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情暴君》 楔子 『贝勒爷,圣上召您进御书房议事,可是为了江南叛党之事?和硕怡亲王府宣瑾贝勒身边的一等侍卫喀隆,早在王府大门守候多时,一见到主子自宫内回返,立即上前牵马,殷殷询问。 你消息倒灵通,知道圣上找我为的就是这档事。宣瑾翻身下马,俊伟的身形起落间轻妞灵神逸。 他大跨步迈进王府,喀隆赶紧把宣瑾的坐骑交给马僮,紧跟在主子之后进府。 贝勒爷,那么圣上的意思如何?宣瑾停下脚步,转过身道:你准备、准备,咱们得下一趟江南了。 圣上要您亲自下江南查办此事?贝勒爷无论文才、武略都有过人之处,喀隆知道当今圣上对贝勒爷的器重,可料不到会将此等可能动摇国本的叛党横逆交由贝勒爷去查办,可见圣上对贝勒爷的倚重! 自圣上登基以来,北要安抚部族作乱,南有一干伺机颠覆国本的叛党,这在圣上心中,可全都是莫大的疙瘩!&没错。?下话后,宣瑾继续迈步向前,直到有一名老嬷嬷跌跌撞撞地跑来,挡住宣瑾的去路。 放肆!喀隆喝住胆敢挡路的老嬷嬷。 贝勒爷、喀隆大人请息怒,实在是老嬷嬷我有要事要秉告贝勒爷。老嬷嬷战战兢兢地跪在宣瑾跟前。 瞧主子点了下头,喀隆才道:老嬷嬷,长话短说。 是。事情是这样的,我是管“烟水阁”的魏嬷嬷。烟水阁是宣瑾侍妾们的住处。 今早我才发现,贝勒爷您的侍妾留香已经怀了三个多用的身孕了,不知贝勒爷要将这孩子打掉或留下?这事得尽快决定,已经不能再拖了 打掉他!宣瑾想他不想地撂下这句话后,就头也不回地往他的住处明心楼而去,喀隆则仍然紧随在后。 魏嬷嬷则是张大了嘴,还兀自愣在原地。 平日见贝勒爷极宠爱留香,赏赐多得教阁里的其它姑娘眼红,原以为贝勒爷的偏心多少是对留香有情,没想到唉! 都怪留香那死丫头,一心算计着贝勒爷会因为孩子而扶她为正室,这事才会瞒到现在,否则孩子早该打掉了!害她手忙脚乱地险些惹怒了贝勒爷。 魏嬷嬷讪讪地从地上站起来,心底直猜想着,到底要怎样的女人,才够资格给贝勒爷生下子嗣? 第一章 春归何处?寂莫无行路。若有人知春去处,唤取归来同住。春无踪迹谁知? 除非问取黄鹂。百啭无人能解,因风飞过蔷薇。 一曲唱罢,座上数十名酒客哗地热烈鼓掌叫好。 这儿是杭州城里一家名叫日日欢的酒楼,唱曲儿的是一名身段窈窕、面色黝黑的姑娘,一旁拉琴的是一名驼背的白发老翁,酒店里的伙计们向来管他叫秦 老爹,还有一名手上捧着钱碗的小姑娘,同唱曲儿的姑娘一样面色黝黑,只听得秦 老爹唤她:小倩,赶紧同各位在座的爷们讨赏钱去吧!是。小倩应了声,捧着铁碗走到席间,却有座上的酒客嚷道:还听不过瘾呢!让兰欣姑娘再唱一曲吧!其余众人也在一旁大声吆喝、鼓噪,无非是想要那名叫兰欣的唱曲儿姑娘,再多唱支曲子。 兰欣姑娘如黄莺出谷的婉啭歌喉,可是杭州城里远近驰名的。而且她人长得清丽柔美、我见犹怜,只可惜肤色黝黑,脸上还有许多芝麻点子,若白净些,以她出色的五官、楚楚动人的气质,肯定是个倾城的绝色佳人。 秦老爹咳了两声,站起身来同众人拱了拱手道:对不住得很,各位客官若要听兰欣唱曲儿的,明日请早,今日咳咳今日老朽身子不适,所以咳咳咳说着说着,秦老爹一阵巨咳,兰欣连忙上前换扶,小倩也顾不得讨赏钱,连忙奔回兰欣和秦老爹的身边。 茵欣姐,老爹他茁欣摇摇头,要小倩不可慌张。 老爹,先坐下歇着,当心又岔了气了。兰欣伸手抚着老爹的胸口,而她那双纤细的柔夷也是黝黑的。 老爹点头坐下,仍不住地咳着。 众酒客虽觉得扫兴,大半没再多说什么,就此作罢,但却有那一、两个好欺负人的,反倒恶声恶气地嚷了起来。臭老头!咱爷们到这酒楼是寻开心的,捧这丑姑娘的场可是给你面子,你敢扫爷们的兴?!边说还边摔筷子。 就是!咱们是捧丑姑娘的场,谁管你病不病、死不死的!听另一人这一说,众人倒哗笑起来。 你小倩气不过,正要同那欺负人的汉子理论,兰欣却按住她的手,示意她忍下。 各位客官,承蒙诸位捧场,兰欣不胜感激。说着便福了福身。今日老爹确实身子不适,各位客官既然还想听兰欣唱曲子,不如兰欣清唱一曲。献丑之处,就请客倌们多多包涵了。众人一听兰欣姑娘肯清唱,霎时间一片震声叫好,这可是头一回无琴声佐伴,而能听到兰欣原始纯净的嗓音。 等众人全都安静下来,兰欣凝神调匀了气,正准备开唱,突然酒楼门口传来一阵吆喝:去去去!全都给我走人!周大爷今日包下这家酒楼,谁敢在这儿多耽搁一刻,周大爷就让他吃不完、兜着走!就见七、八名高头大马的汉子簇拥着一名臃肿痴肥,浑身里着绫罗绸缎的矮胖男人,大摇大摆地来到兰欣面前。 小美人儿,怎么又不听话啦?周哥哥我不是叫你别再出来?头露面地卖唱,乖乖待在家里,等我娶你回周家当阔少奶奶周大爷,咱们欠您的钱会想法子尽快还清的。兰欣退开两步,避开周豪伸过来的肥手。 见兰欣刻意躲他,周豪皱起两条毛虫般粗的黑眉,嘿嘿笑了两声。谁说要你还钱的,区区三十两纹银我周豪还看不在眼底,今天我看上你可是你的福气,别不知好歹!周豪这几句话,引起酒楼内十数名大着胆子未走的酒客们的窃窃私语。敢情周豪这恶霸的胃口变了?竟然称这唱曲儿的丑姑娘叫小美人儿?杭州城里谁不知周豪只爱白白嫩嫩的小娇娘,如今竟会看上这肤色黝黑,又满脸芝麻黑点的丑姑娘? 你这人真不要脸!小倩再也看不过去了,尽管兰欣拉着她,她仍然忍不住上前一步瞪住周豪。也不想想你这副矮胖痴肥的德行,咱们兰欣姊若嫁给你,岂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活活要给熏死、臭死了!小倩的大胆引起在场十余人一致的抽气声,在杭州城里,可没人敢得罪财大气粗的周家。 果不其然,周豪闻言立刻狞起一张满是横肉的脸,可转头一见到小倩那双灵动的大眼,一张狞脸旋即出乎意料地化成一脸淫笑,狎侮地说道:你这丫头的嘴巴倒利!好得很,我就一并娶了你们姊儿俩,到时我就等着瞧你这俏丫头的小嘴还敢不敢这么放肆!在场众人又是一番奇怪,怎么周豪要了个丑大姑娘不够,还要个丑小丫头? 呸呸呸呸一声不够小倩还要连呸三声。“你说这话不嫌嘴臭,我都要连吐三回了!” 周豪瞪大了眼,他在这杭州城里是个土霸王,几时受过这般屈辱来着?何况对方还是个小丫头,竟三番两次地羞辱他! 贱丫头,你找死周豪扬起肥手,眼看着就要一巴掌打上小倩细嫩的脸颊,却被小倩一闪一拐,反倒是周豪自个儿跌了个狗吃屎。 哈哈哈,这招就叫“肥猪翻身”!小倩拍手叫好,不亦乐乎。 周豪不知小倩懂得点拳脚功夫,才会欺她是弱女子,不料一出手便吃亏。 这时,酒楼里的客人知道事情要不好了,依周豪惯以恶势欺人的性子,岂能容忍别人犯到他头上?更遑论是个娘儿们! 小倩这一招,虽替在场曾吃过周豪亏的人出了口恶气,可为了避免惹祸上身,众人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逗留,早在周豪摔个狗吃屎时,已纷纷夺门而出。 顿时酒楼里的客人一哄而散,兰欣三人也别想讨赏钱了。不过倒有两桌客人未走,各占定左右两边角落,仍然旁若无人地饮酒。 贱丫头,你敢耍本大爷!周豪恨恨地使个眼色,要身后的七、八名保镳团团围住小倩三人,不敢再自个儿出手。 周大爷,咳咳小丫头不懂事冒犯了您,您大人大量,别跟小丫头一般见识,千万别怪罪咳咳秦老爹连忙站起身来拱手赔罪。 哼!要我饶了你们也行,只要兰欣从这一刻起,别再?头露面地卖唱,乖乖待在家里等着三日后上花轿,当我周豪的九姨太,那大爷我就大人大量饶了这贱丫头,另外你们欠我的那三十两银子也不必赔了!周豪嚣张地说道。 好臭、好臭!真是肥猪发大梦,癞虾蟆也想吃天鹅肉!小倩不怕死地顶了回去。 周豪的脸色登时一阵青、一阵白他确是想吃天鹅肉! 若非酒楼老板娘暗地里告诉他,他还不知道眼前这两个黑姑娘,其实皆是肤白赛雪,美若天仙,脸上的黑肤与芝麻黑点不过是为了走唱方便,才涂上黑炭、墨点,掩人耳目罢了! 贱丫头!看来今日大爷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是学不乖了!周豪吆喝道。周大,好好给我教训教训这贱蹄子,看她往后还敢不敢逞她那张利嘴!周大嘿笑着逼近小倩,正要出手之时,兰欣却突然冲出,挡在小倩之前,周大的巴掌不偏不倚地打中兰欣。 一伙人全愣住了,小倩猛地冲过去推了周大一把,周大一不提防,照样摔了个狗吃屎。周大气呼呼地从地上爬起,恼羞成怒之余,又要出手去打小倩唉哟!痛死我啦!周大突然鸡猫子叫喊起来。 谁知平空射来一支竹筷子,呼地一声,射穿了周大那只扬起的熊掌。 是谁?是谁有天大的狗胆子敢跟我周豪作对?周豪恶狠狠地转过身,轮流瞪视酒楼里,分峙左右角落的两桌客人,其余的酒客早全走*光了,想也知道出手伤了周大的只可能是这留下来的三人之一。 只见左侧角落独坐的一人嘴角掀起冷笑,举起酒杯来一口饮尽,跟着一掷酒杯,准准地打落了周豪两颗大门牙。 顿时七、八名保镳乱成一团,周豪捂着满是鲜血的嘴巴哀哀地叫着,比手划脚地要他们上前去抓人。 七、八人转身一拥而上,还没完全围上去,就听见周豪对着另一个角落的两人喝道:看什么看!再不走人,等本大爷报完仇,就来挖了你们那两对眼珠子!放肆!两人之中,做随从打扮的那人喝道。 周豪这时已是恶胆斗生,又听那人胆敢骂他放肆,不由得怒火冲天,估量两人一个做贵公子打扮,另一人不过是名随从,便一个人冲上前去想逞凶打人。 谁知周豪也不过近那贵公子三步的距离,就被一阵快得教人眼花撩乱的掌风打到三尺远,另外辽附赠数颗打落的下门牙。 周豪又是一连串哀哀呼痛,正想叫唤手下过来助阵,抬头望去,却见七、八名保镳全给左侧那人打得倒在地上打滚。 还不快滚!那名随从喝道。 周豪见情势不妙,同周大等众保镳,连滚带爬地夹着尾巴逃出酒楼。 这时,秦老爹和兰欣、小倩等三人也一齐过来,秦老爹先同左侧那名独行客拱手道:多谢这位大侠仗义相救。谁知那独行客半点响应地无,对秦老爹的致谢置若罔闻,仍是自顾自地喝酒。 秦老爹在酒楼卖艺已数十寒暑,见识过的人形形色色,因此也见怪不怪,不以为意地转身同右侧二人道;这位公子和小哥,方才多谢你们出手,替咱们打发了周豪那仗势欺人的恶霸。好说。随从道。 那贵公子则是冷淡点个头,目光梭巡的瞬间,触到兰欣水柔的眸光,他两眼一瞇兰欣亦是一抬眼,不期然望入一双冷峻犀利的男性眼眸! 跟着老爹在外卖唱已有不少时日,来来去去的地方不外是些酒楼、茶馆的是些汉子们才会光顾的地方,兰欣见过的男人也不少,却不曾有任何一人的眸如此撼动她的心弦。 那是一双犀利、似会看穿人心思的眼睛,虽是矜冷清淡、无心无意的神色,却合上他唇边那抹若有似无的淡笑很难不教人将那寓意模糊的淡笑深深镌刻板上。 兰欣匆匆移开眼,敛下眸子。 虽是惊鸿一瞥,她已留意到他的衣着华贵、气度不凡,该是出身自她连作梦也难以描绘的人家,而自己只是名卖唱女,一直以来,她也知晓自己的身分。 再抬眼,男子已移开了目光。 纵然兰欣因莫名的渴切,荒唐地安慰自己再投去最后一眼,只此一眼,别后不再眷恋,而寻触到的却也只是男子的英挺侧颜。他的目光,并不留伫在她身上。 请教恩人真姓大名?秦老爹问。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那贵公子道,灼亮的目光盯驻在秦老爹脸上。 恩人客气了 公子!那名随从突然大喝一声,焦急地唤着主子。 就见左侧一道人影飞掠远遁,那名独行客已趁隙离去。 那贵公子立刻起身,和随从一同尾随独行客追去,显然他二人留在酒楼的原因,是为了盯住那独行客。 恩人秦老爹的呼声未歇,而三人俱在霎时间不见踪迹,已然远去。 兰欣姊,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当真厉害得紧,我跟着老爹和你在外卖唱这几载,从来也没见过这般穿戴而功夫又这么厉害的人物。小倩把玩着发辫,张望着三人消逝的方向。 兰欣笑了笑,不语。别说是小倩,她自己又何尝见过如那公子般贵气且又身手如此不凡之人。 瞧那公子的口音和谈吐,想必是自京里下来的吧!秦老爹喃喃地道。唉,这会儿咱们也得赶紧收拾收拾,早些回家去,免得周豪那厮又回头找咱们的麻烦!老爹说的是。兰欣姊,咱们快回家去吧!说不定秦大哥这会儿也干完活回到家,正喊着肚子饿呢!小倩笑着道,粉嫩的桃腮上浮现两个甜美的梨涡。 兰欣点点头,收拾了三人的物品,同酒楼老板打过招呼后,和小倩一块儿搀扶着秦老爹出酒楼而去。 离开酒楼之时,兰欣不觉再望向那公子离去的方向,脑海里又浮现他那双冷峻精锐,似要穿透她灵魂深处的犀利眸光! 三更天。 搁下手中刚完工的绣帕,兰欣槌槌酸疼的颈子,复拿起绣帕,在幽微的烛光下仔细检查帕面的绣工,确定一针一线皆完美妥当,才收拾一些针术的工具,将完工的绣帕小心地摊平在粗糙的桌面上。 这绣帕是王员外家吩咐明日要的,疏忽不得。 在帕子上绣花样是她和小倩卖唱之外的另一项生计,所赚的银子虽不多,可对这个家,对医治老爹的病所需要的花费,也不无小补。 这个家,实际上该说是老爹和秦英秦大哥的家,她和小倩都是老爹收养的孤儿,不同的是当她还是个婴孩就被老爹在河里捡到,抚养长大。而小倩却是直到十岁大,才由老爹收养。之前小倩一直在四处流浪,是个人人嫌脏、嫌臭的小乞儿,只能勒着肚皮,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生活,直到老爹发现她时,小倩已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若不是老爹,她和小倩恐怕早已不存在这世上。 吹熄烛火后,兰欣拖着累了一日的疲乏身心,呵着早已冰冷冻僵的两只手,走回床边放下帐子,畏冷地钻入温暖的被窝内。 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身心虽是疲乏的,可兰欣的意识却异常清醒,她回想起傍晚周豪又上酒楼来闹事,回想起那双撞疼她心窝的炯亮眸子。 低叹了声,兰欣强迫自个儿入睡,真的别再痴心妄想了。 兰欣合上眼,深吸了口气,她试着阻断纷乱的思维,久而久之,因为白日卖唱,夜晚又熬夜绣帕子,实在是累了,渐渐地沉入睡乡。 半睡半醒间,似梦又似真,兰欣感到屋顶上彷佛有人正来来回回地踩踏,屋上砖瓦甚至发出破裂声。 兰欣猛地自床上坐醒,才发现原来是作了一场梦。她呼了口气。笑自己这梦作得太无稽,正打算再睡下时,突然一道黑影破窗而入,兰欣一怔,跟着低呼出声。 黑衣人立即上前几步摀住她的嘴,且低声道:别出声!听声音显然是名女子。 见这陌生女子似无伤害她的意思。兰欣点点头,又指了指自己被摀住的嘴,示意女子可放开她,她不会再呼叫。 女子迟疑了一会儿,终于放开手。 你受伤了。发现女子右臂上淌血的伤口,兰欣低道。 不不碍事。女子咬着牙道,分明很痛。 兰欣不再多言,立即下床从衣箱内翻出一条干净的旧巾,小心地细缚在女子流血的伤口之上。 多谢。女子拱了拱手,十分感激,她亦拿出金创药来,敷抹在伤口上。 兰欣这时就着月色才看清楚,这名女子年纪约莫四十来岁,是个相貌清秀的中年妇人。 怎么受伤的?兰欣柔声问,扶她在房内唯一一张简陋的桌旁坐下。 那女子眸光略闪,顿了会儿才道:被仇家砍伤的。想来她是不愿自己多问了。兰欣轻轻点头,表示已明白,不再多间。 那女子也细细瞧了兰欣一回,见她对意外闯入又身负刀伤的自己不慌不惊,也甚感奇特。姑娘这般好心,大恩不言谢,可否告之姓名,此恩来日必报。” 老爹都叫我兰欣,你若愿意,也这么叫我便成了。实则她自个儿也不知道自己让姓什么。至于什么恩不恩的,就别放在心上了,我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那女子笑了笑,眉头舒展开来。姑娘真是性情中人,我虞三娘今日就交了你这朋友。那么,就别再叫我姑娘,改口唤我兰欣吧!兰欣笑道。 是呀,兰欣,那么你也唤我三娘便成。”虞三娘爽快地道。 兰欣替虞三娘倒了杯水,见她臂上的伤口已不再流血,于是轻柔地解下系在虞三娘臂上的手巾。 这伤口虽不再流血了,可刀伤颇深,明儿个一早还是得找个大夫来瞧瞧。不必了,我不过借你这地方避个风头,等会儿我便要走了,你别为我费心了。虞三娘见兰欣非但不赶她走,还要留下她替她请大夫来诊治,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兰欣听她说立刻要走,关心地间:这样成吗?你这伤受得不轻呢!虞三娘道﹕不碍事的、只要别流血,等我回到师父那儿,她老人家自然会给我医治。原来令师识得医术。兰欣这才放心。 是呀,我师父非但医术一流,武功更是独步天下,江湖上的人听到她老人家名讳,无不竖起大拇指称好,就连嵩山少林寺的主持方丈也得尊称我师父一声神尼 一说起自个儿的师父,虞三娘不觉眉飞色舞。 神尼?三娘姊,你的师父是位方外之士吗?是呀!师父她老人家法号上慧下印,江湖上皆尊称她为慧印神尼。虞三娘得意地道。 兰欣点点头,正要再开口说些什么,窗外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引起她心脉一阵狂促。 你师父果然是慧印,那么我就没找错人了!跟着一道白色的人影自窗外飞掠而入,姿态俊逸俐落,只一眨眼的功夫已定在两人跟前。 顿时兰欣只觉得两眼一花! 他他不正是白天那位公子! 冷峻的眼对上兰欣清柔的水眸宣瑾两眼一瞇,眼前这对似水的眸子竟似曾相识,但他绝不可能见过她,他向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再者,这女人美得教人想忘也难! 他冷酷的唇角勾出一笑。微微领首。 兰欣教这一笑摄去了呼吸依旧是这般令人猜不透的笑容,可为何他那寓意模糊的笑,总能刺穿她的心坎? 宣瑾将眸光调向虞三娘,虽仍是笑而未语,但那抹笑却已变质转冷。还不把东西交出来。宣瑾冷道。 你我身上没有你要的东西!虞三娘已拔出腰际的剑。 她心底已有最坏的打算,可就怕会牵连兰欣,方才她实在不该为了躲避追捕,冒失闯入民宅的。 “你知道我要什么东西?”宣瑾瞇起眼,冷笑。 我我岂知你要什么东西!虞三娘眼珠一转。话说回来,你和那随从先是跟上我师兄,后又在杭州城外一路追着我进城,还出剑伤我,我倒要问你这是啥意思?宣瑾一径冷笑,冷例的俊颜瞧不出表情,却慑人地透出一股邪佞的意味。 跟我装蒜?他轻轻地道,低柔的嗓音温柔得教人听不出威胁。 下一瞬他骤然出手,一掌击向虞三娘小心!兰欣就站在虞三娘的身遏,察觉宣瑾的意图,她一洄身,挡在虞三娘之前,她的反应全然是下意识的。 在掌风即将击向兰欣之时,宣瑾瞪住她那双无惧的澄柔眸子,硬生生地截住推进的掌风。若他执意出手,这一掌可就要了兰欣的小命。 虞三娘乘机破窗而出,并非她不顾兰欣性命,而是她身怀反清之士的名册,这名册关乎百来条反清弟兄的性命,万万不能从她手上丢失。在破窗远逃之时,虞三娘不胜感激地瞥了兰欣一眼,才转身奔离。 兰欣见虞三娘已走,她又飞身扑向窗前,挡住宣瑾的追路。 大胳!”宣瑾沉声怒喝。你可知道自己放走了什么人?兰欣睁大柔亮的眼,楚楚可怜的小脸仰望向他。你别再为难三娘姊了好吗? 她已经受伤了废话!他冷然打断兰欣的请求。让开!兰欣用力摇头,织细的身子挡在窗口,直觉不愿见他伤人。 幼稚!你以为这样我便出不去吗?宣瑾冷笑。 兰欣无语,只是睁大眼,静静瞅住他。 宣瑾突然觉得一阵心烦。我再说最后一遍,让开!她仍无动静。 你不怕我出手伤你?他瞇起眼。 你你真会随便出手伤人吗?”她不信,他曾在酒楼救过她,不是吗? 你说呢?他倏地出掌,击向兰欣左肩。 啊!兰欣痛呼。为什么不避开?他沉下脸,盯住她痛苦的表情。 这掌他只用了一成功力,还特地放慢了速度,没想到她竟然笨得连避也不避! 我以为我以为你不会对我出手兰欣疼得眉心都打结了,只儿得左肩似要散开一般,剧痛难当! 宣瑾挑起眉。你凭什么这么以为?他走近她,轻率地捏住她织小的下巴,挑起她饱含痛苦的小脸,玩味地审视,已放弃追赶虞三娘。 喀隆他的随从,早在窗外守候,自有他会去追人。 顺着他蛮横的手势,兰欣仰首,柔柔地睇望他。白天你曾出手救了我,所以” 是吗?我何时曾出手救人,我自己竟然不知道!宣瑾的目光慵懒地梭巡着眼前粉嫩细致的小脸臻首蛾眉、秀挺的鼻梁、粉嫩诱人的美唇、柔媚含春的秋眸美,真是美! 或者应该说,是你出手打跑了周豪,救了我和老爹、小倩三人。兰欣并不知道宣瑾此刻心中所思,认真老实地回答他。 他挑起左眉﹕你是酒楼那名卖唱女?嗯。卖唱女三字微微刺痛了兰欣,忽而,她褪去眼中迷雾,能认到嘲笑她的现实,她微微别开脸,挣脱了他手指的箝制,也挣开了某种隐晦的亲密。 情势却不由她主宰,宣瑾向来不容人拒绝。 他再度伸出手,这回却是直接抚上她粉嫩的两腮,另一手依旧定住她的下颔,这回用了劲,不许她再避开。 原来你洗干净了脸,竟是天仙般的绝色!难怪周豪要强娶她! 我兰欣正开口要说些什么,宣瑾却突然俯首封住她的小嘴,兰欣在极度惊愕下,傻傻地怔住砰砰砰房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阵敲门声,兰欣回过神来,吓得一把推开宣瑾。 兰欣,怎么回事?刚者我听到你房里传来呼叫声拍门的是秦英,他后头还跟着也急急忙忙赶来的老爹和小倩。 我没事。兰欣想上前开门,宣瑾却不为所动地杵在她房里。 突然,宣瑾握住她的织腰,使劲一带将她再次卷入怀里,占有地含住她白嫩的耳坠吮吻之后,他火热的唇放开她,炯炯的目光灼烧她的双眸与心灵。 兰欣却只能怔然地回望宣瑾,过度的震惊与流窜在两人暧昧不明姿态间的某种亲昵煽情,让她忘了该反抗。 你为什么吻我?许久,她只能傻傻地问出这句。 为什么?他挑高眉,一副像是她问了有趣的话似地笑了。你有张诱人的小嘴。是他的回答。 佣懒的嗓音、露骨的言辞,让兰欣红了脸,可她直觉他是那么的漫不经心她心跳如雷鸣,可一双小手下抵着的硕硬胸膛里,他的心跳却沉缓稳定。 突来的认知让兰欣推开他他轻佻的举止,无疑表明她是不被尊重的女子。 请放开我。她虚弱地挣扎。 闻言,宣瑾一笑,放开了她,对手中秾纤合度的娇躯无多留恋。 宣瑾的掠夺确实是不经意的,他对兰欣诱人的美色忽地动了一份心,因此吻她,别无原因。 而眼前的女子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依宣瑾的性子,他向来惯于掠取,只要他看上眼或想要的,从不顾忌迟疑。 他吻她的偶发欲念,仅仅是欲念而已。 兰欣姊,你快开门啊!这回换成小倩在门外呼喊。 兰欣猛地惊醒。请你快走,我的家人,他们话尚未完,宣瑾已倏然转身,如来时一般自窗口掠出兰欣怔怔地望着洞开的窗口,突然间难以适应他走时的那般绝然无情。 开开门啊,兰欣姊!门外小倩开始焦急地拍门。 兰欣猛然回过神,赶紧关上窗,点亮烛火,上前打开房门。 “兰欣,怎么了,你没事吧?”秦英第一个冲进来,一脸焦虑地询问。 兰欣姊,方才你房里怎会传来呼叫声呢?不待兰欣回答,小倩又急着问。 没事想是你们听错了,那只是从院子里传来的夜枭啼声。兰欣回答,突然又意识到左肩的痛楚,她咬牙忍着。 是这样吗?怎么差那么多?小倩狐疑地嘀咕着。 兰欣,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秦英注意到异状,关切地问。 有吗?兰欣勉强自己露出笑容。也许是熬夜绣帕子的关系吧!