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英雄芳名谱》 第一章缺衣时天正寒 大隋,大业七年,京都大兴城,兴道坊,南阳公主府。 虽然刚刚入冬,可今年的天气却是异常寒冷,似乎老天爷看穷人不顺眼,早早的便下了一场大雪,将大兴城蒙上了一层白衣,四下里房顶街道尽是一片白绒,天气冷得把太阳都冻回家了,天空灰蒙蒙的! 公主府西跨院,一群仆役正在往仓库里搬运过冬的蔬菜,他们都穿着青衣小帽,厚厚的细布棉袍,厚厚的高底棉靴,人人忙的满头大汗,嘴里呼出的呵气在脸前形成一小团白雾,院里地上的雪被棉靴踩得咯吱咯吱作响。 几个仆役一边搬运蔬菜,一边窃窃私语小声议论着,时不时的还用眼角扫向墙角里站着的一名中年妇人。 这名妇人的衣服并不似仆役们那样暖和,她大冷的天还穿着秋装,洗的干干净净的浅灰色粗布裙上满是补丁,手上提着个竹篮,双脚不停地在地上跺着,粗面黑布的单鞋已经洗得泛白了!这妇人脸颊消瘦,颇有菜色,似是受过许多饥寒之苦,她也知仆人们在议论自己,表情难免尴尬,低着头一声不吭。 一名仆役忽然说道:“你们这群贱胚,快点卖力气干活,如果偷奸耍滑惹得驸马爷恼了,把你们赶出府去,连咸菜窝头都吃不上,只能学人家四处打秋风!”语气里充满嘲讽,眼角撇了墙角的女人一眼!仆役们连声答应,嘻嘻哈哈的把蔬菜抱进仓库。 妇人听到他们嘲讽,羞得满脸通红,可她也是走投无路,穷苦之人无可奈何,明知遭人白眼,却也不能走开。 这时,从南面的月亮门里闪出一人,快步进了西跨院,一进院子,这人脸上便现出几分怒色,尖着嗓子喝道:“都吵吵什么呢,这么大动静,都传到后宅去了,谁要是扰了公主午休,小心我打他的板子!” 这人五短身材,五十来岁的年纪,头戴羊皮帽子,身上穿着件深蓝色的茧袍,下巴上留着撮山羊胡,修得整整齐齐,听说话的口气,是公主府里一名管事的。 刚才出言嘲讽的那名仆役见是这人来到,脸色顿时一变,堆起谄媚,点头哈腰的上来道:“大管家,你老怎么亲自到这儿来了,有什么事你叫人吩咐下来,我这就办了,保准不让你老人家操一丁点儿的心!” 大管家名叫宇文来福,以前是宇文府的二管家,自从宇文士及娶了南阳公主之后,他便被派到公主府里当大管家,也算升了半级。 宇文来福哼了一声,见仆役头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伺候着,心里舒服了一些,道:“你看看你们,不过是运个冬菜而已,就一个个叫得声嘶力竭鬼哭狼嚎的,有这份力气怎么不向皇上报名,随驾去远征高句丽啊!说,你们谁想从军,我这就去和驸马爷说说,遂了你们的心愿!” “别别,小的们这副身子板拉个车搬个货还行,哪能和军爷们相比呀,随驾远征那可是动刀子的事!”仆役头满脸陪笑着说道。 宇文来福把手拢进袖子里,眼睛瞧着天,用下巴指着仆役们,阴阳怪气地道:“功名但在马上取!不过看你们的德性,跨马执槊是甭指望了,骑驴拿笊篱还差不多!” 仆役头忙道:“那是那是,大管家说得太对了!”他久居人下,懂得如何应付上司,见宇文来福不依不饶,便想转移话题,让这老头子赶紧离开。他咽下一口口水,指了指墙根儿,小声道:“那女人又来了,小的们打发不走,还得大管家你老做主才行。” 宇文来福道:“谁呀?”顺着仆役头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那妇人,他脸色由晴转阴,随即狠狠地瞪了一眼仆役头,低声道:“你怎么不早说!” 那妇人也已看到了他,怯怯地呼了声:“阿福叔!”向宇文来福走了几步,见他没有让自己过去的意思,只好停住脚步,眼巴巴的看着宇文来福。 想装做没看见已是不能,宇文来福先皱了皱眉头,然后挤出一副似哭还笑,欲迎却拒的表情来,站在原地没动地方,嘴里惺惺惺作态地道:“咦,这不是韩氏么,你怎地有空来公主府?”公主府三字咬得极重,似乎是在提醒韩氏,这不是她应该来的地方。 被称做韩氏的妇人见宇文来福和她说话,急忙走上前来,把手里提着的一篮子鸡蛋高高举起,陪着笑脸道:“今年雪来得早,我惦记着公主,知道她爱吃蜜糖煮蛋,便给她送了一篮鸡蛋来,还请大管家收下!”嘴里说着话,眼睛紧盯着宇文来福的眼睛,深怕他嫌弃。她知道这份礼物送不出手,可家中再也拿不出象样的东西,也实在是无法可想。 宇文来福看了眼篮子,见篮中鸡蛋颜色斑杂,显是攒了好久才攒下的,想必韩氏平常舍不得吃,来公主府恳求周济却又不能空手而来,这才把这篮鸡蛋拿来。再看她举篮的双手冻得发紫,更猜得到她在跨院等了好久,却没人肯为她通报,要不是自己偶然来这里,估计她是要白等一天的。 想到这些,心中涌起一丝怜悯,脸上表情也缓和了一些。宇文来福和韩氏同样出身于许国公宇文述的家中,以前就认识,韩氏苦命他早就知道,同是下人,韩氏的遭遇他虽不敢抱怨主人,却也着实不忍。 话要从二十余年前说起,那时宇文来福不过是个小管事,尚未做到管家的位子,而韩氏还是个少女,因她出身低贱,只能在厨房里洗碗洗菜,宇文家仆役过千,韩氏又只能窝在厨房里做粗活,本来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主人发生什么事情的。 可老天爷不开眼,宇文述的大儿子宇文化及年少轻狂,仗着父亲在朝中的势力,每日横行京都,不守法度,大兴城里人人皆知“轻薄公子”之名。一日宇文化及喝醉了酒,阴差阳错的来到了他以前从来不会去的厨房,看到了正在做活的韩姑娘,一时兽性大发,竟把韩姑娘拖入柴房,做了人神共愤的恶事! 宇文化及恶事做得太多,事后他便忘了,不过“君子远庖厨”这句话他倒是牢牢记得,要不是喝醉了,他才不可能来厨房这种下人们待的地方!此后他再也没来过厨房,喝醉了也不会来了。可韩姑娘却珠胎暗结,十个月后生了一个儿子,再也掩饰不住,只好上报给了主人。 这时候的宇文化及还没成亲,却猛地听说有了个儿子,目瞪口呆之余竟想不出个办法来,倒是宇文述挺高兴,那孩子的母亲虽是个粗使丫头,但孩子却是宇文家的长孙,他一时高兴便叫人把孩子抱来,还给取了个名字叫宇文牧州,承认了这个长孙,韩氏母子也总算有了个身份。尽管宇文化及从来也不正眼瞧他们母子一眼,但有宇文述这个当爷爷的罩着,总还吃穿不愁。 好景不长,不久之后宇文化及娶了世家豪门的女儿为妻,并且升官为太仆少卿,搬出了许国公府自立门户,韩氏自然也带儿子跟了出来。 一从国公府里搬出来,韩氏母子的生活水平立即急转直下,那豪门出身的夫人对宇文化及未婚先有儿子本来就极为不满,虽然这种事情在世家中并不希奇,可轮到自己身上却是很少有人能大度待之的,再加上宇文化及对韩氏丝毫不于维护,新夫人更是肆无忌惮,把韩氏母子赶到了柴房里居住,吃食衣着也不供足,着实虐待他们母子二人。 尽管如此,韩氏也只好忍气吞声,她从小被卖到国公府里为奴为婢,早就没有了家,不苦苦支撑又能如何? 然而这种日子也没过多久,那新夫人一年之后生下了儿子,取名宇文成都,这才是宇文家的嫡长子,和成都一比,牧州这个庶出的长子一文不值! 新夫人越发看韩氏母子不顺眼,同时也不愿自己儿子长大后叫牧州做哥哥,下贱奴婢的儿子也配让成都呼之为兄,简直是对豪门贵胄的一种侮辱。一日寻了个借口,便将韩氏母子赶出了家门。 宇文化及为人性子凉薄,嫡出排挤庶出的事情他见得多了,根本就不放在心上,韩氏母子被赶走更好,眼不见为净,他早为当初看上韩氏的事后悔了,能由夫人出手倒也省了他的麻烦。至于牧州这个儿子,反正他也不缺儿子,世家大族里杀儿子都不稀奇,何况扔儿子这种小事! 韩氏本以为去找公公宇文述能给他们母子俩讨个说法,结果她连国公府的门都进不去,与她以前相熟的低等仆役没人敢为她通报,而能通报的管家之流却又不敢得罪少卿府里的夫人,反而刻意不在宇文述的跟前提起他们母子。 那宇文述得了成都这个嫡孙不说,小儿子宇文士及又娶了南阳公主做了驸马爷,注意力早就转移了,再加上他忙着在皇帝面前邀宠,哪有功夫管儿子的大小老婆打架这种事情?别人不提,他也就想不起来,只是逢年过节一家人团聚时,他见不到牧州自然要问,可被儿媳随口敷衍几句,也就作罢了! 可怜韩氏被赶走之后,无依无靠,只能在市井里为人帮佣苦捱度日,抚养牧州长大。韩氏每日里省吃俭用,宁可自己不吃也要让儿子吃饱,还硬是从少得可怜的薪金里挪出钱来送牧州去读书,希望儿子长大后有出息,不要象自己这样一辈子受人欺负。日子艰辛,二十年却也弹指即过。 可惜成年后的宇文牧州不学好,不好好读书却好狠斗勇,都二十多岁的人了也没个正经营生,却仗着宇文家的名头在外招摇撞骗! 知道他底细的世家子弟看不上他,但底层百姓却被宇文家的名头唬住了,还真以为宇文牧州是个不得志的世家子弟,暂时落魄,但以后终有出头之日。于是乎不少同样好狠斗勇的市井之徒聚在了他的身边,竟把宇文牧州捧成了东市的一霸,人送绰号“倒勾太岁”和他做对头的混混们则称他为毒蝎子! 宇文牧州横行东市二十八坊,每日里不是打架斗殴便是勒索行商,钱来得快去得也快,钱一到手即刻花光,从不拿回家里,全不顾老娘日子辛苦,半点孝心也无。 前几日他带着批手下前去西市争地盘,冲锋在前,与西市的混混们斗殴,然而冲锋在前的结果往往是阵亡在前,被打得头破血流,大败而归!混混们把他送回家后,当晚便咽了气。 韩氏见儿子丧命痛哭不止,嚎啕半夜之后,也许是感动了上天,宇文牧州竟然又活了过来! 可活是活过来了,却开始胡言乱语,说了不少莫名其妙的话,说什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还有他以前是个什么营销经理之类的话,韩氏也听不懂,但儿子却说自己不是他娘,这话她可听明白了,这是失魂得了魔症啊! 第二章魂归时不知在何处 韩氏见儿子“神志不清”她自己也立刻变得六神无主了,先是请来大夫给儿子把脉开药,熬出来的药儿子却不吃,没办法只好找来邻里,强按着把药给他灌了下去,可连吃几副,外伤倒是好了,神志却仍旧不清,儿子竟然说要去派出所告她,派出所是卖什么的还真没听说过! 吃药不行,韩氏就请神汉来跳大神,神棍不行,再找神婆!估计和那神婆的长相有关系,只跳了一回,宇文牧州的病立即就好了,苦苦哀求韩氏不要再找这么丑的婆娘来摧残他了! 见儿子“病情好转”韩氏的心才稍稍放下,但此时家里仅有的那点积蓄也折腾光了,无钱买米下锅。想找邻居借些,可邻居们也是穷苦人家,哪有余粮借她! 韩氏被逼得无路可走,只好把儿子一个人留在家里,她出来求人周济,宇文化及那儿她是不敢去的,只好来找宇文士及,宇文士及身为驸马,人品马马虎虎,就算不肯周济,总还不至于打她,要是换了宇文化及那可就不一定了! 看着韩氏哀求的目光,宇文来福叹了口气,低声说道:“韩氏,如果是在平常人家,我还得叫你一声小夫人。可你也知道这世家高门和平常人家不一样,我有心帮你,却是不敢为你通报,我知你生活不易,不如这样,我给你些钱,你回去买些过冬的衣食,至于求见公主和驸马,我看还是罢了吧,他们也不会见你的!” 韩氏也知如此,她也没指望真能见到公主和驸马,只是想能见到宇文来福就行了,大管家以前待她不错,也许能借些钱来让她和儿子熬过这个冬天。 宇文来福从怀中掏出一串铜钱,掂了掂又放回去一大半,把余下的二十来个铜钱放在韩氏的篮子里,道:“我赚的也不多,又有一家子要养活,只能周济你这些。还有,这篮子鸡蛋你也拿回去吧,公主只吃上等的花尾野鸡蛋,哪能吃你这种家养的,你要是留下,也是白白便宜了别人,这些小兔崽子们不肯替你通报,何必便宜他们!” 旁边的仆役们听他这般说,心里都骂:“说我们是小兔崽子,那你就是老兔崽子,你不也同样不肯通报,咱们谁也别说谁!” 韩氏手捧着篮子,拿回去不是,再递上去又不是,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宇文来福道:“回去吧回去吧!”样子已经有些不耐烦。 韩氏只好收起篮子,告了声罪,转身离去。 宇文来福摇头叹气,又对着仆役们发了一通脾气,这才离开。 韩氏在雪地里步履蹒跚地走着,她家离公主府极远,处于东城的边缘新昌坊,要拐上两个大弯,穿过七个坊才能到达,新昌坊那里是贫民住的地方,和兴道坊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一路上韩氏只是在想,只有二十几个铜钱,再怎么省着用也熬不到开春,这可怎么办呢?她望了望手里的篮子,想去市场,走了几步又停下,叹了口气,还是别卖了,拿回去给儿子补身子用吧,钱的事再想办法! 此时的韩氏家中,破落的小院子里只有两间草房,其中一间里挤满了彪形大汉,大汉们的中间坐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看年纪不过二十二三岁,身上穿着件青色的布袍,布袍虽然旧了,但上面却没有补丁,要比韩氏的衣服好得多! 这人便是宇文牧州,以前的东市混混头子,只不过现在被借尸还魂了,如今躯壳里的灵魂是个叫李勒的年轻人。 李勒原是二十一世纪的一个大好青年,现年二十五岁,在北京一家大公司里任营销经理一职,平常也没什么业余爱好,也就是在网上逛逛论坛什么的,前些天因为所在公司施工,他不小心被楼上掉下的水泥袋砸到,结果醒来以后就来到隋朝了! 前几日他刚醒,虽然以前经常在网上看yy小说,也就是那种“意淫”味道极重的小说,这种东西看得多了,他自然明白什么叫做穿越,时不时的也幻想着自己来把穿越,但那终究只是吃饱了以后的幻想,如果真轮到自己身上,他却接受不了了!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再接受不了也得接受!李勒用尽全身力气去了解这个时代,既然上天给了他第二次生命,要格外珍惜才行! 经过几天的适应,他好歹对现在所处的环境有了初步的了解,知道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也知道了隋朝人的一些生活习惯。 这时代的长安被改名叫做了大兴城,得等唐朝建立后才能再改回叫长安,老百姓用的铜钱叫做肉好,银子还不是主要货币,至于眼下的时局,他只知道隋炀帝正打算远征高句丽,而他的便宜爷爷宇文述做了扶馀道军将,乃是左右二十四军的统帅之首! 李勒低着头,心中只是在想:“我怎么就来到了隋朝呢,还成了宇文牧州,借尸还魂也就算了,竟然借尸到了宇文化及的儿子身上!好吧,给宇文化及当儿子我也认了,可却偏偏是个被抛弃的庶出儿子,我咋这么倒霉呢!” 心中郁闷,看了眼身边围着的众大汉,心中更郁闷了!今天早上自称是他母亲的韩氏离开后,这帮孙子们便蜂拥而入,刚进屋就给他跪下了,口中大叫:“哥哥!” 满地的大汉们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嚎啕大哭,说他们无用,不能在打斗中护得哥哥安全,竟让对手偷袭得手,用板砖把哥哥的脑袋开了瓢儿,幸亏哥哥福大命大,转危为安,要不然他们就失了主心骨,以后的日子没法儿过了! 李勒弄了好半天才弄明白,原来这帮大汉是自己的手下,都是些市井无赖,当然他们自称是“豪侠”无赖混混之名是世人对他们的误解! 至于为什么这些豪侠到今天才来参拜他这个豪侠之首,那是因为豪侠们害怕韩氏,怕韩阿姆拿扫把揍他们,只好等韩氏出门,他们才敢进门给老大请安! 李勒扫一眼面前的大汉们,心想:“瞧瞧你们这点儿出息,连扫把都怕,还混黑社会呢!小说里写的豪侠们有多牛,吃穿不愁,把剑一挥想杀谁就杀谁。再看看你们,街头斗殴对方用板砖就能把我这‘帮主’给拍晕,也不知你们这群当小弟的都是干什么吃的,看着老大挨拍!” 他看了一眼对面的大汉,这家伙叫马思源,长的五大三粗,满脸的络腮胡子,脑袋上却是半根头发也没有,油光铮亮,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少林高僧”或可直接称为“悟净”! 马思源旁边的家伙叫陈信,长相让人不敢多看,总之面目狰狞,面目可憎,面目全非这些词用在他身上绝对错不了,不管是谁,看他一眼之后都会在心中浮现出两个字“匪类”! 陈信旁边的这位倒是很有现代气息,很时髦,很有泰国味儿,当然不能说人家是人妖,因为人妖没有这么丑的,只能说人家长得比较阴柔!要不是他颊上有条长长的刀疤,李勒非以为他是个女的!这人的名字也很有透明感,很玻璃地叫做罗蝶飞。 最后那人叫谢长留,是个穷书生,脑子好使,打架的功夫却不怎么样,至于长相绝对称得上尖嘴猴腮。单从外表上看,李勒可以非常肯定地说,这人和马思源是师兄弟,马思源是悟净,他是悟空! 就在这时,陈信忽然直着嗓子问道:“哥哥,你看这事该怎么办?”其余三人眼光一起集中到了李勒的身上。 李勒一愣,他刚才满脑子胡思乱想,没听清手下们在说些什么,哦了一声,问道:“什么事?” “就是为你报仇的事啊,西市的铜皮猪头打伤了你,咱们得找回面子才行!”陈信大着声音说道。 第三章母慈子乃孝 李勒愣了一愣,这才反应过来。陈信口里所说的铜皮猪头就是给他脑袋开瓢儿的另一个混混头子,只不过那人真正的外号叫做铜皮犀牛,而非猪头。 李勒是东市的“大侠”铜皮犀牛便是西市的“大侠”了。然而铜皮犀牛却比李勒有份量多了,因为他属于官方的大侠,而李勒只是个草根大侠。 铜皮犀牛是寒门出身,当然这年头世家出身的人物也不可能去当什么混混,李勒那算是例外。铜皮犀牛为人比较勤奋,比较脚踏实地,从基层做起,投身大隋的保安事业,当上了西市的城门吏,尽管十多年来一直都在基层,估计以后也高层不了,但好歹也算是官家人,手底下管着二十个军汉! 别看城门吏是不入流的小官,小到再小就不是官了,但却是吃朝秃禄的,在大兴城里这就叫有背景,在混混当中那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实力派人物,可以认为是京城黑帮中的教父。 被如此有实力的人物拍了板砖,也不能说是很丢人的一件事,大混混打小混混乃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之事!出来混,不但时刻要做好用板砖拍别人的准备,更要做好被人拍的准备,只要被拍之后能找回场子,反拍别人,那么挨拍也就无所谓了!但这次李勒挨拍并非是“大侠们的江湖意气之争”而是关系到地盘和收入的! 大兴城以朱雀大街为轴心,分为东西两个半城,这两个半城都有专门的大市场,名称很好记,东城的叫东市,西城的叫西市!不过东市和西市虽然都是大型的市场,但买卖做的却不一样,针对的客人也不尽相同。 东市经营的商品多是上等奢侈品,算是精品区,满足的是皇室贵族和达官显贵们的需要,客人身份高贵,商家的档次自然也不低,很多大商人都有后台背景,不是随便什么混混都能敲诈的! 尽管李勒有东市太岁之称,可给他上孝敬的大商人一个都没有,能被他敲诈的都是些小鱼小虾,油水很少,东市太岁帮的日子过的也就有些紧巴巴。 西市却不一样,市场经营的商品多是衣、烛、饼、药等日常生活品。所以西市商业比东市要繁荣得多,称得上是大兴城的经济活动中心,因此又被称之为“金市” 西市商家们做的是平民生意,多半没有背景,还有很多是外地来的胡商,乃是肥得流油的肥羊,好宰得很!俗话说人无外财不富,牛无夜草不肥,铜皮犀牛既当城门吏管保安,又当混混宰肥羊,监守自盗外财自然发了不少,犀牛帮比太岁帮活得可滋润多了。 宇文牧州眼馋西市的油水,便带着小弟们去抢地盘,结果地盘没抢着,反倒被铜皮犀牛的手下打死,还被李勒给借尸还魂了。 听陈信说要给自己找回面子,李勒没吱声,这年头当混混实在太没前途了,铜皮犀牛混得如何他没看到,但从自己这几个手下的衣着来看,混得可着实不怎么样!至于谈到勒索行商手段更是单一,也就是仗着人多势众去教训老板一顿,勒索一点小钱,或者吃霸王餐不给钱之类的,毫无技术含量,效率低下,仅能混个温饱而已。 谢长留见李勒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有点兴奋地问道:“哥哥,你可有了什么好方法了?” 李勒摇了摇头,道:“报仇之事且放在一边,不着急。当务之急是怎么才能弄些钱来,大家手头宽裕了,再多准备些棍棒,前去教育教育那个猪头,教他些做人的道理!” 四名手下听他这么说,脸上一起垮了下来,要是有能多弄些钱来的办法,他们早就用了,也不需要去和铜皮犀牛去抢什么地盘了。 谢长留小声试探着问道:“哥哥,要不你再去求求宇文老爷?你和他有父子之亲,总不能看着咱们看着你受人欺负吧!” 其余三人一起盯住李勒,都有揣揣之意,以前宇文牧州去找过宇文化及,想要“认祖归宗”!可惜宇文化及他没看到,却看到了宇文夫人,夫人一声令下,仆人们棍棒交加把他给打了出来,在床上足足趴了一个月,才把伤养好! 打那儿以后宇文牧州再也不敢去找宇文化及了,改去找他爷爷宇文述,结果被弟弟宇文成都堵在了门外,一顿好打之后,宇文牧州又在床上趴了一个月!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手下敢在他面前提起“认祖归宗”这码事,以免惹他不快!别看宇文牧州打不过宇文成都,但打他们这些小混混还是没半点问题的! 李勒摸了摸下巴,找宇文化及危险性太高,但找宇文述就不太危险了,其实关键在于能否见到宇文述,只要见了面就一切好办,可难就难在有宇文化及的老婆从中作梗,不让他见。 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他道:“我这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明日你们陪我四下转转,慢慢想办法不迟!” 手下们点头答应。又说了一会闲话,估计韩氏快回来了,混混们不敢多待,起身告辞。临走前,谢长留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道:“哥哥,这是兄弟们给你凑的,你先拿去花用,如果不够,我们再想办法!” 李勒皱皱眉头,看看这串铜钱,不过才一百来个,他对隋朝的物价不太了解,但估计这点钱也不够干什么的!哼了一声,挥手让手下们散了! 又过了一会,就听院子里传来吱嘎一声响,柴门打开,韩氏回来了!李勒听到声响,从椅上站了起来,迟疑不决,不知是否该迎出去问好,直到现在他还无法接受韩氏是母亲的事实,必竟让韩氏代替他前世的母亲,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正犹豫着,韩氏倒先进门了,进屋后手里的篮子还没来得及放下,就急急的问:“牧州,娘出门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再发病?”说着快步走到李勒跟前,伸手按在他额头上,摸过之后,又把手放到了自己的额头上,忽然道:“牧州,你的头有些热呀!”说着又把手按到李勒头上! 李勒笑道:“不热的,那是因为您从外面刚回来,天气寒冷冻着了您,所以才摸啥都感觉热的!” 韩氏哦了一声,把篮子放到地上,随即把冻得发紫的手伸到嘴边呵气,又使劲儿搓了搓。李勒以为她冷,忙道:“我去点个火盆给您取暖!” 韩氏摇摇头,把手又放到了他的额头,摸了摸,之后再次把手放到自己额上,比较之后,说道:“还好,不是很热!”如释重负的语气,听得李勒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好,韩氏对他的关心发自内心,溢于言表,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感觉不出来。 轻轻拉过韩氏的双手,捂在他自己手中,低声道:“这些日子辛苦您了!” 宇文牧州活着的时候十分不孝,从不关心母亲,从未对韩氏有过这种体贴举动,今日见李勒如此,韩氏心中欢喜,说道:“娘不冷。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说着抽出手,轻轻理了理李勒额前的乱发,俯身提起篮子,就要去厨房。 韩氏转过身,见桌上放着一串铜钱,她吃了一惊,忙问李勒道:“牧州,这么多钱是从哪里来的?你是不是又去找别人的麻烦?” 李勒这才想起那百来个铜钱,笑道:“我今天都没出门,哪会去找别人的麻烦。这是朋友们送来的,说是给我们花用。您拿去吧!” 韩氏拿起这串铜钱,说道:“谁能把这么多的钱随便给人花用,莫不是高利贷?”她看着李勒道:“儿啊,高利贷是驴打滚的债,永远还不清的,咱家虽穷但还不至于” 李勒摆手道:“您就放心吧,这钱确实是几个朋友借的,不用担心!” 韩氏将信将疑,见儿子说的肯定,也就不再追问,收起那串铜钱,低声道:“得了别人恩情,莫要忘了还。娘今天也从宇文管家那里借了二十几个铜钱,等以后咱们手头宽裕了,得尽早还上才是!”说着,出屋做饭去了。 李勒见她出去,接着低下头想事情。忽又听韩氏在厨房喊道:“牧州,家里盐用完了,我去隔壁旺财叔家借点儿!” 李勒长叹一声,怎么穷成这个样子,以前那个宇文牧州到底是不是人啊,还做人老大呢,根本就是废物一个!也对,如不是废物,能会让人用板砖敲脑袋吗? 过了一会,韩氏端了晚饭进来,给李勒的是一碗面条,里面有两个荷包蛋,而她自己的却是糠菜窝窝,还有一碗杂菜汤! 韩氏道:“本想给你炒盘鸡蛋的,可家中的油用光了。你旺财叔平日里帮咱们不少,借什么都不要我还,我也实在不好意思再管他借油了!” 李勒嘿嘿干笑了两声,心想:“邻居不错,以后定当报答。”他把面碗往韩氏跟前一推,道:“您吃这个吧!” 韩氏却笑道:“我呀,最不喜欢吃面,倒是这菜饽饽合我的胃口。”她把**的窝窝头掰开泡到汤碗里,糠菜窝窝十分粗糙,如果不泡汤的话是很难下咽的。 李勒忽然想起一个故事,叫“妈妈爱吃鱼头”一个少女在结婚以前她家每次吃鱼,妈妈只吃鱼头,把鱼肉留给女儿。少女问妈妈,妈妈说爱吃鱼头,少女便以为是真的。少女是不爱吃鱼头的,还曾以为母亲的口味真怪。 等到少女结婚有了女儿之后,每次做鱼,她却也只吃鱼头,把好吃的鱼肉留给女儿,女儿问她,她和自己母亲的回答一样,妈妈爱吃鱼头。 养儿方知父母恩,母亲口中的不爱吃,往往是舍不得吃。 李勒夹起碗里的一个鸡蛋,放到韩氏碗里,道:“您吃!” 韩氏赶紧把鸡蛋往外夹,道:“你吃你吃,娘不爱吃这个,你病才好,得吃些好的补补才行!” 李勒笑道:“我病才好,所以胃口不如以前,吃不了两个这么多,这顿吃不完,下顿就不好吃了,徒自浪费,还是您吃吧!”硬是把鸡蛋塞到韩氏碗里。韩氏这才作罢,一小口一小口的把鸡蛋吃掉。 吃完饭,天黑之后,李勒早早上床睡觉,这一晚他心事重重,怎么也睡不着。他知道韩氏也没睡踏实,这一晚她足足起来七次,每次起床都来到自己门外看望,也许她是怕自己会夜间发病吧! 鸡啼三声,东方渐白。 李勒起床洗漱,心想:“今天出去转转,看看有什么营生好做,让韩氏让母亲过上好日子!”他终于接受了韩氏是这世母亲的事实。 出了房门,叫道:“娘,我出门去了!”事情一旦想通,他喊韩氏为娘便再无别扭的感觉。韩氏正在厨房忙着,听到他的说话,身子猛地一顿,自从儿子醒来,这还是头一回喊她娘,眼圈儿一红,竟忘了问儿子为啥要这么早出门了。 第四章出门一走人见人怕 李勒出了家门,这还是到了这个时代后第一次出门,见自家位置处于一个浅浅的小胡同里,只有两户人家,门对门而立。单从门脸儿上看,对面这家的境况应该比自家要强些。 韩氏家的门是柴门,用几根粗些的木棍简单地扎起来就算是一扇门了,防君子不防小人,防贼肯定是防不住的,不用小偷用脚踹,就是风大点儿都能把门给刮倒了。不过他家也用不着防贼,一来穷得贼都不愿意来,二来哪个贼胆子这么大敢到太岁家里偷东西,那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对面这户人家的门倒还算齐整,至少用的是门板,虽未上漆,却也不象柴门那样寒酸!李勒从韩氏嘴里得知这家姓刘,主人就是那名常接济她的旺财叔。 受了人家的接济,怎么着也得说声谢谢!李勒心念所动,走到刘家门口,轻轻敲了几下。就听里面有人问道:“谁呀?是牧州他娘吗?”脚步声响,门吱嘎一声打开,露出一个人的半边身子,这人年纪大概在五十岁左右上下,头发花白,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是这是个老实巴交的人,想必他就是刘旺财。 刘旺财打开门,向外看了一眼,顿时就愣住了,好象是见了鬼一样,叫道:“哎呀,你你你”砰的一声,把门又关上了! 李勒一咧嘴,挠了挠额角,心说:“看来以前宇文牧州的人缘可够臭的!”他隔着门说道:“旺财叔,我是牧州啊,你家邻居!” “我我,我知道你是牧州,你敲我家的门做什么呀?”刘旺财用带着颤音的声音问道。 李勒尽量用最温柔的语气说道:“咱两家比邻而居,我听娘说你们常接济我家,无以为报,今日特来道谢!” 刘旺财叫道:“不用不用,你快走吧,不要再踹我家的门,都被你踹坏好几回了!” 李勒站在门外大是尴尬,登门道谢遇上了这种事,还真叫人挠头! 里面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老头子,你大清早的喊什么呢,谁呀?” 就听里面很大的一声“嘘”李勒可以想象得到刘旺财把手指放在嘴上的样子,一扇门板根本就隔不住声音,就听刘旺财用自以为很低的声音说道:“是对门的牧州!吓,刚才竟然用敲的,没用脚踹!” 那女人倒是挺泼辣,一听是李勒来敲门,立马儿认定没好事,她大着嗓门就叫了起来:“牧州他娘,你看你们家牧州啊,来踹我们家的门!” 李勒脸一绿,心说我什么时候踹啦,竟然让你隔着门向我娘告状! 韩氏听到叫声,连忙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根烧火棍,见李勒站在刘家门口,她急道:“牧州,你怎么这样不懂事,你旺财叔和旺财婶帮了咱家多少忙,你怎地还要踹人家的门呀!” “我哪有!”李勒气急反笑,突然大喝一声:“呔,刘旺财,你要是再不把门打开,我可真踹啦!” “别别,你可别踹!”说话声中,刘旺财乖乖地把门打开,象个做错事的小孩一般,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李勒一眼,他身边还藏着两个,一个是他老婆旺财婶,另一个是个小姑娘,十三四岁的样子,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头上梳着两个冲天马尾辫,看上去很是俏皮。 韩氏在旁急道:“他旺财叔旺财婶,牧州跟你们开玩笑呢,你们可别当真!”拉着李勒的袖子,让他离刘家人远点。 李勒见他们出来,大声道:“旺财叔旺财婶,我娘常在我耳边说起你们家的好,远亲不如近邻,多谢你们不嫌弃我这恶贯满盈之徒,时常周济我家!我宇文牧州在这里多谢了!”说罢,退后一步,双手抱拳,深深的弯下身子,给刘家三口行礼道谢! 他这一行礼,不但刘家三口愣住了,连韩氏这当娘的也愣住了,她心中只是在想:“这孩子病了一场,倒懂起事了,以前从未见他如此过!” 刘旺财待李勒站直身子才反应过来,连声道:“这这,这应该的,应该的!”也不知是说李勒给他行礼是应该的,还是他帮助韩氏应该的! 李勒笑了笑,道:“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告辞!”说罢,又行一礼,告别母亲,走出了小胡同。 刘家三口愣了半晌,这才回过神来,刘旺财问道:“牧州他娘,刚才那人是牧州吗?” 韩氏见儿子懂事报恩,心里说不出的欢喜,点头道:“当然是了,那就是我家牧州啊!”哦!刘旺财慢慢地点了点头。 旺财婶却在身后问道:“牧州他娘,刚才那人是牧州吗?” “是呀,不是我儿子还能是谁呀!” 哦!旺财婶也慢慢地点了点头,小声道:“变样了!” 刘家小姑娘忽然也说话了:“宇文婶婶,刚才那人是牧州吗?” “去,小孩跟着起什么哄!”刘氏夫妇一起斥道,这小丫头叫阿眉,是他俩的女儿,他们中年得女,自是宠爱异常,阿眉调皮捣乱,幸亏是个女孩,要是男孩,说不定长大了又是一个小混混! 韩氏忽地一拍大腿,叫道:“哎呀,他不是”指向胡同口,那里早没了李勒的身影。 阿眉却道:“你看,我就说嘛,那怎么可能是牧州呢,牧州才不会说谢字呢!” 韩氏哭笑不得,摇头道:“我是说他不是饿着肚子呢吗,怎么没吃早饭就出门了!” 刘家三口又是齐声“哦”! 李勒出了胡同,走不多远便上了大街,新昌坊是穷人住的里坊,街道并不宽广,临街住户多把大门对着街道,简单地开个门脸儿,做点小生意贴补家用!这时天光放亮,街上已有了不少早起的百姓! 李勒往街口一站,四下张望,心里琢磨着是等马思源他们来呢,还是自己先四处走走,正想着,忽然听到有人叫道:“蝎子!” 李勒一愣,没反应过来,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身前不远处,正哆哆嗦嗦地站着一人,肩上挑着个担子,瞧打扮是个走街窜巷的小贩!这小贩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嘴唇发抖,不知在嘟囔着什么! “蝎子?什么蝎子?”李勒向四下看去,只见街上百姓全都盯着自己,个个脸色发白,象是极害怕的样子! 忽然又有人喊:“今天蝎子起得早,快跑啊!”随着这声喊,百姓呼啦啦全都散了,各回各家,砰砰砰满街的关门声,第一个看见李勒的小贩挑着担子,健步如飞,哧溜钻进个胡同,转眼就不见了踪迹! 片刻之间,街上就只剩下了李勒一人!李勒这才反应过来,弄了半天,原来蝎子指的就是我呀!唉,做人做到这样也太失败了! 抬头望去,忽然发现街上还站着一人,是个小孩,因为身子矮小,刚才没注意到他!他勒心里一乐,想道:“这小孩不怕我,不错!小孩子是早上**点钟的太阳,得多多培养才行,我得去教教他,本太岁还是很和蔼可亲地嘛!” 向这小孩儿快步走去,来到跟前,他低下身子,很亲切地问道:“小朋友,你是不是迷路啦,要不要叔叔送你回家?” 小孩儿充满恐惧地望着他,忽然小嘴一扁,大声哭叫起来:“妈妈,救命啊,蝎子要吃我!” 第五章当太岁遇到太监 小孩儿一哭,李勒差点也没跟着哭出来,我地个天爷呐,我这名声咋就臭成这样儿了呢!他赶紧用袖子去给小孩儿擦眼泪“乖,不哭不哭!”结果他一伸手不要紧,小孩哭的更响了! 李勒一跺脚,气道:“罢了罢了,我走便是!”他自知臭名昭著,实在不好意思站在街上吓唬小孩儿,只好快步离开。走不多远,就听身后有人跑到街上,他回头一看,见是个中年男子,这男子一把抱起街上的小孩儿,见李勒正在看他,吓得大叫一声,扭头便跑,进了临街一户房子,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大门关上,再然后就是哗啦哗啦的下锁声音! 长叹一声,李勒心想:“得了,我还是别等马思源他们了,自己出去转吧!我往这儿一站,整条街的人都不敢出来!”他不想在街上待得太久,必竟让人怕成这样,说起来挺威风,但事实上相当无趣!顺着大街,走出了新昌坊。 隋朝大兴城有人口百万,是当时世界第一大城,城内里坊有五十几个,街道无数。李勒一出新昌坊,走出没多远就迷路了,只感到四下里房屋都差不多的样子,他出来时走得急,也没用心去记道路,穿过几条街道之后,便只认得前后左右,辨不出东西南北了! 又走了一会,发现这里的百姓不是很害怕他,估计离新昌坊越来越远了。李勒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腹中感觉有些饥饿,向四下看去,也不知这是什么坊什么街,路上行人无数,街两旁店铺一家挨着一家,看样子相当繁华! 李勒想找个地方吃饭,却又想起出来得匆忙,忘记带钱了,心下有些懊恼,早知如此,还不如等马思源他们来找自己呢! 正后悔间,却听有人叫道:“哥哥,你病好了?”只见街角跑来两人,模样相仿,是对兄弟。 这哥俩跑到跟前,当街就跪了下去,叫道:“哥哥,可想死小弟们了!” 李勒心想:“看来这又是我的手下,只是不知姓名叫什么?”看他俩的年纪都在三十左右,心中又想:“为什么不叫大哥,而非叫哥哥呢?如果想叫得亲热好听,又为什么不叫爹爹?” 他扶起两人,苦着脸说道:“两位兄弟,哥哥我前几日脑袋挨了一记狠的,醒来后忘了许多事情!不但在这城中迷路,连你兄弟二人的姓名竟也忘了,当真是对不住啊!”这哥俩儿愣了片刻,心中都想:“难不成老大得了失魂症?忘了我二人姓名倒也没什么,如果能把我们欠他的赌债也忘了,那才最好!”一人道:“我是大哥蓝文!” 另一个道:“我是二弟蓝武!” 两人齐声道:“咱们都是哥哥的手下弟兄,跟着你在东市混口饭吃!” 李勒点了点头,暗道:“果然没错,是我的手下!唉,这大兴城里见着我不躲的爷们,除了我的手下,也没别人了!”他拍了拍额头,指着蓝文说道:“想起来了,你不就是蓝文嘛,你是蓝武的大哥呀!” “对对,哥哥想起我来啦!”蓝文高兴地笑了起来。 李勒又指着蓝武道:“你是蓝武,蓝文的二弟嘛!” 蓝武抚着胸口,松了口气,道:“还好哥哥想起我来了,我真怕你把我忘了!”他兄弟二人谁也没听出李勒话中的毛病。 蓝文刚才见李勒拍肚子,情知他肚饿,问道:“哥哥用过早餐了吗?如没用过,小弟做东如何?” 李勒笑道:“好啊,我还真没用过饭,你要做东,我便赏你个面子!” 蓝文也跟着笑道:“多谢哥哥赏脸!”把李勒让进街旁的一家小饭馆。 这家小饭馆生意不错,店里坐满了客人,但李勒刚跨进店,店里的客人们便一起停住筷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李勒心中一沉,心说:“糟了,看来这地方的人也认识我,他们不是要跑吧!”念头刚转完,就见店里的客人一起把头低下,倒是没人逃跑!李勒又想:“还好,我在这儿的名声还不算太臭!” 待他和蓝氏兄弟坐下,把苦着脸的老板叫过来时,就听呼啦一声,店里的客人争先恐后地跑了出去,眨眼功夫便跑了个精光,一个都没剩下!李勒对众人的奔跑速度大感惊诧,稳了稳心神,只好安慰自己:“他们是吃饱了,所以才走的,走了也好,清静。我最喜欢清静了!” 客人们跑得太快,都很自觉地忘记给老板饭钱了,老板一脸慌张地站在李勒跟前,竟然都忘了去追。 蓝文问道:“哥哥,你想吃些什么,是不是让老板送上些酒菜?” 李勒没好气地道:“大清早的吃什么酒菜,挑几个清淡小菜上来,再给我来碗粥!” 蓝文连声答应,随即转头对老板一瞪眼睛,喝道:“还傻站着干什么,等着打赏啊,还不给我哥哥做饭去!” 老板忙不迭地答应,转身去吩咐厨房,一边走还一边擦汗,心中不住嘀咕:“黄历上没说我今天命犯太岁啊,可为啥一大早的就碰上他了呢?” 不多时,饭菜端了上来,蓝氏兄弟已经吃过了,没动几筷,只是坐陪李勒。李勒冲蓝武道:“你去找找马思源他们,我跟他们说今天要陪我四下转转的!” 蓝武点头答应,出门去找其他混混了,只留蓝文一人陪着。李勒慢慢吃喝,等着蓝武回来。他这一坐可不要紧,半天功夫,连一个客人都不敢进来,有些客人想来吃饭,走到门口,一看他坐在店里,顿时扭头就走,连进都不进来。一旁伺候的老板暗暗叫苦,直盼着李勒赶紧吃完滚蛋,要不然他这生意可没法做了! 就在这时,街上传来马蹄声,三匹骏马在店口停下,马上有名乘客尖着嗓子说道:“不用着急回宫,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天没亮就出来,可把咱家饿得狠了!” 三人下马进店,李勒看去,只见这三人戴着黑色高帽,手里还拿着拂尘,身上衣服花花绿绿,往脸上看三人都是白白胖胖,下颌无须,再加上说话的口气,估计是宫里的太监! 太监是不可能怕李勒的,再说他们也不知道倒勾太岁的名头,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怕!大摇大摆地进了店,挑了个临窗的座头坐好,为首的太监叫道:“我说店家,给爷们儿挑最好的菜上几个来,要清淡些的!” 李勒是头一回见到太监,图个新鲜,忍不住多看几眼,又听他们自称“爷们儿”更是忍不住好笑,太监要是也能算得上爷们儿,那天底下娘们儿可都要笑歪嘴了! 为首的太监年纪约莫三十出头,一个大脑袋肉乎乎圆滚滚的,他见李勒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点头,还以为是跟自己打招呼,眨巴着眼睛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这人! 老板不敢怠慢宫里的太监,叫厨房做了几个招牌菜,手脚麻利地端了上来。太监们看来也是真饿了,饭菜一端上来,立即大口吃喝,吃相着实难看,比蓝文这小混混还难看! 街上又传来马蹄声,李勒望去,见竟然又是太监,而且是一行五个!心中暗叹:“京城到底就是京城,天子脚下别的不多,太监是要多少有多少,满大街乱跑啊!”忽听店内为首那名太监叫道:“呀,这不是年总管吗?您老这是去哪儿啊?” 第六章百纳衣 一行五名太监听有人叫喊,同时勒住胯下座骑,当中那人向饭馆里看来,笑道:“原来是达章府!小达子,你不在宫中伺候皇上,跑大街上干什么?”这被称做年总管的太监明显身份比店里这位高,一张嘴就叫对方小达子! 李勒在店里听着一乐,赶情当太监的也能起名叫“大丈夫”姓年的也很能搞笑,管人家叫“小鞑子”这不是当面骂人吗? 他压低声音问蓝文:“有‘达’这个姓吗?” 蓝文也小声回答道:“有啊,而且姓达的多半还是当官呢!咱们大兴城里胡汉杂居,啥怪姓都有,那帮子胡人都喜欢取个汉姓”说到这儿,他突然住口,假装低头喝粥,却不小心呛了出来。他及时想到眼前的哥哥,姓的可是宇文! 李勒却没当回事,只是想:“可能是我少见多怪,本来就有达这个姓,这个姓比较好,姓达明摆着就是要发达嘛!” 那达章府已迎接出了小店,站在年总管的马前行礼道:“回大总管的话,小的刚去了许国公府。昨晚南面有个叫叫什么来着的属国,进贡了一条叫叫什么来着的鱼,就是那种嘴有一丈宽,獠牙三尺多长,全身象穿了铁甲的那种鱼,其实我看也不象是鱼!” 李勒听这太监说起许国公府,那不正是宇文述的家吗,他立时放下筷子,竖起耳朵,凝神偷听! 年总管微微一笑,心说:“这糊涂小子,说话太过夸张!”他道:“是鳄鱼吧?” “对对对,就叫鳄鱼!还是大总管见多识广,小的没法儿跟您比呀!”达章府笑道:“御厨把这条鱼给炖了,皇上摆夜宴吃着高兴,又想起了宇文老大人,便赐了一盘给他,叫我趁热送去。这不,我半夜出宫,这时候才办完事!” 年总管哦了一声,道:“皇上很是看重宇文老大人啊!”达章府笑道:“谁说不是呢,朝中哪个大臣比得过许国公呀!对了,大总管您这是要去哪儿啊?如有差事,不如让小的替您去办,也免得你大冷的天儿辛苦!” 年总管摇头道:“那倒不必。我也是去许国公府,静妃娘娘生的小王子满百日了,娘娘信佛想给小王子做件百纳衣,让他从小有神佛保佑,一世平安。我这便是去许国公府讨布料的!” 达章府道:“原来如此,那这事儿可不是小的能跑腿儿的了,还得大总管您亲去!” 年总管点了点头,与达章府告别,继续向许国公府走,而达章府则又回店里吃喝。 既然这太监刚从宇文述家里出来,李勒便想问问近况,他把手一招对店老板道:“老板,再给达公公上几道好菜,这顿算我帐上!” 老板脸一绿,你的帐上?你什么时候付过帐呀!嘴上却不敢说别的,点头哈腰地去吩咐厨房了! 达章府一愣,看着李勒,心说:“我认识这人吗?刚才好象冲我笑着点头,是冲我打招呼?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他呀!不过他请我吃饭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哪!” 李勒走过来,向他一抱拳,笑嘻嘻地道:“这不是达公公吗,我刚才就认出你来了,只不过太久没见不敢冒然上来相见,你还得恕罪呀,这顿我请,就当陪罪!”说着,他也不把自己当外人,顺手拉过一张椅子,坐到了达章府的身边。 “你”达章府说什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李勒! 李勒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是宇文牧州啊,咱们以前见过,我还欠你一顿饭呢,你忘了?” 达章府愣了愣神,随即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地道:“原来是你呀,宇文牧州嘛,我想起来了,你确实是欠我一顿饭,这顿就让你请了!老板,再给我上八个冷的八个热的!” 桌旁的另两名太监相视一笑,心说:“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大清早的就碰上个冤大头,上来就要请客!你这肥羊可得小心,咱们达公公的刀可快着呢!” 李勒却浑不在意,任达章府点东点西,他笑着问道:“达公公,你这是从许国公府里回来呀?说起来我和宇文老大人还沾点儿亲戚边呢,只是许久没有登门,不知他近况如何?胃口可还好呀?”他说话的语气随意,就象唠家常似的。 别看达章府爱占小便宜,但为人滑头得很,白吃白喝可以,要想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东西来,那是难比登天!他又不知道李勒的底细,哪可能把刚跑完的差事说给外人听! 达章府笑道:“胃口好不好,我也不知道,要不等兄弟下次见了国公爷,你自己问他!” 李勒心里顿时大骂:“这死太监不笨呀,智商没我想的那么低!”他刚才听达章府说什么什么属国,又什么什么鱼,话里头透着糊涂,以为他好骗,便想从中套点话出来。不成想此时面对面的说话,却发现这人根本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过李勒何许人也,那是在现代商战中打拼出来的人物,一计不成立时又有了第二计!随即把话头转开,说道:“达公公,你见多识广学问大,兄弟想请教一下咱们大兴城里哪所寺院的神佛最灵验?不瞒你说,兄弟我新得了个儿子,我怕他长不大,所以想拜拜菩萨,求满天神佛保佑保佑!” “哟,你也新得了个儿子?多大了啦?”达章府兴趣来了,因为隋炀帝杨广最近也得了个王子,乃是静妃所生。 李勒笑道:“就快满百日了,到时我摆百日酒,达公公可一定要赏脸来呀!”本来和太监谈子嗣挺没礼貌的,不过看来这达章府并不在乎。 达章府点头道:“原来也满百日了。要说保佑子女平安,那还得是功德寺里的菩萨最灵。咱们宫里的娘娘要是添了王子公主,都是去哪儿谢菩萨的。象前些日子静妃娘娘还差人去功德寺里求了副针线,要缝百纳衣呢!” “百纳衣?这是怎么个缝法儿,我倒是没听说过,还望达公公指点一二!”李勒装出虚心好学的样子。恰好老板端菜上来,他又不住给达章府挟菜。 达章府刚从宇文述哪儿办完差事,李勒问他府里的事,他自不愿回答,因为这跟他有关,可要问起别的事,那就没关系了!太监们向来嘴贫,没事还要装出一副我什么都知道,就是不愿意告诉你的样子,如果知道某事,而某事又和他无关,那你不问他,他都非要跟你说不可,向来是谣言的创造者,兼职传播者! 达章府一拍手,笑道:“你不知道百纳衣咋做?嘿,你还真问对人了,别人不知,我却知道得一清二楚!你听我跟你说啊”其实百纳衣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了,只不过民间一项风俗而已!佛曰:苦心修炼方得正果。所以信佛之人为表示自己苦修的心迹,往往向多家百姓讨得碎布,补缀成一件衣服,以表示清苦修行,必成正果。 传入民间后,父母们往往向亲朋好友要些孩子们穿旧的衣服,剪成碎块,再重新拼成一件,就叫百纳衣,给自己的孩子穿,以代表孩子自小修行,长大成*人之后便会有神佛保佑!至于帝王家的孩子穿百纳衣,则代表的是海纳百川之意! 事不关己,达章府说起来就无所忌惮了,他在宫里做事,很自然地就说起了宫里娘娘们给小孩做百纳衣的事,远的不说,近日里宫内只有静妃娘娘生了个小王子。这静妃娘娘模样长得好,很是受皇帝杨广的宠爱,再加上又新添了小王子,更是得宠。 静妃的心思很活,想趁着得宠赶紧给儿子在朝中找些靠山,她不是皇后,小王子并非嫡出,宫里嫔妃内斗十分激烈,生出王子的嫔妃又不是光她一个,嫔妃们为了让自己儿子在皇帝面前受宠,害死别的王子的事可不希奇,要想让小王子平安长大,不但得宫中有势力,朝中也得有才行! 静妃在宫里的势力不小,那年总管便是她的心腹,可朝中势力却不大,她就想着趁给小王子做百纳衣为借口,结交些当朝大佬!派年总管向大臣们讨些小孩的旧衣服,拼成百纳衣,无形中就拉近了王子和众大臣的距离,以后如果宫里一旦起了变故,念着旧情大臣们总能多多少少替小王子说上些话! 其实说白了,这就是宫内嫔妃替儿子拉拢大臣的一种手段。所以刚才达章府一听年总管是因为这事去找宇文述,他才表示帮不上忙,他份量不够,还不配给小王子效犬马之劳,去拉拢许国公这样的大人物。 当然这些事达章府是不会和李勒说明的,但从话里话外,李勒猜也猜得出来。 李勒心想:“弄了半天那个年总管也是为了个庶出的王子奔走!唉,同是庶出,那个小王子的命可比我好多了,我借尸还魂咋就没借到那个小王子身上呢,要不然也能抢抢皇位啥的!” 饭没吃完一半,饭馆外面呼啦啦进来一大帮的人,正是李勒的手下,为首之人是马思源。 第七章不要你以相许 李勒见手下来到,便起身道:“达公公,我还有些事情,就先告辞了,等我给儿子办百日酒,你可一定要来呀!” 达章府笑道:“那是自然,凭你我的交情,你不请我,我也一定会去!” 两人说话都是假惺惺,李勒要办百日酒却不说自家地址,达章府“一定”要去竟然也不问是哪天,两个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玩起了“心有灵犀”! 李勒对老板道:“再给达公公上八荤八素,尽心伺候着!”又对达章府和另两个太监一抱拳,笑道:“各位慢用,小弟先行一步!”说完,转身冲马思源等人一使眼色,命他们出去说话,混混们一拥而入之后,便又再一拥而出。 李勒刚要出门,忽听达章府在后叫道:“哎,兄弟,你这就走了?”他忙回身问道:“达公公还有事儿?” 却见达章府向店老板站的方向撇了撇嘴:“兄弟,你还没给钱哪,你看老板都等着急了!”他心里说:“你忘啥也别忘了付钱哪,这又冷又热,又荤又素的替我摆了一桌子,你拍拍屁股走了,老板找我要钱,我上哪找你去呀,你以为当太监是份很高薪的职业吗?” 李勒心想:“老板是着急,他是着急让我赶紧走,可不是着急我不给钱!”他一拍额头,说道:“你瞧我这记性,竟然忘了替达公公要酒!老板,给达公公上几壶好酒,用心伺候。酒菜钱我明天叫手下给你送来!” 老板哪敢管他要钱呢,点头哈腰地答应着,送李勒出门。李勒又冲达章府一拱手,便即走了。 达章府听老板认了这帐,当即放下心来,皇帝昨天睡得晚,这时估计还没起床,他也不着急回宫交旨,举起筷子尽情吃喝。陪他出来的两个小太监更是高兴,他们身份低微,平时少人巴结,在宫里难得吃上酒席,今天能跟着领导混吃喝,自然要把腰带放开,半句不提回去的话。 李勒出了饭馆,带着手下转了个弯,闪入一处无人的小胡同,问马思源道:“老马,你可知从这里到许国公府要走多少时间?” 马思源一愣,你爷爷的家你又不是没去过,怎地倒问起我来了?他道:“如走正街可挺远,一个大弯绕下来得需要半个多时辰,要穿胡同却近了不少,不到两刻钟的功夫吧!” 李勒心中有了计较,对面前的十来个手下说道:“哥哥我有票好生意要做,做成了吃喝不愁还能做官,做不成却要掉脑袋!这票生意大有风险,所以不强求各位,愿意的现在跟我走,不愿意的,现在就离开!” 混混们都笑了,马思源乐道:“哥哥说得哪里话来,咱们今世做了兄弟,有富同享有难同当乃是天经地义之事!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要是连这个都怕,还怎么跟着你混呀!”其余混混们一起点头称是。 李勒点头道:“好,我信得过各位兄弟!现在时间上还来得及,你们听我说说这票生意!”如此这般的说了起来。 原来,李勒从韩氏那里得知,宇文牧州为什么不能“认祖归宗”这事要怪不能怪宇文述,当爷爷的就算偏心,也不会把庶出的孙子赶出家门受苦,但宇文化及的夫人却能办出这事儿来,主要是她从中作梗。 去宇文化及的少卿府是别指望了,李勒自认为打不过宇文成都,所以如果他想在隋朝混出点人模样,最好的方法就是去求宇文述认他这个孙子,可关键就在于怎么能见到宇文述,估计只要见到面,那么一切就都好办了! 李勒也曾设想过半路拦轿,但这就等于把家丑外扬了,世家大族最怕这事儿,即使当真见了宇文述,也会引起老头儿的不快,说不定原本可以给的好处,反而不给了。那么就只剩下进府拜见这一条路,但软求这一招宇文牧州已经用过了,结果就是挨了顿揍,如要硬闯,那肯定还是得挨揍,李勒可没兴趣去试! 要想成功进府见到宇文述,最好是有个引见人,这样守卫就不敢再拦他了。达章府算是一个人选,不过看他奸懒馋滑的模样,压根不会相信李勒是宇文家长孙的话,更不可能带他进府,在这种事上光靠请客吃饭套交情是半点用没有的! 李勒就把念头转到了那个年总管身上,仓促之间去和年总管套交情是肯定套不上的,就算套上了人家也不会冒然把他领进府去的,那么就剩下另一条路好走,就是让年总管欠他份人情! 当英雄挺难,而且也没有那么多美人让他救,可当混混却容易,救一个太监也称不上有太多的技术含量,所以李勒决定冒次风险,设个圈套儿让那年总管钻! 他把大概的想法和手下们一说,混混们顿时脸色发青,谢长留结结巴巴地道:“哥哥,这,这事还需从长计议!” 罗蝶飞也道:“是啊,哥哥,这条计策虽妙,可似乎还有漏洞,不如” 李勒嘿然道:“从长计议了二十多年,还不是啥也没计议出来!富贵险中求,要是连这点风险都不敢担,那大家还是散伙了吧,也不用再跟着我混了!” 马思源想了想道:“哥哥似是草率了些,可富贵险中求这话却对!事要不成,大不了大伙逃出京城,找个山头落草去,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哥哥,这票生意算我一个!” 有人带头,事儿就好办了,混混们都是亡命之徒,只犹豫了片刻,也都下了决心,跟哥哥干这一票了!想那年总管走了多时,如再不快些追赶,怕他已到了许国公府。 一旦决定要办,那便不会再回头,两名跑得快的大汉从大道直接追了下去,剩下的人由马思源头前带路,众人绕小路去堵年大太监! 混混们都是地头蛇,城里的道路熟得不能再熟,从时间上估计出年总管大概走到的位置,穿胡同过小巷,一路狂奔赶到了头里。 众人跑了半晌,躲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马思源呼哧呼哧喘着气道:“姓年的应该还没走到这里,咱们就在这儿堵他吧!” 李勒跑得满头大汗,他弯下身子,双手抚膝,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问道:“这儿,这儿离许国公府有多远?” “再过半个里坊就是!”谢长留答道。 众人以布蒙面,把长衫反穿,腰带勒得紧紧的,他们经常偷袭别人,专敲对手的闷棍,这套路数熟练之极,只要不被当场抓住,事后谁也认不出他们来! 李勒见他们准备,心里只是在想:“那姓年的可千万别已经走过去了,让我们白等一场!”心里又兴奋,又带着一丝不安,他必竟没做过这种事,难免紧张得要命! 又过了片刻,街上传来得得的马蹄声,把风的汉子跑进小巷,低声道:“来了。现在街上人不多,正好动手!” 李勒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把心一横,咬牙切齿地道:“成与不成,就看这一遭了!弟兄们,下手有点分寸,这就去吧!”手一挥间,十余条大汉从巷子里冲了出去! 虽然骑着马,但年山松却走的不快,他骑术不精,又加上心中有事,也懒得放缰驰马,低着头想着心事。年山松今年四十有二,是皇宫里的内库大总管,与静妃是同乡,两人在宫中互相扶持,算得上有些风光。 这几日年山松一直在各大臣的府第间奔走,为静妃讨要做百纳衣的布料,顺便为小王子的将来打下些人脉基础,但效果却是不佳。 大臣们表面上客气,纷纷拿出自家孩儿小时的衣服送与年山松,可对小王子的将来却是一句实在话没有。大家都是人精,明白孩子能不能平安长大还不一定呢,现在对他表“忠心”实在太早,而且要因为这个刚满百日的小王子,却得罪了其他王子,那可当真太不上算了! 年山松心想:“要说宫外的人能和娘娘亲近的,也就只有南阳公主了,可惜公主除了爱东家长西家短的嚼老婆舌外,什么正经本事也没有,她的驸马爷宇文士及却又酸得可以,总是摆出一副‘万事超然’的德性,借不上什么力。可除了这两口子之外,别人又都指望不上,实在令人烦恼!”他长叹一声,朝中没有贴心人啊! 正叹气呢,突然之间,见前面的小巷子里冲出一群蒙面大汉,恶狠狠地向自己冲了过来! 第八章干啥事都有前辈 年山松吃了一惊,心想:“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京城天子脚下怎么突然跑出这许多凶神恶煞一般的人物?莫非是外地来的流匪不成?” 马思源等人冲到近前,也不说话,直接开打,他们并没有带什么趁手的兵器来,连木棍也没几根,但混混斗殴,武器向来遍地都是,只要肯弯腰,就不怕没东西打人! 一记砖头飞来,正中年山松胯下枣红马的长脖子,枣红马受惊,唏溜溜嘶鸣声中,前蹄扬起,人立起来! 马思源心中大喜,这回还不摔你个大马趴!正要抢上前去,却见年山松并没从马上掉下来! 年大总管右手勒缰稳住座骑,左手抬起来扶住帽子,脸上表情只见惊讶,却是半点儿慌张也没有,不象是害怕的样子!年山松腰间用力,向下重重沉身,那座骑吃力不住,登时老实了,前蹄落下,踏踏退后几步,打了几个响鼻,这才站稳! 混混们猛地见年山松露出这手,也都吃了一惊,他们看出来了,眼前这名大太监并不精通骑术,否则砖头打来时他就能纵马躲开,座骑人立之后,他也不是靠缰绳和双腿使枣红马安静下来,而是直接用力把马硬给坐老实了! 这大太监明显会功夫啊! 马思源心里一紧,可事到如今,砖头已经出手了,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他向众人使了个眼色,混混们立即散开,去打那四个小太监,只留了马思源等三个头目对付年山松。 年山松一指马思源,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当街袭击咱家,不怕王法吗?” 马思源却不说话,操起手里两根短铁尺,猱身上前,挥尺便打!他在混混里头武艺算得上最高的了,每次斗殴都是最能打的,以一当十是夸张,可以一当三却并非吹牛!按着马思源的想法,就算这太监会些功夫,可必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打架经验绝对不如自己,应能将他打下马来! 谁知年山松养尊处优是不假,可打架的经验却是半点不少,见马思源扑来,操起手中马鞭,刷刷刷就是三下!啪啪两声铁尺落地,马思源双手红肿,被拍落了铁尺,紧接着又高声呼痛,第三鞭打中了他的肩头! 远处猫在小巷子里观战的李勒已经目瞪口呆了,他千算万算就没是没算到这太监会功夫,不但会功夫,而且看样子竟然还是个打架的高手,马思源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这条街比较冷清,街上行人稀少,忽然有人打架,还是群蒙面的江洋大盗在“做生意”百姓唯恐殃及池鱼,赶紧跑开,躲在远远地方观看,谁也不敢靠到近前来。 混混打架,很少缠斗,往往几招间便分出胜负,马思源和另外两个头目吃了亏不假,可其余混混们却大占上风,会功夫的只是年山松一个,另外那四个小太监却不会,几下子就被混混们拽下马来,按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 小太监们连哭带嚎,嘴硬的还在威胁,嘴软的已经开始向江洋大盗们求饶了! 李勒不停地自言自语着:“老马啊老马,辛苦你了,再加把劲啊!只要你把这人打下马来,我立即出手,绝不耽误时间!”心中焦急,却又不能上去帮忙。 耳中听到小太监们的惨叫,年山松脸色一变,挥鞭在空中划了个大圈,逼退马思源等人,他从马上甩蹬跳下来,把鞭子一扔,双脚不丁不八一站,用略带尖细的声音说道:“各位好汉,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知是谁指使你们来袭击咱家的,我也不和你们计较,速速退去,否则咱家再不留情!” 势成骑虎,就算是想退也来不及了,马思源凶悍的混混脾气发作,挥拳抢上,对准年山松的鼻子就是一记冲天炮!年山松侧身躲过,紧跟着一记肘锤击中马思源的胸口,直把马大混混痛得弯下腰去!另外两个头目见状,呼喝着冲上来打斗,年山松丝毫不惧,拳出腿起的应战,非但不落下风,反而把三人打得手忙脚乱,痛呼连声。 其余混混见状不妙,扔下小太监,一起冲上来,围着年山松就是一顿猛打狠槌!年山松会功夫不假,但还没高到一个人能打败十余条大汉的地步!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老虎再猛也咬不过一群狼,眨眼间斗殴就变成了群殴,年山松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 小巷子里的李勒做了个深呼吸,差不多了,不能再耽误了,再耽误巡城卫队就到了!慢慢吐出胸中浊气,他大喝一声:“嘟,哪里来的盗匪,竟然敢在我宇文牧州的地盘上撒野,这还了得!来来来,爷爷让你们尝尝我宇文氏长孙拳头的厉害!”喝骂声中,他冲出了小巷子! 混混们虽然占着上风,却无论如何也没法把年山松打趴下,见李勒冲出来,明知这个人情没法做大,年山松不见得会多感谢李勒,但此时此景,硬着头皮也得把戏唱全! 李勒飞步抢到跟前,冲着一名混混挥拳打去,这名混混不躲不闪,双臂张开,看样子有点象相扑,要来扑倒李勒,双臂外张自然胸口空门大开,被李勒一拳击在胸口!这混混大叫一声,似是受了极重内伤一般,手舞足蹈地连连后退,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李勒一招得势,飞脚又去踢马思源!马思源就象是中了异界魔法的迟缓术一般,李勒一抬腿,他的动作就慢了下来,结果这脚正中他的肩头!马思源啊呀一声,直喊得惊天动地,胳膊软软地垂下来,一副脱臼的模样! 其余混混见此情景,一齐大叫道:“这,这不是宇文家的大公子吗?人称京都第一豪侠的宇文牧州!快跑快跑,此人英勇无敌,我等不是他的对手!”口中一边大喊,一边飞跑,转眼间就跑个干干净净,只留下了一地的太监! 李勒三拳两脚打跑了一群“江洋大盗”当真称得上是威风凛凛,英雄了得,远处观战的百姓们齐声叫好,大声为他鼓掌! 地上趴着的那四个小太监也长舒了一口气,都叫:“多谢英雄相助!”随即又破口大骂那群蒙面匪徒,不知是从哪里跑来的杀千刀的,竟敢袭击宫中执事,活得不耐烦了吗!骂得上瘾,又开始骂巡城兵马司的人,不知他们怎么当的差,竟然让匪徒在京中大白天的就行凶,回宫之后定要向皇上告一状,收拾收拾这帮吃皇粮不办差的家伙! 年山松站在当地,喘着气看着李勒,嘴里却没说什么感谢的话!李勒微微感到有点不对头,但还是走上一步,拱手道:“这位公公,刚才匪徒行凶,不知可伤着了你?小人宇文牧州,这厢有礼了!” 年山松哦了一声,舒缓了呼吸,问道:“你刚才自称是宇文氏的长孙,不知可是许国公一脉?” 李勒顿时一乐,他刚才还想着怎么该说这事呢,没想到年山松主动相询,倒也省了他许多麻烦!他道:“小人正是许国公的长孙宇文牧州,宇文成都是我弟弟!公公,这里离我家不远,没想到出了这事儿让公公受惊,不如我陪你”他口齿伶俐,这番话又想了好久,所以一张口便流利地说了出来。 还没把话说完,街上气喘吁吁地跑来两名大汉,正是先前坠在年山松后面的两名混混,他们本要打探年山松所行的位置,只是李勒等人抄近路走的快,反而赶在了他们的前头,所以他俩的作用没发挥出来。他俩奔到街口,见戏已做成,立即以袖捂面,转身闪进了一个胡同。 他俩动作虽快,可还是被年山松看到了。年山松微微一皱眉头,摆手叫李勒不要再说下去了,他道:“少年郎,你敢把戏做到咱家的头上,看来胆子不小啊!那宇文牧州是谁我不知道,没听过他的名头,更无缘见到这位英雄,但既然你冒充他,想来他必是京城里的一条好汉!” 李勒大吃一惊,腾地倒退了一步,心想:“是我们刚才演得过了火,被他看出了破绽,还是英难救美这招在隋朝就被用烂了?可这招是电影里被反复验证过的,再老套也好使呀,凡是美女一遇此招,立马儿智商下降无数个百分点!可为什么姓年的却没智商下降,难道因为他是太监而非美女的关系?” 他脑中胡思乱想,嘴里却道:“公公误会了,我并没冒充宇文牧州,我确确实实就是本人啊!”年山松哼了一声,他当场戳穿李勒的“妙计”却并不因受戏弄而生气,反而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见李勒这时候还嘴硬,竟然有点赞赏,看他的眼神里颇有几分看“后起之秀”的味道,他道:“少年郎,你可知我是谁,又可知我在入宫之前是做什么的?” 剧本不按着李勒的思路走,他也没办法,事到如今,只好硬着头皮问道:“不知公公以前是做什么的?” 年山松道:“我原籍沧州,和你一般大时仗着有点功夫,便横行乡里,乃是沧州街头一霸!那时我和相好的弟兄经常吓唬外地行商,然后再出手相救,以哄骗他们的谢礼!嘿,少年郎,你这招我在二十年前就用过无数次了!” 李勒听完差点儿没趴地上,怪不得人家不上当,弄了半天,我碰上前辈了! 第九章脸皮厚也是一种才华 年山松话一说完,李勒吃惊得快趴地上了,可那四个小太监却吃惊得从地上蹦起来了!他们当然信得过年大总管的话,听他这般说,无不愤怒! 一个太监捂着腮帮子叫道:“好大的胆子,你当我们是行商吗,竟敢随意殴打,我们可是宫中执事,皇上的家仆!” 别一个太监冲上来,一把揪住李勒的衣领,叫道:“你小子,忒不是东西,我刚才还以为你是好人,结果是个大坏蛋!走,跟爷们儿见官去!” 其他两个小太监齐声喊道:“对,带他去见官,请京兆尹大人打他的板子,给咱们报仇!” 李勒心想:“要是去见京兆尹,那事儿可弄大了,家丑想不外扬也不可得,我再也别想‘认祖归宗’了,宇文述非得把我在族谱上除名不可!干脆,丢人还是在家里丢吧!”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他也来劲儿了,把脖子一梗,瞪着眼睛道:“京兆尹官职太小,咱们去见国公爷!许国公府就在前头,你们敢不敢随我去见他,把这事儿说说?有种没有种,有种咱们一起进府,那叫爷们!没种就放了我,你们就是娘们!” 太监们最恨的事就是别人说他们“没种”四个小太监差点儿就被他气疯!抓着李勒衣领的那人尖着嗓子叫道:“你说谁没种?你这个王八蛋,你才没种呢!去就去,东风吹战鼓擂,老爷们儿打架,谁怕谁呀!” 李勒反手也抓住他的衣领,骂道:“你这死太监,还真敢去呀!好,那爷爷就陪你去!告诉你们,我宇文牧州别的都怕,就不怕别人跟我叫板!走,现在就走!” 小太监们越生气,他越高兴,只要能被带进国公府,那就一切好说了。宇文述肯定不愿此事张扬出去,私下里必会摆平这些太监,而他又会担心自己再惹祸,也会给自己安排一个职司,此后自己慢慢发展,总有出头之日! 小太监们见事情都到这份儿上了,这人还能嚣张得起来,都气得不行,一起大叫大嚷着要送李勒去见许国公! 啪啪啪,就听有人在旁鼓掌!众人扭头一看,鼓掌之人竟是年山松! 年山松冲李勒一挑大拇指,道:“少年郎,你够狠,嘴够硬,脸皮够厚!想当初我年山松在道上混的时候,没有你这本事!如果换做是我被人当场戳穿把戏,我绝不可能有你这份胆气!”他心里有句话没说出来,要是他当初有李勒这么刺头,也不可能被人追得四处逃跑,最后只好净身躲入宫中! 别看李勒和小太监来劲儿,但和年山松这种大太监还是不会翻脸的,得罪谁或不得罪谁,也要分清尺度的!他尴尬地笑了笑,道:“年公公,我没说谎,我真是宇文牧州,许国公的长孙,你要是不信,咱们去府里一问便知!你信不过我,总信得过国公爷吧?” 年山松心想:“你当我脑袋坏了,把你带进国公府里去,问许国公这小混混是不是你家大孙子,别人不得当我是大傻帽么!” 他摆了摆手,命小太监放开李勒,叹口气道:“你既有这么大的胆子竟在我面前做戏,想必也是京城街头数得上的人物,可你到现在还要冒充宇文牧州,想必那人更是了得,你就不怕那位好汉得知你今日所为,找你的麻烦吗?” 根据年山松以前的经验,谁做这种事能留真名呢,肯定要冒充别人的,所以他至始至终就不信李勒说的话!实事上他以前是敲诈行商,所以不留真名,可李勒不是要敲诈他,而是要让他引自己成功进府,所以当然要说真名了! 两人做的事情一样,但目地不同,年山松是没法理解李勒的行为的! 李勒急得直跺脚,这姓年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呢,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当真拿他没招!他气道:“我怕什么,难道我自己还能找自己的麻烦不成?” 年山松见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中好笑,却也不想再计较了,说道:“你走吧,看在你是我后辈的份上,今天这事就算了!”说完,他挥手叫李勒离开,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如果在大街上和一个混混较真儿,只能惹人笑话。 李勒心知今天是不可能见着宇文述了,可这事儿又不能怪他,小混混遇上了老混混,谁也想不到的事呀!他站在街中,脑中一片混乱,没听清年山松说的话,一时没动地方! 那几名小太监见他还不走,一起喝道:“你还不走啊,这事要是换了别人,非把你屁股打烂不可!年总管大发善心放了你,你还敢矗在这儿,当真要去见官不成?” 李勒回过神来,咽下一口唾沫,心想:“好,既然你们认定我是冒充的,非说我是个骗子,那我不耍把无赖,岂不是对不起你们!” 他双眼圆瞪,踏上前一步,说道:“好啊,多谢年公公大发善心!可兄弟们做戏不容易,你大人有大量,好人做到底,赏我们几个饭钱吧! 小太监们几乎气晕,见过混蛋,可没见过这么混蛋的!一名小太监怒道:“你都被戳穿了,还敢要谢礼,莫非真当我们是行商那么好糊弄不成?”实在气不过了,真想一记窝心脚,把李勒给踹死! 年山松哈哈大笑:“我不如你,我不如你呀!我活了四十多年,见过无数狠辣的角色,可到了这份儿上还敢耍狠的,你是头一个!好,要钱我给你便是!”说罢,探手入怀,取出两锭大元宝,递给李勒! 小太监们面面相觑,年总管多横的人呀,在宫那可是排得上号的狠人,怎么今天反倒向个街头混混低头,这是怎么话儿说的? 李勒也没想到年山松能真给他银子,刚想再交待几句场面话,忽见远处驰来一队人马,顶盔贯甲,乃是城中的卫兵!场面话还是留着下回说吧,他接过银子,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见他走了,小太监低声问年山松:“大总管,不打这人一顿就算开恩了,为啥还要给他银子啊?” 年山松望着李勒的背影,说道:“宁负白头翁,莫欺少年郎,后生可畏呀!今日就当结个善缘吧!” 他心里明白,当今皇上要远征高句丽,在民间广招兵勇,象李勒这种小混混大都趁机参军,以求富贵,如果李勒也参了军,凭他这股狠劲,只要不死,十有**能出人投地。今天顺了他的意,没准以后就能用得到他,也算是给小王子积了条人脉,两锭银子换条人脉,这生意可不是一般的划算。即使李勒出不了头也没关系,损失的不过是两锭银子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年山松在宫中久了,什么事没见过,什么人没遇过?碰到可用之人,需当放长线钓大鱼,散饵一百,只要钓上来一条,就算成功!这么长的心思,这么深的城府,岂是小太监们能够理解的! 那队兵马驰到近前,为首的队正在马上冲年山松一抱拳,问道:“这位公公,刚才发生了何事?” 年山松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 旁边的小太监却气道:“你们怎么才来呀!刚才有歹人行凶,有个混混冒充宇文牧州的名头对我们进行勒索,我们总管“ “住口!”年山松喝到。 巡城卫兵自然听过宇文牧州的名字,那可是令人头疼之极的家伙。队正吃惊地道:“不可能吧,怎么可能有混混冒充宇文牧州,活得不耐烦了吗?”他这话的意思是宇文牧州是混混头子,哪个小混混敢冒充他呀! 听在太监们的耳朵里却变了味儿,他们同时想到:“原来宇文牧州果然是个了不起的好汉,看来那个冒充他的小混混有苦头吃了!” 年山松心念一动,问道:“宇文牧州在京城里很有名气吗?” 队正苦着脸道:“哎哟,岂止是有名气,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他呀!”话一出口,立即意识到有语病,眼前这名公公好象就不知道谁是宇文牧州,正待解释几句,却见年山松点了点头,又摆手让小太监们上马,似乎懒得再答理自己这小人物!受了轻视,队正很有些悻悻然,解释的话就没出口。 年山松不愿再浪费时间,带着小太监们接着赶去许国公府。路上一名小太监说道:“既然宇文牧州是国公爷的长孙,那没准待会咱们还能看到他呢!” 另一名道:“是呀,象他这种好汉必不愿别人冒他的名头招摇撞骗,等见了他咱们把事一说,保准他会去找那个骗子算帐,也算替咱们报了仇!” 又一名道:“那个骗子当真可气,脸皮比大兴城的城墙都厚,非得请宇文牧州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众太监齐声称是。 年山松心中却另有计较,他是去为静妃拉拢大臣的,那宇文述老奸巨滑不见得能拉得动,宇文成都本事不小,可寻不到因头,也没法拉拢他。可宇文牧州却不同了,这人名声如此之大,想必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正是静妃娘娘用得着的人,拉拢他也需因头,今天那个小混混可不正好给自己送上一个! 骑在马上,年山松用马鞭轻轻敲着靴帮,心想:“回去和娘娘说说,想个办法搭上宇文牧州这条线,看他喜欢什么,是美女还是金银,或是要升官,只要他提得出来,咱们就送得出,嗯,就以小王子的名义送!一来二去的,不怕他不上我们的船!” 第十章恶人自有恶人磨 李勒深怕被巡城卫兵抓住,那可就坏事了!宇文述没见着,先吃一顿皮肉之苦,实在太不划算。他在大街上快步离开,刚开始还能强自镇定,待转个弯进了个小巷子,立即发足狂奔,他也不管小路通向何处,只要遇到岔路便捡偏僻的钻! 一路狂奔出足足二里多地,实在累得跑不动了,这才停下休息!喘过几口气后,再起身小跑,待跑到一个四通八达的街口,他才彻底放松,这是条极其宽敞的街道,大街两侧有十来个小巷子的入口,如果巡城卫兵追到这儿,李勒只需找个胡同钻进去,就能再次逃脱。 找了个巷角墙根儿,李勒往地上一坐,呼呼喘气,天气虽然寒冷,可这么一大圈的跑下来,他仍是热得汗流浃背,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解开衣襟扇风。 街头吹过一阵冷风,不仅吹冷了李勒的身体,也吹冷了他的心。前几天他刚醒过来,虽然还不适应新的身份,可心里总有股冲动劲。现代人穿越到古代,这是小说里常有的桥段,那些回到古代的人无不是顺风顺水,升官发财,娶漂亮老婆,金子银子用车拉。 这几日李勒在床上养病的时候,就曾想过凭自己超越千年的知识,又对历史的进程有所了解,只要有个机会就能发达起来,就算不能封公封侯,做个富家翁总可以吧!盖所大房子,置办几千亩良田,娶个美女当老婆,再养上几个俏丫头,那小日子可得有多美! 可今天一出来,他这心里头就凉了半截,古代的人并没有书里写的那样智商平均水平较低,相反该滑的滑,该精的精,自己要靠脑袋发达起来,不太容易!而要傍个靠山却也难上加难,连宇文述的面都见不着,怎么傍靠山呀? 做生意,没本钱!炼钢铁造玻璃,不会那技术!如果说到一技之长,他除了嘴皮子功夫外,能拿得出手的就是突刺技术了,从前他有个大客户特别喜欢跟人玩拼刺刀,为了做成生意,李勒专门去学了半年的拼刺,技术还不赖,后来跟那客户一动手,竟还把他给打败了,客户输了刺刀,反而高兴,自称是终于有人能把他打败了,还把一笔大生意给了李勒! 李勒心想:“除了拼刺,我还会点截拳道,要不然开个武馆,收上几百个徒弟,顺便再卖点大力丸啥的?这年头大力丸的生意不会有太多人做吧?” 正胡思乱想着呢,忽然天上掉下来个东西,啪的一声砸到了李勒的脑袋上!李勒吓得噌的从地上跳了起来,以为是巡城卫兵追来了!四下望去并无士兵,再一低头,发现砸自己脑袋的只不过是一根竹竿,二尺多长,不知是干什么用的! “哎呀,这位官人,不好意思打到你了,真是抱歉!”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头上传来。 李勒抬头望去,这是个二层小楼,楼上高高的有扇窗户,窗户半开着,一名少女左手高抬撑着小窗木格,右手则捂在嘴上,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向下看着李勒,目光中微露歉然之色! 呀喝,拿撑窗子的竹竿打我脑袋,还叫我官人,莫非当我是西门庆不成?李勒原本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只觉得天下事当真不可思义!他笑道:“小娘子可是姓潘,闺名金莲?不知你丈夫武大现在何处?” 少女眼中本还有些歉然,听李勒这么一说,歉然慢慢消失,变成了惊愕,惊愕随即又变成了愤怒!捂着嘴的手放了下来,露出了相貌!一张雪白的鹅蛋脸,秀气的鼻子,嘴唇稍微有点厚,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嘴唇就叫做充满诱惑力的性感红唇,大大的杏仁眼上是两条乌黑的长眉,额前梳着刘海儿。淡黄色的碎花小比夹把这张脸蛋映得格外动人! 李勒咽了口口水,真是个小美人啊! 少女冷哼一声:“哪里来的登徒子,竟然敢出言调戏姑奶奶!”泼辣的语气和柔美的外貌,完全是两个极端! 呀,运气,竟然碰上了古代的不良少女!李勒虽然历史知识不怎么样,但少女梳刘海儿,少*妇绾髻子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情知自己说什么丈夫,等于把她说成了已婚少*妇,惹得她生气了! 他原本不是轻薄之人,刚才一兴奋出言调笑已是后悔,见少女生气,连忙抱拳作揖,道:“这位姑娘,在下说错了话,还望你别见怪!” 那少女却不是个好相与的,她的父亲乃是京城里大有名头的人物,平常谁敢得罪她呀,被人调戏这还是生平头一回! 少女在楼上,李勒在楼下,少女有心抓住他狠揍一顿,又怕他跑了,眼珠一转,语气又是一变,柔声说道:“这位官人,实在是小女子的不对,不小心让竹竿打到了你,请你到前门来,我向你奉茶陪罪可好?”说着,伸出葱葱纤指,向着东面指了指。 李勒一愣,咦,她刚才还那么泼辣,怎么这会还要给我茶喝?哦,莫非这里是青楼,这少女在拉我这个客人!他心中略感失望,好好的一个姑娘,可惜了!有心不理,口中却着实有些干渴,他跑了这么远的路,早就渴得不行,心想:“也罢,喝上一口水,我走人就是!”他冲少女道:“那么多谢姑娘了!”顺着手指方向,他转向前面走去。 转了一个弯,出了巷子,来到前面!一到了前面,眼前登时一亮,好大一条长街,这条街比他刚才蹲的那条还要大上数倍!此街通南贯北,无论向南还是向北望,都是一眼望不到头,也不知这街到底有多长,再看宽度,至少有一百多米,在街的这头都看不清彼端行人的相貌! 青石路上百姓无数,贩夫走卒,熙熙攘攘,各种车辆川流不息!街上不但有汉人,也有着装古怪的胡人,还有黄头发的欧洲人,人数之多,光眼前这一段街道上就有数千之众! 乖乖的,这是什么街啊,好生气派! 李勒看了半晌,心中赞叹,大隋帝国当真是强盛啊,看来万国来朝不是咱中国人自吹自擂的话,当真就是如此!他向街旁望去,自己所站地方也就是那个少女指的前门,却不是一户民宅,而是家店铺。三开间的门脸儿,檐下匾额上写着几个大字“席家生药铺”! 他又笑了,赶情我这西门庆不是开生药铺的,那金莲小妹妹却开了一家!还好,不是青楼就好!他紧走几步,踱到药铺门口,向里面张望,只见铺子里有不少客人,还有十来个伙计! 见李勒在门外一站,一名伙计叫道:“客官,你哎呀,怎么是你!” 李勒心想:“为什么不可以是我!”他不太好意思直说是少女请自己来喝茶,可又没什么话好说,只好挤出笑容,道:“店里生意不错啊,恭喜恭喜!” 谁知这句话出口,那伙计不但没有半点待客之道,反而惊慌失措地叫了起来:“不好了,毒蝎子打上门来啦!兄弟们抄家伙呀!”他顺手抄起根一人来高的蜡木杆,向李勒冲了过来! 李勒奇怪地道:“真是怪事,我又不认识你,干什么打我呀!”心想:“难不成这伙计是那少女的情郎,知道我调戏了他,所以找我理论?不对呀,那少女不认得我,可这伙计却认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伙计气势汹汹地拿着蜡木杆冲上来,李勒心中有气,见伙计冲势太猛,他侧身一躲,随即伸脚勾出,把伙计绊倒,顺手抢过他手里的蜡木杆,喝道:“我又没招惹你,为何一见面就动粗,当我是好欺负的么!”别看他在年山松面前做戏和混混们假打,事实上说起手底下的功夫,他还是有两下子的,截拳道并非白练! 就在这时,店里有人说道:“爹,就是他,他刚才在咱家楼下,和我说了好些不知羞耻的疯话!” 李勒抬眼看去,只见铺子里面走出一大群人,当中两人一个就是刚才那名少女,另一个则是个中年大汉,气势豪放,块头极大,仿佛一头牦牛似的! 中年大汉见到李勒,顿时怒目圆睁,大声道:“好啊,宇文牧州,你小子胆子也太大了吧?竟敢跑到西城来撒野,还敢调戏我的女儿,你当我铜皮犀牛是吃素的吗?” 第十一章以一当十 李勒听罢,向身后的大街望了一眼,心说:“这里是西城?我跑到铜皮犀牛的地盘上来了,还调戏了他的女儿!” 铜皮犀牛却不容他思考,把手一招,他手下的伙计们一拥而上,把李勒围在了中间!铜皮犀牛道:“宇文牧州,你这次带了多少个手下来呀?你手下的人都是菜鸡,上次你被我们打得头破血流,他们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我劝你还是不要当东城的老大,转到西城来给我当个小弟吧!” 说完,铜皮犀牛哈哈大笑,他手下的大小混混们也跟着笑起来!席家生药铺是西城混混们的大本营,这里足足有四五十名能打能砍的混混,根本不怕李勒带人来攻! 李勒想起当初就是这个铜皮犀牛把宇文牧州打死的,自己才得以借尸还魂!他心里生气,见对方人多势重,也有些害怕!可既然出来混,输仗可以,输了势却不行! 把蜡木杆往地上一杵,李勒笑道:“我这次来没带手下,因为我怕他们知道我的秘密!” “你没带手下来?”铜皮犀牛眨巴眨巴眼睛,冲手下使了个眼色,叫他们去周围查看,看看是不是东城的人埋伏在附近。 他一边吩咐手下,一边嘴上嘲讽着道:“怕知道你的什么秘密呀?莫非是你平常自吹是宇文家长孙的那件事?哎呀,这可是个大秘密,全京城除了宇文老爷子不知道之外,别人全知道啊!”说完又是哈哈大笑。 李勒也不生气,指着他身边的少女说道:“你女儿看上了我,死缠烂打地非要嫁给我不可,我不答应,她就要自杀!没办法,我只好来安慰安慰她了!对了,刚才我在她的绣房内和她风流快活了一次,日后必定生出孩儿,你这便宜外公是当定了!” 铜皮犀牛正放开喉咙大笑着呢,忽然听到李勒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登时笑声止住!他的手下原本为了凑趣也跟着大笑,铜皮犀牛笑声突然顿住,有反应慢的混混没止住笑声,还在“哈哈哈”! 铜皮犀牛大怒之下,飞起一脚将其中一名正“哈哈哈”的手下踢飞,怒道:“有什么好笑!” 他的脾气还没发完,就听街上传来更大一片“哈哈哈”的笑声!原来,此处繁华异常,街上行人无数,见他们这里起了争端,不少百姓就停下来看热闹,忽听李勒说出这么一通话来,感觉有趣,自然要发笑了! 李勒用手指点了点气得满脸通红的少女,道:“老婆,咱们孩儿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小小牛!小小的牛儿也!哈哈哈!”后半句拖着长声说出来,紧跟着换他哈哈大笑了。 围观的百姓见他说得有趣,那少女生气的样子又是挺好看的,不少人跟着起哄,笑的声音更大了! 铜皮犀牛心想:“这小子什么时候嘴皮子上的功夫变得如此厉害了?哼,嘴皮子再厉害又有什么用,关键时刻还得手底下见真章!”他喝道:“弟兄们,不能让东城的人在咱们的地头上撒野!上,再把他的脑袋开次瓢儿!” 混混们齐声答应,纷纷抄起木棍扁担之类的“凶器”向李勒围了上去,有的混混从地上摸起砖头,对着李勒的脑袋不住瞄准,随时准备着飞他一记板砖! 李勒先四下扫了一眼,看看有没有逃跑的可能,见混混们堵得严实,知道今天不动手是不行了。 他收起笑容,哼了一声,右手将蜡木杆提起,拇指轻贴胯处。右脚为轴,身体半面向右转,左脚向前迈出一步,两膝微屈上体前倾,手里的蜡木杆向前稍左送出!啊的一声大喝,两眼恶狠狠地瞪着正前方的一名混混,把那混混吓得一哆嗦,腾腾倒退两步! 李勒的这套举枪动作,在现代突刺技术中,被称做压顶送,二同时,一般高!使出之后,气热非凡,先声夺人,未曾交手就让敌人先自胆寒! “打他,使劲儿打他!”忽听一人大声命令道。 这个命令可不是铜皮犀牛下的,而是他的女儿!少女被李勒那声老婆气得眼泪汪汪,她本想把李勒骗到前街来,然后痛揍他一顿,非打的他痛哭流涕不可!可没成想还没等把李勒打哭呢,她自己倒先被气哭了! 刚刚被李勒吓退的那名混混自感丢人,为了找回面子,他口中嗷嗷大叫,抄起扁担,抢先第一个冲向李勒! 耳轮中就听“咚”“啊”! 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再看这名勇敢的先驱混混,他扔掉了扁担,手捂着鼻子放声惨叫,鲜血从指缝里窜了出来,头晕脑胀之下,向后摔倒,随即便人事不知了! 众人还没看清李勒到底是怎么出的手,那个混混就已经躺到地上了! 随后有两人同时大喝:“哎喝,毒蝎子涨能耐了!”两名大汉同时扑上,一左一右把李勒夹在了中间! 只见李勒将蜡木杆向左前方滑动,似要刺左面那人,却突然间转枪疾刺向右!又是咚的一声闷响,右面那人二话不说,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随即李勒将蜡木杆向右前方一晃,晃得左边那混混情不自禁地把目光随着蜡木杆右转,却突然间眼前一花,咚的一声,他也躺地上了! 围着他的混混们大骇,这是什么招术,怎地快到了这般田地? 现代突刺技术讲究的是快、狠、准,不求姿势优雅,只求一招毙敌!这是世界上从古至今,从东方到西方,无数的军人用鲜血和生命在实战中换来的宝贵战术,是杀人技巧的巅峰之作,一旦使出,端地是凌厉无比,狠辣异常! 如果非要把突刺和中国的武林高手联系在一起,那么最形象的就是东方不败!就算令狐冲的独孤九剑再厉害,能破天下所有的招术,可碰上东方不败他也是没招!因为东方不败够快,快到就算令狐冲看出了他的破绽,可不等破解呢,绣花针已经刺到了冲哥哥的脸上! 突刺也是如此! 对于头一回见识到这种杀人技巧的人来讲,就算是年山松来了也照样得被打趴下,这和习武多久无关,超越时空的杀人技巧,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破解得了的! “并肩子上啊!”混混们齐声大吼,一起冲了上来,手中各式武器玩了命似的向李勒身上招呼!李勒刚开始还有些害怕,但接连刺倒三人之后,信心大增,看来自己并非一无适处,还是有点本事的!以后别叫倒勾太岁,干脆叫打架王算了! 手中蜡木杆连续刺出,只听咚咚咚响声不绝,他前面的七八个混混全被一人一枪的刺倒,人人全是面门中枪,有的鼻梁被刺断,有的被刺中了嘴,只好满地找牙!不管是谁,只要中枪必是血流满面,惨叫连连! 噼啪声中,李勒的后背也中了几下狠的,突刺对付正面的敌人还行,可背后的却没办法了。在实战中有种战术叫铁三角,三人背对背站着刺杀敌人,互相保护背后,可李勒只有一人,没有同伴保护他的后背,只能硬挺着挨打了! 眼瞧着李勒就要被当街放倒,突然听到有人高声叫道:“哥哥莫慌,兄弟们来了!弟兄们上啊,给西城的王八蛋们点颜色看看!” 喊话之人竟是马思源他们! 第十二章扬名于京城街头 马思源一行人有十来个,他们分开围观的百姓,横冲直撞地冲进战团!他们打架经验丰富,并不分散开找人单挑,而是几个混混抓住一个对手,扯着头发就是狠捶,不打得对手满头是血,绝不放手! 东城的人冲进战团,噼里啪啦几下子就冲开一条“血路”来到李勒的跟前。谢长留叫道:“哥哥,你还好吗?有无受伤?” 李勒没回答,现在不是说废话的时候!他把后背靠到陈信身上,道:“老陈,保护我的后背!” 陈信点头答道:“是,哥哥!”他手里拿着根不知从什么地方偷来的擀面杖,和李勒背对背的站好! 西城的混混人多势众,见李勒来了帮手也不畏惧,呼啦啦再次将东城的人围了起来!铜皮犀牛对女儿嘱咐了几句,少女恨恨地瞪了眼场下的李勒,气呼呼地扭头回药铺里面去了! 接过手下递来的两柄香瓜铜锤,铜皮犀牛亲自下场,西城的混混们自觉地给他让开一条道路,走到李勒的跟前,他把手中铜锤一碰,当的一声大响之后,喝道:“宇文牧州,你这记吃不记打的劣货,上次我放过了你,这次你竟然变本加厉,敢上门来欺负我的女儿,这笔帐非要算清不可!今日你休想我能再手下留情!” 李勒看了看他那两柄香瓜铜锤,心中好笑里写隋朝的猛将,总是说什么手舞几百斤的大铁锤,现今一看,完全不是那回事呀!铜皮犀牛手里的铜锤看外表不象是锤,倒有点象火柴头,顶多也就二十来斤!不过想想也对,如果他真能抡得动上百斤的大锤,那还用得着当混混头子么,早成一代名将了! 他呵呵一笑,用手中蜡木杆一指铜皮犀牛,笑道:“丈人,你老人家也亲自下场啦,这么大岁数可别闪了腰!不过你老人家放心,小婿我最懂礼数,等会交手肯定会手下留情,我不敢打伤你呀,怕你姑娘晚上不让我上床!” 李勒嘻皮笑脸地把话说完,东城的混混们齐声大笑,不少围观的百姓也跟着哄笑起来,人群中有几名大汉,头戴斗笠,帽沿压得极低,似乎怕人认出他们相貌似的,听李勒胡言乱语,他们也忍不住发笑! 其中一条汉子性格活泼,叫道:“小心你媳妇儿挠你!” 另一名大汉低声斥道:“别多嘴,当心惹人注意!” 先前说话那汉子似乎很怕他,赶紧闭嘴,不敢再出声! 这时街上围观的百姓已是人山人海,围在外面的百姓都踮着脚向里面张望,人群外一队车马经过,当中一座车驾,六檐垂穗,鎏金嵌玉,外表极是华丽! 车驾被人群堵住,行走不得,车帘一挑,金丝锦绣之后露出一张美貌少*妇的脸。少*妇问车旁的随侍:“小德子,前面那是怎么啦?” 被称做小德子的人尖着嗓子道:“奴婢不知。哎唷,公主娘娘,快点儿把帘子放下,小心着凉,这天儿冷着呢!” “死太监,连我的事都敢管!去,上前面问问,到底怎么啦?”公主娘娘冲小太监一瞪眼。 小德子知道这位公主娘娘最喜欢的就是讲八卦,对于西家长东家短的琐碎事儿,有种难以抑制的酷爱,一天不嚼舌根子就难受,也真难为驸马爷了,这种老婆他也能忍得下去。 他连跑带颠地上前向百姓们打听了,复又跑回车旁,道:“公主,前面有人打架,听说是一个人打败了三十多个,端地英雄了得!不过现在对方招集了上百好手,把他又给围住了!” “有人打架?”公主大喜,两眼放光,从车里探出半个身子,就想钻出来! 小德子登时急了,尖声道:“公主公主,不行啊,你可不能出来,太有失体统!要是让皇上知道你在街上看人打架,还不得龙颜大怒啊!你在车里坐着,我站在车辕上面,一边看一边给你讲!” 公主听他提到父皇,这才缩回去:“看仔细着点儿,可别漏说了精彩的场面!” 场中的李勒和铜皮犀牛还在说着狠话,刚刚互相侮辱完对方的十八代祖宗,现在正在侮辱第十九代! 围观的百姓不耐烦地叫道:“还打不打,还打不打?只说不练,算哪门子的好汉?” 铜皮犀牛刚才见李勒一出手就放倒了快十个人,出手如电,心中也自忌惮三分,万一动手后被打个满脸开花,在众目睽睽之下如何下得了这个台?最好能用言语挤兑住李勒,改日在无人郊外再动手,那时互拍板砖,输了也不丢人! 李勒却是信心十足,铜皮犀牛用的是锤,肯定动作不灵活,打败他是十拿九稳之事!听百姓们叫嚷,他四下里一抱拳,道:“好,今儿有各位父老乡亲做证,我宇文牧州就给大家露上一手,不要大家捧钱场,只要捧人场就行,掌声响起来呀!” 百姓头一回见着这么说话的人,大声起哄道:“好呀,是条汉子,够英雄!”鼓声如暴雨一样响了起来。 李勒将手中蜡木杆一摆,猱身上前,向铜皮犀牛扑去! 人群外的公主问道:“小德子,怎么啦,为什么他们全都拍手!” 小德子道:“场里两个人要动手,大家都在给那个年轻儿的鼓劲,看来他人缘不错!” 公主奇道:“百姓为那个年轻人鼓掌?他很受人爱戴吗?” “动手了动手了!”小德子叫道! 李勒挺枪踏步,蜡木杆向右一晃,虚刺铜皮犀牛的左肩,铜皮犀牛不识得厉害,扬起左手铜锤格档,谁知蜡木杆突然下滑,疾刺他的肚皮,卟的一声,正中肚脐眼下方! 围观百姓暴出哄天价的喝彩声:“好功夫,在往下一点就废了他的命根子啦!”掌声又如雨点般响起! 小德子一呲牙:“哎呀,这下子够狠,我看着都替他疼!” 那公主又连声追问,小德子忙口沫横飞地为她讲解此招之妙! 铜皮犀牛身子沉重,虽然挨了下狠的,却没跌倒,腾腾倒退几步,还没等站稳身形,李勒挺枪再次逼上! 只见李勒这回将蜡木杆向左一晃,虚刺铜皮犀牛的右肩,铜皮犀牛记吃不记打,竟然又上当,扬起右手铜锤格档,蜡木杆又突然下滑,卟的一声,第二次刺中他的肚皮,不偏不倚,还是上次那个地方! 铜皮犀牛发出一声大吼:“你怎么每次都刺我肚子啊?”腾腾又倒退几步! 李勒叫道:“好,这回刺你脸!”蜡木杆第三次刺出,方向是正铜皮犀牛的面门! 铜皮犀牛不疑有它,双手互交,举起双锤,大喝道:“开!” “开”字尚未音落,铜皮犀牛又叫了声:“哎呀!” 原来,李勒虚刺面门,见他抬手相格,蜡木杆第三次下滑,卟的一声,又刺中铜皮犀牛的肚皮,照旧是原来那个地方! “我说丈人,你听话也得听全啊!我是想说这回刺你脸,其实还是刺肚皮!”李勒啧啧咂嘴,摇头道:“你瞧瞧你,这么大岁数了,做事还这般毛燥,又挨捅了吧!” 铜皮犀牛身子粗壮,可再结实的身子也耐不住被连捅三下,还是同一个地方!他又退了几步,已经退到了药铺门口!他只感腹中翻江倒海似的疼痛,恶心的想要吐! 李勒嘴里说着风凉话,可手中蜡木杆却是不停,他紧跟上前,叫道:“小心了,这回刺你脸!”蜡木杆对准铜皮犀牛的面门刺去! 铜皮犀牛再笨也学乖了,这回不管李勒喊啥,他都不肯再上当!奋起身上最后的力气,站直了身子,双臂下移,护住他屡受重创的肚皮! 咚的一声闷响,蜡木杆刺中了铜皮犀牛的面门,听声音估计是鼻梁骨断了! 铜皮犀牛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双眼翻白,向后仰天便倒,扑通声响,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上,一脚在药铺门槛儿里,一脚在药铺门槛儿外! 李勒收起蜡木杆,笑道:“你说你,我不是告诉你要刺脸了嘛,你怎么还捂肚子啊,捅你捅得我手都软了!” 说笑间,就听身后象下雹子一样,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掌声,如同一块大石头掉进了水里,掌声以他站立之处为中心,向四面八方传了出去! 第十三章朱雀大街耀武 车里的公主听到这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压不住心头的好奇,又问小德子道:“怎么啦,这回又怎么啦?” 小德子满嘴唾沫乱飞地道:“刚才的打斗着实精彩!公主你知道那年轻人的武器是什么吗?那可是上古洪荒时代的法宝,名为摄魂杆,此杆专收人的魂魄!” 公主吃惊地道:“有法宝吗,我倒是没见过!” 这小太监平时在茶馆里听书,最喜欢鬼怪神仙的段子,这时为公主讲解场中打斗,情不自禁地开始胡乱编造起来!他道:“确实是法宝!其实那个中年壮汉手里用的铜锤也是件法宝,乃是昆仑老母用过的捣药杵,只不过比摄魂杆还要差上一个档次!” 指着远处,小德子又道:“公主你可知刚才百姓为何大声鼓掌?是因为那名中年壮汉挥舞手中捣药杵,化出两条金龙,张牙舞爪地扑向那年轻的后生!那年轻人也不示弱,将摄魂杆舞得如同车轮相仿,密不透风,金龙根本无法穿过这片杆影去伤年轻人!但是,虽然摄魂杆可以抵挡得住那过两条金龙,但只抵挡不还手也不是办法呀!公主你说对吧?” 公主摇头道:“这和你上次说驸马与靠山王的手下过招,好象差不多呀!” “那是完全不一样的,差得太多了!”小德子先跟风先鼓了几下掌,又说道:“那年轻人不甘心只挨打不远手,心中暗暗念起咒语,召出七朵白莲花向那中年壮汉打去!中年壮汉识得白莲花的厉害,喝令金龙去咬白莲花,虽知金龙法力不够动作太慢,竟然只咬住六朵莲花,却让最后一朵打中了那中年汉子” 场外主仆二人一个说得起劲,一个听得认真,此时场内的战斗却已接近尾声! 西城的混混们见李勒只用了四招就将铜皮犀牛打败,无不大吃一惊,他们以前与宇文牧州多次交手,那宇文牧州除了下手狠辣之外,并无其他出众的本领,要不然上次也不会被人用板砖砸破了脑袋! 可这次交手,却见宇文牧州武艺高强,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代大侠,蜡木杆疾刺之下,几无一合之将!铜皮犀牛何等人物,那可是西城帮派里的第一好手,两柄香瓜铜锤之下败过无数大小混混! 今天与宇文牧州过招,竟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连挨四下,现在躺倒在地,满面背血,生死不知!估计就算死不了,也得落个重伤!这宇文牧州只不过几日未见,为何竟变得如此厉害,难不成被鬼怪附体了不成? 鬼怪附体不至于,借尸还魂倒是真的,宇文牧州已死,现在活着的是李勒! 西城的混混们惊叫声中,不少人同时冲上,护住铜皮犀牛,其余擅长见风使舵的,找个空子钻出人群逃走了! 东城的混混大喜过望,没想到哥哥被拍了板砖之后,竟拍出了一身好武艺,轻轻松松的打败了死对头!狂喜之下,各自抄起武器,没头没脑地追着对手们狠打! 西城混混逃入席家生药铺,关门上板,死死顶住门板,有的还搬来桌椅板凳堵在门口,铺子里的少女见父亲被打,吓得六神无主,只是叫着:“快快,快去找我弟弟来!” 马思源等人在铺子外面砰砰踢着大门,都大喝:“识相的快点开门,出来给爷爷们跪下磕头,否则惹得爷爷们兴起,一把火烧了你们的老窝!” 李勒满面红光,心里的得意劲儿就甭提了,自来古代之后,属今天过得最痛快! 他握着蜡木杆冲四下里的百姓连连抱拳,大声道:“各位父老乡亲,这铜皮犀牛乃是西城一霸,欺男霸女,强买强卖,无恶不作,早就引起了乡亲们的不满!今日我宇文牧州替天行道,除此恶獠,本应将他击杀,不过看在他女儿和我有一段露水姻缘,又再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就暂且放过了他,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各位乡亲,如果以后这铜皮犀牛再敢仗势欺人,你们就报我的名字,保准他再不敢逞凶,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宇文牧州!” 百姓们齐声高叫:“宇文牧州,宇文牧州!好样的!”上万人齐声高呼,声势惊人! 其实话说回来,铜皮犀牛是西城的恶霸,不是好东西,可宇文牧州是东城的太岁,也不是什么好鸟,他俩人是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可现在看热闹的百姓哪还管得了这许多,都在为得胜者喝彩! 东城的混混们兴高采烈,一拥而上,将李勒举了起来,高高抬在肩上,向上万的百姓展示,助他扬名!李勒得意洋洋地坐在大汉们的肩上,不住地向周围百姓抱拳,那架势就象是名得胜还朝的大将军相仿! 远处的小德子还在瞎白话儿:“那中年壮汉的手下见主将受伤,无不大惊,喧嚷嘈杂声中,各持兵器杀上来,要将那中年壮汉抢回,殊不知”突如其来的掌声和喝彩声,盖住了他的胡言乱语声,小德子只好住嘴! 那公主急道:“又怎么啦?不行,我不听你讲了,我要自己看!”她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从车里钻出来,与小德子并肩站到了车辕上! 小德子吓得脸都绿了:“公主,使不得,这可是朱雀大街,你抛头露面传出去多难听啊,我回去又得被驸马爷骂了!” “你就长个欠骂的脑袋,挨骂也是应该的!”公主笑骂道。她远远望去,就见人群中一人被举了起来,看样子估计就是那个打胜仗的年轻人了,百姓们不管有没有看清打架过程的,都在大喊着:“宇文牧州,宇文牧州!”就象是现代的粉丝们遇见了心中偶像似的,叫个不停! 其实大多数百姓都是跟着起哄的,不少人连宇文牧州是谁都不知道,反正大家都喊,咱也不能落下呀! “宇文牧州?这名怎么这么熟啊?”公主愣了愣,忽然道:“是不是大哥家的那个宇文牧州啊,今年中秋节吃团圆饭时听公公问起过,问他为什么没来,是不是他呀?” 小德子道:“可能是吧,我也没见过,不过听其他人说,这个宇文牧州挺不讨大夫人喜欢的,好象是被赶出家门了,现在就瞒着老太爷呢!” 这名公主不是别人,正是宇文士及的妻子南阳公主。这条大街也正是著名的朱雀大街,南阳公主府就在大街右边的兴道坊里,南阳公主要进宫去,一出门正好碰到了这件事! 南阳公主才不管此宇文牧州是不是彼宇文牧州呢,她生平最喜欢两件事,一件就是嚼舌根传八卦,另一件就是凑热闹,见李勒此时如此受京城百姓的“爱戴”这个热闹要是不算她一份,她晚上都睡不着觉! 站在车辕上高举双手使劲挥舞,南阳公主叫道:“宇文牧州,往这边看,我是你婶娘啊,你快往我这边看呀!”此时朱雀大街上人声鼎沸,她的声音根本就传不出去,更别提李勒能够听见了! 小德子苦着脸道:“公主娘娘,我的好娘娘呐,你快点儿下来吧!咱们赶紧入宫吧,静妃娘娘还等着你呢!” 朱雀大街往北便是朱雀门,乃是皇城的入口,也是整条大街的尽头,往南却还长得很,大街两旁足足有一十八坊!东城混混们要想风光夸武,便要向南走! 混混们抬着李勒,向南进发,一路上接受百姓们的欢呼!身后无数百姓跟随,有不少好事之徒竟然找来锣鼓唢呐,一路吹吹打打,仿佛迎亲队伍一般,跟在李勒等人的身后起哄! 凑热闹乃是人之常情,何况大兴城内人口百万,饱食终日无所事事之人众多,这时代又没有什么娱乐节目,一旦碰上个大热闹,哪有不聚众围观的?随行的人众越来越多,几乎和新科状元跨马游街差不多了! 后来的百姓不知发生了何事,难免向旁人打听!被打听到的人眉飞色舞地道:“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哎呀,你可有好戏没看到了,听我跟你说!最近京城出了妖怪,乃是一头吃人的犀牛,全身厚皮好似铜板相仿,吃人无数,官府束手无策!” “京城出了妖怪吗?我怎地不知?”有百姓惊问。 “嘿,你不知道的事儿多着呢!官府张贴了榜文,说谁要是打死这头食人犀,就封谁做大官,结果榜文被一名壮士摘下,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豪侠宇文牧州!这宇文牧州当真了得,三拳两脚就将那食人犀打死,为民除害!这不,我们就跟在他后面叫好,英雄嘛,理当受人尊敬!”说话之人煞有介事地道。 听传言的百姓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也加入了游行的队伍! 走不多远,也有人向他打听,这百姓便道:“天竺国跑来一头喷火食人犀,为祸京城,吃了九十九个小孩的心肝,说是吃到第一百个就会成为妖王,却不成想它正要再吃一个小孩时,却被大英雄宇文牧州发现,出手将他收入了混元金斗,化为一滩脓水!嘿,咱们京城的百姓以后有好日子过啦,用不着再提心吊胆地怕自孩儿被妖牛吃掉!” 问话那人叹道:“原来如此,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以前都没听说过这事!如此说来,那宇文牧州是个为民除害的英难了!” “那是当然!”随行起哄的百姓异口同声地道。 人群中马思源扯脖子喊道:“宇文牧州!” 上万人齐声叫道:“英雄!” “宇文牧州!” “英雄!” 震天动地的呼喊声传遍大兴城的上方!没走出两里地,在一场混混的打斗中获胜的李勒,已经成为了除妖斩魔的神棍级人物,他的大名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城! 第十四章我和这个英雄是亲戚 “他怎么一直都不往我这儿看呀,是不是没听到我喊他?”南阳公主在车辕上急得直跺脚! 小德子在旁却道:“公主,你小心着点儿,别崴了脚!” 南阳公主气道:“都怪你们,光听我一个喊,隔着这么远,他能听见吗?小德子,还有老张头儿,你们跟我一起喊!宇文牧州,我是你婶娘,快点往我这边儿看!” 小德子和车夫老张头没办法,只好一起跟着叫:“宇文牧州,你婶娘在这儿呢,快点往这边儿看呀!” 无论他们怎么喊,李勒始终没有往这边看,上万人在他耳边狂喊乱叫,他要是能听到南阳公主的叫声,那他可就真成神仙了! 南阳公主望着李勒逐渐远去的背影,不无赞赏地道:“看看我侄儿,竟然比新科状元还受百姓欢迎!你们说,他要不是我侄儿,能受这么多的人欢迎嘛!” 小德子连忙拍马屁道:“那当然了,宇文牧州能有今天的风光,还不都是平时公主教导有方,你如不教他做人的道理,他现在算个啥呀,也就是个街头混子!” 车夫老张头儿有点头木头木脑,不会睁着眼说瞎话,道:“我听人说他好象就是个混混!” 南阳公主顿时瞪起眼睛,象只被拔了尾翎的斗鸡一般,尖着声音叫道:“你听谁说的,是谁敢诬陷我的好侄儿?” 老张头儿吓得直哆嗦,他是老实巴交的厚道人,没有小德子那样胡编乱造的本事,听南阳公主厉声喝问,当时就傻了! 他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我是听大总管说的!他说昨天韩氏来找他了,日子穷得过不下去,想找大总管接济一下,大总管厚道借了她五百个钱,也不知她能不能还得上!” 小德子摇头道:“老张头儿,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公主问的是宇文牧州,你说韩氏干什么呀,那韩氏是谁呀?” “就是宇文牧州的娘呀!”老张头吃惊地道。 南阳公主安静下来,不再车辕上又蹦又跳了,低头问老张头:“韩氏?她不是大哥的侧氏吗,怎么会穷得要找来福接济,大哥不管么?再说就算要找人借钱,找我不就得了,来福能有几个钱!” 老张头嘟囔着道:“大总管是怕大夫人知道,韩氏他们娘俩是被她赶出去的,要是她知道公主可怜他们,不就等于削她的面子嘛!” 南阳公主冷哼一声:“他倒会替我着想!那婆娘的面子值几个钱,你们怕她生气,难道我堂堂公主也怕她不成!”一甩袖子,在小德子的搀扶下钻进了车中。 老张头见公主不再问话,松了口气,把鞭子一挥,赶动车驾向皇城中走去。 坐在车里,南阳公主接过小德子递过来的暖炉,团在手中,心想:“大哥那个老婆平常就讨人厌,生出来的儿子更让人厌恶,上次家宴时成都这家伙还敢跟驸马顶嘴,要不是看在公公的面子上,我非当场抽成都的耳光不可!韩氏他们娘俩儿好生可怜,竟被那刁妇赶出了家门,穷得要向下人们借钱度日!” 车驾走进朱雀门,穿过北大街,进了入皇宫。 南阳公主进宫是来见静妃的,她与静妃年纪相仿,静妃又刻意的与她交好,所以两个贵妇的关系还算过得去,静妃以学做百纳衣为名请她入宫,南阳公主应邀而来。 进宫之后,南阳公主径直走向静妃的居所朝华殿,还没进门,就听殿里传来啪的一声响,象是有瓷器摔碎了! 南阳公主脚步一顿,她最爱窥人**,然后用自己的想象进行加工,再去向好友们乱传,听殿内有响动,情知出了事,忍不住躲到柱后,向里面张望。 就听殿内静妃的声音传了出来:“你们谁都指望不上,就会扫地擦桌子,还扫还扫,我这儿我缺扫地的吗?” 几个宫女小声道:“娘娘息怒!” “我息怒,我怎么息怒啊!我要是有个好娘家,在朝里给我撑腰,我能这么受人欺负嘛!”静妃喊的声音太大,把小王子给吓哭了,一阵孩子的哭声传出。 南阳公主大喜,静妃嫌弃自己的娘家,这是不孝呀,还拿宫女们撒气!哎呀,这可是好话头,我要是和姐妹们去说,她们还不得笑死! “都出去,都出去!”随着静妃的喝责声,几个小宫女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手里拿着簸箕,簸箕里有花瓶碎片! 南阳公主从柱后转了出来,使劲儿把脸上的笑容压回肚子里,扶了扶头上的凤头钗,假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叫道:“呀,这是怎么啦?”迈着小碎步,飞快地跑进了朝华殿! 殿内满室锦绣,珠帘牙床,装饰得极为豪华,一张巨大的长绒地毯铺在大殿正中,静妃光着脚走在地毯上,怀里抱着小王子,不住地哄着他! 见南阳公主进了殿,静妃忙道:“啊,南阳,你来了怎么也不先打个招呼,我好出去迎你!” 南阳公主笑道:“淑华,跟我不用这么客气!”她脱了鞋,踏上地毯,俯身去逗小王子“昫儿,我是姐姐呀!” 小王子刚刚哭闹了几声,现在已经安静了下来,睁着圆溜溜的一双大眼睛看着南阳公主!南阳公主向殿内打量了一下,道:“檀香点得太重了,怕要熏坏了孩子!”走到殿角的铜鹤旁,转动鹤嘴,调小檀香的出量,这才又回到地毯上,和静妃一起歪着身子坐下。 静妃道:“南阳,还是你最贴心,你要是个男人就好了,要是我受了欺负,也能为我说上几句话!” 南阳公主捂嘴笑道:“瞧你说的,只要我父皇宠你,谁敢欺负你呀!” “还不是那个德妃!”静妃气愤愤地道:“她仗着老爹是御史,竟然撺掇着一帮子人向皇上参我!” 南阳公主听有八卦,两眼放光地问道:“外臣怎么能参内妃,他们参你什么?” 静妃有几分得意地道:“还不是因为皇上这段时间总来我这儿,有两个月没去德妃那儿了,她快气疯了,就叫他老爹找人参我,说我魅惑后宫是个妖姬,简直是胡说八道!” 南阳公主问道:“那我父皇怎么说?” 静妃摇头道:“还不知道呢!我真怕皇上信了他们的胡言,再也不来我这儿!南阳你知道的,我娘家没人,在朝里也没个主心骨儿,没人替我说话!” 南阳公主嘿了一声,道:“这不是有昫儿呢嘛,父皇会来的,他可舍不得这么可爱的小昫儿!” 静妃叹气道:“南阳,你不懂的。昫儿长大后也就是个王爷的命,至于封地在哪儿,还是得看皇上的意思,要是我失了宠,那这孩子唉,皇上都不一定能记得他!” 南阳公主可不敢多谈这些事,她的哥哥杨昭乃是东宫太子,她要是和静妃谈杨昫的“将来”那可是有些大不敬的味道了。 岔开话题,南阳公主道:“说得也是,你可得多讨我父皇的欢心,要不然以后的事儿还真不好说!哎,你知不知道我那大伯哥有个侧室姓韩的?” 静妃摇头道:“你是说宇文化及的侧室吗,我哪知道呀!” “哎呀,你连她都不知道啊!”南阳公主一脸看乡下土包子的表情,又道:“那你总知道宇文牧州吧?什么,你连他的名字都没听说过!啧啧,淑华,不是我说你,你也太没见识了!” 静妃有点不好意思,对自己竟没听说过宇文牧州的大名深感羞愧,她道:“宇文成都我倒是听说过,可宇文牧州其实也听说过,就是没记住!” 南阳公主发挥起八卦精神,拍手道:“我说给你听,这宇文牧州啊是宇文家的长孙,可惜不是嫡出!” 静妃心想:“这和昫儿倒是一样!”她问道:“那你岂不是他的婶娘!” 南阳公主得意洋洋地道:“那当然了,他”八卦还没开始讲起,就听殿外值事太监高声叫道:“皇后娘娘驾到!” 第十五章想要开宗立派 南阳公奇道:“咦,母后怎么来了,是来看昫儿的吗?”说着站起身来,穿上鞋子向外迎去。 静妃却是脸色苍白,她可知道萧皇后的为人,皇后从来不到她的朝华殿来,今日突然来了,怕不是光来看看小王子的。她抱起孩子,也跟着出去迎接。 殿外脚步声响,皇后萧氏带着八名太监走了进来,见迎接自己的除了静妃,还有女儿南阳,她一愣之后,回头冲太监们摆了摆手,太监连忙躬身行礼,倒退出殿。 凤冠之下,是萧皇后风华绝代的面容,虽然年纪已经不小,可仍旧艳光四射,看上去不象是南阳公主的母亲,倒象是姐姐! 萧皇后为人极工心计,她嫁给杨广之初,正是杨广和杨勇争太子之位最激烈的时候!杨广在独孤皇后面前装孝顺儿子,极力装出一副仁孝正派的样子,萧皇后极力配合,常在独孤皇后面前说杨广的“坏话”说杨广只顾着政务冷落了自己,隔三差五的便去宫里哭诉一回! 独孤皇后一开始不信,可杨广和萧皇后也真有耐力,做戏竟然做了长达七年之久,年复一年,始终如一!独孤皇后终于信了,便劝隋文帝废了杨勇,改立杨广为太子! 萧皇后对杨广能登基做出了巨大贡献,所以尽管杨广贪花好色,可对萧皇后却一直礼敬,还立了萧皇后的儿子杨昭为太子! 杨昭被立为太子之后,萧皇后便开始密切关注起宫中生了王子的嫔妃起来,杨广就是靠她帮忙糊弄住老娘废了太子的,现在轮到她当皇后了,儿子也是太子,她能不留意别人给自己下绊子么! 最近听说静妃生了王子之后,竟然借着百纳衣的名头,四下里和大臣们搞串联,这还了得,想要造反哪!萧皇后多会玩权术呢,当即指使人参了静妃一本,并成功把祸水转嫁到了另一个生了王子的德妃身上,既让杨广讨厌德妃擅妒,又给了她对静妃施家法的因头,一石二鸟,端地是条好计! 她今天来这儿就是要拍静妃板子的!进殿之后,见女儿南阳也在,她不好在女儿面前露出凶悍的一面,搞得没个慈母样儿,所以便叫太监们退下,改日再修理静妃。 静妃不知自己刚刚逃过一劫,还用娇滴滴的声音向萧皇后问安!萧皇后连正眼都没给她,拉起南阳公主,笑道:“南阳,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在家闲着无聊,我来找淑华说话,本想一会去见母后呢,没想到母后却到这儿来了!”南阳公主拉着萧皇后的衣袖撒娇道。 萧皇后哼了一声,拉着南阳公主进了朝华殿,往当中靠椅上一坐,也不理睬静妃,问南阳公主道:“说什么话呢,能不能说给母后听听?” “当然能啦!”南阳公主坐在萧皇后的脚边,说道:“我们在谈我侄儿宇文牧州的事儿!”见萧皇后想不起宇文牧州是谁,她便道:“他就是宇文成都的哥哥呀,为人特别英勇豪侠,比成都强一百倍!今天他在街头打架是打抱不平,把一个强抢良家女子的恶霸打晕了,还打倒了那恶霸两百多个手下,特别了得!”她把刚才街上发生的事,足尺加三,又掺入了无数自己的想象,说给萧皇后听! 萧皇后听完笑道:“宇文家竟有这般好儿郎,不知那宇文牧州现在官居何职呀?” 南阳公主摇头道:“应该还没有官身!他的命可苦了,就因为他比成都那家伙出色,所以被成都他娘嫉恨,结果把他和他娘韩氏一起赶出了家门,他们母子都穷得没饭吃了!” 萧皇后皱眉道:“竟有这种事!” “可不是嘛!昨天韩氏因为实在揭不开锅了,所以来找我借米,我一看她那可怜样儿啊,心里头特别难受,我就借了她二百两银子,还给了她几件棉衣,跟她说以后有困难尽管来找我!”南阳公主随口乱说。 萧皇后点了点头,抚摸她的头发:“好孩子,你这么做是对的,不枉我平常教导与你!”顿了顿,又道:“照你这么说那宇文牧州是个人材,这样的人不为朝廷效力实在可惜,我去和你父皇说说,赏他个官职,好生做着,以后前程不会比成都差!” 南阳公主嗯了声。 静妃在旁听得气闷,如果皇后不来该多好,南阳把这些话只说给她一个人听,既然宇文牧州是个人材,那换自己对皇上吹枕边风,赏宇文牧州个官职,他必会感激自己,也算是给昫儿找到个得力手下。 又说了几句闲话,萧皇后带着南阳公主回她自己的寝宫了,只留下静妃母子。静妃心想:“年山松今天不就是去宇文家的吗,怎么还不回来!” 朱雀大街上,李勒等人耀武扬威地风光了一把,曲尽人散,混混们簇拥着他去了东城最大的酒楼醉仙居吃酒庆祝!好酒好菜,水陆八珍摆了满满几桌,混混们围桌大吃大喝。 马思源等人轮流给李勒敬酒,李勒来者不拒,酒到杯干,毫不含糊。