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说我爱你》 第一章 小学六年级的童年留着一头又长又直的头发。 竹林小学虽然名字听起来很乡土,却有变成明星学校的趋势。校长努力地模仿起贵族学校来,包括学生的制服。 白色的荷叶边衬衫加上深绿色的背心,配上及膝的苏格兰裙,实在很符合童年的气质。 她跟妹妹童月一样都是竹林国小的风云人物,只是童年永远像个公主,长发披肩,走路不慌不忙,笑起来永远那么温柔、无辜而且可爱。即使她除了绘画之外没其它才能,成绩不怎样、运动更是不行,但还是很受同学及师长的疼爱。 不过这些童年都不希罕,她希罕的疼爱只有来自一个人的。 “霍哥哥不是该下课了吗?” 手里握着刚出炉的国语考卷,童年站在高中校门口旁的榕树下等待,拉长了脖子就等那个高瘦的身影进入眼帘。 这所高中离她家不远,搭一班公车就可以到了。不过离她学校就有点远,需要搭两班公车。可是她还是来了,来跟她的霍哥哥讨赏。 他说过她不可能考一百分的。 他把她看得很扁,不过她不介意,这样正好,拿着这张考卷,说不定她可以看到他一丝赞许的笑容。她想让他知道,她也是有在努力的,不是只会偷懒。 霍哥哥是她很喜欢的人,她想要他也喜欢她。 钟声不断的响,门口陆续有人出来,却见不到霍何德的身影。不过像童年这样一个小女孩站在高中校门口,难免会引来一番注视。她并不习惯这种注视,窘然地想低头,偏又怕错过他的身影。 “怎么还没来?”小小的眉头拢了起来,童年局促地站着。 “你为什么会在这边?”熟悉的声音凌空而至,让她猛地抬头。 转头一看,童年皱着的眉头马上松了开来。 一个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底,那人有着一双浓浓的眉,和她所见过最好看的一双眼睛。高挺的鼻子让他原本就僵硬的线条显得更为冷硬,或许这正是他权威感的来源。就连她,大部分时候都不敢违逆他的意见。 虽然只是个高中生,但是霍何德的稳健作风总是赢得周遭人的信任,这之中最大的信赖是来自于她。 在她眼底的霍哥哥简直好到不行,只要她有困难,找他就对了。这么多年来,她不黏老爸、不黏老妈,就是爱赖在他身边。 不过此刻这个大男生可一点都不高兴。 霍何德一脸不悦地瞪着她,让那双浓眉看来有种威吓的味道。“你学校到这边要搭两班公车,别跟我说你路过。” 这个笨蛋跑来这边要干嘛?嫌他平常被烦得不够是吗?还有,这女生到底有没有脑子啊?她很少自己出门的,万一走丢了怎么办?到时候他还得到处去找人。 “我有事情找你,所以就来啦!”童年拉住何德的手臂,却马上被甩开。她偷偷嘟起嘴抗议,但还是辩驳不过他那张酷脸。 好吧,不牵就不牵。 “什么事情这么伟大?你家就在我家隔壁,你没有一天会放过我的,你还杀到我学校来有什么意义?”何德的口气很难好得起来,每次看到她耍笨的模样,他就忍不住想骂人,偏偏她还老爱送上门给人骂。 “可是我想要早点见到你,你下课了,我们一起搭公车回家。”童年开心地再次勾住他的手。 “我还有事,你自己先回去。”何德抽出手臂。“不准在外面逗留,马上给我回家,听到没?”再度凶恶地看她一眼。 童年失望地轻咬嘴唇,不敢反抗地点了点头。 “霍何德,你好了没?”何德身后的几个同学开始喊他。 他回头,几个同学包围住他,身边甚至有两、三个女同学,靠得他好近、好近。童年真想过去拉开她们,可是她不敢。 嘟起嘴巴跺了跺脚,她目送何德远去。 “人家考一百分耶”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考卷,黯然地说:“也好啦,不然要是被发现我书包里还有一张不及格的数学,可能会被他骂死。唉,为什么我不能快点长大,这样就可以跟他们去了,就算只有讨论功课也好”就这样,童年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搭上公车回家。搭车时还小心翼翼怕搭错,到时候霍哥哥可能会说她是故意的,故意耍笨找他麻烦。 公车开了二十几分钟,童年终于平安到家。 “童年,回来啦?桌上有红豆汤,等等下来吃。”童家妈妈蔡秀情招呼着。 童年挺了挺肩膀,收起那沮丧的心情。“嗯,知道了。” 看到女儿依然甜美的笑容,蔡秀情还是察觉到女儿有点不对劲。“怎么了?是不是在学校被欺负了?” 女儿胆子不是很大,也不像小女儿童月那么活泼,所以蔡秀情以为女儿是被欺负了。 “没有,妈妈。”童年摇了摇头,把书包放下来,眼睛落到书包上,想到跟同学离开的何德,心里还是一阵失望。 不过蔡秀情却把这失望错解为女儿心情低落的关键。“书包我看看。” “妈”童年回过神时,书包已经被拿过去打开了,而不巧的是,母亲第一个摸到的就是那张不及格的数学考卷。 “五十八分?”蔡秀情倒抽口气看着考卷上的分数。“你是不是因为考不好而难过?不要难过啊,我跟你爸会想办法的,你先别难过” “可是我国语考”一百分。童年没能把话说完,就被妈妈抱住了。 “你一定很难过对吧?没关系,妈妈给你找个家教好了” “妈!”虽然是误会一场,但童年觉得很幸福,她不是个优秀的孩子,但父母都对她很宽容。 母女才要抱在一起流眼泪,感动一下,隔壁的霍妈妈就出现了。 “秀情,我要跟你借你那件”霍家妈妈连亚琳愣住了,看着母女俩抱在一起哭,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事,只是”蔡秀情把事情给解释了一下。 听完了事情来由,连亚琳马上说:“童年,别灰心,我给你介绍个好家教,就我家那个何德,我让你霍哥哥帮你补习。” “霍哥哥?可是”他不会高兴的吧?童年想到何德那双不悦的眉会怎样皱起来,不禁犹豫了。 “没问题,你现在就跟我回家,等何德回来我跟他说。”连亚琳握起童年的手就说。 “妈,这样不”童年转头想跟母亲求救,但是显然蔡秀情也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那就麻烦何德了。”蔡秀情感激地说。 “行了,这么熟了还这样客气做什么?”性格豪爽、不拘小节的连亚琳说着。“童年,走了。” 于是童年被带到了霍家。 两家家长都知道,童年根本不擅长念书。除了她之外,两家的孩子成绩都很优异,何德向来很优秀卓越,父母也不怎么管,但他就是可以名列前茅。 她的小儿子何能,虽然爱玩又顽皮,功课却也向来不错,运动更是很厉害,除了赢不过童月之外,倒还真的可以傲视群伦。 童家的老二童月、老三童日升成绩也是很好,只有童年,彷佛是这群孩子中的异数。 “霍妈妈,我觉得这样好象不大好”坐在霍家客厅,童年还是有点不安。 但是说话间,大门开了,霍何德回来了。 “妈,门怎么又没关好?”霍何德皱起眉头,受不了地问。他家有个不拘小节的老妈已经够他受的,成天还要被隔壁的小鬼纠缠,真是劳心劳力。 “何德,你回来得正好。”连亚琳才不管儿子的你隆!附裉焱砩峡?迹?憔透涸鸬蓖?甑募医汤鲜Γ?癖厝盟?麓卧驴伎及耸?忠陨稀!?br /> 霍何德喝水的手僵了一下。“谁说要当这小鬼的家教?我不答应。” “你老妈我已经答应了,没得商量。难道你真的要童年继续考不及格?”连亚琳气愤地拿出那张考卷。 霍何德斜睨一眼老妈手里的考卷,整个脸色都变了。“你不是说这次会考好的吗?你是故意耍笨,还是真的很笨?” 童年缩了一缩。她的国语是考得很好啊,一百分耶!可惜现在不是拿出来献宝的好时机。 “你那什么表情?”连亚琳觉得这个儿子真是不会安慰人,成天板了张脸,不知道童年为何还爱把她这没情趣的儿子当伟人一样的崇拜。“早知道就生女儿比较贴心,你们两个兄弟真是” 她还在碎碎念,何德已经背着书包走上楼了,完全不把母亲的“伤春悲秋”当一回事。 “霍妈妈,那怎么办?霍哥哥是不是生气了?”童年苦着一张脸问。 “没问题的,晚上吃完饭就过来。”连亚琳对儿子的脾气还有点了解,如果他没有斩钉截铁说不要,那就是可以。 “谢谢霍妈妈。”童年心里很复杂,一面开心可以跟他在一起,一面又担心他生气。 “唉呀,有女孩子真好,还是女孩子甜蜜。”连亚琳开心地迎接童年的拥抱,恨不得帮她多做一点事情。 就这样,霍何德成了童年的家教,只是没想到这一管不是只到她下一次月考,而是成了一个没有终点的保母兼家教。 *  *  *  *  *  *  *  * 岁月匆匆,何德这个家教兼保母一当当到了童年上大学,现在童年大学都毕业了,他也早就没帮她辅导功课,但是只要她有事情,大家还是都找他。 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改变这个状况。 天气很冷,偏偏还不起了雨,湿湿答答的硬是多了几分刺人的冷意。 走出实验室,霍何德高大的身子在门口顿了一顿,这才望了望天空那不小的雨势。 “何德,等我一下,我有伞。”谢姗娣急急忙忙地追出来,掏着包包里面的伞。 虽然已经跟霍何德交往一段时间,但他那淡漠的脸色教她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他很优秀,在这个实验室里面是个主持研究的人,就连教授都很放心地把所有事情丢给他负责。可是她谢姗娣也不是省油的灯啊,她同样的成绩卓越,第一顺位被教授选择拉进了这个研究室。 可是每次跟他在一起,她还是觉得忐忑。或许是因为他太出色,太有女人缘,偏偏又太不鸟人了。 “天气不好还吃饭吗?还是要回家了,我送你?”何德任由她张开伞,将两人拢纳进一个世界。 “说好了去吃火锅的。”谢姗娣伸手抱住他的手臂。 霍何德明显地僵了一下。 这个动作是童年最常做的,每次走在他身边总是自动的巴上来,无论他怎样抽开手,下一秒她就马上黏上来。 只是再也不会了吧?只要她知道他交了女朋友,拉开彼此的距离,那么她就会知难而退了吧? 为了摆脱童年几年来无所不在的纠缠,他气愤地撂下狠话,说要交女朋友好摆脱她。记得当时她只是眨了眨眼,然后继续巴上来。 童年要是知道了会怎样?该会死心了吧? 哪有人从小就声称彼此是天生一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肉麻死了。 童年都已经大学毕业了,他再不快点快刀斩乱麻,恐怕会被双方家长逼着娶她也说不定。 “何德,你怎么了?还在想刚刚的实验吗?明天放假,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谢姗娣是真的很喜欢霍何德,否则凭她的条件一堆人追,怎还会这样低声细语。 只是霍何德真的是够酷了。自从她对他表白过,他也答应她交往之后,他从不曾主动邀约她。反正无妨,她总有一天会让他爱她爱得不能没有她。 “明天我时间还不确定,明天再说吧!”不羁是他的性格之一。从小他就是家里比较老成持重的那个,成熟、稳重是大家对他的评语,彷佛这样的表现就被期待担起一些责任。他已经厌倦被期待,更讨厌大家把她当成是他的责任。 正是这样,他才无法接受童年吧?承受她的感情就像接受了大家的期待,像是孙悟空被套上金箍咒一样,永远不得自由。 挥去心底浮现的影子,他主动揽过谢姗娣的肩膀,接过她手中的伞。丝毫不知道不远处有双眼睛直盯着他那双手瞧,彷佛想把那只手烧出一个洞来。 *  *  *  *  *  *  *  * 童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雨不停地下,她手里的伞却怎样也张不开来。她是来给何德送伞的,早上出门明明没下雨,现在却不起了雨,横竖她在家闲着没事,就直接往他实验室跑来了。 童年看着何德跟那个女人走在一起,一把花伞遮住了两个人,将两个人圈在一起。 她知道那种感觉,彷佛世界只剩下彼此。为了这种感觉,她迫不及待出门给他送伞,故意只带了一把,没想到他已是在两人世界中了,只是那个“两人”却不包括她。 这雨味道怎么咸咸的? 他说要去交女朋友,原来是真的。 她以为这阵子他老是早出晚归是因为实验室忙,是因为他的论文即将告一段落,谁晓得他真的交了一个女朋友。 看着那一对身影坐进他的车子中,她终于死心的转身离开。 雨还是拚命地下,她却一直不把手里的伞撑开。 她一路哭着回家,回到家门口把伞一丢,人就要往楼上去。 “童年,你怎么淋得全身湿答答?赶快上去洗个澡。”母亲的声音催促着,童年只应了一声就往楼上跑。 打开房门她扑倒在床上哭了起来。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交别的女朋友呜呜霍哥哥,你真的一点都不爱我吗?”她痛苦地哭泣着,感觉整颗心都拧了起来。 她特意挑了这房间,是因为跟他的房间面对面。中间只隔了一道防火墙,阳台对着阳台、窗户对着窗户,她喜欢每天一醒来,只要打开窗就可以看到他。 这些年来,她分不清多少次了,总是穿著睡衣,拎着枕头就跨到对面去。难道以后她再也不能这样了?那个房间即将会有另外一个女人入侵,而她就只能坐在这端伤心? 那她会哭到死吧? 不顾着身上衣服湿着,她打开阳台的落地窗,转身关上落地窗,捞起湿答答的裙子三两下就爬上墙,然后一个俐落的翻身,她翻进了对面阳台。 即使运动神经再差劲的人,经过了十几年的练习,也能很帅气地翻过墙。 打开他依然没锁的落地窗,她拖着湿淋淋的身子赤着脚走进去,在他房间的地毯上拖出一条水痕。 她不知道自己跑来他房间做什么,只是心好慌好乱,只想找个熟悉的地方想清楚。 缩起湿淋淋的身子,她蹲坐在床尾,看着这个她所熟悉的房间,她除了眼泪继续不停的掉,脑子却怎么样也没办法真正的想清楚。 她哪有办法呢? 她不像身边的人既优秀又聪明,也没有傲人的口才,说话又慢,不像其它人总是能把自己表达得很好。但是她的霍哥哥会听她说,会了解她的感受,就算一脸的不开心,也从来不会你下她走开。 可是他这次是真的打算你开她了吧?想到他跟别的女人站在一起的模样,她知道自己该成熟点,该放弃,可是为何眼泪还是不肯停一停呢? 外面的雨持续下着,天暗了,不知道过了几个钟头,童年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觉得愈来愈冷。 “是不是感冒了?那样不行,霍哥哥会说我不会照顾自己。以后我要自己照顾自己,因为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童年摇摇晃晃地起身,因为觉得太冷了,决定借用一下浴室,冲一下热水,等不那么冷再回家换衣服。只是她没想到在冲澡的期间,何德就回来了。 “哇,原来男人的房间长这样呀!”谢姗娣好奇地打量着何德的房间。她可是拗了很久才得以登堂入室的。 他们吃完了火锅,原本何德是要送她回去的,但她坚持穿的衣服太少,又有点淋到雨,所以借口要到他家吹吹头发。心想两个人独处一室,他说不定就会吻她,然后她就回吻他,说不定就这样那样,他们就真的在一起了。 何德答应得颇为勉强。 “我帮你拿干净毛巾跟吹风机。”何德说着就要往浴室去,没想到浴室居然有人。“谁在里面?”他拍着门问。 冲水的声音停了下来,童年的声音传出来。“你回来啦,不好意思借用一下浴室。” “谁让你跑来这边洗澡的”何德板起声音问。 童年匆匆忙忙又将湿衣服套回去,这才打开门。“对不起,因为我很冷,所以”她的目光在接触到他身后的谢姗娣时缩了一下。他把女朋友带回来了 这边的谢姗娣可是早已经火气直冒了。 “她是谁?怎么会在你房间?”谢姗娣直接转身问何德。“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何德僵硬着身子,?起眼看着童年,眼底跳跃着的是沉静的怒意。 童年最怕他这种表情了,那表示他真的生气了。 “这是误会,误会,这位小姐”完蛋了,该怎么解释呢?童年无措地将求救的眼神投向何德。 何德仅是冷着一张脸,什么话也不说。 谢姗娣觉得面子挂不住,跺了跺脚说:“不用解释了,我看也解释不清吧?霍何德,我们到此为止。”说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愤恨地离去。 第二章 童年全身依然湿透,甚至因为刚刚洗了澡来不及擦干,整个人更湿了。她就这样站在浴室门口,重心在左右脚间换来换去,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收拾残局。 她的头好昏,身体好重喔。可是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她应该做点什么来补救这个阴错阳差的漏洞吧? “你到底要在那边站多久?”盯着她看了许久的霍何德终于忍不住了。刚开始他是觉得很生气,因为事情超出了控制。 可是演变到最后,他居然觉得好笑起来,毕竟这一幕也未免太戏剧性了。 不过这也说明了他对谢姗娣的不够在乎,她要离开他,他居然没有什么不舍的情绪。 唉,或许他天生是个对爱情冷感的男人,不然怎会这样?谢姗娣算是个条件不错的女人呢! “对不起,我不知道”童年嗫嚅着说,整张小脸都缩成一团了。她想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不过事已至此,过多的解释也于事无补,反而显得多余。“我可以去跟她解释,我诚心诚意跟她说,她一定会谅解你的。” “不用了。”何德冷静下来,觉得事情也没那么严重。“这事情我会处理,你先把头发擦干。”他找了条干毛巾丢给她,还是忍不住要去照顾她。 虽然一直把她当作包袱,可是照顾她的习惯那么的根深柢固,他没办法放着她不管。他没办法不去注意到她身子有多湿,头发有多狼狈,更没办法不去看到她眼神有多苦恼。 “你很喜欢她吗?”童年任毛巾披在她头上,却没有动手去擦头发。她想到了今天看到的那一幕,心还是无法控制地被刺了一下“我今天看到你跟她在一起,你们撑一把伞,你搭着她的肩” 她的神情是那样的落寞,让他都开始觉得自己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 可是不该如此的,他并无意跟她发展男女的感情,不是吗?为什么当她脸上的痛楚显现时,他会去感受到那样的痛楚? 他想过去握住她的手,像以前她失意时那样抱着她晃一晃,那么她也会像过去的每一次一样,沮丧的脸破涕为笑,黯淡的脸重新亮了起来。 他非常喜欢那一刻的她,脸上的表情变化非常的单纯,却也非常的珍贵。 或许正是这样,这么多年来他抗拒归抗拒,生气归生气,都没办法丢下她不管吧? 只是他的性格实在偏爱自由,被一个女孩子绑着有违他原则。这两种感觉在他心中拉扯,时常让他痛苦,也让他气起自己的优柔寡断。他在其它事情上面都可以很果决,偏偏遇到她的问题就破功。 “笨蛋,叫你擦头发你在干么?”他打断她的话,怕心里因她而起的酸楚也跟着蔓延。他下喜欢看她哭得这么楚楚可怜,他的心会下舍,但他的理智知道不能再像以前那样。 “我”童年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没错,他都有女朋友了,以后地不能再对他任性,不能再对他撒娇,总要学着自立吧?“我马上就擦干了。” 她胡乱地擦着头发,手因为颤抖而显得有点狼狈。 霍何德叹了口气,还是走过去接过她乎里的毛巾,动手帮她擦头发。 童年知道自己该推开他的手,告诉他,她可以自己来,可是当他熟悉的大手落在她头顶,她只能拚命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她的霍哥哥要变成别人的了 “你的头怎么热呼呼的?”何德马上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原本擦拭着她头发的手罩住她额头,却被那热度吓了一跳。 “有吗?”她傻傻地摸了摸。“难怪头痛痛的,我回去吞颗退烧药就好”“你别乱跑,现在进去把湿衣服换下来,我去帮你拿衣服马上回来。”他很果决地命令着,转身就往外跑。 “霍哥”她举起的手落了下来,看着他的身影俐落地消失在门外。 就让她再贪恋一下他的温柔吧! 如果他横竖要变成别人的,那么能多一刻的温柔是一刻。或许到了那时候,她能够变得坚强,能够笑着祝他幸福,而不是像今天一样没用地哭泣着。 只是心这么痛,哪时候才能变坚强呢?世界上有没有卖一种药,一种让人吃了会马上变坚强的药?有的话她一定要去弄一颗来。 何德跑到童家把她的衣物拿来,顺便告诉童家父母童年发烧了,要让她在霍家住一晚。 童家父母没有反对,有何德照顾童年,他们很放心。 只是霍何德却不曾发现到,自己明明可以送童年回家的,他大可不必担负责任去照顾她,但他的脑子却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可能性。 “你怎么还呆呆站着?你是笨蛋哪!”去而复返,看到童年还一身湿衣服地站着,何德忍不住要跳脚。 “我” “该死的,你这个白痴,发烧了也不知道!谁叫你去淋雨的?!竟然那么白痴跑去淋雨,也不知道要吹干,还这样耍笨?!你是白痴加三级啊?”他边骂边将她拖回去床边,然后把人按回床上去。 童年被骂得昏头,一堆的白痴骂得她搞不清楚到底自己有多惨。 白痴跟白痴加三级有什么不同? 她很想问他,但是身子不从,直接软绵绵的顺势倒向床铺。 她看着他气唬唬的找出吹风机,然后气急败坏地走过来将插头插好,随即动手帮她吹起头发。 要不是吹风机的声音太吵,恐怕他还想继续骂下去。 只是童年笑了,那笑容有点虚弱,淡淡地在唇边泛开,有种苍白的美感。虽然头痛得要命,还被骂得很惨,但是她觉得很幸福。因为他在她身边,关心着她,照顾着她。 这么多年来都是这样的。呵,她的霍哥哥呀! 要她放弃这段感情?