他吗？”

 第1483章 好巧不巧

    “老朽的确不可能时刻盯着他，但是，只要你不出手，别人，奈何不了他。”
    夜下，太学宫东院，孔丘静立木屋前，看着西方，平静道，“这一点，老朽对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哦？”
    天谕殿，神座前，书生听过儒首之言，面露异色，应道，“您老人家可是很少这么高看一个人，看来弟子的这位小师弟，确有不凡之处。”
    “小师弟？”
    孔丘听到书生的称呼，眉头轻皱，很快回过神来，奉劝道，“傅经伦，听老朽一声劝，不是你的东西，你强求也无用，为此，妄造杀业，终究会反噬自身。”
    “多谢老师的教诲，不过，老师也说过，人定胜天。”
    天谕殿中，书生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应道，“未来的事，谁能说准呢，即便老师，也不可能真正看清未来，到最后，天书未必就一定是我那小师弟的。”
    “你的执念，真是越来越深了。”
    孔丘轻声一叹，神色复杂地说道，“可惜了。”
    “不可惜。”
    书生淡然一笑，应道，“老师不是一直想要别人质疑自己的吗，说明在老师的认知中，您自己的判断，未必就一定是对的，弟子，同样这么认为！”
    “质疑和偏执，并不一样。”
    东院中，孔丘正色道，“与虎谋皮的后果，你应该比老朽清楚，明明知晓这是一条不归路，为何要还要如此选择？”
    “因为，弟子相信这条路是正确的。”
    神座前，书生神色认真地说道，“老师，您说服不了弟子，弟子也改变不了您老人家的想法，既然如此，就只能用时间来验证弟子和老师的选择，究竟谁对谁错。”
    “也罢。”
    太学宫，东院中，孔丘轻轻点了点头，提醒道，“书生，希望你不要忘了当初走上武道之路时的初心。”
    “弟子，谨遵老师的教诲。”
    天谕殿内，书生应了一句，旋即收回目光，不再多言。
    太学宫中，孔丘看着西方，心中再度一叹。
    他能做的，就只有帮忙稳住书生，但是，西域其他的危险，就只能忘语和那小家伙他们自己解决了。
    “卧靠，这边也有人！”
    这一刻，西域，云影圣山西边，李子夜三人刚逃了不到半个时辰，前方，追兵再度出现。
    三个方向，围追堵截，几乎把三人的退路全都封死。
    “完了，现在我们真成瓮中之鳖了！”
    崎岖的山路上，李子夜看着周围迅速赶来的神殿高手们，一脸惊恐地问道，“张大人，怎么办？”
    “老夫也不知道。”
    张东鹿左右看了看，为难地说道，“要不，我们分开突围？”
    “分开？”
    一旁，白忘语面露诧异之色，提醒道，“分开，我们很可能会被他们各个击破，是否再好好考虑考虑？”
    “张大人的提议，倒也不是不行。”
    李子夜看了一眼前后的追兵，说道，“这样，我们分开跑，老白，你和我往西，张大人往南，我们脱身后，在天枢圣城汇合，那里有一家悦来客栈，届时，谁要先到了，就先等一等。”
    “天枢圣城？老夫明白了！”
    张东鹿闻言，应了一声，没再耽搁，脚下一踏，迅速远去。
    “李兄。”
    白忘语见状，不解地问道，“为何要同意分开，这样，我们的战力分散，岂不是很容易被逐一击破。”
    “不会。”
    李子夜摇头，看着张老头远去的方向，说道，“那老头，既然会提此建议，就说明他有把握脱身，这老家伙藏得很深，有我们在他身边，他不会动用真本事的。”
    说到这里，李子夜看着远处迅速追来的云影圣主，继续道，“走，我们加快速度，把云影圣主身后的帮手全都甩掉，再找机会抢我的剑。”
    “好吧。”
    白忘语点头，没再追问，跟着前者一同朝着西边逃去。
    黑夜下，两人身影前后掠过，速度越来越快，转眼的工夫，便消失不见。
    后方，云影圣主察觉到两人逃跑的速度明显加快，眉头轻皱。
    这两个人的速度怎么突然快了这么多。
    黑夜，如此漫长。
    三人分开逃跑，战斗声不时响起，不过，每次都很短暂，最多两三个呼吸的工夫，战斗声便停止。
    显然，十二神殿的重重包围，也拦不下三人。
    旭日东升之际，李子夜和白忘语杀出重围，迅速西去。
    云影圣主追了一夜，却是始终无法拦下两人。
    两人实在太滑了，触之即走，根本不和云影圣主过多纠缠。
    “张大人好像已经脱身了。”
    朝阳下，李子夜目光看向南边，说道。
    南边已经没了交手的动静，说明，那老头要么凉了，要么已经成功脱身。
    很显然，那老头没这么容易凉，必然已是成功突围。
    “真够厉害的。”
    一旁，白忘语感慨道，“看来，张大人还隐藏着了不少的实力。”
    “老贼老贼，越老越贼。”
    李子夜说道，“正好，我这边也有不想被那老头看到的秘密，分开行事，大家都方便。”
    说到这里，李子夜从怀里拿出几个装有妖血的玉瓶，开始在地上刻画法阵。
    “李兄这是要？”
    白忘语见状，不解地问道。
    “布个阵，把我的剑夺过来。”
    李子夜一边刻画法阵，一边说道，“那云影圣主估计一会儿就能追上来，我们等等她。”
    “这是什么阵？”白忘语疑惑地问道。
    “天罡伏仙阵！”李子夜回答道。
    白忘语闻言，神色一震，难以置信地问道，“那不是李兄府中，三十六天罡联手才能使用的阵法吗？”
    “我一个人，顶他们三十六个。”
    李子夜语气平静地应道，“这天罡伏仙阵，不是说一定要三十六个人才能施展，而是，他们三十六人太笨，我只能把这个阵法拆开。”
    说话间，李子夜快速布阵，没过多久，两人身下，一座完整的天罡伏仙阵出现。
    好巧不巧。
    伏仙之阵方才成型，朝阳下，云影圣主也追了上来，孤身一人，杀机凛冽。

 第1484章 硬抢

    朝阳东升。
    云影圣山西边，很远的地方。
    李子夜布阵，等待云影圣主到来。
    五境巅峰的大修行者，在五境之中，可谓是独一档的存在，虚花不出，天下无敌。
    而虚花境的强者，整个九州，也找不出几个。
    所以，五境巅峰的大修行者，便代表着九州最顶峰的战力。
    可以说，五境，或许零星还有水货，但是，五境巅峰，绝对没有。
    这也是为何身为年轻一代实力天花板的白忘语，加上张东鹿，还没打过云影圣主的原因。
    朝阳下，李子夜看着前方迅速追上来的女子，眸中凝色闪过。
    要打赢云影圣主，仅凭他和小红帽两个人，基本不可能，不过，抢东西而已，又不是一定要分个胜负。
    只要东西到手，胜负，不关键。
    “李兄，人来了。”
    一旁，白忘语也注意到晨曦尽头的那一抹倩影，开口提醒道。
    “看到了。”
    李子夜点头，说道，“准备打了，老白，别硬拼，注意配合，这个级别的怪物，硬拼肯定拼不过。”
    “明白。”
    白忘语应了一声，伸手拔出身后的太易剑，准备迎敌。
    “有伤在身，还要亲自出来打怪，我这李家掌舵人，可真是太难了。”
    李子夜抱怨了一句，咬破左手中指，殷红的鲜血沁出，滴落身前大地之上。
    顿时，两人身下，伏仙，开阵。
    这一刻，两人前方，云影圣主掠至，一步落下，突然，身子一震。
    但见三人脚下，奇异血光升腾，血光中，一颗颗星辰显化，光华璀璨，耀眼夺目。
    “这是？”
    云影圣主看到周围升腾的血光和星辰，美丽的容颜上露出一抹震惊之色。
    “天罡伏仙阵。”
    李子夜如实回答道，“圣主应该还是第一次见，亲身体会一下，如何？”
    “邪门歪道，不登大雅之堂！”
    云影圣主说了一句，脚下一踏，身影迅速掠出。
    “老白，上！”
    李子夜见状，赶忙喊道。
    后方，白忘语踏步掠过，挥剑迎上了来敌。
    铿然一声，双剑交并，剑声刺耳，气浪汹涌。
    近在咫尺，两人手中，长剑不断交锋，精妙的剑招，强大的修为，异乎寻常的战斗经验，在一招一式的比拼中，尽显底蕴。
    “玄天，奉雷！”
    战局外，李子夜左手快速结印，再现道门雷法。
    顷刻之间，雷霆天降，轰向战局中的云影圣主。
    “咒术？”
    战局内，云影圣主有感，神色微变，翻掌擎天，轰然挡下从天而降的雷霆。
    一瞬之机，白忘语挥剑斩下，浩然正气狂啸奔腾，加持太易剑威。
    “配合不错！”
    云影圣主凝神，云蛉剑正面迎上，铿然剧震，挡下前者的攻势。
    “浩然篇，三分凌虚！”
    咫尺之间，白忘语并指凝剑，双指破空，点向前者咽喉处。
    纵然云影衣再强，也不可能护住身体的每个部位，咽喉，依旧是每个武者最大的要害之一。
    “这种招式，太过儿戏！”
    云影圣主眼见破空而至的剑指，冷声说了一句，身子后折，轻而易举地避开了眼前儒门大弟子的攻势。
    一招落空，白忘语神色不见任何变化，正面攻击一个人的咽喉，他也没指望能够成功。
    他的目的，只是为了打乱这云影圣主的节奏罢了！
    “飞仙诀！”
    “四顾绝人烟！”
    战局外，云影圣主避招的一瞬，李子夜身动，纯钧出鞘，快如惊雷的一剑，瞬至云影圣主身后。
    百般兵器，唯有剑，被称为兵中之君。
    兵中君子，自有正气。
    可惜，凡事总有例外。
    而在这战局中，便有两个例外。
    非是君子的李子夜，对上了身为女子的云影圣主。
    君子不行身后剑，朝阳下，云影圣主身后，纯钧剑破空，势如虎啸。
    “轰！”
    纯钧撼神甲，强大的冲击力爆发，云影圣主脚下一个踉跄，强行稳住了身形。
    “云影衣，不愧是西域两大防御至宝之一，当真厉害。”
    李子夜看到纯钧剑，被云影衣挡下，毫不吝啬地赞赏道。
    “过奖。”
    云影圣主应了一声，旋即转身一剑，劈了下去。
    李子夜脚下一踏，迅速退出战局，避开前者的攻势。
    云影圣主刚要追上去，突然，上空，万雷奔腾，迅速吞没其身。
    伏仙之阵，三十六颗天罡星在朝阳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借助天地之力，困锁圣主之身。
    五丈外，李子夜看着雷霆中的女子，目光全都凝下。
    他们方才的攻势，其实，都是佯攻，唯有这一道天雷，才是真正的杀招。
    云影衣虽然能挡下刀剑之峰，但是，应该挡不下无孔不入的雷霆。
    下一刻，李子夜、白忘语注视的目光中，雷霆消散，一抹美丽的倩影出现，周身青光流转，竟是毫发无伤。
    “厉害。”
    李子夜看到这一结果，感慨了一句，心中倒也没有太多失望。
    五境巅峰，那是和老张、仙子师父他们一个等级的修为，怎会轻易落败。
    他和小红帽，打得过老张或者仙子师父他们吗？结果显而易见，绝无任何可能。
    小红帽是天才，不代表，别人不是。
    能修到五境巅峰，谁还不是个天才。
    “你们很厉害！”
    散离的雷光中，云影圣主看着一前一后的两人，此时此刻，脸上反而没有了怒意，神色平静地说道，“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惊艳的年轻人了。”
    方才，就差那么一点，他们便成功了。
    可惜，修为差了那么一些。
    这两人，若都是五境中期或者后期，方才的配合，足以伤她。
    “老白！”
    李子夜看着眼前平心静气的云影圣主，脸色反而凝下，说道，“这位要发飙了，别藏了，开大！”
    说完，李子夜横剑身前，至圣斗法应声而开！
    战局对面，白忘语也没有多言，手中太易剑横过，周身浩然正气逆冲神藏，同开儒门秘术。
    顿时，战局中，两股庞大的气息爆发，气冲牛斗，剑动风云。

 第1485章 追着打

    骄阳东升。
    西域大地之上。
    李子夜、白忘语联手，看准大部分追兵都已被甩掉，反埋伏云影圣主。
    战局中，面对将要发飙的云影圣主，两人同现至圣斗法，修为全开。
    “儒门秘术？”
    云影圣主感受到一前一后两人身上急剧升腾的气息，眸子微眯，说道，“不错，这样的战斗才更有意思。”
    一语落，云影圣主周身，光明之力狂涌而出，宛若实质的真元，化为惊涛骇浪，汹涌开来。
    “奉雷！”
    李子夜见此情形，不敢大意，单手结印，施展咒术，先行试探。
    雷霆落下，触及云影圣主的刹那，迅速弥化无形。
    汹涌澎湃的光明之力，强度异常惊人，咒术之力，竟是难以破开其防御。
    “李兄，你此前不是说，天罡伏仙阵若成，可诛人间剑仙吗？”
    战局对面，白忘语看到这一结果，目光凝下，说道，“现在的情况，和李兄所言差的似乎有点多。”
    “你记错了。”
    李子夜听到小红帽的质问，随口应道，“我是说天罡伏仙阵修至大成，方可诛杀人间剑仙，很明显，我只是学了一个皮毛，距离大成还有很远。”
    “好吧。”
    白忘语听过某人的狡辩，也没再多说什么，目光盯着前方的女子，不敢半分大意。
    要来了！
    对面，李子夜同样紧盯着前方的云影圣主，眸中尽是凝色。
    这一架，可真不好打。
    情报、战力，全都不占优势，那张老头，实在不靠谱。
    还好，他比那老头更不靠谱，给其指了一条明路！
    战局中，雷光散尽，云影圣主看了一眼前后的两人，身影掠过，毫不犹豫选择了李某人。
    不论何时，运气方面，李子夜就没有输给过谁。
    云蛉挥斩，一片秋水怆然，五境巅峰的一剑，剑势开山裂海，令人震撼。
    “就知道！”
    剑势近身，李子夜却早已先一步躲了，根本没有任何的犹豫。
    相差一个大境界，正面硬接五境巅峰强者的攻势，那与找死没什么区别。
    李子夜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和劣势，他的攻击力虽然足以伤到五境大修行者，速度也足够快，但是，防御力，就是一张纸。
    尤其是面对五境后期以上的强者，绝不能正面接招。
    “君子之风！”
    战局中，白忘语眼见云影圣主想要各个击破，马上主动冲上前去，一剑挥过，围魏救赵。
    云影圣主回身，一剑迎上，剑如百炼精钢，怦然震退身后之人。
    一剑退敌之后，云影圣主身影再一次掠出，挥剑斩向阵中的李某人。
    纵然云影圣主没有刷过副本，却也知道，对敌之时，要先做掉对方的法师，否则，对方不厌其烦的远距离攻势，会十分麻烦。
    “轰！”
    云影圣主近身，云蛉剑落下的刹那，李子夜又一次跑了，剑气斩在大地之上，顿时，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出现。
    “浩然篇，白驹过隙！”
    眼见局势越来越不利，白忘语凝神，脚下一踏，身化白影，一剑瞬至云影圣主身后。
    然而。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
    云影圣主竟是没有理会白忘语的攻势，掠身来到李子夜身前，再度一剑，劈了下去。
    “卧靠！”
    避无可避，李子夜忍不住爆了一粗口，周身异光升腾，身前，一块长生碑出现，轰然挡下云蛉剑的攻势。
    同一时间，云影圣主背后，太易剑斩下，剧烈的冲击力爆发，云影圣主凭借云影衣的防御，硬接一剑，身子借势前冲，瞬间突破长生碑的防守，一掌拍向前方年轻人的胸膛。
    迫不得已，李子夜横剑身前，力挡云影圣主的攻势。
    顷刻之间，巨力加身，李子夜身形飞出，怦然砸在后方的巨石上。
    “李兄！”
    战局中，白忘语神色一变，周身浩然正气灌入太易剑中，剑势斗转，斩向云影圣主的后颈。
    只是，云影圣主似乎已打定决心不管身后儒门大弟子的攻势，集中所有精力，先解决修为稍弱的李某人。
    瞬息的工夫，太易落下，一剑斩空，前方，云影圣主已然又一次掠至李子夜身前。
    “轰！”
    云蛉挥斩，剑罡数丈，李子夜身后的巨石应声崩碎，不过，李子夜还是先云影圣主半步，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剑。
    战局中，诡异的一幕，白忘语追着云影圣主解围，而云影圣主则是追着李某人砍，丝毫不理会后方的儒门大弟子，若说没有什么偏见或者私人恩怨，着实令人无法相信。
    就在李子夜被云影圣主痛揍之时。
    远方，孤身一人，轻松摆脱十二神殿追兵的张东鹿，朝阳下，辨别了一下方向，旋即一脸轻松暇意地朝着西边走去。
    没人拖后腿的感觉，真是不错。
    希望那两个娃儿也能顺利脱身。
    说起来，那李教习真够贼的，到现在都没有透露过张祖遗迹究竟在哪里。
    “原来阁下在这里！”
    可惜，张东鹿还未来得及得意太久，天地间，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接着，朝阳下，两道身影迈步走至，强大的气息，并不比云影圣主弱多少。
    而且，不同云影圣主的孤身一人，两人是同行而来。
    两位接近五境巅峰的强者，甫一出现，周围天地便变了颜色。
    “洞明殿主、隐元殿主！”
    张东鹿看到两人，很快便猜出了两人的身份，神色一沉。
    九大神殿中，除了摇光外，唯有洞明、隐元两人的修为在五境后期，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运气可真差。
    等等。
    突然，张东鹿仿佛想到了什么，目光看向西边，面露诧异之色。
    这条路，是那李家小子帮他指的，难不成？
    想到这里，张东鹿目光凝下。
    大意了，防不胜防啊！那小子，可真够阴险的。
    原来，他所说的攻略，猫腻在这里。
    这两位神殿之主实力不俗，没点实力，可没办法脱身。
    思及至此，张东鹿停下脚步，伸手解下了衣衫上最上面的两颗扣子。
    衣衫随之滑落，露出了老人稍显瘦削的上半身。
    洞明、隐元两人看到眼前老家伙的举动，互视一眼，脸上皆露出警惕之色。
    不对劲！

 第1486章 猛虎

    骄阳高挂。
    荒野之上。
    洞明、隐元两位殿主拦路张东鹿，不知是巧合，还是某人好心促成。
    总之，很巧。
    “找你很久了！”
    洞明殿主迈步上前，冷声道，“只有你自己吗，也罢，先解决了你，再去找你的同伙！”
    说完，洞明殿主周身，光明气息大盛，修为急剧提升。
    “晦气！”
    张东鹿轻叹一声，褪下上半身的衣衫，然后绑在了腰间。
    但见老人身上，符文密布，尤其是后背上，无数符文中，一个狰狞的虎头若隐若现，令人胆寒。
    “洞明！”
    隐元殿主见状，神色一凝，一把拉住了准备冲上前的洞明殿主，提醒道，“小心，这老家伙身上的符文，有古怪。”
    洞明殿主听过前者的提醒，脚步一顿，目光看向前方老人身上的符文，眉头轻皱，问道，“那是什么？”
    “不清楚。”
    隐元殿主殿主摇了摇头，凝声应道，“符文之术，不是我们的长处，当心一些，不要阴沟里翻了船。”
    符文，源自道门，这个时代，儒门、巫族、佛门，均有涉猎，又各有不同。
    符文之术，不同于传统的武学，世间武者无数，但是，擅长符文之术的人，却是屈指可数。
    原因只有一个，难！
    纵然儒门、巫族这样强大的势力，真正精通符文之术的人，也只是凤毛麟角。
    能称得上集大成者，更是少之又少。
    儒门的书儒，巫族的巫后，便是这世间少数能叫得上名的符文大宗师。
    所以，今日，隐元殿主在看到张东鹿身上的符文后，心中立刻生出警惕。
    五丈外，张东鹿看到两人小心谨慎的模样，面露无语之色。
    这么小心？
    看来，西域的神棍，也都不是什么无脑之人。
    说来也是，神棍若是不聪明点，怎么去糊弄那些信徒。
    思及至此，张东鹿目光扫过前方两人，正色道，“两位殿主，你们若是不打，那老夫便走了！”
    说完，张东鹿转身便朝另外一边走去。
    “隐元！”
    洞明殿主见此情况，也顾不了那么多，喊了一声，旋即踏步冲上前去。
    后方，隐元殿主眼见洞明出手，神色微沉，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了一抹不祥的预感。
    “来得好！”
    张东鹿看到洞明殿主冲上前，嘴角一弯，没有任何犹豫，撒腿就跑。
    “哪里逃！”
    洞明殿主怒目圆睁，速度更快几分，迅速追了上去。
    骄阳下，两人一追一逐，转眼之间，已掠出千丈之外。
    “洞明！”
    隐元殿主看到两人远去，不敢再迟疑，踏步追了过去。
    荒野上，最前方，张东鹿光着上半身，跑得越来越快，带着两人不断兜圈子。
    后边，洞明殿主越追越是愤怒，本来急躁的心，越发的狂躁。
    隐元殿主跟在最后面，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
    突然。
    逃了一刻钟后，最前方，张东鹿身子猛然停下，巨大的反冲力，脚下，尘土飞扬。
    下一刻，飞扬的尘沙中，张东鹿身影，凭空消失不见。
    同时，隐元、洞明脚下，一座奇异的法阵，不知何时，已然成型。
    “这是？”
    隐元殿主看到这一幕，眸子一缩，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却还是急声提醒道，“洞明，小心！”
    只是，依旧晚了一步。
    但见洞明殿主身后，不知何时，一头巨大的猛虎光影出现，呼啸山林，径直贯入洞明殿主体内。
    “啊！”
    惨叫声中，洞明殿主身子飞出，砸落十数丈外，所过之处，漫天鲜血如雨落下。
    “累死老夫了。”
    话声中，猛虎光影消散，张东鹿走出，目光看向后方的隐元殿主，遗憾地说道，“殿主，老夫没有恶意的，为何要非要咄咄逼人！”
    隐元殿主听到眼前老家伙的言语，双手紧攥，目光扫过周身的法阵，怒火中烧。
    方才只顾着防备这老家伙身上的符文了，没注意脚下的情况。
    原来，这老家伙带着他们兜圈子，是在布阵。
    纵然他不擅长阵法，也能看得出来，这是一座幻阵，而且，算不得高明。
    但是，出其不意的情况下，却是让人防不胜防。
    “洞明！”
    思及至此，隐元殿主看向不远处生死不明的洞明，唤了一句，见没有回应后，心情沉下。
    洞明的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必须速战速决，然后带洞明去疗伤。
    “殿主在担心你的朋友？”
    张东鹿看出眼前隐元殿主的心思，淡淡道，“要不，我们就此别过，殿主救人，老夫离开，怎么样？”
    “痴心妄想！”
    隐元殿主压下心中的思绪，重新恢复冷静，眸中杀机尽显，说道，“阁下方才的手段，已无用，本座尽快解决了你，再救洞明也来得及！”
    话声落，隐元殿主周身灰色气流涌出，卷起狂风，将地上的符文尽数吹散。
    “殿主果然比你那朋友要聪慧许多。”
    张东鹿看到地上的符文被吹散，感慨了一句，神色间倒也没有什么变化。
    方才的手段，的确只能在对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使用，再用一次，已不会有什么效果。
    接下来，就只能真刀真枪的打了。
    “呼！”
    大战在前，张东鹿沉沉出了一口气，揉了揉胳膊和手腕，先行活动一下自己的一把老骨头。
    他都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正式打架了。
    终究是老了，没有年轻时的气盛。
    真羡慕那些年轻人，可以为所欲为，胡作非为！
    “混元掌！”
    寒风起，两人同动，张东鹿掠至隐元殿主身前，一掌拍出，依旧如常，平凡无奇。
    隐元殿主翻掌接招，两人掌劲碰撞，轰然一声，真气正面冲击，余波席卷，迅速扩散开来。
    接着，咫尺之间，两人掌劲不断交错，招招凌厉，式式攻敌要害。
    “轰！”
    转眼的工夫，两人已是数招交锋，正面交手，修为接近五境巅峰的隐元殿主竟是难占半点上风。
    “混元掌！”
    再度一掌，震开战局，张东鹿目光扫过不远处重创的洞明殿主，旋即冲了过去。
    隐元殿主似乎意识到什么，脸色一变，立刻追了上去。
    这不要脸的老匹夫！

 第1487章 平平无奇张东鹿

    太阳当空照。
    骄阳下，属于老一辈的战斗，局面越发诡异。
    俗话说，老奸巨猾，俗话又说，姜还是老的辣。
    张东鹿阴了一把洞明殿主后，简单和隐元殿主过了几招，接着，又朝着生死不明的洞明殿主冲了过去。
    后方，隐元殿主看到眼前老匹夫的心思，心中一惊，马上追了上去。
    不妙！
    这老匹夫要杀洞明！
    “混元掌！”
    洞明殿主前方，张东鹿掠至，翻掌提元，平平无奇的一掌，轰然拍下。
    “洞明！”
    隐元殿主疾速掠过，挡在前方，一掌迎上，强势挡招。
    只是，这样匆忙的出招，又怎么可能全功汇聚。
    但闻怦然一声巨震响起，隐元殿主硬挡一记混元掌后，口中鲜血飞溅而出，脚下连退数步。
    “殿主的速度可真快，这都赶得及。”
    张东鹿看着挡在洞明殿主前方的隐元殿主，赞叹了一声，手下却是丝毫没有留情的意思，一掌拍出，趁其病要其命！
    依旧还是平凡无奇的混元掌，似乎，张老头就只会这一招。
    然而，就是这普普通通的一招，张老头用了几十年，早已炉火纯青，如臂使指。
    掌劲近身，隐元殿主神色一沉，强忍伤势，再挡前者的掌力。
    “砰！”
    双掌交接，隐元殿主只感右臂一麻，一股雄浑力劲加身，脚下再度退后数步。
    点点朱红，从嘴角溢出，无声滑落，染红身前衣衫。
    “殿主好修为！”
    张东鹿说了一句，迅速欺身而上，掌掀惊涛，攻势如狂风暴雨一般倾斜到眼前隐元殿主身上。
    隐元殿主匆忙挡招，步步后退，局面全面陷入劣势。
    高手过招，一招失误，招招被动，隐元殿主为救洞明殿主，彻底将自己陷入危局之中。
    骄阳下，张东鹿的攻势越来越猛烈，不给眼前对手任何反扑的机会。
    战局之中，隐元殿主神色越来越沉重，好几次想要反击，都被前者的攻势打断。
    战局危急，摆在隐元殿主面对，就只剩下两条路，要么放弃洞明殿主自己逃，要么被张老头硬生生磨死，两人都死在这里。
    “混元掌！”
    不知又交手的多少招，张东鹿一掌突破隐元殿主的防守，重重落在其胸膛。
    顿时，鲜血飞溅，洒落如雨。
    “殿主，黄泉路远，先行上路吧！”
    张东鹿踏步上前，一掌拍向前者天灵，准备送其上路。
    “隐元，走！”
    危急时刻，隐元殿主后方，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接着，重伤在身的洞明殿主撑起身子，踏步冲上前，双掌交错，为其挡下这致命的一掌。
    但是，身受重创的洞明殿主，又怎么可能挡得下张老头全力的一掌。
    只闻一掌碎骨之声响起，洞明殿主抬起的双掌被强行震开，然后，重掌落下，轰然拍在其天灵之上。
    霎时，漫天鲜血喷涌，雾了三人的目光。
    “洞明！”
    洞明殿主后方，隐元殿主见此一幕，怒目圆睁，震惊又震怒。
    两人中间，洞明殿主身子无力倒下，双眼中，最后的一丝光华也渐渐散去。
    “快，走！”
    寒风中，微不可查的声音回荡，随着寒风，消散无形。
    震撼人心的结果，两位五境后期、接近五境巅峰的大修行者，联手截杀一人，竟是功败垂成，落得一死一重伤的惨烈下场。
    若说张东鹿表现出的实力，最多也就是和两人相当，即便强也强不到哪去。
    但是，最终的结果，却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只能说，张东鹿的心机，比两位神殿之主要深沉的太多。
    在洞明殿主被偷袭成功，隐元殿主又不肯独自离开的时候，结局，其实便已注定。
    “你，该死！”
    眼见相交数十年的好友战死，隐元殿主一身杀机彻底爆发，不顾体内伤势，发狂一般冲上前去。
    “殿主，老夫并非有意伤人。”
    张东鹿见眼前隐元殿主已失理智，眸中杀机一闪而逝，脚下一踏，迅速退出百丈之外。
    隐元殿主立刻踏步追了上去，攻势狂暴，誓要为好友报仇雪恨。
    全面逆转的战局，攻守转换，但是，比起此前隐元殿主的狼狈，张东鹿明显从容了许多。
    原因很简单，这里，并没有张东鹿在意的人，是走是留，全凭自己心情。
    之所以还没走，是因为张东鹿觉得，眼前这位失了理智的隐元殿主，或许也能趁机一起做掉。
    发疯的对手，的确会令人头疼，但是，同样也会破绽百出，更容易杀。
    果然，在隐元殿主疯狂攻击了数十招后，一瞬之间，胸前，空门大开，破绽毕露。
    “混元掌！”
    机会出现，张东鹿毫不犹豫，一掌拍出，石破天惊。
    掌劲加身，轰然剧震声响起，隐元殿主身子飞出，血染天空。
    一掌得手，张东鹿没有丝毫犹豫，脚下一踏，迅速欺身而上，掌凝浑浑浩元，准备将这位隐元殿主也做了。
    殊不料，就在张东鹿杀招将要落下的刹那，后方，一道宏大掌力破空而至，如此突然。
    “嗯？”
    张东鹿有感，脚步踏转，掠出三丈之外，避其掌劲。
    “摇光。”
    战局中，隐元殿主看到及时赶来的摇光殿主，踉跄稳住身形，声音沙哑地说道，“多谢！”
    “不谢。”
    摇光殿主说了一句，目光扫过远处已经战死的洞明殿主，神色微沉，提醒道，“隐元，你一向冷静，怎么在这个时候失了理智。”
    “是本座的错。”
    隐元殿主强压心中怒意，眸中悲伤之色闪过，说道，“摇光，帮本座一个人，与本座联手杀了他，本座感激不尽。”
    “可以。”
    摇光殿主应了一声，迈步上前，应道。
    战局中间，张东鹿看着一前一后的两位神殿之主，眉头轻皱。
    麻烦啊。
    又来一个。
    而且，这位隐元殿主似乎也恢复理智了。
    一对二，还是正面交手，他可没什么兴趣。
    思及至此，张东鹿望向洞明殿主战死的方向，面露震惊之色，失声喊道，“洞明殿主，你竟然没死！”
    一语落，战局中，隐元殿主神色一震，下意识跟着望了过去。
    一瞬之机，张东鹿光着膀子，撒腿就跑。
    “啊！”
    以此同时，相隔不知几百里外，另一处的战局中，惨叫声响起，李子夜身影飞出，直接将后方的白忘语也砸飞出去。

 第1488章 破甲

    风和日丽。
    云影峰，作为西域风景最美丽的地方，山清水秀，引人向往。
    就是在这样美丽的地界，惨叫声，不时响起，震耳欲聋。
    云影峰西边，好几百里外，一道身影像是炮弹一般飞出，砸碎了巨石，砸断了大树。
    武者，与一般人最大的不同，不是能飞，不是能活，而是，能挨揍。
    普通人，砸在石头或者树上，人凉，而武者，树凉，人还活蹦乱跳。
    “李兄！”
    被殃及无辜的小红帽，勉强稳住身形，看向远处摔得七荤八素的某人，喊道，“你没事吧？”
    “没事。”
    十多丈外，李子夜从碎石块中爬了起来，伸手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注视着前方的野怪boss，心中尽是戒备。
    太猛了！
    过来刷万魔岭副本，副本还没进，就被路上的野怪boss打到怀疑人生，可真是活该。
    早知道这云影圣主这么猛，就不招惹她了。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正面和五境巅峰的强者交手，以前遇到副本怪都是找别人代打，没觉得有什么难度，今天亲自上场，方才知晓，他依旧是个弟弟。
    思绪间，李子夜左右看了看，眉头轻皱。
    难搞。
    本以为刷过一次神级副本后，他就可以横推其他副本，看来，终究是他想多了。
    果然，理想很丰满，而现实，永远还是那么骨感。
    “李兄，换个打法吧，这么打下去，我们赢不了。”
    不远处，白忘语看着前方的云影圣主，目光微凝，传音道，“先破甲如何，云影衣不破，云影圣主就一直有恃无恐，根本无惧我们的攻势。”
    “有道理。”
    李子夜应了一声，说道，“你去抗怪，我来破甲。”
    “好。”
    白忘语点头，提醒道，“李兄小心了，这云影圣主好像已经打定决心要先解决你，我拦不住她。”
    五境巅峰的强者，实在太厉害，正面拦下，不太现实。
    “放心，快去吧，多抗点伤害，让我少挨点揍！”李子夜催促道。
    白忘语颔首，没再多言，持剑冲上前去，与云影圣主大战至一起。
    咫尺之间，双剑交并，一刚一柔，尽显武学之精妙。
    而在战局之外，李子夜看着两人的战斗，眸中思绪之色不断闪过。
    赢不赢倒是次要，关键怎么把东西抢过来。
    小红帽的建议，也有几分道理，必须先破甲，不然，这云影殿主根本不把他们的攻势放在眼里。
    有点可惜，他的破甲神器，大光明神扇留给了还珠，没带过来。
    想到这里，李子夜注视着手中的纯钧剑，眸子微微眯起。
    信那吴老头一次？
    也没有其他选择了，拼了！
    “喝！”
    一声长喝，真气逆冲，刹那间，李子夜一身修为全开，源源不断灌入手中纯钧剑内。
    下一刻，纯钧剑上，雷霆激荡，嘶鸣震耳。
    “嗯？”
    战局中，云影圣主有感，目光立刻望了过去，待看到前方年轻人剑上的雷光后，面露凝色。
    这不是咒术，是剑本身的力量。
    难道？
    思及至此，云影圣主一剑震开眼前的儒门大弟子，踏步冲了过去。
    “奉雷！”
    骄阳下，李子夜看到云影圣主冲了过来，一声大喝，双手握剑，一剑劈了下去。
    顿时，剑气携雷霆之势，破空而出，恐怖的力量，令人震撼。
    雷霆近身，云影圣主神色微变，周身真元汹涌，灌入云蛉剑中，同样一剑挥了过去。
    “轰！”
    光明撼雷霆，两股强大的力量爆发，一瞬之后，两股力量应声消散。
    “飞仙诀，飒沓五更寒！”
    雷霆消散的刹那，前方，李子夜身动，瞬至云影圣主身前，纯钧剑凝练雷霆之力，轰然刺在后者胸口。
    巨力加身，云影圣主口中一声闷哼，脚下连退两步。
    近在咫尺，云影圣主透过雷光，看清眼前年轻人手中长剑上的青色珠子，神色一变。
    这是？
    雷灵珠！
    世间竟然真有这种东西。
    短暂的震惊后，云影圣主回过神，掌凝光明，轰然拍下，强势反扑。
    只是，早有准备的李子夜身影急退，转眼之间，已退出十丈之外，避开其攻势。
    “雷灵珠！”
    云影圣主看了一眼胸口焦黑的衣衫，眸中杀机尽显，抬头看着前方年轻人，冷声道，“很不错，你们又一次让本座刮目相看了。”
    “圣主过誉了。”
    李子夜盯着云影圣主的胸口看了片刻，说道，“我也没有想到，这东西会有此奇效。”
    那吴老头，果然很靠谱。
    他那二十万两银子，没有白花。
    贵，当真有贵的道理。
    有时间回渝州城，再去吴老头的铁匠铺问问，这种级别的珠子还有没有，他一百万两一颗，全都收了！
    “李兄。”
    不远处，白忘语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问道，“那老人家，究竟什么来头？”
    一个铁匠铺的老头，怎会有这样的宝物？
    “不知道。”
    李子夜很是干脆地摇了摇头，应道，“我还没出生，那老头就已经打了几十年铁了，估计又是哪个厌倦江湖的大佬，在那里隐居吧。”
    “渝州城，可真是藏龙卧虎。”
    白忘语闻言，苦笑一声，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随便一个铁匠，都这么厉害，可真是离谱。
    “别感慨了，她的甲快破了，再加把劲。”
    李子夜催促了一句，周身真元再度灌入剑内，目光看着前方云影圣主的胸口，如狼似虎，如饥似渴！
    既然得不到，就干废它！

 第1489章 八部天龙

    风萧萧。
    骄阳高照。
    云影圣主、李子夜在见过对方佩剑的厉害后，都生出了抢夺的心思。
    论起素质，两人谁都不比谁强到哪去。
    俗语有言，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今日，全齐了。
    云影圣主、李子夜，两人目光齐齐看向对方的佩剑，一抹渴望之色闪过。
    只不过，两人也都知道，佩剑，是一名剑者的性命，想要夺取，非是易事。
    “玄天，奉雷！”
    天罡伏仙阵中，李子夜压下心中思绪，左手快速结印，再现雷法。
    顿时，阵法各方，雷霆激荡，交织成网，旋即轰然落下。
    下方，云影圣主凝神，翻掌倾元，光明之力汹涌，正面硬挡雷霆之力。
    “君子之风！”
    云影圣主挡下雷霆之力的刹那，前方，白忘语身影掠至，一剑挥过，浩然正气汹涌，剑势凌厉。
    再度交手，云影圣主全神贯注，没有再半分大意，手中云蛉剑化为百炼精钢，铿然挡下了太易锋芒。
    两口神兵，力量交锋，光明、浩然，两股力量互相冲击，卷起万重沙浪。
    云影圣主以一敌二，招式无法尽全功，然而，纵然如此，局面上，依旧力压两人一筹。
    五境巅峰的实力和底气，可见一斑。
    “飞仙诀，剑荡六合清！”
    白忘语、白忘语交手的一刻，战局外，李子夜身动，身如惊雷，残影幻动，一瞬之间，已至云影圣主身前。
    堪称天下第一速的飞仙诀，在速度方面，称得上旷古绝今，无出其右。
    战局中，强如云影圣主也无法完全跟得上飞仙诀那一刹那的出剑速度，唯有凭借修为和云影衣硬挡。
    “轰！”
    咫尺间，纯钧剑撼神甲，依旧还是同样的位置，雷霆激荡，嘶鸣震耳。
    肉眼可见，雷霆贯入云影衣，不断瓦解其材质。
    “退下！”
    云影衣再受重创，云影圣主眸中怒火爆发，一声怒喝，手中云蛉剑光明大盛，剑动风云，一剑将眼前两人全都震飞出去。
    十余丈外，白忘语、李子夜踉跄稳住身形，旋即齐齐口吐鲜血。
    随着大战进行，两人身上的伤势，逐渐累积，已然不像此前那般从容。
    “真是厉害！”
    李子夜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注视着云影圣主胸口处被雷霆损伤的甲衣，凝声道，“差不多再这么来个七八次，她那件云影衣就废了。”
    “七八次？”
    白忘语闻言，苦笑道，“我们还能再扛她七八招吗？”
    这等级别的对手，除了以伤换伤，否则，他们根本没有机会伤她。
    托李兄的福，让他在五境前期，就对上五境巅峰的强者，还要硬扛五境巅峰强者的招式。
    “扛不了。”
    李子夜很是干脆地回答道，“所以，接下来，你去扛，我酝酿一次大招，争取一剑给它毁了！”
    “多久？”白忘语问道。
    “十息，不能被打扰。”李子夜回到道。
    “好！”
    白忘语并没有太多迟疑，果断地应了一声，目光注视着前方云影圣主，并指过剑，浩然涌动，灌入剑中。
    承诺在前，不容犹豫，白忘语踏步冲上前去，凭借一己之力，硬挡云影圣主，为身后至交好友争取时间。
    十息，并不算长，但是，要彻底拦住一位五境巅峰的强者，十息，就太长了。
    尤其是云影圣主如今的目标依旧还在李子夜身上。
    果然，白忘语身动的同时，前方，云影圣主身影同样掠出，目标，李子夜！
    “轰！”
    白忘语掠身挡在前方，太易挥过，浩然正气汹涌，威势更胜先前。
    云影圣主皱眉，挥剑挡下太易锋芒，旋即一掌拍出，强行震退眼前儒门大弟子。
    三步，白忘语退后三步，强行稳住身形，然后，手中剑势一转，再度攻了上去。
    “嗯？”
    云影圣主眼见这位儒门大弟子搏命的打法，神色微凝，察觉到不对之处。
    怎么回事？
    这一刻，战局外，李子夜将手中剑插在身前，旋即双手快速结印，复杂的印记，令人眼花缭乱。
    李家，论起咒术的造诣，除了葛老之外，李子夜便是独一档的存在。
    一般情况下，大部分咒术，李子夜都可以做到单手结印，甚至不用结印。
    这世间，需要李子夜双手结印，而且，还要准备这么久的咒术，屈指可数。
    之所以要这么长的时间，是因为，完成的印记，方才能发挥出咒术的最大威力。
    就在李子夜快速结印的时候，前方战局中，察觉到不对之处的云影圣主强行冲关，欲要打断前方年轻人的施法前摇。
    “红尘滚滚！”
    白忘语马上挺身拦在前方，一次又一次挡下云影圣主，以伤换时，给身后之人争取足够的时间。
    “什么？小公子去了西域？”
    与此同时，未知之地，烟雨楼中。
    正在养伤的李红衣听到小公子前往万魔岭的消息后，面露急色，说道，“葛老，西域危机重重，怎能让小公子亲自犯险？”
    他此前去西域，若非葛老和花姐姐相救，就再也回不来了。
    那地方，可不仅仅只有书生一个高手。
    “没事。”
    地泉内，葛丹阳睁开眼睛，神色平静地说道，“小子夜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而且，有你此前带回来的情报，小子夜此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葛老，西域十二殿，我们只有九大神殿和伽罗双生殿的情报，另外两座圣殿，我们几乎没有任何了解。”
    李红衣急声说道，“即便书生不出手，单单十二神殿的那些殿主，就没有一个易与之辈，万一小公子碰上，后果不堪设想。”
    “不用担心。”
    葛丹阳轻轻摇了摇头，认真道，“你太高看了十二神殿，也太低估了你的小公子。”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玄天奉雷，八部天龙。”
    西域，天罡伏仙阵中，就在白忘语快要撑不住时，阵法上方，万雷奔腾，汇聚成形。
    完整的印记，加上阵法的加持，骄阳下，漫天雷光中，龙啸九天，八龙抬首，震撼而现。
    “老白，退！”
    李子夜沉喝一声，提醒了一句，旋即拔剑而出，身化惊雷掠上前去。
    战局中，白忘语听到前者的提醒，毫无犹豫，马上身退。
    下一刻，李子夜携八龙之力掠至，前摇十息的招式，初现狰狞之象。
    “吼！”
    但见震天动地的龙啸声中，八龙逆世，瞬间吞没两人之身。

 第1490章 没打过

    万里晴空。
    风卷残云。
    骄阳下，八龙现世，天地怆然。
    激荡的雷声，震耳欲聋。
    九州，或者，任何地方都通用的真理，前摇越久的大招，威力越强。
    伏仙之阵加持，八龙吞天灭地，将战场尽数吞没。
    后方，白忘语看到前方震撼人心的一幕，心中波澜剧烈翻涌。
    八部天龙！
    他在儒门的典籍上见过，这是雷属性的最强咒术，没有之一。
    不说难学，而是，根本不是人能学的。
    因为实在太复杂了，一般来说，这一招，要多人配合方才有可能用出。
    一个人？
    八部天龙从来就不是让一个人使用的咒术。
    “吼！”
    这一刻，漫天雷光中，八龙破空，吞向前方云影圣主。
    “光明之护！”
    八龙近身，云影圣主神色骇然，不敢丝毫犹豫，周身光明之力大盛，化为护体屏障挡在身前。
    只是，匆忙而现的光明之护，又怎么挡得下前摇拉满、阵法加持的八部天龙。
    但闻一道惊天动地的碰撞声中，八龙破光明，无尽的雷霆之力，尽数贯入云影衣中。
    “呃！”
    闷哼响起，云影圣主口中鲜血溢出，脚下连退，胸前，云影衣应声而破。
    西域防御至宝，在接连的天雷重创下，终于难堪重负，彻底毁去。
    随之，漫天雷光散形，目光所及，遍地疮痍。
    战局中，云影圣主嘴角，滴滴鲜血落下，染红身前大地。
    崩毁的云影衣，裂痕道道，往日充满灵性的材质被雷霆彻底瓦解，已然彻底失去了防御的效果。
    “这是什么？”
    短暂的震惊中，云影圣主抬起头，看着前方年轻人，声音沙哑地问道。
    “八部天龙。”
    李子夜如实回答道，“雷法中的最强咒术。”
    “厉害！”
    云影圣主毫不吝啬地夸奖了一句，眸中杀机却是异常的炽烈。
    这年轻人对她的威胁，已超过那位儒门大弟子了。
    “过誉！”
    李子夜应了一句，脚下一踏，迅速十步之外，开口道，“老白，该你了。”
    这位姑奶奶可能要放大了！
    “还是李兄来吧。”
    后方，白忘语同样察觉到异常之处，推脱道，“毕竟，李兄有长生碑护体。”
    这位云影圣主的语气不对劲，一旦越是这样，接下来的反扑，便越可怕。
    “那一起吧。”
    李子夜见小红帽不上当，退后一步，提醒道。
    “可以！”
    白忘语应了一声，没再犹豫，踏步冲上前去。
    李子夜看到小红帽动手，也没有偷奸耍滑，掠身上前，联手对敌。
    两人近身，云影圣主眸中杀机越发浓烈，一身光明之力不断升腾，首现惊世之武。
    “云蛉吟，碧波沧浪卷风云！”
    从未现世之武，今朝，首度出现，云影圣主身动，一道道水波影身出现，然后幻灭，漫天水波中，云蛉嘶鸣，剑动，浪卷翻云。
    战局中，李子夜、白忘语只感身陷泥沼，再回神，浪涛袭身，已然重创一身。
    “呃！”
    鲜血，飞溅入空，雾了骄阳。
    一招，两人重创，云影圣主的反扑，恐怖而又令人防不胜防。
    十丈外，李子夜、白忘语落地，脚下踉跄数步，目光看着前方杀机毕露的云影圣主，心中震惊不已。
    这便是五境巅峰真正的实力吗？
    “李兄，我怎么感觉，我们赢不了。”
    白忘语压下体内伤势，说道，“这位的实力，恐怕已和你师父差不多了。”
    “我什么时候说，我们能赢了？”
    李子夜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应道，“老白，你做什么白日梦呢，被人喊天才，喊的自己都信了？人家是五境巅峰的绝世强者，你以为还是燕小鱼那个级别的杂鱼吗？”
    “呵。”
    白忘语无奈一笑，点头道，“有道理，我确实不该有这个幻想。”
    李兄的话虽然有些糙，但是，道理不糙，五境巅峰，与寻常的五境，有着本质的区别，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说实话，有点怀念和那些不如他的蠢材交手的时光了。
    跟着李兄，以后基本不可能再有虐菜的机会了。
    “你们两个，是本座见过的年轻人中，最惊艳的两人，不过，到此为止了。”
    十丈外，云影圣主冷声说了一句，旋即身影掠过，朝着两人冲了过去。
    “老白，跑！”
    李子夜见状，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跑。
    后方，白忘语同样不敢迟疑，迅速追了上去。
    “李兄，不要剑了吗？”
    骄阳下，白忘语一边狂奔，一边问道。
    “要个屁，先保命！”
    李子夜应了一句，速度更快几分。
    方才的大招，八部天龙，加上天罡伏仙阵，都未能重创云影圣主，再继续打下去，他们两个基本就交代了。
    反正云影衣已毁，这娘们定然不会放过他们，要夺剑，有的是机会。
    二打一没打过，还准备这么久，可真是丢死人了。
    最近是不是哪出了问题，遇到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厉害，老是打不过。
    等遇到张老头那个神棍，一定让他帮忙算算命，看看怎么破了这个魔障。
    “你们跑不了！”
    后面，云影圣主看到两人逃了，神色沉下，身影掠出，立刻追了过去。
    就在李子夜、白忘语两人打输，拼命逃跑时。
    远处，另一方战局中。
    张东鹿以一敌二，打死了洞明殿主，又重创了隐元殿主，不过，准备清场时，遇到摇光殿主插手。
    所以，不愿正面一打二的张东鹿也逃了。
    于是，两处战局的人，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竟是面对面朝着对方的方向掠去。

 第1491章 一打三

    荒野。
    无边无际。
    二打一没有打过的李子夜两人，还有一打二打赢了、不愿继续打的张东鹿，面对面地疾速会师。
    两边的人，都是打着相同的主意，有难同当，毫无心理负担地将麻烦带给对方。
    很快，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几乎已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于是，李子夜、张东鹿都加快了速度，朝着对方赶去。
    然而。
    当然两人面对面看到对方时，全都傻了。
    倒不是许久不见感到激动，而是，两人皆看到对方身后的追兵。
    一个五境巅峰的云影圣主，两个五境后期的神殿之主。
    “李兄！”
    李子夜身后，白忘语看到前方张大人身后的摇光、隐元两位殿主，赶忙出言提醒。
    “看到了！”
    李子夜应了一句，毫不犹豫，立刻改变方向，朝着西边跑去。
    他大爷的，张老头怎么也没搞定！
    同一时间，张东鹿看到前方两个小子身后的云影圣主，也马上改变了方向，同样朝着西方跑去。
    他爷爷的，看这两个小子的情况，不会是不自量力，想要正面从云影圣主手中抢云蛉剑吧？
    脑子进水了？
    不多时，两人互相追上彼此，齐头并进地往前跑。
    “张大人，你这是怎么回事？”李子夜一边跑，一边问道。
    “没打过。”
    张东鹿随口应了一句，反问道，“你们这边呢？”
    “也没打过。”李子夜应道。
    “那现在怎么办？”
    张东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三位来势汹汹的殿主，头皮发麻地问道。
    “不知道。”
    李子夜很是干脆地应道，“先跑再说。”
    “李兄，你看前面！”
    这时，两人后方，白忘语注意到前方的情形，心神一惊，赶忙提醒道。
    “卧槽。”
    李子夜闻言，顺着小红帽的目光望了过去，待看到远处那巨大的峡谷裂缝，心神狠狠一震。
    没这么倒霉吧？
    “没路了？”
    一旁，张东鹿也注意到了前方被峡谷隔断的前路，面露震惊之色。
    这也太倒霉了，这小子，怎么这么邪门。
    跟着他，运气就没好过，什么破事都能遇上。
    早知道就离这小子远点，自己跑了！
    数息后，峡谷之前，三人掠至，不得不停了下来。
    眼前，深不见底的峡谷，黑乎乎的，根本看不清下方有什么。
    “怎么不跑了？”
    这一刻，后方，云影圣主也追了上来，看着前方老少三人，冷声道，“你们可以跳下去，下方也许什么危险都没有。”
    “圣主说笑。”
    李子夜转身应了一声，目光不留痕迹地地左右瞅了瞅，寻找生路。
    “要么跳下去，要么束手就擒，你们没有第三个选择。”
    话声间，隐元、摇光两人一左一右掠至，封住三人的退路，不给三人任何逃跑的机会。
    “张大人，那云影圣主的云影衣已被破，你去对付她如何？”
    李子夜看着挡路的三人，提议道，“摇光和隐元两位殿主，交给我与白忘语。”
    “可以。”
    张东鹿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了下来。
    现在这情况，不打也不行了，这云影圣主没了云影衣，想必实力大受影响，没有此前那般凶猛。
    先打打看，不行再找机会跑。
    思及至此，张东鹿没再犹豫，踏步冲上前去。
    “老白！”
    李子夜见张老头出手了，给身边的小红帽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从右边突围。
    隐元殿主的气息很乱，似乎伤势不轻，在三人中，是最软的柿子，从他这边下手，把握最大。
    白忘语收到前者的眼神，微微颔首，示意收到。
    两人随后迅速朝着隐元殿主的方向冲了过去，双剑联手，浩然起威。
    “君子之风！”
    默契无比的一招，李子夜、白忘语同时使用儒门剑招，剑气纵横，砍向前方拦路的隐元殿主。
    隐元殿主眼见自己被当成了软柿子，怒上心头，不闪不避，周身光明大盛，翻掌硬挡两人的联招。
    “隐元，小心那小子的剑！”
    不远处的战局中，云影圣主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声提醒道。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隐元殿主翻掌硬挡两人联招的刹那，李子夜手中，剑势突然一转，身影瞬间消失，来到隐元殿主身后，剑起雷霆，刺向其后心。
    在这世间，李子夜武道天赋可能不是最强，战斗素养也可能不是最高，但是，论起没品、没素质，李某人肯定第一。
    背后捅刀，已经再熟悉不过。
    战局中，隐元殿主有感，身子一震，翻掌挡下太易剑，同时，回过身，匆忙凝元，挡向纯钧剑。
    “轰！”
    双掌挡双剑，余波震荡，隐元殿主周身真元再提，刚要准备反扑，突然，身子狠狠一颤。
    但见纯钧剑上，雷霆奔腾，透过光明之力，灌入隐元殿主体内。
    雷霆入体，隐元殿主身子顿时麻痹。
    武者交手，一瞬间的破绽，便足以致命。
    “浩然篇，三分凌虚！”
    与李子夜早已无比熟悉的白忘语，马上就反应过来，并指凝剑，气贯长虹。
    下一刻，剑气灌入隐元殿主胸膛，漫天鲜血飞溅，洒入后方的峡谷。
    “下去吧，孙贼，靠山震！”
    峡谷边，李子夜欺身而上，一记靠山震，狠狠撞在隐元殿主胸膛。
    顿时，隐元殿主身子飞出，坠入后方的峡谷中。
    震撼人心的结果，战斗从开始到结束，只是一个转眼的工夫，战局外的云影和摇光甚至都未能来得及出手相救。
    “摇光殿主。”
    峡谷边上，李子夜看着前方的男子，微笑道，“隐元殿主修为不弱，应该摔不死，但是，他伤势极重，若没人救他，他可能就真的死了！”
    “卑鄙！”
    摇光殿主脸色变了又变，终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隐元殿主就此陨落，纵身跃下峡谷，先去救人。
    于是，峡谷上方，就只剩下四人。
    云影圣主一个女人，还有李子夜、小红帽、张老头三个男人！
    “圣主！”
    李子夜见此情形，转身看向前方的云影圣主，咧嘴一笑，说道，“此前那一局不算，现在，我们重新打过，你，一打三！”

 第1492章 三打一

    西域。
    葬魂大峡谷前。
    隐元殿主坠崖，摇光殿主下去相救，将云影圣主一个女子留给了三个男人。
    虽说，一般情况下，坠崖这种事，不但不会死人，还会有奇遇，但是，那都是神话传说，没人敢赌。
    所以，摇光殿主还是下去救人了。
    峡谷上，云影圣主看到两个帮手都跳崖了，眉头轻皱。
    这两个白痴！
    “张大人，老白，机会难得，这一次，可不能再失败了！”
    李子夜迈步上前，毫不遮掩地提醒了一句，一身真元源源不断灌入纯钧剑中，雷鸣声随之响起，刺耳异常。
    “好！”
    白忘语干脆果断地应了一身，太易横在身前，浩然正气汹涌澎湃，全功汇聚。
    “你们这两个小辈，可真是的，这么好的机会，脱身多好。”
    张东鹿看到两人坚持要动手，轻叹一声，脚下一踏，迅速十丈之外，褪下上衣，将半身符文显露出来。
    “道门符咒。”
    李子夜看到张老头身上的符文，眸子微眯，开口道，“张大人，你这一身纹身不错，在哪里纹的。”
    这老头子，果然深藏不露，想来，能将隐元殿主打成重伤，一般人也做不到。
    “说来话长，有空再说。”
    张东鹿注视着前方云影圣主，提醒道，“李教习，老夫帮你这一次，然后，我们快些去做正事如何？”
    说好去张祖遗迹，半路上，非要抢什么云蛉剑。
    也怪他自己，要是他不多那一嘴，说出云蛉剑的下落，他们如今应该已经到张祖遗迹了。
    嘴真欠！
    “那是当然，东西拿到，我们就做正事。”
    李子夜很是痛快地答应了下来，说道，“不过，这位云影圣主实力不弱，摇光殿主他们又随时可能上来，所以，我们要速战速决，张大人，看您老人家的了！”
    “尽力！”
    张东鹿应了一声，没再多言，踏步冲上前去。
    云影圣主见状，神色微凝，手中云蛉剑挥过，光明灿然，斩向前方老者。
    “轰！”
    拳劲、剑锋碰撞，剧烈的冲击声响起，两人周身，狂沙弥漫，狂浪席卷。
    震撼人心的一幕，已处五境巅峰的云影圣主，全力一剑竟是被正面挡下，力量的比拼，两人，平分秋色，不分上下。
    “混元掌！”
    僵持一瞬，张东鹿背后猛虎印记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化拳为掌，轰然震退了眼前的云影圣主。
    “嗯？”
    巨力加身，云影圣主脚下连退数步，一身真元震荡，出现不稳之兆。
    震惊更震撼，云影圣主感受到眼前老者身上强大的气息，强行压下心中波澜，踏步止住退势，旋即剑凝光明，强势反扑。
    “云蛉吟，剑雨纷纷！”
    云蛉剑动，剑气纵横，如雨飘零，无孔不入。
    “虎山行！”
    剑雨近身，张东鹿一声沉喝，背后猛虎印记再度光华大盛，一拳轰出，猛虎啸空，震散漫天剑雨。
    “这老头，真厉害！”
    战局外，李子夜感慨了一句，旋即掠身冲入战局，一剑破空，刺向云影圣主胸口。
    极快的剑，雷霆奔腾，经过雷灵珠加持的纯钧剑，威势更胜往昔，雷鸣声间，杀机毕露。
    云影圣主身子后折，避开前者的攻势，因为云影衣已毁，一招一式间，重新回归武者的生死较量。
    “君子之风。”
    眼见两人出手，白忘语也没再耽搁，掠身上前，太易挥斩，浩然滚滚，磅礴无尽。
    三人联手，围杀之势已成，双剑纵横，攻守轮替，尽显默契。
    “云蛉吟，长河渐落晓星沉！”
    战局中间，已失云影衣的云影圣主面对三人的联手，神色不见任何惊慌，反而随着战斗的进行越发冷静，遗忘已久的战魂，在这逆境中渐渐觉醒，云蛉轻鸣，剑斩星河！
    “轰！”
    云蛉撼三雄，恐怖的冲击声响起，战局中，三人全都被震飞出去，血染战场。
    同样，云影圣主握剑之手，鲜血迸溅，受到余波反噬，朱红染身。
    十余步外，三人踉跄稳住身影，目光看着前方的女子，面露震惊之色。
    凶悍！
    果然，能修到五境巅峰的女人，都不简单！
    “可惜仙子师父不在，不然，这么好的对手，她应该很感兴趣。”李子夜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说道。
    “梅花剑仙？”
    云影圣主眸子微眯，打到现在，早已猜测眼前小子的身份，冷声道，“可惜，你的实力，不足你师父十一！”
    “我还年轻。”
    李子夜淡淡一笑，应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李兄，别贫了！”
    一旁，白忘语踏步冲上前去，催促道，“没人等你三十年，快打！”
    “知道了，是她先放垃圾话的。”李子夜应了一声，也迅速跟了上去。
    “这一代的年轻人，可真不让人省心！”
    后方，张东鹿面露感慨之色，一脚踏下，周身符文开始复苏，耀眼的光华，急剧升腾。
    下一刻，张东鹿身动，身如猛虎冲出，狂暴的力量，令人这震撼。
    “轰！”
    战局中，张东鹿反超两人，先一步掠至云影圣主身前，一拳轰出，石破天惊。
    云影圣主目光一沉，手中长剑斩下，依旧不闪不避，正面抗衡。
    拳、剑再度交锋，两股力量急剧碰撞，一波又一波的余劲荡开，恐怖的气浪涌动，卷起万丈沙尘。
    随后，太易、纯钧两口神兵破空而至。
    “云蛉吟，阴阳分昏晓！”
    云蛉剑式再出，湃然无匹的一剑，直接震开战局，三口神兵交并之间，颤鸣刺耳。
    “呃！”
    四人同退，云影圣主口中，闷哼响起，嘴角处，一抹鲜血无声淌下。
    对面，三人同样好不到哪去，滴滴鲜血落下，染红身前大地。
    “老白，我们不会三打一还打不过吧？”
    李子夜看着前方骁勇善战的云影圣主，自嘲地说道，“那可丢死人了！”
    “很有这个可能。”
    白忘语抬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迹，神色平静地应道，“不过，这也破不了李兄四打一没有打过的记录。”

 第1493章 光明磊落李子夜

    风萧萧。
    绵延不知道几百里的断魂大峡谷前，李子夜三人对上云影圣主，一轮交手，三对一，丝毫未能占得上风。
    失了云影衣的云影圣主，战力不但没有减弱，反而表现得比此前更加勇猛。
    过于依赖防御性的宝物，有的时候，会让一个人忘记战斗的本能，未必是什么好事。
    古往今来，破甲，然后身亡的例子，数不胜数。
    相反，失去云影衣后，云影圣主渐渐找回昔日生死之战的感觉，一招一式间，悍勇无比。
    结果就是，李子夜三人联手，还被云影圣主打的不断吐血。
    “张大人。”
    眼见云影圣主实在太过勇猛，李子夜想了想，传音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你和老白拖住她，我想办法夺剑。”
    “好！”
    张东鹿、白忘语点头应下，旋即同时冲了上去。
    两人掌剑联手，与云影圣主大战至一起，场面异常激烈，难分上下。
    云影圣主很强，不过，她的两个对手都不弱，想要快速分出胜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更何况，战局之外，还有一个毫无下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李某夜。
    所以，云影圣主在应对两个对手的同时，余光时刻关注着战局外的某人，提防后者再使什么阴招。
    虽然刚认识不到一天，但是，云影圣主对于某人的阴险和下作，已是见识多次。
    “圣主，战中分神，可是对对手的不尊重。”
    战局内，张东鹿一边打一边言语骚扰，反正只要对战斗有帮助，多费点口舌，也无所谓。
    “对付你们，够了。”
    云影圣主应了一声，挥剑震开眼前对手，踏步冲向战局外的李家嫡子，欲要先解决这个未知的麻烦。
    “圣主，你的对手是我们，君子之风！”
    战局中，张东鹿身退的一刻，白忘语迅速补位，一剑挥斩，挡下前路。
    云影圣主皱眉，横剑挡下太易锋芒，云蛉剑随之轻鸣，剑锋如灵蛇缠上太易剑，同时，一掌拍出，欲夺儒门神兵。
    “混元掌！”
    就在云影圣主掌出之时，张东鹿身影再度掠至，一掌迎上，正面挡下前者掌劲。
    二对一，攻防互补的优势，逐渐显露。
    而在战局之外，李子夜看到云影圣主被成功拖住，也不再迟疑，双手快速结印，顷刻之间，天地间，水浪翻涌，阴寒刺骨。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阴极，水祭！”
    水属性咒术首现，由李子夜为中心，水汽迅速向四周蔓延，不多时，战局周围，水雾蒸腾，遮蔽众人视野。
    “李兄，你在做什么？”
    战局中，白忘语心神一惊，急忙传音说道，“这样，我们也看不清了。”
    “雕虫小技！”
    云影圣主似乎看出了某人的目的，冷笑一声，嘲讽道，“你不会认为，这样就能影响到本座吧？”
    “小子，她可是五境巅峰！”
    战局内，张东鹿边打边提醒道，“她的感知能力比我们强，你这样，只会让我们陷入被动。”
    “先打！”
    李子夜应了一声，旋即持剑冲上前去。
    接着，漫天迷雾中，四人再次战至一起。
    正如张东鹿和白忘语所担心的那般，五境巅峰的云影圣主，灵识的感知能力要超过三人，所以，本来还算能有来有回的战斗，开始发生倾斜，三人，逐渐落入下风。
    “轰！”
    不知交锋多少招，云影圣主一剑震退三人，感受到周围越来越大的迷雾，皱起眉头。
    怎么回事，这小子应该不会连这点判断能力都没有用，这么做，无疑自寻死路。
    或者说，他们想趁此机会逃跑？
    短暂的一瞬间，云影圣主脑中，思绪不断闪过，只是，事出诡异，一时间也无法猜出这李家小子的目的。
    “拿着，别多问，一会快点跑！”
    战局内，李子夜身影掠过，趁着迷雾遮目，将两张符咒丢给了两人，然后，又一次冲上前去。
    白忘语、张东鹿接过符咒，来不及多问，联手上前，继续对敌。
    时间一点点过去，战局内外，迷雾已十分浓郁，四人眼前，基本什么都看不到，唯有通过灵识的感应，方才能够辨别对方的方位。
    于是，李子夜三人，变得更加劣势。
    “砰！”
    掌风破空而至，李子夜勉强避开要害，却还是被拍飞出去。
    十步外，李子夜踉跄稳住身形，看到时机已差不多，开口喊道，“退！”
    战局中，白忘语、张东鹿听到前者的提醒，没有任何犹豫，撒腿就跑。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玄天，奉雷！”
    一语落，李子夜双手快速结印，复杂的印记，转眼成型，刹那，天际之上，雷霆汇聚，耀眼夺目。
    迷雾中，云影圣主察觉到上空的雷光，本来还没太过在意，突然，神色猛地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
    可惜，现在才反应过来，已经太晚了。
    谁都没有注意到，四人的衣衫，不知何时已全部湿透，方圆千丈，更是水汽弥漫，几乎已凝成实质。
    下一刻，雷霆降临，遇水急剧蔓延，瞬间将方圆千丈全都化为了雷海。
    迷雾中，云影圣主周身光明大盛，欲要抵挡四面八方袭来的雷霆之力，只是，千丈方圆的雷海，无孔不入，岂是那么容易抵挡。
    光明、雷霆，两股力量剧烈交锋，刺耳异常。
    战局外，白忘语、张东鹿凭借避雷符，勉强逃出了雷海，目光看着前方已被雷霆吞没的战场，面露震撼之色。
    “太阴险了。”
    白忘语看到手中已经被雷霆毁去的避雷符，不禁苦笑一声。
    原来，那些迷雾，不是为了遮蔽视野，而是为了加持雷霆之力。
    要不是这避雷符，他们自己恐怕都要凉到里面。
    “不得了。”
    不远处，张东鹿凝声道，“那小子，可真是聪明。”
    两人注视的目光下，雷海之中，李子夜身影掠过，瞬至云影圣主身前，一剑破空，刺向后者心口。
    “呃！”
    云影圣主胸口前，勉强挡下雷霆之力的光明屏障受到剑势的冲击，应声而破，剑锋入体，刹那，万雷奔腾，顺着纯钧剑灌入其体内。

 第1494章 夺剑

    “卑鄙！”
    断魂大峡谷前，万雷奔腾，三打一还不满足的李子夜又一次施展阴谋诡计，以水雾引导雷霆，破了云影圣主的光明屏障。
    五境巅峰，实在太强了，正面抗衡，三人几乎没有任何机会。
    所以，李子夜只能另辟蹊径，玩心眼阴人，迫不得已、心有苦衷、有情可原。
    雷霆入体，云影圣主口中一声闷哼响起，脚下连退数步，身体瞬间麻痹。
    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相信，云影圣主看着贯入胸口的剑锋，眸中愤怒，炽烈如火。
    “兵不厌诈，圣主，你输了！”
    李子夜说了一句，周身真元源源不断贯入纯钧剑中，催动雷灵珠，欲要趁机做掉眼前的云影圣主。
    殊不料。
    就在李子夜准备一剑捅死云影圣主时，变数突生。
    但见云影圣主胸口，光华炽盛，一股难以言语的光明之力突然爆发开来，宛如惊涛，磅礴无尽，挡下的同时，迅速向四肢八骸扩散。
    “想赢本座，你们，还差得远！”
    耀眼的光华中，云影圣主的身体，由胸口开始，快速被光明覆盖，所有的雷霆之力，全都被吞噬殆尽。
    “卧靠。”
    李子夜看到云影圣主由胸口处开始向外扩散的光明之力，面露震惊之色，一瞬之后，回过神来，伸手抓过后者握剑之手，太极卸力，直接将云蛉剑震落。
    云蛉脱手，同一时间，云影圣主握剑之手，光明之力蔓延而至，驱散麻痹身体的雷霆。
    近在咫尺，云影圣主取回身体控制权的刹那，立刻伸手去夺剑。
    “太极劲，靠山震！”
    咫尺间的交锋，李子夜立刻双手钳住云影圣主的手臂，卸力的同时，强势反扑。
    云影圣主神色一沉，周身光明之力震荡，立刻震开前者的束缚。
    不过，这一瞬间的拖延，已经够了。
    剑落，李子夜身子被震退的一刻，一脚将云蛉剑踢飞出去。
    “小红帽！”
    “看到了！”
    迷雾外，白忘语看到里面飞出的云蛉剑，应了一声，旋即纵身冲了过去，伸手夺剑。
    然而，这一刻，迷雾中，云影圣主的身影也冲了出来，伸手抓向了云蛉剑。
    “混元掌！”
    两人同时触及云蛉剑的刹那，张东鹿身影掠至，重重一掌拍了出去。
    “轰！”
    双掌交接，云影圣主、张东鹿身影同退，白忘语窥得一瞬之机，抓过云蛉剑，转身就跑。
    “到手了，跑！”
    风中，白忘语的声音回荡，毫无任何犹豫。
    下一刻，迷雾中，李子夜身影冲出，迅速追了上去。
    张东鹿看到两人逃了，也没有任何迟疑，撒腿就跑。
    三位毫无节操的人通力合作，终于将云蛉剑抢了过来，疯狂逃离现场。
    之所以要逃，是因为云影圣主的气息，似乎更强了，那惊涛骇浪的光明之力，隐约间，已超过五境巅峰。
    肉眼可见，云影圣主头上，光明汇聚，一朵虚幻的道花渐渐成形，竟是在接连的战斗中，突破自身，迈步虚花之境。
    世间，每一位五境巅峰，在各自的时代，都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云影圣主，亦是一样。
    受困五境巅峰多年，今日，在濒临生死的一瞬间，云影圣主终于踏出了那至关重要的半步。
    虚花，虽然算不上真正破五境，但是，这是五境与神境之间一个很重要的过渡阶段，立足虚花，便有更大的希望，破入神之境。
    “李兄，云影圣主好像入虚花境了！”
    前方，白忘语一边拼命地跑，一边震惊地说道。
    后面那位的气息，如今太吓人了，离这么远，都能清晰感受得到。
    “看到了，别废话，赶紧跑！”
    李子夜应了一声，咬着牙，握着拳头，玩命地跑。
    亲娘啊！
    战中破境这种事，都能被他遇上！
    “李教习！”
    后方，后跑先至的张东鹿也在拼命地逃，急声说道，“等到脱身，老夫一定要给你算上一卦，你这运气，也太差了！”
    虽说生死之战，能够让人更快的进步，但是，这种在战斗中破境，然后反杀的情况，还是微乎其微。
    要是战中破境这么容易，就不会那么多人死在战斗中了。
    不得不说，这李教习的运气，真是逆了天了！
    “正有此意。”
    李子夜应了一句，感受到后方越来越近的云影圣殿，喊道，“老白，剑给我！”
    白忘语闻言，立刻将云蛉剑丢了过去。
    “分头跑，在天枢圣城汇合！”
    李子夜拿过剑，没有任何犹豫，纵身朝着下方的峡谷跳了下去。
    “李兄！”
    白忘语看到这一幕，面露骇然之色。
    “白先生，走，那小子贼得很，不会有事的。”
    张东鹿提醒了一声，迅速丝毫不减，朝着相反的方向逃去。
    白忘语脸色变了又变，终究还是选择相信了某人，跟着张东鹿一同离去。
    后方，云影圣主看到三人分开，脸色沉下，没有过多犹豫，纵身跃下了峡谷。
    显然，比起其他两人，云影圣主对某人的恨意，要强烈的多。
    仇恨拉满！
    峡谷间，李子夜、云影圣主两人身影不断腾挪，速度一个比一个快，几乎连影子都已快看不到。
    李子夜修有飞仙诀，又经过玄风指点，速度方面一直是绝对的优势，不过，已入虚花境的云影圣主，同样很快，相差一个大境界的情况下，两人的速度，几乎已完全持平。
    一般来说，速度对等的两人，逃跑之人，肯定要占有先机，毕竟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但是，李子夜毕竟还未入五境，真气恢复速度，远远无法和五境大修行者相提并论，所以，一旦真气耗尽，就会成为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他大爷的，还好小爷有准备！”
    山间，李子夜一边跑，一边不断往嘴里塞丹药，空中续航，源源不断！

 第1495章 躲起来

    葬魂大峡谷。
    今日，异常热闹。
    前前后后，四人陆续跳下，破了有史以来最多的单日跳崖记录。
    峡谷间，玩命逃跑的李子夜，片刻都不敢停下，丹药像是不要钱一般往嘴里塞，维持自己的最高逃命速度。
    后方，已入虚花境的云影圣主紧随不舍地追赶，眸中怒火和杀机，如此炽烈。
    一位五境巅峰，甚至虚花境的大修行者，被一名四境的小辈夺了兵器，这样的奇耻大辱，早已压过了破境带来的喜悦。
    然而，追了许久，云影圣主震惊地发现，她竟然始终无法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时间短，还能理解，毕竟这天下间可以在短时间内爆发出惊人速度的武者，虽然少，但是，并非没有。
    不过，时间过去这么久，前方的李家小子还能保持如此惊人的速度，着实超乎想象。
    “圣主，别追了，你追不上的！”
    山间，李子夜一边逃，一边吃药，一边疯狂喷垃圾话，喊道，“云蛉剑我只是借来用一用，等我用完，就还你，圣主，你信我，天下人都知道我李二牛最讲信誉！”
    后方，云影圣主没有理会某人的疯言疯语，阴沉着脸，继续全力追赶。
    “圣主，你不担心你的两位殿主朋友吗，他们就在这峡谷下面，也许，还在等着你去救他们！”前方，李子夜依旧疯狂喷垃圾话，试图扰乱身后疯女人的理智。
    至于会不会激怒云影圣主，已不在李子夜的考虑范围内。
    再愤怒能愤怒到哪去，有本事再破一境，直接进入神之境！
    当然，这些话，李子夜只敢在心中想一想，不敢说出来，因为他已充分了解了自己的乌鸦嘴，不该说的话，绝对不能说。
    昔日在极北之地帮助妖族老祖破境，踏入双花境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圣主，说句话行吗，这阴森森的地方，没人说话太吓人了。”
    峡谷下方，李子夜逃命地同时，不断观察着周围情况，还不忘了继续用言语骚扰身后的云影圣主。
    说起来，那两位殿主怎么一点动静都没了，难道，全挂了？若是这样，那可真是太好了。
    “天谕神术，光明神焰！”
    就在李子夜分神观察周围景象时，后方，云影圣主抬掌，暗暗集聚的光明之力尽数爆发，顷刻间，天空上，神焰焚世，铺天盖地压下。
    “地图炮？卧靠！”
    百丈外，李子夜察觉到从天而降的火浪，心神一震，不敢半分大意，一脚踹在崖壁上，行进的方向立刻改变，像是炮弹一般朝着峡谷深处扎去。
    下一刻，光明神焰落下，李子夜此前所在之地，万物被神焰尽数焚烧殆尽，就连石头也被神焰侵蚀，四分五裂。
    “小子，你跑不了！”
    云影圣主看到眼前小子躲过了光明神焰，神色越发阴沉，同样一脚踏在崖壁上，迅速追了上去。
    峡谷最下方，因为阳光照不到的原因，光线越来越暗，加上地势偏低，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让人很是不舒服。
    云影圣主追到峡谷下方，却是发现那李家小子不知为何突然消失了踪迹，看不到身影，也察觉不到任何气息。
    “嗯？”
    云影圣主皱眉，左右看了看，寻找其踪影。
    她就不信那小子能凭空失踪。
    这肯定是什么障眼法之类的手段，只要仔细寻找，就一定能找到。
    不远处的两块巨石间，李子夜周围，五张符咒隐现，五行法阵遮住其身，并为其掩去了气息。
    “你大爷啊！”
    李子夜看着前方来回徘徊、寻找的疯女人，低低骂了一句，大气都不敢喘。
    这女人啥时候走啊。
    要是这五张符咒灵气耗尽，他可就暴露了。
    不曾想，十余丈外，云影圣主找了小半个时辰后，竟然不再找了，也不离开，简单捡了几根木柴，坐在那里，生起火来。
    李子夜看到这一幕，瞠目结舌。
    不会吧？
    “小子，本座知道你就在附近，本座不急，只要你有任何异动，本座就一定能将你找出来！”
    火堆前，云影圣主一边为自己疗伤，一边说道，“你的伤势不比本座轻，本座看你能坚持到几时。”
    说完，云影圣主闭上双眼，专心疗伤。
    “这不是欺负人吗？”
    五行法阵中，李子夜见状，抱怨一声，也盘坐下来，看着前方的疯女人，无奈发呆。
    还别说，这女人岁数虽然大了一点，但是，长得还行。
    有多少岁？
    三十？四十，还是五十？
    这些疯女人，明明年纪一大把，偏偏都还长着一张年轻小姑娘的脸，真是不诚实，差评！
    胡思乱想间，李子夜拿出一瓶丹药，往嘴里丢了几颗，耐心地等待逃跑的机会，或者熬到云影圣主不耐烦，自己走人。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从正午一直到天黑，夕阳西落之后，峡谷中，彻底黑了下来，那一点月光，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整座峡谷中，仿佛就只有云影圣主身前那一堆篝火的光亮。
    两人相隔十余丈的距离面对面坐着，距离很近，不过，由于五行法阵的隔绝，云影圣主暂时还发现不了李子夜的踪迹。
    但，五张符咒的灵气早晚会耗尽，根本不可能一直这么耗着。
    “她大爷的，还不走！”
    夜半三更，李子夜看着前方还没有任何离开意思的云影圣主，忍不住爆了粗口。
    他这五张符咒最多撑到天亮就不行了，要是到时候这疯女人还没走，他就要凉了。
    话说，这女人为何就这么确定他在周围？
    女人的第六感吗？
    “儒首老头，呼叫儒首老头！”
    又等了半个时辰，李子夜见云影圣主不可能离开了，目光看向东方，呼叫大腿求救。
    关键时刻，是大腿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一个超远距离地图炮，拍死这疯女人，他就得救了！
    这一刻，太学宫，东边的小院中。
    正在准备休息的孔丘，听到某人的呼救声，面露异色，抬头简单看了一眼西边的情况，又收回了目光。
    这小子。
    书生又没有出手，喊他老人家做什么。
    那点小麻烦，自己想办法处理吧。

 第1496章 精确定位

    葬魂大峡谷下方。
    阴寒潮湿的谷底，篝火跳动，在这漆黑的夜中，如此显眼。
    云影圣主未能找到李子夜的踪迹，不过，出于女人的第六感，判定某人就在附近，所以，干脆原地生火等待。
    她就不相信，那小子能一直躲着不出来。
    十丈之外，李子夜大气不敢出地躲在五行法阵中，向儒首老头连发了几次求救电报，可惜，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糟老头子，你等着的，下次有事求到小爷头上，小爷要是能给你办，把姓倒着写！”眼见儒首老头装聋听不到，李子夜忍不住骂了一句，忿忿不平地收回了远望的目光。
    这老头，每次到了关键时刻，准掉链子。
    求人不如求己，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思绪间，李子夜看了看前方疯女人，仔细判断两人之间的距离。
    十三丈多一点点，这点距离，云影圣主差不多一个转眼就能追上来。
    所以，在五行法阵失效的时候，必须给她制造点麻烦，不然，他连跑都跑不掉。
    一个野怪boss，能这么麻烦，着实是他没想到的。
    他这点家底，不会还没到进副本，就消耗完了吧？
    裸身进副本，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
    想到这里，李子夜起身，左掌翻过，黑气缭绕，几个玉瓶出现在手中。
    然后，李子夜迈步走到其中一块巨石前，开始用玉瓶中的妖血刻画法阵。
    其实，他是想当一名剑士的，没想到，学着学着，学成了一名道士。
    可真是除了自己的专业不会，啥都会。
    “云影？”
    就在李子夜准备刻画法阵前，不远处，一道诧异地声音响起，接着，李子夜震惊的目光中，摇光殿主扶着隐元殿主从黑眼尽头走来。
    “摇光。”
    篝火前，云影圣主看到两人，站起身来，美丽的容颜上露出一抹异色，问道，“隐元没事吧？”
    “伤势很重，不过，没有生命危险。”
    摇光殿主如实回答道，“刚才远远地看到这里有火光，便过来看一眼，没想到是你，对了，那三个人呢？”
    “逃了两个。”
    云影圣主神色平静地说道，“还有一个，就在这附近，不过，藏起来了，暂时找不到。”
    “藏起来了？”
    摇光殿主左右看了看，问道，“哪一个？”
    “那位李家嫡子。”
    云影圣主回应道，“那小子擅长咒术，手段颇多，应该是用了我们不知道的术法，掩去了自己的气息。”
    “圣主等多久了？”摇光殿主疑惑地问道。
    “从正午等到现在。”
    云影圣主淡淡道，“不着急，本座有的是时间。”
    “圣主就这么确定他没有离开吗？”摇光殿主诧异地问道。
    “确定。”云影圣主点头应道。
    “那我们留下，帮圣主。”摇光正色道。
    “不用。”
    云影圣主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你将隐元送回去疗伤，然后派人去追那两人，这里，本座一个人就够了。”
    不论如何，云蛉剑被夺之事，都不能被他人知道，她丢不起这个人。
    “也罢。”
    摇光殿主想了想，颔首应道，“那圣主小心一些，我先带隐元回去。”
    说完，摇光殿主没再多废话，扶着隐元殿主，迈步离去。
    五行法阵中，李子夜看到两人离开，长长出了一口气。
    吓死宝宝了！
    这要是再留下一个摇光殿主，明天一早，他就直接投降好了。
    篝火前，两位殿主离开后，云影圣主重新坐下，安静地等候，神色间，丝毫没有焦急之色。
    不得不说，女人的耐心，有时候不是一般的足，仅仅只是因为自己的第六感，便能等上个一天一夜。
    李子夜看了一眼外面的老女人，面露鄙夷之色，旋即继续刻画阵法。
    惹不起啊。
    现在的女人，可真是厉害，他打不过也就算了，叫这么多人一起，还是打不过。
    时间，一点点过去，峡谷内，始终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天际之上，皎月西行，峡谷南边，两道身影掠过，正是逃了一天的白忘语和张东鹿两人。
    “张大人，我还是放心不下李兄那里。”
    夜下，白忘语停下身形，看着峡谷方向，面露担忧之色，说道，“云影圣主毕竟是虚花境的强者，李兄在她手中，可能三招都走不过。”
    “白先生，你现在去帮忙也没用，我们同样打不过那云影圣主。”
    前方，张东鹿停了下来，神色认真地劝说道，“而且，这里是西域，到处都有那些法阵，你我都是五境，很容易招来更多的追兵，反而李教习尚未入五境，只要从云影圣主手中脱身，就不用再担心追兵的问题。”
    说到这里，张东鹿看了一眼天色，提醒道，“走吧，我们尽快赶到天枢圣城，说不定到时候，李教习已在那里等着我们。”
    白忘语听过张大人的话，沉默片刻，点头道，“听张大人的。”
    两人随后趁着夜色离开，朝着天枢圣城的方向赶去。
    约莫又半个时辰后，黎明，如期而至。
    葬魂大峡谷内，李子夜画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将法阵画完。
    之所以费时这么久，是因为云影圣主的修为实在太强，不把法阵完整地画出来，根本不可能起到任何作用。
    于是，李子夜重重加码，画了一个有史以来最复杂的法阵。
    十余丈外，云影圣主也注意到外面将要亮起的天色，眉头轻皱。
    这小子，还没出来吗，可真能藏！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七星，化极！”
    这一刻，五行阵法中，李子夜双手快速结印，开始启动七星之阵。
    肉眼可见，五行法阵内，所有的天地灵气被七星化极阵直接抽干，五张符咒也因为力量耗尽，迅速灰化。
    五行阵法散，李子夜的身形顿时出现了云影圣主视野中。
    然而，不等云影圣主有任何动作。
    李子夜周围，七星光华大盛，瞬间抽干方圆数十里的天地灵气，接着，七星上方，第八颗无声亮起。
    谓之，极星。
    而极星之处，赫然就是云影圣主所在的位置！

 第1497章 双剑

    黎明。
    晨曦洒落大地，如此明媚，渐渐驱散了黑夜的寒意。
    葬魂大峡谷下方，被堵在五行法阵中不敢动弹的李子夜再现七星化极阵，极星出现的刹那，七星之力全部汇聚，瞬间爆发。
    七星化极，道门法阵中，最强的远距离攻击法阵，只要算准距离，最是适合背后捅刀。
    所以，七星化极阵在李子夜眼中，一直都是必学的阵法。
    不过，道门法阵，从四象封神阵开始，难度直线上升，天扇峰一战前，李子夜必须专注于武道，没有精力去研究法阵方面的东西。
    直到天扇峰上，李子夜打赢与火麟儿的一战，一切都不同了。
    卸下了三年之约的重负，李子夜便得以腾出手来，将从前没有时间去研究的法阵全部学会。
    七星化极，作为道门最强远距离攻击法阵，已千年未在人间出现。
    最近一次还是李子夜在极夜之地，用其炸山，可惜，没几个人见证。
    今时今日，面对云影圣主的追杀，李子夜又一次用出这失传已久的道门法阵。
    黎明下，篝火前方，云影圣主看着十丈前凭空出现的身影，刚要出手，突然，身子一震，面露震撼之色。
    “七星，化极！”
    十三丈的距离，李子夜开口，轻轻吐出了四个字，顿时，北斗七星显化，光华汇聚，极星之威，弥天盖地压下。
    “光明之护！”
    危急之间，云影圣主匆忙凝聚真元，护住周身。
    只是，依旧慢了半步。
    以有心，算无心，云影圣主周围，光华盛极，汇聚了无尽天地灵气的极星轰然炸开，恐怖的力量，瞬间破开还未成型的光明之护。
    “呃！”
    一泓溅血，染红衣衫，云影圣主口中，闷哼声响起，脚下连退数步，嘴角处，鲜血泊泊淌下。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伤势累积，重创其身。
    十三丈外，李子夜看到云影圣主重创，腾剑，瞬身而至，剑起霜华，八荒震动。
    “飞仙诀，八荒阴狱寒！”
    最强之剑，最强之招，雷霆激荡，浪卷翻云，飞仙绝式，斩开昏暗的人间。
    “飞仙诀？”
    云影圣主看着眼前破空而至的剑招，已然来不及躲避，危急时刻，直接伸手抓住剑锋，顷刻，鲜血飞溅，染红纯钧剑。
    血肉之躯，硬撼神兵利器，结果，可想而知。
    洒落的鲜血，如泉，如瀑，凄艳夺目。
    “可惜啊，你尚未入五境！”
    剑入胸口半寸，剑势止住，云影圣主说了一句，强忍一身重创，翻掌提元，强势反扑。
    “太极劲！”
    掌劲将至，李子夜抽剑，踏步后退，避其锋芒，七丈外，身影定下，纯钧、云蛉同现锋芒，一刚一柔，一阴一阳，再现两仪法阵。
    掌劲入阵，顿时，弥散无形。
    “嗯？”
    云影圣主捂住鲜血横流的胸口，目光看着前方化去其掌劲的年轻人，眸中震惊之色难掩。
    竟是挡下了！
    虽然她方才的一掌，并非她的全力，但是，重创一名五境大修行者，绰绰有余，这小子，怎么挡下的？
    为了验证心中的疑问，云影圣主强忍伤势，掠身冲上前去，同时，翻掌凝元，拍向前方年轻人。
    只是，李子夜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
    云影圣主身动的一刻，李子夜也动了，撒腿就跑。
    一剑没能杀了眼前疯女人，李子夜毫不恋战，纵身朝着山谷深处掠去。
    后方，云影圣主见状，也顾不上体内重创，迅速追了上去。
    “圣主，你的伤势严重，若不找地方好好疗伤，伤势很可能会越来越重。”
    前方，李子夜一边跑，一边说道，“圣主可要想好，自身根基一旦受损，未来想破五境，希望可就渺茫了。”
    云影圣主听到眼前小子的话语，脸色变了又变，然而，片刻之后，愤怒压过了理智，继续紧随不舍地追赶。
    “圣主，何必这么轴呢，比起破五境的希望，一柄剑算得了什么？”
    前方，李子夜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这样行不行，云蛉剑的事，我们都保密，绝不外传，反正天下间，知晓圣主使用云蛉剑的人，也没几个。”
    后方，云影圣主阴沉着脸，没有说话，速度却没有半分减弱，全力追赶。
    现在，已然不仅仅是一柄剑的问题。
    就在方才，这小子可是正面接下了她一掌，这才是真正可怕的事情。
    说明，直到现在，这李家嫡子都藏有余力，并未尽全力。
    四境巅峰，怎会有如此可怕的实力？
    此事，必须验证清楚，不然，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山谷中，两人身影一前一后掠过，速度极快，山路崎岖，兜兜转转，很快，消失在峡谷尽头。
    “还在逃？”
    黎明破晓，太学宫东院，孔丘走出木屋，正准备收拾自己的院子，随意看了一眼西域方向，面露诧异之色。
    云影圣主伤势那么重，最多也就能发挥出六七成的实力，那小子又不是完全没得打，竟是一招也不肯多接，跑得比谁都快。
    “儒首。”
    院外，法儒迈步走来，进入院中，关心地问道，“西域那边什么情况了？书生没有出手吧？”
    “没有。”
    孔丘收回目光，摇了摇头，应道，“忘语和张东鹿已安全脱身，就只剩那李家小子，还在逃命。”
    “又在逃？”
    法儒闻言，面露古怪之色，说道，“一年三百六十天，三百天都在逃跑，可真有那小子的。”
    从前，他以为那小子是真的打不过。
    后来他才知道，他们全被那小子骗了。
    不管对手是谁，只要不是一剑就能砍死的那种，那小子，肯定能逃就逃，能打也不打。
    “速度快，能逃掉，也行。”孔丘淡然一笑，应道。
    “多丢人啊。”
    法儒无奈地说道，“再怎么说，他也是李家的三公子，儒门北院的教习，一打就跑，算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法儒看向西边，好奇地问道，“儒首，那小家伙现在若全力出手，能有怎样的实力？”
    “不可测度。”
    孔丘轻声应道，“他的武学、咒术、法阵，全都已经到了一个极高的造诣，更惊人的是，他能将这些全都融会贯通，千年以来，老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现在，那小子得到云蛉剑，实力肯定还会增强不少。
    就是不知道重伤在身的云影圣主能不能将那李家小子逼到显露实力的地步。
    这事，可不容易。
    那云影圣主伤势很重，一直这么耗下去，甚至有可能被那小子硬生生拖死。

 第1498章 举目皆敌

    清晨。
    骄阳东升。
    葬魂大峡谷下方，剧烈的震动声不时响起。
    显然，谷底正有大事发生。
    “在下面！”
    这时，峡谷上方，三道身影相继掠至，正是天权殿主、银甲铁骑大统领牧守知还有四大红衣大主教之一的祈狱大主教。
    牧守知、祈狱大主教现身，也意味着天谕殿，正式出面。
    此前，即便红衣将西域折腾的鸡飞狗跳，天谕殿都不曾派人出来，由此可见，李子夜的面子，还是有好几分。
    “走，下去。”
    祈狱大主教说了一句，旋即纵身朝着山谷下掠去。
    牧守知、天权殿主纵身跟上，一同追了过去。
    与此同时。
    峡谷深处，两道残影一前一后掠过，穿行于嶙峋的山石间，所过之处，碎石纷飞，动静极大。
    最前方，李子夜拼命地跑，带着云影圣主不断兜圈子，打定主意要将后面的疯女人耗死。
    他知道，云影圣主的伤势很重，耗得越久，对他越有利。
    “云蛉吟，百川归海！”
    追逐半个多时辰，距离丝毫没有拉近，云影圣主心中怒火中烧，并指凝元，真气汇聚，化为惊涛骇浪，压下前方李家小子。
    “圣主，别白费力气了！”
    二十余丈外，李子夜头也不回地喷了一句，旋即脚下一踏，逃跑的方向斗转，朝着另一条岔路跑去。
    轰然一声，李子夜方才所在之地，山崩地裂，巨石纷飞。
    后方，云影圣主看到某人又躲开了她的攻势，气的胸口一阵剧烈起伏。
    鲜血，滴滴沁出伤口，染红胸前衣衫，伤势，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逐渐恶化。
    正如儒首所料，云影圣主在这一场追逐大战中，从开始的绝对优势，渐渐落入下风，若是一直这么追下去，甚至有可能被李子夜硬生生拖死。
    以李子夜的品德和素质，落井下石、趁其病要其命这种事，做起来，绝对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当然，要拖死一名虚花境的大修行者，并不是那么容易，而且，风险比较大，一般人，很难做到。
    至少，要有海量的丹药支撑，还不能被毒死。
    “咳咳咳。”
    峡谷中，彻骨的寒风吹过，云影圣主掩嘴剧烈咳嗽了几声，鲜血溢出指锋，如此刺眼。
    前方，李子夜听到后方疯女人的咳嗽声，眸子微微眯起。
    云影圣主的气息，明显乱了许多。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一等，多拖一拖。
    “噗！”
    两人就这样又耗了一刻钟，突然，云影圣主脚下一个踉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飞仙诀，飒沓五更寒！”
    云影圣主伤势爆发的一刻，前方，剑起，残影照目，瞬间折回。
    剑锋破空，快至难以置信的一剑，刺向了云影圣主的心口。
    “光明之护！”
    剑锋近身，云影圣主勉强压下体内伤势，真元强提，力挡来招。
    “轰！”
    光明撼纯钧，剧烈的冲击声响起，雷霆激荡，强行破开了光明屏障。
    “净世天光！”
    剑锋将要触及云影圣主的刹那，天地间，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接着，光明大盛，从天而降。
    下方，李子夜有感，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抽身离开。
    “小子，你走不了！”
    这一刻，前路之上，天权殿主手持长枪现身，阻断眼前年轻人的退路。
    “圣主，你没事吧？”
    话声中，祈狱大主教身着红衣神袍现身战局，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李家嫡子，旋即收回目光，开口问道。
    “本座没事。”
    云影圣主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神色淡漠地问道，“祈狱大主教怎么也来了？”
    “殿主有令，让我等前来相助圣主。”祈狱大主教正色道。
    “天谕殿主？”
    云影圣主听到是书生的命令，眉头轻皱，没再多说什么。
    “牧大统领，天权殿主，动手拿人吧。”
    简单与云影圣主交谈了两句后，祈狱大主教转身看着后方的两人，开口说道。
    “正有此意！”
    一语落，牧守知手持长剑走来，拦住了另外的去路。
    三个方向，祈狱、牧守知、天权分别守住一边，誓要将眼前的李家嫡子，永远留在西域。
    “来得可真快。”
    李子夜看着周围三人，目光冷下，淡淡道，“看来，你们那位天谕殿主，真是非常想杀了我。”
    “李公子言重，我们只是奉殿主之令，请公子回天谕殿做客而已。”
    祈狱大主教神色平静地应道，“还望李公子不要让我们为难。”
    “为不为难，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李子夜说了一句，双手握紧双剑，一身真元汹涌，气息随之急剧攀升。
    祈狱大主教察觉到眼前年轻人无限接近第五境的气息，神色微凝。
    这李家嫡子，距离入五境，已只差半步之遥，今日若拿不下他，以后，恐怕后患无穷。
    得气运者，实力从来不能以常理视之，这是常识，也是事实。
    二十年前，初入五境的殿主，便打败了人间剑仙等级的张君实，一战，震惊天下。
    所以，今日，为了捉拿李家嫡子，殿主派了他们三个一同前来。
    一名五境后期，两名五境中期。
    而且，全都在鼎盛状态。
    战局外，云影圣主看到被围困在中间的李家嫡子，沉默下来。
    天谕殿插手此事，这小子，没有生路了。
    “圣主，你不出手吗？”
    战局中间，李子夜扫了一眼战局外的云影圣主，冷嘲热讽道，“反正已经三个五境了，不差圣主一个。”
    “本座有伤在身，就不掺和了。”
    云影圣主冷声应了一句，转身走开，没有和三人联手的意思。
    三个五境，打一个四境，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她没有必要再插手。
    战局中，李子夜看到云影圣主走开，目光扫过在场三人，眸中冷意一闪而逝。
    那书生，可真看得起他。
    三名五境，其中还有一名五境后期的红衣大主教，这阵容，真够奢侈的。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看得出来，书生的书，没有白读。
    “伏天斗法！”
    大战将开，李子夜没有再犹豫，手中双剑转势，伏天开秘术，真元冲神藏！

 第1499章 天罗地网

    寒风凛冽。
    葬魂大峡谷下方。
    一名神殿之主，一名银甲铁骑大统领，加上一名五境后期的红衣大主教，绝对豪华的阵容，围攻尚未入五境的李家三公子。
    书生，作为曾经天书刻名之人，比任何人都清楚，得天命者，是何等的难杀，所以，直接派出了一位五境后期的红衣大主教带队，两位五境中期的大修行者为辅，不给李家嫡子任何活命的机会。
    战局中间，李子夜看着周围三位五境高手，毫不犹豫地开启了伏天斗法。
    儒门至圣，道门伏天，两种相似却又不完全相同的秘术，差别，只在细微之间。
    儒门功法，讲究中正平和，而道门武学，则是偏于霸道，两种秘术，同样如此。
    在这绝境时刻，李子夜没有任何犹豫，选择了道门的秘术，原因只有一个，孤注一掷。
    他从不妄自菲薄，也不会低估对手，他能重创虚花境的云影圣主，但是，未必打得过三位远不如云影圣主的五境大修行者。
    理由很简单，云影圣主重伤，有着太多的外因，大部分功劳，都要归于张大人和小红帽身上。
    他只不过是最后补刀罢了。
    而眼前三位五境大修行者，可都在巅峰状态，情况不可同日而语。
    “道门秘术？”
    战局中，祈狱大主教察觉到眼前年轻人身上狂暴而又霸道的气息，脸色沉下。
    单就真气强度而来，这小子身上的气息，已不弱于一位真正五境大修行者。
    果然，殿主让他们三人一起来，是正确的选择。
    “李公子，请了！”
    任务在身，祈狱大主教不再迟疑，给两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动手。
    牧守知、天权殿主领命，立刻踏步冲上前去。
    两名五境中期的大修行者联手，剑光、枪芒破空而至，凌厉的攻守，出手便是杀招。
    战局中间，李子夜看到两人攻势近身，神色不见任何变化，身影掠出，正面冲向了牧守知。
    双剑交并，真气震荡，纯钧力拔千钧，挡下牧守知的攻势。
    同时，后方，枪芒已至，李子夜脚步踏转，避开枪芒的同时，手中云蛉剑挥过，剑化百柔，缠上长枪之身。
    双剑制双兵，接着，混沌纳无极，化去两人兵器上的真气。
    “这是？”
    牧守知、天权殿主察觉到体内真元外泄，神色都是一惊，立刻抱元守一，阻止真元被吞噬。
    “翻云手！”
    两人守住真元的一刻，攻势停止，却见排山倒海一般的拳劲破空而至，轰然一声，将两人全都震飞出去。
    一轮攻防，两位五境中期的大修行者全都吃了一个不小的亏，嘴角处，鲜血无声淌下。
    战局外，正在疗伤的云影圣主察觉到前方战局的变化，睁开眼睛，面露异色。
    厉害！
    虽然是出其不意的结果，但是，能一招让两位五境中期的大修行者受伤，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
    真正的生死之战，从来都是胜者强，而不是强者胜，过程，并不重要。
    “都小心一些，这小子的实力根本不能以境界判断，莫要大意！”
    战局中，一直没有出手的祈狱大主教看到两人轻敌受伤，神色凝重地提醒道。
    牧守知、天权殿主听到祈狱大主教的提醒，互视一眼，收起心中轻视，再度冲上前去。
    光明萦绕的名锋，攻势凌厉，真元汹涌的长枪，大开大合，两人联手，杀机尽显。
    战局中，李子夜脚踏奇步，双剑一刚一柔，纯钧撼名锋，云蛉化枪芒，刚柔之间，尽显武道之精妙。
    三尺之间的神兵交锋，李子夜以一敌二，转眼之间，已是十数招的快速攻防，僵持的局面，高下难分。
    寒风过，铿锵之声不绝于耳，四口神兵，寒光纵横交错，数次在胸口、咽喉、双眼前划过，差之毫厘。
    战局内，牧守知、天权殿主两人越战越是震惊，怎么也没有想到，两人联手，竟然也无法擒下眼前李家嫡子。
    甚至，难占上风。
    十丈外，祈狱大主教注视着前方战局，冷静地等待出手之机。
    “飞仙诀，双剑欲别风！”
    战至白热，飞仙再见，两口剑，两道影，轰然一声，震开战局。
    祈狱大主教看到两人身退，没再犹豫，掌劲光明，踏步冲入战局。
    惊天动地的一掌，威势摧枯拉朽，竟是连空气都出现了爆鸣声。
    战局中，方才震退两人的李子夜，察觉到身后破空而来的掌劲，眉目不见惧色，脚步踏转，双剑并流，两仪开阵。
    “太极劲，复始归元！”
    光明入两仪，阴阳交融、生生不息之力，立刻化去大半掌劲。
    然而，五境后期，真元雄厚无比，两仪之阵，亦无法尽化其力。
    一掌，怦然一声落在胸口，鲜血，无声滴落。
    “混沌纳无极！”
    掌劲入体，李子夜脚下退半步，强行转化对手的力量，然后双剑挥过，剑气破空而出。
    两边，刚开冲上前的牧守知、天权殿主受到剑气冲击，身子顿时受阻。
    “李家小子，能让本座亲自出手，你已足够惊艳，不过，你的路，到此为止了。”近在咫尺，祈狱大主教掌劲再凝光明之力，重掌拍落，毫不留情。
    “想杀我，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资格！”
    掌劲近身，李子夜双手握拳，太极运化，卸力无形，残余光明之力强行纳入体内，接着，双拳轰出，强行反扑。
    祈狱大主教双手交叉，强行挡招，随之，身子如炮弹一般滑出，三丈之外，勉强停下身形。
    震撼人心的一幕，以一敌三的李子夜，竟是又一次震退三人。
    战局之外，云影圣主看着前方骁勇异常的年轻人，美丽的容易上闪过一抹凝色，心中的愤怒反而少了许多。
    直到此刻，她才确信，这年轻人屡次伤她，并非仅仅凭借运气和诡计。
    祈狱他们三人，若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打，很可能拿不下这李家小子。
    能赢，和能杀，完全是两码事。
    至于生擒，根本想都不想要。
    “圣主。”
    战局中，祈狱大主教也发现眼前李家嫡子的实力出乎意料，马上开口问道，“一同出手如何？”
    “抱歉。”
    战局外，云影圣主毫不客气地拒绝道，“本座伤势沉重，暂时没有办法出手。”
    “太极劲。”
    战局中央，李子夜没有理会两人的交谈，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旋即，脚下横踏一步，双剑并流，身下，两仪光华急剧转动，阴极生阳，阳极生阴，生生不息，混元太一。
    这一刻。
    葬魂大峡谷上方，一道道身影掠过，每一人都在四境之上，而领兵的几人，更是清一色的五境大修行者。
    为杀李子夜，西域十二殿高手尽出，布下天罗地网，势必让李家三公子，永远回不了中原。

 第1500章 见证

    骄阳高照。
    葬魂大峡谷周围，源源不断地高手从四面八方赶来，天谕殿的书生亲自下令，西域十二殿全都派出了高手，全域围杀李家小公子。
    天下间谁都知晓，天谕殿的书生，和李家的小公子，未来某一日必然会有一战，因为两人都曾在天书刻名，一旦儒首逝去，两人便是天书唯二的继承人。
    这是天命，无关恩怨。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李家小公子会这么快和书生对上。
    这一天，来得比预想中，要早了不少。
    虽然书生并非亲自出面，但是，天谕殿的红衣大教主出手，便等同于书生的态度。
    “下面有战斗声。”
    数名身着神袍的高手前，一名五境察觉到峡谷下方的动静，神色微凝，开口说道。
    “下去看看。”
    另一位五境大修行者说了一句，旋即纵身朝着下方掠去。
    后方，众人跟上，身如浮萍，冲向下方。
    这一刻，峡谷深处，战声赫赫，三对一的战斗，越趋激烈。
    名锋、长枪锋芒夺目，招式之间，杀机毕露。
    “太极劲！”
    战局中间，纯钧、云蛉在手的李子夜，脚步踏转，采取守势，双剑并流，阴阳合一，一次又一次化去对手的攻势，守的密不透风。
    随之，祈狱大主教冲入战局，重掌携惊涛之力，澎湃无匹。
    “复始归元！”
    掌劲近身，李子夜卸力、纳气，旋即，强行反扑，雄浑拳劲，又一次震退眼前红衣大主教。
    震撼人心的局面，三位处于巅峰状态的五境大修行者联手，竟是一次又一次被震退，难以拿下眼前李家三公子。
    若说战斗刚开始，三人吃亏在对眼前之人不够了解，一时吃了暗亏，但是，战斗进行到现在，三人还是无法突破眼前人的守势，原因，就很耐人寻味了。
    “攻击力不够。”
    战局外，云影圣主渐渐看出了问题所在，眸子微凝。
    三人联手，的确占据上风，一直这么耗下去，输的肯定也是这李家嫡子，但是，谁都不知道要多久。
    战斗，总是充满变数，这李家嫡子不可能一直采取守势，在某个时刻，必定会想办法脱身。
    所以，要想杀了这李家嫡子，就要快一些，万一被他找到机会逃了，再想抓人，可没有那么容易。
    不过，三人的攻击力，明显不具备速战速决的能力。
    并非三人不强，而是这小子的武学，实在诡异。
    全力防守，竟是连五境后期，一时间也无法突破其防御。
    如今的情况，就看是这小子先找到脱身之机，还是，身体先承受不住暗伤的累积，战死于此。
    “天谕神术，天罚！”
    战局中，祈狱大主教眼见一时间难以突破眼前小子的守势，脸色沉下，周身光明之力大盛，再现天谕神术。
    顷刻之间，战局上空，雷霆汇聚，狂啸奔腾，随即，从天而降。
    “雷法？”
    李子夜看到从天而降的雷光，冷笑一声。
    来的真是时候！
    “混沌纳无极！”
    雷霆落，李子夜不闪不避，运化混沌无极宝典，旋即，一剑迎上，正面接招。
    下一刻，雷霆轰在纯钧剑上，惊人的雷霆之力，迅速被雷灵珠吞噬，耀眼的青光，照亮峡谷。
    雷光中，李子夜嘴角，鲜血点点落下，伤势的累积，越发沉重。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漫天雷霆，弥散无形，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小心！”
    战局外，云影圣主看到这一幕，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立刻出言提醒。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但见战局中，李子夜双手迅速结印，雷光盛极，八龙破天蹈海而现，盘绕周身，威势震撼人心。
    “玄天奉雷，八部天龙！”
    八龙现，天地震动，借助天谕神术和雷灵珠之力，李子夜舍弃完整的咒术印记，瞬发道门最强雷法咒术。
    战局中，牧守知、天权殿主首当其冲，受到八龙之力的冲击，嘴中鲜血飞溅而出，重创一身。
    “光明之护！”
    另一边，祈狱大主教眼见天龙冲来，马上运化光明之力，护在身前。
    “轰！”
    八部天龙撼光明，震耳欲聋的冲击声中，祈狱大主教脚下连退数步，体内血气一阵剧烈的翻腾。
    漫天雷光中，李子夜窥得一瞬之机，脚下一踏，立刻纵身冲出战局。
    “追！不能让他逃了！”
    祈狱大主教见眼前小子要逃，面露急色，喝道。
    牧守知、天权殿主稳住身形，强行压下体内伤势，迅速追了上去。
    后方，云影圣主刚要跟上去，神色突然一凝，目光看向上方。
    “嗯？”
    只见葬魂大峡谷上方，一道道身影从天而降，腾挪于山间，相继赶向这边。
    “还真是壮观。”
    云影圣主看着从天而降的数十道身影，面露感慨之色。
    这么多高手，追杀一名还未入五境的年轻人，着实让她开了眼界！
    她倒是要看看，这一战的结局，究竟会是怎样。
    传说中的天命之子，难道，真要折戟于这葬魂谷内吗？
    观战至今，云影圣主心中的怒火，早已渐渐淡去，内心归于平静，比起夺回脸面和云蛉剑，她现在更想亲眼看一看，这李家小子到底能走到何种程度。
    思绪间，云影圣主迈步朝着四人离开的方向走去，步伐不快，咫尺天涯。
    “小子，你逃不了！”
    葬魂大峡谷深处，祈狱大主教也察觉到上方源源不断到来的援兵，心中底气增强不少，目光看着前方李家嫡子，冷声道，“现在束手就擒，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束你大爷。”
    前方，李子夜一边跑，一边头也不回地嘲讽道，“你们这些反派，威胁的话能不能有点创新，说来说去都是这一套，我都快听吐了。”
    “冥顽不灵！”
    后方，祈狱大主教脸色一沉，不敢多言，全力追赶。
    “大主教，我们来助你！”
    两人说话间，上方，一道道身影掠至，接着，一柄神斧破空斩下，势大力沉。
    “轰！”
    李子夜挥剑挡神斧，待看清眼前老头子，冷笑道，“天玑殿主，你竟然还没死。”
    这老头，上次被红衣一剑穿胸，没想到还能活着，命可真大。

 第1501章 绝境

    寒风凛冽。
    葬魂谷下，血染尘沙，惊心动魄的一战，全面白热化。
    西域十二殿的高手们陆续赶至，整个葬魂大峡谷，可谓人满为患。
    山间，山下，一道道身影掠过，数以十计、百计，为了诛杀李家三公子，十二神殿可谓高手尽出。
    如此大规模的行动，即便当初围剿剑痴都不曾有过，可见书生在此事上的决定，何等果断。
    一次动用这么多的高手，所有人都认为是小题大做，唯有书生，不这样认为。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对手是同样天书刻名的李家三公子。
    若非儒首尚在人世，书生甚至会毫不犹豫地亲自出手，永绝后患。
    “天权、天玑。”
    山谷下，李子夜挥剑震开眼前天玑殿主，目光扫过再度围上的三人，神色淡漠道，“此行倒是没有白来，几位殿主，差不多全见到了。”
    说话间，李子夜看了一眼战局外安静观战的云影圣主，眸中异色闪过。
    这疯女人，看来是真的不打算出手了。
    说起来，西域十二殿，九位殿主，三位圣主，活着的几位殿主基本都现身了，但是，三位圣主却只来了这一位。
    可以看出，西域十二殿看似地位平等，实际上，三位圣主的身份还要比其他九位殿主要高上一些。
    果然，还是实力决定一切。
    战局外，云影圣主注意到前者望来的目光，神色淡然，不见丝毫波澜。
    如此大的阵仗，五境巅峰都要饮恨，她是想不出，这小子还能怎样脱身。
    天命之子，要如何为自己逆天改命？
    “杀！”
    峡谷下方，祈狱大主教眼见天玑殿主带着援兵到来，一声令下，再开杀局。
    “呼！”
    战局中间，李子夜沉沉出了一口气，目光扫过漫山遍野的神殿强者们，咧嘴一笑，露出标志性的笑容，说道，“想要我的命，便用你们的命来偿吧！”
    说完，李子夜一股股真元全部涌出，截然不同的属性，却是被强行融合到一起，斑驳繁杂，令人心惊。
    下一刻，李子夜身动，不再单方面防守，而是采取了主动进攻。
    对手不同，战斗方式也要随之调整，这是一名武者，基本的战斗素养。
    照目，李子夜身影来到牧守知身前，纯钧斩落，力拔千钧。
    “轰！”
    牧守知眸子一凝，挥剑抵挡，双剑交接，但闻一道惊天动地的碰撞声响起，两人脚下山石应声崩裂，尘浪翻涌。
    余波震荡，李子夜借势，身如鬼魅一般身退，来到天权殿主身前，云蛉挥斩，剑声刺耳。
    天权殿主旋枪抵挡，惊见云蛉剑锋芒变化，宛如毒舌吐信，刺向前者胸口。
    “呲啦！”
    危急一刻，天权殿主身子侧过，云蛉剑锋擦着胸膛而过，割裂衣衫，带出一瀑刺眼的血花。
    “覆海临渊！”
    咫尺，李子夜握剑之手紧攥，旋即轰然一拳，落在前者胸膛。
    “呃！”
    拳劲加身，天权殿主身形连退数步，胸口剑伤，鲜血如瀑喷涌。
    “双剑欲别风！”
    连退两敌，李子夜身影未停，瞬至天玑老头面前，一剑破空，剑霜刺骨。
    天玑殿主神色一沉，手中神斧迎了上去。
    “错了！”
    神斧破残影，却见残影中，第二道身影出现，剑锋直直贯入天玑殿主的肩膀。
    鲜血飞溅，天玑殿主脚下连退，血染战衣。
    转眼之间，三敌皆退，战局中，祈狱大主教看到这一幕，震惊的同时，立刻施展天谕神术，困锁眼前人。
    “慢了！”
    天谕神术将至，光明之下，惊见残影消失，再出现，已至十丈之外。
    “阴司风邪，黄泉幽女！”
    “伏阳火祀，天火燎原！”
    短暂间隙，李子夜手中双剑腾空，左右双手快速结印中，道门咒术应声而现。
    顿时，天地间，阴风大作，火浪袭天。
    战局之外，云影圣主看着前方攻防转变的战局，眸中震惊越发浓郁。
    若她没有记错，这两种咒术，都是等级极高的道门术法，这李家嫡子，竟然可以做到瞬发，而且还是同时施展。
    众人震撼的目光中，峡谷深处，幽女嘶鸣震天，携漫天火浪，冲向前方祈狱大主教。
    “光明之护！”
    风助火势，两种高等级咒术融合，祈狱大主教也不敢半分大意，立刻全力防守，硬挡来招。
    “轰！”
    下一刻，剧烈的碰撞声响彻峡谷，三股截然不同熟悉力量的碰撞，掀起万重浪涛，整个战局，天摇地动，巨石纷飞。
    战局内外，许多还来得及出手的四境强者受到这股力量的波及，全都被震飞出去。
    只是一个呼吸的工夫，四位五境大修行者相继败退，生路再现。
    李子夜窥准时机，踏步瞬身，朝着山谷上方掠去。
    “追！”
    祈狱大主教神色一变，稳住身形，马上纵身追了上去。
    后方，天权、天玑两位殿主，还有牧守知不敢半分犹豫，立刻跟了上去。
    众人瞩目，五人身影，腾挪山间，迅速接近峡谷出口。
    五人下方，无数四境武者见状，不得不再度朝着峡谷上方赶去。
    数息后，峡谷之上，李子夜先一步冲出，居高临下，一剑断山体。
    震耳欲聋的冲击声中，山谷间，巨石坠落如雨，刹那，惨叫连天，十余名四境武者被巨石砸中，死伤惨重。
    祈狱、天权、天玑还有牧守知四人同样受到巨石波及，不过，凭借五境的修为，强行将巨石震碎。
    很快，四人冲出峡谷，再度冲了上去。
    峡谷上方，一道道身影掠过，重重包围，无穷无尽。
    四人后方，云影圣主掠出峡谷，看着外面更加壮观的阵容，眸子微凝。
    这是倾巢而出了吗？
    “摇光。”
    云影圣主看到不远处走来的男子，淡淡道，“我以为，你去追那两人了。”
    “天谕殿主有令，白忘语那边，可以先不理会。”
    摇光殿主迈步走至，目光注视着前方的年轻身影，平静道，“所有人，全力捉拿李家三公子！”
    “光明在上。”
    另一边，神神叨叨的口号中，天枢殿主手持幢幡走出，开口道，“李公子，你没有退路了，束手就擒吧。”
    “天枢、天权、天玑、摇光。”
    李子夜目光扫过四人，冷冷一笑，很好，还能动弹的几位殿主，全都到齐了。
    多亏红衣，杀了几个，不然，场面还能更壮观。
    自四年前极夜世界一战之后，他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杀。
    可惜，这一次，不会有仙子师父救场了。

 第1502章 惊才绝艳

    骄阳高照。
    葬魂谷上，千军万马困天命，重重包围，无穷无尽。
    为诛这个时代的天命之子，西域十二殿，不断调兵遣将，毫无保留。
    “终于见到一个像样的反派。”
    千军万马中，李子夜看着周围堪称没有底线的阵容，面露赞叹之色。
    书生，不愧是曾经天书刻名的一代枭雄，做事，果然有魄力。
    他很欣赏。
    当然，也很讨厌。
    “小子，你好像无路可逃了。”
    战局外，云影圣主看着四面八方不断赶来的援兵，传音道，“要不，自我了结算了，省得受皮肉之苦。”
    “多谢圣主关心，还没到那一步。”
    战局内，李子夜听到疯女人的传音，微微诧异，很快回过神，回应道，“我再打一打，说不定能杀出去，对了，圣主，这里已经这么热闹，您就别掺和了，如何？”
    实话实说，别看云影圣主有伤，只要能发挥出八九成的实力，威胁就比周围的这些棒槌大得多。
    他最担心的还是这个疯女人突然发难。
    “放心即可，本座说过不出手，就一定不出手。”
    云影圣主听出眼前小子话中之意，神色淡然地传音道，“本座要杀你，也是自己来，不会和外人联手。”
    “圣主威武霸气。”
    李子夜应了一句，问道，“还有一事，其余两位圣主好像还没来，圣主知晓原因吗？”
    “不清楚，估计有事吧。”
    云影圣主回答道，“不过，天谕殿主既然亲自下令，他们两人，应该也快来了。”
    说到这里，云影圣主语气一顿，继续道，“奉劝一句，若有脱身之法，在他们两人到来前赶紧用，不然，他们两人到了，你就算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逃出去。”
    “有道理。”
    李子夜点了点头，目光看着周围的千军万马，没再犹豫，开始解上衣的衣扣。
    周围，祈狱大主教等人看着眼前年轻人这奇怪的举动，神色都是一凝，面露戒备之色。
    经过此前的交手，在场的几位五境大修行者对于眼前小子的实力，皆有了一个新的印象，不敢半分大意。
    这李家小子，虽然还未入五境，但是，手段之多，数不胜数，一般五境大修行者若是第一次与之交手，很可能会吃大亏。
    “来西域之前，本公子就担心你们这些神棍会阴我，所以，刻意为你们准备了礼物。”众人瞩目，李子夜解开衣扣，褪下上衣，露出匀称的上半身。
    然而，令人震惊的是，此时此刻，李子夜前胸和背后，如此前的张东阳一般，刻满了奇异的符文。
    殷红的符文，诡异的气息流转，仿佛能将人吞噬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那是什么？”
    祈狱大主教身后，摇光殿主迈步上前，开口问道。
    “道门符文。”
    祈狱大主教神色凝重地说道，“一般来说，道门符文之术，分为符咒、法阵、咒术，有相通之处，也有各自的特点，这小子身上的符文，应该是法阵。”
    “还是大主教有眼光。”
    前方，李子夜听到两人的交谈，微笑道，“画符，我不擅长，但是，法阵和咒术，本公子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大言不惭！”
    祈狱大主教冷笑道，“将法阵画在身上，你那尚未入五境的身体，又能撑持多久？”
    为何符咒要画在特制的符纸上，法阵，一般也会寻找承接的器物，就是因为，它们的反噬力十分可怕，人的身体，很难承受。
    “大主教可以试一试。”
    李子夜提剑，神色冷漠道，“看看是我的身体先崩溃，还是，本公子先将你们杀光！”
    “猖狂！”
    祈狱大主教脸上杀机闪过，不再迟疑，挥手下令道，“杀，死活不论！”
    “是！”
    一声令下，数以十计、百计的武道高手领命，迅速涌上前去。
    “运气，真是不错。”
    千军万马中间，李子夜看着周围冲来的众人，自嘲一句，也不再保留，周身符文，血光大盛，一瞬之后，身影消失不见。
    杀戮，随之开启。
    半身、双剑，血光、剑光交映，剑过，残肢断臂，飞落如雨。
    惨叫，震耳欲聋。
    “五境！”
    战局外，祈狱大主教感受到前方年轻人身上的气息，神色沉下。
    怎么回事，那年轻人明明未入五境，身上，为何会有五境大修行者才有的气息。
    仅仅一座法阵，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加持作用。
    “啊！”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战局内，两名四境武者被一剑斩首，鲜血喷涌入空，染红战场。
    时代前进的滚轮下，任何天才，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今日，李家三公子若战死于此，同样不会在历史长河中，掀起任何波澜。
    “摇光、天玑、天权，出手！”
    眼睛李家小子勇不可挡，祈狱大主教看向三人，下令道。
    摇光殿主三人凝神，也不再迟疑，踏步冲上前去。
    神斧、长枪、掌劲，随之破空而至。
    战局中，李子夜踏步避开最强的摇光殿主，手中双剑挥斩，挡下神斧和长枪，骁勇之姿，不可撼动。
    “他可真强啊。”
    战局外，牧守知看着前方的年轻身影，凝声道，“大主教，此子让我想起当年的殿主了。”
    二十年前，殿主战败人间剑仙级别的剑痴，就是这样的惊才绝艳。
    “凭他，也敢与殿主相提并论？”
    祈狱大主教冷笑一声，说道，“还差得太远！”
    “不远了。”
    牧守知应了一句，旋即没有再多言，踏足冲入了战局。
    双剑交并，华光灿然，四对一，在神兵交接间，尽显武道绚烂。
    战局中间，李子夜双剑战群雄，神色不见变化，身上，四座神藏轰鸣，背后，符文光华大盛，耀眼夺目。
    四人感受到眼前小子堪比五境的气息，神色越来越沉。
    不会有错，这小子的气息，的确已经超过一般的五境了。
    怎么可能！
    “你们见过王者诛神的惊才绝艳吗？”
    战局中，李子夜冷声说了一句，身上，符文光华越发璀璨，自成一神藏，气浪翻涌，震天动地。

 第1503章 极限

    葬魂谷外。
    风云卷动。
    十二神殿众高手的重重包围中，李子夜以法阵衍化神藏，承接文亲王之遗志，强行跨越境界的限制。
    武道一途，原本无路，道门，为人间武者开辟出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一条道，从此，人间武道昌隆。
    然而，道门开辟出武道之路的同时，也让人间的武者渐渐忘却了，武道，其实并不一定非要遵循前人之路。
    大道三千，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不过其中一条路而已。
    可惜，人们面对选择时，总会下意识地选择前人已经走过的捷径，而不是自己重新走出一条路。
    文亲王，除外。
    大商的绝代王者，以凡人之躯，力战神明，在生命最后的时刻，摒弃先贤之路，真正走出了属于自己的道。
    七神藏，惊才绝艳，震古烁今。
    李子夜有幸亲眼目睹绝代王者最后的一战，得到启发，承其遗志，以道门法阵为基，短暂踏入五境。
    战局中，祈狱大主教等人感受到眼前年轻人身上堪比五境的强大气息，神色间皆是震撼异常。
    纵然见多识广的五境大修行者们，此时此刻，也无法想明白，眼前年轻人是怎样踏出的这一步。
    “王者诛神？”
    唯有战局之外的云影圣主，旁观者清，听到了李子夜方才说过的话，面露异色。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杀！”
    战局内，李子夜短暂踏入五境后，一身真气汹涌，持剑向着外面杀去。
    “拦住他！”
    短暂的震惊后，祈狱大主教反应过来，怒声喝道，“以秘术提升境界，不可能撑持太久，只要拖住他，定能将他斩杀于此！”
    “是！”
    周围众人领命，迅速冲了上去。
    “啊！”
    刀光剑影，不及回神，已是数道身影倒下，李子夜短暂踏入五境后，在场的四境武者，几乎已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剑锋所至，血雨漫天。
    昔日，书生初入五境，便战败人间剑仙，今朝，李子夜承接文亲王遗志，短暂踏足五境，表现出的战力，同样令人震撼。
    摇光、天权、天玑、牧守知，四人联手入战局，掌劲、神兵催动，将战力催至极限。
    “飞仙诀，四顾绝人烟！”
    战至白热，飞仙现锋芒，李子夜身动，残影若幻，避开摇光攻势，震退其余三人。
    激烈的战局，余波震荡，剑光所至，不断有人倒下，场面，惨烈异常。
    四人围杀，不容喘息的战斗，李子夜手持双剑，力挡四人，神色间，不见丝毫惧色。
    眼看着战局中，骁勇无双的身影，云影圣主眸中，战意难掩，此时此刻，却只能暂压战意，耐心观战。
    或许，今时今日，她能亲眼见证另一个传奇的诞生。
    “云影！”
    战局外，祈狱大主教看向不远处的女子，沉声道，“帮忙拿下此子，殿主必有重赏。”
    “抱歉。”
    云影圣主捂住鲜血尽染的胸口，再度拒绝道，“本座的伤势，太过沉重，实在有心无力，大主教也看到了，本座的云蛉剑，现在也在那小子手中，还请大主教帮忙夺回。”
    祈狱大主教听过眼前女子的回答，神色沉下，不再多说什么。
    西域十二殿与中原皇朝的诸侯很是相似，虽然名义上臣服天谕殿，但是，各有心思，并非绝对忠诚。
    尤其是三圣殿之主，实力全都在五境巅峰之上，整个西域，除了殿主，无人能命令他们。
    云影圣主注意到祈狱大主教阴沉的脸色，冷然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一名五境后期的红衣大主教，还没有资格指派她做事。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第一次使用云蛉剑，便如此得心应手，着实不简单。
    “太极劲，复始归元！”
    战局中，五人之战，越发激烈，摇光殿主一掌拍出，雄浑掌劲摧枯拉朽而至，却见双剑并流，阴阳开阵，尽化掌劲。
    随之，双剑破空，剑气纵横，震退天玑、天权两人。
    四人联手，加上千军万马的相助，竟还是拿不下眼前的李家三公子。
    祈狱大主教见状，不再犹豫，掌凝光明，迅速冲上前去。
    “轰！”
    战局中，掌劲近身，李子夜已来不及躲避，双剑交并，硬挡来招。
    剧烈的冲击声响起，李子夜脚下滑出数步，嘴角处，血水滴滴淌落。
    祈狱大主教参战，五对一的局面下，李子夜首次陷入颓势。
    “天命之子，不过如此！”
    祈狱大主教冷哼一声，周身光明之力催动，再度踏步冲了上去。
    周围，摇光、牧守知四人亦联手上前，全力围杀眼前战力惊人的李家嫡子。
    今日之前，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时代的天命之子，已然成长到如此程度。
    就在天谕殿主下令，让他们一同出面时，所有人还以为是天谕殿主太过小题大做，杀鸡焉用牛刀。
    “天剑，太上命绝斩玄黄！”
    战声煊赫的战局中，惊见杀气冲天，三绝剑之天剑，应声而现。
    无可匹敌的剑势，排山倒海而出，纯钧所至，天玑、天权、牧守知三人身染朱红，伤上加伤。
    摇光、祈狱大主教翻掌挡下天剑之威，随即，掠身上前，强势反扑。
    两位五境后期的大修行者，在激烈的战斗中，逐渐展现出高人一等的实力。
    两人掌劲近身，李子夜迅速由攻转守，身子后折，云蛉剑缠住摇光手臂，卸去其力。
    然而，百密必有一疏，祈狱大主教掌劲到来，轰然一声，落在了李子夜的胸膛。
    “呃！”
    鲜血，飞溅如雨，雾了骄阳。
    “到极限了。”
    战局外，云影圣主看到这一幕，目光凝下。
    这么多五境，加上千军万马的围杀，此子能撑持至今，已是一个奇迹。
    不过，人力有穷，而李家嫡子，终究还未真正入五境。
    可惜了，若再给他一些时日，哪怕只有一两年的时间，结果或许就不同了。
    就在李子夜面对西域十二殿无穷无尽的高手，开始陷入颓势之时。
    远方，两道浑身萦绕着光明的身影疾速掠过，强大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来人正是三圣殿的其余两位圣主，伽罗圣主、白圭圣主！

 第1504章 规矩

    风萧萧。
    战声回荡。
    葬魂大峡谷外，刀光剑影，纵横交错。
    被人山人海湮没的战局，几乎已分辨不清身影，唯有那漫天飞溅的鲜血，洒落如雨，凄艳夺目。
    “云影圣主，你真不打算出手吗？”
    战局外，天枢殿主手持幢幡上前，看着前方惨烈的战斗，开口问道。
    “伤势太重，无能为力。”
    云影圣主看了一眼不远处走来的神棍，神色淡然地应道。
    “真是可惜。”
    天枢殿主面露感慨之色，说道，“若是圣主能够出手，必定能很快拿下此人。”
    “那可未必。”
    云影圣主淡淡道，“在你们到来前，本座已追杀他一天一夜，照样没能将他擒下。”
    “情况不同。”
    天枢殿主微笑道，“此前，圣主是轻敌，如今，此子已是强弩之末，底牌尽出，很难再翻起什么浪花了。”
    “哦？”
    云影圣主听过身旁神棍之言，转过头来，询问道，“天枢殿主既然如此有信心，为何不出手？”
    “我吗？”
    天枢殿主听到眼前女子的质问，笑着应道，“我只是一个算命的，正面战斗，不是我的专长。”
    “差点忘了，天枢殿主更擅长咒术。”
    云影圣主移回目光，注视着前方的战斗，说道，“现在这个情况，的确不适合使用咒术。”
    “擅长，不敢当。”
    天枢殿主轻轻摇了摇头，神色复杂地应道，“在这李家三公子面前，谁敢说自己擅长咒术，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今日之前，谁能想到，李家三公子的武学、咒术，竟是能强到如此程度，简直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
    或许，也只有二十年前的天谕殿主，能与之相提并论了。
    “对了，天枢。”
    云影圣主似是想起了什么，说道，“你不是擅长卜卦吗，给这李家三公子卜一卦如何，看看他今日是否能逃过此劫？”
    “不敢。”
    天枢殿主摇头应道，“莫说此子的命数，我算不出来，即便能算，我也不敢，直面天命，可不是减寿十年那么简单。”
    “竟还有这样的事。”
    云影圣主闻言，面露诧异之色，问道，“如此，岂不是说，就算天谕殿那位，也看不出此子的命格了？”
    “嗯。”
    天枢殿主点头，应道，“若是可以，这李家三公子，也不会活到现在。”
    “有道理。”
    云影圣主颔首，目光注视着前方战局中的年轻人，眸中异色闪过，书生这一次，将十二神殿的高手派出大半，恐怕就是因为不想有任何变数出现。
    无知，所以，畏惧。
    “杀！”
    两人说话时，战局中，厮杀越发惨烈，重重包围下，那一抹半身血染的身影，双剑挥舞如电，神兵交接间，杀气震天。
    习武四年，那一只似乎永远飞不起的雏鹰，今日，展翅高飞，名震天下。
    五名五境，数不尽的四境、三境，千军万马，封住所有退路，却还是拿不下那骁勇的身影。
    “飞仙诀，剑荡六合清！”
    长枪近身，挑断了束发的高冠，一缕发丝垂落，李子夜却如若不察，剑起，锋芒万道。
    “呃。”
    剑动、人动，残影纷飞，剑光夺目。
    惨叫声，再度响起。
    战局中，沉重的喘息声，声声在耳边回荡，李子夜头上、身上，早已被汗水打湿，战斗至今，体力耗损严重，然而，那不屈的战魂，却是越发炽烈，璀璨耀目。
    身下、脚下，不知何时，尸体已堆积成山，鲜血潺潺，将山野彻底染成了红色。
    西域十二殿的高手，从刚开始的一往无前，到现在的胆战心惊，出手间，明显有了犹豫。
    人皆有恐惧之心，没人愿意白白送死，尤其是亲眼目睹了无数高手惨烈的死状后，更是心生畏惧，不敢直面恶鬼的面容。
    “轰！”
    神兵再交接，余波震荡，战局中，天权、天玑两人被震退数步，嘴角，鲜血泊泊淌下，伤势已越来越沉重。
    两人对视，眸中尽是震撼。
    这样的阵容，竟然还是拿不下他，难道天命就真的如此不可违吗？
    战局中间，李子夜看着周围明显出现犹豫的神殿大军，双剑抬起，声音沙哑地问道，“怎么，不敢来了？不是要杀我吗，只有这点战力可不够，再来啊！”
    大军之前，祈狱大主教、摇光殿主听到眼前小子的挑衅，脸色变了又变，片刻后，强压心中怒火，又一次冲上前去。
    “太极劲。”
    掌剑再度交接，李子夜双剑挡双强，掌劲入体，嘴角处，血如泉涌。
    “复始归元！”
    化力无形，纳气入体，李子夜手中双剑随之挥过，再度反扑。
    剑气，如涛如浪，将战局彻底化为索命的修罗场。
    与此同时，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天谕殿上，书生静立神座前，注视着远方的战斗，眸中凝色闪过。
    那位小师弟，可真强啊。
    一点也不比当年的他弱了。
    果然，得天命者，没有寻常之辈。
    “书生，做得太过了。”
    这一刻，天地间，一抹苍老的声音响起，提醒道。
    “老师，弟子并未出手。”
    书生回过神，脸上露出了一抹恭敬之色，执手一礼，应道，“不算破坏规矩，所以，按照规矩，老师也不能出手帮他！”
    太学宫东院，孔丘听过书生的话，眉头轻皱，说道，“寒冬将至，这等没必要的内耗，毫无意义，书生，你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弟子当然懂。”
    天谕殿中，书生神色认真地回答道，“不过，小师弟活着，会影响弟子的计划，他是老师认定的天命之子，却并非弟子的答案，弟子没有理由对他手下留情，同样，若是位置互换，弟子相信，小师弟同样不会有任何心慈手软。”
    小院中，孔丘沉默，片刻后，开口道，“书生，你杀不了他，即便老朽不出手，结果，亦不会任何改变。”
    “老师，你太笃信天命了。”
    神座前，书生看着远方战局，冷声道，“弟子倒想看看，这样的阵容，小师弟要如何逆天改命！”

 第1505章 后手

    “变天了。”
    葬魂谷外，战声刺耳，初升的骄阳，不知何时被阴云遮蔽，天空上，乌云密布，不断向着下方压来。
    或许因为葬魂谷的地势太高，天际的阴云，越来越近，逐渐给人一种触手可及的压迫感。
    “天象示警，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战局外，天枢殿主注意到天际的阴云，眉头轻皱，说道。
    “就只是普通的天象而已。”
    一旁，云影圣主看了天空，淡淡道，“你们这些算命先生，总是喜欢大惊小怪，若是打个雷下个雨，都是什么天象示警，那老天也太忙了，这九州，每天打雷下雨的地方，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它示警的过来吗？”
    “这。”
    天枢殿主听过身旁女人彪悍的话语，被怼的哑口无言。
    西域十二殿，云影圣主是有名的不好招惹，与其争论，纯属自讨苦吃。
    “不过，这天气，变得确实很巧合。”
    云影圣主看着天际滚滚阴云，不解地说道，“难不成，真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会不会是天劫？”
    天枢殿主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有着震惊地猜测道，“那李家小子，距离真正入五境，已只差半步，若在这个时候破入五境，引发天劫，借此打开生路，也不是不可能。”
    “天枢，你是算命把脑袋算坏了吗？”
    云影圣主冷冷一笑，毫不留情地嘲讽道，“莫说入五境的天劫，谁都不知道会不会来，就算他知道，自己入五境一定会有天劫到来，你觉得，他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渡劫吗？他是天命之子，不是傻子！”
    说到这里，云影圣主语气一顿，看着前方数不尽的高手，冷声道，“这么多高手在此，他若敢引来天劫，威力必定前所未有的恐怖，他身为渡劫之人，承受的天劫也会最强，本座敢保证，一旦天劫降临，能不能为他打开生路不知道，他一定第一个被雷劫劈成灰烬。”
    她承认，这李家小子很强，超乎所有人预料的强，但是，天劫这种东西，可不讲道理，没人敢小觑，除非在巅峰状态，不然，几乎没有任何渡过的可能。
    这小子久战至此，早已精疲力尽，要是此时引来天劫，十二神殿的大军也不用打了，直接退的远远的，看热闹就行。
    “圣主说的也有道理。”
    天枢殿主闻言，讪讪一笑，应道，“仔细想来，确实不可能。”
    而且，那李家小子，若能入五境，早就入了，没必要等到现在。
    “不过，你的猜测，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云影圣主注视着天际的阴云，语气突然一转，说道，“万一那小子觉得自己毫无生路，强行引来天劫和大家同归于尽，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说完，云影圣主转过身，快步远离战局。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离远点为好。
    “圣主，等等我。”
    天枢殿主赶忙跟上，询问道，“用不用提醒摇光他们一声，省得被那小子阴了。”
    “没必要。”
    云影圣主摇头应道，“摇光他们也不是傻子，看到情况不对，肯定就退了，这种事，哪还用别人提醒。”
    两人远离战局的一刻，战局中，李子夜一剑震退眼前的对手，看着天际的阴云，开口说道，“你们见识过入五境的天劫吗？”
    一语落，李子夜一声长喝，周身真气急剧升腾，磅礴无尽，宛如惊涛骇浪，震惊在场众人。
    “快退！”
    摇光、祈狱大主教等人见此情况，神色一变，喊道，“他要引发天劫，和我们同归于尽。”
    话声落，战局中，众人纷纷后退，脸上皆是惊骇之色。
    入五境的天劫，他们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天劫不可插手的常识，他们还是知道的。
    战局内外，只是数个呼吸的工夫，所有人全都退到了百丈之外，不敢靠近眼前之人。
    “想跑，你们跑得了吗！”
    李子夜大喝一声，身影闪过，主动冲上前去。
    “退！”
    祈狱大主教脸色再度变化，迅速后退。
    “轰！”
    这一刻，天际之上，突然，雷声大作，雷霆划破天空，降临人间。
    近在咫尺的天雷，响彻天地，吓得在场神殿高手们心惊胆寒。
    众人看向天际，目光中尽是惊恐之色。
    “一群胆小如鼠之辈，你们此前的胆量跑哪里去了？”
    李子夜毫不客气地嘲讽了一句，然后迅速朝着战局之外冲去。
    “不对。”
    百丈外，摇光殿主第一个察觉到异常之处，急声道，“快阻止他，他要逃！”
    可惜，已经太晚了。
    摇光殿主的话声方落，战局内外，突然浓雾大作，迅速遮蔽了在场众人的视野。
    “哪来的雾气？”
    战局外，云影圣主皱眉，奇怪，她并没有看到那小子结印，况且这么大的雾气，一般的咒术，很难做到。
    “啊！”
    遮天蔽日的雾气中，惨叫声随之响起，接着，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冲出战局，拼命朝着西边逃去。
    “追！”
    祈狱大主教反应过来，急声下令道，“不能让他们跑了！”
    还有一人！这李家小子，何时来了同伙？
    “这要是被他跑了，西域十二殿的脸面，也就算丢尽了。”战局外，云影圣主冷声说了一句，旋即踏步跟了上去。
    “许师伯！”
    远处，李子夜一边玩命地逃，一边喊道，“你怎么才来，再晚来一点，就可以为我收尸了！”
    “抱歉，只是小公子给的位置，实在不好找。”
    后方，许仙同样拼命地往前跑，应道，“而且万毒岭那种地方，步步危险，老朽差一点就出不来了，对了，小公子怎么知晓西域十二殿的人要对你出手，特意派人告知老朽去寻蜃妖一起前来接应，难道小公子连这一步也算到了？”
    “我算到个屁。”
    李子夜气喘吁吁地说道，“我就是觉得自己的运气从来没好过，未雨绸缪而已，还好许师伯及时赶到，不然，我就真的凉了。”
    “他们在那里！”
    两人拼命逃跑后，后方，摇光等人也迅速追了上来，漫山遍野的追兵，甚是壮观。
    “蜃妖！”
    李子夜见状，喝道。
    话声落，两人身后，水波流转，一只透明的蜃妖出现，张口吞吐，顿时，漫天雾气大作，遮天蔽日。
    “那是什么？”
    与此同时，远处，两道身影迅速掠过，于高处停下，伽罗圣主看到前方那透明的妖物，面露诧异之色，问道。
    “好像是，蜃妖。”
    一旁，白圭圣主面露异色，回应道，“这种东西可不常见，一般只有海上才有，实力不强，却是擅长操纵雾气，隐匿自身，很是麻烦。”

 第1506章 合作

    “师伯，在这，嘘，小声点。”
    荒郊野岭，一座山洞前，李子夜伸出个脑袋，招了招手，低声唤道。
    “小公子。”
    不远处，许仙弓着身，猫着腰走上前，钻入山洞中，小声说道，“外面全是人，怎么办？”
    “先躲一躲。”
    李子夜低声应道，“我刚在这里布置了一座简单的五行法阵，能坚持几个时辰。”
    “小公子，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这么多追兵？”
    许仙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说道，“感觉西域的高手，全都来了。”
    而且，追兵的数量，越来越多，简直匪夷所思。
    “肯定书生搞的鬼。”
    李子夜一脸无奈地应道，“那家伙阴险的很，既然知道是我来了，肯定把所有高手全都派了出来，不过，换作是我，肯定也会这么做，做事，就要做绝，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听小公子的话，倒是很欣赏那书生。”许仙面露诧异地说道。
    “有一点点吧。”
    李子夜也没有否认，点头应道，“到了书生那个位置，做每一件事，下每个命令，都不可能随心所欲，像这一次，他调派这么多高手只为杀一个四境，承受的压力肯定不小，说实话，书生的魄力，一般人真没有。”
    身为李家的掌舵人，他对于书生做出这个决定，其实，很是佩服。
    果断、狠辣、毫不拖泥带水。
    “小公子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许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小公子毕竟才四境，常理来说，派来两三个五境大修行者，已算是重视，书生能力排众议，派出这么多高手，着实不简单。”
    “一代枭雄啊。”
    李子夜感叹道，“这才是反派该有的样子，北有澹台镜月，西有傅经伦，这变态的时代，稍不注意，我这天命之子就被他们弄死了。”
    “老朽觉得，他们都没有小公子聪明。”
    许仙笑着说道，“今日这样的阵容，小公子都杀了出来，足见小公子才是真正的大智慧者。”
    “许师伯，你太高看我了。”
    李子夜看了一眼外面时不时掠过的道道身影，应道，“我们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要是再次被围起来，还得凉，蜃妖那一套把戏，出其不意用一用还行，老是用，对方肯定有应对的办法。”
    当年漠北一行，他得到的最大教训就是，千万不要将别人当傻子，否则，你自己就是傻子。
    反派不可怕，就怕反派有文化，书生能被称为书生，确实名副其实，真是厉害。
    “他们应该不会一直在这里找，过一会儿找不到人，或许就离开了。”许仙看着外面的情况，安慰道，“我们再耐心等一会儿。”
    “那可未必。”
    李子夜一脸古怪地说道，“昨天晚上，我就被那云影圣主蹲了整整一夜，硬生生把我的五行法阵给蹲废了，许师伯，时代变了，这些反派现在都很聪明，没那么好骗。”
    “云影圣主？”
    许仙闻言，神色一怔，疑惑地问道，“说起来，那云影圣主为何一直不出手，没道理啊，小公子夺了她的云蛉剑，按理说，最想杀小公子的人，就该是她。”
    “女人心海底针，谁知道她在想什么。”
    李子夜拿出云蛉剑看了看，回答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她的确不想和别人联手，不然，此前那种局面，她早就该出手了，或许这就是高手的骄傲吧，有性格，我喜欢！”
    两人说话间，不知是不是巧合，山洞外，一抹美丽的身影走过，于十余丈外，停下步子，目光左右看了看，眉头轻皱。
    奇怪。
    那两人应该逃不远，怎么会突然没了踪迹。
    难道，又是昨夜那个可以遮蔽气息的法阵？
    思及至此，云影圣主压下心中的思绪，开口说道，“谈谈如何，本座知道你就在附近，你若主动现身，本座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你若不配合，那就别怪本座把所有人都喊过来，在这里死守着！”
    “嘶。”
    山洞中，李子夜听到外面疯女人的威胁，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女人开挂吧？
    怎么每次都能猜得这么准。
    “小公子，怎么办？”
    一旁，许仙有些震惊地问道，“她会不会是在诈我们？”
    “不是。”
    李子夜苦笑道，“这疯女人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我们要是不回应，她肯定会把所有人都叫过来。”
    说到这里，李子夜稍微犹豫了一下，目光看向外面的云影圣主，很是识相地传音道，“圣主，在这里，你左手边。”
    山洞前，十余丈外，云影圣主听到某人的声音，立刻望了过去，待确定声音的方位后，观察了一番周围的情况，快步走了过去。
    很快，山洞内，三人大眼瞪小眼，场面很是尴尬、诡异。
    “不错啊，真能藏。”
    云影圣主看了一眼身前的一老一少两人，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么多人都找不到你们。”
    “还行，吧。”
    李子夜尴尬一笑，应道，“还是圣主厉害，每次都逃不过圣主的法眼。”
    “有了昨夜的教训，所以，能猜出你在附近，算不得高明。”
    云影圣主说了一句，问道，“你这法阵，能坚持多久？”
    “三个时辰。”
    李子夜如实回答道，“布置的比较匆忙，坚持不了太久。”
    “那也行了。”
    云影圣主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说道，“三个时辰后，天色就完全黑了，他们不可能一直在这边找。”
    “圣主，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帮我。”
    李子夜有些疑惑地问道，“书生要杀我，圣主这么做，不是在和书生作对吗？”
    “书生想杀你，是书生的事，关本座什么事。”
    云影圣主淡淡道，“把本座的云蛉剑还回来，再答应本座一个条件，本座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圣主先说什么条件。”李子夜眸子微眯，问道。
    “本座要你身上的那座法阵！”云影圣主神色认真地说道。
    世间，能够暂时提升修为的秘术有很多，但是，像是这小子身上的法阵那般，可以跨越一个大境界的秘术，闻所未闻。

 第1507章 男女授受不亲

    荒山野岭。
    漫山遍野的身影，时不时掠过，很是热闹。
    而在山岭间，一座被枯木遮蔽的山洞内，云影圣主已先众人一步找到了李子夜和许仙两人。
    “法阵？”
    李子夜听到云影圣主的条件，面露异色，想了想，也没有拒绝，应道，“圣主的要求，我可以答应，但是，圣主应该清楚，这等级别的法阵，绝对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完成的，我需要时间。”
    “多久？”
    云影圣主眉头轻皱，问道。
    “三天。”
    李子夜正色道。
    “三天？”
    云影圣主闻言，目光微凝，点头应道，“好，本座便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内，只要你能帮本座完成法阵，本座便助你脱身，绝不食言。”
    “一言为定，圣主，外面的那些人，怎么办？”李子夜看着外面数不清的追兵，问道。
    “本座现在就将他们支开。”
    云影圣主说了一句，旋即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小公子。”
    云影圣主暂时离开五行法阵后，许仙马上开口问道，“这云影圣主可信吗？”
    “当然不可信。”
    李子夜摇了摇头，应道，“不过，借助云影圣主的身份，是我们脱身的最好办法。”
    “小公子，云影圣主可是虚花境的高手。”
    许仙提醒道，“老朽已荒废武学三十年，不是她的对手。”
    “许师伯放心，既然云影圣主有所求，我便有办法对付她。”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硬碰硬，完全没有必要。”
    “那便好。”
    许仙听过眼前小公子所言，轻轻松了一口气。
    两人说话间，云影圣主看着周围的众多追兵，下令道，“这里本座已经搜过，他们并不在附近，你们去其他地方搜寻，务必看仔细一点，不能让那两人逃了。”
    “是！”
    周围众位神殿强者听到云影圣主的命令，立刻离开，前去他处找人。
    将追兵支开后，云影圣主转身回了山洞，看着里面的两人，开口道，“人已支走，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等等再出去。”
    “圣主思虑周全，就按圣主说的做。”
    李子夜说了一句，目光看向外面的天色，说道，“天快黑了，等天黑再走。”
    “本座的剑，是否可以先还回来了？”
    云影圣主看了一眼前者手中的云蛉剑，神色淡然地问道。
    “暂时还不行。”
    李子夜应了一声，伸手在云蛉剑上抚过，但见异光升腾，云蛉凭空消失，不知所踪。
    做完这些，李子夜看着眼前的女子，微笑道，“至少，也要等到我们安全脱身，才能将剑还给圣主。”
    云影圣主看到眼前小子奇异的手段，冷笑道，“年纪不大，心思不少，也罢，云蛉剑便先放在你这里几天。”
    这小子的手段，着实层出不穷，在法阵刻好前，没必要撕破脸。
    山洞内，各自心怀鬼胎的两人不再多言，安静地等待天黑。
    许仙站在一旁，更是不言不语，一切以李子夜的命令行事。
    没过多久，山洞外，天色彻底暗下。
    “走吧。”
    云影圣主看到天色完全变黑，说道。
    “嗯。”
    李子夜点头，迈步走出了五行法阵。
    “回云影峰如何？”
    云影圣主提议道，“那里，本座说的算，最是安全。”
    “不行。”
    李子夜直接拒绝道，“合作归合作，不过，去哪里，必须我来安排。”
    去云影峰？
    那不等于自投罗网、瓮中捉鳖，万一云影圣主翻脸，他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这云影圣主当他是傻子吗？太侮辱人了。
    云影圣主听过前者之言，也没有坚持，颔首道，“可以，但是，你身后这位，不能跟着。”
    “为何？”李子夜皱眉，问道。
    “因为这西域，到处都是天谕殿布下的光明法阵。”
    云影圣主如实回答道，“就连本座也无法完全掌握它们的位置，你是四境，倒是无所谓，但是，你身后这位是五境，很容易暴露行踪，届时，本座无法向书生交代。”
    李子夜听到眼前女子的解释，思考片刻，旋即点了点头，说道，“许师伯，你先离开吧，尽快回中原，书生的目标是我，你只要小心一些，脱身不难。”
    “小公子。”
    许仙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待看到前者的目光后，压下嘴中的话，恭敬应道，“是！”
    话声落，许仙没有再多留，趁着夜色，快步离去。
    “去哪里？”
    云影圣主看到老人离开，询问道。
    “天枢圣城。”李子夜回答道。
    “好。”
    云影圣主点头，问道，“你准备何时开始为本座刻画法阵？”
    “离开这里，便开始。”李子夜应道。
    两人随后离开，朝着天枢圣城的方向赶去。
    现如今，整个西域已遍布追兵，所以，两人尽可能绕路前行，哪里人少走哪里。
    好在李子夜粗懂易容之术，又跟在云影圣主身边，即便不小心遇上十二殿的人，也不会引人怀疑。
    在这五境多如狗，四境遍地走的时代，一个四境的路人甲，着实没什么存在感。
    “何时开始？”
    两人走了一夜，眼看天色渐亮，云影圣主又一次开口问道。
    “现在吧。”
    不知道什么鬼地方，李子夜被催的实在不耐烦了，从怀里拿出鱼肠剑，提醒道，“过程有些疼，希望圣主可以忍住。”
    “习武之人，一点疼痛算什么，来吧。”
    云影圣主应了一句，问道，“本座要怎么做？”
    “褪去上衣。”李子夜应道。
    云影圣主皱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过身，解开上衣，露出了光滑如玉的后背。
    “圣主。”
    李子夜手持鱼肠剑上前，强忍着一剑将其捅死的冲动，一边开始刻画法阵，一边问道，“你不会等我画好法阵，就做出挖我双眼或者剁我双手之类的举动吧？”
    “为什么要挖你双眼、剁你双手？”云影圣主强忍着后背的疼痛，问道。
    “男女授受不亲。”李子夜随口应道。
    “想多了，本座没这么无聊。”
    云影圣主沉声道，“只要你不耍花样，本座答应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就在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时。
    远处，伽罗、白圭两位圣主迎面朝着两人所在的方向走来，强大的气息，炽烈如阳，令人不敢直视。

 第1508章 脑子进水

    黎明破晓。
    不知哪个鬼地方，李子夜认真地为云影圣主刻画法阵，满头大汗，显然很不轻松。
    能够逆天诛圣的阵法，与寻常道门法阵，完全不同。
    毫无疑问，李子夜是个天才，在亲眼目睹了文亲王弑神之战后，在原来道门法阵的基础上，加以改变，创造了如今的弑神法阵。
    可惜，时间有限，李子夜创造出的法阵，并不完整，威力与文亲王将水火王玉打入体内，表现出的战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世间，只有一个文亲王，任何人都不可能完美无缺的模仿，李子夜，也不行。
    道，终究不可复制。
    “这法阵，此前闻所未闻，是李公子自己想出来的吗？”
    云影圣主背对身后李家嫡子，忍受着背后的剧痛，主动开口说话，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不是。”
    李子夜轻轻摇了摇头，应道，“我哪有这样的本事，是一个前辈教给我的。”
    “可否问一下此人的名号？”
    云影圣主好奇地问道，这样的绝世奇才，应该不会默默无闻才是。
    “大商，文亲王。”李子夜回答道。
    “文亲王？”
    云影圣主听到这三个字，面露疑惑之色。
    此人是谁，怎么从未听过。
    寒风吹过，两人之间，气氛安静下来，云影圣主不说话，李子夜便也不主动说什么。
    西域与中原，终究相隔太远，情报互通严重受阻，除了一些耳熟能详的名字，其余人物，在西域之人耳中，基本上等同陌生人。
    文亲王，一生居于宫中，为人低调，莫说漠北之人，就算大商的百姓，知晓文亲王的人都不多。
    当然，文亲王也从未在意过这些。
    就如同当初的道门，并未将自己救世之事宣扬的沸沸扬扬，所以，当道门拼掉一教之力将神明尽数送走时，人间，甚至没有多少人知晓此事。
    “他还活着吗？”
    气氛沉寂许久，云影圣主开口，问道。
    “仙逝了。”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应道。
    “那还真是可惜。”
    云影圣主闻言，轻叹道，“这样惊才绝艳的人，未能相见，着实遗憾，不过，他的传承能够留下，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嗯。”
    李子夜轻轻点头，不愿再多说什么。
    云影圣主察觉到身后年轻人情绪的变化，面露异色。
    看来，那位文亲王对于这位李家三公子是一个影响很大的人。
    两人说话间，东方，朝阳初升，驱散了黑夜的寒冷。
    “有人来了。”
    突然，云影圣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睁开双眼，一把拽上了身上的衣衫，站起身来。
    但见朝阳下，远处，两道身材挺拔、高大的身影迈步走来，强大的气息，令人震撼。
    李子夜也察觉到了前方靠近的两道气息，不慌不忙地收起了鱼肠剑，神色间，并没有太多波澜。
    “是伽罗圣主和和白圭圣主，小心一点，不要露出破绽。”云影圣主看着远方走来的两人，神色凝重地提醒道。
    “明白。”
    李子夜颔首，站在其身后，不多言不多语。
    很快，两人前方，伽罗圣主和和白圭圣主迎面走来，宛若惊涛一般的气息，弥天压下。
    “伽罗、白圭！”
    云影圣主看到两人主动挑衅，也毫不示弱，一身修为全开，顿时，雄浑无比的威压正面迎了上去。
    下一刻，朝阳之下，三股强悍的气息相互冲击，以三人为中心，狂风怒卷，狂浪涛涛。
    “云影，恭喜。”
    片刻之后，伽罗圣主第一个收敛气息，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之色，恭贺道，“踏足虚花，破五境，指日可待。”
    “没什么可恭喜的。”
    云影圣主收敛气息，淡淡道，“入虚花，未必能破五境，不入虚花，也未必就不能破五境，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话虽如此，不过，修为提升，终究是一件好事。”
    伽罗圣主神色平和地说道，“对了，听说那李家嫡子偷走了你的云蛉剑，云影你怎会如此不小心，把佩剑都丢了。”
    “技不如人而已。”
    云影圣主语气淡漠地应道，“两位若是遇上那李家嫡子，可要小心一点，不要阴沟里翻了船。”
    “凭他，还没有这个资格。”
    伽罗圣主身旁，一直没有开口的白圭圣主冷笑道，“云影，要不要同行，一同去抓捕那李家嫡子。”
    “不必了。”
    云影圣主直接拒绝道，“本座习惯了一个人做事，没有和别人联手的习惯。”
    “那真是可惜。”
    白圭圣主说了一句，继续朝前走去，提醒道，“伽罗，走了，早日找到那李家嫡子，也好尽快交差。”
    “好。”
    伽罗圣主点头，迈步跟了上去。
    三人错身而过，从始至终，伽罗圣主和白圭圣主的目光，都没有在云影圣主身后的李子夜身上停留过片刻。
    皓月之下，萤火之光，的确是那样的不显眼。
    两人走出十丈，突然，白圭圣主似是想到了什么，身影闪过，瞬间消失不见。
    再出现，白圭圣主已至李子夜身前，重掌拍落，势如天崩。
    李子夜有感，身子一震，却是强行压下身体的本能反应，一动不动。
    “轰！”
    掌落一刻，一掌迎上，轰然挡下了白圭圣主的掌劲。
    “白圭！”
    近在咫尺，云影圣主看着眼前突然发难的男子，怒声道，“本座的人，你也敢动！”
    “抱歉。”
    白圭圣主神色淡然地收起手，应道，“只是看这一位脸生，担心他是别人安插在圣主身旁的奸细，所以才出手试探。”
    “白圭，本座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云影圣主一脸冰冷地说道，“再有一次，不要怪本座翻脸无情！”
    “言重了。”
    白圭圣主应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去。
    两人离开，云影圣主沉沉出了一口气，有些后怕地说道，“好险，幸亏你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不然，今天就麻烦了。”
    “不险。”
    李子夜看着两人远去的方向，眸中杀机一闪而逝，神色却十分平静地说道，“那一掌，他不敢真正拍下，不然，就等于当众打圣主你的脸，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猜测，就和一位虚花境的强者撕破脸，那是脑子进水了！”

 第1509章 孤男寡女

    “白圭。”
    荒野之上，伽罗圣主一边前行，一边说道，“你刚才太冲动了，云影圣主可不好惹，若非她现在有伤在身，很可能已经和你打了起来。”
    西域十二殿中，就属云影圣主的脾气最为古怪，和其余十一殿的关系都很一般，即便天谕殿主的命令，也未必指使的动那个女人。
    “就是因为清楚那疯女人的性格，才对她身边跟着一个人感到奇怪。”
    一旁，白圭圣主说出心中的疑问，道，“云影圣主不管做什么，都是独来独往，这一次，为何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四境的年轻人？”
    “或许是有什么事吧。”
    伽罗圣主正色道，“这并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而且，你刚才不也试探了吗，并无异常。”
    “嗯。”
    白圭圣主点头，应道，“或许是我多虑了。”
    “那就快些赶路吧，那李家小子此来西域，必定有所图谋，尽快将人找出，以防夜长梦多。”伽罗圣主提醒道。
    “好。”
    白圭圣主应了一声，两人随后加快了赶路的速度，迅速离去。
    “圣主，那白圭圣主也入虚花境了吗？”
    两人离开后，荒野上，李子夜开始打探有关白圭圣主的情报，对于西域十二殿，尤其是三圣殿，李家的情报十分有限，正好趁此机会问一问。
    伽罗圣主是虚花境强者，这是已经知晓的事情，但是，那白圭圣主的实力，却很少有人知道。
    “还没有。”
    云影圣主摇了摇头，应道，“不过，白圭的实力很强，不在本座之下。”
    虚花境，终究只是一个镜花水月一般的境界，并不真实。
    踏入虚花境，实力未必会提升多少，五境巅峰，也未必就一定会输给虚花境。
    “那人，疑心很重。”
    李子夜提醒道，“我们还是尽量躲着他一些，以免旁生枝节。”
    “本座明白。”
    云影圣主点头，应道，“我们绕路走，在到达天枢圣城之前，不会再遇到他。”
    “那便好。”
    李子夜松了一口气，说道，“圣主，我此前过度动用秘术，如今，身体遭到反噬，短时间内，不能再动武，所以，一路上，就只能辛苦圣主保护我的安危了。”
    “不能动武？”
    云影圣主闻言，眸中危险的光芒一闪而逝，很快，又打消了心中的念头。
    这小子的话，不能尽信，反正只有三天而已，没必要节外生枝。
    心怀鬼胎的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西域的荒野间，因为怕被人遇到，所以，一路上都是哪里荒凉走哪里。
    “有座破庙！”
    走了一天，太阳将落时，李子夜注意到不远处一座破败的神庙，说道，“休息一下吧，有些走不动了。”
    云影圣主点头，没有拒绝，迈步朝着前方破庙走去。
    两人随后进入破庙，李子夜捡了一些干柴，简单升起了一堆篝火。
    荒山野岭，破旧神庙，孤男寡女，气氛一时间，显得有些诡异。
    “继续？”
    云影圣主看着眼前正在生火的年轻人，问道。
    “圣主的伤势不轻，不需要休息一下吗？”李子夜询问道。
    “不必。”
    云影圣主摇头应道，“疗伤，什么时候都可以，相较而言，把你带在身边，更加危险，早些完成法阵，早些各奔东西。”
    “好吧。”
    李子夜点头，也没有推脱，要求道，“圣主褪下上衣，我们继续。”
    说完，李子夜拿出鱼肠剑，迈步上前。
    云影圣主背过身，褪下上衣，火光下，莹白的肌肤，散发着耀眼的光华。
    李子夜拿着鱼肠剑，继续刻画法阵，对于眼前疯女人，半点想法都没有。
    作为一位刚弱冠一年的大龄少年，李子夜是不可能对一个比自己大不知道多少岁的疯婆娘，有任何歪心思的。
    即便这个疯婆娘长得再好看。
    同样，云影圣主对于身后的小屁孩，也没有任何想法，要不是因为法阵和云蛉剑还未到手，她甚至想一巴掌拍死他。
    男女之防，男女授受不亲这种事情，在两人这里，基本没什么用。
    “圣主，不瞒你说，这法阵，尚且不够完善，不然，有可能发挥出更强的作用。”篝火前，李子夜一边干活，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开始胡扯。
    “还能完善？”
    云影圣主闻言，睁开眼睛，问道，“怎样完善？”
    “神物。”
    李子夜回答道，“单单只有法阵，可以承受的力量毕竟有限，若有神物级别的器物相助，我便能有把握，将这法阵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云影圣主听过身后小子的话，眸中异色闪过，质问道，“小子，你为何要和本座说这些，这件事，你完全没必要和本座说，你究竟在耍什么花招？”
    “没耍花招。”
    李子夜语气淡定地说道，“我与圣主之间，算不上你死我活的不解之仇，没必要耍什么花招，给自己找不自在，我说这些，只是因为这座阵法我已研究许久，却是始终无法真正完善，若能借助圣主之手验证我的猜测，对我自己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猜测？”
    云影圣主眉头，问道，“这只是你的猜测？”
    “嗯。”
    李子夜点了点头，应道，“此前，确实没人这么做过，我只能说，若能找到一件神物，我有七成以上的把握能够成功，但是，如何选择，还是要看圣主自己。”
    “法阵发挥到极致，能到何种程度？”云影圣主回过头，沉声问道。
    “一个大境界。”
    李子夜回答道，“不过，会有时间的限制，神物一旦毁去，法阵的作用也会消失。”
    云影圣主听过前者的回答，脸色变了又变，许久，似乎打定了什么主意，将衣衫穿上，起身说道，“跟本座走。”
    “去哪里？”
    李子夜疑惑地问道。
    “白圭圣山，白圭圣殿。”
    云影圣主回应道，“那里，有一件神物。”
    “白圭圣殿？”
    李子夜闻言，面露诧异之色，问道，“圣主要抢白圭圣主的神物？”
    “暂借！”
    云影圣主淡淡道，“以后，有机会再还。”

 第1510章 白圭无暇

    黑夜。
    李子夜献计，云影圣主拍板，狗男女，狼狈为奸，一拍即合，动身前往白圭圣主的老窝，去抢神物。
    不，去借！
    经历过这么多女人之后，如今，李子夜对于某些女子的素质，基本已不抱什么希望。
    尤其是修为高，高到绝顶的那种，更是几乎没有素质。
    代表人物，秦某人，巫后，云影圣主，等！
    想来，在这男人为尊、实力为尊的九州，有素质、讲究三从四德的良家女子，也修不到这个境界。
    西域，李子夜不熟，不过，有云影圣主带路，两人很快就到了白圭圣山之下。
    时间也很合适，天还没亮，黑灯瞎火。
    “圣主，要不你自己去，我在这里等着？”
    李子夜抬头看着上方的白圭圣殿，提议道，“我现在不能动武，万一暴露，很可能会拖圣主的后腿。”
    “不行。”
    云影圣主直接拒绝道，“你的人品，本座信不过，必须一起上去，就算暴露，本座也能带你杀出来，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李子夜听到眼前女子对他的评价，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这女人，竟然还有资格质疑别人的人品！
    最没素质的人，就是她自己好不。
    当然，这些话，李子夜没敢说出，怕被揍。
    识时务者为俊杰，上一个乱说话的红衣，已经被桃桃揍了不知道多少次。
    “好吧。”
    李子夜眼见反抗无效，识趣地答应下来。
    两人随后趁着夜色，朝山上赶去。
    “圣主，这地方，你熟不？”
    夜色下，李子夜一边上山，一边小声地问道。
    “一般。”
    云影圣主回答道，“来过一次，多少有点印象。”
    “有点印象？”
    李子夜闻言，顿感眼前女子是那样的不靠谱，于是从怀里拿出两块黑布，一块蒙在自己脸上，一块递了过去，正色道，“遮一下吧，让人发现，不好。”
    云影圣主看着眼前的黑布，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蒙在了脸上。
    黑夜中，两人很快来到山上，圣殿之前，两人暂时停下。
    “圣主，这里的守卫，好像比你那边严了不少。”
    李子夜看到前方来来往往的守卫，说道，他去云影圣殿偷家时，守备明显没这么严。
    “白圭圣主多疑，所以，他的圣殿也比别人的戒备森严。”
    云影圣主神色淡然地应道，“不着急，耐心等待便可，总会有机会。”
    “也对。”
    李子夜点了点头，没有着急，耐心等待。
    终于，约么两刻钟后，圣殿前，守卫换岗，守备短暂的间隙，两人一前一后掠身迅速进入了圣殿内。
    因为已是深夜，白圭圣殿内，一片安静，几乎落针可闻。
    “圣主，你知道神物藏在哪里吗？”
    殿内，李子夜看着眼前好几条岔路，问道。
    “知道。”
    云影圣主很是确定地点了点头，应道，“就在白圭圣主的寝宫。”
    “那我们快一些。”
    李子夜回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提醒道，“天亮之前，争取得手，不然，麻烦会很多。”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问道，“对了，那神物长什么样？”
    “一块巴掌大的神玉。”
    云影圣主回答道，“名为白圭无暇，很久之前，本座来白圭圣殿时，见过一次。”
    “巴掌大？这么小？”
    李子夜听过眼前疯女人的回答，神色一惊，说道，“圣主，有没有可能，那神物已被白圭圣主带出去了，毕竟这么重要的东西，带在身边，才更为放心。”
    “不会。”
    云影圣主摇头应道，“白圭无暇虽然小，但是，装它的东西，却很大，白圭圣主拿不走。”
    “那我们怎么拿走？”　李子夜一脸疑惑地问道。
    “抠出来不就行了。”
    云影圣主一脸理所当然地应道，“白圭圣主怕破坏了神物，我们又不怕，就算弄坏一点，也影响不大，不心疼。”
    “……”
    李子夜闻言，顿时服气了。
    好特么有道理！
    这强盗逻辑，人间清醒！
    两人闲扯之时，快速走向白圭圣主的寝宫，或许因为白圭圣主不在，圣殿里面的守备，反而不如外面那么森严。
    不多时，两人摸黑来到白圭圣主的寝宫前，路上，十分顺利。
    云影圣主修为高，几乎可以完美地隐藏自己的气息，所以，其他人很难发现。
    至于李子夜，纯粹因为干这种事干的太多了，轻车熟路，经验异常的丰富。
    “到了。”
    白圭圣主的寝宫前，云影圣主停下脚步，提醒了一句，旋即伸手推向眼前的宫门。
    “等等！”
    李子夜见状，一把握住了眼前女子的手臂，警惕地摇了摇头，说道，“小心有机关。”
    “手放开！”
    云影圣主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臂，眸中危险之色一闪而过，冷声道。
    “抱，抱歉，不是故意的。”
    李子夜反应过来，讪讪一笑，松开了手，解释道，“圣主，先别着急进去，白圭圣主多疑，不可能让别人轻易进入自己的寝宫，肯定会有机关之类的东西。”
    “本座，不惧什么机关。”云影圣主淡淡道。
    “我知道圣主不怕，但是，最好还是不要打草惊蛇。”
    李子夜苦口婆心地劝道，“毕竟白圭圣主也是一位五境巅峰的强者，能不招惹，还是不要招惹。”
    云影圣主闻言，眉头轻皱，问道，“你有办法？”
    “我试试。”
    李子夜点头，上前一步，双手快速结印，顿时，两人前方，水雾弥漫，顺着缝隙没入了前方宫殿内。
    数息之后，白圭圣主的寝宫大门，吱呀一声，自行打开，寝宫全貌，映入两人眼前。
    “好手段。”
    云影圣主见状，不禁赞叹了一句，旋即迈步走入寝宫之中。
    但见湿漉漉的寝宫大门上，很多地方都已被水雾腐蚀殆尽，一片狼藉。
    “圣主，是那块玉吗？”
    李子夜走进寝宫，一眼便注意到宫中的一张白玉床，寒气缭绕，甚是不凡，而在白玉床中间，一块晶莹剔透的神玉镶嵌其中，十分显眼。
    “是它。”
    云影圣主眸子微眯，说道，“你那把鱼肠剑借本座用用，本座把它抠出来！”

 第1511章 打出去

    黑夜。
    伸手不见五指。
    白圭圣殿中，李子夜、云影圣主趁着夜色潜入，来到了白圭圣主的寝宫。
    白玉床前，云影圣主伸手，要借鱼肠剑挖出神物。
    “圣主，我来吧。”
    对于眼前疯女人的要求，李子夜根本不上当，直接拒绝。
    借？这要是借出去，他的鱼肠剑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根本不相信这疯女人的素质。
    鱼肠剑虽然打架时不怎么顺手，但是，偷袭、阴人，十分好用，他可不舍得送人。
    “用完就还你。”
    云影圣主皱眉，似乎看出了某人的顾虑，说道，“本座还看不上你这破玩意。”
    “还是我来吧。”
    李子夜正色道，“这种事，我有经验，不会伤及神物。”
    云影圣主听过眼前李家小子之言，也没再坚持，叮嘱道，“快一些，这座圣殿内，有不少五境高手，随时都有可能察觉到异常。”
    “明白。”
    李子夜点头，旋即迈步上前，手持鱼肠剑开始挖白玉床上的神物。
    白玉床很硬，纵然鱼肠剑这般锋利无双的神兵也只能勉强将其切开，所以，进度很慢。
    云影圣主站在前方，神色凝重，目光不时看向外面，提防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守卫。
    然而，凡事总是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李子夜专心致志挖神物时，宫殿内，负责巡逻的圣殿守卫到来，一眼便看到了被破坏的寝宫之门。
    “有刺客！”
    多名圣殿守卫立刻惊呼，旋即冲入其中。
    “你专心取神物！”
    云影圣主见状，神色一沉，开口提醒了一句，踏步冲上前去。
    十余名只有三境或者四境的圣殿守卫，在实力强悍的云影圣主之前，几乎毫无抵抗之力，数息之间，便被全部放倒。
    但是，白圭圣殿的危险，从来都不是这些守卫。
    而是藏身各方的五境大修行者。
    寝宫前，圣殿守卫刚被解决，一道道强大的身影便疾速掠至，前来支援。
    “蛇鼠之辈，竟敢擅闯圣殿！”
    一位实力强悍的五境大修行者看到里面的两人，怒喝一声，没有任何犹豫，迅速冲上前去。
    “蛇鼠之辈？”
    云影圣主听到别人对自己的侮辱，眸中寒意闪过，一步上前，翻掌凝元，正面迎了上去。
    “轰！”
    双掌交接，气浪汹涌，两股惊人的力量碰撞，与云影圣主交手的五境大修行者直接被震飞出去，口吐鲜血。
    五境，的确很强，但是，强得过虚花吗？
    寝宫内外，一人退，数人随后掠至，清一色的五境，实力一个比一个强悍。
    只是，他们的对手，更强。
    李子夜身前，云影圣主一人挡关，霸气无比，将一名名冲上来的五境大修行者全都拍飞出去。
    这一刻，李子夜看到前方疯女人霸气的样子，心中竟然升起了一点小小的安全感。
    原来，抱大腿、吃软饭，是这么香。
    <tt_keyword_addata-title="食品饮料"data-tag="精品推荐"data-type="1"data-value="1903"></tt_keyword_ad>难怪小和尚一直紧抱青青的大腿不肯撒手，鄙视之。
    短暂的思绪后，李子夜见行踪已经暴露，也不再藏着掖着、磨磨唧唧，一声沉喝，周身真气灌入鱼肠剑中，开始暴力切割。
    很快，巨大的动静中，白玉床中的神玉被李子夜快速挖了出来。
    “天女，东西到手了，快走！”
    李子夜喊了一句，趁着几名五境大修者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撒腿朝着外面跑去。
    云影圣主一掌震退几人，也迅速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快速冲出白圭圣殿，然而，此时此刻，外面已满布守卫。
    “这边！”
    眼见外面全是追兵，云影圣主一把拽过眼前小子，马上改变方向，朝着守备稍微薄弱的另一个方向冲去。
    换做平日，没有李子夜这个拖油瓶在，又或者可以肆无忌惮的全力出手，云影圣主定然不会选择逃跑，一个人，足以将所有人全部放翻在地。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出于隐藏身份的考虑，强如云影圣主这样的虚花境高手，也只能且战且退，全力逃跑。
    重重包围中，不多时，云影圣主带着李子夜冲杀出来，赶到圣山另一边的断崖前。
    “跳！”
    云影圣主看了一眼身后迅速赶来的追兵，喝道。
    “卧靠！”
    李子夜看到眼前不知道多高的断崖，身子一个激灵。
    又跳？
    可惜，不等李子夜任何犹豫，后方，云影圣主便一把将其推了下去，接着，自己也纵身一跃，跟着跳了下去。
    “救命啊，我有伤在身，会摔死的！”山崖间，李子夜双脚并用地乱抓，急声喊道。
    “死不了！”
    冰冷的声音中，云影圣主身影掠至，一把抓过前者的衣衫，身影数度腾挪，一次又一次踏在崖壁上，卸去下坠之力。
    “轰！”
    十数息后，两人落地，云影圣主双脚直接踏碎了身下的大地，卸去力道后，身子直起，安然无恙地降落。
    只是，两人方才落地，上方，一道道身影同样腾挪于山间，迅速追了下来。
    对于五境大修行者，一座悬崖，并不算什么。
    “走。”
    云影圣主看到上方迅速掠来的身影，说了一句，旋即再度一把抓过身旁小子，迅速离去。
    黑夜下，诡异的一幕，云影圣主像是放风筝一般拎着手中的小子，快速摆脱身后的追兵。
    刚开始，李子夜还反抗一下、准备自己跑，不过，待看到后方来势汹汹的追兵后，便直接摆烂，任由云影圣主拎着跑。
    约莫半个时辰后，黎明将至之时，两人终于摆脱了后方的追兵。
    荒野上，云影圣主停下身子，摘掉脸上的黑布，沉沉松了一口气。
    总算有惊无险！
    “圣主真是厉害！”
    后方，李子夜很是及时地给眼前的大腿送上了一记彩虹屁，恭维道，“幸好圣主身手了得，不然，我们就出不来了。”
    “神玉呢？”
    云影圣主没有理会身旁小子的废话，伸出手来，开口道。
    “在这里。”
    李子夜拿出白玉无瑕，正色道，“圣主，此物还是暂时放我这里吧，毕竟，我需要充分了解它的属性和能力，才能将它融入法阵之中。”

 第1512章 神玉的能力

    “这玩意，真是神物吗？”
    荒野上，李子夜迎着晨曦，看着手中的白圭无暇，疑惑地问道，“似乎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应该是。”
    一旁，云影圣主注视着前者手上的神玉，解释道，“白圭圣主的修炼时间，是我们三人之中最短的，但是，修为却与我们相近，据说，凭借的就是这块神玉。”
    “可以助人修炼？”李子夜诧异地问道。
    “应该吧。”
    云影圣主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具体情况，本座也不是很清楚，反正东西已经到手了，慢慢研究便是。”
    “也对。”
    李子夜收起神玉，刚要说什么，神色突然一凝，目光看向前方，提醒道，“圣主，追兵好像赶来了。”
    “看到了。”
    云影圣主神色冷下，应道，“还真是阴魂不散。”
    “只有两名五境，圣主，怎么办，打还是跑？”
    李子夜问道，“要不，圣主将他们全做掉，反正就只有两名五境而已。”
    “做掉？”
    云影圣主听过某人的建议，冷笑道，“哪那么容易，他们又不是傻子，打不过不会跑吗？”
    “有道理。”
    李子夜点头，应道，“那我们直接跑？”
    “先打打看。”云影圣主犹豫一下，沉声应道。
    直接跑？她丢不起这个人！
    她云影，这辈子从来就没有不战而退过。
    “你在这里等着，本座去去就来。”
    云影圣主说了一句，拿出黑布，将脸蒙上，旋即掠身迎了上去。
    下一刻，荒野之上，激烈的战斗声响起，余波震荡，震耳欲聋。
    李子夜看着前方的大战，无聊的一屁股坐了下来。
    这娘们，当真不是一般的凶悍，能动手，绝对不多说话。
    还好，他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不然，正面对上这疯女人，着实麻烦。
    思绪间，李子夜再度拿出白圭无暇，仔细观察起来。
    这玩意，除了助人修炼，到底还有什么用？
    神物，终归还有点特别之处。
    想到这里，李子夜催动体内真元，一点点灌入神玉之中。
    真元注入，晶莹剔透的神玉上，微弱的光华发出，灵性十足。
    不过，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李子夜见状，眉头轻皱，想了想，催动浩然正气灌入其中。
    结果，依旧如初，微弱的光华散发，毫无任何变化。
    然而，李子夜看到这个结果，心神却是一震。
    接着，李子夜强压心中波澜，将第三种不同属性的真元灌入神玉内，验证自己的猜想。
    结果不出所料，第三种不同属性的真元灌入神玉后，马上被转化为纯正的天地灵气。
    “原来如此。”
    李子夜眸子微眯，这个能力，怎么说呢，很鸡肋。
    因为，武者的真元就是通过吸收天地灵气，然后炼化得来，这块神玉，可以无差别地逆转这个过程，将不同属性的真元，重新化为天地灵气，不能说没用，只能说，纯属吃饱撑的。
    谁会闲得无聊，将自己好不容易积累的真气，重新转化为天地灵气，那不是脑子进水了吗？
    不过，这东西，别人虽然用不上，他却大有用途。
    思及至此，李子夜抬头看着前方的战局，眸中异色闪过。
    要不，他现在拿着东西跑吧？
    话说，那两位大哥，能拦得下这疯女人吗？
    “啊！”
    李子夜的念头刚起，前方战局中，惨叫声响起，一名五境大修行者被云影圣主一掌拍在了胸膛，血染荒原。
    “退！”
    另一位五境大修行者见状，急喝一声，赶忙撤退。
    重伤的五境大修行者也不敢再恋战，迅速逃离。
    云影圣主看到两人识时务地逃了，冷哼一声，转身就朝后方走去，没有任何追赶的兴趣。
    百丈外，李子夜看到云影圣主这么快就回来了，刚升起的逃跑念头，立刻压下。
    机会不好，下次有机会再跑！
    “还真是可惜，差一点，圣主就将他们留下了。”李子夜起身，看着眼前走来的疯女人，笑着说道。
    “让他们知难而退便可，没必要穷追不舍。”
    云影圣主应了一句，目光看向远处，说道，“走吧，你不是要去天枢圣城吗，我们加快速度赶路，天黑之前就能到。”
    “好。”
    李子夜点了点头，旋即动身赶路。
    随后，荒原上，两人一前一后掠过，快速朝着天枢圣城的方向赶去。
    与此同时。
    天枢圣城与天璇圣城之间的官道上，两道高大的身影迈步前行，宛如骄阳一般炽烈的气息，令人不敢靠近。
    “圣主！”
    这时，一道身影急速赶来，着急地喊道，“不好了。”
    “嗯？”
    白圭圣主看到来人，停下脚步，说道，“何事这么惊慌。”
    “圣主，圣殿那边传来消息，昨天夜里，有人夜闯圣殿，将白圭无暇夺走了！”送信的男子急声说道。
    “什么！”
    白圭圣主闻言，面露震惊之色，难以置信地问道，“何人出的手？”
    圣殿之中，有那么多五境大修行者坐镇，神玉怎会遗失？
    “来人蒙面，功法也比较陌生，看不出身份。”
    送信的男子快速回答道，“不过，其中一人临走前，称呼另一人为天女。”
    “天女？”
    一旁，伽罗圣主听过前者之言，面露异色，惊讶道，“澹台天女？”
    “两人实力如何？”白圭圣主神色沉下，问道。
    “出手的女子实力很强，至少有着五境后期的修为，另一人，并未出手，不过，从气息判断，并未入五境。”送信的男子如实回答道。
    “实力高强的女子？”
    白圭圣主眸中杀机闪过，说道，“普天之下，女子有这等实力的，确实没几个，澹台天女，绝对算是其一。”
    能硬闯大商皇宫，最终活着走出的疯子，实力，可想而知。
    “奇怪。”
    伽罗圣主眉头轻皱，不解道，“漠北八部与西域如今是同盟关系，澹台天女为何要突然抢夺白圭无暇，破坏联盟。”
    “神物之前，几人可以抵挡诱惑。”
    白圭圣主双手紧攥，杀机凛冽地说道，“是本座大意了，以为白圭圣殿守卫森严，白圭无暇不可能有失，没想到，还是低估了这些宵小之辈。”
    “你准备怎么做？”伽罗圣主凝声问道。
    “当然是将人找出，夺回神玉。”
    白圭圣主冷声道，“西域之中，如今已遍布光明法阵，她，回不去了！”

 第1513章 巧合

    天断山前。
    清晨。
    一抹身着浅蓝衣裙的倩影持剑走过，踏入天断山脉，朝着西域方向走去。
    来人，正是澹台部族的天女，澹台镜月。
    半个时辰后，天断山脉中，澹台镜月迈步走出，正式踏足西域大地。
    不知是巧合还是其他原因，在李子夜来到西域之后，澹台镜月，也亲自赶至西域。
    “嗯？”
    前行一个时辰，澹台镜月目光突然一凝，察觉到周围的异常，一掌凝元，轰然拍在了地上。
    顿时，身下大地，山崩地裂，光明之力迅速消散。
    “法阵？”
    澹台镜月看着周围迅速消散的光华，眸中异色闪过。
    书生，可真够小心的。
    “什么人！”
    澹台镜月再度前行，刚走出没多远，四周，多名武道强者迅速赶来，看到前方持剑的女子，迅速围了上去。
    “带我去见天谕殿主。”
    澹台镜月看着周围几人，神色不见任何慌乱，开口说道。
    “你是何人？”
    其中一名武道高手面露戒备之色，问道。
    “澹台部族，澹台镜月！”澹台镜月淡淡道。
    “澹台天女？”
    几人听到眼前女子自报身份，心神都是一惊。
    “请跟我们来。”
    为首的武道强者不敢怠慢，说了一句，给其余几人使了一个眼色，旋即在前带路。
    大半日后，天谕神殿前，众人到来。
    “殿主有令，请天女进殿。”
    这时，千层石阶下，一名神殿将士快步走来，恭敬一礼，说道。
    “有劳。”
    澹台镜月应了一声，迈步朝着上方天谕神殿走去。
    落日余晖洒落，千层石阶散发着若隐若现的光明气息，庄严而又圣洁。
    澹台镜月持剑走过石阶，在两边神殿将士的注视下，径直来到了神殿之前。
    神殿中，高高在上的神座前，书生注视着前方走来的女子，平静的眸子中闪过一抹精芒。
    可真是太巧了。
    “殿主。”
    澹台镜月走入殿内，拱手客气一礼，说道，“澹台镜月，拜见。”
    “天女不必多礼。”
    神座前，书生看着下方女子，神色平和地应道，“这点小事，何需天女亲自到来。”
    “事关八部的未来，别人来做，我不放心。”
    澹台镜月应了一句，询问道，“不知殿主准备的怎样了？”
    “早已备好。”
    书生回答道，“不过，在此之前，有一件事，想必天女更感兴趣。”
    说到这里，书生语气一转，继续道，“那李家嫡子，如今就在西域，本座已派人去追杀，正好天女来了，不如，一起凑凑热闹如何？”
    “李子夜？”
    澹台镜月闻言，眸子微眯，问道，“要杀他，可不容易。”
    “的确不容易。”
    书生微笑道，“所以，才要天女出手相助，有天女帮忙，想必那李家嫡子，插翅难逃。”
    “人在哪里？”
    澹台镜月想了想，问道。
    “最后一次现身，在葬魂大峡谷西边百里。”
    书生回答道，“根据他这些天的前行方向，应该还要继续往西边走，天女可以沿着这个方向寻找，此外，这枚天谕令暂借天女，见此令牌，如见本座，天女拿着它，能少许多麻烦。”
    说完，书生挥手，一枚金色令牌飞了下去。
    下方，澹台镜月伸手接过令牌，看了一眼，说道，“多谢。”
    一语落，澹台镜月没再多言，转身离去。
    神座上，书生注视着眼前女子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
    那李家小子的运气可真不好，这位，在这个时候来了西域。
    一名澹台天女，足以抵得上千军万马。
    夕阳下，澹台镜月走下石阶，强大的气场，令人下意识退避。
    以此同时。
    天枢圣城前，还不知道澹台镜月真正来到西域的李子夜，在云影圣主的带领下，日夜兼程赶来。
    “怎么，不进去吗？”
    城外，云影圣主看到身旁年轻人停下步子，不解地问道。
    “圣主，我们先不进去了。”
    李子夜思考片刻，轻轻摇了摇头，应道，“今晚，先在城外过夜。”
    “为何？”云影圣主诧异地问道。
    “太顺利了。”
    李子夜回答道，“不太正常。”
    他让小红帽和张大人提前来这里等待，可是，一路上，完全没有听到任何人提起过两人。
    这样的情况，可能性只会有两种。
    第一，小红帽他们的确有本事，骗过了所有人，从始至终都没有人发现他们的行踪。
    第二，西域十二殿的人早已发现他们两人的行踪，不过，为了钓他出来，并没有打草惊蛇。
    根据他无数次的副本经验来看，第一种可能的概率，比身边某女人的心眼都小。
    若他没有猜错，十二神殿的那些老阴比，很有可能都在天枢圣城蹲着，准备阴他！
    一旁，云影圣主听过前者之言，什么也没有多说，点头应道，“好。”
    两人随后找了一片偏僻的小树林停下休息，暂时休整。
    黑夜，渐渐到来。
    李子夜升起篝火，然后，继续帮云影圣主刻画法阵。
    曾经敌对的两人，在经历过一堆事情后，彼此间，敌意明显少了许多，相处的还算和平。
    “圣主，这西域，还有什么地方有神物吗？”
    李子夜看着眼前女子晶莹如玉的后背，画着画着，手中鱼肠剑一不小心划偏了，多出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见此，李子夜赶忙开口，转移某人的注意力。
    “什么意思？”
    云影圣主强忍背后剧痛，不解地问道，“为何还要神物？”
    “随便问问。”
    李子夜信口胡诌道，“我在想，要是再弄来一件神物，是不是就可以在身上刻画两座法阵，直接跨越两个大境界。”
    “两个大境界？”
    云影圣主闻言，眉头轻皱。
    这个白痴，到底在想什么，跨越一个大境界，人的身体都难以承受，更不用说两个。
    “有。”
    不愿和某傻子多废话，云影圣主冷冷一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西域的确还有一件神物，就看你敢不敢去拿了。”
    “什么神物？”
    李子夜眼睛一亮，感兴趣地问道，“在哪？”
    “大光明神剑，就在书生的天谕殿！”云影圣主淡淡道。
    “……”
    李子夜神色一僵，目光看着手中鱼肠剑，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再给眼前女人来上一刀。

 第1514章 巧遇

    无月夜。
    寒风凛冽。
    远离天枢圣城的一片小树林中，篝火在夜下闪耀着温暖的光芒，让这寒冷的黑夜，多了几分暖意。
    篝火前，李子夜继续为云影圣主刻画法阵，连续忙活了两个时辰，满头大汗。
    折腾了一天，云影圣主背后，法阵已初步成型，复杂的纹络，令人眼花缭乱。
    “累死我了，歇会儿。”
    坚持了两个时辰，李子夜实在没了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说道，“这活，可真不是人干的。”
    云影圣主穿上衣服，看着前者，正色道，“在本座见过的人之中，单论术法造诣，李公子，堪称天下第一。”
    “圣主过誉了。”
    李子夜疲惫一笑，应道，“其实，我就会几个术法而已，和那些精通各种术法的宗师级强者比不了。”
    云影圣主听过眼前年轻人的话，压根一个字都不信，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安静地坐在篝火前取暖。
    “圣主。”
    短暂休息后，李子夜看着火堆前的疯女人，没话找话地说道，“你好像从来没有问过，我来西域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
    云影圣主抬起头，问道。
    “不能说。”
    李子夜咧嘴一笑，应道。
    “……”
    云影圣主双手紧攥，恨不得一巴掌将眼前小子拍死。
    “不开玩笑了，圣主，你的伤势现在如何了？”
    李子夜注视着眼前女子，正色道，“还有，我们抢夺白圭无暇的事情，不可能一直瞒得住，圣主有没有想过，万一事情暴露，要如何应付？”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云影圣主不在意地应道，“即便白圭圣主真的发现是本座所为，又能如何，本座还怕他不成，至于本座的伤势，并无大碍，休养几日便可痊愈。”
    “我知道圣主无惧白圭圣主，但是，万一书生插手，怎么办？”
    李子夜提醒道，“毕竟，这个西域，还是以天谕殿为尊，圣主还是要早做打算才是。”
    “你到底想说什么？”云影圣主皱眉，问道。
    “李家，欢迎圣主。”
    李子夜直接露出狐狸尾巴，一脸真诚地说道，“李家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却无圣主这般的绝世强者坐镇，若圣主愿意入李家，李家必定奉圣主为座上宾，一切条件，任圣主来开。”
    “小子，你想得是不是太多了？”
    云影圣主冷笑道，“本座贵为一殿之主，为何放弃一切，加入李家？天谕殿主只要不是傻子，就不可能过多插手此事，蹚这一趟浑水。”
    为了一块神玉，便将一位虚花境的圣主逼入绝路，傻子都干不出来，除非天谕殿的那位书生，脑子进水了！
    “凡事无绝对。”
    李子夜不在意地说道，“反正，李家的大门，永远向圣主敞开。”
    “这些无用的话无需再多说，小子，你要求本座陪你来这里，是不是因为你的那两名同伙，就在天枢圣城？”云影圣主看了一眼远处的城池，问道。
    “什么事都瞒不过圣主。”
    李子夜没有否认，回答道，“我的那两位朋友的确就在天枢圣城，只是，这一路，太过平静，所以，我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的确不对劲。”
    云影圣主点了点头，说道，“西域之中，遍布光明法阵，你那两位朋友再小心，也不可能全部避过，这其中，必有问题。”
    “放长线钓大鱼，然后，关门打狗。”
    李子夜笑着应道，“如今的天枢圣城，不知道埋伏了多少高手，一旦我现身，就会成为瓮中之鳖，跑都跑不掉。”
    “你准备怎么做？”
    云影圣主问道，“你若一直不现身，你的那两位朋友可能会有危险。”
    “不着急。”
    李子夜微笑道，“暂时，他们还是安全的，只要我不露面，城中的那些人也不会轻举妄动。”
    “随你。”
    云影圣主神色淡然地说道，“本座只保你三天，三天一到，本座便会离开，届时，你的死活与本座无关。”
    “圣主可真无情。”
    李子夜面露感慨之色，一脸无奈地说道，“我还以为，我与圣主已算是曾经同甘苦共患难的朋友。”
    “虚伪。”
    云影圣主冷笑一声，旋即闭上眼睛，安静养神，不再理会眼前的白痴。
    与此同时。
    天枢圣城，悦来客栈二楼。
    白忘语静立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象，面露担忧之色。
    不知道李兄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他让他们在此处等待，为何迟迟没有赶来汇合。
    后方，张东鹿坐在桌前，安静地喝茶，神情倒是十分悠闲。
    担心李子夜那小子？
    不可能的。
    俗话说，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那小子，不会这么容易被人做了。
    “张大人。”
    驻足许久，白忘语转过身，看着后方的老者，问道，“李教习的吉凶，真的算不出来吗？”
    “算不出。”
    张东鹿摇头应道，“放心吧，李教习不会有事的，不然，外面那些人肯定全都闯了进来，我们两人之所以还能安然无恙地在这里喝茶，就是因为十二神殿的人还没有抓住他。”
    “我担心李兄不清楚城中的情况，贸然进来，被人埋伏了。”白忘语轻声一叹，说道。
    “不可能。”
    张东鹿很是干脆地否定道，“那小子贼得很，想埋伏他，可不容易。”
    “啊，天亮了！”
    城外，小树林中，休息了两三个时辰后，李子夜看着东边天际，伸了一个懒腰，说道，“圣主，我们进城。”
    “进城？”
    火堆前，云影圣主睁开眼睛，不解地问道，“你不怕里面有埋伏吗？”
    “不是还有圣主吗？”
    李子夜笑道，“圣主说过，这三天会保我平安，而且，我现在易了容，又跟在圣主身旁，那些人，未必能把我认出来。”
    “随你便。”
    云影圣主说了一句，旋即站起身来，准备赶路。
    两人正要准备动身之时，东边，一抹身着浅蓝衣裙的倩影迈步走来，径直朝着前方天枢圣城走去。
    小树林内，李子夜看到远方走来的女子，身子顿时一震。
    卧靠。
    没这么巧吧？

 第1515章 阴阳之血

    清晨。
    旭日东升。
    天枢圣城外的一座小树林中，正准备动身进城的李子夜，意外发现了孤身一人前来的老对手，澹台镜月。
    短暂的震惊后，李子夜马上回过神来，体内黑色气流涌动，以冥土之力，压制自身的气息。
    一旁，云影圣主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眉头不由自主一皱。
    奇怪，这李家小子身上，似乎有一股气息奇怪的力量。
    “圣主，我们先不进城，等一等。”
    李子夜注视着天枢圣城前的澹台镜月，开口说道。
    “等什么？”
    云影圣主听到眼前人的决定，目光下意识朝着前方望去，待看到远方走来的女子后，眸子微眯，问道，“你认识那个女人？”
    “圣主不认识吗？”
    李子夜转身，反问道，“圣主应该认识她才对。”
    西域和漠北八部是联盟关系，作为各方的高层，彼此之间就算不熟悉，也不该完全陌生。
    至少，李家当中，就有着大商和漠北八部几乎所有重要人物的情报与画像。
    “不认识。”
    云影圣主轻轻摇了摇头，应道，“本座一向不怎么管事，这女子究竟是什么人，让你如此忌惮？”
    “澹台镜月。”李子夜如实回答道。
    云影圣主听到这个名字，脸上露出诧异之色，说道，“澹台天女？她不是在白帝城吗，怎么来了西域？”
    “这就不知道了。”
    李子夜眸子微凝，应道，“她来西域，有什么事，我不清楚，不过，她来天枢圣城，要做什么，不难猜。”
    “要杀你？”云影圣主说道。
    “不错。”
    李子夜点头应道，“她估计是从书生那里得到了我的消息，所以，才会来这里。”
    “那还真是巧。”
    云影圣主神色淡然地说道，“身为对手，李公子不准备找机会杀了她吗，反正，她现在只有一个人。”
    “没那么容易。”
    李子夜实话实说道，“上一次，我要杀她，准备了很久，最后，四个人联手，也未能成功。”
    “哦？”
    云影圣主闻言，面露异色，说道，“你这么一说，本座倒是对这位澹台天女的实力很感兴趣了。”
    “不急。”
    李子夜冷冷一笑，应道，“会有机会见到的。”
    两人说话间，远方，澹台镜月迈步进入了天枢圣城，有书生的天谕令在手，圣城的守卫不敢半分阻拦。
    “天谕令。”
    后方，云影圣主远远地看到了澹台天女手中的金令，惊讶道，“天谕殿主，竟然给了她一枚天谕令。”
    一旁，李子夜闻言，眸中冷意闪过，沉思对策。
    这个女人，可是最麻烦的对手，在西域碰上她，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他现在虽然易了容，又有还珠的冥土之力压制气息，但是，最好还是不要和澹台镜月碰上。
    “她进城了，我们何时动身？”
    云影圣主看到澹台天女已经进城，开口问道。
    “现在。”
    李子夜说道，“离她远一些便可。”
    两人随后也动身前往天枢圣城，不多时，同样顺利地进入城中。
    两人方才进城，便明显感受到城内那隐藏的一股股强大气息，显然，如今的天枢圣城，已遍布伏兵。
    “真不专业啊。”
    李子夜看着乔装成行人混在人群中的十二神殿高手，感慨道，“气息都隐藏不好，这不是拿我当傻子吗？”
    “去哪里找你的朋友？”云影圣主问道。
    “不急。”
    李子夜简单观察了一番周围的情况，问道，“圣主，白圭圣主和伽罗圣主来了吗？”
    “不清楚，本座找个人问一问。”
    云影圣主说了一句，旋即迈步上前，随便拽过一名十二神殿的高手，询问白圭和伽罗两位圣主的行踪。
    “还未到。”
    很快，云影圣主迈步走回，应道。
    “没到吗？”
    李子夜闻言，想了想，说道，“圣主，我们先去做一件事。”
    说完，李子夜没再迟疑，快步朝着前方走去。
    云影圣主见状，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没过多久，一间酒馆外，李子夜看到一名蜷缩在墙角的乞儿，迈步走了过去。
    后方，云影圣主面露疑惑之色，没有明白眼前小子究竟要做什么。
    墙角，李子夜拿着一小块银子放入了乞儿的手中，旋即低声说了几句话，便起身走了回来。
    “你在做什么？”云影圣主不解地问道。
    “看他可怜，给他一点银子。”
    李子夜随口回了一句，看着前方的酒馆，说道，“圣主，我们先在这里住下吧。”
    “嗯。”
    云影圣主点头，应道，“可以。”
    两人前后走入酒馆，开了两间相邻的客房，旋即一同上了楼。
    客房前，李子夜正要回自己的房间，便见云影圣主先一步走了进去。
    “愣着做什么，还不进来？”
    房间中，云影圣主看着外面的某人，淡淡道，“不要耍花招，你必须在本座眼皮底下，本座才能放心，开两间客房，只不过是为了不惹人怀疑罢了。”
    李子夜闻言，面露无奈之色，只能迈步进入房间。
    这女人，对他误解甚深啊。
    房间很是简陋，除了一张床，一套桌椅，就基本什么也没了。
    不过，两人都不在意这些。
    李子夜走到窗前，看着下方熙攘的人群，观察城中的情况。
    人群中，方才的小乞儿找到一名同伴，低声说了几句话，很快，两人全都离开，消失于街道尽头。
    “李公子，继续吗？”
    后方，云影圣主看着窗前的小子，开口问道。
    “先等等。”
    李子夜头也不回地应道，“圣主背上的法阵已基本成形，接下来，就要想办法将神玉融入其中了，目前，还缺点东西。”
    “缺什么？”云影圣主问道。
    “阴阳之血。”李子夜回答道。
    “什么意思？”云影圣主眉头皱起，问道。
    “就是表面的意思。”
    李子夜转身，正色道，“阴阳并流之血，本来，佛门的三藏，妖佛同体，他的血最为合适，不过，三藏如今远在中原，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所以，只能另想办法了。”
    “阴阳并流之血？”
    云影圣主听过前者之言，面露思考之色，许久，神色突然一震，似是想到了什么。
    伽罗圣主！
    伽罗圣殿，之所以有伽罗双生殿之名，便是因为历代伽罗圣主皆是一体双修，阴阳合一，天下无敌。

 第1516章 准备工作

    天枢圣城。
    风云汇聚，各方强者齐至，等待最终收网之时。
    谁都没有想到，众人等候之人，已先一步来到城中，坐观风云。
    “圣主，吃啊，饭菜味道不错的。”
    房间中，好几天没有好好吃一顿饭的李子夜一边胡吃海喝，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
    桌上，满满一桌子饭菜，只是一个转眼的工夫，便已被消灭大半。
    “你来西域前，多久没吃饭了？”
    云影圣主看着眼前小子狼吞虎咽的模样，瞠目结舌地问道。
    “说来话长，吃啊，圣主。”
    李子夜随口应了一句，旋即继续狂吃，不愿多说话。
    云影圣主犹豫了一下，也端起米饭，刚要动筷子夹菜，眼前，所有的盘子都已空了。
    “嗝，好饱。”
    李子夜放下碗筷，半靠在椅子上，很是没素质地打了一个饱嗝，身心完全放空。
    “……”
    云影圣主收回夹菜的手，默默地吃起米饭，不想说话。
    <tt_keyword_addata-title="食品饮料"data-tag="精品推荐"data-type="1"data-value="1903"></tt_keyword_ad>“圣主，阴阳之血的事情，可要你自己解决。”
    李子夜靠在椅子上，休息了片刻，懒洋洋地说道，“我对西域不太熟，也不知道哪里去找这东西，只能圣主自己想办法了。”
    云影圣主沉默，片刻后，放下手中碗筷，问道，“融合神玉，是不是得到阴阳之血，就一定能成功？”
    “那不是。”
    李子夜摇头应道，“这种事，谁都没经验，怎么可能一定成功，只能说，成功的可能性很高，七八成的把握还是有的。”
    云影圣主听过前者不确定的回答，反而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罢了，都到了这一步，不差再干一票大的。
    “李公子，你的剑，借本座用一用。”
    云影圣主正色道，“本座找机会，去取阴阳之血。”
    “给。”
    李子夜闻言，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纯钧剑拍在了桌子上。
    云影圣主看到某人这么痛快地借出直接的剑，愣了一下，反而有些不习惯。
    “圣主，我能问问，你去哪里取血吗？”李子夜看着眼前女人，一脸好奇地问道。
    “伽罗圣主。”
    云影圣主收敛心神，语气平静地应道，“他的血，便是阴阳并流之血。”
    “伽罗圣主？”
    李子夜面露诧异之色，提醒道，“圣主，你可要想好，伽罗圣主可不是那些杂鱼可比，正面对上那位，你很难再隐藏身份，万一被他看出身份，你又拿着我的纯钧剑，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正面打。”
    云影圣主心平气和地应道，“找机会，偷袭。”
    偷袭伽罗圣主，肯定不能用云蛉剑，普通的兵器，又破不开伽罗圣主的黄金神甲，所以，只能用纯钧剑。
    “那行。”
    李子夜咧嘴一笑，说道，“反正我也不需要太多血，有个小半瓶就行。”
    说完，李子夜拿出一个玉瓶放在桌上，叮嘱道，“砍准了，一剑就够。”
    “上面的这颗雷灵珠，本座使用，会有效果吗？”云影圣主看了一眼纯钧剑上的珠子，问道。
    “有。”
    李子夜点头，应道，“圣主不是纯钧之主，效果肯定会打折扣，不过，圣主修为高，足以弥补这点不足。”
    “那就好。”
    云影圣主拿过剑，起身就准备离开。
    “圣主现在就去？”李子夜诧异地问道。
    “不是，本座先去买点东西，好好准备一下。”
    云影圣主应道，“拿着你的纯钧剑，就不怕你跑了。”
    “……”
    李子夜闻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说道，“圣主请便。”
    这女人，怎么这么多心眼。
    说起来，他的纯钧剑是挺值钱，单单那颗雷灵珠，已不比神物差，就这么丢了，还真舍不得。
    云影圣主随后离开，前去买装备，李子夜则是来到窗前，继续观察敌情。
    城中这个情况，没有云影圣主的帮忙，还真不好出去，这副本刷的，一整个地图的野怪全来了。
    好在书生有儒首那老头盯着，不然，副本还没进，他们就被团灭了。
    城中，街道之上，人来人往，相当热闹。
    夸张的是，如今的行人，有一小半都是十二神殿的高手伪装的。
    “面子可真大啊。”
    窗前，李子夜看着下方一街道的高手，感慨道。
    书生为了杀他，还真是肯下本钱。
    难怪人家曾经天书刻名，就是有魄力。
    不像那些酱油反派，杀个人还拖拖拉拉，派个杀手，永远都只比目标强上一点点，好像就等着人家绝地反杀。
    看看人家书生，直接拉满！
    就这阵容，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再来几个天命之子，也得凉凉。
    “圣主。”
    就在李子夜闲得无聊发呆之时，天枢圣城前，两道高大的身影迈步走来，刚进入城中，便有多名强者上前行礼。
    “人还没到吗？”
    白圭圣主看着前方几人，问道。
    “没有。”
    其中一人开口，回答道，“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奇怪。”
    白圭圣主闻言，面露异色，竟然还没来？
    “没到也很正常。”
    一旁，伽罗圣主神色平静地说道，“那李家小子的伤势不轻，肯定会十分小心，耐心等待便可，他的朋友在此，不怕他不来。”
    “圣主，云影圣主今早到了。”
    此前开口之人，再度禀报道，“还有一位手持天谕令的女子，身份不明，应该是天谕殿主派来的高手。”
    “天谕令？”
    白圭圣主听过前者之言，眉头轻皱，问道，“你们都不认识吗？”
    “不认识。”
    几人相继摇头，应道。
    “算了，继续盯着那小子的两名同伙便可，其他的事，不重要。”白圭圣主吩咐了一句，旋即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伽罗圣主迈步跟上，两人强大的气场，令街上很多真正的路人纷纷避让，不敢靠近。
    与此同时。
    街尾，刚买完装备的云影圣主看到两人，立刻停下脚步，远远地看着两人，眸中冷意闪过。
    这两个家伙，总是窝在一起，着实烦人。
    怎么才能让他们两人分开呢？
    她一个人可打不了这么多。
    想了片刻，云影圣主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算了，那小子鬼主意多，让他想办法吧。

 第1517章 心思单纯

    “分开他们两人？”
    酒馆二楼，客房中，李子夜在听到云影圣主的要求后，面露诧异之色，说道，“这可不容易，那两人的实力太强了，一般五境大修者在他们手中，都撑不了几招。”
    “要是容易，本座就不找你了。”
    云影圣主坐在桌前，神色淡然地应道，“李公子，这件事可就靠你了。”
    “那可是两位五境巅峰或者虚花境的绝世强者。”
    李子夜一脸为难了一句，旋即语气一转，神色认真地说道，“得加钱！”
    “加钱？”
    云影圣主闻言，明显愣了一下，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圣主，一码事归一码事，我们的交易，只限于我帮你刻画法阵，然后，你助我脱身。”
    李子夜拿出鱼肠剑，一边修指甲，一边说道，“对上那两位圣主，并不在你我的交易范围内。”
    云影圣主听到眼前小子之言，眉头皱起，应道，“那你开一个条件。”
    “圣主投靠李家。”李子夜毫不客气地狮子大开口，要求道。
    “不可能。”
    云影圣主直接拒绝，说道，“这种事，无需再提，说一件本座能做到的事。”
    “那圣主发誓，以后无条件为我做一件事。”李子夜退而求其次，要求道。
    云影圣主听到眼前之人的要求，眉头再次一皱，说道，“小子，你这个条件太过分，难道，你让本座去杀天谕殿主，本座也要去吗？”
    “圣主放心，我让圣主做的事，绝对在圣主的能力范围之内。”
    李子夜神色认真地应道，“而且，也不会违背圣主的立场，总之，不会太难。”
    云影圣主面露思索之色，权衡许久，点头道，“好，能力范围内，本座可以帮你一次。”
    “靠谱！”
    李子夜见眼前女人终于上套，竖起大拇指，说道，“其实，要分开那两人，也没有那么难，如今，就有一个绝佳的机会。”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提醒道，“圣主是否还记得，当初我们在白圭圣殿，即将离开之时，我称呼圣主什么吗？”
    “什么？”
    云影圣主不解地问道。
    那个时候，她正在打架，哪会在意这小子喊她什么？
    “天女。”
    李子夜应了一句，笑道，“是不是很巧，圣主只有一人，没在意也就算了，但是，当时白圭圣殿那么多白圭圣主的人，他们不可能谁都没听到吧？”
    “天女？”
    云影圣主面露震惊之色，这一刻，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无巧不成书。”
    李子夜微笑道，“当时，我只想转移一下这些家伙的注意力，毕竟，女子当中，有实力抢夺神玉之人，并不多，澹台天女恰好是其中一个，没想到，澹台镜月还真来了西域，这可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
    “不是巧。”
    云影圣主反应过来，神色复杂地说道，“是你心眼太多了。”
    正常人在那个时候，肯定是想着带上神玉赶紧离开，怎么可能还会去考虑，嫁祸哪个人更为合适。
    这小子在那时喊出天女两个字，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女子身份、实力强悍、距离又远，短时间内难以验证虚实，简直就是背锅的最佳人选。
    真是一个可怕的家伙！
    “圣主过誉了。”
    李子夜笑了笑，应道，“圣主找我解决这个问题，不就是因为我心眼多吗，既然澹台镜月真的来了西域，而且，就在这天枢圣城中，我们不好好利用这个巧合，实在对不起我这多出来的几个心眼。”
    “你准备怎么做？”云影圣主犹豫了一下，问道。
    “已经做完了，等消息即可。”
    李子夜说道，“来的时候，我不是给了一个乞儿一点银子吗，其实，我是要他帮忙做点事，就是把澹台天女在天枢圣城的事情传播开来，不需要太过刻意，简单传几个人就行，城中现在那么多武者，耳朵灵得很，这点事，很快就会传到白圭圣主那里。”
    云影圣主听过眼前小子之言，心神越发震惊，难以置信地问道，“不对，本座才刚刚和你做交易，要你分开那两人，你不可能提前猜到，在此之前，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好玩啊。”
    李子夜笑道，“狗咬狗，多有意思。”
    云影圣主闻言，神色沉下，不对，肯定不对，这小子不会这么无聊。
    “圣主，别想太多，等着看热闹就行。”
    李子夜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说道，“白圭无暇丢了，白圭圣主肯定要上门讨个说法，届时，就是圣主出手的最佳时机。”
    “他们两个，要是一起去找澹台天女怎么办？”云影圣主质疑地问道。
    李子夜听到眼前女子的疑问，轻轻一笑，说道，“家被人偷了，这是什么光彩的事吗，若是这种事，还要找外人帮忙，那白圭圣主也太不要脸面了，反正，要是我，肯定丢不起这个人。”
    “你的话，倒有几分道理。”
    云影圣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白圭圣主毕竟实力不弱，这里又是天枢圣城，重兵埋伏，不用担心那澹台天女跑了，没必要拉上伽罗圣主这个外人一起。
    想到这里，云影圣主抬头看着眼前小子，神色越发复杂，说道，“小子，本座现在开始觉得，留你活命，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这小子的心思，有些令人恐惧了。
    “圣主，你可不要吓唬我。”
    李子夜故作惊恐之色，坐着椅子，退后半步，慌张道，“圣主可是答应过我，不杀我的。”
    “好了，别装了。”
    云影圣主轻声一叹，说道，“此前是本座太小看你了，现在想来，即便没有本座，那些人，也抓不住你。”
    “有圣主在，终究要少许多麻烦。”
    李子夜并没有否认，笑着应道，“不然，这一座城的高手，还是挺让人头疼的。”
    就在两人闲聊之时。
    城中，悦来客栈对面的一间酒楼内，白圭、伽罗两人刚来到客房前，便听到了下方人群中的窃窃私语。
    “你说什么，澹台天女就在这天枢圣城之中？”
    “对啊，听说她手中，如今还有一块天谕殿主给予的天谕令。”
    “你哪来的消息，我怎么觉得这么不靠谱，天谕殿主为何要将天谕令给一个外人？”
    “我也是听人说的，消息准不准，谁知道。”
    “不确定就别瞎说，现在圣城内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可能会有大事发生，我们不要惹事。”
    “也对，那我们赶紧走。”
    二楼，正要回房间的白圭圣主停下脚步，眸中冷意闪过，开口道，“来人。”
    “圣主。”
    后方，一名路人打扮的中年男子上前，恭敬行礼道。
    “去查一查他们口中那个手持天谕令的女人。”
    白圭圣主神色冰冷地说道，“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第1518章 冲突，误会

    “正月里个百花开哟，浪里个浪，小红帽骗了大灰狼哟，浪里个浪……”
    酒馆，二楼的房间中，闲到发慌的李子夜，从门前溜达到窗前，又唱又跳，各种作妖。
    “小子，你要是闲得无聊，不会练练武吗？”
    床榻上，正在盘坐调息的云影圣主睁开眼睛，看着眼前一顿瞎折腾的某人，不耐烦地说道。
    “不敢练啊。”
    李子夜继续来回走，应道，“我现在已至四境巅峰，万一不小心破境引来天劫，就麻烦了。”
    “入五境，引来天劫的可能性很小。”
    云影圣主说了一句，继续道，“不过，外面这么多人，确实不适合破境，对了，你的飞仙诀练到第九式了吗？”
    “没呢。”
    李子夜停下步子，一脸郁闷地回答道，“完全没头绪，太复杂了。”
    “飞仙诀的功法，其实本座也看过。”
    云影圣主说道，“后三式，本座都看不懂，你能练到第八式，已是李太白以来的第一人。”
    飞仙诀为何没人练，并非功法难以获得，恰恰相反，飞仙诀的功法不说烂大街，也差不多了，但凡有些有点本事的势力都有藏本。
    不过，练不成的功法，再厉害也没用，飞仙诀的心法相当一般，招式又异常复杂，越练越是力不从心，最后，一所无成。
    而且，要练飞仙诀，就必须从没有修为练起，只要不是迫不得已，谁都不愿用自己的一生去赌一部不靠谱的功法。
    “圣主过誉了。”
    李子夜在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边喝，一边说道，“飞仙诀的功法，破绽太多，明显并未完善，所以练起来才会这么难，前人挖坑，害死后人啊。”
    他现在很确定，李太白创造出飞仙诀后，就没有再继续完善，导致飞仙诀的心法和招式，级别完全不匹配，让后人，根本无路可走。
    血淋淋地教训告诉他们，先贤，就未必靠谱。
    什么路，自己不走一遍，都不知道前人在路上挖了多少坑。
    “完善飞仙诀的事情，就只能交给李公子你自己了。”云影圣主看着眼前年轻人，正色道。
    “圣主太高看我了。”
    李子夜笑了笑，应道，“这种事，我可没把握。”
    说到这里，李子夜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提醒道，“圣主，今天夜里，白圭圣主很可能就会去找那澹台镜月，所以，圣主也要提前准备一下了。”
    “你觉得，白圭圣主会晚上去？”云影圣主闻言，面露异色，问道。
    “二选一吧。”
    李子夜说道，“要么白天光明正大的去问罪，和澹台镜月对质，要么晚上，以偷袭的方式，打澹台镜月一个出其不意，趁机夺回神玉，反正，要是我肯定选第二种，毕竟，澹台镜月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偷了神玉，光明正大去要，怎么看都有点傻。”
    “有道理。”
    云影圣主赞同地点了点头，说道，“那本座准备准备，先过去盯着。”
    说完，云影圣主起身，准备换行头。
    “圣主，那我先出去？”
    李子夜看到眼前疯女人要换衣服，主动问道。
    “出去吧。”
    云影圣主颔首，说道，“一刻钟后再进来。”
    李子夜点头，旋即迈步走出了房间，在外等候。
    房间内，云影圣主换上新的行头，然后，蒙上了脸，拿起纯钧剑，走到窗前，纵身跃了下去。
    黑夜，伸手不见五指，遮去了一切肮脏和罪恶。
    房间外，李子夜等了一刻钟后，推门进入房间，看着窗外已远去的身影，脸上露出了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
    希望云影圣主能顺利取回阴阳之血吧。
    他可真是一个善良而又为人着想的好人。
    与此同时。
    悦来客栈对面的酒楼中，二楼客房，一名五境大修行者快步走入，恭敬行礼道，“圣主，查清楚了，那女人如今就在城中的同福客栈的坤字房。”
    “没有打草惊蛇吧？”
    白圭圣主听过眼前人的禀报，眸子微眯，问道。
    “没有。”
    报信的五境大修行者摇了摇头，应道，“属下很是小心，并非靠近她的客房。”
    “做得很好，先下去吧。”白圭圣主平静道。
    “属下告退。”
    报信的五境大修行者再度一礼，旋即起身离开。
    房间内，白圭圣主看着桌前的烛火，面露沉思，片刻后，起身来到窗前，趁着夜色，纵身离去。
    “这小子，当真是料事如神。”
    这一刻，酒楼外，先一步过来蹲点的云影圣主看到白圭圣主离开，心中彻底服气。
    难怪，书生对那小子如此忌惮。
    这一城的人，来的真不亏，人来少了，基本就是白送。
    短暂的感慨后，云影圣主回过神，感觉白圭圣主已经走远，纵身跃了上去。
    就在云影圣主准备出手之时。
    圣城另一边的同福客栈，白圭圣主身影掠至，没有任何犹豫，纵身跃上客栈楼顶。
    坤字客房，奔波数日的澹台镜月盘坐在床榻，静心调息。
    桌上，太初剑藏于鞘中，不显锋芒。
    突然，澹台镜月猛地睁开双眼，看向上方。
    “砰！”
    不及反应，房顶，白圭圣主迅速冲了下来，一言不语，一掌拍向眼前女子胸膛。
    澹台镜月眸中一寒，不闪不避，正面一掌迎了上去。
    “轰！”
    双掌交接，房间内，桌子应声被震飞出去，碎片纷飞。
    咫尺间，澹台镜月看着眼前蒙面偷袭的陌生人，眸中杀机大盛，一掌震开对手，旋即左手虚握，地上的太初剑破空飞至。
    随之，太初出鞘，一片秋水灿然。
    白圭圣主察觉到太初剑的危险，脸色也沉了下来，一步踏过，再度冲上前去，拉近两人的距离。
    照目之间，掌剑交并，余波狂啸奔腾，两人身下，整个客栈受到余劲冲击，开始距离摇动起来。
    “啊，救命！”
    下一刻，客栈中，刚准备休息的客人们终于反应过来，惊慌失措，开始匆忙逃命。
    “你是何人？为何要对我出手？是否有什么误会？”
    澹台镜月看着眼前实力强悍的蒙面人，一边对敌，一边问道。
    她在西域，除了那李家小子，应该没有其他敌人才对，为何会突然有人对她出手？
    “终于打起来了。”
    此时此刻，远处的悦来客栈，李子夜趴在窗前，津津有味地当起了吃瓜群众。

 第1519章 大乱

    “张大人，那边好像打起来了！”
    天枢圣城，悦来客栈，白圭圣主对上澹台镜月之时，二楼客房内，白忘语有感，快步来到窗前，开口提醒道。
    “察觉到了。”
    后方，茶桌前，张东鹿一边喝茶，一边说道，“从真气波动来看，应该是五境巅峰级别的高手在打架。”
    “怎么突然出来这么多武道巅峰级别的强者。”
    白忘语看着远方同福客栈方向，凝声道，“而且，他们不是来埋伏我们的吗，为何自己先打起来了？”
    “这就不清楚。”
    张东鹿悠闲地回应道，“不过，根据老夫猜测，这事和李教习脱不了干系。”
    “张大人的意思是，此事和李兄有关？”
    白忘语回头，面露诧异之色，不解地问道，“为何？”
    “没有为何，瞎猜的。”
    张东鹿随口回答道，“不然，在这天枢圣城，没有理由会出现这等级别的战斗。”
    反正，只要有事情，推到那小子身上，准没错。
    “有道理。”
    白忘语想了想，点头道，“估计，李兄也已经混到了城中，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还不和我们联系。”
    “估计在找机会吧。”
    张东鹿放下手中的茶杯，应道，“这城中，还有我们客栈周围，全都是十二神殿的眼线，小心一点，不为过。”
    说到这里，张东鹿目光看向外面，继续道，“老夫总觉得，李教习很快就要和我们联系了。”
    今晚这动静很不寻常，估计，那李教习又在算计什么。
    同一时间，悦来客栈对面的酒楼中，伽罗圣主察觉到远处的大战波动后，走到窗前，面露异色。
    那位澹台天女的实力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强悍，看来，白圭要拿回神玉，不会太过容易。
    就在伽罗圣主的注意力被远处的战斗吸引之时。
    房门之外，云影圣主现身，一身黑衣，面覆黑布，看上去十分的专业。
    “轰！”
    远处，震耳欲聋而真气碰撞声响起，半个天枢圣城仿佛都跟着剧烈震动起来。
    而在这一刻，一直等候机会的云影圣主也动了，纯钧出鞘，身如游龙破门而入，长剑直接划过烛火，整个房间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窗前，正在观望远方战斗的伽罗圣主只感背后一阵毛骨悚然的危机传来，身体马上做出反应，急忙躲避。
    只是，同为虚花境的强者，先发夺人的云影圣主，还是占据了先机。
    蓄力已久的一剑，惊雷激荡，直直刺向伽罗圣主后心。
    危机时刻，伽罗圣主身子急转，避开要害，却依旧被这势大力沉的一剑直接震出了房间。
    剧烈的撞击声中，窗户和墙体崩碎，伽罗圣主身子飞出，左肩上，黄金神甲被纯钧剑硬生生破开，出现一道明显的剑痕。
    鲜血，无声淌下。
    破损的墙体上，云影圣主看着剑上的一两滴鲜血，眉头轻皱。
    没捅进去？
    本着一滴也不浪费的原则，云影圣主将剑上的两滴鲜血收入玉瓶，目光看着下方街道上的伽罗圣主，脚下一踏，再一次冲上前去。
    “你是何人！”
    下方街道上，伽罗圣主看了一眼肩上被破开的神甲，面露沉色，质问道。
    “要你命之人！”
    云影圣主压低嗓音应了一声，一剑斩下，势如山坠。
    “放肆！”
    伽罗圣主震怒，双掌凝元，正面硬接纯钧剑锋。
    然而，伽罗圣主挡下剑势的同时，却是忘却了剑锋上的雷霆之力。
    刺耳的雷鸣声中，伽罗圣主只感双臂一麻，出招短暂出现停滞。
    就是这一瞬间的破绽，云影圣主手中的纯钧剑再一次斩下，依旧还是同一个部位，轰然一声，落在伽罗圣主肩上。
    “咔！”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刀剑难伤的黄金神甲在云影圣主势大力沉的攻击下，裂痕迅速蔓延，而伽罗圣主肩上，鲜血溅出，落在了剑锋之上。
    咫尺间，云影圣主一拳轰在伽罗圣主胸口，将其震退数步。
    战局分开，云影圣主立刻将剑为数不多的几滴血收入玉瓶中。
    “这龟壳，可真硬。”
    接连两剑得手，却未能对伽罗圣主造成重创，云影圣主心中不禁抱怨了一声。
    现在她总算理解，当初她穿着云影衣时，李家小子他们的感受了。
    真是打不动。
    “圣主！”
    两人短暂交锋，隐藏着街道各方的十二神殿强者察觉到异常，马上现身，纷纷冲上前去。
    “你们先拦下他！”
    伽罗圣主沉声说了一句，旋即脚下一踏，纵身而起，准备去拿自己的兵器。
    只是，对伽罗圣主十分熟悉的云影圣主，怎会给他这个机会。
    “飞仙诀，飒沓五更寒！”
    十步外，云影圣主随便喊了一句自己唯一记得的招式名字，然后纵身冲上前，依旧还是一剑，斩向伽罗圣主。
    “轰！”
    掌剑再次交锋，不过，这一次，伽罗圣主有了准备，以光明之力覆盖双掌之上，抵挡纯钧剑上的雷霆之力。
    空中，剧烈的冲击下，两人身影分开，各自落地。
    周围，十二神殿的强者们抓住机会，迅速围了上去，阻拦眼前的刺客。
    “什么情况？”
    与此同时，街道对面，悦来客栈二楼，正在看远处热闹的白忘语突然发现对面也打了起来，瞠目结舌，面露震惊之色。
    怎么对面也开始打了？
    而且，似乎更加激烈。
    “今晚还真是热闹啊。”
    茶桌前，张东鹿也坐不住了，快步来到窗前，看着街道对面的大战，一脸诧异地说道，“我们对面，至少有一位圣主级别的强者，他的对手竟然能和他打的旗鼓相当，不得了。”
    “厉害吧？”
    就在这时，两人耳边，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说道，“免费的大戏，是不是看的很爽？”
    “李兄？”
    白忘语第一个反应过来，目光左右扫了扫，很快在窗下的墙角前，看到了某人的身影。
    “李教习。”
    一旁，张东鹿也反应过来，看着下方的年轻人，问道，“你何时来的这里？”
    “刚来。”
    墙角下，李子夜看着前方的大战，一边津津有味地看戏，一边回应道，“伽罗圣主被人刺杀，一直盯着你们的人，差不多都去帮忙了，不然，我还真不敢过来，两位，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们一声，趁此乱局赶紧出城，去副本那边等我。”

 第1520章 拎起来打

    “李兄，你不和我们一起走？”
    悦来客栈，白忘语听到下方某人之言，面露惊讶之色，不解地问道。
    “我现在走不了。”
    墙角下，李子夜看着前方的热闹大戏，像是官方问答一般回应道，“我和云影圣主有约定，要帮她画一座法阵，如今，云影圣主为了替你们解围，在这里浴血奋战，我又怎能在这个时候背信弃义，不告而别，如此行为，不符合我为人之道。”
    白忘语听过前者云里雾里的废话，眉头轻皱，轻斥道，“说人话！”
    “呃，戏没演完，我还要继续演下去。”
    李子夜改变说法，很是诚实地答道，“不然，前面算计那么久，就白费了。”
    白忘语闻言，神色微凝，问道，“有把握吗，会有危险吗？”
    “风险一，收益九。”
    李子夜微微一笑，应道，“这样的生意，我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过了，可不能让它跑了。”
    说到这里，李子夜抬头，看着上方窗前的两人，提醒道，“老白，你们到副本里面后，先别着急开副本，你们没有攻略，容易出问题，你们在那里等我几天，里面的情况，红衣已经探过了，副本地图边缘，没什么危险。”
    “李教习的话，我们记住了。”
    窗前，张东鹿听过前者之言，插话道，“你一个人在这里，还是要小心一些，毕竟，他们的人太多了。”
    “张大人放心，我有分寸。”
    李子夜点头应道，“时间不多，老白、张大人，你们还是尽快离开，以防夜长梦多。”
    “好！”
    张东鹿看了一眼街道对面的混战，没有犹豫，应了一声，目光随即看向一旁的儒门大弟子，提醒道，“白先生，我们快些走吧，不要辜负了李教习的安排。”
    “嗯。”
    白忘语稍微迟疑一下，目光看向下方，不放心地叮嘱道，“李兄，千万小心。”
    “放心吧。”
    李子夜回应道，“这一城的人都死了，我都不会死。”
    白忘语听到前者的保证，这才放下心来，没再耽搁，跟随张东鹿一同趁着混乱离去。
    “轰！”
    就在两人动身离开之时，街道对面，剧烈的碰撞声响起，大战越发激烈。
    十二神殿的高手参战，局面开始发生变化。
    不过，身为圣主级别的高手，谁又没有几招不为人知的压箱底武学。
    在这个时候，便派上了用场。
    “十里云龙！”
    几位十二神殿的高手近身一刻，云影圣主催动一身真元，灌入纯钧中，顿时，惊雷刺耳，云龙破空。
    惊世一剑，威势磅礴无匹，一众神殿高手受到剑气冲击，全都被震飞出去。
    一剑震退周围杂鱼之后，云影圣主踏步瞬身而过，持剑再次砍向前方伽罗圣主。
    酒楼前，一妇当关的云影圣主，彻底阻断伽罗圣主去取黄金圣戟的念想，骁勇善战的样子，比之此前和李子夜三人打斗时，还要更凶悍三分。
    “厉害啊。”
    街道对面的客栈下方，李子夜看着前方战局中的疯女人，面露赞叹之色。
    看来，当初他们三人组团没打过这个疯女人，是有情可原的。
    着实凶猛！
    伽罗圣主要是拿不到他的那柄黄金圣戟，还真不一定打得过这疯女人。
    圣主加油！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李子夜，开始默默给己方盟友加油呐喊。
    “轰！”
    而在此时，远处，又是一道震耳欲聋的真气碰撞声响起，整座圣城再度剧烈摇动起来。
    真气碰撞的方位，正在圣城另一边的同福客栈。
    同样一男一女的战斗，不同的是，偷袭的一方，变成了身为男子的白圭圣主。
    可惜，白圭圣主对于澹台镜月的了解，明显差了那么一点，让澹台镜月第一时间便拿回了太初剑。
    兵器对于一名武者的加成有多少？不能说很大，只能说非常大！
    除却陈巧儿那般天生神力、善用掌功之人，一柄神兵利器，足以让一名武者的战力实现质的飞跃。
    所以，云影圣主凭借对伽罗圣主的了解，将其打出酒楼，远离黄金圣戟，是最为正确的选择。
    相较而言，白圭圣主对于自己对手的情况，明显不是那么熟悉。
    情报不足，便要付出代价。
    “长生诀，晦暗有明！”
    战局中，眼见对手不肯回话，被打出火气的澹台镜月也不再留手，周身幽光大盛，太初现锋芒，剑动，风云狂乱。
    惊世骇俗的一剑，剑芒刺骨，长剑划破夜空，斩天而下。
    “轰！”
    剑锋近身，白圭圣主眸子微缩，立刻运化光明之力，化为护身屏障，挡在身前。
    只是，太初锋芒，无坚不摧，光明之护瞬间破碎，难挡神兵之利。
    “呲啦。”
    刺耳的衣帛撕裂声中，白圭圣主左胸前，太初划过，带出一瀑刺眼的朱红。
    交手数招，五境巅峰的白圭圣主，在澹台镜月的反扑下，首度受创。
    “牛币！”
    远处，悦来客栈的墙角下，李子夜看到远处那惊人的一剑，忍不住爆了粗口。
    时代变了。
    女人开始压着男人打了！
    当初，他和他的小伙伴们就是被那个疯女人拎起来捶，偷袭不成，反而差点团灭。
    现在，也让那白圭圣主尝一尝被人吊打的滋味。
    这边，李子夜津津有味地看热闹之时，另一边，白忘语、张东鹿两人趁着城中高手的注意力全都被两处战斗吸引，迅速朝着城外掠去。
    黑夜，成为两人最好的掩饰，没过多久，已距离城门不远。
    “快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这时，街道尽头，不知哪个路人甲喊了一句，城门周围镇守的十二神殿高手马上反应过来，迅速现身拦路。
    “张大人，时间紧迫，速战速决！”
    白忘语见状，提醒了一句，立刻伸手拔出身后的太易剑，冲上前去。
    “哎，这大半夜的，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们过去吗，一个月都才几两月钱，玩什么命啊！”
    张东鹿看到前方冲来的一群人，忍不住抱怨了一声，旋即周身真气汹涌，宛若猛虎扑食一般冲入了前方杂鱼大军中。

 第1521章 喜极而悲

    黑夜。
    寒风凛冽。
    悦来客栈对面的酒楼前，惊雷刺耳，剑气如霜。
    云影、伽罗，两名虚花境的强者交锋，战斗异常的激烈。
    伽罗圣主，神甲护体、刀剑难伤，不过，云影圣主有神兵在手，再加上雷灵珠的神威，一时间，还是全面压制了失去黄金圣戟的伽罗圣主。
    “轰！”
    战至白热，纯钧剑应声刺在伽罗圣主胸膛，强大的冲击力爆发，黄金神甲受到巨力冲击，道道裂痕无声蔓延。
    雷霆，本就有着异化材质的能力，加上云影圣主强悍无比的攻势，坚不可摧的黄金神甲开始出现崩毁之势。
    “你们，去把本座的神戟取来！”
    眼见前方刺客勇不可撼，伽罗圣主放弃强行突围的念头，看了一眼周围的手下，沉声喝道。
    四周，一众十二神殿的高手闻言，立刻绕路离开，前往酒楼中取黄金圣戟。
    不过，谁都没有注意的是，此时此刻，本该在悦来客栈墙角处看戏的李子夜，却已不见踪影。
    夜下，原本伽罗圣主所在的房间中，一抹身影掠至，先众人一步到来。
    本来，李子夜是不想冒这个险的，但是，在看到云影圣主如此悍勇，把伽罗圣主打到难以脱身，身体也就不由自主地来了。
    房间中，黄金圣戟横在桌案上，金光灿然，十分不凡。
    毫无疑问，伽罗圣主的黄金圣戟是一柄世间罕见的神兵利器。
    “黄泉大哥，等着叫本公子爸爸吧！”
    李子夜看到黄金圣戟的第一眼，便想好其归属，周身冥土之力弥漫而出，漆黑如墨的气息瞬间将神戟吞没。
    做完这些，李子夜立刻抽身撤退，毫不犹豫。
    “什么，人！”
    这时，一名十二神殿的高手到来，只是，还没来得及张口，咽喉处，一柄短剑划过，顿时，鲜血喷涌，染红房门。
    下一刻，李子夜离去，消失不见。
    李子夜刚离开，二楼客房前，一名名神殿高手掠至，待看到眼前空荡荡的房间后，脸上皆是震惊之色。
    圣主的神戟呢？
    黄金圣戟遗失，酒楼前，尚且不知情的伽罗圣主面对云影圣主猛烈的攻势，越来越狼狈。
    “轰！”
    纯钧斩落，又是一道剧烈的冲击声响彻夜空，伽罗圣主胸口前，黄金神甲难承这强悍的力量，应声崩碎。
    剑气入体，伽罗圣主口中一声闷哼，脚下连退数步。
    “圣主，接戟！”
    这一刻，战局外，一柄用戟的神殿高手眼见伽罗圣主局面越发不利，立刻将自己的兵器甩了过去，紧急救场。
    “多谢！”
    伽罗圣主伸手接过战戟，脚下用力一踏，止住退势，一身气息也明显发生了变化。
    十步外，云影圣主见状，眉头轻皱。
    取几滴血而已，怎么就这么麻烦！
    不过，伽罗圣主的神甲，比想象中要脆弱一些，没想象中那么结实。
    莫非，神甲年久失修，坏了？
    <tt_keyword_addata-title="配饰服装"data-tag="精品推荐"data-type="1"data-value="1904"></tt_keyword_ad>很显然，对于李家二公子曾经重创伽罗圣主之事，云影圣主并不知晓，这样丢人的事，伽罗圣主也不可能对外宣扬。
    黄金神甲，被李庆之破开一次后，即便打了补丁，用珍贵材料予以修复，依旧不可能像从前那般结实。
    “阁下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对本座出手？”
    战局中，伽罗圣主看着前方刺客，再次开口问了一句，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前者，似乎要看出其伪装下的身份。
    伽罗圣主不是傻子，这个时候，已然开始怀疑眼前刺客的身份。
    西域，有如此实力之人，屈指可数。
    眼前之人，从体格来看，明显不像男子。
    那么，其身份，就更加令人怀疑了！
    只是，凡事总要有一个理由，伽罗圣主实在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
    所以，伽罗圣主始终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测。
    “我是什么人，黄泉路上，阎王会告诉你！”
    云影圣主压低嗓音应了一句，毫不废话，手持纯钧剑，又一次冲上前去。
    “不知天高地厚！”
    伽罗圣主听到前者猖狂的回答，心中怒火炽盛，也不再多言，手持战戟迎了上去。
    剑戟随之交并，剑气纵横、戟光灿然，快招之间，杀机尽显。
    夜下，两位虚花境强者再度交手，兵器碰撞，火星迸溅。
    兵器在手的伽罗圣主，实力大幅度提升，一招一式，大开大合，强悍异常。
    当然，云影圣主仗着神兵利器的优势，同样毫不示弱，每一招都正面硬挡，似乎要将眼前伽罗圣主手中的破铜烂铁砍断。
    “轰！”
    再度交锋五六招，纯钧剑砍在战戟的兵刃上，一截兵刃应声而断，兵器的差距，尽显无疑。
    然而，云影圣主毁去对手兵器的刹那，后方，两名五境大修行者的攻势再度近身，不胜其烦地骚扰。
    “滚开！”
    云影圣主心生不耐，侧身避开两人攻势的同时，一掌拍出，磅礴掌劲汹涌，直接将两人全都震飞出去。
    十余丈外，两人踉跄落地，一口鲜血吐出，幸好云影圣主大部分精力都在伽罗圣主身上，出招难尽全功，两人受伤并不算太重。
    “圣主，不好了，黄金圣戟不见了。”
    “圣主，不好了，中原的那两人逃了！”
    战局僵持一刻，远处，两道急促的身影赶来，禀告了一个坏消息，外加一个更坏的消息。
    “什么！”
    伽罗圣主听到两人的禀告，心神顿时一震。
    前方，云影圣主抓住一瞬间的空档，身影掠过，一剑刺向前者胸口。
    危机袭来，伽罗圣主迅速回神，身子急忙一转，匆匆之间，勉强避开了要害。
    “呲啦。”
    一泓溅血，满目朱红，逼命的一剑，实打实地划过伽罗圣主胸口，鲜血飞溅，如此一大坨。
    云影圣主喜极，马上准备收集自己的劳动果实。
    殊不料，就在这时，一名十二神殿的五境大修行者迎面冲了过来，直接将空中飞溅的鲜血，全都糊在了自己身上。
    “找死！”
    一瞬之间的落差，从大喜到大悲，云影圣主怒极，一把扣住眼前五境大修行者的脸，轰然按在了地上。