他在现代做营销的,酒桌上的功夫可不是吹的,高度白酒都能对瓶吹,象隋朝的低度酒他喝在嘴里就象是喝水一样,真可谓是有多大肚,就能装多少酒! 一碗酒下肚之后,敬酒的陈信叫道:“哥哥好酒量,兄弟佩服!”李勒擦干嘴边的酒液,笑道:“今儿咱们在朱雀街上扬名,想必明天全京城的人就都知道咱们东城帮的威名了吧!” 谢长留笑道:“那是自然,以后谁再提起哥哥的大名,都得挑大拇指说声‘好汉’!” 李勒放下酒碗,道:“我琢磨着,咱们也不能整日里只想着吃喝玩乐,也得有些正经营生才行。那铜皮犀牛为什么嚣张,还不是因为他开着家药铺,有了财力支持,自然养得起众多的手下!” 马思源点头道:“哥哥说得是。可做正经营生要本钱呀,咱们却拿不出多少钱来!” 李勒拍拍手臂,笑道:“这就是本钱,今天我们在街头打败对手,想来全城百姓都知道我宇文牧州有两下子,依我说不如就开家武馆,开宗立派广收门徒,以后把武馆改成镖局,凭本事吃饭,也不至再遭人轻贱!” 混混们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开武馆倒要不了多少本钱,无需进货,只要找个大点儿的院子,里面摆上些刀枪就成!纷纷点头答应。 李勒又同几个头目商量了些细节,相约明日同去找大院,能租就租,不能租哼,太岁出手,问天下谁敢牙蹦半个不字? 一场酒喝得尽欢而散,李勒命酒楼老板又给他炒了几个好菜,装入食盒,他拎着拿回去给母亲吃。告别众人,向家中走去,迎面冷风一吹,清醒了不少! 此时天色已到掌灯时分,道旁店铺做了一天的生意,这时都在关门上板。李勒见前面有家成衣铺子,借着酒劲儿便闯了进去,向老板强行“赊”了几件女式棉衣棉鞋,一起扛在背上,返回家中! 进了自家小院,李勒叫道:“娘,我回来了!” 韩氏迎出门外,道:“牧州,你回来了,我等你吃饭呢,饭在锅里,我去给你拿!” 李勒一举手中食盒,笑道:“娘,我带了饭菜回来!”他进了屋子,把食盒往桌上一放,将棉衣往韩氏手里一塞,道:“我看娘衣衫单薄,所以特地买了几件给你,看看合不合身!” 以前宇文牧州极是不孝,从不关心母亲,韩氏还是头一回见儿子拿东西回来,心中感动,捧着棉衣问道:“你哪来的钱,是不是又去胡闹?要是强抢别人的,娘可不穿!” 李勒迟疑了一下,道:“我今天在街上救了个富商,这是他给我的谢礼。对了,还有这个!”说着,从怀中取出年山松给他的那两锭大银,交给母亲。 韩氏接过银元宝,吃惊地道:“你救的是什么人呀,怎地这么有钱,这是银子啊!”隋朝银子还不是主要货币,只流行于上层社会,或是商家在大宗进出货时才用做结帐,平常百姓用的还是铜钱,所以韩氏见到银元宝才会吃惊。 李勒道:“管他是谁,反正人挺不错的,还说要和我合伙做生意,开个武馆!”他不愿多谈混混们的是非,怕母亲担心。打开桌上食盒,道:“娘,放下东西,咱们吃饭!” 韩氏放下棉衣,把银子对着灯光仔仔细细地看了看,才道:“是真的,那人没骗你!好儿子,这钱娘给你攒着,以后娶媳妇儿用!” 李勒哈哈大笑:“以后我赚的银子会更多,娘要都攒着,怕是得找间大些的屋子才行!” 第十六章谣言不一定会止于智者 韩氏却道:“也不要你赚那许多银子,只要够吃够喝,我也就依足了!” 李勒打开食盒,把菜一盘盘的端出,韩氏眼睛一亮,道:“这么多菜,不如叫你旺财叔他们一起来吃,咱们受了他家许多帮助,得知恩图报才行!” 李勒笑道:“母亲说得是,我这就去叫他们!”刚要出门,却听韩氏道:“还是我去吧,你去叫人,他们不一定敢来,必会说已吃过饭了!” 李勒有些尴尬,以前名声太臭,现在猛地变好,恐怕别人一时还接受不了。 韩氏将银子藏到家中唯一的木箱中,这才出去叫人,不大会儿功夫,刘氏一家三口都来了! 刘家三口听韩氏要请客吃饭,不疑有它,欢天喜地地赶来,却不成想一进屋,见李勒坐在桌旁。他们有点害怕,太岁的母亲和善,却不代表太岁也和善,毒蝎子的饭岂是那么好吃的!正想找个借口离去,却见李勒站起身来! 李勒拱了拱手,道:“旺财叔旺财婶,以前多谢你们的照顾,没什么能报答你们的,今晚特备些菜肴酬谢,还望不要嫌弃!”说完,笑着招手道:“阿眉,坐到我身边来!” 旺财叔和旺财婶还在犹豫,韩氏却拉过阿眉,笑着推到李勒旁边的椅子上“小丫头,你就坐在牧州哥哥的身边!” 阿眉却皱着鼻子道:“我不是小丫头了,过了年就十五了!”她生性活泼,在椅子上坐着也不老实,来回扭着身子。看向桌上的菜肴,忽然拍手笑道:“这是鱼,我前年吃过!” 都是穷苦人家,平日里一年也不见次荤腥儿,小丫头说前年吃过鱼,倒并非是笑话! 旺财两口子见女儿没把自己当外人,他们也不好再走,唯唯诺诺地坐了下来。韩氏拿来碗筷,分给众人! 阿眉还在点着菜名:“呀,这是排骨,去年过年的时候吃过,这是肘子吗,以前没吃过,这是鸡,好小哦”李勒听着心酸,道:“这是鹌鹑!以后等大哥赚了钱,天天请你吃好的!动筷,动筷,菜是用来吃的,不是看的!” 见他亲热,旺财婶比她男人干脆些,小声对韩氏道:“真是变样了!”韩氏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心中欢喜,不住给她夹菜。 韩氏有心向邻居显摆儿子有出息,说道:“过几日牧州打算开个武馆,你们要是有相熟的人,帮忙给问问在哪个地段开好!”旺财叔惊讶地道:“开武馆?是象城南王老英雄那样收徒弟吗?哎呀,那可是大生意呀!我有次路过王老英雄的门口,见里面有好几十人在耍把式呢!牧州,你人手够不,要不让你旺财婶去你哪儿帮忙,做个饭打打杂啥的也行啊!”李勒点头道:“好说好说,反正也要雇人,当然用自己人最好,贴心!” 两字“贴心”把旺财婶说得脸笑成一朵花,不住地点头称是!既然都贴心了,不妨再多提提要求,她也说道:“做大生意嘛,总得招待个客人啥的,我这丫头呀模样算是过得去,不是我这当娘的夸她,干活手脚麻利着呢,要不让她到你哪儿端个茶倒个水啥的?” 李勒又点了点头,当娘做食堂大厨,当女儿的做前台接待妹,行啊!看了眼嘴里塞满食物的阿眉,小丫头古灵精怪的,看样子不是个听话的主儿,不过也算好了,如果是大家闺秀,也不可能让自己使唤啊! 见儿子的生意还没开张,就有人往里面塞人,韩氏也不甘落后,也想给儿子找个心腹,想来想去京城里也没有个靠得住的亲戚,宇文家的人她可介绍不动!想了半天,才道:“牧州啊,其实咱们家呢也算是出身世家大族了!” 李勒嘿了一声,谁不知道宇文家门坎儿高得很,这个也不用母亲多说,不知她提这个做什么! 韩氏道:“我们韩家本是济州的大族,你曾外祖父和外公都在北齐做过官,可惜后来亡了国,家也败了。抄家时我还年纪小,没被砍头,充做官奴卖进了国公府里,一晃这都三十来年了!” 李勒奇道:“原来娘是济州人,那里还有亲戚吗!” 韩氏道:“有啊,半年前我在街市里给人帮工,见到了济洲的行商,打听之下原来我还有个外甥女活着,她和我年纪差不多,幼时一同长大。她还在济州住,嫁给了个姓程的,听说丈夫过世了,只留下个儿子,日子着实过得艰辛,我托人给她带信,要是实在过不下去了,就来京里找我,大家有个帮衬,总好过她们孤儿寡妇的苦捱!” 李勒点头道:“这是自然,时世艰难,大家互相照应才能过好日子,如果我那表姐真的到了京中,我就让她进武馆帮忙,自家人一切好商量!” 韩氏要说的就是这个,不用她出口,儿子就能明白意思,她心里高兴,一个劲夸李勒懂事! 饭桌上说说笑笑,刘家三口对李勒的印象大为改观,以后衣食工作有了着落,也忍不住说上几句笑话。 吃罢饭后,各人各回自家,早早安歇了!李勒酒足饭饱,沾着枕即睡,这一晚睡得着实香甜。 他睡得安稳,可有人却没法睡了! 且说那年山松自街上别了李勒,赶到许国公府,宇文述却不在家中。年后大军就要开拔,军务繁忙,宇文述忙着校检军队,去了左翊卫。年山松无法,只好在府中坐等。直到天色渐黑,宇文述才回来。 宇文述六十多岁了,可精神却好,进了自家大厅,见年山松等在里面,连忙命家人准备酒席款待他!年山松假意推托几下,也就答应了。 酒席上提起给小王子做百纳衣的事,宇文述当即答应,命人拿出孙子们幼时穿过的衣衫,送给年山松!缝百纳衣是当时极为流行的事儿,经常有上门向宇文述提这种要求,他索性干脆在家中备了一批这种衣服,谁要就给谁! 年山松翻弄着一堆旧衣服,装做不经意的样子问道:“这里哪件是国公长孙牧州的?” 宇文述一愣,如果年山松问的是宇文成都,他当即就能指出来,可问的是宇文牧州,他可就指不出来了!宇文述虽然为人跋扈,但对自家的孙子还算是不错,可关键是他的孙子太多了些! 他除了嫡子化及和士及外,还有五个庶出的儿子,每个儿子又生了好几个孙子,加起来他孙子孙女的足有三十多个“偶尔不小心”忘了哪个,也算情有可原! 忽听宫中内侍提起宇文牧州,他当即就想起这个孙子了,每年吃团圆饭时他都问这个孙子为什么没来,前几年大儿媳说这孩子得了天花,后来又说得了麻疹,再后来又说得了恶性瘟疫,在家躺着下不了床!他还暗叹过这孩子咋就命这么苦,什么倒霉事儿都让他碰上了! 宇文述问道:“这里倒是没有他的衣衫,不知年公公为何问起牧州?” 年山松放下旧衣,笑道:“宇文牧州的大名谁人不知,那可是京中的一条好汉,我在宫里也常听闻!大将军为何不把他的衣衫送给小王子,是没有了么,被别人讨光了?”后一句含笑出口,但语气已带了几分不快。 “岂敢岂敢,年公公言重了!”宇文述连忙否认,宫里的太监他可不想得罪,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要说能被称为君子的太监,恐怕整个中国历史上都找不出几个来,更别说眼前这位了! 连忙叫人又拿了套衣衫出来,冒充是宇文牧州的,好说歹说把年山松敷衍了过去。 待送走年山松,宇文述叫来管家宇文长寿,吩咐道:“你叫人去趟化及的少卿府,叫他让牧州来见我,就明天吧!” 宇文长寿听着一愣,全府上下都知道大夫人赶韩氏母子出门的丑事,单瞒着老太爷一个人呢,可今晚老太爷突然提起宇文牧州,还要这个大孙子明天来见面,他能不慌张嘛,要是被老太爷知道自家孙子在外面吃苦长达二十年,火气一发还不得把大夫人给烧焦了! 唯唯诺诺地答应了,他亲自骑了快马,连夜赶到了少卿府,把这事告诉了大夫人。那大夫人也慌了,满脑子胡思乱想,还以为公公对成都不满,所以要招大孙子回来,这还了得! 宇文牧州虽非嫡出,但却是货真价实的长子长孙,是公爵爵位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他要是回来了,那成都怎么办? 既然恶事已经做下,那就不妨做到底! 大夫人是草原女儿,游牧民族为争首领之位,子弑父,弟杀兄的事儿见多了,当下把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命儿子宇文成都出马,去把宇文牧州直接解决掉,到时就算老太爷愤怒,可也改变不了结果! 第十七章海捕公文 且说那年山松得了做百纳衣的材料,兴冲冲的回宫找静妃。他见到宇文述的时候天色已晚,又被留着吃了晚饭,再回宫时皇宫正门已经落闸了,他虽然是总管的位份,可也没有半夜叫门的权力,只好绕路去了西面的内侍省,走安福门,整个皇宫入夜之后,只有这个门可能通行太监和宫廷侍卫! 进了小侧门,见前面走来一人,也是个太监,年山松笑着打招呼道:“这不是小德子吗,你什么时候进的宫啊?” 来人正是南阳公主的贴身太监小德子,他认识年山松,摆摆手里的拂尘,笑道:“原来是年总管,出宫办事去了?” “是啊,这不才回来嘛!你这是要回公主府?”年山松很亲热地拉住小德子问道。 小德子摇了摇头:“不回公主府,有麻烦事儿要去办!唉,真是太麻烦了呀!”他这人嘴碎,和他主人南阳公主一样,只要见个人就想和人家扯皮,摇头晃脑地说麻烦,其实就是等着年山松问他为什么麻烦呢。 年山松一点儿都不辜负德公公的期望,满脸渴望地问道:“什么麻烦事儿?说来听听!” 小德子未语先叹,摆足了架势,这才说道:“今儿我陪公主进宫,皇后娘娘留她在宫里陪伴,就不回府了,偏巧碰上太子来给娘娘请安,太子见到我家公主自然高兴,大家就在一起聊天,过了一会儿皇上也来了,你说巧不巧?” 年山松心中暗骂:“小王八蛋,说话一点谱儿都没有,尽是废话,皇后寝宫和太子的东宫只有一墙之隔,皇上又总去皇后哪儿,他们一家人碰上了,有什么值得说巧的!”却点头道:“当真好巧!” “可不是嘛!”小德子接着道:“后来大家聊着聊着饿了,皇上就下旨传膳,一家人坐在一块热热闹闹的用膳” 年山松道:“小德子,我还有事,要不咱们改日再聊?”他实在烦小德子这张破嘴。 “席间就说起了宇文牧州啊,你有事?也行,咱们改日再聊,其实我也有事儿。”小德子嘴品很好,并不强留听众。 年山松一呆,怎么皇上也知道宇文牧州?他忙问道:“那个宇文牧州怎么了?” “你不是有事儿吗?” “不急不急!你接着说!”年山松笑道。 小德子却道:“可我有事儿啊,着急着呢!”这回轮到他不肯浪费时间了。 年山松拉住他道:“有啥事儿,说出来我给你出出主意!” 小德子道:“要说这事儿,话可就长了,得从二十多年前说起,那时宇文牧州还没出生” 我地个妈呀!年山松非常的郁闷,会不会说到明天早上啊!却又只能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听小德子对他喷口水。 小德子把韩氏被赶出家门的那点事儿,加上自己无数的想象,无中生有,不厌其烦地一一道来,直把宇文牧州母子说得凄惨无比,简直他们娘俩能活下来就是奇迹了!忆苦之后接着思甜,又把李勒街头打架的事放大了无数倍,最终变成了少年豪侠打败恶霸,救无数百姓与水深火热之中的英雄事迹报告! 这番话年山松只信了三成,其实三成都多了,小德子嘴里出来的东西,有半成可信,就已经是夸他了!年山松心想:“那宇文牧州果然是个人物,怪不得街上小混混做案都要冒他的名头!连皇上皇后,还有太子都知道太子,这事不对呀!” 年山松立即反应过来,问道:“是不是皇后娘娘让你出宫去找宇文牧州的?” 小德子点头道:“是呀!不知怎么的,皇后娘娘对宇文牧州挺感兴趣,想见见他,因为我见过他一面,所以就派我去找。可你想呀,宇文牧州都被赶出少卿府了,现在住哪儿我也不知道,上哪儿找他去呀,所以我才说这事麻烦,不好办!” 年山松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被皇后抢先一步!”他是静妃的心腹,使足了劲为小王子寻找党羽,那萧皇后更是如此了,太子学识并不出色,要想把位子坐稳了,更加需要党羽力挺! 成为心腹死士的最好人选是什么人?最好就是那种有世家背景,有本事又没出头机会的人,只要给了这种人机会,必会一飞冲天,而且会对施恩之人死心塌地,成为其得力助手!但是这种人可遇而不可求,试想既有好出身,又有本事,那这人怎么可能出不了头呢? 而宇文牧州正好具备了这些条件,有军方第一世家的背景,而且被“证明”了很有本事,现在却混迹市井之中,在他落难之时,谁能第一个伸出援手,他就会成为那人的铁杆手下!年山松一个太监都能想到这点,那萧皇后更能想到了,她这是为太子培养羽翼呀,寻找心腹死士! 既然皇后出手了,年山松就知道静妃没戏了,心中气恼,越发的看小德子来气。见他正为不知去哪里找宇文牧州着急,便说道:“听说,我这可是听说呀,要是错了你可别怪我。那个宇文牧州好象是住在西城,具体住哪儿不清楚,可你也不用到处找呀,你直接去长安县查户籍不就得了嘛,那里肯定有他的记录!” 小德子一拍大腿,对呀,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还用得着我满大街的去打听,就算我想找人打听,可这大半夜的我也找不着别人呀,直接去找长安县令不就得了!他笑着冲年山松拱手道:“多谢年总管提醒,我这就去长安县!”说完,急不可待地走了。 年山松望着他的背影冷笑,想靠查户籍找到人,也就你这笨蛋才会信! 京都大兴城实在太大了,所以便以朱雀大街为界,街西归长安县管辖,街东归万年县管辖,西城人口比东城的多,足有六十余万,所以年山松一杆子将小德子支到长安县去了!要想在六十多万人里找出其中一个,如果宇文牧州住在西城,那这事儿的难度应该比大海捞针简单些,可宇文牧州不住在西城,所以这事儿就比大海捞针难上太多了! 一甩袖子,拎着衣服包,年山松姗姗然地去见静妃了! 小德子兴冲冲地跑到了长安县衙,把县令从被窝里揪出来,说道:“皇后娘娘要我来替她找个人,叫宇文牧州,你快点儿去查户籍,查到他住哪儿就来告诉我一声!”交待完了,他疲倦得很,也没精力再耍嘴皮子,便叫县令给他找间屋子睡觉! 长安县令都傻了,宫里的太监半夜三更跑这儿来让自己查户籍,这算什么事呀!他不敢怠慢宫里的执事,忙把自己的屋子腾出来让小德子去睡觉,他则找来师爷商量对策! 师爷也是被现从被窝里揪出来的,他对这事也是大感惊讶,说道:“皇后娘娘的事儿,就是皇上的事儿,皇上是天子,他的事儿那就是天大的事儿呀!我说东家,咱们赶紧去查吧!” 县令苦笑道:“说的轻巧,那些户籍足足堆满了十个库房,怎么查呀!” 师爷眨巴着小眼睛道:“宇文牧州这个名挺熟啊,好象是个总闹事的地痞,皇后娘娘找这个恶棍做什么?” 县令气道:“皇家的事我怎知道,可能是他得罪了宫里的人吧!莫非是偷了宫里的东西,可是什么东西值得娘娘亲自过问?” 师爷一拍大腿,非常睿智地说道:“肯定出大事儿了,要不然宫里的人不会半夜来找宇文牧州这个恶棍!” 县令想了想,点头表示认同。小德子平常碎嘴,可今晚他和年山松说了一大通,又从宫里跑到县衙,累得狠了,就没说李勒的传奇故事,结果县令他们先入为主,认定了找李勒没好事! 两人互视一眼,师爷道:“绝对不能等闲置之,必须要用最快的方法找出他来,免得他畏罪潜逃!东家,光靠咱们查户籍可来不及,干脆直接点,发海捕公文吧!” “也只能如此了!嘿,这个混蛋,竟然捅出这么大的篓子,还得让本县给他擦屁股!”县令恼恨地道,他并不知道李勒住在东城,要不然肯定一脚把皮球踢到万年县令那里去。 立即提笔写了一张海捕通告,叫全县衙的人一起来抄,抄完后天一亮立即张贴出去! 李勒却还不知他一夜之间竟成了官府的通缉犯,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外面的日头暖洋洋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来,晒在人的身上好舒服,让人不想起床。 在床上赖了半天,李勒终于起床穿衣,出屋不见韩氏,想必母亲出门去了,他到厨房找了两个窝头,蹲在房檐下啃起来。 刚啃完窝头,就听院外有人叫喊:“哥哥,你在家吗,出事了!” 拍拍手上的面渣儿,李勒向院门走去,道:“什么事值得大惊小怪的!”开门一瞧,是马思源他们。 马思源道:“昨天咱们扁了铜皮犀牛,他不服气,今天带人来报仇,约你在灵感寺单挑!” 李勒笑道:“单挑?就凭他!看来昨天还是捅得他不疼!” 一旁的谢长留却道:“不是他要与哥哥单挑,是他儿子席志远!” “老子不行了,就换儿子上,那个席志远比铜皮犀牛还能打?”李勒问道。 马思源道:“厉害多了,上次用板砖拍倒哥哥的就是他!” 李勒顿时怒道:“原来是这个王八蛋,上次差点没把我打死!好,今天非给他点颜色看看不成!” 陈信递上一根鸡蛋粗的尖头长木棍,道:“家伙都给哥哥准备好了,今天要不把席志远打得他妈都认不出,我老陈以后随他姓!” 李勒接过长木棍,掂了掂,份量还够!把手一挥,叫道:“走,去灵感寺!”在手下的簇拥下走出了家门! 第十八章灵感寺 李勒出了门,见对面刘家的门开着一条缝儿,小丫头阿眉趴在门缝里偷偷地看自己。他便问道:“阿眉,你爹爹和娘亲呢,家里莫非只有你一个人?” 阿眉见李勒同她说话,打开门道:“我爹娘去摆摊儿了。牧州哥哥,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李勒犹豫了一下,道:“我要去灵感寺见个朋友,没什么要紧事儿。” 阿眉却神色古怪地皱了一下鼻子,哼道:“我知道你要去干什么?” 李勒笑道:“我要去干什么,你个小丫头怎会知道?” “你是去打架的!”阿眉一副你瞒不过我的样子。 李勒一愣,随即想到自己带着一帮手下,气势汹汹地拎着棍子出门,除了打架好象也没别的事可做。他用哄小孩儿的语气道:“阿眉乖,我娘回来你莫要告诉她这些,只说我去见朋友就行了!” 阿眉却摇头道:“不行,我爹和我说做人不能撒谎,所以宇文婶婶回来后,我得和她说你去打架的事,让她骂你!” 马思源气道:“嘿,这小丫头片子,嘴还挺刁的,小心嫁不出去!” “呸,用不着你管!”阿眉不理马思源,却对李勒道:“要想让我替你瞒着也行,可你得给我带好吃的回来!”也不等李勒答应,直接就报了一串她想吃可又买不起的零食,什么山楂糕,糖葫芦的说了一堆! 李勒心想:“这小姑娘还真会找机会,人不大心眼儿不少,竟懂得敲诈勒索!”他点头笑道:“好,都依你,我晚上定会把东西给你带回来!” 阿眉这才心满意足,等李勒他们离去,她闩上门栓,进屋忙自己的事去了。 李勒走不多时,小胡同里传来马蹄声,蹄声又疾又杂,家门口来了许多骑士。阿眉听着好奇,忍耐不住又跑到门口偷偷向外张望。 就见门外来了一大群的士兵,人数足有二十来个,人人顶盔贯甲,骑着高头大马,有的人手提着长槊,有的则拿着明晃晃的钢刀! 领头之人身高过丈,双肩宽阔,坐在鞍上犹如一座小山相仿,身上穿着一副浮纹山文甲,面色微黄,两条棕色的粗眉横在额下,一双豹眼也带着几丝深棕,瞧模样是个胡人! 阿眉从没见过如此气势骇人的将军,吓了一跳,赶紧把门关严,砰的一声之后,紧接着便是哗啦的落栓声。 领头的将军扫了一眼刘家,问道:“确定是这里?” 他身旁的另一名将军道:“应该就是这里,昨晚抓的那两个小混混都说是这儿,肋条骨都打断了,应该不会说谎!” 领头的将军哼了一声,道:“宇文牧州这个杂种,惹得我娘生气,今天非把他活撕了不可!” 这领头的将军不是别人,正是大隋左翊卫建威将军宇文成都,和他对答的人是他的心腹手下成胡儿!昨晚,宇文成都被大夫人派出来,打算在宇文牧州“认祖归宗”之前,提前把他干掉,生米煮成熟饭,就算爷爷宇文述暴跳如雷,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成胡儿指着韩氏家的柴门,道:“是这家!” 宇文成都把手一挥,低声吩咐道:“做完之后,放火把房子烧了,到时爷爷问起,就说他家意外失火,烧死了他们娘俩!” 士兵们纷纷跳下座骑,成胡儿冲在最前,砰的一声踹开柴门,闯入小院!士兵们一拥而入,四下里找寻李勒。韩氏的穷家实在太小,士兵们只转了一圈就发现无人,成胡儿跑出门来,道:“将军,家里没人,那宇文牧州不在,他娘也不在!” 宇文成都脸色难看之极,重重地吐出一口粗气,甩蹬下了战马,冲对面的刘家扬了扬下巴! 成胡儿会意,几步冲到刘家门口,再次抬脚将门踹开,吓得门后偷听的阿眉“哎呀”一声尖叫,向后摔倒在地上! 士兵们复又冲入刘家,乒乒乓乓地乱砸一通,叫道:“将军,这家也没人!” 阿眉心中又惊又怕,心想:“什么叫也没人,难道我是鬼吗?”她心里害怕,倒在地上不敢爬起,浑身哆嗦成一团。 成胡儿抓着阿眉的脖子,将她从地上拎起来,问道:“对面住的可是宇文牧州?他去哪儿了?” 他手劲儿奇大,一只手圈住阿眉的脖子,把小姑娘离地拎起,阿眉小脸憋得通红,舌头伸出,双手乱抓着成胡儿的手臂,却动不得对方分毫。 成胡儿将手指松了松,让阿眉双脚踩到地上,却又不让踏实,只能踮着脚尖挣扎! 阿眉透过口气,断断续续地道:“是,是宇文牧州的家!” 成胡儿顿露喜色,急着问道:“他去哪儿了,快说快说!” “去,去了西市,和,和人打架!”去和人打架不假,但却并非去了西市。 成胡儿回头看向宇文成都,宇文成都心想:“小姑娘有可能说谎,再吓她一吓!”他道:“这丫头没说实话,掐死她!” 成胡儿再次把阿眉提起,手上较力,五根手指把女孩儿掐得眼睛翻白,小脸儿几乎涨成了紫色。眼看阿眉就要气绝,成胡儿松开手,让她落地,恶狠狠地问道:“他去了哪里?” 阿眉蹲在地上,捂着喉咙,不住地咳嗽,一只手指向西面,沙哑着嗓子道:“打,架,西市!” 宇文成都这才相信,对阿眉道:“小丫头,我记住你的模样了,如果你敢说谎骗我,我就叫人掐死你!怎么样,刚才的滋味儿不好受吧?哈哈哈!”大笑声中,转身带着手下亲兵出门,上马赶去西市! 单论武艺,宇文成都号称十二卫府第一人,从脑筋上讲,他也不笨!可再聪明的人也有上当的时候,他以为这么吓唬阿眉,一个小姑娘能不说实话吗?却半点儿也没想到,阿眉精灵古怪,嘴巴硬得很,只说了两句话,就把隋唐第二条好汉愣从万年县给支到长安县去了,如果他知道被一个小丫头骗得团团转,不知会不会被气得吐血! 阿眉虽然机灵,可必竟是个小姑娘,待宇文成都走后,她越想越害怕,再也不敢一个人留在家中,出了院子,向灵感寺跑去,去给李勒报信! 灵感寺就是后世的青龙寺,隋朝时称灵感寺,唐朝时改为观音寺,后又改名护国寺,再又改名青龙寺,是密宗大师惠果的驻锡之地,日本僧人空海到华后,拜惠果为师学习佛法,回日本后成为了真言宗的祖师,新罗高僧惠日、悟真也是惠果的徒弟,因此灵感寺应该算得上是隋唐时期一座国际性的佛家密宗圣地! 不过尽管灵感寺是圣地,但在混混们的眼里却只是个打架斗殴的好去处,这里位置偏僻,寺前还有个大广场,正是抡木棍飞板砖的最佳场所! 李勒带着手下,大摇大摆地进了灵感寺,只见迎面过来一个小和尚,左眼乌青一块,哭丧着脸问道:“施主,你们来我寺内是要烧香拜佛,还是抽签问卦?” 马思源恶声恶气地道:“我们即不烧香,也不问卦!我们是来看看你寺内是否藏有美貌尼姑,你们这群淫僧!” 小和尚气道:“施主怎地口出恶言,也不怕下拔舌地狱!” 马思源一脚将小和尚踢开,喝道:“再敢啰嗦,小心把你另一只眼也打青!” 小和尚吓得连忙躲开,心想:“莫非阿鼻地狱大门洞开,无数恶鬼跑了出来?要不然为何刚刚来了一批,现在又来一批!哎呀,我不该把人想成恶鬼,这是犯了嗔戒,佛祖原谅,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李勒摇头对马思源道:“估计他不认识少林寺的人,要不然非把你打出山门不可!” 马思源笑道:“少林寺?没听说过!” 李勒道:“你待人粗鲁,着实无礼,以后不可这样!” 马思源听他说自己粗鲁,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道:“还是哥哥了解我,咱老马可是粗人,粗得不能再粗” “你粗不粗,只有你的婆娘才知道!”远处冷冷传来一个声音,一名少年从正殿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铜皮犀牛等西城混混,其中竟有几人穿着小兵服色,估计是铜皮犀牛手下的军汉,他是西市城门吏,管着一些守门军汉。 这少年便是铜皮犀牛的儿子席志远,今年只有十六岁,却长得人高马大,手中倒提着一柄雁翅刀,踏下台阶,冲李勒说道:“毒蝎子,你好大的胆子,昨天竟趁我不在,欺上我家,还敢调戏我的姐姐,这笔帐今天咱们好好算上一算!” 李勒见这少年长得和那楼上少女有几分相似,笑道:“我不仅调戏了你姐姐,让你做了我的便宜小舅子,还揍了你爹一顿!怎么着,你不服,放马过来呀!”他用手一指席志远身后的铜皮犀牛,马思源等人放声大笑。 铜皮犀牛脸上缠着一圈白布,好似木乃伊相仿,模样着实狼狈。西城的人听李勒出言取笑,无不愤怒,一起走下台阶,在正殿前的小广场前站好。 席志远冲手下道:“把那个小和尚也关到后院去,给那些老和尚做伴儿!”两名混混跑出,叉起小和尚,把他弄去后院。 席志远道:“场子我替你清过了,这里也没有外人,宇文牧州,敢不敢和我立个生死状,等会儿动手,生死由命,谁也别怪谁?” 第十九章大事不好 立死生状?开什么玩笑,你舍得性命,我还舍不得呢,混混打架而已,犯得着嘛! 李勒把尖头木棍往地一杵,道:“立什么生死状,你可是我小舅子,我哪儿舍得打死你呀!这么着吧,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我赐你舔我左脚鞋面的荣誉,只要你爬过来,伸舌头这么一舔,我回去就跟你姐姐说,你是个孝顺孩子!” 听李勒侮辱对头,马思源等人更是扯脖子大笑,声音大得让人感觉不出他们是在笑,倒象是在吼!席志远年少气盛,又有一身武艺,哪曾受过这种气,一张脸气得发青,刷地抽出雁翅刀,扔掉刀鞘,摆了个夜战八方的招式,喝道:“少逞口嘴之能,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李勒挥手叫马思源等人退开,他也没挺木棍,大大咧咧地道:“我就在这儿站着,你过来吧,我是你姐父,不能以大欺小,让人说闲话!你先动手,我让你三招!” 他和席志远分别站在小广场的两头,中间隔着十几步的距离,既然他不肯动地方,那只能是席志远过来了! 席志远“呸”的一声:“谁要你让,这便动手吧!”抢步上前,向李勒冲来,待奔到李勒跟前五六步远距离时,借奔跑的冲劲,猛地一个空翻儿,跃到半空,想要在空中翻个筋斗,然后居高临下的直劈,谅李勒也接不住他这雷霆万钧的一击! 席志远必竟还是年轻,平常很少有人敢骗他,所以即使生活在混混头子的家中,但社会经验却是不够丰富!既然说了这是生死相搏,就不该再节外生枝,稳稳地走上来,步步紧逼,用最狠辣的招数结果了对手便是,何必搞什么花样儿! 李勒站着不动,静等着席志远跑来,别看他嘴上说得好听,说要让对方三招,可一见席志远跃起,他立即上前一步,手中木棍闪电般刺出,正中席志远的左后腰! 席志远一个空心筋头没翻完,此时在空中正好是头上脚下的姿势,腰中突然中枪,顿时就掉了下来,幸好躲过头部要害,后背着地,要不然脖子非插到胸腔里不可! 突刺,讲究的就是一招毙敌,要么不出手,出手只要一招! 李勒紧接着踏步跟来,伸脚踩住了席志远的脸颊,手里木棍高高举起,却不落下,笑道:“信不信,木头棒子也能捅死人!” 就听身后马思源等人高声喝彩,掌声一片!对面的西城混混们见状,都是又惊又气,大骂李勒撒谎骗人,你不是说让三招吗,结果我们的人还没出手呢,你倒抢先一步,这不是把我们当傻子嘛! 铜皮犀牛心疼儿子,就要跑过来,他鼻梁骨被李勒刺断,说话声音变调,瓮声瓮气地叫道:“有话好说,我们认输便是!”席志远被李勒踩在脚下,羞得要是眼前有个地缝,他非立马儿钻进去不可,长这么大几时吃过这种亏,鼻中闻到李勒鞋底的臭气,几乎作呕! 李勒哼了一声,松开席志远,道:“认输便好!小子,今天就当给你个教训,以后别那么狂,你打我板砖的事儿就算了,我也不和你一般见识,滚吧!” 铜皮犀牛跑上前来,扶起儿子,替他擦去脸上的污泥,他知道儿子自小心高气傲,今日当众受此奇耻大辱,真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低声安慰,又问他腰间伤处是否要紧! 席志远摇头不答,被李勒刺的那下虽狠,可他心中却更是疼痛,外伤远不如内心自尊受创来得严重!他起身之后,用刀尖指向李勒,叫道:“我不服,你刚才使诈,暗算于我,咱们重新比过!” 马思源等人嘘声大作,纷纷大骂席志远不要脸,玩不起就别玩! 李勒心想:“什么叫暗算?赢就是赢,输就是输,难不成你上了战场,自己不会使诈,就也不许敌人使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儿!”他点了点头,道:“行,今天就让你心服口服,免得日后胡言乱语,说我欺负你!” 铜皮犀牛见儿子咽不下这口气,便自退开,其实他内心里还是对儿子有信心的,如果明刀明枪的对敌,应该可以打败宇文牧州这混蛋,就象上次那样把他打得头破血流,人事不知,只能让手下抬回家去! 席志远重新摆好架势,慢慢移动脚步,围着李勒转圈子,寻找机会出招。李勒也不再托大,左脚踏前一步,脚尖正对席志远,手中尖木棍指着他的喉部,身子慢慢转动,不管席志远如何兜圈子,他都始终用这个姿势面对!正可谓你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 席志远围着李勒转了好几个圈子,想寻找破绽,可李勒只有这一个姿势,他第一眼找不出破绽,以后的一万眼也同样找不出,腰间伤处疼痛,更让他心浮气躁,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声,一招力劈华山,搂头盖脑的向李勒砍去! 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 席志远手中的雁翅刀还在半空,尚未落下之时,李勒的木棍已然出手,咚的一声闷响,结结实实地刺中了席志远的前额! 席志远哼都没哼一声,雁翅刀当啷落地,腾腾向后倒退几步,随即双膝一软,慢慢软倒,看姿势象是给李勒下跪一般,接着身子向旁边歪去! 李勒收枪站好,看了看棍尖上的鲜血,心想:“刚刚这一下子有点儿狠了!” 铜皮犀牛大叫着跑过来,抱住席志远,连声叫道:“儿啊儿啊,你醒醒,你醒醒啊!”又是拍脸,又是拍胸! 李勒见席志远全身软绵绵地,深怕他有性命之忧,他可不想弄出人命,混混斗殴而已,要是真把对手刺死了,岂不是要吃人命官司,心中又有些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动手之前立生死状呢! 他有心想上前救助,却见两名军汉挥舞腰刀冲了上来,象是要找自己拼命,马思源等人一拥而上,拦住对方,打在一处! 忽听铜皮犀牛带着哭腔喊道:“快找大夫,快找大夫!儿呀,你可不能死呀!”他又哭又叫着让手下抬起席志远,夺门出寺,心中挂念着儿子的伤势,再也顾不得找李勒报仇,西城之人见状,也不再和马思源他们纠缠,跟着他走了! 东城的混混们面面相觑,马思源走到李勒跟前,低声道:“哥哥,那铜皮犀牛虽然是个不入流的小官,可终也是朝廷的人,万一他儿子死了,怕是他不肯善罢甘休啊!”李勒只感口干舌燥,心里也在后悔为什么刚才出手那么重,不过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道:“管他呢,有本事尽管使出来,我接着便是。对了,这寺里的和尚都被关起来了吧,咱们去把他们放出来!” 见老大不在乎,马思源他们稍稍安心,一同去了后院,把被席志远关起来的僧人们放了出来。寺中主持平白无故的受了无妄之灾,正不顾佛祖怪罪地痛骂歹人呢,忽见有人来救,心中大定,对着李勒念了无数声阿弥陀佛,还要请混混们吃素斋答谢! 不仅如此,主持还取出一串沉香念珠,非常郑重地给李勒戴在手上,告诉他好人定有好报! 李勒心中挂念着席志远,脑子里乱哄哄的,也不想吃什么素斋,告别主持,离了灵感寺。 众人出了寺,刚走出不远,就见小姑娘阿眉慌慌张张地跑来。阿眉看到李勒,远远地就叫道:“牧州哥哥,大事不好了!” 李勒心中猛地一跳,什么大事不好了,难道席志远当真死了?莫非是阿眉怕我忘了给她买零食,特地跟来,结果半路上遇到了铜皮犀牛他们? 阿眉跑到跟前,道:“牧州哥哥,刚才有当兵的去了你家,把门都踢坏了,还向我打听你去了哪里,样子可凶了!” 马思源等人心里也想着这回事,阿眉一说当兵的,他们纷纷叫道:“不会这么快吧?这才两柱香的功夫!” 阿眉怕在半路上再碰到宇文成都等人,所以是绕道来了,耽误了不少时间,如果直接找来,应该早到了!可她又不知刚才寺里发生了什么事,自然没必要说起这个时间差,这么一来,原本的两件事情,弄得跟一件事似的!要是阿眉早到,有了时间差,那谁也不会往这方面联想了! 李勒低声道:“他不是带了军汉吗,直接找上门儿去,不过他知道我在这儿啊,为什么还要问?” 马思源道:“他想不到哥哥会好心去救主持他们,以为咱们早走了!” 李勒还是不能确定,可又想不出除了铜皮犀牛外,还能有哪个当兵的会找自己麻烦,他问阿眉:“他们没找到我,然后去了哪里?” 阿眉道:“他们去了西市!” 一句话出口,马思源等人全都唉声叹气,完了,果然是他们,那席志远肯定死了! 阿眉平常精灵古怪,可一来年纪小,一直在父母羽翼之下长大,从没遇到过这种惊险的事,二来一想起宇文成都说记得她的模样,要掐死她时,忍不住后怕!小小姑娘被吓得六神无主,急切间竟没把话说清楚! 李勒强自镇定,对手下道:“陈信,你腿长跑得快,现在马上去西市打听消息,剩下的人跟我回家!大家都别慌,要真出了事儿,大不了亡命天涯,难道还等着官府来抓不成!” 马思源一把拉住他,叫道:“哥哥不可回去,说不定他们就埋伏在你家附近,就在那等着你呢!” 谢长留也道:“哥哥,不如你先在此等候,等陈信打探完消息回来,再做打算,说不定还可能没事儿呢!” 李勒长叹一声:“好吧,老陈,快去快回!” 陈信点头答应,向西城飞奔而去! 第二十章硬起头皮去亡命天涯 陈信走后,李勒带着阿眉等人在附近寻了一处僻静的小树林,在林间等待。 且不说陈信跑去西城打探消息,却说太监小德子,他在长安县衙里一觉睡到大天亮,起身后去找县令,问他是否查到了户籍。 长安县令心说:“说得轻巧,要真靠查户籍去找人,恐怕你得等到下个月这时候。”嘴上却不能和小德子这么说,只能不住陪笑,说已经有了线索,请公公耐心等待一两日就会有回信儿! 小德子怒道:“还要我等上一两日,你这县令是怎么当的差?我告诉你,如果你找不着宇文牧州,害我在皇后娘娘哪交不了差哼哼,你猜结果会怎样?” 长安县令苦着脸道:“下官已令全衙的人一起出去寻找,不瞒公公说,我连老婆和丫头都派出去了,只是人海茫茫,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找着的,还望公公再宽限几日!” “几日不成,几个时辰吧!”小德子不学无术,根本不了解事情的难办程度,他对县令道:“我得赶紧回宫去告诉娘娘一声,免得她着急,你要想把县太爷的位子坐牢了,就得给我好好办差,听见没有?” 长安县令忙不迭地点头道:“是是,下官定然竭尽全力,绝不敢有半点儿松懈,还望公公在皇后娘娘的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小德子哼了一声,叫人把马牵出来,他向皇宫走去。走到朱雀大街时,见街旁的布告栏那儿围着一群人,似乎在看通告! 哪儿有热闹就往儿哪钻,这是小德子的做人原则!他骑马走到人群外,也向里张望,只见宽宽的一堵墙上贴着一张布告,上有人像图影,是张海捕公文!画上那人头发散乱,面目狰狞,嘴巴上全是黑黑的胡子茬,瞧这副样子,似乎是个江洋大盗。 小德子在马上俯下身,问人群中一个聚精会神看布告的百姓:“哎,我说爷们儿,这布告上写的什么呀?” 那百姓摇头晃脑地看得正起劲儿,忽然有人打扰,老大不高兴地回过头道:“写的啥,你自己不会看啊!”“这不是不识字儿吗?”小德子干笑了两声,用马鞭子捅捅那百姓“上面写的啥呀,给咱念念呗!” 那百姓摇头道:“我怎会知道上面写的啥,我也不识字儿啊!”说完,又聚精会神地看起那张布告! “嘿,你说你这人,你不识字儿还站在这里起什么腻呀,伸脖子瞪眼的,吃饱了撑的吧!”小德子气道。 那百姓一脸严肃地道:“布告上又不是光有字儿,我看画上的人不行吗,那人长得和我一个邻居有点象,我正在研究到底是不是他!” “那你慢慢研究吧!”说罢他打马离开,见街对面飞奔过来一条大汉,跑得气喘吁吁,挡住了自己的马头,小德子一甩鞭子,叫道:“着什么急呀,赶着投胎去呀,给咱家让开!” 陈信忙向路边躲去,心想:“死太监,要不是大爷有事儿,非拍你一砖头不可!”见街旁围着一堆人,他想不到这事能和李勒有什么关系,也没往心里去,正要赶去西市,忽见前面奔出一队人马,俱都是正规府军。 做混混做得久了,对穿制服的人有种天然的畏惧感,陈信怕引起这队人马的注意,忙把头一低,钻进了人群,那队人马却也在人群外停住了脚步。 后来的这队人马正是宇文成都和他的亲兵,他们被阿眉骗到了西市,在大市场里折腾了一通,搞得鸡飞狗跳,结果当然还是没找到李勒。宇文成都情知上了恶当,心中愤怒,就想再回东城李勒家中堵他,顺便修理一下骗他的阿眉。 成胡儿道:“长安县好象在通缉江洋大盗,不知又是从哪里流窜进京的盗匪!”说着他指了指墙上的布告。 宇文成都哼了一声:“什么江洋大盗,不过是些跳梁小丑而已!”他不想理会这种事情,刚想离开,却听一名亲兵叫道:“将军,上面通缉的好象是宇文牧州啊!”“什么?通缉的是宇文牧州!”宇文成都大吃一惊,心想:“他闯什么祸了,竟然让官府下了海捕公文?会不会是同名之人?”催动座骑闯进人群,战马四蹄飞扬,撞得围观百姓大声呼痛。 见宇文成都跋扈,百姓敢怒不敢言,都离得他远远的,陈信在人群中把头低下,他刚才听到那名亲兵的叫声了,也想知道布告上通缉的是否真是自家哥哥,因为不识字,只能等人解说,所以一时也不肯离开。 成胡儿看了一遍布告,对宇文成都道:“看纸墨象是新贴出来的,可这上面没写他身犯何罪啊,那县令怎么糊涂到连这个都忘记写了!” 宇文成都看过之后,哈哈大笑,天底下竟然有这种好事,自己正要去杀宇文牧州,一愁找不着找人,二愁找不着借口!现在好了,人有县衙门帮他找,借口那县令也替他找好了! 他笑道:“不会是重名的,京城虽大,可既叫宇文牧州,又会成通缉犯的恶棍,除了那杂种之外,不可能是别人!” 成胡儿小声道:“将军留心,这里人多嘴杂,咱们找个没人地方说话!” 宇文成都会意,带着亲兵离了人群,拐进一条无人小胡同。 成胡儿道:“将军,咱们满城找人可不是办法,忙了一上午也不见那人踪影,既然他成了通缉犯,且不问原由,咱们只需侯在县衙外就成了,到时如有人来举报,捕快向哪个方向走,咱们只需赶在头里,就能先行找到人,做掉了他!” 宇文成都道:“就依你的主意,只不过咱们做掉他时,要是被捕快们撞到怎么办?总不能把捕快也都杀掉灭口!” 成胡儿笑道:“这个简单,咱们换上平常小兵衣服,事完之后立即走人,就算捕快看到咱们又能如何,府军有六十万人呢,上哪儿找咱们去呀!何况我们替他们杀了通缉犯,他们还该感谢咱们才是,瞒上欺下乃是做官之道,那县令必不会多生事端,将军尽管放心!” 宇文成都点头道:“好,那咱们这就换衣服,去县衙附近守株待兔!” 亲兵们打马出了小胡同,向长安县衙赶去。 陈信问了周围好几个识字的百姓,确定公告上通缉的人确实就是李勒,他心想:“名字是和哥哥相同,可这长相却差了许多,我记得以前也看过一些布告,上面的江洋大盗都是这个样子,莫非那县令以为只要是通缉犯,就该长成这样不成?” 他还真猜对了,那县令又没见过李勒,画师也没有见过,仓促之间那容得他们去核实,所以画师便按着以往的惯例,画出这么一副图影来,反正在他们眼里江洋大盗就应该是胡子拉查,面目狰狞的! 陈信不敢耽误时间,转身又跑回东城,一路脚步不停,复又奔回灵感寺外。 李勒正等得心焦,见陈信回来,忙问消息,听到竟然连海捕公文都贴出来了,李勒顿感头重脚轻,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马思源安慰他道:“我以前在齐郡讨生活,犯过案子也被通缉过,可那又如何,我换个地方,还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所以哥哥不必惊慌!” 谢长留也道:“老马说的对!男子汉大丈夫,一辈子要连布告都没上过,那也实在混得太惨点了!” 李勒心想:“照你们这么说,被通缉倒是一件挺光荣的事情!”他心里烦乱,叹了口气道:“看来真要亡命天涯了!我得去找我娘,和她说一声!” 马思源拉住他,摇头道:“哥哥,现在当务之急不是去告知大娘你出了事儿,而是要立即出城,趁现在还没全城大索,赶紧走人,否则天黑一关城门,要再走可难了!” “那我娘怎么办,我不能丢下她一个逃啊!”李勒急道。 马思源却道:“哥哥,你先出城,找个乡下僻静地方安顿下来,然后叫人来通知我们,那时我们再把大娘送去与你汇合,这段时间大娘由我们照顾,你尽管放心!” 其余人也都说如此做法是正确的,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出城,只要避过一时的风头,以后海阔天空,再说什么也来得及! 李勒没经历过这种事,听马思源分析得头头是道,只好点头道:“好吧,我娘就托付给各位了,等我避过风头,再来接她!” 大小混混一齐点头道:“哥哥放心,我们定会照顾好大娘!”混混们凑出几十个铜钱,交给李勒,用做跑路之资! 第二十一章当皇帝问起某人 混混们虽然身份低下,在市井中讨生活,平日里常遭人瞧不起,可到了关键时刻,竟都顾着江湖义气,没有一个想要出卖李勒,去官府中告发,反而凑出钱来给他跑路。 李勒心中感动,冲混混们拱手道:“各位兄弟,我宇文牧州这辈子不出头则罢,如果有朝一日混出名堂,必不忘今日兄弟们待我的情谊!” 混混们一起还礼:“哥哥言重了,这是兄弟们应该做的!” 众人心知也许这就是生离死别,以后能否再见面也说不准,都是心中难过,表情凄惨,场面感人! 可偏偏这时就有人不识相,非要唱反调儿不可! 只听小姑娘阿眉叫道:“牧州哥哥,我被你连累了,我和那些当兵的照了面,你要是走了,他们抓我怎么办,我可不想被连坐!你不可以逃跑,赶快去官府自首!” 李勒差点儿没被气晕,我杀了人逃跑,关你屁事呀!他道:“就算是连坐,抓的也是我那些亲戚,不过他们赶我出家门巴不得我早死,又个个位高权重,估计县官的屁股再大,也坐不到他们的头上!你和我非亲非故,怎么可能抓你!” 马思源却道:“知情不报确是要连坐的,她和官府的人照了面,就算不被判刑,也得被提到大堂上审问,皮肉之苦是少不了的!” 阿眉急道:“是吧是吧,我可不想被抓到大堂上扒了裤子挨打,我还没嫁人呢!”她拉着李勒的袖子求道:“牧州哥哥,要不然你带着我一块走吧!” 李勒苦笑道:“我自身都难保了,哪还能带着你一个小丫头走啊,我是去逃命,不是去郊游!再说你跟我走了,你爹娘不得急死!” 阿眉却道:“不成不成,那个领头的人说要掐死我,我不想死,你不带我走,我就去告发你!” 马思源等人齐声大喝:“死丫头,信不信我们现在就掐死你,挖个坑把你埋了!”混混们都不肯出卖李勒,现在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说出这种话来,他们岂有不大怒之理。 李勒见混混们面色不善,深怕自己一走,这群家伙对阿眉不利,只好道:“也罢,我带你走便是,待安顿好之后,再叫你爹娘来接你!”阿眉这才破涕为笑。 不敢再耽误时间,李勒提着木棍,带着阿眉赶向城门。灵感寺离城东延兴门不远,走不多时便到。 来到城门,守门的士兵里有认识李勒的,还跟他打了个招呼,把李勒吓得一声都没敢吱,幸亏这里离西城很远,消息还没传过来,要不然他今天别想出城了! 李勒与混混们拱手告别,带着阿眉出了大兴城。走出一段路,找了家农户,买上两套旧衣服,又各戴一顶斗笠,乔装打扮后,这才继续赶路。 皇宫,金銮宝殿。 隋炀帝放下手中的狼毫,抬头道:“好,元旦阅兵大典的事就这么办吧,诸位爱卿辛苦了!”头上朝天冠随着他抬头的动作,珍珠帘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声,杨广很喜欢这种声音,因为这是权力的象征。 左光禄大夫王仁恭出班道:“臣等有什么辛苦,自然是皇上最辛苦,臣等只是按照皇上的吩咐按部就班的办事罢了!” 杨广明知他拍马屁,可还是点了点头,上位者当久了,要是一天不被奉承,就觉着浑身不舒服,算是坐下病根儿了! 见王仁恭抢先跳出来拍皇帝的龙屁,众大臣也不甘落后,纷纷出班歌功颂德,其中以左卫大将军张瑾拍的最响,说的话最肉麻! 宇文述是左翊卫大将军,与张瑾品阶相同,关系却差,两人不合已久,见张瑾说话,宇文述就没言语,在朝臣队列中没出来。 可杨广却没忘记他,道:“阅兵大典上要行进比武,这是为朝廷选拔青年才俊的重要途径,不可等闲视之,各个卫府的大将军们要早点把参加比武的将校名单呈给朕!对了,要说起年轻人,宇文爱卿,你的长孙牧州会不会来参加比武啊?朕早听说过不少关于他的事,就是还未曾见过。” 宇文述听皇帝点名,顿时一愣,怎么连皇帝也知道牧州的名字了,还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问了出来。 昨晚,杨广去了萧皇后那里,听妻子和女儿谈起了此事,当时太子杨昭也在场。 那萧皇后原本是后梁孝明帝萧岿的女儿,二月份生人。古代江南风俗,认为二月份出生的子女,命运多舛,萧岿以为不详,就把她送给远房亲族萧岌抚养,萧岌夫妇早逝,又转送母舅张轲抚养,张轲的家里一贫如洗,又逢亡国之难,所以萧皇后虽是出生于帝王之家的公主,自小却经历了不少苦难。萧皇后吃过苦,在说起韩氏的时候难免就会有所偏袒。 而杨广听了宇文牧州的事后,也对他产生了同命相连的感觉,他当初做王子的时候,也是不受父母的重视,要削尖了脑袋去讨好爹娘!现如今又有一个青年象他当年那样,被长辈轻视,被兄弟排挤,感同身受,所以杨广难免对宇文牧州有了一丝好奇,处理完公事之后,便随口问问宇文述。 皇帝乃是天子,就算他随口一问,别人也不敢随口一答。 宇文述在朝班内迅速组织好语言,出班道:“回陛下的话,臣孙牧州尚未有官身,而且牧州自幼体弱多病,所以比武之事,怕是不能参加!”虽然是自己的孙子,可也多年没有见面,在没确定牧州当真是个人物之前,宇文述是不敢在皇帝面前胡乱吹嘘的。 “体弱多病?这怎么可能,朕听南阳说他一个人在朱雀街打倒了数百名流窜进京的盗匪,就算有些夸张,可估计打倒几十个却还是能的,这怎能称得上是体弱多病!” 杨广见宇文述脸上的表情不自然,忽又想起当年的事,那时自己拼命讨好母后,母后也常向父皇建议给自己多些权力,可父皇每次听到后,脸上的表情也是不自然,吱吱唔唔的不答应! 杨广一想起当年的事心里就有气,他道:“不管牧州是否讨你喜欢,可既然有些本领,你就应该举荐给朕,为国家效力才对!” 朝中大臣们都惊讶地看向宇文述,他那个孙子怎地如此了得,竟能让皇上替他出头! 杨广顿了顿,见下面的宇文述满头大汗,自感语气有些过重,随即温言道:“因功受荫乃是朝廷的制度,牧州既是你的长孙,不如就让他进内府军,进勋卫吧,这样就可以参加比武了!” 说完,杨广站起身,笑道:“一个人打败几十个,这份英勇朕还真想好好看看,如当真如此,怕是成都也没有他强,也就只有李元霸能和他较量较量了!”呵呵一笑,甩袖散朝。 群臣高呼:“恭送万岁!”也自散朝回家。 宇文述擦了擦额头汗水,正要出殿,却见左仆射苏威走了过来,问自己:“宇文大人,不知你可否有空,我请你喝酒如何?” 宇文述一愣,心想:“平常也没什么交情,为何突然要请我喝酒?”正想拒绝,又听苏威道:“就去我府上吧,我孙女做得一手好菜,她温雅娴熟,今年刚好十五,乃吾家之掌长明珠也!” 见宇文述脸上有些茫然,他忙用非常“随意”的口吻问道:“不知牧州能否一起来呀,对了,他成亲没呢?” 赶情,这是要和我攀亲家呀!宇文述道:“牧州那孩子,应该还没成亲吧!哎呀,苏大人,你看我家中有事,要急着赶回去!吃酒一事,咱们改日如何?得罪得罪,改日我请你!”说罢,他快步出殿。 苏威心想:“成亲就是成亲,没成就是没成,什么叫‘应该还没成亲’呀?难道孙子成没成亲,你这当爷爷的都不知道?这是怎么话儿说的!” 宇文述穿过殿前广场,又有大臣凑了过来,说道:“宇文大人,不知你可否有空,我请你喝酒如何?我小女儿天资聪慧,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哎,宇文大人,别走的这么快呀!” 宇文述口中连称得罪,表示家有急事,要忙着回去处理,摆脱求亲的大臣,出了宫门,上马飞奔回国公府。 一进府,他便叫来管家宇文长寿,问牧州可否到来! 宇文长寿道:“还没,大夫人那儿“ 宇文述气道:“我要见的是大孙子,不是大儿媳妇!还不快快把牧州给我找来,快去快去,我要立刻见到他!” 宇文长寿不敢啰嗦,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府门,上马赶去少卿府,心中不停地想:“老太爷为何急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 第二十二章该出手时就出手 李勒带着阿眉,一路急赶,不敢停留,两人俱都是凄凄惶惶,赶路中还不时回头向京城方向张望,深怕官府的追兵到来。李勒甩开大步在前领路,阿眉身娇体弱,可小姑娘却一句苦也不叫,竟能跟得上李勒的步伐。 一口气走出好长一段路,李勒见阿眉实在走不动了,便停下休息,歇得片刻,再复赶路。又走出十余里,天色将晚时分,在他们眼前出现一大片树林,莽莽然的不见尽头。 李勒问道:“阿眉,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阿眉见他停下,一屁股坐倒在地,揉着酸痛的脚,摇头道:“我不知道!” “你不是京城人吗?怎么连路都不认得!”李勒仓皇出逃,心情极度恶劣,说话的语气便有些生硬。 阿眉气道:“我是京城人,可我从来没出过城呀,怎可能认得路!再说你也是京城人,也不见你认得了!” 李勒为之气结,有心发火,可见少女汗流浃背的样子,心中却是不忍。他道:“逢林莫入,咱们不认得路,天色又暗了,冒然进林怕会有意外,还是找个地方投宿吧,明日再赶路不迟!” 他们不敢进林,只好沿着大树林的边缘走,走出三四里,见到一个镇子。二人大喜之下,忙进镇寻找客店。这镇子不大,只有一家客店,前堂充做小饭馆,后面住人。 李勒进店要房,店家竟说只剩一间客房了,他没办法,只好与阿眉同住一间,反正小姑娘年纪不大,又是逃命的节骨眼儿上,也顾不得什么闲言闲语了! 他叫阿眉先躺床上眯一会,自己出去叫店家准备晚饭,等做好了再叫她起来吃。出了客房,李勒来到前堂,这家店生意似乎挺清淡的,晚饭时辰,竟没有客人用餐。 李勒道:“店家,向你打听个道,请问这里是什么地界呀?” 店家过来答话,笑道:“客官,我们这里叫五五镇,因为离京城五十五里,所以便叫了这个名!” “那请问林子那头是什么地方?” 店家道:“过了林子向东走,要往远了说就是上洛郡了,客官是要去那吗?” 李勒也不知道应该去哪儿,听店家这么问,他便点了点头。 店家见他要去上洛,便道:“过了这片林子之后,要过清水河,不过这清水河却是不太好过,你得顺着林子那头的边儿,再往西走七八里,那里才能过河!” 李勒奇道:“这是为何?现在的河面不是应该结冰了吗?” 店家道:“别的河道都结冰不假,可在林那头有个大河洼,名叫王八坑,俱说那里面住着个千年老王八,专吃过河的行人!说起来也怪,这个王八坑到处是漩涡,水流急得很,大冬天的竟然不结冰,没法从上面过去。客官你要去上洛,就得绕过王八坑,从平常的河道踏冰过去!” “哦,还有这种事情!”李勒道:“店家,麻烦你给弄些吃的来,不要精致,只要便宜又能饱肚的就行!” 店家道:“成,我们这儿有粗粮饼子,也不用就菜,我给你拿些大酱,你沾酱吃又能吃得饱,又不用几个钱!”说完吩咐厨房给李勒烙饼。 粗粮饼还没端上来,店外又进来两人,是对母子,看身上的穿着很是贫穷,都是补丁压补丁的,母亲将近四十的样子,那少年十六七岁,长得黑黑壮壮,仿佛小牛犊子一样,背后还背着一把砍柴的大斧子。 店家一看他们母子进来,忙问道:“二位是住店还是吃饭?要是住店真对不住了,客房都满了!” 那母亲道:“穷人家的哪住得起店。老板,你行个方便,等打烊后让我和儿子在这大堂里待一宿成不?” 店家为难道:“这哪儿行啊,这前堂是吃饭的地方,不是用来睡觉的啊!”那母亲求道:“老板行行好,我们大老远的从济州过来,盘缠早就用完了,这天寒地冻的” 店家还是不依。 那少年气道:“娘,别说了,咱们就在外面将就一宿又能怎样,反正明天就能进京见到姨婆,还差这一晚吗?” 店家脸露不快,他是做生意的,见这对母子没什么生发,当然不愿意让他们留在店中。 那母亲忙拍拍少年的手臂,道:“铁牛,别这么说话,好生无礼!” 李勒见那母亲望向儿子的眼中满是慈爱,忍不住想起韩氏,自己杀人出逃,此时韩氏不知得急成什么样呢!他在一旁道:“店家,让他们住在大堂里吧,明天我多给你些店钱,就算替他们也付上一份!” 店家这才点头,笑道:“那成那成。其实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只是时世艰难,做生意不容易呀!” 这对母子见李勒仗义,一起过来相谢,那母亲忙让儿子给他行礼,不住口地叫恩公!少年上前,似模似样地冲李勒抱拳道:“多谢恩公,你今天帮了我娘和我,来日如有机会,定当相报!” 李勒笑道:“多大点儿小事,也值得叫我恩公!出门在外不容易,有了困难,互相帮助也是应该!”他冲店家道:“再送来一份饼子,给他们娘俩儿吃!” 母子二人又是不住口的称谢,都道今天碰上好人了! 说话间,店里呼啦啦出来一大帮的彪形大汉,人人身穿短衣,腰间鼓鼓,都带着兵器,为首大汉约莫三十来岁,一脸的大胡子,其它大汉也是五大三粗,表情凶悍。让人奇怪的是他们竟然和李勒一样,也都戴着斗笠,仿佛也怕被人认出相貌似的。 大汉中有一个年轻人,看到桌旁的李勒,忽然笑道:“你不是在朱雀大街” “闭嘴!”为首那名大汉斥道,随即转脸对李勒笑道:“认错人了,认错人了!” 李勒干笑了两声,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群人。 大汉们占了两张桌子,纷纷拍桌大叫:“店家,杀鸡切肉,好酒好菜的端上来!” 店家心里高兴,这伙大汉虽长相凶狠,人倒是不错,刚才要房住宿时曾押了一锭大银在柜上,这可是多年不曾遇到的豪客,需当好好伺候!一连声的答应着,亲自跑到厨房,给他们准备饭菜。 大汉们坐在桌旁,大声说笑,眼神却不住地向李勒这儿看,嘴上说认错人了,可表情却都是“我们认得你”! 粗粮饼子端上,李勒分给那对母子,又给阿眉留了两个,这才开始吃饭。咬了几口,心想:“当真难吃!”却见那对母子都吃得津津有味。 忽然间,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似有大队骑兵到来!李勒顿时一惊,莫非是官府的追兵到了?旁边说笑的大汉们也突然禁声,各人把手放到了腰间的兵器上! 一名大汉低声道:“大当家的,听蹄声都是战马,难道是冲着我们来的?” 为首的大汉重重地哼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如是官军,当先下手为强,下手时候狠着点,顺便为咱们寨子扬扬名儿!” 马蹄声在店门口停止,外面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将军,这里有家客栈,咱们要不要在此歇息一晚,明天再追?” 另一个同样粗豪的声音道:“歇息什么,还是追人要紧,咱们并不比那些捕快早走多大功夫,他们离得可不远!” 听到外面的对答,李勒和那群大汉同时心里一紧,都想:“果然是追兵!”李勒刚想躲到后面去,却已来不及了,店外走进一群士兵! 为首的士兵身材高大,长相竟有几分胡人的味道,眉毛和眼珠都有些发黄。他身后跟着的兵丁俱都是精悍之人,模样剽悍。 李勒心想:“原来是群小兵,还自吹什么将军,难道这年头将军遍地都是吗?” 领头的士兵进店之后,叫道:“店家,快快做饭,我们有急事咦!” 第二十三章只会三招 来的这伙士兵并非是寻常府兵,而是宇文成都等人乔装的!他们在大街上看到海捕公文后,便去县衙门口守株待兔,果然让他们等到了消息。 长安县令在自己的管辖地面贴完布告后,又赶忙通知万年县令,他们两个人因为辖地只隔着一条街,所以平常关系较好,有事没事的互相照顾。长安县令遇到难题,万年县令自然要帮忙,他也急着忙着的给手下发命令,让衙役们帮着寻找李勒! 延兴门的守门兵见到李勒出城了,便告知了万年县令,万年县令又立即通知了长安县令!长安县令不敢耽搁,忙命令全县捕快一起出动,出延兴门追赶。 宇文成都见状,立刻也带着亲兵追来,他们马快赶在了头里,出延兴门只有去上洛的一条路,也不怕追丢,只要顺着大路追赶就成! 刚进店时,满屋子的人,宇文成都没发现李勒,说了一句话后,眼光才扫到他,忍不住咦了出来! 他认得李勒,李勒却不认得他,心里还存着几分侥幸,最好是这群当兵的和旁边那群大汉一样,也认错人了才好! 宇文成都“咦”过之后,忽地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在这儿,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成胡儿在宇文成都身后也看到了李勒,他刷的一声抽出腰刀,指向旁边的大汉们!不管李勒有多强,只要宇文成都出手,都会将他拿下!关键李勒是混混头子,手底下虾兵蟹将不少,所以打斗一起,成胡儿要对付的人是那些混混! 李勒的旁边就坐着两大桌子的壮汉,而且还和李勒一样都戴着斗笠,看装扮差不多,成胡儿自然而然地就以为他们是李勒的帮手,这才抽刀之后指向大汉们! 亲兵们也都和成胡儿一般的想法,纷纷抽出兵器,顷刻之间,小小店中一片刀剑出鞍之声! 宇文成都两眼瞪着李勒,正要上前,忽地就听旁边砰的一声大响,一张桌子被人踢得飞了起来,向自己砸到!他眼睛看也不看砸来的桌子,挥起拳头,直接就将木桌打飞,叫道:“杂种,看你这回还往哪里跑!”向李勒大踏步走过来! 那群大汉见进来的士兵们抽刀对准自己,错以为是官府来捉拿他们的!李勒那个江洋大盗是假的,他们才是真正呼啸山林的臣寇,地地道道占山为王的山大王! 大汉们同时挥舞起手中兵器,恶狠狠地冲向成胡儿等人,眨眼功夫便乒乒乓乓地打在一处,只几个照面便已是鲜血乱飞,双方各有几人倒下! 成胡儿大吃一惊,这是街头混混嘛,怎地凶悍到这种地步?那为首的大汉也是心惊,对方是哪个卫府的士兵,怎会如此厉害,与平常去山寨围剿的那些豆腐兵完全不同! 李勒不认识宇文成都,但他却明白这人是冲自己来的,想要对自己不利,他腾地跳起身,顺手抄起板凳对敌,他的尖头木棍放在房中,没有带在身边,情急之下只能有啥用啥了! 宇文成都嘿嘿冷笑,探手一抓,一下子就抢过了李勒手里的板凳,骂道:“杂种,今天非活撕了你不可!”他对准李勒的面门,呼地打出一拳! 谁知,拳到半途,却硬生生地被人抓住了!抓住宇文成都拳头的,正是刚刚那个叫铁牛的少年! 铁牛叫道:“你这人好不讲道理,怎地一上来就打人,我恩公招你惹你了!” 宇文成都自幼力大无穷,成年之后更是从未遇到过敌人,他刚刚挥出这拳只用了三分劲,另看只有三分,如果真要打到了李勒的脑门上,也足能将他打死!这时被铁牛抓住了拳头,宇文成都怒道:“什么人,少管闲事,滚开!” 铁牛却道:“恩公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要打他,先得打败我!” 宇文成都拳头上再加二分劲,铁牛嗯了一声,手臂较劲,竟然仍抵住了!宇文成都见竟然有人敢跟他比力气,当即手劲又加二分!铁牛再也支持不住,一声闷哼,向后连退三步,这才站稳! 铁牛叫道:“娘,这人好大的力气!” 他母亲为人很讲道理,只因腰中无钱,便好言好语的和店家说话,店家不答应,她也不生气。可遇到了蛮不讲理的人,她却也不怕,对儿子叫道:“铁牛,打他!别以为是官府的人就能随便欺负百姓!” 铁牛抄起他的那把大斧头,骂道:“欺负人的狗官到处都是,当真让人生气!”大斧头呼地就冲宇文成都的脑袋直劈过来! 宇文成都气道:“跟你小子有什么关系,给我滚开!”见大斧头劈来,他不躲不闪,也不取兵器相挡,举拳冲斧面击去,如要击实,铁牛的大斧头非脱手不可! 铁牛看起来有点莽撞,却半点也不傻,他也看出宇文成都实在太厉害了,大斧头突地在半空中转了个弯,方向极其古怪,竟然冲着宇文成都的胸口戳了过来,招术异常精奇! 宇文成都武艺虽高,可也没见过这种怪招,急忙向旁一躲,刚想还手,却见大斧头的方向又变了,竟变成横扫,直砍自己腰间!宇文成都只好再向旁一躲,堪堪躲过这第二招! 突然间,就听嘭的一声闷响,宇文成都顿感头晕目眩,饶是他铜筋铁骨,也晃了三晃!原来有人在他的后脑勺儿上重重地敲了一记! 转头看去,敲他闷棍的竟然是李勒! 李勒一击得手,立即跳开,躲得远远的,把手里破碎的板凳扔到一边!看着宇文成都晃晃悠悠的样子,他心中好笑:“就算你武艺高又能如何,让你尝尝混混的手段!” 宇文成都几乎被气得晕过去,他从小习武,长大后参军入伍,号称“无敌将军”一生之中与人动手,从来没吃过半点亏,真可谓是打遍六十万府军无敌手,乃是公认的十二卫府第一人,就连皇帝都称他为“盖世骁勇”! 可一辈子打雁却被雁啄了眼,行了一辈子船,结果阴沟里翻了船,要是打中他后脑勺儿的是什么神兵利器倒也罢了,竟然是一张板凳! 宇文成都暴跳如雷,刷地抽出宝剑,冲着李勒挺剑便刺!那铁牛举斧再次将他挡住,这次所使招术仍是精奇! 李勒又抄起一张板凳,想找机会再敲次闷棍,却听铁牛叫道:“恩公快走,这人太厉害了,我打不过他!” 李勒心想:“你也没落下风啊,怎地这么快就叫起不行来了!” 只见铁牛又是当头直劈,大斧头半路又是转了个弯,和他第一次所使招术一模一样! 就听铁牛的母亲叫道:“恩公快走,我儿子就会三招!” 哎哟,你怎么不早说,弄了半天这么精妙的斧法,他竟然只会三招!李勒二话不说,扔掉板凳,转身就跑! 跑到后院,奔到自己屋中,叫道:“阿眉,阿眉!追兵来了,快点儿跑啊!”屋中却无人答应! 李勒心想:“莫不是小丫头被人抓走了?不行,我得救她出来!”明知前面敌人本事了得,可他仍抓起门边立着的尖木棍,要冲去救人! 却听门外有人说话:“牧州哥哥,我在这里!”听声音正是阿眉。 李勒一喜:“阿眉你没事就好!咦,你怎么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只见小姑娘满脸漆黑,蓬头散发,犹如女鬼相仿! 阿眉道:“我听前面有人打架,估计就是出事了,所以忙化了下妆!怎么样,认不出我了吧?”她手里捧着个小纸包,伸手从里面抓了一把不知什么东西,就往李勒的脸上抹! “这什么玩意儿啊!”李勒问道。 阿眉道:“灶灰,把它抹在脸上,保准谁也认你不出!”三下五除二,把李勒也变成了灶王爷! 李勒道:“快走快走,这地方可不能待了!”拉着少女的手就往外跑,阿眉把纸包塞入怀中,看来她灶王奶奶没当够,还想留着灶灰以后接着用! 两人从后门逃出,见镇外除了那片大林子之外都是旷野,如从此逃走,跑不多远就会被抓住,无可奈何,只好向林中逃去! 第二十四章别欺负人家年纪小 两个人跑进大树林,林中树木繁多,地上满是积雪,积雪下面又是厚厚的树叶,也不知积了多少年,人踩上去软绵绵的。 两人一脚深一脚浅地跑出半里多地,阿眉忽然叫了一声,跌倒在地。李勒忙停住脚步,问道:“怎么了,是崴着脚了吗?” “我,我的脚被什么东西抓住了!鬼,鬼呀!”阿眉吓得连声尖叫。 李勒扶住她,安慰道:“别怕,这世上哪有鬼!” 阿眉一把抱住李勒,不住发抖,叫道:“有,有东西抓着我的脚脖子!” 李勒向她脚上望去,见是被树藤绊住了,冬天寒冷,树藤被冻得极硬,倒也有些类似人的手指。将树藤从阿眉脚上拿开,他道:“你小点儿声,想把追兵招来吗?怎么样,还能不能走?” 阿眉怕鬼更甚于怕追兵,虽然看清是树藤绊的脚,可她受惊太过,小小身躯不停地颤抖。她道:“脚疼得厉害,我走不了了!牧州哥哥,你自己逃吧,别管我了!” “嘿,这是说的什么话!”李勒把阿眉背在背上,一手搂住她的腿,另一支手提着木棍,大踏步向密林深处走去。 这晚月色朦胧,天上并无星光,林中树木繁茂,枝条不住地打在李勒脸上,抽得他生疼,又再走出里许,后面传来叫喊声,看来那群士兵已经摆平了众大汉! 林中没有道路,雪地又难走,阿眉虽然不重,可也把李勒累了个够呛,他心知这么个走法,早晚得被赶上,那时自己全身脱力,更加不能击退敌人! 找了棵大树,李勒把阿眉举上一根大树杈,低声道:“你藏在这里,只要不出声,他们就发现不了你!” 阿眉问道:“那你呢?” 李勒一指地上那串长长的脚印,道:“有这东西在,是怎么也没法摆脱追兵了,我得把他们引开!你记住,千万不要见追兵过去后就着急下来,一定要等他们抓住我后出了树林,你再下树,逃得性命赶紧回城去找你爹娘,他们抓住了我,就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 阿眉哭道:“我又不是杀头的罪,你却是,你干嘛为了我去引开追兵啊!”李勒笑道:“你是个小姑娘,我自然要多照顾你些!”不再和她罗嗦,后面追兵已近,道了声:“保重!”提棍向东继续走。 宇文成都暴怒之下,对铁牛大打出手,铁牛不是他的对手,护着他娘逃了,宇文成都不知他是谁,也不去追赶,腾出手后,挥剑去打众大汉。他武艺了得,只一出手便刺死两名大汉,连为首的大汉也被他刺伤! 大汉们见事不好,叫一声:“风紧,扯呼!”抢门出店,一窝蜂地逃了,临走时还不忘对着士兵们的战马一顿乱砍,免得他们骑马来追! 宇文成都追出店门,见十余匹战马尽数被砍伤,虽伤口都不致命,可要想再骑着追人却是不能!他怒哼一声,问成胡儿道:“咱们折了人手没有?” 成胡儿肩头中了一刀,撕下衣襟正在包扎,听宇文成都问话,他道:“宇文牧州的手下恶毒之极,竟然将咱们的弟兄打死了四个,剩下的人人带伤,真不知他们到底是不是街头混混,倒和瓦岗寨那些悍匪有些相似!” 宇文成都道:“以后再和他们算帐不迟,现在快去追那杂种,如让他逃到外郡,以后要想再抓可就难了!”从战马上取下凤翅镏金镗,往林里追去。 他走的快,可亲兵们受了伤,跑的却慢!宇文成都不耐烦等亲兵跟上,反正他一人也对付得了李勒,扔下亲兵提着镏金镗大步追去。 林中雪地无法掩盖脚印,李勒知道这么个逃法肯定还得被抓住,索性也不再逃,在一棵大树之后躲了起来,手中紧紧握住尖头木棍,心中盘算,只要追兵来到,怎么着也得先拉两个垫背的! 隋朝的府军训练全面,宇文成都更是受过几乎所有的军事训练,精通斥候探路的手段,他一路追来,发现两行脚印变成一行,便知逃跑的两人中有一个受了伤,根据仅剩那行脚印的深度,又判断出是其中一个背着另一个继续逃命! 当即放下心来,如此就好,宇文牧州背了个人肯定跑不快,如是他本人受伤那就更好了!又走出一段路,见一棵树下脚印驳杂,他当即停下,把手中凤翅镏金镗向树干上猛地砸去,喝道:“下来!” 树干在重重一击之下巨烈摇晃,阿眉惊叫着从树上掉了下来!宇文成都一把揪起她,看了一眼,问道:“你是谁?那宇文牧州呢?”阿眉模样大变,黑灯瞎火之中,他一时没认出来。 阿眉见抓住她的又是那个凶神恶煞般的将军,吓得几乎晕去,这人认得她的声音,她可不敢开口说话,比比划划地指了指自己的嘴,然后“啊啊啊”叫了几声,假装哑巴! 宇文成都骂道:“原来是个哑巴,今天遇到的怪事真多!”把阿眉重重摔在地上。 这下子摔得太狠了些,阿眉没忍住,叫了声:“哎哟!” “原来不是哑巴,竟敢骗我!”宇文成都伸出大脚,踩在阿眉的肚子上,恶狠狠地笑道:“既然这么喜欢装哑巴,那就一辈子都不要说话好了,我送你一程!”脚上慢慢用力,想先折磨一下小姑娘,然后再把她踩死! 阿眉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叫道:“牧州哥哥,快来救我啊!”夜深人静,叫声传出好远,李勒又没离得多远,自然听到了!犹豫一下,把心一横,反正事已至此,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出去,还显得光明磊落一些! 他大声叫道:“喂,只会欺负女人的那家伙,有本事来和我较量,欺负小姑娘算什么好汉!” 宇文成都听到他的叫声,心中大喜:“那杂种竟然主动露头,看来这个小姑娘对他很重要!”将阿眉挟在腋下,向李勒的藏身处快步赶去。 李勒躲在树后,见追兵来到,他可不知面对的人是宇文成都,只以为是个比较厉害的士兵而已,也不惧怕。从地上抓起一团雪,捏成雪球,待宇文成都奔到跟前,把雪团突然向自己对面扔去! 听到响动,宇文成都忍不住向左面看去,一扭头间便知上当,心中暗叫不好,耳中听到右面风声疾劲,有兵器刺到!他反应也当真叫快,顺手把阿眉举起,抵挡偷袭他的兵器! 李勒见对方反应太快,他来不及收回木棍,只好横着转向,卟的一声木棍刺入宇文成都身前的雪地里! 宇文成都抬腿便是一脚,将木棍踢开,紧接着回腿侧踢,正中李勒胸口,硬生生将李勒踢得腾空飞起,后背撞到一棵大树上! 李勒猛地遭此重击,一口气几乎没顺过来,心中大叫:“完了完了,这人竟然厉害到如此地步,我命休矣!” 忽然间,就听刚刚还威风八面的宇文成都放声惨叫,手里的凤翅镏金镗被他扔掉,阿眉也扑通一声落在雪地里!宇文成都连连后退,靠到一棵大树上,双手捂着脸不住叫着:“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李勒挣扎着站起来,跑过去扶起阿眉,问道:“你,你没事吧?” 阿眉小声道:“我我,我用灶灰包打中了他的眼睛!”她用来涂脸的灶灰包一直揣在身上,眼见着李勒一个照面就被打倒,情急之下,她掏出纸包,对准宇文成都的脸狠狠地给了他一下子,事起突然,距离又近,宇文成都再厉害也躲不过去! 宇文成都强横之极,别说打一个阿眉,就是一百个阿眉绑一块和他动手,他也照样不惧!却不成想“善泳溺水,平地覆车”堂堂隋唐第二条好汉,竟被一个不会半点武艺的小姑娘打成了重伤! 李勒见有便宜可占,忙捡起尖木棍,对准宇文成都的肚子就刺了过去!宇文成都双眼巨痛之下,完全躲不开这下子偷袭,受刺之后长声惨叫,紧接着便飞腿连踢,再不肯让李勒近身! 见对头受了重伤后还这么厉害,李勒心道:“好好好,算你狠,本太岁也不跟你浪费时间,再见吧你!”背起阿眉,继续向东逃走。 过不多时,宇文成都的亲兵赶到,成胡儿见他双手捂脸,痛呼不停,忙叫道:“将军,你怎么啦?”心下惊骇之极,那宇文牧州竟能把将军打成这般模样,看来自己和亲兵们也不是他的对手! 亲兵把宇文成都扶住,为他察看眼睛,宇文成都知道手下来到,再也压不住心中这口恶气,叫道:“真真气杀我也!”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成胡儿大惊,叫道:“快快,送将军去找大夫!”亲兵们七手八脚地抬起宇文成都,顾不得再去追李勒,匆匆返回。半路上遇到随后赶来的捕快,气急败坏之下,再不把大夫人的吩咐放在心上,直接把路指给了捕快,李勒是死是活,全交给长安县去处理吧! 第二十五章县令哭了 李勒又背起阿眉,撒丫子猛跑,他同阿眉一样,被宇文成都吓着了,再也不敢存着侥幸的心理!他和混混们打架斗殴,战无不胜,前后两次都是轻松得胜,可今天只和宇文成都照了一面,他就明白什么叫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了! 打不过,只有逃了! 狂奔出两里多地,后面叫喊声又传了过来,而且越传越近,显见后面的追兵很擅长追人!李勒跑得腿都软了,可却是不敢稍有停留,又跑出数十步,忽然眼前开阔起来,他跑出了大树林! 月光下,一个巨大的河道拐弯展现在眼前,水声哗哗,听声音河水流速甚急! 李勒心想:“莫非这就是店家口中说的王八坑?真是邪门儿了,大冬天的这水怎么会不结冰呀!” 阿眉忽然在他背上说道:“牧州哥哥,你看这个大水洼多象个乌龟的外壳,说不定里面真住着个王八精呢!你怕不怕?” 到了绝路,李勒的心反倒安静下来,着急也是无用,听阿眉问他,他笑道:“这话好象该是我问你的吧!我不怕,你呢?”侧过脸去看少女。 阿眉点头道:“我怕!”想了想又问道:“你说河里的大王八是公的还是母的?” 林内脚步声响,已有追兵冲出树林。 “我猜一定是公的!”李勒将她放下,抄起尖头木棍,低头冲她道:“阿眉,我连累了你,真是对不住!” 阿眉却笑道:“多大点儿事,也用得着说对不住!不过你还欠我山楂糕和糖葫芦呢,下辈子记得还我!” 李勒长叹一声:“断不会忘!”说罢,一挺手中木棍,对准奔来的一名捕快疾刺而去! 别看他打不过宇文成都,但打起捕快来就不费吹灰之力了,一枪刺去,那捕快应声而倒,半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既然动手拒捕,李勒便再不留情,木棍连刺,又打倒了两名随后跟来的捕快!可林中跑出的捕快实在太多,足足有六七十人,就算李勒有三头六臂也应付不了这许多的敌人! 李勒咬牙切齿,手中木棍闪电般不停疾刺,卟卟卟的又刺倒六七人! 见他凶悍,捕快们大叫:“歹人凶狠,兄弟们别站在他前面,包抄包抄!”八名捕快抄起两张大渔网,一前一后,向李勒兜来! 这八名捕快显然平日经常练习,用渔网专门对付武艺高且凶狠的强盗,迫到李勒跟前,也不靠近,撒手将渔网扔出,将他兜在网内! 李勒突刺本领再高,却也拿渔网没办法,手脚一被缠住,木棍就刺不出去了!捕快们一拥而上,用叠罗汉的方法,一个压一个,硬生生地将李勒压在了最下面! 二十多个捕快压在身上,重量几乎达到一吨,李勒被压得连气都透不出,再也没有还手之力,只好乖乖地当了俘虏! 捕快们见制服李勒,纷纷起身,隔着渔网便是一顿拳打脚踢,如不是长安县令再三嘱咐这是朝廷钦犯,必须要抓活的,就凭李勒刚才那股狠劲儿,捕快们非把他就地正法了不可!还好捕快们下手留有余地,李勒被胖揍一顿之后,虽鼻青脸肿,却没受什么内伤! 将李勒抓起五花大绑之后,那捕快头儿看到旁边的阿眉,对手下道:“是不是这个宫女啊?长得也太黑了点儿,是昆仑奴吧?” 一名手下道:“就因为长成这副模样,所以才显得特别呀,要不然皇后娘娘能亲自下旨抓这小子嘛!” 那捕快头儿点头道:“说得也对!” 原来,小德子找长安县令的事捕快们都知道了,刚开始猜不出为什么要抓他,后来听延兴门的城门兵说李勒是带着一名少女出逃的,捕快们便“恍然大悟”了! 怪不得是皇后下旨抓李勒,而非是皇上,看来李勒是拐跑了皇后娘娘心爱的宫女呀,臭小子竟然带着宫女私奔,这事传出去可有多难听,皇后娘娘能不着急吗?能不半夜派人来让县太爷发海捕公文吗?这一切事情的起因,都是因为眼前这名小宫女! 捕快头儿看了看阿眉,又看了看李勒,心想:“你小子眼光真够一说的,连这么黑的妞儿都能看得上!也对,晚上一吹灯,是黑是白还不都一样!” 捕快们胡思乱想,认定阿眉是出宫私奔的宫女,倒也不敢对她动粗,见她脚崴了,竟还给她做了副担架,抬着她走! 李勒见阿眉没受虐待,这才放下心来!他被倒着绑起来,象只死老虎一样被吊到了一根粗木棍上,由捕快们抬着走! 捕快们知道县太爷着急,所以路上不敢有丝毫的停留,脚步不停,往京城急赶,赶了一宿,第二天清早便进了城门! 待回到长安县衙,见长安县令在院子里不停地转着圈子,口中念念有辞,也不知他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捕快头儿叫道:“太尊,宇文牧州我们给你抓回来了!” 长安县令闻言大喜,抢步出门,见李勒被绑在粗木棍上,脸上又是灰又是泥的!他疑道:“确实是那恶棍吗?”伸出袖子擦去李勒脸上的脏东西,露出他鼻青脸肿的脸来! 捕快头儿笑道:“错不了,只不过咱们在抓捕时下手狠了点儿,把他给打得变了模样,但人肯定是他!” 长安县令点头道:“只要人错不了就行!哼,打得好,这混蛋给本老爷惹出这么多的麻烦,揍他一顿是轻的,把他押到死牢里去,本老爷这便就去通知德公公!”一想到他为皇后娘娘效了力,抓到恶匪,心里就忍不住高兴,看来这次升官发财是想跑都跑不掉了!坐上二人小轿便往皇宫跑。 等到了宫门,向守门的侍卫一打听,原来德公公早就不在宫内当差了,他是给南阳公主陪嫁的大太监!长安县令心想:“没攀上皇后娘娘这棵大树,攀上南阳公主的也不错呀!”急着忙着又往公主府跑! 到了公主府,他一个小小县官哪可能说进就进,请门房通禀之后,足足等到快晌午,才把小德子等出来! 长安县令见小德子出来,忙巴巴结结地跑到跟前,拱手作揖道:“德公公,您要找的宇文牧州,我替您找到了!” 小德子大喜,忙问:“他人呢,在哪里!啊,我知道了,他是和你坐同一顶轿子来的!看不出,你这老小子还挺会拍马屁的!” 长安县令一愣,没明白小德子话里的意思,道:“德公公说笑了,他一个朝廷钦犯,哪可能和我坐同一顶轿子,他在我县衙的死牢里关着呢!” 这回换小德子一愣了,他道:“什么钦犯?宇文大人乃公主的侄儿,许国公大人的长孙,怎么可能是钦犯!” 长安县令张口结舌地道:“他他,他不不不是钦犯?不是德公公您”突然想起,小德子确实从来也没说过宇文牧州是犯人,一切都是他自己猜测的! 小德子气道:“你想说什么,难道想说是咱家告诉你宇文大人是钦犯的?我告诉你,你可别胡言乱语,这话我可没说过!”顿了顿,他又道:“你知道宇文大人是谁?那可是皇上在金銮殿上亲口封的勋卫将军,是要参加元旦阅兵大典,还要上场比武的人物!你个芝麻绿豆大点的小官,竟然敢把他关到死牢里,你不要命了吧你!” 长安县令脑袋嗡的一声,头重脚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心中叫苦:“勋卫的将军!我的天啊,这哪里是我一个小小县官得罪得起的人啊!”勋卫,内府三卫之一,皇帝的亲兵!那里面的军官个个出身显赫,随便拔下根脚毛都比长安县令的腰粗,这些军官无不强横跋扈,平常上街都是横着走的人,长安县令要是在街上碰到他们,那都得靠边躲着走! 抓勋卫的军官?那得有卫府大将军亲笔的公文才行! 长安县令双眼一翻,很干脆很直接地晕了过去!小德子上去就是一脚,骂道:“少给我装死,你自己闯的祸自己兜着,可别连累我!” 别看小德子是太监,可太监也是有品级的,他是从七品下,而长安县令是正八品上,刚好小他一级,官大一级压死人,那还不是说踢就踢! 小德子回头冲门房叫道:“快去禀报公主,就说长安县令以下犯上,诬陷牧州大人,还把他关进死牢了!”那门房忙不迭地跑了进去。 长安县令一听小德子给他扣帽子,也顾不得晕了,赶紧醒了过来,叫道:“下下,下官,没没有” 小德子冲上长安县令的轿子,叫道:“你少给我废话,快点带我去见牧州大人,要是大人出了事儿嘿,咱们大隋杀人砍脑袋是最轻的一项!” 我的天爷呐,砍脑袋还叫轻吗?长安县令再也禁不住惊吓,两行后悔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从地上爬起来,跟着轿子往县衙跑!一边跑一边叫道:“德公公,德公公,下官不是故意要抓宇文大人的,等会还请你多多为我解释解释呀!” 小德子在轿中喝道:“关我鸟事,要求你自己求去,我可不管!”他为了摆脱责任,情急之下忍不住口吐粗话,却浑然忘了自己没有鸟的事实! 路上百姓看到长安县令的狼狈相,都说奇怪,那不是动不动就打人板子的县太爷吗?今儿这是怎么啦,为啥有轿子不坐,反倒跟着跑啊,莫不是吃饱了撑的? 第二十六章同牢狱友 见长安县令跑着去向小德子请功,那捕快头儿心里也挺高兴,县太爷如果高升了,没准儿也能拉他一把,如能被派到外郡去当捕快那就更好了,生发多多,威风八面,比在京城这种遍地大官的地方当捕快强上百倍! 捕快头儿命手下抬着李勒和阿眉一起去了后衙,他本想把阿眉单独关起来,必竟皇后娘娘的宫女得给点好的待遇,可长官县令没提这碴儿,完全无视了这小宫女的存在!在没有明确的指令下,捕快头儿不敢自作主张,只能把阿眉和李勒关在一起,一同押向死牢! 李勒仍旧被吊在粗木棍上,晃晃悠悠地被捕快们抬着进了大牢。一进大牢,眼睛顿时一黑,一股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让人闻之几欲作呕! 这大牢除了门口点着两根火把之外,顺着走道向里延伸的两排牢房内一片漆黑,静悄悄的全无声息! 李勒心想:“看来这县官是个好官,大牢里空无一人,可见地方之安定!” 心里这句话还没说完,突然间就听牢里爆发出一声齐刷刷的叫声:“冤枉啊!”顷刻之间,大牢里人声鼎沸,无数人叫了起来“冤枉,冤枉啊!求求大老爷放了我吧!” 群情激荡之下,李勒也忍不住跟着大叫道:“冤枉啊,我没杀人!”阿眉忽然放声大哭:“娘,我要娘,我要回家!” 捕快们一愣之下,放声大笑,都道:“只要进了我们这大牢的,人人都这么说!”他们抬着李勒,把阿眉从单架上拎下来,让少女自己走,一同押往大牢最深处的死牢! 死牢外面是普通牢房,两排二十间牢房里竟足足被关着三四百人,捕快举着的火把每照过一间牢房,都能看到里面的犯人,密密麻麻地挤在木栅栏前,从木栏间隙里伸出手来,有的手臂骨瘦如柴,时不时的有人叫着:“水水,老爷行行好,给我点儿水喝吧!” 李勒见此情景,忍不住破口大骂:“真是狗官,竟然关了这许多善良百姓在此受苦!” 那捕快头儿听了也不生气,仿佛这话他每天都要听上几次似的,反而笑道:“你怎知他们都是善良百姓?” 李勒叫道:“我就是善良百姓,被你们关在这里,他们也被关在这里,这岂不是证明他们也是善良百姓!” 捕快们又是放声大笑,都道:“你要是善良百姓,那我们都成活菩萨了!” 穿过普通牢房,顺着台阶向下,来到最低层的死牢!死牢里更是漆黑一团,空气浑浊,让人透不过气来。火把照亮小小死牢,这里只有两间牢房,捕快打开其中一间,先把阿眉推进去,然后又把李勒扔了进去! 李勒被扔在一堆不但潮乎乎,而且还散发着恶臭的草堆上,呸呸吐出几根草棍儿,他叫道:“老子都被关到死牢里了,你们还不把我解开呀!” 捕快头儿关上牢门,哗啦上锁,笑道:“有本事自己解,没本事就受着吧!”他在树林里见识过李勒的凶悍,手下被打伤了十来个,心中难免有气,巴不得让李勒多吃点苦头。 李勒又叫道:“老子怕黑,留根火把在这儿!” “事儿还不少!”捕快头儿理都不理他,带着手下就要离开。 忽听阿眉叫道:“老娘怕黑,留根火把在这儿!” 听小姑娘自称“老娘”捕快头儿忍不住好笑,犹豫了一下,冲手下努努嘴,点燃墙壁上的一盏小油灯,这才离开。 听脚步声远去,李勒道:“阿眉,把绳子给我解开,这姿势太难受了!” 阿眉哦了一声,爬到他身边来解绳索,手忙脚乱地解了半天,也没能将绳扣解开,也不知那些捕快是怎么系的! 忽听旁边牢房里有人说话:“这种绳扣不能这样解!” 李勒和阿眉吓了一大跳,阿眉尖声叫道:“鬼呀!”扑到李勒身上,想想不对,好象在上面更不安全,又爬了下来,钻到李勒的身子底下。 借着微弱的灯光,李勒见旁边那间牢房里还有一人,只不过刚才他们进牢时,这人既没大喊冤枉,也没伸手讨水喝,躺在草堆里不动,所以没发现他! 这人笑了笑,移动身躯坐到了两间牢房中间的木栅栏旁,靠着木桩,他低声笑道:“来到这鬼地方,什么人也得变成鬼!”他指了指李勒身上的绳索,道:“捕快为防犯人挣扎逃脱,所以打的结很特别,不能用力解,越用力那结越紧!你先找到绳头,先穿过那个小花扣,然后再穿大花扣对,就是这样!” 这人教阿眉解开绳子,放了李勒出来。李勒揉着胀痛的手腕,向这人打量了几眼,只见这名死囚虽然满脸胡子,头发也又脏又乱,可看相貌还是挺年轻的,不过才二十七八岁,瞧身材,如果站起来的话,大概有一米八左右的样子! 李勒问道:“小弟宇文牧州,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这人叹了口气:“在下独孤彦云。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也是被那狗官冤枉的吗?” 李勒一拍大腿,气道:“谁说不是呢,我和妹妹出京走亲戚,突然被一群捕快们抓了起来,硬说我杀了人,你说冤不冤!” 独孤彦云道:“这恐怕是哪个有权有势的人犯了人命案子,要找替死鬼,代他上刑场砍头,所以把你抓了进来,算你倒霉!” 李勒心想:“你倒懂得挺多!”他问道:“独孤兄弟,你是怎么进来的?” 独孤彦云却忽然沉默了,半晌没吱声,李勒以为他不愿意提起这事,刚想再找个话题,忽听独孤彦云低沉着声音说道:“我也不能算是被那狗官冤枉,这场牢狱之灾完全是我自找!” 李勒叹了口气,心想:“谁不是啊,你以为我也是被冤枉的吗,大家都一样,货真价实的杀人凶犯!” 独孤彦云却道:“这里只有我和你们兄妹三人,虽然大家都要掉脑袋,我的事说给你们听也没用,可我心里憋着口气,如不说出来,怕是做鬼也不安生!” 慢慢的,借着死牢里那点忽明忽暗的灯光,独孤彦云说出他所犯的官司。 独孤彦云并非是寻常百姓,而是一名归地方官调遣的郡兵旅率,也就是相当于地方军队百夫长的那种军官。隋炀帝统治时期,先修大运河,又征集大批民夫准备去远征高句丽,百姓生活困苦,衣食无着之下多半铤而走险,聚众抢劫官粮! 独孤彦云是大兴城外围治安所的指挥官,受长安县令管辖,得了县令的命令去征讨一群抢粮流寇,他带兵到了地头发现,这些所谓的流寇根本就是些赤贫到极点的百姓,如不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他们岂能抢粮? 他不满县令的做法,便放了被他抓住的数百名百姓,被抢去的粮食也没追讨,那些粮食本来就是百姓交上来的,再回百姓手中也没什么不对! 可回来之后,长安县令却不肯担这个责任,可他又不敢用私放流寇的罪名把独孤彦云关起来,必竟这个罪名是要追究上司责任的,他自不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便用练兵不勤,玩忽职守的罪名把独孤彦云关了起来! 这个罪名可有猫腻儿,只要县令嘴一哆嗦,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话头拐个弯就能变成延误战机,是杀头的大罪,正好由独孤彦云把所有责任承担过去,于是,就这么把他关进了死牢! 独孤彦云说罢长叹一声:“可怜我家中上有老娘,下有妻儿,全靠我一人过活,我这一死,她们可怎么办!” 阿眉趴在李勒的身旁,眨着大眼睛看着落魄的军官,她忽然道:“也算你倒霉,谁让你平时不练兵了,让人找着借口了吧?” 独孤彦云却摇头道:“是练得太好啦,那县令的小舅子是我的队副,如果不找借口把我除了,他如何上位?嘿,这里面的道道儿,岂是你等寻常百姓能知道的!” 李勒也嘿了一声,心想:“什么叫我不知道,你这种事我见多了,半点儿都不希奇!” 牢中三人一时都不再言语,默默枯坐,只有那受了潮的油灯,时不时的发出啪啪爆灯花的响声。 过了好半天,阿眉小声说:“牧州哥哥,我饿了!” 李勒心情正烦,听她说饿,忍不住大叫道:“有带气儿的没有,给老子滚过来一个,进了你们的牢,连饭都不管,就算要杀头,也得让咱们当个饱死鬼吧?” 独孤彦云道:“你越骂他们越不给你饭吃。”他这话还未落地,就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又笑道:“完了,收拾你的人来了,没准儿会先当头浇你一桶冷水,让你清醒清醒!” 李勒咧了咧嘴,冲阿眉笑道:“没饭吃,有口水喝也成啊!”死牢门口传来光亮,一名身穿官服的人撩着袍角跑了进来,刚进死牢,没看清台阶,一个跟头扑倒在地! 独孤彦云见到这人,忽地坐直身子,怒道:“竟然是这狗官!” 就见趴在地上这人手脚并用地爬到李勒的牢门前,动作之快,很有些神行地保的风姿,他大声叫了起来:“宇文大人,宇文大爷,宇文祖宗!下官猪油蒙了心,瞎了狗眼,竟然把您给抓这儿来了你大人有大量,饶了小人吧!” 独孤彦云下巴差点儿掉到地上,目瞪口呆地看向李勒,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第二十七章让我走我偏不走 独孤彦云目瞪口呆,李勒也是半天没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这当官的跟谁说话呢,莫非牢里还有一个姓宇文的?借着牢门口透进的火把光亮,他用目光把死牢迅速扫了一遍,见确实再没有别人了! 李勒心想:“我还是别主动搭碴儿了,万一这当官儿的认错了人,那我多没面子啊!”嘴里含含糊糊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长安县令见李勒很有架子,很深沉地只“嗯“了一下,心想:“不愧是宇文世家的子弟啊,看看人家,多有派头!”他抬起头,陪着笑脸道:“宇文大人,下官一时糊涂,受了奸人的蒙骗” 说到这儿,忽然想起“蒙骗”他的可是德公公,那是得罪不起的人物,话头一转便道:“受了张捕头的蒙骗,他硬说您是歹人,是十恶不赦的强盗,您也知道下官我为官清廉正直,嫉恶如仇,一听治下竟出了您这样不不,是张捕头诬陷您那样儿的,下官根本不信”他心中惶恐,语无伦次地说着话。 张捕头就是带队抓李勒的捕快头儿,这时他正站在长安县令的身后,举着火把给他照亮呢!一听县太爷竟然把祸事转嫁到自己的头上,当时就急了,叫道:“哎我说太尊,你这么说话可就不对了,我没你的命令,我我” 就听死牢外有人尖声道:“哎哟,差点儿把咱家滑倒,这地面上黏糊糊的是啥呀?” 有人在旁解释道:“可能是牢头给犯人们倒马桶时不小心,洒出来了!” “哎哟,怪不得这么臭呢,恶心死人了!”那人又尖声叫了起来。随着说话声,牢门口黑影晃动,进来一人,看样子是个不算太年轻的太监! 李勒心中暗骂:“又是太监,老子一见太监准没好事儿!” 来人正是小德子,他一进死牢,先用手捂住鼻子,之后眯着眼问道:“打扰一下,请问哪位是宇文牧州大人呀?” 李勒笑道:“还打扰一下,你打扰我什么了,莫非是打扰到我坐牢不成!” 小德子又是“哎哟”了一声,几步跑到李勒的牢房前,对准趴在地上的长安县令就是一脚,骂道:“滚一边儿去,好狗不挡道!”长安县令连声答应,向旁边爬开半步。 小德子冲李勒拱手作揖,堆着笑脸道:“宇文大人,您在这儿哪!奴婢小德子给您见礼了!” 李勒摇头道:“都把我搞糊涂了,你们到底是谁呀,是不是认错人了!” 小德子道:“您可是许国公老大人的长孙,少卿宇文化及大人的长子,驸马都尉宇文士及大人的亲侄儿,宇文牧州大人?” 这口才不错呀,象说顺口溜似的!李勒点头道:“是又怎样,不是又如何!” 小德子已经适应了死牢里的灯光,认出李勒了,虽然现在李勒鼻青脸肿,相当地不好认!他笑道:“当然是您了,我以前见过大人的!” 说罢,他低头冲长安县令瞪起眼睛,喝道:“狗官,你好大的胆子,为什么还不把门打?哼,看你长得贼眉鼠眼的,三年前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今日再见面儿,果然如此!” 长安县令心想:“三年前我还在播州呢,你上哪儿见我去呀!”忙叫张捕头把牢门打开。 小德子抢步进了牢房,上前就要扶李勒起身,嘴里道:“宇文大人,咱们出去吧,这里味儿不好!”李勒拍掉他的手,摇头道:“我不出去,我就喜欢闻这味儿!”他还以为这名太监是在戏耍自己,就象猫玩老鼠那样。他说道:“不把话说清楚,我哪儿也不去!” 小德子一拍脑门儿,道:“这事儿怪我,没把话跟您说清楚,是这么回事”他口齿伶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李勒听到自己的名字竟被隋炀帝杨广知道了,还让自己进勋卫当军官,竟有这等好事!心里一高兴,虽然还在将信将疑,但就算是假的,自己也没啥损失!他拍拍屁股就想站起来出牢! 谁知,靠在他身边的阿眉说话了:“我不出去,我就喜欢闻这味儿!”语气和词句与李勒刚才说的一模一样。 小德子看了一眼阿眉,心想:“她是谁啊?” 李勒忽地想到:“在逃跑时,我出手可挺狠,打伤了不少追兵,万一他们怪我,合伙做戏拿我开涮,等我上当想要出去时,再一翻脸,又不让我出去了,或者出去转一圈再我把扔回来,那多难堪啊,我挺大个人可不能让他们当猴儿耍!”一屁股又坐实,道:“说得对,这里味儿好,我还舍不得走了呢!” 小德子忙道:“别着啊,您还信不过我吗?”他转头问阿眉道:“小姑奶奶,你想要怎样才肯出去呢?”见她和李勒神态亲密,他就知道这是个惹不起的主儿! 其实阿眉也信了小德子的话,也想出去,只是小姑娘性子古怪,而且有个极大的嗜好,那就是在别人求她时,她一定要得到点好处不可,就象当初李勒出门打架要她保密,她趁机敲竹杠一样! 阿眉皱了皱小鼻子,努力装出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道:“我牧州哥哥可是皇上封的大官,你们很了不起么,竟然想抓就抓,想放就放,还把他打成这样,现在害怕啦,哼!要想让我们出去也行,可得答应我们的条件!” 小德子道:“姑娘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出来,咱家都这位县令大人都答应!”说着一指旁边趴着的长安县令! 长安县令哭都哭不出来了,只能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下官都答应,都答应!” 阿眉见他们服软,这才得意洋洋地道:“我要吃糖葫芦,要吃两串!” 李勒一咧嘴,好么,瞧你这点儿出息!他道:“要我们出去也行,但得这位县令大人把衣服脱光,在牢里学狗爬,一边爬一边汪汪叫!”你们不是做戏耍我吗,行,我就陪着你们玩,有本事就真让县太爷学狗! 小德子干笑两声,对地上的长安县令道:“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大人发话了吗?还不快点脱衣服!” 这事要换了一般人,就算县令官再小,但毕竟是朝廷命官,当众学狗是无论如何不肯的!可长安县令不是一般人,他人品龌龊,做官无耻,只要能保住乌纱帽,别说只在牢里学狗了,就算是让他到大街上爬,他都照样肯!官迷,其实也是一种心理变态! 一听只让他学狗,长安县令反倒松了一口气,这个简单,平常被家里的婆娘骂,罚他学狗叫,这还算轻的呢,李勒比起他婆娘的手段可差远了! 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他当即脱掉官服和内衣,露出白花花的大肚皮,趴在地上“汪”的叫一声! 死牢之内,除了知道他底细的捕快们之外,其余人等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人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以置信天底下竟然会发生这种事! 旁边看热闹的独孤彦云长叹一声:“这种人都能当官,这叫什么世道啊!”李勒心中却大喜,是真的,他们没骗我,我以后不用再当混混了,我要当将军了! 就在这时候,牢外传来脚步声,又有人进了死牢,当先两名锦衣军官开道,进了牢门,左右分开,露出身后一人! 只见后面这人身材修长,年纪在三十三四岁左右,相貌英俊,嘴上未蓄胡须,头戴金冠,金冠上嵌着一颗硕大的蓝宝石,身穿大红蟒龙袍,金丝银线在火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小德子见这人来到,慌忙上前行礼,道:“驸马爷,您怎么亲自来这儿了?” 这名饰物华贵的人,正是当朝驸马都尉,南阳公主的丈夫宇文士及! 宇文士及并不说话,别看小德子在长安县令跟前牛得飞上了天,可在他面前,只是个奴婢而已,奴婢问话,他才懒得理会! 见宇文士及打量牢中各人,小德子当即会意,叔叔不认识侄子,这要放在平常百姓家里,那都是笑话!他是下人,得为主人着想,又不好直愣愣地去做介绍,当即用了一种婉转的方法来暗示宇文士及。 小德子快步走到李勒跟前,假意为他拍打身上尘土,大声道:“牧州少爷,您看您叔叔驸马爷亲自来这儿接您了!”这话不但是在告诉宇文士及谁是他要找的人,也在告诉李勒,你得管驸马叫叔叔! 宇文士及看向李勒,见他被打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又是衣衫褴褛,心中忍不住难受。他虽和哥哥宇文化及一奶同胞,可性格却不一样。虽然宇文士及不比其它世家子弟的臭毛病少,但也绝不似宇文化及那么生性凉薄六亲不认! 韩氏的事他也知道,只不过宇文牧州出生时,他年纪尚小,也管不了大人的事,再者成年后又没再见过韩氏,所以也就渐渐淡忘了这个侄子,直到昨天听南阳公主提起,他才想起来。刚刚又有人说侄子被抓进死牢,他这个当叔叔的当即赶来相救,半点推托的意思都没有! 宇文士及见自家子侄受了这等苦难,忍不住鼻子发酸,又不想让人看出他难过,见旁边的长安县令头戴乌纱,却光着上半身趴在地上,大声斥责道:“这是谁,这等模样成何体统!” 长安县令心想:“完蛋了,我还是自动自觉点儿吧!”他爬起身,进了李勒的牢房,把李勒和阿眉使劲推出去,道:“你们出去,给我让个地方!”推出两人,他把牢门一关,将门上铁索在栅栏上绕了一圈,哗啦锁上,随即往草堆里一躺,道:“换我在这里闻味儿了!” 独孤彦云在旁笑道:“太尊,你来和我做伴啦!” 宇文士及招手叫李勒过来,道:“好侄儿,随我回家去见爷爷,然后再去见皇上!”也不在乎李勒身上肮脏,拉过他的手就往外走,在李勒耳边低声道:“你苦日子到头了!” 第二十八章许国公府 李勒跟着宇文士及向大牢外走,心情澎湃之下,脑袋里一片迷迷糊糊。就听阿眉叫道:“牧州哥哥,你别丢下我呀!”小姑娘见他被眼前的大人物带走,顿时就急了,一瘸一拐的追上来。 李勒忙反手拉住她手,道:“你脚上有伤,小心着点儿!” 宇文士及问道:“这小姑娘是谁?”他见阿眉做少女打扮,估计不能是侄媳妇儿。 李勒道:“是我邻居家的女儿,我出事她跑来给我报信,跑得太急,崴了脚!” 宇文士及点头道:“既然有恩与你,当得相报,咱们宇文家之所以有今日的兴盛,和与其他家族互相扶持不无关系,你以后也要记牢了!” 李勒点头答应。 一众人出了大牢,来到县衙门口,见门外停着七八匹战马,匹匹身高腿长,一望便知是价值千金的名驹。宇文士及指着其中一匹白马,对李勒道:“你骑我的马吧!” 李勒以前在现代时骑过马,只是技术不太高超,更没有骑过烈马,他深怕出丑,摇头道:“叔叔,我在城外逃命时被一名厉害之极的追兵踢中过腹部,现在还隐隐做痛,怕是骑不了马,我还是走路吧!” 宇文士及哦了一声,道:“回去之后,当叫大夫来给你看看。”四下张望,想给李勒找辆大车来! 大车一时半刻的不好找,轿子倒是现成的,长安县令的轿子就在门口停着。宇文士及便叫李勒和阿眉一齐上轿,他在轿旁骑马相随。 一路向南,宇文士及叫李勒给他讲这些年发生的事,李勒可不知道宇文牧州以前都干过些啥,只好以一句在市井中讨生活概括之,重点讲述他打败了铜皮犀牛的事,倒也全不隐瞒,反正只要进了宇文家的大门,别说杀一小混混,就算把铜皮犀牛也一起宰了,长安县令也不敢来找他的麻烦。 听到李勒说阿眉打伤了一名非常厉害的追兵时,宇文士及哈哈大笑,道:“原来灶灰还有这种妙用!好,阿眉不错,你性子有几分泼辣,和公主挺象,要是你们见了面,定有许多话题。”他冲坐在李勒旁边的阿眉笑了笑。 小德子在后面骑马紧赶几步,靠近宇文士及,低声问道:“驸马爷,瞧走的方向,咱们这是要去老太爷那儿啊,不先回公主府了?” 宇文化及摇头道:“回公主府做什么,刚才我出来之前,公主也要跟来,我好说歹说才劝住她,不过我出门时,她也跟着出门,去父亲府上了。” 小德子了解南阳公主的八卦性格,要是她不凑热闹,那才是怪事。他望了眼轿里的李勒,把声音压得更低:“驸马爷,牧州少爷现在的样子,去见老太爷不太合适吧?要不要先回咱们自己府上,让牧州少爷梳洗一下,换身衣服再去啊!”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宇文士及忍不住气往上冲,怒哼一声,气道:“为什么要换个模样再去,替谁隐瞒什么吗?偏要这个样子去给父亲看看,让他知道那恶婆娘这么多年来是如何对待我侄儿的!” 小德子明白宇文士及特别讨厌他那个大嫂,常说她长得象鬼不象人,还一身的膻味儿,离老远就能把人熏倒!听宇文士及说话没好气,他一个下人自然不敢再提什么建议,反正大夫人倒霉也不关他的事! 穿街过巷,不多时便到了许国公府。许国公府门口几十名侍卫立在门边,两溜拴马桩上拴满了高头大马,另有各式车驾从胡同里一直排到胡同外! 见宇文士及到来,一名侍卫首领快步迎上,行礼道:“二老爷,你来了,公主刚才也到这儿了!” “嗯,我知道!”宇文士及下马进府,李勒和阿眉也出了轿子,跟在他后面向国公府里走。 进得府内,李勒心中喝彩,只见国公府里巍阁雕墙,红亭碧沼,和电视上看到的皇宫内院也已相差无几,不比紫禁城差到哪儿去。 第一进院内有近百名等着传见的大小官员,见宇文士及进来,纷纷请安问好,态度谄媚,把“驸马爷”三字叫得震天价儿的响。 李勒心想:“怪不得人们提起阿谀奉承,都叫‘拍马屁’而不叫‘拍牛屁’,赶情儿原来就是拍驸马的屁股,典故出在这儿啊!”宇文士及神情倨傲,对过来拍马屁的官员们爱理不理,直接穿过前院,带着李勒到了后宅书房。 宇文述早等在书房里,南阳公主陪在一旁。宇文士及大步进了书房,道:“父亲,我把牧州给你带来了!” 李勒站在门口,没敢进来,他这还是头一回见到古代的大官,还是宇文述这种大名鼎鼎的人物,心中有三分兴奋,倒有七分紧张。他向书房里望去,只见大案后坐着一名老者,相貌清瘦,须发白多黑少,年纪虽老,却是目光炯炯,正在打量着自己。 宇文士及笑道:“牧州,进来过见爷爷!” 李勒两只脚在门口的地上使劲蹭了蹭,把脚底污泥擦净,这才“战战怯怯”地进了书房,跪在地上道:“孙儿牧州参见祖父大人!” 宇文述向来最重外表,喜欢相貌堂堂的人,一见李勒的狼狈相,心中稍有不喜,还有几分愤怒,但他的愤怒可不是对李勒,而是对大儿媳妇儿!对于大夫人来讲,嫡出庶出相当重要,因为这关系到儿子成都是否能顺利继承爵位,可对于宇文述这个当爷爷的来讲,就一点都不重要了,不管生孙子的女人出身如何,生出来的孩子都和他血脉相承,乃是亲生骨血!眼前的长孙落魄成这副样子,换了谁也不可能心平气和。 他抬手虚扶,道:“起来吧。牧州,你婶婶已把过去的事说给我听了,这些年你受苦了!” 南阳公主忙在旁请功道:“你的婶婶就是我,我是你二婶!”宇文士及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父亲说话,你多什么嘴!”南阳公主冲丈夫瞪了瞪眼睛,安静下来。 李勒心中打着腹稿,想着该如何博取同情,好为自己以后的发展弄个好开头。不成想,宇文述并没有想象中的亲热,不但祖孙多年不见,抱头痛哭的情景没出现,连让他坐下,拉着手唠家常都没有发生。 宇文述道:“皇后娘娘夸你勇武,并在皇上面前提起,皇上也让你进了内府勋卫,这是天大的恩典,虽然具体职司未定,但还是要谢谢皇后的。”顿了顿,又道:“皇后娘娘并非能轻易见着,明日我带你去见太子吧,和太子关系处好,远比只谢皇后来得实在!” 李勒忙道:“是,谨遵祖父大人的教诲!”咽下口唾沫,正想说些,爷爷我好想你呀,你是我心中偶像,我一直想成为你这样的人,之类的恶心肉麻话! 却见宇文述一摆手,道:“你已成年,在国公府中居住不妥,我在光福坊有套别院,你搬去那里居住吧!下去休息吧!” 李勒见他态度冷淡,心头不快,这老混蛋,真以为是我爷爷哪,跟我玩深沉,一套别院就把我打发了,也不说院子里再给配百八十个漂亮丫环! 哼,不要白不要,白要谁不要啊!心中暗骂,可他嘴上却道:“多谢祖父大人,那孙儿这就告退了!”又行一礼,就要退出书房。 宇文述忽然象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你以后要多回少卿府,向你父亲和大母请安。嗯,韩氏出身低微,以后你进了勋卫,少在同僚面前提起她!” 李勒顿时停住脚步,心中已非不快可以形容,怒火升腾,难以抑制!他知自己没有根基,又不会写文弄骈,没法参加科举,如走行伍,他又不愿去当小兵,要想出头,除了靠上宇文家的大树,再无其它道路,所以即使宇文述对他态度冷淡,他也忍了不在乎!可宇文述歧视韩氏,他却绝不能忍受! 回转身子,对宇文述大声道:“祖父这是说的哪里话来,儿不嫌母丑,我母亲出身低微又能如何?她抚育我长大,难道就因出身不好,我便要嫌弃她不成!” 宇文述脸色一沉,喝道:“竟然敢跟我这般态度,难道你不要前程了吗?” 李勒哼了一声:“大人尽可将前程和豪宅自己留着,告辞!”说罢一挥衣袖,挺胸抬头大踏步出了书房,叫过外面等候的阿眉,头也不回地出府去了。 南阳公主急道:“公公,这算什么事呀!好好的,你干嘛要说他母亲,惹他发了驴脾气!”她心想,如果换了是我,我也得和你翻脸不可! 宇文士及也道:“父亲,牧州重情重义,咱们要是对那韩氏不好,怕是他以后再不肯登门了!” 宇文述摸了摸胡子,点头道:“不错,是我宇文家的后代,比他爹强过百倍,成都也无法和他相比!”他冲南阳公主道:“你去和他说一声,我明天亲自带他去东宫!” 南阳公主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好哦了一声,跑出书房,去劝李勒。 待她走后,宇文述这才对儿子道:“如果他为了前程不认母亲,那以后遇到更大的前程岂不是也会出卖家族?今日一试,他甚合我意。别看现在朝中表面太平,实则暗流涌动,快要变天了,我宇文氏正需牧州这样的孩子支撑门庭!” 宇文士及点头道:“父亲深谋远虑,刚才是我想左了!” 宇文述拿起案上狼毫,笑道:“看来我得给勋卫大将军写封信了,牧州入他卫府,可不能太委屈他了呀!” 第二十九章这就去当官吧 李勒大踏步出了许国公府,走不多远,便听有人叫他,回头一看,竟是南阳公主。他停下脚步,等南阳公主追上来。 南阳公主到了他的近前,喘着气道:“好小子,你走的倒快,我都好久没这么跑过了!” 李勒松开拉着阿眉的手,马马虎虎地冲着南阳公主抱抱拳,问道:“公主叫我何事?” 南阳公主笑道:“你倒硬气,说走就走,把我公公气得倒仰儿,我还从来没见过有谁敢跟他这么顶撞的呢!你小子有种,也够孝顺,懂得替自己母亲争辩,我那儿子要是有你一半孝顺我就知足了!”她啰哩叭嗦地说了一通,就是没说为啥找李勒。 李勒对世家大族的作风反感之极,也不想与南阳公主多说什么,道:“如没事,我要回家了,我娘这么久没看着我,不知急成啥样!” 南阳公主点头道:“嗯,你是好孩子!公公说,就是你爷爷说,明天他要亲自带你去东宫,你早点来这儿找他!” 李勒摇头道:“不必了,我还是和我娘在市井中讨生活算了,不必麻烦国公大人了!”他不满宇文述的言行,索性连祖父大人也不叫了。 南阳公主却拉住了他的袖子,笑道:“还生气哪!你口口声声说你娘如何,却忘了如果你做了官,岂不是收入颇丰,你娘也能过上舒服日子,她吃了这么多年的苦,难道你还想让她接着吃苦不成?” 阿眉也在旁劝道:“是呀,牧州哥哥,你就答应了吧,明天去那个什么东宫!”心里却在纳闷儿,东宫在什么地方,是在东市的旁边吗,是卖什么东西的呀? 李勒心里也挺想进勋卫当官的,虽然不知勋卫到底是什么衙门口,但听着名头挺响亮,在里面当军官,总好过在大街上当混混!假装犹豫了一下,很“勉强”地点了点头:“既然婶婶这么说了,小侄就听你的话!” 既然都答应当官了,那是不是光福坊的那套豪宅也再给了我呀?李勒心中踌躇,不知该怎么开口讨要才好! 南阳公主倒是挺善解人意的,道:“你和你娘去光福坊那套宅子住吧,我给你指道儿,要说公公呀待你还真不错,那套宅子大着呢!” 李勒又想:“她这么一说,我立马儿就答应,也显得太没出息了些,古人不都喜欢三谦三让嘛,我也得学学!” 他摇头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那宅子虽大,却不是我和我娘能住得舒服的地方,还是罢了吧!” 南阳公主果然“再劝”:“要不你先到我府里住几天,适应适应,然后再搬进那套宅子里去?” 两劝了,只要再劝一句,我立马儿就答应!李勒忍住就要住大宅的喜悦,还是摇了摇头,道:“不敢麻烦婶婶,我怕换了新地方不习惯!” 李勒说完这句,满怀希望地等着南阳公主“第三劝”只要她再开口,自己立刻答应,然后就搬豪宅里去! 南阳公主重重地点了点头,第三次开口道:“你是要自己赚钱买宅子吧?好,有骨气,我喜欢!那你先回家吧,明天记着早点来这儿等你爷爷!”说完,冲李勒和阿眉笑笑,扭着腰肢,回国公府了! 李勒一脑袋汗,有没有搞错,连劝三次你都没凑够数,这就让我回去啦!心中大是后悔,早知如此,不如厚着脸皮直接答应呢!真是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 阿眉在旁边道:“牧州哥哥,你真了不起,要自己赚钱买大房子!等你以后盖了新房子,咱们还做邻居呗!” 李勒心中苦笑,我哪儿是了不起啊,我是没装好君子!脸上却装出很了不起的样子,道:“嘟,本太岁不吃嗟来之食!走,咱们回家!”拉着阿眉向家中走去。 待回到家门外的小胡同,阿眉大叫着:“爹娘!”蹦蹦跳跳地进了自家大门。 李勒也走进自己家中,见韩氏坐在屋内小桌旁,呆呆地住着,也不知想着什么心事,家里进了人她都没听到。他叫了声:“娘,我回来了!”走到韩氏跟前。 韩氏闻言猛地抬头,直直地看着李勒,半晌才从桌旁站起,一把抱住他,叫道:“牧州牧州,你回来了!这一天一宿,可把娘吓坏了!”忽然又把他往门外推,急道:“你背了官司在身,怎么偏又跑回来了,快走快走,娘没事儿,不用惦记!” 李勒抓住韩氏的手,笑道:“娘,已经没事了,那场官司那是场误会,现在抓到了真正凶手,我也就回来了!” 韩氏啊了一声,问道:“真的?” “真的!”李勒道:“而且我还见到了祖父,他给我在皇上面前谋了官,明天就要去报到呢!” 韩氏这才相信,喜道:“他们肯认你了,太好了,阿弥陀佛,老天爷终于开眼了!”只为儿子高兴,却半句未问自己是否得到宇文家的承认。 李勒不提宇文述歧视母亲的事,只捡高兴的说,把韩氏喜得合不拢嘴,直说儿子终于有了出头之日! 这晚李勒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只想着明天见到太子该怎么答话!他来到隋朝这段日子,一直过得混混沌沌,不知自己以后要走什么样的路,现在有了进阶之望,想的难免多了起来。 进军队当军官这是梦寐以求的好事,隋朝乱世将起,如能掌兵权,以后便有了立身之基,如能外放那是最好,有了自己的地盘,练出一支强兵,未尝不能和隋唐时代的英雄好汉们争一争长短,说不定还能称王称霸,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一夜胡思乱想,直到鸡啼拂晓。他起身洗漱之后,胡乱吃了点东西,便告别韩氏,往许国公府赶去。 待到了许国公府,却听侍卫说宇文述早就上朝了,卯时上朝,那时天还没亮,李勒来得太晚了! 一名管家模样的人从府里出来,告知李勒刚才宇文述从宫里派人回来说,今天朝会之后,皇帝要去外苑看步兵操演,宇文述要陪同前往,甚至会在城外过夜,所以今天不能陪李勒去东宫,让他自己先去勋卫报到,临行前还留了封信给他,让他交给勋卫大将军。 李勒听说不用去见太子,心中松了口气,反正见太子也不过是感谢皇后的推荐之恩,啥时候去感谢都一样,而且此时自己穷得要命,也拿不出份象样的礼物,空手去见领导,多不好意思啊! 接过书信,向管家打听了去勋卫的道路,便即离开。 要说勋卫,在隋文帝时代可是大大的有名,乃是大隋朝精兵悍将的聚集地,象十二卫府的大将军几乎有一半在此留过足迹,但到了隋炀帝时却没落了!勋卫没落不是因为将领们不能打仗,恰恰是因为太能打仗了,所以才引起杨广的猜疑。 杨广之所以能当上皇帝,是因为他发动政变,抢了他老子的皇位!要发动政变,就得有军队的支持,当时支持他的那支军队正好就是勋卫! 勋卫的将军们帮杨广得了皇位,自然受到奖赏,可杨广位子坐稳了,又开始怀疑起勋卫的将军们来。这些将领能帮自己篡位,那么会不会有朝一日也帮别人篡自己的位呢?这个可得防着点! 于是,杨广先给将军们个个赏了高官厚爵,再把勋卫的人派到武备军器监,给了他们一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说白了就是看仓库,顺手削了他们的兵权!只有这些猛将们不掌兵权,才能让他放心。 将军们也不傻,知道这是狡兔死,走狗烹。为了不让皇帝疑心他们造反,所以将军们每日里胡吃海喝,不理公务,努力学习当废物! 时过境迁,多年之后,勋卫的军官们换了一茬儿,新来的军官仍旧是世家豪门的子弟,但已不再是精兵悍将了,勋卫也从精锐集中营变成了废物集中营,这里的军官除了吃喝玩乐之外,什么也不会,勋卫彻底成为贵公子们镀金的地方! 要想封侯,首先得有军功,把军队的武器库看好,马马虎虎也能算是军功的一种! 李勒却不知道这些,还以为勋卫是内府三卫,而且名字这般好听,应该是个大大了不得的地方,喜滋滋地来到了皇城顺义门外的武备军器监。 来到军器监的门口,见偌大一个衙门,门外竟连一个卫兵都没有,两扇红漆大门洞开,一眼就能望见里面的院子,那院子也是空空荡荡,半个人影也没有! 李勒心想:“我找错地方了吧?”抬头看向门上那块红底金字的匾额,武备军器监!他自言自语地道:“没错,是这儿啊!”探着头向军器监里张望,张嘴喊了声:“有人吗?我是来报到的!”没人回答,也没有门房来引他进去。 李勒走进大门,见这是个极大的院子,院子对面是座极大的正堂,那大堂足能装下三五百人!他慢吞吞地跨过院子,进了这座大堂,见大堂里也是一个人都没有,不知这勋卫里的人都跑哪去了,当官的不来当值也就算了,连当兵的都不见半个,难道他们也不怕丢东西? 