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约爱情》 第一章 林月葵,是别人口中的拖油瓶、“跟桥后”的,她母亲胡锦雅在她两岁的时候,带著她嫁给沈原仁。 沈原仁是个标准的烂好人,只不过因胡锦雅曾经跟他提过:“我一个女人家带著这么小的孩子,要工作不方便;不做事又养不起小孩” 这么一句任谁都可当成耳边风的话语,他却认认真真地考虑帮起她来了。 “来,让我来照顾你们母女。”沈原仁说。 非关男女情爱,只为人生道路相扶持,胡锦雅、林月葵母女两人也因此依附在沈原仁的庇护之下,直到胡锦雅三年前去世为止。 而今,当年两岁的小女孩也长大了,在岁月的洗礼下,她已是个亭亭玉立的二十二岁青春少女。不过问题来了,今天老李来找她这个心肠超软的烂好人继父——“阿仁啊!我我” “老李,有事尽管说,老朋友了,还支支吾吾什么?”他这个人什么没有,就是非常地慷慨热心,是那种人家形容的“无肉鸡也会张大翅”的典型。 “我我有点困难。”老李第一次向人开口借钱,自己也不好意思得紧张。 “三万?”沈原仁也是熟知他的性子,自己主动开口要借他。老李原本只想借个一万块,顶多一万五,沈原仁竟然自己开口要借他三万,他这人也不贪心,也知道大伙儿同样是穷困人家,便自己向沈原仁说:“一万五就够了。” “不如两万凑整,齐头如何?” “谢谢你,阿仁。” “兄弟还用客气什么!有再还,有再还。” 结果一去不回了。他常是两万、三万的借人,掌管家计的林月葵可就惨了!为人慷慨热心是优点,但若是打肿脸充胖子,那就是很要不得的人性缺陷了,因为他的慷慨使她家计簿的收支纪录永远无法平衡。 以前胡锦雅为了报答他的“收容”之情,每当他慷慨过头,她就拿出私房钱填补,每每为了赚取更多的工资,她透支地付出劳力,终于因劳累过度而带来肝病,一拖拖了十个月,挣挣扎扎地苟延残喘多时,临终之际还交代女儿林月葵——“月葵,今天我们吃人一斗米,就要还人一升。他这个人也没什么缺点,只是烂好人一个,老爱做好事,也知道他的心地好,所以才会这么多年来心甘情愿地为他做牛做马。牛也有老了的一天、马也有不继的一日,今天我做不了了,现在就把棒子交给你,这存折、印章就由你代管。我看他的个性,这辈子是改不了了,不过你还是要尽力劝劝他,若真不行,希望你也能多帮他一点,他对我们母女俩的恩情也是够大的了。妈活到现在,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们两个了,好好照顾他,知道吗?” “妈,月葵知道,月葵会做到的。” “好孩子,妈妈有你这句话,也就可以安心走了。” “妈——一勉强再拖了三天,胡锦雅终于撒手人寰。沈原仁是哭得死去活来地真情流露,毫无一点虚矫造作。 往后三年,林月葵继起母亲所交代的大任,加入赚钱的行列,替她这个老爱以金钱支助他人的继父偿还债务。 三万、两万、一万、四千、五千、六千,林林总总加起来,林月葵及沈原仁的薪水怎么也不够支付沈原仁这个烂好人所开出去的支票。每天在收入、支出中打转,她这张美丽的青春面容都快化成“”的符号了。她想,若再长此下去,她早晚要下海卖身以清偿债务了。 一日,她看到电线杆上张贴的一张宣传单——征借腹生子年龄:二十至二十五岁条件:自认五官姣好,身材高挑学历:大专毕业酬金:三百万意者洽:洪培利律师电话:二五七四三一五~七线大哥大:九九八八五三二 c:六七八三四二七住址:台南市东区裕农路八三四巷九弄二号二f这则广告犹如曙光乍现,这选择总比下海出卖皮肉来得好。 林月葵撕下红纸,往上头所写的住址寻上门去。 一片大大的“培利律师专业事务所”看板映入眼帘,她拉拉衣角、整整头发后才推门进去。 “小姐,请问洪培利律师在吗?”她问了问正在忙著影印资料的职员。 “有预约吗?” “没有。” “那很抱歉,洪律师很忙。” “小姐、小姐,我是依这张红单子来的。” 当她话一说完,立即发现对方以一种极度暧昧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她又是另一个出卖身体拜金虚荣的女人。 “好,你等一会。”那女职员按了内线:“洪先生,有应征者上门了。” “好,请她进来。” 洪培利今天已会见三名应征者了。第一个今年才二十岁,不过才国中毕业,而且她——唉!现在年轻人,sex经验丰富过他这个壮年人。光这一点,洪培利已对她的印象打了折扣,她是年轻貌美没错,不过他可不敢介绍给他的好友——也就是这个case的老板。 第二位是一名上班族,嫌赚钱太慢,理想一堆、抱负满腔,恰巧有这个机会,只要受苦十个月,马上有三百万进帐,投资报酬率太太太合理了!是个大专生,今年二十五岁,条件在及格边缘,列入考虑中。 第三位是大学生,高薪做不了,低薪嫌少不肯干,已经玩了半年,看了征人红单上门,几乎一切符合要件,只是——这也是她最大的败笔之一;太新潮、太花哨了!黑头发染成红萝卜色,一身极短的皮衣,在他这个虽然年轻但思想保守的中国男子观念中,她太过于走在时代尖端了,他都不满意了,老板大概也会大皱眉头的,这种货色——退件。 洪培利对甫进门的林月葵印象是深刻的。她像个历尽沧桑的美人,像一朵风一吹即散了的花朵;她是那种只能让人抱在怀中好好细心呵护的女人。 “小姐,请坐,填一下资料。”洪培利公式化递了张表格和一枝笔给林月葵。 林月葵是专科毕业,字体不仅工整且秀气,第二印象再度加分。 姓名:林月葵生日:六十四年八月三十日年龄:二十二岁学历:南台工专毕身高:一六八公分体重:四十三公斤经历:鼎薪会计事务所家庭状况:一父住址:台南市安南区海安路一三八巷十号电话:二二四三四四五她写完后递给洪培利。 洪培利接过手一看,心忖:林月葵,不错,好听;噢!今年才二十二岁,符合; 专科生,合格,身高及格,体重这未免太轻了吧?难怪她面无血色;会计小姐,好职业;一个父亲,单亲家庭,好!就这个好了!其他全不用呈上去了,就是她了。 不过先决条件要先养肥一点,不然以她现在的身材而言,怀孕是吃力了点。 “林小姐,你是符合我们要的条件,只是——” “只是什么?”她好紧张。她是非得到这份工作不可的,沈原仁负债已达饱和,再不清偿,他们以后的日子肯定难过了。想起母亲的临终交代,她更加肯定自己非得到这份工作不可! “你太瘦了。” “太瘦?”这也难怪,她一个女孩子兼差无数,三百六十五天哪一天休息了? 还不是有工作就工作,吃饭也是两餐当三餐吃,哪能温饱?不面黄肌瘦已是上天厚待她了。“我会补回来的!” 她不愿失去这个机会,三百万耶,她吃个三万块也够补她几斤肉,这绝对没问题的。 “好,多久?” “多久?这哪能说胖就胖的!” “不行?那算了。” “行、行,一个月!” “一个月?太久了,不行。” “半个月?” “半个月,长了一点。” “那也许我可以去检查一下,不一定要肥肥的、有肉的才会生,我的臀部很大,听说很会生的!”为了得到这份工作,她是口不择言了。 她一说完,洪培利立刻噗地笑出声,害她长这么大头一回害臊了。 原来她血色不足,也会脸红的。洪培利心想。 “好吧!我冒昧问你一句,你为什么要来应征这份工作?” “为了还人情债。” “还人情债?谁的人情?” “我父亲。” “自己父亲也讲人情?” “他不是我亲生父亲,不过他对待我和我母亲比亲人更好。我母亲临终时一再叮咛我,做人要知恩图报,饮人一滴水、还人一瓢饮。”她不爱提这事,仿佛向人昭告她的伟大,不过为了能得到这份工作,她首次披露她的秘密。 “他病了?” “没有。” “既然没有,你为什么需要这三百万?你不怕对方是个老头子或是残废者?” “反正我们只需一个小孩,以后就没有任何瓜葛了,拿人手短,当然要克尽职守了。”她的做人原则令他又再一次刮目相看,这份工作非她莫属了。 “那好,明天安排健康检查,万一——” “没有万一,这份工作我势在必得。” “那,看你的机缘了。” “谢谢你,洪律师。” “你先回去,我会通知你来体检。” “好的,万事拜托你了,洪律师。” “嗯!”她一走出事务所,仰望着上头灿烂的阳光,似乎也给了她一线生机,她觉得人生光明多了。 她一回到家,吃过午饭立刻上会计事务所上班。早上她请假找工作,本来丧志地想找一些特种行业,幸好电线杆上“天国近了”的标语下是一张带给她一线曙光的明路。 临上班前,她向其母祈祷:“妈,帮助我。” 照片上的胡锦雅笑脸依旧,她合掌膜拜,才匆匆赶去上班。 到公司时——“月葵,早上你去哪?”同事问。 “家里有点事,请假半天。” “很稀奇耶!你不是一向重视全勤奖金的吗?怎么——一“重要的事,不请不行。” “喔!” 下午的工作很轻松,不是查帐目,她们这些会计小姐也乐得轻松,聊天聊了一下午。 “对了,你们今天有没有在社区公告栏上看到一张应征‘借腹生子’的广告?” “有啊!有啊!现在的人也真敢。” “是啊!不过,我看还是会有很多贪慕虚荣的人跑去应征。” “也对。月葵,你会去吗?” “啊?”她一时竟无法回答。 “我们问你会不会去应征?” “不,不会,不会的。” “我也知道你不会。你是我们当中最乖的乖乖牌了,也从不和男生出门,假日又打工,现在社会找不到几个像你这样的了。” “真的!月葵,你很缺钱用吗?” “没有呀!反正我又不爱出门,找事做才不会无聊。” “不如哪一天我们带你出去见识见识?” “不用了,家里只剩父亲,我出去了,他会无聊的。” “难不成你准备守著你父亲一辈子吗?” “也许会吧!” “我随便说说,你还当真。” “我说的是真的。” “哎唷!谈别的,今天” 别人可以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地谈天说地,她却不能;总有太多的经济负荷,令她不得不婉拒所有的娱乐。 “林小姐,现在有空吗?”次日一早,洪培利来电通知她。 “有、有。” “那我们去做健康检查吧!” “好,我马上去你那。” “你有车?” “搭公车。” “不用了,你告诉我你住哪里,我过去载你。” “这不好吧?” “怕人说闲说?” “嗯!我生活很单纯,这地方人口又复杂,不如我出去桥边等你。” “好吧!十五分到。” “嗯!”她一挂掉电话立刻走路出去,他很准时。 他们到市立医院做身体检查。她第一次坐上检验台,双腿打开,很是羞人,可是为了钱,只好忍受下来。 “洪先生,她还是个处女。”检验报告很快就下来了。 “处女?” “对,若要移胚胎,恐怕——” “好,我问问她。”洪培利出来时,她已坐在一旁。“林小姐,你没有男朋友吗?” 她摇摇头。即使是这样道德沦丧的年代,是个处女也不为过,况且她才二十二岁。 “你还是处女,没有破身是无法生出孩子的。” “啊!”我以为你们会要原封不动的。 “你有听过处女生子吗?” “有,圣母玛莉亚。” “她是神迹,那不同。我的意思是需不需要有人替你开苞?” “开苞?” “破了处女膜。” “这不太好吧?” “那,你不接受这份工作了?” “不,我接受,只是我不想和来历不明的男人苟合。” “放心,我会替你安排的。医生报告出来了,你很正常,那表示你合格了。关于你的酬劳,只要一受孕,一百五十万元现拿,等孩子生下,马上再给你另外的一百五十万。关于你是处女这一部分,我会要求老板补贴你的,如何?”他知道她很缺钱,钱对她而言比什么都重要。 “谢谢你,洪律师。” “是你自己出类拔萃。” “谢谢你,谢谢。”她再三道谢。 “不用谢我。明天老板会来,我可以先透露一点他的消息给你,他今年三十五岁,有个美艳女友,不过她不想生育,怕破坏身材,可是我的老板又非常喜爱孩子,所以只好借助外人。你们不会见面的,你一生完孩子,契约立即失效,你必须走人,不可以眷恋小孩。” “我同意,我会遵守契约的。” “好,那马上签约。” “好,好。” 她签字的手一直发抖著,不是紧张,而是太兴奋了!一签下这张纸,她立刻有一百五十万可以解困,她不用再天天担心钱的来源,也不用夜以继日、过度劳累地工作,一想到这,她整个人有著充电般的痛快感受。 他也发现她的变化,她是真的需要钱,他也相信她能胜任这份工作。 在医生的安排下,决定了取卵子的时间。这一阵子,她也将一百五十万元花在解决债务上,并告诉沈原仁——“爸,我受点派到日本十个月,你一个人在家小心点,这有我的联络人电话,有事他会通知我,你一个人要小心。” “出国?这是好事,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沈原仁还是一副乐天派,一点也不会忧心女儿要出远门,而且一去就是十个月之久。 “爸,这本存折还你,还有印章,里面有点钱,你省点用。” “好,我省点用。” “不是你省点用,而是少借人。” “借人啊!”这么多年来助人、借钱给人已成了习惯,就好像是他生命中的例行工作似的。 “别再借人了。” “我尽量改善,好不好?” “尽量!”她也知道他只能这样告诉她。他是个烂得有够彻底的烂好人,别人收留阿猫阿狗的流浪动物,他是连人也收留,甚至一个两岁的女孩他也二话不说照单全收——光这一点,林月葵做到死也要为他牺牲了。 她只简简单单提个行李就住进她的待产处。那是一栋位于郊区的平屋,她也不嫌它简陋,反正只要十个月她就要离开了,住好住坏也没什么好苛求的。 由于老板不愿替她破身,她只好利用机器代劳,当时的感觉只觉一股冰冷在她体内搅动,它那一层薄薄、代表贞洁的象征也在这种状况下没了。 医生取出她的卵子,与精子结合受精后再移植入她的子宫内著床,这一切过程顺顺利利地进行著。 她在平屋内过了三个月,平常她会出来外面走动走动,邻居们由于务农的关系,每天七点八点就出门干活,只剩一些年幼孩童及年轻女主人在家。而她会主动去交朋友,且乡下人对人也不具什么强烈的戒心,故她很快地与小农村里的人们熟稔,一个人倒也不寂寞。 “你爸爸过世了。”一日,洪培利来找她,并带来这则令她震愕的消息。 “什么?怎么会?” 他怕她会伤了腹中的胎儿,故将这事一拖再拖,一直不敢让她知道,可是她父亲出殡在即,她不回去是不行的。他的老板也已出面处理这件事了。 “他在睡眠中过世,医师认定他是心脏衰竭而死,很安详的。” “他是个好人。” “我现在送你回去,他今天中午出殡,你是他唯一的女儿,必须到场。”这是她尽最后孝道的时刻,她不能不出面。 洪培利很细心,替她准备了丧服,她换上丧服后整个人也肃穆起来。她真的养胖了,原本苍白的肌肤在煮饭婆细心照料下恢复了丰腴,加上胎儿的吸收力,使她也胃口大开,整个人看起来也光采多了,即使穿上丧服,人也显得清丽。 “我们走吧!” “好。” 她一路上很平静,比他预料中的状况平静多了,也许她是体认自己的任务在身,不敢坏了职业道德才隐忍悲伤吧! “你难过吗?” “难过。” “何不哭出来?” “怕情绪会伤了胎儿,不好交代。” “你很敬业。” “三百万,不能白拿。” “我没看错人。”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当他们到达殡仪馆时,邻居扰扰嚷嚷了起来,她克制自己别太激动。 “她回来了,那是他女儿。” “回来了吗?叫她进来见他最后一面,要封棺了。”殡仪馆的人员在内高喊,由于刚从殡仪馆出来,他人已冻成白白一点一点。 她在洪培利的陪同下看了继父最后一眼。她的肩膀抖动了一下,洪培利立刻趋前安慰她,她一声也没哭出来,只是压抑地啜泣著,令在场围观者莫不动了恻隐之心,替她这个孤女伤心难过了起来。 她一路送他走向人生最后的一段路——火化入塔。 他始终站在另一端。今天他终于正式与她会面了,不愧是培利选出来的人选。 原本他只叫培利替他征人,而由他亲自面试,可是培利以律师身分告诉他,这样会带来麻烦,故他强压下与孩子母亲见面的渴望。今天他只是在这远远看着她,就可以感受到她是个挺动人的女人,黑色的丧服并未使她失色,更衬出她晶莹剔透的雪白肌肤。 洪培利一直随侍在林月葵身侧,当他们四目交接时,洪培利略动了一下,她感觉到了。 “洪律师,你认识他?” “不认识。” “喔!我们走吧!” “好。” 在一切仪式结束后,她又回到平屋。她的生活原本就简单,没有什么朋友,现在继父走了,她连亲人也没了——除了腹中的孩子外,可是她也已签下弃权书,这下她真的是孑然一身了。 第二章 曾元汉,也是这个计划中提供精子的男人,今年三十五岁。 他未来的另一半是名美丽动人、三围是黄金比例的模特儿,怕身材变形走样,坚持不肯为他生儿育女,为了她,他只好兴起借腹生子的计划,经过多次的沟通,总算也获得女友的首肯。 他是名室内设计师,月入数百万元;三百万对他而言,只是像做了三个月的白工那样微小之事。 他是独子,自小就向往有许多的兄弟姊妹,可是他没有这个机会,他的母亲因子宫病变而无法再生育,他父亲又死心眼得很,坚决不肯再娶或者在外另辟金屋养几个私生子女——父亲对母亲的忠实,使他注定成为独子。 他喜欢小孩,但他爱的女人又不肯替他牺牲一下,为他生个孩子。他是爱她的,虽也为了她不肯生育而头痛,但也只好另择办法,正好好友洪培利说这点子可行,只要双方银货两讫、契约清楚,即具可行性。刚开始他对这事起先也是嗤笑带过,可是当他和女友温雪莉无法达成共识时,他只好再回头找好友帮忙了。 当这份健康检查报告到了他的手中,他呆了!对方仍是处子之身? 当时——“你花钱得来,看你怎么处理。” “那你的意见呢?” “帮她。” “不行的,我有了雪莉。” “你知、我知、她知;你不说、我不说、她不说,没有人会知道的。” “这不行,我们又没有关系。” “睡了她,就有关系了。” “不行,我不答应。” “那——让医生替她割开。” “割开?” “对,没有人替她开苞,只有倚靠医生了,不然处女能生子吗?” 洪培利的分析也不无道理,可是他不愿在没感情基础下与陌生女子发生性行为,这不符合他的行事原则。 在他的精子与她的卵子结合之后,他无时无刻地关心著她的检查报告。当洪培利来通知他,她的父亲过世时,他也立刻叫人处理善后。他们几经思虑、讨论,决定减短她痛苦伤心的时间,故才在出殡当日才通知她,让她回去送她父亲最后一程。 之前的仪式,就以她出国在外,等通知到赶回来时已经来不及亲自安排,才蒙过邻居的耳目,使她不至于落人话柄。 今天洪培利又传资料上来,等接收资料似乎已成了他日常工作的一部分了。 周别:三十二周性别:血压:二/七胎心音:一四三胎位:正常尿蛋白:正常尿糖:正常她腹中的胎儿又长大了,透过报告,他可以感受到那孩子在她腹中成长的过程,那么地具体,仿佛他亲身参与,那种感觉真的很具成就感。他拨电话给洪培利——“培利,我收到了。她身体状况如何?”他完全出于对他孩子的母亲的关心。 “报告很清楚,不是吗?” “不够。你与她天天见面,你比较清楚。” “你该不会爱上她了吧?” “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爱上她?”他对于洪培利的直言有点心虚。雪莉这阵子忙著出国,几乎冷落了他,反而使他的重心全部移转在她身上,像是移情作用似的,他自己也觉得似乎一天比一天更想了解她,那种渴望,已超出对雪莉的感情付出——这不是他乐见的结果。 “温小姐不是出国了吗?” “她出去一个月了。” “你们再这样下去,早晚会出事的。” “她已不在乎了,我告诉她我要个孩子,她怎么也不肯。现在她也怨不得我。” 他们之间早在这之前已出现了鸿沟,只是他一直极力在压抑而已。他不希望多年的感情毁之一旦;而温雪莉这次出国也是为了重新评估他们之间的感情。 感情谈久了,反而变淡了,加上为了这件事,他们也大吵一架,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出现大的裂痕。尤其是温雪莉出身名门,岂容他大声?她一气之下跑了出去,他也不低头,两人是愈闹愈僵了。 “元汉,哄哄她嘛!” “她太无理取闹了,当初她也同意,现在才不认帐,孩子一天天成长,阻止得了吗?”曾元汉已有点情绪失控了。 “你打算怎么办?” “看她怎么做再决定了。” “你们在一起也这么多年了。” “足足有十年了,你想我舍得吗?” “我知道你这人。” “可是她呢?她若知道何必让我现在这么心烦?”他觉得他现在对温雪莉已不再重视,那份情只剩一丝丝纠缠,几乎只须一扯即会断裂似的。 “也许你们已进入感情倦怠期了。” “倦怠?多么贴切的形容词。” “你们来真的?” “看她了,我无所谓。反正我现在只关心林月葵肚中的胎儿,有没有她,也无所谓了。” 洪培利开始担心了。其实早在他对上林月葵的那一眼,他对她已生怜惜之心,加上日日守著她,也很自然地产生怜惜之外的感情,可惜她的心思全放在腹中胎儿身上,他害怕胎儿生下来后,她会离不开这个孩子,到时候他想接纳她恐怕也是行不通的。 “尽力挽回吧!” “不,这一次我不会再退让了。”他硬起心肠,这一回说什么也不让步了。 “元汉,不如叫伯母出面?” “不可能了。” “你真的——” “培利,你不用担心我们。对了,我决定和她面对面了——” “不,不行,元汉,你不可以这么做,你会坏了规矩的。” “若不行,我该怎么做,你告诉我?” “这反正她还有两个月即将生产,你何必这么急呢?八个月都熬过去了,何必让它功亏一篑呢?” “好吧!我再等两个月。” 他嘴里说再等两个月,可却管不住自己的脚。他出门采购材料,却不自禁老往她的住处钻。 “嗨!你好,怀孕了?” “是啊!”林月葵对外来的男人很认生,戒心也很强;她不希望在待产这段日子出现任何问题,尤其是操守方面的问题。她小心翼翼地防著外人。 “你丈夫呢?” “他出差去了。对不起,我们孤男寡女的,他又不在家,可不可以麻烦你出去?”她自认自己姿色平平,没有理由让男人对她产生觊觎之心,再说她又挺个八个月大的肚子,这更没理由引发男人的胃口。 “你的妇德操守很好。”这句话倒是他由衷的恭维。 “这是我的职责。” “职责?” “呃不是啦!我的意思是为人妻的责任。” “喔!我还以为另有隐情。” 林月葵对他的戒心更大了。他似乎什么都知道,一步一步地在套她,莫非他是老板女友的眼线前来试探她的?不,她才不会上当,已八个多月了,撑著也就过了,何必在这节骨眼出事?这事可容不得败笔的! “这位先生,你来这有什么目的?”她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问他。 “你认为我有目的?” “这里有这么多户人家,你偏偏往这问路,不得不让我起疑心。” “你的戒心很强,这很好,尤其单身女人在家更要小心点。” “你是在告诉我,我必须小心像你这样搭讪的陌生人?” “我——你倒可以视为例外,放心,我不是坏人。” “真可笑!衣冠禽兽,你总听过吧?嘴歪鼻塌的人并不全是坏人,一些道貌岸然、衣冠楚楚的人面兽心不更可怕?” “是吗?不过,你分析得也对。” “现在可以请你离开了吗?” “可以。和你说话很有意思,下一次我再和你聊天。”他向她预约下一次。 林月葵可不希望了。他太危险了,他是个会令女人为之倾心的男人,她现在的处境实在不宜与异性有任何的纠葛。 “不,我不欢迎你。” “我相信你会的。” “你慢慢等吧!”她拉了纱窗、并锁上门。心中喃喃道:可怕的男人。 在她二十多年的岁月中,从未有过机会认认真真地谈一段感情。生活的压力使她自知什么也沾不得,因为她无力偿还别人的付出。 现在她又已签下卖身契,卖给一个陌生男人,只为了要她替他生下一个子嗣。 现在她可以天天与腹中的胎儿聊天,说说心里的悄悄话,如今又加上一个误闯的男人,一个具有致命吸引力的男人。 乱了,乱了,如一瓶酸醋打翻了,气味浓得呛人,久久不散这事她一句也未向洪培利提过,因为她在他接二连三地闯入她的生活后,她觉得自己对他竟泛起异样的情愫。也许从未尝过爱情的滋味,当一个令她怦然心动的男人进入她的世界后,她不再是原来那个不识情愁滋味的林月葵了。 “胎儿一切正常,往后两个星期来一次。” 今天她要产检,是洪培利来接她上医院。 “谢谢你,彭医生。” “不用客气。若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 “会的,谢谢你。” 他们一走出医院,她眼尖地看见站在街角的他——那个误闯者,她不自觉低下头。 “月葵,上车吧!” “好,谢谢。”她忍不住再多瞧他一眼。 洪培利也发现她的异状,可是她掩饰得太好。 “遇见熟人?” “没有。” 洪培利也不再多问,他知道她的交际圈小,朋友也很少,他想是自己太过敏感了。他带她上婴儿坊购物。 她一下车,一直寻找他的踪影。她知道自己完了,她竟陷在一名陌生男子的身上。 “上去吧!” “喔!好。” “月葵,你在找什么?看你一直心不在焉的。” “没没有,我们直接上三楼吧!”她不爱别人窥探她的隐私。她没有资格替肚中的孩子挑选他所需的东西,因为他的父亲会全权处理,她只须购买自己的日常用品;三楼是女装部。 “你有没有想过要怎么布置这孩子的婴儿房?” “想是想,可是他们愿意吗?” “我的老板要我全权处理,我想你会有兴趣参与。” “真的?那太好了,我愿意,我想要。” 她的意愿很高,洪培利也不认为这对她有什么不好,让她满足一下那种共同参与感也不错。 “那,待会你随便挑。” “谢谢你,洪律师。” “叫我培利就好。” “不习惯,不要啦!称呼你洪律师也已上口了。” “随便你。” 她原本想上三楼,可是因洪培利的话,她现在只想要下一楼替小孩挑衣服、玩具,不过也仅止于此,因为她的老板是个室内设计师,也许她所挑的色泽、形式他不会同意,所以她也不敢擅自作主。 她由书中得知必备小内衣几件、外罩长衫几件,袜子、手套、帽子、包巾、奶瓶、奶嘴、围兜林林总总,她样样精挑细选。 当她在二楼之时,她看见了他——那名自称误闯者的男人。他远远地看着她,当他们四目交接,她羞得立刻低下头,心中暗暗欢喜这次的偶遇。可是没道理啊,刚刚在医院外也与他对上眼,现在来到婴儿坊又与他碰面,莫非他一直跟著他们? 她不露痕迹地逐渐往上逛,他则一直远远地看着她,这令她有点——心猿意马了。 “好了吗?”洪培利也钻了上来。 “好了,可以走了。”他们在柜台结完帐,立刻驱车回家去。她一直挂念他是否跟来,可是他没有。 曾元汉心想自己已无可自拔地喜欢上林月葵了。温雪莉出去也没个联络,他也逐渐死了心,全心全意放在林月葵母子身上。 根据报告,她替他怀了一个男孩,若早知他和雪莉会完蛋,他也不用怕对不起雪莉,而失去与她肌肤相亲的机会——至少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当个神秘陌生人的身分,只为了亲近她。 “元汉,雪莉仍没有消息?” “别提她了。” “你忍心割掉这段情?” “她都不在意了,我在乎有什么用?” 培利所提议的借腹生子这件事,不但使他们多年的感情濒临绝裂,他也是有丝后悔的,不过若非如此,他也没有机会去认识月葵。唉!他的心情实在混乱。 愈濒临产期,林月葵的心愈不踏实。孩子一出世,他们母子注定得分离。九个月了,她和腹中胎儿已产生密不可分的情感,一思及要与他分离,她的心就如同撕成两半似的疼痛。 他又来了,很奇怪,他若来这,她的心似乎多了移转重心的感受。 “你几个月了?” “产期下个月初,我很不安。” “不安?为什么?” “老实说,不知怎么的,对你竟没来由地信任起来。”她对他报以羞涩的一笑。 “信任?没错,我是可以信任的人,你说吧!”他也一直想明白,她对自己的感受是如何。趁现在她肯让他植入她的心中,好好了解她的想法。“我很正派的,你放心吧!” “姑且信你一次。” “说吧!” “其实,我和肚中孩子的父亲从没见过面。” “这话怎么说?” “我出借我的子宫及卵子给一个陌生男人。” “借腹生子?” “对,你会不会看不起我呢?” “看不起你?金钱代价的交易吗?” “对。” “不会的,我反而感谢你。” “感谢我?为什么你要感谢我?” “其实我就是你体内精子的提供者。” “啊——你是老板?”他的老实回答令她大吃一惊,她没想到竟会在这种情况下与她的老板见面。 “没错,我本来可以在不认识你的情况下拥有这个孩子,可是我女朋友翻脸了,这时我才发现原来谈了十年的感情是这么脆弱、不堪一击。”他很无奈,这不是他要的结果,他一直都认认真真地经营著这段感情,他也认定雪莉是他最终的伴侣,只是他们还年轻,不想太早束缚住彼此,谁知情海生波,为了这一件事,经过一再的沟通与协调才决定实行的定论,可是她现在却反悔了,而事实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那我们的契约——” “照常履行。” “那——孩子?” “我要。” “那我——” “你愿意跟著我吗?” “跟你?”她愣住了。跟他?那是代表她可以不用和孩子分开了? “对,帮我照顾孩子,我花薪水请你如何?”他纵使喜欢她,也不敢在她未有任何表示前轻举妄动,免得吓坏了她。“那么契约中止后,我们再续约。”见她似乎不表反对,他乘胜追击。 “续约?” “我想没有任何人比你更具照顾他的资格了。” “那好吧!” “我会叫培利开立契约书。” “好吧!”她至少心安不用在孩子落地后立刻与他生离,虽属暂时性,但情况总是乐观的。 温雪莉如一阵风似的卷回来。 “曾妈妈,元汉和我闹别扭的事,希望您能出面帮我们沟通。” “雪莉,你也不小了,和元汉在一块也那么久了,又不是有问题,怎么也不快快结婚,安定下来,好生个小孩子给我抱抱呢?老是三天两头冷战闹别扭的,你们两个也真是的唉!”曾母汪翠萍对后生晚辈的行事作风很不能苟同。同居了,她也不吭一声,年轻人的趋势嘛!再老古板也得添加点新流派。 曾元汉倒沉得住气,温雪莉怎么同他吵、同他闹,一点口风也不会传回家来,可是温雪莉就不同了,走在时代尖端的女性,学人泡pub、舞厅、酒吧,好的时候撒娇不已,坏的时候摔东西出气,他的佣人只好等她气消才一一收拾残局,他也忍了下来,大家不是都说爱要宽恕包容?可是温雪莉仗著天生丽质、家世不差,男人见到她如蜂沾蜜似的,净往她身上黏去,在她的世界里,她是呼风唤雨的女王。她才刁难他一次,他就理也不理她,还说她无理取闹,他的心全被那个林月葵迷走了。 “曾妈妈——” “雪莉,你若再继续任性下去,你们之间早晚会出事的。”曾母也不是不中意她,只是她有点任性,今天缺个伴找他,明天朋友一大票又疯个十天半个月,根本不当元汉一回事,她这个做妈妈的也老大不高兴了!若不是元汉中意,而且又交往了这么多年,他们老早吹得连点影也没有了,哪还能在这儿藕断丝连的。 “曾妈妈,你不了解啦,元汉他变了——” “好了,好了,只要你肯生个孩子,他会变吗?你们会闹别扭还不都是因为这事吗?”曾母对她最最最不满意的地方也就在这了。元汉都已三十好几,与雪莉也厮混了十年,却蹦不出个子来,让她这个盼金孙的奶奶盼得发愁。 “曾妈妈,我回去了。”温雪莉见曾母一心只执著于生子一事,若跟她提起林月葵之事,恐怕只会惹得她瞬间倒戈,看来在她处是得不到任何帮忙的了。 也不理会曾母犹有满腔的训话,自行走出曾家,不过她的心里还是不坦然的。 她拒绝“失势”这样的字眼发生在她身上,她一定要扭转乾坤!对,先找培利商量,他一定有办法的。 也许对她有著那么一点爱恋之心,曾元汉一有空不是亲自到访,即是载她出来。 因为婴儿房设置在他的公寓内。 由于他喜欢宽敞的空间,故居住空间颇大,约有一百坪,他又憧憬家庭人口多,所以他的设计理念在于机能性。一入门,玄关属一独立门厅,花岗岩大理石延伸至内,罗马柱门框分隔客厅。 她一进门,对于他的室内设计可是目瞪口呆,光是门面的艺术化就足见设计者的功力及个人品味的突出。 客厅两边的花樟木柜及造型特殊的天花板,宛若高贵拱道。门厅左侧有两片推拉门,作圆形镶嵌玻璃装饰;那是两间客房,其实也是将来做为子女用的房间。 木制家具全是柚木配花樟木皮,庄重、高贵的气息自然流露出来,因另有起居室,故他的客厅没有电视。 她在他的带领之下,穿过一间和室,这是打算将来给宝宝活动的空间。 他极爱下厨,他说的,所以他不吃便当或外来速食。 “林小姐,希望你来这也能习惯。” “我很能适应环境。” “那就好,你坐月子的那个月就住这吧!”他指一指主卧房旁的另一间房。 她往内一瞧,房间似乎已重新整理过,床头设计成埃及神殿的拱门造型,梳妆台与床头柜是整体化设计,球型支柱使气氛活泼柔美。其内另有一台婴儿车及电动摇床,全是她那一天所挑选出来的,竟和房内同属一色系,不知是巧合,还是他的刻意用心? “谢谢你。” “满意吗?” “满意。虽然只是暂时栖身。” “是啊!暂时栖身”他几乎忘了,她只是暂时栖身,还大费周章地替她重新装潢,只为了搭配婴儿床的色系。他疯了?有一点。 “还有,关于契约——我想你不用付我钱了,我自愿当孩子的保姆,反正我现在也不缺钱用了,有你尾款的一百五十万加上补偿金五十万,够了,我还得谢谢你的仁慈心肠。” “钱该给的,这是我们的交易。”哇!说错话了,他是想告诉她,她不能不拿任何费用,可是话一经口,竟变了质,意思也反了。 “对,是交易,我们只是在进行一件交易。”她果真误会了。 “林小姐,我的意思不是这样。” “我知道,我会认清本分的,曾先生。” 原本好的开始、好的谈话气氛全在他的一句话中搞砸了。 他送她回去,一路上她默默无语,他的心也纠结在一块,他们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好感竟——怪他,全怪他自己说话不经大脑。生平首回恨自己怎么没去补修辞学分。 第三章 洪培利在得知他们已经开始部署她的产后去处也紧张了起来。 “月葵,若你不嫌弃,不如你跟著我。” 他突来的告白,令林月葵吓傻了。她现在可说比任何一个在路上走动的女人还丑,怀孕令她下肢浮肿,加上产期已近,她更是笨重得直追大象。她实在不懂洪培利这个男人到底看上她哪一点。 “洪律师——” “叫我培利。” “不习惯。洪律师,你看我——有什么好?”她还忍不住低下头看一看自己的模样,圆滚滚的大皮球,穿在伞装内,又不是名牌服饰,也不能够借它沾沾光采,她究竟凭什么令他有那种冲动? “你很清新自然,没有妖艳、没有俗粉沾染。”她在他心目中如一朵空谷百合,没有外来尘埃沾染,纯白洁净,很是孤芳自赏。 “男人不是都爱那种极具魅力的女人吗?” “我不同一般时下男子的眼光。” “洪律师,我现在还没有心情接受你突来的——呃”“我知道你契约尚未到,不过就快了嘛!” “我已经答应老板续约了,你也知道的。” “未执行前可以毁约的。” “问题是我已同意了就不想反悔,做人讲信用不是吗?” “讲信用是没错,可是你不该再趟入这浑水中。” “为了他,我愿意的。”她轻轻抚摸肚子,那母爱的光辉几乎使他睁不开眼,她真的用心了。 “你忘了契约上有明文规定,孩子一生下来就和你毫不相干了?” “可是他同意我留在孩子身边。” “那是暂时的。” “暂时?喔!我几乎忘了。”这是个大问题,刚刚才为这个字眼伤心难过呢! 她真的忘了。 “再说他也不适合你这种人。” “他有女朋友不是吗?” “你一直很清楚、明白不是?” “我是很明白,可是我去过他家,一点女主人的气息也没有。” “她出国了,最近才刚回来。” “她不肯?” “当然不肯,你是他孩子的亲生母亲,她容不下你的。” “可是他什么也没说。” “他不知道她回来了。” “既然如此,何不让他们好好考虑一下?”她也知道自己不该痴心妄想有朝一日孩子可以在她身边成长,她卖了这个孩子给精主,她永远也站不住脚,银货两讫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她找过我,要求你放弃。” “你也认为我该放弃吗?” “我喜欢你。” “你了解怀胎十月的那种心情吗?” “我不了解,我也不可能有过,我是男人。” “那是分不开、切不断的感情。” “你坚持这么做?” “我只希望能给这个孩子一点点什么,若将来注定要分开,我也要把握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和他共处的时光。”她不后悔,当接下这一任务、签下这份契约开始,她已无后悔的余地了。 “你在做傻事。” “打一开始就做了,何不彻底一点,有始有终。”她认了。 “万一他的另一半不同意,你会怎么做?” “全看老板怎么决定,我就怎么做。”本来她就不该对她的雇主动情的,可是她却动了心。这下可好了,离不开孩子也就罢了,竟连孩子的父亲她也眷恋,她真的是个蠢女人。 “你何必这么多情呢?” “命中注定。” “若你的多情能分一半给我,不知有多好。” “你来迟了一步。” “不会啊!是我先和你接触的。” “你和孩子谁较亲近我?” “原来,你说的是那一分血缘,光以这点,我当然输惨了。” “不至于吧?” “你愿意给我个机会了?” “每个女人都要人疼,当然也包括我在内,若他不肯,我也得乖乖走人,这事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那我现在要开始祷告,希望他开口说no了。” “若强求,他也未必肯的。” “你很了解他的个性?你们认识没多久呢!” “我的交际圈小,比较会去注意周遭的人罢了!” 曾元汉的心思很好捉摸,他是属于那一种传统中古板却又带点前卫的男人。他爱儿女成群,又不爱传宗接代的想法束缚,他浪漫多情却又实际,很中庸的一个男人——说他普通,他却又特殊;说他平凡,他却又标新。 “无论如何,我始终站在反对的立场。” “我林月葵因你的一臂之力而有今日,我不会忘本的,不过也不至于有什么以身相许的念头,而且这也是你拿人报酬、我收人利益,说到底我是不欠你,而你也不欠我的,我有我自己的感情支配力,我不会笨到来不及抽身的。”她也希望自己真能如此做到。 自然他们这一席话并未过嘴,曾元汉也不知洪培利已将话说在前头。 “今天怎样?” “很好,动了厉害点。” “我去接你出来。” “不用了,还早。”离预产期只剩半个月,他追得很紧,怕她一个人在平屋来不及出来即生产。 “算了,问你也没用,我去接你。”他也没经过她同意立刻驱车前来平屋接她,她怕脸色差了点,所以上了点唇色。 “今天很不同。” “怎么个不同?”她一上他的taurus旗鉴金貂王sho后便问他,其实心中也是期待得很,不然哪会特意点上唇色?女为悦己者容嘛! “有色彩。” “不好吗?” “好看。” “真的?”林月葵就等他这句话。 “真的!”曾元汉也是由衷地赞美。 他这才发现,以往迷恋温雪莉的妩媚动人,将她视为美之女神来崇拜,她反而不会想认真地去懂他,我行我素、朋友一票一票来来去去,而他只有站墙角冷眼旁观的份。他出色的外表、傲人的成就,理所当然成了她的护花使者,她高兴时好好爱他一次,不开心时捶他出气,一个脾气反覆无常的旷世美女。他迷恋过她,可是现在眼前的这个女人,令他有如走出一个锁闭的空间似的可以好好地透一口气。 他对她的情愫他不是不知,他有意让它滋长、让它扩张,他相信自己绝对可以控制局面的,可是他又有点犹豫,曾母曾经告诉他——“雪莉来过,她要我帮帮她,你的意见怎样?”曾母很开放,儿子只有一个,她没权利去支控他,她生他养他只是义务,所以她不会仗著自己是母亲的身分而去支配他。他是自由的。 “她回来多久了?” “个把月了。” “她根本不重视我,回来也没说什么,她当我什么?”曾元汉想过给她机会,可是一只骄傲过人的孔雀,它是不会回头的,即使回头也只是轻蔑瞧一瞧周遭的人,她只会关心自己是否少了哪片美丽的羽毛。 “你考虑清楚,她的力量也不小。” “放心,她死咬我不放,我也不会给她太好过。” “又是一场男女纷争了。““至少不是玫瑰战争就行了。” “还有心情打哈哈?” “嘿,反正不管她了。” “你先住在这,万一你即将临盆,我也好照应。”曾元汉送林月葵到公寓,安顿好她。 “平屋呢?”住了一段时日的平屋,突然转到这样的环境,还真有点怪怪的。 “我会让培利处理掉,你不用担心。” “就是他我才担心。” “他向你开口了?” “你也知道?” “他这个人藏不住话,又是多年好友了。现在双鞍配一马,各凭本事了。”他这人反而不会因争风吃醋而见色忘友,林月葵满欣赏他公平竞争的观念。 “你们感情好吗?” “自小到大,你说好不好?” “不一定。” “怎么说?” “人心隔肚皮,不到终尾是看不出来的。” “也许是吧!” 她也终于进入曾元汉的房子。 曾元汉为了防温雪莉,门锁、电话全换掉,他们很熟悉,故温雪莉出入他的房子如同走自家的厨房般,这一回他这么做,可见他真是铁了心了。 “培利,听说她住进去了。”温雪莉一大早,气冲冲的。她一向认为无论他们闹得再凶,他也一定会低头认输,这一回她栽了个大跟头,他竟敢甩她,不仅如此,还让他的合作人——借腹生子的女人进入他们的爱巢,太可恶了! “你消息满灵通的嘛!” “培利,你明明说要帮我的。” “雪莉,感情的事谁也帮不上忙的。” “他们谈感情了?” “我不知道,反正他不再是温雪莉的另一半,而月葵也不再是单单一场交易的契约人了,他们不再只是主雇关系,你懂吗?”洪培利也认清这一点。元汉肯放下的人,一定是让他彻底地死心,不然他这人跟牛一样,执著得很。 “不,这种事不会发生的,曾元汉仍是我温雪莉的人!”温雪莉无法相信台湾版的白鸟丽子会出现这种败笔。 “雪莉,唯今之计,就靠你好好去拉回他的心,不是没机会的,只是你肯不肯做,youknow?” “求他?” “看你怎么做了。” “你出了难题给我。” “我不是出难题,而是你自己,这回是你自己把元汉推给她的机会。” “借腹生子?” “纯属个人行为,与此是两码事,不该混为一谈。” “你也这么认为吗?”温雪莉狐疑地看着洪培利,仿佛看透他也中意林月葵似的。 “怎么?我有什么不同吗?” “no。” 她美丽的面孔之下,小脑袋瓜装满的只是单单纯纯的“我很美丽动人”其它什么城府心机,她是一概不知。洪培利忍不住取笑自己对她的高估。温雪莉是“波大无脑、明艳动人”的标准典型。 “既然没有,雪莉大小姐,可不可以请你先回去,我还要做事,还是你也让我开始计时收费?” “你哦!连我的钱也想赚。” “像你这种一来就一、两个钟头的客人,不赚才是傻瓜。” “你嫌我多嘴?” “不敢。如玉,送客。”洪培利喊著助理。他明白她的人,偶尔开开玩笑无伤大雅,可是她若心情变天,他可要吃她一记轰天雷,趁她仍算正常状态下赶紧送客出门,以免下一秒她又刮台风、下大雨。 “好吧!我先走,有事我会call你。” “大小姐,千万、千万别call我,拜托你高抬贵手。” “要我高抬贵手?办不到,不过高抬贵脚倒是可以考虑。” “那更不行,我这是工作场所,不是一般家庭,ok?” “公共场合不来更不行。”她有时简直可以媲美原住民的个性——番婆。还是曾元汉聪明,趁这个机会快快踢她出局。 当然,美丽的人不见得没大脑;“波大无脑”只是洪培利一厢情愿的以为。 温雪莉直捣香巢找林月葵去了,可是却在楼下遭到管理员的拦劫。 “温小姐,曾先生有交代,你成了禁止往来户了。” “他是什么东西?这房子我可住了五年之久!” 若真要算,实际上也只有七个月罢了!她老出外景,不然就是到朋友家通宵达旦,三天两头不回来是常有的事,朋友散了她又回来窝他这。 每次出国,十天半个月,来无影、去无踪,一出国也不管什么时差、哪里阳光普照,大白天的,她call电回台已是凌晨时分,他工作至深夜,好不容易才上床入眠了,那吵人的电话铃响如催命符似的猛响,再好脾气的人也会捉狂,可是他还是乖乖起床接电话。 含糊不清的应话声,应对的是另一端那快乐的撒娇声——“honey——” “温大小姐,请问现在几点了?” “下午三点,honey。” “台湾几点?”他很无奈地问温雪莉,他几乎要投降了。 “凌晨四点。” “你——你——” “sorry,我忘了。”她还很愧疚地道歉,令他一时心软下来。 “算了,有什么事?” “只是想告诉你,这边的天气很好。”她还很无辜、很善意地想告诉他这一件大事。 他实在该发火的,不过也许他修养太好,到目前为止,已两分过三十三秒尚未发作,他太佩服自己了。 “还有呢?” “你生气了?” “没有,还在酝酿中而已。” “那继续——” “还继渎?” “你不高兴了?” “已经三分之一了。” “元汉,我这一次出国,需不需要买什么礼物送伯母?” 他这才发现,她不只无聊,还有点幼稚!出国的人是她,她买不买礼物还得三更半夜挖他起床来询问? “三分之二。” “元汉,到底要不要嘛!” “三分之——” 卡,她很识相地切断了电话;曾元汉替她庆幸,没叫他骂人。 他倒头又睡,可是刚刚经她这一闹,竟失眠了。 “祸水,红颜祸水。”他终于证实这一句千年古训。现在虽有一个算得上红颜的女人,可是他仍得小小心心,以免重蹈覆辙,史学家不是一向强调历史是可以鉴往知来的吗? “温小姐,我是人家薪水请的,请你体谅一下。”管理员低声下气地下逐客令。 “算了算了,我直接找他去。”温雪莉相信自己的脸色一定比发糯更发。曾元汉,你未免太瞧不起我温雪莉了! 温雪莉一辆鲜红bmw来如风、去如云“咻——”又不见了。 “曾先生,温小姐来过。”管理员立刻打电话通知曾元汉。 “谢谢你,这个月我多加三千给你。” “谢谢曾先生。” 他估计依她的速度,大概五分钟会到。她疯狂得很,开车不要命似,每每一回台湾,光纳给交通部的违规金,即使她赚外快,如拍拍平面封面,搞不好还不够她支出红单的费用。 他刚看完表,她已如一阵风挟带浓厚香奈儿五号香水味,向他的办公室席卷而来;他由玻璃窗外看到小妹怎么也拦不住她的来势汹汹。 “元汉——”她的火气大如山洪爆发滚滚而来,也不忌讳现在他正工作中。 “有什么事?”曾元汉按捺住不耐以及上扬的火气,还是斯文有礼地问她。 “你变了。” “怎么说?” “我们以前多么恩爱,你现在——” “我们恩爱过吗?” “这一点点,ok!” “一点点?雪莉,你也承认只有一点点了?” “元汉,我们不是计划著,那个孩子出世后,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生活在一块吗?” “是有过没错,可是你太令我失望了。” “元汉,给我机会。” “你要我给你什么机会?” “全部。” “你想能吗?” “只要你肯,一定能的。”温雪莉相信只要软言细语,他一定会软下心肠的,这招在以前可是屡试不爽的。她再无理取闹,他也会在她的柔情攻势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问题是,我不肯。” “元汉,你太过分了。”她温大小姐低声下气求他,他竟敢不识相地不立即匍匐脚前请求和解? “过分?雪莉,你自己凭良心讲,这已是第几次了?” “上一次,上上一次,再加上前两次呃”她一时竟算不出来,因为实在多得不胜枚举。 “数不清是不是?” “元汉,你以前也都不计较,现在为什么还来翻旧帐呢?” “我不是翻旧帐,而是算总帐。雪莉,我发现我们并不适合在一块了,你爱飞翔,我不爱;你爱前卫,我追不上!不如就此打住,你可以追求新潮浪漫,我也可以求个安定的生活,ok?” “我也可以放弃什么飞翔、什么前卫,iloveyou。” “那——你愿意替我生一窝小babys?” “no!”她尖声喊出。这怎么可以?她又不是母猪,且她傲人的身材是她的生命呀!“我们可以叫林月葵再生啊!给她钱就好了嘛!” “雪莉,我和林月葵现在不止是一场交易的主雇关系而已,连带著对我们的baby也是有责任关系的存在。我天真地以为可以只是借她的子宫孕育出我的孩子,可是事实却无法那么单纯,你懂吗?感情,那一分与生俱来的母子感情,是割舍不掉的。我们太自私了,三百万买人家的感情,现在纵使她肯银货两讫,我也未必肯,尤其是让你这种人来当我儿子的母亲,我办不到。”他考虑过一段时间了,她不会是个尽职的母亲,可是林月葵却是那种天生可以为人母的女人,他相信他自己的直觉。 “你爱上她了?” “不,还称不上。” “元汉,你是个很棒的男人,配她很浪费的。” “谢谢你的恭维,我和她没有任何预兆,ok!别胡思乱想,我和你只是单纯男女朋友,思想观念不合,不关林月葵的事。”他一再撇清他与林月葵的关系,他知道她这个人不服输的性子,她一定会去找林月葵的麻烦,他要很小心处理才行。 “真的?” “雪莉,自己的事别硬栽在他人身上。” “元汉,你变了,你一点也不为我。” “为你?我已够为你了,三番两次、一次又一次还不够吗?”