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弱雄虫训导S级哨兵的一千种方式》 第1章 《娇弱雄虫训导s级哨兵的一千种方式》作者:不吃姜糖【完结+番外】 文案: 攻视角: 祁折雪刚成年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迎娶雌君,就碰上百年难得一遇的平权起义。 身为凯斯尔家族捧在手心上的小公子,他在暴、乱中被平权首领对准矛头。 失去理智的雌虫当场用光子枪射穿了他的心脏,让他还没来得及呼救就直接嗝了屁。 祁折雪:......我真的会谢。 再次睁开眼,祁折雪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穿到一个陌生向哨的世界。满心惶恐地白塔住下后,他本打算入乡随俗,却发现自己成了白塔内远近闻名的废物向导,不仅精神力趋近干涸,甚至连自己的精神体都差点被他玩死。 收到退学预警通知单的祁折雪:谁来救救我qaq 后来,有人告诉祁折雪,只要他找到愿意与他标记的s级哨兵,就能逐步修补他受损的精神空间,从而恢复精神触角的操控能力。 刚来到这个世界尚且无比天真的祁折雪信以为真,抱着一大束哨兵花找到了塔一年级唯一的一个s极哨兵许停枝,在对方迷惑的眼神和吃瓜群众的看热闹中小心翼翼道: “可以让我做你的雄主吗?” 许停枝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主?” 祁折雪纠结了半天:“雄主。” 许停枝:“........有病找医生去治好吗?” 说完,许停枝在众目睽睽之下冷脸推开茫然的祁折雪,扬长而去。 受视角: 在拒绝祁折雪的“表白”之后,许停枝本以为对方会离自己远远的,但在某次与星盗的恶战中,祁折雪踏着枪声与刺目血光,漫不经心的铺开漫天的精神力,瞬间绞杀所有的精神攻击,轻笑着将他从敌人的手中救了回来。 再次看到祁折雪的一瞬间,精神空间几近崩溃的许停枝终于忍不住易感期的暴躁,红着眼将唯一与他相容度合格的祁折雪堵在了墙角,语气沉沉:“求你了,对我做一次精神疏导吧。” 许停枝没想到,之前还跟在他身后紧追不舍的祁折雪此刻却抱着臂,好整以暇地眯了眯眼睛,学着他两年前的冷淡语气,低声道: “少将,有病找医生去治,好吗?” 前傻白甜后清冷的向导攻x前冷淡后yu求不满的哨兵受 ps:非狗血虐文,这次写点甜的。 封面感谢美工观潮。 内容标签: 强强 年下 重生 星际 虫族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祁折雪;许停枝 ┃ 配角:还没想好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为什么我的穿越和别的雄虫不一样 立意:立意待补充 第一卷 特种星 第1章 穿越 “折雪,快跑,别回头.......” “别回头,千万别被他们抓住........” 急促的叮嘱犹在耳边,粗重的喘息声便配合着凌乱的步伐在窄小阴暗的密道里响了起来,夹杂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回声,好似地狱里孤魂传来的恶嚎般,一下一下,几乎如同重锤,在祁折雪心上狠狠敲着,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周围空无一人,只有一个还未成年的带伤雄虫在这条长的好似看不到终点的密道里张皇奔跑,好像想要逃过身后仿似张开一只大手要将他拖入地狱的阴影,但细看他的眼神中又带着些许茫然,像是不知道自己要去往哪里。 祁折雪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刚放学准备坐车回到家中、从车窗外看去时,往常热闹平和的街上不复往日的和平,取而代之的则是整装待发的军队和剑拔弩张的气氛。 映入他瞳孔的是那些雌虫不有分说地将街上的雄虫粗暴按倒在地的画面,祁折雪顿时害怕极了,担心自己也受到伤害,赶紧回到家中,却不慎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发现自己的雌父和雄父被一群军雌带走了。 他的雌父是第四军团的上将,雄父是军需处的处长,到底是什么人能将他们能带走?! 祁折雪气急了,刚想跑出去拦住他们,哥哥祁折霜忽然从身后出现,抱着他将他带离现场。 祁折霜不等给祁折雪解释的事情始末,抄起祁折雪就走,行动的步速很快,表情冰冷,双唇紧抿,这幅如临大敌的模样令一向被娇宠长大的祁折雪大气也不敢出。 两人一道来到一个略显粗糙和敷衍的密室通道前,祁折霜本想带着祁折雪一起离开,然而铺开的精神力已经提前警告祁折霜敌人的逼近。 祁折霜温和的眉眼顿时大变,他不敢再拖,急匆匆将一枚胶囊模样的东西交给了祁折雪,随即猛地将他推进阴暗的地道,“哐”的一声关上地道门,用身体挡住了如潮水般扑过来的军雌的视线,独留给祁折雪一丝生存的机会。 这些剧变只发生在半小时之前。 祁折雪还来不及从凯斯尔家族最受宠的小公子的身份中脱出身来,就被迫面临自己已经是个逃犯的事实。 他在密道里跑的满头是汗,双腿从一开始的轻盈变的逐渐酸软,好似灌了铅,根本抬不起来,只能机械且沉重地保持着摆腿的动作。 祁折雪一边跑,一边慢慢冷静下来思考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早在几年前,他就听说了虫星中逐渐兴起了一支平权起义军,但每次他去找雄父和雌父问话时,他们都会笑着摸摸他的头,告诉他一切都会没事。 第2章 祁折雪信了,甚至在之后的几年里,早已习惯了这暗潮涌动下的风平浪静,但直到他今年在街上看到那群起义军的存在,他才真真正正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虫星雄虫占据尊贵地位的现状,马上就要被人推翻了。 他不敢回去,因为他曾经靠着雄虫的身份获得无数的特权和便利,所以等这以雄虫为尊的制度被推翻,等待他的是什么,祁折雪甚至想都不敢想。 他只能遵照哥哥祁折霜的指令,不断的往前跑。 但是下一秒,逃出生天的美好幻想就被一个他曾经见过的军雌亲手打破。 这个军雌生着一头火红的短发,笑容邪肆,竟不知道靠着什么样的技术,轻易定位到他早已他的光脑,给他发来了一张照片。 祁折雪百忙之中抽出来看了一眼那张照片,顿时气血翻涌,整张脸变的刷白。 ......照片上,是他的哥哥祁折霜。 祁折霜青竹般白皙细腻的两根手腕被绑在床头,一头白色长发凌乱地铺洒在枕头上,侧过头的眼尾还泛着情\\欲的红,唇却被咬的破了口子,上半身全是吻痕和齿痕,眉头紧蹙,似乎还有些痛苦。 哥哥他,竟然被一只军雌.......! 祁折雪踉跄几步,身体因为受到打击摔倒在地,细嫩的掌心被粗糙的地面划破,汩汩流出血来。 但比血更快流出身体的,是眼泪。 祁折雪死死地看着那张照片,失声痛哭起来。 他连滚带爬地想要往前跑,但面前却不断出现祁折霜那张略显痛苦的神情,还有耳边细细温柔的叮嘱。 几分钟祁折雪终于受不了,停住脚步,折返路线往回跑。 他要去救哥哥! 谁料,他还没跑几步,一只大手便破开黑暗,趁他不注意,拽着他的腿,径直往外拖。 “唔.......” 祁折雪从密道里被拽出来、丢到地上的时候,平权起义军的首领、一名头发军雌正坐在床边系腰带。 他眉眼发红,均是被满足过后的餮足,看着被带到面前的祁折雪,直到将祁折雪盯得瑟瑟发抖,才慢条斯理道: “你跑什么?怕我杀了你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自带一股凶狠的威胁,掌心还在把玩一把光子枪,阴森森的模样差点把祁折雪吓哭了。 祁折雪还未分化成年,长着一金一蓝两只漂亮的异瞳,这么一哭,好像两只水晶珠子浸了水,漂亮的不像话。 “楚弱言,你放过他。” 哥哥祁折霜的声音从红发军雌的身后传来,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沙哑: “你放过他,我什么都可以让步。” 红发军雌闻言挑了挑眉,掌心在床边摸了几下,握住了祁折霜带着手铐的手,漫不经心地把玩: “你为了他,可以对我让步?” “对。”祁折霜毫不犹豫道:“你放过他,他是我弟弟。” “........弟弟?”红发军雌诡异地勾起唇角,声音上扬,像是戏谑般,眼神带着不怀好意看着被强行按到地上却死都不肯跪的祁折雪。 “那他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吧?” 红发军雌话音刚落,电子枪便被他举了起来。 祁折雪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漆黑的枪口盯着祁折雪的心口,砰的一声射穿了他的心口: “既然对你这么重要,那就去死吧。” 红发军雌看着祁折雪陡然放大失去光彩的瞳仁和倒下的身躯,像是看个并不在意的死物般面无表情,随即俯下身,在祁折霜因为愤怒变的赤红的眼尾上亲了一下,声音暧昧却带着森冷: “以后在你心里,只能我最重要,听明白了吗?” . 冰冷、炽热如同两道水火不容的力量,在祁折雪的身体里来回冲撞,血管好似要爆裂开那般疼,连骨头都发出咯吱咯吱的□□。 祁折雪只觉得好似灵魂被一只大手肆意揉捏成各种形状,痛苦的声音从嘴角溢出,他不仅抱紧了双臂,却被一股力量更深地拖进黑暗里。 窒息般的感觉从胸口漫上来,祁折雪想要睁开眼,眼皮却沉重地抬不起来,只能任由那道不知名的黑暗和绝望将他埋没。 “真是的,那些该死的兽族残兵,竟然逃到了这里,等我找到他们,非得把他们打出屎不可!” 耳边忽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和脚步声。 祁折雪想要睁眼呼救,去悲哀地发现自己并不能做到。 身体的操控权好似被人夺走了,他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你最好说大声点,说不定那些兽族残兵听到就回来了,也省的我们在这里找。” 一阵冷冰冰的少年音从远处传来,像是青草被雨水淋湿般清新又空旷,又似阳光拨开厚重的云雾,猛地将祁折雪的神志拉了回来。 “......”被怼的人张了张嘴,似乎是暗地里嘀咕了什么,祁折雪并没有听清。 “好了,你们别吵了,这次出任务难度就是度假级别的,谁还嫌钱多啊。” 一个女声又冒了出来,伴随着的是灌木被拨开的声音: “没找到就算了,说明兽族残兵已经撤出特种人的领地,是好事啊。” 此话一出,没有人再开口反驳了,连那个嘟囔声也消了下去。 祁折雪听到脚步越来越近,心中愈急,努力睁开眼想要找人将他拉住这片带着窒息感的地方。 第3章 许是他的焦急被人感受到了,几分钟后,那阵女声陡然在耳边清晰起来,伴随着惊讶道: “那边有个东西?!” “真的诶?” 许是走了很久才发现一点疑似活物的踪迹,周围的人呼啦啦围了上来,站在昏迷的祁折雪身边,打量道: “看眉眼像是个人,但是身上太脏了,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是兽族幼崽吧。” 那阵清冷的少年音又响了起来。 许停枝一边说着,一边曲起右腿靠在树边,漫不经心地玩着手中的匕首,从这个角度,显得他的身形愈发清匀挺拔,像极了冬日的白杨: “估计是残兵逃跑的路上丢的。” “兽族幼崽?” 其他人闻言顿时面色微变,下意识从腰间掏出了量子枪,对准了昏迷的祁折雪的头。 “那么紧张干什么?”许停枝冷笑一声,手中的匕首转的飞快,几乎要转出残影: “他身下就是沼泽,不到十分钟连人带衣服都能沉下去,你们给他补枪是嫌枪子太便宜了是吗?” 言下之意就是许停枝嘲笑他们神经过敏,连基本的情况判断力都没有。 被嘲笑的队员有些挂不住,脸上悻悻道: “副队长,要是他不是兽族幼崽呢?” “那就更不关我们的事了。”许停枝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着那个出声的队员: “我们这次出来是排除兽族残兵的,不是来旅游的。” 被连怼两次,那名队员敢怒不敢言,哑声熄火。 “好了,走吧。” 许停枝在这里多停留一会儿都嫌浪费,转过身就想离开。 但此时,队中一名女性队员忽然开了口: “副队长,我想救他。” 许停枝顿住脚步,面对女性,他破天荒没有怼人,而是冷声丢出两个字: “理由。” 那名女性队员说:“我认为,他虽然是兽族,但只是个幼崽,并没有参与特种人和兽族士兵的争端中,从人道主义来讲,不能见死不救。” 话音刚落,许停枝终于转过身来。 他盯着那名女性队员看了很久,直到所有人都因为他这个阴沉的眼神而大气不敢出时,他才轻飘飘地移开视线,吐出几个字: “那你救吧。” “.......啊?”女队员傻眼。 “你不是说想救吗,救呗。”许停枝恢复了刚才的懒散,靠在树边,兴致盎然地看着那位女队员: “我批准了。” 女队员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许停枝,又看了一眼祁折雪身处的沼泽,纠结了几秒,才带着试探道: “副队长,你能不能下来,给我搭把手?” “........啧,”许停枝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我不去。” “.......为什么?”女队员不解。 “.......他太脏了。”许停枝看了一眼浑身滚着泥浆和血液的祁折雪,嫌弃地移开视线: “我碰他一下,会得癌症。” 许停枝想了想,又补充道:“你们都知道我有洁癖吧?” 昏迷但意识清醒的祁折雪:“........” 其他队员:“.......” 知道是知道........ 但是有洁癖,和你得癌症之间到底能有什么必然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了,向导攻哨兵受哈。 ps:封面周四就已经约了但是美工说前面还有单让我再等等,大家先用默认封面凑合看一下叭orz 第2章 “麻烦精。” 困住祁折雪的沼泽分部在这片降水极多的热带雨林里,这篇热带雨林不仅多奇植怪物,且地势低平,起伏小积水较多,沼泽成片,祁折雪被困在此处,也不以为奇。 但要将人从沼泽中救出来,显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女队员虽然是一名哨兵,五感和行动都强于正常人,但沼泽危险系数大,光靠她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将祁折雪救出来的。 而其他的队员一开始也和许停枝一样,并不支持她救这个兽族幼崽,因此纷纷站在沼泽边作壁上观,并不打算帮忙。 自己说出的话,哭着也要完成,女队员此时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解开身上的绳子,找了一棵树固定住一头,随即将绳子绕腰间捆了一圈,慢慢地下了地。 许停枝依旧在漫不经心地玩着匕首,冰冷的桃花眼眼尾微微挑起,眼皮上一颗小红痣随着他眨眼的动作轻轻起伏,他神情淡淡,看样子对自己队员的生死毫不关心。 女队员将绳子捆在腰间后,一步步走到沼泽边。 她先是尽量朝昏迷的祁折雪靠近,随即将手中的绳子抛在祁折雪的上半身,绳子应声收紧,慢慢将祁折雪拉进岸边。 眼看着祁折雪马上就要脱困,女队员心中一喜,猛地向前一步,手腕用力,稳住下盘,想要加速拉进和祁折雪的距离。 但没想到此时,变故陡生。 脚下看似坚实的土地此刻陡然流动起来,女队员面上闪过一丝惊异,紧接着意识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的下半身便陷入了沼泽中。 “!!!” 女队员下意识挣扎起来,却被一声低呵止住了动作: “别动!” 许停枝阴沉着脸,看样子心情不佳,粗暴地折了一根粗壮的木棍,走过来站在沼泽边,居高临下地将木棍递给女队员,言简意赅道: 第4章 “握住,斜躺,放松。” 女队员赶紧照做。 两分钟之后,女队员在许停枝的帮助下连滚带爬地离开沼泽,紧紧盯着那块几乎要了她命的沼泽地,拍着胸口,心有余悸。 许停枝回头看了她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气息,也不知道是讽刺还是无语,随即捡起掉在岸边的绳子,控制着力度,一点一点地将祁折雪从沼泽里拉出来。 等到祁折雪的身体终于靠近许停枝,许停枝干脆抛掉碍事的绳子,皱着眉从沼泽里摸到祁折雪的手,像拔萝卜似的,一点一点将祁折雪从沼泽里拔出来。 “啵——” 终于逃离那篇要人命的沼泽时,祁折雪全身上下已经沾满了湿泥,双眼紧闭,一张漂亮的脸蛋脏的要命,像是珍珠落进了土里,蒙上了尘,再也看不出曾经娇养过的模样。 许停枝显然也没有心情去看祁折雪的脸,他双手都是泥,情绪极其糟糕,像是丢垃圾般将祁折雪丢在一旁,黑着脸走到一边,用包里水壶的水洗手去了。 好不容易拜托了胸口的窒息感,祁折雪第一口气终于疏通,他闭着眼猛地咳了一声,但亲眼看着胸口被洞穿的恐惧感让他浑身发僵,此刻还不能完全主导自己的身体,只能狼狈地躺在地上,任由脏兮兮的泥土黏着刘海,看上去像是落水的小狗。 “应该是脱水了。” 女队员赶紧跑到祁折雪身边,扶起他,在他的人中试了试,发现还有呼吸,松了一口气,开始翻自己的包,准备给祁折雪找水。 然而下一秒,她手一顿,尴尬的发现,自己的包因为刚才掉入沼泽的“惊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应该是不小心掉进沼泽里了。 女队员不敢冒险进去打捞自己的包,尽管里面藏着她的贴身武器和营养剂。 她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周围的队友,然而周围的队友都三三两两地散开了,有些甚至漫无目的地聊起了天,或者依旧在四处寻找兽族残兵。 女队员再次将希望落在了许停枝的身上。 “想都别想。” 许停枝感受到女队员灼热的目光,将倒得不剩多少的水壶塞进挎包里,面带警告和不虞: “幼崽已经救了,就放在这里让他自生自灭,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男人此刻也开了口,声音低沉: “我同意。” 他长的一张刀疤脸,是和许停枝完全不同的黄黑皮,右眼下还有一颗黑痣,额头带着淡淡的法令纹,并不明显,但依旧让他看上去似乎并不好惹。 “队长,可是........” “没有可是。”和许停枝相比,这个名字叫林氓的刀疤脸更喜欢用虚张声势的威严吓唬人: “我是队长,你得听我的。” “是啊,徐薇,别浪费大家的时间了,赶紧走吧。” 看样子这个队伍涣散浮躁的人心在这个时刻达到了某种诡异的齐,三三两两地劝徐薇: “该走了。” “可是.......”许薇欲言又止,看着怀里双眸紧闭、浑身蜷缩成小小一只的祁折雪,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知道面前的兽族幼崽和自己立场相左,于是狠心选择了放弃,抬起头对大家说: “谁给我一支营养剂,我喂完他就走。” “........” 营养剂在密林中可以算是救命的东西,谁也不肯随意将自己的保底物资拿出来。 徐薇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沉默了,纷纷移开眼,装作没听到的模样,又继续和周围的人聊天。 更有甚者,直接走开。 徐薇眼神暗了暗,指尖掐入掌心,抿着苍白的唇,没说话。 许是祁折雪这幅样子让她想到了自家那个乖巧可爱的女儿,她无法做到对这个濒死的幼崽视而不见,但她同样没有资格要求所有人都要像她一样对敌方幼崽出手相救。 到最后,徐薇还是选择了妥协,她站起身,正想离开,一管淡绿色的营养剂忽然滚过草丛,咕噜噜的转到她脚边。 徐薇一惊,下意识踩住,抬起头看向朝她扔营养剂的人: “.......” “喂完就走。”许停枝话还是很少,也没有看祁折雪,下颌线绷紧,显出一道分明的弧度:“速度。” 徐薇面色一怔,紧接着一股欣喜如同潮水般席卷了她的身体,她赶紧握住营养剂,跑到了祁折雪身边,打开营养剂就想要给祁折雪灌进去。 却没有想到,刚才陷入沼泽的恐惧却还未从她身上离开,加上过于欣喜,心情大起大落,她的手不受控地发起抖来,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掰开营养剂。 “........”许停枝忍无可忍,再也看不下去,推开徐薇,单手挑开营养剂瓶口的塞子,另一只手掐着祁折雪的脸颊,强迫祁折雪将营养剂喝了下去。 “咳咳咳.......” 一股带着酸和涩的怪味顿时席卷了祁折雪的口腔,他垂死病中惊坐起惊坐起,抓着许停枝的胸前的衣服,“哇”的一声吐了。 “.........” 许停枝握着营养剂的手一僵,脸刷的黑了。 偏偏祁折雪尤嫌不够,又对着许停枝干呕了几下,才停住了动作。 “你!” 许停枝差点把剩下半只营养剂摔了,拽着祁折雪的衣领,怒火中烧之下径直将祁折雪的身体提了起来,瞪着对方,一张精致的脸因为愤怒微微扭曲,高声: 第5章 “你tm的........” “唔........” 祁折雪在许停枝的怒骂声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生的一金一蓝的两只异瞳,被淡淡的泪水覆着,像是刚出生的奶猫般湿漉漉的,透着干净和迷茫,看上去可怜巴巴。 在祁折雪睁眼的那一刻,许停枝的骂声陡然一消,他看着祁折雪那双异瞳,像是傻眼了一般,半天没说话。 “唔,哥哥........” 祁折雪对这个救了自己的人有着天然的好感,竟然瘪了瘪嘴,伸出手就想去抱许停枝,小声抱怨道: “好苦!” “........谁是你哥哥。”许停枝被这一声软绵的撒娇唤回了神,像是报复祁折雪在他身上吐了一般,寒着脸将剩下半只营养剂灌进了祁折雪的嘴里,随即冷笑着将狂呕的祁折雪丢到了地上: “少乱认亲戚。” 说完,他克制自己不再去看祁折雪的眼睛,移开视线,站了起来,拨开茂密的灌木大步离开,原地只留下他低低的嗓音: “麻烦精。” 徐薇见此,也赶紧离开了沼泽地边缘。 等祁折雪从那支怪味营养剂的苦涩味道中回过神来,捂着干呕到有些刺痛的胸口抬起头时,原地已经没有许停枝的影子。 他有些慌张,赶紧站起身,警惕地环顾四周,却发现入目除了繁茂的绿、带腥气的土和刺眼的阳光,他并不能通过其他东西判断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 祁折雪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身体,感觉掌心似有异物,打开一看,里面哥哥祁折霜交给他的胶囊不知为何已经干瘪了下去。 一想到哥哥,祁折雪有点想哭,眼泪要掉不掉的在眼眶里滚了一圈,最终还是被他憋了回去。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现在已经不在虫星了。 要是在虫星,那些人看见他弄死他还来不及,怎么会救他? 因为喝了剩下半支抑制剂,祁折雪又有了力气。 想到刚刚给自己喂营养剂时那人看似粗暴却温柔的动作,祁折雪想了想,不敢在这人生地不熟看上去又很危险的地方久留,于是小心翼翼地将那干瘪的胶囊放在贴身的地方,随即捡起地上的木枝,跟上许停枝留下的脚印,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 祁折雪刚离开不过十秒钟,八只毛茸茸的腿便出现在了祁折雪刚踩过的地面上。它的口器翕动几下,淌出毒汁,随即冰冷漆黑的眼珠盯住了祁折雪的后背。 它缓缓朝祁折雪爬了过去。 第3章 又软又可爱 太阳西斜,飒飒的风卷着枝叶缝隙洒下的金色光线无孔不入,吹的人热气化为汗水,在脖颈和手臂上湿漉漉的淌着,连神魂都化作烟般,挤在脑子里涨涨的,慢慢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随着天色慢慢暗下去,这支由向导和哨兵组成的排查小队终于在茂密的丛林里歇了下来,稍作驻扎休息,准备在天黑之前一鼓作气离开这里。 篝火幽幽燃了起来,许停枝独自在烤着被祁折雪弄脏弄湿的衣服,半边火光将他的脸庞照的澄澈明净,又带着些许锋利和不近人情。他不过十九上下的年纪,已经成了这支队伍里最年轻的队员,同时兼任副队长。 不过年纪轻轻就担当要职这件事,在如今的特种星,却并不奇怪。 几百年前,在泄露的核辐射和爆发病毒的同时作用下,蓝星上人类和动物体内都发生了不同程度变异,最终分化成特种人和兽族两个群体。 三分之一的人类褪去当初柔弱的身体,分化成哨兵和向导两种不同性别的人类,在历史上被称为特种人,其子孙后代分化成特种人的几率也比普通人要高。 哨兵五感超强,体质强悍,在幼年时期逐步长出腺体之后,精神力也随之觉醒,精神力等极越高,那么精神体的攻击性和种类也愈发嗜杀暴躁,精神体在战斗过程中会反向影响哨兵的精神空间,因此哨兵会比向导更容易陷入狂躁和暴走,如果不加引导,甚至会陷入如同植物人般的精神黑洞里。 而向导的体能则与进化前的人类相差无几,但具有梳理哨兵精神力、稳定哨兵情绪的能力,且分化的精神体较哨兵的精神体性情更加温和,多是一些草食性动物,仅有少量的向导精神体还呈现已灭绝物种的特征。 在向导和哨兵的共同努力下,变异后企图和人类共治蓝星的兽族被逼退至森林、荒漠等地。兽族除了体型更加庞大、功能更加灵敏外,暂时还未形成相关的文明,依旧保持着野兽般的生活习惯和争抢领地的本能,屡屡进犯特种人的领地,甚至伤害曾经与其共存的普通人类居民,令上层头疼不已。 于是,每当兽族进犯时,上层便会派兵抵御,并从军部和哨兵学习生活的塔内抽调优秀的学生,组成几个小队,从后方扫清兽族残兵。 许停枝年仅十九,是这个小队里唯一一个学生,也是这个小队的副队长。 但他虽然年纪小,但参与的战争数量却不少,因为他早在十一岁的时候,就因为等极高、精神力强悍,被他的老师带领着参与到特种人和兽族的战斗中。 在他的参与和努力下,这支小队曾经破除兽族埋伏五次,扫清残兵七百六十余人,许停枝独自击毙兽族副首领一次,假设这次再待功而归,他就能在校被赋予勋章,升任上校,成为整个塔内唯一一个在校就获得军衔的人。 第6章 但许停枝本人对于这些荣誉似乎并不在乎,也懒得拉拢人心,经常独自一人坐在一边擦匕首,这次也不例外。 一般他发呆的时候,没有人敢不长眼敢凑过去触他霉头,三三两两坐在一块,或者凑过去看队长林氓的电子监察器。 “队长,你在看什么呢?” 一个脸上分布着不少浅色雀斑的卷毛男凑过去碰碰林氓的肩膀,一双绿眼睛像极了野狼,而他的精神体黑狼则勾着他的小腿,趴在他鞋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尾巴。 “在看附近还有没有兽族残兵。” 林氓虽然年纪看上去有点大,但实际也才二十九岁,一直在军队干着不高不低的中尉工作,虽然看上去已经很优秀了,但和许停枝比起来,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所以相比于年纪轻轻就荣誉满身、前途无量的许停枝来说,林氓更需要以这个小队作为跳板向上爬。他借着资历和家里过硬的关系,一来就挤掉了许停枝的队长位置,不过好在许停枝并不在乎,两人也就相安无事到现在。 但这次的扫尾工作显然和之前不同,兽族残兵好像真的撤出了特种人的领地,方圆十几里之内一个兽族人都不见,林氓顿时有些急了,所以之前就趁着和徐薇说话的功夫,在她身上洒了定位粉,定位粉通过徐薇给祁折雪喂营养剂的功夫蹭到了祁折雪身上,此时祁折雪的行踪完完全全地显示在了他的监控器里。 听到林氓的回答,雀斑男顿时明白了,肃起表情: “队长,你怀疑那个兽族幼崽有问题?” “毕竟是兽族幼崽,找回大本营是本能。” 林氓头也不抬,专注地看着监视器上分布的线条和不断靠近的红点: “等到那些兽族士兵一旦暴露藏身之地,我们就赶过去扫清他们,到时候........” 雀斑男正想惊叹林氓的智慧,一阵淡淡的冷笑声就顺着风从右边吹来,落入林氓和卷毛男的耳朵里,林氓顿时抬起头,一头棕色的头发微微炸毛,像极了某种危险的猫科动物: “许停枝,你笑什么?” “笑你蠢。” 许停枝靠在树边,一双长腿包裹在漆黑的作战服里,懒懒散散地靠在地上,骨节分明的指尖顺着他搭在膝盖上的手腕轻轻晃动,掌心里的匕首尖微微反射着光线,却不比他眼底的嘲讽更冰冷: “如果你把兽族幼崽当做诱饵,就不会想到,兽族也可以将兽族幼崽当做诱饵?假设周围真的有残兵,我们聚集在沼泽边的时候,不就是最好的伏击时刻?” 许停枝抬起眼,带着几分艳色的唇轻轻勾起一丝笑,但笑里却藏着不屑: “别把兽族想的那么蠢。” 许停枝话音刚落,林氓的脸色就变了,一张黑黄脸硬是看出几分苍白: “........” “现在我们顺利把他放回去了,却没有任何兽族出现,说明那个兽族幼崽就是一名弃子,” 许停枝说,“不信你看监视器上,根本不会出现任何兽族。” 话音刚落,一旁一直没出声的黄毛忽然开了口: “报告队长、副队长,监视器里出现了一个疑似兽族的活物!” 许停枝:“.........” 林氓憋着的一口气终于顺了出来,脸色也从苍白变成正常的红润,抿了抿唇,看向许停枝时意有所指: “看来某个副队长的决策也有失误的时候。” “........”许停枝表情凝重,没理林氓,站起身,走到林氓的身后,盯着显示器上朝这里逼近的一红一黄,沉声道: “都别玩了!” 话音刚落,刚才还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的队员们顿时如临大敌,迅速集合成一个方队。 许停枝站在队伍面前,正想说些什么,不远处忽然传出一声惨叫。 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许停枝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半秒钟之后,当所有人都回过神朝着声音传出的地方看去时,许停枝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幼崽从茂密的丛林里飞速窜出,速度快的几乎有残影,而他的身后,则跟着一个吐着蛛丝的巨型蜘蛛。 .........在看到巨蛛的那一刻,所有人浑身一僵,都被这它的模样惊得汗毛直竖,倒吸冷气。 这蜘蛛前后两截为分别为黑色和红色,圆形的腹部微微发胀,生的八条腿,腹部上方有着几条白色的条纹,浑身密密麻麻像钢针的白色绒毛已经发生变异,除了面前四个挤在一起滴溜溜转动的圆形黑色眼珠,粗壮的黑色绒毛上还分别长着无数红色的重瞳双眼,大长的口器上流着黑色毒汁,滴答淌在地上是发出滋啦的声音,冒出阵阵白烟。 口器上吐出的蛛丝被许停枝手里的匕首尽数砍断,但双拳难敌八爪,何况许停枝手臂下还夹着一个幼崽,许停枝只能通过不断躲闪来躲避蜘蛛,一边跑一边喊道: “别用枪!” 但已经迟了。 他刚哄出这么一句,林氓已经开了枪,量子枪落在巨型蜘蛛身上,被坚硬的绒毛挡了回去。 这一枪直接激怒了巨型蜘蛛,它发出尖利的吼声,几乎要割破人的耳膜,下一秒,无数蛛网从天而降,直接将半个队伍的人罩在网下,动弹不得。 许停枝窜上树躲开蛛网,看着底下队员被蛛网包围的惨状,眉毛皱的死紧。 第7章 他怀中抱着侥幸逃出蛛口的祁折雪,祁折雪甚至都不敢往下看,只能将脖颈埋在许停枝的脖颈里,瑟瑟发抖,滚烫的眼泪顺着许停枝的衣服往下掉,大气也不敢出。 严格上来说,兽族之间也保持着弱肉强食的规则,这个未能完全分化的变异蜘蛛应该是瞧上了祁折雪,所以在暗处伺机而动准备捕食,却没想到祁折雪机灵的很,跟着许停枝就来了,成功抱上了大腿。 “你给我惹了一个大麻烦。” 许停枝拍了拍怀里祁折雪的屁股,沉声说: “你说,要怎么办。” 他的话虽然是问句,但语气确实肯定的,听不出情绪。 祁折雪这时候才能近距离地观察自己的救命恩人,他发现许停枝长的十分好看,五官精致又冰冷,像极了雌虫。 “........对,对不起。” 祁折雪吸了吸鼻子,眼尾都红了,可怜巴巴: “可我不熟悉这里,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所以才跟来的。” “我也不想。”许停枝扫了他一眼,沉思片刻后道: “要不我把你丢下去,说不定它吃饱了就走了。” “!” 祁折雪悚然一惊,眼珠撑大到极致,露出眼白,看上去害怕极了: “我不好吃的。” “呵。”许停枝看着祁折雪的表情,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你看那个蜘蛛浑身这么硬,所谓缺什么想要什么,说明它就喜欢吃你这种又软又可爱的幼崽。” “谁说的。”祁折雪立刻反驳:“它的肚子和腰也是软的呀!” 许停枝顿了顿,又看了他一眼,这次,他的眼底似乎带上了些许探究色彩。 祁折雪还在琢磨他此刻的表情是冷笑还是嘲笑,下一秒,许停枝抱着祁折雪,猝不及防地从树上跳了下去,身体轻盈的好似一阵不可捉摸的风。 祁折雪一惊,一阵头晕目眩的失重过后,就见许停枝避开巨蛛前方坚硬的绒毛和肢节上的眼睛,依靠着它的视觉盲区,一脚狠狠踩在了蜘蛛的腰间,随后借力跳到对方柔软鼓胀的腹部,动作果断,出腿狠厉。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蜘蛛的腹部被压缩到极致后爆开,漫天青色的血像是飞扬的树叶,淅淅沥沥落在方圆十米内,所有人躲闪不及,都被淋了一声腥臭的血液,不约而同地发出哀嚎声,而许停枝则抱着祁折雪,远远地落在了树顶上,冷眼看着。 他手中片刻不离身的匕首已经瞬间变长,深深插进了蜘蛛的身体里,并且在插入的瞬间贯穿内脏,将不断挣扎的蜘蛛死死地钉在地面,破碎的内脏和表皮因为爆炸散的哪里都是,落在地面上像极了发霉的尸块。 “.........” 祁折雪呆呆地看着面前无比血腥恐怖的一幕,胃里翻江倒海,眼睛里的眼泪要掉不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怎么?”许停枝看着祁折雪青青白白的小脸,故意问: “害怕了?” “......没有。”祁折雪捂住嘴巴,忍住干呕的欲望,赶紧摇头,在许停枝戏谑的眼神里,又纠结了片刻,随即悄咪咪伸出手指,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出一段小小的距离,诚实道: “也就一点点怕。” “怕我,还是怕蜘蛛?”许停枝早已习惯,嗤笑道。 “不怕哥哥。”祁折雪赶紧抱住许停枝表忠心。 “……是吗?” 发现这个软乎乎的兽族幼崽还有点意思,看上去傻实则精明,许停枝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拖长语调道: “为了救你,我的匕首毁了。” 祁折雪眨巴眨巴眼,掌心拍了拍胸口忍住想吐的感觉,不知道许停枝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得赔我。”许停枝忽收了笑,面无表情。 祁折雪开始紧张地抠抠手指,漆黑的眼睫不安地抖动,像个展翅欲飞蝴蝶,结结巴巴道: “怎,怎么赔?” “怎么赔?” 许停枝反问一句,随即嘴角勾起一丝阴森森的笑,像极了祁折雪看过的电视剧反派: “你把你的大腿骨头砍下给我做成匕首柄,怎么样?” 第4章 “我是虫族。” 话音刚落,祁折雪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倏然瞪大了眼。 他在虫星上还属于未成年,脸蛋还没有长开,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一金一蓝两只异瞳像是点缀着的星子,又似水清澈干净,完全倒影着许停枝的面容。 他身上虽然还脏着,但眼睛就已经是绝色,许停枝对上这样一双眼睛,当下就笑不出来了,那点消失了很多年早就不知道被扔到那个犄角旮旯的良心又再度卷土重来,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烧的他心口发烫,手也发烫。 “...我开玩笑的。” 许停枝顿了顿,像是没做出吓唬小朋友这种幼稚的事情一般,故作淡然移开视线,若无其事地扯开话题。 他一边说着,一边再度从地上跃下。 祁折雪这才小幅度地拍了拍胸口,像是松了一口气。 好险好险,腿保住了。 那群倒霉的向导哨兵们没有祁折雪那么幸运,没能躲开巨大的蛛网,被黏成一团,又脏又臭。 全身被护的严严实实没伤到一寸的祁折雪好奇地站在一旁,看着许停枝叉着腰无语地看着自己的队友: 第8章 “你们就不会躲?” “它速度太快了,我们来不及建立精神链接。” 一名哨兵蛛丝耷拉在头上,狼狈地指了指自己的向导道: “我不可能放着自己的向导不管,所以.......” 言下之意就是,他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向导才深陷囹圄的。 “向导,他是导游吗?” 祁折雪闻言,一脸惊喜地看着那个被指的家伙: “那太好了,能不能麻烦你带我走出这里?” “.......” 话音刚落,所有人沉默了,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解开蛛网的动作,像是要将祁折雪的脸盯出个洞来似的,齐刷刷地盯着祁折雪看。 祁折雪被看的后退几步,手指背在身后不停绞动,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和小心翼翼: “怎么了?” 没人说话,寂静在空气中蔓延。 祁折雪更尴尬了。 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视线乱瞟,恨不得时间倒流将自己刚才说的话重新塞回嘴里。 “........别看了,有时间看还不如赶紧出来,天马上黑了。” 就在祁折雪恨不得钻进地里、思考自己到底是那句话说错时,许停枝拿着火把过来了,开始从边缘烧蛛网,冷飕飕道: “再看你们本就所剩无几的脑子都要粘在网上了。” “........” 包括林氓在内的队员被许停枝话气的浑身打颤,但又无话可说。 毕竟许停枝是带着一个人还能从巨型蜘蛛手下全身而退的人,有的是狂的资本。 许停枝将人从蛛网下救出来之后,清点了一下人数,随即走到树边拿起了自己包,转过身道: “走吧。” 俨然一副领头羊的模样。 身后的人也三三两两地跟着许停枝,林氓作为队长坠在后面,脸色不大好看。 其实许停枝要升任上校还需要将周围人对他的看法和评价纳入考评的范围,但许停枝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个上校的位置,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我行我素,既狂又傲。 “哥哥,等等我!” 祁折雪还没成年,身体在地球上就是一个八九岁小孩的形态,一边喊许停枝一边跟在许停枝身后,跌跌撞撞的,脸还被灌木划伤渗出血,膝盖不知被哪里撞到变的青青紫紫,可怜的紧。 但不管他跑的有多快,还是很快就被许停枝落下了。 许停枝可是哨兵,只要他不想被人追上,谁也不可能抓住他的一只衣角。 不一会儿,祁折雪就看不到许停枝的影子了。 他跑累了,不得不停下脚步,掌心放在膝盖上,弯腰用力喘了一口气,额头热汗涔涔,始终绷着一口气不愿意松。 他知道,以他现在的样子,如果不借助外力,是绝对走不出这片雨林的。 思及此,祁折雪狠狠地抹了一把汗,再度抬起酸软的腿,追了上去。 皇天不负有心人。 很快,一条波涛汹涌的河便挡住了许停枝他们队伍的路。 来时的飞船因为燃料问题所以停在对岸,只有游过去,才能坐飞船回塔。 许停枝脱下了身上的作战服,只留一件黑色的背心,在夕阳下,他浑身骨肉匀亭,线条流畅,舒展身体时的肌肉起伏,腰间纤细。他盯着飞船,眼神像极了一只刚成年不久学会独立捕猎的豹子,冰冷锋利,又带着意气风发。 他率先跳进了河里。 很快,由他带头,其他哨兵也纷纷跳进了河里。向导体能弱,只能四处寻找木板拼接在一起当做木筏,然后坐上去,让哨兵拉着他们走。 很快,许停枝他们就游到了河中心。 祁折雪站在岸边,掌心汗湿,低头时能看见湍急的水流,和自己被泥污染的黢黑的脸。 作为曾经的、尊贵的雄虫,祁折雪当然是学过游泳这项技能的,但他通常只在水温适中的干净的水里游,还没游过这么脏这么湍急的水流。 但他没办法。 祁折雪自己心里清楚,游过河水让许停枝带着他走的成功率很低,但不是没有;倘若留在这片雨林,才是真的会死人。 思及此,祁折雪再也没有任何犹豫,噗通一声跳进了水里。 另一边,许停枝已经游上岸了。 他甩了甩汗湿的头发,顺手将掉落在眼睫的刘海梳上去,露出带着些许少年气的眼睛。 他的视线看似不经意,又像是在找谁,目光划过对岸空荡荡的河岸后,又移开,若无其事地将包背上了肩膀。 “我去,这水也太急了,底下还有水草,我差点没被淹死。” 哨兵的体能强悍,别说横跨一条河,就是来回游十遍也不带喘的,但这条河可怕就可怕在莫名其妙的旋涡和隐藏的水草,要不是许停枝在前面引路,带着他们避开旋涡,还有不少哨兵要折在这里。 “这底下有水草,大家小心点。” 成功到了岸边的哨兵已经开始招呼还在河里的同伴,三三两两拉着对方上岸,那个雀斑哨兵嘴里还小声咕哝道: “可别不把命当回事,我刚刚就看到那个兽族幼崽跳下去,现在还没浮上来,不知道是不是被水草缠住了。” “........”哨兵的耳力绝佳,刚才还在前面走的许停枝脚步一顿。 他缓缓转过身,盯着那个雀斑哨兵看了一会儿,直到把人的汗毛都盯得竖起来了,他才移开眼神,面无表情地将肩膀上搭着的湿衣服丢到地上,干脆利落地再度跃进了河里。 第9章 水里的祁折雪的脚被水草缠住的时候已经意识到大事不好,他努力憋着气自救,挥舞着手想要解开水草,但没想到越使劲水草缠的越紧。 不仅如此,他憋气憋久了,肺部还有些火辣辣的疼。 祁折雪绝望地从口中吐出一个个水泡泡,心想难道自己躲过了雌虫的光子枪,要命的沼泽和巨型蜘蛛,却躲不过水草,难道今日就要命丧于此么,下一秒,许停枝那张冰冷的脸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祁折雪惊讶地张了张嘴,嘴里又吐出一串泡泡。 面前的许停枝头发被水流不断往后吹,一张眼睛黑的比河底还要深,在找到祁折雪的时候,游泳的动作一顿,接着快速滑到了祁折雪的面前。 他那个被毒汁侵蚀过的匕首还握在手里,看上去是舍不得扔,此刻也派上了用场,一刀一刀,划开了缠人的水草。 接着,许停枝像是听到了什么,对着不远处的河底无声撇过头,转过身时表情凝重,随即粗暴地丢开刀,直接扯开了水草,拉着祁折雪的手往上游。 一条变异的巨骨舌鱼从两人的身后缓缓游了过来,像蛇一般摆动着粗长的尾巴。 祁折雪不知为何,忽然回头看着那个被丢掉的匕首,犹豫了几秒。 想到许停枝之前和他说过要赔他匕首的话,祁折年料想这把匕首对于许停枝来说应当十分重要,于是紧毅然甩开许停枝的手,脚一瞪,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了那个匕首。 但他脸上的欣喜还没来得及展开,巨骨舌鱼就已经如同闪电般行至祁折雪的面前,对他缓缓长大了嘴。 许停枝见此,眼睛微微瞪大,不知为何,心脏都要停跳了。 祁折雪脸上划过一丝害怕,手还有些抖,但是他很快就行动起来,学着之前许停枝杀巨蛛的招式,灵活地翻身坐在巨骨舌鱼的身上,随即出手狠厉地将匕首插进了巨骨舌鱼的脑袋里。 ........然后因为力气不够,还插了第二次才插进去。 “........”许停枝一口气还没松下来,脸就黑了,身体就先于意识,一手拔出插在巨骨舌鱼脑袋里的匕首,塞进祁折雪怀里,一手像拎小鸡仔似的,将祁折雪拎出了水面。 “哗啦——” 感受到清新氧气的一瞬间,祁折雪几乎要感谢许停枝带给他第二次心声,但很快,他就感觉到许停枝情绪的不对。 许停枝一言不发地穿好衣服,看着祁折雪一眼,随即又移开眼,大踏步向前走。 “哥哥,等等我。” 祁折雪大难不死,哪肯放开许停枝这条粗大腿,也不知道是不是求生意志爆发,刚才追也追不上的许停枝竟然还真的被他抱住了: “别走。” “.......”许停枝低头看他一眼,冷笑道: “你是谁,我又是谁,凭什么要带着你。” 像是小孩拌嘴。 “我很有用的,”祁折雪没听出那层幼稚,小心翼翼地看了许停枝一眼,捧着怀里的匕首讨好道: “我把哥哥的匕首拿回来了。” 许停枝抱着臂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水滴从他白皙的皮肤上淌下来,衬的唇如朱砂,优美的唇形却吐出无情的字句: “我让你拿回来了吗?” 祁折雪之前是雄虫,被连怼几次,没什么用的自尊心又发作了,嘴巴一瘪,眼尾下垂,又想哭了。 “再哭,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许停枝嘴上威胁着,但不得不说,许停枝还真怕祁折雪哭。 光看眼睛已经够好看了,之后祁折雪又在水里泡了那么久,早就洗掉脸上的脏污,整个人看上去清灵毓秀,洋娃娃都没他那么精致漂亮。 祁折雪破罐子破摔: “哥哥不带着我,是讨厌我,我哭也讨厌,不哭也讨厌,是不是?” “......对。”许停枝眯眼承认。 “为什么?”祁折雪说:“是因为我是兽族吗?” 祁折雪不傻,之前在沼泽的时候就听到了许停枝和徐薇的对话,稍一琢磨,就悟出来许停枝对自己的抵触态度来自哪里。 “.........”许停枝说:“那你是吗?” “我不是兽族。”祁折雪为了让许停枝带上自己,不惜的自爆身份: “我是虫族。” “........” 许停枝的脸色“唰”的难看起来,比遇到巨型蜘蛛时脸色还差,简直可以称作失态来形容: “虫族?” “嗯呐!”祁折雪是个诚实的孩子,欢快地点点头。 天不怕地不怕的中校大人此刻不仅没把祁折雪吓走,反倒被自己的猜想吓得够呛,像个压缩到极致的弹簧,弹射后退,快的几乎看不清动作: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死死盯着祁折雪,话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颤声发飘问: “虫族.........你该不会是蟑螂吧?” 第5章 “........啊,我不娇气啊。” “蟑......螂?” 和许停枝预想的不同,祁折雪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被拆穿的尴尬,反而歪着头,一双异瞳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就这样疑惑地看着许停枝: “这是什么东西?” 兽族自从有一批较为智慧的领导人分化成半兽半人的模样后,也开始学习了人类的语言,并将这种语言带回了自己的族群,因此一开始祁折雪会说话,许停枝并不觉得奇怪。 第10章 此时被祁折雪这么一问,许停枝忽然想起来,也许面前这个兽族幼崽,可能还没有系统地学习过人类的习惯性用语和动植物命名。 思及此,许停枝他想了想,抬起光脑,在空中扫过一张透明的电子屏,输入了“蟑螂”两个字,在照片加载出来的时候,嫌弃地皱起眉,将光屏正面转到祁折雪面前,给对方辨认: “你看看,你是这个东西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面上还有些紧张,生怕祁折雪真的承认了。 要是这么可爱的幼崽是蟑螂........许停枝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将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冲击。 在许停枝略显焦躁的神情里,祁折雪好奇地踮起脚,凑过去仔细看了蟑螂的正面背面和具体介绍,“噫”了一声,秀气的眉毛皱起,十分嫌弃地说: “我不是。” 他想了想,似乎又觉得单纯的否认没有信服力,于是又真挚而诚恳地加了一句: “我不吃垃圾的。” “.......”许停枝看着祁折雪白白净净雪团子似的脸,心中的怀疑慢慢降了下去,但还是有些不敢靠近他: “那你是什么品种的......虫?” “虫就是虫,还有分什么品种吗?” 祁折雪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道: “我是雄虫。” “........”许停枝的表情逐渐变得一言难尽: “我知道你是男......公的。” 祁折雪不懂许停枝为什么这么怕蟑螂,仍旧软趴趴地贴过去,将柔软的脸蛋压在许停枝的大腿上蹭了蹭,仰起头讨好道: “哥哥,我不是蟑螂,你带我走好不好?” “如果我说不呢?”许停枝觉得这个雄虫过于古灵精怪了,一时间不敢入他的套。 祁折雪鼓起脸: “哥哥没良心。” “???”许停枝被控诉的满脸问号,气极反笑道: “我可是救了你两次吧?” “可是我拿回了哥哥的匕首呀。”祁折雪双手背在身后,脚尖蹭了蹭地面,小声嘟囔: “哥哥没良心。” “........”许停枝抱着双臂,眯眼看着露出头顶一个圆圆发旋的祁折雪,面色阴沉,没有说话。 许停枝经过一番试探,并没有从祁折雪的话语里得到过多的信息,依旧对祁折雪心怀警惕,但看着祁折雪那双过分熟悉的异瞳,许停枝又狠不下心完全抛下他,于是不受控地数次为祁折雪软了心肠,破了例,才让祁折雪有了撒娇的可乘之机。 两人正极限拉扯间,一旁站着的哨兵向导还在等许停枝发号施令,等待集合后上飞船,却没想到许停枝一直在和那个兽族幼崽纠缠,有些哨兵干脆忍不住,直接将祁折雪掐着后颈皮拎起来,丢到一旁: “别挡道。” 下一秒,祁折雪像个垃圾似的被粗暴的丢出去,许停枝指尖微动,瞳孔骤缩。 祁折雪被丢到地上时不受控地嘤呜一声,嗓子里吐出一句虫族特有的语言,发音像“rudou”,类似于虫语意思里的“救命”,随即像个皮球般,咕噜噜滚到了一旁。 那名雀斑哨兵扔完祁折雪,随即走到许停枝身边,正想敬个礼表示集合,就被许停枝阴着脸踹了一脚: “多管闲事。” “许停枝!”林氓见许停枝将矛头转向自己人,终于看不下去,因为动怒脸上的抬头纹都深了不少,天然紫色的双唇抖了抖,警告道: “别忘了你的立场。” 祁折雪就算是幼崽,但已经分化成人的模样,也算是兽族的一分子,与特种人天然立场不同,就算是击毙了也是军功一件。 林氓没有利用他找到兽族残兵已经是恼羞成怒,还被毒蛛弄得浑身腥臭,洗了半天都没洗干净,此刻将全部的怒火都发泄在了祁折雪的身上,对许停枝道: “你走开。” 他将量子枪搭在了祁折雪脑袋上:“你要是舍不得打死他,我来。” 祁折雪艰难地跪坐在地上,醒来再次面对冰冷的枪口,脑海中交错闪现之前红发军雌举枪的模样,眼泪再次不受控地掉了下来。 “给你三秒,把枪放开。”许停枝本来还在纠结要不要带祁折雪走,此刻被一激,平生最讨厌别人威胁的他脸顿时沉了下来: “一!” “许停枝,别忘了他是什么身份!”林氓忍了许停枝一路,终于爆发了: “你是想像你老师一样,背叛特种星.......唔!” 话音刚落,许停枝的身形顿时消失在原地,在众人眨眼再次看过去的时候,林氓的身躯已经断线的风筝,顿时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内。 紧接着,一条飞越在空中的人体抛物线划过大家的视线里,然后直直扎进了湍急的河水里。 所有人:“.......” 愣住jpg. 林氓还没来得及反击就被揍进了水里,他的精神体黑犀牛感受到主人深处危险,立刻从精神空间里出现,弯下头,似乎是想要冲过来将冒犯他许停枝顶开,孰料在它冲过来的前一秒,一只粗且长的黑曼巴蛇就缠住了它的身体,毒牙闪电般刺入黑犀牛的皮肉里。 黑犀牛的脸上顿时呈现出扭曲的痛苦来,同一时间,精神体受到攻击的林氓在水里呻\\吟一声,脸都紫了,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众人齐齐傻眼,大气也不敢出:wanx争粒“.......” 第11章 最后,还是老妈子徐薇看不下去,跳下河里准备捞人,大家才纷纷开始反应过来,不敢再看地上漆黑阴森的巨毒蛇,四散开去。 “........”祁折雪没有在虫星看过蛇和犀牛,有些好奇,像个小蠕虫似的爬过去,慢慢伸出白白的小爪子,想要拍一拍黑曼巴蛇。 蛇似有所觉,转过身来,昂起蛇头,呲着牙,森冷的毒牙反射着冰冷的光,试图吓退靠近他的人。 祁折雪一愣:“........” “梧桐。”许停枝呵住它。 黑曼巴蛇瞬间消失在原地,懒懒盘进了主人的精神空间里,接着补眠去了。 祁折雪“哇哦”地惊叹一声,觉得神奇:“它不见了诶!” “........白痴。”许停枝嗤笑一声,像拎小鸡仔似的将祁折雪拎起来。 既然为了这个幼崽得罪了人,许停枝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人带走。 至于上面会不会因为这个给他什么处分之类,许停枝暂时没有去考虑。 “走了。” “可是他们都不喜欢我,我要是上去了,他们会不会偷偷套麻袋把我揍一顿?” 祁折雪得了便宜还卖乖,道。 “你跟着我,听我的话,就没人敢动你。” 许停枝懒散地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 “但你要是不乖不听话还娇气,我就直接把你丢出去。” “........啊,我不娇气啊。” 祁折雪指天发誓: “我发誓,以后哥哥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对不会反抗。” “真的吗?” 许停枝一边说,一边在飞船舱门前摸了摸,随即在弹射出来的光屏中输入密码,舱门“哗——”一声丝滑打开。 “那你就在这边待着吧,别来吵我。” 许停枝无视身后鱼贯而入的队友,像丢垃圾似的将猫猫祟祟的祁折雪扔进舱门,随后也不再管他,自顾自回自己的房间换衣服去了。 他要好好磋磨一下这个虫族幼崽的耐性,不然根据他喝个营养剂都能吐的“前科”,跟了他之后还这么娇气,怎么得了。 何况许停枝对这个幼崽也没什么特殊感情,心想不养死就不错了,还要他怎么样? 祁折雪跟在他身后,也不敢进门,踌躇地站在紧闭的房间外面站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在门口坐下了。 他在沼泽里泡了一会儿,又淋了水,此时浑身湿哒哒的,像是落汤猫崽,整个人可怜极了,却不肯挪动,像是认主般窝在许停枝的房间门口,一动不动。 他听哥哥的,他要乖乖的,才能不被许停枝从飞船上丢下去。 因为在丛林里呆了好几天,大家除了营养剂和压缩饼干之外什么都没有吃过,回到飞船后徐薇和另外一个向导就开始做饭菜,菜的香味飘得飞船里哪里都是,把祁折雪馋的要死。 不一会儿,那个做饭的向导就端着菜走到了许停枝的面前。 所有人都坐到正厅开始就餐了,唯独许停枝特立独行,而这个向导像是习惯了许停枝的孤僻,敲了敲许停枝的房间门,含笑问道: “停枝,出来吃饭了。” 祁折雪本来就冷,听见这甜腻的几乎要淌出蜜的语调,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不用。”许停枝的声音比深海的冰还冷。 “........”绿头发的向导忍不住沉下脸,似乎有些不高兴。 他正想离开,门内又忽然传出闷闷的一句: “........把东西放门口吧。” 绿发向导眼睛一亮。 他给许停枝送了这么久的饭,还是第一次没有被对方拒绝。 要不是祁折雪此刻蹲在门前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他恨不得起来兴奋地跳个舞。 但绿发向导最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兴高采烈地将餐盘放在许停枝房间门口,然后回到餐厅吃饭。 还有知道内情的人习惯性打趣他是不是又被许停枝拒绝了,他绷着脸没说话,脸上却是盖也盖不住的笑意。 “呵。” 坐在一旁的林氓见绿发向导已经开始畅想和许停枝标记后进入军部的日子,被踢的半死不活但很快又恢复的林氓白着脸冷笑一声: “蠢货。” 他心想,许停枝能带一个兽族幼崽回来,不被处分是绝对不可能的。 林氓恶狠狠地扒了一口饭,面上虽然看不出什么,但心中却狠厉地发誓,这次回塔内,一定要借题发挥,通过兽族这件事,让许停枝脱下一层皮来。 否则,他林氓咽不下这口气。 “........” 门口的祁折雪不知道此刻飞船内的暗流涌动,他看着面前有些清汤寡水但是卖相还不错的面,摸了摸肚子,有些想吃。 但他的嗓子有些疼,况且他也不敢随便动别人的东西,只能忍着饿和馋,靠在许停枝的房间门口,试图通过陷入沉睡来忘记饥饿。 于是,当许停枝洗完澡换完衣服,还顺手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伤口,皱着眉准备去治疗舱躺一会所以打开门的那一刻,又饿又冷的祁折雪顺着打开的门滑落在地,像是碰瓷般弱声弱气说了一句虫语,接着便不吭声了。 “rudou?”许停枝伸出脚尖轻轻戳了戳祁折雪倒下的身躯,冷声道: “小声嘀咕什么呢?” 祁折雪没说话。 许停枝见此,心脏忽然缓跳了一下,他立刻蹲下身,扶起祁折雪靠在地上的脑袋,掌心内是滚烫的脸蛋和绵软的呼吸。 第12章 祁折雪本来就长的一副雪团子样,皮肤似高山雪水清灵白净,此刻脸蛋却红彤彤的,连呼出的气体都灼热不已。 ........发烧了。 许停枝抱着祁折雪软暖但还有些湿的身体,后知后觉地想到。 他没有照顾小孩的经验,略带着无措的视线又移到地上早已冰冷的食物上,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他故意给他留的饭.......他竟然没吃? 第6章 他是向导吗? 热,好热。 像是血液都被煮熟般沸腾起来,祁折雪情不自禁地在冰凉的地上扭了扭,试图给自己的身体降温。 但不幸的是,他很快就被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唔....” 祁折雪皱眉正想表示不满,紧接着,微微张开的嘴巴里被塞进了一个冰凉的柱状物体。 祁折雪不知道这是什么,还是乖乖地将带着消毒水味儿的东西含了进去,似乎听见有两个人围在他身边,声音似乎在说“发烧了”“温度太高,飞船上退烧药不够”,间或还夹杂着被褥窸窣的摩擦声。 身下是软暖的被子,祁折雪似乎闻到了一股极其浅淡的玉山茴芹夹杂着薄荷的香气,他有点喜欢这个味道,情不自禁的在枕头上蹭了蹭,舒服地哼哼唧唧,像个软弱的幼崽。 加上他烧的有些模糊,很快就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许停枝正坐在他身边,伸出手去摸他的额头。 祁折雪还没反应过来,但身体已经本能地靠了过去,带着一点点奶音含糊道: “哥哥,我饿。” “.......”许停枝被祁折雪蹭的身体一僵,好半晌才放松下来,臭着脸将祁折雪从床上扶起来: “娇气。” 祁折雪没敢吭气。 “喝点粥。”许停枝没看他,一手揽着祁折雪,一手将桌上的粥碗递给他。 “哥哥给我煮的吗?”祁折雪惊喜问道。 “只是顺便......我也饿了。”许停枝不自在道。 许停枝将碗拿过来,本想让祁折雪自己吃,却没想到祁折雪却理所当然地凑过去,像小猫舔水般,将唇凑到碗边,眼巴巴地等着许停枝。 许停枝:“........” 他木然道:“我不伺候人。” 祁折雪便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软绵绵地撒娇道: “可是哥哥,我没力气。” “......” 祁折雪等了一会儿,粥勺便被许停枝臭着脸塞进了他的嘴里。 祁折雪心满意足地吃完粥,又躺下了。 他迷迷糊糊有点想睡回去,忽然想到什么,又坐了起来,看着许停枝沉着脸收拾粥碗的后背: “哥哥,我难受。” 许停枝耐心即将告罄,哐唧一下把碗摔到桌上,满脸写着风雨欲来: “又哪里难受?” 祁折雪:“身上湿,难受。” “那你就难受着。” 许停枝道:“飞船上没有小孩穿的衣服。” “噢。”祁折雪撇撇嘴,背过身去不说话了。 身上黏唧唧的紧,看来许停枝也没有照顾幼崽的经验,祁折雪本想硬熬过去,等衣服干了再说。 许停枝背对着他收拾东西,很快就出去了。房间里安安静静的,祁折雪有些昏昏欲睡,面前的墙面都变的有些模糊不清。 正即将陷入梦乡的前一秒,一股响动忽然从身后传来,祁折雪下意识抬起头,见许停枝打开门拿着一件粉色的小裙子走了进来。 “船上没有小孩子的衣服了。”许停枝拿起那件崭新还带着吊牌的公主裙,对着呆滞的祁折雪晃了晃: “只有一件徐薇还没来得及送给女儿的裙子,你穿不穿?” 祁折雪:“......” . 等飞船降落在特种星时,已经是三天后。 因为飞船上没有退烧药,祁折雪硬是烧了三天,感觉人都要烧傻了,才被带下飞船。 一下飞船,许停枝就将他送进了医院治疗。 祁折雪身上还穿着那件粉粉嫩嫩的公主裙,因此在医生确认祁折雪身份时,许停枝还特地多说了一句有关祁折雪的性别。 医生在得知祁折雪是男孩子后面上显然有些古怪,但也顾不上许多,赶紧将祁折雪送进了治疗室。 在将祁折雪送进医院后,许停枝才有空回军部述职。 他的顶头上司是武装部的部长楚敛,在塔内还担任副校长的职位,对许停枝也一向关照。 但此时此刻,坐在许停枝面前的楚敛表情却有些不虞,锋利的眉眼微微挑起,眸底寒光一片,丝毫没有以往的柔和。 他身边有一条油光水滑、肌肉流畅的黑豹侧卧在椅子上,用金黄的竖瞳注视着许停枝,带着些许探究。 “我听林氓说,你带回了一个兽族幼崽。” 楚敛用钢笔点了点桌面,面无表情: “我想知道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许停枝虽然站的笔直,表情却随意: “如果你想处分我,就处分吧。” 许停枝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明显激怒了楚敛,他表情一变,胸膛急速起伏片刻,好半晌,才平复了粗重的喘息: “你是想方设法要和我对着干了吗?” “没有。”许停枝道:“楚部长,是我自己的问题。” 第13章 “我知道你因为你老师的事情,一直怨恨我。” 楚敛叹了一口气,用指尖掐了掐鼻梁: “但一码归一码,你要搞清楚,你带回来的,是一名兽族幼崽......” “只是一名幼崽而已。”许停枝打断他:“他不会伤害任何人。” “是吗?”楚敛凝重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可是.......” “别忘了你老师是怎么失踪的。”楚敛盯着他,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许停枝不吭气了。 “你要搞清楚一件事,那就是那个兽族幼崽,他不论现在看上去如何柔弱,他都是外族。” 楚敛把桌子拍的砰砰响: “想护住他前先想想,他是向导吗?他不是!” “如果你今天发现的是一名未分化且被遗弃的珍稀向导,不,甚至说是在特种人着占比更多的哨兵,我都能将他留下来,甚至给你记军功。” 楚敛眯眼:“但是........” “我知道了。”许停枝说:“你让我再考虑一下。” 随着话音刚落,空气中剑拔弩张的气氛陡然松弛下来。 “行了,你出去吧。”见许停枝终于松口,楚敛紧绷的后背悄然放松,疲惫地倒在椅背里: “这两天你就先别来军部了,有关你的处罚估计很快会下发。上面会暂时撤了你的副队长职位,晋升今年也别想了........你要是嫌丢脸,也可以不回塔。” “知道了。”许停枝顿了顿,开门走了出去。 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淡定地走过军部大楼。 明亮干净的光线折过玻璃,在他的脸上投下淡淡的柔光,显得他模样愈发清俊。 在即将走出军部大楼的时候,一个穿着制服的哨兵走了过来。 他一看许停枝,便乐了: “呦,这不是我们的少校大人吗?” “.........”许停枝懒得理林氓,绕过他就想走,却被林氓伸手拦住了。 许停枝表情一凝,盯着林氓,没有动作:“.......” “怎么样,服输吗?”林氓被许停枝盯得一哆嗦,但仍然强撑: “下一次见到我,你就该乖乖对我行军礼了吧?” 他此行不仅向上面报告许停枝私藏兽族幼崽的事情,还将击杀巨蛛的功劳全部揽在了自己身上,此时已经接到晋升上校的消息了。 “滚。”许停枝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也不管林氓在原地气的脸色煞白,甩手就离开了。 “草!”林氓狠狠踢了一脚门口的垃圾桶,气的面色煞白,神情阴鸷。 他心想,许停枝,你不是想护住那个兽族幼崽吗,我偏不让你如意! 许停枝不知道林氓心里在想什么,打车回了医院。 病床上的祁折雪已经退了烧,面色褪去不正常的红,此刻有些苍白,但一看道许停枝,还是伸出了两只白白的小爪子,像个柔软的小动物,蔫嗒嗒地要抱: “哥哥。” “......少撒娇。”许停枝没回抱他,抱臂靠门冷淡地看了祁折雪一眼。 “哥哥.......”祁折雪被许停枝冰冷的表情刺的缩了缩脖子,眼泪倏然在眼眶里打转,态度称的上是小心翼翼: “哥哥,你走了那么久........是不想要我了吗?” 许停枝没想到祁折雪的观察力竟然这么敏锐,罕见的愣了一下,一时没想好怎么回答: “我.......” “我知道的,没关系。”祁折雪见许停枝没有马上否认,失落地擦了擦眼泪,强撑起一丝笑: “哥哥走吧,我自己一个人也能照顾好自己。” 许停枝心想你能个屁,走过去,摸了摸祁折雪的头,看着他漂亮的异瞳,恍惚间又带着气音道: “要是你......” 他顿了顿,回过神来,没再说下去。 祁折雪不知道许停枝在为难什么,依旧用柔软的头发蹭了蹭许停枝的掌心,模样乖巧。 他不知道,其实许停枝没说完的下半句是—— 要是你是一名向导.......不,即使是一名哨兵,一切就都好了。 第7章 他是向导 许停枝踏入地下酒吧时,厅内正放着震耳欲聋的歌曲,五光十色的线条折过吧台上琳琅满目的酒液,微微闪烁着晶莹的色彩。 额头的帽檐被狠狠压下,许停枝似乎有些厌恶着周遭的喧嚣,精神空间里的黑曼巴蛇用身体将自己团成一团,显然如同他的主人一样,十分抗拒这种对于哨兵来说过于刺激的声音。 许停枝疾步走过前厅,随后来到某个约定的包厢前,敲了敲门,得到“请进”的准许后,打开门走了进去。 见是许停枝,里头一位对着电子屏飞速打字的白发男人坐在老板椅的身体瞬间坐直,显然有些意外地挑起眉: “许哥?” “嗯。”许停枝环视一圈熟悉的摆设,开门见山道: “你二哥呢?” “他出去了。”白发男人唤做徐翎,和许停枝关系还不错,于是站起身笑道: “我叫人进来泡茶,你先坐着,我去叫他。” “不用了,我喝不惯这玩意。”许停枝直接拒绝,像个老大似的,抱臂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了: “别浪费时间,把你哥叫来。” 徐翎摸了摸鼻子,尴尬地出去了。 第14章 虽然已经见识过许停枝的脾气,但每次被许停枝不客气地“呵斥”一次,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些不舒服。 但徐翎心态好,也没有计较太多,更不是什么记仇的人,很快出去把他二哥叫了进来。 徐袅进来的时候许停枝正对着他放在办公桌上的一张照片发呆。 照片上有三个人,因为家族遗传都是清一色的白发,靠在一起笑的正欢,看上去是兄弟三人。而破坏整个画面温馨氛围的,则是局促地站在角落的小不点。 小不点黑发黑眸,肩头上还盘着一只黑色的小蛇,他白皙的指尖紧紧揪着衣角,嘴角僵硬地勾起一丝笑,看口型像是在说“茄子。” 那是年幼时期的许停枝。 徐袅顿了顿,到底还是出声打断了许停枝的思绪: “停枝。” “......你来了。”许停枝恍然回过神来,转过身看向徐袅: “阿袅。” “嗯,怎么了,特地来这里一趟,找我有什么重要的大事?” 徐袅是个向导,敏感地察觉到许停枝心情的低落,将那个相框收起来,以免许停枝再次看到触景生情,开玩笑道: “你有多不喜欢我这里我是知道的,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过来的?” 这话说的,好像许停枝多嫌弃他这里似的。 “你明明知道,我不来是受不了这里吵,又不是嫌弃这里是你的地盘。” 许停枝还是一如既往地直接: “其实这次,我来找你是想问,你有向导信息素诱导剂么?” “你要这个做什么?”徐袅嬉皮笑脸的表情一收: “这个药可以暂时将人伪装成向导.....你要给你自己用?” “......不是。”许停枝说:“一个兽族幼崽。” “.........”徐袅惊愕地看着他,手上泡茶的茶杯都差点摔了: “你疯了?!” 替异族伪装混入特种星,那可是要判无期的重罪! “没有。”许停枝显然也知道,抿抿唇,还是坚持把话说了下去: “我就是想让他伪装身份,先逃过军部的制裁,等过一阵,我再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 “不行。”徐袅的脸沉了下来: “我大哥不在,我就得看着你,不能让你犯错。” “.........”许停枝不说话了。 “.........停枝,你听我说。”徐袅看着许停枝的脸色不算好看,半晌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说重了,叹了一口气道: “就算你不想想自己,也想想你的老师,我死去的大哥,行不行?他费尽心机把你培养出来,是想让你做傻事吗?” “老师没死。”许停枝听的重点却不在这里,立刻反驳: “你不是也一直在找他吗?” 徐袅被许停枝这么一反驳,差点没绷住表情: “.......我没有!” 许停枝冷冷地看着他,随即站起身: “你不想帮我,就算了。” 他走到门前,正准备离开,忽的放在把手上的动作一顿,又转过头,又对着徐袅低声道: “那个兽族幼崽,长的很像老师。” 徐袅神经一震,瞳孔缓张:“什么!” “而且眼睛也一模一样,一金一蓝。”许停枝说:“我怀疑他的出现,和老师有关系。” “........”徐袅铁青着脸,看着许停枝脸上笃定的表情,面上变幻莫测,好半晌,他才转过身,在屋子角落里的保险柜捣鼓半晌,从里面掏出一只黑色的试剂,站了起来。 “带我去看看。”徐袅盯着许停枝说: “如果不像,我就杀了你。” . 祁折雪这两天总是觉得身上难受的很,发烧也在数度反复,腺体也在不断发烫,红的吓人。 他被自己的变化惊到了,但害怕许停枝知道了嫌他娇气麻烦、一怒之下将他丢掉,于是不敢叫医生,只能自己闷着,或者睡觉挨过去。 一日,他正烧的糊涂,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鲜明的响动。 祁折雪迷迷糊糊地仰起头,却见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破门而入,手上还端着抢,径直闯了进来。 “你们......是谁........” 嗓子里像是烧的灌了铁水般,说不出完整的字句。 然而,还没等祁折雪向面前这群“非法闯入者”问个明白,一个熟悉的人就冲了过来,拔掉他手上的留置针,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就是他。”林氓打量着面色苍白的祁折雪,脸上的欣喜盖不过眼中的恶意,刺的祁折雪眼睛微眯: “你来干什么?” “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林氓说:“走吧,我的三等功。” “放开.......” 在哨兵绝对的实力压制下,祁折雪的心中逐渐漫上些许恐惧。 他本能地挣扎起来,妄想支撑到许停枝来救他,却没想到,林氓却先许停枝一步,将他的眼睛蒙上,丢到了押送车上。 押送车开的很快,祁折雪一路上只听到车轮的飞速摩擦声,剩余的,就只有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 林氓要将自己带到哪里去? 祁折雪不知道。 烧的迷迷糊糊间,祁折雪摸着自己发烫的腺体,后知后觉想到一件事—— 这次,哥哥是真的不会来救他了。 第15章 . “幼崽被人带到哪里去了?!” 同样的问题不仅在祁折雪的脑海里浮现,很快就被许停枝问出了口。 他和徐袅两个人拿着诱导剂赶到医院,刚推开门,就看到床上空空荡荡的,被子凌乱地掉在地上,留置针还在兀自淌着药水,打湿了一片布料。 “糟糕,有人来过了。” 徐袅毕竟是向导,很快就感受到了空气中明显的哨兵信息素味道,脸色顿时变了: “不好,我们来晚了!” “应该是被带到军区防暴动看管室了。” 许停枝脸色显然比徐袅还难看,“那里关押着那么多成年的兽族,被带到那里,不死也半残。” “那还愣着干嘛,快去防暴动室找他啊!” 徐袅急的跳脚: “走啊!” “........那里要中校以上的人才可以进入。”许停枝看着他: “我被降级了。” “........”徐袅沉着脸,从右手腕的手表上抠出一个隐藏的身份牌: “刷我哥的。” . “许少校,这里不能进人。” 许停枝和徐袅一路赶到军区,越靠近防暴动室,拦他们的人越多,到最后许停枝和徐袅都有些急了,直接动用武力。 两人伸手都不错,况且还是高等级的哨兵和向导,打起架来互相配合,很快就逼近了防暴动室的中心。 离中心还有两百多米远的时候,许停枝的耳朵敏感地动了动,同时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夹杂着血腥味的信息素味。 这股信息素带着淡淡的奶油甜香,像是干净绵密的蛋糕上点缀的兔子奶油,但却被一股血腥味压的死死的,闻起来甚至有些酸涩。 许停枝面色一凛,直接拔出腰间的枪,在赶来拦住他的哨兵面前的地上啪啪啪打了几下,枪子穿透泥土,深深嵌入内里。 “谁再拦我,我就不客气了。” 许停枝表情很冷,带着些许狠毒,霎时,竟然把一群人都镇住了。 就在众哨兵愣怔的那半秒里,许停枝一惊消失在了原地,心急如焚地往里冲。 越往中心内部,那股血腥味就越重,许停枝心慌的不行,虽然一直在安慰自己林氓不敢动用私心,这血腥味也不一定是从祁折雪身上传出来的,但—— 当看到趴在地上的祁折雪大腿被一个失控的兽族咬出两个洞,血流如注,满脸血污时,许停枝的大脑嗡了一声,理智电光火石间化作一阵白光消失在他身体里。 他双眼赤红,眼睛死死盯着祁折雪被咬烂甚至露出白骨的手,指尖在掌心内掐出四个红印,险些失态。 祁折雪趴在地上,已经痛晕过去了。 他的脸上还带着发烧过后的潮红,青丝凌乱地贴在满是冷汗和脏污的额头,手和腿上被咬下的几块肉还含在几个狮系兽族的嘴里,被咬伤的伤口血肉模糊,看上去惨不忍睹。 “我天........” 徐袅赶到的时候,除了感受到空气中过于浓郁的血腥味和夹杂在其中几不可闻的信息素香,面对的就是这样一副极其惨烈的场面。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许停枝便暴力破坏了防暴动室的门,额头青筋绷起,一拳将几个狮系兽族揍到在地。 他的出拳很狠,直接在那些兽族的脸上揍出一个又一个的坑。 反应过来的防守哨兵们鱼贯而入,着急忙慌地去拦许停枝,还要顾忌着不要伤到在场唯一的向导徐袅。 眼看着场面快要控制不住,地面上半昏迷的祁折雪却动了。 他似乎是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玉山茴芹的味道,缓缓睁开眼,站着血污的指甲动了动,像个濒死的猫崽,弱声喊了一句: “哥哥......” 许停枝动作一顿,因为愤怒而兽化成针尖状的瞳仁陡然闪过一丝清明。 他一脚将几个被打的看不成兽样的兽族踹开,快步走过去,颤着手将祁折雪抱起来。 “你......” “我好疼。”祁折雪小声说:“......这次是真的疼。” “....哥哥不要嫌我娇气好不好?” “........不嫌。”许停枝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起来,无视了徐袅盯着祁折雪探究的眼神,正想带着他离开,楚敛带着林氓就急匆匆赶到了。 “许停枝!”楚敛一看许停枝就怒了: “你干什么!你想在军区劫人!你想造反吗?!” 林氓还在一旁煽风点火: “部长,就是他,一直阻拦我将这个兽族幼崽带走的!” 许停枝缓缓盯着林氓,没有说话。 他一句话也不想说,满脑子只想着将祁折雪带走,甚至在想要不要直接把林氓杀了然后冲出去。 “你少在这给我放屁了!” 徐袅站在一旁,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暴躁,上前踹了林氓一脚,张嘴就骂了声国粹: “什么兽族幼崽,这是正在分化发热期的向导!” “......” 轰的一声,在场所有人的大脑瞬间短路,表情倏然变的空白。 什......什么! 徐袅又闻了一下空气中的信息素,确认是来自祁折雪身上后,随即转头看着面色陡然变差的林氓,寒声道: “我告诉你,这个小向导要是没捱过分化期死了,你他妈十个头都不够枪毙的!” 第16章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好看吗宝子们,如果大家觉得不行要不我暂停修一文或者干脆重开一篇文好了......... 第8章 s+++级向导 祁折雪再次被紧急送进了医院。 不过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祁折雪一路绿灯,被直接送进了中央第一医院。 彼时的老院长正在休假,接到军部高层的电话后从养老椅上整一个弹射起步,甚至连白大褂都来不及穿上,就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 等他赶到时,这才发现,祁折雪的情况很不好。 除去身上惨不忍睹的外伤,向导的分化期也被暴力打断,精神受到创伤,导致尚未扩张完成的精神空间塌陷萎缩,精神力也几近干涸枯竭。 而分化过后的精神体就更不要说了,连个影子都没看见。 但这毕竟是特种星中占特种人人数近1\\4的珍贵向导,老院长也不敢怠慢,赶紧带着自己的得意大弟子将祁折雪送进了手术室,还带着好几个向导进去,试图重建祁折雪的精神空间。 在手术的过程中,许停枝一直一言不发,坐在手术室前像个雕像,连吃饭睡觉都不挪步,不到半天,整个人就憔悴了不少。 徐袅看不得自己的好友这么颓丧,特地带了白水煮肉这种清淡口的给许停枝这种哨兵吃,但没想到许停枝却推开了他,真饿极了,也只是随便喝一喝营养剂顶过去。 就这样等了十几个小时,手术室的大门才终于打开,门一开,许停枝就冲了上去,许久不见波澜的脸上起了些许焦急: “医生,他怎么样?!” 楚敛也代表军部来了,站在徐袅身边,紧张的大气不敢出,脸颊绷紧,十分害怕祁折雪死了: “他没事吧?” “死是死不了,但和死了也差不多。” 老院长叹了一口气,摘下口罩,一张满是皱纹的脸此时更是苍老了不少: “分化被暴力中断,精神受到创伤,导致精神力几近枯竭,精神体消失,但.........” 他顿了顿,又道:“但他血液里的向导素纯净度奇高,接近91%,如果没有遇到分化期中断这档子事,他会成为一个s+++的顶级向导。” 许停枝面色一怔,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楚敛的脸色也迅速白了下去,也没能开口说出一个字。 老院长又重重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 “不过我看他本身的治愈能力挺强的,如果受到重大的精神刺激,说不定还能进行二次分化和觉醒。总之走一步看一步吧,医院这边会尽力想办法的。” “......那谢谢院长了。” 见许停枝表情愣怔,看样子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楚敛只能僵着脸伸出手和院长握手: “还请院长费心。” “客气了。”老院长忙了十几个小时,体力也有些不支,很快被人搀扶着下去了。 楚敛转过身,盯着许停枝颤抖后随即握紧的手看了片刻,忽然道: “我想.......” “想都别想。”许停枝头也不回,大步跟上了推着车将祁折雪转移至病房的护士的脚步: “我不会让他去白塔的。” “.......”楚敛看着许停枝决绝的背影,表情复杂地抿了抿唇,随即垂下眼,苦笑了一下,心中不知为何,忽然闷得难受。 那可是s+++的向导...... 是除了失踪的徐情之外,整个特种星存在以来第二个最有可能成为s+++的向导啊。 . 许停枝进病房的时候,祁折雪正睁着眼,忍受着麻药过去的疼痛。 见许停枝和楚敛前后脚进来,祁折雪立马闭上了眼睛,像是试图抵抗某种伤害似的,紧张的睫毛都在颤抖,一张小脸苍白的甚至透露着些许脆弱。 “别紧张,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楚敛俯下身想去碰祁折雪,似乎想让自己的声音变的和善些,却没想到他刚一开口,祁折雪就小声哭喊起来,嗓子里叽里咕噜的,很像是某个地方的方言,楚敛和许停枝都听不懂。 祁折雪见楚敛还不走,甚至想伸手去推他,手上的留置针顿时移了位,血液倒流,惊得许停枝立刻扯开楚敛,反手抱住了祁折雪: “别怕,别怕,哥哥在呢。” 祁折雪闻到熟悉的玉山茴芹的香气,温热的身躯颤了颤,像是个可怜找不到家的动物幼崽,小声嘤呜几声,将脸埋在许停枝的脖颈,不动了。 接下来,不管谁想靠近祁折雪,他都哭着不让碰,只让许停枝靠近他。 许停枝只能一遍遍地抱住他,安抚他,但是祁折雪还是一副很没安全感的样子。 他半夜被身上的伤口被疼醒,还会一个人抱着膝盖默默掉眼泪,哭的眼睛都红红的,像个小兔子。 许停枝没办法,只能在祁折雪出院后将他接回家里。 祁折雪对于一切陌生的环境都产生了应激性的害怕,许停枝后面去看了防爆室的录像,当看到那些兽族活活从祁折雪的腿上嘶咬下一块肉时,许停枝倒吸一口凉气,只恨自己赶到的太慢。 因此,对于祁折雪的应激创伤行为,许停枝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去照顾安抚他,但没想到,当一天家里的营养剂喝完,许停枝联系人员送货上门的时候,祁折雪竟然会被门铃声吓的失控,双臂抱住头团成一团,害怕的浑身发抖。 第17章 许停枝愣怔过后,赶紧冲过去开门,将营养剂从外卖员手中抢过,关上门隔绝了那门铃声。 此时祁折雪的应激创伤行为已经不能用简单的照顾安抚来缓解了,他历经好几次被杀的危险,作为一个幼崽来说,已经接近精神崩溃的边缘,能勉强不疯已经算是不易。 许停枝已经不敢叫人上门了,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祁折雪现在不仅对门铃,甚至对脚步声都十分敏感。 他只能背着祁折雪给向导协会的会长打电话,分化股的股长建议许停枝帮助祁折雪重拾对生命的意义,可以在家进行一些游戏什么的,来帮助祁折雪稳定情绪。 许停枝也尝试过,但祁折雪话都不怎么说了,更何况是玩游戏呢? 不能送营养剂上门,许停枝只能自行研究向导爱吃的饭菜,但是他厨艺不精,再加上五感和正常人不一样,所以做出来的饭菜不是太咸就是太淡,祁折雪经常吃一半就不吃了,跑回房间,又把自己关起来。 不知是第几次,许停枝看着还剩不少的米饭,狠狠叹气。 他不知道幼崽喜欢吃什么,只能盘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用光脑查询。 没想到他刚打出几个字,楚敛的消息又来了,话里话外还是想要让许停枝同意让祁折雪赶上八月初的末班车,赶紧申请去白塔上学,再晚就来不及了。 他列出了很多理由,当然,其中重中之重就是,祁折雪是当今第二个极有可能成为s+++的向导,如果不去,便太可惜了。 许停枝见此,不耐烦地拧起眉,直接一个通讯给楚敛打过去: “你疯了?!他这个状态,怎么去白塔上学??” “我知道。”楚敛的眉目在光脑中显得有些模糊,一会儿才清晰起来: “但这是上面的意思。” “不行。”许停枝光顾着骂楚敛,没有注意到祁折雪的脑袋已经悄悄探出门缝,看向这里: “他太弱小了,塔和白塔那个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地方,不适合他。” “想要成为强者,不都得经历这些吗?” 楚敛好声好气: “等他有一天明白自己有想要保护的人手中却没有足够锋利的匕首的时候,你说他会不会觉得遗憾?” “......”许停枝盯着楚敛看了半晌,忽然道: “不会。” 他斩钉截铁道:“到那时,我会成为他的匕首。” 几年前,他没能保护老师,让老师消失在了时空迁跃的裂缝里;现在,他不会让任何人在他面前受到伤害了。 楚敛和许停枝接下来在吵什么,祁折雪已经没有再听了。 他缩回毛茸茸的小脑袋,踮起脚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随即爬回床上,抱着膝盖,好半晌,才伸出手,露出里面皱巴巴已经瘪掉的胶囊。 祁折雪吸了吸鼻子,兀自陷入了沉思中。 这个胶囊是哥哥给他的。 在他被平权起义军的首领射穿心脏的时候,祁折雪亲眼看到哥哥祁折霜扑过来抬高了平权起义军的枪支,因此子弹只擦过射中了他的腺体,他能感觉到心脏那阵刺骨的疼痛其实是掌心里的胶囊带给他的,痛苦类似于时空迁跃中光年折叠和传输会对人体造成的破坏。 而时空迁跃,一直是哥哥祁折霜在实验室里研究的秘密课题。 这个半成品胶囊其实类似于简易的时空迁跃机器,不过因为还没来得及做成功就遇到了平权起义,因此还未实验,只是个半成品,而用它时会产生的痛苦其实和五马分尸差不多,但那时候事急从权,祁折霜也顾不上许多,直接将唯一的生还机会塞给了祁折雪。 祁折雪吸了吸鼻子,一个人发呆想了很久。 直到夜幕降临,他才摸了摸肚子,拽着床单从床上滑下来,跑下楼,看着许停枝站在厨房前,给他做饭。 厨房的垃圾桶里已经堆了不少残品,许停枝一边骂骂咧咧地做饭,一边又按照光脑上选出的“向导最喜欢的十大食物排行榜”给祁折雪做饭。 客厅的沙发上,还放着正在织的毛衣和缝补的衣服,毕竟祁折雪现在抗拒一切外来物品,许停枝被逼急了,竟然直接自己开始裁剪给祁折雪做衣服了。 祁折雪盯着那些衣服看了很久,随即哒哒哒地跑到厨房里,趴在玻璃门上,软声唤许停枝: “哥哥。” “你怎么下来了?” 许停枝正在忍受着油烟给祁折雪做饭,闻言惊讶地回过头: “还没好。” “哥哥,我想去白塔读书。” 祁折雪抠了抠指尖,垂下头,露出一个圆圆的发旋,小声道。 “不行。” 许停枝顿时沉下脸: “我不同意。” “为什么?”祁折雪抬起头,不解:“明明他们都......” “就是不可以。” 许停枝想着祁折雪现在糟糕的身体状态,转过头,表情冷硬: “塔和白塔,对你来说不是一个好地方。” 那里堪比人间炼狱,所有的人慕强好胜,参与争斗和训练,活着的人强制上前线,被废弃的,只会面对比活着更加惨痛的下场。 或许没有人比许停枝更清楚.......那是怎么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没弃没弃,这两天主要太焦虑数据所以闭门反思去了........感觉自己下半年后就没有写出让自己特别满意的文章,本来想试图写出好的剧情结果失败了,更擅长的感情又没写好,搞得我焦虑到晚上失眠睡不着,白天醒来又浑浑噩噩的,所以一直没更新,嗐.......不过emo的话不说太多,带给大家负能量就不好了,就是希望大家别对我太失望一怒之下拉黑我,嗐,俺正在试图努力写好tvt...... 第18章 第9章 “........安抚我。” 自从祁折雪说要去白塔上学之后,许停枝看他看的更严了。 具体表现为,甚至祁折雪背着他偷偷去花园玩耍,许停枝都会直接放出精神体去找他的程度。 不同于塔和白塔两座分别针对哨兵和向导教学但息息相关水乳交融的院校,在哨兵和向导之中,除战斗和教学过程外,哨兵一般不单独在向导面前释放精神体,如果一位哨兵在向导面前释放了精神体,要么是求战,要么就是求爱。 但是许停枝仗着祁折雪刚来到特种人的领地,对向哨世界并不熟悉,所以经常放肆地在祁折雪面前放出精神体,甚至自己的精神体还会将祁折雪一寸寸缠绕起来,像是保护什么珍贵的物品,将祁折雪浑身上下缠的密不透风。 祁折雪并不怕许停枝的精神体黑曼巴蛇,甚至对这个诞生于精神世界的高维物体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好奇,经常对许停枝的精神体摸摸抱抱,一般这个时候,许停枝都会背过身去,祁折雪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只知道对方现在的神情很古怪,似乎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不过,虽然许停枝不允许祁折雪报考向导学校,但祁折雪是个有主意的雄虫。 他家境优越却没有被宠坏,还保持着一丝清明和理智。 他心里很清楚,他的生机是他的哥哥祁折霜牺牲了自己的自由换来的,他祁折雪总有一天要回到虫星,救回自己的哥哥。 但在那之前,他必须成为一个足够强大的雄虫.......或者说,楚敛口中的,一名足够强大的向导。 祁折雪背着许停枝偷偷联系了楚敛,表达了自己想要上学的愿望,楚敛很激动,当天晚上就带着礼物登门了。 许停枝似乎很意外楚敛会来,堵在门口,面色不善道: “部长,你来干嘛?” “我来看看我们的小向导。” 时至今日楚敛还不知道祁折雪的名字,只能这么叫他: “他现在怎么样了?” 楚敛这句话本来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但没想到许停枝似乎对前一句话十分敏感,站直身体,颇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楚敛,像是要将这几个咀嚼透般,一字一句道: “你们的小向导?” 楚敛:“.......” 他摸摸头,有些疑惑,只觉自己好像在许停枝的脸上看到了冷笑。 但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太多,祁折雪就从许停枝的身后探出头来: “楚哥哥。” “小向导!” 楚敛一改之前的冷淡,又像是刻意要去气谁,笑眯眯地看着他道: “你身体怎么样啦?” “还好。”祁折雪来到特种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热情的人,有些不好意思,脸都红了,拉了拉许停枝的衣角,小声道: “让楚哥哥进来吧。” 许停枝抱臂没动。 祁折雪没法,只能像之前那样,睁着水汪汪的异色瞳仁,像是撒娇似的软下声音,软声道: “哥哥.......” 许停枝当场甩手走了,去倒水前,还用力摔了一下帘子。 楚敛看着祁折雪无奈的表情,偷偷对他竖了竖大拇指。 因为不想引起许停枝的注意,祁折雪借口把许停枝支开了,楚敛也趁此机会拿出了入学申请书,让祁折雪赶紧写上名字、按上手印。 “等我将协议录入白塔系统,就算正式生效了。” 楚敛做贼心虚地看着许停枝离开的方向,对祁折雪道: “但我只能保证你不需要通过考试就入学,但等入学之后,还需要根据你的精神力测算情况进行分班。我提醒你,等极越高的班,老师越好,竞争力也越大。” “知道了。” 祁折雪点点头道:“我会尽快恢复精神力的。” 楚敛犹豫了一下,有点怕被许停枝暗鲨,纠结地看了祁折雪一眼,又道: “那许停枝那边........” “我会和他说的。”说到这个,祁折雪一想到许停枝阴沉沉的表情,其实也有点怵。 两个人相对无言,咽了咽口水,还是楚敛顶不住心虚,告辞离开,临走前还留下了一个盒子,说是给祁折雪的。 祁折雪见许停枝还在忙着做饭,就自己抱着盒子偷偷溜回了房间。 他将盒子放在地上,没忍住内心的好奇,拆掉金色盒子上面的丝带,随即将上盖移开。 盒子里面,是一整套做工精致的校服。 祁折雪愣了愣。 他拿起校服,粗粗看了一下,见校服的尺寸是按照之前他第一次住院时留下的身高记录做的。 校服做的很精致,是深蓝色的;帽子是渐变蓝,过渡中间地带的左侧别着一个淡金色类徽章似的东西,图案用掐丝珐琅制作,是表示白塔的意思。 祁折雪本来就是雄虫,对这种亮亮的漂亮的东西很是喜爱,看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诱惑穿上了校服。 祁折雪的眉眼很漂亮,戴上帽子就更显唇红齿白,分化让他渐渐褪去婴儿肥的幼态脸,逐渐展现些许少年风姿的雏形。 校服的版型也很不错,但不知道为什么,美不中足的就是好像有点小了,上衣穿的十分紧绷,裤子也有些略短,将整个带着伤痕的脚踝都露了出来。 祁折雪对着镜子,有些为难,不知道楚敛为什么根据他第一次住院的扫描数据都能弄错尺寸,就在无措间,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动静。 第19章 祁折雪心中一惊,不安如同潮水般涌过他的头顶,他猛地回过身,见本来在楼下做饭的许停枝此刻站在他身后,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祁折雪被神出鬼没的许停枝吓的猛地后退了两步,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 “哥哥!” “你想去白塔?”许停枝淡漠的视线扫过祁折雪不合身的校服,忽的冷笑一声,无端有些阴森: “就穿这身去?” “我,我......”祁折雪握紧拳头,鼓起勇气道: “哥哥,我想去白塔!” “我在塔里,可以保护好自己........” 也可以保护好你....... “是吗?”不知道祁折雪心中所想,许停枝看了他一眼,反而嗤笑道: “你要怎么保护好自己?” 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字字戳心: “就算进入了白塔又怎么样,你的精神力趋近于零,不能很好地为哨兵做精神梳理,甚至连安抚哨兵都做不到。” “你会进入最差的f班,学习的成果甚至连毕业都不能做到,只能一遍遍在白塔接受考验和折磨。” “就这样,你还要去?” “......”祁折雪被许停枝说的面色发白,指尖绞紧衣角,许久,才像个小蜗牛般,慢慢探出壳,坚定道: “我要去。” 他祈求道:“哥哥让我去吧......哥哥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对不对。” 许停枝挑眉: “巧了,我还真是。” 撒娇失败的祁折雪:“.......” “..........”看着祁折雪逐渐垂下的头和丧气的表情,许停枝转身想走的脚步一顿,再度转身走到了祁折雪面前。 他以前很轻松就能将祁折雪拎起来,但此刻分化过后的祁折雪已经很快窜到了他胸口的位置,他只要稍微低头,就能看到,顿了顿,意味不明道: “.........