她怎么办得到?!对这个嘴巴坏得不得了的男人,她早就没有任何抵抗力了。这一刻她只好放任自己再享受一次他粗鲁的温柔,至于其它令人心痛的事情,等梦醒再来承受吧! *  *  *  *  *  *  *  * 早上六点钟,霍何德打开客房的门,伸了个懒腰走出来。 “何德,你干么不睡自己房间?”恰巧也起床出了房门的霍家家长霍施憔,看到儿子就问。 何德翻了翻白眼,一脸的无奈。 “童年来了?”霍施樵很了解地笑了笑。“其实我跟你妈也没那么古板,你睡你自己房间就行了。” 呵呵,最好还“顺便”生一个小宝贝来玩玩,提早当爷爷他也不介意。 何德抿起嘴来。“不好笑。” “呵呵,梳洗完下来吃早餐吧,童年醒来,吴嫂会做早餐给她吃的。”霍施樵对着儿子的背影说话。 何德只是点了点头,轻轻地打开自己房门,进去刷牙洗脸。 没几分钟,他已经换好衣服,正在梳头发的时候,窝在棉被堆中的童年张开眼睛了。 “你怎么这么早起来?你昨天睡哪里?”童年抱着棉被坐起来,困惑地问。 何德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梳好头发直接走到床边,伸手就往她额头一探。 嗯,还好退烧了。 “头还痛吗?喉咙痛吗?”何德径自问。 童年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这表示头不痛了,但是喉咙痛。 别人常搞不清楚他们这种问话与答话的习惯,何德因为脑子总是转得快,常常一口气就丢出好几个问题,久而久之,童年就养成了分批回答的习惯。反正他脑筋好,记忆力也强,还满容易理解答案的。 只是不知道的旁人看了,都说是一头雾水。 “你是不是要我回家?”看着他僵硬的脸色,想起他昨天生气的模样,童年小小声地问。 何德睨她一眼。 “你想要我被我妈骂死吗?”两家人都把这爱耍笨的小女子当宝贝,只有他总是在扮黑脸。“再睡一下,我请吴嫂熬粥,你等一下要吃两碗。” “排骨粥吗?”童年兴奋地坐了起来。 从小她只要生病,他都会熬排骨粥给她吃。其实排骨粥又不难做,只是需要时间,偏偏她就特别爱吃他熬的排骨粥。平日她要是央着他做,他死也不肯。有一次她要了半天要不到,还嘟着嘴说是不是要生病才能吃,结果就被他揍了一顿。 “对,你心爱的排骨粥。”何德拿起桌上的表戴上,拿出公文包开始整理东西,顺手把笔记型计算机也收好。 “可是我不要吃吴嫂煮的,我要吃你煮的。”童年已经溜下床,一手扯住他后腰的衬衫。每当她有所求时都会去扯他衣服,不是衣?就是袖子,配上软软呢语,总是让他在咒骂声中答应她的要求。 她知道说不定过了这一次,她再也没机会吃到他的爱心排骨粥了。她已经在心里偷偷决定要独立好放他自由,那么今天就让她再任性一次吧! “童年,我今天要去看实验数据,会很忙,你乖乖睡觉,吴嫂跟我妈会照顾你。”他是有点犹豫,也想替她熬一锅粥,但是熬粥没有那么快,而他又赶着去实验室。 最近他恐怕都会很忙,实验已经接近尾声,等所有数据都出来,连他的论文都要进入最后的阶段,准备口试将会占据他大量的时间。 再说还有公司找他去上班,他正在考虑,另外他脑中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计划也在考虑。所有的事情都让他没有休息或是偷懒的时间,更别说去处理她昨天闯下的祸,想到谢姗娣愤怒的脸,他不禁无奈地叹息。 为什么女人都这么麻烦? “那我等你回来再熬。”就是要吃他煮的,不然要排骨粥还不简单,她老妈也很愿意帮她煮。 何德重叹了口气,转身将她拉回床上躺好,然后把棉被拉好。“别动。我等一下下去,楼下如果有材料我就先做,但是我没时间等粥熬好,会请吴嫂帮忙。不管我有没有熬,你晚一点起床一定要去吃东西,这个没得商量。” 为什么他还要拜托她吃饭哪?这是哪里来的孽缘哪? “那我下午如果好了,可不可以去等你下班?我想看上次跟你说的电影”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如果他肯跟她出去,她就算发烧烧坏了也要去。 “免谈。”他又给了她凶恶的一眼。“这两个礼拜内我都不会有空,你给我乖乖的,否则我看都不想看到你。” “好啦,小气鬼。”童年咬着嘴唇,不甘不愿地说。“那你有没有一点爱我了?”这种问题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她问一次。 一开始就是“你爱不爱我”但是当他每次都斩钉截铁地说“不爱”时,她也学乖了。 她只要他有一点爱她,然后一点又一点的增加,总有一天也会很爱很爱吧? 只是这奢望也常常破灭就是了。 她很明白他会有什么样的答案,虽然已经下定决心放弃他,还是很忍不住要去讨个让自己难过的答案。 “没有。”奇迹当然没有出现,他的回答还是一样让人泄气。 “喔。”她轻声地应,唇畔的笑容透露出淡淡的忧愁。 “又怎么了?”何德转头前看到了那抹忧愁,低声问。 “没事。”童年甩了甩头,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只是不能出门有点沮丧。”她不想再让自己的情绪成了他的负担。 “又不是小孩子,忍忍吧!我走了。”他笑着敲了下她额头。 她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目光是那样不舍地跟随到最后一个不得不分离的?x那。 不过他终究是走了。 就像她跟他不可能不长大,她也不能在他身边撒赖一辈子,不是吗? *  *  *  *  *  *  *  * 晚上十点钟,童年坐在自己书桌前,手里拿着一本小说读着。 自从她上次感冒之后,已经过了三天。她的烧退了,只是咳嗽一直没好,还会断断续续咳着。 原本摆放在书页上的目光,在发现对面房间的灯亮起来时,她马上把手里的书一扔,拉开半敞着的落地窗就往对面翻过去。 脚才落地,她的脸就对上蓦然拉开的落地窗-- “啊--”她吓了一大跳,差点栽进拉开的门中间,跌个狗吃屎。 结果他及时伸出的手握住了她细巧的肩膀,不过她还是结结实实地跌进他怀中,差点把鼻头撞出个凹洞。 “你就不能小心一点吗?动不动就爬墙,下楼梯再过来很困难吗?”霍何德又忍不住吼人了。什么鬼气质美女?她跟气质一点关系都没有。 记得她念大学时还被票选为系上的气质美女,她还笑得甜蜜蜜地跑来跟他要奖品,结果得到他翻上去的白眼一对。 “我怕我不快点过来,你说不定又马上消失了。”这几天她根本见不到他的人影,起先还很担心他还在生气,毕竟她害他丢掉了一个女朋友。 除了很晚回来之外,有时候他甚至回来洗个澡,人又跑掉了。她好几次都扑了空,感觉很闷。 “那也不表示你可以这样翻墙,虽然只有二楼,要是掉下去也是会受伤的。”何德皱起眉头点起一根烟,就这样站在阳台上边骂她边抽烟。 “好啦,我下次走楼梯就是了。”天气冷,她只穿了一件长袖上衣跟薄长裤,马上就觉得凉意袭人了。 看到她缩着身子,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用力地捻熄手里的烟,一把将她拖进房间里面,然后把落地窗给关上。 童年吐了吐舌头,偷笑着。 “你吃过饭了没?”童年轻声问,她知道何德一忙起来很难好好吃顿皈,以前她老想去找他吃饭,但好多次都被他赶走,之后她就不想去碰壁了。 再说她已经决定要坚强起来,不再成为他的负担了,怎还可以做那样的事情? “吃过便当。”他打开计算机,准备晚一点还要工作。 “霍哥哥,你上次答应过我要去毕业旅行的,不会忘了吧?等你忙完这阵子,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发了?”童年坐在他床沿,晃荡着两只脚,外表看似轻松,心里却紧张得不得了。 她想要拥有多一点回忆,如果能有两人一起旅行的回忆,说不定能支撑她住后的日子,真正成为一个坚强的人。 “毕业旅行?”何德哼笑。“你都毕业了,还毕业旅行呢!” “哪有这样的?!”童年原本闲适的身子绷紧,然后从床上跳起来。“你明明答应过的,你不让我跟同学去环岛,还答应我会陪我去旅行好补偿我的,你都忘了吗?”童年的眉毛整个都皱了起来。 她耐心地等待他有空才提出来,难道连这个心愿也无法达成了吗? “有这回事?”何德的眉毛扬了起来,其实他已经记起来了,当初他为了不让她跟那堆人出去旅行,在她讨价还价半天之下,他确实答应过。 约她一起去办小团体毕业旅行的那群人中,以男生为绝大多数,而其中多得是觊觎她的男人,他怎么可能答应她去? 就算同行的人当中也有女孩,但少数几个女人如何敌得过邪恶的男人?尤其男人要是欲望来了,搞不好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他会答应才有鬼! “有啊,是你说那些地方不好玩,说好了下次要陪我去庆祝我毕业的。”童年非常认真地提醒他。 “庆祝毕业有用吗?你到现在连个工作都没有,到底要做些什么事情也没在想,还好意思说!”他赶紧转移话题。 “那个那个我自己会想办法,你别随便转移话题。”说到工作她就有点心虚了,由于念的科系她自己都不是很感兴趣,所以毕了业还真的不知道要干么!曾想过要开家艺品店,但是通通还没有规划。 “我看等你想到办法,恐怕都年纪一大把了,到时候要上班也没人要聘用。”何德不是不知道她念商念得多辛苦,更知道地要真的进公司行号去工作,恐怕常会捅楼子。 “那你娶我,我可以专心当你的老婆。”童年开玩笑地说。 “娶你?”他瞪大眼睛,捏起她的下巴左右看了又看。“脸皮还真厚,哪个女人会直接叫无辜的男人娶她?” 虽然明知道说出来会被他毒嘴修理一番,但她还是被这答案给伤了心。 “好了,你要说的说完了吧?我等一下还要赶论文,不招待了。”他挥了挥手,径自拉开椅子坐到书桌前。 “我还没说完耶!”童年气唬唬地瞪着他的后脑勺。“总之我会先找资料,等你忙完这个实验跟论文,我们就去。” 虽然他对她总是不假辞色,但是答应过的事情还真的没黄牛过。这次她才不想轻易放过,毕竟能跟他单独去旅行,该是最后一个机会了吧。 何德连回头都懒,已经一头栽进计算机的数据中了。 何德没有抬头,但知道童年走了,仅是低头抿嘴一笑。正要把心思拉回到工作上,房间的门被敲了两下,他叹了口气去开门。 “妈,你怎么还没睡?”何德问。 “才十点多,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人家,没那么早睡。我可以进来吗?”连亚琳站在儿子门口问。 霍家的人彼此尊重隐私,尤其是面对这个从小就老成持重的大儿子,霍家夫妇很少担心什么,大多数事情也都是询问儿子想法,然后任由他自己决定自己的事情。 反正霍何德说要的事情没人能阻止,反之,他说不要的也没人能勉强。他的意志力之强,正好衬托出他那种天生的威严感。 只可惜这种威严感不是对每个人都有效,至少对童年就大打折扣。 “当然可以。”何德将门整个打开,侧身让母亲进来。 连亚琳在儿子床尾的桌子前坐下,那边有张圆桌跟两张椅子,素日可以喝茶或是看杂志时使用。霍家的房间都不小,所以几乎每个人房里头都摆一套桌椅,方便各种用途。 只是小儿子何能的桌上永远乱七八糟,而大儿子何德的桌上永远干干净净,就算偶尔有什么杂物,大多也是童年用的。 “你最近很忙,论文快完成了吧?”连亚琳开口问。 “论文其实已经弄完了,现在准备口试,等到口试结束就可以完成了。”何德很有把握地说,对于他的研究与工作,他向来都掌握得很好。 “我知道你没问题,工作也找好了吗?”连亚琳知道儿子平日就有帮教授主持一些实验,此外还帮外面的工作做些研究,所以平日才都那么忙碌。 “嗯,是有不错的工作机会,但我还在考虑。”他心里有个确切的想望,但是不确定自己真的能走得开。 “那你慢慢考虑,没关系。”连亚琳笑着说。“我来是为了跟你谈一谈童年。” 童年? 何德的眉头习惯性的皱了起来。 “你想聊童年应该去找隔壁的童妈妈,我又不是她妈或她爸。”何德打马虎眼,大致猜得到母亲想聊什么。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说?你看你今年都要正式上班了,而童年也毕业了,是不是该有什么发展” “妈,你们想得未免也太多了吧?”何德依然轻蹙着眉。“童年就像我的妹妹一样,我对她没有其它不该有的感情。”两家人难道只有他反对他跟童年在一起吗?唉,看来是如此。 “什么叫做不该有的感情?”连亚琳惊讶地睁大眼睛,这儿子的想法真是奇怪。“你们又不是亲兄妹,你到底忌讳什么?” “妈,我们太熟了,比亲兄妹还亲。”正因为太熟了,大家的期望太多了,她的感情太紧追盯人了,所以他一点也没有打算就擒。 他不想负担这样的感情,太多外在的因素干扰了。 成功就罢,若是失败了,两家人见面都尴尬。再说,他被那丫头缠了十几年,未来可不想给她更正大光明的理由缠住他。 “你对童年没有男女之情?还是你有其它喜欢的女孩?”如果真是那样,他们做父母的也没办法反对到底。只是两家的父母交情太好了,总是希望可以结为亲家。 原本还希望两兄弟可以娶隔壁的两姊妹,童年从小就爱跟着何德,这个自然是一对,而何能跟童月也刚好可以变成一对。 哪想到童月从小跟何能就像兄弟一样,勾肩搭背都自然得很,一点也没有火花。再说,何能那个花花公子的模样,要真的跟童月交往,恐怕三天两头就会被童月扁,这一对显然是强求不来的。 可是何德跟童年可是他们都看好的一对啊! 虽然何德老是不甘不愿,可是从来童年就都属于他的责任范围。甚至童家父母都不大管童年,反而是何德管得才多。 “妈,无论我有没有其它喜欢的女孩子,我跟童年是不可能的。”何德斩钉截铁的说,不管此时心里冒出什么不同的声音,他一概不管。 “可是我们都觉得你应该爱童年” “怎么可能?!”何德用一种“别开玩笑了”的表情看着母亲。“大家?什么大家?哪个大家?”到底有没有眼睛啊,居然会这样觉得?! “就大家啊,我们大家,你爸跟我,还有童家的人,就连日升跟何能都这样觉得。”这还用怀疑吗?有眼睛的人都会看啊!儿子虽然每次都会凶童年,但是童年出了状况,哪次不是何德出面摆平的? 不爱人家会这样? 不爱人家会阻止那些小男生靠近童年? 童年或许不清楚,但她可知道儿子偷偷赶跑了不少追求者。 “拜托,你们幻想力也太丰富了。”何德嗤笑,深深不以为然。 “好吧。”既然当事者非要否认不可,她也没必要硬要争辩。“加果你对童年没兴趣,那就跟她说清楚,我想象童年这样的女孩子应该很多男孩子喜欢,你可别等她被抢走了才来后悔喔!” 对于这个儿子,连亚琳连施压力的可能性都不考虑。她知道那根本不是在帮童年。童年的心意她很明白,她不希望儿子因为自尊跟固执,而失去了一个可能会非常美好的感情。 不过局外人能帮的也有限。 “我对童年只有兄妹的感情,还要我再说一次吗?”何德极力否认,彷佛不说得坚定一点,那种积非成是的压力就会造就事实。 而真正的事实是他对童年没兴趣。 是吧?怎么可能,对吧? 连亚琳只是淡淡的笑笑。 “好,我知道了。你们的事情我不打算干涉,这样可以了吧?早点睡,我走了。”连亚琳起身准备离开。 “妈--”何德的叫声拉住了母亲的脚步。 “怎样?”连亚琳握住门把的手停住了。 “我想到英国去念博士,另外邀请我去上班的公司在那边有实验室,我可以边工作边研究。”何德的声音很低沉,说出来的话却很吓人。 “英国?!”连亚琳大惊失色。“那里很远耶,你干么非要跑那边去?在台湾不能念吗?那童年怎么办?你真的丢得下她?!” 何德觉得头痛了起来。 “这件事情我想很久了,那边的研究环境很好,我想去试试。”无论他承不承认,他确实挂念着童年。不过他又不允许自己被绑住,这有违他想追求自由的原则。 想起她会有的反应,他的心里也一阵难受,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这这件事情我跟你爸先研究研究,你先别下决定。”连亚琳被儿子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搞得大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比较好。 何德没说话。 连亚琳打开门走了出去,慌乱间并没有注意到闪过墙脚躲起来的身影。 原本忘记带走自己的外套而回头的童年,从角落站了出来,她神情苦涩地盯着他已伏(关上的房门。 终究她还是要失去他了呀? 第三章 霍何德果然很顺利的通过口试,拿到他的硕士学位。 不过自从那天跟母亲谈过后,他就更积极地避着童年。对于他跟童年,大家已经有了过多的期待,不该再给大家幻觉了。 他大多数时间都躲在实验室,绝少在家里出现。就算人在家,厚重的窗帘一定拉起来,落地窗也紧紧锁上,童年已经扑空好几次了。 这天霍家说要庆祝何德拿到学位,原本连亚琳想在家里吃,然后邀隔壁的童家人也过来同欢,但是何德说了不想把场面弄得太大,所以就霍家一家子上餐馆吃饭。 何德甚至事先警告过母亲不得私下邀请童年。 连亚琳只好把这打算吞回去,这阵子童年的落落寡欢看在她眼中格外不忍,只是何德似乎铁了心想撇清彼此关系,她这个做娘的就算想帮也帮不上。 霍家四口上馆子吃了个晚餐,最后搭上何德的车回到家,时间已经十点多了。何德将车子开进车库,一家子鱼贯走出车库,看到站在霍家大门口的童年。 “童年,怎么等在这边?进来吧!”霍施樵大方地招呼着。 童年穿著一件白色的荷叶边上衣,配上浅蓝色的格子长裙,细瘦的身形站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点单薄。 何德迎上她幽幽的目光,心头一窒,但表情上完全看不出任何波动。 连亚琳同情地看了一眼童年,有点歉疚。 霍何能倒是大剌剌地搭上童年的肩膀。“唉呀,忘记找你去了,今天老哥请客耶,真可惜你没跟到。” 童年并没有挣脱开来,她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何德。 何德一点反应都没有。 平日要是何能随便对她动手动脚,他不是皱眉警告,就是瞪得何能自动投降。可是今天何德一句话也没说,连眉毛都没挑一下。 “老哥,你吃错药啦?”霍何能怪叫道。 童年低下了头,眼底的落寞涌现。 何德对于这样的状况视而不见,只是沉默地进了屋子,然后上楼去。 “快点去啊,你不是来找何德的?”连亚琳不忍心,推了童年一把。 童年敛起眼底受伤的神色,笑了开来。那笑容还是很灿烂,很温柔,让霍家其它人终于松了口气。 她加快脚步跟上去,在何德进房间之后,她也跟了进去。 “霍哥哥,你拿到学位了,是不是也要跟我吃顿饭?我可以请你,看你想吃什么。”童年说话的声音跟乍常一样,彷佛这段时间来吃的闭门羹并不存在。 何德脱下外套挂好,然后自己冲了杯茶后坐下。 “不用了吧,你都还没开始赚钱,我哪好意思让你请。”几句话就把她的邀约挡掉了。 童年的笑容僵在嘴边,随即马上恢复原来的表情。“我很快就有工作了,我打算跟朋友合开艺品店,一部分放我们的创作作品,一部分卖精品。你说我没计划,所以我这次连企划案都写好了,你看。” 她开心的把手里拿着的一份企划案放到他面前,献宝似的。毕竟她难得这么勤劳,他应该会对她刮目相看了吧? 可是结果跟童年预期的都不一样,何德连翻都没有翻,只是继续喝他的茶。 “还有,这个是我找的资料,你看,这几家民宿不错,你看看想去哪边,这次我可以负责订房间、安排行程喔!还有,你想开车还是坐火车?我觉得两种都很好,开车可以比较自由,但是搭火车比较不累” “我没有时间去。”何德打断她的美梦,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我知道我答应过你,很抱歉,最近实在太忙了” “你不是忙完了吗?学位都拿到了,实验室那边也结束了,不是吗?我等好久了,我知道你忙,所以这段时间都没有再提旅行的事情,不是吗?可是你答应过我的” 他从来不曾对她食言,这是她这几天吃闭门羹时唯一的希望哪! 难道他连这个惯例都要打破了? 这次不一样,他是真的铁了心想拒绝她,是吧?还是他跟那个女朋友复合了呢?怎么可能?她看得出来他并没有爱上那个女人啊! 她原本还存有一丝希望,难道这最后的希望也要破灭了? “童年。”何德终于正视她了,只是那眼神好冷淡,冷淡得让她害怕。 “你为什么这样看我?好象我们很不熟,好象很无奈”童年的声音愈来愈小,甚至有点破碎。 她的心不受控制的乱跳,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浮上。 她甚至有种冲动想要拔腿就跑,彷佛这样他就不能对她说出残忍的话,她的心也可以不要落到破碎的地步。 不过她答应过自己要独立的,怎能逃? “童年,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霍何德叹了口气,觉得喉咙干涩得可以。 “我一直都把你当作妹妹,我对你没有男女的感情。” “我不是你妹妹!”童年站了起来,马上反驳。“你知道我一直都爱你,我从很久以前就告诉过你了。知道我为什么老爱问你爱不爱我吗?你无法理解吧?” “童年”他开口想打断,但被她阻止了。 “你总是讨厌我一再问你爱不爱我,但等到有一天你想说爱,而我却再也不想听的时候,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一直问、一直问了。”她眼底含着失望的泪水,低声地说,她没有让眼泪滚出来,也没有大叫或大闹,只是凄凄地凝视着他。 霍何德的心里一阵又一阵的煎熬。 