 第1522章 杀出重围

    风萧萧。
    天枢圣城，战声赫赫。
    三处战局，打的昏天暗地，令十二神殿的高手们疲于奔命。
    本来为了埋伏李子夜的十二神殿众强者，不得不提前出动，奔赴三处战局。
    “真热闹。”
    一座民居的房顶，李子夜坐在烟囱旁，以烟囱作为遮蔽，津津有味地看着城中乱作一团的景象，从怀里拿出一瓶丹药，当做爆米花吃了起来。
    这两位圣主，一个偷袭别人，一个被别人偷袭，最后竟然全都被女人拎起来揍，丢人啊。
    天女加油，云影圣主加油，砍死这两个孙子！
    “长生诀，阴月有晴！”
    同福客栈，废墟中，两道身影飞出，撞破残破的窗户和墙体，坠落在地，澹台镜月挥剑映月，剑起锐芒。
    顿时，天地间，幽光大盛，一轮残月出现，阴寒气息，摄人心魄。
    天相随从之招，异象慑魂，白圭圣主有感，心神一震，再度催动体内真元，挡向来招。
    “呃！”
    太初破光明，战局中，一瀑鲜血飞溅而出，白圭圣主左肩处，剑气贯体而出，伤上加伤。
    强悍无比的澹台镜月，展现出惊人的战斗力，强如五境巅峰的白圭圣主，竟是全面落入下风。
    胸前、肩上，鲜血淋漓，如此刺眼。
    更令人震惊的是，被太初剑伤到的地方，伤口始终无法愈合，鲜血不断溢出，染红衣衫。
    “阁下，现在能好好谈一谈了吗？”
    十步距离，澹台镜月看着眼前蒙面人，神色淡漠地说道。
    在这天枢圣城中，有如此实力者，屈指可数。
    十有八九，里面有着误会。
    白圭圣主听过眼前女人之言，脸色变了又变。
    两人说话间，四周，十二神殿的高手们迅速围上，看着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要不要出手？若是出手，该帮谁？
    白圭圣主看到周围来人，刚要说出的话，又强行咽了下去。
    被一个女人打的如此狼狈，白圭圣主又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自己的身份。
    “面子啊，你可真是害死人。”
    远处，民居房顶，李子夜连吃了两颗糖豆，看戏看的有感而发。
    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这种情况，已经骑虎难下了。
    话说回来，澹台镜月那疯女人，怎么越来越猛了，长生碑还没用，就拎着白圭圣主打。
    岂不是说，他现在要杀她，十个人都不一定够？
    她大爷的，到底谁才是天命之子，这不是开挂吗！
    “不好了，中原的那两个人逃了！”
    这时，城中各方，焦急的声音响起，前来搬救兵。
    “你们去阻拦那两人，本座这里能自己应付！”
    悦来客栈对面的酒楼前，伽罗圣主听到消息，当机立断，马上下令追赶。
    “是！”
    一众神殿高手领命，迅速赶往西城门方向。
    战局中，云影圣主看到大部分杂鱼都走了，一把将手中的杂鱼甩飞出去，目光盯着眼前伽罗圣主的胸膛，在想下一剑砍哪能多放点血。
    “云影？”
    伽罗圣主试探性地传音问了一声，说道，“是否有什么苦衷？若是有，本座可以帮你！”
    只是，生性好强、又爱面子的云影圣主，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承认自己的身份。
    尤其现在，她还占据优势！更不可能主动暴露身份。
    赢了吹牛皮，输了讲道理，这是人之本性，圣主级的高手，也不例外。
    “云，你大爷！”
    云影圣主压低声音应了一句，手持纯钧剑再一次冲了上去。
    伽罗圣主脸色沉下，心中怒火越发难以抑制，手中战戟迎上，剑戟正面碰撞，火花在黑夜中迸发。
    失去黄金圣戟，神甲又被毁，伽罗圣主战的十分憋屈，甚至比起当初面对李家二公子时还要难受。
    打不过，和发挥不出来，着实是两种不同的心情。
    技不如人打输也就算了，明明实力更胜一筹，却因为各种原因被压着打，这种感觉，着实令伽罗圣主像是吃了苍蝇一般难受极了。
    打到现在，伽罗圣主基本已确定眼前刺客的身份，但是，打不赢，便无法揭穿其伪装。
    “飞仙诀，飒沓五更寒！”
    连出数招，云影圣主又一次喊了一句，当然，她也就记得这一个名字。
    剑锋近身，伽罗圣主立刻旋戟抵挡，但闻铿然一声剧震，战戟应声而断。
    剑锋落下，鲜血飞溅，点点滴滴。
    云影圣主见状，马上将飞落的鲜血收起，不过，待看到瓶中之血，还是不到半瓶后，心中异常抓狂，像极了某些人拼夕夕，拼半天还达不到要求的时候。
    “再砍一剑，再来一剑就够了！”
    短暂的抓狂后，云影圣主心中安慰了自己一句，抬头看着前方伽罗圣主，美丽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冷色。
    不过，这老家伙，好像已经认出了她，要不要，趁此机会将他做了？
    就在云影圣主心生歹念之时。
    圣城西城门前，白忘语、张东鹿两人一路冲杀，很快就便杀出了一条血路。
    “混元掌！”
    平平无奇的混元掌，一掌直接放倒了一大片杂鱼，张东鹿回头看了一眼后方的儒门大弟子，喊道，“白先生，走！”
    说完，张东鹿脚下一踏，纵身朝着城楼上跃去。
    “君子之风！”
    后方，白忘语看到张大人杀出了生路，也不再恋战，一剑放翻几名神殿高手，同样纵身朝着城楼上飞去。
    “走得了吗！”
    两人即将脱身，突然，一道震怒的声音响起，接着摇光殿主带人赶至，毫不犹豫，立刻纵身追了上去。
    “白先生，你先走！”
    城楼上，张东鹿看到摇光殿主追至，开口说了一句，旋即脚下一踏，一脚踏裂身下城墙，周身真气急剧升腾，在这夜色下，如此显眼。
    “大招，虎山行！”
    一声大喝，张东鹿双掌拍出，顷刻间，一股雄浑掌劲排山倒海而出，轰向下方飞来的摇光殿主和几名神殿高手。
    空中，摇光殿主等人马上出手抵挡，但感巨力加身，身子全都不由自主地坠了下去。
    “各位，后会有期！”
    一招退敌，张东鹿很是有礼貌地告别一声，旋即纵身一跃，消失于城墙另一边。

 第1523章 重伤

    寒夜。
    簌风冷袭。
    天枢圣城内，在李子夜的安排下，三处战局，白忘语、张东鹿两人最先脱身，从圣城离去。
    顺便，带走了一大批追兵。
    剩余的两处战局，战斗还在继续，不过，也都相继进入了尾声。
    打到现在，其实，不论偷袭之人，还是被偷袭之人，对于自己对手的身份，也都猜得七七八八，毕竟，大家都不是傻子。
    但是，众目睽睽，大家又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可能主动暴露身份。
    一则是丢人，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有些事，蒙着脸偷偷做可以，光明正大去做，性质就变了。
    就像白圭圣主，明知道澹台镜月的身份，还有天谕令之事，若还敢以本来面目对其出手，那就是破坏双方联盟，挑衅天谕殿主威严的重罪。
    所以，白圭圣主不愿暴露身份，可不仅仅只是因为打输了丢人那么简单。
    黑夜中，李子夜坐在民居房顶，看到两处战局差不多也要结束了，纵身一跃而下。
    回去睡觉！
    没有意思。
    接下来，就是收尾工作了，另外，必须尽快离开这座圣城。
    倒不是担心伽罗圣主和白圭圣主看出什么，有云影圣主在，那两人威胁不大，毕竟这里是西域，体制内的人做事，还是要遵守规矩。
    不过，澹台镜月那个疯女人就不同了，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宁可得罪小人，也不能得罪女人。
    而澹台镜月，还是女人中的那种疯女人，更是开罪不起。
    今晚，那疯女人被白圭圣主偷袭，很快就会怀疑到他身上，最好，等那女人主动找上门前，赶紧溜。
    他可不想像白圭圣主那般，被人拎起来揍。
    就在李子夜动身回去时，远处，同福客栈外，战局陷入不利的白圭圣主，眼见自身伤口始终无法愈合，不得不寻找脱身机会，准备离开。
    “长生诀，极落天关！”
    无缘无故被人偷袭，澹台镜月虽然猜出这很有可能是一场误会，出手却并未留情，剑起风云，攻势宛如狂风暴雨，欲要将眼前人强行留下。
    是人皆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一向强势的澹台天女。
    “呲啦！”
    剑锋划过，白圭圣主胸口前，一抹残红再现，好在伤口不深，并未重创。
    勉强避过眼前澹台天女的攻势，白圭圣主一掌拍出，强行反扑。
    澹台镜月眸子一冷，挥剑直接挡下其掌劲。
    就是这一攻一防之间，白圭圣主找到撤退的时机，马上脱身，迅速离去。
    澹台镜月看到前者离开，眸子微眯，没有再追赶。
    白圭圣主吗？
    实力，不过如此！
    与此同时，悦来客栈对面的酒楼前，云影、伽罗两位圣主的战斗，亦到了最后时刻。
    因为兵器的差距，伽罗圣主实力严重受制，身上不断出现新伤。
    好在，所有的伤势都不算致命，还不至于让伽罗圣主失去战斗力。
    “真是难缠！”
    砍了半天，半瓶血还是没收集够，云影圣主心中早就有些不耐烦，毕竟偷袭在先，又占据神兵利器的优势，竟是始终无法重创伽罗圣主，着实让其心生怒意。
    周围，剩余的神殿高手不厌其烦地攻上前，只是，截然分明的实力差距，让这些神殿高手并不能对云影圣主造成实质性的影响。
    眼见所差血量就只有一点点，云影圣主不再犹豫，体内真元尽数灌入纯钧剑中，准备一剑，完成今晚的任务。
    刹那间，纯钧剑上，雷霆奔腾，嘶鸣刺耳。
    十步外，伽罗圣主深知眼前刺客手中那柄剑的厉害，脸色也凝重下来，两截断戟挥舞，一身修为同样催至极限。
    “大招，十里江涛血如潮！”
    本着对最后一招的期望，云影圣主身动，剑行，惊雷啸空，满目华光。
    面对前者惊人的一式攻击，伽罗圣主不敢大意，断戟并流，一守、一功，赌注一身修为于一招。
    “轰！”
    双招交并，但见纯钧剑斩断残戟，贯入伽罗圣主的右胸。
    然而，纯钧剑重创伽罗圣主的一刻，伽罗圣主手中的断戟，也刺入了云影圣主的腹部。
    两败俱伤的结果，谁也没有占得便宜。
    不过，对于云影圣主来说，已经够了。
    咫尺之间，云影圣主抽剑，挥手收起飞溅的鲜血，旋即脚下一踏，迅速脱离战局。
    伽罗圣主下意识去追，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黑夜下，云影圣主捂住腹部的伤口迅速掠过，不断摆脱十二神殿的追兵，朝着小酒馆赶去。
    不多时，小酒馆前，云影圣主赶至，纵身一跃，进入了房间中。
    “圣主！”
    房间内，李子夜看到云影圣主回来，一眼便注意到其腹部的血迹，神色一凝，问道，“你受伤了？”
    “我没事。”
    云影圣主沉声道，“你快出去，我换衣服，追兵马上就到了。”
    “好。”
    李子夜点头，转身离开房间。
    房间中，云影圣主迅速脱去身上的夜行衣，接着撕下一条布，缠在腹部，将伤口勒住，最后，换好自己原来的衣衫。
    刚做完这些，不等云影圣主开口，外面，李子夜已经快步走入，同时，客栈周围十二神殿的强者们相继追至。
    “这边！”
    众人围住酒馆，立刻朝着二楼的客房赶去。
    后方，伽罗圣主迈步走至，在众人恭敬的目光下，一把推开了眼前的房间。
    “伽罗？”
    房间内，云影圣主坐在茶桌前，看到眼前闯入的男子，眉头轻皱，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擅闯本座的房间，你不觉得太失礼了吗？”
    “云影圣主见谅。”
    伽罗圣主左右看了一眼，说道，“城中出现刺客，本座一路追随至此，担心刺客对圣主不利，所以，过来看看。”
    说话间，伽罗圣主继续在房间中搜查，他知道，只要找到那件带血的夜行衣，云影圣主便百口莫辩。
    突然，伽罗圣主似乎察觉到什么，目光看向床榻之上，就要走过去。
    “伽罗！”
    云影圣主见状，脸色一沉，立刻起身挡在前方，冷声道，“这是本座的房间，你如此放肆，是不是太不把本座放在眼里了。”
    “云影圣主言重。”
    伽罗圣主应了一声，旋即掌风一震，将床榻上的被子掀开。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被子下，并未有任何东西。
    伽罗圣主看到这一幕，目光顿时一沉。
    怎会如此？
    他明明在这里闻到了血腥气，为何什么都没有？

 第1524章 硬要？

    小酒馆。
    二楼的客房中。
    伽罗圣主亲至，气氛剑拔弩张。
    无缘无故被偷袭，伽罗圣主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带人追来，一心要抓住云影圣主的把柄。
    相比伽罗圣主的一腔怒火，云影圣主虽然没有什么生气的理由，但是，女人生气，哪还需要理由。
    所以，在伽罗圣主以掌风掀开床榻上的被子时，云影圣主彻底爆发了。
    凶悍无比的一掌，直接拍了上去。
    伽罗圣主眼见云影圣主竟然敢明目张胆地动手，脸色顿时一变，一掌迎上，挡下其掌劲。
    双掌交并，气浪汹涌，两人脚下各退半步，平分秋色。
    “伽罗，你莫不是以为，本座像别人一般好欺负吗！”
    云影圣主看着眼前人，冷声道，“现在就带着你的人滚出去，不要，休怪本座翻脸无情，把你带来的这些人全都杀了！”
    “云影圣主言重了。”
    伽罗圣主看着眼前满是杀机的女子，眉头轻皱，不得不开口缓和气氛，说道，“本座也是担心刺客会对圣主不利，所以才会失了礼数，还望圣主见谅。”
    “最后说一遍，带着你的人，从本座的房间滚出去！”
    云影圣主没有理会前者的狡辩，周身真元升腾，一身修为催至极限，大有一言不合就立刻出手的意思。
    伽罗圣主看到眼前女子强硬的态度，脸色变了又变，终究不敢没有证据就在一位圣主的房间中生事，双手交错行了一礼，旋即带着手下离去。
    一行人离开，李子夜立刻上前关闭了房门。
    后方，房门方才关上，云影圣主脚下顿时一个踉跄，嘴角处，鲜血滴滴落下。
    “圣主。”
    李子夜看到眼前疯女人吐血，神色一凝，快步上前，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不要声张，伽罗他们还没有走远。”
    云影圣主应了一句，强压体内伤势，不敢露出什么破绽。
    二楼的楼梯口，伽罗圣主带人伫足许久，见云影圣主的房间始终没有任何异常，只能先带人离开。
    “圣主，人走远了。”
    窗前，李子夜透过窗子，看到伽罗圣主和一众高手离去，开口提醒道。
    后方，云影圣主并没有回应，倒在床榻上，不知何时，竟是昏迷过去。
    李子夜转过身，看到前者昏迷，心神一震，立刻快步上前。
    怎么回事？
    这疯女人的伤势，应该没那么重才对。
    此前，他和小红帽他们联手，把这疯女人打到残血，都没见她昏过去。
    思绪间，李子夜来到床榻前，伸手探查其脉象。
    久病成良医，吃的药多了，李子夜对于一些症状明显的伤病，还是看出来的。
    “中毒了？”
    查看片刻，李子夜眸子一凝，翻掌凝元，黑色气流中，一件染血的夜行衣凭空而现。
    夜行衣上，鲜血早已干涸，刺鼻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李子夜仔细辨别过夜行衣上的血腥味后，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的确是中毒了。
    卑鄙啊，这是哪个孙子，还在兵器上下毒。
    “圣主，不是我故意占你便宜，实在是没有办法，事出从权。”
    李子夜看着眼前昏迷的女人，很是不情愿地念叨了一句，然后开始脱前者的上衣。
    他这么年轻，这女人岁数这么大，他都觉得自己吃亏。
    话说出来，云影圣主修为这么高，至少也有四十岁了，吧？
    房间中，灯火跳动，李子夜脱掉云影圣主的上衣后，看着其小腹的伤口，眉头轻皱。
    他好像不会解毒。
    不过，他从未听说过西域有什么用毒高手，想必，这疯女人中的毒也不会太厉害。
    罢了，死马就当活马医吧，先将人救醒，其它的事，他就不管了。
    思及至此，李子夜先拿出一瓶丹药，随便给云影圣主塞了几颗，接着，用鱼肠剑在手掌上划了一下，按在了眼前疯女人受创的小腹上。
    “混沌纳无极！”
    一声轻喝，李子夜放空自身，以身为器，强行吸纳云影圣主体内的剧毒。
    “呃。”
    昏迷中，云影圣主口中一声闷哼响起，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时间一点点过去，约么一刻钟后，李子夜神色疲惫地收回手，又拿出一颗丹药，捏成粉末洒在前者伤口上，然后，小心为其包扎好。
    “累死小爷了。”
    做完这些，李子夜一屁股坐在地上，沉沉喘了一口气。
    能做的他都做了，能不能醒来，就看这疯女人自己的本事了。
    他可真是一个善良的人，对于敌人，也是如此的仁慈。
    夜色渐深，窗外，东方天际，一抹鱼肚白泛起，漫长的一夜，终于即将过去。
    房间内，李子夜坐在床榻前，累的睡着了，后方床榻上，云影圣主被褪去上衣，沉沉昏迷。
    若是不明所以的人进来，看到两人的样子，还以为两人发生了什么。
    眼见，有的时候，还真不一定为实。
    “呃！”
    黎明破晓之刻，床榻上，云影圣主口中，闷哼声再度响起，数息后，双眼勉强睁开。
    第一眼，余光注意到坐在床前的某人。
    第二眼，便看到了自己未穿上衣，躺在床上。
    刹那间，云影圣主眸中杀机大盛。
    床榻前，李子夜察觉到身后的杀机，猛然警醒，一下子跳了起来。
    “你对本座做了什么？”
    云影圣主勉强撑起身子，怒声问道。
    “误会。”
    李子夜看到眼前疯女人目光中的熊熊烈火，马上开口说道，“圣主中毒了，我只是替圣主解毒而已，什么也没做。”
    “中毒？”
    云影圣主闻言，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腹部。
    “圣主，你不信可以查一查自己的情况，我只替你解了一部分毒，残留的毒性，还在你体内，必须要由你自己运功祛除。”李子夜快速解释道。
    云影圣主听过眼前小子的解释，立刻运功查看自己体内的情况，神色随之凝下。
    的确还残留着一部分毒性。
    “圣主太大意了。”
    见眼前疯女人冷静下来，李子夜神色很是认真地说道，“自己中毒都不知道，还一再动用真气，若非我懂得一些解毒之法，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继续说道，“圣主，为了救你，我可是用了一颗比药王还要珍贵的丹药，这个人情，你可不能忘了。”
    人情这种东西，他可不嫌多，硬要也得要来！

 第1525章 不过如此

    黎明破晓。
    天枢圣城。
    悦来客栈中，伽罗圣主、白圭圣主两人会合，先行疗伤。
    两人的伤势都不轻，尤其白圭圣主，被太初剑伤到的位置，伤口始终无法愈合。
    迫不得已，白圭圣主只能忍着剧痛，用火焰强行将伤口烧焦，借此止血。
    到了此时，两人都已明白，昨夜之事，肯定是有人故意设局，将他们两人分开，然后各个击破。
    而此事最大的嫌疑人便是云影圣主。
    只是，两人伽罗圣主和白圭圣主不明白的是，他们与云影圣主之间无冤无仇，云影为何突然对他们下手。
    就在两人专心疗伤之时，悦来客栈外，一抹身着浅蓝衣裙的倩影迈步走来，强大的气息，立刻让周围十二神殿的强者们心生戒备。
    “带我去见两位圣主。”
    客栈前，澹台镜月停步，伸手拿出天谕令，下令道。
    “是，是！”
    守门的十二神殿强者看到来人手中的天谕令，心神一惊，马上恭敬领命。
    很快，一人的带领下，澹台镜月来到了伽罗圣主和白圭圣主的房间外。
    澹台镜月推开房门，看着里面正在疗伤的两人，径直走了进去。
    伽罗圣主和白圭圣主察觉到动静，先后睁开了眼睛，待看到来人，目光都是一凝。
    “两位圣主，澹台镜月，有礼。”
    澹台镜月看着两人，行了一个草原的礼节，平静道，“不请自来，还望莫要见怪。”
    “天女。”
    伽罗圣主和白圭圣主两人立刻起身，客气回礼。
    “两位圣主好像受伤了，伤势可还严重？”
    澹台镜月看了一眼桌上染血的衣衫，揣着明白装糊涂地问道。
    “小伤，不碍事。”
    伽罗圣主应了一句，问道，“不知天女此来，是为何事？”
    “为李家嫡子之事。”
    澹台镜月回答道，“昨夜，城中大乱，不仅伽罗圣主被人偷袭，我这边，也来了刺客，看起来，似乎是一场策划已久的阴谋，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就是那李家嫡子所为。”
    “李家嫡子？”
    白圭圣主闻言，面露疑色，问道，“天女为何这样认为？”
    他与伽罗都觉得昨夜之事的幕后黑手是云影圣主，原因也很简单，那女人昨夜的的确确亲自出手了。
    “因为，他的同伙全都趁乱逃了。”
    澹台镜月神色平静地应道，“这便是最直接的证明。”
    “天女之言，确实有道理。”
    伽罗圣主点了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凝重地说道，“昨夜，与本座交手之人所使用的兵器，有着惊人的雷霆之力，很可能就是那李家嫡子的纯钧剑。”
    “纯钧剑？”
    白圭圣主听到伽罗之言，心神一震。
    难不成云影圣主和那李家嫡子？
    “事实，恐怕真如两位圣主所想。”
    澹台镜月提醒道，“要验证真相究竟如何，再当面对质一次即可。”
    “不错。”
    伽罗圣主沉声道，“那刺客，昨夜被本座伤到了腹部，只要验伤，便可断定其身份。”
    昨夜，他没有证据，无法查看云影圣主身上的伤势，毕竟，云影圣主身为女子，又一位虚花境的强者，想要验伤，必须有充足的理由才行。
    “验伤，的确有些无礼。”
    澹台镜月转了转手中的天谕令，淡淡道，“不过，事出有因，只能强行为之了。”
    伽罗圣主、白圭圣主看到眼前女子手中的天谕令，对视一眼，旋即颔首示意。
    有书生的天谕令在，所有顾虑，都可以迎刃而解。
    “时间紧迫，两位圣主，我们尽快动身吧。”
    澹台镜月看着两人，提醒道，“以免罪魁祸首逃了。”
    “好。”
    白圭圣主应了一声，旋即和伽罗圣主一同动身，准备去兴师问罪。
    “多带些人。”
    临行前，澹台镜月刻意叮嘱道，“那李家嫡子心机极深，不好对付。”
    “明白。”
    伽罗圣主点头，旋即下令，紧急召集附近的所有高手，一同前去抓人。
    不多时，街道之上，澹台镜月还有两位圣主带着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迅速赶往云影圣主和李子夜所在藏身之地。
    约么一刻钟后，众人赶至小酒馆前，十二神殿的高手快速将小酒馆围住，而澹台镜月还有两位圣主则是径直上了二层楼。
    客房前，三人停步，澹台镜月翻掌，掌劲形成罡风，直接震开了身前的房门。
    然而，房门打开的一刻，映入三人视野的唯有一间空荡荡的房间，里面，早已空无一人。
    澹台镜月看着眼前的房间，眉头轻皱。
    人走了？
    “跑得可真快！”
    白圭圣主双手紧攥，怒声道，“肯定是那女人做贼心虚，所以才先一步逃了。”
    “奇怪。”
    澹台镜月轻声呢喃了一句，迈步走入房间，仔细查看起来。
    有云影圣主作为掩护，李子夜那家伙，应该不会畏惧她身后的这两位圣主才对。
    为何这么快就跑了？
    那小子，何时胆子这么小了？
    “嗯？”
    思绪间，澹台镜月看到桌上砚台下压着的一封信，眉头轻皱，伸手拿过，将其打开。
    “澹台小娘们，小爷先走了，那两个棒槌，小爷的确不怕，但是，你这个疯女人实在厉害，能不见，还是不见了，我们就此别过，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信上，歪歪扭扭的一行字，语气、字体都十分熟悉，澹台镜月看过，眸中冷意一闪而逝。
    果然，那小子已经知道她来了。
    这样的话，昨夜，白圭圣主偷袭她之事，就不是意外或者巧合了。
    不错，很厉害。
    与此同时。
    天枢圣城外，马车隆隆驶过，马车中，一脸苍白之色的云影圣主看着眼前年轻人，神情疲倦地问道，“为何如此着急离开，伽罗和白圭两人若没有什么证据，是不敢对本座出手的，我们这一走，反而更让人怀疑。”
    “躲得不是他们两个，而是澹台镜月那个疯婆子。”
    李子夜淡淡一笑，应道，“圣主，我们先找个地方养伤，等到圣主伤势好一些，再另做打算。”
    “也只能如此了。”
    云影圣主点头，没再多言，闭上眼睛，专心疗伤。
    李子夜侧身，掀开车厢旁的帘子，看了一眼后方渐渐远去的天枢圣城，嘴角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冷笑。
    书生，你这一城的礼物，也不过如此。

 第1526章 他乡遇故知

    风萧萧。
    清风拂大岗。
    一座平凡无奇的小村庄内，李子夜、云影圣主停下歇脚，准备休养一日。
    村庄的百姓，并不算热情，对于外来之人，甚至有些排斥、敌视。
    并非所有贫苦百姓都向想象中那样善良、友好、民风淳朴，还有一种说法叫做，穷山恶水出刁民。
    人心本善，还是人心本恶，谁都不知。
    因为云影圣主体内余毒未清，身子尚且虚弱，李子夜只能先找个破旧的茅草屋，让其继续疗伤。
    “圣主，给你。”
    茅草屋内，李子夜随手将一瓶丹药丢了过去，说道，“忘记这是啥丹药了，反正吃了没啥坏处。”
    “忘了？”
    云影圣主接过玉瓶，看着上面贴着的归元丹标签，不解地问道，“这不是写着呢吗？”
    “早不是了，这是以前的标签。”
    李子夜随口应道，“总是吃药，每次都贴签实在麻烦，时间长了，就忘记里面装的啥东西。”
    “丹药，是不能乱吃的。”
    云影圣主握着手中的玉瓶，正色道。
    “问题不大。”
    李子夜想了想，应道，“那瓶好像是解毒的丹药，等下，我确认一下。”
    说话间，李子夜从怀里拿出了一堆瓶瓶罐罐，仔细辨认了一翻后，继续道，“没错，那瓶就是解毒的丹药。”
    他大爷的，丹药实在太多了，都快记混了。
    这里面，好像还有一瓶毒药，来的时候，专门让红烛准备的，也忘记贴标签了。
    似乎，他对自己的记性有点盲目自信了，不太好，哪天万一记错了，把毒药吃了，乐子就大了。
    红烛准备的毒药，可不是闹着玩的，纵然他百毒不侵，一瓶毒药灌进去，怎么得脱一层皮。
    <tt_keyword_addata-title="食品饮料"data-tag="精品推荐"data-type="1"data-value="1903"></tt_keyword_ad>茅草屋内，气氛渐渐安静，云影圣主听过眼前人不靠谱的言论，犹豫了好久，才敢打开玉瓶，拿出一颗丹药塞进嘴里。
    接着，云影圣主双腿盘坐，继续疗伤驱毒。
    一旁，李子夜拿过一个小破板凳，坐在窗前，一边观察外面的情况，一边研究从白圭圣殿偷来的神玉。
    这玩意，应该很快就能派上用场了，必须尽快研究透彻。
    他与云影圣主说过的那些话，也并非全是胡扯。
    至少，用一件神物为辅，加持法阵，有可能将自身的修为直接提升一个大境界的事，不虚。
    当然，像是文亲王那般开辟七神藏，他还做不到。
    人与人之间，是不一样的，文亲王，古往今来，也只有一位。
    查看许久，李子夜收回目光，看着窗外，眸中异色闪过。
    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他把白圭无暇黑了，然后找机会开溜；第二，赌一把，兑现自己的诺言，为云影圣主完成法阵。
    第一个选择，零风险，五成收益；第二个选择，七成风险，至于收益，要么零成，要么十成，不好选啊。
    换作从前，他肯定选第一个，毕竟稳稳白捡一件神物，拿来破脉，很香，不过，他如今已经破了七脉，习武修炼，都已不耽误，也没必要着急地破第八脉。
    当然，主要是一件神物能把第八脉的皮毛破开，就很不错了，再多，不敢想。
    既然如此，去赌一个高风险，高收益的选择，也不是不行。
    但是，这白玉无瑕除了用来破脉，对他来说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用途，让他放弃，着实有些舍不得。
    难啊。
    做男人真的难！
    蓦然，正在权衡利弊的李子夜，神色突然一凝，眸子微微眯起。
    来得可真快！
    但见这一刻，村落外，一抹美丽的倩影持剑走来，强大的气场，如此显眼。
    不出所料，善良淳朴的村民们，在澹台镜月态度和善的询问下，毫不犹豫地出卖了两人的下落。
    “圣主，澹台镜月来了，我们快点走。”
    村角落的破草屋中，李子夜看到某个疯婆子的身影后，立刻招呼身后的云影圣主，准备撤退。
    这疯婆子是属狗的吗，鼻子真是比狗都灵。
    他都躲到这个鬼地方了，她竟然还能找来。
    “圣主。”
    喊了一声没有动静，李子夜回头又喊了一声，只是，正在疗伤紧要关头的云影圣主，此刻双目紧闭，眉头紧锁，一头冷汗，依旧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完蛋。
    李子夜看到这一幕，心中咯噔一下。
    窗外，得到村民指点的澹台镜月，径直朝着两人所在的破草屋走去。
    屋中，李子夜看到远处快步走来的疯婆子，脸色变了又变。
    要不，他自己跑吧？
    反正东西全在他手里。
    然而，在李子夜心生逃跑的念头时，守信和道德两个词，同样在心中不断徘徊。
    很快，李子夜压下心中各种念头，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先看看情况，不行再跑，来得及！
    李子夜走出茅草屋，前方，澹台镜月也迎面走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虽然李子夜易容了，但是，和以布衣王身份示人时，易容的等级明显不同。
    而且，为了不引起澹台镜月的怀疑，李子夜将遮蔽自身气息的冥土之力也收了起来。
    所以，两人见面的第一眼，澹台镜月便认出了眼前人的身份。
    然后，拔剑。
    “天女，别打了，聊聊吧。”
    李子夜见状，赶忙说道，“我要跑，你也抓不住我，何必呢。”
    “不试试怎么知道？”
    澹台镜月神色平静地说道，“毕竟，李公子落单的时候，可不多。”
    “谁说我落单了，我身后还有一位虚花境的大腿。”
    李子夜正色道，“天女，你一个人杀不了我的，别打了，等你什么时候叫够了帮手，再杀我不迟，没必要急在这一时，你也知道，我一向毫无底线，肯定不会在意什么脸面的，你只要出手，我肯定立刻跑，这荒山野岭的，你想找我，也不容易。”
    “倒是有几分道理。”
    澹台镜月将手中太初剑归鞘，问道，“那位圣主，伤势不轻吧？不然，你们也不会在这里停下。”
    “小伤，小伤。”
    李子夜尴尬地应了一句，旋即故意转移话题，问道，“对了，天女，你来西域做什么，马上天气转暖，你不在白帝城凹造型，准备出兵，大老远跑到这里折腾啥？”
    “有点小事，具体什么事就不和你说了，你呢？”
    澹台镜月反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就不怕书生出手，把你做了？”

 第1527章 阳谋

    傍晚。
    夕阳西行。
    淳朴、友好、和善的小村落中，一群村民远远地看着茅草屋前的两个外人，眸中尽是敢怒不敢言的忌惮和敌意。
    “书生？”
    茅草屋外，李子夜听过眼前疯女人的询问，淡淡一笑，应道，“我既然来到西域，怎么可能不拜托儒首看住那位天谕殿主，至于其他人，如天女所见，他们杀不了我。”
    “四年前，我就该杀了你的。”
    澹台镜月轻声一叹，说道，“那个时候，是我思虑太多了。”
    当时，如果她直接动用五境大修行者，就没有后续一系列变数了。
    不过，那个时候，她确实也没有料到，这家伙居然如此难缠。
    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只怪她当初瞻前顾后，棋差一着。
    “天女这话说的。”
    李子夜微笑道，“四年之前，若不是儒首说，我北上有惊无险，我根本就不会去，想来，一切都在那老头的预料之中。”
    “也是。”
    澹台镜月点了点头，以这家伙的性格，四年前，若非儒首向他保证漠北一行不会有生命危险，他肯定也不会北上。
    终究还是那老头子最厉害！
    “天女，反正你此行也杀不了我，不如，回去吧。”
    李子夜劝说道，“我们的恩怨，今后再说，在这异国他乡就此言和，如何？”
    “那可不行。”
    澹台镜月摇了摇头，应道，“今天我杀不了你，并不代表明天不行，机会，总会出现的。”
    “指望十二神殿的那些棒槌？”
    李子夜毫无客气地嘲笑道，“我知道天女手中有书生的天谕令，不过，天女毕竟是漠北之人，他们不会心甘情愿听你调遣的，天女应该清楚，手底下的人若是阳奉阴违，基本就等于废物。”
    “没你说的那般不堪。”
    澹台镜月无奈地应道，“只是因为你出其不意，利用了情报差算计他们，白圭圣主他们才会显得如此狼狈，吃过这一次亏后，他们不可能再轻易被你利用。”
    她承认，十二神殿这次被耍的很狼狈，但是，并不代表那些人就是废物，只不过是眼前的家伙，实在太阴险了一些。
    吃一堑长一智，若再出现相似的情况，她相信，白圭圣主他们不可能再犯相同的错误。
    “是有客人来了吗？”
    两人说话间，后方的茅草屋中，一道冷漠的声音传出，询问道。
    李子夜听到云影圣主的声音，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应道，“圣主，是澹台天女来了。”
    “天女即来，为何不请进来，着实失礼。”茅草屋中，云影圣主开口，轻声斥责道。
    “属下这就请天女进去。”
    李子夜应了一声，目光看着眼前的疯女人，微笑道，“天女，走了，进去说几句话。”
    “好。”
    澹台镜月点头，也没有拒绝，迈步朝着前方茅草屋走去。
    两人随后进入破草屋中，屋内，两个女人目光对视，倒也没有太多敌意，有的只是默契的平静。
    “圣主的伤势怎样了？”
    澹台镜月话中有话地问道，“听说，圣主被中原来的那些宵小之辈偷袭，受了不轻的伤，现在感觉如何？”
    说话的时候，澹台镜月目光故意看了一眼一旁的某人，话中挑拨之意，毫不掩饰。
    李子夜摸了摸鼻子，尴尬一笑，即便被人骂了，此时此刻，也不敢说什么。
    “没有大碍。”
    云影圣主应了一句，反问道，“不知天女为何来此？”
    “过来追杀昨夜刺杀伽罗圣主的幕后主使。”
    澹台镜月看着某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昨夜，伽罗圣主被人偷袭，同时，我也遇到了一名刺客，据我猜测，这都是那李家嫡子设的局，局中之人，全都被他利用了。”
    云影圣主听出眼前澹台天女话中的挑拨之意，却没有表现出来，神色平静道，“照天女之言，那李家嫡子还真是可恶，本座若抓住他，一定将他双腿打断，为伽罗圣主和天女出一口恶气。”
    “如此，就多谢圣主了。”
    澹台镜月客气地行了一礼，说道，“圣主，我还要抓紧时间去追那李家嫡子，就不多叨扰了，圣主好好养伤。”
    “天女客气，慢走。”云影圣主也不留客，语气淡然地应道。
    “圣主，属下去送送天女。”李子夜主动开口，请命道。
    “去吧。”云影圣主颔首应道。
    “天女，请。”
    两人随后离开破草屋，朝着外面走去。
    “有话要和我说？”
    离开村子的路上，澹台镜月询问道。
    “有一个大麻烦，还是要和天女互通一下情报，多一个人想办法，多一份希望。”
    李子夜神色凝重地说道，“前些日子，我去了一趟极北之地，在妖族的埋骨之地发现了一种类似于冥土的怪物，据我推测，是妖族融合了人族强者之血，制造而出的全新种族，我称他们为夜鬼，和冥土一样，分为黑眼白眼，再生能力极强，并且保留了妖族的钢皮能力，不过，夜鬼和妖族一样，也不喜光明。”
    李子夜一边走，一边将夜鬼的特点，尤其是长处、弱点全都详细说了一遍。
    “竟有此事。”
    澹台镜月听过身旁之人的描述，脸色也凝重下来，冷静分析道，“麻烦啊，夜鬼虽然出现在妖族的埋骨之地，但是，涉及到人族强者之血，那背后就肯定有人族的影子，漠北八部，武道强者没那么多，而且，很分散，不足以大批量制造夜鬼，东海的情况，也差不多类似，所以，此事基本不是八部和东海所为，如此推断，幕后黑手，无关乎中原皇室、儒门、南岭八宗门这三个可能。”
    “我也是这么认为。”
    李子夜点头应道，“儒门，虽然能力上有可能，但是，没有动机，可以排除。”
    “那就剩下大商皇室和南岭八宗门。”
    澹台镜月眸中杀机闪过，说道，“这些废物，道门都应对不了的麻烦，他们竟然还敢去碰，真是不知死活。”
    “北有夜鬼，南有冥土，多事之秋啊。”
    李子夜感慨了一句，提议道，“天女，要不要分工行事，一人解决一个麻烦，如何？”
    “呵。”
    澹台镜月淡淡一笑，说道，“你这是分身乏术了，所以，想起了我。”
    “有点。”
    李子夜也不隐瞒，应道，“单单一个冥土，就已经让我焦头烂额，实在没有精力再去管北边的夜鬼。”
    “交给妖族，不就行了。”
    澹台镜月提醒道，“这种怪物，可是不会分什么人族妖族，妖族那边不可能坐视不理。”
    “妖族，善武不善智，恐怕解决不了这个麻烦。”
    李子夜轻叹说道，“天女，有时间，你还是去一趟极北之地吧，亲眼看一看，或许能想到解决之法。”
    “也好。”
    澹台镜月想了想，点头应道，“距离天气转暖，尚且有些时日，我快去快回，还来得及。”
    说到这里，澹台镜月看着眼前人，似笑非笑地说道，“李公子告诉我这些，无外乎想把我赶出西域，当真好计谋。”
    阴谋不行，便用阳谋，真不是一般的阴险。
    “是天女顾全大局，若非如此，即便我告诉天女此事，也毫无用处。”
    李子夜微笑道，“天女快些动身吧，极地路远，走得慢了，可能就赶不上天暖出兵之时。”
    走吧您嘞，西域没有你这个疯婆娘，小爷便可以横着走！

 第1528章 拼运气

    夕阳下。
    澹台镜月离开了。
    被李子夜用阳谋忽悠走了。
    即便，澹台镜月知晓某人的目的，却还是离开了。
    有些事，比私人恩怨重要的多，根本不需要考虑。
    村落前，李子夜看着澹台镜月远去的背影，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疯婆子终于走了。
    不然，他的压力可真是直接拉满。
    这疯婆子，一个人比那一城人都麻烦。
    “正月里个百花开……”
    好不容易忽悠走了澹台镜月，李子夜心情大好，哼着小曲朝着后方村落走去。
    村中，不少村民看着前方走回的年轻人，眸中尽是敌意。
    李子夜注意到村民们和善的目光，咧嘴一笑，以示回应。
    都是热情好客的好人啊！
    村民们看到前者的笑容，纷纷移开目光，不敢对视。
    很快，李子夜回到茅草屋，一屁股坐了下来。
    “人走了？”
    云影圣主睁开眼睛，问道。
    “走了。”
    李子夜微笑道，“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哦？”
    云影圣主闻言，面露异色，问道，“她不是一直想杀你吗，为何不回来了？”
    “说来话长，以后再解释。”
    李子夜随口应道，“圣主先专心疗伤，那疯女人虽然嘴上答应离开，但是，究竟会不会走，也不好说，毕竟，女人的嘴骗人的鬼，信一半就行。”
    云影圣主听过前者的话，眸中危险的光华闪过，说道，“此前，那澹台天女说，昨夜我们所有人都被你利用了，李公子，你是不是要向本座解释一下？”
    “诶，圣主，这明显是敌人的挑拨之语，圣主怎能相信。”
    李子夜笑了笑，应道，“凡事，我们要看揭开表象看本质，昨夜，圣主中毒昏迷，在下明明有机会离开，却未曾背信弃义，而是选择助圣主解毒，如此诚信、品德，圣主可是亲眼所见。”
    “那是因为不借助本座的身份，你想离开天枢圣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云影圣主语气淡然地说道，“就昨夜那种情况，全城戒严，本座不信，你能自己打出去。”
    “呃。”
    李子夜面露尴尬之色，应道，“昨夜不算，刚才，就在刚才，圣主疗伤的紧要关头，在下也能趁机跑的，不过，因为担心澹台天女对圣主不利，在下还是毅然决然一个人挡在了那个疯女人面前，充分证明了我与圣主之间，还是有着同盟之谊！”
    “呵。”
    云影圣主淡淡一笑，不再多说什么，闭上眼睛，继续疗伤。
    “圣主，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
    李子夜看着窗外的天色，提醒道，“澹台镜月能找到这里，说明，其他人也快了，而且，我不太相信那疯女人的人品，她很可能会将我们的行踪告诉白圭圣主他们，圣主快些稳住伤势，我们一会儿连夜离开。”
    “明白。”
    云影圣主闭着眼，应了一句，专心驱毒疗伤。
    与此同时，三十里外，澹台镜月迈步走至，主动找上了白圭圣主与伽罗圣主。
    目的，当然是为了告知李子夜和云影圣主的下落。
    “三十里？”
    伽罗圣主听过澹台天女之言，眸中杀机闪过，说道，“那很近了，白圭，我们快一些，天黑之前便能赶到那里。”
    “好。”
    白圭圣主点头，目光看向一旁的澹台天女，询问道，“天女，一起同行如何？”
    “可以。”澹台镜月颔首应道。
    虽说，她答应会北上查看夜鬼之事，但是没说过一定要今天去。
    如此好的杀人机会，不试一试，着实可惜。
    当然，不管今晚结果如何，她都不会再多留，必须尽快北上。
    天际，夕阳西落，村落前，一道道身影掠过，伽罗、白圭两位圣主带队，率领十余名神殿高手，迅速赶了过来。
    然而，众人赶到村落时，那破旧的茅草屋，早已空空如也。
    伽罗、白圭两人看到空荡荡的茅草屋，脸色全都沉下。
    一旁，澹台镜月迈步上前，摸了一把茅草堆积而成的床榻，提醒道，“还是温的，人刚走没多久。”
    “分头追！”
    伽罗圣主沉声道，“一定要将他们拦住！”
    “不能分兵。”
    澹台镜月直接否认前者的决定，正色道，“一旦分兵，即便遇上他们，也拦不住，最好的办法，赌一个方向，拼运气了。”
    “天女之言，有理。”
    后方，白圭圣主迈步上前，冷声道，“那两人的实力都不弱，分兵，的确不合适，我们就跟他们拼拼运气，选一个方向去追。”
    天际，夕阳渐渐落尽，远方，李子夜、云影圣主两人星夜赶路，不知目的。
    “为何非要让本座选择方向？”
    路上，云影圣主一边赶路，一边疑惑地问道。
    “我运气太差，我怕我选的方向，正好撞上十二神殿的追兵。”李子夜一脸无奈地应道。
    往日种种，无数次血与泪的经验告诉他，但凡拼运气的时候，他就别掺和了。
    从前，他以为得天命之人，一定是奇遇不断，运气逆天，后来才知道，童话都是骗人的。
    奇遇，不可能有的，有的话，也是给别人做嫁衣，想要什么东西，就只能自己去抢。
    至于运气，呵呵，不能提，过敏！
    夜下，两人急行，一直赶了两个时辰的路，这才短暂停下休息。
    “看来，摆脱了。”
    荒山野岭，一块矮小的崖壁前，云影圣主沉沉喘了一口气，说道。
    “这种话，不能说的太早。”
    李子夜坐在石头上，苦笑道，“根据我无比丰富的逃命经验，越是觉得安全的时候，越是危险。”
    两人的话声方落。
    荒山之外，一道道身影掠至，强大的气息，联袂成云，压抑的令人难以喘息。
    “圣主！”
    一名五境大修行者查看过前方荒山后，立刻回来禀报道，“前方有人经过的痕迹。”
    “运气不错。”
    伽罗圣主身旁，澹台镜月看着前方荒山，神色淡然地说道，“他们应该就藏在这荒山中，现在，要想办法将他们揪出来。”
    “天女可有什么好的办法？”伽罗圣主询问道。
    “很简单。”
    澹台镜月冷声道，“纵火烧山！”

 第1529章 火海求生

    “纵火烧山？”
    黑夜，荒山野岭之前，十二神殿的高手们听过眼前澹台天女的建议，心神都是一惊。
    这座山，可是不小，里面不知道有着多少生灵，甚至，可能会有长久生活在山中的无辜之人。
    一旦烧山，后果不堪设想。
    “天女的建议，可取！”
    伽罗圣主听过身旁女子的提议，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应下。
    只要烧了山，云影圣主和那李家嫡子就必须出来，否则，性命难保。
    纵然虚花境强者，在绵延一座山的熊熊大火中，也不可能保命太久。
    “用天谕神术。”
    一旁，白圭圣主冷声道，“我等联手，可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整座山化为火海。”
    “可以！”
    伽罗圣主点头，听从了前者的意见。
    下一刻，荒山前，所有的神殿高手相继动身，前往山岭各个方位。
    一刻钟后，山岭前，伽罗圣主、白圭圣主两人对视一眼，周身光明之力升腾，开始准备施展天谕神术。
    同一时间，山岭各方，十二神殿的众多强者同样将一身修为催至极限，光明之力大盛，符咒两位圣主施展神术。
    这一刻，荒山内，巨石前，李子夜感受到外面的真气波动，目光看向四面八方，神色凝下，问道，“这是什么？”
    “天谕神术！”
    一旁，云影圣主也察觉到外面急剧攀升的光明之力，抬头看向天际，脸色彻底沉下。
    天谕神术，唯有五境大修行者方才能够修炼，而且，还必须是五境中的佼佼者。
    所以，十二神殿中，大部分五境大修行者是没有资格修炼天谕神术的。
    但是，伽罗和白圭两人，肯定修炼过。
    其余的人，只需要辅助，就够了。
    这么多人，联手施展的天谕神术，肯定无比恐怖。
    “他们不知道我们的方位，即便猜到我们在这里，也无法用天谕神术杀了我们。”
    李子夜听到云影圣主的回答后，眸中快速闪过思绪之色，冷静地说道，“所以，这天谕神术定然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地图炮，威力再强，因为范围太广，局部的力量，必然有限。
    十二神殿的人再蠢，也不可能犯这个错误。
    思及至此，李子夜心神突然一震，似乎想到了十二神殿的目的，急声说道，“是光明神焰，他们要纵火烧山，逼我们现身！”
    云影圣主听过前者之言，神色也一变，马上动身准备冲出去。
    “来不及了！”
    李子夜一把拉住眼前女人，提醒道，“我们已深入山岭，光明神焰降临之前，根本不足以冲出去，而且，外面重兵把守，我们一旦出去，立刻就会陷入合围，圣主，跟我来！”
    说话间，李子夜迅速观察着周围的地形，旋即朝着前方最空旷的地带赶去。
    随之，纯钧出鞘，一剑横扫，剑气所至，一棵棵矮木应声倒下。
    “圣主，快将它们搬开！”
    来不及多做解释，李子夜快速叮嘱了一句，然后一掌将眼前的几棵矮木震飞出去。
    云影圣主见状，同样赶紧帮忙清理周围的杂物。
    两人刚清理完周围的枯叶和矮木，天际，火浪翻涌，在十二神殿众强者联手施为下，熊熊烈焰汇聚，接着，从天而降。
    “圣主，交给你了，防御的范围大一些！”
    李子夜说了一声，然后，右手挥过，三张符咒飞出，落在空地的三个方向。
    数息之后，天际，光明神焰降临山岭，顿时，整座荒山都开始燃起熊熊烈火。
    “光明之护！”
    空地上，云影圣主立刻催动一身修为，无穷无尽的光明之力化为护身屏障，迅速向着四周扩散。
    肉眼可见，光明神焰落在光明屏障之上，被尽数挡下。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三才，断空！”
    云影圣主挡下光明神焰后，李子夜一把将纯钧插入身前大地上，旋即双手快速结印，再现道门咒术。
    一瞬之间，以两人为中心，法阵显化，隔断虚空。
    “好险。”
    做完这些，李子夜看着周围熊熊燃烧的大火，沉沉喘了一口气。
    “三才阵？”
    云影圣主亲眼目睹眼前年轻人竟然一个独自开启三才阵，心中震惊不已。
    “雕虫小技，不登大雅之堂。”
    李子夜看到一旁疯女人的目光，抬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说道，“我就会这一两个法阵，所以，比较熟练。”
    云影圣主强压心中波澜，目光看着周围火海，神色沉重地问道，“这阵法，真的能挡住大火吗？”
    “不，圣主理解错了。”
    李子夜一屁股坐在地上，摇头应道，“此前我们砍掉周围的树木，清理出空旷区，才是为了阻止火焰波及到我们，至于三才阵，是为了隔绝浓烟，并且为我们护下呼吸所需的空气。”
    这种大范围的火海，会迅速抽干他们呼吸用的氧气，唯有三才阵，才能解此危局。
    还好他会。
    至于火海，倒是无需担心，他们周围没有可燃物，火焰扩散不过来，用来布置三才阵的符咒，便不会被大火烧了。
    “原来如此，不过，这大火，恐怕一晚上也灭不了。”
    云影圣主感受到周围不断升高的温度，凝声道，“我们还是要赶紧出去，否则，很有可能会被这火焰活生生烤死。”
    “不用。”
    李子夜从怀里拿出一叠符咒拍在了地上，说道，“我们周围的温度，不会一直这么高，大火距离我们毕竟有一段距离，我们只要熬过四周火焰最旺盛的一两个时辰便够了。”
    说完，李子夜将一张符咒递了过去，正色道，“圣主，给你，这玩意能帮我们降温，放心大胆的用，存货足够。”
    云影圣主接过符咒，眸子微眯，不解地问道，“你为何会有这种符咒，你就算再聪明，也不可能算到自己会遇到今日的局面。”
    “那是当然，这谁能算到。”
    李子夜咧嘴一笑，又从怀里拿出了好几叠符咒，说道，“避火符、避水符、避雷符，还有各种聚灵符、归元符、鸣雷符，反正，只要有可能用得上的符咒，我全准备了，有备无患嘛，我有一个朋友专门画这个，这种低级别的符咒，要多少有多少。”
    云影圣主看着前者手中和身前一摞又一摞的符咒，瞠目结舌。
    这小子是有多怕死，竟然准备这么多东西！

 第1530章 挖墙脚

    黑夜。
    火光冲天。
    荒山深处，三才阵中，李子夜躺在地上，脸上身上贴了好几张符咒，用以避暑。
    一旁，云影圣主静立，眉头紧蹙，远没有某人那么悠闲的心情。
    心态这种东西，并非实力强、修为高，就一定好。
    “圣主，坐下或者躺下歇会儿吧。”
    李子夜躺在那里，随口说道，“我们一时半会儿出不去的，同样，十二神殿的人一时半会儿也进不来，放宽心，就现在的火势，睡一觉都来得及。”
    云影圣主听到前者所言，一脸无奈地坐了下来。
    “吃不？”
    李子夜拿出一瓶丹药递了过去，问道。
    “不吃。”
    云影圣主皱眉，摇头应道。
    “那我自己吃。”
    李子夜收回丹药，自己当糖豆吃了起来。
    “李公子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云影圣主不解地说道。
    “习惯了，小场面。”
    李子夜无所谓地应道，“这种事，没有十回也有八回了，这一次，人算少的。”
    “也是。”
    云影圣主闻言，立刻想到前几天葬魂谷外那人山人海一般的场面，点了点头，对这小子来说，被人追杀，的确已不稀奇。
    天命之子混到这个份上，也算是绝无仅有。
    “圣主，万一他们冲进来，你要如何选择？”
    李子夜躺在地上，看着火光映照的天空，问道，“他们肯定会想办法坐实圣主与我勾结之事，而且我们偷神玉之事，白圭圣主差不多也该反应过来了，他们现在唯一差的就是证据。”
    “是合作，不是勾结！”
    云影圣主扭头，看着地上躺着的某人，神色认真地强调道。
    “对，合作。”
    李子夜笑了笑，继续问道，“圣主，你准备怎么做？”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云影圣主淡淡道，“你也说了，他们没有证据，本座，没有义务配合他们的任何决定，大不了，手上见真章！”
    “硬气！”
    李子夜听到云影圣主的回答，伸手竖起大拇指，赞赏道，“圣主有如此觉悟，那事情就好办了，正好，我体内也有点光明之力，就算打起来，也不会拖圣主的后腿。”
    “光明之力？”
    云影圣主闻言，面露诧异之色，问道，“你哪来的光明之力。”
    “说来也话长，有空再解释。”
    李子夜笑着应了一句，转走话题，说道，“圣主，我研究出来怎么将法阵和神玉融合在一起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我们试一试？”
    “这么快？”
    云影圣主神色一震，很快反应过来，凝声道，“好！”
    说完，云影圣主毫不犹豫地背过身，褪下上衣。
    李子夜坐起身来，拿出鱼肠剑，开始为眼前疯女人继续完善背上的法阵。
    熊熊烈火映照下，云影圣主的皮肤，散发着诱人的光华，一般情况下，定力稍差的，估计就把持不住了。
    不过，李子夜这种钢铁直男除外。
    本着被老女人占便宜就是自己吃亏的原则，李子夜看眼前疯女人的后背，如同看一张大号符纸。
    随便画！
    “圣主，这种秘术，终究不完善，需要时间慢慢修补。”
    李子夜一边画着法阵，一边说道，“要不，你加入李家算了，在哪待不是待，你若加入李家，我便可以随时为圣主完善法阵。”
    “不需要。”
    云影圣主睁开眼睛，忍着背后的剧痛，应道，“我们的合作，只限三天，三天一到，合作结束。”
    “那还真是可惜。”
    李子夜轻声一叹，说道，“时间太紧了，我竭尽所能吧，毕竟圣主待我也算不薄。”
    这疯女人，还挺执着，看来思想工作需要慢慢来，急不得。
    根据这疯女人的表现来看，她对书生的忠诚，也就那么回事，甚至可以说，相当一般。
    说来也不奇怪，书生毕竟是外来者，而且，十二神殿和天谕殿之间，原则上并没有上下级关系，只是因为书生太强势了，十二神殿才不得不臣服。
    强权之下的忠诚，很多时候，并不稳固。
    尤其像是十二神殿之主这种本来与历代天谕殿主平起平坐的强者，内心，就更加不会轻易向人臣服。
    因为事情没有谈拢，三才阵中，气氛安静下来，李子夜专心地眼前女人刻画法阵，眉头上，汗如雨下。
    与此同时。
    山岭之外，澹台镜月看着前方熊熊燃烧的山火，眸子微眯。
    竟然还没出来。
    “这都两个时辰了，他们怎么还不出来？”
    一旁，伽罗圣主注视着前方毫无动静的山林，眉头轻皱，不解地问道，“是不是，我们猜错了，他们根本就不在里面。”
    “不，他们肯定在里面。”
    澹台镜月摇头应道，“这里如此偏僻，除了他们，根本不会有什么人来，而且，这一路上，我也注意到了他们经过的一些蛛丝马迹，很确定他们就藏在这山岭中，再等一等，李子夜那小子，手段极多，不是这么容易杀的，不然，他也活不到今天。”
    “等到何时？”伽罗圣主继续问道。
    “黎明。”
    澹台镜月看了一眼天际，说道，“这场大火，等到黎明，差不多就该减弱了，届时，若他们还不出来，那我们三人便先进去，其余人在外等候，一旦发现他们二人的行踪，立刻合围。”
    “好。”
    伽罗圣主点头应下，并未异议。
    三人继续等待，前方，遍布一座山岭的大火，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弱下，许多地方，甚至已开始熄灭。
    东边，火光映照下，一抹鱼肚白泛起，象征着黎明将至。
    “走吧。”
    澹台镜月见状，眸中冷意闪过，开口说了一句，旋即持剑朝着山中走去。
    伽罗、白圭两人对视一样，同样快步进入了山岭。
    “圣主，火势减弱了。”
    这一刻，荒山深处，李子夜注意到周围火势明显变弱，收起鱼肠剑，提醒道，“十二神殿的人，可能要进来了。”
    “来得正好。”
    云影圣主穿好衣衫，神色冷漠地说道，“本座，已经忍耐很久了！”
    “蒙个面吧。”
    李子夜熟练地从怀里拿出一块黑布，递了过去，建议道。
    “不用！”
    云影圣主拒绝道，“本座就在这里，等他们过来！”

 第1531章 放大招

    荒山。
    大火连绵。
    黎明时刻，山岭的火势明显减弱，而天空，还未放亮。
    山岭外，追兵不断赶来，人山人海的景象，令人头皮发麻。
    很显然，拖了一夜，十二神殿这边，援兵阵容，已越来越豪华。
    黎明破晓，眼见大火已弱，实力最强的澹台镜月、伽罗、白圭三人进入山岭，寻找李子夜和云影圣主的下落。
    三人清楚，一旦火势持续减弱，云影圣主和李家嫡子必定会想办法脱身，大火，将无法阻拦两人的行动。
    所以，这是一场争时的游戏，更是胜生败死的赌局。
    三人一路前行，彼此距离千丈，山中的千丈，不算近，却也不算太远，可以让三人彼此呼应，得以第一时间赶至。
    面对虚花境界的云影圣主，没人敢大意，更何况，在云影圣主身旁，还有一位心机如渊的李家三公子。
    见识过云影圣主战力之强，李家嫡子心机之深，纵然伽罗、白圭两人也收起了此前的轻视之心，毫不犹豫地选择联手对敌。
    至于澹台镜月，更是从未一刻小看过她的老对手。
    三位人间武力顶峰的强者，联手逼命而至，沿途，所有阻碍全都被扫平，纵然连绵大火，也挡不下三人的脚步。
    “来了。”
    三才法阵中，李子夜听到远处传来的微弱动静，神色凝下，开口提醒道。
    “听到了。”
    云影圣主点头，目光也凝重下来。
    虽然大火遮蔽了真气的波动，但是，仔细去听，还是能察觉到异常之处。
    十二神殿的人，进来了。
    “圣主，有两个选择，要不要听一听？”
    李子夜看着周围已渐渐熄灭的火焰，开口问道。
    “说。”云影圣主应道。
    “现在的情况，我们待在这里，肯定会被找到，这三才阵，并不能遮掩我们的行踪。”
    李子夜十分冷静地分析道，“但是，我可以布置一个可以遮蔽气息和行踪的五行阵，圣主此前也见识过，可惜，我学艺不精，尚且无法长时间维持两座不同的法阵，所以，布置了五行阵，三才阵就会毁去，更麻烦的是，三才阵若消失，这滚滚浓烟便无法阻挡，我们躲在五行阵内，若时间太久，很可能因为呼吸问题，被呛死。”
    “听起来很糟糕。”
    云影圣主随口应道，这个办法，相当一般，太过被动。
    要是她被呛死在这里，那可就成了有史以来第一个被浓烟呛死的虚花境强者，想想都憋屈。
    “是很糟糕。”
    李子夜点头道，“他们人多，可以轮番过来找人，我们却是不行，这个办法，就只能拼运气，赌他们找不到我们，便会离开。”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转，继续道，“当然，还有另一个选择，我们不被动防守，想办法杀出去，现在火势已没有那么大，硬冲还是能够冲出去的。”
    “同样很糟糕。”
    云影圣主应道，“经过一夜的时间，十二神殿的追兵，肯定差不多都到了，如今，山岭之外，估计已是人山人海，只要我们这边有动静，不等我们冲出去，追兵肯定全都会涌进来，到时候大火加上追兵，我们一样插翅难逃。”
    “圣主聪慧，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反正，不论怎么选，情况对我们都不利，毕竟，对方人多，选择也多。”
    “李公子有什么建议？”云影圣主询问道。
    “先观察，再随机应变。”
    李子夜回答道，“三才阵必须要撤去，用五行法阵替代，暂时躲避对方的搜寻，然后，根据具体情况，临时决定如何应对。”
    “可以。”
    云影圣主想了想，很是果断地答应下来，这似乎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李子夜眼见身旁疯女人支持他的决定，也不再迟疑，挥手收起三枚符咒，三才阵随之散去。
    一瞬之间，夹杂着热浪的浓烟扑面而来，呛得让人难以呼吸。
    “这边。”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朝着另一处火势稍小的地方赶去。
    后方，云影圣主迅速跟上。
    很快，两人找到另一处被大火烧出的开阔地。
    李子夜拿出五张符咒，迅速布下了五行法阵，遮蔽两人的气息。
    两人方才躲进五行阵法不久，火海中，一抹身着浅蓝衣裙的倩影走出，一剑斩开了沿途所有燃烧的枯木。
    <tt_keyword_addata-title="配饰服装"data-tag="精品推荐"data-type="1"data-value="1904"></tt_keyword_ad>“嗯？”
    两人此前布置三才阵的位置，澹台镜月迈步走至，待看到周围被纯钧剑斩断的矮木，眸子微眯。
    果然，他们此前就藏在这里。
    “澹台镜月！”
    不算太远的地方，李子夜看到前方现身的女子，目光中冷意闪过。
    这疯婆子，果然还没走。
    好险，幸亏他多长了一个心眼，没有着急出手。
    “李公子，你不是说，澹台天女走了吗？”
    一旁，云影圣主也看到前方出现的澹台天女，凝声问道。
    “我只是说可能。”
    李子夜回应道，“显然，她还是想试一试，能不能在这西域杀了我。”
    “李公子，不出来聊聊吗？”
    空地上，澹台镜月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老对手不可能藏得太远，朝着四周的火海，开口喊道，“你不可能一直躲下去，不如，出来聊一聊，谈谈条件。”
    可惜，四面八方，一片安静，除了大火燃烧的声音，没有任何回应。
    “这位澹台天女，可真是聪明。”
    五行法阵内，云影圣主目光凝重道，“她似乎猜到，我们就在附近了。”
    “她一人，抵得上外面那一群废材。”
    李子夜应了一句，然后又从怀中拿出一叠符咒，开始捣鼓。
    澹台疯婆娘没走，对敌之法就要变一变了。
    这疯婆子若是确定他在附近，肯定会像此前云影圣主那般，把他的五行法阵硬生生蹲废掉。
    她人多，他可熬不过她。
    “你准备做什么？”
    云影圣主看到前者拿出如此多的符咒，诧异地问道，“你刚才不是说，你无法同时维持两种不同的法阵吗？”
    “我说的是不能长时间，没说短时间不行。”
    李子夜很是随意地应道，“圣主，我要放大招了，你离远点，我怕溅你一身血！”

 第1532章 风助火势

    荒山，火海。
    伽罗、白圭两人身影掠过，在漫山火海中寻找云影圣主和李家嫡子的下落。
    西域十二殿中，白圭圣主是有名的七窍玲珑，多疑、擅智。
    不过，聪明人也有等级，如今，这巴掌大的荒山，有两个妖孽一般的狗男女在，白圭圣主便显得如此不起眼。
    “李公子，我知道你就在附近，还是出来聊聊吧。”
    空地上，澹台镜月一边观察周围情况，一边喊道，“你若不出来，我就只能在这里陪你硬耗了，反正，我这边人多的是，可以轮流过来守着。”
    “这疯婆子！”
    不远处，五行法阵中，李子夜拿着一摞符咒快速布阵，嘴中还不断口吐芬芳，尽显高雅。
    “这是什么术法？”
    一旁，云影圣主看着地上数不尽的血纹和符咒，不解地问道。
    “黄泉幽女。”李子夜如实回答道。
    “什么意思？”
    云影圣主一脸迷茫地问道。
    “八部天龙圣主知道吧？”李子夜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
    “知道啊。”
    云影圣主点头，应道，“你此前和本座交手时用过，你不是说那是雷属性的最强术法吗？”
    “对，这个也差不多。”
    李子夜解释道，“等级一样，就是属性不同而已。”
    “道门术法，不是非常难学吗？尤其这种高等级术法。”
    云影圣主诧异地问道，“本座看那些残卷上说，纵然当初的道门之人，精通术法者，也少之又少，你怎么会这么多？”
    “术法，最考验的便是记忆力。”
    李子夜耐心地解释道，“毕竟，术法的每一个符文或者印记，都需要记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所以，一般情况下，很难有人能记住那么多术法，像是八部天龙、黄泉幽女这个等级的术法，印记更是繁琐无比，没有个过目不忘的本事，真学不来。”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继续道，“不过，巧合的是，我别的优点没有，就记性还行。”
    “涨见识了。”
    云影圣主听过前者的解释，直接无语，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本座这些日子，从李公子这里见到了太多巧合，反正，李公子什么都是正巧会一点，对吗？”
    “呃。”
    李子夜听到眼前女人的挤兑，面露尴尬之色，应道，“也不是什么都会，在学，都在学。”
    说话间，五行法阵中，第二座法阵成形，无数血纹纵横交错，繁杂异常。
    “咒术和法阵，也能融合吗？”云影圣主不解地问道。
    “一般情况下，不能。”
    李子夜起身，回答道，“不过，我可以。”
    说完，李子夜双手快速结印，眼花缭乱的印记，看得一旁的云影圣主脑袋直晕。
    不论在什么时代，都是存在学霸和学渣的差别，毫无疑问，术法造诣上，云影圣主不说一窍不通也差不多了，典型的学渣。
    “圣主。”
    结印许久，李子夜看着四周的火海，说道，“一会跟着幽女跑，玩命跑！”
    “好！”
    云影圣主也没有反对，很是果断地应下。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阴司风邪，黄泉幽女！”
    快到让人看不清晰的手印中，咒术成形，顿时，天地震动，五行法阵应声而破，一瞬之间，山岭各方，狂风大作，席卷八方。
    “嗯？”
    这一刻，不远处的空地上，澹台镜月有感，目光立刻望了过去。
    只是，不及反应，四面八方，景象已变。
    狂风袭来，山岭中，本来已经变弱的大火，突然变得异常恐怖，火浪袭天，急剧蔓延。
    远处，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伽罗、白圭两位圣主只看到周围火浪吞灭天地而至，不及躲避，便已被火海吞噬。
    当然，狂风助势之下，整座山岭，也已无处可躲。
    “光明之护！”
    危急之刻，伽罗、白圭两人急忙运化光明之力，硬挡火浪。
    “快离开！”
    情况已变，两人不敢片刻迟疑，拼命朝着山岭外逃去。
    不破五境，便无法真正对抗天地，纵然虚花境强者，也不可能在一整座山的火海中长久生存。
    不科学。
    “长生诀！”
    与此同时，远方的空地上，澹台镜月也受到狂风刮过来的火浪影响，神色一沉，翻掌倾元，三块长生碑显化，急剧旋转，挡下漫天火焰。
    “圣主，跑！”
    不远处，一声凄厉的嘶鸣中，幽女显化，旋即迅速朝着前方冲去。
    阴司风邪，黄泉幽女，所过之处，火浪冲天，然而，惊人的是，幽女后方的三丈范围，反而风平浪静，宛如飓风的风眼，形成了一片奇异的真空地带。
    云影圣主听到某人的提醒后，想都没想，撒腿就跑。
    身后半个身位，后跑一步的李子夜拼命追敢，此时此刻，已然马上追了上来。
    “发生什么事了？”
    山岭外，镇守的十二神殿强者们看到火海疯狂向外蔓延，心神一震，不敢犹豫，赶忙后退。
    还未来得及明白怎么回事，前方，惊见火浪冲天，不知何物顶着一团火浪从山岭冲出，朝着前方人群冲去。
    “快躲开！”
    外面，十二神殿的强者们面露惊色，纷纷躲避，接着，幽女携漫天火浪冲出山岭，直接扫开了一片坦途。
    后方，李子夜、云影圣主借助众人惊慌失措的间隙，迅速冲了出去。
    两人方才冲出包围，澹台镜月也跟着冲出了山岭，没有任何停顿，快速追了上去。
    “快，快追！”
    四面八方，半拍的十二神殿的强者们反应过来，也赶忙跟了上去。
    “怎么还不来？”
    同一时间，万魔岭，距离入口不远的边缘地带，先一步赶至的白忘语、张东鹿已然等了一天一夜，却是始终不见李子夜的到来。
    “不会出什么事吧？”
    白忘语看着外面，面露担忧之色，说道。
    “不会。”
    张东鹿摇头，应道，“只要书生不出手，在这西域，没人奈何得了他。”
    “我并不担心别人，我担心的是那位澹台天女。”
    白忘语神色凝重地说道，“李兄说过，唯有那个女人，他没有必胜的把握。”

 第1533章 书生出手

    黎明破晓，旭日东升。
    熊熊燃烧的荒山西边，李子夜、云影圣主逃出，逐渐摆脱了重围。
    然而，一个女人除外。
    澹台镜月。
    “这疯婆子，真是狗一样的鼻子！”
    一连跑百多里，后方，澹台镜月的身影依旧隐约可见，甩都甩不掉，李子夜忍不住骂了一句，却是不敢停下与其纠缠，只能继续跑。
    他清楚，只要被澹台镜月缠住，十二神殿的追兵就会很快赶来。
    朝阳下，晨曦洒落，澹台镜月察觉到身上温暖的曙光，脸上露出了一抹遗憾之色。
    可惜啊。
    还是未能杀得了他。
    她给自己的时间已到，不能再耽搁了。
    “李公子。”
    思绪落，澹台镜月停下身形，开口道，“不用跑了，我不追了。”
    前方，李子夜闻言，也停了下来，一脸戒备地问道，“疯女人，你又准备耍什么花样，告诉你，激将法没用的，我可不会和你打。”
    一旁，云影圣主停下脚步，看着一前一后的两个狗男女，眉头轻皱。
    搞什么名堂？
    怎么跑着跑着又聊上了。
    “不耍花样。”
    澹台镜月神色平静地说道，“如今情况，我想杀你，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到，就不折腾了，我先北上处理夜鬼之事了，不过，伽罗圣主他们可不会就此罢休，祝你好运。”
    说完，澹台镜月没有再多耽搁，改变方向，朝着北边赶去。
    “你大爷的！”
    李子夜看到澹台疯婆子突然走了，反而有些没反应过来，再次忍不住骂了一句。
    有病吧！
    这疯婆子绝对有大病！
    “怪人。”
    旁边，云影圣主脸上也露出了不解之色，说道。
    “她就是个神经病，圣主不用管她，我们继续逃，跑远点再说。”李子夜回过神，骂了一句，转身继续朝西边赶去。
    云影圣主迅速跟上，一同离去。
    北方百里，澹台镜月脱离大部队后，回首看了一眼硝烟满目的西域大地，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如此盛大的一局，都未能杀得了那位李嫡子，看来，书生不亲自出手，是很难奈何得了他的对手了。
    不过，儒首尚在人间，书生，可敢触及圣人的底线？
    天谕殿，高高在上的神座前。
    书生安静地坐在那里，半靠在右手上，目视西域的硝烟。
    书生，不如圣人，无法完全看清所有发生之事，却也看到了手下的无力和被耍得团团转的狼狈。
    “厉害。”
    许久，书生直起身子，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一语落，书生起身，迈步，身影瞬至神殿之外，接着，脚下一踏，纵身而起。
    神殿外，众人看到天谕殿主离开神殿，心神皆是一惊。
    殿主，要做什么？
    众人瞩目，天谕殿上方，书生右手虚握，但见天地间，风云席卷，神殿之上，光明大盛，一柄周身缭绕着霞光的神剑飞出，没入书生的手中。
    下一刻。
    书生握剑，向着西方，毫无征兆，一剑斩下！
    顿时，九天风云变，神威降人间。
    “这是？”
    荒山北方百里，正在准备北上的澹台镜月看到天际风云的变化，神色立刻变了。
    书生，出手了！
    西域所有武道强者震惊的目光中，一道璀璨剑光划破虚空，从天谕殿而起，直接斩向了西南方向。
    “轰！”
    书生出手，这一刻，乌云汇聚，迅速遮蔽骄阳，雷霆大作。
    荒山西南方，正在躲避十二神殿大军追杀的李子夜有感，目光顿时一沉。
    不好！
    “天谕殿主出手了！”
    一旁，云影圣主似乎也意识到什么，急声提醒道。
    话声方落，远方，光明盛极，那璀璨无比的剑光撕裂虚空，已然来至。
    生死危机之前，李子夜看着破空而至的剑光，神色一凝，眸中思绪快速闪过。
    不对，这一剑的方向，似乎稍微偏了那么一点。
    难道？
    李子夜目光看向一旁的云影圣主，心中了然。
    原来如此。
    书生，看不到他！
    所以，只能锁定云影圣主。
    不过，书生已是破五境的存在，这一剑的威力足够，即便偏了少许，也足以一剑杀了他们两人。
    “小家伙，都到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还在盘算什么。”
    剑光临身的一刻，天地间，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似是询问，又似是感慨。
    “恭请儒首。”
    李子夜听到老人声音的刹那，毫不犹豫，俯身恭敬一礼，态度，从未有过的恭敬。
    对于打不过，而且还能救命的老人家，李子夜，一向充满了尊敬。
    “呵。”
    卷动的风云中，一道无奈的轻笑传出，接着，漫天阴云分开，浩然天降。
    同一时间，璀璨夺目的剑光破空而至，虚空上，两股力量于交锋，没有想象中惊天动地的碰撞，剑光触及浩然正气的刹那，瞬间消弭无形，没有掀起半点波澜。
    “儒首，事情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李子夜看着剑光被浩然正气挡下，神色平静地说道，“别人的天命之子，都有什么护道之人，我的要求没那么高，也知道您老人家辛苦，所以，一般的麻烦，我能自己解决，绝对不会麻烦您老人家，但是，这一次，书生越界太多了。”
    “放心吧，老朽明白该怎么做。”
    天地间，苍老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接着，数千里之遥外，风云色变，浩然滚滚，宛如天劫。
    天谕殿上空，书生凌空而立，注视着天际不断汇聚的浩然正气，此时此刻，神色也凝重下来。
    正好，他也想看看，如今的人间圣贤，究竟还有多少力气。
    思及至此，书生手中大光明神剑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无穷无尽，耀眼的光华，照亮千里方圆。
    “书生，老朽告诫过你，这人间，未来也许会是你们的，但是，如今还是老朽说的算！”
    动怒的圣人，话语中少有的露出了锋芒，西域众人颤抖的目光中，天际，浩然化形，一只遮天巨手出现，径直拍向下方的书生。
    “老师，学生领教了！”
    虚空中，书生语气凝重地应了一句，不闪不避，正面冲上前去。

 第1534章 实验材料

    旭日高照。
    晨曦洒落大地。
    天下瞩目，圣人显威。
    天谕殿上，风云卷动，人间圣贤出手，整片天空都变了颜色。
    浩然汇聚，遮天一掌，巍峨降世。
    “老师，弟子得罪！”
    下方，书生说了一句，旋即提剑而起，正面迎了上去。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大光明神剑爆发出耀眼的光华，轰然斩在遮天巨掌之上。
    两位当世破五境的至强者交手，第一招，天塌地陷，大光明神剑悲鸣，一抹鲜血飞溅，染红剑身。
    余波冲击，书生脚下滑出十数丈，嘴角处，鲜血滴滴落下。
    仅仅一招，一向睥睨天下的书生，便受重创，人间圣贤之强，令人西域众强者为之震撼。
    要知道，如今的儒首，尚在万里之遥外的中原。
    “老师，不愧是千年以来第一人，弟子佩服。”
    狂风怒浪中，书生稳住身形，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目光看着上空依旧不断翻涌的浩然正气，神色不敢片刻大意。
    下一刻，天际之上，浩然正气再度化形，一柄十丈余宽的巨剑显化而出，破空斩下。
    浩然之剑将至，书生尽催一声光明之力，刹那，周身光明盛极，人与剑，合二为一。
    天命之人，天命之剑，在这一刻，极尽升华，欲要斩破悬在头上的利剑。
    光明、浩然，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应声碰撞。
    “轰！”
    但闻一道惊天动地的碰撞响起，虚空，轰然塌陷，巨大的黑腔出现，疯狂吞噬周围一切。
    “呃。”
    余劲反噬，一瀑鲜血飞溅，书生的身影直接从天上掉了下来，砰然砸在了神殿之前，手中大光明神剑，道道裂痕出现，震撼人心。
    一掌一剑显神威，天际，浩然正气继续压下，恐怖的威严，令人下方神殿的强者们只感末日降临一般的恐惧。
    圣人威，不可撼，圣人怒，不可触。
    神殿前，书生踉跄起身，看着上空压来的浩然正气，没有再反抗，强压体内伤势，俯身恭敬一礼，声音沙哑地说道，“弟子，认输。”
    天谕殿上方，浩然正气停下，一道苍老的声音传出，淡淡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话声落，浩然正气轰然压下，直接将书生震飞出去。
    接着，书生手中，本已出现裂痕的大光明神剑应声崩碎，无数碎片散开，纷纷飞向天谕殿上方。
    神剑崩毁，光明藴养，短时间内，无法再出鞘。
    然而。
    无数神剑碎片中，其中一片拳头大小的光明神石却是被浩然正气吞没，消失不见。
    书生眼睁睁地看着光明神石被夺走一块，却是什么也没说。
    成王败寇，古来如此，失败，便要付出代价，怪不得别人。
    若是此前一剑，能敢在儒首反应过来前，杀了他那位小师弟，即便今日被儒首重创，也是值得的。
    可惜，他还是慢了。
    老师，果然还是那个天下无敌的人间圣贤。
    与此同时，太学宫东院。
    孔丘看着西域方向，开口道，“小家伙，此物，便当做老朽给你的补偿。”
    一语落，西域，李子夜和云影圣主所在之地，一块光明神石从天而降，落入某人手中。
    “儒首，您老人家太客气了。”
    李子夜看到儒首老头送来的礼物，脸上顿时露出花儿一样的笑容，说道，“大可不必如此见外。”
    “应该的。”
    天地间，苍老的声音回荡，应道，“你不是说，老朽一直在给你画饼，什么好处都不给你吗，这块光明神石送你，也算让你多了一件保命之物。”
    “客气，客气。”
    李子夜笑着说道，“儒首，长途电话太贵，就不多说了，您老人家好好休息。”
    “呵。”
    虚空上，苍老的轻笑声响起，很快，风消云散，圣贤离去。
    一旁，云影圣主感受到身上的压力消失，心中沉沉松了一口气。
    儒门之首，人间圣贤，给人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在那位人间圣贤之前，她感觉自己连还手的勇气都没有，着实不是一个级别的存在。
    “那老头不错，挺够意思。”
    李子夜看着手中光明神石，心情大好，现在，他甚至想被书生多砍几剑，这样，书生的那柄大光明神剑就是他的了。
    短暂的热闹后，李子夜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身旁满头汗水的女人，说道，“圣主，走吧，找个安全的地方帮你把法阵完善，我就要去下副本了。”
    “好。”
    云影圣主反应过来，点头应道。
    两人随后离开，继续朝西边赶去。
    一个时辰后。
    一座堪称鸟不拉屎的山谷中，两人停下身形。
    “就这里吧。”
    李子夜看了看周围的情况，说道，“这破地方，应该不会有人来。”
    “行。”
    云影圣主没有反对，很是熟练地褪下了上衣。
    “圣主，现在有了选择，你不一定非要使用白圭无暇。”
    李子夜从怀里拿出光明神石和白圭无暇，提醒道，“这块光明神石，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云影圣主看着前者手中的两块神物，沉默下来，片刻后，开口道，“你选吧，本座不太懂。”
    “选光明神石吧。”
    李子夜提议道，“毕竟圣主修炼的也是光明之力，使用光明神石，更合适一些。”
    大光明神石他本来就有一块，倒是不那么稀罕，相较而言，白圭无暇，对他更有用。
    当然，光明神石更适合云影圣主，也是实话。
    诚实的人，总会得到上天的眷顾，如此的情况，简直是双赢！
    “可以。”
    云影圣主不知道某人心中的小九九，很是干脆地点头应下。
    李子夜看到眼前疯女人同意，脸上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目光移过，注视着手中的光明神石，又看了看眼前女人北上的法阵，在想办法要如何融合在一起。
    这种事，他也是第一次做，要是成功，对他而言，会是一次难能可贵的经验。
    不过，万一失败，眼前女人差不多就凉了。
    失败的经验，虽然也算经验，但是，终究没有成功的经验那么珍贵。
    所以，儒首保佑，要让他一次成功。
    一位虚花境的实验材料，可是不好找。

 第1535章 进副本

    骄阳，明媚如火。
    一处荒无人烟的山谷中。
    李子夜全神贯注，为云影圣主刻画着最后的几笔符纹。
    或许因为剧烈的痛苦，云影圣主的身子开始剧烈颤抖，嘴角处，鲜血点点溢出。
    “圣主，撑住。”
    李子夜一边刻画阵法，一边神色凝重地提醒道，“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不能功亏一篑。”
    “不用担心本座。”
    云影圣主银牙暗咬，勉强挤出了一句话，应道，“你做你的事。”
    “嗯。”
    李子夜应了一声，继续做事。
    这种痛苦，他经历过不止一次，所以，感同身受，但是，不吃苦中苦，怎能走到众人之前。
    世上，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至少，他没有遇到过。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天际，骄阳也从日正当中，缓缓西行。
    最后的寥寥几笔，竟是一直画了将近三个时辰。
    将神物融入法阵，这种事，从未有人做过，甚至，这种以法阵模拟神藏的做法，从前，也没人做到过。
    一切，都只是尝试。
    李子夜在自己身上做了一个开始，又在云影圣主身上，进一步完善。
    “圣主，此前书生的那一剑，明显是想要将你一起做掉，这西域，圣主可能待不下去了。”
    眼见云影圣主脸上、背上已满是汗水，痛苦难忍，李子夜故意开口，分散其注意力，说道，“要不，你还是加入李家吧，李家的实力，你应该多少也了解一些，正好，如今李家正值用人之际，圣主来了就是主力，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没，没兴趣！”
    云影圣主咬着牙，非常吃力地回答道。
    “圣主，你怎么也这么轴呢？”
    李子夜用鱼肠剑一点点在眼前疯女人满是鲜血和汗水的后背上画着法阵，同时依旧絮絮叨叨地说道，“圣主仔细想一想，儒首那老头虽然没有明说这块光明神石的来历，但是，这玩意又不是大白菜，十有八九就是从大光明神剑上掰下来的，现在，我将它融入你背后的法阵中，圣主觉得，书生能放过你吗？为了修复大光明神剑，他肯定会想办法拿回这一块神石。”
    云影圣主闻言，身子一颤，片刻后，咬着牙应道，“此事，本座自己会处理，不用你操心。”
    “哎，圣主自己考虑吧，反正，我已经将利害关系的都说清楚了，如何决定，还要圣主自己考虑。”
    李子夜说了一句，神色凝重地刻画好最后一笔，接着，拿着光明神石缓缓按在了阵眼之上。
    下一刻，惊人的一幕发生，耀眼的光华中，光明神石缓缓融入法阵内，宛如生根发芽一般和法阵的阵眼融为一体。
    “成了！”
    李子夜看到眼前美丽而又杰出的作品，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喜色。
    他真是一个伟大的发明家！
    前方，云影圣主听到身后小子之言，一直紧绷的精神和身子，终于得以缓缓放松下来。
    直到这个时候，云影圣主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头发、衣衫早已全部被汗水和血水湿透，黏在身上，难受极了。
    “多谢。”
    极致的疲惫下，云影圣主还是回过头，道了一声谢。
    “客气。”
    李子夜笑着应道，“幸不辱命，不过，法阵虽成，还是要提醒圣主一句，依靠法阵强行提升修为，终究是走了捷径，反噬之力，将会让身体难以承受，尤其圣主要跨越的境界还是五境与神之境。”
    这一条路，看似好走，其实，更加危险重重，惊才绝艳如文亲王，都在极尽升华后黯然凋零，其中凶险，可想而知。
    “本座明白。”
    云影圣主扯上衣衫，转身，坐在眼前人身旁，轻声道，“李公子，本座有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说完，云影圣主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就是将身后的法阵，彻底化为神藏，贮藏真气，而不是作为一种秘术，临时爆发。”
    “圣主的这个想法，我也想过。”
    李子夜看着西边的夕阳，轻声道，“只是，人体神藏，精妙无比，法阵，真的能完全模拟吗，纵然融合了神物，估计也很难做到，当然，圣主的想法，值得去尝试，但是。”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锋转过，微笑道，“即便这条路走得通，那也是经过无数次尝试和完善后才行，以如今圣主身上的法阵，肯定做不到，所以，方才的话题又转了回来，圣主唯有加入李家，才有可能见证这一条路，究竟能不能走得通。”
    云影圣主听过前者之言，沉默下来，许久之后，开口说道，“本座不信，这法阵，除了李公子，没人能够完善。”
    “怎么说呢？”
    李子夜注视着夕阳，应道，“和圣主说实话吧，通过开辟第六座神藏破开五境界限的方法，虽然不是我首创，但是，圣主背后的那座法阵，的确是我自创的，至于融合神物的想法，更是我临时想出来的，圣主觉得，除了我之外，还有人敢在那座法阵上做任何改动吗？”
    云影圣主听着身旁李家小子的话，心神一震，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自创的？
    “是不是很厉害？”
    李子夜一脸笑容地说道，“我自己是第一个实验对象，圣主是第二个，幸运的是，我们都成功了，谢天谢地。”
    “你真是个疯子！”云影圣主回过神来，咬牙切齿地骂道。
    “天才在左，疯子在右。”
    李子夜神色平和地笑道，“其实，我还有个更大胆的想法，只可惜时机还不成熟，一直没有敢做，等到今后有机会，表演给圣主看。”
    “本座没兴趣。”
    云影圣主毫不犹豫地直接拒绝，目光看向西边渐落的夕阳，沉声道，“三天已至，我们的合作就此结束，把云蛉剑还给本座！”
    “这么快吗？也对，是该进副本了。”
    李子夜点了点头，起身说道，“至于云蛉剑，那是不可能还的，圣主，我先走了，山高路远，后会有期！”
    “你！”
    云影圣主面露怒色，起身刚要动手，突然，脚下一软，身子猛地一个踉跄。
    “运不了真气是不是？圣主放心，一点小毒而已，很快就能恢复。”李子夜笑着解释了一句，旋即摆了摆手，迈步离去。
    夕阳下，云影圣主看着前者远去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齿，直到李家小子的背影完全消失，脸上才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
    这小子，和他那土匪师父真是越来越像了。

 第1536章 不走寻常路

    西域大地。
    夕阳西落。
    荒山野岭、犄角旮旯，李子夜拿着地图，边走边看。
    这地方，不对劲啊。
    他好像绕到副本入口后面了。
    这几天被追杀，跑懵了。
    “卧尼玛。”
    李子夜看着地图的标记，又看了看前方的山地，一个头两个大。
    好像是走反了。
    难道，要再绕回去？
    思绪间，李子夜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心中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再走回头路。
    如今，整个西域的人都在堵他，这要是回去，万一碰上追兵，他差不多也就凉了。
    不过，不回去的话，怎么进入万魔岭？
    李子夜抬头，看着前方的崇山峻岭，只感头皮发麻。
    绕回去，太危险，要不，爬上去？
    但是小红衣说，这破地方越高的位置，那股神秘的引力便越大，根本不可能从入口以外的地方出入。
    思考片刻，李子夜压下心中思绪，给自己鼓了鼓劲，决定先试一试。
    反正现在回去，十有八九会遇到追兵，不如试一试，看看能不能爬上去。
    他大爷的，他好像每次进副本，就都没有走过正经的路。
    在萨祖遗迹时，一路砸墙，来到这里，竟然还要翻山越岭。
    命真苦。
    短暂的抱怨后，李子夜开始爬山，万魔岭的后山，十分险峻，光秃秃的，悬崖峭壁异常锋利，显然，不是没有好爬。
    太学宫，东院。
    正在小木屋中休息的儒首，看到西域某人的动作后，明显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诧异地问道，“小家伙，你在干嘛呢？”
    “爬山、攀岩，看不出来吗？”李子夜一边爬，一边吃力地应道。
    “不是有入口吗？”
    孔丘看着西边，一脸疑惑地问道，“这个地方，很可能爬不过去的。”
    “入口太远了，我还得绕回去。”
    李子夜随口应道，“万一碰上十二神殿的人，我又得跑好几天，反正来都来了，就爬一爬试试看，要是能成功，不就省事了吗。”
    “好吧，你随意。”
    太学宫，小木屋中，孔丘无奈地说了一句，不再理会。
    这小子，永远是那样特立独行，不走寻常路。
    要不是他老人家活得久，也算见多识广，真能被这小家伙给气死。
    黑夜，清风徐来。
    万魔岭的后山，李子夜努力地往上爬，手脚并用，两个时辰后，累的气喘吁吁。
    半山腰，风力越来越大，似乎要将人给吹飞出去。
    李子夜低头看了一眼下方，顿感头晕眼花。
    爬这么高了？
    小红衣说的没错，这地方的确不能飞，这股异常的引力着实惊人，而且，越往上越强悍，要是没有着力点，肯定摔个半死。
    想到这里，李子夜抬头看了看上面的崖顶，顿时觉得脑袋更疼了。
    这最少还有一大半，天亮前，能爬的上去吗？
    “那不是十二神殿的人吗，他们都找到这里了，李兄竟然还没来？”
    与此同时，万魔岭另一头的入口处，白忘语看着外面不时掠过的神殿强者，神色担忧地说了一句。
    “好像是有点问题。”
    一旁，张东鹿使劲朝着外面看了几眼，面露狐疑之色，应道，“按理说，李教习应该比这些人跑得快，奇怪。”
    “希望不会出什么事。”白忘语轻声说道。
    “放心吧。”
    张东鹿应道，“十二神殿的人还在四处找人，就说明李教习很安全。”
    他倒是不担心那李家小子会被十二神殿的人砍了，但是，那小子不会打算在西域过完年再来吧？
    他们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两人不知道，李子夜如今已在万魔岭的另一边努力爬山，所以，只能耐心等待。
    当然，两人都没有万魔岭副本的攻略，不敢擅自开副本，不想等也得等。
    这个时候，就显出情报的重要性，李家为了得到万魔岭副本的攻略，折了不少人手，甚至，连李红衣也差点折在西域。
    夜下，张东鹿驻足许久，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禁地，眸中凝色闪过。
    从表面来看，这座万魔岭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之处，不过，里面什么情况，就不知道了。
    千百年来，万魔岭能成为西域谈之色变的禁地，必然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危险。
    还是等等吧，待李教习到来，做好万全准备再进去。
    天际，月西行，万魔岭后山，李子夜又爬了两个时辰，背后，已经完全被汗水湿透。
    铿然一声，李子夜将纯钧剑插入崖壁内，然后拽着剑柄，大口喘息。
    还有三分之一的路程，努努力，有希望！
    万魔岭有记载的千年历史，从未有人试图从后山爬过来，除了那神秘的力量外，最大的原因便是没必要。
    明明有入口，谁又会吃饱撑的，非要爬什么悬崖。
    “铿！”
    短暂的休息后，李子夜拿着鱼肠剑和纯钧剑，开始借助攀岩工具往上爬。
    神兵插入崖壁，竟是在恐怖的压力下，出现弯曲，李子夜满头汗水，感觉每往上爬一步都是那么吃力。
    夜色越来越深，黎明，如期到来。
    崖壁上，悬空的李子夜，像是荡秋千一般，风一吹，就晃几下，爬了一夜，竟是还未爬到崖顶。
    “杀！”
    这一刻，万魔岭西南边，一道道身影掠过，以伽罗、白圭两位圣主为首，拦路云影圣主。
    “云影，你身边那个四境的年轻人呢？”白圭圣主上前，神色冰冷地问道。
    “本座的事，你们没有资格问。”
    云影圣主看着四周围上来的追兵，毫不退缩地应道。
    “云影。”
    白圭圣主身后，伽罗圣主上前两步，淡淡道，“相识一场，不要让我们为难，将那人交出，我们就当做此前的事，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此前发生过什么事吗，本座怎么不知道？”
    云影圣主皮笑肉不笑地反问了一句，说道，“本座实在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敬酒不吃吃罚酒！”
    白圭圣主看到眼前女人冥顽不灵的样子，眸中杀机闪过，提醒道，“伽罗，不要和她废话了，擒住她，再逼问那小子的下落不迟！”

 第1537章 伟大发明

    “无奈啊。”
    万魔岭西南方，两位圣主为首，十二神殿众高手拦路云影圣主，伽罗圣主眼见前方女子不配合，轻叹一声，旋即伸手虚握，不远处，一位五境大修行者手中的大戟飞过，没入手中。
    吃过兵器被夺之亏，所以，伽罗圣主第一时间向属下借来兵器，一身修为全开，强大的气息，令人震撼。
    一旁，白圭圣主同样不遑多让，五境巅峰的修为催至极限，准备联手伽罗圣主拿下眼前女人。
    重重包围中，云影圣主看着周围不断赶来的追兵，眉头轻皱。
    都怪那小子给她下毒，耽误了脱身的时间，不然，她也不会被这些人追上。
    现在，云蛉剑不在，她又有伤在身，打这么多人，着实有些麻烦。
    思及至此，云影圣主看向不远处的一众杂鱼，眸子微微眯起。
    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先抢一柄顺手的兵器，她可不想赤手空拳和这么多人打。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处于重重包围的云影圣主先一步动了，看准一个修为不那么强，手中兵器还凑合能用的四境巅峰强者，一巴掌拍了上去。
    虚花境高手，偷袭四境巅峰，绝对的实力碾压，只是一掌，四境巅峰的神殿强者便被直接拍飞出去。
    四境强者手中，长剑脱手，被云影圣主一把抢来。
    从偷袭到抢剑，行云流水的动作，简直像是做过无数次。
    被云影圣主拍飞的四境强者，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被一位虚花境高手偷袭。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李子夜那般，永远被人追着打，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主动找死，虚花境强者根本不屑于对五境以下的杂鱼动手。
    可惜，云影圣主也不是一般的人，偷袭杂鱼，毫无心理负担。
    长剑入手，云影圣主一剑砍翻距离最近的几人，旋即全力朝着包围圈外杀去。
    顿时，战局中，惨叫连天，一名又一名神殿强者被放翻在地，血染荒野。
    “冥顽不灵！”
    伽罗圣主眼见云影圣主先一步动手，眸中杀机大盛，踏步冲上前，旋戟劈落，石破天惊。
    “轰！”
    战戟近身，云影圣主挥剑迎上，但闻剧烈的碰撞声响起，两人周围，数名神殿强者受到余劲冲击，被震退数步。
    两人僵持一瞬，不远处，白圭圣主瞬身掠至，重掌拍出，毫不留情。
    危机袭来，云影圣主不敢大意，一掌迎上，硬撼来招。
    双掌交并，回气不足的云影圣主口中一声闷哼，脚下连退数步。
    一对二，还是两位武道绝巅的强者，纵然已入虚花境的云影圣主，也稍显支拙。
    “你大爷！”
    感受到喉中的血腥味，云影圣主强压伤势，嘴里忍不住口吐了芬芳。
    与李某人相处几日，云影圣主的素质明显又有了提升，尤其在表现自己心情的谈吐上，比以往更加文明。
    战局中，伽罗圣主、白圭圣主见眼前女人落入下风，再度欺身上前，加强攻势。
    云影圣主且战且退，以一敌二的同时不断观察周围的情况，寻找脱身之机。
    她可不想栽在一群杂鱼手中，丢不起那人！
    “累死宝宝了，累死宝宝了！”
    与此同时，万魔岭后山，断崖下，一个蓬头垢面的脑袋伸出，爬了整整一夜，终于爬了上来。
    古往今来，放着入口不走，非要爬悬崖的，也只有李子夜一人。
    断崖上，李子夜躺在地上，大口喘气，累的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有机会，他一定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万魔岭中究竟有什么东西，竟然让引力达到如此夸张的程度。
    是不是只要禁地，都有地图锁？
    此前在异变之地，那五座神庙内同样有着非常诡异的力量，几乎可以让进入者瞬间老化。
    这是天地之力，还是人力所为？
    思考片刻，李子夜压下心中疑问，勉强坐起身来，待看到下方深不见底的山岭后，心中不禁有些打怵。
    不会还要他再爬下去吧？
    万魔岭外面，引力就已经那么夸张，里面，还不逆了天？
    他会不会直接掉下去，拍成饼？
    “嗯？”
    突然，李子夜似乎察觉到什么，目光看向西南方向，面露异色。
    那边好像有真气波动。
    难道，云影圣主那个疯婆子和十二神殿的人打起来了？
    打吧，打的越激烈越好，最好，云影圣主一生气，把那些杂鱼全都团灭了。
    “小家伙，你怎么还没进去？”
    这时，天地间，儒首那苍老的声音响起，诧异地问道。
    太学宫东院，早早起来收拾院子的孔丘，整理好园子后，闲来无事往西边看了一眼，这才发现某人还在山顶凹造型。
    “我下不去啊。”
    李子夜听到儒首老头的声音，一脸无奈地道，“我有点低估了这里的引力，现在骑虎难下，儒首，您老人家有什么办法吗？”
    “没有。”
    院中，孔丘很是干脆地应道，“你自己慢慢想办法吧，不行就原路返回，从来时的路爬下去，再绕路到入口。”
    “……”
    李子夜闻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破办法，还用你这个老头子教吗？
    “儒首。”
    这一刻，太学宫东院，法儒迈步走来，关心问道，“李家小子他们怎么样了？”
    “都还活着。”
    孔丘随口应道，“不过，那李家小子有可能会摔死。”
    法儒愣了一下，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摔死？
    那小子又在搞什么？
    万魔岭后山，李子夜坐在崖上，发呆许久，猛地，眼睛一亮，马上从怀里拿出了一摞又一摞符咒。
    他好像有办法了！
    到了最后，果然还要靠他自己！
    思及至此，李子夜周身黑气汹涌，一柄柄从云影圣殿偷来的神兵利器出现，相继落在地上。
    接着，李子夜开始发挥自己无敌的动手能力。
    首先，将三柄长兵器拼成了一个三角，用空白符咒搓成的麻绳绑好，制成了一个三角框架。
    然后，脱下衣服，铺在三角框架上，继续用麻绳绑好。
    最后，将一张张风属性的符咒密密麻麻贴在衣衫之上，加固衣衫质量的同时，予以附魔。
    不多时，一只贴满符咒的巨大风筝成形，看上去，甚是像那么回事。
    “老子真是一个天才！”
    李子夜看到自己的杰作，忍不住自我夸奖了一番。
    这样的话，就不会摔死了吧？

 第1538章 人型轰炸机

    西域。
    太阳当空照。
    一方，战声赫赫，拼命厮杀。
    一方，悠然自得，不急不慢地做着风筝。
    直到艳阳高照，万魔岭后山的悬崖上，李子夜做好了风筝，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然后，纵身一跃。
    “啊！”
    接着，惨叫响起。
    刚跳下悬崖的李子夜，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一拽，飞速往下方坠去。
    很显然，单单一个比人大的风筝，根本不足以抗衡万魔岭的巨大引力。
    “大招，万符喷气！”
    空中，惊慌失措的李子夜一声大喊，马上引动风筝上的符咒。
    刹那，风筝内侧，一张张符咒亮起耀眼的光华，随之，狂风起，宛如喷气式飞机一般，强行抵御下坠之力。
    风筝下方，李子夜拽着一柄长枪的长身，被狂风吹的头晕眼花，身子也像浮萍一般晃来晃去。
    “那是什么？”
    这时，万魔岭入口，白忘语似乎察觉到什么，目光看向后方天空上的一个黑点，诧异地问道。
    “看不清楚，好像是一只鸟。”
    一旁，张东鹿眯着眼睛，使劲看了几眼，却是因为距离太远，又有神秘的力量阻隔，难以看清楚。
    “这么远，还能看到，这鸟可真大。”
    白忘语感慨道，“我还以为，万魔岭中没有活物呢。”
    来了这么久，在万魔岭中，除了一些草木外，基本上看不到什么活物。
    没想到，这里竟然还能看到飞鸟。
    “白先生，你有没有发现，从方才开始，十二神殿的人好像都朝着西南方去了。”短暂的小插曲后，张东鹿收回目光，继续看向万魔岭外，开口说道。
    “好像是的。”
    白忘语也回过神来，目光凝重地应道，“会不会是他们发现了李兄的下落，所以，全都赶了过去。”
    “有这个可能。”
    张东鹿颔首，说道，“不过，李教习身旁，如今有那位云影圣主，十二神殿的这些人，应该奈何不了他们。”
    那两人联手，某种程度来说，可谓绝配，一文一武，只要不是疯狂作死，十二神殿的人很难将他们怎么样。
    “哎呀！”
    两人说话间，远处的空中，李子夜被狂风吹的东倒西歪，巨大的风筝也再难保持平衡，在空中飞来飞去。
    事实证明，很多事，思想和实践完全是两码事。
    有风筝，并不代表就能安全降落。
    “啊！”
    惊恐地惨叫声中，天空上，风筝带着李某人怦然撞上了崖壁，巨大的冲击力，顿时将某人撞得七荤八素。
    令人震惊的是，神兵利器和符咒做成的风筝，竟是抗住了如此猛烈的撞击，虽然形状有些改变，却没有散架。
    不得不说，李子夜的动手能力，还是可以的，风筝的质量，十分的过硬。
    “什么声音？”
    万魔岭的入口处，白忘语听到后方的动静，回过头，看向后山方向，惊讶地问道，“张大人，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
    张东鹿点头，回头看着远处的天空，应道，“好像是什么东西，撞到崖壁上了。”
    “难道是那只飞鸟？”白忘语疑惑地问道。
    “有可能。”
    张东鹿颔首应道，“怪事，这里什么活物都看不到，哪来的飞鸟？”
    “的确很怪，我听李兄说过，万魔岭中有一股奇异的力量，似乎不允许活物从入口以外的地方出入。”
    一旁，白忘语看着远方，凝声道，“那飞鸟出现在这里，当真奇怪。”
    “会不会，不是飞鸟？”
    张东鹿犹豫了一下，猜测道，“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两人瞎猜之时，万魔岭后山，撞山的李子夜飞速下坠，眼看就要掉在地上摔成饼，关键时刻，求生本能下，李子夜拼了老命将风筝摆正，勉强止住了下坠势头。
    此时此刻，李子夜距离地面，已不足百丈。
    成功降落的希望，就在眼前。
    “吼！”
    殊不料，就在这时，地面上，一道道低沉的嘶吼声响起，令人毛骨悚然。
    空中，李子夜刚开始还没听清，待又下坠了三十丈左右，马上快要到地面时，这才注意到地面的情况，顿时，吓得魂都快没了。
    只见地面上，这一刻，黑压压的一片怪物出现，白森森的皮肤和眼睛，无一不显示出这些怪物的身份。
    白眼冥土！
    何谓羊入虎口，何谓自投罗网，今时今日，李子夜便深刻演绎，空中投食，精准无比。
    地面上，数不清的白眼冥土，全都嘶吼着等在正下方，就待空中之人落下。
    “你大爷啊！”
    空中，李子夜忍不住骂了一句，赶忙左右看了看，寻找脱身之法。
    他就知道，他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就进副本。
    撞崖这种小麻烦，也配不上他这天命之子的运气。
    原来，真正的麻烦在这等着！
    “阴司，风邪！”
    眼见原定的机场被怪物占满，李子夜立刻给自己施加一个风属性咒术，前往其他的地方迫降。
    阴风吹过，风筝西行，急速朝着远处的空地飞去。
    “吼！”
    下方，大批的白眼冥土看到上方口粮要跑，马上疯狂跟了上去。
    宛如洪流一般的白眼冥土，速度极快，沿途的山石树木，完全无法阻止其脚步，所过之处，所有的东西全都被撞碎，横推一切。
    “尼玛！”
    空中，李子夜见状，再度忍不住爆了粗口。
    这是真的把他当口粮了？
    太欺负人了！
    他大爷的，他这喷气式飞机，怎么就没有炸弹，不然，直接炸死下方这群怪物。
    等等，炸弹？
    突然，李子夜似乎想到了什么，赶忙从怀里拿出一大摞符咒，着急地寻找。
    他记得，来的时候，他带了一些爆炸符。
    很快，李子夜从一大摞符咒中找到了一叠爆炸符，不敢犹豫，立刻抽了出来，旋即，像是不要钱一般向下方丢去。
    顷刻间，一张张爆炸符飞向下方，宛如导弹，在接触到冥土后，剧烈爆炸起来。
    令人震撼的一幕，空中，李子夜化为人型轰炸机，一边飞，一边不断向下方投弹，轰炸机所过，遍地焦土。

 第1539章 帮个屁

    万魔岭。
    空中，巨大的风筝飞过，沿途，爆炸声连天。
    李子夜随身携带的爆炸符，威力都不算大，毕竟，数量和质量这两种东西，一般都很难兼得。
    常昱，尽力了。
    虽然质量上，书儒产出的符咒，毫无疑问要更胜好几筹，但是，常昱胜在年轻，能熬夜，画的快，不眠不休的赶工下，数量管够。
    于是，便有了今天李子夜的人型轰炸机。
    下方，爆炸声中，无数白眼冥土被炸得人仰马翻，断肢残臂纷飞，只是，尤其威力不够，并不足以致命。
    不过，也够用了。
    李子夜本就没有指望手中的爆炸符能够将下方的白眼冥土炸死，这又不是核弹。
    他的目的，就是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不至于刚降落，就被一堆冥土强行扑倒，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张大人，有爆炸声！”
    这时，万魔岭入口，白忘语再次听到万魔岭深处的动静，回头望去，一脸震惊地说道，“听到了吗？”
    这里，怎么会有爆炸声？
    “听到了。”
    一旁，张东鹿神色凝重地转过身，应道，“肯定有人来到了这里，而且，很有可能是李教习。”
    这个地方，一般人不会来，十有八九就是那李家小子。
    出场方式，真够特别的！
    “走，我们过去接应！”
    白忘语说了一句，没再犹豫，朝着爆炸声传来的方向赶去。
    张东鹿迅速跟上，目光中，淡有凝色。
    他们不了解万魔岭的情况，按理说，不应该擅自进入，不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希望，不会出什么事。
    思绪间，两人身影迅速掠过，正式进入万魔岭内。
    阴森诡异的山林，寒风彻骨，目光所及，隐约可见一些几近灰化的人骨。
    显然，多年前，万魔岭中，还是有不少人进入，可惜，最后全都埋骨于此。
    并非每个人都能像燕小鱼那般运气好、命大，来了一趟万魔岭，不仅没死，还得到了不死之身，甚至实力大增。
    某种程度来说，燕小鱼才更像是传说中的天命之子，有磨难、有奇遇，还有一次次死里逃生的狗屎运。
    “白先生，小心一些。”
    路上，张东鹿看到周围的白骨越来越多，神色凝重地提醒道。
    “明白。”
    白忘语点头应下，赶路的速度稍慢了几分，加强对未知危险的戒备。
    “吼！”
    突然，枯草丛中，一尊面容狰狞的白眼冥土扑出，不知死活地冲向两人。
    “君子之风！”
    白忘语看到一旁突然冲出的白眼冥土，立刻拔出身后太易剑，浩然汹涌，一剑斩落。
    顷刻间，剑气直接吞没白眼冥土，磅礴无尽的浩然正气湮没冥土，迅速毁去其身。
    随着多次与冥土交手，白忘语对于冥土已十分了解，知晓如何快速将其解决。
    当然，只限于白眼冥土。
    很明显，白忘语和张东鹿的运气要比某人好得多，进来这么久，才遇到一个白眼冥土，二对一，都不够分。
    不像某人，还没进入副本，已经有一大片的冥土在蹲点等候。
    两人解决完一个白眼冥土后，继续赶路，不敢停留太久。
    虽然两人的运气不可能像是某人那般差，但是，这里毕竟是万魔岭，危机重重，还是要小心。
    “你大爷的！”
    与此同时，万魔岭深处，天空中，人型轰炸机李子夜好不容易用爆炸符为自己清理出一片降落之地，殊不料，四面八方，又有一群白眼冥土涌了出来，迅速将机场占领。
    而李子夜，此刻距离地面，已不足十丈。
    想飞走重新找降落之地，也已经没了操作空间。
    更甚至，地面上的白眼冥土在看到上方的口粮已接近地面，一个个疯狂地往上扑，惊人的弹跳力，竟是克服了强大的引力，差点将空中的李子夜给拽了下来。
    空中，李子夜看到地面上密密麻麻的白眼冥土，直感头皮发麻。
    他不会成为第一个刚进副本不到十秒，就被副本怪物吃掉的天命之子吧？
    “哎呀！”
    思绪还未落，下方，最努力的一个白眼冥土高高跃起，终于一把拽住了某人的腿。
    然后，一人、一怪、一风筝迅速向下坠去。
    “这是你们逼我的！”
    眼见就要掉落地面，李子夜急声喊了一句，一脚将抱着自己小腿的冥土踹了下去，接着，一股脑将手中爆炸符全都丢了下去。
    顿时，地面上，爆炸声连天，恐怖的气浪冲天而起，竟是将快要落地的李子夜和风筝又给吹了起来。
    “阴司，风邪！”
    机会出现，李子夜立刻又给自己施加了一个风属性咒术，迅速冲向百丈之外的一座小山丘上。
    很快，李子夜降落在小山丘上，迅速收起自己的风筝，居高临下看了一眼周围的地势，旋即撒腿就跑。
    下一刻，后方，数以百计的白眼冥土冲了上来，乌泱泱的，甚是壮观。
    截然分明的景象，比起白忘语和张东鹿那边的从容，李子夜这边狼狈了不知道多少倍。
    似乎连冥土都知道，眼前的天命之子非常值钱，吃了以后，有可能会起死回生、长生不老。
    “救命啊！”
    前方，李子夜拼命地跑，欲要先甩开后方的一群白眼冥土。
    好几次，一条条分叉路前，李子夜几个漂亮的急转弯，差一点将后方的冥土甩掉了。
    可惜，就差一点。
    逃跑失败的代价就是，后方的冥土大部队不仅没有减少，反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增多。
    似乎，整个万魔岭的冥土，全都来了。
    “李兄？卧靠！”
    一座山丘的拐角处，白忘语看到正在逃命的某人，心中的喜悦还未来得及表露，便看到某人身后那黑压压的一大片怪物，顿时忍不住口吐了芬芳。
    “小红帽，张大人！”
    李子夜也看到两人，面露狂喜之色，急声喊道，“快来帮忙！”
    “跑！”
    白忘语身旁，张东鹿首先回过神，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跑！
    一旁，白忘语也反应过来，想都没想，撒腿就跑。
    帮个屁啊！
    不要命了！

 第1540章 镇魂

    “别跑啊！老白，张大人！”
    万魔岭，李子夜看到前方两个救星，还没来得及高兴，两人都已经转身跑了。
    速度之快，令人震惊。
    “卧靠，你们跑什么！”
    李子夜反应过来，一边跑，一边急声喊道，“过来帮忙啊！”
    然而，前方的白忘语和张东鹿两人，就好像没听到，拼命地跑，生怕被某人追上。
    被坑了这么多次，即便当初纯洁无瑕的儒门大弟子，如今，也变聪明了，看到麻烦，马上就跑，毫不犹豫。
    “吼！”
    后方，阵阵低沉的嘶吼声在山岭间回荡，如此刺耳。
    “帮什么忙，赶紧跑吧！”
    白忘语忍不住喷道，“你干什么了，这是把万魔岭的冥土全招来了吗！”
    “我什么也没干！”
    李子夜拼命赶上两人，应道，“我就是做了个风筝，然后从后山的悬崖上跳了下来，谁知道下方有这么多冥土。”
    “风筝？”
    白忘语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刚才空中的那只鸟是你？还有，前面明明有入口你不走，非跳崖，你怎么想的？”
    “鸟，什么鸟？”
    李子夜面露不解之色，应道，“我也想走入口，但是，我被十二神殿的人追到了这里，我可不想回去自投罗网，就从后山爬了上来。”
    “佩服，佩服！”
    白忘语听到前者的解释，直接无语，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位别聊了，快看前面！”
    一旁，一直忙着跑路没有说话的张东鹿突然喊了一句，旋即马上急转弯，改变逃跑的方向。
    “卧槽！”
    李子夜听到张老头的提醒，看向前方，待看到山林尽头迎面冲来的那黑压压一片冥土，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赶忙急转弯跟了上去。
    旁边，白忘语已先一步转了弯，拎着太易剑，拼命地跑。
    数息之后，两波冥土顺利会师，继续朝着三人追去。
    “老白，张大人，你们想个办法，这么多冥土，我们也跑不掉啊！”
    李子夜跟在两人屁股后面玩命地跑，不时回头看了一眼，三魂吓得都快没了。
    要说白眼冥土有多厉害，倒也不至于，但是，它长得实在吓人。
    森白的眼，扭曲的面孔，再加上血盆大口，就是现实版的生化危机。
    而且，如此庞大的数量，加上不那么完整的不死之身，一旦被围上，五境大修行者也得凉。
    所以，没人愿意正面对上冥土，更何况，这么一大群。
    “李兄，你主意多，还是你想办法吧！”
    白忘语急声喊道，“快一点，再这么下去，大家一起凉。”
    这家伙，真是太邪门了，无论走到哪，不是被人砍就是被怪砍。
    一旁，张东鹿虽然没有吭声，但是看脸色就知道，早已悔的肠子都青了，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没事干嘛过来掺和，真欠！
    “那边有一片石台！”
    李子夜眼见两人靠不住，自己左右寻常出路，很快发现远处崖壁上凸出来的一块石台，提醒了一声后，迅速冲了过去。
    张东鹿、白忘语见状，也立刻跟上，没过多久，拼命跑路的三人已来到崖壁之下。
    “跳！”
    崖前，李子夜喊了一嗓子，旋即猛地向上跃去。
    然而，后面的两人早已先一步跃了起来，纵身飞至崖壁间的石台上。
    “救命！”
    修为最低，蹦得也最低的李子夜，竟是没能一下跳上去，慌乱中抓住一块石头，大声求救。
    “快，抓住我的手。”白忘语赶忙弯下腰，喊道。
    下方，李子夜使劲将另一只手往上伸，终于抓住眼前小红帽的手，然后被拽了上去。
    石台上，暂时逃脱追杀的三人瘫坐在地上，看着下方黑压压的一群冥土，脑袋都快炸了。
    要命啊。
    这是有多少怪物？
    “他们好像在往上爬！”
    突然，李子夜似乎发觉到什么，神色震惊地提醒道，“不好，他们在叠罗汉！”
    但见崖壁下方，一群冥土狂奔而至，接着后方的冥土踩着前面的冥土一层又一层地冲了上来。
    “白眼冥土不是没有智慧吗？”
    白忘语看到这一幕，难以置信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赶紧他们砍下去！”
    李子夜急声应了一句，旋即拔出纯钧剑，朝着下方爬上来的冥土砍去。
    剑落，漫天飞溅的黑血中，一尊又一尊冥土被纯钧砍翻，刚坠入冥土洪流中，便迅速被淹没。
    “李兄，这样下去不行，快想个办法。”
    后方，白忘语上前，一剑放翻了两尊冥土，催促道，“数量太多了，这要砍到什么时候。”
    “让我想想！”
    李子夜暂时退下，看着下方乌压压的白眼冥土，神色微凝，眸中思绪快速闪过。
    这么多冥土，硬拼肯定不行，杀不完的。
    一个两个，十个八个，能凭借修为的压制，强行毁去其不死之身，但是，如此庞大的数量，就他们三人，累死也不可能杀得完。
    怎么才能脱身呢？
    “有了！”
    突然，李子夜眼睛一亮，不敢迟疑，右手翻转，顿时，黑气弥漫，一颗拳头大的珠子无声出现。
    “混元珠？”
    一旁，张东鹿看到前者手中的珠子，目光马上被吸引了过去，诧异地说道，“不对，是镇魂珠。”
    “还是张大人识货。”
    李子夜点头应道，“的确是镇魂珠。”
    话声落，李子夜紧握镇魂珠，双眼闭合，尝试催动镇魂珠的力量。
    这东西，当初在极北之地曾救过他和文亲王的命，对于灵识，有着很特别的作用。
    骄阳下，冥土不断踩踏着同伴的身体往上爬，终于，李子夜全力的催动下，镇魂珠散发出若隐若现的光华。
    同一时间，李子夜的意识海中，一团团微弱的光点出现，数以百计，密密麻麻，令人震撼。
    显然，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尊冥土意识，不幸的是，如今，绝大部分冥土的意识几乎已完全抹灭，仅剩下一些残存的碎片。
    许久，李子夜睁开眼睛，沉声道，“一会儿我稳住他们，然后跑！都反应快点，我不知道能稳住他们多久。”

 第1541章 正常人

    骄阳高照。
    明媚的阳光，洒落西域大地上，不同的地方，相似的故事正在发生。
    万魔岭内外，黑压压的人和乌泱泱的冥土，不断围攻云影圣主与李子夜三人。
    相比李子夜三人的一路逃窜，云影圣主的表现，就要强硬许多。
    千军万马中，云影圣主手持夺来的长剑，一路厮杀，不断朝着外面冲去。
    身上、剑上，早已满布鲜血，然而，那剑上的战意，却是越来越盛。
    “好强！”
    战局中，伽罗圣主、白圭圣主感受到眼前云影圣主身上强大的战意，神色越发凝重。
    云影的实力，比从前更强了。
    “轰！”
    剧烈的战斗内，几名神殿强者被余波震飞出去，卷动的尘沙中，摇光殿主赶至，惊天一掌，被云影圣主手中的长剑挡下。
    “摇光！”
    云影圣主看到来人，满是血迹的脸上不见任何变化，眸中杀机闪过，剑上光明之力大盛，强行震退眼前人。
    “两位圣主，那李家小子不在这里吗？”十步外，摇光殿主停下身形，开口问道。
    “不在。”
    伽罗圣主手持战戟上前，摇头应道，“所以，只能将云影擒下，才能问出那李家小子的下落。”
    “似乎不容易。”
    摇光殿主看了一眼右掌上的鲜血，说道。
    “当然。”
    另一边，白圭圣主上前两步，沉声道，“再不济，她曾经也是一位圣主。”
    战局中间，发丝染血的云影圣主沉沉喘了一口气，目光看着周身三人和四面八方的神殿高手，语气沙哑地问道，“都到齐了吗？”
    “云影。”
    伽罗圣主注视着眼前女子，冷声道，“束手就擒吧，你逃不了的！”
    “束手就擒？”
    云影圣主呢喃了一句，旋即淡然哂笑，轻声道，“情况，的确有些出乎了本座的预料，但是，本座说的是那位书生，而不是你们。”
    说到这里，云影圣主抬起头，眸中杀机大盛，应道，“你们什么时候有幻觉，认为你们杀得了本座的？”
    一语落，云影圣主周身光明盛极，五神藏齐鸣，随即，光明之力源源不断溢出，朝着后背的法阵涌去。
    刹那间，天空上，一朵虚幻的道花出现，接着，道花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凝实。
    “这是？”
    周围，伽罗圣主等人看到这令人震撼的一幕，心中波澜剧烈翻涌。
    神之境？
    “怎么可能！”
    另一边，白圭圣主看着天空上不断凝实的道花，脸上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云影。”
    这一刻，天谕殿中，浑身是血的书生坐在神座上，看着远处爆发出的强悍力量，疲惫的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tt_keyword_addata-title="配饰服装"data-tag="精品推荐"data-type="1"data-value="1904"></tt_keyword_ad>不是神之境。
    还未迈进去，不过，即便如此，也已经脱离了五境的范畴。
    还有，那股力量是，光明神石！
    “呲啦！”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云影圣主身上，皮肤开始龟裂，鲜血点点沁出，显然，肉身开始无法承受这股恐怖的力量，出现崩毁之兆。
    “果然。”
    云影圣主看着自己身上溢出的鲜血，语气沙哑地说道，“那小子说的不错，法阵，并不完善，但是，对付你们，也够了！”
    话声落，云影圣主身动，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小心！”
    伽罗圣主眸子一缩，急声提醒道。
    只是，已经晚了。
    白圭圣主身前，云影圣主瞬身而至，一剑斩下，恐怖的力量，仿佛连空间都要被劈开。
    三尺之间，白圭圣主下意识翻掌去挡，但见长剑斩断手臂，接着剑锋继续落下，从左肩到右肋，硬生生划开其胸膛。
    鲜血，喷涌如雾，将两人的目光全都染红。
    白圭圣主惊恐的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唯有泊泊溢出的鲜血，尽染一身衣衫。
    “破五境了吗？”
    与此同时，万魔岭内，被冥土堵到悬崖上的李子夜察觉到外面惊人的真气波动，抬头望了过去。
    这破地方，有奇异的力量阻隔，一般情况下，外面的动静是传不过来的。
    不过，反过来也说明，他们能够感受到的气息，已然超越了那股神秘力量的界限。
    那疯女人，真厉害。
    可惜，那座法阵尚不完整，副作用也大，那疯女人若不速战速决，死的可就是她自己。
    结盟一场，希望她能活下去吧。
    “李兄。”
    前方，白忘语也察觉到万魔岭外突然出现的惊人力量，一剑将爬上来的三尊冥土震飞出去，回头提醒了一句。
    外面的情况，的确令人好奇，只是，他们如今的境况，已不允许分心，必须先脱身再说。
    “嗯。”
    李子夜点了点头，收回目光，不再理会外面的事，催动手中镇魂珠，开始尝试压制下方冥土的灵识。
    昔日，葛祖遗迹中，葛祖曾借助镇魂珠控制了许多白眼冥土，只是，一般情况下，不破五境，灵识的强度有限，不足以用来做其他事情。
    然而，凡事总有例外。
    李子夜曾修过专门用来斩杀灵识的明我斩道决，以自身灵识为剑，抹除敌人的意识，所以，其灵识，较之一般武者，要强大不少。
    今日，李子夜便要借住镇魂珠，同葛祖一般，尝试控制下方的白眼冥土。
    意识海中，李子夜的灵识弥天压下，强行压制前方数以百计的冥土残识。
    闷哼声，随之响起。
    李子夜嘴角，鲜血溢出，显然，操控意识压制敌人，并不是什么轻松的事，甚至比肉身搏斗更为危险。
    山崖前，潮水一般的白眼冥土攻势猛然一顿，接着，渐渐缓下，竟是真的被限制住行动。
    “走！”
    张东鹿见状，提醒了一句，旋即纵身一跃，掠至冥土大军的后方。
    “李兄，走！”
    石台上，白忘语一把抓过身边之人，同样纵身跃了下去。
    三人落地，没有任何犹豫，两人拖着李子夜一人，迅速远去。
    约莫十里之外，三人停下，中间，李子夜身子一个踉跄，猛地一口鲜血喷出。
    双眼，双耳、鼻、嘴，七窍之中，鲜血无声淌下，骇人异常。
    “李兄！”
    白忘语见此情形，心神一震，急忙将其扶住。
    “厉害。”
    一旁，张东鹿似乎看出了什么，感慨道。
    一人之力压制那么多冥土，即便有镇魂珠相助，也似乎过于恐怖了一些。
    这还是正常人吗？

 第1542章 见张祖

    “那些怪物，没追上来吧？”
    万魔岭，山石林中，李子夜无力地靠在巨石上，开口问道。
    “还没有。”
    一旁，白忘语看着后方，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应该没那么快，李兄先休息一会儿，我与张大人帮李兄护法。”
    “嗯。”
    李子夜点头，一脸疲惫地闭上眼睛，暂时缓一缓。
    “白先生。”
    张东鹿看了一眼巨石前闭目养神的李家小子，给身前的儒门大弟子使了一个眼神，问道，“李教习是不是修炼了什么禁术？”
    一般情况下，唯有那些五境巅峰或者虚花境的大修行者，才会开始接触灵识方面的东西，作为破五境的筹码，而这位李教习，明显还远未到这个等级。
    但是，就在方才，这位李教习竟是凭借自身灵识压制了那么多冥土，着实令人难以想象。
    “道门禁术，明我斩道诀。”
    白忘语也没有隐瞒，如实回答道，“这是李兄为了对付一个敌人，专门修炼的，所以，李兄的灵识比一般人要强上不少。”
    不过，光明之神已死，明我斩道决应该用不上了，他也希望，这门禁术不会再有现世的那天。
    “明我斩道诀？”
    张东鹿听过眼前儒门大弟子的回答，心神一惊，世间竟有人修成了这部功法。
    明我斩道决，是道门太上篇的一部禁术，一旦使用，自损八百，伤敌一千，可谓同归于尽的一种禁忌之法。
    若是运气不好，遇到灵识比自己强的对手，可能还未伤敌，自身灵识就已经先一步崩溃。
    短暂的震惊后，张东鹿回过神，目光看向巨石前闭目休养的年轻小子，神色复杂地说道，“他的那个敌人，一定很厉害。”
    “嗯。”
    白忘语点头，轻声应道，“非人力可及，不过，李兄他们还是赢了。”
    张东鹿听过前者话中他们两个字，眸子微眯。
    不是一个人？
    一直以来，李教习的行踪，并不是什么秘密，除却两个月前到李教习回到大商都城的这一段时日。
    而那位文亲王，也是在这个时间段离开的。
    如此说来，白先生口中的他们应该就是指李教习和文亲王。
    他们消失的这两个月，究竟做了什么？
    “吼！”
    就在两人交谈之时，山林远处，压抑的嘶吼声响起，隐约间，距离三人已经不远。
    “李兄！”
    白忘语听到后方的动静，马上开口提醒道，“他们快追上来了。”
    巨石前，李子夜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银光一闪而逝，起身说道，“走吧。”
    “李教习，方才那种事情，还是不要做了。”
    一旁，张东鹿看着眼前年轻人眼角和耳边的血迹，神色认真地提醒道，“太过危险。”
    “多谢张大人提醒，我心中有分寸。”
    李子夜疲惫一笑，应道，“若非刚才情况紧急，我也不会冒险使用这个办法。”
    这老头还不错，就是藏得太深，一直不肯出力，有机会得好好探一探他的底。
    思绪间，李子夜观察了一番周围的景象，旋即在前方带路，朝着小红衣给的方位赶去。
    张祖老人家还在等他，他们得赶紧去。
    后方，白忘语、张东鹿两人迅速跟上，毫无任何质疑，在这步步危机的鬼地方，谁有副本攻略，谁就说的算，理所当然。
    万魔岭中，三人身影快速掠过，沿途上，遇到不少落单的冥土，每当这时，小红帽就会出面解决，直接一个大招放倒，毫不拖泥带水。
    “老白，你好像比以前厉害了。”
    李子夜看到小红帽凶猛的表现，惊讶地说道。
    “这不是正常的吗？”
    白忘语一剑砍翻一尊冥土后，一脸淡定地应道，“总不能越练越退步吧？”
    “呃。”
    李子夜闻言，有些被问住了。
    这回答似乎很特么有道理！
    “李教习，你说的山洞，是不是那个？”
    两人说话时，一旁，张东鹿突然开口，指着远处的一个山洞，询问道。
    李子夜愣了一下，顺着前者指的方向望去，旋即目光凝下，点头应道，“就是那里，走，张祖就在里面。”
    三人随后迅速朝着山洞的方向赶去，心中多少都有一些激动。
    总算要见到副本boss了。
    这一路，实在是太难了，不说九死一生，也是八死二生，差一点就凉在了西域。
    如今，可算能看到通关的希望。
    很快，三人来到了山洞前，满怀希望地朝着里面看去。
    “李兄，你确定张祖就住在里面吗？”白忘语看着前方黑漆漆的山洞，询问道。
    “确定。”
    李子夜颔首应道，“红衣就是在这个山洞见到的张祖，奇怪，人呢，难道在睡觉？”
    “要不，进去看看？”一旁，张东鹿提议道。
    “张大人，你先进去如何，毕竟，你是张祖后人，一家子，好说话。”李子夜正色道。
    “……”
    张东鹿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毫不犹豫地拒绝道，“还是李教习先进去吧，老夫毕竟就是过来长长见识，没啥经验。”
    这小子，猴精猴精的，有宝物抢的比谁都积极，有危险，又躲的都谁都快。
    “一起进吧。”
    白忘语听过一老一小两个狐狸的对话，提出一个折中的方案，说道，“万一有危险，也好有个照应。”
    “好。”
    “可以！”
    李子夜、张东鹿对视一眼，旋即同时点了点头。
    方案定下，三人小心翼翼地走入山洞，心中十二分戒备。
    “李兄，张祖还有自己的意志，对吧？”
    山洞内，白忘语感受到里面阴森森的气息，再次确认道。
    “对。”
    李子夜左右瞅了瞅，应道，“那个石盒，就是张祖送给红衣的，不用害怕，红衣说过，张祖还是很和善的。”
    “那就好。”
    白忘语点头应了一声，心中的戒备却是一分也没有少。
    不是他不相信这家伙，着实被坑怕了，跟着这家伙做事，还是小心点为好。
    三人像是乌龟爬行一般缓慢在山洞中前行时，黑暗尽头，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注视着三人，黑气缭绕，冰冷刺骨。
    “张祖。”
    又前行了百步，李子夜仿佛察觉到什么，突然停下脚步，目光看着前方隐藏在黑暗中的身影，不敢再前行。
    终于见到正主了！

 第1543章 有机会

    山洞。
    黑乎乎。
    相隔十丈距离，张祖、李子夜三人对视，因为光线太过昏暗，甚至连对方长什么样都看不清。
    气氛，一时间安静而又紧张。
    对峙片刻，李子夜脸上露出了一个自以为最和善的笑容，说道，“张祖，我是李二牛的兄长，李大壮，就是此前你遇到的那个红衣年轻人的哥哥。”
    红衣那家伙，出门在外盗用他的小号，害得他还要另外换小号，有机会一定让桃桃揍他！
    一旁，张东鹿听到身边之人的自我介绍，心中无语，却没有当面拆台。
    现在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团结，用小号就用小号吧。
    至于白忘语，更是没把这点小事当回事，心中甚至在想，是不是也给自己弄个小号。
    心思各异的三人，站在那里不动，主要不清楚如今什么情况，不敢轻举妄动。
    十丈外，张祖看着三人，也一动不动，漆黑的眸子，黑气流转，看不到任何波澜。
    “李兄，什么情况？”
    又过了数息时间，白忘语眼见前方张祖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
    “我也不知道。”
    李子夜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微凝，透过黑暗，观察张祖的情况。
    外表来看，张祖与其他的冥土，似乎并无分别，不过，根据红衣带回来的情报，张祖得到燕小鱼的心脏后，恢复了理智。
    只是不知道，这份理智，究竟能够维持多久。
    “吼！”
    然而，两人话声刚落，前方，张祖身子微躬，口中突然发出了一道低沉的嘶吼声，压抑而又冰冷。
    “不好。”
    李子夜听到这熟悉的嘶吼声后，脸色顿时一变，急忙喊道，“快跑！”
    旁边，白忘语、张东鹿听到前者的提醒，没有任何犹豫，马上就朝山洞外逃去。
    三人身动的一刻，十丈外，张祖也动了，汹涌澎湃的黑气涌动，只是一个呼吸的工夫，便追上了三人。
    下一刻，山洞口，三道身影齐齐飞出，撞在了山石、大树之上，口吐鲜血。
    接着，山洞前，张祖现身，一身黑气涌动，宛如恶鬼，骇人心神。
    “晦气！”
    崩毁的山石下，李子夜踉跄稳住身形，抬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迹，沉声道，“有两个消息，一好一坏，两位想先听哪个？”
    “坏的。”
    不远处，白忘语直起身子，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血迹，应道。
    “坏消息就是，我们运气很差，张祖已没了意识。”
    李子夜沉声道，“我们要想拿到里面的东西，就必须硬闯。”
    “好消息呢？”
    另一边，张东鹿伸手抹了一把嘴边的血迹，问道。
    “好消息是。”
    李子夜眸子冷意闪过，说道，“我去过好几座道门先贤的遗迹，除了太渊之外，其余的人，实力皆大幅度下降，不复生前辉煌，萨祖、葛祖皆是如此，就方才那一击的强度来看，张祖，也一样。”
    虽然他还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不过，这也算是目前为止，唯一对他们有利的情况了。
    “李兄的意思是？”
    白忘语神色微凝，问道，“要打进去？”
    “可以试试。”
    李子夜点头，应道，“我们三人联手，或许有机会。”
    说到这里，李子夜看向不远处的张东鹿，问道，“张大人，觉得如何？”
    “没问题。”
    张东鹿颔首应道，“除了打进去，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那我统一一下战法。”
    李子夜注视着前方的张祖，提醒道，“对付黑眼冥土，只有一个要求，随机应变，他们可不是此前追杀我们的白眼杂鱼可比，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办法能杀死他们，所以，我们的目的就是掩护一个人冲进去，其余两人负责拖延，直到拿人将石盒带出来。”
    “谁进去？”张东鹿问道。
    “李兄速度最快，他进去吧。”白忘语提议道。
    “不。”
    李子夜摇了摇头，凝声应道，“那石盒不难找，谁进去都可以，一会儿，谁有机会，谁就赶紧进去，外面的两人全力拖延。”
    “好。”
    白忘语、张东鹿听过前者的建议，颔首应下。
    “那就上了！”
    李子夜见两人都没意见，说了一句，旋即踏步冲上前去。
    白忘语、张东鹿瞬身跟上，一同冲了上去。
    “吼！”
    山洞前，张祖看着冲上来的三人，口中一声怒吼，正面迎了上去。
    纯钧、太易、混元掌，落在张祖身上，剧烈的冲击声响起，天摇地动。
    然而，张祖身上，冥土之力磅礴无尽，三人的招式，竟是被硬生生挡了下来，难以撼动先贤之威。
    李子夜、白忘语见状，立刻变招，双剑纵横，困锁张祖之身。
    张东鹿看准机会，马上脱身，朝着山洞内掠去。
    只是，三人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张祖似乎察觉到三人的意图，直接一掌震开两口神兵，旋即身影掠过，挡在山洞前，一掌拍出，无情夺命。
    张东鹿眸子一缩，躲避不及，只能出手硬挡。
    “轰！”
    双掌交并，恐怖的冲击力爆发，张东鹿身形被震退数步，嘴角处，鲜血无声淌下。
    令人难以置信的结果，三人联手，竟是依旧难以越过山洞半步。
    “我收回刚才的话。”
    李子夜看了一眼自己不断颤抖的握剑之手，语气凝重道，“不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而是两个坏消息，如今看来，即便张祖实力下降，我们也打不过，而且，差距很大。”
    “道门先贤，名不虚传。”
    一旁，白忘语握了握染血的右手，说道，“硬闯肯定不行了，只能智取。”
    “李教习，试一试咒术。”
    另一边，张东鹿提醒道，“哪怕能困住张祖片刻也好。”
    “我试试。”
    李子夜颔首，应道，“不过，不要报什么希望，就刚才张祖表现出的战力，明显高于虚花境，咒术，很可能起不了什么作用。”
    一语落，李子夜双手开始结印，顷刻间，天空之上，雷霆奔腾，耀眼夺目。
    山洞前，张祖有感，漆黑的眸子立刻锁定了前方年轻人，一瞬之后，身影消失不见。
    再出现，张祖已至李子夜身前，直接一巴掌拍出，将其拍飞出去。
    左右两边，白忘语、张东鹿面露骇然，甚至都未来得及援手。
    一掌退敌后，张祖身影闪过，重新回到了山洞前。
    三十丈外，李子夜撞入了崖壁中，胸前，一块石碑浮现，堪堪挡下致命一击。

 第1544章 打不过

    万魔岭内。
    一轮交锋，被认为实力大减的张祖，几招拍飞李子夜三人，一怪当关，万夫莫开。
    石壁中，李子夜勉强挣扎出来，胸口处，长生碑悄然消失。
    隐约可见，长生碑上，道道裂痕蔓延，竟是几近毁去。
    显然，此前张祖一掌，已然超过了长生碑的承受能力。
    当然，主要还是使用者修为太低，导致长生碑无法发挥真正的力量，只能靠材质去硬抗。
    “李兄。”
    不远处，白忘语从震惊中回过神，转身问道，“你怎么样？”
    “还死不了！”
    李子夜应了一句，强压体内的伤势，声音沙哑地应道，“这家伙不对劲，一般情况下，黑眼冥土要么还保有一部分理智，要么彻底化为怪物，像他这样没有自我意识，却如此冷静的冥土，我还是第一次见。”
    “听李兄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问题。”
    白忘语反应过来，目光看向前方的张祖，凝声道，“张祖似乎并不会主动攻击我们，但是，只要我们有异动，或者尝试进入那座山洞，张祖便会立刻出手，这与此前遇到的冥土，的确有些不一样。”
    “张大人，你有什么办法吗？”
    李子夜看了一眼另一边的张东鹿，询问道，“张祖的实力太强了，我们根本过不去。”
    张东鹿闻言，沉默下来，数息后，开口应道，“老朽借助秘术可短暂将修为提升至虚花境，或许可以拖住张祖片刻，届时，李教习尽快进入山洞中，将那石盒取出来。”
    “我来帮张大人。”白忘语正色道。
    “好。”
    张东鹿点头，应道，“有白先生相助，成功的把握更大一些。”
    说完，张东鹿没再多言，褪去上衣，露出上半身的符文，背后的虎头这一刻也显露出来，狰狞而又霸气。
    “这一身嘎达肉，真帅。”
    李子夜贫了一嘴，观察了几眼张老头身上的符文，悄悄记在了心中。
    天下武学出道门，符纹也差不多，记下来回去研究研究，或许会有一些特别的收获。
    不偷学，呸，不学，白不学。
    时代还未变，如今，还是这些老头的天下，唯有好好学习，才能将天下抢过来。
    前方，张东鹿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符纹已经被某个毫无道德底线的人记了下来，老狐狸再千虑终究也有一失，被小狐狸给算计了。
    毕竟，谁都不会想到，有人能看两眼就可以将别人背十天也记不住的复杂符文给记下来。
    “上了！”
    山洞前，张东鹿提醒了一声，顿时，周身符文光华大盛，强悍的气流汹涌，卷起千重沙浪。
    “至圣斗法！”
    一旁，白忘语横剑身前，体内浩然正气逆冲神藏，磅礴无尽的真气弥漫而出，突破极限，全功汇聚。
    下一刻，两人同时身动，冲向了前方张祖。
    山洞口，张祖看着前方冲来的两人，漆黑的眸子中不见任何波澜，一瞬之后，身影掠出，正面迎了上去。
    三人交锋，触之，剧烈的碰撞声响彻万魔岭。
    不过，由于万魔岭中神秘的力量，所有的真气波动很快被化去，难以传出半分。
    “虎山行！”
    战局内，张东鹿一声大喝，背后，虎头符纹亮起耀眼的光华，速度和力量瞬间爆发，一拳轰出，势如天崩。
    张祖有感，不闪不避，一巴掌拍出，轰然一声，强行接下了前者的拳劲。
    两人拳掌僵持的一瞬，白忘语挥剑上前，剑如惊雷，斩向张祖的手臂。
    只是，剑落的一刻，张祖目光移过，伸手直接抓向太易剑。
    铿然声响，冥土之力加持下，张祖以血肉之躯挡下太易锋芒，黑色的鲜血溢出，染墨儒门名锋。
    “混元掌！”
    近在咫尺，张东鹿迅速变招，翻掌拍向眼前先祖的天灵。
    “吼！”
    危机加身，张祖口中一声怒吼，不闪不避，也不阻拦，径直一拳轰向前者的胸口。
    但闻轰然一声剧震，两人的攻势同时落在对方身上，一泓溅血，雾了双眼。
    张祖受到对手强悍的一掌，天灵处，黑色的鲜血溢出，刺眼异常。
    对面，张东鹿被张祖一拳轰在胸口，同样口吐鲜血，伤的不轻。
    两败俱伤的局面，似乎谁都没有讨得好处。
    然而，平局对于李子夜三人而言，就是最大的不利。
    因为张祖是冥土，不死不灭！
    山洞前，受创的张祖，动作不仅没有任何变慢，反而因为受伤被激发了凶性，开始主动反攻。
    “红尘滚滚！”
    白忘语见状，立刻挥剑上前，阻挡张祖的攻势。
    掌剑再度交锋，浩然正气、冥土之力互相冲击，张祖挡下儒门名锋的同时，化掌为爪，贯向前者的胸膛。
    “嗯？”
    战局外，李子夜看到一幕，眸中凝色闪过。
    不对。
    战局中，利爪近身，白忘语身子后折，避开了致命的一击，接着，一剑挥过，强势反扑。
    千年的武学见识和经验加身，白忘语于战斗中的每一次决定，几乎都毫无破绽，完美无缺。
    另一边，张东鹿强压体内伤势，再度冲上前去。
    激烈的战局，拳、掌、剑不断交锋，白忘语和张东鹿两人联手，竟是依旧难以压制失去理智的张祖。
    战局之外，李子夜注视着前方战斗，认真寻找机会。
    只是，见识过张祖的速度和反应能力后，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轰！”
    不知交锋了多少招，剧烈的冲击声中，白忘语、张东鹿飞出，十余丈外，踉跄落地。
    “不行，打不过。”
    白忘语勉强稳住身形，沉声道，“也拖不住。”
    就此前张祖一掌拍飞李兄时表现出的速度来看，他们必须制造出足够的间隙才行，如今看来，不现实。
    “另想办法吧。”
    一旁，张东鹿将腰间的衣衫重新穿上，说道，“老夫尽力了。”
    “李兄。”
    白忘语看向后方的年轻人，正色道，“实在不行，就先回去，等找到足够的人手，再来，宝物跑不了。”
    “不用。”
    李子夜注视着前方的张祖，轻轻摇了摇头，平静道，“我想到办法了。”
    白忘语闻言，神色一怔，难以置信地问道，“什么办法？”
    “你们有没有发现，张祖出手时，总是攻击对手心脏的位置？”
    李子夜眸子微眯，说道，“我想，张祖应该是想要挖心，让自己重新恢复意识。”

 第1545章 半个朋友

    “李兄的意思是？”
    万魔岭，张祖所在的山洞前，白忘语听过身后之人所言，面露震惊之色，问道，“张祖，想挖我们的心，然后恢复自己的意识？”
    “不错。”
    李子夜点头应道，“我刚才观察你们的战斗时，发现张祖屡次攻击你们的心脏，还有此前张祖向我出手时，攻击的目标也是心脏，不过被长生碑挡下了，一而再再而三，绝对不是巧合。”
    “似乎，有道理。”
    一旁，张东鹿摸了摸自己剧痛的胸口，说道，“方才，老夫差一点，就被先祖打穿了胸膛。”
    “那就没错了。”
    李子夜正色道，“上一次，张祖就是挖了燕小鱼的心脏，方才恢复了意识，既然硬闯这个办法不行，我们就给张祖找一颗心脏。”
    “去哪找？”
    白忘语眉头轻皱，问道，“这里就我们三个人，而且，不可能所有的心脏都能让张祖恢复意识吧？”
    “当然不可能。”
    李子夜平静道，“具体什么样的心脏能让张祖恢复意识，谁都不知道，我们只能尽量去靠近正确答案。”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继续道，“当初张祖依靠燕小鱼的心脏，恢复了意识，那我们要寻找的心脏，必须尽可能和燕小鱼的心接近。”
    “五境。”
    白忘语想了想，说道，“修有光明之力，其他的，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关键应该在于光明之力。”
    李子夜冷静分析道，“至于修为，肯定越高越好，毕竟，心脏也五神藏之一，更是体内血液流转的中枢，修为越强之人，越有利于张祖恢复神智。”
    “书生。”
    一旁，张东鹿很是贴心地提出了一个最合适的人选。
    “……”
    李子夜、白忘语都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不想答话。
    要是他们有能力做掉书生，直接打进去不就行了，还费这个劲。
    山洞前，张祖安静地看着前方三人，漆黑如墨的眸子中黑气缭绕，冰冷刺骨，却是没有再出手。
    似乎在张祖潜意识中，身后的山洞，似乎更为重要，不能轻易离开。
    十余丈外，三人商量对策的同时，李子夜的目光还在不断观察张祖的反应，验证自己心中的猜测。
    到目前为止，他们对于张祖的情况，多是猜测，情报并非百分百的确定，所以，不能有任何的疏忽。
    “李兄，要抓一个五境大修行者可不容易。”
    白忘语看着眼前人，提醒道，“而且，西域之人，对于万魔岭十分忌讳，想将他们引进来，似乎也不太可能。”
    “的确有些麻烦。”
    李子夜目光看向万魔岭西南方，说道，“看来，只能求助于我们的盟友了。”
    “盟友？”
    张东鹿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诧异道，“李教习说的是云影圣主？”
    “对。”
    李子夜点头道，“老白、张大人，你们先在这里等候，西域遍布光明法阵，你们是五境，很容易暴露行踪，我出去找人便可。”
    “李兄千万小心。”白忘语很是不放心地叮嘱道。
    “不用担心，我明白该怎么做。”
    李子夜应了一声，不再耽搁，怀揣着心思，迅速朝着万魔岭入口的方向赶去。
    从此前大战的波动来看，云影圣主应该已使用了法阵，如此一来，附近所有的神殿高手必定全都有所察觉，赶往了那边。
    倒是省了他不少麻烦，不必再躲躲藏藏。
    山洞前，张祖看到其中一人离去，依旧无动于衷，不主动进攻，也不离开，安静地守在山洞门口，提防剩余的两人。
    “白先生，你和李教习对冥土很熟悉吗？”
    张东鹿看了一眼一直守在山洞前的先祖，开口问道。
    “交手过很多次。”
    白忘语如实应道，“确实有一些了解，但是，冥土的情况太过特殊，很难说熟悉。”
    “先祖的情况，你们从前没有遇到过吗？”张东鹿不解问道。
    “没有。”
    白忘语摇了摇头，应道，“从前遇到的冥土，要么残存意识，要么是不分敌我的怪物，像张祖这般，失去了意识，却还能如此冷静的冥土，从未见过。”
    说完，白忘语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冥土的出现，距离现在已超过千年，李兄说，如今的冥土，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全新的种族，即便一些个体出现某种进化或者变异的情况，也并不奇怪。”
    “全新的种族吗？”
    张东鹿眸子微凝，说道，“这个称呼，着实令人毛骨悚然。”
    一个由怪物组成的种族，已不是可怕能够形容，现在，他们眼前才一尊冥土，就已经让他们束手无策，若是有朝一日，他们的面前出现了数以百计、千计甚至万计的冥土，战斗演变成了人族与冥土两个种族的战争，那该是何等的让人绝望。
    两人交谈之时，万魔岭外，李子夜身影掠出，迅速朝着远处大战的方向赶去。
    同一时间，万魔岭西南方，千军万马中，云影圣主一人一剑前行，浴血一身，杀的遍地尸山血海。
    战局中间，开启法阵的刹那，云影圣主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掠至白圭圣主身前，一剑断其臂，并且在其胸膛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
    喷涌的鲜血，染红战场，爆发出全部战力的云影圣主，强大到开始超出在场所有人一个等级。
    半只脚入神境，可惜，距离真正破五境，还是差了一点。
    而那最后的差距，便因为法阵的不完善，还有云影圣主自身肉体的承受强度。
    一剑重创白圭圣主后，云影圣主身上，鲜血同样不断溢出，显然，自己的身体在如此强大的力量反噬下，也开始出现崩毁之兆。
    “拦住她，她坚持不了太久！”
    战局中，伽罗圣主看出云影圣主的情况，急声下令道。
    而在战局外，远方，一道身影极速赶来，速度之快，令人连残影都已看不到。
    察觉到云影圣主的情况，李子夜不断加快赶路的速度，不敢片刻耽搁，因为他很清楚，云影圣主撑不了太久，若是一直杀不出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作为盟友，他怎么忍心看到这一幕的发生。
    三天的相处，李子夜已将云影圣主当成了半个朋友。
    当然，最重要的是，云影圣主身上，还有他投资的一块光明神石。

 第1546章 二度合作

    骄阳高照。
    万魔岭西南方，杀声震天。
    数不清的十二神殿强者，反噬其主，向着昔日的云影圣主举起了刀兵。
    战局中，云影圣主一身浴血，剑锋所至，满目尸骸。
    “云蛉吟，碧波沧浪卷风云！”
    战至白热，云影圣主周身光明之力弥漫，强大的气息，令周围众人为之震撼。
    “小心！”
    伽罗圣主有感，神色一变，急忙开口提醒。
    周围，十二神殿的高手们听到伽罗圣主的提醒，赶忙后退。
    只是，依旧稍慢一步。
    战局中间，但见光明照目，气冲牛斗，云影圣主一剑挥出，恐怖的浪涛席卷，吞没前方众人。
    <tt_keyword_addata-title="游戏"data-tag="精品推荐"data-type="1"data-value="1913"></tt_keyword_ad>惨叫声，随之响起。
    因为伽罗圣主的提醒，战局中，几名五境大修行者堪堪避开，不过，其余的三境、四境武者就没有这么好运。
    光明之力化为的惊涛所过，十数名四境、三境武者应声飞了出去，鲜血喷涌漫天。
    正前方，一名五境大修行者受到余劲波及，胸口处，胸骨怦然崩裂，插入脏腑，重创一身。
    只是一招，云影圣主身前，已是血骨遍地。
    然而，正当云影圣主想要脱身时，后方，战戟破空已至，锋芒划破虚空，无情逼命。
    云影圣主脸色一沉，勉强提力，转身挥剑。
    轰然一声，剑戟再度交锋，两柄都不算太好的兵器，已然承受不住一次又一次强大的冲击，开始出现裂痕。
    “云影，你逃不了！”
    咫尺之间，伽罗圣主看着眼前浑身是血的云影圣主，冷声道。
    两人交锋的一瞬，后方，摇光殿主的掌劲随之而至，光明灿然，雄浑无比。
    云影圣主回首，一掌迎上，强行震退后方突然发难的摇光殿主。
    “杀！”
    摇光退，周围，几名神殿的五境大修行者又冲了上来，以数量弥补实力的差距。
    云影圣主脚步踏转，避开其中三人的攻势，同时，一剑挥过，斩断另外两人的兵刃，刺耳的金石交并声中，鲜血，如瀑喷涌。
    战至此时，十二神殿的强者们对于眼前云影圣主的实力，已感到了深切的恐惧，纵然五境，在这个时候，若是不小心，也可能永远埋骨于此。
    “摇光，不要和她硬碰硬。”
    战局中，伽罗圣主一边出手缠住眼前女人，一边开口提醒道，“她的情况，撑不了太久。”
    “明白。”
    摇光殿主应了一声，改变战法，由游战为主，尽可能拖延时间。
    云影圣主看出两人的目的，攻势越发猛烈，欲要在自己身体崩溃前，强行杀出一条生路。
    惨烈的战局，鲜血流淌成河，五五开的局势，谁都不知道是云影圣主先撑不住，还是十二神殿的强者们被杀穿。
    就在战局陷入僵持之时，战局外，迷雾升腾，快速蔓延而至。
    突来的迷雾，如此突然，让在场众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
    “不好。”
    短暂的震惊后，伽罗圣主迅速回过神来，急声喝道，“是那头蜃妖，都小心。”
    周围众人听到伽罗圣主的提醒，心生提防。
    战局中间，伽罗圣主、摇光殿主还有其余的五境大修行者马上加强攻势，提防云影圣主趁此机会脱身。
    “云蛉吟，长河渐落晓星沉！”
    多人合围中，云影圣主丝毫不惧，一剑起光明，长河映九天。
    顷刻间，漫天雾气中，一剑划开战场，带出一瀑瀑刺眼的血花。
    “咔！”
    倾耳可闻，云影圣主手中的长剑上，裂痕继续蔓延，随之，怦然一声，长剑应声而毁。
    “圣主，好狼狈啊。”
    这一刻，云影圣主耳边，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接着，一柄长剑破空而至。
    而在长剑的剑柄上，一张符咒缠绕，灵气流转，显然已被激化。
    “嗯？”
    云影圣主看到胸前破空而来的长剑，直接伸手握住。
    熟悉的兵刃，低低轻鸣，似乎在诉说着思念。
    云蛉剑入手，云影圣主一身气息明显发生了变化，凌厉逼人。
    周围，伽罗圣主等人本来还没察觉到有何异常，待看到云蛉剑重回云影圣主手中，这才意识到不对之处。
    只是，高手过招，片刻的错判，已是致命。
    “云蛉吟，阴阳分昏晓！”
    云蛉在握，云影圣主一身修为催至极限，倾数灌入云蛉剑中，刹那，云蛉嘶鸣，剑鸣之声，响彻战局。
    “啊！”
    一瞬之后，云蛉破空，直接斩断了伽罗圣主手中的战戟，将其震飞出去，周围，其余五境大修行者同样受到云蛉剑的冲击，口吐鲜血，重创一身。
    接近神之境的强者，全力一击，而且还是在如此出其不意的情况下，想要抵挡，岂是那么容易。
    不过，云影圣主全力一剑后，自身明显也受到了严重的反噬，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伤上加伤。
    “玄天，奉雷！”
    关键时刻，战局上空，雷霆激荡，接着，轰然降落。
    惨叫声，随之再度响起。
    雷霆破入迷雾，在水汽的作用下，急剧蔓延，瞬间重创神殿大军。
    当然，如此大范围的雷霆，对于五境大修行者，并不足以致命，而李子夜的目的，也从来不是这些五境大修行者。
    兵对兵，将对将，五境，肯定交由云影圣主解决。
    他的目标，只是周围的杂鱼而已。
    杂鱼虽然不强，却是十分碍事，尤其如此庞大数量的杂鱼，更是令人不胜其烦，云影圣主苦战至今，始终难以脱身，最大的原因便是周围数不胜数的杂鱼。
    漫天迷雾中，雷霆落下，无数神殿强者口中响起痛苦的惨叫声，几位五境大修行者受到雷霆的波及，身子同样一阵难以言语的麻痹。
    战局中间，云影圣主手握云蛉剑，剑柄上，避雷符驱散雷霆，护住其身。
    “圣主，走！”
    这时，一抹身影掠过，提醒了一句，迅速冲向战局之外。
    云影圣主也没有恋战，强行压下体内的伤势，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漫天迷雾和避雷符的相助下，两人奋力杀出重围，很快，在伽罗圣主等人震怒的目光中，快速远去。

 第1547章 良知

    “圣主，还撑得住吗？”
    万魔岭西南，李子夜扶着云影圣主踉跄前行，目光不时看向远处若隐若现的追兵，关心地问道。
    “撑得住。”
    云影圣主一只手臂搭在前者肩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已倚在身旁年轻人身上，神色虚弱地应道。
    李子夜看到眼前疯女人的状态，心知不能再耽搁了，必须尽快脱身。
    但是，若是现在进万魔岭，他们的行踪就会暴露，等他们再出来时，万魔岭前，必定是重兵埋伏。
    若不想暴露行踪，就只剩下一个选择，将云影圣主丢下，当做诱饵，吸引追兵的注意力，然后，他趁机脱身。
    两难的抉择摆在眼前，李子夜心中挣扎异常。
    最终，在良知、道德和底线的督促下，李子夜还是没有丢下身旁重伤的疯女人。
    一块光明神石的投资，实在不能就这样丢了。
    什么样的家庭，敢如此奢侈，二哥知道，非揍死他不可。
    “圣主，你坚持住，我一定带你杀出生路。”
    李子夜语气很是坚定地说了一句，旋即扶着身旁疯女人快速朝着万魔岭入口的方向赶去。
    没得选了，先进万魔岭再说。
    只要身旁疯女人能恢复实力，即便万魔岭前重兵埋伏，还是有不小的希望能杀出来。
    “他们在那里！”
    后方，嘈杂的追杀声响起，数以百计的神殿高手不断追赶，不给两人喘息之机。
    李子夜身旁，意识处于弥留之际的云影圣主回头看了一眼后方的追兵，声音沙哑地说道，“你自己逃吧，带上我，你逃不掉的。”
    “绝不可能。”
    李子夜应了一声，义正言辞地说道，“圣主是我的朋友，我又怎么抛下朋友不顾，这不是我李家人的做事法则。”
    说话间，李子夜拖着重创在身的云影圣主迅速冲入了万魔岭。
    不多时，万魔岭前，十二神殿的追兵赶至，不过，在追至入口时，全都停了下来。
    众多追兵前方，伽罗圣主、摇光殿主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眸中皆闪过凝色。
    又是这里！
    “进去吗？”摇光殿主开口问道。
    “不能进。”
    伽罗圣主轻轻摇了摇头，沉声道，“万魔岭中，步步危机，贸然进去，我们身后的这些人恐怕都要折在里面。”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神子那般好运，进入万魔岭不仅活着走了出来，还实力大增。
    “那便在这里布下重兵，等待他们出来。”
    摇光殿主提议道，“此外，派一些人进去，全力把他们往里面赶，如何？”
    “可以。”
    伽罗圣主想了想，点头应道。
    很快，在两位神殿之主的安排下，一位五境大修行者带队，一个十一他的小队进入万魔岭中，负责搜查两人的行踪。
    万魔岭深处，李子夜察觉到十二神殿的目的，冷冷一笑，这些家伙，真够阴险的，想把他们赶进来，再借冥土之力杀人。
    借刀杀人的把戏，玩的不错。
    无聊！
    等小爷腾出手来，再陪你们玩！
    思绪间，李子夜搀扶着重伤的云影圣主朝着张祖所在的山洞方向赶去。
    然而，就在李子夜带着云影圣主快要靠近山洞时，远处，低沉的嘶吼声响起，声声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只见张祖所在的山洞前，数以百计的冥土汇聚，而白忘语和张东鹿早已不见踪影。
    显然，在李子夜离开的这半日中，这里也发生了不少事情。
    “这，这是哪里？”
    短暂的喘息后，云影圣主得以恢复部分意识，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虚弱地问道。
    “万魔岭。”李子夜如实回答道。
    云影圣主听到这三个字，心神顿时一震。
    绝地，万魔岭？
    “抱，抱歉。”
    云影圣主以为是自己的原因，连累身边年轻人，不得不逃到这里，歉意地说道。
    “圣主不必道歉。”
    李子夜轻声道，“而且，我们还没有脱离险境，圣主先不要说话了，尽可能养复精神，能恢复多少是多少。”
    “嗯。”
    云影圣主应了一声，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恢复一些气力。
    “他大爷啊，这副本刷的。”
    远远地，李子夜看着张祖山洞前的一大堆冥土，忍不住骂了一句。
    看不到小红帽和张大人的身影，那两人不会已经凉了吧？
    “李兄。”
    就在李子夜胡思乱想之际，不远处，白忘语和张东鹿迅速赶来，待看到前者带来的女子后，脸上皆闪过讶异之色。
    “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李子夜看到两人现身，轻轻松了一口气，一脸后怕地说道，“刚才没有看到你们，我以为你们成为冥土的口粮了。”
    “……”
    白忘语、张东鹿听过前者的话，实在不想搭话。
    这家伙的嘴，真是欠揍。
    “现在什么情况了？”
    李子夜看了一眼远处的一大堆冥土，询问道。
    “就像李兄看到的情况差不多。”
    白忘语回答道，“李兄刚离开不久，那些冥土便追到了张祖那里，我和张大人不得不先离开，等李兄回来再想办法。”
    说到这里，白忘语语气一顿，目光看着眼前浑身是血的云影圣主，有些不忍地劝告道，“李兄，虽说云影圣主是五境之上的强者，而且，也修有光明之力，但是，你们毕竟有结盟之谊，是不是再好好考虑一下？”
    “想什么呢？”
    李子夜闻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这是对我人品和良知的侮辱，我怎么可能做出牺牲盟友的事情，我带云影圣主回来，只是因为她受伤太重，我不能见死不救。”
    “那李教习这次出去？”张东鹿不解地问道。
    “人在这里。”
    李子夜说了一句，周身黑色气流源源不断涌出，下一刻，无穷无尽的黑气中，一道断臂的身影出现，露出了一张苍白而又熟悉的脸。
    张东鹿看到被黑色气流包裹的男子，吃惊的同时，对于眼前年轻人身上这股诡异的力量更加感到震惊。
    这股力量，和先祖身上的气息，几乎一模一样。
    是冥土之力！
    “张大人，这可是我最大的秘密，大人一定要替我保密。”
    李子夜一把扣住白圭圣主的咽喉，从黑气中拽了出来，丢给了一旁小红帽，面带微笑地叮嘱道，“小心一点，别让他死透了，不然，我还得出去捡人。”

 第1548章 分工明确

    夕阳西落。
    万魔岭内，四个人蹲在火堆前，一起发呆。
    云影圣主吃了一把丹药，总算暂时把伤势压下，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了。
    只是，强行使用法阵，如今的身体状况已十分糟糕，短时间内，很难再动武。
    火堆前，四人都不说话，气氛一时间十分安静。
    夜下，李子夜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将云影圣主身旁的云蛉剑扒拉到自己这边，他的宝剑，不能因为借给这疯女人用一次，就被黑了。
    云影圣主察觉到某人的小动作，睁开眼睛，目光望了过去。
    四目相对，李子夜扒拉云蛉剑的手一顿，场面相当的尴尬。
    “咳咳。”
    李子夜咳嗽了两声，马上开口，转移三人的注意力，说道，“各位，接下来怎么办，谁有什么好的主意吗，我们现在的情况可不怎么妙，内有冥土，外有追兵，相当的危险。”
    “不论怎么样，要先将东西拿到手。”
    白忘语抬起头，回应道，“至于外面的追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们到底在找什么？”
    云影圣主终于再也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不清楚。”
    白忘语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只知道是一个石盒子，里面有什么，只有打开之后才知道。”
    云影圣主闻言，面露诧异之色，目光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年轻人，很是不理解地问道，“就为了一个不知有什么的石盒子，你们就不远万里从中原跑到西域，差点连命也赔上？”
    “不远万里不假，赔上命不至于。”
    李子夜微笑道，“不做好万全的准备，我是不会来的，当然，唯一的意外就是遇上圣主你。”
    说到这里，李子夜捡起地上的干柴，丢入火堆中，继续说道，“至于那石盒子，根据现有的情报分析，肯定是能值回我们这次的出场费，不然，我才不会浪费时间，跑到这鬼地方挨饿受冻。”
    “情报？”
    云影圣主听过前者的解释，面露凝色，片刻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问道，“两个月前，那一个红衣年轻”
    “我家的。”
    李子夜直接打断身旁疯女人的话，微笑道，“还有那个老头，也是我家的！”
    云影圣主身子一震，心中波涛不断翻涌。
    那位和天谕殿主交手的神秘强者，竟然是李家人！
    篝火对面，张东鹿听到两人的谈话，眉头轻皱，因为情报差，没有明白两人话中何意。
    “好了，我们继续正事。”
    李子夜转过话题，神色平静地说道，“那些冥土，一直守在张祖的山洞前，实在碍事，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等那些怪物自己离开，毕竟他们不可能一直在那里堵着；第二个选择，去一个人，把他们引走，各位觉得，怎样更合适？”
    “引走吧。”
    白忘语提议道，“等他们自己离开，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太过被动，想办法将他们引走，更合适一些。”
    “引怪人选呢？”
    李子夜从怀里拿出一瓶丹药，随便吃了几颗，问道，“谁去？”
    张东鹿、白忘语听到眼前人的疑问，目光齐齐看了过去。
    这种事，哪还用选。
    “都看我干嘛，我可不去！”
    李子夜看到两人的目光，立马拒绝，义正言辞地说道，“这里，就属我修为最低，这种事情，怎么能让我来呢？不合理。”
    “李兄，你就不要谦虚了，这种事，肯定要你来。”
    白忘语神色认真地分析道，“我们几个人中，你反应最快，跑的也最快，最关键的是，只要你去拉怪，成功率绝对百分之百，不像我们，可能站在冥土面前，那些怪物都不搭理我们。”
    “白先生说的极是。”一旁，张东鹿很是及时地附和道。
    这种事，眼前小子去做，实在再合适不过，西域一行，这李家小子的运气，已经得到了充分的验证，好的不灵，坏的一定灵。
    “不行，我得照顾圣主。”
    李子夜意识到两人险恶的用心，马上给自己找借口，说道，“圣主伤势太重，不能没人照顾。”
    “本座没事，不需要照顾。”
    云影圣主看到某人拿自己当挡箭牌，立刻拒绝道，“李公子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用担心本座。”
    “……”
    李子夜看出三人卑鄙无耻、阴险狡诈的目的，心中气愤极了，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这些家伙，就是想害死他，好继承他天命之子的名号！
    “既然李兄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定了。”
    白忘语笑着说道，“李兄去引怪，然后，我带着白圭圣主去送人头，一旦张祖成功恢复意识，张大人便立刻过去套近乎、拉关系，大家分工明确，各司其职，怎么样？”
    “合情合理。”
    张东鹿第一个附和，表明自己的态度。
    两人表态，二比一，不容某人拒绝。
    李子夜见状，目光立刻看向一旁的疯女人，一脸期盼之色，希望能给自己拉回关键的一票。
    “本座有伤在身，帮不上什么忙。”
    云影圣主在某人渴望的目光下，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过，本座也觉得，白先生的提议，很合理。”
    “圣主大义！”白忘语赞赏道。
    “你们！”
    李子夜眼见大局已定，不容自己反驳，气得咬牙切齿，紧咬着牙说道，“引怪就引怪，多大点事儿！去就去！”
    说完，李子夜起身，就准备去拉怪。
    临起身前，还没忘记伸手将云蛉剑顺走。
    云影圣主看到某人的动作，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一柄剑，一次救命之恩，她还是能分清轻与重的。
    “圣主，李兄就是这样的人，没有恶意的，你不要和他计较。”白忘语轻声说道。
    “本座明白。”云影圣主神色淡然地应道。
    一刻钟后，远处，凄惨的求救声响起。
    “啊，救命！”
    下一刻，万魔岭中，李子夜身影快速掠过，后方，数以百计的白眼冥土疯狂追赶，浩浩荡荡的景象，震撼人心、壮观异常。

 第1549章 祸水东引！

    月如钩。
    寒风凛冽。
    万魔岭内，李子夜成功引怪，只是靠近，甚至还未现身，张祖山洞前的白眼冥土似乎就已经感受到了某人那独特的气息，然后发疯一般冲了过去。
    “你大爷！”
    李子夜见状，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事到如今，他若还不知道自己的命格有问题，那他就是傻子。
    太邪门了。
    普通人，就算倒霉，也该有个限度，而他这个天命之子，几乎遇到每件事，都是最差的结果，着实匪夷所思。
    夜下，李子夜带着数以百计的白眼冥土狂奔，所过之处，所有的东西全都被踏平，遍地疮痍。
    百鬼夜行一般的恐怖景象，在这凄冷的寒夜中，如此诡异。
    “李兄好像成功了。”
    远处，篝火前，白忘语远远地看着前方情形，起身说道，“张大人，走吧，我们也该去做自己的事了。”
    “好。”
    张东鹿站起身来，目光看了一眼火堆前的女子，问道，“圣主，一起来如何？”
    “不了。”
    云影圣主轻轻摇了摇头，应道，“本座有伤在身，帮不上什么忙，在这里等待便可。”
    张东鹿闻言，眸子微微眯起，却也没有勉强，点头道，“那圣主自己小心一些，这里到处都充满危险，那些怪物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不过，以圣主的实力，即便重伤，只要不遇到大规模的冥土，应该也足以自保。”
    说完，张东鹿没有再多言，跟随一旁的儒门大弟子离去。
    火堆前，云影圣主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数息后，收回了目光，安静地坐在那里，眸中思绪不断闪过。
    这个张老头，和那位李公子，似乎只是合作关系。
    至少，此前她提起那红衣年轻人时，李公子出言打断她，明显是不想她再说下去。
    这么说来，李家那位神之境级别强者，这个张老头并不知晓。
    说来也是，如此重要的秘密，李家，绝对不会想让外人知道。
    不过，她不小心猜出了这个秘密，而那位李家三公子不仅没有否认，甚至还亲口承认，着实令人深思。
    难道，她就不怕，她将这个秘密公之于众吗？
    与此同时。
    远处，正在狂奔躲避冥土追杀的李子夜脚下突然一顿，目光看了一眼远方篝火燃烧的方向，嘴角微弯。
    果然，不能将大家当做傻子啊。
    当情报足够，秘密便很难隐藏。
    这也是他之前为何不想让十二神殿的人知晓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万魔岭的最大原因。
    因为，很容易将他们和红衣联系起来，进而推测出葛老和李家的关系。
    也罢。
    葛老的存在，不可能一直隐瞒，在合适的时候显露人前，倒也能够震慑一些野心之辈。
    “吼！”
    就在这时，百丈外，低沉的嘶吼声再度响起，显然，白眼冥土已快要追了上来。
    李子夜有感，冷冷一笑，立刻改变方向，朝着出口方向赶去。
    反正还有时间，就陪那些家伙玩一玩。
    “神使，那是什么？”
    万魔岭边缘，一名正在寻找李子夜下落的神殿强者突然察觉到远处的异常，惊慌地开口问道。
    后方，被称为神使的五境大修行者闻言，下意识望了过去，旋即，神色剧变，急忙喊道，“快回去！”
    可惜，已经晚了，众人刚要准备撤退的一刻，眼前，一抹残影掠过，挡在了后方，旋即双手快速结印，道门咒法再现。
    “三才，断空！”
    阵法现，众人身后，符光大盛，化为屏障挡在去了退路。
    不算完整的法阵，未尽全功，本来对于一众神殿强者来说，算不得什么，稍微费点气力就能强行破开。
    只是，李子夜怎么会给神殿强者们这个机会。
    “伏阳，火祀！”
    三才法阵后，李子夜舍弃印记，瞬发火属性咒术，顿时火浪弥天压下，冲向众人。
    “小心！”
    一众神殿强者见状，下意识退避。
    李子夜看到众人的反应，脸上露出了一抹嘲讽的冷笑。
    武者的本能，会将自身趋利避害的反应最大限度的放大，是优点，也是破绽。
    遇火躲避，的确没错，但是，他一个人瞬发的火属性咒术，能有多少威力，花架子罢了。
    这些人没有第一时间冲过来破坏三才阵，反而，下意识躲避火焰，就已经犯了最愚蠢的错误。
    他们忘记，他们如今最缺少的是什么了。
    十丈距离，神殿强者们方才退出火焰的波及范围，前方，漫天火浪便已迅速消散，根本没有想象中的威力。
    “不好。”
    十余名神殿强者中，为首的神使反应过来，急声道，“快，冲破那座法阵。”
    说完，众人急忙冲了过去，欲要破开挡路的三才法阵。
    “各位，请好好欣赏我送你们的礼物。”
    李子夜抬手，指了指众人后来已经疯狂追来的冥土，提醒道，“你们可要好好努力，不要被怪物打败了。”
    话声方落，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数以百计的白眼冥土冲了过来，迅速将十多名神殿强者淹没。
    凄厉的惨叫声，随之响起，传遍整个万魔岭。
    不同于李子夜一行人对于冥土早已有了深刻的了解，一般的神殿强者哪见过这样的阵势，在发现自己的攻击根本杀不死眼前的怪物后，全都开始惊慌起来。
    即便众人中的神使，也不例外。
    未知，方才是最大的恐惧。
    只可惜，万魔岭的任何动静，都无法传出，万魔岭外的神殿强者们根本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在十多名神殿强者恐惧、震惊的目光中，李子夜神色淡然地离去。
    偶有舍近求远追上来的冥土，也被纯钧剑一剑削断了头颅，火焰，随之焚去了罪者之身。
    白眼冥土，并非不可杀，只是有些麻烦而已，只要不成规模，便不成气候。
    不多时，李子夜回到了云影圣主所在的篝火前，面带笑容地坐了下来。
    “全都在你的计划中？”
    云影圣主看着眼前年轻人，开口问道。
    “当然不是。”
    李子夜轻轻摇了摇头，应道，“我只不过推动局势，朝着我希望的方向发展而已，细节部分，查漏补缺，就比如圣主，便不在我的计划内。”
    “荣幸。”
    云影圣主神色平静地问道，“请问李公子准备怎么处置本座？毕竟，本座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圣主是在下的朋友，朋友之间，当然要坦诚相待。”
    李子夜应了一句，旋即伸出手来，微笑道，“现在，我正式邀请圣主加入李家，报酬，一座完整的法阵，还有，我家老头子对领域之力的理解。”
    说话间，李子夜眸子深处，变得冰冷起来，杀机，隐现。

 第1550章 实验课题

    万魔岭。
    厮杀、惨叫声震耳欲聋。
    因为李子夜的设计，绝大部分冥土全都被引到了贸然进入万魔岭的神殿强者那边。
    夜下，吵杂的环境下，唯有那一堆不算起眼的篝火前，气氛是如此的安静。
    李子夜正式向云影圣主发出了邀请，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
    同时，李子夜眸子深处，也露出了杀机，内敛而又浓烈。
    掌舵者，不能因自身的情感而感情用事，冷静、果断、薄情，是唯一合格的选择。
    李子夜不喜欢自己的这一面。
    所以，一直以来，李子夜都以热情、乐观积极、玩世不恭的假面示人。
    但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热情的面具只能被撕掉。
    篝火前，云影圣主看着眼前年轻人伸出的手，不知为何，虽然她看到眼前年轻人在笑，心中却升起一股难以言语的危机感。
    仿佛，只要她拒绝，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篝火对面，李子夜一脸微笑地伸着手，耐心、热情，没有一丝不耐烦。
    “啊！”
    这一刻，不远处，惨叫声响起，三名神殿强者拼命跑来，后方，十数尊白眼冥土紧随不舍。
    数息后，冥土扑倒其中一位神殿强者，疯狂撕咬起来。
    其余两名神殿强者见此情况，吓得胆裂魂飞，更是拼命地朝着前方跑去。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两名神殿强者逃跑的方向竟是李子夜和云影圣主这边。
    后方的十数尊冥土立刻追上，不多时，距离李子夜两人已不足十丈。
    两名神殿强者看到两人，像见到了救醒一般，拼命跑了过去，欲要祸水东引。
    “抱歉。”
    李子夜看着眼前的云影圣主，歉意地说道，“让这些废物打扰到圣主做决定了，我的责任。”
    说完，李子夜转身，注视着前方冲来的两名神殿强者和十数尊冥土，眸中杀机大盛，开口道，“滚开。”
    话声间，李子夜双眼中，银光大盛，一股难以言语的压迫力弥天压下。
    两名神殿强者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子猛然一颤，直直栽倒下去，双眼渐渐失去了光芒。
    随后，十数尊冥土扑上，迅速将两人吞噬。
    篝火前，云影圣主看到前者眼睛中的银光，心神一震，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这是？灵识攻击！
    区区四境，怎能做到如此程度。
    云影圣主震惊的目光中，李子夜拔出了纯钧剑，看着前方冲过来的十数尊冥土，开始结印、咏唱。
    十数丈的距离，不远不近，足够李子夜施展一次完整的咒术。
    一瞬之后，十数尊冥土上空，雷霆大作，旋即轰然降临，吞没下方的一群怪物。
    做完这些，李子夜将纯钧剑归于鞘中，目光移过，重新看向眼前的女人，面带微笑道，“圣主，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请圣主给在下一个答案。”
    “本座若不同意，李公子会怎么做？”云影圣主看着前者脸上的笑容，神色复杂地问道。
    “当然什么也不会做，毕竟，如何选择，是圣主的自由。”李子夜一脸微笑地回答道。
    云影圣主听到前者的回答，心中一叹，似乎猜出了答案。
    其实，她已经没有选择。
    “本座，我，答应。”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更何况眼前年轻人开出的条件，让她无法拒绝，云影圣主不再犹豫，伸出手，轻轻握在了前者手上。
    “圣主威武霸气！”
    李子夜看到眼前女子的决定，脸上的微笑顿时变成了往日那欠揍的笑容，然后趁机在云影圣主手上摸了两下。
    很滑，很润。
    云影圣主皱眉，使劲抽出了自己的手，在衣衫上连续擦了几下。
    恶心心。
    “方才李公子用的攻击方式，可是灵识？”
    片刻后，云影圣主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不解地询问道，“李公子尚未入五境，为何要修炼这种功法？”
    灵识攻击，可谓所有武学中性价比最低的攻击方式，杀敌一千自损百八，除非灵识强度绝对碾压，不然很可能会反噬自身。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不到五境巅峰，甚至虚花境，没人愿意修炼这种鸡肋的武学。
    “的确是灵识攻击。”
    李子夜也没有否认，如实回答道，“至于目的，有些复杂，有时间再给圣主详细解释，对了，忘记问圣主，此前圣主使用背后的那座法阵时，可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他研究的这座诛神法阵，尚且处于半成品状态，需要更多的情报才能更好的完善它，云影圣主是他第一个试验品，当然要问一下用户体验。
    “特别的感觉？”
    云影圣主闻言，想了想，说道，“有很强烈的灼烧感，真气的流转也不是很顺畅，催动的过程中，经脉剧痛，身体也一样。”
    “副作用还真是不小。”
    李子夜听到眼前女人的回答，正色道，“圣主可否让我看一看后背？”
    云影圣主听过前者的要求，眉头再次一皱，却也没有拒绝，转过身，褪下了上衣。
    跳动的篝火下，但见云影圣主背上，一道道刀剑伤纵横，不过，更让李子夜在意的是法阵上几处明显的黑斑，仿佛被火焰烧过一般，几乎已经炭化。
    “好了。”
    李子夜仔细观察了许久，说道，“我大概猜到问题出在哪里了。”
    “问题在哪？”
    云影圣主穿上衣衫，回身，不解地问道。
    “经脉。”
    李子夜回答道，“我们再造了神藏，却无法再造经脉，连通身体五神藏的经脉，都是奇经八脉的主脉，完全能够承受真气的流转，但是，我们用法阵模拟的法阵周围，都只是一些细小的经脉，根本无法承受大规模的真气奔流，出现强烈的灼烧感，并不奇怪。”
    “有道理。”
    云影圣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问道，“要如何解决？”
    “现在还不能确定。”
    李子夜神色平静应道，“待我回去，和家中的一个长辈好好商议一下再做决定，正好，圣主此次跟我回去，便能见到他。”
    科学，需要交流才能进步，想必，南王前辈对于他的这个实验课题，也会很感兴趣。

 第1551章 强盗团

    “奇怪，张祖怎么不在这里？”
    万魔岭，张祖的山洞前，白忘语、张东鹿两人到来，寻找张祖的踪迹，顺便送人头。
    只是，出人意料的是，张祖并不在山洞前。
    “应该已回到了山洞中。”
    张东鹿看着前方漆黑的山洞，猜测道。
    “进去？”
    白忘语犹豫了一下，提议道。
    事情似乎稍微有了一点变数，他手中的白圭圣主撑不了太久，必须尽快送到张祖面前。
    一旦白圭圣主的心脏停止跳动，他们此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只能如此了。”
    张东鹿想了想，点头应道。
    说完，两人一同进入了张祖的山洞中。
    “李公子，你似乎一点也不担心白先生他们那边的情况。”
    远处，火堆前，云影圣主看了一眼远处的情况，不解地问道。
    “担心什么？”
    李子夜微微一笑，往火中添了一些干柴，应道，“老白和张大人不是说过，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他们吗？本来，今日的事就是各有分工，我已做完我的工作，剩下的交给他们便可。”
    云影圣主听过眼前人的回答，眸子微凝，心中反倒是安定了不少。
    愿意信任别人的人，想必，没那么难相处。
    “李公子，本座入李家，需要做什么？”云影圣主看着眼前年轻人，问道。
    “那要看圣主擅长什么了。”
    李子夜神色平和地说道，“其实，李家如今还是挺缺人的，情报、科研、战力甚至统筹全局之人，全都不够，圣主，你可以按照自己的特长选择一个。”
    “李公子说的这些，好像都涉及了李家的核心利益。”
    云影圣主眸子微眯，问道，“李公子真的能信任本座吗？”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李子夜微笑道，“我为了拉圣主入李家，可是费了不少气力，在有共同的利益和敌人前，我想不到圣主背叛李家的理由。”
    “只有这么简单？”
    云影圣主皱眉，质问道，“这样的回答，似乎并没有什么说服力，毕竟，李公子与本座相识的时间仅仅只有几天而已，你对本座的了解，又有多少？”
    “了解？这个词语太复杂了，谁又能真的了解另一个人。”
    李子夜看着身前的篝火，轻声道，“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么快得到我的信任，不瞒圣主，很多人，终其一生，可能都无法进入李家，而有的人，只需要短暂的相处，便足以令人信任，时间，并不是判断一个人值不值得信任的关键。”
    “你错过吗？”云影圣主质疑地问道。
    “错过。”
    李子夜点了点头，应道，“是个人，都会犯错，不过，我相信我这一次的判断，不会错。”
    “李公子承诺的领域之力，何时能兑现？”
    云影圣主故意转过话题，问道，“还有，本座背后的法阵，多久能够完善。”
    “领域之力，回中原后便可让圣主见识。”
    李子夜回答道，“至于法阵的完善，可能需要一些时日，要看我与家中长辈商议的结果。”
    “可以。”
    云影圣主神色认真地应道，“本座对情报、研究还有什么统筹全局之事，全都不擅长，但是，本座可以帮李公子干掉李家的那些敌人，用这个交换报酬，如何？”
    “呵。”
    李子夜轻轻一笑，说道，“没问题，圣主这样的绝世高手，去做那些琐事，的确屈才了，比起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实力，才是一切的基础。”
    说到这里，李子夜拿出云蛉剑递了过去，平静道，“物归原主。”
    “不用。”
    云影圣主摇了摇头，拒绝道，“这柄剑，就当做本座入李家的投名状了，此外，这东西给你。”
    说话间，云影圣主从怀里拿出一块玉璧丢了过去，淡淡道，“飞仙诀那么难练的功法李公子都能学会，这云蛉吟想必不在话下。”
    “圣主将云蛉剑给了我，自己用什么？”李子夜接过玉璧，诧异地问道。
    “再抢一把便是。”
    云影圣主不在意地说道，“本座又不是非要用它，不过是前两年从藏宝库中发现了它，顺便练了几招相匹配的武学而已。”
    “此前，的确不曾听闻过圣主擅长软剑。”
    李子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片刻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圣主，你与我师父认识吗？”
    云影圣主闻言，沉默下来。
    李子夜看到眼前女人的反应，立刻印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果然。
    太过巧合的事情，总是有着蹊跷。
    “十年前，我与你师父，曾短暂合作过。”
    短暂的沉默后，云影圣主开口，如实回答道，“都是陈年旧事了，当时，我们几个人的实力，远不如现在，又都有想得到的东西，就暂时合作了一些时日。”
    “难怪。”
    李子夜听过眼前女人的回答，心中的疑惑终于得到解释。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有段黑暗的历史，看来，这些圣主、仙子，在走到今日的高度前，基本也都是从巧取豪夺中混过来的。
    <tt_keyword_addata-title="教育培训"data-tag="精品推荐"data-type="1"data-value="1910"></tt_keyword_ad>等等。
    这疯女人刚才说，几个人？
    如此说来，当年的强盗团不只她和老秦了？
    就在李子夜努力挖几位人间巅峰强者的黑历史时。
    张祖的山洞中。
    白忘语、张东鹿谨慎地走入，速度很快，生怕张祖突然发难，把他们团灭了。
    经过白天的战斗，他们已很确定，即便如今张祖实力大减，也完全可以把他们拎起来打。
    两人小心翼翼地前行，奇怪的是，一直走到山洞最深处，依旧没有看到张祖的踪迹。
    于是，两人更加紧张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压根不相信，他们的运气会这么好。
    约莫半个时辰后，两人绕来绕去，终于走到了山洞的尽头，一扇石门出现在两人面前。
    两人对视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推开石门。
    石门后，坟墓一般的石室，空荡荡一片，就只剩下一个石盒还有一具棺木，和李子夜此前给的情报，一模一样。
    而两人的任务，将石盒抱走，似乎就结束了，顺利的有些不可思议。
    石室中，白忘语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石盒子，因为太过顺利，甚至有些不敢下手。
    难道，李兄不跟来，副本难度变低了？

 第1552章 天命之子

    “吼！”
    万魔岭，寒光高照，嘶吼声，若隐若现。
    火堆前，两人一边听着这动人的声音，一边闲聊，气氛倒还算融洽。
    “李公”
    云影圣主刚要再说什么，突然语气一顿，眸子狠狠一缩。
    但见李子夜身后，不知何时，一抹浑身缭绕着黑气的身影出现，隐于黑暗，若不是火光，甚至都让人无法察觉。
    眼见云影圣主变化的神色，李子夜仿佛也意识到什么，身子一震。
    “吼！”
    不及回神，黑夜中，黑影仰天一声怒吼，旋即一掌拍了下去。
    “你大爷啊！”
    前方，李子夜没有任何犹豫，就势打了一个滚，避开了黑影致命一击。
    轰然一声，黑影一掌拍在了地上，顿时，火堆四散，燃烧着火焰的木柴飞的到处都是。
    火雨中，此前火堆前的两人早已没了影子，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张祖一直守在他的那个山洞里吗？”云影圣主一边跑，一边急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
    李子夜一脸慌张地说道，“赶紧跑，这个和那些杂鱼不一样，我们打不过！”
    他大爷的，怎么回事，他都躲这么远了，张祖为何还能找上门来，这不是欺负人吗！
    夜下，两人狂奔，绕着万魔岭拼命地跑，后方，一身黑气的张祖紧随不舍地追逐，不知为何，竟是连自己的山洞也不守了。
    天命这种东西，有的时候，真是不是想躲就能躲的。
    不去山洞，并不代表张祖不会自己找上门。
    与此同时。
    张祖山洞的深处，白忘语看着眼前的石盒子，因为一路太过顺利，有点不知所措。
    太久太久没有打过如此富裕的仗了。
    或许是跟着某人被人追杀习惯了，白忘语心中甚至觉得，出门在外，被人追杀才是正常的现象。
    “怎么了白先生，拿啊。”
    张东鹿看到眼前儒门大弟子一直发呆不动手，一脸不解地催促道。
    “张，张大人。”
    白忘语回过神，左右看了看，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我刚才听到了吼叫声，你听到了吗，是不是张祖正在哪个地方埋伏？”
    “没听到。”
    张东鹿听到眼前儒门大弟子的询问，心中似乎猜到了什么，一脸认真地说道，“白先生，不要多想，赶紧动手吧。”
    那李家小子，把这儒门大弟子祸害成什么样了，疑神疑鬼的，真是造孽啊。
    “哦，哦。”
    白忘语反应过来，沉沉出了一口气，上前搬石盒子。
    很沉，没搬动。
    白忘语愣了一下，多用了几分力。
    结果，还是没搬动。
    “怎么了？”
    一旁，张东鹿见状，疑惑地问道。
    “搬不动。”
    白忘语直起身，目光凝重地回答道。
    “搬不动？”
    张东鹿面露诧异之色，上前两步，体内真元运化，试图搬起眼前的石盒子。
    只是，结果依旧未变，石盒子纹丝不动，仿佛长在地上了一般。
    “应该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机关或者法阵。”张东鹿起身，四处看了看，猜测道。
    “张大人对机关法阵之术精通吗？”白忘语询问道。
    “一般。”
    张东鹿回答道，“祖上的确有一些机关和法阵的传承，不过，比起李教习肯定差了不少。”
    那李家小子对于法阵和咒术的掌握程度，是他老人家这么多年见过最强的，没有之一。
    “那张大人先试试。”
    白忘语很是认真地道，“能不让李兄来，就别让他来，我怕再出什么意外。”
    说实话，他真的有点怕了。
    好不容易顺利一次，那家伙一来，很有可能再出什么幺蛾子。
    “老夫试试。”
    张东鹿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接下了这个任务。
    两人随后开始在石室中寻找机关或者法阵，宁可慢慢找，也不愿把某个擅长此事的人叫来。
    当然，某个擅长法阵之人，如今也没那时间过来支援。
    “张祖，你的家都要被偷了，你不守家，追我们干嘛！”
    万魔岭中，李子夜带着云影圣主在前方拼命地跑，嘴里还不断叨叨着一些没用的闲话，企图给后方的张祖一点精神攻击。
    可惜，张祖似乎听不到这些，追着两人不放，一身阴冷的黑气，令人不寒而栗。
    李子夜身旁，云影圣主脸都快黑了，她就是怕被殃及池鱼，所以才留在火堆前，没想到，这也能被波及。
    “圣主，你还能出手吗？”
    前方，李子夜边跑边问道，“你若能出手拦他片刻，我或许可以想办法用法阵困住他，这样，我们就能脱身了。”
    “不能。”
    云影圣主很是果断地否决道，“本座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动武了。”
    “那就没其他的办法了！”
    李子夜看了一眼后方越来越近的张祖，吓得头皮发麻，又看了一眼万魔岭入口的方向，快速权衡后，说道，“去找小红帽他们，我们这里没有多余的心脏给他了。”
    说完，李子夜改变方向，马不停蹄地朝着远处山洞跑去。
    云影圣主迅速跟上，一刻也不敢停。
    自从和某人结盟以来，云影圣主觉得自己似乎不是在逃命，就是在逃命的路上，虚花境的修为，就跟闹着玩一样，屁用没有。
    “吼！”
    后方，张祖看到两人改变方向，马上跟了上去。
    夜下，三道身影疾速掠过，片刻不停，快如流星。
    “张大人，外面好像有动静。”
    一刻钟后，山洞的石室内，正在寻找机关或者法阵的白忘语转过身，看向外面，开口说道。
    “听错”
    张东鹿刚想说听错了，神色突然一震，应道，“的确有动静，似乎是张祖回来了！”
    “快走。”
    白忘语脸色微变，提醒了一声，迅速朝着外面逃去。
    张东鹿迅速跟上，不敢迟疑。
    先祖的实力，他们已亲身体会，不是一般的可怕，要是被先祖堵到这里，想跑都跑不掉。
    “老白，张大人，救命啊！”
    就在两人朝外面跑时，山洞外，凄惨的求救声响起，很快，李子夜、云影圣主在张祖的追杀下，拼命逃向了这边。

 第1553章 少儿不宜

    “卧靠。”
    万魔岭，张祖的山洞前，白忘语冲出来的第一眼，便看到了逃命的某人，和其身后的张祖，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
    防不胜防啊！
    这家伙跑那么远，竟然都能引一身麻烦。
    “别愣着了，快帮忙！”
    李子夜看着山洞前发呆的小红帽和张老头，急声喊道，“把张祖的口粮扔过来！”
    山洞前，白忘语回过神，没有再犹豫，一个助跑，旋即将手中的白圭圣主扔了出去。
    完美无缺的抛物线，越过逃命的李子夜和云影圣主，砸向了张祖。
    “吼！”
    张祖察觉到眼前砸过来的强大气息，本能地伸手贯穿了前者的胸膛。
    鲜血随后喷涌而出，一颗心脏直接被掏了出来。
    血淋淋的心脏，在张祖手上不断跳动，温热的鲜血，在寒冷的黑夜中冒着阵阵白气。
    血腥的景象，看的在场众人皆是头皮发麻。
    “呕。”
    李子夜停下身子，抬头搭在了云影圣主肩上，扭过头，连续干呕了好几下。
    太恶心了。
    一旁，云影圣主眉头轻皱，也别过头去。
    变态！
    “李兄。”
    山洞前，白忘语上前两步，关心地问道，“你们没事吧，张祖怎么会跑到你们那边？”
    “我哪知道。”
    李子夜强忍着恶心应道，“我和圣主在那边说话，张祖突然就出现了，要不是我反应快，现在被掏心的就是我了。”
    “那现在怎么办？”
    白忘语看着前方的张祖，快速说道，“我们在山洞中看到了那一个石盒子，只是，那东西似乎被机关或者法阵锁住了，搬不起来。”
    “先等等看。”李子夜回答道。
    两人说话间，前方，张祖手持白圭圣主的心脏，身影闪过，来到了山洞前。
    李子夜四人谁都没有阻挡，静静地看着张祖回到山洞中。
    云影圣主看了一眼地上被挖去心脏的白圭圣主，不解地问道，“你们怎么知道，张祖想要挖心？”
    很显然，此前这李家小子去救她，只是顺手而为，真正的目的，恐怕就是为了这一颗心脏。
    “猜的。”
    李子夜迈步走到白圭圣主身前，回答道，“此前，张祖挖了燕小鱼的心，曾短暂恢复理智，白天的时候，我们与张祖交手时，张祖数次想挖我们的心，所以，我们推测，张祖潜意识中想要换心，让自己恢复理智。”
    话声落，李子夜双手快速结印，顿时，火焰凭空而现，焚去白圭圣主之身。
    此前的经验告诉他，被黑眼冥土感染的人，很容易变成白眼冥土，还是谨慎一些为好，烧干净，一了百了。
    “李兄，万一张祖换了心，还是不能恢复理智怎么办？”白忘语看着火焰前的李子夜，询问道。
    “回家。”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应道，“有机会，喊够了人再来。”
    “应该不会。”
    后方，张东鹿正色道，“我们的推论，九成以上的可能是对的，耐心等一等，也许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张大人所言极是。”
    李子夜转身看向后山方向，眸中异色闪过。
    不论成功与否，要如何出去呢？
    云影圣主的身体，短时间内无法再动武，不仅无法成为帮手，甚至可能是不小的拖累，从入口硬闯的话，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但是，他来时进来的方法，走的时候再用，似乎也不太可能。
    万魔岭内的神秘力量，要比外面强大不知道多少倍，想要爬上去，十有八九做不到。
    麻烦啊。
    “李兄，怎么了？”
    白忘语看到眼前人心绪重重的模样，关心地问道。
    “没事。”
    李子夜收回心神，微笑道，“我只是在想，一会儿张祖恢复理智，和张祖聊点什么。”
    “不是还有张大人吗？”
    白忘语笑道，“张大人可是张祖的后人，想必，还是能说上话的。”
    “很有道理。”
    李子夜赞同地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张老头，说道，“张大人，一会儿可就靠您老人家了。”
    “老夫尽力。”
    张东鹿应了一句，犹豫了一下，问道，“李教习，你有没有想过，那石盒中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有可能是张祖对冥土的研究资料。”
    李子夜回答道，“道门的先贤在失去理智前，很可能都在对冥土进行研究，并且用在了自己身上，所以，我们遇到每一位先贤的情况都不尽相同，这极有可能就是他们不同的研究成果导致。”
    “留下情报，供后人参考。”
    张东鹿呢喃了一声，许久，似乎下了什么决定，目光看向前方的年轻人，正色道，“请问李公子，李家收集冥土的情报，是为了什么？”
    “诛圣。”
    李子夜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千年已过，圣贤，就该入土为安。”
    “老夫明白了。”
    张东鹿听到前者的回答，神色十分认真地说道，“此事上，老夫愿意助李家一臂之力。”
    “张大人，不是一直在帮我吗？”李子夜笑了笑，反问道。
    “呵。”
    张东鹿听出眼前李家小子话中何意，轻轻一笑，说道，“倒也是。”
    云影圣主听着一老一小两个狐狸的谈话，眸子微眯。
    看来，李家小子对这老头并非完全信任。
    不过，换作她，恐怕也会如此。
    这糟老头子，一看就是那种满肚子坏水之人，不能轻易相信。
    “圣主，吃不？”
    等候的无聊时间中，李子夜拿出一瓶丹药，递了过去，问道。
    “你哪来这么多丹药？”
    云影圣主接过丹药，诧异地问道，这几天，这小子最少拿出来十几瓶丹药了。
    一旁，白忘语听到云影圣主的疑问，不禁苦笑一声。
    还能哪来的。
    自从李兄当了太学宫的教习，太学宫最忙的地方，毫无疑问就是丹房。
    如今的李家，可是太学宫和儒门的财神爷，开罪不起。
    只是苦了丹房的师弟们，要没日没夜地值班、炼丹，连休息日都没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
    李子夜笑了笑，说道，“圣主知道为何李家这些年，一直在四处收集大药和药王，却从不做药材生意吗，那是因为都让我吃了。”
    说到这里，李子夜将几颗塞药随手丢进了嘴中，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能生吃的就是生吃，不能生吃的就送到太学宫炼丹，儒门这个黑商，也不知道从中黑了我李家多少药材和加工费。”
    一旁，白忘语闻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这话说的，纯粹污蔑。
    当然，赚点肯定是要赚点的，否则，他的那些师弟们，怎么可能心甘情愿轮番值班。
    就在几人闲扯之时。
    山洞内，张祖撕开了自己的胸膛，挖出了里面已经完全变黑的心脏，接着，将白圭圣主的心塞了进去。
    血淋淋的一幕，令人不寒而栗。

 第1554章 科研人员

    “桃桃，给我点银子！”
    李园，内院，红烛风风火火闯入了桃桃的房间，着急地说道。
    “银子？要多少？”
    房间内，桃桃一边查着账本，一边神色平和地问道。
    “三十万，不，五十万两。”
    红烛伸出三根手指，想了想，又加了两根，一脸渴望地说道。
    “这么多？”
    桃桃听到前者说出的数字，手臂的墨笔停下，抬起头，不解地问道，“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准备跑路啊。”
    红烛理所当然地应道，“商皇那个老狐狸不是要杀我吗，等我配合完青叔的任务后，就找个地方藏起来养老。”
    “这种好事就别想了。”
    桃桃看到眼前丫头白日做梦的样子，毫不留情地将其美梦打破，笑着说道，“小子夜怎么可能放你离开，咱们李家现在可不是一般的缺人，尤其像红烛你这样的专业人才，养老的事，也就只能想想了。”
    “周扒皮，杨白劳！”
    红烛忿忿不平地说道，“我反对！”
    “反对要是有效，黑叔白姨他们就不会一把年纪还在外面奔波了。”
    桃桃轻轻一笑，叮嘱道，“红烛，趁着你还能到处跑，把小公子给南王前辈安排的人手接回来，我再给你划一百万两银子，用作你们的启动资金。”
    说到这里，桃桃语气一顿，补充道，“东院已经腾了出来，用来安排他们，南王前辈那边你问问，要不要一起搬过去？”
    “肯定要搬过去的。”
    红烛点头应道，“不然来回跑太麻烦了，不过，那老头若是去了东院，内院的安全，又成了问题。”
    “不碍事。”
    桃桃放下手中的账册，说道，“不是还有我吗？”
    “桃桃你毕竟不是战斗人员。”
    红烛无奈地应道，“不适合那些打打杀杀的粗活。”
    并非入了五境，就一定厉害，桃桃这样的五境，其实并没有太多战斗力。
    一个小红衣，能打好几个桃桃。
    当然，那只是理论而言，现实情况，一个桃桃，能打一百个小红衣。
    “这些事，等小公子回来再说吧。”
    桃桃轻声道，“内院的人，要绝对可信，不然，不如不来。”
    “也是。”
    红烛目光看向外面，说道，“小子夜离开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
    “快了。”
    桃桃回答道，“在青叔出手前，他肯定会回来。”
    “行吧。”
    红烛起身，说道，“我去把那些花钱的大爷们接回来。”
    说完，红烛没有再耽搁，出门去接李家的科研人员们。
    与此同时，大商都城西城门外，一队李家的商队走来，只是，与往常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商队，押送阵容十分豪华，里面隐藏着好几个五境，甚至连黄泉都被临时抽调，前来应急，不知的还以为，李家这次送来了什么奇珍异宝。
    不过，知晓内情的人都清楚，李家这次的商队，最重要的不是货物，而是人。
    很快，商队进了城，朝着李园的方向赶去。
    对于这样的商队，不论城中守卫还是百姓，都早已见怪不怪，谁都没有多看一眼。
    毕竟，大商都城，大大小小的商号，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各有各的商队，每天来来往往，实在太多了。
    “黄泉大哥，你们可算来了。”
    西城门的街道上，红烛看到前方走来的商队，上前两步，说道，“再不来，我都以为你们走丢了。”
    “山高路远，耽搁了两天。”
    商队前方，黄泉咧嘴一笑，应道，“主要还是身后的这些大爷太过娇贵，吃不了苦，不然，早就到了。”
    “理解。”
    红烛笑道，“人家又不是习武之人，当然经不起长途跋涉的折腾，走吧，先回李园，我家那老头等他们都快等疯了。”
    众人随后加快速度，赶向李园。
    半个时辰后，李园前，商队到来，马上车，一名名穿着普通，长相普通，总之哪哪都普通的人走出，一同进入了府中。
    前院，一身破破烂烂，蓬头垢面的卯南风看到红烛后方的一群路人甲，脸上露出兴奋之色。
    可算到了！
    “老头，人都给你送来了。”
    红烛上前，没好气地说道，“你可轻点使唤，这里的每个人可都是宝贝，折损不起。”
    “放心吧。”
    卯南风应了一声，目光看向前方十一人，喝道，“都跟老夫来，正式干活前，老夫要先给你们讲讲规矩！还有，都把衣服换上。”
    说到这里，卯南风指了指一旁早就准备好的白袍子，提议道，“这玩意，是保护你们用的，万一发生点什么事，不至于缺胳膊断腿。”
    十一人闻言，也没有啰嗦，相继上前，换上了特制的白袍。
    换好衣服后，卯南风带队，将十一人领向了东院。
    “都是一群烧钱的大爷啊。”
    红烛看着走向东院的十多人，感慨道，“黄泉大哥，你知道那十一套白袍，花了多少银子吗？”
    “材质不错，百八十两吧。”黄泉随口应道。
    “百八十两？”
    红烛扭过头，似笑非笑地说道，“再加三个零也不够，那十一套白袍，花了整整七十万两，每一套都是由银蚕丝和紫金线织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就算东院着火了，他们都烧不死。”
    “卧靠。”
    黄泉听到红烛说出的数字，忍不住爆了粗口。
    这哪个袍子，这是金子啊！
    “没办法，这些人才，太难培养了。”
    红烛苦笑着说道，“就算折损一个，都是要了小子夜的命，只能砸钱，以防他们出现什么意外。”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她家老头子那般抗折腾，炸几次，屁事没有。
    “我一个月的月钱，才十两。”黄泉一脸郁闷地说道。
    “知识就是财富。”
    红烛拍了拍身旁某个大老粗的肩膀，正色道，“黄泉大哥，看到力气活和人家专业人才的差距了吗？趁着年轻，还是学个一技之长吧。”
    说完，红烛施施然离去，不再理会身后的某个因为嫉妒而面目扭曲的糙汉子。

 第1555章 子曰

    “红烛丫头，这些人，是哪里找来的？”
    东院，卯南风看着前方已开始陆续上岗的手下们，很是好奇地问道。
    “李家接触冥土后，就开始着手寻找了。”
    红烛回答道，“这个时代，擅长奇淫巧技之人，不受重视，性格又古怪，李家为了将他们挖来，着实费了不少气力，老头，我可以提醒你一句，这些人可没那么听话，十分认死理，你别被他们气死就行。”
    “不听话才好，天才，总要有些性格。”
    卯南风不在意地说道，“要是本王说什么，他们才做什么，那本王要他们干嘛，直接找几仆人不更省事吗？”
    “好像有点道理。”
    红烛闻言，伸手搭在身旁便宜师父肩膀上，赞赏道，“老头，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样的觉悟，对了，本姑娘给你们争取到了一百万两银子的启动资金，省点花，李家虽然稍微有点家底，但是，你们的研究花钱太快了，还没有什么回报，上头压力很大。”
    “上头？”
    卯南风疑惑道，“上头不就是李子夜那小子吗，能有什么压力？”
    “呃。”
    红烛尴尬一笑，说道，“反而省点就行，对了，那十一个人中，有一个比较特别，那个不是招来的，是李家自己培养的，本来是朝着小子夜的左右手去努力的，没想到，培养歪了，学到了小子夜的一些本事，却没学到小子夜一身的心眼，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
    卯南风点头应道，“本事不错，却是个死脑筋，不喜欢勾心斗角那些事。”
    “不错。”
    红烛颔首应道，“有点可惜，不过，也没有办法，若是能在老头子你的手下发光发热，也算值回前期的投资了。”
    两人说话间，前方的房间内，一位年轻人注意到实验台上的冥土，先是一怔，很快回过神来，脸上露出炽热之色。
    不等周围其他人反应，年轻人快步上前，拿起了桌上的匕首，直直插入冥土胸膛之中。
    顿时，黑眼冥土口中，低沉而又痛苦的嘶吼声响起。
    周围，其余十人反应过来，看到眼前一幕，皆是吓了一跳。
    实验台前，年轻人看到眼前被贯穿胸膛却依旧不死的冥土，脸上的炽热之色越发浓郁。
    “红烛丫头，本王似乎知晓你说的人是谁了。”
    房间外，卯南风看着前方房间中的情景，眸子微微眯起，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子曰，姚子曰。”
    红烛回答道，“是不是很有诗意，他是渝州城老管家姚叔的儿子，忠诚度没有问题，可以放心用。”
    “姚子曰？的确是好名字。”
    卯南风眸中异色闪过，说道，“没想到，李家还藏着这样一个疯子，本王喜欢。”
    两人说话之时，房间中，姚子曰已经用匕首划开了冥土的胸膛，露出了里面跳动的心脏。
    漆黑如墨的心脏，一下又一下跳动，跳动速度极快，至少比一般人快了数倍。
    “要小心了。”
    说话间，卯南风迈步进入了房中，提醒道，“若是不小心沾染了冥土的血，很有可能被感染，到时候，你就变得和它一样了。”
    “南王前辈。”
    姚子曰看着眼前嘶吼不止的冥土，头也不回地说道，“小公子说过，前辈的研究，我可以随意挑选，其他的研究，我不感兴趣，我就选它！”
    “可以。”
    卯南风也没有拒绝，点头应道，“有什么想法，尽可去做。”
    “多谢。”
    姚子曰应了一句，旋即将匕首深入冥土胸膛，毫不客气地将心脏割了下来。
    后方，其余十人哪见过如此场面，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片。
    “前辈，他的心脏，能够再生吗？”
    切下冥土的心脏，姚子曰看着眼前低低嘶吼，却因为桃木剑的封印，无法挣扎的冥土，询问道。
    “能。”
    卯南风如实应道，“黑眼冥土的脏腑会迅速再生，不过，切下来的脏腑会迅速萎缩，无法长时间保存。”
    两人的话声未落，姚子曰手中的心脏已开始萎缩，速度之快，令人震惊。
    “李兄，你是说，张祖的情况和其他黑眼冥土不同？”
    与此同时，万魔岭，张祖的山洞前，白忘语听过身边人之言，面露诧异之色，问道。
    “不错。”
    李子夜颔首应道，“前不久，我和南王前辈把先前从异变之地带回来的那个黑眼冥土解刨了，发现黑眼冥土的脏腑虽然能够再生，但是，被切下的脏腑也会马上萎缩，两者完全同步，奇怪的是，张祖的情况，明显不一样，他换上燕小鱼的心脏后，自己的心竟然保存了下来，匪夷所思。”
    “会不会是那石盒子的作用？”白忘语推测道。
    “不是。”
    李子夜摇了摇头，应道，“我曾经将那颗心从石盒子中拿了出来，结果并没有什么变化。”
    “也许，我们看到的再生过程，只是冥土之力的转移。”一旁，张东鹿凝声道。
    “张大人的猜测，我们也想过。”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为了验证这个猜测，我和南王前辈曾将挖出的脏腑密封或者封印，只是，结果依旧未变。”
    “四肢的再生呢，情况一样吗？”张东鹿不解地问道。
    “不完全一样。”
    李子夜摇头道，“黑眼冥土被斩下的手脚虽然也会渐渐萎缩，但是，与躯体上断肢的再生速度并不一致。”
    “力量来源不同。”
    张东推测道，“脏腑和四肢的再生，并非同一个过程。”
    “任重而道远啊。”
    李子夜轻声一叹，感慨道，“道门，真是制造出了一批超出常理的怪物。”
    “会想到办法的。”
    旁边，白忘语安慰道，“等张祖恢复理智，我们就能得到更多有关冥土的情报了。”
    “希望吧。”
    李子夜颔首应了一声，目光看着前方山洞，眸中闪过凝色。
    会有这么简单吗？
    “吼！”
    两人的话声方落，山洞中，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响起，接着，一抹黑影冲出，瞬至李子夜身前。
    危机之刻，李子夜胸前，长生碑凭空而现，同一时间，右手中，四张气息异常强大的符咒亦显化而出。

 第1556章 掏心窝子

    冷风夜袭。
    万魔岭。
    四人静立张祖的山洞前，耐心等候。
    突然，山洞中，张祖掠出，一身黑气浩荡，翻掌拍向了前方李子夜的胸膛。
    四选一，结果，显而易见。
    所谓天命，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显得如此特殊。
    三人前，早有准备的李子夜，在看到张祖冲出山洞的瞬间，便已唤出长生碑，挡在了身前。
    “李兄，小心！”
    一旁，白忘语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声提醒道。
    “轰！”
    话声未落，张祖的掌劲已经拍了下去。
    长生碑阻挡，挡下了第一重攻势。
    余劲冲击，李子夜脚下滑出数丈，手中，四张符咒同时飞出。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四象，封神！”
    后退之时，李子夜双手迅速结印，顿时，四张符咒上，不同属性的灵气弥漫而出，化为天地牢笼，封锁张祖之身。
    书儒亲自刻画的符咒，等级明显不同于常昱批量生产的残次品，四象同契，光华耀目。
    <tt_keyword_addata-title="游戏"data-tag="精品推荐"data-type="1"data-value="1913"></tt_keyword_ad>隐约间，四张符咒上空，四象化形，奔腾狂啸，神威天降。
    “吼！”
    四象封神阵中，张祖仰天一声怒吼，周身黑气汹涌，欲要强行冲破法阵的束缚。
    “想离开，有那么容易吗！”
    五丈外，李子夜止住身形，冷哼一声，并指起剑，云蛉、纯钧应声出鞘，飞入四象封神阵中。
    “两仪，开阵！”
    一语落，四象封神阵内，两柄神兵疾速旋转起来，一刚一柔，一阴一阳，雷霆激荡，水波流转，化解冥土之力。
    这一刻，法阵外，张东鹿、云影圣主看着眼前情况，也反应过来，面露震撼之色。
    张祖竟然没有恢复理智？
    “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
    阵法前，李子夜一个人维持两座法阵，只是须臾的工夫，脸上已开始渗出汗水。
    阵法内，张祖横冲直撞，不过，每一次都被两柄神兵挡了下来，一时间，难以脱身。
    “李兄，我们要怎么做？”白忘语快步上前，询问道。
    “入阵，制住他。”
    李子夜快速说道，“张祖的实力，又减弱了不少，这次应该能打。”
    “为什么？”白忘语不解地问道。
    “因为你再问，我就要挂了！”
    李子夜气愤地喷道，“赶紧进去打怪！”
    “哦，好。”
    白忘语看到某人急眼了，也不敢再问，持剑冲入了法阵中。
    “李教习，你的运气，可真差。”
    一旁，张东鹿迈步上前，一脸苦笑地说道，“换了一位五境巅峰强者的心，先祖竟然都没有恢复理智。”
    “关我什么事，大家一起来的。”
    李子夜看到张老头要甩锅，哪会愿意，反驳了一句，同时急声催促道，“快点出手吧张大人，我快扛不住了！”
    “好。”
    眼见情况紧急，张东鹿也不再耽搁，掠身进入了法阵内。
    两人入阵，掌剑并行，加身阵法的加持，全力压制实力大减的张祖。
    阵法外，李子夜一人维持两座法阵，体内真气消耗异常剧烈，要不是底子厚，估计已经被抽干了。
    “混元掌！”
    法阵中间，战况异常激烈，交手数十招，张东鹿窥得张祖行动受制两仪阵的刹那，一掌破空，轰然拍在张祖后心。
    强大的力量冲击下，张祖胸膛内，刚才换上的心脏，应声崩裂。
    “君子之风。”
    前方，白忘语窥得一瞬之机，踏步上前，一剑贯入了张祖的胸膛。
    刹那，浩然入体，封锁张祖的行动。
    “李兄，快！”
    两人联手制住张祖的一刻，白忘语看着法阵外的某人，急声喊道。
    “明白！”
    李子夜应了一声，目光凝下，双手迅速结印，纯钧、云蛉两柄剑破空而起，飞向了四象封神阵之外。
    接着，四象封神阵中，四张符咒迅速收缩，光华越来越盛，很快，固定在了张祖四肢之上。
    做完这些，李子夜一把将眼前的纯钧剑钉入地下，同时，给云影圣主使了一个眼色，示意照做。
    云影圣主心领神会，掠身上前，一巴掌拍在云蛉剑上，将云蛉剑也钉了下去。
    随之，以两口神兵为中心，两仪法阵定型，封印住中间的张祖。
    “呼！”
    完成两座法则后，李子夜沉沉喘了一口气，一屁股坐了下来，背后衣衫，尽数被汗水湿透。
    累死他老人家了！
    “李兄，厉害！”
    白忘语看着眼前被封印的张祖，也松了一口气，转过身，称赞道。
    这种高难度的脏活累活，一般人可干不来。
    “李公子，究竟怎么回事？”
    云影圣主开口，不解地问道，“你不是说，张祖换心后，会恢复理智吗？”
    “算错了。”
    短暂喘了一口气后，李子夜爬起身来，迈步朝着前方山洞走去，说道，“我先把东西取出来，待会给你们解释。”
    “老夫也去帮忙。”
    张东鹿见状，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离开，山洞前，云影圣主和白忘语看着眼前被暂时封印的张祖，神色都十分凝重，不敢片刻大意。
    这种级别的怪物，实在太强了，一旦脱困，很难再一次封印。
    “他此前告诉我，他无法长时间维持两座不同的法阵。”
    云影圣主看着地上的两仪阵和张祖身上的四象封神阵，平静道，“看来，都是骗人的。”
    “也不一定。”
    白忘语轻轻摇了摇头，应道，“可能只是当时做不到而已，中间过了这么多天，也许就能做到了，李兄很聪明，比圣主想象中还要聪明，很多时候，李兄说的是实话，只是进步太快，让我们误以为是谎言。”
    云影圣主闻言，眉头轻皱。
    若是这样，那李家小子，就更可怕了。
    秦婀娜那疯婆子，究竟收了一个怎样的怪物当弟子。
    与此同时，未知之地。
    一抹美丽的身影豁然睁开双眼，周身气息狂啸奔腾，上空，一朵虚幻的道花沉浮，令人震惊的是，道花之上，已有大半凝为实质，距离真正的神之境，已相差不远。
    “怎么了？”
    十步外，一位独臂的老人静立，看到女子醒来，开口问道。
    “没事。”
    女子摇了摇头，凝声道，“我在想李子夜那小子，有没有找到破八脉的办法。”

 第1557章 失踪人口

    “破八脉？难啊。”
    未知之地，张邋遢听过一旁女人的问题，回答道，“他的第八脉，可不是那么容易破开的，好在通了七脉，也不影响他习武了。”
    秦婀娜闻言，沉默下来，片刻后，轻声道，“虽然不影响他入五境，但是，八脉齐通，是破五境的基础，不破开全部八脉，他此生都不可能踏入神之境。”
    “神之境？对他而言太远了。”
    张邋遢无奈地说道，“最关键问题，别人可以借助入五境时，灵气淬体的机会破开体内堵塞的经脉，但是，那小子明显不可能，他的第八脉，要想破开，必定需要极为庞大的力量，那点天地灵气，根本不够用。”
    “我不明白，他的武道之路，为何会这么难。”
    秦婀娜眸子微沉，说道，“从未听过，哪个得天命之人，习武之路上会有这么多的阻碍，李太白和儒首暂且不论，即便北边的澹台天女，或者西边的书生，也都是天资惊人的绝世奇才，为何就他一个人，如此坎坷。”
    她不奢求她那白痴弟子，武道天赋有多么突出，哪怕就和普通人一般，就够了。
    这个要求，真的很过分吗？
    “或许这就是那小子所说，天将降大任于他，才会如此毫无底线的折磨他吧。”
    张邋遢轻声一叹，宽慰道，“你也不必过于担心，即便这条路很苦，但是，他自己并不觉得苦，这便是最幸运的事。”
    他在那小子身上看到最难能可贵的品质，就是不放弃，绝不放弃，到死都不放弃的意志。
    说实话，纵然是他，也没有那小子如此坚韧的意志。
    至少，二十多年前，他被书生打败后，堕落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现在想想，比起那小子经历过的那些磨难，败一次，算个屁啊。
    “一年多了。”
    秦婀娜神色复杂地说道，“说起来，我这个做师父的，几乎就没有尽到做师父的责任，也没有教过他什么。”
    “也不能都怪你。”
    张邋遢安慰道，“当初那种情况，只能搏一下飞仙诀，毕竟，以招式便可称天下第一的功法，唯有飞仙诀，而你的快雪时晴诀，需要强大的真气作为支撑，不入五境，根本无法修炼。”
    说到这里，张邋遢语气一顿，继续道，“若你感到愧疚，等回去后，再好好弥补他吧。”
    两人说话间，前方，黑暗的尽头，一道道身影出现，强大的气息，每一个都不弱于两人。
    “来得可真快。”
    张邋遢注意到黑暗尽头出现的一道道身影，目光顿时沉下，神色凝重地问道，“你还能战吗？”
    “无穷战意！”
    秦婀娜说了一句，旋即站起身，染血的手，握住了身前的青霜剑。
    两人随后主动冲上前去，联手与黑暗尽头出现的一道道身影战至一起。
    下一刻，激烈的真气冲击声，响彻天地，无尽鲜血，洒遍未知之地。
    黑暗中，一抹微光下，隐约可见，不仅秦婀娜、就连张邋遢此刻也都是满身鲜血，看上去相当狼狈。
    就在两位人间剑仙陷入苦战之时。
    朱雀秘境前，一道最意外的身影出现。
    素净的长袍，将来人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遮蔽了身躯和面容，让人看不出其身份。
    但是，隐约间，可以辨识出来人是一位女子。
    更令人震惊的是，在女子身后，跟着两位同样身着长袍之人，一黑一白，气息内敛，没有丝毫外泄。
    而在三人出现在朱雀秘境前的瞬间，朱雀宗内的湖泊前，老朱雀有感，目光立刻望了过去，面露凝色，开口吩咐道：
    “来人，去将外面的贵客请过来！”
    “是！”
    远处，一位朱雀宗弟子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不多时，朱雀宗弟子的带领下，三道身影一同走来。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的陪同下，前方的女子迈步走到了湖边，客气行礼道，“见过老宗主。”
    “坐。”
    老朱雀指了指身旁的位置，示意道。
    “多谢。”
    女子上前，坐下了下来，看着前方的湖泊，神色淡漠地说道，“早就听说，老宗主善于垂钓，今日得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是在讽刺本座吗？”
    老朱雀转过身，看着一旁的女子，眸子微眯，唤道，“李家大小姐。”
    “不敢。”
    李幼薇听到眼前老人的称呼，伸手摘下长袍的帽子，露出美丽而又淡雅的面容，神色平静地说道，“老宗主，朱珠体内的气息越来越弱了，我奉小弟之命前来，请贵宗圣子下山，前往大商都城为朱珠续命，还望老宗主应允。”
    老朱雀听到朱珠两个字，身子明显一颤，片刻后，压下体内的波澜，轻声道，“天熙尚在落羽峰面壁思过，不能下山，本座派一位长老陪同李大小姐回去如何？”
    “不行。”
    李幼薇毫不犹豫地直接拒绝，说道，“小弟给的命令，是带圣子过去，朱雀宗中，小弟也只信任圣子一人，还请老宗主通融。”
    “抱歉，李大小姐的要求，本座无法答应。”
    老朱雀轻声一叹，摇头应道，“让一位长老虽李大小姐回去，已是本座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天熙，不能下山。”
    “老宗主不必这么快下决定。”
    李幼薇说了一句，从袖中拿出了一卷玉简递了过去，开口道，“看完这个之后，再做决定不迟。”
    老朱雀看到前者递过来的玉简，眉头轻皱，打开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了。
    “老宗主，请给我的一个答案。”李幼薇淡淡道。
    老朱雀看着手中的玉简，脸色变了又变，许久，心中沉沉一叹，说道，“本座这就派人唤天熙下来。”
    “不必。”
    李幼薇起身，应道，“我亲自去请。”
    朱雀圣子，于小弟有大恩，值得她这么做。
    李家，一向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是规矩，不敢忘。
    说完，李幼薇没有再耽搁，迈步朝着落羽峰方向走去。
    后方，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跟上，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半句话。
    唯有那两双冰冷的眼睛，杀机，隐现。

 第1558章 下山

    落羽峰。
    朱雀宗关押宗门中罪人的地方。
    一位气质非凡，身着青红衣衫的年轻男子安静地盘坐在崖前，一身气息炽烈如火，给人的感觉却又平静如水。
    朱雀圣子伏天熙，与火麟儿齐名的天之骄子，若非朱雀宗的百年之计，朱雀选择了当代的圣女，或许，朱雀圣子才是朱雀宗最耀眼的那一个人。
    品质、天赋、性格，全都完美无缺，比之儒门的白忘语，也丝毫不遑多让。
    然后，就这样一位本该惊艳世间的天之骄子，却是因为想要救回自己的师妹，获罪于宗门，被罚面壁落羽峰，不得离开。
    对此，伏天熙，无怨，也无悔。
    但是，李家，不能坐视。
    今时今日，落羽峰前，李幼薇到来，亲自请朱雀圣子下山。
    李幼薇身后，黑白双煞陪同，一路无言。
    一直以来，李家人，除了李子夜外，几乎很少有人能和黑白双煞说上话。
    落羽峰的路，不算崎岖，凡是被罚落羽峰面壁之人，也不是一座山便能困住的。
    两个时辰，三人从山下走到山上，对于李家大小姐这样的普通人而言，两个时辰的山路，确实有些不容易。
    终于，骄阳开始西行时，三人登上了落羽峰。
    落羽峰上，伏天熙有感，睁开了眼睛，目光看向山下走来的三人。
    四目对视，平静如水，不见波澜。
    “黑叔，白姨，你们先在这里等候吧，我去和圣子说两句话。”
    山顶，李幼薇转身，看着身后两人，叮嘱了一句，旋即迈步朝着前方朱雀圣子走去。
    断崖前，伏天熙起身，目光注视着来人，隐约间，似乎猜到了什么。
    “李家幼微，见过圣子。”
    李幼薇迈步走至，盈盈一礼，客气道。
    “李大小姐。”
    伏天熙还礼，询问道，“来此，是有什么事吗？”
    “请圣子下山，前往大商都城，为朱珠续命。”
    李幼薇直起身，如实回答道，“小弟说，朱珠体内的朱雀真火快要灭了，所以，只能请圣子走一趟。”
    “好。”
    伏天熙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下来，说道，“我这就跟李大小姐去中原。”
    李幼薇看到眼前圣子痛快地回应，轻声道，“倒也没有这么着急，小弟如今尚在西域，还要几日才能回去，来得及。”
    “西域？”
    伏天熙闻言，神色一变，脸上露出一抹急色，说道，“他怎能这个时候去西域，天谕使的那名书生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圣子放心，小弟做事一向有分寸。”
    李幼薇神色平和地应道，“圣子准备准备，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带的行李。”
    “没什么要带的。”
    伏天熙压下心中波澜，应道，“这样动身便可。”
    李幼薇点头，没再多言，转身朝着山下走去。
    “这样走下山太慢了，我带三位下山吧。”山路前，伏天熙看着眼前三人，开口提议道。
    “也好。”
    李幼薇应了一声，没有拒绝。
    眼见三人应允，伏天熙迈步上前，周身朱雀真火弥漫，笼罩三人，随后，火焰中，一对巨大的火翼张开，带着三人，纵身朝着山下掠去。
    很快，四人落地，漫天火焰也随之消散。
    山下，黑白双煞对视一眼，眸中皆闪过一抹异色。
    后生可畏。
    这位朱雀圣子的修为，恐怕比儒门的白忘语还要更胜一筹。
    “圣子还需要像老宗主告一声别吗？”
    动身之际，李幼薇看着眼前的朱雀圣子，询问道。
    “不必。”
    伏天熙摇了摇头，应道，“师妹的事，更为重要。”
    朱雀秘境中间，日月湖前，老朱雀看着远方四人离去的背影，心中沉沉一叹。
    天熙，等你坐上为师的位置就会明白，有些事，终究是身不由己。
    就在伏天熙等人动身前往中原时。
    西域，张祖的山洞中。
    李子夜、张东鹿前后走入，没有任何耽搁，径直走向山洞最深处的石室。
    “就是这个石盒，不过，现在搬不起来。”
    石室中，张东鹿指着前方的石盒，提醒道，“应该是有什么机关和法阵。”
    李子夜左右看了看，问道，“那具棺木，查了吗？”
    张东鹿愣了一下，旋即摇了摇头，应道，“没来得及。”
    “张大人，要不你去打开看看？”李子夜建议道。
    这种碰运气的事，他最好还是不要掺和，万一里面再出来一尊黑眼冥土，他们就团灭了。
    “行。”
    张东鹿稍微犹豫了一下，也觉得让这李家小子去做这种事不合适，迈步走上前去。
    李子夜看到张老头开始拆棺木，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
    儒首保佑，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李子夜紧张的心情下，张东鹿熟练地拔掉棺木上的楔子，娴熟的手法，明显已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这世间，能修到五境之人，尤其是没有庞大背景的散修，基本上都会有一段不为人知的黑历史，水至纯则无鱼，人，也差不多。
    很快，棺木上所有的楔子全部被拔掉，张东鹿站在棺木前，看了看眼前的棺材板，又看了一眼躲得远远的某人，开口道，“李教习，那老夫开棺了！”
    “开吧。”
    已经躲到石室外的李子夜点了点头，应道，“我准备好了。”
    “……”
    张东鹿无语，已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心又小心地推开了一点点棺盖。
    一条缝。
    面对这种诡异的局面，不仅李子夜害怕，张东鹿自己也害怕。
    棺材掀开的一瞬，石室外，李子夜脚下又退了半步，往日种种教训历历在目，此时此刻，紧张的后背都湿透了。
    儒首保佑，儒首保佑！
    两人紧张的目光中，棺材内，一抹黑色气流无声溢出。
    “砰！”
    张东鹿见状，毫无犹豫，将棺木重新盖住。
    石室外，李子夜张老头把棺材又盖住了，好奇问道，“什么东西？”
    “没看清。”
    张东鹿尴尬地应道，“都是黑气，没敢细看。”
    “要不，再看看？”李子夜提议道。
    “要不，李教习来？”张东鹿也有些打怵，问道。
    “别，别。”
    李子夜赶忙拒绝，说道，“我怕我会翻出一个破五境的冥土，还是张大人您来吧。”
    “好吧。”
    张东鹿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决定再看一次，小心翼翼地将棺材盖多推开了一点点。
    顿时，肉眼可见，棺木之中，黑色气流狂涌而出，无穷无尽，阴寒彻骨。

 第1559章 天才的殊途

    山洞。
    石室内。
    张东鹿打开棺木，恐怖的冥土气息瞬间席卷而出。
    相距最近的张东鹿，马上后退，却还是被冥土气息波及，右臂上，黑色气流缠绕，竟是要侵蚀其身。
    危急时刻。
    石室门口，李子夜身影瞬间掠至，挥手甩出三张符咒，法阵瞬开。
    “三才，断空！”
    陡然成形的三才法阵，立刻隔绝冥土气息的侵蚀。
    法阵内，李子夜看到张东鹿右臂上不断蔓延的黑色气流，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抓住其右臂，周身黑气汹涌，以冥土之力吞噬冥土之力。
    须弥之间，张东鹿右臂上的黑色气流被吞噬殆尽，只是，短短一个呼吸间，张老头半条手臂几乎都已萎缩，可见要是再等片刻，其右臂，已然不可保。
    “多，谢。”
    张东鹿强忍右臂上的痛苦，开口说道。
    “客气。”
    三才阵中，李子夜看着周围已经弥漫至整个石室的黑色气流，目光凝下，说道，“我们还真是抽中了下下签。”
    “这是什么？”
    张东鹿看着周围的景象，沉声问道。
    “估计是张祖失去的那一部分力量。”
    李子夜神色凝重地回答道，“张祖，似乎找到了封印自身力量的办法，这可是一个重大的发现，只不过，我们似乎无法将这个情报带出去了。”
    几位道门先祖，还真是各有各的研究进展，张祖身为道门四大天师之首，对于冥土的研究，似乎也走到了其他几人前面。
    但是，他们现在想要出去，似乎有一点难。
    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差。
    他就知道，不该乱开别人的棺材板。
    “李教习，你刚才不该回来的。”
    一旁，张东鹿看着如今的情势，神色复杂地说道，“方才，李教习若逃，完全有机会离开，何必进来一起送死。”
    “那一瞬间，想不了太多，身体就不由自主进来了。”
    李子夜语气平静地应道，“张大人，我刚才用来开三才阵的符咒虽然是书儒掌尊亲笔所画，但，这里的冥土之力太强了，这座法阵，很快就会毁去，所以，道谢或者道歉的话，以后再说，我们先想办法出去。”
    说话间，李子夜看着前方的棺木，眸中异色闪过。
    冥土之力都是从里面溢出的，看来，冥土力量之源，也在里面了。
    “李教习，你看我们脚下。”
    这时，一旁，张东鹿突然开口，急声提醒道。
    但见两人脚下，石板在冥土之力的侵蚀下，迅速灰化，竟然开始崩毁。
    李子夜看到这一景象，神色沉下。
    必须要制止这些冥土之力继续蔓延，不然，这座石室毁去后，冥土之力外泄，还不知道会引起多少麻烦。
    人间，可还没想到应付冥土之力的办法。
    “张大人，我若倒下，这之后的事情就交给大人了。”
    心知事情的紧急，李子夜不再犹豫，退下上衣，露出瘦削的半身，准备全力施为，解决眼前的大麻烦。
    殊不料。
    就在李子夜准备殊力一搏之时，石室中间，本来密闭的石盒子或许因为冥土之力的侵蚀，铿然一声，石盖应声弹开。
    接着，两人震惊的目光中，石室内，磅礴无尽的冥土迅速朝着石盒涌去，仿佛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般。
    约莫十个呼吸后，石室中，所有的冥土之力全部被吞噬殆尽，棺木内，封印冥土之力的神物也怦然崩毁，灰飞烟灭。
    两人看到这一结果，心中皆震撼不已。
    张东鹿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棺木，然后又看向了前方的石盒子，目光凝重地提醒道，“李教习，你看那盒中之物。”
    “看到了。”
    李子夜注视着石盒子的东西，许久，轻声呢喃道，“古来圣贤皆寂寞。”
    “什么？”
    一旁，张东鹿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
    李子夜收敛心绪，迈步上前，看着石盒子晶莹剔透的珠子，目光微凝。
    “这是什么，竟然可以吞噬冥土之力。”
    张东鹿走上前，说道，“从未听说过，道门有这样的东西。”
    “异珠。”
    李子夜轻轻吐出两个字，回答道。
    “异珠？”
    张东鹿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面露诧异之色，问道，“李教习知晓这东西的来历？”
    “不知道。”
    李子夜摇了摇头，应道，“名字是我刚起的，道门古籍上，并没有记载过此物，想必，是张祖发明出的神物。”
    他现在终于知晓，张祖为何不愿让红衣将这个石盒带出去。
    异珠，异数之珠。
    能将冥土之力吞噬的东西，一旦为祸人间，造成的危害，恐怕不会弱于冥土。
    没想到，除了南王前辈外，张祖也造出了一模一样的东西。
    毫无疑问，张祖是想要找出克制冥土之力的办法，意外造出了异珠，却又害怕异珠为祸世间，所以将其封印。
    天才的殊途，最终还是回到了同一条道路上。
    “李教习，这珠子，恐怕是不祥之物。”
    一旁，张东鹿并不知道其中内情，却也看出了眼前珠子的可怕之处，沉声提醒道，“连先祖都忌惮的东西，必然有着天大的麻烦。”
    “我明白。”
    李子夜点头，挥手收起异珠，说道，“走吧，张大人，我们先出去，其他的事等离开了这万魔岭再说。”
    话声落，李子夜没有再多言，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张东鹿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迈步跟了上去。
    很快，两人离开了山洞，看着守在张祖前的白忘语和云影圣主，一同走了过去。
    “老白，圣主，走了。”
    李子夜拔出了地上的纯钧剑和云蛉剑，平静道，“东西已拿到，该离开了。”
    “吼！”
    两柄神兵被收起的刹那，两仪阵破，阵法中间，张祖剧烈嘶吼，只是受制于身上的四张符咒，暂时还无法脱困。
    “李兄。”
    白忘语注意到张东鹿萎缩的右臂，刚要问发生了什么，便被打断。
    “出去再说。”
    李子夜说了一句，目光注视着万魔岭入口的方向，眸子微微眯起。
    那里应该有大批十二神殿的高手在埋伏吧。

 第1560章 杠精李子夜

    “各位，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谁有什么好的办法能出去吗？”
    万魔岭，远离张祖山洞的山脚下，李子夜看着前方的入口，问道。
    “没有。”
    “没有。”
    “想不到。”
    三人很是干脆地作出回答，这个时候，谁也不愿背锅。
    李子夜听过三人的答复，面露无语之色。
    还真是坚定而又统一的甩锅行为。
    不过，现在的情况，想要硬闯，可不容易。
    云影圣主重伤未愈，基本等于负战力，张老头也伤了一臂，战力砍半，他自己也一身新伤旧创，战力大打折扣，现在唯一满战力的人，就只有小红帽自己。
    极限一拖三？
    思绪间，李子夜目光看向一旁的小红帽，想了想，还是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不是他看不起这家伙，是这家伙真没这个本事。
    旁边，白忘语看到某人的眼神，似乎猜到了什么，于是，眼观鼻鼻观心，就当啥也没看到。
    一拖三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现在有两个选择。”
    短暂的思考后，李子夜看着身旁三人，说道，“第一，想办法杀出去；第二，从后山爬上去，你们选吧。”
    “能爬上去吗？”
    白忘语不解地问道，“李兄不是说，这里面的引力，要强于外面数倍，根本上不去吗？”
    “我就是这么一说。”
    李子夜神色淡然地应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万一能爬上去呢。”
    “可能性几乎没有。”
    后方，云影圣主插话道，“数百年来，就从未听说有任何人从入口以外的地方出去过。”
    “那是因为有入口，没人会吃饱撑的去爬悬崖。”
    李子夜继续发挥自己杠精的本能，反驳道，“要是外面没有伏兵，我肯定也从入口出去，但是，这不代表，后山那边一定爬不上去。”
    云影圣主翻了一个白眼，不愿和某个傻子争论。
    “李兄，别抬杠了，快点想个主意。”
    一旁，白忘语催促道，“万一被张祖或者那些冥土发现我们的踪迹，就麻烦了。”
    “好吧，这样如何，我们分开行动，你们三个先出去。”
    李子夜提议道，“书生要杀的人是我，只要我不出去，他们不敢分太多兵力去抓你们，现在，我们就利用这一点，把老弱病残先送出去”
    张东鹿、云影圣主听过前者所言，心中下意识对号入座，然后，怒上心头。
    “走吧。”
    李子夜没有理会不服气的两人，迈步朝着入口方向走去。
    “李兄，你自己怎么出去？”后方，白忘语快走两步，担心地问道。
    “你出去后搞条结实点的绳索，从后山拉我上去。”
    李子夜说道，“圣主对于西域的情况，比我们熟悉，她肯定知道哪里去找这种东西。”
    说完，李子夜回头看向身后的疯女人，问道，“是吧，圣主。”
    “尽力。”
    云影圣主含糊不清地回应道。
    “那我就当圣主接下此事了。”
    李子夜咧嘴一笑，说道，“一会你们往外冲的时候，跑快点，千万不要被十二神殿的人抓到了。”
    三人说话间，距离入口已越来越近。
    一块巨石前，李子夜停下脚步，借助巨石掩去身形，目光看向前方入口。
    后方，白忘语和老弱病残二人组跟上，看着外面一片平静的入口，心中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战术就是那个战术，等下，你们就玩命逃，我在这里给你们牵扯他们的兵力。”
    李子夜叮嘱道，“若是实在冲不出去，就立刻折回来，再从长计议，当然，这种可能性不大，清楚and明白？”
    “清楚！”
    “清楚。”
    “明白！”
    三人依次回答道。
    “好，就这么定了，一二三，冲！”李子夜大手一挥，喝道。
    后方，白忘语、张东鹿、云影圣主三人没有任何犹豫，迅速朝着入口方向冲去。
    数息后，三人冲出入口，继续朝着前方逃去。
    然而，三人刚离开万魔岭，大批埋伏的神殿强者便涌了出来。
    其中，更是不乏伽罗圣主、摇光殿主这样五境中的佼佼者。
    “君子之风！”
    “混元掌！”
    见此情形，白忘语、张东鹿立刻开大，强行扫出一条生路。
    伤势最重的云影圣主跟在两人身后，偶尔出手拍飞几个杂鱼，与数日前大杀四方的样子大不相同。
    “抓住他们！”
    伽罗圣主看到三人要逃，马上下令抓人。
    “抓你大爷，孙贼们，有本事来抓小爷啊！”
    这时，万魔岭入口处，李子夜出现，叉着腰，开始骂街，喊道，“小爷让你们一只手，那个傻大个，对，说的就是你，你叫伽罗是吧，听说你是个不男不女的人妖，过来让小爷检查一下，还有那个人模狗样儿的摇光殿主，来了吗，要了来了就一起过来，小爷今天把你们一并收拾了！”
    万魔岭外，伽罗圣主和摇光殿主听到某人口中的污言秽语，全都气的脸色铁青。
    被人当众这么侮辱，对于两位身处高位的一殿之主，几乎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找死！”
    短暂的震惊后，伽罗圣主和摇光殿主回过神来，踏步冲上前去。
    万魔岭入口，李子夜看到两人冲来，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果然，拉仇恨这方面，他这天命之子称得上是独一档的存在。
    “给你们玩个魔术，名叫大变活人！”
    李子夜看着前方冲来的两位殿主还有数不尽的伏兵，挥手甩出五张符咒，一瞬之后，身影凭空消失。
    伽罗圣主、摇光殿主见状，没有任何犹豫，径直冲入了五行法阵中。
    他们知道，这只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下一刻，五行法阵中，李子夜身影掠出，接着，第二座五行法阵成形，身影再度消失。
    不同于此前用来封印张祖的强大符咒，如今，李子夜所用的符咒，全都是常昱批量生产的残次品，效果拉胯，但是，胜在量大管饱，正适合现在的情况。
    万魔岭前，随着李子夜一次又一次转换五行法阵，拖住大部分伏兵的同时，也成功让自己不至于那么快被人拍死。
    很快，当伽罗圣主和摇光殿主察觉到眼前李家小子的目的时，白忘语带着老弱病残二人组已经杀出重围，趁乱远去。

 第1561章 真实的李子夜

    万魔岭。
    寒风萧瑟。
    李子夜为白忘语三人制造了脱身机会后，便重回了万魔岭内。
    一个人的孤独。
    万魔岭外，伽罗圣主和摇光殿主看到某人又逃了，恨得咬牙切齿。
    “再派人进去试一下吧。”摇光殿主提议道。
    “也好。”
    伽罗圣主点了点头，应道。
    虽然两人都知道，在万魔岭这种地方找一个人实在太难了，但是，他们又不能什么不做，所以，只能往里面派人，碰碰运气。
    当然，此时此刻的李子夜，没有心情理会这些杂鱼。
    因为，他又被冥土发现了。
    “救命啊！”
    万魔岭中，逃命的景象再现，李子夜在前，一大堆白眼冥土在后，一追一逐，漫山遍野的狂奔。
    一向自诩聪慧的李某人，可以将整个西域的强者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却是始终无法逃脱冥土的追杀，不管藏得多么严实，最后都会被揪出来。
    原因很简单，人心可被利用，但，冥土没有心智，不吃那一套。
    所以，某种程度而言，冥土就是李某人最大的克星。
    蛮力横推，无视一切阴谋诡计。
    “阴司，风邪！”
    被追急眼了，李子夜给自己加了一个风属性咒术，一溜烟地摆脱了后面的怪物，暂时藏了起来。
    一座浅浅的山洞内，李子夜屏住呼吸，看着周围大批的白眼冥土，恨不得给自己一榔头，再重新投胎一次。
    若是能再选一次，他一定要带着系统投胎，大杀四方！
    “吼！”
    就在李子夜唯唯诺诺地躲避白眼冥土的追杀时，远处，嘶吼声响起，响彻整个万魔岭。
    山洞中，李子夜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神色一震，立刻站起身来，目光看向万魔岭入口方向。
    但见距离入口不算太远的地方，一身黑气的张祖仰天怒吼，四周，已全是尸首。
    而在张祖手中，一名神殿强者被扣住了咽喉，双脚离地，不停地挣扎着。
    可惜，绝对的实力差距下，神殿强者终究无法挣脱张祖的束缚。
    下一刻，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张祖一手扣住神殿强者咽喉的同时，另一只手直直贯入后者胸膛。
    顿时，鲜血喷涌，染红大地。
    接着，张祖硬生生拽出了神殿强者的心脏，然后随手将手上死人甩到一边，纵身离去。
    相隔甚远，李子夜看到这一幕，眸子微微眯起。
    不错！
    这样一来，就省得他亲自动手了。
    玩玩捉迷藏，能等到这一结果，也还算不错。
    “吼！”
    这时，山洞外，一张张惨白的面孔出现，显然，又找到了某人的藏身之地。
    “好了，游戏结束，不和你们玩了。”
    正事在前，李子夜也失去了和眼前小伙伴们玩闹的心情，迈步走出山洞，刹那间，双眼中，银光大盛。
    山洞外，一尊尊冥土身子一滞，动作马上慢了下来。
    冥土行动受制的一瞬，只见一剑挥过，一颗颗头颅飞起，十数尊冥土砰然倒落尘土中。
    李子夜迈步走过，手掌轻拂，顿时，火焰弥漫，吞噬冥土之身。
    <tt_keyword_addata-title="教育培训"data-tag="精品推荐"data-type="1"data-value="1910"></tt_keyword_ad>耀眼的火光中，李子夜追逐着张祖的脚步，重新来到了其藏身的山洞前。
    山洞内，张祖看着手中的心脏，没有太多犹豫，伸手撕裂了自己的胸膛，又一次给自己换上了新的心脏。
    “其实，我很想知道，张祖你每一次换心后，实力是不是都会大幅度变弱？”
    话声中，李子夜持剑走入了山洞内，目光看着前方刚换心完毕的张祖，神色平静地说道。
    根据红衣的情报，当时他曾与张祖交手过一招，那个时候，红衣的确勉勉强强挡下了张祖的一招。
    但是，待他们再进入万魔岭后，张祖表现出的战力，已远远超出了红衣描述的等级。
    说明，红衣离开的这一段时间，张祖的实力在慢慢恢复。
    也就是说，换心，的确会使张祖的实力减弱，要恢复，是需要时间的。
    “吼！”
    山洞内，张祖看着来人，沉沉一声嘶吼，旋即踏步冲上前去，先发制人。
    “伏天斗法！”
    眼见张祖出手，李子夜也不再隐藏，一身真气逆冲神藏，狂暴的真元随之汹涌而出。
    “轰！”
    掌剑交锋，气浪汹涌，李子夜借势一踏，掠至山洞外。
    张祖踏步跟上，一拳轰出，攻势更加凶猛。
    “张祖，你似乎又变弱了！”
    山洞外，李子夜看着冲上来的张道陵，冷声说了一句，旋即挥剑正面迎上，怦然一声，挡下其拳劲。
    张祖似乎听出了眼前人语气中的嘲讽之意，再度一声怒吼，攻势越发猛烈。
    可惜，不知道是张祖真的变弱了太多，还是某人不再隐藏了，此前一边倒的战斗，如今竟是打的平分秋色。
    甚至，随着战斗进行，张祖渐渐有了被压制的迹象。
    “飞仙诀，双剑欲别风！”
    战至白热，李子夜左手中，云蛉无声而现，双剑起锋芒，身动，残影若幻。
    张祖看到左右攻来的两道身影，下意识选择了一边，一拳轰出，强势硬挡。
    随之，残影消散。
    “呲啦。”
    剑锋划过血肉的声音响起，张祖震散残影的一瞬，纯钧剑斩落，霎时，鲜血喷涌，断臂飞起。
    “吼！”
    张祖痛苦嘶吼，另一只拳头立刻轰出，强行反扑。
    然而，拳势尚未近身，云蛉剑已缠绕而过，顺势卸其力。
    接着，一剑贯体。
    穿胸而过的纯钧剑，带出一瀑瀑漆黑的鲜血，巨大的力量，推着张祖不断后退，十步外，铿然一声，一剑钉入山体中。
    “玄天，风雷！”
    暂时制住张祖后，李子夜以血为引，再现雷法，顷刻间，万雷奔腾，激发纯钧剑上的雷灵珠，无尽雷霆之力顺着剑身，源源不断的没入张祖体内。
    雷霆入体，张祖口中立刻响起痛苦之极的嘶吼声。
    “现在，可以谈谈了吗？”
    李子夜冷冷地注视着眼前人，语气淡漠地唤道，“张祖！”
    山体前，被纯钧剑钉入山体的张祖面露挣扎之色，数息后，双眼中黑气渐渐褪去，张了张嘴，十分吃力地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第1562章 先贤