你能要是能通过我的考验,我就放你上学。” “什么?”祁折雪茫然地抬起眼。 “........安抚我。”许停枝面无表情地扯开自己的颈带,露出里面狰狞带着血丝还在微微跳动的腺体,之前被祁折雪抚摸精神体积攒的渴望终于像溢出玻璃杯的气泡,充盈了这间狭小的房间: “请对我履行,你作为向导的职责吧。” 第10章 勾引谁 许停枝的身体并不是壮硕类型的,反而浑身透露着属于少年的纤长挺拔,像是春日刚抽条的枝条,鲜嫩又透着勃勃的生命力。 若是有接受过向哨生理知识的向导站在这里,会好不犹豫地肯定,面前解下颈带的哨兵是在勾引他。 因为在特种星,包裹腺体的颈带相当于哨兵和向导的第二生殖\\器官,除非是要进行正式标记,或者是哨兵实在精神混乱到快要崩溃暴走了,才会选择选择解下颈带来祈求向导的安抚。 但显然,许停枝并不属于以上两种。 而此时的祁折雪也还没有从雄虫的身份中迅速转换过来,并不懂的欣赏光着脖子的许停枝,反而歪着头,不知所措地站在许停枝面前,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紧张地抠着衣摆。 他心里默默地想,怎么哥哥的表情像是要将他.......要将他生吃了一样。 “你在紧张?”许停枝盯着祁折雪软雪团子似的脸蛋看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本来的紧张感此刻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反而优哉游哉地敞着光\\裸的脖颈,坐到床上,对着祁折雪招招手: “你过来。” “哦。”祁折雪乖乖地过去了。 “这衣服穿的真丑。”许停枝嫌弃地扫了祁折雪一眼,随即顿了顿,道: “把衣服脱了。” “.......哦。”这次祁折雪答应的时间变慢了几秒,但他想到之前受伤的时候也是许停枝帮他脱衣服上药的,他也就没再说什么,乖乖脱了衣服,穿了个小白t和短裤,爬上了床,趴在许停枝的身上,柔软的脸蛋搁在许停枝的肩膀上,像极了一个小树袋熊: “哥哥,要我怎么做呀?” 感受到脖颈处被发丝拂过时柔软的瘙痒,许停枝呼吸滞了滞,瞳仁逐渐变成棕色,沉的几乎透不进一丝光: “把你的精神触角放出来。” “怎,怎么放.......?” 精神触角是由精神力凝结而成的,可以为哨兵梳理杂乱的精神空间。 “你用意念。”许停枝知道如果让祁折雪去白塔上学,就不能没有精神力,他想试着能不能提前将祁折雪的精神力激发出来,否则没有精神力就去白塔,祁折雪被怎么欺负死的都不知道。 但是许停枝是哨兵,除了五感优越和力气出众,有精神空间和等极压制,但又没有精神力,对怎么用精神力也是一知半解,只能这么笼统地说。 “呃......”祁折雪不太懂,但他敢于尝试,闭着眼努力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小声问: “这样吗?” “.......”许停枝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愤怒地将祁折雪从他身上掀了下去,咆哮道: “让你释放精神力,又没让你释放向导信息素!!!” 还放的那么多,这是在勾引谁呢?! “.........欸?” 祁折雪呆呆地摸了摸自己的腺体,嗅了嗅鼻子,发现空气中果然飘散着浅浅淡淡的奶油香,像是咕嘟咕嘟冒着气泡的可乐,一下子冲出狭小的出口,溢的哪里都是。 第20章 “草!” 许停枝偷鸡不成蚀把米,狼狈地从床上退下去,腿都软了,哆嗦了好久,才长臂一伸从床头柜摸了一个小胶囊出来,颤着往脸上一怼,一个黑色的口罩就严严实实罩在了他脸上,挡住了他下半张脸和尖锐的犬齿。 他哑声对着祁折雪道: “我先走了,待会我房间里有什么动静,你都别出来!” 说完,他一个闪身,直接闪出了祁折雪的房间。 全程茫然的祁折雪:“.........”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摸了摸耳朵,下了床,趴在门边往许停枝的房间看,见许停枝没什么动静,又迷茫地走了回去,躺下盯着白色的天花板发呆。 .......精神力,要怎么得到呢? 祁折雪对着灯握紧了爪子,许久,才闭目慢慢睡去。 算了,先睡觉吧。 . 因为楚敛送来的校服不太合身,所以他又叫楚敛做了几身来。 但一直到开学前,楚敛送来的校服都处于今天穿了明天就穿不上的状态,祁折雪窜高的速度令人咋舌,楚敛只能一次性按照十六岁少年的身高给他做,如此才将祁折雪顺利套进了校服里。 还带着些许富余。 开学当天,许停枝没来。 他被祁折雪的向导信息素折磨的够呛,也不知道祁折雪这个没有丝毫精神力的向导哪来的这么强的信息素压制,他问道的时候腿都软了,好悬才忍住给祁折雪跪下的冲动。 开学当天,还是楚敛亲自开着飞行器来接祁折雪上学。 祁折雪收拾好校服,又顺便给许停枝准备好营养剂,才走。 许停枝爱喝香菜味的营养剂,那天给祁折雪喂的就是香菜味的,祁折雪一开始喝的时候还会yue,现在已经习惯了。 他怕许停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饿死了,就在光脑上下单买了好多,一股脑放进了冰冻箱里,还给许停枝贴了纸条提醒他进食。 “我天,你身上这.......这啥味儿?” 楚敛看着准备好一切的祁折雪走上飞行器,吃惊地看着他: “你......” “香菜味吗?” 祁折雪闻了闻自己的手臂,“很浓?” “不是,你信息素怎么放的那么浓,不收回去?!” 楚敛也是哨兵,赶紧也像许停枝当日做的那样,给自己戴上口枷,生怕自己一个冲动把祁折雪标记了,又赶紧那这空气清新剂对着祁折雪一阵猛喷: “快快快,收回去。” 祁折雪静坐在座位上,又努力了一下,才睁开眼问: “可以了吗?” “行了。” 楚敛看了他一眼,笑道: “你这信息素味儿......” “怎么了?”祁折雪问。 楚敛沉默了一下,又道:“没什么。” 他轻描淡写道: “就是和我那个失踪的爱人有点像。” “..........”看着楚敛面上带着淡淡失落又强撑着笑意的表情,祁折雪难得地没有主动说话。 白塔很快就到了。 其实虽然名叫白塔,但是这片教学区域并不是白色的,也不是塔,而是一座正儿八经的学院,外表看和大学学院差不了多少,分东南西北四个门和八个教学区。 只不过塔和白塔的活动区域和范围要更大,还开设了不少专属于哨兵向导的活动教室,例如精神体活动室、精神力锻炼室、以及远程教学模拟飞船室。 祁折雪带着行李走进这座学校,棕榈树还没落下叶子,萧疏的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水汽和青草香,操场上有教官在搬军训的器材。 “你先去宿舍吧,如果想回家就和许停枝联系。还有,接下来几天的军训成绩和精神力测试会同步进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两者的分数都则会影响你的入学名次和班级。”楚敛一边和祁折雪介绍白塔,一边说。 “好。”祁折雪点点头,对这个安排毫无异议。 他其实并不抵触这个世界的一切,因为他还需要利用这个世界的资源,来回到自己的家乡虫星。 但显然,祁折雪想平平安安地渡过这个学期,但一切并不如他所愿。 他没有想到,自己来到白塔遇到的第一个麻烦,会是林氓的亲弟弟,林舒。 因为林氓的行为,上面经过商讨,以判断失误为缘由撤了林氓的职位,还将他永远踢出了军部,自谋出路。 林氓一开始还激烈地表示不服,但当知道祁折雪很有可能是一名s+++级别的向导后,便慢慢消停了,一个人沉寂了很长时间。 据许停枝所言,他似乎是离开了特种星,一个人不知道去哪了。 但是无论军方怎么封锁消息,祁折雪是s+++级别向导的传言还是传了出去,因此祁折雪军训地第一天,就被迫听了一耳朵关于自己的八卦。 塔和白塔是联合军训,十八个班的哨兵和两个班的向导并在一起军训,等向导方队一解散,就有不少小哨兵晃悠到向导方队的活动范围,有意无意地搜寻其中可能存在的s+++级别向导。 祁折雪将帽子压下,盖住了一张过于招人的脸,自顾自喝着水。 向导的等极会直接影响到分化过后的相貌,祁折雪是知道自己长的好看的,所以为了怕引起麻烦,选择了低调。 但现实却远远与人的想法背道而驰,祁折雪正在地上喝着水呢,忽然一个人走了过来,一把将祁折雪手上的水拍到了一边。 第21章 瓶口还没有封严实,祁折雪下意识闭眼,牙齿被磕出响声,还被泼了一脸的水,晶亮亮的水珠差点没从鼻子里呛进去。 “咳咳咳.......”祁折雪猛地咳嗽起来,捂着带着些许刺痛的喉咙,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这个长相平平但皮肤黝黑的少年,哑声道: “你做什么?” “你就是祁折雪?”林舒眯眼看着祁折雪,“我要和你比一场。” 祁折雪心想你没事吧你没事吧,表面却冷淡道: “........不比。” “你确定?”林舒嗤笑道。 “对。”祁折雪说。 “......”林舒什么也没说,转头走了,指给祁折雪留下一个高傲的后脑勺。 祁折雪咳了几下,取下帽子甩了甩脸上的水,随即将掉在地上的水瓶丢进了垃圾桶。 接下来几天,林舒想方设法地想要找祁折雪的麻烦,比如在祁折雪跑步累的要死的时候推他一把,或者在祁折雪站军姿的时候往他军训服里放帝王蜈蚣,更过分的,甚至在祁折雪趴在泥潭里训练前行的时候,故意溅起泥浆糊祁折雪的眼睛。 这些小动作,直接导致祁折雪在军训过程中表现失衡,看着几乎被扣光的平时分,祁折雪气的两眼发黑。 但每次祁折雪去找教官投诉,教官都熟视无睹。 这就是塔和白塔的规矩,除非死人老师们才会出面,否则遇到问题矛盾问题的时候,都只靠学生比谁的拳头更硬来解决问题,以此来完成优胜劣汰。 “你有完没完!” 最后,祁折雪真的生气了,等训练已结束,就找到了林舒,怒视他: “我警告你,别再搞这些小动作!” “我就要搞,你能拿我怎样?” 林舒一脚踩在高大训练的障碍物上,手里还玩着学校发的射击枪,坐没坐样: “所以你比不比?” “......比什么?”祁折雪真的怕了这个神经病了: “你说,输了就别来烦我了。” “比射击,输了你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这事就算过去了。” 林舒抬了抬下巴,枪口对着了祁折雪的脑袋,带着气音给自己配音道: “否则......砰~” “那你输了呢?”祁折雪问。 “不存在这种可能性。”林舒挑眉。 “.......”祁折雪皱眉:“这不公平。” “好吧,那我也给你跪下磕三个头。” 林舒为了让祁折雪答应,只能敷衍地应声,其实根本不屑于去思考这种情况存在的可能性有多少: “只要你有这个能力。” “.......” 祁折雪摘下帽子,指尖边缘摩挲着帽檐,像是在思考。 平心而论,他不太愿意去比这个,毕竟他两辈子都差点死在枪下,都有点心理阴影了。 ......况且他也不会射击啊。 但是为了拜托面前这个精神病,他最后只能答应: “好。” 林舒吹了一声口哨,这才离开。 他那些小弟们听到口哨声也三三两两地离开了,没有再阻碍祁折雪的训练。 祁折雪这几天都没有训练好,好不容易打发了那些麻烦,又自己郁闷地在操场上跑了几圈。 暮色四合,傍晚,高年级的哨兵和向导们都放了学,纷纷经过操场,去食堂吃饭。 因为已经解散,操场上已经没有多少人在训练,像祁折雪那样容貌出众的向导,还是吸引了不少哨兵的注意力。 “诶诶诶,老许,听说今天开学会来两批向导,卧槽,我入学那么久了第一次听说能凑齐两批向导入学的。” 许停枝的好友容苑刚从训练场上下来,训练服还没脱,顺手抹了一把汗,就想去拍许停枝的肩膀,挤眉弄眼道: “要不,我们去看看呗。” “滚你妈。” 许停枝五感很敏锐,刚从训练场下来本来心情就不好,此时更是爆了粗口: “一声汗味,别碰我。” “啧。”容苑郁闷道: “往常也没见你这么嫌弃我。” 许停枝闻言,太阳穴突突突地跳。 他自入学起就因为血液里哨兵素高、等级高,所以导致他和别的向导的相容度极低,加上他也不喜欢接受别的向导的疏导,因此性格越来越不合群,自从老师失踪了以后,他更是暴躁。 别人都觉得他不爱说话是因为不屑说话,其实是他大部分时候都在和体内逐渐失控的精神空间做斗争,没空聊天。 “我说你,要不还是去看看吧,那儿有个小向导多好看啊。”容苑是哨兵,视力好,和别的哨兵们一起探头,啧啧说: “这腿,这腰,这小脸蛋。” “这个向导真的好正,好想睡一睡。”因为向哨比例的失衡,很多哨兵看到向导就像看到肉骨头的狗,馋的不行;而往粗俗里比喻,有幸能和向导标记的哨兵,标记时的信息素就像撒尿的狗,恨不得淋向导一身。 许停枝的精神体黑曼巴蛇梧桐正跟在许停枝脚边慢悠悠地爬行,闻言也来了兴趣,抬起上半身,挤在哨兵堆里,看向操场旁边还在浑然不知自己被围观的祁折雪跑圈。 “老许,真的不看看吗?” 容苑是老单身狗了,对于向导属于看到就是赚到,“真的好看的,漂亮的和小娘们似的。” 第22章 “.........这难想象这种话是从一个接受过教育的人嘴里说出来的。”许停枝扭头就走,“你自己慢慢看吧,我没兴趣,我走了。” “哎.......” 容苑在色和兄弟之间犹豫了几秒,还是决定去找祁折雪要个联系方式再说。 但他没想到,他刚走到祁折雪身边,一群准备诱骗单纯无辜小绵羊向导的哨兵们就争先恐后地挤到祁折雪身边,像是潮水般死死地将祁折雪堵住,顺便将容苑挤出围观圈。 容苑:“........” 他看着这群如饥似渴的哨兵和被围在中间面上带着僵硬笑意的祁折雪,愤怒地踢了踢草皮,正想离开,却发现许停枝的精神体——黑曼巴蛇梧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跟了上来,不仅灵活地从哨兵们的腿缝空隙里绕了进去,还正亲昵地缠在祁折雪的右脚踝上,蛇头左右乱蹭祁折雪的裤脚,蛇尾兴奋地拍打着地面,一副求抚摸的亲热模样。 容苑:“........” ???? 作者有话要说: 小许:《我走了》《不感兴趣》 第11章 美人只配强者拥有 祁折雪低估了这个世界对向导的狂热程度。 之前在虫星的时候,雌虫虽然天然地对雄虫有着求偶的本能,但起码还会顾及雄虫体弱,不敢过分亲近;但在特种星,哨兵对于向导,基本抱着一种先下手为强的态度,当日祁折雪一个人留在操场上,已经引起了不少哨兵的注意。 很快,祁折雪的光脑号就被懂计算机的哨兵们攻破了,祁折雪晚上刚洗完澡一打开邮箱,无数类似于问“约吗”的信息就塞满了他的视野,惹得祁折雪吓了一跳,顿时瞳孔骤缩,心脏砰砰跳起来,啪的一下把光脑关了。 但最后,好奇心还是盖住了恐惧,本着了解这个世界的想法,祁折雪深吸一口气,又打开了光脑,一封邮件又一封邮件地往下看,想知道这些人对他说了什么。 他发现,除了个别哨兵的言辞粗俗,很多还是很有礼貌的,有些则附上了自己腺体的照片,还标明了自己的等级。 祁折雪一边不明所以但津津有味地看着,一边动手分出一张悬浮光屏,伸手在上面快速打着字,给许停枝发消息: “哥哥,为什么那么多人给我看他们的脖子照片呀?” 说完,他的指尖在那些邮件的名字前缀上圈划了几下,截图丢到聊天框里: “还说自己是什么等级,这是什么意思?” 许停枝那边很快显示正在输入中的标识,但又沉寂了下去,祁折雪以为许停枝在忙,也就没再继续问,自顾自地从网上下载了一本《精神力研究综述》,看了起来。 过了一个小时,在祁折雪几乎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许停枝的消息才发了过来: “下次谁再给你看脖子,你就把他拉黑。” “?”祁折雪一个激灵: “可是哥哥你也给我看过呀?” 他细白的指尖慢慢打着字,斟酌道: “我也要把你拉黑吗?” “.........”许停枝那边沉默了一阵,随即冷酷道: “除了我之外。” 其他人都是居心不良。 “哦,好吧。”祁折雪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乖乖点头,兴致勃勃地和许停枝分享自己的生活: “哥哥,教官明天要我们练射击,你呢,你明天什么安排呀?” 许停枝明天打算在宿舍躺一天,因为他今天在战斗场打了一天架,刚刚还去收拾了几个对祁折雪图谋不轨的哨兵,现在两只手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需要修养一天: “你别管。” 他说。 他不想告诉祁折雪自己受伤了,不仅丢脸,还怕小崽子因为担心他心神不宁。 “哦,好吧。”小崽子似乎是有些不高兴了,隔着光屏,许停枝似乎都能看见对方生气噘嘴的样子,但语气还是乖乖的: “那哥哥晚安,我睡了。” 说完,祁折雪的头像就黑了。 许停枝见此,打字的动作顿了顿,心里嗤笑了一声小兔崽子气性还挺大,随即懒洋洋地关闭了光脑。 “老许,我洗完了,你也去洗吧。” 容苑今天是唯一一个要到了祁折雪的联系方式的人,从回到宿舍开始就是一脸如沐春风的模样。 但彼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能成为“幸运儿”的原因,是因为祁折雪看到了他和许停枝并肩走在一起的场景,知道两个人关系不错,才愿意给的。 “你今天捡了狗屎吗,这么高兴。” 许停枝斜他一眼,动了动骨折的手,只觉刚才忍着疼打字,似乎又错位了,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你不懂。” 容苑不想和同为哨兵的许停枝分享自己的战绩,怕许停枝和自己竞争,所以只含糊地转移话题道:“我饿了,你早上不是从家里带了很多营养剂来吗,分我一支。” 说完,他一边站起身,一边伸手去拉许停枝的柜子。 以往,许停枝都会给,但不知道为什么,今日他却十分反常地啪一声锁上柜子,背对着靠在柜子上方,护食般挡住住了容苑的手,嫌弃道: “你下午没吃饭?” “我靠,老许,”容苑愕然地看着许停枝: “你明明知道我下午去泡小向导,没空吃饭的!” 第23章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许停枝更不爽: “你自己不吃,关我屁事。” 说完,他直接拿着毛巾,去浴室洗漱了。 “........”容苑慢半怕地收回手,看着许停枝隐隐透露着些许黑气的背影,沉思了许久,没有说话,半晌,嘁了一声: “不就是一支营养剂吗,你对象给你买的?至于那么宝贝吗?” 许停枝没理他,砰的关上了浴室门。 . 第二天,祁折雪照常来到了操场,准备训练。 本以为平日里和往常不一样,但不知道为什么,操场的外围多了很多哨兵围观,祁折雪一开始还不知道他们在看什么,直到训练一结束,他刚一坐下,一群哨兵就呼啦啦围了上来,给他递水的也有,递毛巾的也有,把祁折雪搞的四肢僵硬,不知所措。 一旁的林舒看到祁折雪被哨兵围在中间,原本对他不爽的表情此时更加难看,像是要生吃了祁折雪似的,暗暗磨牙。 祁折雪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和自己炫耀吗? 祁折雪可不知道林舒是怎么想的,他急于拜托这种处境,好在容苑的出现解救了他的尴尬: “容哥哥,你来啦!” “小雪今天练射击么?” 容苑其实已经暗地观察祁折雪很久了,但还是装作不知道般,明知故问: “练的怎么样?” “容苑,” 其他哨兵见有人强先和祁折雪插上了话,有些不高兴: “你和小向导认识?” “他是我哥哥的朋友。”祁折雪怕容苑被针对,抢先替他解释。 “你哥哥是谁?”有人问。 “许停枝。”祁折雪是软和性子,有问必答。 但没想到,刚刚还对他无比热情的哨兵们听到这个名字,闻言瞬间脸色都绿了。 许停枝,那不是高年级那个s级哨兵吗?! 一想到昨晚被许停枝按在地上摩擦的场景,许多哨兵纷纷恍然大悟,难怪许停枝昨晚那么生气,原来是他们泡了不该泡的人还不自知。 思及此,这群被许停枝恐怖的战斗力折磨过的哨兵纷纷蹬蹬噔后退几步,紧接着借口有事,呼啦啦跑了。 祁折雪:“.......” 他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才看向容苑: “容哥哥,他们怎么都走了?” “可能是他们怕我吧。” 容苑十分自信。 对于哨兵来说,只有强者才配拥有美人,容苑作为a++级的哨兵,学院能能和他一争的人屈指可数,有些哨兵知难而退也不奇怪。 他完全不知道,那些哨兵之所以会离开,完全是因为挨了许停枝一顿打的缘故。 “哇,那容哥哥好厉害。” 祁折雪闻言顿时两眼放光。 “那当然。”容苑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 “我刚刚看你射击,感觉你还是有些地方没领悟到,不如晚上来训练馆,我教你。” “.......”祁折雪犹豫了一下,下意识偏头看了一眼林舒,见对方阴着脸正在擦枪,抬手给了靶子一枪,正中红心。 “.........” “那好吧。”为了不输给林舒,祁折雪只能点点头, “那就麻烦容哥哥了。” “不麻烦。” 容苑扬起一丝笑,忍住心中的激动: “那晚上七点半,西区a级训练场射击室a008,别迟到了哦。” “好。” . 晚上,为了和祁折雪见面,容苑特地收拾了一番自己的仪容,在镜子前面换了好几套衣服,都不是很满意。 他的精神体美洲狮正趴在桌子底下,焦躁地刨着地板。 “你这是要干嘛?” 许停枝还在床上看着老师之外失踪时候留下的飞船星轨,被容苑烦的思路都被打断了: “你不是要去训练场吗,要滚快滚。” “你不懂,我去训练场,主要还是为了见小向导,当然要穿的好点。” 容苑沾沾自喜道: “等我脱单了,会请你吃饭的。” 许停枝扯了扯嘴角,挖苦道: “会有向导看得上你么?” “爷也是很抢手的好吗?!”容苑终于选好了衣服,像个花孔雀似的在镜子前转了转,满意地点头: “走了。” 他走到门口,弯下腰穿鞋,一边嘀咕道: “不知道小向导喜不喜欢我这身。” 说完,就打开门出去了。 许停枝作为哨兵,显然听力奇佳,闻言无意识皱了皱眉,指尖下意识在指腹上划了划,留下淡淡的刺痛。 联想到祁折雪昨天说自己要学射击的事情,许停枝心里愈发觉得不对,本想追出去问问容苑口中的小向导是谁,但又有点拉不下脸来去问,生怕听到什么不想听的答案,正纠结间,光脑突然弹了一条信息出来,有人传来了通讯信息。 是楚敛。 许停枝本来不想接楚敛的通讯消息,但碍于他是自己老师曾经的哨兵,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于是便接起了电话: “部长。” “停枝!”楚敛忽略了许停枝敷衍的表情,脸上似乎还带着激动的余韵,一向镇定的他此刻难以平静下来,放在桌子上的手还在颤抖: “我刚刚接到消息,你的老师,我的阿情,他还没有死!” 第24章 许停枝闻言,瞳孔骤缩,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你说什么?!” “是真的!”楚敛已经很久没有那么高兴过了,但还是快速组织语言: “今天,研究所的信号接收器上收到了来自几十亿星年外来的信号。不过很奇怪的是,信号是在我们特种星上进行转介,才能顺利被我们接收到的,而且上面的信号图案虽然是阿情常用的,但内容音频我们目前却无法破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让我听听。”许停枝显然也急于确认这件事,“发给我。” “好。”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楚敛也没打算藏着掖着,直接将那段信号音频发给了许停枝。 许停枝赶紧打开,很快,光脑上便出现了播放的符号,但很长时间,许停枝都只听到了一阵锁链碰撞的声音,因为信号阻断,过了很久,许停枝才听见一小段被传输出来的声音,是一个沙哑的男声,低声说了两个字: “rudou。” rudou? 这是什么意思? 许停枝怔了怔。 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幕画面,是那天在飞船上,祁折雪发烧倒在地上时,似乎也对自己说过这两个字。 许停枝心中顿时纷乱一片,片刻后,他不知道想到什么,站起身,拔腿就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许内心:想办法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出去找崽。 看到崽被人泡了的小许:我他吗杀杀杀 第12章 “你到底有几个好哥哥?” “小雪,走吗,去食堂吗?” 熙熙攘攘的操场上布满了解散的哨兵和向导,他们面色惨白,气若游丝,连走路都踉跄的好像下一秒就能倒下。 此刻的他们,被教官折磨了一天,正是饿到连人都能生啃的时候。 祁折雪听到有人在叫他,砰的一声将最后一发子弹打完,才利落地卸枪换子弹,对着叫他的向导回头笑道: “不吃了,我今晚加练。” “为了和林舒的那个赌?”叫祁折雪的向导长的一头粉色头发,了然看着他: “别管他,他估计是开玩笑的,还真的能让他你跪下不成?” 祁折雪举臂抬起枪,眼睛看着远处的红点,低声道: “谁知道呢。” 若是林舒这个偏执狂没有从早到晚发消息让自己早点认输的话,他可能还会信吧。 “好了,”粉毛向导并不知道林舒和祁折雪有什么深仇大怨,半晌只能叹了一口气,拍了拍祁折雪的肩膀,带着同情道: “别练了,教官叫你。” 操练向导第一方队的教官是从白塔高年级抽调的向导学长,他年纪看上去不大,表情却很严肃,一身白色向导服被他穿的板正没有一丝褶皱,肩膀上的缅因猫正睁着针尖大小的瞳仁,不紧不慢地看着祁折雪舔爪子: “祁折雪,是吧?” “是的,教官。”祁折雪虽然不知道教官找自己做什么,但还是老实应声了。 “你的各项训练成绩很不乐观,如果射击成绩继续垫底,可能就要被分到垫底的f班了。”教官在祁折雪的成绩栏上点了点,警告道。 f班........ 祁折雪闻言表情不变,但指尖却紧了紧,衣角悄然漫出一丝褶皱。 白塔的师资都是按照学生的资质来分配的,资质越好,得到的教育资源便越好;资质越差,那么得到的教育资源便越差。 f班,便是白塔内废物向导的聚集地,也是被学校基本放弃的存在,日后即使侥幸毕业了,也只能在军需后勤部打打杂,干干粗活。 “我知道了,教官。”祁折雪咬牙道: “我会努力的。” “嗯。”教官满意地看到祁折雪的反应后,高冷地离去。 等教官一离开,祁折雪整个人像是泄了力般,慢慢坐到了操场边的台阶上。 特种星优胜劣汰的规则对于祁折雪来说,都太过于陌生,他习惯了养尊处优,先要什么就有什么,但如今,倒也尝到了拼命努力去获得某样东西的滋味。 但祁折雪没有办法,他需要更多的资源和更好的平台,才能快点变的强大,因为他的哥哥还等着他去救他。 他歇了一会儿,站起身,将校服外套披在肩膀上,起身往训练场走去。 西区a级训练场很大,祁折雪很顺利地找到a008号训练室,正想推门进去,身后却传来一道喊声: “祁折雪!” “.........”祁折雪愣了一下,慢半拍地回过头,眯着眼,努力分辨视线中来人的身影,半晌,才疑惑道: “许哥哥?” 许停枝跑的气喘吁吁,顾不上和祁折雪说上太多,上前拉住了祁折雪的手腕,语气带着命令道: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你跟我走。” “可是........”祁折雪脚步一顿,面上闪过一丝纠结: “可是容哥哥他.........” 听到“容哥哥”三个字,许停枝面上闪过一丝僵硬,又暗含恼怒,深吸一口气,平复起伏的胸膛: “事急从权........” 许停枝正想骂祁折雪,话到嘴边,又拐成酸溜溜一句:“你到底有几个好哥哥?!” “你俩在门口干吗呢?” 容苑好歹也是a++级的哨兵,隔着门都能听见许停枝和祁折雪在门口拉拉扯扯,砰的一声打开门,成功的让门口两个人的身体都瞬间僵硬: 第25章 “........” “?”容苑狐疑的视线在祁折雪和许停枝交握的手上扫过,迟疑了半晌,才道: “我坏了你俩的好事了?” “........没,没有。”祁折雪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甩开许停枝的手,白皙的皮肤上赫然留下了五个清晰的指印,软声道: “许哥哥急着找我呢。” “.........”许停枝顶着容苑一副被挖墙角的不爽眼神,从来没这么心虚过,硬着头皮道: “我只是路过,又恰好找他有点事.......” “哟,那是我来的不巧了。”容苑抱臂阴阳怪气道: “早知他来,我就不来了。” “.........”祁折雪:“要不我们还是进去说?” “.......”许停枝若是足够识趣,那就会知道哨兵争夺向导的标记权和自然界内雄性争夺雌兽行使□□权差不多,都不容许别人中间打断,但他是真的有急事,只能装作没看见容苑杀人的视线,厚着脸皮走了进去。 祁折雪不知道容苑和许停枝之间的气氛怎么怪怪的,但想到他们两个人同吃同住应该关系不错,可能只是单纯自己想多了,于是便将这想法抛到脑后,自顾自地练着自己的枪。 见许停枝来,容苑也有了些许危机感,于是便借着纠正祁折雪动作的功夫,直接上手搂着祁折雪的腰,把许停枝看的莫名不爽。 周遭的温度陡然又下降了几个度。 容苑本来还在兴致勃勃地教祁折雪练枪,忽然脸色大变,涔涔的冷汗淌过苍白的脸颊。 他猛然回过头,见许停枝翘着二郎腿,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浑身黑气四溢,s级的等级压制已经悄然释放了出去。 容苑见此,浑身发抖,再也支撑不住,竟然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祁折雪愣了一下,赶紧蹲下身,扶住容苑: “容哥哥,你没事吧?” “没,没事。”容苑在心里大骂许停枝这个不要脸使阴招的东西,但哨兵本性慕强,抢不过也只能含恨服输: “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走了,你先练会儿吧。” 许停枝动了动耳朵,悄然将等级压制放松了些许。 这一放松,好似移开了容苑肩膀上的大山,他挤压到极致的五脏六腑悄然释放开来,呼吸得以存续。 容苑捂着刺痛的胸口用力喘息了几下,生怕精神体被许停枝直接绞碎而陷入精神崩溃,赶紧站起身,匆匆离开了。 “........”祁折雪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位哨兵之间的暗潮汹涌,茫然地握着枪,问许停枝: “容哥哥为什么不教我打手|枪了?” “.........”许停枝表情骤然变的一言难尽,半晌,才敷衍道: “他身体不舒服吧。” 还没走远、耳聪目明的容苑闻言脚步差点一个踉跄,心里大骂许停枝的祖宗十八代,心想老子身体不舒服是谁害的心里没点数吗?! “好吧。”祁折雪像是接受了这个答案,也不失望,反而乐观地继续练着。 砰—— 砰—— 许是有了容苑之前的点拨,祁折雪进步神速,但许停枝显然没有心情欣赏祁折雪射击的英姿,自顾自想着该如何开口。 许是感受到了许停枝不同于往日的沉闷和躁动的情绪,祁折雪回过头,舔了舔干涩黏连的唇,放下酸痛的手,走到许停枝面前,淡淡的阴影便罩在了许停枝身上。 许停枝愣了愣,抬起头,第一次以仰视的角度,观察这个被他捡回来、成长迅速的幼崽。 “哥哥,你不舒服吗?” 祁折雪闻了闻空气中的信息素味道,皱了皱眉,指尖拨开许停枝脖颈上的颈带,鼻尖凑过去闻了闻,冷静评价道: “好像有点苦。” 许停枝被他贴近这么一闻,差点炸了毛,好半晌才平静下来。 祁折雪之前在他家的时候,他都没有系统地和祁折雪说过颈带对于特种人的重要性和隐私性,只是叫对方戴上;而他也经常光着脖颈在祁折雪面前晃来晃去,因此祁折雪从来不觉得动许停枝腺体的举动有什么不对。 “你.........”许停枝忍受着脖颈处酥麻的灼热感,正想往后躲,身后却传来砰的开门声,是去而复返的容苑: “不好意思,我校服外套忘记拿了。” 祁折雪动作一顿,听到动静后慢慢抬起头,却对上了容苑呆滞的眼神: “.........呃.......” 容苑满头大汗地退了出去:“打扰了。” 门又砰的一声被关上了。 祁折雪:“?” 许停枝:“。” “哥哥的味道为什么变了。”相比于容苑莫名其妙且失控的表情管理,祁折雪更在意许停枝的味道为什么变了。 他像之前那样,坐到许停枝的大腿上,习惯性凑过去闻许停枝的腺体,找点安全感,被许停枝一把按住脖颈,喑哑的声音在两人之间荡开: “别闻了。” 他这一按,直接将祁折雪抱紧了怀里,这才陡然意识道一个被他忽略已久的问题—— 祁折雪已经长高了,不像之前幼崽形态般抱在怀里软软的,反而带上了些许少年人才有的清瘦挺拔。 “你.......” 许停枝脑子乱糟糟的,都快忘了自己今天来找祁折雪是来干嘛的,用于等级压制而释放出的信息素不知道为什么遇到祁折雪就失效了,对方不仅没被他影响,似乎还对他的信息素很感兴趣: 第26章 “哥哥好香。” 祁折雪伸出指尖,鼻尖在许停枝的腺体上用力嗅了嗅: “有点像青草,苦苦的,又有点像茉莉。” 他越说,肚子里越饿,晚上没进食的胃此刻烧的慌,红着眼睛,蹭了蹭许停枝的腺体,软绵绵撒娇道: “哥哥,我好饿。” “.......”许停枝指尖用力在祁折雪的后背上抓了抓,像是在克制着什么,气息颤抖: “我又不能给你吃。” “......”许停枝越说,祁折雪越馋,他盯着许停枝脖子上那块还在微微跳动、泛着淡淡血丝的鼓胀软肉,不知道这股烧胃的感觉从何而来,只能一遍遍道: “我饿......” 许停枝也被祁折雪折磨死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信息素不仅不能压制祁折雪,反而还惹得对方躁动不已。 祁折雪刚来特种星,干净的像一张白纸似的,他说什么,就做什么。 许停枝一开始觉得对方麻烦,是抱着其他不纯的心思允许祁折雪靠近他,本想随便养养就算了,本不将他放在心上,如今却不知为何,开始不喜欢起那些靠近祁折雪的哨兵来。 一想到容苑和那些哨兵盯着祁折雪那如狼似虎的表情,许停枝闭了闭眼,手掌攀上祁折雪的后背,许久,才将祁折雪的脸压向自己的腺体,动了动艰涩的声带,带着些许蛊惑地引导道: “那你......” 他顿了顿,黑沉的眸子看向祁折雪干净的不然纤尘的异瞳,轻声指了指自己的腺体,道: “那你咬一咬它,好不好?” 第13章 “你他吗的就这么忍不住吗?!” 明明是一团再也寻常不过的软肉,但在许停枝的蛊惑下,似乎带上了难以抗拒的诱惑力。 祁折雪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慢慢地趴过去,将鼻子底在许停枝的腺体上,用力嗅了嗅。 他薄薄带着些许热度的唇无意间划过许停枝脆弱的皮肤上,带起些许战栗的酥麻,像是每一根神经都过了微电一般,激的许停枝全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竟然一个冲动,翻身直接将祁折雪压在了身下。 “唔——” 衣料摩擦的声音甚至没盖过过大的心跳声,许停枝自上而下地看着祁折雪无辜的眼睛,对方稍稍长长的银白发散落在他手边,随着呼吸微微浮动,划过指尖,令许停枝的心脏咚咚咚颤动起来。 这是一个脆弱的向导。 他四肢柔软,毫无精神力,对自己满是信任,像是一个翻开肚皮可以任自己亵\\玩的小猫崽。 许停枝从来没有深刻的意识到,原来想要标记一个向导,是来自哨兵内心深处最原始的冲动,以至于不可更改,不可扭转。 “哥哥,我饿。” 祁折雪浑然不觉许停枝内心的想法,甚至伸出手,胆大包天地捏了捏还在恍惚的许停枝的脖子。 许停枝僵着身体没动。 他一面骂自己疯了吗,一面任由两个人的信息素浓度在空气中急速攀升,浓稠的像是化不开的蜂蜜,甜的发腻。 祁折雪的信息素是香甜的奶油味。 许停枝这次闻了个真切。 像是刚打发的奶油,带着淡淡的清甜,祁折雪也说不清是被自己馋到了,还是被许停枝馋到了,双手不受控地穿过许停枝的脖颈,双腿灵活地缠上了许停枝的腰,抬起头,就着这个姿势,张开嘴,轻轻地在那一小片皮肤上啄了一下。 淡淡的玉山茴芹的香味混杂着茉莉青草的味道,在祁折雪的唇上化开,涌入肺部,淌进血里。 祁折雪的胃又烧了起来,他只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那么饿过,每一次的触碰,都加深他想要用力在许停枝的脖颈上留下印记的念头。 “哥哥好香.......”祁折雪一个翻滚,和许停枝双双倒在地上,两个人头发散乱,向导制服漫上褶皱,但谁也没心思管: “哥哥怎么这么香........” 许停枝没动,任由祁折雪埋头动作,指尖死死地抓着地板,用力地在上面留下深刻的划痕。 作为一个s级别的哨兵,他不过十九便征战多年,从未向人示弱,此刻却想将自己最柔软的地方暴露在祁折雪的视线里。 好想给他咬一下\\好想咬一下。 这样两种截然不同却殊途同归的想法在某一时刻默契地同时出现在两人的脑海里,祁折雪垂下头,看着眼皮底下颤动的雪白细长脖颈,像是某种振翅欲飞却不得不钉死在地上的鹤,没来由地对它张开了嘴,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滴——” 就在此时,隐藏在训练室的警报器忽然响了起来。 那是一道极其突兀的响声,像是从远处传来,又响彻云霄,几乎带着将人的耳膜撕烂的狂烈震动,急促地打断了祁折雪的动作。 许停枝发热的头脑陡然清醒了半分,那扔到九霄云外的理智忽然回笼,猛然推开祁折雪。 但祁折雪却不依不饶,还是亲昵地凑过来,像个软乎乎甜糯糯刚蒸好的年糕,想要贴贴他,咬他的脖颈。 依靠s级哨兵优越的听力,许停枝已经听见嘈杂的脚步声和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他急着拉开祁折雪,却发现对方此时已然神志不清,一金一蓝的异瞳上还挂着水珠,眼角红红的,像是被刺激了一般,几乎要哭出来: 第27章 “我饿.......” 他不知道身体中原始的冲动来自于欲念,只能将它归咎于食欲。 “乖,乖崽,站好.......”许停枝慌了,想要扶着祁折雪站稳,但祁折雪好像完全失了力气,靠着他,半眯着眼,全然一副喝多了上头的模样,脸蛋都红红的,靠着许停枝慢慢地蹭。 而与此同时,那些说话声和嘈杂声更近了。 许停枝此时已经知道事情不太妙。 他艰难运转的大脑还没来记得理清楚自己刚刚做了什么,门就被一脚踹开,紧接着涌入一群全副武装的哨兵和向导。 打头的一个一见许停枝,就伸出手,用空气清新剂在许停枝的身上狂喷,一边喷还一边痛苦面具: “把信息素收一收,快点,我快受不了了!” s哨兵的信息素,不是谁都能受到了的。 许停枝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好像犯了错,慢慢将信息素都收了回去,踉跄地站起身,马上就被两个哨兵架了出去: “妈的,他们居然在公共场所发\\情了!” 在特种星,为了防止哨兵和向导在公共场所发情而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室内基本都会安装警报器,一旦向哨结合的信息素浓度超标,那么会自动警报。 冲进来的哨兵不仅想强行将许停枝带走,还想让其他向导带走已经神志不清的祁折雪,但没想到祁折雪看见许停枝被带走,竟然激动了起来。 他靠在墙上,迷迷糊糊只凭本能行事,一时间,恐怖的信息素在某一瞬间如同海啸浪潮般铺天盖地卷向在场所有的哨兵和向导。 在场的人只觉一股强大的近乎恐怖的等极压制重重的砸在了他们肩头,他们有些哨兵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当场精神崩溃昏死过去,而反应过来的向导只来得及张开精神屏障,但下一秒就被那强大的压制激的粉碎。 一时间,现场的哨兵向导哗啦啦地倒下一排,等楚敛赶到的时候,整个训练场一半的哨兵和向导都已经被送进了校医室,而另一半向导,则自发集合起来,张开精神屏障,抵抗祁折雪的压制,不过各个面色铁青,看上去已经到了极限。 楚敛当场急了,正想让身边的校医隔空对祁折雪注射镇定剂,但下一秒,身边所有向导的精神屏障都哗啦啦破碎,而祁折雪也支撑不住,踉跄几步,轰然栽倒在地。 . 首都第一医院。 许停枝刚一醒来,睁眼就看见满眼全是红血丝的楚敛,对方一看见他醒了,当场一个巴掌就扇了过来,重重地拍在许停枝的肩膀上,怒骂道: “你他吗的就这么忍不住吗?!” “........”许停枝也知道自己这事干的荒唐,难得的没吭声。 “艹。”楚敛这几天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句脏话了,瞪着许停枝这个不省心的孩子,摆了摆手: “算了,我本来还想让你参与寻找徐情的计划,现在看来........” “部长!”许停枝直起身,“哥,哥,我要参加!” “你这么不听话,还参加个屁!” 楚敛气的手都抖,指着他: “阿情当初就不该宠着你,让你一起参加追缉星盗,也好过像现在这样下落不明,没人管着你!” 这话像是撕开了两人之间经年已久的积怨和伤口,一时间,两个人同时沉默下来,谁都没有开口。 徐情,楚敛的未婚夫,特种星唯一一个s+++的神级向导,身上携带着极其罕见的神级基因。 他一辈子都在致力于研究如何让人数逐渐稀少的向导安抚越来越多的哨兵,甚至拿自己做实验,复刻了神级的向导基因,能独立一人完成对近千名哨兵的安抚。但如此优秀的向导,却在追缉星盗的过程中,为了保护许停枝遗失在时空黑洞里,失踪近七年,毫无音讯。 “算了,我和你说这些说什么,”楚敛无力地坐了下来,将垂落眼睫的刘海狼狈地梳上去,终于愿意缓下口气,回复正题: “你哥走之前,你应该就知道,如今向哨比例严重失衡,一名普通向导无法构筑足够多的精神屏障和精神力安抚、扫描,越来越多的哨兵缺少向导安抚而陷入狂躁,扰乱了社会的治安。” “嗯。”许停枝点了点头:“所以这些年来,上面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老师。” 寻找老师徐情,也是他一直以来的努力目标。 “是的。”楚敛肃了肃神情,随即苦笑道:“但如今,高层决定重启神级向导计划,放弃寻找阿情,直接培养下一代继任者。” “什么?!”许停枝猛然坐起来,力道大几乎要打翻床边的水杯,不可置信地按着楚敛: “他们要放弃寻找老师?!” “是的。” 楚敛慢慢道:“上面已经在拟定关于二代神级向导的基因继承者的代号了,作为保密材料计入国家档案。等祁折雪的精神力恢复,精神体现世,就直接以对方的精神体名字命名他的代号。” “等,等一下........”许停枝现在脑子里乱的很: “祁折雪的精神空间不是崩塌了吗?哪来的精神力?又怎么变成神级向导了?” “哦,忘了你刚醒,什么也不知道。” 楚敛翘起二郎腿,抱臂看着许停枝的腺体,意味不明道: “你们二者的信息素相容度为百分百,临时标记所建立的短暂的精神空间互通导致你的精神能量对祁折雪的精神空间进行了反哺,他原本破碎的精神空间受到刺激,疯狂汲取你的精神能量正在完成修复,而且就在刚刚,对方精神空间外的意识云已经重建完成。” 第28章 “虽然他现在精神空间里的精神力检测依旧是零,垃圾的一批,他现在的意识云,已经比航天母舰的外壳还硬,没个人进得去。” 楚敛顿了顿,又叹息道: “当然,也没任何人,能阻挡一名.........继任神级向导的迅速成长。” 作者有话要说: 网站要求不能出现“废物”两个字所以改了文名,想了好久才想了这个新文名,感觉也一般,或许宝子们有啥文名可以帮我想想,取名废哭了tvt 第14章 “哥哥抱。” “我今天和你说过的话,你都听明白了么?” 见许停枝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楚敛捏了捏鼻梁,眼底下的青黑藏在发丝淡淡的阴影中显得并不太分明。 “........”许停枝没有吭声,只是漠然看着前方,微微蹙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反正,神级向导对于特种星的重要性你是知道的,现在祁折雪的身份处于保密阶段,在他的神级基因完全显落之前,上面决定封锁消息,并由你暂时保护他。” 楚敛倒入椅背中,指尖缓缓摩挲着衣角,“现如今无论徐情的失踪是天灾还是人为,上面已经放弃追查,现在.......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徐情,不能再失去一个祁折雪。” 许停枝缓缓转头,盯着楚敛看了一会儿,捏紧了身下的被单,力道大的几乎泛白,许久才压制声带的颤声: “你就真的那么心狠,要放弃老师?” “.........心狠的不是我。”楚敛说: “是,当初的任务,确实是我下给你的,但执意要去前线保护你,是徐情自己的决定。” “........”许停枝不说话了。 “反正保护祁折雪的事情,你自己先考虑一下吧。” 楚敛站起身,拿起了椅背上的外套,“如果你不愿意,上面会派别人的来贴身保护他的。” 听到这句话,许停枝的眉头皱的更深,脸上的漠然悄然褪去,而是带上了些许急躁,但仍旧强忍着没吭声。 哨兵对和自己建立过临时标记的向导会产生占有欲,楚敛是知道的,他说这句话,分明就在激他。 我不能上当。 许停枝咬牙想。 答应保护祁折雪,不就代表认同了上面放弃徐情,保护二代神级向导的计划么? 他绝对不答应! 任何人都可以忘记徐情,唯独他许停枝不可以。 许停枝微微垂下头,视线被水光晕开,视线一片模糊中,他仿佛还能看见一个白色长发的美人站在晨光里朝他笑,那一金一蓝的异瞳被光线折射的熠熠生辉。他的目光向来温柔,伸手将他从雇佣兵的刀尖下救了出来,洗净他身上的血污,教他自保。 ........那是他此生绝对不会忘记的人。 楚敛已经走了,病房里很安静,许停枝独自坐了一会儿,随即深吸一口气,翻身踉跄地下了床。 精神空间的能量被吸走了不少,许停枝察觉到的瞬间,差点没站稳跪在地上。 “小兔崽子.....”许停枝骂了一句,揉了揉青紫的膝盖,走出了病房。 他走到前台,问了祁折雪的住院病房,才转身往祁折雪的病房走去。 本以为小崽子会乖乖躺床上恢复,但没想到崽子第一次进入发情期,整个人慌得不行,醒着的时候,不许人靠近,也不许人碰,用小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怂怂地趴在里面偷偷哭。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忽然变得很奇怪,腹部像烧的一团火,好像很渴望某种东西,却因为一直得不到满足而难受的辗转反侧。 像重感冒似的。 看着祁折雪团在床上和个小鼓包似的,许停枝靠在墙上,斜眼看了很久,像是看不腻似的,直到祁折雪小声啜泣,才出声, “哭什么?” 床上颤抖的小鼓包颤了颤,紧接着,被口出探出一个头发乱糟糟的白毛异瞳崽子,眼睛肿肿的,一看见许停枝,就哭: “哥哥!” 祁折雪一边哭,还一边裹着小被子,啪叽啪叽走过来扑进许停枝怀里: “难受!” “.......”许停枝慢半拍地接住他,脖颈处便落了一个毛茸茸的头,不停地蹭着他撒娇: “难受!” “......难受就看医生,和我撒什么娇。”许停枝连人带被子将祁折雪抱了起来,端到床上,训他: “不许哭了,多大人了,真是。” 祁折雪像个蚕宝宝似的在床上扭了扭,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牵许停枝的衣角,被对方一巴掌拍掉: “还撒娇。” “呜........”祁折雪很想哭,但又怕被许停枝骂,只能委委屈屈瘪着嘴,控诉道: “哥哥,不来看我,还凶我。” 许停枝心想你被勾起了发情期我就不能有发情期么,但看着祁折雪干净无辜的眼神,又想起了自己干的那档子事,尴尬地咳了咳,脸都红了: “我这不也病了么.......” 他话说的含糊,试图掩盖自己因为馋祁折雪的信息素而发□□情,但祁折雪却信了,不仅信了还吓了一跳: “真的吗?” 祁折雪凑过来,手搭在许停枝额头上,试了试: “哥哥体温好高,真的病了诶。” 祁折雪又仔细端详了许停枝的脸,评价道: “脸也好红。” 第29章 “........”许停枝被戳穿,恼羞成怒: “躺你的!” 说完,粗暴地将祁折雪撂倒在床上。 祁折雪:“........” “哥哥是坏人。”祁折雪委屈唧唧地抠手指:“我还担心你好久。” “......就算你埋了我也不会有事。”许停枝给祁折雪盖被子,觉得自己需要出去冷静一下,免得和祁折雪呆在一起脑子都没了: “睡觉。” “睡不着。”祁折雪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 “硬睡。”许停枝冷漠地将他按倒,随即收走了他柜子里光脑,防止他不休息玩游戏。 “哎........”祁折雪还想挽留,下一秒,许停枝就已经关门走出去了。 . 许停枝出了医院大门,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向哨的发情期短则三五天,长则一星期半个月,许停枝一连住了几天院,打了好几天的抑制剂点滴,现在精神已经松弛下来了,人也冷静了不少。 他先去买了点营养剂,路过蛋糕店的时候,又顺便买了点小蛋糕,才转身返回医院。 等他回到医院的时候,祁折雪还没睡,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察觉到许停枝的靠近,便黏唧唧的伸手: “哥哥抱。” 向导和哨兵发情期需要消耗极大的体力,许停枝看着角落里被打碎的针剂碎片,料想小崽子这几天没他在身边,肯定不安心,也没怎么吃别人给他的东西, “起来喝点营养剂。” “不要香菜味儿的。”祁折雪任性地别过脸。 许停枝气的想揍他,但看着那鼓胀的白嫩脸颊,又忍住了没下手: “不是香菜的。” 他极力要自己忍住,知道自己要是冲动一拳下去,祁折雪连人带床都能嵌进地里,扣个十天半个月都抠不出来。 祁折雪闻言,“噢”了一声,想起来又没力气,只躺在床上侧过头,张嘴:“啊——” 许停枝:“........” 他在营养剂里插了一根吸管,塞进了祁折雪的嘴里。 贴身保护神级向导? 许停枝心里想:这怕不是伺候公主才对吧? 祁折雪吸完营养剂,满意地砸了咂草莓味的唇,像个猫崽似的翻了翻肚皮,殷切道: “哥哥,你也上来睡吧。” “我哪敢和公主睡一张床。”许停枝收拾好桌子,将草莓蛋糕放在床头,无视了祁折雪瞬间亮起来的眼睛,懒散地将□□叠架在了床尾: “你睡,我看着你。” “我睡不着。”祁折雪这几天睡得够多了,“我们来聊天吧。” 这话正中许停枝的下怀,他眯了眯眼睛,装作不经意道: “好啊,聊什么。” “什么都可以啊。”祁折雪说。 “那我问问你,你之前说的rudou,是什么意思?” 许停枝和祁折雪周旋了半天,此刻,终于忍不住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口。 祁折雪愣住了,一时间没做声:“........” 许停枝看着祁折雪迟疑的表情,心中咯噔一下,心想莫不是祁折雪为了不暴露自己真实的身份不愿意说吧,但下一秒,祁折雪的话就让他彻底无语凝噎。 “你是想说ru-dou吧。” 祁折雪表情认真地教学:“这中间是有停顿的,而且.......” 祁折雪小声说:“哥哥的读音不标准哦。” “.........” 许停枝撸起袖子,面无表情:“你想挨揍?” “不想!”祁折雪赶紧把被子蒙到头上: “雄父说了,贵族不能发音不标准,会被人耻笑的!” “雄父?”许停枝慢慢放下了手,迟疑道:“这是什么东西?” “雄父就是雄父呀,是生我养我的人。” 祁折雪从被子里露出一只眼睛,骄傲道: “雄父是除了我之外,凯斯尔家族一脉的唯一雄子,是贵族中的贵族哦!” “你爹?”许停枝想了想:“你们那还有贵族啊?” “当然.........”祁折雪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然又想到自己的雄父和雌父都被起义军带走了,也算不得贵族了,又悲伤起来,吸了吸鼻子,没再开口。 “.......”许停枝见此,赶紧转移话头言归正传:“所以,那个ru.....rudou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救命的意思。”祁折雪说:“这曾是上流贵族专用的交流语。虽然近几年用的少了,但这在贵族学校,仍旧是必修语言。” “哦,那你还真是公主啊。”问道这里,许停枝已经不再认为祁折雪是兽族了,但怀疑对方也绝对不是普通的特种人,或许是什么星球流落在外的特殊种族,还得是种族里特别金贵顶尖的那一撮人。 但那么老师又为什么会这个种族的语言?他费尽心机传达出这个语言,是想向自己求救吗?那他需要怎么救老师? 他倒是想,但他现在连老师在哪都不知道! 而且但最最让他疑惑的,是面前这个长的和老师那么像的祁折雪,究竟和老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对方身上会携带老师的神级向导基因? 一切的一切,都让许停枝头痛欲裂,百思不得其解。 趁许停枝凝眉的期间,馋小蛋糕馋了好久的祁折雪赶紧抢过桌上的小蛋糕,好奇地尝了尝味道,眼睛一亮,紧接着又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第30章 他一边吃干净小蛋糕,一边又翻过小蛋糕托底下的塑料壳,想看看这是什么东西,结果在看清小蛋糕保质期的一瞬间,差点没一口气没上来噎死: “咳咳咳........” 许停枝急了,赶紧去拍他的背:“怎么吃个蛋糕都能呛到?!你是猪吗?!” “咳咳咳........”祁折雪小脸惨白,此时也顾不上反驳许停枝了,眼泪汪汪将蛋糕碎屑咳到许停枝的掌心里,在许停枝嫌弃地丢掉时,拽着许停枝的衣角,问: “哥哥,今天,几号了?” 他一直被强行要求待在这里,光脑也被许停枝收走了,他都不知道外面的时间流逝了多久。 “28,咋?”许停枝不明所以:“这蛋糕保质期有两天啊,今天又没过期?” “.........”祁折雪一愣,紧接着,豆大的眼泪瞬间哗啦啦掉了下来,悲痛万分: “那我错过射击考核了!” 他越哭,声音因为沙哑越含糊:“我要输了,我要垫底去f班了好丢人呜呜呜我要回虫星........” “……” 看着祁折雪真情实感掉眼泪,许停枝神情逐渐木然:“.........” 上面不是要他保护神级向导,而是要他随时随地哄会掉金豆豆的小公主吧?! 第15章 “你是废物向导!” “零四房的病人可以出院了,”一大早,祁折雪的病房门就被一名抱着查房表的护士敲响了。 祁折雪睡得还有些懵,一头银白的头发乱糟糟地从被子里钻出来,又准确地埋进了许停枝的脖子里,委屈地哼哼唧唧: “吵........” “........”许停几乎在护士还离房间十米之外的时候就立刻睁开了眼睛,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白毛崽子,顺手掐了一把对方手感极好的柔软脸蛋,低声道: “起床了。” “唔......”脸被捏的有些痛,祁折雪蹙眉,揉了揉眼珠子,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但不到片刻,又闭着眼倒了回去。 许停枝:“........” 一旁的精神体梧桐感应到许停枝的低气压,赶紧衔着祁折雪的衣服爬上床,将衣服丢到祁折雪的身上。 许停枝这才进卫生间洗漱。 因为祁折雪的精神力还未觉醒,加上上面不打算暴露祁折雪的二代神级向导身份,所以祁折雪后期就转到了机密病房,除了许停枝外,还有四名研究员二十四小时昼夜不舍地观察他,当然,也少数人才能看到他的身体报告和发育情况。 “你先把他带回去,等他情况彻底稳定下来,再让他回白塔。” 楚敛叼了一根烟靠在车门边,看着许停枝一手抱着昏昏欲睡的崽子,一手拎着简单的衣物洗漱用品走出医院门,不满道: “妈的,老子好歹一个武装部部长,怎么天天给你们当司机。” “你和我老师交往的时候,不比这殷勤么。” 许停枝嗤笑一声,将祁折雪放进车里,随后坐到副驾驶内,指了指前面,毫不客气道: “你把我放到前面的菱光广场,我去买点东西。” “你一个天天喝营养剂穿校服点外卖的人,要买什么东西。”楚敛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到底还是打了方向盘,驱车往前走。 “关你屁事。”许停枝说。 菱光广场是首都内最大的购物广场,无数的飞行器和车辆降落在玻璃大厦前,明净的车窗折射出里面琳琅满目的商品和熙攘的行人。 许停枝正准备将睡醒的祁折雪抱下车,楚敛便从驾驶室探出头来,问: “我前几天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好了么?” 虽然说保护神级向导这件事高级士官都能做,但许停枝毕竟是和祁折雪有着百分百信息素相容度的人,让对方保护祁折雪,能更快地促进祁折雪的精神力觉醒。 祁折雪此时也睡醒了,揉了揉眼睛,将脸蛋靠在许停枝的身上蹭蹭: “哥哥,你有什么事?” 祁折雪历经一次分化期和发情期,已经不再是幼崽模样,但还是能轻轻松松被一个哨兵抱起。他可怜兮兮地蜷缩着长手长脚靠在许停枝,裤脚因为这个滑稽的动作微微向上提,露出一截雪白如凝霜雪的脚腕和细腰。 “睡你的。” 看着已经有人将不怀好意的视线落在祁折雪身上,许停枝顿时冷下脸来,将祁折雪的兜帽盖在他的脸上,盖住了那双水汪汪的异瞳。 “我说了,我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分出精力,从而放弃寻找老师。”许停枝说: “上面想怎么样和我没关系,我不想.........照做。” “......好吧。”楚敛闻言,怔了怔,随即嘴角漫上一丝苦涩的意味: “如果.......我能像你一样自由就好了。” 但是无论如何,楚敛还是完成进行上传下达的任务,得到许停枝的答复后,便想离开。 许停枝看着对方疲惫的脸,到底还是过意不去,犹豫了片刻,随即方慢声道: “如果你也想寻找老师的话........” 他的话好似在舌尖停了停,带着纠结的口吻,但下一秒,楚敛就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 “你是不是找到什么线索了!” “......”许停枝看了一眼不明所以、还在努力和压在脸上的兜帽做斗争的祁折雪,不知为何,忽然笑了一下: 第31章 “嗯.......” “ru-dou,是救命的意思。”话音刚落,似乎是想到什么,许停枝的眼睛慢慢暗了下去,“哥,你有空去查一下......虫星这个地方。” 许停枝看着楚敛怔然随即漫上狂喜的表情,带着几分不确定道: “我怀疑老师现在在虫星,而且.....处境很不好。” . 和楚敛匆匆告别后,许停枝得到了对方回去尽力查的承诺,便带着白毛小崽子,慢慢地逛街。 小崽子因为分化,身高长的很快,现在已经可以到许停枝的肩膀了,衣服也迅速缩水,少年高挑挺拔的身形却套在近似于童装的衣服里,有些滑稽的美感。 许停枝本想带祁折雪逛一逛成衣店,买几件衣服,对方却说渴了,闹着要喝果汁,许停枝只能先行离开去买,还顺便叮嘱对方不要乱跑。 祁折雪都乖乖应了,一个人留在成衣店买衣服。 但他没想到,人来人往的成衣店门口,却忽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祁折雪?”一声带着不确定的呼唤声从身后传来,祁折雪愣了愣,抬起头,从镜子里看到了一个相貌普通的黑皮少年。 ........是林舒。 祁折雪罕见地皱起眉头,面上似乎带着些许厌烦,正想离开,却想到许停枝让他乖乖待在这里不要走远的叮嘱,又只能僵着身体站在远处,任由林舒对他进行冷嘲热讽。 “听说你勾引一个s级的哨兵发情,进了医院,本事挺大。” 林舒对祁折雪抱有莫名其妙的敌意,总觉得要不是他,他哥哥就不会被逐出军部,阴冷的视线像蛇信似的,从祁折雪的脸蛋一路划到那双露着精致脚踝的腿上,激的祁折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样,s级的哨兵的jiba是不是真的很大,让你很爽,以至于让你当了逃兵,不和我比赛?” “你胡说!”对于林舒之前嘲讽自己的行为,祁折雪都可以当做没听见,良好的家教让他从来不会对任何人爆粗口,但当林舒开始意淫许停枝时,祁折雪的表情顿时冷了下来,语气很不客气: “把你的嘴放干净点。” “呵。”林舒那天没能在训练场上摩擦祁折雪,已经很不爽,闻言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了祁折雪的衣领,漆黑的眼珠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般,透不进一丝光线,反而流露出淡淡的阴狠: “别忘了你和我的赌约........底下三层就是射击训练馆,你敢不敢和我去?” “.........”祁折雪不客气地推开他,居高临下地盯着林舒看了一会儿,随即冷笑道: “比就比。” 他一字一句道:“如果你输了,就向许哥哥道歉。” “你这种人,还不配评价许哥哥。” 地下三层的训练馆是私人的,只有家里有一定背景和关系的人才能进,林舒本想和祁折雪显摆一下自己的身份,却没想到祁折雪压根不知道训练馆需要会员制才能进入,看他的眼神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林舒:“.......” 气到发抖。 “这是火焰白鲨训练场。” 林舒在心里骂了一句土鳖,随即忍着气介绍规则道: “这间训练场里有三十只火焰白鲨,潜藏在森林里,无差别攻击所有游戏玩家,杀伤力很大。但按照规则,只有击杀全部火焰白鲨才能赢,而且训练场只会配备有三十枚子弹的枪支,但凡你打空一枪,身体和精神空间都会遭受来自逃脱的火焰白鲨的重创。” 因为这个玩法会对向导和哨兵本人造成伤害,所以进这个训练场的哨兵向导都会签过错声明书,表示自己如果在训练场受到伤害,和训练馆无关。 祁折雪刚来到这个世界,对于一些词语的意思还是有些不清楚,例如他刚刚就不懂林舒口中的“精神空间”的意思,闻言无所谓地低头装子弹,还顺便观察了一下枪的型号和其中的玄机: “哦,知道了。” 林舒:“........” 土鳖,对着一把枪还能看半天,等着输吧你。 林舒今天带祁折雪来其实是带着私心的,他早就在火焰白鲨训练场练过很久,所以虽然单独击杀三十只火焰白鲨对他来说有些难,但只要时间够久,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这个过程里,祁折雪一边观战,一边频频看向光脑上弹跳的时间,当林舒满身是血地从训练场出来,枪枪未曾落空打死三十只火焰白鲨时,祁折雪还来不及听对方炫耀,就赶紧进去了。 他怕时间太久,许停枝会等急。 林舒:“.......” “靠!”他愤怒地踢了踢光墙。 祁折雪还是第一次在除了白塔之外的地方进行射击的实战模拟,他站在带着土腥气的模拟场地,刚刚抬头,背后就忽然传来一阵大力,直接将他撞到在了地上。 “呃.......” 祁折雪咳出一口血,偏头对着后面打出一枪,却没想到枪子打偏落在火焰白鲨的钢牙上,很快被弹开。 第一枪打空了。 林舒站在场外,看着祁折雪狼狈的样子,差点笑出声,好悬忍住了。 场内的祁折雪迅速在泥土地上滚了一圈,在火焰白鲨甩尾要攻击他时,冷静抬手打出第二枪。 枪子迅速穿过大白鲨的心脏,紧接着,剩下的大白鲨听到同类的呼号惨叫,纷纷如同雨后春笋般从地下冒出,呲着尖利的牙齿,冲向祁折雪。 第32章 “加大难度。” 林舒紧张地咬着手指,看着祁折雪冷静依旧的面容,面上逐渐漫上些许狰狞,对着设置训练难度的工作人员道: “加大火焰白鲨飞行的速度,快点!” 工作人员被林舒狰狞的面容吓了一跳,手一哆嗦,直接将游戏难度升了两个档。 场内的祁折雪敏感地发现火焰白鲨的飞行速度加快了,他皱了皱眉,抬手击杀一只紧跟他不放的火焰白鲨之后,猛地越起,借着火焰白鲨下坠的高度,直接跳跃骑上了追踪而来的大白鲨的后背。 “.......他疯了吗?”林舒不可置信地看着祁折雪直接站在大白鲨的后背上射杀的背影,满脸写着震惊,但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在大白鲨猛地将他甩下身,嘶吼着用音波刺激祁折雪的精神空间,使其产生波动和分裂时,却发现祁折雪根本和没事人一样,眉头都没皱一个,直接原地打滚躲开剩余两只火焰白鲨的攻击。 林舒不知道,祁折雪的精神空间根本都还没建立起来,在游戏里就像bug一样的存在,自然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豆大的汗从额间淌下,祁折雪毕竟是向导,体力有些不支,躲了那么久也有些累了。 他靠着树喘息休息了一会儿,随即将最后一颗子弹上膛,在林舒呆滞的视线里,直接跳上树,借着高度,猛地跃起,在两只白鲨争先恐后咬向他时,直接靠着刁钻的角度,射出最后一颗子弹。 子弹破风而过,撕裂大白鲨的音波攻击,随即在狂风和怒号之中,破开血肉,钻过心脏,在第一只大白鲨的体内穿过,随即又狠狠地撞上第二只大白鲨的皮肤,在那层血肉上绽开硕大的血花。 砰—— 虽然算好了角度,第二只大白鲨的皮肤已经被炸的血肉模糊,但却还没有死,最后一枚枪子穿透了他的皮肤,却没能抵达他的心脏。 林舒的心狠狠地落回原处,正想松一口气,却见祁折雪冷着脸拆开枪支,直接推出里面暗藏的匕首,随即跃起,猛地插入扭动的大白鲨身上,随即狠狠地下压! 匕首尖在触及大白鲨皮肤的瞬间迅速伸长,如一把上好的光枪,直接将大白鲨狠狠地钉死在了地上。 如果许停枝站在这里观看这场比赛,就会发现,祁折雪杀白鲨的动作和他之前杀巨蛛时的招式相似......不,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祁折雪顺手用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血,随即从死去的大白鲨的身上跳下。 空气中慢慢显现出一道透明带着旋涡的门,门上写着“训练成功”,随即白光一闪,祁折雪已经走出了训练场。 他的白发尾还沾着血,握着匕首的手已经不像第一次杀巨骨鱼那样还带着生疏的抖,一双异瞳冷淡,看向林舒: “怎么样,你服了吗?” 他花了十分钟的时间就打通了林叔花了半小时才通过的关,而且历经的难度,还是林舒的两倍。 虽然他本人并不知道。 “.........”林舒的脸色铁青,怎么也没想到,祁折雪竟然会发现墙内的隐藏武器,他之前因为子弹打空被大白鲨追着咬的时候,都没有意识到枪里藏着匕首。 祁折雪这个土鳖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他之前不是好奇枪的型号,而是在观察枪内的隐藏武器?! 祁折雪看不懂林舒变来变去的脸色,皱了皱眉: “你向不向许哥哥道歉?” “你想得美!”林舒一张脸涨的像猪肝似的难看,自分化成向导后就没和任何人道过歉的他口不择言道: “你不就是攀上了s级的哨兵才这么狂吗,但那又怎么样,还不是只能在f班这个地方呆着,你就是废物向导,没用的垃圾,你不配进白塔!” “砰——” 铁门砸在林舒脸上的破风声还犹在耳,血沫已经从压根处漫了出来,林舒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铁门砸在地上的惯性拍飞,像破碎的风筝一般滑出十几米。 他狼狈地想爬起来,却只能跪在地上,捂着被打碎的牙齿,吐出血沫,眼睛因为生理性的眼泪而变的模糊,口齿不清道: “我可是林舒,谁敢打我?!” “..........” 许停枝逆着光出现在训练场的入口,淡淡的阴影落在了他肩膀上,抬脚还保持着踹门的动作,视线不冷不淡地扫了林舒一眼,随即困惑地想了想: “没听说过。” 林舒:“........” “哥哥!”祁折雪见到许停枝来了,眼睛一亮,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用额头蹭许停枝的脖颈,却被对方嫌弃地推开: “不是让你别乱跑吗?!” 许停枝气的揉他头发:“妈的......老子还以为你被绑架了!” “我不是随便乱跑的.......”祁折雪急了:“他说你坏话,所以我.......” “说坏话怎么了,要有容人的度量,”许停枝打断他的话,教训道: “说就说了,我又不会少块肉.....别老是想着打架,搞得一脸血,不像话。” 祁折雪委屈唧唧地抠手指: “可是他还说我是考核不过的f班差生,是白塔废物来着........” “砰——” 刚站起来的林舒再次遭到二次暴击,但这次不是飞来的铁门,而是来自s级别哨兵的重拳: “你说谁是废物?” 第33章 许停枝居高临下地掐着林舒的脖颈,对方微凸满是血丝的瞳仁中映出他宛若修罗的脸,泛着冷意: “再说一遍.......谁、是、废、物?” 第16章 “我好喜欢哥哥。” 当楚敛从千头万绪的繁忙办公室事物中抽出身,却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时,向导保护协会的会长席之初就一个电话,将他叫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林舒的父亲林暮璨——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正拄着拐杖,身边坐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林舒,正神色沉沉地看着面前站着的许停枝和祁折雪两人。 办公室面积虽然很大,因为不敢得罪林暮璨这个商业大佬,所以没人敢让许停枝和祁折雪坐着,但许停枝还是那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表情,不管林舒怎么骂他,都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 “根据特种星向导保护法则第五章 第四条,哨兵应该无条件保护a级别以上的向导,若殴打向导至残,应该承担法律责任并从重处罚。” 林暮璨一看到许停枝这幅样子,内心愈发怒火中烧,竟然直接搬出了法律,转头对席之初道: “我想席会长会公正执法的。” “若许停枝真的对令公子造成了无法挽回的身体残疾,我自会代表协会提起公诉。” 席之初给林暮璨倒了一杯茶,面上笑道: “您先喝杯茶。” “不喝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林暮璨一看席之处这模样就知道对方想和稀泥,也不想再逗留,站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领,抬起头对许停枝沉声道: “你设计赶走了我的大儿子,这回又明目张胆打了我的小儿子,我要是不从你和这个废物向导上身上扒出一层皮来,我就不信林!” “........”许停枝一开始还面无表情,一副懒得开口理他的模样,但当他听到“废物向导”四个字时,表情逐渐起了些许变化,眉眼下压,冷笑一声: “废物?” 他轻蔑地看了林舒一眼:“谁是废物,还说不定呢。” “你!” 林暮璨被许停枝气的七窍生烟,怒气无处宣发,大怒之下,竟直接抬起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朝许停枝打去。 许停枝毕竟是s哨兵,下意识就想躲,但身边的祁折雪比他动作更快,竟快速上前一步,竟不要命般用手挡住了林暮璨的拐杖,实打实挨了这一下。 “唔!” 祁折雪刚刚从训练场上下来,正是体力透支、手软脚软的时候,躲闪不及,被沉重的金属拐杖一抽,整个人的身形一晃,忍痛闷哼一声,失力向旁边倒去。 “!” 许停枝心中一惊,赶紧上前一步拉住了他的手,然而他到底慢了一拍,等他抓住祁折雪的手时,祁折雪已经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祁折雪怕痛,在倒地之前就因为害怕紧紧闭上了眼睛,然而,几秒过后,预想之中的疼痛却没有发生。 “?” 祁折雪疑惑睁开眼,发觉身下软软的,正压在一个人。 “!!!” 祁折雪赶紧直起身来,却不其然将对方坐的更痛,对方脸都白了,却咬牙没吭声。 “楚,楚哥哥!” 祁折雪视线扫过楚敛铁青的脸,没想到自己是被匆匆赶来的楚敛护住了,赶紧抓着许停枝想要起来,却越忙越使不上劲: “对不起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许停枝最看不得祁折雪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半扶半抱将对方拖抱起来: “没事吧?” “......我没事。”祁折雪捂着剧痛的手臂,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裂开了,忍着颤声,还有心情关心楚敛: “楚哥哥疼不疼?” “........”楚敛被撞得都要吐血了,但此刻仍旧面无表情,试图维持一丝长辈的尊严: “我没事。” 他被自己的精神体拱起身,艰难地看向林暮璨,沉默片刻,笑道: “林总虽然不是哨兵了,但对一个向导动手,总归不太好吧?” “.......”林暮璨闻言瞬间面色大变,铁青着脸道: “你什么意思?!” 楚敛收了笑,嘴角透着淡漠,却字句暗含机锋,不轻不重地敲打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听说林总最近想和我爸谈一个项目........不知道我爸同意没有?” 他伸出手,掌心落在面色刷白的林暮璨的肩膀上,语气云淡风轻,但却无法让人忽略他话语中的重量: “现在,可以好好坐下来谈谈了吗?” . 楚敛将许停枝和祁折雪完好无损地带出向导保护协会时,感觉整个人都被抽空了,身心俱疲地坐到驾驶室上,额头抵着方向盘,一言不发:“..........” 祁折雪坐在后座上,见此轻轻拉了拉许停枝的衣角,小声道: “楚哥哥脸色好像很不好。” 他本想让许停枝哄哄楚敛,却没想到许停枝点了点头,赞同道:“确实。” 祁折雪:“.......” 楚敛也不指望能从许停枝口中听到什么好话,自己歇了一会儿,就发动了车子,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从后视镜瞥了许停枝一眼: “这回我可是下了血本给你平息这件事,你最近给我夹紧尾巴做人,少给我这个代理监护人惹事。” “知道了。”许停枝应了,想了想,又道: 第34章 “我又不是惹事。” 他摸了摸祁折雪柔软的白发,轻声说:“是林舒自己来惹我的。” “那你就不能用点别的办法?!”楚敛气急败坏道: “你就算套着麻袋把他打一顿,也比直接动手来的好吧?!” “呵。”许停枝冷笑一声,不知道是对这个办法表示轻蔑还是不屑。 “你!” 眼看楚敛又想上火,祁折雪赶紧站出来,软声对楚敛道: “楚哥哥你别生气了,许哥哥是因为我才动手的。” “.......”楚敛闻言,愣住了: “为了你?” “嗯呐。”祁折雪扣扣手指:“因为林舒骂我是废物,许哥哥听不下去,才动手的。” “.........真的?”楚敛回过头去看许停枝。 “........少自作多情。”许停枝不自在地转过头去,看样子专心致志看窗外的风景去了。 被祁折雪这么一打岔,楚敛连自己想骂什么都忘了,沉默地将许停枝和祁折雪送回家,正想说什么,又接了一通电话,又匆匆离开。 祁折雪站在门口,垫着脚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了,才停下挥手。 “别担心那个老妈子了,你别看他这幅样子,但只要他愿意狠下心,没什么事情是他摆不平的。” “你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许停枝将祁折雪抱起来,打开门走了进去: “药箱在电视机底下,你自己会吧?” “知道的。”祁折雪在家里住了那么些天,对许停枝家里有什么已经摸了个一清二楚,从许停枝身上蹦下来,体贴道: “哥哥,我自己来。” “那你自己弄,我去做饭。” 因为家里养了一个小公主,所以一向用营养剂凑活的许停枝也不得不下厨做饭。 祁折雪在训练场受的伤还没有林暮璨打他的那一拐杖来的重,他粗粗地用医疗机器人检查了一番,发现有轻微骨裂后,犹豫了几下,没有选择告诉许停枝,只是随意地处理了一下外伤,又赶紧跑下楼给许停枝报告: “哥哥,我没有受伤哦!” “好。”许停枝也没多想:“洗手吃饭吧。” 饭后,许停枝催祁折雪上楼洗澡,自己打开光脑,开始在网上搜索“虫星”。 但令许停枝感到意外的是,根据目前的研究,科学家并没有实际观测和定位到虫星的实际存在坐标,有关虫星的大部分记录都只来自于一些科幻小说和外星人研究文献中。 看来,还是需要从祁折雪身上找点线索。 许停枝一个人搜了很久,不知不觉,天也黑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时间,随即关掉光脑,上楼洗漱,准备休息睡觉。 但没想到,他刚躺下,门口就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许停枝擦头发的动作一顿,眉梢不经意地挑了挑。 他走到门边,打开门,一张带着紧张的脸就凑到了他面前: “哥哥!” “你干嘛?”许停枝下意识向后仰,躲开祁折雪过于凑近的脸,视线无意间划过对方抱着枕头的手,顿了顿,终于有些意外道: “做什么?” “我想和哥哥一起睡。”祁折雪眼中闪过一丝纠结,随即小心翼翼道: “可以吗?” “不行。”许停枝抱臂挡在门口,毫不留情地驱逐: “回你房间去。” “......啊。”祁折雪张了张嘴,口中吐出一丝气音,像是有些失望,垂头踢了踢脚: “可是我害怕。” 许停枝闻言,想关门的动作一顿,垂下眼睑,看着祁折雪带着阴郁气息的圆圆发旋,若有所思。 今天莫名其妙就被林舒抓来阴阳怪气讽刺一番,又被林暮璨连敲带打地恐吓一阵,小崽子脸皮薄,会害怕也正常。 许停枝手指动了动,忍住想要在祁折雪头上摸一把的冲动,努力冷着脸让开了一点小缝隙: “那你进来吧。” “!” 祁折雪猛地睁大眼,刚才还暗下去的眼睛登时亮了起来,欢呼一声跑进了许停枝的房间,猛地扑了上去,还在上面滚了一圈。 是哥哥的味道!好好闻! 祁折雪抱着被子猛吸,被许停枝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屁股: “安静点。” 祁折雪老老实实地安静了。 许停枝关了灯,睡在外面,给祁折雪留出足够的位置。 一向盘在角落睡的梧桐不知道为什么,也悄悄爬了上来,冰凉的蛇鳞划过祁折雪的脚腕,将对方缠了个严严实实。 祁折雪抱住身前的大蛇,被冻的一个哆嗦,下意识说: “好冷。” 许停枝闻言,转过头,借着月色,许停枝看到了自己死皮赖脸的精神体,眯了眯眼,啪的一声将梧桐收回了自己的精神空间。 梧桐:“........” 它气的在许停枝的精神空间上留了好几个牙印。 “盖好被子。”许停枝将被子往上掖了掖。 祁折雪乖乖地缩进被子里,仰头看着给他盖被子的许停枝,忽然说: “哥哥,你今天是不是觉得很丢脸?” “........什么?” 许停枝没明白。 “我和林舒,不,好多人都说了你是我哥哥。” 祁折雪吸了吸鼻子,有些垂头丧气: 第35章 “可是哥哥那么厉害,我却只是个f班的废物向导,哥哥会觉得很丢人吧?” “.......你大晚上睡不着跑我这里来,就是因为这个?” 许停枝停了动作。 “........嗯。”祁折雪之前是贵族,身上有那么一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封建观念在: “我不想哥哥因为我被人嘲笑,也怕哥哥......讨厌我,把我丢掉。” 祁折雪从被子里摩挲拉住了许停枝的衣角,小幅度晃了晃,带着祈求道: “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让你丢脸的,我下次再也不说你是我哥哥了。” “..........”许停枝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的父母都被雇佣兵杀光了,不到七岁就被独自丢弃在岛上,后来又进了福利院,一辈子经历丢人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乍一听祁折雪竟然在替自己丢人,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其实他想告诉祁折雪,他今天并不是因为觉得丢人才生气的,而是因为........ 许停枝忍下心中那点莫名其妙的心悸,借着月色看了看祁折雪泛红的眼圈,终于伸出手,在祁折雪的头顶上摸了摸,低声道: “我从没觉得你丢脸。” “真的?” “真的。”许停枝说:“你今天赢了他不是吗?” “嗯!” 祁折雪破涕为笑,眼睛亮亮的,小声道重复道:“我赢了他。” 他像个猫崽似的,依恋地在许停枝的掌心蹭了蹭,小声道: “我好喜欢哥哥。” “........”许停枝身体僵了僵,狼狈地将手收回来,捂住祁折雪清澈无辜的眼睛,刻意板起脸: “睡觉。” “哥哥,谢谢不嫌弃我没用,还一直无条件对我好。”祁折雪是个单纯心性,有什么说什么,在黑暗中摸索着握住许停枝泛着凉意的手,承诺道: “总有一天,我也会保护哥哥。” “你顾好自己就行。”许停枝闻言,顿时有些心虚,因为紧张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况且你怎么就是没用了,精神力评测还没开始,分班结果还会因为精神力评测做额外调整,谁说你一定会去f班?” “.........对哦!”祁折雪一骨碌坐了起来,兴奋道: “哥哥真的好聪明!” “是你笨。”许停枝说:“世界上找不出第二个比你笨的笨蛋了。” “.......”祁折雪闻言,脸上的笑意一僵,怔怔看了看许停枝,忽然间,一行眼泪刷的便落了下来。 “.........???”许停枝傻眼了,“你.......” “对不起,哥哥,我,我.....又哭了。”祁折雪抽了抽鼻子,带着哭腔道: “我就是,我就是想到我的大哥哥了.......” “你大哥哥?”许停枝伸出手,哭笑不得地给掉金豆豆的祁折雪擦眼泪,猜测道: “你亲哥哥?” “.......”祁折雪闻言,犹豫了一下,纠结地拧起眉,随即缓慢地点了点头: “应该,是吧。” “他特别好,特别温柔,长的也很好看,眼睛比蓝宝石还漂亮,头发和我一样白色的长长的,有时候也会说我是个小笨蛋。” 祁折雪笨拙地形容着,越想越难受,低下头,衣摆已经被眼泪弄湿了: “我好想他。” 许停枝闻言怔了怔,眼泪都忘了给祁折雪擦,半晌,才恍然反应过来,抓着祁折雪的肩膀,急切道: “那他.........他叫什么名字?” “折霜。”祁折雪说:“用虫星贵族的特殊语言,翻译过来发音是—— xuqing。” 第17章 “我只要哥哥。” xuqing..... xuqing..... 这种念法四舍五入,那不就是徐情! 这个念头如同山崩地裂般,许停枝的心中骤然起了巨大的震动,他瞳孔微震,握着祁折雪肩膀的指尖微微用力,令祁折雪吃痛地喊出了声: “哥哥,疼!” “........” 被祁折雪这么带着颤音的声调一喊,许停枝这才如梦初醒,好似被烫了一般,放开祁折雪。 他的心在跳,手在抖,心率以一种极其不正常的速度往上飙升,连带着血液也一股脑地冲上头。 他此刻内心涌起一股巨大的欣喜感,同时又夹杂着似有若无的恐慌感,逼得他不得不再次握住祁折雪的手,像是生怕对方跑了似的,努力勾起一丝笑,尽管那丝笑在祁折雪眼底无端显得有些狰狞: “告诉我,你哥哥现在过的怎么样?” “呜......”祁折雪的手都快被许停枝捏骨折了,他想哭又不敢哭,半晌,只能低声道: “不好.......” “怎,怎么不好?” 许停枝闻言怔了怔,随即以更激动的态度握住祁折雪,急切道: “告诉我,他怎么了?!” “他被虫星起义军的首领囚禁了。” 祁折雪的眼泪终于又落了下来,晶莹的水光胡乱蜿蜒在脸上,无端显得有些脆弱起来: “离开之前,我看到他的手脚都被绑住了,脖子上还带着月枷。” “月枷?”许停枝问:“这是什么东西?” “一种压制雄虫的东西。”祁折雪离开虫星之前还未成年,并没有接受完整的雄虫生理课,因此也一知半解: 第36章 “雌虫的生理构造决定了他们需要被雄虫的安抚,否则一旦体内的信息素会超过身体能承受的浓度,大脑就会被信息素全部浸淫,到时候雌虫不仅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失忆、还有可能狂躁、发疯。” “但另一方面,雄虫不仅能安抚雌虫,也具有控制雌虫的能力,所谓月枷,其实就是他们新研制出来的控制雄虫能力的东西,雄虫安抚雌虫的能力越高,所遭受的压制和痛苦就越强。” 许停枝闻言,神经瞬间紧绷:“比如?” “月枷里注入了毒素,一旦雄虫试图反抗或者逃脱,月枷便会将毒素刺入虫体,不到五分钟,雄虫就会出现幻觉,紧接着神经麻痹,浑身发冷,到最后浑身会如同做挣扎般刺痛,宛若身处炼狱,而这样的折磨会持续痛昏迷过去才结束。” 祁折雪一说到这个,就浑身发凉,手脚冰冷,喃喃道: “哥哥当时,一定很痛。” “..........”许停枝微微呲起牙,下颌线紧绷,指尖攥紧衣角,眼睛里的眼白已经完全被淡淡的黑色掩盖,这是他兽化的前期表现。 “哥哥,你怎么了?!”祁折雪愣了愣,微微膝行几步,上前捧住许停枝的脸,端详着对方的眼睛: “你的眼睛变色了。” “.......告诉我,虫星在哪里!”许停枝忽略了祁折雪的问题,试图缓下口气,但面上却是显而易见的焦躁: “告诉我,虫星在哪!” “我,我不知道......”祁折雪被许停枝的表情吓了一跳,整个人浑身一抖: “我也不知道在哪个光年星标......” “那在哪个系,哪个系你总知道吧?!” 许停枝用力晃了晃祁折雪的肩膀:“快点,告诉我!” “......元七宇宙外伽马ssa星系第六星球。” 祁折雪被许停枝晃的头都晕了,但还是努力回忆着: “应该,应该是这里......” 许停枝豁然站起来,闷头朝门外走去,但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折返回来,沉沉地盯着祁折雪,将对方看得汗毛都竖起来,才弯下腰,摸了摸祁折雪的头发,紧接着一句话没说,又转头离开了。 祁折雪趴在门口,见许停枝径直去了书房,眨了眨眼,不知道许停枝为什么这么激动,想了想,披着小被子跑到书房门口,在书房门口坐下了。 他晚上哭了一场,又有点困,一个人抱着膝盖在许停枝的书房门口坐在等,但很快头就一点一点的,将脸埋进手臂里,很快睡着了。 房内的许停枝得了线索,整个人像是磕了药似的神采奕奕,他在星网搜了一晚上,才从某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一点线索。 所谓的线索,其实就是一个新闻稿。 上面参访的是一个飞船的船长,他曾驾驶着一艘飞船的旅客飞越x内星系,却无端遭遇了黑白洞交汇的洪流,飞船在一瞬间失去信号,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死了,但二十年后,信号器又检测到他们离奇回到了当年消失的地方,而且每个人的容貌都没有变老,像是从另一个地方旅行了二十天一般。 当记者去参访他们时,他们都统一口径回答是无意中掉入了只存在推测里的元七宇宙。 这是类似于平行宇宙的地方,那里的文明近似于人类,但空间流速十分缓慢,人的寿命被拉长,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好好参观,刚降落到伽马sa星系,就被一股排外的神秘力量赶了出来。 许停枝只感觉浑身都因为这个发现而战栗发抖,以至于天光照在他脸上时,他才迟来地发现,自己因为查找线索,竟然激动的一夜没睡。 想到那个提供头绪的小崽子还在等自己,许停枝的心中陡然闪过些许愧疚。 他不舍地关闭了光脑,站起身来,动了动酸痛的腰和手,往门口走去。 “咔哒——” 门刚打开,一个圆滚滚的小崽子就滚到了地上。 许停枝定睛一看,发现祁折雪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人抱着小被子睡着了,一头白毛乱糟糟的塌着,已经有些长的发丝凌乱地遮过额头,却无损于眉眼的精致俊秀。 一想到祁折雪是老师的弟弟,许停枝赶紧把祁折雪抱起来,轻轻哄他: “乖崽,醒醒。” “唔........”祁折雪听到许停枝的声音,缓缓睁开两只异瞳,因为刚睡醒而蒙着雾,水汪汪的,像倒着影,但很快又被手揉散: “哥哥。” “怎么睡在这啊。”许停枝把祁折雪抱起来,却发现不太抱的动了,不满地啧了一声: “腿真长。” “等哥哥。”祁折雪额头蹭了蹭许停枝,软软道: “哥哥没睡吗?” “没睡!”一说到这个,许停枝更不困了,左看右看崽子,怎么看都觉得满意,神采奕奕道: “还好有你。” “........”祁折雪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不妨碍他因为许停枝开心而开心。 但很快,祁折雪就开心不起来了。 不久后,许停枝就将楚敛和他几个不认识的人叫到家里,几个人关在门后就不知道嘀嘀咕咕在商议着什么,等祁折雪一个人啃着小饼干等到日上三竿,许停枝还没有出来给他做饭。 在冰箱里翻出最后一根草莓味营养剂并吃掉后,祁折雪终于熬不住了。 他啪叽啪叽跑上楼,偷偷宁开门,从门缝里探出头去,发现房内的楚敛正站在一大片悬浮的电子光屏前,用一根半透明的银色棒子在电子光屏前点了点,随着他的动作,他身后的电子屏上慢慢浮现出密密麻麻大约有一百多个人的头像,而不少人的头像已经灰了,只剩一个人的还在亮。 第37章 “这是我花了两天查到的所有关于三十八年前taa862飞船的乘坐旅客的所有信息。他们几乎所有人都在离奇回到特种星的一段时间内因为各种原因去世了,只剩下一个人的还在世。” 楚敛将一个人的脸放大,对坐在他下首的徐袅以及许停枝道: “就是他,姜子杏。” “三十八年前,他才十岁,跟着母亲去tb星系旅游,却意外掉入黑白旋涡。现在虽然已经过了三十八年,他因为曾经去往别的星系,所以此刻的模样才只有二十八岁。” 楚敛用硬棒点了点他的脸:“他在父母相继死后就开始四处流浪,我也是找了很久才找到他的存身之地——莫兰小外星,但他在每一个地方都住的不久,因此,我们只能尽快找到他,才能问出通往元七宇宙的具体方法。” “我去。”许停枝立刻站起身: “哥,我去吧。” 楚敛沉吟片刻,“那祁折雪怎么办?” “你又没答应要保护他。”许停枝斩钉截铁道: “你再找个人安排照顾他,我要去莫兰。” “........”楚敛想了想,“那好........” “我不要!” 一声清脆的少年音打破了一屋子人凝重的氛围。 他们齐齐往后回头看,发现一个和徐情长的极其相似的少年猛地跑过来,抱住了许停枝的腰: “我不要哥哥走!” “我天!”徐袅之前见过祁折雪小时候,但他没想到几个月不见,祁折雪长那么快,而且在他进来的那一刻,他恍惚还以为见到了他哥哥小时候: “情,情哥?” “..........乖,”许停枝不理会徐袅震惊的眼神,摸了摸祁折雪的头,小声哄道: “哥哥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先去别人家住几天,好不好?” “不要,我只要哥哥。”祁折雪抱紧许停枝的腰,从他怀里探出一个眼泪汪汪的流泪猫猫头,哽咽道:“我也要和哥哥一起走,我可以保护哥哥的。” “乖崽。”许停枝说:“太危险了,你不准去。” “可........”祁折雪还想再说,许停枝又一句话将他到了嘴边的话堵了回去: “况且你不是还要参加精神力测评吗?难道你想错过?” “.........”祁折雪咬紧牙关,内心在保护许停枝和精神力测评之间来回纠结,好半晌没有说话。 “.......你看他们俩这个样子,像小情侣马上要异地恋似的。” 徐袅被两人相拥的场面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像是想要认同般去碰楚敛的肩膀,却发现对方正盯着祁折雪发愣,好半晌,他才如梦初醒地吐出一句: “他头发长长了......更像阿情了.......” “是啊,亲弟弟都没这么像的。”徐袅也叹。 话音刚落,许停枝才像感觉到还有两个外人在场,捏着祁折雪的脸蛋将对方推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着徐袅和楚敛,忽然来了一句: “万一他就是阿情的弟弟呢?” 在另一个类平行世界的地方。 “你开玩笑吧。”徐袅说: “我可不记得我妈还生了有一个向导弟弟。” “对啊。”楚敛也接茬:“他要是阿情的弟弟,你又是他名义上的儿子,那你要改口叫小雪叫什么,小叔叔吗?” “..........” 话音刚落,楚敛面上的笑和许停枝的表情同步一僵,空气霎时如入深海,沉默片刻。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祁折雪都觉得气氛低的快结冰时,楚敛才颤声道: “.......不会吧?” “.......”许停枝黑着脸,浑身低气压,抱着臂没说话。 承认祁折雪是自己小叔叔?! 开什么玩笑?!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前几天还他妈抱着他的小叔叔睡了一觉! 第18章 精神力等级测试 不管祁折雪是怎么不愿意和许停枝分开,许停枝去莫兰小行星的计划还是提上了日程。 祁折雪闹了闹了,哭也哭了,许停枝还是郎心似铁,唯一的退让就是允许祁折雪在自己离开前准备的日子里上床和自己睡,外加念睡前故事。 一连睡了几天,祁折雪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终于不再念叨要和哥哥一起走了,就是变的愈发黏人,连许停枝做饭的时候都要像个树袋熊似的死死抱在他后背上,双腿缠着许停枝的腰,还凑在对方耳边小声嘟囔着什么。 他说了什么许停枝听不懂,也没在意,只推测从发音和语调来看,祁折雪说的应该是虫语。 许停枝不知道,祁折雪说的是虫星上说的类似于祈福的祷词,寓意是希望离开的人无痛无灾,平安归来。 分别的日子很快到来。 许停枝的行李和落地需要的证件等物体都是由楚敛帮着打点的。巨大的飞行器前,祁折雪和楚敛都来了,祁折雪眼泪汪汪地看着许停枝,哽咽地用手擦了擦通红的眼圈,莫名像个可怜的红眼兔子: “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你期末之前,我肯定回来。” 塔和白塔的开学时间定在春季,临近开学,万物复苏,空气回暖,许停枝外面只穿了一件蓝色的衬衫外套,里面套着白色的t恤,整个人显得清爽落拓,恰如一颗冬日的白杨: “乖崽要乖乖待在楚哥哥家,听他的话,知道没?” 第38章 “.......知道了。”祁折雪抽着鼻子,又黏唧唧地凑过来和许停枝要了一个离别的抱抱,柔软的头发在许停枝的脖颈蹭蹭,小声道: “哥哥也要记得想我。” “........