补足了眠,明早起来就没事了。秦老爹听到这儿点个头,说道:咱们也回房去歇着吧,明天一大早,你们都还要干活儿!秦英粗犷的脸上现出一缕凝重的神色,略一沉吟,他开口道:阿爹、小倩,你们先回房去睡吧,我还有些话要同兰欣说。秦老爹咳了几声,约略也明白秦英要同兰欣谈些什么,他点点头叮嘱道:那我和小倩先回房歇下了,记着别聊得太晚,明儿个一早你还得出外干粗活儿。知道了,阿爹!秦英答。 秦老爹和小倩这才各自回房安歇。 秦大哥,你有什么话要告诉兰欣吗?老爹和小倩走后,兰欣轻声问秦英。 我秦英略一踌躇,才又说道:我听小倩说,今天周豪又上酒楼去找你的麻烦了?他原来想说的并非这个。 嗯。”兰欣点点头,慢慢在椅子上坐下。 都怪我,当初我实在不该上周豪的钱庄去借那三十两银子,还签了字据,否则现在他就没理由借着这事来强逼你了!秦英忿忿地握紧双拳。 别再这么说了,秦大哥。若不是为了医治老爹的病,你也不会上周豪的钱庄去借三十两银子。她柔声安慰秦英。咱们没钱给老爹看病,这么做也是不得已的,就算你不去,我也会上钱庄去借银子的。秦英听兰欣说这话。重重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周豪那贼厮从哪儿听得的消息,想必他早已知道你和小倩都是易了容,才会动了邪念,想讨你回去当九姨太,我呸!他恨恨地暗咒,凭周豪那副德行,小倩说得是:癞虾蟆也想吃天鹅肉! 兰欣不语,黯然低下头。 欠周豪那笔钱,在周豪口中仅是区区三十两纹银,却是他们一家子辛辛苦苦干活一整年也挣不来的大数目呀,他们是注定没法子立即还出钱的。 难道她真的得当周豪那恶霸的九姨太? 兰欣,秦英顿了顿,语气突然不自然起来。周豪那恶霸无恶不作,如今他看上了你,只怕不到手他不会罢休。我倒有个法子就不知道你肯不肯了。” 你说说看,秦大哥。是这么着,我想咱们自小青梅竹马,虽以兄妹相称,但你和小倩却与我同老爹无血缘关系,所以我想我是想秦英吞吞吐吐地说不出口。 兰欣睁大眼,不明所以地望住他。 咳,我是想不如咱们俩立即成亲,只要你成了我的妻子,这么一来,周豪就再也不能强逼你了。他终于一股作气脱口而出,不觉松了一口气。 事实上,要摆脱周豪的说法也可说是个借口,秦英从小看着兰欣长大,在两小无猜的孩童时代,他早已认定了长大后要娶兰欣当妻子,及至年长,他更是爱慕着兰欣。 秦大哥兰欣太震惊了。 今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净发生些教她料想不到的事?她一向视为亲哥哥的秦 英居然开口向她提亲? 呃当然,我突然这么说肯定吓到你了!你考虑、考虑再回答我!说完,秦英便急急忙忙地开门要走。 秦大哥?兰欣茫然地唤住他,整个人还是处在一片震愕之中。 夜深了,你快歇下吧,明日再说。秦英匆忙走避,他其实是害怕兰欣会拒绝。 此时他对周豪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层!若非那贼厮逼娶,他也不至于莽撞地开口 求婚,等不及先让兰欣爱上他! 秦英走后,兰欣呆坐在椅子上,怔怔地回想今日一切一会儿后,她感觉到两眼针扎般的酸涩,这才起身,重新铺好凌乱的被褥,吹熄烛火上床。 今日发生的一切已教她乱了方寸,全都是些理不出头绪来的事。 宣瑾灼热、压迫的热吻似乎还逗留在她唇上她能分辨得出他笑容里的自信与狂傲,能分辨得出他满不在乎的眼神今夜一别,往后再也相见无日了吧? 环视自个儿小房内的寒伧,合上眼,兰欣强迫自己别再多想。 第二章 隔日,兰欣将昨夜赶工绣好的帕子送往王员外府,路上她想着今早不见秦大哥,一大早他就出外干活去了,想必是刻意避开她的。 即便如此,一家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到了晚上,仍会碰上面的,届时如果秦 大哥再提起婚事,她又该怎么回答他? 一路上兰欣想着这事,心神有些恍惚,突然听到前头县衙门口,官差们朝路上行人喝斥,要大伙儿恭敬肃立。 兰欣抬眼望去,见一队官差分站左右两列,恭立在县衙门口,似乎是为了恭送什么大人物。 贝勒爷好走,下官这就不送了。刘知县一路频频打躬作揖,若非宣瑾坚持不让他送,他恨不得能一路恭送这位圣上钦点的御史大人回松涛别馆,否则又怎会让这个巴结逢迎的好机会白白便宜了徐总督! 宣瑾连应也不应一声,径自入轿。 我说刘知县,往后贝勒爷在松涛别馆的吃住等有我安排就好,你大可不必费心了!徐总督恭送宣瑾入了轿之后,仰着脸对刘知县摆起官架子,对身分低于自己的人,态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是、是,下官明白。刘知县唯唯诺诺,暗地里可是恨得咬牙切齿! 兰欣站在街角,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他是个贝勒爷不自觉地喃喃自语,看着轿子往松涛别馆的方向渐行渐远。 此刻茵欣的脑海里是一片空白,木然地瞪视远去的轿影,眼眸已逐渐酸涩,直到再也看不见轿子了,她才敛下眼,在原地呆立了好一阵子,然后默然地转身,往反方向而去。 从王员外家里出来,兰欣手里握着员外夫人打赏的四角零钱,慢慢走回郊外秦 老爹的小木屋。在经过城郊外一处隐密的水塘时,兰欣取下蒙在脸上的面巾透气,坐在水塘旁,轻轻泼了些水在脸上。 已经晌午了,她赶不及回家煮饭,想必小倩会自个儿弄些吃的,且会照料好老爹。而她虽然早上只喝了小半碗杂米粥,现在却了无饿意。 兰欣折下一根硬草杆,轻轻拨动平静无波的塘水,深沉的无力感滞留凝结在体内,她无意识地重复在水面上书下宣瑾二字,那漾开的水波,像是一线线镌刻在她的心板上。她并不是妄想些什么,只是心头烙下一个灰蒙蒙的影子,而现实上,那影子却光鲜耀眼,但渺小如她,仅能站在角落远远地窥看。 兰欣不再问自己,他为什么吻她的原因了,虽然这个问题隐晦地藏诸内心深处,从昨夜到今早得知他身分的前一刻。 原本的心心惦念,是因为仍有些不死心的企盼,她难忘初见他时的震慑,那一身的矜贵光华与雍容气度是吸引她注目痴念的理由,却也是撕裂她妄想的原因。 俊瓜。喃喃自嘲着,兰欣从水塘边站起来,放掉手握的草杆,似决绝断了某种思念。 她重新蒙上面巾,走出暂时的休憩处,未料,却看到小倩跌跌撞撞迎面跑来。 兰欣姊!小倩气喘呼呼地跑到兰欣面前,未涂黑的绝色秀容上充满焦虑。 怎么了?老爹出事了吗?兰欣见状,猜是家里出了事。 不是。小倩连喘了几口气,才继续说下去。是秦大哥!他今早出门不是去干活,而是跑去找周豪了!谁知在周家大宅门口,就和几名守门的打了起来,恰巧隔壁魏伯经过,看到秦大哥被周家的人捆了起来,还嚷着要把秦大哥送官查办,重重治他!魏伯见事情不好了,便赶回来通知咱们。我等不及你回来,才想进城来找你的。怎么会闹成这样闻言,兰欣心口凉了一大半。 周家和县官通连一气,这事儿地方上人人都知道,也正因为如此,周豪才能肆无忌惮地在地方上为恶为霸。 平日秦大哥为了她的事,已经好几次得罪周豪,这回秦大哥直接犯在周豪手上,周豪肯定会藉此机自治死秦大哥的! 兰欣姊,咱们该怎么办?是不是要到周家去救秦大哥?小倩拉着兰欣的手,天真率直地出主意。 不,行不通的兰欣大小倩两岁,性格也沉稳深虑许多。咱们有什么能力去救秦大哥?除非兰欣欲言又止,秀美的蛾眉慢慢聚起眉峰,水灵灵的清眸罩上一股愁雾。 不可以的,兰欣姊!小倩虽然不满十六,还是个孩子,行事上不脱天真,心思却也细腻善感,她立即看穿了兰欣的打算。 小倩猜到,兰欣是想以自己去换回秦英。 周豪抓走秦大哥的目的,跟借给咱们三十两银子的目的是相同的,如果我不去换回秦大哥,周豪他肯放人吗?兰欣幽幽地陈述事实。 绝对不可以!那个脑满肠肥的恶霸怎么配得上你!我不许你去!小倩挡在进城的小路,眼眶里擒着泪拚命摇头,她知道兰欣为了秦英,真的会牺牲自己。 小倩兰欣明白小倩的固执,小倩既然猜出她的想法,就不会让她进城的。 总还有法子可想的,兰欣姊,我不许你做傻事!兰欣默然无语。她们一家子穷困至此,又没有显贵的亲人可以求托,还会有什么法子可想? 突然,在极度绝望中,兰欣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兰欣姊?小倩,我突然想起一个人,他若愿意,肯定能帮得上咱们,只是兰欣不安地咬住下唇,心底毫无把握那人会帮她。 只是什么,兰欣姊?知道有了希望,小倩忧愁的小脸一下子敞亮起来。 他跟咱们非亲非故兰欣突然觉得自己幼稚荒唐,她责怪自己怎会有想去求他的念头!堂堂一个贝勒爷,怎么可能会为她们道么微不足道的一家子出头? 是的,兰欣想起的那人正是宣瑾。 可是他有办法、能替咱们出头,是不是?小倩追问答案。 是没错,但是 只要他有办法,兰欣姊,咱们就去求他试试看!总之也只有这么一条路了,难不成你真要当那周豪的九姨太?兰欣举棋不定地犹豫着,心中充满惶惑与不确定。 真该去求他吗?结局会不会只是白白招致一场羞辱? 在小倩的游说下,兰欣心中虽然志忑,却还是和小倩一同进了城,一路问到了松涛别馆的所在。 可如今抬头一望眼前宏伟壮丽的宅子,兰欣却有立即掉头而去的冲动。 一股油然而生的自卑在兰欣心底蔓生,她拿什么条件去求人?希冀别人施舍怜悯吗? 看着小倩苦苦哀求别馆大门的守卫替她们通报一声,兰欣心窝涌上一股酸涩。 是她多成想了,像她们这等身分的人,是连大门也进不去的。 吵什么吵!当这儿是街口、市集吗?惹恼了贝勒爷安憩,当心你们的脑袋瓜子!门内突然走出一人斥喝着,兰欣立即认出他是昨日在酒楼,跟在宣瑾身边的随从。 小倩也立即认出喀隆,高兴地奔到喀隆跟前道:恩人,原来你是在别馆里当差的啊!这位姑娘,你是 “你忘了吗?恩人,昨日在酒楼是你家公子出手打跑了周豪,救了老爹、兰欣姊和我的!小倩兴奋地道,指了指身后的兰欣。 喀隆一回想,忆起了这回事。原来是你们,可是你们二人的容貌 咱们只是涂黑了脸和手脚到酒楼卖唱,这是老爹交代的。 原来如此。喀隆点点头,旋即又道:那你们今日上松涛别馆来是 咱们是来找贝勒爷的!小倩天真的回答。 恩人大哥,你是在别馆内当差的吗?你可以带我和兰欣姊进去见贝勒爷吗? 你们要见贝勒爷?喀隆惊讶地挑起眉眼,目光越过小倩,狐疑地瞥向站在稍远处的兰欣。 是呀,咱们有事情要求他。小倩仰着脸,认真地点头。 你们有何事要求见贝勒爷? 咱们 小倩,一直沉默无语的兰欣突然开口,打断了小倩的话。咱们还是回去吧,这儿不是咱们该来的地方。 可是,兰欣姊小倩争辩的话尚未出口,兰欣已朝着她坚决地摇头。 搅扰了,对不住。兰欣朝喀隆轻轻领首。走罢,小倩。兰欣姊小倩不能理解,为什么兰欣要在此时打退堂鼓? 兰欣并非为了不值钱的尊严,若是为了秦英,即使要兰欣下跪,她也绝无半点犹豫,但现下事实摆在眼前。她们连别馆大门也进不去。兰欣看得出喀隆的为难。 小倩却不甘心就此离去,她白跑一趟不打紧,可难不成当真要眼睁睁看着兰欣姊让周豪给糟踢吗?她敢肯定,兰欣姊必定会牺牲她自己去换回秦大哥的! 小倩大大的眼里念满泪水,不甘心地步下别馆大门前的台阶。 不是想见我吗?为什么又突然要走了?宣瑾跨着大步,迈出别馆大门。 小倩好奇地睁大亮灿灿的星眸。“你怎么也在这儿?” 贝勒爷,她们宣瑾挥手,阻断喀隆的解释。 现在见到我了,有什么话说?他好整以暇地徐言,炯亮的眸光懒懒地瞟向兰欣。 你就是贝勒爷?小倩倒抽一口气。 小姑娘,不得放肆,你同你姊姊赶紧行礼吧!喀隆好意地提醒。 小倩回过头瞧着兰欣,显然是不知所措。 兰欣怯怯地走上前来,同小倩点点头,两人一同跪下,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同贝勒爷问安呀!喀隆小声地提醒。 贝勒爷好。两人不甚流俐地“问安” 不是“好”要说“吉祥”!喀隆又在一旁提点。 兰欣和小倩惶惑地对瞧一眼,续道:贝勒爷 不必了,两人都起来吧!宣瑾双手负背,锋利的眸光闪现一丝兴味。 兰欣和小倩这才从地上慢慢站起。 有话到厅里再说。撂下话,宣瑾径自转身,往馆内而去。 贝勒爷答应了,你们二人快跟进去吧!喀隆笑着朝兰欣和小倩道。 嗯!小倩高舆地拉起兰欣的手,跟在宣瑾身后进入馆内。 有话就说吧!宣瑾在椅子上坐定,犀利的眸光在遇上兰欣迥避的双眼时淡开,抿紧的唇勾一抹邪气的笑痕。 贝勒爷,你有权有势,求求你替咱们救出秦大哥好吗?小倩很直接地说出来意,并满怀希望地望着宣瑾。 秦大哥?他是你们什么人?”宣瑾挑起眉,目光转到小倩脸上。 他是老爹唯一的儿子,也是兰欣姊姊未来的丈夫!小倩率直地回答。 小倩?兰欣倏地抬起眼,不了解小倩为什么会这么告诉宣瑾。 老爹是这么说的呀!小倩响应兰欣的疑惑。 “昨晚我和老爹离开你房里时,老爹告诉我的,老爹说秦大哥肯定是要跟你求亲的,难道老爹猜错了吗,兰欣姊?” 兰欣哑然无语,老爹确实说中了事实。 你们俩商量妥了?事实如何?你宣瑾抬起下巴,俯睨兰欣,态度带着些冷傲。 是为了你的未婚夫来求我的?兰欣原想否认,秦大哥并不是她的未婚夫,但有必要同他解释得那般清楚吗? 她迟疑了一下,而宣瑾当她是默认。 是吗?他挑眉亵玩兰欣矜持的愁容,目光流连到他曾一亲芳泽的粉嫩朱唇上,突然产生一股占有的欲念。 求我什么?他淡淡地道,嗓音低嘎了些。 周豪!就是那日您在酒楼打跑的那名恶棍,他捉了秦大哥,还把秦大哥交给那收贿的狗县官,栽赃了莫须有的罪名在秦大哥身上,想要以此要胁兰欣姊,强逼兰欣姊当他的九姨太!”小倩气愤地指控周豪的恶行。 有这么回事?宣瑾盯着不发一言的兰欣,要她回答。 嗯兰欣不安地回话,宣瑾侵略性的目光教她心慌。 小姑娘,你先回去,有些话我要单独和你姊姊谈。宣瑾蓄意支开小倩。 可是小倩看看兰欣,犹豫着。 宣瑾无所谓地淡笑,筹码在他手上,是对方来求他的。 小倩,你尽管先回去,别搪心我了。兰欣柔声安抚小倩。 她看出了宣瑾的无所谓,然而兰欣却不能不为秦英着想,纵然必须与宣瑾独处一室的景况让她极度不安那么兰欣姊,我在别馆的大门口等你好了。既然兰欣都这么说了,小倩只好听话地离去。 小倩走后,兰欣怯怯地站在原地,等着宣瑾主动开口。 你打算拿什么当酬谢?宣瑾低头辍了口茶,很突然地问道。 酬谢?兰欣抬起水柔的眸子,为他突来的问题愣住。 宣瑾冲着她绽开一抹淡笑,俊逸的五官因这一笑变得更教人心悸。 难道你不清楚,求人是得付报偿的?他慢条斯理地在椅子上伸展四肢,品味着她小脸上的无措。 我如果你指的是银子,我没有老爹病着,而我们还欠了周豪三十银子 我要的不是银子。兰欣睁大眼回望他。除了银子之外,她仍然是一无所有。 过来。他突然命令她,语调虽然佣懒,却有不容人抗命的威严。 兰欣略一迟疑,才慢慢走向他。 宣瑾突然在伸臂可及处一把抱住兰欣,将她纤弱柔软的身子围在两条强硕的臂膀内。 不要看清了他眼中那抹极似强吻她那晚的掠取灼光,兰欣下意识地挣扎。 宣瑾邪笑着反将她接得更紧,还将她捏成拳头的两只小手反剪到身后。兰欣不知道的是,她的反抗更激起了宣瑾的占有欲。 为了未婚夫守身?他噙着笑,恶意地贴着她耳畔低语,她的反抗轻易地激起他兽性粗暴的一面。 兰欣浑身颤抖着,一字不漏地听进了宣瑾不怀好意的讥刺。 如果我要你偿付的代价是你的身子,又当如何?他捏住她瘦小的下巴,狂妄地提出要求。 宣瑾身边的女人向来皆任他予取予求,他从不曾动过想拥有女人的念头,眼前这名反抗他的小美人,倒算是个特例! 兰欣尚未从方才的惊吓中回复过来,又立刻陷入更深一层的疑惧。 他盯住她眸光中的惶惧,唇角荡出一抹诡笑后,终于放手让她挣脱他的箝制。 当然,我不会亏待你的。除了答应替你救出你的男人,另外我会再给你五百两银子,你可以用这笔钱还清欠债,更有充足的余钱,请个好大夫替你老爹治病。 他就事论事地谈条件,提供优渥的价码,货品则是兰欣的身体。 兰欣怔怔地望着他,强烈的羞辱感撕扯着她的身心。可宣瑾击中了她的弱点,她不但想救出秦大哥,更需要一笔庞大的医药费,医治老爹日渐沈荷的痼疾! 你可以考虑,不过我向来没耐性玩等待的游戏。响应兰欣的沈默,宣瑾无情且不留一丝余地。 我她的声音梗在喉间,这教兰欣如何开口出卖自己?而他又为什么想要她? 宣瑾挑起眉,等兰欣自己说下去。 如果我答应你的要求,你会立刻救出秦大哥吗?低弱的颤音,连她自己亦不能分辨。 如果命中注定她是做妾的贱命,为了秦大哥,为了老爹,她也要挣个好价钱! 当然。宣瑾眺起眼,放肆地打量起兰欣的身子。 我马上就能拿到五百两银子?兰欣抬眼看他。而他又是怎么看自己的呢? 同意我的条件了?宣瑾问,不费心掩藏眼中的欲念。 仅仅瞬间的迟疑,兰欣困难地点头,轻微僵硬的动作,透露出她内心的挣扎。 “还有其它要求吗?一并提出,我都可以答应你!”宣瑾慷慨地施舍。对于女人,他从不吝啬。 兰欣默默摇头,忍住将垂的泪珠儿。 那么你先下去吧,我会安排好一切,你也不必回原来的住处,就在别馆里住下,我会派人打发等在大门口的那名小姑娘。兰欣点点头,复抬起脸,欲言又止。 放心,你的事情没办好前,我不会要你。再说这几日我有要事待办,也没那心思!他看出兰欣的疑惧。 我能写封信回家,让老爹他们别替我担心吗? 这事随你,不必来问我。宣瑾从椅子站起身,掸掸长褂下摆,径自往大厅外走去。 兰欣跟在他身后,压在心底的话终于脱口而出:你会留我多久? 宣瑾停下脚步,迥过身,俊脸上现出一抹玩味的笑。直到我腻了为止。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兰欣始料未及的。 打从见到宣瑾的第一眼,兰欣就试图压抑心头的悸动。她一向认分,明白两人身分悬殊,不该痴心妄想。 直到他开口要她,兰欣感受不到一丝欣喜,心中只有深沉的悲哀。宣瑾挑明了要的是她的身子,她也明白,他对自己仅有**上的欲念。 生活的贫困与艰难教会了兰欣太多东西。她从不作梦,因为现实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没有幻想与憧憬的权利。 住进松涛别馆已有三日,昨日她便听喀隆说秦大哥已经平安回家,五百两银子连同她写的信,也已经交到老爹手上。 老爹和秦大哥的事是解决了,如今唯一令她志忑难安的是,何时宣瑾会要求她履行义务? 昨晚他没要她入房陪寝,并不代表今晚亦然,虽然她已有觉悟,但仍对即将失去的尊严与清白难以释怀。 兰欣!突然一声急切的呼唤,打断兰欣独自在花园的沉思。 秦大哥?小倩?你们怎么来了?认出是三日不见的亲人,兰欣惊喜不已。 守卫认得我,才放咱们进来的。小倩上前握住兰欣的手。 兰欣姊,你真是自愿留下来的吗?还是贝勒爷他强逼你的? 我 兰欣,跟我回去,五百两银子咱们不要,我秦英欠人家的也该我自己背,不必你来替我偿这笔债!秦英也上前,急捉过小倩握住的柔夷,牢牢裹在他厚实的大掌里。 秦大哥兰欣是感动的,她岂会不明白秦英对她的心意?但她能任性而为吗?早在答应宣瑾的条件时,她就再无退路,况且老爹实在需要那五百两治病。 苦涩一笑,兰欣果决地摇头了。 我是自愿的,秦大哥。她勉力打起精神,强颜欢笑。 与其屈服于周豪,不如跟了贝勒爷,他有权有势,往后也就没人敢欺负咱们了!秦英神色大变,满脸不能置信。 别跟我说这种话!我不信你心里当真是这么想的!他握紧掌中的小手,弄痛了兰欣。 是真的,秦大哥,贝勒爷他待我很好,他还答应我,过些日子要带我回京城去,住进王府这是谎言,宣瑾从来也没提过,要带她回到京城。 不!闻言,秦英大受打击,他突然将兰欣拉进怀里,痛苦他大喊。 这样的人家不是咱们高攀得起的!你跟了他只会受苦,他早晚腻了便会撇下你,你若是当真进了王府,会连个下人都不如的 秦大哥!小倩低喊,秦英的话虽然不脱事实,却是太伤人了。 兰欣轻轻推开秦英激动的拥抱,抽回握在他掌中的手。 或许吧,终究世事难料,但我却是自愿的,况且我心意已定。她淡淡地陈述,轻柔却坚决。 秦英明白兰欣的性子,知道她向来执着且顽固,一旦下定了决心便不轻易改变心意,霎时间他的心凉了一半,知道再也挽不回她。 秦英撇开脸,黝黑刚毅的脸上充弥悲愤,他握紧双拳,不再发一言。 “小倩,”兰欣亦别开脸,不敢去看秦英痛苦的表情。 我不在家里时,就要麻烦你辛苦些,帮他照料老爹。 别这么说,兰欣姊,辛苦的是你小倩眼眶里已噙满了泪,声音还带着几许便咽,她明白兰欣的牺牲。 摇摇头,兰欣还在努力强颜欢笑。我不苦,待在这儿吃得好、住得好,你该为兰欣姊高舆,我有了一个好归宿听到这儿,秦英再也忍不住转身掉头而去,他再也听不下去了! 秦大哥小倩在秦英身后唤他,又回头看了看兰欣,不知所措。 我担心秦大哥他小倩,你快追上去吧!茁欣叮嘱小倩。 嗯。小倩奔开了数步,兰欣又急忙唤住她。 保重了小倩用力点头。 你也保重,兰欣姊。转身追着秦英远去了。 兰欣杵在原地。直到再也看不见两人身影,她转身慢慢踱回房,心底却沉淀着苦涩的木然,屈服于摆布着她的命运。 ** 回到她所住的听泉居,兰欣一推开房门,就看到宣瑾坐在她房里,她一惊,愣在门口。 进来,顺道把门带上。他命令,语气里挟了一丝明显的冷酷。 兰欣回过神,无言地顺从他的命令进门,不安地阖上门扉,在封闭的房内与宣瑾相对。 你答应我的事后悔了?他神情阴鸷地沈声冷问,眸光也是一径地冷例。 兰欣不解地望向他,不明白他突来的怒气是为着什么,却无法从他冷峻的神情上找到答案。 半晌,她只能被动地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后悔。 宣瑾抿紧的唇勾出一撇冷笑。 我倒认为,这桩买卖有重新考虑的必要!那估量货物的语气,冷静得不带半丝情感。 买卖!他侮辱的话露骨且不堪,兰欣再坚强,心口也忍不住一阵刺痛。 你后悔了?她小声问他,水柔的眸子脆弱地回睇他清冷的眼。 宣瑾面无表情地盯住她,冷酷地道:既然我出高价买了你,我要知道货色值不值这个价码!过来,坐到我腿上来|兰欣的心霎时间揪紧,凝视他脸上冷例、不容情的刚硬线条,她极清楚自己没有说不的余地。 她怯怯地走向他,不安地猜测着他发怒的原因两手紧张地绞着衣襬,她垂着脸羞愧地主动坐到他腿上。不敢迎视他的视线。 不对,我要你背着我,跨坐!他不动手,只是命令。 越是如此,兰欣的羞辱感越盛。她强迫自己不去意识被蹂躏的自尊。 我穿裙子,不便 拉高裙襬,坐上来!他没耐烦地截断她的话,强硬的口气不容她拒绝。 兰欣颤着手拢高裙襬,忍住内心翻腾的羞愧,咬紧下唇,跨坐到他腿上。 宣瑾摘下她发上的簪子,一头如瀑的乌亮青丝刷地披泻而下。 真美他嘎声赞美,将她及腰的长发拨往左肩,两手抓住她的前襟往两边用力一扯,热唇同时贴上她白腴雪嫩的后头,狂肆地舔咬、吮吸。 兰欣吓得倒抽一口气,宣瑾的大手隔着单薄的肚兜,放肆地揉捏着她的**,毫无怜惜的力道弄痛了她。 宣瑾有力的大掌进一步探入她的肚兜内挤捏她,粗糙的手指粗鲁地搓*揉着她柔嫩的蓓蕾。 反应挺快的嘛!他粗声挪愉她,同时咬开她肚兜的系带,拉下她肩上的衣服,让她上身裸裎,衣裳全推落在腰际。 宣瑾盯着她雪嫩光洁的裸背,眸光渐渐混浊,倏地他劈开腿,一并撑开兰欣的双腿,一掌伸到前方牢牢按住她柔软的小腹,一手探到她的亵裤内,肆无忌惮地探索。 兰欣羞得用力咬住下唇,忍受着宣瑾的放肆所带给她的屈辱,却怎么也忍不住宣谨修长的手指邪气地捏住她敏感的前端揉按,再探摸到柔嫩的下方恣意拨弄,一会儿已满是湿意。 “你很热情!”他粗嘎地低喃,拉过兰欣的肩,狂肆的眼牢牢盯住她溢满泪水的眸子。