    “我是李大壮啊，此前和张祖您说过。”
    山洞旁，李子夜一手握住钉在张祖身上的纯钧剑，以雷霆之力封住其行动，面带笑容地说道，“张祖，现在我是不是能够认为，您可以保持基本的理智了。”
    张祖脸上挣扎之色越浓，许久之后，吃力地应道，“可，可以。”
    “那就行，其实，刚才晚辈对您出手，实属被迫无奈。”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缓缓地拔出了手中的纯钧剑，过程中，还在不露声色地观察着眼前张祖的反应。
    一旦有任何异常，将毫不犹豫将手中剑再捅进去。
    幸运的是，直到纯钧剑被拔出，张祖都没有什么异常，反倒是脚下踉跄了一下，差点栽倒在地。
    李子夜下意识后退一步，不想被碰瓷。
    家底薄，扶不起。
    幸运的是，张祖还算一个有道德的老人，自己站稳了身子，没有打算碰瓷。
    “你，你不一样。”
    崖壁前，张祖稳住身形后，断断续续地说道，“和，和别人不一样。”
    “很特别是不是，就像黑夜中的萤火虫，那样的耀眼。”
    李子夜微笑道，“不瞒张祖您老人家，晚辈除了李大壮这个名字外，还有一个更响亮的称呼，天命之子！”
    “天，天命。”
    张祖听到这两个字，轻声呢喃了一句，眸中闪过一抹迷茫之色。
    “如果这个称呼你不熟悉的话，还有个更熟悉的名字。”
    李子夜脸上的笑容消失，平静道，“少犴，您老应该认识吧，千年前，他应该也有相似的称呼。”
    “少犴。”
    张祖听过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神色一震，呆滞的目光看着眼前年轻人，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看来张祖是记得少犴这个名字了，那就好谈了。”
    李子夜看到张祖神色的变化，微微一笑，说道，“算起来，少犴和张祖您老人家也算是同一时代的人了，不过，人家有个好爹，所以，状态似乎比您老好稍微那么一点，前不久，我们联手，把那光明之神灭了，对了，张祖，问您老人家一点事，这世间，还残留有其他的神明吗？”
    千年岁月，实在太久，中间遗失的信息，也数不胜数，他有着太多的问题要问。
    对于人间而言，不论神明，还是冥土，都是难以抵御的灾难。
    若无充足的情报，当祸乱降世，等待这人间的唯有血腥的屠戮。
    “神明。”
    张祖听到眼前年轻人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神色越发迷茫，显然，仅存的理智，难以消化这么多的信息。
    李子夜问完几个问题后，也安静下来，耐心地等待张祖的回答。
    红衣带回的情报是，张祖即便恢复理智，记忆也不完整，那他便多问点，总能套到有用的信息。
    “应，应该没了。”张祖有些吃力地回答道。
    “张祖的意思是，没有其他残留的神明了？”李子夜眸子微眯，问道。
    “嗯，嗯。”张祖点头应道。
    “那下一个问题。”
    李子夜听过张祖的回答，心中做出判断后，继续问道，“张祖您是否找到了克制冥土不死之身的办法？”
    “珠，珠。”
    张祖漆黑的眸子中一次又一次闪过挣扎之色，许久，断断续续地回答道，“珠子。”
    “珠子？”
    李子夜闻言，从怀里将异珠拿了出来，询问道，“是它吗？”
    “是，是。”张祖异常吃力地应道。
    “这东西怎么用，或者说，有什么用？”李子夜看着手中的异珠，问道。
    “不，不知道。”
    张祖轻轻摇了摇头，应道。
    “……”
    李子夜无语，小红衣说的没错，这老头子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张祖，你是不知道，还是不记得？”
    强行忍住暴打老人的冲动后，李子夜改变了问法，正色道。
    “不，不知道。”
    张祖如实应道，“意，意外。”
    李子夜目光微凝，似乎听懂了什么，继续问道，“您老人家的意思是，这颗珠子的作用和使用方法您并不清楚，而您造出它，也只是一个意外？”
    “是，是。”张祖颔首应道。
    “果然。”
    李子夜心中了然，张祖造出异珠的情况，和南王前辈差不多。
    并非有意，而是意外。
    天才的殊途，最终同归。
    但是，这东西怎么用，究竟还是一个未知数。
    “危，危险。”
    张祖看着眼前年轻人手中的珠子，张了张嘴，主动提醒道。
    “这颗珠子危险吗？”
    李子夜轻轻抛起手中的异珠，神色淡然地说道，“从它吸收了冥土之力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东西不是什么良善之物，关于这颗珠子，张祖您老人家还有什么要叮嘱的吗？”
    张祖闻言，沉默下来，片刻后，轻声道，“将，将其封，封印。”
    “很好的主意。”
    李子夜笑了笑，随口应道。
    就在李子夜和张祖交谈之时。
    极北之地。
    永无光明的世界，一抹身着浅蓝锦裘的倩影迈步走来。
    古往今来，被冰雪覆盖的极北之地，一向是人族强者的禁地，不仅仅是因为严寒，还因为极夜妖族的存在。
    在极夜世界，妖族有地利的优势，妖族皇者更是可以自由使用天地之力，战力大幅度提升。
    相反，人族强者在极北之地，很难适应其黑暗和酷寒的环境，实力则会大打折扣。
    此消彼长，人族武者是绝对不愿意在极北之地对上妖族强者的。
    所以，千百年来，踏足极北之地的人族高手，寥寥无几。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李子夜那般，救过妖族神女，帮妖族绝代王者破入皇者境，又助其老祖重回双花境，几乎坐实了妖族天命之子的称号，妖族，自然不会对其太过排斥。
    当然，所有的前提都是，如今并非两族交战之时，真上了战场，青青第一个要杀的，便是某个有着天命之子称号的人。
    “神女，有人来了。”
    神女谷，禁地前，正在护法的水镜身子突然一震，第一时间察觉到极北之地来的客人，询问道，“要派人去阻拦吗？”
    “人族，澹台天女。”
    禁地内，青青睁开眼睛，起身说道，“此人不是你们能对付的，本座亲自去。”
    一语落，青青一步迈出，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下一刻，极夜世界中，青青走出，亲身拦路人族澹台天女。

 第1563章 王对王

    极夜世界。
    雪浪纷飞。
    澹台镜月踏入妖族疆土的一刻，妖族神女现身，亲自出面阻拦。
    王对王，妖族之主、漠北领兵者，首次正面对上。
    “妖族神女，在下有礼了。”
    冰雪之中，澹台镜月看到来人，美丽的容颜上没有任何意外，客气行礼道。
    “澹台天女。”
    青青注视着眼前人族的武道强者，冷声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神女见谅，我此来，并无恶意。”
    澹台镜月平静道，“是因为受了李家三公子的嘱托，所以，来此确认一件事。”
    “李子夜？”
    青青听过前者之言，面露异色，问道，“什么事？”
    怎么哪哪都有那小子的影子，管的可真宽。
    “夜鬼一事，也就是妖族埋骨之地出现的那些怪物。”
    澹台镜月如实回答道，“此事，想必神女也有所察觉，此前，李家三公子在里面发现了那些怪物，只是因为时间匆忙，未来得及弄明白怎么回事，所以，托我过来好好调查。”
    “不必。”
    青青闻言，果断拒绝，应道，“此事，我妖族会自己调查，不劳人族插手。”
    “神女，现在并非战时，而且，夜鬼之事，也并非妖族一族之事。”
    澹台镜月神色认真地说道，“妖族有妖族所长，人族也有人族的本事，在这种共同的敌人面前，联手，并不丢人，想必神女也不愿看到，那些夜鬼成长为像冥土一般的巨大祸患，趁着夜鬼的研究，还未到达冥土的等级，尽早将他们消灭于萌芽阶段，于人族和妖族而言，都是最好的结果。”
    青青听过眼前澹台天女之言，眉头轻皱，问道，“那小子，究竟给你说了什么？”
    “有关夜鬼的事情，都说了。”
    澹台镜月正色道，“神女，我明白你对人族不信任，所以，此次我才会孤身前来，没有带任何帮手，这里有神女坐镇，我一个人就算有心思，也翻不起什么波浪来。”
    青青看着前者诚恳的神色，沉默下来，片刻后，开口道，“给本座一个放你过去的理由，即便你说的都是真的，你若拿不出让本座信服的手段，今日，本座依旧不可能让你过去。”
    “就凭这柄剑。”
    澹台镜月单手挽了一个剑花，横剑身前，铿然一声，剑锋半出鞘，平静道，“神女参与了千年前的封神之战，对于这柄剑，应该不陌生。”
    “道门，太初。”
    青青看到眼前女子手中的神兵，神色一凝，很快，脸色沉下，说道，“还不够！”
    话声落，青青翻掌凝元，顿时，磅礴无尽的天地灵气从四面八方疯狂涌来。
    十步外，澹台镜月看到妖族神女的举动，脸色也凝重下来，左掌翻转，六块长生碑全部飞出。
    作为李子夜最头痛的对手，澹台天女可谓是一个没有弱点之人，聪慧、强大，而且，一身神装。
    攻有无坚不摧的太初剑，守有刀枪难伤的长生碑，加上疑似有自动回血功能的长生诀，这也导致了李子夜等人四打一，不仅没打过，还被追着砍的丢人记录。
    不过，今时今日，澹台镜月要对上的人，并非李子夜等杂鱼，而是已经破五境的妖族神女。
    “一招，向本座证明，你有与本座合作的资格！”
    漫天风雪中，青青冷声说了一句，掌上妖力汇聚百里方圆的灵气，形成了一座巨大的灵气漩涡。
    下一刻，青青一掌拍出，百丈方圆，尽数被灵气飓风吞噬。
    “长生诀。”
    危急时刻，狂暴的灵气漩涡中，澹台镜月一身真元催至极限，掌剑并行，再现长生诀武学。
    刹那，剑气冲九霄，石碑镇邪妄，全力出手的澹台镜月身后，一尊奇异的虚影出现，看不清晰，却是强大的令人震惊。
    照目，两股力量轰然碰撞，震耳欲聋的冲击声中，漫天风雪瞬间消散，风平、浪静。
    极端之后，澹台镜月握剑之手，鲜血滴滴落下，嘴角处，一抹朱红同样无声淌落。
    “跟本座来吧。”
    青青深深地看了一眼前方的女子，旋即转身朝着极北之地深处走去。
    方才那道虚影，有些眼熟，似乎是一尊神明。
    这位澹台族的天女，当真深不可测。
    后方，十步外，澹台镜月收剑，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迈步跟上前去。
    这疯婆子，可真是厉害！
    来的时候，那小子似乎没说这妖族神女已经恢复实力了。
    真够卑鄙的。
    思绪间，两个女人一前一后赶向妖族埋骨之地的方向，一路上，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熟，确实没啥可说的。
    没过多久，妖族埋骨之地前，两人相继停下了脚步。
    “神女，就送到这里吧。”澹台镜月看着眼前山岭，说道。
    “本座和你一起进去。”青青应道。
    “神女也要进去？”
    澹台镜月愣了一下，诧异道，“妖族之人，不是不能进入埋骨之地吗？”
    “那是以前的规矩。”
    青青淡淡道，“现在，妖族是本座说的算，不合理的规矩，改了便是。”
    说完，青青没有再废话，迈步进入了埋骨之地。
    澹台镜月听到妖族神女霸气的回答，无奈地摇了摇头，迈步跟了上去。
    也是，跟女人讲什么规矩。
    两人一同进入埋骨之地，双目所及，昔日大战的惨烈景象还依稀可见。
    “神女，此前，那小子在这里做了什么？”
    澹台镜月看着几乎被毁去的埋骨之地，诧异地问道。
    “他没和你说吗？”
    前方，青青一边前行，一边说道，“两个月前，他和人族的一位王爷来此，将极北之地掀的天翻地覆，那小子命大，成功活了下来，不过，那位王爷应该是活不成了。”
    “王爷？叫什么？”
    澹台镜月眸子微眯，问道。
    “大商，文亲王。”
    青青轻声一叹，回答道，“那是本座这千年以来见过最惊才绝艳的人族强者，可惜了。”
    两人说话间，山岭中，低沉的嘶吼声响起，很快，有不长眼的白眼夜鬼冲出，扑向两人。
    “我来吧。”
    澹台镜月见状，上前一步，拔剑，一剑挥过，冲上来的三尊白眼夜鬼全都被一分为二，残疾断臂飞落，血腥异常。
    更令人震惊的是，一向有着强大再生能力的夜鬼，被太初剑斩断身子后，伤口竟是一直无法复原。
    “果然是冥土卑劣的仿制品。”
    澹台镜月看着眼前夜鬼，冷声道，“神女，我们尽快找到那尊黑眼夜鬼，就能知道那些人对于夜鬼的研究，究竟到了何种程度。”

 第1564章 备忘录

    极北。
    妖族埋骨之地。
    青青、澹台天女一同走入，所过之处，遍地尸骨。
    路上，无论多少夜鬼挡路，基本都是一剑解决，连出第二剑的机会都很少遇到。
    两人的强大，已经不是白眼夜鬼这般的杂鱼可以阻挡。
    两人一路走向埋骨之地深处，寻找李子夜口中所说的黑眼夜鬼。
    然而，两人寻找了许久，却是始终没有找到那唯一的一尊黑眼夜鬼。
    “奇怪。”
    此前李子夜和文亲王解剖夜鬼的断崖下，两人停下脚步，澹台镜月看着周围景象，不解地问道，“怎会如此，神女，这些日子，有人来过这里吗？”
    “没有。”
    青青摇头，应道，“若有人私自来此，本座会有所察觉。”
    “那就更奇怪了。”
    澹台镜月眸子微微眯起，说道，“我们基本已将这里找了一个遍，若那黑眼夜鬼还在埋骨之地，不该找不到才对。”
    “唯一的解释，那尊夜鬼，已离开了这里。”青青神色沉下，推测道。
    那些夜鬼，不同人族或者妖族，气息难以感知，与冥土颇为相似，尤其是他们潜伏之时，更是几乎完全察觉不到气息，若他们主动离开，很难感知的到。
    “若真如神女所说，就麻烦了。”
    澹台镜月目光看向远方，冷声道，“抓不到那尊夜鬼，我们就很难掌握足够的情报，今后，若夜鬼为祸世间，我们两族都会非常被动。”
    “大意了。”
    青青眸中冷色闪过，应道，“此前一战，我族元气大伤，本座想着稍微休养几日，再集中精力处理这里的事情，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与妖神一战距今，根本没过几日，期间，也没有可疑之人靠近这里，为何，那夜鬼会凭空消失？
    “神女，若夜鬼离开埋骨之地，被妖族其他人发现，会不会被某些居心叵测之辈隐藏起来？”澹台镜月问道。
    “不会。”
    青青否定道，“若是此前，或许还有这可能，现在，他们不敢！”
    “那就往北走吧。”
    澹台镜月听过眼前妖族神女霸气的回答，若有所思地看向北边，说道，“我记得，妖族的势力，都在埋骨之地以南，既然夜鬼不可能往南，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去了北边。”
    “很有这个可能。”
    青青点头，应道，“那便去北边找一找。”
    说完，两人没有再耽搁，一同朝着北方走去。
    就在人族天女与妖族神女共同北上之时。
    西域，万魔岭内。
    一老一少两人，还在玩着你问我答的游戏，不过，已经由刚开始的站着聊，变成坐着闲扯。
    “张祖，我曾经在萨祖的遗迹中，捡到了一件道袍，却是始终不明白有什么用途，您老人家知道吗？”
    李子夜坐在山洞外，一边生火，一边说道，“那件道袍千年不腐，肯定不是一件普通的衣服，萨祖留下它，应该有深意。”
    “不，不知道。”
    篝火前，张祖傻愣愣地盯着火堆，回答道。
    李子夜听过眼前老人的回答，丝毫也不意外，这么高难度的问题，他本来就没指望这老头子能答上来。
    他还是继续问点简单的问题吧。
    “和前辈确认一件事。”
    李子夜随手将一截枯枝丢入火中，问道，“要杀冥土，是不是至少要跨越两个大境界才行，比如，三花境的太渊，可以杀死一花境冥土，而双花境的各位道门先贤，可以杀死五境级别的冥土。”
    “是，是。”张祖点头，应道。
    “那为何，冥域之上，还有那么的五境冥土？”
    李子夜不解地问道，“是因为同门一场，前辈你们下不去手吗？”
    “不，不是。”
    张祖轻轻摇了摇头，吃力地回答道，“已，已经杀了，许多，没，没了力气。”
    “您老的意思是，即便跨越两个大境界，要想完全杀死那些冥土，也会消耗甚巨，你们已尽力除掉了一些，但是，数量太多，实在杀不完。”
    李子夜看着眼前的老人，凝声道，“所以，只能将他们封印在冥域，而你们，也在那之后，也各自想办法封印了自己，对吗？”
    “对，对。”张祖颔首应道。
    “果然如此。”
    李子夜心中了然，他的阅读理解，当真满分。
    感谢九年义务教育！
    “最后十个问题。”
    问了几个容易记的问题后，李子夜从怀里拿出一张备忘录、小纸条，继续问道，“这世间，可还有其他的道门遗迹？”
    一语落，李子夜一脸期盼地看着眼前和蔼的老人家，期望得到肯定的回答。
    “萨，萨守坚。”
    “去过了，刚才和您说了。”
    “葛，葛玄。”
    “也去过了，光顾了十几次，里面啥也不剩了。”
    “太，太渊，有，有危险。”
    “太渊的遗迹是不，是挺危险，去过了，还有其他的吗？”
    “不，不知道了。”
    火堆前，张祖对于某人毫无底线的问题，可谓是知无不答、言无不尽，可见，天命之子的身份，有时候还管点用。
    可惜，土匪一般的李子夜，早就把张祖知晓的遗迹，全都搜刮了一遍。
    “许祖呢？”
    李子夜见张祖没有提许祖，一脸期盼地问道，“他老人家留下遗迹了吗？”
    “我，我不知道。”
    张祖摇头，断断续续地应道，“许，许旌阳带，带走了太初剑，就，就没了下落。”
    “太初剑不是太璇的吗？”
    李子夜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什么，难以置信地说道，“前辈的意思是，太璇冥土化、失去理智后，许祖带走了太璇的太初剑？”
    卧尼玛。
    太初剑如今就在澹台镜月手中，岂不是说，许祖的遗迹，已经被澹台镜月那个娘们捷足先登、搜刮干净了？
    太不要脸了，为了一点点宝物，那娘们竟然干起了盗墓这种有损阴德的事情！
    不行了，心脏疼！
    “嗯，嗯。”
    张祖点头回应，给某人心脏上再戳了坚实的一刀。
    “下一个问题。”
    李子夜捂着千疮百孔的心口，咬牙切齿地问道，“诛仙剑，是怎么断的，还有，如何将诛仙剑修复？”

 第1565章 常羲

    “诛仙。”
    万魔岭，山洞前，张祖听过眼前年轻人的问题，漆黑如墨的眸子中闪过迷茫之色，过了许久，似乎才想到了一些什么，十分勉强地回答道，“杀，杀戮之气。”
    李子夜听到张祖的回答，稍稍放下心来。
    看来，他和葛老的判断没错，用杀戮之气藴养诛仙剑，是最好的选择。
    这种级别的神器，不同于平日常用的破铜烂铁，断了打个补丁，就能继续用。
    诛仙和大光明神剑有些类似，一旦受损，要用特殊的办法，才能修复。
    而且，到了诛仙剑或者大光明神剑这等级别的神物，便不能经常使用了。
    不到关键时刻，最好不要轻易动用。
    哪怕千年前，强如太渊，平日里用的兵器还是昆吾剑，动用诛仙剑的次数，屈指可数。
    还有儒首，出手的几次，也从未用天书拍过人。
    “我再看看。”
    李子夜拿着自己的小纸条，挑了一个比较关心地问题，问道，“前辈，此前我们与光明之神在极北之地战斗时，他屡次从天上拽下了自己分身一样的东西，而且，在那云层之上，似乎有种很奇怪的力量，连妖皇级强者都不能轻易触碰，您知道，在那天穹之上究竟有什么东西吗？”
    “不，不知道。”
    张祖摇了摇头，应道，“当，当年，我们也发，发现了，但，但是，局面太过劣，劣势，没机会。”
    “您的意思是，当初，神明乱世，道门的高手全都分身乏术，没有机会去查看天上究竟有什么？”
    李子夜再度发挥出自己满分的阅读理解能力，凝声问道，“此事上，道门一点情报都没有吗？”
    “有，有。”
    张祖想了想，断断续续地应道，“找，找到，常羲，她有可能，知，知道。”
    “常羲？”
    李子夜听到这个熟悉却又十分陌生的名字，面露思考之色，片刻后，身子猛地一颤，似乎想到了什么，震惊地问道，“您是说，羲和的妹妹，女武神，常羲？”
    这个名字，在千年前，一定不会为世人陌生。
    常羲，是羲和的同胞妹妹，性情冷漠孤高，实力却是极强，有着人族女武神之称。
    但是，常羲在后封神时代，就已经神秘失踪了，再也没有任何消息，成为了当初的一件悬案。
    甚至，绝大部分人都认为，常羲很可能是在封神之战受伤过重，于未知之地陨落了。
    “对，对。”
    张祖回答道，“常羲，她和我们不，不一样。”
    “什么意思？”
    李子夜皱眉，问道，“前辈可否说清楚一些。”
    “常，常羲，不是冥土。”张祖吃力地解释道。
    李子夜闻言，心神一震，难以置信地问道，“常羲若不是冥土，必然早已死去，怎么去找她？”
    “没，没死。”
    张祖应道，“常羲还活，活着，她，她似乎不，不会老。”
    李子夜听过张祖的解释，心中波涛翻涌。
    女武神常羲，不会老？
    这个世间，不老不死的人似乎只有那虚无缥缈的神明。
    但是，常羲是羲和是胞妹，绝对是正宗的人族，和神明根本扯不上关系。
    究竟怎么回事。
    种种谜团在李子夜心中升起，宛如迷雾，遮蔽了真相。
    许久，李子夜强压心中的波澜，目光注视着眼前的老人，沉声道，“前辈，要怎么才能找到常羲？”
    千年岁月，常羲都没有现身，很可能和太渊他们一般，已将自己封印，或者陷入了沉睡，就这样大海捞针地找，要找到什么时候。
    “不，不知道。”张祖摇头应道。
    李子夜听到这意料之中的回答，心中轻声一叹，知道这件事，只能他自己慢慢地解决了。
    不过，能听到常羲还未死的消息，倒是一件好事。
    传说，常羲的实力，比起太渊也差不了太多，估计至少有着双花境的修为。
    这等级别的大腿，若是能找到，绝对可以在这世间横着走。
    “常羲？”
    与此同时，极北之地，妖族埋骨之地北方，青青听到身旁澹台天女的问题，不解地问道，“为何会突然提起此人？”
    “因为神女是这世间唯一经历过那场封神之战的人。”
    澹台镜月神色平静地应道，“我在道门先贤留下的遗迹中，找到一些残篇，里面数次提到常羲这个名字，所以，向神女问一问，对此人的了解有多少。”
    “不多。”
    青青摇了摇头，应道，“即便千年前，两族基本也是各自为战，交集很少，不过，那个女人确实有一些特别之处，她和太渊等人处于同一个时代，但是，直到后封神时代，太渊他们都老了，常羲依旧没有任何变化，本座看得出来，那不是驻颜，常羲的情况，和其他人族不太一样，她更像是我们妖族，有着悠久的寿元。”
    澹台镜月听过妖族神女的回答，眉头不露声色地皱了一下。
    常羲与羲和是双胞姐妹，不可能是妖族，但是，妖族神女的话若是为真，那常羲身上，必定发生过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许祖留下的笔迹中，刻意提到了常羲，显然，这位曾经的女武神，于人间定然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道门的事，那李家小子比本座更了解，你应该去问他。”
    青青提醒道，“或许，他知道一些本座不知道的事情。”
    “多谢神女提醒。”
    澹台镜月点了点头，应道。
    两人说话间，一路北行，偶有寒风吹过，澹台镜月注意到周围飘零的雪花，眸子微眯，问道，“神女，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这里反而没有之前那么冷了。”
    “并非错觉。”
    青青注视着北方，说道，“这个情况，很久之前便存在，本座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还有，我们马上就要到极北尽头了。”
    “地之尽头吗？”
    澹台镜月轻声呢喃了一句，眸中异色闪过。
    极北尽头，竟然还有这样的奇象，着实匪夷所思。
    看来，这世间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隐秘。
    人力有穷，智慧，亦不例外。
    她的目光，还是太过短浅。
    看来，回去之后，要和李子夜那小子好好谈一谈了。

 第1566章 十个问题

    “第四个问题。”
    万魔岭内，山洞前，李子夜拿着自己的小纸条，问道，“南岭东南，有一方异变之地，其中，有五座神庙，在第三座神庙内，有一名女子，身具冥土之力，却还能保持理智，自身之血也是红色的，只是失去了记忆，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过往，前辈，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不，不知道。”
    张祖眸中闪过一抹茫然之色，应道，“我，我不知道你说的地，地方，封印他他们的，或许，另有其，其人。”
    李子夜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张组的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当初那么多冥土，不可能全都心甘情愿被封印到冥域，肯定会有漏网之鱼。
    像异变之地这种地方，就如同给冥域打的补丁，用来收拾那些不配合或者没来及去冥域的冥土。
    看来，还珠的情况，只能找到当初将她封印之人，方才能够询问清楚。
    “第五个，第五个稍后再问，第六个问题。”
    李子夜对照着小纸条，略过了一个比较麻烦的问题，直接看向下一个，问道，“极夜寒冬将至，对此，千年前的道门是否有所察觉，若是有，可有什么提议？”
    “魁，魁首提过。”
    张祖张了张嘴，说道，“只，只是，神明之乱在前，道，道门，没有时间去想。”
    李子夜听过张祖的回答，便不准备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继续换了下一个问题，神色认真地问道，“第七个问题，黑眼冥土感染白眼冥土的原理是什么？”
    白眼冥土之事，他已想了很久，那东西，再生能力虽然不如黑眼冥土那么可怕，但是，白眼冥土的数量，一定会成为一个令人恐惧的难题。
    若是找不到最有效的应对之法，一旦冥土破封，人族面对的敌人数量，将会越来越多。
    “冥，冥土之力。”张祖回答道。
    “若是鲜血呢？”
    李子夜眸子微凝，继续问道。
    “黑，黑眼。”张祖应道。
    李子夜听到眼前老人之言，心中波澜泛起，再次确认道，“前辈的意思是，被冥土之力感染的人族，会变成白眼冥土，而被黑眼冥土之血感染之人，最后会变成黑眼冥土？”
    “嗯，嗯。”
    张祖点头，应道，“变，变弱。”
    “我明白了。”
    李子夜双手紧攥，张祖的意思是，被鲜血感染的二代黑眼冥土，实力会减弱，不如妖血制造出的初代黑眼冥土。
    但是，这依旧是一个糟糕的消息。
    他原以为黑眼冥土，只能用妖血制造。
    这个情报，回去后必须马上更新了。
    <tt_keyword_addata-title="教育培训"data-tag="精品推荐"data-type="1"data-value="1910"></tt_keyword_ad>“第八个问题。”
    短暂的震惊后，李子夜压下心中波澜，问道，“如今的妖族埋骨之地，出现了冥土的仿制品，据晚辈推测，他们是由妖族皇者融合人族五境大修行者之血，制造出的怪物，我称他们为夜鬼，这种怪物具有妖族的钢皮，冥土的再生能力，不过，也保留了妖族畏光的缺点，千年前，道门在制造冥土时，是否考虑过这个方法？”
    张祖听过眼前年轻人的问题，神色明显一震，吃力地问道，“多，多吗？”
    “不多。”
    李子夜摇头应道，“黑眼夜鬼只有一尊，其余的都是白眼夜鬼。”
    “杀，杀了。”
    张祖急切地提醒道，“不，不惜一切，代价。”
    “我已让人去解决。”
    李子夜正色道，“前辈，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考，考虑过。”
    张祖点头，吃力地应道，“妖，妖祖和妖族神女，拒绝了，而且，太，太商说，妖族喜杀戮，那，那种方法，会制造出更可怕的怪，怪物。”
    说到这里，张祖抬起头，看着眼前年轻人，主动说道，“趁，趁着，不完善，杀，杀了它！”
    “前辈放心。”
    李子夜颔首道，“此事，我会尽力解决。”
    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澹台镜月已经北上，希望她手中的那柄太初剑，能杀了那尊怪物。
    此外，夜鬼的真正源头，还没有找到，不把幕后黑手揪出来，终究无法彻底解决此事。
    就看那疯女人能不能带回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了。
    “神女，那边似乎有脚印。”
    与此同时，妖族埋骨之地北边，两道身影极速掠至，突然，澹台镜月停下脚步，看向左前方，开口提醒道。
    “看到了。”
    一旁，青青凝声应了一句，快步走了过去。
    “三种脚印。”
    脚印前，青青蹲下身子，查看之后，神色冷下，说道，“有三个人来过，看脚印的情况，最多不超过两天。”
    “有人捷足先登了。”
    后方，澹台镜月迈步走上前，冷声道，“这种地方，没有特殊的目的，不会有人来，不过，这也说明，我们的判断没错，那尊夜鬼的确往这边走了。”
    “为什么？”
    青青不解地问道，“夜鬼，不是没有意识吗？”
    “混元珠！”
    澹台镜月凝声道，“李子夜说，当初他在那黑眼夜鬼体内挖出过一颗混元珠的仿制品，所以，借助混元珠，或许能控制夜鬼的行动。”
    说完，澹台镜月看着脚印的方向，询问道，“神女，你觉得他们从极北之地离开了吗？”
    “应该还没有。”
    青青眸中杀机闪过，说道，“若有人进出极北之地，本座必定会有所察觉。”
    “那就好。”
    澹台镜月听过妖族神女的回答，轻轻点了点头。
    看来，极北之地的边界也有着西域光明法阵之类的东西，帮助妖族戒备外敌。
    “我们先沿着脚印的方向去找。”
    青青冷声道，“他们只要没离开极北之地，就逃不出本座的手掌心。”
    “要不要分头行动？”
    澹台镜月提议道，“这些脚印，也有可能是他们故意留下，用来迷惑我们的。”
    青青闻言，眉头轻皱，片刻后，颔首应道，“也可以，小心一些，万一找到他们，立刻将气息催至极限，本座很快就能赶到。”
    “好。”
    澹台镜月应了一声，没再耽搁，迅速朝着脚印相反的方向追去。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三道脚印中，必然有着人族。
    而人族，最擅长使用的便是阴谋诡计！

 第1567章 回天之术

    “第九个问题，卧靠，那些家伙到底还来不来救我！”
    万魔岭，山洞前，李子夜看过手中纸条上所剩无几的问题，又扫了一眼远处的后山，忍不住骂了一句。
    这都多久了，还什么动静都没有，那些家伙不会把他忘了吧。
    “什，什么？”
    火堆对面，张祖听过前者的问题，愣了一下，面露疑惑之色。
    “没什么，刚才的不是问题。”
    李子夜收回目光，神色平和地说道，“现在，我们重新问过，前辈，换心，这种让冥土恢复理智的方法，是不是对所有冥土都通用？”
    “是，是。”
    这一次，张祖没有再一问三不知，模棱两可，而是很干脆地点了点头，应道，“但是，需要相，相等境界的心。”
    “相等境界？”
    李子夜闻言，似是明白了什么，根据自己掌握的情报，冷静地推断道，“前辈从双花境，掉回五境，方才能在换心之后恢复理智，不过，上一次那红衣年轻人来时，前辈方才恢复理智不久，所以，记忆残缺很多，而这一次，是前辈第二次恢复理智，记忆明显比前一次完整许多。”
    说到这里，李子夜从一旁拿过几根枯枝丢入火中，继续说道，“但是，这一次前辈恢复理智，用了两颗心脏，是不是说明，在前辈实力渐渐恢复后，第一颗心脏的主人，修为不够，所以导致前辈无法恢复理智，不过，换了第一颗心后，前辈实力下降，再换上第二颗心脏，便可以恢复理智。”
    啰啰嗦嗦扯了一大堆后，李子夜说的口干舌燥，左手一翻，两壶烈酒出现，随手丢过去一壶，然后打开盖子，先自己来了一大口。
    “是，是的。”
    张祖接过酒壶，僵硬的脸上，震惊之色难掩。
    并非因为酒。
    而是因为眼前年轻人，聪明的令人难以置信。
    他的推测，几乎全都正确。
    这要比他此前遇到的那个红衣年轻人，聪明太多了。
    “问一个问题之外的问题，比较重要，就插一下队。”
    李子夜喝了一口酒后，正色道，“前辈，为何别的冥土，挖去内脏后，身体会快速再生，相应的，被取出的内脏也会以相同的速度萎缩，而前辈的心脏，可以一直保存。”
    “心，只有，有一颗。”
    张祖打开酒壶的盖子，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说道，“不，不能再生。”
    李子夜听过眼前老人的回答，眸子微微眯起，凝声道，“您老的意思是，冥土的心脏其实是不能再生的，但是，被破坏后，力量会迅速回到体内，重新汇聚成心，不过，若这个时候，换上别人的心，力量便无法回归，留在了体外的心脏中，这也导致了自身力量的减弱。”
    “是，是。”
    张祖又一次点了点头，应道。
    “不对，还是说不通。”
    李子夜神色沉下，问道，“我曾经试过将黑眼冥土和其脏腑分开封印，但是，最终还是失败了，问题出在了哪里？”
    “慢，慢了。”
    张祖吃力地应道，“力量，会在一个呼吸内，回，回归。”
    “一个呼吸？”
    李子夜闻言，心神一震，一个呼吸间就要完成取心、封印的过程，真的能做得到吗？
    张祖拿起酒壶，喝了一口，僵硬的脸上露出怀念之色，说道，“没，没了味道。”
    李子夜沉默，冥土，某种程度而已，已算是死去，当然品尝不到味道。
    “前辈。”
    李子夜看着眼前老人的胸口，问道，“相隔万里，那颗心的力量，还能回归吗？”
    “可，可以。”
    张祖摸着心口，应道，“封，封印解除，这里无心，力，力量便能回归。”
    “多快？”
    李子夜神色凝重地问道。
    “一，一个呼吸。”
    张祖应道，“同，同源共生。”
    “同源共生？”
    李子夜听过这个全新的词汇，轻声呢喃了一句，他好像有些理解了。
    这就像还珠借给他冥土之力，不论相隔多远，都可以强行借力。
    太商那个老头子，究竟制造出一种什么样的怪物，实在太可怕了。
    难怪，当初连众神也败在了那些怪物手中。
    “前辈，那脏腑之外的再生呢，原理一样吗？”李子夜压下心中思绪，继续问道。
    “不，不一样。”
    张祖如实应道，“身，身体的再生，力量，来源于脏，脏腑。”
    “果然。”
    李子夜听到眼前老人的回答，面露无奈之色。
    他已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冥土，除了会失去理智以外，几乎已是完美的种族，或者，用完美的杀戮机器形容，更贴切一些。
    这样的敌人，怎么打。
    他这天命之子的身份，能送人吗？
    他大爷的！
    “你，非常，聪，聪明。”张祖看着身前的年轻人，吃力地说道。
    “前辈过誉了。”
    李子夜稍稍谦虚了一下，这种事情，不用说，他知道。
    都是运气换的！
    “前辈，第十个问题。”
    喝了两口酒解渴后，李子夜放下酒壶，将小纸条撸到底，开始念：“太商如今躲在大商皇朝的皇宫中，并且将自己的力量分给了几十个皇室宗亲，造出了一堆黑眼冥土，问，我要怎么才能把他们全干掉，或者，只干掉太商一个人也行。”
    “没，没了力量？”张祖诧异地问道。
    “看上去是这样。”
    李子夜将小纸条丢入火中，应道。
    “不，不可能。”
    张祖摇头，应道，“同源共生，他，他想取回力量，瞬，瞬间就可以做到。”
    李子夜听到张祖的提醒，神色顿时一凝。
    对啊！
    这么简答的道理，他刚才就该想到的。
    真是蠢！
    “前辈，千年前，太商是什么修为？”
    李子夜心中骂了自己一句话，关心地问道。
    “双花，巅峰。”张祖回答道。
    “真是变态。”
    李子夜感慨了一句，收敛心绪，站起身来，神色前所未有地认真道，“前辈，现在回到第五个问题，也是最后一个问题，道门，是否有起死回生之术？”
    话语落，李子夜周身，黑气汹涌，接着一座黑棺凭空出现，黑棺内，一位身着火红衣裙的女子安静地躺在那里，娇艳动人的容颜，纵然是沉睡状态，依旧如三年前初入李家之时那样的美丽。

 第1568章 长生天

    “你，你是？”
    万魔岭，燃烧的篝火前，张祖看到年轻人身上爆发出的冥土之力，豁然起身，面露震撼之色。
    方才，这名年轻人拿出那两壶酒时，他就感觉不对劲，没想到，竟然是冥土之力。
    “为，为何？”
    片刻的震惊后，张祖强压心中波澜，目光盯着前者一身狂啸奔腾的黑气，难以置信地问道。
    “忘了说了，那名红血的冥土，已经被我救出，我们之间缔结了同生之契，所以，我能使用她的部分力量。”
    李子夜解释了一句，一双眸子银光大盛，以强大的灵识之力压制不断侵蚀的冥土之力。
    篝火对面，张祖听过眼前年轻人的解释，漆黑的眸子注视着前者，一直看了许久。
    “前辈放心，这些力量，不是我的，只要我不无底线地借用，便不会失去理智。”
    李子夜看出眼前老人的担心，神色认真地说道，“前辈，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
    “她，她的心脉，已，已毁。”
    张祖看着棺中的丫头，吃力地回答道，“救，救不活了。”
    “不，一定有办法的！”
    李子夜神色一沉，说道，“前辈，您再好好想一想。”
    张祖移过目光，看着眼前年轻人执着而又坚定的目光，沉默下来，许久，开口道，“只，只有一法，禁，禁术，舍，舍心度。”
    “舍心度？”
    李子夜听过这个陌生的名字，面露疑惑之色，这是什么功法，他竟然从未听过。
    天下武学，尤其是道门功法，他即便没有练过，也差不多都知晓名字，但是，这舍心度，他一次也未见过。
    “太，太上篇。”
    张祖费力地解释道，“禁篇中的功，功法。”
    “太上篇，我看过，里面并没有这种武学。”李子夜神色凝重地说道。
    “那，应该是，失传了。”
    张祖断断续续地回答道，“这，这是，以命换命的禁，禁术，她活，你，就，就会死。”
    李子夜闻言，身子一颤，片刻后，脸上勉强露出了一抹笑容，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事，我李家银子多，找到这篇禁术后，让别人练就行。”
    “一，一般人，练，练不成。”
    张祖深深地看了一眼身前年轻人，继续说道，“五，五境，方才有，有可能，十，十中无一。”
    “那就花钱找十个五境，总有能练成的！”
    李子夜咧嘴笑道，“前辈您不知道，现在时代变了，外面的五境比狗都多。”
    “希，希望吧。”
    张祖点头，没有再多说。
    “等等。”
    李子夜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不解地问道，“前辈，你刚才说，我用了禁术，会死，说明，前辈认为我一定能练成那舍心度，为什么？”
    “你，你的眼睛。”
    张祖注视着眼前年轻人银色的双眼，应道，“太，太上篇，明，明我斩道诀。”
    “前辈的意思，只要能练成明我斩道诀，就一定能练成舍心度？”李子夜凝声道。
    “嗯，嗯。”
    张祖颔首，应道，“相，相辅相成。”
    “那还真是幸运。”
    李子夜微微一笑，说道，“难得运气好一次，还不错。”
    “诅，诅咒。”
    张祖神色复杂地提醒道，“我，我们认为，这，这是诅咒。”
    太上篇中的禁术，并非每个人都能练的，凡是能练的，也都活不久，所以，能练，并非好事。
    “前辈这话说的。”
    李子夜笑了笑，说道，“这是天选，怎么就是诅咒了，前辈您都多大年纪了，还这么迷信，好了，转回刚才的话题，这世间留下的太上篇残卷，都已没有舍心度的修炼方法，请问前辈，我还能去哪里寻找太上篇的功法？”
    “遗，遗迹。”
    张祖轻声应道，“或者，常，常羲。”
    李子夜听过眼前老人说了等于没有说的回答，虽然无奈，却也明白，这老人家可能真的不知道。
    舍心度的修炼之法，只能他自己去找找找了。
    思及至此，李子夜周身黑色气流迅速收敛，黑棺，也随之消失不见。
    正事问完，李子夜重新在火堆前坐下，说道，“前辈，此前，我和一个疯女人战斗时，她的眼睛也曾变成了银色，那一瞬间，我和我的小伙伴们，身体几乎都不能动弹，您可知道，那是什么功法？”
    “细，细说。”张祖应道。
    “事情是这样……”
    李子夜将澹台疯娘们的身份简单介绍了几句，然后又把当初战斗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当然，敌我人设的问题上，还是要稍微做一点点艺术加工。
    于是，某天女就成了青面獠牙的吃人怪物，而被揍四人组，则成了为民除害的英雄。
    “长生诀。”
    张祖听到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许久，身子一颤，说道，“长，长生天！”
    “长生天怎么了？”
    李子夜疑惑地问道，“那不是漠北之人信奉的神明吗？”
    “封，封神之战。”
    张祖收敛心神，吃力地解释道，“长，长生天，是站在人族这边的神，神明。”
    “然后呢？”李子夜诧异地问道。
    “力，力量耗尽。”
    张祖回答道，“生，生死不知。”
    说到这里，张祖看着眼前年轻人，继续道，“长生诀，就，就是长生天留，留下的武学，里面，同，同样有着修炼灵，灵识之法。”
    “哦。”
    李子夜听到这个消息，一脸麻木地应了一声，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是说，澹台镜月那个疯娘们，不仅智慧无双、修为极高、一身神装，而且，物法双修，武力和精神攻击全都拉满。
    呵呵。
    他还是重新投胎吧。
    下次带个系统投胎，也许就能和这种怪物斗一斗了。
    就在李子夜的面容又开始因为嫉妒而扭曲时。
    极北。
    埋骨之地北方。
    接近天地尽头之处。
    两道美丽的身影背道而驰，疾速掠过，分头寻找黑眼夜鬼的踪迹。
    搜寻许久，依旧不见夜鬼踪迹，澹台镜月停下身形，一步定下，周身气流汹涌，顿时，长发随风狂舞，宛若星辰的双眼瞬间化为银色，强大灵识迅速迅速开来。

 第1569章 剑心

    “嗯？”
    极北，埋骨之地北方。
    背道而驰的青青察觉到远处的灵识波动，立刻停下脚步，神色微凝。
    这是？
    那澹台天女的灵识吗？
    未破五境，竟然有如此强大的灵识，当真厉害。
    不过，以灵识去感应，的确是最快的办法。
    思及至此，青青收敛心神，双眸中，青光盛极，以破五境的灵识，感应周围的灵气波动。
    几乎同一时间，相隔甚远的两人目光都是一凝，看向天地尽头的方向。
    在那边！
    下一刻，两人身影掠过，迅速朝着北边赶去。
    不多时，天地尽头，两人赶至，相隔千丈，对视一眼。
    “神女也察觉到了吗？”澹台镜月开口，询问道。
    “不错。”
    青青点头，应道，“就在这附近，方才还能察觉到，不过，靠近之后，气息却是凭空消失了。”
    “咒术，或者法阵。”
    澹台镜月冷声道，“这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李家小子！”
    青青同样想到了某个天命之子，冷冷一笑，应道，“不过，这次肯定不是他。”
    那小子虽然有无数的缺点，而且，毫无底线，但是，某些事情，绝对不会去碰。
    打过那么多次交道，这一点，她还是能够确定。
    “的确不可能是他。”
    澹台镜月点头，道，“不过，以咒术和法阵掩盖气息，必定有时限，我们就在这里等那人自己出来便可。”
    “有道理。”
    青青闻言，答应下来，神色冰冷地说道，“本座倒想看看，究竟是谁，竟敢在极北之地搞这些名堂。”
    两个强大的女人随之各自找了一个地方坐下，耐心地等待某些野心之辈自己出来。
    任何咒术或者法阵，都不可能完美无缺，她们只需要等到那人自己露出破绽便可。
    不得不说，女人的耐心，有的时候，相当的可怕。
    就如同云影圣主硬生生蹲废了李子夜的五行法阵一般，澹台镜月、青青，两人也开始守株待兔的游戏。
    “造孽啊！”
    与此同时，万魔岭，李子夜看了一眼入口方向，无奈地摇了摇头。
    追兵好像都还在。
    男人什么时候也这么有耐心了。
    十二神殿的人，就不担心他在这过年吗？
    “你，你想出，出去？”
    火堆前，张祖看出眼前年轻人心中所想，询问道。
    “对，对啊。”
    李子夜回过神，聊得太久，被眼前老人带的都有些磕巴了，好不容易捋直了舌头，关心问道，“张祖，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不，不知道。”
    张祖摇头道，“这里，我，我出不去。”
    “为什么？”
    李子夜疑惑地问道，“张祖你不是已经恢复记忆了吗？”
    “出，出去的方法，应，应该被抹去，去了。”
    张祖解释道，“否，否则，有可能危害世，世间。”
    李子夜听到眼前老人的回答，沉默下来。
    他明白这位老人的意思。
    万魔岭中的神秘力量，不可能生来就克制冥土，必定是千年前，张祖在这里布下了什么后手，并且抹去了自己那部分记忆，让自己永远都无法离开这方绝地。
    道门先贤，终究还是比任何人都爱这个人间，这个他们不惜生命护下的人间。
    “你，你的朋友呢？”眼见年轻人不说话，张祖主动地问道。
    “估计在寻找救我的办法。”
    李子夜回答道，“那三个人比较笨，慢一点，也不奇怪。”
    “不，不急。”张祖很是贴心地安慰道。
    或许是孤独了太久，张祖内心深处，似乎也想要眼前年轻人能多陪自己一时半刻。
    “不急。”
    李子夜微笑道，“都折腾这么多天了，也不差这一天两天，张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指点我几招武学行吗？”
    “你，你想学什，什么？”
    张祖没有拒绝，问道，“你，学过什么？”
    “呃，我学的东西挺杂，飞仙诀、三绝剑、道门术法、儒门浩然篇、六甲秘祝也学了一点……”
    李子夜将自己学的武学，简单报了一遍，不报不知道，一报吓一跳。
    零零散散的加一起，竟然十多种。
    张祖听过眼前年轻人学的一大堆东西，沉默下来，片刻后，开口提醒道，“太，太多了，武学，贵精，不贵多。”
    “道理，我都懂。”
    李子夜无奈地说道，“这些是历史遗留问题，当时，为了一场比武，只能在有限的修为上，多学了几种，留作后手。”
    “时，时间不够。”
    张祖脸上露出遗憾之色，应道。
    小家伙很快就要出去，而他的理智，随时也会失去，能做的，不多。
    “我明白前辈的意思。”
    李子夜轻声一叹，说道，“若是可能，我也想多留一些时日，有前辈这样的名师指点，我的武学，必定会更进一步，只是，大商都城那边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处理，不可能久留。”
    “你，你没有师父吗？”
    张祖不解地问道，哪个师父，会让弟子学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啊。”
    提到师父两个字，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自豪之色，说道，“我师父可好看了，还是一位五境巅峰的人间剑仙，也许，再过不久就能破五境了。”
    “她，她不教你吗？”
    张祖眉头，问道，若是有人指点，这小家伙也没必要舍近求远，让他来教。
    “呃。”
    李子夜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尴尬之色，回答道，“我师父失踪一年多了，估计在闭关破境吧，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我明白了，那，那你都用，用一遍。”
    张祖看着眼前年轻人，说道，“我，我看看。”
    “好！”
    李子夜听到眼前人愿意指点他，兴奋地应了一声，旋即赶忙起身，开始演示自己的武学。
    这位老人家可是曾经立于道门之巅的先贤。
    四大天师之首的张祖。
    随便指点他一招半式，就足以让他受用终身。
    下一刻，剑起，凌厉的剑，在寒风中舞着簌簌风声，熟练、精准，变幻莫测。
    张祖坐在火堆前，看着前方年轻人舞剑，一双漆黑的眸子渐渐凝重下来。
    招式完成度极高，看得出来，这小家伙在招式打磨上，下了不少苦功夫，以其年纪，难得。
    但是，没有剑心！
    凡是剑道强者，皆有自己的剑心，太渊的强，太商的狂，太璇的正义，这都是剑心。
    而这小家伙，完全没有。
    为什么？

 第1570章 等待救援

    万魔岭。
    剑声簌簌。
    没外人在的时候，李子夜的剑，竟是那样的凌厉，几乎完美无缺。
    或许因为各种药王和神物的帮助，省下了积攒修为的时间，李子夜对于自身武学招式的完成度，高的有些吓人。
    世间事，并非付出就有回报，所以，遇到这样幸运的事，就要拼命抓住。
    在这种事情上，李子夜毫无疑问做的比任何人都好。
    不同对于武道天赋要求苛刻的心法，武学招式，只要肯练，就一定有收获，虽然，进步来的可能很慢，但是，什么东西都是积少成多，量变引起质变。
    甚至，可以到达连张祖这样的道门先贤都感到惊叹的程度。
    “呼！”
    许久，李子夜把自己会的武学全都演示了一遍后，停了下来，沉沉喘了一口气，目光看着前方老人，一脸期盼地问道，“还行吗？”
    “招，招式完成度，接，接近完美。”
    张祖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之语，说道，“在，在你的年纪，罕，罕见。”
    “但是呢？”
    李子夜迈步上前，问道。
    他知道，这种大佬，都是先夸人，再说问题。
    前面的，可以忽略，客气话而已，直接听但是后面的话就行。
    “但，但是。”
    果然，张祖夸完人之后，语气一转，神色认真地说道，“你，你的剑，没，没有心！”
    “剑心吗？”
    李子夜闻言，呢喃了一声，沉默下来。
    听过，不熟。
    “剑，剑道强者，皆，皆有剑心。”
    张祖耐心地解释道，“太、太渊，太商、太璇、许旌阳，每，每一个剑道大，大成者，皆有独属于自己的剑，剑心，而你，没有。”
    说到这里，张祖伸手触摸在纯钧剑的剑锋上，轻声道，“真，真是一柄好剑，但，你不是，不是一个合格的主人，你的心，并，并不专注于剑，你，你听不到剑的声音，或，或者说，你仅仅只把它当，当作工具，而已。”
    说话间，张祖轻轻弹了一下剑身，顿时，剑声低低颤鸣，如泣如诉。
    李子夜看着眼前跟随自己多年的佩剑，似乎听懂了眼前老人的话，却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听懂。
    “你，你那柄剑呢？”
    张祖问道，“方才，你用的那一柄。”
    “在这里。”
    李子夜伸手，黑气涌动，云蛉剑凭空而现。
    张祖抚过剑身，很快就察觉到了问题，说道，“这，这不是你的剑。”
    “确实不是。”
    李子夜实话实说道，“是因为一位前辈提醒，我的武学需要一柄刚柔并济的软剑，所以，我来西域后，想办法夺了一把。”
    “他，他说的不错。”
    张祖神色复杂地说道，“但，但是，对你而言，是，是不是符合要求的剑，都，都可以？无，无论它是不是它。”
    李子夜听到眼前老人的质问，再度沉默下来。
    “你，你的心，太，太过理智了。”
    张祖看着眼前年轻人，一语道破其中问题，质问道，“有，有朝一日，若弃剑的回报，足够，你也会毫不犹豫地弃剑，对，对吗？”
    李子夜继续沉默，没有回答。
    然而，这种问题上，沉默，便已是给出了答案。
    “孩，孩子，你，不适合，学剑。”
    张祖轻叹道，“你，你没有一往无前的心，你会权衡好所有事的利弊，选，选择最多的回报，我，我猜，你的李家，一定很辉煌吧？”
    “天下第一商号。”
    李子夜如实地回答道，“富可敌国。”
    “它，它太沉重了。”
    张祖轻声道，“你，你放不下这个担子，便无法真正触及剑，剑道之巅。”
    “为何太渊可以？”
    李子夜眉头轻皱，不解地问道，“道门，不比李家的担子更重吗？”
    “不。”
    张祖摇头，应道，“道，道门，并非只有魁，魁首，他可以一年，甚至数年不现身，但，但是，从你刚才如此着急回去的态度来看，你，你的李家，不行。”
    李子夜听过眼前老人之言，默默地收起了两柄神兵，不知该说些什么。
    “放，放得下吗？”
    张祖看着前者的神情，开口问道。
    “放不下。”
    李子夜摇头，应道，“不可能。”
    “那，那老朽帮不了你。”
    张祖沉声一叹，感慨道，“可，可惜啊。”
    这个孩子，聪慧而又努力，确实是一个练剑的好苗子。
    若他肯专注于武道，未来的成就，必定会十分耀眼。
    可惜，在他的心中，有太多的东西都比他的武道、剑道重要，放不下，便会终身受其所制。
    “不可惜。”
    李子夜听到眼前老人的感慨，笑了笑，说道，“凡事有得必有失，总不能所有的好处都让我占了，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坚定无疑地走下去，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难，难得。”
    张祖听到眼前年轻人理智而又豁达的回答，心中越发觉得惋惜。
    如此年纪，如此心境，实在太少了。
    “你，你试着走，走出自己的道吧。”
    短暂的思考后，张祖抬起头，提醒道，“道，道门走过的路，未必就，就一定是对的，或，或许，你的路，同，同样可以走至巅峰。”
    “我也是这么想的。”
    李子夜咧嘴一笑，应道，“谁规定剑道、武道，就一定要按部就班的走，说不定，我这歪门邪道，反而是更近的捷径。”
    “呵。”
    张祖闻言，淡淡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那是不可能。
    道门的路，虽然不是唯一的道，但是，必定最近的道。
    因为那是无数代道门之人，不断摸索出来的。
    当然，这并不代表其他的路，就一定走不通，只是更艰难一些罢了。
    就在张祖和李子夜商讨武道问题之时。
    万魔岭后山，三道身影一同掠来，数息后，在山下停下。
    “白先生，交给你了。”
    崖壁前，张东鹿抬头看着前方巍峨入云的山崖，说道。
    “两位在这里等待便可。”
    白忘语说了一句，旋即纵身朝着山间爬去。
    等了这么久。
    李兄估计都骂人了吧？

 第1571章 前辈

    万魔岭后山。
    山崖高耸入云。
    山间，一道身着白色儒袍的身影吃力地向上攀爬着，脸上、背后，全是汗水。
    显然，万魔岭中的神秘力量，是那样的强大，令人难以逾越。
    崖前，张东鹿、云影圣主看着上方不断攀爬的儒门大弟子，心中全都有些紧张。
    但凡有一条路可走，谁都不会选择这样的方法。
    可惜，他们身上的伤势太重，要想从重兵埋伏的入口杀过去，根本不可能。
    而且，万魔岭中，危机重重，他们也不敢保证，那李家小子能坚持多久。
    所以，这条看似最行不通的路，是他们唯一救出那小子的希望。
    “张祖，我感觉的小伙伴差不多该来救我了。”
    与此同时，万魔岭内，李子夜看着后山方向，说道，“您老人家还有什么宝物没给我吗，再不给我，就来不及了。”
    “没，没有了。”
    张祖一脸无语地摇了摇头，应道。
    这小家伙的性格，让他想起当年道门的某个二世祖了。
    一样的不拘一格，一样的不要脸。
    “真没了啊？”
    李子夜闻言，面露遗憾之色，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枚叠成三角形的黄色符咒递了过去，说道，“那这个，送您老人家吧，保平安用的。”
    “平，平安符？”
    张祖看到眼前小家伙递过来的符咒，吃力地应道，“老，老朽用不到。”
    “一点心意而已。”
    李子夜直接将平安符放到了老人手中，笑道，“我拿了您老人家这么多东西，总要回送点礼物，太珍贵的，我又舍不得，想来想去，还是这个平安符最为合适。”
    实话实说，这老头对他不错。
    可惜，无法离开这里。
    张祖怔怔地看着手中的平安符，片刻后，僵硬的脸上露出一抹根本看不到的笑容，应道，“谢，谢谢。”
    “不谢，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前辈，那我先走了。”
    送完礼物后，李子夜起身，看向后山方向，说道，“这里距离后山太远了，万一我那朋友们来了，我不一定看得到，就不陪您老人家了。”
    “老，老朽，送你。”
    张祖听过前者所言，犹豫了一下，起身说道。
    “也行。”
    李子夜咧嘴一笑，应道，“反正您老也没啥事，不如走几步，锻炼一下身体。”
    两人随后离开，一同朝着后山方向走去。
    路上，李子夜看着周围风景，说道，“前辈，等以后，李家不那么忙中，我便抽时间过来看您，到时候，给您带几坛世间最好的酒。”
    <tt_keyword_addata-title="食品饮料"data-tag="精品推荐"data-type="1"data-value="1903"></tt_keyword_ad>“好，好。”
    张祖点头，轻声应道。
    “对了。”
    李子夜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其实，您造出的那颗珠子，我李家有一位长辈，也造了出来。”
    说话间，李子夜从怀中拿出了两颗一模一样的珠子，继续道，“我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异珠，意思是，异数之珠。”
    张祖看到前者手中的两颗珠子，身子先是一震，很快，回过神来，提醒道，“两，两颗异珠，都，都不完美。”
    “嗯。”
    李子夜颔首，应道，“我家的那位前辈，也说过这个问题，他的建议是，用真气蕴养异珠，或许能加快异珠的成长，前辈，您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吗？”
    “不，不清楚。”
    张祖摇了摇头，说道，“办，办法，只能你自己去，去找。”
    “晚辈，实在是没有头绪。”
    李子夜叹了一声，手一翻，两颗异珠全都凭空消失。
    “不，不急。”
    张祖安慰道，“还，还有时间。”
    “时间，也许不多了。”
    李子夜神色复杂地说道，“极夜寒冬的脚步已越来越快，冥域的那些冥土，十有八九也会在这个时代破封，极北之地那边又出现了完全没头绪的夜鬼，加上人族的内乱，妖族的虎视眈眈，我都不知道，未来这人间会乱成什么样。”
    张祖听过前者之言，沉默下来，许久，轻声道，“尽，尽力即可。”
    “难的，就是尽力。”
    李子夜无奈地笑了笑，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目光看着前方的山崖，问道，“前辈，当初的道门，是不是很绝望？”
    他与文亲王、青青、少犴，对付一个光明之神都已如此吃力，当年的道门，可是在面对不计其数的神明。
    某些时候，他倒是能理解太商的疯狂，唯有经历过绝望，方才如此放不下。
    “天，天塌一般。”
    张祖脸上露出无力而又复杂的表情，应道，“杀，杀之不尽，道，道门，几代人，几，几乎全部战死。”
    那是人间最绝望的时代。
    天不佑人间，唯有道门，一手撑天。
    “希望，历史不会重现。”
    李子夜似乎可以想到千年前神明乱世的绝望局面。
    只希望这个时代，不会再重蹈千年前的覆辙。
    两人说话间，一同来到了后山脚下。
    一路上，罕见的没有白眼冥土挡路。
    或许，冥土之间也有严格的等级制度，没有张祖的允许，白眼冥土根本不敢靠近。
    就在李子夜来到后山之下时，山间，爬了好几个时辰的白忘语，也已渐渐接近了山顶。
    “你，你的朋友。”
    大概等了两个时辰后，张祖注意到山上出现的身影，开口提醒道。
    “看到了。”
    李子夜也看到了山顶的小红帽，说道，“前辈，那我走了。”
    “走，走吧。”
    张祖眸中闪过一抹不舍之色，却还是没有挽留，告别道，“老，老朽，助你。”
    说完，张祖周身，黑色气流汹涌而出，无穷无尽，宛如惊涛。
    接着，张祖一把抓过身旁年轻人，脚下一踏，纵身跃起，全力朝着上方冲去。
    两人离开地面的瞬间，一股难以言语的恐怖引力出现，两人向上的冲力，也在迅速减弱。
    终于，六十丈的空中，两人力竭。
    “快！踩，踩着我，借，借力！”
    眼见力竭，张祖急声提醒了一句，身子微躬，露出了不算坚实的后背与肩膀。
    “前辈。”
    李子夜少见的动容，眸中泪光一闪而过，却也没有多犹豫，一脚踏在老人瘦削的肩膀上，借力上行。
    顿时，山间，一人冲向天上。
    一人宛如折翼，身子疾速下坠，数息后，轰然砸在了大地之上。

 第1572章 蹲废

    极北。
    冰天雪地尽头。
    相隔千丈，人族、妖族，两位领兵者静立，耐心地等待阴谋者自行现身。
    两人强大的自信，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动摇，就这样一直静静地等着，不言不语。
    远处，水幕遮掩下，一抹身着浅绿大氅的身影隐现，目光注视着前方两人，眸中尽是忌惮之色。
    “吼！”
    后方，低吼声响起，却是因为水幕遮掩，难以传出。
    “现在，怎么办？”
    水幕中，另一人开口，询问道，“她们好像很确定我们就在这里。”
    “本皇将她们引开，你找机会脱身。”
    前方，身着浅绿大氅的身影应了一声，旋即双手快速结印，将水幕一分为二。
    水幕分开后，浅绿大氅的男子以水幕为掩饰，迅速朝着东南方向掠去。
    “嗯？”
    就在水幕分开的瞬间，远处，青青、澹台镜月有感，目光齐齐望了过去。
    “追！”
    青青开口，提醒道。
    “调虎离山！”
    澹台镜月冷静地说道，“有可能是他们的计谋，神女，我继续在这里等着，你去追。”
    “也好。”
    青青听过前者之言，也没有多说什么，朝着东南方向追去。
    澹台镜月静立原地，目光扫过此前气息出现的位置，眸中冷意闪过。
    应该就在那附近了。
    不急，她有的是时间。
    妖族神女那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她这边只要守住，那些废物就插翅难逃。
    这一刻，东南方向，青青身影掠过，一路追逐着那若隐若现的气息。
    再强的咒术，都有破绽，无法在高速移动的同时，还能完美隐藏自己的气息。
    这也是为何李子夜布下五行法阵后，不敢再移动的原因。
    一旦动了，行踪肯定会暴露。
    所以，像是这种隐藏气息的咒术或者法阵，最怕就是云影圣主、澹台镜月、青青这般极度自信的人，百分百相信自己的判断，死等，再强的法阵，也能蹲废。
    “你逃得了吗！”
    无边无际的冻土上，青青释开灵识，锁定方圆十里，冷声道，“你方才若不动，还能多藏一会儿，现在，你逃不了！”
    话声落，青青周身真元涌出，准备在那龟缩于法阵中的废物出现的一瞬间，就立刻出手将其灭了。
    千丈外，水幕中，浅绿大氅的男子看着前方的妖族神女，神色阴沉异常。
    没想到，只有神女一个人追了上来。
    不过，他那同伴实力不弱，对付另外那个女人，应该不是太难。
    思及至此，男子继续前行，以咒术压制自身的气息，让妖族神女不至于那么快找到他。
    “想走？”
    青青察觉到某人的意图，冷声一哼，翻掌凝元，百里方圆，天地灵气急剧涌来，旋即，一掌拍出，气劲席卷百丈方圆。
    然而，一掌之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显然，打偏了。
    青青见此结果，也没有着急，继续等待那藏头露尾之人再一次露出破绽。
    她很确定，那人不可能活着回去了。
    与此同时。
    西北方向，天地尽头前，澹台镜月持剑静立，依旧还在耐心地等待。
    察觉到妖族神女气息迅速远去，越发让澹台镜月确信，真正的主角，还在这里。
    不急，慢慢等待便可。
    空闲时间，澹台镜月侧目，看着前方混沌一片的大峡谷，眸中异色闪过。
    大地尽头！
    为何，大地会有尽头？
    她不明白。
    漫天星辰，不计其数，天穹无尽，那大地，不也应该无尽吗？
    她不相信什么神明居于天上，天上就高人一等的废话。
    人族，不输于任何种族，即便对上神明，亦是一样。
    同样，天与地，一定也是同等的存在，既然天穹无尽，那大地，也不应该有尽头。
    可是，眼前的事实，似乎又告诉她，大地，的确有着尽头。
    为什么？
    难道，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吗？
    “嗯？”
    就在澹台镜月沉思天地真相之时，远处，一抹微不可查的气息出现，只是一瞬间，便再度消失。
    不过，这一瞬间的破绽，也就够了。
    澹台镜月回过神，身动，剑出，一剑挥过，五十丈方圆，剑气纵横，卷起千重沙浪。
    “吼！”
    一剑破法阵，水幕应声消失，接着，夜鬼那低沉的嘶吼声响起，如此刺耳。
    “运气真不错。”
    眼见一剑便找准了位置，澹台镜月脸上露出了一抹满是杀机的笑容，说道，“可惜，你的运气，很差！”
    一语落，澹台镜月身影闪过，朝着前方一人一鬼冲去。
    “轰！”
    剑落，第一招，夜鬼身旁，青衣男子抬手挡下了太初锋芒，两股气流汹涌澎湃，让周围大地都开始震动起来。
    “五境后期！”
    澹台镜月察觉到眼前青衣男子身上强大的气息，冷笑一声，嘲讽道，“看来，你的主子，对这夜鬼相当的重视！”
    青衣男子翻掌震开前者的剑法，拉开战局，神色沉下，说道，“姑娘，同为人族，何必互相残杀，我们研究出这鬼物，只是为了对付妖族，你也看到了，妖族神女已破五境，唯有这鬼物，方才有可能对付得了她！”
    “好冠冕堂皇的理由。”
    澹台镜月皮笑肉不笑地应道，“可惜，你这理由，很无聊，好了，废话不用多说，说的越多，只会越暴露出你的愚蠢！”
    说完，澹台镜月没再多言，身影掠出，再度掠上前去。
    “吼！”
    青衣男子身旁，黑眼夜鬼怒吼一声，竟是仿佛知晓敌我一般，径直冲了上去。
    剑落刹那，缭绕着黑气的拳头轰出，正面碰撞。
    “滚一边去！”
    拳劲、剑锋交锋的一瞬，澹台镜月一掌拍在了眼前夜鬼的胸膛，直接将其震飞出去。
    肉眼可见的实力差距，如此分明，当初给李子夜等人制造了不少麻烦的黑眼夜鬼，竟是连澹台镜月的一招也接不下。
    “抱歉。”
    一掌震飞夜鬼后，澹台镜月看着眼前青衣男子，冷声道，“方才一剑，我本打算直接削下阁下的头颅的，不过，阁下也不必着急，欠下的那一剑，接下来，我会加倍补偿！”

 第1573章 碾压

    天地尽头。
    风云变幻。
    幕后黑手调虎离山之计失败，咒术被两个耐心的女人硬生生蹲废。
    于是，双方的较量，也从斗智变成了斗武。
    结果，似乎早已没有了悬念。
    其实，当澹台镜月决定北上时，就注定了结果。
    李子夜之所以愿意在自己腾不出手的情况，让澹台镜月北上，就是因为，唯有澹台族的这位天女出面，夜鬼之事，方才有可能得到解决。
    抛却立场不提，李子夜对于澹台镜月的信任，远远超过了其他任何人。
    所以，在夜鬼这种涉及到人族大义的问题上，李子夜毫不犹豫地托付给澹台镜月。
    或许，当天气转暖时，两人还会在战场之上拼个你死我活，但是，只要不站在战场上，两人自身的恩怨，可以为太多太多的事情让步。
    私怨这种东西在两人眼中，注定不会太重要。
    “呼！”
    战局中，澹台镜月一巴掌拍飞夜鬼后，余光注意到夜鬼塌陷的胸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不禁长长呼了一口气。
    果然，李子夜那小子说的没错，黑眼的夜鬼，要比白眼夜鬼难对付得多。
    看情况，这黑眼夜鬼即便比不上冥土，也相差不多了。
    很麻烦。
    要尽快解决眼前的对手，然后，再好好研究一下这黑眼夜鬼。
    思及至此，澹台镜月收敛心神，迅速持剑冲上前去。
    “吼！”
    殊不料，不等澹台镜月向青衣男子出手，不远处，不知死活的夜鬼竟是再一次迎了上来。
    “聒噪！”
    澹台镜月见状，神色一沉，翻掌凝元，六块长生碑凭空而现，旋即轰然砸落大地之上，化为牢笼，将夜鬼暂时困入其中。
    然而，就是这一瞬间的分神，前方，青衣男子窥得机会，踏步冲上前，一掌拍向前者胸膛。
    澹台镜月身子后折，避开前者掌劲一掌。
    只是，先机已失，青衣男子的攻势如狂风暴雨落下，局面，开始有了一丝逆转的迹象。
    “战中分神，不得不说，姑娘真是自信！”
    抢得先机后，青衣男子一边狂攻，一边冷声嘲讽道，一改此前颓势。
    澹台镜月步步后退，避其锋芒的同时，眸中杀机越来越盛。
    这人，是脑子进水了吗？
    哪来的底气，说出这样的话。
    战局中，眼见对手被自己全面压制，青衣男子攻势越发疯狂，欲要强行将眼前女子永远留在这天地尽头，不给其逃跑的机会。
    澹台镜月一步步后退，局面，似乎也越来越狼狈。
    终于，在退了百步后，久守的澹台镜月，破绽终现。
    青衣男子见状，眸子一凝，毫不犹豫，尽催一身真元，一掌拍了过去。
    “轰！”
    重掌加身，澹台镜月口中一声闷哼，脚下退后半步，嘴角处，鲜血无声淌下。
    “姑娘方才的猖狂，哪里去了？”
    见眼前女子重伤，青衣男子冷笑一声，收手，就要给其致命一击。
    不曾想。
    青衣男子欲要收回的手，再也没有收回的机会。
    但见战局内，澹台镜月一双眼睛不知何时已变成了银色，冰冷刺骨。
    青衣男子身子一滞，这一刻，周围空间仿佛都停滞下来。
    下一刻，澹台镜月伸手抓住其手臂，旋即一剑斩下。
    顿时，鲜血漫天喷涌，染红天地。
    “啊！”
    凄惨的叫声，随之响彻天地尽头。
    “你的愚蠢，真是令我感到难以呼吸！”
    澹台镜月冷声说了一句，随手丢掉眼前男子被斩断的手臂，一瞬之后，掠身身前，一把扣住其咽喉，轰然按在了地上。
    因严寒而被冻得十分结实的大地，在这剧烈的撞击上，竟是裂出了一道数丈的裂痕。
    “啊！”
    随后，惨叫声再度响起，澹台镜月一剑插入其胸膛，将其钉在了地上。
    此前承诺了一剑之失，要双倍偿还，澹台镜月便很是认真地做了，展现出了自己言而有信的一面。
    “好了，接下来，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要耍花样，不然，我会很为难。”
    澹台镜月看着眼前的青衣男子，正色道，“其实，我不是那么喜欢杀人，所以真心希望，你能配合。”
    就在澹台镜月准备问青衣男子一些小问题时。
    远处，青青在大范围攻击了几次后，终于，也将自己的对手逼了出来。
    浅绿色的大氅，妖异的面容，无一不在证明男子的身份。
    “果然是你。”
    青青看着眼前人，冷声道，“九婴！”
    “神女！”
    九婴妖皇眼看无路可走，也不再逃跑，神色认真地解释道，“神女恕罪，属下是有苦衷的。”
    “说。”
    青青淡淡地说道，“今天，本座有的是时间，可以听你慢慢解释。”
    “神女，千年前，人族为何能战胜诸神，不是因为人族有多么强大，而是因为我妖族的相助！”
    九婴妖皇沉声道，“若非我族妖王、妖皇级别的强者，不惜元气大伤，贡献出大量的妖血，助人族制造出冥土，人族，早在千年前便败在了诸神手中，可是，我妖族帮人族赢得了封神之战，人族却是背信弃义，不仅没有给予我族他们承诺的两州之地，还趁我族元气大伤，偷袭我族，导致我族死伤惨重，至今都未完全恢复元气。”
    说到这里，九婴妖皇眸中怒意闪过，继续道，“神女，这个仇，所有的族人都没有忘记，但是，人族强大，我族并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必须另想他法，人族能制造出冥土，我妖族一样可以，只要我族可以制造出大量类似冥土的不死战士，一旦两族开战，我族，将所向披靡，不可战胜，为此，属下才不得不兵行险招，和人族合作。”
    说完，九婴妖皇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神女，神色真诚而又恭敬。
    “说完了？”
    青青问了一句，旋即左手抬起，顷刻间，方圆百里，狂暴无尽的天地灵气再次汹涌而至。
    “本座以为，你能编出怎样新鲜的理由，没想到，还是这么无聊。”
    说话间，青青左手猛地一握，顿时，百里方圆，天地灵气全部朝着眼前九婴妖皇挤压而去。
    刹那，九婴妖皇口中一声闷哼，鲜血喷涌而出。
    “你说错了一点。”
    青青迈步上前，冷声道，“妖族，是本座的妖族，而不是你的妖族，我族的未来，该由本座决定，轮不到你！”

 第1574章 意想不到的名字

    极北之地。
    幕后黑手现身，竟是此前与李子夜在埋骨之地对决的九婴妖皇。
    不过，面对已破五境的青青，九婴妖皇，并没有太多还手之力。
    “玄阴诀，六灭阴雷！”
    眼见无法说动眼前神女，九婴妖皇强忍重创，召唤阴雷，欲要找机会脱身。
    “玄阴诀？废招！”
    青青看到天际汇聚的雷光，冷冷一声，右手挥过，磅礴的天地灵气涌动，直接震散了漫天雷霆。
    九婴妖皇见状，神色微变，双手结印，再现妖族咒术。
    “玄阴诀，地阴五神将！”
    咒术现，大地震动，五尊神将拔地而起，巨大的身影，宛若小山一般，横亘在两人之间。
    机会出现，九婴妖皇立刻转身逃跑，他知道，五神将不可能拖住神女太久，他必须尽快脱身。
    可惜，九婴妖皇还是小看了神之境的实力。
    只闻一道惊天动地的崩裂声响起，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青青身影穿过五神将的阻拦，后方，五尊神将轰然炸开。
    “九婴，哪来的勇气，用这种无聊的东西阻挡本座。”
    青青冷声说了一句，一步迈出，瞬身挡在了妖族叛徒的身前，右手抬起，一股强大的吸力传出，强行将其拘了过来。
    九婴妖皇刚要反抗，身子已不由自主地飞出，下一刻，咽喉被一只纤纤细手扣住，连呼吸都变得那样困难。
    “九婴，念在主仆一场，本座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青青神色冰冷地注视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妖族叛徒，眸中杀机闪过，说道，“如实交代出和你合作的人族阴谋者身份，本座的耐心有限，不喜欢听废话。”
    “神，神女。”
    九婴妖皇吃力地唤了一声，接着，周身妖气疯狂逆流，狂暴的气息，令人震惊。
    “自爆？”
    青青有感，眸子一冷，一拳轰在前者胸膛，强行震散其体内的妖气。
    九婴妖皇身子一颤，一口鲜血咳出。
    突然，青青脸色一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不对！
    一瞬之后，九婴妖皇周身妖气开始弥散，接着，漫天鲜血飞散，身形散于天地之间。
    “分身之术！”
    青青看着散于天地间的血水和妖气，神色越发冰冷。
    真是够小心的。
    只能看澹台天女那边能不能问出什么了。
    思及至此，青青看向西北方向，片刻后，身影消失，迅速赶了过去。
    与此同时。
    天地尽头前，澹台镜月用太初剑将青衣男子一剑穿胸，活生生钉在地上，然后，开始提问题，一脸淡然地问道，“好了，第一个问题，你的主子是谁？”
    青衣男子强忍着痛苦，咬紧牙关，一句话也不肯说。
    “宁死不屈？”
    澹台镜月看到眼前男子的反应，冷然一笑，说道，“很好，其实，我很欣赏你这样的硬骨头，不过，现在我没心情陪你耗。”
    话声落，澹台镜月右手抬起，怦然一声，拍在了前者胸膛。
    强大的力量加身，青衣男子口中鲜血咳出，身子直接陷入了身下的大地中。
    “我避开了你的要害，没有要你的性命，也废你的修为，不过，下一掌就不好说了。”
    澹台镜月注视着眼前男子，神色冰冷地问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的主子是什么人？”
    “天女。”
    这时，不远处，妖气汇聚，青青走出，看到眼前的情景后，开口问道，“问出什么了吗？”
    “还没有，刚开始问。”
    澹台镜月头也不回地地应道，“这位很忠于他的主子，有点宁死不屈的意思。”
    “本座来如何？”
    青青迈步上前，提议道。
    “哦？”
    澹台镜月闻言，面露异色，问道，“神女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妖族有一秘术，名为水镜之术，可以将人的记忆映照而出，与人族的搜魂术有几分类似。”青青解释道。
    “办法是不错，后果呢？”澹台镜月继续问道。
    “被搜魂者，神识受损，就算不死，也会变成白痴。”青青如实地应道。
    “有点残忍。”
    澹台镜月感慨道，“我本来还想留着他作为证人，不过，看这情况，他应该不打算招供了，也罢，神女，交给你了。”
    说完，澹台镜月起身，准备把这脏活累活，交给更专业的人。
    “天女受伤了？”
    两人错身一刻，青青注意到眼前女子嘴角的血迹，诧异地问道。
    这样的废材，竟然能伤到这位人族天女，简直不可思议。
    “小伤。”
    澹台镜月抬手擦去嘴角残留的血迹，回答道，“生擒五境不易，我怕他跑了，就受了他一掌。”
    “原来如此。”
    青青应了一声，没再多问，迈步上前，伸手按在了青衣男子天灵上。
    接着，痛苦至极的叫声响彻天地之间，声声凄厉，令人不寒而栗。
    约莫十数息的时间后，青青收手，眉头轻皱。
    “怎么了？”
    澹台镜月看到眼前妖族神女的脸色，不解地问道。
    “有点意外。”
    青青起身，凝声道，“天女猜一下他幕后之人是谁？”
    “商皇？”
    澹台镜月凝声问道。
    “不。”
    青青摇了摇头，上前两步，在其耳边轻声说了一个名字。
    “是他？”
    澹台镜月闻言，心神一震，难以置信地说道，“匪夷所思。”
    “本座对他了解不多，只能你回去后，与李家小子商议了。”
    青青神色认真地说道，“妖族这边，本座会迅速把这些毒瘤清洗了，绝不会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
    “有劳神女。”
    澹台镜月应了一声，想了想，迈步走向前方被长生碑困住的夜鬼。
    青青也注意到前方不断嘶吼的怪物，眸子微微眯起，提醒道，“小心一些，不要被他的气息和鲜血沾上，不然，你也有可能会感染。”
    这东西，看起来和冥土有些类似，不太好对付。
    “神女。”
    澹台镜月停步，开口问道，“这东西，我能带走吗？”
    “不能。”
    青青摇头应道，“这夜鬼必须留在极北，不过，天女若想对他做些什么，请便。”
    “我明白了。”
    澹台镜月点头，旋即走出长生碑化为的牢笼中，一剑挥过，直接削去了其头颅。

 第1575章 霉运之因

    风萧萧。
    寒风凛冽。
    万魔岭中，先贤坠落，尘土飞扬。
    不知过了多久，张祖艰难爬起身来，周身鲜血淋漓，将衣衫尽数染墨。
    万魔岭内的神秘力量，对冥土的克制太大了，强如张祖，也无法逾越。
    但是，张祖并不在意。
    属于道门的时代已经过去，只要传承不断，道门的牺牲，便没有白费。
    道门，可以不在意世人的眼光，不在意史书的非议，然而，对于传承两个字，从来不曾忘却。
    雄鹰守护幼鹰成长，先辈荫庇后辈成才，千年前如此，千年后，亦是一样。
    六十丈的距离，从天而坠，加上万魔岭中神秘力量的压制，张祖这一次受伤极重，脏腑全都重创，一直缓了许久，方才渐渐恢复。
    尘沙弥漫的巨坑中，张祖勉强坐起，看向崖上，待看到上方那不知伫足多久的身影，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离开就好。
    没事就好。
    崖上，李子夜看着下方坐起身的老人，双手紧攥，眸中泪光闪过，心中的担忧也放下了一些。
    “李兄，怎么了？”
    一旁，白忘语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解地问道。
    “没事，走吧。”
    李子夜应了一句，转身将小红帽带来的通天索丢了下去，旋即纵身一跃，拽着通天索朝山下滑去。
    白忘语看了一眼万魔岭中的老人，眉头轻皱，也没再耽搁，纵身跟了上去。
    不多时，万魔岭外，两人相继落地。
    李子夜向上扬了一下通天索，为其解锁，然后收起了这打家劫舍的神物。
    在场三人对于某人雁过拔毛、顺手牵羊的举动，全都没有任何意外。
    “快些走吧，我们去伽罗双生殿偷这通天索时，被里面的高手发现了，他们一定会过来报信。”
    山前，云影圣主看到两人安然无恙地下来后，催促道，“即便我们的脚力比他们快一些，算上白先生此前爬山耽搁的时间，伽罗圣主那边，应该也快得到消息了。”
    “走！”
    李子夜听到眼前女人的提醒，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带路，朝着东南方向赶去。
    几乎同一时间。
    万魔岭前，一名神使迅速赶来，急声道，“圣主，不好了，有三名高手夜袭圣殿，抢走了宝库中的通天索。”
    “通天索？”
    伽罗圣主听到这个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名字，神色微怔，一时间，竟是没能反应过来。
    通天索是宝物无疑，但是，既不能用来战斗，又不能增强修为，在伽罗圣主眼中，也仅仅算是一件有些特殊作用的杂耍之物，从未真正放在心上。
    “不好。”
    旁边，摇光殿主倒是仿佛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变，急声提醒道，“他们夺通天索，是要救那李家小子！”
    “救李家小子？”
    伽罗圣主闻言，很快反应过来，脸色剧变，快速说道，“摇光，你继续在这里守着，本座带一半人去后山看一眼，有任何情况，以信号箭通信。”
    “好。”
    摇光殿主迅速应道，“圣主快一些，他们应该还未跑远。”
    “明白。”
    伽罗圣主应了一声，旋即带上一半人，匆匆朝后山赶去。
    戏剧的一幕，万魔岭周围，三波人马开始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摇光殿主继续镇守于入口处，而伽罗圣主则带着大批高手，绕着万魔岭去后山抓人。
    不过，伽罗圣主忘记了，绕行，是要分方向的。
    顺时针或者逆时针。
    兵力充足的时候，分兵去围追堵截，是最好的办法。
    伽罗圣主绕到一半的时候，方才想到这个道理，于是，又犹豫了。
    他与摇光殿主已经分兵一次，若再分兵，即便遇上李家小子他们，又是否能将其拦下。
    短暂的犹豫后，伽罗圣主终究没有再次分兵，而是继续带人沿着一个方向去堵人。
    伽罗圣主的选择，说不上是对还是错，因为不论是否分兵，都有着隐患。
    分兵，可能导致兵力不够，不分兵，又可能会选择错了方向。
    总之，都是在赌。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赌狗，也许不会每次都一无所有。
    在运气的逆差下，也会应有尽有。
    “你大爷！”
    在万魔岭的一个拐角处，李子夜四人冲出，然而，迎接四人的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而是，大批的追兵迎面赶来。
    “靠！”
    后方，白忘语、张东鹿、云影圣主三人看到这一幕，同样忍不住齐齐爆了粗口，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跑。
    李子夜迅速跟上，疯狂地跑。
    方才的方向，是他选择的？
    “追！”
    众多神殿高手前，伽罗圣主也看到了四人，怒声下令道。
    后方，数以百计的神殿高手领命，立刻追了过去。
    接着，天际之上，一道令箭直冲云霄，传递消息。
    万魔岭入口前，摇光殿主看到天际的令箭，反应过来，马上带着剩余的人马沿着相反的方向去围追堵截。
    “李兄！”
    正在朝西北方向逃跑的四人，注意到天际的令箭，白忘语急忙开口，提醒道，“可能还有追兵。”
    “不是可能，是肯定！”
    李子夜快速回答道，“我们加快速度，只要甩掉那些杂鱼，仅仅伽罗圣主他们几人，拦不下我们。”
    说完，李子夜再一次改变方向，朝着正北方向逃去。
    没过多久，四人后方，两批人马顺利会师，然后，全力朝着四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与此同时。
    太学宫东院。
    杏花树下，两个老头正在悠闲的下棋，局势还算激烈。
    许久，法儒抬头，问道，“儒首，那李家小子还没出来吗？”
    孔丘闻言，随意看了一眼西边，面露异色，应道，“出来了，正在逃命。”
    “又在逃？”
    法儒愣了一下，诧异地问道。
    怎么一出来，就又开始逃了？
    “他最近运势比较差。”
    孔丘神色平和地应道，“很正常。”
    “怎么会差到如此程度？”
    法儒皱眉，疑惑地问道，“他不是天命之人吗？”
    “应该是沾了不该沾的东西。”
    孔丘想了想，应道，“千年前，好像有一个人，运气和他差不多，据说是触了扫把星的霉头。”

 第1576章 慧君

    “扫把星？”
    太学宫东院，法儒听过眼前儒首之言，面露不解之色，问道，“什么意思？”
    “掌管霉运的神明。”
    孔丘如实回答道，“千年前，老朽听道门之人说过一次，他（她，它）曾在人间出现过一次，不论人族还是神明，谁沾染上，运势就会急剧下降，这件事，道门少主少犴深有体会，李家小子，估计是在什么时候不小心沾上了那位的运势，所以，运气越来越差。”
    “那位，好像叫慧君吧？”
    法儒闻言，说道，“我曾在道门的残卷上看到过一次这个名字，千年前，慧君似乎并未参与封神之战。”
    “那位比较特殊。”
    孔丘颔首，解释道，“不论人族还是神明，都不愿与其扯上关系，尤其是神明，对于天命和运势极为看重，必然不会与慧君有任何瓜葛。”
    “那位慧君不是失踪了吗？”
    法儒不解地问道，“李家小子何时和他（她）有的交集？”
    “不清楚。”
    孔丘摇头应道，“神明与那李家小子都不可算，老朽也不知道他们两人何时有了牵连。”
    “儒首，那位慧君，如今会不会还在人间？”
    法儒推测道，“也许正以普通人的身份，藏在我们周围。”
    “有可能。”
    孔丘点头应道，“神明降世，一般都会以人族身体为媒介，只要他们自己不主动暴露身份，他人很难察觉。”
    “等李家小子回来，要提醒他一下了。”
    法儒想了想，说道，“他的运势，再这么下去，很可能会出事。”
    <tt_keyword_addata-title="教育培训"data-tag="精品推荐"data-type="1"data-value="1910"></tt_keyword_ad>运势这种东西，虚无缥缈，看不见摸不着，但是，的确十分重要，关键时刻，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一个人的运势，不要求多么逆天，不过，至少也不能像李家小子那般扯淡。
    “放心，那小子如此聪慧，他自己肯定早就察觉到了。”
    棋桌对面，孔丘拿起一枚白子，思考片刻，放在棋盘上，应道，“道门的事，他比我们清楚，只不过藏着掖着，什么也不说罢了。”
    “年纪不大，心眼不少。”
    法儒感慨道，“儒首，此事有破解之法吗？千年前，少犴是怎么解决自身运势问题的？”
    “不清楚。”
    孔丘摇头应道，“千年前的事，老朽知晓的其实并不多，毕竟，未到那个高度，也触及不到相应的真相。”
    法儒听过眼前儒首之言，心中轻声一叹。
    那此事，就只能那小子自己解决了。
    只是，世间有关慧君的记载实在太少了，连神明都忌惮的存在，那小子究竟是什么时候碰上的？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孔丘看出法儒的担忧，抬头看了一眼西边，说道，“老朽倒不觉得这一定就是件坏事，至少，到目前为止，那小家伙都能从容解决。”
    应该算是从容吧？
    “救命啊！”
    与此同时，西域，万魔岭北方，李子夜四人一路狂奔，从容地拼命逃跑，后方，十二神殿的大批人马倾尽堵截，誓要将四人永远留在西域。
    四人中，除了李子夜意外，其余三人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眼看所有的计划都是那样顺利，逃出十二神殿的包围圈，几乎已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谁能想到，临门一脚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李教习，听老夫一言，回去后，多找几个相士看一看，不行就找几个和尚或者巫婆。”
    后方，张东鹿一边逃命，一边脸色铁青地说道，“就算你不信这些东西，看一下也不多，万一误打误撞破了这霉运，就烧高香了！”
    “好！”
    一向火化了还能剩张嘴的李子夜，此刻也不再嘴硬，很是认怂地应下，道，“回去后，立刻找人看一看。”
    他记得，千年之前，少犴好像也有过这么一段经历，那个二世祖当初是怎么解决的？
    这玩意真有破解之法吗？
    “李兄，还有后手吗？”
    一旁，白忘语回头看了一眼后方浩浩荡荡的追兵，直感头皮发麻，赶忙收回目光，开口问道。
    “没了。”
    李子夜应道，“谁能想到，会被人追杀这么多次，后手全都用完了。”
    “那就分开跑吧。”
    白忘语提议道，“现在，就我和李兄两人，战力还算完整，我们分开，各带一人，到中原后，再汇合，怎么样？”
    “好。”
    李子夜应了一声，转身看向后方的两人，问道，“张大人，圣主，你们谁和我一队？”
    一语落，场面，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有些安静下来。
    张东鹿、云影圣主两人，在听过前者的问题后，竟是默契地沉默下来，谁都没有表态。
    毕竟，眼见为实，两人在见识到某人匪夷所思的运势后，谁都不想头铁，去找这个不自在。
    当然，因为估计到某人的面子，两人倒是没有直接拒绝。
    李子夜看到两人不表态，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不至于吧？
    别这么迷信好吗。
    “这样吧，李兄自己一队，我带着圣主和张大人先脱身。”
    白忘语看出局面的尴尬之处，赶忙提议道，“反正，他们要追的也不是我们，只要我们不跟李兄你一起，追兵不会太多，至于李兄你，自己想办法脱身吧，如何？”
    “也行。”
    李子夜哪敢有什么意义，很是识相地应下，说道，“三日，三日后，我们在西境的遥关城汇合！”
    “可以！”
    白忘语应了一声，没再耽搁，迅速带着有伤在身的张东鹿和云影圣主朝着另外的方向逃去。
    而李子夜，则是独身一人，继续北行。
    四人分开后，不出所料，绝大部分兵力都还是朝着北边追了过去，而白忘语三人那边，只是象征性地去了一队人，意思已很明显，能抓到就抓，抓不到，也无所谓。
    “他一个人，不会有事吧？”
    无边无际的荒野上，云影圣主回头看了一眼远处那孤单的身影，问道。
    “不会。”
    前方，白忘语头也不回地应道，“要杀李兄，只有一个可能，意料之外的敌人，再加上绝对的武力压制，现在，条件不满足，十二神殿的人奈何不了他。”

 第1577章 掌舵

    “天女不再多留几日吗？”
    极北之地，神女谷前，青青看着眼前将要离开的人族天女，客气地挽留道。
    “不留了。”
    澹台镜月注视着前方神女谷，神色平静地应道，“马上天气转暖，漠北八部出兵在即，我必须尽快赶回去。”
    “你们人族，还真是喜欢内乱。”
    青青似笑非笑地说道，“马上极夜寒冬将至，我妖族大军也将兵临城下，你们人族，竟然还在内斗。”
    “都是为了生存。”
    澹台镜月轻声一叹，应道，“寒冬，已让漠北不适合人族居住，八部，唯有南下。”
    说到这里，澹台镜月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妖族神女，正色道，“神女，若我漠北八部打下中原，执天下牛耳，愿意让出漠北，息两族战火，如此条件，可否让神女放弃战争？”
    “不可能。”
    青青摇头，神色认真应道，“即便本座答应，族人也不会答应，千年前，人族承诺我妖族两州之地以换取帮助，为此，我妖族付出了血的代价和牺牲，最后，却换来了人族的背叛，这份仇恨，岂是一州之地可以弥补，我妖族，必将倾尽全力拿回属于我族的东西。”
    澹台镜月听过妖族神女的回答，面露无奈之色，说道，“千年前的恩怨，早已作古，而且，如今没有任何势力能够像当初的道门一般掌控天下疆土，道门可以让出两州之地供妖族繁衍生息，我们却不行，不论漠北还是大商，又或许西域天谕殿，都没有这个话语权。”
    “本座明白。”
    青青点头，应道，“所以，战争，不可避免。”
    “如果可能，我人族，真不愿与妖族开战。”
    澹台镜月再次看了一眼前方神女谷，感受到里面尚在沉睡的一道道强大气息，神色复杂地说道，“两族的争斗，最终的结果，只会是两败俱伤。”
    妖族，虽然因为人族的背叛而元气大伤，但是千年已过，人族也不再是当年的人族，远远不复道门时代的辉煌。
    两族若全面开战，可就不是四年前那般的小打小闹。
    到时候，这神女谷，还有极北之地其余妖族领域中的妖王和妖皇们将会全部醒来。
    于人族而言，毫无疑问，这将是一场浩劫。
    “澹台天女，其实你我都明白，两族不可能讲和的，至少，在经历过战争之前，不可能。”
    青青平静道，“和平，都是战争打出来的，不论人族，还是妖族，都是一样。”
    “是我多言了。”
    澹台镜月轻叹道，“神女，那我们就此别过，他日战场相见，想必就不会再有这样说话的机会了。”
    “天女慢走，为了避嫌，本座就不送了。”
    青青看着眼前人族惊才绝艳的天女，神色淡然地应道。
    人族有一句话说得很好，世间事不如意者十有八九，她也不想与人族开战，然而，两族的恩怨、族人的仇恨还有生存的压力，让她不得不做此决定。
    两族开战，妖族或许会胜利，也可能会失败，结果，谁都不知道。
    但是，不经历这场战争，族人的怒火和野心，不会熄灭。
    “神女，但愿后会无期。”
    离别之刻，澹台镜月拱手客气一礼，旋即转身离去。
    神女谷前，青青看着人族天女远去的背影，神色越发复杂。
    四年前，人间一行，让她对人族的印象改变了不少，人族，也并非都是背叛与丑恶。
    只是，她没有选择。
    半日后，极夜世界外，澹台镜月走出，看着眼前被冰雪覆盖的漠北大地，眸中闪过一抹无力与悲哀之色。
    在每个漠北之人心中，草原才是他们的家乡，中原虽然富裕，却并非他们向往。
    她，也一样。
    但是，他们要活着。
    战争，毫无疑问是丑恶的，再多的粉饰，都无用，为了打下中原，漠北铁骑无疑犯了滔天的罪恶。
    屠城、俘虏攻城、纵火烧城，无所不用其极。
    她，不否认。
    伫足许久，澹台镜月蹲下身子，伸手摸了一下草原上被冰雪冻死的草根，目光越发沉痛。
    然而，这些悲伤并未持续太久。
    片刻后，澹台镜月重新站起身来，双眸再度变得坚毅而又冰冷，迈步离去。
    就在澹台镜月离开极北之地，赶往中原时。
    南岭，崇山之间。
    李幼薇看着远方的中原，开口说道，“圣子，我们就送到这里了。”
    “李大小姐不回中原吗？”
    一旁，伏天熙停下脚步，不解地问道。
    “不回了。”
    李幼薇轻轻摇了摇头，应道，“圣子到了中原，可以先找一家李家的商铺，他们看到金令后，会立刻带圣子去最近的李家据地，届时，圣子便能得到小弟的最新消息。”
    “明白了。”
    伏天熙听到眼前李家长女的话，点了点头，说道，“那在下先行一步，告辞。”
    说完，伏天熙没再多言，转身，周身火焰弥漫，化为火翼，下一刻，双翼一震，身形迅速远去。
    “这位朱雀圣子，很快就要迈入五境后期了。”
    李幼薇身后，白袍妇人开口，凝声道，“若能拉拢为李家所用，是个不小的助力。”
    “不易。”
    一旁，黑袍男子摇头应道，“这种大宗门的圣子，心性都十分坚定，而且对于宗门的归属感极强，很难说动。”
    “就看小弟的了。”
    前方，李幼薇语气平和地说道，“人，我们已经给他送了过去，接下来，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一步十算，先天下一手，才能掌李家之舵。”
    后方，白袍妇人神色平静地应道，“现在是李家转向的关键时刻，他必须把握好手中之舵，一步也不能错。”
    “我觉得，那小家伙承诺我们的那一天，快到了。”
    旁边，黑袍男子脸上露出一抹缅怀的笑容，说道，“依稀记得，那一年，他说出那些话的时候还只是一个七岁的孩童，一转眼，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
    说到这里，黑袍男子看向眼前女子，正色道，“大小姐，我们也要走了，小公子有令，让我们陪大小姐去过朱雀宗后，立刻动身去东海。”

 第1578章 断后而已

    “在那里！”
    西域，万里无垠的疆域上，一道道身影掠过，全力围堵李家三公子。
    连续两日，西域大地上，双方兜兜转转，从天黑跑到天亮，再追到天黑，掉队的人越来越多，追兵的数量也越来越少。
    对于逃跑这种事，李子夜太专业了，熟练的不能再熟练。
    相反，伽罗圣主、摇光殿主等人，对于追杀这种事，明显经验缺乏，有一点，不多。
    所以，经过几十个回合的较量后，李子夜身后的追兵，已然就剩下十几人。
    当然，能坚持下来的，基本也都是精英，清一色的五境大修行者。
    好几次，李子夜都想回头正面刚一波，然而，在看到后面一群如狼似虎的五境高手，马上打消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一个人打这么多，似乎有点吃力，万一被围上，差不多就凉了，还是不要冒这个风险，纵然飞仙诀的身法再快，总是用来逃跑，也不是那么回事。
    最主要的是，书生和他手下的这些反派，可都不那么好对付，稍微疏忽一点，不出半集，骨灰都给你扬了。
    再坚持坚持！
    思绪间，李子夜看着远方的天断山脉，心中不断给自己鼓劲。
    胜利就在眼前了。
    “在那里！”
    不料，刚靠近天断山，前方，一道道身影迎面赶来，竟是先一步过来蹲点的神殿强者。
    十二神殿的强者并不傻，他们很清楚，李家嫡子的目的就是回到中原，所以，提前过来埋伏，一定能有所收获。
    “靠！”
    李子夜看到前方出现的伏兵，忍不住骂了一句，改变方向，暂避锋芒。
    拿工资干活，拼什么命啊！
    “哪里逃！”
    李子夜沿着天断山脉的曲线刚跑了百里，又闻愤怒的声音响起，不知道是哪位殿主或者主教提前在附近埋伏，看到某人的身影后，迅速迎了上来。
    “你大爷！”
    李子夜看都没看领头的究竟是谁，继续逃命，他就不信，天断山脉那么长，十二神殿的人能埋伏的过来。
    千万不要让小爷找到破绽！
    “这小子可真能跑！”
    后方，已经连续追逐两日的摇光殿主看着前方如同泥鳅一般滑不溜秋的李家小子，脸色难看地说道，“我们这么多人，竟然都抓不住他！”
    “他的速度太快了。”
    一旁，伽罗圣主沉声道，“而且，未入五境，真气强度却是如此强悍，几乎用之不尽，跑了两天，还未力竭，匪夷所思。”
    “莫非，这便是飞仙诀的过人之处？”摇光殿主皱眉，问道。
    “飞仙诀？”
    伽罗圣主冷声应道，“飞仙诀的招式，的确精妙无双，但是，其心法最多算是一般，即便修至大成，也不可能有如此惊人的真气强度。”
    两人说话间，前方，李子夜速度又快了一分，全力摆脱追兵中的杂鱼。
    杂鱼这种东西，看起来不厉害，但是，最要命的反而是他们。
    数量多，砍不完，一旦被围上，断去后路，一个伽罗圣主就足以单刷他。
    “这也有？”
    继续朝北边跑了百里，李子夜看到东边的伏兵又追了上来，一个头两个大，赶忙往自己嘴里塞了几颗丹药，准备再跑个几百里。
    然而。
    就在这时。
    东方天际，火浪翻涌，一尊宛若凤凰般的火焰身影掠过，沿途，所有伏兵全都被震飞出去。
    隐约间，火浪中，一抹身着青红衣衫的男子迈步走来，数息后，距离众人已不足千丈。
    “卧靠！”
    李子夜看到来人夸张而又霸气的出场方式，再次忍不住爆了粗口，面容因为嫉妒都扭曲起来。
    这孙子为什么可以这么帅？
    “又被人追杀了？”
    照目之间，伏天熙走至身前，开口问道。
    “意外。”
    李子夜尴尬一笑，应道，“圣子，你怎么来了？”
    “李家据点的人说你还没有回大商都城，我就过来看一眼。”
    伏天熙扫了一眼某人后方那大批的追兵，神色平静地说道，“真是巧啊，赶上了这么热闹的一幕，李兄这可真是走到哪，被人追杀到哪，一年前，李兄被整个南岭通缉的景象，尚且历历在目，没想到，来到西域，李兄还是这么受欢迎。”
    “低调，都是这些刁民想要抢我天命之子的称号。”
    李子夜应了一句，快速说道，“老伏，来都来了，你帮我断后，我先跑！”
    话声落，李子夜没有任何犹豫，一溜烟朝着东边逃了过去。
    “这脸皮长的。”
    伏天熙轻声呢喃了一句，却也没有拒绝，静立原地，等待某人逃远。
    很快，西南方向，一道道身影掠至，为首，正是伽罗圣主和摇光殿主两人。
    “四象封神，朱焰焚世！”
    眼见十二神殿的追兵将至，伏天熙踏步，倾元，周身，火浪翻涌而出，刹那间，火光冲天，熊熊烈焰，化为惊涛弥天压下。
    “小心！”
    神殿众强者前方，伽罗圣主、摇光殿主见状，神色都是一凝，周身光明之力大盛，化为护身屏障，挡在身前。
    下一刻，一道惊天动地的碰撞声响起，朱焰撼光明，方圆百丈，修为稍弱者，直接被震飞出去。
    “两位殿主，伏天熙有礼，后会有期了。”
    四散的火雨中，伏天熙说了一句，身后火翼张开，旋即脚下一踏，迅速离去。
    “朱雀圣子伏天熙？”
    伽罗圣主、摇光殿主听到前者之言，心神都是一震。
    朱雀圣子的修为，竟已快要五境后期！
    与此同时，天断山前，李子夜掠至，转身看着后方那冲天的火浪，不禁咋舌。
    这孙子，都可以正面和那些老家伙硬刚了？
    不公平！
    他大爷的，这其中最少有他一半的功劳，要不是当初他拦路硬塞机缘，这家伙不可能升级这么快！
    想到这里，李子夜的面容越发扭曲，心中的妒忌之火，已经快要把自己烧着了。
    “李兄怎么还没过去？”
    数息后，天地间，火光弥漫，伏天熙走出，看着前方年轻人，开口问道，“等我吗？没必要，断后而已，又不是多大的事。”

 第1579章 神之身

    天断山脉。
    夕阳西落之时，李子夜、伏天熙两人穿过，离开了西域。
    很快，残阳落尽，皎月升起。
    两人走出天断山，踏入中原的疆土。
    “老伏，这是你第二次来中原吧？”
    李子夜看着眼前熟悉的疆土，开口问道。
    “嗯。”
    伏天熙点头应道，“三年前，去漠北接师妹时曾路过了一次，这是第二次。”
    “中原如何？”李子夜轻声问道。
    “繁华。”
    伏天熙如实应道，“百姓的生活，比南岭要富足不少。”
    “但是呢？”李子夜继续问道。
    “尔虞我诈，而且，水深似海。”
    伏天熙神色冷下，说道，“李兄，看来想杀你的人，不少啊。”
    “没办法，人缘好。”
    李子夜扫过周围藏身黑暗中的身影，开口道，“各位，动手吗，要是不动手，就回去吧，天这么冷，没必要在这里受罪。”
    黑暗中，一道道身影听到之言，短暂的沉默后，旋即悄无声息退去，竟是真的没有动手。
    “还是老伏你的面子大。”
    李子夜察觉到暗中的刺客已经离开，赞赏道。
    “他们没有成功的把握罢了。”
    伏天熙神色平静说道，“李兄，你身为李家唯一的嫡子，出门不带几个护卫，不合适。”
    “不是不想带，是实在腾不出人手。”
    李子夜轻轻一笑，应道，“这次，我可是带着白忘语还有我大商前任太子少师张东鹿大人一起去的西域，两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比多少护卫都管用。”
    “你自己小心就行。”
    伏天熙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转过话题，问道，“师妹的情况怎么样了？”
    “体内本源力量在流失。”
    李子夜神色凝下，应道，“所以不得不请你来中原。”
    “人族肉身，很难长时间保存。”
    伏天熙沉声道，“若不能尽快找到让师妹醒来的办法，师妹可能就永远醒不来了。”
    “我从极夜世界，夺回了光明之神的肉身。”
    李子夜目视黑夜，说道，“如今，正在研究人族和神明肉身的区别，或许，可以当做突破口。”
    “光明之神？”
    伏天熙闻言，神色一震，急声问道，“是光明之神附体的肉身，还是神明创造的肉身？”
    “神明创造的肉身。”
    李子夜如实回答道，“我曾在封印光明之神的地方，亲眼见到神明肉身一点点长大。”
    “那就还有希望！”
    伏天熙压下心中的波澜，应道，“据说，神之身几乎不死不灭，但是，能创造肉身的神明，屈指可数，没想到，李兄能将它带回。”
    “需要时间。”
    李子夜正色道，“研究神之身，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成功的，在此之前，还是需要老伏你帮朱珠补充体内的本源力量。”
    “没问题。”
    伏天熙点头，应道，“我与师妹的体质相近，加上修炼的功法相同，短时间内，能够保证师妹体内的本源之力不会太快流逝。”
    说到这里，伏天熙语气一顿，神色认真地提醒道，“但是，李兄还是要快一些，人族肉身，终究有着极限，不可能长久保存。”
    “我明白。”
    李子夜颔首应道，“此事，我已让专人负责。”
    与此同时。
    李园，东院。
    卯南风、姚子曰两人看着从儒门送回的神之身，全都沉默下来。
    无从下手。
    纵然再聪明的天才，看到认知之外的东西，也会感觉到迷茫。
    “有想法吗？”
    沉默许久，卯南风开口，问道。
    “完全没有。”
    姚子曰轻轻摇了摇头，应道。
    “这可不像你此前，第一次见到冥土就敢下手的性子。”
    卯南风有些不理解地问道，“这一次，你似乎谨慎了许多。”
    “事关少夫人能不能苏醒，我不敢大意。”姚子曰实话实说道。
    “少夫人？”
    卯南风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轻叹道，“没想到，连你这种性子，也会在意这种事。”
    他还以为这小子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科学疯子，什么都不会关心。
    “我吗？”
    姚子曰轻声道，“我可以不在意其他所有的事，唯有小公子的事，是例外，我们的一切，都是小公子给的，而且让我们知晓，我们活着，要有意义，不能是浑浑噩噩。”
    “聊什么呢，还没开始切吗？”
    两人说话间，房间外，红烛端着果盘迈步走入，看着巨大水晶桌上的神之身，好奇地问道，“什么时候切？”
    “现在。”
    卯南风看到来人，提醒道，“丫头，会有一点血腥，你还是出去吧？”
    “没事，你切你的。”
    红烛端着果盘，一边吃，一边说道，“解刨神明，这样有意思的事，肯定很下饭。”
    “红烛姐，小公子何时回来？”
    水晶桌前，姚子曰回头，关心地问道。
    “就这几天。”
    红烛口齿不清地回答道，“青叔的任务是有时限的，这么大的事情，他总得回来坐镇，而且，朱雀圣子也快来了，我们和那位圣子又不熟，只能小子夜自己去接待。”
    “哦。”
    姚子曰点头，放下心来。
    “那我们开始吧，一起看看，这神之身究竟有何不同。”
    卯南风提醒了一句，旋即从桌上拿起一把特制的手术刀，准备对神之身进行解刨。
    “前辈，我来吧。”
    姚子曰上前一步，正色道，“我能为小公子做的事不多，这件事，我想尽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
    “也好。”
    卯南风闻言，没有拒绝，将手术刀递了过去。
    姚子曰接过手术刀，目光凝重下来。
    “神明不死身。”
    这一刻，太学宫东院，孔丘静立小木屋前，望着李园方向，眸中同样闪过一抹凝色。
    为何神明于人族而言如此强大，除了神明本身的力量的确很强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人族，对于神明的了解太少了。
    千年前，道门，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对上了诸天神佛，情报全无，才会损失的如此惨重。
    更可悲的是，即便道门已打破了神明不可战胜的神话，世人对于神明依旧还是充满了敬畏，敢于质疑和反抗之人，太少了。
    不幸中的万幸，李家嫡子的出现，开始改变了这一局面。
    在其影响下，整个李家，哪怕一个小小的管家之子，都敢于在神明面前拿起刀兵。
    这像极了当初的道门。
    儒首注视下，太学宫东院，姚子曰一刀划开了神明的胸膛，顿时，鲜血泊泊淌出，落地成霜。
    下一刻，神明胸膛，鲜血倒流，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复原。
    神明不死身，再现峥嵘。
    房间中，三人看到这一幕，神色全都凝下。
    “小子夜他们，当初就是在和这样的怪物打吗？”后方，红烛放下手中的青提，沉声道。
    实在难以想象，小子夜他们当初是怎么赢的。

 第1580章 白衣剑仙

    夜色如水。
    大商西境。
    两人并肩前行，朝着遥关城走去。
    因为遥关城的距离不算远，夜晚城门也已关，所以，两人赶路的速度倒是不算快。
    慢慢走，来得及。
    当然，武者的慢慢走，实际上还是很快的。
    “原来，这一年来，李兄还经历了如此多的故事。”
    路上，伏天熙听过身边之人讲述的一件件事情，感慨道。
    罗刹王、文亲王甚至道门少主少犴，每一位都称得上令人敬仰的一代天骄。
    先贤已逝，接下来，就该他们扛起属于自己的担子了。
    “经历丰富吧，我也觉得很丰富。”
    李子夜微笑道，“老伏，别回去了，外面天大地大，何必在那小山头埋没自己的锋芒。”
    “不行。”
    伏天熙摇了摇头，应道，“待为师妹延续了本源之力，我还是要回宗门受罚，师命不可违。”
    “师命，什么师命？”
    李子夜神色淡然地说道，“幼微姐带你出来的时候，那老头子应该什么都没说吧，我李家开出的价格可不低，即便你三年五载不回去，朱雀宗的人也不可能说什么。”
    伏天熙听过前者所言，眉头轻皱，应道，“师尊的确什么也没说。”
    “那就对了。”
    李子夜脸上重新露出笑容，说道，“不着急回去，在外面浪，浪够再回去，不然，我李家拿那么多保释金，不就浪费了吗？”
    “李大小姐到底给了师尊什么？”伏天熙好奇地问道。
    “问那么多干啥，反正很贵就是了，你以后会知道的。”
    李子夜应了一句，伸手指向前方，喊道，“看，飞蝶！”
    “无聊。”
    伏天熙面露无语之色，对于某人幼稚的行为，没有任何配合的意思。
    突然，伏天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神色一变，目光猛地看向北边。
    下一刻，夜色尽头，一只冷箭划破夜空，携破天之力，轰然射来，目标，李子夜！
    “小心！”
    伏天熙回过神，急声提醒道。
    “真是的，没完没了。”
    李子夜冷声应了一句，左手挥过，异光升腾，长生碑应声而现。
    接着，冷箭、长生碑轰然碰撞，箭折，余劲奔腾，卷起千重浪。
    一箭之后，风平、浪止，然而，李子夜、伏天熙的目光却是变得更加的凝重。
    但见黑夜尽头，一道白衣身影迈步走出，手持古剑，一身气息炽烈如骄阳，令人震撼。
    “白衣剑仙！”
    李子夜看着前方走来的身影，神色凝重地吐出了三个字，“吕问天！”
    “有仇？”
    一旁，伏天熙沉声问道。
    “我师父和他有仇，算吗？”
    李子夜有些不确定地应道，“三年前，我师父带我抢了云海仙门的七彩莲心，不过，这都是我师父干的，上一辈的恩怨，应该不至于报在我这个小辈身上吧？”
    “那七彩莲心呢？”伏天熙问道。
    “被我吃了。”李子夜应道。
    “……”
    伏天熙双手紧攥，已不想再说什么。
    “怎么办？”
    李子夜询问道，“这个，我们联手打得过吗？”
    “你觉得呢？”伏天熙反问道。
    “那我们赶紧跑！”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转身就要跑。
    然而，这一刻，北边天际，又一道箭光疾驰而来，直接封去其退路。
    李子夜身形急停，冷箭擦肩而过，径直贯入大地中，箭尾没入地下，消失不见。
    “好像，跑不掉了。”
    伏天熙侧目看了一眼贯入地底的箭矢，说道，“有那人暗放冷箭，我们的行动必然受阻，跑不赢一位人间剑仙的。”
    “看来，这是一场准备已久的杀局。”
    李子夜回身，看着前方不急不慢走来的白衣剑仙，凝声道，“没想到，此前那些人不动手，不是没把握，而是去报信了，千算万算没算到，真正的杀招竟是在这里。”
    “意料之外？”伏天熙问道。
    “这话说的。”
    李子夜无奈道，“我怎么可能算得到，白衣剑仙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两人说话间，前方，吕问天迈步走至，十丈距离，停了下来。
    “见过白衣剑仙。”
    李子夜客气一礼，态度是那样的恭敬。
    一旁，伏天熙同样客气地行了一礼，对待武道前辈，尽了该尽的礼数。
    “你是，朱雀圣子？”
    吕问天直接忽略了某人，看向前方伏天熙，诧异地问道。
    “正是。”
    伏天熙也没有隐瞒，如实应道。
    “名师出高徒。”
    吕问天赞赏地点了点头，说道，“你走吧，我不为难你。”
    “前辈。”
    伏天熙看着前方白衣男子，正色道，“可否，让李兄与我一起走？”
    “当然不可能。”
    吕问天神色冷漠地应道，“我此次来中原，就是为了带这小子回云海仙门。”
    “前辈。”
    李子夜听过吕问天之言，忍不住说道，“几颗莲子而已，没必要赶尽杀绝吧？”
    “谁说我要杀你了？”
    吕问天淡淡道，“小子，束手就擒，我不会为难你，否则，刀剑无眼，我也不能保证一定能留你性命。”
    “那前辈抓我是为了什么？”李子夜不解地问道。
    “拿回七彩莲心。”
    吕问天应了一声，问道，“小子，你当时是不是直接把七颗莲子吃了？”
    “是啊。”
    李子夜疑惑地问道，“都三年多了，早消化了，前辈，要不我用银子补偿吧？”
    “直接吃了就拿的回。”
    吕问天说了一句，没再多言，迈步走上前去。
    “李兄，跑！”
    伏天熙见状，传音提醒了一声，旋即正面迎了上去。
    接着，夜空下，漫天火浪升腾，耀眼夺目，将黑夜照亮。
    “四象封神，炎炎界限！”
    朱雀圣功再现，顷刻间，百丈方圆，火冲云霄，浪卷翻云。
    火浪中，伏天熙看着前方的白衣剑仙，开口道，“前辈，抱歉！”
    “他值得你这么做吗？”
    吕问天看到眼前朱雀圣子的选择，眉头紧皱，问道。
    “没有值得不值得。”
    伏天熙神色认真地应道，“只有愿意不愿意。”
    “也罢。”
    吕问天轻声说了一句，目光随之冷下，淡然道，“我也想看一看，如今的年轻一代究竟成长到了何种程度。”
    话声落，吕问天拔剑，纯阳剑铿然出鞘。
    刹那，一股更加炙热的火浪席卷开来，剑气滚滚，热浪涛涛，八方风云变。

 第1581章 玩火

    风萧萧。
    浪滔滔。
    大商西境，白衣拦路，剑仙风采，耀眼夺目。
    人间剑仙，世间武道最特别的一类人，专修于剑，以剑道问鼎武道之巅。
    也许，人间剑仙并非五境之下综合实力最强，或许，人间剑仙，在对上同等五境巅峰或者虚花强者时也可能落败。
    就如同当初天剑若叶败在青灯佛手中一般，人间剑仙，未必是同境界最强。
    但是，有一点，天下武者都不会否认，人间剑仙的攻击力，天下无双，绝对的独一档。
    所以，当初巫后和南王在对恶蛟的强大防御感到束手无策时，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身为人间剑仙的秦婀娜。
    这也是为何，李子夜即便对上虚花境的伽罗圣主和五境后期的摇光殿主都能从容应对，可是，在看到白衣剑仙吕问天时，立刻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
    修为的绝对差距，加上人间剑仙可怕的攻击力，正面交手，无疑是自寻死路。
    “李兄，快走！”
    漫天火浪中，伏天熙看到身后的某人还没走，不禁急声提醒道，“我拦下他！”
    “走不了。”
    李子夜看了一眼北边夜空，回应道，“那名箭手的箭，一直在锁定我，只要我跑，他肯定会放箭，老伏你拖不了吕剑仙太久，早晚，我们还是要被逐一击破的。”
    说到这里，李子夜看着眼前的白衣剑仙，平静道，“既然如此，不如联手一搏，近距离交战的话，想必暗中那位箭手，也不敢轻易放箭。”
    “放心，只要你不跑，那人不敢对你出手。”
    十丈外，吕问天持剑走上前，淡淡道，“我吕问天的战斗，还轮不到别人插手。”
    “前辈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李子夜微微一笑，说道，“前辈，你是人间剑仙，不介意我们两个小辈联手吧？”
    “随便。”
    吕问天应了一声，神色认真地问道，“不过，你确定不束手就擒吗？一旦打起来，我可没有把握一定能留你性命。”
    “先打打看。”
    李子夜笑道，“实在打不过，我再认输。”
    说话间，李子夜握剑走入战局，神色也凝重下来。
    正面对上一位人间剑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在他心中，每一位人间剑仙，危险程度都要高于其他任何同境界的武者。
    原因很简单，挡不住。
    <tt_keyword_addata-title="配饰服装"data-tag="精品推荐"data-type="1"data-value="1904"></tt_keyword_ad>白衣剑仙，一直以来都是和他那便宜师父齐名的存在，三年过去，实力必定更上一层楼，要想打赢，几乎不可能。
    只是，云海仙门何时和大商皇室扯上的关系？
    他去西域，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何时回来，从哪个位置回来，并没有人知晓。
    所以，要想堵他，必须在西境埋伏大量的情报人员，在大商，有如此庞大能量的势力，除了李家，也就只有皇室了。
    皇室想借白衣剑仙的刀，杀他？
    似乎是一步不错的棋。
    短短的一瞬间，李子夜脑中思绪不断闪过，将事情原委推断出了一个大概。
    此外，从白衣剑仙方才提起那名箭手的态度来看，两人应该并不熟。
    如此说来，那名箭手很可能是皇室的人。
    真是麻烦，算上萧潇渡劫时的那一道冷箭，还有小红帽大婚时那逼命的一箭，皇室这已是第三次出动五境级别的箭手。
    废了一个箭供奉，又来一个，甚至不止一个五境箭手，皇室，还真是卧虎藏龙。
    思绪间，李子夜看了一眼北方，眸中杀机闪过。
    都已经到了这里，又这么大的动静，想必，他们已知晓该怎么做了吧？
    “勇气不错。”
    吕问天看到眼前李家小子没有逃跑或者认输，而是选择正面硬战，脸上反而露出了一抹赞赏之色，说道，“不算辱没你师父的名声，虽然，你师父也没什么好的名声。”
    李子夜闻言，面露无奈之色，一时竟无话反驳，仙子师父的名声，严重限制了他战前垃圾话的发挥。
    “李兄。”
    漫天火焰中，伏天熙看着后方走来的某人，凝声道，“你应该走的。”
    “哪有那么多应该不应该。”
    李子夜微笑道，“老伏你这么仗义，我再自己跑了，岂不是衬托得我素质很差。”
    说话间，李子夜手中，第七张符咒悄然出现，接着，丢在了地上。
    下一刻，战局内，狂风大作，水雾席卷，快速湮没了漫天的火浪。
    “哦？”
    吕问天看着空中与纯阳剑上渐渐熄灭的火焰，诧异道，“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有备无患。”
    李子夜轻轻一笑，应道，“可惜，我身边这位也是一个玩火的人，不然，效果会更好一些，当然，能限制前辈的功体，便赚到了。”
    “这是？”
    一旁，伏天熙看到地上不知何时成型的法阵，震惊道，“道门，水祭之阵。”
    “识货。”
    李子夜点头，应道，“这可是我压箱底的几张符咒了，能在一定范围内封印火元，老伏，没有了火，你还能打吗？”
    “能。”
    伏天熙颔首，沉声道，“我能坐上朱雀宗圣子之位，可不仅仅只是因为玩火玩的好。”
    “李家小子，你这法阵，应该有范围限制和承受程度吧？”
    五丈外，吕问天看着周围弥漫的水汽，从容而又好奇地问道，“不过，看这法阵的强度来看，你那几张符，应该出自宗师之手。”
    “前辈果然厉害。”
    李子夜一脸佩服地应道，“七张符咒，有几张是出自太学宫书儒掌尊之手，至于到底是几张，就不告诉前辈了。”
    “还不错。”
    吕问天赞扬了一句，目光渐渐冷下，说道，“封印了火元，我的实力的确会下降一些，但是，就像你身边朱雀圣子所言，我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可不仅仅只是因为会玩火。”
    说完，吕问天一双眸子变得锐利起来，踏步，身影瞬间掠出。
    李子夜、伏天熙见状，神色都是一凝。
    来了！
    “小公子那边，我们不用去帮忙吗？”
    与此同时，黑夜尽头，一道身影出现，看着远处的战局，担心地问道。
    “不用。”
    一旁，另一道身影开口应道，“先解决那个箭手，小公子那边的危局自解，皇室的那些白痴也不想想，他们都能发现小公子回来，为什么我们不能！”

 第1582章 险吃席

    大商，西境。
    剑仙拦路，白衣猎猎。
    别无选择之下，李子夜少有的没有再逃跑，联手朱雀圣子大战白衣剑仙。
    风萧萧，水浪翻涌。
    为了封印白衣剑仙的火元，李子夜施展水祭之阵，将天地间的水汽浓度提升到极限，最大限度抑制吕问天的功体。
    漫天水汽中，掌剑交错，战斗初开，便迅速进入白热化。
    仅仅只是几招的交锋，不论李子夜还是伏天熙，都感受到了来自对手的强大压力。
    吕问天每一剑，看似轻描淡写，平平无奇，却是给两人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不可阻挡的攻击力，让人李子夜两人不敢触其锋芒。
    “云海之变，世浪东流！”
    战至白热，吕问天一剑挥过，热浪席卷，虽无火焰，单单剑气带来的灼烧感，便已让人感到喘不过气来。
    人间剑仙，都是在战斗中厮杀出来的，纵然最基本的武学招式，也能发挥出强大的杀伤力。
    李子夜、伏天熙两人避之不及，联手抵挡，但感一股恐怖的力量加身，齐齐飞了出去。
    十丈外，两人踉跄落地，嘴角处，鲜血无声淌下。
    “真厉害。”
    李子夜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说道，“这等攻击力，也只有同等修为的人能挡一挡了。”
    “找机会跑。”
    伏天熙神色凝重地提醒了一句，没有多言，旋即再度踏步冲了上去。
    吕问天见状，不闪不避，一剑斩下，攻势越发猛烈。
    李子夜看了一眼北边，同样掠身冲上前去。
    这些孙子，就不能快点吗？
    再磨蹭，你家小公子就要凉了！
    好在这位白衣剑仙还算够意思，明明可以不在法阵范围内打，却是没有改变阵地的意思，让他们能再坚持一会儿。
    “轰！”
    夜下，三人身影交错，再度交锋数招，纯阳剑划过，避无可避的瞬间，长生碑无声而现，强行挡下纯阳锋芒。
    强大的冲击力爆发，李子夜脚下连退数步，借助长生碑的防御力，勉强挡下了白衣剑仙一招。
    “这是什么？”
    战局中，吕问天看到眼前李家小子身前出现的石碑，诧异地问道。
    “长生碑。”
    李子夜如实回答道，“可攻可守的宝贝。”
    “长生碑？”
    吕问天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面露不解之色，问道，“这不是澹台一族的神物吗，怎么在你手中？”
    “说来话长，要不，我们不打了，我慢慢解释给前辈听。”李子夜一脸真诚地应道。
    “算了。”
    吕问天摇头，说道，“擒下你，有的是机会问。”
    说完，吕问天没有再废话，身影闪过，欺身而上。
    “四象封神！”
    眼见白衣剑仙的注意力开始集中在李子夜身上，后方，伏天熙踏步，俯身，剑指冲天，体内朱雀真焰开始外溢，缭绕在身体表面。
    下一刻，伏天熙身动，宛若朱雀神明降世，瞬至白衣剑仙身后。
    “嗯。”
    吕问天有感，回身一剑，迎了上去。
    轰然剧震，两股强大的力量对冲，伏天熙脚下滑出数步，明显落入下风。
    然而。
    出其不意的一击下，大战以来，一直从容不迫的吕问天，首次退了半步。
    “太极劲！”
    机会出现，后方，李子夜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一掌拍向白衣剑仙的面门。
    近在咫尺，吕问天出剑已来不及，身子后折，避开前者的攻势。
    白衣剑仙避让的一刻，李子夜攻势再至，重掌落下。
    “近身交战，不错的选择。”
    吕问天看出眼前李家小子的目的，赞赏了一句，稳住身形，一拳轰出，正面硬碰。
    战斗，本就该以己之长，攻敌之短，拉近距离，是这两人小家伙唯一取胜的机会。
    可惜，他的武道，可不仅仅只有剑。
    寒风起，咫尺之间，吕问天一身真元汇聚，强悍的一拳轰出，竟是连空气都响起了刺耳的爆鸣声。
    “混沌纳无极！”
    拳劲至，李子夜神色不见慌乱，脚下后退半步，侧身，一把抓住前者手臂，卸力的同时，放开自身，强行吞纳白衣剑仙的真元。
    炙热的火元入体，李子夜只感奇经八脉如烈火灼烧一般痛苦，然而，经历过一次次破脉之痛的李子夜，身体的承受能力已远超常人。
    “翻云手！”
    卸力、纳力之后，吕问天震惊的目光中，李子夜一掌拍出，重重轰在其胸口。
    多重力劲加身，吕问天脚下连退三步，嘴角处，一抹鲜血悄然落下。
    “厉害！”
    三步后，吕问天稳住身形，忍不住赞赏了一句。
    倒不是因为眼前年轻人能伤到他，让他感到如此吃惊，而是，这个年轻人竟然敢将他的火元纳入体内，还承受了下来。
    多年以来，他遇到过各式各样的对手，修炼有类似功法的强者，也并非只有眼前年轻人一个。
    但是，他的功体，天然克制这些武者，烈火灼脉的痛苦，岂是一般人能够承受。
    就算勉强抗住了，也必然破绽百出，不可能在像这样强势的反扑。
    “侥幸。”
    李子夜看到白衣剑仙受了他全力一掌，竟然只是轻伤，无奈地客气了一句，目光再次看向北方。
    那些孙子还没成功吗？
    马上就要吃席了！
    “啊！”
    就在李子夜快要骂人时，北方，黑夜尽头，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打破了寂静的黑夜。
    “老伏，跑！”
    李子夜听到这惨叫声，立刻传音了一句，然后，撒腿就跑。
    伏天熙回过神，似乎是猜到了什么，毫不犹豫，拼命跟了上去。
    两人的配合，已不算第一次，所以，相当的默契。
    战局中，吕问天看到某人突然逃了，眉头轻皱，身影闪过，迅速追了上去。
    这李家小子，真是和他那土匪师父一样，毫无武者底线。
    “李兄，我们去哪！”
    黑夜中，伏天熙一边跑，一边着急地问道，“白衣剑仙的速度，天下闻名，就这么跑，我们恐怕跑不掉。”
    “去遥关城！”
    李子夜急声说道，“那里有我们的人，过去摇人！”
    二对一打不过，那就再加三个！

 第1583章 摇人！

    黑夜。
    如此漫长。
    曾几何时，幼年时期的李子夜憧憬着穿越者的福利，如童话故事一般，生来武道天赋惊人，因为藏拙，被人退婚，然后，在某个时期一鸣惊人，横推年轻一代，啪啪打某些圣地长老或者世家之主的脸。
    这样的人生，何其潇洒，霸气。
    可惜，计划的第一步，在摇篮时期就出现了问题。
    他不是藏拙。
    他是真是废，不用藏。
    八脉不全通在这个世间，并不稀奇，毕竟天才还是少的，但是，八脉全都不通，那就很稀奇了。
    经脉这东西，即便普通人也能通个四、五条，未来成就虽有限，不过，不至于完全不能修炼。
    谁能想到，万中无一，不，十万中无一的绝世奇脉让李子夜碰到了。
    有那么一段时间，李家上层甚至流传着北子夜、南酆都的传说，两个千载难逢的废材，同时出在了李家。
    很悲伤。
    后来，花酆都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自己走出了废材的定位，就剩李子夜一个人，独享绝世废材的荣耀。
    直到一个人的到来。
    梅花剑仙，秦婀娜！
    李家不缺高手，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为何是秦婀娜？
    因为秦婀娜不是李家人，没有关心则乱的局限。
    破开全部八脉，然后用大药、药王、神物，加以修复，这样疯狂的办法，前无古人，或许，也后无来者。
    和朱雀老宗主的约定在前，秦婀娜没有办法，只能防守一搏。
    而李子夜，也不想自己的一生留下遗憾，在习武年纪的窗口即将完全关闭时，决定全力搏一次。
    十多年来，绝对理智的李子夜，也只有在这个问题上，冲动了一回。
    人不轻狂枉少年。
    李家人就是因为知晓自家小公子心中的执念，所以，都没有阻止。
    即便是对李子夜最为严厉的李庆之，也选择了默认。
    终于，李子夜在李家人期待的目光中，成长到了今日。
    只可惜，有些事，并非努力就能逾越的。
    凭什么别人三十年的苦修，就不敌你三年的勤学苦练。
    今日，白衣剑仙，就给李子夜上了生动的一课。
    “李兄，为何每次跟你在一起，都是在逃命？”夜下，伏天熙一边跑，一边无奈地问道。
    “因为我们还年轻。”
    李子夜随口应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再这么折腾两次，我觉得，我等不到三十年河东的时候了。”伏天熙听到某人不负责的回答，苦笑着说道。
    在南岭被整个南岭的人追杀，到了西域被整个十二神殿的人追着跑，如今，好不容易回到中原，又来了一位白衣剑仙。
    不客气地说，现在儒首突然出手，直接拍死他们两个，他都已经不觉得稀奇。
    跟着这位天命之子，就要随时担心天上会不会掉刀子。
    “老伏，你这句话，我很耳熟，小红帽似乎也说过。”
    李子夜看着夜色尽头的遥关城，画饼道，“放心吧，一定有三十年河东、我们翻身做地主的时候。”
    “云海之变，旭日东照。”
    就在两人距离遥关城越来越近，黑夜渐渐过去，黎明的第一缕曙光降世之时。
    后方，吕问天看准时机，纯阳起剑，火浪冲天，神阳高照。
    刹那，人间两个东升之阳遥相呼应，晨曦洒落，火浪越发惊人。
    失去了法阵的压制，白衣剑仙功体尽复，配合旭日东升之机，甫一出手，便展现出令人震撼的力量。
    “你大爷！”
    前方，李子夜有感，忍不住又爆了粗口。
    这些人间剑仙都是开挂的吗，这等攻击力谁挡得住。
    而且，从招式的威力来看，白衣剑仙的实力似乎比三年前更强了。
    难道，这些反派的修为不都应该原地踏步，等待他这个天命之子追上甚至反超吗？
    反派比主角进步快，还怎么玩！
    “四象封神。”
    眼见白衣剑仙的攻势将至，李子夜身旁，伏天熙迅速停下身形，一身朱雀真焰冲天，浑浑神焰焚天煮海，化为一道巨大的火焰屏障，挡在两人身前。
    正是，朱雀圣功中最强防御之招，炎炎界限！
    炎炎界限后方，此刻，李子夜也停下身形，双手快速结印，道门咒术再现。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三才，断空！”
    咒术之力，圣功之威，于黎明的晨曦下迅速融合，联手力挡人间剑仙之招。
    “轰！”
    下一刻，只闻惊天动地的碰撞声响起，剑气破晓，直接震散两人的最强防御。
    “呃！”
    殷红的鲜血，伴随着压抑的闷哼声飞溅而出，两人脚下连退数步，伤上加伤。
    “你们逃不了，束手就擒吧。”
    晨曦下，吕问天手持纯阳剑迈步上前，神色淡然地说道，“李家小子，你也不想一直连累你身边的朋友吧？”
    “连累吗？”
    李子夜听到白衣剑仙的攻心之语，伸手擦去嘴角的鲜血，侧目，开口问道，“老伏？”
    “有一点。”
    伏天熙毫不委婉地回应道，“本来，我可以安心地在落羽峰凹造型，是你非要派人把我带下来。”
    “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
    李子夜神色淡定地应了一声，一脸无所谓地说道，“随你怎么说，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要是抛下我自己跑，我知道，你的良心一定会痛的！”
    “闲话说完了吗？”
    十丈外，吕问天听过两人的废话，眉头轻皱，淡淡道，“若是说完了，那我便不客气了！”
    话声落，吕问天不再多言，持剑就要冲上前去。
    然而。
    突然之间，吕问天脚下一顿，眸子微凝，目光看向黎明尽头。
    “终于来了。”
    李子夜也察觉到后方迅速赶来的一道道气息，沉沉松了一口气。
    不枉他在逃跑的过程中还那么大的动静！
    不过，来得真慢！
    “援兵吗？”
    一旁，伏天熙回头问道。
    “对！”
    李子夜很是坚定地点了点头，目光看着前方白衣剑仙，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剑仙前辈，从现在开始，攻守易型了！”

 第1584章 极限五打一

    黎明破晓。
    遥关城西边。
    三道身影疾速掠过，身披晨曦，宛如救世主一般现身。
    很快，三人便来到了战局中。
    “李兄，这位是？”
    白忘语看着前方的白衣男子，诧异地问道。
    这是五境巅峰，还是虚花啊，好可怕的气息。
    李兄什么时候又招惹了这么一位强大的敌人？
    “介绍一下。”
    李子夜看着三人，咧嘴一笑，应道，“这位就是云海仙门的白衣剑仙。”
    “剑仙前辈。”
    白忘语听到前者的介绍，心头一跳，马上客气行了一礼。
    亲娘啊。
    是一位人间剑仙！
    一旁，云影圣主倒是没觉得怎么样。
    这等级别的野怪，她巅峰时期，自己就能单刷。
    人总有一个特点，喜欢遥想当年，云影圣主这样的虚花境高手也不例外。
    可惜，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
    以其重伤在身的状态，十个加起来，可能都不够白衣剑仙一个人刷的。
    当然，云影圣主自己是不可能承认她现在已经不行了，作为和李子夜一样，火化了还能剩下一张嘴的人，死鸭子嘴硬是其最鲜明的特点。
    吕问天看着到来的三人，眉头轻皱，脸上却也没有什么惧色，手中纯阳剑抬起，神色平静地说道，“废话不必多说，一起来吧。”
    “五打一，不合适吧？”
    张东鹿看着己方一大群人，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哪能这么没有底线。
    “有什么不合适的？”
    李子夜丝毫不以为意地应道，“是剑仙前辈自己要求的，让我们一起上，老白，你先来，给大家打个样！”
    “好！”
    白忘语应了一声，拔剑，踏步冲了上去。
    “浩然正气。”
    吕问天感受到眼前人身上强大的气息，面露异色，一剑迎上，问道，“你是儒门之人？”
    “儒门，白忘语。”白忘语很是诚实地回答道。
    “还不错。”
    吕问天应了一句，一剑将其震退，目光扫了一眼在场的朱雀圣子和儒门大弟子，赞扬道，“没想到，年轻一代，都已成长到了如此程度。”
    “剑仙前辈，我也算年轻一代。”
    李子夜感觉自己被忽视了，赶紧开口刷了一波存在感。
    吕问天没有理会眼前的白痴，目光看向战局中的另外两人，眸子微凝，这两人给他的感觉，更加危险一些。
    不过，这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乱，似乎是重伤在身，并未痊愈。
    “各位，别看热闹了，上了！”
    战局外，李子夜看到自己被无视了，忿忿不平地催促道。
    “圣主，我们也上吧，虽然不太光彩，但是，这里也没有其他人，不会传出去的。”张东鹿提醒了一声，翻掌凝元，加入了战局。
    “小子，给本座一件兵器。”
    云影圣主看到大家都上了，喊了一句，也准备凑凑热闹。
    “接剑！”
    李子夜挥手将云蛉剑送出，旋即脚下一踏，迅速冲了上去。
    云影圣主接住云蛉剑，看着手中的佩剑，面露感慨之色。
    没想到，都已经到了虚花境，她又重新干起了以多欺少的勾当。
    算了，张老头说的不错，这里没其他人，干了也没人知道。
    思及至此，云影圣主持剑加入了战局。
    “云海之变，天火燎原！”
    战局中，吕问天面对五人猛烈的攻势，身体腾挪间，一剑起天火，百丈方圆尽成火海。
    “四象封神，朱焰焚世！”
    火海中，同为火属性功体的伏天熙借助漫天火浪，强势反扑。
    “混元掌。”
    “云蛉吟，阴阳分昏晓！”
    “君子之风！”
    战局各方，其余三人立刻出招配合，五打一的优势局，又岂能让对手抢占先机。
    “铿！”
    剑锋交并声响起，接着，掌劲破空而至，吕问天面对四位顶尖强者的围攻，神色也渐渐凝重下来。
    “飞仙诀，四顾绝人烟！”
    白衣剑仙出招受制的一刻，战局中，一直等待机会的李子夜身动，瞬至吕问天身后，一剑刺了过去。
    “君子不行身后剑！”
    吕问天有感，皱眉，回身一剑，轰然挡下了某人毫无底线的攻势。
    “剑仙前辈误会了，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君子。”
    李子夜应了一声，手中剑锋转势，快剑如电，全力扰乱眼前白衣剑仙的出招节奏。
    “真阳焚世！”
    察觉局面不利，吕问天一剑震退眼前几人，纯阳起锋芒，真阳现人间。
    “君子之风！”
    眼见白衣剑仙要放大招，白忘语瞬间欺身而上，一剑挥斩，强行阻止其蓄力。
    “轰！”
    纯阳、太易，两柄神兵应声碰撞，强大的冲击下，白忘语脚下连退数步，体内真气一阵剧烈的翻涌。
    “混元掌！”
    白忘语身退的一刻，张东鹿身影疾速掠过，重掌拍出，同样攻向白衣剑仙后心。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在场几人，在某人的影响下，素质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下降，当然，也可能几人的素质本来就不高，在看到有同类后，就不再遮遮掩掩。
    战局中，吕问天回首一剑，挡下前者掌劲，眉头再次皱起。
    这些家伙，就没有一点武者的尊严吗？
    “君子之风！”
    吕问天转身的刹那，后方，太易剑的锋芒再度破空而至，正气浩然，灼灼耀目。
    车轮之战，毫无底线的偷袭，终于，让身为人间剑仙的吕问天也感受到了压力。
    “退。”
    短暂的权衡后，吕问天不再恋战，一剑震开战局，迅速离去。
    “跑了？”
    李子夜看到这一幕，不知为何，突然心中一酸，热泪盈眶。
    “跑了。”
    白忘语点头，应道，“我们打赢了。”
    “老伏，你掐一下我，看我是不是在做梦。”李子夜很是没出息地说道。
    “……”
    伏天熙翻了一个白眼，没有理会这个白痴。
    “五打一，打赢了，有什么好激动的。”
    云影圣主将云蛉剑丢了回去，神色淡然地说道，“这等货色，本座巅峰时候，一个人就够了！”
    “因为李兄曾经四个人联手偷袭别人，不但没成功，还没人拎起来打。”
    白忘语面露笑意，解释道，“这应该是李兄第一次以多打少打赢了，值得庆祝。”

 第1585章 国既安，群夷自服

    “扬眉吐气啊！哈！哈！哈！”
    朝阳下，李子夜看着东升的朝阳，大笑三声，小人得志的嘴脸，毫不遮掩。
    后方，四人谁都没有理会眼前的白痴，开始相互介绍，不一会儿，都已十分熟络。
    毕竟大家都是天才，有的是共同语言。
    这和与某人在一起时，还要照顾某人脆弱的神经，完全不一样。
    至少，话题能聊，你天生通了几脉？
    这等敏感的话题，和某人聊天时，那是绝对不能说的。
    “早就听闻圣子之名，一直无缘得见，今日见到，当真令人大开眼界。”白忘语看着眼前朱雀圣子，很是真诚地说道。
    当初，他和李姑娘南下，见了天混宗的圣子圣女，又见到了玄武宗的圣子，可惜，并未前往朱雀宗。
    身为南岭八宗门最强大的朱雀宗，不论火麟儿还是朱雀圣子，实力毫无疑问都要更胜其他宗门的传人。
    用李兄的话说，生源好，资源多，想输都难。
    “过誉了，他在干嘛呢？”
    两人说话间，伏天熙看了一眼前方还在迎着晨曦自我陶醉的某人，诧异地问道。
    “好不容易赢一次，已经迷失自我了，不用管他，他一会就疯完了。”白忘语笑着应道。
    “圣子，你是不是快五境后期了。”
    一旁，张东鹿适时插了一句话，很是好奇地问道。
    “快了。”
    伏天熙也没有隐瞒，如实应道，“长则半年，短则一两月，应该就可以五境后期了。”
    “后生可畏啊。”
    张东鹿闻言，满脸感慨地说道。
    这些娃娃怎么修炼这么快，马上就要追上他们这些老家伙了。
    旁边，云影圣主看了看眼前的朱雀圣子，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某人，面露疑惑之色。
    听说，朱雀圣子和朱雀圣女的实力一直在伯仲之间。
    这么大的修为差距，那小子当初怎么打赢的？
    难道，朱雀圣女放水了？
    “李兄，好了吗，早点动身回都城吧，那边还有好多事呢！”
    等了许久，眼见某人还在自我陶醉，白忘语实在忍不住了，开口催促道。
    “哦，好，我们走！”
    李子夜听到小红帽的催促，回过神来，旋即大摇大摆地朝着都城方向走去。
    一个月的期限快到了，是要回去解决一些闲事。
    青叔估计都等急了。
    一日后。
    李园，内院。
    一袭青衣的青萍现身，看着院中无聊到发呆的红烛，开口问道，“红烛丫头，小公子还没回来吗？”
    “快。”
    红烛眼神呆滞地往嘴里塞了一颗青提，应道，“半个时辰前传回的消息，小子夜已回到了中原，算上时间差，应该很快就到都城了。”
    “那就好。”
    青萍闻言，轻轻松了一口气，上前两步，在眼前丫头身旁坐下，笑着说道，“丫头，选个死法吧，这一点，你还是能做主的。”
    “随便啦。”
    红烛一脸无所谓地应道，“我什么时候退，怎么退倒是无所谓，关键，布衣侯府的那三个清倌人到现在还没分出个高下，让我有点不放心。”
    情报部门，是李家的生命线，继任者，不仅要有绝对的忠诚度，还要有足够的能力。
    就如今的情况看来，那三人都不太合格。
    只是，她马上就要死了，以后行动会很不方便，情报头头的位置是一定要交出去了。
    愁啊。
    李家的人才储备还是不够，不然也不用去启用外人了。
    “这些事，我们决定不了，只能等小公子回来拍板。”
    青萍看着皇宫方向，说道，“红烛丫头，我感觉那座皇宫越来越是深不可测了，我上一次去的时候，明显感觉到皇宫中凭空多了很多五境。”
    “正常，我们在笼络高手，皇室，肯定也不会落后。”
    红烛拖着下巴应道，“现在五境的数量井喷，肯定要全力去笼络，这叫什么来着，对，军备竞赛！”
    “那个老狐狸也真是闲的，漠北铁骑都要打到家门口了，他竟然还有心情找我们李家的麻烦。”
    青萍一脸无语地说道，“咱们似乎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国既安，群夷自服，是故夫欲攘外者，必先安内。”
    红烛像是背书一般应道，“小子夜说的。”
    “什么意思，小公子是说，商皇的决定是对的？”青萍诧异地问道。
    “我哪懂这些。”
    红烛随口应道，“反正，商皇不是傻子，有他自己的考量吧。”
    说到这里，红烛似乎想到了什么，起身跑回屋子中，拿出了一个盒子，搓了搓手，一脸兴奋地说道，“刚才听青叔提起漠北，我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玩意，这是早晨的时候澹台镜月那边派人送来的，我们要不要打开，先看看里面有什么？”
    “给小公子的吧？”青萍好奇地问道。
    “是这么说的。”
    红烛点了点头，应道，“不过，为了以防澹台镜月那个娘们使诈，我们先打开看看，更保险一些。”
    “算了。”
    青萍摇头，说道，“澹台天女的心思，不是我们能猜透的，还是等小公子回来吧。”
    “青叔，你的胆子越来越小了。”
    红烛撇了撇嘴，不得已将盒子放下。
    她一个人可不敢打开这玩意。
    万一出事了，没人背锅。
    “小公子回来了。”
    突然，青萍有感，起身看向府外。
    但见李园前，一行人快步走来，横行霸道的样子，像极了搭帮结伙的流氓团体。
    “各位，我到了，大家奔波这么多日，想必也都累了，各回各家吧。”
    府前，李子夜停步，转身看着身后几人，一点也没有请人进府喝一杯的意思，开口说道。
    “也好，那老夫便先走一步。”
    张东鹿很是识相地应了一声，旋即迈步朝着自己的府邸走去。
    “我也回太学宫了。”
    白忘语同样没有多留，独自一人赶往太学宫赶。
    “圣主，老伏，我们进府。”
    看到两个闲杂人等都走了，李子夜说了一句，迈步走入了府邸。
    不多时，内院前，三人一同走来。
    “小，小公子。”
    红烛看到有陌生人来了，刚到嘴边的称呼立刻咽下，及时改变了称呼，恭敬行礼道。
    “红烛，你先给两位贵客安排房间。”
    李子夜叮嘱了一句，旋即走向了自己的屋子。
    “小公子。”
    房间中，青萍恭敬一礼，唤道。
    “青叔。”
    李子夜上前，将其扶起，微笑道，“等急了吧。”
    “还好。”
    青萍应了一声，目光看向外面的两位陌生高手，苦笑道，“小公子，你怎么在这个时候带了这么厉害的两个人回来，这样的话，我还怎么刺杀红烛丫头。”
    “没事。”
    李子夜说道，“照计划来，到时候我把这两人都支出去，他们不会妨碍我们的计划，商皇那个老狐狸估计也等急了，该给他一点甜头了。”
    院中，红烛回头看了一眼后方的房间，眸中闪过一抹兴奋之色。
    她终于要死了！

 第1586章 头颅

    李园，内院。
    李子夜看着澹台镜月从白帝城送来的盒子，犹豫了一下，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干嘛去呀，怎么不打开啊？”
    后方，红烛赶忙追了出去，着急地问道。
    她还等着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呢？
    “去东院。”
    李子夜说道，“万一有什么危险，有南王前辈兜底。”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小子夜你最聪明！”
    红烛恍然大悟，一脸兴奋地跟了上去，能让澹台镜月那个娘们不远千里送到李园的东西，肯定很劲爆。
    难道，是颗核弹？
    小子夜说的那种，一颗核平世界的玩意？
    “红烛姐，你怎么这么兴奋？”
    李子夜注意到身旁女子脸上的神色，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好奇，好奇而已。”
    红烛嘿嘿一笑，应道，“这么大的盒子，肯定装得是宝贝。”
    “宝贝？”
    李子夜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澹台镜月那个疯女人不给我送个炸弹过来，我就谢天谢地了。”
    两人说话间，一同走向东院，沿途好多小侍女看到自家小公子，纷纷恭敬行礼，脸色有些局促。
    “红烛姐，我又帅了吗？”李子夜见状，自我感觉良好地问道。
    “没看出来。”
    红烛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苹果，咔哧咬了一口，口齿不清地应道。
    <tt_keyword_addata-title="食品饮料"data-tag="精品推荐"data-type="1"data-value="1903"></tt_keyword_ad>“……”
    李子夜不想和这个妒忌他颜值的女人多计较。
    很快，两人来到东院，径直走向了其中最大的一间房间。
    “南王前辈，来活了！”
    人还未进屋，李子夜便扯着自己的公鸭嗓喊了一句，然后，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入了屋中。
    “你这是踩到狗屎了吗，走路都开始飘了。”
    房间中，卯南风看到某人连走路姿势都变了，一脸惊讶地问道。
    “是有点喜事。”
    李子夜卖了一个关子，没有着急炫耀自己打败了一位人间剑仙的光荣事迹，上前把手中的盒子放了下来，说道，“前辈，这是澹台镜月让人从白帝城送来的礼物，很可能是关于夜鬼的情报，前辈你打开看看？”
    “你为何不打开？”卯南风不解地问道。
    “我怕有诈！”
    李子夜很是理直气壮地说道，“毕竟，澹台镜月那个疯女人一直想做掉我。”
    “好清新脱俗的理由。”
    卯南风闻言，忍不住喷了一句，却不愿和眼前白痴计较，伸手准备打开盒子。
    “小公子，前辈，要不，我来吧。”一旁，姚子曰上前，主动说道。
    “你是不是傻？”
    李子夜一把将小姚拉了回来，提醒道，“你那点武力值够干什么的，万一真有危险，你直接就凉了。”
    姚子曰听到小公子之言，张了张嘴，最终也没有违背小公子的意思，默默退到一边。
    “南王前辈，来吧，我们都准备好了。”
    劝住卯子曰后，李子夜看向眼前的大佬，有些期待地说道。
    一旁，红烛同样一脸兴奋，显然，好奇极了。
    三人瞩目中，卯南风撕掉木盒上的封印，然后一点点打开了盒子。
    “呕。”
    木盒打开，还在吃苹果的红烛第一个忍不住，转身干呕起来。
    身为李家的情报头子，其实，什么大场面都见过了，一般情况，不论看到什么，都不会这么大的反应。
    除非，没忍住。
    “卧靠，恶心，呕！”
    李子夜看到盒中的东西后，先是抓紧时间骂了一句，然后也干呕起来。
    “澹台天女，当真非常人也。”
    卯南风注视着盒中的半颗人头，却是非常欣赏地夸了一句。
    “她当然非常人，她就是个变态！”
    李子夜干呕了两下后，强忍下腹中的恶心，看着眼前从中间劈开、只有一半的夜鬼头颅，忍不住再次骂了一句。
    那个变态女人，真是什么恶心的事都干得出来！
    “还有封信。”
    卯南风注意到盒中封好的一封书信，伸手拿过，递给了身旁小子，说道，“给你的。”
    李子夜接过书信，看着上面李公子亲启五个字，眸子微眯，小心将其打开。
    不算短的一封信，将极北之地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尤其是九婴妖皇的出现还有青青以水镜术问出的人族奸细身份，更是着重强调。
    “出人意料啊。”
    李子夜看完书信后，将其递给了一旁的南王，说道，“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黑眼夜鬼的研究距离完美还有一些距离，至少，黑眼冥土同源共生的本事，夜鬼尚未完全掌握。”
    “同源共生？”
    卯南风接过书信，面露疑惑之色，问道，“什么意思？”
    “这个解释起来比较麻烦，稍后再说。”
    李子夜应了一句，目光注视着眼前的半颗头颅，说道，“这半颗头颅，萎缩了不少，但是，算算时间，其实萎缩的速度不算快，也就说明，留在极北之地的那尊黑眼夜鬼，头颅部位始终还未再生。”
    “澹台天女给出的情报，可信吗？”卯南风看过书信，将书信递回，质疑道。
    “可信。”
    李子夜点头，应道，“这件事上，她不会说谎。”
    说话间，李子夜拿回书信，双指轻捻，手中书信立刻开始燃烧，不多时，化为灰烬落下。
    “没想到，人族除了商皇，还有如此狼子野心之辈。”
    卯南风轻声一叹，说道，“此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以不变应万变。”
    李子夜平静地说道，“九婴妖皇和商皇肯定有所勾结，这是毋庸置疑的，此前小红帽大婚，施展咒法之人，我很确定就是九婴妖皇，不过，商皇在夜鬼一事上，究竟有没有参与，尚且不能百分百确定。”
    “可能性很高。”
    卯南风凝声道，“之所以这个名字不是商皇，很可能是因为夜鬼的研究并非只有皇室和九婴妖皇两方势力，其中有第三方势力、甚至更多势力参与，也不奇怪。”
    “坏人真多。”
    李子夜伸手盖住了木盒，神色淡漠地说道，“不急，我们一步步来，早晚把这些害群之马全都挖出来，彻底清理干净。”
    很好。
    他在这里东奔西走，费劲吧啦的当什么狗屁救世主，到头来，人族内部竟然还有这么多不要脸的人在背后捅刀子。
    也罢，那他也就不讲什么素质和底线了，玩阴的，他还没怕过谁！

 第1587章 示敌以强

    “好了，夜鬼的事说完，我们开始聊正事。”
    李园，东院，李子夜从怀中拿出从万魔岭带回的异珠，开口问道，“前辈，眼熟吗？”
    “这不是本王研究出，不对。”
    卯南风看到眼前小子拿出的珠子，刚要说什么，神色却是突然一震，难以置信地说道，“这不是本王给你的那颗珠子。”
    “不错，这颗不是。”
    李子夜应了一句，然后从怀里又拿出了另一颗异珠，平静道，“这颗才是。”
    卯南风看着前者手中两颗几乎一模一样的珠子，神色越发震惊。
    “晚辈在万魔岭看到这颗珠子时，神情和前辈一样，难以置信。”
    李子夜解释道，“不过，这的确是世间的第二颗异珠，由张祖造出，目前知晓的功能，可以吞噬冥土之力，完成度似乎比前辈造出的这颗要高一些。”
    “原来，本王的感觉是对的。”
    卯南风听过眼前小子所言，强压心中波澜，抬起头，神色认真地告诫道，“小子，这东西绝对是不祥之物，千万要小心，万一失控，危害程度不会弱于冥土，所以，使用它时一定要慎之又慎。”
    “晚辈明白。”
    李子夜手一翻，收起两颗异珠，继续道，“异珠的事，以后再说，接下来，我说一下西域之行的收获。”
    将近一个月的西域之行，丰富而又精彩，李子夜快速讲了一遍，尤其是关于冥土的情报，讲的格外详细。
    “原来，同源共生是这个意思。”
    卯南风直接忽视了眼前小子的一堆废话，将关注点集中到了冥土的情报上，神色十分凝重地说道，“小子，这可不算什么好消息，冥土同源共生的本事，几乎告诉我们，他们是绝对不死不灭的存在，这样一比，极北之地出现的那些夜鬼，简直就是废品。”
    “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李子夜面带无奈之色，说道，“具体的解决办法，还是要辛苦前辈和子曰你们去找。”
    “属下一定竭尽全力，不辜负小公子的期望。”
    房间中，不等南王开口，姚子曰已先一步表态，神色恭敬地回应道。
    卯南风听到身边傻子如此耿直的回答，不禁翻了一个白眼。
    李家的这些人，全都被洗脑了，冥土之事，哪是那么容易解决的，竟敢答应的如此干脆。
    “子曰，不错，哥欣赏你！”
    李子夜看到小姚同学如此识相，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其肩膀，叮嘱道，“好好干，这可是一件功在千秋的事情，需要什么，告诉红烛姐或者桃桃，咱们有的是银子，使劲花！”
    “行了，小子，别画饼了，太商的事，你准备怎么解决？想到办法了吗？”卯南风关心地问道。
    “没有。”
    李子夜摇头应道，“我在想，太商可以保持理智，原理应该和张祖差不多，首先降低自己的修为，然后，用类似换心的办法，维持自己的理智，不过，太商身为冥土的制造者，对于冥土的了解远超常人，所以，他保持理智的方法，很有可能更胜张祖。”
    “若是太商那边实在对付不了，就想办法谈一谈。”
    卯南风提醒道，“太商那等级别的强者，能不为敌，最好还是不要为敌。”
    “理念不同，很难同行。”
    李子夜轻声一叹，应道，“好在我们也得到了一些太商的情报，以后对上他时，不至于全然手足无措。”
    “此事，你自己决定，本王不插手。”
    卯南风平静道，“还有常羲之事，你也要多加留意，这位很可能是世间唯一知晓千年前封印之战所有真相之人，若能找到，对我们将会大有帮助。”
    “尽力。”
    李子夜颔首，神色复杂地说道，“不是冥土，还能长生不老，那就不是神明了吗，但是，常羲和羲和明明是双胞姐妹，根正苗红的人族，和神明八竿子打不着，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没想到，你去了一趟西域，问题不仅没有解决多少，反而越来越多。”
    卯南风叹了一声，说道，“小子，人手啊！本王越来越觉得李家的人手不够了，照这么下去，李家的这些人全累死，也不可能忙得过来。”
    “我这不是又带回来两个吗？”
    李子夜看了一眼内院方向，应道，“让那两位缓几天，适应一下，然后，全都上岗。”
    “可信？”卯南风诧异地问道。
    “可信。”
    李子夜点头应道。
    “什么，你是说，李家小子从西域带回了一位五境巅峰甚至虚花境的强者？”
    与此同时，大商，寿安殿内，商皇听到探子传回的消息，神色顿时一沉，质问道，“吕问天呢？”
    “不知去向。”探子恭敬应道。
    “可真是厉害啊。”
    商皇闻言，眸中杀机闪过，起身来到窗前，看着李园方向，双手紧攥。
    西域一行，那小子不但没有死在书生手中，竟然还带回了如此一位强有力的帮手。
    “先下去吧，继续盯着，有什么事立刻回报。”短暂的震怒后，商皇压下心中的怒火，下令道。
    “是。”
    探子领命，旋即起身离去。
    “陛下。”
    探子刚离开不久，殿内，一名暗影卫现身，恭敬行礼道，“烟雨楼派人送来消息，计划有变，李家凭空多了两位五境大修行者，而且，其中一人还有可能是虚花境强者，所以，此前价钱已不够，必须再加三十万两，否则，烟雨楼将会取消刺杀计划。”
    “答应他们！”
    窗前，商皇怒声应了一句，说道，“但是，告诉他们，三天内，朕要看到结果！”
    “是！”
    暗影卫领命，起身退去。
    “贪得无厌！”
    空荡荡的寿安中，商皇双手攥地咔咔直响，对于烟雨楼临时加价的行为，感到愤怒而又厌恶，但是，事到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杀一个红烛不是目的，李家已经折了一个李幼薇，这个时候再折一个红烛，李家内部必然会开始陷入恐慌。
    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当李家嫡子的左膀右臂全部被折断，他倒要看看，那小子如何稳得住偌大的一个李家。
    “白痴！”
    入夜，李园内院，李子夜看着皇宫方向，冷冷地骂了一句，旋即转身朝着伏天熙的房间走去。
    只要烟雨楼的背景不暴露，李家将永远占据情报差的优势，皇室想要断掉他的臂膀，痴人做梦。
    “老伏！”
    夜下，李子夜咣当一声推开了伏天熙的房间，喊道，“打听个人，常羲，你熟不熟？”

 第1588章 小猪鸟

    “常羲？”
    李园，内院，正准备休息的伏天熙看到突然闯进来的某人，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李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随便问问。”
    李子夜在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道，“毕竟南岭八宗门也属于道门的分支，应该也知晓一些道门的事情。”
    “女武神，常羲，朱雀宗的卷宗中，有一些关于她的记载，不过，不多。”
    伏天熙如实回答道，“她是道门魁首发妻的胞妹，武道天赋极高，据说，封神之战末期，常羲的修为很可能已超越了太字辈的先贤们，无限接近于三花境，可惜，封神之战后，常羲无故失踪，再也没人见过她。”
    “还有吗？”李子夜一边喝茶，一边问道。
    “书上记载的就这么多。”伏天熙应道。
    “书上以外呢？”
    李子夜随口问道，“这么大的宗门，总有点小道消息什么的，你们平时不聊八卦吗？”
    “也聊。”
    伏天熙想了想，应道，“其实，师妹小时候，很喜欢听道门的故事，尤其常羲这位充满传奇色彩的女武神，更是师妹十分敬仰之人，所以，我经常托几位长老帮我在外搜集那些有关常羲记载的野史，里面虽然大部分都是后人杜撰，但是，也有一些事情，或许可信。”
    说到这里，伏天熙语气一顿，继续道，“尤其是关于常羲能够长生不老的原因，我就看到不止一个解释，有人说，常羲在封神之战中，与神明互换了肉身，这才导致常羲拥有着神明的不死之身，也有野史记载，常羲的肉身在封神之战中崩毁，于是夺舍了一具妖族，寿元得以极大的延长，反正，怎么猜的都有，许多都多少有那么一点道理，值得商榷。”
    “正史、野史，都是人为划定，与是否是真相无关。”
    李子夜转了转手中的茶杯，说道，“野史，也未必就一定完全不可信，常羲不老不死的能力，本就是不符合常理的事情，用常理去解释，确实不合适。”
    “怎么，你准备找到这位女武神？拉入李家吗？”
    伏天熙皱眉，问道，“还是别白日做梦了，当初的道门，都无法约束得了这位女武神，你觉得李家能做到吗？”
    “没，我可没这种想法。”
    李子夜咧嘴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应道，“我就是想多知晓一些有关封神之战的事情，至于拉拢常羲入李家，我连想都不敢想，人家可是接近三花境的绝世强者，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小小的李家。”
    不知道常羲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
    酒？首饰？或者，男色？
    虽然男儿的尊严无价，但是，若常羲真有什么特别的爱好，他也不是不可以牺牲。
    思绪间，李子夜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是不是最近奔波太多，感觉皮肤都粗糙了，不复小白脸的光滑细嫩。
    “李兄，师妹呢？”
    伏天熙看着眼前年轻人，轻声道，“我想看看她。”
    李子夜身子一震，很快回过神来，勉强笑道，“接下来你可能会看到一点不舒服的东西，不要在意。”
    说话间，李子夜起身，周身黑色气流源源不断涌出，接着，一具黑棺从中出现，至阴至寒的气息，令人毛骨悚然。
    伏天熙感受到这股异常阴寒的气息，豁然起身，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冥土之力！”
    很快，伏天熙反应过来，脸色沉下，说道，“李兄，给我一个解释！”
    “我与我家四丫头，缔结了同心之契。”
    无穷无尽的黑色气流中，李子夜神色平静地回答道，“所以，我能借用她部分力量，这黑棺，也正是用她的力量凝聚而成的。”
    “你这是在玩火！”伏天熙沉声说道。
    “没事，我有分寸。”
    李子夜说了一句，身前，黑棺落地，一袭火红衣衫的朱珠安静躺在其中，宛若熟睡，神色是那样的安详。
    伏天熙看到里面的女子，眸中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悲伤之色。
    自幼一同长大，师兄妹两人的感情，早已和真正的兄妹无疑，血浓于水，不可替代，这也是为何伏天熙宁愿被师门惩罚，也要破坏师门百年大计的原因。
    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视为至亲的师妹，成为了宗门实现野心的牺牲品。
    “我已尽力为朱珠维持生机，但是，我们的本源之力不同，效果越来越差，所以，不得不请圣子下山。”李子夜迈步上前，解释道。
    “我明白。”
    伏天熙应了一声，没再多言，右手抬起，顿时赤红色的火焰弥漫，宛若燃烧的血液，鲜艳夺目。
    下一刻，伏天熙伸手按在了棺中女子的小腹上，一身本源之力源源不断没入其体内。
    肉眼可见，朱珠苍白的脸上，一抹血色出现，虽然很微弱，却比此前明显强了不少。
    十数息后，伏天熙收手，目光注视着棺中的女子，开口问道，“李兄，找到救醒师妹的办法了吗？”
    “目前有两个。”
    李子夜回答道，“第一个，等我家四丫头恢复实力，还珠曾说过，她的修为尽复，或许可以救醒朱珠，只是，还珠的修为，最近明显停滞住了，不知缘由，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找到舍心度的功法，以此术，也可救醒朱珠。”
    “舍心度？”
    伏天熙听过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目光微凝，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啾！啾！啾！”
    就在这时，院中，一只火红的小胖鸟飞过，一头撞开了两人所在的房间，飞了进来。
    “小猪鸟，你怎么又吃胖了？”
    正在说话的两人，被朱鸟吸引走了注意力，李子夜收起黑棺，笑着说道，“你再这么胖下去，就真成一头猪了。”
    “啾！啾！”
    小朱鸟抗议地叫了两声，落在前者肩膀上，圆丢丢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来转去，显然没再憋什么好心眼。
    “李兄，你觉得，月神所说的昆山有凤，是它吗？”
    伏天熙看着前者肩膀上的朱鸟，似是想到了什么，提醒道，“我总觉得还是有问题，月神说，昆山是你蜕变的关键，但是，至今为止，你其实并未得到过什么明显的机缘，进步虽有，蜕变却远远谈不上。”

 第1589章 传承！

    “鬼才知道昆山有凤到底是什么玩意。”
    房间中，李子夜戳了戳小猪鸟的尖嘴，说道，“当时破脉困难，对于月神所说的机缘的确十分渴望，不过，我现在已经破了七脉，也算是一个合格的武者，便不再那么奢求那些所谓的机缘，世间的好处，不可能都让我得了。”
    “李兄的心境，还真是豁达。”
    伏天熙听过前者的回答，赞叹道，“倒也是，一步一个脚印，未必就比一步登天差什么，机缘来了便接着，不来，也无所谓。”
    “最近是不想这种好事了。”
    李子夜笑道，“我这些日子命犯太岁，倒霉得很，喝凉水都塞牙，不求天上掉机缘，只求天上别掉砖头就行。”
    “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问题。”
    伏天熙不解地问道，“你的运势，怎么会这么差，要不，找个算命先生算一卦？”
    “找谁呀？”
    李子夜一脸无奈地说道，“儒门那老头，已经算是最牛的算命先生了吧，也算不出个所以然来，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就不信，我能一直走霉运，总有否极泰来的时候，届时，说不定也有人拦路硬塞给我机缘。”
    打打杀杀，抢药王、抢神物、甚至抢人家圣子圣女的江湖日子，他已经过腻了，他相信，运气女神总会有垂青他的那一天。
    “算了，这种事，我也帮不了你，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伏天熙摆了摆手，撵人道，“我要休息了，你该练剑练剑，该睡觉睡觉，别在这晃悠了。”
    “时间还早，再聊两句。”
    李子夜还没有聊够，赶忙说道，“我还有很多问题没问呢。”
    “你有问题，关我什么事。”
    伏天熙深知某人的性格，没有给其任何废话的机会，直接将其推了出去，然后，咣当一声关上了房门。
    房门关闭，伏天熙神色渐渐黯下，迈步走到窗前，目光看着外面，眸中闪过一抹凝色。
    舍心度。
    他确定，他见过这个名字。
    但是，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却是记不得了。
    “圣主，睡了吗，聊两句啊！”
    这一刻，院中，闲着没事的李子夜又去敲了云影圣主的房间，大声问道。
    “睡了！”
    房间中，云影圣主的声音传出，毫不客气地回应道。
    “哦。”
    吃了闭门羹的李子夜也不气馁，屁颠屁颠地跑向了桃桃的房间。
    他知道，这个时间桃桃肯定还没睡。
    那么多账本，不可能看得完！
    “桃桃。”
    房间前，李子夜刚喊了一句，还没来得及敲门，房门便应声打开。
    “小公子。”
    房门后，桃桃看着眼前的小公子，柔美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唤道。
    “桃桃，怎么样，适应了吗？”
    李子夜大摇大摆地走入了房间中，一屁股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一摞摞账册，问道。
    “适应了。”
    桃桃关上房门，然后在桌案对面坐下，轻声道，“坐上这个位置，方才知晓大小姐的不易，大小姐掌账将近二十年，其中辛苦，大小姐从未和我们提过半句。”
    “就是知道幼微姐辛苦，所以，小红帽的大婚，我才安排幼微姐隐退。”
    李子夜微笑道，“你们也是李家的一份子，总要学着挑起李家的大梁，现在，你做的就很好，还有小红衣，二哥可是对他抱有很大的期望。”
    “二公子也要退吗？”
    桃桃将桌上的莲子羹递了过去，问道。
    “嗯。”
    李子夜点了点头，接过莲子羹吃了两口，回答道，“早晚我们都会退下来，不论宗门、家族、甚至皇权，传承，都是最重要的事情，你看老李，现在过得多滋润，因为人家早年受过苦，好不容易熬到儿女出息了，权力一交，啥事不管。”
    “可是小公子你们还很年轻。”桃桃轻声道。
    “不年轻了。”
    李子夜轻轻一笑，放下手中的莲子羹，将头发扒开了一点，问道，“看到了吗？”
    桃桃怔怔地看着小公子头上丝丝缕缕的白发，心中波澜不断翻涌，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这怎么可能？
    小公子才二十出头而已，而且，还是一个接近五境的武者。
    “不止我，幼微姐和二哥，都有。”
    李子夜放下头发，遮去白发，微笑道，“李家开荒的十年，都是李家人拿心血拼出来的，我为何如此着急让幼微姐退下去，就是因为，幼微姐再不退，很可能看不到李家下一个十年，还有二哥，这些年，他基本都没有回过家，不是他不愿意回，而是，他根本就没有时间。”
    “小公子，为何突然和我说这些？”桃桃压下心中的波澜，轻声问道。
    “红烛也要退了，所以，有些感慨。”
    李子夜笑了笑，说道，“今晚就好好休息，明天，还有好戏要看。”
    “明天就要动手吗？”
    桃桃诧异地问道，“这么着急？”
    “商皇催得紧。”
    李子夜将剩下的莲子羹一口喝了干净，说道，“红烛搬出内院，其实，我还有点不习惯。”
    “红烛的位置，谁来？”桃桃凝声问道。
    “俞青玄。”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空碗，应道。
    “小公子信任她了？”桃桃惊讶地问道。
    “没有。”
    李子夜起身，摇了摇头，应道，“我只是没有更好的选择。”
    “这不符合小公子的性格。”桃桃眉头轻皱，说道。
    “机会都是平等的，不过，只有一次。”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应了一句，旋即迈步走出房间，目光看着皇宫方向，冷色闪过。
    自从李家端了皇室的暗影卫，李家和皇室的争斗，就已经完全没有了回头的余地。
    接下来，就看谁的手段更多了。
    外敌在前，不论李家还是皇室，都不会撕破这最后一层面纱，但是，这不代表双方会手下留情。
    只不过所用的手段，更隐蔽、卑劣罢了。
    太商，还有商皇，这可真是皇宫中的一条双头龙，哪一个都不容忽视。
    幸亏张祖提醒，不然，他很可能会被这位道门先贤摆一道。
    不过，更让他好奇的是，一个没有修为的先祖，对商皇而言，又是怎样的角色呢？
    双头之龙，总要分个主次。
    思绪间，李子夜脸上露出了一抹冷笑。
    一个冥土的制造者，一个夜鬼的野心家，这大商皇室，还真是有意思。
    也罢，红烛和幼微姐她们都隐退，他也就能放心好好和这些老狐狸玩一玩。

 第1590章 脑子进水！

    “圣主。”
    清晨，李子夜敲响了云影圣主的房门，喊道，“一起出门办点事啊。”
    “办事？”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云影圣主走出，不解地问道，“办什么事？”
    “说来话长，路上再说。”
    李子夜笑着应道，“肯定是圣主非常关心的事情。”
    “李兄。”
    这时，后方的房间中，伏天熙打开房门，开口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
    李子夜随口应道，“都出去，就太刻意了，老伏你在家蹲着吧。”
    房门前，伏天熙听到前者奇怪的回答，眉头轻皱，没有听明白什么意思。
    刻意？
    这家伙在说什么呢？
    “走吧。”
    云影圣主没有理会两人莫名其妙的对话，迈步朝着院外走去。
    李子夜快步跟上，一同离开。
    “要出门？”
    内院外，红烛端着一盘青提走来，看着要离开的两人，问道。
    “嗯，出门。”
    李子夜看着眼前的女子，微笑道，“多吃点。”
    “啰嗦。”
    红烛摆了摆手，迈步回了内院。
    “这丫头，不简单。”
    云影圣主看了一眼走入内院的红烛，评价道。
    修为虽然一般，但是，给人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说明，这丫头伤人的本事，肯定不是武力。
    “这是我家的情报头子。”
    李子夜笑道，“不过，很快就不是了，走了，圣主。”
    “你今天，很奇怪。”
    云影圣主说了一句，却并未多问什么，迈步跟了上去。
    府外，两人坐上马车，一同朝着太学宫方向赶去。
    “书儒？”
    马车中，云影圣主听到眼前年轻人要去找的人，诧异地问道，“听过倒是听过，只是，没什么交集了，李公子为何突然提起他？”
    “因为书儒是这世间最擅长术法之人。”
    李子夜回答道，“我研究诛神法阵时，也问过那老头的意见，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找他聊一聊。”
    “你就不怕他偷学你的法阵吗？”云影圣主好奇地问道。
    这等级别的法阵，别人都是藏着掖着，这小子倒好，主动送上门。
    “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学就学呗。”
    李子夜不在意地应道，“要是学了就有用，那天下间全都是武道高手了。”
    “你的话，也有道理。”
    云影圣主点了点头，说道，“就像李太白的飞仙诀，这么多年，也就你练出了点名堂。”
    飞仙诀，虽然算不上烂大街的功法，但是，像样的宗门大教一般都会有藏本，可惜，练不成的武学，名声再响也没用。
    “飞仙诀肯定是有问题的。”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诛神法阵也一样，我一个的精力有限，唯有集思广益方才有可能将它们完善。”
    他怀疑，千年前，李太白很有可能是个社恐，所以，从未与人讨论过飞仙诀的心法，不然，飞仙诀的心法存在那么大的问题，李太白不可能不知道。
    两人说话间，街道上，马车隆隆驶过，距离太学宫越来越近。
    很快，马车于太学宫前停下，李子夜、云影圣主相继下了马车。
    “李教习。”
    两人刚走入太学宫，便有热情的太学生主动凑上前打招呼。
    可以看出，李某人在太学学子心中的印象还是可以的，毕竟，也是曾经破了太学宫课程上座率的金牌教习。
    当然，这些都已是传说。
    就连李子夜自己都不记得他上次开课是在什么时候。
    “你竟然还挺受欢迎。”
    云影圣主看到太学宫中学子热情的态度，诧异地说道。
    “那是当然。”
    李子夜一脸骄傲地自夸道，“毕竟我是太学宫第一个为他们讲授生理卫生课之人，这叫什么，知识启蒙，即便我这两年已不教课，但是，太学宫中依旧还流传着我的传说。”
    “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
    云影圣主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生理卫生课是什么本座不知道，不过，本座知晓什么叫作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可小心点，不要教坏了这些可塑之才。”
    “掌尊，李教习来了！”
    这一刻，藏经塔四层楼，正在窗前抄书的常昱透过窗子看到远处走来的熟悉身影，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扭头喊道。
    “抄你的书。”
    五层楼的入口，书儒坐在楼梯上，手中拿着此前李子夜相赠的道门符咒大全，一边翻看，一边随口应道。
    “哦。”
    常昱看到掌尊无动于衷，小声应了一句，却也不敢多说什么，继续老老实实地抄书。
    “书儒老头。”
    约么一刻钟后，四层楼入口，一道响亮的声音传来，接着，一男一女两道身影迈步上了四层楼。
    “小子，注意影响，尊老爱幼，尊师重道！”
    五楼的楼梯上，书儒听到某人很没素质的称呼，没好气地教训道。
    “尊敬是放在心里的，不是嘴上。”
    李子夜笑着应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窗户口奋笔疾书的常大嘴，开口问道，“常昱，还没抄完吗，我都走了快一个月了。”
    “快了，快了！”
    窗前，常昱抬头，咧嘴一笑，反击道，“李教习，你怎么还没入五境？”
    “也快了。”
    李子夜看到这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随口敷衍了一句，迈步走向书儒老头，说道，“掌尊，给你介绍个人。”
    说话间，李子夜停下步子，转身看着身后的女子，微笑道，“西域云影圣殿之主，现在，是李家人了。”
    “云影圣主？”
    楼梯口，书儒听到眼前小子的介绍，心神一震，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眸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这小子，拐了一个圣主？
    就在李子夜带着云影圣主来到藏经塔时。
    李园前的街道上。
    三道身影迈步走过，气息内敛，看上去就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大白天执行任务，这不是脑子进水了吗？”
    三人中间，玄冥看了一眼前方的李园，很是不情愿地抱怨道。
    “李园不同其他地方，白天的时候，防备反而有可能更松懈一些。”
    一旁，黄粱耐心地说道，“反正我们只是佯攻，难度不大。”
    右手边，赤影注视着前方的府邸，冰冷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凝色。
    让三位影子杀手做掩护，也不知道谁的排场这么大。

 第1591章 干了

    “书儒老头，你别这样盯着人家圣主看，不礼貌。”
    藏经塔四层楼，李子夜看着一脸震惊的书儒，调笑道，“年纪一大把，怎么还这么不稳重。”
    “小子，别乱说话。”
    书儒从震惊中回过神，没好气地斥责了一句，问道，“说吧，来老夫这里，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
    李子夜走到楼梯上坐下，应道，“就是我的那些符咒都用完了，掌尊您再给我点。”
    “用完了？”
    书儒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说道，“去西域的时候，你带走了那么多符咒，怎么可能用得完？”
    “说来话长。”
    李子夜一脸无奈地应道，“这么说吧，我在西域被人追杀了将近一个月，不是在逃命，就是在逃命的路上，多少存货也不够啊，说出来都是眼泪。”
    “又被人追杀？”
    书儒没好气地说道，“是你又惹事了吧！”
    “我哪敢惹事啊，现在，只要是看到会喘气的，我都躲着走。”
    李子夜苦笑道，“最近命犯太岁，邪门得很，掌尊，你有没有什么辟邪的符咒，给我百八十张，我驱驱邪。”
    “没有。”
    书儒很是干脆地应道，“老夫又不是道士，哪里会画什么驱邪的符咒。”
    两人说话时，闲得无聊的云影圣主很是自来熟地在藏经塔四层楼转悠了起来，翻翻这，看看那，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儒门的藏经塔，一直是世人眼中的圣地，天下皆知藏经塔中各种珍贵的典籍数不胜数，多少人一生都无缘得见其中一二。
    云影圣主身为一殿之主，虽是见多识广，但是，对于儒门藏经塔这种地方，还是颇多好奇。
    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准则，云影圣主毫不客气地挑了几本看上去最珍贵的典籍看了起来。
    五层楼的楼梯口，书儒注意到这一情况，眉头轻皱。
    这女人的行为，怎么和这小子的师父这么像。
    “小子。”
    书儒看了一眼四层楼并没有其他人，压低声音，问道，“这云影圣主可信吗？”
    “可信。”
    李子夜低声道，“还记得诛神法阵吗，我帮她画了一个，另外，我把儒首从大光明神剑上掰下来的那块光明神石融入了她身上的那座诛神法阵中，你觉得，书生会放过她吗？”
    “你可真损啊。”
    书儒听到某人阴损的做法，咋舌道，“老夫看她伤势不轻，难不成，她已经和西域的人决裂了？”
    “裂了。”
    李子夜点头应道，“裂的不能再裂了。”
    “论阴险，还得是你小子！”
    书儒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低声问道，“那你今天将她带来，啥意思？”
    “这不是法阵有点问题吗，我来问问您老人家有没有什么建议。”
    李子夜伸手揽住身边老人的肩膀，应道，“怎么说，您老人家也算是诛神法阵的开发者之一，当然要为法阵后期的完善尽一份力。”
    “别，那东西是你自己想的，老夫可没出多少力气。”
    书儒丝毫不居功，当然，主要还是不想揽麻烦，说道，“而且，老夫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更不可能有什么完善的办法。”
    “问题我找到了。”
    李子夜悄悄指了指不远处的云影圣主，小声道，“她的后背上，出现了很多真气灼烧的焦痕，据我推测，是因为用法阵模拟的神藏周围，并没有八脉这等级别的主脉，细小的支脉承受不了超越极限的真气奔流，所以才会出现严重的灼烧。”
    “你当时尝试的时候，不是没有这种情况吗？”书儒不解地问道。
    “我身上的那座法阵能和人家的比吗？”
    李子夜翻了一个白眼，应道，“我这个连半成品都算不上，再说，这么危险的实验，我能在自己身上测试吗，反正问题就是这个问题，老头，你帮忙想想办法，看看怎么解决。”
    “不知道。”
    书儒干脆地摇了摇头，应道，“人体八脉的位置和走向都是固定的，老夫总不能凭空给你画出几条经脉吧？”
    “一定有办法，老头你再好好想想。”
    李子夜哪肯善罢甘休，尊尊善诱地说道，“神藏都能模拟，经脉一定也可以，只要我们解决了这个问题，我们就是继道门先贤之后，最伟大的武道开创者。”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继续道，“届时，史书会这么写，继道门开辟出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武道之路外，人族在封神之战后的千年，又有三位天才横空出世，再度开创出第二条破五境的武道之路，他们分别为，大商文亲王，李家李子夜，儒门书儒掌尊，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很有动力？”
    书儒听过前者之言，不知为何，方才还坚定的心竟是稍稍有点动摇。
    听起来，是真不错啊！
    名流千古的机会，可不常有。
    李子夜看到书儒老头开始动摇了，赶忙继续鼓动道，“掌尊，我们其实距离成功就差这最后一步了，而且，我们连虚花境的实验材料都有，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再稍微加把劲，我们就真的可以流芳千苦了！”
    <tt_keyword_addata-title="教育培训"data-tag="精品推荐"data-type="1"data-value="1910"></tt_keyword_ad>书儒听着身旁小子的鼓动，脸色数度变化，十数息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咬着牙说道，“干，干了！”
    “君子一言！”
    李子夜立刻伸出手，不给眼前老头反悔的机会。
    “驷马难追！”
    书儒也伸出手，啪的一声击了一下掌。
    不远处，一座书架前，云影圣主听到后方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面露疑惑之色。
    这一老一少两人，在窃窃私语什么呢？
    眼神怎么怪怪的。
    “小子，她会配合吗？”
    楼梯口，书儒悄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实验材料，低声问道。
    “放心吧。”
    李子夜小声道，“您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小子我吗，只要您老人家有什么好的想法，我去说服她，失败了也没关系，谁做实验能一次性成功，掌尊你就放心大胆去想！”
    “好！”
    书儒应了一声，旋即起身朝着身后的五层楼走去。
    他要好好翻翻书了。
    五层楼的禁术更多，说不定能帮他找到一些灵感！

 第1592章 大成之作

    “常昱，你这抄的不是古然经啊！”
    藏经塔四层楼，李子夜等待书儒的过程中，来到窗前，看了一眼常大嘴正在抄的东西，似笑非笑地问道，“怎么，古然经的手抄本多到没地方放了？”
    “呃。”
    常昱听到前者的嘲讽，面露尴尬之色，应道，“确实没地方放了。”
    “这符咒有点眼熟。”
    李子夜站在一旁，看着眼前一张张草纸上的鬼画符，问道，“这次被罚了多少遍？”
    “七十。”常昱如实应道。
    “这一本，七十遍？”
    李子夜拿起桌上的符箓卷册，诧异地问道。
    “对呀。”常昱点头应道。
    “到底是亲传弟子，下手就是狠！”
    李子夜闻言，幸灾乐祸地说道，符箓这种东西，可比古然经那玩意难抄多了，莫说七十遍，不是专业之人一遍都抄不下来。
    只能说，书儒那老头，干得漂亮！
    “李教习，你们此去西域，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了吗？”眼见书儒不在四层楼，常昱压低声音，很是好奇地问道。
    “太多了。”
    李子夜拿起一张草纸看了看，随口应道，“活人死人活死人，全都有，下次再有副本，喊你一起去。”
    “好。”
    常昱跃跃欲试地说道，“我最近画符水平大涨，正需要找机会历练历练。”
    “机会有的是。”
    李子夜应了一句，旋即拍了拍前者的肩膀，说道，“你起来，我帮你画几张。”
    “李教习不是不会画符吗？”
    常昱面露疑惑之色，却还是听话地让开了位置。
    “不熟而已，也不是完全不会画。”
    话声间，李子夜拿起符笔和符纸，对照着桌上的符箓，认真地画了起来。
    一旁，常昱瞪大眼睛看着，准备随时出声嘲笑。
    两人紧张的目光中，李子夜选择了一个最低级的符咒，然后，屏气凝神地画了出来。
    符笔是最好的符笔，朱砂是最好的朱砂，符纸也是最好的符纸，就是符咒等级，直接拉胯到底。
    基本就是法拉利的外壳子，拖拉机的发动机。
    “嗯，很不错。”
    约莫一刻钟后，李子夜看着直接的劳动成果，很是满意地自夸了一句。
    他果然是一个全才！
    “这也叫不错？”
    常昱一脸诧异地说道，“李教习，我用脚画的都比这个好！”
    “用脚？来，请开始你的表演！”
    李子夜将符笔递了过去，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让我看看，你要是能用脚画出来一张，我把你这一桌子草纸全吃了！”
    “我这是打比方。”
    常昱刚要狡辩，突然，似乎看到了什么，赶忙提醒道，“李教习，快看，四殿下。”
    “四什么殿下，卧靠，真是他，这家伙来太学宫干什么？”
    李子夜顺着常大喇叭的目光望去，果然在藏经塔外看到了四皇子的身影，面露诧异之色。
    “应该是找夜教习。”
    常昱一副我很了解地表情，回答道，“最近，四殿下来太学宫好几次，都是来找夜教习。”
    “来几次了？”
    李子夜注视着下方走过的慕白，眸子微眯，问道。
    “也没几次，今天是第四次。”常昱回应道。
    “他可真是悠闲。”
    李子夜神色淡然地评价了一句，旋即收回目光，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
    看来，他离开的这些日子，都城中也发生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慕白这小子，性子还是太直了。
    “四殿下。”
    这一刻，太学宫内，慕白走过，沿路之上，许多太学生纷纷停下行礼，神色异常恭敬。
    在四王夺嫡之局完全被瓦解的今日，整个大商朝的人都知道，四殿下必然会成为大商的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所以，四皇子的一举一动，也会吸引着无数人的注意。
    尤其，最近一些日子，四皇子已屡次来到太学宫找夜璇玑夜教习，如此行为，在很多人眼中可谓是十分的反常。
    即便救命之恩，一个月不到，连跑四趟，也太多了。
    皇子，终究不是平民，屈尊降贵不能一而再再而三。
    可惜，生性正直的慕白，从未不会理会这些。
    “夜教习！”
    南院旁边的小院前，慕白走来，开口唤道，“慕白，求见。”
    小院内，正在劈柴的夜璇玑听到外面的声音，淡淡道，“你可真闲，怎么，当皇子这么悠闲吗，天天无所事事。”
    说完，夜璇玑丢下手中的斧子，说道，“进来吧。”
    “多谢。”
    慕白应了一声，迈步走入院子，主动捡起地上的斧头，开始帮忙劈柴。
    “说吧，来此什么事？”
    夜璇玑看着眼前的大商四皇子，问道。
    “来找夜教习切磋几招。”
    慕白一边劈柴，一边应道，“最近武学稍有精进，希望夜教习能出手指点。”
    “宫中高手那么多，何必舍近求远跑我这里。”
    夜璇玑神色淡漠地说道，“皇室三尺剑，实力更在我之上，你找他，更合适。”
    “我的剑便是剑供奉所授，较武，已无法相互补益。”慕白语气平静地应道。
    “夜教习，在吗？”
    就在两人说话间，院外，一头黑长直的乐儒晃晃悠悠走来，站在院外，喊道，“最近老夫又研究了一道菜，切磋一下如何？”
    “进来！”
    院中，夜璇玑听到外面老头的声音，应道。
    乐儒推开院门，气定神闲地走入，待看到院中的四皇子后，也没觉得意外，客气行礼道，“四殿下。”
    “乐儒掌尊。”
    慕白还礼，不敢托大。
    “什么菜？”
    夜璇玑看着眼前的老头，淡然地问道。
    “醉香鸭！”
    乐儒一脸骄傲地说道，“这是老夫研究了一个月的集大成之作，戎戎，把老夫的作品给夜教习看看。”
    “嗯。”
    后方，万戎戎拎着一个食盒走上前，小心打开，端出了一个陶罐，放在了石桌上。
    陶罐打开，顿时，醉人的香气弥漫开来。
    “好香。”
    慕白闻到这醉人的香味，忍不住夸奖了一句。
    “怎么样，是不是色香味俱全？”
    乐儒捋了捋自己的黑长直，自豪地说道，“好的作品，不但抓住人的味觉，闻着也要足够诱人，夜教习，评价一下？”
    “闻不到了。”
    夜璇玑看了一眼桌上的陶罐，淡淡道，“前几日，刚失去嗅觉，不过，这菜看上去还行。”

 第1593章 五感

    “夜教习没有了嗅觉？”
    小院中，慕白、乐儒听过眼前女子之言，神色都是一震，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五境后期的大修行者，怎会失去嗅觉。
    片刻的震惊后，乐儒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看着眼前女子，心中波澜难掩。
    他记得，这位夜教习曾经说过，她没有味觉。
    先失去味觉，又失去嗅觉，这是逐渐丧失五感的征兆。
    为什么？
    是疾病还是其他的原因？
    “夜教习，老夫略懂一点医术，可否让老夫号一下脉？”乐儒回过神，沉声道。
    “我的身体没事。”
    夜璇玑应了一声，却还是将手臂伸了过去。
    乐儒伸手按在其脉搏上，为其查看情况。
    一旁，慕白看着两人，一向平静的脸上也少有的露出了紧张之色。
    “你的真气，似乎有问题。”
    约莫十数息后，乐儒察觉到了蹊跷之处，凝声道，“这等真气强度，不符合常理，夜教习，你是不是修炼了什么禁术？”
    “确实练了一点。”
    夜璇玑抽回手臂，倒也没有隐瞒，如实回答道。
    “为何？”
    乐儒脸上尽是不解之色，问道，“你已是五境后期的强者，为何还要冒险修炼禁术？”
    夜教习的嗅觉方才失去几日，就说明，这位夜教习还在修炼禁术。
    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一位五境后期的大修行者冒此风险，也要迫切增强实力？
    是仇家吗？
    “没有原因。”
    夜璇玑神色淡然地应道，“只是想变得更强而已。”
    “夜教习，听老夫一句劝，这禁术，不能再练了。”
    乐儒神色沉重地说道，“不然，你可能还会继续失去其他五感，夜教习真有什么苦衷，可以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同为太学宫的教习，老夫一定尽力帮忙。”
    “多谢，我没什么苦衷。”
    夜璇玑语气平静地应道，“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没有苦衷，没有隐情，我甘之如饴。”
    乐儒听过眼前女子的回答，愣了一下，眸中尽是不解。
    夜教习的语气，不像是在说谎。
    那就更让人想不通了。
    哪有人会毫无缘由，修炼这等自残的禁术的？
    旁边，慕白怔怔地看着眼前女子，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信仰！
    夜教习是李家人的事，知晓的人不多。
    但是，这种信仰，他不止在一个李家人身上看到过。
    “夜姐姐。”
    与此同时，藏经塔四层楼，李子夜站在窗前，看着南院旁的小院，眸中流光闪过。
    李家路远，长路漫漫，李家路难，步步维艰。
    这一条路，李家已倒下了太多人，如今，距离最后的高峰已越来越近，千万要撑住。
    “李教习，你在看什么？”
    后方，常昱看到前者伫足窗前发呆，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
    李子夜收回目光，平静道，“常昱，你说，人若没有五感，会怎么样？”
    “没有五感？”
    常昱神色微怔，很快回过神来，一脸怜悯地说道，“那一定很可怜，目不能视、耳不能闻、鼻不能嗅、嘴不能味、身不能觉，活着，与死去无异。”
    “是吗？”
    李子夜轻声呢喃了一句，应道，“很早之前，我也是这么认为。”
    “李教习，你今天怪怪的。”
    常昱察觉到前者的异常，不解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
    李子夜收敛心神，轻轻一笑，说道，“常昱，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有一个强大的师门，一个强大的师尊，不论犯了什么错，都有着足够的底气去面对，这很好，真的。”
    “可是，李家也很强大啊。”常昱疑惑地说道。
    “对，李家也很强大！”
    李子夜双手紧攥，目光看向外面，冷声道，“我们一直在做的就是让李家人也和儒门弟子一般，有足够的底气去面对一切！”
    这一天，很快就会来了！
    虽然代价很大，充满了牺牲。
    不远处，云影圣主注意到某人气息的变化，面露异色。
    这小子有的时候真是让人看不懂。
    “时辰到了。”
    窗前，李子夜看着天际的骄阳，轻声呢喃了一句。
    他们，该动手了！
    同一时间。
    李园，内院北边的一座房顶上，三道身影相继掠至，目光看着前方李家内院，等待出手之机。
    “这么多高手？”
    三人中，玄冥注意到李园中一道道强大的气息，咋舌道，“五境就好几个，甚至还有五境巅峰，四境更是数都数不过来，这要是被困住，跑都跑不掉。”
    “为何非要被困住？”
    一旁，黄粱没好气地反问道，“我们是杀手，又不是莽夫，执行完任务当然是赶紧脱身。”
    “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玄冥看了看四周的街道，好奇地说道，“你们说，这次的金主是谁，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直接将周围的官兵和禁军全都调走。”
    大商都城，他也不是第一次来了，虽然说不上五步一哨十步一岗，但是，禁军和官兵绝对是随处可见。
    然而，今天这些人全都不见了。
    要说不是有人刻意安排，傻子都不信。
    “玄冥，你今天的话有点多。”
    黄粱看着前方的李园，提醒道，“我们的任务就是拿钱办事，金主什么身份，我们无权过问，也不能过问。”
    “我就是随便说说。”
    玄冥嘟囔了一句，突然，眸子一凝，开口道，“目标出现了！”
    一语落，三人的神色全都凝下，手握兵器，准备出手。
    但见李园内院，红烛打开房门，换上了一身漂漂亮亮的衣裙，手中端着一个铜制果盘，上面的鲜果娇艳欲滴。
    “桃桃。”
    门廊下，红烛看着外面的风景，一边吃着鲜果，一边说道，“以后，我可能就不能再吃青提了。”
    “忍一忍。”
    房间中，桃桃放下手中的账册，轻声道，“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
    小公子、大小姐还有二公子他们已经将李家带到了如今这个高度，如今，只差最后一步。
    两人的话声未落。
    只见李园内院上方，三道残影疾速掠过，寒锋映照骄阳，划出一道死亡的轮光。

 第1594章 观战

    风和日丽。
    骄阳高照。
    大商都城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沿途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只是，没人注意到，平日里街上随处可见的禁军与官兵，今天竟然一次也没有出现过。
    当然，平民百姓对这些事情，也不会在意。
    “大盗，平白无故哪来什么大盗？”
    城东，早早过来执行公务的京兆府官差们查了好几条街，连大盗的毛都没有看到，所以，全都忍不住抱怨起来。
    “谁知道，不仅我们，连禁军也被调过来了，城中何时来了什么大盗，再说，城东是有名的贫民区，大盗就算来，也不能来这边啊。”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刚才禁军过去的时候，我看了一眼，他们和我们差不多，估计也是一脸懵，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真是怪了，也不知道上头在搞什么。”
    就在京兆府的官差们在为自己执行的任务感到莫名其妙时。
    隔壁的街道上，禁军不时跑过，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统领，我们究竟在找什么？”
    一名禁军将士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大盗。”长孙封宇很是机械化地回答道。
    “什么大盗，统领知道名字吗？”另一名禁军将士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长孙封宇十分干脆地应道。
    “……”
    众人无语，连名字都不知道，那他们在抓谁？
    “上头让做什么便做什么，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长孙封宇看到手底下的人还要继续问，立刻训斥道，“赶紧继续搜，尽早把这江洋大盗缉拿归案！”
    “是！”
    众人无奈领命，没有再问，继续干活。
    热闹的城东，禁军和官兵们来来回回经过，就连城东的老百姓都没想到，他们这个一向没有理会的地带，有朝一日，会有这么多禁军和官兵到来，成为整个都城最受瞩目的地方。
    为了给烟雨楼的杀手们创造最好的环境，不仅李家在努力，皇室也一样。
    李子夜一大早带走了虚花境的云影圣主，而皇室，直接将城西的禁军和官差全都调到了城东。
    在调虎离山这一件事上，双方表现得如此默契、和谐。
    “李教习，你要是有事，可以先去忙，掌尊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下来的。”藏经塔四层楼，常昱看着眼前时不时望向外面的李教习，很是贴心地说道。
    “我知道，不急。”
    李子夜注视着外面，淡淡一笑，应道，“回去也没事，在这待一会儿。”
    “李教习不是一直都很忙吗？”常昱不解地问道。
    “今天可以不忙。”李子夜回答道。
    “好吧。”
    常昱听过前者奇奇怪怪的回答，继续低头抄书。
    果然，最忙的还是他自己！
    不远处，云影圣主拿着两本浩然篇的掌法和剑法使劲地翻，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尽可能将其背下来。
    天下武学出道门，而儒门浩然篇，便是道门武学最完整的继承与延伸，所以，在世人眼中，儒门武学可谓真正的天下正宗。
    可惜，云影圣主忘了，她并不具备过目不忘的本事，于是，翻了半本书后，发现基本什么也没记住。
    只能说，云影圣主还没有适应身为李家人的身份，不然，就不会不知道作为李家人最重要的信条。
    术业有专攻。
    背书这种事情，这边明明有更专业的人。
    李·过目不忘·人形复印机·无敌·子夜！
    当然，此时此刻，李子夜也没有心情理会这些。
    他今日来这里，唯一的目的就是为皇室的野心，创造最好的条件。
    与此同时。
    皇宫，玄武门外。
    一袭青衣的三尺剑走出，脚下一踏，纵身来到了一座房顶之上，远远观战。
    “三尺剑，你觉得，烟雨楼的那些刺客能成功吗？”
    这时，街道上，一道气息霸道的身影走过，目视李园方向，开口问道。
    “不清楚。”
    房顶，三尺剑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王爷应该比我更了解他们才对。”
    “他们确实是一群难缠的高手。”
    慕武安淡淡道，“上一次，若非本王有所警觉，甚至有可能也栽到了他们手中。”
    十队暗影卫，一夜之间，队长等级的高手几乎尽折，烟雨楼的强大，确实超乎想象。
    皇室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
    “动手了。”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突然，三尺剑目光一凝，提醒道。
    慕武安闻言，身影闪过，来至三尺剑身旁。
    两人注视的目光下。
    远处，李家方向，三道身影掠过，三口寒光，耀眼夺目。
    “危险！”
    李园内院，客房中，伏天熙察觉到突来的杀气，神色微变，立刻冲出房间，周身火焰盛极，出手阻拦。
    伏天熙身动之时，不远处的房间，一柄大戟飞出，接着，黄泉也冲了出来，挥戟斩向其中一人。
    “轰！”
    黄粱、赤影各自挡下一人，惊人的碰撞声随之响起。
    而在两人中间，玄冥手中的不落凡尘，已经逼近红烛胸口。
    充满杀机的一招，眼见就要成功夺命，这时，两人之间，无数黑色虫子出现，挡下致命一击。
    “找死！”
    下一刻，李园东院，一道苍老而又震怒的声音响起，一瞬之后，内院前，一抹无比强大的身影出现，不及回神，已至战局之中。
    快至极限的身影，一掌拍向了玄冥后心。
    早有提防的玄冥立刻避让，身影折返，避开致命一掌。
    红烛身前，卯南风看着眼前的三名影子杀手，眸中杀机大盛。
    “巫族南王，果然是最大的麻烦！”
    这一刻，远离李园的一座房顶上，慕武安看着前方的战局，开口说道。
    “五境绝巅，武道、术法、御虫亦是出类拔萃，的确难缠。”
    一旁，三尺剑神色平静道，“现在就看，烟雨楼的人如何应付了。”
    “他们的机会不多。”
    慕武安冷声道，“李园的高手很快便会全部赶过去，本王实在不理解他们为何非要选择在白天动手。”
    “听陛下说，他们有一位很厉害的杀手，比较适合在白天行动。”
    三尺剑回答道，“想必，那人也该出手了。”
    两人的话声方落，李园，激烈的大战声中，红烛身后，骄阳映照的影子下，一道身影悄然出现，就仿佛从影子中钻出来的一般，无声无息，如此诡异。

 第1595章 鬼魅

    李园。
    内院。
    烟雨楼三大影子杀手现身，联手发难。
    光天化日，杀手行凶，如此行为，可谓是对于李家最大的挑衅。
    玄冥、黄粱、赤影三人奉命行事，正面进攻，对于烟雨楼的安排，也确实颇多不理解。
    让三位影子杀手打掩护，他们想不出，谁能有这么大的排场。
    难不成，烟雨楼中，还有比他们影子杀手更专业的高手？
    “轰！”
    激烈的战局中，真气震荡，六位五境大修行者交手，只是一两招，便几乎要将整个内院给拆了。
    好在李园内，似乎有着奇异的法阵存在，将大部分余劲化去。
    相比被蒙在鼓里的三位影子杀手，李园内的几人，除了伏天熙外，全都知晓内情，为了剧情逼真，都在尽力演戏。
    “奇怪，会是谁呢？”
    这一刻，李园外，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长发半遮目的天之阙静立，看着前方的战局，面露好奇之色。
    这次任务，他本来是要主动请缨的，没想到，小公子竟然拒绝了，说是有更好的人选。
    虽然，他的实力在烟雨楼不是最强的，演技或许也不是最好的，但是，他自认为他的综合素质是最高的！
    这样的任务，怎么可能还有人比他更合适？
    不理解！
    天之阙心中多少有些抱怨和不服气。
    主要是这次任务，实在就是捡钱，让别人捡了，他肝都疼。
    “这是？”
    就在众人瞩目，等待烟雨楼的最强后手出现时。
    李园内院，阳光照在人身倒映而出的影子中，一道宛若鬼魅般的身影钻出，毫无征兆，凭空而现。
    “红烛姑娘，小心！”
    正对鬼影的伏天熙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声喊道。
    院中，其余几人看到这凭空出现的鬼影，神色也都震住了。
    即便以暗杀见长的玄冥等人，此时此刻也难以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幕。
    这人，何时出现的？
    为什么他们没有任何察觉？
    “红烛姑娘，请上路！”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影子开口，声音沙哑地说了一句，旋即伸手贯入眼前女子后心。
    顷刻间，黑色的手臂透体而出，带出一瀑瀑刺眼的血花。
    “红烛！”
    卯南风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景象，即便心有准备，也不免感受到了一丝惊恐，快速冲上前去。
    红烛身后，影子一击夺命后，身形化入下方的黑影中，凭空消失不见。
    来去如鬼魅一般的可怕存在，毫无任何声息，令在场众人如置冰窖，无法理解这诡异的一幕。
    “退！”
    玄冥三人回过神，不敢任何犹豫，迅速退去。
    临走前，玄冥三人不约而同看了一眼影子消失的位置，心中波澜难掩。
    这，还是人吗？
    与此同时，远处观战的三尺剑、慕武安两人，同样为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感到震撼不已。
    “怎么回事？三尺剑，你看出来了吗？”
    短暂的震惊后，慕武安强行压下心中波澜，开口问道。
    “没有。”
    三尺剑摇头，凝声道，“没有气息，也没有真气波动，若非亲眼所见，我甚至不能确定这个人出现过。”
    “这人的底细，一定要查清楚！”
    慕武安沉声道，“他能在这么多高手的注视下来去自如，并且杀了那个红烛，就说明，他也有能力威胁到你我，甚至陛下的安全，此事，绝对不能大意。”
    “明白。”
    三尺剑点头应道，“我这就回宫将此事告诉陛下。”
    说完，三尺剑没有再耽搁，脚下一踏，从房顶跃下，先一步回宫。
    “圣主，我们该回去了。”
    就在李园发生之事开始引起都城各方的注意时，藏经塔四层楼，李子夜收回远望的目光，转身提醒道。
    “好。”
    正在背书的云影圣主听到前者的呼唤，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浩然篇，准备离开。
    “李家小子，这么快就要走吗？”
    正巧，这一刻，五层楼上，书儒走了下来，见到两人要离开，问道。
    “临时想起，府中还有点事。”
    李子夜停下脚步，微笑道，“难不成书儒您老人家已经想到解决之法了吗？”
    “那倒没有，哪能这么快。”
    书儒摇头应道，“等老夫有结果，会派人去李园告诉你。”
    “那便等掌尊的好消息了。”
    李子夜应了一声，旋即带着云影圣主离去。
    不多时。
    太学宫外，李子夜、云影圣主坐上马车，一同原路返回。
    “李公子，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马车中，云影圣主突然开口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李子夜不解地问道。
    “直觉。”
    云影圣主轻声道，“今日的事，李公子似乎没必要带本座一起来，李公子却这么做了，不太正常。”
    虽然，她和这家伙认识不久，不过，由于当过对手又当过朋友，对他多少还是有几分了解。
    在西域，这家伙被那么多人追杀，命都快保不住了，还不忘了时刻算计别人，可以说，每走一步，都是阴谋。
    一个满身算计的人，会做无用的事吗？
    她可不相信。
    “回府圣主就知道了。”
    李子夜听到眼前女子的质疑，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
    不愧是曾经的一殿之主，果然聪明。
    街道上，马车隆隆驶过，很快。
    然而，收到消息的禁军和官差跑得比马车更快。
    清晨被调到城东执行任务，大盗没抓到，又马不停蹄地跑到城西抓刺客，所以，今日绝对是禁军和官差们最为忙碌的一天，没有之一。
    “什么情况，又哪里来的刺客？”
    街道上，禁军匆匆跑过，刚收到消息，还没完全了解情况的禁军将士们全都满脸问号，折腾了一天，都不知道他们自己在折腾什么。
    “李园有人遇刺了？”
    “对，听说出现了一个和鬼一样的东西，十分可怕。”
    街上，不少百姓窃窃私语，对于李园发生的事同样一知半解。
    “李园似乎出事了。”
    马车中，云影圣主听到外面的声音，凝声道。
    “听到了。”
    李子夜点头，应道。
    “你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云影圣主看着眼前年轻人不紧不慢的样子，眸子微眯，问道。
    “没有啊，我急呀。”
    李子夜拿出鱼肠剑，一边修指甲，一边说道，“谁说我不着急，我现在恨不得一下就飞回去。”

 第1596章 救世宏愿

    都城。
    禁军、官差匆匆赶过，神色间尽是迷茫和匆忙。
    街道上，百姓们也在交头接耳，对于李园发生的事，或同情，或不解，或幸灾乐祸。
    人之初性本善，很多时候，都是骗人的。
    大部分人，还是希望自己过得好的同时，别人过的不好。
    这，才是事实。
    渴望人心美好，是童话。
    人性不经意流露的险恶，是真相。
    “李家，似乎并不得人心。”
    马车中，云影圣主听到街上百姓的窃窃私语，开口说道。
    “并非李家不得人心，而是人心，生来阴晦。”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应道，“即便教化万民的圣贤死去，依旧会有无数幸灾乐祸与咒骂之声，千年前的道门，就是最好的例子，圣贤撑起人间，人间，不容圣贤，简单来说，就是吃得太饱，撑的。”
    “你倒是看的明白。”
    云影圣主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行人，轻声道，“不过，也有人在为李家说话。”
    “李家，是李家人的李家，别人的言语和态度，不重要。”
    李子夜神色淡然地说道，“即便儒首，也从不奢望能教化所有人，同心者同行，除此之外，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你不怕别人说你为富不仁吗？”云影圣主听出眼前年轻人话中之意，好奇地问道。
    李子夜淡淡一笑，应道，“我只做我觉得应该做的，而不是别人觉得我应该做的，我要那么在意别人的言语，李家根本就走不出渝州城。”
    “本座还以为，你如此积极奔走冥土之事，是因为你和儒首一样，有着救世的宏愿。”
    云影圣主看着眼前年轻人，神色复杂地说道，“看来，本座对李公子还是不够了解。”
    “说我有救世的宏愿，也没有错。”
    李子夜看了一眼外面的行人，应道，“毕竟，我的确在做这些事情，当然，所有的前提条件是，我愿意，而并非天下人需要，也许有那么一天，我不愿意了，哪怕天下人全都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这便是我与儒首的不同，儒首是圣贤，而我，是唯利是图的商人。”
    “会有那么一天吗？”云影圣主眸子微眯，问道。
    “难说，看心情。”
    李子夜转了一下手中的鱼肠剑，说道，“我相信，即便是当初的道门，也会有某个时候，甚至不止一次，救世救的厌了，他们那个时候要是选择抽身不管，人间不就已经灭了吗，所以，我一直觉得，人间能延续至今，其实是小概率事件。”
    “原来，这才是李教习对救世的态度。”
    云影圣主感慨道，“很残酷。”
    她原本以为的天命之人，会以救世为终生宏愿，不顾一切，舍己度人。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她自以为。
    <tt_keyword_addata-title="教育培训"data-tag="精品推荐"data-type="1"data-value="1910"></tt_keyword_ad>在这位李公子心中，所谓救世，竟然仅仅只是一个随时可能改变的念头而已，高兴为之，不高兴，便随意丢弃。
    很讽刺。
    救世主，其实，并非心怀天下。
    两人说话间，马车隆隆驶过，很快，于李园前停了下来。
    李子夜、云影圣主相继下了马车，走入府中。
    府内，如今已经乱成一团，毕竟，内院进了刺客，在李家身份地位极高的红烛遇刺身亡，局面想稳住也不容易。
    “小公子。”
    前院，下人们看到小公子回来，纷纷行礼，神色间皆有惊慌之色。
    实际上，李家绝大部分下人，与一般人家的仆从也差不了多少。
    遇事会乱，定力不足，当然，要求下人们在祸事前有太过出色的表现，也不现实。
    “都去做事。”
    李子夜应了一句，旋即迈步朝着内院走去。
    云影圣主看着李家上下的表现，不言不语，静观事情的发展。
    今日之事，似乎是一个很大的局，现在，她还看不清晰。
    不多时，内院外，李子夜和云影圣主前后走至，院中，一道道目光随之望了过去。
    “小公子。”
    桃桃上前，恭敬行礼道。
    “吩咐下去，红烛重伤，需要长期休养，她手中的事情，暂时由我亲自负责。”李子夜看着院中的几人，下令道。
    “是！”
    桃桃、黄泉领命道。
    “李兄。”
    伏天熙看到眼前年轻人回来，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便被打断。
    “有事稍后再说，我先处理李园的事。”
    李子夜说了一句，转身离开了内院，朝着东院走去。
    云影圣主站在院中，看着周围狼藉的景象，神色微凝。
    好激烈的打斗，这似乎并非完全在演戏。
    一刻钟后，东院，南王所在的房间内。
    卯南风看着眼前年轻人，沉声问道，“那是什么？”
    “秘密武器。”
    李子夜语气平静地应道，“是不是很震惊？看南王前辈的神情，就知道，今日，他的表现已达到了我预期的结果。”
    “这样的怪物，有几个？”卯南风凝声问道。
    “暂时就这一个。”
    李子夜上前，看着眼前被解刨的黑眼冥土与神明肉身，回应道，“不过，若是技术能够突破，说不定能批量生产。”
    “小子，你真是个疯子！”卯南风沉声道。
    “科技的时代，总得有点自己的东西。”
    李子夜淡漠一笑，应道，“前辈，你说，商皇那个老狐狸现在是什么心情呢？”
    “你说什么，可以从影子中凭空出现的怪物？”
    与此同时，大商皇宫，寿安殿，商皇听过眼前剑供奉的禀告，面露震惊之色，难以置信地问道，“连你都察觉不到他的气息？”
    “回禀陛下，完全察觉不到。”
    三尺剑摇头，应道，“那人给臣的感觉，几乎不像是人，没有气息，没有真气波动，若非肉眼可见，甚至不能确定其存在。”
    “是冥土吗？”商皇沉声道。
    “也不像。”
    三尺剑否定道，“冥土的气息虽然也难以感知，但是，外貌与常人差距还是很明显的，烟雨楼的那个怪物，看上去就和普通人并无区别。”
    商皇闻言，神色越发凝重，目光看着外面，心中波澜难抑。
    难道，烟雨楼也在研究什么超出认知范围的怪物吗？

 第1597章 李子夜的目的！

    “你是想将皇室的注意力，吸引到烟雨楼身上？”
    李园，东院，卯南风听到眼前年轻人的言语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凝声问道。
    在他的印象中，这小子一向最擅长隐藏自己，还有李家背后的力量，这一次，烟雨楼主动展示獠牙，必定有着不同寻常的目的。
    要做这一场戏，有着太多的办法，完全没必要动用认知以外的力量。
    “还是南王前辈了解我。”
    李子夜微微一笑，拿着鱼肠剑在眼前神明之身上划了一下，说道，“上一次，李家一锅端了皇室的暗影卫，皇室必然怀恨在心，这次对红烛出手便是报复，虽说，李家有烟雨楼这张牌，但是，底牌这种东西不能总用，不然，很可能会暴露，所以，将李家从这复杂的三角关系中摘出去，还是非常必要的。”
    “原来，这才是你选择众目睽睽之下动手的原因。”卯南风听过前者的解释，终于明白过来所有的缘由。
    本来，红烛这场戏，可以非常简单的演完。
    但是，烟雨楼选择白天动手，又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找了这么多演员和见证者，毫无疑问，已将暗杀的难度提到最高。
    然而，越是这样，便越能说明烟雨楼的恐怖之处。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那么多高手盯着，红烛依旧被杀，甚至，没人能看出那道影子是如何出现的。
    这样也预示着，烟雨楼要暗杀其他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包括，皇室之人。
    商皇，怎么可能会接受这样的事情。
    若此前烟雨楼还是李家和皇室之间互相博弈的工具，那此时此刻，烟雨楼自身的存在，就足以威胁到皇室。
    一场暗杀，就让李家从这复杂的三角关系中，成功摘了出去。
    厉害！
    “现在的局面，就比较好玩了。”
    李子夜看着鲜血逆流的神明之躯，说道，“烟雨楼和皇室联手，成功除掉了李家三公子的左膀右臂，本来，两家现在该处于合作的蜜月期，不过，烟雨楼表现出的手段和能力，必然让皇室心生忌惮，接下来，皇室会如何选择呢？”
    “坐山观虎斗。”
    卯南风想了想，应道。
    “不。”
    李子夜摇了摇头，说道，“李家，不会得罪烟雨楼，这是一定的，烟雨楼本来就是做的收金买命的勾当，站在李家的角度，发挥自己的优势，拿银子去反扑，似乎更符合常理。”
    “你的意思是，即便红烛死在烟雨楼手中，皇室，依旧比李家更加忌惮烟雨楼。”卯南风皱眉，问道。
    “把烟雨楼当做工具，这样认为，并没有不妥。”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李家和皇室，最大的不同就是，皇室之人的命比李家人的命更加珍贵，至少他们自己这么认为，所以，他们比李家，更加害怕烟雨楼。”
    “本王明白了。”
    卯南风听过眼前年轻人的解释，神色凝下。
    烟雨楼今日表现出的手段，定然会让商皇和皇室的人如坐针毡。
    他们太害怕李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拿银子去收买烟雨楼的杀手，然后，疯狂向皇室反扑。
    “接下来，会是短暂和平的谈判期。”
    卯南风冷静地推断道，“皇室若没有把握一举击溃李家，就不敢再过度刺激李家，甚至，会主动缓和双方的关系。”
    “好玩吧。”
    李子夜微笑道，“本来剑拔弩张的双方，竟然因为一场刺杀，关系不但没有继续恶化，反而要重新回到谈判桌上。”
    “若是皇室认为，李家不会接受和谈，选择报复呢？”卯南风皱眉，问道。
    “屁股，决定思维。”
    李子夜转了转手中的鱼肠剑，应道，“有人会因为一个下人的死，和皇室不死不休吗？红烛在李家的身份，不论再特殊，其实也就是一个下人而已，这一点，皇室心知肚明。”
    “小子，如果，本王说如果！”
    卯南风看着眼前人，沉声道，“今日之事，不是一个局，皇室真的杀了红烛，你，如何选择？”
    “半年内，李家毫不作为。”李子夜回答道。
    “半年后呢？”卯南风继续问道。
    “大商之内，皇宫之外，皇室宗族，家家披麻，户户戴孝。”李子夜淡淡道。
    咫尺间，卯南风听过眼前年轻人淡然而又坚定的回答，心中的担忧终于放了下来。
    这小子，没有辜负红烛丫头的忠诚与付出。
    是个狠人！
    “好了，本王没事了，你出去吧，本王还有很多事要忙。”心中的担子落地，卯南风摆了摆手，开始撵人。
    “那前辈先忙，晚辈告退。”
    李子夜应了一声，旋即迈步离开。
    临出门时，李子夜停下步子，转身说道，“前辈，我有个小小的建议。”
    “说。”卯南风应道。
    “红烛姐虽然可以用其他的身份留在您的身边，但是，毕竟见不了光。”
    李子夜提醒道，“巫族天外天，是个很不错的地方，与世隔绝，高手辈出，去学学本事，还是挺好的。”
    卯南风听到前者的提醒，面露思考之色，片刻后，点了点头，应道，“有道理。”
    “晚辈只是建议，具体怎么决定，前辈和红烛姐你们自己说的算。”李子夜笑了笑，转身离去。
    卯南风看着眼前年轻人离去的背影，眸子微眯。
    这小子好像在刻意送走身边之人。
    当初热闹的内院，马上就剩他孤家寡人一个了！
    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红烛。”
    安静的房间中，卯南风开口，询问道，“你如何决定？”
    “一切以小公子的意愿行事。”
    红烛走出，回答道，“他想让我去天外天，那我就去天外天。”
    “这小子，要发疯啊。”
    卯南风轻声一叹，如今的李家小子，让人完全看不懂了，心机深沉的令人毛骨悚然。
    皇室，在打掉李家小子所谓的左膀右臂之时，恐怕也释放出了一个真正的魔鬼。
    如今的李园，再也没有什么能掣肘这小子了。
    “他不是要发疯，他是在给自己清理束缚，这些年，我们的确帮了小公子许多，但是，我们的存在，同样也是小公子的负担。”
    红烛看着外面的身影，轻声道，“只有我们这些人才知道，一个没有任何掣肘的小公子，才是那个真正的他，纯粹、理智、可怕。”
    小公子最强的的时候，便是他一个人的时候。
    现在，已经很接近了。

 第1598章 皇后的担忧

    “母后，李园的红烛姑娘遇刺了。”未央宫，慕容快步走来，开口说道。
    “听说了。”
    殿内，长孙皇后平静地应道，“本宫还听说，是烟雨楼的人出得手，并且，在李家内院出现了一个非常诡异的人，竟是从别人的影子中钻出来的。”
    “原来母后都知道了。”
    慕容上前，凝声道，“这太匪夷所思了，活人怎么可能从别人的影子中钻出来？”
    “也许是什么特别的身法或者障眼法吧。”
    长孙皇后推测道，“烟雨楼的杀手，我们接触不多，并不了解，此事，你父皇必定会好好调查。”
    “女儿有点担心李家那边。”
    慕容正色道，“李家长女方才出事不久，如今，红烛姑娘又遭遇刺杀，李家恐怕不会忍下这口气。”
    “未必。”
    长孙皇后想了想，摇头应道，“李家的态度，要看皇室的反应，这与李幼薇出事不同，两人的身份，有着本质的差距。”
    主与仆，终究不一样。
    李家长女，再怎么说，也有着主子的身份，她出事，李家肯定会报复。
    但是，那位红烛姑娘，在李家之中，仅仅只是一个身份特殊的丫头罢了。
    换句话说，若今日出事的不是一个丫头，也不是一个养女，而是李家嫡子，那李家的态度，恐怕就只有四个字，不死不休。
    李家，毕竟是商贾人家，商人逐利，待价而沽是本性。
    人，某种程度而言，也是有价钱的。
    “母后的意思是，皇室这边若采取怀柔政策，李家，不会像此前李家长女出事时，反应那么剧烈？”慕容神色诧异地问道。
    “嗯。”
    长孙皇后点头，应道，“以烟雨楼表现出的实力来看，这个情况，很可能会出现。”
    她原以为，李家和皇室会在这一波针锋相对中，关系越来越恶化，甚至接近撕破脸。
    没想到，关键时刻，烟雨楼的出现，改变了这个僵局。
    今日的刺杀，给人的震撼，实在太强烈了。
    一个让五境大修行者都察觉不到的怪物，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李家的那位红烛姑娘，如此能力，简直令人恐惧。
    皇室在弄明白那个怪物究竟是什么东西之前，可能会主动缓和与李家之间的关系。
    “对了。”
    长孙皇后看着外面的天色，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兄长今天怎么没有过来请安？”
    “应该去太学宫了。”慕容回答道。
    “夜教习那里吗？”
    长孙皇后闻言，眉头轻皱，说道，“去的有些太频繁了，明天他来请安时，本宫要好好说一说他了。”
    “母后，兄长的性格您也清楚，他要做的事，劝也没用。”慕容轻声一叹，应道。
    “如今是他受封太子的关键时期，绝不能出什么岔子。”
    长孙皇后沉声道，“要是在这个时候惹你父皇不高兴，那此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今天的局面，来之不易，不能因为这一些小事，葬送大好的局势。
    “若非李园发生了今日的变故，由李教习去劝说，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慕容神色复杂地说道，“兄长能走到今天，李教习居功至伟，他的话，兄长还是能听一些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
    长孙皇后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便派人送个口信吧，虽然这个时候劳烦他有些不合适，但是，事出从权，一切以大局为重。”
    “好。”
    慕容点头，应道，“明日一早，女儿便派人去送口信。”
    就在皇后与九公主两人因为慕白的事，欲要求助李家之事。
    李园，内院。
    李子夜、伏天熙对视而立，风起一瞬，同时身动。
    掌剑交锋，真气各自内敛，招式的极致比拼，更显三分精妙。
    伏天熙，年轻一代四大天骄之外的天之骄子，不知不觉间，已走到了整个年轻一代的最前方。
    接近五境后期的修为，即便在这天地异变的时代，也显得有些太快了。
    毕竟，就连天赋异禀，又有软饭光环加持的三藏，至今为止，也不过刚刚五境中期不久。
    更不要说，如今还没入五境的李某人。
    “太极劲！”
    夜下，两人交锋数招，掌劲再度近身之刻，李子夜踏步，以剑卸力，旋即一掌拍出，强势反扑。
    伏天熙见状，眉头轻皱，身子扭过一个诡异的弧度，避开其攻势，接着顺势一踢，直接将眼前人踹飞出去。
    三丈外，李子夜稳住身形，握剑的手，一阵酸麻。
    “什么乱七八糟的招式？”
    伏天熙没有再继续攻过去，眉头轻皱，说道，“你的太极劲，我知道，那不是掌法吗，怎么又变成剑法了，不伦不类。”
    “很差吗？”
    李子夜尴尬一笑，应道，“我以为完成度已经不错了。”
    “你可能对不错，有着误解。”
    伏天熙毫不客气地说道，“方才若不是我手下留情，你就不是退几步这么简单了。”
    “那我再研究研究。”
    李子夜神色尴尬地应道，“老伏，你有什么建议吗？”
    “没有。”
    伏天熙摇头道，“朱雀宗很少有人用剑，我的剑法，也只能说是一般，可能还不如你，没什么建议，不过”
    说到这里，伏天熙语气稍顿，继续道，“剑法，一向都是以进攻为主，防守为辅，这是剑的特点，武学之道虽然不分高低，但，还是各有所长的，掌法可以做到攻守兼备，甚至专注防守，然则，你见过用来防守的剑法吗，要是想防守，那用什么剑，从地上捡一块木板，都比用剑要来的顺手。”
    “好像，有点道理。”
    李子夜听过眼前圣子之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孙子的话，确实是话糙理不糙。
    他一直想将太极劲融入剑法之中，却忘记了剑的本质。
    拿剑防守，实在有点蠢。
    真不如地上捡一块木板，能攻能守，还能当板砖。
    他竟然又走错路了……
    “而且，你的剑，不够纯粹。”
    眼见已经开喷了，伏天熙也不再藏着掖着，继续说道，“比起白忘语，你的剑法，就像大杂烩，看上去取百家之长，实际上，花里胡哨，乱七八糟。”
    “有这么不堪吗？”
    李子夜闻言，忍不住苦笑起来。
    “我这已是在夸你了，至少，我还夸你的剑法看上去不错。”
    伏天熙神色淡然地说道，“就你这四不像的武学底子，去南岭拜师学艺，人家宁愿选择武学小白，都不选你。”

 第1599章 双头龙

    入夜。
    渐微凉。
    李园内院，李子夜被伏天熙喷的狗血淋头，心拔凉。
    谁能想到，一向以高冷气质示人的朱雀圣子，喷起人来，会如此尖酸刻薄。
    刀刀往人心窝子里捅。
    李子夜组织了好几次语言，想要喷回去，可惜，没理，又打不过，只能忍了。
    “你知道，白忘语为何那么强吗？”
    伏天熙没有放过眼前小子的意思，继续说道，“因为，他理解自己的武学，儒门弟子成百上千，为何唯独白忘语可以代师授艺，很简单，因为他对儒门浩然篇的掌握，连那些教习都自愧不如，再看看你，刚才那是什么招式，练了这么多年，竟然连兵器的属性都没弄明白，要是让梅花剑仙看到，估计连剑都不会让你用了，以后拿木板对敌就行。”
    李子夜站在那里，尴尬地笑着，空有一身口才，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孙子，喷人这么厉害？
    “重新练吧，你还差得远呢！”
    伏天熙忍不住又喷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开。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招式。
    他刚才那一脚，还是踢得太轻了。
    院中，李子夜看着自己手中的剑，想了想，乖乖地开始从基础剑招练起。
    夜下，剑声簌簌，生疏而又别扭。
    房间中，伏天熙看着外面正在练剑的年轻人，目光微凝。
    他的剑，确实还差得很远。
    至少，同时期相比，和那白忘语有质的差距。
    他不否认，真正打起来，这家伙会很强，层出不穷的手段和底牌，会让人防不胜防。
    但是，这并非长久之计。
    武学之路拼到最后，还是要回归纯粹。
    为何白衣剑仙那么强，什么底牌和手段都没用，就仅仅凭着一柄剑，便让他们吃尽苦头。
    这便是武学到了一定程度后，碾压一切的纯粹。
    白忘语，距离这一步已越来越近，而这小子，却是越来越远。
    唯一的好消息，这小子听劝，而且，肯吃苦。
    慢慢练吧，还有机会。
    房间对面，云影圣主安静地盯着外面的练剑声，却没有太当回事。
    剑法而已，练不练都行，武道之路，又不是只有剑道。
    看她，啥都会！
    思及至此，云影圣主从怀里拿出一卷枪法，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
    她在想，要不要学一套枪法，丰富一下自己的武学种类。
    不过，话说回来，秦婀娜、吕问天他们这些专注于剑的家伙，确实难对付。
    武学，某一种类练到极致，的确有着脱胎换骨的变化。
    只是，外面那小子，不像是能专一于剑的人，她觉得，他不适合剑仙之路。
    倒是那儒门大弟子，更合适一些，两人一同用剑时，给人的感觉，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算了，这是秦婀娜那疯婆子该操心的问题，她管那么多干嘛。
    就在李子夜通过和伏天熙的一场比试，开始暴露出一系列问题之时。
    大商皇宫深处。
    皇室宗祠前，商皇孤身一人走来，停步，恭敬一礼，道，“耳孙慕瑞，求见老祖。”
    “何事？”
    宗祠中，一道苍老的声音传出，问道。
    “回禀老祖，烟雨楼中，出现了一种类似于冥土的怪物，毫无气息，而且可以从人的影子中凭空钻出。”
    商皇神色恭敬地说道，“耳孙此来，想问问老祖是否知晓，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哦？”
    宗祠内，诧异地声音响起，应道，“进来详细说。”
    “是。”
    商皇领命，迈步走上前去。
    昏暗的宗祠，月光洒落，隐约可见一位身材瘦削的老人站在数十尊棺木之间，无声无息，气氛异常诡异。
    “说吧，怎么回事？”
    太商看着眼前走来的大商帝王，开口问道。
    “事情是这样。”
    商皇将李园内院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当然，对于皇室买凶杀人之事，选择性隐瞒，只字不提。
    太商听过前者的描述，眉头轻皱。
    “老祖，那东西，是冥土吗？”商皇讲完之后，关心地问道。
    “很像。”
    太商点头应道，“却又不完全是，情报太少，老朽无法确定。”
    “老祖，这世间除了您老人家，还有其他人能制造出冥土吗？”商皇不解地问道。
    “为何不能？”
    太商反问了一句，淡淡道，“老朽能做到的事情，别人没有理由做不到，不要小看他人的智慧，冥土的确很特别，但是，并非唯一，有人能造出类似的东西，并不奇怪。”
    “那怎么办？”
    商皇沉声道，“老祖，烟雨楼这样的杀手组织，掌握着这种怪物，实在太危险了，于朝廷和百姓而言，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确实危险。”
    太商颔首，应道，“不过，真正危险的从来不是怪物，而是人心，那东西只要不失控，就不算什么祸端。”
    “老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商皇正色道，“毕竟谁也不能保证，烟雨楼制造的那个怪物能一直保持理智，万一它在某个时刻丧失理智，承受恶果的还是我大商百姓。”
    “你说的也有道理。”
    太商想了想，点头道，“这样，你想办法取得那东西的血，老夫便能知道它究竟是不是冥土，并且找到对付它的办法。”
    “恐怕不易。”
    商皇面露犹豫之色，说道，“那东西可以凭空出现，凭空消失，有可能根本不是实体，想要伤它，估计需要特殊的手段。”
    “仅仅见过一次而已，现在下这样的定论尚早。”
    太商神色平静地应道，“烟雨楼既然主动暴露这个底牌，就不会只用一次，而且，到目前为止，老朽还没听说过，有任何东西可以在非实体的情况下长时间存在，就算神明都不行，那东西，应该也不行。”
    “老祖，万一，那东西真是冥土，怎么办？”商皇凝声问道。
    “那老朽就要亲自见一见这烟雨楼的主人了。”
    太商神色淡然地说道，“老朽非常乐意见到，世间有人能凭自己的本事制造出冥土，寒冬将至，人间需要天才，指望你们这些蠢材，人间，就完了。”

 第1600章 奴籍之人

    “小公子，宫中来人了，正在前堂等候。”
    清晨，李家内院，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
    “知道了，下去吧。”
    院中，李子夜听到下人的禀报，吩咐了一句，旋即快步朝着前院走去。
    不多时，前堂外，李子夜迈步走至，进入堂中。
    “李教习。”
    堂内，一名内侍看到来人，客气行礼道。
    “公公不必多礼。”
    李子夜上前，扶过眼前内侍，询问道，“是皇后娘娘有什么指示吗？”
    这小太监他见过，皇后身边的人，已不止一次来李园送信，算得上皇后的心腹。
    “皇后娘娘让奴才给李教习带一个口信。”
    内侍上前两步，低声说道，“娘娘说，最近四殿下去太学宫有些过于频繁了，希望李教习能帮忙劝一劝。”
    说到这里，内侍语气一顿，继续道，“红烛姑娘的事，娘娘说她事先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所以，未能帮上什么忙，望李教习见谅。”
    “帮我谢谢皇后娘娘。”
    李子夜认真道，“还有，娘娘交代的事，我会尽快去办。”
    说完，李子夜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不露声色地塞入了眼前内侍手中，轻声道，“公公一路辛苦了，一点心意。”
    小太监感受到手中银子的分量，阴柔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说道，“李教习太客气了，那奴才就先回去复命。”
    “公公慢走。”
    李子夜很是客气地应道。
    小太监点头，旋即转身离去。
    “真是不让人省心。”
    李子夜感慨了一句，迈步朝着外面府外走去。
    与此同时，皇宫前，一驾马车驶过，赶向四皇子府邸的方向。
    约莫半个时辰后，四皇子的王府前，两驾马车一前一后赶至。
    “公主殿下？”
    李子夜刚下马车，便看到同样走下马车的九公主，客气行了一礼。
    “李教习。”
    慕容还礼，轻声道，“一同进去吧？”
    “好。”
    李子夜颔首，迈步走向前方府邸。
    府前，下人们看到两人，马上前去通报，不过，并没有要求两人等候。
    “李教习，红烛姑娘的事。”
    府中，慕容一边走，一边歉意地说道，“抱歉。”
    “此事与公主殿下无关。”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应道，“冤有头债有主，红烛的血，不会白流。”
    慕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咽了下去。
    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李家的事，她还是不要掺和了。
    “慕容，李兄，你们怎么来了？”
    就在两人走到前堂时，后院方向，慕白迎面走来，看到两人，开口问道。
    “有点小事。”
    李子夜看着眼前棒槌，说道，“殿下，听说你最近往太学宫跑的有点频繁啊，怎么，想去求学吗，若是想在太学宫学习，我可以帮忙，毕竟我也算是太学宫的教习，有点关系。”
    慕白听过前者之言，愣了一下，诧异道，“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去太学宫是为了找夜教习切磋武学，别人不知道，李兄还不知道吗？”
    “切磋武学，你找我啊。”
    李子夜说了一句，迈步走到茶桌前一屁股坐下，说道，“要不就找皇宫的那些供奉，你总骚扰人家夜教习干什么，孤男寡女，传出去多不好听。”
    “李兄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庸俗了？”
    慕白闻言，眉头轻皱，应道，“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流言蜚语，误会了？”
    “流言蜚语的确听到了一点，误会谈不上。”
    李子夜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道，“殿下，人言可畏，尤其你还是皇子，不该总是去夜教习那里，这样，会让夜教习很难做人。”
    慕白沉默，片刻后，开口道，“心中坦荡便无需理会他人之言，夜教习于我有救命之恩，为何我看望我的救命恩人都不行了。”
    “这就要涉及到男女之防，三纲五常的问题了。”
    李子夜看向一旁的九公主，说道，“公主殿下，这个你比我熟，要不，你来？”
    “不用，兄长会背。”
    慕容摇头应道，“我们小时候，宫中的太傅都教过。”
    “那他怎么不懂？”
    李子夜一脸诧异地说道，“就算他不在意，人家夜教习也在意啊，这不是坑人吗？”
    “或许是兄长忘记了吧。”慕容一唱一和地回应道。
    “……”
    桌前，慕白看着眼前一唱一和的两人，面露无语之色。
    要这么明显吗？
    “我不去了。”
    数息后，慕白轻声一叹，说道，“以后也会少去。”
    “别，正常来往还是可以的。”
    李子夜很是通情达理地应道，“只要别一个月跑上四五趟就行，我这个太学宫的教习，都没你去的那么频繁。”
    “你还好意思说你是太学宫的教习？”
    慕白没好气地说道，“你都多久不去上课了？”
    “忙啊。”
    李子夜用了一个男人经常用的理由，应道，“哪像你，竟然还有时间去学校泡人家的大学老师。”
    “切磋两招吧？”
    慕白听到某人越说越离谱，作势欲要起身，说道。
    “别，别，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多煞风景。”
    李子夜哪肯接招，赶忙拒绝道，“喝茶，去火养身。”
    一旁，慕容看到眼前李教习三言两语就解决了这个让她和母后头疼的问题，心中暗暗佩服。
    果然，让李教习来处理此事，是最好的选择。
    “对了。”
    慕白端起茶水，刚要说话，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我记得，李兄和布衣王府的那位俞姑娘颇为交情，是吗？”
    “还行，殿下怎么突然提起她？”李子夜不解地问道。
    “前几日听到了一些流言，那俞姑娘在布衣王府，似乎过的不怎么好。”
    慕白如实回答道，“据说，俞姑娘因为做错了事，惹得布衣王不高兴，不但挨了板子，还一直被关到现在。”
    “竟有此事？”
    李子夜面露惊讶之色，说道，“这也太狠了，虽说是下人，也不能这么不当人啊。”
    “李教习，这事你还是别管了。”
    一旁，慕容听过两人之言，提醒道，“奴籍之人，就算被打死，那也是主子的权力，官府都不会插手，李教习你是管不了的。”