大堂正中摆着扇巨大的屏风,上画踏波麒麟,屏风下是张巨大的书案,书案后是一把能同时坐下三个人的大椅子! 李勒心想:“这衙门作风不错,啥东西都讲究个大,看着挺有气派!”看看左右无人,心里忽然有个难以抑制的冲动,这椅子大将军能做,难道我就不能坐,说不定以后我也能当大将军呢!走上前斜跨一步,坐到了椅子里,颠了颠屁股,挺舒服! 他用手装模作样地一拍桌子,指着前面的空地,想象成站着无数的猛将,而且这些猛将都是自己的手下,他指指点点地道:“你,去把突厥给我灭了!还有你,说的就是你,东张西望的看谁呢!去,把西域给我平了!”得意洋洋地把自己想成是威风八面的大将军! 正高兴着呢,忽然不知从哪根柱子后面转出来个小老头儿!这小老头长得瘦小枯干,头发不但稀疏,而且已呈灰白,下巴上一把山羊胡儿,也是全白,看上去比宇文述年纪还大! 这还不算,这小老头的眼角还带着眼屎,象是刚睡醒的模样。再看身上,那就是一个字儿,穷!比李勒还穷,粗布灰衣上全是五颜六色的补丁,脚下踩着双草鞋,破得连鞋跟儿都没有了,象是双草拖鞋! 看他的样子象是晚上在大街上敲梆子打锣的更夫。 小老头儿悄无声息地出现,把李勒吓了一跳,原来大堂里有人啊!他急忙从大椅上站起来,道:“大爷,你也是勋卫里的人?” “大爷?你叫我大爷?”小老头儿叫道。 李勒挠了挠后脑勺儿,改口道:“大叔?” 小老头儿又道:“你哪只眼睛看我象你家大叔了?” “我叔叔是长得和你不太象!”李勒悻悻然地笑了笑。心想:“这勋卫就是了不起啊,看看,一个更夫说话都这么牛气!”他笑道:“那我叫你啥呀,莫不是要叫大娘?” 第三十章你是一个大大的人材 小老头儿一听李勒拿他开涮,立马儿火了,脱下一只草鞋,拿在手里,满大堂的追李勒“你个混帐王八羔子,竟然敢管我叫大娘,你没看见我长着胡子呢嘛,哪有长胡子的大娘!” 李勒可不愿意被他的鞋底子抽到,转身围着堂内的柱子跑,一边跑一边叫道:“喂喂,我说大爷,有话好说,莫要动粗,君子动口不动手!” 兜了几个圈子,那小老头儿没追上他,大堂后面却转出一大群的人,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那架势看起来一个比一个惨!这群叫化子跑出来,大叫道:“怎么啦,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 李勒见到他们的模样,心想:“乖乖的,看来我是真走错地方了,这哪是勋卫衙门啊,整个就是一丐帮总舵!这小老头儿莫非姓洪,表字七公?” 他停住脚步,转身对追自己的小老头儿道:“这位大爷,不不,这位老人家!我是要去勋卫报到的军官,走错了地方,还请你老人家原谅!” 李勒停下脚步,小老头儿却没停,单脚跳着追上来,一记草鞋底,正中李勒脑门儿,啪叽一声大响之后,就听那帮叫化子们纷纷高呼:“大将军好身手!”“老当益壮,威风不减当年!”“大将军,我崇拜你!” 起哄声,鼓掌声,加上跺脚口哨声,响成一片!堂堂勋卫正堂,乱的象菜市场一样! 李勒大吃一惊,顾不得脑门儿上挨的这一下子了,他忙问道:“你老人家是大将军?不是帮主啊?” 小老头儿把鞋扔到地下,套到脚上,得意洋洋地道:“什么帮主,我自然不是,你爷爷我是勋卫大将军!小兔崽子,你来我这报到,竟然敢管我叫大爷,当真欠修理!怎么样,这下子打得你服不服啊?” 哎唷,弄了半天他就是勋卫大将军啊,怎么穿成这个样子?李勒看了一眼旁边围观的叫化子,那他们必是勋卫的军官了,咋一个个都象是要饭的?莫非勋卫是座清水衙门,穷得连饷银都发不出,以致于大家都穷得改行要饭了? “臭小子,问你话呢,我打得你服不服?”小老头儿见他发呆,气得大吼起来,这声大吼挺有气势,颇有些阵前大将的威风,只可惜他身上这套衣服实在不够体面,再怎么有气势,也不过只是个很有气势的更夫而已! 李勒忙道:“服服,我太服了!大将军你刚才这一招见龙在田,招术实在太过精妙,其实我草上飞的功夫也是武林一绝,可要跟你一比就差得太多了,怎么躲也躲不过你,你看你这一下子,打得我头晕脑胀,现在还眼冒金星呢!” 小老头儿听他说得有趣,哈哈一笑“你小子挺会拍马屁!不错,有出息,是个人材!”他冲李勒一招手,道:“你过来,叫什么名字,谁让你来我这儿报到的?”走到那张大椅上,坐了下来。 旁边那群叫花子军官指着李勒,纷纷笑道:“这小子消息灵通,知道今天咱们要和殿卫进行比试,所以特地穿了戏服过来!有眼力见儿,是个人材!” 李勒衣着寒酸,除了不太破之外,旧是很旧了!不过再寒酸,和这群军官比起来,也还差着好大一截。 被人连着夸是“人材”李勒大感莫名其妙,这勋卫好象对人材的定义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他走到大桌子前,取出宇文述给他的那封信,道:“是许国公宇文大人让我来这儿报到的!” 这小老头儿不是别人,乃是号称大隋朝第一老油条的勋卫大将军齐铁舟,他和宇文述平辈论交,品阶也是相同,只不过宇文述实掌兵权,而他只挂大将军的虚名,替皇帝看武器库。 齐铁舟接过书信,打开看过,忽地一拍桌子,大叫道:“你就是皇上在金銮殿上亲自调进咱们勋卫的宇文牧州啊,听说你很能打架,是个大大的人材!”向李勒看去,见他鼻青脸肿的模样,更高兴了“不错不错,就是你,爷爷我一见你,就知道你是一个大大的人材!” 叫化子军官们一拥而上,纷纷叫道:“你就是宇文牧州?那个在朱雀大街上打败两千多个流寇的宇文牧州?” 军官们围着李勒转圈子,仔仔细细地看他脸上的伤痕,就象是在欣赏一件名贵的艺术品一样,嘴里不停地发出:“人材,真是人材啊!”的赞美声! 李勒心里就纳闷儿,我到底哪象个人材了?军队里不是最讨厌总打架斗殴的军官嘛,叫这种人为刺儿头,怎么这勋卫反倒特喜欢这种人似的! 齐铁舟挥了挥手里的书信,道:“既然你是皇上亲自调进咱们卫里的,又有许国公写来的书信,那我就给你个高点儿的官位,跳过队正和旅率,直接当校尉吧!咱们勋卫的军官与众不同,要比普通卫府的军官高半级,也就是说如果有战事,你可以调动和指挥同是校尉的其它卫府军官,必要时可以直接免去他们的官职,听明白了吧?” 李勒心中大喜,连忙拱手行礼,称谢道:“多谢大将军提拔,栽培之恩永记在心!” 齐铁舟笑了笑,话头一转,又道:“但分配你做什么具体职司嘛,我还要再考察一下!这样吧,咱们一会儿要去和殿卫比试,这个一比试起来,大家喝喝骂骂的难免伤了和气!咱们勋卫的规矩,要是伤了和气怎么办?” 底下的叫化子军官们齐声高呼:“动手扁人!”声音大的,差点儿把李勒耳朵震聋。 “答对,说不过就得打,比不过也得打,伤了和气还是得打,单挑不行咱就群殴呀!”齐铁舟得意洋洋地道。 李勒目瞪口呆地看着小老头儿,这是大将军吗?这根本就是一土匪头子,我是不是真走错地方了啊! 齐铁舟指着李勒道:“小子你听好了,你跟着咱们一起去,比试起来要是给爷爷我长了脸,我就分配你管武械入库,要是给我丢了脸,我就让你管出库,保准你哭都哭不出来!” 李勒不明所以然,听不懂管入库和管出库有啥具体区别,只好唯唯诺诺地答应,表示比试时定要给大将军争得风光! 武备军器监管着府军的武器装备,入库时他们可以对军械制造局的人进行吃拿卡要,挑武备的毛病,不让入库,这时制造局的人就要给他们孝敬,以便让武器顺利入库,所以管入库油水多多,是个大大的肥差! 但出库就不行了,来要武备的各府军官如果看到器械不好,他们就不要,要是硬发的话,军官们往往拒收,甚至会告到兵部去,让勋卫的人吃不了兜着走,所以管出库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也没什么油水! 齐铁舟三言两语就处理完了李勒的事,想来他平常处理公务也是这么马马虎虎。小老头儿站起身来,把手一挥,大叫道:“兵发殿校值宿府去也!” 叫化子军官们齐声答应,几十号人一拥而出,离了武备军器监,随随便便把大门一锁,就往北走,殿校值宿府离他们这儿不远,就隔着两条街。 李勒心中有许多不解,夹在乱哄哄的人群中跟着走,向旁边一个红脸高个的人打听,这人是勋卫别将,比李勒的校尉还要大上一级,名叫王凤军。 王凤军听李勒问他,便把入库和出库的区别说给他听,说完笑道:“好小子,你等会儿可得卖力气比试,别堕了咱们勋卫的威风!” 李勒问道:“咱们是要去找殿卫比试什么?我看大家也没带武器呀?” “武器?这不身上穿着呢嘛!”王凤军抖了抖身上那件破衣服。 李勒还是不明白:“那到底是比啥呢?” “比穷啊!”王凤军大声笑道:“就比比谁比谁更穷,谁比谁更惨,谁比谁更象叫花子!” “什么?竟然比的是这个!”李勒眼珠子几乎从眼眶里掉出来,他今天受惊的次数太多了,从在勋卫门外开始就不停地吃惊,遇到的事情一件比一件匪夷所思,实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他苦笑着说道:“要是比富我还能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比穷倒是头一回听说!” 王凤军一撇嘴:“比富有啥意思,早玩腻了!不过比富那次咱们输了,咱家大将军从高句丽买了根老山参,听说有三千年了,以为肯定能赢呢,结果殿卫的大将军从南边弄了框香蕉来,硬是把咱们比了下去!” 香蕉能比老山参还值钱?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李勒转念一想,也对,这年头又没有保鲜技术,北方人有的连香蕉是啥都不知道,就算一百多年后杨贵妃想吃荔枝还得叫人专门运呢! 王凤军又道:“上次比斗鸡咱们也输了,上上次跑马咱们也输了!哎呀,所以这次咱们一定要赢!” 李勒点头称是,心中却暗道:“到底怎么个比法啊,难不成是比谁更能挨饿!” 说话间,来到了殿校值宿府,抬眼望去,好家伙,府门外的小广场上早站着一大群的叫花子,个个穿着麻布片,脸上稀脏,那股子惨样,连真叫花子见了他们,都得叫声:“你比我穷!” 第三十一章纨绔也是分等级的 离得老远,齐铁舟便大叫道:“代加强呢?给爷爷滚出来!” 前面那群殿卫的叫化花子们纷纷叫道:“你叫谁爷爷呢?” 齐铁舟并不上当,笑道:“谁出声答话,我就是谁爷爷!” 殿卫的叫化花子群里走出一人,看岁数在四十多不到五十的样子,一张黑脸膛,腮帮子上尽是刚髯,瞧上去有点猛张飞的架势!这人走出人群,指着齐铁舟大声道:“你这老不死的,这回又来丢人现眼啦?欢迎!” 齐铁舟听代加强骂自己,也不生气,反而哈哈一笑,走上前去,说道:“加强乖孙子,快叫声爷爷给我听听!” 代加强便是殿卫大将军,掌管皇城的宿卫,也是一个吃喝玩乐的高手,他和齐铁舟打赌,今天在此比穷,谁要是输了,便得给赢的人一千两银子!一千两银子在隋朝可是大手笔,足能买几百亩最好的田地! 代加强呸了一声道:“齐老儿,少在我面前倚老卖老!你把赌本带来了呀?” 齐铁舟笑道:“自然带来了!”把手一挥,手下人端过一个大大的木盘,上面放着二十锭大银,每锭五十两,十足雪花银,锭底银根,一纹到底! 把自己的赌注让代加强看了,齐铁舟问道:“乖孙子,你的银子呢,也拿出来让爷爷看看!” 代加强大模大样地摇了摇头,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他道:“我干嘛要准备银子,我又不会输!” “呀喝,你个小兔崽子,想空手套白狼啊?没赌注谁陪你浪费时间!兄弟们,扁他!”齐铁舟冲后面的叫化子军官们一摆手! 勋卫的军官立马儿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前动手打架。 李勒没办法,也只能跟着做好斗殴前的准备,心里头这个骂呀,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还以为从今后不用再当混混飞板砖了,当了军官可算是混出头了,结果这头一天来报到,就还得飞砖头,你说我招谁惹谁了! 打架?太没技术含量,殿卫的人不屑为之!代加强也冲后面一招手,道:“兄弟们,给勋卫的禽兽们看点儿新玩意! 殿卫的叫花子们齐声答应,就见他们一起走上前来,齐声叫道:“齐老儿,不知羞,没穿裤子,把鸡丢!”紧接着一齐转身,把屁股对准勋卫众人,啪啪啪拍了三下! 李勒看得目瞪口呆,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问王凤军道:“王大哥,你确定他们都是咱们大隋的军官?” 王凤军正在和其他勋卫军官反击呢,哪有功夫答理李勒,他扯脖子大喊:“你们才是禽兽呢,你们全家都是禽兽,你们祖宗十八代都是禽兽!” 李勒心想:“有没有搞错,这哪象是军队里的军官呀,这根本就是两群臭无赖嘛!就这熊样的还想上阵打仗么?”心中不快,便站到了众人的后面,也不跟着骂人。 勋卫的军官乱骂一通,比不过殿卫的齐声喝骂,算是输了一仗!齐铁舟大感没有面子,对代加强道:“你连赌本都不预备,我不和你比了,真是无趣!”说完,就转身要带着手下离开。 代加强却笑道:“且慢,反正我也输不了,这赌本预不预备,还不是一样!一千两银子太少,不够瞧的,要赌咱们就赌大的!”他从怀里取出一张纸,冲齐铁舟晃了晃,道:“这是我在永宁坊新买的宅子,六进院,光厢房就有八十八间,后面的花园足有十亩地!这宅子花了我五千两银子,我今天就赌这个,怎么样,你敢不敢赌!” 见齐铁舟犹豫了一下,代加强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敢赌,不敢赌就算输,咱们还是老规矩,以后在大街上,你们勋卫的人见了我们殿卫的,得绕着走!” “赌,怕你不成,我再加注四千!”齐铁舟最是要面子的人,半点受不得激。 代加强笑道:“好,你有种!咱们这回三局两胜,第一场比穷,看谁更象叫花子。第二场比惨。第三场嘛,哼,叫花子饿急眼了,会怎么样?” 殿卫的军官们齐声叫道:“饿急眼了自然是动手抢粮食!” “说得好!所以第三场咱们就赌谁更能打!”代加强道。 齐铁舟哼了一声:“要说别的爷爷没准还怕了,要说动手扁人,爷爷我还没怕过谁呢!想当初我带兵灭南陈时,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个垛口后面守长城呢!” 代加强也哼了一声:“少说废话,以前的事儿少提,你现在就是一看仓库的!”他回头说道:“朱志镇,你来打这头一阵!” 一名瘦得根竹竿儿似的殿卫军官应声出来,往地当间一站! 李勒一看这人,差点没笑出声来,只见这名军官全身上下光溜溜,只在腰间系了根麻绳,麻绳前端绑了条小布片,把关键部位挡住,全身上下黑乎乎,也不知涂了多少煤灰在身上,看上去脏得要命! 他心中暗笑:“赶情这是个男模呀,展示情趣内衣的,就是身子板瘦了点,全是排骨!” 这名大隋男模手柱木棍,先吊着嗓子来了句:“老爷太太们行行好吧!”随即张口唱道:“参什么禅来修什么道,念什么佛来说什么魔,红尘里自有你和我,躲不开堪不破,奈何奈何?化几次缘来敲几次钵,打几回竹板唱几回歌,管它什么佛来什么魔,那莲花宝座谁还坐着?三千世界齐来打破,人间路上有我行着,佛也是我来魔也是我!” 一曲莲花落唱罢,勋卫众军官无一人出声,全都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好半晌,齐铁舟才道:“老代,你耍赖,叫了个真的叫花子来!” 代加强笑道:“少来这套,他是值殿武士,你又不是没见过!怎么样,你想派谁出来应战啊?” 齐铁舟回头向勋卫众军官看去,军官们齐刷刷的把头低下,一个敢吱声的都没有,别说莲花落他们不会唱,光说大冬天的脱得光溜溜,他们也受不了啊! 他只好点将了,叫道:“王凤军,你来试试!” 王凤军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我不行,事先也没做这方面的准备呀,要是唱不好,徒自给大将军你丢人!” 见无人敢应战,齐铁州长叹一声:“人材难求啊,无将可派,老夫也是无可奈何!也罢,这场算你赢了!” 殿卫军官们一起叫好,纷纷称赞朱志镇能歌善舞,乃是一等一的人材! 李勒这才明白,为什么在武备军器监里大家一个劲儿地叫自己是人材,合着是看中自己打架的本事了!这些世家豪门的子弟成天不干正经事儿,就弄这些玩意,要是一旦被派上战场,还不都是逃跑的货色吗? 代加强哈哈大笑,道:“这就比第二场吧!齐老儿,你输定了!”殿卫的军官呼哧呼哧地抬来两口大缸,放在广场当中,这两口大缸里都是盛满了水的。 代加强伸手从大缸里捞起一块冰碴儿,道:“看到没,这水可快结冰了!大冬天的叫花子们没衣服穿,怎么办?只能冻着,那叫一个惨,第二场就比这个!咱们两家各派一人,跳到这水缸之中,后出来的就算赢!” 话音一落,殿卫里走出一名胖大军官,全身肥肉乱颤,足有三百多斤! 齐铁舟一咧嘴,心说:“这可有点狠了!”他回头问道:“你们谁敢应战?” 勋卫的军官们一起把头低下,他们个个出身大富之家,身娇肉贵,哪吃得住这种苦,跳到冰水里,这不是要面子的问题,是要命的问题啊! 见无人应声,齐铁舟气道:“都是饭桶,难道这第二场也要认输不成,那这次比试岂不是又被人踩了!”想了想,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看来得刺激一下手下,他道:“谁要是敢上来,今天如果赢了,那座大宅我也不要,就给他了,如果还是输了,也没关系,我另赏五千两银子!钱我不在乎,这个跟头爷爷摔不起!” 军官们还是没人应声,五千两银子虽然多,可丢了性命,却是谁也不愿。 李勒却在后面怦然动心,这场比试不管输赢都有五千两银子好拿,这可是好事啊,想起自家那四面漏风的破草房,又想起灯下母亲花白的发丝,他把心一横,叫道:“我来!”分开前面的军官,大步走到水缸的跟前! 齐铁舟叫道:“好样儿的,我就说嘛,咱们勋卫几时怕过别人了!牧州,你小子有种,爷爷我欣赏你!” 李勒也不说什么场面话,脱下外衣,爬上水缸,纵身跃入,噗通水响声中,他进了缸内!旁边那名殿卫军官也跳进了水缸! 两卫将校们一齐围到水缸的旁边,为自家兄弟加油助威!殿卫那人凭的是身体,李勒则是凭的一股狠劲儿,为了让母亲能过上舒心日子,他也豁出去了,咬着牙挺住,不管水有多冷,他压根就没想过要往外跳! 时间过的其实不久,也就半盏茶的功夫,就听旁边的殿卫军官们喊道:“别出来,别出来,再挺挺!” 哗啦啦水响,那名胖大军官再也受不了了,爬出缸外,全身哆嗦,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身体好不假,可必竟也是个没吃过苦的世家子弟,能在冷水里待这么久已经相当不错了! “赢了,我们赢了!牧州好样儿的!”勋卫的军官们嗷嗷大叫,把李勒从缸里抬了起来! 李勒也被冻得够呛,不过好歹他以前也参加过冬泳,这点子冰水还难不倒他,擦去发青嘴唇上的水珠,他叫道:“各赢一场不分胜负,咱们第三场上定乾坤吧!” 李勒猛地冲上前去,对准代加强的鼻子就挥出一拳,代加强往旁边一躲,可惜慢了点儿,这拳砰地一声击中他的腮帮子,打得他哎呀大叫:“混帐小子,竟然连我也敢打还打,这么狠!齐老儿,你还不快管管你的手下别打脸,我明天还得上朝去见皇上呢!” 齐铁舟却连半点息事宁人的意思都没有,相反这小老头儿叫得比谁都欢:“打的就是你!牧州好样儿的,打得好,下手再狠点儿!”他跑上前,对准一名殿卫军官的肚子就踹了过去! 勋卫和殿卫两帮军官一拥而上,噼里啪啦地打成一团,军官们打架其实不比混混们好到哪里去,除了没动刀子之外,什么下流手段都使得出来! 代加强被李勒追着打,他这当头儿的一败,手下们也支持不住了,跟在代加强的身后跑进殿校值宿府,砰地关上大门,不敢再出来。 齐铁舟奔到门口,狠踢大门,叫道:“姓代的,你不牛嘛,今天看你还敢不敢再叫板!把房契交出来,不许耍赖!” 大门开了一条小缝,那张房契被扔了出来,随即又砰的一声关上! 齐铁舟哈哈大笑,直叫痛快,捡起房契,走到李勒跟前,把房契往他手里一塞,笑道:“今天咱们能堵着殿卫的门口打,全是你的功劳,你真给咱们勋卫争足了脸面!这宅子归你了!” 想了想,还不够,他又道:“爷爷我再给你五千两银子,还有你以后管入库吧!”看李勒脸上并无一丝笑容,以为还不够,又道:“元旦阅兵大典的比武咱们勋卫有三个名额,爷爷我给你一个,那比武大会可了不得,赢了的可以封为列侯,输了的也能得到都尉官职,那可是五品的大官,便宜你小子了!” 李勒哪里是笑不出来,心里早乐开花了,他脸上不露笑容,那是因为冻的! 还不知足!齐铁舟忽又想到,李勒本来就可以参加比武大会,那是皇上的意思呀,自己不可以拿来做人情的,可又想不出再给别的什么,只好又道:“你是校尉,手下有三百兵士名额,本来咱们勋卫领的是虚衔,不领实际兵丁,可爷爷我这回就破次例,让你有三百手下,你自己挑人,爷爷我照单全批!” 李勒哆嗦着道:“多谢大将军!” 齐铁舟心想:“总算说声谢了,要不然我可真拿不出什么东西再给你了!”心中高兴,叫道:“牧州,好样儿的,你是咱们勋卫第一狠角色!” “大将军说差了,应该是内府三卫第一狠角色!”王凤军叫道。 “内府三卫算啥,应该是六十万府军第一狠角色!” “是咱们大隋第一狠角色!” 军官们自吹自擂,拼命抬高李勒身价,也顺便为自己脸上贴金!乱七八糟地叫着,簇拥着李勒和齐铁舟返回了勋卫衙门! 第三十二章宅子太大容易路 还没回到武备军器监,半路上李勒就走不动了,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他刚才又泡冷水,又追着代加强猛打,完全凭的是那股剽悍之气,现在一旦放松下来,便再也支持不住,忍不要摔倒。 勋卫的军官们手忙脚乱地将他抬起,抬回衙门。这帮子军官做起事来没有一丁点儿的顾忌,把正堂内那张大桌子上的东西巴拉到一边,直接就把李勒放到书案上了,脑袋底下垫了一堆的帐本! 齐铁舟一叠声地叫人升火给李勒取暖,又命人去烧姜汤。勋卫被殿卫压得太久,很长时间都没这么扬眉吐气过了,好不容易来个李勒,让齐大将军神采飞扬了一把,他能不重视嘛!小老头儿上窜下跳地大声喝令,让人小心伺候着李勒。 几口姜汤下肚,李勒感觉好了些,披上齐铁舟亲自给他找来的棉衣,他低声道:“多谢大将军关心,也多谢各位兄弟的帮忙,小弟这身子骨弱了点,给大伙添麻烦了!” 长史慕容远国笑道:“牧州兄弟,你瞧你说的,这是把我们兄弟当外人了啊!自己人帮这点儿小忙算啥呀,还用得着说个谢字!”他伸手摸了摸李勒的额头,道:“有点发烫,这样可不行,我们送你回家吧,好生休息,顺便我们也认下门,以后没事好找你喝酒!” 齐铁舟也点头道:“正是正是,快快回去休息,咱们勋卫平常不忙,也没啥活儿,你明天在家休息就好,不用着急来当值!”命手下军官给李勒找了辆马车,他亲自送出门外。 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齐铁舟心情好到飞起,自言自语地道:“这小子不错,当兵嘛,就得手够狠心够硬才成,看来元旦比武他能得个好彩头!对了,阅兵操典上的比武举行过几回了?” 他伸出手指数了起来,一只手不够,只好又伸出另一只手。忽道:“哎呀,都举行过这么多次啦!可勋卫好象一次都没赢过,每次派上去的人都是只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这也太差些了,比殿卫那帮废物都不如!嗯,这次派牧州上场,说不定能坚持过两个回合,替本大将军争争脸!” 想起李勒追着代加强打的那股凶悍劲,觉得两个回合太少,说不定能坚持过三个回合!这么一想,心情大畅,高兴起来,背着手在勋卫门口来回转悠,嘴里还哼着歌,就是那首刚听过的莲花落! 忽听路上有一人说道:“哎,我说那老叫化子,给你一个铜子,去买两个烧饼吃吧!”一个铜板丢到了齐铁舟的脚下,还咕噜噜地转了个圈儿! “你信不信我抽你!”齐铁舟再次把草鞋拿到了手上,冲给他钱的那人冲了过去。 勋卫军官送李勒回到了家,还没进门,王凤军就叫了起来:“不会吧,牧州兄弟,你就住这儿啊,也太寒碜了吧,与你身份不合呀!”其他军官也是脸露不信之色,想李勒是宇文家的长孙,竟然会住在这种贫民窟,着实让人意料不到。 李勒苦笑道:“我家境贫寒,有个房顶能遮风避雨就好,哪敢要求太多!” 慕容远国叫道:“这可不成,你是咱们勋卫的人,住在这种地方,就是丢咱们勋卫的面子啊!不成不成,得赶紧换个地方!你不是刚赢了套大宅吗,就搬到那儿去!” 听外面喧哗,韩氏走到院子里,隔着柴门向外张望。李勒见她出来,忙叫道:“娘,我回来了!”下了马车,走进家门。 韩氏见他脸色赤红,忙问:“牧州,你怎么啦,可是受了风寒?” 李勒摇头道:“没事,着凉而己,没什么大不了的!”指着门外的勋卫军官,他道:“这些都是我的同事,在勋卫任职!” 看着军官们的破衣烂衫,韩氏疑道:“那勋卫是干什么的,不是说是军队吗,怎么大家都穿成这个样子?” 慕容远国笑道:“这位便是大娘吧?我们穿成这个样子,其实呢我们奉了皇命,正在微服私访,为百姓排忧解难!” 他一伸手,道:“牧州兄弟,把那房契给我,我们去替你讨要,如果姓代的敢不让房子,哼哼,那就再揍他一顿,殿卫大将军又能怎样,咱们勋卫可不怕他!” 李勒取出房契,道:“那就有劳各位兄弟了!” “你先收拾东西,我们去去便回!”慕容远国带人出了小胡同,向永宁坊赶去。 李勒和韩氏正要进屋子,就见对门的阿眉跑了过来,叫道:“牧州哥哥,你真要搬新家了吗?那你以后还回来不?”她身后的刘氏夫妇也跟着走了过来。 李勒心想:“既然要搬,以后自不会再回来!”他笑道:“回不回来以后再说,不过我听说那新宅子大得很,不算正房,光厢房就有几十间,还有一个十亩大的花园!” 旺财叔喃喃地道:“十亩,那得种多少庄稼啊!”看着阿眉眼中有不舍之意,李勒道:“那房子太大,我和我娘两个人住怕会寂寞,不如你们也搬过去,大家住在一起也热闹些!” 旺财叔摇头道:“那怎么行啊,又不是一家人”话还没说完,后腰眼儿被旺财婶狠狠地掐了一把,她道:“远亲不如近邻。牧州啊,你是做大官的人,以后说不定得多忙的呢,我们搬过去,也好就近照顾你娘!你说是吧,牧州他娘!” 韩氏点头道:“可不是嘛,我也不想和你们分开呢!既然牧州说那宅子大得不行,就一块去住呗,也不怕住不下!” “还是牧州他娘说得对!”旺财婶乐得满脸红光,瞧了一眼阿眉,又看了一眼李勒,目光中多多少少现出了一些看女婿的神色。 进了屋里,韩氏家贫,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但韩氏舍不得这个,丢不下那个,破东烂西的打了好几个包裹。李勒在旁笑道:“娘,这些东西先放在这里吧,如果新宅子里缺东西,咱们再回来取就是!”韩氏嗯了一声,嘴上答应,可手里不停,又将一把破勺子塞进了包裹里。 忙了好半天,外面天色已暗。就听门外一阵吵嚷,李勒赶忙出门,只见慕容远国他们回来了,一个个得意洋洋,象打了场胜仗相仿,身后还跟着一辆豪华马车。 看到李勒,慕容远国叫道:“牧州兄弟,宅子我们替你要回来了,姓代的家人见我们拿了地契,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乖乖的让出了宅子,一点刺儿不敢挑,害得我们想打人都没找到借口!” 王凤军笑道:“这就搬过去吧!看,我们把马车都带来了,这马车也是那宅子里的,以后归兄弟你了!” 李勒忙叫出韩氏,韩氏手里提着大包小包,正要上车,王凤军却道:“大娘不必带这些家什,那房子本来是姓代的给小儿子成亲用的,里面的东西全是新的,啥都有什么也不缺!” 韩氏不听,非要带着旧家什走,李勒无法,只好随她。阿眉叫道:“我也要去!爹娘,我先去看房子,你们在家收拾东西吧!”说着跳上了豪华马车。 李勒道:“旺财叔,如我的兄弟们来找,你告诉他们我搬到了永宁坊。”说罢,也上了马车。 一行人出了新昌坊,穿过宣平坊,到了永宁坊,来到那座新宅门口。只见这座府第朱门高户,外表极是气派,进门之后里面更是雕梁画柱,假山水池,布置得极为精致! 韩氏和阿眉走在院中,仿佛是在梦里一般。 李勒道:“这宅子不错,值得五千两银子。” 勋卫众军官也是啧啧称赞,脸上都有几分艳羡之色。慕容远国在旁道:“姓代的小儿子有可能要被封为伯爵,所以这座府第是按伯爵府规格建的,兄弟以后定会封公封侯,这小小伯爵府,你就先将就着住吧!” 李勒笑道:“这就不错了,封公封侯还是没影的事儿,兄弟可不敢妄想。” 众军官纷纷笑道:“迟早的事情!”见李勒神情萎靡,也不再多做打扰,叮嘱他好生休息,便即告辞。 李勒送走众人,刚想去后院看看,就见阿眉跑了过来,满脸委屈地道:“牧州哥哥,我差点就再也见不着你了!” 李勒奇道:“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 阿眉道:“我刚才迷路了,这宅子好大!”脸上露出显摆的神色。 “下次注意点儿就好!”李勒笑道。 “嗯!”阿眉答应一声,又再次跑开。 李勒走向后院,宅子里的仆人都被军官们赶跑了,现在偌大的宅子里只有他们三人,空空荡荡的。他进了一座正房,见韩氏正在整理东西,他道:“娘,今晚咱们就住这儿了,我等会去酒楼叫点饭菜来。” 韩氏点头道:“是啊,确实该庆祝一下!” 忽见阿眉跑了进来,满脸的惊慌,韩氏忙问:“阿眉,你怎么啦?” 阿眉扑进她的怀里,道:“宇文婶婶,刚才好险,我差点就再也见不着你了!” 李勒哈哈一笑,转身出门。就听身后的阿眉用充满撒娇的声音说:“我刚才迷路了!”韩氏连忙安慰,让她下次留意记住道路。 在附近找了家酒楼,叫来饭菜,李勒回府与韩氏和阿眉享用,说说笑笑,倒也其乐融融。 这一晚睡在新宅,放眼不是绫罗绸缎,便是金银玉器,李勒舒心之极,却又感脑袋昏昏沉沉,怕是当真生了病! 第二日清早,有人在大门外扣环,韩氏赶忙迎了出来,心中纳闷儿,这么早会是谁来?开门看去,只见门外站着一名锦衣军官,再看军官身后还有几十人,人人盔明甲亮,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众人簇拥着一名老者。 韩氏一见这老者,顿时呆住,好半晌才道:“公公,怎么您老人家来这儿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宇文述,他昨天陪杨广出城,傍晚回来,听到了李勒在勋卫的事,孙子受到齐铁舟的重视,他老脸上也有光,于是天一放亮便亲自赶来,要带李勒去见太子! 第三十三章太子长得帅 见韩氏出来,宇文述哈哈一笑,从马上下来,上了台阶,笑道:“怎么,我老人家就不能来这儿吗?” 韩氏忙道:“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已经多年不见宇文述,说话难免紧张。 宇文述态度非常之好,进了大门,道:“我开个玩笑,你不要惊慌。” 韩氏一撩衣襟儿,给宇文述跪下行礼。 宇文述忙用手扶住她,道:“母凭子贵,你将牧州教养得这般好,当是我这做爷爷的谢谢你才对,以后除了祭祖和给我上寿之外,不必再行此大礼!”他语气温和,没有一丝一毫轻视韩氏的意思。 韩氏从没见过宇文述对她如此说过话,一时愣住了,站起身后不知所措地站在当地,一双手不知该往哪儿放,也不知该怎么回话才好。 大多数人见到宇文述,几乎都是这个表情,有些紧张,又有些无措,他也不以为意,问道:“牧州呢?他在何处?” “他还在后院休息吧,昨天我听他说今天不用去当值,那位大将军让他好生休息!”韩氏怯怯地说道,不管宇文述对她的态度如何好,在他面前总让韩氏感到不自在。 宇文述一皱眉头,道:“这孩子,怎地如此贪睡,如若有朝一日他位列朝堂,难道也要睡到日上三竿,让皇帝在朝堂上等他不成?” 韩氏忙道:“我去叫他,公公你先到正厅等一下吧!我我,我叫阿眉给你倒茶!” 宇文述往院里走,问道:“阿眉是谁?哦,就是那个跟牧州到我府上的那个小丫头!”点了点头,又道:“你不要去叫他了,我直接过去就是!”韩氏无法,只好跟在他的身后,从背后看去,宇文述官帽下露出的头发已然全白,她忍不住说道:“公公,这些年你老了许多,身体可还好?” 宇文述脚步一顿,他位极人臣,官做到了大得不能再大,别人只有对他敬畏,却很少有人对他说句关心体贴的话,就算说也是纯粹的拍马屁,象韩氏这样无所求,只是关心问候的情况,差不多快十年不曾有过了。 他放慢脚步,侧过头道:“身子骨大不如以前了,你想牧州都这般大了,我岂有不老之理!”顿了顿,低声道:“这些年苦了你,我年年问起我却从来没有问过,实在心中有愧!” 他本想说年年问起,可大儿媳妇年年骗他,但这句话毫无疑问会引起牧州的父子不和,他不愿意让儿子和孙子的关系更僵,所以中途转过话头,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韩氏忙摇头道:“日子过得习惯了,也不觉得如何苦,公公不必自责!” 说话间,来到了李勒的卧室!韩氏推门进去,道:“牧州,爷爷看你来了!”却没听到李勒答话。她走到床边一看,见李勒满脸绯红,显是在发高烧。 韩氏急道:“牧州牧州,你这是怎么啦?哎呀,定是昨天着了凉,今日才会这般!” 宇文述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李勒的额头,很烫!他对韩氏说道:“你快快去找大夫,等唉,快去找吧!” 李勒睁开眼睛,见是宇文述亲来,又见他对韩氏态度温和,并没带有前日所说的歧视。他倒也明白事理,叫了声:“祖父大人!” 宇文述叹口气道:“现在还能下床吗?我与太子约好,今天要带你去见他,如果还能出门,咱们就去吧!如若爽约总是不好!”他情知太子是个绣花枕头,要是换了别人当太子,定会体谅大臣的难处,可当今太子杨昭却并非通情达理之人,这次要是约好了不去,说不定太子会胡思乱想什么! 李勒挣扎着起身,道:“自然可以出门,我没事的,岂能让太子等我!”说罢,下床穿衣。韩氏空自在旁焦急,可又不敢插话。 宇文述带李勒出门,侍卫们驾了辆马车,他与李勒一同坐车。车上,宇文述问道:“还在生爷爷的气吗?” “孙儿不敢!”李勒回道,但看脸上表情,却仍有不满之意。 宇文述却并不介意,要是李勒没有这种表情,他反倒会怪孙子薄情寡义了,一个人要是连母亲都能出卖,那他还能不出卖谁? 他问道:“我听说你弟弟成都眼睛受了重伤,不会和你有什么关系吧?” 李勒摇头道:“自然没有关系,我还从未见过成都最近没有见过他!”他可不知道前日那名厉害之极的追兵就是宇文成都。 宇文述嗯了声,不再提这事,只是教了些见太子时要说的话和宫中的礼仪,李勒一一记在心中。 马车从安上门进入皇城,一路向北,由重福门进入东宫,来到东宫东南角上的崇文馆,这是太子杨昭平常接见臣下的地方。经人通报,李勒随着宇文述,进入了崇文馆。 杨昭正和太子冼马刘呈光在看一副古画,听侍卫来报说宇文述来了。杨昭忍不住奇道:“宇文述?我和他没什么来往啊,这老头傲慢的很,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刘呈光笑道:“是前日和太子约好的,本来应该昨天就来,但他陪皇上出城,所以没来成,这不今天一大早就赶来了!”他收起古画,心中却想:“太子说话不知轻重,身为太子,岂有和臣下用‘来往’二字的道理!” 杨昭哦了一声,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我想起来了,他是要让我见见他的大孙子,那个叫牧州的人!嘿,那个牧州被妹妹夸得好到没边儿,我看却也未必,不知母后为什么这么重视他!” 刘呈光心中暗道:“还不是为了给你拉拢宇文世家,连这个都不懂!”嘴上却道:“不管如何,来了还是见见吧,也不废什么功夫!” 杨昭有些不情愿,他一直认为只要是姓宇文的,都是一脸的骄傲,极难相处,从许国公到妹夫都一个德性,所以对李勒也没报什么希望! 李勒跟在宇文述的身后,进了崇文馆,这里算是给太子读书的大书房,自然是书籍堆如山积,满室书香。进屋之后,心中暗自佩服,要是把这里的书都看上一遍,估计十年八年是不够用的,至少得三十年! 一切都如事先规定好的流程一般,进屋先给太子请安磕头,然后太子说了句:“你就是宇文牧州?”得到答复后,杨昭便不再答理李勒,只和宇文述说话,宇文述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感谢用语,例如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多谢太子召见之类的,毫无营养!说完之后,杨昭便让他们离开了,整个过程连十分钟都没超过! 出门之后,李勒除了对太子这人长得比帅之外,竟连其它任何一点印象都没有,受到冷落,换了谁都会心中不满。李勒心中大骂:“什么狗屁太子,老子抱病前来见你,你竟然连半句客气话都没有,水也没有一杯,一点礼貌都没有!太子很了不起吗,老子早就知道你没当成皇帝,是个短命鬼!隋朝的太子,谁当谁死的快,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呱呱叫!” 出了重福门,见左右没有外人,宇文述问李勒:“你对太子印象如何?” 李勒想了想,道:“太子相貌英俊!” “除此之外呢?”宇文述又问。 “非常非常之英俊!”李勒实在想不出其它词儿来形容杨昭,话都没说上两句,如何能了解他的为人,只好这么回答了! 宇文述哈哈大笑:“所以说,这么英俊的太子一定要当皇帝,只有这么英俊的太子当了皇帝,咱们宇文家族才会更加兴旺发达,你懂我的意思吗?” 皇帝越废物,底下的大臣越能集权,如果皇帝厉害,那大臣们可就威风不起来了!李勒点了点头,道:“我以前睡的枕头很破,里面是一包草,昨天搬了新宅,睡了个漂亮的绣花枕头,我还以为这枕头有多好呢,打开一看,原来里面还是一包草,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宇文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懂就好,此事心里明白就行,万不可宣之于口,不要对外人提起,你可明白?” “孙儿明白,以后定会和太子多亲多近,尽力取得他的信任!”李勒回答道。 宇文述见他懂事,心里高兴,又再勉励了几句,便与他分手,去卫府里处理公务。 路上他想:“牧州这孩子聪明,一点就透。我也对成都说过类似的话,可成都就不明白这个道理,知道太子是个绣花枕头之后,竟然看不起他,从不去请安问好,这样哪成,只会引起太子的反感!牧州就不同,一旦明白,立即说要与太子多亲多近,取得太子的信任!太子无能,有朝一日他登了基,牧州岂不又是一代权臣!嘿,先帝是权臣,篡了大周皇帝的位,难道我们姓宇文的就不能照着再做一遍?” 想到李勒夸太子非常非常之英俊,宇文述又忍不住好笑。 李勒取道回转家中,心里却想:“反正皇帝也轮不着那个太子做,他是个短命鬼,不如我趁他没归天之前,在他身上多捞些好处才是真的!不知太子有没有儿子,如果有的话,嘿嘿,本太岁对当托孤之臣,兴趣倒是满大!” 崇文馆里。 刘呈光对杨昭道:“殿下,你刚刚对那宇文牧州太过冷淡了!” 杨昭哼道:“你看他一脸病容,竟然脸上还有瘀伤,一副活不过明天的样子,这种人也能称得上勇将?妹妹真是莫名其妙,夸这种人干嘛!”他不敢说父皇母后的不是,只好说妹妹了! 刘呈光心中叹气,眼前这太子比阿斗兄强不了多少啊!他道:“臣在老家时,有一回见农人在田间耕种,种的是豆子,我便过去观看,见他竟没有全用好豆子作种,里面夹了不少的瘪豆子,我便问他原因,殿下猜那农人如果回答我?” 杨昭摇头道:“我猜不出,你且说来听听!” 刘呈光道:“那农人说,瘪豆子不好吃,扔了又可惜,但却仍可做种,只要田地肥沃,又勤加照看,结出来的果实却也不比那些好豆子种出来的差!”其实种豆子没有他说的这么简单,但他也并非是真要讲如何种豆,只是借这个话题提醒一下杨昭。 杨昭眨巴眨巴眼睛,点了点头,哦了一声,表示明白,随后问了一句:“呈光,你是要告老还乡回家种豆子吗?你年纪不大呀,不需要告老的!” 刘呈光一口气没顺过来,差点儿就此把自己噎晕,谁说要告老了啦,想象力还挺丰富的!他只好道:“臣是要和太子说明,不要小看瘪豆子!” 杨昭皱起眉头,很诧异地道:“我又不种豆子,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豆子瘪不瘪的,跟我有何相干?” 第三十四章咬金你得叫我表舅 听杨昭如此发问,那一脸的“诧异”刘呈光有股想上去抽他一记耳光的冲动,你也就不是我儿子,你要是我儿子,我一天打你三遍!看来暗喻和旁敲侧击的方法,对于杨昭来讲太过深奥,技术含量过高,以至太子殿下会情不自禁地诧异一下! 刘呈光只好道:“我的意思是说,那个宇文牧州很有可能并没有什么大本事,是个草包一样的人物!” 杨昭这回乐了,得意洋洋地道:“我刚才不就是这么说的嘛,呈光你和我英雄所见略同!” 刘呈光心想:“和你所见略同!你是在骂我吗?”他点头道:“殿下果有识人慧眼!那宇文牧州徒有虚名,实际本领不值一提,所以说他是一颗瘪豆子!” 杨昭张开嘴,啊了声,道:“原来你是在暗喻他是瘪豆子啊,为什么不明说,害得我都没听明白!” 明说还叫暗喻了么?刘呈光只好“承认错误”道:“是臣没说清楚,是我的不是了!宇文牧州是一颗瘪豆子,那宇文世家就好比是一块肥沃的良田,他这颗豆子就算再瘪,可有这么好的田地,还愁结不出果实来吗?所以即使他徒有虚名,也一样会成气候,而殿下要做的仅仅只是浇浇水罢了,到了收获时节,殿下还怕得不到豆荚吗!” 杨昭把嘴合上,哦了声,点了点头:“那改日咱们再召他来一趟吧,设宴款待!” 刘呈光总算松了口气,太子终于明白事理了,会为人处世了!他笑道:“光设宴不见得会有太好的效果,饭吃过就算,也不见得能记多久!太子殿下还是送他些既能总用到,又能用得长久的东西吧!” 杨昭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笑道:“不如送书,我前些日子不是得了套竹版的论语吗,那可是很珍贵的好书,不如就送给他吧,他每天看书,就能想起我了,而且竹版书结实,保准看得久,看不坏!” 刘呈光摇了摇头:“他是武将,不见得会喜欢看书!以臣的意思,不如送他套盔甲武器!嘉德殿里那套山文甲不错,殿下就割爱送了给他吧!” 杨昭当即把书往桌上一拍,摇着双手,连声道:“不妥不妥,那套山文甲是我皇祖父留下来的,五金打造,天下只此一套,我都舍不得穿,哪能给他!” 刘呈光劝道:“宇文家乃我朝第一门阀,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殿下如送平常物事,他们也不见得会心存感激!” 杨昭还是舍不得“那也不能把山文甲给他呀,换个别的吧!” 刘呈光也动了脾气,道:“殿下不可如此小气!我们来假设一下,如果宇文牧州有朝一日上了战场,穿着殿下送他的盔甲,敌人长槊刺来,这套盔甲替他挡住了致命的一击殿下猜他会不会记起这套盔甲是你送的,会不会感激你,宇文家会不会感激你?!” 杨昭还是犹豫不决,那套盔甲实在太贵重了,心疼啊! 刘呈光紧接着又是一句:“如果殿下有事差遣宇文牧州,有事要宇文家去做,他们会不会全力以赴?” “好了好了,别再说了!”杨昭摆手道:“给他,给他便是!”刘呈光心想:“我是在为你拉拢大臣,你却这么一副模样,当真可气!”但该说的话,还得说:“盔甲有了,不如再把梅花枪也一并赐给他吧!” 杨昭大怒,砰地一拍桌子,叫道:“梅花傲雪香奇绝,梅花枪可是霍去病的掌中宝枪,这等宝物也能拿来送人的吗!” 刘呈光却不温不火,说道:“宇文牧州拿了殿下送的宝枪阵前杀敌,功劳自会有殿下一份,那时殿下不用上战场,就可立战功,其他王子还能有谁再敢与殿下争位呢?” 杨昭喘着粗气,好半晌才平静下来,咬牙切齿地道:“好,全依你,现在就送到他家去,免得我再改主意!” 刘呈光摇头道:“不要送到他家,要送到勋卫去,当着别人的面给他,这样才能对世人表明,宇文牧州是殿下的人,宇文家支持的是你,而非其他王子,断了某些心存不轨之人的念头!” 杨昭苦笑摇头:“当个太子怎么就这么难呀,还不如让我生在平常百姓家!” 刘呈光心中暗叹,你想做平常百姓?其实当平常百姓更难哪! 李勒回到家中,刚一进门,就听有人大叫:“哥哥回来啦!”“哥哥,你做了将军啦!”“哥哥,你的官司没事啦?” 呼啦啦拥出一大群人,正是李勒手下的大小混混,他们去李勒家找韩氏,听刘家两口子说,李勒回来了,还做了军官,搬到新宅,便紧忙赶来相贺! 李勒见到马思源他们,也是开心,大声道:“弟兄们,当日咱们相约,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哥哥今日发达了,自然不会忘记昔日弟兄们待我的情谊!”顿了顿,看着手下们期待的目光,他笑道:“这宅子大得很,从今日起,你们就搬来和我一块住吧!” 马思源他们齐声欢呼,都道哥哥当真够义气! 李勒又道:“我入了勋卫,大将军待我不错,给了三百兵丁名额,你们拾掇拾掇,明日就跟我去勋卫报到,人人都有官身,半个也不落下!” 众混混几乎乐晕,进内府军当官兵,这可是他们从来没想过的好事,想那铜皮犀牛一个城门吏都能称霸一方,要是大伙进了勋卫看来大兴城的街道得加加宽,因为混混们已经决定了,以后出门只能横着走,那样比较会多占街面! 众星捧月一样,混混们簇拥着李勒进了正堂。李勒往正中大椅上一坐,混混们围在他身边,端茶的端茶,捶腿的捶腿,把他当黑帮头子一样的伺候!当然,李勒本来就是隋朝的黑帮头子! 阿眉跑了进来,面对一屋子凶巴巴的大汉,她也不怕,叫道:“牧州哥哥,你回来了!” “嗯,你今天迷路了没有?”李勒笑着问道。 阿眉道:“只迷了两回!宇文婶婶在后院等你,叫你一回来马上去见她!” 李勒当即站起身,冲马思源他们道:“弟兄们先商量一下要去哪家酒楼庆祝,等我见过母亲,咱们就去!”连同阿眉一起去了后宅。 进了屋,就见屋内坐着三人,除了母亲韩氏之外,还有另外一对母子!李勒见到这两人,忽地笑了,原来他们竟是在李勒带着阿眉逃命时,在林边小镇上碰到的那对母子,其中黑壮少年还替他挡住了那名厉害之极的追兵,也算得上是患难之交了! 这对母子见到李勒进来,也是大吃一惊,一起站起身道:“恩公!” 韩氏一愣神,问道:“他是牧州啊,你们怎么管他叫恩公?” 这对母子又是一起叫道:“你就是表弟?”“你就是表舅?” 黑壮少年上前一步,双膝跪倒,给李勒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大声道:“外甥程咬金,给表舅磕头了!” 李勒也大吃一惊,退后半步,仔细打量这少年,问道:“你是程咬金?你不是叫铁牛吗?” 程咬金抬起头道:“铁牛是我小名,我大名叫程咬金!” 李勒把头低下,鼻子几乎碰到了程咬金的脑门儿,问道:“你确定你就是程咬金,没有冒名顶替吧?” 程咬金挠了挠头顶,回头看向母亲宁氏,宁氏忙上前道:“牧州表弟,谁会冒名顶替程咬金这三个字呀!他在家乡犯了案子啦,这就是到了表姨家里,要不然我在外面都不敢叫他大名儿!” 韩氏走上前,拉起程咬金,冲李勒笑道:“牧州,这位是你表姐宁秀,这是你表外甥程咬金,你以后叫他铁牛就行!” 那日店中打斗,阿眉并没有露面,所宁氏母子没见过她,否则一进李勒的家门,看到阿眉就能知道李勒就是宇文牧州! 既知道了彼此的身份,说起话来自然就亲热了许多,阿眉叽叽喳喳地说起她和李勒逃命的事,宁氏则说起那日小店内的打斗,互相补充,说得倒也完整。李勒则坐在一旁默不作声,只是上下打量程咬金,看得表外甥寒毛都立起来了! 韩氏对李勒笑道:“他们头一回来京城,好不容易才找到咱家,咱们又到这儿来了,幸亏你旺财叔给他们指了道,这才找过来!” 李勒忽然道:“铁牛啊,你是不是晚上睡觉时经常作梦?” 程咬金一愣,摇头道:“不是啊,我沾枕头就睡,不常作梦的!” 李勒道:“不做梦,那你的斧法为什么那么精妙,定是在梦中有高人相授!” 宁氏却道:“铁牛的斧法是程家祖传的,共有三十六招,可铁牛总学不会,只能使出三招半来!” 李勒哦了一声,又接着听他们唠家常,隔了半晌,又对程咬金道:“你应该多睡觉,相信我,没错的!”态度非常之郑重。 忽听门外有人叫嚷,混混们在叫李勒去酒楼吃酒。李勒站起身来,对母亲和宁氏道:“母亲,表姐,我去酒楼,等会让店家把酒菜给你们送来!” 程咬金一听去酒楼,顿时高兴得不得了,叫道:“表舅,带我一起去,你别看我年纪小,其实我一顿能喝二十斤!” 李勒一拍他的肩膀,非常严肃地道:“好孩子,听表舅的话,现在去睡觉,使劲作梦!” 程咬金指了指外面的天,道:“现在天还没黑呢,大白天的我睡不着,更别提作梦了!” 李勒把脸一沉:“不要这么没有志气,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要先制造困难,然后上!听话,快去作梦!不要气馁!”他右手握拳,在程咬金面前重重一挥,大声鼓励道:“要对自己有信心!” 说罢,转身出门找马思源他们去了! 程咬金发起呆来,好半天才回过神,叫道:“表舅,等等我啊,我和你一起去!”甩开大步去追赶李勒。 第三十五章抬头见喜 这晚李勒带着手下找了家大酒楼,胡吃海喝一顿,直喝得大醉,只能被人扶着回家,路上酒醉的混混们放声高歌,吵得四邻不安,一路走去,不少人家的狗也跟着叫了起来! 李勒一夜好睡,第二天清早起床,感觉病好了许多,虽然头还有点儿疼,但身上却没了忽冷忽热的难受感觉。 吃罢早餐,他带着手下赶往勋卫,出门之后,又想应该给程咬金也谋个官身,好歹他也是自己表外甥,娘亲舅大,也得替他做些打算才对,命人进去叫程咬金。 程咬金嘴里咬着块面饼,跑出屋来,口齿不清地道:“表舅,你找我有啥事?” 李勒道:“铁牛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得有个正经营生。走,跟表舅去衙门,给你个小官当当!” 程咬金高兴了,咽下面饼,道:“当官,好啊,我要当个好官,绝不欺负老百姓!”屁颠屁颠地跟在李勒的身后走。 大小混混们游街,老百姓自然躲得远远的,一路无人阻挡,顺利来到武备军器监。离得老远,就见门口站着两人,背着手在石阶下转圈儿。 李勒笑道:“今个倒好,衙门口竟然有卫兵了,前日我来时,别说门外,就连门里都一个人没有!” 门口那两人远远看到李勒,一齐迎了上来,均是满脸堆着笑容。两人均穿着校尉服色,看来是和李勒同级的! 一人笑道:“敢问这位就是宇文牧州宇文大人吗?” 李勒心想:“他们是谁啊,怎么会认得我?”点头道:“不错,在下正是宇文牧州,请问两位是?” 两人听后,一齐给李勒来了个九十度大鞠躬,双手抱拳,高高举过头顶!齐声道:“下官参见宇文大人!” “别这样啊!你们也是校尉,我也是,咱们平级,我受不了你们的大礼!”李勒赶忙也来了个大弯,把礼还了回去。 两人忙扶住李勒,嘴里不停地道:“不敢当,不敢当,你是勋卫的校尉,我们是械作监的校尉,官职一样,品阶你却大着我们半级呢,哪能让你给我们行礼啊!”李勒暗道:“械作监?没听说过!”脸上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笑道:“原来两位兄弟是械作监的兄弟,久仰久仰,请问二位如何称呼啊?” 一边久仰一边问人家叫啥,也就他能问得出来这句话!这两人却毫不在意,一人笑道:“下官谢长博,这是我弟弟谢远博!我们二人同在械作监任职,前日得知宇文大人上任,特此前来请安问好,来得晚了,还望大人不要见怪!” 谢远博在旁道:“我们昨天一大早就赶来拜见你老人家,可你没来。这不,今儿一大早我们又再巴巴的赶来,就为了能见上你一面!” 谢长博道:“这一见宇文大人的面啊,既在我们的意料之中,又在我们的意料之外!” 李勒笑道:“这话是怎么说的?”他忽然想起自己以后在武备军械监的工作就是管军械入库,而这械作监估计就是军械制造坊的另一个称呼,自己的职司正好能卡住他们,所以一大清早的这两人就跑来拍马屁,套近乎! 谢长博笑道:“我们早就料到宇文大人必定相貌堂堂,仪表不凡,这一见可不正是如此,只是我们没想到大人你竟这般年轻,当真是英雄出少年,果然了得!”紧接着,他一本正经地道:“下官现在就断言,宇文大人十年之内,必定封侯!这话要是说错了,到时大人你来找我,把我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谢远博在旁道:“宇文大人封了侯,还得请大人您多多照顾下官们呀!” 李勒哈哈大笑,心想:“这夜壶长得也太寒碜儿点了!”他道:“都是自己人,好兄弟,还说什么照顾不照顾的,这也太见外了!我能进勋卫,还不都是皇上的恩典,齐大将军的提拔,我自己又有什么本事了?” 谢长博兄弟二人齐声道:“宇文大人可别这么说,你要是没本事,那我们岂不是都成了废物了!” 李勒做了个请的动作,道:“天冷儿,咱们别站在街上说话。走,进去聊!” 谢长博忙道:“不不,进去就不必了,我们可怕齐大将军,没事不敢见他的面!其实呢,我们今日来这儿,就是想见见宇文大人,和你谈谈我们械作监的辛苦!” 说着,也不管李勒有没有耐心听,他便说起械作监的差事难做,大家辛苦,又请李勒多给些面子,千万不要有事没事的就让他们将军械返工重做! 李勒不太明白这里面的规矩,只能不停地点头,哼哼哈哈地表示同意,至于以后是不是真的会照顾一二,少让他们返工以后的事,当然以后再说了! 直到说完,谢氏兄弟也没敢进勋卫的大门,又拍了几句马屁,便自告辞,临走前塞了个沉甸甸的小包裹给李勒。 李勒待他们走远,打开小包一看,好家伙,里面全是黄澄澄的金元宝,看数量不下二三十个!就听耳边尽是抽气之声,马思源等人的眼睛都绿了,长这么大谁见过这许多的金子呀! 李勒抱着金元宝,问道:“这是多少两啊?” 谢长留喃喃地道:“估计差不多得有二百两吧?” “二百两,乖乖的,怪不得这么沉!”李勒把金元宝往谢长留怀里一推,道:“你先替我收着!” 谢长留接过金元宝,手一哆嗦,差点儿没掉地上,赶紧揣入怀内,双手捂胸,东张西望地四下看着。忽道:“哥哥,街上那人在看我们,眼神不对,是不是想要抢金子啊?” 混混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街对面只有一个卖豆腐脑儿的老头儿! 李勒笑道:“行了吧你,瞧你这点儿出息,难道还有人敢抢咱们不成!”他向勋卫大门走去,刚一进门,就见里面有一人出门。 这人年纪不大,也就十**岁,比程咬金稍大一些,看长相,稍稍有点丑,尤其是这人脸上神情沮丧,更让人觉不出他有多英俊,比太子爷差远了! 谢长留忽然道:“哎呀,这人目露凶光,兄弟们快点围住我!” 李勒上去就是一脚“你信不信我一脚踢死你!” 年轻人与李勒等人错身而过,一边走一边叹气,也不知有什么烦心事!李勒也没放在心上,带着手下直接进门,去见齐铁舟。 长孙无忌边走边摇头,他看到一群衣着怪异,却又满脸凶相的人进了勋卫,心中又是羡慕,又是气愤。连这种人都能进勋卫,享受朝秃禄,而我堂堂北魏皇族,士族高门,现在却落得衣食无着,告贷无门,到处遭人白眼,这叫什么世道啊! 想起刚才去见齐铁州,想在勋卫里谋个官职,那齐铁州竟然说要想进勋卫,最低也要有右仆射的手令!长孙无忌心想:“我要是能见着右仆射,还用得着来求你吗,分明就是推托之辞!难怪人人都叫你老油条,真是没叫错了你!” 摸摸腰间,袋中只剩下不多的几个铜钱,长孙无忌长叹一声,自己受苦也就罢了,可妹妹身子虚弱,她可怎么办呀!眼望着大街上繁华的景象,他只感京城之大,竟无自己的立足之地,何去何从,真是难以决断! 长孙无忌出身豪门,只是父亲和生身母亲早亡,同父异母的哥哥欺负他和妹妹长孙无垢年纪小,竟把他们赶出了家门,不分给半点财产。长孙无忌没有办法,只好来京城寻舅舅高士廉。 高士廉待他们兄妹很好,亲自教他们读书,所以不但长孙无忌写的一手好文章,就连长孙无垢小小年纪也是识文断字,知书达礼。高士廉与李渊交好,见其子李世民言谈举止异于常人,便有意将外甥女嫁给他,长孙无忌也和李世民挺谈得来,意气相投。可亲事还没提起,高士廉就获了罪,被发配到交趾,他一个获了罪的犯官自然不好意思再和李渊结亲家,这桩婚事便暂时搁浅了。 不久之后,李渊遭杨广猜忌,被赶出了京城,派到高句丽前线去押运粮草了,李世民也随之离开。原本高士廉走了,还有李世民帮衬,长孙兄妹的日子总还过得去,可李世民一走,他们登时就失了依靠,再无生活来源!长孙无忌本想带着妹妹和李世民一齐走,可妹妹与李世民名份未定,他也实在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只好留在京中! 世家子弟最要面子,可要面子,就得活受罪! 这段日子是长孙无忌一辈子中最艰苦的日子,钱花光之后,他再清高也只能低下头颅,四处奔波,想谋个职位。但以前那些与高士廉交好的大臣却一个个的都翻脸了,谁也不肯帮他一把!大臣们都现实的很,人走茶凉,要他们去帮犯官留下的两个穷亲戚,连门儿都没有! 站在京城街头,长孙无忌心想:“也许,我真的该带着妹妹去寻世民!” 李勒叫手下在院中等候,自己进了大堂,见齐铁舟皱着眉头坐在上面,他上前行礼道:“大将军,你前天给了我三百兵丁名额,可我凑不齐那么多人,现在只有不到二十个,我把他们都带来了,你看怎么个安排法儿?” 齐铁舟不耐烦地挥挥手,道:“你自己安排吧,到时给我一份名单就成!”看了一眼李勒,忽然问道:“牧州啊,你成亲了没?” 第三十六章假你手做个人情 李勒一愣,怎么忽然问我成没成亲了!心中紧接着便又是一喜,今天真是好事连连,没进门就有人送金子,进了门还有人帮忙给找老婆,莫不是大将军看上了我,想把女儿嫁给我?哎呀,他这么老了,女儿年纪也定然不小,说不定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婆,脾气凶悍,我可不能要! 他装出一副腼腆的样子,道:“属下还未成亲,不过祖父大人最近也在张罗此事,不知他是否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选!”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来一手太极,含含糊糊的给个答复。 齐铁舟哦了一声,便没吱声,他也在想着如果宇文述挑孙媳妇儿,会挑谁家的闺女!朝中合适的豪门不少,待嫁的女儿也挺多,一时半会儿的还真猜不到能挑到谁家! 见大将军不说话,李勒便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莫非不是女儿,而是孙女?这个倒不错,我以后要在勋卫任职,如娶了大将军的孙女,那飞黄腾达,岂不是指日可待! 他连忙又道:“属于下的年纪有些大了,又刚进军队供职,没什么资历,想必不少人家都瞧不上我,所以祖父大人也张罗有段时日了,却始终没有结果!”说罢还叹了口气。 李勒这话里面有不少的弯弯绕绕,一他是在告诉齐铁舟,你给我的官太小,不妨再给升一升,二他又是在说我现在还没有已经确定的老婆人选,如果大将军你有合适的就给介绍介绍呗,三如果齐铁舟介绍的人合他心意,他可立即答应,如果不合心意,完全可以推到宇文述身上去,让两个老头儿去打太极! 齐铁舟嘿了一声,道:“胡说八道,谁敢瞧不上你,向来是你宇文家挑别人,何时轮到他们挑你了!”顿了顿,又道:“其实呢,我心中倒也有个好人选,那闺女长得这个模样还没长成,家世呢这个放在以前”感觉有点儿说不下去,忽地砰的把桌子一拍,喝道:“你问这么多干嘛!” 李勒一咧嘴,道:“我,我也没说话呀!”这小老头儿也太不讲理了! 齐铁舟道:“反正这个闺女人好得很,绝对配得上你,你把她娶了吧!” 哟,看大将军的脸都变颜色了,非要我娶那闺女不可,想必真的是他自家的孩子!模样还没长成,这说明年纪还小啊!不是女儿,是孙女!大将军这是不好意思夸他自己孙女儿啊,哎呀呀,这是何必呢,我是装腼腆,你还真腼腆呀! 李勒忍不住脸上露出笑容,向齐铁舟行了一礼,道:“多谢大将军美意,属下感激不尽,只是婚姻大事要由长辈作主,不如大将军把那姑娘的情况告之,我再去禀报祖父大人!” 齐铁舟摸了摸他那撮山羊胡子,道:“情况啊,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生辰八字得现去问” 李勒心想:“完了,不是他自己家的孙女,我想左了!” “年纪嘛,今年十岁!也不算小了,这不马上就过年了吗,过了年就十一了!”齐铁舟道。 李勒眼前一黑,十岁的小女孩儿啊,有没有搞错,小学生呢还是,着什么急呀!他赶紧叹了一口气,紧接着又装出很“大丈夫”的样子,道:“大将军,我跟随在你的左右,是想建功立业,有一番作为!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就得以国事为先,不能儿女情长,何况现在匈奴这个突厥未灭,何以家为?属下先天下之忧而忧” “得得得,你不愿意就说你不愿意,少跟我来这套!”齐铁舟瞪起眼睛,却又心有不甘,又道:“就算不娶她为正妻,给你做个妾室总成吧,娶妾是不需要你祖父同意的,你现在就答应了吧!” 李勒满脸苦笑,道:“可那姑娘的年纪也实在太小了些,要不等几年再说?”他对当怪叔叔实在没有半点儿兴趣。本有心问那是谁家的姑娘,可齐铁舟不说,他还以为是怕亲事不成,丢了那姑娘家的面子,所以很自然的这话他也不能问,不是不敢问,而是不能问! “唉,这不是事赶事,赶到这寸劲儿上了嘛!”齐铁舟叹了口气。 他与高士廉交好,老友遭了大难,被发配到了交趾,那种蛮荒之地,能活着回来的机率实在太小!刚才长孙无忌来求他帮助,他胡乱找了个借口打发掉了,可现在却又心中有愧,感觉对不起老友。 杨广的脾气很怪,他要是喜欢谁,那谁就是什么都好,可他要是不喜欢谁,连带着这人身旁的人也会遭殃!他发配了高士廉,如果这时朝中有哪个大臣可怜高士廉的亲戚,那这个大臣也得倒霉。 杨广只要说一句:“你不是和高士廉要好吗?行,朕成全你,你也去交趾陪他吧!”一句话就能把那大臣也发配了!这种事他不是没干过,而且还干过不止一次,朝中哪个大臣敢触他的逆鳞,好日子过得烦了吗? 齐铁舟也不例外,他一个老油条,遇见这事躲都来不及,哪会主动迎上去!可他良心上又过不去,便想拉李勒下水,想把长孙无垢介绍给他当老婆!如果长孙兄妹傍上了宇文家这棵大树,那就没关系了,以杨广的性子,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去怪罪宇文述的,长孙无垢只是给李勒做妾,又不是做正室。 可惜李勒不愿意,他假装人品非常好,不肯老牛吃嫩草,齐铁舟也没办法!其实这话也是齐铁舟没说清楚,他要是一开始就说那姑娘叫长孙无垢,李勒立马儿就会答应,大唐皇后给他当小老婆,他岂有不肯之理?别说长孙无垢才十岁,就算刚出生,他也会把婴儿抱回家去的! 以大官僚的思维来讲,齐铁舟不事先说明倒也没错,按他的想法,谁愿意娶犯官的穷亲戚做老婆呢,更何况李勒这种第一门阀的长孙,所以他想设个套让李勒钻,这小子要是先答应再反悔,哼哼,看爷爷我怎么收拾你!可李勒没钻这套,他也就无可奈何了! 齐铁舟拿出一袋银子,扔给李勒,道:“这是二百两银子,你去拿给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其貌不扬,十**岁的样子,他刚刚从我这里出去!” 李勒哦了一声,道:“我在门口见到这人了,边走边叹气的那个对吧!” 齐铁舟点头道:“正是他!你把银子交给他,就说”转念一想,如果说是自己给的银子,说不定长孙无忌以后再有困难,还得来找他,麻烦不断。他便道:“不要说是我给的,就说是你给的吧!嗯,还有让他赶紧离开京城,京城乃是非之地,他再不走就会有危险!其余的话,不要多说,以免给你自己也惹上麻烦!”把长孙无忌吓唬走,免得他以后再来烦人。 李勒点头答应,心想:“看来也是个出了事要跑路的,莫非也是杀了人?”拿起银袋,出了大堂。见手下还在外等候,他道:“我出去办点事,马上就回来,你们在此等候,不要乱跑!”众手下齐声答应。 走出大门,把银袋打开一看,二十两一锭的大银,有十锭之多。他马上来了个二一添作五,先取出五锭,袋中只留五锭。想了想,觉得自己只分一半,太也吃亏,干脆把银子又放回袋中,外面只留一锭。揣好银袋,便去追赶那位被他认定的“杀人在逃犯” 顺着大街快跑,不大会功夫便追上了长孙无忌。李勒拦住长孙无忌,道:“这位兄弟,请留步!” 长孙无忌猛地见到李勒拦路,但感莫名其妙,这不是刚刚在勋卫门口遇见的那人吗,他被人前呼后拥,派头十足,不知找自己有什么事! 李勒道:“兄弟,我刚才看到你,见你面有苦色,想必是遇到了烦心事!不瞒你说,我前几日也碰到过类似情况,说起来咱们也算是同病相连!这样吧,我助你些银钱,你快快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吧!”把那唯一的一锭银子,不由分说地塞到了长孙无忌的手里。 长孙无忌大吃一惊,忙道:“这这,这是为何,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要帮我?” 李勒笑道:“相逢何必曾相识,人海茫茫,你我相见便是有缘!”说罢转身离去。 长孙无忌见他离开,忍不住在后面叫道:“敢问恩公姓名?” 李勒头也不回,道:“五湖四海皆兄弟也,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你有困难,我出手相助乃是份内之事,切不要以恩公相称,我宇文牧州做事向来不留姓名!”说不留姓名,可说起姓名来,叫得比谁都响,只感做了件助人为乐的好事,心中愉快,大踏步的走远。 长孙无忌叫道:“恩公,恩公”见李勒已经离开,他喃喃地道:“我长孙无忌今日落魄,寻遍京城,竟只有恩公一人出手相助,这份恩情实非一言半语可述!如我长孙无忌日后旦可出头,今日之恩,必千百倍的回报!” 说罢,撩起衣襟,当街跪倒,冲李勒离去的方向虚扣一首!街上行人见状,议论纷纷,都不知他在发什么神经! 不管别人怎么看,长孙无忌站起身,拍拍身上尘土,将大银揣入怀中,赶回家中,雇上一辆大车,载上妹妹无垢,离开了隋都大兴。 第三十七章又见故人 李勒回了勋卫,进到大堂,见齐铁舟趴在桌子上,手里拿着根草根儿,对着一只黑色的大碗,嘴里嘘嘘有声,不知在干什么!李勒心想:“莫非大将军饿了,正在吃饭?” 他拱手道:“大将军,我回来了!你这是要不然我给你拿双筷子去?” 齐铁舟抬起头,道:“拿筷子干嘛?事儿你办好啦?” 李勒忙笑道:“办好了,一切都是按大将军你的意思办的,没出半点儿差错!” 齐铁舟点头道:“那就好!”把手冲李勒一招,道:“牧州,你过来,看看我这只大将军!” “哎唷,大将军这是说得哪里话来,你怎么能论‘只’呢!”李勒没明白齐铁舟的意思! 齐铁舟气道:“什么我论只,我是说它!”用手一指那只黑碗。 李勒踏上台阶,向碗里看去,原来那碗里有一只大蟋蟀,个头极大。齐铁舟拿草棍儿一巴拉它,它便发出一阵鸣叫! 李勒奇道:“这大冬天的,哪来的蟋蟀啊,这也不好找啊!”齐铁舟得意洋洋地道:“这是别人刚给我送来的!咱们要玩蟋蟀,就得冬天玩,夏天玩有什么意思,那时节蟋蟀遍地都是,半点都不稀奇,玩平常东西,又怎显得出我齐某人的与众不同!” 李勒心中不屑,勋卫里奢靡之风横行,军官们只知吃喝玩乐,这个坏头便是齐铁舟带起来的!他脸上却露出“佩服之极”的神色,笑道:“大将军果然有情调,有品位!在这些方面,我还是个门外汉,大将军以后可要多教教我!” 齐铁舟把山羊胡笑得直翘,拍了拍李勒的肩膀,道:“这些东西不用教,见得多了,自然而然的就会了!”他嘴巴努努,指向那只大蟋蟀,说道:“我和代加强约好了,过几天要来场蟋蟀大比武,看看谁的蟋蟀厉害,独占鳌头!你看看我这只大将军有几分胜算?” “十分,绝对十分!”李勒一挑大拇指,道:“如果代加强的蟋蟀赢了,那只能有一种解释!” 齐铁舟道:“什么解释?” 李勒笑道:“他作弊了!” 齐铁舟哈哈大笑“好小子,你真会说话,爷爷我就喜欢你这点!对了,说到比武,我不是给你三百兵丁名额嘛,你快点把人数凑齐,如果实在找不到这么多人,那就让你爷爷从左翊卫调过来些,普通卫府的人进咱们勋卫,那是给他们升官,不会有人不愿意的!” 李勒道:“多谢大将军厚爱。可是,凑足人数和比武有什么关系啊?” “哎呀,你瞧我这脑袋,说说就把话说岔了!”齐铁舟道:“比武大会上要进行阅兵操典,你是咱们勋卫自己人,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这么多年的比武大会,咱们勋卫就没一次露过脸,不管是队列行进,还是实战操演,那上场比武就更别提了,反正就是一次都没赢过,次次倒数第一,害得爷爷我实在没有面子。所以呢,你把这三百兵丁凑齐之后,好好练练,争取阅兵时给我长长脸,倒数第二也行啊,别老倒数第一了!” 李勒啊了一声,咽下一口唾沫,为难地道:“可再过一个月就到大典了啊,现在才开始练,这这,这也太晚了呀!” 齐铁舟满不在乎地道:“无所谓了,你专心练就好,反正我也输惯了,早就不在乎,赢了固然好,输了谁又能把我咋地!” 听他这么个说法,李勒有些悻悻然,道:“那好吧,我抓紧时间把人数凑齐,可时间仓促,到时如要还是倒数第一,大将军可别怪我!” “不怪不怪,你赶紧去吧,别影响我训练大将军!”齐铁舟又用草棍儿使劲儿捅起那只蟋蟀来。 李勒出了大堂,见手下们还站在院内等候,他便道:“走,和我去挑盔甲兵器,挑最好的拿!” 混混们大喜过望,跟在他身后向后院库房走去。到了库房,叫守库士兵打开库门,李勒带着手下一拥而入,把库房翻得乱七八糟,什么都挑最好的拿,武备军器监别的没有,盔甲军械要多少有多少,随便他们怎么挑! 各自挑到趁心如意的盔甲,腰间配好长刀,李勒又带着他们出了库门,看着焕然一新的手下,心想:“穿上好衣服,这帮家伙们倒也人模狗样儿!可惜呀,就是人数少点儿,而且他们也不会练兵!” 扶了扶头上铁盔,他在院子里转起圈儿来,要说练兵,自己以前也看过不少这方面的文章和影视节目,多多少少的知道一些!但是,知道怎么练兵,和可以练好兵,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真要实际操作起来,绝非是心里想想,嘴上说说那么容易,这可是技术含量非常高的活儿! 如果让宇文述派人来帮自己呢,普通小兵没关系,可练兵官这种重要职位,却不能让他派,万一派过来的人自己镇不住,或者有异心,那岂不糟糕,后遗症太大,不可取之! 但是要用自己人,他望了眼兴高采烈的手下,又看看拿着一柄宣花板斧乱抡的程咬金,铁牛这孩子不错,可现在年纪也太小了,还指望不上他!这可怎么办呢!他在地上转了好几个圈子,忽然想到,自己在坐牢时,不是遇见一个叫独孤彦云的人吗,那人可是会练兵的! 一想起这个人,李勒当时就高兴起来,这人既会练兵,又被关在死牢里,自己只要把他救出来,他自然会感恩戴德,而且一个小小县令都能把他整治得那么惨,正好说明他无根无基,可以为自己所用,而且不用担心他不听话! 李勒一拍大腿,叫道:“好,很好,非常好,好得不得了!” 程咬金在旁道:“是啊,好得不得了!表舅你看,这把斧头真是太好了,我用着非常顺手!”说着,把手中大斧舞得呼呼生风,马思源他们齐声叫好! 李勒哈哈一笑,叫人牵来战马,每人一匹,骑出勋卫,在手下们的簇拥下前去长安县衙! 混混们摇身一变,成了内府官兵,这份得意当真难以形容,穿着闪亮盔甲,骑着高头大马,他们兴奋之下,不停地挥舞手中马鞭,叫道:“让开让开,没看到军爷们来了吗?” 街上百姓都闪在路边,议论纷纷,不知这帮家伙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不少父母拉着孩子,对李勒他们指指点点,教育孩子道:“你要好好读书习武,等长大了就可以象他们一样了,做官多威风呀!” 孩子却道:“可他们不象好人!” “傻孩子,这年头好人哪有当官的!” “那你们还让我当官!” 父母顿时哑口无言,不过当父母的有一点好处,说不过孩子,可以揍他,追着孩子满大街跑“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好人,他们偏偏就是好人!” 被百姓发了好人卡的李勒带着队伍跨马游街,一路威风凛凛地来到了长安县衙,众人也不下马,横冲直撞地进了大门,直冲到大堂,马思源等人下马,把县令给揪了出来! 长安县令一见李勒,几乎晕过去,我地爷爷呐,你怎么又来了!见李勒穿了勋卫的校尉军服,他心里更是害怕,以为李勒是专门来报复他的!一见李勒二话不说,立马儿跪倒在地,叫道:“卑职参见宇文大人!” 李勒下了战马,慢步走到长安县令跟前,用鞭子挑起他的下巴,说道:“上次你就是在这儿说的吧,什么打得好,打得妙的,是不是在这里说的?我这人记性有点不大好,记不清这话你是在大门外说的,还是在这院子里说的来着,所以今天特地来问问!” 长安县令连忙摇头,犹如拨浪鼓相仿“没有没有,下官从来没说过这句话,绝对没说过,大人明鉴!” 李勒哦了一声,收回马鞭,道:“那可能是我记错了!我这次来呢,是奉了勋卫大将军的命令,有人跑我们哪儿去告状了,说你陷害忠良,把我们勋卫里的一名候补军官抓了起来,所以大将军让我来问问,有没有这回事儿!” 长安县令刚想站起来,一听他这话,赶紧又跪下了,苦着脸道:“大人,你这是要下官的命了,我哪敢抓勋卫的军官啊,就算是候补的我也不敢抓,下官根本就没有权力抓内府军的呀!” 李勒哼了一声,道:“走,跟我去大牢看看!” “是是是,下官遵命!”长安县令哪敢说半个不字,紧跟在李勒身后,一起去了大牢。 进了牢房后,李勒指着大牢里满满的犯人说道:“大将军说了,这里面有不少人都是被冤枉的,他准备过段时间报给皇上,让皇上派人来看看,顺便治一下你的罪!” 长安县令差点趴地上,忙道:“下官定会详加审问,如有人确实受了冤枉,马上就放人!”心里暗道,得赶快把那些没罪的放了,至于会少收孝敬,唉,碰上了这等煞星,少收点就少收点儿吧,总比被人抓住了把柄强! 他着实惧怕李勒,又不知该怎么巴结才好,见李勒的战袍后摆较长,忙弯腰将战袍后摆轻轻撩起,道:“地面脏,莫要污了大人的衣衫!” 李勒嘿了一声,道:“你很孝顺!” 长安县令点头哈腰地道:“多谢大人夸奖!” 李勒心中摇头:“我这是在夸你呢嘛?你还真会理解啊!”一路向下,来到死牢,借着灯光,他看到了独孤彦云,心中高兴,盘算着怎么把他弄出去,眼光转动,见原来自己待的那间牢房里,又被关进了一人,仔细看去,顿时乐了! 原来,被关着的那人,竟是他当混混时的对头,铜皮犀牛! 第三十八章退一步海阔天空 死牢里黑暗,长安县令可没给铜皮犀牛什么特殊照顾,连小油灯也没为他点一盏!门口忽然出现无数火把,铜皮犀牛只感眼前一花,并没有看清来人的长相。 李勒看着铜皮犀牛,明知故问地道:“这人是谁呀,犯了何事?” 长安县令一拍脑门儿,道:“哎呀,大人你看我这记性,竟把他给忘了!这人叫做席平,是西市的城门吏,也不知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吃错了药,昨天竟然跑到我这儿,说是要告大人你,说你打伤了他的儿子!” 李勒心里一乐,问道:“是打伤,而非打死?” 长安县令忙道:“没死没死,不过大人乃大有身份之人,他一个小小城门吏的儿子,怎么配得上大人的拳头,不够资格呀!所以下官认定这是诬告,他竟然敢诬告大人,这还了得,需当反坐,下官便把他投入了这死牢里,敬请大人发落!”说这话时的语气和表情,仿佛立了天大的功劳一样,向李勒邀功! 李勒心道:“就算是反坐,也不是死刑,真不知你是根据什么定的罪,就会拍马屁,巴结权贵!” 席平也认出了李勒,他爬起身,抓住栅栏,低声喝道:“竟然是你,你你,你怎么当上军官了?”见到对头,他还以为李勒是专门来大牢里修理自己的。 席平本以为自己好歹也是个小吏,和长安县令算得上是自己人,儿子被打伤之后,他心痛不已,一怒之下便跑到衙门里告状,想让县令收拾李勒,不成想县令一听宇文牧州四个字,顿时脸色大变,反倒把他给关到牢里来了! 他还纳闷儿呢,什么时候县令大人和李勒穿一条腿的裤子了?此时一见,方才明白,原来李勒当了军官,而且官位明显要比县令大,怪不得长安县令翻脸,不帮自己!如席平自己受苦,那也罢了,可一想李勒收拾完自己,定会又去找自己的儿女,这却是他最怕的事情! 一时之间,胸中又是愤怒,又是害怕,喉咙干涩,既然破口大骂,又想开口为儿女求饶!席平望着李勒,见他面无表情,只是默默地看着自己,不知在想着什么。 如要换在平时,就算李勒刀枪相加,席平也决不会皱半下眉头,断然不会说什么软话,可他既为人父,哪能不心疼自己的儿女,终于忍不住开口求道:“宇文大人,以前多有得罪,千般不是,我一人承担,求你不要找我的孩子!我我,我席平给你磕头了!”说罢,跪在牢内,砰砰砰地磕起响头。 李勒心中暗叹,天下父母爱惜子女都是一般,这铜皮犀牛何等硬汉,现在出了事,他一个字都不为自己恳求,却求我放过他的儿女,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他步下台阶,慢慢踱到死牢门口,隔着栅栏对席平说道:“前些日子,你儿子将我打成重伤,而那日我又将他打成重伤,这叫一报还一报,天公地道,咱们谁也不欠谁!你要我放过他们,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在讽刺我宇文牧州是那小肚鸡肠之人吗?” 席平一呆,虽然李勒语气不善,但听得出来,他并没有想过要报复自己的儿女,心里高兴起来,嘶哑着声音道:“多谢大人不怪之恩,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是我的不对!” 李勒却摇头道:“可你来县衙告我,却真是你的不对了!我被打成重伤之时,我娘可没有来告过你!咱们当混混的,把脑袋别在腰里混饭吃,不管出了天大的事,都得自己担着,你找官府做什么?你想仗势欺人,可曾想过我如果与你一般做法,你将怎样?” 席平老脸通红,喉间哽塞,说不出半句话来! 长安县令却在一旁拍马屁道:“不错不错,大人言之有理,他竟然想拜托我抓大人,当真是岂有此理,幸亏下官明白事理,不肯上他的当,这才将他投入死牢,定他反坐之罪!” 李勒不理县令,对席平道:“你做事龌龊,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现在反被投入死牢,也该你有此一报,这也算是扯平了,我也不再怪你!至于反坐,罢了吧!”他挥手让长安县令打开牢门,放席平出来。 席平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李勒不记仇报复也就罢了,竟然既往不咎,半点麻烦也不找他的,一时之间愣在当场,竟忘了出去。 长安县令紧着冲他挥手,斥道:“还不快点走,等着留你吃饭哪!” 席平这才回过神来,对李勒深施一礼,出了死牢。 旁边牢里的独孤彦云啪啪鼓掌,笑道:“好,恩怨分明,大丈夫也!”拍完手后,又道:“那日我见你被当朝大官救了出去,还认为你也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心中着实瞧你不起,今日再见,原来竟是我自己错了!嗯,我不该那般认为,失礼了,抱歉抱歉!”说罢,又向李勒连连拱手。 李勒歪着头,看着独孤彦云那张憔悴的脸,道:“你心里瞧不起我,只要不说出来,我便不知,你又何苦向我道歉呢?” 独孤彦云哈的一笑:“你恩怨分明,是条汉子,难道我便是那种肚子里龌龊之人,只敢想不敢说吗?口是心非,我独孤彦云还不屑为之!” 李勒不再和他啰嗦,他回头对长安县令道:“我刚才说的那位候补军官就是他了!” 长安县令一愣,这独孤彦云本是归他管辖的地方军官,什么时候变成勋卫军官了?可他知道有些话能不问的,最好别问,免得自找麻烦,哼哼哈哈的答应就是! 他忙点头哈腰地道:“是是,大人说是他,那便是他!下官有眼无珠,竟错抓了好人,这便就放了他!”忙又打开牢门,放独孤彦云出来。 独孤彦云不明所以然,站在牢门口问道:“这是为何,难道不追究我所犯的官司了?” 李勒笑道:“追究,当然要追究了!只不过呢,我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决定给你一个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你要想将功补过,需得立些功劳才行,可否愿意进勋卫,为我效力啊?不过我得先提醒你一下,我要你做的事情可是异常辛苦的,如不愿意,我就再把这牢门关上!” 独孤彦云又不是笨人,李勒一说这话他就明白是什么意思,这是曾经的同牢狱友来救他了,当即说道:“原来我被定的是发配之罪,要到大人的帐下效命!”把手一拱,行礼道:“属下死都不怕,难道还怕辛苦不成,大人太小瞧我了!” 李勒哈哈大笑,心中赞道:“好,这人既不迂腐,又思维敏捷,做事干脆,半点不拖泥带水,可以为我所用!” 他点头道:“不错,你正是被发配到我军中了!县令大人,你看我这般断案,可否和你的心意呀?” 长安县令忙道:“大人明镜高悬,断案如神,三言两语间便破获如此滔天大案,下官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以后下官定然要大人为楷模,处处效仿,为百姓造福!” 李勒干笑两声,倒没说话,独孤彦云却重重地哼了一声,看向长安县令的眼神颇有不善!长安县令倒也知趣,知道独孤彦云日后极有可能报复自己,不如今天插科打诨,出乖露丑,让他瞧不起自己,如果能把自己当成一堆狗屎,那就最好,试想谁又能来踩一堆狗屎呢? 长安县令噼啪打了自己两个嘴巴,道:“下官做错了事,理当受罚,不劳大人们动手,下官自己修理自己!”说完,他跑进牢房,把牢门一关,哗啦上锁,往草堆里一躺,装起死狗来! 李勒摇头,真不知该如何形容这位县太爷才好!他带着独孤彦云走出牢房,路上说道:“你先回家看看家人,然后再来我勋卫报到,我仍旧给你旅率之职,专门为我练兵,你看如何?” 独孤彦云点头道:“多谢大人,属下定当尽心竭力,报效大人救命之恩!”说完,在县衙门口与李勒分手。 李勒正要上马回勋卫去,却见门口站着一人,竟是席平。他问道:“席老兄,你怎么还不走啊?” 席平上前一步道:“我这就走,我是来向大人辞行的!我已无脸在京城里待下去了,大人虽然饶过我,可我自己饶不过我的良心!我我,我举家南迁,再不回京城了!”向李勒一抱拳,就要走开。 李勒一摇头,拉住他的手,道:“这又是何苦,既然大家尽释前嫌,那便以后做朋友了,你再离开,岂不是在说不愿和我交好!”“不敢不敢,我怎么会有如此想法!”席平连连摇头。 李勒想了想道:“我看你儿子席志远武艺倒也不错,这样吧,等他病好了,就让他进我的勋卫,我给他个官身,总好过在街头混饭,你看如何?” 席平大吃一惊,天底下竟有如此好事,喃喃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李勒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不瞒你说,我刚进勋卫,手底下缺人啊,你就不要推辞啦,就算帮我一个忙如何?” 席平满心的感激,说道:“大人,我真是没话说,你为人仗义,我席平感激不尽!你要是缺人的话,我那儿能拿得出手的汉子,少说也有十七八个,明日我就让志远带着他们去给大人效力!” 李勒哈哈大笑,心道:“真是退一步海阔天空,我以前与他针尖对麦芒,打得不亦乐乎,结果谁也没捞到好处,现在我刚刚示好,便把他儿子和手下一齐弄到我的阵营里了!少个仇人少堵墙,多个朋友多条路,此话当真不假!” 第三十九章胆太肥谁的马都敢惦记 第二日,席平果然兑现诺言,让他的儿子席志远带着人前来投奔李勒。李勒见席志远头上还包着布条,显见伤势还没好,他温言安慰,还亲自给席志远挑了套上好的盔甲。 席志远倒也非不明白事理的人,他父亲回家跟他说李勒为人仗义,以前是错怪了他,所以席志远也不再怪李勒伤他,又见李勒待他好,心中更是惭愧,暗自打算定要全力保李勒登上大将军之位! 过不多时,独孤彦云也来报到,李勒给了他旅率之职。独孤彦云问起要练的士兵在哪儿,李勒却回答不出,他原本的手下加上席平派来的,总共还不足五十人,离三百之数差得太远!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跑去求宇文述帮忙。 听孙子说要凑够士兵好参加阅兵大典,宇文述自然全力支持,当即从他的左翊卫里挑出最好的士兵,给李勒凑足了人数,随他一同回勋卫。 左翊卫的士兵经过宇文述的调教,当真算得上是卫府军的头一号,因为宇文述最讲究军队训练的全面性,所以这些士兵什么都会,要说起队列行进,那简直就象是玩一样,根本不需要李勒操半点儿的心。 至于新入伍的混混们,那就差得多了,什么都得独孤彦云亲自教,不过好在混混们知道现在的身份地位来之不易,所以也都刻苦训练,一改懒散的性子,每日出操,不多时日,倒也有模有样,渐渐的不再拖后腿。 李勒有了自己的军队,这是他以后立身的基础,自是非常重视,他把突刺技术教给众人,并且强调军队的纪律性,不管是谁,只要犯了军纪,都要挨板子,绝不心慈手软!在作战方面,他则要求士兵要有主动求战的意识,不但要敢于战斗,而且要积极地去寻找战机,把现代军队的作战思想灌输给士兵! 只不过现在没有战事,而且李勒对于军队里的各种具体纲领并不十分了解,所以暂时能做的也不多,练出一支强兵,不仅要多加训练,实战更是重要。 李勒绞尽脑汁,写了一篇操典纲领,其实就是把国民革命军的步兵操典纲领,与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合在一起,结合隋朝的现状,写出来的一篇新纲领。他之所以把两大纲领合到一块,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两大纲领他都没记全,所以只能合一块了! 忽忽过了二十余日,李勒的军队训练逐渐步入正轨,单队列行进这一块,已经完全够参加阅兵大典的资格了。 齐铁州乐得合不拢嘴,直夸李勒能干,大撒金银,不但赏李勒,还赏众士兵,他言道只要能在大典上给他露脸,钱是小意思,如果取得名次,另外还有重赏! 这段日子,李勒去了几趟许国公府,去给宇文述请安问好,不管从哪方面讲,宇文述这个当爷爷的都对他不错,谁对自己好,李勒心中有数,自不会怠慢,其间还去了一次公主府,他是带着阿眉一起去的,他和宇文士及套近乎,阿眉则代替他去和南阳公主套近乎。 至于宇文化及那里,他却是一次都不肯登门,压根儿就不认这个所谓的父亲,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宇文化及也从没找过他,也不认李勒这个所谓的儿子。李勒心里认为这样最好,既省了相见时的尴尬,又省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这一日,离元旦还有五天,李勒起了个大早,因为昨日齐铁州要求所有军官在这一天必须全部到齐,不可有一人缺席。吃罢早餐,告别韩氏,李勒带着手下赶去勋卫。 一进大门,好家伙,只见武备军器监里满满的都是人,光校尉以上的军官就有五六十人,旅率这样百夫长级别的军官更有数百之多,正堂虽大,却也被这些军官挤得满满登登,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李勒心想:“乖乖的,原来勋卫这多么人哪,我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不认识。想必是那些人懒散,当值爱来不来,所以便没见过面了!” 进入正堂之后,与王凤军慕容远国等人打招呼问好,吹牛打屁,谈谈天气,说说女人,互相吹捧,不亦乐乎! 过不多时,齐铁舟出现,坐在大椅之上,象念公文一般,把阅兵操典的规矩说了一遍,这番话他年年都说,众军官早听腻了,大将军在上面大声说,他们在底下小声说。正堂之内乱七八糟,颇有些菜市场的气氛,而军官们则象是在和顾客讨价还价的小贩。 齐铁舟不以为意,按着规定把该说的都说完,便挥手让军官们散去。 李勒正要随众人出去,忽听有人叫道:“太子冼马刘呈光刘大人到!” 齐铁舟奇道:“刘呈光,他来干什么?不在东宫捧太子的臭脚,跟我这儿来干嘛,难道是想来捧爷爷我的臭我的军靴不成?” 他说话不恭敬,军官们早已习惯,哈哈一笑,李勒却在底下一咧嘴,大将军就是大将军,连太子都敢调侃,胆子实在够大。 门外刘呈光快步进了大堂,后面有人抬着口箱子,箱子上面又放着一个长条木盒,他冲上面的齐铁舟一抱拳,笑道:“打扰大将军了,我有点小事儿找宇文将军,说上几句话便走!” 也不等齐铁舟问话,他直接便对李勒道:“哎哟,你可让我好找。对了,太子殿下让我给你送套盔甲来,还有一杆枪,让你在阅兵大典上用,刚刚去过油,随时可穿!” 李勒莫名其妙,正要发问,又听刘呈光道:“就这点儿事,也没别的了,我先走了!”说罢转身就走,不给李勒开口的机会,走了几步,又回头道:“你脸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但眼袋还有浮肿,要注意休息!”说完,又冲齐铁舟一抱拳,道:“打扰打扰!”出门去了。 堂上众军官,你瞧瞧我,我看看你,最后一齐看向李勒。忽听齐铁舟问道:“牧州,你和太子很熟吗?” “呃,这个”李勒一愣神,但随即也就反应了过来,这是太子要拉自己下水啊,那刘呈光是故意这么做的! 本来太子赐下礼物,是很郑重的一件事,可刘呈光却把这事做得异常“随意”而且说话的态度非常暧昧,就好象这件“很郑重的事”在李勒和太子之间,却是“很平常的事”!不但如此,他说完就走,不给李勒反应和发问的时间,给旁观之人留下了无数的联想! 高,实在是高!李勒在心中一挑大拇指,心说:“那太子不怎么样,可这刘呈光实在是个人物啊!他这么搞了一出,以后就算我有一千张嘴,说我和太子没有关系,那也是没有人相信了!” 李勒哼哼了两声,道:“一般熟,一般熟!” 齐铁舟也哼了一声,从大椅上下来,道:“你把这箱子打开,我看看你们到底怎么个熟法儿!” 李勒不敢不答应,把那口箱子打开,里面是一套金光灿烂的盔甲,金盔之上还嵌着一颗足有鸽蛋大的红色宝石,端是华丽到了极致! 就听殿内上百人齐声叫道:“麒麟山文甲!” 齐铁舟对准李勒的脑袋,啪的便拍了一记,喝道:“这是一般熟吗?” “比,比较熟!”李勒情知不管他怎么解释,也不可能解释得清,索性干脆也不再多说。他拿出这套盔甲,只见这套盔甲表面凹凸不平,上面尽是浮起的鳞片,正中是麒麟的头,看上去倒有几分龙头的样子! 李勒不明白这套盔甲为何打造成这样,其实正是由于麒麟山文甲的表面凹凸不平,所以防御能力才会大大加强!箭矢等利器射到盔甲上后,无法吃力,往往向旁滑开,伤不得这盔甲的分毫,除非是强弩发出的穿甲箭,才能伤损到盔甲,但即使穿透盔甲,也不过只进去一小截箭头而已,劲力消失殆尽,不会伤到里面的人! 这套盔甲是隋文帝命能工巧匠使用五金打造出来,对于当时的工艺来讲,已经达到了制甲的顶峰,天下只此一件,自是珍贵非常!如果杨昭不是为了拉拢宇文世家这个第一门阀,他才舍不得呢! 齐铁舟弯腰拿起长条木盒,道:“我倒要看看这个比较熟,又是怎么个熟法!”打开盒子,大堂之上又再次响起齐呼声:“梅花枪!” 齐铁舟拿出八尺梅花枪,眼中的艳羡之色,再也无法掩饰,轻轻抚摸枪身,旁边的军官们也都挤上前来,都争着要摸一摸这杆枪,尤其是要摸一摸上面那两个梅花小篆! “梅花枪,梅花枪!霍去病的宝枪!这杆宝枪饮过多少匈奴之血啊!”忽然间,齐铁舟放声大哭,叫道:“为什么要让我亲眼看到这样的神兵利器,为什么为什么!如果以后看不到,岂不是要想煞我也!” 在李勒眼里,也不过就是一杆枪而已,只不过用过它的人很有名气,再加上年头久点儿,充其量也就算是一件古董,又有啥大不了的!见堂堂大将军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他忙道:“如大将军喜欢,尽可拿去!” 齐铁舟止住哭声,摇头道:“我不要,这是太子给你的,你怎么可以转赠别人!”突然,小老头儿把脸一翻,喝道:“这就是比较熟吗?说,你是不是去捧过太子的臭脚?” 李勒满头大汗,心里暗骂刘呈光害人不浅,他这么一番做作,一拍屁股走了,可让自己怎么和别人说呀! 就听齐铁舟用更大的声音喝骂道:“小兔崽子,你去捧太子的臭脚,为什么不叫上我,早知如此,我早就去了,哪轮得到你呀!” 李勒哭笑不得,捧臭脚的事,也有拉帮结伙,集体去做的吗? 将军们又看了好半天,这才算完,齐铁舟恋恋不舍地将梅花枪放入木盒之中,道:“你快点把它们送回家去吧!”长叹一声,象下了大多的决心似的,把木盒往李勒怀里一推,脸上表情凄苦,就象是割了他的心头肉相仿。 李勒只好收起梅花枪和麒麟山文甲,叫人装上车,他带着程咬金,骑马护送回家! 走在路上,虽然刚被刘呈光摆了一道,但李勒心里还是很欢喜的,必竟得了名枪宝甲,换了谁谁都会高兴!过了两个里坊,只见前面大街上行来一队人马。 李勒向当中那人看去,顿时一撇嘴,好么,这人比谢长留长得还象猴子,谢长留只是长的象孙悟空,而这人根本就是孙悟空! 只见这人长得尖嘴缩腮,面如病鬼,额头还有一撮黄毛,黄毛下有两道重重的抬头纹,一双眼睛略略发黄,又大又亮,向外凸出,再看身上则是骨瘦如柴,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瞧岁数,说他十四五吧,也可以,说二十一二呢,倒也挺象,真是说不出他到底有多大!看他衣着很是华丽,头戴一顶乌金冠,身上黑色缎袍,是个富家子弟! 再往这人跨下看去,李勒顿时眼前一亮,这位悟空小弟弟竟然骑了一匹异常高大的白马,这匹白马足足比普通的战马高上一个半头,膘肥体壮,蹄大如盘,模样漂亮之极! 李勒心中念头转动,名枪宝甲我有了,现在就差一匹好马,眼前可不正好有一匹!向车队看去,只见其余人等好象都是这少年的随从,穿着郡兵的皮甲,队里一辆大车上装着一只大号的木箱,看驮马拉动时的吃力样子,里面该是放了极沉重的东西,不知是什么! 临近阅兵大典,这段时间有不少外地的郡兵将领来参加大典,每日都有人进京,李勒估计这可能也是个来参加大典的外郡军官! 李勒对程咬金道:“铁牛,你把东西送回家去,我就不回去了!” 程咬金很听话地哦了一声,护着大车回家去了。 李勒捏了捏鼻子,心想:“这匹白马真好,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得想办法弄到手!看这小弟弟穿得挺华丽的,应该是个有钱主儿,我要是出口买马,他定然不肯卖我,而且就算肯卖,我也不一定能出得起价钱!嘿,天底下可不止一个刘呈光会出损招,我也会呀!” 眼珠一转,他紧赶几步,到了那少年的跟前,忽然指着少年的白马叫道:“哎呀,哎呀!小兄弟,你的这匹马得病了呀!” 第四十章千里一盏灯 少年一愣,他又不认识李勒,忽然大街上跑过来一个人,冲他大叫,当然会愣!少年先向左右看了看,这才问李勒道:“你是在跟我说话吗?”说话声音嗡声嗡气,鼻音极重。 李勒心里一乐,暗道:“好,这小弟弟似乎脑筋不够快,转的挺慢,应该很好骗!”他点头道:“是啊,我就是在和你说话呢!”他把自己的马往路当中一横,很“不小心的”拦住了少年的去路。 翻身下马,李勒围着少年的白马就开始转圈儿,一边转圈儿,一边不停地摇头,口中唉声叹气,一脸的沉痛表情“可惜啊,真是可惜了,好好的一匹马,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他在地上转圈儿,那少年的头就随着他不停地转来转去,听他一个劲儿地叫可惜,少年再也忍耐不住,问道:“这位兄台,你说我的马怎么啦?” 如要让人相信自己的言论,那首先得有让人信服的身份!李勒再次长叹一声,抬头对马上的少年道:“我是御马监的管事,专门负责皇宫里的御马。我这人哪,从小就开始相马,所以呢,不管马得了什么病,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少年坐在马上随着李勒转脑袋,感觉太累,他也从马上翻身下来,大声道:“啊,原来兄台是位兽医,你在御马监里给马看病呀?” “呃对对,我是位兽医,专门给御马看病的兽医!”李勒只好装起兽医来,瞥了一眼少年,心想:“我早就知道你是一大马猴子转的世!看看,我一说御马监,瞧把你给兴奋的,我看西游记里的孙悟空,一定是拿你当的原型!” 他指着白马道:“小兄弟,你这匹马有点儿内伤,你可知道?” 少年摇头道:“这怎么可能,我每天都是喂的上好精料啊,黄酒鸡蛋一样不少!”他也学着李勒开始围着白马转圈儿,不但他如此,身后的随从们也纷纷下马围过来,看他们的表情,显见对这匹马极为重视! 李勒趁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马身上时,迅速扫了一眼白马的腿部,又看了看队中其它马的腿。他发现普通战马腿上的泥点儿,都在小腿的下方,而拉车的驮马泥点儿不过是刚刚过蹄,这说明少年的侍从们都是随车慢行。那白马却不一样,泥点儿已经达到了膝盖上方,很明显,少年曾在路途中纵马大跑过。 李勒清清嗓子,摆出一副算命先生的架势,指着白马道:“小兄弟,以我多年相马的经验,我猜你的马一定性子爆烈,闲不下来,一会儿不跑都难受,对不对呀?” 少年啊了一声,眼神中现出几分佩服的神色,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我这马有个怪脾气,特别逞强好胜,只要见到道上有别的马匹在前,非发足超越不可,总是要赶过了头方肯罢休,自小如此,我也拿它没法儿!我在进京的这一路上,它见马就超,跑起来就不肯停下,害得我常常错过宿头!” 嘴上是这么说,可少年轻抚白马的鬃毛,十分爱惜,半点儿也没有责怪爱马的意思! 李勒一拍大腿,道:“这不就是内伤嘛,憋出来的啊,肚里有火,你得给它泄泄火才行啊!”他这话一出口,旁边的侍从们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了,脸上露出不快,如不是看到李勒穿着内府军的校尉军服,侍卫们恐怕当场就得翻脸,把他赶走。 可少年经验不丰,没听出李勒话里的意思,眨了眨那双凸出来的眼睛,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李勒道:“你得给它找几匹母马来才行!你想啊,人到了年纪都得成亲找老婆,那马也一样啊,你让它干憋着,它能不上火吗?往笨了想,它也得跑起来个没完哪!” 少年恍然大悟,向四下看去,道:“那上哪儿给它找母马呢?” 李勒笑道:“小兄弟,我跟你一见如故,我以前有个弟弟,和你长得很象,我特别疼爱他。说实话,我一见你啊,就想起我的弟弟。你看你从外地进京,刚进城咱俩就遇见了,这叫啥,这就叫缘分哪!现在你有了困难,我这个当哥哥的哪能坐视不理呢?这样吧,你跟我去御马监,我给你的马配上几匹最好的母马,都是大宛马,保准你满意,也保准你的马满意,你看如何?” 说完,他用手一指勋卫方向。只要这少年上当,跟着自己去了勋卫,嘿,进去容易,出来可就难了,不把马留下你还想走人么? 少年瞪着大眼看着李勒,半晌不说话,忽道:“你骗我,你是不是以为我傻呀?” “啊?没有没有!”李勒一咧嘴,忙道:“小兄弟,你看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呀?我骗谁也不能骗你呀,你看你”少年哼了一声,翻身重又上马,道:“你就是想骗我的马去配种,我出门时我二哥都嘱咐过我了,叫我遇人要留个心眼儿,天底下没有自动送上门的好事儿!你和我萍水相逢,一见面就说我的马有病,还要给它找母马,你当我真会相信吗?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要出啥花招儿,哼!”在鞍上一磕马蹬,白马前行,少年回头对李勒道:“你才被憋着了呢,该泄火的是你!” 侍卫们见平常有些迟钝的公子忽然聪明起来,反把骗子给忽悠了一顿,无不想笑,可又不想得罪李勒,只好强自忍耐,个个捂着肚子离开! 李勒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在后面叫道:“喂喂,小兄弟你怎么不识好歹呢,我可没有拿你马去配种的意思,是真心要帮你忙的!哎,我说咱们再商量商量!”他确实没有拿白马去配种的想法,他干脆就是想把白马给抢了去! 少年却不再理他,去得远了。 大街上的行人都看着李勒,交头接耳地议论着。看着没,毒蝎子又开始害人了,骗人家的马,不是个东西,真够缺德的! “哎,这年头好人难做啊!”李勒对天长叹一声,心想:“我上次在大街上骗太监,没骗成,这次又在大街上骗这傻小子,结果这小子竟然不傻!难道我跟大街犯冲?嗯,有可能,看来我以后要再出手,不能再站在大街,得进胡同才行!” 心有不甘,李勒把自己的马往路旁饭馆的门口一栓,叫老板替他看着,步行尾随,坠在了少年的后面。 车队走不多远,一名年纪颇大的侍从对少年道:“三公子,刚才那人是名内府军官,咱们会不会得罪到他呀?” 少年呸了一声:“我才不怕他!” 老侍从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老爷就是不知得罪了谁,所以才被皇上派去了前线,还把咱们以前在京城的府第转赐了给别人。咱们这次进京要是再不小心得罪了谁,那岂不是会让老爷更难做!” 听到提起父亲,少年低下了头,半晌之后才道:“我知道了,以后注意便是。” 老侍卫见他懂事,心中安慰,三公子虽不如大公子和二公子那般聪明伶俐处世圆滑,可贵在孝顺,凡事只要提起父亲,他必会为父亲着想,再不任性。 老侍卫指向前面一家大客店道:“咱们就在这里落脚吧,将就将就,反正大典之后我们就离京,也不会待多长时间。” 众人下马进店,老侍卫负责打点一切,并不让少年操心。少年虽然明知自己的白马没有病,可被李勒煞有介事地说了一通,难免还是有些揣揣,亲自把白马牵到了马圈,又给白马的槽子里填满精料,拍拍白马额头,这才回房里去休息。 李勒跟着他们到了客店门口,躲在一棵大树后,等了片刻,见那伙人并没有再出来,他便围着客店开始绕圈子,查看附近地形,确定逃跑路线,为盗马做准备。 李勒刚刚离开店门口,一条小巷子里便转出两人,都骑在马上。其中一人身穿锦衣,十七八岁的年纪,面白如玉,长相英俊,和那猴样少年一样,也是个富家公子。站在他身旁的人青衣皂帽,是个老家仆。 英俊少年道:“刚才那个猴子骑的白马,确定就是千里一盏灯吗?这等名驹竟为一只猴子所有,当真是暴敛天物!” 老家仆点头道:“我看得清楚,那匹马身材高大,白鬃之内夹有金丝,可不正是千里一盏灯!” 英俊少年拍拍身下的座骑,他跨下也是一匹白马,通体纯白,毛色闪亮,只是骨架不如猴样少年的千里一盏灯高大,但剽悍犹有过之。他笑道:“比起我的西方小白龙来如何?” 老家仆想了想,答道:“千里一盏灯身高体壮,在负重和长途跋涉方面没有哪种马可与之相比,少爷的小白龙也比不过它,但在短途冲刺方面,那一盏灯就差了许多,远不如少爷你的小白龙了!” 英俊少年看着客店大门,问道:“如果我把那千里一盏灯送给父亲,你猜父亲会不会高兴?” 老家仆笑道:“侯爷爱马,如能得到如此宝驹,当然会喜不自胜!” 英俊少年翻身下马,把缰绳丢给老家仆,道:“我去把马弄来,你找个四通八达的街口等我,我一得手,咱们立即出城,先把马藏好再说。” 老家仆点了点头,一指西面,道:“我就在哪儿等少爷吧!” 听这两人的对话,竟然也是对那匹千里一盏灯动了歪念头!李勒比他俩还强些,至于他还有过买的念头,明白自己买不起后,才动了坏心思,而这主仆两人竟连买的念头都没动过,直接就要动强! 英俊少年嗯了声,大摇大摆地离了巷口,直向客店走去。待到了客店门外,自有伙计上来招呼,英俊少年进了客店,问掌柜的道:“老板,我有个朋友,他长得偏瘦,骑着一匹高大白马,前些日托人给我带口信儿,说进京要在你这店里落脚,这人可曾来到?” 掌柜的笑道:“这可真是巧了,公子问的那位客官,刚刚进了小店,现住在天字一号房!我这就叫人引公子上去?” 英俊少年先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会友不急,可我这肚子有点疼,你们店里的茅厕在哪儿?”说着,他在正堂里东张西望的寻找。 掌柜的忙道:“那茅厕乃五谷轮回之所,怎么可能在正堂里!”向后面一指:“在后院,不难找,就在马圈旁边!” 英俊少年捂着肚子,微微弯着腰,向后院快步走去,一副内急的模样。 李勒踩完盘子,确定好了路线,便从客店后院翻墙进去,摸到马圈,见四方小院内竟有一名小伙计正在照料马匹,他立即闪身躲到一个破草棚子之后,心中盘算着怎么才能把小伙计支走,或者直接干脆点儿,把他拍晕算了! 就在这时候,马圈里快步走进一人! 第四十一章顺手牵马牵两匹 李勒刚要出去暗算小伙计,见有人进来,只好再退一步,无可奈何,唯有静观其变。 只见进来这人相貌英俊,当真是个翩翩美少年,衣饰的华丽程度半点不比猴样少年差,也是个大富之家的公子哥! 英俊少年一进马圈,立刻不再装做要上茅房,反而脚步轻盈地向那小伙计走去,脸上露出笑容,道:“这位小哥,你辛苦了,这马吃得惯你店里的草料么?” 小伙计见状,忙放下手里的草料簸箕,说道:“还吃得惯,我们店里的草料都是从西大庄进的货,料好着呢!你看,是不是?”他从马槽里抓起一把草料,拿给英俊少年看。 英俊少年看了一眼,点头道:“是不错,这草料铡得够细!”他忽然压低声音对小伙计说:“小哥,你能不能让我把这马骑出去溜溜?”他扬起下巴,指向白马。 小伙计一愣,继而摇头道:“那哪儿成啊,这是客人的马,我怎么敢让你骑出去,要是弄丢了的话,打死我也赔不起呀!” 李勒藏在暗处,心想:“有没有搞错,弄了半天这家伙也是对白马动歪脑筋的!” 英俊少年笑了笑,拍拍小伙计的肩膀,道:“你这人不错,其实我刚才是试探你来着,我朋友特别爱惜他的座骑,深怕丢了,所以让我出来看看你们是不是在用心看护这匹宝马!” “哦,这么回事啊!”小伙计心里挺不痛快,但英俊少年态度和蔼,又是笑着说出这番话的,他也不好和客人闹别扭,只好道:“我们店里还从来没有客人丢过马呢!”低头又去弄草料! 英俊少年伸手去摸白马,可那白马性子却烈,低声嘶鸣,左摇右晃摆着脑袋,不许他摸。英俊少年一试便知,他是无法将这匹白马顺利牵出去的,马走到半路,只要伸脖子一叫,就会把主人引出来! 这少年不但人长得漂亮,心眼儿也不少,他对小伙计道:“我跟我朋友打了个赌,他说他的这匹马性子烈,除了他之外,谁也牵不走,我不信,我说我偏偏就能把它牵走!就这么着,我们两个谁也不服谁,打了个赌,赌二百两银子!” 说完英俊少年从怀中取出一锭大银,足足有二十两,他笑道:“小哥,你要是能帮我打赢这场赌,我就把赌注分你一成,这是二十两,我现在就给你!”把银子塞进了小伙计的手里。 小伙计大吃一惊,他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想他不过是一个为了吃穿辛苦劳作的穷苦百姓。做马夫的活,一年到头省吃俭用也不过能攒下百十个铜钱。二十两银子,对于富家子弟来说啥也不算,可对他来讲却需要不吃不喝的攒上二十年才行,恐怕二十年也积攒不下。 小伙计喉头涌动,咽下一口唾沫,紧紧攥住这锭大银,几乎就要攥出水来。有了这锭银子,他就可以不用再做马夫,去乡下买上几亩好地,起屋造房,娶上一房媳妇儿,过上美美的小日子!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百姓,面对巨大的诱惑,实是难以自制。 小伙计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你真的没有骗我,只是打个赌而已?” 英俊少年叹气道:“你怎么还信不过我呢?你没看到我朋友的衣着和我差不多吗,他穿黑,我穿白,又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他不就住在天字一号房里吗,我没说错吧?” 小伙计这才相信,点头道:“是啊,那位客官确是住在天字一号房里!”把大银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抓起一把草料,喂那白马,白马低头在他手中吃料,倒也并不排斥。 一只手轻轻抚摸白马的脖子,另一只手解开了系在马桩上的缰绳,小伙计是专业的马夫,知道马匹的性子,他一出手,这白马果然并不嘶鸣,乖乖的跟着他绕出了马槽。 李勒看到这种情景,差点没把肠子悔透,这招儿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用得着我亲自出手盗马吗,直接买通马夫不就得了,只需把马牵到门口,我骑上就跑不就大功告成了! 马蹄得得,小伙计把白马牵向侧门,他对英俊少年道:“我只管把马牵到侧门门口,你转到前面正门就行,那时你朋友就知道是你赢了!” 英俊少年连连点头:“晓得晓得!” 白马刚走到院子中间,就听前院门口一声大喝:“嘟,什么歹人,竟敢偷我的马!”腾腾腾,脚步声响,那猴样少年大踏步走了过来,怒目圆睁,杀气腾腾,看他的气势真犹如天煞星下凡一般! 原来,猴样少年对自己的白马极是爱惜,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就又起身出来,想再看看白马,不成想一出来,就碰到了有人偷他的马! 那小伙计本来就心虚,他心里头早想到英俊少年想要偷马,只是诱惑在前,他无法抵挡,这时见白马的正主儿出来,又是这副凶巴巴的样子,再也支持不住,妈呀叫了一声,扔开缰绳,连滚带爬地逃了开去! 英俊少年偷马当场被抓,却也并不惊慌,冷笑一声,道:“偷你的马又能怎样,你既然出来了,我便硬抢!” 猴样少年大怒,鼻孔一张一翕,双拳紧握,踏上半步!但很快,他张开嘴猛地吸了口气,慢慢吐出,松开拳头,摆手道:“我不愿惹事,免得一出手就打死了你,你走吧!”说完,不理英俊少年,径直向自己的白马走去。 听这瘦小枯干的猴子这么说话,英俊少年反倒大怒,他艺高人胆大,从来就没怕过谁,这猴子竟然说他一出手就能把自己打死,这还了得,如果自己当真走开,岂不就等于承认了这句话! 他伸手一推猴样少年,喝道:“你的马少爷今天要定了,你给我滚开!”他含愤出手,这一推已用上了五分劲儿,谁知推到猴样少年身上,对方竟连肩膀晃都没晃一下,反倒把他自己的手震得生疼! 英俊少年气极反笑:“好啊,怪不得说能打死我,手底下还真有两下子!我倒想看看,你是怎么打死我的!”口中说话,手脚却是不停,猱身进击,向猴样少年扑去。 见院子里两人动手,李勒大喜,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回可要便宜我了,黑吃黑越吃越肥啊!他嗖的一声从破草棚子后面窜了出来,几步窜到白马跟前,伸手一拍马背,飞身跳上了白马! 紧接着双腿猛地一夹,靴上马刺重重地刺进了白马腹下,白马吃痛,唏溜溜一声长嘶,猛地发足奔起,没奔几步,就听李勒扯脖子大喊:“停,停下!” 原来,他的前面就是后院的院墙,这墙足有一人多高,加速距离如此之短,普通马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跳过去,万一冲到墙下,这白马猛地停住,那李勒非得从马背上飞起不可,直接就飞出院外! 白马奔到墙下,却不象李勒想的那样停住脚步,只见它后蹄一蹬,前蹄扬起,呼的一声大响,腾空而起,跃出了院墙!落地之后,四蹄翻飞,向后巷外跑去! 院中两个少年,谁也没想到马圈里竟然还有第三个人存在。英俊少年心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这个贼的身后,竟然还有一贼!” 猴样少年却大叫:“我的马,我的马!” 英俊少年狂风暴雨一般的打出连环九招,拳出二十八,脚起一十六,拳拳没落空,脚脚未踢偏,招招到位,统统结结实实地打在了猴样少年的身上! 这通拳脚打完,英俊少年立即后退,站在当场浑身打颤,直感筋骨巨痛,皮肉酸麻,心下之惊骇难以形容! 原来,在他出招之时,那猴样少年竟然一招未还,硬挺挺地接下了这九招,而且挨完打后,他竟半点都不在乎,就象这通拳脚是打在别人身上似的! 英俊少年心想:“这人莫非是钢铁铸成的人像?怎地连疼都不知!”相反他自己倒是疼得够呛,感觉手指脚趾象是要断了一般! 猴样少年气道:“要不是我出门时爹爹和哥哥一再嘱咐,要我不可与人动手,我今天非揍你不可!你偷我的马,还动手打我,当真欺负人!”一边说,一边快步冲到院墙,去看自己的白马。 英俊少年也跟着跑过来,站到猴样少年身旁,踮着脚往外看,想看看到底是谁抢了白马!突然间,英俊少年只感胸口一紧,竟被猴样少年抓住了,紧接着便被头上脚下的举了起来! 要按平常,猴样少年再厉害也不可能一把就抓住他!可刚才英俊少年对他拳打脚踢,他一招未还,还说什么爹爹哥哥的,表示不会与英俊少年动手! 见他木讷,只挨打不还手,英俊少年自然而然的就认为他好欺负,警惕性放松,站到了他的身边!距离又近,猴样少年又是突然出手,出手之前没有一丁点儿的预兆,结果英俊少年就被他举到了半空! 这世上什么人最能把别人骗倒?不是那些经常说谎的人,也不是那些说谎技术高超的人,而是那些看上去从不会说谎,却突然说出一句谎话的人!这种“老实人”最能把别人骗倒! 英俊少年冷不丁上了这个恶当,真真叫冤! 说时迟,那时快,猴样少年抓住英俊少年,紧接着抬脚对着院墙重重一踹,院墙轰隆一声便被踹塌,现出一个大缺口!尘土飞扬中,猴样少年飞身跃出院子,见李勒骑马已经跑出数十步,马上就要冲出后巷! 单手将英俊少年抡起,猴样少年叫道:“你给我下来吧!”呼的一声,把英俊少年当成暗器向李勒打了过去! 李勒听到叫声,回头望去,心中叫苦:“乖乖的,好大一件暗器,莫非是天外飞仙不成!” 英俊少年在空中腾云驾雾,直直向李勒砸去!那猴样少年的力气大到了让人难以置信,竟真把他扔出了数十步,正对准马上的李勒! 李勒狠狠一夹马腹,白马吃痛,后蹄猛地一蹬,斗然间向前窜出一步。英俊少年没有砸到他,落下之时,脑袋却砸到了马屁股,混乱中伸手胡抓乱摸,竟然扯到了马尾巴上!头晕脑涨,脚落地之后又站不稳,竟被白马拖出好几步! 白马冲出了后巷,来到大街之上! 就听街头有人叫道:“少爷少爷,你怎么啦!”一名身穿黑衣的老家仆纵马赶来,手里还另外牵着一匹白马!李勒正要寻路逃走,却被两匹马挡住了去路! 英俊少年松开马尾巴,趴到了地上,那名老家仆跳下马,快步抢上将他扶起! 李勒见到面前的纯白战马,心中大喜,一匹不够,又来一匹,当真是好事成双!他一伸手,抓住第二匹白马的笼头,顺手一滑,摸到缰绳,拉了就跑! 英俊少年从地上爬起身,叫道:“快快,快抓住他!我的五钩神飞枪还在马上呢!”他偷鸡不成蚀把米,那猴样少年不过只丢了一匹千里一盏灯,可他不但把西方小白龙丢了,连兵器五钩神飞枪,也被人顺手撸走! 李勒纵马飞驰,在街道中七转八转,便转没了影儿。 英俊少年在后面追赶,只觉得街上房屋道路都是一个模样,没过几条街巷,便失了盗马贼的踪迹!他向路上行人打听,可行人都知道倒勾太岁的名头,毒蝎子的事谁敢乱说,俱都摇头假装不知,不肯为他指路! 英俊少年站在街上,只见身边百姓过往,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可他的心却冷得犹如掉进了冰窟一般,只是不停地念着:“到底是谁抢了我的马,夺了我的枪?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呀!” 第四十二章改头换面 英俊少年心中又是难过,又是气愤,他站在街中,跺脚大叫道:“想我银枪少保纵横燕云,手下败过无数英豪,今日却叫人当着我的面抢去了马匹兵器,真真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他刚叫完,就听后面腾腾跑来一人,回头一看,却是那猴样少年。 猴样少年也把人给追丢了,同样也没人肯告诉他李勒的行踪!站在街口,猴样少年双手捶胸,也如英俊少年那般,跺起脚来,大叫道:“我的马,我的马,我的马呀!” 英俊少年在旁看他,忽然间气道:“你这人,刚刚我还以为你本事了得,现在一见却原来是个劣货!你应该象我这样,先报出绰号,在京城里扬名,然后再怒火升腾地骂人,这样才有气势,算得上是威风凛凛!” 