兰欣避开他噬人的目光,努力漠视宣谨邪佞的侵犯,她一再告诉自己,她需要那五百银子。 越是如次,兰欣的洄避与木然,越是勾起宣谨狂暴的占有欲念,她避开目光的举动无疑是刻意与他划开一道鸿沟,彷佛当他不存在一般! 而她这么做却挑起了宣谨的怒气,她眸光中的妥协仅只是认命,而非顺从。 宣瑾瞇起眼,突然语调一转。邪佞地问:“还是处子吗?”一根长指倏地滑入她湿紧的体内 呀兰欣惊叫。 她身子猛地一抽,恐惧地僵住,陌生的侵入让她疼痛、害怕,她全身紧绷地抗拒着他手指的入侵,却反而牢牢挟紧了他。 放松,除非你不想让我出来。今日换了别的男人,只要能提供五百两银子,谁都可以是她的恩客! 这想法让宣瑾变得残忍。 他不提供任何协助她停留在她体内,反倒盯住地无措、羞惭的小脸,残忍地览尽她生涩的响应。 兰欣喘着气,无助地适应着不属于她身体的入侵。 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全身打颤,下腹剧烈地痉挛、抽搐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松开他宣瑾邪气地低笑,奖励似地慢慢撤出手指,在她脸部表情渐渐放松之时,却又猛地戮入她 我要你一辈子忘不了这感觉,牢牢记住进到你体内的男人是谁!”他狂妄地昭示,手指不撤反入,开始强悍地进出她湿窄的体内 不要,求求你兰欣不懂宣瑾正对她做着什么,更不能理解他的怒气所为何来,她害怕、悸惶地衰承他,两只小手抓紧宣瑾侵占她下体的右腕,嬴弱的力气却不能阻止他无情的侵犯 宣瑾一意孤行,甚至另一手也探到她的私处,捏住她腿间鼓起的小核,邪气地逗弄着她。 宣瑾高明的**技巧,施在才晓人事的兰欣身上,她的意识在挣扎中一点一滴溃散,渐渐只能任他摆布、玩弄,直到她娇喘吁吁,感到胸脯肿胀、全身灼痛,迷迷糊糊中,她竟然听见自己淫荡的**宣瑾低沉地笑出声。 你确实该求我,而没有资格说不!他低头咬住兰欣白嫩的项子,在上头咬出无数个瘀红的印子,更加快手上的抽送,享受着她紧窒、甜美的抽搐。直到她全身泛红、痉挛,宣瑾开始以硬实的勃起冲击她浑圆夹紧的股间,手上的抽送随着他胯下的律动疯狂地飙快,直到兰欣弓起身子剧烈地颤抖,同一时间他在她柔软的臀瓣间射出 之后,她瘫软在他怀里娇泣,宣瑾满意地撤出手。 兰欣摇摇欲坠,浑身无力,几乎坐不稳地要从他腿上跌下,他放开她,任由她的身子顺着他的大腿下滑,跌趴在地上。 过了好半晌,宣瑾才从地上拉起半裸的兰欣,抱着她绵软发烫的身子,懒洋洋地把捏她饱满、肿胀的酥胸说道﹕你确实值五百两银子!我决定带你回京城。不过,王府规矩严谨,可容不得你举止随便! 我没有她不明白宣瑾的意思。 不必狡辩!刚才在花园那幕我全看见了。不过你确实是个处子,方才你和那汉子搂搂抱抱的行为我可以不同你计较。面色一冷,他沉下声警告:但是你最好记着,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再让我看到或听到这种事,后果就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他认定她轻浮随便,所以才这么待她的吗?兰欣没为自己申辩,心窝却好酸、好涩看穿她的脆弱,宣瑾仅挑起眉,没放在心上。 今天只是试试你的滋味,等回到京城,我再好好尝你!他放柔了声,抬起她楚楚可怜的小脸。放心,你学着侍候我,我会好好疼你的!宣瑾一、两句无心的温言柔语,却烘暖了兰欣的心。她抬起眼,望进他带笑的眼睛,胸口倏地哽窒曾经拚命压抑的情感被划开一道出口,再也止不住 第三章 当天夜里,宣瑾就和喀隆拿着夺到手的反清名册,先行北上复命,兰欣则在三日后,和一名姓陈的管事动身前往京城。 路上陈管事告诉她,贝勒爷赶着回京是奉了圣命,据说是和贝勒爷这趟下江南的目的有关。 到了京城,陈管事将兰欣送进和硕怡亲王府后,便回转江南,他这趟上京城,是特地为贝勒爷送女人来的。 兰欣到了王府后,被安排住进南苑的烟水阁。烟水阁里总共住了十数名女子,个个貌美赛花、体态婀娜,她们全都是和硕怡亲王府大阿哥宣瑾贝勒的侍妾。 兰欣一住进烟水阁,就被告知自己的身分。 在烟水阁里有严明的阶级之分。若是自个儿有奴仆侍候,住的地方又舒适敞亮的是“妾”像兰欣这样,内务得自己整理,住的地方又窄小阴暗的,只是个侍寝。 二者相同之处在于,无论是妾或侍寝,都只是等着宣瑾召唤。替他暖床的女人,不同之处只在于受宠的程度。 兰欣自从住进烟水阁里,一晃眼已过了半个多月,宣瑾并未召她侍寝,倒是每夜会召唤阁里其它姊妹陪寝。 这样日子一点点过去,兰欣没有见到宣瑾。慢慢地,她明白了侍寝的涵义,讲明白些,是比妾还不如,只是专供贝勒爷发泄精力的女人,看清了自己的处境,兰欣才想明白,那日在听泉居,宣瑾说了会好好疼她的涵义。 又过了半个多月,宣瑾也不曾召她入房陪寝,她想,他是忘记她了。这样也好,时时听阁里其它姊妹们说到贝勒爷的勇猛,每回她总是脸红心跳,回想起那日在听泉居,宣瑾对她做的事她害怕他粗蛮的力气与邪魅的狂肆。 可宣瑾始终不曾召唤兰欣。这也难怪,兰欣不像别的姊妹们,懂得使银子给侍候贝勒爷就寝的随从,让他们在贝勒爷跟前提到自个儿的名字。 事实上,兰欣也没多余的银子可使。贝勒爷还未曾召她入房陪寝,赏赐自然轮不到她头上,至于按例发的月饷,一分一角她皆舍不得花用,总想着若有机会,能托人将攒下的银子带回给老爹他们。 来到王府一个多月,兰欣几乎每天无所事事。有一日厨房里病了名帮佣的雇工,厨房大娘忙得没辙,管烟水阁的魏嬷嬷知道了,就来问兰欣愿不愿意去厨房帮忙,横竖贝勒爷是不会点召她了。 兰欣很高兴地答应了。在厨房里帮佣,她既能学到本事,又能多攒些银子。有这样的机会,她十分感激。 在厨房帮忙了个把月,管厨房的胡大娘见兰欣既肯吃苦又勤快,心下很是怜惜,这般花朵儿似的柔弱姑娘,竟能干得下这种苦热煎熬的粗活,便开始将自个的拿手绝艺传授给兰欣。兰欣心思聪慧又十分好学,不多久就将胡大娘的手艺学了个七、八成。 这日,在明心楼侍候的人来厨房传话,说是大阿哥要人送几样点心到房里,胡大娘便想起了兰欣。 咱们这儿都是些粗手粗脚的丫头,全是上不得抬面的!也就这么一次,大阿哥要咱们送点心到他房里,我瞧就你去最合适了!何况你是大阿哥的小妾,你若不去,咱们谁还能去?胡大娘道。 大娘,我不是贝勒爷的小妾,只是侍寝 不都是大阿哥房里人,有什么差别!胡大娘打断兰欣的话。 就这么说定了,等点心一蒸好,你替大娘跑这一趟!明心楼是宣瑾住的地方,兰欣明白胡大娘是好心在替她制造机会。 可兰欣从没敢着望什么,现在她的日子过得很充实,如果贝勒爷要了她,也许她就不能再上厨房帮忙了到时候即使她想来,烟水阁的魏嬷嬷也不许的。 别再犹豫了,你总不能一直待在我道儿当厨工,就这么埋没一辈子。胡大娘看穿兰欣的顾,苦口婆心地劝她。 女人的青春有限,趁着你还年轻,又生得这般好模样,正经该学的是侍候贝勒爷的本事!若能讨得贝勒爷欢心,让爷宠你,往后的日子会轻松快活许多,说不准还能说动爷,把你在江南的亲人也接过来享福!兰欣却不敢想得这么多,这么远。 住在烟水阁里的女子,有谁不希望得到贝勒爷宠爱,登上枝头当凤凰?兰欣不觉得自己外在条件能比她们出色多少,就算贝勒爷喜欢她,等到腻了之后,又不断有许多女人会递补上她的位置。 兰欣,你就当是帮大娘一个忙,替大娘送点心到明心楼去罢!胡大娘动之以情。 大娘兰欣垂下脸,终于轻轻点头。我会把点心送去的,你别担心了。贝勒爷不见得还记着她,她也不再多想了。 那就好,你可帮了大娘我一个大忙!胡大娘笑呵呵的,总算说动了兰欣。 大娘我可以帮着做一、两样点心吗?兰欣羞怯地问。 当然成!胡大娘笑道。你想亲手做两样点心,让贝勒爷尝鲜吧?兰欣小脸倏地生红,胡大娘说中了她的心事。 虽然她是宣瑾的侍妾,在宣瑾心中毫无重量,但是她也不敢奢求些什么,只希望他能尝尝自己刚学会做的点心。 “来罢,大娘教你两样新鲜的,保证让贝勒爷赞不绝口!”胡大娘一语双关。 “谢谢你,大娘。” 兰欣感激地望着胡大娘,巴掌大的小脸知足、羞怯,柔弱纤细得惹人怜。 胡大娘见此,却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么淳朴、容易满足的孩子,为什么这般命苦,来到王府里,当一名陪主子上床的侍妾?若是得宠了还能,可却偏偏唉! 同大娘还客气些什么?傻孩子!胡大娘将感叹埋在心底。 她在王府里工作了大半辈子,像兰欣这样命运的女子也看多了,知道侍妾就算得宠了也不长久,很快爷们就会玩腻了,兰欣往后的命运可想而知! 胡大娘虽然乐观地安慰她,心底却为兰欣可预知的命运叹息。 傍晚,兰欣手里提着点心篮子,照大娘的吩咐,把点心送到明心楼去。 由于怡亲王府实在太大了,兰欣走迷了路,路上又没有半个奴婢、下人经过,她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抬眼忽见喀隆朝她的方向而来。 喀隆大人!兰欣奔向前叫住喀隆,她已经知道喀隆是跟在宣瑾身边的一等侍卫。 兰欣姑娘?乍见兰欣,喀隆有些意外,他还记得这个楚楚可怜的卖唱小姑娘,也知道贝勒爷花五百两银子买下她的事,只是这会儿她怎么会往王府的内苑里乱逛? 喀隆大人,我迷路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宣谨贝勒爷住的明心楼在什么地方? 你不知道明心楼在什么地方?难不成她来王府两个多月,贝勒爷还没点召过她? “嗯。”兰欣点点头。 喀隆犹豫了一下,又道:兰欣姑娘,你问明心楼做什么?贝勒爷今晚若是点召她,自然会有人替她带路,若非贝勒爷点她入房陪寝,依兰欣的身分,王府里头,她是不能随便乱问的。 兰欣绽开柔美的笑靥,举起手上的食篮。今早在明心楼侍候的人,到厨房吩咐胡大娘做了一篮点心,是贝勒爷要吃的。 是这样呀!喀隆听了这话心底感到奇怪,贝勒爷想吃点心,在明心楼侍候的人理当自个儿跑腿,岂有让厨房送去的道理?再说厨房要派人送点心,再怎么也轮不到贝勒爷的侍妾送去才是! 喀隆大人,麻烦你指条路给我,我方才迷了路,已经耽搁好些时候了。兰欣柔声央求,心底确实有些着急。 喀隆听兰欣这么说,只好指着左方那条卵石小径。顺着这条石子路走,不多久就能到明心楼了。 谢谢你,喀隆大人。兰欣行过礼后,小跑步往卵石路上去,她担心篮里的点心都快凉了。 喀隆看着兰欣消逝的背影,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想想似乎有些不妥,他犹豫了一下,决定尾随兰欣后头,跟去瞧瞧。 兰欣顺着卵石小径一路奔跑,终于来到卵石路尽头一座宏伟的宅子,上头横匾题了“明心楼”三个大字。 秦老爹虽是以拉琴维生,年轻时却还读过几年书,所以兰欣小时候,秦老爹也教她认了好些字。 意外地,这座宅子十分幽静,也不见奴朴来回走动,兰欣经过前庭一座莲花池,在安静的宅子里,踞起脚尖,轻轻跨过前厅的门槛你鬼鬼祟祟的在这儿做什么?后面冷不防传来一声沉喝,那距离好近,兰欣吓了一大跳,猛地转过身,立刻看见宣瑾阴沉的脸。 我我是送点心来的。她举高手上的食篮。 他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的?她怎么没半点感觉? “点心?” 宣瑾瞇起眼,不耐烦地瞅着眼前垂着脸、缩着肩膀的女人。 “是呀,你今早吩咐厨房做的点心,胡大娘要我送来的。两个多月没见面了,他穿著一制锦绣长挂,和她初识他时的模样不同,看来更显得贵气慑人。 兰欣默默低下头,只觉得自惭形秽。 你在厨房里帮忙的?宣瑾沉着声问话。 兰欣心口一酸他真的忘了她了。”嗯。“她揪住心窝,轻轻点头。 我没叫人送点心来,拿回去!宣瑾径自跨过门槛往大厅内走去,没再理她。 可是,这是你今早说要吃的,我已经送来了” 放肆!你竟敢回嘴,府里难道没人教你规矩?“他回过头严厉地瞪住兰欣。 兰欣瑟缩了一下,僵在原地,不敢再回话。 滚回去!宣瑾冷然地撂下话,口气里多了厌烦。 别坐气,宣瑾哥哥,是我让厨房送点心来明心楼的!动人的娇声响起,大厅内的帘子被掀开,走出一名窈窕娉婷、精妆华服的美艳女子。 静芝?宣瑾瞪着掀帘而出的美人,略略皱起眉头。你几时到我这儿来的? 早来了,我还亲手替你整理了寝房,没让那些个粗手粗脚的下人们动手。 静芝格格轻移莲步来到宣瑾面前,瞧也不瞧兰欣一眼。 那是他们该做的,你贵为格格,别再抢那些下人的活,辱没了身分。宣瑾挑起眉,犀利的目光闪了闪,唇角勾起邪笑。 我可不在乎身不身分的呢!静芝上前一步,纤手大胆地抚上宣瑾壮硕的胸膛。 几时你给我定个“身分”届时不就名也正、言也顺了?她娇声呢喃,一语双关。 宣瑾握住静芝挑逗的纤手,一把将她扯到怀里。 “你要“身分”还不简单,左都御史的义妹,这个[身分]如何?不致辱没了你吧?”他邪气地浪笑。 宣瑾另一重身分都察院左都御史,和帘王府的邵国王爷官衔一致。 讨厌!静芝噘起嘴,不依地锤打着宣瑾的胸膛。“你真坏,爱欺负人!你明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宣瑾但笑不语,教人瞧不出是纵容抑或敷衍。 静芝媚眼勾瞟,突然瞄到杵在门口的兰欣,精描的秀眉不悦地拧起你怎么还没走人?看清了兰欣的姿容,静芝心胸坐出一股敌意。 我兰欣无措地捏紧食篮的提手。 住嘴!把点心搁在桌上,立刻给我走人!静芝气焰嚣狂地抢白。 她认定自己迟早会嫁给宣瑾,当上明心楼及和硕怡亲王府的女主人,这会儿支使王府里一名微贱的奴仆又有何不可? 宣瑾冷眼旁观,有意无意地放任静芝逞威风,锐利的眼却终于正视兰欣,在看清她织美容颜的同时,他瞇起眼。 是。兰欣低低应了一声,垂着小脸走向八角桌,却在桌边让椅脚绊了一下她惊呼一声,胸肋撞上桌角,传来一阵刺骨的剧痛,手上的食篮也失手摔在地上。 “笨手笨脚的!王府里会雇你这种人!”芝生气地怒斥兰欣,指着滚了一地的点心说道:弄得这么脏!你留下,把地上给我捡干净了,抹得抽光水亮了才准回去! 是。兰欣点点头,依旧抵垂着脸。 摀着阵阵抽搐发疼的胸肋,她蹲下身子,捡起一块块滚落在地上的点心,没有多言、没有怨怒,虽然沉默,却是她自重的方式。 宣瑾哥哥,咱们到房里头去。别理她。静芝挽住宣瑾的手臂,回过脸来面对宣瑾的,又是张明艳动人的笑颜。 宣瑾不置可否,移开停伫在兰欣脸上的眸光,任由静芝挽着,拉着他掀起帘子往后面走去。 大厅里只剩下兰欣一人,她默默地蹲着,捡着滚落一地的食物,瘦小的身子佝偻成一团。 食篮里还有些没弄脏,只是摔乱了的点心。兰欣解下系在腰上的围巾,把干净的点心包起来,再把掉在地上、弄脏的点心放进食篮里。 两行泪无声地滑下她的眼睫,分不清是因为胸骨传来的痛楚,还是地上一块块骯脏的翡翠白玉糕她亲手做给宣谨尝的点心。 兰欣姑娘?身后传来一声关切的呼唤,兰欣听出是喀隆的声音。 她匆忙抬起衣袖,抹干颊上的泪,回过脸,绽开笑靥应道:喀隆大人。 兰欣姑琅。这是怎么一回事?喀隆愕视滚了一地的食物。 是我不小心,笨手笨脚的,把食篮摔在地上了。她柔淡地微笑,一边捡着地上的点心。 喀隆眨眨眼,愣了一下才走过来帮兰欣捡食物。 你不要动手了,喀隆大人,我自己来就行了。 不打紧,举手之劳罢了,你甭跟我客气! 谢谢你,喀隆大人。她缅腆地道谢。 喀隆挥挥手,继续帮兰欣收拾满地狼籍。 喀隆大人,往后你还会到江南去吗?两人边收拾着,兰欣突然问起喀隆。这得看贝勒爷有没有这打算了。我是跟在贝勒爷身边做事的,爷去哪儿,喀隆便往哪儿去。喀隆反问兰欣:兰欣姑娘,你突然这么问有何用意吗? 嗯兰欣沉吟了一下,才又说下去。这两个多月来,除了每月的月饷,我在厨房帮工也攒了些银子,我想托个可靠的人替我把银子送到江南的老爹手上,所以 这点小忙我倒还帮得上!喀隆笑道。我有个亲戚是专办南北货的,定期要南地、北地的往返,他做人十足老实可靠,为人又热忱,托他办这事儿肯定稳当! 那太好了,兰欣这才真正露出欢颜。只是不知道酬费要怎么算?还要请喀隆大人先帮我问一问。兰欣没忘,是宣瑾教会她,托人做事是要付出谢酬的。 不必了!不过顺道替你带上,压根儿算不上帮忙,我那亲戚怎好意思伸手拿你的酬资。顿了顿,喀隆又道:倒是兰欣姑娘,你身子这么柔弱,在厨房里干那些粗活,可别累坏了!喀隆还是头一回见到府里的侍妾,为了攒银子,愿意做这种油腻又累人的粗活,通常她们会直接在爷们身上下功夫,要求赏赐。 不会的,我没那么娇弱。捡完最后一块点心,兰欣慢慢站直身子,掩饰疼痛不堪的胸骨。从前在家里,洗衣、煮饭等等,都得自个儿动手,我也做许多粗活的。” 喀隆点点头,没再多间什么。 地上全收拾干净之后,喀隆送兰欣回到烟水阁,兰欣取出辛苦攒下的银子交给喀隆,一再道谢后,喀隆才微赧地离去。 这一夜,兰欣躺在她窄小又不够暖和的炕床上缩成一团,抖瑟了一夜。两个多月来,她一直不能适应入秋后北地夜里的严寒。 今晚,除了寒冷以及胸下传来的阵阵痛楚让她难以入睡外,还有梗在心口的那份又酸又涩的苦楚 第四章 『昨儿个傍晚,你在明心楼受气了?王府里人多口杂,胡大娘也不知哪儿听来的消息,得知昨日兰欣送点心到明心楼挨骂的事,今儿个一清早,兰欣来帮工时就问她。 “是我自个儿手笨,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还砸了大娘做的点心。兰欣带着歉意。 胡大娘叹了口气,皱起眉头。这事该怪我不好,是我老糊涂了,也没问清楚来讨点心的主子是谁,一听到送去明心楼就以为是大阿哥,才害你平白去受这场冤枉气! 没的事,大娘,我没受什么气。兰欣微笑着摇头。 你这孩子就是这样!净会安慰人、替人着想,难怪我听魏嬷嬷说,你住在烟水阁里,受了不少委曲!兰欣没说话,只是微笑着干活,忙碌地掀开一笼刚蒸好的馒头,热腾腾的蒸气直扑上来,她忙着把一笼饱满白胖的馒头分别搁到碟子上头。 小心啊,烫手吶!胡大娘叮咛着,也过来帮忙。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静芝格格可是出了名的难侍候,底下侍候的人一个惹她不顺意,不是打了就是骂! 胡大娘摇摇头,忍不住压低声音嘀咕。不是咱们府里的主子,架子倒端得比谁都大,活像这府里下人全都归她管似的! 静芝格格,她不是王府里的人吗? 咱们王府里是有个格格,却是叫贞仪格格,可不是她这冒牌的静芝格格!胡大娘啐了声,撇撇嘴接着道:这静芝格格的姨母,是咱们府里五阿哥的额娘,也就是老王爷的侧福晋,喜庆福晋。静芝格格从小没了爹娘,被喜庆福晋接来府里住,老王爷可怜她是孤儿,要底下人跟着咱们贞仪格格一并喊她格格],谁知她还当真以为自个儿是个格格,惯得忘了自个儿是什么出身! 她静芝格格,也住在明心楼吗?兰欣退疑地问,这个问题憋在她心口已有一夜。如果静芝格格真是住在明心楼,那么她对宣瑾的意义必定是特别的。 啐!胡大娘又啐了一声,这声明显不屑。明心楼是大阿哥的地方,她哪里能住得进去!还不是自个儿死缠着贝勒爷,妄想当上咱们大阿哥的少福晋! 如果贝勒爷喜欢她,那是有可能的 门儿也没有!老王爷头一个不允许!胡大娘又压低了声,悄悄地说道:就说喜庆福晋也不过是个侧福晋,又生了个不争气的五阿哥,说得难听些,那静芝是外来的女人,靠的是不中用的亲戚,讲明白点,她不过是在王府里吃闲饭的,她配得起咱们大阿哥吗?兰欣沉默下来。没再说什么。 要说不配,她又是一名在酒楼卖唱的女子,能进到王府里来,当上宣瑾的侍妾,才该是够不上格的。在江南时,他若不是急着赶回京城,也许就不会将她带回王府来了。 我瞧往后找他别给你出鬼主意了!胡大娘见兰欣不说话,又自顾自地往下说。 服侍爷们,实在也不见得就是个好出路。我看你在我这儿做得挺好,你来府里这许多天,大阿哥也没召你陪寝过,说不定早忘了你这么个人,不如你就安心在我这儿做下去,再过些日子我同魏嬷嬷商量、商量,想个法子让你换到厨房来。 可以吗,大娘?兰欣是愿意的。她不懂得争宠,宣瑾也早已把她忘了,现在她只希望能多攒些银子,托喀隆大人的亲戚送到江南给老爹。 当然成,只要贝勒爷别想起你就成了!”胡大娘保证。 嘿。兰欣轻轻地点头,晦涩地微笑。那就行了,昨天贝勒爷也没认出我兰欣告诉自己,现在的待遇已经好得太多了。至少她不必再?头露面在酒偻里卖唱,也能攒下不少银子。 至于不该想的,就别再去想了。 一整日在厨房里忙碌,直到近黄昏的时候,兰欣才得空闲。回到自己房里,她拿出干净的衣物搁在木盆里,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出烟水阁,往南边的小径而去。 走了好一会儿,经过一片茂密的枫树林,她离开小径,拐入林子里,循着几棵她做上记号的枫树,又走了一大段路,来到枫林深处,前面出现一座冒着热气的天然温泉池。 一看到池水,兰欣呼了口气,快步奔到池边兴当地掬起温热、干净的泉水。 这座天然的温泉小池,是她进王府不久就发现的。那时她还没在厨房里帮忙,整日无所事事,王府里又不准乱闯,她无意间发现这座人迹罕至的枫树林,才把这儿当成散心的好地方,也因为这样,才会发现这座温泉池。 可是自从她到厨房帮工后,已经忙得没时间到枫林来散步,今天会再到这儿来,是因为肋骨那一大片惨不忍睹的瘀伤。她希望能借着泡温泉池水尽快治好,厨房里的工重繁重,她身上有伤,夜里又睡不好,这么下去实在不是办法。 兰欣在池边搁下木桶,虽然明知这儿不可能有人来,她还是羞怯地四处张望了一番,才慢慢脱下自个儿的衣棠,小心地叠好,放在池边。只因为这么大着胆子泡温泉水,她还是头一回做。 兰欣穿著亵衣和亵裤,脚丫子伸进温泉水里,试了试水温。水有些烫,她坐在池边,慢慢滑进池子。水深刚巧淹没她的胸部,暖暖地包围住她玲珑妙曼的身子。 她小心翼翼地泼着水,淋湿冰凉的颈子,白哲的肌肤渐渐染上一层诱人的玫瑰红色,洁白温润的**四周飘散着氤氲的蒸气,在晕黄荡金的夕阳下,美得犹如出水的仙子宣瑾藏身在枫树后,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如梦似幻的美女入浴图。 他有如着了魔,两眼直直盯住池中的美人,一步步接近兰欣的背后。 等兰欣终于听到脚步声,惊恐地转过脸,与宣瑾四目交接时,他已逼近池边。 见到是宣瑾,兰欣茂愕地张着小嘴,瞪大眼怔然地与他对望,她已惊得失去了反应。 宣瑾瞇起眼,瞪住眼前那张被热水蒸红的小脸,半晌后,才从口中吐出两个字。 是你!是她,那个他从江南买回来的小美人儿! 宣瑾撇嘴邪笑,他几乎把她给忘了! 这两个字却将兰欣从魔咒中震醒,她倏地低下小脸。突兀而明显地似要掩饰些什么。 抬起脸来,让我瞧瞧你!宣瑾低垂地命令。语气虽温柔,却也霸气。 兰欣心慌了不,她不能抬起脸来,不能 把脸抬起来!宣瑾沉下声,重说一遍。 兰欣瑟缩了一下,不自觉地往后退,直到身子抵在池边,她仍然心慌地低垂着脸,直到听见重物落水的溅水声她心一窒,猛地抬起脸,看到宣瑾已脱去外袍,打着赤膊下水,正一步步朝她逼近。 兰欣一慌,下意识转身想离开池子,宣瑾长臂一伸将她抓下水,压制在池边。 想逃去哪儿?他捏住兰欣瘦小的下巴,不悦地质问。 我冒犯了贝勒爷,所以兰欣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她垂下眼,不敢迎视他噬人的目光。 住嘴!