他恨透了这种日子,他如环保回收车,她每每制造污染,他就必须随后处理,他几乎可以说是任劳任怨了,这还不够吗? “元汉——” “别说了,我现在上班中,还有个企划赶著,你走吧!” “好吧!我明天再来。” “不用了。” “我会来,别拒绝我。”她又露出折翼天使的面孔,楚楚可怜的。 他告诉自己别再沦陷,温雪莉见他似乎不肯低头,只好暂缓下来,就让时间冲淡他的不平之气再做打算了。 她乖乖走出工作室。她不是回家,而是去找她的候补人选——名摄影师靳野。 第四章 也许他们父子缘深,他的出世,曾元汉来得及参与。 “曾先生,我我” 她双手捧住肚子,深怕孩子会坠下似的,支支吾吾地令他犯疑。 “你怎么了?” “我好像在阵痛了。”她小小声地说,羞涩一如少女。 “阵痛?要生了是不是?” “大概吧!我一夜未合眼了。” “难怪!可是你昨天怎么不说?” “我又没经验。” “那——我们马上上医院,你装准备生产用品的包包呢?” “在这。”她自进入预产期前一个月,就已全准备好了,只等这一天的到来。 “我下去开车,不,我扶你下去。”她一个大腹临盆的女人,哪走得下去,他一时没想到,待反应过来立即改口说著,一面搀她下楼取车。 她很坚强地紧咬牙根,不喊出声。 当他们上了产台,她几乎还来不及使力,孩子便呱呱落地,可见她的忍耐功夫一流。 “元汉,你怎么让她拖这么久才来?”产科医生兼好友忍不住责难他一句。幸好孩子熬到医院,不然半路跑出来,看他们怎么处理。 “她又没说。”他这一句仿佛全怪她。已有产兆了还一句不吭,害他受骂。 “你也不会问问她?” “我们又不是夫妻,我怎么问?” “唉!往后问题更多,她,你怎么处理?” “暂时留在我身边,帮我照顾小孩。” “雪莉肯?” “我们吹了。” “吹了?这么久的交往也会吹?” “个性不合。” “当初我们劝你,你都不死心,现在却莫非你移情别恋了?”元汉这个人他可了解了,对感情忠贞不二不说,还死心眼得很,他们几个死党兼换帖兄弟老早劝他别再讨皮痛,赶快转移目标了。 记得——“喂,那只高傲的孔雀不适合你的。” “不会啊!她一点也不高傲。” “现在她想和你来往,自然会掩藏那股傲气。” “应该不会吧?我没这种感觉,你们多心了。” “但愿如此。” 所有见过温雪莉的朋友,皆曾警告过他——“她不适合你”可是他的忍耐功夫著实跌破好友的眼镜,他们竟能撑过这些年头。不过光靠一个人维持实在太累了,他偶尔也想要呼吸一下清新的空气。事实证明,众人所见略同,他们终究玩完了,只可惜日子似乎拖得久一点。 林月葵被送入病房时,人已透支,一夜折腾早已筋疲力竭,加上她本来负荷著庞大身躯就够累人,这么一解脱,哇——人瘫了。 他很有良心,经常来医院陪她,他若没空也会差医生来走走,特别照顾她,故她在第三天出院即回他的住处,baby也跟著她回去。 另外他担心没人替她做月子,还特别破例请个厨娘来伺候她。她很懂规矩,也不擅自在他的房内走动,虽然同处一屋,但却常常一天难得见到她一面。 他叩了她的门。 “休息了吗?” “还没。” 他一听她的回答,便推门而入。 她很乖,厨娘交代不准洗头,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已经过了两个礼拜,也不见她的头发脏乱。 “你的发质很好。” “会吗?十四天没洗了。” “你的耐性也很够。” “为了生命、为了身体健康,自己要保养。” “孩子睡多久了?” “刚睡,才喂过奶。” “真的!”她无心的一句,令他内心骚动一番。她是喂母乳的,故一作联想,生理也会不听理智的劝导而大起作用。 “你有事吗?”她见他仍站在原地,便问他。 “没有。呃——有,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什么事?你直说无妨。” “万一,我女朋友她又回来,你会不会在意?” “我们只是暂时在一块不是吗?” “是暂时性没错,只是我是个很专情的人,我怕我会吃回头草,到那个时候,你——” “我会走得远远的,如何?” “baby呢?” “他姓曾,不姓林。” “若是我们发展成亲密朋友,你会不会——” “你认为会有这种可能性吗?” “感情的事,谁也不敢说绝对。”他是很理性的一个男人,但也不敢保证他们不会脱轨,甚至只是单方面——比如他自己。 “顺其自然吧!老天会这么安排也不至于不给一条生路吧!”她倒看得开。反正一个人嘛!没有牵绊,也不怕什么,既然要爱,也要勇勇敢敢地爱。 “是该随缘。”对这件荒谬又荒唐的傻事,他仍不敢向父母提起,怕两老会反弹。“我和你父亲见过面。” “什么?你去见他?” “我该了解你的来处及环境吧!” “他怎么说?” “他说你很乖、很善良、很孝顺。” “原来我在他眼中有这么多优点,他很不吝给我赞美。”林月葵这才发现,继父也有这么花言巧语的口才。 “他很少给你赞美的言辞吗?” “他人很好,只是口才很拙,加上一副很好很好的心肠。不过他最大的优点,也是他最大的缺点,他很热心助人,只是他大自不量力,也太急功好义了,才会使他自己及我们母女两人老在借贷中度日。”有时若想起他的作为,她也会忍不住替自己的母亲抱不平,人家一句收容,她比做牛马更惨;他好心收留她们母女,可是也替她们带来不少负担。 “他全知道了。” “他什么表情?” “不信、难过、沮丧。” “他还有点良心,不过我答应人家的事,我也会做到的。” “你母亲吗?” “你知道的很多嘛!” “我有一丝丝感动。”这也是他坚持留她下来的绝大部分原因。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她对每件事必定也是尽责的,加上她又是生下这孩子的母亲,她比谁都够资格担任孩子的保姆。 “感动倒可省略,我林月葵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你才二十三岁,竟像个三十多岁的老女人,忧愁很多。”他很直接地表达出自己的感受,令她又气又笑。 “嘿!他醒了。” 小baby名叫曾焕宇,也许他知道妈妈是个纤纤女子,自己也很配合,不吵不闹,醒了不是尿布湿了,即是肚子饿了,让林月葵这个母亲兼保姆轻松得很。 他主动去抱起小孩。他还小,看不出像谁。 “你看他像谁?” “像父亲、像母亲,只要不像邻居就好了。” “也对,像邻居的话就有问题了。”他们俩互视,会心一笑。 温雪莉又上门来了,同样地挟带浓郁的香水味,令人嗅觉暂时宣告失灵。 “元汉,你的决定呢?” “你的下一个新欢目标没了是不是?” “元汉——” “不用辩解了。” “谁说的?连这种非人话也说,我非撕烂他的嘴不可。”她恶人先告状,殊不知是曾元汉自己猜测的。 “我说的,撕烂我的嘴吧!” “元汉,哪来的谣言?” “空穴是不会来风的。” “元汉——” “雪莉,你走吧!我们已经不行了。” “一定和她有关,不然你不会这么做的!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才对。”她见情势已无法挽回,也开始无理取闹起来。 “我说过和她无关,以前不会,不见得以后不会改变。雪莉,好聚好散,ok?” “好聚好散?我在你这投资了这么多心血,你要我好聚好散?” “投资?原来我们之间,你当它是投资?” “不是啦!元汉——” “别说了,就当你失利,投资失败好了。”他面对她的行事态度很心寒,他当她是件宝,小心翼翼地呵护著,而她却当他是垃圾,要回收,即回收;不回收,便丢一边去。 在多次挽回无效之下,她也黯然离去,反正还有候补人选n号人物,她又不用怕没人要,且说那一档事她又没空闲过。 他们之间仅止于主雇的关系。就目前而言。 她年纪虽然轻轻的,可是很尽责,也许她的本性如此——负责任、讲信用。 他一直压抑自己别爱上她,可是感情这种东西,它可没什么道理可循。要它时,它不来,不要它时,它偏偏顽强地在彼此内心植芽成长茁壮。 曾元汉和温雪莉分手之事已传到曾母耳中。 “喂!你是谁?”曾母惊讶儿子屋内竟有别的女人存在。 “我我是林月葵。” 她一报上名,曾母在另一头不免笑这贼也太嚣张了,潜入他人家中不只接听电话,还报上大名,真是笨贼一个! “你是贼吗?”她也真是头脑不清楚了,竟问对方身分。 “我不是,你千万别误会。”林月葵比她更慌,她住在这这么久,头一回接电话竟出了事,懊恼得很。 “误会?那你是谁?” “我是他雇用的保姆。” “保姆?元汉这么大了还需要保姆?不,你一定是贼,你再不走,我报警抓你哦!你未免太张狂了,现在的女孩子也太不懂廉耻了,认真工作不做,还学人家闯空门。”曾母一开起话匣子,可停不了,一直数落林月葵的不是;林月葵无言以答,只有听她一句又一句的训话了。“我听你的声音,你大概还很年轻吧?” “二十三岁了。” “才二十三?现在的社会风气真是败坏,像你才二十三岁也学恶徒做坏,真可悲!你有没有家人?” “没有。” “我说嘛!没家人照料的小孩会变坏,活生生、血淋淋的一个例子就在眼前,你说你走不走?” “走?” “难不成待在那等人抓吗?聪明一点,当贼也要机伶点,这么笨怎么和人出来混这行?快走,快走,若不走,我真叫人来抓你。”曾母还如赶鸡似的重复强调著。 “会的,我会马上走。”她还很犹豫,严冬中叫他们母子到哪呢?小宇才两个月大就叫他出去吹风,太为难人了,可是不走又怕对方叫人来,想一想,还是走了算了。 “马上哦!”曾母以为她替儿子做对了一件事,还沾沾自喜、得意洋洋,准备待会向他邀功去。 “马上!” 曾母一挂了电话,林月葵刻不容缓准备好奶粉、奶瓶、尿布、毛毯包一包,将小孩放在推车上,出门去了,不过她倒没忘了将存折、印章带走。 她一下楼,管理员还问她:“小姐,你住这?” “我住这。” “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我很少下来,所以你没见过我。” “哦!出去?” “嗯!出去。” “有小孩?” “曾先生的。” “哦——我知道了。” “你知道?” “了解,难怪他一直交代,原来——”他心里想,曾先生也太不应该了,竟将外面的女人藏进自个家中,又交代别让温小姐进入,要也别这么明目张胆嘛!另辟金屋就好了,这下好了,若哪天后对后,一定妥当得——稳死的。 “我先走了。”她见他似乎已想歪了,也不敢和他再多聊,马上结束话题推著娃娃车吹冷风去了。 未免太巧了,寒流来袭,他们母子俩不能待在暖暖的被窝中,反而因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就得出来喝西北风。而她也没有目标地漫走在街上。 曾母即刻打电话通知曾元汉。 “喂!元汉,妈替你做了一件大事,你还不快快向我致谢。”她还很开心,除了生下他之外,她竟还能对他有这么大的贡献。 “妈,我赶工作,请勿打扰,ok?” “不,儿子,别挂断,妈替你劝退一名女贼耶!” “女贼?什么女贼?你打电话到我那儿了是不是?” “没错,有个不知羞耻的年轻女贼在你的家中胡作非为。” “然后呢?”曾元汉也有点心知肚明了,不过为了不打断其母为自己歌颂伟迹,他决定洗耳恭听,让她表现一下。 “我晓以大义。” “怎么个晓以大义法?” “我告诉她,叫她别再做这种事,若要做也机伶点。” “你劝她若要做贼机伶点?哎哟,我的天才老妈,你有没有搞错?”他真败给她了,这事若传出去,不笑掉人家大牙才怪。 “没错啊!万一她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们也不可以太强人所难才对,你教我的,不是吗?”她还理直气壮。 没错,他是告诉过她,凡事顺其自然,别强人所难,结果她竟天才地应用在这上面,他真输给她了!不过月葵也真有趣,还陪她玩训话游戏,可见她的温驯也真是不同凡响了。 “妈,后来呢?” “我告诉她,叫她立刻离开,不然我报警抓她。” “什么?你叫她离开?” “不然我还叫她待在原地吗?还是什么限你一个小时开始大搬家,搬得走的全是她的?儿子,你有钱也别这么慷慨,想救济人家,渠道多得很。哦——我知道,你可怜她是不是?可怜也要用在正途上才值得,像她才二十三岁耶!这么不自爱,现在年轻女子愈来——” 卡!她话还没说完,曾元汉已挂了她的电话直拨家中,哇!没人接,他又拨警卫室。 “阿男,有没有个女的推个——” “有,曾先生,你未免太花心了,有温小姐了,还——” “她走多久了?” “五分钟了吧!” “噢!”曾元汉也不管手中的设计稿下午要交件,吩咐手下:“三郎,接下来的由你接手,我出去找个人。” 他交代完才匆匆出门,这种情形可从未发生在曾元汉身上,不过他的下属也不敢胡乱下定论,继续接下去做了。 他没有把握她的去向,只能像个丈夫寻找离家出走的老婆似没个目标晃来晃去。 林月葵也没个目标走,怎么逛怎么走,绕来绕去还是在公寓大楼附近。她本事大,竟在这一带走了三个小时;而他也在毫无目标之下,东奔西跑寻找他们母子俩的下落。 就在他即将放弃之时,她的身影及一台娃娃车在大楼附近的公园外坐椅上捕捉住他的眼光。 “她根本走不出这。”他忘了,她已无家可归了。他将车子缓缓停在她的面前,按下车窗:“月葵——” 她听见熟悉的呼唤声,便四处找寻声音的来源——她看见了他那辆银灰色taurus旗鉴金貂王sho。 他下了车走向她,冷风冻得她脸颊红扑扑的。 “很冷,我们回家吧!”他温暖的声音令她有寒冬中除了冷冽外的温暖。 他们一回大楼,林月葵忙著将小孩安置在暖房中,三个小时的冷风够他一个小baby难受了。 由于出去又不敢喂母奶,奶水饱满的胀痛使她够难受了,她顺这个机会回到家中,先疏疏困,曾元汉也不知道她会有这种困扰,未先敲门即推门而入,眼前情景令他看愣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难怪有人说女人最美的时候是喂母乳的时候,baby满足似的吸吮,太美了,令他忍不住想捕捉下这个画面。 林月葵也不知他已进来,她一心一意只想解除这种乳胀的痛苦,其余的倒也不在乎,约过了两分钟她才发现房内不只他们母子俩。 “你——” “我——” 两人挺尴尬的,不过她并不认为她尽天职是一种猥亵,她只是不著痕迹地别过身,曾元汉这才发现自己也太莽撞了,竟看这么久也不知回避,男性的冲动使他如挨一拳似的难受。 “我先出去,你——待会出来一下。”他匆勿走出去。林月葵看了一下他,点了点头。 她出去时,见他独坐沙发上。 “那是我妈。” “我知道。” “你还真信她的话?” “这——” “你可以直接告诉她,你不是什么女贼,你是我儿子的保姆兼生母。”曾元汉打心底认定她了,在尚未有新人选出现之前,她仍是他儿子最具资格的母亲人选。 “我不敢。” “不敢?有何不敢?这是事实。” “你告诉过她,我们有立契约吗?” “没有。” “那我的立场在哪?她又不知道,说不定她还会诬我胡诌呢!” “我没想到会这么突然。”他也很懊恼出这种纰漏,他还打算等他的另一半出现再宣布这事,现在不提早似乎不行了。 他call电话给母亲。 “元汉,你未免太——” “妈,月葵不是什么女贼。” “谁是月葵?” “你口中的笨女贼。” “她不是女贼?那你们有什么关系?” “我儿子的生母。” “你儿子?元汉,你和我在鸡同鸭讲是不是?你哪来什么儿子?还有什么月葵的又是怎么一回事?”曾母被搞混了,什么她儿子又有儿子,也没听他说过什么,竟一下子就蹦出个儿子。 “妈,月葵是生下我儿子的女人。她现在住在我这。” “元汉,那个女人生的真的是你的种吗?你可别吃亏上当,若只是一夜情,你也要小心仔细一点,别上了人家的仙人跳。”曾母才不信这种一次就中奖的机率。 怕儿子傻呼呼的,一听有孩子,就照单全收,来路不明的也要得笑呵呵,只怕当了乌龟都不知;加上他又有几个钱,人长得英俊,倒贴的都有,不怕没这种货色使计硬栽赃。 “妈,你放心,焕宇是原装进口,保证不是水货。” “这么肯定?” “他是试管的,能不肯定吗?” “儿子,你不行是不是?怎么还要用试管的,原来是我错怪了雪莉,我还以为她有问题,还训了她一顿。” “妈,她是有问题没错。” “怎么说?” “她不肯生孩子;我只好借助别人的子宫。” “借腹生子?” “嗯。月葵是我借腹生子的对象。” “那她怎么没离开?” “我和雪莉吹了,小孩没人照顾,她又无依无靠,很自然的。” “你这样问题很多的,我马上过去你那。” “妈,有必要这么急吗?” “当然有必要,我的金孙耶!” 曾母如坐火箭筒似,咻——马上抵达现场。 “妈,这么快,你时速多少?” “不多,一百多一点点。” 他才不信只有一百多一点点,她今天这趟出门,肯定接了不少红单,闯红灯啦、超速啦,加上不当超车、违规左右转铁定是有的事。 曾母虽已六十多一点,可是先天优越环境,加上后天的富裕生活,岁月的痕迹一点也占不了她的便宜,想偷偷盗垒也不行。 “你是月葵?” 曾母一眼即看出她的出身铁定寒酸,不过呢,他们家有的是钱,不需要再来个富裕千金来增加财富,这一点她将就一下就通过了;第二眼又看出,她真的很单纯,将来她们婆媳之间一定好相处,为什么呢?她既然可以领教她的精神训话又一句不吭,这种功夫了得,她喜欢;第三眼她又看出,月葵是包会生的女孩,葫芦腰——哎哟,光那个臀部,生他八个、十个一定没问题!经她鉴定过后,她举双手同意林月葵进曾家大门。 “曾太太,我是。”林月葵已被她瞧得浑身不自在了。她这人唯一优点是定力够,唯一缺点也是定力够,这话怎么说呢?她可以让人足足数落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一句也不吭,可是她却无法在别人数落她之后予以反击,因为她自认她静静地做事,只要对得起自己,她也不在乎别人拿什么眼光看她,故她与生俱来就是吃亏的命格。 “元汉,依我的意见,反正你已恢复单身了,不如让月葵入曾家,名正言顺的也比较好。” “妈,我们又没感情基础。”他不知那异样感受是否算是情意萌生。 “感情基础?你看你和雪——呃”“她知道,无所谓的。” “喔!你们在一起也那么久了,还不是吹了?你也不小了,三十五、六了——” “妈!是三十四。” “好,好,三十四,三十四也不小了,再让你谈个十年恋爱好了,都四十四了。 元汉,你若一辈子在谈恋情,我不就——不过,现在也不算抱孙无望了,我的金孙呢?在哪?让我看看他。”曾母这才发现她来这么久也不见他口中的“儿子”的行踪。 “月葵,去抱小宇出来。” “好。”她转身入婴儿室,抱出开心得手舞足蹈的曾焕宇来。 “来、来,我看看。”曾母一接过手,心花全开了。金孙、金孙,她盼了好久了,她这么一接手,此行目标全忘了,连训话及谏言也全飞出九霄云外了,金孙重要。 他们一见曾母重心全往曾焕宇身上去了,可以确信以后不会再有人听她精神训话,更不用再当强迫性的听众——解脱了。 “对了,我决定让月葵进门,你看着办。” “妈,太专制了吧?” “没有议价空间,快一点办。”哇!这下子赶鸭子上架。 曾母亲自出马决定之事,是没有说no的机会了,他们只有乖乖受封的分了。 第五章 洪培利在接获通知后,应邀参加他们小型又简单的婚礼;只有一句话可形容他现在的心情——“心爱的人结婚,新郎不是我”唉! 临结婚前一刻——“月葵,你爱他吗?” “不爱。” “不爱,你还肯嫁他?” “为了焕宇。” “给他,你可以再生的。”洪培利怎么也不相信,他这辈子头一回对女孩生怜惜之心,她竟琵琶别抱了。 “他的血中有我的血,割舍不了。” “你很认命。不过若是你后悔了,可以来找我,我随时欢迎你。” “最好不要,我不玩任何冒险游戏。”她坐在新娘休息室等待吉时,洪培利是利用空档进来找她的。 其实他们的谈话内容,在门外的曾元汉是听得一清二楚,只是他们一直不知道罢了!曾元汉将此事埋在心中,一个是多年好友,一个是即将成为他的妻子,也是他儿子的母亲,他谁也不想去伤害。 曾母将孙子带回家去,给了他们半个月的蜜月期,当然最大的目的是希望他们再接再厉,继续增产报家。 新婚夜,她第一次见到他房内的布置。他的房间出乎意外的温馨,浅黄灯光打在床中央,一张好大好大的床,一组同色系的沙发置于房间另一侧。 卸下粉彩的她又恢复素净的一张脸,头发上的发胶也冲掉了,她不爱外来的非自然沾染她的秀发及面容,除了稍稍上点唇色外。她的梳妆台上只有一瓶面霜,其它空无一物。 她很紧张。对她而言,这仍是初夜。 他由浴室出来,身上只有一条浴巾。严冬对他们而言,只是外面世界才有,房间的暖气令她躁热,不,应该说他的肉体也是促使她温度急剧上升的原因。 “你不换上睡衣?” “换睡衣?” “你们女人不就是爱那种罗曼蒂克吗?” “有吗?” “噢!你不是她。” 他无心的一句话令她的心灵受创,不过她并没有显现出来,所以他并不知。 他记得,雪莉很注重营造这类气氛,娇艳的花束、柔和的灯光,焦距全在大床上;性感的内衣、诱人的睡衣,莫不令男人亢奋,不过她很酷爱野艳刺鼻的香水味充斥,也许长久时间的浸浴,他面对这种只是淡淡的体香,反而有点不习惯。 “我们上床吧!” 他一开口,她公式化地脱衣解衫,他见她这么僵硬化的动作,忍不住说她一句。 “我们是在makelove,又不是在召妓。” “那我该怎么做?” “要先接吻,再来——”他住嘴,这太勉强了,仿佛在办一件有程序的公事般,有步骤一、步骤二。 “我忘了,你没经验。” “我们继续,还是停止?” “当然继续,我是正常男人。” 他觉得他像在召妓;而她认为她正在卖春,只是结果相同——生儿育女。 日子倒平淡过去,不过刚出国回来的温雪莉在得知这种情况之下可平不了气! 他们竟背著她——结婚了?! “元汉,你为什么背著我结婚了?” 她那浓厚的香水味又席卷了他的工作室。大老远已有工作人员说——“温小姐又来了。”果然不出所料,香水味随后而来的真的是她温大小姐。 “温小姐——”接待小姐企图拦阻她。 她甩也不甩,气冲冲直捣老板的工作室。 “温小姐——” 背后尽是工作人员的窃窃私语——“我就说嘛!她根本配不上老板。” “她太高傲了。” “又没风度,骄傲过人。” 一人一句,拼拼凑凑,总结论她是一无是处的女人。 “你还是知道了。”曾元汉淡淡地道。 “你不过是为了激我罢了!是不是,你说啊!”“雪莉,我们散了。” “散了?没有,我们没有散!” “你面对现实,ok?” “面对现实?元汉,我们在一块十年了耶!不说别的,在床上我们也是很契合的,why?你为什么要挑她?她有我妩媚吗?她有我美艳吗?” 说实在,月葵一点也比不上她,不过他不能三心两意了,一切成了定局,他不该再贪恋她了。 “雪莉,不光床上契合,生活上也必须融洽,我打不入你的世界。”这也是他的无奈。她爱疯、爱动,他配合不上。他要静,要一个家庭;她既陪不了他,也给不了他。 他一直去迁就她,久了也会累的,他要重新开始,可是对像绝不是她,不过月葵就说不定了,给月葵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重新生活。 “我会改。” “改了十年了,不,我不会强人所难,你可以自由地飞翔。” “不,我习惯你了,我不要再换。”温雪莉紧紧抱住曾元汉,她相信他仍逃不了她的柔情攻势,只要用点心就可以。 “雪莉,太迟了。” “不,不,和她分手吧!” “这事是我妈主张的。” 他将责任全推给母亲,希望温雪莉会因而死了这条心,别再来纠缠他了。 “伯母?” “那更好办,我找伯母去,她最疼我了。” “雪莉——” “只要伯母同意是不?” “这——”他一时无话可说。 “你等著吧!” “雪莉——”他相信她这个人,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去达到目的的。 “元汉,祝我成功。” 我才不会祝你成功。他心中暗道,她旋风似一出门,那香水味再一次刺激他的神经,他打电话给母亲。 “妈,她去你那了。” “她还真不死心!没问题,看我的。”以前是儿子看上的,她一句也不吭,现在儿子既然已开口说no,她就有理由去摆平温雪莉这个小妖精。 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温雪莉不是先去找曾母,而是去找林月葵。 