但他知道若想摆脱她多年的幻想,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心软。 “可是感情是不能勉强的。”他的喉咙真的好干好干,每一句话都像被掐着说出来似的。“我永远都是你的霍哥哥,也永远都会把你当妹妹一样的疼爱。” 童年没有说话,只是眼泪终于突破了堤防,一颗颗的滚了下来,坠入地毯中,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你想去旅行是吗?找童月或是朋友陪你去吧。我答应过你但又不能实现,就罚我出这趟旅费,你想去哪里都成,出国也可以,想好了之后再跟我说。”他说话的样子难得的温柔,真的像在跟一个妹妹说话。 只是这样的温柔却狠狠地掐痛了她。 童年抿住嘴,控诉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失望地转头离去。 何德僵在当场,无论如何都抹不去那双眼睛。他觉得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低落的气息当中,一点也提不起劲来。 该高兴的,不是吗?虽然她看起来很难过,但总会慢慢接受这样的结果的,他们还是可以做一对好兄妹的,不是吗? *  *  *  *  *  *  *  * 何德一直以为等他摆脱童年的那一天,他会有很轻松的感觉。毕竟放下一个背了十多年的重担,那感觉会是说不出的清爽吧? 但是他没有。 隐隐约约感觉到不安,让他在朋友起哄下邀约的庆祝宴上喝多了酒。结果就是带着几分的醉意回家,倒头就睡得不省人事。 由于喝到凌晨三点才回家,所以当早上七点他的房门被猛然拍打时,他差点醒不过来应门。 “何德,霍何德,你快点起床!”门外是连亚琳的声音,听起来又大声又急。 “何德,不好意思,拜托你开一下门。”这个声音居然是蔡秀情。 何德终于昏昏然起身,还差点被自己绊倒,走去开门的空档他看了下表。“才七点?” 老妈从来不负责叫他起床,今天为什么猛拍他房门? 门打了开来,两个女人冲进来。 蔡秀情忙着房间四处找,兜转了一圈,明显没找到目标。 连亚琳忙着拉住还没完全清醒的儿子。“童年有没有在你这儿?你瞧见她没有?” “妈,你应该看得出来这里除了我没有别人。”何德原本还想伸个懒腰,却忽然打住动作。“童年不见了?” 他这个问题让两位母亲垮下了肩膀。 “她没来找你吗?我一直以为她在你家,所以也没特别找人,谁想到今天去她房里找,棉被根本没有睡过的痕迹。”蔡秀情急得团团转,眼底的慌乱增加了。“怎么办?要不要报警?” “你先别急,我们先把情况搞清楚。”连亚琳毕竟还是比较冷静的那个。“何德,你最后一次看到童年是什么时候?” “就前天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回来时,你们不也看到了吗?”何德感觉到自己胸口里有把火在煎熬着。他头痛欲裂,宿醉让他身体很不舒服,偏偏童年的失踪教他心急如焚。 她从来不曾这样。 从小就此较文静而胆小的她最爱黏着他,连买个东西都要人陪,更别说一个人离家出走了。 该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 何德觉得自己的额头都开始冒冷汗了。 “那你们吵架了吗?有没有吵架?你是不是欺负童年?还是你跟她说那件事了?”连亚琳能想到的就是儿子告诉了童年要去英国的决定。 天哪,童年肯定会哭死的。 “我没有。”何德根本还没有勇气去提这件事情,自从那天她拿旅游资料来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等等,旅游资料? “你在找什么啊?何德,现在是找童年要紧,你翻房间干什么?”连亚琳看儿子在桌上四处翻找着,一把火忍不住冒上来。 “别吵,或许就是这个。”他在一堆文件中找到那份精心整理好的资料,拿在手上翻找着。 说不定她生气他不守承诺,所以一个人跑去旅行了。 “这什么东西?”连亚琳凑过来看。 “原本我答应童年要带她去一趟旅行,当作她的毕业旅行的,但是我没办法陪她去,她可能生气了。”霍何德开始过滤资料,希望从中找到她可能的去处。 “天哪!所以你黄牛喔?”连亚琳惊呼出声,斥责地瞪着自己的儿子。“我要是童年就扁你一顿比较实在,还一个人跑出去,唉呀,真是危险,她从来没有一个人去旅行过,这可怎么办?” 看到旁边的蔡秀情已经紧张得脸色发白,何德不禁开口制止自己的母亲。“你可以别说了吗?我会找到童年的,童妈妈,你放心。” 蔡秀情吞了口口水,有了何德的保证,她终于放心一点。 此时手机声音响起,三个人都有点紧张地四处找了找,最后发现是蔡秀情的手机响了,她赶紧接了电话。之前她发现童年不见时打过她手机,不过没人接。说不定是童年回电了。 果然,蔡秀情一接起来就听到童年的声音。 “童年?你在哪里?怎么不说一声就跑掉,你知道妈被你吓死了吗?”打来的人正好是失踪的童年。 “妈,对不起,我有留一张纸条在我桌上啊,你没看到吗?”电话里的童年讶异地问。 “纸条?”蔡秀情慌乱地回想了一下。“可能是我一时慌乱没看到,你在哪里?你赶快回来啊!”“嫣我没事,我跟朋友一起出来旅行,过两天我就回去了。”童年的声音有点闷,但是很快的就被较为兴奋的语调取代。“妈,外面好多东西都很好玩,我回去再跟你报告喔!” “你这孩子”蔡秀情还待说服她,手机就被何德拿过去了。 “你该死的跑去哪里了?这样很好玩吗?”原本紧张得要命的何德一出口就没好话。 童年在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以飞快的速度说:“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我回去再跟大家道歉,那先这样了,掰掰。” 她根本不给他有再开口的机会,马上就把电话挂掉了。 何德不可置信地瞪着手里已经断线的手机,彷佛想吞了那支电话一样。 “可恶,什么掰掰?!”就这样挂了电话?这个是他认识的童年吗?那个老是红着脸跟在他身边的跟屁虫? “唉,我看她是真的不打算现在回家了。”蔡秀情担心地说,虽然已经确定女儿安全无虞,但是她很少外出,难免会担心她。 “你们放心吧,我会把她带回来的。”何德握着一堆旅游资料,咬牙切齿地说。 两位妈妈转头看他,不知道是否该为童年祷告。 *  *  *  *  *  *  *  * 童年手里提着一包金鱼,另外一手拿着棉花糖,还有几样玩具,艰辛地开了车门,在饭店门口下车。 “谢谢你们让我搭便车,真是太感谢了。”童年不断弯腰点头致谢。 白天她从下榻的旅馆跑出去,到处玩,起先还有车子可以到风景区,但是玩到晚上,最后一站去了个夜市,没想到差点找不到车可以回来。 她住在宜兰著名风景区旁边,但是离市区还有段距离,本以为可以搭出租车回来,没想到这边的交通便利性并没有台北那么方便。 幸好遇到好心人,也住在这附近,就成了她此生第一次的搭便车经验。 “别客气,掰掰。”送她回来的一对夫妇人也很和善,热情地挥了挥手才离去。 童年的笑容敛起,才离开人群短短的时间,她的落寞就又涌了上来。 “你真是好胆,居然玩到现在才回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饱含讽刺意味的在她背后响起。 童年诧异地转头,看到那个不可能出现在此的高大身影,此时正如一座山似地堵在饭店门口。 “霍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童年非常讶异地看着双手插在口袋的霍何德。 他的头发被风吹得乱乱的,可见得已经站在这边有一段时间了。 “为什么不开手机?”他那双浓眉差点没竖起来。 “手机?”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包包,这才傻笑起来。“我忘记带充电座了,所以没电了。” 霍何德的脸色一点都没有好转,?着眼睛沉默地看了她好久,然后才一个箭步过去握住她的手,一路将她往饭店里头拖。 “霍哥哥,你要去哪里?”童年有点被他阴沉的脸吓到了,刚见到他的惊喜这下都萎缩掉了。 拖着童年来到电梯,他头也没转地问:“几楼?” “五五零七。”唉呀,他只问几楼,干么连房间号码都说了?!她才说完就想咬掉自己舌头。 何德一声都不吭,继续用沉默凌迟她的神经,直到进了她房间,门关上,他才开口说话。 “你刚刚搭便车回来的?这么晚了你跑去哪里?”他质问她,眼底的怒气根本遮掩不住。 童年缩了缩。 “我我去市区逛夜市啊,你看这个就知道了。”她提高手里的金鱼跟棉花糖。 何德又瞪她一眼,彷佛在考虑是要掐死她还是自杀比较快。 “你知不知道自己随便跑出来,有多少人会替你担心?你这么笨,要是被拐了怎么办?还有,你这个笨蛋居然还敢搭便车,如果人家把你载到荒郊野外毁尸灭迹,你会求救都无门。还敢说话?还有脸辩驳?!” 何德知道自己气极了,但是他无法控制自己。今天他开车一路从台北过来,一个景点一个景点找下去,好不容易在这家饭店找到她登记住宿的资料,没想到在门一等了几个小时才等到她出现。 顿时那几个小时的煎熬跟担心通通化作怒火了。 “我我有留纸条”她知道自己最好别说话,可又忍不住提醒他这点。她可不是离家出走,虽然因为他爽约而伤心难过,但她可不是为了赌气才跑掉的。 “重点不是纸条,重点是你根本没有能力自己单独旅行。还骗你妈说有朋友一起,你倒是叫你朋友出来我瞧瞧。”他早料到关于有朋友相陪的事情是假的,毕竟她的朋友本来就不多,临时去旅行哪可能马上找到伴。 “我我已经二十二岁了,为什么没有能力?”她努力地想为自己辩解,她辛苦地想要独立,他们却老是把她看扁了。 “你当然没有。”何德还是很生气。“如果你有点常识就不会玩到这么晚,还搭人家便车,你也未免太好胆了。你知道我站在那里等你时在想什么吗?想你是不是被人拐去卖了,或是被人载到荒郊野外劫财劫色啦,我脑子里面上演了上百种犯罪方式” “霍哥哥--”她忽然打断他,直直地冲过去抱住他。“对不起,你很担心我对不对?你一定等很久了是吧?如果我知道你要来,我就会早点回来的,对不起、对不起啊”她说着说着都哭了。 直到刚刚那一?x那,当他气愤地说着那段话时,她才发现他的担心有多么沉重,多么令他慌乱。 他一定一路劳苦奔波而来,整天都到处在找她吧? 她忽然觉得好抱歉、好抱歉。 看到怀里那个抱着他哭着道歉的身子,他的怒气与恐惧终于化作流水,一下子消失掉了大半。 何德搂住她,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地笑着说:“你是笨蛋哪,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因为爽约的人是我。” “霍哥哥”她没有抬头,但眼底的泪水因为他的软言安慰整个都溃堤了。 这是她的霍哥哥呀! 每当她伤心难过都会陪着她,每当地害怕恐惧时都会保护她,她所熟悉的、所倾心相爱的那个男人哪! “傻子,又哭成这样,还敢说自己已经二十二岁了,丢不丢人?”他擦着她的眼泪,心整个都软了。 这一刻他怎样也无法做回那个狠心推开她的人,就算知道这样可能会给她不必要的希望,但是这一刻他没办法教自己放开她。 “还是你对我最好了,霍哥哥。”她抱着他的腰,将脸轻靠在他胸膛上,嘴里一次又一次唤着霍哥哥,彷佛不多叫几次就没机会叫了。 何德仅是拍拍她,任由她撒娇。 第四章 这家位于河边的度假旅馆很有地中海风情,整个建筑都是使用蓝色跟白色,线条也非常的柔和,房间一打开就可以看到缓缓流过的河水,还有河水两岸的大片青草地都教人心旷神怡。 不过现在可不是欣赏风景的时候。 “你要不要先休息?开车一整天,很累吧?”童年轻拢着眉头看着一脸疲惫的何德。 何德坐在沙发上,旁边的昏黄落地灯照出他脸上的线条,宛若经过刻画的一般。 童年站在这一端看着他,心情非常的复杂。 他的脸庞、他的身影都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模样,甚至闭着眼睛都可以临摹得出他脸上的线条。 可是他虽然才坐在离她五步距离的那头,她却觉得自己永远也跨不过这短短几?铡h思宜档腻氤呷刺煅模你撬嫡庵指芯醢桑?br /> “我是累了。”何德看到她眼里的愧疚,笑了笑好舒缓她的情绪。“不过那是因为我昨天被拖去喝酒,喝到三点才回来。早上七点就被你妈跟我妈给吵醒,两家子人为了你的失踪鸡飞狗跳。” 然后他梳洗一下就拿着资料开车出来了,确实是累了一整天。 童年咬了咬下唇,头都快要垂到胸口了。“对不起,我不知道妈妈会没看到字条,造成大家的困扰了。” 她明明很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好让自己接受心爱的人不爱她的事实,怎么会弄得更引人注意呢? “好了,你没事就好,等一下记得再拨通电话回家。”何德抹了抹脸说。“有些话我想跟你谈谈,不过我先去订另一间房洗个澡” “这个房间给你用。”童年打断他。她知道他不想跟她同房,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样也好,她不希望自己再成为他的负担了。“我去楼下打电话回家,顺便跟他们再要一间房间,你就先梳洗吧!” “童年”他正要反对,童年马上又打断他。 “不要什么事情都不让我做,我不是一捏就碎的娃娃,放心好了。”她说着拿起桌上的钥匙卡。“我先走了,你先休息吧,有事情明天再说。” 童年几乎是落荒而逃,她怕自己再多待一些时候,她就会哭着求他别离开。她多么想一直跟他在一起,这些年来固执地要他明白他俩是天生的一对,应该在一起的,可是何德从来不这么想,她一直都是他的包袱。 以前她觉得他很固执,现在她发现固执的是自己。她以为他对她是有男女之情的,只是因为其它种种的心理负担,让他不愿意冒险改变彼此的关系,所以这么多年来她才会守着他,哪里都不肯去。 只是她的爱让他不能呼吸了。 不管她有多么爱他,他并不觉得快乐,也不觉得幸福。 从这个角度回头去想彼此相处的这些日子,她不禁要骂自己自私了。那天听到霍哥哥跟他母亲的对话,她非常清楚的察觉到自己已经成为他的绊脚石了。 她不能这样伤害他。 或许她继续留他在身边,自己会满足、会快乐,就算他不真的爱她,至少她并没有完全失去他。可是爱一个人不该是自私的,不是吗? 她都自私了这么多年,怎么还能不成全他? “童年,你别哭了。是谁说过要独立的,是谁说过要坚强的?!”她咬住下唇,硬是不让眼底的泪水掉出来。 几个深呼吸的调整后,她到大厅去打了公共电话回家。家人一听说何德找到她,就完完全全地放心了,还说要他俩多玩几天,不必急着回家。 童年对着话筒苦笑。 可惜家人的好意跟她的爱一样--都是一厢情愿。 挂了电话,她走到柜台去。“小姐,我是五零七的房客,我想多要一个房间,最好就在隔壁的。” “很抱歉,我们现在无法提供。”柜台人员还满客气地说。 “那不用隔壁也成,几人房都可以,我可以先把房钱付清”童年赶紧掏出钱包来。 “很抱歉,小姐,不是钱的问题。今天因为有团体入住,所以房间通通客满了。如果有需要,我们可以在你原来的房间加床,只要加一点费用” “加床?那不成呀!”童年整个脸都皱在一起了。怎么就客满了?就算加床也是同一间房,霍哥哥不想要这样吧? “那很抱歉,我没能帮上忙。”柜台人员忙着致歉。 “那也没办法,我想想再说,谢谢你。”童年只好先回房间去,看看何德怎么说再来决定。 这么晚了,总不能再找家旅馆吧? 边思索着怎么处理这状况,她走回原来的房间,先轻敲了下门,才用钥匙卡开了门。 “霍哥哥,怎么办?柜台说”她的话在看到室内的情景时打住了。 何德显然已经洗过澡,因为发尾还湿湿的,穿著一件t恤跟宽松的长裤,就这样和衣靠在床头睡着了。 她轻轻地走向他,低头凝视着他沉睡的脸庞。 他的脸上有疲惫的痕迹,但是这对浓眉,这挺直的鼻梁,还有他线条非常好看的唇,及至他下巴的线条,他初长出胡髭的模样 她贪恋的眼神在这里留连往返。 这是她所爱的男人哪! 就这样躺在这边,不再咆哮,不再生气,不再温柔,也不再笑,只是沉静地睡着。光是这样看着他,她眼底的水气就热腾腾地蒸了上来。 将床尾的薄被拉来给他盖着,她知道自己该去跟柜台要一床被子,去旁边沙发窝上一晚,可是她舍不得让自己的视线离开。 过了这一晚,她甚至连这样看着他的机会都没有了,教她怎么移得开眼睛? 恋恋不舍地进浴室洗了个战斗澡,再出来时他依然姿势不变地沉睡着。她走到另外一侧,轻轻地躺上床,在他身边躺了下来,然后侧着身子看他的侧脸,手轻轻的握住他的,脸偎在他肩膀旁边,假装自己正被他的爱包围着。 闭上了眼,他的气息清晰可闻,她眼角的泪水无言地淌了下来,感觉到自己好幸幅、好幸福。 “霍哥哥,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赖着你了。我知道你有很多想做的事情,以后我会学着自己照顾自己,你说你想要自由,你想要过自己的生活我都懂,至少我现在终于懂了” 她侧过脸去,轻轻地在他嘴角烙下一个吻,一对羽睫宛若拍着翅膀的蝴蝶,上面还盈满了水珠。 轻轻地叹息一声,她躺了回去。“我保证以后不任性了,以后会长大,会独立。但是霍哥哥,你现在借我五分钟好不好?只要五分钟” 何德依然没醒,她的嘴角泛起一抹笑意。“我就当你答应了。” 她躺回去,轻轻地闭上了眼,享受她这五分钟的幸福。 *  *  *  *  *  *  *  * 霍何德醒来时是在一片温暖的感觉中。 张开眼就看到一张甜美的脸蛋。童年侧躺着,枕在他身边,身子蜷缩着。她的眼睫毛很长,像两排扇子,每当她眨着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他通常只有投降的分。 她怎么睡在这里?他原本想摇醒她,告诉她这么做有多么不妥,可是看到她的睡容居然下不了“毒手” 那细致的脸蛋上有着淡淡的笑容,让他忍不住想要伸手撷取那抹笑靥。可是一伸手,碰到她光滑的肌肤,却又忍不住流连忘返。 正考虑要叫醒她,还是让她继续当懒猪,目光往下一扫,他马上诅咒出声。“该死的,童年,你居然就这样睡觉,躺在棉被上?你想感冒不成?” 难怪她要缩着身子,肯定是因为睡到半夜冷了。偏偏棉被被她自己压着,所以肯定迷迷糊糊间捞半天捞不到。莫怪她要贴着他睡觉,这蠢蛋,真是教人不放心。 “唔打雷啦?”童年被耳边忽然出现的噪音吵醒,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正好对上霍何德那双带着愠意的眼睛。“霍哥哥!” “你这笨蛋!”他瞪着她,又吼了。 这下她终于知道不是打雷,是她的霍哥哥在咆哮。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想说躺五分钟就要起来,我要去睡沙发的,那那个饭店客满了没房间,对不起嘛!”她连声道歉,懊恼得快死掉。怎么就睡着了呢?不是说躺一下就要起床的吗?天哪! “那你不会盖被子啊?蠢猪吗?感冒的话怎么办?一年到头是要感冒几次?我真想扁你。”何德真的握住她肩膀?力地摇晃起来。 童年被摇得晕头转向。 他不生气自己跟他睡一起吗? 童年悄悄地放下心了。 “我跟你说,你快点换衣服,等我刷牙洗脸好之后就要走了,你再拖拖拉拉,我就把你扔在这儿。”何德说着就走进浴室去梳洗。 童年还呆愣着,他就已经弄好又出来了。 “怎么还坐着?不想出去玩了?”何德忍不住又摇了摇她。“你不会张着眼睛睡觉吧?” 童年这才醒过来。“去玩?你要带我去玩吗?” “都来这一趟了,当然要玩一下,不然我是傻子啊!开车过来,又马上开车回去?”何德没好气地问,他的宿醉总算完全醒了。 “好,我马上,马上好。”她开心地拿出衣服冲进厕所,没五分钟就梳洗好,整装完毕准备出发。 两个人到楼下餐厅吃了顿美式早餐,用餐的地方刚好靠近阳台,可以看见旁边的河水。 河边的步道上行人在骑脚踏车,草坪上行人在放风筝,而河里也有人在泛舟。 “你想去哪里玩?”何德一边喝着咖啡,吃着半生不熟的蛋,悠闲地问。 “去哪里喔”童年咬住叉子偏着头想了想。“我想去那里。” 何德顺着她义子所指的地方看去,正是河边。“去那里?你昨天就来了,连河边也没去?除了那边呢?总不会整天都要在河边发呆吧?” 童年一笑。 “我昨天忙着玩,都没时间去骑脚踏车,我要骑,还有要放风筝。”她兴致勃勃地计划着。 “像不像个孩子啊,居然要去跟小孩抢着玩?”他好笑地看着她因为兴奋而灿亮的眼神,看得有点发呆了。 她的笑容非常的美丽。 以前他不是没注意到,只是今天这样跟她面对面坐着吃饭,他忽然发现他这个身边的牛皮糖已经完全的长成了一个淑女。 “你发什么呆,快点吃,不然等一下脚踏车被骑光了。你看大家都吃饱了,快点快点。”她还真的卯起来吃,一下子就把盘子里面的食物扫光光了。 霍何德失笑,在她的催促下也快快解决了早餐,然后一路被拖着去骑脚踏车。 *  *  *  *  *  *  *  * “为什么我不能骑?”童年不服气地拍着何德的肩膀,她正坐在脚踏车后座,而何德正担负骑脚踏车的重责大任。 “为了这些小孩子的安全着想,我怎么能让你骑?你忘记你以前说要学车的惨痛经验?”何德提醒着。 她国中时喊着要学骑脚踏车,硬是吵着买了一辆,结果一路从巷口跌到巷尾,惹得蔡秀情惊声尖叫。最后还是何德去阻止她荼毒大家,不过也因此他好一阵子都成了她的司机,专用脚踏车载她出去玩。 “拜托,那是以前太胆小了,我现在说不定就可以骑得很好了呀!”童年轻轻地搂着他的腰,不敢让那得意出现在她声音里。 能够这样搂着他的腰,任风一再吹拂着她的长发,让他的气息这样肆无忌惮地弥漫在她身边。