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他目光下移,水面下是一具裹着湿亵衣的诱人**,他瞇起眼,眸光渐渐浓浊 贝勒爷我该回去了兰欣的话拉回他的注意力,宣瑾抬起眼,嘎着声道: 还不许走! 我我真的得回去了。兰欣被动地抬起脸,惊慌含水的眸子楚楚可怜地睇向他。 再半个时辰,魏嬷嬷要开始点名了 我今晚点召你。宣瑾突然出手,捏住她蹦出湿衣料的蓓蕾。 他突如其来的侵犯吓住了兰欣,她惊惧地扭身抗拒,挣开宣瑾的手。 嗯?宣瑾瞇起眼,对她的不顺从明显地不悦,他粗鲁地拽住兰欣纤细的手臂,隔着黏贴在她肌肤上湿透了的棉布肚兜,一把握住她圆滚、颤动的胸脯,使劲地济捏 好痛兰欣下意识地拉扯他的手,推阻他压迫过来的胸膛。 你敢反抗我!宣瑾着火地捉住她两只挥舞的小手,用力扯下她的肚兜,以壮硕的胸膛压向她 痛兰欣疼得淌出泪来,瘀青的肋骨像要裂开了一般。 察觉出她的不对劲,宣瑾移开重量,看到她胸下一大块乌紫的瘀青时,皱起眉头问道:怎么弄的?兰欣摇摇头,痛得说不出话。 宣瑾想起昨天傍晚的事,挑了挑眉地自语:你果然是昨天送点心来,却失手摔掉食篮的那个笨丫头!兰欣仍然痛得说不出话,只好轻轻点头。 你冒充丫头,是为了来明心楼?宣瑾很自然地将昨天的事,解读成兰欣意欲引起他的注意,所做的举动。 不是。兰欣却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宣瑾冷笑一声,压根不相信她的话。 既然你处心积虑地想勾起我的注意,那刚才的反抗,就是欲迎还拒了?兰欣哑口无言。她没料到,宣瑾会这么想她。 他捏住她的下颔,强劲的力道带着几许蛮横。你倒聪明,懂得与众不同,惹得我浑身起火!宣瑾眸光邪亮,撇撇嘴道:这幕美人入浴也是你精心安排的? 五百两银子确实好使!竟然连我每旬日来这温泉池泡澡的事,你都打探得到!兰欣睁大眼,完全听不明白他说些什么! 我没有银子全给了老爹,我不知道你 不必装了!他悍然打断她的话,目光盯住她半裸的**,气息浑浊起来。 惹得我起火,你就得负责替我灭火!宣瑾突然低下头咬住兰欣的胸脯,大掌伸到她的亵裤内,粗鲁地揉搓她柔嫩的私处,举止粗暴、强横! 兰欣被他暴烈、粗野的动作吓得抡起拳头捶打他,却反被宣瑾轻易地擒住双腕,锁在身后。 还想玩吗?他邪气地低笑,将她的抗拒当作是挑情。 我不过教了你一回,你学到的可真多! 求求你,不要兰欣胡乱地摇头,泪水噙在眼眶里。 她害怕他眼中狂暴的兽性,他瞧她的模样彷佛她不是个人,只是他想掠夺、破坏的物品宣瑾含欲地邪笑,不把她的哀求当一回事,他抱住兰欣的腰,单手往池边一撑,把她抱上岸,压在铺满枫叶的草地上。 斜阳余威仍有暖意,草地的隙缝也有热气蒸脱,兰欣却冷得发颤 美,真是美宣瑾低嘎地赞叹,粗糙的大掌搓*揉身下娇躯的白嫩**。 突然他移高视线,盯住兰欣的眼睛,大手同时滑下她柔腻的小腹,欲扯下她的亵裤。 不要兰欣下意识地抵抗,两手紧拉住裤头不放。 宣瑾不容她抗拒,压住她的手腕,硬是扯下她的亵裤,更进一步撑开兰欣雪嫩的大腿,邪恶的手覆在她柔嫩的腿根间,捏住她鼓起的花苞,放肆地摆布她兰欣挣扎地甩着头,无助啜泣,断断续续地哀求宣瑾。 别这样求求你 别怎样?宣瑾邪笑,长指一挺,探进她紧窄的**内 呀兰欣弓起身子,啜泣梗在喉头。 这样呢?他在她的体内缓缓滑动,轻轻揉搓她湿滑的花苞。这样舒服吗?兰欣再也说不出话来,全身不由自主地痉挛抽搐着。 宣瑾低低地笑出声,邪气地调侃她。这儿这么湿还想说不要吗?他突然抽出手,迅速解下自己的裤头,勃起的男性随即抵住兰欣的柔软 你要做什么?兰欣惊怯地问。 她膛大眼,畏惧地呆瞪着他抵住自己的昂挺,隐隐约约意识到什么 你说呢?话声甫落,宣瑾猛地弓身一挺,俐落地进入兰欣体内 撕扯瞬间,兰欣痛得叫出声来!她胡乱地推拒他,不停哭喊着。 兰欣的反抗让宣瑾红了眼。还没学乖吗?他冷酷地猛劲一顶,再次狠狠地贯穿她! 他没忘记在江南松涛别馆那回,兰欣无言的抗拒。她的不从再一次激怒宣瑾!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这般挑起他的怒气,而他也不打算轻饶她! 捉住兰欣胡乱挥动的手,宣瑾冷下脸,明知她是处子,却放任自己在她身上快意驰骋,一下下狠狠地直捣她的花心深处整个过程之中,宣瑾瞇起眼注视着兰欣痛苦扭曲的小脸,狂野、暴掠地强要了她。 第二天一早,兰欣挣扎在梦魇中,浑身是汗地在宣瑾的床上惊醒,而他已经不在了。 昨晚他将她带回明心楼,彻底地要了她一整夜原来枫树林就位在明心楼后方,是直属于宣瑾的地方。 兰欣慢慢地滑下炕,拾起一件件扔在地上的亵裤、肚兜,对自己满身的红印、青紫视而不见,神色木然地穿好衣服,推开房门,走出明心楼。 她没回烟水阁,而是直接到厨房上工。整整一天,兰欣都默默地埋头工作,连烫伤了手也感觉不到痛。 她心底并不怪宣瑾,她明白这是自己的命。如果老天爷安排了这样的人生让她走,她不会挣扎,也没有能力抗拒。 从小她就知道自己寄人篱下的宿命,努力地攒钱给老爹,除了为报答一份养育之情,更因为承受不起平白的恩惠。而住在这儿,同样是寄人篱下,但不同的是,宣瑾要的是她的身体。 晚上,兰欣还待在厨房里,卷蹲着瘦小的身子,看着捡来的小狗,津津有味地吃一碗剩菜冷饭。 乖!小黄”咱们都是一样的”她伸手抚摩小狗的头,喃喃自语。 小黄低呜了两声,似乎附和她的话。 我的好姑娘,你果然在这儿!魏嬷嬷气喘吁吁地奔进厨房,看到兰欣,扭成一团的眉头才豁然松开来。你知不知道阁里这会儿找人找翻天了?你可要急死魏嬷嬷我了! 魏嬷嬷。兰欣站起身,歉然地垂下脸。对不住,厨房里今天比较忙,我刚刚才刷完锅子,正在喂[小黄]吃饭,误了点名,让你担心了 算了、算了,别说这些了。魏嬷嬷上前抓起兰欣的手,便往外拉。快! 跟我回烟水阁换套衣服去,大阿哥今晚点召你呢!兰欣的身子一僵,猛地顿住脚步。 怎么了?兰欣不肯走,魏嬷嬷只好他停下脚,回头问她。 魏嬷嬷,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替我问问贝勒爷,今晚能不能换阁里其它姊妹 别说傻话了,你这孩子!魏嬷嬷摇头苦笑。我要是有这么大的面子,还用当人家的底下人吗?叹了口气,魏嬷嬷又劝兰欣。贝勒爷召你入房陪寝可是你的福气,阁里其它的姑娘们,谁不夜夜巴望着贝勒爷点到她,怎么就只有你,机会来了还把它往外推? 我兰欣垂下脸,不知如何解释。 她不明白魏嬷嬷所说的机会是什么,心里只有害怕,宣瑾昨晚那么粗暴地待她 好了,快走吧,别再让我为难了!贝勒爷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要是他不耐烦了,嬷嬷我可是头一个要遭殃的!魏嬷嬷不能再耽搁,没等兰欣回答,就拉着她朝烟水阁一路快步走去。 兰欣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棠,魏嬷嬷亲自送她到明心楼。 重回宣瑾的寝房,昨夜的一切又浮上兰欣心坎她脚步迟疑地慢慢走进内房,一抬眼,宣瑾就坐在炕床上,冷峻的眼神正盯着她。 兰欣两手紧张地揪紧衣摆,敛下眸不看宣瑾那双令她心慌的眼。 贝勒爷吉祥。兰欣记起见到主子该福身,行礼问安。 今早,谁准你擅自离开明心楼的?宣瑾一开口,便冷冷地质问她。 他没让兰欣起喀,兰欣只能低着头曲膝答话。我今早起来,没见到贝勒爷,所以 过来。宣瑾沉声打断她的话。 兰欣退疑地站直身子,垂着脸默默走近他。 待兰欣一接近、宣瑾立刻捏住她瘦削的小脸,冷笑着问:“我”?“我”是谁?!兰欣没听明白他的意思,楚楚的水眸无措地凝睇他。贝勒爷你 放肆!宣瑾突然喝斥她。没人教你规矩吗?在我面前你只能自称为“妾”竟敢乱唤“你、我”谁给你这个胆子造次的? 妾妾身不敢。兰欣改口,但对妾这个字有着疏离的漠然,她听出宣瑾话中的鄙视。 真的不敢?他一使劲,刻意捏痛兰欣的脸。抬起你的眼来,目光对着我!仅有那么一瞬退疑,兰欣选择了依顺宣瑾的命令。她抬起眼,盈水的秋眸对住他冷沉暴戾的眼。这一刻,兰欣心口猛地揪紧她记得昨夜也是这双眼,他狂暴粗悍地欺在她身上,鞭苔着她的身子和她的心下意识地,兰欣瑟缩了一下,身子不自觉地往后退,想避开目光。 宣瑾唇角霎时间勾出一抹冷笑,他捏紧兰欣的脸,阻止她后退挣离他,跟着擒住她的手臂,将她甩在炕床上。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口不应心!他揪住兰欣披散在炕上的长发,冷鸷险邪地柔语。 他诡异的温柔却更教兰欣疑惧,因为她发际上传来的,是蛮悍的力道。 兰欣想摇头、想解释,可宣瑾狂佞的眼神窒住她哽在喉头的话。兰欣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昨夜三番两次反抗我,今早没经过我的允许擅自离去,还没将“侍妾”这个身分放在眼里!他冷笑,缠紧揪在手中的青丝。你认不清自己的身分,我可以教教你!宣瑾嚣狂地陈述兰欣的罪状,突然掀起她的裙子,蛮横地扯下她的亵裤。 贝勒爷,不要兰欣狂乱地摇头,经过昨夜,她已经知道宣瑾要对她做什么! 再敢说个“不”字,我就宣瑾冷狞起脸,倏地翻过兰欣的身子,曲起她两边膝盖,让她挺高臀部,大手掌住她纤细的柳腰,毫无前戏,强硬地进入她体内豆大的泪珠不断地滚落兰欣的双颊,她挣扎着想移开身子,宣瑾却紧箝住她的腰,冷酷地在她尚未完全滋润的腿间蛮强地掠夺不知经过多久,兰欣已经疲乏到无力再挣扎,宣瑾箝制着她的身子,不许她拥下,持续一下下越来越快的猛攻,终于一记深击后,在她体内释放过后,兰欣瘫伏在炕上,身子与心已支离破碎。 我的侍妾竟然去当厨工,你还当真不屑我给你的身分!幽邈她,兰欣耳边传来宣瑾讥诮的言语。 原来,他知道自己去厨房帮佣的事了。是因为如此,所以才惹他不高兴的吗? 下腹传来阵阵疼痛,泪水滑下眼睫,兰欣想要隐藏它,她埋起脸,无语而默默地承受。 好得很!宣瑾突然沉下声,嗓音挟了一丝无情的冷谓。既然你爱当下女,我就准你当明心楼的杂役,专门侍候我的贱婢!她胆敢三番两次反抗他,既然她没将侍妾这个身分放在眼里,那他就如她的愿,准她降为贱婢! 他下了炕,立在炕前冷声喝令她。起来!宣瑾刚才的话还迥荡在耳畔,兰欣僵硬地自炕床上爬起,下了炕,木然地走向他,呆滞的眸子如两泓晦暗的沈水,越过宣瑾冷然的面孔,凝向无定点的虚空 既然是贱婢,就从侍候我更衣、换鞋开始!甩开长褂下摆,他两腿叉开,坐在炕上。 发什么愣?还不过来伺候我脱鞋!兰欣无言地上前蹲下身,做着下女该做的工作。 这晚宣瑾没再让她上炕,兰欣既然是下女,就得睡在炕前的木阶上。 这片窄小的木阶,成了兰欣往后夜里睡觉的床 第五章 隔日一清早,兰欣侍候宣瑾更衣、盥洗。 之后她就被带到下人处,管事的是个叫徐奶娘的肥胖妇人。 给我听好,现下你再也不是大阿哥的妾,别仗着自个儿曾有过的身分,就自以为了不得!要是让我逮到你偷懒,我就让静芝格格拿竹蔑条打你这贱人一顿!徐奶娘是静芝从本家带过来的人,跟着静芝住在王府里。她原本是静芝的奶娘,现在年纪大了,便在下人处当一名管事。兰欣正好就分派在她手下。 除奶娘知道兰欣是大阿哥的人,她和静芝一见孔出气,打一开始对兰欣就不存好心眼。 下完了马威,她派兰欣到王府后出去扫沟渠,这原是男仆或是一些粗壮妇人做的工作,她却派瘦弱的兰欣去做耗损体力的粗活。 一整天下来,兰欣弯着腰扫山沟,到了傍晚两条手臂已近乎麻木,腰背也酸痛不堪。 好不容易收工,兰欣分到一些粗糙的伙食,她却已累得失去了食欲。 兰欣!胡大娘远远看见坐在树下休息的兰欣,挥着手走了过去。 大娘?怎么会到这儿来?兰欣见到胡大娘,立刻让出自己坐的干净地方,招呼胡大娘坐下。 昨儿个我儿你神色不对,今早又没见你来厨房上工,还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事,四处找人问,才打听到你被派到了下人处,又问了几个人,才找到这儿来。胡大娘道。 让你担心了,大娘。 胡大娘挥挥手,表示没什么。见到你没事我就安心了。胡大娘看见地上两块油纸包的大饼,还完整如初。 怎么,晚上就吃这个吗?胡大娘皱起眉头。 嗯。兰欣点点头,问胡大娘:大娘要吃饼吗?胡大娘摇摇头,撇着嘴道:这儿的伙食真差!又硬又没味儿的,谁吃这东西!兰欣笑了笑,小心奕奕地包好大饼,塞在腰巾里。 能填饱肚子。即使肚子不饿,兰欣也不会扔了饼,一米一粟,她都舍不得浪费。 胡大娘可不以为然。这种东西怎么下咽?赶明儿个起,我每晚送点心来给你吃,那种粗食,扔了不要也罢! 不必了,大娘,厨房离这儿有好一段路,你每晚这么来回奔波,身子会吃不消的。胡大娘叹口气,没再坚持,兰欣说的也是实情。 倒是你,是怎么触怒了贝勒爷,原来好歹也是个妾,算是半个主子,怎么就把你贬成下人了? 没什么。兰欣轻径摇头,垂下脸。是我自个儿不好,惹得贝勒爷不高兴。顿了顿,她抬起脸,瘦削的面庞乍现一朵凄淡的微笑。现在这样也很好,跟原来没什么不同,只是我不能在厨房工作了。胡大娘静静瞧了兰欣半晌,才突然问她:兰欣,大娘当你是自个儿的孩子,问你个难启齿的问题你老实告诉大娘,贝勒爷可要过你了? 兰欣听了一愣,随即脸蛋生红。 胡大娘瞧这模样,心下已经雪亮。 那你这几日可有喝药汤?胡大娘又问。 药汤?兰欣莫名所以地睁大眼睛,摇摇头。 怎么你竟然没喝药?胡大娘也睁大眼,却是吃惊。 大娘,为什么我该喝药汤? 你当然该喝!那是因为胡大娘顿了顿,突然又问起另一桩事。 兰欣,贝勒爷让你陪了他几夜?两夜。她羞涩地回答。 连着两夜?嗯。第二天一早,你都没回魏嬷嬷那儿去?兰欣点点头。 这就难怪了!胡大娘总算找出问题所在。你没回魏嬷嬷那儿去,她自然也不能给你喝药汤了! 大娘,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我该喝药汤? 这药汤是防孕的,现下你若没喝药汤,将来恐怕有罪受!胡大娘欲言又止,停了一停,才又继续说下去。 咱们王府里的侍妾,没经过阿哥们允准,是一律不许怀胎的,若是一不小心怀了胎,要是阿哥们不许可,这孩子就得打掉,届时一个弄得不好,伤了元气事小,恐怕连命也会赔掉!胡大娘说得恐怖,但兰欣听进耳里的却不是最后那几句,而是若有了身孕,孩子没经过阿哥许可,就得打掉 为什么那么残忍兰欣喃喃自语。 她不能明白,为什么有人会不要自己的骨肉? 你这孩子,”胡大娘叹道。“我同你说的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为了你自个儿好,你得赶紧喝下药汤,而且最好今晚就喝!” 可是,我现在不能回魏嬷嬷那儿了。兰欣茫然地回答。 这可怎么办才好?胡大娘也伤脑筋。不然你今晚跟贝勒爷告个假,抽空回魏嬷嬷那儿一趟。” 兰欣踌躇着,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宣瑾开口。 这事儿得快办!再拖下去,怕就算吃了药也来不及了!胡大娘再三叮嘱。 这时候兰欣脑子里想的,却是她的肚子里,此刻可能已经有了宣瑾的孩子。她下意识抚摸自己的小腹,想象肚子里已经有了未成形的胎儿胡大娘走后,兰欣拖着疲累的步伐,慢慢走回明心楼。 今晚是入秋以来最冷的一夜,她身上的衣物却不够暖和。兰欣生长在南地,带来京城的衣物多不足以御寒,尤其像今夜这么冷的天气,她却没有厚袄子可穿。 她抖着单薄的身子,一路越走越快,回到明心楼时,手脚自然冻僵了。 走到宣瑾寝房门口,兰欣看见守在外头的刘平。 刘管事。兰欣点头微笑,有礼地跟刘平打招呼。刘平是负责在大阿哥房门外,守夜当值的随从。 兰欣姑娘。这会儿你还不能进去!刘平知道大阿哥留兰欣在房里侍候的事,可这时他看见兰欣,却一个箭步挡在门前,不让她进房。 怎么了?刘管事?兰欣不解地问。 刘平搔搔头,神色有些为难。 那个贝勒爷房里,喜雀姑娘正侍候着。刘平支支吾吾地解释。 一开始,兰欣还不太明自刘平的意思,直到看见刘平尴尬的神色,一瞬间,她终于想通。喜雀也是住在烟水阁的姊妹,她在宣瑾房里,也只会侍候那回事!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垂下脸,兰欣退开了。 她慢慢踱到墙角边,窝着角落蹲下,抱紧自己已冻得失去知觉的双膝。隐隐约约地,她听到卧房内传来女人尖锐的呻吟,和男人浓重、急促的喘气声兰欣木然地听着卧房内传出的声响,她一动也不动地蹲踞在阴暗的角落。 第一次,她问自己,她如此活着依附宣瑾的意义。 如果一切是这么的艰难,她的存在是微不足道、可有可无,那么,她为什么一定要依附着宣瑾而生? 心,突然好痛好痛! 为什么要爱上一个贝勒爷为什么要痴心妄想为什么自从有记忆以来,她的生命里一直有太多不能问出口的疑问。 老爹,兰儿为什么是你抱来的? 老爹,兰儿没有娘吗? 秦大哥,为什么隔壁的小五子,要指着我叫妖怪? 老爹,兰儿是从河里捡来的吗? 兰欣姑娘,喜雀姑娘走了,该你进去侍候贝勒爷沐浴净身了。刘平走过来,打斯了兰欣的冥思。 好。从窝身的湿暗角落里站起来,她脚步蹒珊地推门入房。 过来,替我擦背。宣瑾合着眼,赤身露体地坐在热气蒸腾的大浴桶里,听到细碎的脚步声,也没睁开眼。 兰欣默默走近他,拿起披挂在浴桶边的布巾,神色木然擦洗宣瑾纠结的背肌。 卧房里,还残留男女欢爱过后的气味。 渐渐地,那股味道飘散无踪,被浴桶内清新的蒸气所取代洗不去的是留在宣瑾背上,一条条指甲抓出来的红痕。 够了!再搓下去,我的背都要让你搓破了!宣瑾突然沉声喝她,兰欣吓了一跳,慌忙放开手。 她竟然一遍遍搓洗宣瑾背上的红痕而不自觉。 到前头来,把我的腿洗干净!他不耐烦地命令她。 兰欣顺从地绕到前头去,才弯下腰要洗宣瑾的腿,立刻瞥见他**的胯间兰欣羞涩地别开眼,不知所措。 还愣在那儿做什么?宣瑾睁开眼,瞧见她赧红的粉腮。 兰欣咬住下唇,不敢移回视线,双手摸索着寻找宣瑾的大腿。 突然宣瑾捉住她摸索的小手,直接按在他胯间 害羞吗?怪了,你又不是没瞧过!他恶作剧似地讪笑,盯住她一路红下颈子的羞赧。 兰欣心惊地想收回手,宣瑾却和她玩起欲擒故纵的拉拖游戏。 贝勒爷我,我要洗您的腿。她羞急地连说话也结巴起来。 放肆!看着我的眼睛说话!宣瑾故意作弄她,仍不放手。 贝贝勒爷兰欣哀求地瞥过他一眼,又匆匆移开视线。 宣瑾突然低笑着,却又冷不防拉住兰欣的手臂,将她上身拉进浴桶里啊兰欣低呼一声,上半身跌进宣瑾怀里,同时也湿透了。 你也同我一块儿入浴罢!他邪气地低笑,眸光倏地变浓转闇。 兰欣心底一惊,使尽气力摔开宣瑾的怀抱,踉跄地返到远远的门边。 她害怕他这种眼光每回他这么看她时,总是伤害她 做什么?!过来!宣瑾冷下脸,声音转硬。 兰欣摇着头,不肯过去。 我叫你过来!宣瑾动怒了。 不知好歹的丫头,胆敢又拒绝他! 见兰欣仍然摇头,宣瑾突然从浴桶里站起来,赤条条地走呆住的兰欣跟前,一把搜住她细瘦的手臂,将她捉回房,甩在浴桶旁的地上。 竟敢又拒绝我!宣瑾狂怒地揪住兰欣的衣襟,用力一扯,衣棠应声而裂。 不要!贝勒爷,求求你兰欣反手抱住宜瑾的腿,哀求他,而不是试图爬离。 住口!宣瑾不容情地拽住她,要把她揪上炕 不要,贝勒爷,我已经两回没喝药汤了!她情急地哭喊。 刚才在门外等候时,兰欣就已经决定喝药汤了。 她一辈子是寄人篱下的命,尊严犹如草芥,就算怀了孩子也是被打胎的命运。 虽然她想要孩子极想、极想要宣瑾的孩子宣瑾骤然住手,撤下兰欣,狂怒的眸光较为阴沉。 你没吃药?他瞇起眼,冷笑道。你最好祈祷肚子里别有孩子,否则我会要你打掉他!他冷酷的话重重地挫伤了兰欣。他的反应在意料之中,但为何仍然心痛? 今晚,我会到魏嬷嬷那儿吃药。她小小声地喃喃低语,将自己蜷在地上。 不必!刘平会拿药过来,你得伺候我,哪儿也不许去!宣瑾冷冷地打断兰欣的话。 兰欣瑟缩了一下,噤口,不再言语。胸臆问的痛却没开来,狠狠揪扯着心口。 突然地,她有一股冲动想开口问宣瑾,为什么要买她?为什么要带她来京城? 为什么给她希望? 终究,终究她没问出口,硬生生地压抑了自己的妄想。 这晚,兰欣仍然睡在窄硬的木阶上,宣瑾没再碰她。 第六章 一连数十日,兰欣日子过得倒还算平静,除了徐奶娘不时刁难她之外,宣瑾已不再侵犯她,彻彻底底将她当成使唤的婢女。 每晚宣瑾房里总有不同的女人陪寝,前大半夜,兰欣都是在宣瑾房门外挨冻度过的。 日子久了,兰欣对房里传出来的**与喘气声渐渐地开始感到麻木,真正将自己当成一名下女,只是侍候贝勒爷的仆役。 这日,兰欣刚从下人处下工,累积了个把月的疲劳似乎都集中在这几天发作,她直觉头重脚轻,脚步虚浮得厉害,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身子极度畏冷与不舒服。 她勉强打起精神,步履摇晃地走回明心楼,原以为可以直接回宣瑾的寝房,即使不能进房里休息,至少能坐在房门外墙边窝着取暖。可是她一走进大厅,却看到静芝格格,还有另一名相貌端雅秀丽的女子就坐在里头,正和宣瑾谈天。这么一来,她是不能休息了。 兰欣立刻退出大厅,站在厅门边侍候。 站了好一会儿后,极度不舒服的感觉聚拢在胃里翻腾,她再也忍不住地蹲下身,抱住胃干呕 喂!我叫你进来伺候茶水,没听见吗?大厅里,静芝怒斥的声音终于传进兰欣耳里,兰欣连忙深吸几口气,咽下胃部涌上来的苦涩。 静芝格格,有什么吩咐?兰欣低着头询问静芝,低弱的声音让静芝皱起眉头。 我都说了三遍了,你还敢来问我有什么吩咐?简直是废物一个,就知道偷懒、打混,再不给我精神些,就罚你明日一天不许吃饭!静芝喧宾夺主地责骂起兰欣。 静芝姊姊,别再说了,你不是才嚷着口渴,想喝茶吗?另一名坐在大厅上的女子贞仪格格,出声替兰欣解围。 是呀!静芝冲着贞仪讨好地一笑,这才又转过头,没好气地对兰欣道:看在贞仪的面子上,我就饶了你这一回!还不快去备妥茶水来侍候?杵在那儿像个死人一样!是。兰欣低着头,应声后离去。 我说宣瑾哥哥,你做什么找这么一个好吃懒做的丫头在房里侍候?不如把这死丫头交给我,让我好好调教、调教她,保管她没胆再敢打混偷懒!静芝原本的出身不高,后来虽然被接进王府,也只是同徐奶娘住,开口闭口刻薄不说,还十分粗鄙。 宣瑾听了也只是淡淡地笑,没做什么表示。 不一会儿兰欣手上捧着茶盘走进大块。 先给静芝格格倒茶吧。贞仪体贴地吩咐兰欣,她知道静芝器量狭小,最恨下人们不看重她,若依序倒茶,恐怕静芝又要藉题发挥,又骂兰欣出气。 兰欣顺从地先过去给静芝倒茶,她将茶盘搁在小几土,取出茶杯放在静芝桌前,上前给静芝倒茶时,静芝身上甜腻浓郁的花粉味儿,突然惹起兰欣胃部一阵翻腾,她手上一个不稳 要死了!你道贱丫头!茶水倾倒在静芝裙子上,静芝反手就甩了兰欣重重一记耳光。 当场,贞仪被静芝的暴戾吓得愣住,宣瑾则是面无表情地袖手旁观这一幕。 对不起鲜血倘下兰欣的唇角,她仍一个劲儿地道歉,还掏出腰带里的布帕,想为静芝擦拭。 别拿你的脏手碰我!静芝嫌恶地拍掉兰欣的手,指着兰欣的鼻子痛骂。死丫头!刚才我不过念了你几句,你就拿茶水来泼我! 我没有兰欣摇着头,百口莫辩。 住口!你还敢顶嘴静芝扬起手,眼看又要给兰欣一记耳光,却被贞仪捉住手。拦了下来。 有话好说,别生气啊!贞仪好言相劝。静芝姊姊,你这衣裳都泼湿了,正巧昨日额娘差人送了几件新衣袋到我房里,不如你和我回房里去挑件喜欢的换下,免得着凉了。 