 第1601章 重金赎人

    “那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见死不救。”
    四皇子府，前堂，李子夜听过九公主之言，说道，“毕竟，我与俞姑娘相识一场，既然知道此事，肯定要做些什么的。”
    “李教习可要想好。”
    慕容正色道，“奴籍之人，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主子的货物，可以交易，可以送人，即便打杀了，官府一般也不会出面，俞姑娘之事，只要布衣王不松口，谁插手都没用。”
    奴籍，一纸卖身契，就等于将自己的所有交给了其主，包括性命。
    所以，像俞青玄的那种情况，布衣王纵然将其打死，也不会背上官司。
    “一般情况下，权贵人家遇到这种事，如何处理？”
    李子夜看着眼前，问道，“比如，想帮某个人赎身，怎样处理更好？”
    “看情况而定。”
    慕容回答道，“通常情况，下人的交易，价钱谈拢便可，权贵人家，连妾室都可以随意送人或者买卖，更不用说一个侍女的去留，但是，若是主子打定决心不放人，那是没有任何办法的，官府都没资格插手，所以我才说，这件事一定要小心处理，因为布衣王一个念头，便足以决定俞姑娘的生死。”
    “真是不把人命当回事的肮脏规矩。”李子夜轻声一叹，说道。
    “奴籍之人的命，在律法中，不算人命。”
    慕容神色认真地提醒道，“其实，这件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当做不知道，布衣王不会一直将注意力放在一个下人身上，李教习若是插手，反而有可能激怒布衣王，让俞姑娘受更多苦，甚至，赔上性命。”
    “我明白。”
    李子夜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说道，“此事，我会想好解决之法，不会冲动行事。”
    “李教习心中有数便好。”
    慕容应了一声，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
    青楼女子，红颜薄命，几乎已是司空见惯的事情，那俞青玄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李兄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告诉我。”
    茶桌对面，慕白插话道，“不过，俞姑娘的事，确实不能冲动，最好等布衣王气消了，再想办法解决。”
    “多谢殿下。”
    李子夜点头，脸上露出思考之色。
    就在李子夜三人意外聊起俞青玄之事时。
    布衣王府，后院。
    一位长相清丽的女子端着药碗走过，来到了一间卧房前，伸手推开了房门。
    “青玄，喝药了。”
    白莲儿将汤药端到床榻前，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女子，一脸心疼地说道，“王爷下手也太狠了，只不过是失手打碎了一件玉器，何至于将人打成这样。”
    “白姐姐，别乱说话。”
    房间中，另一位容颜俏丽的女子赶忙提醒道，“小心隔墙有耳。”
    <tt_keyword_addata-title="美妆"data-tag="精品推荐"data-type="1"data-value="1930"></tt_keyword_ad>“不说了。”
    白莲儿轻叹道，“来，青玄，先起来把药喝了。”
    “我，我自己来就行。”
    床榻上，俞青玄勉强撑起身子，应道。
    一旁，红袖上前，将其扶起，看到起后背上血肉模糊的情况，眸中也闪过了一抹不忍之色。
    王爷，这是要将人打死吗？
    两人的帮助下，俞青玄坐起身来，将药喝了干净，额头上，冷汗不时落下，显然，疼得不轻。
    房间内，三位青楼出身的女子，虽然各怀心思，但是，毕竟有着同病相怜的身世，又相处了这么久，彼此间，倒也不是完全虚情假意。
    “青玄，你好好休息，等到晚一点我再来看你。”
    白莲儿接过空碗，叮嘱了一句，旋即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房间外，白莲儿快步走出，径直走向了前院。
    很快，途径一名小厮身旁时，白莲儿放慢了脚步，低声说道，“送信到李园，俞青玄的伤势很重，昨晚又烧了一夜，若再不好好医治，很可能有性命危险。”
    “是。”
    小厮领命，转身离开。
    白莲儿看着小厮离去的背影，眸中闪过一抹担忧之色。
    听说小公子与俞姑娘颇有交情，这次只能期望小公子能够出手了，否则，俞姑娘很可能挺不过这一劫。
    一个时辰后。
    李园前，马车停下，李子夜从四皇子的府邸归来。
    “小公子。”
    李子夜刚进入府邸，一名下人快步走来，小声将布衣王送来的口信告知。
    “知道了，下去吧。”
    李子夜应了一句，旋即迈步朝着内院走去。
    白莲儿，还是太心软了。
    不太好。
    不过，凑合能用。
    那个红袖，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在这件事上，倒是表现得更冷漠一些。
    是小心，还是性格就是如此呢？
    再观察观察。
    思绪间，李子夜迈步走入内院，来到桃桃的房间。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桌案前，桃桃抬起头，好奇地问道。
    “本来也没什么事。”
    李子夜微笑道，“桃桃，内院很快就要来新人了。”
    “俞青玄吗？”
    桃桃轻笑道，“一直听红烛提起，却从未见过，奴婢倒是很想见一见。”
    “马上就能见到了。”
    李子夜说道，“对了，给我划出一笔银子，我要送到布衣王府，买个花魁，还是需要不少钱的。”
    “已经准备好了。”
    桃桃指了指桌上的一本账册，应道，“可以随时送过去。”
    “不急，再等一两天。”
    李子夜看着桌上的账册，说道，“这件事知晓的人还不够多，情况越严重，我们出面时，越不会有人怀疑。”
    “俞姑娘的身子能撑得住吗？”桃桃关心地问道。
    “没有性命之忧。”
    李子夜回答道，“还珠有分寸，说起还珠，真是有点想那丫头了，我都回来两天了，她竟然也不找机会过来。”
    “四小姐估计怕被人发现。”
    桃桃轻笑道，“毕竟这两天府中事情多，很多人都在盯着。”
    小公子对四小姐，还真是偏爱，她在李家这么多年，很少听小公子主动说想念谁。
    “也对。”
    李子夜看向外面，说道，“桃桃，今天我在四皇子那里听到了九公主对奴籍的解释，很可怕，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让我有些不舒服。”
    “奴，算不得人。”
    桃桃轻声道，“所以，我们身为李家人，才会如此珍惜。”
    在李家，只要不背叛，哪怕犯了大错，也不会被人像是丢弃货物一般随意抛弃。
    错了受罚，然后，继续各司其职，每个人都一样。
    李家，严明的是制度，而不是等级，这也是他们愿意为李家赴汤蹈火的根本。
    生而为人，谁又愿意被人当成货物。
    “天越来越暖了。”
    李子夜看着外面的天气，说道，“外敌在前，我很好奇，皇室这一次，会拿出怎样的筹码平息这一场内斗。”
    “死的只是李家的一个奴婢，皇室开的筹码应该不会太高。”桃桃分析道。
    “那就给他加加码。”
    李子夜淡淡道，“让皇室知道，李家，就算一个奴婢，也不是他能动的！”

 第1602章 失聪

    “听说了吗，布衣王府的那个花魁被打了，据说已经高烧了好几天，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那个俞青玄俞大家吗？”
    “对，太可怜了，本以为俞大家进了布衣王府，也算找到了一个好的归宿，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为什么啊，俞大家这样一个弱女子，布衣王为何要如此对她？”
    “你们不知道吗，俞大家是大皇子送给布衣王的，如今，大皇子已死，还是以谋反的罪名，俞大家肯定要跟着遭殃。”
    “哎，真是可怜，大皇子谋逆，关俞大家这样一个弱女子什么事。”
    “树倒弥孙散，没办法。”
    都城，酒馆中，窃窃私语声不时传出，酒足饭饱之后，聊起了一些八卦。
    平民百姓，尤其是读过几年书的人，最感兴趣的永远不是世间疾苦，而是鸡毛蒜皮，家长里短，风花雪月。
    像俞青玄这样才貌双全的花魁，更是大家关注的焦点。
    “我是没那个能力，我要是有，肯定想办法将俞大家从布衣王府赎出来。”又有人听到这八卦消息后，开始为俞青玄鸣不平。
    “你可拉倒吧，布衣王什么身份，能看得上你那三瓜两枣？”
    “也是，布衣王身为武王，怎么也不会看上咱们那点东西。”
    两人说话间，隔壁的桌上，一位读书人模样的年轻人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闷酒，显然，心情不怎么好。
    年轻人的反应，在整个大商都城并不是个例，曾几何时，俞青玄也是许多读书人甚至富家子弟心中的白月光，若非最后入了布衣王府，或许，争着为其赎身之人，不在少数。
    烟花柳巷、才子佳人，从古至今都是容易传出爱情故事的地方。
    与此同时。
    李园，内院。
    正在院中练剑的李子夜，尚未等来前往布衣王府赎人的机会，却等来了一个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夜璇玑，失去了听力。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夜璇玑失去嗅觉后，又进一步失去了听觉。
    相应的，夜璇玑也成为四大紫衣执事中，第一个踏足五境巅峰之人。
    李子夜在听到下人送来的消息后，伫足许久，也沉默了许久，不知该高兴，还是悲伤。
    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计划前行，唯有这些不能被人力左右的事情，聪慧如李子夜，也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
    四皇子府，收到消息的慕白，直接坐马车赶往了太学宫，似乎忘记了昨天才答应过某人的事情。
    太学宫，南院旁的小院中。
    乐儒、书儒、陈巧儿，三人全都来了，还有一个白胡子的老头，是太学宫的一位老教习，因为擅长医术，被请了过来。
    “姜老，怎么样？”
    等待许久，陈巧儿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姜老头一言不发地为眼前女子诊脉、看相，神色也越来越凝重。
    这是练了什么邪功，能把自己练成这样。
    七窍中，许多重要的穴位都已经毁去，难怪听觉、嗅觉和味觉都没了。
    “很麻烦。”
    姜老头轻叹一声，说道，“最关键的问题，夜教习修炼的功法，不能再练了，否则，情况会越来越糟，下一次，失去的可能就是视觉和触觉。”
    “四殿下来了。”
    就在姜老头告知众人夜璇玑的病情时，小院外，慕白快步走来，看到里面的三位掌尊，先是礼貌地行了一礼。
    乐儒三人还礼，对于眼前四殿下来得如此之快，脸上稍显诧异。
    消息刚传出，四殿下就来了，这也太快了。
    “三位掌尊，夜教习怎么样了？”礼数到后，慕白立刻开口问道。
    “不容乐观。”
    陈巧儿回答道，“姜老，还是你说吧。”
    “简单来说，就是不能再继续习武。”
    姜老头正色道，“然后老夫在想办法为夜教习用药，也许，能为夜教习挽回几分听觉或者嗅觉，但是，完全康复，是不可能的。”
    “夜姐姐。”
    陈巧儿听过眼前老人的话，神色认真地劝道，“姜老的话，你可要听啊。”
    说完，陈巧儿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夜教习已经失去了听觉，根本不可能听到她在说什么。
    “稍等。”
    姜老头见状，从袖中拿出几根金针，一点点刺入了眼前女子的耳边，开口问道，“夜教习，可以听到吗？”
    “可以。”
    夜璇玑点头，应道。
    “那就好。”
    姜老头轻轻松了一口气，说道，“你的听觉刚失去不久，还来得及挽回一些，夜教习，听老夫一句劝，你不能再继续习武了，否认，你的五感会渐渐全失，届时，谁都救不了你。”
    “夜姐姐，姜老的医书高超，他的话，你一定要听。”陈巧儿立刻出言附和道。
    “我知道了。”
    夜璇玑神色平静地说道，“多谢各位的关心，我明白该怎么做。”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
    她修炼的功法，不进则退，她若现在停止修炼，那她的修为会迅速倒退，如此一来，她这么多年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选择的路，既然踏上，就不能回头。
    “三位掌尊，我有几句话想与夜教习说，不知可否回避一下。”
    慕白听出眼前女子话中之意，转身看向三位儒门掌尊，正色道。
    陈巧儿三人闻言，面露异色，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相继离去。
    姜老头也跟着一同离开，苍老的脸色异常凝重，思考解决之法。
    “夜教习。”
    四人都离开后，慕白看着眼前女子，开口问道，“如果，今天是李兄劝你不要再习武，你会改变主意吗？”
    夜教习是李家人，此事知晓的人不多，他也一直没对外说过，但是，必要时刻，也只能请李兄出面了。
    “不会。”
    夜璇玑摇头应道。
    “你连李兄的命令都不听吗？”慕白眉头，不解地问道。
    “不是。”
    夜璇玑神色平静地应道，“是小公子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李家之人，并非附庸，也非奴隶，即便小公子，也无权干涉他人的私事，所以，小公子不会开这个口。”

 第1603章 皇室的动作

    太学宫，南院旁的小院中。
    慕白听过眼前女子的回答，一直沉默了许久，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殿下若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
    夜璇玑起身，平静道，“以殿下的身份，不适合在此停留太久。”
    “夜姑娘，你放弃现在修炼的功法，我将镇世诀教你！”
    慕白看到眼前女子起身，心中一急，脱口说出了一句不该说的话。
    夜璇玑闻言，神色微怔，很快回过神来，淡淡道，“殿下，你该回去了。”
    慕白脸色变了又变，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心中一叹，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房间中，夜璇玑看着四皇子离去的背影，神色平静如水，没有任何波澜。
    李家，岂会缺少功法。
    镇世诀，甚至超越镇世诀的功法，李家，都有。
    但是，好的功法，并不代表就一定适合她。
    这位四殿下，果然如小公子所言，不适合做一个帝王。
    他没有他父亲那般深不可测的城府。
    还有，他这一个月已经来了五次太学宫，这恐怕会引起商皇的不满。
    希望不会影响小公子的计划。
    与此同时。
    李园，内院。
    一名小厮快步走来，将四皇子去了太学宫的消息禀告。
    “知道了。”
    李子夜听过小厮带来的消息，眉头轻皱。
    这个傻子！
    一个月跑了五次太学宫，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他都给这家伙送到了太子之位前，关键时刻，这个白痴又退了一步。
    “陛下。”
    同一时间，皇宫，寿安殿。
    一名暗影卫现身，禀告道，“四殿下，刚去太学宫。”
    “又去了？”
    殿内，商皇放下手中的奏折，皱眉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据太学宫那边传出的消息，夜璇玑夜教习失去了听觉。”暗影卫如实回答道。
    “哦？”
    商皇闻言，面露异色，问道，“朕若没有记错，那位夜教习不是刚失去嗅觉吗？”
    “启禀陛下，的确如此。”
    暗影卫应道，“夜教习似乎在修炼什么禁术，这一次，修为提升，失去五感便加快了。”
    “朕知道了，先下去吧，继续派人盯着，有任何消息立刻回报。”商皇挥了挥手，吩咐道。
    “是！”
    暗影卫领命，起身离开。
    “道门。”
    商皇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眸中凝色闪过。
    毫无疑问，道门已经出世了。
    布衣王还有那位夜教习，都和道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是不知道，如今的道门传人，还有多少。
    据说，漠北那位澹台天女，也得到了道门的一些传承，真是麻烦。
    “来人！”
    沉思许久，商皇开口，下令道，“请皇后过来一趟。”
    “是！”
    殿外，一名内侍领命，转身离去。
    两刻钟后，大殿前，长孙皇后迈步走至，进入了殿中。
    “见过陛下。”
    长孙皇后恭敬行礼道。
    “皇后，朕此前和你说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商皇转身，淡淡道，“白儿的婚事，不能再拖了。”
    “妾身和白儿说过此事。”
    长孙皇后犹豫了一下，应道，“白儿醉心武道，暂时还未有娶亲的打算，不过，妾身会继续劝他，让他尽快娶妻。”
    “皇后，我大商朝的太子妃，一定要是朝廷重臣之女，明白吗？”
    商皇看着眼前发妻，正色道，“最近，朕可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传言，朕不希望，白儿做出什么有损皇室颜面的事情。”
    “陛下明鉴。”
    长孙皇后脸色变了又变，应道，“那都是谣言而已，白儿绝对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那就好。”
    商皇神色淡漠道，“天气已转暖，战事将至，朕希望，东临王能安心地上战场，皇后应该明白朕的意思。”
    “妾身，明白。”长孙皇后恭敬应道。
    “明白就好，下去吧，好好和白儿谈一谈，他不能再任性了。”商皇平静道。
    “妾身告退。”
    长孙皇后再度一礼，旋即起身离去。
    皇后刚离开不久，一名内侍快步走来，恭敬道，“陛下，青先生到了。”
    “有请。”
    商皇眸子微眯，说道。
    “是！”
    内侍领命，很快将人带入了殿中。
    “皇帝陛下。”
    一袭黑袍的青萍入殿，客气一礼，询问道，“敢问，对我烟雨楼的办事结果，可还满意？”
    “满意。”
    商皇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应道，“烟雨楼的高手，着实让朕开了眼界。”
    “为了确保任务万无一失，我烟雨楼可是花了大价钱，不仅出动了三位影子杀手，还动用了我烟雨楼的镇楼之秘。”
    青萍微笑道，“陛下的一百三十万两银子，不白花。”
    “的确物超所值，说起那位高手，朕的供奉回来后，可是在朕的面前连连夸赞。”
    商皇看着眼前的烟雨楼接头人，试探地问道，“不知，朕是否有幸亲眼见一见那位高手。”
    “陛下，这可不行。”
    青萍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拒绝道，“这不符合规矩，我烟雨楼做的是收金买命的生意，每一位烟雨楼的杀手，只负责接任务，然后杀人，其余的事，他们不会理会，我烟雨楼也没有权力要求他们去做这些。”
    “若是朕再让你们帮朕杀一个人呢？”商皇说道。
    “何人？”
    青萍问了一句，补充道，“若是李园的人，暂时不行，如今的李园戒备太过森严，很难动手。”
    “不是李园的人。”
    商皇应道，“而是宫中的废妃，容贵妃。”
    “大皇子的生母，容贵妃？”
    青萍诧异地问道，“陛下，要杀一个废妃，只不过是陛下的一道旨意而已，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原因有些复杂，朕就不解释了。”
    商皇回答道，“这个任务，对烟雨楼而言应该不难，但是，朕有一个要求，必须是那位高手亲自动手，其他人，朕信不过。”
    “陛下，这个要求越界了。”
    青萍立刻明白了眼前老狐狸的目的，拒绝道，“任务，我烟雨楼可以接，而且，可以保证顺利完成，但，究竟是谁来执行这个任务，由我烟雨楼决定。”
    小公子猜的没错，这老狐狸果然盯上他们的影子。
    不过，想要探烟雨楼的底牌，就只能用相同等级的秘密来换。
    不论夜鬼，还是冥土，他李家可都很感兴趣。
    就看皇室有没有这个诚意了！

 第1604章 兵人

    皇宫，寿安殿。
    商皇、青萍，两个老狐狸就合作问题开始打太极。
    双方都有自己的优劣势，谈起来，谁都不占什么便宜。
    影子怪物，是烟雨楼的秘密武器，烟雨楼占着先机，反正只要不主动松口，皇室也没太多办法。
    而皇室，唯一的优势，可能就是中原之主的身份了。
    一般情况，任何势力，哪怕是天下无敌的儒门，都会给皇室三分颜面，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皇朝，纵然顶尖战力不如宗门，但是，其庞大的军队数量，便让任何宗门不敢造次。
    这也是商皇为何如此有底气的原因。
    当然，烟雨楼这样的杀手组织，可以说是所有种类的势力中，最不畏惧皇室的。
    “既然是合作，那有关合作的细节，总要商量一下。”
    商皇听到眼前烟雨楼的接头人拒绝自己的提议，也没有动怒，不紧不慢地说道，“阁下也可以提一些你们的要求，朕听一听。”
    “陛下可能误会了。”
    青萍看着眼前大商帝王，正色道，“我烟雨楼开门做生意，能接的任务肯定会接，但是，任务的派遣和细节，外人是绝对不允许插手的，同样，金主的所有信息，我们也会绝对保密，正是由于互不干涉的原则，我烟雨楼才能发展至今，成为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楼，这是原则问题，不能轻易更改，至少，到目前为止，未曾有过特例。”
    说话间，青萍注视着眼前老狐狸，目光灼灼。
    原则，的确很重要，不过，小公子也说过，价钱到位，原则，可以当做放屁。
    凡事总有例外，就看皇室的诚意了。
    空手套白狼，那是肯定不行的，这种事情是小公子的特长，李家人基本都被小公子这么忽悠过，早就免疫了。
    一个人怎么可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商皇感受到前者话中的坚决和话语最后的些许动摇，想了想，迈步走到桌前坐下，说道，“青先生，请坐。”
    “多谢陛下。”
    青萍上前，在棋桌对面坐了下来。
    棋桌上，如今并没有棋子，而是摆满了奏折，青萍随意扫了一眼其中打开的一封奏折，面露异色。
    参四皇子的？
    也对，最近四皇子生活作风有点问题，朝中臣子参他，也没有问题。
    话说回来，夜璇玑那个疯婆子，除了性别是个女人，其他哪个地方像女人的了？
    哦，对了，夜璇玑长得也像个女人。
    但是，长相这种东西，放在别人身上或许是个加分项，放在夜璇玑身上，用途不大。
    因为夜璇玑身上关于女人特征的扣分项，是再漂亮的脸蛋都弥补不回来的。
    “青先生。”
    商皇伸手合上奏折，放到一旁，开口道，“朕是诚心诚意与烟雨楼合作，也希望烟雨楼能拿出一些诚意。”
    “陛下想说什么，就明说吧。”青萍收回目光，应道。
    “那好，朕也就不再拐弯抹角，那一天，朕的供奉回来后说了，烟雨楼的那道影子，毫无任何气息，有些像千年前道门制造出的一种战争兵器，名为冥土。”
    商皇神色认真地说道，“朕愿意高价，向烟雨楼求购这种战争兵器。”
    “陛下误会了。”
    青萍摇头应道，“我烟雨楼的镇楼之谜，可不是什么冥土，道门冥土，我也听过，那可是不死不灭的怪物，我烟雨楼并没有这种东西。”
    说到这里，青萍语气微顿，继续道，“不过，我们对冥土的存在倒是很感兴趣，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不知陛下可有什么渠道或者消息，我烟雨楼也可以拿重金交换，对于此事，我烟雨楼诚意十足。”
    商皇闻言，沉默下来，权衡许久，开口道，“有，但是，阁下能做决定吗？”
    “可以。”
    青萍语气肯定地应道，“在下还是有些话语权的，这个陛下不用担心。”
    “三日，三日后，朕会给阁下一个答复。”
    商皇平静道，“不过，朕回应了烟雨楼的诚意，那烟雨楼，是否也该投桃报李？”
    “那是当然。”
    青萍微笑道，“只要三日后，陛下的答复让我们满意，我烟雨楼也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那好，一言为定！”商皇正色道。
    “一言为定！”青萍点头应道。
    不多时，青萍离开了寿安殿，在宫中内侍的领路下，出了皇宫。
    后面，皇室供奉暗中跟随，然而，一如往日，没跟几条街，便彻底失去了对方的踪迹。
    拿自己的业余水平，去挑战别人吃饭的专业，某些时候，确实不是一般的愚蠢。
    一个时辰后。
    李园，内院。
    李子夜坐在房间中，正在专注地自己跟自己下棋。
    棋盘上，黑白双子行至中局，李子夜注视着棋盘，宛若机器一般的脑袋，快速思考，手中黑白子也快速落子。
    “小公子。”
    这时，房间中，青萍现身，待看到小公子正在下棋后，选择了闭口不言，安静等待。
    “呼！”
    过了约莫一刻钟，整个棋盘上，棋子密布，依旧杀的难解难分。
    突然，李子夜随手将手中棋子丢入了棋盒中，抬头说道，“谈的怎么样？”
    “等小公子下完再说吧。”
    青萍看了一眼桌上尚且难分胜负的棋局，应道。
    “胜负已定，白子输了。”
    李子夜微笑道，“好了，青叔，我们谈正事，商皇怎么说？”
    “三日后，他答应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青萍压下心中的惊讶，正色道，“看得出来，他对我们的兵人还是很感兴趣的。”
    “意料之中。”
    李子夜伸手将棋盘上的棋子一颗颗捡回棋盒中，然后收起、放好，继续道，“多疑之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超出自己掌控的东西出现，这是病，无药可救，早晚会要了他的命。”
    “小公子，你觉得商皇会暴露冥土，还是夜鬼的信息？”青萍好奇地问道。
    “夜鬼。”
    李子夜回答道，“冥土，并不归他掌控，而且商皇这个人野心很大，若是能避开太商，他一定不会选择让太商过多参与自己的计划，从夜鬼之事就可以看出，皇宫的双头龙各有各的算盘，并不齐心。”
    这很好，欲望越多，玩起来才有意思。
    若对手全都是无欲无求的木头疙瘩，那就是砸他的饭碗，剥夺他身为李家掌舵人的存在价值。

 第1605章 救世主

    “小公子，商皇和太商的异心，可以利用。”
    房间中，青萍听过眼前小公子的话，开口提醒道。
    李子夜闻言，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却没有多说什么。
    青萍看到小公子脸上的笑容，立刻意识到什么，歉意道，“是属下说错话了，小公子既然已经意识到此事，肯定已经做好了安排。”
    李家人，每个人做每个人的事，不插手别人的职责，这是规矩。
    当然，他开口提醒一句，倒也不算犯错，就是，显得有些傻。
    他能想到的事情，小公子肯定早就想到了。
    “这件事，的确已开始安排。”
    李子夜笑了笑，应道，“不过，分化商皇和太商之事，急不得，路要一步步走，棋要一子子落，不可能一蹴而就，当初对付大皇子，尚且筹划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商皇和太商这两个老狐狸可比大皇子要厉害的多，就更不能急了，慢慢来。”
    “小公子做事，我们肯定放心。”
    青萍小小地拍了一下眼前主子的马屁，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凝声道，“对了，小公子，今天，我在寿安殿看到了大商朝臣参奏四皇子的奏折，朝臣们对于四皇子这些日子的行为，似乎很是不满。”
    “礼教。”
    李子夜不在意地说道，“身为皇子，怎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屈尊降贵，拜访一个平民女子，更何况，如今的四皇子，还是一位准太子，他的每一个行为都会被放大去看，有人惨他，不奇怪。”
    “夜璇玑那里，属下要不要提醒一下？”青萍关心地问道。
    “不必。”
    李子夜轻轻摇了摇头，应道，“我相信夜姐姐能处理好此事，而且，四皇子的行为，于我们而言，未必是一件坏事。”
    “属下不懂。”
    青萍不解地问道，“小公子策划这么久，连续剪除了三皇子与大皇子两位实权皇子，才将四皇子推到了太子之位前，这个时候，四皇子犯错，小公子此前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太子之位？”
    李子夜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有什么用吗？只要商皇在位一天，四皇子是皇子还是太子，有差别吗？现在，慕白折腾折腾，我反而乐见其成，皇室太齐心，不好。”
    青萍听出眼前小公子话中之意，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说道，“小公子是想要利用四皇子对付商皇？”
    “青叔言重了。”
    李子夜淡淡一笑，应道，“利用两个字，用的不好，我怎会利用自己的朋友，只能说，现在是慕白报答我们的时候，我不止一次告诉他，世间，不可能所有好处都让一个人得了，有得，就一定有失。”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眸子冷下，继续道，“这些年，慕白一直想要游走于权力斗争之外，李家与皇室的争斗，也很少参与，此前有三皇子和大皇子在中间挡刀，他不参与便不参与，但是，现在他必须要面对了。”
    “小公子，四皇子可是知道我们不少秘密。”青萍忍不住提醒道。
    “他知道什么？”
    李子夜平静道，“夜璇玑是我们的人？或者，大皇子是我设局剪除的？这些事情，即便暴露了，又如何？秘密，是有时效性的，过了它该保密的阶段，它便不再是什么秘密。”
    青萍听过眼前小公子的回答，神色微怔，仔细想了想，突然发现，四皇子知晓的秘密，到了现在，确实都已没有太多价值。
    大皇子已死，若说唯一能威胁到李家的秘密，那便是布衣王的身份，但是，此事，四皇子并不知道。
    甚至，四皇子一派的所有人，都不知道。
    “小公子，四皇子会为了李家，与商皇翻脸吗？”青萍关心地问道。
    “当然不会。”
    李子夜摇头应道，“父子，怎么也比朋友要重要的多，平日里，李家和皇室发生冲突，慕白或许会暗中帮衬李家，那是因为在慕白的潜意识中，李家在与皇室的争斗中始终是弱势的一方，李家，不可能威胁得了皇室，但是，有朝一日，慕白发现，李家的强大超出想象，皇室有了危险，你觉得，他会怎么选？”
    “倒戈一击！”
    青萍神色沉下，应道。
    “不错。”
    李子夜点头，神色淡然地说道，“本意上，慕白不想看到李家和皇室两败俱伤，不论出于友情还是亲情，他都会努力保持双方的平衡，保护弱势的一方，不过，真到了二选一，一方必须出局的时候，立场，永远高于情感。”
    “属下明白了。”
    青萍听过小公子解释，了然于心。
    这就像小公子，永远都会将李家人的利益放在首位一般，当四皇子没有选择时，皇室利益，依旧高于一切。
    “所以，慕白和夜姐姐的事，我们不必插手，让它顺其自然的发展便可。”
    李子夜语气平和地说道，“我很喜欢一句俚语，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我在皇室埋了那么种子，总有几颗会发芽，待到种子全都开始发芽时，便是我们像皇室全面反扑之日。”
    “那属下先回去办事。”
    青萍压下心中波澜，说道。
    “去吧。”
    李子夜微笑道，“三天后，烟雨楼和皇室的合作就正式开始了，商皇在研发夜鬼一事上的盟友，应该不少，于他而言，再多一个烟雨楼也无关痛痒，那我们便好好参与一下。”
    “属下告退。”
    青萍恭敬一礼，旋即转身离去。
    “商皇，九婴，那一位，加上烟雨楼，真热闹。”
    李子夜看着外面，冷冷一笑，不得不说，商皇找的盟友，可都不简单。
    圆桌会议吗？
    一刻后。
    东院的房间中，卯南风听过眼前小子的话，心神一震，诧异道，“你要和皇室合作？”
    “不是我，是烟雨楼。”
    李子夜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的黑眼冥土，纠正道。
    “有何区别，与虎谋皮，你就不怕被咬一口吗？”卯南风沉声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李子夜微笑道，“我也想和好人合作，奈何，现在掌握冥土或者夜鬼最先进技术的全是坏人，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和坏人同流合污。”
    “太商的冥土，商皇的夜鬼，李家的兵人，你们可真是一群神经病。”
    卯南风忍不住骂道，“你们是想毁了这个人间吗？”
    “不至于。”
    李子夜灿烂一笑，应道，“我可是儒首和天书钦点的救世主，儒首说了，人间还要靠我去拯救，那么，第一要务，我得有抗衡坏人的资本，从前，我以为救世要靠实力，然而，到了现在我才发现，救世，靠得是科技！”

 第1606章 青史留名

    “你的话，确实也有道理。”
    李园东院，卯南风听过眼前小子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应道，“我们毕竟不是冥土和夜鬼的开发者，许多情报都不知道，要想对付冥土和夜鬼，与太商、商皇合作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窥视我们的兵人，我们觊觎他们的夜鬼，公平公正。”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现在，不论我们，还是商皇都想拿到对方的情报，完善自己的研究，在怪物的研发上，太商无疑是最领先的，人家早了我们千年，这一次，我们与商皇，也许是一次契机，若能借机掌握夜鬼的情报，剥丝抽茧之下，或许就可以抹平这千年的差距。”
    “实话实说，本王可没有这个把握。”
    卯南风感慨道，“千年的差距，岂是那么追上的。”
    “前辈不必妄自菲薄。”
    李子夜微笑道，“南王前辈中，是我见过的这么多人中绝无仅有的天才，即便比起那些先贤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前辈缺只是时间和平台而已，正好，我李家有的是银子，只要是前辈研究中需要的东西，不论多少钱，李家都可以买过来，我相信，在足够资源的支持下，南王前辈，一定会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科学家，青史留名的那种！”
    “你小子，就这一张嘴，天下无敌，说的我老头子都有些热血沸腾了。”
    卯南风一脸无奈地说道，“我算知道，你李家的高手，为何像是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多了。”
    这小子，给他一个二境的开局，他都能滚雪球滚到一堆五境大修行者。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项不得了的本事。
    “前辈过誉。”
    李子夜笑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口才？
    比起历史上那些大人物，他还差得远。
    其他的不说，单单刘皇叔同学，不就是从一张嘴开局，借助自己不知道和汉皇室攀多久亲戚才能扯上关系的身份，硬是通过桃园结义、三顾茅庐等一系列的操作，成功登顶三足鼎立的一角。
    他现在才哪到哪。
    若是从历史口才榜列个五百强的名单，他都得倒着找，才能找到自己。
    “小子，说认真的，李家的兵人，是谁在负责？”卯南风正色道。
    “老李。”
    李子夜回答道，“这是李家的核心秘密，只能让老李亲自盯着了。”
    “难怪。”
    卯南风听完，明白过来，问道，“李家的研究场所，不止这里吧？”
    “三处。”
    李子夜也没有隐瞒，应道，“李园、渝州城、烟雨楼。”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稍顿，继续道，“不过，南王前辈这里是最关键的轴心，渝州城和烟雨楼的所有研究项目，都是以李园的研究成果为基础，根据不同的需求进一步发散的。”
    “难怪，你明明有这么多人才，过了这么久才派给本王。”
    卯南风看了一眼远处正在瞎折腾的一群白袍疯子，说道，“若是渝州城和烟雨楼不缺人，再给本王匀点过来，这边的人还是不够用。”
    “已经把最精锐的十一人全都送过来了。”
    李子夜轻声应道，“尤其是姚子曰，当初可是朝着我的左膀右臂培养的，可惜，培养歪了。”
    “反正，本王这里还是缺人，麻烦和困难，你想办法克服。”
    卯南风也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直言道，“像他们这样的，再给本王送来一百个左右就行。”
    “……”
    李子夜闻言，啥也没说，转身就走。
    “小子，你干什么去，本王的话，你听到了吗？”卯南风看着眼前小子要走，赶忙喊道。
    “我去接俞青玄回府。”
    李子夜摆了摆手，快步离去。
    这糟老头子，真当人才不要钱吗？那可都是真金白银砸出来的。
    东院的这十一个，都已经要了他的老命了，还要一百个？怎么不去抢！
    与此同时。
    布衣王府，前堂。
    还珠备好茶水，安静地等待，眸中深处，激动之色难掩。
    兄长要来了！
    约么半个时辰后，王府前院，侍卫带着李子夜迈步走来。
    “见过布衣王。”
    李子夜入殿，客气行礼道。
    “坐。”
    还珠伸手，平静道。
    “多谢王爷。”
    李子夜上前坐下，目光看着眼前人，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兄长。”
    还珠嫣然一笑，说道，“放心，周围没人。”
    “越来越厉害了。”
    李子夜笑着夸奖道，“现在连我也看不出你的破绽了。”
    “都是兄长教得好。”
    还珠应了一声，亲自斟了一杯茶推了过去，说道，“兄长请用茶。”
    <tt_keyword_addata-title="食品饮料"data-tag="精品推荐"data-type="1"data-value="1903"></tt_keyword_ad>李子夜接过茶水，品了一口，问道，“南儿还好吗？”
    “已经开了一座神藏，甚至隐隐有了冲击第二境的趋势。”
    还珠轻声道，“她还这么小，是不是有点快了？”
    “的确有些快。”
    李子夜犹豫了一下，说道，“年纪太小，不适合修为进展太快，否则，根基不稳，未来武道之路会受影响，封住她的其他四座神藏，让她打好基础再破境。”
    按照儒门弟子的武学进度，十四五岁前，其实都在打基础，能破境也不破。
    这方面，儒门比较专业，毕竟有个开挂一般的儒首在，对于武学的理解，无人可及。
    “好。”
    还珠点头，应道，“等南儿回来，我便暂时封住她的神藏。”
    “朝堂上，有什么特别的事吗？”李子夜转了转手中的茶杯，问道。
    “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还珠想了想，应道，“就是随着天气转暖，朝堂上的气氛明显开始紧张起来，大家都知道，漠北八部很快就要出兵了。”
    “罗刹军的兵力，补充的怎么样了？”李子夜继续问道。
    “七万的编制，已经补齐。”
    还珠如实回答道，“但是，毕竟是新老兵混合，战斗力肯定不如巅峰之时。”
    “这个不急。”
    李子夜平静道，“战斗经验都是打出来的，战马呢，争取到了吗？”
    “争取到了。”
    还珠点头道，“多亏了其他几位武王帮忙，算上罗刹军的老底子，现在，我们最多能配备一万五千名骑兵，我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再争取五千。”

 第1607章 长线投资

    “那几个老家伙，挺够意思。”
    王府，前堂，李子夜听到几位武王为他说话，微微一笑，说道，“没枉费我当时在军中，好吃好喝地招待他们。”
    大商缺马，而且战马出产率远远不如漠北八部，这也造成大商的军中，骑兵的占比不高。
    即便是几位武王的嫡系军队，一般情况下，七万人马，巅峰时刻差不多也只有不到一万的骑兵，有时候，甚至更少。
    就像东临王，当初为了支持他北上，满打满算，才凑够了五千骑兵。
    几位武王的军队中，罗刹军的骑兵占比，已经算是很高的。
    不过，上一次大皇子反派，漠北八部趁机南下偷袭时，他们四位武王率兵阻止，把罗刹军那点家底霍霍的差不多了。
    如今，还珠不仅把一万骑兵补齐，还多争取了五千，可以说是超额完成了任务。
    以商皇目前对他的态度，朝堂之上，其他几位武王肯定没少帮忙。
    都是好人啊。
    知道他擅长奇袭，不擅长按部就班的打，没有骑兵，战事一开，不好发挥，便帮忙争取战马，真是够意思。
    看起来，大商朝堂上，还是有不少好人的，至少，几位武王就不错。
    “兄长，你猜猜，除了几位武王，是谁的意见，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还珠邀功一般地问道。
    “谁？”
    李子夜疑惑地问道，“除了几位武王，还有其他人为我们说话吗？”
    “有，吕思清，吕大人。”
    还珠回答道，“几位武王帮罗刹军要马，商皇那个老狐狸本来还以战马不足推脱，不想给罗刹军配备这么多的骑兵，没想到，关键时刻吕大人站了出来，说战马的事情交给他，会尽快为罗刹军解决战马问题。”
    “吕思清？”
    李子夜闻言，面露异色，想了许久，方才反应过来，凝声道，“我想起来，这个老头虽然是文臣，但是，出身不凡，家族世代都是给大商养马的，大商三大马场其中的一座，好像就是他家在管理。”
    “兄长记得不错，吕大人的家族的确是大商的养马世家。”
    还珠笑着说道，“如今，吕大人答应的战马，已经陆续送到了罗刹军大营，罗刹军老底子比较好，很快就能训练出一批骁勇善战的骑兵。”
    “这老头还真是个宝藏，以前没太注意。”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提醒道，“有空你去拜访一下，探一探那老头的底，问问大商的三大马场，还有多少潜力，近期能出产多少战马，趁着其他几位武王还没开始下手，我们再抢点。”
    骑兵这种东西，没人嫌多，在这冷兵器的时代，骑兵是真的好用，进可攻退可守，打不过还可以跑。
    比起骑兵，步兵这种机动属性，就差的太多了。
    “好。”
    还珠点头，应道，“此事交给我便可。”
    “许翰林呢？”
    战马的问题聊完，李子夜想了想，问道，“他最近怎么样？”
    “春风得意。”
    还珠如实应道，“本来，他此前那个少牧的位置就是过渡，整个朝廷都心知肚明，在他正式升任京牧后，朝堂上下对他更是高看一眼，毕竟，京牧这个位置，掌管都城治安，官不大，权力不小。”
    “那就好。”
    李子夜颔首，说道，“这小子熬了十二年，总算熬出头了，哪天他那爹娘破五境，他可真就成了天下间最厉害的二代，这笔投资潜力很大，要一直盯着。”
    许仙那老头能不能破五境，他不清楚，但是，白娘娘绝对有着很大的希望。
    希望白娘娘能争点气。
    他在许家的投资，可以说是下了血本，不仅用了两颗龙珠，还硬生生把许翰林推到了京牧的位置上。
    还有云儿那个小家伙，拜师太学宫的事，他也答应了，这可都是人情，这些年他好不容易一点点攒下来的。
    “兄长放心。”
    还珠轻声道，“现在，天下人都知道，京牧和布衣王是一衣带水的关系，即便许翰林再木头脑袋，也无法否定这个事实，更何况，布衣王身为上位者，至今为止，对他只有知遇之恩，并未要求回报。”
    说话间，还珠拎起茶壶，再次给眼前眼前兄长斟了一杯茶。
    “回报，会有的。”
    李子夜端起茶水，一边喝，一边说道，“许家和李家，已不可能分割，再等等，看看许仙夫妇到底能不能出一个破五境的超级高手，我把能给的资源都给他们了，甚至用上了青龙宗的人情，就等着他们这一颗种子发芽，不过不急，这是长线投资，短时间内没有回报也没关系。”
    “明白了。”
    还珠听过眼前兄长的解释，点了点头，继续道，“兄长，战事马上便要重开了，兵法，我并不擅长，这个，不太好学。”
    “没关系，到时候，我来。”
    李子夜看了一眼外面，说道，“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再聊下去，别人就该怀疑了，我让人把银子搬进来，你让下人把俞青玄送出来。”
    说完，李子夜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还珠立刻起身跟上，一同走向堂外。
    很快，王府前，几名李园的小厮搬着一箱又一箱银子进来，摆了整整一排。
    银箱打开后，银子白花花的，很是扎眼。
    王府中，下人们看到这壮观的一幕，皆是瞠目结舌。
    早就听说李家有钱，但是用这么多银子，买一个婢女，着实是开了眼界。
    不多时，白莲儿和红袖的搀扶下，俞青玄一脸苍白地来到前院。
    “青玄，你怎么样？”
    李子夜迈步上前，当着众人的面，关心地问道。
    “没，没事。”
    俞青玄看着眼前熟悉而又的陌生的面孔，虚弱地应道。
    “我扶你。”
    李子夜亲自扶过眼前女子，一步步朝着外面走去。
    众人注视中，两人离开了王府，一如四年前，李家嫡子爱美人，四年时间，仿佛没有任何变化。
    然而，唯有被搀扶的俞青玄方才知晓，这四年究竟发生了多少事情。
    “李公子。”
    近在咫尺，俞青玄感受着身边人的体温，张了张口，问道，“我，合格了吗？”
    “该改口了。”
    李子夜微笑道，“李家人，都称呼我小公子！”

 第1608章 牲口不如

    布衣王府外。
    李子夜、俞青玄相继上了马车，一同离去。
    马车中，俞青玄掩嘴剧烈咳嗽起来，脸上一片潮红。
    李子夜拿出一瓶丹药，随手丢入嘴里几颗，看到眼前女子的情况后，将剩余的丹药递了过去，问道，“吃不，清热解毒，润肺止咳。”
    俞青玄接过丹药，往嘴里塞了一颗，轻声应道，“多谢小公子。”
    “客气。”
    李子夜笑了笑，说道，“好好养身子，进入李家后，你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红烛的事。”
    俞青玄犹豫了一下，神色微黯，轻声道，“小公子节哀。”
    “红烛没死，只是受了重伤，暂时去养伤而已。”
    李子夜正色道，“我希望，你在任何场合，都不要说漏嘴。”
    “奴婢，知道了。”
    俞青玄看着眼前人认真的神色，点头应道。
    “李家的情报网，很复杂，我会慢慢交给你。”
    李子夜提醒道，“你需要做的就是记住他们的名字、职责，另外，必要的时间，启用最合适的人，其实，并不算太难，因为，最难的工作，红烛都已经做完了。”
    “奴婢会尽力而为。”俞青玄轻声应道。
    “银子的事，找桃桃。”
    李子夜想了想，叮嘱道，“她现在是李家掌管账目之人，李家的规矩不多，但是，有一点你要遵守，就是不同的人负责不同的事，绝对不允许插手别人的工作，简单来说，即便是我，也无权插手李家的账目，明白吗？”
    “奴婢，明白。”俞青玄颔首应道。
    两人说话间，马车隆隆驶过，朝着李园赶去。
    不多时，李园前，马车停下，李子夜扶着俞青玄下了马车。
    府中，下人们看到小公子带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回来，神色都是一怔，再仔细一看，这姑娘他们都还认识。
    花魁，俞青玄，此前曾在李园吃过年夜饭。
    “是那位俞姑娘，小公子还是心软啊。”
    “对啊，一听到俞姑娘在布衣王府受苦，就将人领了回来，小公子果然还是怜香惜玉的。”
    “那是当然，小公子是个好人。”
    下人们开始窃窃细语，不少小侍女脸上都有着羡慕之色。
    冲发一怒为红颜，这可是书上才有的故事。
    谁不想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候，有一个英雄从天而降，将自己救离苦海。
    这俞姑娘可真幸运，遇到了小公子。
    李子夜扶着俞青玄走向后院，一路上听到小侍女们对自己的评价，走起路来，都带风。
    看看这评价，十星好评都不为过。
    心软、好人，怜香惜玉，群众的眼光方才是雪亮的。
    像黄泉、小红衣这些大老粗，就只会诋毁他！
    众人羡慕的目光中，李子夜扶着俞青玄来到内院，伏天熙恰好路过，看到某人带回来一个女子，理都没理，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倒不是生气，也不是要为自己的师妹打抱不平，主要他太了解这个家伙。
    别说扶回来一个姑娘，就算这家伙抱回来一个，他都不会在意。
    多大点事。
    比起这些可怜的姑娘，他宁愿相信，这家伙和那儒门大弟子，甚至佛门的三藏有点什么。
    “呀，这个不错。”
    不远处的窗前，吃瓜群众云影圣主看到某人带回的姑娘，脸上露出一抹兴趣之色。
    这便是那个传说中的花魁吗？
    倒是有几分姿色。
    不过，这小子把这小花魁带回来，估计没安什么好心。
    “青玄，你先休息，过一会儿，会有人给你送药。”
    李子夜将俞青玄送到房间，叮嘱了几句，旋即便离开了。
    “小子夜。”
    窗前，云影圣主看到某人这么快就出来了，赶忙招了招手，唤道。
    “圣主。”
    李子夜上前，不解地问道，“这称呼，你跟谁学的？”
    “本座比你长一辈，这么喊不是很正常吗？”
    云影圣主应了一声，指了指不远处的房间，低声问道，“那个是通房丫头吗？”
    “不是。”
    李子夜摇头应道，“带回来，接替红烛管情报的。”
    “牲口不如啊。”
    云影圣主闻言，面露鄙夷之色，说道，“这么漂亮的花魁，你带回府中，竟然只是为了让人家打杂。”
    “……”
    李子夜翻了一个白眼，应道，“不然呢，府中漂亮的丫头多了，早就审美疲劳了，现在来个丑的，我也许还能多看一眼。”
    “重口味！”
    云影圣主忍不住伸出大拇指夸奖了一句，提醒道，“这丫头不错，做不了正妻，当个妾还是可以的。”
    “圣主，你要是无聊，就帮我研究一下飞仙诀第九式。”
    李子夜见眼前疯女人如此八卦，一脸认真地说道，“再怎么说，您也是和我那便宜师父一起行侠仗义过的朋友，我师父不在，您代她授艺，多年后，我功成名就，这一段历史是不是也能被传为佳话？”
    “砰！”
    云影圣主听到某人过分的要求，毫不犹豫，直接关上了窗户。
    “都是大爷啊。”
    李子夜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
    皇宫，寿安殿。
    一名暗影卫现身，恭敬道，“陛下，李家嫡子花费重金，从布衣王那里为俞青玄赎了身。”
    “哦？”
    商皇闻言，面露诧异之色，问道，“这个时间买一个花魁，太巧了一点，李园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暂时还没有。”
    暗影卫摇头应道，“据说是因为李家嫡子与俞青玄有些交情，不忍俞青玄在布衣王府受苦，所以，才会出面将其买下。”
    “以李家的财力，要买早买了，何必等到现在。”
    商皇想了想，说道，“早不买，晚不买，选择这个时候买，肯定有问题，好好盯着，一有消息，立刻回报。”
    “是！”暗影卫恭敬应道。
    “那木槿呢，查到消息了吗？”商皇放下手中的奏折，问道。
    “李家给出的消息，是去了南岭。”
    暗影卫回答道，“具体是真还是假，暂且无法判断。”
    “继续查。”
    商皇冷声道，“木槿是文清唯一的亲信，极有可能知晓镇世诀第九式的修炼之法，必须将她找到，想尽一切办法带回。”
    萨祖遗迹。
    龙脉之上，一身紫气缭绕的木槿豁然睁开眼睛，强大的气息汹涌澎湃，宛若惊涛，疯狂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第1609章 登门硬抢

    “真是厉害。”
    葛祖遗迹，最深处的石殿内，昼虎放下手中的搬运术大全，目光看着前方的丫头，毫不吝啬夸赞道，“这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你的修为竟然提升了这么多。”
    看看人家这天赋，难怪小公子如此大方，直接将龙脉都奉献了出来。
    到底是文亲王养出来的丫头，天赋、悟性，全都无可挑剔。
    “昼叔过誉了。”
    木槿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应道，“若非这里的龙气如此炽盛，我的修为提升不了这么快。”
    “那也是你自己有本事。”
    昼虎笑道，“我们发现这龙脉，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惜，谁都用不上，一直扔在这里吃灰，还得花费了好大力气将它封印，你能利用龙气提升自己的修为，便是超越了我们所有人。”
    说到这里，昼虎指了指前方插在地上的太始剑，戏谑道，“看到那把剑了吗，为何这样的神兵利器，小公子不拿走，就是因为要留在这里封印龙脉，小公子苦啊，龙气他用不了，太始剑他也不能拿，坐拥宝山，只能眼睁睁看着，哈哈。”
    话至最后，昼虎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都说小公子是天命之子，但是，他们所有人是真没看出来。
    木槿听到眼前昼叔对小公子的调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进入李家后，她才知道，小公子这个天命之子是多么惨。
    一路以来，拜师、破脉、机缘，全靠自己抢，有时候，抢到手的机缘还可能给别人做嫁衣。
    这龙脉，好像就给她做嫁衣了。
    思及至此，木槿心中都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了。
    “木槿丫头，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昼虎看出了眼前丫头的心思，一本正经地说道，“这龙脉，你就算不用，小公子也用不上，因为他压根不知道怎么用，哈哈哈！”
    “小公子，也会一招镇世诀。”木槿忍住笑，给某人辩驳了一句。
    “小公子会的武学多了，我估计他现在都忘了，他还学过一招镇世诀。”
    昼虎笑道，“木槿丫头，现在李家就你的武学能用得上这龙脉，所以，放心大胆的用，在李家，有一个原则，资源是要为人服务的，用完再找便是，你若是能借助这条龙脉，将镇世诀修至大成，甚至破五境，哪怕这条龙脉彻底废了，小公子做梦也都能笑醒。”
    “真大方，真有钱。”木槿故作认真地说道。
    “哈哈，那是，咱们李家啥都缺，就不缺钱。”
    昼虎心情甚是不错地回应道，“我估计，小公子此前是想留着这条龙脉当做灯油，等以后寻到神物后，用来破第八脉的，不过，最近我看小公子也不张罗此事了。”
    其实，即便小公子用不上，许仙夫妇可能也很需要这条龙脉，但是，白娘娘暂时无法离开烟雨楼，按照小公子的意思，先紧着木槿丫头用。
    不得不说，小公子对木槿丫头，是真的偏爱。
    “为什么？”
    木槿听过眼前昼叔之言，不解地问道，“是因为没有神物吗？”
    “一方面原因吧。”
    昼虎回答道，“我感觉，最大的可能是因为小公子评估了自己的情况，觉得他现在的情况，即便寻到了神物，耗尽了这一条龙脉，也够呛能破开第八脉，毕竟他此前破第七脉时，耗费的资源，已经可以用吓人来形容了，这最后的第八脉，要消耗多少资源，我都不敢想。”
    “小公子的武道之路可真难。”木槿有些心软地说道。
    “要想人前显贵，必得人后受罪。”
    昼虎收敛笑容，正色道，“他自幼就告诉我们，世间没那么多的理所当然，更多的还是求而不得，所以，若努力没有回报，那就更努力一些，因为你的抱怨、怨天尤人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东西，相反，你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有可能就能看到转机。”
    “小公子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木槿感慨道。
    “他只是把他能做到的事，全都做了。”
    昼虎轻声道，“我们总是说得多，做的少，或者说得到，做不到，而小公子正相反，他会为一个目标，付出十二分的思考和行动，这种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反正是做不到，就像这搬运术，我到现在还没学会，我也努力了，但是，实话实说，最多也就七八分的程度而已，再多，头疼。”
    “小公子和王爷有些像。”
    木槿神色复杂地说道，“我以前，都觉得王爷是偏执，现在想想，是我太肤浅了。”
    “不然为何文亲王和小公子如此惺惺相惜呢，他们那个境界，我们理解不了，也达不到。”
    昼虎从一旁的包裹中拿出一块肉干塞入嘴中，一边吃一边说道，“等你在李家待久了就知道，小公子有时候就跟神经病一样，他很多时候做的事情，看上去根本没什么用，费钱费力，等到我们准备看乐子的时候，结果啪啪打我们的脸，这方面就大小姐和二公子做的最好，大小姐是不管小公子做什么，她都打心底认为是对的，而二公子是不论小公子做什么，他都不管，权当没看到。”
    “大小姐和二公子，才是最懂小公子的人。”木槿轻声应道。
    “他们都是怪物。”
    昼虎口齿不清地说道，“他们三人，是李家的根基，你慢慢就知道了，咱们李家这三个怪物，绝对是独一档的存在，只要这三个怪物还在，李家就输不了，皇室有商皇和太商这对双头龙，的确很强，但是，李家，一点也不逊色。”
    就在昼虎、木槿在葛祖遗迹各自执行自己的任务时。
    东海，一条东去的商船上。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看着手中的书信，面露异色。
    “那白衣剑仙，还真是帮了小公子一个大忙。”
    黑袍男子冷笑道，“若不是他的提醒，小公子还不知道自己体内的七彩莲心尚未发挥作用。”
    “那就正好顺路去一趟云海仙门。”
    一旁，白袍妇人冷声道，“按照小子夜的推断，七彩莲心起效的关键应该在那座莲台上。”
    “明的，还是暗的？”黑袍男子问道。
    “登门，硬抢！”
    白袍妇人眸中闪过一抹炽烈的杀机，应道，“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大欺小、仗势欺人，李家是他们的祖宗！”

 第1610章 上门

    东海。
    巨浪翻涌。
    商船东行，在一座岛屿上靠岸，将货物卸了下来。
    小岛，并非桃花岛，而是李家在东海的一个据点。
    岛上，一位身材姣好、英气十足的倩影静立，强大的气场，让后方十几名大汉都只能俯首听命。
    女子正是曾经横行东海的大海盗半边月，也是桃花岛在世间的代言人，璃月。
    这两年来，李家与桃花岛合作，两者联手，势力快速扩张，短短两年时间，几乎将生意拓展了到了东海的每一座仙岛。
    再高高在上的修者、仙子、武道大修行者，那也得吃饭穿衣不是？
    东海仙岛众多，武道昌盛程度仅次于南岭，但是，由于比较分散，发展生意颇多不便，此外，东海海盗横行，普通的商家根本无力抗衡，而强大的山门仙岛一般又都专注于武道，做生意的本事实在有限，造成了东海这块蛋糕想吃的吃不下，能吃的，又没这个生意头脑。
    直到李家出现，联合本身就是大海盗半边月，双方强强联手，李家出钱出货，半边月出人出力，很快便垄断了东海的商业。
    当然，中间也出现了不少眼红之人，包括一些山门仙岛，不过，李家和半边月联手后，顶端战力，从来不缺。
    尤其在半边月踏入五境后，以德服人，那更是家常便饭。
    跟曾经的海盗头子讲道理，可真是找对人了。
    “黑叔，白姨！”
    海岛上，监督商船卸完货物后，半边月主动登船，看着上面的两位中年男女，神色恭敬地行了一礼。
    这两位，应该就是幼微口中的无常双煞了，李家职责体系中，最关键的一环。
    “璃月丫头吗？”
    白袍妇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女子，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关心地问道，“丫头，许配人家了吗？”
    “……”
    一旁，黑袍男子面露无奈之色，知道自己夫人又犯老毛病了。
    “还没有。”
    半边月嫣然一笑，应道，“白姨，您这个问题，幼微早就问过了，小子夜不会缺媳妇的，你们别急。”
    “能不急吗？”
    白袍妇人很是不满地说道，“别人家的孩子，这个年纪，孩子都会跑了，他倒好，媳妇还没领到家。”
    “呃。”
    半边月有些噎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李家这些长辈，操心那小子的婚事，都快魔怔了。
    恨不得见到一个女的，就要拽回李家。
    干啥呀这是。
    “璃月丫头。”
    旁边，黑袍男子看到自家夫人快把人家姑娘问的不会说话了，赶忙插话道，“我和你白姨要去一趟云海仙门，不过，东海这边的路我们不熟，你派个人给我们带路吧。”
    “去云海仙门？”
    半边月神色一怔，不解地问道，“李家和云海仙门之间，还有生意往来吗？”
    她怎么没有听幼微说过？
    “那倒不是。”
    白袍妇人淡淡道，“云海仙门的吕问天欺负了我家的小子夜，我和你黑叔去给他们打个招呼。”
    半边月听出眼前妇人话语中的杀气，眉头轻皱，心中很是怀疑。
    这世间，还有人能欺负得了那小子？
    他当初被绑到桃花岛当人质，就跟大爷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带了一个祖宗回来呢。
    当然，这些话，半边月肯定是不敢说出口的。
    眼前两位明显是那种溺爱型的家长，讲不通道理的。
    “不用派人，我陪黑叔、白姨去就行。”
    短暂的思绪后，半边月收敛心神，说道，“正好，我这几天没有什么事情，便陪黑叔、白姨走一趟。”
    “璃月丫头你能去？那太好了。”
    白袍妇人上前，双手握住了眼前丫头的手，开心道，“正好路上陪白姨说说话。”
    “好……好。”
    半边月看到眼前妇人热情的样子，身子一僵，即便见过大风大浪，此刻也显得有些紧张。
    那小子的命可真好，有一个伏地魔的姐姐不说，家里的长辈对他也是如此的溺爱。
    一个时辰后，三人乘船继续出海，朝着云海仙门的方向赶去。
    “白姨，我能问问你们到云海仙门具体要做什么吗？”船上，半边月犹豫了一下，问道。
    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她要是能帮忙化解双方的恩怨，就尽力两边周旋一下。
    毕竟，云海仙门在东海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势力，有白衣剑仙坐镇，没必要得罪的太狠。
    “倒也没什么大事。”
    白袍妇人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回答道，“吕问天找小子夜麻烦时，告诉他，三年前他吃下的七彩莲心并未起作用，小子夜推断原因可能在那一座莲台上，所以，我和你黑叔去把那座莲台抢过来。”
    “得。”
    半边月闻言，心中刚才那点念头瞬间打消。
    这哪是冤家宜解不宜结的问题，这要上门抢劫啊。
    当初那七彩莲心，不就是梅花剑仙上门硬抢的吗？
    虽说在这弱肉强食的东海，拳头大就是硬道理，但是，云海仙门确实太惨了一点，被李家盯上，抢一次不成，再来一次。
    “那黑叔和白姨是准备偷偷潜入，伺机行动吗？”半边月压下心中波澜，寻问道。
    “太麻烦了，没必要。”
    白袍妇人语气平静地应道，“反正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没人知道我和你黑叔身份，直接上门硬抢就行。”
    “也好，也好。”
    半边月勉强一笑，心中甚至无语。
    “璃月丫头，此事你不必参与，毕竟你还要在东海做事。”
    一旁，黑袍男子神色平和地说道，“你将我们送到地方，在船上等着就行，我和你白姨把东西拿到手，就回来。”
    “那黑叔和白姨小心一点。”
    半边月应了一声，也没坚持要参与，她的身份，的确不适合得罪云海仙门，不是不敢，是没必要。
    她桃花岛与李家在东海的商业合作，很多时候都需要她亲自出面，维护好和各大宗门的关系，也是很重要的事情。
    三人说话间，大船东行，距离云海仙门越来越近。
    终于，日落、月升，再月落之时，三人的船，来到了云海仙岛之前。
    东边，旭日升起，晨曦洒落大海之上，如此美丽。
    “老头子，动手了。”
    白袍妇人看着百丈外的仙岛，开口道。
    “好。”
    黑袍男子应了一声，脚下一踏，纵身跃了下去。
    白袍妇人纵身跟上，两人踏浪而行，迅速掠向了前方仙岛。

 第1611章 天之阙的执着

    “天气真好啊。”
    旭日东升，李园内院，李子夜早早地端着一盆大药开始了一天的早餐，一边吃，一边欣赏着日出。
    “你这是干嘛呢？”
    不远处的房间中，云影圣主推门走出，看到门廊下某人诡异的行为，不解地问道。
    “练功啊。”
    李子夜一脸理所当然地将一株大药塞入嘴中，口齿不清地应道。
    “练功？”
    云影圣主看着眼前人身旁的一盆大药，满脸黑线，问道，“你这是混弄鬼呢，哪有练功这么练的。”
    “我自创的啊。”
    李子夜耐心地解释道，“当初，我经脉堵塞，修炼速度实在太慢，但是飞仙诀需要的真气强度，又十分变态，不得已，我就只能往体内硬灌了好几道真气，用以提升真气强度，结果，真气强度上去了，修炼难度也直线上升。”
    说到这里，李子夜又往嘴里塞了一株大药，继续道，“以前，一道真气，可能修炼一年就能提升一个小境界，现在完全不行了，五六道真气，指望按部就班的修炼，估计人家都已经破五境了，我还在四境蹦跶呢。”
    “天天吃这玩意，不会毒死你吗？”
    云影圣主上前，从木盆中随手拿出一株大药，问道。
    “不会，早就免疫了。”
    李子夜应道，“圣主尝尝，味道不错的。”
    “呵呵。”
    云影圣主随手将手里的大药丢了回去，说道，“本座修炼速度挺快的，不需要这玩意。”
    她觉得自己都没怎么练，就五境巅峰后，再就和这小子打了一架，便虚花了。
    修炼这种事，不是随便有部功法就行吗？
    “李兄，你这是干嘛呢？”
    两人说话时，对面的房间中，伏天熙也走了出来，待看到某人反人类的行为后，瞠目结舌地问道。
    “修炼啊。”
    李子夜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回答，对于眼前两个土包子的见少识窄，心中充满了鄙夷。
    “佩服，佩服。”
    伏天熙听到某人的回答，不禁伸出了大拇指，问道，“李兄什么时候能入五境？”
    “快了，别催。”
    李子夜翻了一个白眼，说道，“我再补补，把身体的新伤旧疾全都养好，这段时间，我哪闲着了啊，不是在受伤，就是在受伤的路上，带伤破境，万一天劫来了，很容易凉的。”
    “李兄，你放心，你只管大胆破境，不会有天劫的。”
    伏天熙认真地说道，“入五境的天劫，即便八脉全通的天才，都不一定会有，至于七脉或者七脉以下，就从未有人遇到过天劫，李兄，你觉得，上天会在意一个还未通八脉的人入五境吗？你想的有点多。”
    “……”
    李子夜咔哧一声，将手中的大药咬掉一半，忿忿不平地应道，“你就是在妒忌我天命之子的身份，我可是天书钦点的天命之人，总会有些特殊之处。”
    “有啊，机缘免疫。”
    伏天熙笑道，“上一次李兄帮我们集齐四宗圣物，致使天地灵气大涨，所有人都到了好处，就李兄没有，多特殊，绝无仅有，天下唯一！”
    “那是你干的啊？”
    一旁，云影圣主听到两人的对话，面露诧异之色，很快回过神来，一脸感激地说道，“小子夜，那本座还要感谢你，本座就是那个时候从五境后期破入五境巅峰的。”
    “哎哟喂。”
    李子夜听着两人一唱一和地冷嘲热讽，气得捂住了自己心口，不断安慰自己，不要理这两个家伙。
    这两人，吃他的喝他的，竟然还敢如此嚣张。
    <tt_keyword_addata-title="教育培训"data-tag="精品推荐"data-type="1"data-value="1910"></tt_keyword_ad>“小公子。”
    就在李子夜快被两人气死之时，院外，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明日，六王爷在藏鹭园设宴，邀请小公子过去赴宴。”
    “藏鹭园？”
    李子夜闻言，无奈道，“知道了，下去吧。”
    又是藏鹭园，就不知道换个地方。
    “是。”小厮领命，转身离去。
    “啥意思？”云影圣主疑惑地问道。
    “讲和呀。”
    李子夜应道，“上次红烛遇刺，烟雨楼展现出的实力，让皇室心生忌惮，商皇那个老狐狸害怕李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所以，想要暂时稳住李家。”
    “你要答应？”云影圣主诧异道。
    “不然呢？”
    李子夜继续吃着盆中的大药，说道，“李家又抗衡不了皇室，人家给个甜枣，李家只能接着，圣主，你可要加油，你若是破五境了，成为继书生后第二个神境强者，李家哪还用受这个窝囊气。”
    说完，李子夜似乎想到了什么，起身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李兄这是？”伏天熙不解地问道。
    “他房间中，好像有人。”
    云影圣主目光微凝，注视着前方的房间，说道，“好厉害的身法，本座都只能勉强察觉，你察觉不到，并不奇怪。”
    “小公子。”
    李子夜回到房间，房间内，正在等候的天之阙恭敬一礼，唤道。
    “天之阙，你这头发，该收拾一下了。”
    李子夜看着眼前人，笑道，“上一次，你当着满城百姓的面去京兆府送九幽王的尸身，已算是暴露了行踪，本来，这也没什么，易个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你这一头长发，实在显眼，别人不怀疑，玄冥、黄粱他们，肯定会怀疑。”
    “他们只是收金买命的杀手，消息并没有那么灵通，不会知晓属下曾在京兆府现身的事情。”天之阙应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李子夜提醒道，“万一他们听到你在京兆府现身的事，将你和李家联系到一起，就不好了，到时候，杀不杀他们，也挺为难的。”
    天之阙沉默，片刻后，开口道，“若真有那一天，属下会出手。”
    “你对你这一头长发还挺执着。”
    李子夜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每个人都每个人的执念，只要不影响正事，他也不想多干涉。
    “多谢小公子。”
    天之阙再度一礼，说道，“晚上的任务，属下一定不会再失败。”
    “我相信你，另外，答应你的事情，我已在准备。”
    李子夜平静道，“时机一到，便可让你突破修为的瓶颈，不要急，等了这么多年，不差在这一时。”
    “属下明白。”
    天之阙轻声道，“小公子的话，属下一向深信不疑。”
    “好了，去做事吧。”李子夜微笑道。
    “属下告退。”
    天之阙应了一声，刚要准备离开，稍作犹豫，还是开口问道，“小公子，地鬼还活着吗？”
    “应该，还算是活着吧。”
    李子夜想了想，说道，“不太确定，等你完成这次任务，让你见见她。”

 第1612章 礼貌

    风和日丽。
    晴空万里。
    云海仙岛上，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走过，闲庭信步，云淡风轻，倒也没有太过着急。
    主要是路不熟，怕走错了方向。
    “老头子，我们没走错路吧？”
    山林中，白袍妇人看着周围的景象，询问道。
    “没有错。”
    黑袍男子回答道，“一直走就行，云海仙门的山门不会太难找。”
    “吼！”
    两人说话间，山林内，兽吼声响起，此起彼伏。
    “真热闹。”
    白袍妇人察觉到附近的野兽气息，冷声道。
    “将它们驱散就行，没必要赶尽杀绝。”
    黑袍男子说了一句，周身强大的气息弥漫，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肉眼可见，两人周围，无风起浪，沙尘弥漫，惊人的威压，令人不寒而栗。
    “呜。”
    周围，正要冲上来豺狼虎豹察觉到这股强大而又危险的气息，身子全都一颤，撒腿就跑。
    与此同时，远处的云海仙门中，掌教汉昌黎感知到仙岛上突然出现的强大气息，神色一凝，从掌教的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股气息？
    如此远的距离，却还是这样强悍，非同寻常。
    “高手。”
    大殿中，一位手持玉箫、面若冠玉的男子看向远方，凝声道，“修为还在我等之上，恐怕只有问天才能与其匹敌。”
    “不知，是敌是友。”
    汉昌黎凝声道，“潇湘，你去打个招呼，不要怠慢了。”
    “是！”
    韩潇湘领命，快步走出大殿，纵身一踏，朝着山林方向掠去。
    “宗主。”
    韩潇湘方才离开，一位容貌秀丽的女子迈步走至，开口提醒道，“岛上来了高手。”
    “察觉到了，本座已让潇湘子去查看。”
    汉昌黎凝声道，“很快就会知道来人的身份。”
    “恐怕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何秀姑转身看了一眼山林的方向，神色凝重道，“若是云海的朋友，来之前，肯定会下拜帖的，宗主，还是早做准备吧。”
    “你说的有道理。”
    汉昌黎沉声道，“让弟子们和几位峰主严阵以待，全部备战。”
    “我去传令！”
    何秀姑应了一声，旋即转身离开。
    “老头子，你这样一折腾，云海仙门的人肯定就有所察觉了。”
    远处，山林中，白袍妇人看着周围四散逃跑的豺狼虎豹，不满地说道。
    “抱歉，忘记了。”
    一旁，黑袍男子收敛气息，歉意地应了一句。
    “罢了，反正我们也没打算偷偷摸摸的上去。”
    白袍妇人看了一眼远方的仙山，问道，“山门应该在那里吧？”
    “应该是。”
    黑袍男子点头，应道，“我们走快一些，别让璃月丫头等急了。”
    “好。”
    白袍妇人轻应一声，加快了前行的步伐。
    同一时间，仙岛之外，大船上，半边月静立船头，目光注视着前方的仙岛，面露凝色。
    也不知道黑叔和白姨能不能顺利拿到那座莲台。
    如今的云海仙门，可是比秦姐姐和小子夜他们登门时更加强大了。
    三年时间，这世间很多四境巅峰的强者都已步入五境，可以说，这三年是九州武道最昌盛的三年。
    再没有哪个时代，能有如此庞大数量的四境强者相继迈入五境。
    寒冬将至，这些年，天地灵气本就在不断复苏，武者的修炼速度越来越快，两年前，小子夜又在南岭那么一折腾，让天地灵气的浓度一夜之间再度提升了一个档次，给了天下武者一次大机缘，武道强者的数量出现了质的飞跃。
    像云海仙门这样的仙门大派，肯定也受益匪浅。
    “老大，方才那两位到底是什么身份，从前怎么从未听说过？”后方，一位大海盗实在忍不住了，好奇地问道。
    “不该问的别问。”
    船头，半边月冷声应道，“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属下多嘴。”
    眼见老大不肯说，大海盗不敢再多问，多年刀口舔血的经验告诉他，若老大都要闭口不谈的人物，肯定非常危险。
    “老头子，似乎有人来了。”
    这一刻，仙岛上，两人即将走出山林之时，白袍妇人注意到前方迅速赶来的身影，开口提醒道。
    “看到了。”
    黑袍男子应道，“气息不弱，应该是云海八峰中的一位峰主。”
    “怎么应对？”
    白袍妇人询问道，“是寒暄两句，还是直接动手？”
    “寒暄两句吧。”
    黑袍男子想了想，应道，“先礼后兵，比较礼貌。”
    “也好。”
    白袍妇人轻轻点头，小子夜那小家伙说过，能以德服人，就不要以武服人，今天便试试。
    两人注视的目光下，前方，韩潇湘迅速掠至，在发现来到仙岛的高手不是一人，而是两个人后，心中再度一惊。
    刚才，他和宗主就只感受到了一道气息，没想到，竟还有一个人。
    “两位前辈。”
    短暂的震惊后，韩潇湘压下心中震惊，客气一礼，问道，“不知两位前辈来到云海仙门，所为何事？”
    “前辈？”
    白袍妇人打量了一番眼前人，目光看向一旁的老头子，问道，“我们这么老吗？”
    “武道，达者为先。”
    黑袍男子回应道，“他这么喊，也没错。”
    “好吧。”
    白袍妇人听到自家老头子的回答，无奈地接受这个解释，目光看着眼前人，说道，“我们来这里借点东西。”
    “借东西？”
    韩潇湘眉头轻皱，不解地问道，“何物？”
    “那不能告诉你们。”
    白袍妇人神色淡漠地应道，“万一你们不借，还偷偷藏起来，我和我家老头子要找到什么时候。”
    “前辈，我云海仙门与两位前辈应该并无仇怨。”
    韩潇湘正色道，“两位前辈若有什么要求，还请直接说出来，我云海仙门能帮，一定不会拒绝。”
    “老头子，你来吧。”
    白袍妇人看到眼前之人开始讲道理，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将麻烦抛给了自家老头子。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这么讲道理，她有点不好意思下手。
    “这位……后辈。”
    一旁，黑袍男子接过话题，平静道，“我们要的东西，你可能做不了主，我们还是上山和你们宗主谈吧。”

 第1613章 以德服人

    云海仙门。
    山林前，韩潇湘听过眼前两人的要求，脸色数度变化。
    两人的行为和要求，毫无疑问，已十分过分。
    没有拜帖，强行登门，还要求直接见宗主，换作一个脾气暴躁的人，可能早就爆发了。
    不过，韩潇湘在云海八峰的峰主中，是有名的谦谦君子，良好的修养和气度，令其忍下了心中的怒意。
    “两位前辈，这不合规矩。”
    韩潇湘看着眼前两位陌生的高手，认真道，“这样，两位说出你们的要求，然后在山门外稍作等候，在下汇报宗主后，再将两位前辈接上山，如何？”
    “老头子，我快没有耐心了。”
    白袍妇人闻言，心中那点耐心也消耗的差不多，说道，“直接动手吧，省事。”
    “也行。”
    黑袍男子点头，目光看着前方的男子，平静道，“既然阁下不愿意带我们上山，那我们就自己上去吧，你是自己让开，还是我们出手？”
    “两位前辈。”
    韩潇湘脸色微变，要刚说什么，突然，眼前一花，再回神，身前一尺外，黑衣男子身影已至。
    让人难以反应的速度，韩潇湘下意识挥过手中的玉笛，抵挡来人。
    “反应不错。”
    近在咫尺，黑袍男子赞赏了一句，一掌拍出，将眼前人震飞出去。
    十丈外，韩潇湘落地，踉跄稳住身形，紧握玉笛的右手不断颤抖。
    巨大的实力差距，令人难以相信，强如五境的一峰之主，竟是在第一招的交锋中便败下阵来。
    更可怕的是，对方明显手中留情了，并没有真正下死手。
    “走吧，老婆子。”
    一招之后，黑袍男子没有再动手，开口唤了一句，旋即迈步朝着前方走去。
    后方，白袍妇人迈步跟上，神色淡然，对于眼前的结果，丝毫没觉得惊讶。
    两人走过，错身一刻，韩潇湘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是一言未语，将嘴中的话咽了下去。
    他知道，话语权，永远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
    现在的他，已没有资格再说什么。
    “老头子，你善良了不少。”
    上山的路上，白袍妇人开口说道，“刚才，你似乎并未使用化骨掌。”
    “做事留一线。”
    黑袍男子神色平和地应道，“我们与云海仙门也没什么血海深仇，而且，我们此来，只是为了拿那座莲台，没必要赶尽杀绝。”
    “有道理。”
    白袍妇人颔首，说道，“那一会儿我动手时，也收着点。”
    “看情况吧。”
    黑袍男子应道，“万一云海仙门还有吕问天那个等级的强者，那我们也只能全力出手了。”
    两人说话间，前行速度越来越快，步伐看似不快，每一步迈出，身影都会出现视野上的晃动，数息的工夫，已然来到云海仙门的山门前。
    “人真多。”
    山门前，两人停下脚步，白袍妇人看着前方石阶上数以百计的云海仙门弟子，赞叹道。
    “潇湘峰主呢？”
    众人前，一位山羊胡须的中年男子看到两人，心中一沉，开口质问道。
    “受了点伤，应该一会儿就能追上来。”
    黑袍男子看着眼前不知道哪座峰的峰主，礼貌地回答了一句，提醒道，“我们夫妇不想伤人，你们挡不下我们的，还是让开吧！”
    “剑阵！”
    曹师相听到前者之言，神色一凝，下令道。
    后方，数以百计的仙门弟子立刻拔剑，联手起剑阵。
    顿时，山门后，剑影纷纷，真气联袂，强大的气息升腾，令人侧目。
    “老婆子。”
    黑袍男子见状，叮嘱道，“尽量别下太狠的手。”
    “放心。”
    白袍妇人应了一句，一步踏出，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啊！”
    下一刻，山门后的石阶上，一抹白影穿行而过，所过之处，一道道身影飞出，惨叫声随之响起。
    绝对的实力碾压，毫无任何悬念，云海仙门的弟子们在白袍妇人的手中，连半招都走不过，看似强大的剑阵，如同摆设一般，丝毫无法阻挡其脚步。
    曹师相身子一震，神色骇然地看着倒了一地的弟子们，心中波涛翻涌。
    “阁下这么背对着你的对手，是不是太不礼貌了？”
    前方，黑袍男子看着眼前中年人，正色道，“放心，我那老婆子有分寸，不会下太重的手。”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曹师相回过神来，一脸震惊地问道。
    “你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
    黑袍男子应道，“阁下也无需知道，我们拿到想要的东西便会离开，今后，想必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说话间，黑袍男子没有再多言，迈步朝着山上走去。
    “你们不能上去！”
    曹师相沉喝一声，手持玉圭冲上前去。
    “轰！”
    一招交锋，强大的掌劲加身，曹师相只感右臂一麻，手中玉圭差点脱手飞出。
    “师相峰主，我们来助你！”
    这时，远处高峰上，一道道雄厚的声音响起，接着，三道身影从各峰上纵身掠来，气息十分强悍，毫无疑问都是五境级别的大修行者。
    石阶上，黑袍男子看了一眼从各峰赶来的几位峰主，神色不见任何变化，依旧一步步朝着山上走去。
    数息后，一道道强大的身影掠至，联手对敌。
    “你们入五境的时间，太短了。”
    黑袍男子说了一句，双掌凝元，一左一右挡下两位峰主的攻势。
    剧烈的真气碰撞声中，余波震荡，两位峰主直接被震飞出去。
    第三位峰主的攻势随后而至，不及回神，一掌近身，怦然将其拍飞出去。
    只是短短几个呼吸的工夫，三位峰主全部落败，加上此前的曹师相，四位五境大修行者联手，亦毫无作用。
    实力的差距，竟是如此巨大。
    “不要再跟上来了，我不是每次都来得及手下留情的。”
    黑袍男子目光扫过四人，神色淡然地提醒了一句，旋即继续朝着山上走去。
    后方，曹师相、蓝养素、张仡佬、李瘸子四人见状，强行压下体内伤势，毫不犹豫地再度冲了上去。
    “你们这是在拿性命挑战我的耐心！”
    黑袍男子看到四人再次冲了上来，眸中冷意闪过，一身强大的气息彻底爆发。
    果然，小公子所说的以德服人，都是骗人的。
    也罢，既然无法以德服人，那便以武服人吧！

 第1614章 青莲！

    微风轻拂。
    云海仙门的山门内，李家黑白双煞硬闯东海第一宗门，全面碾压的战斗，毫无任何悬念。
    曹师相、蓝养素、张仡佬、李瘸子四位五境的峰主联手，在第一回合的交锋中便败下阵来，根本没有太多还手之力。
    宗门最强的白衣剑仙不在，云海仙门的实力明显不足以抵挡黑白双煞，交锋过程中，尽显狼狈。
    石阶上，云海仙门的弟子们摔的到处都是，惨叫声此起彼伏。
    白袍妇人的确是留手了，没有下死手，不过，习武之人，脱个臼或者骨个折，那还是非常正常的。
    “老头子，你快点！”
    石阶顶端，白袍妇人将一众仙门弟子们全都放倒后，转身看着下方还未赶上来的老头子，催促道。
    “马上！”
    下方，黑袍男子一边应对曹师相等人围攻，一边回应道。
    “那我先进去了。”
    白袍妇人见状，说了一句，转身，一掌拍向眼前的大门。
    顿时，轰隆之声响彻仙门，震耳欲聋。
    强悍的力量，无可匹敌，山上的大门应声而碎。
    宗门内，一名名仙门弟子看到眼前景象，心神骇然。
    仙门大殿前，掌教汉昌黎看到前方闯入宗门的白袍妇人，神色沉下。
    “结阵！”
    百位仙门精英弟子前，一袭荷粉长裙的何秀姑开口，下令道。
    “是！”
    后方，百位仙门精英弟子立刻联手结阵，顷刻间，强大的力量以百人为中心，迅速扩散开来。
    “这还有点看头。”
    前方，白袍妇人看着眼前百名云海仙门的精英弟子，赞赏了一句，周身真元升腾，准备稍微认真一点，给予尊重。
    “云海苍流！”
    大战将起，百位仙门弟子前，何秀姑翻掌凝元，一瞬之间，方圆千丈，磅礴无尽的天地灵气迅速涌来。
    “哦？”
    白袍妇人看到这一幕，面露异色。
    不错啊。
    看样子，这位应该就是云海八峰中唯一的女峰主，何秀姑。
    据说，此女修炼的功法特殊，对于天地灵气的调度能力异于常人，尚未入五境时，便可以和五境大修行者一战，实力不俗。
    总之，是个天才。
    云海仙门中，除了人间剑仙级别的吕问天，最强的人，应该就是这何秀姑了。
    闲着也是闲着，陪她玩一玩。
    思及至此，白袍妇人一步踏出，瞬间掠身上前。
    “轰！”
    双掌交接，余劲狂啸奔腾，两股气息剧烈碰撞，借助百位弟子结阵的力量，何秀姑竟是正面挡下了白袍妇人的一掌。
    然而。
    强大的冲击力下，百位弟子中，十余人口吐鲜血，难以承受这可怕的反噬，无力倒下。
    “原来，你还可以调用他们的力量。”
    咫尺之间，白袍妇人看到阵法中重伤的仙门弟子，心中恍然，真气再催，怦然震退眼前女子。
    五步外，何秀姑稳住身形，目光注视着眼前妇人，眸中尽是沉色。
    好强。
    单单这一人，实力就不在问天之下，山下，可是还有一个。
    世间，何时出了两位如此强大的顶级强者？
    “要是有什么底牌，就赶紧用，不然，一会儿就没有机会了。”
    白袍妇人看了一眼前方的女子，客气地提醒了一句，神色间没有任何焦急和不耐烦。
    “宗主！”
    百位弟子前，何秀姑压下心中的波澜，开口喊道。
    “可以。”
    大殿外，云海掌教汉昌黎眼见局势不利，没有再犹豫，点头应道。
    “多谢宗主。”
    何秀姑应了一句，右手抬起，旋即虚空一握，刹那，云海大殿后方，一股耀眼的青光冲天而起，强大的气息弥漫，宛如惊涛，令人震撼。
    “这是？”
    山下，黑袍男子察觉到山上的情况，目光一凝，不再留手，周身真气汹涌，重掌拍出。
    曹师相四人受到掌劲冲击，口吐鲜血，齐齐倒飞出去。
    一掌退敌后，黑袍男子身影掠出，冲向山上。
    “追！”
    曹师相四人勉强稳住身形，迅速跟了上去。
    众人方才离开，山门前，韩潇湘终于追了上来，待看到石阶上倒了一片的弟子们，心中越发沉重。
    不好。
    短暂的震惊后，韩潇湘强压心中思绪，继续追了过去。
    下一刻，云海仙门中，一道道身影相继掠至。
    但见大殿前的空地上，白袍妇人静立，前方，何秀姑周身磅礴的气息涌动，手中，一株青莲沉浮，可怕的气息流转，令人侧目。
    三年前，尚未入五境的何秀姑，便凭借青莲，调动云海仙门的天地灵气，与秦婀娜交手了数招，强大的战力初显。
    虽然那个时候，秦婀娜明显留手了，不想伤人，但是，能与一位人间剑仙交手，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如今，何秀姑已入五境，实力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再次催动青莲，恐怖的力量，竟是引发天象之变，方才情况万里的天空，迅速阴云密布。
    “老婆子，需要帮忙吗？”
    被破坏的大门前，黑袍男子赶至，看到眼前一幕，开口问道。
    “不用。”
    白袍妇人头也不回地拒绝道，“你把这里的杂鱼拦下就行，其余的不用管，我试一试这莲台的威力。”
    “好。”
    黑袍男子点头，目光扫了一眼后方跟来的五位峰主，手臂抬起，冷声道，“从现在开始，不准再有人过去，否则，杀无赦！”
    下方，韩潇湘、曹师相等人察觉到眼前黑袍男子身上强烈的杀机，心中都是一紧。
    “前辈。”
    韩潇湘面露急色，上前一步，说道，“凡事可以商量，何必非要兵戎相见。”
    “晚了。”
    黑袍男子淡淡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打完再说！”
    韩潇湘张了张嘴，刚要再劝，却被一旁脾气暴躁的李瘸子打断。
    “潇湘子，都这个时候了，还讲什么条件，动手！”
    一语落，李瘸子脚下一点，挥舞铁拐，冲了上去。
    后方，曹师相等人见状，也没多犹豫，联手冲了过去。
    “练尸手！”
    “化骨掌！”
    大战再起，这一刻，宗门内外，两股异常强大的气息同时爆发，浑浑若渊，无穷无尽，威势震天动地。

 第1615章 异变！

    云海仙门，风云变幻。
    宗门内外，杀气滔天。
    两处战局，李家黑白双煞大战仙门七位峰主。
    练尸手、化骨掌，两部功法再现世间，强大的力量，立刻让云海仙门众人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
    世间功法万万千千，其实，让世人记住的并不多。
    强如道门的六甲秘祝，在道门覆灭后，也在人间渐渐消失匿迹。
    像是飞仙诀这般，惊艳一个时代，让后世不断研究的功法，终究还是少数。
    而且，功法的强大与否，终究还是要看使用者。
    道门之后、儒门之前的百年的岁月，李太白凭借一己之力，打出了飞仙诀天下第一法的名声，惊艳一时。
    然而，这部功法，到了后世之人手中，便再也不复当年辉煌。
    纵然已练到第八式的李子夜，一路走来，也是一次又一次被当代的天之骄子们拎起打，完全没有展现出同境界无敌、横推的气势。
    所以，什么无敌的功法，那都是糊弄傻子的。
    真正的无敌，都是人打出来的。
    正如李家的黑白双煞，用着大部分人听都没有听过的练尸手和化骨掌，无敌了几十年，罕逢敌手。
    两人的强大，宛如李子夜所言，分，则立身顶峰，合，则天下无敌。
    今日，云海仙门有幸，见识到了真正的武道顶峰。
    两处战局，黑白双煞全功汇聚，强悍无比的一掌，直接撕裂的虚空，卷起百丈沙浪。
    “轰！”
    宗门前，五人联手，力挡来招，但闻惊天动地的碰撞声响起，五人全都飞了出去，鲜血飞溅，染红山门。
    五人手中，一件件神兵利器在化骨掌的侵蚀下，竟然全都出现了崩毁之兆。
    令人震撼的结果，十余丈外，五人踉跄落地，看着手中的兵器，心中波涛翻涌。
    身为仙门一峰之主，五人的兵器，自然不会是凡品，谁能想到，人力难摧的神兵利器在眼前黑袍男子的力量下，竟是像纸一般，脆弱不堪。
    宗门前，黑袍男子静立，一身杀气汹涌，此时此刻，宛若最高的天堑，一人当关万夫莫开。
    与此同时，宗门内，白袍妇人对上动用云海至宝的何秀姑，一招一式间，余波摧枯拉朽，打的整座仙山都震动起来。
    何秀姑的实力，毫无疑问远远不如白袍妇人，但是，在手中青莲的相助下，竟是和一位武道绝巅的强者打得有来有回。
    神器，对于一个人实力的加持，有的时候，甚至可以颠覆认知。
    二十年前，初入五境的书生，凭借大光明神剑硬生生战败了身为人间巅峰的剑痴，一战，天下知。
    两年前，澹台镜月更是凭借长生碑和天时的加持，硬闯大商皇宫，一路打到了寿安殿，做到了当初剑绝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当然，并非所有的神器，都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像大光明神剑、长生碑这等级别的神器，普天之下也没有几个。
    青莲，作为云海仙门的镇教神器，等级上，肯定达不到大光明神剑、长生碑的层次，不过，在诸多外界条件的加持下，却也可以达到类似的效果。
    毫无疑问，何秀姑特殊的功法，便是青莲可以发挥出强大力量的条件之一。
    “轰！”
    战局中，双掌交接，余波震荡，残余的云海仙门弟子们再次有十数人倒下，重创一身。
    “云海之变，百川入海！”
    眼见对手强不可撼，何秀姑尽催一身真元，突破极限，强行调动百里方圆的天地灵气。
    刹那，青莲光华大盛，神威动天。
    “嗯？”
    这一刻，仙岛之外的大海上，半边月静立船头，感受到远方可怕的灵气波动，神色一凝。
    好惊人的气息，看来，黑叔和白姨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这么多年来，云海仙门能在仙门林立的东海始终屹立不倒，必然不可能只是因为出了一位人间剑仙。
    一个宗门，若是沦落到只靠一个人撑着，那便距离衰败不远了。
    云海仙门的强大，在白衣剑仙横空出世前，就已闻名东海。
    “老婆子，小心一点。”
    云海仙门前，黑袍男子看到前方景象，神色微沉，开口提醒道。
    “知道。”
    白袍妇人点头应了一声，脚下一踏，主动冲上前去。
    何秀姑神色凝下，催动青莲，正面迎了上去。
    “轰！”
    双掌再次交并，恐怖的余劲席卷，云海仙山又一次剧烈震动起来。
    一招又一招的激烈交锋，何秀姑身后，结阵的弟子们相继倒下，显然，已经撑不了多久。
    而在大殿前，掌教汉昌黎却是始终没有出手，或许是知道自己的实力即便冲上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也或许在忌惮什么，不敢出手。
    “云海之变，世浪东流！”
    战至白热，战局中，何秀姑再现云海之秘，掌催惊涛，青莲加持，一掌拍向眼前妇人。
    “小丫头，你想我想起年轻时的自己了。”
    白袍妇人看到破空而至的强悍一掌，不怒反笑，脸上露出了一抹欣赏之色，右掌抬起，不闪不避，硬接前者之招。
    “呃！”
    一掌又一掌的摧残，实力本就处于下风的何秀姑，终于再难承受余劲的反噬，口中一声闷哼，嘴角溢红。
    同时，何秀姑身后，剩余的仙门弟子们全都口吐鲜血，无力倒下。
    一场实力悬殊的大战，此刻，胜负已然分明。
    “看来，是你们败了。”
    白袍妇人看着眼前落败的仙门众人，淡淡道，“小丫头，把你手中的青莲交出来吧，我并不想杀人，请不要让我为难。”
    十步外，何秀姑踉跄稳住身形，在听到眼前妇人的目的后，心神一沉。
    这两人硬闯云海仙门，竟是为了仙门的镇教之宝。
    宗门外，黑袍男子看到自家老太婆差不多打赢了，迈步上前，刚要说什么，神色却是猛地一变。
    但见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整座仙门突然开始剧烈摇动起来，接着，大殿前的地面上，一道巨大的裂痕出现，快速蔓延。
    下一刻，大地之下，一股阴冷而又强大的黑色气流弥漫而出，可怕的气息，令在场众人的脸色全都变了。

 第1616章 怪物

    “小公子是说，云海仙门也参与了夜鬼之事？”
    李园内院，桃桃听过眼前小公子之言，心神一震，难以置信地问道。
    “对啊。”
    桌前，李子夜拿着一株大药，一边吃，一边说道，“其实，我也很不理解，云海仙门为何要掺和这些破事。”
    “难道是为了扩张势力？”桃桃不解地问道。
    “东海那个地方，有什么好扩张的，打个架都要坐好几天的船。”
    李子夜随口应道，“云海仙门掺和夜鬼的事情，实在古怪，想不通。”
    “小公子都想不明白，奴婢就更不知道了。”
    桃桃抿嘴一笑，拿着墨笔在手中的账册上勾了几下，然后将其丢在一旁。
    “我也就是随便找你聊聊，红烛她们都走了，这些事，我也没人能聊。”
    李子夜将手中大药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说道，“前些天，在看到澹台镜月派人送来的消息后，我还吓了一跳，要不是对那疯女人有几分了解，我都怀疑她在骗我。”
    “小公子对澹台天女似乎有种异乎寻常的信任。”
    桃桃拿过一卷新的账册，疑惑地问道，“小公子和她，不是命格互克吗，为何，小公子还如此信任她？”
    “不太好解释。”
    李子夜想了想，回答道，“这么说吧，我了解她，就像了解自己一样，我肯定是想杀了那个疯女人的，但是，涉及到冥土、夜鬼、极夜寒冬的这些事情上，我也会想办法寻找志同道合的盟友，因为我一个人的力量实在解决不了这些麻烦，澹台镜月和我差不多，别的事情她可能会玩心眼，但是，这种涉及到人族存亡的事，她绝对不会做那种背后捅刀子的勾当，比任何人都值得信任。”
    “这便是天才的惺惺相惜吗？”
    桃桃轻笑道，“反正换作奴婢我，肯定做不到。”
    “都是被逼出来的。”
    李子夜看着外面，说道，“谁当年，还不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孩子。”
    “……”
    桃桃看到眼前小公子又开始不好好聊天了，不禁翻了一个白眼。
    别人家的孩子，单纯不单纯她不知道，但是，她家的小公子，从小就不单纯。
    生而知之，可并非是传言。
    李家，为何能突然崛起，让皇室没有打压的机会。
    那是因为李家最开始发展的时候，十几个、二十几个生意链分开进行的。
    直到那些生意全都成熟、扎根，李家方才走到明面上，几乎是一夜之间，将这些分布于大商各地的生意全部整合，形成了如今李家庞大的商业帝国。
    而提出这个构想的人，便是小公子，目的就是为了避开崛起过程中朝廷和皇室的打压。
    甚至，李家的那些生意链，在最初的时候，还受到了地方官府和朝廷的支持。
    <tt_keyword_addata-title="金融业"data-tag="精品推荐"data-type="1"data-value="1925"></tt_keyword_ad>小公子曾说过，皇室，可以容忍一城之富，但是，绝对容忍不了一国之富。
    “桃桃，咱们用于东院、渝州城和烟雨楼的研究投入，一定要供上。”
    李子夜看着桌上的一堆账册，神色认真地说道，“不管现阶段有没有回报，都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支持，此外，账目一定要滴水不漏，不能被查出问题。”
    “小公子放心。”
    桃桃轻声应道，“这是奴婢的职责，奴婢定然不会让小公子失望。”
    “我们和皇室的竞争，如今已到了最关键的阶段。”
    李子夜扭头，看想皇宫的方向，凝声道，“我们起步的最晚，所以，后续的支持一定要跟得上，不论冥土、夜鬼还是兵人，现如今的阶段肯定都不是最终的形态，皇宫中的那两个疯子，肯定会研究出更可怕的东西，这一仗，我们输不起。”
    “奴婢明白。”
    桃桃点头，神色认真地应道。
    “云海仙门。”
    李子夜眸中思绪之色闪过，他想不通，这个远在东海的宗门，为何非要趟这一蹚浑水。
    连他李家，与虎谋皮都要小心再小心，云海仙门哪来的底气？
    希望黑叔和白姨能在东海帮他找到答案。
    “老婆子，小心！”
    与此同时，东海，云海仙门内，黑袍男子看到眼前的异变，迅速反应过来，身影掠出，一把将自家老太婆拉了回来。
    “老头子，这便是小公子说的夜鬼吗？”
    白袍妇人注视着眼前的黑色气流，传音问道。
    “不一定。”
    黑袍男子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应道，“先看看情况！”
    “秀姑、潇湘子！”
    这一刻，大殿前，掌教汉昌黎也从震惊中刚回神来，急声喝道，“快，加固封印，千万不要让他们出来！”
    一语落，汉昌黎不敢半分迟疑，掠身上前，周身真元提至极限，全力压制下方的怪物。
    宗门外，曹师相等人也相继反应过来，不敢犹豫，强压下体内伤势，迅速掠上前，相助宗主，压制裂缝中即将破封的怪物。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玄天，奉雷！”
    众人前方，何秀姑甚至来不及压制伤势，双手快速结印，借助青莲，引雷霆降世。
    顿时，天地间，万雷奔腾，轰向裂缝下的怪物。
    “是道门的咒术。”
    白袍妇人看到眼前再熟悉不过的咒法，开口说道。
    “云海仙门本就是源于道门，会一些道门的咒术，不奇怪。”
    一旁，黑袍男子神色沉重道，“就是不知道，这云海仙门下方到底封印着什么。”
    “要去帮忙吗？”白袍妇人询问道。
    “我问问。”
    黑袍男子应了一声，上前一步，开口问道，“各位，需要帮忙吗？”
    “需要！”
    不等其他人反对，韩潇湘已第一个表态，急声道，“两位前辈，快一些，千万不能让下面这些怪物出世，不然，人间就有大劫了。”
    “下面是什么？”
    黑袍男子正色问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们没办法帮忙。”
    “冥土！”
    韩潇湘不敢隐瞒，着急地应道，“一种不死不灭的怪物，已经封印在云海仙门之下长达千年，我等世代镇守于此，便是为了不让这些怪物出世，为祸人间。”
    “果然。”
    黑袍男子、白袍妇人两人对视一眼，眸中闪过一抹凝色。
    小公子的猜测果然没错，云海仙门，恐怕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过往。

 第1617章 蓝祖

    云海仙门。
    阴风呼啸。
    黑袍男子看到云海仙门的异变，主动提出要帮忙。
    因为两人此行除了抢青莲之外，还有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就是探一探云海仙门的虚实。
    李子夜给予两人的信中，提到云海仙门与大商皇室合作一同参与夜鬼制造的事情，这其中，有着太多的蹊跷。
    最关键的问题，云海仙门为什么要这么做，动机究竟是什么？
    东海不同中原或者南岭，东海以岛屿为主，在这个航海业不是特别发达的时代，大规模的海上战争基本很难实现，所以，云海仙门想要扩张势力，几乎不可能。
    更何况，李家的情报网从来就没有收到过哪个势力在大规模造船的消息。
    云海仙门若不是为了扩张势力，那制造夜鬼为了什么？
    闲的蛋疼，吃饱撑得？
    这个世间，能让心眼比蜂窝煤还多的李子夜想破脑袋还想不明白的事情，其实并不多。
    而云海仙门的骚操作，便是其一。
    所以，李子夜刻意来信，让两人在东海执行任务的时候，顺路走一趟云海仙门，查一下这个宗门到底想要做什么。
    果然，在黑白双煞强势的发挥下，云海仙门暴露出自己的问题。
    云海仙门之下，封印着大量的冥土！
    对于冥土，李家人早已见怪不怪，毕竟李园东院就躺着一个。
    “我们怎么帮忙？”
    宗门内，黑袍男子看着裂缝下方不断弥漫而出的黑色气流，主动询问道。
    “两位前辈帮忙压制这些冥土之力，它会不断侵蚀封印，至于加固封印的事情，交给我们！”韩潇湘快速说了一句，神色间焦急难掩。
    “可以。”
    黑袍男子应了一句，转身看向后方的妇人，正色道，“先帮忙。”
    “嗯。”
    白袍妇人点头，迈步上前，一身真气汹涌而出，以强大的修为压制地缝中疯狂溢出的黑色气流。
    两位人间武道最顶峰的强者出手，包括云海宗主在内的七人顿感身上的压力减少大半。
    只是，似乎还不够。
    七人依旧需要分心压制下方的冥土之力，腾不出手来加固封印。
    “老婆子。”
    黑袍男子看出七人的困境，沉声道，“别玩了，出全力。”
    “好！”
    白袍妇人闻言，神色凝下，脚下一踏，周身真气疯狂涌出，浑浑若渊，磅礴无尽。
    一旁，黑袍男子同样将修为催至极致，刹那，一股异常强大的气息爆发，恐怖的威压，让在场众人都感到了心惊。
    下一刻，两人上方，两朵虚幻的道花显化，天地印证，无与伦比。
    更令人震惊的是，两朵道花已经开始出现了凝实之兆，显然，两人在虚花之境已走了很远，距离真正的神之境也仅是咫尺之间。
    两人爆发出全部修为的一刻，裂缝中，疯狂涌出的冥土气息迅速被压了下去，短暂陷入平静。
    “还愣着做什么，快些加固封印。”
    压下冥土之力后，黑袍男子看到七人像是呆头鹅一般毫无反应，立刻开口催促道。
    “好，好！”
    韩潇湘等人相继回过神来，不敢再迟疑，联手加固仙门中的封印。
    紧张而又令人窒息的局面，本来大打出手的两方联手施为，全力封印道门冥土，不敢半分大意。
    时间一点点过去，众人眼前的大地上，裂缝开始合拢，韩潇湘等七人的脸上，汗水不断淌落，显然十分吃力。
    约莫半个时辰后，众人前方的裂缝合拢大半，眼看功成在即。
    殊不料，就在这时，裂缝下方，一只森白的手伸出，竟是突破了封印，爬了出来。
    一瞬之间，云海仙门的各位峰主们全都有点慌了，虽然是遵守先辈命令世代镇守于此，但是，这样的局面，对于众人而言还是第一次。
    “宗主，怎么办？”何秀姑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声问道。
    “继续加固封印。”
    汉昌黎看着裂缝中不断朝外爬的冥土，当机立断道，“我来对付他！”
    话声方落，众人眼前，一位浑身缭绕着黑气的冥土从裂缝中爬了出来，少年模样，看上去也就是人族十四五岁少年的模样，然而，一身气息却是异常强大，令人不寒而栗。
    “蓝祖！”
    七位峰主中，蓝养素第一眼便认出了眼前少年的身份，心神一震，难以置信地唤道。
    “老头子，麻烦了。”
    白袍妇人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神色沉下，说道，“我似乎有些猜到这下面究竟封印着什么人了。”
    “道门，上洞八仙！”
    黑袍男子沉声道，“还好小公子没来，不然，出来的人就不是蓝祖了。”
    上洞八仙中，唯有蓝祖，因为年纪最小，并未破五境，化为冥土的时候，应该是虚花巅峰，距离破五境，只差最后一线。
    “不幸中的万幸。”
    白袍妇人脸上也露出了一抹苦笑之色，问道，“老头子，你来还是我来？”
    “我来吧。”
    黑袍男子应道，“你继续帮他们压制下方的冥土之力。”
    说完，黑袍男子身影闪过，挡在了想要出手的云海掌教身前，开口道，“他不是你能对付的，你们继续加固封印，蓝祖，交给我来对付。”
    后方，云海掌教闻言，脸色变了又变，终究还是没有逞强，凝声道，“有劳。”
    “吼！”
    两人的话声未落，前方，蓝祖口中一声嘶吼，一身狂暴的冥土之力弥漫开来，接着，身影掠过，冲向众人。
    “今日，我老头子便领教一下道门先贤的实力！”
    黑袍男子冷声说了一句，一步踏出，正面迎了上去。
    战斗，随之开启。
    “轰！”
    初交锋，拳掌交并，一股恐怖的气浪荡开，道门先贤、后世顶峰，两个时代的强者以这个特殊的形式相遇，招来招往，战意滔天。
    “你们快一些！”
    白袍妇人看到自家老头子已和蓝祖开打，神色冰冷地提醒道，“我没时间陪你们在这里耗，再给你们一刻钟，要是还完不成封印，我老太婆就不管了。”
    比起这些家伙的死活，她家老头子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第1618章 占点优势

    云海风云乱。
    宗门内，战声赫赫，天地震动。
    战局中，两道身影疾速掠过，高速的移动中，一次又一次交锋。
    虚花境，甚至接近实花的两人，展现出强大的战斗力，拳脚之间，气浪震荡，连虚空都响起了剧烈的爆鸣声。
    毫无任何投机取巧的战斗，绝对实力的比拼，黑袍男子的强悍，超乎想象，与此前面对云海仙门各位峰主时表现出的战力完全不同。
    战局外，韩潇湘等人看到前方激烈的战斗，心中波澜翻涌，这才意识到，方才这两位前辈已经不仅仅是手下留情了。
    而是放了一个东海的水。
    “别分心，都快点！”
    脾气暴躁的白袍妇人看到几人还有心情观战，忍不住骂了一句，催促道，“再磨蹭，我老太婆就不伺候了！”
    汉昌黎七人听到眼前妇人不耐烦的言语，不敢再耽搁，全力加固封印。
    七人身为上洞八仙的后世传人，掌握着特殊的封印秘术，就是为了应对今日的局面。
    道门先贤，在封印自身前，几乎都为后人留下了后手，生怕自己哪一天破封而出，为祸世间。
    道门之人的狂傲，不允许他们自己成为祸乱世间的源头。
    然而，不论道门先贤还是后世传人都清楚，封印，终有一天会失效，冥土破封，只是时间问题。
    除非道门之后，会出现一个武道极尽辉煌的大世，再将破封的冥土重新封印。
    但，这是不可能的。
    千年前的封神一战，几乎耗尽了人间全部的底蕴，即便活下来的道门先贤，也都化为了冥土，在千年岁月中，相继失去理智。
    传承断绝、灵气枯竭、人才断代，所有的所有，都在时刻提醒着世人，冥土之祸已不可避免。
    今日，蓝祖破封，或许，只是开始。
    “轰！”
    众人全力加持封印时，不远处，黑袍男子与蓝祖的战斗已至关键阶段，拳脚激烈交锋，招招到肉。
    冥土，不死不灭，又有着超强的再生能力，几乎是无敌的象征，不过，冥土强，李家的黑白双煞也不弱。
    化身冥土，最大的提升并非实力，而是强悍的续航能力。
    短时间的战斗力，冥土在失去理智后，最多和生前持平，毕竟没有了意识，战斗就只能凭借本能。
    作为李家的顶级战力，黑白双煞，在战斗力这方面，就从不输于人。
    “化骨掌！”
    战至白热，黑袍男子一掌拍在了蓝祖肩上，化骨之力透体，咔地一声，蓝祖的肩骨应声而断。
    强悍无比的力量，直接震开了战局。
    十丈外，蓝祖踉跄稳住身形，左肩上，黑气弥漫，刺耳的骨头摩擦声中，断骨续接，很快恢复如初。
    “真厉害。”
    黑袍男子看到蓝祖肩上的伤势快速复原，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毋庸置疑，蓝祖在有意识的时候，不可能这么容易被他伤到，但是，这个再生能力，也是真烦人。
    速度太快了。
    妖族的再生能力，都没有这么夸张。
    “老头子，还坚持得住吗？”
    不远处，裂缝前，白袍妇人一边帮忙压制下方的冥土之力，一边问道。
    “还行。”
    黑袍男子回答道，“现在，我好像还占点优势。”
    “那你再坚持一会儿。”
    白袍妇人凝声道，“我们这边也差不多了，等他们完成封印，我便去帮你。”
    “好，我再陪他玩会！”
    黑袍男子应了一声，不再多言，身影掠过，再次主动冲了上去。
    “吼！”
    十丈外，蓝祖仰天一声怒吼，周身黑色气流宛如惊涛一般涌出，无穷无尽，令人窒息。
    照目，拳掌交接，两股庞大的力量碰撞，两人脚下各退一步，陷地三寸。
    “咔！”
    蓝祖右臂，骨裂声再次响起，化骨之力，无孔不入，强如冥土也难以抗衡。
    “化骨掌，十成！”
    眼见蓝祖陷颓势，黑袍男子右掌晃动，残影若幻，力劲不断凝聚。
    一瞬之后，黑袍男子身动，瞬至蓝祖身前，一掌拍出，摧枯拉朽的力量，怦然落在蓝祖胸膛。
    巨力加身，蓝祖身影飞出，直直撞在了宗门的墙壁上。
    剧烈的撞击声中，宗门墙壁应声而倒，碎石纷飞。
    “老头子，厉害啊！”
    裂缝前，白袍妇人注意到自家老头子那边的战况，开口夸奖道。
    “这怪物，打不死，现在高兴还为时尚早。”
    黑袍男子神色凝重地注视着碎石雨中的蓝祖，说道，“一会儿还是要想办法封印。”
    小公子不在这里，有些麻烦。
    封印之法，他和他家老太婆都不怎么擅长。
    头疼。
    “这是？”
    与此同时，太学宫，东边的小院中，孔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目光看向东海方向，面露震惊之色。
    冥土！
    看样子，像是上洞八仙的蓝祖。
    那两位，应该是李家的人了。
    怎么这小子的人到哪里，哪里出事。
    “李家小子！”
    思及至此，孔丘收回目光，看向李园，开口道，“云海仙门的那两个人，是你李家的吗？”
    “是，是啊。”
    李园，正在和桃桃聊天的李子夜听到大佬召唤，赶忙把手中的大药放下，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云海仙门下方镇压着大量冥土，应该是上洞八仙。”
    孔丘如实应道，“现在封印松动，跑出来一个，你家的那两人，正在帮忙对付。”
    “上洞八仙，卧靠！”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震，急声问道，“哪个出来了，不是吕祖吧？”
    上洞八仙中，最强的便是吕祖，那位好像有着双花境的修为，一旦破封，就麻烦了。
    “不是吕祖，是蓝祖。”孔丘回答道。
    “蓝祖？”
    李子夜听到儒首的回答，沉沉松了一口气，说道，“那没事，上洞八仙中，他是唯一一个没有破五境的，问题不大。”
    说到这里，李子夜似乎想到了什么，关心地问道，“其余七人，应该不会破封吧？”
    “现在看起来，还没这个迹象。”
    孔丘神色平静地说道，“云海仙门的人正在加固封印，很快就能重新将封印的缺口堵死，不过，已经破封的蓝祖，是不可能再送回去了，只能想办法单独封印。”

 第1619章 领教！

    “云海仙门应该有封印之法。”
    李园，桃桃的房间中，李子夜听过儒首之言，强压幼小心灵中的波澜，说道，“他们既然负责镇守上洞八仙，最不缺的便是封印之法，实在不行，儒首您老人家扔过去一柄桃木剑，封印一个未破五境的冥土，还不是手拿把攥。”
    “哪还有桃木剑。”
    太学宫东院，孔丘无奈地应道，“就那一把，还给你了，对了，你不是一直在研究那东西吗，有成果没？”
    “暂时还没有。”
    李子夜从眼前盆中拿出一株好几百年参王，一边吃，一边说道，“上次，我在极北之地自己做了一把，有点用，但是用途不大，远不如您老人家给的那把厉害，我再研究研究。”
    “行吧，你慢慢研究，老朽继续种菜了。”孔丘应了一句，准备继续干自己的活。
    “别，别，再聊两句。”
    房间内，李子夜看到老头要挂电话，赶忙留人，问道，“万一，我说万一，云海仙门没有封印之法，您老会出手吗？”
    太学宫东院，孔丘闻言，沉默下来，片刻后，轻轻摇了摇头，应道，“不会。”
    说完，孔丘眸中闪过了一抹复杂之色，解释道，“人命，虽然不能以数量衡量贵贱，但是，老朽没有其他选择，寒冬将至，老朽不能再浪费力气在冥土一事上，云海仙门四面环海，上洞八仙即便破封，短时间内也很难为祸世间，他们，毕竟没有理智。”
    “我明白了。”
    对于儒首的回答，李子夜并未觉得奇怪，点了点头，应道，“那我李家的两位长辈，只能尽力而为，仅限于此。”
    “理解。”
    太学宫内，孔丘颔首，说道，“尽力，已是难得。”
    这些事，李家人其实完全没有援手的义务，如今，愿意尽力帮这个忙，便已不能奢求太多。
    救世主，原本就没有救世的义务。
    “活着是运，死了是命。”
    李子夜将手中的参王塞进嘴里，语气平和地说道，“这一次，就看云海仙门自己的本事了。”
    现在，他似乎有些猜到云海仙门和大商皇室合作是为了什么了。
    当然，只是猜测而已，具体原因，还需要更多的情报才能证实。
    反正青叔就要和皇室合作了，正好挖一挖内情。
    有意思，这趟浑水真是越来越浑浊了。
    “小公子。”
    桌子对面，桃桃看到两人谈话结束，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开口问道，“云海仙门要是真的无法封印蓝祖，那他们整个宗门的人都会死吗？”
    “看他们对师门的归属感了。”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应道，“其实，云海仙门的人若是想要逃，肯定是能逃掉一部分的，不过，这种时候，总会有一些傻子，为了给别人争取时间，牺牲自己，而另一些傻子，在犹豫不觉的时候，白白浪费了别人的牺牲。”
    蓝祖那个级别的冥土，黑叔和白衣若是不管，云海八门的峰主们必须一起上，才有可能拖延得住。
    若想仙门的弟子们能够逃生，那些峰主，只能选择自我牺牲。
    但是，他们的弟子会在师门生死存亡之际抛弃师门，自己逃命吗？
    理智和情感，有时候真的很难抉择。
    真是讽刺啊。
    真到了这种时候，对师门归属感最薄弱之人，反而最有可能保住性命。
    “小公子，你说的这种可能性，大吗？”桃桃不忍地问道。
    “不大。”
    李子夜轻轻摇了摇头，应道，“他们的运气不错，虽然白衣剑仙不在宗门，但是黑叔和白姨去了，联手之下，足以压制还未破五境的蓝祖，云海仙门的人只要想办法将没有还手之力的蓝祖封印就行，这不难。”
    这种事，他一个就能做到。
    当然，他要是去了，估计也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八选一，选到蓝祖的可能性不大。
    万一抽到吕祖，乐子就大了。
    两人说话间，东海。
    云海仙门，宗门内，战斗越发激烈，全面白热化。
    为了给云海仙门的七位峰主争取时间，黑袍男子一个人对上蓝祖，战斗打的异常激烈。
    先贤，的确很强，不过，后世之人，也未必就输给先人。
    至少，来自李家的人，从来都不信这些东西。
    崩裂的碎石中，蓝祖起身，胸膛处，塌陷的胸骨迅速复原，转眼之间，已完全恢复。
    “真是抗揍！”
    十余丈前，黑袍男子看到这一结果，也没有任何惊讶，冥土不抗揍，才奇怪。
    怪不得，千年之前，连高高在上的神明在冥土手中也吃了大亏，这东西，简直就是怪物。
    太商那个老家伙究竟是怎么研究出这种东西的？
    “吼！”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蓝祖再度仰天一声嘶吼，周身黑色气流汹涌澎湃，不断向四周蔓延。
    下一刻，众人身前的裂缝中，第二道怒吼声响起，回应蓝祖的召唤。
    “不好，又有一人快要破封了，你们快些！”地缝前，白袍妇人有感，神色一变，着急地催促道。
    韩潇湘等人也察觉到了情况不妙，脸上皆闪过焦急之色。
    只是，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拼尽全力，不可能再快了。
    “秀姑，接下来，交给你们了！”
    云海掌教汉昌黎眼见情况危急，脸上闪过决绝之色，上前一步，毫不犹豫，怦然一掌拍在了自己的一座神藏上。
    顷刻间，一股无比狂暴的真气爆发，从汉昌黎毁去的神藏中疯狂涌出。
    “宗主！”
    韩潇湘六人看到这一幕，心神都是一震，急声唤道。
    “做你们的事！”
    汉昌黎强忍自废修为的痛苦，催动体内失控的真气，源源不断灌入封印之中。
    地缝前，白袍妇人看到前方云海掌教的行为，脸上露出一抹欣赏之色。
    不愧是一宗之主，拿得起放得下，是条汉子！
    忍常人之所不能忍，为常人之所不能为，方为掌舵人！
    “这里，似乎不需要我老太婆了。”
    眼见封印将成，白袍妇人心中暗松一口气，神色平静地说了一句，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战局，眸中杀机闪过。
    先贤是吗？
    李家黑白双煞领教！

 第1620章 楔子

    云海仙岛。
    浪打蜿蜒。
    仙门奇地，本来平和的净土，因为冥土出世，百兽匍匐，飞鸟悲鸣。
    高高在上的仙山上，黑气笼罩，剧烈的碰撞声一次又一次响起，整座仙岛都随之摇动起来。
    立身顶峰，面对先贤，李家黑白双煞首度全力出手。
    “老头子，我来帮你！”
    封印将成，白袍妇人实在没心情再陪几个毛孩子玩，掠身进入战局，一掌拍在了蓝祖胸膛。
    强大的冲击力下，蓝祖脚下滑出数丈远，胸口处，血肉模糊，黑色的鲜血汩汩淌下。
    “小心点。”
    后方，黑袍男子迈步上前，凝声道，“不要被他的血感染了。”
    “放心。”
    白袍妇人点头应道，“对付这种东西，我们又不是第一次。”
    “那好，我们便联手陪他玩一玩！”
    黑袍男子冷声道，“打残了，几位峰主也更容易封印一些。”
    “好！”
    白袍妇人应了一声，一步踏出，先一步冲了上去。
    黑袍男子随后跟上，两人身影交错，一黑一白，明灭之快，瞬至蓝祖身前。
    “吼！”
    蓝祖怒吼，凭借野兽一般的本能正面冲了上去。
    接着，一声剧烈的震动响起，蓝祖的双拳，被黑白双煞一人一手挡下，强悍的气流汹涌，卷起万重沙浪。
    战局僵持的一瞬，黑袍男子、白袍妇人两人同时一掌，重重拍在蓝祖胸膛。
    受到两人掌劲的冲击，蓝祖口中一声闷哼，再度飞了出去，撞塌了后方的假山。
    此时此刻，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尽显无疑。
    “所谓先贤，也不过尔尔。”
    白袍妇人看着前方碎石堆中的怪物，冷笑道。
    “我们是占据人数的优势。”
    一旁，黑袍男子很是理智地应道，“单打独斗，胜负还不好说。”
    “夫妻本是同林鸟，有架，当然是一起打！”
    白袍妇人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能二打一，为何非要一对一，你这话，让小子夜听到，他会笑话你的。”
    “呃，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
    黑袍男子听到自家夫人之言，无话反驳，只能附和地点了点头，目光看着前方再一次站起来的怪物，提醒道，“还是要小心，这怪物，不同以往我们遇到了所有对手。”
    “吼！”
    两人的话声未落，碎石堆中，蓝祖的吼声又一次响起，可怕的声波震荡，令人耳膜剧痛。
    不及喘息，蓝祖身影突然消失，再出现，已至两人身前。
    极快的速度，更胜先前，接着，更加凶悍的一拳，轰向了两人。
    撕裂虚空的一拳，两人前方，空气爆鸣，绝对力量带来的冲击，在两人身前形成一片真空，威势震天动地。
    两人脸色微变，立刻联手挡招。
    但闻惊天一声剧震，两人身影飞出，直接撞在了身后的大殿上。
    鲜血，点点滴落，染红身上长袍。
    两人落地，强行稳住身形。
    “我很确定，我并没有轻敌。”
    白袍妇人抬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迹，说道，“方才那一拳怎么回事，我竟然没有看清他是怎么靠近我们的。”
    “领域。”
    不远处，黑袍男子也伸手擦去嘴角的鲜血，应道，“虽然很不成熟，但是，的确是领域之力。”
    “冥土，也能使用领域之力吗，而且，他还未破五境。”白袍妇人不解地问道。
    “本能吧。”
    黑袍男子推测道，“应该是蓝祖生前已开始触及了领域的力量，刚才下意识用出来而已，不愧是上洞八仙之一，未破五境，便能初步掌握领域之力，当真厉害。”
    一般来说，破五境之前，是无法使用领域之力的，但是，总有极少数的例外。
    比如，他们李家那位葛老。
    能不能使用领域之力，对于战力的影响，可以说是决定性的。
    “那接下来怎么打？”
    白袍妇人询问道，“他偶尔来这么一下，我们也很麻烦。”
    “速战速决，不和他玩了，出绝招！”
    黑袍男子说了一句，脚下迈出半步，怦然一声，踏碎了身前石板。
    狂暴的气息弥漫，宛如惊涛骇浪，令人震撼。
    一旁，白袍妇人闻言，同样全功汇聚，右掌晃动，虚影纷飞。
    下一刻，两人同时身动，掠至蓝祖身前。
    近在咫尺，三人快速攻守，招来招往，尽显杀机。
    “轰！”
    快速交锋十数招，蓝祖一拳轰出，两人反应不及，硬生生受了一拳。
    拳劲震荡，两人嘴角齐齐染红。
    “抓到你了！”
    咫尺之间，黑袍男子、白袍妇人一同伸手，抓住了蓝祖的两条手臂，周身气流汹涌，掌运极元。
    “化骨掌！”
    “练尸手！”
    十成元功，顷刻爆发，白袍妇人一掌拍在蓝祖胸膛，化去其血肉。
    接着，一掌再至，瞬催其骨。
    血、骨尽毁，黑袍男子的掌劲未尽，直接将蓝祖的脏腑震出了体外。
    骇人的景象，两人联手，将上洞八仙之一的蓝祖打得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蓝祖脏腑被毁，力量短暂受制的一瞬，黑袍男子、白袍妇人扣住蓝祖的手臂，轰然一声将其按在地上。
    “还愣着做什么，快过来干活，别告诉我老太婆，你们没有备用的封印之法！”白袍妇人一边压制着眼前的冥土，一边看向不远处几人，沉声喝道。
    “潇湘子、师相峰主，该我们上了！”
    何秀姑第一个回过神来，提醒了一句，纵身掠上前去。
    韩潇湘等人踏步跟上，来至战局中，联手开阵。
    五位峰主，五行同契之阵，阵芒升腾，急剧旋转，全力压制身前的蓝祖。
    “养素峰主！”
    众人联手压制住蓝祖之时，重创在身的云海掌教汉昌黎看向战局外的蓝养素，开口道，“快动手。”
    蓝养素脸色变了又变，片刻之后，终于下定决心，纵身而起，掠至蓝祖上方，一脚踏下，轰然将蓝祖踩入地下。
    “养素峰主，接镇魂木！”
    战法外，汉昌黎倾尽最后力气，将云海大殿内的一根通天柱拘来，然后送入了阵法中。
    “多谢宗主。”
    蓝养素抬手接住镇魂木，旋即脚下一踏，纵身入空，双手抱着镇魂木狠狠楔入大地之中。
    顿时，五行法阵收缩，化为楔子，封印周围七丈方圆。

 第1621章 不忘初心

    “呼，累死我老太婆了！”
    云海仙门，蓝养素以镇魂木将蓝祖钉在了大地之中，成功将其封印，白袍妇人眼见战斗结束。沉沉喘了一口气。
    一群棒槌，这个费劲。
    五个人联手，方才勉强开了五行法阵，这玩意，她家那位小公子一个人就够了。
    除了运气差点，她家小子夜哪哪都好！
    “老婆子，你的伤势怎么样？”一旁，黑袍男子关心地问道。
    “还行，忍得住。”
    白袍妇人应道，“再打一架也没有问题。”
    “那就好。”
    黑袍男子观察着前方的镇魂木，说道，“原来，云海大殿中的八根通天柱是为了镇压这些冥土，运气不错。”
    “现在怎么办？”
    白袍妇人目光扫过不远处的七位峰主，问道，“继续办正事？”
    小子夜要的莲台还没到手，这可不行。
    作为长辈，怎么能放小辈的鸽子。
    “先看看情况。”
    黑袍男子目光移过，看向云海仙门的掌教，凝声道，“云海宗主的情况有些不妙，现在动手，不合适。”
    “终于，成功了。”
    百丈外，汉昌黎看到蓝祖被成功封印，疲惫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欣慰之色，突然，脚下一个踉跄，胸膛，被毁去的神藏处，鲜血喷溅而出，凄艳刺目。
    “宗主！”
    不远处，韩潇湘等人看到这一幕，心神都是一震，急忙冲上前去。
    李瘸子马上从自己的酒葫芦中倒出两颗丹药，塞入掌教嘴中，然后，运功为其疗伤。
    只是，自毁神藏的伤势，又岂是一两颗丹药能够医治。
    “不行。”
    一刻钟后，李瘸子收手，沉声道，“宗主的伤势太重了，神藏毁了不说，体内经脉也是破损不堪，必须另想它法。”
    “若是七彩莲心还在宗门就好了。”
    一旁，何秀姑说了一句，双手紧攥，眸中尽是怒火。
    要不是秦婀娜那个疯女人抢走了七彩莲心，他们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本座，没事。”
    六人中间，汉昌黎强撑身子，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夫妇两人，神色虚弱地说道，“两位前辈，见笑了。”
    “你们是上洞八仙的后人？”黑袍男子出声问道。
    “嗯。”
    汉昌黎点头，应道，“我们的确是上洞八仙的后人，千年岁月，世代传承，就是为了镇压下方的先祖。”
    “值得敬佩。”
    黑袍男子听过云海掌教的回答，颔首道，“能在这一座孤岛上坚持千年，不容易。”
    “前辈过誉。”
    汉昌黎一脸疲惫地说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值得夸赞的地方。”
    黑袍男子、白袍妇人对视一眼，心中大概了然。
    这样的气度，这样的宗门，应该不会做出为祸人间的事情。
    最大的问题，还是在大商皇室身上。
    “宗主，你伤势沉重，就不要再多说话了，我们先带你下去休息。”韩潇湘看到掌教虚弱的样子，关心地说道。
    “本座还撑得住。”
    汉昌黎摇头，目光继续看着前方的两人，目光中尽是真诚之色，问道，“两位前辈，谈谈如何？”
    他知道，这两位是因为冥土突然出世，才临时改变主意，选择和他们联手，帮云海仙门完成封印。
    但是，如今封印已成，这两位恐怕还是会继续做他们未做完的事。
    实话实说，他们与这两位前辈的实力差距太大了，根本不可能拦得住。
    “可以。”
    黑袍男子也没有拒绝，点头应道。
    “两位前辈，殿中请！”
    汉昌黎说了一句，旋即在众人的搀扶中，勉强朝着前方云海圣殿走去。
    黑袍男子、白袍妇人随后跟上，神色平静，不见波澜。
    相惜、怜悯，永远都是理智和利益最大的敌人。
    换作小子夜，会如何选择呢？
    “小公子，万一，我说万一，云海仙门并没有为祸世间的野心，你会如何对待他们？”李园，房间中，桃桃看着眼前的小公子，询问道。
    “这个问题，很尖锐啊。”
    李子夜端起身前的茶水，润了润被大药扎得生疼的喉咙，回答道，“你们是了解我的，我这个人，很少被情感左右，一般情况下，我不会在意云海仙门的立场或者态度，毕竟，很多时候，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可怜了他们，李家的利益就会受损。”
    “小公子话中有话。”
    桃桃听出小公子并没有将话说死，继续问道，“那就是还有例外了？”
    “例外就是，找出鱼和熊掌兼得的办法。”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平静道，“所以，我才会告诉你们，凡事多想几步，不要被眼前的利益影响了判断，商人的目的是逐利，鱼与熊掌都是利，放弃哪个，在我看来都是罪大恶极。”
    <tt_keyword_addata-title="金融业"data-tag="精品推荐"data-type="1"data-value="1925"></tt_keyword_ad>“小公子是说，黑叔和白姨能找到更好的解决之法？”桃桃诧异地问道。
    “白姨不好说，黑叔一定可以。”
    李子夜应道，“李家的执法者，有的可不仅仅只是武力。”
    同一时间，云海大殿。
    众人对视，气氛稍微有些沉重。
    此前的联手，虽然让双方之间不再那么剑拔弩张，但是，最根本的问题解决不了，今日，恐怕还有一战。
    “茶不错。”
    白袍妇人尝了一口身前的茶水，赞赏道。
    似乎是她李家的茶，看来，李家的生意基本已扩张至整个东海了。
    “两位前辈。”
    主座上，汉昌黎勉强提起精神，轻声道，“可否问一下，两位前辈要我云海仙门的青莲，是为了什么？以两位的修为，外物的作用应该已不大。”
    “宝物，谁会嫌多。”
    白袍妇人淡淡说道，“就算自己不用，送人也不错。”
    “两位前辈，我云海仙门的青莲，没有特殊的功法，是发挥不出作用的。”
    座席对面，何秀姑看着眼前两人，插话道，“两位就算抢回去，也用不了。”
    “你说的，有道理。”
    白袍妇人闻言，点了点头，神色淡然地说道，“你不提醒，我都忘了，这事很好解决，我们将你也绑回去，功法的问题不就解决了！”
    一旁，黑袍男子听着自家夫人的发挥，没有多言，静静喝茶。
    若是今天找不到更好的解决之法，他家夫人还真干得出这种事。
    他们此来，本就是为了夺青莲，即便中间临时帮了一点小忙，也不可能就此罢手。
    说好要抢，怎能说话不算话。
    做人做事，一定要不忘初心！

 第1622章 哪哪都好

    云海圣殿。
    白袍妇人一句轻描淡写的绑人之言，让气氛再度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抢神物也算了，竟然还要抢人，简直是赤果果地看不起人。
    众人不知道的是，绑人这种事，对李家来说，再熟练不过，真不是看不起人。
    经历的不同，终究会造成理解的差异。
    竟要绑人，和绑人而已，看似一样，实则天差地别。
    “老头子，我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吗？”
    眼见气氛突然就变得沉重起来，白袍妇人看向身旁的老头，低声问道。
    “没有，不怪你，是他们太敏感了。”黑袍男子很是理解地回答道。
    这些人，实在大惊小怪，当初小公子绑了上四宗的四位圣子圣女，人家上四宗都没这么大的反应。
    两人交头接耳之时，座席对面，云海仙门的几位峰主也在传音交换意见。
    人在屋檐下，形势比人强，面对两位过江强龙，云海仙门众人无力反抗，只能想办法将损失降到最低。
    唯一的好消息，云海仙门的峰主们看得出，眼前两位前辈并非什么大奸大恶的嗜杀之人，此前和他们交手时，也有意留手，并未伤一人性命。
    只是，素质有点低。
    而且，不讲理。
    作为两位虚花境的绝世强者，不顾身份的上门抢东西也就算了，竟还明目张胆的表态要抢人，着实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可惜，他们打不过这两人，不然，绝对这两个土匪打出去！
    “各位峰主，怎么办？”
    何秀姑以天地之力在大殿中间设置了一座风墙，挡下声音，开口询问道，“这两位，似乎讲不通道理。”
    “不知道啊。”
    韩潇湘第一表态，苦笑道，“要是有办法，此前，我在山下就用了，或许，不要想着讲道理了，换个思路，结果能更好一点。”
    “换个思路？”
    其余几位峰主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这种情况，没见过啊。
    不，也不算没见过，三年前，秦婀娜那个疯婆子来的时候，情况差不多。
    能聊，但是，不讲理。
    这个世道到底怎么了，武道巅峰的强者，素质都这么低吗？
    “就是商量商量，看看有没有什么折中的办法。”
    韩潇湘看着众人茫然的表情，解释道，“这两位前辈要青莲肯定是有用途，也许，我们帮他们达成了目的，青莲便能保住。”
    “有些道理。”
    众人闻言，相继点了点头。
    “不管行不行，先试一试。”
    何秀姑说了一句，挥手散去风墙，目光看向座席对面的两人，开口道，“两位前辈，你们看这样可以吗，两位前辈说一下借青莲的目的，我云海仙门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帮两位前辈将事情办了。”
    座席对面，白袍妇人听过眼前女子合情合理的要求，想都没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应道，“不行，我们人也要，东西也要！”
    “……”
    云海仙门众人无语，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咳，老婆子。”
    这时，白袍妇人身旁，黑袍男子轻咳一声，压低声音，提醒道，“他们刚才的建议，其实能谈，也许，比直接抢人，收益还要更多。”
    “是吗？”
    白袍妇人愣了一下，小声说道，“那你来吧，好好谈，千万别亏了，不然，小子夜会气死的。”
    “明白。”
    黑袍男子颔首，再次咳了一声，目光看向前方云海仙门众人，接过话语权，开口道，“各位，我们夫妇刚才商量了一下，你们刚才的提议，可以谈。”
    座席对面，本来已不知所措的云海众人听到眼前黑袍男子的话，心中都是一喜。
    有的谈就好！
    “前辈，您请说。”
    韩潇湘连称呼都改了，用了敬语，说道，“只要我云海仙门能做到的事情，一定不会推脱。”
    “对，对，一定全力而为。”
    两旁，其余众位峰主连忙附和，表明态度。
    “目的，不能说。”
    黑袍男子平静道，“我说一个提议，你们自己斟酌。”
    讲到这里，黑袍男子语气一顿，正色道，“秀姑峰主带着青莲，跟我们夫妇一起走，等办完事后，我们会请求我家主子将秀姑峰主放回，不过，此事我们并不能完全保证，毕竟，主子的决定，我们无法左右，只能说，我家主子是一个通情达理之人，一般情况下，不会为难别人，想必，这次也一样。”
    “主子？”
    座席对面，云海仙门众人听到这个称呼，神色全都一惊。
    一位能让两位虚花境强者称为主子的人，该是何等强大的人物？
    普天之下，除了儒首和书生，还有能令两位虚花境强者俯首称臣的强者吗？
    爆炸性的消息，如此令人难以置信，一时间，让云海仙门的峰主们全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黑袍男子也没有着急，安静地喝茶，耐心等待。
    这茶真不错啊，多喝点。
    “前辈。”
    约莫十数息后，云海仙门的众位峰主方才反应过来，韩潇湘强压心中的震惊，开口问道，“敢问前辈口中的主子是？”
    “不能说。”
    黑袍男子淡淡一笑，应道，“没有主子的同意，我们不敢提其名讳。”
    云海众人听到眼前黑袍男子话语中的词汇，心中波澜越发难抑。
    不敢！
    究竟是什么人，能让两位虚花境强者畏惧至此？
    难道真是书生或者儒首吗？
    座席对面，白袍妇人悄悄给自家老头子竖了一个大拇指。
    她家老头，厉害啊！
    这是要吓死云海仙门的这些傻子。
    不过，她家小子夜，绝对担得起任何夸奖和赞誉。
    哪哪都好！
    天生富贵！
    怎么折腾，都赢。
    想到自家的小傻子，白袍妇人眸中闪过一抹浓郁的思念之色。
    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样了。
    他将身边人都送出了大商都城，一个人在都城抗衡那座皇宫，想想都令人心疼。
    不行，今天这件事必须给小子夜办成了，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大殿内，云海仙门众人看着眼前两位虚花境的大佬，震惊的同时，对于两人口中的主子，更是感到畏惧。
    他们知道，这两位前辈没必要自贬身份去撒谎，这个神秘的主子很有可能真实存在，而且，非常可怕。
    “我答应前辈的条件！”
    只是短暂的思考后，何秀姑便站起身来，主动表态，不愿因为自己一人的安危，给整个宗门带来灭顶之灾。
    （ps：更新晚了，抱歉，今天同学聚会，三年来第一次喝酒，我以为自己是个王者，谁知道一杯就醉了，还吐了，先一更行不，我缓一缓，另外过年不会断更，这个大家放心，么么。）

 第1623章 契机！

    “还是秀姑峰主识大体。”
    云海圣殿，何秀姑表态后，白袍妇人脸上露出一抹满意之色，赞赏道。
    这样，就不用再打架了。
    虽说，打一架也无所谓，但是，不打更好。
    “秀姑，你。”
    主座上，掌教汉昌黎听到秀姑峰主的决定，心神巨震，因为重伤在身，急切之下，胸口一闷，喘息都变得十分困难。
    “宗主。”
    一旁，李瘸子看到宗主伤势复发，赶忙运功为其压制伤势。
    “宗主，你怎么样？”
    下方，韩潇湘等人也站起身来，面露急色。
    “本座没事。”
    短暂的喘息后，汉昌黎压下体内的伤势，神色虚弱地应道。
    “宗主。”
    座席间，何秀姑看着主座上的掌教，正色道，“不必为我担心，我陪两位前辈办完事后，便回来，此外，若是有机会，我一定去一趟大商都城，找到那李家嫡子，将七彩莲心拿回，为宗主医治神藏的伤势。”
    座席对面，黑袍男子、白袍妇人闻言，互视一眼，默默地喝了一口茶，啥也没说。
    找小公子？
    那不用刻意去找了，过些日子直接就能见到。
    不过，进了小子夜口袋里的东西，再想掏出来，那可不是一般的难。
    “秀姑，你可千万小心。”
    主座上，汉昌黎忌惮地看了一眼下方的两位虚花强者，话中有话地提醒道，“听说那李家嫡子阴险狡诈，很难对付，连大商皇室都不敢轻易得罪，你遇到他一定要慎之又慎。”
    “宗主放心。”
    何秀姑点头，应道，“见到他李家嫡子后，我一定不会给他用诡计的机会，直接将他制服，带回宗门。”
    说到这里，何秀姑移过目光，看向前方夫妇二人，开口问道，“两位前辈，我们何时动身？”
    “嗯？哦，现在就行。”
    正在喝茶的白袍妇人听到眼前女子的问题，随口应道。
    要绑小子夜回来？这丫头咋想的？
    宗门和你无冤无仇，怎么能这么祸害自己的宗门。
    小子夜来一趟，云海仙门差不多就废了。
    到时候，说不定地下的吕祖他们都要爬出来。
    一旁，黑袍男子也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对于眼前姑娘的决定心生怜悯。
    想想当年的瀛洲，就是因为绑了小子夜，皇主死了，祸神死了，三公内斗，千叶一族高手折损殆尽，十年二十年内，瀛洲都不可能有什么翻身的机会。
    何必呢？
    “老头子，走了。”
    白袍妇人起身，开口说道。
    “好。”
    黑袍男子也站了起来，客气地和云海掌教告了一声别，然后迈步朝着大殿外走去。
    白袍妇人迈步跟上，一同离开。
    “宗主，各位峰主，珍重。”
    何秀姑朝着众人拱手一礼，旋即快步跟了上去。
    大殿内，韩潇湘等人起身相送，目光中尽是担心之色。
    希望秀姑峰主此行，能够顺利。
    “老头子，咱们是不是忘记问正事了？”
    离开云海仙岛的路上，白袍妇人似是想到了什么，提醒道。
    “你是说夜鬼之事？”
    黑袍男子摇了摇头，应道，“不用我们问，只要我们将人送过去，小子夜能将她祖上十八代都扒出来。”
    “也是。”
    白袍妇人点头，没有再多言。
    后方，何秀姑跟着两人，不言不语，心事重重。
    很快，三人便来到仙岛前。
    百丈外，大船在海中停靠，等待两人归来。
    “秀姑峰主，上船吧。”
    白袍妇人说了一句，旋即脚下一踏，朝着前方大船掠去。
    黑袍男子纵身跟上，踏水而行，数息之间，返回大船之上。
    “黑叔，白姨。”
    半边月看到两人回来，快步上前，关心道，“没事吧，还顺利吗？”
    “顺利。”
    白袍妇人应了一声，转身看向后方踏水而来的女子，说道，“人和宝物都带来了。”
    “她是？”
    半边月不解地问道。
    “何秀姑。”
    白袍妇人回答道。
    两人说话间，何秀姑纵身上了船，待看到船上正在等待的女子，眸子微眯。
    又是一个五境。
    半边月看到黑叔白姨把云海仙门的一位峰主绑来了，心中震惊不已。
    上门抢人？
    “璃月，走吧。”
    白袍妇人提醒道，“去办正事。”
    他们此来东海，可是有着重要的任务。
    抢人和宝物，都只是顺手而为罢了。
    “好。”
    半边月从震惊中回过神，立刻下令开船。
    大船随后启程，消失在茫茫大海中。
    就在黑白双煞成功将人和青莲抢到手时。
    李家，内院，李子夜走出桃桃的房间，看着空荡荡的院子，眸中闪过一抹疲倦之色。
    似乎，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
    “你的状态，不太对。”
    不远处的房间中，伏天熙走出，开口说道，“你这样的情况，若是入五境时，遇到天劫，一定过不去。”
    “无碍，我很快就会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李子夜轻声道。
    “李兄，听我一句劝。”
    伏天熙正色道，“人，都是有极限的，你现在的情况，明显就是到了极限，再不休息，不论身体还是心境，都会崩溃。”
    “现在还不行。”
    李子夜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注视着皇宫方向，说道，“如今的李家，还抗衡不了皇室，我必须再帮李家拔掉皇室的一颗牙，让李家有一丝喘息之机。”
    “你这一生，都在为李家奔波，甚至透支心血，以李兄的聪慧，不会不知道过慧易折的道理。”
    伏天熙沉声道，“李家的事，暂时放一放吧，先考虑一下自己，我们这一代人，基本都已开始迈入五境，其实，你已经赶上了，若是在这个时候再被甩开，再想追上，可就难了。”
    此前，他还觉得这家伙不入五境，是在算计什么，但是，如今想来，或许不是这样。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五境，是武者的一个转折点，古往今来，多少天之骄子都折在了这一关，尤其是那些有破五境资质的天才，在踏入五境时，都不会太顺利。
    玩笑归玩笑，李兄的情况，在其入五境时，注定不可能风顺，届时，恐怕会有真正的大劫降临。
    以李兄现在的情况，度过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需要一个契机，或者，转折。

 第1624章 剑之道

    “陛下，吕问天来了。”
    皇宫，寿安殿，一名内侍快步走来，禀告道。
    “有请。”
    殿内，商皇开口，下令道。
    “是！”
    内侍领命，转身离开。
    不多时，内侍的带领下，白衣剑仙迈步走来，客气一礼，道，“见过大商陛下。”
    “剑仙不必多礼。”
    商皇看着来人，神色平和地问道，“对于那李家嫡子，剑仙可有什么评价？”
    “不可同日而语。”
    吕问天回答道，“三年前，他还只是一个只能躲在梅花剑仙身后的武道初学者，如今，已然成长为足以和五境大修行者交手的强者，天命之子，名不虚传。”
    “剑仙的这个评价可不低。”
    商皇平静道，“看来，交手一次后，剑仙的态度变了不少。”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吕问天淡淡道，“性格来讲，那李家嫡子的确没什么下限，但是，他能在我手中保住性命，便是他的本事。”
    “剑仙还准备拿回七彩莲心吗？”商皇询问道。
    “宗门之物，当然要拿回。”
    吕问天回答道，“不过，此事并不容易，要从长计议，不着急，那李家嫡子并不知道七彩莲心的使用之法，七彩莲心即便继续留在他体内，也无关紧要。”
    “剑仙若有什么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朕一定尽力而为。”商皇承诺道。
    “多谢陛下，若真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在下不会客气。”
    吕问天再度抱拳一礼，说道，“陛下，若无它事，在下便先行一步。”
    “剑仙慢走。”商皇客气地应道。
    吕问天颔首，没再多言，转身离去。
    大殿内，商皇看着白衣剑仙离去的背影，眸子微微眯起。
    吕问天此次失手，他并不觉得奇怪，那李家嫡子如今已成长起来，十分不好对付。
    连烟雨楼这样专业的杀手组织，都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认为吕问天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擒住或者杀了那李家嫡子。
    这一段时间，皇室和李家的交锋有些频繁，是时候缓一缓了。
    皇室和李家的较量，需要打压和怀柔相结合，在没有绝对的把握前，不可能彻底撕破脸。
    寿安殿外，吕问天走出，一直朝着皇宫外走去。
    途径奉天殿时，前方，一位手持古剑的中年男子迎面走来，两人目光相对，锋芒毕露。
    “三尺剑！”
    “白衣剑仙！”
    同为剑上绝巅，三尺剑、吕问天对于对方都已不陌生，如今，正面相遇，心中战意难掩。
    只是，短短数息后，三尺剑便压下心中战意，错身走了过去。
    吕问天看到三尺剑的反应，眉头轻皱，开口道，“三尺剑，你的剑，已没有了一往无前的气势，这样的剑，如何破得开神之境的壁垒。”
    三尺剑闻言，停下脚步，淡淡道，“难道，阁下的剑就破得开吗？”
    “至少，已能触及。”
    吕问天神色平静地应了一句，转身问道，“三尺剑，你究竟在怕什么？”
    三尺剑沉默下来，片刻后，回答道，“见过天之高，所以，知晓自己的渺小。”
    “天之高？”
    吕问天听过三尺剑之言，眉头再次皱起，说道，“我不知道你究竟见过什么，但是，即便真正见过天之高又如何，既然选择了剑之道，没有向天拔剑的勇气，那还练什么剑？”
    “你不懂。”
    三尺剑应了一句，没有再多说什么，迈步离去。
    吕问天看着渐渐远去的三尺剑，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可惜啊。
    剑者，若心中有了畏惧，那剑道之路，便也到了尽头。
    世上最难斩断的东西，不是天之高，不是地之厚，而是心中的枷锁。
    就像二十年前的天下第一剑，剑痴，就因为心中的枷锁，武道之路整整停滞了二十年，甚至，有所倒退。
    好在二十年后，剑痴打破了心中的枷锁，再次寻回了自己的剑道。
    但是，剑痴能用二十年的时间去打破心中的枷锁，三尺剑，未必可以。
    实在可惜。
    天际，骄阳西行，吕问天离开了皇宫，在距离李园不远的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与此同时。
    李园，内院。
    小厮将吕问天的行踪送至，门廊下，李子夜拿着一边用鱼肠剑削着手中桃木，一边听着小厮的禀报，片刻后，开口道，“知道了，下去吧，继续盯着。”
    “是！”
    小厮领命，转身离开。
    “没想到，白衣剑仙竟然追到了大商都城。”
    一旁，伏天熙凝声道，“李兄，你可要小心一点，白衣剑仙不同那些杂鱼，一对一的情况下，你没有任何胜算，甚至连逃命都困难。”
    “放心，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李子夜将桃木削成了木剑的形状后，开始在桃木剑上雕刻符文，继续说道，“来了也好，热闹。”
    “我有点不明白，都已经三年了，为何，白衣剑仙早不来晚不来，却选择在这个时间对李兄出手？”伏天熙不解地问道。
    “很简单，云海仙门和大商皇室有了合作，夜鬼之事生变，云海仙门派吕问天来中原，助大商皇室一臂之力，顺便抢回七彩莲心。”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推断道，“从这三年来，云海仙门的态度来看，他们对于夺回七彩莲心，并没有那么迫切，所以，吕问天应该不是专门为了我来到中原。”
    虽然有些不爽，但是，他在云海仙门和白衣剑仙眼中，的确不算什么重要人物。
    “李兄准备如何应对？”伏天熙询问道。
    “搅乱这趟浑水。”
    李子夜冷笑道，“顺便为我家红烛报仇，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明天皇室就要和李家和谈了，在此之前，我总要做些什么，不然，东院那老头可不饶我。”
    两人说话间，天际，夕阳落尽，黑夜，随之降临。
    夜幕笼罩大商都城之际。
    一座奢华的府邸中，一头齐膝长发的天之阙静立房顶，待府中灯火相继熄灭后，脚下一踏，身影消失不见。
    下一刻。
    府中一间间房间内，鲜血顺着门缝点点溢出，凄艳夺目。

 第1625章 灭门

    夜凉如水。
    李园内院，剑影纷纷，简单、纯粹。
    习武四载，受困五境之前，武学斑驳杂乱，虽是战力强悍，却透支了自己的武道之路，难以窥得顶峰。
    西域一行，张祖点出问题所在，曾经双花境的神境强者，一眼便看出李子夜的武道出了问题。
    这也是为何武道，需要领路人的原因。
    秦婀娜还在的时候，李子夜虽然在修炼飞仙诀时也修炼了三绝剑，不过那个时候是情势所迫，而且，总的来说不至于太过分，多修炼一种剑法而已，不算太偏离主业。
    然而，在秦婀娜离开的这一年时间里，没有人监督，李子夜彻底放飞了自我。
    咒术、法阵、甚至各种禁术，练到飞起。
    更甚者，就连剑法，也练了好几种，玩到最后，开始自创太极之剑。
    不得不说，武道，若是没有领路人，很容易走错路。
    因为歪门邪道，对于战力的加持，的确喜人，只是，不利于长期的武道发展。
    “小子夜，你的基本功，还可以啊。”
    不远处的房间中，云影圣主趴在窗前，看着某人的剑法，开口说道，“没想象中那么差。”
    “一直不敢放下基本功的练习。”院中，李子夜一边练剑，一边回应道。
    “那就问题不大。”
    云影圣主说道，“武道，本就没有什么固定的路子，本座一直觉得，别人的那些大道理都是放屁，本座只要觉得正确，想怎么练就怎么练，谁规定练剑，就一定要领悟什么剑道，本座就拿它砍人，砍完就扔，谁又能把本座怎样！”
    “圣主之言差矣！”
    这时，对面的房间中，伏天熙听过两人的谈话，实在忍不住了，打开了窗户，正色道，“武道之路虽然不止一条，但是，武道发展至今，基本上所有的道路都有人走过了，前人的经验教训，还是值得借鉴的。”
    “哦。”
    云影圣主应了一声，不咸不淡地说道，“关本座屁事，本座爱好怎么练就怎么练，前人的经验教训，是前人的，他们不能成功，不代表本座不行，若干年前，前人还光着屁股跑呢，你怎么不光着屁股跑？”
    “……”
    房间对面，伏天熙听过某女人彪悍的话语，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他好像有些忘了。
    女人其实是讲不通道理的。
    小时候，师妹不也这样吗？
    “两位说的其实都有道理。”
    院子中间，害怕两人打起来的李子夜赶忙做和事佬，劝道，“武道无对错，只要适合自己就行，我是因为天赋太差，所以，不得不吸取前人的经验教训，像圣主这般百年难遇的武道天才，就不必有那么多拘束，武道而已，想怎么走都行。”
    两边的房间中，伏天熙、云影圣主听过某人的劝解，心中的火气方才消下来一些。
    “李兄不必妄自菲薄。”
    伏天熙压下心中波澜，安慰道，“天才有天才的路，凡人有凡人的道，李兄只要努力一些，不会输给那些天才的。”
    李子夜听过眼前白痴的话，差点忍不住将手中的剑甩过去，一剑将其捅死。
    有这么安慰人的吗？
    谁还不是个天才。
    “朱雀圣子的话，虽然有些偏颇，却也不是完全没道理。”
    云影圣主想了想，说道，“小子夜，你还是按照先贤的路走吧，自创武道的路，你够呛能走得通。”
    “……”
    院子中间，李子夜被两人清澈而又认真的态度怼的心口直疼，若不是素质高，一定将这两人全都打趴下。
    没这么欺负人的，天赋高，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就在云影圣主和朱雀圣子轮番虐狗之时。
    李园外，一抹黑衣掠过，转眼之间，身影消失不见。
    李园内，李子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神色微凝，收剑，开口道，“休息一会儿，回屋喝杯茶再练。”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多言，迈步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云影圣主看到眼前小子的反应，下意识看向其房间，注视许久，终究察觉到房间中那若隐若现的气息。
    又是那个人！
    如此身法，当真厉害。
    “小公子。”
    夜下，李子夜走入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房间中，天之阙看到来人，恭敬行了一礼，唤道。
    “如何，还顺利吗？”
    李子夜走到茶桌前，倒了两杯茶，说道，“喝杯茶，慢慢说。”
    “顺利。”
    天之阙应了一声，端起茶水，品了一口，应道，“武安王，并不在府中。”
    “他当然不在。”
    李子夜端起身前的茶水，说道，“慕武安身为暗影卫的掌控者，大部分时间都在执行任务或者训练新的暗影卫，如今暗影卫十不存一，他身上的压力和责任大增，哪有时间在府中享清福。”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继续道，“杀了多少？”
    “凡是皇室血脉，除了老幼妇孺，无一活口。”天之阙回答道。
    “那就是灭门了？”
    李子夜闻言，脸上露出一抹不忍之色，说道，“有些残忍。”
    “属下，已经手下留情了。”
    天之阙平静道，“至少，属下还给他们留下了老幼妇孺。”
    “有道理。”
    李子夜颔首，说道，“东西，放过去了吗？”
    “放了。”
    天之阙点头，应道，“只是，属下有些不明白，以商皇对武安王的信任，这些小动作有用吗？如此明显的栽赃手法，实在算不得高明。”
    “信任，都是一点点崩塌的。”
    李子夜喝了一口茶，心平气和地说道，“商皇当然不会因为我们放得那些东西，就真的将武安王怎么样，我只是要在商皇心中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而已，而且，有些事情，自己去说和别人去说，是完全两码事，不然，为何会有恶人先告状这一个词，可惜，武安王的速度肯定快不过值勤的禁军了。”
    “禁军？”
    天之阙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禁军怎么了？”
    “我事先查过，禁军今天值外勤的人是长孙封宇。”
    李子夜语气平静地回答道，“我可听说，长孙南乔那个短命的丈夫，死因的背后便有武安王的影子，你觉得，长孙封宇若是看到那些东西，会怎么做？”

 第1626章 私人恩怨

    黑夜。
    寒风凛冽。
    武安王府前，大批禁军赶至，来得如此及时。
    大商朝，日落之后施行宵禁，一般情况下，没有特殊的原因，平民百姓在夜晚是不能乱跑的。
    当然，禁军并非平民百姓，夜晚的时候，可以出动。
    武安王府发生的事情，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引起了禁军的注意，负责执外勤的长孙封宇立刻带人赶了过去。
    以忠武王为首的忠武王府和武安王为首的武安王府，一直以来都有不少恩怨，外戚和皇亲的对立，在任何朝代都不稀奇。
    所以，长孙封宇在得到忠武王府出事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带人赶至。
    兵力和速度，全都拉满。
    没有公事公办，全是私人恩怨！
    武安王府，不等府中将士反应，长孙封宇已然带人闯入。
    虽然私闯王府是重罪，但是，凡事都有例外。
    今夜，毫无疑问就是那个例外。
    “将府中所有人都集中起来，谨防刺客混入其中，趁机逃脱，其他的人，跟我在府中搜，挖地三尺也要将刺客找出来。”
    入府之后，长孙封宇马上下令将王府内的人看住，然后带人去搜府。
    身为忠武王世子，长孙封宇比任何都清楚皇亲贵胄那点门道，只要敢搜，肯定能搜出一些东西。
    不客气地说，朝廷上下，有几个绝对干净的臣子？
    只不过是不查而已。
    府中，还在惊恐中的老弱妇孺看到禁军的架势，吓得瑟瑟发抖，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反抗。
    武安王不在，府中能主事的人差不多又被天之阙杀光了，剩下的人根本不成气候。
    所以，长孙封宇在搜府的时候，异常顺利，没人敢阻拦。
    “这刺客，真是厉害。”
    一间间卧房内，长孙封宇亲眼目睹了死在血泊中的皇室宗亲们，心中感慨不已。
    全都是一剑封喉，没有任何反抗的迹象，出手之人，必定是五境级别的高手。
    最可怕的是，在刺客杀人的过程中，完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如此手段，实在太专业了。
    普天之下，能做到这个程度的人，不会太多。
    李家吗？
    长孙封宇脑中闪过这个念头，最近，皇室和李家的交锋比较频繁，李家折了李幼薇和红烛，皇室也折了九成的暗影卫，彼此的较量，已逐渐白热化。
    “统领。”
    这时，一名禁军将士快步走来，将一个黄布包裹的东西递了过去，语气沉重道，“这是在武安王房间中发现的。”
    “什么东西？”
    长孙封宇看到眼前禁军将士的脸色，疑惑地接过后者手中的物件，打开之后，神色顿时一变，立刻将黄布盖上，沉声道，“多少人看到了这个东西？”
    “五个兄弟。”
    禁军将士如实回答道。
    “告诉他们，不想死的话，就将今晚的事情全都烂到肚子里，不许和任何人提起。”长孙封宇厉声警告道。
    “是！”
    禁军将士领命，旋即转身离去。
    房间内，长孙封宇看着手中的物件，眸子微微眯起。
    十有八九，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栽赃。
    但是，这不关他的事，他只负责将事情如实禀报。
    至于陛下怎么认为，那是陛下的事情。
    慕武安，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与此同时，李园，内院。
    李子夜练了大半夜的剑后，暂时停下休息片刻。
    天际，皎月西行，黑夜渐渐过去，黎明即将到来。
    月下，李子夜目光看向皇宫方向，眸中冷意闪过。
    他倒想看看，多疑的商皇，对于武安王的信任究竟有多少。
    可惜啊。
    明日藏鹭园之宴，可能吃不成了。
    思及至此，李子夜转身回房间，准备好好梳洗一番，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去赴宴。
    时间一点点过去，黎明很快到来。
    皇宫前，宫门开启的第一时间，长孙封宇便立刻入宫，前往寿安殿面圣。
    不多时，寿安殿内，商皇收到忠武王世子求见的禀报，面露诧异之色。
    这么早，发生何事了？
    “陛下。”
    很快，内侍的带领下，长孙封宇入殿，恭敬一礼，神色沉重道，“昨夜有刺客夜袭武安王府后，臣带人前去捉拿刺客时，在武安王的房间中发现了此物。”
    说完，长孙封宇将自己带来的物件递了上去。
    商皇闻言，眉头轻皱，接过眼前忠武王世子手中的物件。
    黄布打开，映入眼帘是一个符文密布的娃娃，而在娃娃的背后，刻着一行小字，仔细看去，竟是一人的生辰八字。
    商皇看到娃娃背后的八字后，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陛下，此事可能有蹊跷。”
    长孙封宇凝声道，“刺客刚夜袭王府，臣便在武安王的房间中发现此物，说不定是栽赃。”
    说到这里，长孙封宇犹豫了一下，提醒道，“陛下，那娃娃的夹层中还有一封信，臣担心里面有什么臣不该看的东西，所以没敢打开。”
    商皇听到眼前人的提醒，翻过娃娃，果然在胸前发现了一个夹层，于是将里面的书信拿了出来。
    <tt_keyword_addata-title="教育培训"data-tag="精品推荐"data-type="1"data-value="1910"></tt_keyword_ad>数息后，商皇脸色越来越阴沉，杀机密布，抬头看向眼前忠武王世子，沉声道，“你真的没看？”
    “没有。”
    长孙封宇摇头，应道，“臣看到娃娃的第一眼便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该臣看到的东西，臣绝对不会多看一眼。”
    “知道此事的人，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吗？”商皇质问道。
    “没有了。”
    长孙封宇毫不犹豫地否定道，“陛下也知道，忠武王府和武安王府稍微有点恩怨，所以，臣是第一个到武安王府房间之人，其他的禁军将士只知道臣搜出了一个黄布包裹的东西，但是，并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
    “很好，此事绝对不能和任何人提起，包括你的父亲忠武王，明白了？”商皇冷声道。
    “臣，明白。”
    长孙封宇再度一礼，恭敬应道。
    “好了，下去吧，此事，朕会妥善处理。”商皇下令道。
    “臣，告退！”
    长孙封宇应了一声，旋即转身离开。
    “来人。”
    忠武王世子方才离开，商皇立刻起身，沉声道。
    “陛下。”
    一名暗影卫现身，恭敬行礼道。
    “立刻派人去白帝城，尽快拿到澹台天女的笔迹！”商皇冷声吩咐道。
    “是！”
    暗影卫领命，起身离开。
    空荡荡的大殿内，商皇看着桌上的娃娃和书信，眸子阴冷异常。
    慕武安通敌？
    怎么看都像栽赃陷害。
    但是，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得不防。
    等拿到澹台天女的笔迹，是真是假，一眼便知！

 第1627章 有意思

    “小公子，属下不懂。”
    黎明，李园内院，李子夜更衣之际，天之阙完成任务回来复命，一脸不解地询问道，
    他实在不明白小公子的计谋所为何意。
    挑拨离间他懂，但是，小公子的挑拨离间之法，着实算不得高明。
    以小公子的智慧，肯定有更高明的挑拨之法，为何做的如此低级，让人一眼就能识破。
    武安王府遇进刺客，禁军便发现了武安王府中的巫蛊之物，怎么看都像栽赃陷害。
    即便是他，都不会选择这样明显的挑拨之法，感觉，有点傻。
    今夜，若角色互换，他有一百种，不，有一千种方法挑拨武安王和商皇的关系。
    而且，不像这小公子的方法这般傻。
    “有什么不懂的？”
    房间中，李子夜一边挑选赴宴的衣服，一边问道，“我觉得，我这次的计谋简单易懂，傻子都能理解，天之阙，你不会变得连傻子都不如了吧？”
    “就是因为太容易理解了，所以，看起来更像是栽赃陷害。”
    天之阙听出小公子话中的嘲笑之意，却没有心情计较，继续问道，“商皇就算再蠢，也不可能看不出这是栽赃。”
    “你为何会觉得商皇蠢呢？”李子夜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
    “因为商皇输给了小公子好几次。”天之阙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输？”
    李子夜笑了笑，应道，“商皇何时输了，至今为止，皇室依旧全面压制着李家，你为何觉得商皇输了？”
    “三皇子和大皇子？”天之阙神色一怔，提醒道。
    “两颗无关紧要的棋子罢了。”
    李子夜拿了一套自我感觉最帅气的袍子，换下了身上的旧衣衫，说道，“一盘棋下到现在，有来有回，再正常不过，商皇最多只是吃了几次小亏罢了，那也是因为他的情报受限，即便棋至中局，皇室依旧有着全面覆灭李家的实力，商皇可不蠢，他有野心、有实力、有城府，还有一颗冰冷的帝王之心，若非要说他有什么缺点，那就是多疑，不过，高位者全都多疑，无一例外。”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继续说道，“至于你说过的栽赃之事，其实，你做的越明显，商皇越会怀疑，太过高明，反而不好。”
    “为何？”
    天之阙一脸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逻辑？
    “因为栽赃这种事，是瞒不过商皇的，越是高明，越会让商皇确定自己的判断。”
    李子夜解释道，“为何抽丝剥茧的真相，更容易让人相信，那是因为你付出了努力，相反，你一眼就看出的东西，心中总是许多怀疑，武安王忠诚吗，这是毋庸置疑，商皇看到有人处心积虑的设局嫁祸武安王，反而不会对武安王生出太多怀疑。”
    “好复杂。”天之阙感慨道。
    “一点也不复杂。”
    李子夜穿好新袍子，继续解释道，“而且，有一个因果关系，你弄错了，武安王府遇刺，和武安王府藏有谋反通敌之物，其实并无直接的关联，只是禁军进入武王府，发现了那个娃娃，才将两件事联系起来，倘若昨夜，武安王府没有进刺客，那个娃娃就不存在了吗？商皇在意的是这件事，如鲠在喉，明白吗，真正让商皇在意的是事情本身，而不是所谓的栽赃陷害。”
    “属下，好像有点明白了。”
    天之阙脑子转了好几百圈，终于稍微理清一点，说道，“小公子其实是想要让商皇相信，巫蛊之物和通敌之事真实存在，至于幕后之人，是不是武安王，反而没那么重要，因为只要两件事真实存在，武安王就一定逃脱不了嫌疑。”
    “还不错。”
    李子夜见眼前家伙总算有点开窍，笑道，“比你们那位副楼主黄泉强，知道动脑子就还有得救。”
    “多谢小公子的赞誉。”
    天之阙汗然，说道，“小公子，那个娃娃，就能坐实巫蛊之物和通敌之事吗？”
    “为何不能？”
    李子夜神色平和地应道，“有黑巫的诅咒之术和澹台镜月的亲笔信，坐实这两件事，不是很容易吗？”
    “黑巫的诅咒之术？”
    天之阙愣了一下，在想到东院那位除了本职不精，什么都会点的南王，明白过来，不过，在想到了通敌之事后，不禁疑惑地问道，“小公子哪来的澹台天女的亲笔信？”
    “这不是吗？”
    李子夜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烧得只剩一半的书信，回答道，“澹台镜月从极北之地回来后，往李园送过一封信，解释夜鬼之事，有她的笔迹，模仿一封信，似乎也不怎么难。”
    天之阙看着眼前小公子手中的书信，怔怔失神。
    靠！
    这都行？
    “小公子，真是天下间最聪明的人！”天之阙无比服气地说道。
    “你这马屁，拍的真庸俗。”
    李子夜随口应道，“这只是正常的出牌而已，有句话怎么说的，我打什么牌，要看我有什么牌，而不是你想要什么牌，现在，我手中就这点东西，当然要好好做文章，恶心死那老狐狸。”
    说完，李子夜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提醒道，“好了，我要去赴宴了，你该干嘛就干嘛去，要是实在闲得无聊，就陪隔壁的云影圣主交流一下武学经验，人家注意你很久了。”
    话声落，李子夜没有再陪眼前白痴闲扯，迈步朝外面走去。
    “小公子。”
    后方，天之阙回过神来，一脸认真地问道，“我们会赢的，对吗？”
    “毋庸置疑！”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应了一句，旋即迈步离去。
    房间走，天之阙看着小公子离去的背影，这一刻，方才对自己的身份有了一些归属感。
    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何李家人对于小公子有着一股近乎变态的信任。
    原来，小公子真的很变态！
    隔壁房间，云影圣主听到某人出来了，实在忍不住了，打开窗户，问道，“小子夜，你房间里那个人到底是谁啊？”
    “圣主自己问他不就行了。”
    李子夜匆忙地应道，“我先去赴宴了，今天一定很有意思，去晚就看不到了。”

 第1628章 宴无好宴

    “你谁啊。”
    李子夜的房间，云影圣主得到允许后，理直气壮地走了进来，目光看着眼前长发齐膝的变态，询问道。
    “……”
    天之阙看到眼前疯女人那看变态一般的眼神，真想拔出自己的武器，一剑将其捅死。
    小公子怎么总是带点奇奇怪怪的人回来。
    现在，正常人这么少了吗？
    天之阙在嫌弃别人的时候，似乎忘记了，自己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正常人会留着齐膝长发，而且，连主子的命令都不听，让剪头发，宁死不屈。
    宁可别人死。
    “你的身法不错。”
    云影圣主看到眼前人不说话，继续说道，“本座若不仔细感应，甚至都察觉不到你的气息。”
    “圣主过誉。”
    天之阙不咸不淡地回应道，“这是我吃饭的本事，自然要好好练习。”
    “卖吗？”
    云影圣主一脸期盼地问道，“我可以拿其他功法换。”
    说话间，云影圣主从怀里拿出好几本武功秘籍，介绍道，“这些都是世间顶级的功法和秘术，换你的身法，你可以随便挑，实在不行，就都给你，怎么样，你肯定是赚的！”
    “……”
    天之阙实在不想理眼前疯婆子，若不是以后可能要在一起共事，他真想转身就走。
    哪有第一次见面，就提这么过分要求的。
    还问卖吗？
    他天之阙是这么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吗？
    真是侮辱人！
    “不卖！”
    天之阙看着眼前疯婆子期盼的目光，忍了好几忍，实在忍不住了，回应道，“不缺！”
    云影圣主闻言，失望地收起了自己的一堆武功秘籍，眸中尽是不甘之情。
    这家伙，实在太不识货了。
    她的这些功法，可都是她这么多年一点一点攒下来的，每一本都称得上绝无仅有，世间罕见。
    “那你怎么才肯卖？”
    云影圣主实在不甘心，询问道。
    “怎么都不卖！”
    天之阙很是认真且不耐烦地应道。
    云影圣主听到眼前长发变态的回答，眸子微微眯起，左右看了看，在想要不要硬抢。
    她的伤势最近也恢复了一些，这个长发变态的修为大概在五境后期，她应该打得过。
    但是，他要跑怎么办？她可能追不上。
    头疼啊。
    短暂的一瞬间，云影圣主脑中思绪快速闪过，可惜，就是想不到把眼前变态的身法抢到手的办法。
    房间中，天之阙注意到眼前疯婆子目光的变化，下意识戒备起来。
    虽然，小公子严令禁止李家人自相残杀，但是，这个疯婆子的脑子不正常，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
    就在李家的两个变态瞎折腾之时。
    街道上，李子夜坐着马车，一路朝着藏鹭园方向赶去。
    没过多久，藏鹭园外，马车停下，李子夜走下马车。
    周围，已经好几驾马车在等候，显然，想看热闹的人并不少。
    武安王府进了刺客，这么大的事情，不会没人知道，知情的人都清楚，今日的宴席是不可开了。
    毕竟，今日主持宴席之人，就是武安王，主人不来，宴席怎么进行。
    “真热闹。”
    李子夜走出藏鹭园，看着宴席下方已开始落座的一众权贵，脸上露出了一抹戏谑之色。
    这些人中肯定有知情者，竟然还能装得如此若无其事，也是厉害。
    果然，大家都是过来演戏的，就看谁的演技更好了。
    “李教习。”
    李子夜方才走来，便有好几个权贵主动起身打招呼，态度相当热情。
    李家如今在大商的地位，早已今非昔比，有人想要结交，并不奇怪。
    至于皇室的忌惮和打压，其实，对于权贵的影响并不大。
    历朝历代，皇室忌惮的人多了，在这些人真正倒台前，追随者只会越来越多。
    强者，总是会吸引很多人追随，李家这个庞然大物，绝对称得上强者中的强者，追随者，从来不缺。
    对于权贵们的主动示好，李子夜很是礼貌地一一回应，并将对方的身份和面容记在了心中。
    雪中送炭虽然更可贵，但是，锦上添花也好过锦上插刀子。
    “李兄。”
    众人寒暄之时，藏鹭园外，慕白迈步走来，一眼便看到了某李姓交际花，主动上前打了一声招呼。
    “殿下。”
    李子夜客气回礼，微笑道，“没想到殿下也来了。”
    “六皇叔的颜面，我还是要给的。”慕白神色平和地应道。
    “贵圈可真乱。”
    李子夜随口说了一句，端着酒水坐了下来。
    武安王府和忠武王府颇有恩怨，武安王却是忠于商皇，慕白这个商皇的儿子，忠武王的外甥，立场就显得有些诡异了。
    不过，看慕白这个反应，武安王府发生的事，他还不知道。
    这清澈的愚蠢，真让人羡慕。
    李子夜刚坐下，一旁，慕白也不顾身份地坐了下来。
    “殿下，你的位置在前面。”
    李子夜指了指主座旁的位置，提醒道，“我这边，都是平民百姓。”
    “坐哪都一样。”
    慕白随口应了一声，不解地问道，“李兄，你今天怎么这么积极，平时，这种宴会你都是最后一个到。”
    “别瞎说，我一直都很积极好不好。”
    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而且，武安王设宴，我当然要更积极一些，这可是难得的攀附机会。”
    “……”
    慕白听过身边家伙的回答，心中无语。
    这话，都城的狗都不信。
    两人说话的时候，座席间，权贵们看到四殿下的行为，对于眼前李教习更是高看了一眼。
    四殿下可是未来的太子，李家嫡子与其交好，前途不可限量。
    “各位。”
    宴席时间将至，众人等候之际，一名内侍模样的下人走来，神色恭敬地说道，“武安王府昨天夜里出了点事，武安王暂时走不开，令奴才告诉各位，今日的宴会不能来了，还望大家见谅。”
    一语落，宴席之间，气氛立刻安静下来。
    “武安王不来了？”
    慕白身旁，李子夜立刻起身，一脸震惊与不解地问道，“敢问，王府发生了什么事？不是王爷邀请我们来的吗？”
    一句不来就行了吗！
    他既然来了，就不可能让武安王府这么容易下台阶。
    （ps：祝大家除夕快乐！么么！）

 第1629章 杀招隐现

    藏鹭园。
    内侍过来传武安王的话，李子夜毫不犹豫地起身给武安王府拆台阶。
    作为都城最后，素质最低的那一批人，李子夜的宗旨就是幸福自己，恶心别人。
    “这。”
    座席前，过来报信的内侍听到眼前李教习之言，面露犹豫之色，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犹犹豫豫的。”
    李子夜身旁，慕白放下手中的茶杯，开口道，“大家在这里等了这么久，一句有事就打发了我们，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四殿下言重了。”
    报信的内侍面露惊色，匆忙回禀道，“武安王府昨夜进了刺客，府中死伤惨重，如今，武安王正在府中处理事情，还望大家能够担待。”
    “刺客？”
    慕白闻言，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问道，“什么刺客，抓到了吗？”
    “刺客身份未知，人暂时也还没抓到。”
    内侍回答道，“京牧府和禁军已开始在城中搜索，希望能尽快抓到刺客。”
    “原来如此。”
    慕白点了点头，应道，“武安王府遭此横祸，六皇叔先去处理府中事的确是应该的，你先回去复命吧。”
    “多谢四殿下，奴才告退。”内侍恭敬一礼，旋即匆匆离去。
    “有意思。”
    座席间，李子夜微微一笑，重新坐了下来，端起身前的酒水，说道，“来，今天心情好，我敬殿下一杯。”
    “李兄，你就不掩饰一下吗？”
    一旁，慕白无奈道，“还是掩饰掩饰吧，让别人看到你幸灾乐祸的样子不好。”
    “有吗？”
    李子夜抬起衣袖遮住一半脸，轻酌一口酒，微笑道，“这样是不是好一些？”
    慕白看到眼前人笑的快要掩饰不住的模样，认真道，“李兄，武安王府的事情，不是派人做的吧？”
    “怎么可能。”
    李子夜直接否定，应道，“我这个人你也知道，一向心软，怎会做出如此心狠手辣之事，肯定是武安王这些年得罪的人太多，有人刻意报复。”
    说完，李子夜放下手中的酒杯，似笑非笑地说道，“我甚至觉得，殿下你都有嫌疑。”
    “……”
    慕白听到某人泼脏水的行为，差点忍不住将手中的酒水泼到眼前家伙的脸上。
    “殿下，这么好的机会，你不顶上吗？”
    李子夜扫了一眼在场的权贵，提醒道，“这里可都是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武安王不来，你顶上去，合情合理。”
    慕白闻言，眉头轻皱，说道，“我不太懂这些东西。”
    “你不懂，我懂。”
    李子夜微笑道，“该说什么，做什么，我传音给你，闲着也是闲着，玩一玩。”
    “好。”
    慕白想了想，也没有拒绝，点头应了下来。
    一语落，慕白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站起身来，迈步朝着前方主座走去。
    李子夜看着走向主座的四皇子，脸上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慕白这小子虽然傻了点，但是，运气是真的好。
    人家的帝王之路都是一路坎坷，就他，全是康庄大道，一堆人推着他走。
    就在李子夜准备指点慕白如何对付在场的这些老狐狸们时。
    武安王府。
    早早赶回的慕武安看着府中一片狼藉的景象，双拳紧攥，心中愤怒异常。
    他甚至不用去想，就知道这是谁干的。
    李家的报复比他想象中还要更加猛烈。
    实在太无法无天了！
    “王爷。”
    这时，一名下人快步走来，着急说道，“陛下让王爷立刻入宫面圣。”
    慕武安听到下人的禀报，没有多言，转身朝府外走去。
    没过多久，寿安殿外，慕武安迈步走至，径直走入大殿。
    殿内，商皇安静地坐下桌前，神色平静如水，不见任何波澜。
    “臣弟见过陛下。”
    慕武安行礼，恭敬道。
    “起来。”
    商皇看着眼前的六皇弟，问道，“你府中发生的事，你觉得是谁做的？”
    “李家！”
    慕武安起身，沉声道，“毋庸置疑，就是李家所为。”
    “朕也这么觉得。”
    商皇颔首，应道，“没想到，折了一个红烛，竟然让李家有这么大的反应，明明知道今天的宴席是双方暂停刀兵的最好机会，却还要不顾代价的动手，当真有些不知好歹。”
    “陛下，臣弟还是那句话，李家狼子野心，不能姑息，一定要尽快铲除。”
    慕武安满心怒火地说道，“李家敢派人刺杀皇室成员，就是对皇权最大的挑衅，臣弟建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全面对李家进行清洗，争取一击将李家彻底击溃。”
    “你想的太简单了。”
    商皇轻轻摇了摇头，回应道，“李家若是这么容易对付，朕也不会容忍他们到今日，对了，这是禁军从你府中发现的东西，你看一看。”
    说话间，商皇指了指桌上的黄布。
    慕武安愣了一下，上前一步，伸手掀开了黄布，露出了里面的布娃娃。
    桌子对面，商皇静静地观察着眼前武安王的神色，没有着急多说什么。
    “陛下，这是栽赃！”
    慕武安看到布娃娃上面的生辰八字后，脸色一变，立刻跪地，争辩道，“臣弟对陛下的忠心，一向人所共知，怎会干出这样愚蠢的事情。”
    “朕知道，起来说话。”
    商皇神色平静地应道，“朕若是不信你，也不会将这东西给你看了，六弟，你这次大大意了，才会被人钻了空子，此物若是被他人看到，朕即便想保你也不容易。”
    “陛下。”
    慕武安压下心中的波澜，问道，“敢问，发现此物的禁军将士是？”
    “是忠武王世子。”
    商皇如实回答道，“放心，此事就他一人知道，朕已警告过他，不许将此事透露给任何人。”
    “你说什么？”
    与此同时，忠武王府，忠武王听到眼前儿子带回来的消息，心神一震。
    一旁，长孙南乔脸上也露出了震惊之色，心中波澜难掩。
    “我当时的心情和父王与姑姑一样。”
    正堂中，饿了一晚上的长孙封宇拿着一个肉包子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说道，“李家这次做的挺绝，以巫蛊之术谋害圣上还有通敌叛国，都是诛九族的大罪，慕武安一次占了两个，看他怎么狡辩。”
    “太明显了。”
    忠武王眉头，应道，“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栽赃。”
    “不。”
    旁边，长孙南乔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应道，“这种事，越明显越好，陛下现在根本不会在意武安王是不是被冤枉的，他如今最想知道的是，巫蛊之术和通敌一事到底是真是假，这两件事一旦坐实，武安王就完了。”
    不得不说，这一步棋实在是高明。
    在所有人都在猜测武安王是不是被冤枉的时候，真正的杀招，却潜伏在这两件事本身之上。
    不论巫蛊之术还是通敌一事，都太可怕了，哪个帝王能容忍得了。
    最后的结果都是宁可错杀，不可错放。
    古往今来，这样的事情实在不胜枚举，真相，从来不是帝王最想要的东西。
    （ps：新年快乐！大家都吃饺子了吗？）

 第1630章 怀疑？

    皇宫，寿安殿。
    商皇看着武安王离去的背影，冷声道，“你觉得，他有没有说实话？”
    “看不出来。”
    殿内，黑气涌动，一道浑身笼罩在妖气的黑袍身影走出，回答道，“根据如今的情报判断，武安王被栽赃的可能性很大，这件事太巧了。”
    “不是巧。”
    商皇轻轻摇了摇头，应道，“倘若武安王真有反叛之心，那此次武安王府遇袭只是一个引子，与巧合无关。”
    “陛下说的也有道理。”
    黑袍身影点头应道，“关键在于这两件事情本身到底是真还是假。”
    “不错。”
    商皇冷声道，“朕已让人去请黑巫族的高手，另外，派人去白帝城拿澹台天女的笔迹，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
    “陛下，万一最后的结果，巫蛊之术和通敌之事是真的呢？”
    黑袍身影神色认真地问道，“你要如何处置武安王？”
    “朕还没有想好。”
    商皇淡淡道，“等验证了这两件事，再决定如何处置他。”
    “陛下，这有可能是李家的离间之计。”
    黑袍身影提醒道，“武安王府遇袭一事，十有八九就是李家所为。”
    甚至，十有八九这个形容都是少的，武安王府遇袭，可以说一定就是李家派人做的。
    “朕明白。”
    商皇平静道，“其实，这件事没有那么复杂，武安王府遇袭和禁军搜出这些东西也没有必然的联系，李家有嫌疑，武安王一样也有，一切都等结果出来再说吧，在此之前，想再多也没用。”
    “倒也是。”
    黑袍身影颔首应了一声，转过话题，说道，“陛下，我们与烟雨楼的合作要开始了，比起李家，我觉得这个烟雨楼更加深不可测，不可小觑。”
    “所以才要和他们合作。”
    商皇神色冰冷地说道，“烟雨楼的那个影子，实在诡异，要想研究明白，必须拿到更多的情报。”
    “陛下，烟雨楼与我们合作，恐怕也别有目的。”黑袍身影提醒道。
    “世人逐利，有目的很正常。”
    商皇回答道，“比起那些目的不纯的人，与这种收金买命的组织合作，反而更容易一些，利益摆在面前，省得浪费口舌。”
    “与烟雨楼合作倒是无关紧要，就是担心参与的人越多，我们的事越容易暴露。”
    黑袍身影正色道，“宗祠的那位，可是还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万一那位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无碍。”
    商皇摇了摇头，应道，“老祖的情报来源有限，不会那么快知道，而且，就算知道了，以老祖的性格，也未必会把朕怎么样，老祖，终究还是老了。”
    “那便好。”
    黑袍身影听过商皇的回答，没有再多言，周身黑气汹涌，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空荡荡的大殿内，商皇捏着一枚棋子转了转，眸中思绪不断闪过。
    慕武安。
    片刻的沉思后，商皇随手将棋子丢在了棋盘上，弃之如敝履。
    皇室无亲情，在皇权之前，手足、父子，全都不值一提。
    古往今来，历朝历代，皇室之中，多少冤假错案，每一次都可谓血流成河，死伤无数。
    更可怕的是，在这背后，帝王扮演的角色，并非追求真相，而是推波助澜。
    帝王，在意的从来都不是真相。
    与此同时，藏鹭园。
    慕白举杯，与满堂宾客敬酒，气氛异常的和谐。
    对于拉拢人心之事，慕白可谓一窍不通，但，李子夜却是七窍玲珑。
    两人配合之下，局面竟是如此的顺利。
    其实，李子夜还是很欣赏慕白的。
    虽然有种清澈的愚蠢，但是，不懂的事，绝不瞎掺和，让干嘛干嘛，不多问，不磨蹭。
    这样，就省了李某人很多的口舌。
    世上最难的事情，不是教会一个傻瓜，而是说服一个自以为很懂的白痴。
    “下班！”
    日正当中时，李子夜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把手中酒杯放下，准备走人。
    主座上，当了一上午提线木偶的慕白也早就想走了，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先一步走人。
    宴席间，权贵们看到四皇子走了，也纷纷离席。
    “跑得可都真快。”
    李子夜看着离席的众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旋即不紧不慢地起身离开。
    让慕白和这些人打好关系，重要吗？
    没那么重要。
    但是，这也不做，那也不做，怎么可能登得上帝王之位。
    水滴石穿的道理，不是鸡汤，而是大智慧。
    不多时，藏鹭园外，李子夜坐上马车，原路返回李园。
    半个时辰后，李园内院，李子夜迈步走来，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内，吵架的天之阙和云影圣主早已不见人影，最终也不知道两人用什么办法解决了矛盾，不过，根据房间的情况来看，两人并未打起来。
    终究，变态也是有底线的。
    “小公子。”
    房间中，青萍看着来人，恭敬一礼，唤道。
    “今晚是吗？”李子夜开口问道。
    “没错。”
    青萍点头，应道，“属下担心有什么纰漏的地方，所以，来此等小公子的指教。”
    “让我想想。”
    李子夜在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平静道。
    今晚的事，的确非常重要，大意不得。
    烟雨楼和皇室的合作，不论对烟雨楼还是皇室，都是一件优先级和保密性很高的事情，需要认真对待，考虑好每一步该怎么走。
    与虎谋皮，稍不注意便会万劫不复。
    双方合作，拿到多少情报倒是次要，关键的关键，要将李家从此事中完全剥离，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李家和烟雨楼有任何牵连。
    一旁，青萍安静地站在那里，不言不语，神色间没有任何不耐烦。
    他知道烟雨楼和皇室合作的重要性，不然，他也不会刻意再回来一趟。
    这等决定李家前行方向之事，必须要小公子确认无误后，才能实施。
    平时，一些事情他们可以自行处理，小公子也鼓励他们要有自己的主见，不要什么事都回来问。
    但是，这种事不行。
    不是他们不愿意背锅，而是，实在背不起。
    掌舵人，干得就是这个活。

 第1631章 四方势力

    艳阳高照，冬雪渐融，大商都城，天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转暖。
    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大商之人都在盼望着严寒尽快过去，却又害怕暖春来的太快。
    连续两年的战争，让大商上上下下身心俱疲，早就不想再继续打下去。
    可惜，漠北八部和西域的天谕神殿又怎会轻易停止刀兵。
    大商的强大，毋庸置疑，若不能趁着大商虚弱之际给其致命一击，一旦大商缓过气来，那个曾经天下无敌的大商必定会用百万雄师踏平自己的敌人，宣告自己九州霸主的地位。
    不过，战争来临前，大商似乎还有着其他的麻烦，愈演愈烈。
    那便是李家和大商皇室的争斗。
    在冬季到来，漠北和天谕殿暂时收兵之时，大商的主要矛盾便由外部转移到内部。
    面对越来越强大的李家，皇室已然不像三年前那般坐的住，或明或暗开始对李家下手。
    而李家的掌舵人，李子夜也开始走到了台面之上，以无双之智拔掉了三皇子、大皇子，并且借助罗刹王之力打穿了皇宫，逼太商露面。
    双方的掌舵者，在一次又一次的交锋中，也逐渐意识到对手的强大。
    所以，在天气转暖，双方针锋相对的局势，再度有意无意地转变为停战，甚至合作。
    “有三个情报，青叔你必须探拿到。”
    李园内院，房间内，李子夜喝了半杯茶，叮嘱道，“第一，夜鬼如今是不是可以批量制造；第二，太商对此事是否知情；第三，大商制造夜鬼的目的。”
    “小公子放心，这三个情报都不算难，属下一定会尽快探查到。”青萍听过小公子的叮嘱，神色认真地回答道。
    “还有一件事，难度比较大，青叔你斟酌去做。”
    李子夜平静道，“就是夜鬼制造的手稿，这东西肯定是皇室的最高机密，不好拿到，也不强求。”
    “属下尽力而为。”青萍恭敬应道。
    “最后一件事。”
    李子夜看着眼前人，正色道，“不用我说，青叔，你应该清楚。”
    青萍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轻声道，“属下明白，局，失败了可以再布，人，死了就再也活不过来，所以，任务第一的口号是喊给外人听的，李家人，活着才最重要。”
    “青叔记得便好。”
    李子夜正色道，“我讨厌牺牲这两个字，它让我们显得如此渺小，青叔，你要记住，不论什么任务，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李家走向巅峰的路会很长，一次成败根本不会影响什么，李家人的命，比任何任务都要重要！”
    “小公子的话，属下一直铭记在心。”青萍拱手一礼，应道。
    “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
    李子夜眼看气氛有些沉重，放下手中的茶杯，微笑道，“任务中若有什么异数，青叔随机应变即可，这对青叔而言，应该不难。”
    “属下绝不会辜负小公子的信任。”
    青萍直起身子，看着眼前的小公子，告别道，“小公子，属下先走了，今后可能会有一段时间无法再来，小公子要好好保重。”
    说完，青萍没有再多言，转身离去。
    房间中，李子夜看着青叔的背影，心中轻轻一叹。
    这次的任务，要触及到皇室的隐秘，毫无疑问，会十分危险，但是，此次任务太过重要，不可能假手外人，只能李家人自己去做。
    说实话，让青叔直面皇室的那些怪物，他有些担心。
    这种事，以前都是他自己来的。
    “小公子。”
    这一刻，房间中，天之阙凭空而现，张了张嘴，提醒道，“玄冥和黄粱实力还不错，可以考虑收入李家。”
    他看得出来，如今的李家十分缺人，不然，也不会让方才那位亲自去执行任务。
    “黄粱，还不行。”
    李子夜轻叹道，“你去把玄冥找来吧。”
    “是！”
    天之阙恭敬一礼，转身离去。
    桌前，李子夜沉思片刻，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内外前，侍女端着汤药快步走来，李子夜见状，上前接过汤药，轻声道，“我来吧。”
    不远处的房间中，桃桃看到小公子朝着俞青玄的房间走去，眸中凝色闪过。
    实话实话，她并不理解，小公子为何始终不信任俞姑娘。
    就连黑叔和白姨都已确认俞姑娘没问题，她和李家其他人也认为这位俞姑娘可信，唯有小公子，一直不曾放下心中的戒备。
    “青玄，喝药了。”
    房间中，李子夜迈步走入，神色温和地说道。
    “小公子。”
    床榻上，俞青玄赶忙起身，想要下床行礼。
    “你有伤在身，不要乱动。”
    李子夜轻声斥责了一句，端着药碗，坐在床边，用汤匙舀了一勺的汤药，小心吹了吹，递了过去，说道，“趁热把药喝了，快点把伤养好，我还有很多事要交给你。”
    俞青玄听过眼前小公子的话，眸中泪光一闪而逝，张嘴把药喝了下去。
    良好苦口，然而，此时此刻，俞青玄却再也不觉得苦。
    李子夜感受到眼前女子心绪的变化，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一碗药，很快便喝完，李子夜又简单叮嘱了几句，旋即起身离开。
    走出房间的刹那，李子夜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还是没有问题。
    那就是他有问题了。
    天际，骄阳西行，夜幕很快降临。
    大商都城东边，一座阴风阵阵的乱葬岗前，一道道身影迈步走来，强大的气息，令人侧目。
    四人身上全都穿着黑袍，遮去脑袋和面容，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tt_keyword_addata-title="配饰服装"data-tag="精品推荐"data-type="1"data-value="1904"></tt_keyword_ad>“看来，这位就是新朋友了。”
    乱葬岗前，一人开口，看着眼前陌生的身影，开口问道。
    “不错。”
    另一人应道，“从今天起，大家就是盟友了，都自我介绍一下吧。”
    “烟雨楼，青萍。”
    青萍第一个做了自我介绍，拉下挡住面容的帽子和衣领。
    “妖族，九婴。”
    一旁，九婴也露出了自己的面容，应道。
    “云海仙门，唐洞云。”
    第三人也掀开了帽子，露出了一张年轻的面容，自我介绍道。
    青萍听过云海仙门之人的姓氏，心中一惊。
    上洞八仙之外的第九仙，竟然真的存在。
    “大商皇室。”
    三人介绍完后，第四人，也是四人中唯一的女子摘下帽子，平静道，“樊文真！”
    青萍听到女子的自我介绍，身子一震，心中波澜越发难掩。
    这位是？
    十一皇子的生母！

 第1632章 夜鬼！

    大商都城东边。
    乱葬岗。
    阴风阵阵，黑鸦的叫声不时响起，令气氛越发阴森。
    四方势力，四名五境，身份一个比一个神秘，一个比一个诡异。
    一位上洞八仙外的第九仙后人，一位妖族皇者，一位烟雨楼的外务主事，一位大商皇宫的后妃。
    四位不为世人熟知的高手，今日齐聚，共谈四方合作之事。
    “走吧，去里面说话。”
    樊文真说了一句，旋即迈步朝着前方乱葬岗走去。
    其余三人相继跟上，一同进入乱葬岗中。
    “为何要将见面之地选择在这种地方？”走了几步，青萍看着周围阴气森森的景象，开口问道。
    “因为这种地方，可遮掩天机。”
    一旁，九婴妖皇解释道，“乱葬岗中，死气浓郁，有些类似于极夜世界的情况，可以让那些善于推演天机之人看不到这里的情况。”
    “原来如此。”
    青萍点头，没有再多问。
    很显然，这是在防备太学宫的那位儒首。
    有想法，可以借用。
    很快，四人走到了乱葬岗的正中心，樊文真停步，双手结印，一身真气汹涌，顿时，四人身前，大地开裂，一道地下通道出现。
    四人随后进入通道，上方大地缓缓合拢，不多时，恢复如初。
    地下，通道内，夜光珠的光华响起，照亮前路。
    青萍默默地观察着周围的景象，将所有的布置全都记在心中。
    没过多久，四人来到一座石室前，樊文真伸手按在一处机关之上，石室大门随之开启。
    “坐。”
    四人进入石室，樊文真走到石桌之前，平静道。
    “这地方不错。”
    青萍评价了一句，上前坐下。
    “这人间，本皇最喜欢的便是你们的酒。”
    九婴妖皇挥手，将三杯酒送到三人桌前，开口道，“来，尝一尝，这是本皇的珍藏，很不错的。”
    唐洞云闻言，端起酒杯，品了一口，应道，“还不错。”
    “本宫不喝酒，心意领了。”
    樊文真没有去端身前的酒杯，神色淡然地回答道。
    九婴妖皇没有在意，目光看向另一边的男子，询问道，“青先生呢？”
    “烟雨楼的规矩，在外做事期间，不能喝酒。”
    青萍不急不缓地说道，“我身为烟雨楼的主事之一，不能带头破坏规矩。”
    “理解。”
    九婴妖皇颔首应了一声，眸子异色一闪而逝。
    不愧是杀手组织出来的人，真够小心的。
    “青先生，本宫说了一句话。”
    主座上，樊文真目光移过，看着四方势力中唯一的新人，警告道，“既然青先生加入了我们，除了要遵守烟雨楼的规矩外，也要遵守我们的规矩，明白吗？”
    “阁下的话，我有些没听懂。”
    青萍看着眼前女子的目光，丝毫不退让，针锋相对地说道，“我与各位只是合作而已，何时加入了你们，至于规矩，大商陛下在邀请我烟雨楼合作时，可没有提过。”
    樊文真听过前者之言，眸子微微眯起。
    这位烟雨楼的主事，看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对付。
    “文妃娘娘，还是先谈正事吧。”
    一旁，唐洞云察觉到气氛有些凝重，放下手中的酒杯，插话道，“毕竟大家的时间都很珍贵，没时间在这里闲耗。”
    “唐峰主之言有理。”
    樊文真收回目光，开口道，“首先，要欢迎青先生成为我们的一份子，为夜鬼的研究，增添一分力量。”
    “夜鬼？”
    青萍听过文妃之言，眉头轻皱，不解地问道，“什么夜鬼？”
    不会这么巧吧？
    “夜鬼，黑夜之鬼。”
    樊文真解释道，“是一种类似于道门冥土的兵器，有许多相同之处，却也有一些不同的地方。”
    说话间，樊文真拍了拍手，距离四人不远处的墙壁处，石门开启，黑色的气流汹涌而出。
    而在石门之后，一尊浑身缭绕着黑气的夜鬼被锁在石壁上，层层束缚，几乎将夜鬼全身上下全都锁住。
    显然，即便夜鬼的开发者们，对于夜鬼的强大，也颇为忌惮。
    “果然有几分类似冥土。”
    青萍看到石门后的怪物，观察了片刻，开口道。
    “青先生见过冥土？”
    樊文真听过前者之言，面露异色，询问道。
    “南岭东南，异变之地中便有冥土，这不是什么秘密。”
    青萍回答道，“两年前，南岭很多人都见过他们，烟雨楼身为天下第一杀手组织，这点情报能力还是有的。”
    “也对，是本宫说错话了。”
    樊文真应了一句，目光注视着石门后的冥土，提醒道，“青先生，我们的诚意你也看到了，不知，可否拿出烟雨楼的诚意，你们的那道影子，我们在座之人可都很感兴趣。”
    “兵人。”
    青萍也没有隐瞒，如实说道，“这是我们给影子起的名字，意思就是，像兵器一般冷酷无情的人，执掌杀戮，不知疲倦。”
    “我们何时能见一见青先生所说那具兵人？”樊文真询问道。
    “很快。”
    青萍神色平和地应道，“不过，在此之前，文妃娘娘要给出更多的诚意才行，比如，各位为何要制造这夜鬼？”
    “为了平定冥土之祸。”
    石桌对面，唐洞云回答道，“九州之上，在一些不为人知的地方，封印着许多冥土，这些封印经历千年都已开始渐渐减弱，也许，在不久的将来，里面的冥土就会破封而出，所以，必须找到将他们解决或者重新封印的方法。”
    “唐峰主的话，也是我大商皇室的态度。”
    樊文真正色道，“冥土的强大，在座各位想必都很清楚，若是找不到对付他们的办法，一旦冥土出世，必然会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妖皇，妖族远在极北，也会在意这些事情吗？”青萍看向一旁的九婴妖皇，质问道。
    “冥土，不惧严寒。”
    九婴妖皇淡淡道，“一旦破封，于我妖族而言，也是大麻烦。”
    “那抓一具冥土过来研究不就行了。”
    青萍提出质疑，似笑非笑地说道，“何必舍近求远，制造出这种似是而非的怪物？各位的解释，似乎说不通。”

 第1633章 绝代天女

    “青先生多虑了。”
    乱葬岗下，密室之中，樊文真听到眼前烟雨楼主事的质疑，神色不见慌乱，心平气和地解释道，“对于冥土的研究，皇室同样也在进行，只不过不是本宫在负责罢了，俗语有云，鸡蛋不能都放到一个篮子里，同时研究冥土和夜鬼，方才有可能更快找到解决冥土之祸的办法。”
    青萍听过文妃的解释，眸子深处闪过一抹赞叹之色。
    厉害！
    这份处变不惊的冷静，就不是一般女子能够做到的。
    以前怎么就没有察觉到，皇宫中还藏着这么一个人物呢？
    看来，他们需要对文妃和十一皇子重新进行评估了。
    小公子看人一般不会出错，对于十一皇子的评价应该不会出问题，但是，凡事还是小心为上。
    不论事实如何，这位文妃娘娘一定需要特别注意。
    思及至此，青萍注视着眼前文妃，开口问道，“敢问，这夜鬼是否也可以像冥土一样大规模制造？”
    “暂时还不行。”
    樊文真轻轻摇了摇头，应道，“虽然夜鬼的制造方法与冥土相似，但是，冥土是用人身，而夜鬼是用妖身，本源不同，其中有很多问题暂且无法克服，需要时间去研究。”
    说到这里，樊文真语气一顿，继续道，“而且，批量制造夜鬼，并非我们研究的主要目的，找到解决这些怪物的方法，方才是重中之重。”
    “妖皇也是这么想的吗？”
    青萍转过目光，看向一旁的九婴，问道，“我看这夜鬼的气息不弱，应该是以妖皇级的妖族强者制造的，对于妖族而言，这恐怕已超出了承受的底线。”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九婴妖皇平静道，“要想达到目的，总会有牺牲，冥土之祸，已近在眼前，我妖族，别无选择。”
    “妖皇大义！”
    青萍拍了拍手，赞赏道，“如此觉悟，让在下都觉得有些羞愧了，我烟雨楼一直以来都是做收金买命的勾当，对于天下苍生、众生福祸根本毫不在意，制造兵人的目的，仅仅也只是更好的完成任务而已，与文妃娘娘和妖皇的觉悟相差甚远。”
    还真是讽刺啊。
    满口救世之语的人却在想方设法制造怪物，而对救世主身份不屑一顾的小公子还有永远活在黑暗中烟雨楼，反而在拼尽全力寻找克制冥土的办法。
    这世道，究竟是什么了？
    “世道浇漓，礼乐沦丧。”
    与此同时，白帝城中，澹台镜月静立城楼上，看着城下渐渐融化的积雪，宛若星辰一般的眸子中看不到任何波澜。
    “积雪，开始化了。”
    一旁，白狄大君平静道，“战争，即将开始。”
    “等待许久了。”
    澹台镜月淡淡道，“我甚至已有些等不及。”
    “还要延续此前的屠城之法吗？”白狄大君轻声问道。
    “嗯。”
    澹台镜月点了点头，应道。
    “是不是有些过于残忍了。”
    白狄大君轻叹一声，不忍地说道，“这样，即便打下了大商，我们也会完全失去民心，很难让中原人真正接纳我们。”
    “大君，这是战争。”
    澹台镜月注视着远方，神色冰冷地说道，“大君觉得，我们为何能打到今天，是因为我们将这一场战争当做生死存亡之战来打，而大商，仅仅只认为它一场普通的国战，倘若我们有任何的仁慈和犹豫，大商便有了喘息之机，大君可以回头看看我们的身后。”
    说话间，澹台镜月转身，看着后方的北境十六州，冷声道，“我们的族民，如今都在这里苟延残喘，再后方，便是完全化为冰天雪地的漠北，根本无法生存，我们早已完全没有了退路，打不下大商，漠北八部便会灭族！”
    “抱歉。”
    白狄大君看到白帝城中勉强度日的漠北族人们，心神微震，歉意地说道，“是本君太过天真了。”
    生死存亡之战，还讲什么仁慈和民心。
    先活下去，才是唯一的事情。
    “大君不必道谢，谁都会有动摇的时候，我也一样。”
    澹台镜月神色复杂地说道，“没有人天生就愿意当一个刽子手，人命非是草芥，没人能够视若无睹，但是，我们没有选择，只能这么打，好在直到现在，大商还未真正认识到这一战的本质，前不久，大商都城方才送回消息，大商皇室和李家依旧还在内斗，这于我们而言是一件好事。”
    “李家能用，却不用，愚蠢。”
    白狄大君冷笑道，“连我们这些漠北之人都知道，那李家嫡子是真正的大才，他一人，足以抵得上千军万马，大商却是弃而不用，愚蠢之极。”
    “大商皇室，担心养虎为患。”
    澹台镜月语气淡漠地说道，“古往今来，这样的教训实在太多，战争，对于很多人和势力而言，非是灾难而是机遇，李家，绝对有在战争中迅速壮大自己，甚至借机颠覆皇权的能力，所以，大商皇帝不敢启用那李家嫡子。”
    乱世出英雄，并非虚言，凡是大才者，最能展现自己才华的时期，反而是乱世。
    实话实说，那李子夜若有反心，皇室一旦重用，便再无人能压得住他。
    商皇的决定，不能说错误，只能说，时机不对。
    “大君，明日便点兵吧。”
    思及至此，澹台镜月开口道，“我们改变战术，先不进攻大商都城，兵分两路，往大商南边打。”
    白狄大君听到身旁澹台天女之言，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这样我们不就平白无故分散兵力，拉长战线了吗？而且，我们的机会可能就剩下这最后一年，不打下大商都城，这场战争便不会结束，如此一来，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
    澹台镜月冷静地说道，“现在正面攻打大商都城，九成的可能打不下来，大商都城兵多将广，周围的援兵又随时都会支援，久攻不下，腹背受敌，败的便是我们，不能冒这个险，换个方法，我们分兵，一左一右，绕过大商都城，先打其有生之力，等到合适的时机，大迂回，再往回打！”

 第1634章 大迂回

    第1634章对手
    “小公子。”
    李园内院，房间中，桃桃看着外面正在融化的积雪，提醒道，“雪，好像开始化了。”
    “看到了。”
    桌子对面，李子夜喝着莲子羹，回答道，“漠北八部和天谕殿很快就会出兵，短暂的和平，结束了。”
    “小公子，你觉得，大商能赢吗？”桃桃好奇地问道。
    “看漠北八部怎么打。”
    李子夜应道，“这场战争，关键还是在于漠北八部，天谕殿的存在，仅仅只是牵制作用，决定不了战争的走势。”
    “那为何大商还总是派重兵前往西境？”桃桃不解地问道。
    “牵制，也要以强大的实力作为基础。”
    李子夜笑了笑，回答道，“你若真不管它，它还是能给你致命一击的，我说的牵制，只是相对而言，天谕殿的兵力，以重骑兵和步兵为主，机动性不强，走的是稳扎稳打的路子，恰好，大商疆域辽阔，纵深极大，最不怕的就是稳扎稳打，打个十年八年，耗得起，但是，漠北八部不同。”
    话至此，李子夜又扒拉了两口莲子羹，一边吃，一边说道，“大规模的骑兵作战，冲击力极强，同等兵力的对抗，根本毫无胜算，本来，以城池之坚抗衡骑兵的冲击是不错的选择，可惜，现在漠北八部已找到攻城之法，加上屠城政策，最大限度地消耗大商的有生之力，再这么打下去，大商就算赢了，也元气大伤。”
    “没有解决的办法吗？”桃桃关心地问道。
    “没有。”
    李子夜摇了摇头，应道，“白帝城丢了以后，主动权就到了漠北八部那边，人家想打就打，想退就退，战争何时发起，要看人家的脸色。”
    “小公子不是说，大商能坚持过今年，这一场战争的局势就能扭转了吗？”桃桃继续问道。
    “对，今年是非常关键的一年。”
    李子夜颔首道，“即便漠北八部已战局白帝城和北境十六州，但是，他们毕竟没有农耕的经验，总体而言，他们的战力是在下降的，每经历一次寒冬和停战，对漠北八部而言都是一次巨大的消耗，所以，我不认为，今年之后，漠北八部还有足够士气和战力击溃大商。”
    “那漠北八部岂不是急着攻打都城？”桃桃心神一惊，问道。
    “若是这样，漠北就输定了。”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空碗，应道，“其实，这是一个时间的陷阱，漠北八部着急打下大商，那么，拿下大商都城是最快的办法，不过，大商都城，可不是说攻下就攻下的，漠北八部一旦和城中禁军形成僵持之态，四面八方的援军很快就会赶到，届时，里应外合，漠北，必败！”
    桃桃闻言，轻轻松了一口气，说道，“听小公子一说，大商还是有很大可能赢下这场战争的。”
    “不。”
    李子夜摇头应道，“我刚才说的是漠北直接进攻大商都城，他们的胜算不大，但是，漠北八部并非只有这一个选择，他们倘若足够冷静，就不会行此险招。”
    “那怎么打？”桃桃疑惑地问道。
    “大迂回。”
    李子夜冷静地分析道，“绕开重兵镇守的大商都城，往大商南边打，先打掉大商的有生力量，等到时机出现，再掉头往回打，战争的哲学，唯有动起来才能更好地寻找机会，如今，敌我都是静止状态，防御态势固若金汤，冒冒失失去打，死路一条。”
    大迂回的战略，古往今来，已不止一位名将用过，战争，最忌讳急功近利，看得远，才能常胜。
    “小公子精通兵法，方才能够想到这个办法，漠北之人，未必能有如此远见。”桃桃轻声说道。
    “莫要小看天下人。”
    李子夜认真地说道，“漠北能将大商打到如此狼狈的程度，可不仅仅只是运气，更何况，漠北八部还有澹台镜月那个女人在，作为对手，我还是比较了解她的，如今的局势，澹台镜月有足够的时间思考，犯错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要对付他和澹台镜月这种人，唯有持续不断的高压，他们才有可能犯错，否则，即便局势不利，他们也能想出一百种破局之法。
    “那我们在大商南边的生意？”
    桃桃神色微凝，提醒道，“这次恐怕会有不小的损失。”
    “不可避免。”
    李子夜平静道，“好在幼微姐已提前去了南岭，我们在南方的商铺也在加快转移，除了那些关系国计民生的生意之外，该走的都会走。”
    这是他能为大商百姓最后能做的事情了。
    “小公子似乎不看好大商的结局。”桃桃凝声说道。
    “不改变态度，必败。”
    李子夜沉声道，“按照现在的趋势，我看不到大商能够逆转战局的反扑点。”

 第1635章 死无葬身之地

    夜凉如水。
    李园内院，桃桃听过小公子的断言，心中波澜难掩，难以置信地问道，“大商有那么多巅峰强者，也不行吗？”
    “战争的胜负，从来不由神仙决定。”
    李子夜不急不缓地解释道，“武道强者，我们有，漠北八部同样也不缺，有些底牌，不到必要时刻是不会用的，还是那句话，不要小看天下人，只要不是破五境的神境强者，就一定有办法对付，即便漠北和中原的武道强者数量有着差距，也不足以改变一场大规模战争的走势，更何况，西域还有一个书生和大批武道强者。”
    “那太商呢？”桃桃神色凝重地问道。
    “太商，应该不会插手这场战争。”
    李子夜回答道，“太商在意的是寒冬之劫，至于皇座上坐着的是大商之人，还是漠北之人，他基本不会在意，太商源于道门，千年前，道门传承遍布天下，中原和漠北、甚至南岭，于太商而言，区别不大。”
    “若真如小公子所言，儒门也不会插手了。”桃桃凝声道。
    “嗯。”
    李子夜点头应道，“儒门和太商一样，他们在意的是天下兴亡，而不是朝代轮替，大商若亡，最多只是改朝换代而已，谁坐天下，没什么区别。”
    “让人难以理解的境界。”桃桃感叹道。
    “圣贤的高度，不是我们能企及的。”
    李子夜平静地应道，“他们站得太高，轻易不会插手人间事，甚至，太商若敢以冥土的身份对人族出手，第一个制止他的便是儒首，战争打到现在，其实大商能打的牌不多了，国战不同种族之战，倘若今天大商面对的敌人是妖族或者神明，那大商背后，一定有着太多的援手，比如太商、儒门，还有我们，不过，对手若是漠北八部的话，听天由命吧。”
    “奴婢好像有些明白了。”
    桃桃听过眼前小公子的解释，心中了然，说道，“最终决定这个天下归属的因素只会是凡人战争，而非神仙打架。”
    “不错。”
    李子夜颔首道，“大商的和平，只能由边关和境内将士打出来，而不是指望太商、儒首这些神仙人物，甚至，那些五境强者都决定不了什么，你有，别人也有，漠北和西域加起来，未必不如一个中原。”
    “小公子，奴婢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桃桃神色认真地问道，“在这一场战争中，李家，如何自处？”
    “尽人事。”
    李子夜轻声道，“布衣封王，身为武王，自然要竭尽全力护大商百姓的周全，而我们，身为生意人，唯一的任务就是做出更利于自己的选择，身份不同，职责不同。”
    “奴婢明白了。”桃桃点了点头，应道。
    小公子的意思是，布衣王，是他留给大商最后的礼物，要还是不要，由大商自己决定。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
    院内，寒月高照，两道身影凭空而现，正是天之阙与玄冥二人。
    故地重游，玄冥看到前方房间中的年轻身影，心境却是完全不同。
    身为烟雨楼的杀手，玄冥深知烟雨楼的可怕，但是，李家的强大，他同样有所耳闻。
    谁又能想到，烟雨楼和李家，竟然都是出自房间中的那个年轻人。
    “小公子。”
    天之阙带着玄冥进入房间，恭敬行礼道。
    “速度可真快。”
    李子夜看着房间中的两人，微笑道，“不愧是影子杀手，办事效率无人可及。”
    “小公子过誉。”天之阙谦虚地应道。
    “玄冥。”
    李子夜将目光集中到玄冥一人身上，开口道，“我们已不是第一次见面，应该不用自我介绍了吧？”
    “小公子。”
    玄冥哪敢托大，同样行了一礼，唤道。
    “你跟着天之阙来了，是不是就说明你愿意效忠李家？”李子夜神色平和地问道。
    “天之阙说过，我效忠李家，除了忠诚之外，并不需要多付出什么。”
    玄冥神色认真地问道，“我想亲自向小公子确认一下，是这样吗？”
    “没错。”
    李子夜点头应道，“我只要你的忠诚，除此之外，一切都和从前没有任何区别，任务的报酬，一分不少，你还能额外从李家得到相应的修炼资源。”
    “这条件不错。”
    玄冥听过眼前年轻人亲口承认，没再犹豫，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说道，“属下玄冥，见过小公子！”
    “这里没有外人，礼数就免了，李家的规矩，天之阙应该也和你说了。”
    李子夜神色平和地提醒道，“李家，规矩不多，最大的规矩就是不要插手别人的事，最不容违背的规矩便是不允许背叛李家的集体利益，明白吗？”
    “属下明白。”玄冥恭敬应道。
    “你初入李家，不懂的东西可以问天之阙。”
    李子夜微笑着叮嘱道，“他比你早加入李家两年，不论拍马屁还是讨价还价，都很有心得，你学一学，用得着。”
    玄冥闻言，诧异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天之阙，再次应道，“是！”
    这家伙，还会拍马屁？
    一旁，天之阙察觉到某人的目光，故作没看到，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
    拍马屁怎么了？李家，除了大小姐和二公子，谁还没拍过小公子的马屁。
    “好了，先下去吧，让天之阙带你到处转一转，熟悉一下。”李子夜随意摆了摆手，说道。
    “属下告退。”
    玄冥、天之阙一同行了一礼，旋即转身离开。
    两人离开房间后，径直走出内院，玄冥看向身旁之人，忍不住问道，“天之阙，我看小公子很和善啊，哪有你说的那般恐怖。”
    “都是装的。”
    天之阙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等你和小公子接触多了就知道了，别人的强大是流于表面，而小公子的恐怖则是无声无息，反正，你别惹他，最重要的是，千万，千万别有异心，有事情就直接和小公子明说。”
    一语落，天之阙语气一顿，继续道，“其实，小公子还算一个比较讲理的人，你想要的东西，他会尽量给你，但是，你若不说，而是和他耍心眼，你就死定了，信我，在李家，每个人都有分工，而小公子的职责，就是让那些和李家玩心眼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第1636章 没准备好

    “小公子，你今晚是怎么了？”
    李园内院，一直到夜深，桃桃这才注意到小公子的不对劲，关心地问道，“是有心事吗？”
    平时这个时间，小公子要么在练剑，要么在自己的房间想事情，今日的情况，有些不正常。
    桌案对面，李子夜注视着院外，轻声道，“我在想青叔那边怎么样了，现在，青叔应该见到了其他三方势力的负责人。”
    “青叔心思玲珑，不会有事的，小公子放心即可。”桃桃宽慰道。
    “这次不一样。”
    李子夜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安插在都城中的探子，至今没有送至任何消息，说明什么，说明此次负责和烟雨楼接触的人，并不在我们关注的那些人之中，这座都城，依旧有我们还未看到的东西，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情报不足。”
    桃桃听出小公子话语中的担忧，凝声道。
    “对。”
    李子夜颔首，应道，“李家的情报网，已发展到一个瓶颈，能布置眼线和暗桩的地方，我们基本都已安插了自己的人，但是，依旧有很多情报拿不到，就说明，很多人藏得比我们想象中还要深。”
    “千年之城，有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还算正常吧。”桃桃安慰道。
    “正常是正常，却很危险。”
    李子夜轻叹道，“我所有的判断，都是根据手中的情报加以分析和推测，再做出我认为最合理的决定，倘若情报有缺，我的判断可能也会出现错误。”
    “小公子不必过于担忧，青叔那边的情报很快就会送至，届时，我们就能知道问题究竟出再哪里。”桃桃继续安慰道。
    小公子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说实话，小公子现在的位置，她一天都顶不住，会疯的。
    “青叔那边，恐怕会带来许多让我们震惊的消息。”李子夜看着外面的夜色，眸中凝色闪过，应道。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新来的情报越是出乎预料，他这边需要调整的问题便越多，牵一发而动全身，弄不好李家整体的前行方向都要变。
    真是让人头疼。
    “小公子，我们的人手现在都派到了外面，那烟雨楼那里，怎么办？”桃桃说出了心中的担忧，问道。
    现在不仅朝、昼、夕、夜四位紫衣执事全都在外执行任务，甚至连黑叔、白姨，还有青叔这样轻易不会出动的高手也都派了出去。
    如今烟雨楼那边，恐怕已没有什么人坐镇了。
    “有许师伯夫妇。”
    李子夜回答道，“还有小红衣，最近，小红衣和许师伯夫妇学了许多东西，成长不少。”
    “说起许师伯夫妇，小公子，白娘娘还有化形的可能吗？”
    桃桃关心地问了一句，继续道，“小公子，白娘娘毕竟是为了救花姐姐才再次变回了蛟身，若是有什么办法让白娘娘化形，就尽力帮一把吧。”
    “能帮，肯定帮。”
    李子夜平静地说道，“现在，许家和李家早已彻底绑在了一起，许师伯夫妇，就等于半个李家人，若有办法，我不会吝啬，其实，要想让白娘娘化形，就只有两个办法。”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继续道，“第一，用三十年前，白娘娘化形的办法，吞掉许师伯一半的本源，不过，这种办法就是赌命，三十年前，白娘娘运气好，没有因为人蛟两族的本源失衡送命，再来一次可就不一定了；至于第二种方法，就是破五境，蛟身化龙，前不久，我让许师伯去了一趟青龙宗，刷我这张老脸，要了一种青龙宗的秘术，帮白娘娘化形，能不能成功，就看她自己了。”
    “六甲秘祝，风中行风！”
    与此同时，未知之地，烟雨楼外。
    皎月之下，李红衣一声大喝，气势如虹，真元冲天。
    顿时，风起，身动。
    “小红衣，在蛟族面前御风，你是不是傻？”
    狂风中，白蛟传音说了一句，张口吞吐，漫天狂风瞬间停止。
    接着，一尾甩过，直接将某人震飞出去。
    “哎呀！”
    李红衣没有想到自己无敌的身法这么容易就被破了，没有来得及反应，身如浮萍一般飞出，砸在了大地之上。
    “小红衣，你好像又输了。”
    不远处，许仙看到小红衣又被打飞出去，忍不住笑了起来。
    “呸，呸，呸。”
    十丈外，一脸蓬头垢面的李红衣狼狈爬起身子，吐了吐口中的泥土，不服气地说道，“刚才我没有准备好，再来！”
    “你都没准备好十几次了。”
    许仙笑道，“今天就这样吧，下次，下次再让你好好准备。”

 第1637章 文妃

    夜漫漫。
    大商皇宫，寿安殿。
    同李园一样，直到深夜，殿内依旧灯火通明。
    商皇坐在棋桌前，看着窗外，手中的棋子转来转去，显然，有些举棋不定。
    与李子夜此前的情况一般，最新的情报未送来前，商皇也难以准确判断下一步该如何走。
    毫无疑问，烟雨楼在入局后，变数对于皇室而言多了不少。
    烟雨楼的神秘，天下皆知，没人敢小觑，皇室也不行。
    “陛下。”
    这时，大殿内，一名暗影卫现身，恭敬行礼道，“武安王回府后，一切正常，并非出现什么可疑的行为。”
    “继续盯着。”
    商皇回过神，语气平静地说道，“小心一点，不要打草惊蛇。”
    “是！”
    暗影卫领命，起身离开。
    短暂的插曲后，商皇起身来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目光越发凝重。
    天气转暖，漠北和天谕殿兴兵在即，大商之内却还是一堆烂摊子，着实麻烦。
    和李家的争斗，必须要暂时停下了，不然，若是在大商和漠北交战的时刻，李家倒戈一击，背后捅刀子，对大商而言，将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安抚李家的人，不能再是武安王，需要再选一个。
    这件事倒不算太难，如今，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文妃那边。
    烟雨楼的那道影子于皇室而言，是一个巨大的威胁，若能为皇室所用最好，若不能，就必须尽快毁掉。
    文妃聪慧，应该能明白其中关键。
    这一刻，李园，内院，李子夜端着茶杯，目视黑夜，目光同样十分凝重。
    这是全新的一局。
    开局，毫无疑问十分关键，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让青叔亲自去了。
    就是不知道，皇室那张底牌，究竟是何人。
    为了看到皇室的这张牌，烟雨楼都入局了，这一盘棋，关系到不仅仅是李家和皇室的胜负，还有天下百姓的安危。
    虽然，他也不当什么狗屁救世主，但，所有人都说他是。
    很讽刺。
    青叔，一定不能输。
    ……
    乱葬岗，黑鸦嘶鸣，声声刺耳。
    死气弥漫的绝地，莫说是人，就算野兽都不愿靠近。
    唯有象征死亡和不祥的乌鸦，不时落在石头上，叫上几声，然后飞走，乐此不疲。
    而在乱葬岗下方，密室内。
    来自四方势力的代表，此时此刻还在谈判。
    烟雨楼第一次加入三方势力的联盟，显然，并不受信任，彼此间，颇多防备。
    “文妃娘娘，在下可否近距离看一看那夜鬼。”
    交谈许久，青萍眼见谈判没有进展，看了一眼石门后的夜鬼，要求道。
    “可以。”
    三人对视一眼，樊文真想了想，点头应道，“不过，青先生要小心，不要让他解脱束缚。”
    “我明白。”
    青萍颔首应了一声，起身朝着石门后的夜鬼走去。
    石桌前，樊文真、九婴妖皇、唐洞云三人目光移过，跟着看了过去。
    很快，青萍走到夜鬼之前，伸手触及了夜鬼的身体。
    钢皮。
    坚硬如铁的皮肤，与妖族的钢皮如出一辙，也证明眼前夜鬼就是以妖族皇者之身制成的怪物。
    摸索片刻，青萍右手上，真气涌动，旋即猛然贯入夜鬼胸膛。
    “吼！”
    刹那间，受到刺激的夜鬼仰天一声怒喝，狂暴的黑色气流涌出，竟是强行挣脱了身上的束缚。
    “小心！”
    石桌前，唐洞云看到这一幕，脸色一变，起身掠上前，一把将青萍拉出十步之外。
    “轰！”
    两人方才离开，夜鬼已挣脱束缚，一拳轰出，两人此前所在的位置，大地隆隆裂开，整个石室也随之摇动起来。
    “青先生，你在做什么？”
    樊文真起身，迈步上前，沉声道。
    “听说冥土有不死之身，所以，在下想验证一下这夜鬼是不是有同样的本事，没想到不小心破坏了封印，抱歉。”青萍看着前方发狂的夜鬼，一脸歉意地说道。
    樊文真闻言，冷冷地看了一眼前者，没有多说什么。
    这样的解释，太虚伪了。
    傻子都看得出来，他是故意的。
    “文妃娘娘，我们联手先将它制住，其他的事情，稍后再说。”
    后方，九婴妖皇走上前，沉声道，“千万不能让它逃出这乱葬岗，否则，后患无穷。”
    “明白。”
    樊文真点头，提议道，“你护住这座密室，其余的，交给本宫。”
    “好！”
    九婴妖皇应了一声，没有再犹豫，双手快速结印，周身妖气汹涌，以妖力加持密室的法阵，提防夜鬼闯出去。
    “吼！”
    九婴妖皇加持法阵的一刻，前方，夜鬼再度怒吼一声，踏步冲上前去。
    “本宫面前，岂容你放肆！”
    樊文真冷声说了一句，不知说给夜鬼，还是说给其他人，身影闪过，正面迎了上去。
    “轰！”
    拳掌交并，夜鬼惊天一拳，触及那纤弱青葱的手指后，却是仿佛没了力气，力劲被强行卸去九成。
    接着，樊文真反扑一掌，重重拍在夜鬼的胸膛。
    强大的冲击力下，夜鬼身影连退，只是一个回合的交锋，便落入颓势。
    战局外，青萍看到文妃展现的实力，心中震撼不已。
    五境后期！
    甚至，更高。
    修为暂且不谈，文妃的掌功，竟是有几分类似于小公子的太极劲，是一种诡异的化力之法。
    如此强大的武道高手，他们此前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这个情报，十分重要，必须尽快送到小公子那里。
    “唐峰主。”
    前方战局中，樊文真一掌震退夜鬼之后，头也不回地说道，“找机会，重新将它封印。”
    “文妃娘娘放心。”
    青萍身旁，唐洞云颔首应道。
    两人说话间，战局中，夜鬼周身黑气涌动，迅速修复体内的伤势，却是不再恋战，凭借野兽的本能朝着入口冲了过去。
    “想逃？经过本宫的允许了吗！”
    十步外，樊文真看出夜鬼的目的，踏步冲上前，一把抓住要逃的夜鬼，旋即轰然一声将其按在了地上。
    顿时，巨大的冲击力爆发，直接将夜鬼左肩的肩骨震碎，鲜血，染墨下方大地。

 第1638章 恭敬不如从命

    乱葬岗。
    大地震动。
    漫天尘沙飞扬，黑鸦惊起，仓皇飞入夜空。
    寂静多年的乱葬岗，今日，第一次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若是有人碰巧路过，恐怕会被这惊悚的景象吓到腿脚瘫软。
    而在乱葬岗下方，青萍故意解开夜鬼的束缚后，大商文妃展现出惊人的实力，一己之力，将夜鬼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正是因为文妃展现出的强大实力，方才让青萍认定这个情报的重要性。
    如此实力的强者出在皇室并不奇怪，但是，出在一位实权皇子的母亲身上，就不得不防了。
    更麻烦的是，此前，他们对这位文妃娘娘，几乎没有任何了解。
    情报缺失，就很容易造成推断的失误。
    “吼！”
    密室，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夜鬼愤怒的嘶吼声响起，惊人的一幕随之发生，被文妃按在地上的夜鬼竟是直接扯断了自己的左臂，挣脱束缚，继续朝着入口冲了过去。
    夜鬼求生的本能，像极了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咬断自己的四肢也要逃生。
    某种程度上也证明，夜鬼与野兽，几乎已没有分别，甚至，更加嗜血、疯狂。
    夜鬼挣脱束缚之后，毫无任何犹豫，迅速冲向入口。
    “九婴！”
    樊文真第一个回过神来，急声喝道。
    “明白。”
    九婴妖皇应了一声，左手捻法指，顿时，密室入口处，阴雷大作，阻挡夜鬼逃跑。
    “轰！”
    密室入口，夜鬼撞上阴雷，口中痛苦的吼声传出，身子猛地一个踉跄。
    就是这片刻的阻拦，后方，文妃身影已至。
    纤手若电，扣在了夜鬼的右肩上，然后用力一扯，将夜鬼硬生生拽了回来。
    “本宫说过，你逃不了！”
    樊文真沉喝一声，美丽的面容上杀机大盛，脚下一踏，拽着夜鬼退回石室中心。
    夜鬼震怒，身子强行扭过，一拳轰了过去。
    咫尺间，近身肉搏，樊文真却是不闪不避，再度伸手挡下了夜鬼的拳劲，接着，用力一折，咔地一声，硬生生将其手腕折断。
    “砰！”
    折断夜鬼的手腕后，樊文真伸手扣住夜鬼的咽喉，怦然一声，再度将其按在了地上。
    夜鬼剧烈挣扎，然而，咽喉被锁，一时间难以挣脱束缚。
    “文妃娘娘，让开。”
    夜鬼受制的一刻，后方，唐洞云开口提醒了一句，掠身上前，一掌拍向夜鬼的胸膛。
    樊文真适时避开，两人错身而过，唐洞云一掌拍在夜鬼的胸口，道道符文蔓延开来，将夜鬼暂时封印。
    战局外，青萍亲眼注视着三方势力代表展现出的强大实力，目光异常凝重。
    文妃善武，九婴妖皇长于咒术，而唐洞云精通封印之术，当真是完美无缺的配合。
    约莫一刻钟后，唐洞云将夜鬼重新封入了石门后方，旋即沉沉喘了一口气。
    这东西，没有几个人的配合，着实不好对付。
    “厉害！”
    青萍看到夜鬼重新被封印，拍了拍手，赞叹道，“今夜，三位朋友当真让在下大开眼界。”
    “青先生，你方才的行为，必须给本宫一个解释。”樊文真转过身，沉声道。
    “不小心而已。”
    青萍微笑道，“在下道歉。”
    说完，青萍朝着三人拱手行了一礼，态度异常端正。
    樊文真看着眼前人，神色越发冰冷。
    “文妃娘娘，青先生或许真的不是有意的。”
    石门前，唐洞云注意到气氛有些沉重，开口打圆场，说道，“反正也没有造成什么损失，此事，就此翻过，下不为例即可。”
    “唐峰主的话不错。”
    另一边，九婴妖皇出言附和道，“以后都是一起合作的朋友，没必要因为这一点小事伤了和气。”
    “罢了。”
    樊文真听到两人为其求情，也没有再咄咄逼人，顺势下了台阶，淡淡道，“既然是合作，就一定要心怀诚意，这样的事，本宫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当然。”
    青萍微微一笑，应道，“我烟雨楼对于这次的合作，还是非常有诚意的。”
    “青先生。”
    唐洞云看到气氛缓和了一些，立刻转移话题，笑着说道，“你方才也查看过这夜鬼的情况了，有何评价？”
    “钢皮强于冥土，再生能力稍弱一筹。”
    青萍如实回答道，“总体而言，还是不如道门制造的冥土。”
    “确实有一些差距。”
    唐洞云也没有隐瞒，说道，“夜鬼的制造，如今还有很多问题难以克服，尤其是理智的缺陷，比冥土更甚，道门制造的冥土，至少还能保持一段时间的理智，但是这夜鬼，几乎在制造出的一瞬间，就会立刻发狂。”
    “理智的问题，确实不好解决。”
    青萍颔首，应道，“我烟雨楼在制造兵人时，也遇到了类似的困难。”
    “哦？”
    唐洞云闻言，面露异色，问道，“烟雨楼的兵人，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和冥土有些相似。”
    青萍随口回答道，“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烟雨楼中，各有分工，制造兵人之事，不归我负责。”
    “青先生。”
    一旁，九婴妖皇听到这里，插话道，“此前烟雨楼动用兵人时，那具兵人似乎还保有部分理智，是这样吗？”
    “不错。”
    青萍点头应道，“兵人至今，尚且保有理智。”
    “若是能亲眼看一看就好了。”
    唐洞云感慨道，“如今，冥土、夜鬼的问题，都已摆在了台面上，就是解决不了，也许烟雨楼的兵人，能给我们更多启发。”
    “会有机会的。”
    青萍笑着应道，“我回去后，就会把三位的诚意带到楼主那里，想必，楼主会很乐意和各位继续深入合作。”
    “青先生，到现在为止，本宫似乎还没有看到烟雨楼的诚意。”
    眼看今日的谈判已至尾声，樊文真注视着眼前的男子，平静道，“本宫听说，烟雨楼的杀人术天下第一，今日机会难得，本宫想要领教两招，不知青先生可否赐教？”
    说话间，樊文真一身真气涌出，直接将其锁定，根本不给眼前人反对的机会。
    青萍有感，神色沉下，也没有一退退让，淡淡道，“恭敬不如从命！”
    小公子说的没错，平等的对话都是打出来的，而不是讨来的！

 第1639章 百密一疏

    乱葬岗下，密室中。
    文妃、青萍对视而立，气氛剑拔弩张。
    两人的态度，不能说和善，简直就是火药味冲天。
    一位皇室后妃，一位烟雨楼主事者，互相看不顺眼，能忍到现在，已是素质不错。
    不过，两人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忍无可忍，则无需再忍。
    密室内，唐洞云看到两人要打，张了张嘴，刚要劝解，却被一旁的九婴妖皇制止。
    “我们已表现出足够的诚意，青先生终究也要拿出点本事，让我们看一看烟雨楼究竟有没有诚意与我们合作。”九婴妖皇看着前方剑拔弩张的两人，开口说道。
    很多时候，实力，便等于诚意，没有足够的实力，诚意二字，不值一提。
    烟雨楼的确很强，但是，不等于这位青先生有和他们平起平坐的资格。
    “刚才看文妃娘娘的掌功了得，那在下便也用掌功和娘娘切磋几招。”十步距离，青萍注视着眼前的文妃，神色平和地说道。
    一语落，青萍抬手，气息流转，强大的气息，令在场众人神色都是一凝。
    好强。
    俗语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青萍运转真气的刹那，在场三位五境大修行者便察觉到眼前烟雨楼主事真元的精纯。
    “很好，这样才有意思。”
    樊文真察觉到眼前人气息的强度后，不怒反喜，踏步，周身真气汹涌而出，针锋相对，丝毫不落下风。
    下一刻，两人同时身动，掌交错，势淋漓，重掌交接，声声震耳。
    战局外，九婴妖皇见状，单手结印，妖气涌动，加持密室中的法阵，以免两人的战斗将整座密室掀了。
    “唐峰主，本皇对人族的武学不太了解，你是否看得出这位青先生用得何门何派的掌法？”稳住法阵后，九婴妖皇注视着前方激烈的战局，开口问道。
    文妃的实力，他很清楚，在他的认知中，能在掌功上与文妃难分伯仲之人，只有儒门当代法儒陈巧儿。
    但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这位青先生的掌功，丝毫不弱于两人，烟雨楼中，果然卧虎藏龙。
    “看不出来。”
    一旁，唐洞云摇了摇头，应道，“有几分道门武学的影子，不过，天下武学出道门，人族武学，大部分都有道门武学的影子，除非像儒门浩然篇那般有着明显自身武学特点的功法，否则，想要凭借几招掌法便判断出武学的来源，太难。”
    两人说话间，战局中，文妃、青萍两位掌功高手掌劲交错，近在咫尺，重掌凝练破天之劲，极尽招式与力量的变化。
    惊人的气浪，由两人周身不断向四周扩散，若非法阵的压制，整座密室恐怕早已毁去。
    “轰！”
    十招交锋，各不相让，两人双掌擦身而过，旋即同时下压，怦然拍在了对方的肩膀之上。
    顷刻间，两人周身气流震荡，脚下同时入地三寸。
    双脚入体，身形受制的一瞬，两人掌劲再度同时拍出，轰然碰撞。
    强大的冲击力爆发，两人身影飞出，齐齐撞在了密室的石壁上。
    恐怖的撞击力下，身后密室开始剧烈摇动起来，显然，即便法阵加持，也无法承受两人强悍的力量。
    “两位到此为止吧！”
    九婴妖皇察觉到法阵已到了极限，立刻开口制止两人继续打下去，警告道，“再打下去，法阵就要毁了。”
    石壁前，樊文真稳住身形，压下体内震荡的真气，开口道，“青先生的实力，令人刮目相看。”
    “文妃娘娘的掌功，亦是天下少有。”青萍同样压下体内汹涌的血气，客气应道。
    一战之后，两人的态度明显客气了许多，显然，彼此的尊重，都是用拳头打出来的。
    “今日先到此为止。”
    樊文真正色道，“希望下次见面，本宫能听到青先生带回的好消息。”
    “一定。”
    青萍应了一声，朝着三人拱手一礼，旋即转身离去。
    “文妃娘娘。”
    青萍离开后，九婴妖皇开口，凝声道，“这位青先生的实力到底如何？”
    “五境后期到五境巅峰之间。”
    樊文真神色凝重地回答道，“不过，他的功法很古怪，身为烟雨楼的主事，他竟然能用掌功和本宫打成平手，不简单。”
    烟雨楼的杀手，最精通的应该是杀人术，而这位青先生表现出的正面战力，超乎想象。
    “先离开这里再说。”
    短暂的思考后，樊文真回过神来，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这件事，必须尽快回报。
    后方，九婴妖皇、唐洞云迈步跟上，一同离开了密室。
    一夜，如此漫长。
    李园，内院。
    即将黎明之时，李子夜终于等到了想要的情报。
    桃桃的房间中，一位暗桩现身，将密信送回。
    “文妃，竟然隐藏如此之深。”
    桌案前，桃桃看过青叔派人送回的情报，心中震惊不已。
    此前，他们有关文妃的情报，少之又少，并非有意疏漏，主要是文妃的出身不高，又没有什么出众之处，李家自然不会在文妃身上花费太多的精力。
    没想到，这一次，文妃给了他们如此大的一个惊喜。
    “小公子，文妃隐藏如此之深，我们是不是也要对十一皇子的器量重新进行评估。”短暂的震惊后，桃桃看着眼前的小公子，询问道。
    “不用。”
    李子夜转了转手中的茶杯，不急不缓地道，“文妃藏得越深，慕青距离皇位便越远。”
    “为什么？”桃桃不解地问道。
    “很简单，争夺皇位，需要的是造势，而不是隐藏。”
    李子夜解释道，“文妃若早早暴露出自己的不同之处，慕青那边，自然会有更多朝臣支持，但是，如今，大皇子、三皇子都死了，慕白登临太子之位，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朝臣们不傻，即便现在文妃走到明面上，也改变不了什么，此事没有问题，不过。”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转，神色平静地道，“青叔最后暴露了一个不算破绽的破绽。”
    “破绽？”
    桃桃诧异地问道，“什么破绽。”
    “烟雨楼的主事，为何会有如此强大的正面战力？”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语气淡漠地说道，“有正面作战的能力和正面战力达到武道顶峰，完全是两码事，一个杀手组织出身的主事，最应该精通的应该是杀人术吧？正面战力就算不俗，也不该如此强悍，这件事，很突兀，虽然也能找到很多解释的理由，但是，当你自己给自己的行为找理由时，破绽便已出现了。”

 第1640章 破绽！

    “小公子的意思是，青叔的身份会受到怀疑？”
    李园，内院，桃桃听过小公子的解释，心神震惊地问道。
    “还不至于。”
    李子夜轻轻摇了摇头，应道，“这个破绽，很小，我们的对手不可能因为这一点小问题就怀疑青叔的身份，我只是觉得，这样的错误，不该发生，有可能会成为隐患。”
    烟雨楼的存在，必须是独立的，这些年，他所努力维持的假象就是，烟雨楼独立自主运营，和任何势力无关。
    烟雨楼的强大、神秘，足以让它在世人面前维持这种虚幻的假象。
    但是，当烟雨楼不再神秘，暴露出越来越多的情报，甚至，像青叔这次，出现这般突兀的举动，就会让他人对烟雨楼产生更多怀疑。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很难拔除。
    当种子开花结果，于烟雨楼和李家而言，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为了李家的安全，他不希望世人对烟雨楼的独立性有哪怕一丁点的怀疑。
    “奴婢似乎有些明白了。”
    桌案对面，桃桃凝声道，“青叔的行为，最好的结果，别人只觉得有些突兀，却没有当回事；稍次之的结果，别人看到青叔强大的正面作战能力后，会下意识找解释的理由，不管这个理由是什么，终究在别人心中留下了痕迹；第三，也是最差的结果，像小公子这般极度聪明的人，会因为这一点的异常，将此事记在心中，开始对烟雨楼产生怀疑，然后一点一滴抽丝剥茧，当情报积累足够，这一点小小的失误，就会成为所有事情的导火索。”
    “不错，变聪明了。”
    李子夜听到眼前丫头的分析，欣慰一笑，说道，“再努努力，就可以接我的班了。”
    “奴婢可不敢。”
    桃桃轻叹道，“至少，小公子看到的许多问题，奴婢都看不到，等级差太多了。”
    “已经不错了。”
    李子夜看着东边泛起的鱼肚白，说道，“慢慢来，心眼这种东西，积少成多，而且，众人的智慧，永远强于一个人的谋算，就像这次，青叔身边若还有一个人，肯定就会阻止他犯下这个不必要的错误。”
    “小公子，青叔这个错误，会让他人将烟雨楼和李家牵扯到一起吗？”桃桃担心地问道。
    “不会。”
    李子夜摇头应道，“远未到那一步，后续，只要青叔和烟雨楼的人不再露出类似的破绽，这一次的失误，不会有太大影响，但是，这样的错误，以后要尽可能避免。”
    情报这种东西，要累积到一定程度才会发挥作用，只靠这点细枝末节就能猜测到烟雨楼和李家有关系，那不是聪明人，那是算命的，张东鹿那个官方认证的神棍，都不敢说自己有这个本事。
    “与人打交道的活，可真是太难了。”
    桃桃感慨道，“若非小公子提醒，奴婢怎么也不可能看出来青叔此次任务有任何失误之处，想必，青叔自己也没察觉出来。”
    “给青叔去一封信，提醒一下。”
    李子夜想了想，叮嘱道，“问题和答案，不要写在一起，让青叔自己好好想想自己哪出了问题，他若能自己想通，以后就绝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
    做事，三思而后行，但是，又不能畏手畏脚，这其实是个很难的事情。
    做李家人难，他懂，青叔已足够小心，他也明白，只是，李家走到今日不易，所有李家人都需要更谨慎一些。
    一个人走错一步，十人就是走错十步，整个李家，那就是百步、千步，不可忽视。
    就在李园得到青萍送回的情报时。
    皇宫，寿安殿中。
    换回宮装的樊文真迈步走来，恭敬行礼道，“妾身给陛下请安。”
    “坐下说话。”
    棋桌前，商皇从假寐中睁开眼睛，开口说道。
    “谢陛下。”
    樊文真应了一声，迈步走至棋桌对面坐了下来。
    “谈得如何？”商皇主动问道。
    “出了一点小意外，不过，总体还算顺利。”
    樊文真将密室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事无巨细，没有遗漏任何细节。
    “有一点奇怪。”
    商皇听过文妃的禀报后，眉头轻皱，说道。
    “陛下觉得哪里奇怪？”樊文真询问道。
    “那位青先生的正面作战能力。”
    商皇凝声应道，“你我都知道，武学这种东西，需要不断实战才会进步，尤其登临武道巅峰的强者，更是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和资源才行，但是，一个杀手组织的主事，为何要将大部分精力和资源放在正面作战能力的磨炼上，这不符合常理。”
    “原来陛下也觉得这里有问题。”
    樊文真若有所思地说道，“妾身当时就感觉，这一点不太对劲，不过，这种事情有太多的理由可以解释，仔细想想，也不能说明什么。”
    “确实不能说明什么。”
    商皇颔首，应道，“只是很突兀而已，朕听你提起，下意识觉得有些不正常，但，仔细一想，却也并无不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遇，烟雨楼的主事，未必一定要是一名精通杀人术的高手。”
    说到这里，商皇语气微顿，想了想，继续道，“文妃，下次谈判时，再试探一下那位青先生，看看能不能挖出更多的破绽或者情报，我们对烟雨楼的了解实在太少，那位青先生是我们接触烟雨楼唯一的桥梁，若能从他这里打开突破口，就再好不过。”
    “臣妾明白。”
    樊文真点了点头，转过话题，提醒道，“陛下，妾身觉得，烟雨楼的兵人，可能是夜鬼完善的关键，至少，理智问题上，烟雨楼的兵人，要领先于我们制造的夜鬼。”
    “倘若能证明，兵人的确是和冥土、夜鬼类似的存在，那烟雨楼的兵人，于我们而言，的确至关重要。”
    商皇沉声道，“除了老祖之外，没人能让那些怪物保持长时间的理智，烟雨楼若能做到，就说明烟雨楼在制造终极兵器的路上，远远地走到了我们的前面，直追老祖。”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烟雨楼的兵人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第1641章 点兵

    大商都城西边。
    信鹰飞过，途经一座平凡无奇的村庄时，信鹰落下。
    木屋，窗前，青萍从信鹰身上，将密信摘了下来。
    信上的内容并不多，除了安排接下来的事情外，就只有一句提醒。
    提醒青萍，此前的任务中犯错了。
    当然，答案也随着密信一同送来了。
    青萍看着密信下方的答案，却没有着急打开。
    他知道，小公子将两封信分开写，就是不想他直接打开。
    “出错了？”
    这时，青萍身后，一名模样俏丽的独臂少女走上前，看到密信的内容，诧异地问道。
    “嗯。”
    青萍点头，应道，“我还不知道问题在哪。”
    “小公子说出错，就一定出错了。”
    少女神色认真地说道，“父亲，你可要好好想一想。”
    “我明白。”
    青萍颔首，面露思索之色。
    他已经很小心了，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少女伸手从父亲手中将密信下方的纸条拿来，想要先看看答案。
    反正小公子是让父亲自己反思，又没说别人不能看，她先看看应该没事。
    “不要乱看。”
    青萍将纸条拿回，轻声斥责道，“去练功。”
    “哦。”
    少女不甘地应了，离开房间，去外面练功。
    窗前，青萍看着外面练武的女儿，眸中凝色闪过。
    女儿也长大了，现在，面临一个选择，要不要在武道之路上继续硬走下去。
    以女儿的情况，想要成为一个武道高手，太难了，天生残疾，就几乎不可能登顶武道绝巅。
    但是，女儿又是那么喜欢习武。
    换作从前，他肯定会将女儿送到小公子身旁，学一些本事，只是，小公子这两年实在太忙了，已很难再像此前那般亲自教人。
    <tt_keyword_addata-title="教育培训"data-tag="精品推荐"data-type="1"data-value="1910"></tt_keyword_ad>李家，像桃桃、红衣、子曰他们那般由小公子亲自教出来的孩子，终究不多。
    “父亲，想起来了吗？”
    木屋外，少女察觉到父亲的目光，转身问道。
    “还没有。”
    青萍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应道。
    “实在想不起来就看答案。”
    少女提醒道，“我们没有小公子聪明，这不丢人。”
    “为父再想想，你好好练功。”
    青萍说了一句，继续思考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是时候要给女儿谋一条出路了。
    外面，少女看着父亲心不在焉地样子，没有再理会，继续练功。
    她这老父亲，真是老了，开始多愁善感起来。
    她只是缺一条手臂而已，又不是多大的问题，红衣哥缺个脑子，都还活蹦乱跳的呢。
    “丫头。”
    许久的沉思后，青萍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你想不想从军？”
    “从军？”
    少女愣了一下，疑惑地应道，“女子也能从军吗？”
    “当然可以，罗刹王不就是女子吗。”
    青萍正色道，“为父想了想，你唯一可以追赶红衣和桃桃他们的办法，就是从军了。”
    “征战沙场吗？”
    少女犹豫了一下，旋即展颜一笑，应道，“女儿喜欢！”
    “那好。”
    青萍点头，神色认真地说道，“既然你同意，为父就豁出这张老脸，让小公子给你一次机会。”
    国战开启在即，女儿若是能抓住这次机会，未必不能像小公子和罗刹王那般在军中站稳脚跟。
    ……
    与此同时，白帝城中，白狄、贺兰、拓拔等几位大君并肩立于点将台上，前方，千军万马排列，景象十分壮观。
    天气转暖，漠北八部等了数月时间，终于等到了再出兵之日。
    出征在即，八部点兵，气势如虹。
    “贺兰，白帝城就交给你了。”
    点将台上，白狄大君看着前方的大军，开口提醒道。
    “放心。”
    贺兰大君点头应道，“有本君在，白帝城可保万无一失。”
    “各位，走了。”
    八人中间，澹台镜月说了一句，脚下一踏，纵身跃上了点将台前的马背上。
    接着，澹台镜月勒马，神色冷峻地挥手道，“出兵！”
    其余几位大君见状，同样纵身跃上自己的战马，目视大商腹地，齐声下令道，“出兵！”
    军令下，白帝城城门隆隆开启，下一刻，千军万马汹涌而出，浩浩荡荡的景象，宛若铁水洪流，令人震撼不已。
    八部出兵，象征着漠北与大商的战争，再度开启。
    几乎同一时间，西域与中原的交界外，天谕殿大军陈列，进犯的目的，毫不掩饰。
    面对强大的中原皇朝，天谕殿与漠北八部结成联盟，共同进退，期望在下一个寒冬到来前，将中原皇朝彻底摧毁。
    两日后，大商都城，皇宫、李园，同时收到了漠北八部出兵的消息。
    “战争，开始了。”
    内院中，李子夜看着眼线送来的书信，轻声呢喃道。
    比想象中，还要更快一些。
    都城这边的事，尚未完全处理完，战争便已再度开打，着实不肯让人喘息片刻。
    不过，这样也好，漠北和大商的战争，也该分个胜负了。
    “小公子，青叔的请求，你会答应吗？”
    后方的房间中，桃桃一边查看着账册，一边随口问道。
    “当然。”
    李子夜靠在门廊的柱子上，点头应道，“不安排好青丫头，青叔心中便始终有牵挂，无法专注于任务，这很危险。”
    “军中安排一个女子，不容易吧？”桃桃眉头轻皱，问道。
    “说难不难，说容易不容易。”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应道，“不过，青叔既然亲自开口了，不论如何，我都会青丫头一次机会。”
    桃桃、红衣、子曰都已得到机会，看着三人长大的青叔肯定开始急了，他能理解。
    青丫头，天生缺了一臂，这些年为了习武没少吃苦，必然也在等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从军，可谓最快，也是最危险的上位之路，青叔做出这个决定，并不容易。
    可怜天下父母心。
    一日后。
    大商都城的小村庄中。
    青萍看着李园送来的书信，脸上露出一抹喜色，开口唤道，“丫头，快来，小公子答应了。”
    后方，少女闻言，快步上前，待看到书信上的内容后，俏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明媚的笑容，说道，“老爹，你就等着有朝一日，女儿杀穿漠北铁骑和天谕殿大军的捷报吧！”