新婚的林月葵较有理由出入大楼了。白天她会出门买菜,现在也不请厨娘了,他不爱外食,故她也必须天天做菜来配合他。 照往常,她一送他出门,也上市场买菜。 温雪莉不知谁是林月葵,唯有在这才能找出她的人来。 终于撞见他们同出大楼了,她也亦步亦趋跟上她。 “这位小姐,买菜?”她向前搭讪林月葵。 “是啊!你也买菜吗?”林月葵见她这一身打扮一点也不像主妇,反而像富家千金,心中萌生戒意。 “对,买菜,一同走如何?” “可以。”林月葵尽量不和她攀谈,但她可不。 “小姐,贵姓?”温雪莉一直找机会,藉机想套出更多敌情。 “曾。”林月葵也不好意思耍大牌,一问三不答吧!还是有耐心地她问一句、她就答一句。 “曾小姐?曾太太?” “曾太太。”她这么一回答,使温雪莉更深信她就是目标物了。 “我姓温。”温雪莉也自我介绍,怕林月葵会怀疑起她的身分与动机。 “温太太?” “对,也不对。” “怎么说?” “我未婚。” “是这样啊!”“你家中几个人?”为了探知更多的情报,温雪莉又问。 “两个人。” “你老公和你?” “还有个小孩。” “小孩呢?” “我婆婆带回去。” “你婆婆疼小孩吗?” “当然,唯一一个,当然了。温小姐,你呢?” “父母,还有个哥哥。” “没男朋友?” “有,不过刚分手。” “那个男人没福气。” “就是嘛!” 也许两个人聊上了话题,林月葵也放下戒心,自然温雪莉也因此头一次上市场买菜,不光如此,她还东买西买胡乱买了一大堆鱼、肉、菜,林月葵看傻了眼,四个人怎么吃得了这么多菜?不免怀疑她的目的是不是在买菜上面。 她一连来了一个礼拜,天天打扮光鲜上市场,林月葵见她也没进一步不友善的动作,也放下警戒心,久了也会主动邀她到家里玩玩。 由于警卫是轮班的,最近又换了人做,所以温雪莉也明目张胆、大胆地接受林月葵的邀约上她家去。 “哇!这房子真不错。” “我丈夫设计的。” 关于这点,温雪莉比她更清楚,不过嘴上问问罢了。 “他做什么工作?” “室内设计师。” “才华洋溢。” “哪里。” “你的小孩回来了吗?” “过两天,我婆婆出国后,才会由我照顾。” “若回来了,我想看看小孩。” “好啊!他像他爸爸。” “像他爸爸”她喃喃自语,嫉妒得很。若她别和他起争执,今天在这的女人便是她了,还轮得到她林月葵? “怎么啦?” “没什么,儿子像父亲,天经地义嘛!” “温小姐,这么熟了,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丽儿。”她怕曾元汉曾向她提过她,故她取尾字匿称蒙她,以免太早曝光身分。 “我叫林月葵,现在我们也熟悉了,以后你也可以常来找我。我丈夫他人很好,你们会一见如故的。” 温雪莉心想他们俩老早熟得烂透,当然会一见如故了,这还用她说吗? “是啊!看你的人就知道你丈夫一定很好相处。对了,可不可以看你们的结婚照?” “对不起,我们没有拍什么结婚照。” “他未免太——”温雪莉记得他明明答应过她要拍一组既浪漫又豪华的婚纱照,怎么他们却没去拍? “怎么了?”林月葵见她喃喃自语便问她。其实林月葵也古怪她这人,看她装束非一般寻常人家子女,身上行头不是名牌即是专柜出品,她虽寒酸也看过有钱子女的穿著,像元汉他身上的无一不是名牌,光看造价即令人咋舌,看久了,自然也懂得一些皮毛。 “没什么。” “喔!”她愈说没什么,林月葵愈觉古怪,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全往心上放,改天再来追根究底。 “月葵,我先走了,改天再来。”温雪莉看了一下表。 “这么快?” “有点事,先走了。” “那——不勉强你了,我送送你。” “不用了,我记得路,bye-bye。” “bye-bye。” 这使林月葵不得不怀疑这个叫丽儿的女子了。这大楼的格局是分a、b、c三区,若非熟悉之人,是无法在这自由出入的,不过她既然敢进来这,定还会有下一次的机会,就静观其变了。 靳野是温雪莉的同一组搭档,也是温雪莉的专属摄影师。今年三十三岁,他是个粗犷又前卫的人,随性、狂野是他的标志,温雪莉就爱他这一点,不过她也爱曾元汉的斯文就是了,虽说有点贪婪,可是这也是人之天性嘛! “雪莉,收工了。” “ok!”在导演宣布休息后,大伙开始动了起来。 今天拍摄的是一家服饰商提供的春装平面展,照惯例她和靳野又搭上线了。 这几天都和那个林月葵泡在一块,大致也了解她这个人的底细,很好骗的,她认为。 “阿野,今晚通宵?” “no!no!no!”他以惯有的帅气拒绝了温雪莉。 “whynot?” “我今晚有约,没排你的分。” “取消它。” “不可能。” “靳野!” “你当你是什么?对我来这套。”靳野人如其名,又高傲又狂野,他没有顺从女人的习惯,即使对像是她也一样。他是来者不拒没错,不过也要有空闲,他的生活是拍照、女人,工作永远第一;因为热爱它,他几乎将所有家当全花费在拍照工具上。其次才是女人,他爱死了女人;一个艺术家若身边缺乏女人,那就太寂寞了。 “明天呢?” “no。” “后天呢?” “no。” “那到底什么时候有空?” “n天后吧!我会和你联络,bye!”他就是这个样。 明知他花心,她还是硬缠上他。 温雪莉可不闲著,曾元汉不陪她玩,她可以找靳野;靳野不奉陪,还有阿猫阿狗乐意得很,只要她肯纡尊降贵。 她可以荒唐、可以堕落,可是猫永远也不会弄脏自己,它的舌头总记得舔干净嘴上的偷腥味。 “我不是一个惯于等待的女人。”她朝他的背影说著。 驾驶著她鲜红的bmw出气似的狂飘。也许别人会讶异她的行径,可是了解她的人,对这种事早司空见惯了。她哪天安安分分照标准时速开车,包准那一天一定风云变色、草木尽枯! 温雪莉,对爱有著强烈需求的女人,她喜欢男人的注目、男人的包围,及男人的爱,即使是滥爱也无所谓。 唯独曾元汉相信她对他忠贞,天大的笑话!将神女当圣女般崇拜,有时她也会庆幸自己这么善于伪装,让他一点警觉也没有地死心塌地,她几乎快崇拜自己的能力了,对天大笑他曾元汉当绿帽龟还不知。 今夜她又要成为现代版的潘金莲了,谁叫他们两人遗弃她! 说起她和靳野,自她进入摸del界,合作的搭档无数,就他最引诱人犯罪了。 随便的男人,加上一副臭得要人命的脾气、洒脱的个性,一个完美中又充斥缺点的男人,这种致命的不协调才够吸引女人。 靳野,他们称他阿野,初识他是在一场酒会上。别人西装革履,他却一套鹿皮休闲装,怪异却又突出,没有人对他的装扮有所议论——除了她外。 “刘导演,那个人是哪号人物?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这种场面穿得这么随便?” 温雪莉几乎用鼻孔哼气,很瞧不起人似的。 “你有所不知,别看他这么个样而看扁他,他可是鼎鼎大名的捕手靳野大师。” “靳野?他就是靳野?”早在入行之前,就已耳闻这号大人物。若有机会与他合作,不红也得半紫,他可是出名的大师级高手,半夜去求他,他也未必肯和人合作,是个顶级怪僻的角色,也许今天和你打得火热,下一秒也能翻脸不认人。不过由于他的摄影技巧几近神化,故很少人会去招惹他不快。 “对,捕手大师即是他。” “原来是他,难怪这么耍酷。”她就以刚刚好的声调,在他能够接收的范围抨击靳野。 靳野那犀利的目光四处搜寻著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竟敢在他面前撒野,还抨击他这个一代大师。 “阿野,别理会她,黄毛丫头一个。” “是啊!别气伤了身。”原本众星拱月的靳野正陶醉在众多的阿谀奉承中,温雪莉突来的批评令他刺耳。 “我去会会她。”靳野推开身边的美女墙,往她走去。 温雪莉给他的第一印象是,像只自视过高的骄傲孔雀! “贵姓?” “我有权利不回答。” “你很刁嘛!” “就少你一级。” “伶牙俐齿的女人没人爱。” “就怕你会爱上我。” “我们有得拼了。” “本姑娘没那个闲情逸致,失陪了。”她还瞄了他一眼,掉头就走,不挫挫这个男人的盛气,她就不是台湾版的白鸟丽子了。 “刘导演,她是谁?” “温老板的千金温雪莉。” “是她!果然名不虚传,贱得很。”靳野最爱挑战,愈是刺激、具危险性,他更是无法视之无睹。 “靳野,有机会和她合作,获利可不少喔!” “当然喽!后台硬嘛。” 接二连三,他们不是在拍照现场碰面,就是在公司路窄。 温雪莉当时已有了曾元汉,可是古板又沉稳的他是满足不了爱玩、爱搞新的她,有同伴时她可以又疯又玩,甚至不回家,没了同伴时,她会再度回到他的身边对他细诉爱语。 而她的软性诉求用在曾元汉身上,一向有效得很,曾元汉一直是相信她的,也让她有得双脚踏双船,一踏五、六年。 “月葵,一个人在家小心点。”曾母临出国前夕,一再嘱咐加叮咛。 “我会的,妈。” “还有,尽量别让外人进屋内,焕宇是我的心肝宝贝,可别有一点闪失,知道吗?” “我记住了。”月葵对这种一再嘱咐的唠叨,一点也不觉得不耐。 曾母满意极了,这比哑巴媳妇更高一级,也就放心出国去了。 一连数天,丽儿又失踪似的不见人影。 “元汉,我认识个朋友,她人看起来很高贵。” “交朋友?好事啊!你一个人在家也满无聊的,交个朋友解解闷也好。”结婚至今,曾元汉对她的态度一直是不冷不热的。毕竟培养了十年的感情都能毁于一旦,现在叫他再重头开始,还真不知由哪下手。 “元汉,我们好像不怎么谈得来耶!” “没那回事,别胡思乱想。” 有时她也会想要来点生活新鲜味,可是他们交集太小,单靠一个孩子来维系,力量也是微不足道的。有时曾元汉也会怀疑,他们为了一个孩子结婚,彼此是否具有充分的准备去接受对方,以及共组家庭的共识?他们此举无非是在冒险,拿自己的婚姻大事开玩笑。 “也许你该找事做。” “找事做?什么事?” “研究我们的相处之道。” “这事不是顺其自然的吗?” “也要用心经营才行,不然光是顺其自然是不够的。”他也尽力将心思自绝色妖艳美女转移至清纯小娘子身上,虽然有点困难,不过为了儿子,他会尽到为人父的职责的。 温雪莉在靳野的冷落下,旋风再一次扫向林月葵来。 “月葵,我这次去英国,特地买了这个送你。”温雪莉根本没出去,她只不过由她众多的收集品中挑出一样她冷落已久、丢在墙角的东西来送林月葵。 她本来就是个采购狂,加上品味又不错,挑购的东西也不俗,她随手拿出的东西,比林月葵出去精挑细选的格调还要高。 林月葵看这粉饼盒又精致又小巧,一见即爱不释手。 “真漂亮。”林月葵由衷夸赞这一份礼物。她的人没什么心机,把她卖了还会帮人数钞票,更可能的是,她会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向对方致上崇高的谢意。 “那是出自名家雕刻,很值得珍藏的。” 温雪莉歌颂这粉盒的非凡之处,令林月葵对她更生信任之心,这么好的朋友,一定不会害她才是,她天真的以为。 “谢谢你,丽儿,你的人真好。” “哪里,好东西要与好朋友分享嘛!”温雪莉是皮笑肉不笑,内心的魔鬼已向她招手,告诉她、催促她,好好地当一次魔女,林月葵碍了她的生路,她不斩草除根怎么行呢?“月葵,你儿子回来了吧?” “回来了,我抱出来给你瞧瞧。”林月葵心想丽儿已提过好几回想看看小宇,这一次趁小宇回来,何不抱给她看看?她倒没想到一丝防她的念头,一心只想现现她的小宝贝。 孩子一抱出来,温雪莉立刻抱过手。 “是很像他。”她喃喃出口,几乎忘了林月葵的存在。 她一说出口,林月葵便狐疑地看着她。 “丽儿,你刚刚说孩子像谁?”她试探性地问温雪莉。 “有吗?我没说他像谁呀!” “那是我听错了。”林月葵也相信她绝对不认识曾元汉。因为她是那种走在时代尖端的女性,曾元汉则是个半中古的男人,他应该不会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才是。 “月葵,你这儿子很讨人喜欢,不如改天我们出去替他买衣服,我打算送他一、两件衣服。” “不用啦!还让你破费。” “我们是好朋友,还这么见外!他当我外甥也够资格,阿姨买东西送外甥有什么不对?你就别再推辞了。” 她愈大方,林月葵愈不好意思,不过也使林月葵更亲近她。她说得没错,好朋友嘛!何必计较那么多。 “好吧!对了,明天你有没有空?” “有事?” “明天我老公在家,不如我做一桌菜,你也来,顺便介绍你们认识。”她毫无戒心地邀请温雪莉。 可温雪莉还不敢这么大胆地与他碰面。 “不了,改天吧!我现在才想起明天还有事。” “有事呀!”林月葵满失望的,这么好的一个朋友想介绍给他见面,她却有事,真不巧。 “下一次吧!总会有机会的。”温雪莉也看得出来她的失望,可是在计划尚未执行之前,总不能先泄出底来。 “说得也是。”温雪莉一边逗弄小孩,一边盘算怎么收拾林月葵及这个孩子。 林月葵最主要的碍事之处,是她替代了温雪莉在曾元汉身边善于受女主人之位,而这个孩子会捉住他所有的目光及精神,这对不安于室的温雪莉而言,在其他男人处地位不保是经常上演没错,可她绝不容许这种情况发生在她与曾元汉之间。 她们聊了好一会,温雪莉才赶在曾元汉下班之前离开。 曾元汉一下班,那熟悉的香奈儿味令他感官深受刺激。 “月葵,今天谁来过?” “丽儿呀!” “你那个朋友?” “对,她刚回国,带个东西给我,才早你三十分钟走。”林月葵也惋惜他们一直无机会认识对方。 而曾元汉心想,明明这香水味这么熟悉,这么呛鼻好似他以前——是她。 “月葵,你那个朋友姓什么?” “姓温。” “难道”曾元汉立刻想到那人必是温雪莉没错。他料得到她的骄傲绝对会促使她有所行动,但却不知她会自月葵处下手。“月葵,马上和这个女人断绝往来。” 他毫不留情地要她与唯一的朋友断交,她立刻反弹了。 “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才交到一个谈得来的朋友,你却要我和她断交,这——我办不到。除非你有更好的理由说服我,不然恕我难以从命。”林月葵外表是荏弱了点,可是脾气却挺直拗的,真硬起来,千人也无法挡。 “要理由是不?好,告诉你,她就是我‘前任’女友。”他还特别强调前任这两个字。 “是她?难怪。”她也怀疑过丽儿,她的气质不凡,应该不是出自一般家庭,而且她也由洪培利口中得知丽儿的为人及性格,虽有一点点出路,不过大致上也算吻合。她太傻了,还相信她,这事她非得好好问问丽儿,她接近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要钱,她又不比她多;论长相,又差她一大截;论身材,自己也只是凑合点能见人,任何一点与她相较,都是不战即轻易败下阵来的。 “我和她——我尽量与她无瓜葛。” “尽量?” “毕竟十年感情了,要一下子连根拔起还真有点困难,是不?”曾元汉虽有妻有子,可是对她还是有一点眷恋。她很狂野,这对一向死板的他犹如加了冰块的威士忌,冰冰凉凉,喝起来格外爽快。 “我知道,她的魅力很大,若我是男人,我也难以取舍的。”她很清楚自身的条件,差温雪莉太多了,她是那种令男人身陷情网难以自拔的典型,美艳、性感,加上优厚条件——富裕,其实任何一点都足以令男人趋之若骛的。 “反正她若再来,尽量与她疏远。”曾元汉一再交代,他不希望她出事。 “我会的。”其实她并不这么打算。她要问温雪莉,她接近她的目的何在。 第六章 靳野好不容易收心,温雪莉立刻贴上他。 今天,她找到他公司去——“阿野,玩够了?” “玩够了。”他坐在沙发上,很慵懒,行为举止已有大师级的超凡境界。“你又回去找他了?” “没有。”她一直不肯相信,自己这么高傲的女人竟会去迁就他这一个狂妄的沙文兼臭屁的男人。 “那你和他们又出去了?” “没有。” “又有新欢了?”他很讶异她的身边会缺男人,她是百份之百不甘寂寞的。 “没有。” “从良、改邪归正了?”他嗤笑的表情令她不悦。 “靳野,你被甩了?这么无聊。” “你想有这种机会吗?” “股票也会有跌停板的时候,甚至是套牢的一天。”她忍不住尖酸刻薄他一番。 “怎么了?身边一缺男人滋润,立刻就成了火爆娘子了?” “靳野,你在说你自己吗?缺乏滋润!”两个人火气也上扬了。 他——靳野,是情场浪子,多少女人为他掉下眼泪;她——温雪莉竟说他缺乏滋润?待会不给她点教训,她是不知他靳野是多么的high! “雪莉,若是你真需要,何不——” “少来,我温雪莉要男人,你靳野辛苦一点排队,早晚会轮到你的,稍安勿躁。” 温雪莉也火大了。他当她什么人,要来即来?门都没有!她才不是那种廉价的货色。 “真的不?” “只要你滚我远一点。”她今天心情好,想找他温存一番,不知他气焰这么高,惹火了她,这会她热情没了,火也被浇熄了。 “那好吧!我滚。”他走向会客室门外,并悄悄反锁上门。 温雪莉见他仍不走,还挑衅地咬他一句:“还不走,要人施舍是不是?” 靳野的人,对又辣又狂的女人特别对味,她愈咬他,他愈想沾她。 靳野往她走来,温雪莉直视他的眼,她就不信他敢在公司内碰她,毕竟这里出路的人多,再说门也未上锁,他若想上演a级片,她也不反对,毕竟在他的地盘,若真怎么了,他比她更出风头。 “你不怕我在这强硬要了你?”靳野攫住她的双肩。 “你若想声败名裂,我也不在乎。” “我不怕。” “靳野,我会让你什么也没有的。” “无所谓。” 温雪莉虽与他有数次亲密关系,可是若这样强迫性的,她还是头一回,说真的,她也有点怕。 “靳野,理智点,你不能这么做。” “我可以。” 她太低估他了,他是个狂人,他要做的事,天皇老子也挡不了。经双方你来我往的肉体厮缠,自然身上、脸上、衣服也全挂彩了。 “泼猫一只。”事后他抚摸著脸上的爪痕。 “我要控告你非礼!”温雪莉半是迎合,半是勉强地屈就,矛盾得很。 “随你。”靳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对刚刚的交缠仍觉刺激、挑战性。 她一开门,门外尽是凑热闹的人。早在他们翻云覆雨之际,已有人呼众一起附耳门边,即使看不到,但也希冀以耳体会那种临场感。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温雪莉很不高兴,他们竟成了别人的娱乐对象,她一出来,大家一哄而散,她丑死了。回瞪了靳野一眼:“一丘之貉!” 她气冲冲地出了公司。 她去找林月葵,心里还是矛盾,明明上一刻还很期待靳野,但下一秒又舍不下曾元汉。 “唉,两个好男人怎么不能同属我一个人所有呢?”以前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为什么现在的女人不可以一女配双夫呢? 她一到大楼下,先打了电话上去。 “月葵,你在啊!”是林月葵接的电话,温雪莉高兴极了,她需要个对像泄泄满腔的鸟气。 “有事吗?”林月葵也有了点戒心。曾元汉已揭穿了她的底细,她得小心防著她。 “心情不好,找你聊天,有空吗?” “那我下去吧!” “不用了,我上去,你儿子在家嘛!” “这”林月葵很为难。让她上来,怕曾元汉知道了不高兴;不让她上来,又怕对她失礼,真难做人! “怎么啦?” “没什么,那你上来吧!” “好,我立刻上去。”温雪莉找了停车位,一泊好车立刻上来。 林月葵请她坐一会,先将孩子抱入房内才出来。 “怎么会心情不好呢?”林月葵一倒出茶来便问她。 “其实,我是你的情敌,你知道吗?” “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还让我上来?” “今天我也是想问你为什么要接近我?”她的人没什么坏心思,有话也直说,不想防人,因为防人太累,也许她继父的为人及教育也间接影响了她不少。 “你也不要有他心,其实我对元汉从来没死过心。”温雪莉知道她这个人不堪别人软言软语,她只要骗得林月葵的同情心,说不定她会拱手让贤也不一定。 “所以你来找我是为了刺探敌情?”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是吗?” “也对。”林月葵还附合她一句,丝毫不存戒心似。“那我问你一句话。” “什么话?” “你临睡前是不是有穿性感睡衣的习惯?” “是啊!你怎么知道?” 温雪莉这一回答,令林月葵更深信,他们真的有一腿,不,是好几腿!唉!她气馁了,像雪莉这么优秀的女人,才配得上元汉这种冠军男人,思及此,她下了一个重大决定。 “雪莉,不如我主动退出好了。” “你愿意让贤?”温雪莉真要喜出望外了,她甚至还未展开攻势呢! “我知道元汉并没有全然放弃你,不如我成全你们,至于焕宇——” “我不要。” “既然不要,我带走好了。”林月葵一直觉得,曾元汉与她之间似乎缺了点什么,总无法像正常夫妻般热络,两个人沉默比对话时间长,一起生活也很勉强,不如趁温雪莉对他仍有感情在,她退出了,好成全他们这对神仙美眷。 “真的,你同意了?” “当然,我看你这么用心,我也不忍你伤心。” “那你什么时候走?”温雪莉开心了,她还是傻傻地上勾了。 “很急吗?” “当然喽!愈快愈好,不是吗?”她希望趁林月葵未改变主意前让它成定局,尤其这件事不能让曾元汉知道,否则他一定会阻止她走的。“还有,离婚证书要记得签。” “离婚证书?”林月葵差一点忘了,她现在已经是曾太太,而非林小姐。 “对,没签这个,你人走了,也没法帮我。” “那要去哪买?” “我这有。”她老早准备好了,只是不知林月葵会这么爽快答应。 “那该怎么写呢?” “在这,还有这、这,签个名,其它的我帮你补充,至于赡养费,我就给你一百万当作补偿。我的人不错吧?” “是啊!你人真好。”林月葵是真的这么认为。 “别这么说,记住了,明天我来接你,行李打包好,别让他怀疑了。” “我会很小心的。” 结果林月葵果真成了沈原仁的第二号接班人——烂好人了。虽说没有血缘遗传,但相处久了,一些观念、思考模式还是会被传染的。 她一离开,曾家可鸡飞狗跳了。曾母一回国,金孙不见了、乖媳妇也丢了,曾元汉第一个受到惨烈炮轰。“他们怎么不见了?” “我一下班,就什么也不见了。”曾元汉最可怜,他什么也不知道,就丢了老婆、儿子,而他还成了肉靶;今天子弹扫射,明天手榴弹丢来炸去,他虽体格强健也受不了每天照三餐的炮轰呀! “不见了你还敢说!还不放下工作几天,出去找他们回来?” “妈,我有工作耶!” “工作重要,还是老婆、儿子重要?”曾母只心疼她的金孙,他可是家中的心肝宝贝。其它东西没了,可以再买——他虽也是用钱买来的,可是她也照顾他好一阵子,也有感情了,岂可让他白白失踪?不行,非催催元汉找出她来不可! “妈,她不会真要走的,她现在没亲没戚,她要往哪去?再说她也知道你心疼焕宇,她不会这么狠心带他走而一句不吭的。”他也懊恼她,他现在正为他们一家的往后铺路,她却不见了。最重要的是他们既没打架、也没口角,她出走个什么劲? 还托人寄来个什么离婚协议书,她心肠也真好,胃口也不大,一毛也没要求,也没个理由,未免太令人生疑了。尾语还附注:别找我。更可笑的是,签名与附注的笔迹竟不是同一个人,这怎么能不教他生疑呢? “最好如此,反正我不管了,我要你立刻找她回来。”在曾母的一再施压下,他只好行动了。 “培利,她走了。”他第一个先去找他的最佳损友兼换帖兄弟洪培利。 “林月葵吗?真的假的?”洪培利先是震惊,然后是不可置信,再是开心。 “我会骗你吗?” “太好了,我又有机会了。” “你这算什么朋友嘛!”曾元汉被家中的太君逼急了,太君已下御旨一个礼拜内不找回他们母子,他就准备以死谢罪吧! “说真的,她怎么会走掉了?”洪培利也不相信她会走,她是那么死心眼的女孩,照理说她是没什么理由可以离开的。 “ido #039;tknow。” “太——太——不成理由了吧?你们没有争执、没有摩擦?” “总之是没有!喂!你在办案是不是,这么审问人,洪大律师?” “本来嘛!怎么说也绕不出去。sorry,原谅我这个敬业的律师吧!”洪培利这个人说人才,也是翩翩美男子一个,虽有三十多岁,可是仍是风采不减!偏偏呢,死心眼得很,对味了,自始至终,永生不悔。他什么人不去中意,竟看上了曾元汉的合作关系人,而他这个敏感身分又是一大败笔。 “废话少说,你想他们母子会去哪?” “她这个人很安定,她一定会先找个房子住下来,再找份差事做。不过,她现在身边有个小孩,也不好出门找工作。”律师分析案情总先针对个人的个性、经济环境去评判案主所走的路线。例如这种离家出走型的,无非是有外遇、或是家庭不温暖,索性周游列国去,而以上两点,在月葵及元汉身上,是无法成立的,再其次,判断她出走的动机,例如:生活太过一成不变、丈夫sex无力等等,可是呢,他们根本一项也不符合,想来这件案子也真够棘手。“她应该不会有外遇吧?若真的有,那男人也该是我才对,既然不是我,就不可能会是其他人。” “既然这一点也否决掉了,再下一点呢?” “再来的可能性是你的sex能力无法满足她?” “胡扯!我若不够强,还有谁够强?”废话连篇也不是,他若不够勇猛,也不能留温雪莉在身边十年了,他自认在这一点绝对不逊“色”的。 “若这一点也推翻,那表示并不是你们之间的问题,一定有外来因素促使她出走!我这样的提示,你的心里有没个底?”洪培利也不是非要拆散他们不可,一个是多年好友、一个是有那么一点点意思的女人,他总不能见色卖友吧?做人道理可没这一条。 “经你这么抽丝剥茧,我倒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雪莉来找过她。”他这才想起林月葵曾经提过,而他也警告过林月葵少和她来往。莫非这一回闹出走与雪莉有关? “雪莉?她怎么——”洪培利对这个可能性感到讶异。 “心有不甘吧!” “可是她是私生活很忙碌的人,她何必再来招惹你们呢?” “不知道,搞不懂她到底存什么心理。”曾元汉想,若真要在此时让他重新做抉择,他一定不会再让自己的感情陷入迷惘中。美丽不会持久,永恒才是重要,他以为他们的生活乏味,其实她已悄悄植入他的心房,只是他一直未发现,现在她不见了,他才知道自己也将心丢在她的身上了。“反正不管她是什么心理,我已不再是以前那个为她痴迷的曾元汉,现在最重要的是快快找回他们母子,一方面交我妈那一边的差,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我自己。” “你爱上她了?” “有一点。不过可以肯定的,我的生命再也不容许没有他们母子存在的一天了。” 这点他自认立场明确,如同当初他坚持己见地与温雪莉来往相同。 “算了,爱不爱,找回她再说给她听。唯今之计是快布下天罗地网,缉拿她回来才是正确的。” “从哪下手?” “从她最熟悉的地方。” “安南区。”他们异口同声,默契十足,交往一、二十年,头一回感到这么有默契,可惜却是用在同一个女人身上。 林月葵一出走曾家,又没朋友、也没家人,一只手推车,陪她四处流浪,最终她还是想起在安南区的老房子。 也许怕人取笑的成份也有,她也不敢回老家住,不过倒租赁在附近的平房。 当年继父的乐善好施也替她带来不少好运。 “哎呀!你不是阿仁的女儿月葵吗?”地球是圆的,尤其在同一区内,更是三步遇见熟人、五步遇见亲戚的,她才来两天,立刻被曾受沈原仁恩惠的妇人认了出来。 “伯母,你是”她对这位知道自己的中年妇人陌生得很,不过对方既然喊得出继父来,定也是熟人,她总不好意思说“歹势,阮不认识你”吧? “我是七妹,你们小辈全不认识了啦!仁哥他好心肠,当年若不是他助我脱难关,我现在都不知在哪里了。可惜他人死得早,对了,你不是嫁人了吗?怎么自己一个人带了孩子回来住?”七妹这么一问,令她不知该怎么回答,七妹见她不答以为她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多问。“月葵,你万一有什么困难,记得来找我,我住在这条巷子底,那一栋红瓦祖厝。”七妹还好心报路标,深怕她会找不著似的。 “好的,我若有困难会去找你的。”林月葵这时才感受到沈原仁这个烂好人也有被歌颂的一天,他真的没白活了。 她安安静静地过她的生活,而曾家却是如火如荼地寻找他们母子。 有时她也很庆幸沈原仁收留她们母女,使她不至于饿死,今天还能好好地活在世上。 他这个人,个性很好,待人和气,总是笑咪咪的。也许年轻时代武侠小说看大多,常想要模仿侠义之士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吧!可惜要他劫富他又没那个本事,只好努力赚钱救济有困难之人了。 “你回来了。” 她在家看小孩,外面突然来了三、四个人,害她吓了一大跳。 “你们是——” “我是大胖他老婆啦!”一名胖胖的妇女向她自我介绍。 “我是汽水川仔的牵手啦!” “我是老李他老婆。” 她们所介绍的人,她只认识一个,也就是那个一万五凑两万的那一位李伯伯。 奇怪了,她一回来比做官的更受欢迎,一会张三来、一会李四访,忙得很。不过他们的共同之处是受过继父的恩惠。 “月葵,来,这是三万块。你继父他借我们疏困的,再加个利息,照邮局的利息算七厘好了,林林总总一加,就当三万元好了。” 林月葵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一会三姑婆还个六千元,一会儿大胖川伯母还二万,她一下子竟成了沈原仁的帐户了,这五千、那三千,今天一天下来竟收回了本利十八万元,利息两万六千元。这原本她认为讨不回的帐款,现在却——原来烂好人并没白做。 当然,关于她回来的消息也立刻传到这里的里长耳中,自然他们也不难找到她。 “阿婆,林月葵这个名字你听过吗?你知道她住在哪吗?”他们两个大男人进了巷内便问第一个见到的路人。 “什么林月葵,谁是林月葵我不认识。” “那,谢谢你喔!”他们自知问错年龄层,便礼貌地向阿婆道谢,并找下一个目标。 迎面而来的是一位年轻小伙子,他们还高兴终于找著一个合乎年纪的孩子,结果可想而知,他一句不知道,令他们气馁极了。不过他们铁定无法从这名年纪幼小的男孩身上问出什么结果来的,因为对方十七、八岁,他哪认识什么林月葵,若林月葵是他马子,或许他会有那么一点点印象。 待那年轻小伙子一走,洪培利问曾元汉:“老兄,你找人找呆了是不是?” “怎么说?” “他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林月葵已二十三、四了,他们怎么可能认识?” 洪培利笑他做事不合道理也就算了,还不合逻辑。 接二连三向人询问林月葵,总是一句不知道、二句不认识,后来一改问沈原仁,连三岁孩子也认得,因为他是安南区出名的大善人。 “仁叔啊!知道。” “那他女儿住在哪?” “就那。”他小手一指,他们才大叹人家大禹忙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而他们是在她的住处徘徊仍找不著伊人落脚处。 他们一进入内,看见她正在逗著孩子。 曾元汉轻轻敲了门,林月葵被突来的敲门声吓了一大跳。 “你们怎么来了?”她内心虽波涛汹涌,可是嘴里却镇定。 “你为什么要走?”曾元汉虽大致知道原因,不过他还是希望由她亲口说出来。 “我们似乎不投缘,所以我就走了。” 这是什么烂理由?都做夫妻了还不投缘,那什么才叫投缘? “我们算了吧!”林月葵自认输温雪莉太多,心生自卑。 “你真的决定了?”曾元汉对这一次的婚姻也很矛盾,仔细想来,他对林月葵只生得一分爱屋及乌之情,若说到男女感情上,实在贫乏得很,莫非他们果真无缘? “元汉,也许我们无缘吧!”也非她欲求不满,只是男女之间,不是应该有一点点异样的吗?怎么他们之间怎么也燃不起火花呢? “不如,我给你半年的时间,这一份协议书我暂时保管,半年后若我们依旧没有火花,就让它成立吧!你觉得如何?”这也是个折衷办法,他也不希望他的第一次婚姻这么草率收场。“还有,焕宇由我妈照顾,你也好找份工作,日子也不会无聊。” “这好吧!”说真的,孩子带在身边,她什么事也做不了,反正又不是见不著了,就让曾母帮她带吧! 在彼此共识之下,他们暂时分居。曾母有孙万事不管,即使小两口已冷了感情,她也不在乎,她只在乎她的乖孙在不在她身边。 林月葵找著一份会计工作,是一家公司的帐务小姐,也许历经怀孕生子,整个人看起来更添加一分成熟与妩媚。 温雪莉来找过曾元汉。 “元汉,你们分手了?”她老早算计在适当时间出现,好摆脱嫌疑。 “你消息这么灵通?”曾元汉正对自己做调适,以前重心全放在工作及恋爱上,现在一有婚姻,反而调整不了步履,才会导致今天的局面,不趁这一段空窗期尽快理出头绪力挽狂澜,万一期限到了,自己没个主张,还拿什么与她谈判? “她不适合你的。” “适不适合我最清楚,不用你操心。对了,你怎么来了?”她已消失好一阵子,怎么又在这节骨眼出现? “我一直无法忘怀你。” “我们已无瓜葛,你趁早死了心吧!”他提醒自己,好不容易才抽身,别再走回头路。 “元汉,你对她不是真心的吧?” “她是个好女人。”曾元汉这才发现,若以她们两人做比较,他的月葵虽称不上绝世超级大美女,不过她是很内敛且不虚华的女人,不像雪莉。 他与雪莉交往了十年,光首饰、附属品,他就不知在这上面刷去多少钱了;而月葵,他们在一起也一年多,却连个戒指也只是结婚、订婚用的才购买,她也不曾向他开口要个什么。光这一点他就很欣慰,她是与众不同的。 “我也很不错,不是吗?”温雪莉可不甘心他只称赞林月葵一个人。在她心目中,林月葵只是一朵平凡随处可见的野地向日葵,不出色、也不高贵,她凭什么与她温雪莉这朵唐代国花——艳冠群芳的牡丹相媲美呢?又凭什么可以让人赞美她是个好女人? “你是不差,只是我们的世界距离太远了,根本没交集。若强求在一块,对你对我都是痛苦,不是吗?”曾元汉今天决定非要她死了这条心,以前为了她,牺牲掉自己的兴趣,现在脱离了她,不再委屈自己,那是一件多么自在的事,第二,是她爱出风头了,什么事都要争第一,无论衣服、首饰,甚至是男友也必须与她同出一辙,若他不肯,她又吵又闹扰得他不得安宁,直到投降为止,这一点实在令他难以认同。一个人有一个人的风格,他才不要像个傀儡般任人摆布。 “不会啊!我不会觉得我们在一块会痛苦。” “你不会,我会。” “元汉,给我机会,我爱你。” “雪莉——” 他的语气开始软化了,温雪莉立刻乘胜追击。 “元汉,我会改,你给我机会吧!” 她一求情,他便坚持不了,心开始动摇了。他是个念旧的人,哪禁得起她苦苦哀求? “可是——” “不用可是什么,元汉,我们还是很契合的不是吗?” 曾元汉左思右想,雪莉是骄纵了点,她又没做错什么,他也没理由这么不给情面,好歹他们也同床共枕过,算了算了,若月葵不肯与他续缘,他再强求也没用,再说他本来就和雪莉在一块,也是因为这个变数才会娶月葵,若雪莉真心要改,他实在没理由不接受她。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而且他与月葵的婚姻又前途未卜“我现在和月葵在法律上仍是合法夫妻。” “你们还没办手续?” “还没,我三心二意的。” “元汉,果断点,不合就一拍两散,干嘛拖拖拉拉的?”温雪莉怕他再与林月葵复合。若这会儿不叫他快刀斩乱麻,他们一定会再勾搭上的,不行,要想想法子逼他快作决定,以除后患。 “毕竟她是我儿子的妈,我怎么切断与她的情分呢?” “孩子?我可以为你生!我们若在一起,就不要那个孩子了嘛!” 她这话若不说出口,或许他还会傻呼呼地接受她,可是她一说出这话,曾元汉如当头棒喝似惊醒过来,她这个女人还是改不了本性。 “雪莉,你先回去,待会我还有工作。” 他突来的转变令温雪莉错愕不已,怎么会这样?剧本不该这样演的呀! “元汉,我说错了什么或做错了什么?你怎么——” “你没说错什么或做错什么,只是我突然想到下午还有一件案子要交,怕来不及,你先回去吧!” “真的是这样?” “别疑心了,你回去吧!” “那我先回去,我再call你。” “不,不用了,我有事会call你。”曾元汉领教过她的call人功夫了,她是完全没有时间概念的,只要她高兴,清晨、凌晨大伙应该蒙头睡大觉的时间,她也能兴致勃勃地扰人清眠,比阎王催人命更恐怖!他可不想成为她的调剂手。 第七章 林月葵自从恢复暂时的单身生活后,人也如吃了什么神药似的神采奕奕。 “月葵,今天下班咱们一起去ha y一下。”同事许惠惠见她少有交际,便邀她一块出去逍遥。 “去哪?”她也渐渐与人熟络,不再是生涩又背负重担的林月葵了。 “去万象。” “不要啦!人很杂,我不敢。”她是知道大伙很疯,只是上舞厅对她这个保守内向的人来说,还是过于刺激。 “那去ktv唱歌如何?” “好吧!”她们一票六、七个女人一起全上“天王巨星”唱歌。 而曾元汉的工作室成员也约今晚在天王巨星ktv聚会,由于今晚是周末夜,前来作乐的客人也多,因而她们必须在大厅等候空包厢。 曾元汉一进门即看到她,她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如黑暗中的一点星光,他不自主朝她走去。 “月葵!”原本三三两两在聊天,经他这么一叫出名来,其他五、六个人皆往声音来源瞧去。 “元汉,你怎么在这?”林月葵对他们会在此碰面感到惊讶。 “请工作室的员工出来唱歌,你呢?” “和同事一块出来玩的。” “你过得好不好?” “不错。焕宇他好不好?”她只在乎、只关心儿子的近况。她出来也两个多月了,偶尔会见个面,只是那也只是短暂的一天、两天,没办法,谁叫他们培养不出感情,才会今日各分东西。 “你们不是才见过面吗?” “是没错,可是那好像很久的事了。”他们没有大多时间聊天,一会女服务生已来带她们进入包厢,她知道他一直盯著她看,只是她回不了头。 她的沉默引来同事的关切。 “他是谁?” “我老公。”她还考虑该怎么说起他们相识的由来。怕知道内幕的人会笑她为了钱不顾廉耻及品德,说他只是个朋友又担心谎言揭穿后难做人,干脆真假各半。 “也不早说,若知道了,就两队人马合起来,也可以省省包厢费,他们也不用再等十五分钟,我去叫他们进来。”许惠惠心想,既是自己人那就好办了,尤其他又是个赏心悦目的英俊小生,即使吃不到,看得到也可以过过干瘾。 “不要了,我们现在分居中,这样会很尬尴的。” “真可惜,他的人看起来很不错。他出轨了是不?”许惠惠心想若说是林月葵犯错,打死她也不会相信,那么一定是他做错事。 “没有,只是个性不合。” “月葵,轮到你了。” “喔!好。”她点了一首万芳的歌——就值得了爱。 千里的路若是只能陪你风雪一程握你的手前尘后路我都不问就值得了爱就值得了等就算从此你我红尘两分我不怨缘分我只愿你能记住陪了你天涯的人一曲结束,得来不少的掌声。 “原来你的歌声不赖嘛!” “对嘛!以前大伙出来你又不唱,这么好的歌喉全‘暗杠’起来,下一次没机会再说你不会唱了。” 一人一句,说得她直摆手说——“是你们不嫌我像牛在哭的歌喉,还说什么我‘暗杠’!”她著实不好意思得紧。以前家计重、生活不好,也没多余的时间可以培养兴趣,也不知自己的歌喉能否入人耳,随口哼哼倒是常有,不过这种有听众的场合还是头一回。 “好啦!下一次别再假了啦!”被调侃了好一会,大伙才肯放过她。 她在半途突然往外走出去。 “你去哪?”许惠惠拉住她问。 “出去透透气,一会就进来。”她交代了同事才出去。 也许他们也算有缘,林月葵走到长廊,曾元汉也恰巧出来抽烟。 “月葵!”他见她由包厢中出来便叫住她。 “你怎么在这?没进去唱歌?” “出来抽口烟,你呢?” “透透气。”他们对谈的口吻好似朋友般,一点也没夫妻的亲密样。 “结束后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他提议。 她不好意思说不,再说明天又是假日。 “我们比较早结束,你配合得来吗?” “我可以早退,反正我今天的任务只是付帐,其它的有没有我这个人存在都是无所谓的。” “这么现实?” “谁叫我是老板呢?老板只有付账请客的分,其它好事全没我的分。”他自我调侃著。 “没那么惨吧!” “差不多了。对了,你在哪上班?”他至今仍不知她做什么工作,也一直没有勇气去问她,只知道她愈来愈活出自己了。 “宏绩电子。” “绩优厂商,待遇不错吧?” “还好,我一个人生活绰绰有余。” “若是我再正式追求你,你给不给机会?” 他没由来的一句,使林月葵竟脸红成醉酒之人,幸好灯光幽暗,不然铁定当场闹出笑话。 “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不是说笑,你到底同不同意让我追求你?” “叫我一下子怎么回答嘛!待会出去再回答你好不好?”她需要点时间想想,太突然了,这如同被强吻了一下,再问她喜不喜欢一样。 “也好,不急,你先进去吧!免得让人疑心你是不是被绑了,出来那么久。” 他开口提醒她,她这才想到她是团体活动而非个人行动,出来这么久,同事一定会担心的。 “喔!,那我先进去,我们几点出去?” “你的包厢不是九点半结束吗?就九点四十好了,我在楼下柱子边等你。”他说了个时间及相约地点。 “好,我会准时到。” “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她一面走,一面仔细品味这句不见不散。 她一推门入包厢,立刻有人挪向她来。 “他是谁?” “谁是谁?” 刚才,自她出去超过十分钟便有人问起她的行踪——“咦?月葵人呢?” “她说要出去透透气。” “透气?怎么一去这么久?” “对啊!”“大概半路被拦劫走了。”大家东猜一句、西测一句。 “叫不叫一一?” “没那么严重吧!” “谁说不严重,人家‘爱的世界’才刚发生失踪案件,这里又是公共场所,人多也复杂,她又天真如小红帽,大野狼准备吃她,她还不知道提防呢!不如几个人出去找找吧?”这几个女人危机意识高,便提议出去找人。 结果一出去便在中庭撞见这一幕,单纯小女人v。s性格大帅哥,两个人还很正点地上演“新不了情”含情脉脉的,她们三人只好打住前往搭救的目的,打道回包厢内禀告所见情形。 “那个人是她分居中的老公啦!”许惠惠为大伙儿解惑。 “你也认识他吗?” “不认识。不过月葵刚才进来之前和他说过话,她也坦白招供,说他们之间有‘ㄐㄢ’情。” “人家夫妻当然有‘ㄐㄢ情’啦,还用你说啊!”原本是来唱歌,现在反成了讨论会。 “喂!你们不唱歌,光聊天做什么?要聊天也不用花一个小时六百块,不如到我那儿,打对折给你们,还奉送饮料如何?” 林月葵一进门即见大伙针对她进行热烈的讨论,也存心不回答她们的问话,因为她还不想太早曝光与曾元汉之事。 “顾左右而言它,回避问题嘛!” “对啊!他那么帅也不介绍一下,自己私吞下来。” 林月葵这个人最怕人说话了,经她们一来一往套话,她只好投给许惠惠一个sos的讯号,希望她能伸出援手。 “好了,适可而止,月葵不像我们。” “喔!”经许惠惠搭救,她们也渐渐回到来此的目的,识相地不再追问她。 至九点半,大家纷纷散曲,她怕被人撞见也不敢走在前头,可是,幸运之神大概遗漏了她,其他六个女人一直黏著她不放,下楼后又不肯散去。 “待会再去赶十点半那场电影。”又有人提议。 “好哇!” 开始有人附议了,唯独她又急著让他久等,又怕让人撞见。 “月葵,你呢?”大家皆同意了,只有她眼神一直往外飘,心神不宁的。 “我还有事,你们先走吧!”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在原地罚站。 而那一票女人则前往下一站出发去了,等她们走光,她才敢移步。 “你刚刚为什么一直站在那?”他见她不来,他也不敢轻举妄动走向她,等她来的时候也十点多了。 “怕被同事看见,会不好意思的。”她说出顾忌。 “我们是合法夫妻,又不是婚外情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一坐上他的车,任由他载往任何地方,她也不过问,似乎很信任他似。 “你不问去哪?”走了好一会他才问。 “信任你,反正卖了我也不值几个钱。”她向来是低估自己的。 “若有人要卖了你,我一定会是最高价买回你的人。” “你不用怕我会伤心而瞎哄我。”她不敢相信他会说这种又恶心又中听的话。 “我不是哄你,你答应了我的要求了吗?” “什么要求?”她根本不认为他会是正经地问她,而且附加条件是百份之百的真心。 “你不会告诉我,你忘记了吧?” “有这种打算。” “你愿意,或者不愿意?只要点头或摇头即可。”他是给她个不用回答的权利,不过还是得以肢体来表示,反正今天他一定要她给个答案就是了。 “很不好意思耶!” “当作谈恋爱嘛!” “我没经验。” “我可以教你,这很简单,一学就会了,不困难。”他们仿佛初学者,一步一步学习生涩年轻人摸索爱情。 她稍稍点点头,他顿时觉得他仿佛回到当年追求温大美人时的情形,那种把上手的欢愉,快乐得不得了。 “那从明天开始,你现在要有心理准备哦!”“别太疯狂,我心脏很无力的。”面对他迟来的追求,她半是期待、半是忐忑不安。 “我是温和浪漫派,绝不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行为,你大可放下一百二十个心。” 他一再保证,他绝对不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行动。她才暂安下心来。 温雪莉在曾元汉处受挫,但一与靳野牵扯上,她也不再用心于曾元汉身上,暂且放他一马。 “雪莉,今天一起出来疯疯。”那群狐朋狗党又开始行动了,准备通宵达旦地ha y。 “不要啦!我今天和阿野有约。” “你们又搞上了?你那一天不是才大声嚷嚷要剁他n块吗?怎么一个礼拜不到又——” “你少管!今天我是心情好,才不和你计较,若心情不好,你还能在这嘻皮笑脸?找死不是!”温雪莉的脾气远近驰名,翻脸比翻书还快,上秒和你混得如亲姊妹,下一秒已比历世仇人更恨。 “我们的白鸟丽子今天只属于哲也的。” 话一出口,哄堂大笑!温雪莉可是火气等级上升,尽管事实如此,她还是不能容忍别人多嘴。她想和谁在一起是她的自由,她要不要还得看她今天的心情如何做决定,今天她只想和靳野在一块,谁也挡不了。 “你们还不滚蛋!”她一说完,大家也识相溜光了,母老虎发威,再不闪若被扫到,只算自己倒楣,还是先走为妙。 待她那群狐朋狗党全走了,她才整装准备找她的亲密爱人去。此时她的call机响起,她看了一下,便回call。 “喂,谁call我?” “我是你妈,谁call你!连自家电话也忘了,你到底在忙什么?”温母为之气结。她野也就算了,只是也别混到连家也忘了似的整整一年未归,也不call电话回来。 “妈——” “还好,你没忘了我是你妈。” “妈,你别开玩笑好不好,我怎么可能会忘了你呢?”温雪莉听其母嗓音带有不悦的成分,便使出看家本领撒娇来应付。 “难说,你和元汉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元汉?我们早散了,而且他已另娶别人了。” “他背叛你,是不是?” “没有,我们彼此背叛了自己。” “这是什么论调嘛!你们年轻人真是的,前阵子还说非你不娶、非他不嫁,现在又形同陌路,你们究竟把爱情当什么看?”温母唠叨好一会才肯罢休。 “没当什么看,只拿它当消遣、排除寂寞。” “既然分手了,那就回来相亲好了?你也不小了。” 又来这一套,女人非得要走这条路吗?她头脑早退流行了。 “妈,我才不爱什么相亲,我又不是没人要。” “若有人要,现在元汉身边的妻子也会是你。听话,找一天回来,安安分分地让爸妈替你安排一个好姻缘。”温母苦口婆心,也是为了这个独生女。自小到大,她在男人堆里当玫瑰,别人奉承阿谀听多了,现实生活也会脱轨。 “妈,再说吧!”此时她心中一个计划形成她或许可以以此要求阿野娶她。 “别什么再说了,反正你一个月内若没个消息出来,我会付诸行动的。”温母下最后通牒,她绝对不会再一次放过这种赶鸭子上架的机会。 “行,若一个月内没好消息,我任凭处置。”她还夸下海口,因为她自信靳野一定会答应娶她的。 与温母通完电话,她立即去找靳野。 靳野现在正拍摄当红三级片艳星阮月柳的写真集。