那那多不好意思!静芝的怒气旋即化为喜悦。 贞仪是怡亲王府中唯一的格格,受宠爱自然不在话下,吃的、用的、穿的,全是第一流的货色! 你就别同我客气了。贞仪温婉地微笑。咱们快走吧,否则你真要着凉了。 那好吧!静芝心底虽然窃喜,表面上却装作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她转过头,又骂了兰欣几句。 今天的事我就不同你计较!改天要是做事再这么不经心,就不是赏你几个耳刮子便能做罢的!静芝转过脸,嗓音娇嗲温柔了起来,在宣瑾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看到他同自己微笑,才心满意足地挽着贞仪的手离去。 静芝和贞仪走后,兰欣仍然楞楞地杵在原地,唇角的鲜血已经凝固,挂在她苍白惨澹的小脸上分外明显、刺目。 宣瑾面无表情地盯注她半晌,之后,不发一语地转身进入内室。 兰欣又在原地呆站了一会儿,才神色木然地跟在宣瑾身后回到寝房。 走进内房,她看到宣瑾已经坐在炕上。 过来,侍候我脱鞋。他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地命令她,方才的事,就像不曾发生过一般。 兰欣走到炕边,蹲在地上,沉默地为宣瑾脱鞋。 宣瑾瞇起眼,盯住兰欣苍白、缄默的神情,突然冷冷地开口说道:现在你知道下人跟主子的不同了?只要你是下人,一旦犯了错,要打要骂都随主子高兴。兰欣没因为宣瑾这番话而有任何反应,她仍然低着头,沉默地为宣瑾脱鞋。 突然地,宣瑾捏住她瘦小的下巴,强迫她抬起脸 你心里怨恨静芝?他审度她的眼眸,徐徐地问。 没有。兰欣敛下眼,避开宣瑾灼痛她的目光。 是吗他喃喃低语,拇指移到她凝着血块的唇边,几乎是温柔地为她擦拭唇角的凝血。 宣瑾轻柔的抚触,摩酸了兰欣的心,她抬起眼,水盈盈的秋眸无言睇向他 上我的床来,你的待遇立刻不同。几句话,打破了眼前的迷障。 兰欣倏地挣离宣瑾的手,别开脸,避开他拇指勾情的摩触。 先是温柔的挑情,按着开出露骨、伤人的条件宣瑾理所当然的语气,又再一次挫伤了兰欣的心。 他张狂炽燃的怒气施加在兰欣身上,毫不留情。 兰欣的默然相对更教宣瑾冷凝了脸。 不吭声是吗?他上前一步,捉住兰欣的手臂,粗暴地把她从地上拽起,拖出房外。出去!” 宣瑾的俊脸明显地扭曲,他捏紧手中纤细的柔臂,力道失控得几乎要捏碎她! 刘平!给我传喜雀进房侍候!他大声呼喝侍候在门外的刘平。看到兰欣脸色倏地惨白那一瞬,宣瑾邪佞得意地笑了。你现在改变主忘还不迟!回答宜瑾的,依旧是兰欣的缄默。 宣瑾咬牙,使劲儿把她?甩在房门外冷硬的地上,粗暴的程度看得刘平目瞪口呆! 刘平侍候宣瑾多年,从没见贝勒爷发过这么大的脾气,贝勒爷向来冷傲,喜怒不形于色,何况是针对一名小小的侍婢! 愣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去召喜雀进房侍候!宣瑾的怒气波及刘平,吓得刘平赶紧拔腿奔逃到烟水阁去传人。 起来!他转向兰欣,神情冷戾。今晚你就在门外守夜,好好听清楚别的女人是怎么侍候我的!他残忍地打击她。 而跌在地上的兰欣却没有任何功静,她仍然维持僵硬的趴姿,似乎无动于衷。 宣瑾瞇起眼,握紧了拳头,怒声斥喝着:我叫你起来!兰欣终于动了一下,然后屈膝跪在地上,扶着墙慢慢站起,却仍然背着宣瑾,不肯转身。 谁教你背着主子听话的?宣瑾冲动地上前拉住兰欣的手臂,粗鲁地把她拽向自己他顿时愣住。 兰欣雪白的额头上多了一道拇指宽的伤口,还汩汩流着浓稠的鲜血,染红了领子到前襟的部位。 你、宣瑾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他探出手,下意识地想察看她额头上的创伤,兰欣却转头避开宣瑾的碰触。 宣瑾目光一闪,一抹酝怒不受控制地掠过他眸底,他不觉捏紧手中的柔臂,却发现兰欣正虚弱得不住地颤抖。 不再多说,宣瑾立刻打横抱起兰欣,走回房内,安置在炕床上。 你贝勒爷。你刚才吩咐过,要我守在门外的兰欣的眸光仍落在别处,不愿看他,将他拒之千里。 闭嘴!宣瑾单手压住欲起身的兰欣,另一手正忙着用干净的白绢压住她流血的伤口,兰欣的不领情让宣瑾又是一阵恼怒。你想守门,等裹好了伤再说! 我可以自己来,不必劳烦宣瑾凶恶地瞪了她一眼,泄恨似地用力扯开她的前襟 贝勒爷,不要直觉宣瑾是要侵犯自己,兰欣惊恐地抓住他撕扯她衣衫的大手。 宣瑾反握住她一双冰冷的小手。 怕什么?今晚我没兴致吃你!他冷冷地道,大手却极温柔地搓*揉兰欣冰凉的小手,似乎试图在搓暖她。你身上这件沾了血衣棠看了碍眼!他僵硬地解释。 而兰欣却因为宣瑾温柔的举止而有种感觉他要她换下沾血的衣棠是怕她着凉。 曾是错觉吗?兰欣怔怔地望着宣瑾的眼,而这次却是他避开她的目光。 按着宣瑾替她上药、包扎,命令她吃下一堆珍贵的药丸,口气仍然专横、霸道,举止却小心、温柔。 兰欣傻傻地听任他摆布,他待她这般的温柔,软化了她怕他、抗拒他的心贝勒爷,喜雀姑娘到了。门外刘平的喊声,打破了统罩在屋内的迷思。 回到现实,兰欣退开宣瑾按着她的温柔手臂,又封闭起自己方才不自觉泄漏的情感,只想离开这张宣瑾与侍妾们温存的炕床。 上哪儿去?宣瑾铁臂一紧,将兰欣锁回怀里,牢牢地嵌在他胸臂间。今晚你哪儿也不许去!兰欣抬眼望他,清柔的大眼凝着几许忧郁。 可是,您和喜雀 刘平,送喜雀回烟水阁,今晚不需要待寝了!宣瑾沈遂的黑眸与怀里人儿的翦水双瞳深深交缠,一瞬也不曾移开。 门外又恢复悄静无声,刘平显然已送走了喜雀。 宣瑾俯首吻住兰欣嫣红的菱唇 贝勒爷,不要兰欣轻轻推着他,有些不安地抬眼凝看宣瑾,却没在他脸上看见不悦的表情。 “疼吗?”意外地,宣瑾轻轻抚着她额上的伤处,语气低柔粗嘎。 兰欣傻傻地摇着头。不疼其实是很疼的,可宣瑾温柔的碰触,奇异地平抚了她额头上一阵阵的抽痛。 宣瑾手臂一收,紧紧将她拥在怀里。 你是我的,永远不许再抗拒我,明白吗?他像申明所有权似地,语气霸道、急切。 宣瑾的话听在兰欣耳里却是另一种涵意,她垂下眼。您用五百两银子买了我,我只能是你的。小脸上的苍白,是一种卑微的认命。 我说的不是这个!宣瑾捏住兰欣尖小的下巴,强迫她抬起眼看他。 说!如果我没用那五百两银子买你,你也只能是我的,只会是我的! 贝勒爷”兰欣震惊地看出宣瑾眼中的热切。 如果如果不是您出五百银子买我,我我不会是任何人的。闲言,宜瑾倏地收紧两臂,紧得几乎要让她喘不过气来。 那么,当初只要有人能出五百银子买你,不论是谁,你都不会拒绝上他的床、当他的女人? “不是”他又生气了吗?“不是这样的若不是您买了我,我与您是截然不同阶级的人,咱们就连认识的机会也不可能有的,当然我也不会是您的人。” 似乎对这答案稍微满意了,宣瑾略略放松她。 如果,咱们一同出身,那么你要当我的人吗?贴着兰欣白嫩的耳垂,他低嘎地问。 贝勒爷?兰欣惊讶不已。我宣瑾的直接让她说不出话来,她能告诉宣瑾那深埋在心底,无法有半点奢望的爱吗? “那您呢?贝勒爷,您为什么要我?”她反问他。 宣谨凝视了她半晌,才若有所思地回答﹕你很美,看着你,我管不住自己的欲念。这一刻他顿然明白并非只有“欲念”而已但是宣瑾的保留,却造成兰欣的误会。 他在意的只有她的身子! 兰欣垂下眼,悄然不语。 睡吧,你流了许多血,需要好好休息!宣瑾按着兰欣躺下,紧紧拥在怀中,让她只能枕着他壮硕的胸膛入睡。 可是,您不许我睡在炕上的。兰欣忽然记起他的话。 而宣瑾却翻过身,用他强壮的大腿压住她织细的身子。 我说过,别再违抗我!他瞇起眼,眼中有一丝懊恼。我让你睡在炕床上你就乖乖躺着,别用我说过的话试图反驳我! 我兰欣原想解释,但感受到宣瑾明显的不悦,再者他总能扭曲自己的话,于是她选择了缄默。 这夜,两人各自怀着心事,无眠到天明。 兰欣直到天快亮了才入睡,半个时辰后忽然惊醒,而宣瑾已不在房里,该是上早朝去了。 兰欣收拾好床被后,便换了衣服准备上工。 她将缠在额上的白绢解下,伤口已稍稍愈合,兰欣将刘海往下梳,遮住结痂的伤口。 虽然身子仍然相当不适,她还是强忍着胃里翻腾不已的不舒服与晕眩感走出房外。 这日她被徐奶娘派到明心楼附近的坡地上拔野草。这种工作必须蹲着身子一整天,一日下来,两条腿受到的折腾,绝不会比爬一日山路还少。 快到晌午时,日焰转烈,可是工作进度尚未到达原先预计的一半,大伙儿皆不敢停下来休息,兰欣也不例外。 只是她原本身子就不适。再加上昨晚一夜未眠,她整个脑子发涨起来,眼前一黑,身子前后摇晃了两下,就摔倒在地上。 怎么啦?发现兰欣倒下,几个人立刻围聚在她身边询问,一、两个好心的仆人,联手把她抬到一旁树下荫凉处,还替她煽风解闷。 干什么?全围在这里偷懒吗?徐奶娘就坐在不远处的树荫下监工,见大伙儿丢下工作,全围拢在另一头树下,她立刻跑过来喝斥。 是兰欣,她热晕了。一名中年壮妇告诉徐奶娘。 热晕了?徐奶娘皱起眉头,嘴角不以为然地一掀。 我看是想偷懒吧!去去去,别围在这儿看热闹,赶紧给我上工去!再耽搁下去,我就扣你们的工钱!大伙儿心底埋怨不已,中饭没吃又不得休息。 你还在那儿装死给谁看?马上给我回去工作!众人都回到太阳底下继续做工后,徐奶娘指着兰欣呼喝! 在树荫下休息了一会儿,兰欣发涨的脑子已有些清醒过来,她点点头,努力想爬起来,但两腿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挣扎了半天,仍然爬不起来。 你是耳朵聋了还是怎么地?我叫你立刻去给我工作,听见了没?徐奶娘不耐烦地喝斥,两眼睁得老大,恶狠狠地瞪住兰欣! 我我两腿没力,站不起来兰欣抬起脸望着徐奶娘,嬴弱地轻语。 少跟我来这套!徐奶娘恶声驳斥,旋即眼珠子一转,嘿嘿冷笑。好,你爬不起来是不是?徐奶娘此时心想,昨日这个贱人敢拿茶水泼静芝,今天正好找这机会整治她! 兰欣点点头,不疑有他。 那正好!干脆你今天就去守柴房!话一说完,徐奶娘立刻伸出她那双厚实有力的肥掌,不由分说地捉住兰欣细瘦的手臂,粗鲁地拖着兰欣,往山坡后方的柴房走去。 徐奶娘把兰欣拖进柴房后,自个儿走到外面:站在门边喊道:你就给我好好守着柴房,不许出来!徐奶娘说完,砰地一声关上柴房木门,竟然在门上落了大锁,然后才得意洋洋地离去。 兰欣愕然地望着从外头反锁的木门,她缩在一堆柴火旁,心想下工时,徐奶娘就会来替她打开门了。 兰欣心底这么想着。再也抵挡不住汹涌而来的疲累感,不一会儿就靠着柴堆,昏然睡去。 兰欣再睁开眼来,是被冻醒的,外头天色已全黑,月娘挂在中天,约莫已是午夜,柴房的门仍旧关着,门上落的大锁也没除去! 隔日清展,喀隆手里拿着一封信,正走在往明心楼的路上时,似乎听见山坡后方传来一阵微弱的求救声。 兰欣姑娘?你怎么会被锁在柴房里!喀隆好奇之下上前察看,竟发现被锁在里头的兰欣。 喀隆大人,我兰欣虚弱得说不出话来,她昨日一整天没吃东西,晚上又被关在柴房里受冻,又冷又饿的煎熬,已经将她的体力耗弱至极限。 你等等,我马上放你出来!喀隆见情况不对,当下也不找钥匙,手上运劲一劈,大锁应声而断。喀隆赶紧打开门,扶出兰欣,心想,若非他身怀武功,听力较平常人敏锐数倍,否则等到来取柴的人发现兰欣,恐怕她早已饿死或冻死! 谢谢你,喀隆大人。兰欣虚弱地朝喀隆微笑,不得不让喀隆扶着肩,才能往前行走。 别谢我了,也是碰巧,我正要上明心楼去找你,才会发现你给人锁在这柴房里。对了,你到底是怎么被人锁在柴房里的?喀隆十分讷闷,猜不出是谁有这胆子,这么做分明想害死兰欣! 兰欣摇摇头,问喀隆:喀隆大人,你上明心楼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一封信要转交给你。给我的信?喀隆点点头,拿出方才劈锁时,顺手塞进怀里的信。 前些日子你交给我的银两,我那亲戚替你带回江南老家,你家人便写了封信,托我亲戚转交给你。喀隆将手中的信交给兰欣。 闻言,兰欣高兴得绽开笑颜,当下就在路上拆开信,阅读了起来。 怎么了,兰欣姑娘?信上都写了些什么?喀隆见兰欣的脸色,由拆信时的欣喜,到阅信后转为苍白惨淡,不免关切地询问。 兰欣两手捏紧信纸,抬起仓白的小脸,清丽的容颜上镌刻着令人心疼的悲伤。 老爹我来京里不久他就去世了!说完,兰欣垂下脸,安静地咀嚼悲伤,她没有在喀隆面前流泪。 这封信是小倩写的,小倩信上还说她想上京城来找兰欣,却没有提到半点有关秦英的事。 这真是太不幸了。喀隆见了兰欣既坚强又脆弱的模样,不禁心生怜惜。兰欣姑娘,你要节哀啊,别太过悲伤,弄坏了身子”喀隆柔声安慰兰欣。 我没事,喀隆大人。兰欣冲着喀隆苍白地一笑,绒柔脆弱的模样儿,分外令人心疼。 她重新折好信,将信连同信封,小心地收进怀里。 我扶你回明心楼罢,兰欣姑娘。兰欣点玷头。麻烦你了,喀隆大人。她眉目间凝了一缕哀伤,神熊愈发楚楚可怜。 喀隆没再说什么,一路沉默地扶着兰欣回明心楼。 兰欣姑娘,你可回来了!昨晚你到底上哪儿去了?” 兰欣和喀隆一回到明心楼,就看见刘平站在大魔外。刘平一见到兰欣,立刻奔过来问话,神色非常焦急。 刘管事,我昨晚没回来,对不住,给你添麻烦了。 别说这些了,贝勒爷正发火呢!脾气坏得很,你待会儿进去,当心别冲着他了 “刘平!谁让你在外头啰唆的!把人给我叫进来!”大厅内传来暴怒吼声。 宣瑾人在大厅里,早已看见兰欣和喀隆一道回来。 刘平脖子一缩,胆小地咽了口口水道:我瞧你还是快些去吧!兰欣姑娘。兰欣点点头,转头对喀隆说道:喀隆大人,谢谢你送我回来。 别再说谢了,你对我总是这么客气。喀隆微笑着回答兰欣。 兰欣回他一笑,才转身走进大厅。 昨晚上哪儿去了?兰欣一跨进厅门,宣瑾立刻冷黑着脸质问她。 没有昨晚我被关在柴房里,所以不能赶回来。 还敢撤谎!宣瑾用力一拍桌子,木桌竟然应声而裂,可见他的怒气不小。 兰欣被他突来的火爆吓住,不由得退了一步,不明白为什么才经过一天,宣瑾的态度又变了。 我没有撤谎。 宣瑾挑起眉,冷笑着讽道:无绿无故的又怎么会被关在柴房里?或者该说,你是在柴房里和男人私会吧?兰欣一愣,因为宣瑾的话而呆住了。 我明明看见你和喀隆一道回来!被关在柴房里?想撤谎也找个高明点的理由! 因为喀隆大人正巧经过柴房,把我从柴房里救出来,我们两人才会一道回来的。 当真如此?不是昨晚你同喀隆幽会,所以今早他送你回来?兰欣惊愕地睁大眼。 他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指她和喀隆大人 没话说?那就是默认了?宣瑾抬高脸,冷眼觑着兰欣。 他压抑怒气,漠视心头的烦恶想到她柔弱惹怜地倚在喀隆怀里那幕,更让他怒上心头! 她竟敢拒绝他,却封别的男人投怀送抱! 宣瑾是气疯了才会乱按罪名在兰欣身上,他明知喀隆和兰欣若真有什么,喀隆岂敢大着胆子送她回明心楼! 但狂嚣的怒气夹杂着强烈的妒意,致使宣瑾盲目且执意地伤害兰欣。 不不是这样的两个多月前我托喀隆大人的亲戚,送银子到江南给老爹,之后我的家人也托喀隆大人的亲戚转交一封信给我。今早喀隆大人就是为了要将信交给我,经过柴房,才会碰巧发现我的!信信就在这儿兰欣慌忙从怀里取出信,捧在手里。他怎么能这么冤枉她? 够了!宣瑾瞧也不瞧兰欣手里的信一眼。就算你说的是实话,昨晚会被关在柴房里也是你的疏失!我房里不需要既不顺从,又不懂得规矩的下女!兰欣楞楞地望着宣瑾,脑海里还没能想明白,他这么说是什么用意 滚!从今日起你就住到下人房去,我这儿再也不需要你侍候!兰欣的无辜更加莫名地挑起宣瑾的怒气! 他从未如此在乎一个女人过,然而她却如置身事外一样淡然,而他对兰欣强烈的占有欲,已高涨到威胁他高傲自尊的地步! 于是他选择?弃她,杜绝一个羞怯、楚楚可怜的女人如此轻易摆布他的心,继续留在他跟前惹他心烦! 冷冷地撂下话后,宣瑾转身走入内室,不再多看兰欣一眼。 兰欣错愕地呆站在原地,久久、久久直到她终于明白,宣瑾再也不想见到她。 第七章 兰欣被宣瑾遣到下人房隔日,胡大娘便来看她。 兰欣让出房里唯一一张椅子给胡大娘,自己坐到炕床上去。 胡大娘一进房来便握住兰欣的手,左右张望了一下这间简陋的暗室。 就这么随意瞧了几眼,胡大娘立刻皱起眉头。这屋子谁派给你的?又湿又暗的,住久了人要生病的!兰欣仅是摇头,没说什么。住在哪儿对她而言都已无所谓,当宣瑾将她遣出房的那一刻,她所有的妄念都已死去。 宣瑾能摆布的不祇有她的命运还有她的心。 大娘,你今晚怎么有空来看我? 我听说你搬到下人房,就把“小黄”带来,让牠跟你做个伴儿。 真的?“小黄”呢?凄柔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兰欣自从离开厨房后,就没再见过小黄,她十分想念那只捡来的小黄狗,能见到“小黄”她是真心高舆。 在外头,我把牠绑在树下,往后你就可以自个儿照顾牠了。胡大娘看见兰欣高兴的模样儿,自个儿也很开心。 大娘,谢谢你替我照顾“小黄”这么长一段日子。 傻丫头,说什么话,跟大娘还道什么谢!胡大娘想起带来的食篮,忙将搁在门口的食篮拿过来,揭开食篮盖子。 瞧,这是我特地为你做的点心,有芋泥桂圆、核枣酥、豆沙饼,都是些你爱吃的。胡大娘话还没说完,兰欣就冲到门口,干呕了起来。 怎么啦?胡大娘追到门口,惊讶地问。 我我也不明白,大概是这几日吃坏了肚于。一见到甜食就不太舒服。原本已无血色的小脸此刻更是苍白。 你犯这毛病有几日了?胡大娘紧皱着眉头追问。 “大概有十来天了。” 这十来天,见到甜食总是想吐? 嗯。胡大娘暗暗心惊,这该不会是她退疑了一下,又问兰欣道: 上回我跟你提的那件事那晚你找过魏嬷嬷要药汤喝了吗? 兰欣愣了一下,才摇摇头:没有,可是第二天一早,刘管事就上魏嬷嬷那儿,取药汤回来让我喝了。 你已经喝了药汤!那怎么还会胡大娘欲言又止。 大娘,你想说什么?兰欣听出胡大娘言下之意,原本已经苍白的脸色,更是惨澹得几近透明。 我想说唉,你这症状明明就是害喜,可你又说确实喝了药汤 大娘,你是说我有了孩子?虽然已有预感,但是听胡大娘亲口说出来,兰欣还是傻住了。 她肚子里真的有宣瑾的孩子吗? 兰欣下意识地伸手抚摸自己的小腹,她晕然地傻笑。可下一刻,心底却骤然升起恐惧一旦宣瑾知道她有了孩子,这未成形的小生命随时可能被扼杀!兰欣,你该不会是想留下孩子吧?胡大娘见兰欣悲喜不定的神情,忧心地问。 如果如果我的肚子里真的有了孩子我想留下他。 这这是不可能的啊!胡大娘急道。 你肚子里若真有了大阿哥的孩子,这孩子能不能留下,可不是你能决定的!更何况你现在已经不是大阿哥房里的人了!听了胡大娘的话,兰欣沉默地低下头,抱住自己的肚子,陷入怔然之中她明白大娘的意思,宣谨不要她了,自然也不会要她的孩子。 可是她想要一个孩子,想要宣瑾的孩子。 胡大娘见兰欣的反应,摇头叹了口无说道:兰欣,你听大娘的话,别太天真了,趁早把你有了孩子这事告诉魏嬷嬷,她会想办法弄帖打胎药让你喝下,这事已经不起拖,再拖下去,等孩子大了才打胎,你自个儿会有危险的!胡大娘苦口婆心的劝说,兰欣却是一径地摇头。 不,大娘,我不杀自己的孩子!我既然怀了他就该生下他,若是为了我自己却要杀了他,那太自私、太残忍了。 你这孩子!胡大娘听了兰欣这话,又是焦急,又是心疼。 现在你不残忍些,将来别人会对你更残忍!往后你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你以为瞒得住谁?到时孩子一样留不住,却要累自己受苦! 有孩子陪着我,咱们会度过难关的。兰欣安慰自己,也安慰胡大娘。 胡大娘到此也只能摇头,无奈地叹息。 大娘,我求求你,你千万别把我怀了孩子这事告诉魏嬷嬷好吗?兰欣抬起脸,握住胡大娘的手,恳切地哀求。 胡大媳看着兰欣那双无助的眼睛,不由得心软,她再叹口气,拍拍兰欣的手。 大娘说的话你不听,做什么硬是要跟自己过不去呢?顿了顿,胡大娘才说: 放心吧!大娘答应你,不把这事告诉任何人就是了。 谢谢你,大娘!兰欣感激地握紧胡大娘的手,苍白的小脸终于有了笑意。 胡大娘见她如此,也只能将忧虑藏在心底,和兰欣一起期待那个她肚子里,除了兰欣自己,不受任何人欢迎的小生命。 自从知道肚子里有了孩子之后,兰欣开始注意起自己的饮食,虽然三餐吃下的东西多数吐了出来,她还是努力地吃,尽量吃下超出自己食量的饭菜,就怕饿着孩子。 可兰欣吃得多,却引起徐奶娘的不满,这天她藉题发挥,斥骂兰欣。不过叫你擦几面桌子、抹几张椅子,才做没两下就要偷懒休息!没见过像你这般好吃懒做,死不要脸的贱人!见兰欣沉默不语,徐奶娘又说起风凉话来。 瞧你这死德性!难怪大阿哥不要你!都被贬成下人了还不认分,赶明儿个我让静芝格格同大阿哥说去,趁早把你给撵出府,省得浪费咱们王府里的米粮! 徐奶娘骂得正顺口,冷不防背后冒出一道严厉的低斥 说够了没?兰欣姑娘是大阿哥买回来的,她吃了咱们王府里再多米粮,都没你说嘴的分!喀隆就站在徐奶娘身后,面色阴沉。 “啊!喀喀隆大人!”徐奶娘见是喀隆,心虚地低下头,目光闪烁,没敢再作声。 喀隆瞧了兰欣一眼,皱起眉头她太?c弱,也太苍白了! 你做你的事去吧。我瞧兰欣姑娘身子不太舒服,她得休息一下!喀隆不容徐奶娘说不,口气强硬地道。 是是,应该的!那我先去了,喀隆大人。徐奶娘不敢得罪喀隆,只好顺从地离去,心底则恶毒地咒为起兰欣! 徐奶娘走后,喀隆问兰欣:上回把你关在柴房里的,该不会就是这个仗势欺人的老东西吧? 兰欣淡淡微笑,没直接回答喀隆的问题。谢谢你,喀隆大人,你又帮了我一次。 你又跟我客气了。喀隆笑着道,放柔了嗓声。 应该的。兰欣报以一笑,旋即脸上却变了色,当场摀着肚子、弯下腰,干呕了起来。 “怎么了?兰欣姑娘,你生病了?”喀隆紧张地问,愣在原地、手足无措。 不不是,一会儿就好兰欣挥挥手,又呕了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 喀隆帮不上忙地呆站在一旁、像是想到什么似地,突然明白过来 “兰欣姑娘,你该不会是害喜了?”喀隆惊讶地问出口,却换成兰欣傻住了。 不久前我妹子才刚怀了孩子,你这模样就跟她害喜时的症状一模一样! 兰欣回过神来,拚命地摇头解释。 “不是!我我怎么可能会有孩子!你别再瞎猜了,喀隆大人!喀隆无言地望了兰欣半晌,她苍白瘦弱的模样让他下定了决心。 不行!这事得告诉贝勒爷去,再这么下去你会没命的! 不要喀隆大人! 兰欣情急地扯住喀隆的襬,泪水噙在眼眶裹。 求求你,别告诉贝勒爷,他会要我打掉孩子的! 你终于肯承认的确怀有孩子了。喀隆停下脚步,回过头望着兰欣。 我兰欣知道再也瞒不过,只好求喀隆。求求你,喀隆大人,别告诉贝勒爷我怀了孩子的事好吗? 可是你身子这么弱,怎么继续工作下去? 我行的!我一定能撑下去,直到孩子生下来为止!喀隆为难地皱起眉头,听到她说这话,立刻明白她想将孩子生下来的决心,也猜到她心底害怕什么。 “兰欣姑娘,你先别慌,等我把这事告诉贝勒爷,你再去求他,或者贝勒爷会肯让你生下孩子也说不定。” 不,不可能的!兰欣摇着头,神情暗淡。贝勒爷亲口说过,要是我怀了孩子,他会要我打掉他。她知道宣瑾不要她的小孩,她不敢痴心妄想,拿孩子的生命当赌注。 贝勒爷当真这么说?喀隆睁大眼,为兰欣的未来感到忧心。 嗯。 那你怎么生下孩子?这事瞒不了太久,一旦你肚子大起来,贝勒爷还是会让你打掉他!而到时兰欣就会有生命危险! 