这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哪! “我看你的运动神经是很难长进的,别浪费精力了。”何德俐落地转弯,在脚踏车道上如鱼得水的穿来穿去。“啊,那边有风筝,快点去买。” “是谁说放风筝太幼稚的?”童年好笑地看着他卯足劲往前骑去,没多久真的就停在卖风筝的摊贩前。 两个人买了一个造型简单的风筝,是只老鹰。 把脚踏车停在河堤旁边,童年扶着风筝,何德负责拉线,两个人跑了一阵,风筝就缓缓飞高了起来。 “飞了、飞了,快!飞高一点,此别人的都高,霍哥哥加油!”童年在旁边摇旗?群埃?蔚赂涸鹋埽?萌梅珞莘傻酶?臁?br /> 风筝终于完全的飞了上去,由于今天的风还算满大的,所以很快的两个人就得以坐在河堤旁边的草地上,轻松地拉着线看风筝飞。 “你不觉得放风筝的感觉很棒吗?我喜欢看风筝飞,好象人也跟着要飞起来了。”童年拉着线,一边凝视着远方的老鹰风筝。 “可是我不是很喜欢风筝。”何德说。 “为什么?”童年转头看他。 “你看,再怎么样它都是个风筝,就算长得像老鹰,它也不会是老鹰,永远有一条线绑着它,不能自由的飞翔。”他往上指着风筝。 童年愣愣地盯着他修长的手指发呆。 不喜欢风筝?永远有一条线绑着,所以不能自由飞翔吗? “听你说得风筝好象好可怜喔!”童年的唇边泛起淡淡的哀愁,不过也很快地叙去。“那我们放它自由好不好?虽然它是可怜的风筝,但是遇到好心的主人也可以拥有自由的。” “你在胡说什么?”何德根本搞不懂她想干么,就见她把风筝线头塞到他手中,然后看着她跑开。“你要去哪里啊,童年?” “等我,我马上好。”她跑跑跑,跑到原先买风筝的摊贩那边,低身跟老板说了几句话,只见她手里不晓得拿了什么,回头就又跑了起来。 “你跑去那边做什么?”何德还没问完,就看到她笑你地掏出手里的东西,那是一把剪刀。 “风筝啊风筝,去找你的自由吧!”她虔诚地对着天空说,然后伸出手一个喀嚓就把线剪断了。 “你你疯了?”何德惊讶地看着她。 “霍哥哥,你说这样风筝是不是就快乐了?它飞得好高、好远哪!”童年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感情,笑起来的模样非常的灿烂。 他从没见过她这种表情,一时间仅能沉默地望着她,任她那灿烂异常,却又眼角含泪的笑容深深烙印进他的记忆中。 第五章 霍何德觉得童年变了。 虽然改变不是很明显,但他就觉得童年跟以前不大一样。她眼底有时候会流露出一种很复杂的神态,彷佛很温柔,却又带着点忧愁。 几次他问她,她都笑着说没事,然后继续拉着他说东说西。 那天他原本打算整天都陪她在宜兰玩,没想到童年却说要回台北了,这一点都不像他所认识的她。以前要是让她逮到这机会,恐怕会吵着多住两天,甚至提议去环岛一周。 这让他多准备的衣物根本用不上,当天下午两人就开车回到台北,各自回家吃晚餐去了。 心底有种说不出的失落,他将其解释为不习惯。 接下来这段时间童年更像是从他生活中蒸发了,成天都往外跑。有时候他遇到童妈妈,她还会说童年明明毕了业,却好象比念书时还忙。 童年总爱黏着他,现在有机会黏着她却不黏了,竟然搞得他心里忐忑难安。他自我解释为贱骨头,没敢深入去分析自己,怕出现的结论是他所无法承受的。 他还有很多事情想做,包括加入英国的实验室,还有在英国修他的博士学位。而关于这点,介绍他去的教授已经要他快点做出决定。所以他今天才会约了父亲一起谈这件事。 “爸,你可以支持我去做这件事吧?”何德觉得父亲比较理智,应该较能沟通。“妈应该跟你提过我去英国的事情。” 霍施樵沉吟片刻,他亲爱的老婆是跟他说过,还大发了一顿牢骚。 儿子要去英国,这一去至少一年半到两年,她这个当妈的舍不得也是正常的。不过孩子有自己的计划,他能阻止吗? “这事情我晓得,我是没什么意见,但你要顾虑一下你妈的心情,她舍不得你去那么远的地方。” “妈的理由可多了,就连童年也是理由。”何德苦笑。“其实也不久,一眨眼我就回来了,我保证不会定居在英国,这样可以吧?” “你对童年有什么感觉我也不想勉强你,你妈的顾虑大多是感情层面的,我会好好跟她谈的。”霍施樵即使知道这不是个容易的差事,还是一口允诺了儿子。 “谢谢爸。”何德的心中终于放下一块大石,虽然那深处的不安也随之扬起,他却置之不理。 童年会哭得很惨吧? 如果她知道他很快地就要去英国,这段时间恐怕早就黏住他,丝毫不肯放开了吧?想起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他忍不住笑了。 看着儿子出神的表情,霍施樵心底有几分了解。 “你刚刚在想什么?”居然露出那样带着温柔的笑容,莫非儿子有了意中人? “我在想童年要是知道我要走,恐怕会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何德苦笑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她。 “是想到童年啊?”霍施樵若有所思地看着儿子,发现儿子心中在意童年的成分远超过他自己的想象。他开始相信老婆的论调,就是儿子其实喜欢童年,只是不愿意承认,或者自己没有察觉到而已。 不过一切都已经来不及,既然儿子准备去英国,他总不能希望童年傻傻地等,万一到时候儿子还是不开窍,不是白白耽误了人家的青春吗? 这对父子各自陷入自己的思绪中,但这份难得的沉默被一路喊叫着跑进门的连亚琳给打破了。 “啊,发生大事了,你们父子居然还在这边闲聊。”连亚琳热得抽了张面纸擦汗。 “又有什么事情啦,老婆?”霍施樵笑着问。 “跟你们说,隔壁的童家已经沸腾起来了,童年居然说要出去念书,把她妈给吓死了。”连亚琳报告着状况。“这年头是怎样,当孩子的都这么上进,书彷佛念不完似的,偏要飞离开父母身边是不是?”她说着还瞪了何德一眼。 何德没心思理会,忙问:“童年想念硕士班吗?研究所考试早就过了,要念也得等明年,等考上了再来决定,童妈妈干么紧张?” 再说也不过就是念个研究所,童家有必要反应这么大吗? “谁跟你说国内研究所啊?”连亚琳用那种看笨蛋的眼神看了儿子一眼。“唉呀,我们一直以为童年不爱念书的,哪想到她几时忽然开了这种窍,不仅托福考好了,连学校也申请好了,这”“托福?”何德诧异地站了起来。她要出国念书?! 为什么她一个字也没跟他提?这件事情进行多久了?申请学校手续繁复,她居然自己弄好了才提出来?这根本不是他所认识的童年。 “是啊,童年别的科目不见得好,但英文程度不错,听说考试分数不错,可以申请到很好的学校。好象要去纽约吧!”连亚琳继续报告着,很得意地发现儿子也不是情绪不会波动的机器人,这不好歹有点反应了,而且反应还不小。瞧他那锁得紧紧的眉头,呵呵呵最好呢,儿子把童年留下来,然后他也别去什么英国了,小俩口赶紧结婚,给她生个小宝贝玩玩。 “我去隔壁看看。”何德再也沉不住气,直接往隔壁杀过去。 才走进童家,就发现气氛很诡异。 蔡秀情拿着手帕在哭,童年坐在她旁边拍着老妈的肩膀安慰她。童家家长一脸无奈地坐在沙发上,童日升则面无表情,童月皱着眉头看着老妈。 “拜托,妈,老姊是去美国,又不是去外层空间,有必要这么夸张吗?你若想她就飞去陪她,爱去个三个月半年的,谁也不管你。”童月翻翻白眼。 “去那么久,家里剩下你们三个正好自由了,是不是啊?”蔡秀情岂会不知道童月的心思。 “拜托,我们都长大了,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童月再次猛翻白眼。 “那怎么成?童年连自己一个人出门都没办法,更何况是去美国啊?她不会开车,也不会煮饭,什么都不会,万一饿着了、累着了,哭都没人理。”蔡秀情继续她恐怖的想象。 童年叹了口气,一看到霍何德的出现彷佛看到救星。“霍哥哥,你来帮我劝劝我妈吧!” 他总该赞同她去吧? 她先走了,这样任何人也没理由为了她而绑住他,不让他去英国。上次他跟霍妈妈在他房间说的话她都听见了,也就是那时候她才清楚察觉到自己真的是他的累赘。正因为如此,她才开始考虑出国念书,如果她先出国了,两家人就没有理由不答应何德去英国。 “你跟我来。”何德一把抓起她的手,直接把她拖上楼,来到她房间。 门才一关上,童年就甩开他的手。“你干么呀?我是让你劝劝我妈的,你把我抓上来做什么?” 何德一脸不悦地瞪视着她,那模样还真有几分吓人。 “你做什么这样看我?我又不是干了坏事,你干么像看贼一样看我?”童年不服气地抗议,不想继续当小乖乖、小可怜。 “你都已经几岁了,做事情为什么这么冲动?”连跟他商量都没有,居然连学校都申请好了。 只是何德完全没想到,童年根本没向他报告的义务。 “冲动?”童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以为至少你会赞同我的,我真是错看你了。”凭什么说她冲动,他根本不知道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去做这件事情的。光是要把自己从他身边抽离开,就要耗尽她所有力气呀! 独立自主的困难度还不比这个高呢,只是她什么也不能说出口,所有的苦都得吞了。如果说了,那么这种戍全又算什么?她不想要弄得他更难做人。 “赞同?”何德生气地瞪着她。“你这样冒冒失失的,我怎么可能赞同?” “我哪里冒冒失失了?我是大人了。再说我如果真如大家说的那么无能,那根本就不可能申请到学校了,不是吗?”平日温文的童年终于也开始抗辩了。 “喔,你是大人了?”他没好气地看着她。“那为什么不先跟大家商量,非要先斩后奏呢?” “你知道我妈一定会过度紧张的,我又不见得申请得到学校,所以我先做有什么不对?” “你不敢跟你妈商量,那么我呢?你不是三天两头跑我那边吗?难道这种事情你还会忘了?”他有种受伤的感觉。 这么多年来,童年总把他的意见摆在第一位,什么事情都先问他,谁想到才一转眼,他的重要性马上就消失了。这就是她宣称的爱情吗?如此容易取代,如此容易你诸脑后,那么她嚷嚷了这么多年到底有何意义? 而他抗拒了这么多年,是否更像个傻子? “你根本不喜欢我打扰你的,不是吗?我都大学毕业了,既然你觉得困扰,我就不该常去找你。”童年闷着声音说。 “你”他手指着她,嘴巴张了又张,居然说不出话来。 一时间他只觉得满肚子的火气跟挫折不知道该怎么发,内心的那种恐慌跟焦躁更让他难安。这一切都化作横眉竖目的表情,狠狠丢下一句:“随便你!” 他掉头离去。 童年望着他的背影,偷偷拭去眼角苦涩的泪水。 不久后,童年在家人不舍的眼泪中飞走,开始了她异地求学的生活,甚至此何德更早离开台湾。 *  *  *  *  *  *  *  * 两年后-- 一大早,霍家跟童家就弥漫着一种莫名的兴奋气氛。这一切仅因为一件事--童年要回来了。 何德一大早醒来,拉开落地窗,伸了个大懒腰,视线却忍不住停在对面房间的窗帘上。 童年离开已经快两年了。 她走的时候他因为赌气,连去送机也没有。过没一个月,他也收拾行李飞到英国去了。 不过,他赌气不了太久,很快地还是因为挂心童年而投降。打了通电话回来套问童年的电话,他从伦敦打了电话去美国。不料童年过得真是好得不得了。害他觉得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气她也气自己。 当然,这期间他也打过几次电话给她,可是她却连一次也没打给他,这件事情他到现在还在记恨。 几个月前他先回来了,工作当然不成问题,延续他在英国生化科技公司的研究,回来台湾刚好主持一个新成立的实验室。 俐落地翻过墙,他打开童年房间的落地窗,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他来过几次,都是这几个月莫名养成的坏习惯,一看到对面就想到她,然后忍不住跑过来东看西看。有时候他都怀疑随意一个回头,童年就会站在那边笑脸吟吟地看着他。 可是并没有。 烙印在他心里最深的一幕,就是那次他跟童年去宜兰时,童年剪断风筝线的那张笑脸。那样的灿烂、那样的勇敢,眼底虽然有着泪光,却还是笑得很温柔。 其实他猜想得到童年会决定去美国念书,一部分的原因可能是为了他。应该是他表现得太明显,对于她的感情他总是冷漠以对,从没好脸色。她当时应该是因为要放弃他,才选择离开的吧? 当初他极欲摆脱她这个牛皮糖,没想到人去了英国,最思念的是她,最无法释怀的也是她。 “童年哪童年,你说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他坐在她习惯坐的椅子上,苦笑着。 回头将她门窗锁好,他又翻回去自己房间的阳台。没想到童年这个翻墙、开锁的绝技也被他用到了,现在换他来翻她的墙、开她的锁了。 回头梳洗一翻之后,他拿着车钥匙就下楼了。 “何德,你下来得正好,你车子借妈开一下,妈的车送厂保养了。”连亚琳也起了个大早,已经梳整好准备出门。 “你要去哪里?”何德问,还是不把钥匙交出去。 “去接童年啊,隔壁童爸爸临时出差去了,童月也在上班,连日升都要上课,你童妈妈忙着上市场准备童年爱吃的菜呢!”连亚琳自然就自告奋勇要去机场接机啦! “妈,我怕你这一去,恐怕童年会在入境大厅等很久都等不到人。”他老妈虽然会开车,但是实在太路痴了,大家宁愿她少开车出门,以免造成更大灾难。 “你说那什么话?就开上高速公路直直去就会到了,我有那么不济吗?”臭儿子居然敢给她吐槽?! “妈,我看你去隔壁陪童妈妈做菜,这种事情就交给我。”他说着甩了甩手上钥匙,转身就准备出门。 “你愿意去?去接童年耶?”连亚琳很讶异,他不是向来讨厌人家把童年的事情塞到他怀里的,今天怎么转性啦?“你今天不用去实验室吗?” 何德仅是挥了挥手算是交代,人就开车上路了。 *  *  *  *  *  *  *  * 开车前往机场的路上,何德都在想--不知童年变成什么模样了? 她去的时候连车也不会开,饭也不会煮,到底是怎么适应那边生活的?当初他实在很怀疑,童年根本对念商的很没辙,怎么会去申请mba呢?果不其然,没多久他就听说她转领域了,改念艺术方面的课程。 不过这丫头顶厉害,真的让她念完学位了。 何德的心中有着诸多复杂的感觉。他很明白,出国前察觉到自己的感情时没有处理,这一次怎样也避不开了吧? 如果他诚实一点,就必须承认这些年他想念死她了。而这种想念跟他之前欺骗自己的,所谓哥哥对妹妹的感情,根本没有关系。 思虑间,从纽约飞回来的班机已经抵达,不过他左等右等就是没看到童年走出来。一个闪神,他居然看到一个身影很像童年,但应该不是童年的人往出口走去。 他忍不住跟了过去。“童年?” 之所以觉得应该不是,是因为她的感觉不一样了。记忆中的童年几乎都穿著长裙,而眼前的女孩子居然穿著紧身t恤跟紧身牛仔裤,完全将美好的身段展露出来。 “何德?怎么是你来接我?”童年戴着墨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有点慌了,原本惬意的模样在看到她久违的霍哥哥,整个人忍不住要激动起来。 她想跑过去抱住他,但是不行。 她好不容易才将自己拉离开他,这两年来练习又练习,以为自己已经很熟悉没有他的日子了。毕竟她从天天哭进步到一周哭一次,练习了好久才能够久久哭一次,这些并不容易呀! 撑着点哪,童年。 “怎么?我不能来啊!”何德没好气地回答,真想把她抓起来摇一摇。 这女人怎么会这样说?他想了她两年,光回来台湾这几个月就爬墙几次去她房间睹物思人,她居然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质疑为何是他来接机,这也未免太令人生气了。 “当然不是啊,那就麻烦你了。”童年看到他生气的表情,激动得差点热泪盈眶。她的霍哥哥呀,原本只能在梦里头回忆的人,现在终于又活生生的出现在她面前了。 思念真的曾经停止过吗? 恐怕只是自我欺骗吧?这下可惨了,自我训练了两年,她是变独立了,变能干了,可是那颗总是为他而悸动的心还是那么不争气呀! 何德接过她手里的推车,将一整车的行李推往停车场。 “你为什么穿这样?”他都差点认不出她了。 童年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头又黑又直的头发,现在还是那样温柔地垂放在身后,哪怕天气很热,她还是没有出一脸的汗,大墨镜遮去她大半的脸,但是整个人看起来亮了许多,彷佛多了自信跟成熟的美感,让她完完全全成了个小女人。 想要不从男人的眼光去看她,很难。 再说那衣服跟裤子也未免太紧了,她的身材是很好,可是想到其它男人也看得到,他不禁闷了。 还有,她为什么不叫他霍哥哥了? “穿怎样?这样很正常啊,我们在美国都穿这样去上课啊,难道你在伦敦都穿西装打领带?”童年看着他将自己的行李放进休旅车中,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困惑地说。 “谁跟你说西装!我是说你以前不是很爱穿长裙或洋装的?”至少那可以遮掩住她曼妙的身材。 “喔,我刚去也那样穿,结果发现自己是异类。”童年坐进何德打开的前座中。“美国学生根本只穿t恤和牛仔裤,没有人会盛装打扮去上课的,这样会被笑。” 何德哪会不知道,只是还是觉得她这样穿让他很不习惯。不过好在她没完全变成一个辣妹,否则他可能会口吐白沫,然后在回家前就先把她抓去改造一番。 “好在你已经念完了,以后你可以穿回你的洋装了。”何德说。 童年发现自己刚刚的激动心绪已经平息许多,她现在可以站在同辈的地位上跟他聊天,摆脱了“霍哥哥”的称呼,对她或许是件好事。 “可是我爱上牛仔裤了,这很方便。”她不想再做回那个只是呆呆傻傻等着他回头看她一眼的童年。 何德身子一僵,没有再针对这话题发表意见了。 因为此时此刻他已经深刻的体会到,这个童年已经不是以前爱黏着他的那个邻家妹妹了。 第六章 晚上十一点乡了,何德一点困意也没有。 自从他回台湾工作,已经度过了刚开始那段忙碌的时期,所以他目前的生活都可以满规律的,可是他知道自己今天晚上注定要失眠了。 童年怎会变那么多? 她整个人变活泼了,不再像以前一样那么胆小文静。今天晚上两家人一起吃了饭,她开朗地谈笑风生。整个晚上他说不到几句话,但目光却无法自她身上移开。 这样的童年彷佛整个人从里到外都亮了起来,不是非常耀眼的亮,不是让人无逼视的刺眼,而是那种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的吸引。 他的心缓缓地沦陷了。 整个心里头躁乱难安,他将烟盒拿出来,修长的指把玩着烟盒,正在挣扎要不要抽那很久没抽的烟。 正在思考间,眼角瞄到一个粉色的影子晃过去,霍何德马上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正好看到一只野猴子翻过对面的阳台,双手攀在阳台上荡来荡去,好似准备自杀似的往下跳。 “童年!”何德马上出声阻止对方的蠢行。“你这个笨蛋到底在搞啥鬼?” 该死的,如果能顺利把她拉上来,他一定先痛扁她一顿。 “啊,何德,你还没睡啊?”童年马上攀着栏杆又爬回去,这才让霍何德死去的细胞活过来一些。 “你这笨蛋到底在干么?想摔死自己吗?”虽然这里才二楼,但她的运动神经根本不行,这一跳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我只是想试看看敢不敢跳而已,刚刚一看真的还是有点高。”童年边说着边爬过他那边的墙。“你没睡正好,借我下去。我就是怕我妈被我吵醒,才不敢从楼下出去的。”她说着穿过他房间,就打算往楼下走。 何德一把握住她的手臂,结果因为过于用力的关系,她甚至跌到他身上,撞了他一下。 霎时间她身上那沐浴乳的香甜味道马上窜进他鼻间,他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闻到了一种属于她的可爱味道。 那一刻他有种冲动想要收拢双臂抱住她,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好确定自己那种伥然若失的感觉只是多余,好证明她真的已经回到他身边了。 只是冲动过去,他沉稳的那一面占了上风。 “这么晚了你想跑去哪里?”都快十二点了,她一个女孩子居然要单独出门?要是他没发现她,说不定现在人已经不知道晃到哪儿去了。 “我有时差,根本睡不着。还有啊,我好想好想好想吃咸酥鸡喔!我在美国就很想吃了,刚刚忽然又觉得我今晚要是吃不到,根本无法入睡。偏偏我家里人都睡了,我本来想跟童月借车都不行,只好先出去再想办法拦车了。” 童年露出垂涎的模样,眼底的渴望让他心软了软。 “等我换件衣服。”他说着打开衣柜找了一件衬衫跟牛仔裤,就走进浴室里去。 童年呆呆地站着。“为什么他要换衣服?是我想吃咸酥鸡,跟他换衣服有什么关系?” 脑子还没转过来,何德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他拿起桌上钥匙。“走吧!” “走去哪里?”她皱起眉头,随即马上开窍。“你要带我去买吗?喔耶,万岁。”她开心得又叫又跳。 “小声一点,大家都睡了。”他没辙地看着她兴奋异常的脸蛋,觉得她那红红的脸看来真是漂亮,让人想要咬一口。怪了,同样是替她做事情,以前觉得不耐烦,现在为何就觉得很快乐? 要讨好这丫头其实还真简单,不过是开车载她去买咸酥鸡,她就开心成那样。 “好,我知道了,我们走吧!”童年难掩兴奋之情,但还是将说话声音放得很轻。 