她也不管里面已清场,还是直闯拍摄间,才一进门,只见摄影师与女主角正在卖力地演出a片剧情。 “阿野,你们在做什么?” 靳野理也不理她的,继续未完的动作。摄影师和摸del之间有一点点关系,这也是常情,她还不是因剧情需要以及与摄影师培养感情为理由而勾搭上靳野的,她现在还这么问,也太不上道了。 “雷森,请温小姐出去。”靳野不带感情地下逐客令。 “喔!是。”雷森是他的助理兼合作人,也专责替他的风流韵史善后。 “雷森,你敢吗?” “温小姐,职责所在,别让我太为难,allright?” “靳野,你太过分了!”温雪莉这一回可真大大发飙。别人怎么说他和其他女人勾三搭四,她可以充耳不闻,现在这种当场捉到的情况就不同了,宛如妻子捉到丈夫的奸情似,很不是滋味! “温雪莉,你是我什么人?我做什么事,你有什么干预的权利吗?”靳野对她妨碍他的好事已略为发火。 “哼!狗男女。”温雪莉一怒反身即走。“靳野,我若不结婚给你看,你当我是向你乞求摇尾的博美狗!”她愈想愈气,不过也想着该如何大大地打击他一番。 她call电话给母亲——“妈,我决定相亲了,你替我安排。” 温母一听可开心了,她这个女儿终于开窍,肯完成终身大事了。 “好、好,对了,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随便,只要是男人就行了。” “啊?只要是男人就行?雪莉,你又不是同性恋,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妈,我的意思是我不挑嘴,不过性别一定要清楚,ok?” “好吧!我替你物色,你真的不挑?” “好男人早死光了,剩下的全是普通货色,还用得著挑吗?” “偏激的思想,像‘楠佑’的老板就不错,‘复方’的少东也满出色的,哪有什么好男人全死光的道理?是你眼界高、嘴又挑的,还怪罪天下没有好男人。”温母面对这个刁钻的女儿也免不了替她未来的夫婿默哀三分钟,希望对方能够庄敬自强、处变不惊、慎谋能断,面对这种女人的欺压只有自求多福了。 “妈,一个二十多一点的男人就秃头,这样的男人怎么带出场?要丢人现眼也不是。另一个,那么瘦,活像瘦皮猴,怎么有女人受得了这种没体力的男人?”她一一批评温母所列举的新好男人。 “还说不挑嘴,我才列举两个人,就被你批评得体无完肤了,我再多介绍几个,难保你不尖酸刻薄人家一番。条件开出来吧!”温母太了解她了,若要她随随便便嫁个老公,还得经过筛选、过滤一番才能中意上的。 “不然这样吧!我要求不多,只要有像王永庆的富有、李远哲的智慧,刘德华的帅气,加上阿诺的身材,这样就行了。不多嘛,我只要求一点点,不过才四个人的综合体。” “如果有这么好的人选,根本不用你出马上阵,你妈我已争前头去了!女儿,现实一点,若有这么十全十美的男人,我肯定他活不过二十五。” “为什么?” “天妒英才,更何况是绝世英才,老早被征召仙界享乐去了,还会滞留人间散播欢乐、散播爱?老说天方夜谭。”温母只有一句可以形容女儿,那就是“痴人说梦话,加上头壳坏去” “妈,你咒你女婿啊?” “女婿?八字连四分之一撇也搭不上,何来咒我女婿?反正不管了,问了也是白问,由我作主,你只要负责出场即可。” “好,我全力配合你共统大业。” “统什么大业?” “一统温家招婿大业呀!不然你还能有什么大业可以统?” “雪莉,我很怀疑你是不是有点——” “我很正常,noprobem!” “最好如此。” 第八章 曾元汉真的开始发动柔情攻势。 “月葵,外送花束,请签收。” 这已是第三天了,同事也拿她当et看。原来她们心目中的乖乖女也有这么招蜂引蝶的本事。 “月葵,又是他,对不对?”同事立刻凑过来问她。 林月葵半喜他来这种攻势,半嗔他明明说过不来这么激烈的追求方式,现在却违约了。 “追得好勤耶!” “我好羡慕她喔!” 办公室内七嘴八舌的,令她难以招架。 “喂!上班时间,安分一点。”在办公室内乱成菜市场,成何体统?办公室的风纪股长发威了,大伙只有缝上张个不停的匣子。 待大伙一静下来,她桌上传真机立刻有了动作,她撕下一看——月葵:有没有影响到你? 元汉她立即在传真上下笔——“yes” 他的举动,著实令她有一点点的不自在。天天送花,每天午休又一通热线,下午又是专车接送,晚上共进晚餐,甚至早上也会带早餐一起来接她上班!这一次他是真有心要好好追求她了。 “月葵,他又来问你什么?”许惠惠小小声地问她。 “问会不会影响到我。” “你没告诉他,影响很大?” “他有这个心,我也不会太介意。” “他符合了一九九七新好男人的标准了。”许惠惠糗了她一句,令林月葵又羞又笑。 “你也可以找一个入围的新好男人来交往嘛!” “哪里找?还是拿个扩音机四处嚷嚷‘谁是好男人,自认有资格入榜的请到我这填写基本资料’?月葵,不是每个女人都可以像你这么幸运,能遇上这种男人的。” 许惠惠也不是嫉妒她的幸运,只是希望他们能够有情人终成美眷。 “他是很好,只是我配不上他。” “门户观念?或是你怕你丈夫知道?”许惠惠知道她有个前夫,误以为她担心他们的来往会受阻。 “他们是同一个人,我又怎么会怕他知道呢?” “同一个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搞迷糊了。” “这事说来话长,有机会我再解释。” “我期待著。”她们一结束谈话,即埋首工作中。 一至下班时间,曾元汉还是依时来接林月葵。 “月葵!”他那辆银灰tauros旗舰金貂王sho已停在对街。 “先回去?” “不,直接去吃饭好了。” 林月葵长这么大,头一回谈恋爱,而且又和自己即将离婚的丈夫谈恋爱,这情况还真有点怪怪的。 “你的表情很困惑,有事吗?”自她上车后,他即注意著她,见她似乎为了什么事所困扰著,便大胆问她。 “你别再送花了,怪难为情的。” “有人抗议了?” “没有,只是我” “怕开花店吗?” “若继续下去,难说喽!”他每天一束花,日子一久,办公室不成花房才怪,再持续下去她可真要开家花店,以便要求折合现金,反正自家卖花一举两得。 “那,不送花,送珠宝首饰、衣服礼物好了,那就不怕难为情了。身上穿的用的,也不怕人说闲话。” “不要,不要,太奢侈了。”她直摇手不肯。 “你不用拒绝,男人追求女人送送礼物是很寻常的。” 这突来的转变真令人难以想像,几个月前还是同床共枕的夫妻,现在却成了谈起恋爱的男女朋友。 温雪莉在母亲一天二十四小时紧锣密鼓的安排下,几乎眼花缭乱了起来。一会与“东庆建设”少东的相亲大会,一会是“铨巨木材”的二公子,天天赶场,她也宛如时装发表会一样,一两个小时一套,以免重复。 “雪莉,妈就看你这一次最乖、最听话了。”温母可开心了,女儿如花似玉,她这个母亲一带出场,不但面子足,连里子也撑得鼓鼓的。 “妈,脸都笑僵了耶!”她觉得相亲不如想像中愉快,孔雀老开屏也满累人,偶尔也要休息一下嘛! “没关系,只剩十个如意郎君任你挑了。既然九十个全看过了,也不差剩下这十个了,耐心点。” 温母这个女方家长代表可热中得很,温父只相了五个人便宣告投降,虽说全是熟人,可是他还要办公做正事,故将全权交由温母负责。这下子,温母可更开心了,她期待这天有多久了?男人很 462嗦,才跟几次已不耐烦,而她可不,精力旺盛不说,还活力十足,对这种相亲大会还私下写上心得报告,准备往后开设一家红娘补习班以赚取外快。 “妈,真的要相足一百个啊?” “当然喽!不破纪录不行。” “妈,莫非你报名金氏纪录了?” “咦!怎么没想到这个好点子呢?我去报名参加好了。”温母还煞有介事,把笑话当真话,温雪莉吓呆了。 “妈,千万不要,你女儿还要面子的!” “说说笑,怕什么。”温母哈哈大笑。 温雪莉好后悔答应母亲参加什么相亲大会,不但累得人仰马翻,每天一回到家便软腿,这真比拍外景更累人。 “走了,往下一站出发喽!”温母仍是精力充沛,打铁趁热才能成器。 “还要啊?” “耐心点,还有第二回合的,别在第一回合就举白旗。” “妈,我们在征战是不是?” “差不多了。” “妈,休兵一天,ok?”温雪莉几乎可以确定自己已快瘫了。 “休兵?你累了吗?” “七成。” “那还有三成,不如再看一个?” “不要啦!妈,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你总不希望我还没相满一百个便累得不成人样了吧?若这样子,你带我出去也很没面子的,你说是不是?”她晓以大义以为遁逃的理由。 经她重点一说,温母也不敢再坚持。 “好吧!那明天再安排。” thank ir! 她可一刻也不得闲,才没三秒光景,她的鲜红bmw已飙出车库。 这哪叫筋疲力竭?温母决定,从此过后不再相信她喊什么累、说什么没力气的了。 温雪莉不死心地又去找靳野。 “阿野,我们出去走走。” 他正在整理一些镜头设备。 “你不是才骂我狗男人吗?你干嘛来我的狗窝呢?” 奇怪,他再怎么酸她、刻薄她,她即使生气,还是会回头找他,莫非他就是她今生的克星吗? “阿野,我也想当你身边的狗女人,可是你总有太多的红粉狗女——” “你吃醋?” “我是正常人,不可能没有七情六欲的。” “跟著我,你要有觉悟,我很花心的。”靳野由纯金烟盒中取出一根烟,并潇洒地点上。 温雪莉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贪恋的就是他这种洒脱、自然、不做作,如个逍遥人的作风。 靳野对她,也不是没有感情。他那些红粉知己,与他在一起的时间没一个比她长。若他不中意她,怎么可能和她牵扯那么久?犹记老板所说的——“她是一座矿坑,蕴藏的不光只有金矿,更有未经琢磨的美钻。她本身便是一颗美钻,加上雄厚的家世背景,不等于是取之不尽的金矿?若能得到她的人,对事业而言,如虎添翼,想要发展什么长才,也不怕没后台!” 他也考虑过,论美貌,她丝毫不逊他人;论身材,她又是风靡男性的波大一族,一般的男人见了她,莫不爱不释手、捧在手心中疼的。偏偏狂妄的他就爱游戏人间,一个又一个拈花惹草,一点也定不下心来。 “我还是希望你节制一点,我们才不会每天演出全武行。” “我尽量控制。” “那,我们现在马上去公证。” “这么赶?”他搂住温雪莉的香肩,这画面比之上一回在摄影棚的大发脾气真有天壤之别呢! “当然,怕你会反悔。”她捏捏他的鼻子大笑。 其实她根本不是怕他会反悔,只是她怕父母会反对,先斩后奏,他们也就拿她没办法了。 一办完公证,她立刻回家报告——“妈,我有中意人选了,往后十个不去看了。” “真的,哪一个?九十位中的哪一家?” “统统不是,他是九十加一那一家。”她还卖个关子给温母。 “九十加一家?我们又没看第九十一个,哪来第九十一家?” “那一家是我自己挑的。” “什么来历?”温母只重视门当不当、户对不对,其它全不管,反正面子最重要。 “那你会很失望的。” “你可不要告诉我,他什么也没有喔!” “他就是什么也没有,不过他很出名。” “出名?出名也好,总比什么都没有来得好。” 温母很庆幸总算有一项能见人,不过她一说出对象,温母的心立刻冷了半截——“他是写真集摄影‘大’师。”她还不忘强调一个大字。 “是那个叫靳野的男人吗?” “妈,你也认识他呀?太好了!那我也不用再解释一堆了。”她开心。 温母可五官揪在一块了,万一这事让老公知道,她们母女定要灰头土脸了。 “你们没去做什么决定吧?”温母只希望她别太冲动做了傻事——草草结婚去也。 “做了。”温雪莉倒坦白,一口承认下来。 “啊——”温母一听,只有青天霹雳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境。一来,她该如何对老公交代?二来,是考虑怎么处理,以减轻对温家的伤害傍晚的安平港夕阳、晚上的滨海公路夜景,曾元汉与林月葵沉醉在绮丽的男女双人世界里。 而洪培利却也不识相地插上一脚——“月葵,待会出来用餐?” 这已是洪培利第三次约她了,林月葵也不好意思再予以拒绝。 “好吧!洪律师,中午几点?” “十二点。我在你公司对面等你,不见不散。”洪培利怕她后悔,便加上句不见不散,令她反悔不得。 “我会去的。”她是讲信用的人,可是也怕人说不见不散,总觉得压力过大。 约过十分钟,曾元汉来约她。 “月葵,在海乔吃饭。” “sorry!”她只好向他抱歉了。 “怎么了?有约了是不是?”除非是另有约人,否则他们一律一同用餐的。他说吃饭也可培养感情,若一天有十二个小时聚在一起培养,不怕不爆出火花来。 “嗯!和洪律师。”她也不瞒他。 “是他?喔!我知道了。”曾元汉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挂断电话,不过他可不放过洪培利,他暗暗咒骂洪培利:“王八蛋,连好友妻也敢泡。” 他打电话给洪培利。 “培利,中午出来一下。” “不行,我和人有约,sorry。” “是关于那块土地的事,若不来我就帮不了你了。”为了那块地,洪培利已处心积虑了许久,以之为饵,还怕他不上勾吗? 而洪培利也担心放弃这一次机会,恐怕要他再帮忙是不太可能,反正和林月葵出去用餐的机会多得很,也不急于这一时,先办正事再说。 “好吧!几点?” “十二点半。” “那好,我一定到,在事务所是吧?” “是,资料带齐全一点,ok?见面谈。”他预料洪培利一定会向林月葵取消这次的午餐约会。 果然没多久,林月葵即打电话给他。 “他取消了,我们去海乔吧!” “好,我去接你,bye!”sorry,培利,出卖你一下下了。 他们两人去共进午餐,洪培利一个人在工作室里痴痴地等、呆呆地望。等到一点,曾元汉吃饱喝足了才见踪影。 “喂!老兄,你和我约十二点半,现在都已经一点过三分,你才姗姗来迟,未免太过分了吧?”洪培利为了这事,连便当也来不及吃,饥肠辘辘的,加上他又整整迟了半个小时,已火气上升了。 “来,送一杯冰冰凉凉的饮料。” “别来这一套。” “消消火嘛!” “不用了,那块土地的事——” “不急谈。” 曾元汉手中根本没那块地的交涉资料,他怎么和他谈?只好言东话西,顾左右而言它,竟有本事一扯扯了两个小时,结论是——“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洪培利看看表,果真不早了。 “那我走了,有空再聊。” 他一走出工作室,立刻想起似乎目的未达成。 “不对,我今天来这做什么?”他边走边纳闷,来这饿了半天,还浪费了不少口水,若在事务所,他今天说了这么多话,光收费即高达不少,他却在这没个目的地三姑六婆著。 他还是回到家中才想起他是去谈公事——土地案,怎么连开头也没有便回来了? 唉,又被那个曾小子诓去了,不但赔了与佳人约会的机会,又折了自己的午餐,真不值得! 曾元汉不但用计破坏了洪培利企图钓林月葵的机会,又与林月葵同进午餐,待好友一走,他还在工作室偷偷地笑。 “傻兄弟,你的话题我会不知?只要往股票上面转,你不忘了爹娘才怪。”他暗自取笑洪培利。 “元汉,你哪一天带月葵回来,我们焕宇长大了许多。”曾母有孙万事足,只是她不知他们已分居之事。 “妈,有空的话,会的。”他对他们的协议仍抱持不随便谈离婚一途,毕竟他也不小了,离了婚对他的事业而言,在信用上也会有所降低,实在是不智之举。 “别老是你会你会,她已整整两个礼拜又两天没来这了。” “妈,你记得这么清楚啊!”“当然,反正我很闲嘛!小宇太安分守己了,一点也不吵我,我都快闷坏了。” 这也不能怪她,谁叫她手势好,孩子一经她的手,乖如佛,不吵也不闹,供他三餐饱肚即可,他会自个玩,很乖的一个小孩子。 “妈,他乖,你也嫌不好吗?” “好是好,不过生活一点也不忙碌,没外人说的劳累,你不知我已胖得见不得人了。”曾母原本五十公斤,若让她发胖到见不得人不就有六、七十公斤了。 “妈,你现在多重了?” “五十一。” “才五十一而已?”曾元汉真败给她了,才胖了一公斤就大叫见不得人,若像他现在,原本标准六十五公斤,现在为了追求老婆,每天在外头吃好、喝好,现在已胖了五公斤成为七十公斤了。他尚称未步入中年发福期,若照其母的观念,他胖了五公斤不就该自杀或是躺在床上等死了? “妈,你少夸张了,才胖一公斤也说得那么严重。” “拜托,女人的身材是多不了一丁点肥肉的,不然怎么生存下去?尤其我又是上流社会的贵夫人,岂能不自重?” “妈,你别担心,依你这般花容月貌、如此窈窕身材,怕什么?若当场喊价,一定会引来一箩筐的帅哥蜂拥而至的。” “这话怎么说?”曾母已被儿子的花言巧语哄得晕陶陶了。 “中年老黑狗兄加上老年蟋蟀仔,不来怎么可以?反正年轻的,又不敢碰,怕心脏无力,只有挑中年又有姿色的妇人来过过瘾不是吗?” “啊?我只有中年及老年人才要啊!”“无鱼,虾也好嘛!” “这话若让你父亲听见不剥了你的皮才怪。” “我是夸奖你耶!你不帮我吗?” “当然帮你,你是我儿子,不帮你帮谁?”两母子抬杠一会才挂电话。 曾元汉也知道这阵子他们两人老是约会,真的忘了儿子的存在,是该回去看一下。在下班之前他打电话找林月葵。 “月葵,妈今天打电话来。” “是不是焕宇出了什么事?”她在另一头很是焦急。 “没事。妈只是要我们回去看他,他很乖的。”曾元汉立刻丢颗定心丸让她安下心来。 “喔!我们似乎很久没回去了。”她也不太好意思起来,光顾著谈恋爱,竟忘了还有个宝贝儿子放在婆婆家。 “那今天我们回去一趟。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吧!” “好,反正今天是周未,我们一起回去。” “我十二点整去接你。” “ok!”与丈夫谈个浪漫的恋爱,这滋味真的不输婚前交往。至少她熟悉他的生活起居,也懂得去配合他的喜好。 温雪莉的擅自决定令温父大为光火。 “白养了她二十几年,混帐东西!”温父发飙。 温母只有挨骂的分。因为女儿是她生养的,再不好,做母亲的也要负连带责任。 “你还不开口说一句?”他见老婆一直保持沉默,火气更加上扬。 “要我说什么?” “你闭嘴,不准说!”这下可难了,不开口有事,开了口也犯冲。 “去找她回来!我倒要问问她,究竟把终身大事当什么了!”温父气绝了。人家养女儿会赚钱,只有他这个精明的经商大亨养了这么一个道道地地的赔钱货! “我又不知道她在哪,怎么找?”雪莉长这么大,出门从不交代行踪的,要回来也没预兆,这个家比宾馆更不如——至少宾馆还要身份证登记,这里可没有。 “你这个做母亲的一问三不知,即使一个好好的女儿也会毁在你手上。”温父自认品种优良,若有瑕疵,也一定是温母劣质遗传。很典型的大男人主义加封建思想。 这几年来,她忍气吞声,也是为了替他维护一个声誉出来,如今他却一股脑全怪罪她来,她可气了!心想,既然女儿也定下终身,她也没个垩碍,决定了,老听人家离家出走,她也学学怎么个离家出去法,一方面过过瘾,一方面激激那个自大的老头,哼! 她愈安静,温父愈嚣张,数落得更有劲,此举更加重她出走的决心。 她也不知怎么个走法,还四处请教她的妇女联盟阵容——“秀娟,打个比方,若是离家出去,要带些什么东西?” “凤茹,你干嘛问这事?” “没有啦,想写篇相关的文章,快点提供资料啦!” “喔!要离家出走,第一,现金要带够,信用卡则免了,因为你一刷卡立即曝光身份,还有若付帐者知道使用信用卡,也会要求银行止付,那不就断了经济来源了吗?所以卡绝对不可以。只要带够现金,就不愁没吃没穿没得住的,反正有钱就不怕没著落就对了。”好友还经验老到地侃侃而谈。 “真的,只要有钱,其它全不用带吗?” “当然喽!带了只有添麻烦的分。” “既然这样,出走不是很简单的事了?” “当然简单!而且出走也有吓阻的意思,若男人太嚣张、太狂傲,偶尔给他一次教训也不差。” “有效?” “非常有效。” “那我倒要试试看。”她小小声地说。 另一端的秀娟听重了,还问她一句:“你说什么?” “没什么,好了,请教完了,谢谢你,秀娟。” “不用客气,若有问题可以随时来问我。”她还热心提醒温母一句。 两人一结束谈话,温母便著手行动,找出自己保险箱的钥匙,拎个皮包,穿上布鞋、运动装,便展开出走行动。 至下午温父下班时——“高姊,太太人呢?”以往她会提著拖鞋、拿份报纸并接过公事包,替他脱下外套,今天怎么这些全省略了,人去哪? “太太早上打了一通电话后就出去了。” “她打出去的?还是别人打进来的?” “她打出去的。”高姊老老实实地回答。温父也没法子责怪下人,只有耐心等她回巢。 六点、七点、八点、九点、十点一过,他已开始毛躁了!她从来不曾这么晚回来,莫非一丝不祥的想法画过心头——她被劫持了? 至次日,仍未有歹徒打电话来要求赎金或是什么的。他打电话向公司告假,一整天待在家里等消息,一天又过了。 一连三天没个音讯,他这下子老神已纷乱如麻。 他不是打电话问她的姊妹伴,即是打回她娘家探口风,对方不是一句不知,两句没来,三句你们怎么了?问得他讲也不敢讲。这下可糗大了!老婆竟出走了,这么大岁数的老夫老妻,他不过说她几句她就闹脾气,搞起年轻人的花招对付他,哼! 他连理也不理她,外头待不了了,自然会乖乖回巢来。 温父打定主意,决定不理会她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可是虽说无聊,却十分管用,才两三天,已够温父举白旗投降。 温母出走到其表姊家,当然也不例外地接到丈夫温信志的寻人电话。 “表姊,我——” “信志,有什么事吗?别吞吞吐吐的,直说没关系。”韶月也知道他这个人死爱面子,一定是逼急了才会来向她求救,因为众家姊妹中就属她与凤茹感情最好,她若走投无路也只有往她这跑了。 “表姊,我是有一点点事想问你。” “你尽管问,大家都是亲戚,还忌讳什么?”韶月知道要他开口的确是困难了点,干脆做个好人。“对了,凤茹在不在?” 她这么一问,温信志确信老婆不在她那,故随便一句搪塞过去。 “没事,表姊,有空再聊,我还有事。”不待韶月表示,他已挂上电话了。 “他打来的?”温母一直站在表姊身后,出来这几天比在家过日子更快活;不用服侍皇帝老子,也不用烦恼女儿,很自在。 “你还不想回去吗?” “过几天再说吧!先让他焦急一阵子。”温母刚出来也不太习惯没有事可做的日子,可是过度期一过,人也心神愉快多了,不再想家里的杂七杂八。 “你这一回这么有魄力?” “常在那种沙文主义底下生活,人都快没自尊了,若不拿出一点魄力来,他还当我是小绵羊似的只知逆来顺受。” “可是你老藏身在这也不是办法呀!” “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既然有决心出来,也要风风光光让他来迎回去才过瘾。 “也好,挫挫那副臭脾气,老姊支持你。”有了这张护身符,她可一点也不担心了。 温信志找了一个礼拜也不见老婆踪影,眼见除夕将近,人家妻儿团圆,他却成了孤单老人。 他坐在办公室内哀声叹气,专属秘书薛四龙见他愁眉苦脸不说,还瘦了一大圈,便开口问他:“老板,有什么事让你忧心成这样?” “唉!家丑,家丑。”这事他怎么也不敢宣扬,怕被人笑他堂堂“冠荣公司” 总经理,连个女人也罩不住,这事若传出去说多丢脸,就有多丢脸! “大小姐?”薛四龙大胆猜测,因为除了这个麻烦精外,没有别的可以让他这么大伤脑筋了。 “若是她,我还不至于这样。”温信志倒希望惹他生气的是女儿,而非妻子。 “那是夫人喽?” 他点点头,就是这事才教他难以启齿。 “夫人怎么了?闹别扭?” “若闹别扭还是小事,她学人家出走了!”他只敢对他的机要秘书说出原因,因为他知道薛四龙绝不会过嘴,他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自你请假那天吗?”薛四龙已跟了他这么多年了,他家中的大小事包括今天用了几西西的沙拉油他也了若指掌,依他猜想,一定是夫人受不了老板的大男人主义而出走。这也难怪,现代女性哪还有人像韩国女人般毕恭毕敬,像伺候天皇老子般,这种女人的存在已是时代奇葩,地球上濒临绝种的动物了。 “她一走,我吃不好、睡不著,整整瘦了九公斤,连啤酒肚也消失了。”