嗯,我会的。”许停枝叹了一口气,终于是没忍住,抬起手摸了摸祁折雪的头发: “等我回来。” “.......嗯!”祁折雪用力点了点头,力道大的发丝都飞了起来。 “........行了你们,不就是去出差一趟么,又不是回不来了,搞得和生离死别似的。” 离别的悲伤气氛被徐袅无情打破。 他扶着额头,似乎是想挡住从四面八方射来的旅客探究好奇的眼神,无力道: “演电视剧呢你们。” 许停枝:“.........” 祁折雪:“.........” 他顿了顿,有些好奇:“什么是电视剧?” “........额。”徐袅被恼羞成怒的许停枝推了一把,指尖成拳抵在唇边,像是拐卖小孩的怪叔叔,张开双臂,脸上带着蛊惑的笑道: “小雪啊,给哥哥抱抱,哥哥回去带你看电视好不好?” 祁折雪:“......哥哥,你笑的好恶心。” 徐袅:“?” “好了,别闹了。” 四人里年纪最大的人——楚敛终于看不下去,出来主持大局,他走上前,拍了拍许停枝的肩膀,在飞行器起飞前的播报声中,低声嘱咐道: “你到了那里先和我的朋友明晓联系,他会接应你,也会帮你找姜子杏。” “知道了,谢谢哥。”许停枝说。 楚敛惊讶地挑起眉。 实话说,他认识许停枝那么多年,每次对方惹祸时他都帮对方擦过数不清的屁股,但这次许停枝居然会和他道谢? 楚敛想了想,进行了一个长达三秒的深思熟虑,最终得出一个不太确定的答案: “你吃错药了?” 许停枝:“.......” 他说:“滚。” 楚敛欣慰:“这么说话听起来正常多了。” 许停枝白了他一眼,没再接话,摆了摆手,拉着行李箱后退几步,视线一一扫过徐袅、楚敛和某个还在哭鼻子的小崽子,半晌,才对楚敛低声说了一句: “哥,拜托你照顾他。” 他语气很认真:“谢谢了。” 楚敛闻言,眼中的惊讶更浓,但到底没说什么,只拍了拍许停枝的肩膀,说: “放心吧。” 他顿了顿,又道:“在你老师没有回来之前,任何和他有关的人和事,我都不会让他出现任何意外。” 祁折雪听不懂许停枝和楚敛在打什么哑谜,他满心满眼沉浸在悲伤之中,直到楚敛将他领回家后,还没有反应过来。 “别哭了,等会儿眼睛疼。” 楚敛打开玄关的灯,让祁折雪先进去: “这是我名下的第二套房子,我平时不怎么住这里,但你回过来住的话,我会常常回家的。” “谢谢楚哥哥。”祁折雪不知道楚敛经常住哪,也不打算问,只乖乖点头,紧接着环视一周,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楚敛说的没错,这个房子虽然干净,但似乎没有什么人气,拖鞋和洗具一应都是新的,不过客厅沙发上的一方墙上与其他墙面相比,似乎格外的新,像是曾经放过一个巨大的相框,但又被人取下来过。 “你睡二楼的房间吧。” 楚敛脱下外套,心中感叹这两天温度升的有些邪门,正将外套挂在玄关的衣服架上,回头就见祁折雪也脱了外套,一边脱,还一边顺手把脖子上的银色颈带解下了。 他的颈带是装饰款的,绕过颈部后还有一截落在后背上,飘着长长的带子,近一拇指宽的带面角落绣着两个交缠的蛇,看上去纯洁中又透露着说不出的妖异。 楚敛当场就被面前向导解颈带的画面震惊的话都说不出来,直到祁折雪疑惑地回过头问楚敛晚上吃什么,楚敛才猛然回过神来。 他蹬蹬噔跑过去,拿起那被祁折雪丢在沙发上的颈带,像个老妈子似的苦口婆心地给对方围上: “你这个东西可不能在我面前摘.......当然也不是说在我面前摘有危险,反正我不可能对你做什么........但是这不是重点......” 楚敛一个人语无伦次了一阵,最后,才绷着脸憋出一句: “你以后,不能随便在别人面前解下颈带,知道吗?” “为什么啊?真的很热欸,”祁折雪疑惑道: “而且我和哥哥平常在家都不带颈带的。” “........”楚敛瞳孔都要因为震惊飞出眼眶了,他张了张嘴,大脑cpu都被/干烧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祁折雪这话的另一层意思无异于他和许停枝孤向寡哨两个异性脱了内裤互相在对方面前裸奔,要不是楚敛还勉强信任许停枝的人品,说不定就要疑心许停枝是在勾引祁折雪了。 好啊你个许停枝,搞了半天,禽兽竟然在我身边! “以后你会上生理课,会有老师告诉你为什么不能在别人面前解颈带。”楚敛话都快说不完整了,结结巴巴半天才拼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这辈子也就在一个人面前解下颈带过。” “是谁?”八卦是人类的天性,祁折雪是个虫族也不例外。 “我爱人。”楚敛面上的表情淡了些,好半晌,才叹气道: 第39章 “哨兵还好,但向导只有在被哨兵标记的时候才能解下颈带。” 主动袒露脖颈,无疑是一种臣服的信号。 “哦哦,”祁折雪似懂非懂,紧接着又问:“什么是标记啊?” “就是,呃就是,”楚敛憋了半天:“咬脖子,然后,做,做.......” “做什么?”祁折雪追问道。 “.........”看着祁折雪单纯的脸,楚敛最终还是说不出“做\\爱”两个字,许久终究败下阵来,狼狈地转移话题道: “我还是去做饭吧。” 他走到电视机前,打开电视机,随即转过头将一个类似于芯片的遥控器塞进了祁折雪的手里: “你不是想知道什么是电视剧吗,自己看吧。” 说完,他不敢再看祁折雪单纯又好奇的眼神,赶紧离开。 “........” 祁折雪看着手里的芯片,半晌,陷入了沉思之中。 原来不能给别人随便看脖子哦?那许哥哥之前干嘛老是看他的脖子? 等楚敛在厨房里平复好心情,做好菜端上来时,就看见祁折雪坐在沙发上,对着一个选秀节目看得津津有味,弹幕上还飘着密密麻麻的弹幕,但丝毫不影响祁折雪努力辨认其中人脸的认真程度。 “......吃饭了。”楚敛叫了两次祁折雪才好似回过神来似的,像个小蜗牛似的慢慢挪到电视机前,一边拿起筷子吃饭,眼睛还不断往电视机上瞟。 “吃饭时候不许看电视。”楚敛敲了敲他的碗: “坐好。” 祁折雪不情不愿地坐好。 吃完饭后,祁折雪又抱着电视机看去了,楚敛将碗丢进洗碗机,心想这孩子早上还闹着要哥哥,晚上就把哥哥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坐到祁折雪身边,和祁折雪一起看选秀节目,随口问道: “你最喜欢哪个?” 祁折雪瞅了他一眼,指了指c位上的少年。 “为什么喜欢他?”楚敛觉得这少年有些眼熟:“长的也没你好看啊。” 祁折雪说:“他长的有些像许哥哥。” 楚敛:“.......” 得,当我没问。 陪着祁折雪看了一会儿选秀节目,楚敛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残忍地催祁折雪去睡觉: “别看了,明天你还有精神力测评,早点睡养好精神,争取拿个好一点的等级。” “噢。”祁折雪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电视上那个和许停枝长的有些像的少年,叹了口气,从沙发上下来,踩着软软的拖鞋啪叽啪叽上楼了。 等视线尽头没有了祁折雪的身影,楚敛才收回视线,指尖在手腕上轻轻点了点,很快,一个半透明的方块就从他的左手手腕的皮肤上亮起来,紧接着,微微悬浮于皮肤上方越三四厘米,发出淡淡的白芒,像是从一个点散射出无数光线般,很快投射出一个巨大的光屏。 “找我什么事?”楚敛摸了摸刚刚就在震的不停的手臂,心中咯噔一声,觉得有些不妙。 之前许停枝在出任务的时候,就算是快要暴毙了都拉不下面子来联系他,这次呼唤他呼的那么频繁,难道是刚出师就不顺利。 “哥。”光屏上许停枝的表情果然很严峻,连带着楚敛的心也紧紧提了起来: “祁折雪睡了没?” 楚敛:“........” 他问:“你这么急着找我,就为了这事?” “当然不只是这一件事。”许停枝当即反驳。 楚敛欣慰地打量着许停枝,开口道:“你.......” 许停枝已经到了莫兰小行星,身上换上了一身板正黑蓝色的警官制服,肩膀两边扣着垂挂着金黄流苏的黑色披风,帽子上镶嵌着透蓝色宝石的警徽折射出淡淡的光线,将他的声音隐没在半明半暗之中,显得愈发诡谲: “还有他吃的怎么样,有没有挑食?” 楚敛:“?” 他看着许停枝不像是在作伪的认真表情,心情复杂,许久,才缓缓道:“我之前以为你喜欢祁折雪,现在想来......” 他顿了顿,像是在缓,紧接着口中吐出了振聋发聩的几个字: “现在想来,你应该算是他的妈粉。” “......?滚。”许停枝鲜红的唇吐出了无情的一个字,紧接着,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动静,很快,一个绿色头发的男人就搭上了许停枝的肩膀,对楚敛笑道: “楚部长,别来无恙啊。” “别来无恙。”楚敛收了脸上带着些许调侃的表情,对明晓正色道: “麻烦你多照顾他,帮我们找到姜子杏。” “没问题。”明晓是个长着刀疤脸的男人,但整个人却十分阳光,给人的感觉像是还没毕业的大学生,矛盾又违和: “我刚刚查到,姜子杏这家伙之前跑到下城区去了,结果被猎人发现,被作为猎物打晕运往上城区,很快就要被上城区那些上流人士拍卖走了。” “得在被拍卖走之前将他救出来。”楚敛皱眉,像是想到什么: “上城区那些人,得了他说不定不到三天就能把他屁股玩烂。” “.......”明晓闻言眯了眯眼,笑:“那可不一定。” 他幽幽道:“能从下城区全身而退的,可不是什么普通人。” “少废话,我可把人交给你了。”楚敛说:“人要是弄不回来,你莫兰警校第一的名号趁早让给我。” 第40章 “随便。”明晓笑:“我警校第一的名号也比不过你塔第三十届哨兵首席的名号响亮啊。” “呵,”楚敛看了看时间,最后对许停枝叮嘱道: “祁折雪这边交给我,你不要分心,安心做事,知道没。” “......嗯。”要是换个人,许停枝是信不过的,“多谢哥了。” “我靠,”明晓大叫:“我刚刚帮了你那么多事你都没谢我——” “嘟——” 楚敛面无表情地把通讯挂了。 这人,怎么比他还吵? . 第二天,楚敛准时从房间内醒来。 他睡眼惺忪地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相册,盯着相册上圣洁宛若神祇的白发男人看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在上面亲了一下,这才下床,进洗手间洗漱。 今天他要送祁折雪去白塔进行精神力测试,精神力测试的结果和军训的项目成绩各占百分之五十,对分班结果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祁折雪,醒了没?” 楚敛做好饭,敲了敲祁折雪的门。 门内很快传来响动,不一会儿,还有些懵的祁折雪抱着一个黑蛇玩偶打开了门,略长的头发凌乱地铺散在脖颈处,恰好遮住了脖颈上腺体: “哥哥,你醒的好早。” “不早了,快点穿衣服,你测试要开始了。”楚敛看着不住点头的祁折雪,又补充道: “别忘了颈带。” 要是忘了提醒祁折雪戴颈带,等许停枝回来,知道祁折雪光着脖子在哨兵面前晃过,非把他砍死不可。 “哦。”祁折雪没注意到楚敛的心有余悸,打起精神,回房间换衣服了。 向导和哨兵的精神力测试统一在白塔的精神力测试室举行,一大早,测试室外就排起了长队,众人都在窃窃私语,兴奋地猜测今年的s级哨兵究竟会是谁,而自己的精神力等极又会是多少,唯有祁折雪不住地在扯衣角,看上去有些烦躁。 “你这衣服又小了?” 楚敛今天为了掩饰身份,特地带了眼镜装饰,他手上拿着表单,递给祁折雪: “待会儿测试的时候你将表单交给仪器前的向导,他会帮你放进测试机,到时候测试结果会自动打印到表单上。” “好。”祁折雪随口说:“这衣服好像真的有点小。” “晚点我给你光脑上打点钱,你自己去买新衣服。”楚敛也没在意: “好了,叫你号了,去吧。” 祁折雪点点头,走了进去。 测试室门前有一个大厅,其中有不少哨兵向导坐在里面等候,祁折雪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刚抬起头,就看见林舒目瞪口呆地坐在他身边,喜悦未散的手里还拿着一个表单,上面印着一个鲜红的“a-”。 “哦。”祁折雪微妙地挑起眉,轻描淡写道:“恭喜了,a级向导.......得偿所愿。” 林舒见冤家路窄,脸上青青白白的变换,闻言冷笑一声: “你别以为仗着楚家的势力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废物向导就别想着一飞冲天,总有一天——” “仗着楚家的势力?”祁折雪打断了林舒的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忍不住重复了一遍: “你既然觉得我是废物,又干嘛这么怕我?” “!”林舒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心底事,脸涨红,倏然站起: “我怕你?!我可是a级向导,我怕你?!你怕是连d级都没有吧?!” “.........那最好是没有了。”祁折雪笑:“祝贺你了——a、级、向、导。” 他表情带着些许调侃,全无在许停枝面前的乖软幼态,丹凤眼一挑便是从未外露过的锋芒,异瞳色泽流转其中好似璀璨繁星: “叫到我了,走了。” 说完,他不顾当即跳脚的林舒难看的脸色,径直走进了精神力测试室。 精神力测试室里面十分庞大,有一个看上去完全透明的类似于电话亭的箱子上闪烁着不同的灯和测量仪,祁折雪顿了顿,走过去,将表单交给了一名蓝发向导老师,随即听从对方的指令,走了进去。 很快,地面上散落的测量线吸盘自动贴上祁折雪的太阳穴,祁折雪闭眼陷入了被微微电击的短暂昏迷中,在潜意识里,他的精神空间开始迅速膨胀扩大,宛若原子核爆炸般延展出无边无际的空间,而空间外的意识云却仍然层层叠叠地包裹着孕育其中的精神力。 在祁折雪无知无觉间没有注意道,在外观察他的测试情况的几名向导脸色已经齐刷刷变了。 看着上面不断闪烁甚至发出警报的指示灯和疯狂旋转像是疯了的指示针,看得几名向导眼睛都直了,手脚发汗,掌心冰凉。 这是怎么回事?!机器要炸了吗?! 很快,从机器里被传输出来的测试表单被打印出来,看着上面的精神测试结果,众看惯了世面的向导老师们神情更加诡异,纷纷面面相觑,都不约而同地从彼此面上看到了震惊。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一个向导老师哆嗦着打通了快要退休的老师的电话,战战兢兢道: “喂,林教授.......嗯,对是我,就是那个......您的测量仪好像坏了,您能过来看一下么.....”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许停枝还不知道,塔与白塔,因为祁折雪的精神力测试,起了多少震动。 第41章 他抬抢打死一个守门人,抹了一把嘴角的血,骂了一句: “妈的,到底还有多少人?” “要混进拍卖会,必须按照规则,通关进入上城区。” 明晓靠在他背上,显然也很狼狈: “我们钱够多,就是判定的娱乐等级不够,要多杀几个人才行。” “这些上城区人真不把人命当人命,把杀人当娱乐,”许停枝说: “什么都能玩,什么都能娱乐,我甚至觉得他们把倒霉的下城区人姜子杏买回去让他和狗做\\爱都不奇怪。” “别废话了。”明晓正想说话,许停枝的手腕就震动起来。 许停枝本来烦躁到不想接,但在视线落在“楚敛”三个字时,犹豫了几瞬,想到今天好像是祁折雪的开学测试日,便接起了电话,张嘴就问: “哥,崽子他精神力测试等级怎么样?” “别管他精神力等极了!!”楚敛在那边焦躁地走来走去,咆哮道: “我刚刚下班想去学校接他回家,但没想到这小兔崽子之前竟然一直是装乖让我放松警惕,刚刚直接丢下测试成绩表单跑了,我看到他星网的动账信息,他用我给他买衣服的钱,坐飞船到莫兰小行星找你了。” “飞船终点是,莫兰下城区!” 话音刚落,许停枝如同从头到脚被泼了一盆冷水,连血液都吓凉了。 他当场僵硬在了原地,以至于甚至没有注意到,一个张牙舞爪的狰狞黑影,悄然从他背后扑了过来。 第19章 “喜欢我吗?” “砰——” 耳边炸起震耳欲聋的声响, 无数的残肢肉块从许停枝飞扬的发丝前划过,在空气中溅出腥臭的血液,如同张开的无数狰狞扭曲的手, 死死扒在许停枝做过伪装的脸上,萦绕楚淡淡的恐怖死亡气息。 “你他妈在发什么愣呢?!” 明晓对着许停枝僵直的背影, 对刚才变种异人扑向许停枝的景象心有余悸, 回味过来后不禁有些怒火中烧,忍不住大吼道: “快把你那该死的联络器关了, 老子可不想被那些变态查到真实身份后死无全尸。” 本来许停枝在游戏通关期间违规接通讯就已经很让明晓不爽, 但他没想到一向下手利落的许停枝竟然会在生死攸关的时候走神,要不是他及时打死那个变种异人,许停枝早不知道被埋在那个乱葬岗了。 “.......对不起, 哥。”许停枝回过头,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徒手将联络器抠下来咬进嘴里暴力破坏, 随即冷着脸将手中的□□丢到了地上。 “......你做什么?”明晓呆滞地看着许停枝扔枪的动作, 不禁开始怀疑带许停枝进这场杀戮游戏是否是个正确选择: “你想死?” “不,”许停枝扔掉没有子弹的枪, 下一秒, 他便从腰带里掏出一把不过巴掌大小的仪器,用力在上面按了一下: “我比任何人都想活着出去。” 毕竟还有个不知死活闯入狼窝的笨蛋, 等着他去救。 巴掌大小的仪器随着他话音的落下,迅速膨胀,很快就变成一个巨大的超能磁炮。 超能磁炮的炮身泛着凌厉的冷光, 炮口比人的脑袋还大, 就这样被许停枝轻轻松松地抗在肩头, 紧接着一炮轰死了藏在树后的变种异人, 还顺带把周围一带的树给移成灰烬,不到一分钟,方圆一公里全是尸体,连一丝活气都没有。 “我靠.........”明晓捂着被震麻的耳朵,站在寸草不生的土地上,见此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震惊之余还不忘竖起大拇指,喃喃道: “你这玩意,牛。” “积分换的。”许停枝擦了擦嘴角的血,一张精致俊秀的脸早就因为失血过多变的有些白,胸口代表生命值的五颗星因为兑换使用了这口大炮迅速减至半颗星,隐隐散发着危险的红光,却被许停枝满不在乎地用披风遮住了,挑起眉笑时,眼底却藏着浓重的担忧: “为了进入上城区的拍卖会,速战速决吧。” . 祁折雪之前是雄虫,是被全家当做宝贝蛋护着长大的,除了虫星,特种星就是他来过的第二个星球。 现在多了一个莫兰小行星。 他跑到莫兰小行星完全是脑子一热,但当登上开往莫兰小行星的飞船时,他冷静下来后,却又完全不后悔,反而沉浸在马上可以见到许停枝的喜悦之中。 不过,出乎祁折雪意料的是,这个莫兰小行星,名字里虽然带小,但却完全不小。 这是一个类似于废土与末世的畸形社会,百年前莫兰小行星因为遭遇巨型太阳风暴,失控的太阳疾风包裹了莫兰小行星,导致磁场出现异常,诞生出无数的旋涡小型世界。 旋涡小型世界不定期出现在任何可能出现的地方,当小型世界出现时,异形人种也随即从小世界中出现,无差别攻击原著民。 与此同时,因为环境发生根本性改变,原著民中有一批也觉醒了异能,他们因为能力出众,承担起了进入小世界解决异形人种的责任,但也因此掠夺占有了社会大部分的资源,建立了莫兰上城区。 当旋涡小型世界随着太阳疾风效能的渐弱而逐渐消失,但拥有异能的上城区人的能力却没有随之消失。 他们建立了政权,将莫兰社会分成上城区和下城区,为了巩固上城区人的势力,竟然主动创造了不少异种人和杀戮游戏,让没有任何异能的下城区人进入杀戮游戏,并以胜者可以进入上城区的条件诱导下城区人自相残杀,互相消耗。 第42章 而除此之外,下城区人也以与上城区人联姻为骄傲,哪怕真相是那些拥有异能的上城区人大多数只会将他们玩弄过后丢弃。 祁折雪不了解莫兰小行星的基本社会背景,他被养的太好,还以为到这里能遇到不少和许停枝一样的好人,满怀和哥哥相聚的希望,提着行李下了飞行器。 临下飞舰前,他似乎还看到了舰长一言难尽的眼神,但对方什么也没说,一将他放到下城区,就呲溜一声将飞舰开走了。 祁折雪:“........” 他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个人慢吞吞提着行李箱,走了出去。 飞行器降落的地方是一种类似于很久以前人类的飞机场模样的地方,不过人要少很多,基本都是一些来这里做生意的商人,很少有旅客。 而这些商人大部分都熟识,因此看到一个全然陌生的脸蛋时,都有些惊讶,盯着祁折雪的视线也仿佛在看一个误入狼窝的小绵羊。 “这是新人?”一个裹着黑色风衣的女子叼着烟,粉红色的指甲颜色被星火照亮,露出半张涂着绿色唇彩的脸: “别告诉我他是一个人来的,如果是这样,我敢保证,不到半天,他就会□□地被关在那些上层人士的金丝笼里。” “如果是一个人来,岂不是更好。”另外一个穿着棕色皮衣的男人凑过去点燃了指缝中的烟,他没有眉毛,或者说很淡,但眼睛却很大,看上去有些奇异: “你要是不要,这个好货我可就拿走了。” “........”涂着绿色唇彩的女人深深吸了一口烟,随后吐出,没说话。 男人嗤笑一声,说了一句“妇人之仁”,随即将烟丢到破旧沾血的垃圾桶里,昏暗的光线从垃圾桶的上端扫过,还能隐隐约约看到底下一个血肉斑驳的白骨人头。 他从口袋里掏了半天,终于摸索出一个淡黄色的胶囊,男人对着光端详了一阵,随即将胶囊服下,随即像祁折雪走去。 祁折雪还在低头给许停枝发消息,但许停枝那边不知道是不是有事,一直联络不上,拨过去也是刺耳的电报声响,像是另一端的通讯器被人暴力破坏,无法接收信号,听的祁折雪直皱眉。 “嘿。” 趁着胶囊起效的功夫,男人走到祁折雪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祁折雪感受到肩膀的重量,疑惑地回过头,正想问面前的男人有什么事,忽然却发现对方的眼睛缓缓变成紫色,有些惊讶道: “你的眼睛.......” “我好看吗?”面前男人的脸缓缓变成许停枝的模样,带着蛊惑笑道: “喜欢我吗?” “.........”祁折雪眼睛一直,表情逐渐变的空白,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瞳孔中倒影的是男人紫色的瞳仁,缓缓点头, “好看,喜欢。” “那和我走不好?”“许停枝”伸出手,牵住了祁折雪的手腕,将顺从的祁折雪拉离原地: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好。” 祁折雪看着面前朝思暮想的人影,笑了笑,乖乖地被男人拉进一个沾满灰尘的面包车里。 “睡一觉。”男人坐到驾驶座上,将刹车边的残肢提到车外,随手拿起副驾驶上的矿泉水瓶,看也没看矿泉水瓶中泡着什么,就丢给了祁折雪。 祁折雪呆呆地接过矿泉水瓶,看着飘着血丝的矿泉水中上下沉浮的人类拇指指头,乖乖地玩着瓶盖,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作。 男人也不管他,对着拿着水瓶的祁折雪拍了张照,随即打开光脑,找出一个灰色头像的人点进聊天框,咬着烟给对面的人发了一句话: “我这有好货,干净,我要一亿莫兰币。” “你疯了?”五分钟后,对面只发来三个字。 男人挑眉,将刚刚拍的模糊照片发给对面: “现在是三亿了。” “..........”在发完祁折雪照片的半分钟后,对面沉默了许久,说: “我要了。” “确保他别受伤。” “一定。”男人说: “这回是留着自己玩还是大家一起玩?” “好东西当然要留着大家一起分享。” 即使不视频通话,男人都能感觉到对面对这次“货”的满意程度,“看见他脖子上的颈带了吗,这个可是特种星的向导的标识,他们的一根头发比金子还值钱。” “把他带到我这里来,让我先‘验一验’,好好调\\教一番,然后再送到拍卖会上,和之前那个货一起展览,那群杀疯了的野狗见到他不仅会喜欢,还会不惜一切代价买下。” “毕竟野心和财力,才是他们作为进入上城区真正的通行证啊。”那人笑的有些意味深长。 “......行。”男人嘴上应了,心里却在嗤笑,眼底满是冷光。 也不知,他是在笑对面的人,还是笑那些削尖脑袋想进入上城区、却不幸再次掉入被剥削圈套的下城区人民。 被买了还帮着数钱,这个社会就是这样,荒诞又腐朽,充满着恶心的金钱和□□气息。 男人关掉光屏,收回思绪,看了仍然在状况外的祁折雪一眼,眼中不知道是什么情绪,意味不明道: “你可是我卖过最贵的货。” 祁折雪还处在被精神系异能操控的呆滞之中,眼珠如同被胶粘住,眨眼和转动眼珠都异常缓慢,看上去有些傻乎乎的。 第43章 男人也不在意祁折雪的反应,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脚踩油门,很快,前方凭空出现一道传送门。男人拿下口中的烟,单手把控方向盘随即撞死了一个幸运的失智异种人,车身飞驰过尸体,离开脏污泥泞满是残肢断臂的人肉泥路,紧接着撞入传送门中,随即消失,只留沙哑低沉的余音: “你要是被卖个大客户,这可不是被不被艹屁股的事情了。” 他冷笑说:“你最好祈祷,你有生之年能从那些秃头啤酒肚但有钱的老变态里全须全尾地活下来。” 祁折雪闻言,像是听不懂般歪了歪头,空茫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光彩,紧接着又如石沉大海,再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被他握紧的矿泉水瓶中的小拇指指节还在兀自沉浮,不知过了多久缓缓融化入水,鲜红的水液将祁折雪的指节衬的愈发苍白透明。 似乎还在微微颤抖。 第20章 “带我去见他。” 与肮脏腥臭、满是鲜血与□□交易的下城区对比起来, 上城区的居民环境干净整洁,好似矗立在只存在想象中的仙境中那般,令人耳目一新。 高楼林立, 翠绿的行道树整齐地排列在宽敞的沥青大路旁,做工精致、外表豪华的飞行器围着漂浮在空中的大楼打转。 这座大楼呈现倒金字塔形, 底端是一颗巨大的绿色藤蔓, 从地里破土而出,分出无数枝丫, 将城区中心的富人住稳稳托住。 男人开车破旧的面包车行至巨大的藤蔓根部前, 停好车,走到藤蔓前,弯下腰似乎是在摸索着位置, 随即指尖扣了扣某处,然后满意地点头,对着藤蔓重重拍了两下, 一边拍似乎还一边嚷着什么人的名字。 藤蔓根部抖动了两下, 从中裂开一道缝隙,渐渐露出一双藏在金丝眼镜下的灰白色的眼睛。 从祁折雪这个角度, 能看到一条横斜的藤蔓像是有灵性般缓缓凑到缝隙前, 将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托下了藤蔓中心。 但奇怪的是,那那人双腿的裤管空空荡荡的, 整个人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势坐在藤蔓上,表情也透着微微的麻木,任由冷风穿过他的裤管, 而无动于衷。 男人似乎和这个金丝眼镜男是旧识, 他的眉目和祁折雪在车站时注意到的绿唇女有些像, 只不过一个动一个静, 一个健康一个残疾。 两个人一起说了一会儿话,金丝眼镜男的目光逐渐起了些许变化,慢慢转动僵硬的脖颈,朝祁折雪看来。 他的目光无神,灰白色的眼珠像极了没有阳光照耀时的远上岚雾,蒙蒙的看不清晰,但祁折雪却硬是看出了一丝悲悯、可怜的意味。 祁折雪僵硬着身体,半晌咬着牙,躲也不躲地,迎上了金丝眼镜男的视线。 “........”金丝眼镜男似乎有些惊讶于祁折雪的胆大,干裂黏连的唇动了动,半晌到底什么话也没有说,缓缓回过头,将手抵在藤蔓根部。 很快,他的掌心散发出淡淡的绿光,紧接着,一根藤蔓破土而出,像是有灵性般打开面包车,卷起祁折雪的腰,将他从车里拉了出来。 这是一个木系异能者,但为何会沦落到双腿皆废的地步,祁折雪不得而知。 被藤蔓卷至空中的一刹那,祁折雪似乎还能看到对方藏匿在宽大衬衫中的脖颈,若隐若现地透出些许烟头烫伤的痕迹。 他闭了闭眼,欲再看去时,他已经被送上了一个飞行器的舱口,很快被男人推进去。 飞行器里很大,关着的都是一些不同种类的人,有向导、变异特种人,下城区人,甚至还有兽人。 他们按照样貌优劣被分别关进了不同材质的笼子,有铁笼,有银笼和金丝笼,更夸张的是,中间甚至还放了两个镶嵌着宝石的笼子,上面放着柔软鲜红的天鹅绒毯。 其中一个镶嵌着宝石的笼子已经关了一个人。 那个人眉目低垂,黑色的头发盖住了他的眼睛,露出的两条腿摆出一个别扭的姿势,像是被展览的娃娃,僵硬地坐在天鹅绒地毯上。上身穿着华丽的宫廷装扮依旧整齐,但下身的裤子被撕的破烂不堪,白嫩的腿上全是红痕,脖颈上带着沉重的项圈,呼吸间还能看见他淡薄瘦弱的肩胛骨宛如受伤的蝴蝶,浑身围绕的阴郁气氛沉重而又令人窒息。 祁折雪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是那天许停枝和楚敛在房间里商量着要营救的姜子杏,他顿了顿,进行了一个长达十秒的纠结,最终放弃了逃跑的打算,装作懵懂地,被关进了那个巨大的宝石笼子里。 因为他被精神系异能控制了,且看上去柔弱又没有逃跑的打算,看管的人便没有给他上锁链,而仅仅是给他的笼子标了顺序号,随即便和带着祁折雪来的男人离开了。 在进入笼子到看管的人离开的那段时间时间里,整个舱内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人因为祁折雪的到来有半分的反应,更没有一个人打算逃跑。 他们脸上是如出一辙的麻木,连心如死灰也没有,有的只是无尽的麻木。 气氛仿佛坠入深海,令人窒息,几乎要溺毙其中。 祁折雪其实早在被骗进面包车里的时候就已经恢复神志,一路上都想着要逃跑,直到见到姜子杏的那一瞬间,最终选择了放弃。 他想要和姜子杏搭话,却敏感地察觉到这周围似乎有严格的监控,为了不暴露他早就摆脱精神力控制的事实,他只能按捺下心中的焦躁,继续保持茫然的情态。 第44章 很快,天黑了下来,夜幕降临,黑浓的几乎要滴出墨来,繁星在高楼灯光的掩映下,显得黯淡无彩。 不一会儿,房间内某个银笼子忽然传来奇异的滴滴的响声,像是某种危险的信号般。 祁折雪警觉地竖起耳朵,听见在外看守的人察觉到响动,立刻开门走进来,解开固定着银笼子的锁链,露出底下的转轮,随即用力将银笼子拉了出来。 几分钟,不少银笼子和铁笼子都像被传染了似的,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它们召唤来越来越多的看守者,看守者将那些被关在笼子里的美貌少男少女拖了出去,视线的尽头,能看见他们被推进了一个个房间里。 那是一个未知的领域。 祁折雪不知道他们被带走是去做什么,但不妨碍他从这些被关押的少男少女的表情里隐隐约约感觉到些许不安和焦虑。 他的精神空间因为焦躁和不安开始动荡起来,信息素味道也变的愈发浓稠,空气中很快充满了淡淡的奶油味。 祁折雪胆战心惊地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听见自己的金丝笼听见响声,不由得放下心,缓缓松了一口气。 他身边的姜子杏则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甚至面对共处一室、同病相怜的人被带走时,面上也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起伏,对于祁折雪轻微的表情变化,也恍若未见。 祁折雪看了他一眼,视线又落在笼子外挂着的巨大的锁上,若有所思。 然而,还没等他将事情捋出个头绪,一声刺耳的滴滴声就从他的头顶上响了起来。 祁折雪猛然抬起头,见笼子外装着的显示灯已经由灰暗转为浓的几乎能滴翠的绿色。 他心中咯噔一下,下颌线微微绷紧,未做出任何反应,已经有人打开门走了进来,解开笼子下的锁链,将他用力往外拖。 因为关着祁折雪的笼子太重,所以用了两个看守者才勉强将笼子推动。 祁折雪坐在笼子里,被蒙上眼睛。 紧接着他感觉自己似乎被带离了关押的飞船,被人合力带到了另个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等笼子再次被抬起、落地,祁折雪眼睛上蒙着的黑布终于被人拿下来。 他眯了眯眼,眼睛因为不能马上接受强光而流出生理性的眼泪。 朦朦胧胧间,他似乎看清了周围是一望无际的走廊,红色的地毯和米金色的墙纸透露出一丝雍容华贵的奢靡气息,紧接着有两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出现在走廊深处。 他们灰白色的头发被打理的一丝不苟,用银色的发带束在背后,手上带着白手套,等运着祁折雪的笼子到达,便如同接受了什么指令般,同步转过头,打开走廊深处的一扇铁门。 铁门上是卷曲缠绕的莫兰花枝,花枝的中心是两只邪气四溢的眼睛,周遭是被随意打乱拆分的人体器官,胡乱又整齐地挂在花枝上,整个铁门的图案透露着一丝血腥的诡异。 祁折雪的视线落在上面,又很快移开。 索性,那两个男人也没让他看太久,只过了一会儿,便将他运了进去。 铁门内的景色是和外面的走廊如出一辙的奢靡,巨大的玻璃落地窗显示出远处建筑闪烁的观影,落地窗前的地上是不少像是闪亮的垃圾一样随意散落的古董和珠宝。 祁折雪被那些宝石闪了一下眼睛,迟钝地眨了眨眼,这才发现将他拐卖至此的人贩子和一个穿着浴袍的秃头啤酒肚老男人此刻在一起,不同的是,他们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人贩子正低头给那个秃头啤酒肚老男人倒酒,面上全无白日里的阴冷,反而是带着淡淡讨好的笑。 老男人闲适地晃着酒杯,手上操控着一个遥控器,面前的光屏上交错闪过几段录像,他翘着满是腿毛的粗腿,一边像是欣赏综艺节目般看着上面播放的杀戮游戏录像,一边用淫邪的眼光不断在祁折雪的脸上扫视着。 他的脚下跪在一个肌肉虬结、皮肤为古铜色的粗壮男人,浑身不着寸缕,手被靠在身后,脸上带着口枷。 祁折雪差点没被面前这幅颇有冲击力的景象震惊的吐出来,但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刚才那个控制过他的男人竟然走过来,打开笼子,眼睛再次变为紫色,试图再次用精神异能控制他。 这次,祁折雪清清楚楚地听清楚了,他口中吐出的命令是: “走过去,跪下,服侍他。” 祁折雪:“........” 他站着没动,面色因为难看而变的铁青,精神空间里的还在孕育的精神力愤怒迅速躁动起来,没有章法地在坚实的精神壁垒里左冲右突。 信息素的味道也不再是甜甜的奶油味,而是充满着攻击性的呛人。 而在精神力躁动的前一刻,磅礴的信息素就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重重地拍向男人的肩膀。 男人只觉肩膀一重,但他不是特种人,无法感受到那股强大到近乎恐怖的精神力压制,只是觉得似乎有些不是很舒服,但仍旧皱着眉操纵着精神异能,对祁折雪说: “走过去,跪下,服侍他。” “......”祁折雪还是没动。 男人身后的秃头啤酒肚已经失去了耐心,他暂停手中不断把玩的遥控器,随意将画面定格在许停枝扛着超能电磁炮的场面里,走过来,不满道: “好了没有?” 第45章 “好了。” 这次,回答男人的是一个清亮的少年音。 老男人瞳孔微震,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有人能从精神系异能者的操控下保持清醒。 但他没能及时判断到危险,反而因此起了极其浓厚的兴趣。 他绕过挡在面前、浑身僵直的人贩子,走到祁折雪身边,盯着他那张漂亮的脸蛋,摸了摸粗糙油亮的脸,笑道: “小东西,你可真有本事。” “小东西?”祁折雪抬起头,此刻终于看清老男人身后漂浮在光屏上、被定格在某一个画面上的许停枝。 他心中狠狠一震,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关心则乱下竟然误以为其也被面前这个老男人囚禁在了某处,在某一瞬间,理智瞬间崩断,精神空间内的精神力终于凝聚成一条条精神触角,冲出坚硬的意识云,狠狠扰乱了蔓延在空气中的精神异能磁场。 粗壮无章法舞动的精神触角勒住老男人的脖颈,祁折雪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被勒的脸颊涨红,眼珠子鼓起犹如一只濒死的青蛙。 “你..........呃啊.........” 秃头老男人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有些柔弱的向导居然有这么强大的精神力,他像个癞蛤蟆般滑稽地在空中挥舞着手臂,试图摆脱那阵令他窒息的可怕力量: “来人..........” 祁折雪站在奋力挣扎的秃头男面前,精神力如同潮水,胡乱肆意蔓延,因为失去主人的控制而堵在门前,不准任何人进入。 祁折雪似乎也没意识道自己失控的精神力具有什么毁天灭地的力量,自顾自抱臂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老男人的丑态,表情已经变的冷酷无比: “给我听好,老东西。” 他指着许停枝,一字一句道:“带我去见他,立、刻。” 第21章 看他的眼神算不上清白 祁折雪话音刚落, 面前的秃头老男人就像再也受不住一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肩膀上的肌肉像一团蠕虫般不规则地痉挛着,表情痛苦, 连带着光滑的头皮上残留的头发都在轻轻抖动,似乎是在忍受什么难以忍受的痛苦。 祁折雪抱臂站在他面前, 就这样居高临下且有面无表情地看着老男人宛若一坨肥肉的身躯, 任由那个老男人泛血的唇边溢出痛苦的呻\\吟,恍若未闻。 他本想让那个老男人带他去见许停枝, 却没想到门外守着的保镖听到里面的动静, 立刻对视一眼,开门走了进来。 黑漆漆的枪口像是伺机而出的猛兽,就这样抵上了祁折雪的额头, 保镖们一边靠近正跪在地上捂着脖子发出“赫赫”破风箱般痛苦呼吸的老男人,一边警惕地用枪抵住了祁折雪的脑袋。 祁折雪的心中一沉,还没等他有所应对, 潜意识里被激发的愤怒立刻催动无数不受控的精神触手, 它们像深海里发了疯的巨型章鱼,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疯狂挥舞起来, 无数看不见的精神力波动从祁折雪的后背层层叠叠荡开来, 像是湖水里的危险涟漪,不断无差别进攻着在场所有人的精神空间。 但是在场除了他之外, 都没有哪个人具有精神空间,无能狂怒的精神触角只能转而直接进攻那些异能人的大脑,很快, 无孔不入的精神触角深入异能人的大脑, 在探清楚他们大脑的异变成分后直接转而攻击那些引起异变的成分。 异能人的大脑在被精神触角入侵的那一刻已经敏感地察觉到危险, 他们急忙催动异能, 并且对身无寸铁的祁折雪高高举起了□□—— “砰——” “砰——” “砰——” 三道鲜血从血肉里破开,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刺眼诡异的弧线,如同朱砂般,溅到了不远处的珠宝上,闪着细碎的光芒,又很快凝结黯淡下去。 祁折雪还好好地站在远处,被狂乱的精神触角攻击大脑的异能人的大脑却像膨胀的西瓜那样爆开,流了一地板的血浆和脑浆,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身躯倒在地上。 祁折雪被面前的景象恶心的满脸苍白,他脸上和身上也沾了不同程度的鲜血,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危险解除,自动触发的无数的精神触角从祁折雪的身体里缓缓收了回去,像是玩闹的孩童做错了事情,趁大人不在家龟缩了起来。 “带我去,见他。” 祁折雪再也支撑不住,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身体忽然间变的那么虚弱和疲惫,踉跄地跪坐在笼子里,对着已经被控制的秃头老男人威胁道: “快点,不然我杀了你。” . 杀戮游戏结束的时候,已经接近半夜。 而此时,上城区人的娱乐生活才刚刚开始。 作为三场比赛的胜利队伍,许停枝和明晓已经被请到了拍卖会的队伍,坐在二楼,对面就是上城区的大人物们的专属位置。 进入上城区人才被允许进入的拍卖会,本该是令人激动且欣喜的,但许停枝不知道为什么,从刚开开始便眉头紧锁,看上去像是很不安似的,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拍卖会场地正中上方悬挂的透明光屏上的时间,又收回来,交叉放在桌上的指尖缓缓摩挲着,好似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我打听好了,姜子杏到时候会作为压轴出现在拍卖会的倒数第一个藏品上,到时候我们直接拍下就行。” “......嗯,知道了。”徐停枝点点头: 第46章 “钱准备好了吗?” “刚刚好,不多不少,只够拍下他一个人的。”明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忽然浮现出促狭的笑: “你小子,可别看到什么漂亮的宝贝,就不管不顾地拍了。” “不会。”许停枝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冷淡道: “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他们在对话期间,对面坐着大人物的幕帘悄悄打开一条缝,露出一个白皙漂亮的脖颈。 那条脖颈上系着一条漂亮的脖带,细的只能遮住颈部的一块软肉。沿着纤细的脖颈往下看,还能看见若隐若现的蝴蝶骨上纹着一条黑色的蛇,像伤痕,又像是某种遮盖伤痕的装饰。 幕帘里的人若有所思地看了对面许停枝一眼,眼底浮现出些许复杂,随即冷笑一声,又缓缓地将幕帘关上了,站起身,慢慢从后面的通道踱了出去。 许停枝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他半幅身心都牵系在祁折雪身上,因此向来敏锐的他竟然忽视了这场拍卖会浅藏的端倪所在。 他焦躁不安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一个又一个精美的物品或者人被台上拍卖会的中央,光影交错之间,还能听到金属锤重重敲落的声音,代表交易的完成。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现场的气氛也逐渐变的热烈起来,像是沸腾的开水,滚动着燥热和兴奋。 “先生们女士们,相信你们已经有所耳闻,我们的老板t先生,最近得了一件称心的宝贝。” 主持人脸上化着浓重的妆,一头金黄的卷毛在强光下微微颤抖,还能看清空气中漂浮的灰尘,做出一个夸张的手势: “但是我们老板不是自私的人,所以今天,他特地在这场拍卖会上,和大家分享这件宝贝。” 话音刚落,现场的气氛再次如同油入水中,沸腾起来,欢呼声和口哨声不绝于耳,听的许停枝直皱眉,他的精神体黑曼巴蛇在精神空间中烦躁地将自己团成一团,妄图用这种方式隔绝过于刺激的听觉骚扰。 主持人拿着话筒,满意地看着现场众人期待的眼神,掌心下压,将声音往下压了压,这才卖着关子道: “现在,让我们欢迎这件来自特种星的宝贝——上台!” 在最后一个字铿锵落地的瞬间,身后的幕布刷的一下打开,露出后面摆放已久的“宝贝”。 只见幕后华丽的金丝笼里,放着一个漂亮的人类。他趴在地毯上,一脸欲色,全是被使用过度的麻木,身上却穿着纯洁无瑕的圣袍,看上去无比纯洁。 现场所有人都被这幅景象刺激的肾上腺飙升,还没等拍卖正式开始,就已经有人举起了示价牌子。 主持人面上的笑意愈深,他正想示意拍卖开始,耳麦上却传来一阵刺啦的电流。 紧接着,他的表情忽变,像是接到了什么命令,急匆匆地给现场的气氛喊了停,语气磕磕绊绊道: “由于一点突发的意外.......拍卖的物品临时加入一个,此件物品延后拍卖........” 临时在拍卖单上加入一个物品,这是从前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我艹,”明晓看着许停枝不太好看的神色,也忍不住骂了一声:“什么情况?!” 在场的人心中也是如出一辙的疑问,他们安静了几秒,纷纷面面相觑,但很快,还有很多准备入手姜子杏的人已经开始骂了,纷纷往主持人头上扔东西。 主持人东躲西藏逃了好一会儿,最后实在受不了,对着麦大吼了一句,什么,紧接着像是逃难般,连滚带爬下了台。 在场的人都对这件新加入来的展品没什么好感,毕竟没有在事前公开的展品很有可能是什么残次烂货,并没有哪个冤大头想要接盘。 工作人员在在场所有人鄙夷的眼神中将金丝笼推上台上,无视了那个催他下台的嘘声,猛地拉开了遮在笼子上的黑色帘子。 黑色的帘子缓缓落下,像是外表粗糙的蚌露出了内里最好看、散发着耀眼柔光的漂亮宝贝珍珠。 笼子里,是一张容貌清绝的少年脸庞。 在看清笼子里的人的那一刹那,现场焦躁的气氛竟然诡异的停顿了几秒,喧闹的气氛一下子变的安静下来,甚至有人因为过于震惊恍惚,竟倒吸一口凉气,许久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气氛安静,唯有台上的那个人在熠熠生辉。 金丝笼里的少年身上未施粉黛,穿着再平常不过的服装,身量笔直高挑,像是一株细雨的杨柳,坚韧云亭。 他长着一张连造物主都要大呼满意的脸庞,丹凤眼狭长,透出丝□□惑,但紧抿的唇和高挺的鼻梁又给他的气质增添些许凌厉,异瞳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像是两颗上好无杂质瑕疵的宝石,脸上虽然沾着血,但无损于他的俊秀,反而显得愈发勾人心魄。 许停枝原本还在焦虑姜子杏的事情,但在祁折雪上台的那一刻,他浑身一震,如同在场的所有人那般,陷入了短暂的失语之中。 然而,他并不是被祁折雪的外貌所以震惊,而是对于祁折雪出现在台上这件事,表现出了极大的反应。 先是怀疑,后是震惊,紧接着,巨大的惶恐如同潮水般铺天盖地地将他的理智淹没。 他猛地站起身来,快速踱步过去,从二楼的栏杆往下望,不可置信地看着台中央金丝笼里的少年—— 第47章 那不是祁折雪是谁!? 许停枝失手打翻了手边的水杯。 清脆玻璃声落地的声音引起了祁折雪的警觉,他从笼子里抬起眼,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紧接着,准确地定位在了许停枝的脸上,随即,缓缓地弯了弯眉。 他身上沾着血,信息素却旁若无人地四散着,带着微微的甜味,在对着许停枝笑。 除了许停枝外,无人能看出祁折雪笑的用意,但这并不影响所有人都因为祁折雪这一笑而短暂忘了刚才还惊艳过他们的姜子杏。 人人都将目光停留在了台中央的祁折雪身上,目光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狂热,纷纷举起了手中的示价牌,像是疯了一般争抢着这个来自特种星的漂亮向导。 “太好了,没有人和我们抢姜子杏,我们应该可以用比预想低很多的价格把他拍下来。” 明晓时刻保持着绝对的清醒,刷刷刷地在示价牌上写了姜子杏的名字,就想举牌。 忽然间,旁边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狠狠地将他的手腕压了下去。 “我们不买姜子杏了。”许停枝恍惚地看着台上那个熟悉的身影,耳边还能听到似有若无的关于玩弄祁折雪的细碎黄腔,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来: “我要他。” “你疯了?!”明晓顿时跳起脚,大叫起来: “我们哪有多余的钱?!” “那就只买他!”许停枝猛地回过头,身上的信息素已经不受控的溢出,带着呛人的意味: “你的信息素全乱了,你难道闻不出他有多害怕吗?!” 此时的许停枝根本不知道,祁折雪身上信息素是由于精神力使用过度所以控制不住紊乱四散的,根本不是因为害怕。 他看着祁折雪脸上的血,已经脑补了八百个关于祁折雪受欺负的场景,因为近乎崩溃指尖死死握在铁质的栏杆上,已经捏出明显的指印。 “...........草!”明晓后退几步,他闻不到许停枝身上的信息素味道,但他能感觉到许停枝的不对劲: “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许停枝对着明晓大吼道:“我谁都可以不管,但他不行,他是我弟弟!” 被许停枝这么一吼,明晓的脾气也上来了,他以更大的声音吼了回去,口不择言道: “少放屁,你他妈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弟弟吗?!” 明晓暴躁地摔了杯子:“你分明是在看被人拐跑的老婆!” 第22章 “我想哥哥了.......” 明晓的话恍若一记闷雷在耳边炸响, 直将将许停枝面上的焦躁和不冷静劈的粉碎,徒留惊诧的错愕: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许停枝脸上的错愕不似作伪,连带着明晓的心也咯噔一下, 脸僵了僵,也感觉自己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 回过味儿来的他开始懊悔自己的失言: “没, 没什么........” “算了。”许停枝说:“你把钱都拿出来,全部, ” 他努力压下刚才心中那点感觉有些异样的涟漪, 绷着脸将话题绕回原处: “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他被人拍走。” “你把钱都投在他身上,那姜子杏怎么办?” 明晓深深蹙起眉, 脸上闪现出一丝凝重: “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个人身上可有着寻找你老师的重要线索。” “........” 话音刚落,许停枝的眸中终于闪现出些许清明, 像是离家出走的理智尽数回笼了似的, 焦躁握着栏杆的手终于不再神经质的颤抖,而是塞进大衣的兜里, 死死握着: “........” “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明晓和楚敛关系还可以, 这几年也从楚敛口听说了这个拼命找老师的少年,继续劝道: “一旦这条线索断了, 要在找到你老师,可就难了。” 许停枝咬着唇,握在大衣口袋里的指尖微微攥紧, 像是在思考, 没有说话。 他别过脸, 视线落在台下对他笑的乖软的祁折雪, 许久,才像积蓄起了勇气,缓缓开了口: “你说得对........” 明晓见许停枝终于回心转意,闻言欣慰地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道: “这就对了.......” “你说得对,为了救老师,就更不能放弃祁折雪。” 许停枝漆黑的眼睫颤了颤,语气逐渐加重,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说服别人: “他是老师的弟弟,只有保护好他,才能找到老师。” 此话一出,许停枝豁然抬起头,一双眼睛亮的不像话: “我要他!” “.........啊.......” 明晓烦躁地挠了挠头发,本想发飙,又想到楚敛之前叮嘱的“配合许停枝的全部行动”,半晌只能背过身去,摆了摆手,没好气道: “随便你吧!” 两人说话间,关于祁折雪的拍卖已经开始。 刚开始一分钟,就有人出了高价,接着价格层层往上加码,许停枝看的愈发心惊,明晓拿着价格牌的手也在微微发抖发抖。 “五亿莫兰币!” 金属锤重重敲下,不到十分钟,台上拍卖师已经见证了这场拍卖会的最高价格,脸上的笑意愈发真诚。 许停枝已经没钱了,祁折雪的身价超乎他早期的预算,握着牌子的手不甘的握紧,没有尝试再举手加价。 第48章 “五亿莫兰币一次!” 许停枝咬了咬牙,眼看着对面那个笑的气定神闲的秃瓢老男人已经开始解裤子拉链了,怒骂了一句,转过身,直接快速给楚敛发了个消息。 楚敛那边显然也在时刻关注这里的动向,收到许停枝的消息后,不到几秒钟,就给许停枝转了一笔巨大数额的账,还附言一句“已经到了账户今天的限额,只能给你打那么多了,你怎么突然要这么多钱?” 许停枝没回,看了看那笔账,再次举起了手: “六亿莫兰币!” “哗——” 在场所有人闻言一片哗然,几乎都对这个数字瞠目结舌。 六亿莫兰币,什么概念,是能直接买下地外一颗能源小行星的程度,许停枝就这么财大气粗地买了一个漂亮花瓶?! “六亿莫兰币一次!” “六亿莫兰币两次!” “六亿莫兰币三次!” “成交!” 在金属锤落下的一瞬间,许停枝心中的大石头也随之落回远处。 他浑身脱力,猛然跌坐回原处,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因为紧张,已经一片汗湿。 他苦笑一声,心想自己应该是平生第一次那么的失态。 缓了几秒,平复了一下心情,许停枝将额前汗湿的头发顺到头顶,等再次抬起头时,眼底那些复杂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 很快,就有人将装着祁折雪的笼子抬上包厢,一个穿着燕尾服的男人手中捧着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红色的鸽血宝石项链。 他稀疏的白色头发拢在脑后,用发带竖起,带着干净的白手套,恭敬地捧着项链,微微弯腰,欠身对许停枝说道: “您好先生,只要将这颗宝石放在上面,就能打开笼子了。” 这个钥匙做成了宝石项链的模样,十分精巧,而能佩戴在身上,也是表示主人能随时决定拍卖得来的“宠物”的自由。 许停枝脸头都懒得对他点,近乎粗暴地夺过钥匙,按在了凹槽上。 在宝石按在凹槽上的一瞬间,整个笼子发出微微的金色光彩,很快,做工奇巧的笼子周围的栅栏就发出轻微轰隆的声音,随即慢慢降了下去。 祁折雪在笼子的栅栏还未完全降落地时候就踉跄的站了起来,许停枝走上前去想将他扶起来,但祁折雪显然误解了他的意思,兴高采烈地狂奔几步,在离许停枝还有近一米米的时候就飞扑起来,像个兔子似的抱住许停枝,兴奋地喊道: “哥哥!” “........乖崽!”许停枝稳稳地将祁折雪抱在怀里,没有因为祁折雪跑过来扑进他怀里而后退半步。 当完全感受到怀里人温度的一刻,许停枝几乎要落下泪来,他紧紧地抱住祁折雪,失而复得的欣喜之后,巨大的愤怒又淹没了他。 他猛地放开祁折雪,用力地在祁折雪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你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我不是让你听楚哥哥的话吗!你知不知道这个地方有多危险!” 许停枝看着祁折雪脸上的血,又是心疼又是恼火,最终演变成气急败坏。 “呜.........”祁折雪看着翻脸比翻书的许停枝,要哭不哭道: “我想哥哥了.......” “我告诉你,再有下次,我一定揍你,然后打断你的腿,再把你关起来。”许停枝用力攥紧祁折雪的手,将脚步踉跄的祁折雪拖到明晓身边,塞给明晓: “你看好他,别让他乱跑。” “可是我想和哥哥在一起........”祁折雪依依不舍地看着许停枝。 “想都别想!”许停枝面色狰狞的看着他:“你再乱跑你就死定了,听见没!” 眼看着许停枝的眼珠子都快气变色了,祁折雪终于迟来地感受到些许心虚,像个阴郁的小蘑菇似的,蔫蔫地缩在墙角,不说话了。 “........那现在怎么办?” 明晓刚才的生气在现在鬼火直冒的许停枝面前,有了小火面对火山喷发的羞愧: “我们可没钱了。” “.........”祁折雪抬起头,看着面色凝重且疲惫的许停枝,抠了抠手指,像是知道自己私自来这里惹了大祸,半晌没说话。 眼看着台下姜子杏的拍卖已经进入尾声,最终以二点五亿的价格成交,许停枝的面上闪过一丝挣扎,紧接着,坚定道: “光明正大的渠道得不到,那就抢好了。” “抢?”明晓心说你别太荒谬: “别说现在还带着个小拖油瓶,就算你和我两个人加起来在雇佣兵的眼皮子地下抢人然后冲出去活下来能有百分之五十的胜算,但这些都不是重点,现在关键的问题是——” 明晓指了指台下被关在笼子里的姜子杏: “我们连钥匙都没有,你想扛着这个笼子走?” 许停枝:“........钥匙在谁手里?” “喏,刚刚那个白毛。” 明晓冲台下努了努嘴,“刚刚还给我们送过钥匙。” “要不我下去先把他宰了,然后再抢他身上的钥匙。” 许停枝说:“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今天会死在这里。”明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两人面面相觑。 “哥哥想要钥匙?”祁折雪忽然开了口,打破了胶着的沉默: “我有办法。” 第49章 “?”许停枝转过身,“什么办法。” “我直接去找他要啊。”祁折雪一脸天真说:“他肯定给我。” 许停枝:“......别撒娇。” 他不耐道: “我现在没有空开玩笑。” 祁折雪握紧拳头,一脸认真: “我认真的。” 他挠挠头,在许停枝疑惑的眼神里,不好意思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好像可以控制别人,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 只不过时灵时不灵罢了。 祁折雪在心里补充道。 他现在还没有系统且完全掌握使用精神力触角的方法,只模模糊糊地凭着本能行事;况且他之前也因为分化被暴力打断过,所以精神力使用会让他的身体产生巨大的消耗,导致他经常觉得疲惫,然后趴在相容度极高能让他汲取精神能量的许停枝身上睡觉,造成了时常想要黏着许停枝的假象。 “.......你别捣乱。”许停枝根本不信,走过去,摸了摸祁折雪的头发,努力缓下语气: “待会儿我叫明晓哥哥带你走,不管之后遇到什么事情,你都不许回来找我,听见没。” 祁折雪像一只被撸舒服的猫崽,微微眯起眼,在许停枝的掌心下蹭了蹭,不情不愿道: “可我担心哥哥。” “担心我就照顾好自己。”许停枝板起脸,将祁折雪抱起来: “马上和明晓哥哥走,这里这么危险,不是你能呆着的地方。” 说完,许停枝就将祁折雪丢给了明晓,同时召唤出了自己的精神体,转身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和枪,对明晓道: “你带他走,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回头,务必照顾好他的安全,他少一根头发丝我都和你急。” “......知道了。”明晓将努力想凑过去和许停枝贴贴的祁折雪拉回来,对着许停枝点点头: “等我安顿好他就回来找你。” “........”许停枝没再说话,摆了摆手,像个猫一般,轻巧地跳下了二楼。 祁折雪被明晓拉着从二楼的楼梯往下走,他一边回过头,一边看见许停枝悄无声息地溜到了笼子后的幕布后,顺手抹了几个雇佣兵的脖子。 哥哥在干什么? 祁折雪的心中刚刚晃过这个念头,很快,现场就躁动起来。 似乎是有人发现有人想要劫人,站在台上的白毛拿起了对讲器,急促地说了几句话,紧接着,如同潮水般的雇佣兵就从角落里涌了出来,枪声和怒骂声像是被戳破的气球陡然爆炸开,发出震耳欲聋的动静。 许停枝侧脸已经挂彩,他在心里骂了一句,丢掉沾血的匕首,拿出腿侧绑着的两只枪,躲也不躲地,直接迎上了将他团团包围起来的雇佣兵,抬手开枪,利落地解决了几个人。 因为哨兵的行动速度快,所以许停枝能轻而易举地躲开子弹,但四面八方夺来的子弹太多,他难以全部躲开,一时间身上也见了血。 祁折雪本来都要跟着往逃生出口逃窜的人群离开现场了,但他心中不知为何,莫名有些不安,在听到枪声的一刻反射性的回过头,刚好就看见许停枝被越来越多如同蚂蚁般的的雇佣兵包围在笼子周围,身下是几十具尸体,而许停枝脸色苍白地靠在笼子的边缘,身边的精神体高高昂起蛇头,而他则手握着半打空的枪,脸上是不服输的狠厉,眸中冷光乍现。 咚! 咚! 咚! 那个眼神好像落进了心里一般,祁折雪似乎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得越来越快的声音,他猛地捂住心口,蹙起眉,似乎有些难受,信息素也因此变的愈发浓郁。 “你怎么了?” 明晓握着祁折雪的手腕,敏感地感觉到祁折雪的不对劲, “还走得动吗?” “......”祁折雪猛然抬起头,面色沉沉: “我要回去。” “你疯了?!” 明晓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着祁折雪,差点崩溃:“那边人那么多,你去干嘛,送菜吗?” 他不明白为什么身边的一个两个都赶着去送死,但还是决定能保一个是一个,拦住祁折雪不让他走,使劲往外拖: “你这样的小身板去了也是添乱找死!不准去!” “我要回去!” 祁折雪被激怒了,异瞳内陡然闪过一丝一样的光彩,明晓只觉大脑像是被狠狠碾过,陡然变的一片昏沉: “你........” “你怎么”三个字还没说出口,明晓的嘴巴就好似被胶水黏住了,他好似被人控制,缓缓闭上嘴,随即松开钳制祁折雪的手,面容呆滞,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祁折雪。 “你回去。”祁折雪对明晓说:“往前走,别回头。” 明晓瞳仁一片空茫,闻言机械性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像个木偶般摆动着僵硬的手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而祁折雪此刻的表情更加苍白,但他用力忍下了那莫名其妙却忽然越演越烈的头痛,坚定地逆着人流,向身陷危机的许停枝跑去。 第23章 活着回去 “哥哥!” 就在许停枝的弹夹即将打空, 心中的脏话已经要连成一整片弹幕时,一声熟悉且清脆的少年音由远及近,像个扑棱的蛾子一般撞进了他的心窝。 许停枝惊愕地抬起头, 见祁折雪正迈着小碎步朝他跑来,一边跑还一边朝他挥手, 表情兴奋, 像是全然不知道周围有多少雇佣兵能随时打烂他的小脑袋瓜: 第50章 “哥哥!” “你他妈的.........”许停枝要被去而复返的祁折雪气的心口疼,他又急又气, 一手拿着枪, 嗖嗖嗖打死了几个将枪口对准祁折雪的雇佣兵,紧接着他的精神体梧桐灵活地漂移上前,躲开成片的子弹, 狠狠咬在了逼近祁折雪的人身上。 “过来!”许停枝一手握着枪,一脚踩地腾空而起,踢翻几个雇佣兵的头, 随即狠狠地踩在他们脸上, 抬起头对着许停枝大吼道: “给你三秒钟!” 祁折雪点了点头,脚踢飞滚到脚边的头颅, 忍着恶心, 被冲上来的许停枝揽着腰护在身后: “现在不要说这些。” 许停枝将后背完全给了祁折雪,头也不回道: “你先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等会儿我去拿.......” “哥哥想要钥匙是吗?” 祁折雪看着许停枝被子弹擦的满脸血痕的脸,心微微抽痛: “我去给哥哥拿。” 说完,他不顾许停枝惊怒的叫喊, 直接飞快跑上了台。 祁折雪的脚刚踏上台阶, 一颗子弹就擦着他头发飞过, 要不是他躲得快, 估计就躺地上了。 他原地滚了几圈躲过火星四射、紧追不舍的枪子,浑身弄得脏兮兮的,躲到角落,想也不想地就捡起地上的枪,对着头顶就是一枪,气道: “你好烦啊!” 话音刚落,枪子入肉的声音就随之传来,一个肌肉男握着枪,满头是血的从二楼轰隆掉了下来。 祁折雪顾不上关注那个人死了没死,像军训时训练的那样果断,匍匐几步,悄无声息地躲到了帷幕后面,正好看见之前那个拿着钥匙的燕尾服男人正浑身裹着偷来的黄金珠宝,打开地面上暗藏的夹板,就想从暗道离开。 祁折雪见此,赶紧用枪瞄准他的脑袋,却没想到枪内的枪子已经被打空了。 他用枪的动静不大,却惊动了逃跑的燕尾服男人。 那男人哆嗦着回过头,见祁折雪正趴在地上用枪对准了他的头,吓得假胡子都掉了,连滚带爬地就想逃进地道。 “站住!”祁折雪握紧拳头,忍着头痛,努力想要回忆起当初控制别人时是如何使用精神力的: “别动!”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越急越不能成事,祁折雪的精神触角在主人没有面临危机时根本懒得出来,龟缩在坚如城墙的精神世界里修生养息,任由那男人下半个身体都躲进了通道里。 眼看着钥匙就要跑了,祁折雪急了,竟然直接跑上前,双臂用力,生生将那男人从通道里卡着脖子拖了出来。 “唔唔唔——” 那男人涂着黑指甲的指尖死死地扒在通道口,眼珠子因为用力微微凸起,看上去就像是个滑稽的青蛙。 “出来.......” 祁折雪还是少年身材,力气不大,要将一个奋力反抗的成年男人从地道里拖出来还略显吃力。 那男人艰难地回过头,看了一眼祁折雪的后背,见对方身后没有那个拿着枪的可怕男人,眼珠一转,忽然眼珠一凝,微微瞪大眼,大脑内某一处异变被倏然激发起来。 远处的花瓶因为这一异变,陡然碎裂,破碎的液体顺着地面凝结起来,蜿蜒凝成一根水箭。 这是一个水系异能者。 水箭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控制住了,它缓缓地逼近祁折雪,接着在对方无知无觉之间,撕裂空气,猛地朝祁折雪的心口扑去。 “嘶拉——” 祁折雪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异动,他猛地回过头,发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里穿进去了。 他低头看了看,眼睁睁地看着一根无色透明的水箭缓缓地穿入他的血肉,很快就融化消失了。 “?” 祁折雪疑惑地歪了歪头,戳了戳漫过自己心口的水箭:“这是什么?” 水系异能者比祁折雪还更不敢相信自己的水箭竟然对祁折雪毫无作用,他惊愕地用再次召出了无数与水有关的兵器,甚至试图用水捂住祁折雪的口鼻,却震惊的发现祁折雪好像对水免疫一般,能将所有接近他的水资源都会被祁折雪自动吸收进自己的身体里。 “.........”祁折雪觉得这个人有点莫名其妙,他浑身被弄得湿哒哒的,特别不舒服,有点生气了,于是随手抓起地上掉落的水剑,抵着那人的脖颈,威胁道: “钥匙呢?” 水系异能者还沉浸在完全的震惊里,半晌没回答。 “说话!” 祁折雪握着剑的手微微用力,不同于刚才对祁折雪的柔软无害,那水剑真的在水系异能者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带血伤口。 “我我我说!”那水系异能者害怕的打了一个哆嗦,指了指自己的口袋,“在这。” 他躺平:“你来拿吧。” 他看着祁折雪纯良无害的面容,悄无声息地握住了手边的的金砖,准备等祁折雪低头找钥匙时,就奋起反击,将他打死。 但没想到,祁折雪得知钥匙的所在地后,竟然干脆利落地抬起枪,将他打晕了。 “........” 祁折雪顺利从这个白毛身上找到鸽血石钥匙,面上浮现一丝笑,随即将白毛丢到角落里,赶紧掀开幕布跑到前台,对前面还在浴血奋战的许停枝挥手道: “哥哥,我拿到钥匙了!” 第51章 “去救里面那个人!” 许停枝抽出手臂上绑着的子弹夹,重新上膛,根本没空回头: “快点!” “好!”祁折雪之前被关在笼子里,自然知道怎么解锁。 他将鸽血石项链放在凹槽上,等着金栅栏全都放了下去,才将地毯上的姜子杏拉了起来: “和我走!” 姜子杏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容貌清绝的少年,抿了抿唇,没说话。 他的手腕上还带着被绑过的红痕,走路姿势也有些奇怪,一瘸一拐地跟在祁折雪身后。 姜子杏一被救出,许停枝要保护的人就从一个变成了两个,但他显然自顾不暇,只能将一把枪交给了姜子杏: “这把枪里有一枚子弹,待会儿我带你杀出去,中间如果有任何意外,我可能顾不上,你就随时开枪,保护自己,听到没?” 姜子杏点头,生疏地接过枪,凝神打量着,似乎是在思考要怎么使用。 许停枝懒得理他,他浑身失血过多,左手还被打中了,给了枪后脱力踉跄几步,下一秒,就被祁折雪严严实实地接到怀里。 “哥哥.......”许停枝抱着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带着愧疚,眼巴巴地看着许停枝: “对不起........” “没事。”许停枝擦了擦嘴角的血,将手上的手搭在祁折雪身上,顺脚撂倒几个近前的雇佣兵,吃力道: “来,扶着我。” 祁折雪憋着眼泪,点了点头。 也许是因为刚才的血战,前来阻拦几人的雇佣兵都不多了,祁折雪还帮忙解决了几个,终于,三个人冲破层层束缚,逃出了拍卖场。 “呼——” “呼——” 许停枝踉跄地走在路上,眼睛都要被额头滴落地血黏住,视线模糊一片,看不太清楚。 他艰难地用手捂着自己流血的胸口,怀疑自己的肺被打穿了,不然为什么呼吸不上来: “乖,乖崽,你......把我放路边休息一会儿。” 祁折雪闻言,点了点头,将许停枝小心地放在了路边,还顺手用袖子擦掉了许停枝眼皮上的血。 “哥哥,你有事没?” 祁折雪眼泪汪汪的捧着许停枝的手,有些难过: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只想让他带我来见你,却没想到他竟然是用这种方式。” 说到这里,祁折雪有些气氛地抿了抿唇: “他骗我!” “没事的,”许停枝摸了摸祁折雪的脑袋,气息有些虚弱: “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他太坏了,竟然骗我们乖崽。” 两人说话的时候,姜子杏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站在祁折雪后背,自顾自把玩着手中的枪,似乎对面前这幅景象毫不动容。 “.....哥哥你还能走吗?”祁折雪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抹了一把眼泪,声音闷闷:“要不要我背你。” “不用,我还挺得住。”许停枝勾起嘴角,露出一丝苍白的笑,“乖崽,你扶着我回去,等这次任务完成了,哥哥回去给你做草莓小蛋糕吃。” “那我要吃两个。”祁折雪将许停枝中枪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小心翼翼地扶着对方站了起来: “哥哥,等我们都活着回去,任务就算完成了吧?” “嗯,”许停枝忍着浑身上下的疼,笑着说:“我们当然都能活着回——” “砰——” 子弹射出枪管的声音没有任何预料的、宛若炸弹在耳边倏然炸响,耳膜狠狠一颤,面前的场景在天旋地转间猛然翻转,许停枝心脏一停,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缓缓回过头。 这一瞬间,时间仿佛都被拉长了,许停枝能看见身后的姜子杏抬起手,面无表情地朝他的心口开了一枪,而他身前迅速反应过来的祁折雪则将他抱在怀里紧紧护着,猛地替他挡了一枪,后背顿时炸开一个巴掌大的血洞。 “呃........” 祁折雪身躯一颤,护着许停枝倒在地上,指尖撑着身体扣进地里,痛的表情都扭曲了。 他将许停枝压在地上,两人紧紧相贴着,许停枝因为震惊瞳孔放大,甚至还能感受到身上那人因为疼痛颤抖的身躯,和冰凉的鲜血渗入他脖颈的触感。 “乖崽.......”许停枝声音都在发着抖,在这一瞬间,他听不见去而复返的明晓是怎么一边跑过来一边将姜子杏按到在地上的,也听不到姜子杏哭着喊“只有他死了我才能活”,他只能看见祁折雪倒在他身上,过长的白发贴在他漂亮却逐渐失去光彩的眼睛上,随即眼睁睁地发现祁折雪艰难地动了动唇,随即一句话也没说,缓缓闭上了眼睛。 咚! 许停枝浑身的血液在某一瞬间直冲大脑,随即迅速冰凉下去。 心脏骤停。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次更新是明天晚上,因为要上夹子了, 第24章 “我直接进来——” 如果再给许停枝一次机会, 那么他一定会在给姜子杏那把枪的时候,及时察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异常,从而预判危机发生的可能性。 然而他疏忽了姜子杏极度扭曲的心理状态, 同时也低估了自己在祁折雪心里的重要性,以至于在祁折雪扑过来替他挡住那一枪的时候, 整个人还属于极度的不可置信状态。 大约过了几分钟, 不,也许紧紧只是几秒钟, 许停枝就从那震惊中挣脱开来, 犹如被朋友背叛后深陷泥潭后脱身的旅人,极度的狼狈之后,是极度的怒火反弹。 第52章 他抱着昏迷的祁折雪, 手臂因为用力而暴起青筋,双眼的白色瞳仁逐渐变黑,是兽化前的征兆, 怒吼道: “梧桐!” 他身边的精神体闪电般地飞了出去, 粗壮漆黑的身体像有力的麻绳一般,裹住了姜子杏的身体, 带着要将他的身体拧断的力道, 紧紧绞缠。 “许停枝!” 祁折雪陷入虚弱昏迷之中,他的精神力控制自然也减弱至消失, 完全清醒过来且及时往回赶的明晓站在姜子杏身边,急的脸涨红: “你疯了,快点放开他!” 许停枝不语, 眼睁睁地看着姜子杏白皙的小脸蛋因为窒息而发紫, 脆弱的指尖紧紧扒着脖子上的蛇身, 因为喘不过气甚至难以呼救。 “你放开他!” 见不论怎么说, 许停枝都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明晓急的脸上汗都出来了,站在原地转了两圈,忽然一拍脑袋,对许停枝大声喊道: “你不想救你弟弟了!” 他说:“现在当务之急不是杀了姜子杏,是救你弟弟!” 明晓话音刚落,许停枝眼中眸光微动,许久,他抱着祁折雪的手才微微松开,眼中的黑色也如潮水般褪去。 他踉跄地打横抱起地上的祁折雪,看着地上被他的精神体折磨的半死不活的姜子杏,薄唇微动,居高临下地吐出冰冷的字句: “我暂且留着你一条命。” 他语气发狠,声音却在颤:“要是我弟弟死了,我就一枪一枪的——把你全身打成筛子。” * 特种星首都。 从莫兰小行星紧急迁跃回到特种星的祁折雪当天晚上就被送入了向导第一医院,整个医院最有名的医生全部聚集在了手术室,有的主导操刀,有的在外围观摩。 许停枝则满身是血的站在门外,不去换衣服,也不去休息,就这样失魂落魄地站在手术室门前。 像个淋的浑身湿透、被抛弃的小狗。 楚敛也从军部赶来了,他看着站在手术室门前像个站岗士兵一样一言不发的许停枝,欲言又止,半晌只能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陪他一起等。 姜子杏作为重要的线索人,因为过度窒息昏迷也被送到了医院,楚敛打算等他一醒,就去提审他。 但这件事,他暂时还没有和许停枝说。 两人在手术室门前等了十几个小时,后来还是楚敛先熬不住回去了,但许停枝却一动不动地在外面等了十几个小时,知道亲眼看着手术室的门打开,僵硬的眼球才微微转动,迸发出一丝光,冲上前握住医生的手,殷殷期待道: “医生,我弟弟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疲惫的脸,勉强打起精神道: “身体里的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没有伤及心脏,不算大事。” 许停枝闻言怔了怔,敏感地问道: “那大事是什么?” “........他的精神力透支了。” 医生说:“虽然我现在还不是很清楚他的精神力到达了一个么样的程度,这需要专业的仪器进行测量。但从他目前的身体症状和以前的病例单可以看出,他因为分化曾经被暴力打断过,所以精神力和精神空间发育过慢,一旦强行使用精神力,就极其可能出现透支的情况,导致精神空间动荡,大脑意识受到冲击和昏迷。” “.......那要怎么办?”许停枝闻言,本能地开始焦虑: “要怎么治疗,需要多少钱?” “钱是其次。”医生说:“他现在体质虚弱,需要长时间地受到保护和修养,不能随意动用精神力,并且需要一个匹配度百分之百的哨兵与他进行标记,采用精神能量共渡的方式来弥补他之前的缺陷。” 精神能量共渡,是出现在标记后的向哨之中的一种提升等极的方式,能量共渡一般是让高等级的向导\\哨兵反哺低等级的向导\\哨兵,来达到等极匹配、协同作战的目标。 否则,等极相差太多,很有可能在作战过程中出现配合不默契的情况出现。 “........”许停枝闻言,藏在青丝后的耳朵不适时地红了,他轻轻用尾指搔了搔耳后,不自觉放轻声音: “.......标记,要到什么程度。” “尽可能地做到身体接触,包括不限于拥抱,亲吻,□□。”医生推了推眼镜,毫不隐晦: “无论是浅度、中度还是深度标记都有效果,但效率高且耗时短的方式还是深度标记。” 许停枝:“.........” 许久后,他才艰难道:“......知道了,谢谢医生。” “不客气。”医生冲许停枝点了点头,随即离开了。 祁折雪很快就被转到了普通病房。 他在抱着许停枝倒下时头撞到地板,额头裂开了血刺呼啦的扣子用白纱布细细缠着,表情安静而苍白,像一朵易碎的瓷器,又像是漂亮的向导花,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珍藏。 许停枝走过去,轻轻握住祁折雪的指尖,将他手抵在了额心,小声道: “快点醒来吧。” 他说:“我的乖崽。” . 祁折雪又昏迷了好几天,直到许停枝精神都快崩溃的时候,他才幽幽转醒。 他一恢复意识醒来,漂亮圆润的眼珠就滴溜溜地转着,四处寻找许停枝的身影,直到耐心地在门口等到许停枝的脸出现在门外,才放下心来,带着气音小声对他笑: 第53章 “哥哥........” “乖崽!” 许停枝拿着东西的动作一顿,手上的药一松,咕噜噜在地上滚了一圈: “你醒了!” “........” 祁折雪捂着头痛欲裂的大脑,艰难地动了动脖颈,似乎是想点头,半晌又因为疼放弃了。 他又想坐起来,身体却像生锈的机器人一般,因为僵硬重重地倒了回去。 在脱力的瞬间,他瞳孔骤缩,本以为会再次砸到伤口,却没想到,在下一秒,他就被急的扑上来的许停枝扶了起来: “慢慢来。” 许停枝毕生的耐心都要花在祁折雪这个不听话还活泼好动的小崽子上了: “别乱动。” 祁折雪点点头,由着许停枝将靠枕放在他背后,想了想,抬起头问许停枝: “哥哥,你有事没?” “我没事。”许停枝在他身边坐下: “我是哨兵,恢复能力比你快,那点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那就好。”祁折雪眯起眼,心满意足地笑了: “哥哥没事就好。” “........傻崽。”许停枝伸出手,呼噜了一下祁折雪的白毛,努力板起脸道: “下次不许这样了。” “嗯嗯。”祁折雪面上继续装乖,心中却在想下次还敢,但到底没说出口,只是开心地蹭了蹭许停枝的掌心, “我都听哥哥的。” “........好了,别撒娇。”许停枝见此,这才缓下语气: “你醒了,我再去叫医生看看你的身体情况,至于后续是出院,还是在家休息,都得听医生安排。” “我觉得我没什么事。”祁折雪想了想,说: “姜子杏怎么样了?” “他的事,我会去查。”许停枝闻言,表情又严峻起来: “这事你就别管了,我会去处理。” “.........”祁折雪本想说自己也想知道,但看着许停枝凝重的表情,终于还是咽下口中这几个字,转而开始转移话题,又开始撒娇卖乖,试图转移话题: “哥哥,躺了好久,我想洗澡。” “......”许停枝将他扶起来,“能动吗,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不知道为什么,祁折雪忽然起了些许忸怩的心思: “哥哥,我自己来吧。” “行吧。”许停枝将他扶进浴室,替他放了水,随即走到门口,一边走还一边低声嗤笑,不以为意道: “小屁孩,之前都不知道帮你洗过多少次澡,还害羞。” 祁折雪指尖落在病号服的扣子上,闻言恍惚了一阵,半天没说话。 直到浴缸防水的声音自动停了,他才像是反应过来似的,艰难地动了动腿,避开额头上的伤口,将身体浸入浴缸里。 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祁折雪没有泡很久,他站起身,用许停枝准备好的毛巾擦干净身体,这才发现衣服没拿,下意识喊了一声: “哥哥!” “干嘛!” 许停枝的声音由远及近,身影不知不觉已经出现在了半磨砂玻璃门浴室的外头: “怎么了?” “我衣服忘记拿了。”祁折雪求助道: “你帮我把衣服从门缝里递过来吧。” 说完,他走到门前,正想伸手从门缝里摸索着拿衣服,忽然咔哒一声,面前的雾气消失,一阵冷风将他浑身被水泡出来的热气吹走,耳边还重复循环着许停枝不耐烦的声音: “我直接进来——” 祁折雪瞬间瞪大眼:“哥........” 他只觉裆下一凉,下意识就将毛巾捂住下半身,却没想到直接推门进来的许停枝刚才还有些淡然的视线却先他一步的、无意识从他下半身划过,随即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瞳孔狠狠地震,放在手里的衣服就这样,哗啦啦落到了地上,还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崩溃怒号: “......我靠,妈的!” 许停枝的男人尊严在这个时刻受到严峻挑战,胡言乱语道: “你怎么,你怎么........” 他将那三个字咽进肚子里,咬牙切齿地捡起地上的衣服拍到祁折雪的身上,随即在对方懵逼的眼神里,涨红着脸摔门而去: “穿件衣服吧你!” 第25章 “来做点让你舒服的事。” “哥哥.......” 祁折雪委委屈屈地捡起地上的衣服和内裤, 在身上比了一下,随即小声道: “小了。” 许停枝猛地后退几步,表情不可置信地看向祁折雪, 双唇颤抖。 这是按照他自己的尺寸买的,难道....... 许停枝的精神顿时受到了强烈刺激, 下意识动了动唇像是想要反驳, 但片刻后不知想到什么,又强迫自己将视线从祁折雪身上移开。 他越想, 心中越不是滋味, 到最后已经彻底黑了脸,随即反应极大地甩手后退几步,恼羞成怒道: “我去买!” 说完, 他阴着如同能滴水的脸,不顾祁折雪茫然的眼神,砰的一下关门将他的视线隔绝在外, 气势汹汹地向前走去。 许停枝还没走几步, 楚敛提着东西走了过来,看到他还试图抬起手和他打招呼: “停枝——” 许停枝面无表情地从楚敛身边走过了。 楚敛刚抬起的手一僵:“..........” 第54章 “什么毛病?”等到许停枝走远, 楚敛才从懵逼中反应过来, 动作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许停枝煞气四溢的背影, 小声嘀咕了一句,推门走进了病房。 此时的祁折雪已经勉勉强强折腾穿好衣服,从浴室里走出来了。 “几周不见, 又长高了。” 楚敛上下打量了祁折雪一眼, 只见对方身上白色的半水手服上衣扎进笔直的裤筒里, 露出一截劲瘦的细腰, 伶仃的脚腕从过短的裤脚露出来,精致白皙的锁骨上还躺着晨曦的流光,整个人看上去精致隽秀,闪闪发亮。 “楚哥哥。”祁折雪看见楚敛眼睛一亮,哒哒哒地跑过来,“你来了!” “刚起床就不要乱动乱跑。”楚敛将草莓蛋糕放下,板着脸训他: “就算是恢复好也不行。” “.......”祁折雪摸了摸鼻子,难得因为心虚没吭声。 “下次不许这样了。”楚敛叹了今年来不知道多少次气,总觉得自己人都要叹老了: “你已经错过了快半个学期的课了,这次伤好之后,再怎么说,也得老老实实回白塔去上课。” “知道了。”祁折雪点头,随即仰起头看着楚敛: “对了,关于我精神等极的事情,你有告诉许哥哥吗?” “还没来得及。”楚敛闻言,微微皱眉: “而且告诉他,他估计又得担忧一阵子。” “也是,”祁折雪说:“那就不告诉——” “不告诉什么?” 两个人还在说话期间,门口忽然传来吱呀一声响。 祁折雪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识后仰,就见许停枝面无表情地推开门进来了,手里拎着一袋东西,审视的表情从祁折雪身上划过,抱臂靠在门边,饶有兴趣问道: “说吧,瞒着我什么事?” 祁折雪看着许停枝凌厉的表情,抿了抿唇,大气不敢出: “........” “你干嘛这么瞪小孩子。”楚敛看不下去,走过来挡在祁折雪身前,像个宠爱孩子的长辈: “怪吓人的。” “小孩子?”许停枝顿了顿,面前不知道怎么,忽然晃过刚才在浴室里看到的那一幅惊人画面,脸上一热,许久,才意味不明道: “他哪里小了。” 楚敛:“?” 什么意思? “咳。”许停枝看着楚敛迷惑的表情,也知道自己想的过于少儿不宜了,指尖成拳抵在唇间掩饰性轻咳一声,硬生生将话题拽了回来: “说吧,你们瞒着我什么事?” “.......其实就是我的精神等极的事情。” 祁折雪葱白的指尖绕过衣角,轻轻卷了卷,随即在掌心攥紧,垂头似乎有些坐立不安,对接下来想要说的事情有些难以启示: “我,我是.......” “这么紧张.......你是d级?” 许停枝狐疑地看着他。 “......不是。”祁折雪沮丧地垂下头,垂头丧气的别过脸,像是用长耳朵捂住眼睛逃避面前一切的大兔子: “我是.......” “是测不出来。”楚敛看不下去,直接替支支吾吾仿佛羞涩的小娘子般的祁折雪说了: “他的精神等极用极其测不出来,还报废了白塔几台测试机器,差点让我赔了几千万。” “?”许停枝站直身体,深深蹙眉: “......什么是,测不出来?” “字面意思。”楚敛耸了耸肩,解释道:“精神等极是按照现在能探测到的精神领域和精神力来综合判定的。大部分可探测的普通特种人的区间都在a-f内,最多也是s+++,这个最高的判断标准是以徐情的精神力来衡量的。” “你的意思是,他的精神力比老师还高?” 许停枝的视线在祁折雪还带着微微婴儿肥的脸上划过,满脸写着不信。 “这么说吧,测不出来,那就代表他的精神力要么比神级向导还高,要么比现存最低等级的向导还低。” 徐情耸耸肩:“除非现在让他再使用一次精神力,就能看出来了。” “不行。”许停枝当即否定了这个建议: “医生说了,他要好好休养,不能随便动精神力。” “那就没办法了。”楚敛说:“只能让他先去f班上课,毕竟虽然他有极大的可能性分化成神级向导,但在他没有真正使用出他应有的精神力之前,还是应该按照成绩一视同仁。” “.......”许停枝蹙了蹙眉,反驳道: “但他也有可能是比老师还强的向导,难道你们忍心将他丢到f班去吗?” “在他下一次使用精神力能证明他的等极的时候,我想上面会再考虑的。”楚敛说: “他的向导素浓度确实是百分之百,但不代表他的分化结果会如愿达到神级.....如果他能达到神级,上面会给他最好的教育资源的。” “那也不一定要使用精神力吧?”许停枝见改变不了楚敛的想法,换了个姿势,继续道: “精神体的攻击性大小也能间接体现特种人的等极........对了,”许停枝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转过身问祁折雪道: “你的精神体没有预测出来是什么吗?” 一般来说,在评定精神力的时候,也会顺便将未分化特种人的精神体种类做一个大概的评测,以此来互相作证等级的判断。 第55章 “.........没有。”祁折雪都快要被许停枝问哭了,嗫喏道: “也没有测出来。” “.........”许停枝彻底无语。 “一般来说,精神体是与特种星上现存或者已经灭绝的动植物来预测的,祁折雪的精神体无法预测,要么是比特种星的生物更高一等级的存在,要么就是因为精神力太低,根本没有发育出来,完全不存在。” 楚敛闻言,又叹了一口气: “现在你知道上面的顾虑在哪了吧?” 好不容易找到了向导素浓度百分之百的向导,但一不能用精神力,二连精神体也没有,这叫人怎么期待这会是个神级向导? 许停枝也听懂了楚敛的言下之意,半晌没说话。 “好了,别想那么多,”楚敛见面前两个小孩表情都有些愁云惨淡,忍不住笑了笑,强打起精神: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让小雪赶紧恢复精神力,或者赶紧找到能证明他等极的精神体,我到时候去问问医生,看看要不要吃什么药。” “......不用了。”许停枝不知道想到什么,表情颇为不自在的又咳了一声,在楚敛怀疑他是不是得了什么重感冒的时候,含糊不清地应道: “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楚敛还想再问,就被许停枝不耐烦地打断了,“你别管,我心里有数。” 说着,他就将楚敛赶出了房间, “你去忙你的。” 楚敛猝不及防被推出来,回身看着紧闭的房门:“?” 你不对劲。 许停枝才懒得管楚敛现在是什么表情,提着一袋东西,脚一踢将门关上,随即反锁,慢慢地转动脚步,像个不怀好意的大灰狼,慢慢靠近了祁折雪。 祁折雪双膝并拢坐着,一脸纯良无辜地看着他。 许停枝又重重咳了一声。 祁折雪迷惑:“?哥你嗓子不舒服吗?” “.....不是。”许停枝刚做好的心理建设就被这一句话弄崩了,恼羞成怒道: “你,把裤子脱了。” “?”祁折雪脸顿时烧红起来,像个小媳妇似的,扭捏了一阵,害羞道: “哥哥要干嘛呀?” “给你换新内\\裤。”许停枝长那么大就从没有那么嫉妒过,半是酸半是不满地将视线落在了祁折雪的身\\下某处,随即晃了晃手中的袋子: “你不紧吗?” “........有点。”祁折雪脸更红了,下意识用被子遮住了自己的大腿: “我自己来就好。” 许停枝眯了眯眼,没说话,随即上前一步,将祁折雪仰推倒在床上,自己张开腿坐了上去,居高临下地看着祁折雪: “.........” 祁折雪紧张地揪紧了床单,仰头看着许停枝,像个可以任人揉圆搓扁的乖兔子,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道: “哥哥,你做什么?” “想恢复精神力吗?” 许停枝慢慢压下身躯,双眼一眨不眨地直视祁折雪,淡淡的阴影下一秒就落到了祁折雪的身上,带着些许压迫感。 “想。”祁折雪眨巴眨巴眼睛,老实点头。 “那就听我的。”许停枝的指尖从他的衣服划过,随即一颗颗解开了自己的扣子,强作镇定道: “现在,来做点让你舒服的事。” 第26章 “会接吻吗?” 如果在几年前, 有人和许停枝说有一天他会主动去吻一个男人,那许停枝一定会打断他的牙齿,让他这辈子再也说不出话来。 但到现在........ 许停枝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玉山茴芹的淡淡青草香和奶油香交缠在一起, 像是火光遇到了干燥的木柴,一下子就燃起了冲天的火焰。 许停枝伸出手, 慢慢手将扣子解到腹部, 大敞的衬衫露出白皙细腻的锁骨和肩头。 祁折雪的视线落在上面,眸中荡开涟漪, 像是被蜻蜓惊扰的池水, 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精神能量共渡,最重要的是标记,不管浅度还是深度, 身体接触都是必须的。 许停枝这么告诉自己,随即弯下腰,将手撑到了祁折雪的耳边, 眼睛紧紧盯着他: “会接吻吗?” 祁折雪揪紧了自己身前的被子, 害羞又无措地摇了摇头: “不会。” 许停枝闻言顿了顿,半晌, 才面无表情道: “....我也不会。” 祁折雪表情一僵:“.......” “不过也没关系。”许停枝不肯在祁折雪面前露怯, 强装镇定道: “不如我们回去再........” 话音刚落,还没等他将后半句说完, 面前忽然一阵天旋地转,他还没反应过来,一阵浓重的阴影就漫上他的脸颊, 随即他的后背砰的一声撞在床上, 腰间猝然传来一阵剧痛。 形势陡然逆转。 许停枝被祁折雪抓着手腕压在床上, 仰面躺着, 因为腰被撞到痛的脸扭曲了,张嘴就骂: “小兔崽子.......你唔......” 他开合的唇上忽然落了一阵温热,猛然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许停枝的呼吸微滞,瞳孔微微放大。 祁折雪在吻他。 他亲吻的动作还带着些许生疏,因为害怕而本能闭上了眼睛,漆黑的眼睫轻颤,像一把浓密的小扇子,凭着本能,像个淘气的小猫咪,慢慢啃咬着他的唇瓣。 第56章 许停枝顿了顿,随即闭了闭眼,抬起手,主动勾上了祁折雪的脖颈。 不知是谁先发现接吻原来是可以伸舌头的,很快,许停枝的舌根就痛了起来。 他有些不服输用力回吻回去,两个人像是两个争强斗胜的野兽,用力抢夺者主导权,最终还是许停枝扛不住祁折雪的信息素压制,被迫张开嘴,任由祁折雪将他的口腔里里外外侵占了个遍。 两个人亲的难舍难分,投入且动情,几乎都忘了打开精神空间让对方进入,因为相容度的吸引而彼此亲近。 就在许停枝的颈带悄然落地,标记即将要完成的瞬间,门口忽然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随即吱呀一声,有人端着什么走了进来: “病房aaa001的病人,请换药。” 许停枝闻言豁然睁开眼,还没来得及想太多,就闪电般的翻身一滚,然后以常人难以看清的速度,径直躲进了床底下。 祁折雪:“.......” 他唇还有些发肿发红,一头白发也乱糟糟的蓬着,身上的衣服被撕的乱七八糟,完全就是一副被六芒糟蹋了的模样。他此刻呆滞地坐在床上,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护士,身体倏然一僵: “.......” 护士显然也没想到祁折雪醒了,她面上闪过一丝惊喜,正想说话,但很快,她的视线扫过祁折雪破皮的唇角,瞳孔微震,迟疑了半天,才道: “您.........” 祁折雪将被子遮到腿上,强作镇定: “我没事。” “麻烦你给我换药吧。” “........哦,好的。”护士端着药和纱布走过来,伸手想要解开祁折雪额头的纱布,却忽然发现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清祁折雪脖颈上的吻痕。 “!!”护士掩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赶紧换完药,脸上带着些许羞赧和尴尬,光速离开。 “........”眼看着护士走出了病房,关上了门,祁折雪才松了松绷紧的嘴角,弯下腰,看着躲在床底的许停枝,带着气音笑: “哥哥在怕什么?” “......谁说我怕了。”许停枝也觉得自己蠢,心道自己刚刚那么一躲,整的像偷情似的,但面上还是嘴硬道:“只是下意识的反应而已。” “真的吗?”祁折雪问。 “真的。”许停枝从床底下钻出来,狼狈地拍了拍裤子,板起脸努力做出威严的模样: “再多说一句,把你舌头拔了。” 