 第1642章 朝堂之争！

    大商皇宫，奉天殿。
    上朝之后，气氛一直十分沉重。
    漠北八部出兵，大商也必须尽快应对，抵御八部的攻势。
    不得不说，在白帝城失守后，大商便全面陷入守势，攻守全要看别人的脸色。
    “各位武王，漠北八部的大军会不会直接朝着都城打来？”
    朝廷上，一些贪生怕死的文臣在听到漠北出兵的消息后，便一直担惊受怕，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一人站出，着急地问道。
    群臣前方，凯旋王静立，没有理会。
    后方，关山王更是没有回答的意思，对于这些贪生怕死的老家伙，一向没什么好感。
    “不好说。”
    一旁，贵族出身的东临王见几位大爷都不说话，出于自身和教养的素质，礼貌地应了一句，解释道，“虽说现在漠北八部的行军方向是都城这边，但是，兵者诡道也，战术和战略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变化。”
    关山王听到某人的废话分析，翻了一个白眼，这话还用他说，傻子都知道。
    “凯旋，你不说两句吗？”
    两人前方，忠武王看着身边的凯旋王，低声应道。
    “说什么？”
    凯旋王反问道，“你现在判断的准漠北八部的目的吗，反正我是判断不准。”
    战争这种事，莫说还未打起来，就算真正打起来都有可能是声东击西，谁都不可能提前预测。
    毕竟，如今的战争主动权不在他们这边，被动防守，肯定要后发制人。
    “凯旋王，你的带兵经验最丰富，说一说自己意见。”龙椅上，商皇注视着下方群臣前的大商军神，开始点人，说道。
    “臣，只有一个意见。”
    凯旋王走出，恭敬行礼道，“西境那边，尽快摆好防御态势，将天谕殿大军阻于国门之外，这样，我大商才能专心致志与漠北铁骑交战。”
    “凯旋王的建议不错，阻拦天谕殿大军的任务，就继续交给凯旋王你了。”龙椅上，商皇神色平和地说道。
    “臣，领旨。”
    凯旋王领命，然后又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忠武王看到走回的凯旋王，悄悄地竖了一下大拇指，话中有话地低声说道，“真鸡贼啊，看似说了，实际什么也没说。”
    陛下让提意见，是指的对于抵御漠北铁骑的看法，这家伙直接扯到西境，偷换概念的本事，真厉害。
    难怪这老家伙是武王之首，连他这个皇亲国戚都没干过。
    凯旋王听出身边之人话中之意，却是眼观鼻鼻观心，就当没听到。
    提意见？
    现在能提什么意见，只能先打打看，别被别人一波端了老窝就行。
    “忠武王，你呢？”
    商皇注意到忠武王在窃窃私语什么，继续点名，提问道，“有什么提议？”
    “臣认为”
    忠武王听到自己被点名了，迈步出列，恭敬行了一礼，应道，“首先要加强都城的防御工事，但是，没必要过度屯兵，我等接下来的主要任务就是根据漠北八部的进攻战术，制定相应的防御之法，和漠北打消耗战。”
    “被人牵着鼻子走？”
    大殿另一边，几位文臣听到忠武王的意见，顿时不愿意了，一名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走出，质疑道，“我大商兵多将广，为何要看别人的眼色行事，不能主动进攻，先发制人？”
    忠武王听到后方猴子愚蠢的质疑，实在没有一点回应的欲望。
    白痴！
    跟这些白痴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他都感到窒息。
    “当然不能。”
    凯旋王后方，关山王实在忍不住了，嘲讽道，“因为战争是将士在用性命在打，而不是大人你上嘴皮碰下嘴皮，说先发制人就先发制人，我们首先要判断准漠北的目的，才可以制定出最合适的战术，大人若是有不同的意见，这次出征，本王可以带着大人，保证让大人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
    “关山王，你！”
    尖嘴猴腮的中年文臣听到关山王的嘲讽，脸色变了又变，却是知道自己的斤两，怎敢随军上前线，终究忍下了一肚子窝囊气，不敢多说什么。
    “关山。”
    龙椅上，商皇看着下方剑拔弩张的气氛，轻声斥责道，“注意朝堂礼数。”
    “陛下恕罪。”
    关山王拱手一礼，旋即退了回去。
    “布衣王。”
    几位武王都发表了意见后，商皇看向几位武王后的布衣王，开口问道，“你的意见呢？”
    关山王身后，还珠听到自己也被点名了，迈步走出，恭敬行礼道，“回禀陛下，臣同意忠武王的提议，都城这边加强防御工事，但，不要过度增兵，以不变应万变，漠北八部未必真的是朝都城这边来的，先打打看，战争只能动起来，才能找到反击的机会。”
    前方，四位武王听到后方布衣王的回答，脸上皆露出赞许之色。
    还不错。
    布衣王虽然年轻，思路却是很清晰，不冒进。
    先发制人？
    先发他大爷！
    这场战争，只要苟着打，大商的胜算其实要高于漠北八部。
    战争不是擂台较武，讲究什么赢得漂亮，战争本来就是丑陋的，能赢下来就行，管它什么办法。
    龙椅上，商皇听到几位武王的意见，想了想，说道，“那就听几位武王的意见，凯旋王先去西境震慑天谕殿的那些宵小之辈，忠武王、关山王、布衣王，你们回军中随时待命，至于东临王，你留在都城，镇守都城，以防万一。”
    “是！”
    五王闻言，一同出列，恭敬领命。

 第1643章 苦衷

    “小公子，四小姐上朝了，你不担心吗？”
    李园，内院，桃桃看着桌前的小公子，关心地问道。
    “不担心，问题不大。”
    李子夜快速翻看着桌上的一堆密报，随口应道，“朝堂之上就是打打嘴仗而已，能说就说两句，不能说就看热闹，还珠应付得来。”
    “自大皇子兵败皇宫后，小公子就几乎没有用过布衣王的身份，至今为止，都是四小姐在伪装，难道，小公子要渐渐摆脱布衣王这个身份吗？”桃桃好奇地问道。
    “的确有这个想法。”
    李子夜也没有隐瞒，点头应道，“布衣封王，已是武将的极限，即使我不再出现在布衣王府，布衣王这个身份，一样有着足够的影响力，所以，让还珠在布衣王的位置上磨炼一下，是不错的选择。”
    “那这次战争？”
    桃桃询问道，“四小姐对于兵法的理解，应该还不够吧？”
    人情世故可以教、可以学，但是带兵能力，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磨炼出来的，用罗刹军将士的性命去做这种事，实在太过残忍。
    罗刹军是小师叔留下的，小公子恐怕不会舍得。
    “战争正式开始后，依旧由我来打。”
    李子夜应道，“我此前就像凯旋王他们提议过，这次战争，布衣王和罗刹军将以奇兵的形式出现，短时间，罗刹军还不会上战场，时间来说，尚且充裕，可以让还珠先去军中熟悉一下气氛，有罗骁那个吃货在，还珠即便到了军中也不需要做什么，不必担心露出破绽，凹造型就行。”
    “小公子对四小姐还真是偏爱。”
    桃桃轻笑道，“所有的路，小公子都替四小姐安排好了。”
    上一个让小公子如此在意的是还是红衣那个白痴，手把手教，并且藏了十多年。
    “偏爱谈不上。”
    李子夜轻声道，“手心手背都是肉，还珠是我带回来的，来时什么都不懂，自然要多费些心思。”
    “小公子，还有一件小事，青丫头怎么安排到军中，要从一名普通的士兵做起吗？”桃桃关心地问道。
    “我准备给她安排到东临王世子的特种小队。”
    李子夜回答道，“青丫头的本事还是可以的，就是缺了一臂，显得有些特别，既然如此，干脆安排到吴多多的特种小队，那里面什么奇奇怪怪的人都有，靠本事吃饭，挺好。”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桃桃呢喃了一句，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过话题，提醒道，“小公子，青玄的伤势已在好转，是时候让她开始接手李家的情报了。”
    “明天起，我会将李家情报之事，一点点转给她。”
    李子夜点头应了一句，目光看向外面阳光明媚的天气，说道，“这个时候差不多该下朝了，其实，比起还珠的表现，我反而更关心慕青有没有得到领兵的机会。”
    “十一皇子？”桃桃愣了一下，诧异地问道。
    “嗯。”
    李子夜颔首应道，“慕青手中可是有着六万兵马，战力即便比不上各位武王的精锐大军，却也相差不远，可以说，慕青就等于半个武王，加上他本就特殊的皇子身份，此次若能得到领兵的机会，并且在战场上立下大功，他的处境估计变得十分尴尬。”
    “什么意思？”桃桃不解地问道。
    “因为慕白的太子之位，几乎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个时候，若出现一位手握重兵，又屡立战功的实权皇子，你觉得会怎么样？”李子夜反问道。
    “小公子是说，十一皇子会和四殿下争夺太子之位？”桃桃回答道。
    “争不了。”
    李子夜摇头应道，“如今夺嫡的结局已定，慕青的战功再多，也很难威胁到慕白的地位，不过，这个情况，会有一些尴尬，若慕青真的在这一场战争中立下大功，他手下的那些将士，很可能会推着他去争夺太子之位，这样的事情，古往今来其实不少见，大家都想当从龙之臣，他的那些将士也一样。”
    “那怎么办？”
    桃桃关心地问道，“我们需要做什么吗？”
    “不需要，看热闹就行。”
    李子夜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很想看看，商皇会不会第一时间把慕青派上战场，那个老狐狸，不可能想不到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小公子对夺嫡之事，似乎不怎么关心了。”
    桃桃疑惑地问道，“要是以前，小公子肯定会想办法解决掉挡在四殿下面前的所有麻烦。”
    “此一时彼一时。”
    李子夜笑着应道，“设局除掉那两人，除了他们的确对慕白的太子之路有很大的威胁外，那两人对李家的态度，同样是其中最重要的因素之一，慕青不同，他对李家并没有敌意，所以，接下来发生什么，那是皇室的事，我们看热闹就行。”
    就在李子夜和桃桃谈及慕青之时。
    文轩院，文妃的寝宫，慕青下了早朝后，第一时间过来请安。
    “母妃。”
    小院中，慕青看着眼前的母亲，恭敬行礼道。
    “怎么了，看上来似乎不怎么高兴。”
    樊文真迈步上前，扶起了自己的儿子，问道，“是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没有。”
    慕青摇头应道，“儿臣只是有些不理解，大敌当前，父皇为何不让儿臣上战场。”
    “你父皇没让你去？”
    樊文真诧异地问了一句，想了想，安慰道，“你父皇或许有自己的考虑，不着急，漠北和大商战争，没有那么容易分出胜负，你父皇迟早还会用你的。”
    “母妃，你能不能和父皇求求情，让儿臣带兵出征。”
    慕青正色道，“儿臣倒不是贪图什么军功，只是，漠北八部来势汹汹，仅靠几位武王，恐怕挡不住，儿臣带兵过去帮忙，也能减少一些各位武王身上的压力，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气。”
    “和你父皇求情？”
    樊文真沉默，片刻后，回应道，“母妃在你父皇那里说不上什么话，这你是知道的，而且，后宫女子不得议政，此事，母妃恐怕帮不了你。”
    于她们那位陛下而言，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只有夜鬼的研制了。
    那是足以改变战争走势的终极兵器，甚至可以在毫无胜算的绝境中逆转战局，这样的诱惑，没有帝王可以抵御。
    希望，慕青以后能理解她的苦衷。

 第1644章 虚晃一枪

    第1644章虚晃一枪
    “叫爸爸！”
    李园内院，李子夜坐在门廊下，将一堆神兵利器像是摆地摊一般丢在地上，目光注视着眼前的黑大壮，一脸嚣张的说道。
    前方，黄泉看着地上的一堆神兵利器，瞠目结舌。
    “这些兵器，怎么这么眼熟。”
    一旁，云影圣主看了一眼身前的几件兵器，疑惑地问道。
    似乎在哪里见过。
    “兵器都长得差不多，眼熟正常。”
    李子夜随口敷衍了一句，赶忙转移话题，目光看着眼前大老粗，说道，“快，选一个，然后叫爸爸！”
    “小公子，你哪来的这么多神兵利器。”
    黄泉从震惊中回过神，目光看向众多神兵利器中的一柄黄金大戟，神色炽热地说道，“我要这柄大戟。”
    说到这里，黄泉语气一顿，很是干脆地喊道，“爸爸。”
    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一柄趁手的武器，叫声爸爸怎么了！
    “识货！”
    李子夜竖起大拇指，赞赏道，“虽然这些兵器都不错，不过，这柄黄金圣戟毫无疑问是最好的，拿去吧，有这柄神兵，以后砍人，就不用担心兵器吃亏了。”
    “多谢爸爸！”
    黄泉闻言，脚一勾，将圣戟挑起，旋即伸手抓过神兵，感受到大戟中传来的强大力量后，脸上越发兴奋，高兴之余，又喊了一声。
    “本座想起来了，这不是本座宝库中收藏的那些神兵利器吗？”
    这时，云影圣主才反应过来，想起来这些神兵都是她当年辛辛苦苦收集的，虽说已扔到宝库中吃灰了好多年，但是，当初抢的时候，她还是费了不少力气。
    “圣主肯定认错了。”
    李子夜哪肯承认，赶忙将地上的一堆兵器收了起来，抱回了屋中。
    抢到手的东西，他是不可能还回去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圣主，来切磋几招啊！”
    院子中间，得到趁手兵器的黄泉明显有些飘了，膨胀了，挥舞了几下手中的黄金圣戟，开口喊道。
    门廊下，云影圣主听到某人的挑衅，愣了一下，也忘了回屋抢自己的兵器，转身走了上去，应道，“好！”
    她最喜欢切磋了！
    尤其和打不过她的！
    “桃桃，快歇一会儿，要打架了。”
    房间内，李子夜将手中的一堆破铜烂铁丢下，快步走了出去，同时招呼隔壁房间的桃桃，赶紧看热闹。
    黄泉这不是一般的飘啊，敢找云影这个疯婆子切磋。
    人家即便有伤在身，那也是虚花。
    对面的房间中，伏天熙听到外面的声音，开门走了出来。
    “老伏，你可真宅啊。”
    李子夜看到眼前家伙终于肯出屋了，感慨道，“你是我见过的人中，最宅的一个，要么在山上蹲着，要么在屋中猫着，就是不肯出门。”
    也只有儒首那老头，可以和这家伙比一比了。
    但是，儒首都多大年纪了，不愿出门很正常，这家伙还这么年轻，居然整天不出屋，来李园这么多天，人影都看不到几次。
    “忙着练功。”
    伏天熙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敷衍了一下，旋即坐在一旁，看着院子中间将要开打的两人，问道，“云影圣主空手吗？”
    “虐菜而已，用什么兵器，随便打打。”李子夜一脸幸灾乐祸地应道。
    “不至于。”
    伏天熙说道，“黄泉大哥的实力还是很强的。”
    两人说话间，院中的两人同时动了，仗着兵器优势的黄泉一戟劈下，气势如虹。
    圣戟近身，云影圣主脚下一踏，身子陡然一折，避开神兵锋芒，一掌沿着圣戟长柄拍过，强势反扑。
    长兵器与拳脚的战斗，毫无意义，关键在于距离的控制，云影圣主深知这个道理，所以，第一时间便强行拉近两人的距离。
    “来得好！”
    黄泉看到眼前女人重掌拍来，脚下向后一踏，手中长戟燕去燕返，锋芒再至。
    战戟不同枪矛，再由远转近的过程中，依旧有着强大的攻击能力。
    “嗯？”
    云影圣主察觉到身后继续掠至的锋芒，身子后折，避开长戟反扑之势。
    一瞬间，战戟扫过，斩断几根青丝，让这本以为一边倒战斗，多了几分火药味。
    “不错啊。”
    门廊下，李子夜看到这一幕，眸子微眯，说道，“黄泉大哥的表现，比我想象中要好不少。”
    “是不错。”
    一旁，伏天熙颔首，应道，“不过，云影圣主也有些轻敌，接下来，就不会了。”
    两人话声方落。
    战局中，云影圣主看到耳边飘落的长发，眸子一冷，说道，“刚才不算，现在，重新打过！”

 第1645章 掌法

    李家内院。
    一场切磋之后，云影圣主暴露了自己当年祸害过的宗门世家是何其多。
    巧合和运气这种事情，李子夜一向不怎么相信。
    用足够大的基数，去打败概率，方才是最现实的事情。
    “圣主，再来，刚才我没准备好。”
    院子中间，黄泉稳住身形，看了一眼不远处插在地上的大戟，压下体内翻涌的血气，一脸认真地说道。
    “可以。”
    云影圣主也没有拒绝，痛快地应下，虐菜这种事谁还会嫌次数多。
    “先等等，这次我来。”
    门廊下，李子夜看到眼前两人还要打，起身说道，“黄泉大哥，你排队。”
    “小公子要打？”
    黄泉愣了一下，面露诧异之色。
    小公子今天是怎么了，脑袋被门挤了？
    平日里，就算四皇子他们求着小公子切磋，小公子都不会搭理。
    难不成，眼前这人不是小公子，而是四小姐假扮的？
    黄泉恶意揣测之时，李子夜迈步走到院子中间，一脚将插在地上的黄金大戟踢飞出去，清理战场。
    门廊下，桃桃伸手抓住飞来的黄金圣戟，然后随手丢在一旁。
    “桃桃，这个是小公子吗？”
    黄泉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快步走了过去，小声地问道。
    “当然了。”
    桃桃翻了一个白眼，应道，“黄泉大哥，你少说点话，容易挨揍。”
    “不说了。”
    黄泉立刻闭嘴，坐在旁边，捡起自己的大戟，像是看宝贝一样，用袖子仔细擦了起来。
    “这兵器不错。”
    一旁，伏天熙看着身旁汉子怀中的圣戟，评价道，“在枪戟类的兵器中，这柄圣戟，绝对排得上前三之列。”
    “那是，不是好东西，我家小公子也不可能抢。”黄泉一脸骄傲地说道。
    伏天熙轻轻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李家这些人，真是被那家伙洗脑了，再没有哪个宗门，能这样相信他们的掌舵者了。
    两人说话之时，院子中间，云影圣主看着走到眼前的小子，疑惑地问道，“你要打？”
    “闲着无聊，比划比划。”
    李子夜笑着应道，“方才看圣主的掌法精妙，有些技痒，想要领教几招。”
    “你擅长的不是剑法吗？”云影圣主不解地问道。
    “掌法，也懂点。”
    李子夜谦虚地回应道，“懂得不多。”
    “那就比划一下。”
    云影圣主对于眼前家伙的回答，那是一点也不信，却还是礼貌地说道，“点到为止。”
    “好！”
    李子夜应了一声，周身真元涌动，直通四肢百骸。
    云影圣主感受到眼前人堪比五境的真气强度，已然见怪不怪，一身真元涌出，压制到相等的强度。
    掌法，对根基与修为要求最高的一种武学，也是逆天伐仙最难的方式，古往今来，剑道高手可能会有四境杀五境的例子，但是，掌功的较量，基本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像儒门的陈巧儿那般天生神力的天才，是极个别的特例，不具备参考价值。
    “圣主，小心一点，我要来了！”
    十步外，李子夜提醒了一句，少有的，主动攻了上去。
    一掌，真气如惊涛，浩浩荡荡，正是如此浩然篇之问天九式，覆海临渊。
    云影圣主察觉到前者掌中强悍的力劲，不敢大意，纤手引元，轰然一声迎了上去。
    双掌交并，一者攻势猛烈，一者以柔克刚。
    掌劲冲击一瞬，云影圣主以强大的修为化去对手的九成攻势，旋即一掌反扑，攻守切换，行云流水。
    “太极劲。”
    云影圣主攻势近身的一刻，李子夜脚下一踏，借力卸力，同时，拿余劲入体，相似的武学特点，不同的化力之法，极尽武学之精妙。
    “翻云手！”
    卸力、纳元，随之，转守为攻，气吞山海。
    “嗯？”
    云影圣主感受到眼前小子掌劲中多重真气，神色微凝，抬手抓向其手臂。
    “靠山震！”
    察觉对手目的，李子夜立刻变招，身子陡然撞了上去。
    近在咫尺的招式变化，云影圣主迅速反应，直接伸手抓向其肩膀，以手臂长度，压制其蓄力的距离。
    “这两人，真厉害。”
    门廊下，伏天熙看到战局中两人招式的变化，忍不住赞叹道。
    这才是掌功的较量，抛却修为的差距，两人的应变速度和战斗经验，几乎无可挑剔。
    “这女人，到底会多少种武学？”
    一旁，黄泉咋舌道，“我记得小公子说过，在西域时，这女人用一柄软剑就把他们四人打的狼狈不堪。”
    剑法修为如此高超，掌功还这样惊人，难不成，这女人是个全才？
    “云影圣主，是不输给梅花剑仙的武学奇才。”
    伏天熙回应道，“师尊曾言，天下女子之中，云影圣主的武学天赋，数一数二。”
    世间高手，能让师尊如此高看一眼的人并不多，梅花剑仙是其一，云影圣主也是其一。
    不过，云影圣主和梅花仙剑走了完全不相同的两条路，比起梅花剑仙专注于剑道，云影圣主几乎什么武学都学过，而且，全都走的很远。
    简单来说，就是无所不精的全才。
    但是，这种武道之路，不可复制，因为武学天赋数一数二的人，就那一两个。
    “轰！”
    两人说话间，战局中，两人拳掌交锋，招招凌厉，式式精妙，气浪汹涌，战意通天。
    终于，二十一招的攻防之后，云影圣主一掌拍在了李子夜的胸口，突破了太极劲的防御。
    巨力加身，李子夜脚下滑出十数步，五丈外，一脚入地，强行卸力。
    “厉害。”
    结局已定，云影圣主看着眼前年轻人，赞赏道，“本座所交手过的掌功高手了，你，绝对排得上前列。”
    这小子，比想象中隐藏的还要深，能将掌功修炼到如此程度，可不是一句努力就能够解释的。
    “圣主过誉。”
    李子夜压下体内涌动的真气，目光看着眼前女人，开口问道，“敢问圣主所修掌功之名。”
    “名字？”
    云影圣主闻言，神色微怔，想了许久，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好像叫通天箓，抢来有点年头了，记不太清了。”

 第1646章 存亡

    “通天箓？”
    院子中间，李子夜听到云影圣主的回答，眉头轻皱，目光看向门廊下的桃桃，问道，“桃桃，听过吗？”
    “没有。”
    桃桃摇了摇头，应道，“很陌生，应该不是什么大门大派的武学。”
    李家的情报网，对于世间各大宗门的武学基本都有记录，但是，这通天箓闻所未闻，不在李家情报网的搜集范围内。
    “圣主，你可还记得这通天箓，是从哪里抢来的？”
    李子夜听过桃桃的回复，目光重新看向眼前的疯女人，开口问道。
    “这”
    云影圣主面露为难之色，应道，“都是十年多前的事情了，当时抢过的门派和世家太多，实在记不清了。”
    这真不是她记性不好，当时登门拜访的宗门或者世家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而且过去了十多年之久，谁能记住在哪家抢了什么。
    “大概。”
    李子夜见状，退而求次，无奈地问道，“总有个大概印象吧？”
    “好像是中原的一个武道世家。”
    云影圣主想了想，应道，“具体哪家不记得了，时间太长了。”
    “中原的武道世家？”李子夜闻言，眸子微眯。
    这就对得上了，武道世家这种东西，大商境内数不胜数，不值钱。
    只是没想到，一个普通世家出身的文妃，会有如此惊人的武道成就。
    不过，文妃出身的这个武道世家，也要好好查一查了。
    通天箓这部武学，一点也不像普通武道世家能拥有的东西。
    想到这里，李子夜看着眼前疯女人，开口问道，“圣主，你的通天箓，可以给我看看吗？”
    “可以。”
    云影圣主很是痛快地应道，“但是，要用你的太极劲来换。”
    “行。”
    李子夜也没有矫情，干脆地应下。
    他算是看明白了，太极劲早晚也会成为像是飞仙诀一般烂大街的武学。
    “好像不打了，我回屋了。”
    门廊下，顶级宅男伏天熙看到两人不再打了，顿时失去了继续待下去的欲望，起身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tt_keyword_addata-title="工具类app"data-tag="精品推荐"data-type="1"data-value="1928"></tt_keyword_ad>“我也回房间查账。”
    如今的李园第一大忙人桃桃更是没这闲工夫看院中两人讨价还价，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给你。”
    院子中间，云影圣主迈步走回自己的房间，很快又走了出来，将一个巴掌大的册子丢了过去。
    这破玩意，她早就没用了，之所以还随身带着，就是准备和别人换点值钱的东西。
    李子夜伸手接过册子，认真看了起来。
    约么半刻钟后，李子夜将上面的内容看完，开口说道，“圣主，你有没有觉得，这通天箓和我刚才用的太极劲似乎有着很多神似之处。”
    “发现了。”
    云影圣主点头，应道，“不过，通天箓比起你的太极劲，明显更完善一些，当然，缺点也有，不如你的太极劲那般精妙，简单来说，通天箓现阶段的实战能力肯定更强，但是，上限不如你的太极劲那么高。”
    “武学，本就是取长补短，不断完善的过程。”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前人在没有任何借鉴的情况创造出通天箓这样的武学，已是十分不易，这个类型的武学，明显并未受到足够的重视，所以，不如其他种类的武学那样五彩斑斓。”
    “看你了。”
    云影圣主很是不走心地夸奖道，“你就是未来之星。”
    “呵。”
    李子夜淡淡一笑，没有当回事。
    这女人虽然各种不靠谱，但是，武学天赋毋庸置疑，堪称行走的武学宝库，什么都会。
    要查文妃的底细，还需要这位姑奶奶的帮忙，得罪不起。
    就在李子夜准备从通天箓这部武学调查文妃的底细之时。
    大商都城西北方向，宛如铁水洪流一般的漠北铁骑汹涌而过，气势惊人，所过之处，战火满目。
    经过一个冬季的休养和补充，漠北铁骑再度达到了惊人的二十万规模，甚至，有余。
    此次南下，依旧是十八万铁骑兵分三路，从不同的方向同时向南打。
    而西北方向的六万漠北铁骑，正是由澹台镜月和白狄大君亲自率领的两族精锐战力。
    两人第一战的目标，便是距离大商都城不远的青州，也是许仙夫妇曾经居住的地方。
    青州，在大商众多城池中并不算特别，若说唯一特别的地方，可能就是距离大商都城足够近。
    澹台镜月和白狄大君之所以选择先打青州，也正是源于这个原因。
    以青州为跳板，辐射大商都城，进可攻退可守，可以给大商都城造成足够的威胁。
    虽然此次南下，澹台镜月提出了大迂回战略，但是，战争一事，机会瞬息万变，万一能提前找到打下大商都城的时机，就不必再浪费时间进行大迂回。
    “前方就是青州了。”
    狂奔的六万铁骑前，澹台镜月看着远方的城池，说道，“拓拔大君他们的中路大军应该也快要到大商都城附近了，有中路大军为我们牵扯大商都城那边的注意力，我们打青州城，会容易不少。”
    “忠武王正率领镇北军和青羽军残部去阻拦拓拔大君他们的中路大军，东临军也由副将率领，去阻挡我们的东路大军，而我们的对手，则是关山王！”一旁，白狄大君凝声应道。
    “大商，变弱了。”
    澹台镜月冷声道，“大商十武王横扫九州的时代，已经一去不返。”
    九幽、罗刹、宣武三人已折，黑水军全军覆没，青羽军精锐不存，如今的大商，已无力同时阻拦漠北的三路大军。
    “布衣王的罗刹军还未动。”
    白狄大君提醒道，“根据我们的探子来报，罗刹军如今补充了大量的战马，骑兵规模大概有万五之数，于我们而言，威胁不小。”
    说到这里，白狄大君语气一顿，继续道，“还有大商十一皇子和他的六万精锐，竟然也都没有出动，着实奇怪。”
    “不奇怪，他们在观望。”
    澹台镜月冷笑道，“很好，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打下青州，为这一场战争开一个好头。”
    大商，输就输在他的骄傲之上。
    大商若还不选择破釜沉舟一战，大军各路守军很快就会在漠北铁骑的冲击下崩溃。
    李子夜，这种有力使不上的感觉，是不是很令人绝望。
    或者，你根本就不在意大商的存亡。

 第1647章 破青州

    “小公子，前线战报。”
    李园，内院，一名小厮快步走来，将前线的情报送至。
    桃桃的房间中，李子夜接过情报，看了一眼后，递给了身旁的女子，神色平和地说道，“青玄，看一看。”
    俞青玄闻言，接过密报，仔细看了起来。
    “开打了吗？”
    桌案对面，桃桃一边查看着账册，一边好奇地问道。
    “兵临城下。”
    李子夜回答道，“算上情报的时间差，应该已经开打，青州，危险了。”
    “漠北大军为何会选择青州？”桃桃不解地问道。
    “青玄。”
    李子夜从身旁拿起一张地图放在桌上，询问道，“你说说为什么漠北八部先打青州？”
    “因为青州距离大商都城非常近。”
    俞青玄看着青州的位置，冷静地分析道，“打下青州之后，便能以青州为跳板，随时威胁到都城。”
    “有些道理，但是，青州这个城并不大。”
    李子夜说道，“城池也不算坚固，即便失守，大商想要夺回，也不难。”
    俞青玄闻言，面露犹豫之色，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桃桃，你知道吗？”
    李子夜看着眼前的丫头，问道。
    “不知道。”
    桃桃很是干脆地应道，这又不是她的活，想那么多头疼。
    “三分时机，七分诱敌。”
    李子夜看到两人都不回答，神色平静地说道，“漠北西路大军打下青州，大商都城便会暴露在漠北铁骑之下，牵一发而动全身，大商此时如果乱了阵脚，那漠北铁骑便会立刻直捣黄龙，兵临大商都城，但是，这个可能性并不大，因为，如今都城中守城的人是东临王，他可不是大皇子那般只会纸上谈兵的蠢材，东临王守城能力天下第一，只要他还在都城中，漠北铁骑便没有任何机会，所以。”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语气平和地继续说道，“漠北铁骑一举击溃大商的可能性不大，那他们最主要的目标，应该还是南下，进行大迂回，打下青州，可以最大限度的让大商都城周围的兵力回援，漠北大军再挥军南下时，遇到的阻力就会小很多，而且，回援的那些兵力很可能被漠北大军直接打掉。”
    “小公子的意思是，漠北铁骑的目标是那些援军？”俞青玄神色一惊，问道。
    “不错。”
    李子夜回应道，“漠北铁骑的行军速度，举世无敌，大商的援军，一旦失去城池的护佑，再想回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小公子，朝廷会不会中计？”桃桃关心地问道。
    “肯定能意识到，大商不缺人才。”
    李子夜平静道，“但是，想得到不代表做得到，朝廷之上，各种利益错综复杂，甚至不乏被漠北八部买通的内奸，真正想要做到每个决定都正确无误，太难。”
    这一点，在当初东临王被强行调出白帝城时，就充分体现。
    说话间，李子夜将密报丢入了茶炉中，火焰随之升腾，如此美丽。
    当李子夜就大商情况进行评判之时。
    青州城外，大军围城，激烈的攻防之战，从天亮时就已经开打。
    正在战况僵持的时刻，漠北大军后方，一架车上悬着巨梁的攻城车被推了出来。
    城楼上，大商守军看着下方见所未见的攻城车，神色都是一惊，立刻放箭阻拦。
    只是，攻城车上方，巨大的盖子挡下了一波又一波箭雨。
    “用火烧！”
    城上，守城的将军反应过来，当机立断，马上下令用火功去阻拦。
    下一刻，城墙上，一支支火箭从天而降，射向下方的攻城车。
    然而，箭雨落到攻城车上的盖子后，火焰很快熄灭，难以产生任何作用。
    攻城车下方，数十名漠北将士推着战车来到城门前，然后，拉动攻城车内的巨木，利用惯性和前冲力轰然一声撞在了城门上。
    恐怖的冲击力下，城门剧烈震动起来，只是一击，似乎便要毁去。
    城上，守城的将军和将士们看着下方的庞然巨物，脸上皆露出震惊之色。
    “这攻城车，真是令人惊喜。”
    漠北攻城的大军前方，白狄大君看着城下大放异彩的攻城车，开口赞赏道。
    “我们所用的一切，都是和中原学习的。”
    一旁，澹台镜月坐于战马上，冷声道，“只是，他们安于享乐，将先人和巧匠的智慧都抛弃了，现在，我们拿来，加以改进，加倍还给他们！”
    “轰！”
    两人说话间，城门下，攻城车上的巨木再一次重重撞在了城门之上。
    随着攻城车不断撞击着城门，周围，漠北大军的投入兵力越来越多，空中，不断有装着原油的火罐被投石车抛入城中，燃起熊熊大火。
    城中，惨叫连天。
    大商的将士不可谓不骁勇，只是，在漠北大军激烈的攻击下，已然陷入绝对的劣势。
    更可怕的是，一向以天朝自诩的中原皇朝，在攻城器械的发展上，竟已远远落后于被视为蛮夷的漠北八部。
    “轰！”
    就在骄阳西行，艳阳高照之时，随着一道惊天动地的巨响声中，攻城车硬生生撞开了青州的城门。
    映入眼帘，尽是人仰马翻的狼狈和惊恐。
    “杀！”
    大军前，澹台镜月看到城门已开，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军令下，后方，战马奔腾，漠北铁骑宛若洪流一般冲入城中，开始了无情的杀戮。
    从攻城，到城破，仅仅过了不到一日，比起白帝城被破更令人绝望的是，青州的守军从始至终并未犯下什么致命的错误。
    纯粹就是打不过。
    兵力的压制、战术战法的临阵调度还有战争器械的差距，所有的一切，大商这一边全都被别人拎起来打。
    一日后。
    青州被破的消息，传入了大商都城。
    满城震惊。
    紧接着，便是无尽的恐慌。
    “考验，从现在开始。”
    李园内院，李子夜看到前线送来的战报，神色间并未有太多波澜。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青州被破，只是早晚的问题，并不稀奇，唯一令人惊讶的是，漠北大军在这一战中表现出的战斗力，竟已是全面压过了大商。
    天之女，果然，名不虚传。
    书生的强大，表现在战力之上，而澹台镜月，则是天下无双的智慧。

 第1648章 东临

    “青州怎会这么快就被破了？”
    大商都城，一座座奢华的府邸中，来自青州的战报传来后，所有的皇权贵胄全都慌了。
    谁都没有想到，青州不到一天便被漠北西路大军攻破了，甚至连援军都没有等到。
    在大商臣子和权贵的认知中，漠北铁骑勇不可当，但是，据城死守的话，只要没有太大失误，漠北铁骑远不如平原上那般无敌。
    然而，青州失守，彻底打破了大商众臣最后的一点美梦。
    “小公子的意思，青州这么快失守，会让大商臣子失去准确的判断力？”李园内院，桃桃听过眼前小公子之言，诧异地问道。
    “嗯。”
    李子夜点头，回应道，“青州失守，并不意外，但是，失守的方式，却是令人难以置信，按理说，青州距离都城这么近，周围也不缺少援兵，青州只要能撑上两三日，援兵一定能赶到，不曾想，青州撑了不到一日，便被破了，你觉得，在都城中的这些大商臣子会怎么想？”
    “漠北八部攻城能力被低估了，都城，也随时有被破的风险。”桃桃沉声道。
    “不错，这是本能的想法。”
    李子夜颔首道，“也是澹台镜月想要达成的目的，所以，她才会在这一场看似并不怎么重要的攻城战中暴露出全新的攻城器械，这些东西，明明放在更为关键的攻城战中更有价值一些。”
    “澹台天女想要制造，漠北八部将会攻打大商都城的假象。”桃桃想出其中的关键，心神一震，说道。
    “目前看起来，是这样。”
    李子夜冷静地分析道，“动用全新的底牌，总要有目的，而青州以这样的方式被破，最直接的结果就是，大商都城上上下下都会开始恐慌，潜意识中，开始无限放大漠北大军的攻城能力，一旦有这样的想法，他们就落入澹台镜月的圈套了。”
    “小公子是说，漠北大军的攻城能力，其实并没有那么强？”桃桃凝声问道。
    “很强，但是，绝对没有人们想象中那般可怕。”
    李子夜解释道，“攻城这种事情，就算漠北玩出花来，也不可能改变战争的基本规律，据险而守，永远要比强行攻险更为容易，青州失守，除了青州的防御工事本就有限之外，漠北大军的出其不意，也占了不小的便宜，但是，他们要打大商都城的话，情况就完全是两码事，都城这边的防御工事和守军战力，都不是青州可比的，所以，根本没有必要惊慌。”
    除了外界原因外，东临王的存在，也是大商都城一道坚实的屏障。
    东临王善守，并非说说而已，单论据城死守的能力，其余武王加起来，都不如东临王厉害。
    当初，澹台镜月要打白帝城时，也要用计让大商朝廷将东临王调出白帝城，才敢派兵攻城。
    换句话说，东临王当年若没有离开白帝城，漠北八部想要拿下白帝城，所有兵力都打完恐怕都不行。
    专业这种东西，人和人的差别，比人和猪的差别都大。
    所有武王中，唯有东临王一人敢说，他在，城池可保不失。
    可惜，大商那些臣子们，宁可相信自己的判断，也不会相信那位守城能力天下一的东临王。
    同一时间。
    大商，寿安殿。
    商皇看着桌上的战报，神色阴沉异常。
    “陛下，东临王到了。”
    这时，一名内侍快步走入，恭敬行礼道。
    “宣。”
    商皇回过神，吩咐道。
    “是。”
    内侍领命，转身离开。
    不多时，东临王在内侍的带领下，迈步进入殿内。
    内侍随之离开，没有多留。
    “微臣，参见陛下。”
    殿内，东临王恭敬行礼道。
    “起来。”
    商皇看着眼前大商最擅防守的武王，然后将桌上的战报递了过去，凝声道，“看一看。”
    东临王起身，接过战报，简单看了一遍，开口道，“青州的失守，确实比想象中要快一些。”
    “换做你，能守几天？”商皇神色认真地问道。
    “三天。”
    东临王如实说道，“青州的兵不多，差不多能守三天，再多，有些勉强。”
    “都城呢？”
    商皇沉声道，“在你看来，若漠北大军趁机兵临城下，你能守住多久？”
    “不会失守。”
    东临王神色认真地说道，“臣在，可保都城万无一失！”
    商皇听过眼前人自信的回答，眉头轻皱，问道，“即便漠北三路大军围城，也是如此吗？”
    “对。”
    东临王点头，应道，“城中有六万骁勇善战的禁军老兵，还有一万禁军新兵，够用了，只要粮食够吃，打上个三年五载，没有任何问题。”
    他就不信漠北八部能撑这么久，最多半年，冬季之时，八部不想撤兵也得撤兵。
    所以，若八部带兵围城，他都不知道怎么输。
    “朝廷需要从周围的城池中调兵支援吗？”商皇询问道。
    “不需要。”
    东临王摇了摇头，应道，“陛下相信微臣，城中的七万禁军阻挡漠北大军，绝对够了，轻易调兵出城，反而容易被漠北铁骑抓住机会，一举将援兵打掉。”
    “朕明白了。”
    商皇挥了挥手，说道，“好了，你先回去吧，随时等朕的旨意。”
    “臣，告退。”
    东临王再度一礼，旋即转身离去。
    半个时辰后。
    东临王府，东临王妃看着回来的王爷，上前一步，担忧地问道，“陛下说什么了？”
    “陛下问我能不能守住都城。”
    东临王回应道，“青州被破，速度如此之快，陛下定然也感受到了压力。”
    “你怎么回答的？”东临王妃关心地问道。
    “万无一失。”
    东临王应道，“其实，城中上上下下，实在太紧张了，布衣王有一句话说的很好，战争，要动起来才能找到机会，只要我们不妄动，漠北八部根本无机可乘，如今，漠北八部想要我们动，他们好从中寻找机会，也是同样的道理。”
    “朝中众臣恐怕不会相信王爷。”
    东临王妃神色沉重地说道，“妾身与王爷身为夫妻，对王爷的守城能力十分信任，依旧会因为青州失守感到紧张，更何况其他人。”
    在这世间，谁又敢真正将自己的性命托付给他人呢。

 第1649章 舌战群臣

    大商皇宫。
    奉天殿。
    激烈的争吵声传出，从早朝开始，一直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
    就调不调兵的问题，东临王以一敌众，疯狂输出。
    凯旋、忠武、关山、布衣，四位能打仗的武王全部出征，不在朝中，西南王又常年镇守边关，很少回朝，如今，大商都城中，能带兵的武王，就剩下东临王一人。
    正如澹台镜月所言，大商，变弱了。
    曾经十武王横扫九州的时代，一去不复返。
    这么多年，除了布衣封王之外，就没有再出现过新的武王，大商变弱，不仅是兵力的折损，将领的缺失也是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旧王陨落，新王难封，让大商排兵布阵之时，捉襟见肘。
    一个好的将领，可敌十万大军，并非说说而已。
    此前大皇子叛变，李子夜在内的四位武王主动北上，以四万人马，差点就将白狄大君和他的两万铁骑彻底留在大商境内。
    平原之上，漠北铁骑一向所向无敌，四位武王在没有天险可守，正面交锋的情况下，将白狄大君逼入绝境，靠的就是四人超凡的带兵能力。
    兵不够，将领来凑，正是当时李子夜的想法。
    四位武王配合，对于大军战斗力的提升，绝对不是一位武王带队能够比得上的。
    可惜的是，如今的大商朝，大部分将领的带兵能力，莫说达到武王的层次，就是接近的，都很少。
    青州一战，便说明了这个问题。
    比起兵力的不足，将领的青黄不接，或许才是最大的问题。
    当然，这些事，不是一时半刻能够解决的。
    如今，摆在大商朝眼前的问题就是，青州被破，大商都城岌岌可危，要不要从周围的城池调兵，甚至，让其他几位武王带兵回援。
    朝堂上，大部分臣子都强烈要求周围的兵力赶紧驰援都城，反应之激烈，态度之积极，就仿佛带兵之人是他们自己一般。
    东临王看在眼里，这一次，没再和稀泥，一个人舌战群臣，战力拉满。
    平日里，贵族出身的东临王，几乎是所有武王中最有素质的一个，每当各位武王与他人发生冲突时，也都是东临王出面调停，当和事佬。
    可以说，东临王在所有武王中，是人缘最好的，没有之一。
    一般情况下，朝中这些破事，东临王也不愿掺和，毕竟贵族之间，利益错综复杂，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然而，凡事都有例外。
    此时此刻，就是那个例外。
    众臣要求周围城池中的兵力驰援，不仅是在质疑东临王的守城能力，更是会让大商陷入漠北八部围点打援的陷阱中。
    所以，一向能忍的东临王，今日，再也不忍了。
    “你们懂个屁！”
    凭借素质，讲了许久道理，东临王眼看这些实在讲不通道理，不再忍了，开始狂喷，骂道，“有本王在，都城破不了，你们的命是命，将士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一旦援军离开城池，那就是暴露在漠北大军的铁骑下，凭什么为了你们这些酒囊饭袋莫须有的恐慌，就要我大商将士白白送死，你们的脑袋就那么值钱，镶金边的吗！”
    “东临王你，有辱斯文！”
    朝中，几名文臣被东临王骂的脸色通红，身子气的直哆嗦。
    谁都没有想到，一向和气待人的东临王会有如此粗俗的一面。
    龙椅上，商皇看到朝堂上的局面快要失控，开口提醒道，“东临王，注意言辞。”
    “陛下恕罪，臣一时激动，失言了。”东临王拱手躬身一礼，应道。
    这帮贪生怕死的老匹夫，非逼他爆粗口，他都多少年不骂人了，要是关山他们在就好了，这种粗活哪用得着他。
    尤其是关山和布衣两人，素质极低，正适合应对这种情况。
    “陛下。”
    众臣前，贵族之首的海青公出列，沉声道，“都城是我大商之根本，绝不能有半分之失，不是我们不相信东临王和禁军的守城之力，而是，漠北铁骑来势汹汹，三路大军足有十八万之众，一旦围城，城中兵力与之相差悬殊，加上漠北八部的攻城器械诡异莫测，都城，难保不会有意外之失。”
    “是啊，陛下，海青公所言有理。”
    后方，一名名朝臣听到海青公出言，立刻附和，神态激动，不肯罢休。
    在这些臣子心中，自己的性命，当然要比那些将士的命珍贵得多。
    身在高位，又有几人真正能将自己的命和平民百姓的命画上等号。
    人，生来就从不平等。
    “陛下！”
    海青公旁边，东临王看了一眼后方群情激奋的景象，丝毫不退缩，掷地有声地说道，“都城，不需要援军，有臣在，有七万禁军在，都城万无一失，就算漠北铁骑在平原上所向无敌，在都城坚固的城墙前，依旧毫无用途，莫说十八万，就算二十八万，臣也守得住！”
    说话间，东临王跪地，俯首一礼，语气沉重地补充道，“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恐慌，就让大商的将士白白牺牲，据险以守，是我大商抗衡漠北铁骑的最好办法，绝不能主动放弃城池，平白无故前来送死！”
    “东临王，你太傲慢了，战争，不是你一言之堂，你说守得住，就一定守得住吗！”
    一旁，海青公厉声道，“都城中，不仅有千千万万百姓，还有陛下的万金之躯，又怎能赌在你一个人的自信之上，七万对十八万，将近三倍的兵力差距，你凭什么说万无一失！”
    “凭本王，封王以来，从未失过一城！”
    东临王直起身，冷冷地了一眼身旁海青公，冷声道，“海青公，你口口声声拿百姓和陛下的安危当借口，却还不是自己贪生怕死，本王可以告诉你，你放宽心，本王在，这座城谁都攻不进来，你的脑袋，稳得很！”
    “陛下。”
    就在两人针锋相对之时，海青公后方，一名臣子插话，弱弱地说道，“此前大皇子叛乱，不到七万兵马，便攻破了都城的城门，可见，都城的守备并非万无一失，东临王的保证，不足为信！”
    一语落，朝廷上下，所有臣子的脸色都变了。
    龙椅上，商皇的脸色同样发生变化，阴鸷的眸子中，杀机毕露。
    找死！

 第1650章 讲和

    李园，内院。
    李子夜坐在门前，背靠着房门，等待着早朝的结果。
    即便再聪明、算无遗策的人，也不可能算得准人心的复杂。
    隔壁的房间中，桃桃早早起来查账，柔美的容颜不见太多波澜。
    “小子夜，本座要出去转一转，你要不要一起去？”
    这时，云影圣主走出房间，看到门廊下坐着的某人，开口问道。
    “不去。”
    李子夜很是干脆地拒绝道，“今天忙，没时间。”
    “那好吧，本座一人去。”
    云影圣主应了一声，转身从李园离去。
    云影圣主方才离开，对面的房间中，伏天熙也走了出来，开口问道，“李兄，我出去走一走，你一起去吗？”
    “你也要出去？”
    李子夜看到这个老宅男也要出门，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摇头道，“不去，太忙。”
    今天是怎么了，全都要出门。
    “那我自己去了。”
    伏天熙听到前者的回答，独自离开。
    两人从李园离开后，院中就只剩下李子夜、俞青玄、桃桃三人，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怪怪的。
    就在骄阳高照之时，院外，一名小厮快步走来，将情报送至。
    俞青玄接过密报，转身送到房间前的李子夜手中。
    “终于来了。”
    李子夜打开密报，仔细看了起来。
    渐渐地，李子夜脸色越来越冷，眸中失望难掩。
    果然，不出所料。
    “你看一看。”
    很快，李子夜看完密报，将其递给了眼前女子，平静道，“说说自己的想法。”
    俞青玄看过情报，神色微凝，说道，“两城回援，五万将士，这恐怕是商皇考虑过朝堂局势后的折中方案。”
    若都城真的面临城破危机，五万援军，其实并不能改变什么。
    “中庸平衡之道。”
    李子夜轻声一叹，说道，“群臣要求周围城池的兵力驰援，东临王又强烈要求各城按兵不动，不要出兵，显然，商皇选择了平衡双方，用五万将士的性命平息这一场朝堂纷争。”
    事关自身安危，朝臣根本不相信东临王的守城能力，商皇又不愿冒着得罪满朝文武的风险，力排众议力挺东临王，那么，调部分城池的守军回援，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五万将士的性命，说放弃就放弃，还真是够狠的。
    “小公子。”
    就在这时，院外，另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皇后娘娘在忠武王府设宴，邀请小公子前去赴宴。”
    “知道了，先下去吧。”李子夜回过神，应道。
    “是！”小厮领命，转身离去。
    “青玄，走吧，跟我去一趟忠武王府。”李子夜吩咐了一句，起身朝院外走去。
    俞青玄立刻跟上，紧随其后。
    后方的房间中，桃桃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面露异色。
    皇后娘娘此刻召见小公子，恐怕会是奉了商皇那个老狐狸的命令。
    大敌当前，商皇这是想要和李家讲和了。
    不知道，小公子会如何回应。
    府外，李子夜、俞青玄相继上了马车，一同朝着忠武王府赶去。
    马车内，李子夜透过车厢上的帘布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百姓，目光微凝。
    那五万将士，不知道是多少家庭的儿子、丈夫、父亲，在朝廷眼中，竟然说舍便直接舍了。
    人心，当真比青竹蛇更毒。
    不多时，马车在忠武王府前停下，李子夜和俞青玄走下马车，在府中下人的带领下，一同来到府中正堂。
    正堂内，长孙皇后已在等候，看到两人到来，雍容华贵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和善的微笑。
    对于李家这位绝顶聪明的嫡子，她一直都十分欣赏，白儿能如此顺利走到太子之位前，这位李教习功不可没。
    “草民李子夜，见过皇后娘娘，公主殿下。”
    两人走入正堂后，李子夜恭敬行了一礼，态度端正，礼数也还算周全。
    除了没跪。
    国士，可不行跪礼，李子夜也没有兴趣对父母高堂之外的人屈膝，所以，即便面对大商皇后，亦不会下跪。
    “李教习不必多礼，坐！”
    主位上，长孙皇后对于眼前年轻人的行为见怪不怪，神色平和地说道。
    “多谢皇后娘娘。”
    李子夜应了一句，迈步走到席间坐下。
    俞青玄跪坐在后方，不言不语。
    长孙皇后两边，慕容、长孙南乔两人一左一右静静地坐在那里，同样没有多说一句话。
    忠武王世子长孙封宇坐在李子夜对面，默默地喝着杯中茶，比平日里稳重了不少。
    堂中的气氛，十分安静，较前几次见面，明显正式了许多。
    “本宫今日，是奉了陛下之命而来。”
    主座上，长孙皇后没有拐弯抹角，直言道，“漠北出兵，前线战事紧张，而国库因为连年战事，已入不敷出，陛下让本宫召见李教习，向李家借一些银两，暂解国库空虚的情况。”
    “多少？”
    李子夜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询问道。
    “一千万两。”长孙皇后应道。
    李子夜听到这个数字，眸子微眯，说道，“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即便李家，一时半刻也拿不出来。”
    “李教习可以说说自己的要求。”长孙皇后正色道。
    “我的要求很简单。”
    李子夜转了转手中的茶杯，回答道，“朝廷，封李家为皇商。”
    长孙皇后闻言，神色微凝，说道，“李教习应该知晓，皇商，是要封官授爵的。”
    “知道。”
    李子夜点头，应道，“历代皇商，家主皆有爵位，草民不才，也想为家父争取一个爵位。”
    其实，爵位不爵位，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皇商，可以涉足许多民商不能触及的领域。
    比如，采矿，食盐，甚至是军中粮草的供应。
    一旦李家涉足到这些领域，皇室再想动李家，那就真的要伤筋动骨了。
    主位上，长孙皇后注视着眼前的年轻人，张了张嘴，却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李家想要成为皇商，可没那么容易。
    陛下对于李家，非是一般的忌惮，又怎会引狼入室，让李家的势力继续扩张。
    真没想到，皇室主动释放善意，想要讲和时，李家竟会提出如此苛刻的要求。
    这一次，轮到陛下头疼了。

 第1651章 不需要

    忠武王府，正堂内。
    长孙皇后代表皇室前来与李家和谈，双方很是干脆地交换了自己的条件。
    皇室舍下脸面向李家借钱，而李子夜的意思也很明显，用一千万两银子买一个皇商的身份。
    双方博弈，各怀鬼胎。
    皇室求和，不可能像一般平民百姓那样，真的低三下气地低头，皇室的尊严，不允许。
    皇室向李家借钱，已然是给了双方一个台阶。
    在皇室看来，李家完全可以讨价还价，没有一千万两，就五百万两，二百万两，反正，这只是一个和谈的理由而已。
    只是，连长孙皇后都没有想到的是，李家的三公子，不仅一两银子没还价，还把双方的台阶抬到了天上。
    皇商。
    这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名头那么简单，其中涉及的利益，错综复杂，经营的商品更是关系到国计民生，十分重要。
    <tt_keyword_addata-title="金融业"data-tag="精品推荐"data-type="1"data-value="1925"></tt_keyword_ad>李家，尚未拿到皇商的身份，便已富可敌国，势力蔓延到大商每个角落，一旦李家得到皇商的身份，那可真是如虎添翼，势不可挡。
    “李教习。”
    短暂的思绪后，长孙皇后回过神，正色道，“你的这个要求，本宫做不了主，需要回宫禀告陛下，让陛下决断。”
    “不急。”
    座席间，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应道，“此事，陛下可以慢慢考虑，我李家，不急。”
    讲和，没人规定立刻就要有结果，大不了这之间再做点事情。
    皇室一次又一次对李家下手，几乎就要撕破脸，这么容易讲和，他还觉得有点不好玩。
    “南乔。”
    正事谈完，长孙皇后给一旁的妹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让堂中无关紧要的人都下去。
    “嗯。”
    长孙南乔心领神会，立刻将堂中侍候的下人遣退出去。
    俞青玄见此情形，主动起身，就要离开。
    “青玄。”
    李子夜唤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必出去。
    俞青玄身子一顿，眸中深处闪过一抹感动之色，又重新跪坐下来。
    主座上，长孙皇后见状，心中微微诧异。
    这俞青玄方才入李家不久，李教习居然如此信任她。
    不过，心中虽有疑问，长孙皇后却没有多说什么。
    李家的事，自有李家人决定，外人无权参与。
    “李教习。”
    下人都出去后，长孙皇后看着座下的年轻人，认真道，“本宫知晓李教习精通兵法，这里已没有外人，本宫想听一听李教习对如今局势的看法。”
    “皇后娘娘，战场的事，几位武王应该已分析的很清楚。”
    李子夜听到皇后的询问，神色平静地说道，“我大商的几位武王，全都是能征善战的帅才，对于局势的判断，不会出什么错漏，唯一的问题，朝廷会不会采纳几位武王的意见。”
    长孙皇后听出眼前人话中之意，目光微凝，问道，“李教习的意思，都城周围的城池，不该增兵都城？”
    “我觉得，不应该。”
    李子夜回应道，“七万禁军，够用了，都城的防御工事，远非青州可比，又有东临王这位天下间最擅长打防御战的武王坐镇，都城，万无一失。”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转走话题，继续道，“倒是十一殿下，至今还未出征，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长孙皇后皱眉，说道，“也许，陛下想留着慕青这张牌，在关键时刻打出。”
    “或许吧。”
    李子夜淡淡一笑，没有再多言。
    四王夺嫡的时代结束，慕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距离太子之位只剩下半步之遥，慕青若是在这个时候立下赫赫战功，局面可能会更加有趣。
    皇位之争，从四王夺嫡，到三足鼎立，再到如今的一家独大，慕青的存在，其实非常尴尬。
    这些年来，因为皇位之争的局势不明朗，慕青一直都在努力争权夺势，即便到了今日，他不想再争，他身后的那些人恐怕也不会愿意。
    想必，商皇也看到了这个情况，故意压着慕青，不让其出征。
    看来，在商皇那个老狐狸眼中，慕白登临太子之位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再培植慕青，也很难达到制衡的目的，只会徒增麻烦。
    帝王之心，当真说变就变。
    主座上，长孙皇后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不知为何，觉得双方的距离在渐渐拉远。
    或许，在大皇子、三皇子这样共同的敌人倒台后，双分合作的蜜月期也到了尽头。
    接下来，李家和皇室的矛盾，将开始正式走上台面。
    正堂内，气氛渐渐变得安静下来，心有隔阂，便无法再像从前那般同行。
    接下来，堂中的谈话便变得毫无营养，双方都是身居高位之人，场面话说的一个比一个漂亮。
    约么小半个时辰后，宴席结束，李子夜离席，带着俞青玄离去。
    “姐姐。”
    正堂中，长孙南乔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神色凝重地说道，“这位李教习，变了不少。”
    “不是他变了，而是，大家的立场开始变了。”
    主座上，长孙皇后轻轻摇了摇头，回应道，“先前，我们是有共同的对手，所以能够愉快的合作，但是，如今的局面，和从前已不同，此外，皇室与李家的矛盾越发激烈，我们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一旦双方彻底撕破脸，长孙氏，不可能站在李家那边，这一点，那位李教习比谁都清楚。”
    “小公子。”
    忠武王府外，李子夜、俞青玄一同走出，俞青玄看着身前的年轻人，张了张嘴，终究还是忍不住说道，“我们与皇后一脉，有着联盟之谊，即便如今情况发生了变化，维持住这份情谊，于我们而言，应该也有不小的溢出。”
    “情谊，是要靠利益维持的，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长孙氏，与皇室同气连枝，永远不可能真正站在李家这边。”
    “尽力维持，也不可能吗？”俞青玄关心地问道。
    “不需要！”
    李子夜应了一句，旋即迈步朝前方走去。
    李家，不对任何人屈膝。

 第1652章 高素质

    都城，街道上。
    李园的马车隆隆驶过，径直朝着李园赶去。
    相距李园不远处的客栈中，一位白衣男子静立，强大的压迫感，令人窒息。
    男子正是白衣剑仙吕问天。
    而此时此刻，吕问天面前，站立着一位女子，气息同样异常强大，半分不落下风。
    “注意你好几天了，吕问天，你选择藏身之地，也不选远一点的地方，真当本座瞎吗？”云影圣主看着眼前的白衣剑仙，神色冰冷地说道。
    “我在哪里，似乎还不需要经过圣主的同意。”
    吕问天注视着眼前的女子，丝毫没有退缩，针锋相对地回应道。
    “哦？”
    云影圣主眸中冷意闪过，说道，“你的话，倒也有道理，不过，本座管你有没有道理，吕问天，本座今日来此，就是为了告诉你，要么滚远一点，要么，本座帮你滚远一点！”
    “就凭圣主一人，还没有这个资格。”吕问天神色冷静地应道。
    一语落，吕问天目光突然一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看向客栈外面。
    这一刻，但见客栈之外，一位身着青红衣袍的年轻人迈步走来，俊朗的面容，宛若太阳一般明媚。
    “朱雀圣子。”
    吕问天看到来人，眉头轻皱。
    “剑仙前辈。”
    伏天熙走入客栈，一直来到二层楼，客气一礼，说道，“这里距离李园太近了，还望前辈移步。”
    “没想到，竟然连朱雀圣子也成为了李家的附庸。”吕问天冷声道。
    伏天熙没有多做辩驳，右手抬起，点点红色的朱焰弥漫开来，意思再明显不过。
    若是不同意，就打开。
    在朱雀圣子身上，人狠话不多的品质，体现的淋漓尽致。
    吕问天所在的客栈位置，距离李园太近，以一位人间剑仙的实力，只需一剑，便足以威胁到李园中的人。
    所以，忍了好几天的云影圣主、伏天熙，今日一同登门拜访。
    两人不介意，在这大商都城，陪白衣剑仙打一场。
    客栈中，吕问天看着一左一右的两人，眸中杀机闪过。
    “这些孩子，真是能折腾。”
    与此同时，太学宫东院，孔丘察觉到远处客栈中的气息，无奈地摇了摇头。
    都城内这么多无辜百姓，怎能在城中瞎折腾。
    “巧儿，你去劝解一下。”
    不愿事态失控，孔丘看向正在城中办事的陈巧儿，传音道，“别让他们在都城中打起来了。”
    “是！”
    距离客栈不远处的街道上，陈巧儿收到了儒首的传音，神色恭敬地应了一声，转身朝着客栈方向走去。
    不多时，客栈前，陈巧儿迈步走至，径直走入其中。
    客栈内，三人感受到来人的强大气息，目光同时望了过去。
    陈巧儿看到三人，第一眼便认出了朱雀圣子。
    当初在漠北，见过一面，不过，那个时候的朱雀圣子，远不如现在这般强大。
    “三位，还请不要冲动。”
    陈巧儿迈步上前，态度诚恳、和颜悦色地说道，“若有什么误会，就坐下来谈一谈，冤家宜解不宜结，没必要大打出手。”
    出门在外，陈巧儿充分表现出儒门掌尊的气度、素质、礼貌，一点毛病也挑不出来。
    “没有误会。”
    云影圣主淡淡道，“他若滚远点，一切好谈。”
    “圣主的意思，便是在下的意思。”
    伏天熙态度平和地说道，“这个距离，不太好。”
    陈巧儿听过两人之言，似乎明白了什么，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李园，眸子微微眯起。
    还真是近啊。
    这么近的距离，吕问天随时都能对李园的人出手，想防备都难。
    思及至此，陈巧儿收回目光，看向眼前的白衣剑仙，神色温度地说道，“剑仙，城中客栈多的是，不如，换个地方？”
    “我若说，不呢？”
    吕问天丝毫不动摇，应道。
    “那便手下见真章。”
    云影圣主上前一步，冷声道，“正好，本座方才伤愈，也需要找人练练手，活动一下筋骨！”
    另一边，伏天熙同样上前迈了一步，打破了双方的安全距离。
    吕问天见状，左手虚握，纯阳剑应声飞至，没入手中。
    “三位，莫要冲动。”
    陈巧儿继续耐着性子劝道，“这里是大商都城，三位若是动手，会波及到无辜百姓的。”
    说到这里，陈巧儿看着前方的白衣剑仙，神色认真地问道，“方才忘记问了，请问剑仙在此，可是为了找机会，向李家小子出手？”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吕问天淡淡道。
    “剑仙，明人不说暗话，以剑仙的实力，又何需遮遮掩掩。”
    陈巧儿再一次问道，“方才的话，我再问一遍，敢问剑仙在此，是否为了随时向李家小子出手？”
    “是。”
    这一次，吕问天没有再隐瞒，如实应道。
    “剑仙的回答，真是让人为难。”
    陈巧儿闻言，上前一步，脚落地的刹那，怦然一声踩碎了脚下的石板。
    “吕问天，李教习是我太学宫的荣誉教习，你要对他出手，就是在挑衅我儒门。”
    得到想要的回答，陈巧儿终于可以不再忍着，冷声道，“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自己滚，要么本奶奶帮你滚！”
    她就怕这白衣剑仙藏着掖着，不肯承认自己的目的，现在承认了，事情就好说了。
    “还没打起来吗？”
    以此同时，客栈外的街道上，马车隆隆驶过，李子夜掀开车厢旁的帘子，看向前方的客栈，轻声呢喃了一句。
    他都去忠武王府做客回来了，这里竟然还没有开打。
    客栈中，除了三人的气息外，似乎还有巧儿姐的真气波动，还真是巧。
    这白衣剑仙窝在这里已经好几天，气息也不遮掩，如此明目张胆的行为，当真不把李家当回事。
    “小公子。”
    车厢中，俞青玄担心地问道，“里面会打起来吗？”
    “不必管。”
    李子夜用了一句，放下帘子，乘坐马车继续朝李园赶去。
    打还是不打，于他而言，区别不大。
    把人赶走就行。
    不然，下次过来撵人的就不是伏天熙这样还能说几句客套话的高素质人员了。

 第1653章 分权

    都城。
    马车驶过，不多时，回到李园，在府前停下。
    李子夜和俞青玄相继走下马车，进入府中。
    “你先回内院，我去一趟南王前辈那里。”
    前院，李子夜叮嘱了一声，旋即迈步朝着东院走去。
    很快，李子夜来到东院，第一眼便看到三十六天罡在较武场练的热火朝天。
    “小公子。”
    三十六天罡之首的天魁星看到来人，恭敬行了一礼，唤道。
    “用了这么多资源，才两个入五境的，你这队伍怎么带的？”
    李子夜看着眼前人，毫不留情地喷道，“人家七十二地煞的地魁星和地煞星也都入五境了，他们才用多少资源，你就不感觉羞愧吗？”
    天魁星听到小公子小公子的嘲讽，低下头，不敢反驳。
    “继续练，往死里练。”
    李子夜看了一眼较武场上的三十五个白痴，冷声道，“就你们这点水平，还伏仙，伏猪都费劲！”
    一语落，李子夜没再多言，迈步朝着南王所在的实验室走去。
    较武场前，天魁星看着小公子的背影，片刻后，转身走回较武场，目光扫过前方的三十五人，脸上冷下，喝道，“今天都不许吃饭，给老子往死里练！”
    都怪这些不争气的废物，让他又被小公子骂了。
    较武场上，三十六天罡的人看到老大生气了，互视一眼，却没人敢吭声，自觉地加强训练的强度。
    “小公子。”
    实验室前，一名身穿白袍的男子看到小公子来了，不走心地行了一礼，旋即匆匆离开，继续忙自己的事。
    “慢点，不用着急。”
    李子夜看到李家这些宝贝匆忙的样子，关心地喊了一声，态度比之前训斥天魁星时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李家的实验人员，都是一等一的宝贝，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地位完全不是天魁星那些大老粗能比。
    所以，李子夜的态度，也完全不同。
    短暂的小插曲后，李子夜迈步进入实验室，看着里面的南王，开口唤道，“南王前辈。”
    “有屁就放。”
    冥土躯体前，卯南风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继续专心地研究眼前的怪物。
    李子夜一脸笑容地走上前，对于大佬的辱骂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前辈，最近有什么进展吗？”李子夜好奇地问道。
    “有点，不多。”卯南风随口应道。
    “前辈加油。”
    李子夜赔笑道，“只有您这边有进展，渝州和烟雨楼那边的实验室才能将您的成果进行拓展，进一步实用化。”
    “缺人。”
    卯南风依旧惜字如金地应道。
    “在找了。”
    李子夜注视着眼前就差被大卸八块的冥土，脸上露出一抹不忍之色，问道，“前辈，你说这种怪物剁碎了，还能再生吗？”
    “能。”
    卯南风很是确定地应道，“你剁的速度，还没有它再生的速度快，而且，它又不会坐以待毙，所以，剁碎这个词语，用的不恰当，想要剁碎它，可能性不大。”
    “也对。”
    李子夜点了点头，说道，“这玩意的实力不弱，相差一个大境界都不敢说能剁碎它。”
    他们此前推测的两个大境界定律，应该还是靠谱的。
    冥土这种东西，要想彻底砍死，必须要相差两个大境界以上，不然，很难真正杀死。
    “小子，你来这边，不会就为了问这些无聊的事情吧？”实验台前，卯南风扭过头，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那倒不是，我来是有点事想和前辈商量。”
    李子夜看着台子上的冥土，说道，“皇室这不是要和李家讲和吗，我在想，要不要明面上和皇室合作一下冥土或者夜鬼的事情。”
    “明面上？”
    卯南风神色一震，沉声道，“你疯了吗，这种事情，怎能摆到明面上，万一皇室翻脸，拿此事做文章，能用一万种方法搞死李家。”
    “我也知道此事的危险，这不是在找南王前辈您商量吗？”
    李子夜再次赔笑道，“高回报，一向伴随高风险，避免不了，就看值不值得了。”
    “不值得。”
    卯南风毫不犹豫地说道，“风险太大了，皇室和李家讲和，只是权宜之计，一旦战事结束，商皇肯定还是会向李家出手，冥土之事，是一趟浑水，李家若是被抓到把柄，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
    “前辈说的确实有道理。”
    李子夜拿起台上的小刀，在冥土身上划了几下，继续道，“我再好好权衡一下此事，等想到更稳妥的办法，再找前辈商量。”
    “怎么，这种事不是一直你自己拿主意吗，为何还要和本王商议？”卯南风不解地问道。
    “一人之力，又怎么比得上集体的智慧。”
    李子夜笑了笑，应道，“我准备分权了，以后，我这个位置的人，只需要知人善用即可，权力分给大家，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卯南风闻言，目光注视着眼前小子，神色凝重地说道，“小子，你这是放弃寻找接班人了吗？”
    分权，就意味着下一任掌舵者的权力被进一步削弱，李家，本就主张各司其职，互不干涉，掌舵者只负责人脉的维持和前行方向的抉择，权力并不算大，再分权的话，就真的和傀儡无疑了，这小子是疯了吗？
    “一直在找。”
    李子夜微笑道，“不过，也要以防万一。”
    卯南风听过眼前小子的话，眉头轻皱，上前一步，伸手握住其手臂，真气探入，查看其身体情况。
    数息之后，卯南风的脸色渐渐沉下，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小子。
    李子夜不留痕迹地收回手臂，轻声道，“前辈，你知道就行。”
    说完，李子夜拱手恭敬一礼，转身离开。
    卯南风看着前者离去的背影，神色越发沉重。
    为何会这样？
    与此同时。
    青州城前，正准备带兵出征的澹台镜月突然身子一震，接着，一口鲜血喷出，身子无力地从战马上坠了下来。
    “天女！”
    一旁，白狄大君见状，神色一变，一拍战马，纵身跃下，伸手扶住了坠马的澹台天女。

 第1654章 养伤

    “澹台天女坠马了？”
    大商都城，来自前线的情报送回，所有人脸上都难掩惊喜。
    澹台天女坠马，漠北西路大军暂时停止出兵，等待澹台天女伤愈。
    这突来的好消息，如此突然，令人难以置信。
    李园，内院，李子夜收到消息后，神色间倒是没有太多波澜。
    同为掌舵者，没有理由，她毫无消耗。
    “澹台天女坠马，大商的机会也许来了。”
    门廊下，伏天熙扫了一眼前者手中的情报，说道。
    “局势是稍微缓解了一点，但是，大局不会有什么改变。”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应道，“澹台镜月只是坠马昏迷，又不是死了，她有长生碑，懂得续命之法，暂时还死不了。”
    “习武之人，毫无征兆的突然昏迷，一定是身体出现了大问题。”一旁，伏天熙凝声地说道。
    “正常。”
    李子夜回应道，“若没有她，漠北八部怎么可能和大商打到如此程度，她只是一个人，却做了超越人力的事情，身体必然早已透支。”
    “李兄的意思是，澹台天女撑不了多久了？”伏天熙诧异地问道。
    “正常人的寿命肯定是不要想了，不过，她究竟还能撑得久，无人可知。”
    李子夜看了一眼北方，轻声道，“难怪她如此着急南下，看来，不仅是因为寒冬的原因。”
    澹台大君旧疾缠身，族中所有事情一直由澹台镜月处理，这样的情况下，澹台部族不仅没有衰落，实力反而日益增长，逐渐成为漠北最强的部族，毫无疑问，澹台镜月居功至伟。
    但是，凡事有得便有失，澹台镜月强行将澹台一族甚至漠北八部拔高到如此程度，将千年无敌的大商皇朝打的如此狼狈，自身的消耗，必定十分剧烈。
    古往今来，凡是过慧者，极少有人能得善终，他相信，澹台镜月也不例外。
    都只是强撑着罢了。
    思绪间，李子夜胸口突然一闷，忍不住掩嘴咳嗽了几声。
    鲜血，无声沁出，染红掌心。
    李子夜不留痕迹地握住了手掌，将血迹掩去。
    “李兄，你的伤还没有好吗？”
    伏天熙听到前者剧烈的咳嗽声，只当是此前的伤势还未痊愈，关心地问道。
    “快了。”
    李子夜应了一声，眸中疲惫之色闪过。
    澹台镜月，即便漠北八部打赢了这场战争，那后续八部之间的纷争呢，你还有时间去处理吗？
    都是拿命在拼，没理由你就能一直撑下去。
    几乎同一时间。
    青州，一座不算奢华的府邸中。
    澹台镜月背靠在床榻上，脸色极其苍白，身旁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药碗，碗中的药已经被喝干净。
    “天女。”
    房间外，白狄大君迈步走来，看着眼前已经醒来的女子，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澹台天女昏迷时，他用真气为其探查过身体的情况，说实话，很让他震惊。
    “我没事。”
    澹台镜月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旧伤未愈，突然伤势复发而已，养两天就好了。”
    “天女，你这个谎言，只能骗骗别人，骗不了自己的身体。”
    白狄大君轻叹一声，应道，“你若再这么耗下去，撑不了太久。”
    “战争，只剩下一年而已。”
    澹台镜月语气疲惫地说道，“有长生碑和长生诀，我还能撑得住。”
    “天女，就没有想过这场战争之后，会发生什么吗？”
    白狄大君沉声道，“以天女之智慧，不应该猜不到。”
    “八部割据，战火不断。”澹台镜月回答道。
    “不错，现在我们是盟友，有些话，不宜多说，但是，这里没有其他人，本君也就不藏着掖着。”
    白狄大君看着眼前的女子，神色认真地说道，“没有澹台天女的澹台部族就是一盘散沙，肯定会被我们吞掉。”
    “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澹台镜月回应道，“八部同气连枝，不像漠北和中原这般，有着文化和信仰的对敌，即便澹台部族败了，最多只是换个统治者而已，族民照样牧羊，生活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天女还真是看得开，难道，天女就不觉得自己的努力是在给其余七部做嫁衣吗？”白狄大君不解地问道。
    “大君太小看我，也小看了我澹台一族。”
    澹台镜月回答道，“即便澹台一族没有我，也不是大君你们轻易能打败的。”
    说到这里，澹台镜月语气一顿，继续道，“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大君，我昏迷的时候，军中没出现什么乱子吧，现在是战争的关键时刻，士气千万不能出问题。”
    “天女放心，这些事本君已经处理，天女安心养伤就行。”白狄大君正色道。
    “那就好，给我一天的时间。”
    澹台镜月轻声道，“一天之后，我会将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不会再出现昨日的情况。”
    这一次，的确是她的问题，阵前坠马，实在太伤士气。
    “本君建议，天女多养伤几日。”
    白狄大君皱眉，劝解道，“若是强撑，下一次再发生这种情况，天女你可就危险了。”
    “过慧易折！”
    与此同时，皇宫，寿安殿内，商皇静立窗前，轻声呢喃了一句。
    后方的棋桌上，一纸密报陈列，其中内容，显而易见。
    澹台镜月坠马，说明她的情况不容乐观，只要这场战争拖下去，赢得一定是大商。
    不过，李家要求成为皇商一事，确实令人头疼。
    外敌在前，皇室和李家不宜再开战，但是，李家的条件，实在太过了。
    短暂的思绪后，商皇开口，下令道，“来人！”
    “陛下。”
    大殿外，一名内侍听到里面的声音，立刻入殿，恭敬行了一礼。
    “召九公主过来见朕！”商皇冷声道。
    “是！”
    内侍领命，转身离开。
    不多时，寿安殿前，一抹美丽的倩影迈步走来，径直入殿。
    “儿臣慕容，参见父皇。”
    殿内，慕容行礼，神色恭敬地唤道。
    “起来说话。”
    商皇看着眼前的嫡女，语气平和地说道，“容儿，朕打算封李家为皇商，另外，为你和李家嫡子指婚，你，意下如何？”

 第1655章 打赌

    皇宫，寿安殿。
    商皇一言，慕容心神一震，抬头看着眼前父皇，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父皇，为何会突然做出这个决定？
    这之前，母后并未向她透露任何风声，就意味着母后对此事，并不知情。
    难不成，父皇是临时做的决定，或者，故意没有对母后说起这件事。
    为什么？
    短暂的一瞬间，慕容脑中思绪不断闪过，思考其中原因。
    一般来说，这等联姻之事，她根本没有决定的权力，都是由父皇和母后商议后决定。
    父皇这次为何不和母后商议，而是，先向询问她的意见？
    她不会天真到认为这是父皇在尊重她的意愿，生于皇室，这样的想法，蠢到不能再蠢。
    “容儿。”
    殿内，商皇看着眼前心绪不定的嫡女，再次开口问道，“你还没有告诉父皇你的想法。”
    “父皇。”
    慕容从震惊中回过神，强压心中波澜，沉声道，“联姻之事，父皇和母后做决定即可，儿臣无权过问。”
    “朕还没有来得及和你母后说起此事。”
    商皇和颜悦色地说道，“你是朕唯一的嫡女，你和李家嫡子的婚事，朕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儿臣，没有意见。”
    慕容俯首，应道，“一切全凭父皇与母后做主。”
    商皇闻言，安静地注视着眼前的嫡女，许久，平静道，“朕知道了，先下去吧，此事朕会与你母后商议。”
    “儿臣告退。”
    慕容再度一礼，旋即起身离去。
    商皇看着前者离去的背影，迈步走回了棋桌前。
    他这女儿，的确要比其兄长要聪慧许多，懂得隐藏自己的想法和情绪，很清楚联姻之事，不论她同意还是不同意，都不是她能决定的。
    寿安殿外，慕容快步走来，脸色瞬间沉下，快步朝着未央宫方向走去。
    一刻钟后，未央宫前，慕容走至，径直进入殿内。
    “怎么了？”
    殿内，长孙皇后看到女儿难看的脸色，不解地问道。
    “母后，出事了。”
    慕容快步上前，沉声道，“父皇准备封李家为皇商，但是，同时也要为女儿和李教习指婚。”
    “指婚？”
    长孙皇后听到女儿之言，先是愣了一下，很快想明白其中原因，面露复杂之色。
    陛下，果然是陛下。
    如此应对之法，当真高明。
    封李家皇商可以，但是，前提条件是李家必须有皇室的人。
    如此一来，皇室便可以一步步蚕食李家的势力和商业帝国。
    只是，陛下的手段，依旧是那么的无情和残酷。
    慕容，终究还是要成为皇室和李家斗争的牺牲品。
    与此同时。
    李家，内院。
    门廊下，李子夜、俞青玄对视而坐，安静下棋。
    两人身后，吃瓜群众云影圣主、伏天熙各自拿着一个小板凳坐在那里看热闹，无聊极了。
    “对了，圣主，你前两天出去做什么了？”李子夜一边下棋，一边随口问道。
    “没做什么。”
    云影圣主不愿多谈，应道，“随便逛逛。”
    李子夜笑了笑，也没有再多问。
    吕问天走了，双方也没有打起来，结果倒是不错。
    想来有巧儿姐和这位圣主一同出面，当时的局面，不能说好看，只能说相当恶劣。
    没打起来，也是不容易。
    不得不说，吕问天还是比较冷静、克制、有素质的。
    难怪人家有白衣剑仙之称，这名号都是那样的风度翩翩。
    “儒门的陈巧儿，不错。”
    云影圣主似乎想起了什么，评价道，“若是能早些遇到，说不定，我们能成为朋友。”
    “巧儿姐好像要比圣主小几岁。”李子夜疑惑地说道。
    “小几岁怎么了，年龄不是问题。”
    云影圣主面露不愉之色，应道，“关键是投缘！”
    “也对。”
    李子夜赞同地点了点头，就三观来说，两人的确称得上投缘，相见恨晚。
    都没啥素质。
    还好巧儿姐出身儒门，当年有法儒那老头管着，不然，真有可能跟着云影圣主和他那土匪师父一起四处打家劫舍。
    这世道是怎么了，女人都这么不拘一格了吗，说好的礼教呢？这几位不说，东海他那位璃月姐姐好像也是土匪出身，唯一的区别，人家是海上的土匪。
    “小公子，该你了。”
    棋桌对面，俞青玄眼见小公子迟迟没落子，轻声提醒了一句。
    “嗯？哦。”
    李子夜回过神，随便在棋盘上落了一子。
    “李兄，你的棋艺，似乎很一般。”
    一旁，伏天熙看到眼前人落子的位置，评价道。
    “你can你up，nocan,no哔哔！”李子夜翻了一个白眼，回喷道。
    “说人话。”伏天熙皱眉，说道。
    “你行你上，不行别说话！”李子夜很是贴心地翻译道。
    “下棋就算了，太慢，要不，切磋两招？”伏天熙似笑非笑地说道。
    “粗野！”
    李子夜评价了一句，赶忙转移话题，目光看着眼前女子，说道，“青玄，该你了！”
    “嗯。”
    俞青玄点头，在一旁落子，巩固自己局面上的优势。
    “圣主，青玄，只下棋太无聊了，我们打个赌如何？”李子夜拿过棋子，随意落了一个位置，问道。
    “赌什么？”
    云影圣主不解地问道，“胜负吗？这一局，很明显青玄丫头要赢了。”
    “不赌这一局，棋局胜负，多没意思。”
    李子夜笑道，“我们赌李家能不能成为皇商之事。”
    “看你得意的嘴脸，似乎已知道此事的结果。”
    云影圣主一脸狐疑地说道，“赌注是什么？”
    “一部六甲秘祝的修炼之法。”
    李子夜大方地承诺道，“哪一部，随便挑。”
    “奴婢不会武。”
    棋桌对面，俞青玄犹豫了一下，说道。
    “你赢了，给你一颗驻颜的曲南珠。”李子夜应道。
    “一部功法，加一颗曲南珠！”
    云影圣主闻言，立刻讨价还价，加价道。
    “可以。”
    李子夜笑着应道，“不过，两位要说对理由，不然，不算数。”
    “好。”
    云影圣主一脸自信地说道，“大商皇室肯定不会答应你的要求，你李家的势力和财富已经够大商皇室头疼了，人家怎么可能还会封你李家为皇商。”
    “青玄，你呢？”
    李子夜笑了笑，没有做评价，目光看着眼前女子，问道。
    “奴婢觉得，皇室应该答应。”
    俞青玄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但是，皇室肯定会提出制衡的条件，具体是什么，奴婢暂时还猜不到。”

 第1656章 请君入瓮

    “老伏，你觉得呢？”
    李园内院，门廊下，李子夜听过两人的推测，目光看向身后的朱雀圣子，问道。
    “我？”
    伏天熙愣了一下，应道，“我不需要六甲秘祝的功法，曲南珠对我也没用。”
    “庸俗。”
    李子夜听到这个钢铁直男的回答，没好气地说道，“就是让你说一说你的看法，又不是让你要东西。”
    “没啥看法。”
    伏天熙很是干脆地回答道，“反正你既然敢打赌，就说明你不会输，多此一举。”
    这小子，心眼多得很，和他打赌，根本不可能赢。
    “小公子，你还没说奴婢和圣主若是输了，需要付出什么东西？”棋桌对面，俞青玄善意地提醒道。
    “什么都不需要。”
    李子夜笑道，“随便打个赌解解闷而已。”
    “小子夜，你这态度，很嚣张啊。”
    云影圣主一脸不爽地说道，“就像你一定会赢似的，现在，本座与青玄丫头给出了不同的答案，不论怎样，我们两个总有一个人能猜对，你拿什么赢？”
    “圣主，我刚才说了，猜对还不够，要说出原因才行。”
    李子夜轻轻一笑，应道，“理由错了，也是不算的。”
    “这个要求不公平。”
    云影圣主鄙夷地说道，“我们又不是大商皇室肚子里的蛔虫，鬼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其实，不难猜。”
    李子夜拿起一枚白子，放在棋盘上，开始认真起来，说道，“总体而言，皇室只有同意和不同意这两个选择，不同意的理由圣主已经说过了，这个比较好猜，就不多说了。”
    话至此，李子夜语气一顿，继续道，“真正有意思的是，皇室同意封李家为皇商，其实，我也比较倾向于皇室会做出这个选择，理由嘛，青玄说对了一半，制衡这个词，用得不太对。”
    说话间，棋桌对面，俞青玄落下一枚黑子，待听到小公子的话后，愣了一下，抬起头，面露疑惑之色。
    不对？
    “皇室答应封李家为皇室，必然会想办法制衡李家，俞姑娘的推测，为何不对？”一旁，伏天熙不解地问道。
    “不是制衡，是将军。”
    李子夜说了一句，手中白子落下，整盘棋，局面瞬间逆转，方才不利的局势，马上变得杀机四伏。
    俞青玄看到棋局的变化，心神顿时一震。
    输了？
    怎么可能。
    旁边，观棋的云影圣主和伏天熙两人看到局面的瞬间逆转，神色也都是一惊。
    发生了什么，方才俞青玄还占据优势，一不注意，局面怎么会发生如此大的改变。
    “奴婢输了。”
    俞青玄看着眼前棋局，片刻后，轻声一叹，不得不放弃继续下下去，认输道，“小公子棋艺高超，奴婢不是对手。”
    这盘棋虽然还未结束，但是，胜负已定，接下来，只不过是一面倒的屠杀罢了。
    “李兄，我收回刚才的话。”一旁，伏天熙轻声说道。
    这家伙的棋艺，不是不行，而是太强了，压倒性的强，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俞姑娘的棋艺不算弱，然而，在这家伙面前，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何时动手，全凭喜好。
    <tt_keyword_addata-title="教育培训"data-tag="精品推荐"data-type="1"data-value="1910"></tt_keyword_ad>“棋局如战场，任何时候，都不能小看对手。”
    李子夜神色平和地说道，“而且，要尽可能比对手多看几步，才不会落入对手的设计中，就比如这一次，我要求皇室封李家为皇商，皇室肯定不会坐以待毙，换位思考，若我们是大商皇室，要如何应对李家的挑衅？拒绝，制衡？都太被动了，最好的办法，直接将军，去打李家的死穴。”
    说到这里，李子夜看着眼前的女子，提醒道，“好好想一想，李家的死穴在哪里，或许就有思绪了。”
    俞青玄闻言，眉头紧蹙，面露思考之色，许久，似乎意识到什么，心神一震，难以置信地说道，“联姻！”
    “聪明。”
    李子夜微微一笑，说道，“这一下，局势不就立刻逆转了吗，一直以来，李家最怕的就是联姻，这也是皇室对付李家最好的办法，此时拿出来反将一军，再合适不过。”
    “小子，你既然都猜出来，为何还要走这一步。”
    云影圣主听到两人的对话，心中震惊的同时，忍不住问道。
    “因为这是李兄想要的结果。”
    伏天熙看着身旁之人，沉声道，“是这样吗，李兄？”
    从始至终，都是他身边这位在引导皇室入局。
    只是，他不知道，这一局的目的是什么。
    此外，这一局到了何种程度，是刚开局，还是，已到了收网阶段？
    “老伏，你知道的太多了。”
    李子夜笑了笑，起身说道，“接下来，我们继续等皇室的决定就行，圣主、青玄，你们能不能拿到赌注，就看皇室够不够聪明了，他要是想不到将军这一步棋，我就没办法了，只能认输，将赌注双手奉上，好了，今天就下到这里，我出去转转。”
    话声落，李子夜没有再多言，迈步离开，朝着府外走去。
    “他又要做什么去？”
    门廊下，云影圣主不解地问道，“不会又在揣着什么坏水吧？”
    “显而易见。”
    伏天熙轻叹道，“以前，我总是觉得李兄不着调，后来才发现，他做过的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目的，这家伙从不做无用之事。”
    这种人，每一步都是算计，简直有病。
    李园外，李子夜走来，坐上马车，赶往太学宫。
    街道上，马车快速驶过，马车内，李子夜闭上双眼，脸上尽是疲倦之色。
    半个时辰后。
    太学宫前，马车停下，李子夜走出马车，进入太学宫。
    藏经塔四楼，正在抄书的常昱透过窗子，一眼便看到下方走来的某人，脸上露出兴奋之色，喊道，“掌尊，李教习来了！”
    “来就来，喊什么！”
    五层楼的入口，书儒坐在石阶上，看到眼前弟子轻浮的反应，没好气斥责道，“抄了这么多圣贤书，还是稳重不下来，这些年的书，都白读了！”
    窗前，常昱听到师尊地训斥，马上闭嘴，趴在桌前，继续抄书，低头的时候，眸中疑色一闪而过。
    李教习怎么今天来了？
    符咒又不够用了？

 第1657章 买人

    太学宫，藏经塔前。
    李子夜迈步走来，一路上，不少太学生热情的打招呼，甚至有胆大的太学生跑上前追问，他们敬爱的李教习何时再开课。
    作为求知欲旺盛的太学生，想要了解更多的生理卫生知识，那是再合理不过。
    “快了，有空就开。”
    李子夜很是耐心一一回应，对于有求知欲的太学生，态度异常的和善。
    都是爱学习的孩子啊！
    藏经塔外，李子夜短暂伫足，看了一眼儒首所在的小院，旋即迈步进入塔中。
    那老头知道他来了，也不打个招呼，不礼貌。
    算了，看在那老头年纪大的份上，就不挑他的理了。
    “李教习。”
    藏经塔一层楼，一些太学宫看到来人，纷纷上前问好，对于这位太学宫的传奇教习，不论高年级还是低年级新生，都有着十二分的好奇。
    “好，好，都看书吧。”
    李子夜客气而又热情地摆了摆手，然后朝着楼上走去。
    很快，四层楼，李子夜迈步走至，气氛顿时变得安静下来。
    一般来说，四层楼只有四境的太学生或者儒门弟子才能上来，不过，这个级别的高手向来很忙，不会一直在藏经塔待着。
    据未经验证的数据表明，唯有学渣才会长时间装模作样地看书、泡图书馆，很显然，这个理论在太学宫同样适用。
    环境好，除了看书，做什么都行。
    “李教习！”
    果然，李子夜刚上四层楼，学渣常昱便兴奋地站起身来，使劲摆手，很是热情地开口打招呼。
    “咳咳！”
    五层楼的入口前，书儒使劲咳嗽了两声，示意注意礼数。
    窗前，常昱听到师尊的警告，赶忙坐了下来，继续装模作样地抄书。
    “掌尊，好久不见，想我没？”
    李子夜没有理会白痴常昱的脑抽行为，径直走向书儒掌尊，一脸热情地说道，“我可是很想您老人家。”
    “有屁就放。”
    书儒直接忽略了某人的废话，淡淡道，“别打扰老夫凹造型。”
    “……”
    李子夜被书儒老头的一句话差点没噎死，迈步上前，满脸笑容地说道，“掌尊，诛神法阵的事情想得怎么样了，这都好几天了，有进展吗？”
    “这才几天，催命吗你这是！”
    书儒没好气地开喷道，“没有，等着吧。”
    “那掌尊给我几张符咒。”
    李子夜退而求其次，很是自然地说道，“我回去慢慢等。”
    “小子，你这脸皮是怎么长得？”
    书儒瞪大眼睛，问道，“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掌尊，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李子夜笑道，“给几张吧，最近麻烦太多，我用来防身。”
    “你是在担心白衣剑仙？”
    书儒神色认真下来，说道，“放心吧，巧儿已经警告过他，这里又是大商都城，吕问天应该不会贸然对你出手。”
    说到这里，书儒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拿出两枚符咒递了过去，继续道，“算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两张符咒给你，关键时刻防身用。”
    “掌尊大气！”
    李子夜毫不客气地接过符咒揣进怀里，上前坐下，问道，“掌尊，商量一点事行吗？”
    “什么事？”
    书儒一脸戒备地说道，“符咒没真了，小子，你可不要贪得无厌。”
    “看您老人家说的，我不能那样的人。”
    李子夜一脸我很受伤的表情，伸手指了指窗前的常昱，说道，“我说的是那货，掌尊，常昱那小子借我用几天，最近李园的人手实在不够用了。”
    “你不是刚把朱雀圣子和一位虚花境的圣主骗到李园吗？”
    书儒疑惑地问道，“怎么还缺人？”
    “那两人功能太单一了。”
    李子夜耐着性子解释道，“当当打手还行，其他的事，啥都干不了，不像常昱，打架虽然不行，但是，其他的功能，拉满。”
    “老夫最近画符用的符纸快买不起了。”书儒神色淡然、话中有话地说道。
    “一万两，一天！”
    李子夜很是豪气地承诺道。
    “带走！”
    书儒手一挥，十分干脆应道，大有一副老夫若是犹豫一下，就是老夫不懂事的气势。
    “大气！”
    李子夜竖起大拇指赞扬了一句，旋即起身朝着窗前走去，开口唤道，“常昱，走了，跟我去李园。”
    “哦？好！”
    常昱闻言，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看向五楼入口的师尊，问道，“掌尊可有什么要叮嘱的？”
    “多住几天！”
    书儒很是贴心地说道，“不用着急回来。”
    “哦。”
    常昱听到师尊的叮嘱，呆呆地应了一声，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被某人伸手拽走了。
    “李教习，你让我去李园做什么？”下楼的路上，常昱很是好奇地问道。
    “看你抄书太辛苦，带你去玩几天。”李子夜随口应道。
    “多谢李教习，那我回住处带几件换洗衣服吧？”常昱感谢地说道。
    “不用，你儒门的儒袍就是我李家供应的，衣服多得是，管够。”李子夜笑道。
    两人说话间，一同走出了藏经塔，将要离开太学宫时，李子夜停步，转身看了一眼东院的方向，张了张嘴，最终将想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罢了，那老头应该知道他想要说什么，还是别说了。
    思及至此，李子夜带着常昱坐上马车离去。
    东院，孔丘看着两人离开，心中一叹。
    “走了吗？”法儒开口问道。
    “嗯，走了。”
    孔丘点头应道，“那孩子，看似不着调，实则心细如发，他怕辜负了老朽的嘱托，所以，不敢来了。”
    “为何会这样？”法儒神色沉下，问道。
    “消耗。”
    孔丘回答道，“漠北那位澹台天女情况比他好不到哪去，两人的消耗，实在太严重了，这是老朽此前没有注意到的，还是疏忽了。”
    天命之人不可算，在此之前，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两人的消耗会如此剧烈。
    若是再这样下去，这两个孩子，甚至有可能撑不过他这个老头子。
    “儒首，可有解决之法吗？”法儒关心地问道。
    “没有。”
    孔丘轻轻摇了摇头，应道，“这并非什么劫难，而是他们两人自己的选择，就像身体的衰老，不可逆转。”

 第1658章 剑仙拦路

    都城，街道之上。
    李园的马车驶过，速度并不算快。
    马车内，李子夜看着对面的常昱，一脸姨妈笑容，灿烂而又热情。
    常昱被眼前李教习看得心中直发毛，下意识向后退了退，开口问道，“李教习，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吗？”
    “你比花好看！”李子夜赞扬道。
    这可是宝贝啊，人才中的稀有人才。
    “李教习，我觉得，我还是回太学宫抄书吧。”
    常昱听到眼前李教习的评价后，心中越发恐慌，说道。
    李教习，不会变态了吧？
    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
    “那怎么行。”
    李子夜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前者的要求，笑着应道，“你可是我一万两银子一天借过来的，哪能说回去就回去，我李家虽然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
    “李教习，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常昱不解地问道。
    “回到李园你就知道了。”
    李子夜应道，“我看书儒掌尊也没有着急让你回去的意思，你就好好在李园待着吧。”
    一万两银子一天，这可能是史上最高的租借费了，人才，果然才是值钱的东西。
    他李家怎么培养不出这么一个祖宗。
    到底是儒门，底蕴深厚，始终不缺人才，羡慕不来。
    “吁！”
    两人说话间，车厢外，赶车的小厮突然勒住马匹，目光看着挡在前方的白衣男子，面露戒备之色，开口提醒道，“小公子，有人挡路。”
    车厢内，李子夜透过车帘看向外面，眸子微眯，说道，“常昱，这个你对付怎么样？”
    “我？”
    常昱愣了一下，掀开车帘，看着外面挡路的白衣男子，很快，猜出其身份，心神一震。
    白衣剑仙？
    卧靠！
    刚出门就对上这等级别的绝世强者，这不是欺负人吗？
    隔着车帘，吕问天看着马车中的两人，眸中冷色闪过。
    这小子出门，身边竟然没有带什么高手，还真是狂妄自大。
    “李教习。”
    短暂的震惊后，常昱回过神，赶忙放下车帘，一脸苦笑地应道，“这个，我对付不了。”
    莫说他对付不了，就算师尊亲至，都不敢说能对付得了这位白衣剑仙。
    人间剑仙，可是五境强者中独一档的存在，攻击力天下无双，对付起来相当棘手。
    “怕什么。”
    李子夜看着眼前家伙认怂的模样，面露无语之色，说道，“这里是大商都城，光天化日之下，他难道还敢出手伤人吗，他要是敢，就是打大商朝廷的脸，放心吧，没事的。”
    “不要。”
    常昱使劲摇了摇头，应道，“万一他敢呢，我岂不是就凉了。”
    “这点出息。”
    李子夜鄙夷地说道，“你这样的表现，对得住我一万两一天的租金吗？”
    “对不住。”
    常昱很是诚实地应道，“那我也不去！”
    “你不去，我也不去。”
    李子夜看到眼前家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反应，也选择躺平，靠在车厢上，闭上双眼，说道，“就这么待着吧，也许，一会儿他熬不住，便走了。”
    “有道理！”
    常昱见状，也有样学样地靠在车厢上，反正绝对不出这个风头。
    作为太学宫被罚的最多的人，常昱太清楚什么样的错该犯，什么样的错，绝对不能犯，像挑衅人间剑仙这样的事，那是打死都不敢做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双方于街道上对峙，谁都没有动弹。
    马车前，吕问天持剑静立，马车内，两人躺平，就是不下马车，也不露面。
    “驾！”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后方，一驾马车隆隆驶来，不算奢华，却是十分精美的装饰道明来人的身份。
    “郡主，前方有人挡路，过不去了。”
    马车上，赶车的小厮看着前方堵路的马车和白衣男子，开口禀告道。
    马车内，万戎戎听到小厮的禀报，掀开车帘，查看前方的情况。
    入眼，前方马车上那显眼的标志，如此熟悉，早已深深地记在了心中。
    很快，万戎戎反应过来，迈步走下了马车。
    街道上，吕问天注意到前方走来的少女，下意识望了过去，旋即，心神一怔。
    好有灵气的小丫头。
    万戎戎也注意到挡在前方的白衣男子，似乎意识到什么，客气一礼，问道，“敢问前辈如何称呼？”
    “吕问天。”
    吕问天没有隐瞒，如实回答道。
    “晚辈万戎戎，见过剑仙前辈。”
    万戎戎闻言，再度恭敬一礼，神色认真地说道，“剑仙前辈，可否移步，让我们过去。”
    “李教习。”
    这时，马车内，常昱察觉到外面的动静，提醒道，“好像是小郡主来了。”
    “听到了。”
    李子夜睁开眼睛，轻声道，“还真的巧啊。”
    “李教习，我们下去帮忙吧。”
    常昱提议道，“莫要让白衣剑仙伤到了小郡主。”
    “嗯。”
    李子夜没有拒绝，掀开车帘，迈步走下马车。
    后方，常昱跟上，一同下了马车。
    “李子夜。”
    吕问天看到两人终于肯下来，目光立刻移了过去，冷声道，“我还以为你永远不敢露面呢！”
    “确实不敢。”
    李子夜淡淡一笑，应道，“毕竟，我打不过前辈。”
    “你能一直躲在别人身后吗？”
    吕问天神色冰冷地说道，“七彩莲心的事，你不可能躲得过去。”
    “李大哥。”
    一旁，万戎戎看到白衣剑仙咄咄逼人的态度，面露担忧之色，张了张嘴，开口唤道。
    “没事。”
    李子夜微笑道，“剑仙前辈不会为难我一个晚辈的。”
    说完，李子夜迈步上前，来到白衣剑仙身旁，压低声音，传音说了几句话。
    吕问天听过前者之言，心神一震，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前辈，事有轻重缓急，我就在这都城中，跑不了，但是，我刚才说的事情，可等不了。”李子夜正色道，“前辈自己权衡吧。”
    一语落，李子夜转身走回马车旁，重新登上马车。
    常昱立刻跟上，心中虽有疑问，却没有着急去问。
    “驾。”
    赶车的小厮得到授意，挥动缰绳，马车随之前行，挡在前方的吕问天，这一次没有再阻拦，默默地让开了道路。
    “李教习，你刚才和白衣剑仙说了什么？”常昱看到这一幕，震惊地问道。
    “我说，东海那边传来消息，云海仙门前不久被人端了，他的合作者，似乎并未告诉他此事。”李子夜淡淡道。
    后方，吕问天看着李园的马车远去，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少女，眸子异色闪过。
    是他的错觉吗？
    那李家小子明明有办法过去，为何还要等这么久？

 第1659章 童话都是骗人的

    都城。
    夕阳下，万戎戎静立街道上，注视着远去的李家马车，一站便是许久。
    妾有意，郎无情，或许，是这世间最残忍的事情。
    心思单纯、用情至深的小郡主，在最错误的时间遇到了李家心机最深，冷酷无情的掌舵者，结果，已然注定。
    李子夜，可能是这世间为数不多的不会因为少女情深，而有丝毫心软的人，万戎戎的倾心，感动不了一个绝对理智的人。
    “李教习，刚才走的时候，你没有给小郡主辞别，不礼貌。”马车上，常昱很是贴心地提醒道。
    “是吗？忘记了。”
    李子夜淡然一笑，应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李教习，你方才是故意的吗？”
    常昱好奇地问道，“你故意在等小郡主？”
    明明说一句话便可以过去，李教习却一直等了那么久，明显是在等什么。
    只是，他不明白，李教习为何要等小郡主。
    “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李子夜闭上眼睛，回应道。
    “李教习，我说句心里话，小郡主不错的。”
    常昱难得地认真道，“不论出身还是性格，都配得上李教习。”
    “常昱，今天的你话，似乎格外的多。”
    李子夜靠在车厢上，一边闭目养神，一边问道，“怎么，不画符，改行做媒婆了？”
    “那倒没有，就是觉得有些可惜。”
    常昱一脸遗憾地说道，“我一直以为，李教习与小郡主即便中间会经历一些磨难，最终还是能够走到一起的，或许，不仅我这么觉得，儒门的很多师弟都这么认为。”
    换作任何一人，小郡主这样的家世、性格还有容貌，纵然开始不喜欢，没有感情，随着相处的时间变长，也会心软或者动心，唯有他们这位李教习，自始至终都不曾有任何动摇。
    心如钢铁，不过如此。
    “人，总是容易被外表影响心智。”
    李子夜听过常昱之言，淡淡道，“若小郡主不是这般柔弱美丽的少女，而是一个奇丑无比之人，即便她再善良、家室再好，你们还会觉得她与我肯定会走到一起吗，还会觉得可惜吗？换句话说，你们所谓的可惜，并非因为小郡主本身，而是任何一个外表柔弱的美丽少女，最好，再有点不凡的家事。”
    常昱闻言，神色微怔，片刻后，沉默下来。
    李教习的话，虽然有些凉薄，但是，事实似乎的确如此。
    他们所谓的可惜，竟是如此的无聊。
    “好了，这些无聊的事情，不要再多说。”
    李子夜睁开双眼，平静道，“童话故事都是骗人的，我们生活在现实中，就不要太追求童话，我是李家的掌舵人，理智判断，是最基本的素质，既然我对那小郡主没有狗血到一见钟情，为何还要身陷其中，若真出现这种情况，我会为自己的愚蠢而感到窒息。”
    “好吧，我不说了。”
    常昱无奈地应了一声，突然，似乎注意到什么，看向前者眼角，一脸诧异地问道，“李教习，你是长皱纹了吗？”
    “滚，我才弱冠多久，长什么皱纹，有病吧！”
    李子夜伸手摸了一下眼角，气急败坏地骂道，“信不信我把你的嘴缝上，我虽然打不过你大师兄，打你还是手拿把攥！”
    常昱看到前者激烈的反应，赶忙捂住自己嘴，不敢再说话。
    他刚才没有瞎说啊，李教习眼角，好像就是长皱纹了。
    两人乘坐赶往李园之时，夕阳下，街道之上，万戎戎朝着前方白衣剑仙恭敬一礼，旋即转身准备离开。
    “且慢。”
    吕问天目光微凝，询问道，“你是关山王家的小郡主？”
    万戎戎停下脚步，客气地回应道，“回剑仙前辈的话，家父的确是关山王。”
    “小郡主，我看你天资不错，是一个学剑的好苗子，你可愿意跟我学剑？”吕问天正色道。
    “回禀剑仙前辈，晚辈已有师承。”
    万戎戎轻声说道，“儒门白忘语，便是晚辈的授业恩师。”
    “真是可惜。”
    吕问天听过眼前丫头之言，面露遗憾之色，那儒门大弟子，他们此前交过手，的确还不错，不过，单论剑道造诣来说，还差得很远。
    “剑仙前辈若没其他的事，晚辈就先告辞了。”万戎戎说了一句，然后登上马车，渐渐远去。
    吕问天伫足片刻，很快，收回目光，看向大商皇宫，神色沉下，快步朝着皇宫走去。
    若李家嫡子所言为真，那大商皇帝就是在刻意隐瞒云海仙门出事一事，他不相信，李家都能得到的情报，大商皇室得不到。
    一刻钟后，皇宫之前，吕问天快步走来，宫门将关的一刻，身影掠过，径直进入宫中。
    “大胆！”
    宫门内，负责值勤禁军统领江峰看到有人闯宫，面露怒色，马上出手阻拦。
    “轰！”
    刀剑交锋，江峰身子直接飞出，撞在了宫门上。
    一剑震退值守的禁军统领后，吕问天没有任何停顿，迅速朝着寿安殿方向赶去。
    “有刺客，快拦住他！”
    宫门下，江峰强忍体内伤势，开口喝道。
    周围禁军反应过来，马上全部冲上前去。
    与此同时，皇宫各方，一座座宫殿中，众多皇室供奉有感，神色一惊，纷纷掠出，赶了过去。
    数息后，奉天殿前，吕问天刚摆脱禁军的追赶，前方，一袭青衣的三尺剑现身，拦去前路。
    青衣、白衣，当世两位剑仙等级的绝世强者正面对上，气氛凝下，大战一触即发。
    “吕问天，发生了何事，为何要强闯皇宫？”
    奉天殿前，三尺剑看着眼前的男子，有意解开误会，开口询问道。
    然而。
    吕问天却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手中纯阳剑抬起，剑意冲天。
    或许，若此刻拦在他前方的人，并非三尺剑，解释几句也无妨，但是，面对与自己齐名的三尺剑，全力一战，求之不得。
    “云海之变，旭日东照！”
    思绪落，剑起锋芒，火浪照亮黑夜，吕问天一出手，便是成名绝式，纯阳映照寒月，日月同天，辉耀人间。

 第1660章 情报差

    落日方尽，寒月初升，奉天殿前，剑仙之战，再论绝巅。
    三尺剑有意解开误会，可惜，吕问天不为所动，只求一战。
    黄昏最后一缕光华散尽，黑夜，无声到来，吕问天首先身动，纯阳起锋芒，火浪化为神阳，耀眼夺目。
    三尺剑见状，深知多说已无用，拔剑迎上，一剑挥过，硬挡纯阳锋芒。
    双剑交并，火浪震荡，强大的余劲以两人为中心，迅速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后方，刚追上来的禁军将士受到余劲的冲击，纷纷被震飞出去。
    剑仙之战，显然，不是普通的禁军将士能够插手。
    “云海之变，世浪东流！”
    一招交锋，对手能为各知，吕问天不敢大意，并指过剑，火浪如惊涛汹涌，将黑夜照得如白昼一般明亮。
    “一剑飞鸿！”
    漫天火浪袭来，三尺剑凝声，剑锋转势，踏步掠过，一剑划开无尽火浪，瞬至白衣剑仙身前。
    三尺距离，剑者领域，而在千千万万剑者中，唯有三尺剑，能将三尺间的剑，练至最极致。
    “呲啦。”
    衣帛撕裂声响起，剑锋划过胸膛，带出一瀑刺眼的血花，三尺剑一剑，差点重创白衣剑仙。
    鲜血，染红白衣，凄艳夺目。
    武者本能，让吕问天在关键时刻，避开了致命的一剑，只是受了一点轻伤。
    然而，纵然如此，吕问天脸色也沉重下来。
    “三尺剑，名不虚传。”
    吕问天看着胸前的血迹，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誉，夸奖道。
    方才，真的就只差一点。
    可惜，三尺剑的剑，很难再跨过这个距离。
    真是遗憾。
    思及至此，吕问天握紧手中纯阳剑，神色也认真下来，开口道，“三尺剑，找一个论剑的对手不易，接下来，我希望你能放下一切顾虑，全力出手，尊重你手中之剑。”
    一语落，吕问天前行一步，周身气息不断升腾，强大的力量，在黑夜下急剧汇聚，接着，在夜空中形成一朵虚幻的道花，震撼在场众人。
    虚花，五境绝巅与神境之间的过渡境界，，一直都是强大的代名词。
    随着天地异变，世间的武道高手，陆续开始有人进入虚花境，为破五境蓄力。
    白衣剑仙便是其中之一。
    虚花境，某种程度而言，只是一个虚幻的境界，严格来说，依旧还在五境之中，也不是一个必须要跨越境界，千年前的道门，不少太字辈的先贤，都是从五境绝巅直接进入了神之境，并未经历过虚花这个境界。
    所以，入不入虚花，对于能否破五境，并没有绝对的关联。
    然而，古往今来，大部分五境绝巅的强者还是会进入虚花境，为破五境蓄力，而不是直接选择冲击神境。
    简单来说，虚花与五境绝巅之间，并没有本质的区别，若非要说差别，可能就是真气的强度和对于武道的领悟。
    有差距，不多。
    奉天殿前，数以千百记的禁军将士看到眼前白衣剑仙头上的道花，脸上皆露出了震撼之色。
    战局中，三尺剑察觉到吕问天不断变强的真气强度，神色也凝下。
    “剑供奉，我们来帮你。”
    这时，不同的方向，一名名皇室供奉赶至，将眼前的白衣剑仙围住。
    “竟然真的打起来了。”
    与此同时，李园东院之前，李子夜停步，看着皇宫方向，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李教习，是白衣剑仙吗？”一旁，常昱似乎猜到了什么，问道。
    “不错。”
    李子夜点头，神色平静地说道，“看情况，打的还很激烈。”
    “那座皇宫，连儒首都不能轻易进入，白衣剑仙恐怕会有危险。”常昱担心地说道。
    “不会。”
    李子夜轻轻摇了摇头，应道，“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此前在西境，吕问天对我出手时，明显有皇室的人在暗中帮忙，双方身为盟友，不会做得太绝。”
    最重要的一点，皇室和云海仙门如今还有合作，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与云海仙门撕破脸。
    当然，这些情报，常昱暂时还不知道。
    思绪落，李子夜收回心神，提醒道，“走了，先跟我去见南王前辈。”
    两人随后进入东院。
    院中，卯南风察觉到皇宫方向的动静，也已经出来看热闹，待看到前方走来的两人后，好奇地问道，“小子，这又是你搞的事吗？”
    “算是吧。”
    李子夜应了一句，继续道，“前辈，你要的帮手，我给你带来了，抓紧点用，一万两银子一天，租不起。”
    “他？”
    卯南风看向眼前小子身旁的儒门弟子，不解地问道，“他能做什么？”
    儒门的大弟子在他看来都没太大用，更何况其他的书呆子。
    “这位不一样。”
    李子夜微笑道，“常昱，我和前辈提过，书儒掌尊的弟子，会的东西很多，很好用的。”
    “常昱？”
    卯南风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眼睛一亮，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大喇叭，闻名已久了。
    “常昱，我和南王前辈说几句话，你先在院中转一转，好好熟悉一下，里面肯定有你感兴趣的东西。”李子夜看向身旁的大喇叭，叮嘱道。
    “哪都能看吗？”
    常昱看着院中不时走过的白袍身影，询问道。
    “能。”
    李子夜点头，应道，“你背回来的那具神明肉身也在这个院中，想看的话可以去看看。”
    “好。”
    常昱兴奋地应了一声，旋即快步离开。
    “小子，你带他回来做什么？”卯南风还是有些不解地问道。
    “画符，附魔。”
    李子夜回答道，“他能做的事情很多，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总而言之，这是个宝，值钱的很，一天一万两，都是友情价，要不是看在小红帽的情分上，书儒都不一定会卖我这个面子。”
    卯南风听到眼前小子对于那大喇叭如此高的评价，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能让这小子如此尖酸刻薄的一张嘴，说出这么高的评价，可不容易。
    “轰。”
    两人说话间，大商皇宫中，剧烈的真气碰撞声再度响起，天摇地动。
    “那大喇叭的事稍后再说，小子，皇宫那边，怎么回事？”卯南风看向动静越来越大的大商皇宫，凝声问道。
    “情报差。”
    李子夜神色淡漠地应道，“黑叔和白姨将云海仙门端了，吕问天还不知道此事，就说明皇室还没收到消息或者还未来得及告诉吕问天，正好，我就从中挑拨了一下，在吕问天的认知中，肯定不会相信皇室的情报不如李家，这件事，皇室解释不清。”

 第1661章 人间剑仙！

    皇宫。
    奉天殿外，千层石阶直达天听。
    两位人间剑仙的战斗，随着一众皇室供奉的到来，再现变数。
    月下，吕问天看了一眼四周围上来的供奉们，神色冷下。
    到哪里，都少不了这些苍蝇。
    “三尺剑。”
    吕问天看着眼前的对手，开口道，“怎么，你我之间战斗，还要让这些苍蝇插手吗？”
    三尺剑沉默，片刻后，歉意地说道，“我是皇室供奉，必须要将陛下的安危放在首位，其他供奉要出手，我无权阻止。”
    “窝囊！”
    吕问天听到三尺剑的回答，恨其不争地骂了一句，手中纯阳剑气势大盛，爆发出惊人的剑意。
    “既然你甘愿堕落，我也无话可说，来吧，一起上吧！”
    一语落，吕问天周身火浪汹涌，宛若火神一般，强大的气息一波又一波荡开，骇人心神。
    “剑供奉，正面牵制他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一位皇室供奉察觉到眼前白衣剑仙身上强大无比的气息，心神一震，开口说道。
    这人太强了，除了三尺剑外，无人可挡。
    “如此胆量，也敢叫供奉，不过是大商皇室豢养的一群走狗罢了！”
    吕问天看到一众皇室供奉胆小如鼠的样子，心中越发鄙夷，不再多言，踏步主动冲上前去。
    “都小心一点！”
    三尺剑察觉到吕问天剑中的杀气，神色凝下，开口提醒了一句，挥剑迎了上去。
    “轰！”
    双剑再次交锋，火浪汹涌，这一次，不再平分秋色。
    强大的冲击力下，三尺剑脚下退半步，正面交手，竟是落入下风。
    心有畏惧，剑，便再也无法一往无前。
    剑道，招式和技巧固然重要，但是，心境，方才是武道通往巅峰的根本。
    三尺剑身退的一刻，周围，几名皇室供奉全都冲了上来，联手攻向战局中的白衣剑仙。
    “病猫的数量再多，咬的死猛虎吗？”
    吕问天看到四周冲来的供奉们，神色不见任何波澜，纯阳剑再起锋芒，火浪直冲云霄，形成一幕令人震撼的焚天之恐。
    “云海之变，天火燎原！”
    一身是胆，剑者无畏，夜下，吕问天一身战力全开，一剑挥过，漫天火海汹涌，顿时将一众供奉吞噬。
    剧烈的冲击声中，一位位皇室供奉身影飞出，砰然砸在石阶之上。
    远处，禁军将士们看着前方白衣男子骁勇善战的英姿，心神震撼不已。
    <tt_keyword_addata-title="配饰服装"data-tag="精品推荐"data-type="1"data-value="1904"></tt_keyword_ad>这一幕，让所有人想起了当初那位惊才绝艳的罗刹王。
    一样的骁勇，一样的无可匹敌。
    剑仙，绝对称得上是这世间最可怕的一群人。
    一剑在手，无所畏惧，敢向上天一战。
    “吼！”
    就在众供奉战败的一刻，奉天殿上方，一道若隐若现的龙吟响起，漫天紫气汹涌，大龙逐渐复苏，隐约间，大龙抬首，威压震天动地。
    奉天殿前，吕问天有感，神色真正凝重下来。
    龙气！
    龙之将现，风云变化，整座大商皇宫都随之震动起来，场面震撼人心。
    “云海之变，百川入海！”
    面对将要降临的龙威，吕问天神色虽然凝重，心中却是没有任何畏惧，翻掌过剑，纳天地之精粹，汇玄黄之神魄，周身真气不断升腾，竟是要人力，硬撼天威。
    “后生可畏。”
    这一刻，皇宫深处，皇室宗祠内，一抹苍老的身影走出，站在宗祠门口，注视着奉天殿的方向，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这后辈的实力如何，暂且不谈，但是，这股敢于向天拔剑的勇气，当真不错。
    很像当年道门的那些疯子。
    既然走上了武道这条路，若还是畏畏缩缩，那就不要习武了，不然，万一神明再临，这些连皇权都畏惧的懦夫，岂不是要被神明吓得直接尿裤子。
    他那些老朋友打下来的人族威名，恐怕会被这些废物全部丢尽。
    “吼！”
    太商观战之刻，奉天殿前，大龙复苏，虚幻的龙身盘绕大殿上方，声声龙吟，深入灵魂。
    接着，汹涌澎湃的紫气中，大龙抬头，宛若铜铃一般的龙目盯着下方的人间剑仙，龙威若渊，令人浑身发寒。
    众人震撼的目光中，大龙仰天一声嘶吼，俯身冲下。
    下方，吕问天不闪不避，持剑之手紧握，一身真气尽数灌入纯阳剑中。
    纯阳，封神时代吕祖留下的神兵利器，在云海仙门传承千年，这个时代，也成为了吕问天打出人间剑仙称号的最大帮手，今时今日，一人一剑再度联手，力挡千年真龙。
    “轰！”
    真龙俯冲而下，纯阳正面迎上，紫色龙气、纯阳之焰急剧冲击，余波震荡，火浪四散。
    僵持一瞬，龙气冲散纯阳之焰，强大的力量爆发，尽数压下。
    但闻轰然一声巨响，吕问天脚下石阶应声崩碎，双脚陷入地下。
    鲜血，一点一滴自嘴角无声淌下，面对方才复苏、力量甚至还未完全恢复巅峰的真龙，吕问天明显落入下风。
    “吕问天，现在服输，可保性命！”
    战局外，三尺剑看到这一幕，立刻开口提醒道。
    “服输？”
    吕问天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冷声道，“三尺剑，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你不配用剑！”
    话声落，吕问天横剑身前，将手上的血迹抹在了剑锋之上，顿时，纯阳轻鸣，爆发出一股耀眼的血光。
    “云海之变。”
    身受重创，战意却更加炽烈，吕问天一剑斜指，血色火焰宛若浪涛一般涌出，磅礴无尽，吞天灭地。
    “血阳残照！”
    极端压力之下，吕问天首现云海仙门武学禁式，漫天汹涌的血焰急剧汇聚，化为一尊凄艳的血阳，升腾入空，映照九天寒月。
    人间剑仙，敢上青天揽明月，敢下深潭伏龙虎，何时曾畏惧。
    此时此刻，面对真龙挡路，白衣剑仙剑指斜阳，血光照大千。
    下一刻，龙威、血阳，应声碰撞。
    龙首撞在血阳之上，一瞬的僵持，天地仿佛都静止下来。
    瞬息之后，龙气、血阳轰然炸开。
    狂暴的余劲震荡，下方，吕问天直接被震飞出去，鲜血，染白衣。

 第1662章 不急

    “真龙。”
    李园东院，李子夜看着皇宫上空的大龙，轻声呢喃了一声。
    这玩意就和天谕殿的大光明神剑一般，十分麻烦。
    打散了，还能重新汇聚，近乎不死不灭。
    此前，澹台镜月、白娘娘还有小师叔都曾对上过这条龙，不止一次将其打散，不过，有镇世九鼎在，真龙便不会覆灭。
    曾经镇压九州气运的镇世九鼎，如今被用来镇压一朝国运，可谓相当奢侈。
    “白衣剑仙的路，到头了。”
    一旁，卯南风注视着远处的大商皇宫，开口道，“那条龙，毕竟是破五境的存在，即便没有意识，也不是吕问天能够对付的。”
    “未必，那要看，那条大龙如今在不在巅峰状态了。”
    李子夜轻轻摇了摇头，应道，“距离小师叔闯宫才过去几个月时间，我不信它能这么快恢复如初。”
    “哦？你的意思是，那条龙很可能还处于虚弱的状态？”卯南风诧异地问道。
    “有可能。”
    李子夜颔首，应道，“那条龙，已被打散了不止一次，力量必然受损，而且，大商皇宫的龙气，代表着大商的国运，如今，八部南下，几乎已打到了大商都城，国运肯定也会受到了影响，我不认为，那条大龙还像以前那般强大。”
    “等等。”
    突然，卯南风似乎意识到什么，一脸震惊地问道，“你是在拿吕问天试探大商的国运？”
    方才他还奇怪，这小子挑拨吕问天和皇室关系之事，虽说解气，但是，实际用途并不大，毕竟云海仙门和大商皇室本就只是合作关系，可谓完全利益所趋，不掺杂一点点感情，就算挑拨一番，双方干上一架，不过，大家冲动过后，冷静下来，该怎么合作还是怎么合作。
    一个人，可能会被情感左右自己的行为，然而，一个集体，就绝对不会再被情感左右，唯一能驱使一个集体做出选择的因素，就只有利益。
    大商皇室如此，云海仙门亦是一样。
    所以，这小子此前的行为，在他看来，并没有太多的实际意义。
    若非这小子方才提及到国运一事，他还没反应过来。
    用一位人间剑仙，去试探大商的国运，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白衣剑仙，是最好的人选。”
    李子夜也没有否认，神色平静地说道，“吕问天，实力强大，却不喜欢废话，实力来说，足以试出那条大龙的底，性格而言，自信、战意十足，宁愿用手中的剑打出结果，也不愿多费口舌，而且，皇宫中还有另一位剑仙等级的强者，机会难得，他肯定是要借机打一场，此外，云海仙门和皇室有合作，吕问天即便在皇宫折腾一场，也不会有性命危险，这样合适人选，可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了。”
    “可怜了吕问天，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卯南风轻声一叹，感慨道，“不过，他还算幸运，至少你没想要他的命。”
    “前辈这话说的，晚辈其实并不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
    李子夜轻声道，“至少，我自己是这么认为。”
    “呵。”
    卯南风淡淡一笑，不予置否。
    总是有那么一些人，自我感觉良好，不得不说，这小子还真敢给自己贴金边，立人设也不是这么立的。
    两人说话之时，大商皇宫，奉天殿前。
    白衣剑仙全力一剑，余劲反噬，重创一身。
    泊泊鲜血，染红白衣，凄艳夺目。
    只是，那握剑之手，依旧紧攥，剑上锋芒，依旧不曾半分减弱。
    空中，大龙承受了白衣剑仙全力一剑，身躯幻灭不定，似乎随时都会崩溃。
    正如李子夜所推测，大商的国运，已大不如前，远远不复鼎盛之时。
    “再来！”
    千层石阶上，吕问天强行直起身子，目光看着上空的大龙，一身战意升腾，傲然不屈。
    “吕问天！”
    后方，三尺剑看到这一结果，强压心中震惊，就要上前阻止。
    殊不料，就在这时，一名暗影卫赶至战局之外，迅速传令道：“陛下有令，命三尺剑带白衣剑仙来寿安殿见驾！”
    一语落，刚要准备出手的三尺剑神色顿时一震，马上停手，恭敬一礼，应道，“臣，遵旨！”
    同一时间，寿安殿内。
    商皇静立窗前，注视着远处奉天殿的战斗，神色阴冷异常，沉声道，“真是厉害！”
    “的确很厉害。”
    后方，九婴妖皇现身，评价道，“吕问天的实力，已然压过三尺剑半筹。”
    “朕说的不是他厉害，是那李家嫡子。”
    商皇冷声道，“两人在城中相遇后，吕问天便硬闯皇宫，可见是受了那李家嫡子的挑拨。”
    “挑拨？”
    九婴妖皇不解地问道，“如何挑拨？”
    “云海仙门出事了。”
    商皇转过身，迈步走到棋桌前，将一封密报递了过去，说道，“有两名实力极其强大的高手大闹云海仙门，最终，七位峰主全部战败，何秀姑也被那两人带走。”
    “竟有这样的事？”
    九婴妖皇闻言，立刻接过密报，看完之后，抬头问道，“这是何时送来的？”
    “今天。”
    商皇冷声道，“朕刚准备将此事告诉吕问天，没想到便发生了这样的事。”
    “情报差！”
    九婴妖皇似是猜到了什么，沉声道，“李家，竟是比陛下还要更快得知云海仙门之事。”
    “从李子夜挑拨吕问天的时间来看，李家应该也是刚刚得知此事。”
    商皇凝声道，“不过，李家的情报能力，依旧让朕刮目相看了。”
    能和皇室比拼情报能力，可见李家暗处的势力，是何其强大。
    “战斗结束了。”
    李园，东院，李子夜察觉到皇宫中的动静消失，开口说道。
    “商皇和吕问天要见面了。”
    一旁，卯南风皮笑肉不笑地评价道，“这口锅，可不小，想解释都解释不清，你选择的这个时间点，确实很让人恶心。”
    “根据东海到这边的路程，情报传递，差不多就是这两天左右。”
    李子夜平静地说道，“所以，我选择今天，稍快半步，既能抢到先手，又不会引人怀疑，就是不知道，皇室收没收到东海那边的消息，当然，这并不重要，我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看戏就行。”
    他说过，皇室想讲和就要快些，皇室若不急，他，更不急！

 第1663章 稀客

    皇宫，寿安殿。
    三尺剑的带领下，吕问天迈步走来。
    经过一场恶战之后，两位剑仙等级的强者，情况明显出现了差别。
    三尺剑一身青衣只是稍微破损，神色如初，整体来看，并未太多消耗。
    反观吕问天，白衣尽染血，束发用的发冠也在战斗中毁去，看上去，异常狼狈。
    然而。
    相较三尺剑的从容，吕问天虽然显得有些狼狈，但是，一双眸子却是炽烈如阳，战意久久不散，令人难以直视。
    反而，三尺剑的从容，此时此刻，却显得那样的刺眼。
    或许，在三尺剑向皇室俯首的一刻，曾经一往无前，敢将生死置度外的人间仙剑，便已彻底消失不见。
    从容、尊贵，但是，贪生怕死，再无往日的锐气。
    “剑仙。”
    殿内，商皇看着来人，神色淡漠地问道，“擅闯大商皇宫，这便是云海仙门的做事方式吗？”
    “大商陛下，蒙蔽盟友，难道也是大商皇室的做事之法吗？”
    吕问天听到商皇的质问，丝毫不退让，冷声道，“在下想知道，云海仙门遇袭之事，陛下是否知情？”
    “是那李家嫡子，告诉你的吗？”商皇语气平静地问道。
    “是谁告诉我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是否知情？”吕问天沉声道。
    “朕，也是今天才收到的情报。”
    商皇拿起桌上的密报，直接丢了过去，淡淡道，“密报，都会写明送出日期，东海距此路途遥远，剑仙可以算一算时间，云海仙门出事，朕，没有必要故意隐瞒。”
    吕问天接过密报，简单看了一眼，神色却依旧冰冷如初，冷嘲热讽地说道，“大商皇室的情报，居然会输给一个商贾人家，陛下，这可真是耻辱啊。”
    “李家，非是一般的商贾人家，这一点，剑仙应该也知道。”
    商皇也没有动怒，耐心地解释道，“而且，李家的生意如今已遍布东海各仙门海岛，情报比皇室快一点，并不奇怪。”
    说到这里，商皇语气一顿，正色道，“这件事，朕没有理由去隐瞒，剑仙，莫要因为一些小人的挑拨，就伤了大商皇室与云海仙门的联盟之谊。”
    “是不是挑拨，我自己会判断。”
    吕问天冷声道，“多余的话，我也不想多说，只希望大商陛下还记得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莫要因为自己的野心，让双方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化为泡影，言尽于此，告辞！”
    说完，吕问天没有多言，转身离去。
    殿内，三尺剑听到白衣剑仙大不敬言论，目光看向前方陛下，张了张嘴，想要询问用不用出手阻拦。
    只是，话到嘴边，三尺剑又咽了下去，没有说出来。
    棋桌前，商皇目视吕问天离殿，同样没有多说什么，唯有那阴鸷的眸子，最深处，一抹寒意闪过。
    宗门大教、世家门阀，于皇朝而言，果然是必须除之的麻烦，就像儒门和李家一样，稍微姑息，便成大患，云海仙门应该庆幸，他们不在大商境内。
    “热闹看完了。”
    与此同时，李家，东院中，李子夜看到皇宫方向，久久没有动静，遗憾地说道，“真可惜，未能现场看到这一场闹剧。”
    “小子，你的算计是否太多了？”
    一旁，卯南风提醒道，“此前，你只关心大势，不会这样事无巨细的谋算，本王倒不是质疑你的选择，只是觉得，是否有些过了？你如今的所作所为，只会更快地消耗自身的心血。”
    “情势不同。”
    李子夜轻声道，“此前，在皇室看来，李家并没有那么大的威胁，我只需要掌控好大概方向，李家便能顺利地发展，但是，现在的李家，于皇室而言，是必须连根拔除的祸端，双方已到了剑拔弩张的关键时刻，我不敢大意。”
    “你的顾虑，确实也有道理。”
    卯南风轻叹一声，说道，“在李家之前，还没有任何一个商贾世家，能将皇权逼到这个程度，李家是第一个，李家的路要怎么走，没有任何参照，唯有你自己去摸索。”
    “慢慢来，不着急。”
    李子夜神色平和地应道，“身为天命之子，我没理由熬不过这些反派，至少，我也要将澹台镜月和商皇这些麻烦的人物全部解决，才能安心放手。”
    时代真的变了，稍微一个不留心，反派真的有可能把天命之子弄死。
    “李教习。”
    两人说话间，不远处的实验室中，常昱兴奋地跑出，喊道，“我住这个院子可以吗？”
    “随你。”
    李子夜听到常昱的喊声，转身看了过去，说道，“怎么，内院那么清净不去住，非要选在这个都是尸体的破院子。”
    “这里好玩。”
    常昱兴奋地说道，“屋中的那些白袍人也很有意思。”
    “呵。”
    李子夜听到眼前大喇叭的评价，轻轻一笑，应道，“那你便住下，禁言符带了吗，出门时，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带了，李教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常昱从怀里拿出一大摞禁言符，然后自信地拍了拍胸膛，说道，“李教习你也知道，我最靠谱了！”
    “南王前辈，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内院，去等客人。”
    李子夜没有理会常大喇叭的自夸自卖，嘱托了一句，旋即朝着院外走去。
    “客人？”
    卯南风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无奈之色。
    这小子的脑袋，是怎么长的，真想劈开看看。
    不管什么事，每一个细节都能想到，可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内院。
    夜色之下，李子夜迈步走来，刚回到内院没多久，夜空中，一抹白衣染血的身影疾速掠至。
    院中，云影圣主和伏天熙有感，立刻推门走出。
    “没事。”
    李子夜冲着两人摇了摇头，说道，“剑仙前辈此来，不是为了抓我。”
    云影圣主、伏天熙闻言，对视一眼，又重新回了房间。
    “李子夜！”
    两人方才回屋，吕问天身影腾空而降，落于内院之中。
    “剑仙前辈。”
    李子夜看到来人，拱手客气一礼，说道，“候您多时了！”

 第1664章 留你一命

    夜深深。
    寒月高照。
    月下，李子夜静立内院中，背对明月，看不清面容，宛若黑夜中的深渊，什么也看不到。
    古语有云，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李子夜，身为李家的掌舵人，便是这世间最顶级的执棋者之一，凝视各方。
    不可否认，李家很强，究其原因，李子夜，很强。
    “李子夜！”
    夜下，吕问天现身，半身白衣尽染血，一身血腥气，如此刺鼻。
    “前辈受伤了？”
    一礼之后，李子夜直起身，看着眼前白衣剑仙，诧异地问道。
    “云海仙门之中，是不是有你李家的眼线！”
    吕问天注视着眼前李家嫡子，沉声质问道，“不然，云海仙门出事，你为何能这么快收到消息？”
    “前辈说笑。”
    李子夜稳住心神，平静道，“云海仙门招收弟子，一向严格，李家远在中原，想在东海的宗门中安插眼线谈何容易，此外，云海仙门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想必不需要探子，只要不瞎不聋，都能知道，至于晚辈为何能这么快收到消息，其实没什么好解释的，东海那边的事情，那边的李家人会定期上报，联络方式就是人力或者信鸽而已，当然，信鹰也有，那是紧急之事才会用。”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微顿，意有所指的提醒道，“云海仙门之事，那边的李家人判定，无需用信鹰传递，所以，我拿到消息的时间，其实比加急情报要晚了很多天，剑仙前辈，抱歉，云海仙门和李家并非盟友，那边的李家人，对于云海仙门发生之事，只会当普通情报处理，慢了一些，前辈见谅！”
    吕问天听过眼前李家嫡子的解释，神色越来越沉。
    按照这小子的话，皇室的探子得到云海仙门出事的情报后，完全有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送到大商都城。
    而商皇所说的情况，全都建立在情报以正常速度传递的前提下。
    老狐狸！
    “云海仙门，现在怎么样了？”短暂的思绪后，吕问天回过神，沉声问道。
    “最新的情报，那两名绝世强者在战败七位峰主后，仙门中，突然从地下爬出了一尊浑身缭绕着黑气的怪物，最后，双方联手，才将怪物镇压，这一事，云海仙门的许多弟子都曾亲眼目睹。”
    李子夜看着眼前人，如实说道，“若是晚辈没有猜错，那怪物，便是传说中的冥土，和南岭异变之地出现的怪物一样。”
    吕问天闻言，神色彻底沉下。
    “这件事，不瞒剑仙前辈，是我李家的探子从贵宗弟子口中打听出来的。”
    李子夜看着眼前人，继续说道，“涉及到冥土之事，贵宗的保密工作做的还算不错，我李家为了打听到这件事，费了不少气力，所以，情报传回的时间，也稍晚了一些。”
    “透露消息的弟子，叫什么名字？”吕文天沉声问道。
    “这可不能说，不符合规矩。”
    李子夜正色道，“一名无关紧要的弟子而已，嘴巴松一点，并非十恶不赦的大错，我李家承诺过不会出卖他，就一定会做到，这是我李家的立身之本，还望前辈谅解。”
    “你们倒是仗义。”
    吕问天冷笑一声，却也没有追问。
    那名弟子虽然可恶，但是，李家的行为，他很欣赏。
    背后捅刀子的事情，最是令人不耻。
    这一刻，不远处的房间中，桃桃一边查看账本，一边听着外面的对话，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
    小公子最厉害的地方，是什么？
    真诚！
    言语行为，潜移默化地打消对方的戒心。
    小公子说过，直接的谎言，最是愚蠢。
    最高明的谎言，是拿事实和真诚打破对方的心房，然后用零碎无用的真相一点一点交织成想让对方相信的谎言。
    具体什么意思，她不太懂，怎么用，她更是不懂，反正，小公子为人处世的本事，确实无人可敌。
    或许，当有人能真正理解小公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并且学以致用，小公子的接班人，便真正出现了。
    另一边的房间中，云影圣主听到院外两人的谈话，同样咋舌不已。
    云海仙门的事，那小子没有瞒她，她倒是知道的。
    只是，这小子的话，虽然绝大部分都是事实，但，说出来之后，怎么这么怪异。
    明明李家才是幕后主使，现在变的大商皇室里外不是人，甚至，这白衣剑仙宁愿相信李家，也不再相信大商皇室。
    “剑仙前辈若是放心不下宗门的情况，可以回去看看，但是”
    院中，李子夜看着眼前人，说了一句，语锋突然一转，神色认真地说道，“大商都城距离云海仙门十分遥远，即便宗门出了什么事，前辈赶回去也已于事无补，不如就留在都城，我李家若得到什么情报，还可以第一时间告诉前辈，这样，前辈反而能更快地知道宗门中发生的事，而且，留在都城，皇宫那边若有什么情报，剑仙前辈也能尽快拿到，两边的情况做个比较，虚实一看便知。”
    “小子，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吕问天听过前者之言，沉声质问道，“我此前对你出手，你就不怨恨吗？为何要帮我？”
    “冤家宜解不宜结。”
    李子夜神色诚恳地说道，“当年，师父带我去抢云海仙门的七彩莲心，本就是我们不对，前辈对我出手，也无可厚非，说句自私的话，神物这种的宝物，谁又不想据为己有呢，但是，这并不代表我李家想要得罪一位实力恐怖的人间剑仙，若是能用几个对我李家而言无关紧要的情报，换得剑仙前辈对我减少一些敌意，很值得。”
    “不愧是商贾人家走出的嫡子，对利益两个字，看的真是透彻。”
    吕问天冷笑道，“但是，莫要以为，此事你帮了我，我便会放弃夺回七彩莲心。”
    “不敢奢望。”
    李子夜轻声道，“只是希望前辈得到出手机会时，不要刀剑无眼，至少，留我一命。”
    “可以。”
    吕问天没有拒绝，点头应道，“只要你将云海仙门之事如实相告，我可以向你保证，今后，不论我能不能拿回七彩莲心，都会留你一命！”
    “多谢前辈。”
    李子夜听到眼前人的承诺，再度拱手恭敬一礼，说道，“还有一件事，关系重大，晚辈希望前辈也能答应。”
    “何事？”吕问天不解地问道。
    “冥土之事。”
    李子夜抬起头，目光灼灼地说道，“云海仙门既然能封印冥土，就说明云海仙门对此早有准备，若我没有猜错，这些封印的手段都是贵宗先辈留下来的，晚辈不才，一直也在寻找封印或者杀死冥土办法，以解冥土之祸，另外，前不久我与文亲王前往极北之地时，曾遇到一种类似于冥土的怪物，同样有着不死之身，为了研究应对之法，我将其头颅砍下，带了回来。”
    话声间，李子夜走到一旁的石桌前，将上面的木盒打开，露出了一个狰狞而又残缺的头颅。
    吕问天看到夜鬼头颅的刹那，神色一震。
    极北之地也有夜鬼？
    不是只有城东乱葬岗下的那一具吗？
    石桌前，李子夜注意到白衣剑仙的脸色，眸中凝色闪过。
    有隐情。
    吕问天似乎并不知道极北之地有夜鬼。

 第1665章 经验丰富李子夜

    月如勾。
    寒风凛凛。
    李园内院，石桌前，李子夜打开了装有夜鬼头颅的盒子，面容狰狞的怪物，令人毛骨悚然。
    吕问天听过眼前李家嫡子之言，又看到眼前的夜鬼头颅，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为何，极北之地会有夜鬼？
    云海仙门与大商皇室合作，目的是为了找出对付冥土之法，夜鬼的出现，只是这个过程中的一个意外。
    冥土和夜鬼，本质上并无不同，都是人族和妖族结合，制造出的怪物。
    唯一的区别就是，谁为主，谁为辅。
    双方在制造出夜鬼之时，便已约定好，绝对不能擅自制造夜鬼，以防夜鬼像冥土一般，成为人族的大患。
    冥土之所以可怕，并非是因为其单兵作战能力有多么强大，冥土虽强，如果只有一尊，合人族众高手之力，依旧可以将其封印或者除掉。
    冥土真正可怕之处，在于其庞大的数量。
    单单云海仙门之下，就封印着许多已经冥化的道门先贤，加上散落在九州各方的冥土，一旦破封，于人族而言，简直就是噩梦。
    所以，不论如何，与冥土相似的夜鬼，都不能批量制造，这是禁忌。
    “剑仙前辈。”
    李子夜看着眼前白衣剑仙震惊的模样，神色淡漠地质问道，“这尊怪物的制造者，应该是云海仙门吧？”
    “为何这么说？”
    吕问天从震惊中回过神，沉声问道。
    “因为，极北之地也有云海仙门的人。”
    李子夜平静道，“不过，那人已经死了，临死前，交代出了所有知晓之事，制造这尊怪物的人，就是云海仙门。”
    “云海仙门的人？”
    吕问天听过前者之言，心神越发震惊。
    夜鬼之事，十分隐秘，外人根本不可能知晓，这小子能够知道此事，并且一口咬定是云海仙门所为，就说明他一定接触过云海仙门中的知情者。
    但是，云海仙门内，除了他们几位峰主，根本没人知晓此事。
    除非，几位峰主中，有人擅自泄露的秘密。
    难道，云海仙门内，有叛徒？
    思及至此，吕问天双手紧攥，眸中杀机闪过。
    极北之地出现夜鬼，并且，极北之地还出现了他云海仙门之人，这很不正常。
    夜鬼之事，一向是唐洞云负责，叛徒是谁，不言而喻了。
    现在唯一不确定的是，此事是唐洞云一人的主意，还是，仙门之中仍有其他的阴谋者。
    “剑仙前辈，能给晚辈一个解释吗？”
    夜色下，李子夜注视着眼前白衣剑仙，淡淡道，“这东西，可是不祥之物，晚辈不明白，云海仙门为何要制造这样的怪物。”
    “为了解决冥土之祸！”
    吕问天紧攥双手，没有再隐瞒，回应道，“你已知道，云海仙门之下，封印着道门冥土，但是，随着千年岁月过去，封印早就开始减弱，冥土破封，只是时间问题，为了解决这个麻烦，我云海仙门不得不开始寻找解决冥土之祸的办法，你说看到的怪物，便是这个过程中意外造出的东西。”
    “意外？”
    李子夜闻言，眸子微眯，说道，“这太奇怪了，云海仙门研究冥土，不在东海，为何要跑到极北之地，这不符合常理，对了，这怪物，叫什么？”
    “夜鬼，黑夜中的鬼。”
    吕问天沉默片刻，回应道，“至于极北之地为何也有这种怪物，我不清楚，这中间，应该有我不知道的隐情。”
    “哦？”
    李子夜听到前者的回答，故作惊讶地说道，“剑仙前辈是云海仙门的第一高手，又是高居峰主之位，按理说，在仙门中的地位，仅在宗主之下，我不明白，这等大事，剑仙前辈为何不知情。”
    “我不知道。”
    吕问天沉声应道，“此事，只有我回到仙门，问过宗主和其余几位峰主之后，才能知晓。”
    “这不好。”
    李子夜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既然剑仙前辈对此事并不知情，说明云海仙门之中有人在故意隐瞒此事，前辈尚且不知道此人身份，贸然去问，只会打草惊蛇。”
    “你的意思是，让继续装作不知道，再想办法找出幕后主使？”吕问天凝声问道。
    “不错。”
    李子夜点头，应道，“不过，剑仙前辈是不是还有隐瞒？”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继续道，“我觉得，云海仙门中即便出现阴谋者，肯定也是少数，他若想骗过剑仙前辈你们，总是要好好做做样子，所以，极北之地的夜鬼，绝对不是唯一，在东海或者其他某地，必然还有其他的夜鬼，如此，问题就来了，研究夜鬼而已，为何需要造出这么多，刻意安排在极北之地这个举动，很难不让我和妖族联系到一起，此外，冥土的制造需要妖血，夜鬼，与冥土相似，同样离不开妖族的相助，我想，阴谋者想隐瞒和妖族合作之事，根本就不可能，云海仙门对此，应该是知情的吧。”
    “你猜的不错。”
    吕问天轻声一叹，应道，“云海仙门，的确在和妖族的一位皇者合作。”
    “还有吗？”
    李子夜看了一眼大商皇宫的方向，问道，“剑仙前辈和大商皇室联手，难道仅仅是为了对付晚辈我吗，这似乎也不符合常理，以前辈的实力和骄傲，要是只为了对付我，是绝对不屑于和大商皇室结盟的，所以，剑仙前辈和大商皇室的结盟应该在先，对付我，只不过是顺便借力而已，前辈，我说的对吗？”
    “对。”
    吕问天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人，说道，“制造夜鬼的合作者中，也有大商皇室。”
    这小子，真是太聪明了，仅仅只是根据一些蛛丝马迹，便将所有事实全都猜了出来。
    其余两个房间中，云影圣主、伏天熙听过院中之人的推断和分析，同样已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滴水不漏！
    原来，这小子即便事先不知道皇室和妖族参与夜鬼制造之事，也能根据这些残缺的细节推断出真相。
    厉害！
    另外一个房间中，桃桃放下手中的账册，轻轻一笑。
    白衣剑仙既然来了李园，就不可能轻易离开。
    找不到小公子逻辑的错误，便是他入局的开始。
    人间剑仙，的确很强，但是，李家，最不缺的就是人间剑仙。
    小公子应付起来，经验丰富！

 第1666章 与虎谋皮

    夜色渐深。
    李园，内院。
    寒风吹过，吕问天心中波澜不断翻涌，染血的白衣，随风猎猎。
    他没有想到，云海仙门、九婴妖皇、大商皇室竭力隐瞒的合作，如此简单就被眼前年轻人猜了出来。
    “夜鬼这个名字起得不错。”
    李子夜抚了一下盒中的怪物头颅，很是大方地赞赏道，“黑夜中的鬼，很贴切。”
    和他当初为夜鬼起名时的理由，一般无二。
    这怪物，就像是活在黑夜中的恶鬼，诡异而又恐怖。
    “剑仙前辈。”
    短暂的思绪后，李子夜合上了木盒的盖子，神色平静地说道，“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极北之地出现夜鬼，就代表那位妖族皇者和云海仙门的阴谋者已开始另起炉灶，借助双方合作之机，研究夜鬼，以达成他们不为人知的目的，不过，这背后有没有大商皇室的影子，还不能判断。”
    “十有八九，有！”
    吕问天沉声道，“云海仙门之所以能接触到妖族，还是通过大商皇室，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要密切得多。”
    “这就解释得通了。”
    李子夜淡淡一笑，应道，“三方联手，共谋大事，云海仙门在这其中，出人出力，最后，却为别人徒做嫁衣。”
    “当真可恶！”
    吕问天双手攥地咔咔直响，心中愤怒难掩。
    “剑仙前辈，现在知晓真相的就你自己，前辈又不知道云海仙门中究竟谁是阴谋者，所以，前辈如今已是孤立无援。”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皇室、妖族，又都参与了此事，同样信不得，前辈要想查出揪出云海仙门的阴谋者，可不容易。”
    “你究竟想说什么？”吕问天注视着眼前年轻人，沉声问道。
    “合作。”
    李子夜正色道，“方才晚辈也说了，晚辈和前辈无意结怨，此外，冥土之祸，李家同样忌惮不已，晚辈再不济，也挂着个天命之子的名号，为李家甚至为天下苍生做点事，理所应当，既然前辈为了解决冥土之祸，能够容忍仙门和妖族皇者这样的人族宿敌合作，那前辈和晚辈之间的这点恩怨，根本不值一提，我们合作，似乎并没有什么障碍。”
    “你我合作，为了什么，或者说，能做什么？”吕问天皱眉，问道。
    “为天下苍生的安危，能做的，也很多。”
    李子夜心平气和地说道，“李家，有世间最强的财力，人力、物力虽说不上最强，最强之一应该还是有的，我与前辈联手，可以通过各自的影响力，渗透进云海仙门、大商皇室还有妖族的合作中，从而揪出云海仙门的阴谋者。”
    说到这里，李子夜看着眼前白衣剑仙，神色认真地提醒道，“前辈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件事的背后，恐怕有很大的阴谋，云海仙门若不能好好处理，甚至有可能被彻底卷入这场阴谋，后果，无人能知。”
    吕问天听过眼前李家小子的提醒，脸色也沉了下来。
    若大商皇室、妖族，还有云海仙门的阴谋者真的在借助三方的资源图谋什么，那夜鬼，很可能会成为和冥土一般的祸乱之源。
    “好！”
    思考许久，吕问天压下心中的波澜，正色道，“我与你合作，我们联手，将这背后的阴谋给挖出来！”
    “前辈大义。”
    李子夜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说道，“既然要合作，晚辈还是有一点要求必须要提的，先小人后君子，望前辈能够见谅。”
    “说！”吕问天没有废话，直接问道。
    “很简单。”
    李子夜语气平和地说道，“信任，合作，必须要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之上，前辈如今和大商皇室毕竟是明面上的合作者，而大商皇室对李家又颇有敌意，出言挑拨，再正常不过，希望前辈不要被任何眼见之实或者耳听之虚影响，记住我们今天合作的初衷。”
    “可以。”
    吕问天点头应道，“说起信任，你是不是该告诉我，当初你在极北之地时，从云海叛徒那里问出的人是谁？”
    “贵宗宗主，汉昌黎！”李子夜回答道。
    “宗主？”
    吕问天闻言，神色一震，面露难以置信之情。
    这不可能。
    一直以来，宗主为了解决冥土之祸，费尽心血，又怎么可能做出有违祖训之事。
    “剑仙前辈也不必多想，这个情报，未必准确。”
    李子夜冷静地说道，“倘若我是云海仙门的阴谋者，肯定也会打着宗主的名号做事，那个云海叛徒虽是在听命行事，但是，他未必知道，他究竟在听谁的命令，对了，剑仙前辈可有怀疑的人？不妨说出来，一起判断一下。”
    “有，第九峰之主，唐洞云！”
    吕问天语气沉重地应道，“夜鬼之事，一直是他负责。”
    “唐姓？”
    李子夜面露惊讶之色，问道，“说起来，云海仙门各位峰主的姓氏，都与上洞八仙的姓氏相符，那这个唐姓，可是当初的第九仙留下？”
    “没错。”
    吕问天颔首应道，“云海仙门是上洞八仙留下的传承，而唐姓，便是第九仙的传承。”
    “原来如此。”
    李子夜面色恍然，凝声道，“唐峰主，的确嫌疑最大，剑仙前辈，这件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解决，所以，千万不能操之过急，以免打草惊蛇，前辈回去后，暂时还是要表现得和往常一样。”
    “我明白。”
    吕问天点了点头，应道，“关于夜鬼之事，我会从大商皇室那边多打听一些情报，至于云海仙门那边的消息，就劳烦李家了。”
    “应该的。”
    李子夜很是干脆利索地答应下来。
    “我先走了，在这都城中，以李家的情报能力，你若想找我，应该不是难事。”
    吕问天神色平静地说道，“有消息，希望李公子能第一时间送到我哪里。”
    “一定。”
    李子夜拱手恭敬一礼，道，“前辈慢走。”
    “告辞。”
    吕问天应了一声，没再多留，转身离开。
    白衣剑仙离开后，三个房间中，云影圣主、伏天熙、桃桃，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了过去。
    有阴谋！
    “白衣剑仙，是李家和大商皇室合作冥土之事的敲门砖。”
    李子夜看到三人的目光，解释道，“就像相亲一样，总归要有媒人牵线，而白衣剑仙，在合适的时机，就是李家和大商皇室的牵线之人。”
    李家要进入大商皇室、九婴妖皇、云海仙门还有烟雨楼的圆桌会议中，总要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大商皇室是不可能主动邀请李家的，九婴妖皇更不用说，而烟雨楼，和李家不能有任何瓜葛，那么，就只剩下云海仙门这一条路了。
    房间内，桃桃听到小公子的解释，神色变得十分凝重。
    与虎谋皮，小公子终究还是做了这个决定。

 第1667章 太极阴阳图

    夜风萧瑟。
    月下，李子夜独自一人坐在门廊下，安静地思考着什么。
    从最开始的心平气和，渐渐地，眉头紧锁。
    后方的房间中，桃桃看到外面小公子紧皱的额头，心中颇为心疼。
    小公子从极北之地回来后，她明显感觉到小公子有些力不从心了，很多事，不再像此前那般从容。
    看得出来，诛神一战，小公子他们虽然赢了，但是，消耗极大。
    极北一行，文亲王陨落，少犴彻底冥化，小公子也耗损甚巨，那一战所带来的后果，当真超乎想象。
    “小家伙，想啥呢？”
    这时，云影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到门廊前坐下，开口问道。
    “在想和皇室合作之事。”
    李子夜回过神，勉强一笑，说道，“此事是与虎谋皮，风险极大，我必须将所有细节都考虑清楚，不能陷李家于绝境。”
    “想那么多干嘛，像本座，走一步看一步，活一天是一天，想太多，头疼。”
    云影一脸无所谓地说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车到山前必有路，桥到船头自然直，你看，本座什么也不想，到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要适当让自己放松一点。”
    她来李园这些日子，就没见这家伙休息过，几乎是从早忙到晚，再从晚上忙到早晨，铁打的人，也累死了。
    不得不说，这样的生活，她不喜欢。
    人活一世，就该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束缚太多，实在太累。
    “圣主生性洒脱，实力高强，自然可以随心所欲，无视一切规则与束缚。”
    李子夜微笑道，“就像我师父，世间规则，于她而言，根本毫无用途，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心性，圣主与我师父才能在武道之路上披荆斩棘，走在所有人前面，说实话，我很羡慕，但是，李家有太多太多普通人，他们的命运，如今都已交到了我的手中，我，不可能放下。”
    “李家到了这个位置，的确很难再回头，小子夜，我陪你打一场吧。”
    云影听过身旁年轻人的话，提议道，“发泄一下压力，这样才能长寿，至于比什么，你自己挑。”
    “不打了吧。”
    李子夜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也打不过圣主。”
    这疯女人怎么想什么是什么，太突然了，不太想打，没意义。
    “来吧，本座心情不好时，就会找人打一场，心情马上就好了。”
    云影说了一句，旋即起身，强行将眼前的小子拽了起来，催促道，“大男人，别磨磨蹭蹭的，快说，比什么？”
    不远处的房间中，伏天熙听到外面的动静，发现有热闹可以看，立刻打开窗子，看向外面。
    云影圣主的实力，可不是一般的强，可谓武道的试金石，李兄多与其切磋，很有好处，就是可能会挨揍。
    “比攻守吧。”
    李子夜想了想，提议道，“我防守，圣主来攻。”
    “你这想法，似乎有点意思，什么方式都行吗？”云影听到前者的提议，饶有兴致地问道。
    “都行。”李子夜点头应道。
    “那你给本座准备点兵器。”
    云影兴奋地搓了搓手，说道，“本座很久没有打过这么富裕的架了。”
    “我屋里就有，我去拿。”
    李子夜应了一声，旋即快步回了房间，将此前随手丢在门口的一堆破铜烂铁又抱了出来，询问道，“圣主，这些兵器，你都会用吗？”
    “会。”
    云影很是干脆地应道，“本座除了不会用铁锤，其他的武器，基本都会用。”
    刀、枪、剑、戟，这些玩意对她来说，实在太简单了。
    “李兄，你可小心点。”
    后方的房间中，伏天熙趴在窗前，提醒道，“只防守的话，很难做到滴水不漏，久守必失的道理，你应该清楚。”
    “我明白。”
    院中，李子夜点头，应道，“我就验证一下，太极劲的极限和破绽在哪里。”
    他有感觉，这部武学，将会是他今后突破武道桎梏的关键，必须要想办法完善。
    不说提升到六甲秘祝和飞仙诀那个层次，至少，也不能漏洞百出。
    思及至此，李子夜将一堆神兵利器摆在了门廊下，然后，将纯钧剑和云蛉剑也放在了一旁。
    做完这些，李子夜来到院子中间，没有多言，站定之后，横向移了一步，周身真元涌动，源源不绝，异常强悍。
    “你这真气强度，根本不是四境的级别，这样吧，本座将修为压制到五境初期，如何？”
    云影问了一句，右手虚握，门廊下，一柄长枪飞至，锐利的枪尖，在夜下散发着森森寒光。
    “可以。”
    李子夜应下，左手下压，右手凝元，真气流转之间，虚幻的太极阴阳图出现，转眼之后，又消失不见。
    “嗯？”
    云影看到前者双掌之间一闪而逝的太极黑白图，眸子微凝。
    前两天切磋，这小子使用太极劲时，还没有这东西，这才短短几天，这小子竟然又有所领悟。
    后方，房间中，伏天熙察觉到眼前人双掌间宛若黑白鱼一般的虚影，脸上同样露出一抹异色。
    不错啊。
    李兄这家伙，有一个优点，他很欣赏。
    嘴硬，但是，知错就改。
    看来，这家伙此前被他骂了之后，没少反思。
    “当心一些，本座要出手了！”
    院中，云影收敛心神，提醒了一声，踏步冲上前去。
    神兵在手，枪出如龙，凌厉的一击，破开黑夜，寒气袭人。
    “太极劲！”
    长枪近身，李子夜脚下退半步，双掌运化阴阳之力，摊掌之间，震开神兵。
    “这是？”
    简单一击，云影圣主马上察觉到异常之处，神色凝下，马上旋枪回击，验证自己心中的疑问。
    然而。
    奇异的一幕再度发生，长枪近身，一瞬之间，直接将那看似软绵无力的双掌震开，无法近身分毫。
    “你攻过来！”
    验证了两招，云影圣主脸色沉下，说道。
    一语落，云影圣主将手中长枪丢到一旁，右手虚握，门廊下，云蛉剑破空而至。

 第1668章 尽力

    李园内院。
    李子夜，云影圣主二度较武。
    甫一交手，便现异常。
    云影圣主连续两次攻势，皆被太极劲化解，没有掀起半点波澜。
    奇异的太极黑白图，在攻势到来的一刻，化有于无，卸力无形。
    云影圣主未能窥得其中奥妙，所以，转攻为守。
    “我来攻吗？”
    李子夜听过眼前女人之言，轻声呢喃了一句，眸子瞬间变得凌厉起来，踏步，掠身上前。
    “云蛉吟，碧波沧浪卷风云！”
    眼前李家小子掌劲近身，云影不敢大意，手中云蛉剑挥过，剑身宛若百练之钢，又似绕指之柔，变化之间，剑动风云。
    近在咫尺，软剑、重掌，应声交并。
    双极交并，预想之中的碰撞声并未出现，剑掌随之交错而过，剑上真气宛若泥流入海，刹那间，被化去大半。
    “混沌无极宝典？”
    云影有感，神色微变，立刻收敛真气，抱元归一，不给眼前人吞噬她真元的机会。
    然而，收敛真元，就意味着攻守之势减弱。
    “太极劲，翻云手！”
    一瞬之机，李子夜攻势加强，重重一掌，震开云蛉剑，拍了出去。
    “轰！”
    掌近身，云影来不及躲避，只能一掌迎了上去。
    只是，仓促挡招和主动进攻，又怎能相提并论。
    同样的真气强度，只闻轰然一声巨震，云影脚下连退数步，体内真元一阵剧烈翻涌。
    “云蛉吟。”
    一招受制，云影目光微凝，剑起锋芒，绝式再现。
    “阴阳分昏晓！”
    一剑破空，剑气夺目，划开黑夜的一剑，气势如虹。
    “太极劲！”
    剑气近身，李子夜却是不闪不避，再度由攻转守，太极阴阳图显化，九分虚，一分实。
    剑气入阵图，锐利剑气直接破开太极阴阳图，呲啦一声，在李子夜肩上划出一抹刺眼的血痕。
    后方的房间中，伏天熙看到这一幕，神色微凝。
    那个阴阳鱼很不简单，若不是云影圣主的剑气太过锐利，肯定就被完全化去了。
    差的是火候，而不是招式本身有什么问题。
    战局中，云影同样看出了问题所在，左手虚握，门廊下，纯钧剑同样飞了过来。
    一左一右，双剑在手，云影圣主身上的气息再度发生变化。
    “圣主，你是不是有点太认真了。”
    伏天熙看到云影圣主的举动，开口问道。
    现在，这女人除了真气强度还勉强压在五境初期，其他的，可真就没有什么保留了。
    还好李园有法阵保护，不然，这两人就要把院子给掀了。
    “认真？”
    院中，云影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没看到这小子变得不一样了吗，本座再不认真，就要打输了！”
    一语落，云影圣主没有再多言，踏步冲上前。
    输？输不可怕，她又不是没输过，但是，绝对不能是这种方式，一对一，输给一个小辈，还是正面交手。
    丢不起她这张漂亮的老脸啊！
    “云蛉吟，长河渐落晓星沉！”
    云蛉出，剑鸣声声刺耳，刚柔并济之剑，攻势诡异莫测。
    李子夜见状，踏步侧身，避其锋芒，同时伸手扣向其手臂，欲要借机反扑。
    “你在想屁吃！”
    眼见李家小子的举动，云影很有素质地说了一句，左手中纯钧剑挥过，霸道无比。
    “轰！”
    咫尺间，李子夜化力不及，掌劲硬撼纯钧锋芒，轰然一声，被震退数步。
    双剑在手，攻守合一，云影圣主，重夺优势。
    后方的房间中，伏天熙一脸无语，已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不是欺负人吗？
    人家那边赤手空拳，她这边两口神兵利器。
    倒不是说用掌的，就一定打不过用剑的，关键在于，李兄本身也是用剑的，现在用掌，只是为了验证太极劲的极限而已。
    果然，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和梅花剑仙合作过的女人，素质都高不到哪去。
    院中，李子夜压下体内翻涌的血气，目光看着眼前女人手中的两口剑，却没有说什么，开口道，“再来！”
    话声落，李子夜向右前方迈出半步，周身真元涌出，太极阴阳鱼再现，这一次，八分虚，两分实。
    “嗯？”
    战局内外，伏天熙、云影圣主察觉到太极阴阳图的变化，面露诧异之色。
    又变了。
    气息似乎比刚才要强了不少。
    这小子竟然一直在战斗中完善这部武学。
    “小子，本座可不留手了，你自己小心！”
    云影见此情况，提醒了一句，身影随之消失不见，冲上前去。
    云蛉缠绕，声声低鸣，如泣如诉，纯钧挥斩，霸道凌厉，势沉如山。
    截然不同的行剑方式，云影圣主首先惊才绝艳的剑上能为，非是剑仙，毫厘之间。
    也许，云影圣主若能专注于剑，剑道修为已到到达剑仙等级，绝对的武道天赋，令人震撼。
    “太极劲。”
    战局中，李子夜一掌荡开纯钧剑，同时，脚步踏转，避开云蛉剑的缠绕。
    “小家伙，接一下这个试试！”
    云影看到前者骁勇的样子，手中双剑同时挥过，两道剑气，一快一慢，一刚一柔，瞬至李子夜身前。
    隐约间，刚劲的剑气中，雷声阵阵，竟是融入了雷灵珠之力。
    “太极劲，复始归元！”
    两股不同属性的剑气近身，李子夜神色立刻凝下，双掌运化，太极显化，阴阳化刚柔。
    “呲啦！”
    但闻剑气破开阴阳鱼，再度带出两道刺眼的血痕。
    夜下，鲜血点点滴落，凄艳夺目。
    “只差一点。”
    云影挥手，将双剑送回，赞赏道，“本座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是，你的太极劲的确变化很大。”
    “白圭无暇！”
    李子夜解释了一句，旋即褪去身上的衣衫，转过身，露出了后背上的神玉。
    诛神法阵、白圭无暇，完美融合。
    “你刚才动用法阵了吗？”
    云影皱眉，不解地问道，“本座怎么没有感觉到。”
    “没有动用法阵。”
    李子夜解释道，“我只是借用白圭无暇转化了体内多重真气，将他们化为纯粹的灵气，然后再使用太极劲，这样一来，太极劲便可威力最大化，无需担心真气属性冲突的问题。”
    “这样解释，似乎也不够。”
    云影凝声道，“你的太极劲，变化不止这些。”
    “我将太极劲和混沌无极宝典，彻底融合了，不再分主次。”
    李子夜平静道，“所以，太极劲化力的同时，便可纳力，当然，所有的前提是在防守之时，进攻的时候，太极劲还无法吞噬对方真元。”
    诛神法阵、太极劲，如今都还不完善，他已尽力去做了。
    接下来，就看书儒那边有没有什么成果了。

 第1669章 画饼

    青州城外。
    战马狂奔而过，卷起万丈沙尘。
    铁骑出征，一路南行。
    澹台镜月只养伤了一天，便重新提兵上马，率军出征。
    战争已开，便不容停下，时机，是打出来的，而不是等出来的。
    精通兵法的澹台镜月，对于这个道理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不可能因为自己的身体情况，就让大军南征的步伐停下。
    更重要的是，西路大军这边收到了大商援军出动的消息。
    对于漠北八部而言，最不喜欢的便是攻城，即便如今的漠北八部，攻城能力早已今非昔比，但是，攻城比守城难，是永恒不变的真理，再强大的攻城器械和战术，都不可能扭转。
    相反，当双方都离开城池，平原作战，那漠北铁骑的机动性和冲击能力，就可以彻底展现。
    再强的步兵方阵，也扛不住大规模铁骑的放风筝战术，一旦步兵的防御阵型出现漏洞，漠北铁骑只需一波冲击，就能够将战争的胜利带走。
    总的来说，步兵与骑兵的作战，容错率极低，除非一直能保证自己的防御阵型不出现破绽，否则，没有任何胜算。
    但是，久守必失的道理，又岂是那么容易改变。
    “天女，你的身体还能撑得住吗？”
    西路大军前方，白狄大君看了一眼身旁面色苍白的女子，关心地问道，“若是坚持不住，我们就停下休息一会儿。”
    “不用。”
    战马之上，澹台镜月应了一句，面容虽然稍显疲倦，一双眸子却依旧宛若星辰般明亮、坚定，说道，“兵贵神速，既然我们已经知晓大商的援军出了城，就绝对不能再让他们回去，这是大商朝廷送给我们礼物，不收，可不好。”
    “可惜，他们没有大规模回援，不然，三路大军全力出击，足以一次重创大商的有生之力。”白狄大君面露遗憾之色，应道。
    “大商朝廷，也并非全是庸才。”
    澹台镜月冷静地说道，“东临王留在了大商都城，以其经验和见识，肯定会极力阻止周围城池的兵力回援，如今这个结果，可以接受。”
    战争，本就是互相消耗，只要双方的实力没有决定性的差距，都不可能一两次战役就分出胜负。
    “说起那东临王，的确十分麻烦。”
    白狄大君凝声道，“他若不出大商都城，我们很难攻的下那座都城，东临王善守，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实。”
    “不急。”
    澹台镜月摇了摇头，应道，“东临王再强，也只有一人，而大商的城池，数以百计，他一个人，改变不了大局。”
    说到这里，澹台镜月语气一顿，继续道，“只要我们打掉大商都城周围的有生之力，待时机到来，实施大迂回，即便大商都城再固若金汤，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军心、民心，都会发生变化，到那个时候，大商都城，便不是坚不可破。”
    “天女对战争的远见，本君佩服。”
    一旁，白狄大君听过身边女子冷静的分析，称赞道。
    不拘于泥一城一池的得失，远观整个大局，再进行战术、战略的布置，如此冷静而又明确的判断能力，令人敬佩。
    只是。
    思及至此，白狄大君看向身旁的女子，眸子深处，遗憾之色一闪而过。
    只是这位澹台族的天女，未必有机会等到战争结束，好好看一看她亲手打下的大好河山。
    天妒英才。
    两人说话间，大军疾速前行，朝着大商援军的方向赶去。
    与此同时，大商的中路大军，同样改变行军方向，赶向另一支大商援军。
    大商两城出兵，驰援大商都城，总共五万余人，不算多，却也不少。
    双方疾速行兵，与对方竞速。
    只不过，短行军的情况下，步兵又怎么跑得赢骑兵。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大商的失败，非将士之过，而是决策层就出了问题。
    古有十二道金令召回岳鹏举，又有七郎去六郎归这样血淋淋的教训，历史的错误，总是一遍又一遍的上演，看似愚蠢，实则必然。
    皇朝的衰落，是各种顽疾累积的结果，并非只是因为帝王的昏庸，当朝堂上，满是奸臣佞党，纵然再开明的君主，也无力回天。
    所以，朝代的轮替，从来不可避免，盛世滋生的顽疾，在繁华落尽后，便会一一暴露。
    如今的大商，已然走到了这个程度。
    千年岁月，大商朝中，许多顽疾根深蒂固，纵然剜肉削骨都很难根治。
    日落月升，再到朝阳升起。
    就在两路援军距离大商都城已不到一日的脚程之时，漠北，中路、西路的铁骑，迎着朝阳，狂奔而至。
    大战，一触即发。
    “常昱，好了吗？”
    同一时间，李园东院，李子夜光着上半身，一遍又一遍催促着。
    “快了。”
    后方，常昱拿着鱼肠剑，一点一点为其完善背后的法阵，画到关键时刻，忍不住开口问道，“李教习，真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吗，我觉得，我刚才的建议还是不错的。”
    “滚！”
    李子夜想都没想，直接拒绝，威胁道，“小子，你要是敢乱画，信不信我把这法阵画你脸上！”
    “别，别。”
    常昱听到某人的威胁，马上认怂，不情不愿地说道，“我按照李教习说的画还不行吗！”
    这李教习太轴了，一点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
    他觉得，他的想法没有问题！
    可惜，李教习不给他这个发挥的机会。
    约莫半个时辰后，常昱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眼前人血淋淋的后背，说道，“好了！”
    李子夜闻言，闭上双眼，感知了一下后背上的法阵，旋即起身穿上衣服，又一把将自己的鱼肠剑抢了过来。
    儒门这些弟子，如今可都不是什么好人，素质直线下降，鱼肠剑这样的宝贝，可不能被眼前家伙昧了。
    “李教习。”
    常昱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被某人抢走的鱼肠剑，开口提醒道，“这法阵有问题啊，周围没有奇经八脉那样的主脉，一旦催动，肯定要出问题的。”
    “这个问题，你家老头在想。”
    李子夜随口应道，“当然，你也可以想想，万一成功，你就是传说中的武道开创者，与圣贤并驾齐驱，供万世敬仰，以后上坟祭祖，头香都是你的。”
    这世间，谁又能拒绝头香的诱惑呢？

 第1670章 喝花酒！

    “小公子，前线送来的情报。”
    李园内院，俞青玄匆匆走来，将情报送入了屋中。
    “大商的援军被打掉了？”
    桌案前，李子夜吃着桃桃给他准备好的莲子羹，随口问道。
    “小公子怎么知道？”
    俞青玄神色一怔，诧异地问道。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那点援军，只要被漠北铁骑截住，根本挡不了多久，送来的情报是西路还是中路的战况？”
    “西路。”
    俞青玄回答道，“将近三万援军，不到一天，就被吃掉了，三万人，伤亡惨重，溃不成军。”
    “决策错误，战场选择错误，时机也不对，天时地利人和，什么都不占，被人吃掉，再正常不过。”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瓷碗，语气冰冷地说道，“就是可惜了那三万将士的性命，再这么打下去，大商，根本没有一点胜算。”
    如今的大商朝廷，上上下下，愚蠢的简直令人窒息。
    让一群酸儒、佞臣参与战争之事的决策，能打赢才是真的有问题。
    战争，若是纸上谈兵便能解决，千古以来，名臣良将就不会那么稀缺了。
    不论将才还是帅才，哪个不是在战争中打出来的。
    没有上过战场，便夸夸其谈，品头论足，甚至决定战场之事，着实愚蠢。
    “小公子，你还会再上战场吗？”
    房间中，俞青玄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会，不过不是现在。”
    李子夜回应道，“按部就班的打，我其实不如其他几位武王，需要再等等，而且，都城这边，还有许多麻烦未能解决，我暂时脱不开身。”
    现在是大商皇室和李家讲和的关键时刻，所有的事情，这几天就会尘埃落定，不可能拖得太久。
    几天而已，他等得起。
    “出去溜达溜达，青玄，走一起去。”
    短暂的思绪后，李子夜起身，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俞青玄愣了一下，赶忙迈步跟了上去。
    “小公子，天马上就黑了，我们去哪里？”李园外，俞青玄看了一眼天色，不解地问道。
    “莳花苑。”
    李子夜应道，“去喝花酒。”
    “……”
    俞青玄听到小公子回答，无语的同时，心中越发疑问。
    带她这个前花魁，去烟花之地喝花酒？
    怎么感觉怪怪的。
    在家喝不好吗？
    街道上，随着夕阳渐落，行人越来越少，当夕阳落尽之时，街上几乎已看不到什么人。
    很快，两人来到湘水河畔的莳花苑前。
    烟花之地，华灯初上，在这安静的夜色下，显得如此热闹。
    不论何时，哪怕战争将至，烟花柳巷，依旧不缺才子和权贵。
    按理说，作为李家三公子，曾经闻名天下的纨绔子弟，李子夜来烟花柳巷喝几次花酒，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喝花酒这种事，说光彩，也不那么光彩，一般情况下，有头有脸的人，都不会太过高调，毕竟，传出去，总归落人口实。
    像李子夜这般，带着花魁来喝花酒，纯粹就是赤果果地炫富、拉仇恨行为。
    府中已经有俞青玄这般千娇百媚的花魁，竟然还来莳花苑瞎逛，来也就来了吧，还要将府中的花魁带上，怎么看怎么欠揍。
    在这个认人还处于画像，传信还要靠人力的时代，其实，要想认出一个人，并没有那么容易。
    就比如，李子夜走进莳花苑的时候，压根没有几个人能一眼将其认出。
    看了好几眼后，或许有人会觉得眼熟，但是，这个环境下，也都没那心思去理会这个刚来的路人甲。
    然而。
    当所有人忽略了门口的路人甲时，却是意外地看到了路人甲身后的女子。
    比起路人甲级别的李子夜，俞青玄在这都城，尤其是莳花苑这般的烟花柳巷中，那可是名声遐迩。
    常在烟花柳巷圈混的贵族弟子或者才子们，谁要说不认识青玄仙子，肯定是要遭人鄙视的。
    所以，莳花苑的客人们在看到俞青玄后，很多人，一眼便认出其身份。
    然后，整个莳花苑都开始躁动起来。
    “是青玄仙子。”
    “俞大家！”
    莳花苑内，众人躁动，像极了粉丝见到偶像时的反应。
    “可怕的名人效应啊。”
    李子夜看到众人激动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这个大商最有钱的纨绔子弟，在这种地方，都没有俞青玄这般惊人的影响力。
    角落中，一道年轻的身影察觉到门口的动静，下意识望了过去，待看到来人后，神色一怔，立刻别过头去。
    这家伙怎么也来了，千万不要认出他来！
    “十一殿下，你怎么也在这里？”
    可惜，凡事总是怕什么来什么，李子夜那讨人厌的公鸭嗓，终究还是适时地响起。
    “你大爷。”
    角落中，慕青听到某人的声音，忍不住低低骂了一声。
    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
    “十一殿下，真是巧啊，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殿下。”
    众人震惊中，李子夜一脸热情地走向墙角处的桌子，目光看着眼前胡子拉碴的十一皇子，诧异地问道，“殿下，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
    小样，躲？看你能躲到哪里！
    说起来，慕青这胡子拉碴的模样，倒是省得易容了，一般人还真无法将眼前落魄青年和那位意气风发的十一皇子联系到一起。
    “李教习。”
    桌前，慕青看着来人，也不能再装作没看到，苦笑道，“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
    李子夜应了一声，自来熟地在一旁坐了下来，说道，“回来后，一直想要去殿下府中拜访，可惜，府中事情太多，始终未能腾出时间，没想到，今天第一次出门，就碰到了殿下，还真是巧啊。”
    “的确很巧。”
    慕青无奈地点头附和，目光看了一眼前者身后的女子，询问道，“李教习来这种地方，怎么还带一个姑娘？”
    “青玄说，她离开莳花苑太久了，想要回来看看，所以就一起来了。”
    李子夜面带笑容地开始胡诌，反正最终解释权在他这里，谁能把他怎么样。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想堵这小子很久了，今天，可算堵到了！

 第1671章 封无可封

    莳花苑。
    声乐靡靡，轻歌曼舞，引人血脉喷张。
    只是，此时此刻，醉心美色的宾客们，注意力全都被角落中的两个人吸引。
    甚至，一脸震惊。
    李家三公子，还有十一殿下？
    角落中，李子夜察觉到后方数十、上百道目光，神色却依旧淡然如初。
    社牛的强大，就在于不论遇到什么情况，从来不会尴尬。
    反倒是慕青，被这么多人看着，还是在这种场合，脸上的表情异常僵硬，恨不得一脚将眼前人给踹出去。
    他一个人喝闷酒喝得好好的，怎么也能遇到这个讨厌的家伙。
    来就来吧，还这么高调，生怕别人认不出来他似的。
    “殿下，你怎么了？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
    李子夜拿起酒壶，很是自觉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一口喝了干净，大气地道，“回都城这么久，一直没有去拜访殿下，是我的不对，自罚一杯。”
    一旁，俞青玄见状，拿过酒壶，为自家小公子重新将酒满上。
    “第二杯酒，我敬殿下，来都城的四年，我与殿下见面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是，每一次都是记忆深刻。”
    李子夜举杯，一脸感慨地说道，“说句不敬的话，还望殿下不要见怪，其实，在我心中，早已将殿下视为朋友，从四年前殿下冲冠一怒为红颜开始，我便知道，殿下与其余皇权贵胄不同，殿下，是一个视感情重于一切之人。”
    说完，李子夜再度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十一皇子，神情是那样的真诚。
    <tt_keyword_addata-title="食品饮料"data-tag="精品推荐"data-type="1"data-value="1903"></tt_keyword_ad>他这些话，倒也不是完全胡扯，至少，当初青青入城，被指婚给大皇子，十一皇子敢于为其正面对上慕渊和商皇的旨意，这种看似冲动的行为，确实让他刮目相看。
    这也是他为何扳倒了三皇子和大皇子后，却从未向慕青动手的原因。
    慕青，与那两位皇子不同。
    实际上，慕青比慕白那个木头疙瘩，更适合做皇帝，有一些心机、懂得隐忍，关键时刻，却也敢于挺身而出，并非那种什么事都能藏在心里的老狐狸。
    当然，拿慕白做这个比较，有些不太合适，因为是个人，都比慕白有心眼。
    “李教习过誉。”
    慕青喝完杯中酒，感受到周围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地说道，“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谈话？”
    “换地方？”
    李子夜神色微怔，诧异地问道，“这个时候，除了这种地方，酒楼、茶馆什么似乎早就打烊了，我们去哪里？”
    “楼上包房吧。”
    慕青想了想，提议道。
    “我问问。”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酒杯，回过头，大声喊道，“花姑，楼上还有包房吗？要一间，最大的那种！”
    “有，有！”
    堂后，浓妆艳抹的花姑走出，一脸赔笑地说道，“我就这带两位贵客上去。”
    众人瞩目中，慕青一脸尴尬的起身，跟着花姑和身旁的家伙一同朝着楼上走去。
    三人后方，俞青玄迈步跟上，此时此刻，也不禁为自家小公子的脸皮感到佩服，逛青楼逛的如此高调，普天之下，唯有小公子一人。
    很快，花姑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二楼的一个包厢，雅静奢华的房间，一看就价格不菲。
    不过，在场的两个男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差这点钱。
    “好了，花姑你先出去吧，我和殿下谈点事。”
    房间内，李子夜看了一眼身前的妇人，说道，“别让任何人打扰我们。”
    “好，好，那殿下和李公子谈事，妾身先行告退。”花姑紧张地应了一句，旋即匆匆走出房间。
    花姑离开，房间内，一下就安静下来。
    “李教习，你可是害苦我了。”
    眼看没有外人在，慕青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之色，说道，“皇子出入烟花之地，一旦传出去，朝堂上的那些老家伙肯定会没完没了的，尤其，现在还是战时。”
    “一时激动，把这事给忘了。”
    李子夜面露歉意，应道，“说到战时，殿下这次怎么没有带兵出征？”
    “一提起这个，我就一肚子火气。”
    慕青脸色沉下，说道，“战事已开，我大商不论将领还是兵力都很紧缺，按理说，父皇早该派我出征了，但是，直到现在，我还没有接到父皇的旨意。”
    “确实有点奇怪。”
    李子夜听到十一皇子之言，面露疑色，应道，“或许，陛下是有其他的考虑吧。”
    “如今的情势，还能有什么考虑。”
    慕青心中郁闷地说道，“漠北三路大军长驱直入，除了东临王，其余几位武王都已出征或者去军营待命，大商的将领明显捉襟见肘，我自认为自己的带兵能力虽然不如几位武王，但是，也比一般将领要强得多，不明白为何父皇始终不肯让我带兵出征。”
    “殿下的带兵能力，人所共知，陛下定然也是知道。”
    李子夜举起桌上的酒杯，正色道，“殿下在等一等，陛下迟早会派殿下出征的，我相信这一天不会太久。”
    “借李教习吉言。”
    慕青端起身前的酒杯，旋即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我记得，殿下是众位皇子中，除了最年长的大皇子外，最先封王之人。”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酒杯，说道，“如此可见，殿下还是非常受陛下器重的。”
    “器重谈不上。”
    慕青轻叹一声，应道，“皇子封王，本就更容易一些，此外，我能比其余几位兄长先封王，可不是父皇多么器重我，而是，我十六岁便跟着大军南征北战，多年来打下的军功，让父皇不得不先一步封为王。”
    器重？
    皇室最重出身，普通嫔妃生出的皇子，怎么可能会受器重。
    “那就更说明殿下的能力卓著，非是常人可及。”
    李子夜微笑道，“我相信，这一次，殿下带兵出征后，一定能帮助大商击溃漠北大军，立下不世战功，届时，陛下依旧不得不封殿下点什么。”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突然一顿，似是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歉意道，“殿下，抱歉，我忘记封王已是最高的封赏了，殿下已封无可封。”

 第1672章 宁和阎王谈风月

    夜凉如水。
    莳花苑，二层楼的包房中。
    慕青听到眼前人之言，心神一震，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封无可封！
    皇权，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封无可封。
    不论对臣子，还是皇子。
    原因只有四个字，功高盖主。
    臣子还好，毕竟有伦理纲常的限制，臣子的功劳再大，想要变成主子，必定会面对天下人的声讨，难度极大。
    但是，皇子就不同了。
    皇子的功劳太大，就会变得众望所归，受到臣子和百姓的拥戴，走向成为帝王的那条路。
    太子！
    他已封王，封无可封，再封可就是太子。
    想到这里，慕青双手紧攥，多日的疑惑，终于得以解开。
    桌子对面，李子夜拎过酒壶，重新将两人的酒杯倒满。
    慕青比慕白强的地方就在于，很多话不必说的太过直白。
    都不是傻子，做个谜语人不好吗，说的太直白，实在没意思。
    “殿下，喝酒，我敬你。”
    将酒添满后，李子夜举杯，神色平和地说道。
    慕青回过神，拿起酒杯，一脸苦涩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父皇担心他再立军功，威胁到四皇兄的太子之位。
    “殿下，这酒，还不错吧？”
    李子夜放下酒杯，说道，“这应该是莳花苑最好的酒了。”
    “很苦。”
    慕青沉声一叹，应道，“多谢李教习。”
    “谢什么，只是听说殿下这些日子一直在喝闷酒，有点于心不忍罢了。”
    李子夜轻声道，“我说过，在我心中，已把殿下当作了朋友，今日来，也是为了陪殿下喝几杯，毕竟，在这都城中，敢和殿下坐在一起喝酒的人，恐怕已不多了。”
    “李教，李兄，我敬你！”
    慕青拿起酒壶，将两人的酒杯添满，举杯，沉声道，“当初，李兄教我混编战术，我便知道，李兄绝对不是池中之物，四皇兄很幸运，能得到李兄这样的大才相助！”
    “我能看出来，殿下其实是不想争的。”
    李子夜同样端起酒杯，轻叹道，“只是，殿下不能接受，自己的命运被别人左右，甚至，别人否定。”
    “是四哥的话，我服！”
    慕青再度一口将酒饮尽，苦涩道，“我从未想过要和四哥争，但是，父皇防备我至此，着实令我心寒。”
    现在，他终于可以确定，当初四王夺嫡，他能和其他三人平分秋色，不过是父皇再拿他制衡其他三人罢了。
    从始至终，他在他那位父皇心中，都不是太子最佳人选，甚至，连资格都没有。
    “是殿下的话，我想，四殿下，也不会有异议。”
    李子夜平静道，“只可惜，身在这个位置，殿下和四殿下都身不由己。”
    “皇室，终究还是出身决定一切。”
    慕青神色复杂地说道，“四哥是皇后娘娘所出，是父皇的嫡子，由他继位，名正言顺，而我，出身不高，即便有些战功，也很难服众，这一点，我心知肚明。”
    “文妃娘娘，能被封妃，其实，在宫中的地位也不算低。”李子夜安慰道。
    “没用。”
    慕青摇了摇头，应道，“我母妃毕竟不是朝廷重臣之女，即便被封妃位，也只是雨中浮萍，没有根基。”
    李子夜听过眼前十一皇子之言，眸子微微眯起。
    看来，慕青对于他母亲文妃的真实情况，并不了解。
    那位文妃娘娘也真够能忍的，这么多年，连自己的儿子也一直瞒着。
    为什么？
    是因为商皇的命令，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皇宫中的水，当真深的令人看不到底。
    “皇室的事，我并不了解，也不该多嘴，不过，我觉得，殿下有什么事应该先和文妃娘娘好好谈一谈，而不是在这种地方喝闷酒。”
    李子夜神色认真地劝解道，“或许，文妃娘娘能给殿下一些指点。”
    “没有用。”
    慕青再次一叹，说道，“母妃从来不管我的事，我能理解，母妃在宫中地位不高，必须小心翼翼，方才能够自保，哪还有精力管我。”
    “殿下，有一句话不知你有没有听过，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有机会殿下还是好好和文妃娘娘谈一谈吧。”
    李子夜正色道，“不论殿下想什么，想做什么，都说一说，我不相信，文妃娘娘就真的不管殿下，连我这个外人都能想着过来陪殿下喝上几杯，何况文妃娘娘是殿下的生母，也许，娘娘一直在关注着殿下的情况，殿下如此状态，娘娘心中定然也不好受。”
    “为母则刚。”
    慕青听过前者之言，轻声呢喃了一句。
    真的是这样吗？
    “青玄。”
    李子夜转身看向后方的丫头，问道，“你见过自己的母亲吗？”
    “没有。”
    俞青玄愣了一怔，旋即轻轻摇了摇头，应道，“奴婢自幼随着乐班长大，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
    “想见吗？”李子夜再次问道。
    “做梦都想。”俞青玄轻叹道。
    “我也一样。”
    李子夜收回目光，平静道，“在我心中，我那风华绝代的老娘就是世上最美的女子，虽然我还没有记事，她便去世了，但是，任何人都动摇不了我老娘在我心中的地位，我也相信，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母亲，是不爱自己的孩子的。”
    桌子对面，慕青听过两人的对话，双手紧攥，神色数度变化。
    “殿下，再喝了这最后一杯，便回去吧。”
    李子夜倒下两杯酒，轻声道，“借酒消愁愁更愁，喝酒，只是为了解闷，而不是为了解愁，喝再多，也没用。”
    “李兄。”
    慕青看着眼前的酒杯，片刻后，抬起头，询问道，“为什么有的人生下来，就是众星捧月，而有的人，拼命的努力，却依旧得不到他人的认可，这公平吗？”
    “不公平。”
    李子夜很是干脆地应道，“但是，那又怎么样？殿下，我们无法要求世间是公平的，但是，我们可以通过努力，让我们自己还有珍惜的人，距离公平更近一些，生活的本质不是童话，而是，你争我夺的战场，战场上，你能要求敌我双方是公平的吗，若是可以，大商，何至于狼狈至此。”
    和一个皇子谈公平。
    这可真是讽刺啊。
    不过，为了李家，让他和阎王谈风月都行。

 第1673章 专业

    “李教习，李教习，听说你昨夜去青楼喝花酒了？”
    李园内院，一大早，常昱便从东院跑来，也不知道哪听来的消息，满脸兴奋，冲入内院，激动地问道，“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院中，早起的几人看着眼前跑来的傻子，面露诧异之色。
    “这真的是儒门的弟子吗？”
    云影走到朱雀圣子身前，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像个白痴一样？”
    “圣主不是见过他吗，这还能有假？”
    伏天熙一脸无奈地小声应道，“不过，这一代的儒门弟子，和以往不太一样，尤其这个常昱，更是另类中的另类，圣主不用感到吃惊，习惯就好了。”
    如今的儒门，连白忘语都开始歪了，其他儒门弟子，更不能强求。
    说到底，还是某人的功劳。
    “喝花酒怎么了？”
    房间前，李子夜正蹲在地上刷牙，口齿不清地说道，“你家大师兄还去过呢，不违法吧？”
    “不违法，不违法。”
    常昱小跑上前，兴奋地问道，“李教习，你去喝花酒，为何还要带上俞大家呢？”
    “关你屁事。”
    李子夜没好气地喷道，“一边去，别耽误我刷牙。”
    说话间，李子夜拿着牙刷又使劲在嘴里捣了几下，测试自己的新发明到底好用不。
    虽说最近修为高了，脱离低级趣味了，但是，作为一个穿越者的本职工作不能忘了，闲来无事还是要搞点新鲜玩意。
    “李教习，你嘴里的东西是啥？”
    常昱好奇地问道，“白白的，好恶心。”
    “滚！”
    李子夜实在忍不住了，站起身，一脚踹向眼前的白痴。
    常昱灵活地一个闪身，避开了前者的大脚，继续问道，“李教习，听说你昨天去青楼喝花酒时，还碰上十一殿下了？”
    “小子，你要是乱传，小心我揍你！”李子夜威胁道。
    “原来都是真的。”
    常昱看到眼前人的反应，神色越发兴奋，说道，“李教习，我有点事，先出去一下，晚上之前，一定赶回来！”
    说完，常昱没有再多言，转身匆匆离开。
    “小子，别乱传啊！”
    后方，李子夜含着一嘴泡沫，急声喊道。
    然而，话还没说完，常昱的身影已从内院消失，速度之快，匪夷所思。
    “小子夜，本座觉得，你把这个白痴带进府中，就是一个错误。”
    云影迈步上前，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行，就送回去吧。”
    “可不行，这货贵的很，一天一万两银子，借来这么多天，还没派上过用场，现在送回去，那就亏到姥姥家了。”
    李子夜一脸肉疼地应道，“我已经让人去买画符的符纸了，先让他画一千张符咒再说，抵一下亏损。”
    “小公子。”
    两人说话间，一名小厮快步走来，于内院前停下，恭敬道，“常先生已经出府了。”
    “知道了。”
    李子夜点头应道，“不用管他，你做你的事。”
    这小子，遇到这种事，速度真不是一般的快。
    他李子夜愿称之为，最强。
    “是！”
    小厮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什么情况？”
    云影面露狐疑之色，不解地问道，“本座怎么觉得，这其中有阴谋。”
    “圣主想多了，能有什么阴谋，”
    李子夜随口应道，“我就是觉得常昱刚来李园，人生地不熟，所以，让人多关照一些。”
    后方的房间中，桃桃听到自家小公子胡扯，轻轻一笑，也没有揭破。
    小公子将常先生拉进李园，怎么可能没有事先想好用途，一天一万两银子的价格，可不是一般的贵，必然不可能让那位常先生歇着，即刻上岗，最大限度的榨取剩余价值，才能尽快回本。
    “桃桃，你说我发明的这个牙刷牙膏，能火吗？”院中，李子夜洗漱完，看向桃桃的房间，问道。
    “应该可以。”
    房间中，桃桃点头应道，“不过，奴婢建议，成本再降一降，最好普通老百姓都能用得起。”
    “成本的问题，有专人解决，不是我该考虑的。”
    李子夜叮嘱道，“这东西可以分级去生产，卖给那些权贵和有钱人家的可以稍微贵一点，一大点，主打奢华和养生，广告语我都想好了，刷出健康，刷出长寿，刷出你高人一等的人生。”
    “真俗。”
    一旁，云影忍不住评价道。
    “给那些权贵和暴发户用的东西，不俗，他们也不买啊。”
    李子夜无奈地说道，“这些东西，主打一个俗字，越俗越好，最好，让他们觉得，我用了你家的东西，我就是人上人。”
    智商税，割死这帮孙子。
    当然，卖给平民百姓的东西，还是要便宜点，不然，良心不安啊。
    两人说话之时，城中街道上，常昱已经精确地找到儒门出来办事的弟子们，一脸兴奋地开始说着什么。
    几名儒门弟子被眼前常师兄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半日之后。
    城中各条街道上，茶馆、酒楼，甚至算命先生的摊位旁，都开始有人在大声地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李家三公子昨夜去青楼喝花酒了，还带着俞青玄俞大家。”
    “带着青玄仙子？卧靠，牲口啊！”
    “我的青玄仙子，怎么就委身给了这么一个浪荡公子，真是牲口不如啊。”
    “本以为青玄仙子离开布衣王府，进入李园，算是找到了一个好的归宿，没想到，哎，青玄仙子的命咋就那么苦。”
    “还有一个消息，昨夜和李家嫡子一起喝花酒的还有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嘶，别乱说，这事可不能瞎传。”
    “十一殿下那是屈尊降贵、体察民情、与民同乐，那李家嫡子怎么能和十一殿下相提并论，他也配？”
    ……
    李园，内院。
    李子夜听到小厮传来的流言蜚语，面露无奈之色。
    双标啊，一群双标狗。
    他喝花酒就是牲口不如，慕青那小子逛青楼，就是体察民情？还能更双标一点吗？
    房间中，桃桃掩嘴轻笑，实在有些忍不住了。
    这一下，小公子在都城中的风评，又一次创了新低。
    现在好了，压力再度给到皇室那边。
    这样的情况，商皇若还敢将九公主嫁过来，那她只能说一句佩服！

 第1674章 狗急跳墙

    大商皇宫。
    寿安殿。
    商皇拿着手中的棋子，迟迟无法落下。
    无路可走。
    皇室还未出手，李家便堵死了皇室下一步的路，让他此前的联姻意图，彻底破产。
    皇室最重颜面，是绝对不可能在这个风口浪尖之上，将公主下嫁的。
    但是，从李家提出皇商的要求到现在，不过短短几天而已，联姻的想法，他也只告诉过慕容一人。
    李家有如此应对，说明，他们已经知晓了此事。
    这么说来，皇后那边，已将他的想法告诉了李家。
    “陛下，十一殿下到了。”
    这时，大殿外，一名内侍弓着腰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
    “让他进来。”
    商皇回过神，淡淡道。
    “是！”
    内侍领命，转身离开。
    很快，慕青入殿，跪地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
    “老十一，外面的风言风语你都听到了吗？”
    商皇看着眼前的儿子，冷声道，“身为皇子，却流连于烟花之地，你可真是丢尽了朕的脸。”
    “父皇恕罪。”
    慕青俯下身子，沉声道，“儿臣，再也不敢了。”
    “你被人利用了，知道吗？”
    商皇神色冰冷地说道，“那李家嫡子，明知你是皇子，还故意暴露你的身份，居心不良！”
    慕青沉默，没有回答。
    这一点，他早就想到了，而且，李兄也没有藏着掖着，挑明自己就是故意的。
    利用，怎么说呢，有一点吧，但是，并非为了害他。
    “你一个皇子，闹出了这样的事情，对你以后的太子之路，何等不利，老十一，你就没有想过吗？”
    商皇看到眼前儿子不说话，语气也严厉了起来，冷声道，“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那李家嫡子就是想通过败坏你的名声，支持你四皇兄上位，老十一，你怎么如此愚钝。”
    “太子之路？”
    慕青闻言，直起身子，目光看着眼前的父皇，双手不由自主攥了起来。
    父皇，真当他是傻子吗？
    他虽然不像慕渊、慕尧他们那般精于心计，但是，他也不傻。
    是非对错，他还是能够分得清。
    从最开始，他这位父皇，就没有想过让他坐上太子之位。
    “慕青，你大皇兄和三皇兄都出事了，朕如今的孩子中，只有你和你四皇兄还算有出息，太子之位，肯定也要从你们两兄弟之中选出，你可千万不要让朕失望啊！”
    商皇注视着眼前的十一子，敲打道，“都城，你不能再呆了，出去避避风头吧，明日你便启程回军营，随时待命。”
    “儿臣，领旨。”
    慕青再度一礼，说道，“父皇若没有其他的事，儿臣便先告退了。”
    “嗯，去你母妃那里倒一声别吧。”商皇挥了挥手，提醒道。
    “儿臣明白，儿臣告退！”慕青应了一声，旋即起身离开。
    殿中，商皇看着老十一离开的背影，目光微凝。
    如此也好，借此机会派老十一上前线，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就是和李家的联姻之事，很难再进行了。
    那李家小子的这一步棋，真够厉害的。
    同一时间，未央宫中。
    长孙皇后、慕容听到内侍送来的消息，神色间同样有着震惊之情。
    “母后，父皇想要为我和李教习指婚之事，你派人告诉李教习了吗？”短暂的震惊后，慕容回过神来，询问道。
    “没有。”
    长孙皇后轻轻摇了摇头，应道，“因为本宫觉得，你父皇这一次心意已决，很难改变，也就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
    “既然不是母后派人稿子，那就是李教习自己猜到了。”慕容沉声道。
    “也许，在他提出让陛下封李家为皇商时，他便猜到了陛下会用联姻的方式制衡李家。”
    长孙皇后轻声一叹，说道，“所以，他才会用这种败坏自己名声的风流事，堵死皇室联姻之路。”
    若真是这样，那位李教习就真的太厉害了。
    未雨绸缪，一步十算。
    “若李教习通过这种方式，是为了阻止父皇的指婚，那巧遇十一弟，是否真的是一个巧合？”慕容凝声问道。
    “当然不是。”
    长孙皇后摇头应道，“换作其他人，我们或许还可以认为这是巧合，毕竟，多算一步，堵死皇室联姻之路，已是非常厉害，再多，就有些匪夷所思了，不过，这个人是李教习的话，再多算计，都不再是那么令人难以置信。”
    “李教习此举，是为了什么？”慕容问道。
    “送慕青出征。”
    长孙皇后想了想，冷静分析道，“虽然到青楼喝花酒并不是什么大错，但是，慕青毕竟是皇子，如今又是战时，善于领兵的慕青不在前线抵抗漠北铁骑，却在青楼饮酒作乐，怎么都说不过去，城中百姓，对此必定会有非议，所以，此事之后，慕青即便不想出征，恐怕都不行。”
    “十一弟，必然是想要带兵出征的。”
    慕容神色认真地说道，“这一点，女儿还是很确定的。”
    “要么母后为何说那位李教习厉害呢。”
    长孙皇后感叹道，“一步棋，将眼前所有麻烦全都解决，这等心智，简直可怕。”
    陛下之所以不让慕青上战场的原因，她多少猜到一些，没想到，最后是以这种方式解决。
    “母后，那父皇还会封李家为皇商吗？”慕容看着眼前的母亲，问道。
    “不好说。”
    长孙皇后犹豫了一下，应道，“你父皇现在急于和李家讲和，应该不会直接拒绝李家的要求，但是，李家这一步棋，彻底打乱了你父皇的计划，接下来，李家和皇室的关系究竟会变得怎么样，本宫也很难判断。”
    “小公子。”
    与此同时，李园内院，桃桃看着眼前的小公子，好奇地问道，“你说商皇那个老狐狸会不会狗急跳墙，拒绝我们的要求。”
    “狗急会跳墙，但是，狐狸不会。”
    桌前，李子夜一边看着手中的通天箓，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道，“与人对弈，最重要的一点，要了解对手的性格和做事方式，这样的手段，对付慕白那样的直肠子肯定行不通，但是，对付商皇这样的老狐狸，最为合适，他想的越多，心思越重，便越是投鼠忌器。”
    其实，皇商之事，结果如何，他并不太在意，大局已定，接下来不过是互相扯皮而已，实在无聊。
    他现在，更感兴趣的是文妃那边。
    这新开的一局，充满了未知和变数，反而更加意思。

 第1675章 阴暗面

    “母妃。”
    皇宫，文轩院，慕青看着眼前的母亲，开口说道，“父皇有令，让儿臣前往军营待命，最近，儿臣不能再来宫中向母妃请安了。”
    “去吧，母妃这里无需担心。”
    樊文真轻声应道，“这样，你也算得偿所愿了。”
    “母妃，你就没有什么要和儿臣说的吗？”
    慕青注视着自己的母亲，神色复杂地说道，“战场厮杀，刀剑无眼，儿臣未必还有机会聆听母妃的教诲。”
    这些年，母妃对他的事情，几乎不闻不问，他知道母妃在宫中地位不高，很难为他做什么，但是，很多事，能不能做到，和有没有去做，完全是两回事。
    宫中，所有的嫔妃，不论身份高低，都在为努力自己的孩子考虑未来，很多妃嫔，地位甚至还不如他母妃，却是依旧想方设法地四处奔走，为儿女的未来尽心竭力。
    唯有他的母妃，这么多年，从来不曾为他的事做过什么，更甚者，连问都不问。
    曾几何时，他也怨过、恨过，只是，在这残酷的皇室，他能真正相信的人仅有自己的母妃，他又怎么可能真正去怨，去恨。
    所以，他心中那些怨念，随着时间的流逝，也都渐渐淡去。
    他时常自己安慰自己，母妃，或许也有自己的难处，不是不想帮他，而是，有心无力。
    虽然，他知道这样的理由，其实很苍白。
    寝宫内，樊文真听到眼前儿子之言，身子一震，片刻后，回过神来，轻斥道，“不要乱说话，你必定能平安回来。”
    “承母妃吉言！”
    慕青应了一声，一脸认真地说道，“母妃放心，儿臣到了战场上，一定会奋勇杀敌，多立战功，向父皇证明，他的这个儿子，同样有被封太子的资格。”
    “你真的要和四皇子争夺太子之位？”
    樊文真心神一颤，问道，“你此前不是告诉母妃，大皇子和三皇子如今已失势，你不想再争了吗？”
    “此一时彼一时。”
    慕青平静道，“如今是战时，大商生死存亡之刻，也正是儿臣立功的最好时机，四皇兄不善带兵，军功方面，完全不能和儿臣相提并论，只要儿臣在军中树立了绝对的威信，太子之位，并非遥不可及！”
    说到这里，慕青语气微顿，认真道，“母妃，儿臣希望母妃也能助儿臣一臂之力，可以吗？至少，让儿臣在面对四皇兄和皇后一脉之时，不至于那么孤立无援。”
    樊文真紧攥双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面对烟雨楼、妖族还有云海仙门之时强势而又霸道的文妃，在面对自己孩子的质问时，显得如此文弱和无力。
    “母妃！”
    慕青看着自己的母亲，再一次问道，“您会支持儿臣的，对吗？”
    “儿子，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樊文真注视着眼前的孩子，轻叹一声，提醒道，“如今，四皇子的太子之位，不说板上钉钉，也相差不多，你现在去争，就等于彻底将自己逼上了绝路。”
    “儿臣，只想知道母妃的决定。”
    慕青沉声道，“儿臣若一定要争那个位置，母妃会不会帮儿臣？”
    樊文真沉默，许久，转身朝着寝宫后面走去。
    “跟本宫来。”
    慕青皱眉，不明所以，却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相继走出寝宫，来到文轩院的后院。
    一座荒废园子前，樊文真停下脚步，拿出钥匙，将院子的铁门打开。
    后方，慕青看到母亲的举动，下意识一愣。
    母妃这是要做什么？
    他记得，这座园子已经荒废了很多年，自从他记事，这座园子就一直锁着，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据宫中内侍说，这座园子曾经有人跳井，捞起来时，尸体都已经变形，死相狰狞，当时吓坏了不少人，之后不久，这座园子便被封了。
    “是不是在想，母妃为何要带你来这里？”樊文真走入园子，开口问道。
    “嗯。”
    慕青点头，疑惑地问道，“母妃，这座园子，不是已经被封很多年了吗，您为何带儿臣来这里？”
    “你可记得，这座园子为何被封？”樊文真停步，开口问道。
    “似乎是因为这座园子死了人。”慕青回答道。
    “宫中死过人的地方，数不胜数，要是因为死过人就要被封，那么，这座皇宫也没几个地方能不被封了。”
    樊文真注视着前方被巨石盖住的枯井，轻声道，“今天，母妃就告诉你，这座园子被封的真相，不是因为这座院子死过人，而是因为，这座园子死过很多人。”
    “什么意思？”慕青神色一怔，面露不解之色，问道。
    “当年的那个宫女，就是本宫杀的。”
    樊文真淡淡道，“因为，她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事情。”
    说话间，樊文真抬手，顿时，一股异常强悍的真气涌出，直接将前方枯井上的巨石震飞出去。
    后方，慕青看到这一幕，面露震撼之色。
    母妃，会武？
    “宫中，有着太多见不得人的东西，尤其在这后宫，有的事情不允许暴露于人前，本宫出身于武道世界，便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你父皇手中那颗清除麻烦的棋子。”
    话语至此，樊文真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儿子，神色复杂地继续说道，“现在，你知道为何母妃从来不帮你争夺太子之位了吗，因为那是不可能的，母妃本身，就代表着这座皇宫见不得人的那一面，理应活在暗处，不能被人注意，你的父皇，又怎么允许本宫成为天下人的焦点，所以，他绝对不可能封你为太子，你的成长，你的才能，对他而言是一个意外，你父皇的本意是希望你成为一个默默无闻的皇子，和母妃一样不受任何人注意，这样，宫中的肮脏事才会永远不被人知道。”
    园中，慕青听过眼前母妃的话，心中波澜翻涌，神色越发震惊。
    原来，这才是父皇一直对他忽冷忽热的真相。
    从始至终，他和母妃，就只是父皇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不该有任何的锋芒。

 第1676章 弃之如敝屐

    “小公子，你好像有很多心事。”
    李园内院，桃桃注意到眼前小公子的神色，关心地问道，“联姻的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我在想文妃之事。”
    桌子对面，李子夜转了转手中的棋子，回答道，“慕青进宫很久了，应该和文妃摊牌了。”
    “小公子，我不明白，为何文妃娘娘要瞒着十一殿下，她会武的事情。”
    桃桃不解地问道，“文妃娘娘表现出自己五境大修行者的身份，对十一殿下来说，不应该是一件好事吗？”
    皇权争斗，后宫妃嫔的势力和出身，毫无疑问非常重要，不过，像文妃这般，出身普通，若自身实力足够强大，同样也能给十一皇子加分不少。
    “文妃，应该有难言之隐。”
    李子夜将手中棋子在手指甲转了好几圈，冷静分析道，“从文妃参与夜鬼制造一事来看，文妃应该是商皇手中的一颗暗子，真实身份见不得光，夜鬼一事，只不过是文妃这些年奉命做的其中一件肮脏事罢了，她不让慕青知道她的事，十有八九是不想慕青卷入其中。”
    “若真如小公子所猜测的这般，那十一殿下恐怕从最开始就不可能有任何登临太子之位的希望。”桃桃神色震惊地说道。
    皇室最重颜面，文妃做的那些事，若不想被人察觉，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让任何人注意到文妃。
    一旦十一皇子走上太子之位，那文妃必然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很多事，恐怕就无法隐藏。
    更甚者，文妃做过的那些事暴露，大商皇室，彻底成为天下人眼中的笑话。
    “慕青，本来就没有什么希望。”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应道，“这一点，他自己肯定也有所察觉，太子之争，说到底是圣心之争，此前，大皇子、三皇子夺嫡之时，他没有办法，不得不去争，因为那个时候，不论大皇子还是三皇子上位，他和文妃，都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场。”
    “那小公子，让十一皇子去和文妃摊牌的目的是？”桃桃不解地问道。
    “确定我心中的疑问。”
    李子夜回答道，“然后，尽可能把文妃拉到明面上来，至少，对我们李家来说，文妃不能再像从前那般是一颗一无所知的暗子，否则，后患无穷。”
    “原来如此。”
    桃桃听过小公子的解释，面露恍然，没有再多问。
    就在李子夜和桃桃谈论文妃之事时。
    文轩院，荒废的园子中，慕青听过自己母妃的解释，多年的疑问，终于解开大半。
    母妃，是父皇的一颗棋，一颗见不得光的棋。
    所以，他这个皇子，同样也不能太过引人注意，最好，一生碌碌无为。
    “不要怪母妃。”
    园中，樊文真轻声一叹，说道，“母妃，没有选择。”
    “若一切如母妃所言，这座园子，恐怕也有不少秘密吧。”短暂的震惊后，慕青压下心中的波澜，沉声问道。
    “后宫中，所有见不得人的事，最终的归宿，都是这座园子。”
    樊文真也没有再隐瞒，如实回答道，“包括，那些突然失踪的嫔妃、宫中内侍，皆会埋葬在这座园子中。”
    “都是母妃杀的吗？”慕青神色沉重地问道。
    “是！”
    樊文真点头应了一声，神色复杂地问道，“母妃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很让你失望？”
    “不。”
    慕青摇了摇头，应道，“真正令儿臣失望的是父皇，母妃，只不过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罢了。”
    他已不是小孩子，分得清是非，母妃身在宫中，又怎么可能违背得了他那位父皇。
    <tt_keyword_addata-title="教育培训"data-tag="精品推荐"data-type="1"data-value="1910"></tt_keyword_ad>没想到，他那位父皇，竟是如此狠心，让自己的妃嫔背负了如此多的血腥和罪孽，当真冷血无情。
    “既然今日已说了这么做，还有一件事，也就没必要再瞒你了。”
    樊文真看着眼前的儿子，凝声道，“你可知道，皇室宗祠中，到底有什么？”
    “不知。”
    慕青摇了摇头，应道，“上一次罗刹王打入皇宫，于皇室宗祠附近发生激烈大战，儿臣猜测，宗祠之内，应该有很多隐藏的高手。”
    “太商！”
    樊文真沉声道，“千年之前，道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商，也是大商皇朝的开朝老祖。”
    “太商？”
    慕青闻言，心神狠狠一震。
    “不仅是太商，里面还有大商皇室的历代宗亲。”
    樊文真继续道，“如今的他们，都已成为了冥土，不死不灭，罗刹王打到皇室宗祠时，就是在和他们战斗。”
    慕青听过母亲之言，一脸难以置信之色，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么多惊人的事实。
    “此事，四皇子已经知晓。”
    樊文真提醒道，“前不久，四皇子步入五境后，得到老祖的允许进入皇室宗祠中，修习皇族镇国武学镇世诀，肯定也就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你若能像四皇子一样，在武学上表现出不俗的天赋，应该也有机会进入宗祠中修炼那部镇世诀，不过，母妃倒是不希望有这一天，因为这是一条不归路，不是什么好事。”
    说到这里，樊文真语气一顿，目光凝下，继续道，“除此之外，你父皇还在做一件更可怕的事情，这些年，皇室在研究冥土的过程中，意外制造出了一种类似于冥土的怪物，名为夜鬼，此事，连老祖都不知道，本宫推测，你父皇研究夜鬼，很可能是想将它们送上战场，若皇室真的制造出一支不死不灭的夜鬼大军，这天下，必将尽归大商所有。”
    “母妃，既然是怪物，那他们应该不是那么好控制的吧？”慕青强压心中的波澜，问道。
    “的确不好控制。”
    樊文真颔首应道，“夜鬼和冥土一样，很容易失去理智，尤其，如今的夜鬼制造流程并不成熟，几乎是刚制造出来，就会彻底发狂，只能用封印将其控制。”
    “父皇这是在玩火！”
    慕青紧握双拳，沉声道，“一个弄不好，天下人都要为之陪葬。”
    “宁可我负天下人。”
    樊文真沉声一叹，说道，“帝王，从来都是冷血无情的，儿子，母妃提醒你一句，不仅是你父皇如此，那李家嫡子也一样，不然，他何以与你父皇博弈至今，这样的人，都是拿人命当棋子，一旦手中的棋子没有利用价值，弃之，如敝屐！”

 第1677章 始作俑者

    文轩院。
    荒废的园子中。
    樊文真将隐藏心底多年的秘密告诉了自己的儿子，压抑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看来，儿臣要争夺太子之位，是没有可能了。”慕青听完母亲讲得故事，自嘲一笑，说道。
    “是母妃对不起你。”
    樊文真神色微黯，应道，“母妃没有想到自己的孩子会是这样的出类拔萃，在没有任何帮助下，能一步步走到可以抗衡其余三位皇子的地步，若是母妃知道你能有今天的成就，当初，母妃就算死也不会答应你父皇的要求。”
    “母妃不必自责。”
    慕青沉沉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说道，“那太子之位，儿臣不稀罕，若是儿臣真的想争，纵然洪水滔天，也会去奋力一搏，父皇他阻止不了我！”
    说话间，慕青眸中寒意闪过，杀机隐现。
    樊文真感受到眼前儿子身上的杀机，心神一震，立刻开口提醒道，“儿子，你父皇心思深沉，野心极大，在他面前时，你切不可显露出任何敌意，否则，他一定不会容你。”
    “母妃放心。”
    慕青收敛一身杀机，心平气和地说道，“在父皇心中，儿臣只是一个性子冲动，最多算是有一些城府之人，根本不足为虑，他不会太将儿臣放在眼里。”
    “凡事，还是要小心一些。”
    樊文真叮嘱了一句，想了想，迈步走到枯井前，右手虚握，顿时，枯井下方，一颗珠子飞出，没入手中。
    慕青看到母妃手中的珠子，神色微凝。
    “这个东西，你拿着。”
    樊文真转身，将珠子递了过去，叮嘱道，“收好。”
    “这是什么？”
    慕青看着母亲手中的珠子，不解地问道。
    “混元珠。”
    樊文真轻声道，“可以一定程度上控制冥土和夜鬼。”
    “母亲为何将它给儿臣？”慕青疑惑地问道。
    “他日，世间若出现冥土或者夜鬼之祸，这颗混元珠，可保你性命。”樊文真正色道。
    “父皇那里？”
    慕青皱眉，问道，“母亲将它给了儿臣，如何向父皇交代？”
    “混元珠，本就是樊家之物！”
    樊文真冷冷一笑，应道，“你父皇之所以将一个武道世家出身的女子纳入宫中，目的，便是为了这混元珠，不过，这么多年来，母妃一直没有交出此物，就是让自己多一个筹码，现在，母妃将它给你。”
    说完，樊文真将混元珠强行塞入了眼前儿子的手中。
    “母妃，这混元珠，儿臣并无大用，不必这么着急给我。”
    慕青神色认真地道，“母妃应该还需要此物控制夜鬼，此物留在母妃这里，更有用。”
    “不用。”
    樊文真摇了摇头，应道，“母妃这里有混元珠的赝品，一般人分辨不出来，用来控制那些还未成熟的夜鬼，够了，这颗珠子，你拿着，母妃心中也能放心一些。”
    “那好吧，儿臣便先收着这颗珠子。”
    慕青看到母亲坚持的模样，没有再拒绝，将混元珠收了起来。
    “儿子，小心你父皇。”
    樊文真看到慕青收起混元珠，再一次提醒道，“皇室水深，隐藏的秘密和手段不计其数，即便儒首这样的圣人都看不透，也许，在这宫中，像母妃这样的暗子，还有很多。”
    说到这里，樊文真语气一顿，强调道，“李家，也一样，莫要与其走的太近，在母妃看来，李家嫡子和你父皇是一样的人，冷血薄情，深不可测。”
    “不，他们不一样。”
    慕青摇头，应道，“李教习，会把选择摆在你面前，哪怕面前是刀山火海，他也不会瞒你，母妃若有机会见过李教习就知道了，李家的强大，在于他们可怕的团结力，而李教习，便是这份团结之力的根源。”
    “很少见你对一个人评价这么高。”
    樊文真诧异地说道，“不过，据高位者，都有拉拢人心的手段，儿子你还是小心一些，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母妃的教诲，儿臣记住了。”慕青神色恭敬地应道。
    “好了，我们出去吧，这里不能久留。”
    樊文真看了一眼天色，提醒了一句，旋即一掌拍在身前的巨石上，封住井口之后，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慕青快步跟上，一同离开了园子。
    两人回到寝宫，又聊了许久，只是，再多不舍，也阻挡不了离别之刻的到来。
    临别之际，樊文真看着眼前的孩子，不放心地叮嘱道，“儿子，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一定记得保护好自己。”
    “母妃放心，儿臣，一定安然回来。”
    慕青掷地有声的承诺道，“儿臣不在的这些日子，母妃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话声落，慕青跪地，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拜别自己的母亲。
    一礼之后，慕青起身，没再多言，强忍心中留恋，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
    李园，内院。
    李子夜放下自己手中的棋子，起身说道，“我去前堂，等候贵客。”
    “贵客？”
    桃桃闻言，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诧异地问道，“小公子说的是，十一殿下？”
    “嗯。”
    李子夜点头，应道，“算算时间，慕青差不多该出宫了。”
    “小公子怎么知道，十一皇子会来？”桃桃不解地问道。
    文妃娘娘和十一皇子说了什么，他们并不知道，小公子为何断定十一皇子一定会来李园？
    “慕青要出征了，临走前，总要感谢一下我这个始作俑者，而且，就算他不主动来，我派人请他来不就行了。”
    一语落，李子夜淡然一笑，没有再耽误，迈步朝前院走去。
    接下来的谈话，他很是期待。
    皇室水深，却也不是完全无懈可击。
    慕青和文妃，对李家而言，是一步意料之外的棋，不过，变数，并不意味着一定是坏事。
    就看执棋者如何应对了。
    商皇那个老狐狸，身居帝王之位，拥有一朝之势，确实很难对付，但是，他也不弱。
    至少，单论布局落子，他自认不输给任何人。
    两刻钟后。
    皇宫外，慕青走出，看着前方路口，想了想，转身走向李园的方向。
    路口处，一名不起眼的路人看到十一皇子的选择，悄然退了下去，很快消失于人群中。

 第1678章 以茶会友

    都城。
    骄阳高照，日正当中。
    街道上，慕青走过，径直赶向李园。
    沿途，行人来来往往，十分热闹。
    即便如今已是战时，都城的繁华并没有太大改变，百姓依旧需要过活，生活还要继续。
    慕青走在行人之间，看着都城的百态，神色异常复杂。
    这大商，虽然有太多的阴暗和不堪，但是，终究是他的家，身为大商皇子，他有义务保护这个风雨飘零中的皇朝。
    只是，朝廷之中，还有太多的人未意识到大商如今是何等的危险。
    这不是普通的国战，而是，存亡之争。
    “哎。”
    轻轻一声叹，是无奈，更是无力，慕青举目，看着这繁华都城，不知为何，心中竟是如此的苦涩。
    除了各位武王，还有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外，他不知道，这大商是否还有同行之人。
    思绪间，慕青看向李园方向，眸中闪过一抹疑色。
    那位李教习，是吗？
    这一刻，李园前院。
    正堂中，李子夜备好茶水，安静地等待，神色间没有任何的不耐烦。
    朋友相会，又怎会着急呢？
    慕青，在李子夜心中，终究与大皇子、三皇子不同，若是没有慕白，如今李家支持的皇子，毫无疑问就是十一皇子慕青。
    不是说，慕青不如慕白，而是，慕白上位，对于大商和李家而言，是损耗最小的选择。
    慕青的根基，实在太弱，若要上位，需要杀太多太多的人。
    “小公子，十一殿下到了。”
    不多时，正堂外，一名小厮快步走来，禀告道。
    “有请。”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
    “是！”
    小厮领命，转身离开。
    堂中，李子夜也站起身来，出门迎接。
    很快，小厮的带领下，慕青迈步走来，刚毅的面容，阳刚气十足。
    多年的军中生涯，让慕青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凌厉而又霸道的气息，与寻常皇亲国戚完全不同。
    “见过十一殿下。”
    正堂外，李子夜拱手客气一礼，唤道。
    慕青没有说话，一脸冰冷地走入了正堂内。
    李子夜直起身，轻轻一笑，转身跟了上去。
    跟聪明人打交道，真是轻松。
    正堂内，慕青看到桌上的热茶，面露异色，开口问道，“李兄知晓我要来？”
    “我派了人在宫外等候，待殿下出宫，邀殿下来李园坐一坐，可能，他看到殿下朝李园这边来了，便没有多此一举。”李子夜如实回答道。
    “滴水不漏，李兄的确还是那么厉害。”
    慕青在桌前坐下，平静道，“今天进宫，收获良多，我能如愿带兵出征，还要感谢李兄。”
    “客气。”
    李子夜来到桌子对面坐下，拿起桌上的一个茶杯，随手丢在了地上。
    咔地一声，清脆的响声中，茶杯碎裂，茶水也洒了一地。
    “李兄此举何意？”慕青见状，眸子微眯，问道。
    “十一殿下，方才又是何意？”李子夜没有回答，反问道。
    “够吗？”
    慕青看了一眼旁边被摔碎的茶杯，询问道，“做戏，是不是要做的更足一些？”
    “不必。”
    李子夜摇了摇头，应道，“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又怎么可能像市井无赖一般大打出手，过犹不及，意思到了就行。”
    “有道理。”
    慕青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屋中好像打碎了什么东西，难道小公子和十一殿下，吵起来了？”
    前院，来往的下人听到正堂中的动静，面面相觑，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才，十一殿下来时，脸色似乎不怎么好看，难不成，是来兴师问罪的？
    不远处，东院的门口，常昱伸出一个脑袋，看着正堂前方，灵敏的嗅觉，似乎又察觉到了什么大新闻。
    刚才，好像有摔东西的声音。
    难不成，李教习和别人打起来了？
    他要不要上去帮忙？
    好纠结啊！
    短暂的一瞬间，常昱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脸色几度变化，十分精彩。
    “殿下出征时，我可能不能去送了，还望殿下见谅。”
    正堂内，李子夜重新倒了两杯茶，一杯推到了眼前十一皇子身前，开口说道。
    “没什么好送的。”
    慕青端起茶水，品了一口，说道，“我是来兴师问罪的，不能在此多留，所以，长话短说。”
    说到这里，慕青放下手中的茶杯，继续道，“三件事，第一件，太子之位，我不争了，四哥坐上那个位置，我心服口服，没有再争的必要。”
    李子夜闻言，轻轻喝了一口茶，问道，“这是殿下和文妃娘娘商议的结果吗？”
    “嗯。”
    慕青点头，应道，“今日之后，李兄就不必在因为自己的立场而感到为难，我，认输。”
    “我想知道，为何殿下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李子夜心平气和地问道。
    “不能说。”
    慕青轻声道，“唯一能告诉李兄的是，这涉及到母妃的安危，身为人子，我不能只考虑自己的事情。”
    李子夜听过十一皇子的回答，眸中异色一闪而过。
    皇宫中，有能力威胁到文妃安危之人，可不多，甚至可以说，只有一人。
    慕青还不知道，李家已知晓文妃的实力，方才的回答，已然是将答案说出。
    商皇！
    十一皇子若争夺太子之位，文妃便有危险，这还真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唯一的解释，杀人、灭口！
    结合夜鬼一事，文妃身上，基本可以断定，代表着皇室最见不得人的那一面。
    有意思。
    思绪间，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和善的微笑，问道，“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
    慕青神色凝下，应道，“冥土、夜鬼！”
    “嗯？”
    李子夜闻言，紧握茶杯的手一顿，问道，“何意？”
    “祸乱之源。”
    慕青沉声道，“四皇兄那里，应该知道一部分真相，不明白之处，李兄可以问他，我这里，不能多说。”
    李子夜也没有追问，放下手中的茶杯，询问道，“那最后一件事？”
    “最后一件事。”
    慕青注视着眼前人，神色复杂地说道，“我马上就要出征，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母妃，母妃在都城中并无根基，我希望，李兄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关键时刻，照拂一二。”
    “十一殿下这个要求，可是有些莫名其妙。”
    李子夜听过十一皇子之言，语气平和地说道，“文妃娘娘身在宫中，李家又只是商贾人家，如何照拂？”
    “别人我不知道，李兄，一定能够做到。”
    慕青沉声道，“李家，非是寻常商贾人家，而李兄，也非是常人。”
    能与皇室，和他那位父皇正面抗衡者，这么多年，也只有一个李家，一个李家三公子。
    “这是交易吗？”
    思考片刻，李子夜没再拒绝，抬头看着眼前十一皇子，平静道，“若是交易，殿下需要拿出相应的报酬才行。”

 第1679章 镇魂第章 混元

    李园，正堂。
    一位皇子，一名商贾之子，以茶会友。
    气氛，稍显诡异。
    摔杯之声后，整个正堂就渐渐安静下来。
    “报酬？”
    慕青听到眼前人的要求，先是一怔，旋即哑然失笑。
    敢朝一位皇子要报酬的人，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这位李教习了。
    “李兄想要什么报酬，本王的面子，还不行吗？”
    慕青主动拿起茶壶，亲自斟下两杯茶，笑着问道。
    “面子，才能值几个钱，看不见摸不着。”
    李子夜端起茶杯，据理力争地说道，“李家是生意人家，殿下给我报酬，我为殿下办事，我舒心，殿下也安心。”
    “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
    慕青听过前者之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面子这种东西，说有用也有用，说没用也没用，能换来多少帮助，其实，全看别人的心情。
    但是，若是一手交钱一手办事的生意，那就是信誉问题了。
    李家开门做生意，最不愿做的事情，就是砸自家的招牌。
    “李兄想要什么报酬？”
    短暂的思考后，慕青看着眼前李家掌舵者，开口问道。
    “那就要看殿下能拿出什么了？”
    李子夜微微一笑，应道，“报酬这种东西，不是看我要什么，而是看殿下有什么，类似这种东西，我都收，不挑。”
    说话间，李子夜拿起身旁的木盒，然后，将其打开。
    木盒中，摆放着好几样宝物，纯钧剑、镇魂珠、云蛉剑，雷灵珠、曲南珠等等，看上去哪个都价值不菲。
    慕青看到前者拿出的一堆宝物，目光却是第一时间看向了木盒中的镇魂珠，心神不由自主为之一震。
    这是？
    混元珠！
    李教习手中，为何也有一颗混元珠？
    茶桌对面，李子夜看到十一皇子神色的变化，再度不露痕迹地喝了一口茶。
    果然，慕青见过混元珠。
    当初，他和文亲王在极北之地时，从夜鬼的腹中剖出过一颗混元珠的赝品，说明，皇室一定有混元珠的真品。
    而文妃，负责夜鬼之事，为了方便控制夜鬼，真正的混元珠十有八九就在其手中。
    所以，慕青和文妃若是摊牌，见过混元珠，不足为奇。
    从慕青的反应看来，他的推断，应该是对的。
    既然如此，接下来，就好谈了。
    思及至此，李子夜放下手中茶杯，开口道，“殿下，怎么样，我这个人不挑，只要有宝物，我都收。”
    “李兄。”
    慕青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目光看着木盒中的珠子，强压心中波澜，问道，“这颗珠子是什么？”
    “镇魂珠，或者混元珠。”
    李子夜神色平和地应道，“镇魂珠与混元珠表面看上去十分类似，很难分辨，唯有功能存在些许差别，这颗珠子，我也刚得到不久，还没有研究明白。”
    说到这里，李子夜看向眼前十一皇子，不解地问道，“殿下，这盒子中这么多宝物，你为何唯独问这东西？”
    为了杜绝巧合或者引起十一皇子的怀疑，他可是在这里面放了雷灵珠、夜光珠、曲南珠等一堆相似的宝物。
    茶桌前，慕青听过前者的询问，犹豫了片刻，从怀中将混元珠拿了出来。
    “这是？”
    李子夜看到慕青手中的混元珠，立刻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殿下，你这珠子哪来的？”
    “母妃给的。”
    慕青轻声道，“母妃告诉我，我的这颗珠子名为混元珠，如此推断，李兄的那一颗，应该就是镇魂珠了。”
    “镇魂，混元。”
    李子夜看了一眼两颗几乎一模一样的珠子，目光微凝，说道，“看上去，的确没什么区别，殿下，你那颗珠子，卖吗？”
    “卖吗？”
    慕青闻言，面露无语之色，没好气地说道，“想什么呢，我就是看到李兄的这颗镇魂珠，才将混元珠拿出，怎么可能卖。”
    “不卖，就借我几天。”
    李子夜退而求其次，笑道，“殿下看在我的面子上，让我研究几天。”
    “李兄不是才刚说过，面子这种东西，值几个钱。”
    慕青鄙夷地看了前者一眼，应道，“这颗混元珠可是无价之宝，哪能说借就借。”
    “我可以用镇魂珠换，他日殿下凯旋回城，我们再换回来。”李子夜提议道。
    “这个提议，倒是可以考虑。”
    慕青看着木盒中的镇魂珠，询问道，“不过，我打算换个交易方式，我出征的这些日子，镇魂珠和混元珠可以都放在李兄这里，作为报酬，李兄帮我照拂一下母妃，此外，今后某个时候，我若是需要，李兄也要无条件将镇魂珠借我用一次。”
    “十一殿下还真是一个砍价还价的高手。”
    李子夜苦笑道，“仅仅将混元珠借出几日，便要换回这么多的报酬，是不是有些太狠了，从前都是别人说我李家奸商，今天我总算知道，殿下才是真正的大奸商。”
    “呵。”
    慕青轻轻一笑，说道，“这样，再加上我的面子怎么样？这次总够了吧。”
    “哈哈，也罢，成交！”
    李子夜应了一声，伸手从眼前十一皇子手中，将混元珠抢了过来，说道，“现在，这玩意暂时是我的了。”
    “李兄可要小心，别弄混了。”
    慕青看到眼前家伙的财迷形象，提醒道，“这两颗珠子长得太像了，不好分辨。”
    “放心吧，我有分寸。”
    李子夜随口说道，“行了，殿下你可以走了，你交代的事，我一定给你办好。”
    “你这家伙。”
    慕青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说道，“那我先走了，不用送。”
    “肯定不送。”
    李子夜摆了摆手，应道。
    “李兄，要不你给我立个字据吧。”
    慕青刚要转身，似乎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一脸我不信任你的表情，说道，“不然，我不放心。”
    “殿下，你这是打我脸。”
    李子夜指了指外面的李字招牌，认真道，“看到那个牌子了吗，那是我用了十多年才立起来的，只要那个牌子还在，我李家人，就不可能自毁信誉。”
    “也对，走了，别送。”
    慕青笑了笑，没有多言，转身离去。
    正堂中，李子夜起身，看着十一皇子离去的背影，脸上的嬉皮之色也消失不见。
    怎么能不送呢。
    明日，肯定是要送的。

 第1680章 赶下去

    夕阳西落。
    李园，正堂。
    十一皇子走后，李子夜手中盘着两颗珠子，哼着小曲，朝东院走去。
    还别说，这镇魂珠和混元珠，长得一样，大小也合适，盘起来相当顺手。
    相较而言，南王前辈和张祖制造的异珠，就太小了，盘不住。
    很快，李子夜来到东院，先是一脸嫌弃地看了一眼较武场上练武的三十六天罡，待看到有白袍实验人员走过，脸上立刻露出灿烂而又温和的笑容。
    不过，院中的白袍实验人员就像是没有看到某人一样，匆匆走过，招呼都没打。
    对此，李子夜也没有在意，笑容依旧不减。
    都忙，理解。
    十次，能打个一两次招呼就行，说明，他们还是尊重他这个小公子的。
    “小公子。”
    这时，姚子曰看到小公子来了，面露疑惑之色，问道，“您怎么来了？”
    “有点事。”
    李子夜快步上前，一把揽住眼前科学狂人的肩膀，小声道，“子曰，给你个任务如何？”
    “什么任务？”姚子曰不解地问道。
    “这两颗珠子，盘它们！”
    李子夜将手中两颗珠子递了过去，说道，“帮忙研究研究，这两颗珠子究竟都有什么作用，然后，想办法复制一下，皇室现在已经找到了复制混元珠的办法，研究进程快了我们不少。”
    “好。”
    姚子曰闻言，想都没想，接过两颗珠子，应道，“属下，一定不辜负小公子的期望。”
    “速度快点，你只有几个月的时间。”
    李子夜叮嘱道，“镇魂珠虽然是我们的，但是，混元珠不是，十一皇子出征回来，就会要回去。”
    “属下尽力。”姚子曰点头应道。
    两人说话间，一同进入实验室，实验室内，卯南风正在被桃木剑钉住的冥土身前忙活，待看到两人后，刚要开口，突然，余光似乎看到了什么，神色顿时一怔。
    “拿到手了？”卯南风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
    “嗯。”
    李子夜笑道，“多亏了十一皇子，普天之下，也只有十一皇子能让文妃放下戒备，好在我与十一皇子交情不错，以前，我卖过他一次人情，所以，他对我，还算信任。”
    “厉害，还真让你蒙对了。”
    卯南风感慨道，“混元珠竟然真的在文妃那里。”
    “显而易见的事。”
    李子夜迈步上前，说道，“文妃负责夜鬼之事，为了更好的控制夜鬼，她手中就算没有真的混元珠，也必然有一颗赝品，不过，她既然把这东西给慕青了，就说明，她手中的混元珠是真的。”
    “实难想象，商皇那个老狐狸会放心将这等宝物交给别人。”卯南风感慨地说道。
    “混元珠，未必就一定是皇室的。”
    李子夜冷静地分析道，“混元珠这等宝物，世间罕见，我们才会下意识的认为，唯有皇室才有这样的宝物，不过，先入为主的观念，未必就是对的。”
    “你的意思是，混元珠，本就是文妃所有？”卯南风诧异地问道。
    “根据如今的情报推断，这个可能性很大。”
    李子夜凝声道，“商皇愿意纳一个武道世家的女人入宫，这本就有些奇怪，除非，商皇最开始就别有用心。”
    “有道理。”
    卯南风思考片刻，颔首道，“还是你小子心眼多。”
    “马后炮而已，根据结果推断过程，还是比较简单的。”
    李子夜看着眼前的冥土，嘱托道，“前辈，子曰，镇魂珠和混元珠的研究，可就交给你们了，现在，我们只知道镇魂珠有加持神识的作用，其他的并不了解，如今，这两颗珠子都已到手，应该能够研究出一些东西。”
    镇魂珠、混元珠外表一模一样，不可能是巧合，其中，必有一些隐秘。
    李家现在把两颗珠子都搞到手了，研究进展想必能快不少。
    “子曰，混元珠给我。”
    卯南风看着眼前人手中的两颗珠子，想了想，开口说道。
    姚子曰闻言，没有多问，将没有涂颜料的一颗珠子，递了过去。
    卯南风接过混元珠，将自己真元注入其中，观察混元珠的变化。
    顷刻之间，混元珠中，一股异常的吸力传出，将所有真元全部吞噬。
    “嗯？”卯南风有感，面露异色。
    “这玩意，能吞噬真气、神识之类的力量，但是，吞进入后，就没有反应了。”
    李子夜说道，“它的作用，和镇魂珠确实有分别，不过，混元珠不可能只有这点用途，前辈你们慢慢研究，这事就交给两位了，我要说的就这些，内院还有事没有处理，我得先回去了。”
    说完，李子夜没再多言，转身就要走。
    “小子，先别走！”
    卯南风看到某人要跑，立刻提醒道，“这里人手不够的事，本王都给你说多次了，你到底什么时候送人过来？”
    “快了，快了！”
    李子夜随口应了一句，旋即快步离开。
    人手？
    他哪去变人手，真当这些科研狂人是大白菜啊。
    缺人，不会多加点班吗？
    天际，夕阳渐落，月初升。
    李子夜回到内院，房间外，桃桃走过，看到小公子回来，脸上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意，说道，“小公子，奴婢给你准备了莲子羹，趁热喝吧。”
    “好。”
    李子夜点头，迈步走入了前方房间中。
    “小公子，你最近沧桑了许多。”
    桌案前，桃桃轻声提醒道，“如今皇室已准备和我们讲和，李家，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小公子便歇一歇吧。”
    “不行。”
    李子夜端起莲子羹，摇了摇头，应道，“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危险，我们不能一直被动防御，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总有我们防不住的时候，所以，必须想办法反攻。”
    “反攻？”
    桃桃愣了一下，面露惊讶之色，问道，“可是，李家的力量，想比皇室还是差了不少，如何反攻，小公子不是说过，再强的世家和宗门都不可能抗衡得了皇朝，因为百万雄师的铁蹄下，一切反抗都是徒劳无功。”
    “单单世家和宗门，的确抗衡不了皇朝，但是，现在不同了。”
    李子夜平静道，“大商内忧外患，所有的兵力全都被外敌牵制，皇室最大的倚仗已然不存，这便是我们反攻的最好机会。”
    “什么意思？”
    桃桃不解地问道，“小公子要做什么？”
    “很简单。”
    李子夜看向皇宫方向，冷声道，“把我们的敌人，从那个位置，赶下去！”