他只有在薛四龙面前才敢这么赤裸裸地剖白感情。 “那你也省下减肥的支出了。” “我才不要以这种方式减肥。” “那现在你决定怎么走下一步棋?” “我必须靠你了,四龙。” “我替你想个法子吧!” “我要特效药。” “你不后悔?” “不后悔。” 有他这句话,薛四龙也开始计划怎么替老板找妻子回巢了。 第九章 薛四龙先在各大报刊登求爱宣言,而且注明落款者为“温信志”;当然,可想而知,温信志的声名顿时名噪一时。 不断有电话进来问他是不是报上刊登的痴情男人,他当然一律咬死不承认,此刻的他只想剥了薛四龙的皮以泄“窝囊”之恨。他竟做出这种伤害他自尊的行为来! “叫薛先生进来。”他按了内线,要女秘书即使五花大绑也要拿他进来见他。 “薛先生出公差了。温先生,你忘了吗?”经秘书一提醒,他这才记得这个行程早在半年前已预定下来了,不过他也气薛四龙竟在拿他开这么大的玩笑后,还能有个正当理由、毫发无伤地避风头去。 “那,没事了。” 过没多久,即接到妻子的来电——“你终于肯低头了?” “我才没有!”他又死鸭子嘴硬。 温母原本见他已软化下来,也想回家去,现在经他一撇清,她也冷下口气来。 “不是你?那好,我不回去了,直到你肯软化为止。”她切断了他盼了好久才盼来的电话。 “哇——哇——又没了,我干嘛这么爱面子!这么嘴硬嘛!”他自责又下了计划,懊恼不已。 不过老婆没回来,女儿、女婿倒是看到报上刊登的启事而赶回家。 “爸,妈出走了?” “怎么回来的是你啊!”“失望啦?那我走了。”温雪莉作势往回头走。 温信志可怕了——“喂,别当真,我是想你妈想得头脑不清楚了,你们别走,留下来陪我。” 温雪莉这才发现,母亲一走,父亲也苍老了许多,可见他这个沙文大男人,也不是真的没什么情义的。 “爸,妈真的一通电话也没有吗?”她不相信父亲在报上的求爱宣言唤不回爱妻的心。 她想,父亲是有头有脸的人,做出这种有损个人平日尊严的事来,足见他的用心了,若母亲还不受感动回来的话,那不就表示他们之间没了火花——吹定了吗? “她有打回来,可是我——” “你的大男人意识又抬头,死不承认了是不?” “还是你了解我。” “知父莫若女嘛!这下我也没法子帮你了,机会是你硬推出门的。”也不是她落井下石,只是父亲真的是食古不化,被古代男尊女卑的制度咬得死死的!现在好了,老婆受不了,逃出这个笼外,他才又捶心捣肝、怨天尤人。 “别这样,替爸爸想想法子。” “念在你是我爸爸的份上,就帮你一回吧!” “事成后爸一定重重有赏。” “自家人还谈赏不赏的,不过我倒有事相求。” “我就知道!没关系啦,若办成功,你要什么,我全认了。”温信志太了解这个女儿了。她只有在有所求的时候才会想起她还有个父亲存在。 温雪莉有九成九的把握,相信母亲一定在表姨韶月家。因为她们自小感情最好,及长大嫁人,感情亦不曾稍减,若依其母个性,铁定往她那跑。 “月姨!”她先买几盒礼物,由靳野陪同前去试探。 “雪莉?怎么有空来?进来坐吧!这一位一定是靳野了是不是?”韶月不知听表妹说了几遍雪莉跟了个三级摄影师结婚之事了,她想装成不认识都不成。 “月姨,我妈呢?” “她——”韶月不知该不该瞒他们。 “她在这对不对?” “我没说,是你自己猜的,和我没关系。”言下之意就是在屋内了。 “我去找她。阿野,你和月姨在这坐一会。”她起身往楼上去。 果然找著了人——“妈——” “雪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温母很讶异女儿会找上这来。 “凭直觉,还有常理推论。” “还是你了解我。” “妈,我们回家吧!” “才不呢!不挫挫他的锐气不行。” 温雪莉见母亲信心这么坚定,她只好下狠招了。 “妈,爸爸为了你瘦了十公斤,而且又成了云南大猫熊。其实你打电话回去时,他已很后悔了,只是硬不承认,也是怕他在业界抬不起头来。妈,他决定要改了,原谅他吧!你回来就当救济他这个古代人吧!”动之以情,不信她不让步。 “也不是我说他,老古董一个,现在女人哪有什么三从四德的妇女守则加上男人至上的迂腐观念了?他跟不上时代不说,还赖人家什么出轨、不贞不德的!”温母一有诉苦对象,便滔滔不绝地数落其夫之恶行。 “妈,骂也骂过了,可以回去了吧?” “叫他来请我回去,不然甭说!”哇!温母丢了大难题给女儿,原本以为这只是个简单任务,不知却成了不太可能的任务。 “好吧!我回去向爸交代。”她一出房门,脸比什么还臭! 她一下楼,表姨即趋前询问——“雪莉,如何?” “非要相公扛轿来迎接不可了。” “嘿,这下可难喽!”韶月太明白温信志的性子了,这种有损自尊之事,打死他也不肯干。 事实则不然,大狮子低头了,气焰也消了不少,低声下气得令其妻大表满意,夫妻俩总算结束了约二十五天的出走记。自然老婆懂得使出这一招,他也收敛不少坏脾气,不再大吼大叫,当她是童养媳了。 “爸,领赏了。”温雪莉围在父亲身边团团转。 “你要什么赏?不过你只成功一半,所以也要打对折。” “啊——也好,有就好,我要一千万。” “你干嘛!抢钱也不是。” “爸,小小一千万也只不过挖你身上啤酒肚内的肥油,叫什么叫!”她把一千万说得似很容易、简单。 “肥油也是身上一部分!你说你要一千万做什么用?” “也没什么,我想开一家摸del经纪公司,反正我本身也受过训练,而且阿野又是大师级摄影师,我们合作一定能赚大钱的。” 温父才不信她那一套。 “你那个怎么叫受过训练?用钱买来的不说。”温父泄她的底。他这个女儿,别的不知,若说走上摸del这一途,他就不知贡献多少顾问金在上头,才让她保有现在的地位。 “爸,即使这是实话也别讲那么大声嘛!” “你也承认这是实话啊?” “爸,到底帮不帮嘛?”她半撒娇、半胁迫地问。 “不二价,三百万。” “才三百万啊?” “嫌太少?”温父已开出他自认是天价的价码了。她再不满意,他可要再落价了。 “不会,不会。”她知道再说下去,搞不好连三百万也飞了。 温雪莉心想爸爸三百,妈妈再三百,东凑西拼也可拼出一千万不过,她打什么主意,温父可是一清二楚的。 “你妈一毛也没有。”温父先断了她的美梦。 “爸——”温雪莉只好自认倒楣,早知道喊个两千万,再怎么打折也有个五百万。唉,人算不如天算! 在曾元汉有心经营与林月葵不反对之下,他们两人的感情可说是神速进展中。 离期限半年只剩半个月,曾元汉还不敢确定她是否会答应继续契约。 “月葵,你认为我这个人如何?”一日他们出去用餐,他突然开口问她。 “不错啊!老实忠厚,又带一点点浪漫。”这也是他给她的感觉,若报名九七新好男人,他铁定榜上有名的。 “就这些,没别的吗?” “呃你人很可靠——” “没别的?特别一点的?”他已暗示得答案都呼之欲出了,她还想了半天想不出来。 “有特别一点的吗?好像没有了吧!” “有,一定有!给你五分钟仔细想想。” 他充满期待的眼光更令她着急得想不出来。 “公布答案啦!我真的想不起来。”她投降了。 “这种事由我说出口是很没意思的。” “那提示一下。” “好吧!例如——感觉?”这够白了吧?她若再说不知道,他今天肯定到此为止不敢再问这档事了。 “爱不爱是不是?”她倒坦然,这点令他自叹弗如。 他点点头,她见他点头也知他到底在问些什么了。 “期限快到了,我们续不续约是不是?”她还有意无意地看他一眼。 “答对了!” “你想或不想呢?”她反问他,他也是当事者,该有参与权的。 “当然想喽!” “既然如此,等期限到了,再签署不就行了?” “也好,反正已掳获美人心,也不急著入洞房。”有她的承诺,他也比较放心。 洪培利自从曾元汉坏了他的好事后,也积极想约林月葵出来。 “月葵,今天我们去吃海鲜?”洪培利趁假日想约佳人到海边散步,并共进浪漫晚餐。 “可是我和元汉有约了,sorry。” “反正你们天天见面,一天让给我也不为过,你向他说看看吧!”消息来源告诉他,元汉现在和月葵打得火热,眼见即将失去美人,在四月二日之前再不想法子扳回美人心,他就只有无望在局——毋忘“在莒”了。 “那我同元汉说说看了。” “拜托,拜托。” “洪律师,这种事还须拜托吗?”林月葵对他的言辞行为感到好笑滑稽。 经过一番交涉,曾元汉决定与他们同行。反正吃海鲜嘛!多人吃比较热闹,林月葵也认为以他们熟悉的程度也不至于太唐突,可是洪培利可就要大叹又多了一个“飞利浦”了。 洪培利一点也不认输,再接再厉,一会约西子湾观浪花,一会去旗津吃海鲜,一会又要去鱼池塘赏鱼,几乎天天来约,她自己也不太好意思,终于答应与他出去。 可是,到了目的地,她的call机却响了。 “洪律师,我回个电话,你坐一会。”她回电去。 “你人在哪?”曾元汉在电话那头问。 “我在梅岭梅花庄。”她也不隐瞒。 “我马上过去。” “喂!你人在哪?” “我刚好在楠西替人看房子,五分钟上去,ok,bye-bye!”他刻不容缓驱车直上梅岭。 梅岭风景区,绝大部分是卖土鸡的餐馆,招牌有梅子鸡、炒溪虾等美味可口的山区土产;梅子林更是遍布山野,尤其当地人腌渍的脆梅,更是令人垂涎三尺,赞不绝口! “谁call你?”洪培利问她。 “元汉。” 她一回答,他可暗笑在心底。心想,这一回远在楠西,看你怎么从台南飙车也来不及了,由台南市到这少说也要六、七十公里,加上玉井路段只有这么一条路线,不塞车也要一个半小时,若再上来梅岭,他们早吃完并拍拍屁股走人了,这一回总算摆脱这个超级电灯泡了。 “好可惜,他上不来了。”洪培利还假装惋惜。 “不会呀!他人在楠西,一会就上来了。” “啊?”他整个人愣住了,难道是天要绝他洪培利吗?他泡个妞,竟是处处碰阻碍? “怎么了,不欢迎吗?” “不,不,欢迎,欢迎。”他可是讲在嘴里,痛在心里。 接二连三的打击,他也慢慢地死了这条追美人之心,不过也许是老天也不忍心见他这么个有为青年在感情上受挫如此,他经由朋友介绍,认识了一名同是律师的女友,在经过短暂却又深刻的了解后,预定在六月份完婚,曾元汉也暂放下一颗心。 不过他也别开心得太早,洪培利对他这个朋友还投下一枚威力十足的大炸弹。 “元汉,你和月葵怎么这么久还没传出喜讯?”曾母在洪培利通知下方知儿子与媳妇已分居近半年之久的事,大表不悦,以此来试探儿子。 “妈,这事急不得,你又不是不知道。”曾母和丈夫曾进昕也是在结婚多年才生下曾元汉这个“糖酸丸”可是一生完元汉后就未再传喜讯。老公虽有一点点怨言,可是毕竟曾母也是历尽各种秘方、手术方得此子,他也不敢太过份要求。 “可是若不同房,怎么能算不能生育呢?” “妈,你又听什么人多话了?” “有没有这回事,你最清楚了!我限你们三个月内立即传出喜讯,若是你们夫妻真不合,不然你另娶他人好传宗接代。” 曾母这个玉旨一下,曾元汉可大伤脑筋了!期限只剩几天而已,却出这种事来,教他怎么向月葵开口才好? “元汉,你有心事?” “有这么明显?” “有,嘴角下垂至下巴,眉毛皱在眉心,眼帘盖在眼球上,这是标准的愁眉苦瓜脸型。”她还若有其事地夸大其辞形容。 曾元汉笑了出来,原来她还有这么诙谐的一面,不过待会他若说出困扰,肯定她也会同他一副德行。 “我妈要我们在三个月内传出喜讯。” 果然林月葵也笑不出来。 “妈知道了?” “不知谁告的状,怎么办?” “这——照她的话做了。” “你——”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月葵她竟然同意这种无聊又荒谬的指示? 不过这也正切中他的心意。 林月葵点点头说:“反正一颗心早落在你身上,只差没签续约书。这事也很平常,只是早晚的事,既然妈妈要求了,就顺她的意,我们也只好提早签约了。” 曾元汉可开心了,他原本也不敢向她要求提前续约,如今他倒要感谢生事者,因为她帮了个大忙——伟大的母亲。 “那,这一回一定要先拍婚纱。” “为什么?” “因为这一回必须隆重且仔细地办好,之前因为我们又没个感情基础,匆匆结婚充数,这次不同了,我们是经历了恋爱再步入结婚殿堂的,要仔细地办好一切,马虎不得。” 他这一番话让她想起温雪莉似乎问过她有没有拍婚纱照,原来有个恋爱经过,他才肯给她一个完善的婚礼程序,她的出走,还真造就了他们重新再来的机会好好认识对方。 “我们找培利公证。” “可以呀!”反正现在也没了情敌身份,他们也可放心交给他参与了。 洪培利的另一半是名女律师,同是律师公会朋友介绍的。洪培利的人专情、负责,自然也是女方看中意的一点,才肯匆匆在短短相识一个礼拜后即订下婚期。 “元汉,姜沛容,我的未婚妻。” 他们首次面晤是在一家餐厅,而曾元汉他们也碰巧遇在一块。 “沛容,这是我换帖的好兄弟,曾元汉。是‘黑与白室内设计工作室’的老板兼设计师。”洪培利从中介绍。“这位是曾太太——林月葵。” “你好。”姜沛容的人场面看得多,人面又广,自然是落落大方地应对自如。 两个男人也尽释前嫌,只是这两个女人可就开始比较一番了,而林月葵人较朴实,只有被挑剔的分。 “曾太太,你老公品味很不错嘛!” “怎么说?” “衣著名牌、足履名牌,手表名牌,只是有一点” “哪一点?”林月葵怎么也看不出他会有什么地方疏忽掉,他是很“龟毛”的男人,小细节还是一丝不苟的。 “你!”姜沛容尖锐地指向林月葵身上来。 “我?”林月葵奇怪姜沛容怎么会将矛头指向她。他是他、她是她,虽然已是夫妻,可是他有他的品味、她也有自己的风格,他们根本是不同的个体,她干嘛成了他的附属品? “对,就是你!品味差不说,穿著太朴素不出色,长相差强人意,皮肤不够细致、柔嫩,也不知保养,你们若站在一块,怎么会协调呢?”她严厉的批评令林月葵颇难为情。 林月葵向曾元汉投以求救信号。可是他们两个男人谈得正起劲,睬也不睬她的sos,看来她得自立自强了。 “姜小姐,我的打扮不须你在意,只要我丈夫不嫌弃就可以了,你毋须烦恼。” 她说话的语气不愠不火,让人猜不透她究竟生不生气。 “你比我想像中来得强硬许多。”姜沛容笑着对她说,仿佛刚刚那些尖锐的对谈全是为了试探她的。 “有些人外柔而内刚,我属于这种人。敌人已杀入阵来,不反抗行吗?”这席话令姜沛容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 两个人在姜沛容语气软化下后开始正式交谈,与他们两个男人不相上下地热络起来。 “咦,她们两个人怎么混熟了?”曾元汉也讶异她们的关系能够这么融洽,毕竟她们给人家的感觉是如此风马牛不相及。 “两个女人可抵一个菜市场,有话谈得很。” “我并不苟同这种说法。” “叫你不信也得信。” 果然他们一回到家,一向寡言的林月葵一直转述姜沛容办案的经历,使他不得不信女人与女人之间所释放的谈话毒素是强力的!才半天光景,她已口才流利、滔滔不绝了。 “月葵,你好像变了。” “变了,有吗?没有哇!” “有,一定有,我觉得你开始不同了。” “怎么个不同法?” “话多。” “对不起,她说话太生动风趣了,使我一时也沉迷其中,下次不会了。”她一再向他保证,此举令他发笑。 “其实多话的你,又让我见识到你温柔外表下的另一面。” “三姑六婆吗?” “这是你自己招认的,我可没有硬扣上个罪名给你。” 小两口互开玩笑后相拥而笑。 温雪莉因为摄影工作室兼经纪公司有人投资,故即将成立公司,有意托曾元汉代为设计公司内部。 “元汉,我公司有一份工作想拜托你接手。” “你成立公司?”曾元汉也替他这个无缘的老婆开心她有这一份成就:“恭喜你。” “谢谢。”因缘际会,他们有了一起合作的机会。 这事又风言风语地传到曾母耳中,曾母可紧张了。 “月葵,从现在开始,你跟著元汉一步也不离。” “妈,他工作我去做什么?” “因为你有情敌出现了。”曾母正色地说。 “情敌?哪里来的情敌?”林月葵还搞不清婆婆到底意指为何。元汉好好的,哪来什么情敌出现? “元汉又和温家小姐在一起了。” “没有吧,元汉天天准时下班啊!很正常,又没异样。” “上班时间可以在一块啊!人家不是很流行‘午妻’吗?只要午休一个小时也可以走私的。”曾母比她更紧张,这事可大可小,万一让男人出轨惯了,要捉回他的心可就难喽!“不如,我陪你一块去,反正我闲著也是闲著。” “妈,不好吧?” “不好?哪天老公若飞了,我看你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时候,还敢说好不好!”“没这么严重吧?” “你知道我们家隔壁的詹太太吗?前一阵子为了她老公在外有个小公馆,夫妻俩大打出手,詹太太人娇小,被打得鼻青脸肿,戴了一个月的墨镜才消肿见人!你的人这么瘦,元汉又那么魁梧,他要打你是轻而易举之事,你没听人说要居安思危吗?”曾母可一点也不信任温雪莉这个女人,她太妖艳,典型的狐狸精;而她也不是有意破坏儿子的名节,只是她实在满意林月葵这个媳妇,加上“济弱扶倾、人人有责”的古道热肠,她非提醒她不可。 本来林月葵是不在意这些危言耸听的,可是婆婆浪费那么多口水,还是产生了一点点效果。 “那,我该怎么办?” “很简单,明讲是助手、跟班,暗地跟监,成天形影不离,也不用怕她会有机可乘。”曾母可是前思后想才得此高明结论。 “好吧!我会跟他提这件事,可是万一他不肯呢?”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那我尽力而为了。” “好媳妇!为了你美好的将来,奋斗吧!” 经婆婆的怂恿,林月葵终于向丈夫提起这件事,不过他也很阿沙力地答应她的要求。他认为身为他曾元汉的女人也该了解他工作上的皮毛,不然怎么做到夫唱妇随呢? 她也跟著他上工。他现在整副精神全放在“超越模特儿经纪公司”上,她也不例外地被编派至此。 她见他一会忙这、一会忙那,才知别看他外表光鲜,工作上的压力其实是很大的,一会给木工意见、一会挑色泽,忙得很。 她虽名是助手,可是她可闲了,她要帮忙,他又不肯,连拿个饮料,他也哇哇大叫。 “你又不是欧巴桑工,拿什么饮料?”不然就是:“别动我的工具,我会乱了的” 她比在家更闲。及午——“元汉,你这个老板若请到我一定会亏钱的。” “怎么说?”他们现在正在用餐。他忙了半天,饿扁了,可她却闲了半天,一点也不饿。 “我今天的工作心得是,坐在板凳上三分之一个半天,三分之一的游荡,另外三分之一是挨骂的分,只因我想工作!” “老婆,本来你可以无所事事在家休息的,可是你要求出来陪我,我也同意了,现在我要求你什么也别做,只要好好陪著我就行了,这个条件你做不到吗?”他可是出于一片好心,怕她累,她却不领情。 “那我不成了废物了?还是个拖油瓶呢!” “我又不嫌,谁敢嫌你?” “是没人敢,因为你是老板嘛!” 到下班,曾母来查问成绩。 “有没有?他们有没有说过话?” “妈,谁是他们?” “元汉和雪莉呀!” “他们今天又没碰面。” “没碰面最好,你小心一点,强力磁铁,一吸引住是拔不开的,若没机会是最好的。”曾母的忧心虽有点过份,不过她也不会觉得 462嗦不耐。 “放心,我会盯紧一点的。” “盯什么?”曾元汉由浴室出来,只听见语尾,便问她。 她以细如蚊叫的声音结束谈话:“妈,改天再聊,元汉来了。” “你在和谁说电话?” “妈啦!她打电话来问我有没有消息,我告诉她我会盯紧一点。”她心虚得很,幸好他并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不然她可解释不出来了。 第十章 “元汉,这边稍稍修改一下。” “有什么问题吗?” “是没有,不过我老公说这太呆板、太公式化,他要条理中有乱章,才能显现他的特殊风格来。” 这是他们第二次碰面,第一回是温雪莉必须开店让他进入勘查,再来就是这次的面晤了,林月葵也在场,但她怎么也看不出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奸情。 “女侦探,这一回可去向我妈报告心得结果了吧?”他们一谈完事,他便走向林月葵。 “你在说什么?” “别装蒜了。” “你知道了?”她如被泄了底似的怯怯地说。 “鬼头鬼脑,古灵精怪一个。放心,我已有娇妻月葵在侧,怎么也不可能出轨的。” “我当然很放心,只是偶尔玩玩‘捉奸记’也不错。” “一定是我妈灌输你什么提防老公越轨行为论了是不是?”他用膝盖想也知道,除了他那个又闲、点子又多的老妈,谁会这么无聊有办法想出这种驯夫术来传授给媳妇? “她也是一片好心,怕我吃亏还不知,想帮帮我嘛!你也不能怪她。” “我不是怪她,不过你要赔偿我的心理损失。” “怎么赔?” “最简单、最原始的方法——以身相许。” “色狼!” “各取所需。” 今夜星光点点,月娘也躲在云端偷偷布下了绮色良宵。 “月葵,其实,我和你父亲见面的时候还谈了许多。” “你们谈些什么?” “他说你小时候,很乖、很安静,对他戒心很重,他在左,你一步也不敢往左,他见你这么丁点小,怕他如魔鬼似的——”他顿了一会又说:“及长,你们渐渐熟稔了,你硬脾气,一句也不唤他爸爸,老是‘沈叔叔’搪塞过去,这一点我倒很难想像,你一向温柔似水的,希望你这硬脾气别用在我身上,否则我会吃不消的。” 他哈哈大笑,仿佛她有这种脾气可比外星人般畸形。 “脾气人人有,只是发不发作罢了。以前年纪小,不懂得隐藏,现在长大了,有些事不得不搁在心里面。你有脾气,别人也有,忍一步,海阔天空喽!” “他还说,你看他好像当他是人渣似,一个爱借钱给人的人渣——” “我才没有!只是无法认同他赚一千块,还能慷慨地借人一千一,那剩下的一百块,他又要去向人借来借人!他烂帐一笔,我妈就必须任劳任怨地去攒个一百块还人;我年纪小,又不会赚钱,只有看着我妈天天那么辛苦。”她每每想起过去,心情就黯淡下来。 “他对你们母女也是愧疚很深。” “他也会?” “他的心也是肉做的,怎么不会?其实他给了我一样东西,要我转交给你。” 他故作神秘地说。 “什么东西?”林月葵对这事期待很大。 “真心。” “真心?他要你交给我他的真心?他人都挂了,他还给我真心?” “不是他,是我的。” “可是我们当时又不熟。” “所以我才会打算正式追求你,加上你又无故不告而别,我正好藉机向你展开攻势。” “原来如此,我无心的离开,无形中还给你制造机会了。” “也许这也是月老偷偷放下的红线,好让我钓你上勾。” “你好坏喔!” “他还交代我把这个给你。” 他由床头柜内取出一只木雕盒。 “什么东西?”这盒子她老早见过,只因不是自己的物品,非经他人同意,她绝不会去碰、去看的。 “你打开看看,快啊!”他怂恿她。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有一封信及一对镯子。 “他给的?” “嗯!他给的。” 她拆开了信封——月葵吾女:你两岁时和你母亲一起入我沈家门,我一直很感谢你母亲给我这个罗汉脚有这个机会拥有一个家庭。 当初她从别人口中知道我这个人——烂好心肠(这是你给我的评语,真的很符合我这个人),她来找我,并告诉我她一个女人带著这么小的孩子,要讨生活很不容易,希望我帮帮她,我想也不想一口答应纳她进门,你们母女也从此住了下来。 我这个人自小富裕惯了,对钱财也不当一回事,宛如散财童子出世,来一万、花一万;来五千、花五千,再多的家产也会散尽。果然在我十六岁那年,家中的积蓄和田宅土地全被我花光了,这房子算是硕果仅存的。也许花钱花惯了,突然没钱花,反而心痒痒的。 忏悔过去花钱如流水,便下定决心,他日若有积蓄一定要助人以解过往的浪荡恶行。现在稍一有钱在身边,自己倒舍不得用,又忍不住想奉送给别人;这么一做久了,也习惯了,才会苦了你们母女。 这一对镯子是我借钱给一个朋友,他没钱还我,拿这一对镯子抵押给我的,幸好我并没将这对镯子又借人,才得在今日能给你当嫁妆,我这才庆幸总算也做对了一件事。 曾先生来找过我,告诉我你的事,我真的很惭愧在你替我做了这么大的牺牲时,我还在高唱“助人为快乐之本”我真的很对不起你。所以我又做了一件事,我向我的继女婿要求,希望他能够真心待你,带给你幸福与快乐,我还千叮万嘱,要他一定得在付出真心后才将这盒子交给你。 月葵,我知道他做得到的,我这个人虽说是个废物、人渣,可是看人的目光却是一流的。对了,那些借钱者将钱还你了没?我虽借人钱,可也是睁大眼的,狼心狗肺、不仁不义、下三滥不孝之人,一律是在我拒斥范围的,我相信我的眼光不差,不会看错人的。 