我我顾不了这许多,只要我还能留着孩子,我就要保住他!兰欣姑娘喀隆还想劝她,却看见兰欣登时张大了眼,望着他身后喀隆纳闷地转过脸,看见静芝正挽着宣瑾的手臂往这儿走过来。 求求你,喀隆大人!兰欣霎时间白了脸,苦苦哀求喀隆。喀隆挣扎了好半晌,直到静芝和宣瑾已经走近,才匆忙点了下头。 你是不是太闲了,喀隆?今早我交代你去办的事,都办好了?宣瑾冷例的眸光扫过兰欣和喀隆两人,然后停伫在兰欣脸上。 贝勒爷,我喀隆接收到兰欣投来的哀求目光,再次轻点了下头。我马上去办。喀隆嗯低着头退下。 宣瑾已将两人方才的默契尽收眼底,他定定凝住兰欣,眸中迸射出火光。 他上前一步,粗鲁地抓住兰欣的手臂,神情阴鸷地冷道:记住!就算我不要你,我用过的女人也不许别的男人沾上!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兰欣吃惊地摇头,无法接受他莫须有的指控。 你为什么要通般扭曲我?我没有 “住口!”他粗暴地用力拽扯她织细的手臂,满腔的怒火正炽,也不管是不是会弄伤了她细瘦的手骨,力道之猛烈,几乎要将兰欣捏成碎片。 反抗我!拒绝我!反驳我!嗯?!他乖戾地冷笑,两眼放射出野蛮的冷酷。一个下贱的婢女,竟敢三番两次冒犯我!宣瑾恶意的羞辱一句句刺伤着兰欣。她凝视宣瑾,不争气的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不受控制地滑落宣瑾浑身一震像是被人烫着一般,猛地甩开她的手臂滚!他红着眼叫嚣。 兰欣却仅能木讷地站在原地。 还杵在这儿做什么?静芝圆睁杏眼,朝着兰欣大声喝斥,她嫉恨宣瑾瞧着兰欣的眼神。 奶娘!静芝扬声呼喝,叫来徐奶娘。 有什么吩咐,静芝格格?徐奶娘闻声立刻奔来谄媚地倾向静芝。 这该死的贱婢是不是你管的? 是啊,静芝格格! 正好,我逮到她偷懒还大声冒犯大阿哥!今晚不许让她休息。也不许她吃饭!她公报私恨。 是,静芝格格。徐奶娘淂意地转头瞪了兰欣一眼,方才喀隆凶她的事。她全数算在兰欣头上。 听到不能吃饭,兰欣为肚子里的孩子担心,她抱着一丝希望地望向宣瑾,他却已别开眼,一脸漠然,放任静芝的刻薄。 兰欣失望地垂下脸,敛藏自己的眸光,不再奢求宣瑾的怜悯。 听到没?静芝格格的命令,今晚不准你休息,也不准吃饭!静芝挽着宣瑾走后,徐奶娘恶声恶气地警告兰欣。 兰欣低着头,无言地承受。她木然地凝视地面,自己被压缩成一团的影子,心底慢慢有了觉悟孩子也许保不住。 如果孩子真会被迫打掉,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会陪着孩子到最后一刻。 到时若是老天爷要她跟孩子一块去了也好,那么孩子就不会同自己一样,是个弃儿转眼个把月过去,整个和硕怡亲王府,正忙着筹备贞仪格格大婚之事。 先前贞仪格格曾与多罗理王府胤祺贝勒订亲,由于圣上赐婚胤祺贝勒与敏王府临真格格,因此皇太后便另行赐婚贞仪格格与皇十一贝勒炜烈。怡亲王为补偿爱女,再加上贞仪乃是风光嫁入宫内,此次婚事便大肆铺张,极尽奢华之能事。 这晚,兰欣下了工,回到房里已经入夜了。 原本懒懒地趴在门口的小黄狗,见到主人回来,立刻一骨碌爬起来,兴奋地又叫又跳。 嘘,[小黄]乖,当心吵到别人了。兰欣蹲在小黄面前,轻轻抚摸小狗的头。 小黄狗似乎能听懂兰欣的话,不再吠叫。 对不起,我今天这么晚才回来,你一定饿了罢?兰欣解开腰间的小包袱,小心翼翼地从里头拿出她省下的饭菜,摊在地上。她静静地蹲在地上,两手托着腮,看小黄狗狼吞虎咽地吃着。 好吃吗“小黄”?等小狗吃完,她收拾了一下,放开绑着小狗的绳圈。 兰欣让小黄在院子里跑窜,她则回到房里捻亮了烛火,取出藏在床下的小布包,解开上头的活结,里面是一件缝制了一半的小衣。 那是兰欣为肚子里的孩子缝制的。布料是用她的旧衣,重新裁剪之后,一针一线缝成的。 虽然不知道孩子能不能出世、穿不穿得这件衣服,兰欣仍每晚熬夜,执着地一针一线,密密缝制叩叩房门外突然传来两下敲门声,兰欣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起身去开门。 门外头是住在隔壁的王大婶。 兰欣,徐奶娘要你现在立刻到前苑大听去。王大婶道。 现在?兰欣眨眨眼,问王大婶:大婶,你知道徐奶娘要我到大厅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我只是传话的。王大婶不怎么耐烦地道。你就别多问了,快点去吧! 好。兰欣谢过王大婶后,才转身回房里,收拾搁在木几上的小衣。 她依旧将小布包收妥在床底下,踏着月色,走了一段路来到大厅。 徐奶娘手里拿着扫帚,正站在大厅前等着她。 慢吞吞的!怎么到现在才来!徐奶娘瞪住兰欣,没好气地数落。 对不起。兰欣点头道歉。你有事吩咐我做吗? 废话!没事叫你来做什么?徐奶娘哼了一声,神情诡谲地瞪了兰欣一眼,把手上的扫帚塞到兰欣手里。你到大厅去,把搭在墙角上的蜘蛛网清清。兰欣心里虽然奇怪,徐奶娘为什么半夜叫她到大厅清蜘蛛网?但又想也许是近日贞仪格格即将大婚,府里的人都忙着准备格格的婚事,人手不足,所以徐奶娘才会半夜叫她来大厅清蜘蛛网吧! 兰欣拿着扫帚走进大厅,这时整个大厅空荡荡的,没半个人影,无论天花板或墙角都早已清理过,擦得十分干净,连挂在厅上的牌匾也擦得灿亮夺目,墙上还挂好了喜幛。 兰欣四处瞧了一遍,疑惑地回头问徐奶娘﹕“这儿很干净,好象不需要清理了?” 还用得着你说!我有眼睛难道瞧不出来?再往里头走,我要你清理的是楼梯间!徐奶娘从后头推了兰欣一把,要她快走。 楼悌间就在大厅后头,这道楼梯连着左侧和硕怡福晋住的省心楼,算是条便利的快捷方式,不必绕过前苑再到省心楼正门。 因为楼梯前头就是大厅,一般王府里的女眷都得回避,不会走这条路,下人们就更不用说了,至于男主子们也不能随便上省心楼去,所以这道楼梯形同虚设。 偌,这儿有张椅子让你当脚垫,你踩到上头去,把屋梁上的脏东西清清!好。兰欣点点头,顺从地爬上椅子,清理屋梁。 此时她若是回头,就能看到徐奶娘不怀好意的冷笑。 别想打混,要是有半点没清干净,就不许你回房睡觉!徐奶娘在底下吆喝,一边悄悄移近兰欣脚下,靠到椅子旁边。 兰欣伸长手臂,努力构扫积在屋梁上的灰尘,突然她看到楼梯上人影一闪,她仰头望去,看见贞仪格格就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好奇地睁大了眼正望着她。 兰欣记得贞仪曾替自己解围过,下意识地朝贞仪一笑,贞仪眨眨眼,也回报兰欣一个温柔的笑容。 就此同时,站在下方全然没看见这一幕的徐奶娘,突然伸出脚,猛地往兰欣脚下的椅子踢去啊兰欣惨呼一声,往下跌摔到地上同时楼上也传来一声惊呼,徐奶娘吃惊地回头一望正巧和贞仪打了个照面。 贞仪愣了一下,看见兰欣脚下流出大量鲜血,人似乎已经晕死过去,她吓得摀住嘴,猛然想起该喊救人时,背后却被人重重推了一把,她一个站得不稳,便从上层一路摔滚到楼下,也晕死了过去奶娘!二楼楼梯口出现一道人影,赫然是静芝。 静芝格格,多亏你机灵,不然这下咱们可要惨了! 嘘!先别说这些了,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快走要紧! 是是,静芝格格您说得对静芝和徐奶娘两人匆匆离开大听,逃离现场由于两人走得匆忙,大厅门也没仔细掩上,小黄狗一路嗅着主人的气味跟进来,直到看见倒在血泊中的主人,小黄狗呜呜低嚎了起来 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贞仪竟然会出现在楼梯上!回到静芝房里的路上,主仆两人神色都显得惊疑不定,静芝低声对徐奶娘道: 这下事情要闹大!扯上了贞仪,恐怕怡亲王不会罢休! “这这可怎么是好?方才贞仪格格和我打了个照面,等她一醒过来,不就指认出我来了?”徐奶娘吓得没了主意! 啐,奶娘,你的胆子怎么突然给吓小了?你方才没瞧见贞仪摔下楼时头上和嘴角都流了血?等到明天早上,她还活得成吗? 对啊!我真蠢,怎么没想到这点!还是格格您聪明!徐奶娘这才安下心来,和静芝相视而笑! 原来今晚徐奶娘和静芝设计让兰欣做失足流产,之所以选在半夜,就是不想兰欣被人发现,等过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早上,就算兰欣被人发现了,也早已失血过多而死! 自从兰欣被宣瑾遣到下人房这个把多月来,徐奶娘早看出兰欣怀了身孕,也识穿兰欣想隐瞒有孕的事实。 徐奶娘把兰欣有孕的事告诉了静芝,她上回为了兰欣被喀隆凶过一顿的事还记恨在心,正巧静芝也对那回宜瑾瞧兰欣的眼神耿耿于怀。 两人心存不善,恶念一生,便商量了这条毒计,不直接揭穿兰欣怀孕的事。 贞仪这事是个意外!她也怨不得我,只能怪她自己运气不好,原本好好的一桩喜事成了丧事!静芝勾起唇角冷笑,神情阴狠,没有半点心虚! 格格,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反倒是徐奶娘怕事,脸色略显得不安。 能怎么办?往后咱们就当作没这一回事,置身事外就成了!静芝只管叮咛,徐奶娘一径唯命是从,两人一路往静芝的闺房而去 咦?奇怪,都三更天了,她们两人怎么还没回屋里歇息?王府里轮值巡夜的张永,望着静芝和徐奶娘的背影咕侬着。 耸耸肩,张永尽职地继续做他巡夜的工作,不相干的事,他也懒得多管。 怡亲王府占地十分广阔,一个晚上当值的守夜,少说也有三十来人,张永负责巡逊的区域只在前苑一带。 张永一路哼着小曲儿悠哉游哉地巡夜,在府内巡逻算是个闲差,若是被派在府外站岗,或是轮班当值的话,就得警醒些了。 张永一路巡过去,走到接近大厅门口时,忽然听到大厅里似乎传出小狗的哀鸣张永站在大厅前愣住,仔细一瞧,才发现大厅门是虚掩上的,他疑惑地推门而入,往传出狗叫声的方向走去一走进楼梯间,张永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倒退了一步地上是两具躺在血泊中的尸体! 其中一个赫然是贞仪格格! 第八章 在巡夜的张永发现兰欣和贞仪格格当夜,这事就闹开了。 贞仪格格昏迷不醒,和硕怡亲王和福晋守在爱女床榻边忧急如焚,福晋更是数度昏厥过去。于是查问这件怪事的工作就落到宣瑾身上,另一个理由,则是因为倒在贞仪身旁的兰欣,曾经是宣瑾的侍妾。 兰欣和贞仪一样,仍然昏迷未醒,她虽然失血过多,孩子却奇迹似地保住了。 宣瑾原要等兰欣醒来,再审问她经过详情,住在兰欣隔壁的王大婶,却主动说出当晚徐奶娘叫兰欣到大厅去的事。 宣瑾于是先讯问徐奶娘,徐奶娘回答确有其事,是因为府里人手不足,才会调兰欣扫大厅,事前却不知道兰欣已经怀有身孕之事。 徐奶姨声称,她吩咐完兰欣该做的事后就离去了,没料到她会自个儿爬到高处去,以致从椅子上摔下来,至于贞仪格格,她离去时大厅只剩兰欣一人,当时贞仪并不在场。 徐奶娘又加油添醋地道,常见兰欣工作时毫无顾忌地爬上爬下,或浸在冰冷的溪水里洗衣,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有孕,所以才会这般不保重身体! 宣瑾瞧了徐奶娘的片面之辞只是面无表情。 如同在泥沼中挣扎着爬上岸,兰欣奋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清醒那一刻,几近虚脱的疲累感弥漫在四肢百骸醒了?耳边传来宣瑾的声音。 兰欣眨眨眼,确定自己是躺在下人房的小屋床上,那么,她为什么会听到宣瑾的声音? 慢慢转过脸,她望进宣谨冷凝的双眼中。 她好象好久好久没见到他了。是在作梦吗? 我你为什么在这儿?话才问出口,兰欣立刻警觉自己措辞的不当! 她该唤宣瑾贝勒爷,而不是你,宣瑾曾经警告过自己,为什么自己总是记不住? 只要在和硕怡亲王府的管辖范围内,我爱上哪儿就上哪儿!宣瑾没纠正她的措辞,仅是寒着脸,口气硬冷地回答她。 嗯。兰欣点点头,疑惑地凝视宣瑾冷绷的俊颜。 她突然想起昨晚从椅子上跌下的事! 想起发生什么事了?看见兰欣瘦削的小脸闪过一丝惊慌,宣瑾冷笑,慢条斯理地质问。 他知道她怀孕的事了?! 兰欣的惊慌起因于害怕一旦宣瑾知道她有孕,就意味着孩子随时会被打掉。 你贝勒爷,您知道我那她问不出口。 万一宣瑾还不知道呢? 知道什么?你怀了身孕的事?宣瑾冷冷地替她把话问完。 她会有孕并不意外,当初他要刘平到烟水阁拿给她喝的根本是补药,而非药汤。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宣瑾他一直不愿正视理由。 兰欣脸色倏地惨白他真的知道了! “原来你早知道自己已经怀有身孕!”宣瑾误解了兰欣的反应,他握紧拳头,脸色更寒徐奶娘的话犹在耳际。 她早知怀有身孕,却仍然爬上爬下地工作,身子浸在冰冷的溪水里洗衣! 她分明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不。她不想要的,是他的孩子! “我知道,可是” 可是你不想要孩子!宣瑾打断兰欣的话,张狂的怒气陡升。我早就说过,如果你怀了胎,我也会要你打掉他,你以为自己是谁?我会要你生下的孩子吗? 你趁早说出怀了胎的事实,这孩子早就不存在,你也不必处心积虑地想流掉他!兰欣睁大眼,呆望着宣瑾扭曲的脸孔,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更害怕他话里仍旧强调要打掉孩子的可怕事实。 我不是,我不要 无须一再强调你不要孩子!宣瑾自房内唯一的一张椅子上站起身,猛力地甩掸衣襬 放心!这个孩子我绝不想要!不等兰欣回话,他已转身往房门外迈去,直走到门口,他又突然转身,冷例的目光瞅住兰欣。 至于你,涉嫌谋杀贞仪格格! 在真相大白之前你就待在王府的地牢里,等我遣人讯问你后,自然会有人把堕胎药送到地牢让你喝下!宣瑾原想亲自讯问她。但此刻他不确定,若多待在这房里一刻,他会不会失手杀了她! 她竟胆敢不要他的孩子! 她竟敢! 从一开始的一再抗拒,到如今得不到她的心,他只想毁了她! 可他却该死的对她下不了手! 该死! 兰欣怔然地看着宣瑾狂怒地离去。 宜瑾最后一句话如回音般,不断在兰欣耳边重复迥荡有人会把堕胎药送到地牢让你喝下! 不!不要!我不喝药不喝药兰欣凄惶地喃喃自语。 之后有人把她从床上揪下,拖到王府的地牢,关进寒冷、骯脏的大牢里,她都无知无觉。 她只记得宣瑾离去时,?下绝情的话只记得她不喝药她要她的孩子。 兰欣被关进地牢里已经三天了。 三天来她卷缩在地牢的同一个角落,不睡、不动,也不吃东西。 第三天傍晚,喀隆来看她,惊见她的瘦弱,织小的骨架支撑清瘦的躯体,半点不像怀有三个多月身孕的模样。 喀隆大人,你也是来讯问我的吗?见着喀隆,兰欣浅浅微笑,笑容里却了无笑忘,尽是凄涩。 我该说的都说了,那晚徐奶娘要我爬到椅子上清屋梁,突然我脚下的椅子一个不稳,我就跌下不省人事了,我真的没有谋害贞仪格格兰欣说着三日来重复被讯问上百次的话,到最后已近乎哺哺自语,眼光也迷离涣散。 我不是来讯问你的,兰欣姑娘。喀隆蹲在兰欣面前,见她憔悴的模样,心底隐隐作痛。“我是来看你的。” 你有心啦,谢谢你,喀隆大人兰欣望着喀隆,眸光飘忽,不一会儿就垂下脸去,不再看喀隆。喀隆叹了口气,尽管心急,却不知道该如何帮助兰欣。 由于贞仪格格一直未清醒过来,兰欣姑娘成了众矢之的,若是过两日贞仪格格再不醒来,只怕心疼爱女的和硕怡亲王会对兰欣姑娘动刑,以求逼出“真相”! 偏偏贝勒爷似乎铁了心,非但执意把兰欣姑娘关在地牢里,还听说这两日若问出结果来,就会让兰欣姑娘喝下堕胎药! 他跟了大阿哥这么久,自然了解贝勒爷向来心高气傲,行事果决冷酷,但像这次对一名柔弱的姑娘如此严厉,却是不曾有过的事! 兰欣姑娘,我听牢头说,这三天你没吃半点东西。为什么?你怀了身孕,好歹也该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孩子要没了我陪孩子一起去兰欣蜷着身子,抱着膝盖,将脸埋入胳膊里喃喃自语。 闲言,喀隆不禁心酸。 早知如此,当时在松涛别馆门前,他应该当机立断赶走兰欣姑娘和她的妹妹,这样兰欣姑娘就不会认识贝勒爷,也不致落到今天这般凄惨的地步了。 喀隆慢慢站起身,不忍再看兰欣失神的模样,脚步沉重地走出了牢房。 就在喀隆到地牢探望兰欣同时,贞仪格格终于清醒过来。 宣瑾亲自前往贞仪居住的静心楼探望,顺道问明三天前那一晚,事情发生的经过。 贞仪人虽然清醒了,却无法说话,仅能以纸笔写出当夜的经过原来那晚福晋因为爱女即将嫁入宫中,母女俩往后见面的机会恐怕不多,于是便留贞仪在省心谈心,贞仪也为了和福晋无拘束地畅谈,一早已经先遣回自己随身的婢女。 母女俩谈得愉快,一时忘了时间,等贞仪要回静心楼时,时候已晚,原本福晋要留贞仪在省心楼住一晚,但因为第二天一早贞仪得进宫见皇太后,怕明早来不及回静心楼穿戴打扮而做罢,贞仪于是别过福晋,走大厅后那道楼梯,心想通过快捷方式,能快些回到静心楼。 也因为如此,这才让贞仪撞见徐奶娘踢歪椅脚,害兰欣摔下椅子的那一幕。 至于到底是谁推贞仪下楼的,贞仪却不知道。 宣瑾由贞仪口中得知这些线索,立刻遗人去带徐奶娘来,准备审问,不料徐奶娘听闻贞仪已醒,早收拾细软逃出王府去了。 而徐奶娘此举分明是畏罪潜逃,宣瑾即刻命人捉拿回府,不到半个时辰,徐奶娘就被捉回王府审问。 徐奶娘不甘心一人背罪,更怕贞仪坠楼之事被一并算到她头上,便供出静芝。 静芝原本否认,直到巡夜的张永做证,当晚确曾看见静芝和徐奶娘从前苑大厅的方向,走回后苑静芝的住处。 至此真相大白,静芝直向宣瑾求情,宣瑾却连瞧也不瞧她一眼,命人先狠狠杖苔两人一百棍之后,再扭送奉天府。奉天府尹判了两人共谋杀人之罪,监禁终生。 喀隆从地牢里探视兰欣出来,听到的便是静芝已经认罪的消息。 贝勒爷,兰欣姑娘人这会儿还被关在大牢里,您快下令将她给放了吧!喀隆赶到明心楼见宣瑾,急着替兰欣求情。 她被关在牢里,你倒比谁都着急。宣瑾冷笑,从案牍前抬头,冷厉的眸光射向喀隆。喀隆呆了一下,才楞楞地回答道:因为兰欣姑娘关在牢里这三天来,半点东西也没吃,属下是见她身子太弱,怕兰欣姑娘会撑不住 我没下令不许她进食,是她自己不吃饭,怨不得谁!宣瑾冷冷地打断喀隆的话,搁在腿上的拳头却开始捏紧。 属下属下不是这个忘意思。喀隆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急得满头大汗。 兰欣姑娘没有怨贝勒爷的意思,只是属下觉得兰欣姑娘的举止神态都显得飘忽、不经心,连有没有吃饭都无关紧要,似乎兰欣姑娘她像是不想活了!宣瑾身子一震,跟着唇角勾出一掀冷笑。“她又想玩什么花样?是提醒我该给她吃堕胎药吗?” 闻言,喀隆膛大了眼,想不通贝勒爷怎么会这般曲解兰欣。贝勒爷,您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兰欣姑娘不吃饭的原因,正是因为害怕您要她吃堕胎药,她还说” 喀隆欲言又止,不放心地望了望宣瑾冷肃的神情,见宣瑾瞇起眼,未置可否,他才接下去续道﹕兰欣姑娘还说,孩子要没了,她要陪孩子一起去!喀隆说完话后,四周突然沈静下来,宣瑾紧抿着唇,半晌,突然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越过愣在一旁的喀隆,疾步迈出明心楼而去。 一踏进地牢,腐湿的霉味冲鼻而来,宣瑾在地牢尽头的牢房内,见到兰欣蜷缩在角落的瘦小身影。 他命令牢头开了锁,走进湿暗发臭的牢房,看见就在兰欣身旁的地上,搁着一碗未曾动过的馊饭。 宣瑾走到兰欣面前站定,不发一言地盯住她清瘦憔悴的小脸,颈部的喉结,随着兰欣脸上削陷的痕迹而上下滚动 为什么不吃饭?是想饿死自己。还是想饿死孩子?一出声,声音竟然暗哑粗嘎得几乎不能辨识。 兰欣身子激震了一下,三天来一直张开瞪着地上的大眼缓缓抬起,终于,她的眸光对住宜谨,里头却是一片暗沉死灰。 你来了你拿堕胎药来给我吃吗?她轻轻地问,平静的脸如同眼瞳,染上一层死灰色。 宣瑾原想说的话就此硬生生地打住,他僵在原地,如定住的泥像。 药在哪儿?拿过来吧。兰欣平声直问,削瘦的小脸上一片木然。 宣瑾倏地睁大眼,握紧拳头,瞪住兰欣 你就这么想吃药?他咬着牙,冷冷地吐出问句。 兰欣没说什么,垂下眼,又埋入自己等死的平静中。 已经无所谓了她已经抱定和孩子一起死的决心,吃不吃堕胎药,她都不还?下孩子一个人。 “看着我!不许你别开眼!”宣瑾上前一步捏住兰欣的下颔,失控的力道,一瞬间拧红了兰欣的脸。 到了这地步,她竟然仍坚持不要他的孩子! “药在哪儿?拿来吧。” 兰欣又问了一遍,眼瞳对着宣瑾,但眸光却凌越他暴戾的眼,模糊了焦点,对他加诸在她身上的痛,也毫无知觉。 宣瑾的面孔扭曲,猛地出手一记重拳打在墙上兰欣却仍无动于衷。 她的目光依旧幽远不看宣瑾。 你好!宣瑾骤然放手,如撇弃刺手的荆棘。你想喝药,我立刻成全你!他怒声喊进在地牢入口待命的卫士,当着兰欣的面,冷冷地?下话 让她喝了堕胎药,立刻逐出王府!之后,他绝然转身大步迈离地牢而去。 兰欣的眸光并未追随宣瑾,她怔然地凝视前方,泪水迷蒙了双眼,再也看不见宣瑾的无情 不可以!喀隆出手打落兰欣自卫士手中接过的堕胎药。 喀隆大人?!卫士睁大了眼,神情不悦地瞪视喀隆。这是贝勒爷吩咐小的办的事,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放她走吧!就回复贝勒爷,说兰欣姑娘已经喝了药,出了事有我扛着!” 可是,喀隆大人 别再说了!你没看见兰欣姑娘的身子这么弱,要是喝了这碗药,她还能活吗?! 这卫士看了看兰欣,皱皱眉头,已经不再坚持了。 好了,你这个人情我记着了,等会儿少不了你的好处!卫士一听喀隆说出这话,喜出望外道:谢谢喀隆大人!喀隆点点头。你先下去吧!记着,贝勒爷若问起,就照我方才的吩咐那么说!是是,小的明白。卫士走后,喀隆转头望向呆立在一旁的兰欣,她木然无觉的模样,让喀隆深深叹了口气。 兰欣姑娘,我带你出府吧!他能帮她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兰欣任由喀隆扶着她走出王府,连离开王府时,喀隆在她手上塞了一袋银子也无知觉。 出了王府,兰欣毫无目标地一味往前踰行大半夜过去了,天空开始孤下细细的白雪,这是今年入冬后的第一场瑞雪,一转眼,她自江南北上京城,竟然已过半年。 天亮时,兰欣终于走出城门,路上的积雪越来越厚,她走在城郊,无意间瞥见一间颓败的破庙。 她想,这就是她和孩子长眠的地方了。 于是她走进破庙,在结满蜘蛛网的菩萨像前诚心膜拜,然后,她蜷缩在缺了一只脚的供桌旁,喃喃地对着腹中的孩子柔语:娘不想死,更不想让你死,可是命运由不得咱们,老天爷现在就要召咱们回天上去了乖,别怕,一路上娘会陪着你、合上眼,兰欣双手按在微隆的小腹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似乎在和她短暂的人生告别。 她累了,很快地沉入了死寂的睡乡。 