祁折雪勾起唇角笑了笑,一双异瞳微微弯起,像月牙儿,看的许停枝几乎要晃了神: “那我不说了。” 许停枝正满意祁折雪的回答,就听祁折雪轻声道: “没了舌头,就不能亲哥哥了。” 轰—— 许停枝只觉一股热气从下面直冲脑门,每一寸血液都像是煮沸了一般,连带着皮肤都要冒出蒸汽,耳朵都要鸣笛。 他想捂脸,半晌又像是想到什么,手忙脚乱地捂着起立的小兄弟,看着祁折雪促狭的神情,双颊通红。 啊啊啊啊啊,他要炸了! . 半个月后,祁折雪顺利出院。 姜子杏虽然醒了,但因为窒息伤了声带,所以还在治疗期间,许停枝暂时没有办法提审他,只能带着祁折雪打道回府。 祁折雪打算在家休息两天就去上课,中间还是由许停枝照顾他。 说是照顾,实则是厮混。 因为祁折雪什么都不懂,随意什么都要许停枝忍着羞耻去教他,而祁折雪做什么都进步神速,很快就什么都会了。 一日,许停枝再次被祁折雪压在沙发上亲的浑身发软,半晌,他才推了推祁折雪,狼狈地擦了擦嘴角的银丝,瞪着祁折雪: “你现在能用精神力了吗?能不能感受到你的精神体?” 祁折雪闻言,撑起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许停枝,从善如流地感受了一下,摇了摇头: “没有。” 许停枝:“.......” 他愁的头发都快白了。 明明除了深度标记,两个人什么都做了,许停枝也确确实实感受到自己的精神能量被让渡给了祁折雪,但是为什么对方却一直说没有感觉?! “哥哥,专心点。”祁折雪咬了一口许停枝的唇,又安抚性地舔了舔: “我们继续吧。” “你.......”许停枝任由祁折雪在他身上四处落下痕迹,忽然感觉脖颈一凉,祁折雪又开始毛手毛脚地解他的颈带,在上面亲了一下。 许停枝一惊,下意识捂住了腺体,含糊道: “亲就算了,这里不能咬。” “为什么?”祁折雪说:“咬了又怎么样?” 咬了你就是我的专属向导了。 许停枝在心里说道。 他未尝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在引诱这个刚分化不久的年轻向导,但也绝对清楚,若向哨之间进行了深度标记,那么从此以后只能生死与共,若一方死了,那对另一方来说,也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他宁可用进行浅度标记,让自己的精神能量对祁折雪的精神空间进行缓慢修复,也不想动用深度标记。 毕竟他作为s级哨兵,自有他的责任,平日里刀尖舔血,他不想让祁折雪和他绑定,随即陷入危机之中。 见许停枝实在不愿意,祁折雪也不在勉强,依依不舍地在那块软肉上用鼻尖亲昵蹭了蹭,随即舔了舔,到底克制住了内心的欲望,没有用牙齿咬出齿痕。 第57章 两人又厮混了一阵,忽然间许停枝身上一轻,祁折雪趴在他身上,像是浑身脱力般,闭上了眼睛,如同睡着了。 “......”许停枝直起身,伸出指尖,拨了拨埋在他脖颈处的祁折雪眼前的发丝,轻笑了一声,随即也在他身边躺下,闭上了眼。 面前是一片连绵起伏看不到尽头的山林,许停枝在祁折雪广阔的精神空间内找了半天,才在树下找到了捧着脸发呆的祁折雪。 一看到许停枝来了,祁折雪的眼中才燃出些许光彩,委委屈屈地蹲在地上要哥哥抱: “哥哥,这里是哪里啊?” “这里是你的精神空间。”许停枝摸了摸埋在他腰间不断乱蹭的头,语气带着淡淡的欣慰: “也是你精神体存在的地方。” “精神体?”祁折雪动作一顿,搂着许停枝,好奇道: “像是梧桐那样的吗? “对。”许停枝坐下来,对祁折雪解释道: “精神体严格来说是按照宿主的性格进行分化的,大部分和现存的动植物相同,但也有少部分是已经灭绝的生物。但归根结底,其形成都是以现实里一个具体概念演化出来的。” “往深了解释,比如精神体是‘黑曼巴蛇’,但不代表这个精神体就完全和现实中黑曼巴蛇的概念一样,它可能具有更强的毒性和长度重量,速度也更快。” “那我的精神体会是什么呢?” 还没等许停枝有所反应,祁折雪又托着腮,忽然转过头,问:“哥哥觉得我的精神体是什么呢?” 许停枝顿了顿,没忍住在祁折雪的脸蛋上rua了一把,含糊道: “兔子吧。” 又乖又软,好欺负,逼急了还会咬人。 “啊。”祁折雪闻言,失望地低下头: “可是我不想是兔子。” 除了好看,一无是处,又不能帮到哥哥。 “为什么?”许停枝还没有见到祁折雪这么因为某件事较劲,奇道: “我觉得兔子挺好的。” “那哥哥喜欢兔子吗?”祁折雪问。 “喜欢啊。”许停枝一口咬定:“乖乖巧巧,多可爱。” “那.........”祁折雪忽然直起身,双手撑在许停枝的脚边,直勾勾地看着他: “那哥哥更喜欢兔子,还是更喜欢我?” “哥哥.......喜欢我吗?” 第27章 “展示你的精神体吧。” 小崽子是什么时候变的那么强势的呢? 被严严实实地压在身下的许停枝仰头看着目光灼灼的祁折雪, 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事实上,他只要稍加用力就能将祁折雪推开,但是祁折雪这个小兔崽子竟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用信息素压制他, 以至于他大脑像是被水搅浑了的泥浆,半天没能积蓄起一丝理智: “........” “哥哥, 你喜欢我吗?” 见许停枝不答, 祁折雪就得寸进尺地靠了过去,用柔软的唇亲了亲许停枝的脸颊, 模样十分亲昵。 “........喜欢。”许停枝觉得自己真是鬼迷了心窍了, 顿了顿,道: “很喜欢。” 祁折雪的眼睛倏然一亮。 “是哥哥对弟弟那样的喜欢。” 许停枝又迅速补充了一句。 “.........”祁折雪眼底的光迅速熄灭黯淡下去,看上去有些不高兴, 整个人像是耷拉着耳朵的兔子,半天没能说一句话。 “好了,别撒娇, 起来。” 许停枝装没看见, 伸手将蔫嗒嗒的崽子扶起,坐到他身边, 伸手习惯性想去摸他的头, 却被祁折雪歪头躲过。 许停枝扑了个空。 “........”许停枝的手慢半拍地僵在空中,看着崽子转过去时露出的闷闷不乐的后脑勺, 愣了几秒,才缓缓将手缩了回来。 两个人无言地沉默了片刻,各自怀着鬼胎, 片刻后, 许停枝才决定打破这个令人窒息的气氛。 他站起身, 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若无其事地走到祁折雪身前,向他伸出手: “回去了。” 他顿了顿,又说:“你过几天要是乖乖去上学,哥哥就带你去我的精神空间看看。” “!” 祁折雪竖起耳朵,盯着许停枝看了半天,脸上的阴霾逐渐有消散的趋势,取而代之的是好奇: “哥哥的精神空间和我一样吗?” “当然不同。” 许停枝心想小孩子可真好哄,面上不动声色: “好了,别哭丧着脸,早点休息,过几天还得送你去上学呢。” . 等祁折雪彻底修养好,许停枝便将祁折雪送回了白塔上学。 因为精神力不明,加上之前的军训成绩是倒数,所以祁折雪“如愿”进了f班。 进班之前,他还有些畏缩,在班门口抱着许停枝不肯撒手: “哥哥,我害怕。” “别怕。”许停枝拍了拍他的脑袋: “楚哥已经向向导协会申请派人暗中保护你了,不会有人向之前那样欺负你的。” “真的吗?”祁折雪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那哥哥是不是就不会管我了?” “说什么傻话。” 许停枝笑了:“怎么会不管你。” 他捏了捏黏人的像个糖糕似的崽子的脸蛋, 第58章 “你好好上课,等放学后哥哥就来接你。” “!”祁折雪闻言,顿时精神了,听话地直起身体前还不忘在许停枝的锁骨上蹭蹭,依依不舍道: “那我进去了哦。” “哥哥要记得来接我放学。” “好。”许停枝将他的身体扶正,随即轻轻推了祁折雪一把: “进去吧。” 祁折雪踉跄几步,进班坐到座位上时还回头看了站在门口的许停枝好几眼,直到许停枝离开,这才闷闷不乐地拍趴在桌上。 “嘿。”他一个人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座位上,一个染着棕黄色头发的向导就背着书包凑了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让我进去。” 祁折雪环视一周,发现整个教室确实快要坐满了人,于是站起身,空出一点位置让棕黄色头发向导进去。 这个棕黄色头发向导是个自来熟,将书包塞进格子里后疑惑地打量了一眼祁折雪: “你走错教室了?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不是,”祁折雪说:“我以前就是这个班的,只是因为生病所以请假了。” “哦。”棕黄色头发向导点了点头,满脸写着理解: “我懂得,我们f班向导,确实是比较弱一点,生病是常有的事情。” 说完还自嘲地冲祁折雪挤了挤眼睛,模样看上去有些滑稽的好笑,那表情还带着些许意味深长。 毕竟f班嘛,废物向导聚集站,懂得都懂。 祁折雪:“.........” 并不是很想懂这句话背后的深层含义。 气氛忽然变得沉凝。 棕黄色头发不知道为什么祁折雪周围的气压忽然低了下来,他再想在说什么,课堂上忽然起了些许骚动,很快又安静下来。 祁折雪疑惑地抬起眼,看见一个年过半百的向导老师走了进来,推了推眼镜,扫视了讲台下的一圈看似正襟危坐的学生,慢慢地推了推眼镜,声音沙哑如含石砾: “我们现在开始上课。” 学生们顿时坐好,收了之前嘻嘻哈哈的表情,摆出洗耳恭听的姿势,认真听老师发言。 “相信经过之前半学期的学习,大家都已经能召唤出自己的精神体了。”向导老师语速不快,所以一字一句落进耳朵里时,分外清晰。 他话音刚落,祁折雪的心中忽然咯噔一声,眼皮直跳,不好的预感如同潮水般越过头顶。 果不其然,向导老师的下一句话,就让祁折雪彻底呆坐在地—— “那么今天,我们就来上精神体训练课。” 向导老师没有注意到祁折雪的不对劲,自顾自放出了自己的精神体——白鹭,紧接着抬手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大家放出自己的精神体。 受过半个学期训练的向导们顿时聚精会神起来,凝神摒弃,学着之前用的方法释放出自己的精神体。 很快,不大的教室里顿时鸡飞狗跳起来,各种各样的精神体倏然挤占了这个不大的空间,每个人的肩上或者头顶都放着一个生物,有个向导的脚边甚至还停留着一只缺角的独角兽幼崽。 祁折雪僵硬地动了动身躯,躲开一只试图从他身边荡过的金丝猴,随即回过头,看见身边的棕黄色头发向导同样也似他般愁眉苦脸,而身边并没有出现任何精神体。 祁折雪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诡异地出现了一丝安定。 他静了静神,对棕黄色向导试探道: “你也没有精神体吗?” “..........”棕黄色向导原本耷拉的眉眼顿时染上了怒火,倏然站了起来,愤怒地指着祁折雪道: “我当然有!” “你别指着我.......”祁折雪本想解释自己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就听棕黄色向导奇怪地看着他,更加用力地指了指他: “我没指着你........” 他说:“我是想告诉你,我的精神体在这。” 顺着棕黄色向导指的方向,祁折雪默默将视线投了过去—— 只见面前的课桌上正放着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蜗牛,随着主人的动作慢慢蠕动着,间或还抬起头来,触角对着祁折雪的方向,轻轻动了动。 似乎是在打招呼。 祁折雪:“..........” 他没有注意到,因为两人这番动静不算小的对话,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祁折雪,连带戴着眼镜的老师,都注意到了祁折雪这个新面孔的存在。 “祁.....祁折雪向导,是吧。” 祁折雪顶着老师颇有压迫感的视线,硬着头皮答应了: “是。” 老师低头,哗啦啦翻了一下手边的花名册,将名字和人彻底对上之后,随即推了推眼镜,看着祁折雪精神力等级栏上填写的“?”号,边框闪过的一抹流光遮住了他眼底的若有所思: “好的。” 他慢慢说:“现在,请你按照课堂教学要求........展示你的精神体吧。” . 关于祁折雪这边遇到的尴尬境遇,许停枝并不知道。 他在送祁折雪上学之前就收到了来自楚敛的信息,知道姜子杏受损的喉咙已经恢复,现在已经能进行短暂的对话,于是下了课,便直奔审讯室。 审讯室不大,只是由一个小房间组成,放着两张桌子和两张凳子,姜子杏坐在小桌子边,整个人因为害怕而蜷缩在椅子里,瑟瑟发抖。 第59章 “别装,”楚敛打开灯,黑暗中能清晰地照亮他俊朗的面容,浓密的眉毛微微皱起,能夹死苍蝇,单刀直入道: “第一个问题,是谁派你暗杀特种星向导的?” 姜子杏缩了缩脖子,没说话。 楚敛等了几秒,随即在本子上打了一个叉,然后又问: “第二个问题,你们当初是怎么进入第七宇宙的?” 姜子杏还是没说话。 楚敛又在本子上打了一个叉,随即深吸一口气,视线落在了姜子杏的脖颈上,酝酿了好久,才问: “第三,你的腺体........是被谁挖掉的?” “.........”姜子杏之前一直没有说话,听到这句话,才豁然抬起头,漆黑的瞳仁深不见光,甚至还透着些许可怖,看上去精神状态极差。 楚敛看着他这幅半人半鬼的苍白模样,一时间怔住了。 就在他琢磨着要不要给姜子杏请个心理老师时,就听姜子杏慢慢开了口,好似从无尽的梦魇中暂时挣脱出来,短暂的清醒让他争分夺秒地向外传递消息。 他握紧指尖,藏入掌心,攥出血来,声音不知是疼还是怕,微微颤抖: “是他。” 姜子杏动了动干涩黏连的唇,正想说下去,然而舌尖才刚刚触及上牙,许停枝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是他挖了我的腺体。” 姜子杏见许停枝进来,声音未停,直勾勾却恍惚地看着许停枝,似乎是想透过他,看着什么人。 他的声音如妖般鬼魅沙哑,微微回荡在这个晦暗的房间里: “是你,黑金。” 第28章 “让我做你的雄主。” “黑金?”姜子杏话音刚落, 楚敛的眉毛就皱了起来,神情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崩的更紧: “你怎么会知道黑金?” “我当然知道。”姜子杏似乎是在笑,但那笑意同样伴随着些许阴森, 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每吐出一句话都带着不怀好意: “我甚至还见过他。” “哗——” 满桌的纸张因为楚敛过大的动作而散落在地, 然而在场没有一个人顾得上去收拾他, 偌大的审讯室内只回荡着楚敛因为激动差点哆嗦的声音: “你真的见过他?” “........是的。”姜子杏漠然地看了楚敛一眼,视线却最终落在他身后的许停枝身上: “我可以告诉任何你们想知道的事情。” 他顿了顿, 又说:“但是我需要你保障我的安全。” “还有——” 姜子杏伸手, 指了指站在门边的许停枝,语气似压寒冰: “让他出去。” 站在门口的许停枝豁然抬起眼:“.......” 他的目光猛地撞向姜子杏的视线,一瞬间, 他能看到对方轻微颤动的肩膀,和那饱含恐惧、恶意的视线。 .......可是为什么呢? 他从来没有见过姜子杏,为什么他会对自己露出那样的眼神? 许停枝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同时产生变化的, 还有乱成一团乱麻的思绪。 他下意识地咬着大拇指的指尖,抬起头, 再次看了一眼因为他在场而拒不说话的姜子杏。 他深吸一口气, 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哨兵极其优越的听力让他能够隐隐约约的听见里面的谈话声, 但是这种朦朦胧胧的感觉更让人觉得恼火。 许停枝难得的有些烦躁。 姜子杏身上带着能找到失踪的老师的线索,楚敛也深知这么一点,但对方为何会在姜子杏提到黑金时候这么激动? 还是说, 所谓的黑金, 和失踪的老师也有所关联? 许停枝垂下头, 等了片刻, 随即抬起腿,朝门外走去。 既然姜子杏不让他听,他就自己去查好了。 . 许停枝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残暮,天慢慢黑了下来,他正心不在焉地换着鞋,过强的听力却让他倏然注意到了客厅的不对劲。 有人坐在客厅沙发上,稀稀疏疏衣料摩擦的声音极其轻微,却掩盖不住抽泣的声音。 许停枝静了片刻,指尖摸到墙上的开关,啪的一下将客厅的灯带打开了。 沙发上的人顿时惊慌失措的抬起眼睛,露出一双浸着眼泪的眼珠,滴溜溜的,像是玻璃珠子。 “哭什么?”许停枝将车钥匙丢到玄关的柜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祁折雪,还没在祁折雪的身边坐下来,就粗暴地抽出桌子上摆的抽纸,怼到了祁折雪的脸上: “别哭了。” 祁折雪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地将脸埋进了许停枝的腹部,用力蹭了蹭: “哥哥.....” “........怎么了。”许停枝本来想说他几句,但看他这幅委屈的样子还是说不出重话,勉强移开视线,避开祁折雪的可怜美颜暴击。 “我为什么没有精神体?”祁折雪的眼泪有不少都沾到了需停止对衣摆上,但浑然不知,自顾自委屈: “别人都有。” “你之前分化被打断,所以精神空间发育比别人慢,”许停枝在他身边坐下来,祁折雪就很自然地躺在了他的大腿上,任由许停枝去擦他的眼泪: “精神体又是由精神空间伴生而出的,所以自然,你还没有精神体。” “那我什么时候有?” 祁折雪抓住了许停枝的手腕,像个可怜的小狗崽,清澈干净的眼睛里倒映出许停枝的面容: 第60章 “我也想要个精神体。” 和哥哥一样。 许停枝静默片刻,随即摸了摸祁折雪的头发,像是在安抚,声音淡淡,似山间林雾般捉摸不住: “快了。” 他说。 既然祁折雪的精神空间已经向他打开了,那么说明他的精神体也在成型发育中,或早或晚,总会出现的。 只是不知道那时候,祁折雪会成为一个什么等级的向导呢? 第二天,因为思虑过度一夜未睡的许停枝照样送祁折雪上学。 因为许停枝是高年级哨兵,而且还是s级别哨兵,想和他结合的向导不乏少数,他如此高频繁地出现在向导f班门口,很难不让人多想,怀疑他和祁折雪的关系。 再好事者查清许停枝竟然是在送一名废物向导上课后,更为震撼,私下流传起了不少舆论,更产生了不少猜测和小道消息。 但这些,许停枝都一无所知。 在那天见过姜子杏之后,他全身心地扑在有关“黑金”的调查中。 随着废寝忘食地调查,他终于发现,原来这个所谓的“黑金”,就是当初他追查的那批星盗的真正幕后主使。 当初,老师也是因为救他,作为替代人质上了“黑金”的船,最终消失在了第七宇宙。 这个黑金和姜子杏到底是什么关系,又为什么姜子杏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脱口而出黑金的名字? 这一切的一切,在楚敛还没有问清楚姜子杏之前,许停枝都不得而知。 但不久,许停枝就受到了来自楚敛的信息。 楚敛甚至没有过分地寒暄,直接约许停枝在白塔校外的咖啡厅见面,许停枝接到消息后,眉目一凝,甚至没有请假,就直接离开了教室。 而另一边,祁折雪迎来了塔内的半期考。 因为之前缺课很久,所以祁折雪的文化课一直跟不上,八门课挂了七门,而室外实践战斗课就更不要说了,因为没有精神体,所以根本没有哨兵愿意和他匹配共同完成作业,以至于祁折雪的实践课再次惨遭不及格,整个人都在被退学的边缘摇摇欲坠。 他自是心急如焚,但精神体迟迟未曾分丸侠曾越亮正理化,祁折雪自然无可奈何。 与此同时,也有一则流言悄然在年段内传开。 有些向导不知道是不是有家属在向导第一医院工作过,所以知晓些许内幕,好事者告诉祁折雪,其实许停枝愿意和他在一起,是服从向导协会的安排,只是为了通过标记修补他受损的精神空间和近乎干涸的精神力,而祁折雪只有和塔高年级唯一的s级哨兵标记,才能重新恢复精神触角的修复能力。 “........真的吗?” 本以为祁折雪会因为自己的“特殊待遇”是出自“公事公办”这件事受到打击陷入消极颓丧,但没想到,祁折雪听到这话后,眼睛一亮,仿佛更加开心了。 他上了一学期的课,不可能不通晓特种人之间约定成俗的规矩,他心里清楚,按照他之前和许停枝的相处模式,基本只有在恋人之间才会出现。 祁折雪越想,心跳的越快,他不由自主地想,是不是哥哥也喜欢他,所以他经常允许他做那些事? 他朦朦胧胧之间还不知晓什么是喜欢,但他清楚标记的含义,他确实是想许停枝永不分开—— 就像以前在虫星的雄父和雌父那样。 思及此,祁折雪放学之后,便去花店买了一束哨兵花,回去的路上,紧张的几乎要手心出汗。 他反复地会想自己和许停枝的相处场面,愈发相信许停枝也喜欢他,不然之前就不会允许他看腺体,甚至亲吻了。 祁折雪越想,越豁然开朗,心情愈发激动—— 是不是之前在雨林的时候,许停枝其实就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情,不然,为什么要一次次救他? 想到这里,祁折雪愈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他握着哨兵花,下定决心的同时,给许停枝发去了信息: “哥哥,你在哪?” 许停枝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像是在忙: “白塔外面的咖啡厅,正在和楚哥谈事情,你放学了直接回去,不要等我。” 祁折雪表面应了好,但心中却暗戳戳地想要给许停枝一个惊喜,因此脚步一转,直接去了白塔外的咖啡厅。 但他不知道,此刻,咖啡厅内一角的气氛却无比凝重。 楚敛放下手中的白开水,杯子底部磕在玻璃桌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事情就是这样。” 他说: “当初,你想追查的那伙星盗表面上是从特种星偷运能源的星盗,世界上是贩卖特种人人体器官的黑组织,姜子杏.....曾经差点在那个组织做到高层,随后却因为看到了黑金的脸,被无情抛弃,在被杀前的一刻逃出,沦落到莫兰小行星,成为商品。” 许停枝闻言,指尖猝然握紧,唇线紧抿,不发一言。 楚敛的声音不紧不慢,却无端有些凝重: “所以,当初姜子杏他们其实是误入了黑金组织的交易现场,黑金组织似乎没有急着当场杀他们,防止他们留下什么引人注目的证据导致自身被发现藏身之地,选择了用威胁他们的方式,降低了我们的怀疑,最后诱导回到特种星的他们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死去,最后盗取他们的腺体后离开。” 第61章 “这伙星盗猖獗已久,经常残害被忽视的低级特种人,我们当初也是在死人堆里发现的你,猜测你父母很有可能是被他们所杀,只是为了不让你害怕,用了雇佣兵的借口而已。” 楚敛看着许停枝难得惨白的神情,常常吐出一口气: “之后还不满四岁的你进入福利院,但那福利院被爆出院长私自用小孩做性别转化实验,你老师徐情便收养了你,随后为了查出你的生身父母到底是谁,也是为了找到那伙人的藏身之地,表面上是代替你当人质,实际上是想深入这个组织中间,查清楚谁是幕后黑手。” “而之后,通过他消失前传出的最后情报,我们可以知道,幕后黑手在这个组织的代号是黑金。” 事已至此,过去发生的一切以一个完美的逻辑闭环呈现在许停枝面前,他颤抖的手几乎握不稳杯子,根本不敢相信原来自己的父母根本不是被仇家雇雇佣兵杀害,而是被一群丧心病狂的星盗盗走了腺体后残忍杀害。 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 许停枝眼睛内一片血丝,怎么也猜不透那个组织领头人的所思所想: “他们为什么要盗取特种人的腺体?!” “.......不知道。”楚敛抬起手,掌心按住许停枝颤抖的肩膀,长吁一口气: “现在可以知道,姜子杏本身也不清楚如何去第七宇宙,毕竟他不是飞船的驾驶员。” “那难道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许停枝愤怒地握紧了杯子,玻璃杯很快承受不住他的力量,碎成无数片,扎破他的手心,流出汩汩鲜血: “那我父母,我老师,他们就这样无辜地受害吗?” “当然不是,”楚敛冷静道: “姜子杏告诉我,每年,他们都会在秘密基地接受某些人的‘投诚’,一旦透过他们的考试,就能成为组织的一员,姜子杏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进入组织内部的。” “只要进入组织内部,就能拿到进入第七宇宙的星跃图。” 楚敛抬起头,目光落在许停枝身上,半晌道: “会很危险,也许也会像你老师那样有去无回......你还要去吗?” 让许停枝打入黑暗组织内部,颇有让他做卧底的意思,若没有坚定的意志,很容易被策反,导致计划失败。 楚敛今天对许停枝说这番话,很难说没有刺激试探许停枝的成分。 许停枝也果然一口答应:“我去。” 他毫不犹豫道: “我必须去。” 他说:“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当卧底,我——” “许哥哥!” 一阵风铃被门撞开的清脆响声猛然撞入许停枝的耳膜,他语气一滞,下意识回过头去,只见一簇灿然盛放的洁白哨兵花后探出一个毛茸茸的头,正对他笑的灿烂: “哥哥!” 是祁折雪。 “你怎么来了。”许停枝见此,下意识站起身想要迎接他,却没想到猝不及防被祁折雪一个直球,打的当场懵了。 他还未说出口的话堵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只顾得上瞪大眼睛,看着祁折雪,好似见了鬼。 只见祁折雪握着哨兵花,语气带着欣喜,看着他道: “哥哥,我喜欢你。” 许停枝心尖被这幅画面吓得心脏漏了一拍,瞳孔一震,还未来得及发话,甚至还没理清自己心中陡然涌起的情绪是何滋味,就听祁折雪轻声道: “哥哥,让我做你的雄主。” 他表情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我们彻底标记吧,哥哥。” 第29章 “你说的是认真的吗?” 祁折雪的话音刚落, 整个咖啡厅内落针可闻。 在众目睽睽之下,许停枝的表情从震撼到变为铁青,最终, 他忍无可忍地上前一步,直接攥住了祁折雪手腕, 黑着脸对还想在说些什么的祁折雪道: “闭嘴!” “........”祁折雪不明白许停枝的表情为什么忽然变的那么难看, 他有些疑惑,忍不住问道: “哥哥, 你.......” “我让你闭嘴, 你听不见吗!” 许停枝暴躁地直接捂住了祁折雪的唇,语气沉沉: “下次我不想再听见你说标记这种话,你要是再敢提一个字, 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一旁的楚敛看着许停枝紧绷的下颌线,欲言又止,但难得的没有出来阻止。 “为什么?!” 祁折雪被许停枝这么一激, 脾气也上来了: “如果你不喜欢我, 为什么让我看你的腺体,又为什么让我亲你?!” “哗——” 现场的人都没被这句话惊得忘记了手中的动作, 纷纷回过头去, 看着在角落里对峙的两人。 这这这.......这是他们能免费听的吗?! “你........”许停枝鼻子都气歪了,指尖指着祁折雪, 微微颤抖,胸膛急剧起伏,半天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祁折雪这句话刚一说出口, 心中就懊恼自己说错话了, 但他坚信许停枝也喜欢他, 所以仍旧梗着脖子, 坚定道: “哥哥明明就喜欢我,所以才把我救出来,所以才愿意用精神共渡的方式帮我治病,对不对?” “.......呵。”许停枝像是花了大力气才压制住心中翻滚的情绪,他抱着臂,冷笑着看向祁折雪: 第62章 “你想当我的雄主?” 他挑着眉,声音很冷:“这里是特种星,不是你的虫星。” “我以前一直抱着帮你治病的心思才留你在身边,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你现在有病应该去找医生治,而不是找我。” 祁折雪从来没有见过许停枝这幅冷漠的模样,即使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许停枝也没有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心中一慌: “哥哥,你什么意思?” “我说——” 许停枝一字一句盘旋在舌尖,吐出时字句清晰,像是狠狠锤在了祁折雪的耳膜上,引得他头脑发昏: “有病找医生去治,好吗?” 说完,他径直走上前,看也没看祁折雪,就想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事已至此,祁折雪眼底积蓄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但在许停枝从他身边走过时还是下意识伸出手,扣住了许停枝的手,带着哭腔问: “哥哥,你真的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没有。” 许停枝背对着他,语气几乎是连停顿也没有停顿,斩钉截铁道: “我救你,只是因为你长的像我失踪的老师,所以想从你身上找出相关的线索罢了,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还有,你以为你为什么会受到优待?” 许停枝像是没听到祁折雪哭的声音,还嫌不够,再次添了一把火,语气里带着些许嘲讽,道: “就凭你那张没什么用的漂亮脸蛋和公主一样娇气的性格吗?” “.........” 祁折雪垂下头,阴影从他遮住眉眼的发丝中斜斜打下,没有人能看清他现在的表情,却能看见他缓缓地松开了扣着许停枝的手,许久,才道: “真的?” “........真的。”许停枝说:“你一个没有精神体的向导,我怎么可能喜欢你,更遑论和你和你标记?” “少自作多情了。” 说完,他推开门,他也不管祁折雪是什么反应,直接将祁折雪留在了人群中心,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 滚烫的眼泪从祁折雪的眼眶里掉了下来,又被上前一步揽住祁折雪的楚敛轻轻擦去。 “谢谢哥哥........”祁折雪沙哑的嗓子里吐出破碎不完整的一句话,却还是礼貌地抽搭对着楚敛道谢。 “........你别放在心上,”楚敛知道许停枝这么说是为了什么,但还是见不得祁折雪掉眼泪,怪可怜的, “别哭了。” “哥哥,许哥哥说的是认真的吗?” 祁折雪抬起头,一双异瞳水汪汪的浸着眼泪,带着些许可怜的请求,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我真的是因为和哥哥老师长得像,他才对我好的吗?” “.......是。” 楚敛再不忍说,也要说:“我们怀疑,你所谓的哥哥其实就是消失在第七宇宙的向导徐情。” “但目前我们还没有证据,关于他为什么会变成你的哥哥,为什么又和你长的那么像,我们都没有头绪,只能去查。” “.........知道了。”祁折雪垂下头,指尖收入掌心,因为用力过度留下了几个苍白的指印,整个人摇摇欲坠: “谢谢哥哥告诉我。” “........你........”楚敛于心不忍:“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祁折雪用力擦了擦脸蛋上的眼泪,因为力道过大还在白皙的脸蛋上留下了红痕: “我自己可以回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眼睛里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这次他没有再擦,挂着泪珠的脸上还带着礼貌的笑,随手将手中的哨兵花丢进了咖啡厅的垃圾桶里,随即推门离开了,没有管身后旁观了整场闹剧的人群。 刚才还洁白无瑕的哨兵花此刻沾满了灰尘,像极了黯淡的心,不复之前的纯粹和夺目。 “........”等目送着祁折雪走远了,楚敛才轻叹一声,将落在眼睫上的头发梳上去,低声道: “出来吧。” “.......” 刚刚离开的许停枝不知为何,像是没有走远般,去而复返,推着门进来。 “人已经走了。”楚敛皱眉:“你刚刚那话说的也太重了。” “.......不这样能怎么办?”许停枝将垃圾桶里的哨兵花捡起来,不嫌脏地用衣袖擦了擦: “由着他和我标记,那才出大事。” “就不怕他恨你?”楚敛问。 许停枝闻言,僵着后背,诡异地沉默了几秒。 许久,他才动了动僵硬的手指,神经质般不断擦着哨兵花上不存在的灰尘,低声道: “.......恨就恨吧。” 他说:“总比跟着我,丢了命好。” . 祁折雪迈着虚浮的步子回了家。 回到家,他倒头就躺在了床上,眼睛大睁着,怎么也想不到许停枝会对自己说这些话。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还是说,许停枝真的不喜欢自己,过去的一些有关喜欢自己的画面,其实都是自己的错觉,真的是自己自作多情? 他将脸埋进被子里,很快,布料上便湿了一片。 祁折雪来到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不害怕,并不是不想家,他只是知道,光依靠自己的力量完全没有办法独立回到虫星。 所以他本能地依赖看上去比他强大很多的许停枝,甚至在长期的相处中喜欢上了许停枝。 第63章 但是现在许停枝告诉他,他根本没有喜欢过自己,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吗? 祁折雪放在床单上的手指用力握紧,力度大的几乎在发抖,隐隐绷起青筋。 “这里没有人欢迎我,也没有人喜欢我。” 祁折雪喃喃出声: “........他们,都只是喜欢哥哥而已。” “没有人.......喜欢我,帮我,我只能靠我自己。”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在莫兰小行星上就隐隐有征兆的头痛忽然愈演愈烈起来,祁折雪用力攥紧指尖,痛的浑身发抖,冷汗从额头淌了下来,在呻\\吟声中汗湿鬓发。 原本就在缓慢发育的精神空间因为受到巨大的刺激而快速形成拢合,广阔的一望无垠的精神空间内迅速出现一个巨大的光球,高速旋转着,隐隐散发着青色的光线。 祁折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自己的精神空间内,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光球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四处搜寻,随即锁定了他,如同有生命的物体,破空笔直地朝祁折雪冲过来。 祁折雪愣了愣,身体先于意识,忍不住伸出双臂,紧紧地接住了它。 光球在祁折雪的怀里滚动了几下,随即慢慢安静下来。 它身上的光线随着时间的推移,缓缓消失,最终变成了一个光滑圆润,没有任何瑕疵的—— “蛋?” 祁折雪脸上还挂着眼泪,呆呆地看着掌心里这个白色的发光蛋,愣了半天,也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我的精神体吗?” 祁折雪戳了戳蛋光滑的表面,蛋似乎是在回应他,蛋皮表面凸起一点,随即又在他的怀里蹭了蹭。 “我的精神体是个白蛋?”祁折雪有点崩溃,心想还不如蜗牛,起码还是个活体: “怎么会这样?” 他心一乱,手一抖,白蛋便没有抱稳,不慎啪叽一声掉到了地上。 几秒后,蛋表面缓缓裂开了一道缝隙,蛋里粘稠的水液竟直接从蛋里漏了出来。 “.........”祁折雪:“???” 第30章 不想喜欢了 地上的蛋只有两个巴掌大, 裂开后淌出了粘稠的水液,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不安地抖动。 祁折雪整个人都慌了,赶紧蹲下身, 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戳了戳蛋壳。 “啪嚓——” 看上去坚硬其实异常脆弱的蛋壳被祁折雪这么一戳, 竟然直接裂开, 露出里面正在艰难睁开眼的生物。 是一个青色的—— “小鸡?” 祁折雪将试图扑腾翅膀的青色小鸡捧了起来,小鸡抖了抖身体, 很快抖干净身上粘稠的水液, 在祁折雪的掌心扑棱着,一副十分好动的模样。 见精神体没事,祁折雪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这口气一松, 整个人便带着精神体回到了现实世界,刚睁开眼,就看见楚敛坐在他身前, 整个人脸色惨白。 见祁折雪醒了, 楚敛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捏了捏鼻梁, 疲惫道: “你可算醒了。” “........我睡着了?”祁折雪挠了挠头。 他的精神体躲在他的衣领里, 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双绿豆大小的黑眼珠,滴溜溜转着。 “嗯, 你两天没去上课,我觉得不对,就来找你。” 楚敛没说是许停枝首先发现祁折雪因为精神体分化陷入昏迷的, 只含糊将此事带过, 随即语气一转, 问祁折雪: “你精神体呢, 给我看看。” “.......这里。”祁折雪顿了顿,将因为社恐躲在他衣领里面不出来的小绿鸡。 “这是个什么品种?”楚敛眯了眯眼,看着小绿鸡身上淡青色好似山岚般漂亮的颜色, “绿色的鸡?” 小绿鸡一听见除了主人之外的人教他绿鸡,顿时急了,跳出祁折雪的掌心,扑棱飞起,用喙使劲儿啄楚敛的脸。 “.......回来!” 眼看着自己的精神体这么没有礼貌,祁折雪急了,忍不住沉下脸: “过来。” “.......”小绿鸡被祁折雪一凶,垂下头,翅膀也不扑腾了,身上的绿毛也没有光泽了,蔫嗒嗒地走了过来,在祁折雪的掌心踩了踩,像是在表达委屈。 “这个精神体我从来没见过。”楚敛整了整被小绿鸡弄乱的衣服,哭笑不得道: “你这个可以拿到精神体研究所去看看,说不定是和独角兽一样的稀有品种。” “不太可能吧。”祁折雪犹豫道:“可能只是一个羽毛颜色和其他鸡不一样的.......鸡而已。” “......” 楚敛一看祁折雪这幅样子,就知道他是被许停枝几日前在咖啡厅那番话弄得不自信了,张了张嘴,本想安慰,半晌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拍了拍祁折雪的肩膀,试图通过转移话题的方式来缓解祁折雪现在低落的心情: “你许哥哥今天又出任务了,可能要好几年不回来,你要去送送吗?” “.........”祁折雪闻言,目光闪烁,慢慢垂下头,没说话,只自顾自用指尖轻轻拨弄着小绿鸡的喙。 小绿鸡安慰性地蹭了蹭主人的掌心,许久,它才听见祁折雪的声音从他耳边荡开,带着些许失落和无奈: “不了。” 他说:“既然哥哥觉得我没有能力站在他身边,那么我就没有去的必要。” 第64章 “其实他........”楚敛内心挣扎了片刻,想替许停枝说点好话,就听祁折雪低低叹了一口气,说: “你不必说。” 他看着心中莫名一跳的楚敛,缓缓道:“我什么都知道。” “归根到底,还是我太弱了。” 从一开始到现在,不管是哥哥,还是许停枝,都想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护着他—— 但殊不知,被留下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 三年后。 “折雪!” 颇带着少年气息的棕黄发少年揽住祁折雪的肩膀,他脚边正慢吞吞地挪动着一直巨大的蜗牛,看上去颇为懒散。 “怎么了。” 刚刚结束训练的祁折雪随意倒出一点特质的水掬在掌心,随即洗去脸上的特质迷彩,露出一张精致俊秀的脸蛋。 “........” 祁折雪顺着指尖残留的水液将散落额头的发丝梳上去散热,方抬起头,就看见好友陈柒正傻傻地看着他: “你........” “干嘛?”祁折雪挑眉:“有事?” “......没啥事。” “那你看着我做什么?” “.......你太好看了。”陈柒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有些脸红,摸了摸后脑勺,傻笑道: “你长的也太快了,以前还比我矮来着。” 祁折雪轻哼了一声,嗓子里溢出一丝不甚明显的笑意。 他没说现在自己正处在虫族的快速成熟期,按照特种星的时间来算,他其实已经有三十五岁了,但是在平均虫口寿命有近三百岁的虫星,三十五岁的雄虫........ 最多算是少年。 算起来,按照虫族六十五才成年的算法,他起码还有三十年才能完全成熟,到那个时候,也不知道许停枝回来没有,是不是早就变成了一个大叔了。 祁折雪用纸巾擦干净脸上的水,一边想着,一边跟着陈柒往回走,随口道: “这次的期末考试在哪举行啊?” 经过三年的学习,祁折雪终于顺利成为高年级向导,也更加适应白塔内的生存规则,三年前因为学习成绩一塌糊涂差点受到退学通知单的情况,也没有再出现。 “矜木岛。” 陈柒说:“岛名虽然是这个名字,但岛上特别多暗湖,估计精神体是海洋和水生生物的向导和哨兵要赚大发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站在祁折雪肩膀上专心用喙梳羽毛的小绿鸡: “它估计也派不上啥用场。” “没事,它又不怕水。”祁折雪点开考试页面,输入了自己的学号和名字,随口说:“况且我可以用精神力。” “你的精神力虽然不稳定,但确实是很强......所以为什么精神体却是一个没什么用的鸡啊。” 陈柒是真心实意为祁折雪鸣不平: “说出去太没面子了,要是参选首席向导,分分钟就因为这个精神体pass了。” 小绿鸡闻言,跳起来,愤怒地啄了一下陈柒的嘴。 胡说八道! “谁说它没用了。”祁折雪伸手将小绿鸡捉回来,淡定道: “还有,它不是鸡.....研究员说了,它是鸟。” 只是品种不明而已。 “什么鸟长它这个磕碜样,一年了还没长大,天天就知道玩水。”陈柒嘀咕了一句,随即又叹气道: “算了,这次还是我和你组队吧,我们这种要攻击力没有攻击力、要可爱没可爱的精神体,说出去都没人要。” 说完,他还拍了拍自己精神体的蜗牛壳,自嘲道:“出去只有拖后腿的份。” 其实不是没有哨兵来找祁折雪和陈柒组队,但是那些哨兵居高临下的施舍姿态,让两人分外不适,私下拒绝了好几次之后,也就没有哨兵再来找两个人组队了。 “随便。”祁折雪说: “还有事吗,没事我回去研究一下矜木岛的考试规则了,争取这次拿个高分。” “你去吧,我待会去买点吃的,再回宿舍。” 陈柒和祁折雪挥了挥手,两个人在路口分别。 祁折雪冲陈柒点了点头,随即离开,回到宿舍。 他刚走到宿舍门下,宿舍楼下的信箱似乎感应到他的存在,某个格子弹了一下,自动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是两颗成色很足的淡黄色宝石和蓝宝石。 像祁折雪的眼睛一样。 祁折雪目不斜视地走过去,拿出宝石,放进斜挎包里,随即又一气呵成般关上信箱,径直上了楼。 他回到宿舍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澡,雾气蒸腾的半磨砂透明玻璃映出他高挑笔直的身材和肩膀上交错的伤痕。 在塔和白塔,即使是会受到优待的向导,在战场上也是容易被攻击的对象,何况祁折雪经常不和哨兵组队完成户外作业,所以也更容易受伤。 这一年来,他是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努力,几乎是在无人处日日浸着血和汗地练习,才能在一次又一次的测验中脱颖而出。 只要今年能再次以优异的成绩通过期末考试,他就能顺利获得参评首席向导的资格,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毕业。 等到毕业后,他打算申请进入研究所,参与有关外星体的研究和追踪,到那时,光明正大地利用资源寻找虫星的存在这件事,就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第65章 他关掉开关,毛巾盖在湿哒哒的头发上擦了擦,走出门刚好看见自己的精神体正在桌面上啄那两颗宝石,绿豆大小的眼睛滴溜溜转动,看上去颇为好奇。 “别看了,不能吃。”祁折雪将宝石丢进柜子里,拿出面包喂鸡: “这个才是吃的。” 小绿鸡是比三维还更高等级的生物,理论上来说不吃也不会饿不会死,但还是高兴地扑腾翅膀,啄食桌上的面包粒。 祁折雪见自己的精神体吃的高兴,这才将注意力重新落到装着宝石的柜子里。 那个柜子里满满当当地装着很多从各个星球搜罗来的宝贝,随便拿出去都有价无市。 寄的人虽然没有写名字,没有暴露身份,但祁折雪还是能隐隐约约猜到寄的人是谁。 他本想给他退回去,但是怕贸然寄回去会暴露许停枝的身份,于是还是选择了放弃。 这三年来,祁折雪没有再见到许停枝,甚至连对方的模样都要淡忘了,要不是楚敛时不时打电话来提起许停枝,祁折雪也很难去想起对方。 他强迫自己去淡忘那段羞耻又尴尬的失败表白经历,却无形中将两人曾经在一起的美好也抛在了一边。 他熟练地将许停枝的容貌从自己的大脑里删除,顺手将那两颗宝石丢到柜子里,锁起来,眼不见为净。 毕竟现在对祁折雪来说,没有什么比成为首席向导更重要—— 也没有什么,比强大起来后救回哥哥更重要。 .......最主要的是,他现在也不想再喜欢许停枝了。 作者有话要说: 雪宝:封心锁爱,搞事业中,勿扰。 第31章 “他是全能的。” 祁折雪喂完小鸡, 锁好柜子,正习惯性地插上耳机准备写作业,他的另一个舍友万离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一边走还一边脱衣服,嘴上嚷着: “操, 真他吗热。” 话音刚落, 一只白头鹞从门缝中挤了进来,兴奋地扑啦啦绕着房间飞了一圈。 祁折雪的小绿鸟本来在专心用喙梳羽毛, 听到动静抬起头, 看了白头鹞一眼,绿豆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漠。 白头鹞似乎是感受到了小绿鸟的威势,不知为何有些怕它, 悄悄盘旋落地,唯唯诺诺的收起了翅膀。 小绿鸟这才收回眼神,又自顾自梳自己的羽毛了。 “.......”精神体都那么冷淡, 精神体的主人祁折雪自然没说话也没应万离, 低头专心写作业。 “折雪公主,你今天怎么在这?”万离脱衣服的时候似乎才注意到宿舍里还有个人, 诧异地看了一眼祁折雪, 落在祁折雪的背影,目光如有实质。 向导的感知力本来就比普通人要敏感, 他在纸上写画的笔一顿,洇出淡淡的墨痕,目光无意识地划过盛放宝石的柜子, 许久才淡声道: “不关你事。” 万离这人特别爱犯贱, b别人越不理越来劲, 一看见祁折雪坐在那边写作业, 就一身汗地跑过来蹭祁折雪,笑嘻嘻道: “公主今天不去图书馆,特地在宿舍等哥哥呢吧,来,让哥哥香一个!” 祁折雪刚洗完澡的衣服贴上了一身爬满汗的少年躯体,额头青筋爆出,最终那层清冷淡然的皮被剥了下来,换上些许忍无可忍和暴怒: “......滚远点!” 小绿鸟也炸起了毛,将白头鹞撵的满屋子乱窜。 “哈哈哈哈哈哈!”万离看着祁折雪因为生气而染红的脸,拍着大腿狂笑起来,一副目的得逞的得意模样。 他还没笑够,陈柒也推门走了进来,看着狂笑不止仿若有羊癫疯的万离和沉着脸不开口的祁折雪,顿时了然道: “万离,你又犯贱了?” 万离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摆摆手道: “没有,哈哈哈哈哈哈.........” “别理那个神经病,”陈柒走过来,拍了拍祁折雪的肩膀,故意道: “这家伙精神力必修八又挂了,这会儿已经疯了。” “........”万离闻言,顿时不笑了,怒视陈柒: “不戳人伤口会死啊!” “你不调戏公主会死?”陈起立刻怼了回去。 万离撸着袖子,拍案而起。 “.....你俩等会儿,”祁折雪说:“为什么都叫我公主?” “漂亮的和姑娘似的,柜子里还都是漂亮首饰珠宝,不叫你公主叫谁公主。”万离对他挤挤眼睛: “公主,说说你金主是谁呗,我愿意给他做小,之后我们便以姐妹相称。” “........”祁折雪直接转过身不理他了。 见祁折雪没说话,万离也不讨个没趣,简单地冲了个澡,坐到穿上后开始浏览期中考的规则要求,看完后双目微睁,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操,这么变态的么?” 他豁然站起身,招呼陈柒和祁折雪: “你们快来看期末考试的规则,这次居然是空战!” “........”祁折雪这下也不写作业了,和程柒一起转过身,看着万离打开空□□享光屏: “地点在有暗湖的矜木岛上,两两组合,100人为一小队,共分为黑白两个小队。小组两人驾驶同一个机甲穿越矜木岛,夺得岛中心的旗子才算赢,拔旗的小组获得本年级竞选首席的资格。” “听起来不难啊。”陈柒和祁折雪对视一眼,凑到对方耳边小声嘀咕。 第66章 “......还是挺难的。”祁折雪点了点规则下面的小字,低声道: “每个人的初始分为三十分,落湖一分钟未能逃出扣一百分,击中本队队员一次扣十分,击中他队队员一次加十分,总分值扣完则队员‘死亡’,考试失败。” “........然后呢?”陈柒茫然。 “这规则不就是变相鼓励我们可以攻击本队队员么?” 祁折雪反问道: “既然击中一名他队队员就可以补足击中本队队员而被扣的分,那么我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去攻击本队的队员,将人都清扫干净了再去拔旗,独占竞争首席向导的名额?” “.......操,好可怕。”被祁折雪这么一分析,陈柒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好半晌没回过神来: “太阴险了,谁想的规则?!” “不管是谁想的规则,其实本质上来说还是考精神力网铺开的能力。” 祁折雪指尖在光屏上点了点,分析道:“如果能用精神力精准地区分出己方和他方的队员,然后再通过攻击平衡分数,就能最大限度的获得胜利。” 看着祁折雪已然陷入沉思、盘算着要收割几个人头的模样,陈柒和万离双双打了个冷战: 这到底是公主还是魔鬼?! . 一个星期后,矜木岛期末考试正式开始。 祁折雪是白队的成员,因此特地穿了一件白队的专属队服,外罩披风,将他整个人都裹了起来,胸前还有金丝绣的向导徽章,他的精神体小绿鸟蹲在他的肩膀,去啄他肩头随风起舞的飘带。 今天校级和院级甚至军区的各领导也都来了,毕竟是四年级选送首席的重要考试,很多人都早早准备来到了会场,万离昨天晚上因为紧张睡不着,起来通宵复习了精神力网铺开、精神壁垒的强化等概念和实操,今早起来气若游丝,眼睛上挂着个大大黑色眼袋,和祁折雪比起来,还真像是肤白貌美的公主和他的小厮。 “万离,你要是太虚,可以申请缓考。” 陈柒今天也穿的白衣服,和祁折雪是一组,笑着走向自己的机甲: “你看你,和吸了似的。” “.......滚远点。” 万离骂了一句,随即用担忧的眼神看着陈柒和祁折雪: “你们真的不和哨兵组队吗?向导体力有限,没办法一边用精神力操纵机甲,一边还能探查周围的情况的。” 向导的方向感本来就不如哨兵,况且矜木岛地势复杂,要是刚进去就被敌我不明的人击落进湖,那当场就以负七十分的惨状淘汰出局了。 毕竟祁折雪的精神体又不是水底生物,到时候掉进湖里,根本没人来得及救他。 “放心吧,有折雪呢,他可是全能的。” “.......”万离翻了个白眼,嘟囔说: “我还是回去求求阿卡拉斯战神保佑我们仨能在考试里坚持十分钟吧。” 走在两人身侧的祁折雪听见万离,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轻笑道:“求神?” 他一跃跳上机甲,肩头的流速在风中划出华丽的一条曲线,将他的声音荡的更加清晰: “神只能是自己,何必再求。” “........” 万离抬起头,惊愕地瞪大眼,看着已经带上激光护目镜的祁折雪,半天没说出话来。 为了防止作弊,自进场内,学生所有的小动作都被悬浮眼拍摄回传至场内,祁折雪跳上机甲时的那句话自然也被在场的老师和大佬们收入眼底。 楚敛今天是和哨兵会长一起来的。 他坐在右侧,看着已经长大不少的祁折雪,最终还是没忍住,掏出光脑对着悬浮屏上的祁折雪拍了一张照片,随即指尖在皮肤某处隐秘的敲了敲,很快,对面就发来回应: “?不是说没正事别找我?” “有屁快放。” 依然是那么言简意赅啊。 楚敛叹息了一声,将祁折雪的照片拍给许停枝,随即在十秒内快速销毁: “你的乖崽。” “........”对面沉默了许久,久到楚敛都快怀疑许停枝的卧底身份是不是暴露了,对面才发来了一句: “......多拍点。” 楚敛说:“不是说没有正事别找你?” “........”对面沉默的时间更久了,半晌,一行小字才缓缓跳出,又很快消失在空气里,轻飘飘的,却又莫名让人精神一震: “他的事,都是正事。” 第32章 死局 考场的祁折雪并不知道楚敛和许停枝说了些什么, 他也并不在意,而是自顾自走入了机甲内舱。 陈柒跟着他走了进去,一边打量机甲的型号和内在的型号, 一边顺嘴说道:“你坐主驾驶座吧,我坐你旁边协助你。” 他深知自己水平的不足, 也压根没打算进入首席向导的竞选中, 对于他来说,只要在这场测试中混一个及格的分数就足够了, 至于策略的制定和执行, 还是得靠祁折雪。 祁折雪闻言“嗯”了一声,也并没有假意推辞,直接坐到了主驾驶上, 掌心压在操控台正中,启动了机甲。 很快,无数泛着幽光的悬浮屏在两人面前争先恐后地弹了出来, 陈柒一看到这些悬浮屏上密密麻麻的数据就头疼, 干脆闭着眼在副驾驶上休息,准备迎接等下似狂风暴雨般的空中互殴和狙击。 第67章 祁折雪伸出手, 将体现舱内的基本数据的一张光屏拖过来, 看了一眼,用清冷的声线慢慢念道: “三十发激光炮, 三十发火炮。” 陈柒闭着眼,捏了捏鼻梁: “还有呢。” “两把贴身激光枪.......没了。”祁折雪说。 “.......什么?!”陈柒顿了顿,紧接着像是一个被压弯到极致的钢板, 猛地反弹坐起, 不可思议道: “激光枪有什么屁用又不是近身战.......还只有六十发炮弹?!他们疯了?!” 这够打谁的?!自保都不够! “嗯。”祁折雪淡定将面前的悬浮屏浏览完后滑到陈柒面前, 又道: “除此之外, 机甲的防御能力最高只能拉到百分之五十,也就是说我们每一次被击中都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坠入湖里。” “考生一旦入湖,淘汰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 毕竟祁折雪和陈柒的精神体一个是鸟一个是蜗牛,不能在水里自如来去,就算有谁的精神体是水生生物,但要在一分钟内将人带出水面,也是可能性为零的事。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考生成功出湖,那也得有能力继续参加比赛才能通过测试,因为机甲一旦坠湖,非人力无法打捞,旗子所处的地势海拔又高,难道靠脚爬上去取? “如果有哪一对向导和哨兵组合的精神体一个能在水里游,一个能在空中飞就好了。” 陈柒道: “那就能........” “想的挺美。”祁折雪的指尖在面前的光屏上快速打着字,很快,机甲上所有的灯光和设备都被启动,随着“滴——”的一声,舱顶齐齐打开的光灯似一颗颗圆溜溜的眼珠一般,自动对准了两人的驾驶室,明亮是的金色光线“刷”的照亮了祁折雪鼻梁上的激光护目镜,他薄薄的红唇和白皙的皮肤在明亮的光线下对比分明,显得愈发夺人心魄: “现存所有鸟类的骨骼都不足以驼一个成年人在空中飞行,更何况还是落了水的人,重量加倍,能载的动谁?” “.......万一是史前的风神翼龙呢?”陈柒下意识回了一句,随即在祁折雪沉思的眼神里挠了挠脑袋,笑道: “我开玩笑......” “你说的有道理。” 祁折雪将驾驶台的摇杆推了上去,很快,驾驶台上表示速度的指针开始高速运转起来,陈柒顿时面色大变,迅速系好安全带,与一阵撕心裂肺的“开慢点”同时飞入云端的,还有祁折雪带笑的声音: “坐好了。” 一个通体银白的机甲在湛蓝的空中滑过一道优美的线条,撞开了道道云层,随即径直朝矜木岛而去。 因为一开始就分为了黑白两队,所以目前在岛上的共有一百只机甲,而矜木岛非常大,竟将一百只机甲都严严实实地藏在了里面。 祁折雪一进入矜木岛内就快速开启了机外涂抹颜料,整个机甲外部的颜色很快就于层叠的树木融为一体。 身边的陈柒抱着垃圾桶大吐特吐,整个人吐得脸都白了,许久,才从垃圾桶里探出一个虚弱的脸: “公主,你能不能开慢点?” “开慢点,你等别人把旗子送到你手上来吗?” 祁折雪已经熟练地接受了这个外号,一边说着,一边分心操纵着机甲进行了一个侧飞,机甲灵活地从两棵树中心穿过,骤然的转动使陈柒脸由白变的铁青,很快又抱着垃圾桶继续吐了。 没办法,整个班就他的离心力测试成绩最差,每次从载人离心机上下来的时候,一定会吐得肝肠寸断,然后两天吃不下饭。 而祁折雪却和他是两个极端,根本不会有任何不舒服,所以他的机甲成绩是整个年级内最好的。 祁折雪面不改色地驾驶着机甲从树林里穿行,但没想到还没飞出几公里,身后忽然传来机甲的轰鸣声。 一般来说,哨兵会比向导更快感受到机甲的存在,但祁折雪打开了精神网,以他为圆心的三公里内所存在的任何物体,它都能感知到。 但比他感知更快的是激光炮,祁折雪一边驾驶机甲,一边铺开精神网,根本来不及放开精神壁垒,只能大喊一声: “陈柒!” 话音刚落,一个蓝色的精神壁垒就猛然出现在了机甲周围,直接将机甲包裹住,弹开了激光炮的进攻。 但精神壁垒很快也裂开了一道缝隙,让脸色本来就差的陈柒表情更加难看。 祁折雪本想离开,但身后的机甲不依不饶,不停地用激光炮扫射他,祁折雪只能沉着脸将防御能力拉到最高,随即抬高飞行高度,却没想到刚一拉高飞行高度,就有一只机甲猛地从旁边冲了过来,刚好和祁折雪的机甲撞到了一起,两个机甲间因为剧烈的撞击发出耀眼的金色火花,随即砰的一声,整个驾驶舱内翻江倒海的晃动起来。 “操......” 陈柒没忍住一顿骂,回头问祁折雪: “怎么办?” “怎么办?”祁折雪的激光护目镜内倒映出机甲防御能力急速往下掉的血条,他目光森冷,直接将身边的摇杆拉到底,勾了勾唇: “比谁命硬呗。” 随着他话音刚落,刚才还被从天而降的机甲撞得往空中坠落的机甲喷射器内高速运转起来,燃料快速耗尽,祁折雪腾出一只手点开武器栏,指尖快速勾选了十个火炮,还不忘提醒陈柒: 第68章 “坐好了。” 话音刚落,机甲外的一块皮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炮口,祁折雪操纵机甲猛地往后一闪,在与他相撞的机甲还没来得及反应的片刻,忽然侧身躲过,在0.2秒内出现在十米高的上空,紧接着快速坠落,直接利用重力将非飞行状态内的飞行器撞进了底下的暗湖中。 旁边的机甲中似乎有哨兵,他们迅速在这一秒内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赶紧操纵机甲想要逃离,却没想到陈柒竟然早就在一秒前侵入了机甲副座位的向导的精神空间,和对方在展开激烈的意识对抗后,成功切断了这对向哨之间的精神联系,随即祁折雪在哨兵完全无法判断来敌在何方时,以出其不意的角度出现在这个机甲的身后,直接用十个火炮将这个机甲轰进了水里。 “yes!”陈柒一拍巴掌: “四十分!” “什么四十分。”祁折雪说:“这两人一个是白队一个是黑队的,分数刚好抵消。” “.......啊,”陈柒失落之余又有些好奇: “你看出来了?” “嗯,”祁折雪说:“我的精神触角发现的。” “牛逼。”陈柒竖起大拇指,随即又忽然意识到不对: “我不是已经出精神触角了吗,怎么你还.......” “怕你搞不定。”祁折雪淡定道:“后来发现你很厉害,搞定了,我就让它回来了。” 陈柒:“........” 这种不爽中有带着窃喜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两人一路说这话,一路又顺手搞定了几个想要搞偷袭的向哨小组,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炮弹越来越少,祁折雪也不像之前那样“大手大脚”地用了,能躲就躲,躲不了就跑,虽然甩掉了几个机甲,但因为前往拔旗的队伍有很多,方向也相同,一路上也遭遇了不少的攻击,机甲早就已经变的破破烂烂的,精神网也有所损坏,要不是机甲本身有雷达和声波探测一个模糊的方向和来敌,祁折雪和陈柒早就两眼抓瞎,不知道跑哪去了。 “不行了,人太多了。”陈柒的精神力因为使用了太多的精神壁垒已经接近枯竭,整个人连煞白煞白的,连精神触角也只能探出短短一根,蔫头巴脑地垂在他身侧,像是一摊烂泥: “就不能能开快点闯过去吗?” “不行。”祁折雪的表情也不太好好看,指尖快速在操作台上电击着,查询弹药和燃料情况: “现在起码还剩下二十辆机甲和我们并行,以我们现在的状态,没办法做到将他们全部解决掉,一旦加速,就等于向全部人宣战,成活靶子。” 事实上,祁折雪的话虽然不好听,但还是十分中肯,毕竟以现在所有人都几乎弹尽粮绝而互相僵持的状态,谁先往前冲就等于被所有人围攻,成为大家的共同敌人。 “我就说考委会只给我们这么一点武器有猫腻,原来在这给我们设战时心理素质测试呢......那现在怎么办?”陈柒绝望道: “那就只能苟着?” “要么比谁能先沉得住气,要么比谁飞得快,没别的办法,”祁折雪凝眉: “按照现在的形势是这样.......” 他话还没说完,密林里忽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震动声,祁折雪和陈柒下意识抬头看去,下一秒,面前的惊人的场景将在现场的所有人彻底惊在原地,僵持的形势陡然逆转—— 一群只存在于远古研究中的风神翼龙张张大嘴嘶哑着发出怪叫,接着像铺天盖地的蝙蝠一般,横冲直撞的飞出密林伸出,遮天盖日,甚至将不远处的旗子都严严实实地藏住了。 几乎是在瞬间,祁折雪和其他组驾驶的机甲就都被团团围住,甚至因为被挡住而看不清前路,很快,耳边一声一声地传来落水的声音,祁折雪闻言心中一惊,许久未动的耳麦声中忽然传来考组会工作人员惊慌的声音: “不好,谁把下一次的实验体放出来了?!” “错了错了,这些实验体是给九年级的哨兵毕业考试用的......四年级的学生他们现在根本没有余力去解决......快点派人进考场,终止考试!!” 耳麦发出刺耳的声音,好像电报被突然中断,祁折雪猛地将耳麦摔在地上,紧接着面前的操纵台忽然被一个巨大的翅膀割裂,机甲舱内顿时发出此起彼伏的警报声,一声一声,好像要将人的耳膜敲断一般。 危险近在眼前,祁折雪来不及想,马上用所有的精神力凝成一只巨大的精神网,像个快速成长的蘑菇伞一般将现场存活的机甲全部笼罩在内,无法得手的风神翼龙顿时发出“嘎嘎嘎”的怪叫,将其他的同伴都召唤了过来,对着祁折雪所在的地方就是一阵猛烈地进攻。 在场所有的哨兵向导似乎是被面前的吓呆了,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甚至还有人被风神翼龙双翼鼓动起的劲风扇到在地,满脸是血,性命垂危。 祁折雪见此,估算了一下考务组老师赶过来的时间,随即狠了狠心,毫不犹豫的打开舱门,在陈柒惊恐的声音中,径直跳下了机甲。 暂时将他视作眼中钉且记仇的风神翼龙顿时丢下在场的十几架机甲,成群结队地朝着看似身无寸铁的祁折雪离开的方向冲了过去。 祁折雪全部的精神力都用来保护其他考生了,身上只带着一把随身的激光枪,整个人在地上灵活地跳跃着,疯狂走位,很快就引得几只风神翼龙撞到一起,自相残杀。 第69章 但很快,就有一只风神翼龙开始出来组织情况,团结一致地开始进攻祁折雪,祁折雪猛地踩到一个石头上随后跃起,在空中翻身躲开翼龙的硬如钢筋的翅膀扫击,随即回头抬起手,砰砰砰开了三枪,直接将风神翼龙的头打爆,血流了一滴。 鲜血的味道从空气中快速弥漫开来,很快就刺激了剩下的翼龙们,他们再也不客气,猛地俯冲下来,紧接着,在陈柒因为惊恐瞪大的眼睛里,祁折雪和他肩膀上幼嫩的精神体小绿鸟被翼龙翅膀带起的劲风猛地扫进湖水里,很快,涟漪层层荡开,像怪物的嘴,很快将祁折雪的身影吞噬干净。 “折雪!!!!” 陈柒站在舱口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眼泪像是泉水般,哗啦啦淌了下来。 周围的考生也都惊呆了,根本没有人想到,在这样危机的情况下,还有人愿意第一个跳出来救他们。 所有人都清楚,谁先出机甲,谁就会第一个面临一个必死的局面。 因为照现在这个形势,周围的几个老师就算知道祁折雪掉进湖里了,也没有办法在人体落水缺少氧气的时间内及时将他救上来,而且祁折雪掉进湖里,就算会游泳,也不可能跳出湖外风神翼龙的包围圈。 “.......折雪.......” 陈柒看着远处不远处赶来的老师,和周遭因为保护大家而逐渐渐弱的精神力,悲痛欲绝,跪在舱口嚎啕大哭出声,这样的画面随着原本摆放在考场内的悬浮眼回传给教室内,所有人的脸色都铁青煞白,尤其是考务组的组长,整个人都瘫倒在地,一副进气少出气多的模样。 他这一次工作的失误,足以让不少学生受伤,也能让他的乌纱帽丢了个干净。 楚敛不敢再给对面的许停枝再发消息,不顾已经察觉到问题的许停枝,直接将通信渠道全部关闭,即使知道对面的对方心中会怎样焦虑,也没有再回一个字。 他死死地盯着平静的湖面,而心中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祁折雪在这场考验中表现出了一个首席向导该有的大局观,但很可惜的是,他的能力尚若,还无法完全保全自己,甚至还牺牲了自己。 整个向导学院失去了一个优秀的向导,所有人的心中都觉得无比可惜,甚至还有些军部的领导已经摘下了帽子,放在身前,做出默哀的姿势。 楚敛心情复杂,舌尖发苦,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和出去做卧底的许停枝交代,只能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像个石像般,双眼赤红的盯着悬浮屏。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觉得祁折雪落湖而没有人及时赶到营救而溺毙而亡的氛围中,湖面上忽然冒出了咕噜噜的气泡,紧接着,越来越大的涟漪开始荡开,湖面开始震动,视力好的哨兵甚至能看见因为震动而浮起的水珠。 “!” 楚敛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一个激灵,见此被人推了一下般踉跄上前一步,扶着墙试图看清悬浮屏所扫到的所有场景,结果下一秒,一个令他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震撼人心的场景猛然浮现在他的视野里,不光令他,也令在场的所有人目光剧震,久久发不出声音来—— 一个身形流畅、羽色华丽的青鸾鸟在一片阴影中猛地跃出水面,伴随着嘹亮的凤鸣,它尖尖的尾羽展开,摇曳出夺目璀璨的光线,两翼展开时的阴影甚至能将两三只风神翼龙掩盖下去,两翼具有许多金绿色的眼状斑痕泛着夺目的色泽,头顶的绒毛青如晓天,在太阳底下发出柔和的光线,将所有人的视线牢牢地吸引了过去。 而在巨型的青鸾之上,是一个逆光而站的白袍向导,他白发异瞳,风姿飒飒,身后冲天而起的水柱令他肩膀上的飘带不受控制地飘散开来,身影远远望去如云如烟,看他面容好似—— 在雾里看仙。 作者有话要说: 许哥:???公主的高光时刻我作为他未来对象居然看不到??? 作者:没事,你可以看回放....... 许哥:? 第33章 首席向导的加冕 青鸾, 上古的五大神兽之一,性格亲水,能操控水作为自己的武器, 世间仅此一只。 祁折雪坐在青鸾背上,抓着青鸾的羽毛急速俯冲而下, 很快, 无数的水柱如同听他号令一般,砰砰砰地从暗湖中升起, 随即像是长了眼睛般, 高速朝风神翼龙冲去。 裹着旋涡的水柱带着强大的攻击力,直接撞断了风神翼龙的翅膀,无数的风神翼龙发出“嘎嘎嘎”沙哑的哀嚎声, 很快不敌强有力的水柱,一个接一个的从空气中坠下,径直掉入湖中, 炸开一个巨大的水花。 很快, 密密麻麻遮住天空的风神翼龙们中间被撞开一个巨大的口子,一只威风凛凛的青鸾似乎并没有将那些令人胆寒畏惧的翼龙们放在眼底, 翱翔其中, 一往无前,仿佛自出生起便未曾遇到敌人。 “陈柒!”祁折雪掏出激光枪, 对着陈柒周围就是一枪,大声道: “发什么呆呢!精神壁垒快要支撑不住了!” 陈柒站在舱门口,眼泪尚还挂在脸上, 整个人却已经傻了, 被祁折雪骂的一个激灵, 赶紧抬头看。 因为之前风神翼龙们猛烈的攻击, 所以祁折雪的精神壁垒已经裂开了无数缝隙,祁折雪看着身后因为同伴的呼唤而出现的越来越多风神翼龙,大声对底下的人说道: “你们所有人,哨兵负责打开机甲的激光炮口和火炮口,向导继续加固精神屏障,待会儿我数到三,你们就从这里逃出去。” 第70章 祁折雪的青鸾张嘴吐出一声清脆的凤鸣,彰显了自己的存在。自它为圆心的一米内,没有任何生物敢靠近它,以庞然的身躯创造了一个巨大的逃生窗口,但要一下解救出所有的哨兵向导,还是有些鞭长莫及。 必须一击突破,带领所有人逃出生天,否则任何落单的哨兵向导,都会单独陷入被愤怒的风神翼龙成群围剿的危机。 “可是.........” 即便是事到如今,却还有哨兵想要犹豫,生怕自己的激光炮和火炮第一个用完,会在等一会的夺旗中失去先机,对着本可以离开却未离开的祁折雪狐疑道: “一定要打开全部炮口吗!” 他怀疑祁折雪不怀好意。 不然为什么祁折雪自己能离开却要留下来救他们?!难道真的有那么伟大?!万一有什么阴谋呢?! “如果想活着,我能保证每一个人都能活着回去,” 祁折雪放下的激光枪又复有抬起来的趋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道: “但如果有人找死,我不介意花点力气,现在就将他踹进湖里。” “........”话音刚落,没有人敢说话了。 “三——” 因为事情紧急,祁折雪没有再废话太多,站在青鸾之上,操纵青鸾往更高的地方飞行,且利用青鸾亲水的能力,掌心之中很快凝成一把水弓。 “二——” 他的指尖波动弓弦,一只箭凝在他的指尖,很快对准了空中盘旋的风神翼龙。 “一!” 比话更快的是他放箭的动作,比箭更快的是岛内十几架机甲同时腾飞而起的动作。 那时一场配合的极其默契的战役。 十几架机甲同时集火,而伴随着集火的声音,无数的水箭如同雨点般从空中落下,如同利刃破开脆弱的布帛,直接将风神翼龙的包围圈打开一个巨大的口子,而内部的十几架机甲像是疯了一般进行默契而疯狂的突围,像是本该垂死挣扎的蛇用毒牙紧紧咬着猎物不愿意放开,本已受伤的风神翼龙们再也支撑不住这样猛烈的进宫,纷纷滑翔避开。 终于几分钟后,在巡逻眼回传的画面中,矜木岛的上方忽然炸开一阵巨大的云,紧接着,十几架周身包围着微弱的精神壁垒,像是终于从沼泽里挣脱束缚的鸟类,沾着血与泪,火与风,脱胎换骨,重新翱翔于天空,接受来自于光明的喝彩。 “好!” 早就有几个军部的领导们被这样一场精彩而又惊心动魄的测试激动的满脸通红,他们狂热而又欣喜地盯着带领所有向导和哨兵突出重围,顺利摘得旗子的祁折雪,满脑子只有几个大字—— 这才是真正的神级精神体,这才是真正的神级向导啊! “加冕,必须为这位向导加冕!” 白塔的校长被向导协会的会长兴奋冲过来摇他肩膀的动作,晃的头疼: “一定,一定!” 很多年以后,这样一场伴随着考务组准备失误的期末测试,却成了无数想要成为哨兵和向导首席的学子在课堂上反复观摩的会战。 白塔的校长之所以将他作为教材,是想要告诉那些学子们,想成为一名首席,光有等极天赋是不够的,还需要的,是在危机之中第一个站出来力挽狂澜的能力、策略,以及能号令众人的天然领导力。 这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神级向导,所以,祁折雪的那场神级向导首席加冕礼,也就成了白塔学院成立以来,最为盛大的加冕礼。 他的加冕留念照片至今还挂在首席墙的正中心,只要一走入白塔的教学走廊,一眼就能看见他。 照片上白发异瞳的少年身着专属的黑色向导袍,身躯板正的没有一丝弯腰的弧度,只是沉默着低头受了首席冠。他似乎是感受到照相的声音,不经意地旁边投来一瞥,矜贵的眸子里转过一丝淡淡的冷淡,似乎没有将任何事情放在身上,也没有任何人能留住他的心。 “折雪。” 楚敛今天是作为军部领导的陪同前来参加首席加冕礼的,他站在上司身侧,听见自己的上司对祁折雪道: “你有没有考虑进军部?我们为你提供一个不错的位置,一旦你毕业,还能往上再升一些。” 祁折雪头顶的加冕冠在太阳下闪烁着细碎的光彩,冠前用不同大小的蓝色水滴型宝石坠着,冰冷中又透露着圣洁,仿佛如他人一般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很抱歉,我并不想去军部。” “哦,为什么?” 这个向来以威严著名的军部大佬似乎对祁折雪很感兴趣,冷厉的眉眼偏偏做出和颜悦色的模样: “能和你说说理由吗?” “进军部并非我的心愿,我也没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祁折雪垂下眼,指尖握住了黑色的向导服,露出巴掌大的一张小脸,精致又俊秀,仿若真的似童话里捧在掌心里宠爱的公主: “我想去外星体研究院。” “你想去那里?”军部大佬惊讶地挑起眉: “那边的福利和待遇可没有军部好。” “但是我能从那里寻到我想寻到的人,和我一定要去的地方。” 祁折雪说:“除了机甲操纵、精神力等一百七十门课之外,我的天文学和物理学课等都是九十五分以上,从白塔提前毕业以后,外星体研究院似乎没有理由理由拒绝我。” 第71章 “........当然。”军部大佬见说不动祁折雪,叹息一声,道: “以你的资质,去哪都是受人欢迎的。” 至此,祁折雪终于笑了,但也只是轻轻地抿了抿唇: “借你吉言。” “若你后悔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军部大佬看了看时间,随即在楚敛惊悚的眼神里,露出了自己这辈子为数不多的笑意之一: “军部随时欢迎您,白塔第七十八届首席向导。” “谢谢。”祁折雪礼貌欠身,目送着大佬离开。 等到上司走了,一直没吭声的楚敛才没能憋住气,缓缓吐出一句话,笑着对祁折雪说: “恭喜你了,提前毕业,脱离苦海。” “你以为我天天去图书馆为了什么。” 在可信任的人面前,祁折雪也没有再摆出那副生人勿进的表情,唇边的笑意愈发明显: “可算是解脱了。” 他顿了顿,又喃喃道:“......终于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不再受人束缚,不再被人抛弃,自由且有能力自己做选择。 这是祁折雪以前刚来特种星的时候想也不不敢想的事情。 “去研究院,应该很快可以找出虫星的位置吧。” 楚敛此刻的眼神就像逢年过节看到有出息的小辈,露出些许赞许,但很快又淡了下去,被满满的落寞替代, “倘若你成功了的话,停枝也能很快回来了吧。” 他叹声道:“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做什么。” 好久没收到他的消息了。 楚敛没有和祁折雪说,最近其实近一年都没有受到许停枝的回信了,也不知道对方是在做什么。他焦急中又只能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但依旧因为担忧而内心郁结,故由此而发。 但没想到,一向在任何人面前疏离却有礼貌的祁折雪一听到许停枝的名字,脸顿时冷了下来,几乎要冒出寒气。 甚至在某一刻,楚敛还能感受到神级向导沉重的威压,让他半天缓不过神来。 等他回过头的时候,祁折雪已经走出去好远,耳边却还残留着他冷淡的语气: “我管他做什么。” 语气冷冷,但别扭的神情却意外的透露出些许可爱,像是负气的孩子。 像是许停枝说的,真的像是公主。 “.......”楚敛见此,面上浮现出些许哭笑不得,他正想抬脚跟上去,忽然,许久不震动的皮肤内层芯片传来剧烈的反应。 楚敛顿时收了笑,赶紧在上面点了点,刺啦的声音过后,几行歪歪扭扭的小字跳了出来,像是信号不好,因此传递的信息也断断续续的: “即将出发.....虫星.......腺体.......卧底身份......” 楚敛的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往周围看了看,见四周没有人,才脚步一转,躲进了一个狭小的巷子,心急如焚的再次在皮肤上叩击了三下。 但他似乎是预感到接下来会看到什么,很快又近乡情怯起来,心脏不由自主地咚咚咚跳动,撞击肋骨的声音几乎要撕裂耳膜,楚敛闭了闭眼,好半晌都没敢睁开。 但芯片信号器所传达的信息却不会因为他颤抖的手和担忧而就此消失,相反,剩下的几个字才像玩捉迷藏游戏成功的孩子,许久,才慢慢吞吞又堂而皇之地出现,尽职尽责地缓缓飘入空气中,短短的几个字,却传递给了楚敛最触目惊心的信息量: “暴露.....暴露........请求.....支援。” 第二卷 宇宙星舰 第34章 “保证完成任务。” “祁师兄早上好!” “学长早上好呀!” 一大早埋进外星体研究所, 祁折雪就收获了一大堆热情的招呼声和早饭投喂。 自从祁折雪成了外星体研究所的一份子,所有人的上班热情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尤其是祁折雪每天都起的很早来到研究所,来了就把自己关进实验室, 所以往常那些经常踩点打卡的人竟然为了多看一眼祁折雪,愣是比祁折雪还早起, 后来他们发现, 即使早起也很难见到祁折雪,因为祁折雪大部分时候都会睡在实验室的里间里, 方便一醒来就能工作。 “大家早。” 祁折雪经过两天两夜不眠不休地研究过后, 终于将昨日的发现理出了一点眉目。他昨天晚上刚回去洗了需要换掉的衣服,然后又睡了几个小时,很快又爬起来, 回到了研究所工作。 祁折雪的同门封蕴看着祁折雪又咬着牛奶吸管在看昨日的探测星轨,视线无意间瞥见对方指尖上累累的伤痕,知道对方昨天又熬夜测试迁跃机器了。 迁跃机器和寻常的飞行器不同, 要做到以更快的速度跨越一个时区, 甚至是另一个平行宇宙,就需要不断地测量机器在启动的过程中产生强大的扭曲空间是否会对人体产生损害, 其扭曲的空间又是否会将人体准确地送到想去的时空。 这种测量往往十分危险, 一开始并没有人想尝试,但最终只有祁折雪站了出来, 并在测试的过程中不断进行试错和纠正,最终做出了一个能在七个平行宇宙自如来往的机器。 但每一次进入机器,祁折雪的神色都会变的十分难看, 每一次测试完迁跃机器后, 祁折雪的体检报告上的数值也会变的愈发令人触目惊心, 医生甚至断言, 祁折雪每进迁跃机器测试一次,寿命起码会减少十年。 第72章 刚开始大家听到这句话纷纷都吓了一跳,都拦着祁折雪不准他进去,但祁折雪比任何人想的都要执拗,别人不让他测试,他就偷偷测试,以至于这台迁跃机器比预计的要提前十年进入大家的视野。 “封蕴,怎么一直看着我?”往常的祁折雪早就习惯了众人的注视,但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封蕴看他的时间格外长,让他忍不住要怀疑对方是不是有话对自己说。 封蕴被祁折雪一句话说的回过神来,看着祁折雪那张极富有冲击力的脸正面对自己,漂亮的异瞳认真地盯着自己看,顿时红了脸,结结巴巴道: “啊.....没事......” 他低下头,笔尖胡乱地在纸上写写画画,努力装作淡定的模样,但细看连脖子都红了,含含糊糊道: “小师叔你忙着吧,我不打扰你了。” “......你师父呢?”祁折雪转过身,打开面前的光屏,指尖在上面点了点,很快,无数的公式便飞了出来,密密麻麻盖住了他漂亮的瞳孔: “他不是也来的挺早么?” “师父一大早就被军部叫过去了,说是陪着测试军用迁跃战机,要一会儿才回来。” 话音刚落,封蕴的师父林楚棉就白着脸走了进来,正想叫封蕴,结果一看见祁折雪坐在他身边,顿时扭身就想离开。 林楚棉心中是最藏不住事的人,祁折雪一看对方慌慌张张的躲闪眼神就知道对方心理有事,蹙了蹙眉,站了起来, “阿棉,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林楚棉忽然被叫住,想要遁走的身体一僵,随即背对着祁折雪摆了摆手, “哈哈,没事......你忙你的,我先走了。” “......你要是不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查。”祁折雪走过去挡住了林楚棉,眼神冷峻: “到底怎么了?” “........”林楚棉看着祁折雪严肃的表情,脸上的笑意淡淡消了下去,被一种手足无措的尴尬和挫败替代,半晌,肩膀才悄然垮了下来: “我刚刚去军部。” “嗯,然后呢?”祁折雪抱臂看着他。 “我远远地听说.......楚部长好像在抓捕黑金的过程中中了埋伏,连人带飞船消失了,而和黑金一起设了埋伏的人,就是卧底许停枝。” 说完,林楚棉猛地捂住了嘴,像是反应过来自己泄露了什么军部秘密一般,满眼写着惊恐。 祁折雪闻言,半天没有说话,表情也维持着刚才的凝重,既没有表现出该有的愤怒,也没有表现出不可置信。 许久,他才动了动干涩的唇,慢慢吐出了几个字: “戏太过了。” 林楚棉慢慢放下捂着嘴的手,脸上的尴尬更甚,这次是真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爱人是军部高层,要是这点秘密都守不住,我看你这军嫂也别当了。” 祁折雪淡淡地看了林楚棉一眼,随即走到座位上拿起自己的袍子披上: “我出去一下。” “你去军部?” “嗯。” 祁折雪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细看能看到他的指尖微微发抖,似乎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要不要我带你进去?” 林楚棉道: “他说了,你要是想进军部,随时欢迎。” “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祁折雪抬起头,挑眉间一双异瞳流转出淡淡的光泽: “带路。” 林楚棉的爱人是一个高级军官将领,同时也是一名哨兵,他长相十分帅气,是那种很大众的帅,林楚棉一见到他就走不动道了,非拉着他要亲,惹得那名哨兵有些不耐烦了,他才委委屈屈地坐进休息室里。 “副首长马上就来。” 哨兵叫林拾肆,是林楚棉父母领养的孩子,之前是林楚棉的弟弟,后来被认回军区大院后两人便断绝了兄弟关系,兜兜转转还成了爱人。 林拾肆将倒好的水放到了桌上,看了面容平淡的祁折雪一眼,眼中浮现出些许若有所思。 他不是多话的性格,祁折雪又恰好在想事情,于是两个人面对面坐了几乎半小时,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一句话。 万幸的是,副首长很快就到了,打破了两人之间略显沉凝的气氛。他还在门口的时候就主动脱下了外套,和坐在座位上的祁折雪握手: “你好。” “你好。”祁折雪认出这个中年男人是当初在自己的首席向导加冕礼上出席的军部大佬,但他没想到对方居然是副首长,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 “很高兴见到你。” 副首长闻言,愣了愣,很快便哈哈大笑起来: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祁折雪一眼: “你知道你今天为什么来吗?” “知道。”祁折雪也没有废话寒暄: “我愿意接受这个任务。” “即使这个任务非常危险?” 副首长眯了眯眼,看向祁折雪。 “这是我作为首席向导该做的事情。”要是他们不想让他知道楚敛许停枝的事情,有一百种办法瞒着他,可偏偏就是用了最明显的一种: “所以我愿意。” “好。”副首长看祁折雪答应的那么爽快,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73章 “我知道,你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军人。” 祁折雪没搭腔。 因为事态紧急,副首长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告诉祁折雪,不久前楚敛接到了许停枝传来的消息,许停枝告诉他那贩卖向导腺体器官的黑金最近会降落在第七宇宙外伽马ssa星系的t014星球,进行交易,于是楚敛带领部队前去追捕,不慎中了埋伏,最后消失在宇宙洪流里。 有人怀疑许停枝已经倒戈向黑金,所以才会故意设出这场骗局,军部派人去追查,却发现许停枝也消失了,现场只留下些许战斗过的痕迹。 “我想要知道许停枝到底有没有背叛组织,也需要知道那场战斗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需要一个足够优秀的向导才能去做,”副首领点了点桌子,尚且温和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精明: “我想,这件差事非你莫属。” 祁折雪看着副首领看了片刻,许久,他握着被子的手才微微动了动,好听的嗓音缓缓吐出清泉般轻柔的几个字: “保证完成任务。” “很好。”副首长拍了拍手,将一张烫金的请柬递了上来,交给祁折雪: “我们最近打听到,黑金最近在寻找合作伙伴,于是举办了一场游艇宴会,企图在此牵线,加大人体器官贩卖的数量,地点定在第七宇宙外伽马sa星系t0024星球的马里娜斯岛上。” sa星系吗.......那离虫星很近..... 副首领看着祁折雪陡然暗下去的眼神,顿了顿,又将话继续说了下去: “我需要你潜入sa星系,扮做黑商,和黑金直接碰面,并将许停枝带回来。” 他说:“能做到吗?” “可以。”祁折雪还是那句话:“保证完成任务。” 与此同时,第七宇宙的某只星舰上,有一个狭小的房间被打开了,浑身是伤的许停枝被挂在墙上,眼睫毛被血水黏住了,整个人身上没一处好肉,到处皮开肉绽,有些地方甚至露出森森白骨,但哨兵顽强的恢复能力让他在恶劣的环境下很快恢复体能,然后又清醒地重新陷入新一轮的折磨之中。 他模模糊糊之间似乎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好像无意中暴露了什么,但本该杀他的黑金却没有杀他,而是丢到这件刑讯室里肆意折磨,让他一时也猜不透黑金的意图。 他一向讨厌别人背叛他,如今没有杀他,难道是觉得自己还有些利用价值? 许停枝不确定的想,满脑子因为疼痛搅乱成一团,无法冷静思考,耳边却本能地清晰捕捉到几缕声音: “他还不愿意招吗?” 一个满口黄牙的施刑者在用尽了无数极端的刑罚,还不能撬开许停枝的嘴时,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趣,转而对另一个在烧烙具的同伴道: “他什么时候能死?” “老大说了,不能让他死。” 另一个脸上带着明显黑痣的施刑者明显比他淡定,看了一眼浑身上下哪里都是伤口但唯有脸还算干净无损的许停枝,顿了顿,压低声音道: “老大说,等他伤好之后,要在他身上做点手脚,然后再把他送出去,给那些大人物助助兴。” 他们公然在许停枝面前谈论黄色话题,并且越聊越兴奋:“他的身体硬邦邦的,能有什么兴可助。” “这你就不懂了吧。”黑痣男对黄牙男道: “老大有的是法子,让这些看上去坚贞不二的男人变成那些人床上只想着挨草的荡夫。” 他用鞭子挑起许停枝麻木的脸,笑的意味深长: “不知道那些马上要来的大人物,能不能比你私藏照片里的男人,更让你感到兴奋?” 第35章 “这是我们老大送你的礼物。” “啊——” 一声哀叫从狭小的刑讯室中穿了出来, 尖利中甚至带着些许惨烈,令人忍不住心尖一颤,头皮发麻。 待那黄牙男猛然回头看去时, 黑痣男手中的鞭子已经当啷落地,狼狈滚落一旁的鞭子上已经沾满了鲜红的血迹, 而与他一同静静躺在地上的, 还有那几根差点抚上许停枝脸颊的粗糙的手指。 ........许停枝,竟是将那人的手指生生咬断了。 “呸!”许停枝将那不输于他的血沫吐了出去, 在黄牙男对上他眼睛的一瞬间, 就看清许停枝的尽数藏在了瞳仁深处的阴狠毒辣,像毒蛇的汁,需透出些许, 足以让任何靠近他的人大吃苦头。 “.......”黄牙男被许停枝狰狞的表情和血腥的现场吓的面如土色。 他屁滚尿流地冲过去将痛的倒在地上的黑痣男扶起,一边扶还一边试图离许停枝远一点。 “真是一条疯狗。” 等黄牙男将黑痣男送进医务室时,回想起刚才的场面,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心有余悸道: “疯了疯了.....真是......” “你是不是说了什么惹到他了?” 一旁的医生一边往那伤口上撒止血粉,一边对耳边的惨叫视若无睹, 抬头对黄牙男道: “他虽然背叛了老大, 可老大可没说要弄死他,你们别私下惹他。” “没惹他啊。”黄牙男一噎, 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头嘀咕道: “不就是说了照片的事情嘛。” “......照片?”医生的表情顿时变的微妙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慢悠悠道: “哦, 那确实是活该。” 第74章 “你!”黄牙男气的七窍生烟:“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医生劳神在在地低头缠纱布: “你以为老大是怎么发现他是叛徒的?还不是他将某个人的照片藏在了皮肤底下, 不慎被发现了才暴露了身份。” 医生冷笑道: “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要私藏的照片, 说明那照片上的人就是他忠心耿耿侍奉的主子,要常常看一眼,免得忘记。” “老大他又最恨和前组织藕断丝连的人,如此,怎么能不生气?” 医生看了黄牙男一眼,将止血的药物和纱布丢进盘子里,兴致缺缺道: “虽然他怎么也不肯招自己和特种星还有联系,上次埋伏也没能利用他抓到一个向导,实在太可惜了。” “你什么意思?”黄牙男立刻敏感地从中感觉到些许不同寻常,顿时坐直身体: “你的意思是,马上还会有大单来?” “当然。”医生意有所指道: “说不定,那疯狗的主子,马上就要出现了。” . 而在另一边,接受了委托任务的祁折雪临出门前,为了不暴露身份,还特地做了一番易容,那张十分漂亮的脸只变为了五分漂亮,又专门去国际监狱观摩了一下星盗的生活方式,这才顶替了某个前段时间刚入狱的星盗的身份信息,秘密潜入了第七宇宙。 马里娜斯岛岛周围都是海水,它犹如一个小叶小舟,缓缓地漂浮海上。 祁折雪带了几个哨兵,按照计划登上任务中的游轮。 游轮入口的两侧分列几个带着黑墨镜的星盗,站的笔直,一个又一个地检查着乘客的请柬,当他们点头将人放行时,自会有人上前,恭敬地将人请入。 等轮到祁折雪的时候,他抬了抬手,示意身后的“手下”将手中的请柬递了出去。 星盗接过请柬,按照流程检查了一番请柬上字体和标志,不知为何,忽然凝眉,盯着上面的字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半天,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几秒后,拿着请柬的星盗豁然抬起头,盯着祁折雪看了半晌,才忽然道: “你不是何轻裳。” 祁折雪心中咯噔一下,心想自己难道出师不利这就暴露了,下一秒,就听星盗说: “我听说何轻裳相貌丑陋,而你.......” 他眯了眯眼,手已经快如闪电地摸出一把枪,抵住了祁折雪的额头: “却长的如此出众,你到底是谁!” “........” 祁折雪万万也没想到,自己已经扮丑成这样了,还是露了破绽。 看着面前星盗警惕的眼神,跟随在祁折雪身后的哨兵们已经下意识地想要往腰间摸枪,祁折雪便缓缓先举起了右手,食指指尖颤了颤,是一个“不要轻举妄动”的暗号。 “........”祁折雪身后的哨兵们暗中对视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武器。 “我是谁?”祁折雪在来之前就已经系统地观察过自己所需要扮演的星盗的身份,嘴唇一勾,流露出一丝轻蔑的笑: “我是何轻裳。” 祁折雪知道何轻裳相貌丑陋,酷爱整容,但因为经常整的不满意,从来也没有在别人面前露过脸,除了几个亲信,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私下里长什么样子,所以才敢如此镇定地和星盗们交涉: “我可是老大请来的,如果你们不欢迎我,我随时可以走。” 说完,他竟然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就想离开。 他这番爽快的做派,反而让检查请柬的两个星盗面上浮现出些许疑虑,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 毕竟来到这里的人都非富即贵,都是他们老大需要结交讨好的对象,如果就这样搞黄了老大的生意,他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思及此,他们默默对视一眼,片刻后,一个更为谨慎的星盗开了口,喊住了祁折雪, “等一下。” 祁折雪背对着他们,默默勾起了唇角,但那笑转瞬即逝,如同风吹过杨柳湖,没有留下一丝明显的涟漪。 他甚至没有回头,仍旧装作冷淡的语气, “怎么?” “我听说,你已经被特种星那些人抓了。” 一个保安打量着祁折雪的背影,沉吟道: “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们亲眼看见我被抓了?”祁折雪猛地回过头,神情冰冷,眼中翻滚着嗜血的阴鸷: “还是你们亲眼看见我被审判了?!” 他的语气很凶,表情也很冷,周围的气势无端让人心底发寒。 