两个人就像做小偷一样,偷偷摸摸地下楼,然后偷偷地将车子开出去。 没多久车子就开进市区,何德都还没把车停妥,童年就急着下车了。 “啊,我要吃这个,还要那个,烤鸡翅也要一份。”童年兴致勃勃地东看西看,什么都想吃。 何德赶紧跑过来,看着她一颗头忙碌的转个不停,不禁觉得好笑。“你哪吃得下那许多东西?除非这两年你的食量有着突飞猛进的进步。” 童年的胃口并不大,他相信这两年也没变,因为她并没有长胖。 “可是好多种我都想吃,我要一份咸酥鸡,还有那个花枝也要,还有青菜也要。何德,你帮我吃啦!这样我就可以多买几样。”童年转头求救。 “我已经刷过牙了。”何德看着她希望的眼神熄灭的模样,终究是不忍。“好吧,但你还是不要买太多,以免浪费。” “耶耶,好棒喔!那我要这个,老板,那个也要一份,不要辣喔!”童年记得何德不吃辣,很自然的要老板不要加辣。 何德看在眼里,有点感动。这丫头好歹还记得他的喜好。 “啊,吃这个一定要配冰凉的,你帮我等,我去便利商店买喝的。”童年将重责大任交给他。 何德只能乖乖地在摊子前面等她回来。 没多久他们点的东西都弄好了,他提着一整包的食物打算往前去找童年时,她就提了一大袋饮料走出来了。 “走吧,上车。”童年开心地朝他招了招手,然后往车子方向走去。 何德只好拿出车钥匙开车门。 “要回家吃吗?”童年偏着头问,忙把车窗摇下来,享受这夜里的凉风。 “去找个地方吃吧,我看你忍不住了。”满车子都是咸酥鸡的味道,弄得两个人都开始饿了起来。 事实上童年已经偷吃一口了。 “那我们去山上好不好?山上比较凉,我喜欢吹凉风。”童年爱死了这种兜风的感觉,今天晚上她觉得彷佛回到了过去,只不过她的霍哥哥不像以前那样对她不耐烦。 这样的相处感觉满好的,该说是出乎意料的好。 早知道这样,就该早点放开他才对。 “好,反正我明天不用上班,今天就陪你了。”何德将车头一转,马上开往山上。“你买了什么饮料?” “嗯,我看看喔”童年打开提袋低头看了看。“啤酒、啤酒还有嗯,啤酒!” 何德瞪大眼睛转头看她。“你买了一袋啤酒?” 她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 “对啊!我想吃那个炸的应该配啤酒啊,你不想喝的话等一下去便利商店帮你买别的。”童年抱着那袋啤酒的模样好象要自己解决。 何德翻了翻白眼。“然后让你喝下那半打,最后醉死?” “啤酒哪会醉啊?这个酒精浓度很低耶!”童年看了他一眼,彷佛在看笨蛋一样。 “你在美国常喝?”何德挑起一边眉毛,好象她敢说是就要掐死她。 唉,这个童年跟以前那个乖巧的童年完全不同。就算他要掐她,恐怕她也不会乖乖地给他掐。 “没有啊,啤酒很少喝。”她的否认才让他放了下心,接着她又说:“大部分喝红酒跟白酒啦!” 天哪! 何德决定还是不要开口,以免又说出不该说的。 两人打开窗户吹凉风,没多久说说笑笑也就到了山上,找了个不错的地点停下来,开开心心的吃起宵夜来。 “天哪,还是台湾的东西好吃,简直快把舌头吞掉了。”她一边咬着食物一边呼着热气,小小的嘴努动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何德看着看着有点热了起来,其实想吞掉她舌头的是他。 他真的没救了,居然连她吃东西的模样他都可以很有感觉。 为了降下心中的躁动,他开了一瓶啤酒喝了起来。“你去的时候连煮饭都不会,到底怎么过日子?” “美国有很多半成品啊,用微波炉加热就可以吃了。”想到微波食品的滋味,她真的是敬谢不敏。“后来实在吃怕了,只好央着我妈教我做菜,我妈刚开始还边哭边教,一直说我干么跑那么大老远去念书。” “你当时去美国,童妈妈是真的很不放心。不过你就靠着电话教学学会做菜吗?”童年的胆识跟坚强实在超乎他的预估,他不得不佩服她,从什么都不会的千金小姐,变成了独立自主的女性,不是人人都有这种勇气的。 “跟你说,我妈还因此学会写e-mail,就为了教我做菜,结果她现在自己也会上网找资料了,多酷。”童年又吃了口食物。“帮我开一罐啤酒,我的手油油的。”她指了指旁边那一大袋啤酒。 何德瞪了她一眼,大有责备的味道,不过还是动手帮她开了一罐。“你只能喝一罐。” “为什么?那这一大袋谁喝?你不会要我提回家吧?”童年难得想喝喝啤酒,没想到何德还是很爱管她。 “我喝。”何德又喝了一大口。他宁可把车丢在山上,也不能任由她喝这么多酒。 “哪有这样的?那我要两罐。”她又从提袋中抢下一罐。 “小酒鬼。”何德无奈地看着她。 童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童年”他的目光落在远方,仰头喝了口啤酒,这才缓缓开口。“你会决定去美国念书,是因为我吗?” 这个疑问存在他心中已经很久了。他不知道问了童年会不会老实说,以前的童年他有把握会,现在的童年他没把握会不会对他隐藏心事。 她没有转头看他,目光也跟着落在远远的前方,那盏盏闪烁着的灯火。“我那天听到了你跟你妈的谈话,我外套忘在你房间,本来要回头拿的。” “哪一天?”何德脑子里不停回想。 “就你跟你妈说想去英国念书那次,我听到了,也听到你妈不大赞同。”童年觉得现在把话说出来已经无所谓,毕竟何德已经去英国念书回来了。“其实在那之前我就察觉到我太自私了。” “自私?”何德不能理解他出国念书跟她的自私有什么关系。 “嗯。”她点了点头。“我那时候非常喜欢你,就算你不喜欢我黏着,我还是觉得在你身边很快乐,可是我慢慢发现你不太快乐。记得你说过风筝飞得再好再高,它都只能是风筝,而成不了老鹰,我觉得你就像那个被绑着的风筝,所以我” “就拿了剪刀把线剪断?”他想起了她剪掉风筝线时的表情。难怪她眼底的神色那样的复杂,让他这两年来都忘不了那个眼神。“傻子,去美国念书是很辛苦的,就算你不去美国,我也可以去英国啊!你以为谁能阻挡我要做的事情呢,只是需要多一点时间跟我爸妈沟通罢了。” “我不光只是为了你才去美国的。”童年终于转头看他,眼神澄净而坦白。“何德,我也是为了我自己。我觉得我已经到了该长大的时候了,不想再一辈子躲在父母的羽翼下过活,所以你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我在美国很好,发觉了很多我以前没发觉到的兴趣。” “这倒是,你整个人开朗了不少。”何德说不出心中的感觉,虽然隐约知道她去美国的原因可能跟他有关,但他从没想到她是听到了他跟母亲的谈话。 现在他已经记不清当时说了什么,不过他诚心希望不会是伤害人的话语。他无法想象她听了那些话之后,独自在异国的心情。 光想他都觉得心痛了起来。 “所以你别把这件事情往心里搁了,我告诉你可不是让你不舒服的。还有,也别跟其它人提这事,反正我一概否认。”童年笑了起来,彷佛刚刚彼此间流动的气氛没有带点伤感。 “童年。”他叹了口气,手抚了抚她又长又直的发,动作非常的温柔怜惜。 她转头凝视着他,眼底有着悠悠的情感流转着。 她的头轻轻的顺着他的手靠到他肩膀,闭上了眼享受着这难得的亲昵。 “你这两年辛苦了,童年。”他拢住她肩膀的手是那么坚定,让她被自己隐藏许久的脆弱整个涌了上来。 她将脸埋进他胸膛,感觉到眼角的湿润。 他的气息就这样盈满她,她感动得想哭。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真真实实地靠在他的怀中,不再只是梦,不用在醒来时痛彻心肺的哭泣。 “如果你想哭就哭吧,这两年所受的委屈、所吃的苦,都把它流出来。”他轻轻拍着她的背说。 童年的手环上他的腰,头埋着摇了摇。“我不哭,我才不哭。我不当爱哭鬼很久了,你别惹我哭。” “真的不哭吗?”他的手指勾起她细致的下巴,发现她眼底已经湿了。 童年急着要遮,他握住她下巴的手却是那么的坚定,她只好伸手蒙住他眼睛。“不准看,我没有哭,才没有哭。”浓浓的鼻音根本泄了底。 何德拉开她的手,眼睛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 她不哭了,被他这个眼神给吸引住了。 他从来下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彷佛她是个让他心仪的女人,眼底的柔情满满的,看久了都要醉死在那眼底的潭水中。 “你为什么这样看” 她的话语消失在他的唇齿间。 那感觉就像被雷劈中了一样。 他吻了她?! 她感觉到他的吻从温柔到激烈,那唇与舌彼此吞噬着。她感觉喉咙有点干涩,才吞了口口水,就把他入侵的舌吮得更深、更亲昵了。 她的手抵着他胸口,他一只手环住了她。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丢进一个很大很大的漩涡中,没有办法控制那种晕眩的感觉,只能任那漩涡不断拖着她绕啊绕的 “我我们该回家了。”童年红着脸看他,在他眼底看到了浓浓的欲望,脸上的薄晕更严重了。感觉到他对她已经不一样了,但是她不敢开口问,就怕这难得的美好会破灭,彷佛这一问会提醒他。说不定他就回复清醒,再度变回那个不喜欢她的霍哥哥。 “我喝了酒,好象不该开车。”他强迫自己将目光移开,以免他将她拉回怀中继续下一个深吻。他根本不想放开她。 “那我开好了,我只喝了一罐,酒测应该可以过。”她有点紧张,还故作镇定。 “这边很多住的地方,我们找家旅馆睡一晚,明天早上再回去好了。”何德也不放心她开车。 “喔,好好啊!”童年的脸更红了。拜托,他说的睡一晚就真的只是睡觉,别想歪了! 顿时气氛有点诡异,两个人都尽量装作没事,收了收东西上车。 没多久,两个人真的找到一家干净的旅馆,要了一个有两张单人床的房间。 其实何德很挣扎,他怕克制不了自己,可是又想要她待在他看得到的地方,最后只好要了一个两张单人床的房间。 进了房间,两个人有短暂的沉默。 “我去冲个澡,你先睡吧!”何德觉得自己需要的是冷水澡,他也喝了几瓶酒,现在酒气上来,连着那体内滚动着的渴望,他怕自己根本克制不住。 “喔。”童年乖乖地应了声。 何德快速地走进浴室冲澡,满身的火让他冲了整整二十几分钟的冷水,即使是夏天,这种刺激还是太过。他擦干了身体,套上原来的衣物走了出来。 童年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半躺着,长长的发如瀑布般垂了下来,两排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两片阴影。 他缓缓地走近她,不敢惊醒她,只是看着她睡去的容颜,整个胸口涨满了温柔的感觉。 怎能否认自己的心呢? 他逃避了两年,而现在童年就在这里,他还逃得开吗? 心陷落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他可以不去想、不去处理,但他胸膛里鼓动的怦然心跳不会稍止,他悸动的心也不会因此平静。 轻轻地将她脸颊边的发拨开,他弯腰抱起了她,想将她送到床上睡。 不过这个动作还是让她醒了,她张开眼发现自己被他抱在怀里,不禁对他绽开一个憨笑。 那笑容紧紧地箝住了他的呼吸。 他再也忍不住低头吻了她,吻住她那朵可爱到不行的笑容。 有点困意的地全身软绵绵,觉得非常的放松跟舒服。当他低头吻她,她也乖乖仰起头接受那个吻。 当他的吻毫无结束的倾向,她也温驯地继续回吻他。而当他那烧灼起来的热情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她也不介意一起投身火炉中,共享那灼身般的热情。 感觉到身子被压进棉被中,她也急切地回吻着他。他的吻既放肆又烫人,很快地在她身上烙满了属于他的印记。 软绵绵的身子被他坚硬的身躯覆盖着,她缓缓蠕动,好让自己更贴近他。 他低吼一声,将两人仅余的衣物剥除,手与唇同时膜拜着她细致白皙的身体。他急切的燃烧,却又不肯放过任何一?技舻拿篮茫?庋?恼厶诤芸斓娜盟?岷羟笕摹?br /> “何德”她轻唤,浑身都像被火点着了般的难受。 她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抓不到,仅能让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在周身流窜着 “嘘,再等一下。”他按住她的唇瓣。 她忍不住轻启朱唇含住他的指尖。 她这无心的动作惹得他原本就高张的欲望完全失控了。“天哪!” 他抬起她一条腿,手里还来不及体会那肌肤的柔嫩光滑,蠢动的欲望已经一个刺身而入冲进了她体内。 “啊!”她咬住他的肩膀,眼泪差点滚了出来。 她感觉自己被撕开来了。 “乖,等等就不疼了。”他低声安慰,强迫自己停留着,脑子要自己拚命遗忘那圈住他火热的美好感觉,以免他失去理智,不顾她痛楚地占有她。 “可是很痛”她的声音破碎,牙齿终于松开他的肩膀。 何德感觉到自己额头的汗水滴了下来。 两个人这样僵持了一段时间,直到童年轻轻地擦去他脸上的汗水,他才回以一个僵硬的笑容。 她轻轻地动了动,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于是又动了更大一下,引来他的怒视。 “不能动吗?”她发现自己终于比较不痛了,忍不住还是动了一下。 “该死的。”何德再也忍不住这种非人的忍耐,握住她细致的臀部开始激烈地抽撤起来。 她只来得及低呼一声,接着就又被卷进一个漩涡里面了。 第七章 沉静的早晨,房间里依然昏昏暗暗的,而温度因为空调的关系,不冷也不热。两条人影一前一后侧躺着,薄被单纠结在彼此之间,彷佛卷成了两条人茧。 忽然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狭窄单人床上的两条人影动了动,还是没有醒来。 手机铃声停了,这次换成另外一个铃声。打电话的人显然并不打算轻易放弃,铃声持续响着。 “啊,电话。”童年拨开头发爬起来,一个伸手想拿桌上的手机,不料却失去平衡跌到床底下去。“喔,好痛。” 她将整件被单也给卷下了床,七手八脚的挣扎出两只手,按下手机的接听键。 “童年,你一大早的又跑去哪里了?我才要叫你吃饭,发现你根本不在房间里。”蔡秀情的声音喳呼着传来,刺得她头痛。 “妈。”啊,对,她不在房里。转头看了一看,只见何德裸着身子坐在床上,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她心里一阵慌,赶紧说:“对,我时差的关系,所以很早就醒了。妈,我跟朋友逛逛街,中午吃完饭就回去,你不用等我了。” 心里头一乱,她索性扯谎。她不知道何德是怎么想的,昨天的一切到底是两情相悦还是酒后乱性,那得看他的想法。 她不想给他任何压力,所以决定先把这件事情隐瞒下来。 “好,那你别玩太晚,童月说下班要找你看电影,你记得跟她联络。”蔡秀情不疑有他,毕竟童年很少对她撒谎。 “喔好,妈再见。”童年挂掉电话转头看他,何德的脸色并不好看。“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他后悔了吧? “你都跟你嫣说好了,还问我怎么办?”何德冷着脸回答,气自己居然还想抱住她吻她。 她忙不迭地撇清与他的关系,还有胆子问他怎么办? 难道他真那么见不得人? 虽然知道面对两家家长会是不好搞的局面,但童年这样马上就决定装作没发生过的回避态度还是惹毛了他。 该说是男人奇怪的心理,虽不想被绑住,但对方表现得太无所谓时又下高兴,简直像个孩子似的。 其实他也察觉到自己矛盾的心态了,更加觉得恋爱会让人变笨,这道理一点也没错。想到这个,他就更闷了。 不过这脸色看在童年的眼里,解读就不同了。 她看着他光裸着身子走过房间,一路捡拾衣物,然后进浴室梳洗,她整颗心都凉了。 没有变,他还是不想接受两人的新关系吧?否则他的脸不会这么僵硬,他刚刚连看她都不愿意,心里一定懊悔不已吧? 吸了吸鼻子,她忍住那窜上来的酸意,忽视身子那动辄牵动肌肉的酸痛感觉,她一件件衣服捡了起来,一一穿戴好。然后掏出皮包里面的小梳子,梳着乱乱的长发。 呜,他昨天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时还说她的头发很美,他用那么温柔的眼神看她,气氛美好得像是美梦成真了。 结果天一亮,他的温柔消失了,她的梦也醒了。 她的心情太差,所以跟着他开车下山的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两个人就这样一路沉默回去。 车子才开到市区,童年终于忍不住那种窒息的气氛。“请靠边停车,我在这边下车就可以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他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彷佛在克制着什么。拜托,该生气的人是她耶,他生什么气? 虽然如此,何德还是把车靠边停了下来。 童年赌气地下了车,将车门“砰”地一声关上,结果何德马上就把车给开走了。 “臭霍何德,烂何德,你这”童年想了半天想不到一个词好骂,气得直跺脚。“啊,气死我了!” 原本应该开启新关系的两个人,在这个早晨不欢而散。 *  *  *  *  *  *  *  * 沿着马路一直走,童年垮着肩膀,沮丧得很。 不知道为什么,当地才开始觉得两个人有希望的时候,居然就出状况。她难过,何德也生气,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 昨天他明明很温柔的,为什么早上脸色就那么难看? 去美国的时候她真的是觉得两个人没有希望了,她努力地自己过日子,也终于能够独立自主。回来的时候一见到何德,她虽然发现自己根本还是没办法停止爱他,但也不曾想过再去黏着他。 可是他昨天居然会说要载她去买咸酥鸡,然后对她还挺温柔的,尤其是他吻她的时候,她真的觉得他对她是有感情的。 那个惊喜还来不及整理,一觉醒来居然就陷在混乱中,然后他生气,她也不快活。 谁来告诉她,现在到底是怎么了? 思索间,童年的手机再度响起,她接了起来。 “童年,你有没有看到我老哥?”是霍何能打来的。 “他回家了,应该快到了,不过你不要说是我跟你讲的。”童年闷着声音回答。 何能马上察觉到她的怪异。“你一个人啊,你在哪里?” “我啊?”童年抬头看了看四周。“在东区,干么,你要来啊?” “没问题,我马上到,我今天决定跷班。告诉我你的确切地点,我车子在忠孝东路上了。”何能边说着边开车。 结果不到五分钟,何能的骚包跑车就真的出现在童年身边。 “你飚车啊?”童年打开车门坐进去,没有发现不远处去而复返的何德的休旅车。 何能可没有错过,他从后视镜看到了老哥的车子,抿嘴一笑后将车子开走。 呵呵,真想看看老哥此刻的表情。 “你真的要跷班吗?我还正在想说没事干,要去看场电影呢!”她都跟母亲说了中午才要回去,总不能现在就回家吧? “那有什么问题?我老爸要是扁我,你可要帮我求情喔!”何能在老爸霍施樵的公司上班,虽然外表看来吊儿郎当,不过他的工作表现还算不错。 “那我可不管,我又不能帮霍爸爸工作补偿他,求这情没什么建设性。”童年轻松地说。 比起来,她跟何能相处才叫做兄妹之情。何能大地两岁,对她很好,他的个性非常海派,跟谁都满合的,不过这种男人想要对他有什么幻想是比较困难的,当哥儿们还比较自然。 “真无情哪!”何能看了她一眼。“亏我还把你从我老哥的魔掌下救出来。” “哪有?何德早就走了,我一下车他就迫不及待地走了。”说到这个童年就哀怨,就算他有什么不满,有必要这样急于摆脱她吗?有必要一副很不爽的样子吗? 有什么不满干脆说出来,冷着一张脸她怎么解读?就算她爱了他那么多年,也不是他肚子里面的蛔虫啊!她的心里面乱糟糟的,他就不能跟她好好谈谈吗? 童年在心里面想着,一时也忘记刚刚吵着要下车的人是她自己。 “你跟我老哥出去?”何能非常感兴趣地看着她。 童年忽然红着脸转过头来。“我呃,对啊,我们去买了一点东西。” 她跟何德的事情都还没有“桥”好,还是先不要让两家人知道的好,以免事情复杂化。 “吵架啦?”何能又看了她一眼。 “我”童年张开嘴又合拢,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说。“唉呀,这很难启齿啦!”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才回到何德身边一天,她就完全走样了,这两年来培养出来的干练与独立通通付之一炬,这是不是太惨了点? “哈哈哈,你还没吃早餐吧?我们找家咖啡店喝饮料、吃早餐,然后再慢慢说。”何能拿出他泡马子的体贴来,马上找了家咖啡香到不行的店。 童年的沮丧在喝下一杯香浓的咖啡,吃下一盘三明治之后,总算比较消减了。 “你说我是不是笨蛋啊?我跟你明明就可以和平相处,可是我才回来一天,居然能跟你哥吵架,这真是见鬼了。” 更令人生气的是这个架说吵也没真的吵起来,她连他脑袋里在想些什么部不知道。 “你也不用太沮丧啦,我老哥爱的是你,这我知道。”何能安慰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怎么就不知道?”童年可不这么认为。 “告诉你一件事,刚刚我去接你的时候看到我老哥了。”何能开心地说,难得能看老哥吃瘪,这种机会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如果老哥需要刺激,何妨就给他多一点。毕竟童年就像自己的妹妹一样,帮帮她也是应该的。