猴样少年却道:“呸,马都被人偷了,还在大街上报什么名字,难道嫌丢人丢得不够吗?” 英俊少年一呆,他平常挺精挺灵,今天突逢变故,先被狠摔了一顿,后又被人抢了马匹兵器,心中焦躁,竟把丢人事儿不能声张这碴儿给忘了!猴样少年看起来木讷,可到了关键时刻,却比他要沉稳得多! 英俊少年有心反驳,却又找不出理由,忍不住冷哼一声,骂道:“你这该死的猴子,刚才竟然偷袭我!来来来,咱们再动动手,让小爷给你紧紧皮子!” 猴样少年最恨别人骂他是猴子,闻言大怒,探手向英俊少年抓来,口中喝道:“爹爹不让我主动惹事,却没说要我挨打不还手!你这家伙特也欺负人了,我今天非要教训教训你不可!” 他出手快极,只一探手就抓住了英俊少年的袖子,英俊少年奋力一挥胳膊,刺啦声响,整条袖子被拉下,里面的棉衣也被扯破! 英俊少年情知近身搏斗打不过对手,他反应也真叫快,立即退后一步,返身游走,不肯再让猴样少年近身! 英俊少年身法快,一跑起来猴样少年就追不上了,在大街上兜了七八个圈子,他躲到一座大宅门前的一座石狮子后面,呼呼喘气!猴样少年快步赶来,英俊少年顾不得休息,只好再跑,围着石狮子开始转圈儿! 猴样少年不感到跑得有多累,他比英俊少年体力好得多,可却怎么也抓不住英俊少年,一怒之下,他喝道:“我让你围着它转圈儿!”一把抓住石狮子,扬声吐气,嘿的一声便将石狮子举了起来! 这座大宅前共有两座石狮,公狮踏球,母狮抱崽,每座都在七八百斤左右。要在平常,如果想抬起任何一座石狮,都需至少八名大汉!可这猴样少年只一人便将石狮子举了起来,直看得英俊少年目瞪口呆! 猴样少年似乎不想杀人,没把石狮子向英俊少年的脑袋上扔去,又是一声大喝,将手中石狮向旁边的另一座石狮砸去!就听一声闷响,两座石狮撞在一起,尽皆粉碎! 英俊少年叫道:“我说你是劣货,你还不服!这回可好,你抬头看看,你闯祸啦,我可不陪着你倒霉!”说罢,转身就跑,这回不再兜圈子,三步两步窜进一条小巷子,眨眼间便跑得不见了踪迹。 猴样少年抬头看去,只见这座大宅朱红大门,门面铜钉闪亮,檐下有一匾额,上书四个大字“稳如泰山”!猴样少年自言自语地道:“稳如泰山,稳如泰山!哎呀,这不是靠山王府吗?” 门内听到外面有声响,已有人出来察看。猴样少年只是木讷,却不代表他傻,见躲不过,竟然急中生智,在门口叫道:“咦,这是怎么回事,谁把石狮子给砸碎了?”装模作样,口里啧啧有声,晃晃悠悠地离开府门,待走到街头岔口,立即以袖掩面,窜进胡同,他也跑得不见了人影! 王府里出来的人眼见门口一地狼籍,目瞪口呆之余,又是莫名其妙,不知发生了何事,实在猜不出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在靠山王府门口撒野! 李勒带着两匹白马回到了自己府中,他不从前门走,怕引人注意,从后门进了宅子,带着两匹白马来到自家马圈,把程咬金叫来,叫他给白马卸鞍。 望着两匹白马,李勒心想:“后面这匹白马似乎是那个长得挺漂亮的少年的,我跑得快,他应该没看清我长什么样儿,只要换身衣服他就认不出来,这个倒是没有关系。问题是那只大马猴子,他可跟我照过面,见过我的模样。他丢了马,没准儿会在附近街道上堵我,这大马猴子能把大活人当暗器扔,估计比我厉害,所以我这两天出门得绕道,不能让他堵着!” 正想去前院看自己新得的盔甲长枪,就听程咬金道:“表舅,这里还有一杆枪,比你的梅花枪长!”说着,举起手中一杆长枪,枪头插在一具皮制囊套中。 李勒刚刚急着逃跑,也没心情看马上有什么装备,听程咬金说有枪,嗯了一声,接过长枪,只感这杆枪极是沉重,比自己的梅花枪还要重上几分。对他来讲,这杆枪并不适合自己使用。 这杆枪的枪杆镏过银,通体闪亮,杆上又雕着无数花纹,看上去很是富丽堂皇。李勒指着枪杆说道:“看看,不过是一杆枪而已,偏要弄得花哩胡哨,这就叫臭显皮,现在把枪丢了吧,这就叫活该!” 程咬金在旁一个劲儿点头,连声称是。 打开囊套,露出枪头,只见这枪头样式古怪,枪刃极长,底部叉出四把小刺,两两对称排列,刺刃锋利,刃上开有血槽,这四把小刺加上正中的长枪头,仿佛一杆枪有五个枪头似的! 李勒着枪刃上的两个篆字,问程咬金道:“你认识这两个字吗?” 程咬金把脸贴近篆字,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道:“哦,这两个字啊”听他的语气似乎认识这两个篆字,李勒心中一喜,没想到自己这傻外甥还挺有学问的,忙问道:“怎么念?”在他问话的同时,就听程咬金说道:“我怎么瞧着象三个字呢!” 李勒一瞪眼睛,气道:“不认识也就算了,连几个都分不出,当真是饭桶!” 程咬金张大嘴,忽道:“表舅,你不说我还真没感觉出来,我还真有点儿饿了!” 李勒让他扛着枪,两人一起走向前院,他苦口婆心地劝道:“铁牛啊,你听表舅的话,没事要多睡觉,要使劲儿作梦,你这孩子就是不听大人的话!” 程咬金道:“表舅,你怎么总让我睡觉啊?” 李勒拍着他的肩膀,道:“这不是为你好嘛!记着啊,以后睡觉时不要躺在床上,要骑在板凳上,把板凳想象成马,听明白没?” 程咬金嘟嘟囔囔,跟在他的身后进了前堂。韩氏和宁氏正在屋里看那套麒麟山文甲,阿眉则在一边摆弄梅花枪,见他回来,阿眉叫道:“牧州哥哥,你看这杆枪是软的!”说着,把手里的梅花枪一阵乱摇,那枪尖果然微微发颤! 李勒倒还没有认真看过梅花枪,从阿眉手里接过,掂了掂,感觉份量刚刚好,往枪身上看去,黑黝黝的毫不起眼,并无花纹,那枪尖也是普普通通,看边刃也不如何锋利,单从卖相上讲,照偷来的那杆亮银枪,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了十万八千里! 霍去病就用这种枪?这拿到战场上也太没面子了,都不如普通士兵的长矛扎眼! 李勒站在屋当中,摆好姿势,嘿的一声大喝,梅花枪突刺而出,就听嗡的一声响,枪尖轻颤,化出一团枪花,分不清哪个是真枪头,哪个是幻出的虚影! 李勒大喜,原来梅花枪名称的来由,竟不是来自外表,而是说它刺出之后,会自动幻出枪影,犹如梅花五瓣,让敌人难分真假,以至中招! 韩氏在旁道:“哎哟,你这孩子,好端端的大叫什么,吓了我一跳!” 李勒嘿嘿干笑几声,心想:“有了这杆枪,我的突刺本领凭空加了几分,以后再要去捅人,那可容易得手多了!” 这一日在家中穿穿盔甲,耍耍长枪,倒也过得飞快。第二日清早,李勒要去勋卫当值,出门时忽然想起自己的座骑还在街旁的小饭馆外栓着,忘了牵回来。他得了宝马,如不骑骑,唯实心痒难挠,连大门都出不去。 李勒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他已换过另一套盔甲,与昨天样式不同,不怕被人认出。走到马圈,看着两匹白马,他昨天骑过那匹高的,今天还想再骑骑,心想:“人可以换衣服,马为什么不能换?换个颜色不就得了!” 叫马思源他们出去找染坊,弄些颜料来。马思源他们是地头蛇,大兴城里熟门熟路,过不多时,便给李勒搬回好几只大木桶,木桶里装满各色颜料!李勒挑出一桶红色颜料,拿把刷子给白马改头换面起来! 忙了一通,待白马身上颜料干了,他这才带着手下前去勋卫!还未进勋卫大门,就见齐铁舟带着几名军官从里面出来,正要在门前上马。 见李勒来到,齐铁舟道:“你今天来晚了,爷爷我正要去外苑校兵场嘿,你从哪儿弄来这么一匹好马的,这个头可够大,比特勒骠的个头都大!” 齐铁舟也不上自己的马了,几步跑到李勒跟前,伸手去摸千里一盏灯的鬃毛,他手上有汗,抚摸之下,沾了一手的红色! 小老头儿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汗血宝马,我这辈子终于见到了!” 第四十三章外苑校兵场 李勒在马上一咧嘴,心说:“汗血宝马呀?唉,出汗是没错,出血就不见得了!”他从马上下来,笑道:“这匹汗血宝马呀,是我从一个胡商那里买来的,本来他要价太高,我买不起,可我又想要这匹马,所以我就找人把他堵住,狠揍了他一顿,而后我假装好人,出手救他,他感谢我的救命之恩,所以便把这匹宝马送给了我!” 齐铁舟冲他一挑通红的大拇指,点头笑道:“好,这事办得漂亮!要是换了爷爷我呀,直接就抢了这匹马,然后把他绑到城外,挖个坑就埋了,哪有闲功夫假装救他,一个胡商而已,还用得着费那许多心思!” 抢过李勒手中的缰绳,他又道:“你小子来我这儿也有些日子了,我又让你管着入库,你竟然穷到连匹马也买不起,真够丢人!”说罢,翻身上了千里一盏灯。 李勒心说:“别人都怕属下搂钱,咱家大将军与众不同,属下要是搂钱搂得少了,竟然还是丢人!”他扶了一把齐铁舟,笑道:“这匹马可贵着呢,我是当真买不起!哎,大将军你小心着点儿!” 齐铁舟骑到马上,得意洋洋地一挥鞭子,笑道:“你小子不用担心,我没惦记你的马,就是看着马好,溜溜而已!走,随本大将军出城,外苑校兵场去也!”说罢,打马先行。 李勒只好骑上齐铁舟的战马,其实这匹马也不错,虽比千里一盏灯差些,但也是名驹。一行人等打马向北,过颁政、辅兴、修德三坊,出芳林门,向校兵场赶去。 外苑校兵场在大兴城北,这个名字并不响亮,一是由于隋朝短命,二是因为后世另一个称呼太有风头,盖过了校兵场的名字,那就是唐玄宗所办的梨园,算得上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一所乐舞戏剧专门人才学校。 隋炀帝对听歌看舞兴趣挺大,但对于教别人唱歌跳舞就没什么兴趣了!校军场这里有山有水,还有大片平地,正好可以用做检阅军队,元旦阅兵大典便要在这里举行! 路上李勒向王凤军等同僚问起此次所行目地,王凤军告诉他,今天所有的卫府大将军都要去校兵场,一来为大典做些准备工作,二来要进行比武前的抽签,安排各卫府比武军官的上场次序! 李勒闻言心里打鼓,他可不知自己会碰到什么样的对手,忙又问王凤军具体规则,王凤军在马上为他粗略的说了一遍。 参加阅兵大典的军官不少,普通郡兵军官也有,但并不是所有参加大典的军官都有资格参加比武,必须是精英才行。一般的军官只能观看,而不能上场比武。 内府三卫是皇帝亲军,所以分配的名额最多,每卫府可以出三名军官参赛。外府十二卫就差了点儿,每卫府只可出两名军官参加比武。郡兵则最少,总共才只有十个名额,但正是因为名额少,所以参加比武的郡兵军官往往都是十分厉害,半点不比府军军官差! 郡兵军官要想得到名额,首先要在各地先比试一番,参加类如骑射和哨探等诸多考核,成绩优异者才能进京参加大典上的比武。当然也不能排除某些达官显贵利用职权强取名额,但这种情况少有出现,必竟就算得到了名额,进京之后大败而回,还不够丢人的呢! 李勒算了算,内府三卫每卫三人,这是九人,十二卫府每卫两人,便是二十四人,最后加上郡兵的十人,那么总共就是四十三人,有单儿啊,这怎么比? 王凤军笑道:“多出那人轮空就是,这次大将军们去抽签,一是要抽谁和谁对阵,二就是要抽那个轮空的签。你想啊,不用比试,就能直接进入下一轮,这等好事谁不想要?” 李勒点点头,又道:“可出单儿的话,比试下来后,还会再出现单数,那时还要再抽签么?” 王凤军点头道:“正是。要连比四场,每场都要提前抽签,说起来当真麻烦!” 李勒听完后,只好又在心里算起数来,算了半天,得出一个数,觉得不对,只好再算一遍,可得出的还是那个数,他只好再次问道:“王大哥,这么算下来,第四场比完之后,可还剩三个人哪,他们要怎么比?这次谁要被轮空,岂不就等于占了天大的便宜?” 王凤军哈哈大笑,摇头道:“兄弟,难道你以前从没看过比武?剩下的那三人就是前三甲啊,谁是第一,得由皇上决定!三甲的名次,却不是靠比拼得来的,要靠皇上的恩典才行!” 李勒这才明白,赶情儿这不是暗箱操作,干脆就是明面操作,就算精英军官们过五关斩六将,硬冲进前三甲,可要想得到第一,还得看杨广的心情!皇帝别的地方大不大不知道,但嘴肯定是大的! 不多时,众人快马加鞭地赶到了校兵场,李勒放眼望去,只见偌大的校兵场背后有一座小山,小山脚下是一大块的平地,平地上立着数座大帐,离大帐百步之外又有一条已经结了冰的小河。小河岸边正有无数辅兵正在修筑一道城墙,城墙有上千步,沿河而建! 绕过城墙,驰到小河边,齐铁州打马踏冰,直接跨过河去,众人紧随其后,向后面的大帐奔去。 李勒见城墙完全是土木建筑,尚未完全修好,墙边有数个大土堆,不知有什么用途!不懂就问,他指着土堆道:“王大哥,那些土堆是用来干嘛的,不会是用来加固城墙的吧?” 王凤军笑道:“是用来造势的。这座城墙要在大典上用做攻守操演,浮土涂在木墙之外,这样看上去既象真的城墙,又不结实得很!” 他压低声音道:“你想啊,如攻方用攻城锤把这长长一道城墙撞塌,那时尘土飞扬,场面岂不壮哉!大典是充许百姓来观看的,他们见到这等情景,自然要大声叫好,这样皇上才有面子嘛!” 李勒哦了一声,原来造假在隋朝就已经有了!他笑道:“攻方得胜,又可预示我大军远征高句丽将获大胜,打破他们的城墙,俘虏他们的国王,是有这么一层意思在里面吧?” “正是!”这两个字可不是王凤军说的,而是齐铁舟,他们已经来到了那几座大帐之外。 齐铁舟翻身下马,招手叫过李勒,对他道:“要放在以前,我也不在乎抽签这事,反正轮不轮空咱们也是个输!可这次有了你小子,爷爷我的心思却有些活了,既然有了希望,那就得使出些手段才行!” 一指被染成红色的白马,小老头儿笑道:“我赌你第一场肯定输不了,必会参加到第二场,你敢不敢和我赌?就赌这匹马!” 李勒却不上当,也跟着笑道:“大将军说我输不了,那就输不了,我更高兴赢,这个就不赌了!” 齐铁舟呸了一声:“小滑头!”大踏步进了中军大帐。 大帐里早有其它大将军到了,宇文述也在场,李勒见到他,急忙上前行礼,叫了声:“祖父大人!”眼角余光一扫,心里突然打了个冷战。只见宇文述身旁站着一人,此人身材高大,长得有些象胡人,正是前些天自己逃命时,遇到的那个厉害之极的追兵! 宇文述拍了拍他的手臂,温言道:“你也随齐大将军来了。”转头对宇文成都道:“成都,怎地见了大哥,却不行礼?”他有意让两个孙子和解。 宇文成都当即抱拳,向李勒弯腰行礼,脸上满含笑容地道:“成都见过大哥!”态度亲热,单看他现在的表情,完全没有一点儿想要做掉李勒的意思,倒很有些乖乖弟的模样! 他就是宇文成都! 李勒失神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宇文成都一句话说完,他已经反应过来,向宇文述看去。见老人的眼里充满迫切,似乎很想看到两个孙子的和解! 李勒心想:“看他的样子,可能不知道宇文成都要杀我的事,或者已经知道,却不想再提!也罢,只要宇文成都以后不找我的麻烦,我也懒得惹他!” 心念所动,他竟大着胆子伸手拍了拍宇文成都的肩膀,笑道:“成都啊,咱们有一段时间不见了,没想到你都长这么高了,要是走在大街上,我都不敢认你!” 宇文成都眼中闪过一丝怒色,道:“是啊,大哥也变了模样,走在大街上我也不敢认你!” 李勒一副很关心的样子,问道:“听爷爷说,你的眼睛前些日子受了伤?怎么样,好些了吗,要不要紧?会不会留下什么不良症状呀,我看你的眼睛有些颜色不对!” 宇文成都更是恼怒,他追杀李勒的事自不敢对宇文述提起,只能百般隐瞒,谁知李勒竟蹬鼻子上脸,主动问起这事儿。这话听在宇文述耳里是哥哥关心弟弟,但听在他耳里却是恶语相咒! 宇文成都把头低下,道:“多谢大哥关心,已经完全好了!对了,大哥以后也要注意些,近来天冷路滑,你穿着硬底皮靴,小心不要摔跤!” 李勒则道:“我晓得的!”转身对勋卫同僚们道:“这是我弟弟成都,各位可曾见过?” 王凤军等人走了过来,纷纷笑道:“成都将军之名,我们早就如雷贯耳了,只是面对面的说话,这还是头一回!” 李勒对众军官道:“我弟弟前些日子眼睛受了伤,现在刚好!成都,你把受伤原因跟大哥说说,如是别人弄伤了你的眼睛,大哥我替你去报仇!”说罢,把胸膛一拍,满脸要为弟弟出头的表情! 勋卫军官们都道:“既然是自己人,那成都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成都,你快说是谁伤了你,我们这就去揍他,替你出气!” 宇文成都哪可能说是被一个小姑娘打伤双眼的,只好编造道:“并非别人所伤,我前些日子出城行猎,烧烤之时被风把炭灰吹入了眼睛” 这边李勒和宇文成都在假装兄弟和睦,那边的大将军们已开始抽起签来! 就听砰的一声大响,齐铁舟把手拍在了签盒上,大声道:“我看那个轮空的签儿大家也别抽了,就让给我好了!” “凭什么呀,凭什么让给你呀,轮空的那根签,谁抽到算谁的!”一旁的殿卫大将军代加强立马儿接声不答应。 一名同样穿着内府大将军服色的人却笑道:“齐老将军难得开一次口,他既然想要,给他便是,这又有什么好争的!”他是内府三卫中的禁卫大将军。 禁卫又称为亲卫,顾名思义,皇帝的亲兵卫队,大隋第一保镖!禁卫大将军手下武艺高强的军官众多,就算不轮空,也照样能进入第二场比试,所以他并不在乎是否轮空! 代表郡兵军官来抽签的左仆射苏威也道:“不错,齐老将军以前从来没说过轮空的事儿,这么多年来他头一回张嘴,这个面子要给!”反正郡兵也不是他的手下,被不被轮空他才不放在心上,不如拿来做人情! 齐铁舟公然作弊,两个大人物也非常给面子的公然帮助他作弊! 其外的大将军们多数默不作声,虽然同是大将军,但他们的资历稍差,比不过齐铁舟苏威他们,反正争也争不过,索性干脆装聋作哑,谁也不得罪!只有少数几个人大声吵嚷,不服齐铁舟,非要抽出才算! 宇文述咳嗽一声,道:“历来比武,勋卫表现都欠佳,非齐大将军不用心,更非勋卫勇士不出力,实乃运数也。照我看,这次大家就照顾一二吧,同朝为臣,和气至上!” 他是三军统帅,众将之首,他一说话,代加强等人顿时不出声了,不再反对齐铁舟作弊! 齐铁舟见没人反对,得意洋洋地道:“宇文老弟,还是你做事公道,多谢仗义!”堂而皇之地打开签盒,取出写有宇文牧州名字的竹签,冲李勒晃了晃! 其他大将军见状,无不对齐铁舟侧目而视,对宇文述也略有不满,怪不得宇文述答应齐铁舟,原来是为了他自己孙子着想啊!可他们也仅仅敢斜着眼睛看齐铁舟,对宇文述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李勒在旁看得明白,心中暗笑:“怪不得大将军说我第一场肯定输不了,弄了半天我根本就不用比第一场,自然不可能输了,他还想以此打赌,骗我的宝马!嘿,小老样儿的,我才不上你的当!”想到自己能少比一场,心中忍不住欢喜。 大将军们继续抽签,片刻功夫便即抽完! 忽听一名胡子花白的大将军叫道:“倒霉倒霉,我的手下竟和宇文成都抽到了一起,这还用得着比了吗?” 宇文成都听到他叫,嘴角微微一撇,满脸的不屑。宇文述却笑道:“无妨无妨,尚未比试,胜负谁又说得准呢!” 又一名大将军叫了起来:“倒霉倒霉,我的手下竟和罗成抽到一块,那个小太保岂是好相与的!” “罗成?就是虎贲郎将罗艺的儿子罗成吗?”有人问道。 “可不就是他嘛,还能有谁!”那名大将军垂头丧气地道。 就在这时,一名大将军跳着脚地叫了起来:“你们也叫倒霉么!你们看看,我的手下和谁抽到了一块!”这名大将军高高举起两手,左右手各持一签! 大将军们看去,齐声叫道:“李元霸!” 李勒听到罗成之名时便是一惊,听到李元霸时则更是惊骇,怎么连他都来了!眼睛忍不住向宇文成都看去,见宇文成都还是一脸的倨傲,仿佛李元霸也没放在他的眼里。 李勒心想:“兄弟,李元霸来了,你可别不在乎,要知道你就是被他活生生撕成两片的!嘿,不过当哥哥的怕伤你自尊,所以我是不会提醒你的!” 第四十四章分外眼红 抽签完毕,大将军们出帐去察看地形,李勒自跟着出去,他可不想和宇文成都多做近距离接触! 待来到帐外,各卫府大将军都聚集在一起,比比划划地说着操典上的事,齐铁舟在旁听着无趣。也难怪别人对他作弊反应并不巨烈,实因他的勋卫也确实没什么竞争力! 勋卫除了一项队列行进之外,其它的象攻守操演,骑射操演等全没他们的份儿。见同僚们说得起劲儿,齐铁舟大声道:“想当初本大将军领兵攻灭” 话没说完一半,就听代加强道:“快回去看仓库吧,守垛口这种力气活儿交给我们就行了!” 大将军们看向齐铁舟的表情,似乎都是在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笑非笑,除了宇文述不动声色之外,几乎个个多多少少都有几丝瞧不起的味道! 李勒心想:“如果一个人要是到了只能吃老本的地步,也就莫怪别人瞧不起了!” 一甩袖子,齐铁舟喝道:“孩儿们,跟我回城,大冷的天在荒郊野外喝西北风,爷爷可没这种好胃口!” 李勒等人齐声答应,跟在他的身后,翻身上马,离了外苑校兵场。一直回到了勋卫,齐铁舟老脸还是铁青,他对李勒叫道:“小子,这次你要好好表现,定要替咱们勋卫长脸!” 李勒自是答应,叫来独孤彦云,嘱咐了一番。独孤彦云言道此次队列行进,拿正数第一挺困难,可要还拿倒数第一,却也同样困难!反正只要上升一名,就算是有进步,这个倒并不难做到。 随后几日李勒每天出门绕道,倒也没被两个少年堵住,当值之时又勤加训练军队,人有事做,时间便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已临元旦仅剩一天! 大兴城里家家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不少耐不住性子的百姓,已在提前燃放爆竹,干燥的竹节被扔入火中,发出噼啪响声,更是凭空给节日增添了几分喜庆! 这一天,李勒四更天便即起床,招集手下,要带他们一同出门。今天便是皇帝杨广要去校兵场的日子,提前一天赶去做准备,也好在新年第一天太阳升起之时,接受万众子民的欢呼!穿上麒麟山文甲,手提梅花枪,李勒骑上一匹普通战马,他可不会在这种时候骑着好马出门臭显,万一被哪个大人物看中,或者直接被皇帝看中,要他上贡,那可就犯不着了! 一路向北,来到承天门,只见皇宫前的大广场上早已是人山人海。文武百官,外国使者,京中宿老等都已来到宫门前,等待上朝! 李勒官小职微,他之所以今天有资格参加朝会,完全是因为他要参加比武大会,杨广会在大朝会结束时,统一召见参赛军官! 离宫门远远的,李勒便下了马,对独孤彦云说道:“我一会儿就得进去,你到咱们队伍那儿去吧,我估计朝会结束后,我可能要随驾出城,所以队伍就得靠你带着了!” 独孤彦云道:“属下遵命!”说着,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小小皮囊,递给李勒,道:“这是上好的烧刀子,大人拿着,冷的时候就喝上一口!” 李勒摇头道:“这种时候就算再冷也得挺着,要是喝多了,不小心君前失仪,有多少颗脑袋也得被一齐砍了!” 独孤彦云把皮囊硬塞到他手里,道:“放在身上就是,又不占地方儿!”带着马思源他们转身离去! 李勒将座骑交给小兵,他提着皮囊在广场上转悠,想看看有没有熟人!广场上有不少大贵族,他们是不用站在空地上等候的,天气寒冷,都坐在车中,靠近宫门的地方有几十辆马车特别华丽,也不知里面坐的是什么贵人! 转了一圈儿,也没看到有什么熟人,李勒感到有些冷了,心想:“喝上一口应该没事!”取下皮囊的塞子,轻轻抿了一小口,感觉不错,又抿了一小口! 忽听不远处有人说道:“三公子,你在此等候就可以了,等宫门开了,自会有人领你进去!” 这人刚说完,就听有一人高声叫道:“元霸,李元霸,真的是你吗?” 李勒闻言,立即扭头向声音传来处看去,只见一名金冠少年正从马上下来,看模样可不正是那个被自己偷了马的猴样少年! 猴样少年嗡声嗡气地应了一声,把马缰扔给随从,冲叫自己名字的那人笑道:“咦,你怎么也来京城了?” 他竟然是李元霸! 李勒这时的惊骇已经远非平常言语所能形容,比他知道宇文成都是谁时,还要骇然!本来光“受惊”就已足够,但他把人家的马给偷跑了,所以不得不受惊之后,还得“受骇”! 一个年轻人向李元霸走过去,两人伸出手来相握,看样子象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李勒一个大转身,把脸背过去,不敢和李元霸照面,他们相距不远,随时有被发现的危险!慢慢移动脚步,先走进一群正在聊天的大臣中间,哼哼哈哈地和大臣们打招呼。大臣们见他一个小小的校尉,竟跑进六参官的圈子里来了,都皱起眉头,暗道这小军官真不懂规矩! 穿过这群大臣,李勒立即拔脚便跑,只想离李元霸越远越好,深怕被他抓住!广场地上铺的是水磨石砖,虽无积雪,但半夜天寒,石砖上有层薄薄的细霜,他又穿的是硬底皮靴,跑动起来难免打滑! 没跑出几步远,噗通一声,李勒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屁股着地,这一下子摔得他几乎背过气去,半天爬不起来!他心想:“宇文成都咒我走路摔跤,今天可不正好应了景儿!我看那王八蛋以后不当将军也饿不死他,摆个摊子替人算命就好了,保准儿生意兴隆!”正在呲牙咧嘴间,忽然有一人怪声怪气地笑道:“这姿势不错,很有点儿过年的味道!” 李勒一愣,心想:“这人怎么这么说话,见别人摔倒,不扶也就罢了,竟然还说风凉话!”抬眼看去,顿时也顾不得呲牙了,忙把头偏过一边,忍住屁股上的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 原来,站在他面前的是一群穿着外郡军服的军官,其中一人相貌英俊,被人众星捧月一般的围着,刚才说话的就是他! 他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偷马不成,反丢马丢枪的英俊少年! 一人笑道:“罗少保此言有理!咱们在外地时,总听说京里的人最懂礼数,今日一见可不正是如此!这过年正日子还没到呢,就有人急着给咱们拜年!” 府兵向来瞧不起郡兵,说他们是豆腐渣,郡兵也反感府兵的傲慢,所以两军兵将见面,往往没什么好话! 李勒心想:“罗少保?不会就是罗成吧?哎哟,我惹上李元霸就够要命的了,现在连罗成也一并惹上,这可真是倒霉催的啊!”耳听郡兵嘲讽,他却一声不吭,低着头快步走开! 姓罗,又被称做少保的人,还有哪个,自是罗成! 罗成见李勒有些“窝囊”指着他灰溜溜的背影,哈哈大笑,道:“人家拜年是头着地,这人拜年却是屁股着地,当真别出心裁!喂,你别走啊,我还没给你压岁钱咦!” 他望着李勒的背影,心说:“这个人的背影怎地这么熟啊,好象在哪里见过?在哪里见的,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呢?照理说我不该见过他的呀,他刚才摔跟头时,我连他的脸都没看清哎呀,摔跟头!我想起来了,上次我俩见面,是我趴到地上,这回换他了!” 平地之中,就听罗成一声吼:“盗马贼,你给我站住!” 李勒心中大叫:“完蛋了,被认出来了!”顿时脚下加速,向前飞奔起来! 罗成在后拼命追赶,一不小心,叭叽声响,他也摔了个仰八叉!屁股巨痛也没能让罗成闭嘴“抓住他,抓住他,他是盗马贼!” 不远处的李元霸也听到了叫声,他这几日因丢了白马,心里头不知有多急,每日上街寻找打听,可始终没有音讯,千里一盏灯就好象是在人间蒸发了一般!听到有人喊抓盗马贼,他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自己的马,会不会也是被这个盗马贼偷去的呢? 李元霸快步向混乱发生地跑去! 李勒在人群中左拐右闪,把等候上朝的大臣们撞得东倒西歪。因为今天是当年的最后一次大朝会,所以大臣们都半夜来到,来得又早,人又极多,不但有朝臣,还有不少身有诰命的贵妇!李勒这么一跑,顿时引起大混乱,冠冕辉煌的大臣们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罗成从地上爬起,大步追上,李元霸看到罗成,听他大叫盗马贼,心中大喜,罗成的马和自己的是被同一个人偷去的啊,罗成找到了人,岂不等于自己也到了人! 一名大臣被李勒撞到,几乎一个趔斜跌倒在地,他叫道:“谁啊,竟然连我都敢撞!” 话刚说完,又有一人跑来,直接把他撞倒!这大臣又道:“好大的胆子,小小郡兵竟敢撞” 只说完上半句,后面又有人腾腾跑来,一脚踩在大臣的身上!这回大臣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双眼一翻,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李勒在前面玩命的逃跑,李元霸和罗成联手抓他,他情知不是对手,只好没命的乱窜!跑着跑着,前面大臣渐少,他已奔到宫门前,那里停着长长两排的豪华马车! 慌不择路,李勒借着人群混乱之际,抢步跳上一辆马车,只车厢内没有人,当即钻入,砰地一声把车厢门关上!罗成随后便即赶到,伸手去拉车门,没拉开! 就听车内有人叫道:“你找错车了,是后面那辆!” 急促之间,罗成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道:“多谢指点!”转身便向下一辆车冲去,跑了几步,突然停住,大呼上当! 刚才说话那人必是盗马贼无疑,如果是马车主人,那他该说“你上错车了”而不是“你找错车了”更不可能还在后面加一句“是后面那辆”! 罗成猛地转身,动作太急,只感腰间肌肉一阵抽痛,差点儿闪了腰!他跑回马车,挥拳把车门打破,向里面一望,车厢里已经没人了,车窗大开,显见盗马贼从窗子逃了! 李元霸从后赶来,叫道:“人呢,人呢?” 两人的目光顺着敞开的车窗看去,见旁边还有一辆马车并列停着! 绕过面前的马车,向对面跑去,刚转过车身,两人同时停住脚步,都皱起了眉头,原来对面竟有几十辆马车,长长的一排,盗马贼在哪辆车上? 见这里出了事,不少大臣们的随从和皇宫宿卫都向这边急赶,靴声响动,涌来的人越来越多! 第四十五章大树底下好乘凉 李勒把车门关上,只说一句话就让罗成差点儿来回跑得闪了腰,对头刚一走,他立即打开车窗钻出,跳到地上,见旁边还停着一排马车,紧赶几步,又跳上一辆更加豪华的! 打开车门,正要钻入,这回车厢里可有人了,是两个头上梳着麻花辫儿的小姑娘,长相一模一样,看样子是对孪生姐妹,十三四岁年纪,身上穿着翻领的胡服,估计可能是属国使臣的家眷! 李勒不是轻浮之人,车内虽只是两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可他也知不妥,便想转身跳下车!就在将转身而未转身之时,就听李元霸大叫:“人呢,人呢?” 他登时不敢跳下去了,硬着头皮钻进车厢,对两个小姑娘笑道:“不好意思啊,大家出门在外的,都不容易,借个座啊!来来,大家挤挤,挤挤更暖和!” 他的大屁股往座椅正中挤去,顿时把两个小姑娘挤到了一边儿!小姑娘们都吓得傻了,吃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从来也没遇见过这种事啊!一个穿着盔甲的臭男人,不请自来的上了她们的车不说,还要抢她们的座位,可真吓人呀! 虽然一左一右,身边是两个香喷喷的小姑娘,可李勒却半点也没有香艳的感觉,外面两个大煞星还在找自己呢,这时候他要还能美滋滋得起来,那可真叫奇了! 李勒把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小声道:“乖啊,不要出声!大哥哥正在和别人玩捉迷藏,如果你们帮大哥哥赢了,大哥哥就给你们买糖葫芦和山楂糕吃!”想起阿眉就爱吃这两样儿,大家都是小姑娘,年纪又差不多,爱好也应该一样吧! 两个小姑娘扁着小嘴,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泪水,都是一副随时要放声大哭的样子! 罗成和李元霸不理赶来的武士,大步走向马车,乒乒乓乓地挨辆检查,找寻李勒!马车众多,一时半会儿地还没找到李勒这辆! 车里的李勒已满头大汗,原来一个小姑娘已经开始抽泣,哭出声来了!他深怕被李元霸听见,急忙伸手捂住小姑娘的嘴“乖啊,别哭,大哥哥不是坏人!” 这个小姑娘的嘴被捂住了,可另一个却哭开了,声音响亮,隔着车板便传了出去!李勒大急,正要改捂她的嘴,突然间他也大声叫了起来!原来被他捂嘴的小姑娘,抓住了他的手指,狠狠地就是一口! 听到有叫声,罗成李元霸两人大喜,可算找到人了!飞步向这辆马车跑来,罗成当先赶到,挥拳直击,砰地把车窗打飞,露出里面的人! 李勒大急,摆脱咬他的小姑娘,忙乱之中怀里掉出一物,竟是独孤彦云给他的那个小皮囊,顺手抓起,对准探头进来的罗成劈头盖脸地打去! 就罗成大叫一声:“哎呀!”皮囊塞子崩开,里面的烧刀子喷了他满头满脸都是! 李元霸脚跟脚的便也赶到,他可不象罗成还想钻窗子,两只大拳飞起,砰砰两声把马车打出两个大洞,随即大叫一声:“开!”抓住洞口边缘,用力往两边一分,就见偌大一驾马车登时从中裂开,车厢飞起,露出车里的三人! 李勒目瞪口呆,吃惊都说不出话来了!可他身边的两个小姑娘才不管李元霸是谁呢,谁敢吓唬她们,她们就哭,而且还哭得震天动地! 李元霸还没来得及动手抓李勒,就听身后抽刀之声不绝与耳,回头看去,只见刀光耀眼,几十把长刀一齐向他砍来! 李元霸当真了得,这么近的距离,这么突然的袭击,他仍然能出手抵挡,展臂高抬,把最近的一把长刀磕飞!长刀砍在他的镔铁护腕上,发出当的一声大响! 忽听有人高声喝道:“放肆,还不住手!”喊话之人是一名穿着一品官服的大员! 李元霸一愣之下,猛地想起这是皇宫的门口,自己怎可先砸马车,再与侍卫动手,这不是情同造反吗?自己是不惧这些侍卫,可打斗之后,岂不是要给父亲带来数不清的麻烦! 趁他一愣神的时候,十几把长刀一齐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寒光闪闪,犹如一具由刀刃打造的铁枷锁! 罗成也吓了一跳,侍卫光顾着抓李元霸,还没来得及抓他,他把头一低,向后退去,准备趁着混乱先躲一边去! 忽然就听一人大叫道:“禽兽,禽兽不如啊!兄弟们,快点抓住这只禽兽!”他抬眼看去,见大叫大嚷的竟是李勒。 不知什么时候李勒从车上跳了下来,正站在李元霸的身后,不过他手指着的人可不是李元霸,而是罗成! 李勒满脸的义愤填膺,手指对着罗成不停地点动,跺着脚叫道:“这只禽兽见两位小姑娘美貌,竟然借着酒劲儿跑来调戏,所幸被我发现,阻止与他!谁知这家伙竟然反咬我一口,还要杀我灭口,人神共愤啊!兄弟们,快点抓住他!” 一名侍卫首领认得李勒,知道他是勋卫校尉,听他指着罗成叫骂,便向罗成走来,见罗成“满脸大汗”显见是做贼心虚!再伸鼻一闻,好家伙,酒味儿刺鼻啊! 侍卫首领把手一挥,又有十几名侍卫奔来,长刀齐出,把刀又架到了罗成的脖子上! 罗成大呼冤枉,该抓的人是这个盗马贼啊,怎么反倒把我抓起来了! 安全起见,李勒走到侍卫首领身边,道:“就是这小子,仗着自己长了一张小白脸,便以为是万人迷,到处勾引良家妇女,顶不是个东西!” 见盗马贼摇身一变,竟成了正义的使者,而旁边的侍卫们竟然还都一脸的赞同,罗成气急败坏,他长这么大,几时被人这么冤枉过! 他叫道:“这人说谎,我是否调戏过这两位姑娘,你们一问她们便知,到时谁好谁坏,立见分晓!” 两个小姑娘坐在没了车厢的光秃马车上,也不说话,只是放声大哭! 李勒又对围观的大臣侍卫们道:“大家看看,这人被抓住了还这么嚣张,可见我没有说谎,他根本就是个采花淫贼!” 围观之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就在这时,几名贵妇分开人群,挤了进来,当中是一名身穿华丽胡服的丽人,看相貌不过十六七岁,可却生着满头银发,发丝闪亮,极是美丽,真不知她是怎么长的! 李勒心中大叫:“白发魔女!” 这名少女显见是两个小姑娘的家人,把大哭着的小姑娘抱下车,一边哄她们别哭,一边向罗成怒目而视! 罗成这回叫冤枉的声音更大了!李元霸却半声不出,心想:“你越叫别人越不信,这种事只会越描越黑,不如赶紧找到能主事的大臣,只需三言两语就能把事情说清楚,还你清白!” 混乱之中,就听人群外面又有一个女人高声叫道:“怎么啦,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快点儿让我进去,让开让开!”人群分开,一位宫装贵妇钻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一名太监,却是南阳公主和小德子! 南阳公主是随着丈夫宇文士及一起来的,等到大朝会时,宇文士及随班朝见皇帝,她便和其它贵妇一起去拜见萧皇后,待朝会结束,则一起要随驾去校军场! 见到有热闹,南阳公主岂有不凑之理,当即跑来,使劲推开挡在身前的大臣们,钻进圈子!她见李勒站在圈中,便叫道:“牧州,发生了什么事,你又在打抱不平,解救良善吗?” 李勒忙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正乃我辈份内之举!” 那名银发艳丽少女忽道:“南阳公主!” 南阳公主闻声看去,叫道:“哎呀,这不是牧儿公主吗,你怎么啦?” 被称为牧儿公主的少女先一指李勒,道:“这位英雄帮我保护了妹妹,抓住了这个淫贼和他的同伙!”接着又一指罗成和李元霸! 这回不光是罗成叫冤枉了,连李元霸也忍不住了,同样叫起冤枉来! 南阳公主大喜,拍手笑道:“牧州,你真了不起,又为民除害了!不,这回是替公主除害了!”她跑到李勒的身边,抓住他的手臂,冲大臣叫道:“他是我侄子啊,我是他的婶婶!你们不知道他是谁吗?哎呀呀,连他都不知道是谁,他就是在朱雀大街上,一个人打败了六千个盗匪的宇文牧州呀!” 大臣们心想:“开什么玩笑,还六千个盗匪,那岂不成了盗匪大军进京!” 见南阳公主啪啪拍起手来,大臣们只好跟着凑趣,也跟着鼓起掌来。有的更是做戏做全套,用看“好一个英雄人物”的眼神看着李勒,问南阳公主道:“这位英雄就是那天皇上问起的宇文牧州?” “是呀,除了他还能有谁!他是我侄子,正因我从小教导他要做个英雄,所以他才能有今天的这般成就!”南阳公主得意洋洋地道,仿佛抓住“淫贼”的不是李勒,而是她一样! 一名大臣伸出大拇指,赞道:“公主教导有方!” 又有大臣道:“宇文牧州,好!”“我大隋朝需要的就是这种英雄人物,皇上慧眼,他亲口夸过宇文牧州,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有的大臣紧随其上,大拍起皇帝的马屁来! 啪啪啪,掌声随着这句话,响得更加热烈起来!李勒抱拳向四方行礼,不住口地道:“过奖过奖,谬赞谬赞!” 有几个大臣刚刚被李勒撞过,心想:“这人不是刚才被追得乱跑吗?怎么被追的人不是淫贼,追赶的却反成了淫贼,这是怎么话儿说的呢,不对头啊!”可心里认为不对头,嘴上却不能说出来,此情此景,大家都在称赞李勒是个锄暴安良的英雄之时,他们要是提出疑问,那不是找不自在呢嘛!现在能做之事,就是随大溜儿,跟着鼓掌就得了! 罗成和李元霸几乎气炸了肺,可没人听他们的解释,也是没办法! 马蹄声响,人群之后又来了一队人马,他们能骑马直到宫门,显见身份超高。众人回头看去,却是太子杨昭! 杨昭是太子,居住东宫,本就在皇宫之中,他只要从嘉德殿过凤凰门,就能到达太极殿,也就是隋炀帝的金銮宝殿!但在这种一年结束时的大朝会上,太子要为百官做表率,从正门带领百官进殿去朝拜杨广,所以他今天早早起身,先从重福门出宫,再转到承天门这个正门前等候! 见大臣们都围在一起,杨昭不知发生了何事,叫刘呈光去问,原来是李勒抓住了两个胆大包天的淫贼! 杨昭奇道:“什么人这么大胆子,竟敢在皇宫门前做这等无耻之事?” 刘呈光低声道:“谁有这么大的胆子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宇文牧州立了功劳,这正是殿下逼宇文述表明态度的最佳时机!殿下还不快去夸他几句,亲自引他入殿,只要大朝会上让百官看到这一点,那么宇文家族从此想不支持你也不行了!” 杨昭皱起眉头,问道:“为什么只能支持我?” 刘呈光急道:“他们要敢支持别人,必会被人说成是忘恩负义,受尽天下人的唾骂啊!”“哦,对对,确是如此!”杨昭这才明白。他立即下马,向李勒走去,群臣给他分开一条道路! 来到李勒跟前,不待他跪,杨昭抢先扶住他,笑道:“宇文牧州,果然是条汉子!” 这话一出口,群臣再无半分迟疑,齐声高呼道:“太子英明,千岁千岁千千岁!” 杨昭一指罗成和李元霸,对侍卫首领道:“马上详加审问,不得拖延!” 忽听皇宫之内传出钟鼓之声,铜钟九响,大鼓也是九响,随着钟鼓之声,承天门慢慢打开,大朝会开始了! 杨昭对李勒笑道:“来,你就跟在我身边,咱们一起进殿去朝见皇上!”说罢,携起李勒之手,带着他进了宫门! 群臣脸上无不露出艳羡之色,想那李勒不过是一个小小校尉,连进殿的资格都没有,只要皇帝不特地召见,他就算要磕头,也只能在殿外的石阶下磕! 这回可好,现在竟然能和太子携手进殿,进殿之后他侍立在太子身后,必会得到皇帝的注意,太子再为他说上两句好话,那时飞黄腾达还不指日可待! 家有贤孙,宇文述好福气啊!大臣们的心中同时羡慕起宇文述来! 杨昭和李勒他们进殿不说,却说李元霸和罗成,他们对着侍卫首领好一通解释,又让那两个小姑娘给他们做证。小姑娘们这时已经止住哭声,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侍卫们这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可他们却不敢去找李勒,因为那样等于当众削了太子和南阳公主的面子,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无可奈何,只好闷声大发财,假装这件事从没发生过,也不许李元霸和罗成声张,必竟他们在宫门口打破马车,这可是事实,不是能抵赖得掉的! 李元霸和罗成无法,只好答应,这才被同意放行,充许他们进殿朝拜! 互视一眼,两人齐声长叹,心中都想:“那个叫宇文牧州的家伙,手底下本事不怎么样,可嘴皮子上的功夫实在厉害!厉害到让人五体投地,厉害到吃了他的亏,都没地方讲理去! 一般的垂头丧气,一般的满意晦气,两人进了皇宫! 第四十六章站到台阶之上 李勒跟在太子杨昭之后,进了皇宫大内。承天门之后便是一个巨大的广场,整个广场铺满了深红色的大理石砖,石砖被打磨得光可鉴人,犹如紫玉相仿! 李勒心中暗叹,看这宫殿可比紫禁城还气派啊,听说唐朝时修的大明宫,有紫禁城的四倍大,可照我看,眼前这座宫殿也不小了,光这个广场就比紫禁城的那个还大! 穿过广场,前面就是太极殿,大殿两旁又有数座高楼,先经左右藏库,再过钟楼鼓楼,紧接着穿过中书和门下两省,最后大臣们在史馆门口整理衣冠,列好班次,这才鱼贯步上台阶,进入大殿! 李勒望着史馆上方的匾额,上面书着四个大字“有史为鉴”他心想:“有史为鉴,可惜当今皇帝好象也没借鉴过哪朝哪代的历史,倒是后世之人借鉴了不少他的历史,不过借鉴的不是如何兴国,而是如何不亡国!不过正是因为隋朝的大乱,才会引起后人的警觉,才会有大唐的盛世中华!” 他看到了宇文述,也看到了齐铁舟。 齐铁舟见他跟在杨昭的身后,冲他挤眉弄眼,张着嘴不出声,说着什么,看嘴形是:“你又在捧太子的臭脚了!”李勒不以为意,冲他一笑,故意呲了呲门牙,做个鬼脸儿。 转头看到宇文述也在冲他自己笑,忙微微欠身,宇文述轻轻摆手,示意他不可在大殿之外说话!李勒轻轻点头,向宇文述左右看去,却没见到宇文成都! 宇文述眼见太子待李勒亲热,心中十分欢喜,暗夸孙子会为人处世,那日曾和自己说要与太子多亲多近,自己尚未问过具体进度,今日大朝会便见他与杨昭携手进宫,这份光荣体面,岂是寻常臣子能够获得的? 看来太子日后登基,孙子必会成为当朝权臣,那时的宇文世家也许会更加兴旺发达呢! 长长的汉白玉台阶走到尽头,高高的门槛之后便是金銮宝殿了! 杨昭停下脚步,他虽然学识不佳,才干也颇为平庸,但好歹还能明白点事儿,既然要做戏给大臣们看,当然就得全套了! 回过身,用手为李勒扶了扶金盔,整理了一下系甲丝绦,高声说道:“这套盔甲可还合身?” 李勒忙道:“多谢殿下赐甲,这套盔甲十分符合臣的身材,再合身不过!” 周围的大臣们听后,脸上无不露出惊讶的神色,看向李勒的眼神也自变了!苏威凑近宇文述的身边,低声道:“宇文大人,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宇文述一愣,也压低声音道:“哪件事儿啊?” 苏威道:“就是你带着牧州来我家喝酒的事儿啊,我孙女做得一手好菜,我那天和你提起过的,你忘了?” 宇文述忙道:“这个再说不迟!小声小声,要进殿了!” 杨昭当先进殿,此时太极殿中香烟缭绕,数百名太监和值殿武士分立两旁,但正中龙椅却是空空,看来皇帝杨广还没到来! 大殿正中有两段台阶,第一段台阶之上是个小*平台,有白玉栏杆环绕,第二段台阶之上便是龙椅了!杨昭进殿之后,直接就上了第一段台阶,在小*平台上站好,目不斜视,似乎是在想事情! 杨昭一想事不要紧,李勒立马儿不知所措了! 从外面进殿,他只要跟在杨昭身后就行了,可一进殿他就不知道自己该站哪儿才好了!杨昭似乎把他给忘了,他又不敢出声提醒,只好自己找地方! 回头看去,身后全是紫袍大臣,个个位高爵尊,他们都是有班次的,进殿之后只要按品阶站列就行。 李勒左右张望,不知自己该站在什么地方才对,好象站在哪儿都不对,大殿之上根本就没有他这种小小校尉的地方!急中生智,旁边不是有值殿武士嘛,大家都是内府三卫的人,我站在他们的身边不就得了! 他斜跨几步,退出朝班,找了根雕龙大柱,往柱下一站,身边刚好有个值殿武士。李勒扭头看去,嘿,这人认识啊,不就是那个装叫化子唱莲花落的朱志镇嘛,他莲花落唱得特别好,差点让勋卫的军官以为他真是叫化子呢! 见着熟人,李勒冲他一笑。 他能笑得出来,朱志镇可笑不出来了,值殿武士名字好听,其实说白了就是金殿上的摆设,他从来也没碰到过李勒这号人呀,站在自己旁边不说,竟然还冲自己笑! 朱志镇心想:“他怎么不站别人旁边啊,非站我这儿!”汗水顺着额头就淌了下来。 李勒见他“一脸的露珠”很体贴地小声问道:“我站这儿没事吧?” 朱志镇还没回答,忽听小*平台上的杨昭问道:“牧州呢?宇文牧州在哪里?” 大臣们的目光一齐向李勒射去,满大殿上不属于这里的只有一人,就是这个小小校尉了! 李勒忙举手道:“臣在这里!” 杨昭看到他,点了点头,面含微笑地道:“牧州,你到我这里来,今日朝会就侍立在我的身后,保卫我!” 此言一出,满殿大臣齐声哦了起来,声音之齐,犹似事先排练好的一般。 在皇宫外面时,不少大臣自重身份,并未去马车那里围观,必竟象南阳主公那种有热闹非去凑的人,还是少数,象宇文述和齐铁舟就不知道李勒“英勇擒贼”的事迹! 所以杨昭一说这话,他们无不惊讶,议论纷纷,都问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宇文述老脸笑成了一朵花,又怕别人看出他的得意,忙把手中牙板举高,挡住了脸! 就感有人在旁拉自己的袖子。扭头一看,还是苏威。就听苏威问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有时间啊?定个日子带牧州来我家呀!” 宇文述还没来得及推托,就听大红地毯的那头也有人低声召唤自己,同样是一名大官,那大官把嗓音压得极低“宇文大人,你家牧州成亲没呢,我有个小孙女” 宇文述一概不答,把脸绷住,不理大臣们,只看向给自己大大争光的孙子! 李勒听杨昭叫他,忙快步上了台阶,站到杨昭的身后,心想:“还好还好,原来太子没把我忘了!” 其实杨昭那会把他忘了,他是故意这么做的,要的就是现在这个议论纷纷的效果,眼睛向刘呈光望去,只见太子冼马正在冲自己挑起一根大拇指! 杨昭情知自己做对了,心中也是高兴,又看了一眼身后的李勒,心想:“宇文世家,终于入我彀中了!” 就在这时,一名老太监从殿侧走入,站到龙椅旁边,拖着长音,尖声叫道:“升朝!” 钟鼓齐鸣,宫廷乐师们敲起编钟,奏起一曲升平乐,隋炀帝杨广踏乐而出,缓步走向正中的龙椅,老太监微微弯身,做出相扶的动作,请杨广入座。 众大臣一齐跪倒在地,口中山呼万岁!李勒也跟着杨昭跪下磕头,心中不住地想:“还好还好,不是三跪九叩,要不然光磕头就得把我磕晕!” 杨广坐在龙椅上,一如平常地虚抬了下手,道:“众卿平身!” “谢万岁!”众大臣这才起身。 杨广本想说正事,忽然看到太子身边多了一个人,这事儿可够稀奇的,忍不住问道:“昭儿,你身后的武士是谁?” 听杨广问话,李勒只好再次跪倒,回道:“回皇上的话,臣宇文牧州,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昭笑道:“父皇,这就是那日你提起的宇文牧州,听父皇夸他了得之后,儿臣便召他来长谈。一谈之下,果然如父皇所言,此人果然学识不凡,英勇无敌,今日更在宫外立下一件大功劳!” 杨广一愣,他早把李勒的那码儿事给忘得干净了,身为大隋皇帝,怎么可能去记一个小人物呢! 听杨昭回话,杨广不置可否,只哦了一声,随口问道:“立下什么功劳了啊?”心中却想着要去校兵场的事。 杨昭清了清嗓子,大着声音道:“刚才就在宫外,宇文牧州在儿臣的指挥之下,扑灭了一场大阴谋,擒住了两个想要入宫行刺的反贼!” 李勒听的一哆嗦,看着杨昭的后背,心想:“他这说什么呢?” 刘呈光在下面已是面如土色,心想:“我说殿下呀,你只要随口夸夸宇文牧州就行了,谁要你说这个呀,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呢嘛!” 杨广一愣,立时问道:“什么阴谋?速速讲与朕听!” 杨昭道:“今天是本年的最后一次大朝会,父皇登朝,群臣来拜,咱们大隋朝的重要人物都要集中在皇宫之内” 杨广啪地一拍龙书案,道:“说重点!” 杨昭一愣,心想:“父皇怎地这么着急?”他忙道:“有两个歹人,想趁大朝会之际进宫行刺父皇,以乱我国本,他们两个在宫外窥探。儿臣见他们行为可疑,便让宇文牧州前去查问,不想只一问,便问出了马脚,他们两个竟然打算逃跑” 李勒挠了挠后脑勺儿,心想:“真是有其妹必有其兄,太子殿下还真是我那公主婶婶的亲哥呀,连这种话他都能说得出来!” “见他们要逃走,儿臣立即命令宇文牧州出手擒拿,牧州果然了得,三招两式之下便将歹人擒住,扑灭了这场叛逆!”杨昭说完,象立了一场大功劳似的,看向杨广! 谁知,他这番话实在经不起推敲,他老爹只一句就把他给问倒了! 杨广问道:“是谁派来的歹人,可曾问清?” 这下子杨昭可就答不出了,看了眼下面的大臣,说谁也不行啊,说谁谁都得跟我急呀!他顿时就冒出了一身冷汗! 李勒看着太子的后脖梗子,太子脸红不红不清楚,但脖子肯定是粗了一圈!得,让你胡说八道,牛皮吹破,我看你怎么圆这个谎! 太子就是太子,就算他胡言乱语,就算他大吹牛皮,还把牛皮给吹破了,可补牛皮的事儿,自有人替他做! 太子冼马刘呈光出班奏道:“审问之事,是由臣做的,那两个歹人并非我京中人氏,而是从瓦岗寨下来的盗匪,这两人凶悍之极,臣刚刚审完,他们便就嚼舌自尽了!” 明知欺君是杀头的大罪,可现在骑虎难下,只盼这套说辞能瞒过一时,只要皇帝这时不追究,等大典一起,事情多起来,他自然而然也就忘了! 底下的大臣们面面相觑,他们谁也没想到太子竟敢当众说谎,更想不到刘呈光还敢替他圆谎,这胆子也太大了! 杨昭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心中也自后悔,自己学谁不好,偏学妹妹南阳,还好刘呈光机灵! 看着儿子,杨广心中暗想:“我立这样一个糊涂的儿子为太子,到底是福还是祸?唉,如果当初父皇不废大哥,不立我为太子,也许他还不至于死得那么快!昭儿虽然糊涂,却不敢害我这个父皇,我就知足吧!” 杨广何等精明,他可绝非一个好骗的人,见太子和刘呈光表情都不自然,便知太子夸大其辞,是在向自己邀功!估计皇宫外那两个所谓的歹人,不过是想趁乱偷些东西的小贼,结果被杨昭碰上顺手打死而已! 杨广对杀人冒功这种事并不在乎,儿子总归是太子,自己要是当众戳穿他,那他岂不是颜面丢尽?不但不能说他的不是,相反还要夸他能干,让他在大臣面前有面子! 唉,当父亲可有多难啊! 杨广一拍手,笑道:“原来如此!好,昭儿做得好,当得夸奖!嗯,宇文牧州在昭儿指点之下立此大功,也当得夸奖!” 杨昭听到父亲夸他,满心欢喜,连称父皇过奖! 杨广又道:“朕赐太子孝经一部,昭儿当好好研读!至于宇文牧州嘛”他向底下的宇文述看去,只见这位心腹大臣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他嘿了一声,解下腰中宝剑,道:“朕将这柄守清宝剑赏赐与你,愿你以后为太为朕斩妖除魔,不得有怠!” 把宝剑交给太监,让太监再交给李勒! 李勒大喜,接过宝剑,跪倒谢恩! 宇文述也步出朝班,说道:“皇上待臣一家天高地厚,臣一家就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万一!” 大臣们纷纷抢出,争先恐后地大拍马屁,歌功颂德,把杨广吹得天上没有,地上唯一! 李勒摸着宝剑,心满意足,没想到收拾了一顿李元霸和罗成,竟能混到这么好的一把宝剑,当真运气! 杨广哈哈大笑,文武百官再次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内一呼,殿外自然也得跟着山呼,李元霸和罗成一齐跪倒高呼,要放在日后,他们都是一等一的角色,可现在却是官小职微,连大殿都没资格进去! 站起身,罗成问道:“刚才不是已经山呼过一次了吗,怎么又再山呼,难道朝会这么快就结束了?” 李元霸道:“不可能这么快!” 罗成道:“那为什么要连呼两次,不是只有在升朝和散朝时,才如此山呼吗?” “我怎会知道,我又没进去!”李元霸哼道。 要是他们知道,里面的皇帝刚刚因为李勒修理了他俩一顿,竟赐下宝剑,而他俩还得跪在殿外跟着叫好,那他俩非气得当场吐血不可! 第四十七章阅兵大典 赏赐完毕,马屁拍完,朝堂之上开始说起其它事情,总结当年各项政务的得失! 直说到正午时分,大朝会才宣告结束,皇帝起驾,大臣随行,出城赶往校兵场! 李勒跟在杨昭后面出了大殿,一出大殿,他便看到了外面那两位仁兄!李元霸和罗成对他怒目而视,两个人都是紧握双拳,恨不得扑上来,把李勒打个五眼儿青! 李勒冲他俩翻了个白眼,也不害怕,紧跟在杨昭身边,寸步不离,大树底下好乘凉,只要他不落单,李元霸和罗成再厉害,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出宫上马,禁卫军开道,御辇居中,群臣随后,车队浩浩荡荡地开出城去!李勒骑马位列于御辇不远的后方。 一路上百姓夹道欢呼,万岁万岁地叫个不停,李勒坐在马上不停冲百姓们拱手,满脸得意之色,就好象百姓是喊他万岁一样! 抽空看一眼队尾的李霸和罗成,李勒心里觉的有些不妙,虽然自己第一场比武轮空,可第二场终还是要上场的,如果万一不小心抽到了李元霸或者罗成,他俩非得公报私仇不可,那岂不是很倒霉? 如一旦真的抽到和他俩比试,能不能想个法儿呢,先给他俩来点内伤啥的?比如往他们的饭里面放巴豆,或者在茅厕门后挖个坑,他们一去方便,噗通,就此糟糕! 想来想去,连飞板砖敲闷棍都想到了,可一样能真正实行的都没有!李勒长叹一声,听天由命,走到哪步算哪步吧! 他在前面算计李元霸和罗成,后面那两人可也没闲着,也在算计怎么修理他呢! 罗成道:“元霸老弟,那个宇文牧州实在太过可恶,要依我说,咱们非得狠狠地修理他一顿不可!” 李元霸道:“这还用你说吗,如果在比武大会上碰到他,看我不打得他满地找牙!” 罗成却道:“如果万一碰不上他呢,岂不就没机会了!” 李元霸微微一愣,点头道:“说得也对,可抽签的事咱们也没办法控制呀,那得由大将军们作主才行!” 罗成一拍大腿:“可不就是嘛,所以咱们得想个法儿,场内解决不了的事,咱们场外解决,给他来下狠的!” 李元霸听他如此说,瞪起眼睛看着罗成,看得罗成挺不好意思的!忽听李元霸说道:“你竟然要下黑手,当真不是好人!哼,你还想过要偷我的马呢,你比那个宇文牧州强不了多少!” “哎呀,你这人是不是个爷们儿啊,那点小事儿现在还记得!”罗成脸上一红,及时想起了那档子事,他道:“我有个好法儿,你想不想听听!” “不想!”李元霸很干脆地道。 罗成假装没听见,自顾自地往下说:“我听说有一种奇药,名为巴豆,我们只要买通伙夫,给那小子的饭里加上那么一丁点儿,哼,保准他拉肚子拉得自己姓啥都忘了!那时咱们再出手,看他还有没有力气再诬陷再咱们!” 李元霸呸了一声,气道:“你上次是买通马夫,这次又想买通伙夫!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事自己动手便是,干嘛要假与他人之手!” 想了想,他又道:“给他吃巴豆太便宜他了!要是我呀,直接就把他扔茅坑里去,让他吃屎!” 罗成心想:“你比我狠!”他道:“关键不在于给他吃啥,而是怎么能抓到他。他跟在太子身边,咱们很难得手,除非他落单才行!” 李元霸半晌没吱声,过了一会儿才道:“看来只能堵他了,只要他一离开太子身边,用不着落单,我一个人就能把整件事情摆平!” 罗成心想:“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他笑道:“由元霸老弟出手,自然是马到功成,比我强上百倍!” 李元霸斜着眼睛看他,一字一顿地道:“你在算计我!” “没有没有!” 队伍出了大兴城,开向外苑校兵场。校兵场内早有无数百姓等在那里,他们提前来到,一是想亲眼看看当今皇帝的圣颜,二来是想占个好地方,离比武场近一些,好能看清比武时的具体情况,以便回去和亲朋好友吹嘘。 远处传来隆隆鼓声,不少百姓都叫道:“来了来了,御驾来了!” 只见长龙般的仪仗队从前面开来,旌旗蔽日,号带飘扬,武士们铠胄发出的铿锵声,里许之外就能听到!待到了视线之内,只见士兵人人盔明甲亮,左队持长槊,右队持仪刀,威风凛凛的在战鼓声中行来! 在仪仗队的最前面,是一群拖家带口的京中宿老,也就是常说的民间德高望重的那些人,子孙儿女俱全,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给皇帝开道。 宿老们拿着崭新的扫帚,一边前进一边装做清扫道路的样子,时不时的还弯下腰,非常认真地“拔草”! 大冬天的哪有草让他们拔,可礼仪就是这么规定的,所以就算没草,他们也得做出努力拔草的样子,不但要拔,还要把“草”放入背后的竹篓当中!一个个做样子做得满头大汗,乐此不疲! 开道仪仗过后,皇帝的巨大御辇开了过来,这御辇宽一丈九尺九,长三丈六尺六,由三十六匹白马拉动,车旁无数禁军围绕,保卫皇帝的安全。 御辇之后是文武百官的车驾,豪门贵胄尽数从龙随行,百官之后是各国使者,突厥、高昌、突谷浑、西域和南洋各国使者,以及大大小小,说不清道不明的边远小国朝贡使节! 待车队临近校兵场,就听吹呼声已响成了一片,惊天动地,震耳欲聋! 李勒夹在队中,眼望着数也数不清的百姓,跪在路旁山呼万岁,心中暗道:“当皇帝就是好啊!”看了一眼前面的御辇,又看了眼旁边的太子,撇撇嘴,什么也没说。 到达校兵场,各卫府士兵到事先划好的营盘内驻扎,李勒不肯离去,一直跟着杨昭进了太子大帐,也不管杨昭烦不烦他,就是不肯走,硬陪着杨昭吃了晚饭,天色大黑,这才告辞出来! 一出大帐,李勒正要回自己的军中,刚一抬脚,立马儿停下,原来太子大帐的不远处,正站着两人,正是李元霸和罗成! 这是堵我哪!好,我让你们堵,我让你俩在帐外喝一晚上的西北风! 李勒转身回到太子帐内,对杨昭道:“殿下,臣想今晚在你帐旁的亲兵帐内过夜。你对臣这么好,臣心里着实感激,却又不知该如何报答,希望能陪伴在你身边,随时听候殿下的传唤,以尽一点微薄的为臣之道!” 杨昭听他这么说,当然高兴,点头道:“难得你有心,好,你在我帐旁休息便是!”李勒谢过,出了大帐,命亲兵给他腾出一座小帐,住了进去!偷偷撩起帐帘一角,见李元霸和罗成竟然还没走,看来是不堵到自己不肯罢休了! 李勒眼珠一转,打定主意,叫士兵给他拿来数根牛油大蜡,一一点上。晚上睡觉之时,他用手巾遮住眼睛,呼呼大睡,着实香甜! 可怜李元霸和罗成,见他帐内灯光一夜未熄,还以为他始终没睡,他们怕弄出声响惊动太子,所以不敢进帐去抓李勒,想趁他半夜出来方便之时,将他擒下!可惜,李勒一夜好睡,竟没起夜! 于是乎,李元霸和罗成就这么在帐外的空地上,直挺挺地站了一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深夜寒冷,滴水成冰,他们两人虽俱是武艺高强之人,可这么个“守株待兔”之法,也太痛苦了些,待到第二日时,两人全都是双眼赤红,喷嚏打个不停! 五更不到之时,全军起床,隋炀帝登上小山,面向东方,等候新年第一道曙光的来临! 东方现出鱼肚白,太阳渐渐从地平线上升起,杨广双臂大展,再又慢慢合拢,对初升的太阳深深施礼,口中念念有辞,向上苍祈祷,愿大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山下士兵和百姓们万众高呼,迎接新的一年来到!祈福仪式结束之后,杨广登上高车,接受百官和使者们的祝福! 这套礼仪只能用乏味来形容了,先是一个白胡子大臣上前,拿着一道圣旨,长篇大论地念起来。大臣念完,又换了一个外国使者接着念,使者念完,又有一名大臣出来念,然后又有一个大臣出来念! 足足念了一上午,把李勒听得昏昏欲睡,而李元霸和罗成则是一边打哈欠,一边打喷嚏,他们苦候一夜,又冻又困,自是辛苦异常! 阅兵大典的各项事宜安排比较合理,并非是一口气把所有操演全部表演完,然后再一场场的比武,而是第一天上午进行礼仪活动,就是刚刚进行的那场大臣们的朗读比赛,然后下午进行一场比武。第二天上午进行一场操演,下午再进行一场比武,如此反复,直到大典结束! 吃罢午饭,各军齐集与校兵场上,等候观看比武,百姓则在外围观看。小山之上立着杨广的御辇,他站在车上,居高临下,身旁是百官和使者,贵妇们另有一地,离小山不远! 太子杨昭也站在他自己的车驾上,手扶围栏,李勒因为轮空,所以并未下场,立于杨昭身后! 咚咚鼓响,参加第一场比武的四十二名军官一齐进入场内,进行赛前的热身,也就是耀武!只见军官们各展本事,都把压箱底的本事拿了出来,十八般武器耍得精彩绝伦,都想着在皇上驾下扬名,百姓面前逞威! 场中只有两人不动,一是李元霸,一是宇文成都。 李元霸身前摆着两柄大锤,锤上镏金,在阳光的照射下耀人眼目,锤柄朝天支起,锤头大得如同小水缸一般,看上去极是沉重!这两柄大锤便是赫赫有名的擂鼓瓮金锤! 李元霸站在场中,不动也不说话,两眼闭起,看上去很有大将之风,相当沉稳!别人不明白,李勒却知道,什么相当沉稳,这小霸王一夜没睡,现在是在养精神,补觉呢! 宇文成都却是不然,他手扶凤翅镏金镗,冷冷地看着场中撒欢儿的众军官,满脸不屑,目光中尽是瞧不起的神色! 再看罗成,这位少保却是威风得很,把一杆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长枪,耍得犹如车轮一般,呼呼生风,煞是好看!他身前围观的士兵叫好声一阵响过一阵! 当的一声锣响,耀武结束,正戏开始! 众军官各自找到要比武的对象,捉对儿站好!因为第一轮参加比武的人数较多,所以是同时进行,只有以后几轮的比武,才会逐场进行! 李勒把目光对准的李元霸,想看看这位隋唐第一好汉是怎么和人单挑的! 只见李元霸双脚不丁不八地站好,一锤平抬,指向与他对敌的军官,一锤高举,直指天际!与他对敌的军官身高过丈,膀大腰圆,看上去差不多有三百斤重,手使一柄大刀,刀板厚重,颇有些青龙偃月刀的味道! 两人往场中一站,就好象是一只小猴子站在一只大猩猩面前似的,比例太过悬殊! 又是一声锣响,比武开始,军官们同时挥舞兵器,向对手冲去!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吹过,李勒只感鼻子发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打喷嚏时眼睛自然而然的一闭!就听远处传来嘡的一声大响,紧接着喝采声震天动地地响了起来! 李勒睁开眼睛问道:“怎么啦?” 杨昭回过头,笑道:“有一场比武的胜负已经出来了!”说着他一指前面! 李勒放眼望去,只见场中的李元霸手柱擂鼓瓮金锤,默默地站着,双眼看着与他对敌的那名军官! 只见这名军官手中的大刀刀杆从中断为两截,而他本人则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李勒大吃一惊,叫道:“这这,这就赢啦!我刚才只不过眨了一下眼睛而已!” 第四十八章我真的是胡说八道的 杨昭笑道:“你怎么啦,有什么好着急的!不过结束一场而已,其它的不还在比吗?” 李勒忙点头道:“是是是,还在比!”心中太过惊骇,以致于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赶紧去看宇文成都,李元霸既能一招败敌,估计自己那便宜弟弟,也会差不多! 场中宇文成都却并非他想象的那样,直接抡着凤翅镏金镗把对手砸晕,相反他还是那个姿势,手扶兵器,满脸的不屑,双眼望天,用鼻孔对着那个与他对阵的军官! 这军官的兵器是两柄护手双钩,钩头铸有虎头花纹,钩身镀着烂银,熷明瓦亮,瞧份量每只虎头钩至少得有三四十斤,也算得上是重兵器了! 这军官在卫府供职,自然知道无敌将军的厉害,手里摆动双钩,并不着急进攻,只是围着宇文成都转圈子,想寻找宇文成都的破绽,然后进击! 宇文成都仰首而立,全身上下都是破绽,可能正因为如此,所以他的对手都不知道该进攻哪个破绽才好,只能不停地绕圈子! 场边观看比武的将士们大都不满,纷纷叫着:“动手呀,这是比武,不是街头耍把戏卖艺,玩什么噱头啊,我们不捧钱场儿的!”后面的百姓也感无趣,都离开宇文成都的场边,去看其他场的比武! 但不管别人怎么不满,那使双钩的军官都不主动进攻,而宇文成都也始终是那个姿势站着! 杨昭道:“牧州,你弟弟那场可没什么意思,两人都不动手!” 李勒俯下身子,低声说道:“殿下,这里面有猫腻儿,那个军官哎呀,你瞧我这嘴,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脸上的表情却是“我什么都知道!” 杨昭兴趣顿时便被吊了起来,他转过身子,和李勒头碰头,将声音压低,问道:“说来听听!” 李勒一脸的神秘,却仍旧摇头道:“我真的不知道,殿下你别逼我呀!” 杨昭脸色一沉,威胁道:“你不说是吧?好,我这就去和父皇说,皇宫外那两个刺客,其实就是你招来的,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别别,殿下你可别这么说,那不是要我命嘛!”李勒装出一副痛下决心,不得不说的表情,凑近杨昭的耳朵,小声说道:“我弟弟收买了那个军官,要他在比武时故意输给他!殿下要是不信,你就看着吧,我弟弟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肯定当即把那个军官打得大败而逃!” 宇文成都何许人也,和他对阵的军官又非什么名将,两人不动手便罢,一动手宇文成都当然会立即得胜,这又有什么希奇的!李勒那句“大败而逃”说了等于没说,但他在前面那句加上了“故意”两字,这里面的味道可就有点馊了! 杨昭摇头道:“不可能,你弟弟有无敌将军之称,他怎么可能买通对手,故意输给他呢?我不信你说的!” 李勒连忙点头:“殿下不信我就对了,其实我真是在胡说八道,我弟弟确实没有买通对手,也没给过他三千两银子,绝对没有这回事,完全没影儿,殿下千万别信!” 杨昭听到他说三千两银子,煞有介事,对宇文成都的信心有些动摇,虽还是将信将疑,可眼角余光却在不知不觉中,对宇文成都多加关注起来! 李勒转头去看罗成那场,罗成那里和宇文成都完全相反。只见罗成手中那杆长枪,花样百出,上下翻飞,把与他对阵的军官逼得险相环生,连连后退,却又始终摆脱不了罗成的枪影! 与他对敌的军官所用兵器是一条长达十二尺的骨节鞭,这种软兵器极是难练,军官既然用它做武器,想来武艺不会低到哪里去!但他面对的是罗成罗少保,所以就算武艺不弱,可也被打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见耍弄对手也差不多了,罗成突地大喝一声:“叫你尝尝我罗家卸甲枪的厉害!”手中长枪一摆,忽地变招,招术虚多实少,以刺挑为主,一沾即走,如蜻蜓点水一般。 长鞭军官不知厉害,手中骨节长鞭一展,打向罗成!罗成偏头一闪,躲过长鞭,手中长枪虚招变实,轻飘飘地向对手挑去! 长鞭军官见一击不中,单臂较力,呼的一声,将骨节长鞭抡圆,准备划出一个大圆圈!就在此刻,说时迟,那时快,罗成长枪已到,枪尖轻点长鞭军官的护身铁甲,随即向上一挑,就听啪的一声轻响,长鞭军官的系甲丝绦被挑断,前后护甲登时散开! 见甲胄散开,长鞭军官大吃一惊,他右手持鞭抡圈,来不及收回,只好用左手去抓甲叶!罗成长枪却并不收回,双臂摆枪,左右划动,就听“啪”“嘶”两声,啪一声将长鞭军官的铁甲前裙划落,嘶一声竟将他的腰带也挑断了! 这时候,那长长的骨节鞭才抡回,长鞭军官着急去抓裤子,右手情不自禁地向下稍落,急切之下,却忘了手中还鞭子!这下子可坏事了,那长鞭刷刷在他身上绕了几圈,把他绑成了个棕子! 噗通声响,长鞭军官自己把自己绑起来后,重重跌倒在地,震起一片尘土! 排山倒海般的掌声响了起来,喝采声简直可用震天动地来形容,一时间罗成的支持度比李元霸还要高上数倍! 李元霸厉害不假,出手便即败敌,可正是由于他太厉害了,所以大家没有看到什么精彩打斗,给他的掌声虽然响亮,但比起罗成却差得远了,必竟罗成不仅人长得漂亮,手底下的噱头玩得更漂亮啊! 罗成得意洋洋,手握长枪,不停地向四周拱手,满面红光,享受着成千上万军民的赞美! 李勒心想:“这小白脸儿枪法当真了得,我就无法做到他这般花巧!”他的突刺枪术是用来杀人的,讲究的一招杀人,可不是用来挑人腰带的! 大家都在为罗成叫好,可太子杨昭却偏偏没有,忽听砰的一声大响,杨昭一掌重重地拍在銮驾的栏杆上,用气得发抖的声音说道:“牧州,你你,你看,你看看你弟弟呀!” 怎么发这么大的火?李勒顺着他目光看去,只见场中的宇文成都还是那一脸的臭屁模样,而与他对阵的那名军官却不再转圈子,站在宇文成都面前,正在向他行礼! 场中那名军官道:“宇文将军,我不敢与你动手,认输便是,这场是你赢了!”说罢,长身一躬,倒提虎头双钩,转身离了场子! 场外无论兵将还是百姓,一齐发出嘘声,大哄特哄,半点不给那双钩军官的面子,同样也不给宇文成都的面子,他们没看到精彩的打斗自然不爽,当然要起哄了! 李勒顿时一乐,他刚才想的是宇文成都一出手,即可打败对手,肯定快得很,不会大玩花招,可没想到,那军官竟连手都没敢动,直接认输,这可真是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了! 他心想:“原来用目光也能打败对手呃,应该是用鼻孔打败对手,这招不错,属于以德服人的那种类型,我以后得好好学学这手绝招!” 杨昭痛心疾首地道:“亏我还那么信任宇文成都,想他虽然跋扈,可终非是无耻之徒,绝不会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牧州,如不是你告诉我,我真要被他蒙骗了,识不破他的假面具!” 李勒忙道:“太子说的哪里话来,你不要相信我的话啊,我弟弟是清白的,他绝没有收买过对手,我是胡说八道的!”顿了顿,又道:“当然了,那些哄他们的军民,也不是识破了这点,而是,而是这个,唉,总而言之,殿下现在看到的这一切都是错觉,都是假的!”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杨昭更怒了!用手指着远处的宇文成都,气道:“我看到的是错觉?我看错了?好,就算我看错了,可场外那么多军民也都看错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个宇文成都,他他”他气得话都说不顺溜了!忽然问道:“对了,牧州,你有没有他收买对方的证据?” “没有,绝对没有证据!”李勒非常郑重地道:“我刚才地地确确是胡说八道的,我弟弟为人好得很,这点千真万确!”他心想:“你看我都一个劲儿地说,我刚才是胡说八道的了,你怎么还非得相信不可呢?” 杨昭看着李勒,脸上表情很是古怪,又有些痛心,又有些同情,忽然他伸出手拍了拍李勒的肩膀,道:“牧州啊,你这个人啊,别的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太过忠厚老实了!你弟弟都已做出了这等无耻之事了,你竟然还要为他说好话,为他掩盖,为他开脱!你呀,心太善了!” 这话说得李勒这个不好意思啊,他用手摸着额头,硬生生地把脸绷住,不住口地唉声叹气,道:“我也知道我有这个缺点,可这个缺点唉,实在是改不掉啊!”宇文成都威震六十万府军,单凭气势就能把对手吓退,这是何等的威风了得!可惜,这份威风在太子的嘴里却变成了无耻之尤,这份倒霉也实在是没法形容了! 第四十九章看来得想点儿招了 同情了一通李勒的“缺点”杨昭见他不肯“出卖”弟弟,也是无法,只好把这件事记在心里,以后再想办法修理宇文成都,把注意力重又放回到了场中的比武上! 李勒见他不再追问,可脸上表情很显然是不肯罢休,自己目地达到,这时再多说,很容易适得其反,反而会引起怀疑。他便不再说多余的,很安静本份地住了嘴,也看向场中的其它比武! 李元霸、宇文成都、罗成一退场,场中便再没什么好看的了,虽然剩下的武将也自不是平庸之辈,可照这三人差得实在太远! 李勒看了一会,心中便自有数,如果这些军官了解自己的招数,那动起手来自己不可能占到什么便宜,但好在他们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本事,突刺可不是好对付的,等这些军官明白那一枪的狠辣,恐怕至少得败上两三场,才能明白是怎么回事,而自己最多也就能比上两三场而已,足够应付的了! 可要是下一场抽签时,抽到的是那三人怎么办? 李勒心想:“那日我在林中与宇文成都动过手,我用突刺偷袭,可是没有得手啊,我打不过他,自然也就打不过李元霸,而罗成本身就是使枪高手,我和他动手,恐怕也是负多胜少!要是万一他们三个在比武时,向我公报私仇,玩个什么‘不小心失手’,把我给打死了,那我岂不是冤枉!我可不想跑阎王爷那儿去和他们打官司!” 闭上眼睛,李勒双掌合什,心中默念:“佛祖保佑,可千万别让我碰上他们三个!齐大将军,齐老太爷,你抽签时手可千万别抖,千万千万别抽到他们三个的签啊!佛祖保佑,佛祖保佑!”他本不信神佛,可事到临头,也忍不住祈祷起来! 神佛会不会听到他的祈祷,那只有神佛才会知道,李勒不认识神佛,没法去问。他能知道的只是第一场比武已经结束了,得胜的二十一人再加上他自己,将参加明天的第二场比武! 而让人痛苦的事是,第二场比武的抽签不是马上进行,而是要等到第二天队列行进操演结束后,才会进行,他还要被不知是福是祸的抽签结果,折磨一个晚上,外加一个上午! 比武结束后,又有大臣在山上骈四俪六的朗读起来,一个接一个的没完没了,直折腾到天色见黑,才算做罢,军民各回居所! 忠厚老实又心太善的李勒,自然很讨太子杨昭的喜欢,又被留着吃了晚饭,说了几句闲话,这才让他离开! 李勒出了太子大帐,想回自己的军中,他明天将带队上场操演,这晚理应回去和士兵们待在一起。谁知,刚出大帐,只见不远处人影晃动,李元霸和罗成竟然又来堵他! 李勒大怒,心想:“你说这两个人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啊,昨天晚上喝了一宿西北风没够,今天巴巴的又来接着喝,难道我帐外的西北风味道特别,滋味很好不成?” 他向前走了几步,一指两人,说道:“哎,我说你们两个棒槌,大黑天的你们在太子帐外转来转去,想干什么?莫非是想对太子不利?” 罗成哼了一声,道:“少诬陷别人,你也就嘴皮子上的功夫厉害些,要是真有本事,咱们找个地方单挑,你敢不敢,有没有这个种?” 李勒一笑,道:“行啊,你不是要找我单挑吗,大爷我奉陪到底!找地方是不是?行,咱们就进太子的大帐,这可是好地方,咱们就在大帐里单挑!你敢不敢,有没有这个种?” 最后一句说的和罗成一模一样,连语气都不差分毫! 罗成被他气得一哽“你你,你”要论嘴皮子,他实在不是李勒的对手! 李元霸哼了一声,道:“太子保得你一时,保不得你一世,难道你要永远躲在他的身边不成?” 李勒脸色一变,这话说得可是对的不能再对,自己总不能光靠别人保护!他不再逞口舌之能,摇头道:“在宫外侯了半宿,忙了一个白天,昨天又在我帐外侯了一宿,今天又忙了一个白天,晚上又来我帐外侯着,你们不累呀,我都替你们累!” 李元霸点头道:“自然会累,但只要你还我的马来,我就不再堵你!象你这种无赖小人,我才懒得理呢!” 干嘛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呢,太伤人自尊了!李勒点头道:“行,我还你白马,但你得把这小子给我拍晕,你只要把他拍晕,回城之后,我立即还你白马,绝不食言!”说着,一指罗成! 李元霸心中大喜,这家伙终于答应还自己的马了!他的目光很自然地随着李勒的手指,转向了罗成! 罗成顿时急了,道:“元霸老弟,你可千万别上当,他这是挑拨离间,要挑动咱们互斗,就算你把我拍和我动起手来,看热闹的可是他,而且你真以为他会老老实实的把马还给你吗?” 李元霸哼了一声,心下踌躇,拿不定主意,他也怕李勒骗他,又把目光转向了李勒! 李勒呵呵一笑,道:“你不肯动手,那也随你,看来这小子在你心中的份量,远远超过那匹宝马!行,既然你不要那匹马了,我回去后就把它给宰了,扒皮去骨,烤了吃!不信?好,到时我把马脑袋还给你,让你做个马头琴拉着玩!” 李元霸大急,踏上一步,道:“不可不可,你不可以杀我的千里一盏灯!” 李勒却不再理他,走进了他昨天居住的那座小帐! 见李勒进去,李元霸忽道:“罗,罗大哥,我有一事要说给你听!” 罗成苦笑道:“难得你叫我一声罗大哥,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李元霸一步一步地向罗成慢慢走去,口中道:“我那匹白马名叫千里一盏灯,是我恩师紫阳真人在我艺成之时,赐给我的,我一直爱如性命,现如今我丢了恩师所赐宝马,这让我如何面对恩师?” 他每向前踏一步,罗成便向后退一步,手不由自动地按到了腰间刀柄上,他没有带长枪,只是随身带着一把锋利横刀! 罗成急道:“元霸老弟,你不可上当,那家伙绝非是良善之辈,你以为他会还你马吗?你可不要好坏不分啊!”李元霸瞪眼看着他“我知道他不是好人,可你又是什么好人了吗?你以前算计过我,难道你敢说你现在就没在算计我?”他双手十指不停地一张一合,骨节嘎巴嘎巴做响,目光中已现出悍然之色! 罗成刷的抽出腰刀,刀尖指向李元霸,他知道赤手空拳不是李元霸的对手,所以直截了当地抽了刀! 李元霸虽然剽悍,但并非是翻脸不认人的恶汉,尽管罗成偷过他的马,可两人一起被李勒修理得惨兮兮,所以便站到了一条战线上,但现在李勒给了他得回千里一盏灯的希望,明知李勒的话没几分可信度,可他总也得试试才行! 这正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紫阳真人在李元霸心中的地位无比崇高,他一身本领都得自紫阳真人,师恩如山,尽管恩师不会怪他丢了千里一盏灯,可他心中有愧,又有何面目去见恩师呢? 李元霸正要动手,忽见小帐内出来一人,那人一出来,马上又钻进了另外一座帐篷,瞧身形却不是李勒!他脚步顿时停下,不再紧迫罗成! 只见那人进帐不久,复又出来,手里抱着一大摁的牛油大蜡,又进了李勒的帐篷! 罗成道:“看来那家伙又要点一晚上的蜡烛了!元霸老弟,依我看咱们也不必着急,等大典过后,咱俩堵到他家去,还怕抢不回马吗?” 李元霸“嗯”了一声,想了想,之后点点头。罗成这才松下一口气,将横刀插入鞘中。 片刻功夫,那人又出了帐,快步离去,不知干什么去了。李元霸和罗成互望一眼,心中都有点不详的预感,不知李勒又再玩什么花招。 原来,李勒这晚本应回他自己的军中,不该再留在太子身边,所以昨晚他住的帐篷里,已经住了其他侍卫。 李勒进帐之后,那侍卫忙道:“宇文大人,你今晚还要住在这里?” 李勒笑道:“是啊,太子舍不得我离开,所以今晚还得再委屈兄弟一下了!” “无妨,我这就出去另找住处!对了,大人可还是要我再找些大蜡来?”那侍卫知他在太子跟前得宠,巴结地问道。 “正是,有劳兄弟了!”李勒笑道。 待那侍卫出帐后,李勒在帐内转起圈子来,心想:“我是不是应该把马还给他俩呢?如果把马还给他们,就算抽签时抽到他们,估计他俩也不会‘失手,不小心了’!” 可转念又一想:“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他俩也会瞧自己不起,认为自己是个胆小怯懦之人。被人瞧不起,当朋友是不可能了,当兄弟更别提,连最起码的尊重都得不到,还提别的干嘛!” 转了一个圈子,他想:“我现在越是刻意交好,他们就会越瞧不起我,现在不提,就说以后,万一在战场上碰到,还能指望他们对一个瞧不起的人,手下留情吗?纯粹是做白日梦!” 他一跺脚,下了决心:“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底,男子汉大丈夫,绝对不能让人瞧不起,后悔二字莫要提起!他们不是不服我吗,好,我就整治得他们非服不可,整治到他们见了我就怕,再也不敢和我做对为止!” 待那侍卫抱着蜡烛回帐,李勒道:“兄弟,我请你帮个忙,你去下我的勋卫,把我的手下叫来,就说就说我想敲人闷棍,让他们准备一下!” 那侍卫一愣,敲人闷棍,那不是混混们做的事吗?怎么太子跟前的大红人也会干这个啊?哦,大人这是说笑呢,敲人闷棍是个术语,代表某项机密,而这个机密大人不想让我知道,可我又哪里想知道了! 胡思乱想中,侍卫出帐去通知马思源他们了! 李勒在帐中不停地转圈子,时不时地挑开帐帘,察看李元霸和罗成的动向! 李勒在帐中转圈子,离他不远处,也正有一个青年在自己的帐中转圈子。这青年身穿翻领胡服,是个胡人,颌下留着微微卷曲的胡须,看年纪在二十五六岁左右。 帐中还有一人,是名少女,也穿着胡服,一头亮丽的银发,正是那名被南阳公主称为牧儿公主的少女。 胡服青年对坐在一边的牧儿公主道:“牧儿,我打听过了,前日骗你的那人名叫宇文牧州,是许国公的长孙,也是太子跟前的当红角色,背景深厚,是我们得罪不起的!” “哥哥,那人当真可气!”牧儿气乎乎地道。 胡服青年叹气道:“这人极擅长溜须拍马,深得大隋皇帝的欢心,我们也只能忍了。不过,咱们也没损失,我看倒会有些得益!” 牧儿奇道:“我被骗得团团转,怎么反倒会有得益了?” 胡服青年微笑着道:“他不但骗了你,还同时诬陷了两个好人,那两个人在今日比武大会上可是大大出了风头啊,而且他们的背景同样深厚,其中一人更是了得,竟然是唐国公的儿子!” 第五十章十全大补料 牧儿公主摇头道:“那又怎样,他们大隋的国公多了,那个宇文牧州不也是许国公的孙子吗?” 胡服青年也摇了摇头,笑道:“都是国公不假,但那个许国公并不能给咱们带来什么好处,可那个唐国公却可以!你还不知道,那个唐国公正在高句丽的前线管着粮草运输啊!”牧儿公主一呆,随即兴奋地说道:“管粮草的,咱们这次来不就是为了粮草吗!” “正是!”胡服青年脸上现出忧色,道:“可看大隋皇帝的态度,似乎并没有打算借给咱们粮草。今年冬天异常寒冷,再过一段时间便又是春荒时节,那时青黄不接,咱们部落不知又要死多少人了!” 牧儿公主脸色黯淡下来,低声道:“是啊,去年就有不少老人和孩子死了,今年又不知道会死多少,这可怎么办才好呀!” 胡服青年拉起牧儿公主的手,道:“妹妹,不如借你之口,去向那唐国公的儿子道歉,就说先前误会了他,请他原谅,我想他断无不应之理,只要你取得他的好感,我再去向他借粮,估计他还是会答应的!” 胡服青年知道,以自己妹妹的容光艳色,那李元霸绝对会心软,只要他点头,去向他父亲唐国公说上一说,那部落里的牧民就有救了! 牧儿公主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小声道:“可哥哥又怎知他有权借我们粮食呢?” 胡服青年微笑道:“他们大隋的官僚,浪费起国家的东西从来不心疼。那个唐国公管着前线无数的粮草,只要分出一点点,就够我们部落捱过春荒了,那李元霸是他儿子,儿子开口,岂有不答应之理,又不是他自家的东西,犯不上心疼的!” 牧儿公主咬住下唇,好半晌才道:“那为什么要我去向他道歉,明天你见到他,提起此事,不也一样吗?” 胡服青年摇头道:“话可以这么说,但事情不能这么办!如若我明天找他,很难和他私下说起这件事,而且有可能会被别人听去,那时他就算有心借,可也不敢了。所以最好是你今夜去和他道歉,取得好感,我明日再找他,他也就愿意和我私下谈了,成功的机率远远大于我直接找他!” 牧儿公主想起部落里等着救命粮的牧民,点了点头:“那好吧,你跟我一起去吗?” 胡服青年笑了笑,道:“我在帐外等你便是,如果我也跟着进去,恐怕效果会差很多!” 牧儿公主答应,两兄妹一起走出大帐,去找李元霸。 李勒在帐中足足转了六七十个圈子,这才等到独孤彦云他们到来。李勒气道:“怎么搞的,为何磨磨蹭蹭地到现在才来?” 马思源笑道:“听说哥哥要敲人闷棍,咱们做兄弟的当然要先准备好了,才敢来见哥哥啊!”说着从怀里掏一出个大大的油布包,递给李勒。 李勒也笑了,问道:“这是什么?”打开油布包一角,见里面全是淡黄色的细粉面儿,不知是什么东西。 马思源指着油布包,道:“十全大补料,只要在水里放上指甲盖大小的一丁点儿,就能把一条壮汉迷倒,保准儿哥哥想怎么敲他,就怎么敲他!” 李勒奇怪地道:“你们知道我要敲谁,我还以为你们准备的是棒子,没想到是这种东西!”把油布包又包好,问道:“这是蒙*汗*药吧?” 谢长留在一旁接声道:“比蒙*汗*药可厉害多了,里面还加了巴豆霜,只要放在帐外那两人喝的水里,肯定迷得他们一直睡到明天这时候,就算中午被人叫醒,起来以后也得手足酸麻,外加跑肚拉稀到连兵器都提不起来,那时他们还想上场和哥哥比武吗,恐怕一个五岁小孩儿都能把他们推倒,哥哥稳赢不输!” 李勒笑道:“嘿,你们怎么知道我要对付的是他们啊?” 谢长留道:“昨天见哥哥没回来,我们还纳闷儿呢,叫人来一看,就见着他俩了。他们是那两匹宝马的主人吧?” 李勒点头道:“正是,堵在我帐外要马呢!” 马思源道:“这两家伙太厉害,单靠咱们飞板砖,怕是不行,但哥哥的事儿就是大伙的事儿啊,咱们能不上心嘛!这不一商量,立马儿给哥哥找来了这份十全大补料!”说着他一指那油布包。 李勒把蒙*汗*药揣入怀中,拍拍马思源的肩膀,夸道:“知我者众位兄弟也!” 谢长留道:“我们出去把那两家伙引开,满大营的遛他们,让他们跑得口渴难耐,哥哥则去给他们下药,等他们回到自己帐中拿起杯子,咕咚咕咚,哎哟哟,就此糟糕!” 李勒的事情并不难猜,加上又正值比武,马思源他们稍一琢磨,就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了,自然要给他准备上迷药加泻药的二合一超级大补料! 帐内众人一齐大笑,随即又感到不妥,赶紧压低声音,咯咯笑个不停! 李元霸见帐中人影晃动,又传出阵阵充满不怀好意的笑声,忍不住问道:“姓罗的,他们在里面干什么呢?” 罗成哼了一声,道:“还能干什么,肯定是在想着怎么阴我们!” 他们两人艺高人胆大,虽然猜不出李勒要怎么对付他们,但也不怕,仍然站在帐外守候! 忽然,帐帘一挑,里面出来一大票的人,正是刚才进去的那帮,不过李勒也在其中,低着头混在人群中,虽看不清面貌,但他那身盔甲是绝对难以看错的! 他终于出来了!李元霸和罗成尽皆大喜,大步向马思源他们走去。可还没走到近前,就见这群勋卫军官一齐跑了起来,连李勒也跑得飞快,他俩顿时大急,快步追上! 前后两伙人你追我赶,片刻功夫便消失在夜色当中! 李勒咳嗽一声,从帐中大模大样地走出来,他把盔甲与一名与他身材差不多的军官换穿,众军官去引开李元霸两人,他便出来了,径直去找李元霸和罗成的帐篷! 不多时来到郡兵军官驻扎的营地,向一名巡营小兵打听李元霸和罗成的帐篷在哪里!那小兵见他是个品阶颇高的内府军官,自是不感怠慢,为他指明了位置。 李勒依言寻来,见两人的帐篷竟然并排立在一处,心中好笑:“原来两人竟住在一块!嘿嘿,那罗成是个小白脸儿,而李元霸是个小小黄脸儿,两个小老爷们儿住得这么近,必定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只是不知谁攻谁受,待本太岁进去查看个明白!” 他不知哪个帐篷是哪个人的,反正离得这般近,先给谁下药都一样。一猫腰,进了其中一帐,他不敢点灯,摸着黑在帐中寻找水囊水杯。 牧儿公主和她哥哥也来到了郡兵所在的驻地,胡服青年道:“牧儿,我在这里等你便好,你一人去吧,我看那李元霸不象是轻浮之人,所以不必担心!”想了想,又道:“如果我看错了他,你大声叫就是。” 牧儿公主笑道:“我倒希望他是个轻浮之人,要是敢对我动粗哼,我反咬他一口,抓住了他的小辫子,到时别说借粮,就算白送他也得答应!” 见妹妹如此泼辣,胡服青年低声笑了起来! 牧儿公主进了营地,也向一个巡营小兵打听起李元霸的住所,她问道:“请问这位小哥,你可知道一个嗯,一个身材高高,长相英俊的军官,就是那个白天在比武大会上使枪的那人,他还在场上把人家的盔甲给卸了呢!”女孩儿还是面嫩,不好意思直呼陌生男子的姓名,只形容了一下外貌和事迹。 胡服青年对她说的是李元霸,可他却没说两个人之中,哪个是李元霸,他从前天就开始注意李元霸,知道他的身份来历,很自然地就认为这有什么好难认的,没想到这里面可能会出现差错。 对于女孩子来讲却不一样了,那天在宫外时没来得及弄清谁是谁,而牧儿公主在观看比武时,一来离得远,听不到唱名,二来少女心事,总把了不起的人物想象得非常完美。现代少女心中会想象着白马王子,古代的少女又哪会例外,那罗成可不正是一个“很完美的白马王子”嘛! 男人在看女人时,总会对漂亮的美女印象较深,女人看男人,当然也是一回事了!哪个少年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这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所以牧儿很自然地就把罗成,当做李元霸来问了! 这正是应了那句话,女孩儿的心事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猜都猜不明白呢,何况不猜,胡服青年不肯去猜妹妹的心思,结果就害她钻错了帐篷! 那巡营小兵心想:“这位姑娘和罗将军倒是天生的一对,都长得那么漂亮!”他向远处一指,道:“那边两个帐篷中,左边的那个便是!”牧儿公主谢过,便向罗成的帐篷走去。 李勒在黑漆漆地帐篷里好不容易才找到水囊和水杯,他先向水杯里下了药,还倒上水,正要给水囊里下药,忽听帐外脚步声响,有个少女轻声问道:“帐里的将军可是姓李?” 李勒随口哦了一声,出声之后当即感到不妙,赶紧把嘴捂住。他原本就姓李,听人问话,条件反射,随口就应了声! 又听那少女声音响起:“李将军,我我,我找你有点事儿,我能进来吗?” 李勒一咧嘴,心想:“不会吧,李元霸长得那副模样,也能有人看得上他?还是在天黑之后来找,定有奸情!” 第五十一章月息二成 李元霸和谁有奸情,可不关李勒什么事,他自不敢让帐外那个女子进来。他赶忙把鼻子捏住,嗓音压低,装出感冒时说话的声音,道:“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帐多有不便,还请姑娘回去,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牧儿却不肯走,道:“我是来向你道歉的,那天在宫外,我受了坏人的欺骗,误会了你,心里着实过意不去,想向你当面道歉,你让我进帐,向你施上一礼便成!” 李勒听她讲到宫外那事,忽地听出这不就是那个长着一头银发的少女嘛,艳丽之极,咽下一口口水,心里头暗自羡慕,李元霸竟有这等好艳福! 被美女称为“坏人”他倒是半点不气,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全当美女夸咱了!他道:“好好,我接受你的道歉,你可以走啦!” 牧儿大急,怎么这李元霸这么难说话,竟然连帐都不让自己进去,堂堂公主亲自登门,难道就让我站在外面不成!她道:“要不你出来一下,总不能让我一个女孩儿家站在你的帐门口吧,要让别人看见,岂不羞也羞死我了!” 李勒哪敢出来,他也大不耐烦,眼看着时间过得差不多了,李元霸和罗成随时都有可能回来,外面的小妞儿再婆婆妈妈的不肯走,那岂不糟糕,万一被李元霸堵在他的帐中,那时自己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他道:“我已经睡下了,所以不便出来,而且帐中无烛,你也不便进来,你快走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迟!” 牧儿气往上冲,她是草原女儿,又是身份尊贵,几时受过这等轻视。隋朝时,草原的风俗和中原大不一样,并没有那么多的男女之防,何况她是来“真心”道歉的,李勒不让她进帐,这可是大大的失礼之举,近同侮辱,这要是换在草原上,都有可能动刀子的! 你不让进,我偏进不可!哼,到时就说你非礼我,看你们皇帝是信我的,还是信你的,那时必要补偿与我,借点粮食还不简单的很嘛! 见远处似乎有人往这边走,正好可以当做证人!牧儿银牙一咬,刷的掀开帐帘,进了帐篷! 李勒大吃一惊,做贼心虚之际,怎敢与人照面!外面少女一进来,他立即滚倒,趴在帐中的毡毯之上,把脸藏到了枕头下面!罗成和李元霸都是官小职微,他们的帐中并无床榻,只有毡毯和一张小小矮几! 帐中漆黑一团,牧儿眼不能视物,只是问道:“李将军,李将军,你在哪里?”向前走了几步,帐篷能有多大,她只几步就到了李勒的身前,脚下一绊,哎呀一声跌倒,重重地压到了李勒的身上! 这一下子可压得不轻,直把李勒压得一咧嘴,乖乖的,这小妞儿可不轻啊!他慌忙挣扎着要起身,从帐里逃出去,手忙脚乱之下,竟然无法起身! 原来,他刚一动弹,就被牧儿缠住手脚!牧儿用的是摔跤之法,她虽是女儿家,可草原上的绝技却也会使,搬手扭脚,顿时将李勒重重地压住! 牧儿口中大叫:“非礼呀,李元霸非礼我!” 李勒大吃一惊,明明是她不让我走,怎么反倒叫起非礼来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可不是好相与的,一听身上少女叫嚷,立即反肘后撞,弹腿相踢,使出截拳道来! 他的近身搏击之术,可比牧儿厉害得太多,别说牧儿一个女孩儿家,就算是身强力壮的成年男子,可也架不住李勒的这几招儿! 又是哎呀一声,牧儿被迫放开李勒,捂着被撞痛的胸口,趴在毡毯上喘气,再也顾不得去抓李勒! 李勒翻身起来,拔腿就跑,冲出了帐篷,一出帐篷,当即暗叫不妙!原来,李元霸和罗成回来了,已经走帐篷近前。三人一打照面,都是一愣,禁不住停脚步! 李元霸和罗成跑去追赶李勒手下的军官,他俩脚步轻快,不多时就把马思源他们抓住了好几个,见李勒不在其中,情知上当,立即返回李勒住的那顶小帐里,见里面无人,他们又不敢在太子帐旁喧哗,只好自认倒霉,失了李勒踪影,再堵在帐外也是无用,只能回他们自己的帐篷! 不成想,刚回到门口,就见李勒从罗成的帐篷里钻了出来!罗成哈的一声叫:“你这歹人,竟然” 话还没说完,就见帐篷里又钻出一人,却是名艳丽少女,这少女一指罗成的鼻子,叫道:“你这歹人,竟然非礼与我,我记得你叫李元霸!你你,你不用得意,自然有人来找你理论!” 牧儿从帐中钻出,李元霸和罗成本就呆住,又听牧儿说出这番话来,他俩都是大吃一惊,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罗成心想:“我刚回来,还没进帐,什么时候非礼过你?再说你和李勒深更半夜的,跑我帐篷里干嘛?” 李元霸却想:“你从罗成的帐篷里钻了来,又指着他叫非礼,可名字却为何叫我的,我招你惹你了!” 牧儿掩面而走,去找胡服青年,留下了三个男人站在当场,大眼瞪小眼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事关名誉,李元霸登时顾不得李勒就站在跟前,他一把揪住罗成的衣服领子,叫道:“我早就知道你算计我,没成想你竟然冒着我的名头,行那苟且之事!说,你盗用我的名字干了多少坏事!” 罗成挥手去打李元霸的手臂,叫道:“什么我冒你名头,那个女人我压根儿就不知道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又怎会对她做什么坏事?” “不知道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刚才明明就是从你帐篷里钻出来的!”李元霸手上较力,就想把罗成举起来! 他们这里一乱,营中的兵将们忙过来查看,人群之中竟然还混着李勒手下的军官,马思源他们遛完李罗两人后,回营地一看,李勒竟然还没回来,他们还以为李勒下药失败,被当场抓住了,急忙赶来相救!见李勒无事,他们放下心,纷纷站到了李勒身后! 见赶来的人越来越多,李勒放下心来,见李元霸和罗成还在撕扯,他假装好人地叫道:“哎呀呀,两位小兄弟,这是何苦来着呢,快快住手,让我来做个和事佬如何?” 就在混乱不清之时,管理郡兵的左仆射苏威赶到,他一到帐外,便喝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这是干嘛,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还不赶快给我住手!” 李元霸和罗成见大上司到来,只好松开,一齐向苏威行礼,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苏威并不理会两人,他见到李勒在此,顿时两眼笑得眯成一条缝儿,上前拉住李勒的手,问道:“牧州,你怎地有空来我这里?” 李勒心想:“我来下药,这个当然不能说,那个美女的事,也不能说,反正她已经误会是别人做的,我干嘛还主动承认!”念头一转,计上心来,冲苏威笑道:“我是来找元霸老弟的,我有一匹白马,想要卖给他!” 他已经明白这个帐篷是罗成的,杯中已经下药,所以现在只须摆平李元霸即可! 李元霸闻言大喜,虽然李勒绑票了自己的千里一盏灯,可现在既然松口,肯让他花钱赎回,总比得不回要强,银钱乃是身外之物,他是国公之子,有的是钱,并不在乎! 李元霸不住地点头道:“正是,正是!这家伙牧州大哥是来找我商量买马事宜的!” 罗成却急道:“那我的呢?” 苏威问道:“你们两个怎么打起来的?哦,明白了,牧州只有一匹白马,你们俩人都想要,争执不下,所以动起手来了,是不是呀!” 李元霸和罗成只好硬着头皮道:“正是如此!” 苏威把眼一瞪,喝道:“因为这点儿小事就不顾同袍之情,竟然还要动手相殴,当真岂有此理,还得让人家牧州对你们两个进行劝解,真是丢脸!还不快快谢过牧州!” 李元霸和罗成的头皮已经硬得有如石头,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又向李勒抱拳行礼,齐声道:“多谢宇文将军劝解之恩!” 李勒很大度地摆了摆手,笑道:“小意思,两位兄弟不必如此客气,哈哈哈!”见两人的狼狈相,他实在忍不住要笑上几声! 苏威早就想把孙女嫁给李勒,看他的目光中竟带着几分看孙女婿的神色,他道:“牧州既然要卖马,自然是卖给价高者了,听听他俩出的价格,谁高就卖给谁吧!” 李勒摇头道:“元霸老弟和我脾气相投,所以我决定把白马卖给他了,只要他出得起价钱就行!” 李元霸忙道:“多少钱,你尽管说便是!”苏威在旁心想:“这小子真不会说话,就算你再喜欢那匹白马,可也不能任随别人出价呀,那岂不是成了冤大头!” 李勒笑着伸出两根手指,道:“现银两万两,一手交钱一手交马,你要是一时凑不齐这许多银子也没关系,什么时候把银子拿来,我什么时候给你马!不过,要算利息,也不多,月息二成即可!” 围观众人一听,无不咋舌,我的天呐,什么马值两万两银子啊,这么贵!这李元霸肯定不能答应。 谁知,李元霸当场点头,道:“成!两万就两万,咱们一言为定!” 这回就连苏威都吃了一惊,难道那李渊敛财有道,他儿子买一匹马竟舍得花两万两银子,太大方些了吧! 李勒又道:“空口无凭,须得立下字据!” 李元霸又点头道:“成!” 苏威心想:“两万两银子,加上月息二成,大兴城里可是没人借得出啊!就算李元霸现在回太原去取,一来一回得用多少时间,那时马价可就不是两万两啦!” 他看了眼李勒,没想到这小伙子敛财的本事也不小啊,竟然当场放出驴打滚的债!嗯,有潜力,有出息,以后想不大富大贵也难了! 第五十二章闪亮登场 既然要立字据,须得有笔墨纸砚才成,这个对于苏威倒是不难,他总是随身携带着简易装的文房四宝,当即取出,就要为李勒写字据,却苦于没有桌案。正好,罗成的帐篷就在跟前,大家便一同进去,点上蜡烛照亮,在小小矮几上铺开纸张! 苏威大笔一挥,顷刻间便写好了一张借条,叫李勒和李元霸当场签字画押,他苏大人便勉为其难的当了证人,替李元霸做保,也在字据上签下了姓名! 苏威给李元霸做保,这是给唐国公李渊的面子,李元霸自然感激不尽,连声称谢。他性格较为忠厚,没看出这里面的道道! 其实苏威老奸巨滑,他做证人,一来可以卖李渊的人情,二来既然当了证人,李元霸就不能向他借钱了,免得这世侄张口借两万两银子,他可不想掏银子借给败家子,再说就算借了,他总不好意思向晚辈要那份利息吧,没有赚头的事,他苏大人是不肯做的! 李勒哈哈一笑,将字据揣入怀中,向李元霸低声说道:“我一定给你白马,不过要是有人想找我麻烦,你可也得出手相助才成!”说着,眼角余光向罗成扫了一眼。 李元霸却也不傻,他低声回道:“我只管保你到比武大会结束,以后再有什么事,你自己摆平!” “那如果比武时,咱们遇见,你是不是啊,明白我的意思?”李勒又小声道。 李元霸哼了一声:“我不打伤你便是,但要相让,那是休想!” 李勒笑了笑,道:“随你随你!”摆平了李元霸,眼瞧着罗成也会被摆平,他心中欢喜。正要出帐回去,却听苏威说道:“老夫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被半夜折腾,可真要被你们拆了我这把老骨头了! 李勒正要谢上几句,却见苏威拿起几上的茶杯,一饮而尽,喝完还擦了擦嘴角,咂巴咂巴嘴,道:“这水怎么有股怪味儿!” 李勒张大了嘴合不拢,不会吧,这杯下了药的水竟被他老人家给喝了!哎哟喂,你说你就算渴了,也回自己帐里喝去啊,随随便便的就用别人的杯子你太不讲卫生了,要是喝坏了肚子,可别怪我,要怪就怪罗成好了,那可是他要喝的水! 再不敢多说什么,告辞出来,径直带着手下回了自己营地,至于苏威会不会起不来床,那个银发美女会不会带人来找罗成理论,全不关他的事了,闷声大发财,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比较好!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李勒起床,带着三百兵丁出营列队,准备参加队列行进的操演比赛。他举目向小山上望去,只见一众大臣之中,果然没有苏威的身影,忍不住心中打鼓,暗道:“苏老爷子,你老人家侠肝义胆,竟然以身试药,替罗成挡过了一灾,就是不知罗成会不会谢你,难为你老人家了!” 各卫府各自派出精兵,排成一个个的方块阵,鼓声咚咚,队列操演大赛正式开始! 李勒一身麒麟山文甲,手提梅花宝枪,骑马走在队伍的侧前方,他虽是军队里的最高长官,但并不负责实际的操练,这些工作自有独孤彦云替他效劳,这次操演,发号施令的也是独孤彦云,他只管做做样子就行,轻松得很! 独孤彦云果然了得,把军队整治得极好,李勒心中欢喜,这就是会用人的好处,自己眼光不差,选对了人,只是独孤彦云这个名字好象以前看书时看到过,就是实在想不起他是谁来!管他是谁呢,反正只要是自己手下,听自己命令就行了! 队列操演并非只是齐步走那么简单,要分为好多个具体小项目,比如沟渠跃进,平地快跑,队形转换等等,最后还有一项叫做阵前掘壕,考验士兵们在战斗即将开始时的心理素质,诸如此类,不一一列举! 李勒手下的士兵一多半本就是左翊卫里的精兵,对于这些比试熟悉之极,而原来的混混们也都勤加训练,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拖后脚。勋卫的队伍一出来,操练过几个小项目之后,竟得到一片叫好声,让勋卫里的军官们大有面子,齐铁舟更是老脸笑成花朵,满嘴的口沫横飞,自吹自擂!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李勒的士兵再努力,也不可能夺得第一,这是没办法的事!原因很简单,同为内府三卫的禁卫,也就是亲卫,他们可是皇帝亲军,日常的工作之一就是充当仪仗队,乃是职业选手!要比别的,禁卫有可能不行,但要比起队列来,那谁也比不过他们! 一轮操演下来,各卫府军列队与小山之下,向杨广三呼万岁。杨广倒也不拖拉,当即命手下大臣评选名次! 不多时评选结果出来,大大出乎勋卫军官的意料。第一名是禁卫,第二名是左翊卫,这头两名都是当之无愧的队列高手,可第三名竟然是勋卫,也就是李勒所带的队伍! 勋卫里的人都以为这次只要能上升几名,别当倒数第一就行了,最多也就能混个中下游,不成想竟然进入了三甲,这能不让他们欣喜若狂么! 别管这名次是不是有猫腻儿,也别管是不是大臣们互卖人情,反正第三就是第三,这是错不了的! 齐铁舟兴奋得满脸红光,逢人便问:“你可知道这次操演的前三甲,都有谁的军队?” 被问的大臣也在山上,自然知道结果,可听齐大将军问话,也只能假装不知道地反问:“是哪三支军队呀?” “第一名我不记得了,第二是谁我没听清,不过第三名我却知道,是我们勋卫呀!”齐铁舟兴高采烈地道。 大臣只好对他进行赞美:“齐大将军治军有方,了不起,佩服佩服!” 自己的军队得到了好成绩,李勒也是开心,大大地夸奖了独孤彦云一番,又给手下士兵每人赏了五两银子,算是奖金!手下兵丁尽皆大喜,都说大人慷慨! 操演完毕,紧接着就是下午比武的抽签,李勒心中着实忐忑,不住口地求神佛保佑,千万别抽到宇文成都和罗成呀,退一步就算抽到李元霸也行啊,只要自己不还他的千里一盏灯,他就不敢伤害自己! 抽签倒是快得很,片刻功夫,各组名单便即出来,齐铁舟得了签号,让一名小校给李勒送来!这名小校苦着脸来到李勒跟前,道:“真是倒霉,咱们勋卫派出三人,昨天已输了两场,今天就剩大人你一个了,可却抽到一支下下签!” 李勒脸色大变,腿肚子抽筋,全身酸软,几乎就要站立不稳,他哆嗦着嘴唇问道:“是李元霸吗?” 小校摇了摇头,把手中签号递给李勒。李勒满嘴苦涩,却是不敢接。他又问道:“那是宇文成都了?” 小校还是摇头。 李勒长叹一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切都是命啊,碰上了罗成这个小少保,看来自己是凶多吉少了!要不然我也学那个使双钩的军官,直接弃权算了? 他接过签看去,忽地脸色又是一变,忍不住微笑道:“王明博,这是谁啊?” 那小校叹气道:“是个郡兵校尉,手中陌刀好生厉害,而且他比的是马上功夫,除非大人也是骑马,否则以步对骑,大大吃亏啊!”李勒哈哈大笑,刚才可是把自己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谁呢,竟然只是个使陌刀的军官,这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了,我可不怕他! 众人见他大笑,也只好跟着笑,但心中皆是揣揣,那王明博好生了得,也不知自家大人能在他的手下走上几招!马思源等人有心去给王明博下药,可仓促之间,又哪能轻易得手,被人抓住,反倒不美! 李勒放下心来,吃罢午饭,提枪在场外等候,他骑术不精,索性弃马不骑,改以步对骑,明面儿上吃亏,其实不然,乃是扬长避短的做法! 咚咚鼓声响起,第二轮比武开始,这回不再是众军官一起上场,而是逐场比试。李勒因为第一轮比武轮空,所以这第二轮,他便被排在了第一位,第一场便是他和王明博对阵了! 当的一声锣响,程序照旧,仍是战前耀武!那王明博很是性急,胯下一匹花斑马,听到锣响,当即出列,奔入场内,刷刷刷地抡起大刀,场外军民跟着叫起好来! 李勒微微一笑,手提梅花枪,慢步走到场内,把梅花枪向地上一戳,双手抱臂,看着王明博撒欢!不出他所料,没耍多一会,王明博就停了下来,他不敢把力气都用在耀武上,而且要将养马力,所以只抡了一圈,便即作罢! 这回该李勒表演了,只见他双腿扎个马步,口中大喝:“啊呀呀”拖出长音叫出,相当地引人注意。随即双臂慢慢伸展,口里还是不停地叫着,每个音节都拖得长长! 观看比武的军民从没见过这种耀武的,比拼时大声呼喝并不希奇,可耀武时这般尖声大叫,就是百年不得一见了! 待李勒打完几招之后,勋卫的军官这才反应过来,几百人一齐喊道:“叫得好,拳脚也好,不愧是我勋卫第一猛将!好啊,好啊!”他们扯脖子大喊,又兼跺脚口哨,没喊几句,左翊卫的兵将们也跟着喊了起来,他们人可多了,这一喊真称得上是惊天动地! 左翊卫是外府十二卫之首,他们一叫,其它卫府的人也跟着叫起好来,紧接着禁卫兵将们也叫起来,殿卫虽然和勋卫不合,可此情此景,兵将们也都按耐不住,拍手叫起好来! 一时之间,李勒在场内尖声怪叫,场外则是成千上万名兵将在放声大叫,而后面的百姓见状,还以为李勒是个多么了不起的人物,也跟着扯脖子叫了起来! 自打比武开始,从来没有一场比试能得到全体军民的喝采,李勒这是头一份儿,还没比武呢,就得了个满堂大采! 山上的杨广也摸着胡须点头,笑道:“宇文牧州,好!”皇帝发话,大臣们自然跟着叫好,无不大赞李勒了得。宇文述不好意思当众夸自家孙子,可齐铁舟却不在乎,满口胡乱吹嘘,连把李勒痛扁代加强的事都说了出来,直气得代加强直翻白眼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对着下面冲李勒叫好的殿卫兵将生气! 豪门贵妇那里,南阳公主则更是叫得欢“那是我侄儿,是我侄儿啊!你们不知道吧,他的这套拳脚功夫,还经过我的指点呢不不,根本就是我教的!” 牧儿看着李勒在场中耀武,也不禁想到,这人怎地这么受欢迎,难道当真是府军中响当当的人物不成,可为什么这么了不起的人物,却又爱胡说八道呢? 李勒一套拳脚练过,也不理会旁边目瞪口呆的王明博,大步走到场边,抓住一个“粉丝”的手,便道:“多谢捧场,多谢捧场!”然后,他就在场边挨个人的握手! 这种调动现场气氛的方法,在现代毫不希奇,可在古代谁也没见过啊!李勒这么一来,场外登时掀起握手浪潮,兵将们无不想和李勒握一下手,就连后面的百姓也在拼命向前挤,大叫着:“我要和牧州将军握手,你们别挡着呀!” 场外军民一起向里挤,几乎就要产生大混乱!马思源等人见状,连忙冲上前保护李勒,谢长留灵机一动,想起那日朱雀大街的事来,连忙叫过几个兄弟,把李勒举了起来,将哥哥展现给广大人民群众,李勒坐在他们肩上,不停地向四方军民拱手作辑! 他们围着场边一走,现场气氛被提高到了无以加复的地步,整个校兵场数万人齐声叫起李勒的官名来! “宇文牧州!”有人扯嗓子大叫! “英雄好汉!”万众一声! “宇文牧州!”又有人带头! “天下第一!”群情激荡! 王明博立在场内,看着眼前的场景,几乎要从马背上掉下来,欢呼声也太大了些,真是可怕,实在是太可怕了! 第五十三章突刺得胜 李勒骑在勋卫军官们的肩上,不停地冲军民们挥着手,而且他还时不时地冲着人群当中胡乱一指,然后做出“原来你在这儿啊,我看到你了!”的表情,向那个方向不停地拱手,满脸的感激之色! 兵将和百姓们哪见过这种噱头啊,见李勒指来,都以为他指的是自己,无不大叫:“他看到我了,他看到我了!牧州将军在向我招手!” “什么看到你了,明明看到的是我!”热泪盈眶地喊道! “你们都在胡说,牧州将军明明是在向我招手呢!”激动的几乎要飞起! 忽地人群中有人高声叫道:“牧州将军,我崇拜你!” 于是乎,成千上万的军民又开始叫道:“牧州将军!” “我崇拜你!”呼喊声惊天地,泣鬼神,席卷大地,直冲云霄! 那些豪门贵妇,也都眼睁睁地看着场内场外这激动人心的一刻,已嫁人的贵妇无不暗自悔恨,恨不相逢未嫁时啊!没嫁人的贵族少女们则喃喃地念着:“宇文牧州,宇文牧州!” 军民们再也禁不住李勒调动人气的手段,终于从场外一齐奔了进来,把李勒团团围住,争先恐后地去摸他的盔甲,就好象抚摸佛像那般,认为只要摸到了李勒的衣角,就会得到无比的幸福和勇气! 守场的士兵们占据着地利,也顾不得维护治安了,当先奔来,抢着要摸李勒!山上的杨广看到这种场面,哈哈大笑,摇头道:“过了过了,这个样子还怎么比武啊,哈哈哈!” 自有将军从山上下来,带领精锐府兵,将人群和李勒分开,吵吵嚷嚷的好半天,才终于把李勒“解救”了出来! 李勒从军官们的肩上下来,整整盔甲,走到场中,高声道:“多谢各位同袍和父老乡亲们的厚爱,多谢你们毫无保留地支持我,谢谢了!”说罢深施一礼。 这么一句话,差点儿又把军民们勾引进场!兵将和百姓们齐声高呼:“牧州将军天下无敌,受此支持,理所应当!” 李勒高高举起双手,在头顶上拍起巴掌来,巴掌拍得颇有节奏,这又是一个新花样!兵将和百姓们忍不住也跟节奏拍起手来,不多时,掌声变得整齐起来,啪啪,啪啪啪!就连观战的太子杨昭也兴奋起来,叫道:“让我亲自为牧州将军擂鼓助威!”说完,下了自己的銮驾,走到大鼓跟前,双手持槌,咚咚咚地敲起战鼓来! 李勒走到自己的梅花枪旁,伸手拔起宝枪,冲王明博一拱手,道:“有劳将军久候了!” 王明博心中气恼之极,他出场时掌声寥寥,可李勒一出场,竟然所有人都在为他叫好。大家都是参加比武的勇士,凭什么只有他一人露脸,当真气煞人也! 他将手中陌刀一摆,叫道:“你出完风头了吗?” 李勒笑道:“还没有!咱们尚未比武,我的风头岂能算是出完,你这么说岂不是有瞧不起自己的味道?兄弟,做人要有自信,不要自卑,我很看好你呦!” 王明博几乎气晕,叫道:“你这话的意思是肯定能胜得了我吗?” 李勒将手中梅花枪一抖,枪尖直指王明博,口中喝道:“正是!”王明博已经被气得糊涂了,失去了平常心态,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双腿狠狠一夹胯下战马,手舞陌刀,怒吼着冲李勒冲来! 李勒见状,不慌不忙,还是站在原地,目光紧紧盯住奔来的一人一马,心中计算着战马的步数! 花斑马脚步快极,短距离冲刺,几步便到了李勒的跟前!王明博手中陌刀也高高举起,对准了李勒的脑袋,他心中已经做好打算,要“不小心,失手了!” 花斑马离李勒还有三步之时,李勒掌中宝枪噗啦啦地一抖,梅花枪登时在花斑马的眼前幻出一片枪影!霍去病的宝枪岂是寻常枪矛可比,李勒只抖得一抖,便显出了此枪的与众不同之处! 唏溜溜一声短嘶,花斑马把头向旁一闪,躲开枪影!就在这时,说时迟,那时快,李勒左脚横跨一步,右脚在地上划出半个圈子,腰躯斜转,本与王明博正对着的身子,瞬间就变成了侧对,让过了奔来的花斑马! 花斑马脚步不停,仍旧向前奔跑,此时正好跑过半个身子,鞍上的王明博不偏不倚,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了李勒的面前! 八尺梅花枪犹如闪电一般的疾刺而出,就听卟的一声响,枪尖狠狠地刺进了王明博的大腿!王明博一声惨叫,被这重重的一枪,直接从马上给掀了下来! 花斑马蹄声不止,又向前跑了几步,这才停了下来,只感鞍上空空,主人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噗通一声,王明博重重地跌倒在地上,手里的陌刀也被抛得不知去向。他只感筋骨巨痛,五脏六腑都似被摔得错了位!王明博情知不妙,强自忍住伤痛,连腿上伤口都不敢查看,挣扎着就要起身! 