 第1681章 一曲送行

    风萧萧。
    薄云遮日。
    皇子出征，带领自己的亲卫一路出城去。
    沿途，百姓目送，对于这位能征善战的十一皇子，大部分百姓还是有着不错的印象。
    当然，也有人认为，十一皇子此时离开，不过是想要避避风头，以免青楼寻乐之事继续发酵，造成太过恶劣的影响。
    总之，慕青这个时候带兵出征，充满争议，有赞赏的，也有诋毁的。
    人心，总是那样的复杂，有善有恶，也有幸灾乐祸的冷漠。
    街道尽头，李子夜走下马车，注视着前方即将出城的慕青，目光平静，看不出太多波澜。
    “小公子，我们还送吗？”
    后方，俞青玄看着即将西城门下的十一皇子，询问道。
    “送。”
    李子夜说了一句，迈步朝前走去。
    俞青玄怀抱古琴，快步跟上。
    不多时，百姓注视着的目光下，十一皇子从西城门离开，渐渐远去。
    李子夜、俞青玄也出了城，一直送到了城外。
    “殿下，后面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们。”
    刚出城，慕青身旁，亲卫队的队长敏锐地察觉到了后方有人跟着，开口提醒道。
    战马上，慕青闻言，转过身，待看到不远处的两人后，神色微怔。
    李教习！
    城外，两人目光对视，旋即，颔首致意。
    “青玄，弹奏一曲，送殿下出征。”李子夜开口，吩咐道。
    “是！”
    俞青玄领命，打开了怀中的古琴。
    一旁的马车上，赶车的小厮将小公子提前备好的琴桌搬出，放在了俞大家身前。
    “叮！”
    俞青玄放下古琴，十指抚琴，开始弹奏。
    急促而又充满杀伐之气的琴声，声声回荡，响彻天地之间。
    “这曲子，不错。”
    百名亲卫前，慕青听到后方响起的送别之声，脸上露出了一抹欣赏的笑容，说道，“很应景。”
    “十面埋伏。”
    一旁，亲卫队的队长下意识将曲名脱口说出，说完，便后悔了。
    慕青听到身旁亲卫队对长的反应，先是一怔，旋即哑然失笑。
    后方，其余的亲卫队将士们见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出征的凝重气氛，一时间缓和不少。
    十面埋伏，那可是花魁青玄仙子的成名曲。
    一般情况下，唯有逛过烟花之地的人，才能一听到曲子，就说出曲名。
    他们的队长，明显是偷偷去过那种地方。
    不正经！
    慕青身后，亲卫队长听到后方兄弟们的笑声，老脸忍不住一红。
    “这一次，如果我们能凯旋而归，届时，本王，请大家去莳花苑好好喝一杯。”
    慕青回头扫过身后陪着他征战多年的将士们，一脸笑容的承诺道，“到那时候，兄弟们放开的喝，想喝多少，喝多少！”
    “殿下，我们想喝李家的那个醉生梦死！”
    后方，一名亲卫将士壮起胆子，要求道，“李家的那个酒，卖得太贵了，奸商！”
    “哈哈！”
    周围的将士们闻言，再次笑了起来。
    不远处，俞青玄旁边，李子夜听到前方将士的笑容，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实话实说，别人骂李家其他的话，他还能反驳几句，但是，骂李家奸商，他实在没什么可反驳的。
    奸商，奸商，无奸不商。
    李家，也不例外。
    “青玄仙子身旁的那位，就是李家的小公子，你们若是嫌他家的酒贵，可以自己和他说。”慕青听过兄弟们的诉求，提醒道。
    后方，亲卫将士们听过殿下之言，互视一眼，此前开口的一名亲卫将士又扭过头，看着后方过来送行的李教习，大声喊道，“李教习，待我们凯旋，你家的醉生梦死，能不能给我们便宜点？”
    “可以！”
    俞青玄身旁，李子夜笑着应道，“待各位凯旋回城后，李家的醉生梦死，管够，不要钱！”
    “不要钱？”
    亲卫将士们听到某人的承诺，立刻兴奋了起来。
    那玩意，可是贵的很。
    他们一个月的俸禄，也买不起一坛。
    “李教习说话要算话！”一名亲卫将士反应过来，喊道。
    “那是当然！”
    李子夜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
    “好嘞！”
    亲卫将士们闻言，开心地笑了起来，很快，在琴声的送别中，渐渐远去。
    城外，李子夜看着前方远去的将士们，拱手、躬身，恭敬一礼。
    <tt_keyword_addata-title="教育培训"data-tag="精品推荐"data-type="1"data-value="1910"></tt_keyword_ad>战火无情，他不知道，此次出征的这些将士们，还能有几人回来，但是，他的承诺，永远不会改变。
    一旁，一曲终末，俞青玄也停下了抚琴的手，起身，像小公子一样，恭敬行了一礼。
    “走了，回城。”
    又伫足片刻，李子夜收回远望的目光，说了一句，旋即转身走上马车。
    俞青玄收起古琴，迈步跟上。
    很快，马车原路返程，重新回到了都城中。
    一个时辰后。
    皇宫，文轩院内。
    一名宫女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娘娘，殿下已经出城。”
    “知道了。”
    院中，樊文真看着西城门的方向，轻声应道。
    “娘娘，还有一事。”
    送信的宫女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禀告道，“李教习带着俞大家，去送殿下了。”
    “李家嫡子？”
    樊文真愣了一下，面露诧异之色，不解地问道，“昨天，他们不是刚争吵过吗？”
    “奴婢不知。”
    宫女摇了摇头，应道，“但是，李教习的确是去送了，还一直送到了城外。”
    “奇怪。”
    樊文真皱眉，一时间想不明白其中缘由。
    难不成，李家嫡子和慕青的争吵，只是做戏？
    那也不该，若是做戏，今天，李家嫡子就不应该去送行，否则，昨日的做戏不就穿帮了吗？
    还是说，这是那李家嫡子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让人怀疑他和慕青的关系。
    太奇怪了。
    与此同时，寿安殿内。
    商皇收到探子送来的情报后，脸上同样露出了不解之色。
    到底发生了何事？
    难道，昨日在李园，那李家嫡子和慕青达成了什么协议？
    若真是如此，那今日，李家嫡子去送行，岂不是太愚蠢了。
    交手这么多次，他不认为，那李家嫡子会犯下如此低级的失误。
    事实，到底是什么？

 第1682章 巨变

    “小公子，罗刹军也奉命出征了。”
    李园，内院。
    两人刚回来，桃桃便将一封密报递了过去。
    “真够快的。”
    李子夜看过密报，轻叹道，“看来，我也不能在都城停留太久了。”
    还珠的带兵能力，十分有限，面对漠北铁骑这个等级的敌人，很难应付。
    “小公子，你若出城，那你昨天答应十一殿下的事怎么办？”桃桃关心地问道。
    “在此之前，我必须尽快与文妃见上一面。”
    李子夜凝声道，“文妃的态度，对我们而言，至关重要。”
    “小公子是想要利用文妃这步棋？”桃桃诧异地问道。
    “暂时是这么决定的。”
    李子夜点头，应道，“具体安排，要等我和文妃见面后，再仔细筹划。”
    大皇子、三皇子、九幽王、宣武王，商皇身边的这些麻烦人物，如今都已一一拔掉，接下来，要对付的就是这个老狐狸了。
    不过，这个对手，和从前的那些废材可不一样，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要想拔掉，每一步都必须慎之又慎。
    “小公子，是奴婢的幻觉吗，为何奴婢觉得，大皇子、三皇子他们死后，皇室，反而更可怕了。”桃桃看着眼前的小公子，心中有些不安地问道。
    “对手变了。”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解释道，“不论慕渊还是慕尧，又或者是宣武王他们，都不会给我们那么大的压迫力，但是，如今情况不同了，李家和皇室已直接对上，我们现在的对手变成了商皇、太商这个等级的怪物，还记得小时候我给你们讲过的故事吗，当你的层次提升，你的眼界和对手，也会随之发生变化，而在这之前，这等级别的对手，是不会多看你一眼的。”
    “说明，我们也变强了。”
    桃桃双手紧攥，问道，“是吗，小公子？”
    “不错。”
    李子夜点头应道，“我们变强了，从前，不屑于看我们一眼的对手，现在，也不得不正视我们，这是好事。”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四殿下呢，最近他在做什么？”
    “整日在府中练武，哪也没去。”桃桃回答道。
    “他倒是清闲。”
    李子夜冷笑一声，说道，“不能再让他这么闲下去，要给他找点事情做。”
    整个都城，甚至整个大商朝，都在发生着剧变，就这小子，依旧像是个没事人一般，除了练武还是练武。
    真不知道该说他心大，还是脑袋有病。
    “小公子。”
    就在两人说话时，内院外，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府外，有儒门弟子过来送信，让小公子尽快去一趟太学宫。”
    “儒门弟子？”
    李子夜闻言，面露诧异之色，很快回过神来，说道，“桃桃，我去一趟太学宫，那边可能出事了。”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多耽搁，快步朝着前院走去。
    儒门那些老头子，都骄傲的很，一般情况，没有大事，是不可能特意派人过来找他的。
    “李教习，是出什么事了吗？”
    东院门口，常昱也察觉到了异常，看着从内院走来的李子夜，着急地问道。
    “不要急。”
    李子夜冷静地说道，“我先去看看，你就在府中等候，不要乱跑。”
    一语落，李子夜快步走出府邸，看着府外正在等待的儒门弟子，开口道，“走吧。”
    两人随后上了马车，快速朝着太学宫赶去。
    街上，马车隆隆驶过，没过多久便来到了太学宫前。
    “李教习，法儒掌尊有令，让李教习直接前往东院。”
    两人进入太学宫后，送信的儒门弟子停步，神色恭敬地说道，“弟子便不陪同了。”
    “多谢。”
    李子夜应了一声，没有任何废话，径直朝着东院赶去。
    他有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感，东院那边恐怕是出什么大事了。
    换作平时，那老头若是有事找他，传音说一句便行，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思绪之间，李子夜脚步越来越快，匆匆赶向东院。
    与此同时，东院的小木屋中。
    书儒、乐儒、陈巧儿等人全部到齐了，脸色一个比一个沉重。
    木屋前，白忘语静立，双手紧攥，此时此刻，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不多时，小院外，李子夜快步走来，直接推开院门，走入其中，开口问道，“老白，出什么事了？”
    “李兄。”
    白忘语看到来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将路让开。
    李子夜见状，快步走入了木屋中，然后，眸子狠狠一缩。
    但见床榻上，那位曾经顶天立地的老人如今安静地躺在那里，双眼紧闭，脸上苍白，气息十分微弱。
    木屋中，连同老法儒在内的五人看着匆匆赶来的李家小子，皆沉默下来，谁都没有多说一句话。
    “何时的事？”
    片刻之后，李子夜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巨浪，开口问道。
    “今天早晨。”
    法儒如实回答道，“老夫照例来找儒首下棋，喊了几次，不见儒首回应，便推门而入，这才发现儒首已经昏迷了。”
    “什么原因？”
    李子夜上前，一边探查眼前老人的脉象，一边问道。
    “衰老。”
    乐儒沉声应道，“儒首，大限已至。”
    “不可能。”
    李子夜冷声道，“前不久，他老人家还好好，怎么可能说不行，就不行了，用药了吗？”
    “用了。”
    光头的掌尊点头应道，“可惜，没有用。”
    “没用？”
    李子夜闻言，神色一沉，说道，“那就是药效不够，天书呢？”
    “在那里。”
    书儒指了指桌案上的一本破书，应道，“我们不是天书承认的人，不能触碰它。”
    “我来。”
    李子夜起身上前，将天书拿起。
    平平无奇的一本破书，拿入手中，没有任何异常，任谁都不会想到这样普通的一本书，就是传说中的人间第一至宝，天书。
    “各位掌尊，你们退后一些。”
    拿到天书后，李子夜看了一眼几位儒门掌尊，神色凝重地提醒道，“我是第一次催动天书，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你们离得远些，以免受到波及。”
    :

 第1683章 老头，我分你一半

    都城。
    寒风呼啸。
    不知何时，方才还只是薄云遮日的天气，已然阴云密布。
    寒风吹起了狂沙，太学宫中，刚下课的太学生们急忙用手遮住了脸，以免风沙迷了眼睛。
    “怎么回事，为何突来这么大的风？”
    南院旁的小院中，夜璇玑走出屋子，看到外面的大风，面露诧异之色。
    这突来的邪风是怎么回事？
    有些不太对劲。
    “师父，刮风了。”
    不远处，另一座小院内，正在练武的南儿被大风吹了一脸沙子，赶忙避过身去，开口喊道。
    十丈外，随风摇曳的秋千上，吕白眉蹲在那里，待听到弟子的声音后，下意识抬起头，看向外面。
    这股风，似乎不太正常。
    难不成，出什么事了？
    “师父，风太大了，要不，我们去屋里躲一躲吧？”前方，南儿勉强站稳身影，急声喊道。
    “继续练。”
    吕白眉神色平静地应了一句，没有再多言，继续蹲在秋千上发呆。
    “好吧。”
    南儿看到师父的态度，不敢多言，继续练习枪法。
    狂风呼啸，院中，枪影纷飞，经过一年时间的勤学苦练，如今，南儿的枪法造诣，明显有了长足的进步，一招一式间，隐约有了一些红尘枪的影子。
    秋千上，吕白眉看着眼前弟子日渐进步的枪法造诣，呆滞的面容，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抹微不可闻的笑容。
    还不错。
    武道天赋虽然算不上出类拔萃，但是，这执拗的性子，像极了当初的她。
    武道，就需要这种不服输的劲头。
    同一时间，皇宫，寿安殿。
    商皇立于窗前，看着天际阴云密布的景象，目光微凝。
    奇怪，这不是正常的天象，发生了什么？
    “好像出事了。”
    后方，黑气弥漫中，九婴妖皇走出，开口说道，“都城中，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一般情况下，只有破五境的强者，才有能力改变天象，而在大商都城，唯有儒首，可以做到这等程度。
    “应该是太学宫那边。”
    商皇冷声道，“或许，朕一直在等待的日子，来了。”
    “陛下的意思是？”
    九婴妖皇心神一震，面露难以置信之色，说道，“那位儒首？”
    “试一下就知道了。”
    商皇神色冰冷地说道，“我们有的是办法试探那位儒首。”
    “孔丘。”
    与此同时，皇宫深处，皇室宗祠，阴影中，太商现身，目光注视着太学宫方向，轻声呢喃了一句。
    要撑住啊！
    这人间，太孤独了。
    你若也死了，那他就真的成为孤家寡人了。
    这时，后方的一座座棺木中，躁动声响起，似乎是察觉到圣贤将逝，想要重见天日。
    “安静！”
    太商有感，回头冷冷地看了一眼后方的一众棺木，冷声道，“老朽能赐你们长生，也能随时收回，不要拿你们的愚蠢，挑战老朽的耐心！”
    数十具棺木的主人感受到老祖话语中的杀机，立刻安静下来，不敢再造次。
    “老友！”
    震住了后方的一群废物后，太商目光重新看向太学宫方向，眸中担忧难掩。
    虽然，他们在千年前并没有太多交集，交情更谈不上有多深。
    但是，这一千年来，他们同在一座城中，相隔一墙守望，这一相伴，就是千年。
    孤独，是这世间最可怕的东西。
    他不想今后的路上，连这最后的故友都失去。
    “天地自然，太一玄虚，阴阳合一化百气，两仪，开阵！”
    各方瞩目，太学宫东院，小木屋中，李子夜拿到天书，双手快速结印，再开道门两仪阵。
    刹那间，以李子夜和儒首为中心，两仪开阵，黑白两色光华迅速旋转起来。
    下一刻，小屋周围，磅礴无尽的天地灵气疯狂涌至，很快，化为一个巨大的灵气漩涡，剧烈转动。
    后方，陈巧儿等人有感，互视一眼，眸中震撼难掩。
    这绝对不是一个还未入五境之人能够拥有的力量，这小子，究竟隐藏了多少实力？
    一手开启两仪阵后，李子夜划破右手的手指，殷红的鲜血顿时沁出。
    接着，木屋内，六块残破的石碑同时飞出，光华耀目。
    长生碑出现，李子夜手中，天书低鸣，飞至儒首上空，一股强大的力量爆发，与六块长生碑相互呼应。
    “嗯？”
    这一刻，大商都城西边，漠北西路大军前，澹台镜月有感，目光看向大商都城方向，面露异色。
    发生何事了？
    作为长生碑曾经的主人，澹台镜月对于长生碑的气息异常敏感，此时此刻，隐约感受了长生碑的异常，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悸动。
    “怎么了？”
    一旁，白狄大君注意到眼前澹台天女的神色，关心地问道，“是伤势又复发了吗？”
    “不是。”
    澹台镜月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应道，“李家嫡子那里应该出了大事，我实在想不到，是什么样的情况，能将他逼至如此程度。”
    即便当初在西域，面对那么多人的追杀，那家伙都能从容应对，这次是怎么了？
    “长生诀。”
    太学宫，东院的小木屋中，手握一半长生碑的李子夜，首现长生诀武学。
    殷红的鲜血，在六块长生碑上划出了一道道奇异的符文，同时，天书呼应，磅礴的浩然正气涌动，化为阵中两仪，联手为人间最后一位圣贤改命。
    “噬血禁命！”
    长生禁式，以生命为代价的禁术，曾经在漠北八部时，澹台镜月曾施展过一次，以十二位少女的部分生机作为交换，将李子夜从垂死边缘救了回来。
    今日，为救人间的圣贤，李子夜不得不借长生碑和天书之力，施展了同样禁术。
    只是，圣贤，不同常人，以寻常的生命为代价，根本起不了太多作用。
    所以，这个祭品，唯有李子夜自己。
    这个时代，独一无二的天命之子。
    “老头，我剩下的也不多了，我分一半给你，你再撑一撑，好吗？”
    话声间，李子夜以血为墨，两仪为器，长生碑和天书为媒介，将半身生机源源不断灌入老人体内。
    然而，要救圣贤，岂是那么容易。
    五位儒门掌尊震惊的目光中，李子夜头上，半数黑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颜色，白发满布，刺眼异常。
    寒冬将至，人间，不能没有圣贤。
    今时今日，李家子夜，愿以半身生机为祭，换圣贤回天。

 第1684章 圣贤将逝

    狂风呼啸。
    大商都城，街道上的百姓都被这突来的大风吹得狼狈不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唯有习武者，方才能够感受到都城中的天地灵气，似乎都在朝着太学宫方向涌去。
    调动天地灵气，唯有五境大修行者才能做到，但是，能造成如此大规模灵气奔流的，即便五境，也做不到。
    下意识的，众人目光看向太学宫的方向，心中波澜泛起。
    难道，是儒首在显圣吗？
    城西，一座不起眼的客栈中，白衣剑仙吕问天立于窗前，看着灵气奔流的方向，目光微凝。
    这不是儒首的力量。
    有些勉强。
    若是儒首，调动这些天地灵气，不会如此吃力。
    眼前的情况，更像是有人在透支自己的潜力，勉力而为。
    这种事情，发生在其他地方，倒也没有那么奇怪，但是，在太学宫，出现这种情况，就不太正常了。
    太学宫内，有当世圣贤坐镇，何需有人如此牺牲自己？
    到底，发生了何事？
    “是小子夜！”
    这一刻，李园内院，云影察觉到外面的异变，快步走出房间，面露震惊色，说道。
    虽然不明显，但是，这股灵气奔流中，隐约有一股熟悉的气息，肯定是那小家伙没错。
    “糟了！”
    对面的房间中，伏天熙也察觉到了不对之处，从房间走出，看向太学宫方向，心神震惊不已。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李兄如此不顾一切，这种范围的灵气奔流，岂是李兄现在的修为能够轻易调动。
    “那里可是太学宫。”
    一旁，云影沉声道，“有圣贤坐镇，为何，小子夜还要这么折腾自己？”
    “恐怕，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大事。”
    伏天熙双手紧攥，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难不成？
    思及至此，伏天熙心中波澜翻涌，眸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为何会这么快？
    与此同时，太学宫，东院。
    被巨大的灵气漩涡包围的小木屋内，李子夜一手维持着两仪阵，一手开启长生禁术，将半身生机渡给了大限已至的人间圣贤。
    生机离体，白发染鬓，李子夜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后方，五位儒门掌尊看到这一幕，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儒门之事，却是需要一个儒门之外的晚辈如此牺牲自己，何等讽刺，他们纵然身为儒门掌尊，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小木屋外，白忘语守在门前，双手攥的鲜血直流，却还是克制住心中的冲动，没有贸然进去。
    他知道，现在除了李兄，谁都无法救儒首。
    众人瞩目，小木屋内，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李子夜体内的生机越来越少，嘴角处，鲜血滴滴落下，染红胸前衣衫。
    透支修为，透支气力，透支生机，只为救圣贤回天，五位掌尊注视的目光中，李子夜身上的皮肤开始龟裂，鲜血沁出，显然，无法承受如此大规模的灵气奔流。
    调动天地灵气，唯有五境大修行者能够做到，也唯有五境大修行者能够承受。
    但是，这等规模的灵气奔流，就算五境大修行者，也承受不了。
    人之身，终究有着极限。
    “不妙。”
    后方，书儒看到眼前李家小子周身出现的龟裂，着急地说道，“再这么下去，他的身体会崩溃的。”
    即便有长生碑和天书相助，但是，未入五境，便调动如此大规模的天地灵气，也是不可想象的。
    “我们能做些什么吗？”
    一旁，陈巧儿沉声道，“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吗？”
    “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另一边，乐儒神色沉重地说道，“贸然出手，甚至有可能让这小家伙的牺牲前功尽弃，事到如今，我们只能选择相信他。”
    为圣贤续命，这种事，从前没有任何人做过，越多人插手，变数便越多，失败的可能也就越大。
    “砰！”
    四位身后，老法儒注视着两仪阵中气息不断衰落的李家小子，一拳重重地砸在了木屋的墙壁下，此时此刻，心中是如此的无力。
    “老头。”
    阵法内，半身染血的李子夜，已然渐渐支撑不住，目光看着前方老人，疲惫的眸子中尽是希冀之色。
    老头，这人间片刻也离不了你。
    你怎能就这样睡去。
    就在李子夜倾尽所有，为圣贤改命之时。
    大商皇宫前，一处无人注意的角落，一道道浑身缭绕着黑气的身影走出，黑袍笼罩周身，遮去面容。
    圣贤将逝，隐藏多年的阴谋者也开始露出了獠牙，从黑暗中走出。
    祸乱之源出现，天际之上，雷声大作，一道道雷霆划破天空，震动天地，却也难以照亮这昏暗的人间。
    都城中，百姓们看到天际雷霆翻涌的景象，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抹恐惧之情。
    很快，天际之上，大雨倾盆而下，雾了人间。
    大雨中，一道道黑影掠过，竟是不再任何掩饰，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着太学宫赶去。
    “那是什么？”
    街道上，百姓们看到那一道道恐怖的黑影，心神都是一震。
    “是妖！挖心的妖，又出现了！”
    大雨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让本来就十分恐惧的百姓变得更加恐慌起来。
    “不是妖！”
    不远处的客栈中，吕问天看到街道上掠过的一道道黑影，脸色沉下，脚下一踏，纵身追了上去。
    是夜鬼，或者冥土！
    下一刻，天地间，一道剑光划过，直接将街道一分为二，挡下一道道黑影的步伐。
    雨幕下，吕问天持剑走至，一人一剑，挡在了一众怪物之前。
    同一时间，大商皇宫，寿安殿内，商皇立于窗前，看着外面飘落的大雨，眸中闪过一抹冷色。
    现在，他倒要看看，那威慑人间千年的圣贤，是否还能显圣！
    后方，九婴妖皇迈步上前，目光注视着窗前，妖异的容颜上同样有着凝色。
    只要那位儒首在这世间，不论妖族、冥土还是夜鬼，都无法出世。
    所以，他们必须确认，那位人间圣贤是否还活着。

 第1685章 妖魔当道

    都城。
    雷霆大作。
    倾盆大雨从天而降，洒落人间。
    圣贤将逝之际，天地恸哭，惊见妖魔出世，赶往太学宫。
    危急关头，纯阳破空，白衣现身，一人一剑，挡下妖魔之路。
    “世道倾危，妖魔当道！”
    吕问天看着前方气到七道黑袍身影，冷声道，“不过，你们过不去了！”
    黑袍下，七道身影互视一眼，什么也没说，径直冲上前去。
    “世浪东流！”
    七人身动的一刻，吕问天手中纯阳剑上火浪冲天而起，一剑挥过，剑气吞天灭地。
    焚天煮海一般的剑气，直接将方圆百丈的落雨气化，剑仙之能，骇人心神。
    “轰！”
    一声剧震，剑气汹涌，直接将七人震退数步。
    “我说过，你们过不去！”
    雨下，吕问天单手持剑，目光冰冷，再次说道，“若让你们这些怪物在我眼皮底下过去，那在下的剑仙之名，岂非耻辱！”
    一语落，吕问天没再废话，剑指苍穹，神阳天照。
    “云海之变，旭日东照！”
    剑仙动杀念，神阳照人间，刹那，万千剑气汇聚，化为一尊耀世神阳，瞬间将战局笼罩。
    世间习剑者，不计其数，然而，能被称为剑仙之人，屈指可数。
    白衣剑仙，能在这个辉煌的大世，争得剑仙之名，便已足够说明一切。
    或许，当初在对上李子夜等人时，吕问天多少还有些留手，毕竟，未有死仇，难下杀手。
    但是，今日面对祸乱人间的怪物，吕问天再也没有任何留情，一出手，便是杀招。
    只见倾盆大雨之下，万剑汇聚而成的神阳破空，吞噬七人，焚练人间。
    惊人剑压，贯穿七人之身，火焰弥漫，焚去七人身上的黑袍。
    殊不料，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被剑气贯穿胸膛的七人，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复原，转眼之后，恢复如初。
    “果然。”
    十步外，吕问天看到这一幕，脸色并没有太多的吃惊。
    是冥土！
    这等再生能力，当真厉害。
    不过，这些冥土尚且还保持着部分理智，应该是刚制造出来不久。
    麻烦啊！
    “云海之变，天火燎原！”
    妖魔祸世，不容轻放，吕问天怒上眉轩，并指过剑，顷刻间，惊天火浪汹涌而出，急剧朝着周围弥漫开来。
    白衣挡妖魔，战局陷入白热化之时，太学宫中，书儒等人察觉到了远处的真气波动，目光都是一凝。
    不对！
    城中有异常。
    “书儒。”乐儒开口，提醒道。
    “明白。”
    书儒应了一声，挥手拿出了一张符咒，双手快速结印，查看远处的情况。
    “不好，是冥土！”
    数息后，书儒回过神来，沉声道，“目标好像是太学宫这边。”
    “我去！”
    陈巧儿闻言，就要准备过去帮忙。
    “巧儿。”
    后方，老法儒开口制止，凝声道，“你去不合适，让忘语去。”
    说完，法儒转身，看向外面，开口道，“忘语，你去挡下那些冥土，不要让他们靠近太学宫。”
    “是！”
    木屋外，白忘语领命，旋即转身离去。
    没过多久，太学宫北边，战况激烈的街道上，一柄古剑破空而至，轰然一声，震退了一尊想要脱身离开的冥土。
    下一刻，白忘语掠入战局，伸手握剑，一剑斩断了一尊冥土的手臂。
    黑色的鲜血喷涌，顿时将雨幕染成了墨色。
    只是，被斩断手臂的冥土，周身黑气狂涌而出，数息后，迅速恢复如初。
    “剑仙前辈。”
    白忘语看着战局中的白衣剑仙，开口说道，“我来帮你！”
    “小心一些。”
    吕问天一剑震退了其余几尊冥土，沉声道，“这些怪物的再生能力，不同寻常，千万不要大意。”
    “晚辈明白。”
    白忘语应了一句，持剑冲上前去。
    “红尘滚滚！”
    儒门绝式再现，剑动红尘，浩然正气汹涌，将再次冲上前的两尊冥土震退。
    吕问天看到眼前儒门大弟子强悍的实力，心中的担忧放下大半，踏步冲入了战局。
    雨幕下，两口剑，舞着簌簌风声，大战祸乱人间的怪物。
    就在白衣剑仙和白忘语联手阻挡七尊冥土之时。
    皇宫东南方，黑气汹涌，一道道黑袍身影再度出现，在倾盆大雨的遮掩下，迅速赶往太学宫方向。
    十一道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气息比此前七尊冥土更加强大，显然，这十一尊怪物或许才是真正的杀招。
    大雨下，十一人急速掠过，很快便来到了太学宫外。
    这一刻，太学宫东院的小木屋中，书儒第一个察觉到外面的异常，心神一变，开口提醒道，“还有其他的冥土，正朝这边来了！”
    “乐儒，巧儿，你们两人去！”
    老法儒听到书儒的提醒，当机立断，凝声道，“千万别让他们靠近这里。”
    “明白。”
    陈巧儿、乐儒颔首应下，迅速离开。
    十数息后，太学宫外，十一尊冥土掠至，没有任何停步，纵身而起，欲要进入眼前的儒门圣地。
    “邪魔外道，也但敢硬闯太学宫！”
    这时，雨幕中，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接着，一抹娇俏的身影出现，直接一巴掌将最前方的冥土拍飞出去。
    巨大的力量下，几尊冥土在空中相撞，一同砸入大地之中。
    “三弦动世，玄雷破晓！”
    陈巧儿出手的一刻，天地间，一道悦耳的琴音响起，随之，雷霆大作，将其余妄想进入儒门圣地的冥土全都震了出去。
    太学宫外，两位儒门掌尊现身，亲自挡下十一尊妖魔。
    与此同时，太学宫东院内，书儒走出木屋，看着其余的方向，提防随时可能出现的变数。
    冥土的气息，异常诡异，一般武者，很难察觉，不能大意。
    然而。
    书儒方才走出木屋，惊见小院外，两道浑身缭绕着黑气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近距离下，那恐怖的威压，宛如惊涛骇浪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虚花！”
    书儒有感，神色顿时一沉。
    两尊虚花的冥土！
    木屋内，法儒也注意到外面出现的两尊虚花冥土，脸色微变。
    他们，何时进入的太学宫？

 第1686章 入五境！

    太学宫，东院。
    大雨倾盆，将院内和院外的世界遮蔽。
    木屋前，书儒静立，看着前方的两尊虚花境冥土，神色异常凝重。
    “书儒。”
    后方，老法儒走出，开口问道，“需要帮忙吗？”
    “不用。”
    书儒摇了摇头，凝声道，“老夫一个人，应付得来。”
    “那你要小心一些，这两个怪物，不一般。”
    法儒沉声道，“需要帮忙的话，就立刻开口。”
    “放心即可。”
    书儒应了一声，迈步走上前去。
    后方，法儒听到书儒的回答，心中的担忧稍微放下一些。
    书儒，虽然即时战力在几位掌尊中不是最强的，但是，给其充分的准备时间，书儒，毫无疑问就是整个儒门除了儒首之外，最强之人。
    符咒这种东西，只要数量足够，绝对可以达到从量变到质变的转换。
    “呼。”
    倾盆大雨下，书儒迈步走出了小院，旋即右手挥过，四张符咒飞出，化为封印，护住了身后的院子。
    做完这些后，书儒注视着眼前两尊虚花冥土，淡淡道，“来吧，让老朽看看，你们这些怪物究竟有多少本事！”
    十步外，两尊冥土互视一眼，一言未发，脚下一踏，一左一右，同时冲上前去。
    “奉雷！”
    冥土近身，书儒不闪不避，两张符咒甩出，漫天雷霆从天而降，轰然一声，直接吞噬了两尊虚花冥土。
    然而，令人震惊的是，可以净化一切邪妄的雷霆中，两尊虚花冥土被毁去的身躯迅速复原，竟是连雷霆都无法将其杀死。
    数息后，两尊虚花冥土从雷霆中冲出，纵然血肉焦黑，步伐依旧不受任何阻挡。
    “这都挡不下你们，果然是怪物。”
    书儒看到两尊虚花冥土从雷海中脱身，冷声说了一句，左手翻过，五枚符咒再度出现，金光灿然，飞向了自己的四肢和胸膛。
    刹那间，书儒周身，金光大盛，耀眼夺目。
    “道门，神光咒！”
    后方的小木屋中，法儒看到书儒周身的金光，面露异色。
    一卷神光咒，物象空中有，念动金光咒，万神都拱手。
    神光咒，又名金光神咒，这可是道门八大神咒之一，书儒这老家伙何时学会的？
    小院外，金光加身之后，书儒一身气息急剧攀升，强大的威压，令人震撼。
    下一刻，大雨之下，三道身影同时身动，黑气、金光互相碰撞，剧烈的冲击声，响彻太学宫。
    “到底发生了何事？”
    太学宫各方，一道道目光看向东院方向，不明所以。
    但，太学宫的东院，一向是太学宫的禁地，没有儒首的命令，没人敢擅自靠近。
    “轰！”
    惊天动地的碰撞声，随之再度响起，整座太学宫仿佛都开始震动起来。
    东院外，书儒以一敌二，一身金光灿然，速度、力量全都数倍提升，一己之力，强行挡下两尊虚花冥土。
    大雨下，三处战局，儒门三位掌尊、一名大弟子全力出手，强大的战力，纵然二十尊冥土也难以逾越半步。
    就在儒门众人全力阻拦冥土，为儒首回天争取时间之时。
    东院的小木屋外，巨大的灵气漩涡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骇人的异象，仿佛连天际的阴云都受到影响，雷霆激荡，不断落下。
    大商都城各方，一位位武者看着太学宫的上空，心神震撼不已。
    究竟是何人，有如此能为，可以做到这等程度？
    难道，真的是儒首在显圣？
    “陛下，太学宫那边，似乎还有隐藏的高手。”
    这一刻，大商皇宫，寿安殿中，九婴妖皇注视着太学宫上空的灵气漩涡，凝声道，“这么大规模的灵气奔流，一般五境根本做不到。”
    “儒门传承千年，有隐藏的高手也不奇怪。”
    窗前，商皇冷声应道，“不过，只要这人不是儒首，对我们而言，便无关紧要，这世间，除了儒首之外，谁也阻拦不了我们的计划。”
    儒首，是这世间唯一还活着的圣贤，一己之力，就足以震慑天下。
    哪怕西边的那位书生，在儒首面前，都像是幼童一般，不值一提。
    为了实现他们的计划，就必须确认儒首是否还活着。
    根据如今的情况来看，人间这最后一名圣贤，或许真的已经凶多吉少了。
    “轰隆。”
    天际，雷霆划过天空，耀眼夺目。
    各方关注的目光中，太学宫东院，小木屋内，超负荷的灵气奔流冲击下，李子夜的身体明显已到了崩溃边缘，鲜血将衣衫尽数染红，触目惊心。
    后方，老法儒双手紧攥，看出眼前李家小子已然撑不住了，却不敢贸然上前，以免前功尽弃。
    “呃！”
    终于，两仪阵中，身体已到极限的李子夜脚下一个踉跄，周身血雾喷涌而出，将整座两仪阵尽化血色。
    “李家小子！”
    老法儒心神一震，急声喊道。
    “别过来！”
    阵法内，李子夜踉跄数步，强行稳住身形，忍下一身剧痛，说道，“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将老头救回来！”
    不愿昔日朱珠的遗憾再次发生，李子夜没再迟疑，双手快速结印，周身真气汹涌，直接冲向第五座神藏。
    “小子，别乱来！”
    后方，老法儒察觉到眼前李家小子的意图，神色一变，急声阻止道，“你现在的情况，绝对不能入五境。”
    只是，前方阵法中，李子夜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引动一身真元，轰然冲开了第五座神藏。
    人体五神藏，每开辟一座，对于武者而言，都是一次质的飞跃。
    然而，所有的前提条件是，以正确的方法逐步开辟神藏的潜能，而不是像这样以暴力直接破开神藏。
    如此，与自毁神藏，无异。
    “老头，我可以永远成不了剑仙，但是，人间，不能没有你。”
    惊天动地的灵气漩涡中，李子夜神色虚弱地说了一句，突破极限后，全功汇聚，再度引来了更大规模的真气奔流。
    霎时，以太学宫东院为中心，一道足以百丈方圆的灵气漩涡出现，巨大的灵气奔流，直通云霄，牵引天际的阴云，随之急剧旋转起来。
    骇人的景象，如此可怕，相隔百里都能清晰看到。
    “你是疯了吗？”
    大商皇宫西边，漠北大军前，澹台镜月看到大商都城上空急剧转动的阴云，短暂的震惊后，很快回过神来，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将你逼至如此程度？

 第1687章 不配

    雨落。
    狂风席卷，太学宫东院，百丈范围的灵气奔流搅动，牵引天际乌云，一起剧烈旋转起来。
    巨大的阴云漩涡中，雷霆激荡，声声刺耳。
    不时，有雷霆劈落，划破了这昏暗的人间。
    前所未见的异象，震惊了大商都城所有的百姓和武者，此时此刻，都以为是儒首在显圣。
    然而，唯有少数寥寥数人看得出来，这并非儒首所为，而是另有他人在逆天而行。
    只是，谁又能想到，如今在与天命抗争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被称为天命之子的李家三公子。
    圣贤将逝，是天命，除了背负天命的李子夜，再无第二个人能改变这个定局。
    所以，儒门几位掌尊，才会在发现儒首出事后，立刻派弟子去李园请人。
    不过，纵然儒门的几位掌尊也没有想到，如今的李家嫡子，竟是能做到这种程度。
    这与他们此前的印象，相差的太多太多。
    “轰！”
    太学宫上方，乌云卷动，雷霆一次又一次劈落，似乎要真正降临人间。
    “这是？”
    太学宫内外，书儒、乐儒等人注意到天际的异变，心神都是一震。
    天劫？
    天劫若是这个时候到来，那李家小子就完了。
    没人能在气力耗尽，并且散去一半生机的情况下度过天劫，这不是他们对那小家伙没信心，而是此事，根本就不可能。
    小木屋中，老法儒同样感受到来自天际的压迫感，心神震惊不已。
    糟了！
    短暂的震惊后，老法儒回过神，立刻急声提醒道，“小子，小心，你的天劫要来了！”
    “轰！”
    话声还未落，天际之上，雷云急剧翻滚，一道巨大的雷光从天而降，宛如神罚，直接将人间照亮。
    都城中，百姓们看到太学宫上空从天而降的巨大雷光，脸上皆露出恐惧之情。
    那是什么？
    天罚吗？
    “李兄！”
    距离太学宫不算远的一条街道上，白忘语一剑震退了眼前的冥土，回首看向天际，心神一惊。
    不好！
    李兄现在的状态，是绝对渡不过这天劫的。
    “天劫？”
    同一时间，皇宫，寿安殿内，同样关注着宫外情况的商皇看到太学宫上空的雷光，先是一怔，很快反应过来。
    原来如此，是那李家嫡子！
    方才，太学宫中的动静，恐怕是那李家嫡子借助天书之力弄出来的。
    如此也更加证明，那位人间圣贤，真的已经不行了。
    “这天劫的威力，可真是恐怖。”
    后方，九婴妖皇也想明白其中缘由，凝声道，“一点也不像入五境的人间武者，能够遇到的天劫。”
    “天命。”
    窗前，商皇神色冰冷地说道，“身为天命之子，能引来这样的天劫，也不奇怪，不过，想要安然度过，可就没有那容易了。”
    “咳咳咳！”
    就在众人的目光集中在太学宫上空的天劫时。
    雷霆正下方的小木屋中，强行破境、身体接近崩溃的李子夜，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掩嘴的手，鲜血不断沁出，将身前大地染红。
    人力有穷，此刻，李子夜的身体，已彻底撑不住，由内到外，开始崩毁。
    鲜血随着剧烈的咳嗽声，沁出指缝，殷红的血水，不断淌落，触目惊心。
    后方，老法儒看到这一幕，震惊的已说不出话来。
    而在这一刻，天际之上，本已要降临人间的天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竟是在最后的时刻，悄然消散。
    匪夷所思的结果，看得太学宫内外的众人，脸上皆露出了难以置信之色。
    天劫，消失了？
    为什么？
    小木屋内，老法儒从震惊中回过神，目光注视着眼前的李家小子，短短一瞬间，便猜出了其中缘由。
    不配！
    天劫这种东西，一般来说，唯有那种惊才绝艳的天之骄子才能引来，最好的例子就是此前入五境时的忘语。
    李家小子，身为天命之子，虽然一直以来并未在武道天赋上有太多表现，但是，其深不可测的潜力，或许也足以得到上天的重视。
    方才的天劫，便证明了这一点。
    只是，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天劫消失，很可能是预示着，李家小子如今的情况，已不足以引来天劫。
    生机散去大半，第五座神藏又几乎毁去，这样一位潜力尽失的天命之子，在上天看来，恐怕已不配得到天劫的承认。
    “李家小子。”
    小木屋中，老法儒看着眼前不断咳血的李家小子，心中的担忧，言语难明。
    天劫未至，对于身为天命之子的李家小子而言，未必是一件好事。
    有天命的加持，都未能引来天劫，这说明，李家小子的身体情况，极其糟糕，甚至已严重透支了自身的潜力。
    “咳咳咳。”
    小木屋中，剧烈的咳嗽声不断传出，两仪阵其中的一个阵眼内，李子夜掩嘴剧烈地咳嗽着，脚下已然站都站不稳。
    做完了自己该做的所有事，李子夜努力地想站稳身子，却是再也做不到。
    狼狈、虚弱、凄惨，再多的形容词，仿佛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李家嫡子，是何等的落魄。
    而在两仪阵的另一个阵眼处，老人安静地床榻上，双眼紧闭，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似乎，众人所有的努力，李子夜所有的牺牲，都毫无用途。
    小木屋外，倾盆大雨下，激烈的三处战局，也全都倒了白热化的阶段，拥有不死之身的冥土，从最初落尽下风，渐渐地，开始找到了还手之机。
    人，都会累，真气也都会耗尽，几位儒门掌尊也不例外。
    一直这么打下去，毫无疑问，输的肯定是儒门。
    “轰！”
    东院外，剧烈的碰撞声响起，书儒脚下滑出数丈远，显然，在两尊虚花冥土的联手下，渐渐到了极限。
    两尊虚花冥土窥准机会，没有任何犹豫，一左一右掠过，冲向前方小院。
    殊不料，就在这时。
    天地之间，气压毫无征兆地陡然一沉。
    接着，宛若惊涛骇浪一般的浩然正气弥漫开来，两尊虚花冥土瞬间被这股异质的力量吞噬，转眼之后，迅速灰化，消失于天地之间。
    突来的变化，如此震撼，令人一时间难以回过神来。
    但见前方的小木屋内，法儒震惊的目光中，老人起身，左手轻抬，将眼前无力倒下的小家伙扶住，神色温和地说道：
    “你做得很好，接下来，就交给老朽吧！”

 第1688章 圣人意

    狂风怒啸。
    雷霆震耳。
    太学宫东院，浩然正气冲天而起，直贯云霄。
    接着，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以太学宫东院为中心，浩然正气迅速扩散，磅礴无尽的力量，直接将天际阴云尽数驱散。
    一瞬之间，阳光重新洒落大地，照亮人间。
    都城各方，百姓们看到这一幕，脸上皆露出震惊之色。
    儒首显圣！
    “恭迎儒首！”
    太学宫内，一名名身着儒袍，背负古剑的弟子走出，看着东院方向，拱手恭敬一礼。
    同一时间，都城，一座座看似不起眼的府邸中，数以千百记男男女女走出，年老年少、富贵贫贱，各不相同。
    此时此刻，众人全都朝着太学宫方向拱手躬身一礼，恭敬道，“恭迎儒首！”
    千年儒门，学子遍布天下，平日里，这些人不显山不露水，但是，并不代表，这些人不存在，只是没有出现而已。
    众人行礼，炽烈而又恭敬的目光中，太学宫东院，老人走出木屋，强大无比的气息，令天际骄阳都失去了颜色。
    千年岁月，世间高手层出不穷，然而，唯有儒首常胜，千年不败，天下无敌。
    儒首的强大，已然超出了武道的认知，强如天谕殿的书生，主宰了过去的二十年时间，但是，在儒门圣贤之前，依旧要执弟子礼，二十年来，不敢踏足中原。
    可以说，在封神时代过去的这一千年来，人间能够从神明之乱中渐渐恢复元气，没有再发生什么大的动乱，儒首的存在，是最主要的原因。
    今时今日，冥土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作乱，毫无疑问，已触及了圣人的底线。
    圣人意，岂容妖魔祸世。
    “忘语。”
    太学宫东院，孔丘身影腾空而起，开口说道，“借剑一用。”
    一语落，孔丘右手虚握，顿时，远处的街道上，太易剑轻鸣，从白忘语手中飞出，化为炽火流星，飞向了天际。
    转眼之后，太易剑飞入老人手中，磅礴无尽的浩然正气灌入，剑气纵横，耀眼夺目。
    “逝者已逝，就该回归无间，不该再留恋人间的繁华。”
    空中，孔丘看着太学宫外的十几尊冥土，神色平静地说了一句，旋即，一剑挥过，剑动苍穹。
    令人震撼的一剑，由太学宫上空弥天压下，浩然汹涌，如惊涛，如骇浪，已然完全化为了实质。
    超越认知的剑气奔流席卷人间，太学宫外，两处战局中，十八尊冥土感受到了这股恐怖的压迫力，身子一震，面露恐惧之色。
    逃！
    不约而同，十八尊冥土心中闪过同一个念头，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跑。
    只是，圣人之前，谁又能够逃脱。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剑气破空而过，十八尊冥土应声灰化，连发出惨叫的机会都没有，便从这天地间彻底消失。
    完全不同等级的力量，差距大到令人无法相信。
    一剑消灭了所有冥土后，虚空上，孔丘目光看向前方的大商皇宫，苍老的眸中闪过一抹冷色。
    这一刻，皇宫，寿安殿内，商皇看着太学宫上空的人间圣贤，脸色沉下。
    这老家伙，竟然没死！
    “陛下，麻烦了。”
    后方，九婴妖皇沉声提醒道。
    “放心，他不敢。”
    商皇开口应了一句，然而，话声还未落，眸子便狠狠一缩。
    但见太学宫上方，圣贤抬手，剑指大商皇宫。
    “身为君王，却不遵民意，不体民情，策动妖魔祸乱人间，罪不可恕，这一剑，是对你的惩戒！”
    虚空上，孔丘冷声说了一句，旋即，一剑挥落，斩向前方的大商皇宫。
    刹那之间，万丈剑气直冲大商皇宫，所过之处，连空间都扭曲起来。
    “吼！”
    剑气临近大商皇宫，奉天殿后，一道惊天动地的龙啸声随之响起，潜伏大商皇宫中的大龙感受到这一剑的威胁，仰天怒啸，冲天而起。
    “轰！”
    皇宫众人惊恐的目光下，剑气破空而至，直接震散了大龙之身，强如一朝国运化为的大龙，也挡不下圣人的一击。
    “嗡！”
    大龙崩散，接着，皇宫深处，十二道流光直冲天际，巨大的阴影遮天蔽日，正是曾经镇压九州气运的镇世九鼎。
    九鼎现，紫气浩荡，一国重器，再挡圣人之招。
    “轰隆！”
    众人瞩目，圣人之剑，斩落镇世九鼎之上，剧烈的冲击声响彻天地，九鼎悲鸣，只是抵挡了不到一个呼吸的工夫，便全部从天而坠。
    砸落大地之上的九尊青铜鼎，光华迅速黯下，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锋芒。
    太学宫深处，皇室宗祠中，太商看到这惊天动地的一剑，神色间却没有太多变化，更没有出手阻挡的意思。
    犯错，就要受到惩戒，理所应当。
    不过，这老头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这点小事，让后辈解决便可，何需亲自出手。
    实话实话，他不觉得，除了寒冬之劫外，有任何事情，值得他们出手。
    哪怕这大商覆灭，又能如何？
    人间，还是那个人间，不会有任何改变。
    “玄阴诀！”
    与此同时，寿安殿内，九婴妖皇看到天际破空而来的可怕剑气，双手结印，欲挡圣人之招。
    “愚蠢！”
    一旁，商皇斥责了一句，一掌将九婴妖皇送出了寿安殿，旋即目视天际压下的浩然剑气，不闪不避，亦没有任何阻挡，竟是要以肉体凡胎硬受圣贤的一剑。
    下一刻，寿安殿前，浩然剑气破空而至，轰然一声，没入了商皇体内。
    “呃！”
    剑气入体，痛苦的闷哼声随之响起，商皇脚下一声踉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然而。
    匪夷所思的是，硬承圣人一剑的大商君王，竟然只是重伤，并未像认知中那般爆体，或者直接灰化。
    太学宫上空，孔丘斩出两剑后，也没有再出手，挥手将太易剑送回，身影从天而降。
    “儒首。”
    小院中，陈巧儿等人赶回，五位儒门掌尊并立，拱手齐齐一礼，恭贺圣人回天。
    “去看那小家伙。”
    孔丘说了一句，没再多言，径直走入了前方木屋。

 第1689章 可怜白发生

    太学宫，东院。
    圣人显圣，一剑平定了城中祸乱。
    第二剑，更是斩落了大商皇宫的大龙和九鼎，重创大商君王。
    只是，不知为何，圣人一剑，并未杀得了大商君王。
    “咳！咳！咳！”
    小木屋中，剧烈的咳嗽声不断传出，如此刺耳。
    孔丘、五位掌尊进入木屋后，便看到了散离的两仪阵中，那一抹白发身影跪在地上，掩嘴剧烈咳嗽，指缝间，鲜血淋淋，触目惊心。
    “李家小子。”
    老法儒第一个冲上前去，看着眼前浑身染血的年轻人，心中说不出震惊。
    后方，方才离开东院去抵挡冥土的陈巧儿在看到眼前人凄惨的模样后，身子也不由自主一颤。
    “儒首，怎么办？”
    短暂的震惊后，陈巧儿回过神来，强压心中惊慌，问道。
    这小家伙的身体，显然已经到了崩毁的边缘。
    “暂时没有办法，老朽先帮他压下伤势。”
    孔丘神色凝重说了一句，旋即右手抬起，磅礴的浩然正气涌动，源源不断灌入眼前年轻人体内。
    儒首出手，李子夜接近崩溃的身体，终于渐渐稳定下来，周身鲜血溢出的速度，也逐渐减缓。
    “李教习，我看一下你的脉象。”
    一旁，乐儒看着眼前李家小子半数染白的头发，快步上前，想要为其探查经脉。
    “我没事。”
    李子夜强忍一身重创，不露痕迹地避开了乐儒的手，疲惫地应道，“休养几日，便好。”
    “乐儒，巧儿，你们先出去。”
    孔丘看出眼前小家伙的心思，吩咐道，“老朽和他说几句话。”
    “是！”
    陈巧儿等人听到儒首的命令，心中虽然依旧十分担忧，却是不敢违背，恭敬一礼，相继离开。
    临出木屋前，陈巧儿脚步一顿，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眸中越发担忧。
    “巧儿。”
    老法儒伸手拍了一下前者的肩膀，轻轻摇了摇头，旋即迈步离去。
    陈巧儿看着木屋中那满头白发的年轻人，双手紧攥，终究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这天命，为何如此艰难。
    “小家伙。”
    五位掌尊都离开后，小木屋中，孔丘注视着眼前的李家小子，轻声道，“不说谢了。”
    “嗯。”
    李子夜点头，勉强撑起身子，坐在了木床上，背靠着墙壁，神色疲惫地说道，“老头，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撑不到你所说的救世之时了。”
    “会有转机的。”
    孔丘迈步上前，坐在一旁，苍老的脸上闪过一抹不忍之色，回应道，“虽然，你的天命，老朽已看不清，但是，老朽始终确信，你就是这人间的救世主，毋庸置疑。”
    “我尽力。”
    李子夜闭上眼睛，说道，“就算不为这个人间，为了李家，我也会在尽可能解决了所有麻烦后，再放手。”
    “寒冬，就要来了。”
    孔丘看了一眼外面，提醒道，“老朽，这次真的撑不了太久了。”
    “猜到了。”
    李子夜闭着眼睛，应道。
    从他看到儒首昏迷的一刻起，他就知道，寒冬大劫，已近在眼前。
    纵然圣人，也无力再继续阻挡大劫的到来。
    “你的神藏。”
    孔丘看着眼前年轻人胸口的第五座神藏，感叹道，“是老朽的错，让你此前的努力功亏一篑，不得不以这样糟糕的方式入五境。”
    神藏，对应的是人体五脏，脏腑的伤势，就连妖族的再生能力，都无能为力，更何况的人族。
    可以说，神藏的受损，对于武者而言，是毁灭性的灾难，武道之路就此止步，已是最好的结果，甚至有可能出现掉境的情况。
    “不怪你，老头。”
    李子夜轻声道，“你为这人间，已经倾尽了自己的一切，我与李家同样是因为受你庇护，才有机会走到今天，如今，能为老头你做点什么，我很高兴。”
    “书生那边，你想好怎么应付了吗？”
    孔丘看着窗外，问道，“老朽，还是会死在你前面的，书生窥得天书已久，不会放过任何强夺天书的机会。”
    “还没有。”
    李子夜闭着眼睛，轻轻摇了摇头，应道，“不过，只要有势能借，我便可以想到办法，老头你不必过于担心。”
    “商皇那里。”
    孔丘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老朽还不能杀他。”
    “我明白。”
    李子夜点头，应道，“那老狐狸现在死了，反而麻烦，人间事，您老不必管那么多，交给我便行。”
    “你的能力，老朽从不担心，老朽担心的是你的身体状况。”
    孔丘看着眼前小家伙满头的白发，轻叹道，“你若还像初来都城那般，老朽肯定就能安心放手了。”
    “老头，你的命，还是我救的，就别嫌弃我的身体状况了。”
    李子夜疲惫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说道，“你放心吧，人间这些麻烦，我肯定尽力而为，能解决多少，解决多少，还是那句话，就算不为了这个天下，也要为了我守护了一生的李家。”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孔丘神色复杂地问道。
    “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该做什么，做什么。”
    李子夜回答道，“不过，经过您老今天的敲打，皇室很长时间之内肯定不敢再折腾了，李家被封皇商、双方讲和的进程，也会加快不少。”
    “你要上战场了吗？”孔丘听出前者话中之意，问道。
    “肯定是要去的。”
    李子夜轻声应道，“还珠不懂兵法，撑不了太久，而且，这场战争必须尽快结束，否认，寒冬到来时，人族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天命，不好玩吧？”
    孔丘看着前者头上的白发，再次一叹，话中有话地问道。
    “童话都是骗人的。”
    李子夜勉强一笑，应道，“其实，我第一次见您老人家时，就知道，天命不好玩，为了守护人间，千年不离开这小院半步，这样的天命，又岂是什么好东西。”
    “实话实话，有好多好多的事，老朽都来不及做了，只能交给你。”
    孔丘沉声一叹，说道，“庆幸的是，老朽还能交给你，不幸的是，老朽实在想不到，你身上的担子，今后还能托付给谁。”
    也许，这世间，再也不会有这么厉害的年轻人了。

 第1690章 睡一会儿

    太学宫东院。
    小木屋中。
    一老一少两人聊了很久，或许，都是得天命之人，或许，都已时日无多，两人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
    “昆山有凤。”
    聊了一些正事后，孔丘似是想到了什么，提醒道，“这件事，老朽想了很久，这世间的确没有叫昆山的地方，既然连老朽都不知道，那昆山，应该不在九州之内。”
    “说起这个，有件事，我一直没来得及和老头你说。”
    一旁，李子夜听到身边老人之言，睁开眼睛，神色凝重地说道，“此前，我与文亲王北上，一同验证了这片天地，肯定不是世间传说那般天圆地方，九州，很可能和我的家乡一样，是一方圆形世界，若事实如此，那极北以北，天气转暖，说能说得通了。”
    “天地残缺！”
    孔丘听过眼前年轻人之言，沉思片刻，凝声道，“你所说的那种世界，是不该有天地尽头的。”
    “不错。”
    李子夜点头应道，“九州之外，应该还有其他世界，只不过，一直没人发现，我怀疑，昆山也在九州之外。”
    “有何打算？”孔丘询问道。
    “没什么打算。”
    李子夜摇头应道，“眼前的麻烦还一大堆，我哪有精力去管这些没谱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等我把眼前的一堆麻烦解决，再去找那个破地方。”
    “带上那只小朱鸟。”
    孔丘提醒道，“它很可能是凤凰或者朱雀的后裔，带上它，有好处。”
    “我知道。”
    李子夜颔首，应道，“那只猪鸟已经在李园养了很久，到时候，肯定不能让它闲着。”
    “你做事，老朽倒是从来不需要担心。”
    孔丘神色平和地说道，“现在想想，你的身上，真是有着太多太多的事情还未完成，你未来的路，注定不会太过好走。”
    “人生在世，谁又能一帆风顺。”
    李子夜不以为意，心平气和地回应道，“我一路至今，受过太多贵人的帮助，已是十分幸运，不能再要求更多，毕竟，这世间的好事，不能都让我一个人占了，不是吗？”
    “也是。”
    孔丘洒脱一笑，说道，“人老了，容易多愁善感，没你这个年轻人看得开，我们总是觉得众生苦，也许，人家根本就不苦，纯粹我们多管闲事。”
    “世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李子夜轻声道，“老头你就不要管那么多了，最后的这些日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拍死谁，就拍死谁，后世人自有后世人的路，你想，没有儒门，没有道门的时代，人族，不照样传承了下来，所以啊，这人间，离了谁都照样转，操心太多，只会徒增烦恼。”
    “李家呢？”孔丘突然反问道。
    “李家？”
    李子夜愣了一下，哑然失笑，应道，“再等等，待我把李家眼前的这些敌人全都搞死，我也撒手不管了，我这位置，爱谁坐谁坐。”
    “哈哈，那你可要快一些。”
    孔丘忍不住笑了起来，提醒道，“你比老朽的日子，也多不了几天，你的那些敌人，可都相当麻烦。”
    “不说了，头疼。”
    李子夜笑了笑，重新闭上了眼睛，靠在墙壁上，满脸倦意地说道，“老头，我睡会儿。”
    “睡会儿吧。”
    孔丘轻声说了一句，目光看着眼前满头白发的年轻人，脸上露出了一抹心疼之色。
    是他太着急了，一直催促着小家伙快些成长。
    仔细想来，这小家伙也才弱冠一年而已，放在普通人家，正是享受成家立业的好年纪。
    “儒首，弟子白忘语，求见！”
    就在这时，院外，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传入了木屋中。
    孔丘听到外面弟子的声音，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院外，白忘语静立，目光看着前方木屋，双手紧攥，眸中的焦急，难以掩饰。
    “进来。”
    孔丘走出木屋，平静道，“以后，你可以自由出入这座小院，不用再向老朽或者其他几位掌尊禀报。”
    “多谢儒首。”
    白忘语恭敬一礼，旋即迈步进入了院中。
    “我们在外面说话。”
    孔丘迈步走到杏花树下的石桌前坐下，说道，“那小家伙睡着了，让他睡一会儿吧，他实在是太累了。”
    “儒首，李兄他？”
    白忘语快步上前，紧张地问道，“还有您老人家？”
    “油尽灯枯。”
    孔丘也没有隐瞒，指了指石桌对面的位置，说道，“坐。”
    白忘语犹豫了一下，还是在桌子对面坐了下来。
    “老朽可能撑不过这个冬季了。”
    孔丘看着眼前的弟子，正色道，“忘语，虽然有些着急，但是，老朽还是要告诉你，这是最后的一年，老朽若死，寒冬就会真正来临。”
    白忘语闻言，神色一震，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那小家伙也差不多。”
    孔丘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木屋，轻声道，“他的时间不多了，所以，这一年，他做事的方式肯定会非常激进，若有什么你不理解的地方，也不要怪他，因为他不可能再像从前那般考虑的面面俱到。”
    “李兄也就剩一年时间？”
    白忘语身子一颤，不解地问道，“您老人家不是说，李兄是救世主吗？”
    “救世主，未必就一定能活到大劫结束。”
    孔丘平静道，“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这个道理，你应该也懂，那小家伙或许是结束寒冬之劫的人，但是，他未必能等到寒冬结束的那一天，老朽看得出来，那小家伙如今也有了这个觉悟。”

 第1691章 全力的模样

    太学宫。
    飞花飘零，天气转暖后，太学宫中的几棵杏花树也都开花了。
    虽然因为严寒，花开的时间一年比一年晚，但是，每年能看到杏花树开花，对于太学宫的学子而言，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东边小院，夕阳西落之时，小木屋内，从熟睡中醒来的李子夜走出，一眼便看到院中的儒首和小红帽。
    “李兄。”
    杏花树下，白忘语起身，看着前方满头白发的挚友，心中说不出的痛。
    “走了。”
    李子夜疲倦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说道，“我得回李园了。”
    “我送李兄。”白忘语迈步上前，说道。
    “好。”
    李子夜应了一声，目光看向石桌前的老人，开口道，“老头，我走了，你自己保重，不剩多少日子了，多出去走走，总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是要出去走走了。”
    孔丘轻轻点了点头，微笑道，“在这里呆了一千年来，老朽几乎已忘记了这人间的风景究竟是何等秀美。”
    “靠谱。”
    李子夜笑了笑，说道，“听人劝，吃饱饭，老头，尽量多转些日子，也许，等你回来时，我已经把所有的麻烦全都解决了。”
    “呵。”
    孔丘轻轻一笑，应道，“有自信是好事，不过，解决不了也无所谓，只要老朽一天不死，这片天便塌不下来。”
    “就欣赏老头你这霸气的样子！”
    李子夜伸出大拇指赞扬道，“我要有您老人家这么强大的实力，早一巴掌把所有对手全都拍死了，让他们看一看什么叫做无差别的满屏地图炮！”
    “你这家伙，好了，别贫了，回去吧。”孔丘无奈地摆了摆手，催促道。
    “走啦。”
    李子夜也没再胡扯，迈步朝着院外走去。
    “弟子告退。”
    临行前，白忘语朝着杏花树下的老人恭敬行了一礼，旋即快步跟了上去。
    院中，孔丘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沧桑的眸子中闪过了一抹离别之绪。
    这一别，不知是否还有再见之时。
    不过，这些孩子的确已经成长起来，令他安心不少。
    “李兄。”
    小院外，白忘语看着眼前人一头刺眼的白发，张了张嘴，开口说道，“你的头发。”
    “头发？”
    前方，李子夜闻言，停下脚步，伸手捋过一缕长发看了一眼，心平气和地应道，“这个样子，确实不适合见人。”
    一语落，李子夜周身，黑色气流汹涌而出，附着长发之上，竟是将白发染墨。
    后方，白忘语看到这一幕，心中震惊难掩。
    “老白，你不要用这种看怪物一眼的眼神看我，权宜之计而已。”
    李子夜微笑道，“总不能让外人看出，李家的掌舵者时日无多了吧？这样，李家的根基肯定会受到动摇。”
    “李兄，我”
    白忘语双手紧攥，已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要你了我了，儒首那老头已撑不了太久，未来，儒门的重担可就全压在了你的身上。”
    李子夜神色认真地提醒道，“我也必须尽快回李园早做安排，老白，我可以告诉你，今日过后，一切都不同了，儒门要开始习惯没有圣贤坐镇的日子，那老头为何答应离开他那座小院，就是担心有朝一日，他突然离开这个人间，儒门会彻底大乱。”
    白忘语听过眼前人的提醒，心神一震，终于反应过来。
    “还有一年的缓冲时间，这一年，尽力而为吧。”
    李子夜正色道，“老白，你是儒门希望，也是老头指定的继承人，所以，这一年，你可要好好努力，本来，我最不喜欢拔苗助长这种事，但是，现在没时间了，你必须快些成长到足以担起整个儒门的程度才行。”
    “我明白了。”
    白忘语应了一声，目光看着眼前人，问道，“那李兄呢？”
    “我？”
    李子夜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无奈一笑，应道，“我早已开始准备，不过，以前的那些后手太仁慈了，现在需要重新调整。”
    特殊时期，用特殊的方法，只有一年的时间，他可没有那个心情再按部就班和他的敌人慢慢磨了。
    儒首那老头已指望不上，接下来，全要靠他们自己。
    两人说话间，一同来到了太学宫外。
    “别送了。”
    马车前，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转身上了马车。
    太学宫外，白忘语注视的目光下，马车隆隆远去，很快消失于街道尽头。
    天边，夕阳将要落尽时，马车在李园外停下，李子夜下了马车，径直朝着东院走去。
    东院内。
    卯南风站在房间前，已然等候多时。
    他知道，这家伙回来后，一定会来找他。
    “前辈，屋中说话。”
    李子夜来到东院，错身而过，直接进入了房间中。
    卯南风转身进入房间，目光注视着眼前年轻人，神色沉重地问道，“你怎么样了？”
    “还有一年时间。”
    李子夜也没有隐瞒，如实说道，“儒首也一样，我应该能比那老头多活几个月，不过，差不了太多。”
    “李家怎么办？”
    卯南风沉声问道，“如今，窥视李家财富之人，数不胜数，你若出事，那些人一定会群起而攻之，李家，挡不住！”
    这世间，雪中送炭少有，但是，落井下石，却十分常见。
    这小子若出事，李家就会成为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前辈放心。”
    李子夜语气平静地应道，“在此之前，我会尽可能把李家的对手全都解决。”
    “只有一年时间，要如何解决？”卯南风质问道。
    “一年，够了。”
    李子夜回答道，“有资格当李家对手的人，并不算多。”
    “小子，本王明白你心中着急，想要用最后的时间，为李家清理了所有敌人，但是，这种事勉强不得。”
    卯南风看着眼前人，神色认真地提醒道，“这之前，你全力应对一个皇室，都已如此吃力，如今，要在一年之内解决那么多敌人，这根本就不可能，小子，你千万要冷静，不要急中出错，葬送了李家的未来。”
    “南王前辈说的全力，不太对。”
    李子夜神色淡然地应道，“我不认为，前辈见过我全力时的样子。”

 第1692章 宏愿

    “小子，你究竟要做什么？”
    李园，东院，卯南风听过眼前李家小子的话，心中升起一抹不祥的预感，沉声问道，“你背后可是整个李家，千万不要冲动行事。”
    “前辈放心，我何时冲动过？”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令人陌生的微笑，说道，“我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冥土的研究进度。”
    “本王尽力。”
    卯南风也没有废话，承诺道，“此事，你无需担心，但是，本王需要人手。”
    “可以。”
    李子夜这次没有再推脱，直接应了下来，说道，“这两天，我就调派人手过来，从今天起，李家所有的人力物力，皆可为前辈所用。”
    “小子，要不让红烛她们回来吧？”
    卯南风犹豫了一下，提议道，“她们回来，可以帮你不少。”
    “不行。”
    李子夜摇头应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红烛姐她们不在中原，我反而能放开手脚。”
    “李教习。”
    两人说话间，房间外，常昱快步走来，一脸焦急地问道，“究竟发生何事了？”
    “别急，没事。”
    李子夜看到屋外走来的常大喇叭，神色温和地说道，“就是儒首老头让我过去谈点事，没想到，城中有人趁机作乱，儒首老头一气之下就出手把那些怪物全灭了。”
    常昱听过眼前李教习的回答，提起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却还是有点不放心，狐疑地问道，“李教习没有骗我吧？”
    “骗你做什么？”
    李子夜笑道，“那老头大发神威的样子，你应该也看到了，儒门有那老头在，能出什么事，瞎操心。”
    “也对。”
    常昱想了想，心中的担忧终于彻底放下，傻笑道，“儒首他老人家的那两剑，真是太帅了！”
    说到这里，常昱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对之处，上下打量了一番前者，不解地问道，“李教习，你是不是变老了？”
    李子夜闻言，愣了一下，目光下意识看向了一旁的南王。
    卯南风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常昱说的没错。
    “真是麻烦啊。”
    李子夜叹了一声，周身黑色气流汹涌而出，强行遮掩自身的衰老气息。
    肉眼可见，冥土之力作用下，李子夜眼角的细纹渐渐淡去，不多时，彻底消失不见。
    “卧靠。”
    房间中，常昱看到这一幕，面露震惊之色，忍不住口吐了芬芳。
    还能这样？
    “现在，还能看出来吗？”
    数息后，李子夜收敛周身气息，开口问道。
    “看不出来了。”
    常昱使劲摇了摇头，应道。
    “看不出来就行。”
    说话间，李子夜扫了一眼身上的衣衫，确定已经没有血迹后，这才放下心来。
    “李教习，你是怎么了？”常昱不解地问道。
    “不该问的别多问。”
    李子夜不耐烦地应道，“让你画的符画完了吗？你要是不好好画符，我就给你送回太学宫，让你继续抄书！”
    “这就回去画。”
    常昱听到眼前李教习的威胁，马上认怂，不敢再多说话，转身就走。
    “南王前辈，我也回内院了。”
    常昱离开后，李子夜也没有多留，恭敬一礼，迈步离开。
    “大商的天，要变了。”
    卯南风看着前者离去的背影，心中一叹，轻声呢喃了一句。
    这小子，给他的感觉，与此前完全不同了。
    内院。
    夕阳落尽，皎月东升。
    李子夜迈步走来，径直走向了桃桃的房间。
    房间内，烛火跳动，映照出一张娇美如花的脸。
    烛火下，桃桃安静地看着账册，不时眉头紧蹙。
    毫无疑问，在李家走向正轨后，不论情报网还是商业网的压力，都不像当初开荒时代那般沉重，桃桃走到明面的过程，还算顺利。
    李子夜走入房间，很是自然地端起了桌上提前准备好的莲子羹，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小公子。”
    很快，桃桃看完手中的账册，放到一旁，轻声问道，“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嗯。”
    李子夜点了点头，一边吃，一边回应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所有的事，必须加快进度。”
    桃桃闻言，身子一颤，难以置信地问道，“多久？”
    “一年多点。”
    李子夜三两口将剩下的莲子羹吃完，说道，“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不过，你现在掌管李家的生意，我想了想，还是告诉你好一些。”
    说完，李子夜放下手中的空碗，神色认真地问道，“桃桃，你觉得，我这个位置，谁坐比较好？”
    “谁都不行！”
    桃桃想都没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除了小公子，没人能胜任李家掌舵者的位置。”
    “总要传下去的。”
    李子夜轻声一叹，说道，“算了，这事先不谈，桃桃，我要见文妃，你来安排吧。”
    “文妃？”
    桃桃神色微怔，很快反应过来，点头应道，“好，此事奴婢会尽快办成。”
    “商皇那个老狐狸这次伤的不轻，最近不会再折腾了，正好，我们趁此机会好好清算一下。”
    李子夜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说道，“敌退我进，这是规矩。”
    “小公子。”
    桃桃看着眼前人，张了张嘴，忍不住问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葛老都能续命那么多年，小公子一定也可以！”
    “你这丫头，平时那么聪明，怎么现在变傻了呢？”
    李子夜无奈一笑，应道，“葛老续命，是用天材地宝撑着，那玩意，对我有用吗，这些年，为了破脉，什么天材地宝我没用过，那些东西，早就没用了。”
    “一定有办法的！”桃桃双手紧攥，说道。
    “这世间，有太多的事情，比苟延残喘的活着更有意义。”
    李子夜微笑道，“我一生的愿望，就是将李家带到一览众山小的高度，让所有李家人都有资格感叹一句高处不胜寒，现在，李家的路已至关键时刻，只要我们能上去，哪怕我是被抬上去的，也无憾了。”
    人活一世，总会有一些事情，值得用生命去追逐，比如，年少时立下的宏愿。
    为此，他甘愿献出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

 第1693章 监国

    入夜。
    皇宫寿安殿。
    剧烈的咳嗽声响起，如此刺耳。
    寝殿内外，宫中内侍进进出出，神色间皆是焦急异常。
    商皇突发重病卧床，几乎所有的太医全都被宣入了宫中，为帝王诊脉。
    大殿内，几位老太医你看我我看你，脸上也都有着急色。
    几位太医都看得出来，陛下是脏腑受伤，稍微不慎，甚至可能有性命危险。
    “都愣着做什么吗，用药啊！”
    一旁，长孙皇后看到几位太医犹豫不决的样子，沉声喝道。
    “好，好。”
    一名太医回过神来，慌乱地应了一声，然后开始手忙脚乱地写方子。
    “皇后。”
    床榻上，商皇再度剧烈咳嗽了好几声，勉强撑起身子，看向床榻旁的发妻，开口问道，“白，白儿呢？”
    “已经派人去宣了。”
    长孙皇后上前，扶着眼前陛下在床头躺下，轻声道，“陛下不要着急，白儿很快就能到。”
    “皇后，朕准备让白儿监国。”
    商皇语气虚弱地询问道，“你意下如何？”
    “监国？”
    长孙皇后心中一震，脸色数度变化，有些为难地应道，“陛下，白儿没有治国的经验。”
    “经验，可以学。”
    商皇靠在床榻上，神色疲倦地说道，“正好，趁此机会，让白儿熟悉一下治国之法。”
    殿内，几名太医听过皇后和陛下的交谈，心中皆是波涛汹涌。
    四皇子监国？
    古往今来，唯有太子方才有监国的权力，陛下的这个决定，此举就等于默认四皇子是未来皇位的继承人。
    龙榻旁，长孙皇后听过商皇之言，双手紧握，手心之中，全都是汗水。
    她不知道，这是陛下的试探，还是，真的有心让白儿监国。
    而且，如今正是战时，监国的功与过，都会被无限放大，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陛下，等白儿来了，让他自己做决定吧。”
    短暂的思绪后，长孙皇后压下心中的波澜，应道，“这事，臣妾做不了主。”
    “也罢，便等白儿来了再议。”
    床榻上，商皇说了一句，没再多言，闭上双眼，靠在床头养神。
    他现在的情况，的确不怎么好，需要安心休养，不能再过度操劳。
    圣人之剑，当真威不可挡。
    殿内，气氛渐渐安静下来，太医们看到陛下似乎睡着了，便不敢再大声说话。
    床榻旁，长孙皇后静静地站在那里，不言不语，眸中思绪不断闪过。
    与此同时。
    皇宫中，慕白匆匆走过，沿途，禁军纷纷避让，不敢阻拦。
    很快，慕白来到寿安殿外，未经通报，直接走了进去。
    龙榻上，商皇有感，立刻睁开了眼睛。
    “父皇！”
    慕白上前，关心地问道，“你怎么样了？”
    “朕没事。”
    商皇看着眼前的嫡子，脸上露出了一抹疲惫的笑容，应道。
    “母后，太医怎么说？”慕白看向一旁的母亲，询问道。
    “太医说，你父皇的病，需要时间静养。”长孙皇后如实回答道。
    “白儿。”
    商皇注视着眼前嫡子，神色认真地问道，“朕可能要休息一段时间，但是，国不可一日无主，朕有意让你代朕监国，你可愿意？”
    “儿臣监国？”
    慕白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毫不犹豫地拒绝道，“父皇，儿臣没有治国的经验，如何担得起这个重任，朝中能臣不少，父皇可以选出一个，暂代此职。”
    “胡闹！”
    商皇闻言，脸色一沉，喝道，“臣子，能力再强，也是臣，怎能逾越，你身为朕的儿子，这种时候，应当勇于担起此重任，为朕分忧。”
    “父皇。”
    慕白皱眉，刚要说什么，去被直接打断。
    “不必再多说，此事，朕意已决！”
    商皇沉声道，“朕养病的这些日子，就由你来监国，若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寿安殿向朕请教。”
    慕白看着眼前父皇态度坚决的样子，沉默下来，不知该怎样拒绝。
    “小公子是说，四殿下要监国了？”
    同一时间，李园内院，桃桃听过眼前小公子之言，震惊地问道。
    “嗯。”
    李子夜点头，解释道，“那老狐狸没有选择，儒首老头那一剑，够他喝一壶的，他如果不好好静养，命都有可能保不住。”
    “这是好事啊！”
    桃桃脸上露出了一抹喜色，说道，“小公子与四殿下交好，四殿下监国，我们李家身上的压力能小不少。”
    “未必。”
    李子夜轻轻摇了摇头，神色平静地应道，“慕白只是监国，真正的权力依旧掌握在商皇手中，李家和皇室的关系，不会有什么改变，而且，可能会更加糟糕。”
    “为什么？”桃桃不解地问道。
    “皇后一脉。”
    李子夜冷静地说道，“本来，我们和商皇的争斗中，皇后和皇后一脉，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那个时候，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李家也有意推慕白上位，双方利益一致，合作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大皇子和三皇子倒台后，我们和皇后一脉的关系，就已经开始变得微妙起来，如今，慕白将要走上监国之位，皇后再考虑事情，必定会以皇室利益为首位，更甚者”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继续道，“皇后为了巩固慕白的地位，可能会刻意和李家拉开距离，以免引起商皇的不愉，所以，从今日起，李家要面对的不仅仅只有商皇，恐怕还有那位皇后娘娘。”
    “那四殿下呢？”
    桃桃压下心中的波澜，问道，“四殿下为人良善，绝非忘恩负义之人。”
    “慕白，无权，他决定不了什么。”
    李子夜回答道，“如今，正是慕白掌权前的过渡期，这个特殊的时候，李家面临的压力，不会有任何改观。”
    “我们要怎么做？”桃桃神色凝重地问道。
    “很简单，借此机会，将慕白彻底扶正。”
    李子夜冷声道，“慕白监国，是商皇别无他法之下的选择，既然他走到了幕后，那我们便想办法让他再也回不来！”
    从监国到治国，也不过是一字之差罢了。
    那老狐狸只要退下去，就别想再回来！

 第1694章 大贼

    黑夜，如此漫长。
    整个都城，似乎都开始难眠。
    圣人两剑，一剑斩向了城中的妖魔，另一剑，则是斩向了大商皇宫。
    对于第一剑，没人会有任何疑问，但是，圣人的第二剑，便令人深思了。
    皇宫中，人心惶惶，不论内侍还是禁军，都噤若寒蝉，不敢多言，也不敢多事。
    圣人的第二剑，宫中很多人都看到了，斩落了大龙，震飞了镇世九鼎，剑气直朝着寿安殿的方向飞去。
    然后，商皇就突发恶疾。
    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联，无人可知。
    也没人敢胡思乱想。
    寿安殿外，三尺剑持剑而立，距离商皇寝殿足有三十丈外，不言不语，就这样静静地站着。
    半生习剑，半生效命帝王家，三尺剑看着前方商皇寝宫，回溯着自己的一生，突然发现，竟是如此的无趣。
    想到这里，三尺剑不禁自嘲一笑，目光越发黯淡。
    或许，他真的选错了路。
    “师尊。”
    没过多久，慕白走出寿安殿，迈步上前，恭敬行了一礼，唤道。
    “殿下。”
    三尺剑还礼，正色道，“主仆有别，臣担不起殿下师尊之名。”
    “师尊于弟子有授业之恩，师尊之称，名副其实。”
    慕白语气认真地说道，“师尊，弟子有一事疑惑，想要请教，还望师尊能够解惑。”
    三尺剑沉默，片刻后，开口道，“殿下请说。”
    “一者孝道，一者剑道，弟子要如何选择。”
    慕白看着眼前的师尊，神色复杂地问道，“父皇病重，让弟子监国，只是，弟子一生追求剑道之巅，无心权势，两者多有冲突，难以兼顾，所以，请师尊指点一二，一解弟子心中迷惑。”
    “殿下是皇子，为陛下分忧，是分[fèn]内之事。”
    三尺剑轻叹一声，应道，“但是，殿下的剑道天赋之高，是臣平生仅见，若是放弃，实在遗憾。”
    说到这里，三尺剑语气一顿，继续道，“臣也不知道殿下该如何选择，这种事，唯有殿下自己可以抉择。”
    “若是师尊呢，会如何选择？”慕白问道。
    “臣。”
    三尺剑犹豫了一下，实话实说道，“二十年前，臣会选择权势，现在的话，臣会选择剑之道。”
    可惜，他当年选错了，如今已经没有回头之路。
    慕白听过师尊之言，目光微凝，开口问道，“师尊为当初的选择，后悔了吗？”
    三尺剑闻言，身子一颤，沉默下来，没有回答。
    “弟子明白了。”
    慕白看着眼前师尊的反应，似是明白了什么，拱手恭敬一礼，旋即迈步离去。
    两人错身而过，三尺剑转身，看着后方的弟子，正色道，“殿下，不论怎么选择，一定不要让自己后悔！”
    慕白听到身后师尊之言，停下脚步，点头应道，“多谢师尊。”
    说完，慕白没再多言，孤身离去。
    夜色下，三尺剑注视着四皇子远去的背影，神色复杂异常。
    人的一生能选择的机会不多，一步踏错，可能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希望四殿下不会选错。
    “皇后。”
    与此同时，寿安殿内，商皇遣退了周围的内侍，强提精神，看着一旁的发妻，开口提醒道，“白儿对监国一事似乎还有犹豫，你身为白儿的生母，帮朕多劝一劝。”
    “臣妾明白。”
    长孙皇后点头应道，“陛下放心，白儿那里，臣妾会好好劝说，陛下这些日子就好好养伤，不要过度操劳。”
    “白儿与那李家嫡子的交情不错，封李家为皇商一事，便由他来办吧。”
    商皇闭上双眼，叮嘱道，“也算是白儿监国之后，做的第一件大事。”
    “陛下，有什么条件吗？”长孙皇后神色凝重地问道。
    “没有。”
    商皇轻轻摇了摇头，应道，“这一次，皇室退步，这样，白儿也不会再为难，朕如此安排，想必白儿就没有理由再拒绝监国的位置。”
    “陛下费心了。”
    长孙皇后轻声道，“妾身相信，白儿一定能够理解陛下的良苦用心，好好完成陛下交给的任务。”
    “李家家主，可封爵。”
    商皇语气平和地继续说道，“但是，不要给世袭罔替的特权，另外，最重要也是唯一不能妥协的一点，李家嫡子，绝对不能入朝。”
    “臣妾记住了。”长孙皇后微微颔首，应了下来。
    “不问原因吗？”商皇睁开眼睛，问道。
    “后宫不干政。”
    长孙皇后应道，“妾身虽然是皇后，也不能僭越。”
    “现在就朕和你两个人，倒没什么话是不可说的。”
    商皇神色平静地说道，“李家嫡子，是大才，这一点，朕早就知道，为何朕始终不肯用他，原因，其实很简单，此子，不能为皇权所威慑。”
    说到这里，商皇眸中冷意闪过，继续道，“你看外面的那些人，包括三尺剑那所谓的人间剑仙，对于皇权都有着本能的敬畏，所以，这些人，永远都不可能威胁到皇权，但是，那李家嫡子不一样，你可还记得，六七年前，李家是怎样一夜间崛起，成为大商第一商号的吗？”
    “记得一些。”
    长孙皇后想了想，应道，“十余年间，大商各地，不同的商号陆续崛起，我们开始还以为是大商的黄金时代来了，直到六七年前，这些商号突然全部合并，几乎一夜之间，全都归到了李家的名下，李家也从一个富甲一方的商号，一跃成为一个富可敌国的庞然大物。”
    “不错。”
    商号冷声道，“那时候，朕便知道，李家肯定出了一个不得了的大才，刚开始，朕以为这个人是李家的家主李百万，或者李家长女李幼薇，直到李家嫡子在和朱雀圣女的三年之约中，一鸣惊人，朕才知道，朕此前的猜测，可能都错了。”
    话至此，商皇目光中，杀机一闪而过，淡淡道，“后来发生的一些事，也都证明了这一点，李家嫡子心机之深，令人震惊，以生而知之的流言，武学废物的伪装，将天下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皇后，你觉得，这样的一个人，朝堂之上，谁能制衡得了他吗，一个不敬畏皇权、又有着经天纬地之才的枭雄，不只是朕，任何帝王都不会用。”
    大商可以没有一位旷古绝今的大才，但是，绝不能多一位有窃国之力的大贼！

 第1695章 圣人出行

    皇宫，寿安殿。
    长孙皇后听过眼前陛下之言，心中波涛翻涌，久久不能平息。
    原来，陛下不是不识才，而是，明知大才在野却不能用。
    “皇后，白儿心性善良，在对待李家的事情上，很可能会感情用事，朕不想因为李家，和白儿把关系闹得太僵，所以，你要多劝劝他。”
    龙榻上，商皇一脸疲惫地叮嘱道，“李家的发展，必须加以限制，尤其那李家嫡子，绝对不可以启用，哪怕白儿与那李家嫡子交情再深，也不行，古往今来，多少从龙之臣恃宠而骄，甚至产生谋逆之心，人心，是最不值得相信的东西，生在皇室，一定要明白这个道理，宁可错杀，不可错放，方才是保证朝堂稳定的最好办法。”
    “陛下的话，臣妾谨记在心。”
    长孙皇后轻声应道，“陛下抱病在身，还是少说一些话，多加休息。”
    “嗯。”
    商皇点了点头，说道，“时间已不早，皇后也早些回去休息，白儿那边，皇后就多费点心。”
    “臣妾记住了，臣妾先行告退。”
    长孙皇后应了一声，旋即恭敬行了一礼，起身退了下去。
    皇后离开，商皇闭上了眼睛，下令道，“让文妃过来见朕。”
    “是！”
    殿内，一名暗影卫现身，领命之后，消失不见。
    约莫两刻钟后，寿安殿前，樊文真快步走来，径直走入殿内。
    “臣妾见过陛下。”
    龙榻前，樊文真盈盈一礼，恭敬道。
    “文妃。”
    休息片刻后，商皇睁开眼睛，脸上的倦意减少了许多，开口问道，“夜鬼的研究，还要多久才能达到朕的要求？”
    “三年。”
    樊文真跪在地上，回答道。
    “三年？”
    商皇眉头轻皱，说道，“太久了，必须加快速度，一年，一年之内，朕希望看到新制造出来的夜鬼至少可以做到初具理智！”
    “陛下，这不可能。”
    樊文真抬起头，正色道，“夜鬼的制造，需要以妖族之身为主，低等级的妖族，本就不具备太多理智，用它们造出的夜鬼，更不可能拥有理智，而高等级的妖族，在我们最初的计划中，确实是准备通过他们制造出媲美甚至超越冥土的存在，但是，后面发生了什么，陛下也知道。”
    说到这里，樊文真语气一顿，继续道，“要想让夜鬼具备理智，就必须拿到冥土完整的制造之法，或者找到大批量复制混元珠的办法，可惜，这两件事，我们短时间内都无法办到，妾身说三年，已是最快的时间。”
    “复制混元珠所用的天玺磷石，朕已派人去寻找，至于冥土的制造之法，朕也会尽快从老祖那里拿到。”
    商皇看着眼前的文妃，沉声道，“这些事，你无需理会，你的任务就是尽快完善夜鬼的制造之法，一旦天玺磷石和冥土制造之法到手，朕希望，你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批量制造出具有强大战力的夜鬼大军。”
    樊文真闻言，沉默下来，片刻之后，神色认真地问道，“陛下，即便得到了足够的天玺磷石和完整的冥土制造之法，夜鬼也只可能在短时间内保持理智，最终，夜鬼必定也会和冥土一样，彻底变成只知道杀戮的怪物，到那时，我们要如何压制如此庞大数量的夜鬼大军？”
    “文妃，你今天的问题，似乎格外多，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情。”
    龙榻上，商皇神色冷下，警告道，“如何压制失控的夜鬼大军，朕自有办法，你做好你该做的事！”
    “臣妾多言，陛下恕罪。”樊文真俯身，虔心请罪。
    “下不为例。”
    商皇脸色缓和了一些，提醒道，“烟雨楼那边的兵人，或许也是一条出路，下次见面，尽可能探查出兵人的底细。”
    “臣妾遵命。”樊文真恭敬应道。
    “慕青那里，朕已经派了皇室供奉暗中保护，你无需担心。”
    商皇神色平和地说道，“好了，你不能在此停留太久，以免惹人怀疑，先下去吧。”
    “臣妾告退。”
    樊文真再度一礼，旋即起身离去。
    离开寿安殿的刹那，樊文真目光立刻冷下，快步消失于夜色之中。
    “一明一暗，陛下好手段。”
    文妃离开后，九婴妖皇现身，心平气和地说道，“不过，陛下也要小心，你的两位后妃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可不防。”
    “放心。”
    商皇疲倦地闭上了双眼，应道，“后宫女子，最大的软肋便是她们的孩子，只要抓住这一点，她们便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就在商皇为今后的安排做准备时，与皇宫遥相呼应的太学宫中，随着夜色降临，渐渐安静下来。
    东边小院，微弱的灯火光亮若隐若现，木屋内，孔丘小心收拾着书架上的经卷，打算一起带走，路上解解闷。
    千年未曾离开都城，孔丘甚至已忘了出门在外，都需要准备什么东西。
    所以，孔丘尽可能把自己能想到的东西都收拾好，全都装了起来。
    只是，收拾来收拾去，除了一堆书籍和几件衣物，竟再也没有什么了。
    小木屋外，皎月西行，眼见夜色将尽，黎明即将到来。
    天尚未亮，夜色尽头，一位身着儒袍的儒门弟子牵着一驾马车走来，早早地到小院外等待。
    赶车的儒门弟子正是当代儒门的二弟子，文修儒。
    也是此次陪着儒首一起离开的马夫。
    “修儒。”
    黎明到来之际，远处，老法儒迈步走来，看到小院外正在等候的弟子，诧异道，“来这么早。”
    “见过掌尊。”
    文修儒恭敬一礼，应道，“弟子也是刚来。”
    “那就一起进去吧，帮儒首搬搬东西。”
    法儒神色平和地说了一句，旋即迈步走入了小院中。
    文修儒没有多言，快步跟上，一同进入了院内。
    两人随后开始帮忙搬行礼，圣人出行，也和常人无异，大包小包，很是麻烦。
    不过，有文修儒这个劳力兼马夫在，行礼很快就搬完了。
    “走吧。”
    搬完东西后，孔丘看着身后的小院，苍老的眸子中闪过一抹不舍之色。
    以后，应该是没有机会再回来了。

 第1696章 倒计时

    黎明。
    寒风萧瑟。
    圣人出行，坐着马车离开了太学宫，一路朝着南城门方向赶去。
    之所以向南走，是因为南城门距离太学宫最近，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圣人离开，并没有惊动太多人，甚至连儒门的几位掌尊都没有露面相送。
    一则是因为老人不想引起太学宫学子和城中百姓的恐慌，第二，则是因为没这必要。
    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送什么送。
    出城的街道上，马车隆隆驶过，速度不快，显示出马车的主人，并不着急。
    “驾！”
    马车上，文修儒挥动着缰绳，马夫的气质，如此匹配。
    儒门二弟子，儒门年轻一代第一个入五境之人，实力仅次于白忘语的武道高手，曾经和李子夜一起打团，却被澹台镜月一打四，拎起来捶的参与者之一，今时今日，终于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位置。
    马夫！
    普天之下，马夫常有，但是，圣人的马夫却仅此一个。
    文修儒甘之若饴。
    当然，此行要跟着儒首一同离开的，并非只有文修儒一人。
    “你说，你非要跟老朽一起来，留在太学宫给那些孩子上课不好吗？”马车中，孔丘看着眼前的法儒，无奈地说道。
    “早就教腻了。”
    老法儒一脸笑容地回答道，“如今，太学宫有巧儿和书儒他们，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不如出来陪儒首到处转一转，长长见识。”
    “罢了，随你吧。”
    孔丘摇了摇头，也没再说什么。
    这家伙，肯定是想要偷懒，卸下法儒的担子后，连教课都不想教了。
    说起来，他当初也不太想教。
    倒不是说不喜欢那些孩子，主要天天教课，容易被气死。
    “儒首，我们先去哪里？”
    法儒透过车厢旁的帘子，看了一眼街道上的行人，好奇地问道。
    “还没想好，随便走走吧。”
    孔丘回应道，“九州辽阔，不是一天两天便能走完的，先去哪里都一样。”
    “也是。”
    老法儒点了点头，突然，神色一怔，掀开车帘，看着街道上的那一抹年轻人，开口提醒道，“儒首，那小家伙过来送我们了。”
    “刚才就在了。”
    孔丘神色间没有任何惊讶，语气平和地说道，“昨天已告诉他了，让他不要送，没想到，还是来了。”
    “那小子，从来都不会听话。”
    老法儒轻声一叹，应道，“不过，有心了。”
    相识四年时间，他对那小家伙的印象，几乎每一天都在发生着变化，唯一没变的一点就是，那小子，从不服管。
    即便圣人之言，那小家伙也不会听的。
    做什么事，全凭自己的意愿。
    “老白，你怎么才来啊！”
    两人说话间，街道上，李子夜看着后方不急不慢走来的身影，上前两步，一把将其拉过，说道，“快点，儒首那老头都要出城了。”
    “李兄，儒首他老人家昨天交代过，让我们不要送。”白忘语看着前方的马车，轻声应道。
    “那老头说过的话多了，我难道要全都要背下来吗？”
    李子夜一脸无语地说道，“再说，腿是我自己的，送不送，我说的算，那老头管不着！”
    白忘语听过身旁挚友失礼却有点道理的话，沉默下来，没有反驳。
    “我们快点。”
    李子夜催促了一句，脚步更快几分，一边走，一边说道，“法儒那老头，也跟着儒首一起走了，这些老家伙，可真会偷懒，说走全都走了，过分。”
    “师尊已卸任掌尊之位，无需一直留在太学宫，此次离开，应该是怕儒首他老人家路上太孤单。”白忘语心平气和地回答道。
    “儒首老头在自己的小院中待了一千年，怕什么孤单，法儒那家伙就是想偷懒。”
    李子夜很是恶意地揣测道，“这些老家伙，找他们帮忙时全都不见人影，偷懒的时候，倒是一个比一个跑的快！”
    一旁，白忘语听到某人大不敬的话，直接当做没听到，不敢插话。
    世上，敢如此编排儒首和法儒师尊的人，也只有这位李兄了。
    “听到了吗？”
    前方马车上，孔丘听过后方两个小辈的对话，无奈地说道，“人家嫌你偷懒呢。”
    “哈哈。”
    法儒畅快一笑，应道，“忙了一辈子，现在偷点懒，应该的，那小子就是在嫉妒！”
    两人谈笑之间，马车从街道上驶过，南城门，已近在眼前。
    后方，李子夜和白忘语快步跟上，送了一路，一直送到了南城门前。
    “儒首，要停下打声招呼吗？”
    法儒透过车帘，看着后方的两个孩子，眸中闪过一抹不舍之色，询问道。
    “不必。”
    孔丘轻轻摇了摇头，应道，“该说的话，昨天都已经说完了，再见面，只会徒增伤感罢了，没必要。”
    话声未落，马车驶出南城门，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大商都城。
    南城门前，李子夜、白忘语停下了脚步，并没有出城。
    送了，也没完全送。
    出城，是送别，不出城，则是顺路而已。
    “那俩老头，真是无情。”
    城门前，李子夜看着前方远去的马车，感慨道，“明明都知道我们来了，却是招呼都不打一个。”
    “儒首和法儒师尊，可能是怕离别太过伤感。”一旁，白忘语轻声应道。
    “伤感个屁，又不是生离死别。”
    李子夜没好气地说道，“人家是出去游山玩水了，留下一大堆麻烦，给我们处理，他们伤感不伤感我不知道，我现在是挺伤感的，城中这一堆麻烦，可怎么办。”
    “小家伙，忘语，后会有期了。”
    这一刻，两人耳边，儒首的声音响起，到了最后，还是做了告别。
    李子夜、白忘语听到老人的声音，神色立刻认真下来，拱手，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城内，城外，圣人的马车离去，两位年轻人拱手相送，一道城墙之隔，象征着，时代在此刻正式完成了传承。
    朝阳东升，晨曦洒落在两人身上，似是有着千斤之重。
    圣人守望人间的时代，随着老人出城，正式进入了倒计时。

 第1697章 友情第章 立场

    “老白，要去李园坐坐吗？”
    南城门前，送别儒首老头后，李子夜开口，询问道。
    “不去了。”
    白忘语摇了摇头，应道，“儒门，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必须尽快回去。”
    “也是。”
    李子夜面露微笑，说道，“儒首离开太学宫，今后，你身上的担子肯定会很重。”
    千年以来，儒门，最大的底气便是那老头，圣人坐镇，莫说那些宵小之辈，就算大商皇室都要礼让三分。
    但是，从今往后，这个局面便渐渐发生变化。
    圣人离开儒门，带给天下人尤其是大商皇室的威慑力，就会减少许多，这是儒门必须要面对的一个改变。
    “李兄也一样。”
    白忘语轻声道，“接下来的这些日子，李兄肯定会比以前更加辛苦。”
    “我早就习惯了。”
    李子夜说了一句，转身朝后方走去，神色淡然地说道，“我和你不一样，勾心斗角这种事，我甘之如饴，哪天不阴几个人，我反而觉得浑身不舒服。”
    “李兄接下来有什么安排？”白忘语迈步跟上，询问道。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多了。”
    李子夜应道，“我先去找四殿下聊一聊，算算时间，早朝差不多也该结束了。”
    说话间，李子夜看了一眼东边的骄阳，眸子微微眯起。
    以后的日子，可就没那么好玩了。
    童话，已经结束。
    “李兄要见四殿下？”
    白忘语听过前者之言，不解地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叙旧。”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应道，“也算为以前的友情，画上一个句号。”
    “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白忘语疑惑地问道。
    “你不需要明白。”
    李子夜回应道，“老白，你只要记住，今后不论发生了什么，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说完，李子夜没有多言，加快脚步，朝着四皇子府邸方向走去。
    后方，白忘语看着前者远去的背影，眉头轻皱，心中颇多不解。
    李兄如今变得越来越人看不懂了。
    算了，想太多也没用，他只需要认真记住李兄说的话就行。
    思及至此，白忘语也没再多想，转身朝着太学宫方向走去。
    朝阳下，分道而行的两人，神色各异，然而，眸中的坚定，却是一如既往，从未任何改变。
    两刻钟后。
    四皇子的王府前，李子夜迈步走来。
    巧合的是，慕白的马车，此时也刚刚回来。
    “李兄？”
    慕白一下马车，便看到了眼前走来的熟悉身影。
    “四殿下。”
    李子夜恭敬一礼，唤道。
    “李兄你怎么来了？”
    慕白不解地问了一句，说道，“走，府中说话。”
    “多谢殿下。”
    李子夜直起身，迈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同进入王府，径直朝着后院走去。
    “李兄，你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后院，慕白看着身旁的朋友，开口问道。
    “是有一点事。”
    李子夜微笑道，“十一殿下离开都城前，告诉了我一件事，让我到殿下这里了解其中详情。”
    “慕青？”
    慕白神色微怔，疑惑地问道，“什么事？”
    “冥土！”
    李子夜正色道，“十一殿下说，四殿下你对此事的了解肯定比他多，昨天，都城中出现的那些怪物，想必就是冥土吧？”
    慕白闻言，沉默下来，片刻后，点头应道，“的确是冥土。”
    “若是我没有猜错，那些冥土是从皇宫出来的。”
    李子夜神色平和地说道，“在这大商都城，唯有皇宫，是儒首看不到的，昨天，儒首震怒，其中一剑斩向了皇宫，原因，不难猜测。”
    “李兄既然都知道了，为何还要多此一问？”
    慕白轻叹道，“老祖的事情，李兄应该比我还要更早知道，这千年来，老祖藏身皇宫，制造冥土，就是为了研究出帮助天下人度过寒冬之劫的办法。”
    “你觉得，儒首那一剑，是因为太商？”
    李子夜似笑非笑地问道，“不对，我应该这样问，殿下认为，昨天的那些冥土，是太商派出来的？”
    “难道不是吗？”
    慕白眉头，不解地问道，“宫中，唯有老祖知晓冥土的制造之法，也唯有老祖，才能命令那些怪物。”
    “殿下依旧是那样的天真。”
    李子夜笑了笑，询问道，“殿下，陛下的病情，可还好？”
    慕白愣了一下，诧异地问道，“李兄怎么知道的？”
    说完，慕白身子一震，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殿下，你不是天真，而是，不愿往自己不想看到的方向去想。”
    李子夜语气淡漠地说道，“儒首那一剑斩向皇宫之后，陛下便突发恶疾，时间也太巧了一些。”
    “李兄，是不是你多想了。”
    短暂的震惊后，慕白压下心中的波澜，解释道，“若父皇真是幕后黑手，儒首的那一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呵。”
    李子夜轻轻一笑，应道，“群龙无首，则天下大乱，不过，殿下仁厚，由殿下监国，大商百姓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慕白听过前者的话，心中波澜愈发汹涌。
    这才刚下早朝，他奉命监国的消息，应该还未传出来才对。
    “殿下，你的龙渊剑呢？”
    李子夜看着眼前四皇子震惊的神色，故意转移了话题，开口问道。
    “在房间里。”慕白回过神，下意识回答道。
    “能拿给我看看吗？”李子夜微笑道。
    “可以。”
    慕白点头，转身回到房间，将龙渊剑拿了出来。
    李子夜接过龙渊剑，拔剑出鞘，仔细观察了一番，满意地说道，“看来，殿下回宫后，已经将此剑重铸过了。”
    “这还要多谢李兄。”
    慕白正色道，“若非李兄赠予的龙鳞与龙血，龙渊剑，也不会有现在的样子。”
    “应该的。”
    李子夜将龙渊剑递了回去，语气平和地说道，“还记得，殿下与我第一次相见，便要和我论武，当时，我方才初入武道不久，没敢答应殿下的要求，让小红帽出面挡下，确实有些失礼，今日，我还给殿下。”
    说话间，李子夜从腰间将云蛉剑抽出，真气灌入，顿时，薄如蝉翼的剑锋铿然一声展开，朝阳下，散发着彻骨的寒芒。
    慕白先是一怔，待察觉到眼前人身上第五座神藏的真气波动后，神色渐渐凝下。
    五境！

 第1698章 示威

    清晨。
    清风徐徐。
    四皇子的王府后院，李子夜首次主动请战，云蛉剑入手，剑身在风中响起低低轻鸣声。
    慕白感受到眼前人身上的战意，目光也凝重下来。
    “殿下，这次你不用留手，请！”李子夜开口，神色平静地说道。
    慕白沉默，片刻后，点头应道，“恭敬不如从命！”
    一语落，慕白周身真气汹涌而出，层层踏踏，无穷无尽。
    “得罪了！”
    李子夜说了一句，脚步一踏，首先冲上前去。
    慕白凝神，拔剑出鞘，正面迎了上去。
    “铿！”
    双剑交接，清脆的金属交击声在风中响起，随之，剑气震荡，以两人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咫尺间，两人目光相对，各自思绪不同。
    从相识到相知，四年时间，两人共同经历了很多事，有极夜世界的并肩作战，也有大商都城的同进共退。
    四年，李家从富可敌国的暴发户，快速成长为一个高手如云，连皇室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庞然大物。
    而慕白，也从四王夺嫡的一角，打败所有的对手，正式成为皇位的继承人。
    四年过去，所有的一切，都不同了。
    “李兄，你变强了！”
    一招交锋后，慕白察觉到眼前故友的变化，开口说道。
    “殿下，也一样！”
    李子夜应了一句，手中云蛉剑立刻化百练之钢为绕指柔，缠上四皇子手中的龙渊剑。
    “嗯？”
    慕白见状，目光一凝，马上抬起左手，并指凝剑，强势反扑。
    剑指近身，李子夜不闪不避，抓向前者的手臂，接着，顺势一卸。
    “太极劲？”
    慕白有感，神色越发凝重，说道，“不对，是混沌无极宝典。”
    又似乎，两种武学都有。
    一瞬间的思绪后，慕白收敛心神，抱元守一，真气内敛，不给眼前人吞噬自己真气的机会。
    随之，龙渊急旋，强行震开云蛉剑的束缚。
    近距离的战斗，明显，变化莫测的软剑更加占据优势，所以，在慕白想要拉开战局时，云蛉剑再度吐信而至。
    毒蛇一般的云蛉剑，行剑方式异常诡异，刚柔之间，千变万化。
    慕白挥剑，剑气纵横，招式简单而又霸道，目的很简单，尽快拉开战局。
    至少，拉开至三尺之外。
    三尺，方才是一名剑者，最强的领域。
    慕白深知自己的优势和劣势，不愿和眼前人比拼拳脚功夫，便以强大的修为震开令人不胜其烦的云蛉剑，强行拉开战局。
    战斗，本就是以己之长，制敌之短的过程，掌功高手，绝对不会愿意和一个用枪矛的武道强者将距离拉开六尺之外，软剑、硬剑，也是同样的道理。
    “一剑飞鸿！”
    交手十数招，慕白终于找到机会，将战局拉开，两人之间，距离超过三尺的刹那，但见龙渊剑上，锋芒大盛，不及回神，白衣如电，剑破虚空。
    三尺领域，三尺剑一生最强的距离，三尺距离，几乎不曾失手。
    慕白，师从皇室第一供奉三尺剑，对于此招的修炼，同样已臻至化境。
    “殿下，你忘记了吗，这一招，我也会！”
    胸口前，龙渊剑近身的刹那，李子夜脚下一踏，避开其最强时的锋芒，同时，左手双指并合，铿然一声夹住了龙渊剑的剑身。
    龙渊剑受制，不得慕白反应过来，李子夜手中的云蛉剑马上变为百练之钢，一剑破空斩出。
    “轰！”
    云蛉斩过，一掌迎上，轰然一声将战局震开。
    十步距离，两人对视，一者染红，一者从容。
    慕白左手的手掌上，鲜血滴滴淌落，尽染身下的石板。
    以肉体凡胎，硬挡云蛉剑，结果，早已注定。
    慕白看着眼前变化甚大的朋友，神色彻底凝重下来，他知道，如今的李兄，和以前已完全不同了。
    实力进步是一方面。
    最大的不同是，李兄，不再藏拙。
    “殿下，再来！”
    十步前，李子夜抬起手中的云蛉剑，神色平静地说道，“殿下的实力，肯定不止这样！”
    “如你所愿，小心了。”
    慕白提醒了一句，也没再废话，左掌翻转，凝元提气，一身气息急剧攀升。
    李子夜感受到四皇子气势的变化，目光也认真下来。
    这种感觉是？镇世诀！
    大商皇室镇国武学！
    镇世之武将现，慕白挥剑，烽火弥漫，一身紫色龙气若隐若现。
    “镇世诀！”
    “天荒无禁！”
    镇世之武出，慕白身动，剑锋斩落，霸道无比的一剑，大开大合，与此前的气势完全不同。
    “轰！”
    李子夜凝神，一剑迎上，硬接皇室不传之秘。
    巨力加身，李子夜握剑之手一麻，脚下退半步，用力一踩，轰然一声，卸去余劲。
    “李兄见识过镇世诀，应该不会陌生！”
    咫尺间，慕白看着眼前人，开口说道，“还请李兄，不要再藏招。”
    “会的，殿下不要着急。”
    李子夜应了一句，一身真气急剧攀升，手中云蛉剑爆发出刺耳的剑鸣声。
    这一刻。
    大商皇宫，寿安殿中。
    漫天黑气汹涌，九婴妖皇现身，看着宫外，面露震惊之色。
    好强大的两股气息。
    “陛下，四殿下和那李家嫡子打起来了！”片刻的震惊后，九婴妖皇回过神，开口说道。
    “知道。”
    床榻上，商皇睁开眼睛，神色冰冷地说道，“两人的气息平分秋色，说明，那李家嫡子的实力，已不在白儿之下。”
    “这才四年。”
    九婴妖皇强压心中波澜，提醒道，“陛下，此子对我们的威胁，实在太大了，不能留！”
    四年的时间，便能从一个武道初学者，追至年轻一代四大天骄的级别，这样的成长速度，实在太可怕了。
    “这件事，朕早就明白。”
    商皇冷声道，“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从长计议，不然，你以为，那李家嫡子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和白儿比试，他这是在向皇室示威，告诉我们，现在的情况和四年前，不同了！”
    说实话，他有些后悔，没有在李家和那李家嫡子初露锋芒时，便不惜代价彻底将其摧毁。
    如今，终究是养虎为患！

 第1699章 你，准备好了吗？

    “铿！”
    王府，双剑较武，刚与柔，风中交锋。
    曾为挚友，一同经历生死，今日，剑上争锋，剑声间，似乎已变了初衷。
    “云蛉吟！”
    战至白热，李子夜手中，剑势突然一转，剑招如春蚕吐丝，连绵不绝。
    变化无尽的剑芒中，慕白神色微变，以剑格挡，步步后退。
    “碧波沧浪卷风云！”
    取得先机，李子夜手中云蛉剑攻势越发猛烈，剑起惊涛，风云变幻。
    “呲啦！”
    变化莫测的剑，令人防不胜防，慕白避招不及，云蛉剑擦着手臂而过，衣帛随之撕裂，鲜血沁出，染红白衣。
    武者兵器，最常见者，毫无疑问就是刀枪剑戟，然而，软剑的存在，却是一个例外。
    或许是因为好的软剑难寻，又或许是因为适合软剑的武学太少，世间，善于使用软剑的武者，屈指可数。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习武者，大都没有和软剑高手交手的经验。
    慕白，也不例外。
    所以，今时今日，王剑与奇兵的交锋中，落尽下风。
    “殿下，你的实力，仅有如此了吗？”
    局面占优，李子夜毫不留情地嘲讽了一句，攻势依旧未停，剑如匹练，刚与柔，在剑锋交并之间，不停变幻。
    清风起，可闻云蛉剑声，声声悦耳，声声刺耳。
    战局中，慕白手持龙渊，冷静地应对着云蛉剑的攻势，并没有因为局面的劣势而有任何心急。
    世间四大天骄中，身为大商皇子的慕白，反而是修炼武学功法最少的一个人。
    不是因为缺少，而是因为没有必要去练。
    武学，的确需要强大的功法，方才能发出更强的战力。
    但是，人力有穷，武道天赋再高的人，也不可能精通所有武学。
    相反，有一些人，所学武学功法甚少，却是专注于基本功的练习，将基础打的十分牢靠。
    三尺剑和师从三尺剑的慕白，便是这样的人。
    为何，三尺剑的剑有着三尺之内天下无敌之称。
    就是因为三尺剑的剑，足够准，不论战斗多么激烈，都可以做到三尺之内，绝对的零失误。
    然而，剑的准度，不是任何武学功法可以决定的，唯有苦练，夜以继日的苦练。
    “一剑，飞鸿！”
    战局不利，慕白步步后退，神色却是越发冷静，看准眼前人变招间的间隙，一剑反扑，迅速由守转攻。
    只是半个呼吸间的机会，龙渊剑，已至身前。
    李子夜有感，身子一折，堪堪避过了这精准无比的一剑。
    随之，熟悉的衣帛撕裂声响起，李子夜胸口，衣衫被剑锋划开，差之毫厘，便受重创。
    两种武学理念的交锋，李子夜的变与慕白的不变，各展锋芒。
    “厉害。”
    战局拉开，李子夜伸手摸了一下胸口的血迹，赞叹道，“我攻了这么久，都不如殿下这一剑来的危险。”
    世间四大天骄，果然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李兄，也令我刮目相看。”
    慕白撕下衣衫，缠住伤口颇深的左掌，平静道，“不过，我已经渐渐习惯那柄软剑的攻击方式，接下来，李兄再想用兵器之奇压制我，可没有那么容易了。”
    “我本来也不认为，一柄软剑，就可以给殿下造成什么威胁。”
    李子夜说了一句，将云蛉剑重新缠回了腰间，接着，像是变魔术一般，将纯钧剑从袖中抽了出来。
    “嗯？”
    慕白看到前者手中凭空出现的纯钧剑，眉头轻皱。
    这柄剑，藏在了哪里？
    “好奇吗？”
    李子夜神色淡然地说道，“我教你啊！”
    “不用。”
    慕白应了一声，脚下一踏，出手抢招，主动攻了上去。
    “轰！”
    两柄神兵，应声交锋。
    “飞仙诀！”
    兵器变化，李子夜的战法也随之改变，飞仙出，残影若幻。
    战局中，慕白看着一左一右攻来的两道残影，想都没想，正面冲向左边的一道。
    龙渊斩过，残影破碎，后方，纯钧剑破空而至。
    “这一招，我此前领教过，不论怎么选都会错，所以，要破这一招，关键不在于选择！”
    破碎的残影前，慕白回身，神色冷静地说道，“而在于不能坐以待毙，迎向一人，两道残影近身的时间，便不同步，也就有足够的时间去应对！”
    说话间，慕白一剑挥过，轰然一声，挡下了身后刺来的纯钧剑。
    “不愧是殿下，这些年来，殿下是唯一正面破解这一招的人，不过。”
    咫尺之间，李子夜看着眼前的四皇子，毫不吝啬的赞赏了一句，然而，话至最后，却是语锋一转。
    慕白脸色微变，似乎察觉到什么，身子急退。
    只是，还是稍晚了一瞬。
    “云蛉吟。”
    近在咫尺，李子夜直接拔出了缠绕在腰间的云蛉剑，一剑挥过，剑如毒舌吐信，缠向了前者握剑的手臂。
    “卑鄙！”
    慕白忍不住喷了一句，左手凝剑指，挡向云蛉软剑。
    “卑鄙？殿下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只是将云蛉剑缠回腰间，何时说过，不再用这柄剑了？”李子夜云淡风轻地应了一声，手中云蛉剑避开四皇子的左手，缠上其握剑的右手。
    “呲啦。”
    毒蛇缠身，随后，张开了獠牙，云蛉剑的剑锋刺入了四皇子右臂上的曲池穴，带出了一瀑刺眼的血花。
    曲池穴被破，慕白握剑之手立刻一阵无力，龙渊剑应声脱手。
    龙渊落地，象征着两人较武，胜负已分。
    “承让！”
    李子夜收剑，同时，收敛真气，语气平和地说道，“殿下，我知道你接受不了这种落败的方式，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再打一百次，结果还是一样的，因为，即便再打一百次，我还是能够找到相似的制胜之法，可能，下一次用的方法，更卑鄙！”
    慕白闻言，沉默下来，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龙渊剑，轻声道，“不，输就输，这一战，是李兄赢了，我心服口服。”
    “兵不厌诈，这便是我李家和皇室的战场，阴诡算计，再常见不过。”
    李子夜注视着眼前人，神色认真地问道，“殿下，如今你已是大商皇朝的监国，皇位的唯一继承人，将不可避免地卷入李家和皇室的争斗中，你，准备好了吗？”

 第1700章 百代盛世

    四皇子府。
    一场迟来四年的剑决，以李子夜的胜利，画下终章。
    两人的实力，或许在伯仲之间，但是，正如李子夜所说，两人就算打一百次，结果也是一样。
    兵不厌诈，武者交手，从来都不是强者胜，而是，胜者强。
    “李兄。”
    院中，慕白看着眼前人，轻声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世上，从来都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应道，“皇室猜忌李家已久，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殿下认为，皇室会改变自己的想法吗？”
    慕白闻言，沉默下来。
    “我并非在为难殿下，也不是说此事之中皇室有什么错，我只是想告诉殿下，是时候面对现实了。”
    李子夜正色道，“皇室、漠北、李家、甚至极北之地的妖族，这世间的事，从来都没有谁对谁错，只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但是，立场对立，永远是最难调和的矛盾，殿下如今已正式走到了大商权力中心，不可能再像从前那般置身事外。”
    “李兄，你认为，我该怎么做？”慕白抬起头，开口问道。
    “不是我认为，而是殿下自己认为，今后，你要怎么做。”
    李子夜认真地说道，“掌权者，最忌讳优柔寡断，立场来回摆动，帝王可以不善权谋，但是一定要善断，作为朋友，我希望看到殿下可以做出自己认为对的选择，不必考虑任何人，你觉得对，就可以了！”
    “即便我做出的决定，会不利于李家？”慕白眸子微凝，问道。
    “嗯。”
    李子夜点头，应道，“若殿下真的下定决心，要站在李家的对面，我也不会认为殿下选错了，毕竟，殿下是大商皇子，站在皇室一边，并无不妥。”
    “李兄，我永远做不到像你这般平静的说出这些话。”慕白神色复杂地说道。
    “那是因为殿下一直被皇后娘娘保护的很好。”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难以言语的笑容，继续道，“殿下虽然身在皇室，却并未经历太多世事的无奈，不过，如今的情况不同了，殿下也该要学着承担一些事情，不能再任性了。”
    “王道！”慕白轻轻吐出了两个字，说道。
    “不错。”
    李子夜颔首应道，“殿下身为大商皇子，要学的可不仅仅只是剑法，王道，同样是必须要学的本事。”
    “我不喜欢。”慕白说道。
    “不喜欢的事情多了，我还不喜欢勾心斗角呢。”
    李子夜似笑非笑地说道，“好了，不和你扯了，该还的也还了，我要回去了。”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多言，转身就走。
    “李兄。”
    后方，慕白开口，问道，“你当初告诉我，你想将李家带到这世间的顶峰，在你看来，何谓顶峰？”
    “立身高峰，守望天下，得百代盛世！”
    李子夜停步，神色平静地应了一句，旋即迈步离去。
    院中，慕白听过前者的回答，心中波澜泛起。
    百代盛世，那可是道门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仅仅一个李家，真的能达到如此高度吗？
    “好无聊。”
    王府外，李子夜走出，转了转手中的鱼肠剑，轻声自嘲了一句。
    他当初，是不是给自己定的目标太大了。
    这下可好，小命都快赔进去了。
    不过，自己立下的梦想，豁出性命也要实现。
    说实话，他有点嫉妒慕白这小子，，就要比别人的终点还要高。
    可惜啊，大商皇朝，鼎盛千年，有如此深厚的底蕴，却未出一个圣人等级的帝王。
    慕白，若是不瞎折腾，或许会是一个好的君王吧。
    思绪间，李子夜快步朝着李园方向走去，一路上，不时有鬼鬼祟祟地人跟在后方，却又害怕被发现，不敢跟的太紧。
    对此，李子夜心知肚明，也没有挑明。
    他哪次出门，身后没有个眼线跟着，还有点不习惯。
    跟着吧，都是打工的，不容易。
    对于自己的善解人意，李子夜自己甚至都有点感动。
    不多时，李园前，李子夜迈步走至，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几名探子，脸上露出了一抹和善的微笑。
    哪天有时间，要不要把这些眼线全都杀了？
    总跟着，也挺烦人。
    短暂的思绪后，李子夜收敛心神，转身进入府中。
    “小公子。”
    内院外，玄冥现身，恭敬行礼道，“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完了。”
    “挺快。”
    李子夜看着眼前新入李家的影子杀手，微笑道，“怎么样，还习惯吗？”
    “还行。”
    玄冥应了一声，想到了天之阙此前的提醒，稍微犹豫了一下，主动说道，“小公子，属下想要一部身法类型的功法。”
    “身法？”
    李子夜神色微怔，不解地问道，“你的身法，我记得还算不错，怎么突然想要重练身法了？”
    “最近修为有些停滞，只能在身法上找突破。”玄冥恭敬地应道。
    “去找葛老。”
    李子夜想了想，说道，“他那里功法多，你自己挑一部。”
    “自己挑？”
    玄冥抬起头，眸中一亮，问道，“什么都行吗？”
    “功法而已，又不值钱，随便挑。”
    李子夜笑道，“前提是你要能练得成，我觉得，你现在的情况，再想重修身法，其实挺难的，不过，这种事，你自己决定，我不过多干涉。”
    “多谢小公子！”
    玄冥强压心中的兴奋，恭敬行礼道。
    “要是决定去，便快去快回，我这边缺人。”
    李子夜叮嘱道，“最好拿完功法就马上回来，别奢望葛老会指点你，那老头小气的很，这么多年，他连我都没指点过，靠不住。”
    “属下现在就动身！”
    玄冥应了一声，旋即迅速离去。
    李子夜看到前者着急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迈步回到内院。
    内院正对面的一间房间中，桃桃看到小公子回来，开口道，“小公子，事情半办成了。”
    “何时？”
    李子夜迈步走入房间，问道。
    “明天。”
    桃桃正色道，“文妃娘娘回复，她会想办法出宫相见。”

 第1701章 见文妃

    入夜。
    皎月高照。
    李园内院，李子夜盘坐门廊下，运转真气，专心修炼。
    然而，真气一遍又一遍流经奇经八脉，涌入第五座神藏后，真气很快就会散掉，难以聚集。
    后方房间中，桃桃察觉到小公子的情况，面露担忧之色。
    麻烦了。
    小公子此前为了救儒首，强行破开第五座神藏，导致神藏重创，能够贮存的真气严重受限，更不要说继续提升修为。
    某种意义来说，小公子的武道之路，已经断了。
    不远处的房间中，云影透过窗子，看着外面的李家小子，心中轻轻一叹。
    这小家伙的武道之路，怎会这么难。
    历尽千辛，好不容易破开了七条经脉，如今，又遭此变故，武道之路，再度被断。
    他不是天书承认的天命之子吗，为何，和当年的书生相比，气运上差了这么多。
    想不明白。
    月下，李子夜尝试一次又一次，确认了自己的第五座神藏的确无法容纳更多的真气后，便没有再浪费时间，起身开始练剑。
    修为不能提升，剑法，却是可以。
    五境初期的修为，够用了。
    就剩下一年时间，他的修为，不可能再有大幅度提升，多练练剑法，更实用。
    不远处的房间中，云影看到某人的行为，推开房门，来到桃桃的房间，问道，“他一直这样吗？”
    这小子，就没有情绪波动吗？
    武道之路断了，竟表现得如此平静，不喜不悲，简直就跟怪物一样。
    “嗯。”
    桃桃点头应道，“身为李家掌舵者，最重要的品质就是时刻保持冷静。”
    “有病。”
    云影骂了一句，在桌前坐下，说道，“神藏的伤势，不好修复，尤其像他这样，把一座神藏毁的如此严重，更是等同自断武道之路。”
    “小公子别无选择。”
    桃桃拿起墨笔勾掉了一笔账，轻声道，“在做这个决定时，小公子肯定已经考虑好了所有的后果，既然他如此做了，就说明，小公子认为这是最好的选择。”
    “神藏受创，也许并非不治之症。”
    云影想了想，眉头轻皱，说道，“我记得，我听过或者看到过类似的话，只是时间太久，记不得了。”
    桃桃闻言，神色一震，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账册，问道，“圣主好好想想，真有这样的办法吗？”
    “太久了。”
    云影苦思许久，说道，“当时去过的宗门和武道世家数不胜数，实在记不住了。”
    她对此事的印象不深，很可能是没来得及听到或者看到其中内容，这么贵重的东西，她应该不会不识货，唯一的解释，那个时候，她们正在被人追杀。
    但是，那个时候，她们被追杀的次数太多了，当真记不清是在哪里了。
    不知道秦婀娜那个疯婆娘当时在不在，要是在，可能会记得。
    思及至此，云影看向房间外的年轻人，开口问道，“小子夜，你有办法联系到你师父吗？”
    “没办法。”
    院中，李子夜一边练剑，一边回答道，“她都失踪一年多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要不，你贴悬赏令，悬赏她。”
    云影提议道，“找到你师父，你神藏受创的问题，也许就能解决。”
    “圣主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李子夜停下手中的剑，平静道，“不过，仙子师父现在可能回不来，否则，小师叔当初闯宫，仙子师父肯定早就赶回来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
    云影想了想，点头应道，“那我再好好想想吧，说不定哪天就想到了。”
    “不急。”
    李子夜心平气和地说道，“圣主慢慢想。”
    若世上真有医治神藏受创的办法，倒是可以找一个人问一问。
    张东鹿，张老头！
    那个老头身上的故事不少，年轻时肯定也没少做坏事，见识不一定比仙子师父她们差多少。
    现在的情况，就是纯粹的碰运气了。
    张老头不行，还有吴老头，许老头，葛老头，只要办法真的存在，总会有人知晓。
    想到这里，李子夜拎着纯钧剑，继续练剑。
    不数不知道，一数吓一跳，原来，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已认识这么多老头。
    月西行，一夜渐渐过去。
    黎明破晓之际，李子夜回了自己的房间，短暂休息了半个时辰，然后梳洗更衣。
    今日要见贵客，总归还是要注意到一些仪表的。
    约么一个时辰后，李园外，一道秀气的身影迈步走至，在小厮的带领下，径直走向了内院。
    来人正是十一皇子的生母，文妃，樊文真。
    不过，樊文真此来李园，明显是偷偷来的，一身男装不说，连容貌也做了一些改变。
    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李子夜也没有亲自相迎，而是在桃桃的房间中耐心等待。
    “娘娘，这边请。”
    内院中，桃桃看到文妃来了，上前相迎，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文妃娘娘。”
    房间内，李子夜看着来人，客气一礼，说道，“情况特殊，让娘娘屈尊了。”
    “李教习。”
    樊文真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年轻人，平静道，“闻名已久，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文妃娘娘过誉，请。”李子夜抬手，神色平和地说道。
    樊文真点头，在桌前坐了下来。
    桃桃为两人奉上热茶，然后安静地跪坐在一旁。
    “本宫没想到，慕青竟是如此相信阁下。”
    樊文真看着桌上的热茶，开口问道，“李教习可否告诉本宫原因。”
    “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李子夜如实回答道，“我和十一殿下相识已久，交情一直都只能说是一般，直到我将混编战术告诉殿下，殿下对我的信任，方才开始多了一些。”
    “混编战术是你教慕青的？”
    樊文真闻言，心神一震，终于明白过来。
    原来，慕青所说的那位高人，便是这位李家三公子。
    “娘娘，我们省去那些虚与委蛇的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吧。”
    李子夜看着眼前女扮男装的文妃，正色道，“夜鬼的制造，李家也很感兴趣，可否分得一杯羹？”

 第1702章 保命

    李园内院。
    正对面的一间房间中，茶水沸腾声不时传出。
    李家有贵客来访，只是，无人知晓贵客的身份。
    不过，对此情况，李家的下人们早已见怪不怪。
    小公子做事，一向怪异，此前，带着青玄仙子去烟花之地，当真惊掉了无数人的下巴。
    当然，李家的下人，压根不在意这些事。
    逛青楼带个花魁而已，违法吗？
    小公子虽然行事怪异了一点，但是比起那些克扣下人月钱，打骂下人的纨绔子弟，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刚才那位公子长得可真俊俏。”
    前院，一名下人开口，低声说道，“比咱家小公子都好看。”
    “大惊小怪，这些年，来府中做客的客人，哪个不比小公子好看。”
    一旁，一名资历比较老的妇人一脸鄙夷地看了一眼前者，说道，“远的不说，就这两年来过李园的白先生、佛子、朱雀圣子他们，不对，佛子是四年前来的，你没见过，可惜了，那位佛子才叫俊俏呢，那小脸，那皮肤。”
    “谁来了，谁来了？你们在说谁？”
    这时，常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像是闻到腥味的猫，一脸兴奋地问道。
    “没事，没事。”
    两人看到眼前的儒门弟子，赶忙闭嘴，匆匆离开。
    “别走啊，谁来了，到底谁来了？”后方，常昱着急地喊道。
    只是，两名下人谁都没有理会后方的大喇叭，快速离去。
    常昱见没人告诉他，眼睛转了转，悄悄朝着内院走去。
    不说拉倒，他自己去看。
    很快，内院前，常昱嗖地一声冒了出来，看了看周围，确认没人之后，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唰！”
    常昱刚进入内院，眼前，一道剑光直直劈了下来。
    “卧靠！”
    常昱吓得一个激灵，立刻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眼前的剑锋。
    “内院重地，常昱与狗不得入内。”
    云影拎着纯钧剑，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大喇叭，警告道。
    “圣主。”
    常昱看到前方拦路的女子，一脸后怕地抱怨道，“你干啥啊，太危险了，刚才差一点，我的小命就没了。”
    “你一个五境大修行者，要是这么容易就被砍死，那就死了算了。”云影神色淡然地应道。
    常昱被人嘲讽了一顿，却压根没当回事，踮起脚尖，朝着前方瞅了瞅，小声问道，“圣主，府中来客人了吗？”
    “来不来，关你屁事。”
    云影面露鄙夷之色，催促道，“快点走，不然，本座要动手了！”
    “别，别。”
    常昱赶忙摆了摆手，退后两步，说道，“这就走。”
    说完，常昱转过身，刚走几步，又停了下来，回过头，一脸期盼地说道，“圣主，你告诉我，我给你画几张符。”
    “鸽吻，滚！”
    云影抬起手中剑，喷道，“本座攒了这么多年的家当，差你那两张符咒吗，再废话，信不信本座把你的嘴缝上。”
    “别，这就滚。”
    常昱吓了一跳，赶忙离开。
    这疯女人，可真厉害！
    院中，云影看到大喇叭走了，拎着剑，哼着小曲朝后方走去。
    小子夜可真是料事如神，知道这大喇叭的鼻子比狗都灵，让她在这挡着，不然，不到明天，文妃来李园之事，就传的满城皆知。
    内院外，常昱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后方的内院，满脸懊恼，痛恨自己如此懦弱，不敢和某个疯女人抗争到底。
    就在常昱想法设法打入内院之时。
    桃桃的房间中，樊文真听过眼前李家嫡子的要求，神色微沉。
    慕青，竟然把这些事情也说了。
    桌子对面，李子夜端起身前的茶，轻轻品了一口，耐心地等待，并没有着急。
    这种事，总要让别人考虑清楚，不能太急。
    “本宫不懂。”
    沉思许久，樊文真看着眼前人，开口问道，“你支持的人明明是四皇子，慕青为何对你还如此信任，难道，仅仅只是因为那混编战术吗？”
    “文妃娘娘，您问出这句话，就说明您对十一殿下并不了解。”
    李子夜轻声道，“十一殿下，从来都不想争夺那所谓的九五至尊之位，从前，四王夺嫡的时候，他是没办法，不争，就是死路一条，他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娘娘您考虑，不瞒娘娘，当初我来都城时，也考虑过扶十一殿下上位，只是，当我知道，十一殿下和四殿下说过的话后，便打消了这个想法，他说了什么，娘娘想必也清楚。”
    “慕青的确和本宫说过，四皇子若争得太子之位，他，心服口服，不会再争。”樊文真神色复杂地说道。
    “不错，所以说，十一殿下从始至终，都没想要争夺那个位置。”
    李子夜正色道，“他只是想要自保，并且，保护文妃娘娘您！”
    说到这里，李子夜从怀里将混元珠拿了出来，继续道，“慕青临走前，将此物交给了我，换取李家一个承诺，倘若在他出征的时候，娘娘有危险，李家必须倾尽相助，说实话，这笔生意，李家并不好接，这颗珠子只是暂时放在我这里，却要保一人的性命，怎么看都不划算。”
    “这混元珠，是他出征前，本宫刚给他的。”
    樊文真看着前者手中的珠子，心中波澜翻涌，片刻后，轻声一叹，说道，“看来，慕青是真的信任李教习。”
    “信任，无价。”
    李子夜点头，应道，“所以，这笔生意，我接了。”
    “李教习，就算本宫信你，但是，本宫不明白，李家为何要蹚一趟浑水？”
    樊文真沉声道，“夜鬼，可是不祥之物，李家完全没有必要沾染。”
    “背负天命之名，总要做一些名副其实之事。”
    李子夜心平气和地说道，“李家，能力有限，可能做不到拯救苍生这样的大事，但是，夜鬼和冥土之祸已摆在了眼前，我也不能视若无睹。”
    “你想要找到对付夜鬼的办法？”樊文真听出前者话中之意，凝声道。
    “不错。”
    李子夜颔首，应道，“不论夜鬼，还是冥土都是祸端，若能从夜鬼入手，找到克制他们的办法，对所有人而言，都是一件幸事。”
    “你凭什么认为，本宫会帮你？”
    樊文真皱眉，不解地问道，“本宫承蒙陛下信任，负责夜鬼研究之事，为何要冒着被陛下发现的风险，来帮李家。”
    “原因很简单，娘娘是十一殿下的生母。”
    李子夜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神色平静地说道，“娘娘为何要将混元珠交给殿下？因为娘娘自己也害怕，有朝一日冥土或者夜鬼会彻底失控，为祸人间，娘娘想要混元珠保殿下一命，不过，真到了那一日，一颗混元珠真能保殿下性命吗？我觉得，不能！”

 第1703章 结盟

    内院。
    桃桃的房间。
    李子夜、文妃，相谈甚久。
    局面，还算融洽。
    之所以，李子夜敢走文妃这步棋，那是因为在慕青那里得到了足够的情报。
    换作从前，李家是绝对不敢主动接触文妃的。
    一个为商皇效命了二十余年，甘愿活在黑暗中的棋子，谁敢怀疑其忠诚度。
    倘若文妃对商皇绝对的忠诚，那李家主动接触文妃，毫无疑问，就是找死行为。
    这也是为何李子夜要鼓动十一皇子和文妃坦诚相待的原因。
    最大的目的，便是从十一皇子那里得到更多有关文妃的情报。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在慕青拿出混元珠的那一刻，李子夜便已明白，文妃娘娘深爱着她的孩子。
    虽然有些残忍，但是，母子亲情在李子夜看来，是这世间最牢靠，也最容易被利用的筹码。
    文妃，在被皇室当做棋子的同时，终究也不可能逃过李家的利用。
    唯一不同的是，他答应过十一皇子要护住文妃性命。
    他一生可能说过无数的谎言，但是，绝对不会在公平交易之上背信弃义。
    这是李家立身的根基，也是一个生意人最基本的原则。
    “李教习，你为何认为，混元珠护不住慕青的性命？”房间中，樊文真看着眼前的李家三公子，质问道。
    “娘娘，我是去过极北之地的。”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在那里，我见过一尊夜鬼，而且，夜鬼体内的赝品混元珠，就是我亲手挖出来的。”
    樊文真听过前者的回答，神色一震。
    虽然此事，他们早有猜测，但是，亲耳听到眼前李教习承认，还是令人感到震惊。
    “混元珠，也许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夜鬼，但是，作用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对吗，文妃娘娘？”
    李子夜看着眼前女子，反问道，“不然，极北之地的那尊夜鬼，也不会和怪物一样，毫无理智。”
    “李教习智慧无双，妾身佩服。”
    樊文真轻声一叹，说道，“混元珠对夜鬼，的确没有太显著的控制能力，仅仅只能作为辅助罢了。”
    “世间先有混元珠，再有夜鬼，混元珠对夜鬼的作用不大，并不奇怪。”
    李子夜语气平和地应道，“本来，混元珠也不是为了对付夜鬼而被制造出来的宝物，不过，这东西的作用再差，也聊胜于无，若是能批量制造，说不定还真能起到奇效。”
    “李公子的这句话，和陛下当初所言，一模一样。”
    樊文真神色复杂地说道，“其实，从夜鬼的制造，到混元珠的复制，都只是尝试，谁都不知道结果是什么。”
    “玩火，我懂。”
    李子夜微笑道，“我想问娘娘一个问题，皇室如今是不是还无法批量制造混元珠？”
    “不能。”
    樊文真如实回答道，“批量制造混元珠，需要大量的天玺磷石，这东西，数量极少，很难收集，到目前为止，皇室派出去的人，还没有什么收获。”
    “天玺磷石？”
    李子夜闻言，眸子微微眯起，说道，“要想控制夜鬼，只有仿制的混元珠肯定不够，我想，冥土的制造之法，应该也是关键，千年前，道门高手是在封神之战差不多结束后方才逐渐失去理智，中间跨度的时间不算短，但是，夜鬼的制造，时间并没有太久，加上混元珠的辅助，竟然还无法让夜鬼保持理智，就说明，夜鬼的制造水平十分粗糙，比起千年前的冥土，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继续道，“从冥土和夜鬼的情况来看，两者差距并不大，若有冥土的制造之法，在其基础上加以改变、完善，制造出更高等级的夜鬼，应该不是难事，毕竟，模仿这种事情永远要比创造容易得多，皇室有太商这位冥土的开创者在，夜鬼的制造，没理由一直不成功。”
    樊文真听过前者的分析，沉默下来，片刻后，点头应道，“李教习猜的不错，皇室，的确还未拿到冥土的制造之法，老祖那里，从未将冥土制造之法告诉过任何人。”
    一旁，桃桃给两人重新换上热茶，不言不语，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
    李子夜端起茶水，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笑容，意味深长。
    这才是皇室矛盾的根源所在。
    一者为皇权，一者为救世，根本不可能调和。
    “李家要想进入这一局，看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李子夜喝了一口热茶，说道。
    “的确不易。”
    樊文真点头应道，“妾身想不到，李家要如何入局，毕竟，李家有的东西，皇室也有，不论人力还是物力，皇室并不比李家差，以皇室对李家的敌意，是不可能让李家参与此事的。”
    “只要娘娘愿意帮忙，其实，也不是那么难。”
    李子夜说了一句，放下茶杯，然后将手中珠子递了过去，心平气和地说道，“这便是筹码。”
    “混元珠？”
    樊文真皱眉，不解地问道，“李教习此举，是为何意？”
    “娘娘再仔细看看。”李子夜提醒道。
    樊文真闻言，再度仔细观察了一番前者手中的珠子，突然，神色一震，难以置信地说道，“这不是妾身的那颗混元珠，难道？”
    “这的确不是混元珠。”
    李子夜笑了笑，应道，“这是镇魂珠，与混元珠的样子极为相似，一般人根本看不出区别，更有意思的是，这东西对于控制冥土、夜鬼之类的怪物，也有一定的辅助作用，娘娘觉得，这作为李家入局的筹码，够了吗？”
    “不可思议。”
    樊文真压下心中的震惊，说道，“原来，传说都是真的，镇魂珠和混元珠果真是一模一样。”
    “只要娘娘告诉陛下，镇魂珠对夜鬼的效果很可能要在混元珠之上，接下来，李家要入局，就很容易了。”李子夜微笑道。
    “李教习。”
    短暂的震惊后，樊文真回过神，目光看着眼前人，沉声道，“你当真不怕妾身将今日之事，告诉陛下吗？”
    “娘娘不会这么做。”
    李子夜笑道，“远的不说，夜鬼之祸暂且不谈，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娘娘或许可以永远活在黑暗中，心甘情愿当一颗棋子，但是，十一殿下呢？娘娘肯定也要为十一殿下多争取一些筹码，不是吗？李家，便是这个筹码！”
    可以想象，若是时机成熟，文妃极有可能会成为皇室的弃子，届时，慕青定然也会受到牵连。
    李家，是文妃为数不多可以选择的筹码。
    茶桌对面，樊文真听过眼前李家三公子的话，脸色几度变化，十息之后，点了点头，神色沉重地应道，“成交！”

 第1704章 老头好

    “娘娘大义。”
    李园内院，桃桃的房间，李子夜听到文妃的决定，坐直身子，拱手，恭敬一礼，说道，“在下代李家和天下苍生，感谢文妃娘娘。”
    “李教习此礼，妾身担不起。”
    樊文真伸手扶过前者，正色道，“妾身只想要李教习的一个承诺，今后，不论如何，一定要护住慕青的性命。”
    “娘娘与殿下，还真是母子连心，就连要求都一模一样。”
    李子夜转了转手中的茶杯，神色平静地说道，“我可以承诺娘娘，只要我还活着，李家必定倾尽全力护十一殿下周全，这不是承诺，这是公平交易，李家是生意人家，平等交易，是立身之本。”
    “多谢李教习。”
    樊文真听到眼前李家三公子之言，稍微放下心来，承诺道，“夜鬼一事，妾身一定竭尽全力相助。”
    “娘娘自己也要小心。”
    李子夜正色道，“娘娘身在后宫，应该明白宫中是何等危险，此物，娘娘拿着。”
    说话间，李子夜从袖中拿出一个红木盒，递了过去，提醒道，“回宫后，无人之时，娘娘再打开。”
    樊文真看着眼前的红木盒，面露诧异之色，却也没有多问，将其收了起来，开口道，“李教习，妾身不能出宫太久，就不多留了，先走一步。”
    “娘娘请，在下便不送了。”
    李子夜说了一句，目光看向一旁的桃桃，吩咐道，“桃桃，你去送一送文妃娘娘。”
    “是！”
    桃桃领命，起身说道，“娘娘，请！”
    樊文真颔首，旋即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桃桃快步跟上，一同离开了内院。
    房间中，李子夜拿着混元珠和镇魂珠碰了碰，眸中异色闪过。
    连文妃娘娘都没能第一时间看出混元珠和镇魂珠的区别，看来，这两颗珠子绝对有某些不为人知的牵连。
    那些前辈先贤也真的，把宝物留下来了，却没有留下说明书，还要他这个后人自己研究。
    这不是坑人吗。
    “小公子。”
    不多时，桃桃送完文妃回来，有些担忧地问道，“文妃娘娘真的可信吗？”
    “应该可信。”
    李子夜轻描淡写地回答道，“不过，就算不可信，也无所谓，今时不同往日，儒首那一剑，够商皇那个老狐狸喝一壶的，短时间内，他很难再生什么事端，我们正好趁此机会反攻，将手伸到皇室中，夜鬼的研究，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桃桃闻言，面露诧异之色，问道，“小公子的意思，夜鬼的情报，并非李家和皇室合作的主要目的。”
    “那是烟雨楼的任务，不是李家的。”
    李子夜应道，“李家的目标，依旧还是皇室，先不说了，我去找张东鹿那老头聊一聊，回都城后，那老头真是一点消息也没有，藏得真严实。”
    说完，李子夜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不多时，李园外，李子夜乘上马车离去，赶往张府。
    约么两刻钟后，张府，东院的凉亭外，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老爷，李家李教习求见。”
    “李子夜？”
    凉亭内，正在闭目养神的张东鹿睁开眼睛，神色微微诧异，很快反应过来，说道，“有请。”
    “是！”
    小厮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没过多久，小厮的带领下，李子夜迈步走来，目光看着前方凉亭中的老头，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开口问候道，“张大人，好久不见。”
    “久吗？”
    张东鹿看到来人，似笑非笑地说道，“老夫还觉得怎么这么快又见面了，小子，老夫最近很忙，哪都去不了，你要有什么坏心思，趁早打消。”
    “张大人很忙吗？”
    李子夜看着眼前都快闲出屁来的老头子，诧异地说道，“那还真是可惜，本来，还有件宝物准备让张大人帮忙打打眼，张大人既然很忙，那就算了，告辞。”
    话声落，李子夜不再多言，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宝物？”
    凉亭中，张东鹿听到前者之话，眸子一亮，赶忙招呼道，“不忙，现在不忙，什么宝物，让老夫看一眼。”
    这李家小子，你可以质疑他的人品，也可以质疑他的武道天赋，但是，绝对不用质疑他的眼力。
    能被这小子称为宝物的东西，肯定不一般。
    亭外，李子夜停下脚步，转身走入亭中，在石桌前坐下，一脸笑意地说道，“这样，张大人回答我一个问题，我让大人看宝物，可以吧？”
    “小子，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张东鹿满脸戒备地问道，“先说说什么问题。”
    “其实，也不是什么太难的问题。”
    李子夜笑着说道，“我知道，这世间有一种修复神藏的办法，还有一种为人续命的神药，但是，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张大人不是善于卜卦吗，帮我算一算。”
    “滚！”
    张东鹿闻言，气愤地骂道，“老夫只是会点卜卦之术，不是无所不知，这种事要是能算的到，天底下的宝物，老夫早就全拿到手了，拿还轮得到你小子！”
    “张大人，你没骗我吧，卜卦之术连这点小事都算不得，那还有什么用？”李子夜质疑道。
    “卜卦，只是根据已有的东西，去推断更多的天机，不可能平白无故就能算出来。”
    张东鹿耐心地解释道，“为何给人卜卦需要生辰八字，还要看手相，看面相，甚至问一大堆，那是因为知道的事情越多，推断出的卦象便越准确，你现在，就等于蒙住脸，只漏出腿毛，让老夫猜你长什么样，老夫能猜出来才有鬼了。”
    “那你这卜卦之术，相当一般啊。”
    李子夜鄙夷地说道，“我还以为老头你什么都能算出来呢，好了，我没事了，告辞。”
    说完，李子夜转过身，再次准备走人。

 第1705章 打就是了

    张府。
    东院的凉亭内。
    李子夜没问出想要的答案，起身就要走，一秒钟都不想浪费。
    “小子！”
    石桌对面，张东鹿看到眼前小子要跑，赶忙提醒道，“宝物呢？”
    “什么宝物？”
    李子夜一脸不解地说道，“我刚才不是说，张大人要回答了我的问题，才会给大人您看宝物吗？”
    “你的问题，没人能答上来。”
    张东鹿脸色变黑，强调道，“不论修复神藏的办法，还是续命的神药，都只存在于传说中，谁都没有真正见过。”
    “传说也行。”
    李子夜重新坐了下来，微笑道，“我不相信张大人一点思绪都没有，大人见多识广，又精于卜卦，肯定知晓一些常人不知道的东西。”
    “续命的神药，可遇不可求。”
    张东鹿正色道，“那东西最主要还是看运气，老夫的确毫无头绪，至于修复神藏的方法。”
    说到这里，张东鹿语气一顿，目光看着眼前人，眉头轻皱，问道，“从刚来开始，老夫就觉得你有些不对劲，到底哪出了问题，老夫却又看不出来，小子，你开口要这两样东西的情报，不会是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吧？”
    “不完全是。”
    李子夜笑了笑，应道，“续命的神药，是给白忘语用的，四年前，他为了救我，寿元折损了大半，没几年可活了，不过，修复神藏的办法，的确是我给自己问的，前两天，我入五境时，不小心伤到了神藏，如今，修为停滞，有些麻烦。”
    “老夫查一查你的脉象。”
    张东鹿伸手，探向前者的手臂。
    “没什么可查的。”
    李子夜将手臂向后躲了一下，笑道，“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张大人帮帮忙，晚辈感激不尽。”
    “你小子什么时候还变得讳疾忌医了？”张东鹿不解地问道。
    “最近上火，脉象有点乱。”
    李子夜随意胡扯了一句，将话题转了过去，问道，“张大人，你刚才说续命的神药可遇不可求，那修复神藏的办法呢？”
    “这个老夫的确知道一点。”
    张东鹿想了想，回答道，“在中原西南边，毗邻佛国和大商的地界，有许多小国和部族，神秘而又低调，老夫听说，四十年前，曾有一个神藏受创之人去那里寻医问药，最后，不仅伤势痊愈，而且实力大增，只是，那里势力错综复杂，那人具体从哪里得到的医治之法，很难确定。”
    “西南边。”
    李子夜听过前者之言，眸子微眯，问道，“张大人，这个情报，准吗？”
    “七成以上把握。”
    张东鹿如实应道，“那人也是一个五境大修行者，四十年前，五境大修行者还不像现在这样遍地都是，有什么传奇故事，会非常引人乐道，只不过，这件事过去太久，已很少有人知晓。”
    “多谢张大人，晚辈就知道这种事情找你准没错，走了，我回去安排一下。”李子夜说了一句，起身，第三次准备离开。
    “小子，宝物呢！”
    张东鹿急忙拦住了眼前小子，问道，“你的问题老夫也回答了，宝物呢？”
    “宝物很珍贵，放在李园没敢带出来，张大人有空去李园做客，我拿给大人。”李子夜应了一声，旋即转身就走。
    “小子！”
    亭中，张东鹿如何还看不出自己被眼前小子戏耍了，站起身来，身影掠过，准备出手拦人。
    然而，张东鹿挡路的一瞬间，李子夜同样也动了，不及回神，已从眼前老者身旁走过。
    极快的身法和反应，两人一个回合的比拼，高下已分。
    张东鹿回身，诧异地看着后方不紧不慢走远的李家小子，心中波澜难抑。
    这小子的速度，越发越快了。
    还有，这小子给人的感觉，怎么变了这么多。
    “小子，老夫这两天就去李园做客，记得准备好宝物！”短暂的震惊后，张东鹿回过神来，开口喊道。
    “恭候张大人大驾。”
    前方，李子夜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快步离去。
    凉亭前，张东鹿看着眼前小子远去的背影，脸上闪过一抹感慨之色。
    他回来后，之所以哪里都没去，就是不想卷入乱七八糟的麻烦中，不过，看这小子的意思，根本不打算让他独善其身。
    这小子的心眼，真是多到数都数不清。
    张府外，不多时，李子夜走出，径直上了马车。
    马车隆隆驶过，很快消失于街道尽头。
    而马车驶离的方向，并非李园，而是太学宫。
    车厢中，李子夜闭目沉思，仔细想着接下来的安排。
    说实话，他的神藏伤势，治与不治，区别已不大。
    但是，修复神藏之法，十分珍贵，即便他来不及用了，拿回来作为李家的底蕴，也不错。
    约莫半个时辰后，李子夜走下马车，径直朝着藏经塔方向走去。
    张老头那里，他已得到想要的东西，接下来，就看书儒老头了。
    活得久，真是一项令人羡慕的本事。
    “小子，别催了。”
    很快，藏经塔五层楼的入口处，书儒看着眼前催命鬼一般的李家小子，说道，“老朽正在想办法，三年五载之内，肯定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掌尊这饼画的，真是又大又圆，小子我都活不了那么多年。”
    李子夜无奈地回应道，“我来，不是为了诛神法阵的事，掌尊，我有一个猜想，想让您这专业人士帮忙鉴别一下。”
    一语落，李子夜看着眼前的法儒，神色认真地问道，“若将符咒放入神藏，代替神藏的部分能力，是否可行？”
    “理论上可行。”
    书儒点了点头，应道，“神藏最大的效果就是贮存真气，这一点，符咒也能做到。”
    “掌尊，这样的符咒，能不能给我画上个十张？”李子夜狮子大开口，讨要道。
    “不能。”
    书儒很是干脆地拒绝道，“老夫刚才也说了，这个办法只是理论上可行，真正操作起来，会出各种麻烦，得不偿失。”
    “敢于尝试，就不麻烦。”
    李子夜听过书儒的提醒，咧嘴一笑，应道，“因为弱小和无能，被人打死，才是真正的麻烦。”
    既然修为已无法提升，那便用外物去堆。
    他可不想被人打死。
    今后的这一年，动嘴的机会有多少他不知道，但是，动手的机会肯定不少。
    打就是了！

 第1706章 教化天下

    艳阳高照。
    太学宫中，学子们狂奔而过，因为下堂课的教室太远，不得不抛弃世俗的眼光，拎着书简向南院方向拼命地跑。
    可以看出，当初建设太学宫的人，是多么善解人意，将课堂建造在了太学宫的各个角落，中间的大片空地，却是连个草屋都没有。
    对此，历代儒门的教习、掌尊们也都视若无睹，丝毫没有重建太学宫的意思。
    因此，每当下课，太学生们在太学宫中狂奔，已成为儒门圣地一条独特而又美丽的风景线。
    藏经塔四层楼上，李子夜站在窗前，看着下方急匆匆跑过的太学生，脸上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
    这帮傻小子！
    真羡慕啊。
    五层楼的入口前，书儒注意到眼前李家小子脸上的神色，心中轻轻一叹。
    仅仅四年，一切都已物是人非，变了太多太多。
    他曾是少年，他从未少年。
    “你要的那种符咒，老夫从前没有画过。”
    短暂的感慨后，书儒回过神，开口道，“你应该清楚，符咒一般是不能作用于人体上的，像道门神光咒那般的符咒，对于身体的负荷已是极大，而你要的符咒，是要帮助神藏集聚灵气，相当于直接用于脏腑中，稍有差池，命都保不住。”
    人体五脏，是人身上最脆弱的部分，即便道门术法发展的巅峰期，都没敢往神藏上折腾，可见其危险性。
    这小子现在是越来越疯狂了，什么东西都敢试。
    “就是没画过，画出来，才有价值。”
    李子夜收回目光，微笑道，“至于副作用，那是另外的事情，这世间，什么禁术秘法没有副作用，还不是一堆人在用，以后再慢慢完善便是。”
    禁术秘法这种东西，比起一般的功法，的确要危险一点，但是，凡事无绝对，不同的人，情况也不同。
    就像儒门的至圣斗法，初学者，在使用不当或者过度使用的情况下，确实会有不小的风险，不过，若能像陈巧儿那般，将问天九式练至极致，并且日复一日锤炼身体的承受能力，便足以将至圣斗法的副作用降到最低。
    “你说的也有道理。”
    书儒听过眼前小家伙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应道，“这个活，老夫接了，你回去等信就行，要是画出来了，老夫会派人告诉你。”
    “多谢掌尊。”
    李子夜拱手，恭敬一礼，说道，“那小子我便在李园，等掌尊的好消息。”
    “先别急着走。”
    书儒正色道，“小子，虽然老夫不知道你的身体到底怎样了，但是，你救儒首时，我们就在一旁看着，明显感觉得到，你体内的生机已所剩无几，接下来，你到底什么打算？”
    “也没什么特别的打算，就是想什么就吃点什么。”
    李子夜笑了笑，应道，“掌尊，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身后还有李家那么一大家子人需要养活，能跪着活，就绝不站着死，我这么说，掌尊是不是就可以放宽心了？”
    “你小子的事，老夫倒是从来不担心。”
    书儒轻声道，“老夫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放弃，碰到实在跨不过去的坎，你的身后还有李家，还有儒门，我们都是你坚实的后盾。”
    “老头，你今天是怎么了？”
    李子夜听过眼前书儒老头煽情的话，笑着说道，“竟然说了这么一大段人话！小子我好不习惯。”
    “滚！”
    书儒闻言，没好气地骂道，“你小子就是欠骂，赶紧走，别在这碍眼。”
    “得嘞。”
    李子夜应了一声，旋即迈步朝着楼下走去。
    后方，书儒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的阴霾也少了许多。
    这气人的家伙！
    说起来，他竟然在担心这小子能不能扛过这一次磨难，看来，他的确是老了，想的太多。
    普天之下，这小子的心态若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能从八脉全都不通，一步步熬到今日的怪物，又怎会轻易被这点磨难打败。
    “李教习，啥时候开课吗？”
    不多时，藏经塔外，李子夜走了下来，迎面，便有几名儒门弟子碰巧经过，其中一人壮着胆子，开口问道，“您都好久没开过课了！”
    “开你大爷，最近忙，没空。”
    李子夜看到眼前几人都眼熟，毫不客气地喷了一句，旋即迈步离去。
    开课？
    他哪时间！
    等等，突然，李子夜似乎想到了什么，脚下一顿，眸中凝色闪过。
    是要找机会讲几节课了。
    万一突然死了，也能传承点东西给后人。
    想到这里，李子夜回头看向后方的几名儒门网红，开口喊道，“你们几个，过来！”
    “怎么了，李教习？”
    几人听到有人喊，回过头，不解地问道。
    “复始归元，这一招，你们都学了吗？”李子夜问道。
    “学了。”
    几人相继点头，应道。
    “明天，不，明天可能没空，后天吧，我抽时间，给你们上一堂课。”
    李子夜叮嘱道，“记得把你们的师兄弟都喊过来。”
    “李教习要开课？”
    其中一人闻言，面露兴奋之色，问道，“还是生理卫生课吗？”
    “差不多吧。”
    李子夜敷衍地应了一声，继续道，“其他的我不管，不过，学过复始归元这一招的儒门弟子必须都来上课，谁要是敢逃课，就等着期末考试不及格吧！”
    说完，李子夜没再多言，转身离去。
    半个时辰后。
    太学宫北院，陈巧儿、白忘语收到几人的传话，神色皆是一震。
    “奇怪，那小子怎么突然想起来开课了？”
    陈巧儿疑惑地问道，“再说，他的生理卫生课，和那招复始归元有什么关系？”
    一旁，白忘语面露思考之色，许久，神色凝重地说道，“不是生理卫生课，李兄可能想把太极劲，传给儒门的弟子们。”
    “太极劲？”
    陈巧儿愣了一下，面露难以置信之色，问道，“太极劲不是他和剑痴共同创出的武学吗？为何要传给我们儒门，而且还要用授课这种方式，如此做，不等同于将太极劲教给了天下人吗？”
    “可能，李兄就是想要将太极劲教给天下人。”
    白忘语轻声一叹，感慨道，“在李兄心中，武学，根本就不需要有门第之见，这些年，他不断将道门的功法送人，甚至连六甲秘祝这样的道门绝学，也毫不吝啬，或许，这就是儒首他老人家所说的教化天下吧。”
    与此同时。
    李园，内院，李子夜刚回来，桃桃便将一封请帖递了过去，提醒道，“小公子，明日，四殿下和皇后娘娘在藏鹭园设宴，邀请小公子过去赴约。”
    李子夜接过请帖看了一眼，笑道，“哟，这么多大人物，这是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啊。”
    “小公子，我们也可以多带点人。”桃桃提议道。
    “没必要。”
    李子夜轻笑道，“阵容排场，我们怎么拼得过皇室，人家直系皇亲的阵容都能列出上百个，带那么多人，只会显得我们没底气，明天，你们谁都不用去，我自己去。”

 第1707章 第九式

    日落。
    夜风袭人。
    李园内院，剑声簌簌，时快时慢的剑，毫无规律，如臂使指。
    窗前，云影像是潘金莲一般趴在窗户框上，津津有味地看院中的小家伙练剑。
    对面的房间中，伏天熙也差不多，静立窗前，观看院中的好友习武。
    两人的清闲，和李子夜的忙碌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仿佛，真正的武道天才，根本不需要那么努力，依旧可以取得高人一等的成就。
    世道的不公，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两人渐渐地发现，院中的年轻人，似乎和以前不同了。
    “意随心至，招中无招。”
    云影第一个看出了院中之人的变化，美丽的老脸上露出了一抹震惊之色。
    这太夸张了吧？
    这种级别的剑法造诣，一般只有人间剑仙才能达到，连她都要差上那么一点点。
    倒不是说剑法的熟练度达到人间剑仙的等级，战力就能和人间剑仙平起平坐，只不过，这是成为人间剑仙的先决条件，仅仅就是这一个条件，就已经将无数想要成为剑仙的人拒之门外。
    “原来，勤学苦练，也是能够成才的。”
    对面的房间中，伏天熙轻声呢喃了一句，神色复杂异常。
    毫无疑问，李兄是这个世间最努力的人，没有之一，他甚至很少看到他休息，李兄对于自己理想的追逐，执着的有些可怕。
    “圣子。”
    窗前，云影看着对面房间中的朱雀圣子，传音问道，“你现在有把握赢他吗？”
    “没有。”
    伏天熙摇头应道，“李兄的实力，绝对不在我之下，即便我高他将近两个小境界！他对招式的打磨程度，太极致了。”
    也不是说他们这些人不努力，世上没有一个所谓的天才是不努力的，就像朱雀宗的朱雀圣功，他也可以做到将每一招每一式都练到成为身体本能的程度。
    但是，他们没有如此的疯狂。
    “难怪这小家伙是天书认定的天命之子。”
    云影轻叹道，“本座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如此程度的？”
    武者的精力，的确要比一般人强上很多倍，理论上，每天休息一个时辰就够了。
    但是，理论是理论，只要是人都会有惰性，她从前是绝对不会相信，真的有人一天就只休息一个时辰，甚至还不到。
    除此以外，正常的人，若是每天不间断地做一件事，心中一定会厌烦，这是人之常情，尤其是这种令人厌烦的重复性剑招，枯燥乏味，天天练，十遍百遍千遍的练，换作任何人都早已经练吐了。
    唯有这家伙，似乎没有正常人该拥有的人之常情，不会懒惰，不会烦躁，像是一个怪物一样，将每件事都做到极致。
    这本身就不正常。
    “极度的自制能力。”
    伏天熙神色凝重地说道，“或许，这才是我们最大的不同吧，我们认为我们很努力，因为那一点努力就沾沾自傲，而李兄，却只是将它视为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李兄不会累，不会烦躁。”
    “砰！”
    两人说话间，院中之人身影疾速掠过，快至极限的残影中，突然，一步踏错，身子不由自主地飞出，砰然一声砸在了内院的墙壁上。
    “飞仙诀第九式！”
    伏天熙见状，心神一惊。
    没能成功，但是，他记得，当初李太白练成这一剑时，已是人间剑仙的境界。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这一句话的出现，便是为了形容李太白使用第九式时的惊才绝艳。
    李兄才刚入五境，竟然已开始修炼这一招。
    “呼！”
    墙壁下，李子夜捂着胸口，沉沉喘了一口气，脸上汗如雨下。
    果然，第五座神藏的重创，让他的真气强度出了很大问题，根本不足以练成飞仙诀的第九式。
    “小子夜，不要逞强。”
    窗前，云影出言提醒道，“你的真气强度，明显不足以支撑你练成这一招。”
    飞仙诀的修炼，需要惊人的真气强度，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这小家伙第五座神藏受创严重，根本无法提供飞仙诀第九式所需要的真气强度，再练下去也只是徒劳。
    “圣主，你想起来是在哪里听到或者见到神藏修复之法了吗？”李子夜压下体内翻涌的血气，开口问道。
    “根据你从张东鹿那里问出的消息，本座基本上已能确定，神藏修复之法就在南越国、白烈族或者陈氏这三方势力其中一方的手中。”
    云影一脸认真地回答道，“不过，不论南越皇室还是白烈族又或者陈氏，都不好惹，当初，我和你师父在这三方势力手中都吃过亏，每次被发现，只有逃跑的份。”
    “圣主，想不想找回场子？”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诱导道，“如今，圣主的实力已经今非昔比，再遇上他们，定然能一雪前耻。”
    “没那么容易。”
    云影轻轻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南越皇室的术、白烈族的指、陈家的弓，在那一地带十分有名，一个比一个难对付，一对一，本座或许还能应付得来，但是，那三方势力可不和你玩这些有的没的，你敢硬闯，他们就敢派一堆高手去追杀你。”
    “我命人和圣主一起去。”
    李子夜正色道，“李家的高手，圣主随便挑，几个都行，只要能尽快杀穿这个副本，把修复神藏之法带回来，圣主可以任意提条件”
    “这样吧。”
    云影想了想，提议道，“本座先去打探消息，看看修复神藏之法究竟在哪方势力手中，有结果后，本座会尽快将消息送回，到时候，是借还是硬要，再具体商议。”
    “也行。”
    李子夜点了点头，应道。
    “我与圣主一起去。”
    对面的房间中，伏天熙听过两人的交谈，插话道，“我对南越皇室的术，一直很感兴趣，正好趁此机会去长长见识。”
    “老伏你也要去？”
    李子夜诧异地问道，“你们都走了，谁来给李园看家护院？”
    “李园的高手，比狗都多，哪还用得着我们。”
    伏天熙似笑非笑地应道，“真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吗，李兄，你就在这里等消息就行，若是顺利，等下次见面时，我与圣主已经将神藏修复之法带了回来。”

 第1708章 豪华阵容

    “小子夜，真不用我们去吗？”
    清晨，李园内院，云影靠在门廊的柱子上，看着眼前准备出发的小家伙，开口问道，“撑场面，本座是专业的！”
    “不用。”
    李子夜整理了一下衣袍，微笑道，“又不是打架，圣主去了也无聊，还不如在府中想一想去南越国或者白烈族需要带什么东西。”
    “也对。”
    云影想了想，点头应道，“这次，本座一定要找回当年的场子！”
    “多借一点。”
    李子夜笑道，“实在打不过，就拿那些没用的功法换，圣主临走前，我给圣主准备个十几部。”
    “好！”
    云影想都没想，直接应道，“到时候本座见机行事，那么大老远跑一趟，绝对不能空手而归。”
    对面的房间前，伏天熙听着眼前两个土匪谈话，面露无语之色，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承认，绝大部分宗门大教在快速崛起的时代，手段都不怎么光彩，毕竟，资源总量是一定的，在没有任何基础的前提下，想要争夺资源，只能依靠巧取豪夺。
    不过，像眼前两个家伙这般，如此明目张胆讨论如何抢别人宝物的，还是少见。
    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还不立个牌坊，洗白了一下自己的黑历史，实在不合群。
    “老伏，昨天忘了提醒你。”
    突然，李子夜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对面门廊下的朱雀圣子，提醒道，“此去西南地界，记得凡事听圣主的话行事，这方面的经验，圣主绝对比你丰富的多，你就负责凑个人数，当个打手，出事的时候马上亮明身份，让他们知道，你是朱雀宗的圣子，敢动你，就是和朱雀宗开战！”
    “还是报李家吧，李家，名气更大。”伏天熙反驳道。
    “老伏，你这就不懂了。”
    李子夜一脸你很幼稚的表情，说道，“李家名气大，那是因为有钱，李家在西南地界并没有什么影响力，在别人的印象中就是个暴发户罢了，我只要不和你做生意，你有没有钱关我屁事，但是，朱雀宗就不同了，朱雀宗是天下间有名的宗门大教，象征着这个世间武力的巅峰，你敢抓我的弟子，我就敢派人端了你的老窝，威慑力比李家强了不知多少倍。”
    “李兄的歪理，永远都是这么多。”伏天熙无奈地应道。
    “歪理也是理，我这个人一向是以理服人，好了，不和你扯了，我得赶紧去藏鹭园，那里还有一场硬仗在等着我。”李子夜笑着说了一句，旋即迈步朝着府外走去。
    不多时，李园外，李子夜坐上马车，独自一人朝着藏鹭园赶去。
    与此同时，藏鹭园内，一名名身着华贵衣衫的身影迈步走来，强大的气场，不怒自威的面容，令人侧目。
    为了和李家谈判，皇室，一次出动了十三位皇亲国戚，挑明就是以势压人。
    “姐姐，我们带的人，是不是稍微多了点？”
    长孙皇后右手旁，长孙南乔看着座席间的一众皇权贵胄，低声问道。
    “不多，谈判，气势不能丢，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主座上，长孙皇后看了一眼座下的众位皇亲，微微颔首敬意。
    今天来的人，可没有一个酒囊饭袋，都是精挑细选的王公，简单来说，全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狐狸。
    和那李家小子谈判，可是一点都大意不得。
    今日的阵容，可以说是皇室最强的谈判阵容，除了她这个儿子。
    想到这里，长孙皇后看向左手旁的儿子，脸上露出一抹无奈之色。
    “兄长，母后在看你。”
    慕白身旁，慕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轻声提醒道。
    “嗯。”
    慕白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不是傻子，看得出来，今日的宴席，绝对不是什么好宴。
    若是诚心讲和，哪用得着带这么多王公贵胄。
    “姐姐，时辰好像到了。”
    等了许久，长孙南乔看了一眼天色，面露疑惑之色，问道，“那李教习怎么还没来？”
    “本宫也不清楚。”
    长孙皇后眉头轻皱，看向身后的内侍，吩咐道，“去李园问问，怎么回事？”
    这么重要的场合，那李教习就算不早到，也不该迟到才对，时辰明明已经超了，为何人还没出现。
    “是！”
    内侍领命，旋即匆匆离开。
    “太荒唐了。”
    座席间，慕武安看着对面空无一人的座位，冷声道，“和皇室谈判，也敢如此无礼，简直是胆大包天。”
    “武安王稍安勿躁。”
    主座上，长孙皇后正色道，“本宫已派人去李园询问情况，或许是出现了什么突发的状况，李教习才会耽搁了时辰。”
    “皇后娘娘不必为那李家嫡子留情面。”
    慕武安冷笑道，“李家仗着势大，平日子张扬跋扈惯了，似乎已经忘了一个商贾世家的本分，以臣之见，首先要治那李家嫡子一个大不敬之罪，以儆效尤！”
    “皇叔，言重了！”
    这一刻，长孙皇后身旁，慕白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淡淡道，“不了解事情的原委，便盲目治罪，这才是仗势欺人，张扬跋扈，时辰还早，耐心等着吧！”
    座席间，众位王公听到四皇子表态，面面相觑，心神皆是一震。
    早就听说四殿下和那李家嫡子交好，如今看来，传言不虚。
    慕武安张了张嘴，刚要再说什么，却是看到四皇子那冰冷的目光，到嘴边的话一滞，不敢再多说。
    “兄长。”
    慕白身旁，慕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和武安王闹的太僵。
    “没事。”
    慕白收回目光，平静道，“就事论事而已。”
    天际，朝阳东升，众人又等了大半个时辰，然而，今日宴席的主角却还是没有现身。
    “皇后娘娘。”
    这时，前去李园询问情况的内侍快步走来，神色恭敬地禀告道，“李园的人说，李教习一早就动身，朝这边来了。”
    “一早就来了？”
    长孙皇后愣了一下，面露不解之色。
    一早就动身了，那为何，到现在人还没到？
    这都已经迟到了快一个时辰了，就算走路，也该到了吧。

 第1709章 演技炸裂

    艳阳高照。
    藏鹭园。
    十三位皇室成员齐聚，阵容奢华，严阵以待，只等李家人出现在宴席之上，便立刻先发制人，抢得此次谈判的先机。
    然而，众人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宴席对面的座席间，依旧空无一人。
    李家人，一个没有来。
    更匪夷所思的是，内侍从李园问来的消息，李子夜一早便离开了府邸，朝着藏鹭园来了。
    于是，所有的王宫贵胄，全都开始有些迷茫、躁动、不耐烦了。
    谁都不清楚那李家嫡子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甚至，今日的宴席，李家人到底会不会来，都没人知道。
    离席？
    皇后和四皇子还没走，谁敢提前离席。
    但是，就这样干坐着，谁也不知道要坐到什么时候。
    “白儿。”
    主座上，长孙皇后看向左手边的嫡子，开口问道，“你怎么认为？”
    “等。”
    慕白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神色淡然地吐出了一个字，便不再多说什么，继续安静地喝茶。
    长孙皇后看到自家儿子的态度，眉头轻皱，也没再多问。
    她与那李家嫡子也打过几次交道，对于其厉害之处，深有体会，可以说，没有那位李教习，白儿不会这么顺利走到今日这个位置。
    只是，昔日的盟友，变成今日的对手，着实令人唏嘘。
    想到这里，长孙皇后心中轻轻一叹，端起身前的茶水喝了一口，坐在主座上，耐心等待。
    “兄长，你觉得，李教习今天会来吗？”
    一旁，慕容看了一眼前方空荡荡的一排座席，问道。
    “会。”
    慕白点头，神色平静地应道，“李兄，比任何人都期待和平，若非皇室一再咄咄相逼，李家和皇室之间也不会闹到如今这个地步。”
    说实话，他很不喜欢！
    即便到了今日，大商内忧外患，皇室却还是不曾放下自己的傲慢，想要以势压人，他不理解，皇室为何始终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座席下方，一众王公贵胄坐在席间，脸上全都不怎么好看，显然，对于李家的怠慢，甚是愤怒。
    身为皇室之人，他们何时被人如此轻慢过？
    “皇后娘娘，不好了！”
    就在众人等的快要忍无可忍之时，一名禁军将士快步走来，沉声道，“李教习在来的路上被吕问天拦路截杀，两人当众大打出手，如今，禁军和京牧府的官兵都已赶了过去。”
    “吕问天？”
    长孙皇后神色一震，难以置信地问道，“白衣剑仙吕问天？”
    旁边，慕白听到禁军将士的禀告，立刻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就走。
    “白儿，你去哪里？”长孙皇后见状，急忙问道。
    “儿臣去看看情况，很快就回来。”慕白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地朝着藏鹭园外走去。
    与此同时。
    都城街道上，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掠过，穿过了一条又一条街道，你追我赶，上演了一出逃跑和追赶的大戏。
    禁军将士有一点没有说对，两人并没有大打出手，因为，李子夜在看到吕问天的第一眼，便开始逃了。
    也正是由于两人并没有真正打起来，藏鹭园的高手们才没有察觉到城中的真气波动。
    “小子，别跑了，你跑不掉的！”
    后方，吕问天大喊一声，气势十足，演技满分。
    “放屁，有本事你别追，小爷肯定不跑！”
    前方，李子夜一脸愤怒地应了一句，气势不输，演技炸裂。
    因为两人的速度太快了，每次禁军和京牧府的官兵刚追上来，便被迅速甩开，根本拦不下两人。
    “剑仙前辈，差不多了。”
    眼见大半个都城都快绕过来一圈，李子夜回过头，传音道，“该找个地方打一会儿了。”
    “你找地方，别误伤了平民百姓。”
    吕问天传音回了一句，补充道，“毁掉的房屋财物，你李家来赔。”
    “好！”
    李子夜点头，带着身后的白衣剑仙来到了一条相对比较宽敞，又比较安静的街道上。
    街道中间，吕问天一个加速，拦在了前方，一剑横空，气势如虹。
    李子夜也拔出了腰间的云蛉剑，真气灌入，正面迎了上去。
    双剑交锋，但闻轰然一声剧震，两人强大的力量急剧扩散，直接将街道上的杂物全都震飞出去。
    相隔不远的街道上，一群禁军高手察觉到另一边的真气波动，对视一眼，马上加快速度赶了过去。
    “云海之变，天火燎原！”
    本着做戏做全套，打架抠眼珠的原则，吕问天一声大喝，纯阳起烽烟，天火降人间。
    “太极劲，复始归元！”
    十步外，李子夜也毫不退让，脚步踏转，两仪开阵，入五境后，第一次当众展现出了自己强大的实力。
    下一刻，天火入两仪，强大的冲击力下，李子夜脚下滑出数丈远，连头发梢都被烧焦了一大片。
    一招之后，吕问天提剑再起真元，踏步冲上前去。
    李子夜手持云蛉剑，正面迎上，双剑交接，剑气纵横，气势惊天动地。
    正当两人战至白热之时，街尾，一名名禁军高手迅速掠来，为首之人正是身为禁军统领的忠武王世子长孙封宇。
    “都城重地，不得以武犯禁！”
    长孙封宇看着战局中的两人，大喝一声，迅速带人围了上去。
    “吕问天，禁军已至，你又失败了！”
    战局中，李子夜一边嘲讽，一边采取守势，一点也看不出是在演戏。
    “他们，护不住你！”
    吕问天沉声应了一句，一剑荡开云蛉剑，旋即重重一掌拍了上去。
    “太极劲！”
    李子夜见状，立刻运化太极劲武学，正面化去前者七成掌劲。
    然而，最后三成掌劲还是重重地拍在其胸膛。
    “呃！”
    一声闷哼，李子夜脚下连退数步，胸口处，一颗珠子飞出，众目睽睽之下，落在了街道之上。
    两人精彩的配合，毫无破绽，演技已不能说是炸裂，简直是炸开。
    “李教习！”
    后方，长孙封宇冲上前，将前者扶住，关心地问道，“你怎么样？”
    “我没事。”
    李子夜捂住胸口，沉声道，“世子，小心，这人十分厉害。”
    “厉害又如何！”
    长孙封宇冷声道，“这是大商都城，谁都别想以武犯禁！”
    话声方落，街道两边，大批的禁军高手迅速赶来，压迫力十足。
    “吕问天，我说过，你抓不了我！”
    眼见禁军大部队终于陆续赶到，李子夜直起腰杆，冷声嘲讽道，“你若能把所有禁军都杀了，那便请吧。”
    “今日算你命大，此事，不算完！”
    吕问天脸色变了又变，应了一声，旋即脚下一踏，纵身离去。
    看到吕问天走了，李子夜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李教习！”
    一旁，长孙封宇赶忙再次将其扶住，不放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
    李子夜摇了摇头，一脸感激地说道，“多谢世子，今日，若非世子及时赶到，我恐怕很难脱身。”
    说话间，李子夜向前走了几步，将掉在地上的珠子捡了起来。
    “这是什么？”长孙封宇疑惑地问道。
    “镇魂珠。”
    李子夜回答道，“李家镇族之宝，哎呀，糟了。”
    说到这里，李子夜看了一眼天色，似乎想到了什么，拍了一下大腿，懊恼道，“光顾着说话，忘记已经误了赴藏鹭园之宴的时辰，世子，皇后娘娘和四殿下那边还在等候，我不能再耽搁了，先行一步。”
    说完，李子夜将镇魂珠揣进怀里，一脸焦急地匆匆离去。

 第1710章 鸿门宴

    都城。
    街道上，白衣剑仙和李子夜大闹一场之后，鸡飞狗跳，满目疮痍。
    禁军、京牧府官兵全都到了，讽刺的是，罪魁祸首的两人，全都跑了。
    武道已至人间巅峰的吕问天，几乎没人拦得住。
    而李子夜，有皇后的诏令在手，同样无人敢拦。
    所以，禁军和京牧府的官兵，此时此刻全都成为收拾残局的临时工。
    “这都是什么事！”
    一名禁军将士看着满目狼藉的街道，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他们是大商的禁军，负责打仗的，不是负责扫大街的，这不是大材小用吗！
    “别啰嗦了，赶紧干活！”
    长孙封宇斥责了一句，指挥着禁军收拾现场。
    来都来了，人抓不到，总要干点什么。
    李兄那家伙，就会给他惹麻烦。
    就在禁军将士和京牧府的官兵忙着扫大街时。
    藏鹭园外，已经迟到一个多时辰的李子夜姗姗来迟，终于到了。
    “李兄。”
    藏鹭园前，慕白看到来人，脸上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意，问道，“没受伤吧？”
    “你觉得呢？”
    李子夜指了指自己烧焦的头发，似笑非笑地说道，“殿下，你不该在这等着的。”
    “李兄说过，这世间，不应该的事情多了。”
    慕白神色平和地说道，“走吧，母后他们都等的着急了。”
    “殿下，你现在是大商的监国，可要认清自己的立场。”
    李子夜提醒道，“现在，距离你登上那个位置，只差最后一步，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犯错。”
    “何意？”慕白停下脚步，不解地问道。
    “李家势大，必须要予以限制。”
    李子夜认真地回答道，“这是殿下必须要表现出的态度，不然，皇室之人，是不会放心殿下登上那个位置的，监国，于殿下而言，是一次大考。”
    “我不喜欢。”慕白应道。
    “你不喜欢的事情多了。”
    李子夜平静道，“凡事怎么可能事事顺心，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这是责任。”
    “师父告诉我，要遵从自己的本心，方能不后悔。”慕白反驳道。
    “本心？”
    李子夜毫不客气地嘲讽道，“殿下可以问问，皇宫外吃不饱饭的那些平民百姓，什么是本心，吃饱饭才是本心，责任和理想并不冲突，三尺剑选择投身皇室，我一直觉得并不什么错误，大商那些武王，哪个不是在朝廷卖命，三尺剑的错，并非选择错了，而是，他怕了，瞻前顾后，失去了往日的锐气。”
    慕白听过前者的话，眉头轻皱，许久，轻轻一笑，说道，“我若按照李兄所言，站在皇室的立场对付李家，李家，岂不是更加麻烦？”
    “殿下，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没睡醒吗？”
    李子夜一脸震惊地应道，“别的我不敢说，阴谋算计，我让你八百个心眼。”
    “呵。”
    慕白淡然一笑，没再多言，继续朝着藏鹭园内走去。
    李子夜迈步跟上，路上，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和头发，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
    很快，两人一同来到了宴席之间。
    长孙皇后等人看到两人一起来了，神色各有不同。
    “皇后娘娘。”
    两排座席之间，李子夜拱手恭敬一礼，请罪道，“路上被白衣剑仙阻拦，耽搁了时辰，还望娘娘恕罪。”
    “李教习不必自责，事出有因，本宫能够理解。”
    长孙皇后语气温和地说道，“李教习坐下说话。”
    “多谢皇后娘娘。”
    李子夜应了一声，旋即走到一旁的座席间坐了下来。
    偌大的一排座席，只有一人落座，显得如此突兀。
    谁都没有想到，这么重要的谈判，李家，竟然只来了一个人。
    对面的座席间，以武安王为首的皇室成员看到眼前孤身一人前来的李家嫡子，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皇室来了这么多人，本来该是一场针尖对麦芒的舌战，没想到，李家会如此不重视。
    就好像蓄力很久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般，让人说不出的难受。
    “母后。”
    主座旁，慕白迈步走回，恭敬行了一礼，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兄长。”
    一旁，慕容压低声音，说道，“你这是准备把王公们给气死吗，身为皇子，却去迎接一名商贾之子，你看皇叔他们的脸都快绿了。”
    “李兄是国士，当以礼相待。”慕白神色平静地应道。
    慕容闻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国士多了，真正能被皇室以礼相待的，基本没有。
    说好听的，那是国士，说不好听的，那只是皇室给予天下读书人的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和名头罢了。
    “李教习，没有受伤吧？”
    主座上，长孙皇后眼看宴席气氛有些凝重，主动开口，关心地问道。
    “回禀娘娘，只是一些轻伤而已。”
    李子夜坐在席间，回应道，“多亏了世子带着禁军及时赶至，不然，草民这一次就不仅仅只是受一点轻伤那么简单了。”
    “白衣剑仙，以武犯禁，已是触犯了大商的律法。”
    长孙皇后正色道，“此事，朝廷一定会给李教习讨回一个公道。”
    “多谢皇后娘娘。”李子夜抱拳，谢道。
    “李教习。”
    座席对面，慕武安看着对面座席间的李家嫡子，再也忍不住，首先发难，质问道，“今日的宴席，如此重要，李家只有李教习一人出席，是不是太失礼了？”
    “武安王的话，我有些不明白。”
    李子夜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重视与否，和来多少人有什么关系，说句不好听的，今日若皇后娘娘和四殿下不出席，即便武安王和各位王公一下来了这么多人，有谁能做主吗？”
    “放肆！”
    慕武安脸色一变，拍案而起，怒不可抑。
    “六皇叔！”
    慕白目光一冷，说道，“不得失礼。”
    说完，慕白看向座席间的好友，神色淡然地提醒道，“李教习，此前你提出要朝廷封李家为皇商的要求，本王可以代表皇室答应，但是，作为交换，从今往后，李家必须把所有生意的三成利润交给皇室。”
    “三成？”
    李子夜眸子微眯，这孙子，真是会狮子大开口，你怎么不要十成。
    不过，这才有个监国的样子。
    主座上，长孙皇后听到自家儿子提出的条件，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欣慰之色。
    够狠。
    长大了！

 第1711章 文妃出面

    藏鹭园。
    一场十三对一的舌战，从慕白说出皇室的要求，正式开始。
    谈判这种事情，人数多，的确有一定的加持作用，毕竟，众人拾柴火焰高，群体智慧往往高于一个人的小聪明。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
    就比如，十个大家闺秀加在一起，也不一定骂得过一个泼妇，当等级差距相差很大时，人数，已不能决定什么。
    李子夜，一个武道黄金级，智慧大师级，但是骂人开挂级的低素质代表，在这种时刻，从来无所畏惧。
    莫说对方只有十三人，就算再翻一倍，结果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三成。”
    李子夜听过四皇子提出的条件，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问道，“四殿下，你说的三成，是净利，还是毛利？”
    “当然是净利。”
    慕白认真地回答道，“这点常识，本王还是知道的。”
    “南乔姐姐。”
    座席间，李子夜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开口问道，“你觉得这个要求合理吗？”
    “合理。”
    长孙皇后右手边，长孙南乔听到某人点她的名字，出于立场的问题，只能昧着良心回应道，“净利，是指的落入李家口袋中的银子，已抛去了成本，李家拿出三成，并不算多。”
    “南乔姐姐若觉得合理，那这样如何。”
    李子夜微笑道，“大商朝内，假如八大皇商全都愿意拿出三成净利上交到国库，那我李家，也没有意见。”
    长孙南乔听到眼前李家嫡子的反击，脸色稍变。
    她就知道会这样！
    座席对面，一名名王公贵胄听到这个条件，脸色马上变得不怎么好看，显然，在场众人多多少少都和八大皇商有着牵连。
    “李家，售卖的每一件商品，都按照大商律例交足了国税，这一点，李家不惧任何人去查，甚至，账目都可以公开。”
    李子夜转了转手中的茶杯，平静道，“若是八大皇商也能做到如此，再上交三成净利，李家，欣然配合。”
    大商所有的商号中，若说被查的最紧的，肯定是李家。
    但是，若说被查的最松的，那一定是八大皇商。
    国税的钱，是要进国库的，即便皇室，都不能轻易动用。
    不过，八大皇商通过各种手段露出的银子，究竟进了何人的腰包，便耐人寻味了。
    主座旁，慕白看到各位王公的脸色，心中轻轻一叹。
    打铁还需自身硬，这样的皇室，拿什么和别人去谈，别人稍微反击一下，就已经无话可说。
    “李教习，你不要胡搅蛮缠！”
    这时，武安王旁边，一位白须老者开口，沉声道，“八大皇商成为皇商的日子已久，上交多少税收和净利早就定好，怎能轻易更改，现在，是李家想要成为皇商，我皇室，当然也要提出自己的要求。”
    “老人家是？”
    李子夜看着眼前老头子，想了想，问道，“对，固国公对吧？你刚才说的话，真能代表皇室吗？”
    这老头好像也是外戚，不过，以前没太注意，属于那种平时看都懒得看一眼的路人甲。
    “本国公几天既然坐到了这里，说的话，当然也是皇室的意思。”固国公沉声应道。
    李子夜听到眼前老头的话，忍不住笑了，说道，“其实，李家不成为皇商，也是可以的。”
    这老头，似乎还没明白真实的情况。
    这一次的讲和，是皇室主动提出，而李家，只是将讲和的条件说出来了而已。
    能谈，就谈，谈不了，就不谈，李家并不在乎。
    “李教习误会固国公的意思了。”
    主座上，长孙皇后看到谈判的走向有些不妙，立刻插话道，“我皇室对于李家成为皇商，当然是持欢迎态度的，只是，封李家为皇商毕竟不是一件小事，李家若不拿出足够的诚意，确实很难服众，李教习也知道，大商境内想成为皇商的商号实在太多，破例，总要有理由。”
    座席间，李子夜听过皇后的表态，心中不禁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不愧是大商皇朝的后宫之主，说话的水平就是不一样。
    比对面的闲杂人等强的不是一倍两倍。
    思及至此，李子夜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认真地说道，“诚意，李家当然是有的，这样如何，如今正值战时，国库急需银两，八大皇商加到一起拿出多少银子，我李家一家便拿出同等数量的银子，一同充实国库，如此诚意，皇后娘娘和四殿下觉得足够吗？”
    主座上，长孙皇后沉默下来。
    实话实话，这个办法，的确能很大程度缓解国库空虚的局面。
    但是，李教习此招，就是把皇室逼到了八大皇商的对立面。
    若要缓解国库空虚的情况，皇室就必须逼迫八大皇室交出足够的银子，这样，李家也会拿出同等数量的银子。
    不过，若皇室不想得罪八大皇商，就是走个过场，那李家也无需让出任何利益。
    而且，李家敢于一己之力匹敌八家皇商，魄力非凡，若皇室再拒绝，就显得皇室对于今天的和谈，根本没有任何诚意。
    不得不说，李教习的这一招，很高明。
    就在李子夜将皇室逼到退无可退之时，白衣剑仙当街拦杀李家嫡子的消息同时传至了寿安殿和文轩院中。
    “镇魂珠。”
    樊文真听到眼线传来的消息后，想都没想，快步朝着寿安殿的方向走去。
    不多时，寿安殿前，樊文真迈步走来，经过通报后，急匆匆地进入殿内。
    “何事？”
    床榻上，商皇睁开眼睛，沉声道，“不是告诉你，没有重要的事，不要擅自来寿安殿的吗？”
    “陛下，妾身有重要的事要禀告。”
    樊文真神色凝重地说道，“妾身刚收到消息，镇魂珠如今就在李家嫡子手中。”
    “怎么了，那颗珠子，有何不同之处吗？”商皇皱眉，问道。
    “陛下有所不知。”
    樊文真神色凝重地解释道，“镇魂珠与混元珠同源共生，作用相似，但是，镇魂珠有镇魂之效，对于冥土和夜鬼的控制能力还要在混元珠之上，只要我们拿到镇魂珠，臣妾有把握在最短的时间内制造出具备理智的夜鬼。”
    “嗯？”
    商皇闻言，眸中爆发出炽烈的光芒，问道，“你的话，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樊文真正色道，“陛下，那镇魂珠我们一定要拿到，不论付出任何代价。”
    “不容易。”
    短暂的心绪波动后，商皇重新恢复冷静，凝声道，“那李家嫡子，相当难对付，想从他手中拿东西，难啊。”
    樊文真沉默，不再多表态。
    她的任务就只是带话，其余的话，不必多说，言多必失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尤其眼前的大商帝王，还是如此的多疑。
    “看来，此次的和谈，必须要促成了。”
    床榻上，商皇想了片刻，开口唤道，“来人。”
    “陛下。”
    这一刻，大殿内，一名暗影卫现身，恭敬行礼道。
    “去藏鹭园告诉皇后，今日和李家的和谈必须谈成，皇室的利益，可让。”商皇神色冷静地下令道。
    “是！”
    暗影卫领命，迅速离去。

 第1712章 李家，不可欺！

    日正当中。
    藏鹭园。
    李家和皇室的谈判，已进入了针锋相对的阶段。
    本着无理搅三分，得理不让人的原则，李子夜充分发挥了自己诡辩能力，在这种利益争夺的场合，从来都没有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
    皇室，最大的弱点就在于利益的错综复杂，让八大皇商拿出银子填充国库，就等于动了所有皇亲国戚自身的利益。
    莫说在场的几位皇室成员，就算皇后都不敢轻易下这个决定。
    然而，别人不敢，一个人敢。
    “可以。”
    主座左手旁，慕白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端起了身前的茶水，开口说道，“李教习的这个条件，本王答应！”
    一语落，包括长孙皇后在内，所有王公贵胄的脸色全都变了。
    座席间，李子夜听到慕白的回应，神色稍微一怔，很快，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他不要求慕白有多么深不可测的心机，性格使然，这几乎不可能，不过，作为大商未来的君王，慕白必须要做到一点，那就是善断！
    不论对与错，都不可优柔寡断，古往今来，凡是性子软弱的君王，最后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一点，慕白他那个老狐狸的父皇就做得很好，虽然他恨不得一剑捅死那个老狐狸，但是，不得不说，作为帝王，商皇绝对是合格的。
    相较那个老狐狸，慕白，若能少一点疑心，多一分仁心，对大商而言，将是一件幸事。
    其实，他方才给出的条件，基本就是李家的底线，比起成为皇商所能得到的好处，那点银子根本不算什么。
    “四殿下！”
    对面的座席间，固国公听到四皇子下的决定，有些急了，说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啊！”
    “理由。”
    慕白喝了一口茶，淡淡道。
    “这。”
    固国公语气一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如今，有外人在场，他总不能说八大皇商的利益都是分配好的，哪怕多拿出一两银子，都会动了很多人的腰包。
    两旁，其余的王公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想到四殿下会这么快就答应了李家的要求。
    李子夜看着众王公的脸色，似笑非笑地端起了身前的茶，安静地品茶。
    利益固化，这是每个朝代的中后期都不可避免的事情。
    李家，尚且处于发展期，而且，架构不同，暂时还没出现这个问题。
    所以，这场谈判，根本就没有任何悬念。
    带再多的人，又有什么用。
    主座上，长孙皇后看着各位王公和李家嫡子截然不同的反应，心中沉沉一叹。
    这场谈判，皇室输了。
    心不齐，又如何斗得过凝聚力堪称可怕的李家。
    “既然各位王公没有意见，那我们便进行下一个问题。”
    短暂的感慨后，长孙皇后收敛心神，开口说道，“关于李家之主的爵位，八大皇商的家主，大部分都是伯位，陛下也有意封令尊一个伯位，李教习，你意下如何？”
    “万户侯。”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神色淡然地吐出了三个字。
    座席对面，各位王公听到眼前李家嫡子再次狮子大开口，生气的同时，心中多少也有了一些心理准备。
    只是，接下来四个字，却是真正地让所有人都愤怒了。
    “世袭罔替！”
    放下茶杯后，李子夜又轻描淡写了补了四个字。
    话声方落，座席对面，早就忍无可忍的慕武安砰地一声拍案而起，怒声道，“小子，你这是在白日做梦。”
    “武安王，谈判而已，买卖不成仁义在，何必人身攻击。”
    李子夜看着眼前暴怒的武安王，神色平和地说道，“王爷莫要忘记身份和现在的场合，皇后娘娘和四殿下都在，成与不成，轮不到武安王你做主！”
    “你！”
    慕武安抬起手，指着眼前人，气的脸色通红。
    “武安王！”
    这一刻，主座上，长孙皇后轻喝一声，斥责道，“不得无礼。”
    “皇后娘娘。”
    慕武安脸色变了又变，说道，“这小子实在不知好歹，不可姑息！”
    “先坐下。”
    长孙皇后耐着性子，应道，“今日的宴席，本就是为了双方友好协商，李教习提出李家的要求，无可厚非。”
    一旁，长孙南乔静静地喝着茶，亲眼目睹了李家三公子将皇室王公们逼得屡屡失态，心绪多少有些复杂。
    就在四年前，这李教习初来都城时，还表现得如同一个少年般，冒冒失失，屡次惹祸，没想到，短短四年时间，一切都变了。
    李家，彻底在大商都城中扎稳了脚跟，而这位李教习，也逐渐露出了自己的爪牙，如今，竟是连皇室都要退让三分。
    “李教习，你所要求的侯爵之位，本宫可以做主答应。”
    安抚了武安王后，长孙皇后看着座席间的李家嫡子，神色认真地说道，“但是，世袭罔替一事，本宫也可以告诉你，不可能！”
    “皇后娘娘不着急这么快做决定。”
    李子夜看了一眼天色，不紧不慢地回应道，“再好好考虑考虑。”
    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他和吕问天在城中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看到镇魂珠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文妃和商皇那边定然早已收到消息。
    话说回来，他当时喊镇魂珠和镇族之宝的时候，够大声不？
    在场的禁军都是武道高手，应该能听清楚吧？
    就在李子夜开始跑神，胡思乱想之时。
    藏鹭园外，一名暗影卫现身，快步走了进去。
    守卫的禁军看到来人手中的令牌，不敢任何阻拦，让开了道路。
    不多时，暗影卫来到了宴席外，百丈外，停步不前。
    一名未央宫的内侍看到有人来了，立刻快步走上前去。
    暗影卫看着眼前内侍，低声说了几句话，将商皇的命令传达。
    内侍听到暗影卫传达的命令，心中震惊不已。
    短暂的震惊后，内侍压下心中的波澜，转身走向前方宴席。
    “皇后娘娘。”
    很快，内侍来到主座前，低声禀告道，“陛下有令，让娘娘必须促成今日的和谈，皇室利益，可让！”
    长孙皇后听过内侍之言，神色一震，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座席间，李子夜看到皇后脸色的变化，嘴角微弯，再次端起茶杯，静静地喝了一口茶。
    这才是刚刚开始。
    从十一皇子着手，到引出文妃，再到暴露镇魂珠，都只是前戏而已。
    世袭罔替？
    不过是吸引皇室注意力的障眼法罢了，李家，并不在乎。
    真正的目的，也不在于此。
    这一局，李家亲身入局，他也将让天下人彻底铭记，李家，绝不可欺！

 第1713章 妥协

    藏鹭园。
    从清晨开始，到日正当中，谈判也渐渐到了尾声。
    双方从利益的分配，谈到爵位的分封，皇室，一让再让。
    然而，在李子夜提出世袭罔替这个要求后，谈判彻底陷入僵局。
    不论任何时代，世袭罔替这个特权，都是皇室最不愿意给的。
    即便大商地位最高的众位武王，都无法将王位传给自己的子嗣。
    虽说历史上，不乏帝王，废掉了一些王侯世袭罔替的特权，但是，要做这个决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非是大错，即便帝王，也不敢轻易做出这种决定，因为世袭罔替是皇室对臣子最高的褒奖，在臣子没有大过的情况，随意收回，就是帝王的失信。
    如此一来，怎会还有臣子心甘情愿为这种没有信义的帝王效忠。
    甚至可以说，世袭罔替这四个字，某种程度而言，就等于一块免死金牌，只要不是谋逆之罪，几乎都可以免死一次。
    这也是商皇为何特意叮嘱，不能给李家世袭罔替这一权力的根本原因。
    封爵可以，世袭罔替，绝不能给。
    可惜，高手博弈，总会有人更胜一筹。
    毫无疑问，这一次，胜利的一方，是占据着更多先机的李家。
    因为，皇室迫切想要拿到镇魂珠，就必须要让步。
    “李教习。”
    主座上，长孙皇后压下心中的波澜，开口说道，“本宫可以做主，封令尊万户侯位，另外，分封渝州城旁的甘阳城作为令尊的封地，如此诚意，李教习可还满意？”
    “世袭罔替。”
    李子夜笑了笑，不咸不淡地吐了四个字，依旧寸步不让。
    敌退我进，这是规矩，他怎能不识抬举。
    长孙皇后看到眼前家伙油盐不进地样子，脸色微变，想要发火，却又发不出来，憋得心口直疼。
    太气人了。
    此前合作的时候，倒是没觉得，如今成为对手，才发现这小子是如此难对付。
    “姐姐。”
    一旁，长孙南乔察觉到自家姐姐的神情，眸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
    这是怎么了？
    若是觉得为难，拒绝便是，谈判这种事，又不是非要一天谈成。
    “兄长，你不说两句吗？”
    另一边，慕容也注意到母后的脸色，压低声音，提醒道，“母后快被那李教习气死了。”
    “说什么？”慕白轻声问道。
    “帮母后压一压那家伙的气焰。”
    慕容低声道，“兄长和李教习不是颇有交情吗，你开口，他应该会给几分面子。”
    “面子？”
    慕白神色淡然地问道，“你觉得，那家伙会给我面子吗？”
    慕容愣了一下，旋即面露无奈之色。
    好像不会。
    “我试试吧。”
    慕白轻声一叹，目光看向座席间的故友，开口道，“李教习，八大皇商，包括长孙氏在内，没有一家给了世袭罔替的特权，这个规矩，不能破。”
    “殿下明鉴，大商律法，似乎也没有规定，商贾之家，不能出世袭罔替的贵族。”
    座席间，李子夜转了转手中的茶杯，微笑道，“李家，崛起于微末，皇室若能给这样一个毫无贵族背景的商贾世家世袭罔替的礼遇，我想，对于天下百姓来说，都是一个激励，从此，天下人都知道，大商朝廷对于有能者是何等的重视，无关出身，无关背景，只要某一方面足够出众，哪怕地位最低的商人，亦可一步登天。”
    主座旁，慕白沉默，不想说话。
    他就知道，这家伙不会给他面子。
    其实，这家伙说的也对，古往今来，世袭罔替的权力都只会给位高权重的皇亲国戚，布衣出身的臣子，即便能力出众，封侯封王，也不可能被皇室赐予世袭罔替的特权。
    这些古板的规矩，早就该改一改了。
    “白儿，你决定吧。”
    主座上，长孙皇后看向一旁的嫡子，轻声说道，“如今，你是监国，有权力代你父皇决定一些事情。”
    慕白诧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母后，思考片刻，放下手中的杯子，说道，“李教习的要求，本王答应。”
    “殿下！”
    座席中，几名王公听到四殿下答应了如此离谱的要求，神色全都一惊。
    一个商贾出身的家族之主，给予世袭罔替的侯爵之位，简直匪夷所思，滑天下之大稽。
    “谢四殿下、谢皇后娘娘！”
    对面的座席间，李子夜起身，拱手躬身一礼，态度如此的客气、恭敬，一点也没有了方才的嚣张跋扈，小人嘴脸。
    众王公前，慕武安看到这个完全超乎预料的结果，脸色难看异常。
    他不明白，四殿下和皇后娘娘怎敢答应这样的要求。
    难道，就不怕陛下大发雷霆吗？
    清风微拂，宴席之间，每一人神色各有不同，一场诡异的谈判，皇家，一改往日的强势，步步退让，李家，大获全胜。
    结果已定，接下来，便是毫无营养的寒暄，没过多久，宴席结束，各自离去。
    “皇后娘娘。”
    李家嫡子离席后，慕武安再也忍不住，开口质问道，“李家索要世袭罔替的特权，明显是居心不良，娘娘为何还要答应？”
    “这是陛下的意思。”
    长孙皇后轻叹道，“具体原因，本宫现在也不知道。”
    “陛下的意思？”
    慕武安闻言，心神一震，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这怎么可能！
    他那位皇兄，对于李家一直十分忌惮，怎会对李家如此容忍。
    世袭罔替，那可是连皇室王公都没有的待遇，几乎可以免死一次的特权。
    藏鹭园外。
    骄阳下，李子夜孤身一人走出，径直朝着李园走去。
    沿途，禁军来来往往，还在为此前两人大闹都城的事情收拾残局。
    “李教习。”
    突然，街尾，许翰林带着一对官兵走来，拦住去路，开口道，“请跟本官去一趟京牧府。”
    李子夜看着眼前挡路的熟人，淡淡一笑，问道，“为什么？”
    “当街动武，以武犯禁。”
    许翰林正色道，“按照律例，必须去京牧府讲明来龙去脉。”
    “京牧大人最应该抓的人不是我吧？”
    李子夜皮笑肉不笑地应道，“所有人都看到了，是那吕问天先动的手，我只是迫于无奈还手自保而已。”
    “纵然李教习所言是真，也要到京牧府走一趟，律法如此，李教习不要让本官为难。”许翰林神色认真地说道。
    “我若说不呢？”李子夜淡淡道。
    “那本官只能得罪。”
    说话间，许翰林挥手，示意身后的官兵将人带走。
    “大人且慢。”
    李子夜见状，立刻认怂，笑道，“我跟大人走！”

 第1714章 赚得多

    都城，街道上。
    嚣张了一天的李子夜，被许翰林当街拦下，面对皇室时的口舌之利，此刻全然消失，一轮交锋，果断认怂。
    俗话说，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李子夜最怕的人，就是许翰林这种刚正不阿的清官。
    任你舌灿莲花，啥用没有。
    当然，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李某人是不会和许翰林这么轴的人较劲的。
    街道上，京牧府的官兵开路，两旁，百姓看到中间被带走的李教习，纷纷指指点点。
    “李教习这是犯什么错了，怎么被京牧府带走了？”
    “你不知道？今天没出门吗？早上的时候，李教习和一位白衣男子在城中大打出手，连禁军都惊动了。”
    “什么白衣男子，那是白衣剑仙，神仙一般的人物。”
    “李教习和白衣剑仙打了一架？那李教习岂不是和剑仙一样厉害了？”
    “那倒没有，听说李教习是被那白衣剑仙追着砍了好几条街。”
    “这么惨？”
    京牧府的队伍中，李子夜听到百姓们的流言蜚语，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什么叫他被人追着砍了好几条街，他们是对砍好不好，势均力敌的！
    果然，舆论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否则，很容易跑偏。
    早知道让常昱那个大喇叭出来发挥一下，有常昱出面，舆论定然能一百八十度大反转，变成他追着吕问天砍好几条街。
    百姓千奇百怪的目光中，京牧府的官兵们带着李子夜一路朝着京牧府走去。
    一路上，李子夜表现得无比配合，一点也看不出来平日里的嚣张跋扈。
    不多时，众人来到了京牧府前，李子夜熟门熟路地走到公堂内，准备如实交代，坦白从宽。
    “李教习，可否说一下，今天都发生了什么？”公堂中，许翰林看着眼前年轻人，神色认真地问道。
    后方，京牧府的少牧拿着纸笔，准备记录。
    李子夜看到眼前少牧的动作，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意。
    记录是吧？
    “今天的事，说来话长！”
    李子夜咳了一声，清了一下嗓子，然后开始长篇大论地胡扯，“今日，为了赴皇后娘娘的宴席，我一早就起来，刻意换了一套正服，尽可能将自己收拾的精神一点……”
    “停，李教习！”
    许翰林听了半天，发现全都是无用的废话，立刻喊停，提醒道，“能不能讲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后方，两刻钟的时间，负责记录的少牧已记录的满头是汗，写满了一张又一张宣纸。
    “京牧大人明鉴。”
    李子夜咧嘴一笑，应道，“有用的情报都是藏于细节之中，我若不说的明白一点，万一遗漏了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岂不是得不偿失。”
    “好吧，李教习你继续。”许翰林无奈地应道。
    “我刚才讲到哪里了？出府了吗？”
    李子夜想了一下，继续道，“对，讲到了我尽心尽力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心情很不错地出了李园，然后，我坐上了马车，对了，今天赶车的小厮是个南方的小伙子，勤劳能干……”
    公堂内，许翰林、少牧忍受着眼前家伙的废话，努力想从一堆无用的话中提取到一点有用的东西。
    只是，粪中淘金的苦，又岂是常人能够忍受。
    整整两个时辰，李子夜从穿衣讲到出门，再扯到打架，明明几句话就能说完的事情，硬是扯了小半日的时间。
    许翰林还好，身后的少牧，那可真是苦不堪言。
    笔录记了一摞又一摞，研墨的水添了一次又一次，若非这里是公堂，受尽折磨的少牧可能已将身前的砚台拍在了某人脸上。
    “好了。”
    夕阳将落时，李子夜看了一眼天色，三两句话把没讲完的故事结尾，问道，“差不多就是这样，京牧大人，我可以走了吗？”
    许翰林看了一眼身后接近崩溃的少牧，无奈地点头道，“可以了。”
    “那我就走了。”
    李子夜客气了一句，旋即迈步离开了公堂。
    日落，寿安殿内。
    商皇听着皇后的禀报，神色平静，不见波澜。
    “好了，皇后你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听完皇后的禀告后，商皇开口，关心地说道。
    “陛下也早点休息，妾身告退。”
    长孙皇后恭敬一礼，并没有多问什么，转身离去。
    “陛下。”
    皇后方才离开，一名暗影卫现身，禀报道，“李教习离开藏鹭园后，被京牧大人带到了京牧府，直到傍晚方才出来。”
    “这么久？”
    商皇面露诧异之色，说道，“都做了什么？”
    “记录案发之事。”暗影卫回答道。
    “奇怪。”
    商皇眉头轻皱，那点事情，怎么可能记录好几个时辰。
    就在商皇收到暗影卫带回的情报时，李园，内院。
    李子夜不急不慢地走回，院中，云影靠在门廊上，看到来人，开口问道，“成了？”
    “那是当然。”
    李子夜微笑道，“必赢之局。”
    “厉害。”
    云影赞叹了一句，询问道，“明天，本座和朱雀圣子就要去南越国了，你可还有什么话要交代？”
    “快去快回。”
    李子夜轻声道，“一路小心。”
    “没了？”云影眸子微眯，继续问道。
    “有。”
    李子夜神色认真地说道，“诛神法阵尚且不完善，能不用则不用，圣主离开的这些日子，我和书儒会尽可能完善这个阵法，一年之内，我定然会给圣主一个满意的答复。”
    “靠谱！”
    云影应了一声，旋即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李子夜看到云影圣主回了房间，迈步走到俞青玄的房间前，伸手敲响了房门。
    “小公子。”
    俞青玄打开了房门，看到眼前的小公子，恭敬行礼道。
    “青玄，帮我办一件事。”
    李子夜正色道，“想办法安插一个眼线到文轩院周围。”
    “是！”俞青玄恭敬应道。
    “早点休息。”
    李子夜说了一句，迈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房间内，玄冥早已在等待，恭敬行礼道，“小公子。”
    “真够快的，我原以为你还要几天才能回来”
    李子夜在桌前坐下，说道，“玄冥，问你一件事，有没有转行的想法？”
    “转行？”
    玄冥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
    “搞情报。”
    李子夜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解释道，“我手里有一批暗桩，交给别人不放心，问问你有没有兴趣。”
    “没兴趣。”
    玄冥很是干脆地应道，“我还是当杀手更合适一些。”
    “不着急回答。”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平静道，“好好考虑考虑，这个活，赚得多。”

 第1715章 暗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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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明星稀。
    李园内院的房间内。
    玄冥听过眼前小公子之言，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当杀手是为了什么，第一，爱好，第二，赚钱、赚钱、赚钱！
    这世间，谁能抵挡得了赚得多的诱惑？
    毕竟，习武是一件很费钱的事情，丹药、功法、天材地宝，哪个不需要银子。
    这些年，为了提升武学，他存的那点钱早就花完了，如今投靠了李家，突然发现，自己想在都城买座房都买不起。
    如今，有份赚得多的工作摆在眼前，实在让人难以拒绝。
    “小公子。”
    玄冥内心挣扎了许久之后，目光看着眼前人，苦笑道，“情报之事，属下不懂啊。”
    “学就行了。”iux.
    李子夜神色平和地说道，“没有人是生而知之，趁着我还有点时间，你快点学。”
    “小公子，属下不明白，为何是我？”玄冥不解地问道。
    “因为你很聪明，而且，知足。”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你也能看出来，李家，什么都不缺，你想要什么，李家都会尽可能满足，但是，吃里扒外的事，能不干，还是不要干了，得不偿失，这方面，你做的很好，比地鬼强。”
    “属下明白了。”
    玄冥恍然，一脸遗憾地说道，“地鬼，的确有些可惜。”
    “不说她，还是说说你的选择。”
    李子夜心平气和地说道，“玄冥，今天我就开诚布公的说了，我要你的绝对忠诚，不是对我，而是对整个李家，我知道这有点难，很难，不过，我还是想问一问。”
    “小公子，我只能保证，绝对不会背叛李家。”
    玄冥看着眼前小公子，神色认真地说道，“但是，若让我为李家付出生命，我觉得，我可能做不到。”
    李子夜闻言，沉默下来，片刻后，点了点头，应道，“这也够了，玄冥，我手中的暗桩名单，是李家情报网的关键，若有一日，你要走，便将这份名单交还给桃桃。”
    说话间，李子夜从怀里拿出了一封密信，递了过去，叮嘱道，“背下来，然后，烧了。”
    “小公子，你为何不亲自拿着这份名单？”玄冥没有着急去接，疑惑地问道。
    “原因很多。”
    李子夜轻声一叹，说道，“总之，这份名单你要牢牢记在心中，除非你要走，不然，绝对不要将这上面的名字告诉任何人。”
    玄冥听过眼前小公子的话，看着前者手中的密信，不知为何，竟是有些不敢去接。
    “小公子。”
    权衡数息之后，玄冥苦笑一声，还是没敢答应，拒绝道，“我觉得，我担不起这个重担，不论实力、智慧、还是忠诚，我在李家都不算出众，这样的担子，实在难以胜任。”
    说到这里，玄冥犹豫了一下，看向窗外，询问道，“小公子，李家的情报网，不都交给青玄姑娘接管了吗？”
    “她掌握的是明线。”
    李子夜平静道，“这上面的都是暗线，一直以来从未曾启用过的暗桩。”
    “小公子是信不过青玄姑娘吗？”玄冥壮着胆子，询问道。
    “那倒不是。”
    李子夜轻轻摇了摇头，解释道，“此事我也考虑了许久，思来想去，暗线，还是让行走在黑暗中的人掌控，更为合适，选来选去，便定了你。”
    “天之阙呢？”
    玄冥质疑道，“那家伙修为比我高一点，入李家的时间也比我早一点，这个职责，他更适合吧？”
    “他不适合。”
    李子夜摇头应道，“他心中尚有执念还未解开，心有牵挂，便无法专心于李家之事，这一点，他不如你，玄冥，你好好考虑一下，杀手这个行当，过得终究是刀口舔血的日子，玩了这么多年，也该退下来了。”
    “小公子，你的信任，我很感激，但是，我还是不太相信自己能担得起这个胆子。”
    玄冥想了想，第三次拒绝道，“杀手的日子，虽说危险，不过，胜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就算任务失败了，赔掉的也仅仅只是自己的性命，不会害了别人，我不能说自己是什么好人，却也不想因为自己的无能，害了身边人。”
    “不用着急回答，你再想想。”
    李子夜说了一句，将手中密信暂时收了起来，正色道，“三天，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你若还是同样的答案，我便不再勉强。”
    “多谢小公子体谅。”
    玄冥恭敬一礼，说道，“小公子早些休息，属下便先告退了。”
    说完，玄冥没有再多留，转身离去。
    玄冥离开后，李子夜安静地坐在桌前，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三天时间，都城这边的事安排好，他就该去战场了。
    这一次，恐怕会正面对上澹台镜月那个疯女人。
    现在的他，还能赢吗？
    “小公子。”
    安静的夜，灯火无声跳动，约么一刻钟后，桃桃端着一碗莲子羹推门而入，轻声道，“刚煮好的，趁热吃吧。”
    李子夜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用雪莲熬成的药羹，说道，“桃桃，没用的，不用浪费再银子和时间了。”
    “终究能好一些。”
    桃桃执拗地说道，“小公子，趁热吃吧。”
    李子夜沉默，却还是将莲子羹端了过来。
    “小公子，实在不行，让红衣过来帮你吧？”
    桃桃看着眼前一脸倦意的小公子，心有不忍地说道，“红衣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二公子那里，暂时还不需要红衣接班，让他过来，小公子身上的担子也能减轻不少。”
    “不行。”
    李子夜果断否决，应道，“红衣不适合出现在明面上，至少，现在不行。”
    “奴婢怕小公子撑不住。”
    桃桃心疼地说道，“您的身体，毕竟不比往日。”
    “还好。”
    李子夜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应道，“天之阙、玄冥，这些后来加入李家的人，都挺不错，再等等，待他们完全将自己当作李家的一份子，便可委以重任。”
    “说起玄冥，奴婢不明白，那份名单既然如此重要，小公子为何会选择最晚加入李家的他？”桃桃不解问道。
    “玄冥，是影子杀手中，第一个加入烟雨楼的人。”
    李子夜如实回答道，“其实，一直以来，不论是我还是白姨他们都认为，玄冥会是第一个加入李家之人，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意外，天之阙先来了。”
    “小公子的意思，黑叔和白姨，也认同了此事？”桃桃惊讶地问道。
    “嗯。”
    李子夜颔首应道，“白姨给玄冥的评价便是，玄冥的聪明，在于他从不自作聪明，这一点，难能可贵，你也知道，情报头子这个位置，自作聪明，会害死多少人。”

 第1716章 教化第章 固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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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子夜，我们走了。”
    天亮，李园之前，一场离别，映入眼帘。
    不同的是，这场离别，并没有太多伤感的气氛。
    相反，重操旧业的云影圣主，似乎有点兴奋，跃跃欲试。
    如此反应，让想说几句离别之语的李子夜，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兄，保重。”
    李园前，伏天熙也道了一声别，依旧如以往一般高冷、少言寡语，即便在离别时，也不会多说什么。
    “保重。”
    李子夜回应，目送两人离去。
    两人离开后，李子夜也坐上马车，朝着太学宫赶去。
    今日，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日子，时隔四年，他要再次给太学宫的太学生们上一堂课。
    也许一个人的价值，并不在于他生前做过什么，而在于，他为后世留下了什么。
    屈原为人间留下了离骚和粽子，嫦娥为后世留下了神话和月饼，而始皇，为华夏留下了傲骨和万里疆图。
    他李子夜，活了一世，不能就为天下人留下一堂生理卫生课。
    街道上，马车隆隆驶过，沿途的百姓，都还未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马车中的人，又会让世间武道出现怎样颠覆性的巨变。
    在这世间，武学功法，是宗门、是世家、是皇朝的宝藏，平民百姓根本不可能接触的到。
    即便可以说烂大街的飞仙诀，那也仅仅是流传于各大宗门世家中，普通人，连看的资格都没有。
    若说寒门出贵子是奢望，那平凡人成为武道强者，就是做梦。
    毒鸡汤，永远都是骗人的。
    如李子夜这般，八脉不通的武道废材，若非大量资源的堆积，想踏足武道，那简直就是痴人做梦。
    所以，淋过雨的李子夜，第一次，想为世人撑一次伞。
    至少，稍微改变一下这世间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武道阶级。
    不多时，太学宫前，马车停下，李子夜迈步走了过去。
    “快点，李教习的课要开始了，再不快些，就没位置了！”
    太学宫中，一名名手持书简的太学宫狂奔而过，热情而又疯狂。
    人的名，树的影，李教习三个字，在太学宫几乎就是上座率的保证，稍微跑的慢点，旁听的位置可能都没有。
    很快，李子夜来到北院的一间课堂前。
    课堂内，早已乌压压地坐满了人，平时一个人的位置，今天挤了至少两人。
    放眼望去，不仅太学生们，就连儒门的弟子们，基本也都来了。
    因为跑得快，儒门弟子们占据的位置都还不错，几乎全在前排。
    李子夜走入课堂，看着眼前乌压压的一屋子人，面带笑意地开口问道，“都吃饭了吗，今天的课会很长，午饭肯定是没时间吃了。”
    “吃过了！”众人齐声回应道。
    “那就好，废话不多说，我们直接开始。”
    李子夜看着眼前的学生们，神色认真地说道，“今天，我教大家一部武学，名为太极劲，这部武学比较容易上手，普通人也能学得会，不过，到目前为止，太极劲的招式并不多，不是因为这部武学不行，而是，我还没有创出来，所以，你们若在学习的过程中，有什么见解、领悟甚至质疑，不要着急否定自己，说不定你的领悟和质疑，才是正确的。”
    一语落，众人哗然，面面相觑。
    “李教习，你的意思是，太极劲并不是一部完整的武学？”一名儒门弟子举手，在得到允许后，起身问道。
    “世间，本就没有完整的武学。”
    李子夜正色道，“不仅太极劲，任何武学都一样，要学会去质疑，大家也知道，我修炼的武学是初代剑神李太白的飞仙诀，如今，也练到了第八式，多少算是有些发言权，我可以告诉大家，飞仙诀的招式，的确说得上精妙，但是，它的心法，啥也不是，李太白当初在创造这部武学的过程中，肯定有不少奇遇，说白了，他不用担心真气强度的问题，便留了一部充满破绽的心法，让后世人吃尽了苦头。”
    “李教习，会不会是我们这些后世人太笨了，才无法领悟飞仙诀的精妙之处。”一名比较年幼的太学生壮着胆子举手发言道。
    “当然不是。”
    李子夜笑道，“先贤的确值得尊敬，却也没有必要过分迷信，在座的各位，千百年后，或许也能成为后世人眼中的先贤，但是，你们扪心自问，你们就不会犯错吗，你们的思虑就一定是周全的吗？至少，我不敢这么说，教你们武学的教习们，甚至各位掌尊，也不敢。”
    话声落，在场众人再度哗然，对于眼前李教习颠覆性的言论感到震惊。
    在他们的教育中，先人、长辈、圣贤，都是不会犯错的，质疑先贤，更是大不敬。
    “李教习的话，没有骗你们。”
    这时，课堂外，一袭白色儒袍的白忘语走入，平静道，“世间，没有人是不会犯错的，先贤的功法也一定不是完美无缺的，儒首他老人家创出的浩然篇，同样是经过了历代儒门先贤的矫正，方才渐渐趋于完善。”
    “大师兄。”
    课堂内，儒门弟子们看到来人，纷纷起身，齐齐恭敬行了一礼。
    “人来得真齐，正好，小家伙们，借着李教习的课，人比较多，我们几个老家伙也和你们说几句话。”
    这一刻，课堂外，书儒、陈巧儿四人也迈步走了进来，年纪最大的书儒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神色认真地说道，“儒首教化万民，意在教化，而非固化，不仅飞仙诀、浩然篇，你们所学过的任何功法，都是人创造出来的，人无完人，又怎么会有完美无缺的功法，不要学傻了，太学宫的老家伙们，包括我们几个，至今也在不断学习，不断纠错，或许，你们之中某个人一瞬间的天才念头，就比我们这些老家伙的拙见更加接近真理。”
    课堂前，李子夜看到几个老家伙都来了，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意。
    这些老家伙，关键的时候，还是靠谱的。
    “李教习、大师兄、各位掌尊。”
    众人短暂的震惊后，一名容貌俏丽的少女怯生生地举起手，起身说道，“弟子不明白，飞仙诀既然有如此大的缺陷，那为何还能被称为天下第一法。”
    “李教习，你来解释吧，飞仙诀的事，你最有发言权。”书儒提醒道。
    “好。”
    李子夜看着眼前的儒门少女，微笑道，“因为飞仙诀天下第一法的名头，是李太白用实力打出来的，倘若有朝一日，你能凭借太极劲打败所有的对手，那太极劲，也会被后世人称为天下第一法，你们要记住，强大的是人，而不是功法，你们大师兄可以用基础剑招打败你们在场所有人，这也只能说你们大师兄很强，而不是基础剑招有多厉害。”
    “那李教习为何还要传我们太极劲？”少女疑惑问道。
    “因为它好学。”
    李子夜心平气和地说道，“不论武道天赋如何，都能比划两招，也因为它是我创造的，我有处置它的权力，你们能学，天下人也都能学，我希望有一天，这世间最不能惹的人，不再是宗门子弟、世家传人，而是路上那看似不起眼的少女、乞丐还有老人。”
    “李教习要将太极劲，传给天下人？”
    课堂中，所有学子听到这一句话，心神全都震惊不已。
    “对。”
    李子夜笑道，“一年，最多一年，世间无人不识太极劲，而武道，也将会在人间遍地开花，各位，从今日起，你们可要好好练功了，因为，在不久的将来，某些不起眼的角落，很多你们不知道的天才，可能会突然横空出世，一鸣惊人，你们若不努力，风头就要被他们全部抢光了。”

 第1717章 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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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学宫。
    北院的一间课堂中。
    授武之始，李子夜首先为所有太学生灌输了学会质疑的思想。
    武道，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武道，若是过分迷信先贤，那武道，只会越来越衰落。
    为何，道门覆灭后的千年，人间武道开始走了下坡路，除了人间灵气枯竭之外，后世对先贤的迷信，也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
    儒首，教化天下，却依旧未能改变世人的这种思想。
    今时今日，李子夜借助传授太极劲的契机，开始尝试纠正天下人厚古薄今观念的第一步。
    也许，一人之力，还不足以扭转这千年的陋习，但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总要有人去尝试踏出这一步。
    课堂内，一向被灌输尊师重道思想的学子们，心中波涛翻涌，一时间难以接受这样颠覆性的观念。
    以飞仙诀的修炼为代表，千年岁月，无数天才都曾尝试过这部传说中的天下第一法，只是，最终的结果，没有意外，所有人都失败了。
    然而，即便如此，也没有人怀疑过真正的问题是出在飞仙诀上，世人对于先贤的迷信，已经到了一个病态的程度。
    或许，曾有那么一瞬间，有胆子稍大的少年在修炼停滞不前时，心中产生了疑问，甚至，敢于壮起胆子向长辈提出对飞仙诀的质疑，不过，到了最后，一切反抗都只是徒劳。
    长辈的严厉批评，摧毁了天才们所剩不多的自主思想。
    当质疑的念头被抹灭，先贤，就永远高不可攀。
    “都没有问题了吧？”
    课堂前，李子夜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太学生们，微笑道，“那我就开始了。”
    说完，李子夜看向一旁的小红帽和四位掌尊，颔首致意。
    白忘语、陈巧儿等人点头还礼，然后，走向课堂前排，准备找个地方旁听。
    几名有眼力价的儒门弟子立刻让出位置，使劲朝两边挤了挤。
    “太极劲，简称太极，与其说是一门武学，不如说是一种武学理念。”
    五人落座后，李子夜开始耐心地解释起太极劲的原理，“其实，早在千年前，道门已经就太极的理念进行了研究，像南岭天混宗的混沌无极宝典，其实就有一部分太极的思想，总的来说，太极劲的本质就是借力打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心法在这里，都抄一遍，别抄错了。”
    说到这里，李子夜从怀里拿出一张宣纸，打开后，用钉子固定在了黑板上。
    下方，学子们看到李教习将心法都拿了出来，眼睛顿时一亮，立刻拿出笔墨，开始狂抄。
    在这世间，顶级的武学功法，都被宗门大教和武道世界藏了起来，很多时候用银子都买不来，如今，免费的功法摆在眼前，不抄下来，回去被家中长辈知道，容易挨揍。
    课堂前，李子夜看到学生们全都在认真地抄心法，也没着急继续讲，拿起自制的保温杯，吸溜一下，喝了一口热茶。
    “这太极劲的心法，还真是不错。”
    第一排的座位上，书儒看过黑板上的太极劲心法，评价道，“比飞仙诀的那破心法，强太多了。”
    “侧重点不同。”
    一旁，陈巧儿回应道，“太极劲的心法是这小家伙和剑痴研究多年的成果，中间，小忘语和李家的一些高手也没少帮忙完善，肯定差不到哪去，至于飞仙诀，李太白那个时候，估计就没操心过真气强度的事，心法差一些，也能理解。”
    “前人挖坑，后人遭罪。”
    另一边，乐儒一脸无奈地说道，“谁能想到，初代剑神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功法，竟然有这么大的破绽。”
    “武学，要因材施教，结果，也会因人而异。”
    陈巧儿右手边，白忘语轻声呢喃道，“千年来，所有人都走错路了，太过追求顶级功法，不是好事。”
    “现在矫正，也不晚。”
    陈巧儿凝声道，“这小家伙今日迈出的第一步，将会彻底改变世间武道的格局，太极劲目前来看，虽然算不上顶级功法，但是，它的入门难度不高，即便那些平民百姓，在没人指导的情况下，也能尝试修炼，这才是太极劲最难能可贵的一点。”
    “现在，老夫终于确信，这李家小子就是儒首口中那位可以改变世界的天命之子。”
    旁边，书儒神色认真地说道，“即便千年前的道门，最为鼎盛之时，都未能做到让武道在人间遍地开花，或许，道门也曾有普世之心，但是，道门功法入门的难度，注定了他们不可能实现这个理想。”
    “不对啊。”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光头掌尊看着黑板上的太极劲心法，开口说道，“这部功法的招式，是不是太少了点，另外，老夫怎么觉得，若只修炼这部功法，入五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人家都说了，太极劲的功法还不完善。”
    陈巧儿听到某个老家伙的疑问，没好气地说道，“而且，那些连武学功法都接触不到的平民百姓怎么会像你这般挑剔，倘若有人依靠修炼太极劲练到了第三境或者第四境，肯定有办法拿到更好的功法，或者，在自身基础上继续完善太极劲，想要好学，又想要上限高，哪有那么好的事。”
    “也对。”
    光头掌尊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说道，“这部功法，作为启蒙，确实很不错，回头，让老夫的孙女也学一学。”
    几位儒门掌尊窃窃私语之时，课堂前，李子夜不急不慢地将一杯子茶水都喝完了，等了许久，目光看着眼前太学生们，问道，“抄完了吗？”
    “抄完了。”
    课堂内，超过一半的人陆续回应道。
    “好了，时间宝贵，没抄完的下课后借别人的笔记抄一下。”
    李子夜说了一句，将黑板上的功法摘了下来，继续道，“接下来，我们开始讲太极劲修炼时容易出现的问题，在座的很多同学对于太极劲应该并不陌生，有没有人在修炼的过程中遇到过什么问题？”
    “有。”
    第一排，白忘语举起手，开口说道，“太极劲的速度，可以说所有武学中最慢的，此外，太极劲重守轻攻，这样很容易出现守也守不住，跑也跑不掉的情况，李教习可曾想过解决的办法？”
    “……”
    课堂前，李子夜听到眼前小红帽扣眼珠的问题，气的差点将手中的保温杯丢了过去。
    哪有这么提问题的，这不是让他下不来台吗？

 第1718章 一对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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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学宫，北院课堂。
    时隔四年，李子夜再度开课，四位儒门掌尊齐齐到来，给足了面子。
    当然，最主要的是四年前某人的生理卫生课太过惊世骇俗，四人怕某人再次闹出了什么幺蛾子，所以都过来看看情况。
    果不其然，这一次，李子夜依旧给了所有人一个震撼。
    要以一己之力，推动武道在人间遍地开花。
    一直以来，李子夜对于天命之子的身份都是抱着嗤之以鼻的态度，毕竟，所谓天命，不仅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好处，还麻烦事一堆。
    但是，在圣人将逝，自身的时间也所剩不多的情况下，李子夜还是想为人间留下些什么。
    “白教习的这个问题就问的很好。”
    课堂上，李子夜在听到小红帽抠眼珠的问题后，凭借自身素质强行忍下打人的冲动，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回应道，“太极劲不像飞仙诀自带身法，速度并非长项，防守的话，的确也存在久守必失的问题，不过，武道对决，不是纸上谈兵，太极劲的重守轻攻只是相对而言，它的攻击确实不如飞仙诀那般凌，却是足以匹敌世间大部分功法，攻击不像防守，机会的把握更为重要一些，虽然久守必失，但是，对手攻击时，同样是破绽最容易出现的时候，太极劲，等的便是这个时候。”
    “既然谈起纸上谈兵，李教习，空说无用，你为我们演练几招如何？”
    白忘语身旁，陈巧儿听过前者的回答，开口提议道，“正好也让学生们亲身体会一下。”iux.
    “可以。”
    李子夜没有拒绝，点头应道，“那便出去演练吧。”
    说完，李子夜没再多言，转身朝着课堂外走去。
    课堂内，所有的太学生纷纷起身，陆续朝着外面走去。
    “连翘，甘遂，你们两人陪李教习过几招。”
    课堂外，陈巧儿扫过身后两位初入五境不久的儒门弟子，吩咐道，“不必留手，可以用剑。”
    “是！”
    两人恭敬一礼，旋即迈步走上前去。
    李子夜看着眼前有些脸熟的路人甲、路人乙，眸子微眯。
    这两个家伙，四年前似乎也去过漠北。
    都是熟人啊。
    “李教习，请！”
    两人拔剑，拱手一礼，说道。
    “请！”
    李子夜应了一声，左脚向着左前方踏了半步，一身真气涌动，双手开阴阳。
    连翘，甘遂两人目光凝下，旋即同时冲上前去。
    “忘语，你觉得他们两人，能撑几招？”陈巧儿看到三人交手，开口问道。
    “看李兄留不留手了。”
    白忘语凝声应道，“差距太大，两名师弟能撑几招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
    两人说话间，战局中，双剑并行，不及转眼，已至李子夜身前。
    双剑近身，李子夜身子微侧，避开一剑，同时抬手一捋，顺势卸掉另一人的攻势。
    两人攻势受阻的一瞬，李子夜双手反握，直接抓住了两人的手臂，两仪开阵，借势甩过，直接将两人扔出了战局。
    十余步外，两人踉跄落地，心神震惊不已。
    只是一招，胜负虽未分，但是，高下已判。
    “不行，差距太大，忘语，你来。”陈巧儿见状，神色微凝，开口时说道。
    “是！”
    白忘语应下，脚步一踏，纵身掠入战局，挥手握剑，一剑破空。
    战局中，李子夜见到小红帽亲自上了，目光也认真下来，脚步踏转，避其锋芒，接着，伸手抓向其握剑之手。
    白忘语察觉出前者目的，手中剑势一转，向下斩落。
    “靠山震！”
    眼见剑锋转势，李子夜立刻欺身而上，径直撞向其胸膛。
    白忘语脸色一凝，却是不退反进，一把抓向其肩膀，不给眼前家伙蓄力冲撞的机会。
    然而，两人肢体接触的一瞬，李子夜嘴角却是一弯，翻掌凝元，一掌拍了过去。
    白忘语眉头轻皱，身子一折，避开其掌劲，只是，一招失利，先机已失。
    “翻云手！”
    近在咫尺，李子夜一掌再度拍下，攻势连环。
    “李兄，太极劲的攻击方式，我可都知道。”
    已失先机的情况下，白忘语神色却不见任何慌乱，身下一踏，迅速避开前者的攻击范围。
    下一刻，白忘语脚下用力一跺，身子折返，一剑挥过，正气浩然。
    “彼此彼此！”
    李子夜应了一声，踏步摊手，将太易剑锋压向下方，同时，一掌反扑，守中转攻。
    战局外，儒门弟子们看到李教习和大师兄险象环生的攻守对决，神色皆震惊不已。
    在他们的印象中，李教习一直是被大师兄吊起来打的角色，谁都想不到，仅仅过了四年，李教习的实力竟然已和大师兄不相上下。
    “连翘，甘遂，你们也上，试一试太极劲的极限。”
    战局外，光头掌尊看到小忘语一时间也难以破开太极劲的防御，马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喊了一句。
    “你大爷！”
    战局中，李子夜听到某光头老家伙的声音，神色微变。
    对付一个小红帽就够吃力的了，还来！
    不及多想，李子夜马上改变战法，脚步一踏，双掌凝元，再开两仪之阵。
    阵法方开，战局外，连翘，甘遂两人已持剑攻了过来。
    白忘语见此情况，也没有留手，三剑合并，欲要强行破开太极之御。
    “太极劲，复始归元！”
    三剑入两仪，李子夜周身真气急剧汹涌，双手运化间，化去连翘、甘遂的攻势。
    接着，两掌拍出，将两人震出战局。
    然而，最关键的一剑，也随之来到身前。
    “呲啦！”
    剑锋划破衣衫，惊见太易剑前，残影消失，毫厘之间，一掌反扑而至。
    “残影？”
    白忘语面露诧异之色，左手凝元，正面迎了上去。
    但闻轰然一声剧震，战局中，李子夜脚下退半步，蓄力不足的最后一掌，稍落下风。
    战局外，儒门四位掌尊看到这一结果，神色皆是凝重异常。
    厉害！
    一对三，其中一人还是小忘语，在只能使用太极劲的情况下，竟然能表现出如此强悍的战力，着实非比寻常。
    这可真是一堂无比生动的授武课。
    果然，四人身侧，不论儒门弟子还是太学生们在看到太极劲如此强悍战斗力后，眸中皆露出炽烈的光芒。
    能在太学宫上学的学子，无一例外都是人中龙凤，自然不缺少眼力。
    太极劲，能在李教习手中发挥出这样强大的战力，就说明，这部武学一定不简单。
    “李兄可真是越来越强了。”
    战局中，白忘语收敛气息，目光看着眼前人，微笑道，“下一次，我可能就要输了。”
    他有感觉，这个家伙在太极劲上的造诣，绝对不止如此。
    太极劲，或许并非表面上看起来这般是一部守强攻弱的武学，这家伙，一定还藏着什么。
    藏得这么深，是在给谁留着？
    澹台天女，又或者皇室？

 第1719章 封侯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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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学宫。
    北院课堂外。
    李子夜以一敌三，当着所有太学学子的面，展现出太极劲的强大之处。
    有力地证明，世间最慢的武学，未必就不能克敌制胜。
    课堂前，太学生们见识到太极劲强悍的一面，激动的不能自已。
    即便太学宫的学子，也未必都能拿到顶级的武学功法，太学宫的学生，除了权贵，也不乏寒门弟子，手中的资源并不算多，而且，太学宫教学，终究还是以文为主，武道为辅，传授的武学，都是很基础的功法。
    如今，一部简单易学、上限看上去也很高的武学摆在眼前，免费白送，谁又能真正无动于衷。
    “各位也都看到了，太极劲的招式，到目前为止，只有三招，靠山震、翻云手、复始归元。”
    李子夜看着眼前的学生们，神色平静地说道，“靠山震和翻云手都比较简单，复始归元则需要一定的基础才能练成，今天，我教给你们，你们回去后慢慢练，当然，你们若想传给朋友或者家人，也随你们。”
    “李教习，真能教给家里人吗？”一名寒门出身的学子壮起胆子问道。
    “可以。”
    李子夜点了点头，微笑道，“别教错了就行，不然，这个锅，又得我背，对了，你们以后若能在太极劲上有什么领悟或者见解，也尽量不要藏私，武学，要不断交流和验证才能进步，固步自封，不是什么好事。”
    “学生多谢李教习的教导。”此前开口发问的寒门学子恭敬行了一礼，回应道。
    “大家还有问题吗，没有的话，我开始教了。”
    李子夜问了一句，看到学生们都不再发问，开始传授太极劲的招式和要点。
    清风中，李子夜身动，举手投足，平平无奇，一招一式，看上去毫无特点，除了慢，还是慢。
    学堂前，太学生们跟着比划，练了几招之后，面面相觑，无法相信这就是刚才大发神威的武学。
    约么一刻钟后，李子夜身形停下，收敛气息，目光扫过众人，开口问道，“都看清了吗？其实，太极劲的招式并不重要，它只是一种武学理念，我希望，有朝一日，你们可以根据自己的理解，创造出更适合自身的招式，将太极劲发扬光大。”
    “多谢李教习。”
    众人互视一眼，然后齐齐行了一礼。
    “好了，接下来的时间大家自己练习，有不明白的地方，随时问我。”李子夜说了一句，转身走开，将空间留给了眼前的小崽子们。
    书儒四人看到授武课还算顺利，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放心地离开了。
    大家都挺忙，哪有时间一直在这里盯着。
    “李兄。”
    四位掌尊走后，白忘语迈步上前，目光注视着前方正在练习太极劲的太学宫学子们，开口问道，“你传给他们的心法，我看了，似乎并不是融合了混沌无极宝典的那一部。”
    “不是。”
    李子夜摇头，应道，“混沌无极宝典毕竟是天混宗的镇派武学，我不能擅自做主将其外传，这样也够了，太极劲具有很强的包容性，这最基础的一版，反而更有利于他们自由发挥，也许，过不了多久，世间就会出现无数独具一格的太极劲，武道大兴，可以预见。”
    “有道理。”
    白忘语认同地点了点头，感叹道，“真希望快点看到这一天的到来。”
    “不会太久。”
    李子夜心平气和地说道，“如今的天地灵气浓度，比起前几年，强的不是一点半点，这些家伙的修炼速度明显加快了不少，最多两三年，这世间的武道强者一定比狗都多。”
    说到这里，李子夜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小郡主现在怎么样了？”
    “快五境了。”白忘语如实回答道。
    “快什么了？”
    李子夜神色一震，难以置信地问道。
    “快五境了。”
    白忘语笑了笑，再次回答道，“小郡主的武道天赋，你又不是不知道，修炼速度快点，不奇怪。”
    “那也太快了。”
    李子夜吃惊地问道，“她习武还不到三年吧？”
    “不到。”
    白忘语微笑道，“两年多一点，以小郡主的武道天赋，两年多的时间修到四境，接近五境，很合理。”
    “合理个屁。”
    李子夜忍不住爆了粗口，喷道，“换个话题，我脑袋疼。”
    “那好，我们换个话题，李兄，你可曾想过，今日这一堂课，会给世间带来怎样的影响。”
    白忘语收敛笑容，目光看着前方的学子们，提醒道，“人人习武，届时，会不会出现以武欺人的乱世？”
    “不会。”
    李子夜摇了摇头，应道，“这一点，你尽可放心，平民百姓即便不习武，拿着菜刀也能杀人，但是，你见过几个拿菜刀行凶之人，武道也一样，它只是器物，不是祸乱之源。”
    白忘语听过前者的解释，心中的担忧稍微放下一些。
    就在李子夜在太学宫授课之时。
    李园外，一架马车停下，马车中，一名内侍手持圣旨走了下来，快步走向前方府邸。
    府前，两名护院见状，心神一惊，立刻将内侍迎入了府中。
    不多时，内院外，一名小厮快步走来，看着院中的女子，着急禀告道，“俞姑娘，宫中来人了，要小公子前去接旨。”
    俞青玄闻言，目光一凝，迅速朝着前院走去。
    宫中的人，那应该就是为了老爷封侯之事。
    很快，俞青玄来到前院，步入前堂，看着堂内正在等候的皇宫内侍，态度客气地说道，“让公公久等了，实在抱歉，我家小公子如今正在太学宫授课，应该晚一些才能回来，劳烦公公再稍等片刻。”
    “不着急。”
    负责宣旨的内侍脸上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说道，“李教习事务繁忙，可以理解，老奴在这等李教习回来。”
    “多谢公公。”
    俞青玄应了一句，目光看向院外的小厮，快速吩咐道，“快去太学宫，请小公子回来。”
    “是！”
    小厮领命，旋即匆匆离去。