月葵,最后爸爸希望你能有个好归宿,如果我已看不到的话,在天上或在地狱中,我也会腾出一点点力量祝福你们夫妻百年好合。 太久没写这么多字,手有点酸了,言尽于此。 爸爸沈原仁一九九六年一月十日她小心仔细地折好信,泪水已爬满脸颊。 “写得惊天地、泣鬼神是不是?” “我还痛哭流涕咧!”她拭去泪水,原来他这个烂好人,心还没有烂掉到是非不分。 “那还好,没感动得四方不分。” “其实我也不是在乎他给不给我什么,只是在乎他是不是下地狱受苦。”以往她对沈原仁的评价是笑他痴了脑,老爱一股脑助人,也不秤秤自己的斤两,现在反而敬佩他的作为,并引以为傲。 事实也证明他的眼光不差,他救助的那些人,也不会因他的人已不在世间就死不认帐,反倒自动拿钱出来还她。 而元汉也依他所交代的话,以真心待她,他这个人活在这个世间已是值得了。 温雪莉的经纪公司及靳野的摄影工作室如期开幕。 他们夫妻俩还办了个party,不少娱乐界的名人纷纷到场祝贺,盛况非凡。 光布置里外场所的鲜花近万朵,有粉红玫瑰当花径,香水百合一束一束排放在台阶,道贺的花圈、花篮更是排满小东路之长,场面有够浩大的。 道贺声络绎不绝,客潮汹涌,丈人的祝贺彩幛可是丈母娘大力坚持之下才掏腰包忍痛挂上的,怎么说呢? 因为温母知道女儿向丈夫开口要一千万,而丈夫却打折至三百万,为了女儿、女婿有心创业之故,硬是敲了老公一笔。 “信志,你这当人家丈人的不送支彩幛怎么说得过去呢?”这是礼俗,废不得的,不给女儿女婿面子,也要给他们温家面子嘛! “喂!别想在我身上挖钱出来,我已出资三百万了,其它免谈。”温父可不傻,要送彩幛,可要花钱的,尤其他又是岳父大人,就凭“大人”两字也只有花钱的分,他才不要咧! “你不送,万一外人说闲话——” “说什么闲话,他们敢说什么闲话?”他可自认没什么落人话柄的,怕什么,谁敢说他温信志的闲话? “上一次,你才刚在高长源的酒会上数落他这个岳父大人怎么当的,连女婿新居落成也不会做个面子,花个十几二十万做个彩幛,你没忘吧?”当初还形容高长源这人小器,今天换成是他,还不是——“你拿我和高老头比?” “你说他是高老头,那你还不是温老头一个。” “反了,反了,你是我老婆,怎么胳臂老往外弯?不帮我,反帮外人来抨击我?” “谁叫你小器——” “好、好,你说要多少才够?”温父最怕妻子说他吝啬了,禁不得气,脱口而出地说。 “好,三百万差一千万——七百万好了。” “你伙同女儿来抢我?”他已按捺不住气。 “谁叫我们是母女?” “认了,认了,全栽在你们女人手上。”温信志在无可奈何下,只好提拨钱来,那支彩幛可轰动一时,因为它是一支造价最昂贵的喜幛。 当温父送达现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疼不已。 “老头,开心一点。”温母也看到他的苦相,便顶顶他的手肘提醒他,要他收敛一下苦脸,挤出一点笑容来。 可是叫他怎么开心得起来?心头肉被挖去一角,不哭已是很坚强了,还要求他开心,他现在的心情可比怨妇还怨呢! “温太太,这喜幛真体面呀!” “哪里,小case,我老公只提拨一部分零用金而已。”温母还免不了糗糗丈夫,谁叫他这个守财奴实在是小器。 “信志兄,小辈子女才成立个公司,这么大手笔?”同是业界早有心结的损友,一听他做了这么炫耀财富的事,纷纷前来一探究竟,顺便报报老鼠冤。 “小钱一笔。再说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不替她风光还能替谁呢?”他也清楚他们的来意,心想:好,既然你们羡慕我,就让你们嫉妒死算了!还加油添醋大肆渲染一番。 他那些损友一听,他不但不介意还更炫耀,使他们有倒帮敌人忙的体认,纷纷散去,不敢再纠缠他。 “老头,我替你报仇了吧?” “还是你聪明,想了这个好法子让我有机会报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仇。”有这么一点点小回收,温父对于花了这大笔钱也较为宽心。 他们这一场开幕酒茶会,闻名台南区各业界,一些贵客,如时装界大老、名模特儿纷纷前来共襄盛举。 温氏夫妇忙著周旋宾客中,现场好不热闹。 林月葵及曾元汉也应邀出席,光看吊在梁上的彩幛,就够吓人了!千元新钞一叠叠,排排别在红绸彩上,红绸彩还有那么一点点不堪负荷摇摇欲坠状,令在场宾客不免替他们捏一把冷汗。 “元汉,太夸张了吧?”林月葵附耳对老公细语。 “温伯父是很小器的人,怎么肯出这么大手笔呢?”他也百思不解。他知道温信志尤其对雪莉最不满了,堂堂千金大小姐什么事不做,老和一些不伦不类的人搞三捻七,做什么模特儿、又拍什么写真集,他最不屑这种时下赶时髦的年轻人,衣服也不穿整齐点反正意见可多了。 “唯一的女儿创业,当老爸的出资赞助,这事也是常有的,何必百思不解呢? 很简单嘛!”照常理是理所当然,不值得大惊小怪。 “问题是温伯父对雪莉很不认同的,尤其是娱乐圈这行业,他老早已抱怨连连,怎么可能会——” “别管人家这么多,只要他们父女两人有共识就行了。你看,他往这来了,还不去打招呼?”她催曾元汉这个晚辈去向温父问候,她独站在一边等候他的差遣。 温雪莉眼尖见到了她,便去找她。 林月葵一直专心在曾元汉身上打转,一点也不知她的到来。 “月葵,元汉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温雪莉先开口问她,态度上满友善的。 “他人在那,有熟人。”她也放下戒心,不记前嫌与她聊天。 “过来坐坐嘛!” “不了,我在这好了。” “算了,不勉强你。你想要喝点什么?” “不加酒精的就可以。” “ok,马上来。”不过温雪莉可没这么好心,她特地端了一杯掺有琴酒的鸡尾酒给她。 “来,果汁。” “咦!有酒精的味道耶!”她端至鼻前一嗅,有酒味。 “没有,保证没有。”温雪莉还一再表示没有。 她也不好意思说不,只好一小口一小口啜饮。起先只有水果香味,只是一入胃,哎哟!完了完了,今夜曾元汉又将惨兮兮了。 因为林月葵对酒精过敏,怎么说呢,既不是发酒疹,也不是全身痒,只是她酒品一级差,酒一入喉,同居人今夜休想入眠。 曾元汉在温雪莉通知下赶来制止林月葵发酒疯。 “月葵,你醉了。” “没有,我才没有。”她已颠三倒四,站也站不稳了。 “我们回去吧!” “我不要,我要跳舞。” “跳舞?”他很惊讶。一向乖乖女形象的她会想跳舞?“我们家比较大,回去再跳。” 他半哄半骗想带她回去,可是她执拗得很,硬赖在这不走。 “不要,我现在就要在这跳!” “月葵,不行啦!”围观的人愈来愈多,她林月葵不要面子,他曾元汉还要,心一横,半挟持半抱著将她由会场押回车上。 “元汉,我要吐了。” “喂!你别现在吐。” 他才坐上驾驶座,她又说要捉兔子,他匆匆下车并开了她的车门以便让她吐出来,可是才刚来得及打开车门,她又一句“不要了”害他又气又跳。 一回家里,她一会要唱歌、一会要洗澡,一会又要出去兜风,折腾下来,曾元汉骨头简直要散了,直怪是哪个没良心的拿酒让她喝,整了他一夜未眠。 好不容易她终于睡著了,不过也已凌晨两点,他累得趴在床上一觉到天亮。 而闹酒之人,还一副没事般的,他睡过头,还怪他上班迟到,他百口莫辩,也不知该怪谁。 从此过后,他绝对禁止她沾酒,不然就是谁给她酒,谁就要负责她酒后发疯的善后。 林月葵毫不知自己平常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发起酒疯来却是千军难当,非要人累得崩溃才甘心。不过也怪不了她,她又“不是故意”的,这句话比什么都来得管用,曾元汉有她这话一堵,也不再抱怨,毕竟她真的是无辜的。 在一起已两个月了,迟迟未传喜讯,曾母特地来大厦这边担任监督及指导的工作。 由于他们第一胎是经由医学受精之故,所以林月葵对于受孕策略就有所不知了。 曾母天天男补大补丸、女补千金汤;别人月内补,他家是求子补,中补加小补,等于天天进补,他们夫妻俩只要望补就饱肚,根本是毫无胃口了。 “月葵,今天是种子千金汤。” “月葵,这是隔壁张太太说的——” 天天有不同花样的补,他们夫妻的胃几乎要成了中医试验草药集合所了。每天食轰,曾元汉终于抗议了——“妈!别再补了,你看我都快成了大肥猪,你不替我控制体重,还天天美食上桌?” “儿子,这可是妈费尽苦心,精心慢炖的——” “不要再熬再炖了!妈,算我求你,您大人大量,就饶了我的胃吧!” “我是为你好,你们又不快点给我好消息。” “妈,这种事急不来,我们已经很认真了。”这是事实,三餐定时外加宵夜,这还不够多吗? “认真?那好,从今天开始不治标了。” “真的?” “当然,不过要开始治本。”曾母似乎胸有成竹,信心十足。 “怎么个治本法?” “你们以后就知道了。”她那个表情好像是八成没好事。 不出所料,夜夜有人守更——此人就是曾母,他曾元汉的母亲。 起先他们仍不知情,一夜他起来吃宵夜,门一打开,见曾母睡在门外,曾元汉一见,便急急叫醒她,不过她身边的小册子使他忍不住颤抖地火气上扬——七月六日星期一,pm:九点三十分至十点四十七分七月七日星期二,pm:九点三十分至十二点0七分七月八日星期三,pm:九点三十分至十点三十三分七月九日星期四七月二十日星期一,pm:九点三十分至十二点七月二十日?这不是今天吗?他纳闷了,他们今天是有makelove,时间又刚好在十二点结束,这这这原来妈妈的治本是这一招?太过份了!他们的生活作息全成了记录,他简直要崇拜他这个天才老妈了! 他摇醒了曾母。“妈,到床上去睡吧!免得著凉了。”他还将手册偷偷塞回曾母怀中。 曾母一醒来,只焦急手册有没有被发现——幸好,藏在胸前。她暗暗庆幸没曝光这行房纪录表。 “你怎么起来了?” “吃宵夜。妈,你怎么在这?” “吃宵夜啊!我去弄,你等一会。” “妈,不用了。” “没关系,你等一会,马上好。”曾妈可心虚得很,藉机遁逃五分钟也好。 没一会,热腾腾的汤面上桌,曾母欲离开之际,曾元汉叫住她。 “妈,先别急著走。” “有事吗?”曾母头也不敢回,怕自己的表情会泄底。 “妈,陪我嘛!” “你这么大了还要我陪吗?” “是大了,可是妈,我和月葵之间也很尽力,你知道的——” “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会” “没有,随便说说,别紧张。” “我才没有咧!” “我知道,我知道,你没有,不过我也不小了,我会处理这种事。妈,你大可放心,不用替我们担心,再说焕宇也还小,添个弟弟妹妹对他来说还太早——” “乱讲!一点也不会太早,不然你还要差个三、五岁吗?儿孙满堂才好。”曾母对曾家一直感到内疚的,因为她莫名的不孕症,使得曾元汉只好做独子,没个弟妹,加上曾父又期盼甚殷,使她更内疚。 “元汉,妈也不是心急,只是像你只有一个人,也没个兄弟姊妹,不孤单、不无聊吗?” “有时候会,可是也习惯了。” “你习惯,我却不习惯。像我,只有你一个儿子,也没个女儿可以谈心,多么无聊、无伴啊!”“月葵可以呀!” “她不同,她是媳妇,不比女儿,自己亲生的比较贴心。” “妈,月葵她并不逊亲生的,你没有感觉到吗?” “可是毕竟她不是。” “妈,媳妇女儿一样好,儿子女婿也一样,别想太多,月葵又没双亲了,你和爸也等于是她的父母,你还怕她会有贰心吗?” “话是没错,只是——” “她也很用心待你,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她是很用心。” “既然如此,你还要求什么?若生个女儿像雪莉,有也等于没有,你想和她谈心还比外人更难,你还求什么女儿?” “也对,若那丫头送我,我也不要。”这是有目共睹的,雪莉又骄傲、又目中无人,有这种女儿,依她脾气不知要跳运河几回了。 “不说了,面快吃呀,都凉了。” “凉了才好,大热天的。” 母子两人在餐桌上聊天,好久没这种情形了,真是怀念。 不负所望,林月葵在月事迟来的情况下做了验孕,结果呈现阳性反应——她终于有喜了。 她先打电话通知婆婆。曾母可乐歪了嘴,原来这计划也能奏效,她可以出书教教那些求孙心切的婆婆们这几招绝招了。 她又打电话给曾元汉,告知他这个好消息;夜夜拚命的三郎终于开花结果了,他还开心地载她回工作室。 “千呼万唤始出来。”他望着她的肚子嘻嘻笑,他就不信数千万个精子中没一个能达阵的。 “我们终于可以休兵一阵子了。” “嗯!也可以不用再吃什么求子千金汤及大补丸了。”他们也可以暂时停止虐待他们的胃。 不过曾母现在又开始准备千金保胎丸、安胎帖她又开始陷入苦难之中。 也真巧,她一有孕,温雪莉也传出喜事。 “月葵,你少和温家小姐在一块,她那人太骄纵了。” “妈,她人不错啊!脾气虽然大了点,她也不至于对我乱发吧!”林月葵只觉得曾母多心,温雪莉虽大小姐脾气,不过就目前为止,也没对她施展过,应该没事的。 不过很不幸,温雪莉在胎儿三个月大时,因过度扭动而流了孩子,那一阵子她心情很低潮,老往曾家走。 “月葵,为什么你这么好运,你怀孕也没出什么问题,我好不容易才怀了个孩子,却却”她已啜泣不已。 其实也全怪她自己,没事学人参加模特儿跳舞比赛,这一跳连baby也跳出来了,现在才来悔不当初,也太迟了。 “雪莉,没关系,你还年轻,还会再有的,别伤心了。” “月葵,若是我的孩子还活著,现在也有四个月大了,你现在几个月了?” “六个月,有胎动了。” “真羡慕你,若是你也没——” “雪莉,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温雪莉心中燃起不平的妒火。既然她温雪莉得不到,林月葵也不该得到“月葵,你那橱子上面是什么东西?” “哪个橱子?” “最上面右边那一个呀!” “我也不知道。”最近全是婆婆收拾的,有些东西,她可能也不知放在哪了。 温雪莉问的东西,她确实不晓得是什么。 “你拿下来好不好?” “太高了,不要啦!”她可记住曾母千叮咛万嘱咐,叫她手不可以抬、足不可以踮,也不可以爬高,她全做到了。 但在拗不过温雪莉的要求下,她只好拿了张椅子站在上头又踮足又抬高手,结果她的椅子在莫名情况之下倒下了,她人也摔了下来,幸好她用双手撑著,才减轻肚子著地的伤害。 “雪莉,快叫元汉回来!”她双手传来阵阵痛楚。 她要温雪莉叫人,温雪莉却反而阴森森一笑,走了出去。 曾母在楼下与她擦肩而过,直嘀咕雪莉这人怎么看怎么奸诈!她才上楼——这是什么情景?她马上叫了救护车送媳妇上医院急救,幸好她怀孕初期安胎补足了,才使得腹中的胎儿保住小命。 “月葵,我一直交代你别爬高、别踮脚,你怎么也不听!”曾母既气林月葵粗心,又庆幸这个男丁保住了,不然“林月葵”三个字大概要倒著写了。 “她又来找你?”曾元汉已听过其母的分析,他也猜得出来。温雪莉那种自尊心强又不服输的个性,早晚会害死她自己的。 “嗯!她要我拿个东西给她看,所以我——” “所以你抬了张椅子,想爬上去拿下来给她?”曾母就知道那个女人不安好心眼,自己不当活动使孩子不保,现在却来嫉妒她媳妇肚中的胎儿,真狠毒! “幸运的是我们的孩子平安存活下来了。”曾元汉握住她的手给她打气。 经过这一回,婆婆更是惜她如金,寸步不离她的左右。 曾元汉去找靳野。 “靳先生,雪莉这的人很高傲、自视过高,这一回她做出这种事来,我们也不追究,反正小孩也保住了。只是希望你以后好好管管她,别让她再嫉妒心这么重,这样不但害人,也会害了她自己的。”曾元汉也庆幸今天他能这么心平气和与温雪莉的丈夫好好谈这件事,若他老婆肚中的胎儿没了,搞不好他会宰了温雪莉也说不定。 “曾先生,这事我会好好处理,我仅在此向曾太太说声抱歉。还有,改天我会带雪莉登门道歉,以示我的诚意。”靳野也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雪莉的性子他也领教过,很嚣张、也很胆大妄为,其实他们两人也是半斤八两,只是他靳野害人之事尚没勇气做,这小妮子不修理不行了。他打定主意要好好清理门户。 难得他靳野也有施展男人魄力的一天,他这个人是标准的艺术家,懒懒的、怪怪的,死硬脾气怪性子,不过一生起气来,比火山爆发还吓人! “温雪莉,你不能生育还妒恨别人屁股大,你也不想想我们的孩子都是你害的,不然他怎么会没了?” 面对他的指控,温雪莉脸色阵阵青!她长这么大,只接受奉承在耳边打转,嫁个老公比外人对她更不客气,这么尖酸刻薄她,她还嫁个什么劲? “靳野,你忘了我的身份是什么?我是台湾版白鸟丽子,白鸟丽子是容不得别人批评的!你别以为我们关系密切就狂妄了起来,我温雪莉也不是卒仔,我是大尾子。” 他下马威,她也放战帖;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你做错事,还死不承认,恶人反先告状。”靳野心想,身边缺少红粉佳人环绕这么久了,身为一个艺术家岂可太孤独,他决定豁出去,谁叫她做出这种缺德事,搞不好日后生了儿子没屁眼,算了算了,这种女人,早早吹早早好。 “哼,反正我不会认输的。” “那好,你既然不肯认输,我只好挥剑斩情丝,跟你saygoodbye!”靳野理也不理她地走了出去。 温雪莉见他这么有个性,可恼羞成怒了,她冲到他的面前——“世界上只有我拒绝人,没有人可以拒绝我,你也不例外,哼!”她还用鼻孔呼气,冲了出去。 “自大的女人,不要也罢!” 经他们两小这么一搞,双方父母各自鸡飞狗跳,乱糟糟了。 “亲家公,你也想想办法,哪有人夫妻各分一路,老公在外女人不断,老婆在外与男人厮混,这成何体统?” “是啊!没有人夫妻这么当的。” 经投诉审查,调讯至今,双方家长已理出头绪来,他们的结论是,他们夫妻个性是投合,只是脾气不合。 “那——不如要他们双方出来讲一讲,分手算了。” “这算哪门子调解法?” “是啊!亲家公,俗话说,劝合不劝离呀!” 当然靳家夫妇,怕只怕这点,好不容易才高攀这门富贵人家,岂可随随便便任好运流失,八爪硬缠也要缠上。 “不如,由我作主当调停人,再做打算如何?”靳父决定出头代表去任和事老一职。 说真的,他们两个年轻人也太过份了,斥资这么多钱所创立的公司,竟让它群龙无首大唱空城计。 “老板呢?” “不知道。” “老板娘?” “也不知道。”这一问三不知,公司内只剩工作人员进进出出,不是聊天,便是打情骂俏、追来戏去,这这成何体统嘛!他又各别去找人。 靳野现在正沉浸温柔乡中,享受软言细语、胭脂红粉,却被靳父硬拧著耳朵拉回去。 而温雪莉则在诸多旧爱中乐不思蜀。经公公、也是靳父苦口婆心好言相劝,勉强看在他老人家的面子再与他凑合在一块。 不过还是冤家怨偶,每天大吵小吵不断。咦!日子一久竟吵出心得来,一日不吵面目可憎,而且还有一点不自在。 双方家长见小两口好不容易又言欢,也放下心来,不过温父已放出风声——“从今开始,他们的事一律不予过问,也不加理会,要他们好自为之!”他一郑重声明,他们立即上门sos了。不过温父还是重申这一句金玉良言“绝不” 他们只好求助自己了。 曾元汉为他们这场风波也受邀调停,也许他这个旧人讲话还具那么一点点效用,不过事后又听人说他们再度出状况、搞飞机,当他再次受邀,他已不战而降了。 “你们另请高明吧!我的家务事多得很。”他敬谢不敏。 古有名训:“清官难断家务事”!他自己现在已被家中两个女人搞得脑神经衰弱,再没多余的精力去理别人的家务事了。此话怎么说呢? 曾母看管林月葵比小孩还不如,几点吃什么、做什么、看什么,都要照作息表来,让她躲也躲不了。 她受不住又不好意思向婆婆讨伐,只好向老公发出求救信号,可是他也是无能为力的,因为只要他一开口求情,曾母一定长篇大论、侃侃而谈,说得他无力反击还会附和她的意见,事后才发现自己被她牵著鼻子走了。 “老婆,我已尽力了。” “成不成?” “没过关,抱歉了。” “啊!枉费你口才这么好,还是失败了。” “谁叫我是她亲生的,儿子再怎么也赢不了亲娘嘛!” “那也求求妈妈别再补呀补的,我快成了超级大母猪了。”她还夸张捏一捏脸颊上的赘肉,以证明所言不假。 “不过,你知道吗?你胖才好看,至少有肉一点。” “有肉?你别说了让我怕。”她眉心已皱成一团,样子既滑稽又好笑。 “我又发现一件事了。” “别又是坏消息,ok!” “你扮鬼脸很有趣。” “啊!讨厌!”面对即将到来的产期,有这么一小段插曲,也使他们缓和一下临产前的紧张。 “月葵,时间到了,我们可以来做运动了。” 林月葵已八、九个月了,沉重的肚子让她行动有些困难,还要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折腾她一个大肚婆。 “妈,今天休息好不好?” “不行,要持之以恒,做个好榜样给焕宇看。” 她眼见长子已站好姿势准备好左三圈、右三圈了,她只好拖著沉重身子与他们在范晓萱的健康歌声中做运动。 也许是晃过头了,连肚中胎儿也开始运动。 “妈,我好像不对劲了” “要生啦?”曾母眼睛睁得比牛眼大。她还在暗喜医生说的产妇多做运动有助生产,这件事她又做对了。 曾母先招车子,在管理员帮忙下送她上医院。 经常运动使她没有太冗长的阵痛时间,一送入产房不久,便ok了。医生一出来只说一句话:“比生蛋还快。” 曾母这下子又有可邀功的机会了。 一出院,曾母又去买了一本食补大全,打算三餐补外加宵夜及午后点心补,他们夫妻也又开始受补难了。 不过曾母决定,只要一满月,她要大孙、小孙全挟回家去自个慢慢照顾,一方面解闷,一方面冷落老公太久了,不回去扳回宠爱不可。 林月葵也终于可以宣布解严了,警报解除,夫妻俩又可以快乐又逍遥了。 至于洪培利与姜沛容这对律师搭档兼夫妻,现在可是夫唱妇随、形影不离。不过唯一缺点是,两个人竞争压力很大,老婆太能干,老公也会自卑的。不过有件事倒是姜沛容做不来的,那就是播种。 洪培利来请教曾元汉——“老兄,我有个烦恼。” “有什么好烦恼的?有这么能干又美丽的老婆还烦恼什么?”他嗤笑洪培利庸人自扰之。 “她太精明干练,哪一天我被敲下来也不知道。”洪培利说出自己的顾虑。 “也对,女人能力比男人强,男人心里也会有——不如教你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 “折她的羽翼。” “怎么折法?” “拿出你身为男人的‘天赋异禀’来。” “什么?” “让她中奖呀!有了孩子,看她怎么飞!女人怀了孕,肚子一大,想飞也飞不动,这一招包准她——嘿!绑死了。” 两个男人一来一往,驯精明能干老婆的招术终于出炉了,现在只剩播种者是否有能力不足的问题了。 尾声 有曾母这个超级婆婆,曾元汉夫妻可难逃好运了。 曾母在林月葵第二胎一生完满一年,又开始使出求孙招术了;在不堪长期紧迫盯人下,他们又如曾母的心愿喜获麟儿。 一连生了三个儿子,曾母又不满意了,她要求非生个女儿不可。知道吗?林月葵在求神问卜下,得知他们要七子之后才有八婿出现,曾元汉不堪这种打击,决定壮士断腕,卡喳——结了扎!这会看他妈还能怎么再要求。 曾母获知她的宝贝儿子做了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气花了脸,信誓旦旦不认个儿子了,不过媳妇、孙儿可不包括在内。 洪培利依计行事,果然他的品质亦不差,才一次不使用保险套就中奖了,他也顺理成章将老婆冰封起来——好听一点是不忍她奔波劳苦。不过这种天大的善意谎言,倒也令姜沛容信得十足十,全副精神全往肚子宝宝去。 温雪莉自从流了个孩子,现在一受孕,也收敛起十三点的本性,好好地、仔细地怀著这个胎儿,直到落地为止。 靳野孩子一出头,他也收敛了不少,原因是要当个模范好爸爸,他还一再表示,非关温雪莉,纯粹他个人对孩子的使命感驱使。 他们夫妻一合好,温父也对他这个女儿开始正视了,不再冷冷淡淡,有心助他们,自然有温父这个金头脑一加入,也使超越模特儿经纪公司业务蒸蒸日上,生意兴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