忽然间,就听卟的一声轻响,就见眼前土地上被插进了一支黑黝黝的枪头,枪头还有血迹,可不正是那柄大名鼎鼎的梅花枪! 枪尖寒锋冰冷地帖到了他的面颊上,王明博只感万念俱灰,全身力气象是被瞬间抽空了一般,再也无力站起,刚刚拱起的腰,复又松软,重新趴回到了地上! 李勒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手,微微一笑,心想:“怎么样,知道什么叫做突刺了吧?咱别的不玩,玩的就是这一枪!” 欢呼声排山倒海地响了起来,场外军民再次掀起疯狂叫好的浪潮!要是换了别人,比如换了李元霸,他也是一招败敌,可军民们却也只喝一声采便罢,但现如今场中的是李勒,这就不一样了! 军民们在比武之前就拼命地给他鼓劲儿,这时候的心理已经从看热闹的心态,变成了全力支持的心态,对于他们支持的人,想要看到的已不再是没完没了的精彩打斗,相反李勒胜得越快,胜的越是干脆利落,他们越是高兴,李勒能够一鸣惊人,正好符合了大家“有先见之明”的心理,他们没有支持错人啊! 李勒弯下身子,把王明博身子抱过来放平,为他查看伤口,说道:“不小心,失手了!王兄莫要见怪!” 王明博满脸的苦笑,这句“不小心,失手了!”正是他原本打算向李勒说的话,不成想反被李勒说了,而他却成了失败者! 李勒向场外叫道:“大夫,大夫,快快来为王将军包扎伤口!”场外军医急忙跑过来,把王明博扶了下去。 山上的杨广啪地一拍手,道:“好,宇文牧州得胜而不骄,反而相救对手,实乃仁义之士也!宇文爱卿,你的长孙是条好汉!” 宇文述忙躬身行礼道:“多谢陛下夸赞,老臣替牧州谢过了!” 皇帝一夸,大臣们哪能落后,紧接着便一起拍起马屁来,有的道:“皇上慧眼识英雄,如果不是皇上让牧州进了勋卫,他哪能有今天的成就!” 有的大臣则道:“宇文牧州智勇双全,当有英雄之称!” “牧州乃我大隋第一勇士,勇猛地第一,枪法第一,侠肝义胆也是第一,别的勇士谁也比不过他!” 这句牛皮吹得可太大了,众大臣忍不住向说话之人看去,见吹牛的竟然是齐铁舟!众大臣心中同时浮起一个想法:“如果宇文牧州在以后的比武当中败下阵来,我看你怎么收场!” 面对鄙视,齐铁舟却毫不在意,又加了一句:“如果有人胜了我们牧州,那么只有一种解释!” 有大臣问道:“什么解释?” 齐铁舟得意洋洋地道:“那个人作弊了!”这句话正是以前他玩蟋蟀大将军时,李勒对他说过的话,今天他依葫芦画瓢地说了出来。 杨广哈哈大笑,众大臣也跟着干笑起来,不少人心中都道:“齐老儿,你这个老不要脸的,你这话岂不是在说谁赢了他,谁就是无耻之徒了!” 豪门贵妇那里,南阳公主拉过牧儿的手,道:“牧儿,你可知刚才那一枪的精妙之处,要不要我讲给你听听?” 牧儿知道她的嗜好,只好点头:“快说来听听!”其实她的心中对李勒的印象,也随着场下不停地欢呼声,稍加改观! 小德子被一群太监围着,他得意洋洋地道:“你们可知我和牧州将军的关系吗?不瞒你们说,当初牧州将军遭人陷害,还是我去死牢里把他救出来的呢!” 太监们急忙问道:“德公公是如何救的他,快说来听听!” “哎呀,这个就得从头说起了!话说二十余年前,那时牧州将军还没出生” 场外军民再次激动地冲进场来,把李勒高高举起,围着比武场转圈,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许久也不停止! 好不容易,府兵精锐再次全体出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李勒给抢救了出来,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场外治安维持好,要不然第二场比武可没法儿进行了! 又是铜锣一响,第二场比武的两名军官出场,正要进行耀武,谁知外面的军民不愿意了! 就听他们叫道:“我们不要看你们比武,没意思,下场下场!” “对对对,别人比武我们都不看,我们只看牧州将军的!” 有人嗷嗷叫道:“牧州将军!” 万众齐呼:“再来一场!” “牧州将军!” “再来一场!” 场中两名军官面面相觑,站在当地,是耀武不好,不耀武也不好,手足无措,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反应才好! 李勒心想:“好家伙,还让我再比一场,那不得要了我的老命啊!”可群众的意愿是不可违背的,他硬是被身边无数的军官推着重新登场! 李勒无法,只好抱拳道:“多谢大家的厚爱,小弟牧州感激不尽!但比武大会是有规矩的,我一个人也不能破坏,更加不能抢了场上两位兄弟的风头!这样吧,我再练一套拳脚,请各位品评品评!” 他深怕别人研究透自己的突刺枪术,所以不肯表演枪法,只肯出示拳脚功夫!在比武场的正中央站好,又是一声尖叫,李勒再次出拳踢腿,演练起截拳道来! 场外军民又是掌声不断,呼喊助威声丝毫不因为叫得太久,而有所减弱! 场中那两名军官无可奈何,暗自叹了口气,只好退到一边,给李勒让出地方,他们互视一眼,心中都想:“这是不抢我们的风头吗?也对,他是没有抢我们的风头,因为我们哪还有半点风头,让他抢呢?” 第五十四章芳名英雄之美名也 李勒大大的出了一把风头,得意洋洋地退场,场上那两名军官这才有机会得以比武!铜锣响过,两人刀枪相举,决出胜负! 此后各场比武逐次进行,军官们纷纷上场,李元霸、宇文成都、罗成三人自不例外! 罗成首先登场,他连着三夜没有睡好,倒霉事儿又一件接着一件,昨晚牧儿公主的哥哥又来找他理论,所幸解释清楚了,但也着实让他心烦! 上场之后,罗成再不耍花枪,而是规规矩矩地冲对手一抱拳,老老实实地等在场中,待对手耀武完毕,两人便即交手! 罗成长枪一晃,先将对手眼睛晃花,随即横枪一抽,枪杆过处,当即将对手打倒,同样胜得干脆利落! 得胜之后,罗成也不耀武扬威,只是向对手行了一礼,低声道了句:“得罪!”下场而去。 李勒身边的军官们哄声一片,这人也太不会玩噱头了,真没劲!本事再强又有何用,不会向观众卖好,谁又能把你当回事了! 李勒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淡了下来,没有跟着旁人起哄,罗成是不是好汉,他心里清楚,而他自己是不是好汉,他当然也明白!现在真正的好汉上场,旁人起哄,可自己这个冒牌的好汉上场,却是万众欢呼!似乎,有些不对头啊! 隔了一场,李元霸上场。李元霸这人向来不喜欢玩什么花样,就如同他一场比武那样,一锤将对手击倒,随即下场,并没有多一句的废话! 场外观看比武的军民则又是一片哄声,都说这只黄皮猴子不会做人,连声谢字都不会说!你不说谢谢,我们也不给你鼓掌! 随后便是宇文成都出场,他这回倒是没有将鼻孔向对手展示,凤翅镏金镗一挥,直截了当地将对手兵器挑飞,紧接着飞起一脚,将对手踢得从场内飞到了场外! 左翊卫兵将当即鼓掌叫好,军民们也跟着叫了两声好,但比起李勒来却差得远了! 李勒身边一名勋卫军官冲他笑道:“宇文将军,照咱们看,刚刚都是一招败知的那三人,都照你差得远了,连你弟弟成都将军也不及你,我看咱们这次远征高句丽的先锋官,非你莫属了!” 李勒一愣,问道:“先锋官,比武大会为的是这个?不是说第一名封为列侯就算了吗?” 这军官笑道:“三甲第一名是要封侯的,其余两人可以当都尉。但你想啊,比武能获胜这说明武艺强啊!远征在即,正需要猛将担任先锋官,当然非第一名莫属了!” 李勒心想:“远征高句丽是败了啊,而且连败三次,闹得大隋都亡了国,这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了!” 见他表情有些不自然,这军官忙道:“宇文将军不必担心,咱们这次出兵百万,打一个小小的高句丽不费吹灰之力,当先锋官自是立功最多的差事!你莫要听信民间的流言,没来由的担心!” “民间的流言,什么流言?”李勒问道。 这军官嘿了一声:“那些泥巴腿子见识短浅,皇上御驾亲征,让他们从龙随行,这是多光彩体面的事,不少人还要逃避兵役,有的人更是白痴,为了不当兵,竟然把自己的手指头都给剁了!你说他们傻不傻,白给的功劳都不要!”说完撇了撇嘴,又看向场中! 李勒却听得呆住了,他虽然一直都知道隋朝灭亡的原因,可却从来没有深入的去想过,一来他没有深切体会过,二来也没见到身边哪个人为了逃避兵役,而自残身躯的。所以这段时间他总认为,远征就远征好了,失败就失败好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自己能从中捞到好处就行! 可他却忘了,天底下的百姓有多少人在饱受苦难,有多少*离子散,家破人亡! 隋朝有户九百万,人口五千余万,然而仅仅在第三次征辽失败后,到唐朝建立的短短四年时间里,中原人口锐减到了不足三百万户,五千多万人,三个当中就会死掉两个!元气大伤后的中原,一直要到百余年后的天宝年间,才恢复过来,可紧接而来的又是安史之乱! 百万大军远征,可活着回来的又有几人,如果不是六十万府军全死光了,又哪会招募骁果? 李勒向周围的兵将们看了一眼,这些为自己加油助威的同袍,过不了几个月就要埋骨他乡了,他们把自己当成英雄,可自己呢,又能为他们做些什么?还有这些百姓,他们为我欢呼,可我又做出过什么值得让他们欢呼的事? 场内的比武仍在进行,场外的掌声依旧不断,可李勒却再也提不起兴趣,刚刚被万众欢呼时的欢悦一扫而空,只是呆呆地想着心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身边有人道:“大人,比武结束了,咱们回营吧!” 李勒哦了一声,向四下望去,只见场中已是曲尽人散。他点头道:“那就回去吧!” 回到营中,扒了几口晚饭,李勒进帐埋头便睡。手下军官都感奇怪,自家大人不怕被别人来找麻烦也就罢了,竟也不去找别人的麻烦,这倒是怪事!他为何心烦,难不成是怕以后几场败阵?这倒是多余了,只要使出手段阴人,哪有不赢之理! 李勒迷迷糊糊地睡着,梦中不时出现白天欢呼的人群,众人将他举得高高的,直上云端!突然,云朵散了,自己从天上掉了下来! 那些欢呼着的军民,充满欢笑的脸一张张变得血肉模糊,自己耳边似乎有无数人在喊:“我们凭什么支持你,凭什么叫你英雄?你是谁?你不过是个遇到小小困难就逃避的人,耍奸使滑,手段卑劣!你今天能逃避小困难,那么来日遇到大困难,你岂不是还要逃避?你配被称为英雄吗,你配吗,你配吗” 李勒忽地坐起了身,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原来是一场恶梦!他喘着粗气,只感胸口郁闷,下了小床,跌跌撞撞地来到帐外。只见月色清冷,已是午夜时分! 他一跤跌倒在地,也不爬起,只是呆呆地坐着。过了些许时候,就听身旁有人说道:“大人,夜半天寒,当心着凉!”一件大衣披在了他的肩头。 李勒抬头看去,竟是独孤彦云。强自挤出一丝笑容,他道:“彦云啊,你来陪我坐会儿!”独孤彦云嗯了一声,坐在他的身边。 两人默默做了好半晌,李勒低声道:“彦云,你知道吗,天下就要大乱了!” 独孤彦云道:“我知道!” 李勒一愣,转过头看他,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独孤彦云道:“那日我去讨伐流寇时便已知道了!皇上远征辽东,强行收粮拉夫,闹得民不聊生,四下里盗贼四起!嘿,我说错了,他们哪里是盗贼,分明是被逼得活不下去的善良百姓!” 李勒听后便不再说话,过了好久,才再问道:“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英雄二字!” 独孤彦云想也不想地道:“面对暴政挺身而出,面对外侮染血沙场,爱护百姓为苍生造福,这样的人才配得上英雄二字,也只有这样的英雄才能为当世人钦仰,为后世人追慕,流芳百世,名垂青史!” “流芳百世,名垂青史!”李勒喃喃地道。 提起英雄二字,独孤彦云忍不住也激动起来,他拉着李勒的手道:“大人,那霍去病少年从军,杀得匈奴人闻风而逃,现如今你继承了他的宝枪,可不要堕了前辈英雄的美名啊!”李勒啊了一声,道:“我怎会堕了他的美名?” 独孤彦云松开他的手,低声道:“不怕大人生气,你近日来的所作所为,我虽然不好明着评论,可心下却是着实瞧不起!大典比武,非是与仇敌交战,为何要走旁门左道?大丈夫于万众之前,无论输赢都需光明正大,如果是靠卑鄙手段得胜,谁会真心服你?即便是输了,但只要堂堂正正,又有谁会耻笑与你?” 一番话说得李勒半晌无语,好半天才道:“我打不过他们!” 独孤彦云嘿得一声:“什么叫打得过,什么又叫打不过,昔日刘邦对项羽百战百败,可最后一仗却打得楚霸王乌江自刎!自古英雄只论作为,岂论成败!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大人岂可因眼前得失而走了岔路!” 见李勒神色黯然,独孤彦云劝解道:“我知大人心事,不必怕明日碰上强敌,只须尽力便是,大战将起,大人还怕以后没机会封侯吗?” 李勒摇了摇头:“我倒是并不为封侯担心唉,我也说不出为什么,也许是有些事还没想明白吧!” 独孤彦云站起身,道:“大人,夜深了,回去睡吧!有些事一时想不清,不妨先放一放,并无干系的!” 见独孤彦云转身,李勒忽道:“我一定要赢的,我要当先锋官!” 独孤彦云霍地转身:“堂堂正正!” “堂堂正正!” 独孤彦云拱手道:“不论输赢,我都会为大人衷心助威!” 李勒道:“彦云,我以前一定听说过你的名头!” 独孤彦云转身离去,哈哈笑道:“如不是大人,我此时还是个死囚,大人以前哪能听过我的名字,总不会是上辈子吧!” 李勒也呵呵一笑:“说不定,就是上辈子!” 第五十五章罗家回马枪 一夜之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李勒回帐之后大睡,第二天上午的操演与他无关,他也不去观看,一觉睡到中午,这才起床洗漱,吃了午饭,提起梅花枪,精神抖擞地去了比武场! 来到场边,各卫府军官纷纷上来问好,和他品阶差不多的套近乎,品阶比他低的则忙着拍马屁,众人云山雾罩地替他吹嘘! 这些话要是放在昨天说,李勒必会得意洋洋,可放在今天,他却没什么兴趣听了,只是含笑点头,也不回话! 过了一会儿,山上跑下一名勋卫小校,正是昨天给李勒送签的那个。到了近前,这名小校笑道:“宇文将军,恭喜恭喜!” 李勒问道:“有何恭喜之处,莫非抽到了一支上上签?” 小校笑道:“比上上签还要好,因为没有签!” “什么意思?”李勒不解其意。 小校走到他的近前,压低声音:“这次将军你又轮空啦!” 李勒大吃一惊,忙问道:“不会这么好运气吧?咱们大将军又抽到轮空签了?” 旁边的众军官听到他们对答,都是面露喜色,靠了过来。 小校微微一笑,道:“咱们大将军哪有那么好的运气,这世上的事又哪有全靠运气的?这可是皇上的恩典!” 李勒脸上肌肉跳动,皇上的恩典?难道是杨广替我抽的签,不可能啊! 小校道:“皇上已经决定要对你进行封赏了,这不是看在咱家大将军的面子上,而是看在你爷爷许国公的面子上!皇上他老人家怕这第三场你输了,所以吩咐了一声,压根儿就没把你的签放进签盒里,让你好生休息,直接参加第四场,只要胜了便是三甲,那时要什么封赏没有啊!”李勒默然无语,第一次齐铁舟替他作弊时,他很高兴,因为可以少比一场,但这次杨广看在宇文述的面子上,为他作弊,他却欢喜不起来了! 如果是这样让自己赢了的话,那其他将军谁会瞧得起自己?名声一传出去,自己成了个靠门第往上爬的小人!如果输了呢,更是难听,都这么个作弊法儿了还输,那不是废物是什么? 李勒脸色阴沉,道:“如若这般,我就算进了三甲,又有何面目面对世人!” 小校嗨了一声:“谁在乎呀,这年头,只要赢了的就叫勇将,输了的什么也不是!管他怎么赢的呢,谁能瞧不起谁呀!” 李勒心想:“我在乎,我瞧不起我自己!”他把梅花枪扛在肩上,大步回营,心中生气,索性连比武也不看了! 小校见他走了,有些尴尬,冲旁边的军官们道:“你们说这叫什么事儿啊!”军官们笑道:“挺好的事儿啊!”王凤军道:“哎呀,牧州不是要面子的人嘛,怕事情传出去难听!再说昨天那么多人捧他的场,他今天没机会出风头,当然心里不痛快了!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军官们纷纷摇头,都道:“犯不着生气,这年头,世家豪门的子弟有哪个象牧州这样儿的,还讲究公平,啥叫公平啊,我们都没听说过!” 李勒大步回到自己的帐篷,心里说不出的气恼,自己想要堂堂正正的做人,可别人偏偏不许,非要帮着自己作弊不可,而自己又不能宣之于口,这样会被别人当做不知好歹!真是应了那句话:不如意事常**,可与语人无二三! 忽然想到杨广为什么要让自己轮空?难道他就不相信自己能打赢?为了给宇文述多加恩宠,就要牺牲其他军官的利益?如若这样,那将领们谁会对这样的皇帝心服,到了关键时刻,又有谁会为他卖命,只靠宇文一家吗?嘿,怕是那宇文化及不会感激你! 他又想到自己虽使出噱头让军民们为自己欢呼,可其实在别人眼里,自己不过是个只会哗众取宠的小丑而已,仗着家世显赫欺负人的纨绔子弟罢了!单从怕自己输了的这点上,就能清清楚地看出来!别说其他人,怕是连勋卫自己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嘴上拍着马屁,可心里却着实瞧不起! 受了轻视,李勒极是恼怒,只感胸中憋了一口气,不吐不快!他冲出帐外,大叫道:“凭什么瞧不起我,凭什么凭什么,我就那么没用吗?” 提起梅花枪,扬声吐气,滑左刺右,虚上刺下,口中呼喝不断,将突刺枪术刷刷地使了一遍!收枪站好,喘均了气后,喝道:“早晚让你们后悔!” 怒气冲冲地返回帐内,接着睡觉!直睡到晚上,也不吃饭,睡不着使劲儿睡,第二天上午还不起床,没觉硬睡! 程咬金在帐外就纳闷儿,表舅这是怎么啦?他平常总让我睡觉,我还以为是跟我开玩笑,可他自己倒是睡起个没完,难道睡觉真有某种玄机不成? 中午起床,饱饱地吃了中饭,李勒提枪出营,赶去比武场,这回他谁也不理,抱枪站在场外,等着唱名! 抽签还不快么,何况三轮比试下来,只剩下六人而已,压根儿就用不着焦急等待结果。那名小校从山上快步跑下,把签递到了李勒手里,这回他倒是没说什么废话! 李勒一看那签上的名字,顿时嘿了一声,心想:“冤家路窄啊!”原来那签上的姓名不是别人,正是少保罗成! 抬头向郡兵所在位置看去,只见罗成手里也拿着一签,正向自己看来,两人目光一对,火花四射! 锣声响过,李勒举步出场,掌声一片,数万军民又是齐声叫好,等着李勒再出噱头!可这回李勒倒是什么也没做,怀中抱枪,连耀武都省了!军民们心中不解,牧州将军这是怎么啦,怎地和前日反差如此巨大?哦,明白了,他这是嫌掌声不够热列啊! 掌声如排山倒海般响起,军民们齐声呼喊着他的名字! 罗成慢步走到李勒跟前,双目赤红,恶狠狠地盯着他看。 罗成可不似李勒那般,睡不着硬睡,他连日来一个安稳觉都没睡成。李元霸不肯再和他一起去堵人,他自己又是麻烦不断,只好作罢,可却又得防着李勒使损招来阴他,晚上时时提防,帐外士兵巡营的脚步声都能把他惊醒,没有片刻安生,此时已是身心俱疲!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地互相瞪视,谁也不肯耀武,敲锣的军官无法,只好又敲了一记,宣布比武开始! 罗成抢先出手,手中长枪电闪刺出,指向李勒咽喉!李勒不躲不闪,拧枪便刺,出手奇快,也是指向罗成的咽喉! 罗成吃了一惊,他这刺乃是虚招,没打算直接命中李勒,只需李勒躲闪,他便可再出绝招!可没成想李勒却偏偏回刺,一副不要命的样子! 难道他要与我以命换命? 这回可是罗成冤枉李勒了,他自己所练的枪法有好几种,每种枪法的招术都分为杀招和虚招,可以说有一半的招术都是留有余地的,也就是既要得胜,又要给对方留下面子!大家点到为止,不分胜负,不如交个朋友如何?只要对方明白输了就成,以武会友,大家都好做人! 可李勒只会突刺!突刺可不是用来以武会友的,是专门用来杀人的!试想战场之上,谁会和敌人点到为止?只能是不死不休! 罗成可不想和李勒同归于尽,长枪中途变招,啪地弹开李勒的梅花枪,紧接着便以枪为棍,当头向李勒砸来,李勒连忙横枪相架!两人的枪杆成十字形架在了一起! 罗成低声道:“姓宇文的,你把小白龙和神飞枪还我,这场比试我便让你赢,如何?” 李勒道:“比武后,我便将马匹长枪还你,说话算话!但这场比试我不要你让,咱们各凭本事,堂堂正正地较量,就算我输,也绝不怨你!” 罗成却不信李勒的话,如果李勒趁机刁难,让他又输比武,又要用银子赎小白龙和神飞枪,他反倒会信,可李勒却并不趁机要胁敲诈,这怎能让他相信?他吃过李勒太多的亏,实在是再也不敢轻易上当了! 罗成道:“你不要我让?你你,你又要玩什么花样儿?” 李勒气道:“为什么连你也瞧不起我,难道真以为我是个软柿子吗?”双臂较劲,将罗成推开,一摆梅花枪,对准罗成面门便刺! 这招又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罗成心中大急,这家伙的武艺明明照自己差得极远,可却招招玩命,难道真想要了自己性命不成?可自己能杀他不假,但在这种打法之下,就算能把他刺死,可他临死之前也非把自己捅出个透明窟窿不可,寻常招术是无法既伤敌,而又不被敌伤的! 罗成心想:“他说还我马匹兵器,定是说的反话,看他出手这般狠辣,根本就是想要取我性命!也罢,既然是生死相搏,我也不能再顾及其它了,杀人就杀人吧!”他虚晃一招,拖枪便走,就要使出杀人绝招,罗家回马枪来! 罗家回马枪只有一招,却分为九式,每一式都不相同,有的是在马上使出,有的是在平地上使出,不同情况使用不同的枪式,统称为回马枪! 他现在要使的这招名为弹腿抬刺,将枪尖拖地,枪杆位于腰间,待敌人上当追来,无需回身抬枪,只须要一弹腿,踢起枪杆,枪尖便会象一条伏在地上的毒蛇般,突然跃起伤人,是以这招又名“蛇吐信”端地是杀人绝技! 罗成心知此招一出,李勒必会中枪身亡,是以快步离开,还装出几分狼狈相,引李勒来追! 谁知,他刚跑出几步,还没等李勒追上来,就听场外一片欢呼声,无数军官和百姓冲进场来,叫道:“牧州将军,你把对手打得逃命,你赢了,你进入三甲了!” 无数军民蜂拥而至,硬生生地把罗成挤到了一边!军民们冲到李勒的跟前,把他给举了起来,大声叫嚷:“你赢了,你赢了!” 李勒大急,在众人肩上叫道:“我没赢,还比完哪!这个不算,我要堂堂正正地赢他,你们这是在替我作弊,不可以这样,不可以这样,还要接着再比!” 人们哈哈大笑,叫道:“你都把他打得逃跑了,怎能不算是赢!”只见过输的人喊作弊,从没见过赢的人喊,人家罗成都没喊作弊,你喊什么呀,莫非是得胜之后,欢喜得昏了头? 第五十六章桃李章 军民们不懂什么叫做回马枪,他们只知道比武时,谁先逃了,谁就是输了,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不管李勒的大声抗议,也不理罗成的解释,一众军官把李勒抬上小山,做为第一个出现的三甲勇士,去参拜皇帝! 李勒无可奈何,向后面的罗成望了一眼,心想:“你是想使回马枪的吧?唉,这是比武大会啊,又不是阵前交锋,你转身便走,人家自然会以为是你输了!” 上了小山,众军官将他放下,李勒整整盔甲,走到杨广的车驾前,跪倒行大礼,口中道:“臣宇文牧州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广点头微笑,抬手虚扶,道:“爱卿平身。来呀,赐座!”旁边有小太监上前,给李勒搬了把凳子,让他坐在御辇下方,陪伴杨广观看剩下的两场比武! 众人见杨广对李勒特别优待,心中都想:“这个姓宇文的小子,就快高升啦!”宇文述心里也是高兴,面露微笑,不停地看着李勒点头。 一名太监给杨广端上一杯香片,杨广接过,道:“给宇文将军送一杯过去,他单枪觅封侯,辛苦得紧了,正需润润喉!” 李勒忙起身谢过,接过茶并不喝,只是捂在手里。 大臣们心想:“听皇上的口气,已经决定要赐宇文牧州做三甲第一名了,要不然能说封侯的话嘛!其实也对,估计剩下二甲,一是李元霸,一是宇文成都。宇文成都是宇文牧州的弟弟,弟弟排在哥哥之下,也没什么好抱怨的。至于李元霸嘛,只能当个第三了,谁让他姓李呢,皇上最讨厌姓李的人了!” 山下鼓声咚咚,第二场比武开始,出场者正是宇文成都! 杨广用手指轻轻敲打着茶杯的盖子,眼睛一边看向比武场,一边问道:“宇文将军,你名字叫做牧州,那么表字呢?可有表字?” 李勒稍一迟疑,便道:“臣的表字是自己所取,叫做李勒!”他也不希望别人总叫他牧州,如果以后能改叫李勒,也算是遂了一桩心愿,所以很自然地就把自己的真名说了出来。 杨广手指一滑,当的一声轻响,茶杯竟被他碰翻,旁边小太监连忙上来收拾。杨广手按几案,问道:“礼乐?是知书达礼,乐此不倦之礼乐二字?” 李勒摇头道:“回皇上的话,是桃李满枝的李,悬崖勒马的勒!” 杨广脸色顿时一变,看了眼宇文述,只见这位心腹大臣正在观看比武,注意力都放在了宇文成都的身上,没有留心他问李勒的话! 每个人都有讨厌的事和讨厌的人,杨广自不例外,他能当上皇帝是靠篡的位,所以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事,就是别人篡他的位! 因前段时间民间有歌谣桃李章,歌词里预示将有人取代大隋,另立新朝,歌词的第一句里有个“李”字,杨广一直认为是姓李之人要取代他,所以他最讨厌的人,就是姓李的人! 桃李子,皇后绕扬州,宛转花园里。勿浪语,谁道许! 如果放在几年以后,当唐朝建立,人们返回头来看这首歌谣,那自然就会明白取代隋朝的人姓李,但在这之前,事情尚未发生的时候,人们只能从“李”字上来推断,但不能确定到底是姓李,还是名字里有李字! 杨广看着李勒,心想:“难道我以前想左了?反贼不是姓李之人,而是名字中有李字的人?是啊,我把朝中姓李的大臣杀得杀,贬的贬,连李渊这样的至亲,我都给发配到前线赶车运粮去了,可却并没见谁有祸乱之心,难道以前真的是我想错了?” 这种事情很严重,杨广立即开始琢磨起“李勒”二字来,桃李子这句,暂且把“李氏之子”这个思路放在一边,是名字里有李字,那子指的谁?李勒和太子关系密切,难道子指的是太子?杨广立即想到他自己在当太子时,都做过些什么事,其中重要一项可不正是拉拢武将,和现在的太子所做事一模一样!第二句中提到了皇后,杨广心想:“我可不正是从皇后口中知道的这个人!” 邻人疑斧,当一个人心中怀疑另一个人时,就会越看越怀疑,看他什么都不顺眼,什么坏事都认为是他做的!如果只是宇文牧州这个名字,杨广就会越看李勒越顺心,但表字里有个李字,就变成越看李勒越不顺眼了! 杨广的疑心病奇重,这也是他晚年得疯癫症的重要原因之一! 李勒见杨广脸色忽白忽红,神不守舍,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也没敢吱声,假装去看场中的比武。 杨广心里还在琢磨着,那个勒字有以绳套之的意思,更有逼迫的含义,分开看革字有杀之意,而力呢,力士也,武士别称!此字大凶! 他不往好的方面想,非往坏处想,当然会把勒字想得大凶之极了! 忽听身旁小太监道:“皇上,宇文成都获胜了,正要上山参拜您!” 杨广回过神来,嗯了声,待宇文成都上来,他只点了点头,也不多说话。他一旦讨厌起谁来,连同和这个人有关的人也会讨厌起来!他心中只是在想,如何能找个借口除掉李勒。 皇帝不说话,宇文成都不明白为何,只好退到李勒旁边站好,他没被赐座,只能站着了!比武仍旧在进行,不久李元霸毫无悬念地上了小山,成为最后一名得胜的三甲勇士!众大臣看着杨广,等着他确定三甲的名次! 杨广看了眼李勒,这是个名字里带李字的,又看了眼李元霸,这是个李氏之子,今年比武大会竟同时出现了两个歌谣中的人物,是巧合,还是天意? 杨广又再看向宇文述,见心腹大臣脸露喜容,正在为三甲里能有两个自家的孙子而高兴。他想:“我如果要杀李勒,必须要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如用一般理由,宇文述一旦闹起来,必会动摇军心,对远征不利!” 心中主意打定,杨广笑道:“今年的三甲都是勇士,真是让朕难以取舍,不知该让谁当这个第一了!” 李勒一愣,刚才不是有封我为侯的意思吗,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变了? 杨广接着道:“朕看百姓都对比武意犹未尽,朕也不好负了民意。这样吧,就让三位勇士再比两场,三甲的名次就由比武后的胜负决定,让天下人都明白朕的一片公允之心!” 李勒无法,只好和李元霸宇文成都一起跪下,山呼万岁! 杨广站起身来,大声道:“得胜者可以封为冠军侯,为三军勇将之首!嗯,李勒爱卿,你使的正是霍去病的梅花枪,这冠军侯倒象是为你专门设的一般了,哈哈哈!” 听皇帝说出这话,李勒脸色大变,他这么个说话法儿,明着是夸奖,实事上暗地里只会引起李元霸和宇文成都的愤怒,到时下场,岂能再有半点留情?这不是害我嘛! 杨广又道:“第一场便由宇文牧州对阵李元霸,然后得胜者与宇文成都交手!”顿了顿道:“我大军远征在即,朕要的是能上阵厮杀的勇将,不是连血都不敢见的懦夫!”忽地他一拍桌子,厉声道:“尔等可是懦夫?” 李勒三人齐声答道:“臣等不是!”“那好,各位需当尽力!”杨广一甩袍袖,命人驾起御辇,下了小山,直回御营! 李勒从地上爬起,看向旁边的宇文成都,只见宇文成都眼中射出骇人的杀意,却规规矩矩地向自己施礼,道:“小弟祝大哥明日旗开得胜!” 李勒啊了一声,又转头去看李元霸,只见李元霸的眼中除了愤怒之外,竟然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这可真是奇了,什么事能把小霸王给弄成这副模样?愤怒倒可以理解,可他干嘛要伤心? 待众人散去,宇文述上前拉住李勒的手,问道:“牧州,你刚才和皇上说了什么,他为什么要突然改主意,不直接封你为侯了?” 李勒回想刚才的情景,道:“我也没说什么呀!只是皇上问我的表字,我便告诉他我自己取的表字叫李勒,桃李满枝的李,悬崖勒马的勒。这以后皇上就变脸了,难道我说错话了!” “桃李满枝的李?哎呀,牧州你犯了皇上的大忌啦!”宇文述连连跺脚,把桃李章的事说给了李勒听! 李勒大吃一惊,他当然知道杨广因为一首歌谣而大贬李姓朝臣的历史事件,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这首歌谣是啥,根本就是流言,因为流言而打击大臣,这不是昏君所为吗? 啪地一拍额头!李勒心想:“我怎么忘了,隋炀帝本来就是个昏君啊!”可心中仍旧存在一丝侥幸,他道:“皇上应该不会做出这等蠢这等事吧?” 宇文述见左右无人,嘿了一声,道:“你可知我们在灭南陈时,那南陈后主怎么着,他竟然和妃子躲到井里,想着等咱们退兵后,他再出来接着当皇帝!是不是很愚蠢?可天底下做出愚蠢事的,绝不止他一个!” 他不好说杨广的不是,只好说南陈后主了,但意思是很明显的!你别以为当今的皇帝就做不出因为流言,而打击大臣的蠢事! 李勒擦了把额头的冷汗,心想:“那我是不是赶紧去和杨广说一声,干脆让他给我取个表字算啦?” 第五十七章三甲只剩二甲 这晚李勒回到自己的帐内,在地上不停地转着圈子,他明白自己一时失口,受到了杨广的猜忌,以后怕是没什么好日子过了,与其如此,不如另寻出路! 李勒心想:“我以前总是抱着大树底下好乘凉的想法,日子得过且过,现在不能再这样了,要为以后做些打算!” 杨广不是猜忌我吗,还想让我和李元霸先打一架,不管谁死谁活,剩下的那个都可以由宇文成都来摆平!对我来说这是一件祸事,但换个角度来看,也难说不是一个机遇! 想起李元霸的眼神,李勒忽地一拍大腿,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悲伤,象他这样强硬的人,不可能会因为自己的处境艰难而伤心,一定是想到了家里人,他父亲李渊被杨广修理得够呛,他在京里又碰到了这种事,他能不气恼吗? 李勒想:“我怕李元霸‘失手’把我给做了,其实李元霸心里也害怕啊! 站在李元霸的角度上想这个问题,他肯定以为我受了杨广的指使,会在比武时把他给杀了!退一步讲,我杀不了他,反被他杀,而他和宇文成都交手时,宇文成都是不会手下留情的,他要想活命,只能把宇文成都也给杀了!连杀两人,杨广只要把脸一翻,假意为我们两个死鬼讨回公道,那么不但他得被砍头,还会牵连到他父亲李渊! 这里面就出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那就是李元霸只想到我和宇文成都奉了皇命来杀他这个姓李的,却不会想到其实我也是受了这李字的牵连,要死的是我们两个,而非他一个! 只要我把这事和他说明白,再适当地表现出一些诚意,那么我们的命运就会连在一起,这位猛将兄以后就不可能再把我当成敌人了!相反以后大乱一起,我没准儿还能借上他的力,和李世民这位皇帝兄拉上关系,那不就都万事大吉了嘛! 太子杨昭能保我几年平安?但李世民却会保我一辈子平安啊!这种大事上,可是绝对不能站错队的!” 李勒想明白之后,当即决定去找李元霸,去向他把话说明白,这样即可以渡过眼前的难关,又可为以后的前途铺平道路!大步出了营地,赶向李元霸住的地方! 李元霸呆呆地坐在帐中,想着心事,要论对决,他自是谁也不怕,可就怕连累到父亲!早知这次来京比武,会遇到这许多的烦心事,还不如不来! 明日比武输不得,宇文家的两兄弟受了皇帝的指使,要杀自己这个“李氏之子”他们不会手下留情,自己输了就等于把命交了出去! 可要是赢呢,就算自己不杀死那两兄弟,只把他们打伤,皇帝也一样会找借口惩罚自己,说不定还会给前线的父亲加上罪名!父亲已经从一品大员被贬成了五品运粮都尉,如再遭贬斥,一家人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李元霸自己受到什么样的危险都不会说半个怕字,可想到有可能连累到亲人,他就害怕了,心里着实难过,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现在的李元霸就象是一个拉车上山的老汉,车里面装着易碎的瓷器,走到半山腰,忽然跑来一只狼,咬住了他屁股上的一块肉,如果老汉回身打狼,这车瓷器就得翻下山去摔碎,可要是舍不得瓷器,就得让狼咬走一块肉,当真是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 忽听帐外有人低声道:“元霸老弟,宇文牧州求见!” 李元霸腾地从毡毯上站了起来,宇文牧州,他来干什么?还不等他出帐,李勒却已挑帘而入,一进帐就对他一躬到地,口中道:“元霸老弟,我求你救我一命!” 李元霸登时一愣,什么叫我救你一命? 只听李勒说道:“愚兄今天犯了皇帝的忌讳,受到猜疑,他要借元霸老弟之手杀我,还请兄弟你饶我一命啊,我家中尚有老母需要奉养,我如死了母亲可怎么办呀!” 李元霸道:“此话怎讲?” 李勒摇头苦笑“我的表字叫做李勒,乃桃李之李,今天我得胜上山,皇帝问起表字,我便说于他听,结果竟犯了他的忌讳,无端端的惹下杀身之祸,他要借你之手将我除了,元霸老弟,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还请你明日手下留情,或者我直接弃权如何?” 口中说话,目光却一直紧盯着李元霸,查看他的神色! 李元霸果然神色大变,口中喃喃地道:“桃李子,桃李子,原来又是这句桃李子!”他本来以为只有自己是受害者,没想到李勒也是,可又有些不信,追问一句:“你此话当真?” “如有半句虚假,天打雷劈!”李勒指天发誓,随即又道:“皇帝本想直接封我为侯,可听了我的表字之后却改了主意,这一点山上之人都知道,你只需稍加打听,便可知我没有说谎,何况这是关系到性命的大事,我又岂能说谎?” 李元霸道:“可你是许国公的孙子呀!” “那你不还是唐国公的儿子吗! “可,可我姓李啊!”“我的表字里也带着个李字呀!” 李元霸啊了一声,道:“原来,我们是一样的啊,我还以为只有我”忽地把眼一瞪“你以前总是占我便宜,这次让我如何相信你?” 李勒忙道:“我们以前的矛盾,都是因为那匹千里一盏灯引起的,那马我还你便是,银子我也不要了,只盼能和你做个兄弟!不如咱们拜把子吧,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忽又想到李元霸死得可挺早啊,和他同年同月同日死,太也吃亏,立即改口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从此后我们兄弟一体,再也不分彼此!” 李元霸听到李勒肯还他的马,心中高兴,他本来就和李勒没什么深仇大恨,如果能把马要回来,他又不是小心眼儿的人,此事也就算了!可说到做兄弟,李元霸踌躇道:“拜把子一事,以后再说不迟,你先把那张欠据还我吧!” 听李元霸松口,李勒忙道:“好好,我这就还你!”想到那张借据并未放在身上,他又道:“我这便回去取!” 李元霸点头道:“那我等你!” 李勒转身出帐,快步向营外跑去,想到能和李元霸尽弃前嫌,心中忍不住高兴,看来只要坐上了同一条船,说起话来就要容易得多! 还没等跑出营地,忽听身后有人叫道:“宇文牧州,你给我站住!” 回头一看,竟是罗成,手里还持着长枪。李勒道:“罗兄弟,你的马和枪回城之后,我便还你,咱们以后做兄弟如何?” “呸,谁要和你做兄弟!”罗成两眼赤红,怒目圆睁地道:“那苏威老匹夫生了病,竟然说是我害他生病的,乱用职权把我从郡兵里除名了,还说要给我父亲写信,都是你害的!” 李勒脸一绿,这事倒还真跟他有关系,但却承认不得!他道:“这和我有何关系?” 罗成把枪一拧“那老匹夫和你眉来眼去,定是你从中作梗,让他这般做的!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能放过你,你拿命来吧!” 忍了多日的怨气终于爆发出来,罗成的父亲望子成龙,从小便对他极严,罗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的父亲!他被从郡兵中除名,哪还有脸面回家,一腔怒火全撒到了李勒的头上! 李勒手中无枪,就算有枪也不见得能打得过人家,见罗成杀气腾腾地过来,顿时把要当英雄好汉的想法抛到九霄云外,什么堂堂正正的过招更是连想都想不起来!心里只记得当混混时的一句话:好汉不吃眼前亏,跑吧! 他本想回去找李元霸帮忙,可后面的路被罗成堵死,无奈只好跑向营外,罗成在后持枪急追! 郡兵的旁边便是左翊卫的营盘,李勒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进去,打算去找宇文述帮忙!跑进营去,绕着满营的帐篷乱窜,忽然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这人却不是普通的巡营小兵!李勒抬头一看,竟是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猛地见李勒狼狈万状地跑来,右手立时扶到了剑柄上!他对这个所谓的哥哥,有种强烈的憎恨,一个杂种而已,也配让自己呼之为兄,真是奇耻大辱!他不敢在祖父面前对李勒怎样,可私底下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把李勒做掉! 李勒顾不得别的了,叫道:“兄弟兄弟,快快帮我把罗成挡住!” 话音未落,罗成便已追到,嘿的一声:“原来是找自家兄弟帮忙来了,我还怕你们不成?”将枪一抖,直冲上前! 宇文成都顿时心里一喜,不知这杂种怎么和罗成结下仇了,竟然闹得要出人命!好,太好了,省得我动手了! 他口中叫道:“大哥莫慌,还有罗将军,有话好好说,莫要动粗!”嘴里说得好听,可身子却是一动不动,眼瞧着李勒被追杀,连半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李勒围着宇文成都转圈儿,躲避罗成刺来的长枪,他也知道宇文成都不会帮自己,可眼下除了围着他转,也没法好想了!罗成手下不停,使出的招术清一色都是杀人绝招,非要把李勒这个祸害捅倒不可! 宇文成都看在眼里,心中叫道:“呀,这枪刺得偏了,只要再往左一点儿,可不就把杂种给刺死了!唉,这枪刺得高了,这枪又刺得低了” 罗成转了几个圈子,见宇文成都虽未出手,可他和李勒是亲兄弟,出手相助是早晚的事儿!心中忽地发狠,我被除名,有何面目回家去见父亲?不如今天一不作,二不休,将这两兄弟一齐挑了,然后寻个山头落草,从此天大地大,逍遥自在,谁又能耐我何! 手中长枪啪地抖了个枪花,虚晃李勒,忽地中途变招,直刺宇文成都腰间! 宇文成都还在想:“我站在中间,杂种围着我转,罗成杀他不易,看来我得闪到一边儿去,给罗成行个方便!哎呀,这枪又刺低了呃!”突然腰中一凉,罗成刺的不是李勒,而是他! 宇文成都一辈子骄傲,瞧不起别人,可就因为他总不把别人当回事,所以他才总吃这种暗亏,他瞧不起阿眉,结果差点被打瞎了眼睛,他瞧不起李勒和罗成,结果罗成的枪就刺中他的腰了! 宇文成都啊的一声惨叫,回腿踢中罗成胸口,将罗成踢飞,他右手握住枪杆,慢慢软倒,他突然明白了,李勒和罗成是在做戏,他们真正想要对付的人是我,我上当了! 李勒扯脖子大叫:“罗成杀人啦,罗成杀了我弟弟!”巡营士兵听到呼声,纷纷向这里跑来。 罗成见四面全是火把,心知已来不及杀李勒了,他忽地一笑,道:“我杀不了你,却杀了你弟弟,你要想报仇,随时来找我吧!” 报复别人的最高境界,不是将这人直接杀了,而是杀了他的亲人,让他时时刻刻都活在痛苦和悔恨当中,饱受折磨! 罗成见李勒满脸的“痛苦和惊骇”心里说不出的舒服,这个仇报得当真痛快,宇文牧州死了亲生弟弟,一辈子都要愧疚于心,生不如死,我和他斗智斗勇,终于占了上风! 痛快,痛快,痛快! 哈哈大笑,借着混乱,罗成转身逃出了军营,消失在夜色当中,从此呼啸山林,去做他的反王了! 李勒见罗成走了,俯身在宇文成都的跟前,见他浑身抽搐,显见受伤不轻!他在宇文成都耳边道:“我知你一直想杀我,只是没有找到机会,咱们心知肚明,也不用假装什么手足情深!只要你现在说一句软话,我立即救你,咱们以后谁也别再找谁的麻烦!” 宇文成都认定李勒是在做戏,不信他会出手相救,忍住巨痛,他恶狠狠地道:“你这个杂种,和你的老娘一样下贱!” “你骂我,我不介意,可你骂我母亲,我却不能容你!”李勒牙一咬,我今日不杀他,日后他必杀我,这可怪不得我下黑手了!抓住宇文成都腰间的枪杆,猛地往外一拔,口中叫道:“弟弟,弟弟,你要挺住啊!” 第五十八章冠军侯 李勒假惺惺地抱着宇文成都叫嚷,宇文成都伤口鲜血涌出,已经痛得晕了过去。这时巡营卫兵跑来,从李勒手里接过宇文成都,赶紧去找军中大夫,李勒跟着跑进了军医帐篷! 过不多时,宇文述也赶来,见宇文成都脸色煞白地躺在床上,腰间衣衫被血染成了紫色,又急又怒之下,一面命大夫速速抢救,一面问李勒:“成都他怎么会这样?” 李勒放声大哭,叫道:“只因我得罪了罗成,被他追杀,成都为了救我,结果被罗成暗算!弟弟呀,为什么死的是你,要死也让我死啊!弟弟啊,我对不起你!”他猛地扑到了宇文成都的身上,正好压到伤口上面,嚎啕大哭,悲痛到竟把施救的大夫推到了一边! 宇文述赶忙把他拉起,说道:“牧州,我知你对弟弟友爱,可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快,你快快去追赶那罗成,把他抓回来,替你弟弟报仇!” 李勒道:“好,我这便去,定要抓到罗成,将他碎尸万段!”跑到帐口,又回头叫道:“大夫,你们定要将我弟弟救活,否则我就将你们碎尸万段!” 嘴上这么说,暗地里却是开心之极,看宇文成都那副鬼模样,想不变鬼都难!快步出帐,装模作样地去追赶罗成了! 一夜大乱,连皇帝杨广都惊动了,他见没有抓到罗成,当即下旨,全国通缉,另有旨给燕云的虎贲郎将罗艺,对他教子无方进行斥责! 这么一来,第二天比武就只剩下了李勒和李元霸了!第二日上午并无操演,士兵们一齐动手,搭起一座高高的擂台,用做给两人比武之用! 这是大隋建国以来,第一回三甲名次需要用比武来进行决出的,胜者可以封为冠军侯,听到这个消息,来观看比武的百姓照前几日还要多,简直把校兵场围得水泄不通! 李勒折腾了一夜,精神却并没有受到影响,好得很!他早想明白了,这回比武的第一名,自己绝对不能要,虽然当冠军侯挺让人高兴的,可伴随而来的却是当先锋官! 以前杨广把他当回事儿的时候,当先锋官为大隋立功是好事,但现在杨广猜忌他了,那还是算了吧,当先锋官要冲锋在前,难免也要为昏君捐躯在前了,犯不着! 他立与擂台之下,对同在一旁等着上场的李元霸说道:“元霸老弟,这是你的欠据,昨天晚上出了点儿事,我没能把它及时交到你的手里,莫怪莫怪!”说着把一张纸条塞到了李元霸的手里! 李元霸点了点头,他也听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了。接过纸条,见果真是那张欠据,心里高兴,见纸的背面还写着一个地址,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李勒道:“是我家的地址!咱们比武之后,皇帝可能会惩罚我,所以我不一定能活着回家了,你按着这个地址寻到我家,牵了马赶紧离京吧!这种皇帝没有必要再为他卖命!” 李元霸一惊,忙问道:“为什么皇帝会惩罚你?” 李勒苦笑道:“你我同是被猜忌之人,皇帝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我岂能上他的当!所以我已决定,待会交手时我会故意输给你,如果一旦被皇帝看出来,定会说我是懦夫,岂有不惩罚之理!” 李元霸愣了半晌,忽道:“即然如此,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此事,等会上场我主动弃权好了!” 李勒心想:“这可不行,我可不想当先锋官去送死,杨广肯定把我往最危险的地方派!”他低下头,使劲挤了挤眼睛,挤不出眼泪,但把眼睛挤红也成啊! 他抬起头,拉住李元霸的手:“你如这般做,岂不正给了皇帝治你罪的口实?你比我年轻,又还没有成亲,你得活下去,还是让我这个做哥哥的承担一切吧!”心中却想:“我也没成亲哪!” 一番话说得声情俱茂,李元霸对他印象大为改观,没想到这人竟有这等心肠,肯为了朋友赴难,看来以前是我错怪他了! 李元霸反手握住了他的手,道:“我才不希罕要那昏君的奖赏!牧州大哥不,是李勒大哥,我昨晚原本对你的话有所怀疑,可向别人打听过之后,才明白原来你竟和我李氏一样,也是苦命之人!你今天能为我主动着想,我实在感激,咱们以前的种种,一笔勾销!不用拜把子那种虚套,以后我李元霸当你是大哥!” 见李元霸大度,李勒也是感动,他道:“大哥有一件事求你,如果我遭到昏君的惩罚,求老弟你照顾我的老母亲,拜托了!” 李元霸急道:“大哥万万不要说这种话!不管遇到什么祸事,咱们都要一同承担,岂有让你一个人受难之理!” 锣声一响,两人要登场了! 李勒道:“做戏要做全,一会儿语言中要有得罪之处,老弟莫怪!”说罢,当先登台! 李元霸在后面望着他的背影,心想:“同为被昏君迫害之人,可他却愿为我挡灾,这种朋友上哪里找去?他能做到的,我李元霸也能做到!” 李勒一上擂台,四下里的军民齐声鼓掌助威,大声叫着宇文牧州四字! 内府三卫的军官则更是叫得起劲儿,殿卫本和勋卫不合,可同为内府军,对上了外郡来的将军,那就立刻一致对外,抱成了一团!殿卫兵将还特地搬来了数十面牛皮大鼓,咚咚地敲个不停! 李勒上场之后,不再向上一场那样闷不做声,而是大大地玩起噱头来,拼了命地为自己造势!只有这样,等一会儿他败了,才不会让杨广说成是故意输的! 舞起梅花枪,先尖声怪叫一番,然后李勒围着擂台跑了起来,从东跑到南,又从南跑到西,手里的梅花枪不停地挥动,就象是耍金箍棒一般! 待跑了几圈之后,李勒往台边一站,高声叫道:“谁是三甲第一名?” “你,宇文牧州!”军民们齐声回答! 李勒一手柱枪,一手放在耳边,侧着头叫道:“声音太小,我听不见!” 军民们用更大的声音叫道:“宇文牧州,三甲第一!” 李勒挖了挖耳朵,摇摇头,故做沉思一下,然后叫道:“谁?我还是听不见!” 呼声如雷鸣般响了起来“宇文牧州” 李勒叹了口气,跺脚道:“声音太小,我真的听不见啊,三甲第一,到底是谁?” “宇文牧州!”所有人都扯直了脖子,用最大的声音喊了出来!紧接着就听锣鼓齐鸣,有擂大鼓的,有敲铜锣,还有拿出唢呐吹的,更有甚者竟把双锣拿出来的,随着鼓声打起双锣,咚咚锵,咚咚锵!这时李元霸也登上了擂台,他一上台,下面自是嘘声一片,没人肯为他叫好! 李勒把手一摆,让军民们安静下来,他对李元霸道:“李贤弟,今日比武,你必败无疑,但我这人向来爱护幼小,给你一个撂场面话的机会!怎么样,有什么话,你现在就说吧,免得待会儿没有机会!” 李元霸性格木讷,不是能言善道之人,他很羡慕李勒的性格,在数万军民面前还能谈笑自若!他知道李勒这样做的目地,是想在比武之前让所有人都以为他能赢,然后等会败了,这样也没人会说他是故意的了,杨广想怪罪也找不到借口! 可此时李元霸心中已经打定了一个主意,听李勒这般说,他也决定做戏,配合着来场双簧!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然而一时却又想不出说什么才好! 见他张嘴,底下的军官们可不干了,万一这小子说出点什么贬低自家将军的话,当着这么多的兵将百姓,可让李勒如何下台? 马思源冲朱志镇一使眼色,朱志镇立即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副竹板。他唱莲花落乃是一绝,打起快板来可也是一绝! 只见朱志镇晃着膀子,竟然顺着台阶上了擂台,守台的士兵急忙叫道:“哎哎,你不能上去呀,你又不参加比武!” 朱志镇笑道:“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宣布,说完就下来!”也不理守台士兵的叫嚷,径直上了擂台,往李勒的身边一站! 只听朱志镇打起竹板来,唱道:“当哩个当,当哩个当!各位看官不要忙,且听我表一表咱们大隋好汉谁最强!要说谁最强,嘿,这里面可有名堂,我说你不信,得由各位评评谁最强!” 军民们齐声叫道:“宇文牧州!” 朱志镇啪啪啪乱打一阵竹板,道:“不错,要说谁最强,宇文牧州响当当,响当当来响当当,当哩个当来,当哩个当!据说他拳打南山斑斓虎,脚踢北海独角龙,今日一见,嘿,各位猜怎么着?” 军民们哈哈大笑,又齐声问道:“怎么着?” 朱志镇笑道:“他往台上那么一站呀,直吓得李元霸拉裤裆,拉裤裆呀,拉裤裆,当哩个当来,当哩个当!”噼噼啪啪,又是一顿乱打竹板。 军民们放声大笑,一起扯脖子喊道:“李元霸拉裤裆!” 朱志镇在台上一蹦三尺高,叫道:“李元霸,嘿嘿!” 底下军民齐声应和:“拉裤裆!” 朱志镇落地之后,偷眼向李元霸看去,只见李元霸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被气得发疯,失了方寸,相反脸上竟还带着一丝微笑,似乎看着自己尥蹶子撒欢儿挺有趣儿似的! 朱志镇心想:“看来这法儿不好使啊,没关系,一招不好使,咱们还有一招,我看你会不会被气得晕过去!” 他忽地放声大叫:“李元霸被我说得哑口无言,他害怕啦,他认输啦,牧州将军赢啦!” 底下的军官们立即叫道:“牧州将军赢啦!”把守台士兵推到一边儿,呼啦啦,争先恐后地拥上台来,与李勒热情拥抱,高声叫道:“宇文牧州!” 远近的军民们齐声高呼:“冠军侯!” “宇文牧州!” “冠军侯!” 马思源他们把李勒又给抱了起来,在擂台上不停地转圈子,让军民们为自家将军欢呼!李勒哭笑不得,心想:“我地个天呐,你们这招真是练熟了啊,竟不用我暗示,直接就能把这招往外使!” 山上的杨广一拍桌几,喝道:“这个宇文牧州,就会使这些下流手段,当真可气!” 大臣们面面相觑,心中都想:“上次人家玩噱头,你还说好,这次就变成可气了,翻脸也太快了些!” 杨广本来计划好了,他把宇文成都安排在第二场比武,这样第一场不管谁赢了,宇文成都总能把剩下的那人摆平! 可昨晚宇文成都竟被刺成了重伤,听大夫说那枪虽有甲胄阻挡,可还是刺伤了内脏,而且由于刺中之后,枪尖被猛地拔了出来,导致流血过多!这伤虽不至于要了性命,可却最少得养上半年才能下地,而且就算伤好了,一身本事也要大打折扣,不会象以前那样厉害了! 原定计划被打乱,杨广能不生气吗,说起话来自然不会留什么余地了! 山下万民齐呼冠军侯,声音大得惊人!可就在这一片欢呼声中,忽有一道炸雷响起,有一人嗡声大喝:“比武尚未开始,怎地就变成你赢了!”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李霸双手高举擂鼓瓮金锤,叫道:“谁是冠军侯,还须比过之后才知!”两锤隆的一声撞在一起,直震得众人耳朵发麻! 第五十九章大海从鱼跃长空任鸟飞 见李元霸终于被“激怒”起哄的军官们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被激怒了,少了冷静,等会儿自家将军与他动手,可多操几分胜算! “你要丢脸,也随得你,总得让你输个心服口服!”军官们嘻皮笑脸地下了擂台! 李元霸用锤一指李勒,叫道:“匹夫,拿命来!”双锤一摆,猱身进击! 李勒不躲不闪,将梅花枪一抖,当头迎上! 李元霸力大锤沉,两锤打来,直刮起呼呼风声,可准头却差得太远,两锤在李勒头上交差抡过,离李勒的脑袋竟足足有半尺之遥! 而李勒那百发百中的突刺这时也失了水平,看他出枪的方位应该是李元霸的肚子,可刺到时,竟从李元霸的双腿之间穿了过去,也是足足差了半尺! 两人一招而过,双双后跃,齐声叫道:“哎呀,对头好厉害!” 叫完之后,两人便象斗鸡一般,不停地围着擂台兜圈子,看架势都是在找对方的破绽之处! 山上杨广总算顺下一口气,心想:“总算动起手来了!”群臣和贵妇们也都安静下来,不敢喘大气地看着台上两人,各自担心。他们都想:“这两人以往与人对决,向来是一招败敌,但看今天的阵势,却不知要到第几个回合才能分出胜负!” 两人在台上转了几个圈子,同时大喝,跳上前来,锤来枪去,打在一处!只见双锤如车轮般前后旋转,宝枪似蛟龙样上下翻飞,招式都使得煞是好看,真是看得人眼花缭乱,惊呼连连! 军民们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不停地叫道:“哎唷,这锤好险,只要再高半分,牧州将军就要糟糕!嘿呀,牧州将军这枪只在再快一丁点儿,可不就把李元霸给刺个透心凉了!” 山上的杨广看着焦急,心里暗骂:“这个李元霸当真废物,怎么还不把宇文牧州拍死!宇文牧州也太没用,到现在也没把李元霸捅死!一对废物,都是没用的货色!” 宇文述则是看得满头大汗,拿着块手帕,不停地擦着额头! 事不关己的其他人则都纷纷点头:“精彩,精彩,这两人的武艺都是高极,皆是一等一的勇将!只不过准头都差得太多,还有待练习!” 李勒刺出一枪之后,心想:“差不多到时候了!”他冲李元霸点了下头,李元霸当即会意,回了他一笑! 李勒大叫一声:“小子,让你尝尝我宇文家回马枪的厉害!”叫罢,他猛地回过身子,把后背卖给李元霸,身子后仰,梅花枪从面门上回刺,当然这枪刺得偏高,离李元霸的脑门还有半尺! 李元霸大叫:“休走看锤!”两柄擂鼓瓮金锤横扫,要击李勒后心,可见长枪刺来,他连忙又手忙脚乱地想架锤相挡! 可能是他没见过如此厉害的回马枪招术吧,至少样子看起来是这样儿的,心慌意乱之下,竟然挺直了身子!他身似猴样,平常总是弓着腰,这一挺直身子,竟凭穿高了几分,虽然梅花枪还是刺不到他的脑门要害,可却刺到了他的乌金冠! 叮的一声轻响,乌金冠应声而落,李元霸腾腾腾倒退几步,头上发丝散落下来,披头散发,模样狼狈! 李勒大吃一惊,不对啊,我这枪不可能刺到他的呀! 就听李元霸放声大叫:“哎呀,我竟被挑落了金冠,万众之前如此丢人!这让我如何去见君父,如何去见君父呀!羞煞人也,羞煞人也!”声音洪亮,山上山下人尽闻之! 李勒回过身:“你,你没事吧?” 李元霸却不回答,抬起一臂,似乎要擦被“羞煞”出来的泪水,却趁机冲李勒一眨眼睛,伸伸舌头,做了个鬼脸儿!他极少做出这种顽皮动作,今日做给李勒看,心里竟有几分欢喜,似乎回到了童年时代,那时他经常和弟弟元吉去骗哥哥们的糖果吃,得逞后也会做出这样的鬼脸儿!只不过他今天与李勒合伙,骗的却是皇帝杨广! 李元霸不停地叫道:“无颜面对君父,羞煞我也!”以袖掩面,跳下擂台,强自分开台下围观的军民,飞奔出场,片刻功夫便不见了踪迹! 且不说李元霸奔出校兵场,回城寻到李勒的家,骑上千里一盏灯逃之夭夭,只说现在场中的李勒! 李勒现在都傻了!他能与李元霸尽弃前嫌,做成朋友,不用再在台上以性命相搏,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再者他知道不是李元霸的对手,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输与他便是! 如果李元霸做了先锋官,凭他的勇猛,就算被杨广派到再危险的地方,也不会有性命之忧,而且他有李世民这样的哥哥,也不可能再被杨广暗算成功! 可他自己就不行了,他做先锋官可不见得会没有性命之忧,而且宇文述看样子也罩不住他,摆脱不了杨广的控制,就如笼中的囚鸟,杨广想什么时候捏死他,就什么时候捏死他! 李勒只感双腿酸弱,他敬了李元霸一尺,不想李元霸竟还他一丈,不用自己故意输阵,李元霸竟抢先输给了他! “元霸老弟,你够哥们儿意思!可是你能无颜面对君父,羞煞我也的跑了,留下我一个人,可怎么去面对君父呀!我不想当先锋官呀!”李勒心中叫苦不迭! 场外的人群却不知他心中所想,都在高呼着:“冠军侯!”拥上台来,将他举起,抬上山去! 山上的杨广正在大发雷霆,怒道:“那个李元霸怎么跑了,难道连封赏也不要了吗?” 旁边一个大臣道:“他被挑落了金冠,羞愧难当,没有脸面来见皇上!” 杨广一拍桌子,喝道:“小小年纪就这么要面子,哼!来人啊,将李元霸从军中除名,永世不得录用,还有不许他参加科考,不许袭爵,不许做官,永世不许!” 大臣们战战怯怯地回道:“遵旨,遵旨!” 李勒被众人抬上山来,下来后整好衣甲,趴在地上给杨广磕头,等着杨广先让他当先锋官,然后再派到必死无疑的战场上去! 杨广手握成拳,复又慢慢松开,脸上的表情随之恢复平静,温言道:“宇文牧州,好!本来还有一场,但你弟弟无法参加,也就作罢!你是三甲第一,勇士之首,朕便封你为冠军侯!” “臣谢主隆恩!”李勒满头冷汗,静等着下文! 杨广看着他,心想:“就凭你也想当先锋官立大功,白日做梦!” 李勒知道远征高句丽失败,所以他明白当先锋官是最危险的差事,可杨广不知道呀! 试想大隋出兵百万,去讨伐一个小小的高句丽,怎么可能不赢呢?说白了作秀的成份远远超过了战争本身!杨广要的是威震天下,让四方各国都来朝拜他! 百万大军压境,高句丽不亡国是不可能的,说不定一仗即溃!从战前所做的各种军事推演来看,先锋官不但不危险,相反极有可能是接受高句丽投降的人!如果李勒带着先锋军打了一仗,高句丽害怕投降了,那李勒得立多大功劳? 这种好事,怎么可能便宜到李勒头上! 人站在不同的立场上想问题,就会得出不同的结果!杨广压根儿就没提先锋官的事,他笑道:“侯字何解?持械守疆之臣也!宇文爱卿即为冠军侯,自当为朕守土。这样吧,朕就把铜闸城赐给你做封地,你要好好为朕守土,那铜闸城辖有千里沃野,地方大得很,朕可没有亏待你呀,哈哈哈!” 李勒一愣,心说:“不是让我当先锋官啊!那铜闸城在哪儿,没听说过呀!” 他还没等谢恩,就见宇文述出了朝班,跪倒在地,求道:“老臣恳请万岁开恩,给牧州换个封地吧,或者不赐封地也可以!” 李勒不明所以然,向周围的人看去,所见之人,个个眼中全是怜悯和同情!他心想:“那铜闸城到底在哪儿?为什么一听这个名字,祖父就出来哀求,而别人都用看死人的目光看我?” 满朝大臣确实都很同情李勒,但却有一人目光中却全是羡慕,他叫杨玄感。杨玄感是杨广夺嫡杀父同党杨素的儿子。 杨素帮杨广得了帝位,可在他活着的时候,杨广却对他一直侧目而视,当杨素病故时,杨广说:“他如果不死,我会杀他全家。”所以杨玄感始终恐惧不安,又恨杨广无情,他总想造反杀掉杨广,可却找不到机会,他在京城之中,受着杨广的控制,哪有机会造反啊! 此时听到杨广把李勒封到了铜闸城,他心里当真是说不出的羡慕,对于忠于大隋的人来讲,铜闸城是九死一生之地,可对于他这个想造反的人来讲,那就是好的不能再好的宝地了! 杨玄感心想:“要是能把我封到铜闸城该有多好啊!”把头深深地低下,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表情。 宇文述还在苦苦哀求,他道:“求皇上看在老臣上了年纪的份上,就把牧州留在我的身边吧!成都受了重伤,牧州又要离我远去,这可让老臣怎么活啊!”李勒一咧嘴,心想:“宇文成都没死成?受了那么重的伤还不死,他是不是人啊!”杨广站起身来,一甩袍袖,道:“朕意已决,等牧州离京时,还会给他派一名监军!宇文老爱卿就不必再说了!” 杨广做事,从来不听别人的意见,他有一句名言:“我天性不喜欢听相反的意见,对所谓敢言直谏的人,都说他们忠诚,但我最不能忍耐。你们如果想升官晋爵,一定要听话。” 借刀杀人而已,又没直接找借口杀李勒,已经是很给宇文述这个心腹大臣的面子了,还敢多言,岂有此理! 坐了御辇,杨广下山而去,群臣相随。 见众人都走了,李勒忙扶起宇文述,问道:“祖父大人,那铜闸城在哪个郡啊,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宇文述站起身,摇着头道:“铜闸城是我大隋国土不假,却不在哪个郡,那是一块飞地啊!”“飞地!就是说和大块国土并不相连啦?”李勒大喜,这不就等于自己脱离了杨广的控制了嘛,自己再不是囚鸟,出笼啦! 宇文述道:“铜闸城比燕云还远着哪,位于极北之地,各蛮邦部落之间!这个城是北魏时修的,是用来震慑北方各蛮族的城池,要到这块飞地,得穿过好多个部落,如果你在那里出了事,我们都没法派兵去救你啊!就算派了兵去,怕那时你也尸骨早寒了!” 李勒忙问:“那里经常打仗吗?” 宇文述道:“岂止是经常打仗,那里遍地都是未经教化的蛮人,穷困潦倒,为了口吃食就能动刀子的生番,那里离中原太远了!” 李勒难以再忍耐住心中的欢喜,离中原太远,是好事啊,自己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他笑道:“虽离得祖父远了,但我会经常写信回来,祖父大人不必担心。至于说到遍地穷苦生番,这个好办,大不了我教他们念念书,写写字,然后大家种种地,养养鸡,靠自己的双手,勤劳致富嘛!” 宇文述气道:“你胡说些什么!啊,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没心没肺,不知凶险!” “不不,我这不是笑好好,是笑是笑,是苦笑!”李勒忙道,扶着他下山! 一路上,李勒只是在想:“我有地盘了,我终于自由了!杨广啊杨广,你失策了,我太感谢你了,你可一定要活着等我回来呀!” 送走宇文述,他回到自己军中,脸上仍带着笑容,手下见他高兴,连忙问道:“大人,皇上让你做先锋官了吗?” 李勒摇头,道:“没有,皇上给了块封地,咱们很快就要去那里了!” 马思源等人大喜,忙问在哪里。 李勒道:“听说在北边儿,是个有大块沃野的地方,具体我也不知道在哪儿,这个得回去看地图!但我是非常感谢皇上的,为此还特地做了一首诗!” 手下们大笑,从没听说过哥哥还会做诗! 就听李勒念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手下们齐声赞美,谢长留却问道:“怎么只有两句,下两句呢?” 李勒想了半天也没想起下两句是什么,忽地骂道:“混帐东西,问这么多干嘛,我要是一口气能做出四句来,早去考状元了,还用得着再拿枪和人打打杀杀吗?” 马思源等人忙道:“是啊是啊,两句就不少了,我们连两个字的诗都做不出呢!” 第六十章万里赴戎机 阅兵大典结束,杨广起驾返回大兴城。文武百官随行,虽然校兵场离城门并不太远,但皇帝御辇行进岂可马虎,自然又是大摆排场,载歌载舞,一路吹吹打打地进了城门。待群臣送杨广进宫后,天色已经过了初更时分! 李勒告别宇文述和齐铁舟等人,带着一众手下回转自家,见了母亲韩氏,将近日所发生的事讲了一遍。韩氏听他得了比武第一,又被封为冠军侯,心里为儿子高兴,可又知他要远赴极北之地,又是平添了诸多的愁闷。 第二天,李勒去找宇文述,想要份地图来看,却见宇文述正在收拾行囊。一问之下才得知,原来大隋的战争机器已经开始运转,皇帝三日后便要起驾征辽,朝中六品以上大臣一律伴驾远征。 隋炀帝对大臣们说:“礼,行役以妇人从,诸公宜以家累自随。古称妇人不入军,谓临战时耳。至于营垒之间,无所伤也。项籍虞姬,即其故事!” 所以,不仅大臣们要随行,就连三品以上大员的家眷也要一同前往,宇文述当朝品阶第一,自然也要带同家属同行,当然李勒不在其中! 李勒问过才知,三日之后,大兴城便会由太子杨昭监国,城中留下三千精锐府军,由一名叫陈化的鹰扬郎将统领,其余武将都要参加此次远征,就连躺在病床上的宇文成都,因他已升了都尉,超过了六品,所以也会被装上马车远征! 李勒心中嘿然,这次远征高句丽的规模可谓空前宏大,不但京畿地区的兵力快被抽成真空,连各地郡兵也要随行。这么一来,各地少了守兵,那些所谓的盗贼们造起反来,岂不是得心应手? 只想着打胜仗如何,却不想想如要败了会有什么结果?隋朝之亡,与杨广的好大喜功,不无关系! 不过这些都已经再和他没有关系了,李勒问清铜闸城的位置,原来铜闸城是在现代哈尔滨的西南,长春的西北,其实说起来也不是远的离谱,古代人的乡土观念重,才会认为极远,但在李勒的眼里并不算什么! 李勒不参加远征,不需要随驾出发,所以他可以晚些时候再走,他现在好歹也是个侯爷了,出远门自然要好好准备才行,再者他也想多陪陪韩氏 他怕封地有危险,不敢带着母亲一起去,怕出意外,这样一来也就只能在临行前的这一段时间里,多尽尽孝道了! 三日后,杨广起驾东去,宇文述等大臣随行,六十万府军年前就已经在涿郡集结,加上各地郡兵,共有兵将一百一十万,号称二百万!所以,杨广只需带着京畿的精锐府军上路即可,按照原定计划,他将在二月中下旬到达涿郡,向高句丽发动战争! 李勒跟着太子杨昭在玄武门送走皇帝杨广,之后又回家接着准备,足足过了半个多月,他才算是准备完全,辞别母亲,又在甘露殿拜别杨昭,带着三百勇士,出京向封地行去! 杨昭虽然无能,但却挺重感情的,他和李勒对脾气,见李勒要走,竟然有几分伤感,亲自送他出了宫门,洒泪挥别! 李勒情知这次要去的是凶险之地,是以不敢怠慢,一路走一路让士兵们勤加操练,好好学习突刺枪术,每日早上起床便进行训练,午后行军,天一黑便即扎营,每日只行三四十里便罢,足足走了快一个月,这才磨磨蹭蹭地过了晋州,估计这时候杨广已经快到高句丽前线了! 这天,晋州的一家茶馆里,高朋满座,正当中的桌案后一位说书先生正在讲一个新段子,只听他啪地把堂尺一拍,道:“话说月余前的那场比武大会,冠军侯宇文牧州一枪单挑三名勇将!各位看官可知,那三名勇将都是谁?” 他卖了个关子,见把茶客们的兴趣都吊了起来,这才道:“那三名勇将一是金毛猿猴李元霸,他乃是千年猴精所变,手使一对铁锤,力大无穷” 说到这儿,靠窗的一位老道士忽地抬起头看向那说书先生,手里的茶杯停在嘴边。这老道士年纪已在八十开外,须发皆白,身上道袍整洁,看上去是个很重视外表的羽士,腰间还挂着个红漆葫芦,里面不知装的是酒,还是什么仙丹灵药! 就听说书先生又道:“那李元霸第一个上场与宇文牧州对阵,只见他嗖地一声窜上了擂台,将两柄铁锤轮开,尖声叫道‘谁是宇文牧州?’就听牧州将军哈哈大笑,道‘台上只有你我二人,你还要问谁是宇文牧州,特也蠢了,难为你长得象猴,却没有猴子的半分机灵!’” 茶客们听到这里,无不哈哈大笑,都道:“李元霸果然很蠢!” 那老道士听到这里,脸色难看,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哼了一声! 就在这时候,茶馆外面进来两人,其中一人是个不到二十的年轻人,另外一个则是个小小女孩儿,两人衣着都颇有些寒酸。进店之后,年轻人让小女孩儿靠在墙角蹲下,他则挨个桌子的问:“请问要不要代写书信?” 客人们正听得起劲儿,谁愿意搭理他,纷纷挥手让他走开!这年轻人面色难看,可却不肯走开,还是一桌一桌的接着问,问老道士的桌前“这位道长,你可有书信要代写的吗?” 老道士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却从身上掏出几个铜钱,递给这年轻人,道:“我没有书信要写,你是落魄的书生吧,这几个铜钱你拿去,吃顿饱饭吧!” 年轻人却道:“我不能凭白收你的钱,你无书信要写,我再问别人便是!”摇头走开。 老道士一笑,道:“还挺有骨气的,不过有骨气就得受穷啊!”他眼睛向墙根儿处的小女孩儿看去,见她面有菜色,似乎有些日子没吃过饱饭了,人却着实乖巧,蹲在墙角,眨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前面那说书的先生! 老道士冲小女孩儿招招手,道:“小丫头,到我这儿来!” 小女孩儿向四周望了望,确定老道士叫的是自己,这才起身,来到他的桌边,问道:“老爷爷,你是在叫我吗?” 老道士呵呵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无垢!”小女孩儿用低低的声音说道。 老道士点头道:“原来是吴家小妹妹,你饿不饿?” 小女孩儿道:“我不姓吴,我饿!” 老道士却不管她到底姓啥,拿起桌上的点心,放到她手里,笑道:“爷爷请你吃点心!” “谢谢老爷爷!”小女孩儿接过点心,却不吃,而是很小心地捧在手里!老道士问道:“你怎么不吃啊?” 小女孩儿道:“等会儿和哥哥一起吃!”样子很是乖巧,着实让人怜爱! 老道士摸摸她的头,笑道:“是个好孩子!” 这时那说书先生又是一拍堂尺,大声道:“宇文牧州是何许人也,他可是天上的武曲星下凡啊!手使一杆神枪,乃是汉时英雄霍去病的梅花神枪,这杆枪可有名堂,各位听我细细道来。这杆梅花神枪乃是上古大神盘古的一根头发化成” 听到提起宇文牧州四个字,那年轻人啊了一声,问道:“你说那人叫做宇文牧州?可是大兴城里的那个宇文牧州?” 先生说得正起劲,猛地被人打断,不耐烦地挥手,道:“你又不给座头钱,莫要打扰我做生意!” 年轻人尴尬地退到一旁,听说书先生瞎白话,每当听到宇文牧州四字,他脸上便会露出喜色,连连点头! 可桌边那个老道士却越听越生气,嘴里低低地道:“元霸这孩子,唉!” “老爷爷,你生气了吗?”小女孩儿歪着头问他。 面对这么可爱的小女孩,老道士竟然生不起气来,他笑道:“我没生气!” 小女孩儿道:“你要是生气了,就在心里默默地数数,这样气很快就消了!” 老道士叹了口气:“有些事不是数数就能解决的呀!你还小,不懂大人的事!” 忽见那年轻人快步走到小女孩儿的跟前,拉起她就往外走,老道士皱了皱眉头,这年轻人看来是小女孩的哥哥,却丝毫没有小女孩儿的可爱之处,无礼的很! 出了店外,年轻人对小女孩儿道:“无垢,你猜我打听到了谁的消息?” “谁的?”小女孩儿一边问,一边把手里的点心高高举起,递给年轻人吃。 年轻人拿起一块点心,放在嘴里大嚼,含糊不清地道:“是咱们恩公宇文牧州的!他现在已经被皇上封为了冠军侯,有了封地,听说正要出关,途中要经过太原,咱们正好可以追上去,请他带咱们一程!” 小女孩儿哦了一声:“原来是恩公的消息呀!”她看着年轻人吃点心,忍不住咽下一口口水,问道:“哥哥,你还饿吗?” “嘿,一块点心,哪里吃得饱!”年轻人擦了把嘴,道:“无垢,咱们赶紧出城去追他,听说他昨天还在晋州住了一夜呢!唉,要是昨天知道他在城里就好了,错失了机会!” 小女孩儿也饿得很,但听哥哥说没吃饱,她却又咽下一口口水,取出一块小手帕,将剩下的两块点心仔仔细细地包了起来,心想:“哥哥辛苦,还是把点心留给他吃吧,我饿点儿没关系!” 年轻人拉起小女孩儿,大步向城外赶去,小女孩儿人矮步短,跟不上哥哥的步伐,却很懂事地没有让哥哥背,咬牙挺住,跟在哥哥的后面跑。 这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长孙无忌。他很早就从大兴城里出发了,要去太原寻找李世民,虽然想到李世民可能上了前线,并不在太原,但总得先去看看才行。 齐铁舟本赞助了他二百两银子,可半道被李勒扣下一百八十两,只给了他二十两。其实二十两银子到太原也足够了!可走到半路时,却遇大雪封路,前进不得,长孙无忌只好带着妹妹停在半路。 可遇到大雪,来往行商也被阻在半路,物价登时飞涨,长孙无忌的手头就不宽裕起来,只好不再雇用马车,待大雪稍减,带着妹妹步行赶路,这么一来,就耽误了很多时间。 其实路途中,长孙无忌遇到过李元霸,但两人以前没见过面,所以第一次没有拉上关系,而第二次李元霸骑马飞奔,两人更是不可能碰面了! 长孙无忌的盘缠用光之后,只好一边替人代写书信赚些钱,一边赶路,这样就又慢了许多。过不多久,皇帝杨广的圣驾路过,大军如同蝗虫过境一般,骚扰地方,又是征军粮,又是拉壮丁,弄得天怒人怨!大军在时还好说,大军一走,立时流民四起,盗匪遍地,活不下去的百姓纷纷造反,各地已现乱世之兆! 所幸长孙无忌没有被拉壮丁,可他却要躲避四下里乱窜的流寇,结果就被耽搁在了晋州城里,无法再赶去太原了! 听到李勒就在前面,长孙无忌自然高兴,心急火燎地带着妹妹长孙无垢,出了晋州,去追赶李勒! 第六十一章名将与反王 长孙无忌带着妹妹风风火火地跑到了城门,只见城门兵正在关城门,他忙上前问道:“各位军爷,天色尚早,为何要关城门呀?” 一名守城老兵道:“你没听说呀?我们刚得到消息,据说有一伙流寇从冀州流窜到了咱们这里,人数有上万之多!咱们城里的兵将都上前线去了,人手不足,流寇来了,不关城门,难道还要出城迎敌不成?” 长孙无忌吃了一惊,问道:“那伙流寇离晋州还有多远?” 老兵摇头道:“这个就不知道了,我们不也是刚得到信儿嘛!反正别管到哪儿了,早早作准备总是对的!” 长孙无忌拉起妹妹的手,道:“各位慢关门,我要出城去!”说着就要往外面挤。 那老兵急道:“你没听说有流寇来啊,怎么还要出城,不要命了?” 长孙无忌道:“我有急事,我要去追赶前面的冠军侯!” 老兵还是摇头,劝道:“冠军侯是今天早上走的,他没得到信儿,要不然也要留在城里了,那个送信的说他没在半路上碰到冠军侯,估计走的不是同一条路。我看你还是别去追他了,他带的人少,也不见得能保你周全!” 长孙无忌笑道:“天底下哪有流寇敢触冠军侯的虎须,就算千军万马他一个人也能对付得了!”拉着长孙无垢的手,挤出了城门。 那老兵在后面摇头道:“这人一定是听说书的听多了,那冠军侯只带了三百来人,还拉着十几辆大车,顾自己的行礼都顾不过来呢,哪还顾得了你呀!” 出城没跑出多远,长孙无垢就跟不上了,长孙无忌只好背起她,甩开大步赶路,可一路上岔路却极多,也不知李勒走的是哪条,他只能沿着最宽的路走,希望能够赶上! 一路急赶,直走出了快十里,见前面有块大空地,上面脚印驳杂,似乎有大批士兵在此操演过,他心里估计,可能是李勒的军队在此休息过,自己没走错路! 又急急地赶了十几里,天色已黑,他来到了一片大树林子的边缘,这片树林占地极广,无论向东还是向西,都是一眼望不到头,只是不知有多深!黑灯瞎火的,长孙无忌却是不敢带着妹妹进去,无可奈何,只好在林边过夜,等天明再去追赶李勒! 此时,在林子的西头,正有一大群的乡勇,人数约莫足有上千人,领头的是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将领,只比长孙无忌大上一点点,可在气势上却强过数倍。这年轻将领身穿皮甲,相貌威严,正在看一张地图。 就听身旁有人道:“定方,你能确定许可条那伙流寇今晚会到这里吗?” 年轻将领点头道:“可以确定,许可条向来是白天休息,晚上赶路,所以今天晚上肯定会到这里!” 又一人道:“苏哥,要不咱们再等等,我听说滑州也有一队郡兵在追赶许可条,咱们和他们汇合后再动手吧!” 年轻将领名叫苏烈,表字定方。他摇头道:“不必。咱们千里迢迢地追着许可条到了这里,就是要给受害的乡亲们报仇,现在等到了好机会,岂能错失良机?别看咱们只有一千人,可那许可条实际上也只有一千多名手下,他自称的上万军队不过是裹胁的百姓而已,并无多少战斗力!” 他一指前面的树林,道:“你们看,这片林子虽长,却不深,象一条腰带,等许可条他们到了这里,咱们只需从侧面进攻,把他们赶进林子就成。那时被裹胁的百姓定会趁机逃跑,这样一来,许可条的上万大军顷刻间就会土崩瓦解!等出了这片林子时,他的身边也就只会剩下那一千多手下了,敌我兵力相当,咱们当有机会得胜!” 一名乡勇问道:“如果那许可条见事情不妙,不肯出林子,非要和咱们在林中厮杀怎么办?那时咱们的人会加大伤亡啊!”苏定方笑道:“不会的,这林子不深啊,他要是不出来,咱们放火烧也能把他烧出去!” 乡勇们都点头道:“定方,你向来有勇有谋,咱们大伙都服你,你说怎么办,咱们跟着干就是了!” 苏定方深吸了一口气,道:“好,那咱们就埋伏起来吧,将火把都熄了!” 林子的东面,李勒正坐在帐中洗脚,他对独孤彦云道:“这一路上咱们可见着不少流民啊,虽然人数都不多,可这也表明天下要乱了!” 独孤彦云道:“已经乱啦,我看这次远征之后,皇帝老儿就忙着平叛吧!不过这跟咱们也没关系了,到了铜闸城想回来都难,还管得了中原乱不乱嘛!” 李勒摇头笑道:“你这么说可不对了,咱们要时刻关注中原的变化,如果一旦有机会,就近取了燕云之地,那时招兵买马,嘿嘿!” 独孤彦云道:“大人说这话,要是被皇帝听到,可是要被砍头的!” 李勒擦干净脚,端起水盆,道:“就算听不到,我不也一样被发配到了关外,和被砍头有什么两样!”哗的一声,将洗脚水倒到了帐外! 独孤彦云站起身:“早点儿歇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走出了李勒的帐篷。 李勒吹熄蜡烛,躺到毡毯上,却睡不着,没办法只好数起绵羊来,一只两只三只过不多久困意上来,迷迷糊糊间,就听帐外有人叫道:“不好,有盗匪来袭,不要睡了,不要睡了!” 李勒忽地坐起身子,冲出帐外,喝道:“慌什么,什么盗匪来袭?哪里来的盗匪,有多少人,从哪个方向来?” 一名士兵叫道:“是从西面来的,看不清有多少人,反正多得很!”营地里的士兵们快速穿好盔甲,拿着兵器冲出了帐篷! 见军队紧急反应的速度很快,李勒心中满意,回帐自行穿好盔甲,提了梅花枪,出帐骑上西方小白龙,下令道:“结车阵,一百人在阵内备好弓箭,车夫也进去,余下的人阵外迎敌!” 向西面看去,只见大群流寇尚未袭到,似乎正在一边走一边作战,喊杀声震耳欲聋,可兵器相交声却是较少听到,更无战鼓和号角声! 李勒招手叫过程咬金,吩咐道:“铁牛,你去前面看看,和流寇交手的是哪支部队!” 程咬金答应一声,挥舞宣花板斧,拍马而去。李勒又在后面叫道:“小心些,如果敌人厉害,记得要逃,别傻哩吧叽地和人硬拼!” 程咬金也不回头,只是叫道:“晓得了,表舅当真啰嗦!” “这破孩子!”李勒终是不放心,又叫过马思源“老马,跟上去看看!”马思源当即拍马跟上。 李勒骑在小白龙上,在车阵外围不停地转圈,前面的厮杀声虽大,可战斗情况却似乎并不激烈,而且流寇都在往林子里面跑,并没有太多的人过来,即使有几只小鱼小虾跑过来,可一见这里有大批府军列阵,也都大叫一声“妈啊!”接着窜入林中! 战场并不往自己这里延伸,李勒当即放下心来,回头对兵将们下令:“弓箭手无我命令,不得轻易放箭!还有,只要流寇不过来冲我们的车阵,我军不得主动与之交战,听明白了吗?” 兵将们大声答道:“得令!” 其实众人此时已经发现,流寇中很少有穷凶极恶之徒,大多是些衣衫褴褛的百姓,这些百姓手里顶多拿着木棍,有的连木棍都没拿,赤手空拳,惊慌失措地在往树林里面跑! 李勒下此命令,无外乎就是要放这些百姓一马! 过了片刻,忽听东面传来脚步声,似乎有一支部队在往李勒这里赶,李勒本就在林子的东面,那支部队从更东面来,表明他们和眼前的流寇不是一伙的,或者说是另一伙流寇! 李勒把枪一摆,手下兵将纷纷迎上,车阵内的弓箭手跟着转向,把箭头指向了后面那支部队! 过不多时,一支大概二百来人的队伍奔来,这是支步兵队伍,只有少数几名军官骑着马,军官穿的是皮甲,表明他们是郡兵! 领头的军官见前面有府兵,赶紧勒住战马,在马上抱拳,问道:“敢问前面是哪位将军的队伍?” 李勒在后面没动地方,向独孤彦云打了个眼色。 独孤彦云上前,哼了一声,并不回答这位郡兵军官的问话,反问道:“你又是哪位将军啊?”看向这名郡兵军官,年纪已快到四十岁了,骑着一匹劣马,皮甲也甚是破旧,明显混得不是那么太好! 见独孤彦云不答反问,郡兵军官倒是不敢不答,他已看清独孤彦云身上穿的是套簇新的郎将甲胄,而且这名郎将的身后,还立着另一个身穿华丽盔甲的武将,看上去官职更大,派头十足! 郡兵军官翻身下马,再次抱拳行礼,规规矩矩地回道:“卑职滑州乐窑县承平镇左卫治安所,衔领一百兵丁,实领二百兵丁郡兵旅率” 李勒心中好笑,好长的官名啊,原来只是个旅率! “窦建德!”郡兵军官大声将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 第六十二章白马的金甲武士 窦建德报完自己的名字,见前面的郎将面无表情,而后面的那名武将却叫道:“你叫窦建德,你不是贝州人吗,怎地跑到滑州当兵了?” 李勒刚刚的轻视之心顿时消失,对于窦建德这种大名鼎鼎的反王,他还是有所了解的,只不过他怕有重名的,所以特地问了一句! 窦建德心中有些得意,他在家乡时便是个出名人物,没想到现在当了兵,竟然在晋州这地方也有人听过他的名头,而还是个很大的大官! 他忙回道:“回将军的话,卑职确是贝州人氏,我家县令大人和我是同乡,他来滑州地界当官,所以我也就跟着一起来了!” 轻磕马蹬,小白龙踏上几步,李勒又问道:“那你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他深怕此时窦建德已经反了,冒充郡兵骗自己上当。 窦建德赶紧又道:“我家县令大人派我出来剿匪,只因流寇和山贼不同,没有固定的山头,所以卑职只好一路追击,本该早回去的,可又因时下各地守兵都不足,所以我也只好哪里有流寇就支援哪里,不想一直到了晋州地界!” 李勒哦了一声,点点头:“原来如此!”心里头拿不定主意,不知该怎样处理窦建德。 忽听前面战斗突然变得激烈起来,与刚才的情况大不相同,似乎没有战斗力的流民都跑光了,换上了大批武士,光听武士们临死前的惨叫声,就知道真正的白刃战开始了! 窦建德猛地转头向战场看去,叫道:“盗匪们窜进林子里去了!”又回头对李勒说道:“这位大人,卑职职责所在,得赶快去相助友军,林中混战,伤亡必重,卑职不能见死不救!”说完,翻身上马,冲手下郡兵一声吆喝,当先向林中冲去。 谢长留气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讽刺我们见死不救啦?” 李勒却只一笑,窦建德就是因为不忍目睹兵民的困苦,义愤不平,这才起兵造反的,以他的性格来讲,见自己按兵不动,如果不出言讽刺,那才不对头呢! 李勒对手下们说道:“如果我们没有遇到今晚这事,那也罢了,可既然遇到了,无论与情与理,都应该施与援手,必竟咱们现在还穿着这身军服!” 独孤彦云点头道:“正是,属下这便就带人去支援友军!” 李勒却摇头道:“还是我去吧,你留在这里看护行李,这些行李是咱们以后的立身之本,不可稍有闪失!” 见独孤彦云还要争辩,他又道:“你性子沉稳,又对阵法比我了解得多,正好可以指挥车阵,现在林子里进行的是混战,你的长处发挥不出来,去了反而不美。我现在一无所有,只有你们这些兄弟,如有折损,我可要心疼死了!” 哈哈一笑,双腿狠夹小白龙,战马嘶鸣,奔入林中。独孤彦云心中感动,不再多言,带着手下士兵紧紧地围在大车的周围! 林内和林外完全是两个世界,进了林没走多远,混战便即开始。林中似乎藏了无数的盗匪一般,四面八方全是喊杀声! 和李勒进林的自然都是最剽悍的士兵,虽然只有六七十人,但个个都见过血腥,深夜混战虽然危险,可他们却谁也不惧,纷纷拍马迎上,砍翻了十几个叫得最欢的盗匪! 林中更加黑暗,月光斑驳,如果不是窦建德是少数几个骑马的,目标大些,李勒几乎就要失了他的踪迹!见他正被四个壮汉围攻,李勒当即冲了过去! 半路上遇见一个显然不是被裹胁的百姓,而是真正匪类的壮汉,正在抓逃跑的百姓!只见他踢倒了一名老人,骂道:“我让你逃!”抡起手中的大刀就照老人的头上砍去! 老人眼见无幸,把眼睛闭上,静等那夺命一刀的到来,耳中却听叮的一声响,随即壮汉长声惨叫,慢慢软倒!再睁开眼时,他身旁已驰过一人一骑! 李勒一甩枪上鲜血,叫道:“窦建德,莫要慌张,我来助你!”奔到窦建德的跟前,梅花枪突刺而出,连出三枪,将三名盗匪刺翻在地! 窦建德将手中长矛猛地抡起,重重地砸在最后那名盗匪的头上,硬生生将他砸死,可手中的长矛却也跟着折断,不能再用! 李勒从得胜勾上取下五勾神飞枪,扔给窦建德,笑道:“这个送你,你拿着随我杀敌!”五勾神飞枪他一直当做备用枪放在马上,现见窦建德失了武器,便送了给他! 窦建德接住神飞枪,借着月光一看,心中大喜,他从没见过如此好枪,大声道:“多谢大人赠枪,卑职厚着脸皮收下了!刚才言语冒犯,还谢大人谅解!” 李勒原本想趁乱将窦建德这个大反王一枪刺死,好省下日后的许多麻烦,这时见他相谢,为人爽快,倒有了几分喜欢,也就不再想杀他了! 却听窦建德问道:“还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李勒道:“铜闸都尉宇文牧州!” 窦建德吃了一惊,连忙问道:“大人可是冠军侯?” 李勒一抖梅花枪,又刺翻一名盗匪,叫道:“正是!”“原来大人竟是勇冠三军的冠军侯,窦某今日见到英雄,实是三生有幸!”窦建德大喜若狂地道。李勒的事迹早传遍了中原,他当然知道。 刚才窦建德听李勒问他是否是贝州人,他还觉得自己名头在外,颇有些得意,不想听到对方竟是冠军侯,这才是真正大名鼎鼎的人物!心里升起一种感觉,怪不得这人一出手就能连挑三人,原来竟是他呀! 李勒哈哈大笑,叫道:“随我杀敌!”挥枪向前杀去! “卑职舍命相随!”窦建德跟在他的后面冲去! 李勒一马当先,将挡在马前的盗匪又挑了七八人,冲到了密林深处。这时前面又奔来一队人马,程咬金竟在其中! “铁牛,你没事吧!”李勒大声冲程咬金喊道。 程咬金尚未答话,他旁边一个年轻将领抢先叫了出来“将军可是冠军侯?”喊话之人正是苏定方! 窦建德在旁叫了起来:“正是冠军侯,你是何人?”他跟在李勒身后捡漏儿,也挑了几名盗匪,他对李勒的突刺枪术佩服之致,已经把自己当成是李勒的战友了! “草民苏烈!”苏定方大声答道,在马上对李勒抱拳行礼! 李勒笑道:“你很勇敢!” 被冠军侯夸奖,苏定方忍不住露出笑容,正要再说几句客气话,就听李勒叫道:“关键时刻,莫要多言,随我杀敌!”一众将领都跟在李勒的身后向盗匪杀去! 真正的盗匪和被裹胁的百姓很好分辨,只要看他们手里有没有武器就行! 这时候的百姓还没到对朝廷恨之入骨的地步,只要有口吃食,谁也不愿意造反,他们之所以四下流动,只是想讨些粮食,捱过春荒罢了!而许可条这种巨盗则不同,他们是为求富贵而造的反,利用了百姓们流动的特点,将分散的人强行聚在一起,裹胁着百姓,随他们攻打州县! 如果遇到官军围剿,他们则让百姓打头阵,官军要是下不了手杀百姓,他们就趁机冲上,将官军打败,要是官军杀害百姓,那就会逼得百姓彻底造反,成为真正的流寇,增加了他们的势力!所以裹胁百姓对流寇有大大的好处,当然对于百姓就不一定了! 不过说一千道一万,一切祸事的起因,都是因为杨广的残暴而已,若非如此,平常象许可条这样的小角色,哪可能发展起上万人的队伍! 一路厮杀,李勒等人很快就穿透了树林,到了林子的南边。这时百姓都逃得差不多了,林外就只剩下了许可条的七八百名手下,以及李勒、苏定方和窦建德的部队! 许可条曾经祸害过苏定方的家乡,正是仇人相见份外眼红。苏定方一举手中长槊,叫道:“许可条,冠军侯在此,你还敢猖狂吗?弟兄们,莫要让冠军侯小瞧了咱们,杀啊!”当先冲去! 乡勇们士气如虹,紧随其后,都大叫道:“请冠军侯休息片刻,看我们杀敌!”窦建德和程咬金等人也是热血沸腾,纷纷叫嚷着跟着冲上,一众兵将从李勒的身后争先恐后地冲了过去。 李勒呵呵一笑,心想:“是不是有说书的替我吹嘘过了,怎么这帮人真以为我天下无敌呢,打仗时也要叫着我的名号!”眼看着己方斗志昂扬,情知必胜,他也就不再硬装什么勇将,勒马止步,在林边观看。 其实说句心里话,李勒也挺怕出意外的,半夜里乱打乱杀,是死是活,全看人品,要是被哪个无名小卒,趁乱把他这个冠军侯给捅上一枪,丢面子是小,丢命是大啊! 往左右看去,身边竟连一个兵将都没有,全跑去杀敌立功了,李勒忍不住又大骂:“这帮混帐东西,真以为我天下无敌哪,不需要人来保护,好歹留两个在我身边,给我这个侯爷充充门面也好啊!”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林边,看着前面的战场,忽听林内传来呼救声,回头看去,竟见有一个满脸横肉的大盗拖着个小女孩往林外跑! 林中战斗本已结束,这大盗是条漏网之鱼,他听这一块林子的外面无声,本以为没人,这才敢出来,谁知刚出林子,就见一名金盔金甲的将军立在林外!这大盗吓了一跳,哎呀叫了一声,把小女孩儿往地上推倒,转身就又想进林子里躲起来! 可不成想,那名小小女孩却有着与她实际年龄不相称的勇气,一把揪住那大盗的裤管,叫道:“你这坏人,不许你走!”大盗回身一脚将她踢开! 忽然间,小女孩的眼前一花,就见一根长枪夹着呼啸声,破空飞来,正中那名大盗的前胸,直把大盗贯得飞了起来,砰地一声,竟被钉在一棵大树之上! 小女孩回头看去,只见不远处有一名金甲武士,骑在一匹高大的白马上,正慢慢向自己走来! 第六十三章长孙无垢 李勒慢慢走到小女孩儿的身边,见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看样子倒也不象是被吓傻的模样!他冲小女孩儿笑了笑,说道:“能自己起来吗,如果能自己起来,就不要让别人扶!” 这小女孩儿正是和哥哥失散了的长孙无垢,她听李勒问话,轻轻地点了下头,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李勒在她身边下马,走到那被钉死的大盗跟前,伸脚踩住大盗的肚子,用手拔出梅花枪,枪上的鲜血滴滴答答地撒在地上。扯下大盗身上的衣襟,擦拭干净枪上鲜血,回身走向小白龙,忽见那小女孩儿还站在当地,昂着头看着自己! 李勒道:“小妹妹,这里很危险,正在打仗,你快点儿逃命去吧,去找你的家人!”说完这话,见小女孩儿还是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目光随着自己的身形转动,自己走到哪里,她的目光就跟到哪里! 李勒忽地一笑:“你这小丫头倒也奇怪,我虽救你一命,但并不指望要你报答,你干嘛要用这种目光看我!”他翻身上马,心想:“看来是真被吓傻了,估计是个家破人亡的孤女,当真可怜!” 前方战斗尚未结束,没准儿等会他还要再上阵厮杀,抽不出精力来详加询问,只好等战斗结束再做打算!李勒心知一个小小女孩儿遇到这种血腥场面,肯定会被吓坏,骑马走了几步,他又回头道:“你先进林子里躲一会,等我杀完敌人再来找你!记住,要勇敢,要坚强!” 长孙无垢小小的身躯微微颤抖,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听人对她说要勇敢要坚强,别人总把她当成不懂事的小女孩儿,从来也不会对她说这类的话! 她重重地点了下头,道:“要勇敢,要坚强!” 李勒冲她笑了笑,重又返回林边他刚才站立过的地方,继续观看战斗情况,随时准备出手相助! 要勇敢,要坚强!长孙无垢心里不停地念着这句话,眼望着前面那名救了自己的金甲武士,她想起了自己多灾多难的童年! 她的一生仿佛都是在无边无际的恐惧中度过,在幼年时代,她就经常看到母亲不停地向神佛祈祷,而哥哥也总是一脸的担忧,他们都在等着上前线的父亲归来,他们害怕父亲再也回不来!她不知道爹爹去了哪里,但也跟着害怕起来,总是想着爹爹要是回不来该怎么办! 终于,全家人都聚集在灯火辉煌的大厅里,因为爹爹就要回来了,看着母亲和哥哥脸上的欢笑,她也感到兴奋!爹爹进门了,穿着闪亮的盔甲,就象眼前这名金甲武士一般,他抱起自己,不停地用胡子茬儿扎着自己的脸,一边亲吻,一边叫道:“乖女,乖女!” 那时的自己是多么的快乐啊! 一朵云彩遮住了天空的月亮,林边瞬间漆黑一片,长孙无垢的心也随着一黯! 她记得那一天,全家人都在哭,她害怕了,也跟着哭!紧接着家里到处都是白色,白色的衣服,白色的布帘,哥哥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到了一个长长的木盒子前,告诉她母亲死了!把她抱在怀里,喂她吃饭喝水,逗她开心的母亲死了,她再也见不到她了! 她害怕,她不停地哭,但是没有人告诉她要勇敢,要坚强! 然后寒冷的冬天到了,就象刚刚过去的这个冬天一样的寒冷!她的家来了一大群的士兵,他们穿着白色的衣服,戴着白色的帽子,肩上扛着一个披着白绢的长长木盒,和带走她母亲的那个木盒一样! 哥哥的眼睛哭肿了,他又带着自己来到木盒前,告诉她父亲死了,他在与敌人的战斗中死了! 她不明白什么叫死,可她知道死就是再也见不到父亲,就象再也见不到母亲一样,她心里说不出的悲伤,可她只能不停地哭!没有人告诉她要勇敢,要坚强! 天好冷,但更冷的是人!可怕的事情又发生了,平常见到自己就谄笑的两个异母哥哥,就好象是变成了冰人一样,看着自己的目光再也没有笑意,让人一见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寒意! 她的童年,在那一刻彻底结束了!在这个世上,她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只剩下了哥哥长孙无忌一人! 终于有一天,两个异母哥哥翻脸了,他们凶神恶煞地将哥哥推倒在地,踢他骂他,让他带着自己滚!她清清楚楚地记着当时的情景,她扑到哥哥的身上,哭着求长孙安世和长孙安业饶了哥哥,可他们却将自己踢开,就象刚刚那个凶狠的大盗踢开自己那样,可哥哥却无力保护自己! 凄凄惨惨地,他们兄妹被赶出了家门,去投奔千里之外的舅舅。一路艰辛地到了舅舅的家,舅舅待他们兄妹很好,还教自己读书,哥哥也在读书,常常将他自己关在房中,好几天也见不着! 那时她感到的只是孤独,无穷无尽的孤独,她害怕一个人独处,可却没有人告诉她要勇敢,要坚强! 似乎苦难总是伴随着她,甩也不甩不倒,舅舅也走了,他被皇帝发配去了一个从来没听说过的地方,她只知道那里好远好远!舅舅的家被皇帝没收了,哥哥只好到处求人,想讨个差事过活,可是没人肯帮助他们! 直到有一天,哥哥回到家,欢喜地告诉自己,他们碰上了好人,一个叫宇文牧州的人给他们路费,他们可以去太原找李世民了!李世民吗,好象见过一次,可他却没和自己说过什么话,自己也记不清他的相貌了,他能帮助自己和哥哥吗? 接着又是赶路,又是饥饿,又是没完没了的寒冷,他们来到这片大树林前!忽然,到处都是喊杀声,树林里冲出了无数的人,他们挤着叫着,把自己和哥哥冲散了! 一个凶狠的大汉抓住了自己,他捂着自己的嘴,躲在树林的阴暗处,一直等了好久,这才敢出来!他害怕了,他再也不敢抓着自己了,他要逃跑,他踢开了自己! 可是,这一次却有人来保护她了! 长孙无垢望着前面那名金甲武士,乌云散了,月亮又露出了笑脸,淡淡的月光散在他的金甲上,就象蒙上了一层迷雾,让她感到又遥远,又亲近! 战斗就要结束了,苏定方他们马上就要胜利了,李勒忍不住心中的欢喜,将梅花枪横在小白龙的鞍上,哈哈大笑! 战场上一个披头散发,浑身鲜血的大盗向他冲了过来,手里挥着一把大刀,叫道:“你就是冠军侯吗?我不怕你!” 这又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坏人吗?我的英雄才不会怕你!谁和自己的英雄为敌,谁就是坏人,她要为自己的英雄呐喊助威! 长孙无垢勇敢地攥起了拳头,跑到李勒的马旁,高高举起拳头,高声叫道:“杀敌!” 李勒大吃一惊,低下头气道:“你到底是谁家的孩子啊?这种时候跑出来干嘛,快回林子里躲着去!” 可长孙无垢仍在高呼:“杀敌!哎哟!”忽然间她双脚离地,被人抓着衣服后领提了起来,紧接着便被横放到了马上,一只大手重重地拍到了她的屁股上! 李勒怒道:“你疯了不是,跑过来起什么哄!还杀敌,你能杀得了谁!” 前面那名悍匪就快冲到眼前,李勒来不及将小女孩儿放到更安全的地方,只好抓着她,单臂抡了个半圈儿,将她放到自己鞍后,叫道:“抱紧了,别松手!” 长孙无垢紧紧地抱住李勒的腰,脸颊贴在冰冷的甲胄上,心里说不出的安全,终于有人能够保护她不再受到伤害了! 李勒单手持住梅花枪的尾端,将手臂后拉,黑黝黝的梅花枪藏在小白龙的马侧,静静地等着那名悍匪冲来!待他冲到近前,突然将长枪疾刺而出,正中悍匪的面门,鲜血伴着骨头的破碎声狂喷而出! 后面赶来的苏定方大叫道:“冠军侯杀了许可条,冠军侯威武!”身后的兵将跟着欢呼起来! 李勒哈哈大笑,问道:“弟兄们,可杀得痛快?” 窦建德叫道:“大获全胜!” 程咬金马思源他们也向这边拥来,人人身上溅满鲜血,脸上却都带着得胜后的喜悦!苏定方和窦建德的部属更是纷纷向李勒身边跑来,都想和李勒说上几句话! 突然间,众人头顶掠过一道黑影,仿佛有一只硕大无比的巨鹰从头上飞过一般,众兵将都抬头观看!只见头上并非是一只巨鹰,而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道士,大袖宽袍,犹如神仙下凡一般! 这老道士单脚一踩窦建德的脑袋,借力又再飞起,直扑李勒!窦建德勃然大怒,立刻把神仙的念头抛开,骂道:“哪里来的杂毛老道,当真无礼!” 老道士跃在半空,喝道:“你就是宇文牧州?”五指张开,冲着李勒的脑门抓来! 从“你就是宇文牧州”这句话里分辨不出敌我,可看他的姿势,却肯定是敌非友了!见他武艺高到骇人听闻的地步,李勒道:“我不是宇文牧州,我是李勒!” 老道士听言,动作缓了一缓,心想:“李勒是谁?”忽见眼前枪花晃动,这名自称不是宇文牧州的人已出枪向他刺来! 李勒的突刺枪术狠辣之极,算得上是隋朝年代一等一的杀人绝技!这老道士人在半空,无法躲闪,梅花枪又刺得快极,按照道理必会刺中! 突然,李勒手中一空,无法想象的事发生了,他手里的梅花枪竟被老道士空手夺了过去!李勒大吃一惊,刷地抽出腰间宝剑,却见老道士已经落到了地上! 老道士看向手中梅花枪,喝道:“这不就是梅花枪吗,你还敢说自己不是宇文牧州!”随手将枪一摆,向李勒横扫过来! 李勒立即闪身躲开,连后面的长孙无垢也躲过了这枪横扫,可小白龙的马臀却没躲过,被划出了一道血口!鲜血崩现中,小白龙长声惨嘶,猛地向前窜了出去,劲头之猛竟让李勒无法将它勒住!小白龙带着李勒和长孙无垢向南狂奔而去! 苏定方和窦建德等兵将齐声怒喝:“牛鼻子无礼,休伤了冠军侯!”无数的大刀长矛一齐向老道士身上招呼了过去! 老道士武艺强到了让人不能相信的地步,将梅花枪抡开,尽数挡开兵将们的刀矛,再次纵身跃起,几个起落就奔出好远,向李勒追去! 李勒本想停住小白龙,转向回奔,却忽听身后烈烈风响,那老道士竟把梅花枪掷了过来!回头望去,眼见梅花枪犹似流星赶月般飞来,比自己掷枪的劲头不知大过了多少! 再不敢停住小白龙,相反皮靴猛夹,将靴上马刺狠狠地扎入战马,小白龙猛地向前一冲,梅花枪离长孙无垢的背部尚有数尺,便即力尽坠地! 小白龙四蹄翻飞,越奔越快,老道士在后面起纵跳跃地急追,而他的身后则又是苏定方窦建德等人在大呼追赶,一行人在月光之下,向南面狂奔而去! 第六十四章南逃避敌 小白龙这一跑起来,当真快如闪电,后面追赶的老道士虽然武艺高强,但要想凭着两条腿追上这匹宝马,估计至少还得再练八十年! 耳边风声呼呼,长孙无垢紧紧抱着李勒的腰,倒是没感到有什么不适,骑在马上也没觉得有多颠簸,尽管她分不出马的好坏来,但也知道这是匹名贵异常的好马!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后面还有个大声叫嚷的老道士,如果没有他,自己就可以和英雄骑着白马,漫步在月光之下,就象书上写的那样,那该有多好啊! 李勒心里说不出的愤怒,后面那死老道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一蹦出来就施杀手,更可恨的还是他的武艺高到莫名其妙,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这就更加可气了! 数次想调转马头,去和自己的军队汇合,可只要小白龙的马蹄一慢下来,那老道士就紧跟着追上来,就象一堵墙似的横在了他和军队之间,而苏定方他们则是越追距离拉的越远,他们的马不行,追不上老道士,更加追不上小白龙! 小白龙四蹄生气,没跑多一会便回到了晋州城下,可此时城门关闭,李勒无法进去,他奔到吊桥处,高声叫道:“城上守兵听着,我乃冠军侯宇文牧州,你们快快开城让我进去!” 城头守兵听见他的叫喊,忙举着火把向下观瞧,可城头离护城河的外围有段距离,又是深夜时分,根本就看不清他的面貌!有士兵道:“冠军侯已经离城多时,你不要冒充他!” 后面那老道士越追越近,李勒气道:“我自己如何冒充我自己,你们看不清我的长相,难道还认不出我这身盔甲吗?” 盔甲的目标倒是大了很多,有士兵认了出来,道:“好象真的是冠军侯啊,白天的时候我看到过他这身衣服!” 有的士兵则道:“要不然咱们把城门打开,让他进来?” 领头的军官却摇头道:“不行不行,万一这人是个流寇,抢了冠军侯的盔甲,跑到咱们这儿来赚取城门,那岂不是糟糕!” 士兵们七嘴八舌地道:“谁能抢得了冠军侯的盔甲啊,他要是吃了败仗,那还怎能叫冠军侯呢?”他们议论纷纷,可终是拿不定主意,深夜开城事关重大,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先例。 李勒已经能看到后面追来的老道士了,眼瞧着就要追到自己跟前,他急道:“快点开城,你们磨蹭什么哪?” 那领头的军官向下叫道:“请冠军侯稍等片刻,待我们去禀报兵曹大人,让大人为你开城!” 李勒心想:“小小兵曹,品阶照我差着十万八千里,我能不能进城却要他答应,真是岂有此理!”正要再说,却见那老道士已经追到了跟前,离自己只差三四十步! 从马上取下弓箭,李勒叫道:“老杂毛,看箭!”回身啪的拉响弓弦! 那老道士狂奔之中,闪身急躲,横着窜出三四步,却发现李勒并没有射箭过来,只是拉了一下弓弦而已,他喝道:“小兔崽子,竟然敢诓骗你家道爷!”话音未落,又听啪的一声响,李勒再次拉弓,这次老道士却没有躲! 谁知,这次尖啸声响,李勒真放箭了!老道士武功高极,嗖的平地窜起,跃起竟有二丈来高,不管李勒的箭法有多准,他这一跃完全可以避过! 老道士跳起之后,才看到那箭射来的方位,原来不是李勒箭法有多准,而是箭法奇差无比,那箭竟贴着他的脚底飞了过去,就算他不躲不闪,这箭也不伤到他,而他一跃却差一点儿就中箭! 借着老道士躲箭的功夫,李勒再不敢等城上开门,拍马绕着城墙便跑,又将距离拉开,暂时老道士追不上他了! 李勒心中只是不解,这老道士到底是谁啊,干嘛追着自己不放,自己好象也没得罪过什么道士尼姑的,莫非曾得罪过一个女道姑,而那个女道姑又是这老道士的姘头,记忆之中却也没有这回事!情知老道士是要杀自己,虽不知为什么,却也不敢停下来讲道理,万一道理讲不通,自己又逃不掉,那岂不糟糕! 晋州城也不是很大,绕过城墙,李勒继续向南逃去,那老道士仍是穷追不舍,只要小白龙稍有停顿,老道士便即追上来,弄得李勒都不敢下马休息,他怕苏定方他们失了自己的踪迹放弃追击,解下头盔扔在道边,为兵将们指路! 一夜狂奔,足足奔出了上百里地,待到天明时分,到了一个镇子之外。李勒来时走的是另一条路,没经过这个镇子,也不知镇子叫什么名字!这镇子不小,清晨时分,街上已经有了不少行人,贩卖吃食的小贩也在不停地吆喝! 低头看向小白龙,只见这匹宝马口中已吐出白沫儿,再往后向马臀看去,只见伤口流出的鲜血已经把整条马腿染红了。他情知要再跑下去,小白龙就算再矫健,也非倒毙途中不可! 翻身下马,李勒抱下长孙无垢,只见小女孩儿脸上全是汗水,发丝贴在脸颊上,不停地喘着气,可一双小手却又冻得发青,都有些僵硬了! 李勒心想:“莫非那老道士追我,是因为这个小女孩儿不成?”他问道:“你认识后面那个道士么?” 长孙无垢摇摇头,虽然她看出后面那人是给过她点心的老道士,但却绝对算不上认识! 李勒哦了一声,又想:“那老道士出手时问的是我的名字,当然是冲我来的,关她什么事,我倒是多心了!”拉着长孙无垢的手进了镇子,小白龙在后跟随。 可一进镇子,小白龙就自己跑开了,李勒顿时急了,这马要干什么去?正要前去追马回来,却听后面有人叫道:“哎,你这老道士,怎么撞人啊,好生无礼!” 李勒吃了一惊,这老杂毛也到了!回头看去,那老道士刚刚进镇,还没寻到这里,他顾不得追马,四下张望,想找个胡同钻进去避避,可这条街两旁竟全是房屋,没有胡同! 忽地看到墙角有一块破席子,好象是哪个叫花子留下的,而那个叫花子也不知上茅厕去了,还是干别的什么去的了,反正人不在! 急中生智,李勒拉着长孙无垢到了席子跟前,他往地上一躺,把席子拉到身上盖住,对长孙无垢道:“你快点哭,就说爹爹你怎么死啦,抛下我一个人可怎么办啊!”长孙无垢倒是很乖巧听话,她也知后面那老道士要对李勒不利,虽然老道士给过自己点心,可李勒却救过她性命,这种时候应当帮的人是李勒无疑! 她跪在李勒的跟前,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哥哥,你怎么死啦,抛下我一个人可怎么办啊!”她却不肯叫李勒做爹爹,想到自己的伤心事,竟越哭越是凄凉,象是真事一样! 街上的百姓见状,纷纷过来围观,都摇头叹息,说长孙无垢可怜,有的还掏出铜板给长孙无垢,让她去买饭吃! 老道士正在街上寻找,见这里有人围着,他却没有留意,可没想过李勒胆子竟这么大,敢当街行骗!他并不去围观,慢慢走过人群,仍在寻找! 忽听一家客店门前响起马嘶声,老道士扭头看去,登时看到了小白龙!原来,小白龙一夜狂奔,自然口渴,进了镇子便去找水喝,见有家店前停着几匹马,马前有食槽水桶,便跑过去争水夺料!它是马中之王,普通马匹哪里争得过它,被抢了饮水草料,除了嘶鸣之外,也没其它办法! 老道士大喜,快步走上前去,想要拉小白龙。小白龙马通灵性,它可记着这老道士呢,昨晚不就是他划伤自己的吗?小白龙摇头晃脑,乱踢乱咬,就是不肯让老道士近身! 店内的老板听到外面混乱,急忙跑出来查看,见一个老道士正要牵走店外的马匹,他一时想不起这匹马是哪个客人的,他店里的生意好客人多,一时疏忽了,也不希奇,但这马在他店外,他就有责任问一问,何况这马明显不是这老道的! 店老板叫道:“喂,你这老道,干嘛要牵这匹马,它可不象是你的吧!”上前拉扯老道士,就要阻止他。 老道士将袍袖一挥,店老板哎唷一声便向后跌倒,一屁股坐到地上,顿时叫了起来:“有人抢马,快快报官!你你,你这老道,可有胆量留下姓名!” 老道士一皱眉头,他也是无心之举,象他这种武艺高强之人,一有旁人近身,自然而然的就会做出反应,倒也不是要打店老板! 他忙含笑上前扶住店老板,道:“贫道紫阳,刚才多有唐突,还请店家莫怪呀!”老道士不愿仗着武艺欺负百姓,见店老板摔得痛了,竟好言好语地和他说话。 店老板也没真打算报官,嘴里嘟嘟囔囔地道:“什么紫阳紫阴的,不知是从哪个观里跑出来的!”爬起身来。 老道士心想:“天下英豪闻得紫阳道号,莫不要尊称我一声真人,可这店老板却胡言乱语,我却犯不着和他一般见识!”他问道:“这匹马是你店中客人的,他可在里面?” 店老板也没弄明白这马是谁的,他只是出于责任问问而已,听紫阳真人问话,情不自禁地回头向店里看去,他店里有好几桌客人呢! 紫阳真人见他回头,以为李勒定在店中,当即抢步入店,前堂没找着人,又向后堂跑去! 长孙无垢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到紫阳真人进店,忙跟李勒说了,李勒呼地从地上坐起,席子掉到一边,围观的人无不大吃一惊,纷纷叫道:“炸尸啦!”顷刻间,跑得一干二净。 李勒拉起长孙无垢,三步并做两步,到了店门口,拉过小白龙,这回小白龙倒是乖乖听话,没有踢咬。李勒将长孙无垢抱上马背,自己又翻身上马,一夹马腹,正要向北跑,忽见那老道又跑了出来,正堵在北面,叫道:“臭小子,原来在这儿,害得道爷好找!” 李勒无法,只好再往南逃,在马上叫道:“老杂毛,你如敢追,就说明你是个道姑,而非道士!” 紫阳真人跑了几步顿时停住,李勒这句话可真是缺德带冒烟,可又不能不追,向周围人道:“这小子偷了我的马,我正要找他算帐!”说罢,起步追去。 百姓们却不相信,在他后面叫道:“明明是你要抢人家的马吧,岁数那么大了,还干这种事,应该送你去见官!”其中店老板喊的声音最大。 第六十五章有难同当 小白龙驮着李勒和长孙无垢奔出大镇子,可速度却照原来慢了许多,好在后面的紫阳真人也累了一宿,脚步同样快不起来,他们之间还是你逃不掉,他也追不上! 李勒眼见无法摆脱敌人,心中焦急,怎么苏定方他们还没追上来,莫非是走岔了道不成?他无法,只好将身上的零碎继续往下扔,又怕目标太小,兵将们无法看到,只能是脱盔甲往地上扔了,麒麟甲虽然贵重,但只要苏定方他们能捡到,早晚就还能回到自己手里,也不必心疼! 又跑出四五十里,李勒看着后面蹦跳起跃的紫阳真人,心想:“你要再追,我就只能脱裤子了!” 继续向南逃跑,忽地马上的长孙无垢问道:“好人,咱们这是要回大兴吗?” 李勒随口答了一句:“当然不是!”却又发现,按这个方向跑下去,可不真的要回大兴城了嘛,他离开京城没多久,就要又回去,出城时是八面威风,回去时却是脱得只剩下内衣,可也真够要命的! 其实他们这时离大兴城还远着呢,只不过是同一个方向而已! 再跑了一会,前面出现一条大河,尽管现在天气已经开始转暖,但这条大河却并没有开冰,河面上仍是光滑如镜,但却无人行走,估计行人也怕此时危险,一旦走到河中,冰面突然破裂,想要活着上来都困难! 李勒却管不了这么多了,纵马上了冰面,蹄声得得,向对岸跑去,后面的紫阳真人随即赶到,也飞步上了冰面! 小白龙蹄下钉着铁掌,在冰面上奔跑容易打滑,越跑越慢,后面的紫阳真人倒是不用顾及许多,脚步轻快,越追越近! 待跑到大河中央时,李勒忽见冰面上出现了许多圆洞,数目不少,在岸边是看不到这些圆洞的,只有到了河心才会发现! 他心头顿时一紧,他认识这是什么,这些圆洞是冬天渔人凿冰捕鱼用的,捕鱼过后,这些圆洞重又结冰,可厚度却薄了许多,现在又是开冰时节,万一小白龙的马蹄震开一处圆洞,只要有一个口子裂开,那随之而来的就将是整条河段的冰层破裂,如果掉进刺骨的河水里,再加上冰排的撞击,就算水性再好,也不可能活着游到岸边的! 李勒当即勒住小白龙,回头向紫阳真人叫道:“老杂毛,不不,老道长,小心些,不要再追了,咱们有什么事过了河再说,这里危险!” 紫阳真人眼瞧着就要追上他,这时岂肯放弃,哈哈大笑中,奔得更快了! 李勒无可奈何,只好催马再跑,小白龙铁蹄踏冰极重,过河心时每一蹄都发出咔咔声响!突然间,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发生了,一处冰洞被震开,就听咔吧咔吧声不绝与耳,无数道裂痕以圆洞这个点向四面八方延伸了出去! 李勒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夹着马腹,小白龙腹下已被马刺扎得血肉模糊,刺痛之下,狂性大发,向发了疯似地向对岸猛冲! 突然,他们身边一道冰缝炸开,轰隆隆发出如同闷雷般的巨响,冰缝中间一道水注冲天而起,腾到半空直有六七丈之高,就好象一道透明的水墙相仿! 大河的冰层开始炸裂! 李勒身后还有一道小冰缝,随着那道大冰缝的炸开,这道小冰缝也跟着炸开!小白龙身子猛地向后一仰,它到底是万中挑一的宝马,后蹄较劲,在危急关头,硬生生地向前冲出一步,没有掉进冰缝! 腰间一松,就听长孙无垢一声惊叫,她从马背上掉了下去,小女孩儿一夜劳累,手上无力,再也抱不住李勒的腰! 生死关头,李勒来不及想自己救人会不会丧命,全凭着心底的良知,一手紧紧抓住马缰,纵身下马,身体在冰上滑出,一把抓住了长孙无垢的头发,要将她救上来! 可他冲得过猛,虽然抓住了长孙无垢的头发,可自己却也跟着掉进了河里,刺骨的河水顿时将他淹没!李勒和长孙无垢都在水中,他两脚猛蹬,在水中浮起,用尽全身力气,单手提起长孙无垢,把她按到冰面上,再用力推她的屁股,硬生生将她推上了冰面! 他用力过猛,手臂被断冰划破,鲜血在冰面上染出一道红痕!冰水中见血,李勒知道他完了! 忽然,另一只手上传来一股大力,他始终没有松开的马缰这时发挥出了功效,小白龙伸长脖子,低头弯腰,四蹄较力,竟把他也拉了上来! 长孙无垢尖叫着趴在他身边大哭,劫后余生,李勒却是大笑,刚刚所历惊险不过是呼吸之间的事,可他们在生与死之间却转了一圈,能活下来就好,又有什么好哭的了! 李勒对着小白龙笑道:“好马,乖马,你救我一命,以后我天天给你喝黄酒,吃鸡蛋!” 话还没说完,就听后面又传来一声惊叫,却是那个老道士的!李勒回头一看,见紫阳真人也掉进河里了! 紫阳真人虽被天下豪杰称为真人,可终究不是真仙,就算他能教出李元霸这种隋唐第一好汉,但面对大自然的咆哮,他还是无法逆天,冰层突然炸裂,他轻身功夫再高,也无法在冰排上连窜带蹦,只好掉到了水里! 李勒稍一犹豫,不管这老道士和自己有什么误会,但他终是上了年岁的人,危急时刻,不能见死不救!他仍抓紧马缰,身子趴到冰排边缘,伸手去拉紫阳真人,受伤的手臂一遇河水,鲜血登时把河水染红,随即又再冲淡! 紫阳真人在水里去抓他的手臂,河水湍急,把他冲向下游,竟没有抓到,可李勒要救他之意,他已然明白!河面冰排撞击太过危险,就算紫阳真人武艺高强,可也没胆量和冰排叫板,索性闭住呼吸,沉入河底,沿着河床行走,待到安全地方再上岸! 紫阳真人心想:“这小子良心倒是不坏,竟还想要救我,可惜没救成!不对,是我老人家不肯让他救,小小一条河开冰,又怎能难住我老人家!哎唷,刚才好象闪了腰了,真是岁数不饶人啊!”李勒带着长孙无垢又再上马,火速跑到对岸,虽又经几次炸冰,所幸有惊无险,平安到达! 来到对岸,李勒回头望着大河,心想:“虽摆脱了那老道士,可要想返回北面却是难了,还得过这条河才行啊!”他对长孙无垢说道:“咱们沿着河边走,寻到上游,看看那里的河面有没有裂开,没裂当然最好,要是裂开了,再想其它办法!” 长孙无垢却不答话,李勒回身看去,见小女孩全身湿透,小脸儿冻得发青,浑身哆嗦个不停!李勒忙道:“你冻成这样,怎么不吱一声!” “我我,我不想让你担心!”长孙无垢用带着颤音的声音说道。 李勒道:“你这小孩儿,倒真是懂事,但被冻成这样了,还得和大人说才是!”长孙无垢挺了挺胸膛,道:“我不是小孩儿了!” 李勒呵呵笑了两声,心想:“小孩子都怕别人说自己小,可真到长大时,才会知道年纪小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他打马沿岸边行走,找了处背风之地,捡些柴草,升起一堆火来! 坐在火堆旁,李勒道:“快点脱下衣服烤干,否则会生病!”说着,他自己先脱起衣服来! 就听长孙无垢叫道:“不可以脱衣服,你是男人,我是女人,怎么可以赤身露体,肌肤相对!” 李勒气得笑了起来:“我是男人不假,可你还算不上是女人!对了,一直没功夫问你叫什么名字!”他才不管什么男人女人的,取出怀里的东西,把上衣脱下,拿在手里烤火! 长孙无垢低声道:“我叫无垢!”双手抱肩,却是说什么也不肯脱衣服! “原来是吴小妹,你今年几岁了?”李勒问道。 长孙无垢道:“我不姓吴,名字和姓是两回事,你问的是我的名,却没问我的姓!