一个人要对另外一个人怀有这么多年的感情实在不容易,这对他这个常被称为花花公子的男人来说,完全属于不能理解的高尚行为。 “怎么可能?他早在你打电话给我之前就走了。虽然是我说要下车,可是我一下了车他马上就把车开走耶,一点都没有留恋。”说到这个她就怨,难道他不会留她吗? 如果他真的愿意接受她了,他大可以把她送回家,然后告诉她老妈说,她女儿现在是他女朋友了。可是他只是臭着一张脸走开,真是无情的家伙。 “显然他没有那么潇洒。”何能笑着说。“你上车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车停在后面一段距离的地方,他一定看到你上我的车了。” “真的吗?”他真的去而复返? 何能肯定地点了点头。“要说他不在意你,那是不可能的。以前他虽然不喜欢你黏他,但每次你有事情都是谁出面解决的?更何况这两年他变满多的,他还会有意无意的打电话回来打听你的消息。” “真的吗?你会不会根本就误会了?”童年心里冒出快乐的泡泡,但她不敢太乐观,以免又变成是自己一厢情愿。 “拜托,我老哥那种人根本就是太要面子了。他明明想知道,也不明问,就会迂回地探听,这种人谈感情肯定很累。” “累的人是我好不好?什么都闷着不说,我总不能一直追着他问爱不爱我吧?”童年抱怨着。 “所以你要给他一点苦头吃,跟你说,你今天都眼我在一起好了,我负责载你去玩乐,把我老哥给气死。如果他还不肯表态,我就帮你介绍男朋友。” “跟你一起玩可以,但介绍男朋友就不必了,我只喜欢他一个。”童年对自己倒是很坦率。 何能败给她了。“你这么爱我老哥,事事样样还替他设想,爱得这么深、这么义无反顾,说不定我老哥给你的响应永远是淡淡的,这样你满意啊?” “其实我本来已经放弃了。”童年叹了口气。“我去美国念书的时候是真的打算放弃他了,回来台湾前,我以为可以把他当作好朋友,不要爱他,也不要对他有任何期望。可是在机场一看到他,我就知道自己办不到了。” 何能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不过显然我老哥有一点点开窍了,不然你们刚刚怎么会在一起?” 两个人还能吵架呕气,这些根本就是情侣才做的事情。 “他对我的态度好象跟以前不大一样了。”想到他昨天看她的眼神,童年的神情一柔,淡淡地笑了。“可是我们刚刚又弄得不大愉快。何能,我好怕,我怕因为找还是爱他,怕自己会忍不住靠近他,然后他就会变回去那个以前的霍哥哥。” 或许正是这种渴望靠近、却又害怕重蹈复覆辙的感觉让她惊慌吧! 就是这样,当她接到母亲的电话时才会想隐瞒她跟何德在一起的事实。她好怕历史重演,她又变成那个黏着他的童年。如果四周的人都知道他们发生了关系,一定多少会给何德压力的。 她知道何德不会喜欢那种压力。 她更怕会因为这样,再度把他推得远远的。 天哪,真是烦死人了。为什么她练习了两年还是不能不爱他呢? “嗯,你这种顾虑也是合理的,那你就疏远他一点啊!”何能开始当起狗头军师。 “疏远?”童年开始竖起耳朵听了。何能交过那么多女朋友,经验应该很丰富,听听他有何妙计也是一个选择。 “对啊,我老哥如果不表态,你就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不用避不见面,就像对一般朋友一样。偶尔呢,就跟我出去,或者跟其它男同学、男性朋友出去。”何能开始献计。 “可是我没有什么男同学耶。”童年很认真的考虑这个建议。 “没有也没关系,就让他以为你有。让他以为你开始会注意其它男人,让他以为你的目光不再只会单单的注视着他,追逐着他。你就用平常心对待,如果他真的喜欢你,对你有感情,那么他就该有所表示啊!”老哥,希望你知道我这样出卖你时,别扒了我的皮啊! “嗯,你这个建议不错。我心情好多了,何必期待太多呢?反正我就按照我原来的计划,准备我的新工作,不要再去钻那种牛角尖了。”那种苦苦恋着一个人的感觉太苦了,地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 如果何德还是没有表示,也无所谓了,就算她还是爱他,她也不会再去当主动的那个人了。恋爱是要两个人一起谈的,她唱太多独角戏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那么我祝你成功,希望你早日成为我大嫂。为了巴结我未来的大嫂,我看我就请你看电影好了。”何能拿起桌上的帐单去结帐。 童年一笑,从皮包里掏出钱来先把早餐钱付掉。“既然你要请看电影,这一摊就算我的。” 何能笑着摇摇头,没辙地摊了摊手。 这女人的意志力实在满坚强的,跟她争辩一点意义也没有。 *  *  *  *  *  *  *  * 霍何德很闷。 闷到不行。 连着几天,童年都躲着他,让他找也找不到人,数度扑空。 她妈妈不是说她跟朋友出去,就是又跟何能出门了。而他老妈更是气人,见他找不到人的僵硬脸孔,居然笑呵呵地说:“我说何能这兔崽子可真行,你老是摆那死人脸给童年看,我想说这不想要童年当我媳妇是绝望了,没想到现在可好了。呵呵呵”那笑声是那样得意,又那么的意味深远。何德闷不吭声,但一嘴钢牙都快要咬断了。 那天跟她去山上,让他更确定了自己的感情。对于童年,他是再也回不去那种所谓兄妹的感情。但情人的关系对他太陌生,他还需要一点时问去适应。可瞧瞧那丫头那忙着撇清的模样,他满肚子就是气。 当时他是还没想过要怎么处理两人之间的感情,毕竟一公布,两家随之而来的关爱眼神绝对是一种压力。可是既然跟她在一起,他多少有这种体认了,早公布晚公布,不都是一样吗? 结果他一肚子的闷没处发,一回到市区童年又吵着要下车,他一火大就真的停车了。 他绕了一圈又回去,想不到却看到童年上了何能的车。 何能是怎么找到她的? 没想到这闷无法解决也就罢了,童年居然连着几天都往外跑,让他下了班都找不到人。 今天也是,他老早下了班回家,对面的房间依然暗暗的,他不用过去也知道童年还没回来。 一直到吃过晚饭很久了,他计算机里面的研究数据在程序中跑了无数遍,他所有该处理的公事都弄完了,依旧没等到她。他气结,终于投降似地拿出手机要打给她,没想到电话就响了。 “老哥,你救救我啊!”是何能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的为难。 “你又干了什么事?童年跟你在一起吗?叫她听电话。”打来得正好,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话说清楚。 “她喝挂了,恐怕没办法听电话。”何能的声音听起来更为难了。 “你让她喝酒?!”何德拍桌而起,连电话那头的何能都听到了。 “你先别忙着生气,我晚上还有约,现在快来不及了,你能不能来接她?刚刚她还说要自己搭车回家,我觉得这样不” “你在哪里?我马上到。”何德咬牙切齿道。 “在和平东路的k19。”何能硬着头皮说,开始考虑是不是要落跑。 “在我到之前你要是敢离开,信不信我剥了你的皮?”何德自然知道自己弟弟在打什么主意。 “好啦!”何能苦得很,想逃又不能。老哥生气很恐怖的,说不定他会被揍一顿。唉,他们两个吵架到底干他屁事,为什么他得当人家的垃圾桶兼出气筒? 何德一挂掉电话,立刻拿起车钥匙下楼去。 “何德,这么晚了你还要出门啊?”连亚琳看到他出声问道。 “没事,很快就回来,你先睡。”何德铁青着脸出门,将车子飞快地飙至位于和平东路的k19。 *  *  *  *  *  *  *  * “你让她喝了多少?”看着趴在桌上睡觉的童年,何德忍住怒气问。 “哪有多少啊?才两杯调酒,我怎么知道她酒量那么差,可能是喝混酒的关系吧!” 何能苦着脸看老哥扶起童年,尽管脸色很难看,他的动作还满小心的。 “这笔帐改天再跟你算,先走了。”何德将童年横抱起来,直接带出店门。 没几分钟,他就将童年安全送回家了。 他背着昏昏然的童年,才从她皮包找到钥匙打开大门,蔡秀情就下楼来了。 “唉啊,这丫头怎么了?”蔡秀情担心地看着何德背着童年进门。 “没事,只是喝多了。童妈妈,麻烦你给童年泡杯浓茶,我带她上去。”何德交代着。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茶我等等送上去。”蔡秀情搞不懂这两个小孩到底在干么,干脆都不要过问。 何德将人送上楼,往床上一放,随即转身进浴室帮她拧了把热毛巾。他用热毛巾把她的脸擦了擦,童年这才悠悠转醒。其实她也不是真的喝得很醉,主要是这两天睡不好,加上刚刚又喝了一点酒。不过在车上睡了一下,现在感觉好多了。 “你怎么会在这边?”童年一看到他就一阵委屈,差点眼眶红着就要哭了。 何德叹了口气。“你为什么又喝酒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万一今天在你身边的不是何能或我,你以为自己会很安全吗?” “你干么又骂我?我是跟何能在一起,又不是别人。”童年被骂得有点心虚,却又不甘心这样乖乖被念。 何德生气的瞪她一眼。“只要不是我,其它的男人都叫做别人,包括霍何能在内,这样你懂了吗?” 这女人忒地过分,这几天都跟何能混在一起,他都还没找她算帐,她居然还这样理直气壮的,气死他了! 童年被他这一吼反而安静下来了。 他说的是那个意思吗?除了他之外,其它的人都是别人。这是说他们两个的关系非比寻常,只有他是自己人,其它人都是“别人”喽? “你明明就后悔跟我在一起,还说这种话。霍何德,你要是不喜欢一个女人就不要说这种暧昧的话,会被误会的。”她皱起眉头骂他。 何德的眼底都快喷火了。“什么叫做后悔跟你在一起?什么误会?是谁明明跟我在一起,还要骗家人说跟朋友出去?你跟朋友出去都会上床做ài的吗?你说啊!”比大小声谁不会,居然还那么理直气壮。 “你没有后悔的话,干么还摆一张臭脸给我看?”她心里开始感到有点惊喜,难道他没有后悔跟她发生关系吗? “因为我不爽你说得好象我见不得人似的。”何德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好笑,居然跟她坐在床边讨论这种后不后悔的问题。 他们两个吵了一个没有交集的架。 “我是怕你觉得有压力啊,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如果公布了我们在一起的消息,你难道真的不会感觉到压力吗?”她直盯着他的眼神,不让他隐瞒这一点。 何德叹了口气。“我是需要一点时间适应我们的新关系,虽然两年前我就有感觉到自己对你的感情已经变质,但我从没计划要在你回国的第一天就” 唉,一切都怪那夜景太美丽,啤酒让人放松心情,所以心底深处掩埋得很好的渴望就这样窜了出来,想挡也挡不住。 “那你真的不后悔?”童年知道他需要一点时间适应,就连她也是,一切的转变就像梦一样,她不怪他坦言自己确实有一番忐忑。 “你是不是想要我再做一次好证明?”他低声问,看着她的眼神开始火热了起来。 “啊,我哪有?”她的脸蓦地红了,想到他那天对她做的,整个人都快烧了起来。 何德看着她可爱的模样,真想好好的吻她。但是不行,他赶紧命令自己跳离开她的床。“你妈正在帮你泡茶,怎么还没拿来?” 他的顾虑正是蔡秀情,总不能让她端茶进来时看到他跟她女儿滚成一团,到时候恐怕童妈妈会惊声尖叫。 “我妈?”童年的脸蛋终于退了一点热度。 “我看一下。”何德开了门正要去楼下看看,却发现门前放着一杯还在冒烟的热茶,底下还有托盘跟解酒药。 他把东西拿进来。“看来你妈已经上来过了。” 她接过他手里的热茶喝了几口,觉得酒醒了不少。 “何德,谢谢你送我回来。”她很想抱住他再多赖在他身上一下,但是不行,何能说要对他忽远又忽近,保持一点距离。 虽然他说过不后悔跟她发生关系,但也没说他爱她。现在到这里就好,她得提醒自己不要联想过度。 何德拧了拧她脸颊,笑着将她揽进怀中。这痛苦的冷战终于结束了,如果再拖久一点,恐怕他也要发疯了。 低头看着她温柔的甜笑,忍不住还是屈服于那渴望,吻住了她。 她顺服地偎进他怀中,让他的吻彻底深入,直到两个人脑子再也无法清晰运转为止 第八章 如果霍何德以为昨天晚上的和好就代表前景一片美丽,那他真的是误会了。 如果他预期像以前一样,童年天天来找他报到,好一解他那愈来愈多的思念,那么他也错了。 连着三天,他成天见不到童年。 今天他终于忍不住了,干脆直接杀到童家去等。 “何德?”蔡秀情看到他还是有点讶异。 虽然那天看他送喝醉的童年回来,两个之间好象有些什么,可是她问了童年,童年又说是她想太多了。 “童妈妈,不好意思,打扰了。童年还没回来吗?”她该不会又跟哪个人出去了吧?是男的还是女的呢? “还没耶,不过可能快了吧!你坐一下。”蔡秀情很少有这种经验,就是看见何德来等童年回家,通常是童年跑去霍家等何德回家比较多。 “这里年她这几天好象挺忙的,她跟朋友出去了吗?”他每次打电话给她,她的身边好象都很吵杂,声音中有男有女。 虽然童年也是跟他有说有笑的,他光听到她说话的声音就好想见她。可是他都还没说过瘾,她就会因别的事情打断,然后匆匆交代两声就挂电话了。 难道说她已经不再爱他了吗? 不可能吧?如果是这样,她又何必跟他上床呢? 会不会是她发现跟其它同年龄的男孩子在一起也很好,反正双方家长又还不知道他俩发生过关系,干脆就试试别的感情? 不会的、不会的,他的童年才不会这样。 可是她去了美国两年,说不定观念改变了啊! 这些起起伏伏、反反复覆的猜测,在他心中已经奔腾好几天了。他想要见到童年,好好观察观察她再来想清楚,谁想到他根本连见到她都有困难。 “我也不清楚,这丫头的朋友好象变多了,想象不到她以前那么胆小内向呢!”蔡秀情笑笑地说,搞不清楚这两个年轻人到底在搞些什么鬼。 “内向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会让他找不到人。何德闷闷地说。 蔡秀情只好干笑两声,一时间搭不上话。 奇怪,她总觉得何德好象话中有话。 幸好此时大门被打开了,童年回来了。 “妈,我回来了。”童年说着转身就看到何德。“何德,你来啦!”接着走进厨房倒了杯茶喝,好象何德出现在她家里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何德微微地皱起眉头。童年穿著贴身的上衣,将她姣好的身形给显露出来,宽宽的蝴蝶袖看起来有种柔美的感觉,下半身虽然是裙子,却不是长裙,那长度甚至还盖不住膝盖。 不过显然童年不觉得这是困扰,她看起来满自在的。 “何德来找你,你过来坐。”蔡秀情赶紧叫童年过来。 “找我聊天吗?”童年喝光自己杯子里面的水。“晚一点好不好?我现在得去办件事情,马上就得出门。”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何德如果会让她这样来沾一下就闪人,那他就该死了。他再也不想空等了。 “这样不会麻烦你吗?我要去看个店面,在东区。”童年客气地说。 何德发现他非常讨厌童年对他这么生疏。“当然没问题,我们走吧!” 何德率先走出去,童年抓起皮包就跟了过去。 两个人才上车,何德就忍不住问了。“你最近怎么了?好象很忙的样子。” “对啊,我准备开一家店,卖一些我自己设计的作品,当然还有进口一些精品啦。所以这些日子都在忙着找店面。”童年调整了一下坐姿,裙子滑动了一下。 他盯着她的大腿,眉头又拧了起来。 “你怎么不找我帮忙?”她以前什么事情都会找他商量的,现在就好象被她排拒在生命之外,感觉很差耶!“还有,你穿这裙子会不会太短了点?你以前不是有很多条好看的长裙吗?” “嗯,我怕太麻烦你啊!还有现在是夏天,穿长裙很热,所以这样刚刚好。”她轻快地说,完全不把他难看的脸色看在眼里。 “我不觉得麻烦就好。以后你想看店面或什么的,我可以陪你去。”还有,到底有什么借口可以让她不要穿得这么吸引人呢? 他刚刚看她走进来的模样,虽然额头冒着汗水,她看起来都还是那样漂亮且标致,他不相信外面那些男人眼睛会瞎掉而不知道要欣赏她。 “嗯,那以后有需要就麻烦你了。”童年还是很客气地说。“其实我有点还在考虑,是不是留在美国工作比较好呢?从事设计的工作,在纽约比较能接收到流行的信息,这个好象满值得列入考虑的。”她故意露出一种困扰的表情。 何德听了差点没爆血管。 她居然敢考虑去美国工作?难道她打算你下他? 谁会想到短短两年的时间,他会从被崇拜、被爱着的对象,变成这种客气生疏、无关痛痒的人呢? “你是不是还在生气?”这是唯一的可能吧? “生什么气?”童年疑惑地眨了眨眼。 “就那天我们在饭店醒来的事情啊!对了,还有你那天为什么会跟何能在一起?”这件事情他到现在还很介意,那天居然忘记问她了。 “我没有生气啊!我们不都说清楚了吗,何能?喔,你说那个啊,就你才走,他就打电话给我,问我在哪边,然后他就说他要过来。” “他常打电话给你吗?”何能这臭小子,如果敢对童年有非分之想,他一定摘了那小子的头。 “何能哥有时候会打给我,他人很好啊,还常请我吃饭看电影,可惜最近我比较忙,没时间跟他出去。”童年惋惜地说。 “你有时问也该跟我出去吧?”说到这边何德真的忍不住了。“我看我们有很多问题需要沟通。等一下你看完店面,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童年无言地瞄了他一眼,偷偷地吐了吐舌头。 *  *  *  *  *  *  *  * 童年根本没有办法好好的看店面。 她一直觉得何德的眼神宛若灼热的灯照在她后脑勺,整个过程都觉得芒刺在背。 最后,她只好匆匆地结束看店面的事,跟对方约好改天再继续谈。然后她就被他一路拖回家,直到进了他的房间。 “何德,你刚刚拉着我上来,你妈妈看到了,这样不好,她说不定会作奇怪的联想。”童年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发现他还真用力。 何德瞪着她。“你快把我气死了!什么奇怪的联想?我们连床都上过了,她有什么联想都不奇怪。” “可是,我以为”她被他难得失控的模样给震住了。 啊,成熟稳重的霍何德先生终于抓狂了。 “你以为什么?居然还说不想麻烦我,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那天不就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一点都不后悔跟你上床。”而且还很想多抱她几次!何德用力的扒梳着自己的头发,觉得自己快被这女人搞疯了。 她就不能单纯一点,开开心心的投入他的怀抱,然后跟过去一样的爱他吗? “你是说不后悔,又不代表我们之间就怎么样。我不想要自己乱想,然后说不定你又会觉得我很黏人,我不想再做那种一厢情愿的事情了。”童年说着鼻子又开始酸了。 “你这个傻瓜。”他将她搂了过来。“难道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如果我要那种短暂的肉体关系,需要找你下手吗?我当然是想要跟你长远在一起,这个还要我说吗?” “我怎么知道?!你又没有说清楚,我连你到底爱不爱我都不知道。”她抱着他捶了他的胸膛一下。 何德叹了口气。“爱,怎么有办法不爱呢?我成天就想着你,结果你那么忙,我老是在扑空、扑空,等得心情都快要燃烧起来了。” 童年霍然抬起头来看着他。“你刚刚说你爱我吗?” 她还真怕是自己听错呢! “爱,爱得不得了。第一次发现爱一个人可以这样把整个人都弄得失魂落魄的,再不抱抱你,再不好好见你一面,我真的要发疯了。”他说着猛然低头吻住了她。 童年悄悄地抿起唇,漾起一抹幸福的微笑。 他说他爱她,他说的,爱她、爱她、爱她 何德的手箝住她的腰,索性将她压进身后的大床上。“还有,答应我,以后不要穿这么短的裙子。” 他说话间,手也没浪费时间的抚上她细致的腿。 “为什么?这裙子哪里不好?”她红着脸笑着。 “现在当然没有什么不好,但被其它男人看到就很不好。”他霸气地吻住她,灵活的手已经探入裙子里面,沿着她蕾丝内裤的边缘游走。 童年觉得自己一阵又一阵的酥麻感又起,忍不住动了动身子。“何德” “嗯,你还痛吗?”他的指温柔地滑过她敏感的热源,拇指甚至按压住其中的一个点,或轻或重的给她身体点燃更多的火焰。 “不行,那里不行。”她夹起腿来,满脸通红的看着他。 她眼底那种微醺的模样勾动了他,让他所有的血液都往腰际冲去。 “为什么不行?还痛是下是?我看一下。”他说着就要掀开裙子动手。 “啊”童年惊呼着要护住裙子,却让他一把攫住腿,然后细细柔柔的吻就沿着她脚踝、小腿、膝盖,一路往上攀升。 她觉得腿完全失去力气了。好在人已经躺在床上,否则此刻恐怕也站不住吧! 何德的吻与气息不断地勾引着她,让她呼吸大乱,脑子里面一片的混乱。 他将她推上高峰,让她只能无助地在欲望当中颤抖,在高潮中哭泣。然后,就在她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办法承受更多的时候,他直起身子退后一步,站到床边缓慢地将自己身上的衣物一件一件褪去。 童年看着他精壮的胸膛、结实的小腹,还有小腹下那不可忽视的昂扬,才稍稍平息的呼吸又急促了起来。 他深沉地凝视着她,然后覆盖上她的身子,一个挺身再度占有了她。 她依然紧紧地包裹住他,引起他更激烈的反应。他一再地深入,一再地用热情燃烧她,只为了让她的眼中除了他再也容不下其它。 *  *  *  *  *  *  *  * 童年终于真真正正的跟霍何德成了一对。 