他们不知道,他们感受到的那股无端的压力其实来自于祁折雪偷偷释放的精神攻击,而同为特种人的哨兵们,要不是往常训练有素,早就因为这股强大的等极压制跪下了。 这下,连那几个接到消息的星盗都被吓愣了,竟也额开始不确定何轻裳是不是真的被抓了,他们盯着面前的“何轻裳”看了许久,最后还是祁折雪不耐烦,闪电般拿出手里的枪,对着那星盗的脚边就是一枪,沉声道: “滚!” 枪子落地的瞬间,那两个星盗终于看清了他的手中拿着的一把刻着双头银蛇标志的□□。 那是何轻裳的标志物体,跟了他好几年,基本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有这样的贴身之物。 其实也要感谢楚敛,在抓捕何轻裳的时候没有遗忘这把特殊的枪,以至于今时今日,竟然派上了用场。 第75章 “不好意思,何老板。” 这下,两位星盗见此,终于相信了祁折雪的身份,赶紧侧过身,弯腰做出恭敬的模样,让祁折雪进入游轮中: “抱歉,是我们冒犯了。” “呵。” 祁折雪没说话,也不进去,就这样抱臂看着面前几个人,面色沉沉。 见贵客被自己惹得不高兴了,那两名星盗更紧张更心虚了,他们一改之前嚣张的态度,面上堆起讨好的笑,就差没点头哈腰了: “何老板,您请,我们老板今天为大家备了不少大礼和惊喜,你不去,就太可惜了。” “哦?”台阶都递到脚下了,祁折雪只能“勉为其难”地下,满脸写着不耐,却又顺势被人“请”了进去。 跟在他后面的哨兵们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些许惊讶,但很快又收敛了脸上的神情,跟了进去。 进入游轮后,祁折雪发现,这个传说中的黑金为了结交一个可以信任的合作伙伴,可谓是在接待的游轮上下了不少心思。 游轮内部十分豪华,每层的装修都不尽相同,一层是酒吧,二三层都是舞厅,四五层是一些他的私人藏品展览管,六楼则是客人们的休息舱。 祁折雪只想先找到许停枝,但是他不能将目的暴露的太明显,只能跟着引路的人来到酒吧,坐进了包厢里。 在一片震耳欲聋的音乐里,酒吧的负责人端着酒托,缓步朝祁折雪走了来。 他脸上戴着白色的兔子面具,唇形以一种诡异的微笑弧度缓缓上扬,身躯包裹在黑色的燕尾服中,显现出一种纤弱细瘦的美。 他走到祁折雪面前,轻轻将酒托放在了桌面上,操着一口明显用变声器变过的沙哑音调道: “您的酒。” “我想我并没有点这杯酒。”祁折雪看着那人的眼睛,总觉得对方似乎是在通过自己,看什么人,兀自镇定道: “你送错了。” “没有。” 兔子面具男笃定地看着祁折雪,森冷的眼睛竟然微微弯起,似乎是在笑,操着不甚熟练的话语: “这是您,何轻裳最爱喝的酒。” “..........”祁折雪眯了眯眼,修长的指尖拂过下巴,直直地盯着面前的兔子面具男,似乎是在判断他话中的可行性。 就在他思考的几秒,耳边忽然有人附耳过来,惹得祁折雪面色大变,猛地站起身,将那杯酒完完整整地泼到了兔子面具男脸上: “滚!” “........”那兔子面具男似乎没有料到祁折雪会突然暴起,愣了几秒,才从口袋中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面具上的酒液,片刻后,默不作声的退了下去。 “........何轻裳确实最爱喝这种酒,”刚才低头在祁折雪耳边说话的哨兵对重新坐回去的祁折雪低语道: “但他最恨毒]品,闻到一点儿味道都会呕吐的那种。” 也就是说,按照祁折雪之前的情报,喝下这杯酒才能符合何轻裳的人设,但要不是身后的哨兵五感超强,发现了酒中的异样,祁折雪说不定就会暴露。 “.......”祁折雪被刚才的试探惊出一丝冷汗,好半晌才坐在座位上,许久没有说话。 看来黑金说不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还不是很信任他。 祁折雪这么想着,沉着脸,指尖不轻不重地点着太阳穴,似乎是在回忆些什么,片刻后忽然站了起来: “走。” “去哪?”身后的哨兵被祁折雪的动作吓了一跳。 “去找黑金的心腹,郁白。” 祁折雪说:“他是黑金的亲弟弟,从他下手,说不定会有收获。” 几个哨兵站在原地,犹豫了几下,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祁折雪不习惯坐以待毙,用哨兵才能听清的音调道:“我是指挥使,你们得听我的。” “......”此话一出,几个哨兵也没有再吭声,老老实实地跟在祁折雪身后,走出了酒吧。 酒吧的第二三层是舞厅,祁折雪本想去上面转转,碰碰运气,却没想到,没走进步就遇到了郁白。 郁白是一个长相十分柔婉的男子,虽然现在是春天,游轮上还开着取暖设备,但他脖子上却围着一个围巾,笑着和别人介绍那边藏品。 听到有人叫他,他还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再看到祁折雪的一瞬间,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对身边的人说了一声失陪,紧接着,就走到祁折雪身边,轻声道: “这位是.....何先生吧。” “你好。”祁折雪说: “你们老板呢?” “老板今天出去了,要晚上才会回来。” 郁白笑着对祁折雪说: “不过防止现场的招待让客人不满意,他给各位客人都准备了一些礼物,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去六楼领取。” 六楼,客房? “是什么?”祁折雪似乎是猜到了什么,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您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郁白笑了笑,那笑容干净温柔,任谁也不知道他会是刽子手手中沾满血的刀: “您跟我来。” 说罢,他也不管祁折雪想不想要,率先朝六楼走去。 祁折雪站在原地顿了顿,想了想,很快便也跟了上去。 六楼的客房舱很安静,地面上铺了地毯,踩在上面的每一步都消弭于无声中。 第76章 祁折雪感觉自己走了很久,走到他甚至怀疑郁白是不是发现了他的身份,想要啥自己灭口时,郁白忽然站在一间门面前,停住了。 “........”祁折雪微微蹙眉,看着郁白的背影,为了谨慎起见,没有吭声。 郁白转过头,意味不明地对祁折雪笑了笑,随即转过身,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门。 瞬间,一股极其甜腻的茉莉味猛地冲出了门,香的让人脑袋发晕,脑袋发胀,像是被撬开嘴往喉管里灌了十斤的糖浆,连舌尖都忍不住开始分泌唾液。 祁折雪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顿时面色大变,而他身后五感灵敏的哨兵们神情更是难看,用了极其强大的自制力,才猛地后退几步,避开了门中让他们忍不住扑上去的香源。 在场唯有郁白没有受这香味的影响,他面色如常,脸上的笑意更甚,侧身后退几步,慢慢地对祁折雪展示了身后的光景: “这是我们老大送你的礼物。” “.........” 祁折雪看着床上那个眼睛被黑布蒙住,手脚被麻绳困住,几乎浑身□□,只着一件透明外袍的熟悉男人,一瞬间,一股血气直接往脑门上冲,几乎要烧穿他的所有理智。 他握在门把上的指尖猛地一用力,几乎要将门把掰断,好半晌,他才艰难地开了口,像是用了毕生的自制力,缓缓勾起一丝笑,冷静地开口: “这就是你们老大给我的东西?” “是的。”郁白挑眉:“您喜欢吗?” “喜欢?”祁折雪的语调带着些许轻蔑:“呵。” “什么脏东西?” 他看也不看床上的人,好看的唇吐出冰冷的诛心之语,对着郁白,一字一句道:“我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是双洁哦宝宝们,我写过的几乎所有cp都是双洁,连初吻都在的那种双洁,所以不存在受被路人的*或者小玩具强上的暴雷情节,宝宝们不要担心,我以项上人头保证不会的写暴雷的。况且许哥铁骨铮铮的一条汉子,别说被强上了,就算是可能有那么一点儿苗头,他就算只剩一口气也会爬起来铜丝周围的所有人(任何情况下,祁折雪除外) 第36章 “想你......” “.......” 祁折雪话音刚落, 床上一只安安静静趴着的人忽然浑身一颤,猛然抓紧了床单,力气大的几乎要绷起手臂上的青筋。 他艰难地挣扎了一下, 埋在被子里的脸缓缓抬起,露出一双深嵌入眼窝中的黑色眼珠, 缓慢地转动了几下, 似乎是想透过有些迷蒙的视线,来判断门口站着的人是谁。 他眼前虽然一片血色, 但耳朵依旧灵敏, 完完整整地听到了祁折雪的话,面上霎时闪过些许迟疑,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但又实在舍不得这来之不易的幻想,于是就这样目不转睛地透过门缝往外看,似乎连眼睛都不会眨动了, 一副想相信又不敢相信的模样。 而门外的祁折雪没有注意到许停枝殷殷期盼的模样有多不对劲, 手中还握着门把,迟迟不入, 一副盛怒至极的模样。 “何老板别生气。”郁白微微一笑, 嘴上说着抱歉,但那脸上却没有多少歉意: “放心吧, 他很干净,没有被人碰过。” 祁折雪闻言动作一顿,脸上的怒火这才有了熄灭的趋势, 但眼中仍旧盛着慢慢的不满, 高高在上道: “你要知道, 我可不碰被别人玩过碰过的, 不管前面还是..........后面。” “知道,我们都懂你的规矩的。” 郁白后退几步,举起手示意自己对立面的男人一点儿非分之想都没有,脸上的微笑就没有降下去: “他身上的衣服是我换的,但你放心,我对他硬不起来,也对他的后面没兴趣。” 祁折雪顿时抱歉:“不好意思........你阳、痿?” 郁白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努力了很久,脸上撑不住的笑意才随即转变为一丝无奈: “何先生,你可真够直接的。” 他叹息:“不是。” “你只需要知道,之前的我和现在的许停枝,是同一种人,就够了。” 说完,郁白裹紧了自己脖子上不合时宜的围巾,既没再问祁折雪到底满不满意这个礼物,也不解释自己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果断地后退几步,离开了。 而房间里的茉莉香味越来越重,简直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甚至远远地站在远处的几个哨兵都有些蠢蠢欲动,祁折雪见此,顿时面色一冷,身体先于意识,上前一步,走入房中,随即砰的一声用力关上了房门。 门外的哨兵们本就五感灵敏,闻声顿时捂着被震麻的耳朵,半天没缓过劲来。 房内。 床上的许停枝感受到祁折雪的气息,烧红的脸更加发烫,模模糊糊抬起头,想要下床去触碰那个香甜的奶油香气,却因为手软脚软,直接从床上摔了下来,发出短促的□□,蹙紧眉,似乎是痛得很。 祁折雪见此,下意识伸出手想要去拉住他,但不知为何,敏锐地察觉到了房里的不对劲,半晌后又收回手,找到在场唯一一个除床外的休息处——软沙发,走到旁边坐了下来。 他翘着腿,一身白袍将他浑身衬的圣洁无比,但那表情却带着些许漫不经心和肆意,看上去像不知人间疾苦的神,就这样看着他受苦的信徒缓缓朝他爬了过来。 第77章 许停枝浑身发烫,脖子上难受的很,混沌的脑中只模糊地记得似乎被人下了什么药,然后被抬到了手术台上,醒来后就遇到了祁折雪。 他以为自己又做梦了,慢慢爬到祁折雪的脚边,伸出手抱住祁折雪的小腿,用烧红的脸慢慢蹭着祁折雪冰凉的白袍衣角,张嘴吐出破碎的呢喃。 祁折雪顿了顿,抬起脚,用不染纤尘的鞋尖抵着许停枝的下巴,盯着对方抬起的脸看了半晌,道: “知道我是谁么?” “知......道,”许停枝整个人已经傻了,下意识回答祁折雪的问题,断断续续道:“是我的乖.......” “唔——” 他还没说完,祁折雪就掐着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他吻的特别凶,特别用力,单手一揽,直接将许停枝拉到了自己的怀里,直接将许停枝剩下的话堵了回去。 他能感觉到,黑金似乎还不太相信他的身份,一直想方设法地试探他,这次甚至派了对方最喜欢的美人来观察他的反应,他可不能因为许停枝不清醒的呓语而前功尽弃。 亲完之后,祁折雪慢慢推开许停枝,看着淡淡的银丝从两人唇间断开,随即打横将许停枝抱了起来,丢到了床上。 在将神志不清的许停枝丢到床上的时候,祁折雪还顺手检查了一下对方身上是否有伤痕,结果发现除了脖颈用厚厚的纱布包住之外,其余地方并没有伤痕。 那难道是腺体受伤了? 祁折雪皱眉。 可他分明闻到了那股属于许停枝的信息素味,虽然比起玉山茴芹的香味,更偏向于近似的茉莉香,但因为两者闻起来差不多,但祁折雪并没有想太多。 因为如果腺体受伤了,是连信息素味道都不会产生的,更遑论信息素的味道改变? 思及此,祁折雪没有继续想下去,只是低下头,悄声在许停枝的耳边说:“有监控。” 他的意思是别让许停枝暴露了,许停枝愣愣的看着他,傻傻地点了点头。 祁折雪见此,默默松了口气,以为许停枝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于是复又坐回了椅子上去。 他屁股刚一落地,光脑上就传来一个通讯信息,他眉头微挑,打开光脑,一个陌生的来电让他瞬间坐起了身。 这是何轻裳的光脑,这个通讯请求,会是谁打来的呢? 祁折雪不敢放松警惕,将来电接了起来。 甫一接起,电话那头就传来一阵清亮的女声,温婉中还带着笑意, “何老板?” “......黑金。”祁折雪笃定中带着些许试探,却紧张的手心都要冒汗了。 “.......”光脑那头的人沉默片刻,随即又换了一个清脆的孩童声,诡异不已: “是我。” “黑金”说:“对我的礼物满不满意?” “很满意。”祁折雪说:“不过我这次来,可不是为了光收你的好处的。” “哦?”“黑金”装作惊讶:“那你是来和我联手的吗?” “不,我是来和你谈生意的。”祁折雪单刀直入:“我需要一批向导腺体器官。” “.........你需要多少?”“黑金”似乎没有马上答应,而是道: “我得看我手上有没有那么多。” “一百个。” 祁折雪说:“我急用,你尽快给我弄来。” 说完,他也不管黑金是什么反应,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他刚一挂断电话,许停枝那边又开始难受地哼哼唧唧了。 祁折雪嗅了嗅空气中愈发甜腻的信息素味道,开始怀疑许停枝是陷入了发情期。 这个想法甫一落地,他就见许停枝开始自虐般抠自己的手臂,直到将那手臂抠烂,从皮肤里掉出一张沾血的半透明卡照。 卡照可以和稳定和肌肤贴合,而不发生排异反应,一般是拥在军事活动中的,许停枝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了来,竟然拿起那个卡照,擦干净血,紧接着盯着卡照上张扬肆意的白发少年,手竟然伸进被子底下,窸窸窣窣不知道在干什么。 “.........” 祁折雪毕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幼崽了,看着许停枝潮红的脸和唇边逐步溢出的呻]吟,当然知道对方放在被中的手在干嘛。 .........许停枝,居然拿着自己的照片,当着自己的面做那种事?! 祁折雪当场就傻住了,他从来没有觉得身下的椅子这么烫屁股,整个人都开始坐立不安,恨不得把眼睛挖掉,把耳朵堵住。 但那甜腻的声音还是无孔不入,钻入他的耳朵里,深入他的每一个毛孔中,祁折雪也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发烫起来,他捂着自己的腺体,猛地站起身,走到门口,就想离开。 但当他握紧门把旋转时,却惊讶地发现,门从外面被锁住了。 祁折雪忽然想起,就在刚刚保护他的哨兵因为过浓的信息素离开的时候,郁白似乎在门上做了什么手脚。 “何老板,”“黑金”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从房间的某一处响了起来,但音色此刻却变成了一个苍苍的老人,缓慢的像是拉锯的木头,每一寸都说的异常艰难: “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只有您亲手拆开,我才会相信您是真心实意想要和我合作的。” “滚!” 祁折雪暴躁地抓起身边的花瓶,往声源的一处猛地砸了过去。 第78章 花瓶顿时撞在墙上的某一处一场的凸起上,破碎四分五裂。 “黑金”的声音顿时消失,但那笑声还似在耳,祁折雪的怒火从脑门直接蹿往身下,不知为何,在这浓郁的信息素的影响下,也逐渐变得燥热不已。 而声音尖利的让神志不清的许停枝身躯一颤,随即闷哼一声,整个人的脸埋在床上的被子里,没出声了。 祁折雪走过去,直接抓起许停枝后脑勺,让他直直地面对自己,眯着眼睛道: “知道我是谁吗?” “乖,乖崽.......”许停枝勉强聚焦起视线,看着祁折雪沉沉的脸色,爬了过去,跪在穿上抱住祁折雪的腰,像是被遗弃的淋湿小狗,含含糊糊地将几年里的思念吐出: “好想你......” “........”祁折雪只觉唯一的理智都在发情期的信息素和这句话的威力下猛然崩塌,抓着他的头发的指尖愈发用力,最后猛地收紧,看着许停枝朦胧的眼睛,半晌,才意味不明道: “我现在就站在你面前,你还想怎么想我?” 许停枝闻言,看着面前朝思暮想的脸,晃了晃脑袋,慢慢咽了咽口水,艰难地想了想,随即得出了一个,在他清醒后,恨不得撞墙自尽的决定。 他动作极慢地凑了过去,将脸贴在对面站着的人腹部,随即张嘴慢慢咬住了某一处的金属拉链,缓缓将头埋了进去。 第37章 三天三夜 这是祁折雪从未感受过的湿软高温。 他整个人像是被含在口中的柔软棉花糖, 任由人揉圆搓扁,又像是在热水中融化的糖浆,舒服的浑身每一寸都在呐喊着多一点, 多一点。 他蹙着眉,表情似乎有些痛苦, 又带着些许欢愉, 指尖缓缓攥紧许停枝的头发,不知道是该推开还是该亲近。 许停枝还在继续动作, 似乎对他的气息有什么谜一般的迷恋般, 用力搜寻着祁折雪身上的每一寸独特的气味。 到最后,祁折雪终于受不了,猛地推开了许停枝。 水液滴答滴答从许停枝的脸颊上划过, 许停枝似乎是愣住了,指尖沾了一点,在祁折雪震惊的眼神中尝了尝, 随即又凑过来, 直起身体去亲祁折雪,像是在凭着本能动作, 含含糊糊地啃着祁折雪柔软的唇, 小声呢喃: “乖啊,我的乖崽.......” 房间里的茉莉味道愈发浓郁, 几乎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 ........ 许停枝完全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只用力伸展身体, 像是一汪池水, 无尽包容垂入池心的纸条, 任由那枝条搅弄起周遭春水无数。 恍惚中, 他感觉自己好像看见了祁折雪,又好像没看见,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抱着祁折雪,倒在了床上。 等他睁开眼时,眼前的被子里探出毛茸茸的一颗头,怀里朝思暮想的脸还趴在他胸口,在均匀的呼吸着,皮肤像是个洋娃娃似的精致的没有一丝瑕疵。 窗外金色的阳光匀澈地铺洒在祁折雪的脸上,许停枝盯着他高高的鼻梁看了一会儿,许久,才没忍住,用指尖戳了戳祁折雪的脸蛋。 软的。 温的。 真的。 ........我靠! 许停枝顿时如遭雷劈,猛地坐了起来,但很快腰间咔嚓一声,又因为下半身传来的痛楚而呻\\吟一声,倒回了床上。 理智和昨晚的记忆纷纷回笼,许停枝整个人被劈的外焦里嫩,表情空白了好久,直到整个人僵硬成一座雕像,都还没能接受这个事实。 而好死不死的是,他倒回床上的一瞬间,实现无意间偏头划过地面,紧接着瞳孔一缩,看见了地上本来就遮不住什么的衣服和几个团在一起的面巾纸。 啊—— 许停枝想死的心都有了,猛地将被子遮到了脸上,用力砸自己的脸,试图逃避。 而他的动静太大,似乎是吵醒了身边的人。 祁折雪这么大人了,还是像个小动物似的嘤呜一声,紧接着缓缓睁开了眼睛,露出了如同宝石般清澈明净的瞳孔。 他的瞳仁里装满了许停枝那张满脸写着复杂的脸,许久,才从梦中缓缓回神,从鼻腔里哼出一句: “清醒了?” 许停枝猛地坐起来,恼羞成怒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盯着他看: “你怎么来了?!” 他当初千叮咛万嘱咐让楚敛照顾好祁折雪,千万别让对方陷入险境,怎么塔这边还是派了祁折雪过来?! 军队那边就没其他活人了吗?!塔也白塔九年级的哨兵是吃干饭的?! “........我不能来吗?” 祁折雪的目光下落,轻轻放在了许停枝肩膀上的牙印上,随即又像被烫了似的移开眼,紧接着转过去,用被子团起了自己的身体,一副还想再睡的模样。 “祁折雪!” 许停枝几乎要被祁折雪气死了,猛地将祁折雪翻过来,狠狠数落: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啊?!” “这里是黑金的地盘,是你随便能来的吗?” 祁折雪默默地看着许停枝又开始习惯性的数落他,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疯了,你真是疯了!” 许停枝瞪着祁折雪,眼神像是在看什么不听话的小辈,用力推了一把祁折雪吼道道: “你快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第79章 “那什么才是我该来的地方!” 祁折雪别连吼了几句,终于忍受不了,豁然从床上坐起来,那双向来亮晶晶的眸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装满了冷酷和寂然,掷地有声道: “我是白塔的首席向导,这里就是我该来的地方!” “.......” 许停枝的话被猝然打断,震惊过后,竟是满脸愕然地看着突然暴起的祁折雪。 他大概是错过了祁折雪这么多年的成长,根本不知道面前这人,早已经不是他记忆里还会抱着他哭的乖崽。 那个乖崽此时已经成长成了多顶天立地的少年,他却还习惯性地将他护在羽翼之下,殊不知这样胆战心惊的保护,反而成了困住祁折雪的枷锁。 “你.......”许停枝盯着祁折雪,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对方再次打断: “许停枝,我已经不是之前那个祁折雪了。” 祁折雪站起身,赤脚走到地上,开始穿散落在地的袍子。他似乎全然没有意识到许停枝顿时僵硬的身体,自顾自将后背上惨烈的抓痕露给许停枝看,随即扣好口子,转过头,语气很冷道: “昨天晚上,也不是我求着你让你和我做那档子事的。” “我......”许停枝攥紧了床上的床单,紧紧地发着抖,许久,才像是想到了什么,挫败地垂下头,含混的吐出几个字: “对不起......” “........”祁折雪听着许停枝迟来的道歉,盯着许停枝发白的脸,嗤笑一声,并没有马上说话。 既没有接受他的道歉.....也没有拒绝。 两人面对面沉默了一阵,许久,还是冷静下来的许停枝受不了尴尬,率先打破了沉默,闷闷道: “那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把你带回去,然后抓捕黑金回国际法庭审判。” 祁折雪一遍遍地将皱巴巴的衣角抚平,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许停枝白的不正常的脸,皱了皱眉,随即移开视线。 他见许停枝刻意转移话题,也没有再回顾两人之间的龃龉,而是选择心照不宣搁置争议,从善如流地往下说: “原本只是想从黑金口中撬出前往虫星的地图,但是姜子杏告诉我们,黑金的业务之一,还有走私贩卖向导腺体。他之前就挖走了姜子杏的腺体,并告诉他只有杀了我们才能保住他的命,姜子杏受到刺激,才会对我们动手的。” “现在心理医生已经介入,对姜子杏进行心理创伤抚平,但如果不尽快抓到黑金,只怕会有更多的人受到迫害,到时候,会有越来越多的姜子杏出现。” “他说的没错。” 许停枝摸了摸脖颈上的腺体,总觉得今天的腺体怪怪的,在不断发烫,意识也时而不清醒时而清醒: “黑金对他人的腺体又一种极其狂热的收集癖,收集后又会转手卖掉,唔——” 他话还没说完,就闷哼一声,捂着发烫的腺体,倒回了原地。 “......你怎么了?” 祁折雪走到床边,掌心撩起许停枝额前的湿发,皱眉看着他如昨晚般发红的脸和涣散的瞳仁,心想哨兵的发热期不是只有一晚么,怎么又开始了。 但这想法还未深入想下去,他忽然身形一晃,整个人就被拉到了床上。 天旋地转间,祁折雪和许停枝的身形已经倒置,他仰起头,听见潮热的呼吸声从耳畔传来,还有许停枝含糊的声音: “乖崽,再来一次。” ........ 到最后,两个人是一点正事也谈上,光顾着打架了。 这一架打了三天三夜,事毕,许停枝累的倒头就睡,留下祁折雪一个人盘腿坐在床上,背上伤痕累累,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 “牙可真齐......”祁折雪看着手臂上的牙印,疼的差点眼泪汪汪,决心回去再也不和许停枝做这档子事了,累的半死,还要像个小鱼干似的被咬来咬去。 不过真的好奇怪,为什么之前那么冷淡的许停枝突然变的那么缠人? 祁折雪垂下脸,视线仔仔细细地在他身上划过,发现对方身上并没有任何伤口或者异常,除了—— 脖颈! 祁折雪浑身一震,赶紧爬过去,将睡得很死的许停枝翻过来,拉开他身上的被单,凑过去,仔细看了看他的脖子。 之前弄得时候没注意,光顾着标记了,但祁折雪忽然想起来,向导和哨兵咬腺体互相标记结束之后,都会进入各自的精神领域,留下相应的标记。 但今天无论两个人之间进行了多少次打架,祁折雪一次都没有进入过许停枝的精神空间。 思及此,祁折雪只觉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下,整个身体都凉了。 他忽然想起之前进入这间房之前,郁白曾经和他说过,现在的许停枝和之前的他是一种人...... 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郁白将许停枝送到他身边时,不仅给他换了衣服,还在他的腺体上做了手脚? “......” 祁折雪呼吸滞了滞,紧接着,用力按住许停枝的手,将对方从熟睡中晃醒: “哥,哥,你醒醒.......” 许停枝本来还在睡觉,被祁折雪这么一喊,慢慢张开了眼,瞳仁中水雾迷蒙,勉强打起精神道: “怎么了.......” “哥........”祁折雪的声音还在打颤,似乎是冷到了极致,连话都说不出利索了: 第80章 “你的精神体梧桐呢?” “嗯?”许停枝听祁折雪半夜要找他的精神体,还没回过神,敷衍道: “找它干嘛.......” 他打了个哈切:“我让它出来陪你.......” 说完,他正想召唤出精神体,却发现往常心念一动就能办成的事情,此刻却像完全摸不出关窍一般,脑海中空荡一片,什么也没有。 “.......”许停枝瞬间清醒了,哗啦一声坐起,被子被他扫落在地,与此同时,他捂着自己的腺体,满脸写着惊疑不定: “对啊,我的精神体呢?!” 他又试了几次,发现自己完全召唤不出自己的精神体梧桐了。 “........这是怎么回事!?” 许停枝脸“唰”的一下变得苍白,惊疑不定道: “我的精神体呢?!” “哥.........”祁折雪的脸色也算不上好看,抿了抿唇,在许停枝近乎崩溃的神情里,轻声突出了一个对于许停枝来说算得上惊天噩耗的消息: “你的哨兵腺体被人偷走了.........你没发现吗?” 第38章 吃醋 许停枝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指尖颤抖着摸上自己的腺体,眼神隐隐有崩溃之势。 腺体器官是决定一个特种人显性特征的重要标志,如果失去腺体, 那便意味着许停枝会彻底变成一个普通人。 这对曾经是s级别哨兵的许停枝来说,无异于毁灭性的打击。 看着许停枝一片空白的神情, 祁折雪顿了顿, 随即走过去,伸出手, 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许停枝的后脑勺, 像在撸一只蔫嗒嗒的猫,半晌,方低声道: “哥......你实话和我说, 在这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许停枝只觉丢脸,本想躲开祁折雪的触碰, 但不知道为什么, 祁折雪一碰到他,他这个人就像冬日的旅人回家后洗了人水藻, 舒服的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 他已经将脸贴在了祁折雪的腹部,像是最听从命令的狼犬, 对主人低下了头颅,一五一十道: “黑金似乎一直不太相信我,即使我按照他的指令做了很多事情, 他对我依旧十分警惕。” “那天, 我将自己反锁在房间, 本想偷偷看一眼你的照片, 结果却不慎被黑金的心腹郁白发现,他们也顺势查出了你的身份,知道你是特种星的人。” 许停枝慢慢回忆起当初的景象: “我被发现后,本来打着和黑金鱼死网破的心思,但没想到他竟然没有杀我,而是将我关到刑讯室囚禁。在刑讯室的几乎半个月,我水米未尽,最后一次看到黑金是在晕倒之前,然后再次睁眼时,就看到了你。” 看来许停枝的腺体就是在失去意识的时候被盗走的,然后换上了属于他人的腺体。 难怪之前两个人互相标记的时候,他总觉得许停枝的信息素味道有些奇怪,少了一点呛人攻击性,反而多了一丝温柔的顺服。 祁折雪若有所思,紧接着追问:“你知道黑金长什么样吗?” “没有。”许停枝思索半晌:“他除了郁白,在他人面前都是面具示人,声音也十分多变,我根本不知道他是男是女。”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长的不高。”许停枝道: “就比寻常女子高出一点。” “.......长的不高?” 祁折雪迅速在脑海里搜寻已知的长得不高的人种,半晌,试探着道: “低级兽人?” “有可能。”许停枝说:“不过我从没有见过他兽化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 祁折雪被半否决了,不过他并没有气馁,而是凝眉继续沿着这条线索往下想。 他正思索间,门外忽然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这声音在瞬间打破了在场的沉默,许停枝一惊,想到自己浑身赤\\裸,正想用被子裹住身体躺下,视线却忽然碰到祁折雪被咬的都是吻痕的脖颈,大脑一抽,忽然灵光一现,直起身子,将散落在地的纱布围在了祁折雪的脖颈上。 “........”祁折雪斜眼看他,忽然道:“早干嘛去了。” 不想被人发现,还这么用力地咬,像是狗标记地盘似的。 “.......”许停枝看着祁折雪似笑非笑的眼神,额头青筋暴起,狠狠咬牙,觉得自己的乖崽真是越长大越不可爱了。 就在祁折雪去开门的一瞬间,许停枝躺在床上懊悔,一方面遗憾自己错过了祁折雪的成长,一方面又有些后悔,早知道当初不用那么愚蠢的法子,来逼祁折雪离开他。 看祁折雪现在这模样,言语之间还时不时拿几句话来刺他,估计是心里还记着之前的事情。 如果现在有人剪开许停枝的肚子,就会发现里面的肠子都是青的——悔青的。 祁折雪不知道许停枝正在历经大脑风暴,正在思考要怎么才能挽回他,赤脚走到门前,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人正是郁白。 他看见祁折雪赤着脚来开门,脖颈还欲盖弥彰地用纱布遮住了,眉毛一挑,忍不住轻轻一笑,那笑里似乎还带着些许调侃: “何老板,醒了。” “......嗯。”为了维持何轻裳的人设,祁折雪就算心里再尴尬,也只能勉强保持镇定: “什么事?” “我们老大说,这笔单子,他接了。” 第81章 郁白笑着看着祁折雪,在对方扬起眉的一瞬间,又慢悠悠道: “不过交易地点,得由我们来定。” “当然。” 祁折雪就知道以黑金的性格不会那么轻易地就陷入圈套,必然会提前在交易地点部署人手,心提到一半: “那么交易地点,在哪里?” 郁白笑着说出两个如同重磅炸弹般的字:“虫星。” 在话落的一瞬间,祁折雪只觉浑身的鲜血都冲往大脑,思绪在某一刻,几乎要如同熔断的电线,刺啦一声,眼前空白一片,耳朵宛如听到了电报发出的滴滴声,几乎要将他所有的想法掩盖在汹涌的情绪下。 将地点定在虫星,黑金必然会将去往虫星的地点告诉他。 祁折雪不敢相信这么轻易地就得到了去往虫星的路线,在那一刻,祁折雪只觉一切都顺利的有些过分.........有些过于超出他的预想了。 “何老板........”耳边传来的声音如同一只大手,拨开了祁折雪眼中的血色,他似乎有些犹疑,看着祁折雪道: “你不愿意?” 此话甫一落地,祁折雪才猛然回过神来。 他用力攥紧拳头,对刺入掌心而淌血的指尖毫不在意,面上做出淡然的模样,若无其事道: “当然可以。” 他尽量缓下语气,来掩盖声音的颤抖: “无所谓地点,我只需要拿到我想要的东西就好了。” 郁白盯着祁折雪,似乎是想从这张脸上,找出任何一丝作伪的痕迹: “就是不知道何先生要那么多腺体,是想做什么?” 祁折雪心中忽然咯噔一下,没想到郁白居然会问出这么直白的问题。 一般情况下,星盗之间交易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卖主和买主的交易之间,卖主是不会主动问买主购买的意图的,这会影响双方之间交易的成交率。 但现在,祁折雪还不能因为这个和郁白撕破脸,他大脑高速思考着,随后缓缓看了回去,唇间一勾,道 “如果我说,我是用千金来买美人一笑,郁先生先生会相信吗?” 郁白闻言,低头继续沉默不语的神情,似乎是在思考他话里的“美人”是谁。 祁折雪轻笑一声,忽然眼睛一动,脚步一转,上前半米,将身量比他矮一些的郁白步步逼到了墙上。 祁折雪做出下流的模样,居高临下地伸出指尖捏住郁白的下巴,目光如同猎鹰一般,像是在仔细打量钟意的猎物该如何下手,笑的让郁白瞬间皱紧了眉: “郁先生肯定很奇怪,我想博哪个美人一笑吧?” 他的力气不大,但郁白的力气似乎比他更小一些,直接猝不及防地被祁折雪壁咚在墙上,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郁白被祁折雪轻抚着脸上肌肤的动作激起一声鸡皮疙瘩,顿时明白了祁折雪话里的意思,登时冷下脸,掌心拍开祁折雪的手,语气似结霜雪: “何先生请自重。” “自重?”祁折雪笑的愈发风流,那神情在任何人脸上都会显得油腻,唯独在他身上却显得多情来。 他压低嗓音,凑到郁白的脖颈处,用湿热的气息吐出暧昧的句子: “虽然你送来的这个小玩意和你长的有点像,但到底没你来的身段柔软。我一直在想,不知道你在床上玩起来,会不会比他更舒服?” “......”话音刚落,祁折雪就被猛地推了一下,顺势后退两步。 他捂着胸口,挑眉看向郁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而面前的郁白眉眼下压,一双向来温和的眸子此刻翻腾着一片暗火,整个人几乎是有些怒发冲冠: “何老板要是继续这样的话,那我想这生意,也就可以不用谈了。” 说完,他狠狠瞪了祁折雪一眼,像是要从祁折雪身上剜下一块肉来,也忘了自己刚刚问了什么问题,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祁折雪被推开了也不闹,反而保持那样的笑意站在原地,直到郁白离开自己的视线,没有再继续试探,才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他将脸上的表情一收,捏着鼻梁,疲惫地走回房间,正想和许停枝继续刚刚的话题。 岂料刚刚抬起头,就见许停枝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怎么了?”祁折雪慢半拍道: “干嘛这种表情?” “你刚刚亲他了?”许停枝抱着臂盯着他,率先发难,脸色沉沉: “你刚刚抱他了?” “..........”祁折雪闻言,缓缓抬起头,盯着许停枝不爽的表情,许久,才似笑非笑道: “那又怎么样?” 祁折雪本想解释自己是想通过这件事来阻止郁白对自己的试探,但没想到许停枝对这件事反应那么大,于是脑子一抽,话到了嘴边又转了一个弯,说: “你不是不喜欢我吗,这时候又生的哪门子醋?” 许停枝顿时跳脚: “我又没吃醋!” “我说你吃我醋了吗?”祁折雪脸上笑意愈深: “我听说你做卧底的时候和郁白经常同吃同住,也就是这样才被郁白发现你是卧底,万一你在这个过程里喜欢上他,刚刚是吃他的醋呢?” “........”许停枝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满脸写着“你疯了吧”: 第82章 “我可是卧底,怎么可能喜欢上.......”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戛然而止。 ..........他看见祁折雪眉头一皱,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鼻尖凑近刚刚摸过郁白的手,仔细地嗅了嗅。 “轰——” 许停枝见到这个场面,心中的不爽顿时如同指数级上升,只感觉整个脑袋都炸了。 祁折雪........在闻什么? 这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燃烧掉了他所有的自制力,他猝不及防地从床上下来,用尽全力扑倒祁折雪的身上,随即猛地咬住了祁折雪碰过郁白的指尖,用力舔了一下。 他虽然不是哨兵,但似乎仍能感觉道祁折雪身上似乎带着极其浅淡的属于郁白的味道,和他的信息素味道混在一起,几乎要让他失去理智。 在这一刻,许停枝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那就是——祁折雪的身上怎么可以有别人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阳了以后睡了一下午,感觉梦见太奶了。 第39章 “许停枝,我讨厌你。” 许停枝咬的十分用力, 顷刻间就在祁折雪的指尖上留下了一圈红红的牙印,那狰狞的神情,像是活活要在祁折雪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似的。 但很快, 咬完之后的许停枝似乎又心疼了,纠结又犹豫地握着祁折雪的手腕, 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祁折雪的神情, 随即低头,在那被咬出痕迹的部位轻轻舔了舔, 以示安抚。 像个闯了祸还祈求主人原谅的小狗。 祁折雪全程围观了许停枝的动作, 一时失语: “........” 他顾不上疼痛,面上还维持着那样震惊的神情,垂头看向许停枝, 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许停枝........在干嘛?! 是恼羞成怒后,要把他的手指咬断吗? 许停枝......其实许停枝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像个小狗似的在祁折雪的身上留下了印记, 而心中甚至还觉得.........异常满足? “哥, 你这样真的很不对劲。” 祁折雪看着腺体被换之后仿若换了一个人的许停枝,伸手抵住许停枝的肩膀, 不让他再靠近自己, 面色有些沉: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许停枝闻言,愣愣地看着他, 许久没说话。 “.....其实我刚刚在门口的时候,问到郁白身上和你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虽然很浅淡, 而且即将消散, 但并不是没有。” 祁折雪见许停枝一脸傻愣愣的样子, 以为对方傻了, 放弃和对方探讨这个问题,于是站起身,背对着许停枝,大脑飞速运转着,自顾自思考道: “你身上腺体消失的原因说不定和他有不小的原因,如果要追回你的腺体,得从他身上入手。” 他自顾自说着,却没注意到许停枝捂着刚刚被祁折雪抵着的肩膀,此时满眼都写着不可置信—— 祁折雪居然推他了?! 祁折雪居然不要他碰?! 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情绪此刻又涌了上来,许停枝的大脑乱成一片,似乎是想理出什么头绪,但思维刚一运转,整个脑海内又被这几句话狠狠占据,连成一片,让他几乎抽不出空来思考这个问题。 “哥,哥你在听我说话吗?” 祁折雪回过身,看着正在发呆、似乎没再听他说话的许停枝,摸着下巴思考的动作一顿,随即狐疑道: “哥,你在发什么呆呢?” “.....没,没什么。” 许停枝回过神来,抬头看向祁折雪,想了想,勉强分出一点理智思考: “按照黑金的性格,他既然答应了交易,必然会让你先回去准备,他好趁这段时间在交易地点部署他的人手,防止你黑吃黑。所以我打算继续留在黑金这边做卧底,随时传递消息,你先回去.......” “不行。”祁折雪闻言,顿时沉下脸,不容置疑道:“你现在基本已经暴露了,必须得先和我走。” 许停枝闻言静了静。 他缓缓抬头看着祁折雪,似乎从祁折雪身上品出些许和过去不同的命令意味,但不知为何,心中没有不爽,只有欣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黑金没有杀我,只是换走了我的腺体........但是你认为,黑金会这么放你走吗?” 他说:“你以为黑金为什么会派我过来和你做?” 许停枝说:“他就是为了利用我牵制你啊,乖崽。” “.........”祁折雪闻言,狠狠咬了咬后槽牙,半晌没有说话。 他似乎很久没有露出这样孩子气的表情,眉头微蹙,饱满的唇因为不高兴微微嘟起,虽然不是很明显,但熟悉祁折雪一切小动作和小表情的许停枝知道,祁折雪这是生气了。 ........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自己不像不像他的部下一样,听他的命令吗? 许停枝轻轻一笑,凑过去,张开双臂捧住祁折雪的脸,小声哄道: “乖崽啊,听话啊,哥哥来做你的暗线,好不好?” 祁折雪盯着许停枝看了半晌,随即慢慢移开视线,许久,才抿唇道: “许停枝,我讨厌你。” 许停枝愣了愣,双唇蠕动片刻,许久,才憋出一句: “为什么?” “我讨厌你自作主张,讨厌你什么事情都冲在前头,讨厌你自以为是地保护我,却总是把我丢在原地。” 第83章 祁折雪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许停枝,眼底带了些许淡淡的失落和失望: “一直以来,我都把救哥哥当做我最终的目标和梦想,但在这个过程中,我遇到了你,我也.......喜欢你。” 祁折雪看着愣怔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一个字都卡在喉间迟迟未再吐出的许停枝,一口气终于缓缓吐出,像是将心中一直压抑的石头放下了: “我也想保护你,但是你总是把我推开,总是有那么多非做不可但自以为是的保护。” “我能理解,但还是讨厌你。” 祁折雪慢慢垂下眼睫,轻轻抖动了片刻,狠狠握紧拳头,用力地吐出几个字: “你是全天下最讨厌、最讨厌的讨厌鬼.......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许停枝!” 发泄般说完这句话,祁折雪抬脚走出船舱,随即用力关上了门,徒留许停枝呆坐在床上,半天没有晃过神来。 . 口头交易达成之后,黑金却依旧没有出现,直到十天十夜的游轮party完全结束,祁折雪才收到了前往虫星的星轨图。 但是那个星轨图有些复杂,其中有些符号还是星盗之间专用的,按照祁折雪目前的知识储备,暂时还无法破译,只能先秘密回到特种星,寻找专家才能破解。 “那我就在虫星恭候何先生的大驾了。” 自从那天祁折雪“调戏”过他之后,郁白看向祁折雪的表情总是冷冰冰的,似乎还带着些许厌恶,根本不加掩饰: “再见。” 祁折雪站在下船的阶梯处,闻言笑着看向郁白: “郁先生倒也不必如此。” 他的笑容暧昧又轻佻,很快划过郁白的脸颊,又落在了身后的许停枝身上,顿了顿,低笑道: “不知我是否能将这个小玩意带回我的星舰上?到时候我自会备一份薄礼,作为礼尚往来,亲自在交易现场送给你们老大。” 这一番话,是表示了自己不会失约的意思。 郁白闻言蹙了蹙眉,脸上流露出显而易见的犹豫表情。 当初将许停枝送到“何轻裳”床上,就是想让许停枝“伺候”好这个大老板,让对方更爽快地和黑金达成交易。 所以如今既然促成了这场交易,似乎许停枝的存在也变得不是很重要起来。 但为什么“何轻裳”这个换暖床工具如换衣服的男人会特地将一个用过的人带走? 他不是一向多疑,不喜欢带人进入自己的星舰吗? 难道,这其中有他不能知晓的理由? 眼看着郁白又开始怀疑祁折雪的身份,许停枝的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暗骂一声,慌乱中强作镇定,上前一步,垂头做出“卑微”的样子: “我想留在我们老板身边。” 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发抖,像是被吓怕了,细声细气道: “老大让我留在哪,我就在哪。” 这句话的言下之意是,没有黑金的指令,他是不会随意和祁折雪走的。 祁折雪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但对许停枝依旧坚持站出来表示要留下来这件事有些生气,半晌,才挤出一点阴森森的笑容,那笑倒是和向来多疑敏感的“何轻裳”十足十的像: “既然如此........” 他语气慢悠悠,但声线似乎带着若有若无的威胁之意,冷哼道: “下次,我就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你了。” 郁白等人都以为“何轻裳”是舍不得许停枝这个“猎物”,却没想到,祁折雪这句话,其实一点其他意思都没有,纯粹是在拿许停枝撒气。 许停枝看着祁折雪远去的身影,一边庆幸自己终于完好无损地保下了祁折雪,让对方顺利拿到了去往虫星的地图,但一方面又有些担忧祁折雪为了抓捕贩卖特种星人器官的星盗黑金的过程中会遭遇不测,所以这一连几天都有些恍恍惚惚的。 因为“何轻裳”曾经点名要过许停枝,所以在下一次见面的时候,黑金势必要将一个完整的许停枝交给“何轻裳”,所以接下来几天许停枝都吃好喝好,比之前在禁闭室的待遇不知道好了多少。 但正是因为生存的条件提高了,但许停枝却并没有高兴到哪里去,他这异常的反应引起了曾经一起工作过的郁白的警觉。 一日饭后,郁白将许停枝叫到了自己房间里。 他先是给许停枝倒了一杯水,用眼神示意对方坐下,随即用惯常的温柔笑意问许停枝: “这几天过的怎么样?” “托您的福,好不错。”许停枝对这个“笑面虎”没什么好感,但也不是很讨厌,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话算作是回应过后,果不其然地看见郁白没说话。 偌大的房间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只能听见电子表滴答读秒的声音,时间久了,便恍若置于深海,几乎要让人溺毙。 寻常人要是见到郁白这幅面无表情的样子,早就吓的两股战战了,毕竟对方心狠毒辣的“玉面阎罗”的名号可不是说着玩的。 但是许停枝不知道是不是胆子大还是不怕死,就这样回看了回去,默默和郁白对视,一点儿也不露怯。 许久,郁白才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缓缓开了口。 他说话时,漆黑的眼中闪过一缕暗光,整张脸在阴影掩盖下,看不出具体的神情: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其实你刚来的第一天,我们就知道你是卧底了。” 第84章 郁白这一句话,让刚刚还镇定的许停枝一瞬间一颗心如坠冰窟: “..........” 他瞪大眼,迅速消化着这句话的意思,似乎是在判断这是试探还是笃定,在这个过程中心率直接飙升,掌心渗出冷汗来。 但转瞬间的下一秒,良好的素养就让许停枝迅速恢复了淡然,立刻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换了个动作,掩饰性道: “你说笑吧?” “你是特种星塔学院的s级别向导,养父和军部武装部部长楚敛是爱人关系,这次来,就是为了抓捕盗卖腺体的黑金,”郁白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让许停枝愈发坐立不安。 但郁白说完这句话后,顿了顿,又抬头看了一眼许停枝,似乎是在观察对方脸上的表情,以此来思索下一句话应该说些什么。 此时许停枝仍然强撑不露怯,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模样,保持沉默不语: “........” 见此,郁白才不得不无奈轻轻叹息一声: “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许停枝打算抵死不认, “我也不是什么许停枝,我不认识这个人。” “虽然你的相貌做了改动,但是你的基因不会骗人。” “你胡说什么?你想怎么样?杀了我吗?”许停枝冷笑,反守为攻,咄咄逼人:“我可不怕死。” 许停枝其实不怕死,但在说出这句话的瞬间,祁折雪的脸却缓缓浮现在了他的脑海,让他的掷地有声的语气顷刻间起了微妙的动摇。 “不,我当然不会杀了你。” 郁白不知道许停枝在这一刻剧烈挣扎的内心,而是张了张嘴,吐出了一句颇为温和的话。 一股似有若无的笑又浮上他的嘴角,他慢慢走上前,随即当着许停枝的面,做出了一个许停枝完全意想不到的动作。 郁白豁然扯下了脖颈上不合时宜的围巾,也像是掀开了隐藏许久的秘密。 与此同时,郁白脖颈上的一块凹陷下去的伤疤猛然撞入许停枝的眼帘。 那块地方像是被人生生挖去一块肉般,上面的血痂还有些模糊,黏连了一些血丝挂在围巾上,被扯下来的时候,还有滴答的鲜血顺着郁白的锁骨淌下来,看上去有些惨烈。 郁白看着许停枝陡然变了脸色的神情,却像感觉不到痛似的,轻叹道: “你还不明白吗?” “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许停枝颤声道:“这块地方,是你的什么器官?” 郁白平静地丢出一个对许停枝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的消息: “你不是知道吗,腺体。” 他语气一转,轻声道:“其实.........你脖子上的腺体,就是从我脖子上取下的......并且在安装的过程中,你的身体对我的腺体没有产生丝毫的排异关系。” 他看着许停枝僵直的身体,意味深长道:“所以你猜猜看.......我和你会是什么关系呢?” 第40章 “那我妈呢?” 郁白的话音甫一落下, 许停枝就能听见自己鼓噪的心跳,一声大过一声,几乎要将胸前的肋骨撞断。 此刻的许停枝,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郁白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我和你会是什么关系”?! 他一个特种星的哨兵,和这个四处作恶的星盗会是什么关系?还能是什么关系?! “看来你还是不信啊........” 看着许停枝惨白却仍旧一言不发的面孔, 郁白轻笑一声, 冰凉的指尖拂过许停枝的下巴,留下一片细小的竖起的汗毛: “那我带你去见见黑金, 好不好?” 他笑着说:“你不是一直想见他吗?” 郁白的笑声轻柔的令许停枝毛骨悚然。 他放在膝盖上的指尖瞬间绞紧, 豁然抬起头,满脑子都被纷乱的念头占据,好半晌, 才勉强理出一个头绪。 郁白说带他去见黑金?黑金和他刚刚说的那句话有什么关联吗?还是说,他和黑金之间,也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关系吗? 许停枝自下而上地凝视着郁白带笑的面孔, 似乎是想从对方的眼底看出些许深藏于话术之间的阴谋、算计.......... 然而, 什么都没有。 他像是真的在看一个令人怜爱的后辈一般,垂眸盯着许停枝, 那眼底蕴含着和徐情之前看他时如出一辙的温和, 不包含任何的恶意。 ..........难道说,郁白试图策反一个卧底时的演技, 已经到了如此高超精湛的地步了吗? 许停枝这么想着,没想出个所以然,就被郁白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郁白叹了一口气, 伸出掌心, 摸了摸许停枝的头发, 轻声道道: “待会去见黑金, 不要惹他生气,” 他顿了顿,又从怀里拿出一条面纱,围在了许停枝的脸上,轻声细语地叮嘱道:“也别在他面前露出你这张脸,这样才能活下来,知道吗?” 许停枝垂头,看了郁白一眼,许久,才硬邦邦道: “你还没说,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你迟早会知道的。” 郁白丢出一个重磅消息之后就开始打哑谜了。他没再说话,只是沉默地牵过许停枝的手,带他走出了门。 黑金的住处整个星舰内知道的人不会超过三个,许停枝做了那么多年的卧底甚至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其中所蕴含的谨慎和多疑可见一斑。 第85章 但是为什么,黑金此刻却突然想见他了呢? 许停枝被郁白牵着走过长长的廊道时,心里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难道是因为自己之前在游轮上拒绝了和祁折雪回去的要求,间接向黑金表示了忠诚,所以黑金愿意见他了? 那也不对啊。 他之前为了打入这个星盗集团内部也做了很多比这件事更足以让人相信他忠心的事情,黑金也没有相信他,怎么换个腺体就信了? 还是说,问题的关键就在这个腺体上? 许停枝摸了摸脖子上的腺体,一路陷入了急速的头脑风暴中,自顾自陷入了沉思,丝毫没有发现,此行的目的地已经到了。 “这里就是黑金的住处。” 郁白一边说着,一边垂下头,细白的指尖在门口的凹槽处点了点,输入了密码,随即只听“滴——”的一声,金属质的银白铁门缓缓打开。 “进去吧。” 郁白看着仍旧站在自己身后发呆的许停枝,伸出手,轻轻推了许停枝一把,再次叮嘱道: “记住了,千万别在他面前露出你这张脸。” “.........”许停枝犹豫了一下,还想再问些什么,但想到郁白也不一定会回答,思前想后,只是谨慎地点了点头,抬脚迈步走了进去。 他刚刚走进房间,身后的门便砰的一声阖上,发出重重的声响,把精神本就紧绷的许停枝吓了一跳。 “......” 许停枝拍了拍急速跳动的胸口,确认周围没有忽然飞出的暗器之后,谨慎地迈出了第二步。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房间里似乎真的没有其他暗器,也没有埋伏,黑金好像单纯只是想见他这个人似的,将他叫到了房间里。 许停枝环视一圈,发现这个房间异常的干净整洁,也没有别的奇怪的东西。 墙面干净,窗边靠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床,床边的床头柜整齐地叠着几本医学书籍,底下的几个柜子半开着,床边的地上散乱放着一件白大褂,浴室里还在淅淅沥沥地发出水声,除此之外,所有的地方都像个普通人住的卧室,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不对啊.....像他们这种赚了很多钱的星盗,房间里难道不应该放很多金银财宝之类的吗? 许停枝蹲下身,捡起脚边的白大褂,拍干净放到一旁的椅背上,正想再四处观察看看,浴室的门却忽然打开了。 许停枝一惊,猛地回过头。 他似有预感般,心脏砰砰直跳,手心发汗,头一次,竟然不敢直视一个人。 “不是想见我吗,怎么见到了又不敢看了?” 那人的声音似乎是带着笑意,但又有些冷。 “.........”许停枝没有贸然开口接话。 黑金见许停枝仍然垂着头,也不回话,便主动走到许停枝身边,从床头柜里翻出一把吹风机,丢给了许停枝,带着些许命令: “帮我吹头发。” 许停枝反射性地接住吹风机,片刻后,才缓缓抬起头,视线一寸一寸的,落在了背对着他的人身上。 那是个男人。 他身量不高,完全站直时也只到许停枝的肩膀处,整个人的比例显得十分小巧,属于典型的少年身材。 “愣着干嘛?” 黑金转过了头,露出一张圆润的小鹿眼睛,看上去十分清澈干净,弯起来还带着些许稚气。 他没有用变声器,听起来还带着些许沙哑绵软, “吹呀。” “.........” 许停枝被这撒娇似的语气激的一个寒颤,慢慢走上去,给吹风机插上插头,然后帮黑金吹头发。 许停枝细长的指尖穿过黑金柔软的棕色头发,对方的头发还带着些许卷翘,和他的完全不同。 许停枝一边给黑金吹头发,一边分心想着,难道黑金就这么信任他,不怕自己在帮他吹头发的时候把他掐死。 思及此,许停枝还真的垂头,指尖不着痕迹地从黑金的后颈处划过,却意外地碰到了一个柔软的颈带。 .......颈带?! 许停枝双眼一凝,还想再看,手腕却被人猛地握住了。 那手腕的力道大的宛若铁手一般,令许停枝甚至无法再寸进分毫。 “别动。” 黑金的声音不大,其中蕴含的力道却很重,带着些许不怒自威的气息,令许停枝呼吸一滞,悄然顿住了动作。 “.........”黑金回过头,看向许停枝。 至此,他终于露出了整张脸庞。 那是和许停枝截然不同的一张脸。 弧度圆润,带着些许幼态,皮肤白皙细腻,看不出一丝瑕疵,而唇如点绛,色如春晓,整个就是一张女娲造人的经典杰作。 “看够了?” 黑金见许停枝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轻笑一声,细白还沾着水珠的双腿交叠,斜靠在床头,拿起一本书慢慢翻着,从许停枝这个角度,还能看见对方忽闪的浓长睫毛: “是不是很奇怪,我会突然叫你过来?” “......郁白说,你想见我。”许停枝想了想,回答道。 黑金愣了愣,忽然笑起来,那笑里带着些许嘲讽: “我想见你?” 他不知道想到什么,表情逐渐变得扭曲阴森起来,慢条斯理道:“那我说我想弄死你,你信不信?” “不信。”许停枝说:“你要是想动手,早就动手了。” 第86章 黑金本来在笑,听见这句话后,整个人的表情顿时森冷起来,这下真是一点表情都没有了。 他将书丢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许停枝,那视线如刀,似乎是想在许停枝遮着面纱的脸上戳出个洞来: “留着你是因为你还有用,记住了,你活下来的意义,只是因为有用,没有多余的,知道了吗?” 他重复着这句话,也不知道,也不知道是在提醒许停枝,还是在提醒自己。 “.......知道了。”许停枝捡起被丢到地上的书,下意识想要放回远处,就被黑金一句话呵住了: “放回去。” “?” “我说,放回去。”黑金的视线划过被许停枝放回椅背上的白大褂,表情更臭了: “谁让你动我东西的?!” “.........”许停枝木然,在心里骂了一句神经病,随即将书丢到了地上,又走到椅子边将白大褂扫落在地上,随即道: “这下可以了?” 黑金见此,脸更臭了,眉头皱起,几乎可以夹死苍蝇。 他指尖在膝盖上敲了敲,似乎是在思考,紧接着,忽然开口道: “让我看看你的脸。” “.........什么?”许停枝回头看向他。 “让我看看你的脸。”黑金盯着他,视线在许停枝蒙着面纱的脸蛋上上下划过,开了口。 他在这件事上似乎极富有耐心,又重复了一遍。 许停枝想起郁白刚刚送自己过来的时候,一直在叮嘱自己不要在黑金面前露脸,犹豫了片刻,方道: “不露可以吗?” “........”黑金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随即慢条斯理地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把枪,对准了许停枝的心脏: “那你就去死吧。” 许停枝:“..........” 他这下更加纠结了,但是黑金的耐心确实有限的,在黑金的不断催促下,许停枝只好摘下了面纱。 这面纱扣在头发上时很容易,但摘下来似乎有些难,许停枝摆弄了很久,差点把头皮都薅下来,面纱才勉勉强强地从发丝间滑落。 这面纱系的有那么牢吗? 许停枝疑惑地想着。 但没想到,他刚将面纱摘下来,一阵疾风猛地从他耳边划过,他似有所感地侧过身,一个裹挟着强大力道的拳头就落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上,那一层铁皮都凹陷了下去。 一想到这拳头要是落在自己头上,能把自己的脑浆砸出来,许停枝就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他瞪大眼,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黑金堵到了墙角,对方将冰冷的枪口对准了他的额头,连声音都因为恨意在发抖: “王八蛋........你个王八蛋........” 黑金似乎是在透过许停枝,在看什么人,尽管那个人是谁,许停枝不得而知,只能听见黑金带着满满的仇视对他道: “去死.......去死吧........” 许停枝瞳仁瞪大,眼睁睁地看着黑金的指尖已经抵上了扳机。 千钧一发间,许停枝猛地抬起腿,在黑金的腿弯处踹了一下,趁对方吃痛松懈的时候,一个闪身躲开,在地上滚了一圈躲开枪子的袭击。 许停枝躲闪的行动很迅速,但身无寸铁,反击的力度在狭小的房间里竟然施展不开,脸上很快挂了彩。 他试图在房间找到可以傍身的武器,但却在躲避的过程中慌忙撞上了床头柜,整个床头柜因为剧烈的撞击而倒了下来,柜子里的东西哗啦啦摔了一地,声音之大令黑金都忍不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因为不慎撞到了床头柜,许停枝的额头破了一个大洞,整个眼睫毛都被血糊住了,视野模糊不清,却争分夺秒地在黑金愣神的那几秒钟之间找到了可以喘息的余地,赶紧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咔哒—— 许停枝试图从地上撑起身的那一刹那,沾满血的手掌不慎摸到了地上一个凸起的物件,那东西的边缘在他的掌心留下了淡淡的痕迹,但上面有关岁月的刻痕,却浓郁的令许停枝几乎要愣怔在地。 在看清自己抓在手心里的是个什么东西的那一刻,许停枝的呼吸都要停止。 那是一个相框。 相框中心,是一个和许停枝长的一模一样的男人。 不,那人似乎是要比许停枝年长几岁,气质也更加成熟,身量高挑,宽肩窄腰,虽身着笔直的军装,但却满眼温柔地,看着怀里抱着的一个婴儿。 许停枝握紧相框,茫然地张了张嘴,抬起头,看向方才还用枪指着自己额头的黑金,许久,才用气音吐出一句: “他是谁?” 为什么和我长的一模一样? “看不出来吗?”黑金嘴角挂着的讥笑之意更浓: “是你那个王八蛋父亲。” “.........他人呢?”许停枝没想到自己的父亲还活着,顿时激动起来,都要忘了自己现在是个身份早已暴露的卧底,一声声催促问道: “他人呢?!” 黑金本来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却最终被许停枝的一声声逼问逼的胸膛急速起伏,最终只能大吼一声: “死了!!!!” “..........” 话音刚落,满室皆静。 刚才的打斗和针锋相对似乎变成了过眼云烟的错觉,黑金缓缓放下手中的枪,闭了闭眼,在许停枝呆滞的表情里,缓缓吐出一句:“被我弄死的。” 第87章 “你杀了他?”许停枝听见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似乎带着哭腔: “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甚至都没有见过他.......也没有一点关于他的记忆....... “你哭什么?!”黑金看着许停枝,厌烦地别开眼:“想杀就杀了,需要什么理由?” “.........那我妈呢?”许停枝抱着相册,看向黑金,甚至都没有感觉到自己哭了,只觉脸上冰凉的濡湿令他有些不舒服: “我妈去哪了?” 许停枝知道知道父亲死了,妈妈活着的希望近乎渺茫,但仍想找到一个答案。 但他没有想到,本以为黑金会像回答他父亲的死因一样很快告诉他,却没想到这次,黑金看着他,却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第41章 “杀了你。” 如果许停枝在来之前, 设想过自己和黑金的碰面会对自己的内心带来如此猛烈的冲击,那么他就算是被会郁白打断腿,也绝对要临阵脱逃。 但此时此刻, 他却无力分出心绪来对自己的选择产生怀疑和悔意,只是瘫坐在地上, 尽量让自己不要去思考, 也不要去细猜,更不要对面前发生的一切有太多的想法。 可惜, 越是想要逃避一样东西, 那东西便如埋在心中生根的种子,越来越大,越来越膨胀, 直到长成遮天盖地的藤蔓,紧紧地将心缠住,连每一寸呼吸都在发疼发颤。 心中的怀疑此刻如即将喷发的火山, 令他情绪翻滚, 双目赤红,握着相框的手用力到近乎发抖, 爆起青筋。 许停枝死死地盯着黑金, 似乎是想用视线剥去黑金的皮,拆去黑金的骨, 然后看清那皮囊下深藏的是怎样一副心肠和算盘: “你说呀,我妈呢!” “........” 在许停枝近乎崩溃的质问声中,黑金的眼尾缓缓下垂, 视线落到许停枝那张沾满眼泪还不自知的脸庞上, 终于动了动嘴唇。 但几秒后, 他到底没有开口说一句, 而是放下枪,慢慢走到许停枝身边,半蹲下来,随后伸出手,轻轻擦掉了许停枝脸上的眼泪。 他的动作很轻柔,但是说出的话却宛如恶魔的重锤,狠狠地在许停枝的心上敲了一下: “你猜不出来吗?” 黑金轻笑一声,自上而下地俯视许停枝,一双眼睛里笑的没有任何情绪,令人毛骨悚然: “宝贝,我是你妈妈呀。” “..........” 许停枝一言不发地抱着相册冲进厕所,趴在洗手池上大吐特吐起来。 “........” 黑金见此,脸上最后一丝带着假笑的温情也消失了,目光森寒地看着许停枝胃痛到痉挛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指腹神经质般地摸索着枪声,似乎是在思考是先用枪打破许停枝的头,还是心脏。 直到许停枝湿着脸、面如菜色地从洗手间走出来,黑金脸上的不满才有所放松,转化为一点阴阳怪气: “我是你妈,就让你这么恶心?” “.......你说呢?” 许停枝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感觉双手不受控地发抖: “任谁知道自己的妈妈是个杀人不眨眼、满手沾着血腥的星盗,都会害怕吧?” “........”黑金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杀人不眨眼?” 他无视地面的狼藉,在床上坐下了,翘着二郎腿,对着灯欣赏自己的手,眯了眯眼,意味不明道: “我这双手,不只杀过人,也是救过很多狠人多人的........” “我不信。”许停枝捂着还在隐隐抽痛的胃,对黑金说:“你要是真的救过人,就不会随便杀人了。” “按照电视剧的套路,我这时候是不是应该和你说我的苦衷,然后再卖卖惨,最后策反身为卧底的你?” 许停枝偏头:“你改变策略了?” “并没有。”黑金笑的更厉害了:“并且打算一以贯之。” “.........”许停枝说:“那我可以知道,你为什么要当星盗吗?” 他摸了摸自己的腺体:“又为什么要拿走我的腺体?” “因为我恨你啊。”黑金右手掌撑着下巴,从许停枝这个角度,他的容貌甚至还带着些许纯良无辜,一双小鹿眼清澈干净,任谁也想不到这会是盗卖了无数人体器官的大星盗: “因为你是那个王八蛋的崽,所以我要报复你,让你尝一尝我当年尝到的痛苦,不行么?” “........”许停枝:“你什么意思?” “很难理解?”黑金挑眉:“特种星的s级哨兵,就这点推理能力?” 许停枝:“..........” 好想一拳打在他脸上。 “好了,不逗你了。”黑金收了笑,又恢复那个面无表情的冷酷模样,一句废话也没说: “你父亲他趁我发情期的时候,强\\奸了我。” 这下,轮到许停枝一愣。 还没等许停枝有所反应,说罢,黑金便在许停枝震惊的眼神里,摘下颈带,露出脖颈处的腺体,指尖在上面点了点,很快,一个紫色鸢尾花的印记便缓缓浮了上来,像是某种标记: “这是alpha,也就是你父亲给我留下的深度标记印。那天,他趁我发情期神志不清的时候........” 他顿了顿,指尖移到自己的腹部,冷笑地描述着记忆中的画面:“整整三天,他没有从里面出来过,还在里面留下了数不清的属于他的肮脏的东西。” 第88章 谈到那场强\\奸,他脸上没有羞耻,没有愤怒,有的只是恨,刻骨的恨: “可恨的是,ao缔结标记后,双方各都会对对方产生极强的依赖感,我每次到了发情期,只想离他远远的,可是alpha的力气太大了,即使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逃到任何地方,他都会不遗余力地找到我。” “我受了三年这样的折磨,然后生下了你,然后趁你父亲从战场上下来虚弱之际,我控制了他,用你能想到的任何方式折磨他,然后杀了他。” 黑金点了点许停枝,看着他,表情里的恨意非但没有减退,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你也是我的崽........可是你为什么越长越像他?逼得我不得不把你也杀掉,却被一个该死的向导发现,把你救走。” 他说:“哦,他还在你的基因里植入了高级哨兵的基因链,让你也变成一名哨兵。” “可是你原本也可能会分化成一个omega,不对吗?” “你应该为我做你该做的事!” 黑金说到这里,表情又逐渐变得狰狞起来,根本没有给许停枝开口的机会,像个疯子般,一遍又一遍地质问: “为什么只有我承受了被强\\奸的痛苦?作为我的孩子,你为什么不去尝尝和妈妈一样的痛苦?!” “..........”许停枝看着彻底陷入癫狂的黑金,简直不敢相信这样心理扭曲的变态会是自己的妈妈: “所以你换走我的腺体,只是想让我再次成为一个omega,和你一样被人□□?!” “对!”黑金忽然暴起,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发抖,却被他用另一只手按住,一张脸因为扭曲而像个没有生机的玩偶,森冷阴暗: “你是他的孩子,你身上留着他的血,你和你父亲一样肮脏,你就活该被我报复!!!” “.........”许停枝呆滞地坐在原地,看着恨不得用枪崩了他的黑金,整个人陷入了巨大的茫然之中。 ..........他的妈妈,好像真的是一个疯子....... 一个彻头彻尾被仇恨蒙蔽了、没有任何理智的疯子。 许停枝虽然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记忆也被徐情篡改了,但不妨碍他会隐隐回想起,幼时抱着他的那双大手,和耳边温柔的说话声。 父亲.......真的会是一个把妈妈变成了疯子的强\\奸犯吗? 他真的是强|奸犯和星盗的孩子吗? 许停枝恍恍惚惚地坐在原地,耳边似乎都被噪声环绕,连带着周遭的一切都无端变的扭曲起来,想被一只大手肆意放大缩小,只剩黑金那张脸,能让许停枝确认,自己现在面临的一切并不是梦。 他似乎是有些冷,紧紧地抱住膝盖,像以前那样把自己的双腿蜷缩起来,试图抵抗任何有害事物的降临。 .......即使这样根本无济于事。 耳边可怕的男声还在继续告诉他有关自己的身份的真相,令他恨不得藏起来,永远不要出现在他人的面前: “我已经把你的身份通过加密渠道和特种星的人公布了,从明天开始,作为星盗的孩子,你不会被任何人相信你的卧底身份,在档案上也会留下近似于‘黑警’的记录。” “你只能跟着我,所以最好祈祷不要惹我生气。” 黑金用枪管抬起许停枝的脸,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 “那批货的钱,我必须要拿到,所以我不在乎那个‘何轻裳’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只需要保证,过几天的那场交易要顺利进行。” “以及,我知道他很喜欢你。”黑金轻笑一声:“没有人能抵挡发情期omega腺体散发的味道,包括你那个短暂的相好,以及你那个道貌岸然的强\\奸犯父亲也不例外。” “父亲他一定不是这样的人,”许停枝说:“他不是......” “啪——” 一个又深又重的耳光很快落到了许停枝的脸上,他的脸被扇的偏了过去,火辣辣的红肿迅速蔓延起来。 许停枝的话音戛然而止。 “我说了,不要让我生气。” 黑金看着坐在椅子上沉默的许停枝,声音又冷又沉,像是深海里的一块铁,没有一丝温度: “记住了,那场交易,不容有失。成功了,我就把你的哨兵腺体还你,这辈子你做哨兵还是做omega都随便你,不然.......” 黑金将冰冷的枪管抵在了许停枝的额头上,声音比那铁还冷:“不然我就让你,在你那个相好面前被其他alpha上一遍,听懂了吗?” “......”许停枝抬起头,瞳仁中藏着些许意味不明:“我可不是个好的筹码。” 祁折雪现在说不定恨死他了,哪里会在乎他和别的alpha怎么样? “那可不一定。”黑金摩挲着枪管,似乎是在思考: “如果可以利用你,把他的腺体.......” “砰——” 黑金话还未落地,整个身躯猝不及防地受到一阵大力,猛地倒在了地上。 他的后脑勺在一瞬间传来剧烈的疼痛,刺激着每一根神经都在发抖发颤,分不出一丝理智,只能被怒火席卷,大吼道: “你想死吗!” 下一秒,一双冰冷而颤抖的手握住了黑金纤细的脖颈,他呼吸一滞,感受到许停枝毛茸茸的头抵在了他的下巴处,还在微微发颤: “你不能动他.......” 他听见许停枝的声音里带着他从未听过的狠意和......哀求,然后吐出的字眼却让见惯了大场面,极少被人威胁过的他,久违地从心里生出一丝凉意: 第89章 “我警告你,不要动他........” 许停枝跨坐在黑金身上,慢慢抬起了头,掐着黑金脖颈时眼睛里带着泪花,面上带着笑,黑金却终于从这个笑里,从这个带着眼泪的瞳仁里,看出了自己的倒影,也看到了从前的自己的影子: “.........如果你敢动他,我会像你杀了父亲那样,杀了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 第42章 “我绝对不会背叛你。” 许停枝的语气明明还在发抖, 但黑金却能感受到,对方掐着自己脖子的力道没有因此而有丝毫的松弛。 像是盯紧了猎物的猛兽,随着时间的推移, 只有越来越紧的趋势,勒的黑金几乎窒息。 在肺几乎要爆炸的灼烧感中, 黑金不知为何, 忽然笑出了声,而且那笑还有愈来愈癫狂的趋势。 他像条濒死的鱼一般猛地挣扎起来, 用力握着许停枝的手腕, 咧开鲜红的唇,露出了过分夸张的笑意: “你用点力........” 黑金自下而上地看向许停枝,阴森森道: “勒死我, 你就和我变成一样的人了。” 许停枝顿时如梦初醒,猛地想要松开手,却在这一秒的犹豫中, 被黑金抓到了空子。 黑金猛地将许停枝踹到在原地, 将对方的双手反剪在背后,用力压制着对方, 看着许停枝那咬着后槽牙愤怒的脸, 放声笑道: “好啊,居然想掐死我........” 他变态扭曲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些许赞许:“不愧是我的崽。” 言罢, 黑金缓缓松开了手,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缓缓坐到了床上。 他用光裸的脚趾踢了踢许停枝的肩头, 像是累了, 又从床头柜里翻出一根烟, 慢慢抽了起来: “滚吧。” 黑金弹了弹烟灰, 长吐出一口气: “只要他不轻举妄动,我就不会碰他,你也别忘了我交给你的任务。” “.........”许停枝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来,看了黑金一眼,伸手去见地上的相框,像护着宝贝似的,在上面轻轻拍了拍。 黑金瞧见他的动作,视线落在相框上,眉毛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这个,我可以带走吗?”许停枝转过头,看向黑金。 虽然他的话是疑问句,但双臂却牢牢抱着相框,没有一丝一毫的松动: “我想要。” “........随便你。”黑金扯了扯嘴角,似乎是不想再和许停枝再说下去,再次重复道: “滚。” “........” 面对如此强势的逐客行为,许停枝静默片刻,缓缓退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把灯关上。” 黑金看着许停枝的背影,面无表情道: “我困了。” 许停枝抬脚的动作一顿,将相册放到另一只手上,随即抬起指尖,按在了墙上的开关上。 咔哒—— 房间内的灯光应声而熄,黑金将抽了没几口的烟丢到烟灰缸里,动了动,正想躺下,忽然听见站在门口的许停枝出了声。 他说: “晚安。” “妈妈。” 说完,许停枝也不管黑金是什么反应,抬脚走出了门,还顺带把门关上了。 “........” 而被子里的黑金,却是愣了足足一分钟,才回过神来。 他看着烟灰缸里逐渐熄灭的烟火,不知道为何,忽然想起了许君清的脸。 那是他恨了近乎半辈子的人。 omega的寿命太漫长了,长到他几乎用了二十多年去恨他,每一分每一秒,都想杀了他。 然而等到真正杀了许君清时,黑金的恨意却忽然又没有了落脚之地,活着的每一刻钟,甚至连呼吸都伴随着茫然和痛苦。 许君清.......许君清.......... 不知为何,黑金想到这个名字,忽然怒从心头起,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将周围的一切都扫落在地。 你真是王八蛋啊......... 夜色深沉,窗外的星光照不亮这方小天地,却照亮了黑金捂着脸颊的指尖。 素白,带着些许颤抖,指缝里淌出晶亮的水液,像是最刻骨铭心的眼泪。 . 许停枝拿着相册回到房间的时候,郁白正在书桌前等他。 看到许停枝脸上的伤口,郁白惊讶地挑起眉,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半晌又摇头无奈放弃了: “他果然打你了。” “......”许停枝扯了扯嘴角,对这个结论不置可否,只道:“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的真实身份,何必呢。” “黑金不想那么快认回你。”郁白冲许停枝笑道: “现在,你该对我改口了吧。” “..........”许停枝犹豫了片刻,又抬起眼觑了郁白一眼,思索半晌,方小声道: “舅舅。” “嗯。”郁白摸了摸许停枝的脑袋,带着些许如释重负的笑意: “现在,你和我、黑金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许停枝没有立马回话,只是坐在椅子上,用指腹摩挲着相框的玻璃面,似乎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看着照片上的男人。 “你可以再好好想想。虽然做星盗虽然没有特种星少将说的那么风光体面,但自由又有钱,你习惯了就好了。” 许停枝还是没有说话。 第90章 郁白久久等不到回答,慢慢垂下头,看着许停枝的侧脸,忽然开口道: “你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尽管可以开口。” 话音刚落,许停枝果然抬起了头,看向郁白,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父亲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和妈妈,是怎么认识的?” “........”郁白沉思半晌,似乎觉得这也没什么好瞒的,于是缓声道: “他和你一样,曾经是帝国的中将,人也很好,至少表面上还不错。” “因为性格还行,所以他身边的人也算善良,他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一直在资助贫民窟的小孩上学。我和我哥哥就是贫民窟的孩子之一,因为他发小,所以得以上学,当了军医。” 郁白似乎是陷入到了那段回忆中,连神情都有了些许变化: “哥哥一直想报答他发小,也很仰慕这样善良的人,理所当然的,我哥哥和他发小恋爱了。他们本来打算订婚,但是却忽然遭遇一场紧急战争。战争结束后,你父亲活着回来了,但我哥哥的男朋友却死了。据官方消息所传,他的发小是为了保护你的父亲死了。” “之后,我哥哥就开始讨厌你父亲,但你父亲却缠了上来,还趁我哥的发情期和他做了,之后就有了你。” “我哥在恋爱期间都很守雷池的一个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和他死去的男朋友有过第一次,就被你父亲强占了。我哥始终恨极了你父亲,之后就将他杀害了。从那之后,我哥开始讨厌起了omega这个身份,讨厌被发情期驱使做任何事。所以,他挖走了很多omega的器官,甚至连向导的器官,也被他拿走了。” “因为自己受过伤害,所以也觉得别人会受到一样的伤害,用这种方式去解决问题吗?” 许停枝觉得荒谬:“可是他凭什么去决定别人的身体该如何啊?” “........你不是见过他了吗?” 郁白静了静,指尖拂过自己的脖颈,忽然笑了笑: “他就是个疯子。” “无可救药的。” “舅舅,你就没想过阻止他吗?” 许停枝站起身,看向郁白: “没有人能用这种理由去伤害别人的身体,就算是自己受过伤这种理由也不可以。” “如果我阻止了,我就不会待在这里了。” 郁白勾起唇角,虽然一直在笑,但许停枝却能清楚地从他眼中看出浓重的悲伤: “停枝啊.......” 他说:“认命吧。” “你妈妈那么强势的人,都有无法抹去的痛苦和记忆,你和我,又能做什么呢?” 说完,郁白也不管许停枝是何表情,站起身,缓缓踱出了门去。 “.........”许停枝脱力坐在了椅子上,握着拳头,思考了很久,直到皮肤上绷起青筋,之前在黑金房间里受伤导致的伤口倏然淌出鲜血,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擦掉鲜血,指尖慢慢摸索到一小片皮肤,缓缓从中拖出了一张照片。 看着照片上笑颜如花的祁折雪,许停枝默了默,像是陷入了更加纠结的选择般,用力握紧,缓缓将其收入掌心。 父亲......妈妈.......祁折雪........老师....... 这些在他生命中几乎占有同等地位的人的脸在他面前来回晃过,让他头痛欲裂,整个人恨不得用头撞墙,好换来片刻的冷静。 ......他该怎么办? 他又该怎么选?! 三天后,交易当日。 许停枝被黑金和郁白从房间里叫出来时,精神似乎有些不济,满脸菜色。 黑金看了他一眼,将他喊过来,让许停枝伸出手,交给他一个小胶囊模样的东西,平静道: “你发情期到了。” 他说:“这是抑制丸,药力只有一天。” 黑金看着许停枝面无表情地开始嗑药,想了想,又意味深长道:“整个飞船上只有我有抑制丸,所以你最好不要想着待会在交易的时候背叛我,否则我会让你在你喜欢的那个男人面前陷入发情期,然后被无数alpha.......听明白了么?” 他虽然没有将那几个字说出口,但是许停枝离他那么近,能清楚地看清黑金做出的口型是“轮\\奸”,顿时一阵恶寒。 许停枝藏在袖子底下的手用力握紧,似乎是忍着极大的恶心,才没有一拳砸到黑金的脸上,表情阴冷地吐出一句: “走吧。” 他说:“不要在这浪费时间了。” 黑金轻笑一声,被许停枝这么一提醒,反而更加不急了,倾身上前,指尖划过许停枝的下颌线,低声道: “崽,就那么想见到那个男人么.........” 他指尖忽然用力,捏紧许停枝的下巴,强迫对方抬起头看他,阴森森道:“但我要警告你,不要试图背叛我。” 他不紧不慢地笑:“如果你还想知道你父亲的尸体此刻被我埋葬在哪里,并且还想去祭拜他的话。” 话音刚落,许停枝猛地抬起了头。 他握紧拳头,死死地盯着黑金,半晌,才在黑金满意的眼神里,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了几个字: “.......好。” 他一字一句道: “我绝对不会背叛你.........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攻受见面。 第43章 “我爱你,乖崽。” 第91章 也不知道黑金对许停枝的答案满不满意, 一路上,黑金都没有和许停枝进行任何的对话。 星舰落地的时候,祁折雪一行人已经等在了约定的场地内。 还没靠近特种星伪装的战舰, 离着近百米的距离,许停枝就已经眼尖看见了祁折雪的背影。 祁折雪还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 正背对着许停枝, 拿着望远镜,似乎是在观察周围的地形, 面上的表情很不好看, 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许停枝动作一顿,踌躇了许久,在郁白的提醒下, 才跟上了黑金的脚步。 一行人的交易地点是在“虫星”,但奇怪的是,回到故土的祁折雪表情并不是很好看, 反而带着一种古怪的疑惑和被骗了的愤怒, 虽然他极力在压制这种情绪,但许停枝还是能从他的微表情里看出来。 “这是何老板想要的向导腺体。” 黑金和之前一样, 戴上了一层□□, 因此祁折雪也不知道他究竟长什么样,眼睁睁地看着黑金将一个尚带着寒气的冰盒子递给了自己, 面带微笑: “您收好。” “.........”祁折雪并没有接过盒子,而是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腰间的凸起,笑道: “黑金, 做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 “........”黑金面上的笑意不变, 那笑容仿佛刻在了脸上一般, 处处透露着些许诡异: “何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这里根本就不是虫星吧?” 祁折雪眯着眼睛, 看向黑金,一针见血道: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很好奇,” 谎言被戳穿,黑金面上并没有浮现出丝毫的慌乱,也并没有马上回答祁折雪的问题,而是摸了摸下巴,做出困惑的模样: “你一个在向导学院长大的神级向导,又怎么会知道这里是不是虫星呢?” 话音刚落,在场的人顿时面色大变,齐齐进入了戒备状态。 扮做星盗的特种人在转瞬间便明白自己的身份暴露了,表情凝重,在瞬间就拔出了枪,和黑金的人对峙着。 面对齐刷刷对着自己脑门的漆黑枪口,祁折雪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不安,反而凝起眉,不紧不慢道: “你把我带到这个地方,到底想做什么?” “你察觉不到吗,这里都是我的人,”黑金把玩着手中的枪,那漫不经心却胜券在握的表情令许停枝的心瞬间揪了起来: “我本来想将计就计,将你们这些废物的腺体也取走,但.........” 他话说到这里时,语气忽然一顿,似乎是在吊什么人的胃口般,足足停了几秒钟,才慢慢说下去: “但谁叫我儿子心肠软,特地让我放你一条命呢?” “.......你儿子?”祁折雪的心忽然咯噔跳了一下,还没等他消化完这句话,就见黑金将许停枝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看在我好不容易认回他的份上,我就不因为不相干的人,和他再起嫌隙了。” 他看着祁折雪因为震惊微微放大的瞳孔,意味深长道: “你觉得呢,向导先生?” “.........”祁折雪在某一瞬间,神志忽然有些恍惚,他死死盯着许停枝的脸,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许否定和被胁迫的不安,但没想到,许停枝自始至终,都没有对黑金的话表现出些许慌乱,而是无比镇定地和祁折雪对视。 “........他说的,是真的?” 祁折雪抬起头,指尖不着痕迹地收入掌心,不让任何人看出其中因为震惊而颤抖的弧度。 “.......是的。” 许停枝平静地和祁折雪对视,说出的话令祁折雪的心都凉了半截: “我确实是他的儿子。” “你不是.....孤儿吗?” 祁折雪死死地盯着许停枝,因为过于用力后槽牙微微绷紧,甚至还能听出些许咬牙切齿的意味: “你又骗我?” 理智告诉祁折雪,许停枝这么说一定有他的理由,说不定中间是有什么意味,但下一秒,许停枝做出的动作却让祁折雪当场愣住。 许停枝拿出了那个相册,将他怼到祁折雪面前,指着上面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男人道: “这是我的父亲。” 许停枝很淡定地和祁折雪解释道:“黑金是我的omega妈妈.....你应该知道omega是什么吧?” 在科学技术已经十分发达的今天,外星人的发现已经不足为其,何况还是在研究员呆过一段时间的祁折雪,怎么会不知道omega是什么样一个物种。 他的表情彻底变了,视线在许停枝和黑金的脸上来回扫过。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在这来回的打探中,祁折雪似乎还真从黑金和许停枝的脸上看出了些许相似之处。 祁折雪恍然间忽然明白了黑金为什么明明看出了他的身份,却还是同意和自己碰面—— 他是想将“许停枝是星盗之子”的消息借由在场所有特种人的嘴带回特种星,然后彻底断了许停枝和特种星的联系,将他完全变为自己的人。 祁折雪的表情彻底黑了下来,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许停枝,似乎是想从中看出些许求救的意味,但很可惜的是,许停枝没有。 他像是彻底认命了,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祁折雪,等到黑金让他离开的时候,他甚至还下意识动了动腿。 第92章 祁折雪本来做好了假如这里是虫星,就利用自己对这篇地方的熟知程度带着许停枝离开,但他没有想到,黑金居然摆了他们一道,这里不仅不是祁折雪所知的虫星,还在这里布好了许多的暗眼,祁折雪几乎不用怀疑,就能猜到这里一定有许多枪瞄准了他的头,他只要稍微有异动,就能被高速旋转的枪子射熟脑干。 “........” 但是就这样让许停枝离开吗? 宇宙这么大,一旦黑金带着许停枝离开,祁折雪毫不怀疑,他们两个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相见的时候了。 一想到这个,祁折雪咬了咬牙,指尖摸到腰后的枪柄上,就想硬上。 然而,黑金似乎是早就在等着祁折雪发难,余光看了一眼祁折雪的动作,暗中做了一个手势。 他在周围布满了数不清的眼线,只要祁折雪敢在这里动手,他一定会让祁折雪没有回去的机会。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每个人都好似站在了绳索之上,稍有不慎,就能坠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战斗一触即发。 然而,就在每个人都做好火并的那一刹那,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忽然动了。 许停枝本来跟在黑金身后,不知为何,又忽然调转头来,直直地朝祁折雪冲了过来。 祁折雪似乎是没有预料到许停枝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稍微愣了一下,拔枪的动作也缓了一拍,眼睁睁地看着许停枝扑过来,猛地在他的唇边亲了一下。 “........” 这下,连黑金都愣住了。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许停枝抱住祁折雪,抬起头,用力地在祁折雪的唇上啃咬着,离得近了,还能看见两个人若隐若现的舌根在交缠,黏连着透明的水液,吸吮的声响让不少单身的星盗都红了脸。 “.......”一吻毕,许停枝捧起祁折雪的脸,似乎是在进行最后的告别,轻轻地用自己的额头蹭了蹭祁折雪的额头,小声道: “我爱你,乖崽。” 祁折雪死死地瞪着他,似乎是在用眼神表示愤怒,一句话也没能说出口,眼睁睁地看着许停枝伸出手,将他的枪推了回去。 危机在瞬间解除。 黑金在不远处眯了眯眼,看着许停枝用身体护着祁折雪、暗中挡住了那些枪口的动作,有些不满地“啧”了一声,但到底没再说什么。 等到上船的时候,许停枝还回头看了一眼船下的祁折雪,盯着看了很久,才回过头去。 “怎么,舍不得啊?” 黑金愤怒地将黑手套丢到地上,抬手给了许停枝一巴掌,那声音响的几米外都听的见: “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你。” 许停枝被打的差点踉跄跪倒在地。他摸了摸红肿的脸颊,眼尾下压,吐出一口血,冷漠道: “我说了,你要是杀了他,我也会杀了你的。” “好,好得很。” 黑金抬起手,像是又想打许停枝一巴掌,半晌,不知道想到什么,改为踹了许停枝一脚,恨恨地离开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郁白看着黑金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倚在许停枝的身边, “到时候他一怒之下,对你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怎么办?” “随便。”