呀,你的胳膊上有好长一条伤口,你有药吗?”她见李勒手臂上的伤口已不再流血,但肌肉翻开,煞是可怖,忍不住叫了起来。 见李勒掏出的东西里有一个小瓷瓶,她忙拿起来,打开看看,里面没进水,她年纪小,不懂药理,以为是药就可以治病,靠到李勒身边,就要给他上药! 李勒忙道:“这个药可不是刀伤药,这是毒药,吃了之后会晕迷不醒,还会跑肚拉稀,可不能乱用!”瓷瓶里的药就是马思源他们上次给他的,他一直妥善保管,还特地用瓷瓶装起来。 长孙无垢哦了一声,仔细地看了看瓷瓶,又放回了地上。歪着头问:“好人,你饿吗?” 李勒一愣,哈哈大笑起来:“你叫我什么,叫我好人?我叫李勒,以后你叫我李大哥就成了!” 长孙无垢从怀里取出一个湿乎乎的小包,打开小包,里面是两团象面糊似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长孙无垢将面糊递到李勒的面前“李大哥,你吃点心!” “点心,你管这叫点心?”李勒皱起眉头,叹了口气,摇头道:“我不饿,你吃吧!” 长孙无垢点了点头,捏起一小块面糊,放在嘴里抿了抿,似乎是什么珍馐美味似的,抿了好一会儿,这才咽下去,然后又看向面糊,却没再吃,又小心翼翼地包了起来! 李勒奇道:“怎么不都吃了?”心想:“她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应该很饿才对。” 长孙无垢道:“给你留着,等你饿时再吃,我要是都吃了,你就没的吃了!” “你唉!”李勒叹了一口气,他从没见过这般会替人着想的女孩子,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拍拍屁股站起身来,道:“走,咱们找个有人家的地方,李大哥请你吃最好的点心,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收拾起东西,李勒带着长孙无垢沿河岸边又走了两里多地,到了一座小镇子上,刚想进去找饭馆大吃大喝一顿,却见好多百姓都在往镇外跑! “二狗他娘,你拿了被头没有?没拿上记得拿,尤其是那张宽幅的被头,千万别忘了!”有百姓在叫。 “招弟,再招,绝招,快点儿跑啊,流寇来了!”又有人在叫。 待他和长孙无垢进了镇子,只见一群百姓正在往外面跑,个个背负包裹,手提箱笼,有的甚至赶着猪羊,一个半大小子竟还背着一口大铁锅! 李勒拉住一个人问道:“我说兄弟,打听一下,你们这儿怎么啦?” 那人慌慌张张地说道:“大事不好了,有流寇过境,听说是去攻打京城的!哎呀,不跟你说了!”手忙脚乱地背起包裹,跑掉了! 李勒摇头笑道:“流寇攻打京城?胡说八道,哪有流寇如此大胆!” 在他的记忆里,大兴城是在好几年后才被李渊攻下来的,流寇可没有这等本事,再说大兴城现在虽然兵力被抽调一空,可却仍有三千精锐府兵,加之城里有民百万,能守城的壮丁至少有二十万人,要是有流寇能把京城攻下来,那才叫奇了! 他见识过许可条那种流寇的战斗力,根本不值一提,想必是百姓惧怕流寇,所以才夸大其辞,心里也没把这当回事! 不多时,镇上百姓跑了个精光,只剩下他和长孙无垢,偌大一座镇子,只剩下他们一大一小两个人,倒也是生平未有之奇。 寻到一家饭馆,见门上有锁,李勒也不在乎,飞起一脚将门踢开,对长孙无垢道:“走,咱们也当把流寇,吃上一顿霸王餐,连饭钱都省了!” 第六十六章你想当天下第一吗 李勒跑进饭馆,直奔厨房,见厨房里虽有不少店家来不及带走的菜蔬,可却都是生的,只好在灶头上拿了一些馒头炊饼之类的食物,又找到一些咸菜,放在一个大木盘上,端了出来。 来到前堂,却见长孙无垢把小白龙也牵了进来,正拿着一块手巾,在给小白龙擦拭身上的污垢。李勒笑道:“你怎么把马也牵进来了,这里是饭馆,可不是马圈!” 长孙无垢道:“它救了咱们的性命,我们要好好报答它才成!”手上不停,还在给小白龙擦拭,小白龙轻声低嘶,很是享受! 李勒把食物放在桌子上,道:“吴小妹,过来吃饭。这个镇子太小,没什么好东西,等到了大城市,我再请你吃好的!” 长孙无垢回过头来,郑重其事地道:“我不姓吴,名和姓是两回事,你为什么总搞混呢?” 李勒摇了摇头,坐在桌边,抓起一块馒头,放在嘴里大嚼,含糊不清地问道:“好好好,你不姓吴,那你姓什么呀?我知道了,你一定姓有!” 长孙无垢放下手巾,又拿起一个水盆,从水桶里倒了些水,要喂小白龙喝!一边做事,一边道:“我姓长孙,名叫无垢,就象你的名叫勒,而姓是李一样!” 李勒一口馒头噎在喉中,啊啊叫个不停,长孙无垢见状,也顾不得给小白龙喂水了,急忙端着水盆过来,叫道:“李大哥,快快,快喝一口,顺一顺!” 李勒情急之下,管不了这盆水干不干净,低头喝了一口,好不容易把馒头顺下肚去。小白龙见李勒抢了它的水喝,大是不满,一个劲儿地用蹄子刨地,不停打着响鼻! 李勒顺过气来,忙问道:“你说你姓长孙,名叫无垢,可是长子嫡孙的长孙,绝无污垢的无垢?” 长孙无垢点了点头,笑道:“咦,李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写法?”提起自己的姓氏,却又有些黯然,她道:“我祖上原本是拓跋皇族,可惜亡了国,后人不敢再用拓跋这个姓,又不愿忘了祖先,便改用长孙为姓氏,确是长子嫡孙之意!” 李勒心想:“这小小女孩儿不会就是大唐皇后,武则天的婆婆吧?可惜现在年纪太小,半点看不出皇后的气势!”为了确定一下,他又问道:“你哥哥是不是叫长孙无忌?” 长孙无垢又咦了一声,道:“你认得我哥哥吗?” 李勒摇了摇头,他早不记得给过长孙无忌银子的事了,当时不知道长孙无忌的姓名,现在更是想不起来!心中只是在想:“原来她就是长孙无垢,真没想到,真没想到!”眼睛跟着长孙无垢的身影,不停地打量着,象是在看一件珍贵无比的宝物一般。 长孙无垢见他没事了,就又去给小白龙喂水,还找来草料给小白龙吃。她发现李勒在看自己,心中羞涩,脸蛋儿渐渐现出红晕,一边照顾小白龙,一边偷瞧李勒! 李勒忽道:“行了,不用再喂小白龙了,让它自己吃好了,你过来吃饭!”用筷子敲敲饭碗,示意长孙无垢过来。 长孙无垢很听话地走了过来,坐在桌边,问道:“它叫小白龙吗?” “嗯,全称是西方小白龙,估计是来自大宛,是匹汗汗雪宝马,它流出来的汗象雪花一样白!”李勒顺嘴胡说。 长孙无垢却摇头道:“那可不是,我刚才给它擦身的时候,它的汗可不是象你说的那样!”拿起馒头,很斯文地吃起来。 吃罢了饭,李勒和长孙无垢都是疲惫之极,在后面找了个房间,两人进去睡觉,李勒怕出意外,不敢让长孙无垢独睡一间,反正她年纪幼小,也用不着顾及太多,两人同睡一间也没什么要紧。 本要让她睡床,可长孙无垢说什么也不肯,抱了一套被褥铺在地上,睡在李勒床边,说是好就近照顾李勒! 李勒听着好笑,自己一个成年人,又用得着她来照顾什么,心里想着一代皇后竟给自己做丫环的事,又有些满足,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慢慢醒来,只觉得全身筋骨酸痛,心想:“看来是真累着了,全身上下连动都动不了,想翻个身都不行!”睁开眼睛眨了眨,又要睡去。 忽听身旁有人说道:“既然醒了,就别在睡了!”语音苍老,是个老人的声音。 李勒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头颈不能动,想要说话,竟又发不出声音来,心中大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一只手伸过来,在他脖子上捏了捏。李勒顿时能动了,扭头看去,只见床边坐着那个对他穷追不舍的老道士,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他想要起身,却发现全身除了脖子上方能动以外,其它部份还是一动不能动! 李勒立即去看地上睡着的长孙无垢,只见小姑娘老老实实地躺着,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房梁! 见她没事,李勒放下心来,对紫阳真人道:“这位仙长,我一见到你就觉得咱俩有缘,你长得特象我一位自家长辈!我呀,只要一看到你,心中的尊敬之情便会油然而生!”嘴上胡言乱语,心中却在打着如何脱险的念头。 紫阳真人摸着胡须,笑道:“我也觉得咱们挺有缘的,整个镇子那么多的房子,可我一找就找到你了,这还不是有缘吗!” 李勒忙道:“老神仙你能掐会算,一下子就算到我在这里了,当真了得,不愧是一代神仙!” 紫阳真人突地把脸一沉,道:“整个镇子的房屋全都上锁,就这家没上,你还把马弄到了屋子里,那么大的动静,我岂能找不到!你这小子,跑得还挺快的,竟让我老人家追出这么远!说吧,你想怎么个死法!” 李勒道:“老神仙,你这是说得哪里话来,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要杀我干嘛呀,我又没得罪过你!” 紫阳真人瞪起眼睛:“你家道爷我便是紫阳,你得罪了我的弟子李元霸,害得他被说书人乱讲,败坏了名头,这和得罪我又有什么区别!” 李勒一听原来这杂毛竟是李元霸的师父,怪不得武艺高到了岂有此理的地步,他忙道:“误会误会,我和元霸老弟已经八拜结交,成为了生死兄弟,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不信你去问他!”顿了顿,又道:“如果你杀了我,为全誓言,李元霸就得自杀,你这不是等于害了你自己徒弟嘛,是吧?” 紫阳真人一皱眉头,道:“这又是怎么话说的?” 李勒忙把和李元霸尽弃前嫌的事说了一遍,当然里面大有不尽不实之处,把自己说成大大的好人,李元霸对他如何仰慕,非要和他结拜,自己勉为其难地答应,等等! 紫阳真人将信将疑,过了半晌才道:“我不信,你定在说谎!好了,快点选择怎么个死法,我这就要动手了!” “真的要杀我?”李勒叫道。 “真的要杀!”紫阳真人点头道。 李勒苦着脸道:“那我可不可以选择秋后处斩?” 紫阳真人一愣,随即笑道:“你想得倒美,还想到了秋天才死,不成!”他站起身来,五指成爪,对准李勒的脑门,道:“还有什么话要说?” 见他面露笑容,李勒便道:“可不可以不死啊?” 紫阳真人想了想,点点头,收回手去,又坐到了床边,道:“想要不死也成,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李勒大喜,忙不迭地道:“成成,我现在就答应!” 紫阳真人又摸起他的胡子,说道:“一个人的品性呢,在小事上是看不出来的,要到关键时刻才能看得出来。我发现你小子虽然油嘴滑舌,可你却能在生死关头,想要救我,当然啦我老人家是不稀罕你救的,可这也证明了你品性良善,是个可造之材,不如我收你做个弟子吧!” 李勒立时叫道:“多谢师父,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他才不管此时身子能不能动呢,先叫了师父再说。 紫阳真人却又道:“不妥,我还是收你做个徒孙吧,代元霸收个徒弟!这样一来,所有谣言不攻自破,再也不会有人说你比元霸厉害了!” 李勒心中叫苦,可也只好答应,只要能脱得了身,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见他答应,紫阳真人心头欢喜,可却不着急给他打开穴道,反而摸起李勒四肢的骨头来,道:“你年纪有点大了,骨骼已然长成,学我的功夫怕是有些太迟!不过也没关系,我可以将你的骨头全部拍断,然后用咱们昆仑派的秘药重新接好,待骨骼重新长好,不但会比以前粗壮结实,而且你的力气也会大上很多!” 李勒身子不能动,只能任他摸来摸去,他道:“师祖,不用拍断骨头吧,大不了我学你别的功夫好了,我也不想力大无穷!” 紫阳真人倒是好说话得很,听李勒这么说,便道:“别的功夫可难学了,就连元霸也学不了!唉,他除了力气大些外,别的本事倒也只学了些皮毛,而且非要以后娶妻生子,所以不能传我衣钵!” 李勒道:“师祖的武功是童子功?” 紫阳真人摇头:“不是,练之前无所谓,只是练了以后,就不能再想男女之事!其实呢,最好的办法就是自行阉割,这样就全无后患了,可以专心习武,继承我昆仑一脉的衣钵!” 这不是葵花宝典吗?原来竟是昆仑派的功夫!李勒赶紧摇头,叫道:“不可不可,我娘就我一个儿子,以后还要传种接代!要不然我不学师祖的功夫了,我学你念经打坐如何?” 紫阳真人脸色一沉,喝道:“真是奇了,我收你做徒孙,你竟然还挑三捡四的,这个不学那个不学,你想要怎地?” 李勒满头大汗地道:“不是我挑三捡四啊,实在是你的功夫太难练了些!”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紫阳真人苦口婆心地劝他! 李勒道:“我现在已经是冠军侯了,已经是人上人啦!” 紫阳真人叹了口气:“那好吧,我就再退一步,你不是非要传种接代吗?”他低头看向长孙无垢,道:“这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这里正好有个女子,你速速和她拜堂成亲,留下个种来,待洞房花烛之后,我就把你给阉了,这样你就可以心无旁骛地习武,继承我的衣钵!” 李勒大急,摇头叫道:“不可不可,你一个出家人,怎么能做这等事出来,真是岂有此理!我不拜你当师祖了,我要和你单挑,快快把我放开!” 紫阳真人面带笑容,道:“你难道不想成为天下第一?” “想,但用这种方法不行!”李勒态度坚决地道。 紫阳真人两只眼睛慢慢瞪起:“那看来我只能杀了你了!”又把手抬了起来! 李勒却道:“好好,你快快杀了我!以后天下人就会说,李元霸打不过宇文牧州,所以他师父只好用卑鄙手段暗算宇文牧州,害了这位英雄,你想知道那老杂毛用的什么卑鄙手段吗?来来,我慢慢讲给你听!”他心里一急,顿时使出无赖手段,耍起泼皮来! 紫阳真人最要面子,要不然他也不能因为说书人乱讲而追杀李勒,他把手放下,道:“差点儿上了你小子的当,要是杀你岂不是会被天下人耻笑!” 李勒心想:“你杀了我,再杀了长孙无垢,也没人会知道这件事!不过这点就不用提醒你了!” 紫阳真人把手一拍,道:“你是在京城扬的名,那我就让你在京城里丢尽脸面,让京城百姓都知道你是个徒有虚名的角色而已!” 李勒叫道:“士可杀不可辱,你杀我可以,却不能辱我!你万不可带我回京城,还是在这里把我杀了吧!” “对,就是士可杀不可辱这句话!我偏不杀你,非要辱你!”见李勒害怕,紫阳真人心中欢喜,终于找到方法整治这小混蛋了! 李勒心中却也是大喜,京城可是本太岁的地盘,回去之后我非让你八十老汉倒绷孩儿不可! 第六十七章八十老汉倒绷孩儿 紫阳真人见李勒“害怕”心里挺高兴,道:“这便睡了吧,我老人家很久没走过这么长的路了,还真有些乏了!” 他把李勒从床上拎起来,往地上一扔,李勒身不能动,摔到了长孙无垢的身侧,压住了她的半边身子。长孙无垢眼睛眨了眨,显见是被压疼了! 李勒登时叫道:“糟糕,我把她压伤了,你快快把她的穴道解开!老神仙,拜托拜托!” 紫阳真人哼道:“你这么紧张干嘛!”俯身一点,解开了长孙无垢的穴道。 长孙无垢轻轻啊了一声,慢慢坐起身子,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四肢,看看李勒,又再看看紫阳真人,轻声道:“老爷爷,你是不是又累又饿,我去给你做吃的!” 李勒道:“对对,快去给老神仙做饭吃,别让他饿着了!”向长孙无垢打眼色,让她借机逃走。 也不知长孙无垢明没明白他的意思,小女孩儿出了房间,轻手轻脚地将门关好,脚步轻碎,去得远了! 紫阳真人道:“你为什么要对她打眼色,是想让她逃走吗?我老人家是来抓你的,她逃不逃却是不在意,你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听他肯放过长孙无垢,李勒松了一口气,陪笑道:“是是是,是我多此一举,老神仙心肠好,不如将我也放了吧!” 紫阳真人却不再理他,和衣躺在床上,看样子是想睡了! 过了一会儿,房门呀的一声打开,长孙无垢竟没有逃,又回来了,不但给紫阳真人拿来热粥,还端来了洗脚水! 紫阳真人从床上坐起,大感惊讶,心想:“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好孩子,我老道活了快百岁,却是头一回见到!”他接过粥碗,却不立刻吃,捏住李勒的鼻子,先灌了他一口,稍等片刻,见李勒没事,他这才吃粥。 一边吃粥,一边洗脚,老道士舒服之极,忍不住赞道:“你这小姑娘人不错,可惜是个女孩儿,要不然我非收你做个徒弟不可!”仔细地打量了下长孙无垢,想说什么,却又没说。 待长孙无垢收拾完东西出去,紫阳真人这才道:“可惜了,这么好的孩子,唉!” 李勒忙问道:“可惜什么?她怎么了?” 紫阳真人很习惯性地又摸起胡子来,摇头道:“这孩子的面相贵重之极,实是我生平仅见,可惜幼年时遭受了太多苦难,所以成年后必会疾病缠身,非是长寿之人啊!”李勒心想:“这老道有两下子啊,还会看相,还看得挺准!”他道:“老神仙,你神通广大,能不能救救她?” 紫阳真人听他说到救人,情不自禁地摸向了腰间一个红漆小葫芦,犹豫了一下,似乎舍不得,冲李勒一瞪眼睛:“她是你的什么人,却不是我的什么人,我为甚要救她!”说罢,往床上一躺。 李勒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你行行好吧!” “我是道士,又不是和尚,要浮屠作甚!”紫阳真人索性把小葫芦放在靠床里的腰间,连看都不让李勒看。 安静了片刻,忽听李勒大声道:“好,我答应你了,只要你肯救她,你就把我全身的骨头都拍断吧,我跟你学武功!” 紫阳真人从床上坐起,看着李勒道:“看不出,你还满多情的,可你既然这么喜欢她,以后难免会娶她做老婆,那还是练不成我的功夫,顶多象元霸那样,学个皮毛而己,我已经有了元霸,再多你一个,又有何用?我要的是衣钵传人,你听明白了吗?” 李勒把牙一咬,道:“也罢,如你有把握救她性命,让她多活几年,我回京城之后禀明母亲,然后引剑自宫,给你当衣钵传人!不过我有个问题,为什么你不是太监?” 紫阳真人正在摸胡子,听他问话,一愣之下,不小心揪下好几根,他看着那几根胡须,忽然大怒道:“我怎样练功,用得着你小子管,我不收你这混蛋小子当弟子了!哼,我我,我要把你全身衣服扒光,吊在玄武门上,让全京城的百姓看看你这个冠军侯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李勒急道:“喂,干嘛发这么大的火,有事好商量,我连太监都肯做了,还有什么事不能商量的?” 紫阳真人不知怎地,好象被踩到了尾巴似的猫一样,全身气得哆嗦,对着李勒的胸口狠狠点了一指,李勒顿时就不能动了!紫阳真人道:“让你乱问,小心我割了你舌头!” 门又呀的一声打开,长孙无垢走了进来,老老实实地躺到了李勒的身旁,也不哭也不闹,更无半句求饶的话语! 紫阳真人大感无趣,有心也给长孙无垢一指,可见她乖巧,又是心下不忍,便即作罢,长袍一挥,熄了蜡烛,倒头睡了! 李勒浑身僵硬,难受的睡不着,只听身旁的长孙无垢呼吸声慢慢平稳,似乎睡着了!长孙无垢紧紧地闭着的眼睛,眼角渗出一点泪花,打湿了长长的睫毛! 第二日清早,长孙无垢提前起来,去厨房做了早餐,拿给李勒和紫阳真人吃,紫阳真人照例将自己的那份先灌了李勒一口,见他无事,这才吃喝。 复又上路,继续向南走,取道返回大兴城!半路上,后面的窦建德他们终于追了上来,他们失了李勒,当然焦急万分,不敢有丝毫怠慢,马不停蹄地追赶,所幸李勒在路上扔了盔甲,给他们指路,这才让他们追了上来。 紫阳真人武艺高强,才不再乎后面的追兵!相反,他故意放慢速度,等着窦建德等人追上来,等他们一赶上来,他又再次加速,把窦建德等远远甩开。走了一段,再放慢速度,如此反复,直气得窦建德等人破口大骂,却又无可奈何! 出京时李勒走的慢,到晋州足足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可回去就快得多了,走不了几日便到了渭水河畔。这一路上,李勒见到不少流民,成群结队地向京城赶,偶尔也见到一些面目狰狞的流寇,但人数却并不多! 到达渭水河边时天色已经全黑,紫阳真人也不打算再赶路,反正只要过了渭水,明日就可到达大兴城,他带着李勒和长孙无垢找了家客店投宿! 这几日李勒表现得非常老实,很乖,很听话,紫阳真人也就不再点他的穴道!长孙无垢还是一如既往,临睡前给紫阳真人端来了夜宵,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紫阳真人戒心大减,他从前天开始就不再让李勒先尝食物了,接过夜宵,吃罢睡觉! 睡到半夜时分,长孙无垢推起李勒,道:“咱们走吧!” 李勒奇道:“去哪里?” 长孙无垢笑道:“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啊,老爷爷没法再抓咱们了!”说完,她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冲李勒晃了晃! “咦,这不是我的瓷瓶吗?”李勒顿时笑了,虽不知长孙无垢什么时候把瓷瓶摸了去,可显见她是给老道士下了药了! 长孙无垢嘻嘻笑道:“这么多天,他终于上当了!咱们快走吧!” 李勒翻身而起,刚要和长孙无垢出门,忽又想就这么走了,太便宜老道了,抓了自己这许多天,可不能就这么放过他!趁黑摸过去,轻轻推了推紫阳真人,见他睡得如死猪一般,心中大喜! 取下紫阳真人腰间的红漆葫芦,入手沉甸甸的,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好东西,又去摸紫阳真人的怀中,掏出一本小小册子,还有几个小瓷瓶,来不及看上面写的什么字,一股脑的全揣入了自己怀中! 长孙无垢急道:“快走吧,等他醒了可就走不了了!” 李勒却不着急,把紫阳真人身上的银子铜板搜了个精光,让他明天付不出房钱,这才转身和她出房,把门一关,牵上小白龙,溜之大吉! 骑马连夜赶到渭水河边,过了桥,直奔大兴城飞驰而去。渭水离城墙尚有一段距离,他们要跑半个时辰才能到,没跑多一会,李勒便勒住战马,吃惊地看着眼前! 只见大兴城外,密密麻麻地立着无数的草棚,似是新搭建的,里面还掺杂着不少军队用的帐篷,一眼望去也不知有几千几万座,直延伸到大兴城的脚下! 李勒心想:“难道真的有流寇要攻打京城?这是哪里来的流寇,怎会有这么多的人?” 第六十八章单枪匹马 李勒心中吃惊,他停住小白龙,眼望着前面黑压压的草棚,不知是该冲过去呢,还是绕到别的门去! 已有流民看到了李勒,纷纷叫道:“有马,有马,杀马吃肉!”手里拿着木棍草叉等武器向他跑了过来! 李勒赶忙调转马头,对后面的长孙无垢道:“抱紧我啊,这光化门走不了了,咱们转到东面的通化门去!”长孙无垢嗯了一声,紧紧抱住了他的腰。一夹马腹,小白龙扬蹄向通化门跑去! 大兴城,丽正殿。 杨昭躺在雕刻着四爪蟒龙图案的大床上,两颊深陷,他原本身体便不是很好,从小深居宫中,书读了不少,可本事却不见得有多大,并非是个能担得起重任的人! 杨广临走时让他监国,乃是根据古礼,皇帝远征,太子留守,而且杨广知道自己这儿子也没本事能造得起反来。就算再退一步,杨昭敢造反,趁杨广出征占了关中富饶之地,那也没什么用,因为在京畿地区,杨广只给他留了三千府军,还把能征惯战的将军全部带走了,光靠杨昭指挥作战,那是绝对不可能把关中守得牢的! 在皇族内部的血腥斗争中,杨广算得上经验丰富,他这么处理京城的事情,是正确的。从外敌来讲,最大的威胁突厥已经称臣,暂时不会趁着他东征来抄大兴城,即使想趁火打劫,顶多也就是侵扰一下黄河以北,不会南下攻取大兴的! 杨广在临走时把皇家和外国都想到了,可就是没想到他的远征会不会激起民变,如果有大批百姓捱不过春荒,来大兴城讨生活该怎么办? 杨广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所产生的后果,只好让杨昭这个当儿子的来承担,可杨昭无法挑起这副重担!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京城外面忽然涌来三十多万的逃荒百姓,把大兴城团团围住,而且里面还有流寇在闹事,杨昭无力解决,当即病倒! 太子冼马刘呈光坐在大床边上,双眼眨也不敢眨地看着面前的几个太医,待太医把完脉后,他忙问道:“怎样,太子殿下病情如何?” 一名老太医含笑道:“不碍事,殿下一时受了风寒,将养几日便好!我这便给殿下开个方子,吃上几副药就没事了!” 刘呈光松了口气,对一旁侍立的太监们道:“快快笔墨伺候!”太监们紧忙在桌上铺纸磨墨。 几名太医中,以老太医为首,他也不谦让,提笔刷刷地写了一张方子,递给刘呈光。刘呈光接过一看,方上的药物普通,果然是治风寒的。 老太医站起身,道:“好久没进宫把脉了,这把老骨头有点儿经不起折腾了!”用手捶打后背。 刘呈光见状,忙上前扶住,道:“我送王医正出去,你们还不去给殿下熬药!”后一句话是对太监们说的。 出了殿门,老太医挺直了腰板,默默地看着刘呈光。刘呈光心里打了个哆嗦,感觉有些不大妙,结结巴巴地问道:“是不是,是不是” 老太医叹了口气,道:“太子平常身子就不大好,这回是急火攻心,引发了旧疾,情况不太妙啊!”其他太医也都神色黯然,连连叹气点头。 刘呈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到底有多不妙,殿下的病情到了什么地步?” 老太医想了半晌,这才小心翼翼地道:“多则三五日,近则明后天!还是提早做准备吧!” 刘呈光顿感脑中一阵眩晕,身子摇了摇,靠住身旁的大柱,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慢慢软倒在地。老太医有心想搀扶,却又叹了口气,摇头叹息离了丽正殿。 过了好久,刘呈光才站起身来,脚步踉跄地跑向丽正殿旁的光天殿。进了光天殿,见皇孙杨侑正坐在一张小小的书案后,小手里攥着毛笔,正在练字!刘呈光快步走到杨侑的跟前,道:“陈王殿下,来,跟我走,我带你去见父王!” 杨侑今年还不到七岁,小小孩童见刘呈光大步走来,满脸凄容,抬头问道:“刘阿叔,父王怎么了?” 刘呈光蹲下身子,伸手抚摸着杨侑的头发,哽咽着道:“你父王得了重病,你去看看他吧,记得要祝父王早日康复!” 杨侑也不懂刘呈光说的什么意思,只是嗯嗯点头。 刘呈光抱起杨侑回到丽正殿,来到太子杨昭的床前,道:“太子殿下,陈王来看你了!” 杨昭睁开无神的双眼,看向儿子杨侑,声音干涩地问道:“怎么,怎么把他带来了?” “陈王听说太子生了病,心中担忧,特来探病。”刘呈光把杨侑抱到杨昭的身边,让他们父子相对。 杨昭拉住杨侑的小手,温言问道:“读书读到哪儿了?” 杨侑回道:“在读论语!” “背一段给父王听听!”杨昭说话多了,忍不住咳嗽起来。 杨侑童音稚嫩地念道:“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刘呈光知道,有些话不应该在这种时候问,可如果不趁着杨昭未失理智时问,怕是以后来不及再问了!他打断杨侑的背书,轻声道:“太子,你身染小恙,虽是无妨,可京中大事却无人主持了!要不这样,我写份奏章给皇上,让皇上改立皇孙陈王监国,如何呀?” 杨昭微微一愣,随即就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了,面上肌肉抽搐,闭起了眼睛,好半天才再睁开,低声道:“那就写吧!”顿了顿,又道:“现在城外遍地流寇,陈王幼小,无力镇抚,请父皇速速派一名大将回来,辅佐陈王,保卫京城!” 刘呈光道:“遵太子谕。可是皇上远在高句丽,一来一回途中颇费时日,而京中又值多事之秋,如果,如果” 杨昭呼吸急促起来,在枕头上摇着头,道:“不要如果,不要如果!那冠军侯不是后离京的吗?也许还未出关,派人去给他送信,让他速速回京,让他速速回京!”话说得急了,又开始巨烈地咳嗽起来。 刘呈光眼前一亮,对啊,冠军侯不是后离京的嘛,走时还是太子亲自送他出的宫,他是太子心腹,又是勇冠三军的第一武将,有他在当可保陈王平安! 刘呈光点头道:“好好,我这就去写信,一会儿还要请太子用印!” 大兴城,通化门。 此时天色已近拂晓,留守大兴的鹰扬郎将陈化,一脸哭丧相儿的站在垛口后面,望着下面数不清的“流寇”! 一名小校道:“将军,下面那些流寇好象没多少人拿着刀枪啊,大多都是赤手空拳!” 陈化却摇头道:“你懂什么,他们是把刀枪都藏了起来,以此来麻痹我们,只要咱们一开城啊,哼哼,他们就会一拥而入,占了京城!” 旁边的兵将们紧忙拍起马屁,都道:“有将军你在,小小流寇算得了什么,就算他们诡计多端,也终被将军识破!” 更有小校道:“将军,要不咱们打开城门,出去冲杀一番如何,将这些流寇杀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这句马屁可拍得太重了,不合时宜,如是平常,陈化肯定会大模大样地受了这句马屁,可现在成千上万的流寇就在城外,他还哪能再享受被拍的快感! 陈化道:“不瞒各位弟兄,我是凭着祖上的功劳,受荫做的将军,其实我哪儿会打仗啊,如果真会打仗,我能被皇上留在京城里嘛,早就跟着他老人家打高句丽去了!” 陈化虽然窝囊,可他手下却都是精兵,听陈化把他自己的老底儿都抖搂出来了,虽人人不以为然,可也不再乱出主意了,都爬在城上向外面张望! 忽然陈化一拍大腿,叫道:“我有主意了,咱们用草包土袋把城门堵死不就得了嘛,那样就算流寇数量再多,可也撞不开城门了!” 兵将们听后都是心中大骂,这是什么馊主意,外面不过是些貌似流寇的流民而己,他们这些人把城一围,堂堂大隋的京城就得堵死城门,传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要是让突厥兵知道咱们这么好被吓唬住,那还不得南下啊!还用草包堵城门,干脆用你堵得了! 陈化却很不自觉,非认定这是个好主意,摆出长官的架子,下令道:“听我将令,招集民壮来,把城门给本将军堵死!要快,不许偷懒!” 兵将们无法,只好依令而行! 过不多时,东方现出晨色,一轮红日从地平线上喷薄而出,大兴城外霞光万道,这将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 突然,远处的流寇忽然大叫起来,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发生了什么要紧事一般!过不多时,就见晨光之下,一名剽悍的勇士,骑在一匹白马之上,手舞长矛,向城门冲了过来! 这名勇士威猛之极,一边策马狂奔,一边长矛疾刺,把挡在他马前的流寇纷纷挑开,成百上千的流寇向他拥去,可还未等靠近勇士,被他长矛一逼,便又如海水般向两侧分开! 陈化跳到垛口上,手搭凉棚眺望,叫道:“那人穿的衣服少了一只袖子,难道这便是赤膊上阵不成?厉害,厉害!” 看了一会儿,又叫道:“那人马后还有一人,竟是一骑双乘,这马不错,驮着两个人还跑得这么快!不过,马后面还跟着一个人,那是谁啊,蹦蹦跳跳的?” 忽然有小校叫道:“那,那不是冠军侯吗?” “什么,是冠军侯?” “真的是冠军侯!”城头兵将一齐拥向垛口,伸长脖子往下看! 陈化突然叫道:“是冠军侯,他得知京城出了危险,所以千里回援,单枪匹马赶回来救咱们!除了他,谁还敢一个人独闯敌营!” 兵将们听到冠军侯的名字,都兴奋起来,人人举起刀枪,站在城头上大喊:“冠军侯威武!” 第六十九章一不小心就成官最大的了 李勒跃马跑向通化门,周围追来的人越来越多!没跑出多远,他便发现原本流民们叫着的“杀马吃肉!”逐渐变成了“他有匹好马,抢了他的马!”听到这话,李勒就知道,碰上真正的流寇了! 见前面有一名流寇挡路,手里提着根长矛,李勒二话不说,从马上跳下,抬脚虚晃,待那名流寇躲闪,他飞身欺到近前,一记重拳击到流寇的脸上,打了他个满脸开花,夺过长矛,回转身几下突刺,将跑来抢马的几个流寇尽数刺死,这才又重新上马! 流寇们见他一出手就放倒了好几个,都是大吃一惊,纷纷后退,叫道:“狗贼厉害!”李勒没有穿官服,否则他们就要喊狗官厉害了! 李勒大怒,喝道:“谁是贼,你们才是贼,倒来反咬一口!”一举手中长矛,将围在身前的流寇吓退,这才又纵马向东面奔去。 还没等拐过城角,就听后面有人叫道:“臭小子,你给我站住!”李勒回头一看,竟是紫阳真人追来了! 李勒心想:“哎呀喝,这老头儿本事不小啊,吃了我的十全大补料,竟然这么快就醒过来了,真是了不得!”他哼了一声,也不答话,接着纵马奔跑! 从北边拐过来,东城第一个城门便是通化门,不过虽然是第一个门,但距离拐角却还有两里多的路,李勒马前涌来无数的流寇,这些流寇与普通饥民不同,看穿着竟然可以和郡兵相比,不少人都穿着皮甲,甚至其中有几个还穿着铁甲! 流寇们见李勒单骑闯营,纷纷纵马迎了过来,其中一名四十多岁的大汉,骑在一匹枣红马上,对李勒叫道:“这位兄弟,看你衣着不象是官军,是哪里的好汉,可否愿意停马一叙!” 李勒心想:“开什么玩笑,让我停马?我一停马,你们把我一围,如果叙得不爽,我还跑得了吗?”把长矛一摆,也不答话,直向这些人冲了过去。 众流寇见他骁勇,其中几个生猛的,举起兵器就冲了上来,与李勒厮杀!可不成想,李勒长矛几下突刺,就送这几个生猛的兄台,一起去见了阎王! 领头大汉眉头一皱,心想:“这人是谁,怎地如此厉害?” 忽听旁边有人叫道:“咦,我认得他,上次我和单大哥他们进京,见过这人,他好象叫,叫什么来着?”一时竟想不起李勒的名字。 领头大汉道:“去叫单兄弟来,认认这人!这人如此厉害,如能为我所用,将大大有利咱们山寨的发展!”一名流寇打马离去。 李勒左突右刺,硬生生地杀出一血路,流寇虽然人数众多,可在他的突刺枪术之下,竟无一合之将! 紫阳真人拳打脚踢,打飞了几名拦在前头的流寇,对李勒叫道:“臭小子,把我的秘笈和灵丹还来!”脚下一蹬,飞身跃起,踩着一众流寇的脑袋向李勒追来! 李勒要一边跑一边杀人,速度大减,片刻功夫就被追上。紫阳真人腾空飞起,直冲李勒扑来,伸手一抓,刺啦一声就将李勒的一条袖子扯了下来! 紫阳真人哈哈大笑:“臭小子,看你这回还往哪儿跑!” 忽然,马背上的长孙无垢叫道:“老爷爷,你难道不想上茅厕吗?” 紫阳真人脸色登时一绿,不提还好,总还能憋得住,可一提他肚子立刻就疼得受不了了,叽里咕噜地乱叫起来!李勒的十全大补药不但能把人迷晕,还能让人腹泻不止,紫阳真人内力深厚,蒙*汗*药不能把他迷得多久,可泻药他就没法了,拉肚子可和内力多深无关! 人有三急,其中上茅房这一急是无论如何也没法忍的!紫阳真人一捂肚子,他可不想当众拉裤子里,无可奈何之下,只好暂时放掉李勒,先去找地方蹲一会! 李勒纵马再奔,不管不顾地向通化门跑去。 一个流寇跑到那领头大汉的跟前,道:“报大当家的,北城的玄武门有人突围,好象是搬救兵去的!” 领头大汉啊了一声,道:“原来竟是声东击西之法,派一个如此厉害的人在东城乱搅,然后他们派人从北城突围,嘿!”把手一挥,他道:“分兵去堵玄武门,不能让官军去搬救兵!” 不少能打的流寇向北而去,李勒顿感压力大减,这才能顺利冲到通化门外!可紫阳真人不知又从哪里窜了出来,连喊带叫地追了过来! 李勒心中暗骂:“拉的倒挺快的,就是不知屁股有没有擦干净!” 此时天光已然放亮,就听前面城墙上无数兵将在喊着:“冠军侯威武!” 李勒心想:“离得这么远都把我认出来了,可又为什么不出城相助?”一路连劈带刺,直冲到护城河岸边,这时城上早有士兵绞动盘索,将吊桥放了下来,李勒纵马过桥! 待紫阳真人追来,城上乱箭齐发,守城士兵可不管他是谁的师父,谁敢往跟前凑乎,就把谁射成刺猬,不但阻住紫阳真人,连追过来的几十个流寇也一并射退,待李勒过桥,又绞动盘索,将吊桥升了上去! 紫阳真人大袖飞舞,将飞来的羽箭拨开,后退几步,叫道:“臭小子,快点把东西还我,要不然我老人家就要施展水上飘的功夫,过去抓你啦!” 李勒呸的一声:“你要是会水上飘的功夫,早就过来了,还用得着大喊大叫吗?”护城河足有十几丈宽,似一条小河相仿,紫阳真人说能过来,纯属扯淡! 转念又一想:“这老杂毛武艺高强,没准儿会想其它法儿过来,不得不防,如果总缠着自己,倒也麻烦!”他道:“你想要回东西也成,咱们就来打个赌,我在冠军侯府里等你,将秘笈和丹药放在正厅房梁之上,你晚上来盗,我等你到天明,如盗得走,就算我输,秘笈和丹药一起还你就是,如果盗不走哼哼,我要你在一年之内替我办三件事!” 长孙无垢在身后小声道:“他不会信你的,老爷爷其实不是坏人,你别骗他,东西还他就是!”“嘘,别提醒他,这些东西对他至关重要,关心则乱,他会上当的!”李勒小声说道。长孙无垢便不再说话。 紫阳真人怒道:“你当我好骗是不,这个赌对你来讲一点损失都没有!不过我老人家不怕,答应你便是!如我赢了,我要你脱光衣服,围着城墙裸奔三圈儿,一边跑一边大叫我是冠军侯,我是个大混蛋!” 李勒叫道:“祼奔就裸奔,谁怕谁呀!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紫阳真人甩袖而去! 李勒回头笑道:“瞧见没,他还是上当了!” 长孙无垢想了想,很担心地问道:“如果你输了,真会脱光衣服围着城墙跑吗?” 李勒笑道:“当然不会,我在赌注上加了时间,可他却没有,我答应跑不假,却没答应什么时候跑,明天是跑,明年是跑,五十年后也是跑,就怕他没那么长的命来看了!” 长孙无垢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真狡猾!” 李勒抬头叫道:“把城门打开,让我进去!” 陈化在上面叫道:“侯爷,你得等一等才成啦,我刚才把城门堵住,得现把东西搬开才成!” 李勒骂道:“废物,这才多大点事儿,你们就堵城门,要是传出去,还不得被人认为我大隋无人,兵将无用,那时番邦小国,山贼草寇还不得都跑来讨便宜吗?”嘴上喝骂,心中却想:“做得好,堵住城门确是好法,至少城门不会失守了,只顾城墙就行!” 陈化忙道:“是是,都是卑职的错,我这就把东西搬开!”赶紧指挥手下去搬草包土袋。 李勒又叫道:“堵已经堵了,着什么急搬!找个大筐,把我拉上去!” 陈化只好又连声答应,命人找来两个大号竹筐,一个装小白龙,一个装李勒和长孙无垢,把他们拉上了城头! 一上城头,李勒便问:“现在城里是谁主持城防?” 陈化躬身给他行礼:“回侯爷的话,卑职鹰扬郎将陈化,现在由我主持城防事宜!” 李勒忽然想到:“现在大兴城里兵将被抽调一空,最大的武将好象就是这个陈化!”他紧接就问:“那现在城中武将,谁的品阶最高啊?” 陈化道:“刚才是卑职,但现在是侯爷了!” 李勒一摸下巴,心想:“乖乖的,这么说我岂不是可以控制大兴城防了,以前没机会,现在机会可不就来了!”望了一眼城外的流寇,他又问道:“这些流寇是从哪里来的?” 陈化想了想,回道:“弄不清楚是从哪来的,他们是从四面八方分批来的,一开始只是讨饭,后来人越来越多,我就不敢再放他们进城了,后来又来了不少的大盗,卑职每日只是向东祈求皇上早点回师,所以没来得及” “总之就是你不知道是哪儿来的流寇对吧?你怎么当上的郎将啊,怎么连这点军事常识都不知道!”李勒气道。 陈化苦着脸道:“卑职的爷爷曾随先帝征战,卑职的父亲又跟着皇上征战,所以卑职受荫” 李勒挥了挥手:“闭嘴吧你,好好在城上守着,如有流寇攻城,你就放箭好了!”他转身带着长孙无垢下城。 陈化忙叫道:“侯爷,侯爷,你这是上哪儿去啊?” “我要进宫去见太子!”李勒道,下城骑上小白龙,向皇宫驰去。 第七十章托孤重臣 李勒拍马来到皇宫,在宫门处下了马,对侍卫们道:“好好照顾这匹马,照顾好了,我重重有赏!”侍卫们见他回来,无不又惊又喜,忙不迭地答应,牵走了小白龙。 叫人取过一套官服,穿戴整齐,他让长孙无垢在待卫房内等候,自己进了皇宫。穿过凤凰门,来到嘉德殿等候传见! 刘呈光正在殿内不停地转圈,他想停下来,可心中着实烦乱,盖了太子大印的书信是送出去了,可也不知送信的人能不能成功闯出流寇营地,就算闯出去了,又要多久能把信送到李勒的手中,半路上会不会遇到意外,这些都是不可预知的情况,他无法控制,自然心中烦乱,不能安静下来! 忽然,有一名太监快步跑了进来,叫道:“大喜,大喜呀!” 刘呈光一瞪眼睛,低声喝道:“小声些,你不知太子正在养病吗,还敢这般大呼小叫!” 这太监忙停住脚步,压低声音道:“大喜,大喜呀!冠军侯奉了太子谕旨,已经回来了!” 刘呈光大怒,这都什么时候了,这死太监竟然还敢胡言乱语,他气道:“书信刚刚送出,恐怕还没过渭水河呢,冠军侯怎么可能回来,难道送信那人用飞的不成?” 太监忙道:“就算用飞的也来不及啊!可冠军侯的的确确是回来了,正在嘉德殿等着传见呢!” “竟有这等事!”刘呈光吃惊之余,小跑着奔出丽正殿,向嘉德殿跑去,等到了嘉德殿,果见李勒正在殿内转悠! 刘呈光大叫道:“宇文将军,你你,你怎么回来了?” 李勒一咧嘴,其实他正在想着怎么解释这件事呢,他是被派到边疆封地的将军,如不奉诏,是不可以回京的,私自从封地跑回来,情同叛逆,重则被砍头,轻则也得被削去爵位! 他吞吞吐吐地道:“这个说起来话可长了,我北上时见到沿途有不少流寇向京城方向赶来,半路上还遭遇了一起,打了一仗,抓到的俘虏说” 还没等他编完,刘呈光便拉住他的手,泣不成声,又是摇头又是跺脚!李勒看着纳闷儿,心想:“难道是因为我擅自回来,所以太子要惩罚我?可他干嘛这么伤心,我们之间的交情好象还没好到要为我哭的地步吧!” 就听刘呈光道:“你回来就好,你回来就好!太子刚刚还让我写信招你回来呢,宫中出了大事啦?” 李勒一愣,怎么是宫中,而不是京中?难道有什么事比城外的流寇还重要? 刘呈光道:“太子病危,恐怕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可皇上临行前却没提过太子一旦出了意外,由谁来监国!宇文将军,你可要知道如果太子早逝,皇上改立别的皇子,那咱们这些太子心腹可就全完蛋了!” 哈,弄了半天原来不是关心太子,而是关心自己的前途啊!李勒早知杨昭短命,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时候病危,杨昭待他不错,听他出了事,李勒心中有些难过,这倒不是假装出来的。他急道:“太子病危?什么时候得的病,我出京时他不还好好的吗!” 刘呈光摇头道:“这不是急火攻心嘛!”他盯着李勒的眼睛,慢慢地道:“太子一向待冠军侯不薄,现下在这紧要关头,侯爷可莫要背弃太子啊!”李勒一皱眉头,道:“刘大人这是说什么话呢,我怎能背弃太子,如果太子出了意外,那我必会拥立他的儿子为皇太孙,此言可鉴天地,决无半点虚假!”他心想:“别的王子我也不认识啊,想去抱人家的大腿,连腿在哪儿都找不着!” 刘呈光点了点头,拉起李勒的手,道:“陈王杨侑是太子的儿子,也是留在京中的太子唯一血脉,太子的其它儿子都在封地,来不及赶回,不如咱们就立陈王为皇太孙,由冠军侯首上奏章,你看如何?” 李勒可不上这个当,干嘛让我当出头鸟!如果这是在第三次远征高句丽时,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可现在只是第一次,杨广早晚还得回来,如果他到时不答应立杨侑为皇太孙,那我这第一个上奏章的岂不会第一个倒霉! 见他面露难色,刘呈光忙道:“如在平常,自然要由皇上决断,可眼下城外不是有数十万的流寇嘛,只要冠军侯把叛乱平定,那时说起话来自有份量,皇上不会不依的!至于京中的其它幼年皇子皇孙”刘呈光单手下切,做了个杀的动作“就说他们死于流寇之手,即便日后有多事之人追究,反正人也死了,木已成舟,又能怎地!” 李勒心想:“你是不会怎地,因为你只在暗处出主意,而我却要出手办事,会怎地的是我!”他摇头道:“此事重大,还须从长计议,但我拥立陈王为监国,是绝对不会变卦的,这点刘大人尽管放心!我们还是一起去见太子殿下吧!” 刘呈光也知三言两语不可能让李勒冒此巨大风险,也不再多劝,跟着他去了丽正殿! 进了丽正殿,李勒抢步到了床前,跪下磕头,哭道:“殿下,臣回来晚了,竟导致流寇围住京城,害殿下受惊,实在都是臣一人之错,还请殿下重重责罚!” “你你,你回来了!”杨昭有气无力地道,他神志时清时不清,迷迷糊糊,一时之间竟没往李勒为什么会这么快回来的方面上想,只是在想他一招李勒,李勒便即回转,实是个大大忠心之臣! 杨昭道:“城外出事,又不是爱卿之过错,孤心中有数,爱卿不必自责!”他知道自己不行了,临终遗言,开始用上了正式称呼!他一采用正式称呼,整个丽正殿里的所有侍卫太监宫女一起跪了下来,按品阶刘呈光跪在了李勒的后面! 杨昭拉过杨侑,道:“侑儿,给你宇文叔父见礼!”杨侑依言,站在李勒的跟前,双手抱拳,高高举过头顶,然后一鞠到地,他是皇孙,这种礼数已经是对臣子最大的尊敬了! 李勒立即磕头还礼,连声称道:“臣不敢受陈王殿下大礼!” 杨昭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李勒忙上前扶住,取过枕头放在他的腰下。杨昭拉过李勒的手,又拉过杨侑的手,把两人的手放在一起,道:“孤有数子,但京中仅留陈王一人,宇文爱卿需尽力辅之,不可稍有怠慢!” 李勒道:“谨遵太子谕旨!”他看了一眼杨侑,心中叹气,这小孩儿就是被李渊杀掉的那个吧?唉,没成想我竟然成了托孤大臣! 杨昭话说多了,又开始巨烈咳嗽起来,太监宫女们忙上前捶背抚胸,服侍他躺下!杨昭躺下之后,又陷入昏迷,再不能和李勒说话了! 李勒松开杨侑的手,吩咐太监们带他回自己的宫殿,小孩还是不要留在这里的好!又等了一会,见杨昭没有醒转的迹象,他便向刘呈光告辞,说要去看看城防事宜,出了皇宫! 出了皇宫,叫过长孙无垢,两人一齐返回他的家中,倒是没有去城头。李勒心中明白,大兴城不会失守的,只是情况看起来吓人而已,只要他一开仓放粮,饥民拿了粮食便会散去,只剩下些流寇,人数能有多少,又有什么好怕的了!自己借这个机会掌握住京城的实权,才是关键之处! 回到家中,母亲韩氏大吃一惊,不停地问他怎么又回来了,难道皇帝又收回了封地,不让他当冠军侯了?李勒不愿母亲担忧,只是说接到了太子的书信,说京城出了状况,招他回来,他当然要奉命! 表姐宁氏见只有他一个人回来,心中焦急,问程咬金为什么没跟着一起回来?李勒只好说程咬金他们随后就到,现在大概在渭水河边!程咬金、苏定方、窦建德等人俱为这个时代的顶尖豪杰,估计他们不可能会出事,也不必为这个担心! 至于阿眉见到了长孙无垢,小姑娘大喜过望,她从来也没有个玩伴,见了长孙无垢哪有不开心的道理,拉着她满府的转,还不时提醒长孙无垢不要迷路!长孙无垢出身大富之家,李勒的府第在她眼里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可她却很乖的跟着阿眉乱转,还时不时地发出赞叹,直夸这个宅子好大! 李勒叫人去通知铜皮犀牛来见他,修理紫阳真人用正经手段不行,非得用点旁门左道的招术不可!他打开偷来的那个红漆小葫芦,见里面全是淡黄色的小瓷球,大小如葡萄,却不是药丸,不知是什么东西! 再拿出那本秘笈来看,上半册倒是知道写些什么,是些武功招式和运气方法,虽然看不明白到底怎么个运气法,但猜也猜得到,这些肯定是厉害之极的武功! 但是下半册他却不明白写的是什么了!原来,下半册是用另一种文字写的,听紫阳真人说他来自昆仑,所以估计这可能哪个西域国家的文字!对于紫阳真人来讲,他本来就想收自己为徒,所以武功秘笈落到自己手里,他犯不上着那么大的急,真正重要的应该是这下半册,可下半册上的字他偏又不认得! 李勒心想:“等空闲下来,得找个通译来,把下半册的东西给我翻译出来!” 过不多时,铜皮犀牛席平等混混们赶来,见到李勒自是大喜,可李勒一回来就要接手城防,解决城外流寇的事,又忍不住替他担心! 李勒将紫阳真人的事和他们说了,席平哈哈大笑,道:“小事一桩,大人你就把精力都放到城防上吧,那老道的事就由我们来摆平,包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第七十一章瓦岗寨大寨主 混混们玩阳的手段不行,可玩阴的却个个都是高手,大家一齐动手,找来各种刁钻物事,布置起陷阱来! 李勒则把葫芦里的小瓷丸儿都倒了出来,换上普通药丸子,又把长孙无垢叫来,让她照着那本秘笈,一个字不差地抄好,做为副本收藏,这样就算他输了,也还是能得到好处! 这晚他便停在府中,哪儿也不去,让家中女眷都去后宅休息,不可随意到前堂来。李勒将红漆葫芦和秘笈用根绳子绑起,吊在自家大堂的房梁之上!他自己往大堂后方的椅子上一坐,静等紫阳真人的到来。 其实,李勒心中倒挺希望紫阳真人来不了的,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吞并宝物了,还可以倒打一耙,说紫阳真人不守信用,谅那老道士也没什么话说! 掌灯之后,又足足等了两个时辰,紫阳真人还是没有来,李勒心想:“难道他当真进不了城,或是进了城找不到我家?不可能啊,以老道的本事,怎么可能来不了我这儿!” 三更多过后,李勒再也坚持不住,以手拄头,在大椅上假寐! 大兴城外,流寇军营。 一座半大不大的帐篷里挤满了彪形大汉,个个神色严肃,都望着正中一名中年大汉,这中年大汉就是李勒早晨遇到的那个领头大汉! 领头大汉不是别人,正是瓦岗寨大寨主翟让,这时候的瓦岗寨还不是以后那个天下闻名的大山寨,充其量也就是有点名气而已,象李密和徐世绩等人还没有加入进来,翟让只有王伯当和单雄信等少数几个人帮忙而已,还没成什么气候! 前不久瓦岗寨一众人等下山筹粮,本想去洛口仓弄些粮草来,可洛口仓是大隋的屯粮重地,守卫森严,翟让等人根本无法在那里占到什么好处,虽有心想攻占洛口仓,可惜兵力太少,所以只能放弃! 在返回山寨时,翟让等人却发现有不少饥民在四下流动,纷纷往洛阳走,想进城去讨饭,可洛阳的守官心肠却是极狠,压根就不许饥民入城,饥民无法只好又接着南下,想去京城大兴看看,那里是帝都,当官的总不好明着赶百姓走吧! 翟让跟着饥民走了一段,心中升起一计,如果他把饥民聚到一块,一起赶往京城,那会不会得到些什么好处呢?反正自己也已经造反了,不如趁大军东征,去京城里闹上一闹,也好给瓦岗寨扬扬名,只要出了名,不怕没有英雄来投,那时势力壮大,再去进攻洛口仓,估计成功的希望就大了! 决心一下,瓦岗人众立即向饥民散播谣言,说大兴城在开仓放粮,大家要想活命,就一起去大兴城吧! 谣言一旦开始传播,便会以惊人的速度扩散,饥民们听到大兴城在放粮,纷纷南下赶去,半路上一传十,十传百,虽然见识了洛阳守官的狠心,可大家还是愿意相信天下的官员,大多数还是有良心的,大兴城的官员会给他们活命粮食的,正是在这个小小心愿的驱使下,短短时间里才会有那么多的饥民涌到京城来! 翟让坐在众人的中央,说道:“现在有不少饥民已经数日粒米未进了,春荒时节,连树皮草根都没的吃,城外的野兽也被打了个干净,我估计也就是明后天,咱们就可以发动百姓攻城了!” 王伯当道:“那时京城守军定会杀伤百姓,百姓见京城的官员也如洛阳那般凶残,必会失望之极,再对这个朝廷不抱希望,我估计那时咱们振臂一呼,至少能带走上万的青壮回山寨!” 其他头领听了这话,都是面露喜色,不住点头,这次京城没有白来,如果真能带回上万的青壮,那时山寨的兵力大涨,即使还攻不下洛口仓,但攻打别的小粮仓,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头领中只有单雄信摇头,他道:“不妥,我们不应发动百姓攻城,人人都是爹生娘养,谁长这么大都不容易,百姓既无武器又无云梯,让他们去攻城恐怕连护城河都过不了,徒自被守军射杀,我们又于心何忍?” 一名头领道:“就算他们不死在守军的箭下,也会挨饿至死,还不都是一个样,如能让活下来的人认识到官军的残忍,岂不正好?” 其他首领也道:“是啊,难道还能指望守军发善心放粮不成?” 单雄信还是摇头,不同意发动百姓攻城的做法! 翟让不是个听得进去劝的人,他既然已经打定主意,便不会再更改,虽然这条计策会让许多百姓丧命,可从古至今,哪个成大事者不是心狠手辣?百姓被饿死是死,被杀死也是死,只盼来世托生到好人家便是了,求神拜佛不就图的是这个吗,要不然谁信神佛有何用处? 见单雄信不答应,翟让也不以为意,转移话题道:“单兄弟,今天事忙,到了此刻咱们大伙才有功夫聚在一起说话!我有一事问你,那个冠军侯宇文牧州,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早上他一个人闯营,当时兄弟们没有想起他是谁来,直到城上守兵喊出他的名号,我们才知道,这个人勇猛异常,能否为我们所用?” 单雄信想了想,摇头道:“不大可能,虽然上次我见到他被官军追杀,可不知怎么的又做了大官,听说他是在比武大会上得胜,才得以封侯的,照他升官的速度来看,应该是很受皇帝重视,这种人不大可能会投靠我们的山寨!” 王伯当却摇头笑道:“可我也听说了,他封侯的当日就失了宠,是因为他的表字里带有个李字!” 关于这点,不少人都知道,当日在山上时,许多有心的大臣都听到了李勒和杨广的对话,当时不会发表什么意见的,可一回家岂有不和家人说的道理?这么一传,结果就传开了,只是李勒风头太劲,名头过于响亮,盖过了这件事,大家都不太注意罢了! 翟让笑道:“说来也奇怪了,他明明叫做牧州,表字怎么可能叫做李勒呢,就算是叫守方,甚至就算叫恒臣,也比叫李勒强啊!当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起这么个奇怪的表字!” 王伯当拍手笑道:“正因为他这个表字奇怪,所以文章就要在这奇怪两字上做了!” 头领们一起看向王伯当,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王伯当笑道:“各位兄弟,他这表字奇怪,必会引起许多人的兴趣!大家要是碰到了于情理不合的事,你们会怎么办呢?” 头领们笑道:“那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要搞清楚了!” 王伯当道:“不错,当然要搞清楚!各位可听过桃李章?皇帝本来非常喜欢他,可一听到他这个奇怪的表字,就立即把他发配到了关外苦寒之地,这说明皇帝很讨厌他表字里这个李字,怕他抢了自己的皇位!可是,关于这点,百姓不是很清楚啊,咱们可以往里面加点料,让百姓搞清楚呀!” 翟让哈哈大笑,赞道:“伯当,这条计策当真是妙啊!”王伯当也笑了,对其他头领解释道:“这么奇怪又讲不通的表字,百姓们听了自然要问,他为啥要取李勒二字呢?咱们就告诉他们,这是因为桃李章,那个要取代大隋天下的人,就是这个表字里带李字的宇文牧州!如果不是他,那他又为什么会取这样奇怪的表字呢?除了用天意来解释之外,还有更好的解释吗?” 一个头领道:“或许因为他不识字,没学问呢?” 王伯当摇着头:“他是宇文家的长孙,说他不识字,会有人相信吗?” 翟让的哥哥翟弘在旁道:“如果天下百姓都认定他就是取代大隋的那个人,那杨广非得立即杀他不可,那时他如不想死,就只能逃走,咱们只要稍加引导,就可让他投入我们山寨!嗯,此计果然是妙!不过,如果百姓都认定将会由他来取代杨广,那他岂不是名头更盛,那时来了咱们寨子,他无异心便罢,如有异心,那大头领”他看向弟弟翟让。 翟让笑道:“如他真能推翻暴君,还天下一个太平,那我把大头领的位置让给他,又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王伯当道:“那时宇文牧州走投无路,咱们收留他,好好待之,他感激还来不及,又哪会抢大当家的位置呢,翟大哥多虑了!” 众头领也纷纷点头称是,热火朝天地讨论起该怎么对百姓说,才能逼得杨广非杀李勒不可! 一个头领笑着大声道:“现下里四面八方的百姓都有,咱们把这个事一传,过不了多久,全天下就都知道啦,定会传到杨广的耳朵里,那时他一犯傻,咱们可不就得了一员猛将,连半个铜钱的本钱都不用花!” 另一个头领装模作样地道:“这位兄弟,你想知道冠军侯为什么会有个古怪之极的表字吗?来来来,我来告诉你,他的这个古怪表字呀,是来自桃李章!什么?你没听说过桃李章,那好,这件事我就从头说给你听!” 一帐的头领无不哈哈大笑! 单雄信却在旁边笑不出来,他心里想:“兄弟们把这谣言传出去,那杨广必要杀宇文牧州!宇文牧州要是不想死,除了逃走之外,可还有造反一途啊,却不一定非要到瓦岗寨来造反,那时天下百姓众望所归,无数豪杰去投奔他,他又何苦来瓦岗寄人篱下?他只需登高一呼,必会万众归心,他势力大涨之后,更不需来投奔瓦岗了,说不定反是我们去投奔他呢!” 他心中存了疑惑,可见兄弟们兴高采烈的样子,又实无法将疑惑说出来,扫了大家的兴致,只好深深地埋在心中,盼着李勒想不到自扯大旗造反的途径! 且不说瓦岗众人搬起石头,却不知会砸到谁的脚,只说李勒! 李勒正在假寐,忽听厅中有微响,似有落叶着地!烛光一暗,就听紫阳真人哈哈笑道:“臭小子,没想到我老人家当真会来吧?” 李勒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自顾自地伸着懒腰,却不理会紫阳真人!紫阳真人哼了一声,抬头见他的葫芦和秘笈被吊在梁上,双脚一蹬地,飞身纵起,就要去取东西! 忽然,也不知从哪里撒来一张大网,竟把紫阳真人给罩住了!紫阳真人早知必会有埋伏,不过没想到会是张大网,他跳不起来,只好落地! 脚刚一落地,就见从厅侧偏房里冲出七八条大汉,冲到他的跟前,猛扑上来,堆起了罗汉! 李勒大笑,道:“咦,这不是老神仙吗?你怎么趴在地上了,难道你是个土地佬儿不成” 一句玩笑尚未开完,就见混混们一起飞了起来,那紫阳真人内力高深,竟不怕堆罗汉!紫阳真人十指如刀,撕开大网,怒道:“臭小子,竟敢暗算你家道爷!” 李勒不慌不忙,一点要逃的意思都没有,他笑道:“咦,老神仙,咱们当初可说好了,是偷不是抢!偷是指我这个主人没看到你,你就取走了东西,现在我看到你了,你再取就是抢了,你可不要赖皮呦!” 紫阳真人喝道:“混帐东西,少跟我耍嘴皮子!今天我非狠狠地揍你一顿”口中说话,抢步上前,就要痛扁李勒! 还没走到李勒跟前,忽地脚下一软,竟掉到了个坑里!原来,李勒的身前地板被挖了深坑,上面用薄板盖住,厅内烛光暗淡,紫阳真人又被李勒激起了怒气,一时没注意到,结果不小心掉到了坑里! 紫阳真人当真了得,一落坑底,单脚一蹬,便即跃起,脑袋尚未露出地面,他就又掉了回去!原来,无数盆的滚烫开水浇到了他的头上,直把老道士烫得哇哇大叫,浑身热气腾腾! 第七十二章愿赌就得服输 紫阳真人被开水一烫,就算他武艺在高强,可也练不到皮肤上,全身皮肤登时被烫得痛红,有如山楂糕的颜色,鲜嫩爽滑! 李勒在坑外叫道:“什么?老神仙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大点儿声!” 又是一盆开水浇了下去,席平拎着水盆笑道:“他说要痛揍大人一顿!” 李勒叹了口气,道:“哎,挨揍的滋味儿不太好受,可谁让我尊老爱幼呢,不得不满足老神仙这个小小的要求了!我说老神仙,你要揍我,就请上来吧,我让你揍!” 混混们都跟着起哄道:“你上来呀,你上来呀!” 紫阳真人又痛又气,听着李勒的风凉话,心中怒火升腾,大喝一声,以袍袖遮住头脸,用尽全身力气,向上窜起,这次他用的力气大极,就算混混们再倒开水,也不能阻止他跃出深坑了! 气从丹田起,力由脚底生!紫阳真人身子从坑底腾空而起,就要坑中跳出!忽听头上发出咣当一声大响,随后又是砰的一声闷响,紫阳真人又掉到了坑里,只觉得头痛欲裂,身子晃了两晃,头重脚轻,一屁股坐到了坑底! 原来,那声咣当,是混混们把一块大铁板扔到了坑上,象加了个盖子一样,把深坑堵死!而那声砰的闷响当然就是紫阳真人的脑袋撞到铁板上了! 李勒摇了摇头,摸了摸自己的头,道:“何苦呢,何必呢!古人以头戗地就够疼的了,结果你今天竟以头戗铁板!唉,我都替你疼得慌!” 席平则道:“这位老神仙当真了得,咱们当混混的踢到铁板就够呛了,他竟然用头撞铁板,还撞得这么响,果真是个神仙啊!”紫阳真人在坑里喘了几口气,摸着头顶的大包,心里暗骂:“这混帐小子特也缺德了些,竟然想出这么多损招儿,出坑之后,我非把他扔坑里不可!”使出壁虎游墙术,爬到了坑口,忽见铁板的旁边漏着一条小缝! 紫阳真人大喜,有个缝隙就好,只要能借得上力,想要出去就不难!他从缝隙里探出手指,想抓住铁板边缘,借力将铁板掀开! 突然指尖传来一阵巨痛,有人在拿锤子砸他的手指!十指连心,紫阳真人急忙将手指抽了回来,又落入坑底,只感手指疼到了极点,也不知骨头有没有被敲碎! 耳中听到细细的流水声,他抬头看去,只见从缝隙中流下水来,虽然水流不急,可如流个不停,还不得把坑给填满啊,自己非淹死在坑里不可! 紫阳真人大急,叫道:“臭小子,你是想害死我老人家啊!快快把铁板打开,咱们有事好商量!” 李勒听到他在底下大叫,点了点头,命手下将大铁板移开一些,露出个能讲话的空间!他冲下面喊道:“老神仙,你还好吗?我很关心你呀!” 紫阳真人差点儿没气晕过去,这风凉话说得让人浑身冷飕飕,他道:“多谢小兄弟关心!你把铁板移开一些,我好上去!” “不行啊,老神仙,我还有好多东西没孝敬你老人家呢!刚才不过是倒了些开水而己,显不出我的诚意,我这里还特地为你准备了油,滚烫滚烫地,你尝完了再上来吧!”李勒说道,随后转头对手下大声道:“快点把那几锅油端来,给老神仙品尝品尝!” 紫阳真人叫道:“别别别,小兄弟,你可别往下倒油啊,咱们有事好商量!” 李勒道:“行,那咱们就商量商量!你还想不想要回你的东西啦?” 紫阳真人大感为难,他向来重视诺言,要么不答应,要答应就肯定要做到,葫芦里的丹药虽然珍贵,可只要自己活着,总还能再炼出来,但那本秘笈上的东西,他实在不想让人知道! 他抬头道:“丹药给你便是,可那本秘笈你要了也没用,不如还给我吧!” 李勒问道:“你说那些小瓷丸是丹药?怎么个用法?” 紫阳真人道:“捏碎外壳,拿出里面的丹药,用无根水,在午夜子时服用!你是要给那个小丫头吃吧,她的身子只需连服三粒,什么毛病都好了!” 李勒嗯了声,又道:“你为什么非想要回那本秘笈不可,那上面的武功很难练吗?” 紫阳真人心中一喜,原来这小王八蛋以为上面只有武功,很好!他道:“上半册的不难练,你可自行修习,下半册的功夫深奥之极,连我老人家也在研究,你就更不可能练得会了,你把下半册还我就成,我好接着研究!” 李勒心想:“宝贵之处果然在下半册上,还好我已叫无垢给抄录下来了!”他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把下半册还你!只不过这个赌我打赢了,可现在却要还你半册秘笈,我是不是太吃亏了?算了,我还是把下半册也省下吧!兄弟们,油锅伺候!” 紫阳真人大怒,这小子竟然借机敲诈,当真不是个东西!他叫道:“好好,那我为你做四件事总成了吧!” 李勒这才点头,他道:“好,我放你上来之后,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城外把流寇头子给我做了,杀人对你来说,简单得很吧!” 紫阳真人立时摇头,大声道:“那流寇之首必是位豪杰,他反抗暴君,有什么不对了,我绝对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害了他的性命,你再说别的吧!” “第一件事你就做不成,还说什么别的!”李勒把手一摆,叫道:“兄弟们,油锅伺候!” 这回紫阳真人却没服软,他对李勒怒目而视,一张脸虽被烫得又红又紫,可气势逼人,喝道:“我老人家中了你的暗算,愿赌服输,但你要我做的事不能违背侠义之道,要我去杀害豪杰,那是休想!” 见威胁不了他,李勒只好作罢:“那好,我退一步!你去搞清楚流寇的中军主帐在哪儿,我不是江湖中人,我是官他是匪,官兵抓强盗,这个和侠不侠义的无关,由我去抓他,总可以了吧!” 紫阳真人想了想,这个他倒是可以答应,点头道:“好,我答应了!剩下的三件事,你也一并说出来吧!” 李勒却摇头道:“另外三件事我还没想出来,等想出来再告诉你不迟!”转头叫席平取下秘笈,又搬开大铁板,待紫阳真人上来,他把半册秘笈递给紫阳真人:“还你!” 紫阳真人接过秘笈,虽然心中生气,但他必竟不是混混,说话不算话的事还做不出来!翻了下秘笈,见没有缺页,这才道:“你小子不是个东西,上辈子定然是畜生,下辈子还得接着当畜生!” 李勒笑道:“只要这辈子不是就好!”紫阳真人哼了一声:“叫个人跟我一同出去,我探到了中军主帐的方位,让他回来告诉你!” 李勒看了一眼身边的混混,他们都不是士兵,这么危险的活,让谁去谁也不愿意啊!他对紫阳真人道:“你探完方位,再回来告诉我不就得了,为什么要人跟你去,难道你这么大的人了,还怕迷路不成!” 紫阳真人气道:“我是不愿意再见你这小王八蛋的面,少见一次是一次,看见你就生气!做完这件事,我就回昆仑,谁有闲心跟你在大兴城里穷磨菇!” 席平在旁道:“我和他去就是了,如遇危险,我就装成是饥民,不会出事的!” 李勒叹气道:“那好吧!”目送两人出了府,挥手叫混混们收拾东西,他则回转后堂,心里只是在不停地想:“说一千道一万,关键之处就是在于粮食啊,也不知大兴城里有多少存粮,够不够我放粮之用!” 城外。 翟让他们讨论了一番,便各自回帐睡了! 瓦岗寨众人比较穷,头领们舍不得每帐都点蜡烛,如果不是中军议事,那么回帐后,大家都不点灯!单雄信也不例外,虽然他是富贵人家出身,可入了山寨以后,也和各位兄弟们同甘共苦,不浪费任何物资! 孤单地坐在帐中,单雄信想着心事,山寨还是缺少人才,遇到大事,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看似热闹,但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看法,事情往往说不到要害处,反而会做出错误的决断,大头领也非机智百变的人物!没有智囊,山寨以后的前途可就难说得很了! 就在这时,忽听远处传来喊杀声,单雄信一惊,立即从帐内跑了出来,只见北面渭水方向大乱,似乎有一支军队在过河! 单雄信叫人牵过战马,提起金顶枣阳槊,向出事方向奔了过去! 他的马快,赶在其他头领之前到了渭水河边上,只见有大批官军正在过桥,桥头一员猛将,手提宣花板斧,牢牢把住桥头,只要有瓦岗兵将上前夺桥,他就一斧头过去,死在他手下的瓦岗士兵已不下十人! 单雄信一摆金顶枣阳槊,喝道:“兀那小子,速速报上名来!”催马向持斧小将冲去。 持斧小将叫道:“勋卫校尉程咬金,你叫什么东西?” 单雄信叫道:“赤法灵官单雄信!”他话一出口,便知上当,这叫程咬金的小子看似憨厚,没想到嘴巴倒是很欠抽,一张口就骂人! 程咬金跟随李勒日子久了,别的本事没什么长进,可嘴皮子却是越来越油!他哈哈大笑:“赤法灵官是什么东西,没听说过,定然不是个好东西!” 单雄信怒哼一声,举槊便刺,程咬金并不慌乱,也不躲也不避,搂头盖脑地便是一斧,斧声呼呼,单雄信却是不惧,身子在马上一偏,枣阳槊仍旧刺来! 程咬金咦的一声,急忙回斧相格!他在与敌过招时,凭借着三板斧,总能迅速获胜,打得敌人落花流水,但敌人要是挺住不败,那么肯定就会变成他落花流水了。 隋唐好汉的排名,要想排进前十八名,首先要经过一块试金石,那就是程咬金的三板斧了,不能挡住的人是无法进入前十八名的,必须要直接或者间接地打败程咬金才成。换句话说,前十八名好汉,统统都能打得过程咬金! 十分不巧地是,赤法灵官单雄信正好排名第十八! 程咬金三板斧呼呼抡完,见人家单雄信咋也没咋地,他只好再抡一遍!单雄信呸的一声,喝道:“还以为多厉害,原来就只这三招!”枣阳槊一挺,直刺程咬金咽喉! 程咬金一边招架,一边扯脖子大叫:“苏大哥,窦大哥,快来帮忙啊,我挺不住了!” 第七十三章神箭手对神箭手 独孤彦云等人失了李勒,自然一路追赶,不敢稍有停怠,他们一路追一路捡李勒扔下的盔甲,也跟着返回了大兴城。 如果苏定方和窦建德不是在战斗中遇见的李勒,那么他们也就犯不上多事跟着追来了,可李勒是被窦建德拖下水的,要不然他好好在林边待着,许可条的流寇又没袭击他,他完全可以不理这回事!所以窦建德无论如何也要跟着追,他这么一追,要是苏定方不追,那就显得不地道了,所以苏定方也只能跟着一起追,追来追去的,一直追到了渭水河畔! 窦建德为人豪爽勇猛,虽见前面有无数的流寇,他也不害怕,当时就要杀过来。苏定方为人却较谨慎,他擅长以少击多,而且逢战必胜,这就要求他在每场战斗前都要把敌人研究透,否则如何能做常胜将军。 苏定方见流寇势大,不同意立既开战,非要等到晚上再过河,其他人倒也不反对!白天派人混进流寇营中打探,得知大多数都是饥民,不是流寇,他们这才放下心来,挥军过河,打算从玄武门进城,玄武门即是皇宫的后门,也是大兴城的城门,这里的守军必多,他们进城时可以得到较多的支援! 听到程咬金大叫挺不住了,窦建德立即挺起神飞枪,赶来助阵!谁知,他们两个打一个,仍旧不是单雄信的对手,单雄信一杆枣阳槊上下翻飞,打他们两个还大占上风!苏定方却不上前帮忙,只是指挥乡勇和郡兵快点过桥,然后仗着人多,去围攻单雄信! 三支队伍加一块总才一千多人,没有多会功夫就全部过了渭水桥。可这时瓦岗军的人也赶来了过来,他们的人更多,登时把苏定方等人给反包围住了! 忽听弓弦响动,一支羽箭射向单雄信!单雄信这时正对程咬金疾刺,来不及回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支箭射向自己! 夜半混战,不能点火把,全靠月光照亮,在这种时候,如不是神箭手,那是绝对不敢开弓的,否则很容易伤到自己人! 这箭夹着尖啸声射来,单雄信心中叫道:“我命休矣!”忽听他身后也传来开弓声,又有一箭射来,却不是射他,而是射向飞来的那支羽箭! 啪的一声响,偷袭单雄信的那支羽箭被射中箭杆,一分为二,断落在地!后面那人叫道:“有我王伯当在此,谁敢放箭偷袭!” 王伯当是隋唐时代的第一神箭手,隋唐好汉前十八名中,有两名就是被他射死的,端是厉害无比!他一出手,立时救了单雄信一命! 单雄信叫道:“好个勇三郎,多谢相助!” 王伯当笑道:“自家兄弟,还用得着说个谢字!”举目向敌人看去,想找出刚才那个放冷箭偷袭的人! 可前方一片混乱,人影幢幢,哪里找得出那个放箭之人!王伯当哼了一声,他心想:“对方敢在混战中放箭,必定自负箭法高超,就算比不过我,也不会差得太多,不如我引他露头,大家较量较量!” 取出两支狼牙箭,其中一支带哨,将带哨的箭搭在弓上,对准了指挥战斗的苏定方!弓弦响处,狼牙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向苏定方射去,他和苏定方离得不远,这箭又射速快极,如无意外,就算射不死苏定方,射伤他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对面郡兵的人群中,再次响起弓弦声,那人也放箭了!一支狼牙箭飞来,啪的射中带哨狼牙箭,两箭箭头相撞,一起掉到地上! 第二支箭已被王伯当搭在弦上,他一听弦响,当即向弦响处放箭,放完箭后,这才向对方看去!只见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挥弓打飞自己射的箭,也向自己看来!这是一名年轻的郡兵,显见入伍不久,穿着最破的皮甲,相貌却是出众,剑眉朗目,英气勃勃! 王伯当哼了一声,又取出一支箭,放到弓上,瞄准了年轻郡兵!那年轻郡兵也不示弱,竟抽出两支箭,一起放到了弓上!王伯当见状,心中大感失望,他一生之中箭术上从没输过,连一个水平相当的对手都找不到,所以他特别想找个神箭手来较量较量! 如果对方是个神箭手,那他肯定不会同时抽出两支箭来。这是因为如果一个神箭手面对一群敌兵,那他愿意同时射多少箭,就同时射多少,可如果面对的同样也是个神箭手,那么他只可能抽一支箭。一根弦上同时搭两支箭,数量上虽然占优,可准头上却要差上许多了,神箭手对神箭手,准头搞不定,还不情等着送命呢吗? 王伯当心想:“这人如果是弦上只搭一箭,手里拿另一支,准备放连珠箭,那也能算个人物,可现在这个样子嘿!” 手指一松,王伯当弦上狼牙箭应声而出,却不是对准年轻郡兵射去的,看起来象是要射他旁边的人!年轻郡兵也是一松手,两支羽箭一上一下向王伯当射来! 王伯当那箭在半空中划了个弧线,最终还是射向年轻郡兵,只不过王伯当这手玩得太漂亮,不愧神箭手之名。那年轻郡兵就差得多了,两支箭规规矩矩地射来,一箭射面门,一箭却是射马! 王伯当挥起手中铁胎弓,将射自己的那箭打飞,可他跨下战马的蹄子却是拿不了弓的,想挡箭可挡不开,马腿上中了一箭,唏溜溜惨嘶中,摔倒在地!王伯当从马上滚下,怒道:“你不讲规矩,咱俩较量箭法,你射我的马做甚?” 那年轻郡兵也是狼狈之极,他无法掌握王伯当射来那箭的路径,所幸他是个步兵,只好就地打滚,躲开了这一箭,他爬起之后,叫道:“生死相较,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你脑袋坏掉了不成!” 王伯当大怒:“你不是好汉,只会暗算偷袭!敢不敢留下姓名!” 年轻郡兵笑道:“你箭法比我好,我才不会留什么姓名自取其辱呢,不过我却知道你叫王伯当,是个脑袋坏掉了的家伙!”口中说话,手中长弓已是再次举起,嗖嗖又是两箭射来! 王伯当哼了一声,从袋中一口气抽出七八支箭来,连珠发射,箭箭直指年轻郡兵的要害!年轻郡兵无法,只好抄起一块盾牌相挡,这才堪堪躲过。 他们两个比较箭法,旁边的郡兵却不明白,他们并不崇尚这种好汉之间的单挑,相反认为只有傻蛋才会这么做,见王伯当向己方射箭,纷纷取出弓箭还击! 一时之间,谓水桥边羽箭乱飞,郡兵的装备比瓦岗军要好上太多,最起码箭矢充足,一顿乱射之下,登时便有近百的瓦岗兵被射翻,瓦岗兵将不敢逼得太近,向后退却,也开始放箭! 苏定方指挥乡勇和郡兵向城墙方向冲杀,独孤彦云则带府兵殿后,一行人直奔玄武门! 李勒回到后院,正要休息,忽有人来报,说太子传见!李勒心想:“半夜三更的,太子找我干嘛,难道又想再来次托孤,这个就大可不必了!我虽不能保他儿子日后称帝,但保他日后平安生活,不被李渊所害,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来到前院,见院中站着一名太监,正对着天井呆呆发愣。李勒一看,心里一乐,他认识这人,他不是达章府嘛,自己刚来这时代第一个认识的太监! 李勒走上前去,道:“达公公,怎么是你来传旨了?” 达章府赶忙拱手弯腰地道:“宇文侯爷,大事不好了,太子这次恐怕真不行了!你快点进宫去见见他吧,去晚了恐怕就,就就”话语哽噎,说不下去了! 李勒长叹了一口气,该发生的总归要发生,怎么躲也躲不掉的!他点头道:“我立即进宫,请达公公稍等片刻!”立即叫人取来全套的都尉盔甲,穿戴好后,对达章府道:“咱们进宫吧!” 达章府跟在他身后,低声道:“太子见到宇文侯爷这般威武,定会安心的!” 李勒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出府骑上小白龙,打马向皇宫驰去!待进了东宫,只见数百个太监和宫女跪在丽正殿外,人人都低着头,似乎在酝酿感情,只等殿内传来哭声,他们便要跟着放声嚎啕了! 听到靴响,太监和宫女们一齐回头,见李勒大步走来,都叫道:“宇文侯爷,你总算来了,快快进殿,太子已问起你好几遍了!” 李勒也不理会他们,直接进了殿,刘呈光迎了过来,道:“太子有话要对你说,快快!” 李勒立即小跑着到了杨昭的床前,只见杨昭已经坐了起来,脸上全是绯红,两只眼睛不停地看向床前跪着的文臣武将!李勒知道,这是回光返照,杨昭不躺下则罢,一旦这股劲过了,躺回床上,那么恐怕当真也就再也起不来了! “臣宇文牧州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李勒跪在群臣之前,给杨昭行最后的大礼! 杨昭伸出手来,道:“宇文爱卿免礼平身!到我身边来,我有话对你说!” 李勒却不起身,以膝前行,到了杨昭的跟前。杨昭低声道:“我儿杨侑在京中,我还有一子杨侗在洛阳,如果京中有变,你无须固守,立即带着杨侑去洛阳,如路上再有变,侑儿遇难,你就在洛阳拥立侗儿,可明白我的意思!” 李勒道:“臣明白!只是京中事情并非坏到那种地步,臣定可守住大兴!” 杨昭摇头道:“我说的是万一。凡事都需早做准备,否则事到临头,再做就来不及了!”他从枕下拿出两个小木匣,指着其中一个道:“这是我写给父皇的,请父皇加封你为雍国公,是对你守卫京畿的表奖!” 他又指向另一个小木匣,道:“这是我给儿子们留的诏书,以后不管是侑儿还是侗儿身登大宝,他们都要遵从这道遗诏,让你裂土封王,以酬谢你的拥立之功!” 李勒拜倒在地,哽咽着道:“殿下对臣之恩天高地厚,臣即使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心中却暗自叹气,这两份遗书都说的是以后的事,属于空头支票,做不得准,尤其是给杨广的那份书信,就算自己功劳再大,杨广也不可能封自己做雍国公的! 杨昭摆手道:“众位爱卿都出去吧,让孤静一静。侑儿,你留下,陪陪父王!” 李勒等人倒退出殿,只留下了杨昭和杨侑父子两人!待殿中再无外人,杨昭又从枕下拿出一幅黄帕,对杨侑道:“侑儿,这道遗诏你要好好保存,如冠军侯趁你皇爷爷未归之前,有了二心,你就把这道遗诏拿出来,处死他!” 顿了顿,又道:“在此之前,你切不可将这道诏书示与旁人,就连刘呈光也不可示之,以免他与冠军侯串通,先抢去此诏,再害你性命!你必须在朝会之时,当着朝中大臣的面拿出此诏,这样才管用!你明白吗?” 杨侑小小孩童,自不明白这里面的玄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杨昭把黄帕放入杨侑的怀中,实不放心,又叮嘱道:“等你皇爷爷回来,一切就都好办了,你把黄帕偷偷烧了,切不可让别人知道,连太监宫女也不要让知道!” 杨侑又点了点头,不明白为什么这幅黄帕如此重要,竟让父王一而再,再而三地嘱咐! 杨昭说得累了,终于又躺回了床上,慢慢闭起了双眼! 殿外,李勒和刘呈光走开几步,远离太监和宫女。李勒低声道:“太子病成这样儿了,咱们都出来,没个人照顾,这样不妥吧!” 刘呈光哼了一声:“不出来,才叫不妥!你道太子为啥只留陈王一人,那是他要嘱咐陈王,如果一旦日后你我等人对陈王不忠,陈王该如何应对!” 李勒隐隐约约已有这种预感,只不过听旁人直接说出来,他心里还是一酸!叹气道:“罢了,我还是去城上看看吧,外面有喊杀声传来,可能是玄武门那边出事了!” 刘呈光也叹了口气:“你去吧,有我在宫里守着就成了!” 第七十四章战玄武门 李勒穿过千步廊,越过观云殿,来到玄武门。玄武门既是皇宫的后门,也是大兴城的城门,分为内外两道城门,城门之间不但设有两廊,还有夹城空地,就算有敌人打破了外门,进入夹城时,内城守兵只要放箭,就可以将来犯之敌消灭! 隋朝的皇宫是南北轴线对称排列,分为外朝和内廷两部分。外朝在南边,也就是李勒上朝进宫时去的太极殿,内廷在北面,是皇帝的寝宫和花园。这时还没有修西内苑和大明宫,所以玄武门外就是护城河了! 因此,皇宫城墙北面的玄武门就对内廷的安全起着重要的作用!因此,控制玄武门的意义就不言自明了,控制了玄武门便可以控制内廷,而控制了内廷也就可以控制皇帝,从而控制中央政府,乃至整个国家。 李勒出了内门,见前面空地上站着黑压压一大片的宫廷侍卫,知道他们都是北衙的士兵。他叫道:“这里由谁主事,过来见我!” 一名武将跑了过来,在李勒面前单膝跪倒,大声道:“卑职玄武门执行禁卫总领陈春宁,参见宇文将军!” 李勒嗯了一声,道:“陈将军,城外有喊杀声,是流寇在攻城吗?” 陈春宁摇头道:“不是,流寇尚未攻城,只是由渭水那边来了一支队伍,正在闯营!卑职不知领兵的将领是谁,所以没敢擅自开城接应!” 李勒挥了挥手:“起来吧,不要跪着说话,咱们都是武将,用不着学文官行那么多的虚礼!”穿过空地,登上外城城头。 陈春宁道了声:“多谢宇文将军!”也跟着他上了城头。 城头上有火把照亮,可城外却是漆黑一片,混战中没人会傻到点火把。身边亮,远处黑,李勒看不清城外闯营军队的旗号。他对陈春宁道:“我想看清城外是哪支军队,你将几个机灵的士卒坠下城去,打探一下!” 陈春宁却摇头道:“用不着这么麻烦!”他将手一挥,士兵们将立在城头的十数个大箱子打开,从里面推出车镜来,只见这些车镜都有一人多高,被打磨极是光滑,黄澄澄的镜面被火把一照,发出明亮的光芒来! 李勒笑了,他从没想到隋朝竟会有这种东西,古人的智慧真是不可小瞧啊!也不说话,只看着士兵们操作!士兵们将车镜摆好角度,竖起火把,车镜将火光折射而出,聚到一点,就象一个大大的探照灯样,把数十丈外照的通亮! 李勒大声叫了好,向城下望去,随即又有些失望。车镜照的距离并不算太远,主要用处是在夜晚敌人攻城时,用来照射敌军主将的,以方便弓箭手狙击射杀。如果纯粹用来照亮,那效果就差得太远了! 陈春宁见李勒不满意,只好道:“那么卑职这就派人下去打探!” 城头正要放下斥候,忽见一人浑身浴血地奔了过来,叫道:“城上的,快放我进去!” 兵将们向下望去,见这人身穿平民衣服,并非兵丁,估计可能是流寇派来赚城门的,这些流寇也真是够笨,派奸细之前也不让他化下妆再来! 李勒却叫道:“是席平吗?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席平跑到护城河边,跳脚大叫:“那个老杂毛出卖我,竟当着流寇头子的面说我是奸细!” 原来,紫阳真人带着席平出城打探翟让的主帐所在,他本事了得,自然没花什么力气就找到了!席平正要返回去报告李勒,却见紫阳真人大模大样地和守兵说起话来,他立时就知不好,当即混入饥民群中逃走。 席平是混混出身,逃跑的功夫自是一等一的高强,左躲右藏,竟没让守兵抓到他!见玄武门这边大乱,他便跑了过来,打算趁乱进城。 可不成想守兵抓不到他,紫阳真人却连窜带蹦地追了上来,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骑马的流寇!紫阳真人一指席平,叫道:“他就是宇文牧州派来的奸细,快快抓住他,把他扔到锅里给煮了!” 紫阳真人一辈子也没吃过今晚这么大的亏,颜面丢尽,而席平又是李勒手下头号帮凶,得着了机会,他岂能放过?反正当时只说探清主帐在哪儿就成,可没说要保席平安全回去,而且更没说不许他对流寇头子叫:“这人是奸细!”所以他老人家的所作所为,是绝对算不上是不守信用的! 席平大惊,他可没想到紫阳真人会来这一手,自己用开水烫了他,这老杂毛竟然想活煮了自己!撒丫子就逃,他本事也不弱,夺过一把大刀,乱砍乱劈,夺路疯跑,边跑边听到紫阳真人在后面幸灾乐祸地大笑! “我老人家吃过的盐,多过你吃过的米,走过的桥长过你走过的路,想白占我老人家的便宜,别作梦了!”紫阳真人笑了一会儿,这才离去! 幸亏瓦岗军的注意力都被苏定方等人吸引了过去,对于席平这种小鱼小虾没分出太多人手来追,要不然席平是无论如何也跑不回来的! 李勒大声道:“放吊桥,让他过来!”陈春宁当即传令,士兵转动绞索,放下了吊桥! 席平没等吊桥完全落地,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上去,拼命向对岸跑!这时候,瓦岗军已然追到,纷纷追上了吊桥!带兵的头领却不着急追上席平,只要席平不死,城头的守兵肯定要救他,说不定还会打开城门,那时岂不妙哉! 陈春宁叫道:“放箭,放箭!”又对李勒说道:“将军,看来下面那人性命保不住了,这时候咱们就算用大筐拉他上来,也得半道被人射下去!” 李勒脸色铁青,摇头道:“不成,不能眼见着他死在外面,要尽最大能力去救!你把城门打开一条小缝,我亲自出去救人!”说着便要下城。 陈春宁一把扯住他的袖子,道:“大人不可涉险,外面流寇凶狠,大人出城怕会遭遇不测!” 李勒却道:“我不能看着他死,明知危险也要去救,就这么简单,没有大道理好讲!” 陈春宁忽地笑了:“那斥候有将军这样的好上司,当真是他的福气!不过大人不必着急,咱们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就是!咱们玄武门与其它城门不同,这里的夹城空地,就是专门对付进城之敌的,只要铜闸一放,不管进来多少敌人,都得死在这块空地上!” 李勒点了点头,玄武门之变李世民不就是靠拉拢城门守将,把李建成和李元吉兄弟俩堵死在这里面的嘛,看来这玄武门用处还挺大的!他道:“那就开城门吧!” 陈春宁一声令下,夹城空地上的士兵们一齐拥上城墙,另有十几名士兵将玄武门慢慢打开,只打开其中的一扇,门一被打开,这十几名士兵也都跑上了城墙,将城墙上的闸门也关闭,士兵们都躲到城垛之后,把强弓硬弩对准了空地! 席平还以为这次死定了呢,靠在城门上,将大刀横在胸前,心中暗道:“可惜临死之前,不能再见我那小子和丫头的一面了!” 忽然背后一空,玄武门打开了,席平心中感动真是难以形容,这定是大人下的令,他可真是够义气!还没等城门大开,他一闪身,便挤进了城中,跟着士兵们跑上了城墙! 紧追而来的那名瓦岗头领也是吃了一惊,他万没想到城门竟这么容易就被打开了!城上的守兵疯了不成,难道看不到追兵已过了吊桥! 玄武门附近没有民居,更不充许百姓出入,从此门进出的不是朝廷重臣,就是皇亲国戚,这头领以前从没来过这儿,怎会知道此门的凶险?在马上摆手,领着一队瓦岗军便冲了进去! 进了外城门,头领打马直冲,他实在太兴奋了,没想到会挥军入京,成为第一个破城的勇士,这份荣誉如被传扬出去,他必会成为天下闻名的英雄,整个绿林界的偶像!心中兴奋,就连追杀席平都给抛到脑后了! 奔出了二三十步,却见城内死一般的寂静,既无街道,更无行人,四下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头领抬头向城头上望去,突然他声嘶力竭地叫道:“快撤,快撤,有埋伏!” 就听身后吱吱嘎嘎声响,一道铜闸慢慢放了下来,后面的瓦岗兵大声惊叫,返身就要往外面跑!城头上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接紧着弓弦声如雨点般响了起来,守军放箭了! 一百多个入城的瓦岗兵,只经一次齐射,就被全部放倒,他们躲无处躲,藏无处藏,被侍卫们居高临下的全部射杀,没有半点悬念! 城头的陈春宁笑道:“宇文将军,我没说错吧,咱们这玄武门向来是进来容易,出去难!” 李勒嘿嘿一笑,冲席平叫道:“老席,没事儿吧?” 席平叫道:“没事,死不了,多谢大人开城!” 话刚说完,就听城外传来喊杀声,比刚才的声音还要大上数倍。李勒等人急忙转身去看城外,只见月光下一大队人马疾冲过来,领头之人正是苏定方,他终于带领着队伍闯过来了! 李勒叫道:“是我的队伍!快快,把铜闸快点升上去!” 陈春宁这回可犹豫了,他道:“宇文将军,如果放咱们的人进城,同时也会放敌人进来,那时咱们的弓箭手可就派不上用场了,总不能连自己人也一起射杀了吧!” 李勒怒道:“那难道让他们留在城外,被敌人射杀吗?少废话,快点开城!”陈春宁无法,只好命令守兵再把铜闸升上去! 铜闸一开,苏定方带着队伍立即拥入,可后面的瓦岗兵也混在队伍里,一起跑了进来!冲到空地上之后,白刃战立时展开,两军士兵无不大声呼喝,豁出了性命地厮杀!城头上的弓箭手干着急也没有用,根本不敢放箭,怕伤着了自己人! 独孤彦云等人也跑到了吊桥跟前,就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他们竟然也没丢下大车,硬是将十几辆大车护着跑了回来!后面瓦岗军大批人马冲到,在吊桥口堵住了独孤彦云等人! 李勒大急,在城上叫道:“把大车扔下,人回来,都这时候了还把着物资干嘛!”城下喊杀声震耳欲聋,没人能听得到他的喊话! 李勒抄起一杆长枪,跑下城去,挥枪挑飞一名头领,抢了他的战马,翻身骑上,冲出了城门,对独孤彦云叫道:“进城,不要耽搁!” 独孤彦云抽刀将捆绑大车的绳索砍断,勋卫官兵纷纷有样学样,都把绳索砍断,车上的各种物资滚落到了地上,其中不少都是金银,金块银锭散得遍地都是! 这时候的瓦岗兵可还不是什么精兵强将,没有受过太多的训练,一见金银,无不大声欢呼,乱七八糟地拥上来大抢特抢,一时之间吊桥那里乱成一团! 勋卫官兵借机入城!李勒冲独孤彦云叫道:“我外甥呢?他怎么没和你们在一起?” 独孤彦云道:“在后面,他和窦建德被一个厉害角色缠住了!大人,咱们速速进城吧!” 李勒挥手道:“你们先进去吧,我等等铁牛他们!”独孤彦云只好进了城门。 李勒立马拧枪堵在桥头,瓦岗兵不管是从城里往外逃的,还是从城外想杀进去的,只要从他身边经过,李勒便是一枪刺去,中者立毙,眨眼功夫就刺死了七八个!然而往里冲的瓦岗兵太多,虽然瓦岗兵们伤不到李勒,可他们只要绕过李勒马前,就能跑入城去,他一个人实在是不可能尽数拦住! 陈春宁在城上大叫:“宇文将军,侯爷,快点进城,敌人进来的太多了,我们必须要关城门啦!” 李勒赤红着眼睛向城头看了一眼,却不理会,程咬金还没逃回来,他怎么可独自进城去? 过不多时,程咬金逃了回来,窦建德紧跟其后,他俩身后有一员大将紧追不放,看来就是独孤彦云说的那个厉害角色! 李勒大叫一声,拍马冲上,挑飞两个挡路的瓦岗兵,让过程咬金和窦建德,一直冲到那员大将的马前,长枪一抖,刺中大将的战马,战马倒地把大将给摔了下来,李勒挺枪正要给他补上一枪,那大将却用长槊挡开了,叫道:“宇文牧州,我认得你,你还认得我吗?” 李勒哪有心情去认识他,调马就往回跑!身后突地飞来一箭,正中李勒战马,那战马一声嘶鸣,将李勒摔了下来!那大将挺槊来刺,李勒回枪格挡,紧接着便反手三枪,把大将逼退! 城上的陈春宁见冲来的瓦岗兵越来越多,下令道:“落闸,快!” 守兵叫道:“冠军侯还在城外哪!” 陈春宁大吼道:“落闸,执行命令!”他身负守卫皇宫的重任,眼见着冲进城的敌军几乎要超过己方军队,如再不落闸,后果不堪设想,他实在不能因为李勒一人,而让内廷出了危险! 守兵无法,只好绞动轮盘,放下千斤铜闸! 程咬金见李勒失了马匹,急忙回身来救,在马上俯下身子,叫道:“表舅!” 李勒已见铜闸将落,又见程咬金跑回来,他情急之下,挥手就是一记耳光,骂道:“小兔崽子,别管我,快点进去!”反手用长枪重重地刺了战马的后臀,那马驮着程咬金狂奔,冲到了铜闸之下! 铜闸已落下了一大半,程咬金骑在马上已经过不去了,他跳下马,逃了进去,那马跟着要进,可只慢了一步,铜闸便已落下,竟将战马砸的血肉模糊!铜闸并不因下面有战马而停止下落,嘎嘎声中,竟硬生生地把战马给扎成了两截! 程咬金在城内放声大哭,用手捶打铜闸,嘶声大叫:“表舅,表舅!” 李勒跑了几步,见窦建德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原来,他的战马也被射死,来不及逃进城去了!窦建德满脸是血地哈哈大笑,叫道:“平常没事儿时,我想过一千种自己的死法,可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死在玄武门外!” 李勒见逃不回去,索兴也就不再逃,看向围过来的瓦岗军!忽见敌人群里冲出一名年轻郡兵,跌跌撞撞地向自己跑来,手里还拿着半截被砍断的长弓! 李勒立即上前,挑开追击年轻郡兵的敌人,把他保护到自己身后!就听窦建德笑道:“冠军侯,你可别小看了这小子,他是良家子弟,本来要进府军的,可他偏偏要逃兵役,逃到半道又被我抓了回来,这才当了个郡兵!” 年轻郡兵也笑道:“本来这次我还想逃的,却硬是逃不掉,当真无法!” 李勒道:“这种时候,莫开玩笑,咱们背对背站好!”年轻郡兵嗯了一声,扔掉长弓,抽出腰间横刀,站在李勒身侧,窦建德也赶了过来,挺起神飞枪,立于李勒的另一侧! 瓦岗军里三层外三层地将他们围在当中,人群外王伯当高声叫道:“那个放冷箭不敢报名的小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年轻郡兵呸的一声,叫道:“谁说你家小爷不敢报名,滑州徐世绩的便是!”李勒嘿的一声,转头对他道:“你叫徐世绩?” 徐世绩点头道:“正是,冠军侯莫要因为我以前当过逃兵而瞧不起!” 李勒道:“我怎会瞧不起你!现在怕不怕?” 徐世绩道:“怕!又有个鸟用!今日能和冠军侯战死在玄武门外,实是我徐某一生最大的荣幸!” 李勒哼了一声,道:“别说丧气话!”他压低声音道:“咱们往吊桥上退,这样他们围过来的人就不会太多,实在不行时,直接跳河逃走,听清没有?”徐世绩和窦建德一齐点头称是! 翟让也赶到了,他高声叫道:“前面的可是冠军侯?在下翟让,你可愿意和我一叙?隋帝无道,你又何苦为他卖命,不如” 李勒心想:“原来竟是瓦岗军,这家伙竟然就是翟让!”他不待翟让把话说完,叫道:“少说废话!我命令你马上投降,放下武器,交枪不杀!”让我投降?翟让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冠军侯就是冠军侯,都到了这步田地,还这么硬气!好,在下佩服!我好言相劝,你既不听,那么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就怕到时你受不了!” 翟让把手一挥,瓦岗军慢慢围上,长矛挺起,密密麻麻地对准李勒三人,王伯当也举起弓箭,对准了李勒! 第七十五章比烧刀子还够劲的河水 勒三人慢慢退向身后的吊桥,可此时吊桥也被瓦岗军要想上桥,除了硬冲过去,别无二法! 李勒冲翟让叫道:“我说翟大寨主,你好好的百姓不做,干嘛要当山大王,小心这辈子坏事做得多了,下辈子生儿子没屁股眼儿!” 翟让冷哼一声:“你去问问天下百姓,到底谁坏事做得多,是你们这帮当官的,还是我们这些当贼的,哪怕十个百姓中,有一个说你们是好人,我姓翟的就把这颗脑袋切下来给你!” 李勒道:“我是当官的,可我也是百姓,我现在说,我这个当官的是好人!行了,你把脑袋切下来吧!快切呀,还等什么?”口中一边拖延时间,一边慢慢向后退,只要不动手,那些瓦岗兵就不会死死挡住,随着他们三人的脚步移动,竟然让他们一步步地靠近了桥头。 王伯当怒道:“狡辩,你堂堂冠军侯,难道就只会逞口舌之能吗?” 李勒笑道:“不错,我堂堂冠军侯就只会逞口舌之能,你待怎样?不服吗,找我地方儿告我去吧!”这时他们三人已经退到了桥边,身后的瓦岗军已然退到了桥上! 城头上的陈春宁大声叫道:“宇文将军,你没事吧?” 李勒心中大骂:“混帐东西,这时候竟然问出这种话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没事了,我的事儿大了!” 苏定方登上了城头,他手里抓着一名瓦岗头领,把头领按倒在城墙上,叫道:“下面的人听着,你们进城的人被我们杀得杀,俘的俘,已经全军覆没啦!你们要想让被俘的人活命。就快快放我家将军入城,否则惹得我火起,把他们一刀一个的全宰了!” 程咬金则叫道:“表舅,我们顺下大筐,将你拉上来!” 王伯当嗖的放出一箭,射向苏定方,苏定方最是机灵,他一直躲在那名头领地身后,见敌人放箭,他把头一缩。手一举,用头领挡住来箭!那箭正中头领的前胸,头领大声惨叫,立时毙命! 守军们纷纷大叫:“下面的兄弟们快点反正吧,你们的头儿连自己人都杀,你们还跟着他混什么!” 底下瓦岗军倒是不信王伯当会故意射杀自己人,但看翟让的态度是不肯用李勒换回被俘的兄弟了。心中大为不满,围着李勒三人的矛阵便开始有些松散,兔死狐悲,人人再不肯舍命上前! 李勒见状,忽地大叫道:“姓翟的,你不管自己兄弟死活。当真不是个东西!不过我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再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我数三下。你再不投降,我可冲过去杀你了!一、二” 翟让脸色难看,他一见苏定方拿人质威胁,便知不妙,他当着众兄弟的面,总不能说不同意交换,可又很想捉住李勒! 要知瓦岗军如能捉到李勒,那将是对官军士气地一次绝大打击,更可让山寨的名声提升无数倍。成为各路豪杰之首!所以他有些拿不定主意,到底该怎么办! “三!”李勒却不给他考虑的时间“三”字一出口气,他们三人一齐向后猛冲,狂劈乱冲,突然间把身后的瓦岗军杀退,冲上了吊桥! 翟让一举手,道:“抓住他,用来交换被俘的弟兄们!”他在顷刻间便做出决定,抓到李勒之后。一定要多提条件,可不能光是换回被俘手下那么简单。而且只要抓住李勒,瓦岗寨的名头便也算打了出去! 放走李勒倒也没什么,反正他们还可以散布谣言,让杨广杀了李勒,逼着李勒来投,这些事倒也不是那么着急! 上了吊桥,一切事情就都好办了,李勒长枪疾刺,刺翻了桥边几名瓦岗军!二话不说,长吸一口气,飞身跳进了河里!就听身边又是噗通两声,估计是窦建德和徐世绩也跳了进来! 李勒全身铁甲,一跳到护城河里,立时沉底,他扔掉长枪,解开系甲丝绦,手刨脚蹬,浮上水面!急喘了几口气,见离吊桥不是很远,桥上瓦岗兵已然点起火把,正在四下里寻找自己! 他赶紧又缩回水中,向远处游去!就听耳边传来嗖嗖声响,瓦岗军放箭了,他只好再次潜到水底,就听身旁的水里也发出哧哧声响,不少支羽箭射进了水里,其中有一支箭离他只有数寸之远,差一点就要射中自己!李勒再不敢停留,用尽全身力气使劲游! 这时候,城上地守兵也看到李勒三人跳到护城河里了,一起大声叫好,扯开弓箭向城下射击,那些车镜发挥出了功效,把焦点对准翟让,晃得翟让眼花缭乱!陈春宁亲自开弓放箭,守兵们更是一起瞄准翟让,对准他猛射不止! 瓦岗兵竖起盾牌,围在翟让的身边,为他遮挡箭雨!然而城头守兵的箭矢极为充足,又都对准翟让这个方面射,不少瓦岗兵的盾牌被插满羽箭,不结实的盾牌竟然被震碎,把后面的瓦岗兵射死! 翟让见势头不妙,不敢离城下站得太近,只好调转马头,退到一箭之地外!他一后退,苏定方在城头大叫道:“翟让被射死啦,翟让被射死啦!”守兵们也跟着大叫起来,声音逐渐整齐起来,盖过了喊杀声! 夜半混战,瓦岗兵将们只要离翟让稍远,就不看到他,城头地车镜又不再跟着翟让照了,一箭之地外漆黑一片,只能听到士兵们的大声嚷嚷,远处地兵将人人心惊,不知大寨主是否当真遇难,纷纷向这边涌了过来! 苏定方下令守兵不可懈怠,要全力射箭,专门往瓦岗军集中的地方射!几次齐射过后,大片的瓦岗兵被射倒,受伤的人大声惨叫,这一来更增恐慌,兵将们一起大叫:“大寨主死啦,大伙快点逃吧!” 翟让大怒,还没等他放出李勒的谣言。李勒的手下倒先放出他死的谣言了,当真岂有此理!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命身边亲兵点起火把,让远处不断涌来的兵将看到自己!他心想:“已经退到弓箭地射程之 火把应该不会有危险地!” 火把一点起,照亮了翟让,兵将们看到他,总算松了口气,原来大寨主没有被射死,还好还好! 突然间。兵将们的耳边传来尖啸箭声,响声呼呼,只见数支巨大的弩箭向翟让射来!这些巨大弩箭可不是普通羽箭,而是由床弩射出的,射程极远,劲道极大! 翟让身边尽是涌来的兵将,挤得他战马想动都动不了。见那些巨大弩箭射来,他就算胆子再大,也禁住大叫:“危险,兄弟们快躲开!”士兵们一躲开,他才好跟着躲呀! 身边的瓦岗兵将心想:“这些弩箭明明是射向大寨主的,可他不顾自身安危。却要我们躲开,当真是义气为先!”他们不肯躲。反而硬挤过来,竖起盾牌为翟让抵挡! 巨大弩箭说到便到,突突几响,重重地射到了翟让的身旁,把那些妄图用盾牌挡箭的瓦岗兵象串肉串似地,一齐射倒,有地弩箭竟连串了三四人! 一支弩箭射中了翟让的战马,从马地前胸射入,从后臀穿出。那马竟被钉到了地上!瓦岗军从没见过这种威力巨大的远程攻击武器,无不大声惊呼,向四方躲去! 翟让被震得从马上掉了下来,他刚刚落地,城头上又射来数支弩箭,将举着火把的瓦岗兵射倒,翟让身边登时漆黑一片,除了受伤士兵的惨嚎声之外,再也听不到别地声音! 远处的兵将大惊失色,刚才苏定方他们喊翟让被射死。他们没看见,翟让一点火把。他们便知是谎言!可在火把的照明下,他们清清楚楚地看到翟让从马上掉了下来,后面那些弩箭又不知射没射到大寨主,生死不知,比知道已死更加可怕! 瓦岗兵将们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恐惧,一起向翟让涌了过来,叫着:“大寨主,大寨主!” 城上床弩还在不停地发射着,被射倒的瓦岗兵越来越多,城下也是越来越乱,已经没有人再去管李勒逃没逃掉了!就连翟让自己也顾不得去想这个问题了,他现在要注意的就是,自己会不会被涌来地手下踩死,他实在是不敢叫人再点火把了,然而黑灯瞎火中,他又得留心兵将们没长眼睛的大脚! 李勒在护城河里一口气游出好远,直到实在憋不住了,这才敢浮上水面透气。哗地一声从水里探出头,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心想:“护城河里都是什么水呀,是不是城中百姓平时洗脚洗菜,外加大小便太恶心了,我就当是洗菜水好了!可真够臭的!” 忽听旁边又是哗的一声,水里又探出一个脑袋来,却是窦建德,只见窦建德也抹了一把脸,自言自语地道:“这水味道可真够冲的,京城就是京城,和咱们外郡就是不一样啊!”李勒笑道:“你怎么和我逃的方向一样,你应该从另外的方向逃才对!” 窦建德也看到了李勒,他道:“我要是分得出方向,我就不逃了,都被逼得狗,人急跳那个河了!” 又是哗的一声,徐世绩也钻出了水面,不过他却比李勒和窦建德游得都远,一出水面,他就连着呸呸几口,道:“好家伙,比烧刀子都呛!” 李勒和窦建德哈哈大笑,没笑两声,赶紧压低声音,都道:“醉没?” 徐世绩也低声笑道:“有点儿晕!” 三人转头向岸边看去,他们这时离瓦岗军其实并不太远,但那头乱成一片,谁也没注意到他们三个露头! 李勒在水中摆摆手,道:“看情景他们不会在城下待多久,咱们先上岸,在城根儿下面猫着,等他们走了,再叫城上放筐,把咱们顺上去!” 徐世绩和窦建德一起点头,三人游到了岸边,偷偷爬上岸,跑到城墙根儿下蹲着,就象是三个上了年纪的老汉,吃饱饭蹲在自家院下晒太阳,一边看风景,一边吹牛侃大山! 窦建德道:“这帮流寇也不咋地呀,遇上点小事就乱成一锅粥!” 李勒笑道:“你水没喝够吗,又想喝粥了?” 徐世绩却道:“这河里地水啊,绝对有毒,如用来熬粥,喝者立毙,实是天下第一等的杀人毒药!” 李勒和窦建德一齐扭头看向他,齐声道:“喝者立毙?问题是谁肯喝啊!”过了好一阵子,到了天快蒙蒙亮时,瓦岗军才撤后,李勒三人沿着墙根儿,溜到了玄武门下,向城头叫道:“喂,陈春宁,快点放下个大筐来,拉我们三人上去!” 苏定方和陈春宁等人正为他着急呢,见他安然无事,心中都自欢喜,急忙叫士兵顺下大筐,要拉李勒三人上来!此时吊桥已然拉起,他们倒是不怕瓦岗军会趁机过来夺桥! 大筐顺下来后,李勒三人赶忙跳进去,城上十来个士兵一起用力,呼哧呼哧地将他们拉上去!拉到一半,这大筐忽然破了,底部禁不住三人的重量,破出一个大洞! 吓得李勒三人齐声大叫!窦建德紧紧抓住了绳子,李勒抱住了他的腰,而徐世绩又抱住了李勒的腰! 他们这边一叫,留在战场上的几名瓦岗游卒发现了他们,急忙赶到河边,举弓放箭!城头守兵立时也举弓还击! 窦建德叫道:“侯爷,你轻点儿,我裤子要掉了!” 李勒则大叫:“都是爷们,谁稀罕看你啊,抓紧了别松手!” 徐世绩则叫道:“对不住,侯爷,你裤子已经快掉了!” 李勒低头道:“裤子掉了你不许看,会让你自悲的,我这是为你好!”徐世绩苦着脸道:“我知道了!” 幸亏守兵人多弓多,将放冷箭的瓦岗兵逼开,这才能顺利将他们拉上城墙!一进到城垛里,李勒和窦建德急忙提裤子,两人同时说道:“下次找筐找结实点的,别再逼爷们露凶器啦!” 第七十六章开仓放粮 勒他们能安全回来,城上兵将无不欢喜,听他们说得放声大笑,可在一片笑声之中,却有一人大哭,竟是程咬金! 程咬金跑过来抱住李勒,叫道:“表舅,表舅,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李勒摇头微笑,拍着他的脑袋,笑道:“哪能呢,天底下能杀你表舅的人,还没出世呢!”身旁众将纷纷点头称是! 苏定方上前道:“启禀冠军侯,入城之敌已全部肃清,并无一人漏网!” 李勒点头道:“好好,做得好!”顿了顿,又道:“不过以后如能抓俘虏,尽量抓俘虏,这些人原本都是些吃不饱肚子的百姓,只要手上没沾血腥,得饶人处且饶人,如有好日子过,谁又能造反呢?大伙说是吧!” 众兵将又一起点头。苏定方原本在下面抓了一些俘虏,他见李勒被困在城外,本想用俘虏换回李勒的,所以并没有杀掉! 现听李勒这样说,他心里着实高兴,如果李勒一味残忍好杀,不分青红皂白的乱砍,那终是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等流寇一撤,他就打算自行回家。可李勒现在能说出同情百姓的话,而且愿意释放被迫造反的穷苦百姓,这就不一样了,有这种心胸的人,以后怕不会只是个勇将那么简单了! 苏定方顺着话头便道:“被抓的俘虏中确实有不少穷苦百姓,看他们的穿着和面色,似乎刚加入流寇不久,并非穷凶极恶之徒,侯爷能宽恕他们,自是最好!”看着李勒的脸色,他又道:“草民千里追击许可条。原本就是要替家乡被害的百姓报仇,可现下到了京城,要想再返回家乡怕是要困难重重,而且现在京城又遭流寇围困,所以草民想留下来帮侯爷守城,尽一些微薄之力,不知大人可愿收留?” 这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让李勒没法拒绝,当然李勒也不会拒绝的!李勒笑道:“当然好了,我正愁人手不足呢。你愿意为朝廷为我效力,我高兴还来不及!这样吧,以后别再草民草民的了,你就进我勋卫当个郎将吧,再大的官我也给不了你!” 苏定方大喜,一下子能进内府军当上郎将,这是他以前作梦也想不到地好事。连声称谢:“多谢大人提拔,属下感激不尽!”顺口就改了称呼,做了李勒的下属! 窦建德在旁道:“怎么他只说了几句话,就能做到郎将?那我呢,大人你也得给我个官做,别忘了咱俩还一起喝过护城河里的水。你还扒过我裤子呢!” 李勒忙道:“哎哎,男人扒男人裤子这种事。可不能乱说,会引起别人误会的!好,你既然向我讨官职,那我也不能亏待了你,一起进勋卫当郎将吧!从我现在的官职上来讲,能自行任命的官位,这就是最大的了!” 窦建德道了声谢,对身旁的独孤彦云笑道:“现在咱俩官位一般大了,你可以叫我一声哥哥!” 独孤彦云却道:“我对你的裤子没兴趣!” 李勒一指徐世绩。道:“大家也算是生死之交了,给你个官做,也当郎将吧,不要嫌小,以后慢慢升!” 徐世绩大喜过望,从来也没想过自己能当上郎将,他又是拱手,又是作揖,没口子的称谢,心里打算着得把这个好消息通知家里人。让家人知道自己也做将军了! 李勒心想:“一个小小郎将竟把他们仨乐成这样!唉,要是他们知道以后会成为什么样地人。恐怕就没这么轻易满足了!” 陈春宁咧了咧嘴,心想:“冠军侯别是个赏罚分明的人吧?他赏过了,该轮到罚了,昨晚可是我把他给关到城外的,他不会下狠手修理我吧!” 他正要主动点儿,上前承认错误,却听李勒道:“陈将军,你这人不错,知道以大局为重,很好!不过你是禁卫将军,我没权给你什么好处,只能在太子问起时,给你提一提,至于能不能得到封赏,就得看太子的意思了!” 陈春宁松了一口气,赶忙谢过,心想:“和冠军侯相处,当真让人舒服,他不但不给人难堪,还能替别人着想,我怎么就不是勋卫的人呢!” 李勒转过身,冲着兵将们大声道:“昨天晚上,辛苦大家了,我宇文牧州在这里谢过!不能亏着大家,每人赏银三两,这笔钱,我出了!” 兵将们大喜,他们每月的军饷不过百十个铜钱,这次冠军侯一赏就是三两银子,比一年的军饷还多,无不欢呼雀跃,大声谢着李勒! 独孤彦云在旁小提醒道:“大人,咱们地银子可都在城外丢干净了,你拿什么赏人家呀!” 李勒压低声音道:“放心,太子一定会有赏赐的,拿到银子后,就说咱们发的赏不就得了,银子都是一样的,就看话怎么说了!大家都有好处,谁还能吃饱了撑的,去查证银子是从哪来的吗!” 独孤彦云哼哼了两句,道:“可不要太子一人只赏一两银子,可大人却要赏三两,那时咱们可亏大发了!” 李勒忽地一拍脑门儿,道:“我光顾着城外地事了,竟忘了太子快不行了,我得赶紧去看看他!”一边下城,一边三言两语地把杨昭的事和独孤彦云说了一遍! 一路快跑,李勒返回了丽正殿,只见殿外太监宫女们东倒西歪地坐在地上,倒是没哭,估计杨昭还没死掉!一见他来,太监宫女赶紧又跪好,个个神情萎靡,看来跪一宿地滋味相当不好! 刘呈光见李勒回来,浑身湿乎乎,还散发着臭味儿,他捂着鼻子道:“城外没事儿了?我听昨晚的喊杀声可不小,要不是记挂着太子,我非得赶到城上去看看不可!” 李 “暂时没事了,不过要想让饥民散去,怕是得开仓放城里的有多少存粮?” 刘呈光道:“不算民间商户的,光官仓就有六百多万石,足够你放的了,不过放粮这种大事,得太子亲自点头才成!” 李勒拉起他,道:“咱们一起去求太子!”拉着刘呈光就要往里走。 刘呈光却不肯动地方,道:“没太子的召唤,谁敢擅自进去啊!”李勒一愣,随即怒道:“这么说你一晚上都在外面啦,连进去看看都没有?真是迂腐之极。这种时刻还要等召唤,我看你是读书读得脑子坏掉了!”大步进殿,刘呈光在后咽下一口唾沫,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进了殿。 殿中静悄悄地全无声息,李勒快步走到杨昭的床前,见杨昭仰面朝天地躺着。床边趴着杨,小孩子正在熟睡! 李勒上前轻轻推了推杨昭,小声道:“殿下,殿下!”杨昭全无反应,李勒将手在他鼻下一探。心中叹气,杨昭待自己不错。他早早过世,实也为他伤心! 退后一步。李勒哭道:“殿下,你怎么就这么去了,殿下呀!” 刘呈光一惊,哆嗦着手也上前探了探杨昭地鼻息,随后也跪倒在地,放声大哭!他俩这一哭,吵醒了杨,小孩子也跟着大哭起来!哭声传出大殿,外面的太监和宫女。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十数个大太监抢步进殿,跪在床放声大哭。 一时之间,整个丽正殿全是哭声! 李勒是真地替杨昭难过,别人是否真伤心就不知道了,可偏偏别人都比李勒哭得大声,弄得好象他心意不诚似的! 李勒心中大骂:“这帮孙子,忠心是这么个表法吗,比谁的嗓门大,而不是眼泪多?”他退后一步。看着刘呈光抱着杨做戏,对小小孩童表着忠心。心下反感,却并不说什么! 所幸太子驾有现在的礼制规章,只要照着做就行了,大家哭了半晌,也便做罢,各自忙起杨昭的身后事宜来! 李勒拉过刘呈光,道:“现在最关键的事是赶紧解决城外的流寇,你不是说城中有粮吗,拿一百万石出来,我去放粮!” 刘呈光立即摇头:“你胡扯什么,放粮哪需一百万石!城中有存粮不假,可还有上百万的人口哪,你把粮食都放了,那城中百姓吃什么!” 李勒只好道:“那你说该放多少啊?” “我看三十万石足够了,我去太仓里给你运,你说在哪儿放粮吧!”刘呈光这回倒是很干脆,他也知现在最重要地事是什么,自然不会扯后腿。 李勒道:“就在玄武门外放吧,这里地方易守难攻,适合做放粮之地!”刘呈光嗯了一声,出宫去运粮食。 城外。 翟让没抓到李勒,反而被摆了一道,身上还被踩了好几脚,都是被自己手下踩的,他还不能怪罪人家,一肚皮地气都撒到李勒的头上,立即叫人去放谣言,说桃李章里说地那人就是李勒,他将取代杨广,非要把李勒逼上绝路不可! 瓦岗兵在昨晚死了不少,为了给兄弟们报仇,自是把谣言说得活灵活现,仿佛桃李章就是他们写的一样! 不但说李勒,还说城中守官狠心,已决定不再放粮,大伙都白来了一趟,还得饿得着肚子回家乡去,当然如果家乡也没粮食,那不如就去瓦岗寨吧,瓦岗寨虽穷,可有大寨主一口饭吃,就不能让大伙饿着! 百姓们对李勒是否是真命天子并不关心,可听到城中不会放粮,都是心中说不出的失望,无不破口大骂,都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当官地没一个好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禽兽,见死不救的畜生!群情激动,都对这样的黑心朝廷恨到了极点! 翟让见火点着,就差再扇一把风了!他为人倒也干脆,做事半点也不拖拉,刚过了中午,便即下令,让手下聚集百姓,都到北城的玄武门前叫骂!他在这座门前吃了大亏,知道是无法攻破的,这样正好,可以让百姓们看看这个**地朝廷,是怎么血腥地对待它治下的黎民! 数十万百姓向玄武门涌来,他们地脸上都挂着悲愤的泪水,这个朝廷再也不是先帝治下的那个朝廷了,现在的朝廷不过是个只会没完没了地征兵,没完没了地拉丁,没完没了地收粮,没完没了地将自己压榨得什么也剩不下的朝廷!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反了,再也不受它的剥削,推翻该死的暴君,推翻这个该死的朝廷! 瓦岗军领着百姓们来到玄武门城外,兵将们指着门外数百具尸体,叫道:“我们不过是想要一点活命的粮食,可大家看看,这就是官府给我们地答复,他们杀了我们的人,他们不在乎我们的死活,这样的朝廷,要它做甚!” 百姓们叫道:“朝廷的粮食本来就是我们交的,现在我们快饿死了,凭什么不还给我们!” “大伙这便反了吧!” “反了!” “反了!”无数的百姓一起高呼起来,他们手中并无兵器,可他们能找到石块!愤怒的百姓将无数的石块扔上城头,大声叫骂着。 不知是谁唱起了一首古老的歌谣:“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汝,莫我肯顾” 很快,这首先祖们反抗暴政地歌谣,被无数的百姓们随声吟唱,歌声震天,带着憎恨,带着愤怒,化做了衣食无着地人们的战歌! 陈春宁浑身发抖,躲在城垛后面,不停地叫道:“快快,快去请冠军侯来主持大局!” 第七十七章让敌人自阵脚 定方等人也在城头,见陈春宁一脸的恐惧,他们自都然不属于一个系统,当然也不好说什么! 只有独孤彦云一个人在旁安慰道:“不要急,不要急,冠军侯这就来了!” 城外的瓦岗军和饥民却是不肯等的。翟让一声令下,瓦岗军抬起新做好的几十架云梯,奔到了护城河的岸边,就要强行渡河,虽然瓦岗军的兵将都知道凭这点攻城器械,是没法打进城去的,但样子总还是要做的,吓唬吓唬官军也好! 陈春宁趴在城垛上,向下张望,见瓦岗军真的要渡河,竟果真被吓唬住了,叫道:“放箭放箭,不要让他们过河!” 苏定方却叫道:“不能放箭,现在只是瓦岗的盗匪攻城,百姓还没真地造反,你如一放箭,岂不是等于把百姓彻底逼反?这个后果你能承担得起吗?” 陈春宁苦着脸道:“正因为我承担不起,所以才叫冠军侯来啊!”城下擂起战鼓,瓦岗军列成几个大方阵,前排持盾,后排张弓,慢慢向护城河岸边开来,把要攻城的架势摆得十足,也把城上的陈春宁吓得够呛! 忽然间,就听远处的兴安门那里传来欢呼声,声音大得惊人,似乎有无数人在欢喜地叫嚷,只不过距离太远,玄武门的人听不清他们在喊什么! 翟让转头向兴安门方向看去,只见不少饥民纷纷向哪里涌去!他心中焦急,如果百姓都跑到兴安门去了,那自己在玄武门前的这场戏,可怎么演下去啊?叫过一名机灵的瓦岗兵,让他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勒和刘呈光押着运粮车,慢慢开到了兴安门。他们本打算在玄武门放粮的,可后来又想到总不能让粮车穿过皇宫吧,所以只好改在兴安门放粮! 兴安门位处于后来玄武门外修的西内苑和大明宫这两处大型宫殿的中间,往西是西内苑,往东是大明宫!不过现在是隋朝,那两座大宫殿还没造呢,所以兴安门外仍是大片的空地,正好可当做放粮之用! 李勒纵马上了城头,对下面押粮地府兵叫道:“等一会儿咱们出城放粮,不要管对方是不是流寇。也不要管对方是不是拿了一份粮食,再来拿第二份!总之,不许和外面的人发生任何的冲突,只要对方不拿武器,那么粮食就要发到他的手里,明白吗?” 府兵们齐声道:“谨遵将军号令!” 刘呈光却在旁边急了,跑过来道:“这样不行啊。如果有人拿了第一份,又来拿第二份,这岂不是多占了便宜,他多拿了,别人岂不是拿不到了?” 李勒笑道:“我自有分寸,刘大人不必着急!” 