两个人的交往公开后,也没有想象中的尴尬,双方家人都乐观其成,但也知道何德的性子,所以索性都不过问。 两个人的感情很快地甜甜蜜蜜起来。童年依然忙着筹备开店的事,倒是何德常陪着她,还给了她不少不错的建议。 去美国后不久她就转念现代艺术,事实上她在那边的表现满不错的,让她大呼早该转系。这次回来,她有了很多新的想法,希望能为自己开拓一片天地。 何德这些日子陪着她筹备新店,发现她真的成长很多。加上她的作品有很多让人惊艳之处,他诧异不过短短两年时间,她就能激发出这么多创造力,让他心下很佩服。 这天她忍不住跑到何德的公司等他下班,当然是先跟他约好了,不过主要是有一件惊人的消息要告诉他。 这个消息其实也把她吓了好大一跳。 “等很久了吗?”何德走出大楼时间她。“为什么不上来等?我们的实验室虽然很乱,但也是有会客室的。” “我不想打扰你工作。”她现在成熟许多,不会再做冒失的动作了。想起以前跑去实验室找他,看到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那种心碎的感觉,彷佛是非常遥远的事情了。 “你的表情有点诡异,在想什么?”何德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 “嗯,想到你以前那个女朋友,叫什么来着,谢姗娣是吧?她后来怎么样了?”童年好奇地问。 “干么问这个?”何德不愿意多谈,彷佛早忘了有这号人物。 “嗯,只是想到我上次去实验室等你一起回家,看到你跟别的女生撑一把伞的情景,随口问问的。别这样嘛,难道以前的女朋友不能提?”童年笑笑。 “没有不能提,只是我们从那之后就没在一起了,之后我出国,一直到前阵子才遇到她。” “你遇到她了?”她只是随便问问呀!居然给问出什么了。 何德瞪她一眼,将车子开往预定好的餐馆。“只要是同领域的,很难不碰到面,你别想太多。” 他可不想再跟她吵架,他再也消受不起那种折腾了,现在的童年可不像以前那样单纯好说话,万一惹毛了她,苦的还是他自己。 “我哪有想太多。”童年笑了一笑。“只是觉得生命很奇特,转眼也才两年多,状况却完全不一样了,当时我以为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 “我拜托你别想太多,你现在就快快乐乐过生活,然后准备做霍太太就是了。”他今天已经都安排好了,打算先带她去吃顿饭,然后再去挑戒指。 童年诧异地张大眼睛。“你这算是求婚吗?” 在今天下午知道那消息之前,她还没有想过结婚。毕竟她等了他这么多年,只要能跟他在一起,什么时候结婚倒不是很重要。 “嗯,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们干脆先去挑戒指吧!我本来打算吃完饭再去的。”他将车子转向,开往珠宝店的方向去。 “哪有这样的?!你居然跳过求婚那个步骤,就想直接去挑戒指?你都没说你为什么要娶我,还有你你那个”虽然早就抱定非他不嫁,但他这样也未免太简单了吧? “为什么要娶你,我昨天说的还不够吗?如果这样,晚上我会再去你房间,慢慢地说服你。”他笑得非常的暧昧,对着她猛眨眼。 童年的脸倏地红了。 他们两个不是这个翻墙就是那个跳窗,反正这些日子以来总要腻在一起。自然那亲昵的时光就无法避免,有时候家长明明知道,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他昨天热情地要了她许多回,害她今天还睡晚了,想到这个她怎能不脸红呢? “你怎么这样?!”她瞪他。 “拜托,我才不要求婚,以免让你有拒绝的机会。你要知道,我这人不接受拒绝的。”他故作正经地说。 她掩着脸偷笑起来。 结果她还是开开心心地跟着他去买了一对漂亮的戒指,那戒指也就马上被套进她手中。 不过幸好何德还不是那么的无可救药,他在餐厅订了个包厢,特别布置过了,房间里面摆满了心形气球,还有各种漂亮的花。 两个人在烛光中享用了定情以来的第一餐。 “其实我正好有件消息要跟你说。”童年吃完了牛排,用餐巾拭了拭嘴,这才开口说话。 “什么消息?是好消息还坏消息?”何德看她那么慎重,也有点讶异。 “嗯,这就要看你的定义了,我不知道这对你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耶!”她转动着大眼睛神秘地说。 何德挑了挑眉。“说来听听。” 童年紧张地抿抿嘴。“你听了就算不高兴也不可以表现出来喔,我会伤心的。”先警告他比较好。 这下何德更好奇了。“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 童年嘟起了嘴。“我是做了坏事,不过是你跟一起做的” 她看着他的表情一愣,然后眼光一亮,跳起来说:“你怀孕了?” 他的表现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你不会不高兴吧?”她今天下午用验孕棒验孕时差点被吓到腿软,结果他居然这么镇定。 “为什么要不高兴?”他讶异地握住她的手问。“说惊讶是有点,毕竟我们除了前两次之外都有做保护措施。还有,你怎会认为我会生气?”他想到这个反而有点不高兴了。 童年傻笑起来。“我有点不安嘛,你今天说要跟我结婚,虽然你婚求得很烂,但我还是很高兴。我是说,这么美好,有点不像真的。” “你这傻蛋,胡思乱想些什么?”他骂她,但是看着她的眼神饱含着快乐与温柔。“那我们要快点结婚才行,明天就告诉你跟我的爸妈,赶快把日期定一定。” “也不用那么急啦”要让大家知道她怀孕,这也有点尴尬呢! “你不用不好意思,知道这消息,大家一定会很开心的。”何德握住她的手。 她笑了笑,点了点头。 “那么现在我可以吻我的新娘,还有我那个小小的贝比了吗?”何德双手包住她的,双眼凝视着她。 童年看着他眼里的温柔,觉得自己胸口的幸福满得快溢出来了。 她跟他同时往前倾,彼此吻住对方。 这是一个温柔的吻,一个承诺,就像盖印章一样,约定好要一起走往后的人生。那一刻,她与他的眼底都泛起了一层水雾。 幸福得让人想哭。 第九章 霍家跟童家两家人正如他们所料,对于他们要结婚的事情抱持乐观其成的态度。尤其当大家知道童年怀孕时,两家人都觉得喜上加喜,高兴极了。 两位大家长订了婚期,也开始准备结婚的事情,无论是喜帖、婚宴,这两对老人家可乐于承担这个责任。 反倒两个新人最轻松,何德照样上他的班,有空跟他未来的亲爱老婆腻在一起,不然就一起出去玩,补足这两年没能相处的时光。 童年已经答应何德先结婚待产,工作的事情等小孩生下来后,她想要开店的话他会给予支持。 一切美好到让人怀疑是假的。 “童年,你今天别聊没两句就要挂电话喔,重色轻友。”电话里的苏?是童年在美国念书的室友,两个人一起度过两年快乐的研究所生活。 苏?也是台湾过去的,现在留在纽约继续攻读博上学位。童年刚去纽约的那段日子,要不是因为认识了苏芄,恐怕半夜偷哭的日子要延长很久、很久。 可是这阵子忙着跟何德相处,回来两个多月了都没有跟她好好通过一次电话,每次都说几句话就有事情而提早挂电话。 “好,今天何德应该会加班,我一定陪你聊到高兴。”童年躺在床上讲电话,开心地吃着老妈切好的苹果。 “呵呵,你这么快乐真是过分。老朋友都不联络,大家都跑来问我你的近况,结果我也说不大出个所以然。”苏?挖苦她。 “呵呵,我很好呀!跟他们说想念我的话来台湾找我玩啊,顺便可以参加我的婚礼。” “你这么快要结婚啦?啊,那我看乔治可能要失望了,他本来还希望你能考虑他们公司的邀请呢!” 苏?提到的乔治是他们系上的客座讲师,在一家仕女服饰公司上班。那家公司不仅生产女性服饰,对于女性的所有用品都占有相当的市场,主要是以设计感强为其特色。 乔治非常欣赏童年在设计方面的表现,所以他们公司也曾几度以个案方式把东西外包给童年做。童年的设计让他们很满意,加上她当时快毕业了,公司就提出邀请想要她去那边上班,后来童年因为急着回台湾而婉拒了。 “乔治后来又找过你啊?”童年有点讶异,没想到对方的公司这么看重她。 虽然她几款设计都帮他们创造了不错的销量,不过非美国籍的人在美国工作,对公司其实满麻烦的,除了公司得帮她申请工作签证之外,还得当她的保人,保证她不会成为非法移民。所以很多公司在可以的状况下,都尽量不用没有绿卡的人。 “对啊,我看他们真的满欣赏你的设计。可以的话,就算是外包case的方贰,你就帮他们接一些吧!”苏?知道她要结婚,自然不会奢望她又跑回美国工作。 “好啊,那我会再跟乔治联络。苏?,你要飞回来参加我的婚礼喔!”童年一边咬着苹果一边说。 “很远耶,小姐,我也是要上课的,谁叫你急着结婚哪!” “别这样嘛!你就看在我宝宝的分上飞过来嘛,红包可以省了。”她笑着说,想到自己肚子里面的小家伙,虽然现在才两个多月大,肚子都还没隆起来,可是她想到就很开心。 “天哪!你怀孕了。”苏?在电话那头惊叫连连。“你该不会用这招才让那只呆头鹅跟你求婚的吧?”她开玩笑地说。 童年当然也知道苏?是在挖苦她。 “是啦、是啦!你都猜对了,根本没有孩子,一切都是我编出来的,这样何德才会早点跟我结婚,我都招了,请问这样你满意了吗?”童年也跟着开起玩笑来,语气还特别夸张。 “拜托,烂故事。”苏?还在电话那头嘘她。 结果童年一个翻身,看到何德站在她床尾一脸阴沉的看着她,她吓得差点被嘴里的苹果噎到。 察觉到他的脸色不对劲,童年低声跟电话里的苏冗说:“苏?,我再打给你好了。” 电话那头的苏?听她语气不大对,马上应了声就挂断了。 童年拉了拉身上的休闲服坐了起来。“你不是要加班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看来我回来得不是时候。”他冷冷地说。 察觉他脸色不大对劲,童年拉了拉他袖子问:“怎么了?你生气了吗?为什么?” 何德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低头认真地看着她。“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吗?”问得没头没尾的,她脑子根本转不过来。 “孩子的事情。”他硬声提醒她。“你并没有怀孕,这是你编出来的,这是真的吗?”他的目光怀疑地看着她依然平坦的肚子。 他凌厉的眼神刺伤了她。 “你刚刚听到我讲电话?”还很明显的只听到后面几句。可是这不是重点,这是一个轻易可以解释清楚的误会,可是他的眼神让她太伤心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怀疑她? 难道在他眼中她是那样的人吗? “我都听到了,你快点告诉我,是真的吗?”他还是坚持要问出一个是非曲直。 “那么你觉得这是真的吗?”她觉得自己的心开始凉了。 果然,幸福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地降临,忽而得来的幸福也是脆弱的,现在她幸福的世界不就开始分崩离析了吗?童年恍恍惚惚地想着。 “问题是我问的,你不必用问题来回答问题。”她这样闪躲,是因为答案是她所无法承认的吗?何德觉得自己彷佛被掐住了般难受。 童年生气地看了他一眼,虽然想赌气地谎称说没有孩子,但想了想还是深呼吸了口气,然后说:“不是啦,是我跟朋友开玩笑的,信不信由你!” 真是过分,居然这样逼问她。 “你的态度很不好,你说的是真的吗?为什么我觉得我无法相信你?”何德是非常严肃地在看待这件事情,不过她看他的眼神好象这不是一件值得他这样大惊小怪的事。 这是他认识的那个童年吗?那个单纯的、傻傻的童年吗? 他开始怀疑自己对她的了解真的不够。 “那你要怎样?说了你也不相信,你只相信你想相信的,那好啊,就算是我骗你好了,我没有怀孕好了。”童年再也忍不住地大声说话,如果不这样,她恐怕会嚎啕大哭起来。 “你把话说清楚,不要孩子气了,我不希望你用欺瞒的方式开始我们的婚姻!”他怎样都不肯让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 童年的心整个沉了下去。 我不希望你用欺瞒的方式开始我们的婚姻!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后悔了吗?他不想跟她结婚了吗? 她觉得她快要崩溃了。眼泪再也忍不住地往下跌,她及时偏过身子去,不想让他看到她哭泣的模样,不想他再说她孩子气。努力学习独立努力了这么久,还落到一个孩子气的评价,这也满难堪的。 “那么好吧”她缓缓地转身。“我也不希望用这样的方贰开始我们的婚姻,你想解除婚约就解除吧,我家人那边我会跟他们说。”说完这些话彷佛耗尽了她的力气。 “你这什么意思?”何德咬牙,眼底压抑的怒火狂烧着。“事情不说清楚就吵着要解除婚约。”她居然还好意思摆出一副失望的样子。 “对啦,我就是孩子气,我就是长不大。我是爱说谎的小孩,既然你不相信我,我们为什么要结婚?!”她将手里的戒指拔下来塞进他手中。 何德紧紧地握着那枚戒指,整个人绷得死紧。“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做错了事情不道歉,以为解除婚约就没事了吗?真是不负责任。 “相信我,我比你更失望。”她轻轻地说,那声音像是没有重量的棉花,飘在空气中久久没有着力点。 她躺到床上,侧身面对墙壁不看他。 何德生气地对她的背影丢下一句:“随便你!” 她听到他甩门的声音,眼泪终于忍不住的泄洪而出。 她十几年的爱情哪,都白费了,白费了呀! *  *  *  *  *  *  *  * 童年哭了一个晚上,整夜都没有睡觉。 天一亮,她起身梳洗,用冷水冰敷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然后下楼去为大家做早餐。 她把早餐弄好了,一桌子丰盛的摆放着,童家每个人起来都吓了一大跳。 “姊,你发烧啦,居然煮早餐。”童日升劈口就这样说。 “啊,这个我爱吃。”童爸爸捏起一块松饼,忍不住大快朵颐起来。 童月刚好被派到芝加哥出差,所以人不在。 而唯一察觉到不对劲的只有蔡秀情。“你们就光顾着吃,童年,你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眼睛肿了,是不是哭了整夜?” 童爸爸跟童日升这才停下掠食的动作,转头看她。 童年只是很平静的拉开椅子。“大家都坐。爸、妈,我有事情跟你们说。” “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何德惹你生气了?你别闷着头哭,老爸去扁他。”童爸爸朗声说。 童年眼眸低垂下说话,仅是摇了摇头。“爸、妈,这些年来让你们为我操心,我先跟你们说抱歉。等一下我还要任性的请求你们答应我的要求。”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干么说这些有的没的?”蔡秀情担忧地看着女儿苍白的脸色。 “我已经跟何德说好了,婚礼取消。”她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宣布。 “什么?!”童爸爸拍桌而起。“那臭小子是不是不要命了,一下子要娶,一下不娶,是怎样?我家女儿还怕没人要吗?” “爸,不是的,你不要生气。”童年皱着眉头,眼泪已经忍不住又掉了出来。她立刻擦掉眼泪,因为她已经想过要冷静地面对这段感情的终点,可是看到父亲那么激动,还是忍不住那种心酸 “死老头,你别那么大声。”蔡秀情马上制止。 童爸一看到女儿的眼泪就整个没力了,他又坐了回去。 “总之,拜托你们先去取消婚礼所有的事情,也不要责怪霍家的任何一个人。我现在没有力气解释,我知道我很不孝,但是拜托你们先这样做吧,我会跟你们解释的”童年哭得一张脸都是泪痕,那苍白的脸色看来相当的可怕。 “好好好,我们答应,就这么做。你别起来,吃点东西,你快昏倒了。”蔡秀情赶紧用眼神暗示老伴别这时候谈,一边把牛奶跟蛋堆到童年面前。 童年接过弟弟递过来的面纸,努力的把自己弄干净,不想太狼狈让大家担心。“你们不要担心我,我会度过去的。” 她拿起叉子努力的吃了几口蛋,又喝了牛奶,一切都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为了那个一出生就注定只有母爱的孩子。 “对,多吃点。吃了之后去睡一下,其它事情有我跟你爸处理,不要担心。”蔡秀情包容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她知道童年会决定不结婚,一定是受了很大很大的伤害。她喜欢何德这么多年了,若不是情况严重到要解除婚约,她是不可能随便放弃这段感情的。 更何况她都怀了孩子了。 只是现在不是去质问她的时候,她肯定受不起的。 怜惜的看着女儿苍白的脸蛋,红肿的眼睛,还有那努力忍着泪水吃东西的模样,她眼眶都红了,心也拧了。 童家的人都不再说什么,只是不舍地看着她努力的吃着早餐。 大家心下戚然,这个早晨彷佛阴着天,云层厚得让人觉得永远没有天晴的一天。 *  *  *  *  *  *  *  * 童年虽然还是继续吃、继续睡,也继续过生活,可是看在父母眼中真的很忧心。她整个人沉静了不少,平日实在难得说上一句话。才几天,整个人的气色都很难看。 “童年,你要多吃一点,都三个月了,一点也没长肉,看起来比没怀孕的人更瘦,这样不行。”蔡秀情疼惜地看着女儿。 童年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觉得自己实在很不孝。父母年纪这么大了,还要挂心地,应该是她来照顾他们才对。 虽然她很努力地想让自己看起来好一点,可是还是没有很好的效果。 “我听施樵和亚琳提到,何德跟他们说没有孩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你没有怀孕吗?我不相信你会编造这种谎书。”蔡秀情有点激动。她认为唯一有可能的是她以为她怀孕了,其实并没有不过这些都得问童年才知道。 童年一听到母亲这么说,差点就崩溃了。 他居然真的跟他的父母说她没怀孕,他到现在都还这样相信着! 连她的母亲都一口咬定地不会说这种谎,难道跟她谈恋爱,这些日子以来朝夕常相倚偎的他就不能有信心一点吗? 想到这个,她的眼泪滚得急了,一口气差点就换不上来。 “好了、好了,我不问、我不问。你别哭,别哭喔!”蔡秀情看女儿情绪过于激动,如果她有怀孕,这样实在危险。万一没有怀孕,身体恐怕也吃不消。 “妈,我受不了了,好难受喔!”童年抱着母亲哭着,觉得心痛得难以忍受。“我想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那你要去哪里?你可不要随便跑到我们都不知道的地方去了!” 蔡秀情一惊。 “我”童年想了想。“我去美国找童月,顺便去纽约找找朋友。” “那边很远耶”蔡秀情迟疑着,总觉得女儿一个人出国不大好,可是比起来让她在这边情绪激动,恐怕离开是个不错的选择。 “妈”童年真恨自己的脆弱,但是光在这边钻牛角尖,她也快要崩溃了。 “好吧,你去。”做母亲的终于同意,她真怕再这样下去,童年会先把自己搞疯。 *  *  *  *  *  *  *  * 何德跟童年取消了婚约,使得霍家跟童家都陷在一种阴郁的气氛中。何德成天冷着一张脸,见了谁都没好脸色,霍施樵跟连亚琳连念他都不想念了。 婚事破了局,霍家两老都觉得不可思议。虽然何德有略微提到童年并没有怀孕,但他们还是半信半疑。可是这状况尴尬,也总不能跑到隔壁去质问人家女方到底是否怀孕。 既然矛头没办法指向外人,只好指向儿子。儿子没把他们喜欢的媳妇娶进门,他们失望在所难免。不过儿子那种死硬派脾气,又没能奈他何,于是只能见到儿子时多给两颗白眼,以抗议平白损失一个媳妇的怨怼。 何德成天工作到很晚,见了谁都不理。 今天照样忙到十点多才进门,一进了门连灯也不点,站在窗前点了支烟,望着对面已经好几天不曾亮起来的房间发呆。 原本已经想好要戒烟了,毕竟孕妇不适合吸二手烟,可是哪来的孕妇哪?一切只是一场梦而已。 距离两个人吵架已经过了一个礼拜,童年真的把婚礼取消了,自此后也不再出现。或许她希望他先低头,但他偏又觉得自己没有错,就算想念她,还是坚持她得要了解说谎是件不对的事情。 他的原则跟思念形成两股力量在心里拉锯着。 他狠狠地吸了几口烟,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疯了。爱情果然是个碰不得的玩意儿,他以前的顾虑果真不无道理,两人一旦感情发生问题,连两家人相处都会有问题。 按熄了手里快燃尽的烟头,他又拿出一根来点,此时房门被敲了敲。 “没人在,不要进来。”他气愤地对着房门喊。 摆明了他不想见人。 不过来者显然并不把这点考虑在内,还是将门打开。 “不是叫你不要进来吗?还想被揍吗?”何德内心的暴力渴望可正高涨,何能那小子要是送上门来给他发泄,他可是会很欢迎的。 “拜托,别这样嘛!”何能无奈地笑笑。上次他只是陪童年去喝酒,事后就被老哥扁了一顿,让他现在开始考虑到底该不该管这档闲事。 可是再不管,那个未来大嫂可能真的一去不回头了,到时候他可能还是会变成大哥的出气筒。 “有什么屁话说完快滚。”何德回过头去对着外面继续抽他的烟。 何能呛咳了几下。“呃,老哥,你真的要跟童年断得一乾二净喔?” 他的问题引来何德一个杀人似的眼神。“你怎不去问问童年她做了什么?难道我不可以生气吗?