 第1720章 地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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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骄阳西行。
    太学宫北院，课堂前。
    李子夜、白忘语一边闲聊，一边注视着太学学子们学武，不时为前来请教的学生解惑答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表现得十分耐心。
    白忘语看着身边挚友在面对学生时的态度，心中说不出的感慨。
    在他的印象中，李兄很多时候并不是一个那么有耐心的人，聪明的人，总是对于别人的愚蠢，感到不可思议。
    但是，李兄在对待太学学子之时，始终是那样的耐心，不曾有任何的不耐烦。
    或许，在李兄心中，传承两个字的分量，比任何事都要重要。
    一日的时间，学堂外，太学生们已经将太极劲的招式掌握的七七八八，练起来，有模有样。
    太极劲容易入门的优势，展现的淋漓尽致。
    世间再没有哪一部武学，是仅仅一天就能够学会的了，哪怕只是招式。
    比如，飞仙诀。iux.
    九式飞仙诀，困扰了李子夜四年，更是让世间的天才们，折戟千年。
    就在太学宫的学子们练得热火朝天之时，不远处，一名儒门弟子的带领下，李家前来报信的小厮快步走来。
    “李兄。”
    白忘语看到来人，开口提醒道。
    “看到了。”
    李子夜点头，应道，“应该是皇宫那边来了消息，我得回去了，剩下的课你帮我代吧，太极劲你也懂一些。”
    “好。”
    白忘语颔首，没有拒绝道。
    “小公子。”
    两人说话间，小厮快步走来，着急禀告道，“宫中来人了，如今正在府中等待，俞姑娘令奴才过来，请小公子快些回去。”
    “知道了，走吧。”
    李子夜应了一声，转身朝着太学宫外走去。
    小厮随后跟上，一同离去。
    不多时，太学宫外，两人先后上了马车，迅速赶回李园。
    没过多久，李园前，马车停下，李子夜走下马车，径直走入府中。
    前堂外，俞青玄站在那里等候，神色间尽是焦急之色，待看到府前走来的身影后，立刻迎了上去。
    “小公子。”
    院中，俞青玄快步上前，提醒道，“张公公已经在前堂等候许久了。”
    “没事。”
    李子夜点头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迈步走向前堂。
    “李教习。”
    前堂内，负责宣纸的老太监看到来人，站起身，神色温和地说道，“可把李教习盼回来了，老奴有圣旨在身，不便行礼，还望李教习见谅。”
    “张公公太客气了。”
    李子夜笑道，“今日去太学宫开了一堂课，回来晚了，让张公公等候至今，实在抱歉。”
    “应该的。”
    老太监微笑道，“李教习，要不，老奴现在宣旨？”
    “好。”
    李子夜拱手，躬身一礼，以示礼节。
    老太监看到眼前李教习依旧只行礼却不跪，已然见怪不怪，开始宣读圣旨。
    圣旨的内容并不复杂，主要意思就是封李家为皇商，另外，明日早朝，正式册封李百万为万户侯，由李子夜上殿，代为受封。
    很快，老太监宣读完了旨意，将手中的圣旨递了过去，一脸笑容地说道，“李教习，恭喜。”
    “多谢。”
    李子夜接过圣旨，同时，将一枚金叶子放入了眼前老太监的手中，客气道，“让张公公等到现在，着实过意不去，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老太监看到手中的金叶子，脸上的笑容越发和善，话中有话地提醒道，“李教习，明日上朝，穿得正式一些，此次，令尊封侯还是有不少反对之声的。”
    “多谢张公公提醒。”李子夜轻声应道。
    “时间已不早，李教习，老奴还要回宫复命，就不多留了，先走一步。”老太监说了一句，旋即没再多耽搁，带着一旁的小太监快步离去。
    李子夜将两人送出前堂，便停下了脚步，目送两位宫中内侍离去。
    没过多久，李子夜收回目光，转身朝着内院走去。
    俞青玄迈步跟上，担忧地问道，“小公子，张公公临走前的话，是在提醒小公子有人故意阻挡老爷封侯吗？”
    “蚍蜉撼树，不用理会。”
    李子夜眸中冷意闪过，说道，“李家成为皇商、老李封侯，肯定会动摇很多人的利益，不过，他们不知道，这已是不可改变的事实，逆势而行，死路一条。”
    说话间，李子夜走入内院，突然，停下了脚步，问道，“青玄，我让你做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已在安排。”
    俞青玄神色恭敬地回答道，“只是，往皇宫中安插人手，并不容易，尤其是文轩院那边，已很久没有用过新人，可能需要一些时日才能将我们的人安排进去。”
    “不着急。”
    李子夜点头，应道，“等候时机便可。”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多言，迈步走入自己的房间。
    “小公子。”
    房间中，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静立，看到小公子回来，恭敬行礼道。
    “地魁星。”
    李子夜看着眼前七十二地煞之首，也没有多废话，直接说道，“交给你一件任务，你带七十二地煞去寻昆山，怎么找，你们自己决定，限期一年，一年之内，必须找到！”
    “属下领命！”地魁星再度一礼，应道。
    “昆山，有可能并不在九州之内，但是，具体在哪里，我不知道。”
    李子夜凝声道，“唯一能给你们参考的线索就是，昆山内应该会有凤凰的遗迹。”
    “属下记住了。”地魁星神色恭敬地应道。
    “去吧，快去快回。”李子夜挥了挥手，说道。
    “属下告退。”地魁星应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去。
    房间中，李子夜走到茶桌前坐下，闭上了眼睛，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这可能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昆山，究竟在哪里？
    一年的时间，实在太短了。
    而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太多太多。
    “吼！”
    与此同时，南岭东南方向，异变之地。
    一声怒吼响彻天地，第一神庙内，漫天黑气狂涌而出，山体深处，铁索摇曳声剧烈响起，接着，一根根铁索应声崩断，铁索上，数以千百记的道门符咒也随之灰化。
    时隔千年，镇压道门先贤们的封印，在岁月的侵蚀中逐渐崩毁，距离冥土出世之日，已然所剩无几。
    寒冬将至，大乱临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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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21章 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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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明将至未至。
    李园内院，李子夜的房间中。
    桃桃早早起来，在一旁服侍，帮助生活不能自理的某人梳洗更衣。
    作为大商朝有名的纨绔子弟，李子夜一向是能别人服侍，就绝不自己动手。
    “不好看。”
    连续试了好几套衣服，桃桃上下打量了一番，旋即摇了摇头，不满意地说道，“再换一套。”
    “差不多凑合吧？”
    李子夜苦笑道，“又不是去相亲，随便选一件就行。”
    “那也不行。”
    桃桃很是执着地说道，“小公子代老爷前去受封，代表的可是咱们李家的门面，衣着一定要正式。”
    说话间，桃桃伸手脱掉了自家小公子身上的衣衫，又从一旁的衣柜中拿出了一套，为其换上。
    “还是不好看。”
    桃桃看了一眼，依旧不满意地说道。
    “就这几件了。”
    李子夜无奈地应了一句，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柜子底下，有一套衣服，好几年不穿了，可以试一试。”
    “柜子底下？”
    桃桃闻言，疑惑地走上前，翻了翻柜子的最下方，将一套素净的袍子找了出来。
    “这是四年前，我在奉天殿前破解天谕殿给大商出的三个问题时穿的衣服。”
    李子夜看着眼前有着年数的衣衫，笑着说道，“当时被封国士，也是穿的这件衣服。”
    “小公子换上，奴婢看看。”
    桃桃一边说，一边为眼前小公子更衣。
    “怎么样？”
    李子夜换上衣衫，抻了抻衣袖，问道。
    “的确不错。”
    桃桃满意地笑道，“就这一套了。”
    “那我走了。”
    李子夜拍了拍胳膊上的褶皱，旋即快步朝着房间外走去。
    “小公子，以后，是不是就要喊您世子了？”后方，桃桃开口问道。
    “世子，呵。”
    李子夜淡淡一笑，应道，“真难听，还是算了，继续喊小公子就行。”
    “奴婢遵命。”
    桃桃盈盈一礼，笑颜如花地应道。
    李子夜摆了摆手，迈步走出了房间，径直朝着府外走去。
    不多时，李园前，李子夜坐上马车，迅速赶往皇宫方向。
    街道上，因为时辰还早，看上去灰蒙蒙的，放眼望去几乎一个行人都没有，马车隆隆驶过，没有遇到任何阻挡。
    约么两刻钟后，宫门前，马车停下，李子夜走下马车。
    宫门外，已然停了一大排马车和轿子，显然，大部分臣子都已先一步进宫了。
    李子夜看了一眼东边的天色，也快步走入了皇宫中。
    好像没有迟到，这帮朝臣来得可真够早的。
    当官这个工作，难道不是卡点上下班吗？
    思绪间，李子夜走入玄武门，在禁军的注视中，走向前方奉天殿。
    与此同时，奉天殿外，群臣已在列队等待，静候上朝的钟声。
    “听说了吗，今天，陛下就要为李家家主封侯了。”
    “听说了，这谁不知道，真是世风日下，连商贾出身的人都能封侯，本官真是耻于与其为伍！”
    “小声点，别让人听到了，李家被封为皇商，李家家主肯定要封爵的，只是没有想到会直接封了侯爵之位。”
    “侯爵？你们想的太简单了，那李家家主不仅要被封侯，陛下还给了李家世袭罔替的特权，简直匪夷所思。”
    “什么？世袭罔替？你说的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这种事哪还有假，看着吧，一会上朝就要宣布了。”
    “疯了吗？一个商贾世家的家主受封世袭罔替的万户侯？”
    奉天殿前，千层石阶上，百官窃窃私语，很显然，李家受封的消息，已经提前传出。
    “咚！”
    这时，皇宫中，钟声响起，象征着上朝的时辰已至。
    群臣立刻停止私语，列队朝着前方奉天殿走去。
    后方，来得不早不晚的李子夜看着前方朝臣队伍的尾巴，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反正他现在也进不去，不着急。
    过会宣旨后，这帮臣子吵架都要吵半天，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宣他入殿的。
    商皇那个老狐狸不在，慕白能压得住那些臣子吗？
    今日的朝会，对慕白那小子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真是有些不放心啊。
    李子夜走在石阶上，看着上方的大殿，心中莫名复杂。
    他可真是操心的命，将慕白推到这个位置，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已不是他的任务。
    要想真正走上君王之位，慕白，就必须自己站出来，将整个大商朝的未来扛在肩上。
    这一刻，石阶尽头，奉天殿内，群臣跪拜，大殿上，龙椅空悬，龙椅下，慕白坐在那里，一袭蟒袍，目光如电，气质非凡。
    “宣纸吧。”
    看到群臣到齐，慕白没有废话，吩咐道。
    “是！”
    一旁，昨日刚去过李园的张公公拿出圣旨，开始宣读。
    圣旨的内容，与昨日相差不多，但是，昨日重在封李家为皇商，今天，才是正式封爵。
    下方，群臣听到圣旨的内容，神色越来越震惊。
    万户侯！
    世袭罔替！

 第1722章 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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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商皇宫。
    奉天殿。
    为李家之主封侯的圣旨宣布后，群臣激愤，尤其以海青公为首的贵族一派，更是反应激烈。
    商贾封爵，就等于彻底打破了贵族好不容易架构的阶级壁垒，比农与工还要低贱的商贾阶层，也将开始踩到他们的头上。
    一直高高在上的士族，又怎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贵族的代表海青公提出了要见商皇的请求。
    一时间，朝堂上，众臣附和，纷纷要求面见商皇。
    龙椅旁，慕白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下方群臣的反应，平静的眸子中渐渐显露出了一抹寒意。
    怪不得李兄说，大商的腐败，已经到骨子里了。
    贵族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就要完全封死平民晋升的可能，何其可恨。
    短暂的思绪后，慕白收敛心神，淡淡道，“父皇身体抱恙，需要静养，如今，本王受命监国，朝堂上的事，可以做主解决，不必劳烦父皇。”
    “四殿下。”
    大殿中，海青公抬起头，看着龙椅下方的四皇子，沉声道，“殿下方才监国不久，对于朝政还不熟悉，此事关系甚大，殿下恐怕看不出其中利害，臣请求殿下，让臣等面见陛下！”
    “求殿下让臣等面见陛下。”后方，众臣纷纷附和，态度激烈。
    “海青公可能没有听懂本王的意思。”
    龙椅前，慕白看着下方群臣，眸中冷意闪过，再次说道，“父皇身体抱恙，现在，朝堂上的事，本王可以全权做主！”
    “殿下。”
    众臣前，海青公依旧寸步不让，神色沉重地应道，“这是涉及到国本的大事，臣等觉得，还是要陛下亲自决断，方才合适。”
    他很清楚，四殿下和那李家嫡子的交情，非比寻常，此事，只有面见陛下，才有转机。
    “国本？”
    龙椅前，早已忍无可忍慕白站起身来，一身强大的威压弥漫而出，冷声道，“本王就是国本！海青公，莫要以为你是三朝元老，就可以在本王面前放肆，最后告诉你一次，本王如今寿命监国，本王的话，就等于圣旨，你若再一再以下犯上，就不要怪本王翻脸无情！”
    一语落，慕白右手挥过，顿时，龙椅旁，天子剑应声出鞘，破空而出，铿然一声插在了海青公身前。
    众臣前，海青公心神一震，看着近在咫尺的天子剑，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后方，其余贵族出身的臣子们脸上也露出了震惊之色，没有想到，一向待人温和的四皇子会有如此霸道的一面。
    “宣李家三公子上殿。”震慑住群臣后，慕白开口，下令道。
    一旁，同样被四皇子震住的张公公第一个回过神来，赶忙喊道，“宣李家三公子上殿！”
    与此同时。
    奉天殿下方，不急不慢走来的李子夜听到前方大殿中传来的尖锐声音，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不错啊，比他想象中还要快一些。
    幸好他腿脚好，不然就赶不及了。
    这奉天殿前修的台阶，实在是太多了，没有一千，也有好几百吧？
    思绪间，李子夜走上千层石阶，一步步走了前方奉天殿中。
    大殿内，众臣看到后方走来的年轻人，神色各异，除了少数几人，大部分都抱有敌意。
    自古以来，贵族与平民的对立已成为永恒不变的问题，掌权的贵族，对于任何一个敢于向上爬的贱民，都会下意识地出手毁去，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般，觉得是那样理所当然。
    平等，不过是掌权者的贵族为百姓交织出的白日梦，而平民百姓，也总是在这个白日梦中日复一日的自欺欺人。
    李子夜，出身低贱的商贾世家，却是凭借一己之力，将李家带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今时今日，终于名正言顺地走到了满朝皇权贵胄面前。
    这已不是个人利益的得失，而是阶层的碰撞。
    所以，李子夜上殿后，满朝文武明显表现出了无比强烈的敌意。
    对此，李子夜如若不觉，脸上的笑容，温和而又礼貌。
    “殿下。”
    殿内，李子夜拱手，恭敬行礼道。
    “放肆，四殿下受命监国，见殿下如见陛下，你一介平民，竟敢不跪！”众臣前，海青公看到眼前李家嫡子拜而不跪的行为，立刻借机发难，怒声喝道。
    一旁，李子夜看到眼前老家伙气急败坏的样子，脸上笑容越发浓郁，却是没有着急反驳。
    今日的主角，不是他。
    安心看戏就行。
    “大商律法，国士，可不行跪礼。”
    龙椅前，慕白扫了一眼下方的老家伙，神色淡然地说道，“海青公，你是否对我大商律法有异议？”
    “臣，不敢！”海青公神色一沉，双手紧攥，应道。
    “李教习。”
    慕白迈步走下大殿，开口道，“准备受封吧。”
    “是！”
    李子夜再度一礼，应道。
    后方，张公公端着一件朝服、一枚金印和一块铁券走来，神色和善地说道，“李教习，不，世子，这是李侯爷的朝服、金印和丹书铁券。”
    “臣，谢主隆恩。”
    李子夜伸手接过朝服、金印和丹书铁券，恭敬地应道。
    “陛下。”
    就在李子夜代父受封之时，众臣中，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吕思清出列，正色道，“李家受封皇商，李家之主被赐予爵位，理所应当，臣没有意见，但是，丹书铁券和世袭罔替的资格非是大功之臣，不得赐予，李家之主并未立此大功，授予丹书铁券，恐难服众。”
    吕思清的话落，群臣中，一直保持中立的臣子们也纷纷望了过去，等待四皇子的解释。
    李家成为皇商后，李家之主封爵，不论是伯爵还是侯爵，无非是爵位高低的问题，都能理解，但是，这个世袭罔替的资格，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不，李家有这个资格。”
    慕白转身，看着眼前的老臣，平静道，“吕大人，去年冬天，你的府中取暖时烧的什么？”
    “煤炭。”
    吕思清愣了一下，如实回答道，“冬季长，炭涨，所以，老臣府中，今年没有再烧木炭，而是烧得矿藏司售卖的煤炭。”
    “张大人呢？”
    慕白看向另一位文臣，开口问道。
    “臣的府中和吕大人一样，也是烧得煤炭。”
    张启正出列，实话实说道，“煤炭的价钱，比木炭要便宜不少。”
    “两位大人在朝为官，都感觉到炭贵，改烧矿藏司的煤炭，那我大商的百姓，想必就更烧不起木炭了。”
    慕白神色平静道，“两位大人觉得，矿藏司寻找煤炭，算不算解了百姓的燃眉之急。”
    “当然。”
    吕思清正色道，“四殿下开设矿藏司，功在社稷，利在千秋，对我大商百姓而言，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幸事。”
    “如此，若本王说，开设矿藏司的想法，还有寻找煤炭的办法，都是李教习教给本王的呢？”
    慕白淡淡道，“两年前，李教习看到百姓饱受寒冬之苦，便提议本王开设矿藏司，并将寻找煤矿的办法教给了本王，不然，各位觉得，为何煤炭脱硫之法只有李家知道？”
    话声落，在场众人心神狠狠一震，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吕大人，张大人。”
    慕白看着眼前的两位老臣，反问道，“现在，你们认为，李家有资格被授予丹书铁券和世袭罔替的资格吗？”
    吕思清、张启正闻言，对视一眼，旋即朝着眼前年轻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唤道，“世子。”
    李子夜看到两位老大人的态度，马上拱手还了一礼，轻声道，“不敢。”

 第1723章 民心所向

    奉天殿。
    慕白力排众议，为李家之主封爵，展现出了大商储君该有的决断。
    李子夜静立大殿之中，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什么。
    殿内，群臣在知道煤矿的寻找之法来自李家后，最后的反对借口也没有了。
    近年来，寒冬越来越长，炭涨，烧不起炭的情况已越来越严重，百姓苦不堪言，若非矿藏司发现了露天煤矿，大商百姓的冬季无疑会更加难熬。
    所以，倘若煤矿的寻找之法真的来自李家，毫无疑问，李家便是做了一件真正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
    如今想来，两年前，四皇子突然要设立矿藏司，他们还觉得奇怪，如今，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四殿下设立矿藏司，李家负责煤炭脱硫，双方合作，名利双收。
    “真是厉害。”
    朝堂中，不少臣子在想明白其中关键后，心中皆感慨不已。
    李家有寻找煤矿之法，却一直没有自己开采煤矿，借此牟取暴利，反而，将这个好处给了皇室，确切的说给了四皇子，看似亏本，实则，无比聪明。
    大商律法，明确规定私人不得开采矿产，煤矿在此之前虽然无人知晓，并未明确写入律法之内，但是，李家若是被利益蒙蔽了双眼，私自开采煤矿，朝廷依旧有无数种办法能将李家治罪。
    相反，李家将这个好处给了四皇子，李家顺理成章拿到脱硫的生意，虽然少赚了一点，却避免了许多麻烦，并且有力地将四皇子往太子之位前推了一步。
    如今，四皇子监国，成为大商实质上的储君，李家，无疑也成为了最大的赢家，一举数得。
    思绪间，众臣互视一眼，心中最后一点反对的念头也彻底抹灭。
    陛下恐怕已经知晓此事，才会不顾所有人的反对，给了李家世袭罔替的万户侯之位。
    大殿中间，李子夜看到众臣的神色，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
    商皇那个老狐狸肯定是不知道此事的，那老家伙想要借助封侯之事，将李家推到朝廷众臣的对立面，只可惜，事情不能如他所愿了。
    “世子，你这身袍子，似乎有点眼熟。”
    殿内，吕思清注意到眼前年轻人身上的衣袍，好奇地问道，“当初你在奉天殿前答出天谕殿使臣的三个问题时，是不是就穿的这件袍子？”
    当初，他和这小家伙说了好几句话，对于这件袍子多少有些印象。
    “吕大人好记性。”
    李子夜微笑道，“的确就是这件袍子，今日的场合比较正式，我便选了这件袍子。”
    “真快啊，一转眼，已经四年过去了。”
    吕思清面露感慨之色，说道，“依稀记得当初世子面对天谕殿使臣时，是何等的风采逼人，像世子这样的大才，的确不该埋没于市井之中。”
    “吕大人过誉。”李子夜拱手一礼，客气道。
    吕思清身旁，张启正听到两人的对话，再次看了一眼身前的年轻人，眸中闪过一抹欣赏之情。
    少年英雄，却不恃才而骄，难得。
    如此，李家得世袭罔替的资格，倒也不是不可接受。
    至少，李家的爵位传到这位李教习时，不会出现其余世袭罔替贵族那般一代不如一代的情况。
    就在朝堂上关于李家封爵之事已经盖棺定论之时。
    寿安殿前，一名暗影卫快步走来，进入天谕殿内，恭敬行礼道，“陛下，李教习昨日在太学宫开课，将太极劲公开传给了所有太学宫学子。”
    龙榻上，商皇半靠在床头，闭着双眼，神色平静地说道，“一部武学而已，传了便传了，无碍。”
    世家武学，虽然大部分都在宗门大教中，却也有一些流于民间，只是，武学功法，岂是那么容易学的。
    没有长辈的言传身教，没有天材地宝的助力，寻常人，几乎不可能走上武学之路。
    学不了，功法，便是废纸。
    “陛下，这部功法不同。”
    暗影卫神色凝重地说道，“太学宫的学子，一天便学会了太极劲的所有招式。”
    “一天？”
    商皇闻言，猛地睁开双眼，问道，“此事为真？”
    “千真万确。”
    暗影卫沉声道，“不少太学宫学子在回家后，便立刻将太极劲传给了自己的家人，奴才也看过了太极劲的招式和心法，的确很容易上手。”
    说话间，暗影卫将临摹下来的太极劲功法呈了过去。
    商皇接过功法，快速看了一眼，神色越来越沉。
    糟了！
    如此易学的一部武学，还以这种方式传开，可想而知，过不了多久，天下间，将无人不识太极劲。
    百姓握有重器，对于朝廷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而且，李家也将因为此事，赢得天下人的人心。
    天下之师，出了一个儒首，已经够麻烦了，如今，若再出来一个李家三公子，皇室的威信，将会荡然无存。
    “陛下。”
    就在这时，大殿外，第二名暗影卫快步走入殿内，恭敬行礼道，“朝会刚刚结束，四殿下力排众议封李家家主为万户侯，并赐予了李家世袭罔替的特权。”
    “百官反应如何？”商皇强压心中的波澜，开口问道。
    “开始反对的很激烈，不过。”
    暗影卫应了一句，语气微顿，如实回答道，“后来四殿下说，建立矿藏司的想法和煤炭寻找之法是李教习传授的，百官的便没有再继续反对。”
    “你说什么？”
    商皇听到眼前暗影卫的回答，心头一沉，脸色彻底沉下。
    狼子野心！
    李家，是想要将皇室逼入绝路吗？
    天下归心，绝不是一个商贾之家该有的东西！
    与此同时，奉天殿前，李子夜走出，回头看了远处寿安殿的方向，冷冷一笑。
    敌退我进，这可是规矩。
    他既然以身入局，甚至，不惜放弃了此前绝不入仕的想法，就没打算再退半步。
    此前，一直是皇室借一朝之势压制李家，如今，也该李家借助万万民心，反攻皇室了。
    老狐狸，攻守易型了，你，准备好了吗？

 第1724章 宝物

    骄阳东升。
    皇宫外，李子夜走出，坐上马车，赶向李园。
    一场朝堂之争，李家，最终还是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世袭罔替，丹书铁券！
    马车上，李子夜看着手中的铁券，眸中凝色闪过。
    此物，是李家的一个保命符，希望，李家永远都不会有用到它的一天。
    街道上，马车快速驶过，很快回到李园。
    李子夜走下马车，径直回到府中。
    “小公子，张大人来了。”
    府内，一名小厮快步上前，禀告道，“如今正在前堂等待。”
    “知道了。”
    李子夜应了一声，快步朝着前堂走去。
    他怎么觉得这些天，他不是在见客，就是在接客，青楼的姑娘都没他这么忙。
    思绪间，李子夜走入前堂，将手中捧着的一堆东西放了下来。
    “朝服、金印。”
    张东鹿看到前者放下的几样东西，诧异地问道，“这是封侯了？不对，还有丹书铁券？厉害啊，这可是世袭罔替的象征，你小子，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陛下赐下了此物？”
    “说来话长。”
    李子夜在桌前跪坐下来，看着眼前的老人，回答道，“总的来说，还是外部形势所逼，皇室不想再耗下去。”
    “不对。”
    张东鹿摇了摇头，一脸狐疑地说道，“讲和，老朽能理解，但是，没有特殊的情况，陛下不可能赐下丹书铁券，你小子，肯定有隐瞒。”
    “大人说的特殊情况，应该就是此物了。”
    李子夜从怀里拿出一颗珠子，放在桌上，解释道，“前两天，我被吕问天当街拦杀，交手时，这颗镇魂珠不小心掉了出来，当时，人很多，想必皇室是知晓此物的作用，才在收到消息后，不惜本钱与李家讲和。”
    “前两天？”
    张东鹿闻言，似笑非笑地说道，“还真是巧啊，你是故意的吧？”
    “故意肯定是故意的。”
    李子夜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应道，“极北一行，我曾拿到了混元珠的仿制品，结合最近发生的一些事，猜测真正的混元珠很有可能在皇室手中，如此一来，那皇室肯定也知道镇魂珠的作用，所以，就赌了一把，没想到，赌对了。”
    “佩服，佩服！”
    张东鹿听过眼前年轻人的解释，赞叹道，“一颗珠子，换取了一个世袭罔替的爵位，这算盘打的，当真厉害。”
    关键，镇魂珠如今还在李家手中，并没有交出去。
    空手套白狼的手段，玩得可真是高明。
    “厉害算不上，只是试错的成本比较低，就试了一下，即便失败了，也无关紧要。”李子夜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应道。
    “朝堂上呢？四殿下如何说服群臣的？”
    张东鹿感兴趣地问道，“镇魂珠这东西对皇室有用，但是，对那帮朝臣可是毫无用途。”
    “建立矿藏司，寻找煤矿之法，都是我教给四殿下的。”李子夜心平气和地说道。
    张东鹿闻言，神色一震，片刻后回过神来，苦笑道，“竟还有这一招，老夫真的服气了。”
    “不止如此，昨日，我把太极劲教给了太学宫所有的学生。”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继续说道，“他们可真厉害，一天就学会了。”
    “一天？”
    张东鹿面露难以置信之色，震惊道，“这怎么可能！”
    “太极劲，易学难精，入门，确实很容易。”
    李子夜嘴角微弯，说道，“张大人，你相信吗，再过不久，太极劲就会成为比飞仙诀还烂大街的功法，不过，不同的是，世间很快就会出现一大批太极劲高手，这部武学，将会成为他们兑现自己天赋的跳板，而我，就是给他们希望的恩人。”
    “煤矿，太极劲，你是想要民心？”
    张东鹿强压心中的波澜，沉声道，“你这是在玩火，民心所向，对于李家来说，可未必是什么好事。”
    “呵。”
    李子夜轻声一笑，应道，“张大人多虑了，即便李家没有民心，皇室就会容忍李家的存在吗？我这么做，只不过是让皇室在动手时好好思考一下后果，而且，李家如今有了丹书铁券，只要不是谋反，皇室就没有理由对李家下杀手。”
    张东鹿听过眼前小子的话，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丹书铁券，心绪复杂异常。
    这小子的话虽然没错，但是，李家的这些举动，无疑是在把皇室一步步往绝路上逼。
    若皇室忍无可忍，不惜代价对李家下手，届时，对李家来说，将会是灭顶之灾。
    这小子一向谨慎，这一次怎么会如此激进？
    “张大人，喝茶啊。”
    茶桌对面，李子夜看到眼前老人变化的神色，笑着提醒道。
    “已经喝了很多。”
    张东鹿收敛心神，主动转移话题，开口说道，“小子，你应该知晓老夫的来意，你当日所说的宝物呢？”
    “马上就拿给张大人看。”
    李子夜应了一句，目光看向外面，开口道，“来人，去东院将常先生请过来。”
    “是！”
    前堂外，一名小厮领命，旋即快步朝东院赶去。
    不多时，常昱在小厮的带领下大步流星地走来，进入前堂后，疑惑地问道，“李教习，你找我？”
    “对，常昱，我给你介绍一下。”
    李子夜微笑道，“我眼前这位是前任太子少师，张大人。”
    说完，李子夜收回目光，继续说道，“张大人，我身旁这位便是儒门书儒掌尊的亲传弟子，常昱。”
    “见过张大人。”常昱拱手一礼，客气道。
    “原来是书儒的高徒，果然气质非凡，一表人才。”张东鹿礼貌性地夸奖道。
    “张大人过誉了。”常昱谦虚地应道。
    李子夜等着两人走完寒暄的流程，神色认真地说道，“张大人，我所说的宝物，就是他。”
    “李教习，这个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笑。”张东鹿皱眉，应道。
    “我没有开玩笑。”
    李子夜正色道，“整个儒门，画符的本事，除了书儒以外，便属常昱最强，即便那些老教习，也要稍逊一筹。”
    “那又如何？”张东鹿不解地问道。
    “张大人背后的符文，若是我没有猜错，应该是有不小缺陷的。”
    李子夜不紧不慢地说道，“以己身为器，带来的反噬，张大人想必深受其苦吧？”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有解决的办法？”张东鹿眸子微眯，反问道。
    “我没有。”
    李子夜摇了摇头，伸手指了一下身旁的常大喇叭，说道，“但是，他有。”
    一旁，常昱愣了一下，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他有？
    他有个屁啊！

 第1725章 武大郎的炊饼

    李园，前堂。
    两个老狐狸来回拉扯，一旁，常昱听到话题扯到自己身上后，一头雾水。
    他什么时候会这些东西了？
    他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常先生能解决法阵反噬的问题？”
    张东鹿听过眼前李家小子的话，面露诧异，下意识看向左前方的书儒弟子，眸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他自问对于术法还算有些造诣，但是，对于法阵反噬之事，根本毫无办法。
    为何法阵都要画在符纸上，或者，以各种器物为媒介，目的就是转嫁术法的反噬之力。
    这不是术法造诣高低的问题，是术法本身的属性决定。
    所以，他一直以来都觉得，法阵的反噬是无法解决的事情。
    桌前，常昱看到眼前老人的目光，顿时有些心虚，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于是，干脆不说话。
    他知道，以李教习的素质，他要是敢乱说，一定会打死他的。
    “张大人，你要相信，术业有专攻，在术法这方面，终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李子夜及时接过话题，心平气和地说道，“书儒掌尊，研究术法研究了一辈子，总会有些独到的见解，常昱作为他唯一的弟子，不说学会了书儒掌尊全部的本事，七八成还是有的。”
    张东鹿闻言，端起身前的茶水喝了一口，掩饰心中的动摇。
    “张大人身上的法阵，其实，晚辈也有一个类似的。”
    李子夜说了一句，褪去上衣，转过身，露出背后的诛神法阵。
    张东鹿看到眼前年轻人背上复杂异常的符文，心神一震。
    “我身上这座法阵，便是书儒掌尊帮忙画的，后续的完善工作，则是常昱负责。”
    李子夜穿上衣衫，重新转回身，神色平静地说道，“所以，张大人不必怀疑常昱的能力，哪怕大人背后法阵的副作用无法完全消除，最大限度加以完善，还是能够做到的。”
    短暂的震惊后，张东鹿强压心中波澜，内心不断斗争，片刻后，轻声一叹，开口问道，“条件？”
    “张大人，见外了。”
    李子夜微微一笑，应道，“咱们可是曾经同生共死的朋友，怎能用条件这种见外的话，不合适。”
    “别废话。”
    张东鹿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说道，“快点说，什么条件。”
    “张大人，李家受封，现在也算有头有脸的家族，来挂个名吧。”
    李子夜笑道，“什么荣誉长老，荣誉客卿，荣誉护法的，您随意，时间就定十年，如何？”
    “滚！”
    张东鹿毫不客气地骂道，“我老头子能不能活十年都不知道，你怎么不说一百年，一年，最多一年，老夫为李家干活一年，挂名就算了，老夫再怎么说也曾是朝廷的太子少师，没法在李家挂名。”
    “五年。”
    李子夜张开左手五指，不紧不慢地说道，“一年时间太短了，至少也得五年，张大人，要想完善你背后的法阵，没有个三年五载是不可能的，您自己也是个术法高手，应该清楚这一点。”
    “那就三年。”
    张东鹿斩金截铁地说道，“不能再多了，我老头子自由惯了，不喜欢被约束，能为李家效力三年，已是极限。”
    “成交。”
    李子夜应了一声，很是熟练地从怀里拿出一张契约书，从桌上拿过墨笔，用舌头舔了舔，然后将上面的一年的一字，改成三字，催促道，“来，张大人，签个名，按个指印。”
    张东鹿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小子在他面前改了契约书的年限，瞠目结舌。
    不好，被忽悠了！
    原来，这小子的底线就是一年。
    还有这契约书，明显是早就准备好了，这家伙是算准了他会答应李家的条件。
    防不胜防啊！
    想到这里，张东鹿不禁苦笑一声，到了这时，也没再多说什么，接过墨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指印。”
    李子夜拿过印泥递了过去，笑着提醒道。
    张东鹿咬牙切齿地伸出大拇指，在印泥上按了一下，接着，使劲按在了卖身契上。
    “张大人，欢迎加入李家，合作愉快！”
    李子夜满意地收起契约书，伸出手，笑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张东鹿神色僵硬地和眼前小子握了一下手，这一刻，感觉自己的灵魂都污浊了。
    一旁，常昱亲眼目睹了李教习忽悠人的本事，眼睛瞪得溜圆，一时间，甚至有点反应不过来。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这位张大人就这样便被忽悠进李家了？
    “常昱，别总站着，坐下说话。”
    到了这一刻，李子夜才有心情理会身边的大喇叭，拍了拍在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坐下。
    常昱听话地在一旁坐下，虽然不至于拘束，但是，也感觉到自己似乎有点多余。
    “常先生，老夫背后法阵之事，就拜托了。”张东鹿看着茶桌对面的书儒弟子，客气地说道。
    “好，好。”
    常昱机械地应了两声，目光看向身旁某人，询问怎么做。
    “张大人，你是不是让常昱好好看看你身后的法阵？”李子夜提醒道。
    “也对。”
    张东鹿点头，转过身，褪下上衣，将背上的法阵露了出来。
    李子夜端起自己身前的茶水，倒入了一旁的砚台中，亲自研墨，然后，将墨笔和宣纸递给了身旁的常大喇叭，示意临摹下来。
    常昱怔怔地接过墨笔，一脸木然地开始临摹。
    骗了人家的人，还要骗人家的法阵？
    潘金莲都没有这么狠啊。
    至少，人家没有惦记武大郎的炊饼。
    茶桌对面，张东鹿察觉到身后两人的举动，沉默不言，什么也没说。
    他清楚，再厉害的术法宗师，也不可能一眼就看出他背后法阵的破绽，临摹下来，仔细研究，是必不可少的过程。
    约莫一刻钟后，常昱放下手中墨笔，一副无比复杂的法阵图，已然彻底临摹完。
    速度、效率、完成度，无人可及。
    抄书、临摹这项本事，常昱堪称断层第一。
    旁边，李子夜看到自己的法阵图，面露笑意。
    从现在开始，这座法阵，姓李了！

 第1726章 失态

    “张大人，不留下继续喝杯茶吗？”
    李园前堂，李子夜看着眼前着急要走的老头，很是客气地挽留道。
    “不喝，再喝就不只是签卖身契这么简单了！”张东鹿说了一句，起身就走。
    不过，刚走了两步，张东鹿又停下了步子，转过身，开口问道，“小子，老夫不明白，李家高手这么多，多老夫一个不多，少老夫一个不少，你为何还要如此处心积虑让老夫加入李家？”
    “处心积虑这个词，不太合适。”
    李子夜微笑道，“只能说，互取所需吧，张大人需要完善身上的法阵，而李家，也需要张大人的卜卦之术抵御一些未知的危险，我们合作，百利而无一害。”
    “你不是一直都不怎么相信卦象之术吗？”张东鹿不解地问道。
    “为了李家，我可以相信。”李子夜心平气和地回答道。
    “老夫明白了。”
    张东鹿听过眼前年轻人的回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转身离去。
    “李教习。”
    张东鹿离开后，常昱终于再也忍不住，说道，“这个法阵我没有见过，看不出它的问题在哪里啊。”
    “不着急，慢慢看。”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要是那么容易看出问题，那老头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无法将它完善。”
    “李教习，我不明白，连我自己都没有把握能完善这座法阵，张大人为何会相信？”常昱疑惑地问道。
    “他也不相信。”
    李子夜回答道，“他只是迫于无奈赌了一把而已，你和书儒掌尊的阵法造诣毫无疑问是这世间最强的，在你们身上下赌注，是成功率最高的选择。”
    “原来如此。”
    常昱恍然大悟，说道，“我还以为他被李教习你忽悠了呢。”
    “呵。”
    李子夜淡淡一笑，应道，“不要把别人当傻子，不然，你就是傻子，那老头和李家之间，其实就是各取所需，短暂同行，彼此并没有什么损失，或者利大于弊，结盟，水到渠成。”
    “李教习，若是我能找到这个法阵的破绽，有什么好处吗？”常昱一脸希冀地问道。
    “有啊。”
    李子夜笑道，“你要是能完善这个法阵，你的术法造诣不就随之提高了吗，这么大的好处，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李教习，你又给我画饼。”常昱不满地说道。
    “习惯就好了。”
    李子夜将桌上的法阵图递了过去，叮嘱道，“勤快一点，尽快将它完善，然后，给我留一份，还有，若是有可能，将它简化一些，最好能批量生产那种，反正，你看着办吧，对得起我一天一万两银子的租金就行。”
    “好吧。”
    常昱接过法阵图，起身准备离开。
    “常昱。”
    茶桌前，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李家还有许多已经失传的道门术法，我已派人在整理，待整理好后，会给你一份。”
    常昱闻言，神色一震，片刻后，脸上露出兴奋之色，应道，“多谢李教习。”
    “去忙吧。”
    李子夜摆了摆手，轻声道，“我有些累了，在这休息一会儿。”
    “好。”
    常昱应了一声，旋即迈步离去。
    常昱刚离开不久，堂内，李子夜端起身前茶杯，刚准备喝，突然，脸上涌起一抹病态的潮红，接着，剧烈地咳嗽起来，刚到嘴边的茶水顷刻间染成血红色。
    “小公子。”
    这时，前堂外，俞青玄迈步走来，刚要进入堂中，便被厉声喝止。
    “出去！”
    堂内，李子夜眸子一寒，沉声道，“我在想事情，不要打扰我！”
    俞青玄身子一颤，还未迈入前堂的脚立刻收了回去，恭敬一礼，说道，“奴婢失礼，先行告退。”
    说完，俞青玄转身离开，不敢停留半刻。
    前堂内，李子夜看着手中茶杯的血水，沉默下来。
    他刚才，似乎有些失态了。
    这不好。
    身为李家的掌舵者，怎能失了冷静。
    一刻钟后，前堂外，一向很少出现在前堂的桃桃快步走来，进入堂内，关心地问道，“小公子，你没事吧？”
    “没事。”
    李子夜轻轻摇了摇头，应道。
    “刚刚，奴婢见青玄的脸色不太对，就多问了一句。”
    桃桃凝声道，“小公子您一向冷静，不会无缘无故对人发火，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刚才，我的确失态了。”
    李子夜轻声道，“一会儿，我会去和青玄道歉。”
    桃桃刚要再问什么，突然，闻到堂内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左右看了一眼，目光迅速定到了小公子身前的茶杯上，立刻伸手将杯盖打开。
    殷红的血水，如此刺眼，触目惊心。
    桃桃沉默下来，抬头看着眼前小公子，却是什么也没说。
    “刚刚怕青玄进来，发现异常，情急之下就发了火。”
    李子夜看到桃桃的目光，有些歉意地说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奴婢并非要责备小公子。”
    桃桃重新盖上茶杯，说道，“只是，小公子真要歇一歇了，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您身后的李家。”
    “不敢。”
    李子夜目光看向外面，应道，“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李家从处处被人压制，到现在，终于转守为攻，岂能就此停步，前功尽弃。”
    “奴婢知道劝不了小公子，只希望您能多想想身后的李家。”
    桃桃轻声道，“李家，片刻也离不开小公子，这一点，小公子应该也知道。”
    “桃桃，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李子夜轻轻一叹，说道，“除了自己的事，还要做一些本不该属于你的事情，我也是确实无人可用，才不得不都托付给你。”
    “奴婢明白。”
    桃桃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应道，“一家人，不说这些。”
    “我在都城，不会停留太久了，待我和皇室谈完最后一件事，就会离开。”
    李子夜注视着外面的风景，说道，“前线的情况，不容乐观，再这么下去，漠北三路大军真的有可能打穿大商的防线，冬季时，我曾与凯旋王他们定好，会联手一起破了这个困局，如今，他们都已上了战场，我不能一直在这都城中浪费时间。”
    “小公子，你是准备和澹台天女正面交手了吗？”桃桃担忧地问道。
    在小公子所有的对手中，唯有那澹台天女让他们真正感受到了危险，不仅是因为小公子和澹台天女的命格相克，还因为那澹台天女的智慧，是这世间唯一能威胁到小公子的人。
    “避无可避。”
    李子夜目光中凝色闪过，应道，“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我不想对上她，她同样也不想对上我，这一次，就看谁克死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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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27章 皇室的试探

    “陛下。”
    皇宫，寿安殿，傍晚时分，一名暗影卫现身，恭敬行礼道，“李园东院，的确有问题。”
    龙榻上，商皇半靠在床头，睁开双眼，开口问道，“查到什么了吗？”
    “还没有。”
    暗影卫摇了摇头，应道，“李园东院的守备十分森严，巫族南王还有李园的很多高手都在那里，我们的人不敢靠的太近，不过，最近一些日子，李园东院，不断有陌生面孔进入，大部分似乎并不会武，有些奇怪。”
    商皇闻言，眸子微眯，说道，“守备森严又不断进新人，绝对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找机会进去看一看。”
    “是！”暗影卫恭敬领命，应道。
    “千万小心，不要打草惊蛇。”商皇提醒道。
    “奴才明白。”
    暗影卫应了一声，旋即起身离开。
    床榻上，商皇半靠在那里，神色异常凝重。
    李家最近的所作所为，绝对有是大问题的，那李家嫡子究竟在图谋什么？
    思绪间，商皇看了一眼窗外，眸中闪过一抹沉色。
    李家，终是羽翼已丰，成为大患。
    李家嫡子韬光养晦的这些年，迷惑了太多人，谁能想到，一个八脉不通的纨绔子弟，竟会是李家真正的掌舵者。
    寿安殿外，夕阳西行，夜幕随之到来。
    夜深人静时，李园外，一道黑影纵身而入，小心翼翼，朝着东院赶去。
    东院内，三十六天罡依旧还在较武场日夜操练，并未发现混入东院的黑影。
    “有人来了。”
    院中，最大的一间实验内，卯南风有感，提醒道。
    一旁，姚子曰神色微怔，仔细感受了一下，不解地说道，“晚辈什么也没察觉出来。”
    “外面那个是高手，你察觉不到很正常。”
    卯南风解释道，“自从你家小公子从西域回来后，便在整个李园都布下了法阵，你家小公子的性格你也清楚，雁过拔毛，西域的光明法阵那么好用，那小子又怎么可能弃而不用。”
    “光明法阵？”
    姚子曰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诧异地说道，“云影圣主！”
    “没错。”
    卯南风点头应道，“现在，李园只要有陌生的五境大修行进来，本王、李家小子还有桃丫头就会立刻知晓。”
    说话间，卯南风拉开左臂上的衣袖，露出了一个圆形的符文，冷声道，“有这个东西，就算外面那人气息隐藏的再好，也没用。”
    “前辈，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姚子曰神色凝重地问道，“要不要喊人将他擒住？”
    “不用。”
    卯南风摇头应道，“你家小公子早就安排好了。”
    说完，卯南风拿过一旁的手术刀，划开了身前冥土的手掌，将黑血往一旁年轻人身上的白袍上抹了几下。
    顿时，白色的袍子染上冥土之血，腥气扑鼻。
    “前辈这是何意？”姚子曰不解地问道。
    “去外面转一圈再回来。”
    卯南风叮嘱道，“人家大老远过来，不能白跑一趟，什么情报都带不回去，这不好。”
    姚子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旋即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院内，暗处，黑影看到前方房间中走出的白袍男子，目光微凝，接着，一下子就注意到后者衣衫上的黑色血迹。
    白袍，黑血，实在再明显不过。
    姚子曰横穿过院子，随便到自己房间中拿了点东西，又重新回到了实验室。
    “这么快？”实验室内，卯南风见状，诧异地问道。
    “停留太久，我怕那人生疑。”姚子曰回答道。
    “也对。”
    卯南风点了点头，应道，“五境高手，眼力都不会太差，该看到的东西，肯定也都看到了。”
    两人说话间，院子的角落，黑影观察着院中的布局，许久，实在等不到太好的机会，便先行离去。
    “走了。”
    内院，桃桃的房间中，李子夜喝着碗中的莲子羹，神色平和地说道。
    “是皇室的人吗？”桌子面对，桃桃疑惑地问道。
    “十有八九。”
    李子夜点头应道，“除了皇室，谁能随随便便派出一个五境大修行者当探子，如此高明的身手，若非府中的法阵，我们都很难发现他。”
    “这光明法阵，的确好用。”
    桃桃轻声道，“多亏小公子将云影圣主带回李家，我们才能拿到这座法阵。”
    “云影圣主本身就是一座宝藏。”
    李子夜语气平静地说道，“她和老秦一样，见多识广，而且，她什么都肯学，所以，会的也多，一人，就等于一部百科全书。”
    “小公子，你说，我们将冥土之事泄露给皇室，商皇会不会拿此事做文章，向李家发难？”桃桃关心地问道。
    “暂时不会。”
    李子夜摇了摇头，应道，“一些冥土之血而已，定不了什么罪，只要皇室没有掌握确切的证据，就无法给李家定罪，皇室也不会冒这个险和李家彻底撕破脸。”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微顿，继续道，“今夜之事，我只是想让皇室知道，李家也在做有关冥土的研究，给皇室一点勇气，让他们想办法和李家合作，但是，皇室并不知道东院之中到底有什么，也许，查了半天，东院仅仅只有一些冥土之血而已。”
    “奴婢好像有点明白了。”
    桃桃恍然，应道，“皇室知道李家正在研究冥土，就会认为和李家有合作的希望，这样，便有机会拿到李家的镇魂珠，不过，皇室若想要通过此事治罪李家，就要拿到确实的证据，目前，皇室还做不到这一点，所以，更要通过合作，进一步寻找机会。”
    “聪明。”
    李子夜三两口将莲子羹吃完，夸奖道，“引蛇出洞，要一步一步的来，不能着急，最关键的一点，不能让皇室察觉到自己踏入了别人的阴谋，而是要让他觉得，是他在设局引别人入局。”
    “小公子，要是皇室不上钩怎么办？”桃桃担心地问道。
    “这个可能性不大。”
    李子夜笑了笑，应道，“当然，他这次若是不上钩，就等下一次，只要李家的威胁还在，皇室早晚会入局，跑不掉的。”

 第1728章 西子

    “陛下。”
    黎明，寿安殿内，暗影卫半跪于龙榻前，恭敬道，“李家，很可能在研究冥土，奴才昨夜进入李园东院后，在一名白袍年轻人身上看到了一些黑色血迹，气息阴寒，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应该是冥土之血无疑。”
    “果然。”
    商皇半靠在床榻上，眸中冷意闪过。
    李家得到了不少道门传承，对于冥土肯定也不陌生。
    而且，两年前，李家嫡子从南岭的异变之地带出来了一个身份神秘的女子，当初很多人都曾怀疑，那女子就是冥土。
    不过，老祖说，那名女子若真是冥土，早就该失去了理智，所以，李家四姑娘几乎不可能是冥土。
    “李还珠的行踪还没有找到吗？”思考片刻，商皇开口，询问道。
    “没有。”
    暗影卫摇头，应道，“李家给出的说法是，李家四姑娘去了渝州城那边，但是，我们派过去的人，并没有在渝州城看到李家四姑娘。”
    “继续让人盯着。”
    商皇冷声道，“一定要将李还珠的行踪找出来。”
    “是！”暗影卫恭敬应道。
    “对了，让文妃过来一趟。”商皇想了想，吩咐道。
    “是。”
    暗影卫再度一礼，旋即起身离开。
    殿内，暗影卫离开后，商皇闭上双眼，思考其中问题所在。
    李家有镇魂珠，如今又在研究冥土，其心可诛，至于那李还珠的身份，也需要再确认一下。
    老祖怀疑李还珠是妖族，或者是某些得到特殊际遇的外族，例如蛟龙一族，不过，这些都只是猜测。
    “陛下。”
    就在这时，殿外，樊文真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
    “文妃。”
    商皇睁开眼睛，开口道，“昨夜，暗影卫在李园东院看到了一个李家人身上有着冥土之血，朕推测，李家，很有可能也在研究冥土。”
    “冥土不死不灭，李家很有可能是在觊觎冥土长生的能力，想要找出长生之法。”樊文真神色凝重地应道。
    “确实有这个可能。”
    商皇点了点头，问道，“你觉得，李家是否知晓镇魂珠的作用？”
    “十有八九是知道的。”
    樊文真回答道，“陛下，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如此一来，我们想要拿到镇魂珠，就更难了。”
    “你可有什么好的办法？”商皇询问道。
    “只能和李家合作，然后找机会拿到镇魂珠。”
    樊文真正色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如此重要的东西，那李家嫡子必然随身携带，要想强行拿到镇魂珠，比取他性命也容易不到哪去。”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
    商皇面露思考之色，说道，“只能借助老祖的名义了，邀李家合作，共同研究帮冥土恢复理智之法。”
    说到这里，商皇看着眼前文妃，开口问道，“此事交给你来办，如何？”
    樊文真闻言，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有什么话，直说。”商皇淡淡道。
    “陛下，臣妾一直在负责夜鬼之事，恐怕分身乏术。”
    樊文真神色认真地说道，“而且，臣妾对冥土的了解，并不算太多，那李家嫡子极其聪明，万一被他看出破绽，会很麻烦。”
    “有理。”
    商皇颔首，应道，“好了，你先退下吧，这件事，朕再想想。”
    “妾身告退。”
    樊文真再度行了一礼，起身离去。
    寿安殿外，樊文真走出，目光渐渐冷下。
    这样的话，宫中究竟是谁在负责冥土之事，很快便能知晓了。
    思及至此，樊文真加快了脚步，从寿安殿离去。
    后方，殿内，商皇安静沉思，心中犹豫不诀。
    与此同时，李园内院，李子夜坐在茶桌前，手持棋子，举棋不定。
    究竟是谁呢？
    此前儒首昏迷之时，皇室派出来那么多冥土，由此可见，皇室不仅仅在研究夜鬼，同时也在研究冥土。
    以太商的骄傲，肯定不会理会这些俗事，那皇室中，负责冥土研究之人的身份，就值得深思了。
    现在，便是揪出这个人的时候。
    皇室水深，越是深入了解，便越能感受到大商皇室的可怕之处，藏身黑暗中的人，实在太多了。
    他现在终于能体会到商皇那个老狐狸对付李家时的感受了。
    双方的较量，其实就在看谁的底牌更多，谁先将对方的底牌全都逼出来。
    只是，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几乎同一时间，皇宫，未央宫中。
    一名脸色苍白，看上去病恹恹的女子迈步走来，盈盈一礼，轻声道，“见过皇后娘娘。”
    “西子，你怎么来了？”
    长孙皇后看到来人，立刻上前，亲自将其扶起，关心地问道，“你的身子，最近还好吧？”
    “好多了。”女子轻声细语地应道。
    “姑姑。”
    一旁，慕容看到眼前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女子，不敢失礼，恭敬地唤道。
    “容儿不必多礼。”
    慕西子轻声道，“好久不见你去姑姑的寝宫玩了。”
    “容儿怕打扰到姑姑养病。”慕容应道。
    “不碍事的。”
    慕西子轻轻摇了摇头，苍白而又美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稍显病态的笑容，说道，“姑姑一个人在宫中也烦闷，你有时间，可以去陪姑姑聊聊天。”
    “嗯。”
    慕容点头，应道，“容儿记住了。”
    “西子，坐下再说话吧。”
    长孙皇后扶着身旁女子来到床榻前坐下，叮嘱道，“你身体不好，还是要在寝宫多休息才是。”
    “实在待不住了，所以出来走走。”慕西子神色疲惫地了一笑，应道。
    两人身旁，慕容有些拘谨地站在那里，对于这位见过几面，却不怎么熟悉的姑姑，打心底有些莫名的排斥。
    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按理说，皇室的长辈中，身为长公主的西子姑姑脾气是最好的一个，因为身体虚弱，长年不出寝宫，并没有什么值得畏惧或者排斥的地方。
    然而，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愿意和这位姑姑亲近。
    李园，内院。
    一局终末，李子夜放下手中的棋子，看着眼前的皇室族谱，纵然心智非凡，一时间也难以从如此多的皇室宗亲中理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突然，李子夜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目光微凝，诧异地问道，“西子长公主和文亲王，是亲姐弟？”
    “不错。”
    桃桃放下手中的账册，点头应道，“奴婢知晓此事时也和小公子一样吃惊，除此之外，奴婢还听说，西子长公主多年前曾因为一些不为人知之事服毒自尽，最后经过太医的抢救，勉强活了过来，却也因此落下了病根，常年在寝宫静养，几乎从不露面。”

 第1729章 禁忌

    大商南境。
    山水之间。
    一架马车停在花树下，马儿悠闲地吃着草，景象看上去十分祥和。
    不远处，两个老人在那里生火做饭，手忙脚乱的样子，狼狈极了。
    一旁，一位身着儒袍，背负古剑的年轻人同样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帮忙。
    三人正是儒门的儒首、老法儒，还有儒门当代二弟子文修儒。
    很显然，三人都没有生火做饭的经验，也许，儒首年轻时会一点，但是，千年没有亲自动过手，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砰！”
    慌乱之间，不知道哪个老头不小心掀翻了火堆上的铁锅，整锅水倒扣了下来，直接将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两名老人对视一眼，许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一旁，文修儒想笑却不敢笑，憋的难受极了。
    谁能想到，在弟子们眼中无所不能的儒首和法儒掌尊，竟是连基本的生火做饭都不会。
    当然，他也不会。
    儒门弟子，降妖除魔，除魔卫道还行，生活上的事情，会的人还真不多。
    “早知道把小忘语喊过来了。”
    老法儒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情况，有感而发地说道，“这种事，还是他更擅长一些。”
    “忘语的责任，不在这里。”
    孔丘将火堆上的铁锅翻了过来，递给了一旁的孩子，神色温和地说道，“修儒，再去弄点水吧。”
    “好。”
    文修儒接过铁锅，快步走向不远处的小河，前去打水。
    “修儒这性子，真是急人。”
    火堆对面，法儒看着自己的二弟子，感慨道，“儒门虽然不争，但是，像他这般无欲无求的，确实也不多。”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强求不得。”
    孔丘心平气和地说道，“修儒的性子，生来如此，不争不抢，却也不会刻意躲避自己的责任，这便足够了。”
    “为师者，总是难免有着望子成龙的心思，想要弟子更有出息一些。”
    法儒轻声一叹，应道，“修儒，不比他大师兄差多少，收获的赞誉和认同，却寥寥无几，他不着急，我这个当师父的都着急了。”
    “急也没用。”
    孔丘笑了笑，说道，“总要那孩子自己愿意去争才行。”
    “儒首，掌尊。”
    两人说话间，文修儒捧着半锅水回来，重新架在了火堆上。
    “修儒，跟我们两个老头子出来，不会影响你练功吧？”孔丘看着眼前的孩子，神色温和地问道。
    “不影响。”
    文修儒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弟子的修为也到了一个瓶颈期，出来转一转，或许能有什么意外之喜。”
    “五境中期到后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坎。”
    孔丘提醒道，“你们这一代也算是遇到了好时候，修炼速度越来越快，换作从前，这样的修炼速度是不敢想的。”
    修儒去年入的五境，现在已经五境中期，甚至有机会冲击五境后期，速度着实不是一般的快。
    好像除了那李家小子，所有人的修炼速度都有了质的提升。
    “托李教习的福。”
    文修儒轻笑道，“南岭一行，李教习真是大公无私地照亮了天下人，至今想来，依旧令人感动。”
    “提起那小家伙，我还真是有点担心。”
    法儒看了一眼都城方向，目光微凝，说道，“儒首，在太学宫时，我一直没敢多问，那小家伙究竟还有多少时间？”
    “一年多点。”
    孔丘实话实说道，“其实，他从极北之地回来后，便已有了力竭的迹象，与神博弈，岂是那么容易，极北诛神之战，那小家伙付出了太多太多，加上这一次为了救老朽，舍弃了半身生机，身体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那小家伙是真正的天命之子，虽然他一直在否认，但是，他确实用自己的行动，守护了这个人间。
    “一年？”
    法儒听到儒首的回答，心神先是一震，很快反应过来，似是想到了什么，吃惊地说道，“他背后还有那么大的一个李家，如今，皇室对李家的敌意越来越深，以那小子的性格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只剩一年，那他？”
    “剑走极端。”
    孔丘平静道，“这一年，李家和皇室定然会分出胜负，或者说，那小家伙一定会尽全力将李家所有的威胁全部打掉。”
    法儒闻言，心中波澜剧烈翻涌，久久难以平息。
    “皇室，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孔丘看着北方都城方向，轻声呢喃道，“千年的底蕴，受益最大的便是大商皇室，那小家伙一定要慎之又慎。”
    同一时间。
    大商皇宫，未央宫内。
    长公主慕西子和长孙皇后说着一些家长里短的小事，眉眼含笑，苍白的容颜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在九公主长大成人之前，长公主慕西子一直都是大商皇室的第一美人，常年卧病在床的柔弱，反而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病态美。
    “长公主殿下。”
    就在慕西子和长孙皇后相谈甚欢之时，殿外，一名小厮快步走来，禀告道，“陛下请您去寿安殿一趟。”
    “知道了。”
    慕西子神色平和地应了一句，目光看着眼前妇人，轻声道，“皇后娘娘，陛下召见，臣妹便先行告辞了。”
    说完，慕西子起身盈盈一礼，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母后。”
    长公主离开后，慕容压下心中情绪，凝声道，“女儿总觉得这个姑姑很让人看不懂，她好像永远在笑，却又是那样的让人不敢靠的太近。”
    “你别看你姑姑现在这样，当初，西子的武学天赋是很厉害的。”
    长孙皇后轻声一叹，说道，“可惜，西子当年服毒自尽后，太医为了救其性命，只能散去了她的修为，勉强将她从鬼门关中拉了出来。”
    “姑姑为何要服毒自尽？”慕容不解地问道。
    “因为情。”
    长孙皇后轻声道，“她爱上了最不该爱的人。”
    “谁？”慕容诧异地问道。
    “不能说，这是禁忌。”
    长孙皇后神色复杂地应道，“西子也是一个可怜之人。”
    逝者已逝，便让真相随之永远沉睡吧。

 第1730章 慕西子

    皇宫，寿安殿外。
    内侍们诧异的目光中，一向很少出自己住处的长公主慕西子迈步走来，齐腰的长发，病态而又美丽的面容，如此引人瞩目。
    曾经的皇室第一美人，即便经过岁月的洗礼，依旧风采不减，甚至，还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长公主。”
    殿前，内侍们短暂的震惊后，纷纷恭敬行礼，不敢半分不敬。
    “不必多礼，都去忙吧。”
    慕西子神色温和地应了一句，旋即迈步进入前方宫殿中。
    寿安殿内，正在闭目养神的商皇察觉到有人来了，缓缓睁开了双眼。
    “臣妹，见过皇兄。”慕西子上前，恭敬一礼，唤道。
    “免礼。”
    商皇看着眼前女子，开口问道，“西子，身体最近怎么样？”
    “好多了。”
    慕西子轻声道，“倒是皇兄，神色间似乎有些倦意，要多休息才是。”
    “朕没事。”
    商皇靠在床头，语气平和地说道，“朕召你过来，是有一事要和你商议。”
    “李家之事吗？”慕西子问道。
    “不错。”
    商皇点头，应道，“你应该已经知晓，朕刚为李家之主封侯，李家也成为了大商第九家皇商，朕想趁此机会，与李家合作一些事情。”
    说到这里，商皇语气一顿，继续道，“李家如今也正在研究冥土，而且，李家手中有一颗镇魂珠，对于操纵冥土有着奇效，朕想要通过和李家合作，找机会将镇魂珠拿过手。”
    “皇兄想让臣妹怎么做？”慕西子直接问道。
    “你出面，和李家商谈合作之事。”商皇回答道。
    “臣妹领旨。”慕西子盈盈一礼，领命道。
    “西子，你什么也不问吗？”商皇看着眼前的皇妹，神色认真地问道。
    “皇兄既然召皇妹过来，必然已下定决心，臣妹奉命行事即可，没必要多问。”慕西子轻声应道。
    “西子，你还是放不下他吗？”商皇见状，轻轻一叹，问道。
    “从未拿起，又谈何放下。”
    慕西子目光渐渐冷下，应道，“皇兄，臣妹不想聊及此事，我们还是继续谈正事吧。”
    “罢了，此事暂且不谈。”
    商皇微微颔首，也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提醒道，“西子，两日后便是端阳节，届时，皇后会在湘水河上设宴，李家作为朝廷新贵，肯定也会出席的，你一向聪明，应该知道该如何做。”
    “臣妹明白了。”
    慕西子眸子微眯，语气平和地提醒道，“皇兄，与虎谋皮，小心养虎为患。”
    “李家，已是大患。”
    商皇眸中冷意闪过，说道，“所以，才更要通过这次合作，找出李家的破绽，西子，你是朕最信任的人，此事，全权交给你了。”
    “皇兄的信任，还真是沉重。”
    慕西子神色淡然地说道，“李家嫡子的厉害，臣妹还是有所耳闻的，说实话，臣妹并没有什么把握。”
    “朕信你。”商皇正色道。
    慕西子沉默，片刻后，再度恭敬一礼，领命道，“臣妹尽力而为，皇兄，若没有其他的事，臣妹先行告退了。”
    “去吧。”
    商皇点头，话中有话地说道，“逝者已逝，该放下了。”
    “臣妹告退。”
    慕西子没有接话，应了一句，转身离开。
    殿内，商皇看着西子离去的背影，神色颇为复杂。
    可惜了西子那一身惊才绝艳的武学天赋。
    寿安殿外，慕西子迈步走出，面容重新变得温和起来，对于每一位上前行礼的内侍都会温柔回应。
    不多时，正阳宫外，慕西子走来，径直进入了自己的寝宫。
    宫殿周围，几乎没有任何下人的身影，正阳宫的内侍都知道，长公主喜欢安静，所以，轻易不敢打扰。
    寝宫内，慕西子停步，看着前方墙上挂着的画像，眸中闪过浓浓的哀伤之色。
    画像上的男子，面容清秀，身材挺拔，即便只是画中人，依旧给人一种贵不可攀的感觉。
    注视许久，慕西子收敛心神，伸手推动了眼前的墙壁，整座墙壁随之隆隆转动起来。
    墙壁后，是一条深不见尽头的长廊，不知通向何方。
    慕西子迈步走入其中，沿着长廊上的石阶，一步步向着下方走去。
    约么半刻钟后，石阶走到尽头，慕西子停步，再度推开了一道石门。
    石门隆隆开启，随后，眼前的石室中，一团团火焰燃烧起来，照亮昏暗的石室。
    入眼，一道道脸色苍白的身影林立石室内，双眼紧闭，气息异常阴冷。
    仔细数去，石室中的身影竟有上百数之多，无一例外，全都是冥土。
    只是，这里的冥土与皇室宗祠和冥域的冥土似乎有着很大的不同，既不像太商控制的那些皇室宗亲，也不像冥域中那些完全失去理智的怪物。
    给人的感觉，安静。
    更像是没有自主意志，没有生命的死物。
    显然，皇室在冥土的研究中，已经走了很远，甚至，已能算得上自成一脉。
    太商开创冥土，称得上旷古绝今的天才之作，后世人，同样不遑多让，在先贤的基础上，相继走出了自己的路。
    这也是李家为何要和皇室合作的原因之一。
    要想找到对付冥土的办法，李家一家之力，确实十分吃力，若能并合皇室甚至太商对冥土的研究成果，这个希望就能大许多。
    石室内，慕西子看着眼前一尊尊冥土，目光冰冷如铁，与此前温柔的模样，完全不同。
    突然，石室中，一尊冥土似是察觉了什么，猛地睁开了眼睛。
    刹那间，冥土眸中闪过一抹挣扎之色，下一刻，身影猛地冲出，伸手扣向前方女子的咽喉。
    然而。
    就在冥土的右手即将触及慕西子的一瞬间，身体猛地一颤，再难上前半步。
    近在咫尺，却仿佛远在天涯的一尺距离，冥土的手臂使劲向前伸，想要抓住眼前女子，只是，始终难以逾越半分。
    慕西子看着眼前想要噬主的冥土，目光越发冰冷，片刻后，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
    “跪下！”
    一语落，冥土身子一震，双膝不由自主，砰地一声跪了下来。

 第1731章 天才之作

    “小公子，宫中送来的请帖。”
    李园，内院，一名小厮快步走来，递上了一封请帖。
    “又来活了。”
    桃桃的房间，李子夜半躺在蒲团上，听到外面的声音，无奈地坐起身来。
    “能者多劳。”
    茶桌对面，桃桃掩嘴轻笑，恭维道，“咱们李家，也没人能干这种活，所以，只能小公子亲自来。”
    “天天见客接客，累啊。”
    李子夜抻了抻自己的老腰，目光看着外面走来的小厮，伸手接过了请帖。
    “是皇室准备和我们合作了吗？”桃桃好奇地问道。
    “差不多吧。”
    李子夜看完手中请帖，将其递了过去，说道，“后天端阳节，皇后娘娘要在湘水之上设宴，邀我过去赴宴。”
    “莫非皇室和李家的合作事宜是由皇后娘娘负责？”桃桃诧异地问道。
    “肯定不是。”
    李子夜摇了摇头，应道，“冥土之事，见不得光，怎么可能由正宫皇后负责，必定另有他人，皇后设宴，只不过是为了牵线搭桥罢了。”
    “奴婢着实好奇，此人究竟是谁。”
    桃桃轻声道，“冥土之事，是皇室的核心机密，商皇生性多疑，能被他这般信任的人可不多。”
    “肯定是皇室中的人。”
    李子夜心平气和地说道，“至于其身份，后天的宴席上便能知晓。”
    说到这里，李子夜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眼前的丫头，提议道，“桃桃，后天你也去吧，总待在府中也没意思，去看看热闹。”
    “我？”
    桃桃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笑着摇了摇头，拒绝道，“奴婢可空不出那么多的时间，还是让青玄陪您去吧。”
    “青玄吗？”
    李子夜闻言，看了一眼外面，想了想，点头应道，“也罢，确实不能太过厚此薄彼，此前我无缘无故对她发火，还没来得及向她道歉，趁此机会，缓和一下关系也好。”
    “这样才对，小公子可要记住，女孩子是需要哄的。”
    桃桃笑道，“小公子，您可能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但是，绝对不是天下间最懂女人的人，这一点，您一定要听奴婢了。”
    “知道了，就你最懂。”
    李子夜无奈地回应道，“人啊，就是不能犯错，尤其不能随意招惹女人，不然，有理也变得无理了。”
    “小公子，你总想着和女人讲道理，这本来就是不对的。”
    桃桃笑着说道，“和女人有关的事情上，就不能讲道理，女人可是偏执的代名词，同样一件事，男人和女人最后的处理方式，肯定不同。”
    李子夜听过桃桃的话，神色一怔，片刻后，眸子微微眯起。
    有道理。
    世间人，除了逐利的本能，还会受到情绪的左右，女子的情感，比男人要丰富一些，受影响的可能，确实也更大。
    现在想想，还是澹台镜月那个疯女人最厉害，不对，澹台镜月不算女人，所以，她才不会被感情左右。
    “澹台天女除外。”
    茶桌对面，桃桃同样意识到了什么，立刻补充道。
    差点忘了，并不是所有女人，都算女人的。
    “极端的人，或许无道理可讲，不易推测其行动，但是，偏执本身，就是破绽。”
    李子夜重新在蒲团上躺了下来，说道，“这样的人，赢不了我。”
    “小公子永远最厉害，威武霸气！”桃桃很是配合地恭维道。
    “低调。”
    李子夜应了一声，闭着眼睛，不知不觉间，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显然是累的睡着了。
    桃桃见状，手上的动作马上变得十分轻柔，生怕吵到刚入睡的小公子。
    比起此前那个堪称铁人一般的小公子，如今的小公子，明显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再完美，更像是一个正常的普通人了。
    她不知道，小公子这样的改变是好还是坏，她只希望小公子能过的更快乐一些，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轰！”
    就在李子夜刚刚入睡还不足一刻钟时。
    李园内，东院方向，一道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声音之巨大，远在内院都听得清清楚楚。
    房间中，还在熟睡中的李子夜猛地睁开眼睛，起身看向东院方向。
    茶桌前，桃桃皱眉，目光注视着东院，说道，“可能是南王前辈那边的实验，又出了什么意外。”
    这种事，对于李园的人来说，早已见怪不怪，时不时就这么一次，并不算什么大事。
    “这次有些不同，我去看看情况。”
    李子夜应了一句，站起身来，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桃桃心中轻轻一叹，收回目光，继续查看账册。
    东院，爆炸声响起后，三十六天罡立刻封锁了院子，不让任何人进入。
    不多时，李子夜迈步走来，径直进了院中。
    院子里，一堆白袍身影早已相继走了出来，在院中看热闹。
    即便是科研狂人们，同样有着好奇心，科研之余热心地地当一当吃瓜群众。
    “咳咳。”
    众人注视中，崩塌的房间中，常昱一脸狼狈地跑了下来，蓬头垢面，连束发的发冠都掉了。
    “什么情况？”
    众人后方，李子夜快步走至，开口问道。
    “不知道。”
    一名白袍科研狂人头也不回地回应道，一点没有注意到是小公子来了。
    李子夜也没有在意，这些人不搭理他，又不是一次两次，早已习惯。
    “南王前辈，发生何事了？”
    李子夜快步走到众人前方，看着眼前成为废墟的房间，询问道。
    “好像是研究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卯南风神色凝重地应道，“刚才那一瞬间，常昱的房间中，灵气波动很不寻常，就连本王，都感觉到了威胁。”
    李子夜闻言，眸中异色闪过，应道，“若真的如此，那李家这些日子的投入，就全回来了！”
    他一直都认为，常昱是个天才，不过，这个天才，至今还没有天才之作。
    倘若，李家踩了狗屎运，常昱在李家爆发出了天才的灵感，那可真是再好不过。
    在李园出现的天才之作，作品的归属，当然是李家，而非发明者！

 第1732章 天才的构想

    李园，东院。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让东院所有人全都跑了出来，一起看热闹。
    整个李园，若说守备最严密的地方，那一定是东院。
    为了防止这帮科研疯子把东院炸了，东院中遍布着各种道门法阵，几乎可以化解一名五境大修行者全力一击。
    所以，当常昱搞出的动静，把房子都炸了，就意味着，事情没那么简单。
    东院内，一群白袍的科研疯子们看着前方的儒门弟子，脸上都有着好奇之色。
    “常昱，你在搞什么幺蛾子？”众人前，李子夜开口问道。
    “李教习。”
    房屋的废墟前，常昱使劲晃了晃脑袋，待看到眼前一堆围观之人后，不仅没有尴尬，反而有些兴奋地回应道，“我要名流千古了！”
    “你先别名流千古，你要不能解释清楚眼前的情况，我肯定让你遗臭万年。”李子夜指着前方的废墟，咬牙切齿地提醒道。
    常昱闻言，回头看了一眼被炸塌的房子，脸上露出一抹尴尬之色。
    这！
    他真不是故意的。
    都城的房价好像有点贵，他能赔得起吗？
    一瞬之间，常昱脑袋中无数个念头闪过，刚才的兴奋之情，立刻被冲散的干干净净。
    “各位，都回去干活吧，接下来，我得和常先生好好计算一下赔偿的问题。”众人前，李子夜转过身说了一句，开始疏散在场的吃瓜群众。
    “是。”
    一群科研狂人们看到小公子发话了，也不愿太过不给面子，各自回了自己的工作岗位，继续干活。
    “常昱，你跟我来！”
    将众人遣散后，李子夜看向废墟前的小子，淡淡道。
    说完，李子夜没再多言，迈步朝着东院最大的实验室走去。
    常昱看了看被自己炸塌的房屋，不敢任何挣扎，赶忙跟了上去。
    很快，两人来到实验室中，卯南风随后走了进来，转身将房门关上。
    “说吧，怎么回事？”
    屋中，李子夜看着眼前家伙，似笑非笑地说道，“希望你的回答，能让我满意。”
    “李教习，我可能真的要名流千古了！”
    眼见房间中没有外人，常昱再难掩饰自己的兴奋，说道，“我发明了可以增强灵识的法阵！”
    后方，卯南风刚走了过来，在听到眼前儒门弟子之言后，明显愣了一下。
    这不可能！
    “不可能！”
    李子夜同样开口否定，凝声道，“法阵的本质是对天地灵气的调度与转化，与灵识根本不是一种东西，如何增强？”
    “有办法的。”
    常昱兴奋地说道，“既然镇魂珠能够增强一个人的灵识，就说明，想要通过外物增强灵识，并非完全不可能。”
    李子夜、卯南风闻言，对视一眼，眸中皆闪过一抹凝色。
    话虽如此，但是，从古至今，术法万万千千，就从来没有任何术法，是可以增强灵识的。
    至于镇魂珠，其真实作用和作用原理，到现在也没人真正知晓。
    “说一说你的想法。”
    短暂的震惊后，李子夜回过神来，开口说道。
    “其实，我的灵感来自于大半年前，罗刹王闯宫时，借的那一剑。”
    常昱如实回答道，“当时，罗刹王的灵识即将消散，却是凭借不知何方来的一道剑气，灵识短暂恢复，那个时候，我就开始怀疑，即便肉身缺失，灵识之力和天地灵气，并非完全不可转化。”
    “继续说下去。”
    李子夜压下心中波澜，沉声说道。
    这小子的想法不简单，搞不好，这小子真是一个天才！
    “关键在于转化灵气之力和天地灵气的媒介，我称之为，转灵器！”
    常昱一脸兴奋地解释道，“虽然我不知道罗刹王是如何将那一道剑气转化为灵识之力的，神境的力量，我暂时还无法理解，但是，李教习你应该知道，天地灵气转化为真气很简单，但是，要转化为灵识之力，那可是十分困难。”
    “不错。”
    李子夜点头，应道，“天地灵气和人族修炼的真气、妖族的妖力，本质上是同一种力量，能互相转化，并不奇怪。”
    “李教习，你有没有想过，武道高手可以通过修炼增强灵识之力，法阵和符咒，却不行。”常昱正色道。
    “没想过。”
    李子夜很是干脆地回答道。
    他天天那么忙，算计人的时间都不够，哪有时间想这些问题。
    常昱被眼前李教习的回答噎了一下，好不容易顺过来气，继续解释道，“我觉得，关键问题就在于转灵器的缺失，由于天地灵气和人族真气本质上是一种力量，所以，肉身可以很高效地发挥自身转灵器的作用，同样，肉身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转化天地灵气为灵识之力，只不过，这个过程非常艰难，说明，肉身也无法有效地将转化两种不同本质的力量”
    “说重点。”
    李子夜打断眼前家伙的废话，说道，“我和南王前辈知道的这些东西，不用强调。”
    “好吧，那我就说重点。”
    常昱正色道，“我觉得，符咒和法阵，同样可以和肉身一样，发挥转灵器的作用，而不仅仅只是天地灵气本身的转化和聚集。”
    “人体肉身，复杂至极，符咒和法阵，要如何模仿？”
    一旁，卯南风提出质疑，问道，“而且，即便人体肉身如此复杂，尚且无法有效地转化天地灵气为灵识之力，符咒和法阵如何做到，你刚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是实验成功了吗，你发明的法阵在哪里？”
    “这。”
    常昱面露尴尬之色，摇了摇头，应道，“失败了，快要成功时，出现了一点问题，不过，我觉得我的想法是没错的，符咒和法阵一定可以和肉身一样成为两种力量的转灵器，甚至，能够做的更好！”
    “想法很好。”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转灵器这个构想，也不错，但是，我需要看到结果，而不是纸上谈兵。”
    “三天！”
    常昱伸出三根手指，信誓旦旦地应道，“三天之内，我一定能证明我的想法是对的！”

 第1733章 托付

    风萧萧。
    阴云遮日。
    端阳前夕，天气无缘无故变得阴沉起来。
    李园，李子夜站在门廊下，看着外面的天气，神色微凝。
    “小公子，外面风大，还是进屋吧，别着凉了。”后方的房间中，桃桃开口，关心地说道。
    “我得出去一趟。”
    李子夜回头，正色道，“我马上就要离开都城了，南儿那边，我放心不下，需要去安排一下。”
    房间内，桃桃神色一怔，诧异地问道，“小公子要去吕白眉那里？”
    “嗯。”
    李子夜点头，应道，“南儿的事情，李家不好出面，就只能拜托吕白眉了。”
    “小公子当心一些，那吕白眉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不一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桃桃提醒道。
    “放心。”
    李子夜应了一句，迈步朝着府外走去。
    天际，夕阳西落，街道上，行人匆匆走过，遵循着日出而耕，日落而息的规律。
    李子夜走在行人之间，如此平凡，与常人无异。
    人的价值，区分于特定的场合，更多的时候，众生平等。
    繁华之后，尘归尘，土归土。
    天下人眼中，李家三公子一生显赫，从天下第一纨绔子弟，到如今的李侯世子，几乎得到了所能得到的一切，令人眼红。
    然而，这背后的艰辛和牺牲，谁又能够看到。
    人前显赫，人后，步步荆棘。
    不过，对此，李子夜从不后悔。
    他宁愿自己的一生，如流星一般璀璨、短暂，也不愿在活过一世后，还是那样浑浑噩噩、碌碌无为。
    走了许久，前方街道尽头，一驾马车出现，隆隆驶来。
    马车上的装饰，如此明显，正是布衣王府的标志。
    李子夜看着前方驶来的马车，下意识地停下了步子。
    不多时，布衣王府的马车驶至眼前，李子夜抬手，翻掌凝元，清风席卷，将马车的车帘掀起。
    映入眼帘，马车内，一位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满脸疲惫地靠在车厢上睡去，显然，练了一天枪法，精神和身体都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转眼之后，车帘落下，马车擦肩而过。
    李子夜转过身，看着远去的马车，眸中闪过了一抹心疼之色。
    这孩子。
    小小年纪，就如此懂事，难得。
    街道上，李子夜伫足了片刻，很快，压下心中思绪，转身继续朝着太学宫方向走去。
    天边，落日余晖洒落，白昼将尽，黑夜将要到来。
    就在夕阳将要落尽时，李子夜进入了太学宫中。
    太学宫内，学生们要么已经回家，要么回了宿舍，冷冷清清，与白天时的热闹完全不同。
    李子夜掩去气息，径直走向吕白眉的小院。
    日落，月升，太学宫东南边的小院中，吕白眉眼神呆滞地蹲在秋千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黑夜下，清风拂过，卷起漫天飞花。
    吕白眉抬起头，看着前方不知何时出现在院中的年轻人，什么没说，身动，身子瞬间消失不见。
    不远处，红尘枪破空而至，急火流星，天龙破城。
    李子夜看到眼前突然发难的枪法大宗师，神色不见任何惊慌，脚下向后退半步，双掌划过，太极阵图显化，黑白阴阳鱼转动，以柔克刚，化去红尘枪的攻势。
    “嗯？”
    一击落空，吕白眉呆滞的眸子闪过一抹异色，手中长枪攻势瞬转，长枪横扫，力撼千钧。
    五尺距离，李子夜脚下一踏，身体翻过，再度避开前者的攻势，却见红尘枪斜刺入空，攻势连环，不留情面。
    空中，李子夜身子强行扭过，避开红尘枪第三重攻势，同时，一脚踩落，欲要将红尘枪压在脚下。
    吕白眉见状，双眸映月，旋枪点锋，攻势再起。
    李子夜目光微凝，踏步冲上前，强行拉近两人距离。
    照目之间，两人的距离已由五尺，变为一尺。
    距离变化，攻防，瞬间转换。
    吕白眉一掌拍出，欲要再度拉开距离，却见太极劲阵图现，七重掌劲顿时消散。
    咫尺间，李子夜伸手抓住其手臂，身子直接撞了上去。
    正是太极劲之靠山震！
    攻防轮转，吕白眉凝神，手中长枪腾空，右手翻过，挡在身前。
    轰然一声，巨力加身，吕白眉脚下退两步，红尘枪同时落下。
    随之，两人一起伸手，抓向红尘枪。
    吕白眉看到眼前年轻人的举动，冷冷一笑，一把握住红尘枪的枪身，然后，手持长枪朝前刺去。
    三步外，刚握住枪头的李子夜感受到眼前红尘枪的锋芒，脚下一踏，借势向后退去。
    “轰！”
    两人一进一退，转眼已至院墙前，就在李子夜将要撞上石墙的一刻，身子猛地一转，轰然一声，长枪贯入墙体之中。
    瞬间之机，李子夜又一次欺身而上，重掌拍出，石破天惊。
    吕白眉不闪不避，一掌迎上，正面硬接其攻势。
    双掌交并，余波狂啸奔腾，李子夜脚下退半步，同时，脚下用力，尽卸余劲。
    连环攻防，两人一语未言，招式与战斗经验的比拼，却是令人惊叹。
    “后生可畏！”
    吕白眉看到眼前年轻人表现出的强大战力，毫不吝啬地赞赏了一句，没有再继续打下去。
    “是前辈手下留情了。”李子夜拱手恭敬一礼，客气道。
    “你未尽全力，老婆子我自然也不能用全力。”
    吕白眉伸手拔出插入墙中的红尘枪，淡淡道，“说吧，来此何事？”
    “白眉前辈，再过几日，我就要离开都城了，可能很久都不会回来。”
    李子夜神色认真地说道，“南儿那里，我放心不下，只能请前辈代为照拂。”
    “南儿是我的弟子，这种事，不用你多说。”
    吕白眉语气淡漠地应了一句，目光注视着眼前，冷声道，“一人双身，欺瞒天下人，李子夜，你可真是天下间最胆大包天之人。”
    “情非得已。”
    李子夜轻声一叹，提醒道，“白眉前辈，大商和漠北的战争，终究会走向极端，我担心有些人会失了理智，所以，南儿这边，您一定要当心。”
    “你的意思是？大商皇宫？”
    吕白眉看向皇宫方向，眸中寒意闪过，说道，“他们若敢，就不要怪我老婆子舍命奉陪了！”

 第1734章 仅此,而已

    “有前辈此言，晚辈就放心了。”
    太学宫，东南方的小院中，李子夜听过眼前疯婆子的保证，拱手恭敬一礼，谢道，“多谢前辈。”
    “你还能活多久？”吕白眉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突然问道。
    李子夜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眸子深处，杀机一闪而逝，神色平静地应道，“晚辈不明白前辈为何会有此言？”
    “你瞒不了我老婆子。”
    吕白眉淡淡道，“我这里，与儒首的小院相距最近，此前，你在那里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我这边看的清清楚楚，那样大规模的灵气奔流，我老婆子都做不到，你当时还未入五境，按理说，你是不可能做到的，但是，你做到了，后果，不用想也知道。”
    “一年。”
    李子夜听到眼前疯婆子的推测，轻声一叹，也没有再隐瞒，如实回答道，“也许，能多一点。”
    “只剩一年？”
    吕白眉神色一震，即便猜到一些，也没有想到眼前年轻人就只剩下一年的时间。
    他是那样惊才绝艳，他的武道之路，好不容易才刚刚走上正轨。
    竟然这样，就到了尽头。
    “没有解决之法吗？”
    短暂的震惊后，吕白眉压下心中的波澜，开口问道。
    “没有。”
    李子夜摇头应道，“十有八九是要死的，不过，一年时间也不算短，我抓紧一些，应该够用了。”
    “你居然说的如此轻描淡写。”
    吕白眉沉声道，“小子，你不怕死吗？”
    李子夜听过前者的质问，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回应道，“我怕我要做的事做不完，若能得偿所愿，那便真的无憾了。”
    吕白眉闻言，纵然一生阅历无数，也无法理解眼前年轻人为何会表现的如此从容。
    他才刚刚弱冠一年而已。
    世间人，包括高高在上的帝王，为何全都如此疯狂地追求长生，就是因为对死亡的无尽恐惧。
    “白眉前辈，晚辈不能在这里多留，若无他事，晚辈便先告辞了。”夜下，李子夜看着眼前的妇人，再度一礼，辞行道。
    “要告诉南儿吗？”吕白眉开口，询问道。
    “不必了。”
    李子夜摇了摇头，应道，“南儿还小，没有必要让她多经历一次死别之痛，布衣王，就很好。”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耽搁，转身离去。
    院中，吕白眉看着前方年轻人远去的背影，神色复杂异常。
    可惜了。
    这样厉害的年轻人，还未来得及充分展现其锋芒，便已走到了终点。
    她很确定，他已经超越世间四大天骄了。
    若给他充足的时间，他能更强的。
    黑夜中，南院旁的小院前，李子夜走来，径直进入了院内。
    “小公子。”
    夜璇玑有感，走出房间，恭敬行礼道。
    “夜姐姐。”
    李子夜看着眼前已失去嗅觉和大半听觉的女子，迈步上前，将一封信递了过去，正色道，“我走后，一切依照计划行事。”
    “是！”夜璇玑应道。
    “夜姐姐，保重。”
    李子夜语气温和地说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开。
    “小公子！”
    后方，夜璇玑开口，神色认真地问道，“我们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
    李子夜停步，点头应道，“只不过进程加快了而已，正好，我玩的也有些不耐烦了，一年之内，结束这一盘大棋。”
    “属下明白了。”
    夜璇玑神色平静地说道，“属下，愿以此残躯，助小公子登临顶峰！”
    一语落，夜璇玑拱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不是助我。”
    李子夜轻声道，“而是我们，我们李家！”
    话声落，李子夜没再多言，迈步离去。
    院中，夜璇玑直起身，明亮的双眼，不知何时，渐渐出现了一抹浑浊。
    五感中的视觉，亦开始逐渐从夜璇玑身上消失。
    世间，除了李家人，所有人都不理解，为何仅仅十余年，李家便能从一个普通的商贾人家走至如今的高度。
    因为，没有人理解李家真正的含义。
    李家，并非李姓人的李家，而是，很多志同道合之人同行的一条船，船上，所有人都有着共同的目标，或者说是理想。
    一个人的力量有限，理想，又如何遥远，一人之力，根本不足以做到。
    所以，船上的人，只能互相依偎，共同护持着这一条船前行。
    也这是因为这个原因，李家之中，几乎不存在任何争权夺利的情况。
    身为李家嫡子的李子夜，在这一条船上亦没有任何特殊之处，若说唯一的不同，便是这条船至今为止还找不到第二个掌舵者。
    因此，船上的人，都拼命地保护着这唯一的掌舵者。
    倒也不是李家的人都有着多么高尚的品质，所有李家人只是不想他们这条船翻了，那样，他们便永远无法到达他们一生追逐的目标。
    仅此，而已！
    只是，今时今日，李家人发现，一直为他们掌舵的舵手，因为长年的积劳成疾，今后，已然很难再陪他们继续走下去。
    那给李家的选择，就只剩下两个。
    第一，按部就班前行，待如今的舵手倒下后，选出新的掌舵者，继续前行。
    第二，在如今的舵手还有一搏之力时，让身下的船全力前行，哪怕前面上滔天巨浪，也要在风浪最凶猛的时候冲过去。
    对此，李家这一条船上的人都毫不犹豫地做出了第二个选择。
    李园，内院。
    灯火通明，桃桃坐在房间中，彻夜整理账册。
    不知何时，房间外，玄冥出现，看着里面的女子，开口说道，“聊聊？”
    “可以。”
    桃桃点头，神色温和地应道，“进来说话。”
    玄冥迈步走入了进去，平静道，“小公子给我的时限到了，但是，我还是拿不定主意。”
    “你怕自己不能胜任？”桃桃询问道。
    “那倒不是。”
    玄冥摇了摇头，应道，“我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几分信心的。”
    “那是为了什么？”桃桃不解地问道。
    “我怕，我无法像你们一样。”
    玄冥轻叹道，“我怕死，做不到你们这般毫无私心，为了这个李家，甘愿放弃一切。”
    “谁说我们毫无私心，甘愿放弃一切了？”
    桃桃笑道，“李家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所有人都能做到视死如归，只是，我们知道，离开李家这条船，我们都活不了，更不要说实现自己的理想了。”
    “那你是为了什么？”玄冥好奇地问道。
    “我？”
    桃桃笑了笑，如实应道，“我是为了有朝一日，除了在小公子面前，哪怕见到大商君王，也不需要自称一声奴婢，仅此，而已！”

 第1735章 端阳节

    夜晚。
    阴云蔽月。
    房间中，玄冥和桃桃交谈许久，对于李家的了解也越来越多。
    “玄冥，你不用想得太多。”
    桃桃放下手中的账册，微笑道，“在李家，没人会管你做什么，你看小公子管过我们做什么吗？进入李家，不是为了给自己束缚，而是所有人抱团取暖，去实现一个人实现不了的理想，这才是李家。”
    “我明白了。”
    玄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应道，“多谢。”
    “客气了。”
    桃桃语气温和地说道，“凡事还是要你自己做决定，不管你同意还是不同意，那是你的权力，小公子只是觉得这件事比较适合你，并不是说非得你来，李家如今是比较缺人，却也不会因此改变自己的初衷。”
    “桃桃说的不错。”
    就在这时，房间外，李子夜迈步走来，神色平静地说道，“暗桩一事，终究还是要你自己做决定，你若觉得自己无法胜任，那我便再另找他人，等下次有合适的任务，再找你也一样。”
    “小公子。”
    房间中，两人看到眼前年轻人，齐齐行了一礼。
    “玄冥，三天已过，不能再拖了。”
    李子夜走到桌前坐下，端起桌上提前准备好的莲子羹，一边吃一边说道，“干不干一句话，都是大老爷们，痛快一点，别跟个娘们一样。”
    桌子对面，桃桃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不满道，“小公子，奴婢还在这里呢。”
    李子夜笑了笑，歉意道，“抱歉，嘴瓢了，谁不知道咱们李家，女子能顶半边天！”
    桃桃听过眼前小公子的道歉，这才满意地继续查看账本。
    “小公子。”
    一旁，玄冥脸上露出挣扎之色，片刻后，终于下定决心，正色道，“属下想试试。”
    能不能胜任他不知道。
    但是，这个活真的挣得多啊！
    如今这个时代，挣点银子可真难。
    “就知道你会同意，拿着！”
    李子夜说了一句，从怀里将暗桩的名单拿出，随手丢了过去，提醒道，“将上面的名字全都记下来，然后将它烧了，以防遗失。”
    “属下明白！”
    玄冥接过名单，打开看了一眼，待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后，顿感一个头两个大。
    这么多？
    “对了。”
    李子夜似是记起了什么，提醒道，“那个名单只算是目录，所有暗桩的情报，都在烟雨楼中，你要自己去查，不说背的一字不差，至少也得做到谙熟于心。”
    玄冥闻言，脸色立刻变了，稍微有点后悔接下了这个活。
    难怪这个活赚得多，原来，需要背这么多东西。
    “玄冥，你可要好好背。”
    一旁，桃桃看到玄冥的脸色，抿嘴轻笑道，“那些暗桩的情报，小公子可是看一遍就背下来了，没多难的。”
    才怪！
    当然，最后两个字桃桃没有说，谁让她家小公子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呢，羡慕不来。
    “一遍？”
    玄冥看着手中的名单，脸色越发难看。
    一遍，他连这个目录都记不下来！
    “桃桃，明天这莲子羹别放糖了，太甜了不好吃。”
    李子夜吃完莲子羹，很是事多地提出自己的意见，典型的啥也不会干，事情还贼多。
    “本来就没放糖呀。”桃桃嫣然一笑，应道。
    “是吗？”
    李子夜愣了一下，随口说道，“那就放点盐。”
    “……”
    桃桃无语，不想再答话。
    “小公子，属下先回去背名单了。”
    一旁，玄冥一脸愁容地行了一礼，旋即转身离开了房间。
    桃桃看到玄冥走了，目光看向眼前的小公子，笑道，“小公子的识人能力，奴婢佩服。”
    “你说玄冥？”李子夜问道。
    “嗯。”
    桃桃点了点头，应道，“奴婢现在也觉得他很不错。”
    “先不说他，桃桃，木槿那边怎么样了？”李子夜关心地问道。
    “进步很快。”
    桃桃如实回答道，“昼叔一直陪着，小公子不用担心。”
    “希望木槿能快些将镇世诀练至大成。”
    李子夜轻声道，“这样，我们与皇室争斗中，木槿便能成为我们克敌制胜最重要的一张牌。”
    “一定会的。”
    桃桃神色认真地说道，“现在，木槿有整条龙脉相助，加上文亲王和少犴前辈的传承，奴婢相信，再过不久，木槿必能成为李家真正的顶梁柱。”
    或许，一些不明事理的人会认为，李家给木槿的资源实在太多了，毕竟，木槿并非李家培养出来的，不论功绩还是忠诚都有问题。
    但是，她很清楚，小公子对于木槿的信任，绝对不输给他们这些自幼在李家长大的人。
    极北一行，文亲王托孤，对小公子而言，木槿就和李家人无异。
    “我去睡一会儿，养足精神，明天好和皇室的那些人较量。”
    眼看天色已晚，李子夜说了一句，站起身来，迈步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小公子。”
    后方，桃桃看到小公子要离开，突然说道，“其实，我们也很厉害的。”
    “我知道。”
    李子夜停步，轻声应了一句，旋即迈步离开。
    桌前，桃桃收回目光，继续查账。
    房间外，冷风呼啸，无月夜，显得如此漫长。
    翌日，黎明破晓之时，李子夜出了房间，早早离开了李园。
    没过多久，太学宫北院，白忘语看到来人，诧异地问道，“李兄怎么来了？”
    “老白，今晚皇后娘娘在湘水河上设宴，你去不？”
    李子夜看着眼前小红帽，询问道，“这种盛事，儒门也该收到请帖了吧？”
    “收到了，但是，我不去。”
    白忘语回答道，“这种事，一般都是乐儒掌尊到场。”
    “乐儒？”
    李子夜闻言，摸了摸下巴，点头道，“明白了，告辞！”
    乐儒那个老变态，不好说话啊。
    算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这么尊老爱幼、尊师重道的一个好人，乐儒总不能出手揍他吧？
    思绪间，李子夜头也不回地朝着南院走去。
    院中，白忘语看着前者风风火火的样子，面露疑惑之色。
    李兄这又是哪根筋抽风了？
    不好。
    突然，白忘语神色一震，似是想到了什么。
    忘了告诉他，今天小郡主就在乐儒掌尊那边！

 第1736章 琴剑双绝

    太学宫。
    李子夜迈步走过，快要到南院时，停下步子，使劲搓了搓脸蛋，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更真诚一些。
    他知道，他接下来要面对的人，可能是儒门素质最低的人之一，甚至可能没有之一，很不好对付。
    儒门四位掌尊，若说谁最能打，一般来说，首选以战力著称的法儒，即便陈巧儿入五境的时间相对较短，但是，凭借天生神力的优势，如今也逐渐赶了上来，大有后来居上的趋势。
    不谈战力，若论才华的话，那肯定首推书儒，毋庸置疑，断层第一。
    然而，抛却战力和才华，只论心眼和谋划，乐儒，毫无疑问碾压其他三位掌尊。
    至于素质，心眼多的人，什么时候有过素质。
    对此，李某人，最是有发言权。
    以己推人，李子夜对于乐儒的素质，同样不抱什么希望。
    “叮！”
    这一刻，南院外，琴音响起，如泣如诉，悦耳动听。
    李子夜听到前方小院传来的琴声，快步走了过去。
    不多时，李子夜来到了南院前，因为院门角度的问题，只看到了院子中间的乐儒。
    那十分扎眼的黑长直，从两鬓垂于身前，若是女子也就算了，关键，乐儒是一个十成十的中老年男人，不过，因为修为高，长得还算年轻，且算一个年纪不小的中年男人。
    长相一般，年纪不小，黑长直，如此感观，可想而知。
    唯有两个字可形容，辣眼睛。
    只是，乐儒对此，仿佛不自知，或许，这就是一个搞艺术的中老年男人最后的执着吧。
    “乐儒掌尊，晚辈李子夜，求见。”
    南院外，李子夜看着里面的老男人，客气一礼，喊道。
    院中，乐儒听到外面的动静，没有理会，继续弹琴。
    约莫一刻钟后，一曲弹完，乐儒双手按在了琴弦上，开口道，“进来吧。”
    “多谢乐儒掌尊。”
    李子夜应了一声，面带笑容地进入了院中。
    只不过，李子夜脸上的笑容，在看到院中的一位少女时便僵住了。
    小，小郡主？
    乐儒前方，万戎戎看到来人，起身盈盈一礼，唤道，“李大哥。”
    “郡主。”
    李子夜回过神，尴尬一笑，应道，“原来郡主也在。”
    “今天轮到老夫传授小郡主琴艺。”
    乐儒插话道，“小子，说吧，突然来此，是为何事？”
    “倒也没有什么大事。”
    李子夜压下心中波澜，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回应道，“今晚皇后娘娘在湘水河上设宴，听说乐儒掌尊会出席，晚辈就想着能不能和掌尊您一起去，好做个伴。”
    “哦？”
    乐儒闻言，眸子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说道，“老夫代表儒门，你代表李家，好像，没有这个必要吧？”
    “太有必要了。”
    李子夜神色认真地回答道，“儒首如今已离开都城，儒门的威慑力大不如以往，同样，李家新封，在朝中的根基不稳，唯有联手，方才能压得住场面。”
    乐儒听过眼前李家小子的回答，眉头轻皱，问道，“不是已经讲和了吗？”
    “面和心不和。”
    李子夜正色道，“今日之宴，肯定不是什么好宴，我收到的消息，今晚，几乎所有的王权贵胄全都会到场。”
    “戎戎。”
    乐儒看向一旁的小郡主，开口问道，“今日之宴，王妃会出席吗？”
    “会。”
    万戎戎点了点头，应道，“母亲和弟子，会一起去，听母亲说，东临王妃和思思姐姐她们也会去。”
    “真是麻烦。”
    乐儒听到这么多人都会到场，眸中凝色闪过。
    宴无好宴啊！
    这场宴席，估计又是针对李家设下的。
    一直以来，李家和皇室的争斗，儒门并未直接参与，这小子今日来此，明显是想要将儒门拉下水。
    短暂的思索后，乐儒回过神，转移话题道，“戎戎，今日机会难得，你和李教习切磋几招。”
    万戎戎愣了一下，片刻后，反应过来，恭敬地应道，“是！”
    “李教习。”
    乐儒目光又看向一旁的李家嫡子，正色道，“十招，十招之内，你若能打败小郡主，你的要求，老夫便答应。”
    “十招？”
    李子夜面露异色，伸手便要去拔腰间的云蛉剑。
    这可太简单了！
    十招？超过五招算他输！
    “不许用剑。”
    乐儒立刻制止某人的行为，继续说道，“而且，你也要将修为压制到五境以下，切磋的过程中，也不能用咒术、暗器或者其他阴谋诡计。”
    “……”
    李子夜听过眼前老家伙不要脸的要求，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什么都不让用，那干脆绑住他的双手算了。
    乐儒看到某人的白眼，却只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不是他苛刻，而是眼前的家伙素质实在太低，若是放开了打，不做任何限制，小郡主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还手之力。
    说不定，仅仅一招，小郡主就输了。
    倒不是小郡主实力弱，主要是战斗经验和素养之上，两人的差距实在太大。
    天扇峰一战，火麟儿就是这么输的，当时，就绝对实力来说，火麟儿肯定更胜一筹，但是，火麟儿还是输了。
    “对了。”
    乐儒看着眼前的两人，再度补充道，“公平起见，必须小郡主先出招！”
    “这还真是公平。”
    李子夜皮笑肉不笑地应道，“行吧，就按掌尊您的规矩来。”
    “戎戎。”
    乐儒看向一旁的小郡主，叮嘱道，“不许留手。”
    万戎戎沉默，片刻后，点头应道，“嗯。”
    话声落，万戎戎迈步走到自己的琴桌前，开口提醒道，“李大哥，你要小心一点。”
    “小郡主放心出手即可。”李子夜回应道。
    乐儒看到两人即将开打，拿着自己的琴，退到了院子边缘处。
    院中，两人对视而立，因为事前的规矩，李子夜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小郡主先出手。
    琴桌前，万戎戎伸手抚琴，接着，纤手轻拨，双弦动，院中气压顿时一沉。
    十步外，李子夜只感双耳刺痛，震惊之余，但见小郡主身前的古琴内，太素剑铿然飞出，化为炽火流星破空而至。
    “三弦动世，玄雷破晓！”
    太素剑出鞘的一刻，琴桌前，万戎戎左手扯起三根琴弦，刹那间，惊雷奔腾，弥天盖地压下。
    玄音扰神，惊雷困敌，太素行杀，一招，惊才绝艳。
    “老狐狸！”
    惊雷近身，李子夜立刻身退，心中忍不住骂了一句，这才明白，为何乐儒老头刻意强调要让小郡主先出招。
    院子角落，乐儒看到眼前李家小子第一招就退了，嘴角微微弯起。
    小子，小郡主可是他们四人加上一个小忘语联手教出来的，想赢，可没那么容易。

 第1737章 十招

    太学宫，南院。
    玄音渺渺，惊雷破日。
    院内，太素剑破空而出，转瞬已至李子夜身前。
    万戎戎首次出手，第一招，便是如此的令人惊艳。
    儒门四位掌尊和大弟子联手教出的弟子，又怎么可能是庸才。
    十步外，李子夜忍下双耳刺痛，脚下一踏，身影迅速后退，避其锋芒。
    “呲啦！”
    不及喘息，太素剑擦身而过，划破衣衫，险之又险，几乎伤及对手的手臂。
    随后，惊雷降临，困锁其身。
    “雷霆。”
    李子夜看到上空落下的雷霆，不闪不避，直接伸手挡了下来。
    下一刻，混沌纳无极，尽化雷霆之力。
    “戎戎！”
    墙角，乐儒看到这一幕，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提醒道，“不要用雷法，那小子对于雷霆的抗性，异于常人，用雷法只是白费力气。”
    “老头，切磋时，还能指点吗？”
    战局中，李子夜听到某老家伙不要脸的行为，嘲讽道。
    “事先有规定说不可以吗？”乐儒很是淡然地反问道。
    “也对，您老随便。”
    李子夜应了一句，身影闪过，正面冲上前去。
    七丈外，万戎戎见状，神色微凝，手拨琴弦，玄音再起。
    顿时，小院中，无风起浪，琴音扰心。
    “嗯？”
    三丈距离，李子夜身子一滞，心神再度出现波动。
    一瞬之机，后方，太素剑破空而来，冷冽的剑芒，令人窒息。
    “乐儒掌尊，这琴音，怎么破？”
    战局中，李子夜压下心绪波动，开口问了一句，同时，脚下一踏，掠出一丈外，避开后方的太素剑。
    “小子，就剩下八招了。”
    乐儒直接无视了前者的问题，提醒道，“你再想不到破解之法，就要输了。”
    “八招？太多了。”
    李子夜应了一声，心神把定，双眸泛起一抹银光。
    “不许使用明我斩道诀，不然算你输！”
    乐儒看到某人双眼中的银光，心神一惊，急忙说道。
    差点忘了，这小子还修有这部禁术。
    “你大爷！”
    战局中，刚要使用明我斩道诀的李子夜，听到某老头的警告，赶忙收敛了神识。
    “四弦动天，日轮破夜！”
    李子夜收招的刹那，万戎戎抚琴之手却丝毫未停，四指拽起四根琴弦，一身真元灌入其中。
    铿然一身，玄音荡开，整个南院都随之震动起来。
    与此同时，隔壁的小院中，已经失去了部分听觉和视觉的夜璇玑听到隔壁南院的琴音，侧耳，浑浊的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关山王家的小郡主，竟然已成长至此。
    不到三年，便已有了接近五境的实力，这等速度，实在惊人。
    不过，小公子永远是最强的。
    毋庸置疑！
    这一刻，南院中，四弦动，神阳现，照亮昏暗的天空。
    “老头，小郡主现在能动用几弦？”李子夜看着眼前异象，开口问道。
    他记得，乐儒的武学，动用的弦数越多，威力越强，难度也就越大。
    古琴只有七根弦，小郡主如今就用了四根，着实出乎了他的预料。
    “七弦！”
    战局外，乐儒信口胡扯道，“所以，你赶紧认输吧，否则一会儿打输了，更丢人。”
    “呵呵，老头子，你觉得我会信吗？”李子夜回喷了一句，不闪不避，正面冲上前去。
    照目之间，神阳压下，伴随着扰神玄音，逼人成狂。
    “太极劲！”
    神阳近身，李子夜一步踏定，手拨乾坤，四两拨千斤之势，化解神阳之力的同时身子回旋，非是为了卸力，而是为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接着，乐儒震惊的目光中，神阳原路返回，浩荡真元，扑向前方的小郡主。
    “小心！”
    很快，乐儒回过神，急声提醒道。
    这小子的太极劲，竟然还能反弹别人的招式？
    战局中，危急一瞬，万戎戎一手抓过古琴，身影闪过，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自己的招式。
    然而，就是这一轮的攻防互换，李子夜的身影已掠至小郡主身前。
    万戎戎欲要用琴音反扑，只是，手指刚要开弦，一只大手已经近身，砰地一声拍在了古琴上，将琴声震乱。
    顷刻间，两人同时收到琴音的反噬，双耳一阵剧痛。
    “翻云手。”
    近在迟尺，李子夜忍下这早已熟悉无比的痛苦，一掌拍出，强势反扑。
    掌劲至，万戎戎横过古琴，怦然一声挡下其掌劲。
    余波冲击，万戎戎脚下滑出十数步远，右手虚握，娇声喝道，“太素。”
    话语甫落，前方，太素剑破空而来，万戎戎一拍古琴，琴面旋转，立于掌上。
    同时，太素入手，剑芒刺目。
    十步外，李子夜看到眼前小郡主的举动，目光一凝，伸手一握，不远处的枫树上，一根枯木枝飞至，没入手中。
    墙角，乐儒刚要喊不许用武器，惊见一道剑气破空而至，竟是战局中的李子夜，在出招对付小郡主之前，先给了某无良老头一剑。
    “你大爷！”
    乐儒看到破空而来的剑气，同样忍不住骂了一句，翻掌凝元，怦然挡下近身的剑气。
    不过，就是这一瞬间的工夫，战局中，李子夜已手持枯木枝掠至小郡主身前，极快的速度，令人难以喘息。
    万戎戎看到前方疾速掠来的身影，神色彻底凝下，不敢丝毫大意，左手拨弦，右手行剑，全功以对。
    顿时，玄音破空，剑气纵横，双招汇流，攻势全开。
    “厉害！”
    三尺之间，李子夜赞赏了一句，手中招式却丝毫未停，单手抱元开两仪，化去玄音攻势，同时，一剑挥过，轰然一声，挡下太素剑。
    枯木枝、太素，两口剑，急剧震荡！
    咔嚓。
    兵器的差距，无可弥补，枯木枝应声而断。
    三尺距离，万戎戎挥剑而过，欲争胜机。
    殊不料。
    断掉的枯木枝，却先一步点在了其手腕处。
    以心为境，料敌于先，正是，天剑若叶的空无剑境！
    万戎戎右手吃痛，握剑之手一个不稳，太素剑飞落，插在了战局外的石板上。
    数招攻防，战局已现逆转之势。
    但是，十招，已所剩无几。

 第1738章 真正的天才

    南院。
    李子夜、万戎戎“公平”之战，数招攻防之后，转眼已至尾声。
    即便压制境界、限制兵器、禁用招数，但是，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依旧十分明显。
    唯一的悬念就是，李子夜有没有能力在如此多的限制下，十招之内解决战斗。
    而乐儒，最想知道的也是这个问题。
    一直以来，他们眼中的李家小子，隐忍、多谋，不论对上谁，总是赢得十分勉强，一次两次，或许是运气，但是，每次都这样，就大有问题了。
    “戎戎，拉开距离，别让他近身，不然，你没有胜算！”短暂的震惊后，乐儒压下心中波澜，再次开口提醒道。
    战局中，万戎戎听到掌尊的提醒，没有任何犹豫，马上后退。
    同时，一手托住琴身，另一手拨动琴弦，五弦动，天地震。
    “五弦？”
    李子夜看到前方小郡主的举动，神色一凝。
    还未入五境，就能动用五弦了吗？
    思及至此，李子夜看了一眼落到了战局外的太素剑，想了想，放弃了夺剑的念头。
    以大欺小，就不要用剑了。
    乐儒那老头估计也不会愿意。
    思绪未落，十步外，万戎戎拽住琴弦的手松开，顿时，音浪如惊涛一般席卷而出，强悍的气息，纵然院中的法阵都开始震动起来。
    “四境便能动用五弦，小郡主可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战局中，李子夜压下心中的思绪，赞赏了一句，双手一前一后运化，两仪阵图再现，依旧不闪不避，正面接招。
    但闻轰然一声巨震，音浪撞上了黑白阴阳鱼，两股力量剧烈交锋，短暂的僵持后，玄音渐渐被旋转的阴阳鱼吞噬，迅速消失。
    战局外，乐儒看到眼前小子的太极劲再度化掉了小郡主的玄音，眸子微眯，开口道，“小子，接下来，太极劲也不许再用了。”
    “老家伙，你还要脸不？”
    李子夜听到某老头子不要脸的言语，再也忍不住，开喷道。
    “还剩下四招，小子，你最好还是别分心了，不然，真要输了。”乐儒毫不在意，神色淡然地应道。
    脸？
    那玩意有什么用！
    战局中，李子夜压下胸膛内的熊熊烈火，目光凝下。
    先不和那老头计较，赛场上硬杠裁判，非常不明智。
    等打完了，有机会，狠狠地给那老家伙一闷棍。
    “戎戎，别留手，现在他用不了太极劲，老夫看他用什么挡！”
    墙角处，乐儒看向前方的小郡主，提醒道，“以琴御剑，控制好距离，这是你唯一的胜机。”
    “是！”
    战局内，万戎戎应了一句，右手拨动琴弦，周身真气尽数贯入其中。
    下一刻，不远处的石板上，太素剑铿然一声飞起，化为炽火流星，刺向前方的李某人。
    李子夜见状，脚下一踏，身子腾空，避开太素剑的攻势。
    “第七招！”
    战局外，乐儒开口，为两人的战斗倒计时。
    战局中，李子夜凌空一踏，一脚踩在太素剑上，借势前冲，欲要再次拉近战局。
    然而，万戎戎对此明显早有准备，双手扯过琴弦，一股惊人的音浪急剧荡开。
    三丈距离，音浪近身，李子夜凝神，脚下用力一踏，一块块石板飞起，挡在前方。
    只是，灌注了玄音，又岂是普通的石板可挡。
    但见玄音直接震碎了两人之间的石板，余劲摧枯拉朽，继续朝着前方压去。
    “戎戎，小心！”
    这时，战局外，乐儒似乎看出了什么，急声提醒道，“真身在你右手边！”
    话声方落，战局中，玄音冲散漫天碎石，藏身石板后的身影却已经消失不见，弥漫的沙尘中，残影消散，弥化无形。
    与此同时，万戎戎右手边，李子夜身影出现，并指凝元，指锋宛若流星，破空而至。
    万戎戎听到乐儒的提醒，下意识侧身，将古琴挡在了身前。
    “轰！”
    但闻指锋撼古琴，强大的力劲爆发，万戎戎脚下连退数步，堪堪挡下了这突来的一招。
    “这琴，真结实。”
    李子夜评价了一句，没有任何迟疑，继续冲了上去，趁着优势，扩大胜机。
    “已经第八招了。”
    战局外，乐儒马上打起心理战术，提醒道，“还剩最后两招，小子，你已无胜算。”
    “谁说的？老头子，你就看好吧！”
    李子夜嘲讽了一句，周身真元汹涌，速度越发惊人。
    “戎戎，开大招，拖过最后两招！”乐儒看出某人的目的，立刻开口指点道。
    “是！”
    万戎戎应了一声，一脚踢起古琴，手指划过琴弦，顿时，鲜血淋漓，染红古琴。
    接着，万戎戎六指同时拨动琴弦，再现六弦之武。
    “六弦废世，日月同沉！”
    六弦之武现，顷刻间，以万戎戎为中心，大地轰然陷落，磅礴无尽的玄音荡开，将十丈方圆尽化死亡禁地。
    战局中，李子夜察觉到这股惊人的力量，心神一惊，身影急退，避开了这强悍的一招。
    “第九招了！”
    战局外，乐儒看到李家小子退了，神色凝下，提醒道，“小子，同样的招式，戎戎还能再用一次，你若没有破解之法，这一战，你就输了！”
    十丈外，李子夜停下身形，并指凝剑，震散了眼前破空而至的玄音余劲，目光看着前方的丫头，神色第一次真正认真下来。
    她真的不同了。
    不再是两年前，那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
    战局中，万戎戎染血的双手按在古琴上，周身真元涌动，六弦之招，将要再现。
    不远处，乐儒看到小郡主没有任何手下留情的意思，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很好。
    战斗就该如此。
    手下留情，反而是对自己对手的不尊重。
    现在，戎戎的实力，已算是明牌，最后一招，能不能逆转战局，就看这李家小子的本事了。
    “乐儒老头，感谢你们将小郡主教的如此优秀。”
    战局中，李子夜开口谢了一句，右手斜指，周身剑气升腾，一股异样的气息弥漫开来。
    他曾答应过关山王，要做万戎戎的护道人，直到小郡主踏入五境。
    如今，小郡主已如此优秀，距离五境也只差一步之遥，他就可以放心了。
    战局外，乐儒感受到眼前小子周身出现的异样气息，先是一怔，片刻后，回过神来，脸色巨变。
    这是？
    领域之力！

 第1739章 报恩

    “领域！”
    太学宫南院，乐儒在感受到眼前李家小子身上出现的异样气息，脸色第一次变了。
    领域之力，又被称为神之力。
    那是神之境方才能够掌握的力量，不同于真气和灵识，而是在此之上的法则之力。
    一般情况下，只有五境巅峰或者虚花境的大修行者，才会开始接触这种力量，但是，也仅仅只是接触而已，根本谈不上掌握。
    要想真正动用领域之力，唯有那些破五境的绝世强者方才能够做到，比如儒首，还有天谕殿的那位书生。
    眼前的李家小子，才刚刚入五境而已，怎么可能掌握这种力量？
    这完全不可想象。
    “戎戎，小心！”
    片刻的震撼后，乐儒回过神，急声喊道，“别硬挡，快躲。”
    “老头，你说晚了！”
    战局中，李子夜回应了一句，身动，身子瞬间消失不见。
    再出现时，李子夜已经凭空来至万戎戎身前，就仿佛跨越了空间一般，玄音封锁，亦无法阻拦分毫。
    近在咫尺，万戎戎眸子一缩，看着眼前凭空出现的身影，眸子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无法理解的一幕，超出认知，在圣贤凋零的时代，法则之力，已然成为了一个空白，几乎不为人知。
    “小郡主，承让。”
    李子夜轻语一声，右手停在了眼前小郡主的心口处，显然，若是生死之战，指锋已然贯穿了其胸膛。
    “李大哥。”
    万戎戎从震惊中回过神，轻声道，“我输了。”
    李子夜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看向战局外的老家伙，开口道，“掌尊，愿赌服输。”
    “刚才，你用的是领域之力吗？”乐儒迈步上前，凝声问道。
    “算是吧。”
    李子夜笑着回答道，“还有些不熟练，刚才，若非小郡主全力采取守势，我还不敢用。”
    “匪夷所思。”
    乐儒神色复杂地说道，“纵观武道纪元，从有史册记载的道门时期，到现在，就从未听说有人能在初入五境之时，便掌握领域之力的。”
    “掌握谈不上。”
    李子夜轻笑道，“仅仅只是触及而已，距离掌握还差得远，方才用出来，只是运气。”
    乐儒选择性地忽略了眼前小子的辩解，犹豫了一下，问道，“小子，可否问一下，你掌握的法则之力是什么？”
    “速度。”
    李子夜随口应道，“掌尊也知道，我修炼的飞仙诀长于速度，所以，掌握的法则之力，也是对这一特点的加强。”
    “速度吗？”
    乐儒呢喃了一声，心中虽有疑问，却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每个人掌握的法则之力，都可谓是绝对的秘密，不可能透露太多。
    说起来，这小子最后一刻表现出的速度，确实异乎寻常。
    不过，速度再快，似乎也无法解释他是如何无视玄音，来到戎戎身前的。
    速度，并非完美的解释。
    “掌尊，一会儿管饭吗？”
    乐儒老头身前，李子夜看了一眼天色，一脸笑意地问道，“这个时间，回府中吃饭，有些晚了。”
    “管。”
    乐儒从思绪中回过神，说道，“老夫先去做饭，一会儿聊。”
    说完，乐儒转身匆匆离开，给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
    整个太学宫，甚至都城的人都知道，小郡主喜欢李家三公子，乐儒虽然觉得，李家小子的心太脏，不适合小郡主，但是，这个时候，还是想要试一试，撮合一下两人。
    院中，乐儒离开后，气氛似乎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当然，李子夜对于这种情况，并未有任何的不自然。
    能陪着某无良圣女去百家姓中最不能得罪的叶家退婚，差点被反打脸，这等大型社死现场都参与过的男人，又岂会因为眼前的小风小浪而感到一点点尴尬。
    “小郡主，你的成长速度，真是超出了我的想象。”
    李子夜主动开口，迈步走到院中的小石凳前坐下，心平气和地说道，“即便你师父白忘语，有着儒门百年以来武道天赋第一人的名号，修炼速度都远远不如你。”
    “不敢和师父相提并论。”
    万戎戎抱着古琴上前，将琴放在石桌上，然后，自己在一旁的小石凳上坐下，轻声道，“父王告诉过我，如今天地灵气的浓度与前些年不同，修炼速度快一些，是应该的。”
    “那也不能否认小郡主的优秀。”
    李子夜语气温和地说道，“实话实话，我从未想过有人竟然可以不到三年就修至小郡主这等程度，想必，乐儒掌尊他们也是没有想到的。”
    天赋高，对于修炼速度的确有很大的加持作用，但是，天赋强如他二哥那个妖孽，也未能做到小郡主这般，不到三年，接近五境。
    “李大哥习武的时间，不也才四年吗？”万戎戎注视着眼前人，询问道。
    “我？呵。”
    李子夜愣了一下，旋即自嘲一笑，说道，“你要是知道，我浪费了多少资源，就不会这么问了，说起来，当初若非关山王慷慨相助，将那枚鱼龙给了我，天扇峰一战，我未必能赢。”
    “我相信，李大哥，一定能赢的。”万戎戎神色认真地说道。
    “不说这个。”
    李子夜淡淡一笑，转过话题，问道，“小郡主，问你一件事，刚才的领域之力，你想不想学？”
    万戎戎神色一震，很快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问道，“李大哥要教我？”
    “你若想学，便教你。”
    李子夜正色道，“不过，这个确实不好学，没有特殊的经历和契机，很难掌握，我也不能保证小郡主能不能学会。”
    若非极北一战时，他曾被光明之神附体，亲身体会过神明的大预言术，又亲眼见识了文亲王战中领悟法则之力，他也不可能这么早便触及这个级别的力量。
    当然，他家那个老头，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若非葛老，他也不会相信，不破五境，便能掌握法则之力。
    很多事情，唯有信了，才有可能触及或者领悟。
    信则有，不信则无，便是如此。

 第1740章 太古遗音

    “掌尊，您的手艺可以啊。”
    南院，石桌前，三人围坐一桌，李子夜看着一大桌子酒菜，吃了两口，忍不住伸出大拇指，赞叹道，“比起御厨，也一点不差了！”
    “不会夸人就别夸，你吃过御厨做的饭吗？”乐儒没好气地说道。
    “怎么没吃过。”
    李子夜笑道，“告老还乡的御厨，李家还是有几位的，只要银子给够，就没有招不来的厨子！”
    “真有钱。”
    乐儒感慨道，“听说，你和书儒那个老家伙做了一笔交易，一万两银子一天租借常昱，小子，你看老夫这里有什么李家需要的东西吗，拿走，价格好谈！”
    “暂时没有。”
    李子夜一边吃饭，一边说道，“掌尊，别光说话，吃啊，晚上那顿肯定吃不饱的。”
    说话间，李子夜下筷子的速度越来越快，冒尖的一碗米饭，转眼已经没了大半，眼前盘子中的青菜，更是已经见底。
    一旁的位置上，万戎戎见状，赶忙夹了几口青菜，生怕一口也吃不着。
    对面，乐儒不紧不慢地端起米饭，夹起一块红烧肉，问道，“李家就你自己去吗？”
    “俞青玄也去。”
    李子夜回答道，“傍晚时她会来太学宫外等我。”
    “艳福不浅。”
    乐儒很是不走心地评价道。
    “一般吧。”
    李子夜同样很是不走心地敷衍道。
    “刚才做饭时，听见你说要教戎戎领域之力，老夫觉得，这件事不着急，这种东西教不好，会影响她以后对天地法则的领悟。”乐儒有一句没一句地道。
    “掌尊的担忧，我明白。”
    李子夜点头，应道，“我只是教小郡主经验，不会教她具体的领域之力。”
    “这样倒是可以。”
    乐儒颔首，似笑非笑地说道，“小子，没看出来，你还挺大方。”
    说实话，这李家小子是他见过的人中，对于武学最为慷慨之人，不管咒术还是功法，说送就送，一点也不含糊。
    就像太极劲，一般人创出一套功法，第一个想法就是藏着掖着，当做传家宝，而这小子，直接选择教给了天下人。
    虽说有目的，却也难掩其非比寻常的胸怀。
    “掌尊，这饭菜真不错，快吃啊。”
    李子夜没有理会乐儒的夸奖，反倒是加快了下筷子的速度，说话间，好几盘菜已经见底。
    乐儒这才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不敢再废话，赶忙先吃饭。
    晚上的宴席，谁都知道怎么回事，菜是不少，但是，根本吃不饱，现在不吃，晚上肯定要饿肚子。
    不到一刻钟的工夫，桌上，八盘菜，全都被吃的干干净净，若非小郡主在场，李某人都想把盘子拿起来舔一舔。
    “好饱！”
    吃饱喝足后，李子夜很是享受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感觉今天这一趟没有白来。
    一旁，万戎戎起身帮忙收拾碗筷，一点也没有郡主的架子。
    至于吃得最多的李某人，那是一下不肯动弹，像是大爷一般坐在那里看着，压根没有帮忙收拾的意思。
    同样，乐儒老头也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摆明做饭可以，刷碗那是不可能的。
    很快，万戎戎将碗筷收拾完，先行离开，前去刷碗刷盘子。
    “多好的一个丫头，你小子怎么就是不知道珍惜。”
    乐儒看到小郡主离开，不满地说了一句，小郡主这么好的姑娘，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这小子配不配得上暂且不论，就是他死活不动心这一点，真是让他们几个老头子百思不得其解。
    “掌尊，其实，我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的。”
    李子夜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房间，轻声道，“还望掌尊能够答应。”
    “什么事？”
    乐儒看到眼前小子的神色，不解地问道。
    “有关小郡主的事。”
    李子夜神色复杂地说道，“此前，我曾答应关山王，要为小郡主护道，但是，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我看得出来，儒门四位掌尊中，就属您对小郡主最为上心，所以，我想拜托掌尊您保护好小郡主，条件，掌尊尽管提。”
    乐儒闻言，神色沉下，问道，“小子，你的事，老夫一直没问，你究竟还能撑多久？”
    “比儒首稍长一些，一年多吧。”
    李子夜如实回答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过，我的时间已不多，关山王的嘱托，我可能做不到了，只能拜托掌尊您。”
    说完，李子夜起身，拱手恭敬一礼。
    “不必如此。”
    乐儒起身，伸手扶过眼前小子，正色道，“老夫没有弟子，早将小郡主当做了自己的亲传弟子，至于弟子之名，有与没有，老夫已不在意，就算你不说，老夫也会倾尽全力护戎戎安全。”
    “有掌尊此言，我便放心了，此物，给掌尊。”
    李子夜直起身，从袖中拿出一个羊皮卷递了过去，轻声道，“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掌尊今后也可以将它传给小郡主。”
    乐儒一脸疑惑地接过羊皮卷，伸手将其打开，片刻后，心神一震，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这是？
    道门遗谱，太古遗音！
    令人无法拒绝的道门遗谱，乐儒看着手中的羊皮卷，甚至难以说出一个不字。
    短暂的震惊后，乐儒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看向眼前小子，沉声问道，“李家，也有琴术高手？”
    有太古遗音这等道门遗谱在，很难相信，李家没有隐藏的琴术高手。
    “有。”李子夜也没有隐瞒，点头应道。
    “有机会，希望能得见一面。”乐儒神色认真地说道。
    “会有机会的。”李子夜轻声应道。
    十年了，希望，他也能有机会再见他一面，他已没有时间再等下一个十年。
    与此同时。
    渝州城，李府外，一位看上去似乎只有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迈步走来，背后绑着一个长长的包裹，看不出其中是何物。
    府前，男子停步片刻，注视着眼前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府邸，迈步走入其中。
    “老爷，二爷回来了！”
    不多时，老管家快步走入后院，急声喊道。
    院中，李百万听到老管家禀告的消息，心神狠狠一颤。
    君生回来了？
    没过多久，后院外，李君生迈步走来，目光注视着前方的兄长，神色淡漠地问道，“小子夜呢？”

 第1741章 李君生

    渝州城，李府。
    离家十年的二爷李君生首次回来，府中上下，全都为之震惊。
    一些进李府不久的下人，甚至都没有听过，李家还有一个二爷。
    因为，李君生离开实在太久了。
    十年，人的一生，又能有几个十年。
    这十年，李家历尽坎坷，一步步走向顶峰，每个人都在尽心竭力地朝着这共同的理想努力，但是，一个人例外。
    李家二爷，李君生，在李家最需要人才的十年，离开了李家，十年都没有任何消息。
    可以说，在李家，李君生三个字，是禁忌。
    李家有些辈分的下人们都知道，他们那位小公子平时里一向没什么脾气，待人友善，但是，谁若敢在李家提起李君生三个字，那他们那位温和待人的小公子就会立刻消失，变得比任何人都可怕。
    莫说李家的下人，就算李幼薇、李庆之甚至李百万，都不敢轻易提起这个禁忌的名字。
    李家的这十年，太难了，作为掌舵人的李子夜，更是清楚李家发展至今是何等的不易，每个李家人，不论能力大小，都在努力地护持着这个李家，然而，李君生在这个时候走了。
    若换作其他人，走了便走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只要对李家没有危害，李子夜最多也只是一笑了之。
    不过，李君生，不同。
    身为李家二爷，家中唯二的嫡亲长辈，却是在李家最需要他的时候，不声不响地走了，在李子夜看来，这与背叛无疑。
    所以，十年之间，李家，无人敢提李君生三个字，而在李子夜所有的计划中，都早已将李君生抹去。
    未能陪伴李家一同走过最艰难的十年，又怎能算得上是真正的李家人。
    “君生。”
    府中内湖前，李百万看着眼前的男子，神色复杂地说道，“你应该早些回来的。”
    若是君生早几年回来，或许，小子夜还能接纳他这个二叔吧。
    现在，几乎不可能了。
    “有事耽搁了，小子夜呢？”李君生注视着眼前的兄长，再次问道。
    “在都城。”
    李百万轻叹道，“不过，你现在过去，应该见不到他。”
    “什么意思？”李君生皱眉，问道。
    “他不会见你。”
    李百万正色道，“而且，他也没有时间见你，君生，小子夜的性格你清楚，他认定的事情，没人能改变。”
    李君生没有接话，扫了一眼府邸，继续问道，“幼微和庆之呢？”
    “都不在。”
    李百万平静道，“看来，你这些年一直不在中原，我也不问你去了哪里，只是想提醒你一下，这个李家，小子夜不点头，没人敢接纳你，庆之和幼微，也不行。”
    “我去都城。”
    李君生说了一句，旋即转身朝着院外走去。
    “君生。”
    后方，李百万开口唤了一声，轻声道，“直接去都城是没用的，要想让小子夜接纳你，最好还是让他看到，你于这个李家，还是有价值的。”
    亲情？
    十年的空白，又岂是简简单单亲情两字能够弥补。
    若是如此，那李家其他人，十年的鞠躬尽瘁，就显得太廉价了。
    后院门口，李君生听到后面兄长的提醒，停下步子，片刻后，开口道，“多谢。”
    说完，李君生没有再多言，迈步离去。
    “老爷。”
    内湖旁，老管家看到二爷刚回来就又走了，忍不住说道，“二爷当年离开，肯定是有苦衷的，为何不让二爷留下？”
    “这件事，终究还是要小子夜点头的。”
    李百万轻叹道，“不然，即便君生今日留下，早晚也得走。”
    老管家闻言，沉默下来，不知该说什么。
    小公子决定的事，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够改变的。
    二爷当年平白无故离开，着实给了小公子很大的打击。
    与此同时。
    李园，内院。
    俞青玄背着古琴离开房间，朝着桃桃的房间走去。
    房间中，桃桃看到来人，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说道，“要去接小公子了吗？”
    “嗯，时辰差不多到了。”
    俞青玄看着眼前的女子，轻声道，“桃桃，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可以啊。”
    桃桃一脸温和地应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问的。”
    俞青玄上前，将古琴放在一旁，在桌子对面坐了下来，开口问道，“四年前，我和小公子初识，那个时候，小公子是那样的真诚、热情，如今，我与小公子已相识四年，却是觉得，小公子越来越远了，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或者，要如何做，才能真正融入李家。”
    “你没做错什么，也不必刻意去做什么的。”
    桃桃轻声道，“只要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足够了，你能进入李家，其实，已经证明，小公子是信任你的，小公子，不会在自家人面前伪装，你现在看到的小公子，才是那个真正的他。”
    俞青玄沉默，片刻后，点头应道，“多谢，那我先去太学宫接小公子。”
    说完，俞青玄起身，背起古琴，迈步离开。
    房间中，桃桃看着前者离去的背影，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信任，岂是那么容易建立。
    没有经历过李家最艰难的十年，是无法理解李家人为何如此的团结，又为何如此的憎恨背叛者。
    若不是他，小公子其实不必这么累的。

 第1742章 撑船老人

    “掌尊，你还没收拾好吗？”
    太学宫，南院，李子夜看着前方的屋子，喊道，“差不多就行了，今天的主角肯定不是您老人家，收拾再帅也没用。”
    “急什么？”
    房间中，乐儒的声音传出，语气淡定地应道，“老夫此次是代表整个儒门赴宴，怎能失了仪表。”
    “小郡主，这老头一直这么磨蹭吗？”
    院中，李子夜听到乐儒老头的回应，面露无语之色，转身看向一旁的丫头，询问道。
    万戎戎抿嘴一笑，点头应道，“乐儒掌尊的确比较重视仪表。”
    “一大把年纪，竟然还这么爱出风头。”
    李子夜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不敢催的太紧，只能站在院中耐心等待。
    又等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房间内，乐儒迈步走出，一袭儒门长袍，长发梳的一丝不苟，两鬓处，两缕长发倒垂，气质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若说超凡出尘，又没完全出尘，若说平易近人，那更谈不上，反正，一股子艺术老头独有的特立独行。
    李子夜看到乐儒老头收拾了一个多时辰的成果，心中忍不住打了个一星差评。
    就这样子，还用收拾这么久？
    他早晨起来不梳洗，都比这老头帅。
    “走吧。”
    乐儒迈步上前，说了一句，旋即朝着院外走去。
    李子夜，万戎戎迈步跟上，一同离开。
    不多时，三人一同来到了太学宫外。
    “小公子。”
    “小郡主。”
    这时，两道身影同时快步走上，迎接两人。
    李子夜看到等在太学宫前的俞青玄，面露笑意，问道，“等很久了吗？”
    “刚来不久。”
    俞青玄轻声应了一句，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郡主，很快又收回了目光，询问道，“小公子，现在动身吗？”
    “当然。”
    李子夜点头，迈步走向前方的马车。
    不远处，万戎戎也走上了关山王府的马车，待看到马车中的妇人，轻声唤道，“母亲。”
    “你怎会和李教习在一起？”关山王妃看着眼前的女儿，不解问道。
    “李大哥去乐儒掌尊那里办事，然后，我们就一起过来了。”万戎戎如实应道。
    “戎戎，母亲还是那句话，李教习，不适合你。”
    关山王妃轻声一叹，劝道，“若能放下，尽量放下吧。”
    那位李教习，太厉害了，厉害到将皇室都逼得一退再退，不得不主动求和，而戎戎，生性单纯，不谙世事，两人几乎是两个极端的人，根本不合适。
    万戎戎沉默下来，许久，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母亲，说道，“李大哥答应教我领域之力。”
    “领域之力？”
    关山王妃心神震撼，脸上尽是惊色。
    她虽然不习武，但是，跟着王爷这么多年，却也听过这个词。
    那不是破五境的绝世强者，才能掌握的力量吗？
    片刻的震惊后，关山王妃压下心中波澜，沉声道，“你是说，李教习掌握了领域之力？”
    “李大哥说，他只是刚刚涉足。”
    万戎戎轻声道，“但是，乐儒掌尊告诉我，李大哥的领域之力至少已经小成。”
    “这怎么可能。”
    关山王妃心中还是无法相信，这事太不符合常理了，已经超出认知。
    若那李教习真的掌握了领域之力，那五境之内，除了已至巅峰的那几人，根本没人是他的对手，包括所谓的年轻一代四大天骄。
    但是，他为何要将这种事告诉戎戎？
    仅仅只是因为当初王爷有恩于他？
    报恩的方法有很多，以那李教习的心机，完全没必要采取这种需要暴露自己底牌的方式。
    短暂的一瞬间，关山王妃心中无数思绪闪过，却怎么也想不通那位李教习为何会有此举。
    天际，夕阳西落，街道上，关山王妃、儒门、李家的三架马车隆隆驶过，一同朝着湘水河的方向赶去。
    “青玄。”
    最后方的马车上，李子夜看着眼前的女子，神色认真地说道，“前两日，我无缘无故对你发火，尚未来得及向你道歉，当日是我的不对，青玄你不要放在心上。”
    “小公子莫要这么说。”
    俞青玄轻轻摇了摇头，应道，“奴婢从未责怪过小公子。”
    “你不生气就好。”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说道，“青玄，考你一件事，今日的宴席，你有什么想法？”
    “宴无好宴。”
    俞青玄想了想，回答道，“这种宴会，可有可无，但是，李家新封，皇室便举办了端阳晚宴，毫无疑问是要将李家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目的。”李子夜继续问道。
    “利用权贵们的妒忌心，孤立李家。”俞青玄冷静地分析道。
    “还有吗？”李子夜询问道。
    “奴婢暂时猜不出了。”俞青玄摇头应道。
    “再好好想想。”
    李子夜笑了笑，提醒道，“今日的宴席，定然还会有更有意思的目的。”
    两人说话间，街上，三驾马车快速驶过，距离湘水河已越来越近。
    与此同时，湘水河畔，随着夕阳西落，一驾驾马车和轿子相继赶至，来自都城各方的王权贵胄们几乎全都来了。
    湘水河上，一条巨大的花船停靠在河中央，船上，挂满了节日的灯笼，华丽而又喜庆。
    河畔，一位位王权贵胄坐上小船，纷纷朝着河中央花船赶去。
    晚宴的时辰将至，受到邀请的王权贵胄们陆续踏上花船，先一步入席。
    “看样子没来晚。”
    夕阳将要落尽时，李子夜等人也终于赶到了湘水河畔。
    河边，一位老人撑着小船在那里等候，待看着岸边的几人后，神色明显愣了一下。
    “是你？”
    落日余晖下，李子夜看清撑船老人的面容，神色也是一怔，旋即哑然失笑。
    这不是当初他和长孙南乔游湖时，遇到的那位老人家吗？去年，和木槿去城外时，也遇到过一次。
    今天，这是第三次了吧？
    缘分啊。
    这位老人家还真是厉害，什么活都能接到！
    “小公子，怎么了？”
    后方，俞青玄察觉到小公子的异常，不解地问道。
    “遇到了一个熟人，我去打声招呼。”
    李子夜应了一句，旋即纵身跃到了小船上，目光看着眼前的老人，笑着说道，“老人家，又见面了。”
    “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公子。”
    撑船老人感慨了一句，目光看向河岸上的女子，说道，“公子还真是风流，每次带的姑娘都不一样。”
    “呵。”
    李子夜轻轻一笑，应道，“人不风流枉少年，老人家，这条船，能坐五个人吗？”
    “勉强可以。”老人点头，回答道。
    “那好。”
    李子夜应了一声，目光看向岸上的四人，开口道，“王妃、掌尊，同乘一船，可以吗？”
    岸边，乐儒、关山王妃也没有拒绝，一同朝着前方小船走去。
    只是，小船上，撑船老人在看清两人的穿着和面容后，赶忙转过身，站在船头，给了几人一个背影。

 第1743章 人的命,自己定

    湘水。
    清风起，水波荡漾。
    夕阳最后一缕余晖下，李子夜、乐儒五人登上了摆渡的小船，朝着湘水河中间的花船赶去。
    船头，撑船老人背对五人，老老实实地用竹篙撑船，一点也没有前两次那般健谈。
    不过，老人不想说话，并不代表就可以不说。
    这世间，总有那么一些人，喜欢强人所难。
    “老人家，今年贵庚啊？”
    李子夜看出老人的反常，主动凑上前，没事找事地开口问道。
    “七十了。”
    撑船老人压低了嗓音，回答道。
    “七十？高寿啊。”
    李子夜一脸惊讶地说道，“七十岁，还能出来撑船，老人家的身板可真硬朗。”
    “还行。”
    撑船老人尴尬地应道，“都是为了混口饭吃。”
    “佩服佩服。”
    李子夜笑道，“老人家，见过这么多次，还不知道您老人家贵姓。”
    “免贵，姓赵。”赵老头回答道。
    “赵伯。”
    李子夜马上顺杆往上爬，自来熟地问道，“您老干这一行，有点年头了吧？”
    “四十年了。”
    赵老头感慨道，“一晃，人都老了。”
    “不老，看赵伯这身板，小子我都不一定能撑得过您。”李子夜一记马屁精准拍了上去，说道。
    “呵。”
    赵老头轻轻一笑，目光打量了一眼身旁的小家伙，提醒道，“公子，节制一点，看你印堂发黑，明显是劳累过度。”
    “赵伯您还会看相？”李子夜诧异地问道。
    “不会。”
    赵老头摇了摇头，应道，“就是稍微懂一点面相，这玩意，活得久，都能会点。”
    “那赵伯帮我看看，我后面那四位的面相如何？”李子夜压低声音，说道。
    “看不了。”
    赵老头解释道，“贵不可言。”
    “贵不可言？”
    李子夜闻言，眉头轻皱。
    这个解释，可有些奇怪。
    贵不可言四个字用在关山王妃、小郡主或者乐儒身上，倒是不意外。
    不过。
    李子夜回头看了一眼，眸子异色闪过。
    这老头，不会老糊涂了吧？
    思及至此，李子夜收回目光，微笑道，“赵伯，您看我，贵气吗？不瞒您说，我现在不大不小也是个小侯爷，尊贵着呢。”
    “有几分。”
    赵老头点头应道，“不明显。”
    “为何？”李子夜不解地问道。
    “可能是新封的原因吧。”
    赵老头随口应了一声，问道，“老夫若没有猜错，公子应该姓李吧？”
    “不错。”
    李子夜颔首，应道，“李家，李子夜。”
    “应该是受封时间的问题。”
    赵老头解释道，“这么多年以来，老夫看过无数人的面相，尤以皇室和儒门之人最为尊贵，王公次之，李公子刚刚受封，不明显，很正常。”
    “阶级迷信，要不得。”李子夜笑道。
    “信则有，不信则无。”
    赵老头也没勉强，不在意地说道，“很多时候，老夫也觉得，这玩意都是骗人的，看一看，只是为了求个心安。”
    “有道理。”
    李子夜点了点头，应道，“算命，看相一说，正反都能解释，要是命由天定，就不会有所谓的大能，可以逆天改命一说，人力能够改变的天命，还叫什么天命。”
    “李公子所言，确实也不错。”
    赵老头颔首道，“要么，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天命一说，人的命，自己定，若是相信命由天定，那些逆天改命的说辞，必定全是骗局，天命若是可以改变，那天命两字未免可笑，那些连天命都能改变的人，叫什么，老天爷他爹？他都这么厉害了，算什么命啊，直接升天不就行了。”
    “哈哈。”
    李子夜听过身旁老头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没想到，赵伯的思想觉悟这么高。”
    “整天闲着，胡思乱想罢了。”
    赵老头打哈哈般地回应道，“所以啊，老夫刚才说的那些，随便听听就行，老夫的原则一向是好事就信，坏事，一概不信。”
    “高见！”
    李子夜伸出大拇指，赞赏道。
    两人说话间，小船渐渐靠近河中心的花船，周围的天色也已逐渐黯下，黑夜，如期到来。
    “赵伯，天黑了，回去时小心点。”
    即将登船时，李子夜看着眼前的老人，善意地叮嘱道。
    “好。”
    赵老头轻声应道，“李公子，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
    李子夜微微一笑，旋即迈步登上花船。
    小船上，赵老头看到五人都登船了，立刻撑船离去。
    花船上，乐儒看着老人的背影，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有些眼熟啊。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老人家。
    不过，他老人家既然装作不认识，那就是不想相认，他也不能勉强。
    “乐儒掌尊，那位老人家，你认识吗？”李子夜迈步上前，开口问道。
    “不认识。”
    乐儒回过神，摇了摇头，应道。
    “哦。”
    李子夜毫无灵魂地应了一声，迈步走入前方船舱。
    俞青玄随后跟上，从头到尾，什么话都没说，尽好一个奴婢的职责。
    “李家嫡子来了。”
    花船内，各方王权贵胄们看到来人，目光纷纷望了过去。
    然而，众人在看到李子夜嫡子身后的乐儒和关山王妃后，神色都是一震。
    与此同时，花船另一边，以长孙皇后为首的皇室成员前后走来，大部分都是熟面孔，见过不止一次。
    然而，长孙皇后身旁，其余皇室成员前方，一位面容柔弱、苍白，却十分美丽的女子出现在众人眼前时，马上引起不小的骚动。
    “西子长公主？”
    一些王宫贵胄，尤其是曾经爱慕过长公主的男人们，在看到皇后身旁的女子后，神色皆变得复杂异常。
    谁家少年不风流，曾经的西子长公主，风华绝代，追求者数不胜数，只可惜，西子长公主却从未钟情过任何人。
    座席间，李子夜听到周围的窃窃私语声，眸子微微眯起。
    看来，这位就是今天的正主了。
    文亲王的嫡亲姐姐，西子长公主！
    极北一战，文亲王至死都未说过，他还有一个姐姐，就说明，文亲王根本不愿提起此人。
    原因，当真令人深思。

 第1744章 让她滚

    残月高照。
    旁边，阴云弥漫，仿佛深渊巨口，随时都会将月色吞噬。
    下方，湘水河上，水光映月，美不胜收。
    河中间，花船停靠，花船上，无数花灯倒垂，灯火闪耀，如此美丽。
    端阳节，大商最重要的节日之一，拜神、祭祖，都会在这一天进行。
    而在祭祖之后，家宴，同样是必不可少的流程。
    像今日这般，由皇后或者皇子出面，宴请都城的王公贵胄，倒也有过不少先例。
    花船内，长孙皇后、慕西子等皇室宗亲相继落座，象征着端阳晚宴正式开始。
    开场白，依旧和往常一样毫无营养，无外乎是一些无意义的客套话，然后就是举杯共饮，在场的王公贵胄们基本也和李子夜一样，都是吃饱饭后来的，因为，在皇室举办的宴席上，想吃饱，那可太难了。
    菜是不少，但是，礼仪规矩那么多，能下筷子的时候实在太少了。
    即便像李子夜这般，素质一般，也不太在乎脸面的人，每次下筷子都争取夹上一大口菜，却依然不可能填饱肚子。
    “甘阳世子。”
    宴席开始不久，主座上，皇后目光看向李子夜这边，开口唤道。
    座席间，李子夜正坐在那里，思考事情，没有听到皇后的呼唤，当然，主要是这个称呼太过陌生，实在无法有效地触发关键词。
    “小公子，皇后娘娘叫你。”
    一旁，俞青玄看到自家小公子毫无反应，立刻低声提醒道。
    “叫我？”
    李子夜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好像是在叫他。
    李家授爵，封地甘阳，那称他为甘阳世子，也没错。
    他大爷的，这个称呼真别扭。
    “臣在。”
    瞬间的头脑风暴后，李子夜起身，恭敬一礼，唤道，“皇后娘娘。”
    “甘阳世子，李家新封，今日的晚宴也算是为李家的庆功宴，世子应该多给在场的王公们敬酒才是。”长孙皇后看着座席间的李家嫡子，微笑道。
    李子夜听到皇后的提议，眸子微眯。
    他能说那不雅的三个字吗？
    该来的，终究还是跑不掉。
    皇室不给他找点麻烦，就不是皇室了。
    座席间，王公贵胄们听到皇后之言，也都齐刷刷地看向了宴席中间的李家嫡子，目光，并不是那么友善。
    大商的贵族阶级，早就已经固化，布衣受封，少之又少，基本上一百个贵族，九十九个出身名门。
    在如此悬殊的比例下，商贾世家出身的李子夜，就显得如此突兀。
    宴席前方，万戎戎也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担忧地回过头。
    一旁，关山王妃眉头轻皱，却没有多说什么。
    “世子。”
    这时，皇后身旁，慕西子主动开口，轻声道，“本宫素闻甘阳世子才学不凡，一直有意请教，这一杯酒，本宫敬世子。”
    西子长公主的话声落，在场众人哗然，谁都没有想到长公主会主动屈尊降贵，向一名臣子敬酒。
    李子夜看到长公主的举动，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这双簧演的，要不要这么明显。
    作为演员，不要求有演技，这个要求确实比较过分，但是，装一装有演技，不过分吧？
    这么明显的双簧，他怎么接？
    “臣，不敢。”
    简单酝酿了一下情绪，李子夜举杯，恭敬道，“应该是臣敬长公主才对。”
    “世子客气。”
    慕西子同样站起了身来，给足面子，回应道。
    周围的王公们看到这一幕，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小子，你马上就要成为所有权贵的公敌了。”
    不远处的座位上，乐儒感受到周围的气氛，转了转手中的酒杯，传音提醒道，“这位长公主当年可是不少王公仰慕的对象。”
    “看出来了。”
    李子夜传音回应道，“那能怎么办，长公主敬酒，我总不能让她滚吧，先应付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随你。”
    乐儒点头，说道，“老夫就是提醒你一下，这位长公主以前也是个风云人物，只是最近十多年隐于宫中，再未有什么消息，若是可能，最好别招惹。”
    “掌尊放心，若能不招惹，我肯定让她滚。”李子夜随口应道。
    “……”
    乐儒无语，没再理会这个粗俗的家伙。
    众人瞩目中，李子夜向长公主敬酒之后，开始主动和各位王公套近乎，敬酒。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在这种公众场合，又有皇后娘娘在场的情况下，众人也不敢做的太过分。
    “长公主，臣，敬你一杯。”
    期间，不少王公贵胄主动向慕西子敬酒，态度比起面对李某人时，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王妃，我也敬您一杯。”
    敬了一圈酒后，李子夜看着眼前的关山王妃，正色道，“王爷的恩情，我一直铭记在心，当初承诺的事情，同样不敢忘却。”
    “李教习客气了。”
    关山王妃心中一叹，举杯回应道，“客套的话，妾身就不多说了，愿李教习心中所求，能够得偿所愿吧。”
    李子夜点头，也没有再多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万戎戎见状，想要举杯回敬一杯，却被一旁的关山王妃伸手压了下来。
    “李教习今天已经喝了很多，戎戎你就不要再向他敬酒了。”关山王妃注视着一旁的女儿，轻声说道。
    万戎戎愣了一下，未能反应过来母亲的话是何意。
    李大哥已是五境大修行者，喝这点酒，是不可能醉的。
    李子夜听到两人的谈话，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回到自己的座位重新坐下。
    “世子，刚才那杯酒不作数，本宫再敬你一杯。”
    就在这时，本该在自己的座位上被王权贵胄们敬酒的慕西子起身来到了席间，亲自倒了两杯酒，举杯相敬。
    顿时，宴席间，所有王公贵胄的目光望去，脸色再一次变了。
    座位上，李子夜看到长公主的举动，不怒反笑，知道躲不过，便大大方方地举起酒杯，应道，“恭敬不如从命。”
    说完，李子夜以袖遮面，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慕西子看到眼前年轻人的态度，微微一笑，也将自己的酒喝下。
    “长公主，酒也喝了。”
    一杯酒后，李子夜看着眼前女人，张了张嘴，传音道，“可以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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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45章 破绽

    湘水河。
    花船内。
    长公主二次敬酒，李子夜喝完之后，终于不再掩饰，传音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一个‘滚’字，尽显素质。
    慕西子听到前者的传音，略显苍白的容颜上没有任何怒意，依旧面带笑意，说道，“世子，本宫当年，也是习过武的。”
    说完间，慕西子又倒了两杯酒，继续道，“所以，看到世子这样的少年英雄，本宫不禁想到了当初的一些往事，这第三杯酒，本宫敬世子。”
    宴席周围，王公们看着西子长公主对李家嫡子异常的态度，心中妒火难抑。
    “不喝了。”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李子夜直接拒绝了眼前老女人的敬酒，微笑道，“臣听说长公主殿下身体一直不太好，还是少喝一些。”
    “放肆！”
    这时，王公中，一位四十岁上下的男子暴怒起身，喝道，“长公主敬酒，你一个小小的甘阳世子竟然也敢拒绝，本侯看你是嫌自己的命长了。”
    “阁下是？”
    李子夜看着眼前的路人甲，疑惑地问道。
    又是哪来的白痴，这种场合，乱出什么风头。
    “本侯，庆午侯。”庆午侯一脸不屑地回答道。
    李子夜听到眼前路人甲的自我介绍，愣了一下。
    这个称呼，怎么这么耳熟。
    好像什么时候听过。
    对了！
    当初小和尚磨珠子用的沉香木，不就是去他家抢的吗？
    这路人甲不在十江城当土霸王，竟然跑到这里给别人送经验，不知道都城这边，最不值钱的便是王侯将相吗？
    思及至此，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提醒道，“庆午侯，我听说世子一年前生了一场大病，不知道病情好些了吗？”
    “庆午侯世子病了？”
    四周，众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听过这个消息。
    一般来说，侯爵嫡子大病，并不算小事，毕竟关系到爵位的继承，但是，这件事他们为何从未听过。
    “世子病了？什么病？”慕西子脸上也露出好奇之色，笑着问道。
    座席间，庆午侯听到众人的目光，神色明显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此事，这李家嫡子是怎么知道的？
    “庆午侯或许不知道，我与一个小和尚，交情十分不错。”
    李子夜举起手中酒杯，说道，“来，我敬侯爷一杯，愿世子的病情早点痊愈。”
    庆午侯站在座位上，脸色变了又变，终究，还是不敢不给这个面子，举杯回应道，“多谢甘阳世子。”
    说完，庆午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旋即脸色十分难看地坐了下来，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李子夜笑了笑，同样将杯中酒喝下。
    周围，其余的王权贵胄看到庆午侯这么快就认怂了，面面相觑，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
    “小子，什么情况？”
    不远处的座位上，乐儒一脸好奇地传音问道，“庆午侯世子究竟得了什么病？”
    “不能人事。”
    李子夜面带笑意地回应道，“一年前，庆午侯世子强抢民女，正要得手时，被三藏那小秃驴吓了一下狠的，某些玩意，估计这辈子都不能用了。”
    “造孽啊。”乐儒闻言，幸灾乐祸地感慨道。
    难怪庆午侯会认怂，这种事，的确不能外传，否则，后果就不仅仅只是丢人那么简单了。
    座位前，慕西子看到眼前李家嫡子的嘴唇动弹，立刻意识到什么，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乐儒。
    乐儒注意到长公主的目光，颔首致意。
    慕西子点头回应，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世子，你旁边这位姑娘，可是曾经闻名都城的花魁青玄仙子？”
    短暂的小插曲后，慕西子的目光重新回到眼前李家嫡子身上，没话找话地问道。
    “青玄。”
    李子夜看到眼前老女人骂都骂不走、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更加确定心中所想，开口说道，“长公主殿下在问你。”
    来都城这么多年，终于遇到一个脸皮和他一样厚的了。
    这样才对，藏了这么久才出现的反派，总要有一些与众不同之处。
    正好，这宴会也挺无聊，就陪这女人玩玩。
    “启禀长公主殿下，奴婢正是殿下口中的俞青玄。”俞青玄恭敬一礼，应道。
    “本宫听说，青玄仙子擅长琴艺，恰好本宫对此，也十分感兴趣，不知可否请教一二？”慕西子笑着问道。
    “能得长公主殿下的赐教，是奴婢的荣幸。”俞青玄轻声应道。
    “青玄仙子的琴带了吗？”慕西子问道。
    “带了。”
    俞青玄点头，从长桌下方将古琴拿了出来。
    “琴不错。”
    慕西子赞赏道，“看琴木的光泽，应是有着年代了，价值必定不菲，怪不得青玄仙子会随身携带。”
    “小公子喜欢听琴，奴婢带着它，是为了路上弹给小公子听。”俞青玄回应道。
    “青玄仙子可否为本宫弹一曲？”慕西子客气地问道。
    “可以。”
    俞青玄颔首应了一声，将包裹古琴的粗布打开。
    很快，宴席外，两名内侍抬来一张桌子，放入席间，然后快速退了下去。
    俞青玄将古琴放在了桌上，简单调试过琴弦后，便开始弹奏。
    下一刻，清雅动听的琴音响起，声声如泣如诉，连绵悠长，琴艺大家之名，盛名无虚。
    不远处，同样善于琴艺的乐儒双眼微阖，欣赏着这动听的琴音。
    “戎戎，这俞青玄的琴艺怎么样？”
    前方，关山王妃一边听着琴声，一边好奇地问道。
    “很厉害。”
    万戎戎轻声应道，“单论琴艺的造诣，还在女儿之上。”
    关山王妃听到女儿的回答，面露诧异之色。
    戎戎竟然给了俞青玄这么高的评价。
    她知道，戎戎的琴艺，比起那些琴艺大师也差不了多少，戎戎这么说，就表明，俞青玄的琴艺还要在此之上。
    周围宴席间，本来还在觥筹交错的众人，这一刻，也开始沉醉于琴声中，躁动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不多时，热闹的宴席变得十分安静，船上，只剩下琴音回荡，洗涤人心。
    突然，座席间，乐儒双眼豁然睁开，眸中闪过一抹震惊之色。
    不对！
    这琴声不对！

 第1746章 叔侄

    “都城那边可真热闹啊。”
    月明星稀，大商南方，一条潺潺东流的小河旁，孔丘坐在篝火前，看着北边都城的方向，开口说道。
    “都城？”
    法儒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笑道，“今天是端阳节，热闹一些，也正常。”
    “不仅仅是因为端阳节。”
    孔丘轻声道，“是李家，出现了一些陌生的面孔。”
    “李家？”
    法儒皱眉，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那小家伙不是要去战场了吗，为何这个时候往都城调派人手？”
    “不清楚。”
    孔丘摇了摇头，应道，“那小家伙的心思，老朽也猜不透。”
    “李教习应该是想要在离开的这些日子里，都城的计划不受影响，所以，大量调派人手去都城。”
    一旁，文修儒神色平静地说道，“我和李教习每次见面，他都会抱怨李家的人手不够用了，想必要实现他的计划，的确需要大量的帮手。”
    “有道理。”
    孔丘点头，应道，“他所剩的时间，比老夫多不了几天，他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必须要加快进程，只是，人力有穷，他再聪明，都不可能兼顾战场和都城两边，往都城调派人手，是唯一的选择。”
    “一年时间，要怎样才能做完那么多事。”
    法儒感慨道，“我实在无法想象，他如何在一年内，将所有事情全都安排好。”
    儒首不止一次说，李家小子是救世主，但是，那小家伙自己的寿元都所剩无几，又如何帮世人度过寒冬大劫，唯一的解释就是，李家小子在生前安排好所有事，以自身生命迎接极夜，为世间留下光明的种子。
    “嗯？”
    就在这时，孔丘神色微怔，面露惊讶之色。
    “怎么了？”
    法儒注意到儒首的神色，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小家伙的一个长辈，回来了。”
    孔丘回答道，“李子夜的二叔，李君生。”
    “李教习还有一个二叔？”文修儒诧异地问道。
    李家入都城后，李家每个人的底细，甚至连李家下人的身份恨不得都被扒了出来，就没听说过李教习还有一个二叔。
    “有的。”
    孔丘颔首道，“早在十年前就已离开了李家，没想到，这一走便是十年。”
    “十年？”
    法儒难以置信地说道，“李家似乎也就是最近十多年才发展起来的，他走了十年，岂不是错过了”
    说到这里，法儒没有再说下去，不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李家封侯，世袭罔替，李教习时日无多，李家二子又是义子，李家二爷，理所当然会成为李家所有一切的继承者。”
    文修儒神色冷下，说道，“这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好。”
    “修儒，别乱说。”
    法儒轻斥道，“李君生不可能知晓李家小子寿元无多的消息。”
    “掌尊，这很难吗？”
    文修儒沉声道，“李兄为儒首续命一事，并非什么绝对的秘密，李教习的异常，李家之外的人可能不知道，但是，李家之中必定有一些人已经知晓，谁能保证，这些人中没有李家二爷的眼线，非是弟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这个时间，太巧合了。”
    法儒闻言，沉默下来，许久，轻声道，“李家的事，我们并不清楚，还是不要妄自揣测了。”
    “弟子明白。”
    文修儒双手紧攥，心中第一次觉得如此愤怒。
    他与李兄相识四年，亲眼目睹，李兄是如何历尽艰险走到今天，不论自身武道还是李家之事，都可谓步步坎坷，如今，一切好不容易到了开花结果的时候，却突然出现了一位消失了十年的李家二爷，不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地就要接手这些，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法儒看着眼前弟子的神色，心中轻轻一叹。
    原来，他这个弟子也不是什么都不在乎，至少，会因为朋友的事情感到生气和愤怒。
    “李家事，李家人会处理明白，修儒，你不用担心。”
    孔丘神色温和地说道，“你要相信你们那位李教习，他一定会做出最正确的决断。”
    更何况，李家也并非只有李家小子一人。
    同一时间。
    大商都城西边，距离都城还有相当一段路程的荒野上，一袭长袍，身背细长包裹的李君生迈步走过，一步一快，转眼之间，已至百丈之外。
    消失了十年，在李家封侯之后就立刻出现的李家二爷，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赶往大商都城。
    谁都不知道李君生的目的，正如文修儒所言，李君生回来的时间，实在太巧了。
    巧合的无法让人不心生怀疑。
    李家坐拥富可敌国的财富，如今，又获封世袭罔替的侯爵之位，这样的诱惑，天下间，又有几人能够抵挡。
    李家的团结，李家的上下一心，让世人都几乎忘了，如此庞大的一个家族，怎么可能会没有隐患。
    从前没有出现，并不代表今后不会有。
    夜下，李君生快步前行，速度越来越快，日夜兼程朝着大商都城方向赶去。
    从李君生赶路的速度来看，这位消失了十年之久的李家二爷，不仅有着修为在身，而且，修为还相当的高。
    至少，看上去并不弱于五境。
    突然。
    李君生前行的脚步一顿，目光看向前方，眸子微微眯起。
    高手！
    这一刻，夜色尽头，一抹身着银灰长袍的年轻身影迈步走来，背负剑匣，剑眉星目，冷冽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李君生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第一眼，便认出其身份。
    纵然十年未见，但是，那一双眼睛是不会变的。
    “庆之。”
    李君生主动开口，唤道。
    “二叔回来的还真是突然。”
    十丈前，李庆之停下步子，目光注视着前方再熟悉不过的男子，淡淡道，“若非我凑巧回中原办事，都不知道二叔已经回来了。”
    说到这里，李庆之眸中寒意闪过，询问道，“请问二叔这是要去哪里？”
    “大商都城。”李君生回答道。
    “找小弟吗？”李庆之冷声问道。
    “是的。”李君生点头应道。
    “做什么？”李庆之听到前者的回答，眸中杀机一闪而逝，继续问道。
    “现在还不能说。”李君生应道。
    “十年不见，二叔还是和当年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说话间，李庆之放下背上的剑匣，一身杀机毕露，冷声道，“既然二叔什么都不说，那大商都城，二叔今天是去不成了，我不会让任何人影响到小弟的计划，二叔你，也不例外！”
    一语落，无双剑匣开，月下，无双出鞘，铿然一声，寒光映月，剑气直冲九霄。

 第1747章 激烈冲突

    荒野。
    残月高照。
    月下，叔侄相遇，未谈几句，长剑已出鞘。
    十年，淡漠不仅是亲情，还有信任。
    李君生在这个敏感的时间回来，毫无疑问，已经触及了李家人的底线。
    夜色下，无双剑出鞘，寒光耀目，冰冷彻骨。
    李庆之握剑，一身杀机，毫不掩饰。
    李君生感受到眼前侄子身上的杀机，神色也认真下来，开口道，“正好，让二叔看看你这些年的成长。”
    说完，李君生将背后的包裹拿了下来，一把扯掉了上面的粗布，露出了一面血红色的古琴。
    李庆之看到前者手中的血色古琴，目光凝下。
    魔琴，赤练！
    “怎么，不认识了吗？”
    李君生一手托住魔琴，一手按在了琴弦上，平静道，“咱们李家人，对此琴，应该并不陌生。”
    “你没资格说出李家人三个字！”
    李庆之应了一句，眸中寒意闪过，一步踏出，身影掠上前，先发制人。
    “轰！”
    不及反应，十丈距离，人与剑，转眼已至，极快的速度，甚至让人连残影都看不清。
    剑与琴，极端碰撞。
    赤练魔琴，挡下无双锋芒，咫尺间，李君生看着眼前的李家义子，赞赏道，“不错，知晓与琴者交手，必须要拉近距离，不过，再快的剑，快的过琴音吗？”
    话声落，李君生伸手拽过赤练琴弦，接着，右手猛地一松，顿时，浑浑魔音荡开，强悍的力量，直接将战局震开。
    震耳的琴声，化为音波，以李君生为中心，一圈又一圈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只是一招，便将方圆十丈的草木尽数震飞出去。
    十步外，李庆之停下身形，握剑之手迸出鲜血，染红无双剑。
    魔琴之强，初现峥嵘。
    “十年未见，差点忘记了赤练的厉害。”
    李庆之撕下衣袖，将染血的手掌包扎好，神色淡漠地说道，“抱歉，方才一招，是侄儿无礼，接下来，不会了。”
    说完，李庆之一身真元汹涌而出，周围，无风起浪，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李君生见状，目光一凝。
    这是？
    六甲秘祝，风中行风！
    这六甲秘祝中，最难的两招之一，庆之竟然已经掌握的如此熟练。
    不及多想，眼前，无双剑破空而至，宛若惊雷一般的身影，快的越发不可思议。
    李君生脚步踏转，避开无双攻势，同时，手拨魔琴，玄音再起。
    三尺距离，李庆之身影急剧掠动，快至极限的速度，不断腾挪于琴音攻击范围内外。
    速度的较量，身法与音速的极限交锋，夜下，只见一抹银灰身影化为万千虚影，一次又一次从十丈外掠入战局，转眼又消失不见。
    “呲啦！”
    终于，一剑划破衣衫，带出一瀑刺眼的血花，交锋十数招，李君生手臂上，首现朱红。
    “嗯？”
    李君生皱眉，脚下一踢，魔琴急转，浮于身前，接着，双手抚琴，玄音轰然荡开。
    刹那，百丈内，天塌地陷，尘浪冲天。
    漫天尘沙中，李庆之一剑斩开沙尘，目光注视着前方的男子，嘴角处，鲜血无声淌下。
    “战斗的决定因素，经验、修为、情报，庆之，你对二叔，了解多少？”
    十丈前，李君生看着前者，语气平静地问道，“或者说，十年过去，你那里，还有二叔的情报吗？”
    “二叔的情报，我的确已经没有。”
    李庆之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冷声道，“不过，二叔对于如今的李家，又知道多少？”
    说完，李庆之横剑身前，并指过剑，一身真元冲天而起。
    “天行剑，动风雷，云海现天光！”
    十年磨一剑，一剑动风雷，战局中，只见李庆之身动，一剑破开夜空，这一刻，仿佛连残月都失去了光明，唯有一剑，从云海而来，辉耀人间。
    李君生感受到眼前一剑的危险，神色凝下，以血染琴弦，旋即倾力一挡。
    “轰！”
    夜下，再度一声惊天动地的震动响起，两人身下，大地应声陷落，恐怖的余波，掀起百丈浪涛。
    闷哼声随之传出，两人身影各自飞出，鲜血，染红荒野。
    崩碎的发冠，掉在了地上，李君生稳住身形，一头长发随风舞动。
    “庆之，你让二叔刮目相看了！”
    李君生压下体内汹涌的血气，沉声道，“没想到，仅仅过去十年，你竟然成长到如此程度。”
    “仅仅十年？”
    七丈外，李庆之紧握手中无双剑，冷声道，“好一个仅仅十年，在二叔心中，认为这十年，如此短暂吗？”
    “并非如此。”
    李君生摇头，应道，“是二叔说错话了。”
    “错误，便要血去偿还！”
    话声未落，李庆之踏步，真气冲冠，一头长发同样舞动起来。
    李君生见状，神色彻底凝下，右手拽住琴弦，一身真元尽数灌入魔琴之中。
    “烽火百炼剑为锋！”
    战局中，惊见无双破空，威势，更上一层楼。
    “花姐姐，我们不帮忙吗？”
    这一刻，战局之外，两道身影出现，李红衣看着前方的战局，担心地问道。
    “不用。”
    花酆都摇了摇头，应道，“二公子应付得来。”
    “可是，我看到二公子受伤了。”李红衣着急地说道。
    “受伤？”
    花酆都淡然一笑，应道，“武者受伤，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二爷的实力，又不是那些路人甲可比，二公子要想打赢，自然要费些力气。”
    “真的不帮吗？”李红衣再次问道。
    “真的不帮。”
    花酆都心平气和应道，“这是李家内部的事情，没必要太过不择手段，再说，二公子没有发话，你敢出手吗？”
    “不敢。”
    李红衣很是果断地回答道。
    “那就好好观战。”
    花酆都微笑道，“这两位，如今可是咱们李家最能打的两个人了，多看，多学，对你有好处。”
    十年前，他见识过二爷的强大。
    十年后，他亦亲身体会过二公子的变态。
    这两人，都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打吧，过不了二公子这关，想要见到小公子，简直痴人说梦。
    一旁，李红衣瞪大双眼，认真观战，他明白，自己要想上位，就必须跃过眼前的两座大山。

 第1748章 大音希声

    残月如钩，荒野凄凄。
    李家风云战，无双撼赤练。
    琴音、剑气，于黑夜中激荡，铿然之声，不绝于耳。
    两人交手十数招，伤势互换，各自染红，一时间，尚且看不出谁更胜一筹。
    而在战局之外，花酆都、李红衣两人安静观战，并没有着急插手。
    不同此前任何一次任务，今天的一战，属于李家的内战。
    李君生，作为李家唯二的嫡亲长辈，能否重回李家，真正的决定权还是在大商都城那位李家掌舵者手中。
    不过，作为李家人，李庆之并不会轻易放李君生去都城。
    原因很简单，不信任。
    李君生的实力，李庆之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是心怀不轨，那么，对李家而言，将会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大商皇室之所以一直无法在李家身上找到突破口，就是因为李家太团结了。
    这个时候，李家若出现一个拥有李家血脉的野心家，毫无疑问，将会成为皇室用来对付李家的利刃。
    “太古遗音。”
    战至白热，战局中，李君生首现道门遗谱之武，魔琴赤练竖过，铿然入地，旋即，双手拽过琴弦，血色气浪伴随着玄音排山倒海而出。
    “烽火百炼剑为锋！”
    夜下，李庆之同样将修为催至顶峰，无双轻鸣，烽火缭绕，一剑，斩风月。
    照目，双招互相冲击，玄音声声震耳，剑气纵横交错，无可匹敌的威势，将百丈方圆尽化焦土。
    “二公子竟是无法占据上风。”
    远处，李红衣看着前方激烈的战斗，难以置信地说道。
    “没那么容易。”
    一旁，花酆都神色凝重地回应道，“是道门遗谱，太古遗音，这是和六甲秘祝同等级别的秘术，修炼难度甚至还要高于六甲秘祝，这么多年，唯有二爷一人练成了。”
    这也是小公子为何如此生气的原因，当初，二爷若没有无缘无故突然出走，这十年，李家的路能好走不少。
    拿了李家大量的资源，却没有给李家做出任何贡献，小公子怎能不震怒。
    甚至，就连二爷手中的魔琴赤练，都是李家最宝贵的资源之一，它的主人即便不是二爷，在其他高手的手中，依旧能发挥出强大的威力。
    一向和二爷没什么交集的二公子，之所以在得到消息后，立刻过来阻止，就是因为二公子是这世间最了解、爱护小公子的人。
    也许，小公子这些年来，没少被二公子揍，不过，若有其他人敢对小公子有任何不利，那么，第一个站出来的人，一定是二公子。
    就像今天这般。
    明明李叔已经默认，让二爷去都城见小公子，但是，二公子依旧第一时间过来阻止。
    这种事情上，李叔的态度，也不能影响二公子的决定。
    “太古遗音，大音希声！”
    两人注视的目光下，前方战局中，随着战斗进行至决胜时刻，两位李家的绝世强者一身战意全都催至巅峰，举手投足，尽显武道浩瀚。
    大方无隅，大音希声，狂放的战意下，李君生一脚踢起魔琴赤练，接着，一掌拍在了琴面上。
    顿时，风平，浪静，音止。
    魔琴希声，却是爆发出耀眼的血光，辉耀人间，映照九天寒月。
    十丈外，李庆之察觉到这一招的危险，同样不再藏招，首现道门九字真言之皆字篇。
    “六甲秘祝，天地皆烬！”
    前所未现之招，应对今生最强的对手，只见无双斩开夜空，或许因为剑速太快，划破虚空的刹那，无双剑因为剧烈的摩擦，剑身都变成了刺眼的火红色。
    接着，一剑断空，剑锋所至，就连虚空都开始燃烧起来，所触之物，迅速灰化。
    最强之音，最强之剑，于夜下轰然碰撞。
    没有想象中的天崩地裂，两股恐怖的力量在天地间急剧冲击，然后互相消融，一瞬之后，余波荡开，直接将穿过两人的身体。
    血雾，喷溅而出，染红夜空。
    “发生了什么？”
    战局外，李红衣看着前方的战局，面露震惊之色。
    方才一招，为何如此平静。
    但是，给他的危机感，却是如此强烈，这太奇怪了。
    “领域。”
    一旁，花酆都神色凝下，说道，“二公子和二爷，都触及到这个层次了。”
    果然，这世道还是变得像小公子说的那般，天才比狗都多。
    或许，这就是大劫前，最后的辉煌吧。
    二公子和二爷只会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必定会有更多天才接触到这种力量。
    当然，仅限天才。
    很幸运，李家有葛老他老人家在，优势得天独厚，让他们知道，领域，未必就一定要破五境才能领悟。
    小公子说过，认知和眼界的领先，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从前，他还不太能体会，现在，终于明白了。
    都城，湘水河，花船之中。
    乐儒听着回荡于宴席间的琴音，双眼猛地睁开，脸上尽是震惊之色。
    这是？
    太古遗音！
    他今天才看过这篇道门遗谱的琴谱，绝对不会听错。
    俞青玄并未习武，怎会弹奏这篇琴谱？
    思及至此，乐儒目光看向宴席间的李家嫡子，立刻传音问道，“小子，这太古遗音是谁教她的？”
    “当然是我。”
    李子夜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回应道。
    “为什么？”
    乐儒沉声道，“俞青玄不曾习武，你为何要教她这道门遗谱？”
    太古遗音，绝对不是每个人都能学的。
    没有武道基础的人，绝对不可能承受得了这琴谱的反噬之力。
    就像武者习武，若只学招式，不学心法，很有可能会伤及自身，甚至走火入魔。
    这李家小子，仅仅传授了俞青玄太古遗音的琴谱，却没有教她心法，长此以往，此女甚至会有性命危险。
    为什么？
    这小子虽然心狠，但是，对待自己人，一向很好，这一次，为何如此反常？
    “掌尊可要保密。”
    李子夜微微一笑，传音提醒道，“好好听曲吧，这世间会弹奏太古遗音的人算上掌尊也不超过三个，俞青玄，便是其中之一。”

 第1749章 胜负

    “谁赢了？”
    荒野，夜色下，李红衣看着远处的战局，紧张地问道。
    虽然，他觉得二公子不会输，但是，二公子这次的对手不同以往，胜负，很难说。
    “二公子赢了。”
    一旁，花酆都凝声应道，“不过，二爷在最后时刻留手了。”
    两人的话声未落，但见前方战局中，两瀑血雾喷涌而出，李君生脚下连退三步，踉跄稳住身形。
    胸口前，汩汩流淌的鲜血，染红衣衫，李君生伸手捂住伤口，周身真气涌动，强行压下一身重创。
    十步外，李庆之看着眼前的男子，抬起了手中无双剑，冷声道，“战中留手，二叔是想要证明什么？”
    “并非要证明什么。”
    李君生捂着胸口，声音嘶哑地应道，“这一剑，是我应该受的，正如你刚才所说，错了，就要用血来偿还。”
    “一剑，便要偿还十年光阴，还远远不够！”
    李庆之神色冰冷地说了一句，持剑迈步上前，一身杀机，越发炽烈。
    “花姐姐。”
    远处，李红衣看到这一幕，心神一惊，着急说道，“二公子好像要对二爷下杀手，我们快阻止他。”
    虽说二爷无缘无故离开，有错在先，但是，要如何处置二爷，只有小公子能够决定。
    二公子若是擅自动手，属于越权行事。
    在李家，最忌讳的便是插手他人之事。
    “先不用。”
    花酆都伸手将其拦下，摇了摇头，应道，“二公子向来冷静，不会冲动行事。”
    说话间，花酆都的目光也变得凝重下来。
    希望，是这样吧。
    事关小公子的安危，他不敢保证二公子就一定能够保持冷静。
    在这世间，也唯有小公子的事，能乱二公子的心智。
    思及至此，花酆都握住手中艳刀，准备随时出手。
    夜下，荒野之上，李庆之持剑上前，一身杀机汹涌，无双剑上，寒光刺目。
    前方，李君生站在那里，不言一语，没有任何动作。
    数息后，李庆之走到李君生身前，什么也没说，一剑贯入后者的胸膛。
    “呃！”
    李君生口中一声闷哼，不闪不避，硬受了这一剑。
    三尺距离，李庆之持剑之手用力，缓缓将剑锋一点点刺入其心口。
    李君生没有后退，任由剑锋刺入心口。
    殷红的鲜血，顺着剑身溢出，染红衣衫和身前的大地。
    终于，心口半寸前，无双剑停下，没有再向前。
    “无聊，你走吧。”
    李庆之冷声说了一句，拔出了无双剑，迈步走到无双剑匣前，将无双剑插入其中，旋即背起剑匣，迈步离去。
    “庆之。”
    后方，李君生看着前方的背影，神色复杂地说道，“多谢。”
    “不必。”
    李庆之冷声道，“二叔能不能重回李家，不是我说的算，过不了小弟那关，二叔，你依旧只是外人。”
    说完，李庆之没有再多言，消失于黑夜之中。
    远处，花酆都看着前方走来的二公子，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说道，“楼主，刚才你可吓死我和小红衣了。”
    “怕什么？”
    李庆之淡淡道，“怕我打输了，还是怕我杀了二叔？”
    “楼主当然不会输。”
    花酆都笑道，“不过，楼主若是一怒之下杀了二爷，小公子那里，不好交代。”
    “你以为，我会像你那么白痴吗？”
    李庆之皮笑肉不笑地嘲讽了一句，从两人身旁走过，继续朝前走去。
    “二公子。”
    李红衣快步追上，一脸好奇地问道，“刚才你和二爷的最后一招，是领域之力吗？”
    “不完全是。”
    李庆之神色平静地说道，“那是将领域之力和天地皆烬融合的招式。”
    “我能学吗？”李红衣眼睛一亮，问道。
    “天地皆烬，你学会了吗？”李庆之反问道。
    “差不多会了。”李红衣回答道。
    “差不多是差多少？”
    李庆之皱眉，轻斥道，“总是差不多，差不多，连天地皆烬都没学到家，就要学领域之力，走路都不稳，便要学跑，你是怎么想的？”
    一旁，花酆都听到小红衣被骂，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家伙一点眼力价都没有，在这个时候触二公子的眉头。
    李红衣被骂了一顿，马上闭嘴，不敢再说话。
    “把天地皆烬学熟练，我教你领域之力。”
    骂完之后，李庆之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说道，“你和我的武学之路相似，我的领域之力，你应该也能学，但是，领域之力不同于其他的力量，最终还是要你自己去领悟。”
    话声落，李庆之加快了脚步，消失于黑夜尽头。
    后方，荒野上，李君生压下体内伤势后，将魔琴赤练重新包了起来，缚于背上，旋即继续朝着大商都城的方向赶去。
    叔侄之战，最终以李君生留招落败结束，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与此同时。
    湘水河上，花船内。
    俞青玄一曲结束，满堂王权贵胄全都陷入了沉醉之中。
    道门遗谱，太古遗音，即便仅有琴谱，依旧是那样的不同。
    桌前，慕西子看着眼前的女子，眸中异色一闪而过。
    曾经学过武，而且武学造诣不低的慕西子，自然也听出此曲的不同。
    “长公主殿下，这曲子怎么样？”
    桌后，李子夜开口，面带微笑地询问道。
    “旷古绝今。”
    慕西子毫不吝啬地评价道。
    “青玄。”
    李子夜看向一旁的女子，淡淡道，“还不谢谢长公主的赞誉？”
    “多谢长公主殿下。”
    旁边，俞青玄起身，盈盈一礼，神色恭敬地谢道。
    “不必多礼。”
    慕西子轻声道，“俞姑娘，这曲子，能教本宫吗？”
    俞青玄愣了一下，目光看向一旁的小公子，面露询问之色。
    “当然可以。”
    李子夜笑道，“长公主看得上李家的琴谱，是李家的荣幸。”
    “那本宫先行谢过世子和俞姑娘了。”
    慕西子正色道，“这样吧，有时间，让俞姑娘去宫中教本宫琴艺，可以吗？”
    “可以。”
    不等俞青玄询问，李子夜直接答应下来，说道，“只要长公主殿下有时间，青玄可以随时进宫。”

 第1750章 三杯酒

    夜风轻拂。
    湘水河上，声乐回荡，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皇室设宴，王公齐至，加上西子长公主这位曾经的第一美人，场面可谓相当的热闹。
    若不是有个碍眼的李家嫡子的话。
    商贾封侯，世袭罔替，本就让众王公们如鲠在喉，如今，西子长公主的另眼相待，更是让众人心生怒火。
    如今的局面，毫无疑问是皇室最想要看到的结果。
    李家成为皇商，又晋升为大商的贵族，若不加以限制，将会进一步脱离掌控，所以，皇室有此举动，并不意外。
    不过，身为李家掌舵者的李子夜，对此似乎毫不在意。
    世上事，变数才是永恒的不变，哪怕如今和大商打得你死我活的漠北八部，都曾有友好合作的蜜月期。
    同样，满朝王公之所以如此排斥李家，最大的原因便是担心李家的晋升会触犯他们的利益，这也是历代王朝的掌权者为何要加速固化阶级的根本所在。
    当总资源恒定，任何新的入局者，都会成为瓜分利益的搅局者。
    拥有两世记忆的李子夜，对于这个道理，比任何人都明白。
    公平，不是求来的，而是用实力打出来的。
    王公们的排斥，对李家而言，不值一提。
    当自身足够强大，掌控足够的资源，强如皇室，也必须让步，更何况朝中王公。
    “世子，这第三杯酒，本宫还是要敬你，世子可不能拒绝。”
    宴席间，商议过俞青玄进宫教授琴音一事后，慕西子坚持端起了第三杯酒，神色认真地说道。
    “恭敬，不如从命。”
    李子夜看着眼前女人执着的样子，虽然恨不得给她漂亮的老脸上来一鞋底子，却还是举杯回应，接着，衣袖遮面，将酒水一饮而尽。
    慕西子看到眼前李家嫡子喝下第三杯酒，微微一笑，也将杯中酒饮下。
    “咳，咳，咳。”
    酒水入腹，慕西子掩嘴轻声咳嗽了几声，美丽的容颜上涌上一抹病态的潮红。
    “长公主殿下不胜酒力，就不要再喝了。”
    李子夜放下手中酒杯，一脸关心地提醒道。
    老女人，怎么不喝死你！
    对于眼前的长公主，李子夜从第一眼开始便不喜欢，原因很简单，同类相斥。
    不同于澹台镜月锋芒毕露，毫无掩饰的聪慧，长公主的心机，更多的还是隐藏在其娇弱的面容下，笑里藏刀，令人不喜。
    “多谢世子关心。”
    慕西子轻声应了一句，起身准备回自己的位置。
    “长公主殿下，戎戎敬您一杯。”
    就在这时，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关山王妃身旁，万戎戎起身，语气恭敬地说道。
    一旁，关山王妃见状，神色微怔，没有想到女儿会突然向长公主敬酒。
    后方，李子夜看到小郡主的举动，同样愣了一下，片刻后，似乎明白了什么，哑然失笑。
    这小丫头，竟然还有这样小心眼的一面。
    众人瞩目，万戎戎俏生生地站在那里，举杯相敬，不容拒绝。
    虽说长公主的地位，肯定高于一位郡主，但是，武王之女的敬酒，即便长公主也不能拒绝。
    大商以武立国，武王的地位，毫无疑问地凌驾于所有王侯。
    所以，慕西子在看到小郡主起身敬酒后，纵然身体有些不适，却也不敢拒绝，举杯回应，神色温柔地说道，“小郡主客气。”
    两个年纪几乎差出一代人的女人对视一眼，旋即各自将杯中酒饮尽。
    “长公主殿下，戎戎再敬您一杯！”
    一杯之后，万戎戎依旧不肯罢休，举起了第二杯酒。
    宴席周围，众人哗然，没有弄明白关山王家的小郡主究竟是何意。
    唯有关山王妃似乎猜到了什么，立刻给自己女儿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要太过分。
    万戎戎只当是没看到，举着手中的酒杯，继续朝长公主敬酒。
    慕西子见此情况，没有办法，只能再次喝了一杯。
    然后，万戎戎便要敬第三杯酒。
    周围王公们看到小郡主的举动，心神都是一惊。
    还来？
    “好了小郡主。”
    这一刻，李子夜开口，语气温和地传音道，“这长公主我留着还有用，你把她喝死，我就没得玩了。”
    万戎戎听到耳边的传音，倒酒的手微顿，旋即轻轻点了点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慕西子看到小郡主坐下，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她都没想到，关山王家的小郡主，会当面为李家嫡子出头。
    宴席间，李子夜笑了笑，对于小郡主的举动，有些意外，也有些无奈。
    还好，这丫头听劝。
    一杯，没什么，两杯，倒也说得过去。
    但是，再敬第三杯酒，谁都能看到出，小郡主究竟是何意了。
    这样不好。
    李家和皇室的争斗，没必要将小郡主牵连进来。
    主座上，长孙皇后看着座席间发生的事，眸中异色闪过。
    关山王家的小郡主，对那李教习真是一片赤诚。
    实话实说，只要那李教习点头，李家和关山王府的联姻，无人可阻。
    思及至此，长孙皇后下意识看向了一旁的女儿，片刻后，又收回了目光。
    与此同时，花船外，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水面之下，一道道黑影从四面八方潜至，距离花船越来越近。
    花船上，负责警戒的禁军将士们受到黑夜影响和河水的干扰，一时间还没有发现湘水河下有高手在不断靠近。
    “统领。”
    船头，一名禁军将士看着湘水两岸热闹的景象，担心地问道，“岸上那么多人，若有刺客混入，我们很难发现？要不，派人将岸上的百姓疏散吧？”
    “不行。”
    长孙封宇看着岸边欢庆佳节的百姓，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应道，“无缘无故遣散百姓，会引起百姓的恐慌，岸边的人太多，很容易发生踩踏和落水，太危险了。”
    两人的话声还未落，河岸边，突然，一道慌乱的声音响起，响彻夜空。
    “杀人了，杀人了！”
    突来的尖叫声，毫无征兆，让热闹的河岸顿时变得恐慌起来。
    接着，岸边的百姓开始疯狂向四周拥挤，想要尽快离开，下一刻，一道又一道惊慌失措的叫声响起，一名名百姓相继落水，硬生生被挤了下去。
    “统领，怎么办？”
    船上，禁军将士们看到这一幕，着急地问道。
    “救人！”
    长孙封宇没有任何犹豫，下令道。

 第1751章 目标

    “救命啊！”
    黑夜，阴云弥漫，悄然遮蔽残月。
    湘水河上，正在欢庆佳节的百姓们因为突来的命案，疯狂拥挤，接着，陆续有人坠河，恐慌的求救声响彻夜空。
    花船上，长孙封宇立刻命令水性不错的禁军下去救人，其余的将士则是留在船上继续戒备。
    夜下，一名名禁军脱下身上甲衣，纵身入水，前去救助落水的百姓。
    船头，长孙封宇看着眼前乱象，目光不断扫视四周，警惕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时候发生杀人案，很不正常。
    太巧了。
    花船内，宴席间，修为最高的乐儒第一个察觉到外面的动静，神色凝下，目光下意识望向船舱外。
    发生了何事？
    今天这么多王公贵胄在，千万不要出事，否则，麻烦就大了。
    “真热闹。”
    宴席中间，李子夜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传音提醒道，“小郡主，保护好王妃，外面可能有危险。”
    万戎戎听到耳边的传音，心神一震，立刻伸手抓住了一旁的母亲。
    “怎么了？”
    关山王妃感受到身旁女儿的异常，不解地问道。
    “外面出事了。”
    万戎戎压下心中的波澜，轻声应道，“母亲，一会儿千万不要从女儿身边离开。”
    关山王妃听过女儿的提醒，眉头轻皱，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慌乱，曾经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又岂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儿感到惊慌。
    胆量，从来不以修为的高低丈量。
    很多人，修为通天，依旧胆小如鼠，又有很多人，手无缚鸡之力，却是无惧生死，就如关山王妃这般，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皇后娘娘。”
    这时，船舱外，一名禁军将士快步走入，快速禀告道，“河岸上发生了命案，百姓着急离开，发生了拥挤，如今，已有数人落水，统领担心这是有人蓄意为之，让属下过来询问皇后娘娘，现在是否回宫？”
    主座上，长孙皇后听过禁军的禀告，目光微凝，应道，“救人了吗？”
    “已让熟悉水性的兄弟前去相救。”禁军回答道。
    “那就好。”
    长孙皇后点头应道，“不急，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先处理好命案和百姓落水之事。”
    “是！”
    禁军将士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报信的禁军将士离开后，长孙皇后第一时间看向眼前众位王公，心平气和地宽慰道，“百姓全都出来欢庆端阳，人多，难免发生一些磕碰，禁军很快便能处理好，各位无需担心。”
    “小公子。”
    宴席间，俞青玄看着离去的禁军，提醒道，“这命案来的太巧了，有些不正常，可能要出问题。”
    “醉翁之意不在酒。”
    李子夜端起身前的酒杯，神色平和地说道，“你觉得，他们的目的是谁？”
    “奴婢猜不出来。”俞青玄神色凝重地应道。
    “随便猜一下，闲着也是闲着。”李子夜轻酌一口酒，说道。
    俞青玄环视了周围一圈，凝声道，“奴婢觉得，他们的目标不是皇后娘娘，就是小公子。”
    “应该不是我。”
    李子夜笑了笑，应道，“这么多人，就属我地位最低，随便杀一两个王公，都比杀我合适。”
    “小子。”
    这一刻，后方，乐儒的声音响起，询问道，“外面那么大动静不会冲着你来的吧？”
    “当然不是。”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酒杯，传音应道，“掌尊，您也知道，我这个人一向安分守己，怎会有人如此费尽心机的对付我？”
    “呵。”
    乐儒淡然一笑，对于眼前小子的话，半个字都不信。
    不过，话说回来，要杀这小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暗中下手，似乎更好一些，外面的动静那么大，不像是冲这小子来的。
    奇怪。
    若不是为了杀这小子，那是为了对付谁？
    皇后娘娘吗？
    思及至此，乐儒从长桌下拿出古琴，准备随时动手。
    “怪了，怎么还没打进来？”
    宴席间，李子夜看着外面，等待许久，轻声呢喃了一句，开始有些不耐烦。
    大家都等着看热闹，大戏却始终不上演，这不是糊弄观众吗？
    一旁，俞青玄看到自家小公子泰然自若的模样，内心不知为何也镇定了许多。
    “天之阙，我们出手吗？”
    与此同时，湘水河岸上，玄冥看着前方的动静，开口问道。
    “不用。”
    天之阙轻轻摇了摇头，应道，“小公子没有下令，我们安心看戏就行，看这情况，目标似乎并不是小公子。”
    谁都知道，小公子如今已是五境大修行者，要杀一名五境强者，打草惊蛇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岸上的命案，还有那些落水的百姓，明显是调虎离山之计，目的就是尽可能将船上的禁军调走。
    百姓落水，假如禁军视若无睹，对朝廷的威信，可是不小的打击。
    所以，禁军不可能坐视不理，一定会派人去救。
    这不是阴谋，而是阳谋。
    比起阴谋，很多时候，阳谋，更能够掩人耳目。
    原因很简单，理所当然。
    如此精心的算计，那真正的杀招，应该很快也要出现了。
    “轰！”
    就在这时，湘水河下，一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惊人的动静，让河岸上的所有百姓全都吓了一跳。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花船上，一条巨大的裂痕出现，接着，河水以惊人的速度迅速涌入船舱内。
    “来了！”
    河岸上，天之阙听到这巨大的动静，神色一沉，提醒道。
    一旁，玄冥脸色也沉下，目光看着湘水河中心的花船，双手紧攥。
    果然，他们的目标，不是小公子。
    而是，船上所有王公！
    船头，长孙封宇察觉到花船下方剧烈的震动声，心神骇然，立刻下令道，“刺客在下方，都小心！”
    后方，禁军将士们互视一眼，眸中同样尽是震惊之色。
    不好，水性好的兄弟，都去救人了。
    船舱内，李子夜看着脚下开始龟裂的船体，面露欣赏之色。
    不错啊。
    一网打尽，这一局，很不错。
    谁设的局？
    书生，还是澹台镜月？

 第1752章 人心

    无月夜。
    乌云避月，让这万家灯火的一夜，显得有些阴郁。
    上天，仿佛已经习惯了天公不作美，在这欢庆的佳节，用阴云挡住了象征团圆的明月。
    湘水河上，一声剧烈的爆炸，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过去。
    因为熟悉水性的禁军全都已经下水去救人，花船上，其余的禁军高手们只能满脸戒备地看着水下，不敢轻举妄动。
    船头，长孙封宇目光注视着水下，神色同样十分凝重。
    “统领，船体已经开始漏水，必须尽快让皇后娘娘和王公们离开！”一名禁军将士快步走来，着急地禀报道。
    “冷静，不要慌！”
    长孙封宇看到眼前禁军将士慌张的模样，轻声喝道，“船上那么多人，除非花船靠岸，不然根本没办法全部离开，你们分一部分人先去把船上的裂缝堵住，减缓船体进水的速度。”
    “是！”
    禁军将士领命，带着十几人先去封堵裂缝。
    “统领，不好了！”
    这时，又一名禁军将士匆匆走来，急声道，“船下方，好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了，无法动弹。”
    长孙封宇听到这个消息，脸色微变，快步走到花船边缘，看向下方，查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轰！”
    殊不料，就在这时，剧烈的爆炸声再度响起，船体随之猛烈摇动起来。
    船头，长孙封宇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栽了下去。
    “统领。”
    后方，禁军将士赶忙伸手将其扶住。
    长孙封宇稳住身形，想都没想，开始解除身上的甲衣。
    “统领，你要做什么？”后方的禁军将士吃惊地问道。
    “去水下看一看。”
    长孙封宇沉声道，“船下方必定有人做了手脚，目的就是让这条花船无法靠岸，从而沉入河中，我必须看一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统领，还是属下去吧！”禁军将士赶忙说道。
    “你的实力不够，我亲自去。”
    长孙封宇应道，“你们在船上认真戒备，千万不要疏忽大意。”
    说完，长孙封宇没有再多言，纵身跳入了河中。
    微凉的河水，算不上刺骨，不过，水下的视野十分受影响，加上黑夜的原因，可视的范围不足一丈方圆。
    长孙封宇全力游到船体下，查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困住了花船。
    “嗖！”
    突然，一支弩箭极速划过，毫无征兆，转眼已至身前。
    “嗯？”
    长孙封宇有感，马上侧过身子，避开了突然袭来的弩箭。
    箭锋擦着胸口而过，因为没有甲衣的保护，直接撕裂了衣衫。
    长孙封宇神色一沉，通过弩箭飞来的方向，迅速游了过去。
    很快，长孙封宇来到船体正下方，但见一条条锚绳从船体下方穿过，无限延伸至河底，将花船固定在了湘水河中间。
    而在一条条锚绳周围，几名黑影手持硬弩戒备，而在每个黑影身旁，皆有一个倒扣于水中的罐子，似乎是在为几人换气作准备。
    长孙封宇见此情形，立刻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冲上前去，欲要斩断困住花船的绳索。
    然而，几名黑影刺客同样早就发现了眼前的禁军统领，手中的弩箭齐齐射了出去。
    照目之间，数支弩箭近身，长孙封宇一刀劈过，水浪翻涌，直接将所有的弩箭全都震开。
    几名黑影刺客见到来人身手不凡，对视一眼，其中两人将脑袋钻入罐子中，换气之后，拔出腰间的短刃正面冲了上去。
    长孙封宇看着前方冲来的两人，不闪不避，一身真元贯入长刀中，再度一刀斩了出去。
    强大的刀气划开河水，斩向两人。
    不过，两名黑影刺客同样都是高手，短刃格挡，联手挡下了这一刀。
    汹涌的水浪中，两名黑夜刺客手上的硬弩再度扳动，两支弩箭飞出，乱中反扑。
    两丈之外，长孙封宇视野受到水浪的影响，只能凭借武者的感知能力堪堪避过了两支弩箭。
    很显然，比起水下战斗的经验，几名黑影刺客明显更足，准备的也更加充分。
    所以，即便长孙封宇的修为占据优势，一时间，似乎也难以占得什么上风。
    同一时间。
    花船内，因为船体漏水，船上的王公们全都开始慌乱起来。
    只是，花船位于湘水河中间，不识水性的王公们谁都不敢擅自离开。
    相比王公们的惊慌失措，宴席间，李子夜倒是表现的十分镇定，对于如今的情形，丝毫不慌。
    同样，有着强大修为的乐儒、万戎戎，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慌乱，镇静以对。
    武者，虽在战场上难以发挥出单体能力的优势，但是，在这种局面下，强大的修为，便是底气。
    “小子，你不出手帮忙吗？”
    宴席间，乐儒开口，传音道，“我们脚下，好像有战斗的真气波动。”
    “帮什么忙？”
    李子夜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似笑非笑地应道，“我家青玄还在这里，我走了，谁保护她。”
    说话间，李子夜伸手拍了拍身旁女子的手背，示意不要紧张，有哥在。
    俞青玄感受到小公子手上的温暖，紧张的身子明显放松了不少。
    后方，乐儒听到某人的回答，面露无语之色。
    这小子还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现在的情况，有些麻烦啊。
    他们既不知道水下有多少刺客，也不知道救援的船只什么时候到，这破船一旦沉了，船上的这些王公活不了几个。
    “青玄，你的水性如何？”
    惊慌失措的王公中间，李子夜端起酒杯，不紧不慢地喝一口，有一句没一句地问道。
    “还行。”
    俞青玄轻声应道，“勉强能够自保。”
    “那就好。”
    李子夜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主座上的皇后，脸上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毫无疑问，船上肯定有皇室的高手在，皇后几人的安危，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是，这些王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一个弄不好，便会被人一锅端了。
    如今的局面就很有意思，王公们想走，走不了，皇后能走，却不敢走。
    人心，可真是这世间最复杂的东西。
    想必，皇后现在也很为难吧。
    她有胆量抛下所有王公，先一步离开吗？
    这设局之人，真厉害。
    一个刺客还未出现，已经让所有人全都乱了，想走的走不了，能走的不敢走。
    说实话，他喜欢！

 第1753章 泰坦尼克

    湘水河。
    岸边大乱，河中间的花船上，同样好不到哪去。
    两声剧烈的爆炸后，花船出现多处裂缝，船体不断进水，眼看吃水线越来越深，花船沉入河中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临近河岸的河水中，正在救助落水百姓的禁军将士听到身后的爆炸声，面露惊骇之色，纷纷回过头去。
    然而，浪涛翻涌的河中心，依旧没有出现一个刺客的踪影，令救助百姓的禁军将军陷入两难之地，留下不是，回去也不是。
    “救命！”
    河水中，落水的百姓不断挣扎，很快，将禁军将士们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
    “先救人！”
    其中一名禁军将士喊了一句，旋即全力游了过去，先行救人。
    其余的禁军将士见状，心一横，同样先全力救人。
    河岸上，百姓们经历过方才的拥挤后，此时此刻，仿佛稍微冷静下来一些，不再像此前那般和无头苍蝇一样乱跑。
    谁都没有注意到的角落中，数道黑影站在那里，手持弓弩注视着前方湘水河。
    “船来了，船来了！”
    这时，不远处的河岸上，一条条小船下水，欲要前往湘水河中心去救人。
    殊不料。
    这一刻，黑暗的角落中，数支弩箭破空而出，射向了小船上的船夫。
    “啊！”
    顿时，凄惨的叫声响起，几名船夫被弩箭射中，相继坠入河水之中。
    “卧靠！”
    最边缘的小船上，此前为李子夜等人摆渡的赵老头看到几名船夫全都被射死，立刻趴了下来，不敢再起身。
    什么情况？
    出来挣点银子，怎么还能遇到刺客。
    这些刺客专门对他们这些船夫下手，明显就是不想他们去河中心救人。
    真阴险！
    船头，赵老头悄悄抬起脑袋朝着弩箭射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却是受到人群的阻挡，一时间难以找到刺客究竟藏在哪里。
    麻烦啊。
    看这情况，救援的大船一时半会儿来不了，这些摆渡的小船若是过不去，那些官老爷们一会儿全都要淹死。
    “皇后娘娘，怎么办？”
    与此同时，花船上，河水不断渗入了船舱，没过了众人的脚踝，一名王公见此情况，焦急地问道。
    “不要急。”
    主座上，长孙皇后神色冷静地说道，“禁军已经去找船，此前送我们过来的小船应该都还在，待他们来了，大家就能平安离开。”
    座席间，李子夜听过皇后的话，淡然一笑。
    来？
    来个嘚！
    他要是幕后策划之人，肯定安排几个人在岸上，把那些船夫全都干掉。
    按照这一局发展至今的情况来看，幕后策划之人是不可能疏忽这一点的。
    思绪间，李子夜一边泡着脚，一边悠然自得地喝酒。
    一直以来都是他算计别人，如今，好不容易被人算计了，他可要好好配合。
    后方，乐儒看着脚下已经没过脚踝的河水，眉头轻皱。
    这双鞋子，是他今天新换上的，这泡完水，估计就废掉了。
    想到这里，乐儒抬头，看着前方的李家小子，传音道，“小子，你不想想办法吗？”
    “没办法。”
    李子夜怡然自得地回应道，“我又不能凭空变出一条船来，再等等吧，皇后娘娘不是说，已经派人去找船了吗，船来了，我们就得救了。”
    “要不，我们去岸上看看情况？”乐儒想了想，提议道。
    “不去。”
    李子夜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我们这一走，不管这些王公们有没有获救，你我都会被视为叛徒，他们可不管我们是不是去搬救兵了，不然，皇后为何到现在都不敢走，人心可畏啊，掌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儒门如今的境遇，比李家也强不到哪去，还是低调一点，陪着这些王公们一起泡脚吧。”
    说话间，李子夜拿起筷子，夹了有几根青菜放入了嘴里，悠闲地吃着。
    后方，乐儒听到眼前李家小子的提醒，也觉得好特么有道理，从怀里拿出一块手帕，开始擦琴。
    刺客也不上来，打架都打不成，没意思。
    话说，那些刺客在水下待了这么久，不需要换气吗？
    武者，虽说能够比普通人憋气憋的更久，但是，那也是相对而言，更何况，水下打架，憋气时间会大幅度缩短，武者也坚持不了太久。
    “轰！”
    就在船上的王公贵胄们开始惊慌失措之时，船体再一次剧烈震动起来，一道道裂痕蔓延，竟是要从中间断裂。
    “哎哟喂。”
    李子夜看着脚下不断蔓延的巨大裂痕，面露兴奋之色，要断了，要断了！
    异界版泰坦尼克？
    要是这一船的王公被一锅端了，乐子可就大了。
    同一时间。
    船体下，长孙封宇还有几名刺客的战斗已至白热化，随着战斗的进行，水下所有的刺客全都参战，局面也渐渐出现倾斜。
    孤身奋战的长孙封宇，以一敌众，明显开始落入下风。
    “唰！”
    关键时刻，战局之外，一道剑气破空而至，斩开河水，直接将几名刺客全都震飞出去。
    “剑供奉！”
    长孙封宇看到来人，面露喜色。
    “这里交给我，你去上面安排救人之事。”
    水下，三尺剑传音说了一句，手中古剑挥过，强行将锁住船体的两条绳索斩断。
    绝对压制性的实力，让一切阴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剑供奉小心。”
    长孙封宇看了一眼剩余的几条绳索，没有再耽搁，迅速朝着上面游去。
    三尺剑立身水域中，目光注视着前方的几道黑影，眸中杀机闪过。
    这些人，到底什么身份。
    如此精通水性的高手，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培养出来的。
    忠武王世子的实力不弱，在水下都奈何不了这些人，可见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水下高手。
    中原、漠北、还有西域，很少有这么多精通水性的高手。
    难道是东海那边的人？
    为什么？
    东海和大商，并无直接的利益冲突，为何要行此险招？
    思及至此，三尺剑目光冷下，握剑冲上前去。
    想那么多也没用，先把这些人砍死，只需留下一个活口，就什么都知道了！

 第1754章 救世主

    夜凉如水。
    湘水河上，一片混乱。
    水面下，同样打的异常热闹。
    三尺剑，亲自下河，对付船下的刺客。
    本来，这种事情是用不到三尺剑亲自出手的，毕竟，皇室第一供奉，今夜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皇后一行人。
    但是，眼看水下的刺客一直解决不了，三尺剑只能亲自出面。
    不过，似乎还是有些晚了。
    三尺剑堪称碾压性的实力，很快解决了水下的几名刺客，接着，再次一剑，斩断了困住花船的所有铁索。
    殊不料，就在绳索断掉的一刻，花船因为自身的重力和水压，木板上的裂痕迅速蔓延，然后，船体下方，一个巨大的豁口出现，河水宛如洪水决堤一般急剧灌入其中。
    不远处，唯一还有一口气的刺客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疯狂的笑容，旋即，伸手拔出藏在腿上的短刀，直接插入自己腹中。
    顿时，鲜血喷涌，染红周围河水。
    “嗯？”
    三尺剑看到刺客自尽，眉头轻皱，也没有耽搁，脚下凌空一踏，迅速朝着水面游去。
    “救命啊！”
    这一刻，水面上，惊慌失措的叫声不断响起，因为花船大量灌水，整条花船都要几乎沉了下去。
    花船内，王公们抱着桌椅拼命地挣扎，欲要离开不断下沉的花船。
    “姑母，走！”
    船舱外，长孙封宇一刀劈开了船舱，冲入其中，一把拽过皇后，就要离开。
    “先救容儿和西子！”长孙皇后着急地说道。
    “李兄，帮忙救人！”
    匆忙中，长孙封宇看到了不远处的某人，急声喊道。
    “救谁啊？”
    李子夜抱着一个桌子，堪堪浮在了水面上，无聊地问道。
    这家伙，就会给他找麻烦。
    其实，他只想泡在这里，当一个安静的救世主。
    “九公主和长公主！”
    长孙封宇着急地应道，“我先带皇后娘娘离开！”
    说完，长孙封宇不敢再多留，带着自己的姑母，先行离去。
    “甘阳世子，救本侯，本侯家财万贯，全都给你！”
    湍急地河水中，此前找事的庆午侯听到两人的谈话，立刻爆发出强烈的欲望，仰着头喊道。
    “我又不缺钱，算了，接着。”
    李子夜随口应了一句，将身旁的一个凳子扔了过去。
    庆午侯看到前方丢过来的凳子，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伸手抓住。
    只是，今日宴会用的桌椅，全都是质量上乘的实木，浮力实在一般，庆午侯庞大的身躯压在凳子上后，还是无法完全浮起来。
    “青玄，你撑一会儿，我先去救人。”
    乱七八糟的局面中，李子夜叮嘱了身旁女子一声，旋即游向前方的两个女人。
    “小公子小心啊。”
    后方，俞青玄抱着身前的长桌，紧张地提醒道。
    然而，话声还未落，疯狂灌入船舱的河水形成一个大浪，一股脑将所有人全都冲了出去。
    有运气不好的王公直接被大浪拍在了船舱上，生死不明。
    浪涛中，李子夜一手一个小朋友，将慕容和西子长公主两人拽出了水面。
    “咳咳。”
    两个女人浮出水面后，都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尤其是身体本就不好的慕西子，脸上更是涌出了一抹病态的潮红。
    “李，李教习，多谢。”
    连续咳嗽了好几声后，慕容勉强缓过一口气来，感激道。
    “不用谢。”
    李子夜随口应道，“我不救公主，禁军中的高手也会出手，早一点晚一点而已。”
    今日这个局面，救慕容，是情分，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有慕白这层关系在，他就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慕容出事。
    至于救西子长公主，那就纯属以后用得着。
    毫无疑问，李家和皇室合作的桥梁，就是这位长公主，现在还不能让她死。
    话说回来，这船的质量很一般啊，突然就裂开了，要不是他反应快，现在估计也被拍进河底了。
    乐儒那老头呢？
    不会凉了吧？
    夜下，水面之上，一片狼藉，近百位王公贵族狼狈地在水中挣扎，找到漂浮物的还好些，没有找到的，似乎已蹦跶不了多久。
    周围，一些还未来得及脱去甲衣的禁军将士，直接被沉重的甲衣拖入水中，身手利索的还好，身手稍差的，便再也没有浮起来的机会。
    生命，在这一刻，似乎如此的不堪一击。
    李子夜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眸中不见任何怜悯，有的只是说不出的平静和淡然。
    仿佛，救世主的眼中，已经看不到任何悲欢。
    不远处，乐儒浮出水面后，第一眼便看到了前方李家嫡子那熟悉的眼神，心神不由自主一震。
    这个眼神，他不止一次见过。
    都是在儒首那里。
    儒首守望人间千年，看过无数生离死别，然而，儒首却从未出手救过任何一个世人眼中的可怜人。
    每次，儒首看向人间的眼神，便和这李家嫡子，一模一样。
    平静，甚至有些冷漠。
    他曾经问过儒首为什么，为何不尽可能救一些可怜之人，只是，儒首从未给过答案。
    “小子！”
    短暂的思绪后，乐儒回过神，喊道，“还有力气吗，救人啊！”
    李子夜听到后方的声音，转身看了过去，笑了笑，应道，“没力气了。”
    说完，李子夜重新收回了目光，将慕容和西子长公主拽上了一张长桌上，让两人趴在上面。
    “李教习，手给我，我拉你上来。”爬上长桌后，慕容伸出手，着急地说道。
    “不用。”
    李子夜双臂伏在长桌上，悠然地说道，“这玩意，经不起三个人的重量，我趴在这里就行。”
    “世子是五境大修行者，可以先走一步的。”一旁，慕西子勉强缓过气，看着眼前年轻人，语气虚弱地说道。
    “我要和大家同甘共苦啊。”
    李子夜注视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河面，面带微笑，心平气和地说道，“这样，那些活下来的王公，不就没那么排斥我了吗，毕竟，大家曾经同生共死过。”
    慕西子闻言，目光看向前方，轻声道，“世子若是这么想，可以去多救几个人。”
    “那倒不用。”
    李子夜淡然一笑，神色平静地说道，“这样就挺好，该我救的，我都已经救了。”
    即便是那刚才向他发难的庆午侯，他也扔过去了一个凳子。
    他尽力了。

 第1755章 冷门高手

    黑夜，如此漫长。
    不过，从花船被炸，到花船沉入河中，从始至终也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不仅岸上的人反应不过来，船中的王公们更是因为慌乱，一次又一次误判，错过了最佳的逃亡时机。
    谁能想到，偌大的一条花船，说沉就沉了。
    河面上，花船的残骸漂浮，相比王公们，还未来得及卸甲的禁军们溺水之人反而更多。
    毕竟不是每个禁军将士都有长孙封宇那样强大的修为，而禁军的甲衣，想要卸掉，可不像脱衣服那么简单。
    装备精良，在这个时候，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当然，还是有不少身手不俗的禁军将士在身体即将完全沉入河中时，将甲衣卸了下来，死里逃生。
    勉强逃出生天的禁军将士们，未及喘口气，便又想方设法去救助溺水的王公贵胄们。
    水面上，桌椅残骸漂浮的到处都是，可用来借力保命，只不过，今天花船上的人实在太多了，不只有王公贵胄和禁军，还有许多奴仆和船工，这个时候，谁又会去管什么身份和地位，活着，才是唯一的念头。
    所以，乌云蔽月的黑夜中，为了生存，许多肮脏见不得光的事情不断地发生。
    一名船工为了抢夺一根浮木，将一名王公活生生溺死。
    当然，也有身强力壮的王公贵胄，为了保命，毫不留情地将跟随自己多年的奴仆从木板上踹了下去。
    人性的丑恶，在死亡面前，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远处的最佳观景位，李子夜双臂趴在长桌上，津津有味地看着黑夜中发生的肮脏事，脸上带着笑意，目光却越来越冰冷。
    长桌上，慕西子感受到眼前年轻人目光中的冷漠，心中微凝。
    这位李家三公子可能比想象中还要难对付，薄情之人，破绽最是难找。
    这些年来，皇室实在太小看这位李家的掌舵者了。
    “李教习，你还撑得住吗？”
    一旁，慕容看到眼前李教习一直泡在水中，有些不忍地说道，“要不，我先下去，李教习你上来待一会吧？”
    “不用。”
    李子夜回过神来，心中稍稍有那么一丁点感动，笑着应道，“泡着吧，问题不大，我还没听说过哪个五境大修行者能泡水泡死呢。”
    患难见真情啊，这姑娘还行，不像她旁边这个老女人那般坏透了。
    慕西子诧异地看了一眼身前的侄女，没有想到慕容会说出这样的话。
    “长公主，九公主！”
    这一刻，远处的水面上，三尺剑踏水而至，看着眼前两人，开口道，“臣带两位殿下离开。”
    “不用，我与姑姑没事，剑供奉你先救其他人。”慕容看了一眼周围混乱的景象，吩咐道。
    “两位殿下的身体？”三尺剑面露担忧之色，问道。
    “姑姑，你还撑得住吗？”慕容看向眼前的女子，问道。
    “还好。”慕西子点头，轻声应道。
    “那姑姑再撑一会儿，人命关天，剑供奉，你先去救其他人。”慕容神色认真地说道。
    “臣遵命。”
    三尺剑应了一句，旋即踏水离去，先行救助其他人。
    “真帅。”
    李子夜看着剑供奉踏水而行的英姿，一脸羡慕地说道。
    “李教习做不到吗？”从未学过武的慕容，有些不解地问道。
    “不知道啊，没试过。”李子夜笑着应道。
    “世子应该是可以做到的。”慕西子话中有话地说道。
    “应该的事情多了。”
    李子夜笑了笑，淡淡道，“事实是，人生总能碰上各种例外，恰好，我可能就做不到踏水而行。”
    慕西子听过眼前年轻人的回答，微微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能将飞仙诀练至第八式的人，又怎么可能做不到如此简单的事情。
    飞仙诀，可不仅仅是天下第一剑法，还是公认的天下第一身法，踏水而行，太简单了。
    不远处，三尺剑来到一位溺水的王公身前，一把将其拽起，旋即迅速朝着河岸掠去。
    离开前，三尺剑刻意回头看了一眼两位公主身前的年轻人，眸中异色闪过。
    看样子，是这李家嫡子救了两位公主。
    “唰！”
    三尺剑失神的一瞬间，对面河岸上，一支弩箭破空而至，借助夜色的掩护，射向其手上的王公。
    一瞬之间，三尺剑回过神，一剑挥过，直接将弩箭震断。
    “啊！”
    弩箭方断，突然，夜空中，一道凄惨的叫声响起，河面上，一名王公被箭矢贯穿了身子，鲜血染红身下河水。
    三尺剑听到后方的惨叫声，立刻回过头去，待看到被箭矢贯穿身子的王公之后，眸子微缩。
    这么远，弓弩的射程应该不够才是。
    难不成，河岸上有用弓的高手？
    想到这里，三尺剑神色沉下，开口传音道，“李教习，还请保护好两位殿下，我去找出那射箭之人。”
    说完，三尺剑没有再耽搁，脚踏河水，迅速掠向前方河岸。
    “李教习。”
    漂浮的长桌上，慕容看着不远处渐渐沉入殷红河水中的王公，神色震惊地问道，“弓箭，能射这么远吗？”
    “当然不能。”
    李子夜应了一声，目光看着对岸，眸中冷意闪过，说道，“除非有用弓的高手，一般来说，这种人，很少，不过，我们运气不错，遇到了一个。”
    在这九州之上，用刀、用剑的武道高手比狗都多，枪、矛这种长兵器，同样不缺，唯独用弓的高手，少之又少。
    以前，皇室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只是，让黑叔和白姨废掉了。
    今天，似乎又出来一个，但是，看情况并不是皇室的人。
    运气真好，这种冷门的高手，都能一再遇到。
    “追星！”
    下一刻，黑夜之中，一抹黑影出现，长弓如月，一箭破空。
    顿时，宛若炽火流星的一箭，划破黑夜，朝着李子夜这边射来。
    “你大爷！”
    李子夜看到前方破空而来的一箭，忍不住骂了一句，一把拽过两位公主，将两人全部拉入水中。
    接着，箭锋轰然入水，气浪震荡，惊起十丈浪涛。

 第1756章 长孙家的男儿

    乌云蔽月。
    湘水河上，一箭惊雷现，浪涛击九天。
    惊人的一箭，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包括，三尺剑。
    突来的一局，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没有人知道这些刺客的身份，自然，也没人猜出暗中的箭术高手从何而来。
    惊涛骇浪中，李子夜挥手震散了漫天落雨，目光注视着箭矢射来的方向，突然，身子一颤，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不好！
    他好像知道这些人的目的了！
    “剑供奉！”
    李子夜看向前方三尺剑，急声喝道，“他们的目标是皇后娘娘！”
    接近河岸的位置，三尺剑听到身后的提醒，神色先是一怔，旋即心神大震。
    忠武王世子！
    糟了！
    短暂的震惊后，三尺剑立刻压下心中惊涛，迅速朝着忠武王世子和皇后娘娘离开的方向追去。
    世子想要保证皇后娘娘快些脱离危险，必定会将娘娘送到距离这里最近的四殿下府邸。
    刺客要想对皇后娘娘出手，极有可能会选在两人前往四殿下府邸的路上。
    “逐月！”
    然而，就在三尺剑想要脱身之时，惊见黑暗中，一箭再度破空而出，竟是要阻拦三尺剑离去之路。
    “三弦动世，玄雷破晓！”
    关键时刻，水面上，乐儒踏水而起，三弦波动，玄雷撼逐月。
    但闻一道震耳欲聋的碰撞声响起，玄雷挡下逐月之箭，为三尺剑脱身，争取了一线之机。
    “多谢！”
    三尺剑开口谢了一声，迅速脱身，朝着四皇子府邸的方向赶去。
    “李教习，母后那里真的会有危险吗？”
    湘水河中心，慕容看着眼前的男子，急声问道。
    “现在还不清楚。”
    李子夜目光冷下，应道，“只希望，我猜错了。”
    似乎，出现了棋局之外的变数。
    这突来的一群高手，到底来自何方？
    “变数。”
    慕容身旁，慕西子看着对面河岸，轻声呢喃了一句，眸子也凝重起来。
    这些人真是好大的胃口，想要一口气将在场皇室和所有王公贵胄全都收拾掉。
    与此同时。
    夜色下，长孙封宇背着自己的姑母全力前行，朝着四皇子的府邸赶去。
    花船被毁，禁军重创，河岸上的敌人又一直没有现身，所以，长孙封宇做出的第一个判断，便是先将姑母送到四皇子的府邸。
    而且，湘水河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皇宫和四皇子府邸中的高手，肯定已经在支援的路上。
    总的来说，长孙封宇的决断并不算错误，唯一的疏忽便是，时间。
    或许，长孙封宇应该再等等，哪怕在潜伏有刺客的河岸上等候，也不该选择一人带着皇后离开。
    当然，这些所谓的应该都是马后炮，就算留在河岸上等候，也没人可以保证，皇后能够躲过那些不知何时会出现的暗箭。
    长孙封宇出于对自己实力的自信，选择了带着皇后离开，远离那满是刺客的湘水河。
    只是，危险，并不是想躲就能躲掉的。
    两人离开湘水河不久，黑暗中，一抹黑影疾速掠过，挡在了前方，不言一语，并指凝元，一击惊天。
    长孙封宇骇然，立刻挥刀抵挡。
    指劲撼刀锋，强大的力量直接震开了长孙封宇手中的佩刀，怦然一声，点在其胸口。
    “呃！”
    巨力加身，长孙封宇口中一声闷哼，脚下连退数步，嘴角处，鲜血迸溅而出。
    只是一招，只是一指，已入五境的长孙封宇便身受重创。
    “姑母，走！”
    察觉到对手的实力远超自己不知多少倍，长孙封宇当机立断将背上的姑母甩了出去，沉声说道，“援兵很快就到了，姑母只需坚持一会儿便能安全，快走！。”
    “宇儿！”
    长孙皇后看了一眼挡在前方的侄儿，脸色变了又变，很快，回过神来，一咬牙，转身朝后方逃去。
    “螳臂当车！”
    前方，黑影身影冷声说了一句，脚下一踏，迅速冲上前去。
    长孙封宇没有闪避，正面迎了上去。
    他知道，他不能退，否则，姑母就有危险。
    夜下，拳脚交接，重指破空，三两招再度将长孙封宇震飞出去。
    绝对的实力差距，大的令人难以相信。
    十步外，长孙封宇踉跄落地，一口鲜血喷出，伤上加伤。
    “滚开，本座饶你不死！”
    心知抓捕大商皇后的时间转眼即逝，黑衣身影冷喝一声，再度冲了上去。
    “长孙家的男儿，只有站着死，没有跪着生！”
    长孙封宇语气沙哑地应了一声，毫不犹豫，一掌拍在自己的胸膛上，竟是自毁神藏，强行提升修为。
    刹那，一股狂暴的真气弥漫开来，夹杂着血雾，令人震撼。
    “轰！”
    不及回神，两人拳掌剧烈交锋，接着，一指破出，重重落在长孙封宇的胸口。
    血雾喷溅，强大的指劲，直接贯穿了后者的胸膛。
    然而，纵然如此，长孙封宇还是没有后退半步，一拳紧握，重重砸在眼前黑衣人胸口。
    拳劲加身，黑衣人口中一声闷哼，目光中闪过一抹震惊之色。
    无论如何，他都没想到，眼前年轻人会如此不畏生死，选择了以命博伤的打法。
    只是，两人实力的差距，不是搏命便能抹平的。
    一瞬间的震惊后，黑衣人回过神来，一把抓过眼前年轻人的手臂，咔地一声，将其臂骨折断。
    殷红的鲜血喷溅而出，将黑夜尽染。
    “宇儿！”
    这一刻，街尾，长孙皇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待看到侄儿浑身是血的凄惨样子，眸中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
    “姑母，走啊！”
    战局中，长孙封宇察觉到后方姑母停下，怒声喊了一句，竟是不顾折断的手臂，另一只手抓住眼前黑衣人，然后用脑袋狠狠撞了上去。
    怦然一声，两人脑袋碰撞，巨大的冲击力下，两人额头同时溅血。
    黑衣男子强忍疼痛，伸手扣向眼前人的咽喉，欲要迅速解决其性命。
    长孙封宇不闪不避，甚至不退反进，用自己的肩膀狠狠撞向了前者的心口。
    黑衣男子胆寒，立刻收招，利爪下扣，阻挡疯子不要命的打法。
    “轰！”
    长孙封宇撞上黑衣男子胸膛的刹那，黑衣男子的利爪也直接贯穿了长孙封宇的肩膀。
    近在咫尺，两人四目相对，不知道是谁的鲜血喷涌，雾了视野。
    接着，黑夜男子再度一掌，拍在了眼前年轻人的胸膛。
    长孙封宇脚下退半步，唯一的左手抓住前者插入自己肩膀的手臂，满是鲜血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死也不肯放手。
    父王，你看到了吗，儿子没有给长孙家丢脸！
    不过，儿子不孝，要先走一步了。
    下一刻，长孙封宇周身真气急剧逆流，卷动周围的天地灵气，疯狂灌入其余四座神藏内。
    黑衣男子察觉到眼前年轻人的目的，心惊胆寒，一拳又一拳轰在前者胸膛，欲要脱身。
    可是，长孙封宇却是再也一步未退，咧嘴疯狂笑了起来。
    远处，湘水河上，李子夜察觉到这熟悉而又凌乱的气息，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眸中杀机毕露。
    很好！
    很好！
    既然敢入局，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第1757章 改命

    无月夜。
    狂风起。
    一场端阳晚宴，局面发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李子夜，也不例外。
    没有人能够未卜先知，今日突然出现的众多高手，手段和武学，全都是那样陌生，在此之前，从来不曾见过。
    因为准备不足，所以，局面朝着更加不可知的方向迅速发展。
    连皇室都没有想到，一场为李家设下的鸿门宴，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未知的势力入局，将局面搅得大乱。
    谁又能够想到，在大商都城，一场皇后举办的晚宴，会发生这样巨大的变故。
    河水中，王公们为了活着，还在拼命地挣扎。
    河岸上，隐藏的刺客们依旧潜伏于黑暗中，随时准备出手。
    惊慌失措的百姓们，已然成为了众多刺客掩饰行踪最好的屏障。
    端阳节，湘水河，手段未知的杀手，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占，可见背后布局之人，何其厉害。
    湘水河上，李子夜注视着远处天地灵气疯狂涌动的方向，眸中杀机闪过。
    世子！
    你若是死了，这都城，可就真的大乱了。
    这一刻，远处的街道上，三尺剑身影急速路过，同样察觉到前方急剧汇聚的天地灵气，脸色大变。
    “化虚指！”
    相距不远的战局中，黑衣男子看着眼前欲要自爆的年轻人，生死威胁前，终于无法再掩饰自己的身份，一指凝元，轰然灌入后者的胸膛。
    刹那间，长孙封宇体内，汇聚的天地灵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散去，拼尽全力的反扑，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白”
    长孙封宇眸子一缩，似乎意识到什么，刚张口想要说什么，却见一掌落下，怦然落在其天灵。
    顿时，鲜血喷涌，彻底染红两人的面容。
    无力倒下的身躯，鲜血尽染，象征着武王世子至死不屈的意志。
    远处湘水河上，李子夜感觉到黑夜中那迅速消逝的气息，双手紧攥，眸中怒火已经抑制不住。
    “贯日！”
    就在这时，对面河岸，第三支箭应声而现，恐怖的力量，直接撕裂虚空，瞬至三人身前。
    “李大哥，当心啊！”
    不远处，万戎戎好不容易将母亲救起，一眼便看到了河岸上破空而来的黑色箭光，急声提醒道。
    水面上，李子夜看着前方极速掠来的箭光，神色一片冰冷，不闪不避，脚下踏半步，单掌分两仪，刹那间，阴阳阵图现，卷起身下河水，化为一道护体屏障，挡在前方。
    “轰！”
    下一刻，黑色箭光撞上阴阳太极图，两股力量急剧冲击，数息后，箭落，阴阳消散。
    “李兄。”
    就在这时，远处，一道道身影急速赶来，为首之人，正是儒门大弟子，白忘语。
    同一时间，另一边，来自皇室的高手也迅速赶至，看到河面上惨烈的景象，神色骇然。
    李子夜看到援兵相继到了，开口传音道，“老白，过来保护两位公主，我有事，要离开一会儿。”
    河岸上，白忘语闻言，脚下一踏，纵身而过，踏水来到湘水河中心。
    “老白，小心一点，岸上有一个射箭的高手，百姓之中还有许多隐藏的刺客，水下可能也有熟悉水性的高手，不能大意，反正，你当心一些，别阴沟里翻了船。”
    李子夜叮嘱了一句，没再耽搁，身影闪过，身形如幻，数息后，消失于黑夜尽头。
    与此同时，远处的街道上，黑衣人解决了拦路的麻烦，迅速追上了还没有逃远的大商皇后。
    利爪伸出，眼看得手在即，惊见一道剑光破空而至，强行将其逼退。
    “皇后娘娘，臣护驾不利，还望恕罪！”
    迟来半步的三尺剑，掠至战局中，持剑拦路，将皇后护于身后，沉声请罪道。
    长孙皇后看到剑供奉到了，双手紧攥，压制着心中的愤怒，下令道，“小心点，尽量抓活口，若是不能生擒，便杀了，碎尸万段！”
    “是！”
    三尺剑恭敬领命，持剑冲上前去。
    两人随即大战在一起，剑气、指劲剧烈碰撞，震耳欲聋。
    “母后。”
    两人方才交手不久，街道尽头，慕白持剑赶至，待看到眼前母后还算安全后，心中长长松了一口气。
    “白儿，快去看宇儿！”长孙皇后看到来人，急声说道。
    慕白神色微凝，很快回过神来，迅速赶向母后所指的方向。
    数息后，不远处的街道中间，慕白急速掠至，旋即，眸子狠狠一缩。
    怎会如此？
    不及回神，眼前，一道身影宛若惊雷一般凭空出现，停步于浑身是血的长孙封宇身前。
    “李兄。”
    慕白看到眼前几乎是凭空而现的身影，面露惊色。
    李子夜没有理会，蹲下身子，查看了眼前忠武王世子的气息，眸中杀机越发刺骨。
    慕白反应过来，立刻开口问道，“封宇怎么样了？”
    李子夜什么也没说，从怀中拿出镇魂珠，放在了长孙封宇眉心，接着，双眸化为银色，强行为其稳固受伤的神识。
    肉眼可见，李子夜一身气息急剧衰弱，神识与真气双重消耗。
    慕白看到这一幕，心中虽然波涛翻涌，却是不敢开口打扰。
    约么十数息后，李子夜收敛气息，眸中银光渐渐退去，开口道，“立刻带去宫中救治，一日内醒不来，他必死无疑。”
    慕白听过前者之言，没有任何犹豫，背起地上的表亲兄弟，迅速朝着皇宫赶去。
    李子夜看着四皇子离开的背影，转身看向不远处的战局，目光一片冰冷，随之，身影掠过，瞬间消失不见。
    转眼之后，战局外，李子夜到来，挡在皇后身前，提醒道，“皇后娘娘，你退后一些。”
    “李教习。”
    长孙皇后看到眼前不知何时到来的年轻人，急声道，“不要莽撞，那人实力很强，你初入五境不久，接不了他几招。”
    “皇后娘娘放心。”
    李子夜冷声道，“初入五境，也是有差别的，而且，刚才世子为了保护娘娘，不能退，也不能躲，所以才会如此被动，我们不同，我和剑供奉联手，二打一，足以弄死他！”

 第1758章 锋芒毕露

    风萧萧。
    战声刺耳。
    端阳杀局，大商一方从开始的猝不及防，到渐渐回过神来，援兵赶至，自始至终不到两刻钟，反应不可谓不快。
    但是，即便如此，大商一方，依旧死伤惨重。
    以有心算无心，本就占尽先机，更何况，这一次，刺客一方派来的人，高手众多，令人防不胜防。
    忠武王世子，为护皇后周全，以性命争时，生死不明。
    或许，若不是长孙封宇的骁勇，大商皇朝的皇后，已被刺客带走，如此奇耻大辱，等于狠狠一巴掌扇在大商朝廷的脸上。
    夜下，纵然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长孙皇后，此刻也气的浑身发抖，心中一阵后怕。
    死，对一朝皇后而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人俘虏的后果，这不是一个人的荣辱，而是整个大商皇朝的耻辱。
    想到这里，长孙皇后看着眼前的李家嫡子，沉声道，“李教习，算本宫欠你一个人情，不论用什么手段，绝对不能让这人逃了！”
    她与这李家嫡子也算合作过几次，对于李家的这位掌舵者也算有几分了解，他既然来了这里，应该就有着足够的底气。
    “恭敬不如从命！”
    前方，李子夜应了一句，脚下一踏，纵身掠入战局，极快的速度，即便战局中的两位顶尖强者都未来得及反应。
    一拳轰出，拳劲重重叠加，毫不留情轰向眼前黑衣人的后心。
    黑衣人有感，立刻回头，一掌迎上。
    拳掌交接，怦然一声，惊人的力量爆发，两人周身，气流汹涌，卷起千重浪。
    两人甫交手，战局外，一名皇室供奉赶至，看到战局中的两人，没有犹豫，来到皇后身前，恭敬道，“皇后娘娘，臣先带您回宫。”
    “不必！”
    长孙皇后神色冰冷地道，“本宫要在这里亲眼看着剑供奉和李教习将此人废掉！”
    皇室供奉听到眼前皇后话语中的杀机，心中也不禁一凛。
    皇后娘娘的性情一向温和，很少动怒，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后这样杀气腾腾的一面。
    一瞬间的失衡后，皇室供奉回过神，警惕地守在一旁，提防眼前刺客突然脱身，威胁到皇后娘娘的安危。
    当然，这个担忧，明显是多余了。
    黑衣刺客的确很强，一对一，短时间内甚至能和人间剑仙等级的三尺剑打的有来有回，不过，也仅是如此而已。
    比起黑衣刺客的无所畏惧，三尺剑显然还要分神皇后的安危，自然无法发挥出全部战力。
    然而，这个局面在李子夜和皇室供奉相继赶来后，彻底改变。
    战局中，三尺剑看着眼前插手战斗的李家小子，开口道，“小子，你的修为不如他，不要和他硬拼。”
    “多谢剑供奉提醒。”
    李子夜随口回应了一声，却没有在意，身影闪过，又一次正面冲上前去。
    黑衣刺客神色一冷，凝指聚力，一指点锋，磅礴的指劲划过夜空，挤压空气形成的爆鸣声随之响起。
    照目之间，指劲近身，李子夜抬手按在眼前人手臂，旋即顺势卸力，毫厘之间化解去攻势。
    “嗯？”
    黑衣刺客有感，心神微震，刚要变招反扑，却感体内真气一泄，一身真元竟是迅速流失。
    突来的变数，黑衣刺客来不及反应，再要收敛真元时，眼前，拳劲已至。
    轰然一击，李子夜重重一拳落在前者胸膛，自身真元加上方才吞噬的真气，尽数倾泄在眼前黑衣刺客身上。
    “呃！”
    顿时，黑衣刺客口中一声闷哼响起，脚下连退两步。
    战局外，长孙皇后看到这一幕，心神震惊不已。
    虽然她对武学懂得不多，但是，她知道，封宇和这李教习的修为其实相差无几，为何，两人的实力会相差这么多？
    一对一，李教习竟然都能伤到这黑衣人。
    战局中，三尺剑看到这一结果，脸上同样闪过了震惊之色，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踏步冲上前去。
    “一剑飞鸿！”
    快如流星的一剑，径直刺向黑衣刺客的胸口。
    危机一瞬，黑衣刺客定下身形，一身真元汹涌，并指凝元，浑浑之力缭绕，硬挡剑仙之剑。
    “轰！”
    剑气、指劲互相冲击，惊见剑上真气应声消散，弥化于无。
    “这是？”
    战局中，李子夜、三尺剑见此情形，目光都是一凝。
    这指法，不对劲！
    短暂的震惊后，李子夜踏步掠身，准备亲自验证一下对手的武学。
    只是，黑衣刺客似乎察觉了局势的不利，一击之后，身形立刻后退，欲要脱身离开。
    “你走的了吗！”
    李子夜看到黑夜刺客要逃，身如惊雷一般掠出，瞬间挡在了前方，再度一拳轰出，强行阻拦眼前人的步伐。
    战局内外，三位五境大修行者看到眼前李家嫡子堪称恐怖的速度，眸子都是一缩。
    怎么会这么快？
    “飞仙诀吗？”
    皇后身前的皇室供奉神色凝下，轻声呢喃了一句。
    千年以来，这李家嫡子是唯一一个将飞仙诀修到第八式，并且步入五境之人，所以，飞仙诀的速度究竟有多快，在此之前，无人可知。
    毕竟，谁也没有亲眼见过千年前的李太白，不知道飞仙诀的上限，究竟有多高。
    不过，根据今日李家嫡子表现出的速度来看，飞仙诀的身法，着实有些恐怖。
    “轰！”
    三人震惊的目光下，李子夜一拳轰在了黑衣刺客胸膛，再一次将其逼退。
    同一时间，三尺剑一剑破空而来，直直贯入其胸膛。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三人衣衫。
    黑衣刺客重创的刹那，李子夜一把抓住其手臂，旋即用力一折，咔地一声，强行断其臂骨。
    白骨刺破皮肉，再度带出一瀑瀑刺眼的鲜血。
    “这一条手臂，是还世子断臂之债！”
    李子夜冷声说了一句，伸手扣住其咽喉，然后，重重一拳，轰在其神藏之上。
    轰隆一声，拳劲透体，黑衣刺客的神藏，应声毁去。
    “这一拳，是还世子废武之账！”
    说完，李子夜再度握拳，一身真元汹涌，杀气，越发狂暴。
    “李教习！”
    战局外，长孙皇后见状，急声提醒道，“留他性命！”
    战局内，李子夜听到皇后的提醒，身上杀机收敛三分，随手将人丢给了眼前的三尺剑，平静道，“审问的时候，通知我一声，想必，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一语落，李子夜没有再多言，转身离去。

 第1759章 业余爱好

    湘水河。
    河岸上，一片混乱。
    儒门和皇室的援兵到来后，立刻辅助禁军将王公们救上河岸，然后，尽可能地疏散人群。
    不可避免，一些藏身人群中的刺客也随之脱身，和疏散的百姓们一起离去。
    谁都知道，刺客极有可能就隐藏于百姓之中，疏散人群等于纵虎归山，但是，百姓的数量实在太多了，若是留下，隐患太大，疏散，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如此混乱的局面，根本不可能面面俱到，只能两害取其轻。
    “李兄。”
    河岸边，正在帮忙稳定局面的白忘语看到前方不紧不慢走来的某人，开口问道，“你那边怎么样了？”
    “刺客已经抓住，皇后娘娘也安全无虞。”
    李子夜迈步上前，目光扫过不断疏散的人群，问道，“老白，那个射箭的鼠辈抓住了吗？”
    “没有。”
    白忘语摇了摇头，应道，“我们来之后，那人就没有再出过手。”
    “真够小心的。”
    李子夜冷笑道，“那人的实力不弱，我接过他两箭，若不是我的武学正好对他有一定的克制能力，说不定已经被他射成马蜂窝了。”
    “太极劲？”白忘语问道。
    “嗯。”
    李子夜点头应道，“挨揍，我是专业的。”
    “李教习。”
    两人说话间，不远处，慕容披着一件宽大的衣袍匆匆走来，开口问道，“母后怎么样了？”
    “皇后娘娘没事。”
    李子夜回答道，“剑供奉已经护送皇后娘娘回宫，公主放心即可。”
    “那就好。”
    慕容长长松了一口气，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继续问道，“表兄呢，他怎么样？”
    李子夜听到九公主的询问，沉默下来，片刻后，如实回答道，“情况很不好，世子的神藏、经脉全都严重受毁，灵识受到重创，我用镇魂珠勉强帮他稳住了神识，但是，能不能死里逃生，要看他的命了。”
    慕容闻言，心神一颤，纤手紧攥，数息后，强压心中的悲伤，恭敬一礼，拜谢道，“这一次，多谢李教习了。”
    “公主殿下莫要如此。”
    李子夜伸手将眼前九公主扶起，神色认真地说道，“对我而言，这些都是应该做的。”
    慕容直起身，点了点头，轻声道，“我明白李教习的意思，不过，这次不同，救命之恩，慕容，铭记于心！”
    “公主殿下客气了。”
    李子夜应了一声，上前一步，低声提醒道，“这次的事情有些麻烦，这些人明显有备而来，今夜之事应该只是开始，公主回去后让四殿下当心一些，他这个监国，不好做。”
    慕容听到前者的提醒，目光微凝，颔首应道，“李教习的话，我一定带到。”
    “多事之秋，凡事，小心为上，公主殿下，我先找那名刺客，不多说了，你自己小心。”李子夜再次提醒了一句，没再多言，转身离开。
    慕容看着前者的背影，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今日，她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这位李教习已经强大到了如此程度。
    “李兄。”
    人群前，白忘语看着眼前人，开口问道，“你要去找那名刺客吗？”
    “试一试。”
    李子夜目光扫视着人群，应道，“闲着也是闲着。”
    “千万小心。”
    白忘语正色道，“我们对这些刺客的了解太少，不知道他们到底还隐藏着多少手段。”
    “放心。”
    李子夜淡淡一笑，应道，“打架我也不行，逃跑我可是天下第一。”
    说完，李子夜没再废话，跟着人群被疏散的方向走去。
    刚才，只有他和剑供奉接过那人的箭，对那刺客的气息最为熟悉，剑供奉身为公务员，有任务在身，那么找刺客的事，只能他来。
    根据现在掌握的情报，他基本已可以推测出那些刺客的来历，不过，要想确认，终究还是要再试探一下。
    “小公子。”
    沿着人群疏散的方向走了没多久，后方，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提醒道，“那人就在附近。”
    李子夜听到身后的声音，并没有惊讶，目光扫过周围的人群，传音问道，“大概距离。”
    后方，玄冥凝声道，“五十丈到一百丈之间，具体位置确定不了，从此前他射出那三箭的方位和人群前行的速度来判断，他应该就在这个范围之内。”
    “知道了。”
    李子夜颔首应了一声，目光远眺，开始根据玄冥给出的情报，仔细寻找可疑之人。
    武者想要完美地伪装成普通人，其实并没有那么容易，除非经过专门的训练，就像玄冥他们。
    不过，除了烟雨楼的杀手，应该没人这么无聊。
    专业人士和业余爱好的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不然，若是哪个阿猫阿狗都能在闲暇无聊时抢个单，玄冥他们这些职业的杀手，早就饿死了。
    跟随人群走了约么一刻钟后，眼看前面街道尽头便是十字路口，李子夜终于发现前方人群中一道异常的身影。
    背影看去，十分年轻的身影，或许为了掩饰身份，身子总是在刻意前躬，让自己在人群中不那么显眼，更重要的是，年轻人手中，提着一个粗布袋子，因为位置比较低，看不清是什么。
    很快，十字路口前，人群纷纷散去，李子夜迅速跟上的同时，传音道，“玄冥，我们分开，万一我判断错了，你那边还能多一分希望。”
    “是！”
    后方，玄冥领命，朝着另外的方向走去。
    夜下，人群通过十字路口分流后，逐渐不再那么拥挤，前行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又一刻钟后，再次经过几个路口分流，李子夜前方，已不剩多少人。
    而那年轻人手中的粗布包裹，也可以清楚看到。
    长方形细长的包裹，看上去大概三尺余长，不像是能装下一张大弓的样子。
    李子夜皱眉，心中虽有怀疑，却并不觉得自己判断错了。
    男人的直觉，即便没有女人的第六感那么邪门，但是，也不该如此不靠谱。
    街道上，随着距离湘水河越来越远，两人前后的行人，也越来越少。
    直到就剩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同一条街道上。
    “阁下准备跟到什么时候？”
    远离湘水河的一条小巷内，前方的年轻人转过身，目光注视着后方之人，神色平静地问道。

 第1760章 幕后之人

    黑夜，阴云蔽月，伸手不见五指。
    街尾小巷，追逐了半个多时辰的两个人，终于停下。
    前方，一袭花青色长袍的年轻人转过身，俊朗坚毅的目光中，透出几分杀机。
    李子夜注视着眼前人的目光，感受到前者身上若有若无的气息，心中确定了刚才暗中放冷箭的人就是眼前这一位。
    短暂的思索后，李子夜收敛心神，询问道，“陈家人？”
    “李家人？”
    年轻男子没有回答，同样开口问道。
    “李家，李子夜。”
    李子夜如实应道，“朋友，我都自报姓名了，阁下是不是也要礼尚往来，报一下自己的身份？”
    “李公子既然已经猜了出来，确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年轻男子淡淡道，“陈家，陈十一。”
    “陈十一？”
    李子夜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摇了摇头，应道，“没听过，抱歉，是在下孤陋寡闻了。”
    “没事，我在陈家，本来也只是一个无名小卒。”
    陈十一心平气和地应了一句，目光看着眼前李家嫡子，询问道，“请问，方才阁下接下我第三箭的招式叫什么？”
    “太极劲。”李子夜实话实说道。
    “太极劲？”
    陈十一皱眉，摇头应道，“也没听过。”
    这么强大的武学，他竟然闻所未闻，着实不应该。
    “我自创的，阁下没听过也很正常。”
    李子夜耐心地解释道，“不过，我已将太极劲传授给了太学宫所有的学子，也许，再过不久，天下人都能学会这部武学，到时候，陈公子就知道了。”
    “不可能。”
    陈十一直接否定道，“武学的门槛，就算再低，也需要大量的资源和长辈的言传身教，这世间，从来就没有任何武学，可以供天下人学习。”
    “太极劲比较特殊，算了，不说了。”
    李子夜解释了一句，想了想，转过话题，说道，“陈公子，其实，我追上来就是想亲眼见识一下陈家的弓，还望陈公子不吝赐教！”
    陈十一闻言，眸子微眯，应道，“那李公子可要做好用性命去体会的觉悟！”
    “陈公子放心施为即可，在下一向命大，死不了。”
    说话间，李子夜目光看向前者手中提的粗布包裹，好奇地问道，“我猜，陈公子的弓就在那包裹里面，对吗？”
    一语落，李子夜没有再多言，身影闪过，正面冲上前去，先发制人。
    他很清楚，对付有强大远程攻击能力的箭术高手，拉近距离，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十丈外，陈十一似乎早有提防，在眼前李家身动的一瞬间，身形疾速后退。
    同时，陈十一甩起手中的粗布包裹，包裹内，一根双截棍模样的东西飞出，不过，双截棍中间由弓弦连接，棍身弯曲，两端，更是留有嵌口。
    下一刻，陈十一握住两截棍身，铿然拧合，一张黑色大弓瞬间成形。
    “追星、逐月！”
    大弓成形的刹那，空中转动的粗布包裹中，两支黑色的箭矢落下，陈十一弯弓，搭箭，两道黑色箭光以不同的速度一前一后飞出。
    “嗯？”
    五丈外，李子夜看到前方极速掠至的两道箭光，脚下一踏，纵身而起，避开两支利箭。
    狭小的巷子，左右空间不足，所以，要想躲避利箭，唯有腾空。
    然而，这样也就中了陈十一的圈套。
    武者，肉身能力的确远超普通人，尤其五境大修行者，甚至能够短暂在空中停留，但是，再强的武者，只要没有破五境，便不能摆脱重力的限制，在空中的行动，也会极为受限。
    在空中的时候，几乎就是被人瞄准的活靶子。
    于是，陈十一很是果决地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一步踏定，弓如月，箭如星，贯日一箭，轰然射出。
    夜下，耀眼夺目的一箭，仿佛直接撕裂了两人之间的虚空，瞬间掠至李子夜身前。
    空中，脚下无处借力的李子夜，看到这惊才绝艳的一箭，神色不见任何惊慌，周身真气汹涌，下坠的速度猛地加快，怦然一声坠落大地之上。
    上空，箭光划破虚空远去，不知飞往何方。
    “怎么做到的？”
    五丈外，陈十一身形见状，身形急退，拉开十丈的距离，开口问道。
    方才，这位李家嫡子下落的速度明显快了不止一个等级，但是，人在空中，是如何做到突然加速下坠的？
    “要问别人的秘密，是不是也要用自己的秘密交换？”
    十丈前，李子夜看着眼前陈家传人，没有着急继续动手，秀气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说道，“这样吧，我也问陈公子一个问题，陈公子只要如实回答，我便将方才的秘诀坦诚相告。”
    “你想问什么？”陈十一皱眉，问道。
    “很简单，今日的刺杀之局，背后谋划之人是谁？”李子夜面带笑容地问道。
    “我说了，李公子便能相信吗？”陈十一反问道。
    “那要看看陈公子的答案了。”
    李子夜笑道，“最基本的判断能力，我还是有的。”
    “一个女人。”
    陈十一也没有隐瞒，回答道，“但是，身份我不清楚，我在陈家的地位，还不足以知道这些。”
    “样貌。”
    李子夜眸中杀机一闪而过，继续问道。
    “没亲眼见过。”
    陈十一摇了摇头，回应道，“我只知道，那个女人蒙着面纱，剑法很强，身边跟着一名用刀的护卫，实力一样很强。”
    “用剑的女子，用刀的护卫？”
    李子夜呢喃了一句，脑中快速思考女子的身份。
    他认识的女子中，用剑的高手倒是有几个，但是，没听说过谁身边还跟着一个用刀的护卫。
    澹台镜月？
    那个女人做事，很少藏头露尾，即便算计人，也不会这样偷偷摸摸的。
    风格不太像。
    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毕竟那个女人的素质，比他强不到哪去。
    除了澹台镜月呢？
    “还有其他有用的信息吗？”
    短暂的思考后，李子夜回过神，继续问道，“陈公子给的这些情报，似乎都没什么用。”
    “没了。”
    陈十一摇头应道，“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李公子，你的问题我回答了，阁下是不是该兑现承诺，告诉我刚才是怎么回事？”
    李子夜闻言，眸子微冷，说道，“言语表达不清楚，陈公子再亲身体会一次吧！”
    话声落，李子夜身影瞬间消失，再度欺身而上。