刘呈光又道:“还有。你不分好坏,连流寇都发粮食。这岂不是等于资敌?” 李勒还是微笑道:“外面那么多人,你分得出谁是真正的饥民,谁是流寇吗?流寇只要放下刀枪,就是百姓!”顿了顿,他又道:“刘大人尽管看好戏便是,待会一放粮,我保证外面得打起来,那些流寇不必等咱们动手,自有人收拾了他们!” 哈哈一笑。打马又下了城头,命令府兵打开城门,押着粮车出城! 刘呈光从没放过粮,他知道李勒也没放过,可为啥李勒说得如此肯定,他却不明白了,只好跟着下城,想看看事情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三十万石粮食,可不是小数目,光运粮的大车就得数千辆。仓促之间李勒自然凑不齐,是以押到城门口的粮食不过才五万多石。光运这些粮食的大车,就把城门内挤得满满登登的了! 过了吊桥,不多时便先开出去上百辆的粮车,府兵们也不叫嚷,只是用大车布成一个圆阵,各自做着份内之事,没有去召唤百姓过来! 府兵们虽然不叫,可还是有很多百姓们看到了,虽然大多数百姓都跑到玄武门那去了,但由于人数太多,所以人群一直延伸到了兴安门,这里算是外围! 在兴安门前地百姓,忽见城门大开,还以为是城中官军出来镇压的呢,无不远远跑开,向这边扔石头,大声咒骂!可过了一会,见官军毫无动武的意思,相反把大批粮车运了出来,百姓心中又有些欢喜,又有些担忧! 欢喜的是朝廷真的要放粮?担忧的是如果并非放粮该怎么办?患得患失! 叫骂声渐渐低了下来,好一会儿,几个胆大的年青百姓跑了过来,向府兵们问道:“军爷,你们把粮食运到这儿来,是要干嘛啊?” 一名府兵笑道:“这话问得当真奇怪,当然是要放粮了,难道还要在这儿种地不成!” “你你,你们没骗我们吧?”这几个百姓又惊又喜! 府兵道:“事儿多着呢,哪有功夫骗你们啊!是冠军侯下地令放粮,不信你们看,他不就在后头呢嘛!” 顺着府兵所指,百姓们看向粮车的后头,果见有一员大将立马车阵之外,他们并不认得李勒,但看那份气势,应该是个大人物不假! 这几个年青的百姓快步跑回饥民群中,叫道:“冠军侯有令,要给咱们放粮啦!” 百姓们心中大喜,可真是没想到朝廷竟会放粮,难道先前瓦岗军说的是假话?天底下还是有好官的! 百姓一起向粮车拥来,有的人手中无袋,只好脱下衣服来装米,一个个争先恐后,深怕来晚了,粮食放光轮不到自己! 府兵们得了李勒地吩咐,也不去管谁是饥民,谁是流寇,反正只要人过来,就有一份粮食,半点都不为难百姓! 他们这一开始放粮,消息迅速传到了玄武门,那里的百姓也在往这边赶,都在叫道:“放粮了,放粮了,冠军侯下令放粮了!” 没过多一会儿。数十万饥民都知道了,再也不肯留在玄武门前,看着翟让表演攻城,一齐向兴安门跑来! 翟让大急,不用士兵回报,他就已经明白事情不妙了,他可没想到李勒会真地放粮!在翟让的记忆里,自从大业五年开始,朝廷就再没有放过粮去赈济饥民,收粮倒是挺痛快的! 当机立断。翟让叫过手下,道:“你们快喊,就说粮食里有毒,官军们要害死百姓!” 单雄信却在旁道:“ 咱们不能这样喊!现在已经有不少人领到了粮食,如咱们的话,非煮来吃不可。那谎话岂不是会被当场戳穿,以后还有谁会再信咱们说的话!” 其他头领也纷纷点头,这个谣言可不能乱传,如果百姓信了,不去领粮,结果领完粮地人吃了。发现粮中无毒,那就等于己方阻止了百姓领粮。会引起他们强烈反感的! 翟让想想也对,又道:“叫咱们的弟兄装成饥民,去领粮食,每人多领上几份,粮食不够发了,没领到粮的百姓说不定会更加愤怒,咱们再扇扇风,没准儿还能再点起把火来!” 单雄信仍旧摇头道:“不妥,那不等于让饥民少领粮了吗?” 翟让急道:“这不成。那不成!现在可还有其它好办法?” 事发突然,单雄信也想不出什么太好地办法,其他头领更想不到了,王伯当道:“先试一试吧,如要不行,再想别的法儿!” 瓦岗兵将扔下云梯,也向兴安门这边跑来,一到兴安门,前面的瓦岗兵便将刀枪交给后面的弟兄,自己装成饥民。挤进了人群!瓦岗兵身强体壮,大家又都抱成一团。自比普通饥民能抢,不多时便进到了粮车的跟前,叫嚷着要领粮食! 府兵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围在车前的好几百号家伙不是饥民,可府兵们却不在乎,反正李勒下过命令,只要不拿刀枪过来,要粮就给! 抡起小铁铲,府兵们很大方地将粮食给了瓦岗兵,而且还把他们地袋子都装的很满!瓦岗兵大喜过望,人人心中都想:“官军都是傻子啊,不分敌我,胡乱给粮,也太好骗了些!” 一批瓦岗兵拿了粮食离开,又拥过来一批,牢牢霸住粮车的周围,不许普通饥民靠近,一批人领完,又来一批,片刻功夫,有的人竟来回跑了三趟! 老百姓不愿意了,他们自然知道这些人是瓦岗兵,见他们拥过来,虽然把自己挤到了一边,可念着大家同来京城地份上,也就不计较了!可瓦岗兵霸住了粮车四周,一批批的轮着领,这就不行了!车上地粮食可是用来救命地啊,如果全被瓦岗军领走了,那其他人怎么办? 百姓们大为不满,有些人便叫了起来:“你们领完赶紧走吧,后面还有人等着哪!” 瓦岗兵却不理会,其实他们也很需要粮食,这次下山本来就是筹集粮草的,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了粮食,谁又肯放手?同情别人是一回事,可轮到自己也快饿肚皮了,那么先同情自己的人,还是占大多数的! 百姓们终于愤怒了,许多人上前与瓦岗兵撕扯,不让他们再多领粮食!可车上的府兵们却不管这些,反正只要有人到跟前来,他们就给粮! 府兵们越这么好说话,瓦岗兵们领的越欢,而百姓们就越是愤怒,终于有人叫了起来:“他们都是瓦岗寨地盗匪,不是饥民!军爷,不要给他们粮食!” 一有人挑头,百姓们再也不肯忍耐了,都从后面挤了过来,对瓦岗兵大骂,这回没人骂官员心狠了,都骂瓦岗兵是天生的贼骨头,抢别人地救命粮! 李勒在后面看着不作声,刘呈光却喜道:“怪不得不问善恶,见人就给粮食!原来是让他们窝里斗啊!”这时候城里又有大车出来,第二批粮食到了! 远处的单雄信道:“寨主,这样下去不行啊,与饥民抢粮,咱们凭白无故的当了恶人,却让官军看笑话!” 翟让点头道:“不能让官府收买人心,咱们过去将粮抢了,然后由咱们发给百姓,这样正好可以借机多招些青壮加入咱们寨子!” 现在这种情况下,如要阻止放粮,也只有釜底抽薪这一条路好走了!头领们虽然觉得这个方法还是很馊,可却也想不出其它方法,只好点头同意! 李勒听城墙上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回头看去,原来是苏定方他们到了,他们从玄武门顺着城墙跑到了这里! 李勒笑了笑,冲他们招招手,让自己的军队下城来! 翟让把手一挥,叫道:“弟兄们,冲啊!”瓦岗兵抽出刀枪,一起叫道:“官军放的是下了毒的粮食,大伙不要领了!”叫嚷声中,一齐向粮车拥去! 他们要是早点把这话喊出来,没准还真有百姓会信,可刚刚他们多领了粮食,百姓本就生气,这时又见他们往粮车这冲,明显是要抢粮,百姓自不会再上当! 见瓦岗军上来抢粮,李勒大喝一声,让府兵扔下粮车,跑过吊桥,立在城门外观看,并不上前阻止,吊桥吱吱嘎嘎地又升了上去! 第二批运出城的粮食少说也有三万来石,百姓们自不肯让这些救命粮被人抢走,用不着李勒去阻挡瓦岗军,他们就代劳了,不少身体好的百姓直接就冲了过去,和瓦岗兵扭打,不多时竟有人开始死伤,见血了! 一旦见血,就没人能冷静得下来了,瓦岗兵和百姓们顿时就打在了一处,其中不少瓦岗兵也是穷苦百姓出身,不愿打杀同样穷苦地百姓,纷纷后退,只是口中叫道:“那粮食有毒,等我们验过毒了,再发给大家不迟!” 百姓们却叫道:“谁信你们的鬼话,你们明明就是想独占粮食!打呀,将这些强盗赶走!” 单雄信额上青筋暴跳,一把拉住翟让,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官府收买人心,就让他们收买好了,咱们还是撤吧!” 翟让长叹一声,心想:“我身边怎么就没个智囊呢,这时候能有人给我出出主意也好啊!”他点头道:“那就撤吧,别把事情闹得太大,要不当真难收场了!”头领们大声下令,命瓦岗军撤出来! 城下的刘呈光笑道:“宇文大人,没想到你的法子还真好用!” 李勒却叹了口气:“如果有其它好法子,我还真不想用这个!”他一挥长枪,叫道:“兄弟们,随我出去追杀!”沿着重又放下的吊桥,越过粮车,向翟让追去! 刘呈光在后面叫道:“这儿就交给我了,宇文大人安心杀敌就好!” 第七十八章站时成排枪向右刺 勒带着手下冲过吊桥,百姓们主动给他们让开道路“官军抓贼啦,把那帮狗强盗都抓住,抓强盗啊!”窦建德在马上大笑道:“被百姓们拥戴的滋味儿可真不错,如果能天天这样儿,那真是死了也甘心啊!”李勒大声道:“那就为百姓多干实事!”把手中长枪一举,高声叫道:“杀贼!” “杀贼!”士兵们跟着大叫!叫声中,他们穿过人群,向瓦岗兵追去! 瓦岗兵大都是步兵,跑得不快,李勒带着的官兵却大都是骑兵,还没跑出两里地,就追上了瓦岗兵的队尾! 两军尚未衔接,李勒就大声命令,让手下放箭,官兵们得令开弓,箭如雨下,虽然奔跑中放箭的准头极差,但架不住箭多,乱七八遭地射了一通,竟然把后面撤退的瓦岗兵射倒了百十来人! 单雄信见状,立即调转马头,向后疾驰,一挥枣阳槊,领着亲兵杀了回来! 李勒高高举起右手,叫道:“停止追击!”他勒住战马,后面跟着的官兵也都纷纷停住! 只要官军不尾随就好,单雄信也没有意思要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哼了一声,复又转身,带着亲兵去追翟让! 他一回身,李勒又把手举起来了,这次叫的是:“是爷们儿的,接着追啊!”官兵们再次纵马追击,在后面放箭,又放倒了十几个瓦岗兵! 单雄信大怒,真是可恶。象块狗皮膏药似的。粘上就掉不下来了!第二次回身,这次他可不是吓唬人了,拍马挥槊。直冲着李勒就杀了过来! 李勒不怕他,可却不肯玩什么单挑,一紧马缰,转了个头,叫道:“风紧,扯呼!”拍马就跑。比追敌的速度还快!手下官兵自然跟着他跑,箭也不放了,敌也不追了! 单雄信追出几十丈,见李勒跑得比兔子还快,心中大爽,哈哈笑道:“冠军侯,不过如此嘛!”调过马头,再次领兵退走。 他一退。李勒就不跑了,转过身,又追过来了,嘴里嗷嗷大叫。劲头十足! 单雄信心里这个气呀,耍无赖是吧?行。我陪你!无赖玩地是什么,不就是玩狠嘛,咱们看看到底谁狠! 他也学着李勒,把手高高举起,叫道:“盾牌手,向我这里集合!”手中拿着盾牌地瓦岗兵都跑到了他的马前! 单雄信大喝道:“冲锋,杀贼!”手一落,一百多个剽悍的瓦岗兵叫嚷着向官军冲去!他们之间距离尚远,要跑上一会儿才能发生白刃战。 李勒在马上叫道:“怎么他也喊杀贼?真是岂有此理!”把手一招,命令道:“勋卫地兄弟下马列阵,让他们看看咱们这些日子练的枪阵!” 此时跟着跑来的勋卫官兵只有二百不到,并没全数到来,听到李勒下令,他们立即下马,拿着长枪,在己方军队的最前方,横向列队,列成前后两排,前排和后排的士兵交错站立,前排士兵长枪平举,后排士兵则把枪高高举过头顶,越过前排战友,对准来攻的敌人。 刚刚站好,瓦岗兵便冲到了! 李勒用尽全身力气,叫道:“第一排向右刺,第二排直刺!” 两军激烈地撞到了一起,可却没有发生火花四溅地刀枪碰撞,反而双方士兵都发出临死前的惨叫声! 只见第一排的勋卫官兵,在瓦岗兵冲到自己跟前的前一刻,不管不顾地,似乎纯粹找死似地,在李勒的命令下,向右把身子侧过了半面,手里的长枪疾刺而出,狠狠地刺向自己右面的敌人! 长枪扎入身体里的噗哧声随即响起,当先奔过来地七八十名瓦岗兵被全部放倒,几乎人人都是腰间中枪!而这时第二排的勋卫官兵,则象是闭着眼睛乱刺似的,将手里的长枪越过第一排地战友,向前面拼命乱捅,又放倒了随后奔来的二三十个瓦岗兵! 然而,勋卫官兵们地配合似乎不是太好,有的士兵向右转身后,见正面的瓦岗兵挥刀向自己砍来,惊慌之下,竟然管不住自己,又把身子转了回来! 这反而使本来可以保护到他们的,同样也是在向右刺的战友,无法顺利出枪!结果自然就是自己中刀,又连累到了战友也中刀! 勋卫士兵虽然只用了一次突刺,就放倒了一百多个敌人,可他们同时也被砍倒了十来个,基本上都是第一排没配合好的士兵!前排士兵倒地后,空出的位置,立即由后面的士兵补上! 瓦岗兵倒地之后,勋卫士兵随即踏前补枪,将受伤未死的瓦岗兵尽数刺死!惨号声随即停止,勋卫士兵大都枪上带血,眼睛赤红,他们杀了人,可自己心里也在害怕! 跑在后面冲来的瓦岗兵无不停住脚步,都被眼前的惨景震呆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嗜血的枪阵,只一个照面就杀掉了上百的人,而且还杀得这么快,几乎就是眨眨眼皮的时间! “预备!” 随着李勒的又一声喝令,勋卫士兵们哗的一声再次举起长枪,人人大睁着眼睛,瞪向前方的瓦岗兵,口中大叫道:“杀!”吼声整齐,准备出枪的动作做得干脆利落,把突刺枪术先声夺人的要诀,发挥得淋漓尽致!一时之间,前后两排士兵的身上散发出腾腾的杀气! 一名瓦岗兵“哎呀”叫了声,转身就跑,他一带头,其他瓦岗兵也跟着转身就跑,他们终究不是百炼精兵,面对这么可怕的军队,无法不恐惧,没办法做到不逃! 见敌人逃了,李勒叹了口气,下令道:“收枪!” 他心中有些郁闷,第一次在实战中运用突刺枪阵。自己的士兵就被砍翻了十几个。虽然死伤人数远远少于瓦岗兵,可他还是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腿,道:“还是没有成功!” 见后面的弓箭手举起弓箭。李勒又大喝一声,不许后面地弓箭手放箭!他叫道:“让他们逃回去,替咱们宣传宣传,以后保准儿他们再见了咱们地面,就得忙不迭地大叫‘风紧,扯呼’!” 窦建德直觉得喉咙干涩。他从没见过如此华丽,如此流畅的杀人枪阵,好不 下一口唾沫,拍马靠近李勒的身边,问道:“大人,什么阵法,我也读过几本兵书。可却从来没见书上写过如此厉害地枪阵!” — 李勒摇了摇头,道:“不是书上写的,是是我自己发明的!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很聪明,对吧!” 随即叹了口气。他又道:“可惜训练的时间还是太短,阅兵大典之前光注重队列行进了。没练习这个,而后又要去关外,训练的时间还是太短啊,今天头一回用,就失败了!” 苏定方也赶了过来,问道:“大人,咱们只折损了十来个人呀,却杀了对方上百个,这也叫失败?” 李勒又是连连拍着大腿,道:“正是因为死了十来个人,所以才叫失败啊,正常情况下,哪会死这么多的人!这种枪阵不仅要求士兵地突刺技术高,也要求他们的整体配合啊,还是心理素质没过关!” 苏定方和窦建德互视一眼,李勒情急之下说出的话,他们不是很听得懂!他俩同时咧了咧嘴,心中都想:“难道要一个不死才叫正常,可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杀敌一万,自损三千,就算得上是大胜利了!” 李勒还是摇头道:“再少死几个就好了,还是没学会配合啊!没时间好好训练他们,太缺时间啊!”独孤彦云在旁道:“第一次用,这样已经很好了!大人没看到咱们的弟兄一举枪,就把后面冲来的敌人都吓跑了嘛!” 徐世绩也跑了过来,叫道:“为何刚才第一排的弟兄们要向右刺?这是怎么个说法!” 战斗尚未结束,李勒没办法对手下的问话,一一做解释,只是道:“持盾步兵地弱点就在无盾保护的那一侧,所以用向右刺,如果面对长矛手,那么就要换战术了!这些话等慢慢再说不迟,现在注意敌兵的动向!” 手下将领们纷纷点头称是,又把注意力转向了前面的瓦岗军! 对面地单雄信在马上晃了晃,他这辈子什么血腥的场面都见过,可却从没见过象今天这样地场面,上百个瓦岗兵瞬间就被杀了干净,刚刚还呐喊冲锋着的人,眨眼间就变成了尸体! 对手用的是什么战术,他完全没有搞清楚,心里还想再看一遍,学上一学,可却总不能再叫弟兄们冲上去,这不是情同送死吗! 单雄信让过逃跑回来的瓦岗兵,并没有为难他们,没说什么临阵脱逃,要军法处置的话。他在马上一摆金顶枣阳槊,叫道:“弟兄们,前队变后队,弓箭手掩护,撤!” 说罢,单雄信横枪立马,站在队伍的尾端,待所有士兵都跑了起来,他这才用枣阳槊一指李勒,叫道:“兀那冠军猴子,可敢上来与我一战乎?” 两人距离虽远,可他叫得声音却大,李勒听得清清楚楚,脸色一绿,冠军侯这三个字好听,可要在后面加个“子”字,味道可就全变了! 不过他还是硬挤出几丝笑容,竟冲单雄信拱了拱手,道:“猴子骂谁?” “猴子骂你!”单雄信大叫道,跨下战马随着这声威风凛凛地大吼,四蹄踏地,哒哒有声! 李勒点头笑道:“不错,是猴子在骂我!”脸色一沉,叫道:“本将军自然敢与你单打独斗,你过来受死吧!”伸出一根手指,冲单雄信勾了勾! 单雄信冷丁被他一问,一句话刚出口,就知上当,他可没想到李勒竟会在两军阵前耍无赖,心下生气,却又拿对方没有办法!让他过去和李勒较量,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他上了一次当,岂会再上第二次,谁知李勒还会有什么下流招术等着自己? 哼了一声,他叫道:“还是你过来吧,你不就是来追我的吗,那为什么还不敢上前与我对阵?”说着向自己身后看了看,见瓦岗兵已经撤出一段距离了,不需要再拖延时间,他便道:“你不敢再追,我就饶你一命,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说完,打马便走。 可他一转身,就听李勒叫道:“弟兄们,追啊!”紧接着马蹄声响,他带着人又追了上来! 单雄信几乎被气晕,他再次停住战马,喝道:“你有完没完,打又不打,却偏偏追个不停”一句话未说完,就见官兵已冲过一箭之地,自己进入了他们的射程,不少官兵已举起了手中弓箭! 单雄信立知不妙,他是真对李勒这个狗皮膏药似的冠军侯没法儿了!叫了声:“罢了,不与你这等人一般见识!”从马侧取下圆盾,护住自己后心,拍马离去。这回他再不断后,一路越过瓦岗兵,去找翟让了! 他一不再断后,逃不快的瓦岗兵可倒了大霉,李勒哪会对他们客气,把手一军,各队官兵一齐放箭,一边追一边射,没跑出多远,就又放倒了一百多个瓦岗兵!追到此时,前面逃跑的后队瓦岗兵只剩下了三四百人,透过他们,已经能看到翟让的大部队了! 单雄信打马疾奔,赶到了队伍中间的翟让身边,叫道:“大当家的,我有紧急军情要对你说!” 翟让沉声道:“我知道,你是说后面有追兵是吧!” 单雄信却道:“不是,我是说,我们必须要把宇文牧州弄到咱们山寨来,让他给咱们练兵!”说着,简单地把刚才的枪阵说了一遍,着重说枪阵的厉害之处! 翟让微一迟疑,点头道:“咱们不能白来一趟京城,总得带回去点儿什么!好,就依单兄弟所言!” 第七十九章铁三角接着刺 让一下决心,手下头领立即命令各自的队伍放慢速度战线,等着李勒追来! 遇到这种敌人反常的撤退情况,换做其它将领,肯定是要放慢追击速度的。苏定方在后面叫道:“大人,估计流寇是要反向包抄咱们,咱们就追到这儿为止吧!” 李勒在前面举高手,摆了摆,示意不需要停止追击!他回头叫道:“命令咱们的队伍,抱紧成团,收缩部队!” 手下将领无法,只好照着他的话做,把士兵收拢到了一起。象苏定方和窦建德等人就想,流寇摆明了是要反包围我们,我们反而收缩部队,这岂不是更好被包围的了? 又追出一段距离,前后两军到了渭水河边!渭水河不是很宽,河上并无船支摆渡,只是有数座小桥,可供行人过河。 瓦岗军的队伍不少,翟让为了扩充队伍,什么人都要,虽然人数众多,足有上万的士兵,可除去老弱之外,有刀枪的士兵不过四千出头,其余的人拿的都是削尖了的木棍,或者是农具,比如锄头什么的,战斗力奇差,要不然也不可能被李勒一追就逃! 到了桥边,翟让下令让军队过河,那些身强体壮的人占了便宜,他们本来就跑得快,自然先上桥,乱糟糟地过桥,也没个章法,几座桥上都挤满了瓦岗兵,有不少都被挤到了河里,所幸河不算太深,只要会水,就能游过去。不会水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翟让并不跟着大部队过河。他命令自己的亲兵和各头领麾下地精兵反包围上来,打算学西楚霸王那样,背水一战。不但要打败官军,还要将李勒生擒! 李勒地军队片刻功夫便追到了河边,可这次李勒却没有跑在最前面,他路上放慢马速,这时落在了最后面!见瓦岗军向自己逼近,李勒也不着慌。又命令勋卫士兵下马,准备枪阵! 勋卫士兵现在差不多都已经到了,将近三百人。士兵们下马之后,不再列成前后两排,而是每三个人合成一组,每三四个小组又合成一个大组,然后又是三四个大组,合成一个更大的组。这样反复组合,开成了一个巨大的,且松散地枪阵! 苏定方赶到窦建德的旁边,问道:“这又是什么阵法。莫非是鱼鳞阵?” 窦建德摇头道:“我怎么会知道,你问我还不如直接去问大人。他的阵法我一个都看不明白!” 苏定方道:“其实我也看不明白,这么散松的队阵,士兵之间的缝隙如此之大,敌军不冲则已,一冲即散,根本挡不住任何的冲锋啊!”徐世绩听着不耐烦,叫道:“你们乱猜什么,我去问大人!”他纵马来到李勒地身旁,道:“大人,换个阵法吧,苏将军和窦将军说你的阵法太稀松平常,挡不住流寇的冲锋!” 窦建德忙道:“我可没说啊,我只说看不懂而已!” 苏定方急了,这徐世绩还挺能歪解语意的,他道:“我只说队形松散,我没说稀松平常啊!”两人一起跑到李勒的马前,冲徐世绩瞪眼睛,徐世绩嘻嘻哈哈,全不在意。 李勒站在大阵的后面,指着前面的勋卫士兵,道:“这种战术叫做铁三角,严格来说不是一种阵法,只是利用突刺枪术的特点而产生地!嗯,这些东西你们没接触过,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等打完这场仗,我慢慢对你们说吧!” 由于突刺枪术的特殊性,让使用这种枪术的人,在正面刺杀敌人百发百中,可背后却是弱点,只要敌兵人多,能把他围起来,那么士兵的突刺枪术就算再厉害,也一样会被打倒! 由于突刺地这种特殊性,所以应运而生了铁三角这种组合,士兵在作战时,背对背站好,互相保护战友的背后,这样他们就可以专心对付前面地敌人! 由于突刺枪术是在冷兵器战争结束后才得以完善的,所以从理论上来讲,要想打败铁三角,一是需要使用远程攻击武器,二是要等三个士兵中,有人力尽倒地,这才能破解得了!换句话说,只要三个士兵中没有人倒地,那么铁三角是无法被破解的!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并没有经过实践来证明,因为铁三角战术只是现代军队用来训练士兵之用,很难拿到实际战场上运用,没有那支军队会放着大炮和机关枪不用,而去和敌人拼刺刀的! 少数子弹打光了的士兵有可能用到这种战术,但那也得看敌人同不同意,让敌人放着枪不使,和自己拼刺刀,这种情况极少会出现!有时电影或电视剧里会出现这种情节,但都是经过艺术加工的,并不能真正体现出这种战术的血腥之处! 但即使没经过实践,就算铁三角不能打败成百围过来的敌兵,但对于经过正规严格训练的突刺士兵来讲,三个人背对背一靠,打败使用相同武器的二三十人是肯定没问题的!不过在隋朝,到现在为止连一个受过正规训练的突刺士兵都没有,就连李勒自己都不是,更何况其它人了! 李勒大吼一声:“冲锋!” 勋卫士兵立即慢慢向前移动,脚步非常慢,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蹭!苏定方等没过见勋卫训练的将领又在想:“这也叫冲锋?头一回看见,这年头真是什么事儿有都可能发生啊!”李勒下完命令后,又对苏定方和窦建德道:“你们的队伍不要冲锋了,列队两翼,准备好弓箭!还有,叫弟兄们做好准备,抓俘虏!” 苏定方和窦建德哦哦了两声,心中都想:“对方围过来的至少有两千多人啊,咱们不到三百的士兵去打对方两千,还要先做好准备抓俘虏。这话儿是怎么说地呢!” 翟让亲带精兵来战。其实所谓精兵,也不过是装备齐全点罢了,但对于瓦岗军来讲。这就是精兵了!翟让见李勒就位于松散枪阵地 当即招呼士兵,猛冲过来,他没吃过突刺的亏,所以阵的凶险! 瓦岗兵呐喊着冲到了枪阵地前方,以为勋卫士兵会阻止他们陷阵呢。可勋卫士兵却都象是傻子一样,除非瓦岗兵冲到自己的跟前,否则并不阻止他们冲破大阵,你们愿意进去,那就进去好了! 不少机灵的瓦岗兵心中都想:“真愣,如果每次打仗都能碰到这种对手就好了!我们只要冲过去,一个反抄,就能把他们全都剁成馅儿。包成饺子!” 一眨眼的功夫,就有一百多名最勇悍的瓦岗兵冲进了大阵里!可当他们一进入枪阵,刚刚那种嘲笑敌人的心态登时就转了个弯,再也笑不出来了! 勋卫士兵也许很愣。可他们手里地长枪却一点儿也不愣! 每一个冲进枪阵的瓦岗兵,都发现自己的周围。四面八方全是枪尖,不管自己想从哪个方向闯出去,都会有一杆长枪拦在路上,不但如此,他们还要时刻提防着从身后刺来的长枪! — 惨叫声在瞬息之间便响了起来,瓦岗兵大声惨叫着,不少瓦岗兵都是身中数枪,有的被刺中了脑袋,有的被刺出了内脏,鲜血喷得满地都是!有一些瓦岗兵中枪之后,一时不得立死,躺在地上,双手捂着伤口,连叫都叫不出来,只能拼命紧蹬着双腿,痛苦到了极点! 如在平常,遇到这种情况,勋卫士兵定会给他们补上一枪,结束他们的痛苦,可现在外面的瓦岗兵冲进来地越来越多,勋卫士兵已经顾不过来了,只能不停地出枪,刺向新进来的敌人! 瓦岗兵冲进枪阵的人越来越多,可死掉的人也越来越多,战斗从开始到现在,不过才短短半盏茶地时间,枪阵就已经吞没了五百多名瓦岗兵的生命,而勋卫士兵别说战死地,就连受伤的都很少! 观战的翟让大吃一惊,明明自己的军队远远多过官兵呀,怎么反倒是象被官军包围住了一样!面前的枪阵就象是一个巨大的碾肉石滚相仿,只要自己的士兵进去,就没有能活着出来的,这到底是一种什么阵法,自己阅兵书无数,可却从来也没见过! 翟让惊骇之下,终于相信了单雄信所说的,为什么一定要把李勒抓回去给山寨练兵,如瓦岗军习会了这种残酷之极的阵法,那要纵横天下,岂不是容易得很? 眼前这个大阵是没法靠步兵冲破的,翟让立即传令,让步兵避开枪阵,转去进攻两翼的官军!他看出来了,两翼的官军大多数都是乡勇,虽然还有些郡兵,但战斗肯定要比眼前的府兵差上许多,捏柿子嘛,当然要先捡软的捏才行! 瓦岗步兵一转向,枪阵压力大减,勋卫士兵们个个浑身溅满了鲜血,枪尖上挂着碎肉,他们杀红了眼,都似地狱里出来的恶魔相仿,并不因前方压力减小而停止冲锋,就如平常训练那般,一边口中喊着号子,一边慢慢把枪阵向渭水河边移动!虽慢,却稳,步步为营! 见瓦岗步兵向两翼杀来,苏定方和窦建德大喜,大人真是没说错啊,对方真的来了!一声令下,乡勇和郡兵一齐举起弓箭,毫不客气地向瓦岗兵倾泻箭雨,这时候人人都成了神箭手,开弓连发,连珠箭放的不亦乐乎,有的甚至还把好几支箭一起放到弓上,向前面射去! 瓦岗步兵都是无甲士兵,只有头领才有皮甲穿,有盾牌的更占少数,一通箭雨过后,毫无悬念地被放倒了二百人,受伤的人更多,足足超过了四百余人! 瓦岗步兵见状,无不大声惊叫,他们的远程攻击武器和官兵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见冲不过去,一声发喊,转身向渭水桥跑了过去,不但士兵跑,连头领都跑了! 翟让见己方兵败,而且败得如此莫名其妙,愤怒之下,又看向前面的枪阵!枪阵不停,已经把没过河的瓦岗军逼到了河边,不少会水的瓦岗兵已经跳河逃走了,而不会水的惊慌过度,见无路可逃,脸上的表情明显是要投降! 如果今天就这么败了,以后瓦岗军将再也不敢面对李勒的军队,翟让无论如何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他大喝一声,挥起手中陌刀,亲自上阵,带着不到两百名的骑兵勇猛地向枪阵冲了过去,只要他们能冲破这座枪阵,那么也许会抓到后面的李勒吧,至少也能吓他一跳,明白瓦岗军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骑兵冲入枪阵,勋卫士兵纷纷向旁躲闪,本来就松散的大阵,而加显得凌乱了!然而,杀伤力却是半点也没有减弱! 翟让一进阵就明白为什么要破此阵,不能光够人多势众了!他一冲进阵后,发现四面八方全是敌人,那三人为伍的小组合,就象是个浑身带刺的刺猬相仿,而近百个小刺猬互相呼应,使得瓦岗兵只要各自为战,就要同时对抗身旁好几名的敌兵! 从大范围来讲,是瓦岗军包围敌军,可从小范围来讲,却是敌兵包围瓦岗兵,使用阵法的好处,在此时被表现得一览无遗! 就听紧跟在身后的单雄信叫道:“不要各自为战,抱团抱团,聚成拳头,只要抱成团,就不用怕!” 翟让也跟着叫道:“听单当家的将令,集中兵力,不要分散!” 突然,不知从哪里刺来一杆长枪,狠狠地扎进了翟让的战马腹部,战马一声嘶鸣,翻身倒地,把翟让重重地摔了下来!瓦岗兵将齐声大呼,一齐向他拥来! 情急之下,再不管要不要抓李勒来练兵了,王伯当举起弓箭,瞄准李勒,弓弦响处,狼牙箭向阵后的李勒射去! 第八十章三百人是如何打败三十万人 让一倒地,勋卫士兵立即围了上来,长枪疾刺,对着亲兵们一顿乱捅,反正跑过来保护翟让的瓦岗兵非常多,他们也不需要如何瞄准,就算是闭着眼睛乱捅,也照样能刺倒不少瓦岗兵! 翟让的一条腿被压在了马下,战斗激烈中,他没法抽出腿来,双手又要挥刀挡开刺来的长枪,趴在地上,竟然连地方都动不了! 单雄信飞身从马上跳了下来,把金顶枣阳槊扔下,跑到翟让身旁,伸手去拉翟让,想把他从死马身子下面救出来! 耳边喊声突然大盛,瓦岗军向这里跑来,勋卫士兵自然也向这边赶来,这是决战的关键时刻,什么阵法不阵法的,也不顾得了! 现在冲入阵中的瓦岗兵基本上都是骑兵,勋卫士兵可算是捡到了便宜,他们只需要刺马就成了,把马一刺倒,掉下来的瓦岗兵就会在瞬间丧失战斗力,而这一瞬间,足够好几杆长枪捅到他身上了! 单雄信本想把翟让拉出来,可他一放下枣阳槊,登时周围就有好几杆长枪一起刺来,几乎是同时到达!单雄信大急,再顾不得拉翟让了,抽出腰间佩刀,嘡嘡嘡几声,将长枪尽数挡开,可挡开这些长枪之后,又有几杆长枪刺了过来! 没有其它办法,要想不死,就还得挥刀架枪!单雄信大喝一声,抡起大刀,呼呼声风,又将刺来的长枪挡开!可没还等他松口气,又是几只长枪一起刺来,竟然连让他停刀,喘口气的功夫都不给他! 单雄信大吃一惊,他往常与人拼斗厮杀,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对方竟能逼得他只有招架之功,而全无还手之力!他的刀短,根本没法伤到使用长枪的勋卫士兵,只能任由勋卫士围着他和翟让猛刺! 这还不算,刺来的长枪竟越来越多,单雄信顾得了自己,却无法再保护住翟让,翟让地肩头已经中了一枪,血光崩现。肌肉翻开!再这样下去,他们两个非得一起死在这渭水河边不可!眼角余光一扫,他发现赶来相救的瓦岗兵竟被尽数刺倒,他和翟让的身边,再没有一个自己弟兄! 单雄信心中的惊骇简直难以形容,实难相信世上竟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自己英雄一世,竟会被一群小兵围着打,挥刀上百次。却除了格档之外,竟没有一刀是攻击的,此情此景,当真叫人不敢相信! 外围的瓦岗兵被枪阵阻住,冲不进来,而里面的翟让和单雄信又冲不出去!两人心中同时想到:“我命休矣!如果死在名声显赫的大将手里也就罢了,可现在却要死在一群小兵的枪下,一世英名付之流水,丢死人了!” 李勒站在阵后,见铁三角枪阵如此好用。心中大爽!虽然阵内太乱,他看不清具体战况,但从瓦岗兵从马上掉下来地数量来看,这仗就要结束了,三百打两千,完胜! 突然。一支狼牙箭带着尖啸声,向李勒射来!这箭射速极快,当李勒发现时,已经来不及躲了!他看不清这箭要射自己哪里,万分急迫之下,只好把头一低,让铁盔冲前,双手急抬,护住胸口要害,希望能挡住这箭。只落个轻伤就算了! 忽地跨下战马悲鸣,身子一矮,倒到了地上,李勒“啊呀”大叫一声,也如翟让那般,摔到了地上,一条腿也被战马压住!原来,这箭不是射他的,而是射他的马的。马的目标巨大,可比他好射多了! 他一倒地。就听阵中有人叫道:“冠军侯被射死啦,冠军侯被射死啦!”一人叫喊,紧接着瓦岗兵一起大叫起来! 李勒大怒,什么叫我被射死了,我跟本就没中箭,中箭的是我的马,他们应该叫:“冠军侯的马被射死啦!”他从战马身下爬出,大喝道:“我在这儿,没有中箭,弟兄们莫听谣言!” 他这么一露头,阵中嗖嗖箭响,好几支箭向他一起射来,而且箭箭准头极佳,不离他的身体要害之处! 李勒大叫一声,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要和别人比枪术,他是半点也不惧怕,可要让他站着当靶子,给别人射,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他急速卧倒,躲到了战马尸体之后,就听卟卟几声响,战马身上又多了几支羽箭! 他一卧倒,瓦岗兵齐声大叫:“冠军侯被射死啦,这回是真地死了!”李勒却再也不敢站起来辩白了,只能乖乖地躲在马后! 昨晚,苏定方等人在城头叫喊翟让被射死的那一幕,重现在渭水河边,瓦岗兵学得真叫快,现买现卖,新鲜**,把翟让受的罪,尽数还到了李勒身上! 无论勋卫士兵还是乡勇郡兵,一听李勒被射死,都是惊骇,再也顾不得瓦岗军如何了,一起向李勒这边围了过来!士兵们都大叫道:“将军,将军!” 程咬金第一个跑到跟前来,扶起李勒,叫道:“表舅,你没受伤吧?” 李勒摇头道:“哪儿那么容易受伤,不过是被吓了一跳而已,那家伙太也缺德,竟跟我玩什么射人先射马!” 独孤彦云等人也跑了过来,持盾围在李勒的身边,纷纷叫道:“大人,你没受伤吧!”赶来的人越多,越是把李勒挡住,后面的人也就越看不到李勒了! 乡勇和郡兵还好说,和李勒关系不近,可勋卫士兵却大急,扔下阵中被围的瓦岗兵,一起向这里跑来,深怕李勒被射死,或被射得少了哪个零件! 他们都是封建士兵,在谁手下当兵,就是谁的武装部队,主将一死,意味着他们的前途尽毁,说不定还要被当成替罪羊,在追究主将阵亡时,极有可能把他们尽数处死,以给别的军队敲警钟,是以他们不急,那是假地! 勋卫士兵一慌。翟让和单雄信的压力顿时大减,两人此时都已是汗流浃背,翟让身上受了三处伤,处处都是重伤,而单雄信也受了一处,如果不是现在勋卫士兵退走,再打上一会儿,就算他俩不再受伤,光流血就能流死他俩! 单雄信一跤跌倒在翟让的身边。断断续续的道:“大,大当家地,这,这回知道我为什么定要活捉” 翟让声音沙哑 “我知道,快先别说这些,把我拉出来再说!” 单雄信从地上爬起来,想拉出翟让,可手臂却使不出力来,竟然有些虚脱。刚才那场大战几乎耗尽了他的力气! 所幸王伯当和一些侥幸活下来地瓦岗兵跑了过来,拉出翟让,扶起单雄信,一起跑向渭水桥,这场战斗把他们都给震住了,如不是王伯当机灵,怕是大家今天都得死在这儿!再没有人敢叫嚷着要活抓李勒,不被人家活捉就是万幸了! 可他们这儿刚要过桥,李勒的军队就追了上来,他们刚刚被骗。都是大怒,苏定方在城头把瓦岗军当冤大头骗,那没关系,可要是被瓦岗军把他们自己当冤大头骗,这就不行了,非要找回场子不可! 来不及再组枪阵。勋卫士兵端着枪横冲直撞地追来,将挡在前面的瓦岗兵一齐刺倒!翟让等人加快脚步,冲上了渭水桥! 可瓦岗兵拥到桥上的人太多了些,木桥经久失修,不堪重负,吱吱嘎嘎发出临断前的呻吟声,翟让正好在桥上,他身边一众头领也都在! 见桥要塌,瓦岗兵大急,都叫道:“大当家的。我们来救你!”往桥上拥的人更多,至于是真想抢救翟让,还是想趁桥没塌前逃过河去,就不得而知了! 轰隆一声,桥终于塌了,始建于西魏地渭水桥,终于在瓦岗兵的大脚下寿终正寝!翟让和单雄信王伯当等人,噗通噗通地一起掉到河里,他们虽然都是当世豪杰。可遇到这种事情,也没法不大声惊叫!又是噗通噗通。他们的头上又压下了无数地瓦岗兵,就算不被淹死,也快要被砸死的了! 过了岸的瓦岗兵急忙来救,他们当中不少人水性颇好,跳下河连拉带扯,将头领们救了上岸!还没等逃得远些,对岸官兵已然放箭,嗖嗖箭响中,将瓦岗兵放倒无数! 瓦岗军大乱,再也不敢想着作战了,转身便逃,全军狂奔!翟让被扶上一匹战马,他叫道:“快快,速回瓦岗,不得停留!”他心里清楚的很,自己的军队从今往后,再也不可能敢和李勒正面交锋了,可眼前的情形,他又能如何呢? 官兵们气势汹汹地追到了岸边,大声喝骂,命令没逃走地瓦岗兵投降,没逃走的瓦岗兵早被吓破了胆,连大寨主都被打得落荒而逃,他们又岂能再和官兵硬拼?双膝跪地,把刀枪举过头顶,投降了事! 李勒追到桥边,却并没有命令军队过河,穷寇勿追,自己终究人少,如果硬追上去,逼得瓦岗兵拼死反扑,那就得不偿失了,更何况他也犯不着把自己本就少得可怜的军队拼光! 勒住战马,命令手下官兵打扫战场,押了俘虏回城,这一仗虽然赢得不怎么漂亮,照李勒地要求差得太远,但能将围困京城的流寇打跑,还顺手抓了快两千地俘虏,这已经是非常非常大的功劳了,如要论功行赏,他的都尉官职怕是要再升上一升了! 押着俘虏回城,李勒心中只是在想:“如能将士兵再练一练就好了,现在一来兵少,二来士兵的心理素质也差了些,遇事就慌!喊自己被射死时,以前的混混们心急过来也就罢了,那些经年老兵竟然也跟着往回跑!唉,忠心并不是这么个表法地啊!”苏定方赶到他的马旁,挑起大拇指,赞道:“大人,如果咱们的士兵都能象三百勇士这般就好了,三千人足可纵横关中,如有一万,嘿嘿,怕是天下无敌了!” 李勒却摇了摇头,心想:“真正厉害的军队你还没见过呢,这三百人才哪儿到哪儿,差得太远啦!” 一路上众将领簇拥着李勒,大吹特吹,马屁轮流拍上,把李勒拍得心情也好了起来,吹了几句牛,不过让他感到吃惊的是,拍马屁拍得最好的人竟然是徐世绩,这位大将军不但打仗厉害,竟还是位马屁高手,不得不让人惊奇了! 待到兴庆门外,刘呈光远远赶来迎接,离得老远就叫道:“冠军侯威武,你领兵三百,大破流寇三十万,堪称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为当世第一人也!” 李勒拍马到了近前,笑道:“刘大人过奖了,哪有打败三十万,流寇总共才一万来人,我只打败了其中两千,其余地都是吓跑的!” 刘呈光和他并骑前行,低声笑道:“侯爷这是说得哪里话来,围城时是多少人就是多少人,都要算到流寇里,说他们是三十万又有何错?而且侯爷领三百人出战,也确是如此啊,那些乡勇和郡兵是外郡来的,暂时不还没入你的勋卫呢吗,对不?这样算下来,岂不正好是三百人打败三十万了!” 李勒干笑了两声,摇头道:“太夸张了,没人会信的!”他这话一出口,不但刘呈光笑了,就连窦建德和苏定方等人也笑了! 刘呈光道:“皇上东征带了一百万兵,还说成是二百万呢!上梁如此,咱们做下梁的要是不跟着吹,那不就等于削皇上的面子嘛!”顿了顿,又道:“嗯,说三百人打败了三十万人,确实不会有太多人相信!” 李勒道:“可不是嘛,太夸张了,我这人脸皮薄,生性腼腆,不喜欢吹牛!” 谁知,刘呈光却道:“如果说侯爷你单枪匹马,杀入六十万流寇军中,杀了个七进七出,挑死大小头目无数,还把贼首抓起,贯死于马下,那就会有很多人信了!” 李勒登时目瞪口呆,心想:“这位太子马大人,不会是说书的出身吧?要照他这么个说法,那三国张飞岂不成了魔法师,一嗓子吼出去,用声音魔法不但将小桥震断,还将河水给震得倒流了!那李元霸就更是了得了,压根儿就是一位无敌战神,在紫金山面对一百多万军队,一对金锤如拍苍蝇般,只打得尸山血海!” 他叹了口气,唉,自己领着三百人打败三十万,和别人比起来,算个啥呀,啥都算不上!别人是吹牛皮,自己别说吹牛皮了,连牛在哪儿都找不着,顶多算是个吹羊皮的! 第八十一章也该想想招兵买马了 勒想了想,很郑重地问道:“刘大人,你身上穿的可子?” 刘呈光一愣,随即摇头道:“自然不是!”他拍了拍身上的官服,道:“我里面穿的是骆驼皮的袍子,不过现在天气转暖,过几天我就换羊皮袍子了!侯爷,你问这个干嘛?” 李勒忙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随口一问!”说话间,两人到了城门外放粮的地方。 百姓们见官军得胜而归,无不高声喝采,都大叫道:“李勒,李勒!” 李勒吓得一哆嗦,他现在的势力还没到敢和隋炀帝杨广叫板的份上,他当初无意中说走了嘴,被杨广得知他名中有个李字,差一点儿就惹来杀身大祸,早就后悔得不知东西南北了,现在数十万的百姓围在城外高呼“李勒”二字,幸亏杨广不在京中,否则光凭现在的呼喊声,就能把他杀上二十回的! 李勒忙向百姓拱手,大声道:“下官宇文牧州,大家叫我宇文将军即可!” 可百姓们不听他的,仍在高呼:“李勒,李勒!”有的百姓还跑到他的跟前,为他牵马,目光中满是崇拜! 李勒实在搞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转头去看刘呈光。刘呈光却摸着额角,微微摇头,假装没看到李勒疑问的目光! 原来,瓦岗军在临走前大放谣言,说桃李章里面早有预示,有名中带李之人,将取代杨广,推翻大隋,建立新朝,而那个人就是有着奇怪表字的冠军侯,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一开始百姓连吃的都没有。他们是饥民啊,自己性命都不能顾全了,哪还能管得着改朝换代的事,平常他们都管不着,何况现在都快饿死了! 然而李勒一开仓放粮,有一些百姓已经得到了粮食,而其他百姓也有希望得到粮食,所以他们这时的注意力,很自然地就转移到了救命恩人的身上。李勒二字自然也就叫得响了! 刘呈光实在忍不住了,他现在和李勒是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得同舟共济才行!他凑近李勒,小声提醒道:“侯爷的表字,最好还是少提为妙啊,皇上最忌讳这个,要是传到他的耳中,怕是有些事情不太好说了!” 李勒也知这点,急忙点头道:“正是。正是!我上去讲几句话!”刚想上前,他又回头,道:“刘大人,说实话,三十万石粮食真的不够分,还是再多拿些出来吧,总得让饥民在回家的路上够吃才行啊,回家后还有好几个月呢!” 刘呈光叹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道:“我之所以能调出粮食来。是因为朝中大佬儿都不在的原因,你我便是官职最大的了,可放粮地的确确是件大事儿,不是我推脱,是我实在没有这么大的权力,其实我觉得三十万石都太多了。不如改成十万石吧!否则放得太多,皇上回来,难免要砍你我的脑袋啊!”听他要削减粮食,李勒脸色难看,问道:“如不放米,那多放些粗粮也可以啊,这种时刻,能填饱肚子就好了,哪还管能不能吃得顺口呢!” 刘呈光一拍脑门儿,笑道:“你看。要不是你说我还真就没想过粗粮的事儿,你知道我从来不吃粗粮的!要说粗粮那就没问题了,咱们有的是啊,不过那粗粮是用来喂猪的啊,人能吃嘛!” 李勒长叹一声,这刘呈光玩起政治来,手段高超,可要说到平常生活中的小事,他却象个白痴一样!你是有钱人。用粗粮喂猪不心疼,可平常百姓能吃上粗粮就不错啦! 他心想:“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诗圣诚不欺我也!”他强压住心中不快,挤出几分笑容,道:“那刘大人能凑出多少粗粮呢?” 刘呈光一拍胸脯,笑道:“这个简单,放米我不敢说,可放粗粮没问题,至多可拿出五十万石!每人一石多地粮食,足够渡过春荒了,都够吃到夏天的了!” 李勒嘿了一声,抱拳道:“我替百姓,多谢刘大人了!”打马前行,却又自言自语地道:“不知朝中养了多少猪啊?” 他心中对刘呈光的人品相当不满,如果不是调粮必须要有太子印玺,而印玺又掌握在刘呈光的手里,他才不会这么好言好语地相求呢!不过能多出些粮食,也会多救一批百姓,这也算是达到他的目地了,要不然他岂能只是骂人这么简单? 刘呈光在后面听得一愣,心中不由得计算起来。是啊,为什么城中存粮,粗粮是细粮的好几倍呢,城中有人口百万,可养的猪却决没这么多,那要这么多粗粮干什么,都给谁买去了? 他是世家豪门出身的读书人,虽然读了不少圣贤书,每每看到上面写黎民百姓的生活是如何的困苦,他也会拍案发上一阵感慨,可如把这些事放到现实中来,他就没什么感慨好发了! 世家子弟绝大多数都与社会脱节,只会玩弄权术,已经危害到了国家地统治基础!这是隋唐时代公认的事实,也正因为如此,那时的皇帝们才会大力推行科举考试,打击世家豪门,不许他们再把持政权! 直到李勒登上一辆高高的粮车,向百姓们发表讲演,刘呈光才回过味来,不由得在心中对李勒破口大骂! 李勒刚才说:“不知朝中养了多少猪啊?”而不是说:“不知城中养了多少猪啊?”刘呈光一时之间光想粮食的事儿了,竟没听出这是句骂人话,还让他想了好半天人和猪的区别,结果变成了他和猪地区别,能不生气嘛! 李勒踩在一堆粮袋之上,尽量让百姓都看到自己,他大声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背井离乡,来京城讨救命粮,我知道你们的难处,也很想帮助你们!可大伙也知道。咱们大兴城里也有上百万的百姓哪,他们也要吃粮食的!” 饥民们心头一沉,难道冠军侯又不打算放粮了? 李勒又道:“可我决定,除去刚放出的那些粮食,我再调五十万石粮食出来,解大家的燃眉之急,不过都是粗粮了,乡亲们别嫌弃!” 饥民们轰地一声叫了起 们万想不到李勒会拿这么多粮食出来。饥民们哪会计粗粮还是细粮?这样的话每人能得一石多呢,不但能让自己渡过这个春荒,把粮食拿回家里去,留在家中的亲人也不用再饿肚子,会少死多少人啊! 一个老汉给李勒跪了下来,叫道:“多谢李勒大人啊,以往春荒,都是一家子一家子地饿死啊,今年碰到了您这样的大好人。总算是不用再饿死那么多的人啦!您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百姓们成片成片地给他跪倒,都是热泪盈眶,叫道:“活菩萨啊,您好人有好报,上天必会保佑您长命百岁的啊!”李勒眼中也有些湿润,他听欢呼听得多了,可听百姓诚心相谢,却是头一回,摆了摆手,表示不要再跪。心中却有些怀疑,为什么百姓非要叫他李勒呢,这个“表字”什么时候传得人尽皆知了? 刘呈光却在底下急了,李勒为啥只说是他决定加地粮食啊,这里面可也有自己一份功劳呢!他在底下跳脚,冲李勒指自己的鼻子。那意思是:“把我的名儿也提提啊!”可李勒却对他视而不见,半个字都不提他刘大人的名号!刘呈光心中大大不爽,可让他跑粮车上去讲演,却又没这份本事,只好心里暗骂:“一介武夫而已!匹夫匹夫,指地就是你这种人,我是读书人,才不和你一般见识呢!” 李勒一挥手,命令手下将领去运粮食,免得刘呈光再反悔!他冲百姓们又道:“我知乡亲们之中。有不少是没了家园,没了亲人的!不如这样吧,有身强力壮地,就留下来给我当个辅兵,军饷我拿不出,但饭我是肯定能管饱的,这点刘大人能担保!是吧,刘大人?” 哈,总算是想起我来啦!刘呈光整了整官服。清清嗓子道:“不错,我可以保证!本大人是东宫马” 还没等说完。就听李勒拍了拍手,道:“还有那些被俘虏的瓦岗兄弟也是如此,如果不愿给我当辅兵,我也给你们粮食,让你们回家,我知道你们生活苦这个,这个”他谨慎地措了一下辞,这才道:“只要你们不祸害和你们一样苦地百姓,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我这便放了你们!” 被俘的瓦岗兵尽皆茫然,他们是造了反的人,也就是被官府称做反贼的人,被抓住后不被砍头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还可以当官兵,这种事情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发生啊,除非是反贼势大才会被招安的,李勒势强却反而这么做,真是让人难以相信! 李勒冲刘呈光道:“刘大人,放粮的具体事宜,还得你来操作,这里就交给你了!” 刘呈光终于等到自己扬名的机会了,马上跳到大车上,大声道:“本官刘呈光,东宫马,这次放粮呢,都是我出的主意,放粮呢也要由我来主持” 李勒在旁道:“那我先回去了?” “你走吧,你走吧,这里一切都交给我了!”刘呈光迫不及待地赶他走,又对百姓们说道:“大伙都来我这领粮,不用跪啦,不用跪啦!我刘呈光向来不好虚名” 百姓们心中都想:“谁要给你跪啦!”纷纷上前领取粮食。 李勒叫过独孤彦云,小声道:“你在这里先挑兵丁,要挑最好的留下!还有,来报名地瓦岗兵中,肯定有些人是想当内应,不是诚心加入我军。这种人只要身体过关,你就不要赶走,而且要假装不知道他们的心思,明白我的意思?” 独孤彦云摇头道:“我不明白,这是为何啊?” 李勒笑道:“也许我们以后还会和瓦岗军交手,那时总得让翟大当家的知道些军情吧,不管真的还是假的,总得有人去送啊!”独孤彦云恍然大悟,嘿嘿笑了起来,点头道:“好好,我明白了!” 李勒嗯了一声,打马进城,进城之后,百姓都已知他得胜归来,无不夹道欢呼,自然又有一番热闹,要不是因为太子驾,百姓们非得点起爆绣来不可! 待来到自己府前地长街上,老远便看到长孙无垢在街头等候,身上穿了套新衣服,想必是韩氏给她的!见他到来,长孙无垢快步迎上,笑靥如花,说道:“你回来了!” 李勒含笑下马,和她一同步行进府,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我见你许久不回,心中惦记,所以就出来等你!”长孙无垢扬着脸看着他:“你是去打仗了吗?” 李勒点头道:“是啊!”说完这句,一直快到正堂,也没听长孙无垢问他仗打得如何,不由得问道:“你也不问问我是赢了,还是输了!哦,是别人说给你听了,又把我吹成什么样子了?” 长孙无垢摇头道:“我不欢喜听别人说你,但我知道你打仗一定会赢的,所以不需要问!” 李勒干笑了两声,心想:“这小姑娘还真对我有信心啊!”进到堂中,母亲韩氏叫人给他弄了些好酒好菜,让他饱饱地吃了一顿,见他疲倦,并不多问什么,只叫他早早休息! 李勒回屋上床,见长孙无垢又给他端来洗脚水,他道:“以后这些事你不要做了!” 长孙无垢却摇头道:“我喜欢做!” 李勒也摇了摇头,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也许这小姑娘不愿意在自己家吃闲饭,被人说吧?其实,又有谁会说她呢! 直到李勒睡着,长孙无垢才出去,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柱着下巴,想着女孩儿家的心事! 第二天一早,李勒醒来,洗漱吃喝完毕,正要出门,去看放粮和招兵的事进展得怎么样了,却听人来报,说是门外有位番邦王子求见! 李勒心中纳闷儿,番邦王子?自己不认识这种人啊!再说了,属国的王公使者不都随军东征了吗,怎么京中还有王子这号人?而且番邦的王子找自己干嘛呀! 第八十二章番邦肥羊还是要宰地 然有番邦王子大驾光临,来求见自己这个小小侯爷,不见,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他本来想按礼制,出去迎接一下,可又一想,我为什么要迎接出去,番邦王子而己,又管不着我,我干嘛要跟他客气? 李勒问门房道:“他可带了礼物?”如果带了礼物,那就是有事相求,如果没带,就有可能是国事! 门房点头道:“带了带了,他手上捧着一个大盒子,估计就是礼物!” 李勒哈的一声,那就用不着出去迎接了,笑道:“让他进来吧!嗯,你就说我还没起床!” 门房忙答应一声,跑出去传报! 李勒立即回身进了内堂,叫过长孙无垢,对她道:“外面有人找我,十有**想求我办事,你先去难为难为他,要让他有一种感觉,不管他拿了什么礼物,都是少的,这样他就会再重重地补上一份!” 长孙无垢抓着衣襟,皱着眉毛,小声道:“我?我不行啊,为啥要我去呢?” 李勒道:“你是小姑娘啊,就算你弄得他翻脸了,我只要出去打个哈哈,这事也就过去了,要是派个大人出去,怕到时候弄得他下不来台,咱们就不能狠捞一笔了!” 长孙无垢从没做过这种事儿,心里有些怕怕的,道:“这样不好吧,人家是有事求你!要不然,我叫阿眉姐来,让她去,好吗?” 李勒心想:“其实阿眉倒是干这种事的好手!”可阿眉却并不在这儿,他只好摇头道:“那懒丫头可能还没起床呢,你先顶上去吧!”说着,把长孙无垢推了出去! 长孙无垢没有办法,只好怯怯地出了内堂,转到了前面的正堂,李勒则躲在檀木雕花屏风的后面偷看! 长孙无垢到了前堂,见门槛儿外站着一名青年,二十五六岁年纪。服饰华丽,头上一顶华丽皮帽,正中镶嵌着颗鸽蛋大小的黄宝石,颈中戴着个粗大的黄金项圈,花纹别致,还镶着五颗硕大的红宝石,左手手腕上戴着两只金镯子,腰中还系着一条金丝织成的金带,上面也镶着宝石。闪! 青年颌下留着微微卷曲的胡须,略微有些发黄,手里捧着个大红缎子包裹的长盒。堂内无人,便不进来! “你,找谁?”长孙无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难为这名青年。么问了! 胡服青年见长孙无垢穿着不象是丫环一类的人,估计可能是冠军侯的家眷,忙陪上笑脸,道:“这位小姐,我是来找冠军侯宇文牧州,宇文侯爷的!” 长孙无垢点了点头。吗?我知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胡服青年忙道:“好人好人,小王绝对是好人,小姐切莫误会!”顿了顿,道:“小王是突厥莫达部人,名叫阿史那贺勤!敢问小姐,冠军侯可在府中,能否为小王通报一声?” 长孙无垢把他让进正堂。有些人他见,有些人不见!” 阿史那贺勤屁股刚坐到椅子上,忙又站起,笑着问道:“那什么人是侯爷一定会见的呢?” 长孙无垢很肯定地道:“拿礼物的,可以进门,不拿礼物的,不能进门!进了门之后呢,抬箱子来的可以见侯爷地面,拿盒子来的不能见!”她看了看阿史那贺勤的盒子。是不会见你的。 “别别,别这样啊!”阿史那贺勤急了,赶情冠军侯好这口儿啊,早知如此,我搬箱子来不就得了,箱子里面装盒子,盒子里面装礼物,又能费上什么事呢! 他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想了想,又放了回去,刚才已经给了门房银子,这个小姑娘看起来,比门房更容易和冠军侯说得上话,再给银子就不妥了!他换成一块金饼,取了出来,塞到长孙无垢的手里,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长孙无垢接着金饼掂了掂,小声说:“这是给我的啊,我还以为是给我大姐的呢!” “你大姐?”阿史那贺勤向左右看了看,问道:“你大姐在哪里啊!”“我大姐住在乡下,她下个月过生日,我本想送她一份贺礼地,可惜只有一块金子!”长孙无垢可怜巴巴地看着阿史那贺勤! 阿史那贺勤心想:“你乡下的大姐过生日,你跟我说干嘛呀,难道想让我出那份贺礼不成?”他笑了笑,又取出一块金饼,递给长孙无垢,道:“这个给你大姐,让她也打上一副镯子!” 长孙无垢接过金子,一起攥在手里,又道:“下下个月,我二姐过生日!” 阿史那贺勤脸色一绿,不会吧,这小姑娘是不是把我当肥羊了!他问道:“你有几个姐姐?” “十个!”长孙无垢将金饼揣入怀中,向他伸出两只手,十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阿史那贺勤心想:“幸亏你没有十一根手指!”他把怀里的金饼全都掏了出来,数了数,只有七块,只好又从手腕上取下两支粗大的,镶着宝石的金镯,递给长孙无垢,这回凑够数了吧! 长孙无垢很“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取出块大手帕,把金饼和金镯包了起来,好沉啊! 阿史那贺勤见她笑,以为她满意了呢,忙道:“那还请小姐去帮忙找找冠军侯?” 长孙无垢却道:“下下下个月,我大妹要过生日,我想送她一份贺礼!好叔叔,你也一并给了我吧,要不然我只给姐姐,不给妹妹,她们会怪我的!” 阿史那贺勤地面皮已经绿到不能再绿了,他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问道:“那你又有几个妹妹呢?” 长孙无垢道:“十个,和姐姐一样多!” 阿史那贺勤悻悻然地道:“你的母亲很了不起,想必平常你家吃饭时热闹的很!” 长孙无垢重重地点了点头。哥哥,和十个弟弟!” 这不是把我当肥羊了,干脆就是把我当肥牛了啊!阿史那贺勤拍了拍袍子,伸开双手道:“可我实在拿不出贺礼了,小姐莫怪!”就算自己再肥,可被这么个宰法,他也受不了啊! 长孙无垢听他说拿不出贺礼了,眼圈儿慢慢红了起来。扁,抽噎着道 欺负人,你要么就不给。家,只给姐姐,却不给其他人,会被骂的!你做人怎么能这样儿呢?” “我我,我做人怎么样了啊?”阿史那贺勤心想:“我是不是得改个名啊。叫贺勤了,干脆叫贺礼算了!”他向四周望去,只见偌大一个冠军侯府的前院,竟然连其他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堂上的他们两个,想再找一个人通报都不行! 无可奈何。没有了啊!只有几锭银子了,你要不要?” 长孙无垢冲他努努嘴,指向他颈中地粗大项圈,那意思是:“你不还有这个呢嘛!” 阿史那贺勤犹豫了好半天,这才把镶着宝石的项圈摘下来,心疼啊!将项圈放到长孙无垢的脖子上,道:“这足够了吧!” 长孙无垢还是摇头。“你好人做到底嘛!”阿史那贺勤立即摇头,道:“这可不行,腰带哪能乱解啊,我等会儿还得见冠军侯哪,没了腰带,岂非太也失礼!” 长孙无垢又要哭了,叫道:“我这就去找我家侯爷” 阿史那贺勤忙道:“对对,快替我去找侯爷。 “说你是个坏人!”长孙无垢转身就要走。 阿史那贺勤大急,他是来求李勒办事的。坏话,小姑娘要说他是“坏人!”如被冠军侯想歪了,那还办不办事了! 他一把拉住长孙无垢,急道:“别哭别哭,我依你就是!”硬着头皮,解下了腰中金带,放到了小姑娘的金包上!见小姑娘还在抽泣,急忙把那几锭银子也取了出来,再放到金包上,见她的眼泪还在眼圈儿里转,阿史那贺勤一跺脚,反正也这样儿了,干脆我就把好人做到底吧! 他摘下帽子,把上面那颗鸽蛋大小的黄宝石,嘎巴一声就给掰了下来,塞到长孙无垢地小手里,道:“这回是绝对够了,别说给你家那几十个兄弟姐妹过生日,就算给几百个过,都绝对够了!” 长孙无垢见他身上金光闪闪地东西,全到自己手里了,这才展颜一笑,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笑容天真无邪,活泼可爱,当真是一个人见人爱地美少女! 她笑道:“我这就去替你找冠军侯,对他说你是个大好人!” 阿史那贺勤总算松了口气,点头道:“多谢多谢!”当大好人的代价也太高了点儿! 长孙无垢走了几步,忽然回头问道:“叔叔,你送我的这些好东西,和送我家侯爷的礼物比,到底哪个更值钱些?” 阿史那贺勤顿时一愣,啊的叫了声,他送李勒地礼物,是一把草原出产的弧形弯刀,非常锋利,名刀送武将,这份礼物是很合适的! 盒中名刀至少也值三千两银子,算是很贵重了!可他这身行头更值钱啊,光项圈上的五颗宝石就值三千两了!送给小丫头的东西,比送给冠军侯的还贵重,那冠军侯能满意吗? 长孙无垢却不给他反应地时间,转身进了内堂,冲李勒一举手中物事!李勒低声笑道:“你还说你不会为难别人,这不挺好的嘛,呵呵!” 长孙无垢见他夸奖,吐了吐舌头,要放在以前,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种事儿来,可跟李勒在一起,不但做出来了,还做得很开心! 李勒咳嗽一声,从内堂里慢慢走了出来,见阿史那贺勤还站在地当中,愣愣地发着呆!他道:“这位可是莫达部的王子,阿史那贺勤殿下?” 阿史那贺勤啊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道:“正是,正是小王,参见宇文侯爷!”深施一礼,态度恭敬! 李勒等他行完了礼,这才道:“不可如此,你是王子,我只是个侯爵,怎么能让你向我行礼呢,与礼制不合啊!”“小王出身番外小邦,侯爷却是天朝贵冑,小王给你行礼,是理所应当的!”阿史那贺勤笑道。 两人分宾主落座,府中仆役送上香茶点心。“来来,尝尝这茶,香得很,名叫吓煞人香,还有这些点心,也不错。对了,殿下有没有用过早餐,我让厨房给你做些?”态度十分亲热,象对待多年未见的老朋友相仿。 李勒想不起阿史那贺勤是谁,可人家却记得他呢!这阿史那贺勤就是银发公主牧儿的哥哥,来中原筹粮不成,还乱出主意,结果害妹妹钻错帐篷的那个胡服青年! 阿史那贺勤心想:“他怎么不问我找他有什么事啊?”人家不问,只好他自己主动说了,叹气道:“小王吃不下啊!我在京中日子过得舒服,可我的族人却在草原挨饿,草原春迟,这时节正是最艰难地” 李勒却象没听到他说话一样,忽然指着那个礼盒,道:“这是殿下要送我的?” 阿史那贺勤一咧嘴,你可真直接啊!他忙捧起礼盒,道:“这是小王送给侯爷的礼物样品,是我们草原的特产,弧月弯刀!”那个小姑娘出来转了一圈,这把刀就拿不出手了,只好由“礼物”变成了“礼物样品”! 李勒接过盒子,拿出弯刀,刷的抽出鞘,只见刀锋如水,寒气森森,确实是把好刀!他笑道:“原来殿下知我爱刀,我多谢你了!这只是样品吗,不知有多少把啊?” 阿史那贺勤道:“有,有五十把!还请侯爷笑纳!” “只有五十把吗?我手下的军官都不止有五十个!”李勒送刀入鞘,往盒子里一扔。 阿史那贺勤所求之事重大,深怕李勒不答应,见他明目张胆的索贿,在心中计算了一下,如果把亲兵和自己的刀算上,应该可以凑足一百把! 他忙道:“小王说错了,是一百把!”话一出口,心中大感肉痛,正事儿还没说呢,礼物的金额就翻了一百倍,自己为啥要送刀呢,这不情等着别人拿刀痛宰自己嘛! 却听李勒道:“一百把还差不多,可我的手下配上了好刀,却没有好马,这也不成套啊!算了,殿下还是把刀拿回去吧,我这人向来不收礼物地!” 阿史那贺勤急道:“别别,这不是礼物,是是,是我对侯爷的一片仰慕之情!” 第八十三章一个好汉三个帮 勒眨了眨眼睛,道:“你很仰慕我吗?如果是女人仰可以对我以身相许,可你是男人啊,你要仰慕我的话,身子是许不了我的,只能许东西!可你为什么只送我好刀,不送我好马,你这么个送礼法,让我很为难啊!”阿史那贺勤心想:“到底是你为难我,还是我为难你呀,胃口也太大了些!你和那小姑娘一看就是一家子的,别人给你们送东西,你们还挑三捡四的!” 他咽下一口唾沫,重重地点了下头,道:“这确是小王的不是了,竟然忘了给侯爷的属下配备好马!不过,不过这普通战马倒是好弄,可那也进不了侯爷你的眼啊!我们部落别的没有,好马有的是,但那都在草原上,在京城中,小王无论如何也凑不出一百匹之多啊!”李勒笑道:“你是来求我办事儿的吧?” 阿史那贺勤立即又施一礼,道:“正是,小王有要事求侯爷,你要的礼物不不,我对侯爷的仰慕,我一定尽力早早奉上,包侯爷你满意!” 李勒坐到椅上,翘起二郎腿,不慌不忙地道:“那也不必,我这个人一向最讲道理,别人呢,对我的仰慕之情有几分,我就给他办几分的事,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阿史那贺勤见把话说开了,也就不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地道:“我有两件事要求侯爷,其实也可算是一件事!中原春荒难熬,我们草原也是一样。萨” “不要说这些,说重点,我很忙的!”李勒打断他的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阿史那贺勤只好道:“我想向侯爷借十万石粮食,另加五千石食盐,如侯爷答充。不,是还有重重的仰慕!”他心想:“非要把贿赂说成仰慕,怎么这么别扭啊!”李勒放下茶碗,很严肃地问道:“你们草原上种庄稼吗?” 阿史那贺勤愣了愣,摇头道:“自然不种,我们族人以放牧为生,牛羊便是我们的庄稼!” 李勒一拍手:“这不就得了。借了我的粮食。 阿史那贺勤忙道:“我们用牛羊还,用马也成!” 李勒又很严肃地问道:“你不说你们部落熬不过春荒吗?如果有那么多的牛羊马匹,为什么还千里迢迢地跑到中原来借粮食?吃牛羊不就得了!” 阿史那贺勤只感头皮发麻,这位冠军侯不好对付啊,比朝中那些大臣还难对付。却不拒绝,但也不说同意,不上不下的吊人胃口,这可真是要了命了! 他苦着脸道:“那小王用钱买成不?我出双倍的粮价。我开一张条子,能让我把粮食运出关去就行!” 李勒啪啪拍手,笑道:“你早说呀,不就是让我开张条子嘛,简单得很!” 阿史那贺勤大喜,忙起身又再行礼,连声称谢! 还没等他谢完,李勒又说话了:“我这就给你开张出城门地条子。你拿了去买粮吧,然后运出城去!” 阿史那贺勤心中一沉,我自从来到他的府上,门房把我当肥羊宰,那个小姑娘把我当肥牛宰,现在落到他手里了,亲自宰我,那得把我当成啥呀,骆驼吗? 把心一横,阿史那贺勤道:“侯爷。多少仰慕你能开条子,只要你提得出来,我绝不还二价!” 这脖子可真够粗的啊,伸直了让我砍!不过既然他这么有钱,哪儿弄不着粮食啊,为什么非要来求我?李勒可不会随便答应这种事,他道:“跟我说说你部落的情况吧,我这个人心地善良,如果你们部落的情况真如你说的那般凄惨,我没准儿一点仰慕不要,就给你开条子了!” 阿史那贺勤叹了口气,道:“我族并非是可汗的近支,而是远支。早年我族人被柔然人奴役,祖先们奋起反抗,我们部落随土门大汗征战,打败了柔然人,土门大汗便封给了我部落一块草原!前几年,我们在这块草原上无意中发现了金矿,几乎给我们部落带来了灭族的大祸!” 李勒皱着眉头道:“发现金矿是好事啊!难道有人想抢你们的不成?” 阿史那贺勤道:“侯爷说中了!我部落弱小,控弦不过三千,可周边全是控弦上万地大部落!但他们要想吞并我部,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可我部的草原出产黄金,却不出产盐,以前没发现金矿时,大家都好说话,领地中产盐地部落卖盐给我们!可现在他们联合了起来,再不卖盐给我们!侯爷你也知道,人不吃盐是要生病的,我族人淡食日久,士兵无力提刀上阵,那时就算别人不来打,也要灭族的啊!”啊,原来被人惦记上了!李勒嘿嘿干笑了几声,道:“你到底是要盐还是要粮啊?” “都要,都要!”阿史那贺勤忙道。 阿史那贺勤的莫达部不缺钱,可在草原上却买不到粮食和盐,换句话说他们被其它各部经济封锁了,所以阿史那贺勤只好来中原求助,可大隋对草原王国的即定政策就是,盐铁不得出关! 所以就算阿史那贺勤买得到粮和盐,也运不出去,他本想用借粮还金地方法,弄到粮食出关,可杨广才不在乎什么金子银子的呢,他忙得很,盐铁不得出关是历朝历代留下来的规矩,他也没闲心去打破,压根就不理阿史那贺勤! 阿只那贺勤四处求告无门,最后只好求到李勒头上了! 李勒知道突厥是中原的大敌,以后早晚得翻脸大打出手,虽然阿史那贺勤愿意给自己好处,可要出卖国家,他是绝对不肯做的! 李勒心想:“我虽不会答应,可肥羊送上门来让我宰,我要是不宰。他大臣那样,吱吱唔唔,不办实事!这小猢狲能把我怎么着,咬我啊 扔他护城河里去,呛不死他!” 他笑道:“竟然是这样啊!唉,你怎么不早来找我呢,不就是要粮食和盐嘛!行。题,这事我帮你办!不过,这个这个啊。明白?” 见李勒答应,阿史那贺勤忙不迭地道:“明白,明白!小王一切都明白,对于侯爷的仰慕,三日之内我必送到。还会重重补上一份仰慕,必让侯爷满意!” 李勒笑道:“咱们也不能做那种一锤子买卖,以后没准年年都得做!所以嘛,你地仰慕,到底是多少呢?” 阿史那贺勤一听。那这份仰慕可不能少了,他忙道:“每年黄金一万两!” 李勒啊了一声:“这么多金子,别说十万石粮了,二十万石都买得到了,你何必给我呢!” “问题我不是运不出关嘛。: 李勒点了点头:“这么着吧,你先给我十年的仰慕,免得你年年来送,怪费事的!” 阿史那贺勤也不傻,这种条件哪能答应,李勒漫天要价,他着地还钱道:“不如先给三年的,在关口给如何?” 李勒立即摇头:“我又不能去关口,你要是不给,我上哪找你去呀!你既然这么没有诚意。 阿史那贺勤急道:“可在京中我实在拿不出那么多的金子啊,我部虽富。了二万两的黄金来,送给各位大臣,已然花去不少,又要买粮买盐,能剩下地至多也就一万三四,就算把我妹妹的首饰卖掉,也凑不足两万之数!侯爷,请你高抬贵手啊!”李勒一摆手:“三万两黄金,凑不凑得齐是你地事,什么时候凑齐了,来找我,我给你条子,凑不齐就不用来找了!” 阿史那贺勤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过了好半晌,他才道:“侯爷,你不会收了钱不办事吧?” 李勒啪地猛一拍桌子,喝道:“我是那种人吗,你哪只眼睛看我是只收钱不办事的人了?我现在就告诉你,如果我收了你的钱,却没让你的粮出关,那我以后就不姓宇文,我改姓李!” “侯爷既然这么说,小王就信了!小王告辞,这就去筹钱!”阿史那贺勤右手抚胸,微微弯腰,给李勒行了个草原上的礼,然后出门去了! 长孙无垢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小声问道:“李大哥,你不是本来就姓李吗?” 李勒嘘了一声,道:“我姓李的事只说给你一个人知道,你千万别说给旁人听,这算是咱俩地秘密!” “咱俩的秘密!”长孙无垢忽然呼吸急促起来,微微点头道:“我不会说给任何人听的!” 院中脚步声响,苏定方、徐世绩和窦建德来了,他们进了正堂之后,窦建德问道:“大人,外面那个一脸哭丧样地胡人是谁?” 李勒笑道:“一个冤大头!”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末了,他问道:“你们说这人是不是个冤大头?” 窦建德哈哈大笑,道:“当然是了!” 苏定方和徐世绩却同时说道:“大人,他现在只是个冤小头!” 李勒拍手道:“难道你们还有什么方法再敲他一笔?” 苏定方道:“大人,其实我认为,还是应该真地给他粮食和盐的!” 窦建德在旁气道:“这岂不是等于资敌,要知那些突厥人都不是好东西!” 徐世绩笑道:“但这个突厥人却是个好东西!你们想啊,番邦的王公使者都随皇帝东征去了,可他却留了下来,说这明了什么?” 苏定方拿起那把弯刀,一边看一边道:“说明他身份还引不起皇帝地重视,没把他当回事,有他没他无所谓!” 徐世绩又道:“而且他在突厥也一样得不到重视,想吞并他部落的人一大把,可他的部落却没垮掉,这又说明了什么?” 苏定方道:“说明他的战士很能打,别的部落要想吞并他,就得死上很多人!但如果联合起来,他却一定会输,所以说他对咱们大隋并无威胁,但他在临死之前的挣扎,对突厥却是大大地有威胁了!” 徐世绩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说如果大人不给他粮盐,他只是个冤小头,如果给了他,他就成冤大头了!” 李勒啊了一声,道:“你们是想让我扶植他,然后让突厥人内耗,自相残杀?” 苏定方和徐世绩一起点头道:“大人明鉴,属下正是这个意思!” 苏定方补充道:“咱们拉拢他,让他去和别的部落打,让突厥人打他们突厥人自己,咱们正可渔翁得利!只不过倒是便宜皇帝老子了!” 李勒嘿嘿一笑:“不见得会便宜到他头上!” 他想了起来,西突厥是被谁灭掉的,不就是眼前的苏大将军嘛!苏定方一生用兵,最擅长的就是玩这手!他灭西突厥时,每次战前总是先拉拢一批突厥人,给他们好处,然后让他们去打那些不肯投降的突厥人,这招反复使用,不但把庞大的西突厥给灭掉了,连大汗都被苏定方给捉住了! 等到苏定方灭百济时也是如此,他让新罗人打头阵,然后他亲自带兵突袭百济都城,灭掉百济,活捉了百济国王!徐世绩也厉害啊,领着三千骑兵,俘虏了五万薛延陀兵! 李勒有些兴奋,他道:“一个好汉三个帮,有些事我一个人是很难想周全的,有你们帮我,当可成事!看来这个阿史那贺勤得好好利用一下才是,不过金子还是得要地,咱们扩充军队,处处都要用钱!等他把金子送来,咱们收下后,我再敲他一批战马来!” 苏定方三人哈哈大笑,都道:“正是如此!这么肥嫩的突厥肥羊,如不狠狠宰上一刀,简直就是上对不起天,下对不起地,中间对不起祖宗了!” 第八十四章学有学费兵有兵费 勒敲着桌子,心里打着如何再狠敲阿史那贺勤一笔!道:“大人,我们这么早赶过来,还没吃早餐呢,你也不说管饭!” “哦哦,对对对!我叫厨房给你们做,你们想吃什么?”李勒忙道,属下来自己家中蹭饭,那得管饱才行啊! 窦建德笑道:“现在不用了,这里不是有点心嘛,咱们都是大老粗,吃这个就行啦!”在桌旁坐下,抓起点心就往嘴里塞,一边大嚼,一边猛灌茶水! 徐世绩和苏定方倒是很斯文,先品了口茶,这才吃点心!苏定方端着茶杯道:“这茶不错啊,怕是价比黄金!” 李勒嗯了声,道:“这茶叫吓煞人香。”看向牛饮的窦建德,他问道:“你觉得这茶和面汤有何区别?” 窦建德摇头道:“哪能和面汤比呀,不好喝!”咕咚又喝了一大口! 苏定方忽道:“给你喝这等好茶,真是浪费,茶不是这样喝的,你的这种喝法,是喝羊杂汤!不要嚼茶叶,还嚼得这么大声!” 窦建德笑道:“我知道这是好茶呀,我又不是没喝过!” 李勒摆手道:“好了,先别讨论茶叶!你们这么早来找我干嘛,为什么不帮彦云在城外招兵?” 窦建德咽下嘴里的点心,道:“我们就是因为这事来找大人的,对于招兵的人数,我们意见不统一,要找大人来做个裁断,独孤将军脱不开身,还在城外!” 李勒问道:“为什么意见不统一?我们是招辅兵,又不是招战兵,我是都尉官职。有临时征发辅兵之权,人数自然是越多越好,不需要顾忌什么!” 窦建德得意洋洋地冲苏定方和徐世绩笑道:“你们看,大人也是这个意思吧!” 苏定方当即摇头,道:“大人有征发辅兵之权,当然可以多招兵!可问题是,如果皇帝东征回来,大人的这些军队怎么办?” 李勒微一犹豫,是啊。这是第一次东征,不是第三次啊,杨广早晚还要回来的! 窦建德却道:“可以带到封地去啊,带到铜闸城去,这有什么难的!” 徐世绩在旁忍不住道:“窦大哥,关键是皇帝看到大人有这么多的兵,还能让咱们离京吗?他只要说大人守卫京畿有功,可留在京中任官。然后把这些军队一收,咱们忙乎了一通,不等于是替别人做了嫁衣衫,还会失去封地,得不偿失啊!”李勒点头道:“不错,是我有些操之过急了,只要我离不了皇帝的身边,咱们地势力就很难发展得起来!” 窦建德也点了点头,关中虽好。可上面有皇帝压着,这座大山可是沉得很哪!他忽道:“如果皇帝死了呢,他回不来,那咱们不就可以霸住关中” 苏定方摇头道:“咱们不能把宝全押在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上!做计划,要进可攻,退可守才行!” 李勒心中明白,一个成功的主帅,不是事事都要比属下能干。而是要激发属下的潜能,让属下各自发挥出长处,换句话说也就是会用人,这样才能使自己领导的集团越来越强,势力越来越大!显然,苏定方在招兵方面已经有了完整的计划,他得听听才成! 李勒示意苏定方继续说下去。 苏定方道:“我们虽招的是辅兵。但要做好把这些辅兵转化为战兵的准备,所以我们要招最好的!咱们地队伍不到两千人,把数目凑够三千就好。按朝廷军制,大人可拥有一千六百名直属战兵和同等数量的辅兵,那么我们的人数低于三千二,就算皇帝回来他也说不出什么,这样大人就仍可以被外放去封地,我们就还有继续发展的可能,而不至于中途夭折!” 徐世绩点头道:“不错,我们首先自保。立于不败之地,然后再图发展,我赞成苏将军的意见!” 李勒和窦建德一齐点头,都表示同意! 苏定方又道:“我们招了新兵之后,在京城这段时间,不要训练他们阵法,只教些基本东西就行,在没有弄清新兵是否和咱们一条心的情况下,战术不能外泄!这么做还有一点好处,不会引起某些有心人的注意,皇帝也不会见咱们的兵强,下旨玩什么调防地把戏,咱们不必担心会费力气替别人训练军队!” 李勒道:“但还是得挑出一部份可靠的士兵,加强训练,这样离京之后,把他们派下去做骨干,带一带其他士兵!” 苏定方道:“这是自然,除了大人的三百勇士,可再加两百,五百人足够用了!最好由大人亲自教他们枪术阵法!说实话,大人的阵法,我们几个也想跟着好好学学呢!” 李勒嘿嘿一笑,点头道:“这个好说!”想了想,又道:“兵贵在精,而不在多,如果我们在京中发展,不但会泄露军事机密,而且容易为他人作嫁!等咱们到了封地再图大规模发展也不迟,就按定方的意见办吧!不过我想把步兵都变成骑兵,最好一人双骑,恐怕这就得着落在那个阿史那贺 上了,可就算他肯给我战马,也得在关**割,我不去,你们谁去一下?” 窦建德道:“我去!”他在运兵方面要照苏定方这种灭国大将差一些,听了半天别人发表意见,他有点着急,怕李勒以后不再看重自己。 “好,就你去吧!”李勒道:“粮食和食盐我会再往下压,你路上也不会太辛苦,就怕出关时不太容易,那个姓阿史那的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的手令,守长城的官兵怎么可能会听!” 窦建德笑道:“这个其实不难,我只要说是替大人押运物资去铜闸城,不就得了嘛,这是很正常地事,关口的官兵是无权过问的!” 李勒一拍大腿,叫道:“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招好啊,那咱们以后要啥,只需用运送物资这个为借口,不就可以夹带东西进出关了吗,低价收购,高价卖出!” 徐世绩道:“我们还可以用物资控制住象莫达部这样的小部落,让他们吃不饱,可也饿不死,吃不饱就得尽力巴结咱们。想着能吃饱。饿不死,嘿,要是饿死了,谁去打打杀杀呀,咱们岂不是没了热闹好看!” 李勒指着徐世绩,笑道:“你很阴损,不过我喜欢!” 几人哈哈大笑,李勒挥手道:“走。去城外瞧瞧,看看招了多少兵,咱们需要精兵,这点马虎不得!彦云心肠太软,可别连拿不动刀的人也招了进来!” 各人出府,上了战马,赶去城门! 待到城门时,见等待放粮地饥民已经散了,放粮这种事很快。刘呈光也不敢耽误时间,能早放完尽早放完,免得饥民在城外逗留不走,引起城中富户们的恐慌!饥民拿到粮食也急着回家,家里还有亲人呢,没人愿意在城外多待! 可饥民散了不假,城门口却换了一批衣着鲜亮的武士在围着,一个个大声呼喝着。群情激动,不知在吵些什么! 李勒打马到了城门,武士们看到他,都大声欢呼,一齐拥了过来,有人大喊道:“侯爷,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侯爷。你收下我吧,我不要军饷!” “不要军饷算什么,只要侯爷肯让我在你手下当兵,我倒贴军饷!” 李勒心中欢喜,看来自己招兵很顺利啊,不但能招人来给自己当兵,还能外赚军饷,招兵招到自己这份儿上,天底下能几个呀!不过怎么饥民没有几个要当兵地,反倒是有钱家的子弟吵着要当兵。搞不清楚! 李勒哼哼哈哈,不置可否,找到了人群中的独孤彦云,问道:“怎么样了,有多少饥民愿意入伍?” 只见独孤彦云脸色极是难看,紫中发黑,一副随时要吐血的样子,他道:“大人,来报名的人不少,可都是些老弱病残,这样的人没法当兵呀!至于青壮,大多数都要赶回家去,继续种田养家。报名地青壮加上愿意留下来地瓦岗兵,总共竟然只有不到两千人,挑捡之下,合格的才八百!” 李勒脸色也难看了起来,他本来以为合格的人会很多,自己还能挑一挑,却没想到,青壮也有家要顾的,不见得人人都会来报名!大业八年百姓的生活,还没到大业十年以后那么困苦,普通老百姓轻易不会当兵,只要能活得下去,谁也不愿意别着脑袋吃军粮! 见独孤彦云不痛快,他这个做上司的还得好言安慰,强自笑道:“咱们不能为了征兵,不让青壮回家啊!这样不是挺好的嘛,我正不想招那么多地兵呢,再说饥民身体都不是太好,也不见得是好兵!他们自己散了,甚好甚好!”独孤彦云见李勒不怪自己招兵不利,反倒安慰,他有些不好意思了,道:“都是属下无能,不能替大人分忧!” 李勒摇头道:“这哪能怪你,咱们总不能强行拉丁,那样人家也不见得会诚心跟着咱们呀!” 独孤彦云叹了口气,所幸自己有个好上司,如要换了别人,非责骂自己不可! 他指着那些衣着华丽的武士,道:“可京中来报名的却有四千多人了,个个喊着功名但在马上取,非要到侯爷手下当兵,建立功勋,我不答应,他们还乱吵,竟然有个混蛋说要到皇帝跟前去告御状!嘿,皇帝在高句丽呢,他有本事就去告吧!” 李勒奇道:“当初皇帝征兵时,他们为什么不入伍,现在倒跑来了,干嘛一定要跟着我当兵呢,我有什么好地?” 独孤彦云笑道:“大人可是鼎鼎有名的当世第一武将啊,开战必胜,一个人赶跑了三十万流寇” “你骂我呢吧,别说这些没用的!”李勒假装生气地道,其实心里美滋滋的。 独孤彦云扬扬了下巴,指着那些武士,道:“大人没听他们喊的啥吗,功名但在马上取,他们都是有钱人家的子弟,跟着大军远征。骑在马上不假,可功名却不见得能取得到!可跟着大人就不一样了,你百战百胜,跟在你后面,功名当真是马上就能取到啊!”“马 原来是这么个取法啊!”李勒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他千地数额,还差多少?” 独孤彦云低头道:“属下无能,算上咱们原有的队伍。还差了五百之多,请大人责罚!” 李勒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忽地笑了,道:“这些富家子弟不会都是想来占便宜地吧,也应该有诚心入我军中的!” 独孤彦云道:“那是自然,而且这些武士如果诚心当兵,他们的素质要比饥民强上太多太多!可对他们没法象饥民那样进行筛选啊,饥民看身体和面色就能判定能否当兵。可富家子弟个个都是身高体壮,红光满面,你说咱们要谁不要谁?” 李勒笑道:“那就一股脑儿的全要了,然后大浪掏沙,留下好的,让孬的滚蛋!” 他跳上桌子,冲着武士们叫道:“各位大侠,各位英豪,我有话讲。大家安静安静!” 武士们渐渐地静了下来,扬着头听李勒说话。 就听李勒说道:“各位大侠,你们都是国家地栋梁啊,早在数百年前,有位伟大地史学家司马迁老先生,他专门写了本史记来歌颂你们,游侠列传,还是游侠世家来着。反正他老人家说你们是英雄,是天底下最强最强的武士,你们说对不对啊!”武士们大喜,都叫道:“正是,我们是最强的武士,比荆轲还风啸啸兮!” 李勒点头道:“谁说不是呢!我地军中就有不少和你们一样的英雄,比如这位独孤将军吧。两个月以前还只是个郡兵的旅率,可现在呢,人家已经是内府军的郎将了!我说地对吧,独孤将军?” 独孤彦云满意通红,心说:“大人怎么拿我举例子啊,让他们知道我升官这么快,他们更不肯走了!” 李勒又道:“你们这些英雄竟然得不到获取功名的机会,太让人愤概啦!你们啊,缺少的就是一个机会,一个入了军队就能升官的机会。大家说对不对啊!”这话问得让人没法说不对!武士们都大叫:“对啊!”有地还叫道:“我就是怀才不遇啊,为了这事儿,我晚上都睡不着觉,想哭!” 李勒大声道:“我这个人呢,向来以助人为快乐之本,所以我决定给大家一个机会,让你们加入军队,你们高不高兴啊?” 武士们大笑大叫着道:“高兴,多谢冠军侯!” 李勒道:“我的军队是专门培训猛将的地方,你们进我军中,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就可以象独孤将军这样做郎将了!大家愿不愿意让我培训你们呀!” 武士们乐得不行,谁不想当郎将啊,纷纷大叫愿意! 李勒也笑了,他道:“可我只收无饷官兵!要想得到培训的,只需交一百两银子的培训费,再交一百两银子地食宿费,最后交一百两银子的管理费,一共三百两银子,就能得到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了,大伙开不开心啊?” 这话喊完之后,现场登时鸦雀无声,再没人叫喊了! 独孤彦云和苏定方等将领全都张大了嘴合不拢,不会吧,开什么玩笑,别人给你当兵,你不发饷就够呛了,还要别人交大笔地这个费那个费,从古至今,历朝历代,什么时候也没有过这种事呀! 看着同样呆倒的武士们,各个将领心中都想:“完了吧,全给震住了!得了,那五百个空缺甭想填上了!” 忽然,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叫道:“在哪儿报名交钱?” 李勒一指独孤彦云:“在这儿!” 一石激起千层浪,就见城门口数千名衣着华丽的武士,齐声叫道:“我报名!”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向独孤彦云拥来! 独孤彦云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实难相信竟然有人会接受这种条件,其他将领也是面面相觑,都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李勒微微一笑,望着发呆的手下,心想:“要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得多活一千五百年!”他冲独孤彦云小声道:“有多少人来报,就收多少人!” “那会多招很多人的!” 李勒笑道:“真金不怕火炼!放心,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自动退出的,那时留下的都是真正地勇士!”他跳下桌子,拍拍屁股就要回城! 忽然,徐世绩一把拉住了他,大声道:“大人,属下对你的仰慕之情” “行了吧,除非你的仰慕金光闪闪,否则我不接受!”哈哈一笑,李勒翻身上马! 苏定方紧跟也跳上马背,追上李勒,问道:“大人,你要人交银子,说的那些什么培训费啥的,这是出自哪部兵书,有何故典?” 李勒听他问话,忽地笑道:“什么典故,当初我读书那会儿,所读的学堂就是这么个收费法的,收费越高,名头越响,相反收费低地反倒大家信不过,你说奇怪不奇怪!” 第八十五章辽东河 勒带着将领们进了皇宫,去见陈王杨!杨还是个么事儿也不懂,听李勒大规模的招兵,也不明白这件事对他的威胁有多大,一个新兴的军阀在自己的鼻子底下羽翼渐丰,他却不知防范! 刘呈光是明白这种事情的危害的,可他也无力阻止,李勒向他要粮,他也只能答应!刘呈光心里很清楚,只要皇帝杨广一天不回来,京中事宜就是李勒说了算,他要是敢反抗李勒,那很容易出个什么意外,比如不小心失足掉到井里啦,或者一出门被小贼把麻袋套到自己头上,先捅上几刀,然后再让自己掉井里!这种意外他可不想出,只能乖乖的听话! 之后几天,招兵的事情渐渐收尾!让人吃惊的是,那些富家子弟中竟有三千多人报了名,每人三百两银子交来,竟让李勒收了快一百万两的银子! 别人征兵都要为军饷的事发愁,可李勒征兵,不但不用愁发不出军饷该怎么办,竟然还大赚了一笔,交钱的人非但没有怨言,而且个个兴高采烈,认为前途有了保障,四下里到处宣扬自己就要当郎将了! 李勒和手下将领商量了一下,将士兵们分出等级,各个等级所接受的训练也不一样! 第一等级当然就是李勒原先的那些勋卫士兵了,他又从窦建德和苏定方的军队里挑出二百多个最强壮,最忠心的士兵,补充进去,凑成五百之数,这些士兵将受到最系统的训练,以后就是李勒军队里的骨干,或者以后做教官。成建制地大批训练新兵! 第二等级是窦建德和苏定方以前的队伍,和那些新招来的富家子弟,打乱重组。他们要接受地训练,就是平常府兵的训练!例如队伍行进,攻守操演,如何做斥候,等等。李勒又从中加了一点,就是教他们如何看地图,和如何绘制地图! 第三等级就是新招来的饥民和瓦岗降兵了。他们受的是辅兵训练,比如挖陷阱、陷马坑、扎营,在营地外挖战壕,如何修理兵器,运送重物等等! 李勒亲自教导第一等级的士兵,独孤彦云负责第二等级,第三等级由马思源,席志远等人负责! 练兵一开始。李勒便忙得脱不开身,每日里奔波于家里,校兵场和皇宫之间。不过足足过了七八天,那个阿史那贺勤也没来找他!李勒心里明白,估计阿史那贺勤确实很难凑出三万两黄金的巨款,其实如果他来找自己,倒可以宽限一下,当然利息还是要算的! 不出李勒所料,那些富家子弟没几天就受不了了。他们上午要接受队列训练,下午则要进行负重长跑,第三等级的士兵将挖出来的土块,用麻袋装起来,让他们背着跑三里路,途中不许休息,谁要是掉队,监督军官地皮鞭就会夹头夹脑地抽下来。打得他们连北都找不着! 那些想占便宜的富家子弟再也经不住这种训练,反正他们家境充实,不当兵不取功名,也照样富贵一生,所以还没几天,就跑了七八百人,费用也不要了。反正他们也不缺这点儿钱! 剩下的人还在咬牙坚持,要说素质,富家子弟确实比普通乡勇和郡兵都强,无论是体质还是学识。别的不说,单是斥候的训练就比别人强许多,尤其是绘制地图方面,不识字的乡勇郡兵根本就无法和他们相比,独孤彦云对这点还是比较满意的! 这天,校兵场上第三等级士兵的训练地,一个青年辅兵将一锨泥土铲出坑外。听到远处传来一声齐吼:“杀!”那是第一等级地士兵们在练习突刺。 青年辅兵抬头望向远处,那里有一处新修的大院,木板造的围墙,里面便是第一等级士兵的练兵场! 木板墙挡住视线,却挡不住声音,青年辅兵听了一会,叹口气,又低下身子铲土,就听旁边有人笑道:“怎么了,羡慕啦?” 青年辅兵点头道:“是啊,难道你不羡慕吗?” 说话之人是个中年大汉,他道:“羡慕有啥用,那些人可都是侯爷亲领的精兵,里面全是当官的,听说最小的都是队正,吓人吧!” 青年辅兵哼了一声:“吓什么人,小小队正就能吓得住你?说不定我以后还能当上大将军呢,天下事有谁能说得准!” 中年大汉也哼了声,道:“咱们侯爷都没当上大将军呢,你还想着当,你也就是个挖坑的料!” 青年辅兵笑道:“你还真别瞧不起我,告诉你,我家祖上可是做过刺史的,要不是我败光了家财,哪能和你一起挖坑!” 中年大汉将一铲泥土扔出坑,道:“你不是个盗马贼吗,怎地又变成了世家子弟?” “谁说世家子弟就不能做盗马贼了,告诉你,我可是有官身地,受荫左勋侍!为逃兵役,我还私宰过耕牛呢,故意被抓进了大牢里,躲过了兵役!”青年辅兵很得意地道。 中年大汉气道:“你怎么可以私宰耕牛呢,真是个败家子!还说自己有官身,有官身为啥还逃兵役?现在你不还是当了兵,而且还是个挖坑的兵!” 青年辅兵脸色一沉,低声道:“世事本无常,我如能料到今日,当初岂会胡闹,现在后悔也已迟了!你不要瞧不起我,我只是缺少机会罢了!” 一名军官走了过来,喝道:“刘弘基,又是你在说话,告诉过你多少遍了,训练之时不能说话,你怎么就没个记性!” 青年辅兵忙道:“是是是,我不敢再说话了!”低头紧忙铲土。 那军官却道:“罚你多装三十袋土!” 练兵场中。李勒拿着一根木杆,站在五百勇士之前,他道:“我们上次与瓦岗兵交手,用的是向右刺战术,虽然只一次突刺就尽歼 敌,可咱们自己人也死了不少!这主要是兄弟们配合右刺战术要求配合的难度过高,其实这种战术并不是唯一对付持盾刀手的战术,有种战术更好!”冲程咬金一招手,道:“铁牛,你出来和我做示范!”程咬金应声而出,左手持盾,右手提着一把横刀! 李勒道:“只要兄弟们的突刺技术过硬,那么便不用向右半侧身子,去刺右前方地敌人。而是可以直刺正面来敌,大家注意,看我地动作!” 他做好准备出枪的动作,叫道:“来攻!” 程咬金提刀奔来,手中横刀高高举起,冲李勒扑来。李勒高举木杆,杆头对着程咬金的面门一晃,枪尖向程咬金的左手盾牌处下滑。动作并非快得惊人,不似他平常出手刺敌那般迅疾! 可他的枪尖这么一晃,程咬金不由自主地,目光顺着那杆头便是一转,左手盾牌稍稍提了提!这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属于纯粹的条件反射,是自我保护心态的体现,与自主意识无关! 突然间,木杆横向平划。闪到了程咬金地右侧腰间,疾刺而出!卟地一声,正中程咬金右肋!程咬金“哎呀”叫了一声:“表舅,你下手轻着点儿啊!”李勒收枪站好,对士兵们道:“这叫做欺骗刺!一般来讲,敌兵都是右手持刀,左手拿盾,但也有少数人是左撇子。会左手持刀,所以大家不能拘泥于骗左刺右,要灵活运用!这招只要练得好,就不用再怕拿盾的敌人!” 程咬金揉了揉腰间,道:“可欺骗别人,也只有一回才行,如果一次没刺死。那第二回人家不得学乖了呀!” 李勒笑道:“如果一次就能被敌人搞清楚如何破解,那也不是杀人绝技了!来,咱们再试一次!”说罢,左脚向前迈出一步,两膝微屈,上体稍向前倾,枪尖与喉部同高,和左眼一线,再次做好了准备出枪的动作! 程咬金倒退一步,忽地大喝。踏步上前,挥刀横削!李勒不慌不忙,和刚才所做动作一模一样,木杆先向左滑! 程咬金明明知道这是在骗自己,李勒还会刺他右肋,可眼睛却不听话地,还是随着杆头向左转了下!又是卟地一声,他右腰再次中枪! 李勒收枪站好,笑道:“如何?” 程咬金捂着右腰,纳闷儿道:“不对啊,我明知表舅要刺我右边,可眼睛却为啥非要跟着枪尖左转呢?” 李勒心想:“这个问题可要从生理角度方面讲了,还是算了吧!”他道:“所以才叫欺骗刺啊,杀人绝技嘛,搞不清楚才叫绝技,搞清楚了还叫个屁绝技!” 场外士兵一齐鼓掌,都想:“有理,绝技嘛,只要学会了就成,干嘛要问为啥?” 李勒转身道:“大家把这欺骗刺练熟,等过几天我再和大家讲对付长矛手时,所用的击打刺!” 这时,忽然从外面跑进一名小校,叫道:“大人,前线回来人了,有军情要向大人禀报!” 高句丽前线,辽东河! 宇文述赤红着眼睛,望着远处的辽东城!在这座城池前,大隋士兵已经阵亡了将近十万,本来不用死这么多人的!隋军只一个冲锋,就打上了城头,可就在这时,辽东城守将投降了,于是隋军撤了下来,因为皇帝杨广有旨意,高句丽若降,即宜抚纳,不得纵兵。 所以,就算隋军攻上了城头,敌人投降了,他们也要下来,因为皇帝不许他们杀降!可是,隋军一撤,辽东城守将立即又反,再次组织起城防,继续抵抗! 没有办法,隋军只好第二次再攻!高句丽的士兵和大隋府兵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结果很简单,隋军第二次攻上了城头!可这时,辽东城守将又投降了! 皇帝有旨在先,所以隋军只好再撤下来!让人难以相信地事是,他们刚撤下来,辽东城守将又反了!于是,隋军只好再攻! 如此反复,高句丽人玩投降再反,都快二十次了,可这么拙劣地手段,杨广竟然始终不悟,坐失战机,空劳将士血汗! 宇文述心想:“皇上疯了!是的,我早就该知道了,他多少年前就已经疯了,当他要自己给先帝准备那根绳子时,就已经疯了!他当年是多不讲仁义,多心狠手辣,可现在呢,竟然千里迢迢地跑到高句丽,和敌人讲起了仁义!可惜,敌人不领情!” 大将军麦铁杖战死了,大将军辛世雄也战死了,无数的都尉,无数的郎将,无数的士兵战死在这片土地上,谁跟他们讲仁义,他们都是我大隋自己的子民啊! 想和敌人讲仁义的杨广,见敌人不肯听他讲仁义,隋军死伤过重之下,他已经知道东征失败了,已于前日退回郡,留下了宇文述断后! 宇文述带着身边仅存的二万左卫府兵,向辽东河慢慢返回,河上还有数百座浮桥,守桥地将官是运粮都尉李渊! 来到河边后,宇文述没有命令士兵渡河,因为他还要等自己的儿子宇文士及回来,宇文士及带兵断后,这时还没有赶到河边! 一名传令兵跑到了宇文述的身边,叫道:“大将军,唐公带口信儿给您,说他要烧浮桥了,请大将军速速过河!” 宇文述大怒,喝道:“不许烧,驸马都尉尚未回来,怎能烧桥!” 那名传令兵道:“可唐公说” 宇文述抡起鞭子抽向传令兵,骂道:“唐公算什么东西,他现在不过是个运粮都尉,比我孙子的官职还小上半级,凭什么给我传令!告诉他,不许烧桥!” 传令兵惊慌失措地跑了回去! 第八十六章唐公李渊之子 文述见传令兵跑了,转过头又去看前面的大道,道上影,宇文士及尚未归来! 宇文士及手下直属一千六百名骑兵,是整个左卫里最强的骑兵,宇文述当然要把最好的兵留给儿子了!在前些日子里的战斗中,宇文述舍不得让儿子上阵,所以宇文士及的军队一直未受损失,以至于现在成了左翊卫里唯一一支建制完全的军队! 大军撤退的时候,必须要由最强的军队断后,宇文士及不愿让别人说闲话,主动请战,宇文述无法可想,只好让儿子上了战场! 宇文述下令府兵列成三个大方块阵,盾牌手列前,弓箭手藏在盾牌手的后面,等着接应宇文士及! 过了好久,宇文士及也没有回来,宇文述焦急无比,连续派出斥候去打探,可是斥候被派出了一批又一批,却一个也没来,这更增宇文述的担心! 一匹战马从浮桥上跑了过来,上面是名郡兵旅率,这名旅率到了宇文述的马前,翻身下马,行过军礼,道:“宇文大将军,运粮都尉恳请大将军立即退过河去,我军必须要烧桥了,否则敌军一到,再烧就来不及了!” 这名旅率礼数甚恭,宇文述也不好对他发脾气,却还是摇头道:“驸马还没回来呢,我还得再等等,回去告诉唐公,让他不要着急,待我军撤退之时,老夫顺手就会将浮桥烧掉!” 旅率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他道:“大将军,这是皇上的圣旨,必须要在这个时间烧断浮桥,如果误了时辰。我家大人吃罪不起啊!”宇文述半晌无言,好一会儿才摇头道:“还是再等等吧,好果日后皇上追究,自有老夫担当,不会怪到你家唐公的头上!” 那旅率见劝不动,只好跑回了对岸!过不多时。一队郡兵奔来,领头的是个年青的校尉,这名校尉到了宇文述地跟前,在马上拱手道:“宇文大将军。圣旨不可违,皇上规定的时间已到,我们决定烧断浮桥了!” 宇文述看着这名年青校尉,气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临阵之时,须当变通,皇上临走时,并不知撤退如此之难,所以才规定了烧桥时间,现在驸马尚未回转,如果不能接应到他,岂不是要死落于敌手,难道让公主当寡妇不成!”他心中气恼,说话声音越来越大! 年青校尉低头道:“父亲大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请大将军谅解。我李家处身嫌疑之地,如果违了圣旨。那么日后”他不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非常明显,日后皇帝杨广非要鸡蛋里挑骨头不可。肯定会责罚李渊的!这个大大的替罪羊,李渊不肯做! 宇文述问道:“你是唐公的儿子?他派你来做什么,只是要告诉我这个消息吗?”如果只是传递消息,李渊大可不必派儿子过河! “不,父亲大人并非是要我来说这个消息的!”年青校尉再次拱手道:“卑职是唐公长子李建成,现任太原郡兵扬威校尉!父亲大人有命,让我去接应驸马,如果驸马遭遇不测,我亦将随他战死,共赴阴曹!” 宇文述啊了一声,他万想不到李渊竟让大儿子来,陪着宇文士及一起死,这份人情,他可受不起!如换了别人,见李渊这么“够哥们儿意气”非感动得痛哭流涕不可,但宇文述是谁,宦海浮沉数十年,大隋朝排名第一地大臣,他哪能相信这种鬼话! 如果李渊真够义气,他派儿子来接应宇文士及,那李建成说的话肯定很婉转,甚至会完全不承认他是来接应宇文士及的,血战之时,并肩迎敌便是,不让宇文述欠他人情,这才是肝胆相照,这才是真正的朋友! 可李建成直言不讳,当着一众将士地面,把这事说得明明白白,还深怕别人听不见,这是什么意思?这个意思就是:我现在给你的这个人情,你欠也得欠,不欠也得欠! 就算宇文士及逃了回来,一点伤也没受,无惊又无险,李建成连敌人都没看见,直接跟着回去,可他却在事前先说出这番话,不管结果如何,都算对宇文述都有恩,以后皇帝再修理李渊,宇文述要是不站出来说上几句好话,那别人非得说宇文述忘恩负义,是个小人不可! 算是把宇文述拴到他李渊的绳上了! 事到如今,宇文述还能说什么,难道要他说:“行,你既然来了,就陪着我儿子一起死吧,黄泉路上大家也热闹点儿!” 宇文述只好道:“罢了,建成世侄,你的这份心意老夫我领了,这里有我就够了,你回去吧!”就算李建成这时候回去,人情还是欠下了!宇文述不得不承认,李渊今天玩地这手确实是高! 李建成却道:“请大将军先领兵回去,让卑职在河边等候!” 正说话间,忽听有人大叫道:“驸马回来啦!”一骑斥候浑身是血,从前面大道上跑了回来,不远处一个小山包之后,跟着奔出了数十名骑士,人人都如血葫芦似的,盔甲上和战马上全都是血,看军服正是宇文士及的军队! 宇文述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眯起眼睛,仔细看着那些逃回来的骑兵,寻找着宇文士及!不多时,骑士们奔到近前,一名士兵大哭着叫道:“大将军,速速去接应驸马,他被敌人缠住了!” 宇文述在马上一晃,强自压下心中恐惧,问道:“驸马没回来,你们怎么倒先回来了,临阵抛弃主将,当斩!” 那名士兵哭道:“驸马不肯先逃,他亲自断后,让我们先回来!” 宇文述愣了愣,点头道:“好,是我宇文家的好儿郎,没丢祖宗的脸!”他一生戎马,虽然儿子遇险。可却没有慌了手脚,抽出腰间宝剑,叫道:“所有斥候一起出列,去接应驸马,明白该怎么做吗?” 三百多名斥候一起出阵,齐声叫道:“明白!”他们是军中最强悍。最机灵的士兵,当然知道怎么个接应法,他们会舍命冲阵 敌军主将。逼敌兵回救,以此为宇文士及争取时间,己却不可能再活着回来了! 见斥候们绝尘而去,宇文述转头向李建成大声道:“建成世侄。你快快退回河去,驸马那里十分危险,你切不可前去接应,以免徒自送了性命!” 李建成脑袋嗡的一声,刚才在对岸时,是弟弟李世民出了这个主意,父亲李渊认为非常好,肯定能让宇文述欠他这个人情,等到皇帝追究战败责任时,只要宇文述给他说上几句好话。抓替罪羊就不会抓到自己头上! 但这个主意。是建立在宇文士及会平安回来地基础上地,他们谁也没想到宇文士及不肯舍弃士兵。竟肯亲自断后,要是能想到,李世民也不会出这招了! 宇文述一句话。人情就不是人情了,反而如果李建成不去,那小人就成他了,连带着李渊也会被骂成教子无方,养出了个这么胆怯地懦夫! 李建成咽下一口唾沫,拱手道:“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卑职都会竭尽全力将驸马救出,请大将军在此稍候!”一举手中长槊,带着手下士兵向前面驰去。 又等了一会儿,已经过了皇帝命令烧桥的时间,可李渊还是没有动手!宇文述心中冷笑,我儿子没回来时,你一会儿催三遍,非要烧桥,现在你儿子也回不来了,你怎么不催了? 忽然,小山包地后面响起了喊杀声,似乎有无数的兵马飞快地冲来,紧跟着数百名骑兵奔了出来,士兵地最后是一员大将,大红披风,正是驸马都尉宇文士及! 宇文述一颗心终于落地了肚子里,儿子终于回来了! 几乎就象是脚跟脚似地,宇文士及的马后现出了无数的高句丽士兵,手里拿着三头地铁叉,嗷嗷大叫着,不知在叫些什么! 军中通译对宇文述道:“敌人叫的是‘抓活的’!” 宇文述点了点头,道:“那就好,士及暂时不会有危险了。传令,弓箭手准备!” 中军令旗一摆,左卫的弓箭手将穿甲箭搭在了弦上! 李建成拍马赶上前去,让过先逃回来地骑兵,冲到宇文士及的马前,叫道:“驸马安好?” 宇文士及满脸是血,也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他叫道:“好什么,没看到追兵就在后面呢嘛,速速替我挡住!”他见李建成官小职微,说话便不那么客气。 李建成硬着头皮道:“得令!”心中却想:“二弟啊,你可害死我了,你出的主意也太馊了!”来之前,他还大赞弟弟聪明,竟能想出这么个好法,可一遇危险,就又怪弟弟出的主意不好! 说是挡住敌人,其实也就是跟在宇文士及的屁股后面逃,追来的敌军成千上万,李建成又不是李元霸,他哪儿挡得住啊! 你追我赶,前后两军片刻功夫便来到了河边!宇文士及等人从方阵间的缝隙穿过,直接上桥!令旗一落,弓箭手乱箭齐发,数千支穿甲箭向前面射了过去! 穿甲箭属于重箭,射的又远,力道又大!箭如飞蝗般射入高句丽军中,登时将大批高句丽军连人带马放倒一片! 宇文述哈哈大笑,儿子一回来,他心情登时转好,只要高句丽兵不守在城里,外出野战,水平连郡兵都比不上,二万精锐府兵打同等数量地高句丽兵,必胜无疑! 可没笑了一会,他就笑不出了,山包后面涌出地高句丽兵已经超过五万,而且后面还有士兵不断涌出,难道不是城里的守兵,而是援兵? 宇文述叫道:“后队变前队,过河!”转身上桥,前退者不噪,后退者不焦,秩序井然,帝国精锐之师地军纪在此危险关头,一览无遗! 高句丽的领兵大将勒马停步,他带着追敌的八万大军,打宇文士及地三千人没问题,可碰上了拥有弓箭手的大隋步兵,还没等接战呢,只片刻功夫,对方光用箭就射死了自己二三千人! 大将军叫道:“停止追击,布阵!”高句丽士兵当即也列成了方阵,不过阵容却照左卫府兵差得太远,乱七八糟的,呐喊一声,向左翊卫冲来! 宇文述此时已过了浮桥,桥头的李渊急忙上前施礼,叫了声:“宇文大将军!” 宇文述哼了一声,道:“多谢唐公派建成世侄来接应小儿,老夫这厢谢过了!” 李渊笑道:“驸马福大命大,高句丽跳梁小丑,岂能伤得驸马毫发,卑职也是多事了!”他虽然和宇文述爵位相当,可官职却差了许多,所以只能以卑职相称。 宇文述看了眼李渊身边众将,见一群不是老就是中的将领当中,站着一名少年旅率,官职虽小,却站在众人之前,估计有可能也是李渊的儿子! 两万左卫士兵从数百座浮桥上面迅速通过,可后面的高句丽追兵也跟着上了桥,左卫的弓箭手上前,取出穿甲箭,瞄准了敌兵,弦声响处,穿甲箭破空而去! 高句丽兵躲无可躲,藏无可藏,他们都是无甲士兵,穿甲箭射来,往往一箭穿透前面的士兵,又再射中后面的!一时之间,桥上惨叫声响成一片,无数高句丽士兵掉进了河里,有些胆子小的不等穿甲箭射来,自己就跳进了河里!眨眼的功夫,辽东河面便漂起了数百具尸体,河水染成了淡红色! 宇文述心想:“可恶的高句丽人,这么个杀法太不痛快,不如放他们过来一批,然后我再烧桥,不把这辽东河染成紫色,岂能解我心头之恨!” 他正要传令,忽听身旁有人说道:“大将军,不如暂且停止射击,放一部份敌兵过来,然后以火箭烧桥,这样既能把追兵阻住,又能杀掉过河的敌人!” 宇文述转头看去,说话之人,竟是那名少年旅率! 第八十七章世民的超越目标 文述一辈子都在打仗,他没活到唐朝,所以他不能算兵法大家,但在他死之前,大隋朝无一人能在用兵上及得上他,所以他完全可以被称为隋朝第一将,当之无愧的天朝第二统帅!当然了,就算他再会用兵也只能是第二,因为第一统帅是杨广! 听那少年旅率竟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宇文述皱皱眉头,他是很不愿看到别人家的孩子聪明的,可眼前这名少年旅率比不比得过李勒,尚不可知,但却绝对比得过宇文成都,他心里挺不高兴!哼了一声,本想出口的将令,反而不说了! 那少年旅率见宇文述脸色不愉,稍有些尴尬,站在当地,有些不知所措,转头看向李渊!李渊一瞪眼睛,喝道:“世民,你怎地如此不分尊卑,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儿,快快退下!”口中只论尊卑,却不提对错,护子之意,显而易见! 李渊这么一喝,宇文述要是再不表示表示,就显得小家子气了,忙道:“他说得也对,其实老夫也正有此意!来啊,传令下去,照这位小将军的话做!” 传令兵立时挥旗,把命令传了出去!左卫府兵当即停止射击,向后慢慢退去,留出河边一块空地,让高句丽士兵登陆!过不多时,高句丽士兵已过河的人数已接近两万! 看到差不多了,宇文述再把手一摆,令旗刷的落下,左卫府兵齐声大喝,一起取出弓箭,向对面射去! 隋朝军制,精锐府兵人人都需配备弓箭。步兵配长弓,骑兵配角弓,专门的弓箭手还要配备硬弩,光箭矢就要配上四种!所以两万名左翊卫府兵,就是两万名弓箭手,虽然射箭水平参差不齐。但两军对垒,要的不是射得准,而是覆盖面大! 弦声如雨点般响起,空中羽箭咻咻。如片片乌云,将太阳都遮住了,羽箭呼啸着向过河的高句丽士兵射去,惨叫声此起彼伏。高句丽士兵几乎是成建制地被射倒,他们装备差劲,可没有大隋精锐府兵这般豪华,别说弓箭不足,就连有盾牌地士兵都很少,不但无法有效反击,连抵挡都抵挡不住,除了被射死之后,竟没有其它方法躲避! 过河的高句丽士兵见状不妙,又叫喊着往回逃。对岸还有士兵在过河。他们反身一冲,登时在桥上相撞。纷纷掉到河里,被急的河水冲走,有的被河中礁石撞到。血肉模糊,一时不得即死,在河挣扎翻滚,大声呼救,更增其他高句丽士兵的恐惧! 领兵的高句丽大将心里也害怕,他追到河边,只是想捡捡溃败隋军地便宜,可这个便宜如此难捡,当即下令士兵退后,不敢再追! 宇文述心想:“看来不用我自己烧桥了,现在只要我下令假装反冲回过,就能吓得高句丽小丑自己烧桥,以阻止我军再次过河!”正要下令,又听有人说话,竟还是那个少年旅率李世民! 就听李世民说道:“大将军,不如咱们假意反冲,这样敌兵必会惧怕,他们会自己烧了桥的,而且短时间内必不敢再搭桥,可以为我军撤退争取到很多时间!” 宇文述心里要多不痛快,就有多不痛快,他以前并非是小肚鸡肠之人,很喜欢少年才俊。可现在上了年纪,老人家的心思和年轻人不一样,他是当朝第一大将,家门又是第一军门,他十分希望自己的孙子能继承这份荣誉,可现在李渊地儿子似乎很会用兵,有超过自家儿孙的可能,他要是还能快活得起来,那岂不是脑袋进水? 宇文述一摆手,道:“照李小将军的话做!”传令兵再次挥舞军旗传令! 他冲李世民笑了笑,道:“世民世侄倒是很会用兵啊!等此间事了,不如随我一同回京如何,我孙儿牧州也颇懂兵法,你们两小互相切磋切磋,交个朋友如何?以后大家也好互相扶持,共同为朝廷效力!” 李世民脸上露出喜色,他早就听说李勒的名头了,虽然这位冠军侯是靠打败自己弟弟才扬地名,可他却不在意,只要对方是真有本事就好!李世民的优秀之处就在于,他并不嫉妒别人比自己强,因为他自己就是强者,所以他愿意和更强的人做朋友,学习强者的长处,充实自己,从而使自己变成最强,成为强者中的强者! 他上前一步,拱手道:“早闻冠军侯是我朝第一武将,如能和他结为朋友,实是卑职之幸!”心中却存有疑惑,冠军侯不是被外放了吗,难道此时还在京中? 李渊却道:“大将军过奖了,犬子哪配和冠军侯切磋兵法,实在是折杀他了。我现在军中人手不足,还要靠他在军前为皇上效力,脱不开身!不如以后等有机会,我亲自送他上京,聆听冠军侯教诲如何?”他却并不点出宇文述话里的毛病。 李渊心想:“世民虽然智慧果勇,可阅历还是差上了一些!你道人家存了好心吗,你今天在这里露出了锋芒,引起宇文家的注意,这老匹夫岂能容你多活,跟着他走,怕是到不了京城,半路上你就命丧黄泉啦!当初咱们家被贬出京城,半路遇人劫杀,难保就不是这老匹夫派的人!” 李世民何等聪明,一见父亲拒绝,当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也道:“等有机会,卑职定会去京中拜见冠军侯,跟从他学习兵法!”心中疑惑顿时解开。 宇文述嘿嘿干笑了两声,他也没指望李世民真的会跟他上京,何况他对李勒信心十足,也不怕李世民日后超过了他。点头道:“以后慢慢再说不迟,其实牧州被外放去了铜闸城,并不在京中!” 李建成在旁听得暗皱眉头,既然冠军侯不在京中,你干嘛刚才还要带我弟弟走,莫非是要害他性命不成?宇文士及则看了自己父亲一眼。一个少年而已,何必这么吓唬他呢! 宇文述用很婉转,很间接地态度,告诉李世民,我不喜欢你,我的孙子比你强地多。所以少在我面前卖弄兵法,再敢多嘴,小心我整死你! 前一句我带你上京去看冠军侯,后一句其实冠军侯不在京。自相矛盾地话,却是明明白白的暗示,顿时让李世民再 说怎么用兵了!心中有一分气恼,二分无奈。却有 气恼地是宇文述竟拿冠军侯压自己,无奈的是自己是个无名小卒,冠军侯却是名扬天下的武将,人家拿冠军侯压自己,除了无奈,还能怎地?期盼地是,他真的很想见见冠军侯,学学人家的长处,充实自己。能学到强者地长处,从而使自己变得更强。这难道不应该让他期盼吗? 宇文述在这里恐吓李世民。前面的战斗却已分出了胜负,左卫府兵何其厉害。打野战高句丽兵哪是他们的对手,过河的两万高句丽士兵被全部消灭干净,他们端着枪。向河边跑了几步,那头地高句丽大将就吓得够呛,急忙放火焚烧浮桥! 隋军得胜,兵将尽皆大笑,真是出了一口恶气,他们也放火烧掉了自己面前的浮桥,等着宇文述再次下令! 宇文述冲李渊道:“老夫要去郡见皇上,唐公是否一同前往?” 李渊摇头道:“卑职还要处理粮草事宜,如果实在不行,运不走的粮草是要烧掉的,以免落到敌军手里,还请宇文大将军自行去见皇上吧!如皇上问起我,还请大将军多多美言!” 宇文述笑道:“那是自然,唐公一心为国,这点老夫自是要向皇上提起地!”下令收拢军队,向琢郡赶去。 望着宇文述的背影,李渊对李世民道:“世民啊,有些时候对有些人,是不能多说话的,宇文老匹夫心胸狭隘,最看不得别人好,你好意指点他,他不但不领情,还会起害你之心,这种人需当敬而远之。” 李建成也道:“看这老匹夫的样子,就知那个冠军侯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还是少见为妙!” 李世民嗯了一声,虽然父亲和哥哥极力贬低宇文家的人,可他却更想见见李勒了,心中打定一个主意,我非要超过他不可! 李渊拍着李世民的后背,慈爱地道:“我儿的前途,岂能是一个小小的侯爵,必会和我一样做个国公!” 京师,大兴城。 李勒问道:“回来的信使在何处,让他马上来见我,问问他仗打得如何了!” 那小校却道:“信使直接进宫了,怕是得大人进宫才能看到他,至于仗打得如何,要大人进宫才知!” 李勒嘿了一声,把木杆交给手下兵丁,道:“那你还说是信使要向我禀报,是去向陈王禀报才对!”迈步就要出练兵场,没走几步又站住了,回头对将领们笑道:“现在考考你们,前线回来的战报,是大胜地捷报,还是失利地战报?” 窦建德立即接口道:“自然是捷报,咱们大隋百万大军远征,小小高句丽弹丸之地,还不手到擒来,能有什么悬念?” 李勒心想:“你呀,这辈子吃亏就吃亏在,总以为人多就一定会胜,幸亏你遇到了我,要不然情等着被李世民砍脑袋吧!” 苏定方默然不话,若有所思。 徐世绩却道:“必是失利的战报!” “何以见得?”李勒心中大为满意,徐世绩不错,脑筋够用。 徐世绩道:“如是捷报,那信使应当一入城门就大喊我军大胜,以便让全城百姓都知道,从而为皇帝歌功颂德,可信使现在却是直接入宫,消息并未泄出,不是失利,还能是捷报不成?” 窦建德骂道:“小兔崽子,干嘛这么聪明!” “小聪明,小聪明而已!”徐世绩笑道。 苏定方却道:“按日子算,皇帝有可能已经知道大人现在在京城了,所以我猜过不了多少时日皇帝就会下旨,让大人去见他,我估计见面地地点十有**是在洛阳!” 李勒笑道:“这话又是怎么说的?” 苏定方道:“如果是大战失利,那么皇帝肯定会尽早回来,前线只留将军们就可以了,他身边那么多外国使者,如要多待,岂不是丢人丢得大了,所以他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前线!” 顿了顿,他又道:“大兴为我国京城,国家根本所在,新败之余,皇帝如果直接回来,必会引发京师百姓地恐慌,所以他必会找个地方先整顿好了,这才继续威风凛凛地回来,让京师百姓看到的还是位高高在上的皇帝!这个地方除了洛阳,还能是哪里?” 李勒叹了口气,道:“洛阳的百姓可是倒了霉了!走,你们随我一同进宫,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众人离开练兵场,打马进了皇宫。此时的皇宫里一片混乱,太监宫女们都知道了前线失利的消息,一个个三五成群,议论纷纷,有口水乱喷的,有跺脚叹气的,什么表情都有。 李勒大步进了丽正殿,喝道:“没规没矩的,都干什么呢?来人啊,把这些窃窃私语的人的名字都记下来,我请陈王打他们的板子!” 见他到来,太监宫女们一哄而散,转眼间便跑了个干净! 刘呈光快步迎上,叫道:“侯爷,大事不好啦!” 苏定方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心中都想:“半点不出所料!” 李勒装出一脸的惊讶,问道:“什么大事不好了,莫非宫中失火了不成?” 