庙门外一瘦、一壮的两条身影踏雪而来,为躲避追场瑞雪,也走进了这间颓败的破庙内当喀隆把从兰欣房里搜出的小衣送到宣瑾面前时,已是第二天的黄昏,外头降了一日一夜的大雪已停。 小衣虽然是由旧布料拼凑而成,一针一线却看得出是用心缝制,针与针间扎实紧密,缝工细致。 宣瑾手里捏着这件小衣衫,出神了半个多时辰,直到站在一旁的喀隆开口提醒道:贝勒爷,大雪虽然停了,地上却积了厚雪,寸步难行,天候还是相当恶劣,若没个遮风避寒的地方,就算是身强体健的大汉,持不了两日也要倒下的喀隆话说到一半,见宣瑾仍然没反应,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下这样大的雪,像兰欣姑娘身子那般庶弱,只怕不到半日就要顶受不住了这回宣瑾总算有了反应,他眸光一扫,转向喀隆 她,既然不愿怀我的孩子,为什么给孩子缝这件衣衫?他捏紧小衣,绷紧脸上刚峻的线条。 贝勒爷,您何不亲自问问兰欣姑娘?喀隆叹了口气,明白主子高傲的性格,于是这么回答宣瑾。 瞬间,宣瑾冷例的瞳眸迸射出火光,急声下令道:喀隆,立刻调派府里所有的卫士找回兰欣!我要亲口问她,她缝这件衣衫到底是何用意! 喳!喀隆一得宣瑾指令,立刻调派府内卫士,全数出动搜寻兰欣。 如此大规模的出动王府众人搜索,两个时辰后即有卫士回报,在城郊破庙内发现一名有孕的年轻妇人却是一具已经冻毙的死尸。 “一派胡言!”宣瑾不相倍尸体是兰欣的,他冲出王府,疯狂地策马亲自到城郊的破庙中察看。 在庙中冻死的年轻妇人确实不是兰欣。 只是在这之后,无论宣瑾动员了多少人力,翻遍了整个北京城,却再也找不到兰欣的踪迹。 第九章 一年后江南问讯湖边春色,重来又是三年。东风吹我过湖船,杨柳丝丝拂面。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寒光亭下水连天,飞起沙鸥一片。 一曲唱罢,杭州知名的潇湘妓院内,众嫖客们哗地鼓掌叫好。 唱完曲子的采矜姑娘由后台走道隐遁下楼,回到自个儿在妓院后厢的闺房中。 兰姑娘,你唱完曲子了?待会儿可要再上台?侍女小玉为她取下覆面的轻纱,妆镜中倒映出一张楚楚动人的绝色容颜。 采矜摇摇头,淡淡地朝小玉一笑。说道:不上台了,昨日就同鸨嬷嬷说好的,今晚要陪小采矜,不加场了。采矜也就是兰欣,回过身,伸手接过小玉抱来的小女婴。 一年前,兰欣在破庙里濒临死亡边缘时,被前来京城寻她的虞三娘和秦英所救,之后虞三娘又安排她和秦英在这家妓院内安身立命,秦英任妓院里的保镳,她则是卖艺不卖身的歌妓。 原来当时反清名册被夺,虞三娘等反清义士道到清兵围剿,弟兄们元气大伤,大伙修养生息了好一段日子后,才逐渐回复过来,而虞三娘因为惦念着兰欣的救命之恩,又重回秦老爹的小屋找兰欣,那时兰欣却已随宣瑾北上京城。 虞三娘一问之下得知此事,已有上京城找兰欣的念头,再加上秦英上京城找兰欣的意念十分强烈,又因小倩也去了京城,下落不明,两人于是结伴同行,抱定至少要见兰欣一面的决心北上,后又因一场大雪,两人为躲雪避寒才走进破庙,竟然因此救了兰欣。 之后,兰欣在虞三娘的安排照料下,平安生下孩子,取名采矜,兰欣在潇湘妓院内用的化名,便是女儿的名字。 与宣瑾的一段往事,已成了兰欣深埋心底的伤痕在妓院内,兰欣虽然是一名只卖艺不卖身的清棺,女儿却逐日长大,毕竟不能长久居留在如此是非之地。 况且,她还有一个难题即将面对未来,她该如何向女儿解释没有爹亲的原因?女儿会在几岁的时候问她这个问题?又会怎么问她? 看着小采矜馨宁甜美的小脸庞,兰欣轻蹙的眉头伸展开来。 这孩子甚少哭闹,总是甜笑着一张脸,惹人怜爱又讨喜,该不该庆幸小采矜长得像她而不似宣瑾,让她不至于一见到采矜便想起他这孩子与她唯一的不同是爱笑,难以想象一张神似自己,却爱笑的小脸蛋兰姑娘,让我把采矜抱回床上吧,你先卸了妆再说。 “好。” 兰欣把抱在手中笑得正甜的采矜交给小玉,回身对着妆镜,仔细擦去敷在脸上的薄妆。 兰欣。外头有人叩门而入,是秦英。 秦大哥,怎么有空到后头来?前头不忙吗?卸完残妆,兰欣转身对秦英微笑。 再忙也要来看看我的干女儿!秦英露出爽朗的笑容,大踏步朝小玉走去。 小玉,把孩子给我抱抱! 小心些,你粗手粗脚的,别吓坏采矜了!小玉一边把采矜交到秦英手上,一边叨念着。 知道了!你还真啰嗦!秦英撇撇嘴咕侬,接过采矜后,马上对着手中的孩子咧开笑脸。 兰欣看着这一幕,不由得会心微笑。 小玉和秦英俩是典型的冤家,一个爱叨念,另一个一天不被念上几句,可能会浑身不舒服,秦英对兰欣的感情,已遂浙转成纯粹的兄妹之情。 哟,你们全都在这儿啊!潇湘妓院的鸨母风姿绰约地走进兰欣房里,一见着兰欣便上前握住她的手,态度不寻常地热络。 鸨嬷嬷。兰欣真心同鸨母微笑,认真说起来,鸨嬷嬷当初肯收留她在潇湘妓院内当一名歌妓,又不逼她卖身,也算是兰欣和小采矜的恩人。 鸨嬷嬷,这会儿妓院里不是生意正好?你怎么有空上兰欣房里?秦英问。 有件事,我来找兰欣商量。什么事,鸨嬷嬷?兰欣问。 鸨母拉着兰欣在椅子上坐下,满脸堆笑。是这样的,你也知道,上回徐总督的少爷邀你到他府上献唱,我已经以你身子不适为由,替你回绝了他,这回总督大人亲自来遨,如果咱们再回绝,怕难对总督大人交代 鸨嬷嬷,你明知道兰欣绝不唱外场的!秦英皱起眉头,打断鸨母的话。 那徐总督的儿子徐贵,是个不折不扣的纨裤子弟,兰欣唱曲时虽然蒙着面纱,却还是教他给看上。三番两次要兰欣下场陪酒不成,竟动起念头,要兰欣过府去献唱,想必是没安什么好心眼! 我知道、我知道!鸨嬷嬷叹了口长气,对着兰欣诉起苦来。可我有什么办法?人家可是两府总督呢,随便呼口气!咱们就要被吹得东倒西歪了!今天他讲好听些是邀请,改日若他要硬着来,咱们又能奈他何?到那时就真的叫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笑话!他是两府总督就能强人所难?他自个儿当官反倒不识王法了?秦英对鸨嬷嬷的话嗤之以鼻。 “你说这话谁不明白?”鸨母白了秦英一眼,没好气道:他惹你,你去告他,县官的职衔都比他小,见了他还得给他下跪! 鸨母不再理秦英,转而好言好语劝起兰欣。我说兰欣啊,你就当是帮鸨嬷嬷一个忙,下不为例,横竖不过是到总督府去唱几支曲子罢了,也没那么严重! 鸨嬷嬷兰欣,你别答应啊!秦英插口阻止,又惹来鸨嬷嬷一记白眼。 兰欣对秦英笑了笑,摇摇头,意思要他别担心。 鸨嬷嬷,这件事让你为难了,终归此事也是因我而起,我答应你,到总督府去献唱就是了。 兰欣秦英不赞同地想阻止,鸨母赶紧抢在秦英开口之前截下话。 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总算鸨嬷嬷没白疼你!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后天晚上你到总督府去献唱,挣得的赏金鸨嬷嬷不抽半成,全归你的! 鸨嬷嬷,你别这么说,还是让照规矩来,我回来后会把该给你的那一份交上的。鸨母一听,乐得喜上眉梢。 你真乖,真是鸨嬷嬷的乖女儿!咱们这院里就属你这孩子最有良心,人最老实了!兰欣笑而不语,鸨母又夸奖了几句,总算心满意足地扭着腰走出去。 啐,她知道你老实,就吃定你这老实人!秦英不痛快地冷嗤。 兰欣只是微笑,没说什么,任由秦英发泄不满。 后天你到总督府我陪你去!那个徐贵要是敢对你动歪脑筋,我就一拳打得他趴在地上,跌个狗吃屎!秦英豪气干云的话却让小玉不似为然地朝他翻自眼。 你喔!动不动就只会比谁的胳膊粗、谁的力气大!这般沉不住气,要是跟着兰姑娘到总督去,准要惹出是非,到时候别反倒给兰姑娘惹麻烦了! 知道了!啰哩啰嗦的。难不成我就那么莽撞、不用脑子的吗?我当然是会见机行事! 那最好,你只要记着,你的任务是将兰姑娘平安地送到总督府,再平安地送回来就成。 还用得着你说,啰嗦!秦英哝咕两声,转过身去逗弄怀中粉雕玉琢的小女婴,免得又得听念,耳朵要长茧。 兰姑娘,后天你到总督府去,我留下来照倾采矜,衣服和一些头饰我自替你准备好,你不必担心。 谢谢你,小玉,采矜就麻烦你了。 “你甭跟我客气。”小玉笑着叮咛。“倒是你自个儿,到总督府去真的得当心些,那个徐贵不是好打发的!” “我明白!” 兰欣目光投向秦英抱在怀里的小女儿,再一次思索起,何时该离开这一处是非之地。 过了两天,兰欣遵守对鸨嬷嬷的承诺,乘了轿子到总督府去,准备献唱。 兰欣乘的轿子,无须盘查就获准进入总督府大门,秦英却被挡在门口,不得进入。 做什么拦住我?我是跟采矜姑娘一道来的!秦英不满地怒吼。“我们知道。不过总督大人下令,今日有贵客临门,门禁森严,闲杂人等一律禁止入府,只有采矜姑娘是大人特地交代放行的!” 岂有此理,你们贵客临门关咱们什么事?你们若不让我进去。采矜姑娘也不唱了,我们立刻打道回去! 这位大哥,有话好说,咱们只是听话办事的人,你就别为难咱们了。 秦英哼了一声。你让叫你们总督别为难我们才是 秦大哥,兰欣在轿子里唤住秦英。我听这位官差大人确实有苦衷,不如你就在大门口等我,我一个人进去,等唱完曲子我马上出来了。 可是 我知道你担心我,放心吧,你刚才也听到官差大人说的,今日总督府里有贵客,我想我不过是来献唱,不会有事的。 采矜姑娘说得是,守门的差人连忙接话。这位大哥,你还是留在大门守着吧!若是你还不放心,我叫里头当差的弟兄多照应着采矜姑娘,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秦英听差人这么说,又知道兰欣答应了人,绝不食言的脾气,只好勉强同意。 差人见秦英妥协,赶紧要轿夫起轿,把轿子抬进总督府里。 进了总督府,兰欣被府里的管事领到一间厢房内换衣,上妆,为等会儿到大厅献曲做准备。 上完了妆,兰欣依旧在脸上覆上轻纱。轻纱薄薄的一层料子十分轻软透氟,并不会妨碍她的声音。 之后兰欣仍然由管事领到大听,准备献唱。 兰欣由大听后门进入,一进入听内,随即闻到美酒、佳肴的香味,还有吹管弄弦的乐工,正卖力合奏动听的曲子。 兰欣低垂着脸走近酒席前,徐总督一见到她,立刻高兴地道:这回总算请到你了,采矜姑娘,上回是犬子的面子不够大,才会请不到你这位短时间内,就闻名全苏杭的红牌歌妓? “不敢。” 徐总督说这话半褒半讽,兰欣没抬起脸来,更是小心地应对。 嗯,请开唱吧,采矜姑娘。 是。兰欣应了一声,起了一个音,缓缓抬起脸来一瞬间,她望入一双她再熟悉不过的眼睛那是宣瑾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也正凝视着她,他唇边徐徐勾出一抹笑,执起酒杯,薄抿了一口,幽遂的眸光始终停驻在她脸上。 初时,她心一惊,直了双目与他对望,直到那一笑勾起她胸口一阵颤痛。兰欣别开眼,掩饰得十分自然,但起唱的尾音却略微走了调。 一曲终了,她的眸光始终控制得宜,镇定地扫掠全场,每个人分到的注目不多也不少,凝向宣瑾时,兰欣的目光并未迟疑,掠过时也无凝滞。 席上只三人,除了宣瑾之外,徐总督父子在兰欣唱完一曲后鼓掌称好,还有站在一旁,亦是目不转睛盯视兰欣的喀隆,也报以热烈的掌声。 贝勒爷,您瞧,我就说采矜姑娘的歌声足以绕梁三日,沁人心脾,我此言不假吧?徐总督转头跟宣瑾夸耀。 宣瑾听罢仅是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盯住兰欣说道:比起一年多前,我在杭州一处酒楼内,听到的一名黑脸姑娘的歌声,只是尚可。说完这话,他别开眼,不再注视兰欣。 是是,卑职不及贝勒爷得聆天籁,只有羡慕的分儿。徐总督立刻阿谀附和。“来人啊,再给贝勒爷斟酒。” “再唱一曲就让她下去吧!” 宣瑾意兴阑珊的语气,令徐总督诚惶诚恐地连声应承。 默默垂着脸的兰欣这才再开口起唱,镇定如恒地唱完第二首曲子。 从容不迫地退场,兰欣脑子里却是浑浑噩噩。 一走出大厅,她再也控制不住冰冷的手脚、抖颤的身子。 原以为往事已因为太痛而消磨、崩散,为何再见他仍然不免心痛,过往又一幕蓦地历历浮现? 她没忘了他,但,他却已忘了她了。 为何仍不清醒?不是早该明白他一向不在乎她?忘了她也是理所当然,眨去悄聚在眼眶的水珠,兰欣回到先前换装的那间房里,慢慢收拾着自己带来的衣棠和杂物。 采矜姑娘。房门应声而开,徐贵不请自入,还随手把房门给关上,并且落了栓。 徐贵就这么突然闯进房里,兰欣来不及将面纱覆回脸上,徐贵看清兰欣的容貌之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咧开了嘴径笑。 不到我徐贵今晚艳福不浅,平时见你老蒙着面纱,还以为姿色不过尔尔,谁料得到竟然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儿!说着一步步迫近兰欣,他一门进房就摆明了侵犯兰欣的意图。 徐贵垂涎兰欣已久,原本是看上她那副楚楚动人的娇怯模样,没想到揭下面纱后,竟然是个教人见了魂儿都要飞了的美人儿! 徐少爷,请你自重!兰欣被徐贵逼往房角,心里开始慌乱。 少来了,小美儿!你会不明白我今晚请你来总督府是啥用意?难不成当真请你来唱曲儿的?徐贵一味地邪笑,嘴里还不三不四地说着。少在我跟前装清高了,今晚你乖乖服侍少爷我,若服侍得我高兴,我可以考虑、考虑娶你进门当少爷我的小妾说着,徐贵突然往前一跃扑向兰欣,危急中兰欣往右侧一闪,让徐贵扑了个空,额头还撞到房柱。 贱人!看你往哪儿躲?本少爷今晚要是得不到你就不姓徐!兰欣已奔到房门口,还来不及拉开栓子,徐贵转个身又朝兰欣扑过来。 兰欣再一次避开徐贵,却远离了房门,情急之下,她扯开嗓子喊救人 你喊,你再喊啊!这府里全是我爹的属下,你就算喊破了喉咙、看谁敢来救你徐贵的大话还没说完,房门突然啪地一声被人踢开,门闩硬是断成两截! 谁好大的胆子,竟然坏本少爷的好事!徐贵恶狠狠地大声斥骂。一转过头,看见站在房门口的,竟然是宣瑾贝勒和他的随从,他吓得顿时缩了脖子,噤若寒蝉。 放肆!你一无官衔,二无功名,见了贝勒爷非但不跪,还敢猖狂!若真行的是“好事”还罢,刚才我明明听见这位姑娘高声喊救人,你做的什么“好事”自个儿心里明白!喀隆几句话一喝斥,徐贵登时吓白了脸,双膝一软,咚地跪在地上发抖,方才包天的色胆,转眼间全教老鼠给吃了。 喀隆,把他带到徐总督跟前去,把刚才咱们在门外听到的对话全转述给总督大人听,我倒要瞧瞧,徐总督会如何惩办胆敢轻薄我宣瑾侍妾的狂徒!徐贵听见宣瑾最后一句话时。整个人全傻住了! 潇湘妓院里的头牌歌妓,竟然会是贝勒爷的侍妾?他徐贵若是早知有这件事,就算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动采矜姑娘一根汗毛啊! 喀隆领命,一把揪起吓得软在地上的徐贵,押着他到徐总督跟前去了。 见到了我,还不把脸抬起来?缄默了半晌,宣瑾突然出声。 兰欣的身子颤了一下,怯怯地说:你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任何人的侍妾他认出她了吗?那为什么刚才在大厅上,他却彷佛从不曾见过她一般? 你是指责我,错认自己的女人?宣瑾上前一步,抬起兰欣的脸,眸光中有炙人的灼热。 兰欣惊慌地往后退,如同惊弓之鸟。我宣谨挑起眉,突然伸手握住她织细的柳腰,将她压向墙边 “你”兰欣才要开口抗拒他,宜瑾立刻吻住她的唇,火热的舌头窜入她柔滑的口内,狂野地翻搅她、吸吮她 “一年了,没想到你竟然躲回江南,让我在京城几乎翻遍每一寸土地找你!” 稍后,他放开她,嘴唇贴着她的耳畔粗嘎地低语。 我不是你真的认错人了,我是潇湘妓院里的歌妓采矜不是你要找的人。宣瑾的话令兰欣心跳乍然失速。 他为什么要找她? 尽管如此,她仍旧选择否认。 闻言,宣瑾低笑,身体倾前压紧她,将她困锁在墙与自己壮硕的躯体之间。 是吗?他深深吸气,吸进兰欣身上的馨宁,鼓起的胸膛和小腹煽情地搓*揉她的身子。 世上当真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人? “有有可能” 兰欣红了脸,胡乱地点着头。 宣瑾觑见她的红脸,又笑了,俯首咬住她白嫩的耳垂,呢侬低语:你好软呀兰欣倏地倒抽一口气,开始挣扎 贝勒爷不要!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我是潇湘妓院的歌妓采矜。我真的是采矜!她费尽了力气,终于挣开宣瑾的压缚,狼狈、踉跄地夺门而出。 宣瑾也没追她,他双臂抱胸倚在墙边,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看着兰欣如小兔般惊逃的模样。 既然教他找着了,以为还逃得掉吗? 当初来江南找人,不过抱着辜且一试的心态,想不到她竟然当真回到江南,让他苦苦地在京城里找了她一整年! “潇湘妓院的歌妓是吗” 宣谨望着消失增在转角的瘦小背影,喃喃低语,灼热的眸底有着一年前不曾显露出的柔情 第十章 </p> 那晚兰欣狼狈地逃离总督府,不知情的秦英直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徐贵欺负她?</p> 不知该如何回答的兰欣,只好胡乱搪塞个借口,说是总督府的贵客不喜欢她唱的曲子,所以才唱了两曲就让她下台,赶她出府。www、qb5。com\</p> 之后回到妓院,她才稍稍镇定下来,心里却不断想起宣瑾说过的话。</p> 她仍然不明白,宣谨为什么要找她?</p> 当初是他亲口下令将她逐出王府的,那么他想找回她的理由是什么?</p> 难道是为了孩子吗?</p> 他发现自己终究没吃药,所以想找回孩子?</p> 有这个可能吗?宣瑾一直不要孩子的,难道现在真会为了孩子想找出她?</p> 兰欣才稍稍安定下来的心又开始慌乱了,她猜不透宣瑾的心思。</p> 当晚,她拥紧采矜入睡,却一夜无眠。</p> 之后两天,原本门庭若市的潇湘妓院,生意突然变得清淡,连着两晚根本没半个客人上门。</p> 鸨母见这景况,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出动妓院里的姑娘们出外拉客。</p> 想不到姑娘们才走出妓院大门,就被一干早守在门口的官兵给轰进门内,鸨母这才想通,敢情是她得罪了官府里的大人,财神爷才不再上门光顾。</p> 怕是兰欣前晚到总督府唱曲时,得罪了总督大人!</p> 鸨母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正要去问问兰欣,那晚在总督府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几名冲进妓院的官差,不由分说地带走,过了大半日鸨母才被送了回来。</p> 『唉哟,兰欣姑娘,您行行好,救救鸨嬷嬷吧!』一回到妓院,鸨母立刻呼天抢地地哭进兰欣的厢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好不凄惨!</p> 『鸨嬷嬷,怎么了?发坐了什么事?』兰欣手里抱着采矜,不知所措地和小玉面面相觑。</p> 『我的好姑娘,您怎么不早说呢?原来您是和硕怡亲王府贝勒爷的侍妾,鸨嬷嬷要是早知道您的身分,就是送给我一千两黄金,我也不敢收留您啊!』鸨母哭丧着脸,她刚才就是被带到松涛别馆去,在地上跪了整整半日,头也不敢抬起,只敢伏在地上,回贝勒爷的话。</p> 听了鸨母的话,兰欣整个人怔在原地。</p> 『兰姑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玉没听兰欣提过从前的事,所以并不明白。</p> 『怎么一回事?就是我说的那么回事!』鸨母抢过话,继续跟兰欣哭诉。『我的好姑娘哟,鸨嬷嬷求您,您去同贝勒爷说一声,告诉他我完全不知道您的身分,否则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造次!』</p> 「鸨嬷嬷……」兰欣心里也慌了。「对不住,我……我不是故意给妳添麻烦的,我不知道会...」</p> 「别再说这些个了,我的兰欣好姑娘,」鸨母满脸愁容地急急上前。抱过兰欣怀里的采矜,塞到一旁的小玉手上。「这会儿您快些跟我到门前,外头有一顶八人大轿,正等着抬您呢!」</p> 鸨母拉起兰欣的手,便往外走。</p> 「八人大轿?要抬我到娜儿去?」</p> 兰欣让鸨母拖着走,一会儿已经拖到大门口,鸨母半陪笑半强迫地,硬是把兰欣推进轿子里去。</p> 『抬到哪儿去一会儿就知道了,只要您记着鸨嬷嬷的吩咐,别忘了替我说句好话,那往后鸨嬷嬷一定每日三灶清香朝天祝前,恭祝您兰欣姑娘好人有好报、大福大寿、平安官贵!』</p> 「可是,鸨嬷嬷……」</p> 兰欣让鸨母给弄胡涂了。</p> 「差爷们,赶紧起轿,赶紧起轿啦!」</p> 鸨母没等兰欣说完,就催促着抬轿的差人,赶紧将轿子抬了,把人带走。</p> 兰欣眼睁睁看着自个儿被抬离妓院。鸨母还站在大门口,手里拿着一条金丝帕,殷动地朝她挥手。</p> 上了轿之后,兰欣心里其实已有七分明白,这轿子会抬她去见谁。</p> 等差人把轿子停在松涛别馆门前时,她心底就十分笃定了。</p>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p> 宣瑾既然要找她,她是躲不了,也无处可躲的。</p> 下了轿,差人领她进门之前,兰欣已打定主意,只要她坚持自己是采矜,不承认是兰欣,宣谨也不能强人所难。</p> 兰欣被带进别馆大厅,宣瑾已经在里头等她。</p> 『贝勒爷,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吗?』兰欣垂着脸,站在远离宣瑾的门边。</p> 『抬起脸来,看着我说。」</p> 宣瑾低沉有力的声音命令,兰欣被动地抬起脸,迎视他炯亮的目光。</p> 「过来,妳离我太远了!」</p> 他叉开腿,大剌剌地坐在椅子上,慵懒地命令她。</p> 『我……我站在这儿说话就好……』宣瑾挑起眉。『妳是要我再说一次,还是干脆动手把妳揪过来?』他语气不怎么和善地威胁。</p> 宣瑾才说要动手,兰欣立刻自己走上前来,在他面前五步远处停住。</p> 『贝勒爷,您还没说找我来有什么事?』</p> 『再站过来点!妳不是希望我动手揪妳过来吧?』他根本不理会兰欣,只管说他自己的。</p> 「贝勒爷……」</p> 兰欣才刚要开口说话,宣谨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把捉住兰欣后,转身又坐回椅子里,让兰欣坐在他的大腿上,把她困在怀里...</p> 「贝鞠爷!」</p> 兰欣惊呼,伸手推拒他压过来的胸膛,宣瑾两条手臂就像铁条一般,紧紧箝住她的身子。</p> 『别在我怀里扭动,否则妳自个儿承担后果!』他霸道地警告她,低嘎的嗓音就黏在她耳畔。</p> 登时兰欣吓得不敢乱动,只敢以手抵在胸前,隔开他太过亲昵的接触。</p> 『贝勒爷,求您放了我,这样……不好说话……』她无奈地求他,他将她箍得这般紧,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了。</p> 『妳这不是在说话吗?