 第1761章 术

    黑夜，街尾小巷。
    双骄交锋。
    李子夜眼看问不出什么，很有诚信地开始兑现自己的承诺。
    快至极限的身法，不及回神，已至十丈之外，速度较此前，进一步提升。
    陈十一心中震撼，难以相信眼前李家嫡子会快到如此程度。
    陈家人的身法，已是世间顶尖，毕竟，陈家人以箭术见长，身法若是不好，一旦被人近身，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今时今日，见识过李家嫡子的速度后，陈十一第一次对自己的身法感觉到了不自信。
    黑弓开，三箭连环，眼见对手即将近身，陈十一再现惊天箭术，三箭追星逐月而出，封住前者所有前行的角度。
    三丈之外，李子夜身影腾空而起，避开三道箭光，继续朝着前方冲去。
    “光阴似箭！”
    相同的局面，陈十一定步凝神，弯弓搭箭，目光锁定空中的李家嫡子，一箭破光阴。
    较之此前，威力和速度都更加强大的一箭，箭出的一瞬，已然来到了李子夜的身前。
    三丈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论使用短兵还是长兵的武者，都无法逾越，但是，对于箭术高手而言，三丈，不值一提。
    所以，当陈十一将光阴之箭射出的刹那，便已拿到了距离的红利。
    空中，光阴之箭近身，极快的速度，似乎，再怎么躲避，都已来不及。
    然而。
    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再度发生，空中，正当李子夜将要被光阴之箭贯穿的刹那，身影瞬间消失，再出现时，已至光阴之箭后方。
    三丈外，陈十一看到这一幕，眸子一缩，即便已亲眼见识过两次，依旧无法理解眼前的景象。
    为什么？
    他尚在空中，是如何借力的？
    短暂的震惊，前方，一抹残影掠至，重拳近身。
    陈十一回过神，双臂格挡，硬接下这一拳。
    轰隆一声，巨力加身，真气剧烈冲击，陈十一脚下滑出数丈远，身形未停，手中长弓已然再度拉开，欲要反扑。
    只是，抢得先机的李子夜，又怎会给他这个机会。
    陈十一手中长弓拉开的瞬间，前方，李子夜已先一步掠至，一掌拍向前者想胸膛。
    掌劲加身，陈十一口中一声闷哼，脚下一退再退。
    正如李子夜此前所说，他的功法对于陈十一的箭术有着克制作用，这个克制，不仅仅只是太极劲。
    陈家仰仗的箭术、速度，在太极劲、飞仙诀面前，全都是如此的无力，即便陈十一实力不俗，却始终有着一种有力使不出来的感觉。
    小巷尾，两人距离拉近，李子夜伸手抓住前者的手臂，欲要将眼前人擒下。
    殊不料，就在这时，陈十一周身，异光升腾，下一刻，身影凭空消失，数息后，出现在百丈之外。
    “嗯？”
    李子夜见状，目光扫过四周，眸中冷意闪过。
    有人插手！
    但见远处的高塔上，一抹陌生的倩影静立，高高在上的气质，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距离感。
    “南越皇室！”
    李子夜注意到远处高塔上的倩影，目光微凝。
    白烈族的指、陈家的弓、南越皇室的术，全都齐了。
    西南疆域最强大的三方实力，终究还是选择蹚了这趟浑水。
    “李公子，后会有期了。”
    百丈外，陈十一说了一句，旋即脚下一踏，迅速离去。
    远处高塔上，女子纤手轻抬，凌空一点，清冷的容颜上露出了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
    巷尾，李子夜身前，天地灵气急剧汇聚，一道无形屏障出现，挡住去路。
    “厉害！”
    屏障前，李子夜开口赞赏的一局，随手一挥，直接将挡路的灵气屏障震碎，不过，因为距离太远，也没有再去追。
    高塔上，女子淡淡一笑，然后转身离去。
    “小公子。”
    战斗方才结束不久，天之阙赶至，看到眼前一片狼藉的巷子，请罪道，“属下来迟了。”
    “没事。”
    李子夜看着两人远去的方向，平静道，“对手有备而来，我们想将他们留下，也没有那么容易，走吧，回李园。”
    说完，李子夜没再耽搁，转身朝李园走去。
    今日一战，让他真正见识到何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陈家的弓，南越皇室的术，名不虚传。
    尤其是方才那名女子的术，相隔那么远，竟然都能影响到他这边的战斗，当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两人离开后，远处的高塔前，陈十一迈步走来，看着眼前的女子，正色道，“多谢。”
    “如何？”女子开口问道。
    “比传言中还要厉害。”
    陈十一如实回答道，“交手之后，我才确信，当年他能打败火麟儿，并非意外。”
    “他的身法，太过奇怪。”
    女子正色道，“你们陈家的身法，已算出类拔萃，没想到，在他面前，竟然有如此大的差距。”
    “飞仙诀。”
    陈十一凝声道，“但是，他和我交手时，似乎并未用过飞仙诀的招式。”
    “先离开，李家嫡子的事，从长计议。”女子提醒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去。
    陈十一也没有多说什么，迈步跟了上去。
    漫长的一夜，始终不见黎明，在大商最虚弱的时刻，西南方最强的三方势力入局，让大商本就不乐观的局面，雪上加霜。
    与此同时，皇宫深处，慕白背着长孙封宇掠至，来到宗祠前停下，急声道，“老祖，请您救封宇一命！”
    宗祠内，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回应。
    “老祖，求您！”
    慕白跪下身子，再次乞求道。
    “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轻易向他人下跪。”宗祠中，苍老的声音响起，斥责道。
    慕白跪在宗祠前，双手紧攥，无力地说道，“耳孙别无他法，唯有求老祖出手。”（耳孙：泛称远孙。）
    宗祠内，太商注视着外面的子孙，淡淡道，“他的神藏、经脉全都已经毁了，灵识也有消散之象，就算救活，也是废人一个，没必要了。”
    “老祖，求您！”
    宗祠前，慕白俯身叩首，央求道，“长孙氏，历代忠良，为保护大商百姓，已流了太多的血，不该绝后！”

 第1762章 太商

    皇宫，寿安殿。
    烛火跳动，商皇背靠在床榻上，闭目养神，平静的脸色因为前方剑供奉的禀告，越发阴沉。
    “陛下，甘阳世子希望审问那名刺客之时，他也能在场。”
    禀告了所有事宜后，三尺剑想到了此前李家嫡子的要求，补充道。
    “可以。”
    商皇并没有太多犹豫，颔首应下，淡淡道，“能拿下那名刺客，他功劳不小，这个要求，不过分。”
    说到这里，商皇睁开眼睛，询问道，“三尺剑，据你判断，那李家嫡子如今的实力，究竟到了何等程度？”
    “足以与五境后期的大修行者周旋。”
    三尺剑如实回答道，“飞仙诀的身法，太快了，连臣都很难跟上他的速度。”
    “终究还是养虎为患。”
    商皇眸中冷意闪过，说道，“先下去吧，明日云翳王审问那名刺客时，你也过去，以防万一。”
    “是，臣告退。”
    三尺剑恭敬一礼，旋即转身离去。
    “陛下。”
    三尺剑刚离开，一名暗影卫现身，半跪行礼道，“四殿下带着世子去了宗祠那边。”
    商皇闻言，眉头轻皱，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挥手道，“随他，下去吧。”
    “是！”
    暗影卫令了一声，起身离开。
    床榻上，商皇半靠在床头，注视着外面，眸中冷意闪过。
    虎落平阳被犬欺。
    现在，可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挑衅大商的威严。
    “陛下是否已经猜到了那些人的身份？”
    这时，大殿内，黑气缭绕，九婴妖皇走出，询问道。
    “能化掉三尺剑剑气的指法，不多。”
    商皇冷声道，“有实力，又有动机的，朕只能想到西南疆域的白烈族。”
    “单单一个白烈族，应该没这个胆子。”九婴妖皇提醒道。
    “白烈族的指，陈家的弓，这次不都来了吗？”
    商皇冷笑道，“弄不好，除了白烈族和陈家外，还有其他势力也参与了这一场刺杀。”
    “大商西南，没有海域，也没有什么有名的大河，他们哪来那么多精通水性的高手？”
    九婴妖皇质疑道，“本皇觉得，这背后，应该还有隐而未出的黑手。”
    “你所言的确有道理。”
    商皇点了点头，应道，“真相究竟如何，等明日审问过那刺客就知道了。”
    就在商皇和九婴妖皇猜测今日之局的幕后黑手时。
    皇宫深处，皇室宗祠外，慕白为救长孙封宇的性命，向先祖屈膝，只求曾经的道门圣贤可以出手救下长孙氏唯一的薪火。
    或许是因为战场杀戮太多，长孙氏的人丁一向算不得兴旺，到了一代，更是只剩下长孙封宇一棵独苗。
    所以，长孙封宇若死，显赫数百年的长孙一脉，将会彻底绝后。
    对此，慕白，无法接受。
    皇室宗祠内，太商看着外面执着的子孙，沉默许久，开口道，“将他带进来吧。”
    慕白听到先祖回应，脸上露出喜色，立刻背着身后昏迷不醒的表兄弟朝着前方宗祠走去。
    很快，慕白走入宗祠，看着眼前棺木间的老人，主动问道，“老祖，耳孙要怎么做？”
    “将人放下。”
    太商随手指了指一旁的棺木，说道，“就放上面便可。”
    慕白看着眼前不知道装着哪一位先人的棺材，没有多犹豫，将人放了上去。
    太商走上前，探查过眼前忠武王世子的经脉、灵识还有神藏，目光微凝，开口问道，“如此重创，他的灵识居然没有散掉，在此之前，是否有人替他医治过。”
    “李兄，李子夜，为封宇临时医治过一次。”慕白实话实说道。
    “他未破五境，即便修炼过什么增强灵识的功法，灵识强度应该也不够。”
    太商目光微凝，问道，“他为这小子医治时，可用了什么宝物辅助？”
    “一颗珠子。”
    慕白详细地描述道，“那颗珠子上面有很多奇怪的符文，使用时，会散发出微弱的青光，看上去，很是不凡。”
    “镇魂珠。”
    太商面露异色，说道，“原来，那颗珠子落在了李家人手中。”
    短暂的惊讶后，太商收敛心神，看着棺木上的小子，没再多说什么，右手抬起，按在了后者眉心。
    下一刻，宗祠内，九尊青铜鼎颤鸣，源源不断的紫色龙气汇聚而来，没入长孙封宇眉心。
    慕白看到这一幕，心神微震。
    龙气，竟然可以用来修复灵识？
    与此同时。
    李园，内院。
    李子夜注视着皇宫方向，眸中思绪不断闪过。
    “小公子。”
    后方，天之阙看着眼前人，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开口问道，“领域，究竟是种怎样的力量？”
    李子夜回过神，哑然失笑，询问道，“怎么，想学？”
    天之阙沉默，片刻后，点头应道，“想。”
    “不好教。”
    李子夜如实回答道，“这种力量，只能自己领悟，我可以保证尽可能教你，但是，不能保证你能学会。”
    神明附身，亲身体会大预言术，这种经历，毕竟可遇不可求。
    拿命换的神明大礼包，说实话，他宁愿不要。
    “多谢小公子。”
    天之阙听到小公子答应教他，面露感激之色，恭敬行礼道。
    领域这种东西，他们都太陌生了，千年来，为何始终没人破五境，就是因为经验的断层。
    言传身教，也许不能让一个五境巅峰或者虚花境的大修行者破五境，但是，绝对能可以让人在这条路上，少走许多弯路。
    人的寿命有限，最佳的修炼年龄就那十年，浪费不起。
    他很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李家，和任何势力都不同，他们在这里能得到东西，要远远多于失去的东西。
    “天之阙。”
    夜下，李子夜注视着皇宫方向，轻声问道，“你觉得，忠武王世子能活吗？”
    “很难。”
    天之阙摇头应道，“一掌盖天灵，灵识肯定受损，肉身重创可能还有转机，但是，灵识受创，属下想不到有什么回天之法。”
    “确实。”
    李子夜点头，应道，“此事，我也十分好奇。”
    他用镇魂珠帮长孙封宇稳住灵识，目的就是为了让忠武王世子多坚持一会儿，撑到慕白将其带到宫中。
    那座宫中，可是有着一位道门先贤存在。
    以慕白的性子，绝对不会坐视忠武王世子死在自己的眼前。
    他很想知道，曾经的道门第二人，如何让一个神识受创的人回天。

 第1763章 希望

    长夜。
    皇宫深处，皇室宗祠内。
    紫气浩荡，由镇世九鼎中涌出，经由太商之手，源源不断没入长孙封宇眉心。
    灵识的强化、修复，千百年来一直是个难以触及的领域，即便那些增强灵识的功法，都很难有效地强化灵识。
    人族对于肉身的开发，可谓一日千里，但是，对灵识的研究，却是举步维艰。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常昱说起，他研究出可以增强灵识的术法后，李子夜才会如此震惊。
    不论什么时代，这种开创性的发明和成果都太重要了。
    这也体现出了划时代的人才，是何等珍贵。
    人族的发展，需要这等级别的人才，千百岁月，只要出现一人，就足以让后世受用不尽。
    太商，作为千年前的道门第二人，冥土的创造者，绝对称得上千年难得一见的大才。
    而且，冥土失去灵智，关键就在于灵识被冥土之力腐蚀，所以，李子夜确信，太商肯定对灵识有着很深的研究。
    唯一的疑问就是，太商灵识领域的造诣，是否足以让忠武王世子回天。
    毫无疑问，李子夜是不想忠武王世子死的，不论出于私交，还是出于自己的计划。
    两者，并不冲突。
    黑夜下，皇室宗祀内外，紫气涌动，令人震撼。
    数十尊棺木之间，慕白看着老祖的手段，心中震惊的无以复加。
    对于武者而言，无论龙气的作用，还是灵识的修复，都是十分陌生的领域，绝大部分武者，一生也接触不到。
    纵然皇室之人，知晓龙气的存在，却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亲眼见识，更不要说知道龙气的作用。
    时间一点点过去，皇室宗祀内，汹涌的紫气龙气渐渐消散，太商收手，神色疲倦地说道，“老朽已尽可能修复了他的灵识，但是，他肉身的伤势同样非常重，需要大量天材地宝去医治，这件事，老朽帮不了你。”
    “多谢老祖！”
    慕白压下心中波澜，感激地说道，“封宇身上的伤势，耳孙会自己想办法。”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他的神藏毁去了一座，其余四座也受创严重，就算醒了，也废了。”
    太商正色道，“当然，如果运气好，他也许还能保留部分修为，但是，这个可能性不大。”
    慕白闻言，沉默下来，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应道，“修为之事，只能从长计议，唯有活着，一切才有希望。”
    “不错，活着，才有希望。”
    太商面露欣慰之色，说道，“看来，这些日子，你成长了不少。”
    “老祖过誉。”
    慕白上前，将棺木上的长孙封宇背起，轻声道，“老祖，封宇的伤势太重，耳孙就不多留了，先行告辞。”
    “去吧。”
    太商摆了摆手，提醒道，“好好修炼老朽传你的镇世诀，武学是死的，人是活的，只有做到将武学化为己用，不拘泥于招式本身，你才能更进一步，触及更高的领域。”
    “老祖的教导，耳孙记住了。”
    慕白恭敬一礼，应了一声，旋即快步离去。
    太商注视着前者远去的背影，轻声一叹，转身走入了黑暗之中。
    皇室，为何就没有李家嫡子那般的天才呢。
    文清，太可惜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李园，内院。
    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小公子，四皇子带着忠武王世子从宫中出来了。”
    院内，李子夜听到小厮的禀报，眸子微凝，开口问道，“神色如何？”
    “看上去比较着急，但是，并无悲伤和沮丧的感觉。”小厮如实地应道。
    “看得可准确？”李子夜询问道。
    “宫外有我们三个探子，这是三人得到的一致结论。”
    小厮恭敬道，“准确性应该很高。”
    “知道了，下去吧。”李子夜挥手说道。
    “是！”小厮领命，转身离开。
    “小公子，忠武王世子得救了吗？”李子夜身后，天之阙诧异地问道。
    “不确定，不过，灵识受损的问题应该是解决了。”
    李子夜冷静地判断道，“不愧是曾经的道门第二人，果然厉害。”
    他修有明我斩道诀，又有镇魂珠在手，都做不到修复一个人的灵识，太商，已经修为尽失，却能做到这一点，当真非比寻常。
    可想而知，当初全盛状态的太商，该是何等强大。
    “小公子，得到修复灵识的方法，是不是就能救醒少夫人了？”天之阙关心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
    李子夜轻声道，“只能说，试一试。”
    朱珠和朱雀，共用一身，在肉身的争夺过程中，灵识已然受损，加上他在天扇峰上那一剑，朱珠心脉重创，才会至今都无法醒来。
    他不知道，帮朱珠修复了灵识和心脉，朱珠是否就能醒来，他只能一个办法一个办法去试，直到朱珠醒来。
    “小公子，天快亮了。”
    天之阙注意到东边天际泛起的一抹鱼肚白，提醒道。
    “走，跟我去一趟忠武王府。”李子夜开口说道。
    “忠武王府？”天之阙愣了一下，面露不解之色。
    “长孙氏做的就是药材生意，最不缺的就是天材地宝。”李子夜解释了一句，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天之阙反应过来，迈步跟上。
    很快，两人离开了李园，乘坐马车赶向忠武王府。
    与此同时，忠武王府，前堂内，长孙南乔看着慕白背上满身是血的侄儿，娇美的面容狠狠一震，眸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抱歉，都是我去的太晚，才会让封宇受创至此。”
    慕白一脸愧疚地请罪道，“小姨，封宇身上的伤势沉重，必须尽快医治，也许还有一线之机。”
    长孙南乔回过神，什么也没有多问，沉声道，“跟我来！”
    说完，长孙南乔转身，快步朝后院走去。
    两人离开前堂，前往后院不久，忠武王府外，李园的马车停下，李子夜和天之阙相继走了下来。
    府前的守卫看到来人，立刻上前行礼道，“见过世子。”
    对于忠武王的人来说，眼前的李家三公子早已不算陌生，毕竟，这些年两家的往来十分频繁，彼此间，多有合作。
    马车前，李子夜看着前方的王府守卫，面露笑意，客气地说道，“还请通报一声，李家，李子夜，求见。”

 第1764章 回天

    忠武王府。
    后院。
    长孙南乔带着两人来到一间十分宽阔的密室，开口说道，“将他放进药池里。”
    慕白看着眼前的药池，面露诧异之色，一边将昏迷不醒的长孙封宇放入其中，一边不解地问道，“府中何时多了这么一座药池？”
    “这是参考李家的药浴，建造的药池。”
    长孙南乔快速回答道，“李教习八脉不通，依靠药王和神物相继破开其他七脉，药浴的辅助，功不可没，所以，我便让人建造了这座药池供封宇习武所用。”
    说话间，长孙南乔走到密室的药架上，将最上方的一个个木盒拿下，旋即走回，吩咐道，“白儿，将这些东西都给宇儿用上。”
    慕白接过木盒，然后，将其全部打开。
    十三个木盒，每一个木盒都放着一株好几百年的大药，距离成为药王，已相差不远。
    长孙家作为大商最大的药材商号，最不缺的便是大药，虽然千年等级的药王可遇不可求，但是，几百年的准药王，还是有着一些存货的。
    今时今日，为了救长孙一脉唯一的薪火，长孙南乔毫不犹豫地将所有的存货全都拿了出来。
    比起侄儿的性命，再多的准药王、药王、甚至神物，都不值一提。
    就在慕白准备将十三株准药王全都给长孙封宇用上时，外面，一名护卫快步走至，于密室前停下，语气恭敬地禀告道，“姑奶奶，甘阳世子在外求见。”
    密室中，长孙南乔听到外面的声音，目光微凝，应道，“将人请到这里。”
    “是！”
    密室外，护卫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李兄想必是放心不下封宇的情况，过来看一看。”慕白轻声道。
    “你把他想的太简单了。”
    长孙南乔神色平静地说道，“不过，宇儿能有一线生机，那位李教习的确帮了不小的忙，来便来吧。”
    在她见过的年轻人，唯有那位李教习，是她完全看不透的，比起那些活了几十年的老狐狸，都更加难对付。
    好在长孙氏和李家，并没有太多直接的利益冲突，不然，对上这样一个人，着实令人寝食难安。
    不多时，后院外，护卫的带领下，李子夜、天之阙迈步走来，一直走到密室前方才停下。
    “姑奶奶，人带到了。”侍卫恭敬行礼，禀告道。
    “李教习，进来即可。”药池前，长孙南乔开口说道。
    “天之阙，你在外面等候。”李子夜叮嘱了一声，旋即迈步走入密室。
    密室外，天之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王府的布局，以备不时之需。
    虽说，他们李家和忠武王府没有利益冲突，不过，以后的事，没人说得准，长个心眼，没有坏处。
    密室内，李子夜迈步走入，待看到里面的情况后，开口问道，“世子怎么样了？”
    “灵识已经修复，现在，需要医治身上的伤势。”慕白如实回答道。
    李子夜听过慕白的回复，眸中光华一闪而逝。
    果然成功了！
    一瞬间的思绪后，李子夜压下心中波澜，关心地问道，“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吗？”
    “李兄可知道神藏修复之法？”慕白想了想，问道。
    “不知道。”
    李子夜摇了摇头，应道，“修复神藏之法，我也在派人寻找，这件事急不得，世子身上其他地方的伤势也很重，先尽可能稳住。”
    “好。”
    慕白点头，用真元震散一株株准药王，将药力源源不断注入眼前人的体内。
    “李教习，妾身有一事不懂，还望李教习能予以解惑。”
    一旁，长孙南乔看着药池中的侄儿，神色凝重地问道，“肉身和灵识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关系，修复了灵识，难道不就该醒来了吗？”
    “不一定。”
    李子夜摇头，应道，“灵识在人身上，的确是主导意识的关键，一般情况下，肉身伤势不重，灵识也没有问题，人是不会昏迷的，还有一种情况，肉身未伤，灵识受创，人便会陷入昏迷，甚至死亡，此外，就是世子这种情况，灵识已修复，但是，肉身受伤太重，同样也会昏迷不醒。”
    “为什么？”长孙南乔不解地问道。
    “这是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
    李子夜解释道，“人在昏迷状态下，身体的消耗会降到最低，这样的话，可以保证一个人能够坚持更久，相反，人在清醒的状态，身体消耗会急剧增加，重伤之人，根本不足以维持这种消耗，所以，世子现在昏迷不醒不一定是坏事。”
    “那宇儿何时能醒？”长孙南乔凝声问道。
    “很快。”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短时间的昏迷，不是坏事，但是，昏迷太久，就会导致苏醒的可能越来越低，世子的情况，说好不好，说坏不坏，最好能在一天内醒过来，否则，很麻烦。”
    实话实说，长孙封宇这小子不是一般的幸运，当时，若他没有及时赶到，用镇魂珠为其稳住灵识，这家伙现在差不多已经凉透了。
    更幸运的是，太商，真的能够帮人修复灵识，而长孙家这边，又有着足够的天材地宝为其修复肉身的伤势。
    从始至终，每一步都可谓最优解，这种运气，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
    有这等运气，他不相信，这小子还能凉了。
    两人说话间，慕白以真元将药力注入长孙封宇体内，然后，继续用真气为其压制体内的伤势。
    密室外，天之阙认真地观察着府中布局，待全都记在心中后，开始无聊地抬头看天，发呆。
    天际，密云遮日，不见朝阳。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东边的天际，阴云渐渐散开，一抹曙光照下，如此温暖。
    “醒了！”
    这一刻，密室中，一道激动的声音响起，让不怎么关心里面情况的天之阙，都好奇地看了过去。
    醒了？
    这么快。
    忠武王世子被人打的这么惨都能救回来，那少夫人是不是也有苏醒的希望了？
    老天爷，小公子经历的磨难已经够多了，你若有眼，便请好好看一看这世间的疾苦！

 第1765章 活到老,学到老

    忠武王府。
    后院，密室中。
    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让密室内紧张的三人，总算稍稍松了一口气。
    醒了！
    药池中，长孙封宇虚弱地睁开双眼，短暂的迷茫后，渐渐回想起来昨夜发生的所有事情，目光看着眼前四皇子，吃力地问道，“姑，姑母怎么样了？”
    “母后没事。”
    慕白压下心中波澜，感激地说道，“封宇，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母后很可能就被他们带走了。”
    “姑，姑母没事就好。”
    长孙封宇面露欣慰之色，脸上的疲倦越发严重。
    “世子还是少说几句话，好好休息。”
    一旁，李子夜看着眼前虚弱异常的忠武王世子，提醒道。
    “李，李教习。”
    长孙封宇注意到说话之人，开口唤了一句。
    “封宇，这次你能醒来，还好多谢李教习相助。”慕白轻声道。
    长孙封宇张了张口，刚要道谢，便见某人迈步走来。
    李子夜伸手查看了一下忠武王世子的情况，确定没有问题后，直接一指将其点昏过去。
    慕白、长孙南乔见状，全都愣了一下。
    “世子能醒就行。”
    李子夜神色认真地解释道，“不过，世子伤势沉重，经不起强烈的情绪波动，趁着他还没发现自己修为已废之事，最好让他继续昏睡。”
    “还是李教习考虑的周全。”
    长孙南乔首先反应过来，说道，“白儿，你陪李教习在府中转一转，我先处理宇儿的事情。”
    “好。”
    慕白应了一声，目光看向一旁的某人，开口道，“李兄，我们出去走一走。”
    “嗯。”
    李子夜点头，旋即一同朝外面走去。
    密室外，天之阙看到两人走来，拱手恭敬一礼，唤道，“小公子，四殿下。”
    慕白注意到眼前长发齐膝的男子，面露诧异之色。
    好古怪的装扮。
    “李家怪人多，让殿下见笑了。”
    李子夜主动开口介绍道，“他叫天之阙，五境后期，目前是我的护卫，殿下也知道，如今想要我命的人实在太多，出门带个护卫，我心里比较踏实。”
    慕白回过神，礼貌地配合道，“合情合理。”
    这家伙，还需要护卫？
    他不主动找事，别人都烧高香了。
    当然，这些心里话，慕白没敢说出来，怕某人和他拼命。
    相识四载，彼此的素质，都很清楚，因为说点实话打起来就不好了。
    “殿下，一直没有来得及问你，世子的灵识，是如何修复的？”走了两步，李子夜毫不拐弯抹角地直接问道。
    不是他不想委婉一点，只是，对慕白这种直肠子而言，拐弯抹角，他真不一定听得懂。
    “龙气。”
    慕白听到前者的询问，也没有隐瞒，如实回答道，“老祖利用镇世九鼎中的龙气，帮封宇修复的灵识。”
    “龙气？”
    李子夜听到慕白的回答，神色一震。
    龙气竟然可以修复灵识？
    “说实话，当时我的反应和李兄一样，相当震惊。”
    慕白感叹道，“若非亲眼所见，恐怕这一辈子我都不会知道一朝气运还有这样的作用。”
    “涨见识了，他们可真是天才。”
    李子夜立刻想起了前两天刚和他说过符咒能够增强灵识的常昱，面露感慨之色，果然，天才的殊途总是同归，而他们这些笨蛋，却是蠢的千奇百怪。
    今后，他可得对常大喇叭好一点，这小子，弄不好会成为一个名流千古级别的人物，和这家伙打好关系，说不定能卑微地蹭个千古留名的机会。
    话说，他这天命之子，怎么混得这么惨，想要留个名，还要讨好别人。
    “他们？”
    慕白注意到前者话中的代称，不解地问道，“还有谁？”
    “没有谁。”
    李子夜反应过来，笑了笑，说道，“殿下和我说说，那位前辈是如何利用龙气帮世子修复灵识的？”
    “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手段。”
    慕白实话实说道，“当时，我就在一旁，并未看到老祖用什么特别的方法，老祖只是将龙气注入封宇灵识之中，封宇的灵识便渐渐修复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眼力不够，没有看出其中关键所在。”
    “应该不会。”
    李子夜摇了摇头，应道，“殿下已是五境大修行者，那么近的距离，若是还看不出来，就说明，这件事根本就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复杂。”
    后方，天之阙听着小公子和四皇子的谈话，心中也小小地震惊了一下。
    涨见识啊！
    龙气还有这个用途？
    难怪那些大人物为了争夺气运，打的头破血流，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样的门道。
    学到老，活到老。
    两人一边再府中晃悠，一边闲聊之时。
    不远处，此前报信的护卫再度匆匆走来，看到前方三人，恭敬行礼道，“殿下、世子，李园派人送来消息，让世子去一趟天牢，云翳王要开始审问昨夜的那名刺客，请世子过去旁审。”
    “还挺快。”
    李子夜轻轻一笑，看向一旁的四皇子，提议道，“一起去吧，看一看昨夜那些刺客，究竟有什么来头。”
    “好。”
    慕白也没有拒绝，点头应下。
    两人随后一同离开，乘坐马车赶往了天牢。
    护卫兼职马夫的天之阙负责赶车，任劳任怨，没有半点不满。
    与此同时。
    天牢最下方的一间牢狱中，昨夜被李子夜和三尺剑联手擒下的黑衣男子满身是血的悬吊在房梁上，看上去异常狼狈。
    手臂骨折，神藏被毁，长孙封宇遭受的所有痛苦，全被李子夜一点不差地还了回去，若非为了问出幕后主使，定然也会让其尝一尝一掌盖天灵的滋味。
    不多时，天牢前，云翳王迈步走来，身旁，三尺剑跟随，准备一同审问牢中的刺客。
    两人走入牢狱内，云翳王看向一旁的剑供奉，开口问道，“现在开始？”
    “再等等。”
    三尺剑神色平静地说道，“我已派人去请甘阳世子，想必，他很快就会到了。”
    云翳王闻言，眉头轻皱，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知不觉中，李家在朝廷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了，连审问犯人这种事，那李家嫡子都可以横插一手。

 第1766章 肉包子

    都城。
    街道之上。
    马车隆隆驶过，街道两边，小商小贩照常出摊，并没有因为昨夜的刺杀之事而有任何改变。
    就算天塌下来，百姓们也是要生活的。
    “包子，刚出锅的肉包子，又大又香的肉包子。”
    街边，早早出摊的包子铺已经将包子蒸好，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天之阙！”
    马车上，李子夜闻到包子的香味，掀开车帘，喊道，“去给我买二十个肉包子。”
    “吁！”
    马车前，天之阙听到身后小公子的要求，勒住马匹，一脸无语地下了马车，前去路边的包子摊买肉包子。
    “李兄，这个时候，你竟然还有心情吃包子？”车厢内，慕白看着眼前人，哭笑不得地说道。
    他是该说这家伙心大，还是该说他荣辱不惊呢？
    “人是铁饭是钢，昨晚宴席上我就没吃饱，又折腾了一晚上，我吃几个包子怎么了？”李子夜一脸理所当然地应道。
    “……”
    慕白实在不想再理这个家伙。
    “小公子。”
    不多时，天之阙拿着两份包子走回，将其中一大份递给了眼前的小公子。
    至于剩下的一小份，当然是留给自己的。
    毕竟，他也一晚上没吃饭了，吃十个包子，不过分吧？
    “殿下，给你两个。”
    马车重新开始赶路，车厢中，李子夜拿出两个包子递了过去，说道，“吃吧，不收你钱。”
    慕白无语，却也没有客气，接过两个包子吃了起来。
    其实，他也有点饿了。
    还别说，这玩意味道真不错。
    一向锦衣玉食的慕白，在折腾了一晚上后，也不挑食了，觉得普通的肉包子都是那么好吃。
    两个肉包下肚，慕白看着眼前要以一己之力吃掉十八个包子的某人，刚要开口再为其分担两个，马车却是突然停了下来。
    天牢，到了。
    “小公子，到了。”马车前，天之阙提醒道。
    慕白听到外面的声音，立刻咽下已到嘴边的话，继续保持自己高冷的形象。
    李子夜却是不管这一套，捧着自己剩下的十几个包子，一边吃一边下了马车。
    很快，在天牢守卫的带领下，两人一同进入天牢，而天之阙则留在了外面，没有进去。
    天牢重地，一般人确实也不允许进。
    “四殿下！”
    最下层的天牢中，云翳王、三尺剑看到外面走来的两人，立刻上前，恭敬行礼道。
    “不必多礼。”
    慕白神色平静地说道，“开始审问了吗？”
    “还没有。”
    云翳王摇头应道，“不过，殿下和甘阳世子来了，便可以开始了。”
    “开始吧。”慕白点头说道。
    “是！”
    云翳王领命，转身回到牢狱中，准备直接用刑。
    李子夜无聊地跟着一同走入牢狱内，也不说话，老实本分地当一个路人甲。
    审问犯人这种粗活，可不是他这个高素质的人干的。
    “说吧，究竟是谁派你们来的。”
    云翳王拿着一个烧红的烙铁走上前，毫无新意的反派开场，神色阴沉地问道。
    房梁下，被吊着的黑衣男子缓缓睁开双眼，一脸冷漠，只有在看到不远处正在吃包子的年轻人时，目光中方才闪过了一抹异样。
    李家嫡子！
    慕白身旁，李子夜似乎察觉到了刺客的目光，抬起头，咧嘴一笑，旋即重新低下头，继续吃包子。
    实话实说，他不觉得今天的审问，能审出太多有用的消息。
    这种重要的刺杀任务，一般都是动用死士或者那种极其忠诚之人，用刑，也许审出点东西，但是，有限。
    “不说是吧？”
    云翳王看到眼前黑衣男子依旧一言不发，直接将手中烙铁按了上去。
    “呃。”
    痛苦的闷哼声响起，因为疼痛，黑衣男子身体不断抽搐，却是强忍着没有喊出来，咬牙硬撑。
    皮肤被烙铁烧焦，一股肉香味传出，在牢狱中飘荡。
    慕白闻到这股熟悉的味道，再联想到方才吃了什么，腹中一阵翻涌，差点没忍住吐了出来。
    倒是一旁的李子夜，依旧吃的津津有味，半点没受影响。
    “殿下。”
    另一边，三尺剑看到云翳王直接开始用刑，转身看向一旁的四皇子，询问道，“要不，殿下回避一下？”
    “不用。”
    慕白强行忍下想吐的冲动，说道，“我也是习武之人，还没这么娇气。”
    “殿下威武霸气。”
    一旁，李子夜边吃边敷衍地恭维道。
    慕白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现在，他很确定，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买什么不好，非买肉包子。
    牢狱内，血腥而又残忍的审问，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烙铁、鞭打、削肉、盐水、剥甲，手段层出不穷，象征着千年皇朝丰富的刑讯手段。
    约莫一个时辰的工夫，黑衣刺客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却还是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肯说。
    “真硬气。”
    李子夜吃完包子，忍不住夸奖了一句。
    虽说是敌人，但是，他还是很欣赏这种硬骨头。
    男人，就该有个男人样，刀斧加身而面不改色，破个手指就叽叽歪歪，还算什么男人。
    “李，李子夜。”
    房梁下，黑衣刺客听到某人的夸奖，也第一次开口，吃力地说道，“你，比我们想象中要强。”
    “过誉了。”
    李子夜微笑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哦，对了，忘记告诉你，昨天阻挡你的那个年轻人方才醒了，问题不大，放心即可。”
    “不，不可能。”
    黑衣刺客神色一震，难以置信地说道，“他，他不可能活。”
    他那一掌下去，那人，绝对不可能有任何生机。
    “你知不知道有个东西叫做镇魂珠？”
    说话间，李子夜从怀里拿出一颗珠子，随手抛了两下，笑容满面地说道，“这玩意，可以帮人修复灵识，所以，我把他救活了，过两天，待世子伤势好一点，我便带他一起来看望你。”
    “镇，镇魂珠！”
    黑夜刺客看着前者手中的珠子，身子再度颤抖起来。
    “还有一件事。”
    看到眼前人心神出现波动，李子夜马上伤口撒盐，笑着说道，“陈家那个用弓的小子，叫什么来着，对，陈十一，昨夜也被我抓住了，可惜，南越皇室的那个小娘们跑的有点快，一不小心让她逃了，不得不说，你们还是有点东西的，不过，不多。”

 第1767章 玩一会儿

    骄阳明媚。
    天牢外。
    天之阙无聊地靠在马车上等待，手中的十个包子也已经吃完了。
    突然，天之阙神色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太对。
    小公子为何非要过来审问这个刺客。
    从始至终，这些事好像都和李家没有关系。
    小公子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管闲事之人，昨夜发生的事，看似大家都牵连其中，实则，李家完全没有任何损失，坐山观虎斗，似乎是更好的选择。
    今日的行程，按理说，到忠武王府看望过忠武王世子，拿到修复灵识之法，就该结束了。
    此来天牢，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陈家、白烈族、南越皇室这些势力对大商动手的目的，小公子不该如此感兴趣才对。
    哪怕小公子和忠武王世子有些交情，昨晚该做的事也都做了，完全没必要再继续插手其中。
    为什么？
    难不成，小公子另有其他目的？
    短暂的思绪后，天之阙回过神，看着前方天牢，心中波澜翻涌。
    他很确定，小公子绝对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昨夜之事，小公子夸奖了布局之人是很好的执棋者，按照他对小公子的了解，小公子如此积极入局，绝对另有所图。
    幕后主使？
    这点情报，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
    昨夜的事，直接以结果去看待事情本身，幕后主使需要借助陈家、白烈族、南越皇室三家的势力布局，就说明此人手中很可能没有足够的底牌，不然，昨夜的杀局，应该来得更加猛烈一些。
    聪慧有余，底蕴有限。
    这样想来，的确不像是澹台天女的手笔。
    他都能想到的东西，小公子肯定也能想到，话说回来，小公子对于这些藏头露尾之辈，应该也没有那么大的兴致。
    天下间，阴谋者那么多，要是每一个，小公子都要弄明白其身份，早就累死了。
    小公子的说过，这些路人甲、路人乙布的局，碰上了，玩一玩就行，没必要过多掺和，就如同大人路上遇到小孩子在玩游戏，兴致来了，一起蹦两下无伤大雅，但是，难道会有大人愿意放下正事，陪小孩子玩一整天吗？
    除非，别有目的。
    小公子肯定没那么无聊，一会儿小公子出来，好好问问，好奇啊。
    就在天之阙胡思乱想之时。
    天牢最下层，李子夜正在对着黑衣刺客疯狂输出，言语攻击，精神暴力。
    反正，长着一张嘴，不用来口吐芬芳，着实浪费。
    房梁下，被吊着的黑衣刺客脸色变了又变，纵然此前被大刑加身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俘虏最怕什么，最怕被一起抓了。
    一个人被抓，咬紧牙关，挺一挺也就过去了，大不了被打死，为了心中的忠诚，打死也就打死了。
    忠诚，在这种时候，是支撑俘虏咬紧牙关唯一的信念。
    但是，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人被抓，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若是同伴不知道情报还好，倘若知晓，情况就会变得十分尴尬。
    很有可能，一个人咬紧牙关，被打个半死，遭受无数酷刑守住的秘密，自己的同伴已经痛痛快快地交代了。
    白挨一顿打，什么秘密还没守住。
    这种情况，除了那种被彻底洗脑的死士，谁能不慌。
    尤其李子夜把陈十一的名字还报了出来，给人的假象，陈家人那边已经开始交代了。
    没错，这个时候，黑衣男子根本没有怀疑陈家人被抓之事，而是在想陈家人是否已经屈服。
    以一个谎言和部分事实，去掩饰另一个谎言，这种心理暗示，很容易让人忽略那个看似已经成为事实的谎言。
    李子夜报出陈十一的名字和陈家、南越皇室的身份，就是在引导黑衣男子去想陈十一到底有没有交代，而忽略源头上的问题，陈十一是否真的被抓了。
    牢狱中，云翳王、三尺剑、慕白听到某人的言语，心中震惊的同时很快反应过来，李教习这是要套刺客的话。
    “白烈族的朋友，聊聊吧？”
    慕白身旁，李子夜一脸笑容地说道，“大家都不是傻子，就不要兜圈子了，你痛快交代，少受点苦，我们拿到想要的情报，也省去不少麻烦。”
    “不对，你们都在这里，说明陈家人还没有交代，小子，诈我的话是没用的！”黑衣刺客很快反应，看着眼前李家嫡子，沉声道。
    “这话说的。”
    李子夜笑道，“大商朝又不是只有我们四个人了，反正你爱说不说，我就是过来凑个热闹，这事不归我管，王爷可以用刑了，我看好多刑具都还没用上呢。”
    “嗯。”
    云翳王应了一声，走向一旁摆放刑具的桌子。
    “阁下想好，再不说，可能就再也没机会。”
    李子夜好意地提醒道，“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白白受这么多苦，值得吗。”
    黑衣男子听到前者之言，心神再度一震。
    那陈家小子连这些都交代了？
    震惊间，云翳王已经拿着新的刑具走上前，准备继续上刑。
    “你们想知道什么？”
    短暂的震惊后，黑衣男子回过神，沉声道。
    “殿下。”
    李子夜看到眼前硬骨头松口，立刻看向一旁的四皇子，示意这里你最大，赶紧问。
    慕白反应过来，目光冷下，问道，“昨夜之事，你们的目的是什么，策划这整个刺杀任务的幕后主使，是谁？”
    黑衣男子沉默，片刻后，回答道，“为了让大商朝廷大乱，策划此事的人，是一个很神秘的女人，她的身份，我不清楚，只知道她的剑法，很厉害。”
    “既然知道她剑法厉害，说明，你们有人和她交过手。”
    李子夜插话道，“可看出她的剑法是何路数，还有，她身边那个护卫，又有什么特征。”
    “具体什么路数，看不出来。”
    黑衣男子如实说道，“只知道，她的剑法狠辣无情，似乎不是中原武学，不知道是不是出自漠北或者南岭，又或者西域，她身边用刀的护卫，并未出过手，但是，可以感觉得到，他的那柄刀，非是凡物，杀性很强。”
    李子夜听过眼前黑衣男子交代的话，眸子微微眯起。
    情报不多，不好推断，不过，他此行的目的也达到了。
    虽然他很忙，但是，稍微陪他们玩一小会儿，也不是不行。

 第1768章 真正的谋算

    “殿下，小公子。”
    天牢外，等待一个多时辰后，天之阙看着前方走来的两人，上前一步，恭敬行礼道。
    “殿下，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马车前，李子夜停步，笑道，“闲着也是闲着，你自己走回去吧。”
    “……”
    慕白无语，点头道，“快走吧。”
    “后会有期。”
    李子夜笑了笑，旋即迈步上了马车。
    天之阙坐在马车前，亲自赶车。
    很快，马车从天牢前离去，赶向李园。
    “小公子。”
    路上，天之阙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道，“属下有一事不解，不知该不该问。”
    “说。”
    马车中，李子夜回应道。
    “小公子今天去天牢，是否别有目的。”
    马车前，天之阙不解地问道，“昨夜的刺杀之事，似乎和我们关系不大，小公子昨夜也算是给忠武王世子报仇了，没有理由再继续掺和这件事。”
    “或许，是我想知道幕后主使是谁。”李子夜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回答道。
    “属下不觉得，这个幕后之人，能引起小公子的兴趣。”
    天之阙轻声道，“如小公子所言，那个女人有些本事，不过，不多，小公子怎会对一个没有太多威胁的人感兴趣。”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李子夜心平气和地说道，“我想知道她的身份，也说得通。”
    “外人可能会这么认为。”
    天之阙凝声道，“但是，属下觉得，小公子的时间宝贵，不会有心情浪费在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变聪明了。”
    车厢中，李子夜睁开双眼，说道，“既然已经猜到这个程度，那就继续猜一猜，我去天牢的目的是什么？”
    “属下猜不出来。”
    天之阙想了片刻，摇头应道，“还望小公子解惑。”
    “你觉得，这个刺客对大商而言，有价值吗？”
    李子夜提醒道，“现在，我们都知晓他来自白烈族，大商要想报仇雪耻，就要对白烈族、陈家、南越国宣战，以大商现在的局势，你认为大商朝廷会这么做吗？”
    天之阙闻言，目光微凝，旋即摇了摇头，应道，“应该不会。”
    大商如今面对漠北八部和天谕殿的双线战场，已经狼狈不堪，此刻若再对上西南诸国，毫无疑问是雪上加霜。
    “所以，这个刺客，有与没有，现阶段而言，并没有太多价值。”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但是，昨夜之事，大商朝廷又不能装作不知道，还是要做做样子的，若能审出什么有用的情报，那便可以和白烈族、陈家和南越国换取一些利益，又或者留着这些情报，待大商缓过气来，再秋后算账，若什么也审不出，那便立刻将刺客当众杀了，将所有事情都推到他身上，挽回一些颜面，只是，这种替死鬼随便换一个死囚都行，并非他本身的价值。”
    “听小公子这么一说，这个刺客的确没什么用途。”天之阙评价道。
    “这是他对大商朝的价值。”
    李子夜神色平和地说道，“我今天去天牢，就是为了尽快让刺客松口，因为，接下来，他对我而言，有大用。”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继续问道，“天之阙，你说，我昨天为何折了他的手臂，又废了他的神藏？”
    “为了给忠武王世子报仇。”天之阙回答道。
    “肤浅了。”
    李子夜淡淡一笑，应道，“这种方式看起来很解气，实则没有任何意义，实际上，我折了他的手臂，只是为了掩饰我要废他神藏的目的，现在，明白了吗？”
    天之阙闻言，神色一怔，旋即面露震惊之色。
    他好像明白了。
    小公子折了那刺客的手臂，又废了他的神藏，给人的感觉是在为忠武王世子报仇，这样的话，就没人去在意小公子废其神藏的目的。
    因为，唯有那刺客的神藏废了，他才会在回去后，指引他们找到修复神藏之法。
    “小公子，你去天牢的目的，是为了找机会将那刺客救出？”一瞬间的震撼后，天之阙压下心中波澜，问道。
    “差不多吧。”
    李子夜平静道，“从昨夜，我废了他的神藏开始，便是为了让他帮我拿到修复神藏之法，云影圣主说过，此法就在这三方势力中，我们虽然不知道秘法到底在哪里，但是，这三方势力中肯定有人知晓，此人，就是我们最好的引路者。”
    “小公子高明。”
    天之阙感慨道，“那刺客打死都不可能想到，抓他的人是小公子，救他的人还是小公子。”
    “废物利用而已。”
    李子夜淡淡道，“天之阙，此事交给你如何？跟着他回白烈族，看他是否能拿到修复神藏之法。”
    “交给属下便可。”
    天之阙应了一声，问道，“但是，小公子，我们要如何救他出天牢？”
    “不用我们救。”
    李子夜回答道，“昨天的那些刺客，比我们着急，到时候，他们会出手。”
    “天牢重地，守备森严，属下担心他们会失败。”天之阙凝声道。
    “昨天夜里，我在废掉那白烈族刺客的神藏时，稍微在他体内做了一些小动作，只要关键的时刻，那刺客恢复几成身手，加上外面的援手，还是能够冲出去的。”
    李子夜神色平和地说道，“而且，方才我在天牢中，已经让他吐出了一些情报，云翳王为了拿到更多的情报，暂时不会下手太狠，接下来，我们只需要安静看戏就行。”
    两人说话间，街道上，马车隆隆驶过，不多时，在李园前停下。
    两人相继下了马车，临进府邸时，天之阙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小公子，你为何那么确定，陈家和南越皇室的人会去天牢救人？”
    “不救人，他们一直在天牢附近晃悠是为了什么？”
    李子夜反问道，“为了好玩？”
    “他们在天牢附近？”
    天之阙诧异地问道，“属下怎么没有察觉到？”
    “你就没有怀疑过，那陈十一为何能从我手中逃掉？”
    李子夜淡淡道，“仅仅只是因为南越皇室的术吗？术法，本公子，是他们祖宗。”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多言，迈步朝着东院走去。
    昨晚，他给陈十一的那一掌，可是加了不少东西。

 第1769章 何以瞑目

    “常昱。”
    李园，东院，李子夜迈步走来，径直进入未来某位将要青史留名的天才屋中，一脸和善地问道，“研究的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
    房间中，常昱顶着两个熊猫眼抬起头，蓬头垢面，一脸迷茫地问道。
    “卧靠。”
    李子夜看到眼前的人形生物，吓了一跳，差点没认出来眼前的东西是什么。
    这是被炮弹轰了吗？
    短暂的震惊后，李子夜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常昱？”
    “李教习。”
    常昱瞪着眼睛，疑惑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你的研究怎么样了？”
    李子夜上前，好奇地问道，“成功了吗？”
    “快了。”
    常昱随口应了一声，低下头继续画符。
    “常昱，我有个大发现。”
    李子夜看着桌上的一堆画废的符咒，说道，“想不想听？”
    “啥？”常昱随口问道。
    “我发现一种可以增强灵识的东西。”
    李子夜指了指自己，说道，“我发现的！”
    “不信。”
    常昱目光呆滞地抬起头，很是干脆地应道。
    “好吧，不是我发现的，不过，确实有效。”
    李子夜无奈地说道，“气运，你知道吗？”
    “知道。”
    常昱点了点头，应道，“儒门就有。”
    “气运之力，可以修复一个人的灵识，这是我刚确定的事情。”
    李子夜神色认真地问道，“要不，你回儒门偷点，试一试？”
    “不，不好。”
    常昱立刻摇头，应道，“师尊会打死我的。”
    “那我给你弄点龙气，你试一试？”李子夜提议道。
    “好，好！”
    常昱使劲地点了点头，应道。
    “成功后，知道该怎么做吧？”
    李子夜提醒道，“这个专利，谁的？”
    “李家的！”
    常昱很是识相地回答道，“我只有使用权，没有处理权。”
    “嗯，不错。”
    李子夜伸手拍了拍身边家伙的肩膀，赞赏道，“就欣赏你这种明事理的人，龙气之事交给我就行，想要多少有多少，管够。”
    “李教习，我能不能问一下，气运可以增强灵识之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常昱不解地问道。
    “说来话长，以后再说。”
    李子夜从怀里将镇魂珠拿出，放在桌上，叮嘱道，“这颗镇魂珠也暂时借你，加把劲，争取快点将增强灵识之法搞定，只要成功，咱俩就是可以媲美先贤的武道开创者，千秋万代，万世流芳！”
    “好。”
    常昱咧嘴一笑，应道。
    “哥走了，你加油。”
    李子夜再次拍了拍前者的肩膀，说道，“时间紧迫，多熬点夜，年纪轻轻，撑得住。”
    “……”
    常昱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不想说话。
    “告辞。”
    李子夜摆了摆手，迈步离去。
    常昱看着前者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桌上的镇魂珠，旋即低下头，继续画符。
    沙币！
    同一时间。
    都城西城门外，一抹身着长袍，背负细长包裹的男子迈步走来，目光看着前方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大商都城，面露缅怀之色。
    十余年了，终于还是回来了。
    思绪间，李君生迈步走入了大商都城，马上就察觉到城中气氛的异常。
    城门周围，禁军守备被平日里明显严了不少，对于出城的人，更是查的十分严格。
    身为武道强者的李君生立刻意识到都城中出了大事。
    观察片刻，李君生收敛心神，继续朝前城内走去。
    街道上，不时有成队的禁军匆匆跑过，搜查刺客的踪迹。
    李君生随便拉过一个路人甲打听李园的方位，然后迈步走了过去。
    约么一个时辰后，人生地不熟的李君生，总算找到了李园的位置。
    十余年的时间，大商都城的变化不算小，若没有人指路，想要找到一个地方，着实没那么容易。
    “在下李君生，求见贵府小公子。”
    李园前，李君生看着眼前的护院，客气地说道。
    府前，李园的下人看到来人，不敢怠慢，恭敬应道，“先生请稍等。”
    不多时，内院前，下人匆匆走来，待看到院中的小公子后，恭敬行礼道，“小公子，外面有一位自称李君生的先生求见。”
    “李君生？”
    院内，李子夜听到这个名字，脸色顿时一沉，眸中杀机大盛。
    报信的下人看到小公子的脸色，心中一个咯噔，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仅仅一个名字，怎么令小公子如此动怒？
    “你先下去，此事，我来处理。”
    这时，后方的房间中，桃桃快步走出，吩咐道。
    “是！”
    下人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小公子。”
    下人方才离开，桃桃看着眼前的小公子，轻声细语地说道，“先让二爷进府吧，别让外人看了笑话，有什么事，我们关起来门来说。”
    “这世间，不是什么事，都能被原谅的。”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转身朝着前院走去。
    桃桃不放心地跟上，担心小公子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很快，李园前，李子夜、桃桃前后走来。
    府外，李君生看着眼前两道似曾相识又有些陌生的身影，神色微微动容。
    都长大了。
    府前，四目相对，李君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二爷。”
    李子夜身后，桃桃上前一步，恭敬行礼道。
    “桃桃。”
    李君生看着眼前已长大成人的丫头，轻声道，“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一转眼？二叔说的可真轻松，你这一转眼，便是十年。”
    李子夜语气冰冷地说道，“你可知道，十年前，就因为你的不告而别，李家原本已制定好的计划，出现了多少纰漏，又牺牲了多少人去填补这些纰漏，李君生，我不想说太难听的话，请你自己离开！”
    “小子夜。”
    李君生听过眼前侄儿的话，神色微黯，歉意道，“抱歉，是二叔对不住你，对不住李家。”
    “李君生，你应该很清楚，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道歉。”
    李子夜应了一句，眸中杀机毕露，冷声道，“若是一句道歉，就能弥补自己所犯下的错，那当年因为你而牺牲的李家人，九泉之下，何以瞑目！”

 第1770章 故友

    微风轻拂。
    李园内，下人们大气不敢喘地看着外面，不清楚府外究竟发生了何事。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小公子发这么大的火了。
    “是二爷。”
    府中，一位从渝州城过来的老仆看清楚府外男子的面容，心神一震，难以置信地说道，“二爷竟然回来了。”
    “二爷？”
    府中其他人听到这个称呼，神色都是一怔。
    “的确是二爷。”
    又有一名在李家效力超过十年的老仆看到外面的身影，感慨道，“不知不觉，都十年了。”
    “咱们李家，还有一个二爷吗？”
    一名新来李家不到三年的仆人听到两人之言，不解地问道。
    “陈年旧事了。”
    最先说话的老仆轻声叹道，“只是，二爷想要回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过不了小公子这关，没人能进入李家，这种事，大小姐和二公子都劝不了。
    当然，小公子做决定的时候，大小姐和二公子也从来不插手。
    下人们注视的目光中，李子夜站在府前，毫不犹豫地将李君生拒之门外。
    私人情感来说，李君生离开十年，依旧不能改变其李家人的事实，但是，身为李家掌舵者，李子夜最不该有的便是私情。
    不以规矩，不成方圆。
    李家的规矩，已经算是所有名门世家中最少的，不过，有些底线，不能触碰。
    十年前，李家人的血，不能白流。
    “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李园外，李君生看着眼前的侄儿，神色认真地说道。
    “惩罚？”
    李子夜冷笑道，“什么惩罚能抵得上好几条人命，哪怕二叔用自己的命去弥补，又能如何，一条命就抵得过那么多人的性命吗？李君生你不会觉得，自己李家嫡亲的身份就比别人高贵吧？若你这么想，我可以告诉你，李家任何人的生命，在我眼中都比你那条命要珍贵的多！”
    “小公子。”
    后方，桃桃听过小公子残忍无情的话，神色微微动容，轻声唤了一句，想要缓和一下气氛。
    李子夜没有理会，目光注视着眼前人，冷声道，“最后说一遍，自己离开，我就当你死了，十年前，便死了。”
    李君生身子一震，沉默下来，许久，轻声道，“我先去附近的客栈住下，改日再来。”
    说完，李君生没有再多言，转身离开。
    府中，两位李家的老仆看到二爷走了，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叹。
    果然。
    哪怕已经过去十年，小公子还是没有原谅二爷。
    “小公子。”
    府前，桃桃看到二爷离去，忍不住劝道，“都过去这么久了，二爷又是诚心回归，甘愿领罚，小公子就网开一面，让二爷回来吧。”
    “人命，不是诚心和惩罚，能够弥补的。”
    李子夜轻声呢喃了一句，旋即转身回了府中。
    桃桃神色复杂地叹了一声，转身跟了上去。
    也许，小公子本身是希望二爷回来的吧，但是，又不得不给那些牺牲的李家人一个交代。
    府中，下人们看到小公子走来，纷纷离开，不敢这个时候惹小公子不高兴。
    街道上，李君生迈步走过，身在繁华的大商都城，神色却是如此的茫然，没有任何的归属感。
    人到中年，有家不能回，纵然空有一身武艺，又能如何？
    相距李园不远处的悦来客栈，李君生迈步走入，拿出银子，要了一间二楼的客房。
    客房中，李君生放下了背上的赤练魔琴，迈步走到窗前，看着不远处的李园，目光中的自责，难以掩饰。
    他错过了李家最关键的十年，现在回来，又怎么可能被人接受。
    天际，骄阳西行，一日将过，夕阳，将晚霞染红。
    皇宫，寿安殿。
    一名暗影卫现身，将李园外发生的事情详细告知。
    “李家二爷？”
    床榻上，商皇睁开双眼，目光微凝。
    是李君生。
    他不是已经离开李家十年了吗？
    怎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陛下，看李家嫡子的态度，似乎很不欢迎那李家二爷回来。”送信的暗影卫继续说道。
    “离开十年，突然回来，换作任何人，心中都不会舒服。”
    商皇冷声道，“这李君生还真会挑时候，李家封了皇商，李家家主封侯，他这时回来了，若说没有目的，谁会相信。”
    若是那李君生别有目的，那李家之乱，很快就要开始了。
    李家最大的缺点便是他们血脉实在单薄，李家嫡子若折了，李家就会绝后。
    如今李君生回来，那李家嫡子恐怕要好好提防了。
    两人的利益，可谓直接冲突，唯有李家嫡子死了，李君生方才能够继承李家的一切。
    有意思。
    一向坚不可摧的李家内部，终于也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裂痕。
    “陛下，长公主求见。”
    这时，寿安殿外，一名内侍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
    “让她进来。”商皇回应道。
    “是！”
    内侍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不多时，慕西子迈步走入殿内，盈盈一礼，轻声道，“臣妹，见过皇兄。”
    “收到消息了？”商皇问道。
    “嗯。”
    慕西子点头，心平气和地说道，“臣妹来提醒皇兄一声，小心这是李家的苦肉计。”
    “确实有这个可能。”
    商皇想了想，颔首道，“所以，要多观望观望，西子，朕记得，你和那李君生有过几面之缘，可以去试探一下他的态度。”
    “臣妹正有此意。”
    慕西子语气平和地说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李君生此次回来，若是为了夺权，那我们乐见其成，甚至可以暗中相助，若不是，便想办法除掉吧。”
    “李君生十年前便是四境巅峰的高手，如今，十年过去，他的修为必定已入五境。”
    商皇提醒道，“不过，你用故友的身份前去探望，想必他也不会为难你。”
    “十年不见，无家可归，臣妹这个故人，已是他在都城唯一的朋友。”
    慕西子脸上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说道，“即便他和李家嫡子是在演戏，面对我的这个故友，应该也不会有太多敌意。”

 第1771章 有幸相识

    入夜。
    李园，内院。
    李子夜看着夜空，许久之后，身影突然消失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
    相距李园不远处的悦来客栈，二楼客房中。
    刚要准备休息的李君生身子一震，但见房间内，窗前的位置，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年轻的身影。
    月光下，那背对月光的身影，立身黑暗中，看不清面容。
    “小子夜。”
    李君生看到来人，轻声唤了一句。
    李子夜没有多说什么，手中五枚符咒出现，旋即挥手甩了出去。
    顿时，房间内，五道光华没入墙体中，化为法阵，将周围的灵气波动封印。
    下一刻，李子夜身影掠出，瞬至李君生身前，一掌拍了过去。
    李君生神色微变，马上身退。
    不过，房间的空间实在太小了，又被五行法阵封印，想要躲避，岂是那么简单。
    咫尺间，李子夜化掌为爪，扣向前者的咽喉。
    危机袭来，李君生身子后倾，避开致命的一击，同时，一脚踹出，欲要拉开距离。
    只是，李子夜又怎会给他这个机会。
    “太极劲！”
    近在咫尺，李子夜一把抓住其右腿，借势一拽，卸其力劲。
    “嗯？”
    李君生有感，身子顺势扭过，又是一记重腿甩出。
    近距离的战斗，舍弃花哨的招式，两人以基础的拳脚功夫，展现出武学最原始的狠辣与野蛮。
    “轰！”
    手臂格挡重腿，李子夜只感双臂一麻，身子滑出数步远。
    十步距离，两人目光对视，旋即不约而同地看向桌子上的魔琴赤练。
    一瞬之后，两人同时动了，伸手抓向桌上的魔琴。
    “呲啦。”
    两人抓住魔琴外面的粗布包裹，用力撕扯下，粗布包裹应声而裂。
    赤红色的魔琴，出现两人眼前。
    差之毫厘，相距桌子更近一步的李君生拽住了魔琴最边缘的一根琴弦。
    “太古遗音，云海浩淼！”
    一步之差，李君生再现道门遗谱之威，魔琴动，震耳的玄音在房间中不断回荡。
    因为五行法阵封印了房间，玄音无法扩散，反而让房间中的音浪重重叠加，一波强过一波。
    玄音冲击，李子夜脚下连退数步，体内真气一阵剧烈的翻涌。
    “云蛉吟，碧波沧浪卷风云！”
    眼见夺琴失败，李子夜身影掠过，伸手拽出腰间的云蛉剑，挥剑斩向前者。
    “铿！”
    云蛉撼赤练，百炼之柔，琴中之魔，两种不同的神兵正面冲击，李君生以古琴挡下云蛉锋芒的瞬间，三指拨弦，赤光大盛。
    “太古遗音，三阳开狱！”
    三尺距离，玄音再出，琴浪混合强大的真元汹涌而过，直接将眼前的李子夜震飞出去。
    鲜血，无声溢出，染红云蛉剑。
    “你身上有伤？”
    交手几招后，李君生察觉到眼前侄儿第五座神藏的异常，神色一沉，问道。
    小子夜的第五座神藏，真气强度与其他四座明显有着差距，为何会这样？
    李子夜没有理会，刚要继续出手，只见房间周围，五张符咒因为到了承受的极限，凭空浮现，开始燃烧起来。
    五行法阵破，被封印的空间顿时恢复正常。
    李子夜皱眉，没再恋战，脚下一踏，纵身从窗户离开。
    李君生挥手将赤雷魔琴送回桌上，迈步走到窗前，目光注视着消失于黑夜中的年轻身形，眸子深处闪过一抹担忧之色。
    小子夜的神藏，到底怎么了？
    不多时，李园内院，风起，李子夜的身影出现，迈步走向前方的房间。
    “小公子。”
    桃桃看到小公子回来，关心地问道，“没事吧？”
    “没事。”
    李子夜摇了摇头，应道，“十年不见，他的实力果然已经到了一个深不可测的程度。”
    “比起二公子呢？”桃桃问道。
    “伯仲之间。”
    李子夜神色冷静地回答道，“侧重的战斗方式不同，不太好判断。”
    “小公子，二爷虽然已经不在李家，但是，他还是知道李家不少秘密。”
    桃桃提醒道，“即便，二爷永远回不了李家，我们最好也不要将关系闹的太僵，以免被有人心利用。”
    李子夜端起桌上的莲子羹，看着里面的雪莲，轻声道，“赤练，是李家的，还是要拿回来的。”
    桃桃闻言，沉默下来，不知道该如何相劝。
    长夜，无声无息过去。
    翌日，朝阳东升之际，皇宫中，一驾马车驶出，赶向悦来客栈方向。
    没过多久，悦来客栈外，马车停下，一袭常服的慕西子迈步走出，进入了客栈中。
    客栈内，食客们看到来人，都好奇地看了一眼，却也没有太当回事。
    显然，常年不出宫门的慕西子，已没几个人认识。
    食客们看到这从未见过的漂亮女人，也就是感慨一句‘卧靠，真好看’，便继续吃饭喝酒，不再多关注。
    慕西子同样也没有在意旁人的目光，径直走向二楼。
    很快，二楼的一间客房前，慕西子停下脚步，伸手敲响了房门。
    房间中，李君生听到外面的敲门声，上前打开了房门，待看到房间外熟悉的倩影后，眉头轻皱，问道，“长公主殿下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以皇室的情报能力，这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吗？”
    慕西子淡淡一笑，问道，“君生，怎么，这么多年来不见，不请我进去喝一杯吗？”
    “进来吧。”
    李君生说了一句，旋即转身走回。
    慕西子迈步进入屋中，顺手关上了房门，面对笑意地问道，“这十年，你都去了哪里，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长公主殿下此来，就是为了问这些吗？”
    李君生语气冷淡地应道，“我记得，我们的交情，还没有好到无话不谈的地步吧？长公主殿下，直说来意吧。”
    “君生，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待人如此冷漠。”
    慕西子轻声一叹，说道，“当初匆匆一别，你便彻底没了消息，可惜，你回来的太晚了，未及见到文清最后一面。”
    李君生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神色微微动容，片刻后，恢复如初，淡淡道，“君子之交淡如水，有幸相识，便足够了。”

 第1772章 贵人之相

    悦来客栈，二楼客房内。
    故人相见，气氛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友善。
    李君生的冷漠，毫不掩饰，即便眼前的女子是大商最尊贵的长公主。
    两人相识的时间太久了，早在李家还是渝州城一个普通的商号，李子夜也还未出生，李君生便曾来过都城，与慕西子有过几面之缘。
    不过，两人的交情，实在算不得好。
    的确，二十年前的李家对于皇室并无威胁，李君生和慕西子之间，也不存在立场问题，但是，并非不敌对的两人，就一定要有交情。
    李君生从来也不是什么攀龙附凤之人，只要脾气不对路，便会敬而远之，不愿多说半句话。
    很显然，慕西子，就是李君生不喜欢的那种人。
    自始至终，在李君生的眼中，慕西子都算不上一个值得深交之人，因为，大商的这位长公主心思太重，根本不会以真面目示人。
    房间内，两人坐在桌子的对面，气氛越来越沉重，李君生的态度，显然比慕西子想象中的还要冷淡。
    “听说，君生你昨天和甘阳世子发生了冲突？”
    眼见气氛有些沉闷，慕西子开始主动找话题，询问道，“叔侄一场，何至于闹到如此，你们之间是有什么误会吗？”
    “李家事，不劳长公主殿下挂心。”
    李君生冷声应道，“我们自己能处理。”
    慕西子笑了笑，拎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心平气和地说道，“你是文清的朋友，也就算是妾身的朋友，倘若文清还活着，今日的这些话同样也是要问的。”
    “文清是文清，长公主是长公主，你们不一样。”
    李君生看着眼前的女子，淡淡道，“而且，我的事，文清也不会多掺和，长公主殿下，今日，你若只是来看望故人，我欢迎，但是，你若是想掺和李家之事，请恕在下不多留。”
    “妾身多嘴，不问了。”
    慕西子轻轻一笑，应道，“今天，就只是找故人喝茶，不谈其他事。”
    说完，慕西子将身前的一杯茶推了过去，继续道，“君生，这次来都城，准备留多久？”
    “还不清楚。”
    李君生端起身前的茶杯，平静道，“来与走，全凭心情。”
    “你还是这样洒脱。”
    慕西子感叹道，“我们认识多久了，二十二年还是二十三年？”
    “二十三年。”
    李君生喝了一口茶，应道。
    “原来已经这么久了。”
    慕西子神色复杂地说道，“不知不觉，我们都老了。”
    说话间，慕西子看着眼前男子基本没有怎么变化过的面容，看上去，几乎和十年前甚至二十三年前没什么区别。
    而她，却失去了修为，失去了光阴，失去了一切。
    “长公主殿下容貌依旧如初，没有任何变化。”
    李君生平静道，“同样，长公主殿下的心思，也和当年一样，让人看不懂。”
    “君生过誉了。”
    慕西子轻声道，“妾身现在只不过是一个修为尽失的废人而已，即便留下一条命，也只是在苟延残喘。”
    “找到了吗？”
    李君生看着眼前女子，突然，开口问道。
    慕西子闻言，神色微微一怔，片刻后，目光黯下，轻轻摇了摇头，应道，“没有。”
    “一点线索都没有吗？”李君生皱眉，问道。
    “没有。”
    慕西子摇头，应道，“这些年，我已派人找遍了整个中原，一无所获。”
    “此事，若需要帮忙，尽可开口。”李君生正色道。
    “因为和文清的交情吗？”慕西子轻声问道。
    “长公主殿下，我不希望任何人说起此事时，提及文清这个名字。”李君生脸色沉下，警告道。
    慕西子沉默下来，许久，轻声道，“其实，妾身有一个怀疑之人。”
    “谁？”李君生目光一凝，问道。
    “李园，俞青玄。”慕西子回答道。
    李君生听过前者的话，脸色再度生变。
    李园的人？
    与此同时，李园内院。
    房间内，李子夜看着桌上的棋局，眉头紧皱。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小公子。”
    桌子对面，桃桃看着眼前人，不解地问道，“是有什么事想不明白吗？”
    “嗯。”
    李子夜回过神，点头应道，“前天夜里，那个撑船的老人说，俞青玄的面相贵不可言，我在想，这句话到底可不可信。”
    “小公子若是想不通，再去问问那位老人家不就行了。”桃桃提醒道。
    李子夜闻言，愣了一下，旋即哑然失笑，应道，“对啊，这么简单的事，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小公子是当局者迷。”桃桃笑着说道。
    “我这就去找那老人家问问。”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那位老人家除了接一些特别的活之外，平日里，似乎都在城外的湘水湖上晃悠，到那里应该能找到他。
    大半个时辰后，都城外，马车隆隆驶过，赶往老人经常蹲点宰客的地方。
    很快，城外最大的一片湖前，马车停下，李子夜下了马车。
    湖边，一名老者无聊地坐在小船上，等待着过来踏青的年轻男女，找机会宰一笔是一笔。
    “赵伯。”
    李子夜看到老人，面露喜色，匆匆上前，说道，“你果然在这里。”
    “李公子？”
    小船上，赵老头看到来人，左右看了看，诧异地问道，“你怎么一个人来了，没有带姑娘吗？”
    “没带姑娘。”
    李子夜应道，“我今天来了，是想找赵伯说几句话。”
    “找我？”
    赵老头不解地问道，“李公子找我这老头子做什么？”
    “我想问问您老人家，当日，你说我们身后之人，全都贵不可言，老人家可还记得？”李子夜询问道。
    “记得。”
    赵老头点头应道，“说起来，李公子每次带来的姑娘，全都贵不可言，真是有福气。”
    “我要问的便是”
    李子夜刚要说话，突然，神色再度一震。
    等等。
    每次带来的姑娘？
    他总共就带过三个人，长孙南乔、木槿还有俞青玄！
    长孙南乔出身权贵，俞青玄是他此次的目的，这两人暂且不谈，木槿呢？
    难道，木槿的身份，也有问题？
    乱七八糟，到底怎么回事？
    “赵伯。”
    片刻的震惊后，李子夜压下心中波澜，神色凝重地问道，“我第二次带过来的姑娘，也有贵人之相吗？”
    “那个姑娘？”
    赵老头想了想，笑道，“的确有一些，不过，我老头子怎么觉得，你和那姑娘有几分相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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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73章 相术

    都城外。
    湘水湖旁。
    李子夜主动来找撑船老头解惑，只是，三两句话后，心中的疑惑不仅不减，反而越来越多。
    除了来历不明的俞青玄，现在，就连身份清白的木槿，似乎也出现了问题。
    当然，李子夜并未因此对木槿有任何的怀疑，忠诚这种东西，和身份无关。
    “赵伯。”
    为了验证心中疑惑，李子夜迈步走到小船前蹲了下来，问道，“能不能详细说一说？”
    “唉，李公子，你说这风和日丽的好天气，怎么就没有一点生意呢？”赵老头坐在船头，顾左言他地左右瞅了瞅，说道。
    李子夜马上心领神会，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入老人手中，赔笑道，“这船，今天我包了。”
    赵老头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银子重量，面露满意之色，说道，“其实啊，面相这种东西，也不是都准，三分水平，七分运气吧，不过，你带来的那三个姑娘，身份确实都不一般，要不说李公子厉害呢。”
    “赵伯，您这相面之术，懂得人多吗？”李子夜想了想，问道。
    “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赵老头回答道，“但凡是算命先生，多多少少都会点吧。”
    “不对。”
    李子夜目光微凝，插话道，“我认识的算命先生也不算少，但是，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们有富贵之相，赵伯，这件事对我很重要，你可不能忽悠我。”
    “我老头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赵老头不满地说道，“相术，看似相通，实则分支几多，各有所长，就好像有人擅长看字，有人精于命理，每个人会的东西不一样，他们同样也会相面，不过，水平就那回事吧。”
    “赵伯的意思是，能达到赵伯您这水平的人，不多？”李子夜神色认真地问道。
    “不多两个字，有点不合适。”
    赵老头一脸骄傲地说道，“单论相面之术，普天之下，比老夫强的人，绝对不超过三个。”
    “赵伯您真是深藏不露，失敬失敬。”
    李子夜赶忙恭维了两句，继续问道，“那您刚才说，木槿和小子我有几分相像是何意？”
    “感觉吧。”
    赵老头说道，“你没这种感觉吗？”
    李子夜闻言，面露思考之色，片刻后，点了点头，应道，“您老这么一说，还真有点，我对那丫头一直有种说不出的好感，以前没有在意，现在一想，的确不一般。”
    木槿之事上，他似乎疏忽了自己的性格，一般来说，他这种薄情的性格，是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有好感的。
    不论对长孙南乔、俞青玄，甚至小郡主，他都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所以说，这绝对不是容貌和性格的问题，木槿虽然长得也挺好，却还没到令人失去判断力的程度。
    但是，木槿一直养在文亲王的身边，和他，和李家有毛的关系？
    思考许久，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李子夜只能压下心中的思绪，转过话题，问道，“赵伯，我们还是继续说俞青玄的问题吧，您也知道，她是我的婢女，前日，您说她贵不可言，可否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估计是哪个王权贵胄流落民间的女儿吧。”
    赵老头随口回答道，“这种事很常见，一些王公被抄家后，妻女都会被卖入教坊司，一来二去，流落风尘，并不奇怪。”
    “赵伯，我怎么觉得你在忽悠我？”
    李子夜皱眉，质疑道，“虽然我也不懂相术，但是，这些王公，家都被抄了，妻女流落风尘，还有个屁的贵气。”
    “呃。”
    赵老头面露尴尬之色，补充道，“这种确实没有，我老人家只是打个比方，那位俞姑娘应该不是家道中落，气运还在，李公子，你有福了，万一她真是哪个王公流落民间的女儿，待她认祖归宗后，你就是他们的大恩人。”
    “赵伯，你这个推测靠谱吗？”
    李子夜说了一句，又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说道，“不会是您瞎猜的吧？”
    “这玩意，本来就是连猜带蒙。”
    赵老头收起银子，应道，“六七成的把握吧，对与错，我也不好说，你自己判断吧。”
    “赵伯，撑船这个活计是不是很辛苦？”
    李子夜眼睛转了转，试探地说道，“要不，换个工作？干得少，赚得多。”
    “你想说什么？”赵老头一脸戒备地问道。
    “来李家挂个名吧。”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说道，“您也知道，我李家，什么都缺，就不缺银子。”
    “不去。”
    赵老头果断拒绝，应道，“我老头子自食其力挺好的，没必要寄人篱下。”
    “怎么能是寄人篱下呢？”
    李子夜苦口婆心地说道，“没人要求您老人家做什么，就是挂个名，你平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白白领一份月钱，多好，百利而无一害。”
    “你当我傻啊。”
    赵老头一脸鄙夷地应道，“这世间，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老夫拿了李家的银子，还能什么都不做？做梦呢？”
    “您老当然不傻，但是，您想想，李家那么多高手也都不是傻子吧？”
    李子夜耐心地说道，“说明什么，说明进入李家，肯定是利大于弊，再说，您老人家天天这么闲，偶尔帮李家做一两件事，不就是顺手的事情吗？”
    “那也不去。”
    赵老头依旧不可妥协，拒绝道。
    “真是可惜。”
    李子夜轻声一叹，说道，“本来，我还准备介绍赵伯您和张东鹿大人切磋一下相术，人家那卜卦之术，真是称得上是卦象通神，既然赵伯不愿意，那就先算了。”
    说完，李子夜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
    赵老头听过前者的话，赶忙问道，“张东鹿，去李家了？”
    “对啊。”
    李子夜点了点头，应道，“也就是几天前的事。”
    “你刚才说，挂名是吧？挂，随便挂，”
    赵老头起身，随手将撑船的竹篙仍在一旁，主动说道，“走，带老夫去找张东鹿，老夫早就想会一会他了！”

 第1774章 八字

    “赵伯，您太着急了。”
    都城，街道上，马车隆隆驶过，车厢内，李子夜看着眼前的老人，无奈地说道，“要不，您先在李园住下，明天，明天我去请张大人过来？”
    “我老头子有住的地方。”
    赵老头应道，“他今天要是不来，老夫便先回去。”
    “别，别。”
    李子夜赶忙阻止，伸手掀开车帘，喊道，“去张大人的府邸。”
    “是！”
    赶车的小厮领命，改变方向，快速朝着张东鹿的府邸赶去。
    没过多久，张府前，马车停下，两人相继走了下来。
    这一刻，张府内，东边的凉亭内，张东鹿悠闲地躺在藤椅上，沐浴着阳光，已经快要睡着了。
    告老还乡之后，张东鹿的生活，真是一个自在，要不是遇到某人的话。
    “老爷。”
    凉亭外，一名护院快步走来，禀告道，“甘阳世子在外求见。”
    “甘阳世子？”
    藤椅上，张东鹿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说道，“有请。”
    差点忘了，李家现在封了爵位。
    这甘阳之名，真难听。
    府外，不多时，报信的护院走回，看着眼前两人，恭敬道，“世子，老爷有请。”
    “多谢。”
    李子夜应了一声，转身看向身后赶车的小厮，低声交代了一句，然后转身走向前方府邸。
    赵老头迈步走上，一同进入了张府。
    两人进入张府后，赶车的小厮立刻坐上马车，马不停蹄地赶回李园。
    “张大人。”
    张府内，东边的凉亭外，李子夜一脸热情地走来，唤道，“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呵呵。”
    张东鹿皮笑肉不笑地应道，“老夫怎么觉得，我们才刚见没几天呢？小子，你这么闲吗，还有空来老夫这里。”
    “您老这话说的，小子我就算再忙，也要过来看看您老人家啊。”
    李子夜本着不要脸，觉不要脸，臭不要脸的原则，继续赔笑道，“张大人，有时间您也可以去李园坐一坐，府中最近来了一批好茶，您去尝尝。”
    “打住。”
    张东鹿伸手，不耐烦地说道，“废话免了，直说来意吧？”
    这小子，要是不管他，能一个人闲扯到晚上。
    “倒也没什么大事，主要想给您介绍一个人。”
    说话间，李子夜转过身，将身后的赵老头露出，微笑道，“这位是赵伯，世外高人，相术大师，尤其善于相面，和张大人您是同行，所以，小子我便带来让张大人您认识认识。”
    “相术大师？”
    张东鹿听到这个毫不谦虚的称呼，眉头轻皱，目光下意识望了过去。
    同时，赵老头的目光也看向了前方的张老头。
    两人目光相对，短暂的平静后，火药味瞬间爆发。
    “赵天临！”
    “张东鹿！”
    两人开口，唤出对方的名字，语气明显不怎么友善，多年未见的老对头再相见，场面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李子夜听到赵天临这个名字后，心神也是一震。
    前任书儒，赵天临？
    卧靠！
    捡到宝了。
    虽然早知道赵老头来历不一般，但是，真正知晓其身份后，李子夜心中还是翻起了不小的波澜。
    儒门历代掌尊，哪一个不是大佬级别的人物，毕竟是天下第一宗门的实际掌权者，随便一个决定，都足以让天下儒生震上一震。
    “小子，不要告诉老夫，你要介绍的相术大师便是他！”张东鹿看着眼前的前代书儒，眸子微眯，说道。
    “啊？”
    此刻，李子夜也察觉到气氛的不对之处，上前一步，低声道，“张大人，给我几分薄面，先别翻脸，我有求于那老头。”
    张东鹿闻言，眉头轻皱，应道，“什么事，非要他来做？”
    “相面。”
    李子夜快速解释道，“我府中有两个人，来历不明，正好那老头都见过，我就拜托他帮忙算一算她们的身份。”
    “这事，老夫也能做。”
    张东鹿神色淡漠地说道，“用不着这老家伙。”
    “您做不了。”
    李子夜低声道，“那两人的生辰八字，不一定准，只能相面，除非，张大人您的相面能力比那老头强。”
    张东鹿听过前者的回答，脸色变了又变，片刻之后，沉声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陪那老头切磋切磋。”
    李子夜小声道，“大家都是同行，互相交流，应该也有补益。”
    “只此一次。”
    张东鹿压制着心中的不满，应道，“老夫和他不对路，没有切磋，只有高下。”
    “靠谱。”
    李子夜咧嘴一笑，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原来，并非所有的有才之人都会惺惺相惜，这世上还有句话叫做，同行是冤家。
    就在李子夜好不容易搞定张东鹿之时。
    李园外，马车停下，赶车的小厮纵身而下，快步走入府中。
    不多时，内院前，小厮走来，径直走向正对面的一个房间。
    “桃桃姑娘。”
    房间外，小厮停下步子，快速说道，“小公子让奴才回来拿俞姑娘和木姑娘的生辰八字。”
    房间内，桃桃听到小厮的禀报，神色微凝，应道，“稍等。”
    说完，桃桃起身，走向内屋。
    约莫半刻钟后，桃桃走出，将两个纸条递了过去，语气认真地叮嘱道，“亲手交给小公子。”
    “是！”
    小厮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房间内，桃桃看着小厮离去的背影，眸中闪过一抹凝色。
    小公子不是去找那撑船的老人了吗？
    为何突然要俞青玄和木槿的生辰八字，难不成，木槿的身份也有问题？
    那俞青玄呢，小公子问出什么了吗？
    真是乱七八糟。
    几乎同一时间，相距李园不远处的悦来客栈。
    二层楼上，李君生听过西子长公主提到的名字，神色沉下，开口问道，“确定吗？”
    “十有八九。”
    慕西子点头应道，“妾身派人调查过俞青玄的年龄、来历，基本吻合。”
    “这种事，没有基本，只有是与不是。”
    李君生沉声道，“长公主殿下应该也不想再体会一次得而复失的感觉了吧？”
    慕西子沉默，许久，颔首道，“妾身会派人继续调查，不过，妾身觉得，这次一定不会错。”

 第1775章 神棍大赛

    骄阳高照。
    张府，东边凉亭内。
    当世最强的两个神棍时隔多年再遇，没有英雄惜英雄的惺惺相惜，只有冤家碰冤家的剑拔弩张。
    看到两人几乎要打起来，李子夜赶忙一顿劝说，方才将两人拉到了一张桌子前坐下。
    两个加起来快要二百岁的老家伙，火气比一般年轻人还要大，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压抑的气氛，让一旁李子夜心中紧张极了。
    他是真怕这两个老头打起来。
    一个前任太子少师，一个前任儒门书儒，他哪个都惹不起，也打不过。
    “两位，两位，我们定个规矩如何，君子动口不动手，然后，友好地切磋三场，谁能先拿下两局，就算赢。”李子夜看着两人，小心翼翼地说道。
    “比什么？”张东鹿神色淡漠地问道。
    “就比相术。”
    李子夜快速说道，“张大人擅长测字，赵老长于相面，那就各自施展自己的本事，为三个人算出身，看谁的卦象更准，两位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可以。”张东鹿想了想，应道。
    “简单。”
    赵天临赵老头也一脸淡然地应了一声，言语间，颇多自信。
    显然，两位相术大师，对于自己的本事都极为自信，根本不相信自己会输。
    “那我就出题了。”
    李子夜看到两人都答应下来，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说道，“第一题就先热热身，简单点，两位给小子我算个命吧。”
    一语落，张东鹿、赵天临对视一眼，脸色不由自主一变，显然没有预料到第一题会是这个。
    “张大人，这是我的八字。”
    李子夜伸手沾了一下身前茶杯中的茶水，接着在石桌上写下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写完八字后，李子夜把自己的大脸往赵老头身前凑了凑，咧嘴笑道，“赵老，看吧，随便看。”
    张东鹿看着桌上的八字，赵天临注视着眼前的大饼子脸，全都沉默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张东鹿放下手中的龟筮，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这一局，老夫认输，这小子的命格，老夫算不出来。”
    “你不用认输。”
    石桌对面，赵天临轻声一叹，诚实道，“他的面相，老夫同样看不出什么，天命之人，不是我们能算的。”
    李子夜听到两个老头的回答，心中喷了一句菜鸡，脸上却依旧带着笑容，说道，“那第一局，就按平局算吧。”
    “嗯。”
    “好。”
    两个老头默契地点了点头，认同了这个结果。
    不过，经过第一局的打击后，两人明显没有了此前的张狂和自信，凉亭中的火药味也减少了许多。
    人，总是在现实中遭受挫折，才会逐渐收起自己的棱角，两个老头显然是意识到，自己的相术也不是自我认为的那么厉害，眼前就有个人，是他们算不了的。
    “小子，出第二题吧。”
    短暂的沉寂后，赵天临看向一旁的李家小子，提醒道。
    “不着急。”
    李子夜微微一笑，说道，“两位先喝杯茶休息一下。”
    说话间，李子夜拎起茶壶，给两个老头一人倒了一杯茶。
    这俩人，总算安静下来了。
    赵天临、张东鹿看着身前的茶，谁都没多说什么，默契地喝茶，等候。
    “小公子！”
    就在这时，此前返回李园的小厮在张府护院的带领下快步走来，将手中的纸条递了过去，恭敬道，“东西拿来了。”
    “辛苦。”
    李子夜接过俞青玄和木槿的生辰八字，平静道，“先去府外等候吧。”
    “是！”
    小厮领命，旋即跟着府中护院一同离开。
    凉亭内，李子夜看了一眼手中的两张纸条，随手抽出来一张打开，待看到木槿两个字后，递给了眼前的张老头，说道，“张大人，你看一看这位姑娘的八字，推算一下她的身份。”
    说完，李子夜又看向一旁的赵老头，正色道，“赵老，木槿你也见过了，就是小子我第二次带过去的姑娘，您仔细再算一次。”
    右手边，张东鹿看着手中的生辰八字，眉头轻皱，伸手拿起身前的龟筮，开始卜卦。
    这八字，怎么看上去这么奇怪呢？
    木槿那姑娘，他也知道，以前是文亲王身旁的一个丫头，后来投靠了李家，按理说，生辰八字应该很平常才是。
    石桌对面，赵天临也在根据自己的记忆，推算当初那丫头的命格。
    李子夜看到两人都不说话了，目光看向亭外的一名侍女，招了招手。
    侍女见状，快步走上前去。
    “去拿笔墨，两套。”李子夜语气温和地说道。
    “嗯。”
    侍女轻应一声，旋即转身离开，回房间取笔墨。
    不多时，侍女端着两套笔墨纸砚走回。
    “谢了。”
    李子夜接过笔墨，分别摆在了两位大佬面前。
    张东鹿首先提笔，开始在纸上写出自己的卦象。
    “张大人，直白一点，太专业了太不懂。”
    李子夜见状，赶忙嘱咐道，“不要打谜语，不要模棱两可，怎么直白怎么来。”
    “俗！”
    张东鹿嘲讽了一声，却还是将卦象写的更通俗易懂了一些。
    “贵不可言啊。”
    这一刻，石桌对面，赵天临感慨了一句，也提笔开始写自己的推算。
    约莫一刻钟后，两人相继停笔，眼前的宣纸上，已密密麻麻写满了卦象和注解。
    “给。”
    两人再度对视一眼，同时将手中的宣纸递了过去。
    一旁，李子夜伸长脖子，想要看看结果。
    桌子两边，张东鹿、赵天临分别接过对方的卦象，认真看了起来。
    渐渐地，两人神色同时凝下。
    “我输了。”
    片刻后，赵天临主动开口，认输道。
    “应该还是平局。”
    张东鹿轻声道，“我们算到的东西不同，分不出高低。”
    “不，输了就是输了。”
    赵天临摇了摇头，说道，“就算毫厘之差，也是输了，这一局，你赢！”
    李子夜闻言，拿过两人身前的宣纸，快速看了起来，数息后，脸色越来越沉。
    一人之言，或许不可信，但是，两人得到相同的结论，就值得深思了。
    木槿，有着皇室的血脉！

 第1776章 变态

    “小子，说第三局的题目吧。”
    张府，东边的凉亭内，两局之后，赵天临一平一负，暂时落后，心中却丝毫不慌，目光看向眼前的李家小子，提醒道。
    “第三局，要算的人就是我府中的那位侍女，俞青玄。”
    李子夜应了一声，将俞青玄的生辰八字递给了一旁的张老头，继续道，“两位这次可要好好算，这一局结束，胜负就分出来了。”
    “啰嗦。”
    张东鹿接过眼前人手中的纸条，认真看了起来。
    石桌对面，赵天临先一步提笔，根据自己的记忆和推算，开始写结果。
    两人之间，李子夜拿着两位相术大师为木槿卜的卦，看了一遍又一遍。
    虽然卦象什么的，他不太懂，但是，这个结果，他看得懂。
    两人都推断，木槿来自皇室，有着皇室宗亲的血脉。
    卦象，不等同于事实，更像是一种概率，在两人的卦象中，木槿有皇室血脉的可能性，很高。
    这就有些奇怪了。
    既然木槿来自皇室，为何，一直寄养在文亲王身旁？
    文亲王一生未娶亲，也未生女，难道，木槿是文亲王的私生女？
    想到这里，李子夜自己都觉得有些无语。
    这个可能太小了。
    以文亲王骄傲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就算退一万步讲，木槿确是其女，文亲王也不会藏着掖着。
    而且，文亲王曾亲口说过，木槿是故人之后，他相信，这句话不是谎言。
    那木槿，到底是谁的女儿？
    皇帝的私生女？流落民间的公主？
    短暂的一瞬间，李子夜脑中闪过无数个扯淡的猜测，因为情报太少，只能凭本事瞎猜。
    “小子。”
    就在这时，张东鹿放下手中的生辰八字，沉声道，“这八字，有问题。”
    “有问题？”
    李子夜神色一怔，询问道，“有什么问题。”
    “你有她的字迹吗？”张东鹿凝声道。
    “张大人手中的生辰八字，便是她亲自写的。”李子夜回答道。
    “那就可以肯定了。”
    张东鹿正色道，“她的生辰八字，不对劲，老夫稍懂一些相面之术，俞青玄，老夫见过，她的生辰八字，和她的面相与字迹，对不上。”
    李子夜闻言，沉默下来，片刻后，解释道，“青玄出身风尘，不清楚自己的生辰八字，并不奇怪，她说过，这八字，是乐坊的东家告诉她的，未必准确。”
    “这个解释，确实合情合理。”
    张东鹿点头，提醒道，“没有生辰八字，老夫就只能根据她的字来卜卦了。”
    “有劳。”李子夜强压心中的波澜，回应道。
    张东鹿颔首，不再说话，以字迹和半吊子的相面之术，为俞青玄卜卦。
    这一刻，石桌对面，赵天临提笔的手突然一顿，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无法再写下去。
    “赵老，怎么了？”
    李子夜察觉到眼前赵老头的异常，关心地问道。
    “有些不对。”
    赵天临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老对手，沉声道，“这个女人，不仅八字有问题，面相也有问题，你那半吊子的相面之处看不出什么，就不用参考了，专心测字。”
    张东鹿听到前者的提醒，眉头皱了皱，却也没有辩驳，目光注视眼前的字迹，尽自己的一生所学，为其卜卦。
    时间一点点过去，这一次，一直等了半个时辰，两人身前的宣纸，依旧没有写满，与此前为木槿卜卦时的情形，完全不同。
    到了最后，张东鹿也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墨笔，开口说道，“老夫能算出来的只有这么多，尽力了。”
    说完，张东鹿拿起自己写下的卦象，递了过去。
    赵天临接过，同时将自己的推算递给了眼前的老对手。
    “我们遇到高人了。”
    张东鹿看过赵天临的推算，沉声一叹，说道，“这俞青玄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问题出在哪？”
    赵天临沉声道，“明明是富贵之相，推算出的结果却是低贱之命，这是如何改的命，又是何时改的命，出生之时吗？目的是什么？”
    “不清楚。”
    张东鹿摇了摇头，应道，“这么复杂的事情，恐怕连那俞青玄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
    “两位。”
    李子夜听过两人的对话，神色沉下，问道，“可否说清楚一些。”
    “简单来说，有人改变了俞姑娘的命格。”
    赵天临耐心解释道，“只要有人为她算命，就会出现两个截然相反的结果，这是有高人在掩饰她的身份。”
    “高人？”
    李子夜眸子微眯，说道，“这世上还有比两位前辈更厉害的高人吗？”
    “不多，但是，有。”
    张东鹿平静道，“儒首算一个，南岭以前有个泥菩萨，算半个，如今的书生，应该也算半个，除了这三位之外，或许还有其他的隐世高人。”
    “哪有那么多的隐世高人。”
    李子夜冷笑一声，说道，“赵老是前任书儒，张大人是前任太子少师，真正有本事的人，全都声名在外，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他从不相信，会有什么真正的隐世高人，但凡有大才者，不是在扬名立万，就是在扬名立万的路上。
    “小子，此事，你自己知晓便可。”
    张东鹿放下手中的卦象，神色认真地说道，“俞姑娘，很可能在一个局中而不自知，而你，在将她带入府中之时，恐怕也入局了，不对”
    说到这里，张东鹿神色一震，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让我们算她的命格，就说明你对她早有怀疑，你是故意的？”
    此时时刻，张东鹿才意识到事情的复杂性，目光注视着眼前李家小子，等待一个解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李子夜端起身前的茶，神色平静地说道，“这都城，有着太多的棋子，也有太多执棋者，我只是选了一颗看似最有价值的棋子，连棋子都这么有价值，那这盘棋肯定也很大，只要破了它，我相信，这背后的收获，一定令人欣喜。”
    “小子，你可真够变态的。”
    一旁，赵天临听过眼前李家小子之言，无奈地说道，“你还嫌你李家的麻烦不够多吗，也许，这盘棋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你李家。”
    “从前可能不是。”
    李子夜神色淡然地回应道，“但是，从我把俞青玄带回李家开始，这盘棋的走向，就已经变了，对我而言，过程不重要，我只要最后的结果，有人花大力气为俞青玄改命，就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
    俞青玄没问题，李家得一得力干将。
    俞青玄有问题，那可真是太好了。

 第1777章 女儿

    “这一局怎么算？”
    张府，东边小院，赵天临一脸无奈地看着两人，问道。
    都算出来了一点，又都没算明白，着实头疼。
    “你赢。”
    张东鹿神色平静地说道，“这一局，你的卦象，更完整一些。”
    “确实如此。”
    李子夜比较着两位大佬关于俞青玄的卦象，附和道，“这一卦，赵老略胜一筹。”
    “这算什么？平局吗？”
    赵天临无语地说道，“比了半天，竟是是这样的结果。”
    “说明两位的相术已经到了难分伯仲的极高程度，两位想想，唯有高手之间的切磋，才会有百招、千招难分胜负的情况，市井争斗，基本一砖头就出结果了。”
    李子夜看着眼前的两位大佬，一脸恭维地说道，反正，什么好听说什么，多说几句好话又不掉肉。
    舔狗？
    舔狗怎么了，舔狗不可怕，就怕舔狗没文化。
    要有目的、有计划、有战术地去舔，放眼全局，广泛撒网，科学捞鱼！
    石桌前，张东鹿、赵天临两人听过眼前小子的话，不知为何，心中竟有那么一点点舒服。
    虽然，两人也知道，这小子是在恭维他们，不过，那又如何呢，那又怎么样了，这小子说的就是事实。
    他们，本来就是高手中高手。
    “赵老，张大人，我有一事不明。”
    李子夜看到两个老头开始飘了，立刻趁热打铁，开口问道，“生辰八字和面相冲突，这种东西也是能算出来的吗？”
    “一般情况下，不能。”
    张东鹿摇了摇头，应道，“所以，老夫才说这位俞姑娘很特别，用你的话说就是，术业有专攻，为她改命之人，确实很厉害，但是，他（她，它）对相术的了解有限，才会出现这个纰漏，这种情况也很正常，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同时精通所有的东西，俞姑娘的情况，一般的相士根本看不出来。”
    “原来如此，最后一个疑问。”
    李子夜正色道，“俞青玄有没有可能是皇室的人？”
    张东鹿听到这个问题，目光看向了桌子对面的老对手，开口道，“老家伙，你来回答吧，俞姑娘的情况，你卦象的更准。”
    “有这个可能。”
    赵天临点头应道，“要想弄明白俞青玄的身份，其实，再多一些线索就可以，比如，你拿到她真正的八字，这样，我和你眼前的老家伙合力就能把她的身份算出来。”
    “八字估计不好拿到手。”
    李子夜说道，“不瞒两位，我一直在让人寻找收养她的那位乐坊东家，但是，那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查不到任何线索，我估计，那人很有可能已经被灭口了。”
    “所以，你对俞姑娘一直心存怀疑？”张东鹿凝声问道。
    “嗯。”
    李子夜颔首，应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一个乐坊东家没有道理会凭空消失，除非，有人想掩饰什么。”
    “有道理。”
    赵天临神色平静地说道，“小子，既然这俞青玄身上如此多的麻烦，你为何还要故意招惹，你就这么确定你能赢，或者说，你就如此确信，能从这棋局中，得到足够的利益？”
    “能不能赢暂且不论，利益的问题，我可以回答。”
    李子夜不急不缓地回应道，“人家辛辛苦苦设了这么一大盘棋，为了什么，当然是利益，与其我费尽力气去重新开局，还不如破了这一局，将幕后之人图谋的东西抢到手，这叫什么，劫富济贫！”
    “这想法，新奇啊。”
    赵天临瞠目结舌地说道，“还能这么玩吗？”
    李子夜笑了笑，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应道，“奸商奸商，无奸不商，发展到李家这个程度，再想更进一步，就只能想点新花样，最好的办法，以身入局，然后吞掉对手。”
    “涨见识了。”
    赵天临感慨道，“难怪李家这些年发展这么快，有你这个怪物在，李家想不崛起都难。”
    这小子的想法，实在是不拘一格，李家发展到如今的地步，毫无疑问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期，按部就班的前行，很难有什么突破，但是，如果李家能以身作饵，吞掉另一个庞然大物，情况立刻就不同了。
    不得不说，这个想法，很新奇，也很大胆。
    没想到，一个身份成疑的俞青玄，竟然还有这样的用途。
    “长公主殿下，俞青玄那边，在没有确定的结果前，最好还是不要过多接触。”
    这一刻，悦来客栈二层楼上，李君生看着眼前女子，神色认真地提醒道，“以免生出不必要的祸端。”
    “妾身明白。”
    慕西子点了点头，轻声道，“君生，皇室与李家如今已经讲和，彼此的关系也缓和了许多，说起来，世子对妾身还有救命之恩，妾身由衷的希望你能回到李家，这样，皇室和李家之间，就能多一个缓冲的桥梁。”
    李君生听到前者再次提及李家之事，眉头轻皱，说道，“长公主殿下，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慕西子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微笑道，“确实该回去了。”
    说完，慕西子起身，告别道，“那妾身便先回宫了，君生，有机会，妾身再来看你。”
    “不送。”
    李君生不冷不热地说道。
    慕西子对于眼前男人的态度也见怪不怪，并没有放在心上，转身离去。
    房间中，李君生坐在桌前，思考着长公主此前说过的事情。
    是巧合吗？
    长公主的女儿，竟然在李园。
    这个消息，要不要告诉小子夜？
    思及至此，李君生起身，来到窗前，看着下方乘坐马车离去的慕西子，眸中疑色闪过。
    十多年不见，这个女人，还是像当年那般让人看不懂。
    “李君生。”
    街道上，马车隆隆驶过，车厢内，慕西子轻声呢喃了一声，柔弱而又美丽的容颜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李君生此时回来，可真是一件好事。
    她正愁当年的事没有知情者，一场大戏，总要有人配合，才能唱的精彩。
    不过。
    李君生，当年的事，你真的觉得自己什么都知道吗？

 第1778章 徒孙

    临近傍晚。
    张府前，李子夜、赵天临坐上马车离去，原路返回。
    不多时，马车快到李园时，李子夜看着眼前的老人，提议道，“赵老，天色还不算太晚，要不，去李园坐一会儿，常昱，如今就在李园。”
    他相信，这老头子肯定知道常昱是什么人，平日里，也一定在关注。
    自己的徒孙，能不关心吗。
    马车内，赵天临犹豫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应道，“行。”
    李子夜见眼前老头答应下来，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师父师父，如师如父，一脉相承的感情，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不像老秦，估计都快忘记她还有个弟子了。
    他原以为，他这个徒弟就够不靠谱了，没想到，老秦那家伙，更不靠谱。
    思绪间，李园前，马车停下，李子夜带着赵天临进入府中。
    府内，下人们看到小公子带了一个老头子回来，短暂的诧异后，便该干什么干什么。
    这些年，小公子带回府中的人可太多了，男女老少，皇子和尚，奇奇怪怪，应有尽有。
    青楼的小姐姐，都没有小公子接客接的多。
    下人们诡异的目光中，李子夜和赵天临来到东院，径直走向常昱的房间。
    不远处的实验室内，卯南风察觉到外面的气息，透过窗户，望了过去，蓬头垢面的脸上闪过惊讶之色。
    这老家伙身上，怎么一点真气波动都没有。
    厉害啊。
    “咣当。”
    常昱的房间前，李子夜直接伸手将房门推开，连敲门的程序都省了。
    在自己的府邸，素质、礼貌这四个字，就没必要那么注意了。
    房门打开，里面，顶着一个鸡窝头的常昱抬起头，注视着两人，呆滞的眸子看不到一丝光芒。
    连日的不眠不休，已经让昔日潇洒帅气的书儒弟子，彻底成为一个邋遢的杀马特青年。
    “他这是怎么了？”
    赵天临看到眼前徒孙的形象，吓了一跳，问道。
    “好像是几天没睡觉了吧？没啥事，小问题。”
    李子夜随口应了一句，迈步上前，脸上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说道，“常昱，你看我给你带谁来了？”
    桌子后，常昱听过前者之言，呆滞地目光下意识看向眼前的老头，然后，毫无反应。
    这老糟头子是谁啊？
    赵天临迈步上前，看着桌上一堆又一堆废弃符咒，眉头轻皱，问道，“这画的什么东西？”
    “老人家。”
    常昱很是本能地礼貌地唤了一声，刻入骨子的教养，即便大脑已经快死机了，也没有改变，不过，礼貌之后，便又恢复真性情，十分不耐烦地问道，“你谁啊？”
    “……”
    赵天临听到眼前徒孙的问题，眸子微眯，目光中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回答道，“我是谁？你师父书儒，是老子教出来的！”
    常昱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赶忙起身，一脸慌张地问道，“您老是？”
    “赵天临！”赵天临神色淡漠地应道。
    “嘶。”
    常昱听到这个名字，吓的一个激灵，赶忙行礼道，“见过师公。”
    李教习怎么把这尊大神给找来了，要命啊。
    “赵老，你不知道，常昱现在出息了。”
    李子夜迈步上前，笑着说道，“他发现了一个可以增强灵识的方法，如今就差临门一脚，要不，您指点指点？”
    “增强灵识之法？”
    赵天临闻言，面露诧异之色，说道，“常昱，和老夫说一说你的想法。”
    “好，好。”
    常昱回过神，走到桌前，开始一边画，一边解释自己的想法。
    李子夜看到两人开始讨论，转身走出屋子，没有掺和的意思。
    如今这些想法都是半成品，试错阶段，他没必要去听，等到最终版本出来，直接抢过来就行。
    房间中，赵天临看到李家小子离开，眸中闪过了一抹异色。
    这小子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兜兜绕绕，最后把他拉到这里，就是为了帮常昱完善符咒，他还无法拒绝。
    儒门要是能出这么一位，大商皇室恐怕都会被压下一头。
    院中，李子夜看着较武场上三十六天罡挥汗如雨的比试，安静不言。
    “小公子。”
    就在这时，一名下人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木槿姑娘回来了。”
    李子夜闻言，神色微怔，那丫头怎么亲自回来了？
    让人把太始剑带回来不就行了。
    想到这里，李子夜回过神，快步朝着院外走去。
    很快，内院前，李子夜迈步走来，看着里面熟悉的倩影，开口唤道，“木槿。”
    “小公子。”
    木槿看到来人，盈盈一礼，嫣然笑道，“好久不见。”
    李子夜走到院中，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子，关心地问道，“练成了？”
    “差最后一招。”
    木槿如实应道，“实在没有什么头绪，又担心小公子这边，便趁此机会回来看看。”
    “我这边没事，都搞得定。”
    李子夜笑着说道，“今天还提起你，木槿，我给你算了一卦，不得了，富贵命啊。”
    “算卦？”
    木槿愣了愣，不解地问道，“算什么卦？”
    “我现在也没搞太明白，等弄明白再告诉你。”
    李子夜应了一声，关心地问道，“对了，木槿，你的生辰八字除了我和王爷外，没人知道吧？”
    “没有。”
    木槿摇了摇头，应道，“王爷告诉过我，不要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告诉任何人。”
    “那就好。”
    李子夜点头，说道，“太始剑先给我吧，东院那边还在等着。”
    “给。”
    木槿挽了一个剑花，将手中的太始剑递了过去。
    李子夜接过太始剑，快步离开。
    木槿看到小公子去忙正事，转身走到桃桃的房间，疑惑地问道，“桃桃，小公子怎么神神叨叨的？”
    “别管他。”
    桃桃笑着说道，“对了，木槿，你这次回来，小公子很可能要送你去烟雨楼那边了，见一见家里的那位长辈。”
    “葛老吗？”木槿有些紧张地问道。
    “对啊。”
    桃桃颔首应道，“运气好，说不定还能见到二公子他们。”
    得到葛老指点，木槿的武学，应该能更进一步了吧？
    不得不说，小公子对木槿是真的好啊。

 第1779章 买一送一

    日落。
    李园东院。
    本来只是过来坐坐的赵天临，直到太阳落山，也还没走。
    科学研究，总是那么令人废寝忘食，甚至，忘记了自己其实只是一个会算命的撑船先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儒首的关系，李子夜对于儒门之人，一向有着说不出的信任，从法儒、书儒、到陈巧儿、白忘语、常昱，再到如今的前代书儒赵天临，信任，仿佛一脉相传，不需要那么多言语。
    “研究的怎么样了。”
    日落时刻，李子夜推开房门，看到里面两个杀马特，顿时吓了一跳。
    这才多大一会儿，赵老头怎么也变成这样了？
    “别说话，烦着呢！”
    赵天临使劲揉了揉鸡窝一样的头发，烦躁地喷道。
    李子夜被大佬喷了一句，神情马上变得更加卑微，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把龙气带来了，要不，两位试一试？”
    “龙气？”
    赵天临身旁，常昱听到这两个敏感的关键字，立刻抬头，惊讶道，“这么快？”
    昨天刚说起这件事，今天便拿回来了？这速度也太快了。
    “主打的就是一个效率。”
    李子夜应了一声，将手中的太始剑递了过去。
    赵天临接过前者递了过来的剑，拔剑出鞘，神色顿时一震。
    太始剑？
    卧靠，李家从哪里把太始剑给找出来了。
    这柄剑不是已经遗失千年了吗？
    “龙气珍贵，两位省点用。”
    李子夜叮嘱了一句，想了想，又改变了口风，继续道，“不过，也不必太省，只要对你们的研究有用途，就放心大胆地折腾，用完了，我再想办法去弄。”
    科研费钱，他懂，还想出成果，还不想砸资源，哪那么好的事。
    “好了，知道了，你出去吧，在这碍眼。”
    赵天临拿到太始剑，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直接撵人，一点也没有作为一个客人的觉悟。
    “好，好，两位忙。”
    李子夜见状，点头哈腰地应了一句，然后快步离开，出了屋子后，又懂事地将房门关上。
    转身的一刻，李子夜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书儒那老头很忙，来不了，这个退休的前任书儒总不忙了吧？
    既然来了李家，就别想走了。
    一天一万两银子，买一个常昱，附送一个赵天临，买一送一，血赚！
    后方的房间内，李子夜刚离开，赵天临看着手中的太始剑，开口问道，“常昱，这个院子很不简单，你知道吗？”
    “知道呀。”
    常昱点头应道，“这院中有很多李家的秘密，所以，高手的数量也多了一些。”
    “那小子将你安排在这里，说明对你很信任啊。”赵天临感慨道。
    “那是。”
    常昱扬起脑袋，说道，“我和李教习曾经在极北之地一起同生共死对抗妖族，有过命的交情。”
    “挺好的。”
    赵天临轻轻点了点头，叮嘱道，“要对得起别人的信任。”
    “弟子知道。”
    常昱应了一声，低下头，继续研究符咒。
    赵天临看了一眼身边的徒孙，脸上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意。
    还不错。
    没有一代不如一代，反而，青出于蓝胜于蓝，这孩子，早晚超越他们。
    思绪间，赵天临看向手中的太始剑，想了想，并指夹住一截剑锋，旋即铿然一声，将其折断。
    刹那，磅礴无尽的龙气涌出，急剧朝着四周蔓延。
    “常昱。”
    赵天临喝了一声，提醒道。
    “明白！”
    一旁，常昱迅速反应过来，伸手抓过身前的五张符咒，全都甩了出去。
    一瞬之间，五张符咒爆发出耀眼的光华，疯狂吞噬着房间中的龙气。
    赵天临见此情况，双手结印，一身真元升腾，尽数贯入五张符咒中。
    不远处的实验室内，卯南风察觉到前方房间中的动静，抬起头，神色一震。
    真成功了？
    这一刻，内院前，李子夜停步，回头看了一眼，笑了笑，旋即迈步走入了内院。
    果然，一个人的智慧，永远敌不过集体智慧。
    科学研究，不是一个人就能做的。
    内院中，桃桃的房间内，桃桃、木槿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气氛怪怪的。
    桃桃很忙，木槿又很闲，两人的聊天内容总是不在一个频道上，却又很是诡异的一直在聊。
    李子夜看到两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的交流方式，一脸古怪地走上前，问道，“聊啥呢？”
    “小公子。”
    桃桃看到小公子回来了，笑道，“正好，你陪木槿说会话，我现在有点忙。”
    “木槿。”
    李子夜在一旁坐下，好奇地问道，“刚才没来得及详细问，你的镇世诀，哪一招没学会？”
    “第九式，王爷自创的那一招。”
    木槿有点不好意思地应道，“可能是我太笨了，完全没有头绪。”
    “不着急。”
    李子夜端起坐上的莲子羹，一边吃，一边说道，“葛老这些日子也一直在研究镇世诀，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心得。”
    “这两天就去吗？”木槿紧张地问道。
    “对啊。”
    李子夜随口应道，“咱家那老头，一向小气，能让他指点一次不容易，趁着他还没有反悔，赶紧去。”
    “小公子，葛老要是知道你在背后这么编排他，会生气的。”桌子对面，桃桃趁着喘口气的时间，笑着插话道。
    “生气就生气，实话还不让说吗？”
    李子夜理直气壮地说道，“木槿，你见到那老头，一定别客气，能问多少问多少，不用害怕得罪他，因为，你就算没得罪他，他也不会指点你第二次。”
    “多谢小公子提醒。”
    木槿闻言，嫣然笑道，“我一定问到葛老打人再走。”
    “哈哈，孺子可教。”
    李子夜听到眼前丫头的回答，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丫头，悟性不错。
    桌子对面，桃桃看到小公子脸上的笑容，心情也好了许多。
    看得出来，木槿回来，小公子很高兴。
    “对了。”
    喝完了莲子羹，李子夜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木槿，你的身世，王爷和你说过吗？”
    “没有。”木槿摇了摇头，应道。
    “你没问过？不好奇吗？”李子夜诧异地问道。
    “没问过，不好奇。”
    木槿轻声道，“是王爷将我抚养长大，我知道这个，便够了。”

 第1780章 好戏

    月东升。
    李园，内院。
    桃桃听着眼前两人的交谈，越来越明白，小公子为何对木槿如此的偏爱。
    木槿，和他们这些自幼在李家长大的孤儿很像。
    身世，对他们而言，一点也不重要。
    他们只知道，若不是李家，他们可能已经饿死了。
    做人，要知足，也要懂得感恩。
    “没问过便没问过吧。”
    李子夜听过木槿的回答，神色温和地说道，“等东院那边出结果，我就派人送你去烟雨楼。”
    “东院？”
    木槿疑惑地问道，“要等什么？”
    “增强灵识之法。”
    李子夜解释道，“王爷当初用镇世诀第九式抹灭了光明之神的灵识，就说明，这一招是可以直接攻击灵识的，你没有修炼过灵识的秘术，灵识强度不够，想要练成这一招，确实不易。”
    天才的创造，虽然惊艳，但是，总是会有一个要命的问题。
    太高。
    像李太白的飞仙诀，还有文亲王悟出的镇世诀第九式，都是根据自身情况去创造的功法或者招式，根本就不适合普通人。
    普通习武之人哪有李太白那么强大的真气，也很难有文亲王那般惊人的灵识。
    “东院在研究增强灵识之法？”
    木槿诧异地问道，“灵识，也能依靠外力吗？”
    “以前不能。”
    李子夜笑道，“现在，应该可以了，时代在进步，儒门可真是出了一个宝贝啊，还好我下手快，先租了过来。”
    “那就多租几天。”
    木槿一本正经地说道，“反正我们也不缺这点银子。”
    桌子对面，桃桃看到木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小公子带歪，哭笑不得。
    多好的姑娘，怎么现在也变得跟土匪一样？
    “这是？”
    李子夜刚要继续说什么，突然，神色一凝，目光看向外面。
    “怎么了，小公子？”
    木槿察觉到前者的异常，不解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有好戏看了。”
    李子夜起身，问道，“木槿，你去不去？”
    “去。”
    本就有些无聊的木槿立刻答应下来，站起身，准备一起去看热闹。
    “走。”
    李子夜说了一句，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木槿赶忙跟上，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好奇。
    两人离开，桃桃轻轻松了一口气，抱过一摞账本放在桌上。
    总算没人打扰她查账了！
    不多时，城中街道上，李子夜、木槿两人掠过，没过多久便来到天牢前。
    “没啥动静呀？”
    夜色下，木槿看着前方安静的天牢，疑惑地问道，“小公子是不是弄错了？”
    “路上呢。”
    李子夜回答道，“我们离得比较近，所以，先到。”
    “这也行？”
    木槿惊讶地问道，“小公子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当然没有。”
    李子夜轻笑道，“我在那陈十一体内留下了一部分冥土之力，这玩意很神奇，即便相隔很远也能感知的到，不过，只有我和还珠可以，哪怕陈十一自己都不行。”
    “真厉害。”木槿感慨道。
    “冥土身上的秘密还有很多，就看谁先研究明白了。”
    李子夜注视着前方天牢，提醒道，“要来了。”
    木槿闻言，目光立刻望了过去。
    但见黑夜中，一道道黑影出现，毫无征兆，径直冲向前方天牢。
    “啊！”
    几名驻守的将士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刀光划破了咽喉，身子无力倒下。
    “刺客，有刺客！”
    很快，天牢内的高手察觉到外面的动静，急声喊道。
    “唰！”
    就在这时，夜空中，一道炽火流星划破黑夜，轰然一声撞在了紧闭的天牢大门上。
    精钢铸造的天牢大门受到箭光的冲击，顿时剧烈震动起来。
    然而。
    一箭之后，夜空中，第二道箭光随后而至，接着，便是第三道。
    追星、逐月、贯日，三箭连环，恐怖的力量下，精钢铸造的天牢大门轰地一声打开，后方，镇守的天牢守卫也被这可怕的余劲震飞出去。
    “好厉害的箭术。”
    夜色下，木槿看着被三箭轰开的天牢大门，面露震惊之色。
    “陈家的弓，确实厉害，若是在无遮挡的地方遇到这种箭术高手，哪怕不敌，也要不惜代价拉近距离，千万不要跑，把后背留给他们就等于找死。”
    李子夜神色凝重地提醒道，“箭术高手，就算再强，近身搏杀的战斗力也有限，两害取其轻，近身一搏，还有生还的希望。”
    他的武学，比较克制陈家的箭术，但是，木槿他们就不行了，万一遇到陈家人，很吃亏。
    “放肆！”
    就在刺客刚刚冲入天牢之时，天牢内，一道雄浑掌劲破空而出，直接将最前方的几名刺客毙于掌下。
    下一刻，天牢前，一袭长袍的云翳王走出，目光看着前方一众刺客，眸中杀机尽现。
    “云翳王的实力竟然这么强。”木槿诧异道。
    “他本来就不弱。”
    李子夜语气平静地应道，“再怎么说，云翳王也是一个老牌五境，实力还是有的，可惜，一年前非要不知死活去招惹李庆之那个怪物，断了一臂，罪有应得。”
    “小公子，你现在打得过二公子吗？”木槿好奇地问道。
    “打不过。”
    李子夜摇头应道，“李家，除了葛老，没人能赢他，我也不例外，那种怪物，不能以常理论之。”
    两人说话之间，天牢最下层，被吊在房梁上的黑衣刺客听到外面的动静，脸上露出一抹急色。
    有人来劫狱了？
    蓦然，黑衣刺客被毁去的神藏内，一股黑色气流涌出，无声无息，消散无形。
    接着，被冥土之力封印的真气急剧蔓延，直通四肢八骸。
    “嗯？”
    黑衣刺客察觉到神藏内平白无故出现的一道真气，面露喜色，马上运化真元，冲击体内被封住的几处要穴。
    很快，一处处要穴被真气冲开，体内的真元也越来越强大。
    终于，半刻钟后，黑衣刺客强行冲开所有被封住的要穴，旋即猛地一挣，将锁住双手的铁链震断。
    牢门外，一名守卫听到里面的动静，立刻走来，待看到狱中的情形后，马上急声喊道，“快来人啊，犯人要跑了！”
    只是，一切都已为时太晚。
    恢复修为的黑衣刺客一掌震开牢门，然后迅速朝着外面冲去。
    “要出来了。”
    天牢外，李子夜察觉到天牢内动静，目光移过，扫向周围的黑夜中，眸子深处，一抹冷色闪现。
    南越皇室的那个娘们来了吗？

 第1781章 南越皇室

    夜深深。
    微风轻拂。
    天牢之前，战声赫赫，云翳王亲自出手，只是一掌，便击毙了数名刺客。
    老牌五境的实力，此刻尽显。
    在这个五境多如狗的时代，五境大修行者的整体水平被拉低了不少，毕竟，天道扩招，就无法再像此前那般保证质量。
    天地异变之前，五境之中，绝大部分都还是高手，偶尔有一两个水货，无伤大雅，但是，如今的五境大修行者，整体素质都不怎么高，这也造成同样是五境，实力天差地别的情况。
    就像云翳王这般的老牌五境，即便失了一臂，也足以碾压许多天道扩招后的水货五境。
    “唰！”
    云翳王挡路，众多刺客难以寸进之时，黑夜中，又是一道惊天箭光破空而至，射向了前方挡路的云翳王。
    危机袭来，云翳王左右两侧，两名身着绣衣的身影出现，联手施为，两面重盾铿然落地，力挡破空而来的箭光。
    但闻轰然一声巨震，箭光撼重盾，恐怖的冲击力震荡，两位绣衣统领嘴角齐齐溢红，只是接了一箭，便受了不轻的伤。
    绣衣卫，作为王公特属的亲卫，整体实力并不算弱，纵然普通绣衣卫将士都开了一座或者两座神藏，里面的绣衣卫高手，更是有着三境或者四境的修为，而两位绣衣卫统领，毫无疑问，已是五境级别的高手。
    不过，在这个武道昌盛的时代，高手数量激增，除了两位绣衣卫统领，其余绣衣卫那点不上不下的战力，就显得有些鸡肋。
    总的来说，绣衣卫更像是王公们的身份象征，在这个高手遍地走的时代，虽然实力已不怎么够用，欺负欺负老百姓，一样还是手拿把攥。
    “王爷，必须先解决这暗中射箭之人！”
    天牢前，一名绣衣卫统领压下体内汹涌的血气，目光箭矢射来的方向，提醒道。
    “你们两个一起去。”云翳王沉声道。
    “是！”
    两人领命，旋即手持重盾，迅速朝着黑夜尽头掠去。
    “小公子，这些刺客好像打不进去啊。”黑暗中，木槿看到眼前的局面，开口说道。
    “正常。”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这些年，天牢接连出过几次纰漏，所以，天牢守备也在不断加强，白烈族的那人被抓，傻子都知道他的同伙有可能会来营救，他们要这么容易打进去，云翳王这个天下刑狱的头子也不用干了。”
    劫狱这种事，总的来说是小概率事件，古往今来，成功的也没有几次，不过，这并不影响劫狱者前仆后继地出现。
    因为，所有人都有侥幸心理，觉得自己会是小概率中的一员。
    “那小公子的计划？”木槿担忧地问道。
    “打不进去，从里面打出来不就行了。”
    李子夜心平气和地回答道，“我上次特意去天牢里面看了，天牢内部的守备力量不算强，大部分兵力都在外面，只要有人在外面牵扯这些守卫的注意力，白烈族的那名刺客恢复实力后，足以杀出来。”
    两人注视的目光下，一名名黑夜刺客再度冲向前方天牢，周围，大批天牢守卫也相继赶来，协助云翳王抵挡劫狱的刺客。
    双方僵持之时，众人脚下，一道道奇异的符文凭空出现，顿时，天牢守卫们如陷泥沼，行动严重受限。
    “小公子！”
    黑暗中，木槿见状，惊呼道，“你说的那个娘们来了！”
    “看到了。”
    李子夜眸子微微眯起，说道，“木槿，我一会儿去会一会那娘们，要是我长时间不回来，你就先回去。”
    “好。”
    木槿点头，应道，“小公子放心即可。”
    两人话声方落，天牢内，突然响起几声惨叫，接着，一道浑身血污的黑衣身影冲出，正是刺客们今日劫狱的目标，来自白烈族的五境大修行者。
    天牢外，云翳王看到犯人自己逃了出来，面露震惊之色。
    怎么回事，他明明已经封住了这人的修为！
    “出来了。”
    黑暗中，李子夜看到白烈族的五境大修行者成功越狱，放下心来，目光看向远处隐于夜色中的女子，提醒道，“木槿，你自己小心。”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耽搁，身影掠出，朝着南越皇室之人所在的方向赶去。
    木槿站在原地，继续津津有味地看热闹，并没有着急回府。
    主要回去后也没啥事，还不如在这里看看热闹。
    这一刻，黑夜下，李子夜身影掠过，速度极快，只是几个呼吸的工夫，距离南越皇室的女子已不足百丈距离。
    黑暗中，女子有感，心神一震，没有想到会有人这么快就找到她，不敢任何迟疑，双手结印，身影幻动，迅速退去。
    李子夜见状，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速度更快几分。
    想走？
    总得留下点什么！
    街道上，两人身影一前一后掠过，女子的身影宛若鬼魅一般，数次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诡异的术法，令人赞叹。
    若非今日追来的人是同样精通术法又以速度见长的李子夜，想要追上这南越皇室之人，无异是痴人说梦。
    两人一追一逐连续跑了好几条街道，女子看到始终甩不掉身后之人，神色微冷，周身异光升腾，再现南越皇室之术。
    后方，李子夜双脚刚落地，突感身子一沉，行动立刻受制。
    下一刻，只见女子嘴唇快速动了几下，接着，李子夜周围，天地灵气疯狂涌至，化为天地牢笼，困锁其身。
    李子夜立于天地牢笼内，目光看着前方女子，神色依旧十分平静，开口问道，“姑娘，第二次见面了，敢问高姓大名。”
    女子没有回答，目光注视着前方被困于天地牢笼中的男子，嘴唇再次快速念了起来。
    两个呼吸后，李子夜上空，一道道无形剑气出现，然后急速下坠，斩向下方之人。
    “都说南越皇室的术与众不同，今日一见，果然有点东西。”
    李子夜说了一句，在无形剑气落下的刹那，挥手震散周围的天地牢笼，随之脚下一踏，迅速冲上前去。

 第1782章 以德服人

    黑夜。
    不知名的巷尾。
    李子夜拦路南越皇室的女子，大战，一触即发。
    两人已然不是第一次相遇，只不过，第一次交锋时，距离有点远，彼此仅仅打了一个照面，便各自离开。
    今夜，彼此不认识，却已结下大仇的两人再度相遇，再度相遇，一出手，便是杀招。
    南越皇室的术，脱离了寻常认知中以结印为主的施术方式，而是以咒语、吟唱为引，自成一脉。
    只是，南越皇室擅长咒术，李子夜也一样。
    身为道门正统，李子夜在咒术上的造诣，至今还未曾遇到过对手。
    至于飞仙诀与剑术，似乎已成为旁门左道，反而没那么擅长。
    一个不会剑术的法师，又怎么算是一个合格的法师。
    夜下，李子夜破开女子布下的天地牢笼后，身影掠过，只是一个转眼的工夫，便来到女子身前。
    然后，云蛉现锋芒，一剑劈了下去。
    剑锋落，女子神色微凝，纤手凝元，铿然挡下软剑锋芒。
    “哦？”
    李子夜见状，眸中闪过一抹异色，手中剑锋转势，挥剑斩向其咽喉。
    凌厉的杀招，招招冲向要害，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
    不过，指望李家人怜香惜玉，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铿！”
    战局中，云蛉剑近身的刹那，但见女子纤手探出，再度挡下了云蛉锋芒。
    李子夜注视着眼前女子挡下剑锋的手，眸子微微眯起。
    局部强化？
    这种真气的使用方式，着实不错。
    要想办法抢过来！
    思及至此，李子夜一掌拍出，径直拍向前者胸膛。
    女子脸色一沉，纤手化手刀，同样刺向眼前人的胸膛。
    “太极劲！”
    双臂交错的刹那，李子夜反手一握，立刻扣住其手臂，然后，顺势卸力。
    咫尺间，女子感受到体内真气不断外泄，心神一惊。
    这是？
    混沌无极宝典！
    短暂的震惊后，女子反应过来，抱元守一，真气内敛，不给眼前人吞噬其真元的机会。
    然而，真气内敛的一刻，女子局部强化身体的能力立刻受制。
    但见云蛉剑锋划过，呲啦一声，带出一瀑刺眼的血花。
    交手不到五招，便已受伤，女子心中震惊，马上后退，不敢恋战。
    “你走不了。”
    李子夜冷哼一声，身如惊雷，迅速欺身而上。
    “唰！”
    却见这一刻，黑夜尽头，一道箭光破空而过，强行为女子解围。
    李子夜脚下一踏，避开箭光，目光看向远方，眸中杀机毕露。
    那两个绣衣卫统领真是废物，两人联手都拦不住一个人！
    巷尾，女子看到陈十一出手相助，不敢任何犹豫，立刻抽身就逃。
    “我说过，你走不了！”
    李子夜眸中冷意更胜，踏步瞬身，刹那间，无数残影幻动，迅速追上前去。
    “追星、逐月、贯日！”
    远处，陈十一看到这一幕，神色沉下，三箭连环，直接瞄准前方两人之间的位置。
    下一刻，三箭破空，轰然一声，拦腰截断两人之间的街道。
    恐怖的余劲爆发，街道上，碎石纷飞，沙尘弥漫。
    沙尘后，李子夜身影冲出，速度却是不减，继续追了上去。
    “真是难缠。”
    远处，陈十一目光冷下，长弓拉满，一箭映月，周身真气尽数灌入其中。
    “光阴似箭！”
    极快的一箭，破开虚空，不及转眼，已至目标之前。
    街道上，李子夜看着身前凭空而现的箭光，不闪不避，继续冲上前去。
    惊见光阴之箭穿体而过，仿佛射空了一般，没有对目标造成任何伤害。
    陈十一见此情况，心神一震。
    又是这一招！
    到底怎么回事？
    夜色下，李子夜注视着前方的女子，速度越来越快，紧追不舍。
    他想要的东西还没拿到，怎能就此放其离开。
    李家为何能挣得这么大的家业，就是靠着他雁过拔毛，一点点攒下来的。
    端午晚宴，他无缘无故在水里泡了那么久，若是不能收回点补偿，他都感觉对不起他家老李！
    十丈外，女子察觉到后方之人迅速追了上来，心神越发震惊。
    此前的情报中，李家嫡子的实力应该没有这般恐怖才对。
    “玄天，奉雷！”
    眼见前方女子已经进入攻击范围，李子夜单手结印，引雷霆降世，阻其步伐。
    十丈距离，雷霆从天而降，耀眼的雷光，照亮黑夜。
    女子有感，不敢大意，立刻开始吟唱，施展咒术抵挡。
    “轰！”
    一瞬之后，雷霆降世，女子周身，金光缭绕，挡下惊雷。
    只是，片刻的阻挡，后方，李子夜的身影也追了上来。
    “轰！”
    云蛉剑斩落，女子回身，翻掌抵挡，剧烈的冲击下，脚下连退数步。
    令人窒息的一战，二对一，又有箭术高手干扰，女子却依旧难以脱身，几乎毫无破局之法。
    战局中，李子夜看到前方女子依旧毫发无伤的右手，眸中兴致更浓。
    真不错，虽说以真气强化肉身，并非什么稀奇之事，但是，能做到眼前女子这种程度的，可不多。
    看来，南越皇室之人，也不只是单纯的法师。
    这种局部强化肉身之法，可以最大限度地弥补咒术修炼者近战能力不足的问题。
    “李公子，南越与李家无冤无仇，李公子何必斩尽杀绝。”
    十步外，女子眼见局势不利，首度开口，一边说话，一边寻找脱身的机会。
    “无冤无仇吗？”
    李子夜淡然一笑，应道，“端阳晚宴上，在下要是反应的慢点，现在应该已经喂鱼了。”
    “误会。”
    女子正色道，“那天晚上，我们并非针对李公子，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道歉这种东西，我一般是不会接受的。”
    李子夜一步步走上前，心平气和地说道，“来点实际的补偿，或许，我能放你离开。”
    “李公子想要什么补偿？”女子沉声问道。
    “你叫什么？”李子夜没有着急回答，而是饶有兴致地询问道。
    “黎黎。”女子回答道。
    “黎姓？”
    李子夜听到这个姓氏，脚步微顿。
    果然是南越皇室之人。
    对方家底这么厚，那就更要狠狠地敲一笔了。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其实有两个选择，第一，把这个女人抓起来当人质，不过，这样有被大商皇室截胡的风险。
    如此一来，似乎也就只剩第二个选择，当街强抢，以德服人！

 第1783章 不亏

    都城。
    犄角旮旯。
    李子夜拦路南越皇室之女黎黎，目的明确，索要赔偿。
    端阳夜，三方势力联手设计大商皇室，李家，被殃及池鱼，实属无妄之灾。
    当然，也有可能，三方势力就是想把大商皇室和李家一窝端了。
    别人肚子里的蛔虫，谁能猜得到呢。
    对于一个差点让他在水里泡浮囊的敌人，李子夜是不可能有任何心慈手软的。
    哪怕对方是一个漂亮的娘们。
    长相这种东西，对一般人有用，对李子夜这样的变态，屁用没有，只会让他在下死手的时候，更兴奋一些。
    毕竟，面对美丽的事物，心中会产生的不一定会是保护欲，也可能是破坏欲。
    夜色下，李子夜看着眼前的南越皇室女子，强压心中的冲动，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正常人。
    街道上，黎黎步步后退，纤手之上，真气缭绕，准备随时动手。
    “黎黎姑娘，你说，我将你擒下，交给朝廷，怎么样？”李子夜步步上前，神色温和地说道。
    “将我交给大商朝廷，李公子岂不是什么也得不到，为别人徒做嫁衣。”
    黎黎冷静地应道，“我想，以李公子的聪明才智，不会做出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姑娘说的倒也有理。”
    李子夜点头，说道，“这样吧，黎黎姑娘把你们南越皇室的功法都给我一份，我放姑娘离开，如何？”
    “李公子不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吗？”
    黎黎沉声道，“我知道李公子很厉害，但是，我也不是全然没有脱身之法，李公子若是再这样咄咄逼人，那我就算拼着重伤，也要尽力一试了！”
    “哦？”
    李子夜闻言，停下步子，十分客气地说道，“黎黎姑娘，请开始你的表演！”
    黎黎目光一沉，脸色变了又变，怒声道，“李公子，不要欺人太甚！”
    “这话说的。”
    李子夜一脸无语地说道，“我和你好声好气地讲道理、谈条件，你说我过分，还威胁我，现在，我让你跑，你又说我欺人太甚，你这人，可真难相处。”
    黎黎听到眼前人强词夺理的风凉话，脸色越来越难看。
    “条件还是那个条件，姑娘你看着办。”
    李子夜神色淡然地说道，“谈不拢，姑娘就请自便，是跑是打，在下奉陪，哦，对了，这边动静这么大，想必禁军的高手很快也会到了，届时，姑娘想谈也没得谈了。”
    黎黎听过前者的提醒，心中一沉，沉声道，“南越皇室的功法，擅自外泄，是死罪，李公子的条件，我不能答应。”
    说话间，黎黎周身异光升腾，准备施展禁术，强行脱身。
    “且慢。”
    李子夜看到眼前娘们如此刚烈，大喝一声，说道，“凡事可以谈！”
    黎黎身子一顿，目光微凝，问道，“怎么谈？”
    实话实说，若是可能，她也不愿意施展这个禁术，因为用完之后，她的身体将会遭受重创，连自身根基都可能受损。
    “我看你刚才那种局部强化身体的秘术就不错，这玩意，应该不是什么功法吧？”
    李子夜神色认真地说道，“若是我没有猜错，这只是一种真气的运用方式，你只需要将其中的要点告诉我就行，其他的，我自己慢慢研究。”
    黎黎听过前者的要求，沉默下来，片刻后，回答道，“此法，同样不许外传，不过，我可以教你最基础的两句口诀，李公子若是答应，我们便交换，若不答应，我也没有办法。”
    “两句？”
    李子夜闻言，眉头轻皱，问道，“总共几句？”
    “二十八句。”黎黎如实回应道。
    “二十八句，教两句，皮毛都算不上吧，姑娘，你怎么好意思吗？”李子夜似笑非笑地嘲讽道。
    “好好领悟，应该能学个皮毛。”黎黎正色道。
    “刺客，刺客在那边。”
    就在这时，远处的街道上，吵杂的声音响起，显然，禁军已经赶至，开始抓捕今夜劫狱的一众刺客。
    “李公子。”
    黎黎脸色沉下，催促道，“还请快点做决定。”
    “行吧。”
    李子夜点头，应道，“你说吧。”
    黎黎见其答应，也没有在磨蹭，嘴唇动了几下，传音入耳，将秘术的前两句教给了眼前李家嫡子。
    教完之后，黎黎没再耽搁，脚下一踏，迅速离去。
    “好像，不亏。”
    李子夜轻声呢喃了一句，也没有再追，迈步朝着李园方向走去。
    留着这女人还有用，就暂且放过她。
    没过多久，李园，东院。
    李子夜走回，径直来到南王所在的实验室中。
    “何事？”
    房间内，卯南风头也不抬地问道。
    “南王前辈，让你看一个秘术。”
    李子夜说了一句，右手抬起，真元汇聚，形成一道包裹身体的真气屏障。
    “这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卯南风看着眼前人的动作，不解地问道，“不过是普通的真气屏障而已。”
    “前辈再仔细看看。”李子夜提醒道。
    卯南风闻言，眉头轻皱，观察片刻后，凝声道，“似乎的确有些不同，这个真气屏障，要稍微厉害一些。”
    “这是南越皇室的气经。”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一种行气之法，可以用真气临时强化肉身。”
    “有点意思。”
    卯南风饶有兴致地应道，“就是看上去有点弱，好像，用途不大。”
    “二十八句口诀，我只拿到了前两句。”
    李子夜解释道，“南越皇室的那个娘们有点刚烈，我没敢逼得太急。”
    “只有两句？”
    卯南风一脸无语地说道，“那有个屁用。”
    “前辈有没有办法，根据这两句，再推演几句出来？”
    李子夜正色道，“武学都是人创造的，没有理由后人创造的武学，就比先人差，我们已经有了基础的口诀，可以根据这个大方向，创造出独属于我们自己的气经。”
    “呵呵，本王没空，你找其他人吧。”
    卯南风很是不耐地摆了摆手，说道，“隔壁那老头这么闲，你找他去。”
    “对啊。”
    李子夜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转身就走。
    不早说，浪费他这么多口舌。

 第1784章 铁嘴

    李家内院。
    桃桃的房间，木槿托着下巴坐在桌前，看着一桌子的账本，很是无聊地问道，“桃桃，这么多账本，你看得完吗，我们这么有钱，为何不多找几个账房先生帮忙看啊？”
    “因为这就是各地的账房先生查完后，汇总的账目呀。”
    桃桃笑着回答道，“这已经是精简再精简后的账目了，牵扯到上百万、甚至千万级银两的调用，不敢经他人之手的。”
    “这么多？”
    木槿听到这个数字，吓了一跳，说道，“那的确不能交给外人。”
    “想不想学，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桃桃一本正经地问道。
    “不想。”
    木槿赶忙摇了摇头，应道。
    她可不想没日没夜地查账，会死人的。
    “那就好好练功。”
    桃桃笑道，“你看，同是五境，我就因为打架不行，只能过来查账。”
    “说起这个，桃桃，我来李家这么久，还一直没有见过你出手。”
    木槿好奇地问道，“要不，我们切磋切磋？”
    “算了，我那点实力，你让我一只手，我都赢不了。”
    桃桃轻声笑道，“你可以找小公子切磋，保证你可以倾尽全力。”
    “那还是算了。”
    木槿马上否决，无奈地应道，“小公子的速度，我都跟不上，没办法打。”
    今夜，小公子去追南越皇室的那个娘们时，她都没有看清小公子是怎么离开的，速度太快了。
    这要小公子认真起来，她得被拎起来打。
    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就在桃桃和木槿有一句没一句闲扯之时。
    东院，被木槿视为不可战胜之人的李子夜，如今正一脸赔笑地拉着赵老头说着什么，卑微的姿态，令人动容。
    “什么，就两句口诀，你让老夫去推演一整部秘术？”
    房间中，赵天临看着眼前的李家小子，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小子，是你的脑子有问题，还是老夫的耳朵有问题？”
    “都没问题。”
    李子夜赶忙说道，“赵老，你想啊，你将这气经推演出来，不仅可以自己用，还可以造福后人，何乐而不为呢？”
    “想要，去南越国抢啊！”
    赵天临没好气地回应道，“不要告诉老夫，你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那倒没有。”
    李子夜尴尬一笑，继续道，“赵老，不瞒你说，我觉得，去南越国抢这气经，实在没有必要，不值得浪费这个力气。”
    “哦，此话怎讲？”赵天临不解地问道。
    “这气经的想法和创意，很惊艳，我承认，不过，它的效果，很一般。”
    李子夜耐心地解释道，“今日，我与那南越皇室的娘们交手时，已经手下留情，这气经，也只是堪堪挡下，说明它的作用，确实稀疏平常。”
    “那你瞎折腾什么？”
    赵天临无语地说道，“老朽还以为是什么高深的秘法呢。”
    “您老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李子夜正色道，“赵老，我是说，南越皇室的这部气经虽然很普通，不值得花大力气去抢，但是，它的出发点和创意还是非常惊艳的，我们可以在它的基础上，开创出新的气经，让它成为真正可以流芳百世的秘术。”
    赵天临听过前者的话，眉头轻皱，沉默下来。
    不得不说，这小子虽然各种不靠谱，不过，他的眼界和判断力的确很厉害。
    若这小子所言不虚，现如今的气经，的确存在创意有余，效果不足的问题，倘若能在这个创意的基础上，将其改进，一旦成功，气经之术，必将会成为一部可以千古流传的秘法。
    “赵老。”
    李子夜看到眼前老头子动摇了，立刻趁热打铁，直接放大招，说道，“您看，常昱马上就要创造出加强灵识的符咒了，书儒那边，也在研究以法阵模拟神藏的秘法，这可都是名流千古级别的发明，您老要是没有一部拿得出手的代表作，就要被您的弟子和徒孙给比下去了！”
    赵天临听过前者之言，身子下意识一震，脸色变了又变。
    为师者，的确希望弟子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是，没人会想在徒子徒孙面前丢脸。
    若干年后，他的弟子、徒孙，全都青史留名，就他自己，被划入等等人的行列，想想就觉得丢人。
    “干了！”
    短暂的犹豫后，赵天临回过神来，咬了咬牙，答应下来。
    “赵老威武霸气！”
    李子夜听到眼前老头答应下来，小小拍了一个马屁，接着，随便扯了几句，显得自己不那么现实，然后便离开了。
    李子夜离去后，房间中，赵天临看着眼前蓬头垢面的徒孙，又想了想被套牢在李家的自己，不禁苦笑一声。
    好厉害的小子。
    不多时，李园，内院。
    李子夜悠哉悠哉地走来，进入桃桃的房间后，一屁股坐在了木槿身旁。
    “小公子，是有什么好事了吗，心情这么好？”桃桃有感，好奇地问道。
    “得到了一部秘术。”
    李子夜笑着把方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小公子厉害。”
    木槿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一般使劲拍了拍手，说道，“一部气经，拴住一位前任书儒，一石二鸟，太值了。”
    “低调。”
    李子夜扬起脑袋，满脸骄傲地回应道，“不是敌人太弱小，实在是己方太强大。”
    桌子对面，桃桃听过两人的谈话，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
    只要被小公子看上的人，就没有逃得掉的。
    人啊，总是会有所求，小公子别的可能不行，但是，揣测人心的本事，天下第一。
    “对了，小公子，白烈族的刺客那边，天之阙跟去了吗？”桃桃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
    “跟去了。”
    李子夜点头应道，“一名神藏受损的五境大修行者，肯定会想尽办法帮自己修复神藏，而且，如今陈家、白烈族、南越皇室三方势力合力对外，这一次的刺杀行动，大商这边，损失不小，他们的任务勉强也还算成功，那白烈族的五境大修行者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三方势力，没有理由坐视这样一位五境大修行者废掉。”
    多方通力合作的时期，人心，十分重要。
    只要三方势力中，没有澹台镜月那样的变态，应该看不出来这是一个局。
    这些日子，撒了这么多网，该捞点鱼了！

 第1785章 不可尽信

    夜凉如水。
    李园，内院。
    因为木槿回来后，心情大好的李子夜，一直陪着两个姑娘聊到很晚。
    当然，三人之中，主要是李子夜和木槿两个人在闲扯，桃桃太忙了，根本没有工夫和两个聊天，偶尔嗯啊地敷衍一句，以示对自家小公子的尊重。
    就在三人快要把天聊死之时。
    内院外，一道黑影纵身而起，接着，猛地一甩，一道冷光破空而出，飞向前方房间中的三人。
    “什么人！”
    木槿见状，立刻起身，怒声喝道。
    李子夜伸手抓过飞来的暗器，目光看着迅速消失在黑夜中的身影，眸子微微眯起，说道，“不用追。”
    “小公子。”
    桌子对面，桃桃看到眼前小公子手中暗器上的纸条，开口提醒道，“暗器上有东西。”
    “嗯。”
    李子夜应了一声，打开纸条，查看上面的内容。
    一旁，木槿伸过脑袋，也好奇地看了起来。
    然后，两人的脸色全都变了。
    “青玄，是长公主失落在民间的女儿？”
    木槿抬起头，一脸震惊地说道，“这怎么可能。”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李子夜强压心中的波澜，神色平静地说道，“还记不记得，白天的时候，我告诉你，我为你卜了一卦？”
    “记得呀。”
    木槿疑惑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今天，我让赵老头和张大人为三个人补了卦，你、我和俞青玄。”
    李子夜冷静地说道，“其实，你、我都是凑数的，我主要目的就是为了两人他们去算俞青玄的身份，没想到，最后得出来的结果，十分令人震惊，你和青玄，都有贵人之相。”
    “贵人之相？”
    木槿难以置信地应道，“这怎么可能。”
    她就是王爷身旁的一个丫头而已，至于俞青玄，更是奴籍出身，哪来的贵人之相。
    想到这里，木槿看向身旁的小公子，有些紧张地问道，“小公子，我什么也不知道。”
    “没你啥事，你紧张什么。”
    李子夜挥手关上房门，一脸无奈地说道，“我要是怀疑你，就不会将龙脉和烟雨楼的事情告诉你了。”
    “小公子在怀疑青玄姐姐？”木槿反应过来，诧异地问道。
    “对。”
    李子夜点头应道，“我很早就已经在让人调查了她的身份，但是，始终一无所获，这就很不对劲了，李家的情报网，要想查一个人，除非这个人死了，不然，不可能什么都查不到。”
    “我还是不懂，青玄姐姐的身份就算再神秘，也不可能是长公主的女儿啊。”
    木槿十分疑惑地说道，“我自幼在宫中长大，从未听说过长公主还有个女儿。”
    “这种皇室丑闻，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李子夜心平气和地回答道，“你连自己的身份都不知道，更不用说这种隐秘了，对不？”
    茶桌对面，桃桃听到小公子说话又开始戳人心窝子了，轻轻一笑，也不敢多说什么。
    “我应该就是一个普通的侍女。”木槿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你的身份，再说吧。”
    李子夜笑道，“能查到就查，查不到拉倒，李家现在人力有限，你的事就往后让一让，反正你也不急。”
    “呃。”
    木槿听过眼前小公子的话，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好像是不急，身份什么的，不重要，爱咋咋地。
    “好，我们继续说回俞青玄的事。”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刚才木槿也说了，她没听任何人说过长公主有个女儿，就说明这件事，哪怕皇室中，知道的人也不多。”
    “小公子，有没有可能，这个纸条上的情报是假的？”木槿提醒道。
    “有可能的。”
    李子夜点头应道，“李君生虽然说谎的可能性不大，不过，不排除，这是长公主给他的假情报。”
    “没想到，二爷和长公主还是旧识。”
    桃桃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内容，感慨道，“小公子说的没错，长公主明知道二爷来自李家，还将这个情报告知二爷，很可能是在挑拨离间。”
    “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子夜将纸条点燃，说道，“等青玄的身体好一些，就安排她进宫教长公主琴艺，顺便商讨冥土合作之事。”
    “小公子，我觉得青玄姐姐没有问题。”
    木槿神色认真地说道，“相术的结果，未必就是对的。”
    “关键不是在于相术。”
    李子夜看着眼前的丫头，正色道，“你还是没有明白我为何不信她，身份，从来都不是关键，关键在于一个人的性格。”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转，继续道，“木槿，就拿你来说，有朝一日，你突然发现，你是皇室之人，往大了说，你发现你是一位公主，届时，皇室和李家的争斗，你站哪边？”
    “李家。”
    木槿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声，旋即一脸郁闷地说道，“关键我不可能是公主啊，这个假设，永远不成立。”
    “成不成立，无所谓，重要的是你的态度。”
    李子夜神色温和地说道，“你根本不在意你有什么身份，俞青玄却不一样，她心思很重，没有问题的时候，她的忠诚毋庸置疑，但是，只要出现意料之外的问题，她就会陷入纠结，甚至会因为自己的身份，出现立场的摇摆，简单来说，心思重，不善断。”
    同样是心思极重之人，澹台镜月那个疯婆子和俞青玄就有本质的区别，澹台镜月虽然心思也很重，但是，绝对不会出现犹豫不决的情况，那个女人，会在第一时间做出决断，而且，几乎就是最正确的决断，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澹台镜月那个疯婆子才这么难对付。
    “小公子的话，确实有道理。”
    桌子对面，桃桃神色凝重地说道，“青玄，一直活得很小心，每件事都会思来想去，权衡很久，这本来不算缺点，不过，她出身奴籍，本就对自己的身份很敏感，有朝一日，若是知晓自己是皇室之人，自己的亲人也都在皇室，李家，未必就是她的第一选择，即便她没有背叛李家，也会在两边来回摇摆，举棋不定。”
    青玄和木槿，的确不一样。
    无关身份，性格使然。
    如此看来，小公子的判断是对的，俞青玄，不可尽信。

 第1786章 黑白回归

    “小公子，忠武王世子醒了。”
    翌日，天方亮，一名小厮快步走来，禀报道。
    “废了吗？”
    院中，正在慢悠悠练剑的李子夜好奇地问道。
    自毁了一座神藏，又差点自爆，估计剩下不了几成身手了。
    “修为尽失。”小厮如实应道。
    “真可怜。”
    李子夜感慨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
    小厮领命，转身离开。
    “小公子，忠武王世子的修为还能恢复吗？”门廊下，木槿担忧地问道。
    “应该能恢复几成吧。”
    李子夜回答道，“长孙家是做要药材生意的，不缺大药和天材地宝，不过，想要恢复全部修为，是不可能了。”
    说到这里，李子夜看向南边，继续道，“当然，若天之阙和云影圣主他们成功拿到修复神藏之法，另当别论。”
    “拿到修复神藏之法，那长孙家，就只能对李家低头了。”
    房间中，桃桃放下手中的账册，笑着说道，“对吗，小公子。”
    “聪明。”
    李子夜点头应道，“所以，这一局，虽然不是我们开局，但是，不耽误我们从中拿到最大的利益。”
    “好卑鄙，好阴险。”
    房门前，木槿很是公正地评价道。
    “诶，此言差矣。”
    李子夜笑道，“别人设局，我们被迫入局，拿到一点补偿，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好像，也有点道理。”
    木槿想了想，很没有原则地应道。
    “呵。”
    李子夜轻轻一笑，他就欣赏这丫头，帮亲不帮理的优点。
    “小公子，信。”
    这时，又一名小厮快步走来，将一封密信递了过去，恭敬道。
    李子夜接过书信，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
    终于，回来了。
    “木槿。”
    看完书信，李子夜看向门廊下的丫头，开口道，“黑叔和白姨回来了，你跟我去见他们。”
    “我也去吗？”木槿疑惑地问道。
    “当然。”
    李子夜点头，应道，“长辈回来，你不去见一面，不礼貌。”
    木槿闻言，回头看向房间的桃桃。
    “不用紧张。”
    桃桃看到木槿的目光，安慰道，“黑叔和白姨很好的，比葛老好相处多了。”
    葛老，那是除了小公子，对谁都爱答不理，而黑叔白姨，遇到喜欢的后辈，至少还能说几句话。
    总的来说，李家的长辈，素质都高不到哪去，想不想搭理谁，全凭心情。
    不过，指望一群见惯了天才的道门先辈，对后辈有多么热情，也不现实。
    毕竟，小公子这样的妖怪，只有一个。
    “木槿，走了。”
    院中，李子夜收剑，开口提醒了一句，旋即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木槿见状，赶忙跟了上去。
    两人随后离开李园，乘坐马车赶往李家的一间商铺。
    “小公子，黑叔和白姨第一次见我，会不会觉得我不够忠诚，把我轰出李家？”马车上，木槿有些担心地问道。
    她听桃桃说过，黑叔和白姨是李家的执法者，负责清理李家的叛徒，拥有很大的权力。
    “木槿，你想的有点多。”
    李子夜一本正经地说道，“黑叔和白姨很忙的，有没有可能，他们看到你这点微不足道的心思后，就不在意你是不是足够忠诚了？”
    “……”
    木槿听过前者之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她听出来了，小公子是在笑话她没脑子。
    两人说话间，街道上，马车隆隆驶过，很快来到一间商铺前停下。
    李子夜、木槿走下马车，径直进入商铺。
    “小公子。”
    商铺掌柜看到来人，立刻上前，恭敬行礼道。
    “带路。”李子夜吩咐道。
    “是！”
    商铺掌柜领命，转身在前领路。
    很快，三人来到商铺后院，院中，两道身影静立，气息隐而不发，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李子夜身后，木槿好奇地看着前方一男一女两人，心中再度紧张起来。
    这便是黑叔和白姨吗？
    看上去好年轻。
    “小子夜。”
    白袍妇人看着眼前的小公子，赶忙招手道，“来，让白姨看看，瘦了没？”
    “瘦是不可能瘦了，估计还胖不少。”
    李子夜迈步走上前，轻笑道，“最近，桃桃天天给我熬莲子羹，补的都要流鼻血了。”
    白袍妇人伸手，抚摸着眼前孩子的脸庞，心疼地说道，“小子夜，你好像很累，要不，就休息一下吧？”
    “快了。”
    李子夜轻声道，“白姨，不用担心，我还撑得住。”
    说完，李子夜看向一旁的男子，咧嘴笑道，“黑叔，你咋不说话？”
    “瘦了。”
    黑袍男子犹豫了一下，说道。
    李子夜再次笑了笑，转身，招了招手，提醒道，“木槿，过来行礼。”
    “黑叔，白姨。”
    木槿上前，紧张地行礼道。
    白袍妇人、黑袍男人两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丫头，然后对视一眼，微微颔首。
    没啥问题。
    傻丫头一个。
    “小子夜，你和你黑叔先聊着，我和木槿丫头说几句话。”
    白袍妇人说了一句，旋即迈步上前，伸手握住眼前丫头的手，神色温和地说道，“丫头，走。”
    木槿不敢反抗，被牵着走入了屋中。
    “小公子，我和你白姨替你看过了。”
    院内，黑袍男子正色道，“那些赤眼疯子，有几人的实力已经接近五境，不过，受限于天资，还是无法跨越这一步。”
    “五境的标志是调用天地灵气，他们只能借助赤雷淬炼肉身，确实很难跨越这个天堑。”
    李子夜神色冷静地说道，“不着急，此事我会想办法，那些人，虽然不能正常修炼，但是，真正打起架来，实力绝对超过一般的武者。”
    “赤雷扰心的问题，也要解决。”
    黑袍男子提醒道，“不然，他们和冥土，没有区别。”
    “白月神石，压不住他们的心魔了吗？”李子夜凝声问道。
    “很勉强。”
    黑袍男子如实回答道，“毕竟只有一小块，而那些赤眼疯子的数量又如此之多，若非白月族大祭司亲自相助，情况恐怕会更糟。”
    “那位大祭司挺够意思。”
    李子夜欣慰地说道，“我这管家，没有白当。”
    “最后一件事，何秀姑和云海仙门的青莲，我们给小公子带来了。”
    说完，黑袍男子转身看向身后的房间，问道，“小公子现在要不要见一见？”
    “当然。”
    李子夜轻轻点了头，应道，“我可是等她很久了。”
    后方，房间内，此时此刻，何秀姑看着外面的年轻人，心中波澜不断翻涌。
    是他！
    这两位虚花境的绝世高手，竟是李家的人。
    相隔一幅帘子，李子夜注意到里面女子的目光，咧嘴灿烂一笑，以示问候。
    时隔三年，终于又见面了！

 第1787章 不必客气

    李家商铺后院。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何秀姑看着院中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双手紧攥，眸中怒火难抑。
    往事历历在目，三年前的恩怨未解，如今，又添新仇，何秀姑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怒意，却已逐渐难以压制。
    “黑叔，我们的贵客，似乎对我有点不满啊。”
    院内，李子夜察觉到里面女子愤怒的气息，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说道。
    “姑娘，克制。”
    黑袍男子转身，看了一眼屋中的何秀姑，神色淡然地提醒道。
    另一边的房间内，正拉着木槿说话的白袍妇人回头看向隔壁的房间，眸子微微眯起。
    这是要找死啊？
    堂堂一峰之主，怎么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白姨。”
    木槿看着眼前的妇人，轻声道，“放心吧，没事的，小公子现在很厉害的。”
    “条件反射。”
    白袍妇人收回目光，神色温和地说道，“小子夜当年不能习武的时候，我和你黑叔整日担惊受怕，就担心这小子出事，现在小子夜实力越来越强，确实让人省心多了。”
    说到这里，白袍妇人双手握着眼前丫头的手，问道，“木槿丫头，在李家还习惯吗？”
    “习惯啊。”
    木槿点头应道，“不缺吃，不吃穿的。”
    “倒也是。”
    白袍妇人笑道，“能吃饱穿暖就行，对了，你的镇世诀，练的怎么样了？”
    两人说话时，院外，李子夜注视着房间中的女子，微笑道，“秀姑峰主，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房间内，何秀姑强压心中的怒火，迈步走出，沉声道，“没想到，又是你。”
    “秀姑峰主应该早就想到是我的。”
    李子夜心平气和地回应道，“毕竟，有这个动机，又有这个实力去抢青莲的人，只有李家。”
    “为什么？”
    何秀姑神色沉重地问道，“你要青莲做什么？”
    “秀姑峰主，现在装作不知道，已经晚了。”
    李子夜面露笑意，说道，“我体内的七彩莲心，唯有拿到贵宗的青莲，才能发挥作用，不是吗？”
    “谁告诉你的！”何秀姑脸色越发阴沉，问道。
    “这个问题，还需要我回答吗？”
    李子夜似笑非笑地说道，“答案，显而易见。”
    “吕问天！”何秀姑双手紧攥，应道。
    “答对了，其实，我与白衣剑仙如今的关系还不错。”
    李子夜迈步上前，说道，“而且，云海仙门能镇压那些冥土，我李家也出了不少力气，不是吗，冤家宜解不宜结，李家与云海仙门算起来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至少，不论我那便宜师父，还是黑叔、白姨都没有杀过你们哪怕一名弟子，秀姑峰主不必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
    “交还七彩莲心，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何秀姑沉声道。
    李子夜闻言，轻声一笑，说道，“秀姑峰主，你觉得，可能吗？”
    宗门、王朝、甚至世家之间，向来都是用实力说话，莫说什么仁义道德，自己抢夺他人的资源和土地，就叫开疆扩土，别人兴兵，就叫无耻侵略，哪来的道理。
    都讲仁义，就不会存在什么王朝和宗门，崛起于微末，要想壮大自己，就只有不断扩张。
    仁义和道德，那是牌坊，可以立的又大又高，不过，信与不信，看个人。
    院中，何秀姑听过眼前李家嫡子略带嘲讽的话，心中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再度升了起来。
    无耻！
    “看来，秀姑峰主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没事，我接受你的道歉。”
    李子夜看着一旁的女子，神色平和地说道，“接下来，我们重新谈一谈正事如何？”
    何秀姑脸色变了又变，许久，沉沉吐了一口气，冷声道，“你交还四颗七彩莲心，我帮你把其余三颗的药力化开，李公子，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条件，普天之下，除了我，没人能做这件事，你若不答应，就恕本姑娘爱莫能助了，大不了，赔掉这条命。”
    “秀姑峰主言重了。”
    李子夜看到眼前女子这么快就冷静下来，倒是有些刮目相看，脸上笑容越发和善，说道，“我要秀姑峰主的命无用，不过，秀姑峰主若是出事，云海仙门的青莲便成了无主之物，他日，云海仙门
    何秀姑闻言，身子一震，神色认真地道，“我宗宗主在镇压冥土时，自毁一座神藏，伤势沉重，急需七彩莲心疗伤，所以，我必须带四颗七彩莲心回去！”
    “竟有这样的事？”
    李子夜听到这个消息，故作惊讶地问道，“七彩莲心，可以医治神藏的伤势吗？”
    “不能。”
    何秀姑摇了摇头，应道，“不过，可以暂时压制伤势，不让伤势急需恶化。”
    “秀姑峰主，谈个条件如何？”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我已派人去寻医治神藏伤势的方法，不久前，已经有了眉目，若是成功，我将此法给予云海仙门一份，七颗莲子则全部归我，若是不成功，我交还云海仙门三颗莲心，我想，这对云海仙门来说，已是最好的结果。”
    “医治神藏之法？”
    何秀姑听到这个消息，面露难以置信之色，急声问道，“李公子此言，可是真的？”
    “这件事上，我是不可能说谎的。”
    李子夜说了一句，迈步上前，伸手握住其手臂，放在了自己胸口，示意道，“秀姑峰主若是不信，可以自己看一看。”
    何秀姑看到眼前李家小子的举动，神色先是一怔，很快回过神来，真气探入，约么个呼吸后，脸色渐渐变了。
    “现在，秀姑峰主相信我不会说谎了吧？”
    李子夜笑了笑，不留痕迹地走开，说道，“因为，我比任何人都着急寻找这神藏修复之法。”
    “李公子的条件，我答应！”
    短暂的权衡后，何秀姑没再犹豫，凝声道，“但是，李公子也要给我一个期限，宗主那边，等不了太久。”
    “快则一个月内，慢则两三个月，不会太久。”
    李子夜微笑道，“东海那边，我会让人给云海仙门送一些天材地宝，帮助贵宗宗主压制伤势，这也算是我李家的一点心意，不必客气。”

 第1788章 口嗨的代价

    “秀姑峰主，尝一尝我李家的茶，味道不错的。”
    李家商铺后院，石桌前，李子夜亲自斟了一杯茶，推到了眼前女子面前，客气地说道。
    何秀姑端起身前的茶，细细品了一口，点头应道，“是不错，李公子，吕问天何时能来？”
    “已经派人去请了。”
    李子夜神色平和地说道，“秀姑峰主不要心急，剑仙前辈住的地方离这里有些远，需要一点时间。”
    “李公子当真不是一般的厉害，吕问天那般难伺候的人，你都能搞得定。”何秀姑看着眼前李家小子，话中有话地说道。
    她以为，吕问天出手，肯定能拿回七彩莲心，没想到，任务失败了不说，连人都被眼前小子给摆平了。
    “吕前辈还是很讲道理的。”
    李子夜微笑道，“或许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秀姑峰主也看到了，在下也算是一个通情达理之人，和吕前辈聊得来，不算奇怪。”
    何秀姑听过眼前家伙的话，差点没忍住将杯中的茶水泼在其脸上。
    这是有多不要脸，才能说出这种话。
    “对了，秀姑峰主，有关云海仙门下方冥土之事，可否透露一二，不瞒峰主，冥土一事，李家也颇有研究。”
    李子夜浅尝一口清茶，语气诚恳地说道，“要重新封印那些冥土，不是一宗一派能够做到的，这种事，必须各方通力合作才行。”
    何秀姑闻言，沉默下来，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说。
    冥土之事，牵扯甚大，一般情况下，是不能随意透露的。
    不过，这位李公子的话，确实也有道理。
    冥土之祸，绝对不是一宗一派能够解决的。
    就在李子夜陪着何秀姑一起等候吕问天之时，不远处的房间中，白袍妇人、木槿两人已经在开始拉家常。
    “竟然没有打起来。”
    木槿扫了一眼外面正在喝茶的两人，小声嘟囔道。
    “打不起来的。”
    白袍妇人笑道，“小子夜那张嘴，黑的都能说成白的，遇到小子夜这种人，绝对不能给他说话的机会，不然，肯定会被他坑的，这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多年以来总结的道理。”
    “白姨也是被小公子骗到李家的吗？”木槿好奇地问道。
    “呃，也算不上。”
    白袍妇人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最开始就是各取所需吧，后来，便被牢牢拴在李家了，其实，李家很多人都和我们差不多，一点点被小子夜栓在李家这条船上，想跑都跑不了。”
    进入李家，可能是各取所需，但是，安心留在李家，便是李家人，尤其是小子夜的人格魅力了。
    用小子夜的话说，主打一个真诚。
    “各取所需？”
    木槿听到眼前妇人之言，想了想，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好像也没啥需要的，王爷让我来，我便来了。”
    “哈哈。”
    白袍妇人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是越来越喜欢这个丫头了。
    难怪这丫头刚到李家，小子夜就对她这么信任。
    见惯风雨，依旧活的如此简单，难得。
    “聊什么呢？”
    这时，房间外，黑袍男子走入，看到自家老婆子如此高兴，面露笑意，问道。
    “和木槿丫头闲聊几句。”
    白袍妇人笑着说道，“到底是文亲王养大的孩子，的确不是一般女子可及，咱家小子夜捡到宝了。”
    “哦？”
    黑袍男子听到自家老婆子少有的对一个小辈这么高的评价，神色更加温和了一些，说道，“这丫头机遇不少，不然，我们亲自来教，倒也可以。”
    “人家有文亲王和道门少犴留下的传承，哪还用得着你教。”
    白袍妇人没好气地说道，“外面什么情况了，你怎么不看着点？”
    “在等吕问天。”
    黑袍男子回答道，“我看小子夜要套她的话，就先进来了，我在那里，会让何秀姑戒心更强，影响小子夜发挥。”
    “倒也是。”
    白袍妇人颔首，说道，“上洞八仙之事，的确要好好问一问，云海仙门选择和大商皇室合作，就说明他们已经很急了，上洞八仙一旦破封，对云海仙门来说，将是灭顶之灾。”
    “李家，是比大商皇室更好的合作者。”
    黑袍男子神色平静地说道，“只要云海仙门的人不是傻子，就知道该如何抉择。”
    “未必，这世上的傻子还少吗？”
    白袍妇人冷笑一声，应道，“不过，这些不重要，云海仙门愿意合作最好，若是不愿意”
    说到最后，白袍妇人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目光看向眼前的丫头，脸上再度露出温和的笑容，轻声问道，“木槿丫头，小子夜有没有告诉你，见到葛老头一定要使劲地问，那老头很不好说话，不可能再指点你第二次，所以，不要怕得罪他。”
    “说过了。”木槿乖巧地点头道。
    “那就好。”
    白袍妇人应了一声，刚要继续说什么，突然神色一凝，目光看向外面。
    “人来了。”
    一旁，黑袍男子也看向了房间外，开口道。
    两人注视的目光中，院外，一抹白衣身影迈步走来，手持古剑纯阳，气息内敛，剑意隐而不发。
    石桌前，李子夜看到来人，起身，客气一礼，唤道，“剑仙前辈。”
    吕问天点头，目光看向前方的女子，开口问道，“宗主的伤势怎么样？”
    “很重，不过，还能控制。”
    何秀姑沉声道，“吕问天，你来中原这么久，都干什么了？”
    “该做的，都做了。”
    吕问天走到石桌前坐下，神色淡然地说道，“小子，你可真厉害，屋中那两位，也是你李家的吧？”
    “剑仙前辈过誉。”
    李子夜也重新坐了下来，给眼前白衣剑仙倒了一杯茶，微笑道，“那是家中的两位前辈，请秀姑峰主过来，也是迫不得已。”
    “吕问天，让你拿回七彩莲心，你却把青莲的作用说了出去，你可真是云海仙门的好峰主！”何秀姑有些气不过地嘲讽道。
    吕问天端起茶水，云淡风轻地应道，“我若说，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吗？”
    当时那种情况，他以为他肯定能得手。
    说实话，那种情况，谁能忍住不口嗨两句。
    他又不是哑巴。

 第1789章 吃还是不吃

    微风轻拂。
    李家商铺后院，茶香弥漫，沁人心脾。
    白衣剑仙、何秀姑，两位云海仙门的峰主时隔数月再见，不仅没有故人相见的欣喜，反而有些剑拔弩张的紧张感。
    白衣剑仙西渡中原，原本是为了拿回七彩莲心，只是，事情出了一点小意外，不仅七彩莲心没有拿到，青莲的作用还被人套了出来。
    对此，何秀姑怎能不生气。
    石桌前，吕问天安静地坐在那里喝茶，一句话也不说，反正事已至此，爱咋咋地。
    他又不是故意说漏嘴的，难道，还能因为这一点小错误打死他吗？
    何秀姑看着眼前男子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气的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事已至此，她还能怎么样，一青莲砸死他？
    “秀姑峰主，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李子夜看到气氛有些沉重，主动开口，提醒道。
    何秀姑回过神，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不知为何，方才还觉得不错的茶，此刻也感觉不好喝了。
    “剑仙前辈，此前，前辈出手帮忙阻拦冥土，晚辈还未来得及道谢，今日，晚辈以茶代酒，敬前辈一杯。”
    李子夜看了一眼茶桌对面的女人，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目光看向一旁的白衣剑仙，举起茶杯，客气相敬道。
    “应该做的。”
    吕问天举杯回应，神色淡然地应道，一副剑仙风采，气度不凡。
    石桌对面，何秀姑看到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不知为何，心中的火气越来越大。
    这小子可是云海仙门的敌人啊。
    这么多年来，唯有这小子和他那强盗师父，敢上云海仙门抢东西，最可气的是，两人还得手了。
    “秀姑峰主，你看，我们条件也谈好了，要不，你先帮我化开四颗七彩莲心的药力，反正，这四颗，肯定是我的了。”
    敬了白衣剑仙一杯茶后，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态度很是客气地说道。
    “不行。”
    何秀姑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是我不相信李公子的诚意，不过，这件事，还是等李公子拿到修复神藏之法时再详谈吧。”
    “秀姑峰主，我觉得，我已经表现出了很大的诚意。”
    李子夜扭头看向不远处的房间，话中有话地提醒道，“秀姑峰主现在可是我李家的座上宾，礼尚往来，秀姑峰主是不是也要稍微表示一下，四颗若是不行，那先化开三颗如何，也好让我和家里的长辈一起开开眼界。”
    “一颗。”
    何秀姑目光微沉，想了想，说道，“这是我能接受的极限。”
    “两颗。”
    李子夜伸出两根手指，讨价还价道，“我们各退一步，合作愉快！”
    说完，李子夜起身，将何秀姑身前的茶杯端起，递了过去，咧嘴笑道，“您是前辈，就不要和我这个晚辈计较了，有失身份，不是吗？”
    何秀姑看着已经端到眼前的茶水，脸色变了又变，许久，轻声一叹，接过了茶杯，应道，“李公子，佩服！”
    一旁，吕问天看到他云海仙门唯一的女峰主也被搞定了，心中稍微平衡了一些。
    看吧，要脸的人，遇到不要脸的人，总是会吃亏的。
    “小公子好像全面占据上风了。”
    不远处的房间中，木槿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说道。
    “习惯了。”
    白袍妇人笑着说道，“现在长大了，已经限制了小子夜的发挥，他小时候，那才是真的厉害，毕竟，没人会对一个小孩子设防。”
    “白姨，小公子真是生而知之吗？”木槿好奇地问道。
    “对啊。”
    白袍妇人点头应道，“不然，谁能在七八岁的时候，就将李家以后十年的路全都安排好，我们这些老家伙，又怎么会愿意将希望赌在一个孩子身上。”
    他们这些见惯了天才的老家伙，若不是被那孩子彻底折服，是绝对不会心甘情愿陪着李家走过最艰难的十年的。
    “老婆子，我觉得，小子夜的目标，并不是那七颗莲子。”
    一旁，黑袍男子注视着外面，说道，“这事似乎更像是个引子，小子夜想要的东西应该是整个云海仙门。”
    “确实有这个可能。”
    白袍妇人眸子微眯，颔首应道，“七颗莲子，不值得我们如此大动干戈。”
    “啥意思？”
    木槿不解地问道，“小公子准备吞掉整个云海仙门吗？”
    “倒没有那么残忍。”
    白袍妇人微笑道，“大商皇室和云海仙门不是在合作吗，云海仙门肯定知晓大商皇室不少的隐秘，如果，关键时刻，云海仙门临阵倒戈，你觉得会怎么样？”
    木槿闻言，神色一震，立刻明白过来。
    短暂的震惊后，木槿回过神来，十分不解地问道，“既然小公子想要将云海仙门拉到李家这边，为何还要这样咄咄逼人，不主动让一些利益出去？”
    “没必要。”
    白袍妇人摇头应道，“唯有强者，才有让人合作的意向，尊重，不是让出来的，而是用实力打出来的。”
    两人说话时，院中，何秀姑拿出了青莲，目光看着眼前年轻人，开口问道，“李公子，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李子夜点头，应道。
    “忍着点。”
    何秀姑提醒了一句，右手快速结印，一身真气随之急剧升腾，借助青莲，施展云海秘术。
    下一刻，李子夜体内，七道光华出现，正是隐于体内多年的七彩莲心，在青莲的牵引下，其中两颗飞出，落在莲台之上。
    石桌前，吕问天看着眼前一幕，依旧不紧不慢地喝着热茶，毫不关心，更没有出手抢夺的意思。
    有屋里的那两位在，要想抢回七彩莲心是不可能的，还不如踏踏实实地喝口茶，看热闹。
    屋中，黑白双煞、木槿三人注意到外面的动静，目光也都望了过去，神色微凝。
    “青莲真焰！”
    一道道复杂的印记中，何秀姑轻喝一声，以青莲为炉，真元为薪，燃起真火，强行焚练两颗莲子表面的莲壳。
    肉眼可见，莲壳在青莲真火的焚练下，一道道裂痕出现，接着，怦然一声轻响，应声碎裂。
    李子夜看着青莲真火中，两颗颜色各异的莲子，眸子异色闪过。
    原来，这才七彩莲心的本貌。
    不过，他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用了神物，好像也于事无补。
    吃，还是不吃？

 第1790章 两害取其轻

    “李公子，你在犹豫什么？”
    李家商铺后院，何秀姑看着眼前始终没有吃下两颗莲子的李家嫡子，不解地问道。
    虽然七彩莲心无法治愈神藏的伤势，但是，这等级别的神物，吃下之后，终究还是有着许多好处的。
    “以后再吃。”
    李子夜挥手收起两颗莲子，微笑道，“七颗聚齐一起吃，一颗一颗吃不过瘾。”
    何秀姑听过眼前人明显口不对心的理由，深深看了其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三年前，这小子可是毫不犹豫将七颗莲子全吃掉了。
    如今，明显有了更多的顾虑。
    “吕前辈，秀姑峰主，我们继续谈正事吧。”
    解决了七彩莲心的问题后，李子夜看着院中的两人，正色道，“有关冥土之祸的解决之法，我觉得，李家和云海仙门目标一致，可以好好谈一谈。”
    何秀姑闻言，目光下意识看向了石桌前正在喝茶的吕问天。
    云海仙门和大商皇室已经在冥土一事上进行合作，有没有必要再和李家谈论此事，需要认真考虑。
    吕问天看到何秀姑望过来的目光，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说道，“大商皇室研究冥土别有用心，相较而言，这小子更加可信一些。”
    何秀姑听过吕问天的判断，眸子微眯，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云海仙门和大商皇室合作，是云海仙门众位峰主一致同意后的结果，如今，吕问天的这番话，就等于说他们此前的决断是错的。
    “知道。”
    吕问天神色平静地说道，“知错就改，总比不撞南墙不回头要强得多，错了就是错了。”
    自那一日，大商都城中出现大量的冥土，不久后，儒首一剑斩向大商皇宫，他就知道，云海仙门选错了。
    “李公子，抱歉，我和吕问天说几句话。”
    何秀姑歉意地了一说，旋即迈步上前，一把拽过石桌前的吕问天，朝着另一个房间走去。
    院中，李子夜看到白衣剑仙像是小鸡仔一般被何秀姑拎走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女人，真暴力。
    这男人，真怂。
    眼看中场休息的时间到了，李子夜也没有在院中多留，转身走向黑叔和白姨所在的房间。
    “小子夜，谈的怎么样了？”
    白袍妇人看到自家傻子回来了，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问道。
    “问题不大。”
    李子夜迈步上前，伸手将木槿肩膀上的一根头发拿了下来，继续道，“白衣剑仙曾亲眼见到大商都城中出现大量冥土，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皇室真是走了一步臭棋。”白袍妇人评价道。
    “也不算臭棋，只是，结果不如意而已。”
    李子夜心平气和地说道，“当时那个情况，圣人将逝，皇室派冥土过去试探，是代价最小的选择，只可惜，皇室赌错了，儒首，并没有死。”
    这种事，说不上对与错，当日，儒首若是真的不行了，那些冥土毫无疑问将会给儒门重创，毕竟，现今阶段，也只有儒首能杀得死那些怪物。
    当然，这些都是马后炮，以结果为导向，皇室的确看上去像傻子一样。
    不得不说，天命之子的光环，就是牛！
    想到这里，李子夜顿时感觉自己有了一点主角的待遇，完全忘记了，儒首的命，那也是用他自己的命去换的。
    “小子夜，你要小心一些，云海仙门中，人心或许也不齐。”一旁，黑袍男子适时开口提醒道。
    “黑叔放心，此事，我早已察觉。”
    李子夜收敛心神，点头应道，“所以，李家只负责冥土之事，短时间内，绝不插手夜鬼那边的合作。”
    烟雨楼和李家割离，是李家最后的底牌，不仅不能让人知晓李家和烟雨楼的关系，甚至都不能让世人将两者联系到一起。
    李家负责冥土的研究，烟雨楼负责四方合作中夜鬼的制造，互不干涉，对李家而言，方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对了。”
    李子夜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黑叔和白姨此去云海仙门，也见过了云海掌教和几位峰主，可看出什么异常之处。”
    “没有。”
    黑袍男子摇头，应道，“现阶段判断，云海掌教和几位峰主应该不存在什么问题，当时的情况，若有异心，完全可以先走一步。”
    “没问题最好。”
    李子夜颔首，轻声道，“希望云海仙门只是单纯地想解决冥土的问题吧。”
    现在的局面，太复杂了，若是云海仙门中也存在阴谋者，就真的全乱套了。
    就在李子夜这边对云海仙门的情况进行评估时。
    隔壁的房间，何秀姑看着眼前的云海仙门第一人，纤手紧攥，咬牙切齿地说道，“吕问天，你是脑袋进水了吗，不经宗主同意，就擅自和李家合作，还有，你不是来拿七彩莲心的吗，到底什么情况？”
    “知错，要知道改过。”
    吕问天神色淡然地说道，“至于七彩莲心，那小子身边的高手太多了，不可能拿回来的。”
    “大商皇室不可信吗？”何秀姑沉声问道。
    “不可信。”
    吕问天摇了摇头，应道，“大商皇室绝对有问题，不久前，大商都城中冥土作乱，若不是儒首亲自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何秀姑闻言，沉默下来，片刻后，开口询问道，“你认为，那小子可信？”
    “还行。”
    吕问天颔首应道，“你也看到了，他虽然无耻了一些，但是并非大奸大恶之人，两害取其轻，而且，我们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这么大的事，要禀告宗主的。”何秀姑沉声道。
    “最好不要。”
    吕问天否定道，“谁知道宗门中有没有叛徒，我们和大商皇室合作，本来是为了研究封印冥土之法，但是，李家小子说，如今极北之地也出现了类似于冥土的夜鬼，这些事，我们都是不知道的。”
    “极北之地？”
    何秀姑听过前者之言，神色一震，难以置信地问道，“唐洞云不是说，研究夜鬼的地方在中原吗？”
    “所以说，宗门中可能出现了叛徒。”
    吕问天神色平静地说道，“我们现在还不确定唐洞云是被大商皇室骗了，还是，他联合大商皇室故意隐瞒了此事，又或者说，宗门中还有其他的阴谋者，总之，这件事不像表面上看上去这么简单。”
    “有些麻烦。”
    何秀姑脸色沉下，许久，点头应道，“或许，你的判断是对的，不论真相如何，大商皇室都已不可信，现如今，李家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和上门抢他们宝物的土匪合作，她怎么觉得这么别扭。

 第1791章 几分薄面

    “隔壁好像商量好了。”
    李家商铺后院，黑白双煞的房间内，李子夜抱着一个比脸还大的西瓜，一边用勺子挖，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
    “很安静，估计是差不多了。”
    白袍妇人拿过西瓜上的勺子，给自己也挖了一口，推测道，“李家和云海仙门合作的事应该是成了。”
    “一步一步来。”
    李子夜看着不剩多少的西瓜，快速往嘴里塞了几口，应道，“目前来看，何秀姑应该没啥问题，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一时半会儿她也回不去。”
    一旁，木槿一边听着两人的谈话，一边将另外一半西瓜切成小块，整齐地摆在盘中，刚要准备吃，却见一只不速之手伸了过来，直接将整个盘子全都端走了。
    “谢谢。”
    李子夜端着果盘，朝着身边丫头咧嘴一笑，谢道。
    木槿张了张嘴，话还没有说出来，那边，一盘西瓜已经被消灭了一半。
    白袍妇人看到自家傻子又在欺负木槿丫头，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子夜，你准备将何秀姑留下多久？”黑袍男子迈步上前，问道。
    “看天之阙他们那边的进度。”
    李子夜回答道，“都城这边的事情都已解决的差不多了，很快，我就会去军中，这些日子，黑叔和白姨就留在都城吧。”
    “也好。”
    黑袍男子、白袍妇人对视一眼，旋即齐齐点了点头。
    都城这边，牛鬼蛇神不少，小子离开，他们留下，的确有必要。
    “还有一事。”
    白袍妇人看了一眼远处悦来客栈的方向，凝声道，“李君生的事，小子夜你准备怎么处理，只要你点头，我和你黑叔可以联手废了他。”
    “不着急。”
    李子夜将剩下的几块西瓜塞入嘴中，说道，“李君生和西子长公主是旧识，以李君生为饵，能引出不少皇室隐秘，先留着他，利大于弊。”
    “小子夜，你要想好，李君生知晓不少李家的隐秘，这可是个不小的隐患。”黑袍男子提醒道。
    “暂时不用担心。”
    李子夜神色平和地说道，“李君生回来，无非是两个目的，真心悔过，回归李家，或者，心怀不轨，寻找机会，接管李家，不过，不论哪里目的，他都要先回到李家才行，所以，短时间内，他不会做出对李家不利的行为。”
    “有理。”
    黑袍男子听过前者的话，冷静思考了片刻，点头应道，“李家血脉单薄，你又一直没有成婚，李君生只要成功回到李家，他便是除了你以外李家爵位唯一的继承人，这样想来，他的确没必要做出危害李家利益的行为，他只要他接管李家，李家的一切，便是他的。”
    “黑叔说的不错，李君生那边，吊着他就行。”
    李子夜心平气和地说道，“皇室，肯定也会拿此事做文章，这可以说是一步明棋，与其随时提防皇室不知从哪里射来的暗箭，不如将这颗棋子摆在明面，大家就围着李君生这颗棋较量，看谁更棋高一筹。”
    “小子夜，你有没有想过，找李君生好好谈谈？”白袍妇人想了想，问道。
    “没什么可谈的。”
    李子夜回应道，“我和他接触的越多，反而不利于计划的进行，现在这种情况最好，李君生迫切想回到李家，皇室也着急想要他回到李家，他们急，我们可不急，等到皇室出面做和事佬，我们再进行下一步计划也不迟。”
    “你是说，皇室会插手此事？”白袍妇人神色凝重地问道。
    “很有这个可能。”
    李子夜点头应道，“西子长公主和李君生的交情，对皇室而言，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没有理由不去利用。”
    “好复杂。”
    一旁，木槿听着三人的谈话，忍不住感慨道。
    原来，各方势力的决策者，都是这么聪明吗，每走一步，都要想好后面的十步，二十步。
    “不复杂。”
    李子夜听到木槿丫头的感慨，笑着解释道，“其实，与一方势力斗智，比和一个人较量要容易不少，比如大商皇室，它是一个利益的结合体，每一个决定，都是利字导向，怎么去走，比较容易判断，相反，和具体某个人较量，情况就要复杂的多，因为，你不知道，你的对手何时就会走出非常白痴的一步，打你个措手不及。”
    “李公子。”
    两人的话声未落，房间外，何秀姑的声音响起，询问道，“谈一谈好吗？”
    “好。”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果盘，匆匆走了出去。
    房间内，木槿看到小公子走了，不知从哪里又变出一块西瓜，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终于没人和她抢了。
    房间外，何秀姑看着眼前人，态度客气地唤道，“李公子。”
    后方，吕问天像是小跟班一般站在那里，不言不语，低调极了。
    当然，主要是不敢。
    “秀姑峰主想好了吗？”
    李子夜看了一眼何秀姑身后的吕问天，很快，目光又收了回来，注视着眼前女子，微笑道。
    他算看出来了，这白衣剑仙虽然能打，但是，在云海仙门中的地位，实在一般。
    至少，在何秀姑面前，啥也不是。
    “想好了。”
    何秀姑正色道，“云海仙门和李家合作，不是不可以，但是，李家是不是该拿出一些诚意？”
    “秀姑峰主想要什么诚意？”李子夜笑着问道。
    何秀姑看了一眼房间中的两人，说道，“李家既然选择和云海仙门合作，却依旧将合作的盟友软禁，是否有些不合适？”
    “秀姑峰主言重了。”
    李子夜微笑道，“秀姑峰主远道而来，我李家肯定要尽地主之谊，不过，云海仙门与李家的合作，暂时不宜让外人知晓，方才，想必吕前辈也和峰主说了，云海仙门中很可能会有身份不明的阴谋者，所以，只能委屈秀姑峰主暂时隐匿行踪。”
    何秀姑闻言，眉头轻皱，目光看向身后的某人，示意说两句话。
    吕问天见状，回过神来，神色淡然地开口道，“李教习，给我几分薄面，还秀姑峰主自由，如何？”

 第1792章 字据

    李家商铺后院。
    吕问天亲自开口，拿自己的脸面求情。
    一位人间剑仙的面子，其实，还是非常值钱的。
    虽然，如今这个的时代，五境大修行者已经比狗都多，但是，人间剑仙的地位依旧不可撼动。
    毕竟，天道扩招的水货五境，又怎么比得上那些凭借自身实力打到人间剑仙位置的绝世高手。
    所以，李子夜在听到白衣剑仙亲自开口求情时，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犹豫之色，思考片刻，开口说道，“剑仙前辈，我们各退一步如何，秀姑峰主可以离开，不过，剑仙前辈要保证，在我派去寻找神藏修复之法的人回来前，秀姑峰主不能离开大商都城，这已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吕问天听过前者的条件，想了想，点头应道，“好，我保证。”
    “我相信剑仙前辈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李子夜正色道。
    “我说过的话，自然是算数的。”吕问天神色平静地应道。
    “立个字据吧。”
    李子夜回头，喊道，“木槿，把笔墨拿出来。”
    房间内，木槿听到外面小公子的呼唤，立刻放下手中的西瓜，端起一旁桌案上的笔墨纸砚，迅速走了出去。
    然后，在吕问天、何秀姑瞠目结舌的目光中，李子夜当真现场写了一份字据，接着，一脸笑容将墨笔递了过去，说道，“剑仙前辈，你的面子，你来签字如何？”
    短暂的震惊后，吕问天回过神，神情有些麻木地接过墨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指印。”
    李子夜又打开了一旁的印泥，示意道。
    吕问天放下墨笔，默默地按下了自己的指印。
    一旁，何秀姑眼睁睁地看着吕问天签字画押，已然震惊的回不过神来。
    这，一点掩饰都不用吗？
    大家，都不要脸面？
    “剑仙前辈，秀姑峰主来都城的事，最好不要让外人知晓。”
    何秀姑注视的目光下，李子夜一边收起字据，一边好心地提醒道，“不然，皇室肯定有所怀疑。”
    “明白。”吕问天点头应道。
    “需要易容的高手吗？若是需要，我李家可以帮忙。”李子夜询问道。
    吕问天闻言，目光看向一旁的女子，面露询问之色。
    “不用。”
    何秀姑压下心中的波澜，摇了摇头，应道，“基本的易容术，我还是会的。”
    “那就好。”
    李子夜微笑道，“以后，两位若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来这里，这是李家在都城的一处据地，只要能进出这个院子的人，都是李家的心腹。”
    何秀姑、吕问天对视一眼，很快，各自收回目光，何秀姑开口，请辞道，“李公子，冥土的事，我需要一些时间整理，便不多叨扰了，先行告辞。”
    “秀姑峰主请便。”李子夜客气地应道。
    一旁，吕问天颔首致意，旋即转身离开，少言寡语，再次恢复自己的剑仙风采。
    李子夜注视着两人离开，心中稍稍喘了一口气。
    终于又解决一件事！
    “小子夜，就这么放她走吗？”
    这时，白袍妇人走出房门，开口问道，“是不是有些太便宜她了？”
    “到底是结盟了，不好再继续将人软禁。”
    李子夜甩了一下手中的字据，说道，“而且，人家也立下字据了，我们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只要她不出都城，便躲不开我们的眼线。”
    “她是五境，而且实力还不弱，若想跑，我们那些眼线，可能盯不住她。”白袍妇人正色道。
    “放心，吕问天不会让她跑的。”
    李子夜心平气和地说道，“我提醒过吕问天，云海仙门中，除了他之外，任何人都可能是叛徒，除非，他愿意去赌何秀姑完全没问题，不然，他是不会让何秀姑离开自己视野的。”
    “你的意思是，吕问天也在试探何秀姑？”白袍妇人凝声道。
    “差不多吧。”
    李子夜点头应道，“事关云海仙门的存亡，吕问天肯定不敢大意，由他来试探何秀姑，要比我们更合适。”
    “高明。”
    黑袍男子走出，赞叹道，“吕问天救她脱困，何秀姑对他的防备，肯定没有那么强，他去试探何秀姑，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小公子，要是白衣剑仙就是无条件信任那秀姑峰主呢？”一旁，木槿提出质疑，问道。
    “呵。”
    李子夜闻言，轻轻一笑，说道，“我为何要让吕问天立下字据呢，这可不是要让吕问天怎么样，而是做给何秀姑看的，她若没问题，肯定不会不顾及吕问天的脸面，她若是有问题，执意要离开大商都城，那么，吕问天只要不是傻子，肯定能明白过来其中的问题所在。”
    “还有一个隐患。”
    白袍妇人凝声道，“若何秀姑有问题，她可能会接触大商皇室”
    说到这里，白袍妇人语气一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是她多想了。
    吕问天又不是白痴，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李子夜看到白姨自己想明白其中关键，微笑道，“何秀姑的问题，就交给吕问天吧，黑叔、白姨，你们安心在这里住下，这座商铺距离李园东院其实就隔了一条街，我当时买下这座园子，就是防止有人利用这座院子做文章。”
    “那李园内院隔壁的园子呢？”木槿好奇地问道。
    她记得，李园隔壁，也是有一座不大不小的院子的。
    “也买下来了。”
    李子夜笑道，“简单来说，李园周围的园子，现在都是李家的了。”
    木槿听过前者壕无人性的话，这一次，竟然觉得如此合理。
    “小子夜，还有一件事。”
    云海仙门的事谈完，白袍妇人关心地问道，“你准备何时去军中？”
    “后天。”
    李子夜回答道，“黑叔和白姨回来，都城这边，我便没什么牵挂了，这两天，我将接下来的事情安排好，就会动身。”
    “千万要小心。”
    白袍妇人神色沉重地提醒道，“澹台天女，不同其他的对手，若是可能，尽量不要和她正面交手。”
    这些多年，小子夜唯一没有真正赢过的对手，就只有那位澹台天女了。
    甚至，好几次都落了下风。
    “白姨放心。”
    李子夜颔首，应道，“我虽然很难杀得了她，但是，她现在想杀我，也不容易。”
    其实，他一直想验证一件事。
    他被称为天命之子，是因为天书刻名，那澹台镜月呢？
    几块残破的长生碑，似乎还不够资格。
    澹台镜月，一定还有藏得更深的底牌。
    上回摇人没摇够，这一次，找十个！

 第1793章 画饼

    “世子，姑奶奶，甘阳世子求见。”
    忠武王府，后院的房间中，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行了一礼，禀告道。
    房间内，长孙南乔放下手中的汤药，神色平静地说道，“有请。”
    “是！”
    小厮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不多时，小厮的带领下，李子夜迈步走来，一眼便看到了床榻上正在喝药的长孙封宇。
    “李兄。”
    长孙封宇看到来人，强行撑起身子，语气有些虚弱地问候道，“救命之恩，一直未来得及登门道谢，还要劳烦李兄亲自过来，实在失礼。”
    “客气了。”
    李子夜迈步上前，询问道，“伤势怎么样？”
    “好多了。”
    长孙封宇回答道，“再养个十天半个月，应该能下床走一走。”
    “还行。”
    李子夜一屁股坐在床榻边，笑着说道，“世子，你的命可真大，若非那名刺客用化虚指将你体内的真气化掉，你现在已经凉了。”
    “白烈族的化虚指。”
    长孙封宇神色沉下，说道，“没有想到，一向和大商井水不犯河水的白烈族，会突然向大商发难。”
    “落井下石，人之常情。”
    李子夜看着桌上的水果，随手拿过一个苹果咬了一口，应道，“主要是原因还是仗打的不好，西边还好说，漠北八部这边，被人家摁着打，边境小国看到这个情况，有点心思，并不奇怪，中原这么大一块肥肉，谁还不想分一杯羹。”
    “真憋屈。”
    长孙封宇沉声道，“吃了这么大的亏，我们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大商现在的情况，毫无疑问，已不敢主动向白烈族他们宣战，所有的事情，都只能等到秋后再算账。
    说实话，这千年来，大商何时这么窝囊过。
    “别聊了，继续喝药！”
    一旁，长孙南乔见两人说个没完没了，直接将手中的药碗递了过去，神色淡然地说道。
    床榻上，长孙封宇察觉到姑姑语气中的不耐烦，不敢再闲扯，接过药碗，先行吃药。
    “南乔姐姐。”
    李子夜移过目光，看着眼前的女子，微笑道，“府中还有多余的准药王吗，分我十来株。”
    “十来株？”
    长孙南乔闻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怎么不去抢，没有，一株都没有。”
    “小气。”
    李子夜义正言辞地说道，“若是我有这么多天材地宝，肯定分给世子一半。”
    “那是你现在没有，你要是有，你还敢说这样的话？”
    长孙南乔一眼便看出某人的小心思，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以前有药王和神物的时候，怎么不说分一半给我家封宇？”
    “呃。”
    李子夜被人揭露了心思，面露尴尬之色，顾左言他地打了两声哈哈，目光重新望向了已经喝完药的忠武王世子，觉得还是这一位好对付。
    “你们聊，我去把封宇晚上的药准备好。”
    长孙南乔收起药碗，开口说了一句，旋即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长孙南乔离开后，房间中，就只剩下李子夜和长孙封宇两人。
    “世子。”
    李子夜看着眼前人，神色认真地问道，“你的修为？”
    “废了。”
    长孙封宇脸上强行挤出一抹笑容，应道，“不碍事，能保住性命就行。”
    “这点出息。”
    李子夜轻斥道，“你只是毁了一座神藏，总比我当年八脉不通要好得多，等你伤势痊愈，好好修炼，尽快把修为炼回来。”
    长孙封宇听过前者之言，沉默下来，片刻后，颔首应道，“李兄放心，我不会自暴自弃的，哪怕只能恢复四境的修为，也足够了。”
    “未必只能恢复到四境。”李子夜话中有话地说道。
    长孙封宇闻言，不解问道，“李兄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神藏，也出了问题。”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所以，不久之前，派人去寻常神藏修复之法，很幸运，如今已经有了一些线索。”
    “神藏修复之法？”
    长孙封宇听到这个消息，心神一震，难以置信地问道，“神藏，真的能够修复吗？”
    神藏，对于人体五脏，五脏受伤，若是很轻的伤还好说，稍微重一点，几乎就是不可逆转的伤害。
    实在难以相信，世间还有神藏修复之法。
    “有肯定是有的。”
    李子夜正色道，“不过，还需要一点时间，世子知道有这么一个事就行，别急，你恢复四境的修为尚且一些时日，修复第五座神藏，反倒没那么着急，等我派去的人将方法带回来，我一定第一时间告知世子。”
    “李兄。”
    长孙封宇听过前者的话，双手紧攥，许久，缓缓松开，说道，“大恩不言谢。”
    “谢个屁。”
    李子夜没好气地应道，“好好养伤，我今天来，就是担心你胡思乱想，先告诉你一声，千万别乱传，东西还没到手，知晓此事的人越少越好，以免出现不必要的变数。”
    “李兄放心。”
    长孙封宇点头道，“我明白事情的轻重，不会对任何人透露的。”
    “孺子可教！”
    李子夜伸手拍了拍眼前家伙的肩膀，老气横秋地说道，“好好等着就行，老夫现在比你都着急，我好不容易把经脉打通了七条，没想到神藏又出了问题，和谁讲理去。”
    “李兄是天命之子，总要经历一些磨难。”长孙封宇一脸笑容地恭维道。
    “滚，我才不要什么磨难。”
    李子夜不爽地说道，“我的磨难够多了，我现在需要天命之子的待遇。”
    “会有的。”长孙封宇很是敷衍地回应道。
    “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两人说话间，长孙南乔安排好正事后回来，看到自家侄儿的精神明显不一样了，诧异地问道。
    “没聊什么。”
    李子夜笑着应了一句，起身说道，“世子，南乔姐姐，我府中还有事，就先走了，不用送。”
    说完，李子夜没有再多留，转身离开。
    长孙南乔看着前者离去的背影，眸中疑惑更浓，开口问道，“宇儿，你们到底聊什么了？”
    “没什么。”
    长孙封宇躺了下来，轻声道，“姑姑，这两日，帮我去儒门求一些丹药吧，我得重新把修为捡起来，身为长孙家的男儿，可不能丢了长孙氏的人。”

 第1794章 告别

    入夜。
    李园，东院。
    常昱的房间中，李子夜看着桌上的一堆符咒，问道，“怎么样了？”
    “基本成了。”
    常昱如实回答道，“不过，还不太成熟，有待完善，再给我一年半载，绝对可以做到接近完美。”
    “等不及了，先给我来一百张，凑合用。”李子夜要求道。
    “一百张？”
    常昱吓了一跳，说道，“李教习，你是要累死我吗？”
    “一百张而已，又不多。”
    李子夜微笑道，“我明天日落之前过来拿，你熬个夜，抓点紧。”
    “这么急？”
    常昱诧异地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大人的事，小孩别乱问，专心画你的符。”李子夜很是敷衍地回答道。
    “一百张不可能啊。”
    常昱无奈地说道，“这么短的时间，就算什么东西都齐全，也最多只能画出来十张。”
    “这么少？”
    李子夜皱眉，想了想，点头道，“十张就十张吧，别有残次品啊，要是个关键时刻这玩意掉链子，我可就凉了。”
    “这点李教习可以放心，常昱出品，必是精品！”常昱拍了拍胸口，自信地说道。
    “靠谱。”
    李子夜应了一句，没再多说，转身走向里面的房间。
    内屋。
    一名蓬头垢面的老人抱着一堆书卷，翻来翻去，满是血丝的眼睛，看上去有些吓人，明显是好久没有睡觉了。
    “赵老。”
    李子夜看着屋中的老人，开口唤道。
    “有屁就放！”
    赵天临抬起头，很是不耐烦地说道。
    “有进展了吗？”李子夜询问道。
    “才两天，有个屁的进展。”
    赵天临烦躁地回应道，“你这是催命呢。”
    李子夜迈步上前，心平气和地说道，“不着急，赵老您慢慢研究，我就是过来看看，顺便将一部功法交给赵老，供赵老参考。”
    “功法？”
    赵天临皱眉，应道，“老夫不缺功法。”
    他当书儒的时候，藏经塔的功法随便看，都看吐了。
    “这一部，不一样。”
    李子夜从怀里拿出了一部功法，放在了桌上，说道，“赵老你可以好好参考一下，应对对您开创气经秘术有帮助。”
    “哦？”
    赵天临闻言，面露异色，伸手打开桌上的功法，待看到里面的内容，眸子微缩。
    天人一指！
    “一般的武学，都是对真气的操纵，唯有这部指法，会在出招的时候，以真气临时加强手指的强度。”
    李子夜解释道，“所以，我觉得这部功法，或许能够对赵老您有所启发。”
    “天人一指，弑神之武。”
    赵天临注视着眼前李家小子，神色复杂地问道，“你就不怕老夫将这部功法据为己有吗？”
    天人一指，可不是飞仙诀那般烂大街的功法，即便他当书儒的那些年，都无缘得见这部功法，只是在一些残卷中，零星看到有关这部功法的记载。
    这可是传说中，真正的道门顶级武学，虽然只有一招，却在神明乱世的时代杀出了赫赫威名。
    “武学，不就是用来学的吗？”
    李子夜不在意地回答道，“要是没人学，那要它有什么用，赵老要想学，或者传给他人，随意，我是没什么意见。”
    要不是这玩意的上手难度比较高，他还研究什么太极劲，直接将这天人一指教给天下人，到时候，不论妖族还是神明，只要敢来人间捣乱，一人一指戳死他们。
    赵天临听过眼前小子之言，稍微愣了一下，片刻后，回过神，轻声道，“你果然与常人不同。”
    这份心胸，甚至已不输于身为人间圣贤的儒首。
    “我知道自己就像黑夜中的萤火虫，是那样耀眼，不过，赵老，我们还是继续谈正事吧。”
    李子夜直接无视了眼前老头的废话，正色道，“天人一指和气经的理念虽有相通之处，但是，主次明显还是不一样，要想开创出足以名流千古的气经，依旧需要赵老您有开创性的突破才行。”
    “交给老夫即可。”
    赵天临看着桌上的功法，凝声道，“老夫大概已经有了一些方向，短则三两个月，长则一年半载，一定让你看到一部全新的气经，不敢说完美，至少，比南越皇室的那部残疾品强。”
    “赵老威武霸气！”
    李子夜恭维了一句，旋即拱手恭敬一礼，轻声道，“拜托了。”
    “啰嗦。”
    赵天临见状，眉头轻皱，挥了挥手，撵人道，“没事就赶紧走，老夫忙着呢。”
    李子夜直起身，微笑道，“晚辈告退。”
    说完，李子夜没再多停留，迈步离开。
    院外，月明星稀，夜空，如此美丽。
    李子夜走到院中之时，卯南风也碰巧打开了实验室的门，两人四目相对，各自颔首致意。
    “多久回来？”卯南风开口，询问道。
    “打赢再回来。”
    李子夜回答道，“圣人将逝，人间，耗不起了。”
    “想过你自己吗？”
    卯南风继续问道，“你应该知道，你的情况有多糟糕。”
    “想过。”
    李子夜点头，应道，“尽人事吧，结果如何，我已算不到。”
    “若是可能，多想想自己。”
    卯南风正色道，“你为这个李家，为这个人间，做的已经足够多。”
    “我不是救世主。”
    李子夜微微一笑，应道，“我只是在做我觉得对的事情，若是不小心救了世，那也只是顺手而为。”
    “本王不多劝你。”
    卯南风提醒道，“总之，早些回来。”
    “好。”
    李子夜应了一声，旋即迈步离开了东院。
    院中，卯南风看着前者的背影，心中轻轻一叹。
    他声声宣称自己不是救世主，却是在尽心竭力为这人间留下最后的希望。
    开掘煤矿、研究冥土、北上诛神、续命圣贤、授武天下……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非凡，他在做完这一切的同时，也渐渐将自己的精力耗尽。
    人力有穷，过慧易折，就连儒首这样的圣贤，都无法做到一己之力救世，更何况一个刚弱冠不久的年轻人。
    这小家伙，真的太厉害了，厉害到让这个时代都感到了惊艳。
    但是，他活不久了。

 第1795章 相赠

    清晨。
    李园外，李子夜早早地坐上马车，赶往太学宫。
    很快，太学宫北院，李子夜找到了刚教完早课的白忘语。
    “要走了吗？”
    白忘语看着眼前人，立刻意识到了什么，问道。
    “嗯。”
    李子夜点头，如实应道，“今天就走。”
    “这么着急。”
    白忘语面露诧异之色，很快回过神来，点头道，“不过也确实该走了，还珠那边，小打小闹还行，遇到硬仗，她打不了。”
    漠北铁骑，来去如风，战斗力惊人，尤其是澹台镜月率领的西路大军，一路所向披靡，罗刹军万一遇到，凶多吉少。
    将领，对于一支军队来说，实在太重要了，还珠，尚未到达这样的高度。
    “我这次去，就是为了将还珠替换下来。”
    李子夜语气平静地说道，“儒首的情况你也知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这场战争必须速战速决。”
    “李兄，你有没有想过，找澹台镜月谈一谈？”
    白忘语神色认真地问道，“澹台天女非同常人，她若知道现状，或许会停止内耗。”
    “没用的。”
    李子夜摇了摇头，回应道，“漠北八部如今已是骑虎难下，就算澹台镜月愿意收兵，其余七部也不会同意，这场战争，肯定要分出胜负，才会结束。”
    战争，不是过家家，说打就打，说停就停。
    不打到痛处，分出胜负，是不可能罢休的。
    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战争，我不懂，不过，有一件事，我很确定，一旦极夜降临人间，妖族，肯定大举兴兵。”
    白忘语提醒道，“人族，若在这一场内耗中将兵力打完，他日，妖族降临，人族将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青青已死，妖怪吃人，极夜降临。”
    李子夜看向北方，轻叹道，“真正的预言也许很快就要来了。”
    北有妖族，南有冥土，人族内战不休，寒冬又马上到来，这世界是怎么了？
    “对了。”
    李子夜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了两颗莲子，递了过去，微笑道，“给，吃了它。”
    “这是什么？”
    白忘语看到前者手中晶莹剔透的莲子，不解地问道。
    “七彩莲心。”
    李子夜解释道，“黑叔和白姨将云海仙门的何秀姑抓来了，现在，这七彩莲心才算是真正的神药，总共七颗，我五颗，你两颗，我大方不？”
    “李兄你都吃了吧。”
    白忘语没有伸手去接，说道，“你如今的情况，比我糟糕多了。”
    “我有五颗呢，够用了。”
    李子夜笑道，“拿着，别废话，大男人，磨磨唧唧的。”
    说完，李子夜强行将两颗莲子塞入眼前人的手中，叮嘱道，“这东西珍贵的很，千万不要给别人，你自己在合适的时候吃了，肯定对你大有裨益。”
    “嗯。”
    白忘语看着手中的两颗莲子，没有再拒绝，轻轻点了点头，应道，“不说谢了。”
    “谢个屁，不和你扯了，我去书儒那里还有点事，先走一步。”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李兄。”
    后方，白忘语看着前者的背影，正色道，“寒冬之劫，我一个人搞不定，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呵。”
    前方，李子夜停下脚步，淡淡一笑，什么也没说，迈步离开了北院。
    若是可以，谁不想好好活着。
    这不是，活不了吗。
    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这一生，足够精彩了。
    剩下的这些日子，他将尽心竭力做完最后的事，不让自己留下遗憾。
    “李教习。”
    沿途，太学生们看到这位太学宫的传奇教习，纷纷行礼，不同以往，这一次，明显多了几分恭敬和感激。
    太学宫的学子，很多并非出身权贵，也没有太好的武学资源，加上天赋平平，得不到重视，一生都难以踏上武道之路。
    但是，太极劲的出现，却是给了他们希望。
    一部很低，上限也可以接受的功法，对于平民子弟和寒门学子来说，换作从前，无疑是一件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所以，太学宫中，许多太学生在见到李子夜的时候，心中的感激，溢于言表。
    只是，如今的李子夜，已没有精力去管这些。
    简单回应了几句后，李子夜径直来到了藏经塔中，迈步朝着四层楼走去。
    四层楼上，书儒坐在楼梯口，身旁，摆着一堆经卷。
    “掌尊。”
    李子夜上前，恭敬行了一礼，唤道。
    “还没成功，别催。”
    书儒头也没抬地应了一声，然后继续看书。
    “我知道。”
    李子夜在一旁坐下，轻声道，“掌尊，我今天来，是有一事和您商议，您看看是否可行。”
    “说。”书儒应道。
    “以法阵模拟神藏之事，如今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法阵周围没有奇经八脉这等级别的主脉，所以很难承受大规模的真气奔流，那我们可不可以换一个思路。”
    李子夜看着一旁的书儒，询问道，“体内没有供真气运行的主脉，便在体外创造一条，不论用法阵还是其他外物，总有可行的办法。”
    书儒听到身边李家小子之言，心神一震，抬起头来，应道，“对啊，老夫怎么就没有想到。”
    他没有办法在人体内变一条主脉出来，但是，在体外，就有很多办法了！
    短暂的震惊后，书儒压下心中的波澜，沉声道，“龙筋，你觉得怎么样？”
    “没货。”
    李子夜很是果断地否决道，“而且，不能量产，不合适。”
    “那就用法阵。”
    书儒凝声道，“老夫研究一个可以承受大规模真气奔流的法阵，用它将五神藏和诛神法阵连到一起，问题就能解决了。”
    “这个可以。”
    李子夜颔首应道，“不过，连接五神藏和诛神法阵的阵法，世间并没有现成的，需要书儒掌尊您自己创造了。”
    “这个交给老夫。”
    书儒起身，目光坚定地说道，“这点小事，老夫要还做不好，书儒这个位置，老夫也不用坐了，回家种田吧。”

 第1796章 物是人非

    太学宫。
    日正当中。
    李子夜离开藏经塔后，似是漫无目的地在太学宫中转悠起来。
    四年过去，一切都似乎没有改变，但是，好像又都不一样了。
    李子夜看着太学宫中飘落的飞花，沧桑的眸子中闪过一抹留恋之色。
    原来，花朵凋零之时，也是这样的美丽。
    “叮。”
    就在这时，远处的南院中，琴音响起，仙音缈缈，令人沉醉。
    李子夜转身，目光注视着前方的南院，神色平静，不见丝毫波澜。
    是小郡主的琴。
    这丫头进步的可真快，也许，再过不久就能成功步入五境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是好事。
    也许，在他们之后，像是小郡主这样的天才们，会渐渐接过时代的权杖，完成他们来不及做完的事。
    他们要做的就是像儒首那般，尽心竭力将希望留给人间。
    “小公子。”
    这一刻，南院旁的小院中，夜璇玑迈步走出，看着远处的年轻人，传音问道，“要走了吗？”
    “嗯。”
    李子夜点头，应道，“今天日落后，就会走。”
    “抱歉，小公子要走，属下却不能请小公子进来喝一杯茶。”
    小院前，夜璇玑歉意地说了一句，略显浑浊的眸子显然已开始一点点失去视觉。
    “不喝了。”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应道，“这些年，喝茶喝的太多了，每一杯茶中，都是阴谋算计，再也没有了茶本身的味道。”
    “属下也一样，尝不到味道很多年了。”
    夜璇玑轻声道，“不过，属下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夜姐姐，如果可能，就慢一些吧。”
    李子夜遥望着前方小院外的女子，开口说道，“李家现在已经有了足够多的武道高手，夜姐姐没有必要如此逼迫自己。”
    “高手是不少，但是，他们都不如我啊。”
    夜璇玑话中有话地回应道，“小公子应该知晓，李家除了葛老这位绝顶高手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位能一锤定音的强者，真到了那个时刻，属下是小公子唯一能走的一步棋。”
    李子夜听过前者的话，身子一震，沉默下来，许久，压下心中波澜，说道，“我不会让一天到来的。”
    “小公子，你怎么也开始说傻话了。”
    夜璇玑微笑道，“哪有执棋者，会不给自己留后路的，这一条路，是属下自己选的，小公子不必顾虑，也不必自责，属下，甘之如饴！”
    他们辛辛苦苦，努力了十多年，方才走到了今日，又怎么可能轻易停下。
    小公子，是他们实现梦想唯一的希望，再也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不说了。”
    李子夜轻声一叹，不再多言，迈步朝着东南边的小院走去。
    南院旁的小院前，夜璇玑注视着小公子离开，也转身回了院中。
    不多时，太学宫东南方小院前，李子夜迈步走来。
    院中，枪身簌簌，一名看上去十一二岁左右的小女孩手持比个子还高的红尘枪，执着、努力地练习着。
    李子夜在院外停下，安静地看着里面的小女孩，神色也变得温柔起来。
    这孩子越来越厉害了！
    院中，摇曳的秋千上，吕白眉察觉到外面的气息，目光望了过去。
    四目相对，李子夜轻轻颔首，却没有多说什么。
    吕白眉皱眉，很快收回了目光，同样什么也没有说。
    李子夜就这样安静地看着，一直站了大半个时辰，方才转身离去。
    “师父。”
    李子夜刚离开，院中，南儿停了下来，疑惑地问道，“刚才外面那人是师父的朋友吗？为何不让他进来？”
    “不是。”
    吕白眉摇头，应道，“一个路人而已，不用理会，继续练习吧。”
    “哦。”
    南儿应了一声，手持红尘枪继续练了起来。
    太学宫中，李子夜快步走过，眸中的留恋再也看不到，迈步朝着太学宫外走去。
    没过多久，太学宫前，李子夜坐上马车，原路赶回李园。
    半个时辰后，李园，东院。
    李子夜来到常昱的房间中，开口问道，“准备好了吗？”
    “好了。”
    书桌后，常昱顶着两个黑眼圈抬起头，将连夜画好的符咒起了过去，说道，“十张，一张不少。”
    李子夜迈步上前，接过十张符咒，观察了片刻后，评价道，“看上去确实不太一样。”
    “只有十张，李教习你省点用。”
    常昱咧嘴笑道，“这些符咒，很难画，需要的东西也很多，为了画这十张，我已经把这些日子储存的家底全都用光了。”
    “暂时够用了。”
    李子夜应了一句，刚要离开，却被内屋中的一道声音叫住。
    “小子，过来。”
    李子夜听到内屋中赵老的呼唤，面露异色，迈步走了过去。
    屋内，赵天临看到来人，将桌上的一张宣纸递了过去，说道，“看一眼。”
    李子夜闻言，接过宣纸，不解地问道，“这才一天，赵老您就将气经创造出来了吗？”
    “当然不是。”
    赵天临摇头应道，“你也说了，气经只是一种真气的运用方式，并非什么功法，老夫就先把自己的想法写了出来，你看一看，若有什么建议，可以说一说。”
    李子夜听过眼前老人的话，低头认真地看了起来，许久，将手中的宣纸放下，正色道，“也许，可以再大胆一点，以往的武学，都是通过真气奔流产生强大破坏力，我觉得，气经完全可以做到通过单纯的强化肉身，造成不输于真气奔流的破坏效果，而不是单纯的进行防御和简单的攻击。”
    “有道理。”
    赵天临神色微凝，点头道，“老夫的想法，还是太局限了，未能超脱传统武学的思想限制。”
    “不着急。”
    李子夜语气平静地回应道，“任何划时代的创造都不可能一蹴而就，赵老你已开始踏出这一步，就一定能够将气经创造出来。”
    “好了，你先出去吧，老夫再好好想想。”赵天临摆了摆手，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说道。
    “晚辈告退。”
    李子夜恭敬一礼，旋即转身离开。
    院外，骄阳西行，夕阳将落。
    内院，木槿将千机百炼收入木盒中，等候小公子一起动身。
    很快，李子夜迈步走回，径直走入桃桃的房间，将纯钧剑递了过去，叮嘱道，“待还珠回来，交给她。”
    “好。”
    桃桃点头，神色复杂地说道，“小公子，早点回来。”

 第1797章 离经叛道

    夜深深。
    皎月高照。
    都城西边，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掠过，朝着烟雨楼的方向赶去。
    日落后，两人便离开了都城，星夜兼程，一刻也没有停歇。
    烟雨楼距离大商都城很远，即便五境大修行者也要一天或者一夜才能赶到。
    若是骑马，估计要好几天，当然，斗气化的马例外。
    “小公子，还没到吗？”
    赶了几个时辰的路，木槿看着前面的小公子，开口问道。
    “快了。”
    前方，李子夜随口应道，“当时选址的时候，为了掩人耳目，选的地方有点偏。”
    “小公子选的吗？”木槿好奇地问道。
    “当然不是。”
    李子夜回答道，“那时候，我才七八岁，哪有这个本事，是葛老选的，那老头，虽然人品和素质都不怎么样，但是，本事是真的大。”
    “小公子，葛老不是也没有破五境吗，为何，实力高出其他人这么多？”木槿不解地问道。
    “活得久呗。”
    李子夜笑了笑，解释道，“开玩笑，因为葛老领悟了完整的法则之力，一般来说，破五境的强者，方才会能踏足这个领域，而且，也仅仅只是踏足而已，葛老不一样，他活的太久，又闲着没事，就一直在研究法则之力，没想到，还真让他成功了，甚至达到了接近圆满了境界。”
    “好厉害。”
    木槿听过前者之言，感慨道，“王爷那么强，都只是刚刚触及领域之力。”
    “不一样。”
    李子夜摇了摇头，应道，“不可否认，有些天才可以无视年龄的限制，踏足别人一生无法到达的高度，但是，在大家都是天才的情况，活得久，还是会占据不小的优势，葛老都活了快二百年了，在领域之路上走得更远，并不奇怪。”
    他相信，若是文亲王能多活一些时日，肯定会成为第二个李太白那般的人物。
    可惜，天妒英才。
    “小公子呢？”
    木槿好奇地问道，“小公子不也领悟了领域之力吗？五境之中，是不是罕逢敌手了？”
    “不是。”
    李子夜再次摇了摇头，应道，“木槿，你存在一个误区，必须要纠正，领域之力的确很厉害，但是，它并非凌驾于其他力量之上，领悟了天地法则，只不过是让你在战斗中多了一个选择而已，王爷和光明之神的最后一战中，便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继续道，“当时，王爷仅仅依靠七神藏的肉身之力，就将掌握大预言术的光明之神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武学这种东西，表现的形式很多，法则之力、肉身之力、真气强度、灵识之力，各不相同，也各有千秋，我们之所以会觉得法则之力厉害，是因为它太过神秘，应对之法比较少，要是人人都会领域之力，它也就没什么大不了。”
    “好有道理。”
    木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为何我感觉在小公子心中，从来不觉得任何东西是特殊的，小公子认为所有人人平等，哪怕自己在李家也并不特别，还有这法则之力，世人都觉得法则之力高不可攀，凌驾于所有力量之上，但是，小公子却依旧不觉得它有任何的特别之处。”
    “俗话说，无知者无畏，俗话又说，所有的恐惧，皆来自于未知。”
    李子夜微笑道，“任何观念，都是别人灌输给你的，然后形成了所谓的认知，有些人在这个过程中产生了质疑，有了自己的认知，离经叛道，异于常人，若是这些人站的高度有限，我们便会认为他们是疯子，但是，若是这些中，出现了让世人难以望其项背的存在，高高在上，那我们反而会生出敬畏之心，称之为天才，或者圣人！”
    木槿听过眼前小公子堪称大逆不道的话语，神色一震，心中波澜剧烈翻涌。
    “是不是觉得很难接受？”
    李子夜看着前方夜空，平静道，“这便是认知和规则给我们的束缚，木槿，如果你无法从中超脱，便永远无法触及法则之力。”
    木槿心中一颤，开始明白了小公子话中之意。
    原来，限制他们在武道之路上走得更远的，并不是天赋，而是认知和规则。
    难怪武道天赋平平的小公子，会先于所有年轻一代的天才们踏足领域之中。
    除了光明之身附体这些特殊的经历外，小公子在认知上的高度，方才是真正的原因。
    “小公子。”
    短暂的震惊后，木槿回过神来，问道，“如果始终领悟不了领域之力，是不是就永远不可能破五境。”
    “不是。”
    李子夜摇头应道，“不过，你如果有这个观念，那就不可能破五境，破五境的方法绝对不止一个，关键，要相信自己，哪怕所有人都认为你的道是错的，也无所谓，你又不是为别人练的武，你的武道之路怎么走，关他们屁事。”
    木槿听过小公子之言，眸中闪过思考之色。
    或许，她找到自身修为开始停滞不前的原因了。
    她太过遵循所谓的认知，严重限制了自身的潜力。
    “木槿，你是个天才，这是毋庸置疑的。”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所以，武道之路，你不必管别人是怎么走的，哪怕王爷、我、还是少犴给你的建议或者传承，你都可以不理会，走出自己的道，将我们全都踩在脚下，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
    “走自己的路，打你们的脸！”
    木槿嫣然一笑，问道，“是不，小公子？”
    “对！”
    李子夜笑道，“这世间哪有什么绝对的认知，哪怕我给李家人立下的那些规矩，也不一定都是对的，有朝一日，若李家有人超脱了这些规矩，能够走到我面前，狠狠一巴掌甩在我的脸上，我也乐见其成，因为，这证明了，我为李家立下的这些规则，并没有限制天才的成长，那时，我就可以安心地退下去了。”
    身为掌舵者，最大的悲哀就是看不到身后有人能超越自己。
    他不希望，李家也是如此。

 第1798章 同死

    月西行。
    荒野之上，两道身影疾速掠过，速度越来越快。
    一路上，李子夜回答着木槿的所有问题，对于这位文亲王留下的丫头，毫无保留，悉心教导。
    这世间，有一种信任，叫做性命相托，李子夜、文亲王，便是如此。
    北上诛神之战，倾尽了两位人族天骄所有的一切，在后道门时代，武道衰落，神明几乎已不可战胜，更何况，光明之神这般在神明当中也是极其强大的存在。
    两位人族天骄机关算尽，甚至，不惜以自身做局，方才将光明之神斩杀，为人族测量了神明的器量。
    只是，诛神一战后，文亲王陨落，李子夜元气大伤，寿元无多。
    木槿，作为诛神一战，人族为数不多的见证者，被文亲王托付给了李子夜，这其中蕴含的情感和意义，已经超越了信任两个字。
    李子夜很清楚，倘若有朝一日，自己也逝去，那木槿，就是唯一亲身经历了诛神一战全过程的人。
    因为，诛神一战中，他与文亲王从设局开始，到最后的战斗，都没有对木槿有任何的隐瞒，就是希望万一他们两人战死，有人将诛神一战的情报带回人族。
    神明会不会再临人间，没人知晓，但是，只要木槿活着，人族便有足够的情报去对抗神明。
    东边，鱼肚白泛起的一刻，一处云雾缭绕的地界，两人身影停下。
    “到了。”
    李子夜看着前方的秘地，开口说道。
    木槿闻言，注视着眼前云雾缭绕的景象，疑惑地问道，“在哪里？”
    “跟紧我，不要走丢了。”
    李子夜说了一句，旋即径直朝着云雾中走去。
    木槿赶忙跟上，不敢迟疑。
    很快，两人通过迷雾，前方，一座巍峨的楼阁出现在眼前。
    正是神秘莫测而又让世人畏惧的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烟雨楼！
    两人方才回来，烟雨楼上方，一条巨大的白蛟盘旋而下，传音唤道，“小公子。”
    “伯母。”
    李子夜拱手客气一礼，回应道。
    “白娘娘。”
    后方，木槿也赶忙行了一礼，眸中深处露出几分震惊之情。
    罗刹王闯宫的那一夜，她见过这位白娘娘，没想到，仅仅数月不见，白娘娘给人的压迫感越来越强了。
    “小公子，你怎么回来了？”
    就在这时，前方的楼阁中，四位紫衣执事之一的夕风走出，诧异地问道。
    “带木槿回来见见葛老。”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回答道，“夕叔，你先带木槿去葛老那里，我和白娘娘说句话。”
    “是！”
    夕风领命，旋即带着木槿进入了烟雨楼中。
    “小公子，多谢。”
    烟雨楼前，白蛟盘绕在楼阁上，蛟目注视着前方的年轻人，传音说道。
    “客气。”
    李子夜微笑道，“伯母，青龙宗的秘术，可还管用？”
    “受用无穷。”
    白蛟回答道，“只是，要想破境，尚且需要大量的龙气，妾身如今的状态，无法离开这里，就只能请小公子想办法了。”
    “伯母放心，昼叔那边，已经在研究搬运之术，只要成功，便会将龙脉转移至烟雨楼这边。”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不过，要做此事，除了搬运之术外，如何掩人耳目，也需要考虑好，伯母不要着急，这个时机，很快就回到来。”
    “小公子办事，妾身从来不曾担心。”
    白蛟轻声道，“妾身也可以承诺小公子，只要小公子不负许家，妾身当永远不负李家！”
    “成交。”
    李子夜微微一笑，没有再多言，迈步朝着前方楼阁走去。
    烟雨楼上，白蛟身子盘旋而起，重新回到了烟雨楼的最上方。
    楼阁内，地泉前，此时此刻，木槿一脸紧张地站在那里，目光看着里面的老人，大气都不敢喘。
    “木槿丫头是吧？”
    地泉内，葛丹阳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脸上露出了一抹温和的微笑，问道。
    “是，是。”
    木槿紧张地应了一声，待看到老人脸上温和的笑容后，心中又稍微放松了一点。
    这位葛老，看上去很温和啊，为何小公子他们都说，葛老不好说话呢？
    “修为不错。”
    葛丹阳简单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丫头，询问道，“镇世诀修炼到第几式了？”
    “第九式。”
    木槿如实回答道，“但是，一直学不会。”
    “文亲王创造的第九式，确实非同寻常，不是那么好学。”
    葛丹阳微笑道，“你的灵识之力不够，要想学会镇世诀第九式，必须先加强自身的灵识之力才行。”
    说到这里，葛丹阳语气稍顿，继续问道，“学过增强灵识的功法吗？”
    “没有。”
    木槿轻轻摇了摇头，应道。
    葛丹阳闻言，眉头轻皱，说道，“那的确有些麻烦。”
    “不麻烦，我能给你送来吗？”
    这一刻，不远处，李子夜迈步走到，一直走到了地泉前，问道，“老头，怎么样，我带来的人没有让你失望吧？”
    葛丹阳看着眼前走来的孩子，脸上先是露出一抹喜色，很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身子不由自主一震，片刻后，强压心中波澜，吩咐道，“夕风，你先带木槿丫头去挑一部修炼灵识的功法。”
    “是！”
    夕风领命，带着木槿先行离开。
    “孩子。”
    两人离开后，葛丹阳终于再也掩饰自己的情绪，悲伤地问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算计人算计多了，报应呗。”
    李子夜在地泉前坐了下来，笑着说道，“老头，你真厉害，我还以为你看不出来呢。”
    “在老夫面前，还逞强做什么？”
    葛丹阳伸手，抚过眼前孩子的脸庞，眸中的悲伤更浓。
    “这不是骗人骗习惯了吗？”
    李子夜笑着应了一句，周身黑气缭绕，随之，一身冥土之力渐渐收敛，头上，那一头黑发，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白。
    双鬓染霜，满头黑白相间的长发，如此的刺眼，令人触目惊心。
    “还剩多久？”
    葛丹阳忍住心中悲伤，问道。
    “一年多点。”
    李子夜微笑道，“儒首可能比我要早点，看您老的情况，估计也差不多，极夜寒冬降临时，我们三人，同死！”

 第1799章 法则

    烟笼雾绕。
    未知之地，烟雨楼中。
    李子夜、葛丹阳，两个不同时代的人，一直聊了很久。
    天才终究还是惜天才的。
    “葛老，上面那柄剑藴养的如何了？”
    闲聊许久，李子夜抬头看了一眼上方的诛仙剑，询问道。
    “比想象中要快。”
    葛丹阳如实回答道，“烟雨楼中的杀戮之气，很适合诛仙剑的藴养，这柄剑，是我们李家能和大商皇朝或者西域天谕殿一较长短最大的底牌，必须要尽快修复。”
    诛仙剑、镇世九鼎、还有大光明神剑这样的镇国重器，可以汇聚气运，作用远超一般的神兵利器。
    大商皇朝的龙气，西域天谕殿的信仰之力，还有烟雨楼的杀戮之气，本质上都是相同的力量，若无重器镇压，很快就会散掉。
    “会不会有懂得望气之人，能看到世间各地的杀戮之力正在朝这里汇聚？”李子夜说出自己的担忧，问道。
    “不会。”
    葛丹阳否定道，“散落的气运、信仰之力、杀戮气息，都十分的微弱，再厉害的望气者都无法看到这些力量的去向，这一点，你无需担心，只要烟雨楼不主动暴露自己的方位，没人能知道烟雨楼的位置。”
    “那就行。”
    李子夜轻轻松了一口气，说道，“最近遇到了好几个神棍，一个比一个邪乎，本事都大得很，我真怕有人根据世间杀戮气息的流向，推断出烟雨楼的方位。”
    “多虑了。”
    葛丹阳回答道，“不过，遇到这种级别的神棍，尽量拉回李家，这些人，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得到。”
    “拉过来了。”
    李子夜微笑道，“一名前太子少师，一名前任儒门书儒，全是退休之后闲赋在家的老头，我全都想办法拉到了李家，现在正是各方势力军备竞赛的关键时刻，咱们可不能落后了。”
    “这方面，老夫十分相信你的能力。”
    葛丹阳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说道，“连老夫这样快入土的老怪物都被你这小家伙蒙骗了，更何况其他人。”
    “咱就是吃这碗饭的人。”
    李子夜伸手环住了眼前老人的脖子，叮嘱道，“老头，和你说一件事，我带回来的这个丫头你可要好好教，我与文亲王北上之时，就带了她一人，诛神之战的所有细节，也只有她知晓，万一，以后再有神明乱世，我又已经凉了，木槿就是我留给人间的希望。”
    “别说丧气话。”
    葛丹阳斥责道，“一定能找到办法的。”
    “办法肯定要找，但是，也要未雨绸缪。”
    李子夜笑道，“可惜啊，我这一身惊天地泣鬼神的本领，一直找不到接班人，传无可传。”
    “一样！”
    葛丹阳很是配合地回应道，“像我们这样的天才，总会有这样的烦恼。”
    “哈哈。”
    李子夜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子夜，你的领域之力，领悟到哪一步了？”葛丹阳看着眼前的孩子，关心地问道。
    “小成境界吧。”
    李子夜实话实话道，“肯定是不如您老人家。”
    “已经小成境界了？”
    葛丹阳诧异地应道，“这才几个月而已，你这速度，有点吓人啊。”
    说到这里，葛丹阳压下心中波澜，提议道，“要不，老夫试一试你现在的本事，正好，让木槿丫头也看一看，长长见识。”
    “也行。”
    李子夜想了想，点头应了一声，朝着烟雨楼深处喊道，“木槿，出来看比武了！”
    烟雨楼深处，一排排巨大的书架前，正在寻找武学秘籍的木槿听到外面的呼唤声，赶忙放下了手中的玉简，快步走了出去。
    有热闹能看！
    很快，烟雨楼前，李子夜、葛丹阳迈步走出，来到空地上，准备过两招。
    木槿、夕风站在烟雨楼前看热闹，脸上都有着好奇之色。
    “夕叔，葛老那么强，小公子会不会一招就被秒了？”木槿询问道。
    “看怎么打吧。”
    夕风轻声道，“小公子好像要和葛老较量法则之力，木槿丫头，你可要好好观战，这种法则之力的比试，很多人一生也见不到一次。”
    这世间掌握法则之力的人太少了，在世人的认知中，唯有破五境的绝世强者方才有可能触及法则之力，所以，不破五境，很少会有武者敢有这样的痴心妄想。
    当然，神境之下，武者连神藏都没有修明白，也没那精力去领悟法则之力。
    除非，像葛老这样活了两百年，时间足够多，修为也足够高，方才有资格去感悟天地法则，踏足神之领域。
    “葛老，我要开始了。”
    两人注视的目光中，战局内，李子夜看着前方的老人，提醒道，“您可要小心，万一输给我这个小辈，老脸没地方放。”
    “呵。”
    葛丹阳轻笑一声，应道，“老夫活了两百年，就没输过，用你的话就是道心坚韧，有我无敌，横推一切！”
    “吹吧您就！”
    李子夜喷了一句，身影瞬间消失，再出现，已至葛丹阳身前，然后，一拳轰出。
    “好快。”
    烟雨楼前，木槿惊呼一声，甚至都没有看清小公子是怎么过去的。
    “速度还不错。”
    近在咫尺，葛丹阳抬手，直接挡下了眼前小家伙的拳劲，微笑道，“只是，攻击力还差点。”
    拳劲被挡，李子夜神色不见波澜，一身真元汇聚，接着，尺寸间，本来已被挡下的拳头，再度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嗯？”
    葛丹阳受到这股力量的冲击，脚下退半步，目光凝下，问道，“这是什么招式？”
    “太极劲，八极冲拳！”
    李子夜如实回答道，“新创的，第一次实战，拿您老练练手。”
    “厉害。”
    葛丹阳凝声道，“不过，还不够。”
    说完，葛丹阳一身异光升腾，异质、强大的威压，让在场所有人心中一沉。
    烟雨楼上，白蛟感觉到这股惊人的威压，也迅速盘绕而下，不敢俯视眼前的老人。
    “领域之力。”
    烟雨楼前，夕风看着前方的葛老，凝声道，“木槿，看好了，这便是我们李家最强者的器量。”
    话声还未落，战局中，葛丹阳周身，恐怖的法则之力蔓延开来，所过之处，风不动，鸟不鸣，天地若死，岁月难行。

 第1800章 天武

    艳阳高照。
    烟雨楼前。
    李家掌舵者与护道者首次正面交手，不再是往日那般玩笑般的打闹，而是真正地进行切磋。
    领域，破五境的神境强者特有的力量，所以，也被称之为神之领域。
    不过，在武道发展至今的后道门时代，葛丹阳，一个在千年岁月中平平无奇的老人，却是五境之中，掌握了一道完整的天地法则。
    预示着，神之领域，不再只是神明或者神境强者的专属。
    人族，需要天才，葛丹阳，毫无疑问就是这种天才，以自身的成就，为后世之人，点燃了一盏明灯，而距离葛丹阳最近的李子夜，便成为了第一位受益者。
    未破五境，却可以立身神之领域。
    战局中，葛丹阳展现出强大的领域之力，可怕的压迫感不断蔓延，几乎让时间都停滞下来。
    当然，这并非时间真的停下了，而是，领域的压迫力，让众人的感知能力都出现了错判。
    但是，一个人除外。
    战局中，李子夜在看到葛老展开领域的刹那，身影迅速后退，转眼之间，已至百丈之外。
    “拉开距离，正确的选择，只是，老夫的神之领域，这点距离是不够的，你应该知晓。”
    葛丹阳说了一句，右手抬起，顿时，天地间，风云汇聚，一只遮天大手凭空而现，旋即拍了下去。
    李子夜抬头，目光看着上方压下的大手，一双眸子顿时变化成银色，瞬间，身影消失，强行冲向前方。
    “剑荡六合清！”
    心知眼前老人不是一般招式能够对付的，李子夜握剑上手，云蛉轻鸣，第一剑，便已是飞仙诀第六式。
    剑出，残影若幻，快至极限，虚实莫辨。
    “没用的。”
    葛丹阳见状，轻言一语，右手挥过，遮天大手化为磅礴力劲，直接将眼前残影全部震散。
    千百残影中，李子夜身影冲出，无声之间来到老人左侧，一剑挥落，剑气纵横而至。
    “铿！”
    剑锋近身，葛丹阳左手抬起，真气汇聚，再度挡下了纯钧锋芒。
    接着，神之法则压下，连空间都开始扭曲起来。
    咫尺间，李子夜脚下一踏，身子已然来到老人正上方，然后，一掌拍了下去。
    “轰！”
    葛丹阳有感，不闪不避，一掌擎天，轰然挡下前者的掌劲。
    空中，李子夜身影再度消失，不及转眼，又出现在老人右侧，快到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甚至连残影都让人捕捉不到。
    烟雨楼前，木槿看到这和当初诛神之战一般超出认知的战斗，震惊的已然说不出话来。
    她不知道小公子为何会有如此快的速度，也不明白葛老究竟是如何跟得上小公子的速度的，她只知道，这场战斗，若是换她上去，可能都走不过三招。
    同是五境，是否掌握法则之力，差距竟是如此之大。
    “铿！”
    战局中，剑势再至，葛丹阳依旧一步不动，并指凝元，又一次正面挡下云蛉锋芒。
    “奉雷！”
    眼见物理攻击难以突破这老头的防御，李子夜左手立刻结印，欲要借助术法打开突破口。
    “咒术？”
    葛丹阳察觉到天空降下的雷霆之力，一动未动，周身异光再起，神之领域弥漫，直接将雷霆吞噬。
    然后，一掌拍出，强势反扑。
    “你大爷。”
    李子夜忍不住骂了一句，身形急退，却依旧被老者的掌劲波及到，嘴角溢红，体内血气一阵剧烈的翻涌。
    十丈外，李子夜停下身形，目光看着前方老者，眸子微微眯起。
    差距，果然很大，大到难以想象。
    这老头，除了最开始被他那出乎预料的一拳震退半步外，就再也没有移动过半步。
    真没想到，同在五境，他李天命竟会被人拎起来打。
    “速度不错，但是，攻击和防御都马马虎虎。”
    战局中，葛丹阳看着前方的傻子，微笑道，“打不过就跑，应该还是可以的。”
    “我最擅长速度，所以，便先将神之法则和身法结合到了一起。”
    李子夜伸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迹，说道，“至于攻击和防御，如您老所见，我还是个半吊子。”
    “还有底牌吗？”
    葛丹阳询问道，“若是没有，你可就要输了。”
    “有一招，不熟练，葛老，你接一下试试？”李子夜回应道。
    “可以。”
    葛丹阳点头，说道，“尽管来吧。”
    李子夜看到眼前老头答应，目光看向烟雨楼前的两人，提醒道，“夕叔，开启法阵。”
    夕风听到小公子的命令，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转身回到烟雨楼内，将烟雨楼周围的法阵开启。
    三息之后，烟雨楼周围，一道道奇异的光华出现，符文若隐若现，隔绝天机。
    “这么大阵仗，看来，这一招不得了啊。”葛丹阳看着周围开启的法阵，笑着说道。
    “只是有些不熟练，以防万一而已。”
    李子夜应了一句，周身赤色雷光浮现，若隐若现的雷鸣声，在天地间响动。
    “赤雷。”
    葛丹阳看到这一幕，神色凝下。
    小子夜，不会要给他一个惊喜吧？
    短暂的震惊后，葛丹阳回过神来，周身真元汹涌，层层踏踏，化为护身屏障，挡在身前。
    “葛老，小心了，这一招，我收不住力。”
    李子夜提醒了一声，脚下用力一踏，顿时，脚下大地应声开裂。
    下一刻，李子夜身体周围，赤色雷霆奔腾而出，接着，疯狂朝着右臂涌去。
    或者是因为力量太强，李子夜右臂上，道道龟裂出现，鲜血沁出，化为血雾，弥漫于雷霆之间。
    一瞬之后，李子夜动了，可怕的速度瞬间爆发，再出现时，已至葛丹阳身前。
    肉身可见，李子夜身后，一条巨大的赤龙出现，面目狰狞，正如当日青龙圣女渡劫，天龙降世一般，恐怖的天威压下，血光刺目，令人不寒而栗。
    “天武！”
    一拳，重现天罚之威，骇人的力量摧枯拉朽，毁去沿途一切。
    人间子夜，夺天之武，今朝，化为己用。
    “轰！”
    惊天一拳，烟雨楼周围，重重法阵应声崩毁，正前方，葛丹阳承受了恐怖的一击，身前护体屏障应声崩毁，身子直接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