许停枝的表情从始至终都很冷淡,他抬起头,看了窗外一眼,低声道: “我只做我觉得对的事情。” 入夜。 黑金今天被许停枝气的不轻,因此早早地打完沙包发泄完,就想入睡。 但没想到,他刚刚躺回床上,星舰忽然传来“轰隆——”的一声巨响,像是被什么东西射偏移了航道,炸毁的声音开始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星舰内部的警报系统也发出刺耳的交唤。 黑金倏然坐起,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表情变的阴沉不已。 他穿好衣服,冲出房间,果然看见自己的手下们都穿的衣衫不整的在廊道里奔走,或拿着武器,或者冲向操纵室,试图查看星舰警报的原因。 黑金比所有人都更快意识到问题来自于何处,他一脚踹开星舰操纵室的门,果不其然看见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操纵星舰的舰长和副舰长,而许停枝正坐在上面,冷静地操纵星舰返航。 黑金顿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他走上前,抬脚猛地踹了许停枝一脚,许停枝没想到黑金来的这么快,顿时被踹到在地,整个人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黑金五指插入许停枝的发中,抓着许停枝的脑袋用力朝地上磕了几下,直到在许停枝的脑门上看出了鲜血,才松了手,阴森森地看着他: “是你干的?” “是。”许停枝呸出一口血,趴在地上,像个狼崽子一般,阴冷地看着黑金: “我已经将这个飞船的行驶轨道复刻成芯片交给了祁折雪,他很快就会知道你在哪。” “你逃不掉的,黑金。” “.......”黑金的神情愈发冷酷和可怕,整个人的语气像是结了冰渣子,让许停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芯片........你是什么时候把芯片给他的!” 他几乎要暴躁起来,在操纵室内转了一圈,忽然灵光一现,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一脚踹向许停枝,表情扭曲道: “是那个吻!” 他居然把芯片藏在了舌头底下! 第93章 “呃.......”许停枝被踹的当场吐出一口血,他还没来得及承认,忽然感觉浑身发起热来,整个人像是被架在了炭烤架上,连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吧?” 黑金眼看着雷达屏幕上朝这里逼近的小红点,已经快要到和特种人正面对决的时候了,到这个节点上,竟然还有时间笑出来。 他一把抓起许停枝的头发,像拖一只死狗般,毫不怜惜地将许停枝拖到操纵台上,随后,直接请求和祁折雪所在的星舰通话。 特种星的星舰似乎没有想到黑金会主动发来通话请求,滴了三秒才接通,三秒后,祁折雪俊秀的神颜才出现在了屏幕上。 “黑金。” 祁折雪一看见黑金,就开了口,声音很低,但难掩焦躁: “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 之前黑金在交易地点布了太多人,都没有及时撤走,现在这个星舰上人员稀少,要是被追上,黑金妥妥的会落网。 黑金太过于自信自己的行踪不会暴露,认为许停枝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再怎么样也不会翻出什么风浪来,但没想到居然会被许停枝抓住破绽,这让他不免有些怒火中烧。 “我倒是没打算抵抗。” 黑金抓着许停枝的头发,将许停枝的脸怼到光屏上,慢条斯理地用指尖划着许停枝的下颌线,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恐怖的话: “但是你的哨兵在被人轮\\奸的时候,会不会抵抗,我就不知道了。” 话音刚落,祁折雪的面色大变,整个人的表情都有些骇人: “你想对他做什么?” “你说呢?”黑金一脚踩在许停枝的后背上,带着要将他的后背踩断的架势, “我之前和他说过,不要试图背叛我。” 说完,他直接单方面切断了和祁折雪的通信,大声喊人进来。 在信号被切断的前一秒,祁折雪看见三四个alpha闯了进来,朝地上的许停枝奔去。 祁折雪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猛地站起来,冲到星舰舱门口,忽然打开门,跳了下去。 在他落地的那一刹那,无数看不见的精神力将他托举起来,轻柔地传送到黑金的星舰周围。 祁折雪举着枪,周围的枪林弹雨已经不足以动摇他强攻的决心,他一脚踹开星舰的舱门,在无边的血色中,单枪匹马地闯了进去,直接抓到一个星盗,用枪口抵着他的脑袋,语气森寒: “操纵室在哪。” “我,我不知道!”那星盗死到临头了还嘴硬,祁折雪的眼睛顿时血红一片。 他已经看不见自己身后蜂拥而上的特种人队伍,用枪随意杀了几个冲上来的星盗,看着身后的下属们冲上前将一整个星舰的星盗都制服,慢慢道: “告诉我,操纵室在哪。” 被按到在地上的星盗们纷纷面面相觑,一想到黑金的手段,谁也没敢先开口。 噗呲—— 祁折雪用匕首捅进了一个星盗的身体,狠狠地用刀锋在那肉里绞了一圈,直到那星盗气竭身亡,才松开手。 他素白的长袍上已经染上了些许的血液,眼神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暴戾阴森: “你们不说,我可以一个个杀,直到有谁愿意开口为止。” 祁折雪身边的副官看着祁折雪这幅疯魔样子,不敢开口,直接将头低了下去。 就在祁折雪按捺不住,要将这整星舰的人都杀了泄愤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忽然站了出来。 “我知道操纵室在哪。” 他平静地将枪丢到地上:“和我来吧。” ........ 安静的操纵室中,唯有警报声和红色的灯光还在经久不息,周遭的呼吸声都变的极其微弱,几乎要几不可闻。 滴答—— 滴答—— 很快,一阵水声也响了起来。 许停枝捂着受伤的双臂,踉跄着爬起来,歪倒在墙上。 他如今已经成了血人一般,身上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 他脚下是几个alpha临死前震惊的眼神,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用小小的一个卡牌照片的锋锐处划破他们的腹部,然后用手捅进去,生生拉出他们的内脏。 许停枝的身上也受伤了,但好在没有被任何alpha侵犯过,他用沾满鲜血的手捂住破裂的腹部,想要扶着墙往外逃。 但他身上的伤实在太重了,发情期的热感让他此时难受的只想撞墙,他步步艰难地往外走着,但是那廊道似乎长的不能见尽头,最终再也支持不住,昏厥到地。 在倒在地上的时候,许停枝忽然想到了很多很多,之前被他遗忘的事情。 他想起了父亲在他小的时候抱着他让他好好照顾妈妈,向导徐情第一次见到他时给他的那件哨兵服,问他愿不愿意成为一名哨兵。 很多很多他人生中十分重要却又被遗忘的小细节,此刻如同走马灯般,在他的脑海中重新出现。 意识的尽头,他不知为何忽然想到了那天祁折雪和他表白,被他拒绝后丢在角落的那把哨兵花。 那时的他以为他们还会有很多很多的以后,所以即使暂时的分别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重聚,所以从未想过,原来有一天,他们是真的可能会阴阳两隔。 许停枝重重地阖上了眼睛,指尖却不受控制地抖动着,缓缓用鲜血在地上写下了三个字—— 第94章 祁折雪。 如果上天能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再看一眼自己的心上人,那他一定会对祁折雪说,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 模糊间他好像轰隆的声响,在脑海内的走马灯完全消失之前,伴随着熟悉的声线再度闯入,许停枝在朦胧中忽然想起了一个灿若朝阳的面庞,几近思念,终于在他的心尖上,再度鲜活起来。 第44章 虫星地图 许停枝醒的时候天光尚还亮着, 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斜斜地洒落在窗帘之上,片刻后又如同水一般,缓缓地流淌至许停枝的瞳仁里, 将他的眼睛照的如同琥珀般金黄。 身上不知上了什么药,此时已然不太疼了, 许停枝呻\\吟了一声, 双手撑在床上,试图起身。 很快, 有人察觉到了他的意图, 捧着东西进来了,发出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片刻后,有人撑开了许停枝半睁不睁的眼皮, 试图用什么东西在他眼睛上照了照,说了几句什么,又离开了。 病房里很快又恢复安静, 不一会儿, 有护士进来了,似乎在给许停枝换药。 护士的动作并不重, 但许停枝还是皱了皱眉, 攒了好久的力气令他睁开眼,喉结动了动, 撕开干裂黏连的唇,缓缓吐出一句话: “你是谁?” “啊,你醒了!”护士似乎是没想到许停枝这次恢复清醒的时间居然有这么长, 被问的愣了一下, 看着许停枝紧紧盯着他的警惕眼神, 赶紧解释道: “我是首都第一医院的护士, 您还记得我吗?之前您受伤的时候,我经常帮您处理的。” 许停枝没接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满脸写着三个大字—— “不认识。” “......” 护士见此,干笑一声,掩下心中的失望,对许停枝说: “您需要喝水吗?” “不用。”既然知道自己现在在首都第一医院,许停枝就知道自己已然脱困,暂时没有性命危险。 不过........祁折雪呢? 他在昏迷的时候好像听到了祁折雪在叫他,怎么一睁眼就不见人了? 思及此,许停枝皱了皱眉,勉力撑起身,在护士伸出手想要扶他时不动声色地躲开,换做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礼貌冷淡: “请问,我昏迷的时候,你有看到一个向导过来吗?” “啊,向导?”护士欲伸出手扶他的动作僵在空中,好半晌才收回来,闻言想了想,道: “你是说祁折雪先生吗?” “对,是他。”许停枝的眼睛瞬间亮了亮,换做一副殷殷期盼,看向护士: “他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祁先生只是受了一点轻伤,很快就出院了。” 护士道:“他在您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床边陪着您,等您从重症监护室转入普通病房后才离开的。” 许停枝立刻迫不及待道: “那他下次是什么时候会来?” “.......不知道。”护士见勾搭帅哥没戏了,也不再多话,收拾好东西,抬脚离开了: “我还有别的病房的病人需要换药,就先离开了。” 许停枝本来还想再问,但看着护士真的一副很忙的模样,也就识趣地没有再问。 他失落地垂下眼尾,又重新躺了回去,纵使内心焦躁不安,但仍旧在病房安安静静地等着祁折雪来见他。 许停枝本来想早点联系祁折雪,告诉他自己已经醒了,但他的光脑已经坏了,完全联系不上祁折雪,只能被动地等待着。 然而,本以为很快就能见到祁折雪,但许停枝却没有想到,从中午等到晚上,祁折雪的身影一次都没有出现在病房门口。 直到看着天色真正暗下来,陷入黑暗中的许停枝攥紧冰凉的被单表面,这时候才恍然意识到了,等一个人的煎熬之处。 .......之前,他是怎么舍得把祁折雪一个人留在家里,独自等待的呢? 而另一边,被许停枝挂在心尖上的那个人,还在牢房里审问被抓捕的一干逃犯。 祁折雪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群星盗里,最先背叛黑金的,居然会是他的亲弟弟—— 郁白。 “其实我和许停枝一样,也是卧底。” 审讯室里,郁白从自己的皮肤底下抽出一张缩小版星际警察证,交给祁折雪身边的警官,不紧不慢道: “只是我离开多性人种星球已经很久了......唔,快有二十年了吧,那边的人都怀疑我已经背叛了组织,完全成为了黑金的人,所以将我的档案都封存了。” “.......是吗?” 祁折雪接过那张半透明带钢印的警官证,看着上面笑颜如花的郁白,指尖缓缓摩挲着,似乎是在思考: “你退伍之后就入了警察系统,看职位似乎是一名——法医?” “是的。”郁白双手交叠撑着下巴,脸色有些苍白,但气质谈吐却浑然一变,再也不复当初宛如老狐狸般圆滑的模样,反而似一个儒雅随和的书生: “只是当时黑金要叛变,我察觉到苗头后,还没来得及和组织交代清楚,就被黑金带走了。” “在之后的十几年里,跟在黑金身边,我收集了很多有关黑金的罪证,这些证据,足以让他判处死刑。” 祁折雪抬起眼,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意味不明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可把你当亲弟弟。” 第95章 “比起亲情,我更信仰正义。”郁白说:“这是我进入警察系统的第一天,就在那人面前宣过的誓。” “我不会背叛他,也不会背叛我的誓言。” 听着郁白的话,祁折雪缓缓陷入了沉思。 他并没有问郁白关于那个人是谁,但是他知道,如果没有郁白暗地里的策反和帮助,许停枝是完全不可能如此轻易就将芯片交给他的。 “我知道了。”祁折雪将这些消息消化完毕,站起身,道: “只要你愿意将证据交给我,我会想办法联系你的母星,或许可以将你引渡回去。” 星际罪犯在落网之后,假如其户口所在的母星愿意重新接纳他,是可以返回母星服刑的。 郁白闻言,怔了怔,随即露出了这十几年来第一个近乎真挚的笑意: “谢谢。” “不过我想,你还需要帮我弄到前往虫星的真正的地图才行。” 祁折雪在充分吊完郁白的胃口后,又慢悠悠地提出了一个条件: “还有许停枝的哨兵腺体,我也必须要回。” “前往虫星的地图我可以给你,”郁白说:“但是许停枝的哨兵腺体藏在了哪里,也只有黑金一个人知道。” 言下之意,就是郁白自己也不太清楚这个腺体被放在了哪里。 祁折雪闻言,起身的动作一顿,又垂下头,居高临下地看了郁白一眼。 他似乎是想从郁白的脸上看出撒谎的痕迹,但很遗憾,郁白看他的眼神无比干净清澈,甚至还充满真挚。 .......也是,都走到这个地步了,倒也没有必要撒谎。 见再也问不出什么,祁折雪没有再多话,抬脚走出了审讯室。 他刚走出审讯室,便回到了之前所在的研究院。 自从许停枝和楚敛都走了之后,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祁折雪不想回去,也不想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房间。 他疲惫地脱下制服外套,倒在椅子上,整个后背都陷入椅子里。 祁折雪仰起头,用手背挡着头顶刺眼的光线,内心纷乱无比,只觉如今面对的一切都让他无比慌乱和无所适从。 先是被骗去了假虫星,后来又撞见差点停了心跳的许停枝,接二连三的事故让祁折雪觉得疲惫极了,只想逃到某个没有人的地方,狠狠睡一觉,什么也不管。 但是不行,他还需要回到虫星救哥哥,而且这里还有个人,他也不能抛下。 祁折雪就这样静静坐了半小时,直到光脑忽然传来叮咚的一声—— 有人发来了新消息。 祁折雪艰难地直起身,眯着眼睛点开光脑的信息,发现上面的署名来自于警察署,便进行了邮件接收。 等到光脑光屏上的透明小圆圈转过几圈,一副完整的地图就全然呈现在了祁折雪的眼中。 那是一副做工极其精良的地图,上面包含了第七宇宙外伽马星系中所有星球的运转路线和前行线路。 祁折雪将地图拖出来,进行了放大,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上面的路线。 过了一会儿,许停枝的眼睛似乎是被上面漂浮的光路照的眼睛疼,于是闭了闭眼,打算去找个特质眼镜继续看,却没想到,他刚一起身,外面的灯光却啪的一声熄灭了。 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祁折雪弯腰的动作一顿,不知为何,后背忽然出了一阵白毛汗。 他强装镇定,从柜子里摸出眼镜盒,正想打开,耳边忽然传来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慢慢朝祁折雪逼近。 祁折雪大脑快速运转着,一边想着是不是之前抓捕黑金的时候还漏了几个法外狂徒,一边又安慰自己说不定是研究所的人员,只是恰好两个人都被迫面临了研究所停电这件事而已。 “折雪?” 下一秒,耳边传来的声音就将祁折雪心中的惴惴不安全然打破。 祁折雪直起身,戴上眼镜,借着月色,看着林楚棉摸黑沿墙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道: “你在里面吗?” “在。” 祁折雪点了点光脑,霎时,刚才还黯淡下去的光屏顿时亮了起来,光脑上面折射出的地图如同银河一般,布满了整个房间。 “大晚上一个人鬼鬼祟祟在看什么呢?” 林楚棉抬起头,看着这幅在黑暗中格外显眼的星图: “看地图?” “嗯。”祁折雪走过去,指尖轻轻在上面点了点: “这是前往虫星的地图。” “虫星?”林楚棉意外地挑了挑眉: “这地方居然真的存在?” “当然。”祁折雪比任何特种人都要坚定地相信虫星的所在,为此还特地将这个星球放大给林楚棉看: “在这里。” “啊..........” 遇到学术问题,林楚棉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他凑过去,视线仔仔细细地在上面打量了一番,随即又低声道: “虫星周围有有很多围绕着它进行公转的小行星,要想进入它,就要花很多时间去熟悉环境,如果出现失误,就很有可能撞到外面的小行星,导致机毁人亡。” “所以,想要顺利到达,最保险的就是就从他前面的这颗星球穿过。” 林楚眠的指尖穿过一颗泛着银白色光芒的星球,喃喃道:“这里是.........” 第96章 “多性人种星球。” 祁折雪凝眉:“要想从这颗星球的上空穿过,就必须争的当地政府的同意,否则,就会被对方误以为是非法入侵主权土地,造成特种星和多性人种星的争端。” “这么想想,还不如花几十年时间去研究一下虫星地外小行星的运转规律了呢。” 林楚棉闻言绷不住了: “去和另外一个星球的政府交涉我国飞船在当地上空的行驶权,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吧。” 祁折雪心里也知道很难,毕竟每个星球有每个星球的主权,同意让从别的星球的飞船从上空飞过,不亚于打开大门欢迎别人的入侵。 如果不能在两国之间建立起绝对的信任,那么从多性人种星球上空飞过这件事,只能是完完全全的空想。 而目前为止,祁折雪手上能和多性人种星球交涉的筹码,只有.........几个无法给当地政府带来任何利益的星盗。 一想到这个,祁折雪又开始头疼了。 然而,令他头疼的事情却不止一件。他刚刚想和林楚棉针对这件事再商量一会儿,光脑就再次响起。 然而这次,不是来自警察署的消息,而是来自于医院的通知。 在打开消息栏、看清上面字体的那一瞬间,祁折雪的瞳孔微震,立刻绷紧了神经。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对独断专行的许停枝失望,不会因对方的任何事情而影响情绪,但在意识到医院里躺着的那个人已经醒了的瞬间,祁折雪终究还是想也没想,拿起椅背上的制服,径直冲了出去。 第45章 示爱 祁折雪没有想到, 许停枝居然能好这么快。 按道理来说,许停枝已经被换了腺体,整个身体的相关数值应该和omega趋近, 但没成想,许停枝的身体机能构造虽然变了, 但是战斗力还是一样的强悍, 几个哨兵医生愣是没按住想要逃离医院的他,还反被他按在地上狂揍。 所以等到祁折雪赶到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许停枝骑在几个哨兵的身上, 狠狠地抡起拳头,就要往医生的脸上砸。 祁折雪顿时急了,一边释放出信息素安抚, 一边大喊试图阻止许停枝的动作: “许停枝!” 他本以为信息素安抚要等一会儿才能起效,但没想到他刚喊出许停枝的名字,许停枝的动作便倏然一顿。 他像是被骤然按下了暂停键, 拳头高高举起, 却被一声大喝惊得僵在原地,好半晌, 才缓缓抬起头来。 他缓了缓, 复又抬起头,满脸狰狞地问祁折雪:“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祁折雪一愣:“什么?” “我问你怎么现在才来!” 许停枝大脑有些乱, 显然已经进入了狂躁: “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 他说这话时,指节还咯吱作响,似乎随时能冲上来, 将祁折雪揍一顿。 “.........”祁折雪呼吸顿了顿, 随即沉下脸, 伸出手将许停枝拉了起来。 不是扶, 是拉。 许停枝被他拉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换做刚刚,别说拉,就算有人敢上来拉许停枝一下,都要被他揍的妈都不认识。 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祁折雪的指尖刚刚触到许停枝的皮肤,他就像一颗迅速融化的坚冰,乖乖地和祁折雪走了。 “别发疯了。” 祁折雪将许停枝丢回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许停枝,那模样像是在看一个令他无比头疼的生物: “为什么要打人?” “我想出去见你,但是他们不让。” 许停枝仰起头,看着祁折雪,语气刻意软下来: “乖崽,我想你了。” “我不想你。” 祁折雪冷漠道: “在你的计划里,除了你自己,什么人都能被你排除在之外,我又有什么资格被你惦记?” 他真真是气狠了,一想到那天许停枝浑身是血地倒在自己面前,祁折雪真的希望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认识过许停枝。 不认识,自然也就不会为他心痛了。 更不会一次次因为对方孤身入险境而心焦。 许停枝不知道祁折雪心中所想,爬到祁折雪身边,伸出双臂揽住祁折雪的腰,小幅度地用脸在他身上蹭了蹭,低声道: “我不是故意打人的……我就是真的好难受.........” 他指尖用力揪紧衣角,神色看上去有些苍白的吓人,语气近乎祈求: “难受……求你……求你,给我做一次精神疏导吧。” “难受的话找医生去治,少将。” 祁折雪冷淡地推开许停枝, “我从来不会干涉你的计划,这次也是一样。” 说完,他脚步一转,转身就想离开。 岂料,这次,许停枝却没有像之前一样,让祁折雪顺利走掉。 他猛地从背后抱住祁折雪,像个只能依靠他生存的藤蔓,死死地缠着祁折雪不愿意放开: “别走,乖崽........” 祁折雪被紧紧箍着,顿时喘不上气来,声音不由得冷了下来:“放开!” 许停枝猛地摇头,声音在发抖,手也在颤: “不要,你别走.........” 许是在濒死前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心意,许停枝此刻迫切希望能陪在祁折雪身边: “你听我说.........” 第97章 他哽了哽,见祁折雪没有继续往前走了,才继续道: “我知道当初是我不好,让你伤心了......但是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祁折雪顿了顿,身影隐入黑暗中,许久,他才在许停枝紧张的心情里,缓缓开口: “……没有下一次了。” 祁折雪打断了许停枝的话,轻声说: “你愿意为了很多东西放弃生命,却不愿意为我活下来。” 祁折雪说:“而我也厌倦了一直站在原地等你,一次次地为你提心吊胆。所以,我们之间,不可能再有下一次了。” 说完,祁折雪伸出手,强硬地拉开许停枝抱在他腰间的双臂,转过身,对愣怔的许停枝道: “你好好养伤吧,哨兵腺体,我会想办法帮你拿回来的。” 说完,他便抬脚离开了,徒留下许停枝一个人僵坐在床,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夜色浓厚,如同一方黑砚被打翻,缓缓流淌,化作阴影完全遮盖住了许停枝的身影。待确定自己完全消失在许停枝的视线后,祁折雪才在医院的角落寻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他本是不会抽烟的,但毕竟成年了,看到同事们抽烟,也免不了在心烦的时候来上一根。 指尖明灭的星火将他俊秀的脸庞照的晦暗不明,许久,祁折雪将烟头丢到地上踩灭,随即又弯下腰,将它丢进了垃圾桶。 ……好烦。 . 随着黑金的落网,有关特种人器官失踪的案件也告一段落。郁白将那些受害人的名单交给了政府,由政府进行检查和归还。 然而,在侦查的过程中,警方却意外发现,十几年前,还有一批特种人的腺体流落到了虫星,似乎是被一批商人买走了。 祁折雪知道这件事后,夜以继日地对郁白交出的那份交易名单进行了翻译,发现那批商人签署的名字确实和虫星有关。 至此,且不论黑金的犯罪动机究竟如何,既然如今知道了这批腺体的去向,那么这批腺体的追回便被即刻提上了日程。 但因为这是跨星球刑事案件,所以祁折雪不得不向多性人种星发去了求助信号,将事情的始末完整地告诉了当地的政府,请求对方允许特种星的战舰从星球上方飞过,但奇怪的是,祁折雪发去的信号全部都被屏蔽了,求助被迫中断。 因为这个,祁折雪整个人都忙的焦头烂额,为了能早点回到虫星,他好几天都泡在研究院里,没日没夜地发送信号。 周围的同事们见此,纷纷都看不下去了。 尤其是和祁折雪关系最好的林楚棉,见祁折雪累的形容憔悴,整个人都怒了,强制性地将祁折雪从位置上拉起来,咬着后槽牙道: “不行,你不能这样。” “别来打扰我。”祁折雪说: “我正在尝试破译他们星球的卫星防御系统,然后把信号翻译成他们能听懂的语言,发送给他们当地的政府。” “这件事就不能缓着来做吗!” 林楚棉气不打一出来: “警方都没这么积极,你一个研究员,激动个什么劲儿?是能给你加工资还是怎么?” 不能给我加工资,但早点和多性人种星球建交,就能早日回到虫星。 我想早点回家了。 祁折雪在心中这么想着,但却没有说出来,半晌,只道: “我有我的理由。” “停。”林楚棉抬手制止了祁折雪的话,“不管是什么理由,我都不能就这样看你糟蹋身体。” 说完,他强硬地拉起祁折雪,推着他往门外走: “我带你出去晒晒太阳,然后吃点东西,你已经三天三夜只喝营养剂了,你受得了吗?” “........”祁折雪拧了拧眉,“别闹,我要回去。” “不许回去!”林楚棉气的脸都红了,“研究院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研究这个,你休息一会儿会怎样?” 说罢,林楚棉死死地抓住祁折雪的手,不让对方离开: “你要是敢回去,我们就绝交!” “.........”祁折雪:“幼不幼稚?” “不幼稚!”林楚棉瞪眼,气呼呼道:“你必须休息!” “......行,”两人说这话时,已经出了研究院,站在街边,祁折雪实在不好意思当着那么多路人的面拉拉扯扯: “你先放开我。” “放开你,你不会偷跑吧?”林楚棉狐疑道。 祁折雪顿了顿:“不会。” “.......好吧。” 林楚棉也不知道是信了没信,但总归还是放开了祁折雪。 祁折雪果然没有跑,而是站在原地,眯了眯眼,似乎是在适应太阳的强光。 见此,林楚棉缓缓放下了心,兴致勃勃地揽着祁折雪的脖子,道: “研究院对面那家新开的咖啡馆还不错,也能晒到太阳,我们去坐坐吧。” 祁折雪顿了顿,回道: “行啊。” 说完,他脚步一转,率先过了马路。 两个人一路你一言我一语地走到咖啡馆门口,推开门,如愿地听到一声“欢迎光临。” 等等,这声欢迎光临怎么有些不太对? 听起来........音调好熟悉。 祁折雪顿觉不对,皱了皱眉,想要回过头去查看声音的源头,却被林楚棉拉着在一个角落的桌椅上坐下了: 第98章 “这边位置好,坐着吧。” 说完,他便将菜单递了上来。 眼见在咖啡厅视觉的盲区,祁折雪没法找到那阵熟悉的音调来自于何处,无奈之下只能低头点单。 林楚棉也很快下好单,两个人之后又说了一会儿工作上的事情,很快,那些甜品和咖啡就被人上了上来。 然而,让祁折雪大感意外的是,与咖啡一起被送上来的,除了一大堆甜品,还有 —— 一大捧鲜红的、被精心包装过的向导花。 它们被仔细包裹成一束,挨挨挤挤,娇艳欲滴,完全侵占了祁折雪所有的视野。 不仅如此,向导花中心还放了一张贺卡,贺卡上面写着“祁折雪”三个大字,周围用一个硕大的爱心将祁折雪的名字包裹起来,让祁折雪想装傻都不行。 突然被示爱的祁折雪:“.......” .......不是,谁送的??! 第46章 “为什么要躲我?” 看着桌子上那一大捧向导花, 祁折雪绷紧了后槽牙,视线久久落在那张画着爱心的大贺卡上,久久没有言语。 坐在祁折雪对面的林楚棉胆战心惊地看着祁折雪变来变去的脸色, 许久,才谨慎地开口道: “这花是........?” “........不认识的人送的, ”祁折雪端起一杯咖啡, 慢慢感受着掌心灼人的烫意蔓延开来,端坐八风不动, 云淡风轻道: “待会儿出门的时候丢了吧。” “........好吧。”虽然明知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但看着祁折雪明显不想再多说什么的表情,林楚棉也不好意思再追问。 两人之间刚才还有说有笑的气氛莫名沉凝下来,林楚棉将脸藏在咖啡杯后, 隔着袅袅的热雾,抬眸看向祁折雪。 祁折雪一直没有说话,安静地喝完咖啡, 连桌子上的甜品都没动, 就起身要回去。 林楚棉也知道祁折雪很忙,也没奢望真的能留他很久, 赶紧把咖啡杯放下, 跟着祁折雪走了出去。 从始至终,祁折雪都没有伸手拿起桌上的那捧向导花, 甚至也没有问这花是哪里来的谁送的,就像完全不在乎那样,喝完咖啡便离开了。 等祁折雪离开很久后, 桌上的那捧向导花才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拿了起来。 许停枝抱着向导花, 身边站着这家咖啡店的店长, 也是他之前读书时同学的男朋友, 满脸遗憾地看着许停枝怀里的花: “好可惜啊,这么漂亮的花,他都没有收。” 许停枝没有立马接话,伸出手,从花里找出那张没有被拿走的贺卡,许久,才垂了垂眼尾,看上去有些失落: “.......算了。” 他苦笑道:“他没有把花丢进垃圾桶,就已经很好了。” 他将花送过来的时候,都做好了被祁折雪当着面丢掉花的准备了,但没想到祁折雪不仅没有过问这花是谁送的,甚至也没有将这花放在眼底,连丢弃都懒得。 思及此,许停枝的心便重重地沉了下去。 他之前一直以为祁折雪只是闹闹小孩子脾气,哄一哄就能好,却没想到对方如今好像是真的不在意他了,对于他的一举一动,都处之以漠不关心的姿态。 这比打他骂他还更让许停枝难受。 为什么呢?为什么就可以这么轻易就不在乎了? 许停枝想不明白。 他不信祁折雪对他一点儿感情也没有,如果真的对他死心了,又何必在他昏迷的时候一直守着他,又何必辛苦给他寻找哨兵腺体? 种种迹象表明,祁折雪都还喜欢他,那现在他清醒了,没有生命危险了,祁折雪又为什么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呢? 如果祁折雪真的担心自己再去执行危险任务出事,讨厌他总是瞒着他,那他下次每一次出任务的时候,都告诉祁折雪,向他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受伤,这样,对方是不是就不会生气了? 许停枝不确定想着。 而在另一边,祁折雪并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个举动,就让祁折雪胡思乱想了一下午。 祁折雪一回到研究院,就再度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许是因为休息了一会儿,所以祁折雪的效率也比之前高多了,一鼓作气之下,竟然意外地攻破了多性人种星球的卫星防御系统,成功将信号发射了出去。 当看到信号被接受的那一刻,祁折雪差点激动的从椅子上跳起来,好半晌,才绷住了过于失控的面部表情,缓了缓过于急促的呼吸。 他站起身,解开衣服的扣子,大口大口呼吸了一下,随即猛灌了一口咖啡,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淌进去,缓解了过于沸腾的血液。 接下来,只要等多性人种星球给自己回复就好了。 祁折雪在心中祈祷着多性人种星球的掌权政府能回应他的请求,毕竟如果要等他将虫星周围的小行星的运动轨道研究清楚,最快也需要十几二十年,到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也不知道自己离开那么久,哥哥怎么样了?那红发军雌会伤害他吗?哥哥他有没有想过逃跑? 一想到自己那生死不明的哥哥祁折霜,祁折雪便不由得有些难过。 他从衣兜里拿出一包烟,拿出一根点燃,就这样默不作声地抽了一会儿,才平复好心情,将烟丢进了垃圾桶。 距离下班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夜已经很深很深了,满天星子,却照不亮祁折雪内心的任何角落。 第99章 祁折雪抽完烟,便打算回家洗个澡,去掉自己身上的烟味。 他脱掉研究服,走到门口,正准备离开。 但没想到,他刚走出大门,就看见门前本该空荡荡的停车位上,忽然停了一辆十分扎眼的幻影车。 祁折雪:“.......” 他在研究院工作了几年,对于研究院内工资待遇情况是一清二楚,别说幻影车,就连最普通的中等车型,大家伙也得工作个五六年才能勉强买得起。 很显然,这不是研究院工作人员会开的车。 但祁折雪也没有那么强的好奇心,他只是将目光落在那辆车上面,停了停,随即又移开,打算坐公共交通工具离开。 不过他才刚刚抬起脚,面前那辆幻影车的车灯忽然闪了闪,门忽然从里面被人打开。 这动静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明显,惊得祁折雪下意识住了脚,回过头去,再次往那车上看了一眼。 只见银灰蓝的渐变色车门缓缓打开,车上缓缓下来一个人。 他身着黑色的卫衣,一双大长腿被牛仔裤完美的包裹着,整个人身姿高挑,眉目精致,精心打扮过的他看上去像哪个世家的贵公子误入此地,与周遭朴素的气氛格格不入。 莫名被闪耀到了的祁折雪:“..........” 他沉下眉眼,不理会打扮的像个花孔雀似的许停枝,转过身,想要快步离开,但没想到,他刚刚往前走了半米,身后就忽然传来一阵大力,猛地勾住了他的手腕。 祁折雪被迫被人拉着,倒退往回走了几步,他愤怒地想要甩开许停枝的手,却被对方以更大的力气扣住手腕,随即后背一痛,被人猛地按在了车门上。 “..........”被人以一种压制的状态按在车边,祁折雪再也压制不住怒火,咬着牙,瞪着许停枝,道: “放开。” “我不。”许停枝死死按着祁折雪的手腕,低声道: “为什么这么晚回家?我不在,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许停枝的视线贪婪地扫过祁折雪的眉眼,轻轻叹了一口气: “感觉瘦了不少呢。” 脸上的婴儿肥都没有了。 “关你什么事?” 祁折雪恼火地想要偏头躲开许停枝打量的视线,却被对方掰着下巴强硬地转过头来: “为什么要躲我?” 许停枝不解:“乖崽,从前我对你不好吗?” 祁折雪手腕被压在车窗上,动也动不了,于是没说话,也没吭气,就这样看着许停枝。 “是,我承认那天,我不应该对你........说那些话。” 许停枝回想到那天的回忆,语气十分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急切的说了下去,语句说的颠三倒四的: “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将你置于险境,所以我所做的一切也只是不想让你受伤........是,但是我也有错了,不过你能不能别这样冷落我?” 许停枝说:“现在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乖崽,你就别这样和我闹脾气了,好不好?” “我真的不想和你错过一分一秒。”许停枝摸着祁折雪的脸,脸上的珍惜和爱重不似作假: “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好不好?” “.........” 祁折雪就这样静静地听完许停枝的辩白,等到许停枝说的口干舌燥,才慢慢开口,声如沉水: “说完了?” “........”许停枝看着祁折雪的脸,目光微闪: “说完了。” “说完了就他妈的放开我!” 祁折雪猛地暴起,握紧拳头,好半晌才忍住了往许停枝身上揍一拳的冲动,改为推开他,恨声道: “我说过,我们之间没有下一次,我说到做到。” 祁折雪看着许停枝茫然的视线,伸出指尖,用力在许停枝身上戳了几下: “既然你说你从前那样算是对我好,行,那么现在算我求你,再对我‘好’一次。” 祁折雪一字一句道:“从此之后,别出现在我面前,行不行?” 说完,他猛地甩开许停枝的手,径直往前走。 “乖崽........” 许停枝还想再追,岂料这次他刚刚祁折雪的指尖,就被对方头也不回地,抬手打开。 “啪——” 手背清脆的碰撞声在明亮的月夜中显得如此的清晰,许停枝还未从那样清楚地感受到祁折雪对他的拒绝,心不由得慌乱起来。 但这些动作都不足以让许停枝彻底地僵在原地,真正让他不知所措的,是指尖上倏然沾染上的,那一点冰凉的湿冷。 祁折雪他.......哭了。 许停枝见过祁折雪哭过很多次,以幼崽的形态。 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成年的祁折雪哭,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撕心裂肺,有的只是冰凉眼泪顺着眼睫往下淌的安静,和月光下清冷孤绝的身影。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祁折雪问他:“一定要我毫无自尊地跟在你身后,不停追着你等着你,你才会满意是吗?” 听着耳边的问话,许停枝迟钝地收回手,看着手背上那一片红痕,忽然有些茫然地开始怀疑自己—— 所以他是.......真的做错了吗? 他好像真的让人伤心了。 第47章 原谅的前提 祁折雪说完那番话后, 自己都觉得语气里带有一点赌气的成分在。 第100章 但尽管是在赌气的话,也并非完全失了真心。 祁折雪还喜欢许停枝吗,当然是喜欢的, 但是那些喜欢到底抵不过那些在黑暗里辗转难眠的痛苦,和时时刻刻如刀般悬在心上的担忧。 喜欢的心情可以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淡化甚至消失, 但唯有痛苦是永恒且鲜明的, 像是经年难愈的伤疤,一旦想起来, 还是会觉察出刻骨的痛苦。 祁折雪深吸一口气, 单手擦去脸上的眼泪,随即冷冷地看着似被钉在原地分毫不动的许停枝: “既然你我之间无话可说,那我就不和你浪费时间了。” 说完, 他转身便想离开。 但许停枝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人,眼看着祁折雪动了,他好似如梦初醒, 忽然动了。 他上前几步, 似乎是想要拉住祁折雪的手,但在对方一个眼刀扫过来时, 悬在空气中的手一僵, 半晌,才苦笑道: “我送你回去吧?” “不必。”祁折雪说:“我自己有钱, 可以自己乘公交车回去。” “这么晚了,从研究院经过的公交车五十分钟才来一班,刚刚已经有一辆车过去了.......所以你现在起码还要等半个多小时。” 许停枝上前一步, 暗暗挡住了祁折雪的退路, 努力缓下口气: “我送你吧。” 他怕祁折雪再次拒绝他, 赶紧又补了一句: “等把你平安送到家, 我就再也不来烦你了。” 话音刚落,祁折雪看许停枝的眼神果然变了。他动了动嘴唇,但到底还是没出声,就这样久久地凝视着许停枝的眼睛,似乎是在判断对方说的是真是假,因而一直没有应声,像是陷入了长久的思考之中。 月色萧疏,清亮的夜风吹起祁折雪的衣摆,将他的身影衬的愈发挺拔孤寂,许停枝心尖一颤,忽然动了。 他转过身,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在祁折雪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他又转身拿着一件大衣走了出来,踱到祁折雪的身上,给祁折雪披上: “穿上吧,冷。” 祁折雪凝眉,正想挣扎,却被许停枝一句话堵了回去: “我没穿过,新买的。” 本来是想当做和好的礼物送给祁折雪的,现下看来应该是不能用这种理由送出去了。 祁折雪闻言,挣扎的动作果然一顿,就在这犹豫的空隙,许停枝已经将他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还不动声色地将他往前推了几步: “走吧。” 他信誓旦旦:“只要亲眼看你平安回到家,我就绝对不会来烦你了。” “.........”祁折雪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到底还是抵不过能手掏星盗内脏的许停枝,被推进了车里。 “砰——” 副驾驶座的车门被关上,许停枝绕到另一边,坐到了驾驶座上,顺带打开了空调,凑过去习惯性地想要给祁折雪系安全带。 然而,等他偏过头去时,祁折雪早就已经系好安全带,端坐在副驾驶上,目视前方,连看他都不带看一眼的。 许停枝:“.........” 他将额头抵在方向盘上,狠狠地缓了一会儿,这才抹了一把脸,发动车子。 从始至终,祁折雪都安安静静地坐着,像个布偶娃娃,不言不语,绝对不主动开口和许停枝说话。 回家的一路上,许停枝没有主动问祁折雪现在住在哪,祁折雪也没有说,两个人就像在进行谁先说话就输了的游戏,各自都安安静静的,闭口不言。 直到许停枝将车开到祁折雪楼下,沉默才隐隐有被打破的趋势。 许停枝将车停入车库,偏过头去想要提醒副驾驶上的祁折雪到了,然而,当许停枝视线触到身边的祁折雪身上时,却忍不住顿了一下。 祁折雪好像........睡着了。 他身上披着许停枝给他的外套,上半身被遮住,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精致脸庞,许久没有修剪的长发凌乱地遮住他的眼皮,显得他的脸年龄更小。 许停枝没忍住凑过去,伸出手想要去碰祁折雪在梦中依旧颤抖不安的眼睫,但没想到手刚伸过去,祁折雪的肩膀忽然动了动,一个巴掌大的青鸟团子窜了出来,对着许停枝的指尖就是一阵猛啄。 “嘶——” 许停枝被啄的一个激灵,慢半拍地收回手,低头一看,指尖一个毛茸茸的青鸟团子正蹲在祁折雪的肩头,正睁着黝黑的绿豆眼睛,瞪着自己。 许停枝:“.........” 他顿了顿,放轻声音,也不管青鸟团子懂不懂他的意思,自顾自道: “你是乖崽的精神体?” 青鸟团子骄傲地仰起头,鼓起蓬蓬的胸脯,像是在说“当然。” “......很可爱。”许停枝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青鸟团子的额头,声音愈来愈小,像是怕惊醒睡着的祁折雪,自顾自道: “他特地把你放出来,是怕我对他不利吗?” 青鸟团子歪了歪头,假装没听懂。 “.........”许停枝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祁折雪的睡颜和面前装无辜的精神体,竟然一点儿气也生不出来了,内心全是无奈和惆怅: “就这么没有安全感吗?” 连睡觉也要放出精神体来站岗? . 睡着的祁折雪不知道许停枝是怎么想的,自顾自沉在黑甜的梦中,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第101章 祁折雪的意识刚刚转醒,还未睁开眼,就知道自己在许停枝的车上睡着了,登时一惊,猛地坐起身来。 由于他的动静过大,连驾驶座上的许停枝和青鸟团子都被惊动了。 许停枝听到声音,动作一顿,停下给青鸟团子投喂鱿鱼丝的动作,偏过头,看向满头大汗的祁折雪,眼神一凝: “做噩梦了?” 祁折雪没说话,招手示意青鸟团子跳到自己手背上,随即开门下了车。 他的脸色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做梦梦到了从前的事情,整个人的神色都很差,甚至隐隐泛青,状态很不对劲。 这下,许停枝也不敢放他一个人回家,表情颇为担忧地跟在祁折雪身后,不远不近地看着。 祁折雪也知道许停枝在跟着他,但是他无心管这些细枝末节,只想赶紧回到家。 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刚刚打开房门,走进去换鞋,身后忽然传来响动,祁折雪回过头一看,竟然是许停枝站在了门口,试图进来。 祁折雪皱起眉,转过身,啪的一下想要用力关上门,然而门外的许停枝却先他一步,上前将手插在了门缝之间,阻止了祁折雪关门的动作。 “砰——” 铁质的门重重磕在了许停枝和手骨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让许停枝几乎在瞬间就咬紧了后槽牙,额头暴起了青筋。 “.........”祁折雪动作一顿,隔着门缝,对许停枝横眉冷对,语气很差:“你是不是疯了?” “.......我看你累了一晚上,也没吃东西,”都这样了,许停枝竟然还笑的出来,: “乖崽,我再给你做一顿饭行不行?做完我就走。” “不行。”祁折雪说:“当初说好,送完我回家你就走,你不要食言........松手。” “.......最后一次好不好。”许停枝却不肯松手,仍旧死死扒着门缝不放开: “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了。” “.........”祁折雪还想拒绝,冷不丁却听许停枝轻嘶了一声,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许停枝被门夹住的手背上。 那手背上赫然一道鲜明的红痕,因为充血还微微肿了起来,怕是不多几日,就能变的青紫。 “.......”祁折雪的握在门把上的手紧了又松,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放开了手,妥协中又带着警告道: “这是最后一次。” “嗯。”见祁折雪让了步,许停枝努力脸上因为过于欣喜而浮起的笑容,跻身进去,和祁折雪一起站在玄关: “我都听你的。” “.......”祁折雪瞪了他一眼,显然是没有相信许停枝的话,弯下腰给许停枝丢了一双拖鞋,随即自顾自地回房间洗澡去了。 许停枝本来也没指望祁折雪能在瞬间就对他转变态度,他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地穿好拖鞋,就进了厨房。 厨房的冰箱里没有什么东西,反倒是放了一排营养剂,看来祁折雪在家其实也不怎么做饭,都是随便应付。 许停枝撸起袖子,打算给祁折雪做个豪华版的夜宵。 他做的很认真,也没有意识到时间过了多久,等他端着一晚面走出来的时候,这才发现时间已经快到凌晨一点了。 他脚步一顿,想了想,端着面走到祁折雪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乖崽?吃饭了。” 房间里没有人应。 许停枝疑惑地皱了皱眉,正想再敲门,却没想到,下一秒,门就被人从里面猛地打开了。 在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极其浅淡的奶油香味就飘了出来,许停枝精神一震,下意识地将视线落在了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的祁折雪身上,盯着对方被湿发黏住的俊秀脸庞愣了许久,才缓声开口: “乖崽,吃饭了。” “不吃了。”祁折雪像是真的有急事,洗完澡后就匆匆穿好衣服,推开许停枝往外走: “研究院的信号发射系统收到回信,我得赶紧回去一趟。” “可是我..........” 许停枝刚想说自己煮了面,然而下一秒,就被祁折雪无情推开: “你自己吃吧。” 祁折雪走到玄关门口,弯下腰穿鞋,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话: “你不吃的话就丢了,我也不吃。” 说完,他毫不留情地走出门,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从始至终,许停枝都没有来的及完整的说出一句挽留的话。 他看着空荡荡无人的玄关,神情变幻莫测,隐在黑暗中的手指猛地握紧了手中的面碗。 指尖无意识的过大的力道令坚硬的瓷碗碎开,哗啦啦落了满地,许停枝都像是没有感觉到烫似的,愣愣地盯着门口看了好久,等到秒针又转过几轮,才恍然回过神来。 “.........” 他动了动僵硬的腿,默不作声地蹲下身,想要捡起地上碎瓷片,半晌后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忽然抱着膝盖,将脸埋进了双腿之间。 ........这就是被人遗忘在原地的滋味吗? 许停枝心想。 如果感同身受才是原谅的前提,那他要走多长的路,才能重新走进祁折雪心里呢? 第48章 我错了 “.......折雪?” 一大早来到研究院的林楚棉看着趴在桌上睡着的祁折雪, 愣了一下,顺手将早餐放到了对方的身边,疑惑地绕着祁折雪转了一圈, 喃喃道: 第102章 “你这是没回去还是来得早?” 祁折雪的睡眠浅,被这轻微的动静惊得一下就醒了, 模模糊糊地睁开眼, 看见林楚棉,带着鼻音哼了一声, 像奶猫撒娇似的: “来了?” “........嗯。”林楚棉应了一声, 话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的:“你晚上又没回去。” “........回去了一会儿,洗了个澡,”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祁折雪将脸复又埋进臂弯里,顿了许久,才含含糊糊又道: “然后又过来了。”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所以大半夜赶过来?” 林楚棉和祁折雪共事了这么多年, 自然对对方的性格和习惯都了解的一清二楚,顿时担忧地变了脸: “你的身体.......” “我没事。” 祁折雪抬起头, 在直起身体的时候微不可查地扶了一把腰, 然后缓缓地靠在了椅背上,疲惫地闭着眼, 声音很哑: “多性人种星球发过来的信号音波频率似乎有点问题,我花了一晚上进行了修复,待会儿你来试试翻译一下。” “行, 你休息一会儿吧。” 林楚棉叹了一口气, 一边打开显示屏, 一边嘀嘀咕咕道: “你这样不行, 身体迟早会垮的。” 祁折雪坐在他身后,轻轻踹了一脚他的椅子,催他: “快点。” 老妈子似的。 “行行行,马上。”林楚棉打开机器,顺手在空中划了一下,解锁了指纹权限后,无数的悬浮光屏顿时像爆炸似的,“滴——”的一声在空中炸开,团团围绕在林楚棉身边。 “嘶——” 林楚棉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修复前和修复后的信号波对比,对闭目养神的祁折雪竖起了大拇指: “这工作量.......我和我三个徒弟修补个三天三夜也不能比你修补的更精细。” 祁折雪还保持着仰躺在椅子上的姿势没回答,只是抖动的眼睫毛显示他有在听人说话。 “让我来看看多性人种星说了些什么........” 言归正传,为了不让祁折雪的心血白费,林楚棉带上了耳机,慢慢地将信号转移成文字材料: “感谢........特种星为维护宇宙和平做出的贡献.......但多性人种星的星球上空的行驶权乃星球主权.......不可随意让渡........” 看到这里的时候,林楚棉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然而面前的光屏仍旧在尽职尽责地将多性人种星内阁首相的话翻译到了屏幕上,大概意思就是特种星和多性人种星并未建立深厚的外交,故并不允许特种星的星舰从星球上空飞过,如果特种星人一意孤行,多性人种星会使用武力手段逼退入侵的战舰。 林楚棉将这段话发给了军部,随即摘下耳机,看着已经睁眼看着屏幕的祁折雪,无奈道: “怎么办?” “早就想到了。” 祁折雪睁开眼,脸色很差,完全是在强打精神,揉了揉太阳穴: “只能想个办法和多性人种星建交,曲线救国.......这事我会和副首长再商量一下,这其中还涉及到很多问题需要彼此磋商,不是三年五载就能做到的。” “确实。”林楚棉赞同地点点头。 和平建交当然比暴力入侵要更符合特种星的发展主旨。 特种星球对外征战多年,人力和财力都进行了一个很大的消耗,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发展,如果能借着寻找腺体的由头和多性人种星进行建交,达到经济和科技的双重进步,是再好不过的。 只不过这个担任外交任务的外交官,应该交给谁合适呢? 林楚棉在心中默默地想着。 但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刚才还在和他说话的祁折雪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扶着腰,从椅子上倒了下去。 祁折雪的昏倒是转瞬间的事情,林楚棉甚至还没有立刻反应过来,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祁折雪的精神体因为感受到主人的身体危机,自动从精神海里显现了出来。 青光过后,是一阵嘹亮的凤唳,引得无数上班打卡的研究员们都被这阵声音吸引了,有不少人要经过这里,都朝这边探过头来。 “怎么了怎么了?” 林楚棉的徒弟们一大早过来就被堵在了门口,咬着面包挤了进去,看见祁折雪昏倒在地上,吓了一大跳,赶紧冲了过去: “小师叔!你怎么了!” “打电话叫救护车过来。”林楚棉早就知道祁折雪会撑不住,但没想到对方倒下的这么不是时候,铁青的脸上隐隐带着些许担忧: “快点!” . 许停枝一连几天都没有在祁折雪的研究院门口蹲到对方,就在他怀疑祁折雪是不是故意躲着他的时候,却意外收到了祁折雪昏迷入院的消息。 在看到那条信息的那一秒,许停枝还着实愣了一下,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的理智稍微回笼的时候,他已经开着车前往祁折雪昏迷的医院了。 因为祁折雪的身份特殊,所以在昏迷后就转入了首都第一军医院,那里的病人和探访的家属都要进行严格的登记,许停枝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被允许进入。 本以为进去后会看见一个病态怏怏的祁折雪,却没想到祁折雪在病中还不忘工作,许停枝刚一进去,就被满满当当的数据屏幕闪了一眼。 第103章 “........” “.........”许停枝被祁折雪这样的态度气的眉头紧皱,太阳穴突突的跳动着,语气也不由自主地高了起来: “你.........” 他正想像之前管着祁折雪的时候一样不轻不重地骂他几句,但看到祁折雪被光屏照的有些惨白的脸,那几句脏话又卡在嗓子眼里,再也吐不出来: “.........” 最终,许停枝只能无可奈何地走到祁折雪身边,狠狠叹气: “你就休息一下行不行?算我求你。” 面对许停枝的低声下气,祁折雪连理都没理他,继续手头上的事情。 “.......”许停枝直接坐到了祁折雪的身边,握住了祁折雪的手腕,阻止了对方的动作,微微使力按住: “休息。” “........”祁折雪挣扎了几下,没挣扎开,抬起头,看着许停枝,面色沉沉: “放开。” “休息。”许停枝骨子里的霸道还是和几年前一模一样,不会因为祁折雪长大了就有丝毫的改变,依旧固执地重复着这几个字。 “........”祁折雪看着许停枝,眼尾狠狠下压,表情十分难看: “许停枝,是不是我每次想要做什么事情,你都得和我做对才舒服?” “我这是为你好!”许停枝并不认为自己现在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几年前我对你说那些话是我不对,我当时应该换一个委婉一点的处理方式........但是现在你这么糟蹋你的身体,你要我怎么委婉?” 许停枝用力将祁折雪按回床上,强硬中又带着一丝祈求:“休息吧乖崽......求你了,别这样折腾我。” 天知道他知道祁折雪住院的时候,心脏有多疼,就像被人用刀凌迟似的,那阵突然冒出的绞痛到现在还让他心有余悸。 “........为我好?”祁折雪本来在挣扎,听到许停枝的话,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笑道: “不告而别是为我好吗?一边说喜欢我一边翻脸无情是为我好吗?” 祁折雪虽然躺在床上,但那自下而上的眼神却凌厉无比,一字一句,如同泣血:“我求过你多少次,求你让你别孤身赴险,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你有听过我的吗?” 他猛地推开许停枝,看向许停枝时眼底带着的欣喜和崇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冷然和失望: “现在,你又凭什么让我听你的?” 话音刚落,房间里如坠深海,气氛沉重的几乎要让人窒息。 许停枝沉重的呼吸声成了这个房间里唯一存在感极强的声响,他愣愣地看着祁折雪,半晌狠狠地闭了闭眼,苍白无力地解释: “我真的只是不想你受伤.......我从小受过老师的恩惠,我这条命是他救回来的,所以我当初真的不能不顾他的死活,你能理解我吗?” “那现在,我有和你一样的理由了。” 祁折雪勾起唇角,唇边笑意带着淡淡的嘲讽: “如果我现在用和你一样的理由,我可以继续做我的事情了吗?” “.......”许停枝猛地握紧拳头,眼睁睁地看着祁折雪扶着腰重新从床上坐起,打开了光脑。 祁折雪的脸色是真的很差,看一会儿光脑上的数据,就要休息一会儿才能继续,好像随时能倒下似的,眉头因为疼痛皱的死紧,但仍咬着牙,努力不发出□□。 许停枝看着这样的祁折雪,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了,心脏一阵一阵地绞紧发疼,五脏六腑和火烧火燎似的。 他不知道原来心疼也会有这样具象的躯体化特征,半晌,他终于受不了,猛地握住了祁折雪的手腕,吼道: “别工作了!” 在祁折雪再度看过来时,他扑上去,将祁折雪抱的死紧,指尖都在发抖,像是要将他揉入骨血之中一般,声音带着沙哑的哽咽: “别这样折腾我了.......乖崽........我心真的好疼啊.......” “你想要做什么.......我帮你.......我帮你.....我可以替你做任何事......为你死也行.......” 许停枝断断续续,前言不搭后语,但抱着祁折雪的手却一点没松,反而越来越紧,滚烫的眼泪顺着祁折雪的脖颈淌了进去,惊得祁折雪甚至忘了要推开他: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我,行不行?” 第49章 腺体下落 “乖崽, 吃饭了。” 清朗的男声混合着油锅滋啦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祁折雪像是没听到似的,自顾自换了个位置, 坐在沙发上继续手头上的事情。 许停枝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将盘子放在桌上, 垂眸见祁折雪还坐在沙发上不过来, 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他解下围裙扔到椅背上,走到祁折雪身边, 半蹲下来, 将祁折雪没有穿袜子的白净脚尖放到怀里捂着,沉声问: “不吃饭?” “不饿。”祁折雪踩了踩许停枝的胸口,不满道:“放手。” “先去吃饭再说。” 许停枝凑过去, 将祁折雪打横抱起来,往饭桌上走去,“你腰本来就不好, 不能长期保持那样的姿势坐着。” 祁折雪:“.........能不能别和我雌父一样?” “雌父?”许停枝将盛好饭的碗放到祁折雪面前, 随口道:“你妈?” “嗯。”说到家里人,祁折雪的情绪又低落了下来。 第104章 他戳了戳饭碗里的米饭, 觉得腰有些不舒服, 微不可查地伸手扶了扶,“也不知道他现在在虫星怎么样了。” “........”许停枝沉默片刻, 给祁折雪夹菜的动作顿了顿,片刻后又若无其事地收回: “放心吧,我说了我会帮你回虫星, 我绝不食言。” 要不是有这句承诺, 天知道他还要花多大的力气, 才能像现在这样, 和祁折雪如此心平气和地彼此面对面坐着。 只是,一想到要亲自送祁折雪回虫星,许停枝便有些心塞.....但目前为止,除了这个,他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能让祁折雪稍微回头看他一眼了。 “........但愿可以吧。”祁折雪没有看到许停枝逐渐黯然的视线,低下头,开始吃饭。 许停枝却没有急着吃。 他盯着祁折雪的脸看了一会儿,想了想,片刻后才慢慢道: “下午我送你去研究院上班,之后要去办点事。” “......哦,”祁折雪的耳朵动了动,应了一声,并没有再往下说,也没有停下吃饭的动作。 许停枝:“.......” 尴尬的沉默蔓延在两人之间蔓延,只剩筷子和碗碰撞的声音。 片刻后,还是许停枝受不了这平静之下莫名的暗潮汹涌,主动开了口: “黑金的审判庭今天下午开庭,我打算........过去一趟。” 这是许停枝第一次主动和祁折雪交代自己的去向。 祁折雪闻言,这才放下手中的筷子,抽了张纸,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随即将纸扔到纸上,抱臂似笑非笑道: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他直勾勾地看着许停枝,那表情里有戏谑、冷笑,但更深层次的,是藏在那平淡外表下的不信任。 “.........我想告诉你。” 许停枝平静地看着祁折雪: “以后我什么事情都不会瞒你了。” “.......”祁折雪闻言,嘴角牵出一抹冷然的笑意,对许停枝的话不与置评。 “吃完了,你就去睡吧。”许停枝装作没看见祁折雪的冷笑,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在路过祁折雪身边时顺便垂下头,在祁折雪的唇边亲了一下: “乖崽要多笑笑,别总是绷着个脸。” 他话音刚落,祁折雪瞬间就把嘴角的冷笑降下去了,换做一副面无表情地看着许停枝。 “........” “你就非要和我对着干?”许停枝见此,默默叹了一口气:“以前的你多可爱啊,现在怎么像个小冰块似的,绷着脸,整个人看上去冷飕飕的。” 祁折雪闻言懒得和他多掰扯,站起身回房间了。 许停枝看着祁折雪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走到门口的祁折雪将手放在门把上,在即将推门进去时,脚步一停,又忽然开了口: “下午,我和你一起去。” “........”许停枝正将碗放进洗碗机,抬起头,疑惑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说,下午,我和你一起去。”祁折雪将视线从许停枝的腰上移开,慢慢道: “马上要和多性人种星建交,我有些情况还需要了解。” 许停枝:“.......” 那也不要从星盗头子身上了解吧? 许停枝心中腹诽着,但为了避免祁折雪恼羞成怒,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好。” “我可不是为了你。”祁折雪看着许停枝若有所思的表情,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我是为了特种星。” “知道了。”许停枝忍笑道: “你不说,我还压根没敢自作多情呢。”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祁折雪,像是调戏似的,拖长音调道: “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 “砰——” 回应许停枝的,是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哈。”许停枝看着那冷冰冰似乎还冒着怒气的房间,心情颇好地将按下了清洗的开关。 他的乖崽,无论长多大,还是一样的可爱啊。 . 黑金的审判庭开庭是在下午。 祁折雪是和许停枝一起去的,两个人过了安检后便坐在了下面的座位上,静静地围观这场审判。 在这场星际法庭上,黑金因为非法走私器官,一审被判了三百年的刑期。 这对以长寿闻名的多性人种来说,算得上是无期徒刑了。 然而,黑金对这个判决结果并不认同,坚持要上诉,要求启动二审程序。 在一审结束后,许停枝去狱里见了郁白一面。 郁白还是和之前那样,一直温温柔柔的,看着许停枝笑: “怎么了?有什么事要和我说么?” “......我打算去多性人种星看看。”许停枝说。 “你想去多性人种星?”郁白惊讶地挑起眉,有些不可思议:“你不是坚持认为自己是一名哨兵吗?” “我从来没有在心里否认过这一点。”许停枝说:“虽然我的腺体丢了,但我一定会找回它,重新成为一名哨兵。” “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打算陪一个人去。”许停枝道:“他对我很重要。” 郁白沉默片刻,半晌才道:“是那个向导吗?” “是的。”许停枝说:“我很喜欢他,但我之前做错了事,所以想通过这件事弥补他。” 第105章 “他想让多性人种星球和特种星建交,我虽然不能帮到他什么,但也要努力去试试。” “祝我成功吧。”许停枝冲着郁白笑道: “虽然事成之后,我可能经常很久都看不到他了.....但尽管如此,也比现在就和他形成陌路好。” “.......”郁白闻言,微微沉默了片刻,半晌方慢慢露出一个笑容,对许停枝道: “你会心想事成的。” 他的指尖不自觉地敲打着膝盖,像是某种信号,但细看又毫无章法,反而看上去有些紧张: “见到多性人种星的首相,记得和他问好,知道吗?” “嗯。”许停枝没有多想,只点头道:“这是自然。” 他还想再说什么,一旁的狱警却提示探监的时间到了,许停枝只好作罢,中断了对话,目送着郁白离开。 等郁白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许停枝才摆脱了那个僵硬的姿势,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祁折雪在车里等他。 “回来了?” 听到开门的动静,祁折雪从光脑前抬起头,看向许停枝: “怎么这么快?” “嗯。”许停枝本想将这件事含糊过去,但想了想,到底没打算再隐瞒祁折雪: “只见了郁白。” “......没见黑金?”祁折雪偏头去看许停枝:“怎么不去见见他?” 毕竟黑金可是许停枝名义上的生母。 “........”许停枝沉默半晌,片刻后,他忽然上前,抱住了祁折雪:“他不肯见我。” 祁折雪被忽然抱住,下意识想挣扎,脖颈处却传来闷闷的声音: “乖崽,让我抱会儿吧。” 他顿了顿,又低声道:“老师不见了,楚哥也消失了.......我现在,只剩下你了。” 他的声音很低,又很沉,似乎带着某种极力压抑的哭腔,令人无端心尖一颤。 祁折雪试图推开他的手一顿,倏然僵硬在空中。 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祁折雪顿了几秒钟,慢慢落下手,许久后,才将掌心放在了许停枝的背上。 半晌后,只见祁折雪轻轻拍了拍许停枝的后背,轻声道:“你恨他吗?” 许停枝紧紧地抱着他,许久,才点了点头,声音很哑: “我恨他。” 恨他遗弃我,恨他偷走我的腺体,恨他占着圣母的名头却没有做一件母亲该做的事情。 “身为我父亲的儿子,我就这么该死吗?” 许停枝喃喃道:“他就这么恨父亲吗?” “我总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祁折雪旁听了庭审,自然也知道了黑金和许停枝父亲反目的事情,他掌心按在许停枝的肩膀上,微微使力,让对方正面看着他,沉声道: “想找回你的腺体吗?” “......想。”许停枝说:“我是你的哨兵,永远都是。” “.......”祁折雪无奈:“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道:“你问你,你刚刚去找郁白,和他说要去多性人种星球的时候,他什么反应?” 许停枝原样将自己和郁白的对话告诉了祁折雪,片刻后,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迟疑道: “而且他说..........我会心想事成的。” “连外交部都不一定有把握的事情,郁白凭什么那么肯定?” 祁折雪凝眉,大脑飞速运转着:“这其中必有蹊跷。” 他不知道想到什么,缓缓转过头,看向许停枝,神情若有所思: “我觉得.......此行去多性人种星,若能查出黑金和你父亲的往事,说不定能让黑金松口,交出你腺体下落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年底忙工作,真的太累了,每天抱着快要抑郁的心态在打工(叹气)所以没来及更新,实在很抱歉。 第50章 偷情 “祁工, 这次前往多性人种星的人员名单已经发到你的邮箱了,您有空查看一下。” “好。” 祁折雪简要地给外交部的工作人员回了一个字,刚打开光脑邮箱, 一双大手就从他脖颈处圈了过来,将他缓缓拥在怀里。 “在看什么呢。” 刚洗完澡的许停枝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山茶花清香, 他伸手抱住了祁折雪, 从后面将下巴搁在了祁折雪的肩膀上,好奇地看向面前的悬浮光屏: “........出使多性人种星外交人员名单?” “嗯。”祁折雪操纵着光脑屏幕往下滑, 应了一声:“前几天去开了一个会, 关于建交的决议已经通过了,定下日子就出发。” “........”许停枝缓缓圈紧了祁折雪的脖颈,眼神一暗, 一瞬间安静了几秒,随即忽然又开口道: “你也去?” “当然。”祁折雪之前做了那么多努力就是为了回到虫星,现在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他当然不会放弃每一个推动目标的机会: “当时候, 我会作为外交官的助手出席。” “......”许停枝沉默了一瞬间,随即偏过头, 看了一眼祁折雪被光屏照亮的侧脸, 忽然凑过去,在祁折雪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啾。” “.......” 感受着侧脸温热的触感, 祁折雪不由自主地蹙起了眉,有些不满地用掌心推开许停枝,道: “干嘛。” 第106章 “没什么。” 许停枝幽幽叹口气:“就是感觉错过了你的好多时间。” 他的乖崽, 已经变成了这么有目标、这么有行动力的人, 而他竟然没有亲眼见到他的成长过程, 真的莫名有些遗憾。 “.......莫名其妙。” 祁折雪装作没听懂许停枝的言下之意, 浏览完人员名单后就关闭了光脑,准备洗完澡睡觉。 许停枝还是赖在他家没有走,祁折雪又不可能真的把他扔大街上,于是就放任了许停枝进入了他的房间,还忍着怒意,容许对方借着分开几天就见不到的理由,像抱着抱枕似的,将他抱的紧紧。 祁折雪:.......我忍。 本以为忍过这几天,等到出使多性人种星的时候就能摆脱黏人的许停枝,但没想到在离开特种星的当天,祁折雪就在队伍里发现了许停枝的身影。 他穿着护卫军的制服,正藏在人堆里,要不是祁折雪对他的气息十分敏感,说不定还会被他蒙混过去。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经过许停枝身边时,祁折雪不动声色地往他身边靠了靠,压低声音问: “你来干什么?” “不是说了吗,我会帮你的。” 许停枝穿着板正的制服,脸上却挂着吊儿郎当的邪气和痞笑: “所以我自请来保护你的安全。” “......” 许停枝究竟是怎么混进护卫军队伍的祁折雪懒得去想,反正他名义上的养父是第一任s+++神级向导,拥有的特权超乎祁折雪的想象。 令祁折雪真正生气的是,许停枝明明会和自己去,但前几天却故意不提这事,反而借着分离的借口对自己又亲又抱又摸....... 真是岂有此理! 莫名的恼怒从祁小公主的心里头窜了起来,他愤怒地转过头,留给许停枝一个冰冷的后脑勺,扬长而去。 许停枝:“......” 他摸了摸鼻子,无奈地笑了笑,心想小公主果然生气了,果然自己前几天就不应该骗他,把他逗得太过火吧? 因为心虚,所以这几天许停枝都没有主动来找祁折雪,生怕祁折雪恼羞成怒之下再也不理自己了,但他没有想到,他刻意的疏远却让祁折雪更加生气,以至于在结交的谈话会上,祁折雪都是一脸冷冰冰地坐在台下,看着总理和多性人种星的内阁首相交谈,装作没看见许停枝频频投向自己的视线。 两国领导人交谈完毕之后,按流程就进入了传统的国宴招待环节,许停枝和祁折雪都在另一个宴会厅用餐。 这次的国宴采用的是自助餐形式,许停枝端着盘子,随意挑了几样菜,想去找好几天没说过话的祁折雪,看看对方消气没。 他的视线在宴会厅内随意扫视了一下,随即牢牢地锁定在背对着他正和三皇子交谈的祁折雪身上。 他正想走过去,却没想到刚抬起脚,小腿忽然一重,似乎有什么物体,牢牢缠住了他的小腿。 许停枝的大脑猛地一懵,变的一片空白。他反射性地低下头去查看情况,发现一个软乎乎的团子正死死地粘着他,还扬起白雪般白皙的脸庞,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什么。 “......你说什么?”见是个孩子,许停枝松了一口气,蹲下身来,将白雪团子团子抱了起来,捏了捏他的脸颊: “你是谁?” “大皇孙殿下!” 还没等小团子咬着指尖,正欲说出些什么,一个中年妇人就提着裙摆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见白雪团子没事,才不着痕迹地松开眉间的沟壑,捂着心口道: “您吓死我了!” 许停枝怀里的白雪团子看到妇人似乎很开心,张开手臂啊啊啊的要抱,许停枝将他送回妇人怀里,没有看到祁折雪和三皇子扫过来的探寻且意味不明的目光,只听见那妇人对他道: “不好意思,是我工作的疏忽,让大皇孙殿下从主宴上跑出来,叨扰您了。” 多性人种星还保有皇室,皇室人丁稀薄,只有两个omega皇子和一个beta公主,这届的omega皇太子殿下并没有和皇室众人成婚,而是力排众议,和内阁的首相结了婚,生下了一个alpha皇孙。 原来就是面前这个小团子。 许停枝松了松眉毛,笑着摸了摸大皇孙的脑袋,温声道: “很可爱。” 小团子奶呼呼的,还没张开,却已经初显精致的容貌,吐着泡泡,对着许停枝,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趴趴!” “.....什么意思?”许停枝听不懂,但他对面的妇人闻言,已经吓得变了脸色。 她看着许停枝的脸,表情变的更加奇怪,随即随意朝许停枝行了一礼,赶紧抱着小皇孙离开了,只留下许停枝一个人摸着后脑勺站在原地,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 等到他终于反应过来要去找祁折雪的时候,抬起头,却发现祁折雪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刚刚那个地方,早就没有了祁折雪的背影。 许停枝:“.......操!” 因为白天没有和祁折雪说上话,许停枝越想,心里越气,越是趁着晚上人少眼不杂,竟然胆大包天地潜入了祁折雪下榻的楼层,仗着哨兵强悍的体力和能力,直接从窗户爬入了祁折雪的房间。 彼时的祁折雪刚洗完澡,正穿着睡衣坐在床上看今天会议上整理出来的资料,岂料他刚刚看到一半,窗户便却忽然传来动静,将他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过去。 第107章 只见许停枝轻轻松松地撬开窗户,从八层楼高的酒店外翻了进来,一边走还一边扬起一丝笑,走到床边时还压下身,双手撑在祁折雪腰间,挑眉道: “想我了没,乖崽?” “........”祁折雪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资料压在了他脸上: “滚。” 许停枝在来之前就对祁折雪会说什么话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于是毫不在意地拿下面前遮挡视线的一堆纸,翻身将祁折雪抱在身下,在他的脸上亲了好几口,才道: “不顺利?” “......嗯。”在说到大事的时候,祁折雪从来不含糊,当下也撇下自己心中哪点小任性,应了一声: “关于建交后,多性人种星要的优惠政策太多,我们还在犹豫要不要同意。” “......先别想了。”许停枝看着祁折雪眼底下的青黑和烦躁,有些心疼,将祁折雪压在身下亲了又亲,随即单手去解祁折雪的衬衫扣子,压低声音对他道: “不如我做点成年人该做的事情,嗯?” “........”祁折雪没有挣扎,只是压下眼尾,一脸冷漠地看着许停枝,没有应声。 看着祁折雪没有明确拒绝,许停枝眯起眼睛笑了笑,随即埋下头,从祁折雪的额头开始亲,一路往下,最后到达了关键地方,埋头苦吃。 不知道是不是许停枝的技术有所提高,到最后,祁折雪的汗都快要出来了,眼前一阵阵眩晕,无数的灯光碎片从他面前闪过,又像是浪潮不断拍打岸边的礁石,让他尝到了热血沸腾的滋味。 就在两人快要刹不住车,即将做一对被底鸳鸯的时候,祁折雪的房门口却传来了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哒——” “哒哒哒——” 祁折雪的动作一顿,正想让许停枝停下,但没想到还没等两个人做好准备,门口就传来了一个男人的说话声: “请问,祁折雪先生在里面吗?” “......在。”虽然不知道是谁大晚上来找自己,又想做什么,但祁折雪也不可能怠慢了对方,于是不顾许停枝不爽的表情,赶紧用被子一掀,将浑身\\□□、未着寸缕的许停枝藏在了被子底下,随即翻身下床整好衣领,强装镇定前去开门: “是谁?” “是我。” 门口的三皇子早已脱下了白日里的社交服装,笑眯眯地看向祁折雪: “还没有睡?” “....没有。”祁折雪看见对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脖颈处,顿时绷紧了下颌线,生怕被对方看出什么而影响了他对特种星人的印象,随即破坏外交。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祁折雪换上一副温和的笑脸,假装没看见对方刻意在自己身后探寻的视线,还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挡住了他往里看的视线。 他在心里祈祷可千万别让三皇子发现外交官助手和护卫军少将搞在了一起,不然这种丑闻爆出去,真的会贻笑大方。 “想找您继续聊聊天,关于建交的事情。”三皇子似乎有些不依不饶,一定要和祁折雪共处一室: “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吗?” “这个........”祁折雪表面镇定,掌心却攥出了冷汗,“我想休息了,要不三皇子我们明天再约一个时间详谈。” “我很忙的,只有今天晚上有空,怎么,不欢迎我?”三皇子刻意咬重了“晚上”两个字,随即慢悠悠地往里面看了一眼,似乎早就看透了什么: “祁先生是不想请我进去,还是——” 他的语调一转,眯起了眼,不紧不慢道: “还是不敢请我进去?” 祁折雪闻言,心脏咯噔了一下,几乎要停跳。 许久,他看着三皇子若有所觉的脸,勉强挤出一丝笑,随即侧开身体,慢声道: “怎么会呢?” 祁折雪在心中祈祷许停枝最好别发出什么动静被人发现他大晚上跑来和自己私会,随即面上镇定地对三皇子说道:“您.......进来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三皇子像是没看到祁折雪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紧张,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也不坐座位,反而一屁股在祁折雪的床上坐了下来。 感受到床边微微的下陷,藏在被子里的许停枝心陡然一沉,还没等他掩藏好自己的气息,就听见三皇子状似无意般,对祁折雪道: “诶,这地上的衣服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啊?” 他的语气里是满满的疑惑和不解,甚至故意拖长,听的许停枝和祁折雪同时屏住了呼吸,一瞬间大气也不敢出,任由那声音如同坚硬的锤一般在急促的心跳上敲打: “怎么这件衣服,和今天护卫军少将许先生身上穿的那件—— 一、模、一、样啊?” 第51章 爸爸! 三皇子, 怎么偏偏会是三皇子?! 祁折雪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只与他有过几面之缘的皇子,竟然会在大半夜敲开他的房门, 还堂而皇之地坐在了他的床上。 他想干什么?! 眼看着三皇子的视线已经开始不断在被子凸起的边缘犹疑,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祁折雪的神情顿时紧绷, 像是被攥住了尾巴的猫,整个人都在炸毛的边缘反复试探。 他满脑子只有这样几个大字——绝对不能让三皇子发现许停枝的存在! 要是他和许停枝深夜私会的事情要是传出去, 到时候不仅建交过程会遇到新的变数, 还会造成极大的舆论热潮,最终会酿成什么样不堪的结果,祁折雪想都不敢想。 第108章 眼尖三皇子的指尖已经触碰到了被子边缘, 眼看着就要掀起被子,祁折雪心尖一颤,身体先于意识上前一步, 握住了三皇子的手。 “殿下。” 祁折雪勉强保持着镇定, 甚至还能对着三皇子保持一副笑脸,嗓子却不自觉发干: “您应该不是来找我商谈要事的吧......你究竟想做什么?” “........哼。”见四周都没有人了, 三皇子也不装了。 他收起了刚才游刃有余的表情, 压下眼尾轻“啧”一声,“放手。” 他老神在在说:“你这么抓着我的手, 你相好不会吃醋的么?” 祁折雪动作一顿,果然见刚才还在装死的“被子”动了动,祁折雪急的差点上手去按住躁动的许停枝, 就听三皇子说: “既然没有旁人在这里, 我也就直说了。” 三皇子眯起眼睛, 一双眼里仿佛看透了太多: “许停枝在你这里吧?” “.......”祁折雪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 秀眉轻蹙,似乎是在斟酌该怎么回话。 “别装了,我知道他在。” 三皇子趁祁折雪思考的功夫,一句招呼也没打,猛地上手掀开了被单。 祁折雪心中一惊,一想到许停枝还光着身子躺在被子底下,吓的瞬间闭上眼睛,连怎么呼吸都要忘了。 但漫长的沉默过后,祁折雪却没有如期听到三皇子目的得逞后发出的声音,他顿了顿,忍不住睁开眼,却发现床上空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怎么会?!” 比祁折雪更惊讶的,是三皇子本人,他几乎是瞬间就站了起来,方才优哉游哉的模样变成满脸的不可置信,绕着床走了几步,甚至连床底都趴下去看了: “他怎么会不在?!” “......”虽然不知道许停枝是怎么在两个人的眼皮子底下瞬间消失的,但联想到对方好歹之前是s级哨兵,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做到的,祁折雪于是悄无声息地松了一口气,轻声道: “这下三皇子满意了?” “不可能!”三皇子怒气冲冲地站起身,环视一圈,叉腰道: “我的亲卫们亲眼看着他进了你的房间,我不会看错的!” “!” 祁折雪闻言,刚刚放松的眉头倏然又皱了起来,这次,几乎要拧成一团,声音也冷了下去:“你监视我们?!” “呃........” 三皇子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正想说些什么来找补一下,祁折雪的精神力已经悄然放了出来,沉沉地压在了他脑部的每一根神经上。 “嘶——” 三皇子的表情瞬间变的苍白起来,他捂着额头跌坐在地,死死地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等一下.......” 祁折雪的表情很凝重,他没想到多性人种星竟然会枉顾外交使臣的隐私权,一点建交的诚意也没有,何况受监视和影响的人还是许停枝,顿时整个人都在发怒的边缘, “看来令国真是一点建交的诚意也没有啊。” 他冷冷道:“如果多性人种星不愿意和特种星建交,何必采用这样迂回的方式?!” “不......不是的!”三皇子疼的唇都要咬出血来,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没有当场发狂,猛地抬起头,用一张苍白俊秀的脸,高声道: “是太子哥哥叫我来的!” “......太子殿下?”祁折雪愣了一下:“他叫你来做什么?” “你先把精神力收回去,我受不了了,我脑袋要炸了。” 三皇子痛苦地用脑袋撞墙:“痛死我了。” “.......”祁折雪见此,想了想,倒也不想让两国的关系在明面上闹的那么难看,况且他也想知道太子殿下为什么要派三皇子过来,而三皇子又为什么要监视许停枝,于是慢慢收回了精神力,还伸手将三皇子扶了起来: “不好意思。” 他说:“我刚刚冲动了。” 三皇子的脸色白的像纸一样,闻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阴阳怪气的笑: “我可不觉刚刚是一·时·冲·动。” 分明是听到他监视许停枝,一怒之下替对方泄愤才对吧?! 祁折雪装作没听到三皇子的抱怨,伸出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心平气和道: “三皇子可否能告诉我,太子殿下为何要派你过来?” “我不知道啊。”三皇子一摊手,一副很无辜的模样:“我也是刚回到皇宫就接到了他的命令,似乎还很急,所以我衣服都没换就跑过来了。” “.......”祁折雪指尖托着下巴,眼睛一瞬不瞬地打量着三皇子,似乎是在思考三皇子话里的真实性。 “我说真的。”见祁折雪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三皇子急了,一急就顺嘴把全部事情都秃噜出来了: “太子哥哥叫我盯着许停枝,晚上要我偷偷将他带去皇宫,我本来想直接和他面对面说的,没想到他跑到你这里来了,我也只能跟过来了。” “.......” 搞了半天竟然是这样一场乌龙,三皇子并不是来找他的,而是来找许停枝的。 这样的想法并没有让祁折雪的心放松下去,他反而愈发紧张了: “你说,太子殿下要让你偷偷带着许停枝进宫?” 祁折雪问:“为什么?” 第109章 “啊.......”三皇子实际上就是个傻白甜,纯粹就是个传话的工具人,被祁折雪问的人都要傻了,烦躁地挠了挠脑袋,一头金灿灿的头发被揉的乱七八糟: “我也不知道啊!” 他很苦恼:“反正你们去了就知道了吗!” “......许停枝不会单独去皇宫的。”祁折雪端坐在位置上,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 “除非我跟着他去。” “你是他爹还是他妈啊!”三皇子怒了:“他去哪都要你管!” “那你问他,他要我管吗?” 祁折雪话音刚落,熟悉的双臂又缠了上来,许停枝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他身后,在他脖颈上亲了一下: “要管。” 言罢,许停枝不顾三皇子目瞪口呆的眼神,双臂缓缓圈紧祁折雪的脖颈,像是巨龙盘住了他的宝藏,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要我进宫可以。” 他说:“只不过我要和祁折雪一起去。他不去,我就不去。” 三皇子:“........” 狗男男,我何苦要来看你们秀恩爱! ....... 经过三皇子和太子殿下的一番通话,太子殿下终于同意了祁折雪和许停枝共同进宫的提议。 三人趁着夜色,一道坐上了前往皇宫的飞行器,一路上道路通常,全程绿灯,祁折雪从飞行器上下来的时候,还在心里感叹—— 这阵仗,不愧是皇室。 彼时的他们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听到什么重磅的消息,祁折雪和许停枝两个人跟着三皇子穿过长长的宫殿走廊,随即来到一处金碧辉煌的宫室面前,站定。 宫门都是镶金的,上面雕着镂空的花,门口则站着两个穿着紫色大裙摆的宫侍,她们一脸恭谨地等在门口,直到看见来客,才拎起裙摆行了一礼,冲着三皇子和祁折雪、许停枝三人,接着转过身,对着室门敲了敲,低声道: “太子殿下,客人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 门内传来模糊不清的男声,但听声音,就不难听出来自一个清冷悦耳的美人。 祁折雪和许停枝互相交换了一个视线。 虽然听说这位太子殿下容色过盛,令许多见过他的人都争着求娶,不过他却坚定地选择了他现在的丈夫作为爱人,还心甘情愿地为他诞下了两个alpha子嗣,甚至让渡了不少政治上的权利。 也正是因为这位太子殿下还尚在哺乳期,所以今日他并没有出现在宴会上,连祁折雪和许停枝都没有见过真人的容貌。 随着大门的缓缓打开,三皇子没有感受到祁折雪和许停枝心中的疑惑,率先走了进去。 祁折雪和许停枝相视片刻,对了一个视线,心想不如走一步看一步,于是也走了进去。 室内的装潢十分精巧大方,柔软的地毯上绣着精巧繁复的花纹,赫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深红色的贵妃椅,一个容貌漂亮的不输于祁折雪的漂亮美人正坐在正中,怀里正抱着他的一个婴儿。 他一头和三皇子一模一样的瀑布金色长发垂落在腰,眉眼很温柔,穿着一身华丽的睡裙,衬的他愈发唇红齿白,皮肤瓷白。 比起祁折雪,他的容貌少了几分清冷,却多了几分被男人滋润过的柔媚和秾丽。 “太子殿下,客人来了。” 站在漂亮美人身边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她附耳在美人身边说了些什么,美人便抬起眼波流转的双眼,将手中的婴儿递给了她,吩咐道: “叫阿聆过来。” “是。” 妇人抱着二皇孙行了一礼,随即下去了,室内只留下祁折雪、许停枝和三皇子—— 以及坐在地毯上玩积木的大皇孙。 他似乎没有意识到有客人来,也没有意识到现在的气氛有多尴尬沉默,自顾自地玩着积木,直到最后一个积木放在摇摇欲坠的城堡上,轰然倒塌,他才眼睛一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环视一圈,见母亲还坐在一旁,一副无动于衷的姿态,只能转过头,视线在面前的三人上巡视一番,随即落在了许停枝身上,伸出手,晃晃悠悠地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奶声奶气道: “趴趴!” “........”许停枝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迷惑道:“叫我?” 大皇孙点了点头,迈着鸭子步走到许停枝的脚边,伸出肉乎乎的指尖,像是白天那样,缠着许停枝要抱,嘴里还不断吐出两个字: “趴趴!” “???”许停枝一脸懵逼:“什么意思?” “趴趴,在多性人种星里是爸爸的意思。”祁折雪一脸冷漠地看着许停枝:“你干的好事?!” “我冤枉!”许停枝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忙辩解道:“我连初吻都是你的,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见祁折雪还是一脸不信,许停枝急的正待解释一番,室内的侧门忽然传来轻轻的一声响,一双尚还裹挟着夜晚寒气的靴子踏了进来,堂而皇之地进入了屋内。 祁折雪和许停枝倏然一惊,而面前的美人显然比他们反应更快,一改之前的冷淡和端庄,径直朝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扑了过去,声音软绵绵唤道:“阿聆!” 男人的眉眼似结着霜雪般冷酷,即使美人用近乎撒娇的语气唤他,他的神情也丝毫没有化冰的前兆: 第110章 “孩子确实不是他的。” 那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伸出手,将欢呼着朝他奔来的大皇孙抱了起来,抬眼时灯光自他脸上划过,露出了一张和许停枝相差无几的脸,字句清晰: “孩子,是我的。” “趴趴!” “爸爸!” 