哪里不好了?』他耍无赖。</p> 『可是……』</p> 『妳不是问我,找妳来做什么吗?』宣瑾打断她才要出口的抗议。</p> 兰欣只好点点头。</p> 『现在这想否认妳是兰欣吗?』宣瑾的话提醒了她,她垂下眼,不怎么流畅地重复上回的说辞。</p> 「我……我真的不是什么……兰欣,我是采矜,潇湘妓院里的歌妓采矜……您真的是认错人了,贝勒爷……」</p> 「还撤谎!」</p> 他突然凶起来,吓了兰欣一跳,她慌地想往后缩,宣瑾的双臂却仍箍得死紧,她根本动弹不得!</p> 『我问过潇湘妓院的鸨母了。』他腾出一只手,抬起她垂下的小脸。</p> 『采矜是妳的艺名,妳的本名叫兰欣。至于采矜这个名字...』他一顿,见到她清柔的眸底闪过一丝惊慌,他嘴角勾出一抹笑,才慢条斯理地接绩下去。</p> 『是咱们女儿的名字。」</p> 兰欣顿时傻住了……见她微张着小嘴,满脸震惊的傻模样,他低低笑了起来,低头咬住她诱人的菱唇...</p> 「唔』别……贝勒爷……」</p> 「好,我现在不强迫妳,」他放开她,意犹未尽地黏了下她的红唇。『我要带妳回京城!』兰欣又一次怔住了。</p> 她呆呆地回望他,浑然不觉他的大手正攀上她的胸脯,爱抚着她……一年了,他日夜想着兰欣在他身下的模样。几乎克制不住,想立刻就占有她!</p> 兰欣回过神来,发现他不规矩的大手,霎时间羞红小脸。</p> 『可是、可是当时是你把我赶出王府的,你为什么还...还要带我回京城?』她小手执拗地驱离他不规矩的大手。宣瑾只好放手,绕回她的身后,锁住她的纤腰。</p> 『妳替我生了孩子。我岂能任由自己的骨肉,随着妳流落在江南的妓院?』他果然是为了采矜...可是……</p> 『可你说过不要孩子的,为什么...』『我改变主意了!』他无赖地宣布,一句话堵住兰欣的疑惑。</p>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改变主意?』兰欣固执地追问。</p> 她不会跟他回京城的,无论他有理或无理。</p> 宣瑾撇撇嘴,看穿兰欣的心思,索性格下狠话『妳太天真了!当初孩子还未丛下来前,我可以决定要不要她,现在孩子已经生下来了,难道我由着自己的骨肉在妓院遭人做贱?』</p> 宣瑾的话刺伤了兰欣,她垂下眼,低声反驳。『我不左右一直待在妓院,等我存够了一笔钱,就会带采矜离开妓院,做一项小买卖营生,抚养她长大。」</p> 「存够了一笔钱?」宣瑾挑起眉,冷嗤一声。『这笔钱数目是多少?要存到何时?若是生意做不成,妳是不是又要回到妓院里重操旧业?』他每句话皆咄咄逼人。兰欣答不出来,心底却涌出一丝丝酸楚……宣瑾说得没错,她的确是太天真了。</p> 『就算妳离开妓院后有办法养活孩子,堂堂一名大清王朝的格格,岂能沦落在市井,毫无教养地长大?』他再丢下重话,彻底击溃兰欣的信心。</p> 泪珠在兰欣的眼眶里兜转,她用力眨回泪珠,然后,抬起眼面对宣瑾。</p>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她推着宣瑾的手臂,这回,他放了她。『请你送我回潇湘妓院,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兰欣从他怀里站起身,慢慢返到门边。</p> 『可以。不过...我只给妳一天的时间。时间一到,不管妳愿不愿意,妳和孩子都得跟着我到京城!』</p> 『嗯。』兰欣垂下眼,轻声地问:『我可以走了吗?』『来人,』宣瑾喊进站在门外待候的差人。『送兰欣姑娘回潇湘妓院。』转身随差人走出大厅之前,兰欣以央求的眼神望向宣瑾。</p> 『还有……鸨嬷嬷她并不知道我的身分,所以才收留我们母女俩,希望你别为难她。』宣瑾点了下头,算是回答。</p> 兰欣这才随着差人步出松涛别馆,依旧坐上八人大轿,回到潇湘妓院。</p> 最新全本:、、、、、、、、、、 第十一章 </p> 回到潇湘妓院后,当晚,兰欣在采矜的小衣内留了一封信,对着女儿垂泪啜泣了大半夜,才趁着妓院里每个人都睡下之际,取出稍早时收拾妥了,藏在床下的包袱,悄悄地来到后门。/www。qb5、com//</p> 她决定留下采矜给宣瑾,而她,是绝不可能跟着回京城去的。</p> 轻轻推开后门。兰欣才正庆幸这道隐蔽的小门未曾上锁,冷不防地从背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p> 「兰欣姑娘,贝勒爷料到妳会有所行动,早就叫我在这儿等候多时了。」</p> 喀隆无奈又怜悯地望着她一度他曾希望别让贝勒爷给料中,否则兰欣姑娘的下场怕是很惨了!</p> 不仅如此,贝勒爷要是发起火来,恐怕在松涛别馆里伺候的大伙儿全要遭殃!</p> 结果……唉,想不到兰欣姑娘还是做出傻事来了!</p> 兰欣愣在原地,会被喀隆当场逮着这是她完全没料到的。</p> 喀隆叹了口气,他效忠宣瑾,只能尽忠职守,他向兰欣说道:『兰欣姑娘,贝勒爷交代,若妳半夜离开妓院,就[请]妳到松涛别馆去一晚。』喀隆所谓的『请』和『做客』只是好听,实际上兰欣根本不能拒绝。</p> 半夜三更,兰欣被直接带进宣瑾房里,显然已有人通报过他,他连衣棠都穿整了,正铁青着脸,坐在房里的椅子上等地。</p> 兰欣一被带进房,关上了房门,宣瑾立刻冲着她发飙...</p> 『妳竟敢辜负我对妳的信任!妳到底要激怒我多少回才学得乖?』宣瑾如同一只被激怒的猛狮般吼着。</p> 兰欣怯生生地缩在房门旁,委屈地小声回答他:『我已经把孩子留给你……』</p> 「妳想把孩子丢给我一个?想都别想!」他火爆地拍桌子怒吼。『妳既然生下她就得负责把孩子给我养大!想半途遗弃,门都没有!』</p> 『我不是遗弃她,是因为妳说了许多孩子跟着你会更好的理由,我不能剥夺采矜的幸福,与其让她跟着我受苦,不如……』天知道她心里有多痛!</p> 当初她是在万般艰难的情况下保住孩子的,也是因为有了采矜,才给了她继续活下去的力量,如今她不得不割舍骨肉亲情,原也没想要活了……</p> 『废话!』听了兰欣的解释,宣瑾更加光火...这该死的女人,到底有没有听位重点?</p> 『妳要敢再丢下孩子一个人走,我立刻命人把孩子丢到大漠去喂秃鹰!』他火大地撂下一个临时想到的荒谬理由。</p> 兰欣惊吓地睁大眼睛,楞楞地瞅住他...</p> 『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她是妳的骨肉啊!』</p> 『妳既然不负责任,我又干么负责养妳的孩子!』他耍赖地驳斥她。</p> 兰欣膛大了眼。『可是,采矜是妳的孩子』』</p> 「也是妳的孩子!』他不耐烦地甩开长挂襬,沉着脸警告她。「妳最好别考验我话里的真实性,我一向说到做到!」</p> 兰欣白了脸。</p> 要是她不跟他回京城,他真的会把孩子丢到大漠去喂秃鹰吗?</p> 『妳不在乎那孩子小命的话,大可以试试看!』他看穿兰欣的心思,冷冷地恫吓她。</p> 『可是我已经不是妳的侍妾了,如果我跟采矜一起回王府,别人会耻笑她的。』</p> 宣瑾收紧拳头。『谁说妳不是我的侍妾?』</p> 「是你说的……」他自己竟然忘了!『你已经把我贬成下人了。』</p> 『从今天起,我说妳是我的侍妾,妳就不再是下人了!』他专断得几近恶霸!</p> 不但把她原先为孩子着想的美意全都扭曲,还专横又不讲理!</p> 兰欣垂着眼,满腹委屈,宣瑾根本听不进她说些什么。</p> 「可是……」她试图做最后的挣扎。</p> 「没有可是!」宣瑾果然很快打断她。</p> 要回孩予不过个籍口,他最终的目的是带兰欣回京城,将她纳入他的羽翼之下,岂有三言两语被她说动的道理。</p> 『妳不能这么不讲理……』兰欣鼓起勇气,大着胆子说。</p> 「我哪里不讲理?」见她那副委委屈屈的小媳妇模样,宣瑾突然忍俊不禁。『说呀,我哪里不讲理了?』口气仍然很硬。</p> 「你……你全部不讲理!』兰欣一说完就赶紧垂下脸,不敢正对他的目光。</p> 宣瑾最气她老是违抗他,这会儿他肯定气得想掐死她了!</p> 四周突然沉寂下来。</p> 静默了半晌,兰欣终于忍不住地抬起眼,正好迎上宣瑾的笑脸……兰欣一阵错愕...难不成他是气坏了?</p> 「过来!」宣瑾突然命令她。</p> 兰欣下意识她摇头,身子反而缩往门边。</p> 宣瑾收紧拳头,猛地深吸一口一气...</p> 『不听话的话,明天我就叫人去抓了鸨母,拆了妓院!』</p> 『妳不能』你答应过我,不为难鸨嬷嬷的!』</p> 『妳也答应过我要跟我一起回京城!结果呢?妳守信了吗?』他反控她。</p> 兰欣教他反驳得无话可说。</p> 『还不过来!』他沉下声重复一遍,口气已经非常不耐烦。</p> 兰欣无可奈何,悄悄红了眼眶,慢慢地挪近他……宣瑾终于按捺不住地一把捉住她,把她揪上床...</p> 『哭什么哭!我又没凶妳!』这还不算凶她?兰欣这么想着,却闭紧了嘴,不吭一声,泪珠子却再也煞不住地串串滴落下来……</p> 『怎么真的哭了!』宣瑾皱起眉头,也爬上床,把她搂进怀里。</p> 『别哭了!』他烦躁地叹口气,随即抵头温柔地吻去她颊畔和眼睫上的泪滴。</p> 兰欣呆住了,愣愣地望着宜瑾。</p> 记忆中,他从不曾这般温柔地待她,除了她额头磕伤那一夜……</p> 「哭得鼻头都红了,真丑!」他撇撇嘴,粗声调侃她。</p> 『对不起……』兰欣傻傻地道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p> 宣瑾突然笑出声,伸出舌头舔她红咚咚的鼻头。</p> 『这里湿湿的,像小狗。』他取笑她,还不断把她潮湿的鼻头舔得更湿。</p> 『贝勒爷……妳不要再舔我的鼻子了……』他说她丑,为什么还舔她?</p> 『好,不舔这里……那就改舔这里!』他灵巧的舌头,改向她雪白细嫩的耳背进攻,捉弄似地搔痒她。</p> 「贝勒爷……」</p> 「叫我宣瑾!」他一手往上移,悄悄解开她上衣的盘扣,大掌探到亵衣内握住丰润的**,挑逗地挤捏...</p> 『贝……贝勒爷』』兰欣倒抽一口气,慌乱地甩着头,是说明她不能造次直呼宣瑾的名讳,也是消极地抗拒他的侵犯……</p> 『我命令妳叫我宣瑾。』他继续恣意地捏挤掌中的丰乳,邪气地轻扯顶端的花冠,然后他拉下兰欣的肚兜,邪笑着低下头,含住大掌捧起的玉脂,轻咬着已经绷紧的蓓蕾...</p> 『啊』』兰欣仰起头,全身打颤。</p> 宣瑾粗嘎地低笑,开始舔起两只圆耸诱人的玉丘……</p> 『贝勒爷……』</p> 『叫我宣瑾。』他一手下滑,按在她的亵裤上,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邪气地搓*揉地敏感的胯间...</p> 『宣……呃』』兰欣弓起身子。逸出类似啜泣的**……</p> 『叫我的名字,兰儿、』他嘎声要求,大手探入了她的亵裤内,爱怜地拨弄。</p> 『...呃...』兰欣声音梗在喉头。</p> 「叫我的名字。」宣瑾又催促一遍,拉下她的亵裤。</p> 「宣……瑾……」她接近饮泣地娇唤。</p> 宣瑾粗喘一声,撑开她雪嫩的大腿,大手按在她柔嫩的私处上,以十分占有性的方式爱抚她。</p> 『已经这么湿了……』他两眼闪着亢奋的光采,得意地喃喃低语。</p> 『宣……瑾……我……』她娇喘地不能言语。</p> 『我知道,茁儿……』他粗喘着,火热的硬挺已经抵在她为他而绽放的花瓣上。</p> 『再叫一遍我的名字!』</p> 『宣……宣瑾....』</p> 同时,宣瑾两手掌住她圆嫩的臀瓣,弓身一记冲刺深深捣进她的花心...</p> 『宣瑾...』在灵肉契合的极度狂喜中,兰欣头一回尝到**的欢愉。</p> 『再唤我的名字。兰儿……』宣瑾喘着气要求她,跟着低吼一声,狂猛地在她体内律动起来。</p> 『宣瑾……宣瑾……』随着兰欣的娇唤,宣瑾的动作也越来越快……突然他抬起兰欣的腿,翻过她的身子,自背后持续更深猛地律动….</p> 终于一阵战栗,他的热情激狂地播洒在她体内深处,两人同时达到至喜的巅峰...宣瑾整个人松懈下来,伏倒在兰欣身上,壮硕的身体压在她娇小的身子上,完全覆住了她。</p> 兰欣瘫在他身下,身上沾满宣瑾淌下的汗水,她身上的幽香,亲昵地融揉了他男性阳刚的气味……『有没有弄疼妳?』宣瑾翻过身,顺手把她带到怀里,枕在他硬硕的胸膛上。</p> 兰欣羞怯地摇头,脸上的红潮未褪……「睡吧,明天我们立刻动身回京城。」</p> 宜瑾的话,骤然将兰欣从甜蜜的满足里拉出,回到令她沮丧的现实。兰欣满心的喜悦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寂寥落寞。</p> 他终于让她上他的床了,两她竟然』竟然那么投入!</p> 如果今晚她执意抗拒他,宣瑾是不是又会像从前那般粗暴地待她?</p> 回到了王府,她的命运仍然不会改变……宣瑾均匀的鼻息声传来。</p> 兰欣悄悄挪出他的怀抱,溜到床的另一端,背对着宣瑾,蜷缩起身子,无声地垂泪</p> </p> 最新全本:、、、、、、、、、、 第十二章 </p> 回到王府后,宣瑾安排兰欣住在明心楼。/www。qb5。c0m</p> 更正确点的说法是...宣瑾的寝房内。</p> 反而小采矜被她阿玛摒在房外,另睡一间房,一日十二个时辰,有两个奶娘轮流照顾她,负责喂奶。</p> 兰欣实在想不通,宣瑾如此安排,采矜根本不需要她去照顾,那么他为什么执意带她回京城?</p> 还有,她根本不该住在宣瑾房里的,以她的身分,她应该住在烟水阁。</p> 这天早上,兰欣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p> 『宣瑾,你什么时候让我住到烟水阁去?』自从那晚在松涛别馆,宣瑾要她喊他的名字之后,他就不许她再叫他贝勒爷。</p> 『干么?住我这儿不好吗?妳那么想回烟水阁去?』他皱起眉头,口气活似在闹别扭。</p> 『可是,我是妳的侍妾,妳的侍妾不是一向都得住烟水阁的吗?』兰欣软声问着宣瑾,一边伺候他穿衣,准备上朝。</p> 『谁规定的?我叫妳住明心楼,妳就住明心楼!』</p> 『可是这样不好,府里头有人会说闲话的。』</p> 『妳听说了谁在背后乱嚼舌根?』</p> 『不是,是我自己觉得不好……』</p> 『哪里不好?』他突然板起脸,口气转硬。</p> 兰欣沉默了半晌,才怯怯地说:『要是往后有阁里的姊妹来伺候你,那我……我住这儿,你们会很不方便……』听到这儿,宣瑾脸上的阴霾突然一扫而尽,不管兰欣正努力为他拉整朝服,他一把抱住她,弄皱了她辛辛苦苦抚顺的衣棠也。</p> 『宜瑾?』</p> 『小傻瓜,妳在吃醋吗?』他笑开了俊脸,手臂箝得她死紧。</p> 「我……我才没有……」</p> 『没有?嗯?』他抬起她的下颔,得意地瞧见她粉颊上两酡潮红。『又撤谎,小骗子!』他又在指责她上回偷偷逃走的事了。</p> 『宣瑾……你快放开我,妳的衣服都绉了……』宣瑾开始吻她,兰欣的脸越来越红,只好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p> 『妳好香……好甜……』宣瑾才不上当,只管自顾自的直吻着兰欣。</p> 『宣瑾,你上早朝会……会误了时辰的!』</p> 『那我今早告病好了!』他索性开始扯兰欣的衣服。</p> 兰欣睁大了眼...『不、不行!』她使尽力气挣开宣瑾的怀抱。『哪有做臣子的像妳这样的?』好不容易才挣脱他,她像一只受惊的小猫般,防备地返到边远的房屋角落,红着脸数落他。</p> 『小傻瓜,过来,让我再抱一下,我马上去上早朝。』宣瑾心情甚佳地诱哄着她。</p> 『不行!』兰欣死命摇头。</p> 她才不傻,要是真的过去才会变成傻瓜!他已经用这个方法骗惨她好几回了!</p> 『好吧!不过来就算了,反正今早我有重要的事要禀奏,还是去上早朝吧!』他满不在乎地揭露原先的意图。</p> 兰欣咕哝了一声,就知道又是在骗她!</p> 由于兰欣坚持不再走近他身边,宣瑾只好自己整理衣服。</p> 『宣瑾,方才我跟你说的事』』『想都别想!妳这辈子只能睡在我房里!』宣瑾不容反驳地打断她的话,整理好了衣服,正要走出房门。</p> 兰欣蹙起眉心,在宣瑾的后方喊着:『可是我刚刚跟你说的理由...』</p> 『我早就撤了烟水阁,妳只能住在我这儿!』迈出房门前,宣瑾回过头,离笑地?下这两句话,留下兰欣傻傻地怔在原地,他自个儿则是心情愉悦地上早朝去了。</p> 宣瑾走后,兰欣楞楞地坐在房里发呆,猜不透宣瑾为什么要撤掉烟水阁?</p> 突然一阵狗吠声惊醒她,她好奇地走出明心楼,看见莲池边一只大黄狗正与奋地朝着她摇尾巴!</p> 『「小黄」?!』兰欣一眼就认出这只大黄狗就是从前那只「小黄」。</p> 她立刻奔上前去抱住『小黄』,「小黄」亲热地直拿头去蹭兰欣的颈子,『小黄』还记得牠从前的主人。</p> 『兰欣姑娘!』身边有人唤她,兰欣一抬头,看见竟然是胡大娘,商与地放开『小黄』,站起身抱住胡大娘。</p> 『大娘,好久不见了。这一年多来妳可好吗?』</p> 『好、好,这一年多来妳也好吗?』胡大娘也兴当地回抱兰辛,好一会儿,两人才松开手。</p> 『还过得去。』兰欣轻轻一笔带过,看见又蹦又跳的『小黄』,感激地对胡大娘道:『大娘,这些日子来,谢谢妳替我照顾「小黄」。』胡大娘却连忙摇头又摆手地说:</p> 『不是我照顾的,牠是贝勒爷亲手拉大的。』</p> 『宣瑾?』前欣睁大了眼,不敢相信宣瑾会做这种事。</p> 『是啊,兰欣姑娘,贝勒爷没告诉妳吗?』兰欣讷纳地摇头,奇怪地问胡大娘﹕『大娘,妳为什么对我那么客气?从前妳都是直接叫我兰欣的。』</p> 胡大娘笑开了。『现在可不同了呢!岂能容我再像从前那般没规矩的叫法,说不定再过几日,圣上的诏书就会下来,妳就要当咱们和硕怡亲王府的少福晋了。』</p> 『我?当少福晋?』这回兰欣眼睛睁得更大,喃喃地自语:『不可能的……』</p> 『怎么不可能?这事早传遍京城了!都说咱们贝勒爷为了妳同老王爷力争,定是要娶妳当少福晋,又到圣上跟前去要求降旨赐婚,圣上对这事本来不赞同,说是堂堂和硕怡亲王府的大贝勒,怎能娶一名歌妓!后来还是豫王府的德聿贝勒居间奔走,进宫去求皇太后做主。而皇太后对德聿贝功疼得不得了,一向是言听计从,于是传口论要皇上赐婚,听说这几日皇上便要下诏了!』胡大娘一口气说完,也不嫌累地呵呵笑。</p> 『可是,圣上原先不同意的,不是吗?』</p> 『这妳就放心罢!』胡大娘径自笑个不停,活似她自个儿等着办喜事。</p> 『皇太后疼德聿贝勒爷,圣上可是疼咱们宣瑾贝勒爷啊!再说皇太后下的懿旨,圣上爷也不得不从,几个府的贝勒爷又联手帮衬咱们大阿哥,吵得圣上好不头痛,听说已经懒得管这些爷们的事啦!』尽管胡大娘说得口沫横飞、言之凿凿,兰欣还是不能相信……宣瑾为什么要这么做?</p> 宣瑾一下朝回到寝房,见到的就是兰欣坐在椅子上发呆的模样。</p> 『小傻瓜,发什么呆?』他上前一把搂住她,捏住她的鼻子。『妳是不是越来越傻了?』宣瑾邪笑着捉弄她,捏着兰欣的鼻子不放,等兰欣憋不住,张开嘴喘气时,他马上趁隙吻住她的小嘴……</p> 『宣瑾……』好不容易让他吻够了,肯放开她,兰欣连连喘了几口气后,不同他计较地问说﹕「你为什么要替我照顾「小黄」?」</p> 『谁替妳照顾牠了!』他别开眼,随便找个理由。『牠吃得不多又会看门,我是瞧牠可怜才留下牠。』心裹却想着---其实是因为『小黄』救了妳的命。</p> 「真的吗?」</p> 兰欣狐疑地凝视他,怀疑他是不是又在骗她?</p> 『妳真的越来越傻了!』他又想如法炮制捏住她的鼻子。兰欣赶紧躲开他。</p> 「我才不傻,是你老爱骗人!」她小小声地抗议。</p> 『妳每回都受骗,就足以证明妳傻!』他突然出手,这回让他捏住了兰欣的鼻子。『看吧,小傻瓜!」</p> 他宠溺地取笑她,再次低头品尝甜美的战利品。</p> 「宣瑾』」</p> 兰欣似乎呛了气,突然咳个不停,宣瑾赶紧把她抱到床上,紧张地替她拍背。</p> 『瞧,要骗人谁不会?你这么容易受骗不就是人傻瓜?』兰欣朝「大傻瓜」绽开笑颜,「咳嗽」全好了。</p> 宣瑾一知道自己受骗,马上恶狠狠地瞪住兰欣,作势要捉她。</p> 『是你先骗人的,不能生气!』兰欣一脸无辜地先发制人。</p> 『谁教妳开这种玩笑!妳知不知道方才我有多紧张?』他惩罚似地抱紧她,紧得似乎要将她嵌进体内。</p> 『宣瑾……你为什么耍撤掉烟水阁?』兰欣乖乖地躺在他怀里,软声问他。</p> 『没有为什么。』</p> 「真的吗?」她绵软的小手悄悄爬上宣瑾的胸膛,不安分地来回抚弄……</p> 『嗯……』宣瑾的呼吸明显地浓重起来。</p> 『那你为什么硬要带我回京城?』</p> 『不为什么。』又是他自己商兴的回答!</p> 兰欣不满地嘟起嘴,小手下滑,调皮地按在宣瑾的裤档上,然后,很满意地听到一声粗喘,可是按着下来...却是她自个儿被宣瑾给掀倒了!</p> 『小傻瓜!妳要为自己的调皮付出什么代惯!』他开始动手扯开兰欣的衣服……</p> 『不行啊,宣瑾!采……采矜!』宣瑾顺着兰欣的目光往后一望</p> 『妳把孩子抱上床来做什么?』他懊恼地低吼。</p> 『孩子本来就该睡在床上嘛!』兰欣无辜地睁大眼睛,小声地反驳。</p> 『她得睡在她自己的床上!不是睡在的床上!』</p> 「你生气了吗?」她怯怯问他,收回搁在他腰上的手。</p> 「没有!」宜瑾回答得颇为咬牙切齿,把兰欣移开的手再抓回自己腰上,低下头,脸埋入她柔腻的颈窝间,无奈地长叹了口气』他气的是脚边那个坏他好事的小祖宗!</p> 『宣瑾……』兰欣轻萤唤他。『采矜爬上来了。』「嗯?」他抬起头看见自己的女儿正张大嘴,准备用无牙的齿龈啃他的大腿。</p> 『该死的!』宣瑾低声诅咒。</p> 这个小鬼除了长得像她娘之外,骨子里根本是个无法无天的小恶霸!完全是一张骗人的脸!以后谁要是娶到这个小祖宗,肯定会被她骑到头上去!</p> 宣瑾恨恨地想,压根儿没反省,这么恶霸的个性是得自谁的遗传……而采矜则只管一口接一口,津津有味地咬着她阿玛硬邦邦的大腿。</p> 『宣瑾,你为什么撤了烟水阁?』</p> 『废话!当然是为了妳!』宣瑾被女儿咬得心烦,一时说溜了嘴。</p> 「那你为什么带我回京城?」兰欣趁着一团混乱,继续套话。</p> 母女俩合作无间,采矜继续啃她阿玛的大腿,制造混吼。</p> 『当然是因为爱妳了,笨蛋!』宣瑾懊恼地想扒开大腿上的小胖娃,却徒劳无功!</p> 幸福终于降临了……虽然被骂笨蛋,兰欣却笑得好开心、好开心!</p> 「妳刚才问了我什么?」</p> 好不容易摆脱采矜的宣瑾,终于恢复了一点理智。</p> 『我忘了。』</p> 「那我回答了什么?』」</p> 「我也忘了。」</p> 他狐疑地斜睇她。满不信任的眼神。</p> 宣瑾气得口中爆出一串诅咒,又回头努力奋战……兰欣望着这一幕,痴痴地咧开嘴傻笑。</p> 她才不会忘呢!这一辈子她都会牢牢、牢牢地记在心海』宣瑾对她的爱。</p> 她那霸道又不讲理的暴君。</p> 全书完</p> </p> 最新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