说谎是对的吗?” “因为童年怀孕的事情是骗人的,所以你就要跟她解除婚约?”何能本来还以为自己听到的版本哪里有疏漏,怎样都想不到这两个大人会把一件小事搞成大事,进而变成无法收拾。 他还以为自己是两兄弟中比较会闯祸的那个,显然这个认知有待商榷。 “解除婚约是她提的。再说她一点都不觉得说谎有什么不对。”说到这个他也很闷。 “那怎么可能?!”何能哧笑。 何能嘲笑的语气激怒了他。 “你那样笑是什么意思?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何德真想抡起拳头打碎何能那张脸,顺便打碎那个碍眼的笑容。 “怎么听怎么蠢。”何能还不怕死地说。“拜托,你第一天认识童年吗?她有那种心思去设计你喔?再说难道你是因为她怀孕才娶她的?” “我不是因为她怀孕才娶她,我是因为爱她才跟她求婚。”想到自己对她的爱,现在都觉得生气。 “那请问你,她为什么需要对你说谎?编造一个孩子来玩玩很有趣吗?拜托,你也长点脑袋。”何能忍不住“亏”起他老哥。 何德?起眼瞪他。 不过等等,何能说的也有点道理。 “那她干么承认?还说要解除婚约。”何德问。 “你该不会一脸不相信她的模样去质问她吧?”何能才问完,看到老哥脸色一变就知道答案了。“拜托,那样谁也不会答应嫁给你的。女孩子的心灵是很脆弱的,你这样搞,别说是解除婚约了,恐怕她的心都已经破碎了。” 唉呀,媒人不好当哪! 看到老哥脸色变得灰败,他也很同情。可是不下猛药是不行的,眼前这一个也算得上固执。 “你们两个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你居然就这样要放弃了。”何能深深的叹了口气,加强那感伤的味道。 何德沉默着,但拳头已经握紧又松,松了又紧,看起来心里纠结得很厉害。 “如果你分析得都没错,那么我就重重的伤害了她。”何德哑着声音说。 她喜欢他十几年了,而他对她的感情虽复杂,却也可以推演出很长的岁月来。爱上她或许是这几年的事情,但是她在他生命中的重要性一直都存在呀! 绕了一圈,两个人终于在一起了,那种契合跟快乐也让他明白自己过去的抗拒有点可笑。 既然如此,为何又这样走到了终点? 前不久他们还快快乐乐地去买戒指,就算他求婚求得很逊,童年还是答应嫁给他了。可是那天她却拔下戒指还给他,说要解除婚约。 他是不是真的严重地伤了她的心了? 他总以为彼此间的牵连太深,不可能真的分开,虽然现在陷入僵局中,但只要他气消了,童年撒个娇,他马上就会投降了,不是吗? 可是照何能这样说,眼前的状况跟他所以为的根本不同。 她是真心想跟他分手? 天哪!他开始冒冷汗了。 想到这,何德再也坐不住,马上起身要往隔壁跑。 他要去跟她道歉! “大哥,你要去哪里?”何能拦住他。 “走开,你别挡路。”何德说着就要掊开他。 “老哥,童年不在家,你去了也没用。”何能怕被揍,赶紧把话说完。 “不在家?我等她回来。”等久了总会等到的。 “她是去美国耶!我听说她在那边好象有个工作机会,说不定不回来了。”何能直接把他探听来的消息加油添醋。 “那怎么可以?!”何德吼了出来。 何能耸了耸肩。“说不定她会在那边帮小贝比找个老外爸爸。” “除非从我尸体踏过去,否则别想。”何德赌誓道。 第十章 纽约的天气凉了,虽然还没不起雪,但是人们已经都换上冬天的衣物了。 在一栋办公大楼的楼下,一个高大的男人被风衣包裹着,缩在寒风中等待,目光根本不敢稍离大楼的门口。 不知道经过了多久,时间都快到中午了,出来休息吃午餐的人们多了起来,天气好象也稍微温暖了一些。 终于,等待中的那抹身影出现。 她瘦了。 他一眼就发现了这一点。虽然她穿著雪白色的高领毛衣,下半身是毛料长裙,照理说不大看得出来变胖或变瘦,可是她的下巴变尖了,双颊也瘦削了不少。 看着她走出大楼,顶着寒风,肩膀上还背着一个大大的包包,那包包看起来还挺重的。 一个箭步他走过去凑近她。“你不觉得背这东西太重了吗?我帮你。” 童年差点尖叫出来,她抱住包包拚命用英文喊:“你别乱来,这边很多人喔,你不要抢我!” “你不要紧张,童年。童年,是我!”何德知道她把他当成歹徒了,谁叫他刚刚伸手去拉她包包,引得她神经质。 童年终于拨开头发的遮掩,诧异地看着他。“何德?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眼底先是不可置信,然后涌起了一阵泪雾,她的脸、她的身体都在颤抖着,看起来好脆弱、好可怜。 她的情绪明显的因为他的出现而受到很大的冲击,不过看得出来她竭力不让自己失态,也因为压抑那情绪的波动,她颤颤地说不出话来。 看见她这副模样,他的胸口好似被人打了一拳一样,一阵闷痛。 天哪!瞧瞧她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瘦了,也憔悴了。 明明他们两个现在该快快乐乐地准备结婚,然后计划着蜜月旅行要去哪里才对。为什么会弄成分手,然后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背着那么重的东西,站在纽约街头吹冷风? “童年,童年我的童年。”他忍不住走过去,一把抱住她。 喔,太久太久没这样把她抱在怀里了,直到这一刻他才觉得踏实。 当他知道童年出国时,差点没急翻了。他去童家又求又拜托的,童爸童妈才愿意把童年的地址给他。 童年趴在他怀中哭了,伸出手想打他,却又想到什么似的放下,随即挣扎开来,掏出手巾擦了擦眼泪。“我不能哭了。我现在不能跟你讲话,我最近变得好奇怪,动不动就哭,我改天再跟你说”她真的非常努力地想压抑下自己的情绪。 “好,我们先不说。”她看起来很紊乱,情绪也不是很稳定,他赶紧先退一步。“你饿了吧?我们找个地方吃饭。” 结果童年红着鼻头抬头看他,想对他生气又怕自己控制不住,叹了口气还是说:“嗯,饿很久了。” “那我们先去吃饭,你想吃什么?”他顺手帮她拿过包包,幸好她并没有要赶他走。 “我想吃意大利面,前面那个街角有一家很好吃。”说到这个她好象心情又好起来了。 何德当然说好,马上带着她一起走路过去。 接着何德就傻眼了,因为童年点了一个披萨又点了一份意大利面,还转头问他:“你要吃什么?” 他呆了一呆,这才说:“都可以,你帮我选一个。” 这种答案应该很安全吧? 只是她点那么多都是她要吃的?她吃那么多,人却变瘦了?童年该不会得了厌食症吧?他的心里整个一沉,觉得痛到快无法呼吸了。 怎么会这样?是因为跟他吵架又解除婚约刺激太大了吗? 他一直以为两人很快就会和好的,谁想到会弄成这样?他实在非常后悔那天没好好跟她谈,居然意气用事地答应解除婚约。 “这个好了,这种宽面也很好吃。”童年帮他点了面,然后看到他看着她的眼神有点奇怪,她就吐了吐舌头。“对不起,我最近好会吃喔!还有很多以前不爱吃的东西,最近狂爱耶!” 何德听在耳里,心里头更难过了。他真想把自己掐死。 “你身体还好吗?去看过医生没有?或许医生可以帮你”他担忧地问,美国的心理医生不是很多吗?总能找到一、两个经用的吧! “有啊,医生说我的身体有点太虚弱了,所以能吃得下的话还是尽量吃。刚开始我是真的吃不下,但是最近开始食欲大增。我看我没多久一定会变成一个胖子,唉,怎么办?”她烦恼地皱起眉头。 “可是如果暴饮暴食,最后可能会把东西吐出来,吃这么多可以吗?你看的医生可不可靠?心理医生会胡说八道骗钱的也是很多。”听她这么说,他觉得这医生好象不太可靠。 “心理医生?”原本已经在吃餐前面包的童年停下动作。“你在说什么啊?怀孕会食量大增的人很多啊,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连情绪都变得很奇怪,动不动就哭哭笑笑的,都快要受不了我自己了,这不能怪医生啦!” “怀孕?”他终于发现自己跟她在鸡同鸭讲了。 童年的脸色一敛。“你不会到现在都还觉得我怀孕的事情是说谎的吧?” 难道他不是想通了才来的吗?如果他以为她说谎,干么跑来找她? “当然不是。”他赶紧在第一时间否认,看得出来他要是敢晚一秒钟否认,她一定会生气,说不定是哭给他看。“啊,我只是以为没有啦,我是笨蛋。” 对,他真是联想力太丰富,怎会以为她得厌食症呢? “对,你是笨蛋。”童年泄恨似地咬了口面包。“你知道我那天都快要被你气死了吗?你居然相信我会去说那种谎。当然我知道我也有错啦,毕竟我可以跟你好好解释,就不需要吵架。可是你知道你那态度、还有说话的样子,真的让人很伤心?” 说到这个,童年就郁闷,光为了他的不信任,她掉的眼泪大概有一脸盆那么多。 “对不起,是我太愚蠢了。”何德事后冷静下来想,也觉得自己太不可恩议。他向来做事情比较沉稳,可是一遇到童年的事情,他就容易冲动,真是见鬼了。 “还有,你居然说我孩子气?!”童年双手插腰,差点没横眉竖眼起来。“为了你,我连一个人出国念书都做了,你一直觉得我不够独立,我也很努力去做了,这些难道你都感受不到吗?你怎么可以嫌我孩子气?” 何德呆愣住了,他确实没想到过这样的说辞会有多伤她的心。她的努力他知道,甚至私心里都非常敬佩她的勇气,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伤害到她了。 “其实孩子气的是我才对。”何德苦笑。“是我过于冲动,才会说出那种话,真正孩子气的人是我。” 他的歉然跟低姿态软化了她委屈的心,把那些委屈慢慢的融解掉了。 “其实你说我孩子气也没错啦我朋友听了我们两个吵架的内容以后差点没笑死,我都难过得哭了,她居然狂笑。笑到我觉得自己一直哭下去实在太可笑了。”想到这个,她还真有点尴尬。 “你那个朋友住在纽约?”何德到现在还不太确定童年跑来美国的原因跟打算。童家两老不愿意多说,叫他直接跟童年说,他们的事情老人家不愿意管。 这一点倒是跟他以前幻想的都不一样。 他以为对于两人在一起的事情,老人家应该会施压力的。没想到两老彷佛对解除婚约也很无所谓的模样,害他更担心了。 “苏?啊?对啊,她是我以前念书时的室友,我现在跟她住在一起。”童年看到所点的餐点送上来,开心的说:“快吃吧,这个很好吃喔!” “我听你爸妈说你去看童月?”童月去了芝加哥出差,他也是听何能说的。 “我先飞去芝加哥看她,然后才来纽约的。”吵架的事情谈开来了,童年开开心心地吃着东西,她吃东西很慢,一小口一小口,可是持续着吃,彷佛很有节奏似的。“她可能差不多要回台湾了吧!”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他终于忍不住问了。 “我啊”童年终于停下吃东西的手,有点歉然地看着他。“可能还要一段时问耶!” “童年,你还在生气对不对?”他一把握住她拿叉子的手,紧张得吃不下饭了。他之前看她有说有笑的,以为两人和好应该没问题,结果她现在居然说还没要回去?“我知道我误会***很生气,也知道我不相信你让你很难过,这一点我向你道歉,这段时间我光想你就想得快疯了,对不起” “真的吗?”想得快疯了吗?她眨了眨大眼睛问。她也是很想他呀,白天还好,到了晚上真的很惨。“有多想?” 刚开始她去看童月的时候确实被伤透心了,也下定决心要忘记他。谁想到一到这边,苏?听完她的故事之后狂笑的反应,让她觉得自己好象太夸张了。 接着她光应付因为怀孕而来的种种心理、生理变化都来不及,更何况还要工作,所以也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两人的问题。 “我想到很多我们以前一起度过的日子,我想一定是你一直都在我身边,即使出国念书,后来还是回来了,让我以为永远都不会失去你。可是当我知道你解除婚约后人也跟着失踪时,我简直像是被灌了整身的冰块一样我真怕我们再也不能在一起了。” 他说话的声音是那么真挚,眼底那下容忽视的深情让她看得都痴了。 她的霍哥哥向来很少流露出感情,即使后来两个人真的变成一对恋人,他也很少说什么肉麻兮兮的话,而这样的男人现在居然跟她坦言他的恐惧。 她没有办法不被打动。 眼底盈满了泪水,童年吸了吸鼻子。“你不要这样,我会哭啦!” “好,不哭,不哭。”他舍不得她手里还握着叉子,眼睛里面居然盈满了泪水,掏出纸巾帮她擦擦脸。“只要你别把我赶走,其它都没开系,你赶快吃。” 童年擦了擦脸,又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瞪他一眼。“哪有把人家弄哭了才叫我别哭,我已经警告过你我变得多神经质了。” “好,是我的错。你先喝口水。”最好别跟孕妇争执,这样于事无补。何德乖乖地把水杯递给她。 童年喝了一大口水,这才笑了笑,他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 “其实我本来很生气的,我去芝加哥见童月的时候,还跟她两个人抱在一起哭。她也跟她男朋友分手了,所以我们两个好悲情喔!”童年继续说着。“可是等我飞到纽约,见到苏?时,她听完我的故事笑得好大声,害我那眼泪还真不知道要掉下来还是吞回去。” 何德可以想见当时她的情绪一定很难形容。 “是啊,我们两个把自己搞成这样,外人看了一定很好笑,我已经被何能嘲笑很久了。”何德苦笑,何能那小子难得逮到机会,当然会狠狠笑他一把。 “怎么办?我们闹成这样,我没脸回去见大家了,好丢脸喔!”童年虽然很高兴何德跑来找她,但想到要回台湾,还是觉得头痛。 “那让他们笑我好了,我会去跟两方家长道歉。都是我太冲动,结果那些喜饼订了又退,说不定连喜帖都印好了。”何德可不想要她因此不回台湾。 “可是要道歉也要我们一起去,这也不是你一个人弄出来的。不管结婚还是解除婚约,都是要两个人才能捅的楼子。”关于这一点,她倒也不想回避自己的责任。 “那你赶快吃完,我们等一下回去收东西、订机票。”终于可以把人带回去台湾了,何德开心得很。 “订机票?你不是买来回票吗?回程还没划位吗?”童年疑惑地问。 “傻瓜,当然是订你的机票啊!”何德这下食欲大开,开始吃起他自己那盘香喷喷的意大利面。 “可是”童年的迟疑让他从食物中抬起头来。 “有什么困难吗?”他问。 “是有点困难。”她咬了咬嘴唇说。 “告诉我,我帮你想办法。”他慨然允诺。 “恐怕你也无能为力。”童年只好硬着头皮说:“那个,我当时住在苏?那边,就被乔治找到了,他就要我答应他” “什么乔治?”这下何德惊醒过来,人差点跳起来。什么时候跑出这个情敌,他居然不知道? 惨,他刚刚放心得太早了。 “乔治是我以前系上的讲师,他在一家设计公司上班,以前我就接过他们公司的案子。”童年只好从头开始解释。 “那他现在还来纠缠你?告诉他你对师生恋没有兴趣!”何德马上说。 “什么师生恋?不是你想的那样啦!”就知道他误会了。“我们只是朋友关系,还有工作上有接触。我毕业的时候他们公司本来要聘我当专任设计师,但是我回台湾去了” “你该不会真的要留在美国工作吧?”他怎么有办法忍受分隔两地的生活呢?天哪! “也是,也不是啦!你听我说完嘛!”这样一直打断是要说到天黑喔? “好,我不插嘴,你说。”他终于像个学生一样乖乖地坐好。 “因为我住在苏?那边,本来只是想玩几天,等心情好一点再回去,结果乔治就说服我接了他们公司的一个案子,我刚刚就是去那栋大楼交初稿。对了,你怎么知道乔治公司的地址,刚刚不就在那楼下等我的吗?” “那栋大楼是公司的大楼?”他还以为是她住的地方。“你爸妈给我的地址是那个地址。” “啊,这样啊!”童年想了一想。“可能我寄信回家是用公司的信笺,所以上面有印公司地址。我妈虽然会写e-mail,但我爸还是喜欢收传统的信函,所以我会写信回家。” “那你工作什么时候能够完成?”他关心的是什么时候可以把她带回去。 “嗯,不一定,最快也要一个月吧--”童年歉然地说。“你不是要上班吗?这几天请假吗?” “对,我请假。”何德安慰地说。“没关系,我们会找出一个折衷可行的办法的,我们再想想。” 要他把她放在这边超过一个月,他还真不放心。 总会有办法的吧! *  *  *  *  *  *  *  * 几个月后-- 纽约近郊的一栋透天房子,热热闹闹的来了好多人,让附近的邻居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唉呀,这里环境很好呀!”童爸爸一走出何德的箱型车,看了看四周的景色后评论。 这边的房子都是独栋的,邻居与邻居之间隔着一些距离,但又不会太远到彼此不相往来。每幢房子前面有一块草坪,还种着一些植物,每家院子里面到了傍晚总会有很多小孩出来玩,其实也顶热闹的。 “不错是不错,可你别说这么大声啊,亲家公。”连亚琳跟着下车,赶紧提醒他。“这两个年轻人都住上这么多个月了,你再赞美下去,万一小俩口决定移民,那我们四个老家伙不就继续无聊了吗?” 没错,自从何德来到纽约找童年之后,他非但没能成功把人接回去,甚至回去台湾打算辞掉工作先来陪她。 不过他的公司不放人,答应让他用特约的方式帮忙分析实验室的研究数据,等到他可以回台湾了再复职。 公司对他是很照顾,他也就尽量多透过网络往来帮公司做事情。而他在这边的主要任务就是照顾心爱的老婆。 因为童年后来身体状况不是很稳定,或许是因为急着把工作做完过于劳累,所以身体状况也不好,何德不忍她为了赶着回去这样辛苦,所以干脆跑来陪她。如果放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边待产,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放心。 以前,童年为了他总是在妥协,在配合着他的需求。就算那些对她并不容易,但她也把他摆在前面。何德觉得现在该换他来配合她了,所以告诉她不用为分隔两地焦虑,她在哪里,他就会去那里,即使要辞掉工作也没关系。 于是他先回去跟双方家长交代一下,把工作的事情处理好,然后就飞过来陪着童年。当然也先去注册结婚了。好在童年的老板愿意帮两人申请工作签证,甚至连何德都因此可以较长时间停留在美国,而交换条件就是童年要尽可能帮他们多设计一些东西。小俩口商量过后,决定接受,然后在美国安心待产。 “对啊,他们连宴客都还没有,下回去可不成,我还等着办喜事呢!”霍施樵也笑着说。“大家把东西拿一拿,我们进去了,我要去看我的小孙子哪!” 几个长辈为了童年生产,特地一起搭飞机过来。 “爸妈,从这边走。”何德帮忙开门,并且拿东西。 几个人一进到屋里面,屋子整个都热络起来。 “两位爸妈,你们来啦?我好想你们喔!”童年听到声音,从卧室里面跑出来,她身上还穿著睡袍呢! “啊,你为什么跑出来?”蔡秀情马上过去打断她。 连亚琳也跟着大呼小叫。“坐月子的人怎么能吹风啊?你还跑出来?这样不行,快进去快进去。” “两位妈妈,美国人不时兴坐月子的,所以生完没多久就回家啦!也没有人在吃什么补品的。”童年暗呼好家在,不然要吃一堆补药,她可吃不清。 “月子很重要的,怎么可以不坐?”两位妈妈同声反驳。 “反正这边也没那些东西,所以就算了啦,以后再说、以后再说。”打死她都不生第二胎,以后就没机会坐月子啦!先逃过一劫再说。 “不需要以后再说,所有需要的东西我们都带来了。”霍施樵这才得意的提高手里的行李。“这里面有补品。” “还有,我这边有米酒,是爸爸特地去买的。”童爸也献宝似地拉开旅行袋,里面果然有不少米酒。 “还有啊,我们吃的、喝的,还有调味料都带了,等你坐完月子,我们四个顺便帮你们两个把东西搬回台湾。”蔡秀情得意的看着女儿张嘴无言的样子。 童年真是被他们给打败了。 米酒?补品?调味料? 天哪!怎么有这么天才的父母啊! “啊,无别说这个,我们快点去看宝贝孙子。”童爸马上转移话题。 “对,看孙子,我看那照片可俊得很哪!”其它人跟着搅和,四个人马上就转移阵地去到房间看小婴儿去了。 何德安慰的拍了拍老婆的肩膀。“乖,别垮着一张脸。” “又不是你要吃那些乌漆抹黑的东西,你当然不担心啦!天哪,米酒耶,亏他们想得出来!”童年无奈地说。 “你先忍忍,我会偷偷帮你消化掉一些的,然后我再想办法把他们先送回台湾。相信我,总会有办法的。”何德安慰着。 “是吗?”童年开心地抱住老公。 “那当然。”何德拍拍胸脯保证。 童年满意地笑了,赶快享受一下跟老公独处的时光。 她完全忘记了上一回何德说要想办法解决她工作的问题后,结果是变成两个人都留在美国。 至于这回到底何德能不能达成任务把几位长辈送回台湾呢?那真的是非常有待商榷了。 童年显然开心得太早了一点。 全书完 童月的故事,请看花蝶800他们都说我哈你一书。 尾声 窗户敞着,雨丝纷纷飘进屋子里面来。 她缓缓地走到窗前,仰起头看天,那大大的眼睛里面满是忧郁的神情,即使雨丝打在她脸上,她也毫无所觉,一动也不动。 直到那个高大的身影靠近,随即一只大掌伸了出来,随着一声叹息,落在她后脑勺那浓密的头发上 “笨蛋妮妮,怎么有这种笨猫,淋得脸都湿了还不走!”阿清的咆哮声随着一个巴掌落在那只笨猫的头上。 没错,那个演出文艺片女主角一职的,正是我家的笨猫。 下雨耶,居然呆呆的在那边淋雨,万一长霉菌怎么办?我真是非常无力地败给她了。 这段时间清当然大部分时间都在写稿,不过在这本稿子开稿之前,清跑了趟大陆,当然除了去玩,还去搜集一些资料,希望将来写稿时可以参考。 不过这一趟考察可真是把清给吓死了。 怎么说呢?主要问题在厕所啊! 饭店的厕所当然没问题,满干净的,可是出了饭店之外,外面景点的厕所可真是五花八门。 有一条沟的,像小学时那种厕所,统一时间由前方冲水出来,所以平时是一直往上堆的。(别问我堆什么,我刚刚才吃东西。 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