大皇孙和许停枝在见到他脸的那一刻,同时脱口而出了两个字,但男人却没有马上回应许停枝,而是单臂托着大皇孙的屁股,同时将朝他走过来的漂亮美人拉入了怀里后接了一个吻,这才抬起了头,对许停枝沉声道: “很高兴见到你,许停枝。” 他说:“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内阁首相聆彦,和你一样,姓——许。” 第52章 父母□□ 话音刚落, 偌大的室内一时陷入了漫长的死寂中。 在听到许聆彦也姓许的那一刻,许停枝莫名陷入了一道名为恍惚的情绪中,表情空白了一瞬, 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到最后,还是祁折雪率先打破了满屋的沉寂, 对着许聆彦伸出了手, 礼节丝毫挑不出错处: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直至祁折雪出声, 许聆彦才仿佛刚发现屋里有这号人似的, 缓缓转动眼珠,将视线落在了祁折雪的身上,那目光里满是探究, 还带着些许意味深长,久久沉默之后,方沉声道: “我听说, 他今晚是在你房里被发现的?” “.......是。”祁折雪见许聆彦没有接他的茬, 也不觉得尴尬,镇定自若地将手收了回来, 向来冷清的脸上此刻也没有多于的表情, 有的只是礼貌: “您还有别的事情想问么?一起问吧?” 若是祁折雪刚刚脸上稍微流露出些许不满和尴尬,许聆彦都不会高看他一眼, 但祁折雪偏偏过于镇定,甚至镇定过了头,反而让许聆彦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许久, 方道: “什么都可以么?” 他反问:“就不怕我把你们俩的事情捅出去?外交官助手和护卫军首领深夜在酒店私会偷情, 应该会成为很多星网的头条新闻。” “前提是特种星和多性人种星能顺利建交, 联通星网。” 被如此威胁,祁折雪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反而微笑道: “若能如此,我也不算白来。” “呵。”一番交锋下来,许聆彦打量对祁折雪的神情总算不那么冷了。 他单手就能抱起身边的大美人,走到椅子上,让死死黏着他的美人坐到他腿上,还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漂亮美人的臀部,示意对方安静一点: “乖,别闹。” 漂亮美人不情不愿地往许聆彦的怀里钻了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着,随即像个乖巧的白兔子似的,趴着不动了。 “........”看着一个长的和自己父亲一模一样的男人怀里抱着另外一个omega,还疑似出轨,许停枝整个人都不好了,当场傻在那里,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目瞪口呆: “你.......” “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许聆彦抬起眼眸,使了个颜色示意侍从给祁折雪搬张凳子,却没理许停枝,老神在在地抚摸怀里的omega: “我可不是你爹。” “但你怎么会和我父亲长的一模一样?!” 许停枝闻言再也坐不住,他猛地向前走了两步,连反应很快的祁折雪都没能拦住他: “你到底是谁?!” 许停枝的双眼布满红血丝,比当时失去祁折雪之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许聆彦闻言,抚摸怀中omega的动作一顿,随即抬眼看他,细细端详了一阵,方沉声吐出石破天惊的一句: “我是你小叔叔。” 他的语气很平静:“你爸爸的亲弟弟。” 话音刚落,许停枝身体一软,差点滑倒在地,好悬被祁折雪扶住,他才没有倒在地上。 “很意外吗?”许聆彦笑,但话里话外透出的意思却十分残忍:“你父亲十八年前就死了,你怎么还能对他活着这件事抱有期待呢?” “是......”许停枝的声音在发抖,努力克制压抑着哭腔: “我知道他死了.......” 他用尽全力才不让自己的表情在某一瞬间看上去那么失态,但颤抖的身体还是暴露了他此刻汹涌起伏的思绪: “但是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他和我母亲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提起十八年前的事情,许聆彦回想起来也有一瞬间的恍然,眼中闪过一丝血色,浑身都紧绷了。 怀里的omega似乎是察觉到了许聆彦的情绪,有些不安地抬起头看了许聆彦一眼,更加用力地贴了过去,用笨拙的唇去亲许聆彦,像是在安慰。 “.......我没事。” 许聆彦按下比他还躁动的omega,敷衍地亲了亲omega的额头,沉吟许久,才在许停枝的精神空间近乎暴走的前一刻,将往事娓娓道来: “我和你父亲,是贵族世家的双生子。我哥他早早就承袭了世子的位置,所以被很多人盯上了,很多人想要将他拉下位置,甚至故意污蔑我哥贪污公益善款。” “为了避免类似的事情再发生,我哥就只能在私下里救助困难人群,明面上却将热心公益的名号放到了他朋友——季青的头上,来避免祸端。” “你母亲就是接受救助的人群之一。但是他却一直觉得是季青救赎了他,一直想要报恩,季青贪恋你母亲的美貌,也一直没有将这件事的真相告诉你母亲。在与你母亲订婚之后,季青在战场上背叛了我哥,导致我哥差点出现意外,但为了不让你母亲背上叛军家属的名声,我哥隐瞒了季青叛国的事情,还娶了你母亲,保住了你母亲的命。” 第111章 “但你母亲一直恨我哥,甚至在你出生之后,趁我哥旧伤复发,杀了我哥。” “我哥身手那样好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死在omega手里。” 许聆春越想越愤恨,眸中已经染上了能结霜雪的冰冷:“我哥爱了你母亲一辈子,守了你母亲一辈子,到最后却死在了他手里,你说,这可笑不可笑?” 那样的深情与默默守护,却只换来omega的仇视与报复。 说是阴差阳错也好,说是有缘无分也好,这辈子确实也已经是这样了。 一个躺在冰冷的墓里,了无生息;一个尚在牢中,宛若行尸走肉。 “.........”在听到这个真相的那一刻,许停枝双腿一滑,直接瘫坐在地。 祁折雪陪他坐在地上,蹙着眉将垂头看不清神情的许停枝搂进怀里,缓缓地放出精神触角,梳理着他脑海里紊乱的精神空间。 在这个瞬间,许停枝才像是坠入水中的旅人找到了唯一一根浮木,死死地将脸埋进祁折雪的怀中,滚烫的眼泪沾湿了祁折雪的衣襟,令祁折雪的心也开始颤抖起来。 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换做任何人,得知自己的母亲因为误会杀了自己的父亲,都会受不了吧? 祁折雪抚摸着许停枝的头发,垂眸想道。 好在他们之间,还没有酿成这样带着死生的误会,尚有转圜的余地。 这样的庆幸不合时宜地同时在两人心中浮现了起来,令许停枝不由自主地握紧了祁折雪的手,像是生怕对方跑掉似的。 而许聆彦似乎是误解了许停枝脸上的情绪,继续道: “反正过去的真相就是这样,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事实如此。” 许聆春说:“你毕竟是我大哥血脉,若你想回多性人种星,世子的爵位仍旧由你继承,只不过我拒绝引渡你母亲黑金,因为他不配回到这片土地,也不配见我哥。” 他负了我哥对他的一世深情,死了也是活该。 “........不用了。”许停枝握住祁折雪的手,似乎是想从祁折雪的身上汲取些许力量,片刻后方调整好情绪,强撑着抬起头,额头青筋暴起,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我不会回到多性人种星的。” 他说:“我现在是,一名哨兵。” 是属于祁折雪的哨兵。 话音刚落,祁折雪似乎是察觉到了许停枝话里的意思,心念一动,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沉思过后,到底没有莽撞地说出口。 算了。 他们俩的事情,等所有事情解决之后,再说吧。 而在另一边,听到许停枝的回答后,许聆彦脸上第二次出现了“意外”的表情,他挑了挑眉,没有再多说什么,沉吟片刻后: “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本以为许停枝会借着这层身份大肆提出条件,但没想到他还是小看了他大哥的种: “既然确定了你的身份,看在你的面子上,建交的条约,我会再修改过的,争取给出两方一份满意的条约。” “......你是怎么确认我的身份的?”许停枝还是有些不解: “你们偷偷采了我的血?” “.......你这张脸,需要我怀疑吗?”许聆彦无语: “你和你父亲长的一模一样。” 许停枝:“.......” 也对。 “好了,我该确认的事情已经确认完了,时间已经很晚了,都回去休息吧。”许聆彦站起身,已经开始赶客了: “我也要休息了。” “........”还没从认亲的悲伤氛围中反应过来,就要被逐出皇宫,许停枝在走出房间的那一刻,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对许聆彦犹豫道: “对了........你还记得郁白吗?” 在“郁白”两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许停枝能明显感受到那个在许聆彦面前乖巧可人的omega顿时变了一副面孔,浑身变的杀气四溢起来,看向许停枝的神情,难看的像是要吃人。 “.......郁白?”许聆彦一开始似乎没有意识到许停枝说的是谁,想了想,才笑了一下: “你母亲的弟弟啊?” 他闲散地笑了一下,俊秀的面庞无端溢出些许慵懒惑人来: “记得,我的初恋情人。” 许停枝:“........啊??” 好复杂的关系...... “如果不是你母亲搞出那档子事,我应该会和他结婚吧。”许聆彦摇了摇头,自顾自地吐出一句话:“可惜.......” 他等了他十八年,也等的够久了。 许聆彦说:“我不是我哥,做不到一辈子专情一个人,何况——那个人还是杀了我哥哥的凶手的亲弟弟。” 这句话甫一落下,许停枝顿时消了音。 平心而论,换做他,也绝对不可能、也不会再爱上仇人的亲弟弟。 许聆彦话音刚落,不知为何,忽然看了祁折雪一眼,而祁折雪也不知道被勾起了什么并不美好的回忆,眼神一暗,垂下了头。 .....不知道哥哥他,现在和那个红发军雌怎么样了? 哥哥.......有可能会爱上他吗? “好了,今天的话题就到这,有什么问题,明天再问吧。” 许聆彦丢下这一句话,也不顾这些庞大的信息量会在许停枝和祁折雪的心底掀起什么样的风暴,便将食指抵在唇上,做出了噤声的姿势: 第112章 “回你们的酒店去,我还给你们准备了一份惊喜。” 他对祁折雪和许停枝笑着说: “我想你们看到他的一瞬间——应该会很开心的。” 第53章 寻回腺体 “惊喜?” 回去的路上, 祁折雪一直在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火光将他的瞳仁中的纹路照的清晰可见,却照不散他心中愈来愈多的谜团—— 许聆彦口中的惊喜, 到底会是什么?! 钱,或者是美人? 不。 祁折雪虽满是疑虑, 但仍在心底第一时间否认了这一想法。 如果是钱, 以他们现在的身份,多少带点贿赂性质, 而以许聆彦的身份, 还犯不上来贿赂他。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许聆彦想通过他来达到什么目的,但私底下两国高官互通钱款, 说起来绝对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一旦曝光,绝对会国家形象造成损害, 他不可能这么冒险。 那么, 会是美人吗? 可是...... 许聆彦既然能派三皇子来他的房间找许停枝,就不会没有猜到许停枝和他的关系........那么这个美人, 到底是要送给谁呢?又想通过她\\他, 达到什么目的? 思及此,祁折雪下意识看了许停枝一眼, 似乎是想从他身上找出答案。 但在目光落在许停枝身上的那一刻,祁折雪却意外地发现,刚刚被他不慎忽视的许停枝正坐在椅子上, 一言不发的, 出神地看着窗外倒退的场景。 紧抿的双唇和绷起的下颌线久久未曾放松, 显然是兀自沉默了好久。 想到许聆彦方才的话, 祁折雪的眼中掠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只是那情绪出现的太快,又消失的太快,以至于连他自己也尚未反应过来,身体便先于意识开了口: “.......在想什么?” 话音刚落,祁折雪便有些后悔。 他发现自己总是这样,不管是成长之前还是之后,都会轻易地被许停枝的一举一动牵动心绪。 明明不是已经做好决定,绝对不会因为许停枝而有任何的心情起伏吗? 祁折雪懊恼又不甘地想到。 然而,许停枝似乎是没有看到祁折雪脸上明灭不定的动作,他回过头,看了祁折雪一眼,随即伸出双臂,身体前倾,紧接着,牢牢地将祁折雪扣到了自己怀里。 他的力气很大,祁折雪不喜欢这个被束缚的姿势,于是鼓起了脸颊,使了点力气去推他。 但神级向导的体能到底还是扛不过哨兵天生的力气大,祁折雪推了半天没推动,气的想用精神力去揍许停枝,却惊讶地发现失去腺体的许停枝精神空间完全消失了,根本无法用精神触手去控制他。 简而言之,现在的许停枝对于特种人来说简直就是bug一般的存在,他不仅保留了哨兵的特殊体质,还能免受向导的精神攻击。 除了没有精神体这一缺憾之外,简直是在战斗中无往而不利的存在。 “......放开。” 祁折雪被抱的喘不过气来了,他挣扎无果,只能轻轻推了推许停枝: “你要勒死我了。” 祁折雪话音刚落,许停枝才好似刚刚反应过来一般,指尖动了动,随即缓缓卸了力道。 但他并没有完全放开祁折雪,而是轻轻搂住了他,仍旧保持着那个充满占有欲的姿势,低声道: “我恨不得把你吃进肚子里,随时随地都能带走。” “........” 面对这么惊悚的情话,祁折雪的脸黑了黑: “你疯了?” “我也觉得是。”许停枝坦率道: “我身上留着星盗的血,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我那些邪恶的想法无迹可寻,现在看来........” “那些想法是狂躁期的哨兵都会有的,和你母亲是谁没有关系。” 祁折雪听出了许停枝的言外之意,下意识打断了许停枝的话,沉声道: “你母亲和你除了血缘链接,其他一点关系的没有。” 换言之,不管黑金是个什么样的人,许停枝都不应该自暴自弃地用黑金的行为来连坐自己。 许停枝闻言,怔怔地看着祁折雪,片刻后,嘴角勾了勾,花了极大的力气,才绽开一抹浅浅的笑: “乖崽,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祁折雪别过脸,掩饰性地换了个姿势坐着,看向窗外: “.......只是履行来自同事间的劝告罢了。” “......呵。”许停枝轻笑一声,视线落在祁折雪藏在白发下微微发红的耳朵,不知为何,心尖一动。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从后面抱住了祁折雪,将下巴搁在了祁折雪的肩膀上,在对方要发飙的前一秒,低声道: “这件事过去之后,你是不是要回虫星了?” “.......” 感受着腰间轻轻发抖的双臂,祁折雪握着许停枝的手腕一顿,片刻后,才缓缓松了力气,眼睫颤了颤,方道: “嗯。” 他说:“我会回去。哥哥还在那里。” “可是你哥哥是我的老师徐情,他原本就是特种星人。” 许停枝埋头,在祁折雪白皙纤长的后颈亲了一下,换来对方轻轻的一颤: “.....如果老师回来,你会回特种星定居吗?” 祁折雪沉默片刻,在许停枝期待的眼神里,缓缓吐出四个字:“........我不知道。” 第113章 他没有给许停枝一个确切的答复,只道:“等一切结束之后,再说吧。” 并非是祁折雪故意要吊着许停枝,而是他真的没有认真想过,待一切成爱落定之后,他需要做什么,成为什么人,又该去哪里。 他活了几十年,从幼崽形态成长到少年,奋斗的目标几乎都是找回哥哥。 他忘不了哥哥为了他自愿戴上镣铐的模样,他那样优秀的哥哥,不应该也不能,因为他的缘故,成为别人笼子里的金丝雀。 但许停枝的话,也让此时的祁折雪陡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这一生,好像也没有为自己活过。 祁折霜为了他,被有形的锁链束缚住了一生,而他也同样因为心生愧疚,而被无形的锁链捆住了手脚。 他们是兄弟,同样也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所以,他和他之间—— 没有任何区别。 回到酒店之后,祁折雪终于知道,许聆彦说要给他的惊喜是什么了。 出现在他房间里的,虽然不是钱,但到底算得上是个美人—— “敛哥?!” 许停枝在看到楚敛的那一瞬间,整个人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几乎算得上是兴奋,一个健步冲上去抱住楚敛: “你没死?!” “.......没有,疼,”楚敛整个人表情有些苍白,很难让人想象他之前遭遇了什么,脖子上一条巨大的伤口横亘至锁骨,看上去触目惊心: “别那么用力。” “敛哥,你........” 后知后觉的许停枝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又无措地放下手,盯着楚敛脖子上的伤口,欲言又止: “这是..........” “被黑金耍了,差点被暗杀,要不是我跑得快,可不止这点伤了。” 其实楚敛的身上还有不少伤口,只不过他怕许停枝伤心,并没有说出来: “我拼死逃出来,不慎掉入时空黑洞,辗转来到了多性人种星,被许聆彦救了。” “他把我的信息翻了个底朝天,之后闷声不响地把我丢在了医院,直到今天才把我送到这里来。” 楚敛看着许停枝,那笑里带着无奈:“直到你们来之前,我都不知道他叫我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想给我们一个惊喜吧。”祁折雪这时候说话还有点子幽默在,在许停枝和楚敛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的时候,他勾起唇角,认真地轻声道: “欢迎回来,敛哥。” “.......嗯。”楚敛的嗓子有些哽咽,但还是强撑着一副笑脸道:“我回来了。” 他顿了顿,又道:“在没有找到那个人之前,我不会让自己出任何意外。” 楚敛没有往下说,也没有提那个人是谁,但在祁折雪和许停枝对视的那一刻,都不约而同地从彼此的眼底找到了答案。 楚敛在说徐情。 也就是祁折霜。 他是祁折雪的哥哥,许停枝的老师,楚敛的爱人,特种星第一个神级向导。 所有人都在为寻回他付出了惨痛的成长代价—— 而他此时,到底又在哪一处,遭遇什么样的待遇和事件呢? ....... 几日后,在祁折雪和许停枝的共同努力下,多性人种星和特种星的建交顺利进行,经过磋商,两国在各方面都达成了一致,并且在同一时间发布了声明。 至此,两国星网联通,多性人种星允许特种星的星舰飞越星球上空,以保证两国公民能自由出入境旅游,为即将到来的一系列经济往来做好准备。 达成目的后,祁折雪和许停枝便随着外交团,离开了多性人种星,为接下来去往特种星。 在许停枝离开之前,许聆彦单独将许停枝叫到了一边,交给了他一个令牌。 “这是我大哥留下的一支近身亲卫军,只听令于许家,这些年,我都没有动过,一直等着你回来继承。” 看着这张和自家大哥长的一模一样的脸,许聆彦在恍惚中仿佛看到了许停枝父亲的脸,记忆中的青年还那般意气风发,却在转瞬间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样触目惊心的画面,许聆彦不想在自家大哥的后代身上看到。 “......谢谢。”许停枝本来想拒绝,但不知为何,忽然偏头看了不远处的祁折雪,想了想,又将令牌接了过来: “多谢叔叔。” “呵。”许聆彦看着许停枝乖巧的脸,他总算心气顺了一些。 在见到许停枝之前,他还怕自己会因为他母亲黑金的缘故,忍不住一枪崩了这个小兔崽子—— 但事实看来,还是他想多了。 许聆彦垂下眼眸,心道,这毕竟.......毕竟还是他许家人的种。 他身上还留着他大哥的血.......是他大哥留下的唯一的血脉。 掌心的令牌被捏在掌心,散发着盈盈的淡光,如同宝石一般,纹路清晰,表面莹润,澄澈透明,乍一看,不像令牌,反倒是一块经过精心雕琢的蓝色宝石。 回到特种星之后,祁折雪转身去和军部和高层商讨进入虫星的事宜了,毕竟特种星还有一批腺体流入虫星,如果不追回,会对不少特种人的身体造成毁灭性的伤害。 毕竟腺体相当于人身上极其重要的一个器官,失去信息素,甚至还可能对之后特种人的正常繁衍造成极大的问题。 第114章 何况,失去腺体的特种星人的基因虽然不会遭到改变,但是他们没有了相生相伴的精神体,长此以往,精神一定会遭受不同程度的创伤和打击,引起整个社会层面的问题。 所以不论如何,那批流失于虫星的腺体,都需要不惜一切代价地将其找回来。 但对于如何和平地找回腺体,高层们还是选择了更为审慎的态度,初定的方案是让一个人出面和虫星的虫帝进行交涉,最后采用无军事无暴力的手段将腺体寻回。 但对于祁折雪来说,他并不相信虫帝能采纳这样的方案。 因为要想让虫族心甘情愿地交出腺体,就要知道他们当初是为什么要大批量地购入这些腺体。 只有知道病症,才能对症下药,精准地解决问题。 但现在,祁折雪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大量的腺体流入虫星,如果无法知道腺体买卖的起因,那么想让虫族主动交出腺体,只能是痴人说梦。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如陀螺般忙了半个月的祁折雪怀揣着沉重的心情,从研究院回到了家。 家中此时只有许停枝一人。 他并没有离开,但做好了饭等着祁折雪回家。 在等待的间隙,他将保温盖盖在盘子上,随即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新闻。 等祁折雪回到家的时候,客厅没有开灯,电视机似乎是在播报着多性人种星和特种星建交的新闻,画面上交叉闪过许聆彦的脸,明灭的光线斜斜地打在许停枝的脸上,在他的侧脸投下一层淡淡的幽蓝的光线。 暮色四合,夕阳在他的身躯边缘涂上了极其浅淡的金边,若不是仔细看,几乎看不见。 祁折雪见此,动作一顿,指尖摸到玄关的鞋柜上方,打开了灯,一边取下领结一边道: “一个人坐在那边做什么?” 许停枝没有说话。 祁折雪以为许停枝没有听到,挑了挑眉,坐过去,伸手拿了一个橘子开始剥皮: “过段时间可能要去虫星,你要和我一起去么。” 他话说的轻描淡写,但微微颤抖的双手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许停枝这会儿似乎是听到祁折雪说话了,他缓缓转过头,看向祁折雪。 在彼此的目光相触的瞬间,一行晶亮的眼泪从许停枝的眼底淌了出来,打湿了那漆黑的睫毛和向来带着笑的眼睛。 “........”祁折雪瞳孔骤缩。 许停枝是什么人他是知道的,让他上刀山下火海都不会喊疼的人,从来不会轻易落泪。 “你........”祁折雪有点慌,只不过这样的情绪波动只在眼中闪过了一瞬间,下一秒,他就被人扑倒在沙发上。 祁折雪一愣,下意识想要推开,但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慢慢地将手放下了。 他的掌心落在许停枝的后背上,轻轻拍了拍,尽量放低声音,问: “怎么了?” 沉重的吐息从耳边传来,还带着沙哑的哭腔,身上的人将脸埋进他的脖颈,放在腰间的手陡然收紧,像是用尽了力气,却舍不得弄疼他,片刻后又缓缓松开了。 这是一个不包含任何情\\欲的拥抱,却是重逢之后,两个人第一次不含任何芥蒂的拥抱。 “......怎么了?”见许停枝不回答,祁折雪再次放轻了音调,这次,比上一次更加温柔: “发生了什么事吗?” 埋首在他脖颈的人身躯一僵,片刻后又缓缓放松。 气氛僵硬沉默片刻,暮色四合,沁凉的风顺着窗纱飘进来,冷的能刺进骨头里,但抱在一起的两人却似乎感觉不到寒冷一般,动也不动。 如同两只受伤的小兽,抱在一起,互相舔舐着彼此的伤口。 “乖崽........” 在祁折雪耐心十足的等待之下,许停枝终于舍得开了口。 他的唇方启,沙哑破碎的音调便从中倾泻: “.......我母亲他,在狱中看到了许聆彦。” “.......在电视上?”祁折雪问。 “嗯.......”许停枝的声音还带着闷闷的鼻音,哽了哽,方说道: “两个星球的星网联通后,许聆彦在网上公布了最新的被抓捕归国的叛国者名单,其中,有母亲的前未婚夫。他还将当初父亲救助贫民的功绩做成了纪录片,发到了星网上。这所有的一切,都被狱中的母亲看见了。” “.......”祁折雪闻言,心中骤然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所以你母亲他知道后........” “他在狱中自杀了。” “........” 祁折雪倏然收紧双臂,抱紧了身上的许停枝,一时间神情明灭不定,不知道该做何言语。 而许停枝则以更大的力气抱住了祁折雪,嗓子哽的生疼:“.........临死前,他是抱着父亲的遗像死的,遗像背后.......写着我腺体存放的地方。” 他说: “乖崽,我找回了我的腺体..........但是,我再也没有爸爸妈妈了。” 终卷 重回虫星 第54章 前往虫星 滚烫的眼泪顺着衣领流入脖颈, 祁折雪第一次发现原来有些人哭的时候竟然也如此的安静,安静到几乎悄无声息。 他从第一眼见到许停枝的时候,入目便是那意气风发、恣意潇洒的少年, 因此从未想过,看似坚不可摧的哨兵, 在失去父母之后, 也会有这般脆弱的一面。 第115章 就像发现一个看上去坚韧的铁墙皮,只有凑过去, 近距离观察的时候, 才能发现上面遍布着刀痕和弹孔。 祁折雪被扑倒在沙发上,感受着脖颈间沉郁急促的呼吸,片刻后, 才慢慢抬起, 轻轻拍了拍许停枝的背,道: “别哭了。” 他顿了顿, 温热的掌心沿着许停枝的脊背向上, 落在了有些扎手的黑发中, 揉了揉,轻声说:“有我在呢。” . 因为黑金的意外死亡, 所以引发了不少问题, 等楚敛动了一点关系才将那些事情摆平的时候,出发前往虫族的时间也定了下来, 正好是在黑金葬礼的后一天。 因为黑金是犯人, 所以他的尸体在焚烧火化后被交给了许停枝,由许停枝将他葬入公墓。 许停枝似乎并不耻于承认自己是黑金的血脉, 他神色镇定地接过了骨灰盒, 然后为黑金举办了一个简单的葬礼。 葬礼上只有身穿黑衣的许停枝和祁折雪, 楚敛没有来,郁白也还没有获批引渡,所以一直关押在星际监狱里。 而引渡迟迟没有办下来的原因似乎是因为多性人种星那边还未松口允许郁白回国,从祁折雪从许停枝那边得来的消息来看,似乎是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对于许聆彦前男友要回母星这件事表达了极其强烈的不满,所以搞得许聆彦也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让郁白回国。 而让许停枝震惊的是,郁白对于许聆彦结婚了这件事并没有表现出强烈的伤心或者不满的情绪,沉默片刻后,只轻飘飘地吐出一句: “结了,还可以离。” 他对着许停枝笑:“只要让我回去,我想要的,不管半途之中被谁抢走了,但最后,也迟早会回到我身边。” 许停枝:“.......” 他一直以为只有他的母亲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现在发现,或许郁白也不遑多让。 那他呢? 他最后,也会变成一个偏执又古怪的疯子吗? 看着许停枝垂头看着墓碑上的男人、神情不明的模样,祁折雪顿了顿,缓缓释放出信息素安抚许停枝,轻声道: “回去吧。” “.......好。” 听到祁折雪说话,许停枝在骤然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他下意识抬起头,看着祁折雪一金一蓝清澈的异瞳中无意间透露出的担忧,为了不让对方担心,于是勉强扯了扯嘴角,道: “走吧。” 听着许停枝沙哑的嗓音,祁折雪又看了许停枝一眼,表情闪过一丝犹豫,但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心里想说的话,顿了顿,转身朝外走。 许停枝立刻跟上他的步伐,与他并肩而行。 淅沥的雨顺着冰冷的风飘到脸上,溶解化进眼中,许停枝偏头看了祁折雪神情莫名的脸庞,将伞往他那里打了一些。 “冷吗?” 许停枝看了一眼远方淡淡的远山和云雾,不慎一脚踩在了滑腻青石板路的石子上:“你今天本来可以不用陪我出来的。” “......小心点。”看着许停枝下意识歪倒的动作,祁折雪脑子一抽,直接伸出手想去扶许停枝,但握住许停枝手腕的时候,才发现,作为哨兵的许停枝,不仅没有被那个小石子绊住脚,甚至直接将那个石子踩成了粉末。 “........”看着一脸无辜,重新站好的许停枝,祁折雪慢半拍地收回手,抿唇道: “你是故意的?” “没有,”许停枝说:“我真没看见。” “可你是哨兵。”祁折雪说:“怎么可能这么不敏感。” “.......”许停枝闻言,嘴边的笑容微敛,表情逐渐变得认真起来。他盯着面前眉目如画、双瞳明净似碧潭飘雪的向导,忽然上前一步,伸出手,拨了拨遮住了祁折雪眼睛的碎发青丝,然后垂下头,在祁折雪饱满的额心亲了一下,低声道: “小乖。” 他说:“你要允许我犯错。” “.......”听着耳边似是而非的话语,祁折雪的心脏重重漏跳了一拍。他抬起头,凝视着面前这个脸庞轮廓愈发分明的哨兵,忽然想到,自己之前好像一直在美化他面前的人。 因为初见的伸出援手,到中途一直在陪伴着长大,祁折雪在幼崽时期一直将面前这个人当做了坚不可摧的神明,潜意识里将他当做了哥哥祁折霜的替代品,以为对方会一直保护他,爱惜他,却没想到,纵然神明也会犯错,遑论普通人。 他一直不愿意原谅许停枝,是一直未曾和当日曾经身处脆弱时无助的自己和解,将那些委屈和愤恨全部倾注在了许停枝身上。 诚然许停枝当初用最残忍的方式抛弃了他的告白和爱意,诚然那些方法有太多不可原谅之处—— 但终究也只是时机不对而已。 相爱的时机不对,告白的时机也不对,如今,甚至是互相剖白心扉,也有太多话题,不知该如何开启。 日久生情的是他们,因为各自目标而渐行渐远的也是他们。 两人在烟雨中两两对视,冰凉的雨丝侵入肺腑,连带着血液也逐渐凝结起来,只能感受到风带走了血液里的温度,连心脏也变得空落落起来。 情难自已在经年后被阴差阳错取代,许久之后,祁折雪才看见许停枝动了动唇,轻声问他: “乖崽,你.......还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吗?” 他说:“我这一次,绝对不会辜负你了。” 第116章 “.........” 他的眼中带着祁折雪从未见过的执着和认真,祁折雪并不知道许停枝是因为此刻孑然一身而想拼命握住一根浮木,还是将深藏在心底的爱意全然托出,展露在他面前。 祁折雪不再想知道。 他只忽然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和许停枝之间有太多的分歧和观念上的不同,这些不同不足以支撑他们在感情这条路上长久地走下去。 祁折雪一直以为感情是最纯粹不过的东西,后来发现,其实感情要比其他东西更具有重量,沉重到现在的他还无法自如地驾驭他。 于是他看着许停枝,动了动唇,悄然开了口: “对不起。” 他说:“我们会是很好的同事,或者.......朋友。” 只是不再可能是情人了。 许停枝不是傻子,在听出祁折雪言下之意的他眼中悄然擦过一丝伤感,许久,才低声笑了笑。 “不对。” 他看着祁折雪,说:“你是我的小公主。” “不论如何,我都会是你永远的骑士。” 单膝跪地,左手轻抚右胸,虔诚低头时做出的承诺是一个军部少将能给予他的向导最真挚的告白,也是心甘情愿的诚服: “我会一直守护你.......一直到你愿意再接受我为止。” . 葬礼结束以后,祁折雪几近选举,终于成为了外交官长使,坐上了前往虫星的星舰。 在星舰上,他久违地得到了来自于母星的信息,知道在他离开的这几十年里,虫星的政治格局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名真实姓名其实叫季斐卿的红发平民军雌在进行平权抗争之后夺得了虫帝的地位,但不久后,他的副首领蒋知研背叛了他,带领一大批部下逃亡南部,成立了新的国家。 虫星此后分裂成南北两国,经历几场大战之后,两国隐隐呈现鼎足而立之势,互相僵持着,谁也不能率先将对方吞并。 “季斐卿.......” 祁折雪抚摸着电子屏幕上那名表情透露着些许凶狠和不羁的红发军雌,眼神闪烁片刻,不知在想些什么。 因为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所以祁折雪早已忘记了哥哥称呼那个红发军雌为什么名,但可以推断出的是,那个红发军雌在哥哥面前,绝对没有使用这个真实姓名。 或许他在很早之前就盯上了身为贵族的哥哥,当初憎恶贵族的他用假身份接近了哥哥,应该是想从祁折霜身上得到什么情报,最后被哥哥发现,事情暴露的同时时机也成熟了,索性直接推翻了目前雄尊雌卑的社会结构,然后将哥哥囚禁。 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不难猜,但让祁折雪有些困惑的是,他并没有查到季斐卿和他的部下蒋知研闹崩的具体原因。 按照蒋知研背叛季斐卿后带领大批人手逃往南方来看,这次背叛并不是一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但是季斐卿御下极严,能这么不动声色地就谋划一场背叛,如果没有卧底替蒋知研打掩护的话,祁折雪是不信单靠蒋知研一个人,就能做出这么成功的背叛举动。 那么,这个暗地里影响了一国分裂的人,会是谁呢? 但不论如何,如果到时候季斐卿不愿意交出流落虫星的腺体的话,或许,可以从蒋知研这里作为突破口,动用武力,在拿回腺体的过程中,趁乱将哥哥救出来。 .......只不过,特种星高层一向保守,到时候不一定会愿意出兵,蒋知研也不一定是一个合格的合作伙伴,祁折雪心想,按照最坏的打算,他必须得先想办法培养一支自己的势力,以备不时之需。 这边主意稍定,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了。 祁折雪抬起头,见许停枝穿着制服走了进来,将一盘洗的干净的水果放到了他面前,随即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替他揉着太阳穴: “在想什么?” “想我哥。”祁折雪本来想躲,后来又索性随许停枝去,在躺椅上放松身体,闭目养神: “在想怎么将他从季斐卿身上夺回来。” “你想要借助谁的势力?”许停枝问:“想要从虫帝手上抢人,没有那么容易的。” “蒋知研。”祁折雪睁开眼睛,瞳仁中倒映出许停枝思考的神情: “我需要寻找到一个能诱惑他的目标,拉他为盟友,借力打力。” 许停枝闻言思索了片刻,随即道:“等到了虫星之后,不如去仔细查一查他和季斐卿决裂的原因,说不定就能找到那个目标。” “我也是这么想的。”祁折雪直起身,拿起一个草莓,慢慢地吃了起来: “一切计划还需要等到了虫星才能进行。对了,敛哥呢?” “旧伤发作,在房间休息呢。” 许停枝放出了精神体,梧桐好久没有出来了,一出来就黏着祁折雪不肯离开,黑色的蛇身卷在祁折雪的脚腕上,亲昵地拍了拍蛇尾,用绿豆大的眼睛看着祁折雪,蹭了蹭祁折雪的指尖,发出嘶嘶的响声。 “给他拿了药吗?”祁折雪将梧桐抱了起来,漫不经心地给梧桐喂着草莓,蛇的牙齿从他的指腹擦过,被梧桐小心地避开了: “他身上是不是还有其他伤?” “嗯。”许停枝说:“敛哥和老师在白塔的时候就是一对远近闻名的搭档,可以说,只要有敛哥在,老师身上就不会有一点伤。” 第117章 “哨兵为自己的向导受伤,其实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所以敛哥从来没有觉得为老师受伤有什么可委屈的,这也就间接导致他身上旧伤太多,每次后遗症发作都只能将自己关在房间硬抗。” 一提到自己哥哥相关的事情,祁折雪便竖起了耳朵,听的很认真。 见许停枝对祁折霜以前的事情感兴趣,许停枝顿了顿,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其实老师之前也不是神级向导,他一开始和敛哥一样,只是s级别的向导。只不过他后来突然发现了神级向导的基因留存,于是开始专心研究神级向导基因在人体上的复现和延续。” “刚开始,他的同事们都不支持他,觉得老师是在痴人说梦,只有敛哥一如既往地站在他身边,无论老师想要钱还是想要人,敛哥都能想尽办法送到老师手上,直到神级向导的基因在老师的身上复现。” “后来老师答应和敛哥在一起,两个人后来也决定结契,但是我一直觉得老师对敛哥......更像对一个可以深交的朋友。” “老师对任何人都很温柔,这种温柔是无差别的,他好像爱所有人,又好像根本不爱任何人,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神女,又天上的月亮一样,无差别地将光彩照耀在每一个人身上,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任何人都无法将他私有。” 许停枝话说到这里,停了停,随即抬头看向祁折雪,轻声道: “老师对于敛哥,就像你之于我一样。” 祁折雪和祁折霜,两个仅存的神级向导,像是两颗在天空中煜煜生光的双子星,只不过如今失踪的祁折霜已经被大多数人遗忘了,而祁折雪,则成为了比他更加强大、心智更坚定的战士。 同样也更加可望,而不可得。 许停枝当初不明白为何当初楚敛在没有和徐情在一起时,会如此甘愿追随一个人,后来在遇到祁折雪之后,他才陡然明白,有些人天生就有这样的魔力,他们不必费心去蛊惑人心,但只需要轻飘飘施舍一个眼神,就能引得无数人为他神魂颠倒前仆后继,乃至粉身碎骨。 祁折雪不知道许停枝此刻心里在想什么,默默垂下眼尾,装作没听懂许停枝的言下之意,继续喂蛇。 空气有了片刻寂静。 等到指尖里的草莓被梧桐一口吞净,祁折雪抽了一张纸巾,慢慢地擦干净手,随即复又抬起头,正想转移话题,却见许停枝忽然愣愣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惶惑。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祁折雪说:“有什么好看的。” “........小乖,你.......”许停枝刚才想到徐情,才陡然发现些许不对劲,故而盯着祁折雪的侧脸,看了许久。 片刻后,他绕到祁折雪的正面,盯着祁折雪的脸,欲言又止了片刻,随即不声不响地跑了出去,拿了一顶假发回来。 “这是从哪里弄来的。”祁折雪一看那个假发就皱起了眉,他想要移开视线,许停枝就凑过来,将那顶假发戴到了祁折雪的头顶上。 祁折雪想要挣扎,耳朵上却忽然一痛,一个耳环就戴戳进了他的耳垂里,不疼,就是有些凉。 “你做什么?”祁折雪有些生气,正想发作,抬起头,就看见许停枝一脸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表情扭曲中带着些许诡异。 “你到底怎么了。” 祁折雪蹙起眉,却被许停枝捧着脑袋,近距离地打量着。 许停枝像是着了魔似的,看着祁折雪的脸,喃喃道: “这个角度.......简直了........” “.......”祁折雪:“你是不是真的疯了?” “我没疯。”许停枝手都在抖,闻言摇了摇头,问祁折雪: “小乖,你当初是怎么和老师成为兄弟的?” 他说:“老师是特种星人,理论上来说,应该和你父母没有任何关系吧?” “没有,”祁折雪想了想:“当时哥哥不知道为什么流落虫星,经过基因检测,他的身体和雄虫相近。被判定为雄虫之后,我父母便收养了他。在那之后,我雌父便生下了我,我们二人便以兄弟相称。” “小乖,既然你和老师并不是亲兄弟,那你......” 许停枝闻言,捧着祁折雪脸蛋的动作一顿,似乎是觉得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硬着头皮往下说: “你有没有仔细看过你并不是幼崽之后,长大后的样子?” “或者......”许停枝艰难地换了个说辞:“你.....有没有看过老师少年时候的样子?” “........”等反应过来许停枝在说什么后,祁折雪瞪大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许停枝:“所以你是怀疑.......” 许停枝看着祁折雪那张脸,完全无法移开视线,谨慎道:“因为长的太像了.....所以只是怀疑。” 之前因为发生了太多事,加上祁折霜已经失踪太久了,所以许停枝没有仔细打量祁折雪长大后的长相,现在有空细细一看,简直连眼神都一模一样—— 只不过祁折雪是异瞳,比祁折霜的黑眸看上去更加独特。 “绝对不可能。”祁折雪听懂了许停枝话里的意思,蹙起眉,指尖扶额,下意识否认道: “你想多了,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父母故事那样狗血.......反正我和你老师,绝对,绝对不可能有那层关系。” “真的吗?”许停枝调出祁折霜年轻时候的照片,直接放到了祁折雪面前,问:“你确定?” 第118章 看着许停枝严肃的表情和面前的照片,祁折雪:“.........” 此时的他,竟然忽然尝到了一丝,百口莫辩的无力感。 片刻后,他缓缓启唇,方又道: “绝无……此种可能。” 第55章 “不要做舔狗,知道吗?”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祁折雪越是否认, 许停枝的疑心便愈是重。 他半蹲在祁折雪身前,握住他的手,一边偷偷打量着祁折雪的眉目五官, 一边暗自疑惑道: “明明你们长的那么像.......” 言罢,许停枝的心咯噔一下, 语气凝重起来, 片刻后,方缓声问祁折雪: “乖崽, 能给我看看你和你爸爸妈妈的照片吗?” 万一祁折雪和他的雌父和雄父都长的不像, 那不就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祁折雪是他老师的孩子了? 虽然这个猜测很对不起祁折雪的雄父就是了....... “你想什么呢?” 一看许停枝的表情,祁折雪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几乎是想也没想, 就伸出曲起指节敲了敲许停枝的脑袋,无奈道:“我雌父当初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娶到我雄父的, 你知道吗?” 许停枝不知道, 不同于多性人种星皇权被架空、内阁主政的政治制度, 虫星的上流政治阶层还保留着贵族的制度和礼仪,而祁折雪的父亲, 就是当时凯斯尔家族正统的嫡系长孙, 想娶他为雄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想当初, 祁折雪的雌父几乎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 做了很多讨雄虫欢心的事情,其实还不乏几次狼狈的出丑, 才换的美人一笑, 抱的雄虫归。 婚后, 祁折雪的雌父和雄父的感情也很好,祁折雪的雄父也没有再另娶雌侍。 不过不光是感情好,其中也有祁折雪的雌父每夜都会缠着祁折雪的雄父要的原因,祁折雪的雄父每天能从床上爬起来都算不错了,哪里还有精力去找新的雌君? 一想到自己一家三口原本的幸福时光,祁折雪的眼睛微微一暗。 他的表情变化被此刻的许停枝尽收眼底,许停枝的思绪逐渐飘了回来,落在了祁折雪身上。 看着祁折雪垂下的眼睫,许停枝有些抱歉,他不安地眨了眨眼,片刻后,才小声道: “对不起。” 他问:“乖崽,我是不是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 他的语气很不安,表情都隐隐透着些许尴尬和无措,那副模样,活像是被主人抛弃在街上还被人无情踹了一脚的流浪狗,看上去可怜的紧。 祁折雪闻言不禁下意识看了他一眼,指尖缓缓摩挲着,并没有马上说话。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双目注视指尖,对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悄然发生的变化浑然不觉——此时两个人的身份和主导地位都已经全然调转。 原来是许停枝一直占据着掌控和随时调整两个人情感进度的权利,但现在,这个权利被他心甘情愿地交到了祁折雪身上,他现在,也如同当初的祁折雪一样,容易不安、焦虑和患得患失。 祁折雪在几秒钟之后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看着抬眸紧张地看着他的祁折雪,不知为何,忽然笑了一下: “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肯定?” 许停枝以为祁折雪愿意告诉自己真相,愣了一下,片刻后用力,点了点头道: “想知道。” “那你求我。”祁折雪笑着用指尖在许停枝的鼻尖上点了一下,在对方被他的信息素勾引的情不自禁凑过来时,勾起唇,用脚在祁折雪的肩膀上踩了踩,闲散中透露着些许慵懒,道: “卖力一点,我就告诉你。” ........ 银河中散落着数不清的星球和神秘物质,没有任何生物能言明在自己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会不存在他们想象之外的生物。 就像许停枝在遇见祁折雪之前,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这样漂亮的像是妖精一样的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够,够了.......” 几小时后,祁折雪已经有些不行了。 向导的体力本来就不如哨兵,他一开始本来还居于上位,后来直接被许停枝按在床上,动弹不得。 “你不是让我卖力一点吗?” 许停枝庆幸自己从小就受过严苛的训练,腰部爆发力还不错,这个时候还能有闲情逸致和祁折雪开玩笑。 但祁折雪笑不出来了,他生理性的眼泪顺着汗液淌下来,恢复哨兵身份的许停枝在体力上完全不是他能抗衡的,只能被动地接受那落在身体各处的温热和红痕。 等他睡着的时候,他全身最多的就是牙印,尤其是某处之间,牙印交叠,惨不忍睹。 许停枝从床上下来,抱着祁折雪去洗澡。 祁折雪倒头就睡了,他还得勤勤恳恳地把人洗刷干净,然后再给自己做清理。 祁折雪年纪虽小,但有些地方却不小,要不是许停枝颇有些天赋异禀的意思,说不定还受不了。 给人换上干净的睡衣之后,许停枝将怀里的祁折雪抱回床上,随即将人搂紧怀里。 怀里的向导已经长大了,再也不像之前那样,软软糯糯的,抱在怀里像个大号的洋娃娃。 许停枝的指尖从祁折雪的眉心一路延伸到他的嘴唇,片刻后轻轻点了点。 乖崽的容貌已经变的愈发棱角分明,性格也稳重了不少,就是太优秀太好看了,老有一些不长眼的小哨兵往他跟前凑,让他有点危机感—— 第119章 等等! 不知想到什么,看着祁折雪睡熟的脸,许停枝猛地坐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向祁折雪,一拍脑袋—— 完蛋了,他竟然中了美人计! 原来祁折雪就是想吊着他,明明知道他急切地想知道自己和老师究竟是什么关系,但就是存心不马上告诉他。 祁折雪分明就是故意的! 等回过味儿来之后,许停枝气的想抽自己。 祁折雪对他勾了勾手指,他就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活像是个对着祁折雪摇尾巴的狗。 一旁的黑曼巴蛇梧桐从床脚爬了上来,心满意足地想要和自己的两个主人躺在一张床上,却看见许停大半夜的不睡觉,一脸凝重地看着自己,片刻后缓缓说道: “你不是蛇吧?” 梧桐:“.......” 它歪了歪头,不懂许停枝话里的弦外之音。梧桐嘶嘶吐着蛇信,黑豆大的眼睛眨巴眨巴,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在说些什么,只执着地想要伸出蛇头去和祁折雪贴贴,就被许停枝一巴掌拍开: “去角落里睡。” 许停枝将被拍的眼冒金星的精神体抱起来,伸出一根指尖,在梧桐的眼前,晃了晃,一脸严肃道: “不要做舔狗,知道吗?” 梧桐:“........” ??? . 一夜难眠。 祁折雪美美睡了一觉起来,发现飞船还没有到达虫星。 他翻了一个身,想要继续睡,朦朦胧胧之间,见许停枝正一脸凝重却又精神焕发地盯着他看。 祁折雪闭上眼,用手背遮住眼皮,带着气音和沙哑的嗓音笑道: “还在想昨晚的事啊。” “饶了我吧小祖宗。”许停枝算是服了,他的乖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长成了一个黑心白皮的芝麻汤圆子,轻而易举地就能拿捏他: “你快告诉我吧,不然我明天晚上都要睡不好了。” 他一边说一边咬牙切齿的想: 许停枝啊许停枝,什么都好奇只会害了你! “呵。”祁折雪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笑了一下,背过身,任由许停枝靠上来,亲他的肩膀: “你不是很聪明吗,怎么猜不出来?” “我就是猜你和老师是父子,你又不承认。” 许停枝看着祁折雪清绝的侧脸,心痒痒的,恨不得抱着他再来一次,但一时间又不敢造次,只能道: “快点告诉我吧,快点告诉我吧。” “你是小狗吗这么黏人?”祁折雪说:“热死了,离我远点。” “狗哪里有我贴心。”许停枝虚虚握住祁折雪的手腕,道: “快点告诉我好不好?乖崽?” “行行行。”祁折雪受不了缠人的许停枝,转过身,闭上眼: “我和老师不是那种关系,因为......嘶........” 祁折雪睁开眼,视线逐渐变得朦胧,甚至要看不清坐在他身上的许停枝,含糊道: “因为,哥哥来的时候,雌父就已经怀上我了。” “真的?”许停枝的身上汗津津的,水液从他身上落下,又被他毫不在意地擦去: “你确定?” “嗯。”祁折雪说:“等哥哥正式住进我家时,我已经是个出生的成型虫蛋了,哥哥说我每天都会在家里滚来滚去,黏人的紧。” “虫蛋?”许停枝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你居然是蛋生的?” “我是虫族好不好。”祁折雪无语: “而且我的性别是雄虫,从虫蛋破壳成虫起码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我在蛋里的那段时间,都是哥哥照顾我的。” “原来如此.......” 许停枝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所以你确实就是你雌父和你雄父的孩子了?” “那是自然。”祁折雪嫌弃地推开许停枝,强调道: “我雌父很爱我雄父,他本来因为在前线受伤,理论上是怀不上虫蛋的,只是因为雄父很喜欢孩子,雌父才用了药生下了我。” “那也不存在出轨的可能性了。”听着祁折雪的描述,许停枝心中的疑惑被解开,但却还有巨大的一团疑云依旧在心中盘桓: “但是你和老师真的长的太像了,你雄父就没怀疑过吗?” “可能只是凑巧吧。”祁折雪随口答道,回头看见许停枝还是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不满地踢了踢他的小腿,道: “你还睡不睡,不睡就下去。” “睡睡睡。”许停枝赶紧收了他那些发散的思维,正想抱着祁折雪再睡一个回笼觉,门外忽然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祁长使!” 沉闷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兴奋感,隐隐还夹杂着些许紧张,一下一下,伴随着敲门的声音砸在许停枝和祁折雪的心头: “虫星到了!距离我们一百光星公里之外,星舰正在进行第九个时空迁跃,只要再穿过现在一个黑白交汇的虫洞,就到了!” 话音刚落,许停枝和祁折雪同时对视一眼,紧接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许停枝快速从衣柜里摸出制服,先给祁折雪穿上,随即又拿出自己的外套床上,待两个人都穿戴完毕之后,祁折雪才打开了门。 他挺拔的声音透着些许落拓,如同冬日里的白杨,慢慢压下帽子,淡淡的阴影落在了一对异瞳上,看上去隐隐透着些许冷厉: 第120章 “带我去看看。” 他缓声道: “十分钟之后,在第五操作台前打开玻璃外罩,让我看看.......虫星的模样。” 下属行礼应了一声是,正要离开,视线却无意间落在了祁折雪身后的还在整理腰带的许停枝身上,忍不住一愣: “.........少将?” 许停枝听到有人叫他,反射性地抬起了脸:“嗯?” 见真的是许停枝,下属震惊的瞳孔地震,看许停枝的眼神像是玷污了大众女神的死宅男,片刻后险而又险地将那句“我草”咽下,嗓子都要劈叉了,颤声换上一句: “你你你......你怎么会在长使的房间?!” 还坐在他的长使的床上?! 祁折雪:“.........” 他没想到许停枝竟然不找个地方藏起来,暗暗磨了磨后槽牙,正想找蹩脚理由说许停枝是梦游来的,却没想到许停枝看着下属失魂落魄的模样,不仅不慌,反而慢慢系紧腰带,随即眯着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哨兵,一副半点不怕的模样。 许停枝一边穿着繁复的制服,一边在心中恍然想起这个哨兵似乎经常在祁折雪身边打转献殷勤,片刻后他便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于是翘起二郎腿换了个姿势,一副爽完事后的模样: “当然是你们长使勾引我,让我来他房间的。”他无视祁折雪的黑脸,笑着对小哨兵道: “不过告诉你又能怎样,毕竟你们长使床上什么样,也就我知道。” 祁折雪:“........” 被恶意挑衅了的下属:“........” 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这个玷污了长使的混蛋!!!! 第56章 仇人相见 其实对于祁折雪来说, 他并不是很在意公不公开和许停枝的关系——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最多......算是炮友吧? 从出生开始就在虫族社会长大的祁折雪对性\\关系始终保持着极为开放的观念, 毕竟很多雄虫为了种族的延续,会在无爱的情况下和雌虫做\\爱, 来保持虫族出生率和死亡率的持平。 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尤其是在双方你情我愿的情况下,那做\\爱这件事就更是顺理成章。 所以祁折雪并不会因为别人知道他和许停枝做过什么就觉得很羞耻, 但让他有些不开心的是, 许停枝竟然敢污蔑他勾引对方,这就让祁折雪有些生气了。 不管是在虫星还是特种星,不管是雄虫还是向导,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可以被捧在手心里珍视的存在, 也根本不用勾引别人,只需要一个眼神, 别人就能自动贴上来, 许停枝这话——完全就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 思及此, 祁折雪转过身,垂下眼皮, 面无表情地看了许停枝一眼, 随即缓声道: “对,没错, 是我勾引你。” “........” 意料之外的, 祁折雪竟然没有生气也没有发飙,许停枝却没有因此感觉到些许放松, 反而心陡然咯噔一下。 许停枝的肢体动作也不似刚才那般放松, 瞬间坐直了身体, 换上衣服笑脸去牵祁折雪的手,笑道: “长使,我开玩笑的。” “我没开玩笑。”祁折雪说: “既然少将说是我勾引您,那许少将今晚就别来我房间了,毕竟这样确实影响不好,不是吗?” 许停枝的笑脸僵住了。 他急的“蹭”一下站起身,伸出手想要拉住祁折雪解释,但祁折雪却没有再看他一眼,直接拂袖而去。 . 等祁折雪来到操作室时,操作台前的玻璃外罩已经打开,透过带着放大效果的玻璃墙,祁折雪能看见那个熟悉的深蓝色星球正在既定的轨道上缓缓做着自转运动。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放在任何平行宇宙、任何星系来说,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星球运动,但落在祁折雪的眼中时,心底却骤然浮现出无数的情绪来。 有欣喜、遗憾、感念,还有.........期待。 那时生他养他的故土,是他的母星,是他连做梦都想再回去的地方。 那里有他的父母、哥哥,有他这辈子最亲近的朋友和亲人。 他放不下,也不可能放下.......此次回来,他要把属于他的东西,都拿回来。 祁折雪这么想着,指尖微微一动。 无数的精神触角从他的身后疯狂舞动飞出,轻轻松松地穿过坚韧的星舰外壳,附着在了虫星表面的卫星系统上。 在这种情况下,只需要祁折雪心念一动,这一片的卫星定位系统就会在他的精神触角的破坏下,全部失灵。 但是祁折雪没有这样做,他只对身后的下官做了一个降落的动作,随即沉声道: “通知随行的护卫队保持警戒状态,我们在北方虫帝的皇宫周围降落。” “长使,您让我们在虫帝的皇宫周围降落?” 身后的下官在这一瞬间露出了犹疑的表情,挠了挠头: “那我们下去的时候,不会被虫帝的军队打成筛子吗?” “我会展开保护屏障,你放心吧。” 祁折雪说:“以我的能力,我能同时给近一万哨兵展开保护屏障,我保证,一颗子弹或者光炮也打不到你们身上。” 一,一万人?! 祁折雪的下官被祁折雪轻飘飘吐出的数字吓呆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第121章 一般来说,最低等级的向导能同时给2-3人同时展开保护屏障,等极越高的向导,能展开的屏障范围就越广,a级别的向导最多可以给一千多的哨兵展开屏障,但这需要a级向导反复联系多年,同时给一万人展开屏障,下官活了那么多年,就没有见过。 所以,下官一开始还以为祁折雪是在吹牛,但又想到出发的时候,副首长特地交代过由祁折雪统一部署活动,而军人又应当无条件服从命令,所以纵使下官心中十分担心自己有命出特种星没命回去,最终也不敢违抗祁折雪的命令,只能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前去通知了其余操作台的哨兵和向导。 显然其他人对祁折雪的命令也保持着怀疑的态度,甚至认为祁折雪是疯了。他们很多人都觉得,应该先给虫星发射降落信号后再降落,否则很容易遭到攻击。 但显然祁折雪并不这么认为,而是坚持要求直接降落,而且越快越好。 很多人担心会遭到虫星防御系统的攻击,所以操纵星舰落地时十分小心。 面对此情此景,祁折雪看在眼底,急在心里。 这次回虫星,他根本没有想顺利达成建交的可能,他甚至做好了任务失败回去被处分的准备,但失败过后会面临的惩罚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他只希望能在季斐卿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救回哥哥。 只不过让他意料之外的是,自己虽然是长使,握有部署任务的大权,但却有太多人担心强行降落会给自己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胁,所以降落的速度慢的令人发指,颇有些阳奉阴违的感觉。 如果按照这种降落速度,还没等他降落虫星,那一定会被身为虫帝的季斐卿发现,那么他打突击战的可能性就大大下降了。 祁折雪甚至在考虑要不要直接用精神控制这些哨兵和向导,好让他们执行命令,但他的全部精神触角都派出去,用以屏蔽虫星周围用以传递危险信号的卫星,现在对这些下属,竟也无可奈何。 就在两拨人僵持之间,许停枝穿好制服走了过来,看着默然不语的祁折雪,问: “怎么了?” 许停枝细细端详着祁折雪面上绝对算不上好看的表情,走过去揽住祁折雪的腰,贴在他耳边问: “发生什么了?” “......”祁折雪本来不想和他说话,但耐不住许停枝对他动手动脚。 他别过头,躲过耳边扑上来的温热,低声道: “你有办法让星舰快速定位降落吗?” “哦。”短短一句话,就让许停枝瞬间明白了祁折雪话中的意思。 他是护卫队的少将,也同样是手握枪\\杆子的代表,当下就掏出了枪,直接上膛,抵在了操纵台的哨兵后脑勺,淡淡下了令: “给你们一小时。” 他直接打开了自己光脑,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启了秒表倒计时:“一小时内,星舰不能降落到目的地,我就让你们的人头落地。” “.......” 许停枝话音刚落,刚才还如同乌龟爬似的星舰顿时如同被火燎了屁股,蹭的一下往前飞出一大截。 相比起于祁折雪的“温柔”,显然用拳头说话的许停枝更容易让人从心底里感到害怕,于是甚至不用许停枝再多费口舌,只需要抵在后脑勺的一把枪,就能让操作台的所有人进入工作状态。 全部燃料舱都被迅速打开,星舰以最快的速度进行着下落的姿势,所有人的精神都高度集中,指尖在操作台上的操作快的几乎要闪出残影。 “快快快,注意打开缓冲带!” “十、九、八........” 许停枝之前在特种星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不好管,但他的背后是从开国以来就一直在政界手握权利的大家族楚氏,所以许停枝胡作非为惯了也不会遭到重罚。 没有人敢在此刻去挑战许停枝的底线,只觉那倒数的声音如同催命符一般萦绕在耳边,最终,在许停枝倒数时说出的最后一个字落地,庞大的星舰终于狠狠地在皇家后花园里落地。 星舰落地的沉重响声终于引起了虫星防御系统的警觉,卫星迟来地开始抓拍祁折雪等人的影子,不断地发送大量警戒信息,但很可惜的是,等季斐卿的下属带着武器冲进皇家后花园时,祁折雪等人已经顺利下了星舰。 看着里三层外三层朝自己围过来的人,祁折雪的心里一阵扼腕。 若是他能再早一些,说不定,就不会惊动那么多人了。 但此刻,他并没有将这样的想法表达在脸上,决定走一步看一步,于是,在有人开口问他是谁时,祁折雪对着密密麻麻的枪口,径直上前了一步,道: “我是原凯斯尔家族的雄虫,祁折雪。” “凯斯尔家族的雄虫?!” 话音刚落,问话的军雌顿时皱了皱眉。 他仔细看了看祁折雪的脸,试图从中分辨着什么,片刻后道: “不,你不是。” 那个白发军雌说: “凯斯尔家族存活的雄虫如今都被收押在监牢里,没有和你年纪相仿的。” “如果是‘死’了之后,重新活过来的呢?” 祁折雪闻言,忍不住笑,对着那名白发军雌道: “叫你们的首领,哦,现如今他已经是虫帝了吧。” 祁折雪说:“叫你们的虫帝,季斐卿过来。” 第122章 “我有事要找他。” “你想见虫帝陛下?!” 领头的白发军雌并不信祁折雪的说辞,而是对这个长相异常姝丽的男人保持着完全的警惕,于是道: “你最好乖乖投降,擅闯皇家后花园,按照律法,你应该——” “纳克斯,放下枪。” 那名白发军雌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阵清冷悦耳的男声却忽然响了起来。 祁折雪的心脏重重一跳,待他回过头去时,发现那曾经在记忆里早已模糊的红发男人此时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见此,祁折雪的心脏顿时重重往下坠去,连呼吸都乱了半拍,指尖不受控制地掐入掌心。 十几年过去,面前这个红发军雌的表情已经不似当年般凌厉,而是带上了些许岁月的沉淀而柔和。 季斐卿再也不再是那个在贵族打压下迅速成长起来的起义军首领,他如今已经登上皇位,成了一名独揽大权的虫帝,此刻声名赫赫,任何人都难以在他的威压之下,直视他的眼睛。 他如同十几年前那样,朝祁折雪走了过来,然而这次,祁折雪却没有像当初那样后退,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向前走了一步。 所有军雌看到季斐卿的到来,都单膝下跪行礼,只有祁折雪,直挺挺地站着,看向季斐卿。 微风穿过两人的额发,在那一瞬间,季斐卿好像透过祁折雪的眼睛,看到了曾经怎么抓也抓不住的,某个人的影子。 “是你。”季斐卿凝视着祁折雪,喃喃道: “你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祁折雪看着他,低声问: “我这次回来,只办一件事。” “那就是,带走我的哥哥。” 话音刚落,季斐卿沉默的表情陡然起了些许变化。 他先是一愣,随即神情顿时变得生动起来。 嘲讽、占有欲和警惕顿时从他的眼底漫了上来,如此清晰,祁折雪甚至能从季斐卿的脸上,完完全全地读懂他内心的所想。 但接下来,季斐卿的话却让他整个人愣在当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你哥哥?祁折霜吗?” 季斐卿漫不经心道: “他虽然长的漂亮,但是太不听话了,总是想着向外传递信息,甚至想要逃跑......我不喜欢不听话的金丝雀,况且玩久了,我也早就玩腻了。” 说完,他无不恶意地看向祁折雪,道: “所以几年前,我就把他杀了。” “像当初杀了你一样,砰的一声,” 季斐卿抬起手,对着祁折雪的心脏,做了一个开枪的姿势,笑道: “用枪子射穿了他的心脏。” “祁折霜——早就已经死啦。” 第57章 “我弟弟是不是回来了?” 对于祁折雪来说, 在他来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了无数种哥哥的处境。 也许是受了伤,仍然被囚禁着;也许是已经成功逃走了, 远走他乡....... 无论是哪种,祁折雪都能接受, 但祁折雪从来没有想过, 会从季斐卿的口中的说出那么残忍的两个字—— “死了。” 死了? 死了....... 如果哥哥早就已经死了,那么他千辛万苦回到虫星, 又有什么意义?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 祁折雪的精神空间里便出现了强烈的振动,趴在梧桐树上休息的青鸾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强烈不安,急的张开双翼, 从树枝上滑翔下来, 青蓝色的羽毛飘了一地。 而在另一边,已经从祁折雪的信息素中感受到情绪波动的许停枝眉头一蹙, 赶紧上前一步, 紧紧地抓住了祁折雪的手, 在两人对视的瞬间,用眼神示意祁折雪冷静下来。 祁折雪....... 祁折雪冷静不了。 他忍了忍, 忍了又忍, 到底.....还是没有忍住。 下一秒,一声嘹亮的凤鸣从祁折雪的身上传了出来, 像笔直的利剑一般, 响彻云霄,几乎要刺破在场每一个哨兵的耳膜。 许停枝是当众唯一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哨兵, 他疼的两眼一黑, 差点没直接进入精神黑洞跪到地上打滚。 然而不过片刻, 一阵轻柔的精神力就包裹了他们的精神世界,许停枝从这一丝安抚中抓紧时机,忍着淌入眼中的热汗传来的刺痛,抓住地上的草皮抬起头,就看见祁折雪踩在青鸾的背上,灵活地躲过虫族的枪林弹雨,竟然直接冲到了季斐卿的面前,闪电般摸出了腰间的枪支。 但季斐卿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几乎是在瞬间就在全身铺满了如同鳞片般坚硬的铠甲,祁折雪的子弹不仅没有打到他,甚至还反弹了回去,差点没有把祁折雪自己的精神体打中。 季斐卿眼睛变成了竖瞳,死死地盯着祁折雪的精神体,他几乎不需要怎么用力,就能从地上弹跳起来,宽大的漆黑羽翼从他后背张开,几乎要遮天蔽日,将地面上的大部分虫族或者人族都笼罩在了其中。 他的翅膀上面横亘着许多刀痕和弹孔,显然是没少受到袭击,翅膀的边缘还带着尖锐的骨刺,一旦被打中,几乎不需要怎么用力,就能直接戳穿敌人脆弱的心脏。 一直到这个时候,祁折雪这才陡然意识到了虫族和人族在身体素质上的差别。 他只恨自己只是一名雄虫,而不是一个雌虫,那么现在,自己也许就不会这么被动。 第123章 很快,特种人和虫族因为祁折雪率先发起的攻击,也缠斗在了一起。 特种人力气大、速度快,但唯一的缺点就是他们不会飞,除开那些精神体是鸟类的哨兵能越战越勇,那些精神体是陆地生物的哨兵简直就是被虫族按在地上狂揍,像被猫捉弄的老鼠,毫无反手之力。 祁折雪对上的是季斐卿这个历经百战的虫帝,实践经验不足,加之他的精神力又不能在除了特种人身上的虫族身上派上用场,一时之间,他竟然被季斐卿打的节节败退,要不是青鸾鸟带着主人灵活闪避,说不定马上就能被季斐卿弄死。 这样不行! 人族和虫族的构造不同,决定了地上跑的就打不过天上飞的,加上雌虫的力量和体质并不比特种人要差,一些特种人能借助精神体在天上和虫族打个平手甚至是胜出,但那些被留在地上的哨兵和向导根本抵抗不了来自于天空的进攻。 他们被留在地面上,明显就是被动挨打的活靶子。 在这一瞬间,祁折雪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在听到哥哥死去时那么莽撞地就发动进攻,但他此时已经没有了后悔的余地。 片刻后,他咬紧牙关,停止进攻季斐卿,然后释放出大量的精神力来修复哨兵们的精神空间,防止有些哨兵因为精神体受伤而陷入精神崩溃。 但与此同时,因为光顾着释放精神力,所以祁折雪被季斐卿抓住了机会,随着“砰——”的一声响,一发子弹射入祁折雪的肩膀,祁折雪还没来得及喊疼,下一秒,飞速掠过面前的黑色虫翼伸出顶端尖锐的骨刺,狠狠地从祁折雪的腹部穿过,然后瞬间拔出。 噗—— 在这一刻,秒钟停在原地,时间仿佛都陷入了静止。 呼呼的风声穿过耳膜,划过漏跳了一个拍的心口,连带着血液也变的冰冷起来,几乎要凝结。 因为是哨兵,所以许停枝能清楚地看到一个虫翼骨刺毫不留情地插\\入祁折雪身体里时,血肉黏连的声音,声音大的几乎如同一柄锤一般,狠狠敲在了许停枝的耳膜上。 不能保护自己向导的哨兵,和废物无意。 许停枝被这个场面震得头皮发麻,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愤怒的低吼声,身体就自动行动起来,几乎在半秒钟之内就快速移动到祁折雪从精神体上栽下的垂直地面上,随即迅速跃起,将空中下坠的祁折雪打横抱在了怀里。 战斗才刚刚打响,主帅便受了伤,许停枝看着怀中的祁折雪大口大口吐出的鲜血,双眼赤红,而他脚边的黑曼巴蛇开始缓慢变大边长,最后腰身几乎成水桶一般,眼冒绿光,径直直起高十几米的身体,将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低空飞行的雌虫一尾巴拍飞,随即一口咬伤了好几个军雌,转瞬间,虫族便折了不少的高级军官和护卫。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祁折雪的口中吐出,散发着刺目鲜红的光芒,甚至染红了祁折雪脸颊侧边的白发。 许停枝抱着祁折雪,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去捂住他腹部的血洞,还是按住他肩膀上还在流血的伤口。 而所有失了主心骨的向导们都已经慌了,尽管他们的哨兵因为祁折雪的精神力而没有陷入狂躁之中,但人族的身体相对于会飞会跑甚至力量丝毫不输于哨兵的虫族,还是太弱了,没有了祁折雪,没有了自己的标记哨兵,光靠向导们,他们更没有打败虫族的决心。 许多向导看着身边早已倒下的战友,都已经绝望的闭上眼睛,连从地面上徐徐往下落的季斐卿都已经用怜悯的神情看着地面上这对亡命鸳鸯。 “认输了吗?”季斐卿用嘲讽的眼神看着还强撑着没有闭上眼睛的祁折雪,巨大的虫翼缓缓收起,原本拔高到三米的身体也逐渐缩小,变回了原样,缓声道: “二十多年前我能杀你,现在也一样可以。” “是吗?”祁折雪知道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他在许停枝的怀里虚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连说话都要积攒力气, “你真的杀了我的哥哥?” “......” 没想到祁折雪死到临头了还在想这个问题,季斐卿的表情微妙地变了变,片刻后,他盯着祁折雪那张肖似祁折霜的脸,挑了挑眉,慢条斯理道: “你猜?” “.......那就是没有了。”祁折雪此刻脸色白的吓人,生机从他的身体里快速消逝,整个人好像随时能晕过去。他清楚季斐卿在这个关头又再度改口的原因,无非是猫逗耗子,非要在自己临死之前咽不下这口气: “你把哥哥怎么样了?” “他怎么样,和你没关系。”季斐卿厌烦地皱了皱眉: “要不是你一天到尾跟在他身边,哥哥长哥哥短,我也不会想杀你。” “呵,”纵然现在落于下风,祁折雪脸上还是没有一丝慌乱,甚至还能勾起嘲讽的笑,尽管那笑很快又被疼痛的扭曲替代: “你嫉妒了?” “........”季斐卿被戳中心事,倏然跳脚,双目再次变成竖瞳。 他想向之前那样杀了祁折雪,但他没有没有想到,随着刚刚与祁折雪说话时产生的时间空隙,地面上的血悄无声息的越积越多,随后,一阵狂风吹过,血液里掺杂着的浓郁的雄虫的信息素也不受控制地散发了出来,顿时,香甜馥郁的味道席卷了这个狼藉的战场。 第124章 在信息素钻入鼻尖的一瞬间,季斐卿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这是属于高级雄虫的信息素! 不,怎么可能,祁折雪怎么可能会是高级雄虫?! 季斐卿还没来及做出足够的应对措施,下一秒,形势陡然逆转。 在意识到面前这个浑身浴血的向导是高级雄虫那一瞬间,下一秒,有不少军雌已经受不了高级雄虫信息素的诱惑,径直跪倒在地,像疯了一般开始脱衣服,似再也无法忍受一般,开始丑态百出地祈求祁折雪信息素的安抚。 从某些角度上来说,雌虫虽然没有精神空间,但他们会在情\\热期产生精神血脉因子暴动,因此需要雄虫信息素和精神力的安抚。 祁折雪和向导的精神力对于不同种族的生物,不能对他们造成任何的攻击,但却能给他们想要的安抚,一时间,在场被祁折雪信息素吸引的军雌黑压压倒了一大片,几乎像个扭曲的生物,朝祁折雪冲来。 周围的哨兵们被虫族发\\情时候的变化吓的半死,他们虽然也渴求向导的安抚,但是通常是精神方面的需求大于生理方面的需求,不像雌虫,他们战斗力强大,看似毫无弱点,实际上却无法拒绝雄虫的性吸引。 很快,具有同样精神力且受了伤的向导们也无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随着血液四散,那些被祁折雪勾起了情\\热的军雌们已经疯了,竟然将那些无辜的向导们都视作了雄虫,开始了疯狂的求偶行动。 一场战斗很快就变的混乱,季斐卿大概没有想到祁折雪的信息素竟然有这么诱人,能轻而易举地勾起那么多军雌的情\\热,顿时面色铁青地站在原地,看着许停枝像守护宝藏的恶龙,直接将那些靠过来想要吸祁折雪信息素的军雌一拳打倒。 但情\\热期的军雌是没有任何理智可言的,现在祁折雪就像是全场最大最香甜的蛋糕,所有军雌都像疯了一样想要扑上去咬一口,很多军雌甚至因为情\\热,走路都走不稳,踉踉跄跄地在地面上跌倒后复又站起,不断撕扯着后颈,露出背后发烫的腺体,哪里还有刚才的战斗力。 见此,季斐卿再也受不了,他猛地沉下脸,张开翅膀冲上前去,一把将许停枝掀飞,随即直接将祁折雪拎了起来,朝远处飞去。 . 等到季斐卿将昏迷的祁折雪安顿好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他找来了几个已婚的军雌军医,还给他们带上了口罩以及面罩,杜绝了一丝闻信息素的可能性,才让他们进去,给祁折雪上药。 一心想要祁折雪死的季斐卿没有想到自己到头来竟然会选择救他,他扯了扯嘴角,看了一眼祁折雪惨白惨白的脸,不知道想到什么,转身离开了。 .......现在还不是杀祁折雪的时候。 季斐卿很清楚地知道,祁折雪的身上藏着极其强大的信息素能量,这对雌虫有着极其强烈的性吸引,足以让任何一个没有受过标记的雌虫心甘情愿地跪服在他的脚下,亲吻他的脚尖,拥他为王。 这就是雄虫的魅力,即使他们懦弱无能,但只要他们有信息素,就能让任何一个雌虫变成只会发\\情的生物。 如果杀了祁折雪,门外那些发情的军雌,一定会吵翻天的,到时候他这个本来就半只脚踩在悬崖边缘的虫帝,就更难做了。 思及此,季斐卿闭了闭眼,眼睛变的黑沉一片。 察觉到后颈的虫纹又有发烫的趋势,季斐卿赶紧去洗了澡,换了件衣服,直到自己的身上再也没有任何雄虫的信息素味道和血腥味,他才来到一处隐秘的房间,在墙上的某处花纹上拍了一下,紧接着,一个密道就从他脚下延伸开来,仿佛没有尽头一般,通向黑暗。 季斐卿像是来过千万遍般,毫不犹豫地进入,身后的通道门在他进入的那一刻,自动感应般关上,与此同时,通道内颗颗如同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幽幽地亮了起来,如同季斐卿的眼睛,冒着淡淡的绿光。 季斐卿保持着原本行走的速度,尽量不露出丝毫破绽,直到十分钟后,他在某一处地方停了下来,紧接着,似乎是感应到了他的瞳孔信息,面前的门又再度打开,从一条细缝,变成了宽大的空间。 在门打开的一刻,无数细碎的光线从窗外洋洋洒洒地铺散开来,落到地面上后又再度反弹回去,照亮了坐在窗边的长发男子的身影。 他穿着宽大的白色长袍,袍子是用上好的云纱做的,边缘还镶着金边,纱面则绣着若黎花的花纹,秀雅精致,将蜿蜒倚地的白色长发也衬的无比漂亮,像是与之相映成辉的毯子。 顺着跃动的太阳光,往上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淡漠到几乎有些不近人情的脸庞,男人眉眼精致如画,鼻梁高挺,唇如朱砂,不笑的时候就像一副上好的天神古画,不容侵犯和亵渎。 这个场面,不论在看多少次,季斐卿都会被祁折霜的面容震撼,心跳也随之漏了半拍。 他承认,因为这张脸,自己方才也对有着相同面容的祁折雪手下留情了,不然按照他的速度,他绝对不会给祁折雪放信息素的机会,会在对方冲过来的一瞬间,不给对方周旋开枪的机会,直接用骨刺戳穿祁折雪的心脏。 “雄主。” 季斐卿走过去,在祁折霜的脚边跪下,指尖捧起祁折霜放在干净毛毯上的脚尖,随着脚链发出的轻响,他在那白皙精致的脚腕上亲了一下。 第125章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个能将自己雄主囚禁在此处长达二十年的雌虫,在自己的雄主面前竟然会如此的卑微,而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祁折雪对季斐卿的举动从始至终地保持着冷淡的态度,几乎是看也没看他,自顾自看着窗外的天空出神。 他坐在轮椅上,双腿和双脚都戴上了镣铐,哪里也去不了,甚至连精神体朱雀也被季斐卿囚禁了,到最后失去了活力,被他收入了精神空间。 “雄主,我受伤了,需要你的信息素。” 季斐卿恭敬地跪在祁折霜的脚边,不断地亲着祁折霜的小腿,甚至大有一路往上亲的趋势。他后颈的虫纹颜色开始变深变烫,像是有人用烙具在他肩膀上不停地按着,他的呼吸开始变重,血液也开始沸腾,浑身也像是爬满了虫子一般,瘙痒难耐。 他刚才也吸入了祁折雪的信息素,对方显然不知道怎么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吸入带有引诱性质的信息素对雌虫来说,无异于是撬开他们的脑子然后猛几公斤的烈性□□,受过训练的军雌们没有当场爆衣发大水求交\\配就不错了.......虽然结果也差不多。 季斐卿是有雄主的雌虫,所以他比其他雌虫都能忍,但也忍不了多久,很快就只能跪趴在祁折霜的脚边,将祁折霜的衣服都裹在身上,病态且疯狂地闻着祁折霜残留的气味,因为被勾起了情、热,难受的在地面上打滚。 从始至终,祁折霜都用那双冰冷的眸子看着季斐卿,与祁折雪截然不同的黑色眼珠只是轻微动了动,随即眨了眨。 他被关在这里已经太久了,因为季斐卿病态的占有欲,除了服侍他的几个亚雌,他见不了几个人,因为双腿被季斐卿打断过,所以一直只能依靠轮椅坐着,加上他双手双脚都被镣铐拷住,他甚至逃都不能逃,每周唯一的活动就是和季斐卿上创。 等到看够了季斐卿因为情\\热而躁动的丑陋情态,祁折霜这才施施然收回了眼睛。 他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声音很冷,带着些许轻蔑,和在祁折雪面前的温柔包容哥哥形象截然不同,反而带着高高在上的凌厉意味: “蠢货。” 他说: “过来跪着,tian。” 听到来自于雄主的命令,季斐卿反射性地爬到祁折霜的面前,抬起头,看着居高临下盯着自己的祁折霜,随即心甘情愿地低下了一直高昂着的头颅。 . 两个小时之后,面对满屋的狼藉,季斐卿捂着额头,从床上艰难地爬了起来。 他的腰很酸,但他没有管,而是从柜子的角落摸出一个助孕软塞,随后才低下头,看着躺在床上的祁折霜。 祁折霜已经闭着眼,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养神,白色如丝绢般的长发拖在铺着地毯的地面上,身上全是星星点点的红痕。 季斐卿情不自禁地凑过去,想要在祁折霜的脸上亲一下,然而,他才刚凑过去,祁折霜就睁开了眼睛,清冷的双眸里带着些许寒气: “滚。” 他说:“离我远点。” “雄主,我需要你。” 季斐卿拨开祁折霜鬓边的发丝,柔声说:“你也需要我,我是你的雌君。” “........”祁折霜每日都在听这句话,要不是他自己心理素质极强,被关了二十年,听了二十年一模一样的话语,他早就崩溃了。 原本他仗着季斐卿的宠爱,还会想着逃出去,但自从他利用容貌美□□惑了季斐卿最信任的心腹蒋知研之后,极怒攻心的季斐卿一声令下,他就再也没有了轻易见外人的机会,甚至同样想将他占有的蒋知研也被季斐卿动用手段逼走了,自己则被季斐卿打断了双腿,再也无处可去。 他是神级向导,但他不是神,他没有办法做到攻击一个毫无精神空间的军雌,却因为过于强悍的精神力和信息素而被几个高阶军雌觊觎。他并不介意用自己的容貌达到目的,但他却忽视了他这样容貌的雄虫究竟会让多少人为他疯狂,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像是个祸水一般在众人之间周旋着,最后被季斐卿囚禁在这里,无处可逃。 “滚。”对于季斐卿,祁折霜还是这一句话:“立刻。” “我想你,雄主。” 季斐卿在多年和祁折霜的相处之中,已经知道了要怎么讨祁折霜欢心。他若是愈叛逆,祁折霜就会越厌恶他,不如夹起尾巴装点可怜,说不定祁折霜还会赏他一些信息素,来缓解他心理和生理上的燥郁。 “雄主,别离开我好吗?” 季斐卿撩开祁折霜额前的头发,尽管他的后腰至今还在酸软,助孕阮塞也在隐隐昭示着存在感,但是季斐卿并不在乎,只是专注地看着祁折霜,像一条忠诚的狗: “雄主,你不能走,你是属于我的。” “.......” 祁折霜冷冷地看了季斐卿一眼,翻过身,不想再理他。 而季斐卿也习惯了祁折霜一年比一年更加严重的冷淡态度,他知道,他把祁折霜关在这里,要是换个心智不坚定的人,早就发疯了,而现在祁折霜还能好好站在这里,他们还能拥抱接吻甚至是做艾,对于季斐卿来说,已经是足够开心的事情。 往常,季斐卿从祁折霜身上得到足够的信息素抚慰之后,就会离开,但今天不知道是为什么,季斐卿像是很没安全感似的,不停地缠着祁折霜,祁折霜受不了了,喘息着给了季斐卿一巴掌。 第126章 那一巴掌对于一个军雌来说,根本就不疼,反而像是小猫挠痒痒,不仅没有起到任何的震慑作用,反而让祁折雪的手腕被季斐卿扣住。 在白雪之上很快开出了红梅,祁折霜半合双眼,防止汗水从额角淌进眼睛里,片刻后,他一把扯烂床头的床单。 好半晌,都没有人说话,空气里只剩下军雌沉重的喘息声。 “........季斐卿。” 感受着身上再度压下来的沉重,祁折霜这次没有推开对方,反而在季斐卿着反常的行动中嗅出些许不对劲。他睁开眼,眼睛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是季斐卿二十多年来再也从没见过的鲜活: “我弟弟是不是回来了?” 季斐卿的动作一顿,神情中没有流淌出丝毫的破绽,反而装作若无其事道: “什么弟弟?你弟弟不是早就死了吗?” 看到这般反应,祁折霜却愈发印证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他嘴角的笑容愈发盛大,如同桃花灼灼盛开,却在某一瞬间刺痛了季斐卿的心: “我弟弟回来了。” 他笃定道:“是他........回来了。” 第58章 谈判 祁折霜话音刚落, 季斐卿的脸色便骤然变了。 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但每次碰到祁氏兄弟,都会忍不住破功, 根本端不住虫帝的架势。 该死。 季斐卿心想,他们一个两个都会读心吗? 看着季斐卿难看的神情, 祁折霜的笑容愈发畅快, 意味深长道: “看你这神情,我弟弟应该让你很不好受吧。” “闭嘴!” 季斐卿暴躁地打断了祁折霜的话: “就算他回来了又怎么样?” 季斐卿的目光好似利剑一般, 要将祁折霜的双手和双脚都钉死在这一方床上, 永生永世不得逃脱,只属于他一个人: “你是我的雄主,就永远是我的!” “呵。”祁折霜看着季斐卿这副狰狞偏执的模样, 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片刻后, 他又轻轻收了笑容,投向季斐卿的神情逐渐带上了些许怜悯: “真可悲。” 他像个没有任何欲望的圣父, 脸上带着悲天悯人般的色彩: “你们雌虫明明憎恶雄虫, 憎恶雄虫带给你们的压迫, 想要摆脱雄虫的束缚,却又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爱上雄虫。” “我研究了半生, 试图找到能对抗虫族的基因和种族, 但最后却发现,雌虫的天敌, 不是比他们更强一级的生物, 而是他们自己。” “对比自己力量更弱小的雄虫发自内心的渴望,甚至不惜像狗一样跪下来顶礼膜拜, 渴求他们的精\\液和信息素, 以获得交\\配繁衍的资格, 这是雌虫刻在骨子里的弱点,不是吗?” 听着祁折霜残忍又无情的话语,季斐卿浑身血液逆流,整个人的脸色苍白的可怕。 他此刻真的像是一个无处可归的狗,还被人狠狠踢了一脚,满脸写着绝望。 是的,祁折霜根本不是什么温顺又懦弱的小白兔,他曾经是翱翔九天的凤凰,在季斐卿第一次见到他和他的精神体的时候,季斐卿就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他。 但同时季斐卿也知道,将祁折霜留在身边,就给了他一次又一次剖开自己伤口的机会—— 他说的没错,憎恶雄虫,但又渴求雄虫带给自己的欢愉,这是作为雌虫,最可悲的事情。 到最后,季斐卿几乎是落荒而逃,离开了那间地下室。 而在另一边,许停枝已经凭借自己强大的探查力,找到了祁折雪的所在地。 他轻轻松松地就躲开了巡视关押他的军雌视线,撬开祁折雪病房的窗口,从窗外翻了进去。 他进去的时候,祁折雪已经醒了。 青鸾鸟受了轻伤,但祁折雪的精神体损耗过度,已经不能将它成功收回精神体内,一虫一鸟相互依偎在一起,青鸾鸟还张开翅膀,将自己的主人护在身下,听到动静,甚至还警惕地转过鸟头,嗓子里吐出清亮的凤鸣。 “嘘,是我。”许停枝自己也不好受,脑袋缠着简易的纱布,因为打斗导致身上的衣服和破破烂烂的,和安安静静在单独病房接受治疗的祁折雪相比起来,活像是乞丐和公主。 “......噗。” 祁折雪被许停枝这身独特造型逗笑了,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笑意: “少将这是开发新业务了?” 他说:“和丐帮合作了?” “你就别打趣我了。”许停枝无奈地看着祁折雪: “你没事吧。” “没事。”听到这话,祁折雪收了笑,正色道: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你都快被捅成人肉串子了还没事?”一想到季斐卿那坚硬漆黑的虫翼骨刺,许停枝就一阵后怕: “你说你,这么冲上去做什么?” 他说:“我是你的哨兵,这种事情不会让我来做吗?” “你会飞吗?”祁折雪一句话就将许停枝说了个哑口无言: “你可别忘了,雌虫是有虫翼的。” 许停枝:“.......” 一想到虫翼,许停枝还真觉得有些棘手,愣了片刻后,凝眉道: “那机甲可以和他抗衡吗?” 祁折雪摇了摇头: “第一,我们根本没有带足够数量的机甲;第二,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们给每一对向哨都配一个机甲,但军雌的数量和能力超乎我们的想象,说不定机甲还没起飞,就被他们的骨刺刺穿了,连人带精神体都得当场去世。” 第127章 “..........”许停枝:“那怎么办?” 他说:“我们总不能就这样打道回府吧,多丢人啊。” “当然不能打道回府了。”祁折雪盯着病房墙上的一处空白,慢声细语道: “我既然回来了,就没有做回特种星的准备。” 许停枝听见这话,心中倏然一跳,刚想说些什么,门口却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打断了他想要说的话。 下一秒,季斐卿就臭着脸走进来了,许停枝正想躲,下一秒就被季斐卿张开的翅膀挡住了去路。 这么近距离地看季斐卿的翅膀,许停枝这才发现,季斐卿的翅膀简直如城墙一般,坚硬厚实,上面还布满了狰狞可怖的骨刺,削铁如泥。 再一次受到全方面的物种压制的许停枝身后不禁出了一丝冷汗,片刻后,还是祁折雪出言,打断了季斐卿猫捉弄耗子的恶趣味: “放开他。” 他咳了一声,咽下了嗓子里漫上来的血沫,说: “他是我的雌君,你最好别碰他。” “.......这么弱,配当你的雌君吗?” 不管季斐卿和祁折雪原本有什么深仇大怨,但祁折雪话音刚落,季斐卿就反射性地对许停枝表示了嫌弃: “我看就比亚雌好一点。” “我喜欢,关你什么事。”祁折雪说。 话音刚落,季斐卿的眼睛瞬间变成了竖瞳,额心和眼睛下的三只眼睛打开,是纯正的漆黑,随着眨眼的动作滴溜溜转动着。 这么克系的场面落在许停枝的眼底,给他吓的一愣,好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嗤,”看着许停枝僵硬的身躯,季斐卿嘴角一勾,冷笑地吐出几个字: “废物。” “再怎么废物也比囚禁别人的虫子强,不是吗?” 祁折雪看着季斐卿,眼神避也不避。 “......” 季斐卿受够了和伶牙俐齿的祁折雪打机锋,收回了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祁折雪: “看在你是我雄主......祁折霜的份上,我给你两个选择,” 他声音低沉,喉咙里滚出警告性地威胁: “要么滚,要么......死。” “你以为我会怕你?” 祁折雪抬起头,毫不示弱地看向季斐卿: “我的精神力虽然不能攻击你,但却能安抚大批量的雌虫,要是我死了,门外那些军雌不会放过你的。” 他说:“我保证,一个蒋知研能背叛你,就会有下一个。” 季斐卿瞳孔骤缩,他没想到祁折雪竟然提起了这个叛徒,顿时青筋暴起,迅速伸出手,掐住了祁折雪的脖子。 但许停枝在反应过来后,动作比他更快,反射性地冲到了祁折雪的身边,放出梧桐,出其不意地咬了季斐卿一下。 那在蓝星上能毒死几头大象的毒素只让季斐卿的左腿短暂的麻痹了几分钟,但也足够许停枝迅速卸了季斐卿的两条手臂。 “你!” 看着好整以暇、几句话就将自己整破防的祁折雪,季斐卿气的咬牙切齿,但偏偏又无可奈何,只能怒视起祁折雪: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见我哥。”祁折雪还是那句话: “让我见他。” “你想得美。”季斐卿还是那句话,不屑道:“他早就死了。” “那让我见他的尸体。” “被我一把烧成了灰,扬了。” “扬哪去了?”祁折雪问:“带我去看看。” 话不投机半句多,到最后,季斐卿已经不想和祁折雪说话了,恶狠狠等了他一眼,随即双唇紧闭,耐心地等待着身上的蛇毒被强悍的体质代谢干净。 季斐卿的无言是祁折雪一开始就预料到的,所以季斐卿没有再说话,祁折雪便也没有再强迫他。 他腰上还有伤口,坐的不是很舒服,微微蹙了蹙眉,许停枝就上前一步,将他身后的枕头向下拖了拖,扶着他重新做好: “我和你做个交易吧,季斐卿。” 祁折雪躺好后,看了一直护在他身侧的许停枝一眼,很快又移开视线,将目光落在季斐卿身上: “我帮你杀了蒋知研,你让我见我哥哥。” 季斐卿冷笑一声,并没有立刻反驳祁折霜没死的事实:“你是蠢货吗?” 他说:“你杀了季斐卿,只会让我的力量更加强大,到那时,我还会怕你?” “我想,有没有一种可能,”祁折雪温言细语,字句落在季斐卿的耳朵里,清晰无比: “我杀了他,还没等你重新收复南方的土地,我就代替蒋知研自立为王了?” “就凭你?”季斐卿心中一惊,但面上仍旧嘴硬道:“除了这张漂亮的脸蛋,你还有什么?” “光靠我这张脸蛋,难道还不够吗?”祁折雪道: “我可是雄虫。” 他说:“没有任何人能抵抗我的信息素和精神力,只要我愿意,蒋知研和他的手下,都可能成为我的雌君或者雌侍。” “侍奉雄主,繁衍后代,甚至是拥他为王,都是雌虫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不管你怎样压制,都逃脱不了。” 祁折雪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面色铁青的季斐卿: “不是吗?” 祁折雪不亏是祁折霜的弟弟,比祁折霜更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一番话就直接戳痛了季斐卿的伤口,令他面色大变,嘴唇颤抖了片刻,眼中血色一片,整个人的脸色刹那间变的极其难看。 第128章 ......他不会忘了当初祁折霜是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来勾引自己的得力手下、心腹上将蒋知研的。 祁折霜的容颜放在任何种族里都是拔尖的存在,几乎没有人能抵抗住来自于他脸的诱惑,他的信息素也无比好闻,馥郁芳香浓厚,是具有强大繁衍力的标志,足以让无数雌虫为他趋之若鹜。 但当时季斐卿忙着政权迭代、社会变革的事,竟然一时大意,天真地以为一向厌雄的蒋知研不会中招,所以放心地将祁折霜交给蒋知研照看。 但没想到连蒋知研也没能逃开祁折霜刻意的引诱,当看见蒋知研将祁折霜压在床上肆意亲吻,并贴在祁折霜的耳侧轻声说着要如何弄死自己的计策时,季斐卿的怒火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甚至不惜和自己曾经的视为手足的兄弟拔\\枪相向。 但蒋知研实在是太了解他了,并且早就做好了逃脱的准备,很快就带着他的大批手下逃往南方自立为王,和他分庭抗礼,而季斐卿到底也没舍得杀了祁折霜,只是将他打断了腿,关在了地下室。 往日的回忆一起涌上心头,心中滋味复杂难掩,季斐卿面上血色尽退,陡然有一种想吐的冲动。 他毫不怀疑,顶着这样一张和祁折霜相差无几的脸、甚至因为一双异瞳而更加漂亮的祁折雪,能被多少雌虫狂热地追求。 片刻后,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冲出病房,摔门而去。 而另一边,祁折雪敢和季斐卿这么说话的原因有二,一是他的直觉告诉他,哥哥一定没有死,只要哥哥还在,被祁折霜标记的季斐卿就会心生忌惮,并不敢像之前那样轻易杀了他来惹怒祁折霜;二是他本身也不再像二十多年前那般庸弱了,他清楚该如何利用自身的优势来威胁季斐卿,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虫族,尤其是雄虫并没有很严重的贞操观念,所以当祁折雪闭着眼睛,静静地思考下一步季斐卿要是不接受他的提议,他要怎么做时,却忽然发现,房间里安静的吓人。 他忍不住睁开眼,冷不丁见许停枝正站在他的床边,脸色莫名的看着他。 “怎么了?” 祁折雪见没有威胁,重新闭上眼,将自己埋在被子里,毫不在意道: “有话直说。” “如果我刚刚没听错的话.......” 许停枝顿了顿,舔了舔唇,一字一句,如同开了封的利剑,清晰可辨: “你说,你想收蒋知研和他的手下做你的雌君和雌侍?” 就算许停枝没有在虫族生活过,但在来之前,他也有查过虫族社会的相关治疗,了解了一些特有的名词意义: “你想娶多少个?” 听见许停枝带着浓浓醋意的话,祁折雪的眼睛没有睁开,嘴角却挂上了笑意。 他抬起手,用手背遮住自己的半张脸,不让许停枝看到他此刻的神情。等到许停枝的精神体焦躁地缠上他的小腿,威胁性的发出嘶嘶的蛇鸣,他才慢悠悠地开了口,道: “按照虫族的法律,雄虫只可以娶一位雌君,但——” 祁折雪顿了顿,在许停枝想杀人的目光里,复又说: “但可以娶的雌侍数量........是没有上限的。” 第59章 计划 祁折雪是许停枝亲手养大的崽, 许停枝怎么会听不出来祁折雪这番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但知道是一回事, 情绪又是一回事,在不知不觉间, 许停枝已经被祁折雪全盘带着走了: “你也不怕肾虚。” 许停枝抱臂站在祁折雪身边, 一声黑色的哨兵服勾勒出挺拔流畅的身形,却将他的神情衬托的愈发冷凝, 撇了撇嘴, 用余光睨着祁折雪, “你确定你这幅小身板能应付的过来?” “我是雄虫,躺着享受不就好了。” 祁折雪嘴角的笑意愈深, 掀落颤动的睫毛像是狐狸的腹羽, 透露出丝丝狡黠。 “......”许停枝没话说了,最后气的闭上了嘴, 浑身冒着黑气, 许久没有吭声。 祁折雪动了动鼻尖, 皱着眉,做出一副诧异的模样: “少将,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 “什么味道?”许停枝蹙眉, 他是哨兵,嗅觉天生要比向导灵敏一些, 不敢相信有什么味道是祁折雪闻到了而自己没闻到的。 “你过来, 我告诉你。”祁折雪含笑着对许停枝招了招手,在对方狐疑着凑到他面前时, 轻轻凑到许停枝耳边, 低声道: “是少将你身上的醋味啊。” “你!”酥麻的热气顺着气流窜进耳朵里, 许停枝被激的瞬间炸毛跳脚,缠在祁折雪脚腕上的黑曼巴蛇也一口咬上了青鸾的羽毛,反被青鸾啄了一喙。 “哈哈哈哈......” 看着许停枝愤怒中略显羞恼的神情,祁折雪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甚至还差点呛到。 “你别笑了.......”许停枝又是心疼又是无语,被耍之余还要兢兢业业地替祁折雪拍背顺气: “很好玩吗?” “好玩。”祁折雪眨巴眨巴眼睛:“特别好玩。” “.......” 许停枝看他一眼,心中那点指甲盖大小的恼怒因为祁折雪的一句话消融,只剩下满心的无奈: “好吧。” 他耸了耸肩,坦诚道:“我就是吃醋了。” 许停枝现在知道了,和祁折雪相处就是应该有事说事,绝对不能藏着掖着,不然两个人之间的误会和隔阂只会多不会少: 第129章 “但是即使知道虫星是不像地球一样是一夫一妻制,但我也绝对不允许你找别的雌侍。” “这么快就把你带入雌君的地位了?”祁折雪说:“你适应能力挺强啊少将。” “当然。” 许停枝毫不谦虚道:“一直如此。” “哼。”祁折雪勾了勾唇,并没有对许停枝的话表示反驳,反而伸出了手,让许停枝扶他下床: “好了,我差不多休息够了。” 他说:“我得去看看我们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他们还行,”许停枝半跪下来给祁折雪穿鞋子: “那些军雌本来想杀我们,但不知为什么,又忽然对我们转变了态度,现在我们所有人都被安置在了一个地方。” “哦?”祁折雪蹙眉,陷入了沉思,片刻后摇头道: “军雌可不是什么会善待战俘的物种,他们之所以会这样,说不定是从我们身上发现了什么可值得利用的地方。” “是吗?”许停枝扬起脸,看着祁折雪:“那我们.....” “不过,还是别想那么多了。”祁折雪说:“我哥哥给我争取来的时间不多,我不能浪费了。” “等季斐卿想出对付我们的办法,我说不定就不能好好坐在这里了。” 他说:“带我过去吧,少将。” . 季斐卿将那些哨兵向导都安置在了皇宫的西边,在那里,祁折雪见到了自己的少使们。 “长使!”一看到祁折雪出现,那些向导们就呼啦啦地站了起来,将他围成一团,差点就要哽咽了: “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能有什么事,”祁折雪笑着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咽下喉中的腥甜,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你们还好吗?” “.....我们没什么事。”少使们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犹豫了半天,方道。 “真的没事吗?” 看着自己的手下这番表现,祁折雪不由自主地皱了眉, “有事说事,不要支支吾吾的。” “这.......”少使们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些许羞惭和尴尬,许久,才有个人站了出来,小声道: “就是那个军雌看着我们的眼神,都怪怪的。” “怪怪的?”祁折雪疑惑地眯了眯眼,“多怪。” “就是那种,我也说不上来......” 少使们很难招架那种赤\\裸的眼神,那目光像是要扑上来将他们的衣服扒光一样露骨,让他们羞于启齿,声如蚊蝇道: “就像是要把我们吃了一样。” “啊?”祁折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以为那些军雌是真想吃了他的向导们,于是更加迷惑了: “不是吧......” 虽然他们的种族是虫族,但也人类并不属于虫族的食谱啊? 思及此,祁折雪便打算留下来观察一下。 但他还没有在这边呆上半天,季斐卿那边忽然来了人,将祁折雪叫走了。 祁折雪以为季斐卿是设了圈套将自己骗过去,所以做足了准备。 但真的到了那处时,季斐卿却只是坐在椅子那头,身上没有带上任何武器,也没有安排近卫,反而只是在看一份文件,在看到祁折雪进来的那一刻,冲他颔首点头: “坐。” “.......”祁折雪挑了挑眉,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依言,坐在了季斐卿的对面。 “关于你们提出的条件,我考虑过了,我选择同意。”季斐卿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也是个爽快人: “如果你能替我杀了蒋知研,我就让你见你哥一面。” “此话当真?”祁折雪并没有对季斐卿的爽快表示开心,反而平静道: “你真的会让我见他吗?” “我没有必要撒谎。”季斐卿收了笑,同样也面无表情地和祁折雪对视,舔了舔唇,微微干裂的唇吐出低沉的字句: “因为不管你能不能见到他,你都不能带走他,不是吗?” 季斐卿翘起右腿,闲适地交叠双手,懒懒地窝在椅子里,一副很淡然的模样: “你对我的战斗力还有什么异议?” “........没有。”祁折雪移开眼,眼睫轻轻颤抖着。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除了繁衍率极低,虫族的战斗力在各物种中都是拔尖的。 即使特种人的速度和反应程度都能和虫族平齐,但特种人毕竟是人,不可能长出翅膀,更不可能全身长满坚硬的虫铠和多余的眼睛。 能毁灭虫族的,也只有虫族自己。 这样的认知祁折雪心里也清楚,好在他并没有想要毁灭了自己曾经呆过的母星,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保护哥哥而已。 当务之急,他需要见到哥哥,至于其他的,走一步再看一步吧。 眼看祁折雪没有吭声了,季斐卿满意点头,站起身,抬脚想要离开。 但下一秒,祁折雪就叫住了他: “等一下。” “........”季斐卿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视线落在了祁折雪身上,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暴躁和不爽: “还有什么事。” “既然我们短暂地达成了合作,那让我见一下我哥哥用过的东西不算过分吧。” 祁折雪盯着季斐卿:“不需要见到虫,给我一个我哥哥用过的东西当做念想就好。” 第130章 “我凭什么满足你?”季斐卿抱臂冷哼,身后的翅膀蠢蠢欲动,显然很想离开。 “我哥哥那边,瞒不住了吧。”祁折雪看着季斐卿,微微一笑: “他肯定已经知道我来了。” “用这样的方法,既能稳住我,让我全心全意为你办事,又能稳住我哥哥,给他一个希望,让他不再闹事,何乐而不为?” 话音刚落,祁折雪果然就见季斐卿的面色变了,果真一副十分心动的模样。 祁折雪坦然地和他对视,面上只能看见对哥哥的思念,而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 片刻后,季斐卿转过头,随即照了照手,找来一个军雌,低声对他耳语了几句。 军雌听清了命令,点头离开,等他走出门,从祁折雪的身边经过时,祁折雪能根据军雌身上的信息素判断出,这是一名a级的军雌。 为了防止祁折雪搞什么小动作,所以季斐卿亲自呆在房间里看着他,而祁折雪好像真的只是想要一个念想而已,一直安安分分地坐在椅子上,把玩着光脑,没有做多于的动作。 十分钟后,军雌重新回到了房间里。 他收起了翅膀,将一小束绑好的头发交给了季斐卿,季斐卿接过,确定没有什么意外之后,便将他递给了祁折雪。 “谢谢。”祁折雪身上还保持着在蓝星上培养出来的礼貌,在接过头发的时候还点头道谢,反到把季斐卿和他的手下说愣了。 虽然季斐卿一直不喜欢祁折雪,但那是处于雌虫本身的占有欲作祟,这么多年,季斐卿也逐渐认识到,不是所有的雄虫都像他遇到的那样恶劣。 但他想要的是一种雄虫和雌虫完全虫格平等的世界,不过让他灰心的是,只要雄虫一日拥有雄虫素和精神力,那么他们就能一直控制雌虫。 在一个奴役和甘愿被奴役的畸形关系里,是没有什么平等而言的。 对于季斐卿来说,他深知自己是在这个畸形社会中诞生的另一种极端又畸形的产物,深知他自己也一直是一个厌恶雄虫又迷恋雄虫的虫,有时候他也清楚自己的行为和又当又立没什么两样........但他没有办法。 在他曾经失手杀了包括祁折雪在内的雄虫那一刻起,他就不可能再有回头路了。 此后,是粉身碎骨也好,是光明大道也好,他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夜深人静,同床异梦的时候,季斐卿甚至隐隐约约觉得,也许粉身碎骨,对自己来说也算是个好结局。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季斐卿的脸色是一如既往的差,但那似乎并不是因为情绪不佳,而是因为一些不为人知的生理原因。 而以他的地位,他也不需要祁折雪的同意,径直离开了。 祁折雪也回到了季斐卿专门给他准备的住所,许停枝早就已经等在那里。 到了虫星上,少将大人也不忘发挥自己爬窗撬锁的美好品德,舒舒服服地躺在属于祁折雪的房屋内,脚边是散落一地的摄像头。 全是季斐卿为了监视祁折雪,在他屋内安装的。 见到祁折雪开门回来,许停枝坐起身,对他招招手道: “回来了。” 言罢,他的精神体黑曼巴蛇头顶一个盛满水的杯子,一扭一扭地爬到了祁折雪的脚边。 祁折雪笑着端起水一饮而尽,随即弯下腰拍了拍梧桐的蛇头,得到安抚的梧桐兴奋地开始摇头晃脑,而自己的主人已经走上来,从后面抱住祁折雪,开始黏黏糊糊的蹭他: “怎么回来的那么晚。” “要了一点东西回来。” 祁折雪拿出一小缕头发,在许停枝的面前晃了晃: “能看出这是什么吗?” “头发?”许停枝将下巴搁在祁折雪的肩膀上,疑惑地问: “谁的?” “我哥的。” 祁折雪调出光脑,凭着记忆,很快就在光脑上汇出了清晰的皇宫地图。 “你要这个头发做什么?” 许停枝懵了,心情复杂道:“你就这么想你哥吗?” 连他的头发也要要回来,时时看着?! “想,但也没那么想。”祁折雪一边画着图,一边道:“其实我也只是碰碰运气罢了。” “乖崽,你别和我打哑谜了,告诉我,你要老师的头发是想做什么?” 许停枝自知心眼子玩不过祁折雪,不然他也不会现在还被对方钓着了: “告诉我,嗯?” 见许停枝这么想知道,就差没在地上像个孩子似的打滚撒泼,祁折雪莞尔,到底也没有再瞒他: “你看着这个头发,在灯下还十分有光泽,显然是最近才取下来的。” “而据我所知,季斐卿没有收集别人头发的癖好,我哥也很宝贝他的长发,轻易不会剪。” “所以这个头发,只能是我在提出要求之后,由季斐卿转达我哥,我哥今天才剪下来给我的。” “所以呢?”许停枝还是没明白祁折雪的话外之意。 “而替我去取头发的军雌是一个a级军雌,我记录了对方从出门到回来的时间,去掉因为逗留存在误差的时间,根据军雌的平均飞行速度,和剩下的用时,就能大概推断出我哥存在的距离和方位。” 很快,祁折雪就以自己今天下午所在的地方为圆心,圈起了一个军雌在那段时间内可能活动的区域: 第131章 “东边是花园,西边是训练场,而北边是季斐卿休息的地方。” “他肯定不会将我哥藏在他明面上休息的地方,不然很容易被我发现。” “所以只能在这里。”祁折雪点了点南边,重点圈出了几个部位:“这几个地方,是最有可能藏匿我哥的地方。” “........”对于祁折雪的一番推论,许停枝简直可以用目瞪口呆来形容,半天没回过神来,好半晌,才憋出一句: “乖崽,你怎么会这么清楚皇宫的布局?” “我雌父的雌父和之前的虫帝是好朋友,两个人经常一块儿下棋,我从小进出皇宫,皇宫里哪些地方有什么,哪些地方最适合藏人,我都记得。” 祁折雪说:“所以,到时候,我会接着收复清理蒋知研的借口找季斐卿借一点兵,降低他的战斗力。之后,我会奔赴南方,此刻的季斐卿看着我离开,大概率会降低警惕。你提前布置好人,在东西北三处弄出一些动静,来一招声东击西,引开季斐卿的手下,最后就趁那个时候,带着一些人,悄悄去这几个地方探查一番,一旦找到我哥,马上把他带走,不要逗留,也不要管我。” “你是想我直接带走你哥,不管你的死活吗?” 许停枝闻言,收起了笑,握紧了拳头,面色沉沉:“要是到时候你哥离开了,你还留在虫星上,季斐卿会杀了你的。” “他不会杀我。”祁折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的轻松: “只要我还在,我哥就随时可能回来,为着这一点儿可能性,他不会杀我。” “但是他有千百种方式折磨你。”许停枝冷冷地看着祁折雪,斩钉截铁道: “你这个计划,我不同意。” 第60章 变数 对于许停枝的回答, 祁折雪并不意外。 他了解许停枝,正如许停枝了解他一样,若是许停枝一口答应下来, 祁折雪还要怀疑许停枝是不是想背着他阳奉阴违。 “哥哥......” 见许停枝绷着脸,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祁折雪不由得软下语气, 不和他对着来: “我有分寸的。” 他说:“你不相信我吗?” “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许停枝说:“你考虑了所有人, 却没有考虑你自己。” 许停枝烦躁地揉头发:“要是你真的被抓住了, 你要我怎么办?” “........” 要是许停枝搬出一大堆大道理来堵祁折雪,祁折雪还有办法四两拨千斤地劝,但许停枝却直接抛出了坦诚的剖白, 令祁折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标记的向哨之间荣耀与共, 生死相依,这就是为什么在老师消失之后, 敛哥一直没有放弃找他的原因, 因为他知道他们的联系没有断, 老师也没有死。” 许停枝靠在桌边,明灭的光屏在他脸上打下斜斜的光影, 暗色的眼睛里溢着淡淡的隐忍和悲伤: “乖崽, 你想让我做第二个楚敛吗?” “.......”耳边的话一字一句,仿佛敲打在心上, 空气中的氧气好似被人抽干了, 让人不自觉呼吸困难起来。祁折雪盯着许停枝的脸,忽然走过去, 伸出手抱住了许停枝的脖颈, 和许停枝面对面对视: “哥哥........” “我没有办法了。”祁折雪看着许停枝, 一金一蓝的眼睛里再也不复当初的干净澄澈,换上的是同样的压抑: “是哥哥帮了我,是他给了我几十年的自由,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关在某个地方,永远不见天日。” 祁折雪凑过去,在许停枝的嘴角上印下一吻,好似伊甸园中来自毒蛇的蛊惑,声音低低的: “帮我好不好,哥哥?” “........”许停枝的喘息顿时粗重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难受,心脏涨疼的他几乎想要哭出来。 他很少哭,唯一一次放声大哭只有在自己名义上的母亲黑金死的那天才有过,但现在,他只觉自己浑身发冷,甚至连哭都哭不出来,只能压抑着酸疼的嗓子,任由滚烫的眼泪滑过脸庞。 祁折雪在要求自己亲手将他送上死路,没有比这更残忍的了。 祁折雪明明知道他爱他,却仍旧要求他这么做,他只能充当起刽子手手中的一把刀,对准心爱之人的心脏。 “........好。”看着祁折雪祈求的眼神,许停枝滚了滚喉结,嗓音颤抖,几乎要心痛窒息: “我帮你。” “我说过,不管你做什么事情,我都会帮你的。” “谢谢哥哥。”祁折雪闻言,果然笑了。 笑了不到片刻,他嘴角的弧度又缓缓落了下去,随即凑过去,吻住了许停枝。 许停枝抱住祁折雪,以更加凶狠的力道亲了回去,两个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互相除去了对方的衣物,任由原本的制服在地面上乱成一团。 委屈、愤怒、无可奈何在此时化成了粗暴又放纵的杏爱,祁折雪的身上布满了牙印,但却一声不吭,纵容着许停枝发泄着。 在偃旗息鼓的前一刻,许停枝咬着祁折雪的耳朵,声音沙哑: “如果我真的是雌虫就好了。” “嗯,为什么?”祁折雪侧过脸,看着许停枝汗津津的脸颊,伸出手擦去他额头上的汗,笑道: “觉得雌虫比你们特种人厉害,羡慕了?” 第132章 “不是。”许停枝摇头:“我在想,如果我也是雌虫,说不定就能怀上你的蛋了。” 如果有祁折雪的蛋,说不定祁折雪就会顾及他们父子俩,不会走了呢? 听着这神志不清的话,祁折雪忍不住乐: “你想太多了。” 他说:“虫族的生育率低的发指,我雄父和雌父结婚十几年才有了我......就算你是雌虫,你以为随随便便做几次就能怀上我的虫蛋了,想得美。” 听着祁折雪不以为意的话,许停枝气的张开嘴,咬住祁折雪的指尖,轻轻磨着。 “别想了,与其想虫蛋的事情,不如好好想想哥哥会在哪里。” 祁折雪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想正事: “还有流落虫星的那一批腺体,我也得抓紧时间找回来。” “行了行了长使,”许停枝自己都替祁折雪嫌累: “虫星少了谁都会转的,早点睡吧。” “刚刚还想怀我的虫蛋,现在嫌我话多。”祁折雪冷笑: “讨厌的哨兵。” 许停枝没有说话,而是轻轻凑过去,抱住了祁折雪,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睡吧。” 他说:“小公主。” . 第二天醒来,祁折雪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求季斐卿分给自己一点兵力,南下攻打蒋知研。 “给你兵力?”季斐卿的脸色比几日前还要差,也不知道是烦的还是单纯的身体不舒服: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之前不是看到了吗,特种人和虫族战力悬殊,我就算是把所有人都带走,也打不过蒋知研的。” 祁折雪理由很充分: “既然我们之间联手了,你就得帮我。”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么短的时间,想要那么多的虫,无非就是想把我身边的虫抽走罢了。” 季斐卿将手中的战略预估报告丢到桌上,后背靠在椅子上,烦躁地揉着太阳穴: “我好歹也是从平民坐上虫帝位置的,不至于那么白痴。” “那你会借兵给我吗?”祁折雪微微一笑: “你别忘了,蒋知研可随时在盯着你呢。” “他既然有能力叛逃,就随时有能力打回来,之前特种人和你的部下的那场战斗,虽然特种人没有赢,但你的损失绝对算得上惨重,如果这个时候蒋知研杀回来,你怎么办呢?” “........”季斐卿咬了咬牙,没有吭声。 “还有,我一直很奇怪,当初你为什么敢无视雄虫对雌虫的信息素压制,掀起那样的平权变革——想来是您的心腹蒋知研一定手里握着什么基因机密,能短暂的抵消那样的信息素压制吧?” 祁折雪还在说:“但现在蒋知研走了,这项机密也消失了,那么多躁动的雌虫,加上那些被你关押的雄虫,会不会在某一天,忽然掀起新的反平权运动,将你这个虫帝赶下台呢?” 祁折雪笑: “政权的更替兴衰是最不常见的,这点,虫帝您,应该比我更知道吧?” 话音刚落,祁折雪果然看见季斐卿的脸色发白,耳边似乎还能听见后槽牙咬碎的声音。 祁折雪从善如流地收了声,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季斐卿,没有再说话,“贴心”地留给季斐卿思考的空间。 片刻后,季斐卿盯着祁折雪,眼眸中的竖瞳变圆又变尖,许久之后,他才疲惫地闭上眼,挥了挥手,对手下说: “给他吧。” 听到季斐卿同意了这明显是圈套的意见,一旁的下属急了:“首领,他!” “我说给他!”季斐卿豁然睁开眼,吼道:“听不懂虫话吗!” “........”手下被季斐卿的话一噎,险些失控露出虫翼,片刻后才一甩翅膀,愤怒地飞走了。 “行了,你没事也走吧。” 季斐卿再度闭上眼,强忍着不适:“也别在这里和我虚以委蛇了。” “那我就走了。”祁折雪站起身,走出了门。 临走前,他忍不住回头看了季斐卿一眼,见对方的身影在偌大的会议室里,显得如此的落魄空档,甚至还有些单薄。 奇怪,之前季斐卿是这样的吗? 祁折雪不知为何,心脏忽然越跳越快,不正常的跳动速度引起了他的警惕,让他逐渐从这一丝不同寻常之中,品出些许凝重。 他捂着胸口,赶忙走出宫殿,刚踏出门外,就看见许停枝站在门口等他。 见祁折雪皱着眉,许停枝赶忙走上前,扶住了祁折雪,担忧地问道: “怎么了?” 他问:“是事情不顺利吗?” “.......”祁折雪摇了摇头,道: “没有,很顺利。” “那你——” 他说:“但我总感觉,会有变数。” 许停枝:“.......什么意思?” 许停枝问:“季斐卿不是中招了吗?” “不,”祁折雪表情凝重:“与其说他是被我胁迫的,不如说是他主动跳进了圈套。” 他说:“你太小瞧季斐卿了。” “......那现在怎么办?” 许停枝被祁折雪这么一说,也不由自主地认真起来: “计划要改变吗?” “不,”祁折雪用力呼吸,赶走心中的那股郁气和不同寻常的第六感: 第133章 “就按照原计划来吧。” 话音刚落,虫翼震动的声音忽然从耳边传来,祁折雪和许停枝下意识抬头看去,正好看见季斐卿的心腹从他们身边徐徐落下,手里拿着一份作战计划书: “这是陛下修改过的计划书草稿,你们看看吧。” 祁折雪抬起头,伸出手接过那份计划书,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他交还给了那名雌虫,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指尖燃起火光,直接将那份计划书烧毁了: “陛下说,如果您不按照计划来做,借兵的事情,免谈。” “我的话带到了,再见,雄虫阁下。” 时至今日,雌虫对雄虫的喜爱和尊敬并未随着时间的淡化和消失,反而因为压抑,变的愈发浓重。 目送着雌虫离去的背影,祁折雪回过头,看向许停枝,表情变的凝重无比: “计划有变。” “........怎么?” “季斐卿让我留在宫内,让你去找蒋知研。”那股预感成真的感觉让祁折雪眼中复杂一片: “他........到底想干什么?” 第61章 腺体走私真相 “明天我就要带着人走了, 乖崽,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许停枝蹲在地上收拾明天出发时要用到的东西,腿上别的匕首一刻不停地跟着他, 衬的他体型愈发锋利落拓,像是一只已经开封的利刃: “我把聆彦叔给我的令牌交给你了, 这支近卫军从此只听你调令, 且是我们唯一没有暴露在季斐卿眼皮子下的战力,只要你受到伤害, 他们就会立刻出现, 来保护你。” “嗯。”祁折雪懒懒地躺在床上上,指尖勾着一条银链,银链的两端由一条淡蓝色的四棱锥模样的宝石链接, 最底下的四边形面上刻着一个“x”字。 祁折雪的指尖轻轻在那宝石尖端碰了一下, 很快,无数的光线发散出去, 很快在客厅内聚成一个又一个的仿生人, 他们训练有素, 皆着黑衣,看不清五官, 沉默着跪下, 随即在祁折雪的心念一动中,又如同沙土一般散去, 再度凝结成一颗不起眼的宝石形状。 “这是你父亲名下最精锐的近卫军了吧, 当初也就是因为这个,你母亲才能逃出多性人种星, 一跃成为最强的星盗。” 祁折雪说:“你连自己受伤的时候都舍不得用, 现在舍得给我?” “你和我不一样, ”许停枝还在调试明天奔赴南方所需要用的配枪,头也不抬:“我受伤了很快就能恢复,但你不行。” 言外之意,就是他觉得祁折雪比他脆弱多了。 祁折雪一眯眼,男人的好胜心使他一跃而起,迅速地压在了许停枝的身上。 但许停枝比他反应更快,几乎不要回头,就一个闪身站在了床的另一边。 青鸾鸟缩小体型从祁折雪的精神空间飞出,嘹亮的凤啼伴随着扑簌簌掉落的羽毛飘到床上,黑曼巴蛇梧桐不知什么时候也从被子里探出小小的一只蛇头,黑豆大小的瞳仁不再竖成可怖的针尖状,而是圆圆的,仰头试图去碰青鸾鸟掉落尾羽。 青鸾鸟绕着狭小的房间飞了一会儿,片刻后似又觉得不满意,收了翅膀,矜持地在床上蹦跳了几下,梧桐不动声色地缠上他的双爪和翅膀,嘶嘶地吐着蛇信,同时又用蛇头亲昵地蹭着青鸾鸟。 祁折雪和许停枝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滚做了一块,两个精神体看着主人在乱搞,很无语地又躲回了精神空间里玩耍去了。 “关于怎么对于季斐卿,你有办法了吗?” 许停枝和祁折雪躺在床上,彼此云雨方歇,本还是最轻松的时候,但因为各自心里都沉甸甸地坠着事情,所以两个人甚至来不及温存,话题转移的无比迅速: “你做了那么多,考进向导学院、成为第一向导,找到回虫星的地图,成为长使,如今又费心筹谋,就差临门一脚,真的不紧张吗?” “说紧张肯定是紧张的。”祁折雪的头发越来越长了,被许停枝压着,有些不舒服,于是摆了摆头,示意许停枝离他远点: “你放心吧,季斐卿肯定不会放心你带着那么多人离开,一定会假借借兵的名义,派出最信任心腹监督你,方便传回的消息都是真实的,随时防范你和蒋知研联手打回虫宫,这样,我受到的阻力就少了一半。” “毕竟我们替季斐卿攻打蒋知研是假,背地里策反军雌是真,而且我发现那些个单身雌虫老是围着那些少使向导转,我怀疑他们是把那些向导当做雄虫了,这让我也有了可乘之机。” “?雄虫?”许停枝闻言迟疑了一下,转过身,看向祁折雪,一脸懵: “不会吧。” 他说:“人和虫子不是有生殖隔离的吗?” 祁折雪:“........你信不信我揍你?” 许停枝看着祁折雪瞪圆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找出一点乐趣,兀自乐了一下,随即才听见祁折雪说: “虫语的虫和人类的人都没有什么区别......我听我雄父说,人类和虫族之所以如此相像,甚至能通话,是因为很久之前就经常有一批人类穿越来过虫星之上,还都穿成了雄虫,两相杂交,文化交融,久而久之,后代就自然变成如此了。” “此后,原本蓝星上的人类遭遇了一场严重的末世,蓝星四处满目疮痍,物种几近灭绝,剩下的也产生了严重的基因变异。放射性的物质随处可见,大部分人死了,仅存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下,成了异能者。家园重建之后,异能者变异的大脑中残存的大脑神经开始放电,形成的心理图景幻化成精神空间,诞生了一系列精神体,那些精神体,就是曾经灭绝或者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生物。当蓝星上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成为特种人后,蓝星也正式更名成了特种星。” 第134章 “蓝星上几百年过去了,更迭换代极其迅速,而对于寿命极长的虫族来说,也不过是三代而已。” 祁折雪的声音很低,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现在的虫族体内本来就携带着本土原始虫族和人类的双重基因,因为近六百年前的杂交产生的基因缺陷让雌虫疯狂渴求雄虫信息素的抚慰,与同样拥有精神力和信息素的向导产生亲近,是再正常不过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 “让那些少使先去试试能不能现行控制那些雌虫吧。” 祁折雪皱着眉: “我就一直很奇怪,当初季斐卿是怎么说动那么多雌虫和他一起平权的,又为什么蒋知研一走,季斐卿就压不住那些雌虫了?” “......别想了,”许停枝看着眼皮都快黏在一起打架的祁折雪,低声道: “先睡吧。” 他说:“蒋知研那边,我会帮你查一查的。”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许停枝踏上了南下的路途。 祁折雪拨了一部分兵力给他,和虫族的军雌整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新的合力。 大部分军雌在战场上很容易受到信息素的困扰,但哨兵散发出的微量信息素足以稳定他们的情绪,所以两方许停枝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能统帅两军,直奔蒋知研的虫殿。 而在另一边,祁折雪和季斐卿的谈判也进入了白热化,随着战事不断传来的捷报,祁折雪手里握着的底牌就越多,他开始步步紧逼,不仅想要拿到有关哥哥的更多东西和信息,甚至要求见祁折霜一面,把季斐卿逼的越来越没有退路。 也许是因为祁折雪的强势,也许是因为他最近心情不太好,季斐卿的压力越来越大,精神状态也越来越不稳定,在祁折雪让少使们和军雌相交,甚至暗中诛心策反的时候,季斐卿终于病倒了。 他病的很突然,也没有告知什么人,只是让一个医生进去看了一眼,随即又让那个医生出来了。 医生是季斐卿心腹中的心腹,纵然祁折雪想要知道季斐卿到底生了什么病,也无法撬开他的嘴。 不管这些到底是季斐卿故意表现出来的让祁折雪放松警惕的方式,还是真的病倒了,祁折雪都知道,这是个好机会。 他开始将许停枝在前线的捷报发在星网上,找了几个人将消息炒热,营造出南北方即将统一的势头,随即又放出前方军雌和特种人亲密的画面,还弄了很多的科普视频上网,告诉虫族人类百年之前就和虫族通过婚,特种人和虫族通婚的可能性不是没有,逐渐让虫族的居民不再相信季斐卿所说的“雌虫只能靠自己”的观念,甚至动了些手段,将极端平权人士的网站查封。 但在季斐卿的强权统治下,坚持雄雌对立的虫还大有人在,祁折雪知道自己不能心急,也不能一下子就改变他们的想法,只能徐徐图之。 一天晚上,就在祁折雪彻夜研究如何强攻虫宫,将祁折霜带出来的时候,许停枝的紧急通讯到了。 自从上了战场之后,许停枝就很少给他打电话,即使有也是很快挂断。 祁折雪心想应该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赶忙接起了通讯,岂料光屏一打开,许停枝那张混着血和汗的脸就陡然放大出现,把没什么心理准备的祁折雪吓了一跳。 一般许停枝给祁折雪打通讯电话,都会去洗个澡清理一下身上的血污,今天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这样狼狈就出镜了。 “你怎么了?”祁折雪看着许停枝,皱眉: “怎么满脸是血?” “你别担心,不是我的血。”许停枝也不管祁折雪有没有真的关心他,笑着道: “是那些战败军......” 他顿了顿,道:“战败军雌的。” “.......怎么吞吞吐吐的。”祁折雪敏锐地从许停枝这句话里感受到了些许的不同寻常。 战场不是商场,是真正的硝烟四起,杀人于有形,按道理许停枝应该早就看惯了那些军雌的死相,应该不至于就这样兴冲冲地给自己打通讯电话: “到底什么事,说吧。” “......还是瞒不过你。” 许停枝说:“乖崽,你还记得我们这次来的表面目的,其实是找回我母亲......黑金走私的那一批特种人腺体吗?” “嗯,知道。”祁折雪问:“你找到了?” “.......找到了。”许停枝深吸一口气,缓缓说出了真相,道: “那批走私的特种人腺体,被蒋知研买下了,然后安装在了一批腺体受损的军雌身上。” “因为向导腺体具有比雄虫更浓郁的信息素,而人虫百年前就通过婚,通过将腺体安装在雌虫身上,很多雌虫就完成了从雌虫变成雄虫的生理转变。” “........”许停枝的话令祁折雪不由得出了一声冷汗,后背一凉。 在电光火石之间,祁折雪终于明白了当初为什么季斐卿能这么迅速地就组织起一支平权起义军,感情是他的心腹所用的手段竟然是,直接将一些雌虫转变成了雄虫,用以安抚雌虫,才能让那些得不到雄虫抚慰的雌虫感恩戴德,心甘情愿地为蒋知研和季斐卿卖命。 季斐卿不知道蒋知研是怎么将雌虫转变成雄虫的,但这件事让蒋知研彻底成为了他的心腹,为蒋知研日后的欺骗埋下隐患;而祁折霜之前就是向导,肯定是察觉到了蒋知研的胆大包天,所以故意离间了两人,然后将自己传送回了特种星。 第135章 所以难怪黑金手上会有去虫星的地图,而且三番四次来特种星偷盗腺体,所有的一切疑惑的答案现在都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但还有一件事,让祁折雪不敢确认: “那那些被强制转化成雄虫的军雌,现在怎么样了?” “......”许停枝闻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声音低低: “生理上的转变却改变不了心理上的矛盾,就像是强行把一名女子变成了男子,生理和心理上的冲突让那些被改造的虫精神愈发不稳定,随即又因为腺体和身体发生排异,人虫杂交产生的隐藏基因缺陷被激活,他们全部都.......” 许停枝顿了顿,道:“他们全部都在战场上爆体而亡了。” 话音刚落,祁折雪忽然听到一声巨大的响声。 祁折雪的掌心出了一声冷汗,心中一惊,一个猜想渐渐浮出水面,恐怖的推断让他后背僵硬,完全不敢动作。 客厅的声控灯光因为逐渐低下去的呼吸声而逐渐减弱,许久之后,完全暗了下去。 在一片黑暗中,祁折雪沉默摸黑往客厅的落地窗前望去,刚抬起头,就看见一个飞过的虫在他面前再度发生爆炸,支离破碎的肢体和五官在空中乱飞,因为疼痛而鼓胀的眼球朝他飞来,直直地贴在了祁折雪指尖按着的玻璃上。 因为撞击,蛛网般的缝隙迅速在脆弱的玻璃上蔓延开来,祁折雪还没反应过来,那鼓胀还遍布着红血丝的眼球变成竖瞳,直直地朝他看来。 “哗啦——” 落地窗开始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无数的玻璃碎片漫天飞舞,美而锋利,尖角高速旋转,不断折射出浅浅的银月光。 在第一颗碎玻璃划破祁折雪脸颊的那一刻,他脖颈间带着的蓝宝石令牌轻微闪动,随即在0.0001秒内,一个仿生人忽然如同流沙一般凭空出现,随即用有力的双臂揽着祁折雪的腰,带着祁折雪,迅速向后退去,躲开了如同利刃般朝他射来的玻璃碎片。 第62章 祁折霜 漫长的楼道里, 银色的月光扫过惨白的白墙,而墙上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黏腻的血肉和暗红色的鲜血。 那些黏糊糊的血团像有生命一般, 不断向周围蔓延着,甚至争先恐后地膨胀壮大, 鲜血溅洒在墙上, 随即往下淌,如同怪物的爪牙, 投射出可怖的阴影。 从楼道里奔跑而出祁折雪踩过还在不断冒着热气的鲜血, 他一刻也不敢停,也不再敢一个人住在那个被监视的房子里。 ........门外监视他的雌虫已经大多爆体而亡,没有被强行安装腺体的, 也受到了波及, 被炸的血肉模糊,不成虫样。 军雌强悍的体格就像是一个充满着危险物质的容器, 他们需要常常接受来自雄虫的安抚, 而一旦安抚失效, 基因里携带的缺陷就会显现出来。 造物主是公平的,她给了雌虫最强大的战斗力, 没有谁能摧毁他....... 因为唯一能摧毁他们的, 只有他们自己。 祁折雪刚刚迈出门,就听到了警车开过和飞行器滑行的声音, 无数的军雌在赶去抢救自己的同伴, 又在半空或者地面上被爆体而亡的军雌波及,周遭全是炸裂悬浮的四肢和虫翼, 暗哄的血液飞溅, 像是红雨一般, 不断落在了祁折雪的脚边,手上,甚至脸上。 祁折雪从未闻到过如此浓重的铁锈血腥味,他的耳边不断传来惊呼声和爆炸声,一下一下,如同重鼓敲打他的耳膜,令他心脏加速,血液疯狂地涌上大脑。 他不禁有些眩晕起来,开始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人间还是在炼狱。 周围是他的同胞,是和他一样有着相同祖先的同胞,即使他们有的人曾经抛弃了他,但是....... 但也改变不了,他曾经是他们一份子的事实。 “长使!长使!” 一声声的呼唤令祁折雪猛然清醒过来。 他忽然回过头,看见他的少使们都朝他跑来,面上都是不同程度的惊恐。 “长使!”一个年纪还算大一些的向导看着祁折雪,虽然强装镇定,但眼底的恐惧却将此刻的心理活动暴露无遗: “皇宫突然传来警报,几乎全部的守宫军雌都出动维护周边安防了,我们察觉不对,所以趁乱出来找您了!” “是啊是啊,到底发生什么了长使,这些人......虫到底为什么会爆炸啊?” 祁折雪没说话,抬起手,透明的精神触角忽然从他脚下蔓延下来,形成一个个的光罩圈,将地面上即将爆炸的军雌给包裹了起来。 他有着精神安抚的能力,这对哨兵有用,对曾经与人通婚过的虫族后代也同样有效。 他的脸色有些白,能覆盖的范围只不过十几公里,但一瞬间,爆炸的动静终于不像之前那样频繁了。 耳根清净了些的少使们才勉强镇定下来,看见祁折雪唤来精神体青鸾,直接跨坐了上去,低声对跟随其后的少使们道: “和我去皇宫!” 祁折雪深知,现在城中大乱,皇宫内肯定也安详不到哪里去,如果不趁此时救回祁折霜,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带着无数的哨兵和向导朝皇宫内赶去,一路上能看见许许多多的军雌们痛苦如同丧尸一般扭动,随即爆炸,化成一摊血雾散去。 祁折雪越看越觉得心惊,他有心想要回去,但一想到尚还关在不知哪里的祁折霜,他纠结万分,片刻后,还是狠了狠心,直接闯入了虫宫。 第136章 少使们说的没错,这一路上都看不见什么守卫,突然的虫体爆炸造成了一系列的后遗症,除了信号没有失灵,交通几乎瘫痪,社会治安也成了问题。 祁折雪没有管尚还躺在病床上养病的季斐卿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又或者,他是不是知道当初蒋知研走私特种人腺体来弥补雌虫基因缺陷这件事。 他只管不停地找祁折霜的所在地,终于,在一处看守严密的玻璃房内,祁折雪发现了不对劲。 季斐卿几乎发动了皇宫内所有的雌虫去解决治安混乱的问题,但独独这里人手充足,这让祁折雪不得不多想。 为什么要派这么多人在这里呢?难道,这里有什么无价之宝吗? 就在祁折雪开始推测的时候,光脑又滴滴响了起来,是独属于许停枝的铃声。 祁折雪分心打开它一看,见又是一封捷报,许停枝已经砍下了蒋知研的头颅,收复了叛军,随即撇下一众人,以最快的速度,驾驶飞行器赶回虫宫。 祁折雪知道许停枝有打仗的天赋,但他没有想到许停枝竟然能这么快就解决蒋知研。 不过,也许是蒋知研自作自受,用特种人的腺体改造军雌,本来试图创造出一种无需和雄虫交\\配就能渡过发情期的物种,但没想到,这类物种生下的子嗣,包括他们自己,都存在着严重的基因隐患,只是这类隐患许久没有被发现,直到此刻才显露出来。 在这一瞬间,祁折雪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上天在害他,还是在帮他。 因为蒋知研,他被赶出了虫星;而又因为蒋知研,他却意外获得了趁乱救出祁折霜的机会。 现在蒋知研被许停枝所杀,仇恨已了,恩怨已消,快到祁折雪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一切就都结束了。 他一步又一步走到今天,杀了黑金,将郁白关入了星际监狱,如今蒋知研也死了。 他手中的刀尚没有沾血,但许停枝的手上去有了人命。 只要许停枝说,他是他的刀刃,祁折雪手指的地方,就是他的战场。 一想到许停枝,祁折雪不知为何,浑身又忽然充满了动力和勇气。 回想起两人曾经相处的点点滴滴,回想到自己一路走来付出的艰难,祁折雪从青鸾上缓缓站起身。 一声嘹亮的凤鸣很快响彻云霄,引起了在玻璃房前看守的军雌的注意力。 他们幻化出虫翼和虫铠,就想阻挡住祁折雪的进宫,却没想到上古灵兽青鸾扇起凤翅,带起一阵强劲无比的风,直接将他们掀飞出去。 祁折雪站在青鸾之上,月光下,他的眉目被月色浸的清冷决绝,红色的薄唇轻抿,吐出冷酷的字句: “杀!” 他话音刚落,无数的哨兵和向导就冲了出来,他们加入了这混乱的局面,闯进玻璃房里,一间又一间地踹开房门,随即又摸到了地下室的机关,争先恐后地涌入里面。 然而,里面却空空荡荡的,早就没有了人影。 地上的锁链早就被人解开,原本应该坐着人的椅子上早就冰凉一片。 见此情景,祁折雪心中骤然咯噔一下。 他怀疑是自己搞错了,又或许是祁折霜根本不在这里。 祁折雪正想马上叫人去外面找,不料,他刚刚回过头,就看见一个人影,缓缓从远处走来。 祁折雪的心脏重重跳了起来。 他不受控制地上前几步,正想确认走过来的人是不是祁折霜。 岂料他还未走出太远,窗外的月色再度折射进来,在昏暗不明的地下室里,缓缓为走来的人披上了一层光。 那人的眉目逐渐显露出来,一点一点,直到祁折雪看去时,终于看清了此人的容貌—— 是季斐卿。 “.......” 在这一瞬间,祁折雪几乎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失望更多还是警惕更多。 他拔出手中的光子枪,想要让季斐卿停止脚步,但季斐卿仍然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了,甚至也拔出了手中的枪。 这一次,季斐卿仍旧像几十年那样,掏出枪,对准了祁折雪的胸口,一言不合便扣下了扳机。 告诉宣传的光子枪射出,快到祁折雪根本来不及侧身躲开。 但比光子枪更快的是人的思维,是人的精神,无数的精神触角从祁折雪的身上探出,牢牢将枪子抵挡在外。 枪子很快又弹射了回去,祁折雪看着季斐卿,看着对方意味不明的神情: “是你把我哥又藏起来了?为了不让我找到他?” 季斐卿闻言摇了摇头。 他脸上有些不正常的苍白,也没有带一个侍卫,只咳嗽了一声,道:“我听说,蒋知研那个叛徒,已经死了。” “是。” 祁折雪不抱希望地说:“为了履行诺言,你也该让我见一见他了吧。” 祁折雪认定季斐卿是把祁折霜再一次藏起来了,但季斐卿却说:“我也没见到他。” 他哑声说:“我......我很久没见到他了。” “.........”祁折雪看着季斐卿,没有吭声。 就在他在思考季斐卿到底有没有撒谎的时候,季斐卿的眼睛忽然变成竖瞳。 他像是感受到什么危机,开始变大变高,浑身长出了尖锐的骨刺和坚硬的骨刺,很快,地下室开始摇晃,头顶开始掉下沉重的金属和泥块。 第137章 祁折雪脸色一变。 他一开始以为季斐卿是想攻击他,现在又忽然意识到季斐卿是想将他们都活埋在这里,于是赶紧带着他的少使们往外赶。 往外跑的时候,祁折雪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几十年前,那场平权起义中,他也是一个人在黑暗又漫长的逃生通道里不断地跑啊跑,跑到四肢无力,跑到手脚酸软,跑到嗓子干涩,也没能掏出季斐卿的魔爪。 而现在他长大了,拥有了少时的“祁折雪”截然不同的力量。 此刻,就算季斐卿再怎么想弄死祁折雪,光靠他一个人,也不能做到,何况心他的腹蒋知研,也死了。 季斐卿与这亦兄亦友的军雌因为一名雄虫反目成仇,互相怨恨了几十年,如今叛党蒋知研已被许停枝杀死,季斐卿的执念也随着不断消失了下去。 祁折雪回头看去时,发现季斐卿的脸色比往常更白,没有血色。 他跟着人往外跑去,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越跑越慢,越跑越慢,最后在地下室的出口停了下来。 季斐卿失神地回过头去,出神地看着那件承载过他自认为最多美好回忆的地下室口。 在那里,他和祁折霜吵过架,也温存过,也亲眼看着蒋知研睡在了他和祁折霜的那张床上。 他人生中所有的大起大落、大喜大悲,都蕴藏在了那间小小阴暗的地下室里。 他高高在上,在心爱的雄虫面前,却始终卑微如同尘土。 祁折雪带着他的向导和哨兵们爬出即将坍塌的地下室,艰难地抬起头时,却发现许停枝站在门口,而他心心念念的哥哥祁折霜,正坐在火红的凤凰上,举起枪对着他,眼眸冰冷。 这副景象将祁折雪看的一愣,他不知道祁折霜怎么会和许停枝在一起,又怎么会用枪指着他,忍不住大喊道:“........哥!” “折雪,低头。” 坐在凤凰背上的祁折霜却不再废话。 他看着祁折雪被许停枝拉出地下室,在季斐卿回过头,缓缓迈动脚步,想要踏出地下室出口的那一瞬间,扣动了扳机。 “砰——” 高速旋转的枪子不其然地打中了季斐卿的心脏。 那一瞬间,血花四溅。 季斐卿不知道是不想躲,还是来不及躲,他中了弹,还是这样直挺挺地站在远处,朝祁折霜看去。 一人一虫就这样无言地对视着,很快,地下室彻底坍塌,无数的金属和泥块将季斐卿埋了进去,封口被彻底堵死。 季斐卿在离出口一步之遥的地方被活埋了。 祁折雪的脚边还散落着碎石瓦块,玻璃碎片,他瘫坐在地,回头看着面前方才还令人惊心动魄的地方,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乖崽,你没事吧。” 许停枝看着还在发愣的祁折雪,担忧地半跪在地上,揽住了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没事的.........没事的.......” “........我没事。” 祁折雪挣扎了几下,才勉强被许停枝从地上扶了起来。 刚站直,祁折雪就抬起头,问许停枝: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老师带我回来的。” 许停枝指了指祁折霜,“我前几天才刚出发,就遇到了老师,老师他让我不要被他的行迹暴露,我也就没有和你说。” 许停枝顿了顿,又继续解释道: “还有蒋知研,也是因为有老师在,所以我才能这么快就把他杀了,然后往回赶的。” “哥......哥........” 祁折雪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快速奔跑到祁折霜身边,确认他完好无损之后,抱着祁折霜失声痛哭: “哥,哥........” “好了好了,没事啊。” 祁折霜虽然抱着祁折雪,但眼睛却在看向不远处被掩埋的地下室废墟,片刻后又移开目光,轻轻垂下眼,低声道: “辛苦你了,乖崽。” 他说:“你回到了虫星,找到了这里.......你果然没有让哥哥失望。” 祁折雪尚还没听懂祁折霜的言外之意,祁折霜便摸了摸祁折雪的头发,目光温柔,喃喃自语道: “你是最强的神级向导......你果然是我创造出来的,最完美的作品。” 第63章 神级向导 “哥, 哥........” 祁折雪挣扎着从祁折霜的怀抱里探出一个头,一金一蓝的眼睛里充满着困惑,迟疑片刻后, 方道: “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具体的等我们回了特种星再说。” 祁折霜摸了摸弟弟柔软的头发,声音很低。 “那又是谁把你救出来的啊?” 祁折雪有些茫然地问。 祁折霜看着祁折雪, 许久, 才缓缓吐出几个字:“楚敛。” “敛哥?” 祁折雪闻声,眼睛一亮:“我就说怎么一直不见他, 原来是他趁所有人都不注意, 把你救出来了.....” 祁折雪急切地四处张望:“他现在人呢?” “..........” 这一回,一向疼爱雪的祁折霜和许停枝,都没有说话。 他们逐渐沉默下去, 祁折雪只能感受到凉风吹过自己的脸颊, 带来刺骨的寒意。 他似乎是猜到了什么,指尖不受控地发起抖来, 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 好像是完全不敢相信般: 第138章 “敛哥他......” “他没事。” 许停枝见祁折雪已经开始乱想了, 赶紧道:“就是........” 许停枝的语气稍停,快的让人几乎无法察觉, 含糊道:“就是受了一点伤。” 他说:“为了救老师, 他瞒着我们偷偷和季斐卿的部下火并,好不容易带着老师逃出来, 但是腹部已经被生生劈开了, 要不是哨兵的治愈能力顽强,现在已经死了。” “劈开?” 祁折雪:“这算一点伤?” 许停枝:“算........吧。” 祁折雪腿一软, 一屁股坐在地上, 喃喃道:“没死就行, 没死就行。” 没死也和死了差不多了。 许停枝在心里想。 楚敛虽然捡回来一条命,但整个人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全靠疗愈舱续命,要等他完全清醒过来,估计还要几十年。 而此时的祁折霜,只想早日把楚敛带回特种星治疗,但没想到,一向和他亲密的祁折雪却不愿意回特种星: “不,哥哥,我不回去。” 祁折雪抬起手,指了指远处已经陷入一片混乱的虫宫: “现在蒋知研被杀,季斐卿已死,南北两大首领皆亡,虫族面临危机........我,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不行。” 察觉出祁折雪话里的意图,祁折霜压下眉尾,语气不容置疑: “你已经成为了神级向导,你现在就是特种人,不是虫。” 祁折霜拉起了祁折雪的手,死死攥着,不愿意松开: “和我回特种星!” “唔........” 祁折霜的力气太大,祁折雪吃痛之下甚至喊出了声。 直到祁折雪喊出声,祁折霜才如梦初醒,他缓缓松开手,祁折雪的手腕上瞬间浮起淡淡的红色指痕。 “........” 看着祁折雪被祁折霜抓疼了,许停枝瞬间坐不住了。 他走上前去,拉过祁折雪的手腕,仔细看了看,用掌心搓了搓,像是在无声的安慰。 祁折霜见此,这才努力缓下语气,道: “折雪,不要任性。” 他说:“我好不容易把你培养成神级向导,重新不是你的归宿,特种星才是。” “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祁折雪并不认同:“我是雄虫,我不是什么特种人。” “我要留在这里,虫星需要我,我的同胞他们需要我!” “你是!” 见祁折雪仍然执迷不悟,想要继续留在重新,祁折霜的语气忽然激动起来:“当初是我把我的神级向导基因复制到了你身上,现在,只有你才能把神级的基因传递下去!” “.........” 空旷的晚风从祁折雪的脸上拂过,冻的他一个激灵: “你说什么?!” 祁折雪问:“你说你把你的基因复制到了我身上?!可我明明是雌父他生的.......” “.......你是你雌父生的没错。” 祁折霜见再也瞒不住,徐徐吐出一口气,眉眼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些许疲惫: “但阿敛是男人,不能生育,虽然他与我匹配订婚,但神级向导的基因无法通过生育传递下去。” “........我也不想背叛阿敛,所以流落重新之后,就选中了你,作为我的继承人。你尚在虫蛋的时候,我就将我的基因组复制到了你身上。” “我没有孩子,如果神级的基因无法传承,那我这一生的研究和隐忍,都没有了意义。” 祁折霜凝视着祁折雪,道:“所以我选中了你。” “折雪。” “你是神级向导的继承人,是我的继承人,你不能留在重新,必须和我回特种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难怪祁折霜当初要拼了命地把他送到特种星,难怪明明他们根本不是亲兄弟,他却会和祁折霜有着这么相同的外貌,难怪他一开始就能觉醒神级基因,难怪他的精神体是和祁折霜同源的神鸟,这一切的一切,在此时此刻,都有了解答。 原来从一开始,他祁折雪,就是被祁折霜选中的容器而已。 一个继承了祁折霜心心念念的神级向导的容器。 祁折雪后退几步,随即在许停枝和祁折霜惊讶的视线之下,凌空跃起。 青鸾鸟跟随主人的心意,俯冲下去,将祁折雪稳稳托住,升至高空,和神鸟凤凰并列而立。 一青一红,在月色下闪动着同样耀眼的光彩。 同宗同源。 祁折雪站在青鸾鸟上,声音清冷低沉,一字一句,足够让祁折霜听清: “哥,我很感谢你,当初救了我,甚至将我送到特种星。” “没有你,就没有今日的我。” 祁折霜闻言,微微软下眉眼:“所以,折雪你该和我回特种.....” “但我和你,始终是不一样的。” 祁折雪直接打断了祁折霜的话,“哥,我是虫族,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在这里出生,也会在这里死去,没有任何人能改变我的想法。” “我已非当日之我,我有能力选择我自己的人生。我不会怕季斐卿,自然也不会怕你,以后,我的路我要自己走,谁也不能摆布我,谁也不能利用我。” 说完,祁折雪再也没有管祁折霜,直接让青鸾鸟载着他,往闹市飞去。 第139章 无数的精神触角从祁折雪的身上浮现,祁折雪闭上眼,尽可能地让自己的精神力化作一缕缕丝线,尽可能地安抚每一个因为基因缺陷而自爆的雌虫。 在某一个瞬间,祁折雪忽然心念一动,无数的精神丝线瞬间如同丝雨般从天上落下,拂过每一个雌虫身上时,化解开了所有的精神暴动。 祁折霜当初激活了神级向导的基因,只想让这强大的力量延续下去,而祁折雪在这一刻却忽然明白,真正的神级向导,是该无限接近于神的。 而神的职责,就是拯救和奉献。 在这个念头完全出现在祁折雪脑海中时,他身上的青鸾鸟忽然发出一阵嘹亮的凤啼,紧接着,青鸾鸟径直俯冲下去,无数的白光从它身后拖行开来,扫过白云、高楼、行人。 无数的精神丝线从祁折雪身上摇摇曳曳拖拽而去,许久他的身影逐渐消失溶解在白色的光芒里,直至完全消失。 祁折雪消失在了那道光里,但在所有虫族的心里,那一刻,神—— 降临了。 真正的神级向导,至此刻,才真正算是重回人间了。 第64章 重新开始 “雄父, 雄父!” 软乎乎怯生生的声音从桌子底下穿了出来,脆生生的,像是个刚冒出头的嫩芽。 祁折雪闻言, 停下手中签子的笔,视线缓缓朝底下看去, 刚好看见祁念商正跪趴在腿间, 眨巴眨巴大眼睛,奶声奶气地喊他: “雄父。” “念商, 你怎么来了?” 祁折雪诧异地停下手中的笔, 将跪在地上的小雄虫抱了起来,轻轻揽在怀里拍着背:“今天不去上幼儿园吗?” 祁念商摇了摇头: “雄父,念商病了, 管家帮念商请假了。” 祁念商抠了抠手指, 小心翼翼地看了雄父一眼,声音低低: “念商想雄父了。” 说完, 他抽了抽鼻子, 忽然有些想哭, 晶亮亮的眼泪从咕噜噜转着的眼珠里掉下来,看上去有些委屈和无措。 祁折雪见此, 登时傻了眼。 他在几年前拯救了那场因为基因缺陷而产生的危机之后, 收拢了南北两方曾经的将领,成为了虫帝。 但他并未因为而重新恢复雄虫的尊贵地位, 到现在, 他还在不断摸索着,如何在雄雌现有的生理结构下, 构建出一套独属于虫族的社会运行制度和法律。 但现在, 首先让祁折雪有些头疼的是这个扒着他不放的小崽子。 当好不容易将哭闹的祁念商哄睡之后, 祁折雪将他抱回房间,放到了床上。 祁折雪给祁念商盖好被子,盯着祁念商看了一会儿,片刻后才摸了摸祁念商的小脑袋,起身出去了。 门口的管家等候已久,询问过祁折雪没有什么需要之后,就想进去照顾祁念商。 岂料在他转身的功夫,管家就被祁折雪叫住了: “管家。” 祁折雪问:“念商他怎么会生病?” 此话一出,管家顿时大惊失色,连忙道: “回陛下,我一直将小殿下照顾的好好的,只是......” 看着管家犹豫的神色,祁折雪疑惑地问:“有人欺负念商吗?” 管家顿了顿,垂下眼,片刻后方低声道: “不算欺负吧。” “只是常常有同学或者旁的什么人总是在念商面前说念商不像陛下您,念商听多了,便有些难过,那日又不慎在体育课上淋了雨,回到宫中就这样了。” “.......” 祁折雪闻言,顿了顿,随即挥了挥手,让管家下去: “知道了。” 他说:“你去照顾念商吧,我有事再叫你。” “是。”管家听令下去了。 经过这一遭,祁折雪也没有了办公的兴致。 他想了想,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休息,岂料刚关上门,身后就轻轻地压过来一个身体,还顺手揽住了他的腰。 祁折雪顿了顿,转过身,果不其然看见了许停枝含笑的眼睛: “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刚刚哄念商的时候。”许停枝凑过去,在祁折雪的脸上亲了一下: “看你们父子情深,也就没过去打扰你们。” 祁折雪斜眼看了一眼许停枝,随即伸出手,缓缓摩挲着许停枝的耳垂,许久,才放低声音道: “你明明知道他不是我儿子。” 祁念商,是祁折雪当初在清理那座地下室废墟时,从季斐卿的身体下面,挖出来的。 往日的s级军雌用身体形成了一个坚实的保护伞,将还是虫蛋的祁念商,牢牢护在了身体下面。 那是祁折霜和季斐卿的孩子。 原来,神级向导之所以稀有,之所以让那么多人求而不得,到最后甚至消失,是因为神级向导的基因太过霸道,能够复制但却极难传承,能生下携带有神级向导基因的人,无一例外都死了。至此,神级向导的基因便逐渐失去了继承人。 因为没有人,想要用生命去孕育一个连面都见不到的孩子。 加上季斐卿和祁折霜指尖还是人虫杂交,孕育的成本愈发高昂,在孕期的季斐卿,整个虫几乎被这枚虫蛋吸干了。 因为怀孕,他脾气越来越差,神情也越来越苍白,到最后甚至连去找祁折霜的力气也没有,卧病在床。 第140章 之后,他被找到机会的楚敛打伤,宫内宫外此时又乱成一团,即将临盆的季斐卿没能没能撑过去,在废墟的空隙里艰难生下了这枚虫蛋,随即当场便咽了气。 他还用血在地上写了一个“念”字,而后一个字因为太糊了看不清,所以祁折雪在找到这枚虫蛋之后,便给这枚虫蛋取名叫念商。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在季斐卿失去呼吸的最后一秒,他究竟在想什么,究竟有没有后悔自己这一生,谁也不知道。 另一边,当祁折霜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神级向导基因此刻竟然在他和季斐卿的孩子身上复现,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所以在祁念商长大的过程中,祁折霜也一次也没有来看过他。 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和祁念商解释,自己作为他的雄父,却.......亲手杀了他的雌父。 父母相杀,无论放在哪一个孩子身上,都是想当残忍的事实。 祁折霜无颜面见祁念商。 但无论父母哪一方手上沾着鲜血,孩子是无辜的。 所以祁折雪在捡到这枚虫蛋之后,将祁念商带大了,而不管祁折雪怎么让祁念商喊自己哥哥,祁念商都坚持喊祁折雪雄父。 或许人这一生太短了,短到有些人甚至花一辈子,也换不来所爱。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祁折雪看着许停枝额头上亮晶晶的细汗,知道他是忙完工作之后就马不停蹄地来虫星看他,心蓦然软了软。 “你跑什么。” 祁折雪慢条斯理道。 “想见你,自然就要跑快些。” 许停枝道:“我不想和老师一样,互相喜欢的时候不珍惜,等到彼此都分开了,才开始想念。” 他看着祁折雪说:“我要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祁折雪看着他笑,没说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花园里的花已经开了。 祁折雪和许停枝两人肩并肩去花园里散步,闲聊时间或聊工作。 然后他们会一起共进晚餐,做\\爱,像每一个相爱的夫妻一样,一边聊着孩子和工作,一边入睡。 朝深日落,直到生命的尽头。 一天早上,许停枝揽着祁折雪,睡的更迷糊,耳边却忽然传来光脑的响声。 他迷迷糊糊地接通了光脑,听着医院那边传来的温柔女声,一边闭着眼,一边应着,直到电话挂断。 祁折雪被这动静吵醒了,微微睁开眼,看着许停枝的下巴,哑声问: “怎么了?” “没什么。”许停枝尚且还在迷迷糊糊中:“医院那边打来电话,说敛哥醒了。” “.........” 三秒钟之后,半梦半醒的祁折雪和许停枝豁然睁开眼,互相盯着对方的眼睛看了片刻,大脑瞬间一片清明。 他们像是两根压到极致的弹簧,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互相给对方穿好衣服,匆匆往门外的飞快跑去。 许停枝一边跑,一边神使鬼差地看向祁折雪的背,忽然出声喊他: “乖崽。” 他在背后大声问:“一切都该重新回到正轨了,是吗?” 听到这句话,祁折雪奔跑的动作忽然慢了下来。 他越跑越慢,直到完全停下脚步,直到许停枝跑到了他身边,气喘吁吁地看着他。 他盯着他,重复在问:“这算是重新开始了,对吗?” “.......”祁折雪看了一眼许停枝的眼睛,笑了笑,终于松口道:“嗯。” 他主动牵起了许停枝的手。 十指相扣,掌心相贴。 “一切都将重新开始。” 他说:“不止你我。” [正文完] 番外 第65章 【许停枝父母番外】许聆言x黑金 “呼, 呼.....” 昏暗的房间内,头顶的环形量子灯不断散发着淡淡的光粒子,光线聚拢又分开, 像是接触不良一般,在床上躺着的人身上落下一阵又一阵的阴影或光线, 如鬼影那般摇曳闪烁, 直到一道聚合的光线陡然划过那张因为噩梦而略显狰狞的人脸,被它覆盖着的眼睛才陡然睁开。 那眼睛眨动几下, 眼皮上还附着着额头上流下的细细的汗水, 片刻后又被纤长的睫毛挡住,故能看见那眼睛在光底下是何等的漂亮,如同星子璨璨, 浅浅生辉。 这双眼睛的主人似乎还没有从梦里回过神来, 重重地呼吸着。 心中翻滚的情绪包裹着他,黑金久久没有动弹, 直到门外的门被打开, 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提着一盒饭走进来, 见他还在睡觉,笑着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被子: “哥, 起床吃饭了。” 他说:“就算你顺利转正成了军医, 但过几天就要去任职,也不能这么偷懒睡到现在啊。” 听着耳边熟悉的话语, 黑金茫然地眨巴眨巴眼, 如同生锈的脖子缓缓转过,盯着郁白看了好一会儿, 才好似不敢相信般, 从嗓子里挤出僵硬的字句: “郁白?” 被换做郁白的少年有些疑惑, “哥,你在喊谁啊,我是你的弟弟思携啊。” 郁白,在没有跟着黑金成为星盗的时候,本名叫思携。 而黑金,本名叫思持。 “哈哈.......”黑金,现在尚还叫做思持的少年闻言,猛然扑倒弟弟身上,掌心在弟弟那张不到二十五的脸上来回□□着,确认自己现在不是身处幻觉之中,而是真的重生回三十年前时,陡然放声大笑起来。 第141章 他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偏执,笑的思携看着宛若失了智的哥哥,害怕地后退几步,怀疑自家哥哥因为好不容易考进编制内得了精神病,胆战心惊道: “哥,你.........” “我没事!”思持猛地抬起眼,露出一双略带些狠厉的眼睛,其中蕴藏的情绪把思携吓的一个激灵。 但思持很快脸色一变,从床上光脚跳下来,打开宿舍里的衣柜,开始挑选过几日去军部任职时需要穿的衣服。 他一边旁人无人地脱衣服换装,一边问自己的弟弟意见:“你觉得我穿这件去见世子殿下,他会觉得我好看吗?” 思携一脸“哥哥疯了”的表情: “哥,你想见世子殿下?是许聆言世子吗?” “对,就是他。” 思持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继续在镜子面前试着衣服:“对了,这件怎么样?” “.......还行,哥哥穿啥都好看。”思携说完这句话后,又忽然想起来自己被打断前想说的话: “不对,哥,你怎么去见世子啊?” 他说:“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军医,而世子殿下身份尊贵,你说你想单独见他,说不定会被他的部下赶出去。” “........” 思携话音刚落,思持的动作果然停了下来。 思持知道,弟弟说的没错。 上辈子,他和许停枝父亲许聆言的身份堪称天壤之别,要不是他能力够强,爬的够快,之后又被自己的领导举荐给高层的家属做手术,说不定还不能结识许聆言那个圈子的人。 他当时一直认为给过他帮助的人是许聆言的发小季青,所以一心只放在季青身上,所以根本没有给对他示好的许聆言投去半分眼神。 现在想来,自己真是傻透了。 思持想,不过没关系,既然自己现在已经重生了,那他现在就要重新把言哥追回来。 抱着这样的想法,思持在报道的那一天一大早,拿到饭卡之后,就早早去了食堂。 他知道许聆言生活简朴亲民,虽然家底厚实,家里有专门的厨子做饭,但许聆言还是习惯来食堂吃饭,低调的不像是少将的做派。 思持刚跨进食堂,就在人不多的食堂里找到了许聆言的身影。 s级别的alpha的背影挺拔利落,宽肩窄腰,皮肤白皙,眉眼俊俏,一身板正的军服被他穿的一丝不苟半点折痕也没有,肩膀上五颗玫瑰刀剑勋章,彰显着他为多性人种星立出多大的军功。 但他此时却仍旧低调地在食堂里挑选着自己的食物,看样子是加了一夜的班,眼底有着淡淡的青黑,但表情却不显得疲惫,似乎是还在思考着是什么。 光是看着那个在记忆里无比熟悉的背影,思持就忍不住双眼一热。 温柔又可靠的alpha曾经抱着他渡过了那么多绝望的夜晚,明明那时的怀抱是那么温暖又克制,而他那时候却一心沉浸在那个卖国贼的死讯里难以自拔,甚至还憎恨起这个一直在暗中默默保护他的alpha来。 心中那股被他刻意忽视的情愫此时成倍地涌上心头,思持这回不想再等,他大踏步地迈向许聆言,甚至到最后小跑起来,朝无知无觉的许聆言跑去。 然而,就在他马上要出现在许聆言的身后时,面前不知道从哪里杀出一个omega,竟然直接将思持挡在了许聆言的身前。 被人挡住了视线,思持很不爽,瞪大眼睛,似乎是想看清挡住的人是谁,却没想到这个意外之客,竟然是—— 竟然是当初许聆言的副官。 一个beta。 即使是很久没有见了,即使是面前这个beta的容貌要比记忆里年轻一些,思持很快就在脑海里翻出了这个人的身份。 本来思持没当回事,但他突然想到这个副官曾经在许聆言死后一直未娶也未嫁,甚至还自请去给许聆言守墓的时候,思持的心中登时起了些许警觉。 上辈子他还活着的时候,因为误会恨死了许聆言,所以当时并没有意识到什么,现在他对许聆言动了心,自然开始从这个副官上一辈子对许聆言不同寻常的态度中,察觉到了些许不寻常。 但思持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面前这个副官就在许聆言挑完早餐转过身的那一刻,先一步揪住了思持的领口,猛地将他拽到了一边,按在了墙上。 后背被甩到墙上时发出轻微的闷响,思持不是没练过,他双目一厉,正想反击,却听掐着他脖子的副官低声对他说: “离他远点。” 他言简意赅:“你,不许再出现在世子面前。” “.......” 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思持反击的动作一顿,不仅有些懵。他记得上辈子这个副官一直沉默寡言,所以很少有人注意到他,这次怎么会在自己还没有自曝家门的时候,就来警告他? ......... 思持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完全没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两个人的许聆言挑选完早餐,正准备去二楼吃饭。 军部的食堂会按照职位的高低划分两层,高级将领是可以去二楼吃饭的,二楼人少更安静些,所以许聆言一般从一楼挑选完喜欢的食物之后,会去二楼用餐。 眼看着许聆言就要走了,而以思持现在的身份还不能去二楼,思持登时急了,用力挣扎了几下,随后直接一个掌低击腕把副官打退两步,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腿一个中扫,就想把副官踢倒。 第142章 但没想到副官反应也很快,曲臂提膝防御,然后一个接弓步中段冲拳打向思持,被思持拨挡开,两人就这样你一拳我一腿地打了起来,引得后来来吃饭的兵士们饭都不吃了,围在两人身边看热闹,一边看还一边点评。 到最后,不知道不是杀红了眼,也不知道是谁先下了死手,两人的打斗的动静越来越大,连一旁看热闹的小兵们忽然也意识到了不对,赶忙去喊长官。 到此时,还是实战经验比较丰富的前星盗思持胜在了下手取巧上,他直接一个背摔把副官狠狠摔到地上,随即迅速跨坐在副官身上,握紧拳头就想给副官再补一拳,但还没想道蓄势待发的拳头刚一落下,离副官的脸尚还有几厘米,思持的手腕就被一双手稳稳地抓住,再难寸进一丝。 虽然思持这辈子还没来得及做星盗,但他骨子里的狠厉还没有变,见有人挡他的路,他登时凶狠地抬起眼,正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但没想到,他刚刚抬起头,就撞进了一双平静冰冷的眼睛里。 思持一愣。 他之前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一个军功赫赫的人身上会一丝杀气也没有,甚至温柔过了头,但他后来才醒悟,并不是许聆言天生就柔和而强大,只是在许聆言那里,他一直是个例外罢了。 骤然看见许聆言如看陌生人般看着自己时那冷淡的神情,思持的心中一阵刺痛。 满头大汗搬来长官的小兵们本以为这个打架拳拳到肉的士兵是个刺头,还以为思持会和少将起冲突,但没想到,刚刚还一脸气势汹汹的思持在看到许聆彦的那一秒,神情木然一怔,随即缓缓停下手中握紧的拳头。 见思持冷静下来了,许聆言方放开他,将地上被打伤的副官扶起来,一边扶一边还关切地问: “你没事吧?” 副官实际上都快被思持打出内伤了,但他不敢说,以免丢脸。 趁许聆言好心扶他的功夫,副官死死地抓着许聆言的手臂站起,也不知道是真的伤很重还是装的,死死地靠着许聆言,而许聆言脾气也很好,就由他靠着,看着思持眼底冰冷一片,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贱人! 很快,思持和副官的上级领导就赶到了,本来不是个什么大事,但联邦中成功分化的omega一向珍贵,其中有一名还是军医,所以搞不清是谁先动的手,思持也没有受到太大的处罚。 不过,刚上任第一天就出了事,思持的领导有些不高兴,尤其是看着思持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副官虽然是beta,但家族中也有点势力,思持领导骂了他一顿之后,又让他写检讨书,随后亲自打电话给副官家里道歉。 但思持却并不管领导是怎么给他擦屁股的,满脑子都是今天在食堂的那一架,究竟会不会让许聆言产生坏印象。 下班后,他一路上心不在焉地往宿舍走去,他正想着下一次要怎么再见一见许聆言,却没想到,他刚走到一处训练馆时,刚好就看见许聆言满头大汗地从里面出来。 许聆言很明显是锻炼过,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完全收不住,浅淡的茉莉花味儿从他的腺体里飘出来,和他契合度很高的思持几乎要把持不住,腿一软差点要跌倒。 alpha的信息素威压和男人某方面的能力直接挂钩,思持忽然想起许聆言上辈子让他在发热期结束后就迅速怀上了许停枝,一点缓冲的余地也没有。 这也就是为什么思持会这么迁怒于许聆言,毕竟前未婚夫的尸骨未寒,不到两个月他就怀孕了,让他在众人面前又是羞耻又是难堪。 但重来一世,思持开始期待起他未来孩子许停枝的出生,起码这一次,他不会再觉得耻辱了。 他直接撕掉自己的抑制贴,踉踉跄跄地跑过去,想要扑进许聆言的怀里。 但,太过心急的他,忘了此时的他对于许聆言来说还是个陌生人—— 甚至还不知道名字的那一种。 所以许聆言下意识就闪开了,在看到思持摔倒的那一刻,又下意识伸出手扶住了他: “你没事吧。” 看着这个举动有些怪怪的漂亮omega,许聆言在对方稳住身形后绅士地放开了他,后退几步,善意地提醒: “你是omega,这里alpha很多,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慌乱,你最好贴上抑制贴。” 思持抬起头,看着不断后退的许聆言,急切道:“言哥......” 他甚至想喊老公,但生生忍住了,看着对方迷惑的眼神,他声音低低,像是快哭了: “言哥,我难受........” 不要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我,我好难受....... 但许聆言却以为思持是因为发情期到了才难受,忘了去想为什么思持会叫自己言哥,想了想,去一旁的药店里给思持买了抑制贴和抑制剂,隔着几米丢到思持的怀里,说: “你贴上吧,这里人多,虽然你是omega,但是军部管理很严格的,在公众场合不贴抑制贴,被举报了会被处分的。” 思持看着怀里的抑制贴,说:“我不会贴。” “.......?” 许聆言有些奇怪:“就像膏药一样,撕开就能贴上了啊。” 思持还是不说话,把那些药弄得乱乱的,抿着唇一言不发。 眼看着omega的信息素味道已经越来越浓,甚至有不少alpha已经往这里看了,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许聆言不想引起骚动,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几步,拿起一枚抑制贴,纠结要怎么提出给思持贴抑制贴才不像给变态。 第143章 抑制贴一般都是亲人或者爱人才可以帮忙贴,贴抑制贴这个动作太亲密了,不管许聆言怎么说,都冒犯。 在许聆言纠结的时候,思持像是知道他想做什么,主动侧过脸,拉开肩膀上的衣服,露出了柔软还在起伏的腺体,还故意走上前几步,和许聆言呼吸交融,表情柔顺又诱惑。 许聆言被浓郁扑鼻的木兰花香香的一个激灵,好悬没有被迷惑,赶紧把抑制贴给许聆言贴上,指尖甚至没有敢多在思持的皮肤上多停留半秒,贴好后就迅速后退,随即礼貌点头离开了。 他走的太快,甚至没有注意到思持欲言又止的神情。 晚上回到宿舍,许聆言的弟弟许聆彦刚好给他打来通讯,洗完澡的许聆言顺手把毛巾搭在脖子上,在光脑上点击了一下,打开通讯: “聆彦,你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 “哥。” 许聆言正想问问许聆彦的成绩和学习情况,岂料电话刚刚一接通,他就看见了许聆彦紧张的脸: “哥,你今天有没有遇到一个omega?” “嗯?”许聆言闻言一愣,想了想,不以为意道:“我每天会遇到好几个omega,你说的是......” “就很漂亮,皮肤特别白,眼睛很大,但是打架和眼神都很凶狠的那个。”许聆彦说: “他叫思持,原本是贫民窟出身,之后觉醒成为s级别以上的omega,还有啥来着......哦,是今年被特招进来的军医。” 许聆彦这么一说,许聆言就想起来了:“今天是遇到这么一个军医........” “你遇到他了?”许聆彦登时低声骂了一句,在许聆言想训他不要乱说脏话的时候,许聆彦又急急道: “哥,你离他远点.......不,不要见到他,反正以后看到这个名字,就不要出现在他面前,能躲就躲。” “........?”许聆彦难得的有些疑惑:“为什么?” 他想了想:“他是奸细?” “不,不是......” 许聆彦知道现在很难和哥哥解释这个过于美貌的omega有一天能亲手用刀捅死这个给看起来强大又无所不能的alpha: “反正你就别见他,长的太漂亮的omega都不是好人.....他,他会害死你的!” “........”看着自家弟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神情,许聆言沉思半晌,觉得许聆彦没必要和他开玩笑搞恶作剧。 说不定那个omega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思及此,许聆言忽然有了查一查那个能让自己一向眼高于顶的弟弟如此警惕的omega的想法。 但他嘴上仍然答应道:“好。” 他说:“我一定离他远点。” 看着哥哥笑着配合的脸庞,许聆彦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想起了上辈子许聆言倒在血泊里,眼睛睁的大大的,手里还死死地攥着一枚戒指的模样。 那枚戒指许聆彦认得,是许聆言买给黑金,也就是他名义上嫂子的。 到底是有多喜欢,才能让许聆言到死都还舍不得黑金离开,在失血过多昏过去之前,还紧紧抓着黑金的指尖,甚至把那枚戴在黑金指尖上的结婚戒指也不慎拽了下来。 一场婚姻毁了一个为联邦取得了无数荣耀的alpha,但或许到是之前,许聆言也未曾后悔爱过这样一个狠心又绝情的omega,所以带着这枚戒指下了葬。 但许聆言没后悔过,不代表他的弟弟不后悔。 哥哥时候,许聆彦对黑金的恨已经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这一次,许聆彦绝对不允许黑金再以思持的身份出现在许聆言的面前,绝对不允许。 他要亲手斩断这段孽缘,不给任何许聆言对黑金情根深种的机会。 于是,许聆彦还不等许聆言照旧问起他的成绩,也不和许聆言再寒暄,就迫不及待道: “对了哥,之前爸爸说你年纪也不小了,要你去参加联谊,往常我都替你含糊过去了,但这次你一定要去。” 他说:“发来的联谊邀请函,我已经替你同意了,也已经回了邮箱。做人不能言而无信,所以你一定一定要去啊,时间就在明天晚上七点,地址我发给你,你就记得穿好看一点就行,爱你拜拜~~” 说完,许聆彦丝毫不给哥哥反应的机会,在许聆言呆滞的眼神里,啪的一下挂了电话。 听着耳边的嘟嘟嘟声,话都没插进去嘴拒绝的许聆言:“???” 第66章 【许停枝父母番外二】 因为接到了弟弟的电话, 还被“通知”去参加联谊,一向不出席这类场合的许聆言不得不申请请假半天。 他的直系领导是他的父亲的好友,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 一直为他的婚事操心,得知他为了要去参加联谊会所以请假, 高兴不已, 大手一挥,直接给他批了一整天, 还不等许聆言推拒, 就直接把他赶出门去。 平白多了一天假期的许少将捏着盖了红章的请假条,纠结了半天,想了想, 决定去外面给自己买一身合适的衣服。 因为几乎常年待在军部, 所以许聆言的衣服基本都是军装或者普通的白衬衫,几乎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晚礼服, 所以就算长的一张人神共愤的帅脸, 也常常因为穿的太朴素而埋没在一众争奇斗艳穿的好像花孔雀似的alpha堆里。 人靠衣装马靠鞍, 许聆言其实倒也不是不想买,关键是他眼光十分不靠谱, 他觉得好看的别人都觉得奇丑无比, 久而久之他被家人嘲笑久了,干脆也不买衣服了, 衣柜里统一的白衬衫牛仔裤, 虽然都是大部分定制款,但除了面料和做工, 乍一看确实十分普通。 第144章 正在许聆言在思考自己现在去做一款礼服还来不来得及的时候, 不远处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像是在那边徘徊等了很久, 一见他就迎了上来,还装作偶遇的模样: “少将。” 思持给许聆言敬了个军礼,带着笑意问: “你这是要去哪啊,要不我送送您?” “......你送我?”听了昨晚弟弟的话之后,许聆言开始对面前这个omega起了些许警惕,甚至还从这奇怪的对话里琢磨出一些不寻常: “你是omega,应该是我送你才对吧。” “您是长官,又是世子,我送送您又怎么了。” 思持不以为意,继续套近乎。他看了一眼许聆言手上的请假条,愣了一下,脑子一抽,脱口而出一句: “您今天要请假离开军部?” “........嗯。”许聆言没想到思持竟然眼神这么厉害,下意识把请假条折起来,道: “要出去一下。” “要去哪?”思持紧接着问:“很重要的事情吗?” 明明两个人还不熟,但面前这个omega却好像和他相识了好久一般,问的问题都是一些越界的问题。 许聆言忍不住皱眉: “这好像和你没关系吧。” 话音刚落,许聆言忽然又想起omega的自尊心很脆弱,正悔失言,果然见思持垂下了眉眼: “对不起,世子。” “..........” 许聆言看着思持这幅委屈的样子,心里觉得怪怪的很不自在,心里又想到许聆彦昨天晚上和自己说的话,心想漂亮的omega会害人果然诚不我欺,于是后退几步,径直从思持的身边绕开。 他走的急,因此没有听到思持低声喊他言哥别走。 见许聆言头也不回的走了,在对方消失在自己视线内的一瞬间,思持登时沉下了脸。 他回到宿舍,查到了许聆言今晚要参加的联谊会的时间和地点,又黑了金主办方的系统给自己发了一个电子请柬,随即下载下来,保存到了光脑上。 等到了晚上,思持梳洗完,就坐上了前往联谊会的飞行器。 联谊会宾客往来,大部分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熟面孔,门口的书童堆着笑,一一迎接着进入联谊厅的众人。 思持从飞行器上下来后,也想顺着人流进去,却没想到,他这幅过于出众的新面孔却引起了书童的怀疑。 书童拦住了思持,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确定没有见过思持,对方也不是什么大人物的亲戚之后,眼底带上了些许轻视。 他理直气壮地要求思持出示电子请柬,还以为思持拿不出来,但思持却直接将电子请柬甩到了他脸上。 鉴定过电子请柬确实由他们主办方这边发出后,书童更懵了。 但他还是不敢随便放思持进去,就在思持有些不耐烦,想用s级别信息素压制住他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清浅的笑意: “他是我带来的。” 思持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卷发的高个子alpha,笑意盈盈地看着思持,棕色的眼珠子剔透清润: “他是我........带来的omega。” 思持:“.......” 他重活一世,自然不会不知道面前这个看起来温柔又绅士的alpha是谁。 是他上辈子的未婚夫季青。 这个狗东西冒领了许聆言的名声还不够,竟然胆子大到被地方活捉后,当了叛贼,暗算了许聆言,被榨取完最后一丝价值后,又被敌方杀害。 也就是许聆言心善,念着发小的情分,又想着如果季青被认定为叛贼,身为他未婚妻的思持会跟着被连坐入狱,所以就没有揭露他的叛国罪行。 亏得大家还以为他是烈士,没想到温润的外表下竟然是如此作呕的一副面孔。 思持庆幸自己没有和他产生过什么肌肤之亲和婚前性\\行为,不然重生之后,他非要把被季青碰过的地方都割掉不可。 一想到上辈子季青这个狗东西竟然敢骗他,思持眼神一冷,低声道,“我呸。” 他说:“狗东西,撒泡尿照照镜子,你看你配吗?” 门童:“.......” 季青:“.......” 季青带来的女伴:“........” 他们齐齐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这么粗俗的话语是从思持的口中说出来的,但贫民窟出身的思持还有很多脏话没有说,要不是碍于这个场合有可能遇到许聆言,他可能还要再骂几句。 说完,他看也不看季青铁青的脸色,就想离开,没想到刚转头,就看见许聆言站在一旁,看着他和季青并肩而立,默然不语。 思持心里骤然咯噔一下。 他不知道许聆言有没有误会,赶紧上前几步,想要解释: “我和他没关系的,我们也不是一起来的,只是恰好碰到,你不要误会......” 许聆言:“.......” 看着急的语无伦次的思持,他有些莫名其妙:“你们是不是一起来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思持:“.......” 说完,许聆言丢下愣怔的思持,直接进去了。 宴会上,经过一番简单拾掇的许聆言果然被很多人看中了,一开始他还能自如的应付,到最后还是抵不住长辈和omega们的连番轰炸,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休息。 他刚刚解开领带,想要松一口气,却没想到,下一秒,眼睛红红的思持就站在了他面前,声音低低: 第145章 “言哥........” “.........”许聆言:“你怎么又来了?” 他想了想,又忽然意识到了些许不对:“我们不熟,不要叫我言哥。” 这么一叫,好像他和他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似的。 “我不能来吗,你都能来。” 思持说:“我没有他们漂亮吗,没有他们等级高吗,为什么要来参加联谊?” 被一个根本不熟的omega质问,许聆言愣了一下,觉得荒谬,正想说与你无关,没想到思持却像是预料到了他会说什么,眼眶里迅速续起了豆大的眼泪,眼珠一转就成股落了下来,把许聆言吓了一大跳。 “哎,你,你别哭啊.......” 许聆言没谈过恋爱,一看有数量珍贵稀少的omega在自己面前哭了,登时就不知所措了。 他赶紧站起身,想要去擦思持的眼泪,片刻后又不知道想到什么,触电般收回来,左右看了看,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掏出手里的手帕,尽量不触碰到思持的脸,给他擦眼泪: “哎,你别哭啊,等会儿眼睛哭坏了可怎么好啊,你可是医生,眼睛这么重要........” “言哥.......” 听着耳边宛若记忆里那般柔和的语调,思持重生后再也压制不住的情绪顿时和眼泪一起汹涌而出。 他不管不顾地向前走了几步,像个小炮弹似的冲进许聆言的怀里,伸出双臂死死地抱住许聆言,将脸埋进他怀里,哭道: “言哥.........言哥........” 他一遍又一遍地叫着许聆言的名字,哭声把周围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虽然许聆言这种类型的alpha在上流社交圈子里很吃香没错,但omega因为数量少,高级的omega数量更少,所以经常会被人倾向性地保护。 都是上流人士,想要分辨一个人的等极高不高简直轻而易举,看着一个s级别的珍贵omega抱着许聆言痛哭失声,活像是被人渣了,众人看许聆言的表情登时就不一样了,一副谴责的模样。 许聆言的怀抱被温软的omega占得满满当当,他双手微微举起尽量不碰到思持,但一向镇定的少将大人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多少还是流露出一丝尴尬,片刻后实在受不了了,半拖半抱把思持拉出了宴会。 走出宴会厅,夜风迎面扑来,许聆言差点宕机的大脑总算清醒了。 他使劲地想把他怀里的思持拽开,但他越用力,思持的哭声就更大,抱的他越紧,后来许聆言清楚地看见思持的双臂皮肤上,竟然浮起了被他拽出的指痕。 ........omega好娇弱啊。 许聆言的大脑里登时冒出这样的想法。 他缓缓松开了动作,不敢再用力。 思持抱着他哭了一会儿,直到冷静下来了,才发现许聆言的衣服已经被他哭湿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想松开许聆言,只能继续将脸埋在alpha透着淡淡茉莉花香的怀里,小心地抽着鼻子。 许聆言想问他什么时候能哭完,但想了想,又觉得都出刚才那样的事情了,回宴会也没什么必要。 他明天早上才报道,打算晚上回家拿点东西,顺便在家里休息,但思持一路上跟着他也回了家,像是变态一样尾随到他用密码开门锁的时候。 感受到思持还在身后的气息,许聆言:“......” 他忍不住道:“你能不能转过去,我要按密码。” 思持心想我不看我也知道你的密码是什么,但还是哦了一声,慢吞吞地转过身去了。 许聆言快速按完密码,开完锁,随即迅速走进房里,不等思持回过头来,就迅速把门关上,一气呵成。 不是许聆言不喜欢思持,没人会讨厌漂亮等极又高的omega,但许聆言是个听的进别人话的alpha,他相信自己的弟弟不会骗自己,加上思持这几天的表现确实有些怪,他也不得不多想。 但此时的许聆言不打算在思持的身上浪费太多的精力,回到书房,取了一些文件看,直到夜深之后,他才打算去洗澡休息。 但没想到,他刚走进房间,就看见那个被他关在门外的omega头发湿哒哒的,身上穿着他的衬衫,下半身未着寸缕,就这样趴在他的床上,光\\裸的小腿支在床上,上下晃动着,而这双腿的主人,正在床上翻看许聆言从小到大的相册。 许聆言当场就懵了:“你怎么会在我家?!” 思持转过头,说:“你没关门,我就进来了。” 许聆言差点崩溃:“我没关吗.........不对,你这是私闯民宅你知道吗?!” 思持闻言坐起来,就这样光腿盘起坐着,说: “那怎么办,你报警吧。” “.......”许聆言要气死了。 他想去把思持从床上拽起来,但omega身上只穿着一件衬衫,他轻轻一拽,衬衫就滑了下去,露出了另一边肩膀上大片细腻的肌肤。 .......关键是,思持还没有贴抑制贴。 没贴抑制贴,就等于解了内衣光脚在别人面前站着,许聆言没想到有一还有二,人都傻了,手像被烫了一样松开: “你,你........” “言哥,你想看的话,我可以自己脱。” 思持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解扣子: “我.........” “别,别!别脱!我不想看!”许聆言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了: 第146章 “......就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出去?”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我是alpha!alpha知道吗!” “我知道啊。”思持假装不懂许聆言的警告: “你是alpha,我是omega。” “我体内有生\\殖腔,只要你把你的津野设进来,我就可以怀上你的孩子了。” “言哥.........” 思持脱掉衣服,在许聆言目瞪口呆的表情里,上前几步,抱住了许聆言,声音里带着祈求: “言哥........再标记我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