刘呈光跺脚道:“比宫中失火还要严重,我东征大军在前线吃了大败仗啊,不不,只是小胜而己,没能达到预期的军事目标。皇上让太子殿下先去洛阳等他,他要在那里整顿兵马!” 李勒把手向后一背,挑起根大拇指,示意苏定方猜对了!既然是让太子去洛阳,那这道圣旨发出之前,杨广应该不知自己已回到京中! 李勒装出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急道:“圣旨中可曾提到了我?” 刘呈光摇头道:“皇上连太子驾的事都不知道,又怎会知你在京中。不过,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前几日派人去禀报皇上了,估计过几日就会有第二道圣旨来!” 李勒道:“那咱们只能带着陈王殿下去洛阳了,你看我得带多少兵去才好?” 第八十八章走咱们去把皇烧了 李勒问要带多少兵去洛阳,刘呈光道:“当然是越多上这次在外国使者的面前丢了面子,这时正需要找回场面,所以侯爷要多多带兵,让外国使者们看看,就算咱们东征失利,可我天朝上国,雄兵千万,损失百万又算得了什么,咱们还九百万!” 李勒一咧嘴,问道:“咱们大隋总共有多少人口啊?” 刘呈光想也不想地道:“我大隋有黎民亿兆,披甲者不计其数,名册无法记载”觉得吹得太过份,这些话应该去和外国使者去吹,和李勒这个自己人吹没什么意义。他便道:“侯爷,你只要多带兵去就行了,什么事非要搞清楚干嘛?难得糊涂,难得糊涂呀!” 李勒叹道:“行,那我就糊涂着,世人皆清,唯我一人迷糊!”心中计较着,自己到底要带多少兵去呢,如果一股恼儿的全带去,被杨广发现自己的实力,那也太吃亏了些,说不定还会惹祸上身,可要带少了,刘呈光万一在杨广面前露出口锋,说不定祸事更大。真是伤脑筋啊! 刘呈光道:“咱们这几日就动身吧,越快越好!大兴离洛阳不远,咱们最好能带着陈王第一个赶到洛阳,这样也好向皇上证明,咱们是最忠心的,你看如何?” 李勒想了想,道:“要不你先带着陈王先走?皇上召我去洛阳的旨意还没有到,我自个带着兵跑去了,不合礼制,万一被人诬告,说我想谋反,那岂不糟糕,这年头什么样儿的人都有啊,得防着些才成!” 刘呈光心中大为不满,李勒也太滑头了。竟想让自己带着陈王上路,现在流寇遍地都是,陈王一旦在半路上出了事,责任让我一个人担呀,你想得倒美! 他拉起李勒的手,语重心长地道:“侯爷啊。其实我让你带兵和我一起走,是替你着想啊!”李勒反手抓紧刘呈光的手,语气一样诚恳地道:“刘大人啊,其实我让你带陈王先走,也是在替你着想啊!你想啊,你带着陈王,轻装简行,很快就可以到洛阳。那时你就是第一个到达的大臣,皇上见你忠心,一高兴还不得封你个大大的官做嘛!太子驾。你这太子马也当到头了,赶紧换个官做吧!” 刘呈光摇头道:“侯爷为我着想,我太感谢了!可侯爷你做人不能光替别人着想,也得替自己想想呀!你没有奉旨就带兵回了京城,按朝廷典制,这可是要被杀头的啊,如果你早点赶去洛阳,皇上见你忠心,不就会赦免你的罪了吗?是不是。所以一起去吧,越早越好!”李勒一跺脚,叫道:“不,我已做错过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了,我要留在京中,等着皇上发落,他不召我。我绝不离京!” “侯爷这是何苦呢,皇上的第二道圣旨会不会发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发也不一定,你不要等啦,和我一起去吧!”刘呈光急道。 李勒不去,他就也去不了,就算李勒以后又去了,但对刘呈光来讲,去早了是功,去晚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现在东征兵败。朝中地各个官位必会有所变动,他还指望着能借这个机会升上一升呢,李勒不去,他如何向皇帝表忠心,又如何能做到更大的官呢! 李勒跺足捶胸,大叫道:“不,我对皇上是万分忠心的,他不召我,我绝不走,我有罪,我该死!” 刘呈光也叫道:“侯爷,你不能这样啊,你国家的柱石,陈王没有你保护,就就是不行的啊!”李勒忽然叫道:“我现在这样不行,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皇上虽然还没有怪罪我,但我不能不知好歹,我要自己给我自己判刑!对,必须这样!” 他回头大叫:“徐世绩,你去找根绳子来,把我绑起来,然后送我去天牢,我要在天牢里等着皇上发落!皇上啊,你快点下旨杀了我吧,把我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徐世绩一双眼睛正盯着殿里的宫女乱转,忽听李勒叫他,他慌忙跑过来,叫道:“大人,叫我何事?” “给我找根绳子” 刘呈光气道:“侯爷不可如此,只要你和陈王一起去洛阳,什么罪都没有了!” “我心中有愧,我要惩罚我自己,我对不起皇上!快点把我绑起来,我要去天牢待罪,听候发落!” “侯爷,咱们有事好商量!” “不” “天牢人满了!” “我要自裁” “我说侯爷呐,你到底怎么样才肯一起走呢?” “给我一万套铁甲!” “啊!”刘呈光当场愣住!一出苦情戏正在上演,一首悲情歌正在吟唱,一位愚忠地咔嚓,一切停止! “一万套铁甲,你要这么多的铁甲做什么?”刘呈光忍不住叫了起来。 李勒也不跺脚了,也不捶胸了,理直气壮地道:“为了陈王的安全着想啊!我有四,五千手下,这点人护送陈王去洛阳非常危险,如果不每人穿上两套盔甲,万一路上碰到流寇怎么办?那些流寇很凶残的,刘大人你又不是没见过!” 刘呈光愣愣地看着李勒,好半晌才道:“侯爷,如果是百八十套铁甲出库,那还好说,即使是上千套出库,我也能替你办到,可一万套盔甲,这实在太多了,我万万无法做到!” 李勒笑了笑,把刘呈光拉到一边,低声道:“我是勋卫出身,自然知道这批盔甲数目巨大,可你不是有太子的印玺嘛,拿出来用用!” 刘呈光摇头道:“有印玺又怎么样,你要的是铁甲,不是皮甲。就算我盖了印玺,调出铁甲,你日后还是要交回去,落不到你手里的,就不要妄想了!” “嘿,刘大人,你太忠厚了。不知道勋卫里的猫腻,你批铁甲干嘛呀,批皮甲不就得了!就说前些日子流寇来围城,咱们要组织义勇守城,让人家守城,总得给人家发装备吧。这批皮甲就是这么批出去地!”李勒低声道。 “然后 刘呈光的小心肝砰砰乱跳,他从没有想过,李勒竟然竟敢偷盗兵甲,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啊! 李勒道:“然后,然后没还回来呀,这不就有了空额!” 刘呈光额头上地汗顺着腮帮子流了下来,他又问道:“再然后呢?” 李勒嘿了一声:“流寇围城之时。全城大乱,咱们半夜调甲,黑灯瞎火慌乱之中。错把铁甲当成了皮甲调出,谁还能不出点错呢!” “问题是出这个错的人是谁呢?”刘呈光苦笑着道。 李勒叹了口气:“出错地人,在和流寇的战斗中为皇上捐躯了,皇上就别追究了吧!”他搂过刘呈光的肩膀“怎么样,刘大人,天衣无缝啊,肯定半点儿事不会出的,你尽管放心好了!” “你以前是不是经常干这种事啊?”刘呈光瞪起眼睛。看着李勒。 李勒笑道:“也不经常干,我也是老实忠厚之人嘛!不过这事做了之后,总不能让刘大人白忙活,我送你三万两白银如何?” 刘呈光哼了一声,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五万两?”李勒伸出五个手指。 刘呈光忽道:“银子再多,我也不要,我怕没命花!”甩开李勒的手。转身快步离开,去找陈王了。 李勒气道:“不识好歹的东西,银子送上门儿都不要!” 徐世绩等人走了过来,问道:“大人,你跟他说了什么,他好象很生气地样子!” 李勒把刚才地事说了一遍,临末了说道:“这家伙是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半点儿也不会做官,屁大点小事。竟然不答应!” 苏定方道:“事关重大,他又不傻,自然不会答应。而且看起来,他也不象是个缺钱的人!” 窦建德忽道:“要不咱们干脆自己去拿盔甲吧,然后放上一把火,把仓库烧了,干净利落,谁还能把咱们怎么着了!” 苏定方和徐世绩互视一眼,再看向李勒,这回换到李勒心头砰砰乱跳了! 窦建德这大造反头子,竟然会想做这种事,实在太生猛了!李勒又看向苏定方和徐世绩,这两个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乖乖的,我手下怎么都是这种人啊! 徐世绩忽然道:“大人,咱们霸住了京畿,可皇帝马上就要回来了,咱们实际上得到的好处并不多,如果不在临走之前狠狠地弄些好处,岂不等于白白浪费了大好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错过了后悔都来不及啊,大人!” 苏定方也道:“只要好好策划一下,必不会出事,东征大败,现在正是乱成一团的时候,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仓库被烧,不过是其中地一个意外罢了!” 李勒闭上了眼睛,心想:“如果我做事总是畏首畏尾,那终是成不了大事,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如果不把握住,以后发展起来必然艰辛!象李世民一出生就国公之子,据有太原,要人有人,要地盘有地盘,好象上天给他什么都安排好了似地,我却一无所有,要从无到有的一点点发展,如果再不手段狠辣一些,难道以后真要趴在地上给他磕头不成?” 睁开双眼,眼中已是现出血丝,他一点头,沉声道:“那就做吧!”三个手下大将重重地点下了头! 四人再不说话,转身出宫,李勒也没有去见杨,直接回府!回到府中,他们进了李勒地卧房,关上房门,仔细地策划起来。 徐世绩道:“那个胡人叫阿史什么来着的,他不是正好要运粮食出关嘛,咱们就用他的车队,让他再加五百辆大车,就说咱们也有一批物资要送去铜闸城,让他帮下忙,他不会不答应的!” 苏定方道:“让老窦带着那些富家士兵押运这批货。就说要远程拉练,要出去一些时日,先让他们出城等候,等咱们在城里办完了事,把货直接让他们带走。这么多人押运,路上应该不会出事。等到了关口,守关士兵查不出便罢,一旦查出,咱们就把事情推到阿史那贺勤的头上,说他从刘呈光那里骗到了这批盔甲,咱们受了他的蒙骗,如不是守兵发现,咱们还蒙在鼓里,把阿史那贺勤一刀宰了,那时死无对证,守关士兵也不敢如何追究,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了了之!” 李勒点了点头,由阿史那贺勤当替罪羊,关口那里不用担心了,大不了盔甲运不出去,自己也没啥损失! 徐世绩又道:“大人先把京里的守兵调开,然后我和苏大哥带着其余兵马,扮成混入城中的流寇,去抢了武库,再放上一把火,接着把东西运出城去,大人带人假装追一追,只需追错方向就成!” 李勒问道:“如果刘呈光去向皇帝告咱们地状,怎以办,要不要杀了他灭口?” 窦建德笑道:“大可不必。大人别忘了,城中出事,他也有责任地,而且大人可以点一下他,如果他敢乱说话,咱们就说这事是他指使的,反正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清,只需往他的府里栽上赃,弄上些龙袍龙椅啥的,说他想挟陈王自立!哼,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会信其无,他死定了!他只要明白了这点,不但不会向皇帝告状,相反还会替大人掩饰。” 李勒等人一起点头,刘呈光这种人无耻文人,必不会拿他自己的脑袋,去搏别人的脑袋,他这方面应该没有问题! 苏定方道:“后续事宜安排好了,咱们说说烧武库的事。如果光烧武库,目标单一,太容易让人查出来,不如把混乱弄得大些,把银库也一并烧了吧,能拿走的拿走,拿不走地扔到街上,到时百姓乱抢,全城大乱,就算皇帝是神仙,也别想查出这件事的源头在哪儿!” 窦建德忽道:“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干了,那就越大越好,不如咱们把皇宫也烧了吧!” 第八十九章替太子冼马传达命令 建德语出惊人,他一说要去烧皇宫,屋里其他几人一呆,都说不出话来了!窦建德嘿嘿笑道:“反正也干了,烧武库是死罪,把银库烧了也是死罪,那何不干脆做大点儿,把皇帝老子的家也给抄了,难道还能多死一次不成?” 苏定方摇头道:“不妥,就算咱们去抄皇帝的家,可抄出来的东西,咱们也运不出城去啊,抄了武库和银库,东西大车一拉便走,可没法把大车拉进皇宫里去啊,再说那些侍卫又不是摆设,打进宫去,恐怕就要死弟兄了!” 李勒忽然道:“我可以把侍卫都调开,这个倒是不为难。不过就算咱们进了皇宫,怕也当真捞不到什么好处!” 徐世绩却笑道:“皇宫里的宝贝倒是不少,随手拿几样,以后出关之后偷偷卖掉,也是一笔钱!” 苏定方想了想,点头道:“如果不用死伤弟兄,那烧也就烧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皇宫里不是太监就是宫女,好对付得紧。” 对于烧别人家的房子,李勒兴趣不大,可要烧皇帝家的房子,他就兴趣十足了,从古至今,有几个人能抄皇帝他家呀!当然,最重要的是自己现在去抄皇帝的家,一点危险都没有,这才关键之处! 他点头道:“那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今天就去找阿史那贺勤,把车队的事搞定。” 窦建德道:“咱们分头行动,把事情都安排好,明天晚上动手如何?” 李勒摸了摸下巴,道:“有点晚,这种事拖得越久,越容易走漏风声,如被别人知道,或者根据咱们的动向猜出些什么,那就不妙了。不如今天晚上就动手!” 三个手下这回倒是心齐,同时摇头道:“这么急才容易出纰漏呢,不管哪个环节出了差错,都是砍头的大罪!” 李勒笑道:“就算环节上不出差错,难道就不是砍头的罪了!”他一拍大腿,喝道:“好啊。你们三个竟有造反之意,我要去检举,我要向英明勇武的陈王殿下去告发你们!” 三个手下哈哈大笑,徐世绩怪声叫道:“哎呀,陈王殿下饶命,小人造反,都是受了刘呈光刘大人的指使,你要砍就砍他的脑袋好了!” 他们四个商量好了。一起出屋,各自去安排相关事宜。 李勒命人去找阿史那贺勤,要跟他说大车的事儿。阿史那贺勤一接到信儿,马上赶来,片刻都不敢耽误。 见了阿史那贺勤,李勒心里摇了摇头,好么,几天没见这位草原王子,他可着实瘦了一圈儿啊,眼袋发黑,显见是晚上连觉都睡不好! 见面的地点还是在前堂。就是长孙无垢把贺勤叔叔地金光闪闪全都敲走的地方,分宾主落座,李勒问道:“王子殿下,你的仰慕准备得如何了?” 阿史那贺勤摇头苦笑,冲李勒拱手道:“侯爷,请你再宽限两日,三万两黄金的巨款,短时间内我实在是凑不出。到现在为止,我也不过才凑到了两万五千两而已!” 李勒摆手道:“不用凑了,咱们都是自己哥们儿,得讲义气不是?这样吧,你给我两万两黄金的仰慕就成,剩下的尾数我不要了!” 阿史那贺勤听李勒竟肯主动削减孝敬,又惊又喜,这位侯爷怎么突然转性了?他不要金光闪闪地仰慕,他想要什么,难道是他在打我妹妹的主意?啊呀。不好,这条大色狼,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 李勒道:“我有件事要求你,我让你的粮盐出关,又少收仰慕,你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吧?” 阿史那贺勤苦着脸道:“可这个表示,我得回草原问过父王才成,我自己是做不了主的!” 李勒啪地一拍桌子,喝道:“屁大点儿小事,也要问你父王,你自己是干什么吃的?” 阿史那贺勤忙道:“侯爷息怒,可这件事的确不是小事啊,再说按我们草原的风俗,也得我妹妹自己答应才行啊!”李勒一愣:“你妹妹答应,京中的事是你妹妹做主吗?” 阿史那贺勤道:“我们草原和中原地风俗大不一样,这种事” “行行,就算你妹妹做主,在运粮车队里多加五百辆大车,应该没问题吧?”李勒有些不耐烦了。 换阿史那贺勤一愣了:“侯爷是要加大车,不是要我妹妹那个啊?好好,五百辆大车倒不是什么难事,咱们草原上的大商队来中原做生意,一次带两三千匹骆驼来,都是平常事,五百辆大车而已,我花钱买下就是,脚夫等事宜,小人一力操办,必不让侯爷操一点心!” 李勒点头道:“那就好,我要的是有篷地大车。你听清了,明天下午就得操办好。我会给你开三万石粗食出关的路引,和五千石的” 他忽然想起大隋朝的铁律,盐铁不得出关,就算自己用军需的名义运盐,也无权开出五千石食盐的路引!想起那日窦建德大嚼茶叶的趣事,他改口道:“我给你开一万石茶叶的路引!” 阿史那贺勤顿时急了,他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叫道:“侯爷,咱们当初说好的,可是十万石粮食,我知道中原现在也缺粮,所以我不借,我自己花钱买,而且花地是高价,反倒让你们的粮商大赚一笔,你一下子削去了七万石,这也太过份了!还有我要茶叶干什么,我一辈子不喝茶什么事也不会有,可我只要三个月不吃盐,全身就得浮肿,盐是救命的东西,怎么能尽数削光!” 见他急了,李勒反倒笑了,挥手示意他坐下,笑道:“我开不出食盐出关的路引,但我开得出茶叶的呀!你去市集上买些劣茶,最好是茶叶沫子,然后把盐混进去,这不就得了嘛!吃的时候,把这种茶盐混在羊乳里即可!” 阿史那贺勤哦了一声,慢慢坐下,道:“这么个吃盐法。倒是头一回听说。刚才小王失态,还请侯爷见谅。” 李勒嘿嘿干笑了两声,道:“这方面的事宜,还有仰慕什么的你去找我地郎将窦建德商量,他会告诉你如何具体安排。记住,这些必须在明天下午办好。最迟不能超过掌灯的时辰!” 阿史那贺勤站起身道:“中原有句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推得鬼呀笑哈哈,大人给我省下的五千两黄金办这些足够足够,西市又是天下第一大市,凑齐这些东西半点问题也没有,侯爷尽请放心。只是粮食地数量能不能再升一升 李勒心想:“吃不饱饿不死就成了,还这么多屁事!”他摇头道:“你要是一次收购太多。会引起粮价飞涨,这个责任我可担当不起,三万石不能再多了!” 阿史那贺勤叹了口气。告辞出了正堂,去找窦建德了。 李勒处理完运输的事,便回了练兵场,把事情和独孤彦云等人说了,独孤彦云大吃一惊,程咬金马思源席志远他们倒是欣喜若狂,去烧皇帝家的房子,简直就是天下第一等的赏心悦目之事,美极了妙极了! 叫马思源席志远他们去联系城中的混混。无需说明计划,只要告诉明晚有事发生,到时候给官府找点麻烦就成! 独孤彦云问道:“大人,已确定要做这件事了?” 李勒点头道:“对,要做。我不想错失良机,日后后悔。” 独孤彦云道:“那办事之时,我和铁牛跟在你的身边,如果有人发现了我们地漏洞。我们好及时把他做掉。” “也好!”李勒明白,事情一旦开始做,不死人是不可能地,有些事自己不能出手,由手下去办,那是最好! 窦建德徐世绩等人都是能独挡一方的杰出人物,他们出手事情自然办得利落,第二日天快擦黑之时,已经各就各位,准备工作已然做完。就等动手了。铜皮犀牛也招集了不少可靠的大小混混,专等着浑水摸鱼。 李勒接到了各队人马的报告,知道到该自己出动的时刻了。他带上独孤彦云和程咬金等几十个能打的手下,沿着朱雀大街,慢慢向皇城走去。 其实他们今天晚上要下手的几个地方,相距都不远,都在承天门这条大街上。李勒先来到勋卫,这里是武备库,是第一个要下手地地方。此时勋卫的将领都东征去了,剩下的尽是些小鱼小虾,官位照李勒差了十万八千里。 李勒进了勋卫,用刘呈光地名义,很体贴地传达了陈王的意思,给守库的士兵放假,让他们不用当值了,回家抱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去。 之后,又去了银库。银库是俗称,正式名称是藏银台外库院,里面不光有金银,还有锦缎丝帛等物。比如皇帝一说,赏某某大臣几百匹锦缎,那么这些赏赐就是由这里调出的。 巧的是银库就位于太仆寺的后面,而太仆寺正是李勒便宜老爸宇文化及平常办公的地方,宇文化及就是太仆少卿,只不过他东征去了! 来到银库,李勒大发脾气,把守库官员臭骂一顿,又以刘呈光的名义,传达了陈王殿下的愤怒,皇上东征就要归来,你们这帮混蛋竟然不把太常寺打扫干净,一个个地是不是欠揍啊! 银库守兵大感莫名其妙,太常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难道那里的人手不足,要我们过去帮忙?既然是刘呈光大人有令,冠军侯又亲自来传令,那咱们就去吧,谁让人家的官职比咱们大上十几级呢! 从银库里出来,李勒又去了将作监,找到陈化。陈化此时正和一群将领在吹牛打屁,反正也要下值了,这时没什么事可做。 一见李勒到来,陈化紧忙迎上前来,巴结地道:“侯爷,你怎么有空来这儿啊?” 李勒招手,将他叫到一旁,位置处于其他将领的视线之内,却又听不到他们讲话的所在,他道:“城外有斥候来报,是报给太子马刘呈光刘大人的,前些日子被打跑的瓦岗贼寇又回来了,想杀咱们一个回以枪!” 陈化大叫一惊,道:“我我,我怎么没听过有这事?” 李勒叹气道:“我也是刚知道,听刘大人说贼寇想要在今晚猛攻西城的延平门,人数怕不得有五六万” “五六万,这么多!”陈化当时就傻了,城中守兵总共才三千,如有五六万地敌兵集中一门攻打,怕是守不住的。 李勒道:“所以刘大人下令,集结城中所有的守兵,都去延平门,以防万一!” 陈化抓了抓后脑勺儿,道:“那其它门呢?” 李勒道:“其它门应该没什么问题。这个命令是刘大人下的,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要是信不过我,可以直接去问刘大人!” “不不,我哪能信不过侯爷啊,我这就去传令!”陈化赶紧跑到将领们的跟前,叫道:“太子马刘呈光刘大人有令,城中所有守兵一起去延平门支援,立刻,快!” 李勒也走了过来,拍着他的肩膀道:“只要能把延平门守住,你就立了一大功!” 陈化可没有这个把握,问道:“那侯爷你”“我一会儿也要过去,你先把队伍集合好,到城门处等我!” 见李勒神色自若,半点没把来偷袭的贼寇放在眼里,陈化心头放松,只要有冠军侯在,再次打跑流寇不成问题,自己跟着他立功受赏是跑不掉的,连跑带颠地亲自集结军队去了。 李勒带着手下接着走,他并没有直接进宫,而是顺着掖庭宫的外墙根儿转,一直绕到了玄武门,进了北衙,找到陈春宁。 同样把陈春宁单独叫了过来,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在刘呈光本人不知情的情况下,传达了他刘大人地命令! 陈春宁大吃一惊:“调宫廷侍卫去守延平门,那玄武门怎么办?还要调所有的侍卫一起去,那皇宫要靠太监保护不成?” 李勒道:“据刘大人说,敌军人数太多,如不多调兵马,是守不住城门的。当然了,这都是刘大人说的,我只是传达命令而已,如果你信不过我,就亲自去问刘大人吧!” “不不,我哪能信不过侯爷啊,我这就去传令!”陈春宁都蒙了,要放平常,他肯定要去核实一下,可现在天色已黑,刘呈光应该已不在宫中,他总不能派人去找吧,然后让李勒在这里等着,那不得把李勒得罪到底呀! 到时冠军侯只要说声,你支援不及时,有通匪嫌疑!得,自己下半辈子就交待在这句话上了! 陈春宁立即传令:“太子马刘呈光刘大人有令,宫中所有侍卫一起去延平门支援,不得拖延,快! 侍卫们飞快地集结,除了必须要留守的少数侍卫外,其余人一齐赶去延平门。 李勒出了北衙,看了一眼雄伟的皇宫,摇了摇头,也向延平门赶去。 第九十章城外真的有人来 勒跟在宫廷侍卫的队后,不着急不着慌地穿过大街,坊,待贤坊外就是延平门了。 这时候,陈化的军队已经在此集结了大半,陆续不断地还有军队在往这里赶,大兴城实在太大,命令传出后,很难在短时间内把军队完全集结好。 李勒并不上城,只是站在坊外的街道上,看着一队队的士兵往城头上开。陈化跑过来,到了他的跟前,叫道:“侯爷,已经集合了两千多人了,其他兄弟正在往这边赶,我怕人手不够,还派人给长安县令和万年县令送信儿,让他们派衙役过来,帮着咱们守城!” 李勒冲他一挑大拇指,夸奖道:“陈将军办事得体,实是我府军中的人材,做个鹰扬郎将太委屈你了,等我去洛阳见了皇上,定要在他面前为你请功,这守住京城的第一功嘛,当然就是陈将军你的了!” 陈化大喜,乐得连嘴都闭不上了,在马上点头哈腰地道:“多谢侯爷!不过卑职哪能是功劳第一呢,第一还得是侯爷你,卑职跟着你立些功劳,也就心满意足了!”他们两人哈哈大笑。 陈春宁在旁听着有些郁闷,问道:“侯爷,不知刘大人有没有说流寇几时来偷袭啊?我怕出来的时间太长,宫中有失。现在宫中除了六座大门有人把守之外,其余各处都没有了守卫,我担心会出意外。” 李勒却不回答他的话,反而笑眯眯地问道:“咦,两位将军都姓陈,莫非是同族中人,大家是亲戚吧?” 陈春宁摇头道:“我和陈将军并非亲戚。侯爷,现在宫中兵力满打满算上才一百八十人,连二百都不到,又都分散在各门,如果这时有刺客进宫。我怕陈王会出事。照我看这里有陈将军的军队就够了,不如我先带人回去吧?” 李勒又是摇头,又是摆手,道:“不成啊,这是刘大人亲自下的命令,说是奉了陈王谕旨。不能违背的。”说着,他故做思考地又道:“说来也奇了,刘大人把我的军队也调走了,我觉得这命令有些不对头,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头,照理说这种命令是应该有手谕的,而不是只有口谕,对吧?” 陈春宁额上的汗登时就冒出来了。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怎能没有手谕,应该有手谕的啊!要不然我派人去问刘大人要?” 李勒尚未答话。陈化却在一旁道:“算了吧,可能是因为军情紧急地关系,所以一时没来得及给出手谕,等事后定会补上一份的,这种事以前也常有发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用不着如此焦急!” 李勒不肯再在城下说话,他招手道:“走,咱们大家一起上城头看看。讨论讨论该如防守。” 陈化忙不迭地把马屁拍上,在后面大声道:“何需讨论,全凭侯爷一人做主就成,卑职鞍前马后地为你老人家效力!” 程咬金回头瞪了他一眼,道:“我表舅不老!” “敬称,敬称!”陈化又忙笑道。 陈春宁心神不宁,他虽然不是什么出名的武将,可终比陈化这种全靠祖上功荫当官的人强些。他故意落在众人身后。叫过一名心腹小校,低声道:“你去刘大人府上看看,问他要一份调兵手令,必须要拿到手,明白吗?” 小校点头答应,脱离队伍,飞马向刘呈光的府第奔去。 一众将领上了城头,此时时辰已近二更,城头上点起无数火把,将城墙照得通亮。李勒一上来。就道:“敌军是要来偷袭我们地,咱们点这么多火把,岂不是告诉敌人咱们早有防备?等他们到来之时,见我军势大,如不肯攻城,反倒被吓跑了,咱们岂不是会少杀许多敌人,没了立功的机会!” 陈春宁心想:“能被吓跑还不好,少杀了敌人,可咱们自己也要少死人的啊!”陈化却又大拍马屁地道:“对对,侯爷说得太对了!要不是侯爷提醒,我几乎误了大事!”转过身,神色立即一变,吆五喝六地道:“还不快将火把都熄了,点这么亮做甚,是想给敌人报信儿吗?” 士兵们只好将火把都熄了,城头登时漆黑一片,只能靠着朦胧的月光来照亮了。 李勒再不说话,叫人搬过一把椅子,他坐在城楼里闭目养神,独孤彦云等人手按刀柄,默默地侍立在他身后,各人的眼睛盯着城上的其他将领。 陈化见李勒极有大将之风,心中羡慕,也叫人搬过椅子,坐在李勒的身旁,学着他的样子,闭上了眼睛,心想:“本将军就算不能‘极有大将之风’,‘颇有’总还是可以地吧?” 陈春宁则地上不停地来回转圈子,焦急地等着回报。城头上静悄悄地,除了夜风吹动军旗的声音,就只剩下他的脚步声了! 突然,一名士兵叫道:“流寇来了!” 城上兵将一齐抓起了武器,拥向城垛,做好战斗准备! 李勒听到这声叫喊,吓了一跳,把眼睛睁开,站起来向城垛走去,心中纳闷儿,这边我也没安排人手来故弄疑阵啊,我本人就在此处,哪还用得着再派人来? 顺着垛口向远处望去,今晚月光并非十分明亮,夜空中还偶尔有乌云飘过,月光照照城头,大家面对面地看看还成,可要想看清几里之外,那就不行了!只能凭感觉,觉出远处有大批地马匹在往这边赶。 李勒眯起眼睛,心想:“不会吧,难道真的会有流寇来袭,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陈化见他眯起眼睛,急忙也眯起眼睛,不停地点头,道:“果然不出刘大人所料,当真有流寇来偷袭!” 李勒忽道:“你怎知来者定是流寇?” 陈化一愣,忙道:“这不是刘大人说的吗?” 陈春宁却在一旁听得快要吐血,刘大人说刘大人说,全是说,那手令呢?我派去的人怎么还不回来呀! 城中。 徐世绩在脸上抹了一把黑灰,道:“这玩意比蒙面强啊,不用怕布块掉下来。就是脏兮兮地太难受。” 苏定方却道:“ 候,顾不得脏不脏了。现在时辰差不多了,咱们分 徐世绩点头答应,与苏定方在务本坊分手,各自押着大车赶向武库和银库。徐世绩负责武库,苏定方负现银库。 他们所带的士兵事先并不知道这次行动的真实目地。要不然必定会有人临阵脱逃,不肯干这种杀头掉脑袋的事,所以徐苏二人没说。反正只要一动手,士兵们立成从犯,那时候就只能跟着干到底了!这种事就连戴罪立功的可能性都没有,别以为事后告发,主动承认错误,皇帝就能原谅! 他们分手的务本坊离两个要下手地地方都很近。徐世绩带着人没用多少时间,便冲到了武库,二话不说。砰地一脚就踹开了大门,直冲进去! 勋卫地人都被李勒给放假了,这里的兵丁本来就懒散,大将军齐铁舟在京时,他们还经常缺值呢,何况现在齐铁舟不在,一被放假,谁还肯半夜在这里守卫! 徐世绩带人一闯进去,见门房里只有十几个喝得烂醉如泥的士兵。再无旁人,当即下令:“把他们都绑起来,把嘴堵上!” 手下有军官问道:“他们都是咱们自己人啊,为何要绑?” 徐世绩心想:“如果不是自己人,早就一刀砍了!”他道:“这是一次实战操演,咱们假装成盗匪,突击检查一下城中各处的防卫是否有疏忽之处!你们瞧,这不就查到了嘛。把他们绑起来!” 手下兵将这才把十几个勋卫官兵绑了起来。徐世绩又命他们砸开各个武库的库门,往外面搬运盔甲,专挑铁甲往外搬! 大多数士兵都是听话的,封建士兵没有自主意识,往往是长官让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这也是为什么皇帝总不放心手握重兵地将军地原因之一,领头的要是一反,往往底下的士兵也跟着反! 可终还是有少数“不怎么听话”的兵将,忍不住问徐世绩道:“徐将军。咱们这是要做什么啊,为啥要往外拉装备呀?” 徐世绩道:“这是陈王的命令,他想考较一下京中各部的应急能力!咱们把盔甲拉出城去,然后跑上一段路,看看要跑多远才能被追上,跑的越远,说明咱们队伍地能力越强,赏赐越多!” 原来如此,兵将们这才恍然大悟,赶紧上前帮忙,把盔甲往外拉!有人想:“陈王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想出这种考较方法,倒也奇了!对了,不是有咱们侯爷在陈王跟前出谋划策吗,这个方法定是他想出来的,侯爷当真了得!” 由于他们这里没有流血,没有发生战斗,所以兵将们也没往太多方面想,徐世绩怎么说,他们照着做就成了!把大车装满,稀里哗啦地又往春明门跑去,春明门离这里最近,可以直接出城! 大部队一走,徐世绩立即招过数十个可靠的兄弟,四下里点火,武库里有很多木架子,放起火来,当真是容易得紧。 苏定方那里却是完全另一种情况了,到了银库之后,他叫道:“陈王有令,有流寇入京,就藏在银库重地,让我军前来搜查!” 守银库地士兵也没剩下多少,但他们却也不象勋卫的贵族少爷兵那般,能偷懒就偷懒,此时银库留守的士兵还有整整一个旅率的建制!那旅率见半夜突然跑来一大群人,还拉着十几辆大车,最重要的阅读,尽在。(。文。学网)是这帮人身上没穿军服! 这旅率手持横刀,立于门前,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冒充官军,不要命了吗?” 一个满脸黑乎乎的人冲到了他的跟前,叫道:“你竟敢私通盗匪,窝藏朝廷钦犯,大罪当死!”话音还没落地,突然间挺起手中长枪,向他刺了过去! 这旅率完全没有想到堂堂大隋朝的京城,会发生这种事情,见这黑乎乎好似昆仑奴的大汉刺向自己,急忙挥刀相格,却架得晚了,被长枪刺中了小腹,长声惨叫,向后跌倒在地!身后地银库守兵吓得大叫,他们不属于战兵序列,这种杀人的场面可没见过几次,一见长官被刺倒,都惊叫着后退,只有少数几个剽悍的士兵挥刀上前迎敌! 苏定方叫道:“弟兄们,陈王有令,我军搜查之时,如遇抵抗者,一律与反贼同罪,格杀勿论!”挺起长枪,又刺死了一个冲来的库兵! 他手下士兵多为乡勇,本来就是他自己拉起来的队伍,见将军这么干了,都嗷嗷大叫着冲上来,乱砍乱刺,眨眼睛功夫就把那些敢过来拼命的剽悍库兵,放倒了十来个! 隋朝自立国至今,大兴城整整一代人没经历过战火了,库兵们个个都见过杀鸡,却不是个个都见过杀人,一遇到这么凶悍的敌人,都吓得大叫:“有流寇冒充官军,杀人啦!”转身就跑,到其它地方搬救兵去了! 那名被刺倒的旅率一时不得即死,躺在地上,断断续续地道:“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啊!”一只大脚重重地踩在了他地伤口上,旅率登时死去,在临死前的一瞬间,他只看到奔过来的人个个都是脸色漆黑,不知是不是从阴间跑出来的鬼怪! 苏定方带人冲进银库,叫道:“反贼就在仓库中,搜!”士兵们冲上去砸开大锁,闯进库房,库房里不是装着金砖银锭的箱子,就是数不清的锦缎丝帛! 士兵们刚刚杀了人,见血之后,又见到这么多好东西,神经亢奋到了极点,无不借机偷偷向自己怀中藏,反正夜半更深的,谁能注意到自己!人人都存了这种想法,人人都在往怀里揣,不多时见无人约束,竟然已开始明目张胆地抢了,至于他们是来抓“反贼”的这件事,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苏定方一边命令心腹手下立即装车,尽量都装黄金,一边亲自开始点火! 血腥,火光,金银,狠狠地刺激了士兵们的神经,人人都在大喊大叫着,将银库翻了个底朝天! 第九十一章意料之外 光中,苏定方擦了把汗水,要说不紧张是假的,必竟的是掉脑袋的事,他其实也害怕,只不过不能在手下们的面前表现出来而已!可让他吃惊的是,他的手下倒是干得热火朝天,比他这个当主将的还要生猛! 见十几辆大车都装满了箱子,他叫道:“反贼出城了,大家快追!” 喊完之后,却见手下士兵象是没听见一样,还在抢着金银,一个往外跑的都没有,就连自己身边的心腹,也都满眼放光地盯着散了一地的金银,几个定力稍差的,竟也跑了过去,抓起金银往口袋里揣! 苏定方的汗又冒出来了,心想:“糟糕,局面要失控,当初策划时只想着当兵的要是跟我们不是一条心,该如何应对,却忘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为了重赏都可以不要性命的厮杀,何况现在岂止是重赏,简直是遍地金银,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啊!”他又叫道:“大家快撤出城去,皇帝的御林军来抓咱们啦!”这回总该怕了吧! 谁知,大抢着的士兵只是一愣,随即竟有人叫道:“将军莫慌,御林军算什么东西,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苏定跳脚大骂:“都不许抢,这些金银都是皇帝老子的,他的东西你们也敢拿,不要命了吗?” 一名士兵叫道:“谁借我个口袋?把你的借我使使!” 就听有人骂道:“我也要用呢,你把衣服脱下来包不就得了!” 急中生智,苏定方忽地大叫:“侯爷来啦,快跑啊!”士兵们这才惊慌起来,呼啦啦,背着大包小包,蜂拥而出。刚上大道,就见远处跑来一队官兵,却不自己人。估计是那些逃跑的库兵搬来的救兵! 苏定方叫道:“春明门,快!”士兵们立即取道向春明门跑去,他们得了金银,可不愿意再吐出去,跑起来速度快极,片刻功夫就奔到了平康坊和崇仁坊中间的大道上。 这两个里坊已然靠近东市。里面的居民多数都是外来做生意的,还住着不少的混混流氓,龙蛇混杂,是整个大兴城里面最乱的两个里坊! 听到大街上有响动,不少睡得晚地人都出门来看热闹。有人叫道:“咦,着火了,好象是银库那边啊!”“银库失火?那咱们要不要帮忙去救火啊!”立即就有人想趁火打劫了! 后面追兵来得快,虽然并非是战兵。可蚁多咬死象,比苏定方带来的士兵可多多了!见事情不妙,苏定方跳上一辆大车。抽出腰间横刀,嘡地将箱盖砍破,接着一脚将箱子踢到了车下,金子顿时就撒了一地,在火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后面的追兵奔到近前,都是一愣,看着满地的金子,忽地大哄一声。冲上前来猛抢!如果金子被放到库里,他们自是不会起非份之想,可现在被扔到了大街上,那还客气什么,只要捡得一锭,一辈子就都吃穿不愁了,还当什么兵,吃什么饷啊! 见追兵停止追击。满大街地捡金子,苏定方忙又踹下了一箱金子,又是撒得满街都是。这时候,忽然街道两旁窜出了大批的混混,一个个口中叫道:“有金子啊,大家快来捡啊,没主儿地东西,谁捡到就归谁!”竟是席平带着手下,赶来凑热闹了! 混混也冲到街上抢金子,那些追兵顿时不干了。本来他们自己人抢来抢去的,就已经开始厮打起来了,现在又有人来,他们立刻叫道:“有盗匪啊,有盗匪抢劫银库啦!” 这一喊不要紧,把旁边两坊的人全都惊动了,他们本来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站在自家门口张望,忽听有金子好捡,顿时就跑过来了! 苏定方在车上喘了几口粗气,忽然扯脖子大喊:“银库着火了,大家快去救火啊!”他手下的士兵听他这样叫喊,也跟着叫了起来:“银库着火了,那里没人,大家快帮忙去救火啊,别让金银烧化了,那就捡不起来了!” 街上已乱得不行,无数的人都在向银库方向跑去,他们都知道城中守兵不足,眼下大乱之时,他们就算是抢到了金银,除非倒霉透顶,被当场抓住,否则根本没法儿查到自己的头上,人人都抱着侥幸心理,都想趁着大火捞上一笔! 一座低矮的破草房前,站着一条大汉,他在门口已看了半晌,刚开始倒也没起什么心思,本以为官兵可以镇压下混乱,可现在却发现混乱越来越大,连官兵自己都在往银库那边跑,说是要去救火,可到底想要干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大汉回过身,进了屋子,他地家非常之穷,家徒四壁,连桌子都没有,只有墙边一张破床,上面坐着他的媳妇儿,他媳妇儿怀里还抱着个小孩儿,小孩被外面的叫喊声惊醒,害怕地偎在母亲怀里。 大汉从角落里找出一个包袱皮儿,抓在手里,就要出门。他媳妇儿忽地拉住他,叫道:“孩儿他爹,你要干什么去?” 大汉回头道:“我去帮忙救火,你没看到大家都去帮忙了嘛!” “你别骗我,我知道你要干什么去!”他媳妇儿急道:“咱家虽穷,可还没到要饿死地地步,犯王法的事儿可不能做啊!”大汉嘿嘿笑道:“帮忙救火怎么能算得上是犯王法,难道眼睁睁地看着银库被火烧掉,就是奉公守法了?” 他媳妇儿道:“官场上的事儿,你可别在掺和了,难道吃苦头还没吃够嘛,咱们都落到这步田地了,你怎么还不长记性!” 大汉哼道:“正因为落到这步田地了,所以才要想别的办法!你就别管了,看好孩子,我去去就回!”大踏步出了家门,向银库方向跑去。 这时的大街上已经不能用混乱来形容了,满大街都是人,都在乱叫,都朝着一个方向跑。那些本来要追苏定方的官兵被人群阻住,又见银库方向火光冲天。他们只好又往回跑,纷纷大叫道:“救火,救火!” 苏定 人一路疯跑,到了春明门前,只见城门大开,门旁横着几十具尸体。看衣着是守门官兵,徐世绩已经把门攻开了! 见他到来,徐世绩跑了过来,叫道:“老苏,你怎么搞的,你不过才带了十几辆车,怎地这么久才到,我还以你出事了呢!” 苏定方叫道:“别提了。差点儿就过不来了。你的那些车呢?” 徐世绩指了指门外:“刚刚出城,我这方面顺利得很,就是刚才打城门兵时遇到点麻烦。不过已经解决了,但我队里的士兵有些人心不稳,我怕哗变,不敢带着他们去烧皇宫了!” 苏定方哼了一声,道:“我带手下去便是,你把这些大车也拉到老窦那去吧,让他赶紧走人,千万不要耽搁!” 徐世绩点头道:“晓得,你自己也多加小心!” 两人刚要分手。忽听有手下士兵叫道:“不好,城北来了好多地兵,不知是谁的队伍,但肯定不是咱们地!” 徐世绩和苏定方同时大惊,一起向北面看去,距离太远,看不清旗号服装,但这么多人夜半疾行。肯定不会是百姓或商旅。 苏定方道:“不对呀,这事不对呀!难道大人没有将玄武门的守兵调开,他们追过来了?” 徐世绩却叫道:“就算是玄武门的守兵来追,也该是从城里追来才对啊,哪可能从城外绕过来,难不成他们是神仙,特地跑到春明门来堵咱们!” 两人同时想到,莫非是走漏了风声不成? 苏定方道:“我不能再去带人放火了,咱们得赶紧去找老窦,能跑就赶紧跑。如跑不了,就干脆点,把那个胡人王子做了,把事全推到他身上去!” 徐世绩点头道:“不错,正该如此!”两人立即护着大车,向窦建德所在的方向疯跑,身后留下了四敞大开的城门! 两人心中都是大急,今晚所遇之事全在他们的计划之外,实是不知怎么就走漏了风声!跑不多远,苏定方道:“你带人先走,我留下来阻敌,如实在不行,至少可以把他们引开!” 徐世绩嗯了一声,道:“万事多加小心!”飞快地带人离开。 苏定方带人横在路中,静等追兵,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那伙从北面来地追兵根本就没有来追他们!他只好派出机灵的士兵回去打探,又等了好半晌,那士兵才回来,报告苏定方说那批人好象进城去了,而且现在城中大乱,到处都是喊杀声! 苏定方大吃一惊,难道说那批人不是来追自己的,他们进城去了,难不成真是流寇?如真是流寇,刚刚逃走时城门未闭,岂不等于纵敌入城?可是明明没有得到流寇来的消息呀,那批人到底是什么人呀! 他派人去告知窦建德和徐世绩,他们这方面并未出差错,只不过城里不知进去批什么人,他得回去看看才成! 李勒在城头叫道:“车镜呢?快快推车镜出来,照照前面!” 陈化道:“侯爷,这里是延平门,不是玄武门啊,怎会有车镜那么好的装备,再说就算有,也照不到那么远啊!”李勒心中暗道:“真是岂有此理,我只是随便找个借口,说有流寇来袭,怎么就当真有流寇来了!我什么时候说话变得这么准了?” “床弩准备!”城头上将领发出号令,士兵们开始了战斗前的准备。 城外。 一名威风凛凛地郡兵将领,正带着一千多名手下赶路。身后跟着的那些人,也确实只能被称做手下,而不能被称为士兵,他们连军服都没有,武器装备更是简陋,脚步混杂,乱七八糟地赶路。夜晚中,老远就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 队中地一个小校笑道:“陈将军,前面就是京城了,咱们从骑虎县连赶了一日一夜的路,兄弟们都累坏了,等明早进了京城,可得好好歇上一歇,听说京城里繁华得紧,得让兄弟们找找乐子才行啊!我听以前去过京城地人说,京里地小花娘好看得紧呢!” 姓陈的将军摇头道:“咱们得赶去洛阳,听说东征失利,府兵损失巨大,现在必定缺少兵员,咱们的人要是早到了,说不定能被编入府军呢!” 小校欢喜地道:“咱们可有一千多人呢,那将军你岂不是要升都尉了?” 姓陈的将军立即摇头道:“那不可能的,那是肯定不可能的。只要能当个别将什么的,我就心满意足啦!” 小校回头看了看后面的队伍,有些担心地道:“将军,咱们的人都是新招来地,连军服都凑不齐,这个样子到了洛阳,皇上见了能让咱们入府兵吗?” “所以说呢,我这才着急来京城的嘛!”姓陈的将军很有些得意地道:“你还不知道,我的弟弟陈春宁现在在禁卫里当官,他可比我有出息多了。咱们先在城外对付一宿,等明天一开城门,我立即就去找他,让他想办法弄些淘汰下来的盔甲,给弟兄们穿上,军容整齐些,又是早到洛阳的,那时皇上一高兴,没准真让咱们进卫府当兵了呢!” 小校心想:“你叫陈春安,弟弟叫陈春宁,想要安宁,可惜却一起当了兵,求安宁而不可得!”他道:“那赶情好了,不过就算是要弄淘汰的盔甲,也得用不少时间吧,不如咱们借这个机会在京里好好玩玩?” 陈春安笑道:“你怎么总想着玩啊,还是办正事要紧” 说话间,忽听远处传来尖啸声,声音由远而近,快得惊人!然后就听前面卟的一声大响,好象什么东西砸到地上了! 众人一起向声音响处看去,只见地上斜插着一根又粗又长地木棍,木棍前端已没入土中! 小校说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呀?” 陈春安道:“好象是个类似长矛一样的东西吧?” 第九十二章神兵利器 校招呼一声,叫过一名手下,去前面看看这根粗木棍啥。那名手下跑上前去,想要把木棍拔出来,较了半天劲儿,也没能拔出,他叫道:“将军,这棍子插得极深,我一个人拔不出来!” 陈春安忙又叫几个人过去帮忙,一起使劲,把这根木棍拔了出来,送到他的马前。 周围几个有官职的将领围到陈春安的马前,观看这根木棍,只见这根木棍棍杆光滑,上而还涂了层明漆,棍前端套着矛头,精铁打造的矛头足有一尺八寸长,在火把的映照下,闪闪发亮。 小校伸手试了试矛尖,欣喜异常地叫道:“哎呀,好锋利,这是把极好的长矛啊!”不少刚刚被招入伍的手下都道:“将军刚才还说要为我们弄些盔甲兵器,这不就来了嘛!如此神兵利器,从天而降,这是大吉大利的兆头啊!”那小校举起长矛舞了几下,叫道:“好矛,好矛,上天赐给将军的神兵利器,果然不同凡响!” 小校和那些刚招来的手下,都是没出过远门的人,平常最远也就是到过县城,骑虎县小小地方,在他们的眼里就已经是相当大的城市了。至于床弩是什么东西,他们压根就没听说过,从来也不知道世上还会有能发射长矛的远程攻击武器。 陈春安却是知道床弩的,可他也没见过,他作梦也想不到京城的守兵,竟会用床弩这种超级武器来攻击自己,他好象没那么高的档次吧。再说他又不是敌人! 城头地弩手眯着眼睛望向远方。见先前发射地试探弩箭并没有引起对方的慌恐,心中都禁不住赞叹,对方的领兵将官。果然是个人物,被床弩攻击后,还能约束手下不乱地将军,他是头一个,了不起,了不起啊! 可看到城外的火把都在向一个地方靠拢。显见是将领所在之处,弩手们心中又摇头,那名将领约束士兵的本事高超,可军事常识也太差了些,我们都发射弩箭了,他还不下令将火把尽数熄了,反而都向他身边聚集,这不是等于给我们照亮吗。找死不成? 弩手们可不知道陈春安在和手下欣赏上天赐给他们的神兵利器,见火光亮点都向一处聚拢,统领弩手的军官当即下令:“瞄准火把处放!” 随着他一声大喝,十几架床弩一齐发射。把巨大的弩箭射了出去!夜空中尖啸声突然响成一片,统统指向陈春安所在地位置! 的一声大响。又有一根弩箭插到了众人的地上,骑虎县乡勇们大声欢呼,上天又给咱们送武器来啦!十几个乡勇飞奔向那弩箭,想要拔起来献给首领! 就听嗖嗖嗖,卟,啊!几个声音连着响起,十几根巨大弩箭同时到来!其中一枝弩箭将跑在最前面的两名乡勇同时射中,象串肉串似地串到了一起,这两名乡勇临死前发出的惨叫,把后面的人都吓得呆住了! 小校叫道:“将,将军,这好象不是上天赐给咱们的神兵利器呀!” 陈春安也叫道:“莫非是床弩?快快,把火把都熄了,别举在手里啦!” 乡勇们惊慌失措,万想不到会在京城外面受到攻击,急忙把火把扔到地上,却忘了踩灭,他们当中许多人都穿的是草鞋,也不敢去踩火把! 第二批弩箭说到便到,这回射地可准了,全都射进了乡勇队中,惨加声立刻响成一片,没被射到的乡勇当即炸群,四散奔逃,都叫道:“老天爷发怒啦,让雷公电母杀咱们啊!”陈春安打马便跑,他不敢待在那一地的火把旁边了,别将还没当上,可不想这么早就被扎成肉串! 那名小校跟在他的身后,叫道:“将军,好象是城头投过来地长矛啊,谁这么大的劲儿啊?” 两人带着手下乡勇,发了疯似地跑出数十丈,远离火把,这才敢停下来喘气。 小校又道:“将军,怎么京城里地人这么不讲理啊,干嘛要打咱们啊?” 陈春安怒道:“我怎知道,我又不认得城门上的守将!” 有机灵的乡勇道:“是不是京城外面不许人夜里宿营啊,所以要将咱们赶跑?” 陈春安摇头道:“没听说过有这种规定啊,咱们守规矩得很,又没到城下去叫,让他们半夜开城门,没有犯哪条军规啊!”小校道:“那为什么城上要向咱们投长矛,那得多少大力士啊,扔得这么远!” “那是床弩,不是什么大力士!”陈春安实在搞不清楚,为啥城头守军会攻击自己? 忽然间,就听城头方向传来声响,一大片乌鸦从城头飞起,遮天盖地地冲上夜空,汇成一团巨大的乌云,将本已朦胧的月亮挡了个严严实实,紧接着这团乌云淡了,尖啸声却越来越响! 陈春安叫道:“撤后撤后,向后面跑啊!”他的手下连军服都凑不齐,更别说盾牌了,遇到这种扑天盖地的箭雨,不能靠挡,只能靠躲! 乡勇们倒是很听话,立即转身逃命,他们也看出来了,天上的乌云是城头放出的箭雨,只不过箭多到这个份上,也实在让人惊骇! 咻咻尖啸声如怒海狂潮般响起,顷刻之间,那团乌云落地了,乡勇们的队前眨眼间便铺满一地的白羽!所幸他们离城头太远,在羽箭的射程之外,要不然光这一次齐射,就能把一千多人全部放倒! 逃过一劫,乡勇们们纷纷回头观看,一个个张大了嘴合不拢,心里面又是害怕,又是茫然,实不知自己这帮子人,也值得让守兵射出这么多只箭!箭很值钱的啊,一枝箭足可以买几十个上好的白面馒头了,这么多地箭铺在地上。要是换成馒头。都够一个村子地人吃上一年的了! 陈春安放声大叫:“再撤再撤,再退半里!” 话间未落,第二批羽箭射到了。虽然 这些箭射不到自己,可乡勇们还是齐声大叫,撒丫子出一里地,这才敢停止脚步! 城头上的李勒问道:“应该射中不少人了吧?” 陈化道:“听他们叫得这么响,应该是射到不少人了!” 陈春宁可不知道城外地是他哥哥。撇了撇嘴,心想:“离得这么远就放箭,能射到才有鬼呢!”张口道:“要防止流寇来赚取城门,现在的流寇狡猾得很!” — 城上众将领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城外的陈春安叫过一名有马的机灵小兵,道:“你快点跑到城下,告诉守兵,咱们是自己人。不要放箭了!” 那小兵浑身哆嗦,可将军有令,又不敢不从,只好硬着头皮。打马赶向城门,好在城头并没有第三次放箭。一路快跑,离护城河还有好远,他就扯脖子大叫道:“自己人,莫要放箭!” 城头将领们一起点头,都道:“陈将军果然料事如神,竟提前猜得到流寇会来赚取城门!” 李勒冲陈春宁一挑大拇指,道:“陈将军了得!” 陈春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这一晚上都心神不宁,此时李勒和一众将领同时夸他,可算是开心了起来,抱拳道:“多谢侯爷夸奖!” 这名乡勇同样也是刚刚入伍,虽然平时里为人机灵,可到底对正规军队里的制度不太了解,竟然又叫道:“我要见陈春宁陈将军,请他出来说话!”他跟在陈春安地身边,自然听到了将军有这么个弟弟,这时急忙拿出来套近乎! 他还以为是骑虎县那种小县城呢,全城就一个领头的守将,只要一提守将的名字,别人就知道他是谁了!可大兴城是隋朝的国都,这里的守将数以百计,各有职司,如果今晚不是李勒将陈春宁调来,陈春宁是不可能出现在延平门的! 城上众将一起把头转向了陈春宁,目光中无不带有怀疑,为什么流寇要见你,你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军制里规定,两支军队碰面,要先报番号,再论事宜,如果那乡勇懂得规矩,定是要把陈春安的番号报出来,而不是先拉关系,这可和乡下熟人见面打招呼是完全不同的! 要放在平日,将领们肯定要核实一下,可现在却不用核实了,因为陈春宁本人就在城头!陈化喝道:“怎么回事,那流寇怎么认得你,竟用你地名字来赚取城门?你你,你竟然不是料事如神,而是私通” 李勒身边的独孤彦云想说什么,被李勒一瞪眼,立时不做声了,陈化愿意这么说,就让他这么说好了。 李勒皱起眉头,问道:“他怎么知道你现在在这里,而不是在玄武门?” 刚刚还是陈春宁自己说的流寇要赚城门,大家还都夸他,可底下那人一喊,他立时就处于嫌疑之地了! 陈春宁大急,叫道:“不不,侯爷万不可疑我,我绝对没有私通流寇!”为明心志,他抢过一张长弓,对准城下的乡勇,嗖地一箭便射了过去! 那乡勇还在奔跑当中,忽听箭响,他立时停马,战马扬起前蹄,人立起来。那箭没射中他,正中战马前胸! 乡勇哎呀一声,从马上掉了下来,连滚带爬地站起,转身就跑,口中叫道:“反了,反了!” 李勒看了一眼独孤彦云,独孤彦云立时说道:“陈春宁,你刚才为何不问清楚对方是什么人,就擅自放箭,是不是想杀人灭口啊?” 陈化在旁叫道:“如无内应,区区流寇怎么敢来偷袭京城?我看这个流寇就是你!”他指着陈春宁的鼻子跳脚怒喝! 城头上地将领们今晚来,就是防流寇偷袭的,可下面那人却叫出了陈春宁的名字,众人心中当然会产生怀疑,不少人已经手按刀柄,只要李勒一声令下,就要上前拿人了! 李勒可不相信陈春宁会私通流寇,他是禁军里的将领,前程似锦,现在又不是好几年后的战乱时期,没把人逼到绝路上,他怎么可能造反?再说如果真有流寇来偷袭,等会他还要靠陈春宁帮忙守城呢!独孤彦云给了他一棒子,现在该轮到自己给他甜枣吃了! 李勒拍了拍陈春宁的肩膀,道:“我信得过陈将军,你不会私通流寇的,可能是他们知道你的威名,想用来骗我们开城。嗯,等会守城时,你多杀敌人,自不会有人再怀疑你!” 陈春宁大受感动,跪倒在地道:“多谢侯爷信任,等会儿卑职定会尽力守城!”起身之后,狠狠地瞪了一眼陈化! 那乡勇全力奔跑,回到陈春安的马前,叫道:“不好了,城上的人造反了!” 陈春安大吃一惊,忙问:“怎么回事?” 那乡勇道:“我到城下后,说要见将军的弟弟,谁知不提还好,一提他的名字,对方竟然放箭,把我的马都给射死了,要不是我机灵,现在就回不来啦!” 为什么一提我弟弟的名字,对方就要放箭?陈春安急道:“你看清城头上的都是些什么人了吗?” 乡勇摇头道:“城头上没点火把,我自然看不清!” 那名小校叫道:“哪有守军半夜不点火把的,莫非是怕人看出什么不妥之处?” 陈春安心想:“前段时间听说大兴城遭流寇围攻,但不是已经被冠军侯赶走了吗,难道说流寇又回来了,还把京城给占了?”他摇了摇头,当即打消这个念头,京城被占,是不可能的! 他本来不敢直接去玄武门,虽然弟弟在那里当官,可那门并不是普通人可以进出的,然而现在碰到了不解之事,也只好去那里问问弟弟了! 在马上一摆手,叫道:“走,去北面!” 第九十三章十猜九不中之中了一回 春安在搞不清楚状况,当即带领手下向玄武门赶去,呼啦啦地往北面跑去! 城头上的李勒等人看不清远处人长得相貌,离着二三里的距离,一眼望去,人不比蚂蚁大多少,但这么多人往哪里跑,他们还是看得清的! 陈化叫道:“流寇不打算攻延平门了,他们在往北边跑!” 陈春宁大吃一惊,爬到城垛上极目远眺,叫道:“他们去北边要干什么,难道说要去攻打玄武门?哎呀,糟糕糟糕,现在玄武门没有多少兵丁守护啊!”他急得额头青筋暴起,一只手不停地拍打垛口! 李勒则道:“大家都不要慌,留下一部份人继续在延平门守卫,咱们顺着城墙向玄武门走,快快!” 命令一下达,城头上的府兵紧忙着往北面跑,李勒也夹在人群里,带着心腹手下一起向玄武门方向跑去! 陈春宁跟着跑出几步,见前面的城道被士兵都挤满了,根本没法越过去。他此时心急如焚,急得不行,在城头上奔跑,可这上面没有战马啊,要想骑马得现去下面牵上来才行!他落在人群之后,叫道:“禁卫的弟兄们,随我下城!”转身向楼梯跑去,打算去牵战马。 忽然,就听有人叫道:“陈将军,你这是要干嘛去,为什么不跟着侯爷一起走?” 陈春宁抬头一看,见是陈化。他刚刚被陈化冤枉,心里正恨着呢,他二人并非一个系统里的武将。互不统领。所以陈春宁也不怕他。理也不理,带着禁卫士兵顺着楼梯下城! 陈化跑到楼梯口,叫道:“陈春宁。你到底要干什么去,如再不答话,我就当你是逃跑了!” 陈春宁大怒,回过头,叫道:“你少冤枉好人,只有你这种废物才会逃跑呢!我是要下城去牵战马上来!” 陈化气得直跳脚。骂道:“混帐东西,你骂谁是废物呢?你不敬上峰,该当何罪!你给我上来,你给我上来!”虽非一个系统,但他的官职要高于陈春宁,背后被骂做废物,他听不见也就罢了,可现在被当众辱骂。他立马儿就急了,马上摆出长官地架子! 身旁地亲兵听着直摇头,心说:“陈春宁老兄呐,你怎么把我府军中最大的秘密。当众叫了出来,这也算是泄露军事机密了!” 陈春宁才不怕他。三步并做两步地赶到了城下,跑到拴战马的地方,解开缰绳,就要牵上城去。 他身边一名侍卫说道:“将军,城上可有好多人呢,就算咱们把马牵上去,可也跑不快啊,三千人咱们一个个地超,那得费多少时间!再说咱们是宫廷侍卫,又不是守城的,何必在城头上浪费时间!” 陈春宁想想也对,道:“不错,正是如此,咱们从城内穿过去,快走吧!”翻身上马,带着侍卫们急向皇宫赶去。 如果顺着城墙跑,虽然可以守卫城墙,但距离要远一些,所走的路是个三角形的两条直角边,而如果从城里穿过去,穿过西市,再穿过延寿坊,那就直接到皇宫了,是斜边反而近些!而且此时夜半更深,街上无人,跑起马来,反会比乱哄哄的城上更快些! 见陈春宁下城之后,骑上马不回城头,却反向城里跑去,陈化大惊失色,叫道:“反了,反了,这陈春宁果然勾结了流寇,否则他干嘛不回城头,反倒往城里跑?” 陈化转回身,去追赶李勒,这时候李勒早带着人跑出好远一段距离,陈化平常缺少锻炼,追了好半天也没有追上,忍不住高声叫道:“快快,谁跑得快,赶紧追上侯爷,告诉他陈春宁反了!” 他身边自有矫健的手下跟随,听他如此叫嚷,急忙加速奔跑,去追赶李勒。可士兵太多,他没法超越,只好在后面也叫道:“前面地兄弟,快去告诉侯爷,大事不好了,陈春宁造反了,要去攻占城内!” 前面的士兵紧忙着叫道:“兄弟们,快去禀告侯爷,陈春宁带着禁卫造反了,里内外合,要去攻占皇宫!” 隔不多远,又有士兵叫起来:“不好啦,陈春宁要去火烧皇宫,要去谋害陈王殿下!” 又被胡乱传了好几人,最后好不容易,才把消息传到了李勒的耳朵里,后面有士兵赶上来,叫道:“禀报侯爷,城外那伙流寇就是陈春宁勾来的,他们串通好了,要先烧皇宫,再杀陈王,然后占领京城,那个陈春宁要称帝!” 李勒差点儿一个跟头摔倒在地,怒道:“什么,城外的敌人真的是陈春宁勾引来的,那为什么不抓住他,快点派人去抓他呀!” 他不但怕陈春宁真的造反害了陈王杨,更害怕地是,城里自己的军队正在抢劫武库和银库,万一战斗一起,苏定方他们被堵在城里出不去,就算把陈春宁的叛乱镇压下去了,可见到自己办事的人也会不计其数,那岂不是要露馅儿! 这种口令传递时发生错误地情况,在历朝历代,每个时期都有,甚至一直到了红军长征时,也同样发生过。处于队尾的司令员下令,说:“叫前面地人停止前进!” 然后这句话便被士兵们一个一个的传了出去,最后到达队首时“停止前进!”这个命令被传成了“给我牵头叫驴来,要黑色的!” 象红军这么优秀的军队,都难以避免的会发生传令有误的现象,何况现在城头乱跑着的隋朝士兵,尽管这些士兵不是来自五湖四海,没有口音上的差别,但从每一个人的嘴里传出去,都要加上些自己的想法儿,传来传去的,传到李勒的耳朵里,没变成:“陈春宁是黑驴精变地妖怪!”就已是很不错地了! 李勒下达立即抓住陈春宁的命令。已被士兵们传了回去。到了陈化的耳朵里,变成了:“侯爷让你带人去 宫,不能让陈王殿下出危险!” 陈化连忙应承:“我这就去。我这就亲自带人去,请侯爷不必担心!”他已经跑出了一段距离,离延平门挺远了,现在所处位置,无法下城。没办法,只好又跑出一段。在前面地金光门下城,带着几百名手下,玩了命似的往皇宫跑去。 李勒带着人跑了一路,待跑到北城的光化门,实在是跑不动了,他靠着墙角坐了下来,气喘吁吁地道:“城外那帮人,怎么那么能跑啊。在外面绕大圈,竟然跑得比我们还快!” 一名府兵将领蹲在他身边,也喘着粗气,道:“要。要不怎么叫流寇呢,人家最擅长的就是跑啊!”其实城外的乡勇没他们想象得那么能跑。一个个都累得快喘不过气来了,可他们不敢停下来歇一歇,刚才都被床弩和箭雨吓坏了,你那么射人家,还不许人家拼命的跑啊! 人在巨烈运动之后,不能马上就停下来休息,否则会更累,四肢无力,腿脚发软!士兵们只歇息了一会功夫,等再站起来,就个个唉声叹气,身上铁甲沉重,实在是跑不动了! 李勒也是浑身酸痛,可再难受,也得接着追啊!大呼小叫着又追向了芳林门,只要过了芳林门,前面就是玄武门了! 可他们刚过了芳林门,就见城外那群“流寇”已经到了玄武门,李勒心中大叫:“外面地人都是什么体格啊,脚力也太强了吧!” 陈春安领着乡勇到了玄武门,队伍拉出了好长一段距离,他们也累啊,要不是到了拼命的时刻,这么个跑法谁也受不了! — 陈春安仍旧叫手下远离城墙,免得事儿没问清楚,再遭一通乱射,他亲自打马赶向城门,想叫自己弟弟出来。 此时玄武门上只有六十名守兵,数目虽少,可已经占了守护皇宫兵力的三分之一!他们同样害怕,自从得知今晚有流寇来袭,心提起来后,就再没放下过。忽见城外来了大批的人,而芳林门那边的城墙上又传来叫喊声,还都以为敌人得知玄武门这里兵力薄弱,所以转来攻打呢! 城上士兵如何敢让敌人靠近,他们的身后可就是皇宫啊,这是万万不能出现一丁点儿差错的地方,见远处奔过来几名骑兵,他们顿时大叫起来,推出车镜向远处照去,待到陈春安跑近,发现他身后带着的人里面有没穿军服地,如果是隋军岂有不穿军服的道理? 二话不说,士兵们立即拉开床弩,放弩箭射敌!嗖嗖声响,几支弩箭向陈春安射去! 陈春安大吃一惊,怎么我弟弟会叫人射我呢?他高声叫道:“陈春宁,我是你哥啊!”城头的侍卫们尽皆大怒,外面的混蛋竟然敢占我家将军地便宜,当真岂有此理!你现在说是陈将军的哥,我们要是上当让你靠近,你岂不是要改口,说是他爹了? 这时府兵们从芳林门跑过来了,叫道:“放箭,放箭!外面地是流寇!”侍卫们赶紧又再次上箭,开床弩攻敌。 陈春安大惊,想起刚才在延平门,那打探消息的乡勇说的话,不提他弟弟的名字还好,一提对方就放箭,现在一看果真如此!心里有种预感,可能是自己弟弟出事了,他连忙跑了回去,再次命令乡勇们继续跑,转向东城,看看那边有没有可能进城去! 金光门是西城的城门,这座城门与东城的春明门正对,一条东西大道一通到底,连弯都不用拐!陈化刚刚奔到朱雀大街的十字路口,就发现东城方面大乱,而且还有火光,似乎是哪里着火了! 陈化大叫一声:“不好了,陈春宁放火烧皇宫了!” 他是个糊涂蛋,可他手下的人并不全都糊涂啊,当即有人提醒道:“将军,着火的地方离皇宫远着哪,好象是武库失火!” 陈化一愣,随即又叫道:“武库,那不是勋卫吗?这个陈春宁胆大包天,侯爷那么信任他,他还竟然敢去烧侯爷出身的勋卫,简直是罪该万死!快,兄弟们,咱们赶紧过去抓住他,带到侯爷那去领功!” 手下兵将纷纷答应,撒腿向勋卫跑去! 等他们跑到了勋卫,只见这里火光冲天,噼里啪啦地烧起来了,到处都是浓烟!所幸门房这里火势稍小一点,里面有人呼救! 陈化当即命人进去营救,没多会功夫,士兵从里面救出十几个勋卫官兵!见还有活着的人,陈化立刻问道:“怎么回事,这里怎么着火啦?” 这十几个勋卫官兵喝酒喝得烂醉如泥,但这时早被吓醒了,都一起叫道:“有人冒充官兵,来抢劫盔甲装备!” 忽然有个勋卫官兵想起来了,叫道:“这些人都没穿军服,可能是流寇,而且他们一进来就直奔库房,象是熟悉地形,有内应,有内应!” 陈化一拍大腿,点头道:“果然是有内应,怪不得呢!”他把手一招,叫道:“如我所料不错,那陈春宁肯定是要去攻打皇宫!兄弟们,快去保护皇宫啊!”当先奔出勋卫。身后士兵也跟着跑了出去! 出了勋卫,没跑出多远,就到了承天街!这时的承天街,已经乱得不能再乱了,到处都是人,又跑又叫! 一名士兵叫道:“将军,银库那边也着火了!哎呀,那不是陈春宁吗,他好象被人群给挡住了,还没能去攻打皇宫!” 陈化道:“你们看,我没料错吧,他果然就在这里,幸亏被人群给堵住了,要不然此时皇宫岂不是要失守?” 手下兵将纷纷点头,自家将军平常料事如鬼,十猜九不中,可今天难得如神了一回,让他给料对了! 第九十四章门不开 春宁心急火燎地带着侍卫们往回赶,在西城时跑得极更半夜,路上并无行人,是以一路顺利,不多时便奔到了朱雀大街附近! 一靠近朱雀大街,情况就变了,那里乱哄哄的一片,还有不少巡城卫队在往这里赶,各人嘴里乱喊乱叫! 陈春宁放眼看去,见勋卫方向确实有火光,可着火的范围并不大,完全用不着这么多的人去救!又跑出一段距离,待路过勋卫时,见这里大火呼呼地烧着,可却并没有人来救火,他心中夺怪,那多人喊着救火,满街乱窜,可怎地到了火场这里,却反而无人来救? 有侍卫叫道:“将军,银库那边也着火了!” 陈春宁赶紧向银库方向张望,见那里果然也有火光传出!啊了一声,随即明白,那些喊着救火的人其实是去银库了!难怪大家都这么积极,原来都是想趁火打劫,借救火之际大捞一笔! 银库着火跟他是没什么关系的,自会有人去处理!陈春宁仍旧带着兵往皇宫赶,可要到皇宫的承天门,承天大街是必经之路!侍卫们一上了承天街,就再也跑不过去了,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 数不清的人在大街上乱跑,而且远处还在不停地有新的人赶来,街上什么人都有,士兵,普通百姓,有的人往银库那边跑,有的人从银库里跑出来,手里还拿着包,明显里面装了不少黄白之物,这更刺激到那些后赶来的人。更加疯狂地吵嚷起来! 陈春宁叫道:“怎么没有人维护治安。巡城卫兵都是干什么吃的!” 有侍卫叫道:“巡城卫兵也在抢银子呢!”他用手一指前面,果见几名卫兵背着包裹从银库那边跑来! 陈春宁暴怒之下,拍马上前。抓住一名小兵,喝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为何不阻止盗匪抢劫,却自己也跟着抢了起来?” 那小兵叫道:“这么多人怎么阻止啊,只能先抢救出一批库银,抢救出一批是一批。你别拉着我,耽误我抢救库银!”说话语气相当地冲,似乎根本不把陈春宁这个军官放在眼里! 陈春宁挥起马鞭就打,骂道:“竟敢和我用这种口气说话,你不想活了吗,你是谁地手下?” 这名小兵叫道:“你管我是谁地手下,从今天开始,老子不当兵了。不再伺候你们这些官老爷!”双手紧紧抱着包裹,躲着陈春宁的马鞭! 陈春宁回头对侍卫们道:“快点去把抢劫银库的盗匪抓住,快快!” 侍卫们却道:“将军,咱们还是先回宫再说吧。银库之事,自有人处理。与咱们无关哪!” 陈春宁想想也对,正要调转马头,接着往皇宫赶,却见前面又跑来十几个挟着包地卫兵,大怒之下,忍不住又抡起鞭子,想要抽人! 忽听后面有人叫道:“陈春宁,你这个奸细,竟然敢勾结流寇,放火烧了武库和银库!还不快快下马,束手就擒!” 陈春宁一愣回头,见喊话之人是陈化,心想:“怎么回事,我在这里拼了命地想抓抢劫的人,却反被诬陷成串通流寇,真是岂有此理!” 他勒住战马,回头叫道:“陈化,你休要胡说八道,谁勾结流寇了,你不要血口喷人!” 陈化料事如神,既然已经如神了,料定的事岂会有错?把大刀一挥,叫道:“兄弟们,冲上去,抓住陈春宁,抓反贼啊!”他手下府兵一拥而上,赶上来要擒拿陈春宁! 陈春宁哪可能这么就被人抓住,他并没有罪过,要是在街上被陈化擒了,就算以后能把事情弄明白,那他也没有脸在禁卫里当官了,如此丢人现眼,以后谁还能再瞧得起他? 他马旁的侍卫们也纷纷拥上,拦住陈化的手下,不许他们抓人!两军一接触,顿时就打在一处,好在大家都是官兵,只是叫吵喝骂的厮打,却没有当真流血出人命!可他们一打起来,陈春宁也无法再赶回皇宫了! 城头。 李勒好不容易才跑到玄武门,见城外地“流寇”已经跑向东面了,他便道:“先不要再追了,咱们去保护陈王要紧!” 跟着一起跑来的将领忙道:“侯爷,流寇转向东城了,咱们再接着追吧,皇宫似乎没有什么危险!” 李勒哪敢继续再追,万一大伙到了东城,正好堵住苏定方他们,岂不是等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城外的流寇又不是多得惊人,只要苏定方他们那里的事儿一结束,打跑千多号的敌人,纯是小菜一碟儿,无需挂在心上! 他摇头道:“还是先顾皇宫吧,如果陈王没事,咱们从城里穿到东城也是一样!”他向南面张望,想看看城里有没有出事! 玄武门隔着皇宫内院,先是占地极广的花园,里面树木森森,然后又是重重殿宇,除非南面的大火烧得红了天,否则想在玄武门望见城内出没出事,那可困难了! 南边确实隐隐有火光传出,但不能具体断定就是武库和银库,必竟离得太远! 李勒一指南边,道:“你们看,城里是不是有火光传出?” 将领们一齐回转身,爬在城头向南张望,见隐隐约约好象真地有火光,可中间隔着太极殿等高大建筑,到底哪里失火,却不是他们在这里就能看明白的! 李勒叫道:“大家都安静,不要出声,咱们好好听一听,城内是不是有叫喊声!” 士兵们得了命令,都安静下来,一个个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声音!过了半晌,有将领说道:“侯爷,咱们似乎没必要这么听吧?如果城中失火,有叫喊声是必然的。这点用不着确定!” 李勒心想:“废话。这还用得着你说!”他闭上眼睛,故作沉思,磨磨蹭蹭地拖延时间。好半天才睁开眼睛,道:“我听着好象是承天街那里传来的叫喊声,应该是 火了,你们说呢?” 众将领一起咧嘴,心中都想:“好么,侯爷真厉害啊!承天街那里出事。他在玄武门就能听到,这份功夫当真了得!”纷纷点头,都道:“不错,不错,侯爷耳力惊人,卑职等无不钦佩!” 李勒一挥手,道:“走,咱们下城。进宫看看,如果没事儿,咱们就赶到承天街看看,说不定城外地流寇乃是疑兵。真正要命地是城里地内应,他们想趁咱们一起上城的时候。在城里放火,趁乱打劫!” 这番话说得有鼻子有眼儿,将领们虽不能确定事实真相,但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都跟着李勒跑下城头,向皇宫跑去! 下了外城城墙,跑过夹城,他们来到内城门,李勒当即叫门,让守卫皇宫地侍卫开门! 然而想叫开玄武门的内城门,却不容易了,内城门一开,外面的人就可以直接进入皇宫了,后面可就是甘露殿! 这么重要的地方,李勒一个臣子,半夜三更的不奉诏,领着一群士兵要进宫,守卫要是敢开大门,岂不是等于找死?即使李勒没有反心,确实是要进宫保护陈王,可日后仍旧要追究开门人的责任,皇帝家地大门,没有皇帝自家人的命令,谁开就砍谁,那是半点不用商量的! 守卫宫门的是一位极有权势的大宦官,这位大宦官姓曹,已经六十多岁了,历事三朝,早就老得成精!他自然知道承天街那边出了事,可承天街长着呢,皇宫在最北边,而出事的武库和银库却在最南边,离得这么远,又没有人来攻打皇宫,陈王何需这么多兵来保护?让他开宫门,简直开玩笑一样! — 曹宦官在宫门上露出头,笑道:“侯爷,深更半夜的,你带着这么多人要进皇宫做什么呀?” 李勒叫道:“你没听城内出事儿了吗?好象承天街那边着了火,我怕皇宫有失,所以特来保护!” 曹宦官又道:“承天街那边有事儿,和皇宫有何相关,这离着老远哪!侯爷关心陈王殿下,我们是都知道的,可陈王殿下现在已经睡了,要不你明早天亮再来?”他笑眯眯地说话,虽然说地话不怎么中听,却又难以让人发起火来! 李勒心中一乐,好啊,竟然跟我耍嘴皮子!行啊,你都不怕耽误时间,我更不怕了,我还巴不得你多耍一会儿呢! 他假装焦急地道:“这位公公,你有所不知,城外来了流寇,要攻打城池,他们在城中有内应,想要在城中放火,趁乱谋害陈王!不信,你自己去看看承天街那边,是不是真如我说的这般!” 不管什么理由,半夜开宫门,放大批的士兵入宫,都是不可能的!曹宦官道:“也许真如侯爷所言吧,可现在宫门已然下锁,又缺少侍卫,所以咱家是万万不敢开门地。要不这样,侯爷你在这里等等,我去请陈王下诏,让殿下给你下开门令,如何啊?” 李勒心想:“一个小屁孩儿,胎毛还没褪尽呢,他懂个啥呀!你这么说,摆明了就是不肯担责任!哼,这宫门十成里有十成是不会开的了!”他点头道:“那好吧,就有劳公公去问问陈王殿下,我在这里等着!” 曹宦官叫过一名小太监,低声说道:“去见殿下,别说内应流寇啥地,就说冠军侯有事要见殿下,然后让殿下下个诏,让冠军侯等天明之后,单独进宫。明白这话该怎么说吧?” 小太监紧忙点头:“明白,明白。冠军侯也真是的,城里着火,他往皇宫跑个啥劲儿啊!”曹宦官一瞪眼睛:“这种话也敢乱说,再敢嚼舌根子,看我不把你嘴撕开!” 小太监吓了一跳,随即明白这种事是不能乱讲的,急忙下了宫门,往丽正殿跑去,自从太子杨昭驾以后,由于还没下葬,按礼制杨要守灵,所以便一直住在这里。 宫门外有将领不耐烦了,对李勒道:“侯爷,跟那没卵蛋的老家伙费什么口舌啊,他说皇宫里没事,咱们不进去就是了,干脆绕过皇宫,直接去承天街吧,要不然去得晚了,说不定流寇就跑了,(。,)那咱们不是少了立功的机会!” 独孤彦云和程咬金等人心想:“要的就是去得晚,否则谁吃饱了撑的,大半夜的站在宫门外面看死太监!” 李勒叹了口气,摇头道:“可刚才那没卵蛋的老家伙不是要去问陈王嘛,既然已经派人去了,人没回来之前,咱们要先走了,这可是大不敬之罪,谁担当得起啊!”看将领们脸上都露出不悦之色,他忙又装好人地道:“自古宦官弄权,都是这个样子,大家不必气恼,忍了吧,忍忍就好!”有些将领还在嘀咕:“咱们又不是宫中侍卫,干嘛要受太监的气,侯爷也太好说话了些!” 过了好半晌,那小太监才跑回来,跟曹宦官说了几句话,曹宦官便冲下面叫了起来:“侯爷,陈王殿下说,请你等明天早上再进宫吧,殿下要单独见你!” 李勒一直在估算时间,这时苏定方徐世绩他们应该已经出城了,只是不知他们会不会按原计划来烧皇宫,如果真的来了,我得赶紧带人离开,免得撞上,那时反而不美! 他冲上面一拱手,道:“有劳公公了!”当即带人离开,顺着东宫围城快跑,想赶紧绕开皇宫。 谁知,刚跑到紫宵门,就听宫墙上有人叫道:“下面的是冠军侯吗?有盗匪要来攻打皇宫,陈王命你快快进宫守护!” 李勒尚未来得及回话,他身边的将领却都怒了,异口同声地骂道:“刚才不是不让我们进去嘛,这才多一会儿功夫,就又让进了,这帮死太监,竟然敢耍军爷们玩,当真气人!” 第九十五章反贼和内应 勒忙转过身,向后面的将领假装斥责,道:“哪儿那话,都闭嘴!”他抬头冲上面的宦官叫道:“刚才玄武门的那位公公,不是说让我明天早上再觐见陈王吗?” 上面的宦官回道:“侯爷是说曹公公吗?哎呀,他的玄武门当然没事了,有事的是前面的承天门,那里有不少盗匪顺着大街往皇宫奔,看样子来者不善啊!”李勒心想:“莫非是苏定方他们?怎么偏这个时候来皇宫,就不能再晚一点嘛!”今晚之事,都在他们早先的计划之外,他事先也没想到会带着军队跑到皇宫来! 再次大声叫道:“是承天门出了事吗?兄弟们快去承天门把守,快快,都跑起来!”不理这个宦官,带着人又往前跑! 宫墙上的宦官大急,竟在墙上跟着他们跑,一连跑,还一边挥手,叫道:“侯爷,陈王殿下受惊,宫中又没有侍卫,你快点去保护殿下啊!”李勒心想:“哼,事情不逼到份儿上,你们能让我进宫,开什么玩笑!”假装没听见那宦官的喊话,还带着军队飞跑。 李勒心里清楚,看样子苏定方他们已经打过来了,照眼下的情况看,如果自己不赶紧到承天门,而是直接入宫,那么自己的手下,极有可能在打进皇宫后,被堵在里面。 身后跟着的人可不和自己一条心,如果到时强行命令放苏定方他们走,说不定会引起哗变,这可不是说着玩的事儿。莫要皇宫没烧成。先把自己烧了进去!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赶到皇宫外,让苏定方他们别进宫放火了,趁乱赶紧跑吧。城中街巷众多,逃跑起来,总不至于被抓住,那时再收拢兵丁,不许他们追击也就是了。 顺着东宫墙脚,跑过崇文馆。来到了重福门,在这里已经可以看到承天街了,虽然还是隔得极远,但至少喊杀声听得清楚,尚未有军队进攻承天门,看样子苏定方他们还没到! 李勒总算稍稍放下一点心,正要接着跑,忽见重福门打开了。里面跑出一群大大小小地太监,都哎呀哎呀地叫着,向自己奔来,不少人手里竟还拿着武器! 李勒大吃一惊。难道说宫里地太监们发现引起混乱的是苏定方他们,所以特地来抓自己!这帮死太监也太小瞧老子了。就凭他们这几头烂蒜,也想来抓我! 他挥手叫军队停止进行,正想喊上一声:“这帮该死的太监勾结城外流寇,兄弟们把他们都剁了!” 幸亏这嗓子没喊出来,就听奔过来地一名太监叫道:“侯爷,我是达章府啊,你认得我的!” 达章府?怎么又碰上他了!李勒脸色难看,想诬陷太监的话就没出口。 达章府奔到李勒的跟前,一把拉住他,满脸惊慌地叫道:“侯爷,你快点进宫吧,陈王殿下受惊过度,我们哄不住了!” 李勒喝道:“胡说八道些什么,殿下虽然年幼,可终是王爵,怎么可以用哄来形容,你对殿下不敬,来人啊,把他砍了!” 身后兵将一拥而上,把达章府按翻在地,一名军官抽出横刀,对准了达章府的脑袋,只要李勒一声令下,他可就真动手了! 跟着达章府跑来的太监一起跪下,竟都哭了出来,叫道:“今晚突发意外,陈王殿下地安全不能出一点差错啊,求求侯爷开恩,先顾宫内,再管城里吧!” 李勒怒喝道:“放屁,如果城里出了事,难道宫里就能平安嘛,你们是不是都脑袋坏掉了!” 一名郎将走上前来,小声对李勒道:“按照规矩,确实是应该先顾宫内,必须先保障宫内的安全,然后再镇压城内叛乱的!” 李勒心想:“我自然知道要先顾根,再管叶,可我的人在承天门哪,我进宫去了,他们怎么办!”他点头道:“好好,那就派人进去保护陈王!”一指郎将,你不多嘴吗“就你进宫吧,好生保护陈王安全,如果有半点差迟,提头来见!” 达章府被士兵们放开,情急之下,又上前拉住了李勒“侯爷,这时候应该你亲自进宫才对啊,怎地只派手下前往,你这么做不对啊!”李勒一脚将他踢开,现在他的头上全是汗水,太监们急,他更急啊,怒道:“我不得去指挥战斗嘛,我要进宫了,谁来指挥!” “你进宫在承天门指挥也一样啊,为何非要在宫外指挥?”达章府又一句话问出来,顿时将李勒问倒。是啊,在承天门上指挥不是更好吗,又能保护陈王,又能指挥作战,这可比在城里乱跑,强得多了! 李勒转头望向其他将领,见他们有不少人已经露出怀疑的神色,知道要再不肯进宫,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一跺脚,既然如此,可怪不得老子下狠手了!他把手一挥,下令道:“全体士兵,都随我入宫,从宫墙上去承天门,快!” 除了他的心腹手下外,其余将领们都一皱眉,怎么搞地,今晚侯爷怎地和平常大不一样,竟然下出这种命令!这时不该全体入宫,而是应该分兵两路,一路进宫,一路在宫外迎敌才对啊! 见李勒已然跑向重福门,将领们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他进宫,就算上司下的命令是错的,也必须执行,这时谁要是敢反对,李勒一怒,说不定直接就砍了他们的脑袋! 一进宫门,李勒立即向独孤彦云使了个眼色,让他带着程咬金等人赶去承天门,这时苏定方等人还没到,如果他们到了,看到宫门上地独孤彦云,自然明白是出了意外,转身就跑也来得及,反正军队全进宫了。也不会去追击他们! 独孤彦云会意。和其他兵将一起跑向承天门。李勒则亲自去丽正殿,他心里打算好了,苏定方徐世绩他们绝对不能出事。一定要保他们平安才行,这些人是自己的班底儿,如出了意外,自己可就全完蛋了,再也没有翻身地机会!如果事情到了不可收拾地地步,那也只好委屈一下杨了! 奔到丽正殿。见殿内竟有上百地太监,还有几十个宫女,都围着杨,不住地哄着他,杨哇哇大哭,显见是被宫外传来的喊杀声给! — 见李勒到来,太监们终于松下一口气,都道:“侯爷。你可算是来了,刚才把殿下给吓坏了,哭个不停!” 李勒冲到杨的床前,也不行礼。抬脚将床边地太监踢开,喝道:“刚才谁说把殿下给吓坏了。还哭个不停!谁说的,给我站出来,我现在就砍了他!”太监们赶紧躲到一边,都不敢再吱声了。 杨向李勒张开双臂,叫道:“宇文叔叔,宇文叔叔!” 李勒忙上前抱住他,见杨对自己亲近,心中实不忍抓他当人质,只盼着苏定方徐世绩他们别出事儿,免得自己做这恶人! 他抱起杨,好声安慰道:“殿下莫慌,万事有我!乖,乖啊!”宫里的太监宫女没事时,总在杨面前吹嘘李勒是多么多么的了不起,是多么多么的厉害,仿佛天底下就没有人能打得过他一样。杨年幼,尚不懂分析事情的本质,别人怎么说,他自然也就信,心中早把李勒当成强硬地大靠山看待,见他抱起自己,竟然慢慢的止住了哭声。 李勒道:“殿下,你想不想看打仗玩啊,我打场胜仗给你看好不好?” 杨点了点头:“想看,宇文叔叔快打场胜仗给我看吧!”双手环住了李勒脖子。 李勒当时就想放下他,不带他去承天门了。如果不是自己来到这个年代,那怀中孩童未及成年就要被李渊杀害,自己答应过杨昭要保他平安,可现在却要带他赴险,心中何忍!只盼苏定方他们无事,实在不行就让杨在宫门上哭一哭吧,能引起混乱也就好了! 他拍拍杨,道:“走,宇文叔叔带你去看打仗,可好玩了!”心中却又骂自己没出息,为什么别人能做到心狠手辣,自己却做不到无情,唉! 太监们哪能让他带着杨出去,纷纷上前阻拦,都道不可让殿下去看厮杀!李勒刷地抽出腰中宝剑,喝道:“现在京中有叛乱,陈王殿下要亲自指挥镇压,凭借这份功劳,定会被立为储君,你们胆敢阻拦,是对殿下不忠吗?” 他把话头转到立储上面,太监们顿时就没话好说了,他们虽然地位显赫,但终不过只是帝王的家奴,李勒这般**,他们要再敢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岂不是明着和陈王做对了吗,陈王现在年纪小,可总有长大的时候啊! 李勒左手抱着杨,右手提着宝剑,大步出了丽正殿,向承天门赶去! 城外,陈春安跑到了春明门,离得老远就看到有人出了城门,似乎还拉着好多辆大车,不知是些什么人,反正不管是些什么人,他都没兴趣去管。 待到了城门口,竟发现春明门大敞四开,顺着城门向里看去,大街上竟然乱成一片,似乎还有喊杀声传出来! 他身边的小校道:“将军,果然是城中出事了,怪不得他们放箭射咱们呢!” 陈春安口中干涩,心想:“为什么他们一听我弟弟的名字就放箭,难不成是我弟弟出了事?”心中焦急,带着人便冲进了城去。 进到城中,乡勇们不知东西南北,只好哪人多,就往哪跑,一直跑到了承天街,此时的承天街打得正热闹呢! 陈化见打了半天,头破血流地不少,可丧命的却一个都没有,这哪里是平叛,这分明就是混混们街头斗殴嘛! 他扬起手中大刀,催马上前,大刀过处,砍死了一名侍卫,随即叫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你们都等什么呢,给我杀!”忽见长官杀人,府兵们都大吃一惊,莫非陈春宁真带着侍卫造反了,否则怎么可以杀人,抓活的就好啊!侍卫们更是惊怒,我们赶去保卫皇宫不但被陈化带人挡住,他们还杀人,难道陈化带着府兵造反了不成! 陈春宁叫道:“陈化,你你,你疯了不成!” 陈化喝道:“我没疯,疯得是你这个叛贼!”说罢,挥舞大刀冲了过去,与陈春宁打在一处。可他是个废物点心,平常欺负老百姓,一个顶十个用,就算现在欺负普通士兵,马马虎虎也是一顶一,但要和陈春宁动手,那人家陈春宁至少能顶他三个使! 还没过两招,陈化就被陈春宁一刀砍中了右臂,手里的大刀落地,陈化吓得大叫:“陈春宁要杀我,快来救我啊!”府兵们一拥而上,大刀长矛地乱砍乱刺,几下子也把陈春宁给砍伤了,两名将军都是血染盔甲,尽皆负伤! 侍卫们大叫:“陈化造反啦,竟敢杀禁卫统领!”也高举武器冲了上来。这回两军再不留情,都真刀真枪对打起来,不多时就各有死伤! 打得热火朝天时,忽然街上又冲来一支队伍,这支队伍里只有少数人穿着盔甲,大多数人穿的都是平常衣服!领头地将领冲到近前,叫道:“谁造反啦?” 府兵的人一起叫道:“是陈春宁造反啦!” 侍卫的人则喊:“是陈化造反啦!” 陈春安不知道陈化是谁,但他却认识陈春宁,那是他弟弟啊!陈春安怒道:“我弟弟怎么能造反,简直是胡说八道!”乱战之中,他一时没看到陈春宁! 然而陈春宁却看到他了,叫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陈春安这才看到被一群人围攻着的是自己弟弟,他叫道:“我是你怎么啦?”见弟弟浑身是血,他当时就急了,带着手下就杀了过来! 府兵们见有人来帮陈春宁,忽然想起勋卫库兵说的话,有没穿军服的人冒充官兵抢劫武库,不会就是眼前这帮人吧?那个内应是谁,不就是陈春宁嘛!府兵们一想通,立刻挥刀向陈春安的乡勇们杀来! 苏定方带着人也赶到了承天街,见前面大喊大杀,他心中奇怪,我们又抢东西,又放火,都没人来抓我们,可现在他们自己倒打起来了,这可真是奇哉怪也! 他手下兵将问道:“将军,咱们要不要也上去啊?” 苏定方笑道:“着什么急,先看看热闹再说!” 第九十六章最后一击 定方带着人刚刚返回城里,搞不清楚现在城里到底是况,只好叫手下士兵借这个机会休息休息。士兵们躲进阴暗的巷子里,只派出一些机灵的士兵去前面查看。 承天街的战斗已快决出胜负,陈化所带的府兵数量比宫廷侍卫多一些,本来还稍占着上风,可自从陈春安带着乡勇加入战团,府兵登时就坚持不住了,连战边退,不得不把大街让出来! 陈春宁受的伤远比陈化要重,陈化武艺不咋地,可保命的功夫却绝对是一等一的,受伤之后立即退开,找布条把臂上的伤口包扎好了。 而陈春宁却一直战斗在最前沿,来不及处理伤口,鲜血已经把盔甲染成紫色,他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强挺着不落马,对手下侍卫们下令:“快,快回宫去,保护陈王!” 侍卫们见状,只好不再与府兵缠斗,纷纷向承天门赶去。陈春安提着一杆大枪,亲自断后,防止陈化追击! 陈化一辈子都没受过什么伤,他并非是正规行伍出身,长这么大最重也就是小时候不好好念书,被老爹打屁股,长大后见红的伤也就是和老婆打架,被挠伤了脸而已。现在他被狠狠地砍了一刀,心中恼怒得无法形容! 在心腹手下的保护下,陈化叫道:“追,赶上去,把陈春宁宰了,给我报这一刀之仇!”府兵们呼呼地追了上去! 前后三支军队,一路跑到了承天门外的大广场上。他们到达的时候,进宫防守地军队还没有大批赶到。只有独孤彦云等少数几个身强力壮地跑上了宫门! 见远处奔来大批军队。独孤彦云几乎晕倒,有没有搞错,难道苏定方他们失手了。还没进皇宫,就被这么多人追! 他急忙下令:“不许放箭,从现在开始,严禁放箭,把火把都点起来,快快!” 只要一点火把。苏定方徐世绩等人看到宫门上的士兵,自然也就不会来攻,转身就跑,逃掉的可能性还是有地! 等不多时,奔在最前面的军队便到了,陈春宁在门外大叫道:“开门,开门,我是禁卫执行统领陈春宁!” 独孤彦云心想:“陈春宁?他不是从城里过来的吗。怎么反倒比我们还晚到了!”哼了一声,李勒这时还没到,他拿不定主意,是否该放宫廷侍卫进来! 陈化也带着人到了。他在后面扯脖子大叫:“不能开宫门,陈春宁造反了。他是反贼!” 陈春宁大怒,真是贼喊捉贼,造反的应该是你才对!从马上取下弓箭,瞄准后面大叫大嚷的陈化,嗖的便射出一箭! 他失血过多,手上无力,这箭射地并不如何有力道,可还是把陈化吓了一跳,紧忙抄起盾牌,叫道:“放箭还击,都给我照反贼的脑袋射!” 府兵多有神箭手,刚刚街头混战,敌我混杂,没办法开弓放箭,现在来到广场上,距离拉开,再放箭就不怕伤到自己人了!至少有三个神箭手一齐把箭尖指向了陈春宁,弦声响处,几支特制的倒刺雕翎箭,向陈春宁射了过去! 狙击偷袭正是神箭手们的拿手好戏,混乱中偷袭,岂有不得手之理!两枝羽箭射中了陈春宁,一枝正中后背,别一枝射到了陈春宁的左侧脖子上,最后一枝射进了战马的腹部! 陈春宁连叫都叫不出,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他的战马腹部中箭,不得立死,四蹄乱踏,竟把受了重伤的陈春宁,当场活活踩死! 陈化见陈春宁落马,心中狂喜,大叫道:“反贼陈春宁被射死啦,兄弟们快去割了他地首级,向侯爷领功!”府兵们大叫着冲了过去,隋朝论功不是以谁打死的敌人,而是以谁割的首级论功,所以谁能拿到陈春宁的脑袋,那谁就立了一大功! 陈春安见弟弟落马,心胆欲裂,他万想不到来了趟京城,看到地竟是弟弟在乱军被射杀!他催马急赶到陈春宁的身边,跳下来抱着尸体放声大哭!侍卫们也跑到跟前,围着两人一起大叫,尽皆吓得半死,领兵将官在阵前被杀,如果不能报仇,那他们也都要被砍头地! 回身看到奔来抢首级的府兵,侍卫们齐声大吼,一起操刀反扑了上去!陈春安擦了把眼泪,下令乡勇们也跟着反扑,非要杀了陈化报仇不可! 宫门上的独孤彦云看着纳闷儿,下面的人没有苏定方和徐世绩啊,怎么他们没来攻打皇宫,陈化和陈春宁却在下面打起来了?此时宫墙上已经赶来了大批士兵,他们望见广场上的战斗,也是惊骇! 宫墙上的兵将都是陈化的直属军队,这时见陈化等人被围攻,立时就要开宫门出去迎战!独孤彦云急忙阻止,冠军侯未到来之前,不得开宫门出战! 没有援军,陈化的军队便落在了下风,不过府兵精锐可不是说被别人占了上风,就能被轻易消灭得掉的!府兵们列成圆阵,矛尖冲外,象个刺猬似的,抵挡侍卫和乡勇的攻击,虽然人少,可却稳稳当当地保持住不崩溃! 一夜折腾,天色渐渐放亮,广场上喊杀声还在继续,到处都是尸体,鲜血把广场上的石砖都染红了! 苏定方慢慢走出巷子,先向武库望去,这时武库已经烧散架子了,所幸勋卫的周围不许百姓居住,没有民居,火势并未蔓延。再往银库方面看,那里就倒霉些了,虽然同样也没有民居,可银库是和太仆寺挨着的,结果银库失火,把太仆寺也给点着了,两座大衙门一起被烧成了白地,只有满地的瓦砾还在冒着缕缕青烟! 摇了摇头,苏定方带着军队来到了大街上,他心中茫然。皇宫肯定是不能去烧了。现在该带着军队去哪,是回练兵场,假装什么事没发生。 就听后面大街上传来脚步声,苏定方回头一看,是徐世绩带着人到了!待徐世绩跑到跟前,他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徐世绩笑道:“我担心你呗,所以回来看看。” — 苏定方嗯了一声。又道:“老窦那里还顺利吗? “他能有啥事,早带着车队走了!”徐世绩一指前面:“前面怎么着了?要不是咱们没穿军服,真想过去看看!” 苏定方看了一眼身后的士兵,个个都是平民打扮,外加满脸漆黑。笑了笑,道:“这有什么,就说咱们乔装打扮,想混入流寇当中给他们致命一击。至于脸上的黑灰。擦擦不就干净了,就算擦不干净,说成是救火时弄上去地不就得了嘛!” 他抬抬下巴,指向还冒着烟儿地银库。“这场大火可都是咱们救灭的,咱们立了大功啊!”徐世绩哈哈大笑。摇头道:“你这么说不见得会有人相信啊!”“只要侯爷相信,然后让陈王那小孩子也相信,就足够了!其他人算什么东西,就算他们不信,又能怎地?”苏定方一摆手,道:“走,咱们慢慢过去,到宫外瞧热闹去!” 两支军队汇合,慢慢向承天门开去,这时候的士兵都知道被长官拉上了贼船,成了从犯,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和长官一路走到底了! 李勒已然赶到宫门,他仍抱着杨,两人一起往外面看,此时天光已亮,看得倒也清楚。只见广场上那三支军队还在打,不过叫喊声已然减弱,士兵们都疲惫不堪,再象刚开始那样大砍大杀,已然不可能。 放眼望去,李勒忍不住咧嘴呲牙,有没有搞错,自己担了一晚上地心,深怕苏定方他们出事,可现在往外面看去,打起来的竟是府军和宫廷侍卫,这是怎么话说的? 有府军将领着急地道:“侯爷,咱们派人出去支援一下陈将军吧,我看他快支持不住了!” 李勒摇了摇头,道:“静观其变,咱们再等等,要做到不出手则己,出手则必胜!”说着拍了拍怀中的杨,问道:“殿下,我说得对吧?” 出乎人意料地,杨竟然没有被外面的血腥和尸体吓坏,反而很有“小将之风”地点头道:“对呀,一定要打赢!宇文叔叔,要不然你亲自出去打吧,我想看你打仗!” 李勒忙道:“等一会儿,等一会儿我就出去!”在没搞清楚事情之前,想让他本人出去,那是做梦!反正不管别人怎么急,他就是不肯派兵出去支援! 又过了一段时间,苏定方和徐世绩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广场的边缘,列队站好,把整个承天街堵得严严实实,看着前面地战场,兵将们指指点点,口水乱飞地大发议论,却是谁也不肯上来帮忙,他们也不知道该帮谁啊! 宫墙上的将领们指着苏定方等人,对李勒说道:“侯爷,那些人不是你的队伍吗?” 直到现在,李勒才露出笑容,他当然也看到苏定方徐世绩他们了,这可当真有趣,闹事的站在一旁看热闹,管事的却打得血流满地,天底下的事儿可真是说不清啊! 见手下平安,他心头一松,立马儿叫道:“兄弟们,要给叛乱的人最后一击,将他们镇压下去!开宫门,冲锋!”把右手举起,宝剑平伸向前,摆足了领军大将的姿势! 怀中地杨也学着他的样子,举起了手,叫道:“冲锋!” 呜呜的号角声随即响起,宫内士兵养精蓄锐,这时精力充沛,齐声发喊,下了宫墙蜂拥而出,向陈春安的军队杀去! 李勒下地命令模糊不清,他可没说叛乱的是哪方,只说平叛而已!可府兵们冲杀出去,却不可能帮陈春安地,他们只会帮自己的上司陈化! 喊杀声顷刻大作,生力军终于来了,陈化一屁股坐在地上,终于坚持不住了,心中不住地怪李勒,怎么到现在才派人出来呀,我差点就交待在这里了! 宫内府兵一冲出来,战斗情况立即倒转,侍卫们和乡勇本来就累得打不动了,突然遇到这么多生猛的府兵,当即就被击溃,四下奔逃,有的人干脆就跪地投降了! 陈春安眼望着军队被打败,他看了看地上弟弟的尸体,心想:“如此血海深仇,难道就这么算了不成?这些后来的人想必和仇人是一伙的,我如被抓,怕也是凶多吉少!”他双赤红地看向远处的陈化,非杀了他不可! 可此时要冲过去砍人,怕是到不了地方,就得反被人砍了!陈春安也不笨,为报大仇,他直接往地上一躺,躲在尸体堆里装死! 一通砍杀,战斗没到一顿饭功夫就结束了,府兵大获全胜,不但杀死了大批侍卫和乡勇,还把剩下的三百多人尽数俘虏! 宫门上方欢呼声响成一片,李勒大声道:“殿下,看明白了吧,这就是用兵之道!我先让人将叛军拖疲,然后让生力军一鼓作气地冲出去,将叛军打败,这就叫做最后一击!” 杨也是大感兴奋,鼓着小手叫道:“最后一击,最后一击!宇文叔叔,你是孙子!” 李勒脸一绿,忙道:“是孙子兵法的传人!” 广场上的高级将领纷纷下马,向宫门口走来,想要进宫见杨和李勒! 这时,忽然长街南端有人高声叫道:“怎么啦,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啦?”竟然是刘呈光跑来了! 李勒心想:“好么,仗打完了,刘老兄才跑来,还真会计算时间啊,满有首长的觉悟!” 第九十七章彻查一定要彻查 呈光分开苏定方和徐世绩的军队,继续往前跑,叫道么会有战斗?武库和银库怎么会被烧?地上死的都是谁的军队?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啊?” 一连串的发问,众兵将一起撇嘴,都对这个咋咋呼呼的太子马没什么好感觉! 苏定方和徐世绩互视一眼,命令军队留在原地待命,他们两人双双跟在刘呈光的身后,向宫门走去! 刘呈光昨晚在家睡觉,却被陈春宁派去的人给吵醒,管他要调兵手令。刘呈光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自然不会开出手令。把宫廷侍卫调离皇宫,他可没这么大的权力,那得陈王亲自下令才成! 这种大事他自然得问清楚,一问之下那名侍卫竟然说这个命令是他下的,陈春宁已经跟着冠军侯去延平门了!刘呈光几乎当场背过气去,他什么时候下过这种命令! 一再追问之下,这侍卫想了半天,只好说是李勒说的,可却又不能确定,因为李勒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把陈春宁叫到一边去了,所以到底是不是李勒说的,除了两人之外,没有其他人能拿出真凭实据来! 刘呈光大急之下,急忙出府,赶去延平门去问李勒,他是文官,骑术差劲,待跑到延平门时,李勒早带着人跑向北面了!没办法刘呈光只好又顺着城墙追,追到一半,又不放心宫里,便又转向往皇宫跑! 待到了承天街附近,又见那里乱成一片,到处都是喊杀声。他不是武将。可没胆量敢去硬闯,只好带着那名士兵躲在胡同里,等着战斗结束。可战斗却又打起来个没完。他实在等不下去了,只好跑到长安县令那里调兵,但到了县衙,长安县令又告诉他衙役都出去维护治安了,现在一个也没回来! 这一晚上,刘呈光所遇事情件件不顺。他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无可奈何,只好带着长安县令,还有几个师爷和书吏,一群人哆哆嗦嗦地又跑回了承天街!折腾了一宿,此时天色放亮,战斗也已结束,刘呈光这才敢现身。跑来吆五喝六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陈化这时还没进宫门,见刘呈光跑来,急忙迎上前,陪着笑脸道:“刘大人。你来啦,昨天晚上可出了大事啦。陈春宁这小子造反,结勾流寇,里应外合,竟把武库和银库给烧了,还想来攻打皇宫,幸亏被我给镇压下去了!”说着,他还故意把受伤的手臂伸到刘呈光面前,向他表功,以示自己是多么地奋勇杀敌。 刘呈光吃惊地道:“陈春宁造反,你可确定?” “当然能确定啦,不但我知道,这里所有地人都知道,不信大人你看这一地的尸体,这总不能是假的吧!”陈化振振有词地道。 刘呈光当即回身,一指那名给他报信地侍卫,道:“把他拿下!这人竟敢跑到我府里要调兵手令,当真岂有此理!”哼,原来陈春宁造反,要拉本大人下水,简直就该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那侍卫大喊冤枉,可却没人理他,几个府兵扑上来,把他按翻在地,五花大绑! 刘呈光问道:“那陈春宁呢,可否抓住?” 陈化赶紧指着自己受伤的胳臂,道:“刘大人你看,陈春宁那厮不但造反,卑职与他厮杀,竟被他砍伤了!”顿了顿,又低声道:“刘大人,我这也算是为皇上捐躯不不,是捐了一只胳臂,但皇上他老人家不知道,你看是不是等有机会,你跟他老人家说说,就说我” 刘呈光一把推开他,怒道:“你这人怎么如此啰嗦,如有战劳,自会论功行赏,这种时刻和我说这些废话干嘛!我问你陈春宁是否被抓住,你说了一堆,却没半句说到关键之处!” 陈化忙陪着笑脸,道:“是是,是卑职的不对!”他一指前面“陈春宁已经被卑职亲自射杀了,尸体就在前面,我领刘大人去看!” 刘呈光跟在他身后,问道:“你的胳臂受了伤,为何还能将他射杀,难道你的伤不重,还开得了弓?” 陈化笑着回身道:“卑职是先射杀的他,然后才被他砍伤地!” 刘呈光气极反笑,被这个脑袋缺根筋,却又非常努力地想升官的人给气笑了,他点头道:“这陈春宁果然凶狠异常,被你射杀之后,尸体还能抡刀将你砍伤,你击毙了这种凶悍之徒,实在是立了一大功!” 陈化咧嘴嘿嘿干笑,他撒谎冒领军功,被当场揭穿,终究有点尴尬,却还是道:“多谢刘大人夸奖!”脸皮微微露出点红色,马马虎虎地不好意思了一下。 两人走到了陈春宁的尸体前,刘呈光俯身看了看,点头道:“确是这厮。”回头对陈化笑道:“他是怎么砍伤你的,你倒说说看,如果说得对了,我就和陈王说一声,把你这郎将的官职升一升!” 陈化大喜,走近几步,比比划划地道:“他这么从地上蹦起来,挥起手中大刀”话还没说完,就见地上的尸体堆里突然蹦起一人,手中持着一杆大枪,不由分说,照着自己的前胸就刺了过来! 这一下事起突然,身后的亲兵来不及救援,陈化地武艺又稀松平常,极本无法躲开,就听卟的一声大响,那杆大枪刺穿了护甲,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身体,从前胸扎入,由后背透出,陈化嗷的一声惨叫,立时毙命! 刘呈光还以为炸尸了,惊骇之下,双眼一翻当即倒地,被吓得晕了过去,他刚刚还问人家陈化是怎么被尸体砍伤地,这回看见了,只不过并非是如何砍,而是如何刺罢了! 陈化的亲兵大惊之下,一齐冲上来,对准偷袭之人乱砍。这偷袭之人不躲不闪。一副拼了命地样子,挥枪乱刺,竟又挑翻了两名亲兵。这才被砍倒在地,倒在血泊之中! 偷袭者自是陈春安,他倒在地上,浑身抽搐,侧过脸看向弟弟地尸体,心想:“我替你报了仇了!”颈中一凉。头颅被砍了下去。 府兵们跑到刘呈光跟前,叫道:“刘大人,刘大人,你怎么啦?” 刘呈光悠悠醒转,道:“鬼,鬼啊!”府兵们急忙扶起他,又抬着陈化地尸体,跑进宫门。去向李勒报告,苏定方紧跟着也进去了!徐世绩跑了两步,又停住脚步,道:“给地上的尸体每个再补上一刀!”这才又跟着进宫。 李勒这时已经带着杨下了宫墙。见到刘呈光,他问道:“刘大人。你没事吧?” 刘呈光摇头道:“没事,只是被吓了一跳而已!” 李勒看了一眼亦步亦趋跟在刘呈光身后的 令,哼了一声,长安县令被吓得赶紧低下头,他以前勒,总想着该如何补救,却是得不着机会,想上前拍马屁,又怕李勒骂他! 刘呈光道:“让人收拾一下外面吧,咱们去丽正殿说话!”说着从李勒手里接过杨,由他抱着小孩赶去丽正殿。 李勒对着他地背影撇了撇嘴,又转头去看苏定方和徐世绩,见他两人点头微笑,便知事成,放下心来,也走向丽正殿。 进了丽正殿后,刘呈光将杨放在前殿的大椅上,这才对满殿的人说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能说给我听听!” 李勒咳嗽一声,抢先道:“是这么回事,我在各部巡视时,陈化将军跟我说,陈春宁得到紧急军报,说有流寇要来袭击京城,让他带着所有守兵一起赶往延平门,陈化将军问我有没有这回事!我也不清楚啊,但听军情如此紧急,只好让陈化将军领人先去,然后由我去问陈春宁!” 说到这儿,他转头问府兵的将领:“今晚是这么回事吧,我有没有漏说了的地方?” — 他和陈化说话时,是单独的,两人说了什么,将领们谁也没听到,但听李勒这样讲,他们却一起点头,陈化被杀死无对证,陈春宁造反确定无疑,按照“正常思路”来讲,他们虽没听到两人说什么,但光靠想也是这么回事! 于是乎,众将领一起点头! 李勒又道:“然后呢,我又到北衙去找陈春宁,他说确有此事,还让我也跟着去,说是刘大人你下地命令,我没办法,只好跟着去了,但我又不放心,便叫手下换上便服,在城里埋伏,如果流寇进城,他们也好混进流寇群中,多杀敌人!然后我又和陈春宁一起去了延平门,是这样的吧?”他又问府兵的众将领。 他说的话,前面全是假的,就最后一句是真的,而偏偏只有最后这句是个问句!府兵的将领们又一起点头,这么一点头,就等于前面所说的话全是真地了! 徐世绩当即补充道:“我们按着侯爷的吩咐,埋伏在城内,见流寇进城纵火抢劫,便赶上去救火,总算没使大火蔓延,可却没能帮着其他兄弟平叛,实在是惭愧啊!”说着,冲府兵将领们抱了抱拳,他这话不但补平了李勒的谎话,还顺便讨好了府兵将领,告诉他们平叛大功,都是你们的,我们不抢! 将领们自然大是感激,纷纷还礼,都说为国尽忠,干什么都是一样地! 刘呈光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道:“带一个流寇上来,我有话要问!”士兵立即出去,给他提了一名流寇进来,正是陈春安手下地那名小校。 刘呈光问他是哪个部队的,来京城干嘛,还有认不认识陈春宁? 小校一一回答,并没有半点差错,最后说道:“我家将军真的没有造反,只因我们刚刚招了不少乡勇,凑不齐盔甲装备,所以我家将军便想来找陈春宁,想替我们弄些淘汰下来的盔甲,真的没有想造反!再说我们进城时,城内已经着起大火,那火不是我们放的啊!”殿上众人同时哦了一声,弄盔甲就要抢武库啊,还想顺便弄些饷银,真是好大的胆子! 刘呈光道:“那火不是你们放的,却又是谁放的?” 小校也不知道谁放的,便想把在春明门看到车队出城的事说出来! 李勒见情况不妙,顿时出来搅浑水,大声道:“不错,那火不是你们放的,却又是谁放的?这件事要彻查,必须要彻查!” 他转头对刘呈光道:“刘大人,因为陈春宁说是奉了你的命令调开侍卫的,所以这件大案你涉嫌其中,需当避嫌,不如这样吧,案子就交给我,由我来审理!” 刘呈光当时就急了,什么叫我涉嫌其中?你这话是不是想害死我啊,那些反贼在过堂时,明知必死,定会拼命扯咬,到时我就算没罪,也会被牵连进去! 啊,明白了,他曾和我说要偷盔甲,还向我行贿,被我拒绝,这是想借机报复,整死我啊! 刘呈光一想明白,立即道:“这次京中叛乱,是陈春宁勾结其兄,想要抰陈王自立,占据京城,被烧的武库和银库就是物证,在场的各位将军就是人证,人证物证俱在,已经定论,还要彻查什么?” 李勒大声道:“不对!”他一指那小校“他不是说了吗,他们进城时大火已经烧起来了,这火不是他们放的,那是谁放的?这件事怎能不彻查,必须要彻查!” 刘呈光气道:“他是反贼,他的话也能信吗?”上前狠狠地踹了小校一脚,叫道:“拉出去,拉出去!” 李勒叫道:“你想要干什么,是想杀人灭口吗?须得先过我这一关!” 刘呈光喘了口粗气,把李勒拉到一边,道:“宇文牧州,你你,你什么意思啊你!” 李勒甩开他,瞪眼道:“我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也没有!我就是想弄清楚这案子里到底都有谁,免得死去的兄弟们含冤!”他这话说得大声,将领们都听到了,都叫道:“不错,侯爷说得对,要彻查!” 刘呈光大怒,指着李勒的鼻子道:“我告诉你,这案子你也有份,不能由你审,你也得避嫌!” 此话一出,独孤彦云和徐世绩他们一起上前,手按刀柄,心中都想:“他看出什么破绽了?” 李勒直着嗓子叫道:“我要避嫌,你说我有什么嫌好避的?你给我说清楚,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你你,你就算没有嫌疑,那陈春宁骗你,你就信啊,你这是失职!不,应该是渎职!”刘呈光也真是急了,和李勒对着比谁嗓门大。 殿上众人赶紧上来劝架,都说到底要由谁审,还是让陈王拿主意吧!李勒和刘呈光立刻同时跑到杨的跟前,又同时指着对方的鼻子,叫道:“不能让他审!” 杨一个小孩子,遇到大人吵架,早吓得六神无主,两人都是他的靠山,听谁的不听谁的都不对!他望向殿上众人,见个个都是凶神恶煞般的武将,不过人群中倒有一个是文官,而且相貌猥琐,想必很好欺负! 杨一指那人,道:“就,就让他审吧!” 众人顺着手指方向看去,见被指定的人竟是长安县令! 长安县令脸都绿了,心想:“我审,我地个妈呀,我敢得罪谁啊?” 第九十八章玉门关外三千里江山 杨指向长安县令,李勒倒没有反对,他和这位县太熟人了,知道他最擅长的本事就是打人板子,把犯人屈打成招的事对于他来讲,就象是喝水一样自然! 李勒不再叫嚷着要自己审了,当即默不作声,不再说话!刘呈光见状,便也消停了下来,对杨道:“殿下英明,长安县令虽然官小职微,但断案如神,这是整个京城里人尽皆知的事,殿下指定他来审理,必会还陈化将军一个公道。” 杨看向李勒,李勒忙点头道:“殿下英明!”为首两人都说好了,众将领自然也跟着点头! 李勒见没别的事了,当即告退,说要去处理一下失火的武库和银库的善后事宜,将领们也各自散了! 众人都走之后,刘呈光带着长安县令出了丽正殿,见四下无人,小声道:“此案如何审理,你可清楚?” 长安县令忙道:“卑职愚钝,还请大人明示!” 刘呈光压低声音道:“明摆着的事情,还用得着怎么审吗?你只要得到口供就可以了,案子要结得快,这几日我就要赶赴洛阳,在临走之前,你要把陈春宁造反一事查清楚,也好让我给皇上写奏章啊!”“哦哦,既然这样,卑职就明白了!”长安县令连忙点头啥腰地道。 刘呈光又想了想,道:“你把案子审得清了,这也算是大功一件,我在奏章的末尾会提一提你的名字。顺便保举你做京兆尹!所以嘛。具体该怎么办,不用我多说了吧?” 长安县令大喜,几乎要把腰弯成直角。不住口地道:“多谢大人栽培,多谢大人栽培!大人离京之前,卑职定会将案子结了,包大人满意!” 刘呈光拍了拍他地肩膀,嘿嘿一笑,当先出宫。长安县令紧跟其后,一路走,一路紧拍马屁! 出宫之后,李勒这才问手下:“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徐世绩笑道:“本来还以为出了大纰漏,结果并没有,事情还算顺利,窦大哥已经带着人走了!” 李勒心中欢喜,又问道:“那个姓阿史那地可乖?” “乖。乖的不得了,一句多余的话都不问,要多识相,就有多识相!”提起阿史那贺勤。徐世绩忍不住大笑。 李勒带着他们去被烧地地点,转了一圈之后。便返回府中,去见韩氏和长孙无垢。 此后只过了两天,长安县令便把这场“反叛巨案”了结了,口供一份不缺,表面文章做得漂亮之极,刘呈光把他大大赞扬了一番! 李勒却没想到案子竟然就这么结了,也太马虎了些,想想那些被抓的乡勇和侍卫,又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必竟他们是无辜受牵连的,便想要救他们一救,把想法和苏定方徐世绩他们说了! 两名手下倒是同意,可却又想不出具体可行的方法,这种罪是要砍头的,除非皇帝大赦天下,否则必会秋后问斩!李勒也是无法,只好去找刘呈光求情,希望判得轻些。 刘呈光见他低头服软,心情大快,便以立即起程去洛阳为条件,只要李勒答应马上出发,那他就让长安县令再改改口供,反正笔在自己手里,想怎么写口供,还不就怎么写嘛! 李勒再不刁难,同意出发。 能让冠军侯这种大人物低头,那可是很爽的一件事,刘呈光也会做人,马上就命人去告诉长安县令,口供再改改,将从犯改成胁从,杀头自然也就变成了流放,不过到底要流放到哪里去,那就得看李勒路上乖不乖了!如果乖那就流放去交趾,如果不乖,哼哼,那就流放到高句丽前线去,还是死路一条。 既然决定出发,一切事情就都好办,只需把陈王地车驾拉出来,由李勒带兵保护着上路就行,反正大兴离洛阳不是很远,只要路上不出危险就够了,别的都好说。 李勒向母亲辞行,告别长孙无垢,点齐兵马,整军向洛阳出发! 大兴城距洛阳六百来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刘呈光着急,想尽早赶到洛阳,是以一路行得甚急,所幸大批军队过境,没有流寇敢来打劫,都远远地避开了! 路上并无意外发生,一众人行了十来日,便到了洛阳,此时隋炀帝杨广还没到达。但刘呈光却并非第一个到来的,山东诸郡的官员得到的消息早,他们已经到了,刘呈光到底没成为第一个! 在洛阳待了数日,李勒和刘呈光相安无事,谁也不找谁的麻烦,在街上闲逛时,如果买到了土特产,还互相送一送,当真算得上是将相和了! 这日,北方传来消息,杨广的御辇已到了郑州,要李勒和刘呈光带着陈王去那里见他。李勒不敢怠慢,立即点起兵马,陪同杨赶到了郑州,等待传见。 杨广自从东征失败,心头郁闷,已经病了数日,耽搁在了郑州,他已知李勒返回京中,又知道了太子逝世,心里更加难过,听到李勒护着陈王到了洛阳,便急着叫他们来郑州相见,其实他要见的是孙子杨,而非李勒,他烦李勒还烦不过来呢,哪会想见他! 临时修建地行宫中。 杨广半侧着身子,躺在床上养病。数十名大臣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跪在床前,大臣苏威轻声道:“皇上,观德王了!” 杨广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大臣们,好半晌说不出话来!观德王死了,西归路上,这是死的第几个王公了? 苏威低声道:“皇上,关于罪臣宇文述、于仲文、刘士龙等人该如何处置,请您示下!”顿了顿,又道:“另冠军侯已然到了郑州。他保卫京城。击溃流寇,平灭叛乱,有护国之大功。该如何封赏,也请皇上一并示下!” 他这么个启奏法,明显是在为宇文述求情,爷爷犯了罪,可孙子立了功,功过相抵。也就别再追究了吧! 此次东征大败而还,损兵折 大隋开国以来的重大惨败!既然吃了败仗,自然得有罪羊,因为皇帝是不可能犯错地,错地只能是大臣们! 宇文述极会做人,他是三军统帅,不用杨广怪罪。便主动跳出来承担战败地罪过,把一切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现已被锁拿关押! 杨广和宇文述是儿女亲家,他早就有心释放宇文述。只是一时之间找不到借口罢了! 杨广嗯了一声,道:“宇文述有误国大罪。可其孙亦有护国大功,功过相抵,朕便不处罚宇文述了,但宇文牧州的大功也不必赏了!”他实在不想赏李勒什么。 苏威又问道:“那其他人呢?” 杨广道:“于仲文抄家,削职为民,刘士龙处死,就这样吧!”喘了口气,又道:“叫陈王来见朕。” 苏威道:“臣遵旨,这就去让冠军侯随陈王来见皇上!” 杨广砰地一拍床头,喝道:“朕何时说过要见冠军侯了?不见,除陈王之外,朕谁也不见!出去,都滚!” 一众大臣连忙退了出去,都擦了把冷汗,心想:“皇上的脾气越发暴躁了!” 苏威出来见到李勒,道:“皇上身体不适,暂时不能见你,你先去看看你爷爷吧!”他一直喜欢李勒,说话便婉转些,没说杨广讨厌他地事! — 别人不说,李勒却是心中明白,谢过苏威,去牢里看宇文述!苏威则让太监抱着杨进去,没让刘呈光跟着。 杨进殿之后,与杨广祖孙相见,自有一番体己话要说。小孩子不懂事,不会看爷爷的脸色,竟把李勒如何平叛的事说了一遍,听得杨广更是不快! 临末了,杨拿出了杨昭临死前给他的三道遗书,本来最后一道是不该给杨广看的,可他不懂事,忘了父亲的嘱咐,还是给杨广看了。 看罢之后,杨广闭上眼睛,想了好久,这才问道:“这三道诏书,可有别人知道?” 杨指着最后那份诏书,道:“这份不知!” 那就是说前两道已经明发了,杨广心想:“也许宇文牧州并无反心,如我坚持不赏,怕是会引起其他人地不满,连保卫京城这样的大功都不赏,那以后谁还想着立功呢?可我又实在是讨厌他!” 拍了拍杨,嘱咐道:“好孩子,最后这份诏书的事,不要和别人说,明白吗?” 杨点了点头,实不知为什么皇爷爷和父王都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份诏书,它很重要吗? 叫人抱走杨,杨广又命人传李勒来见,太监忙出去传旨。李勒此时已经离去,只是还没到大牢,见有太监来传,急忙又跑了回来。 走进大殿,李勒给杨广行礼。杨广看了他一眼,不想多说什么废话,道:“你的功劳朕已知晓,本来与你爷爷的罪相抵,不应赏了。但太子临走之前,曾有遗诏,对你进行封赏,如朕不许,那会让太子失信,他已然离朕远去,朕又怎能陷他失信!” 李勒忙磕头道:“太子对臣恩重如山,即使没有封赏,臣也没有半句怨言!” “朕打算明年再征高句丽” “臣愿为先锋官,唯有战死沙场,才能报皇上和太子对臣恩情之万一!”李勒知道自己不招杨广的待见,明年再次东征,十有**得让自己打头阵送死,与其等着别人说,不如自己干脆点,也不失第一武将之名! 杨广哼了一声,心想:“此次东征,是朕一时轻敌,本来该胜的,明年再征,难道还会犯同样的错误吗,你想当先锋官,做梦去吧!” 他道:“东征耗费了国家大量财力,银库又被叛军烧了,现在国家缺少军费,处处都需要钱啊!”李勒赶紧又道:“臣稍有家资,愿献出一千两白银,以充军费!” 杨广笑了笑,摇头道:“还是爱卿开条财路给朕吧,否则光靠捐献,杯水车薪,又能解决得了什么问题!” 咳嗽了几声,又道:“汉时丝路繁荣,给国家带来大笔地赋税,可惜自晋而后,乱世甚久,丝路早已不恢往日的风光,而我大隋在玉门关外仅控城三座,汉时西域长史府的辖地尽失,你如能重新打通丝路,为国家增加赋税,朕裂土给你,又有何妨?” 李勒低着头,咧了咧嘴,心说:“好么,上回把我发配到铜闸城,那就够远的了,这回又发配到玉门关外,这不更远了嘛!” 无可奈何,总不能扑上去把杨广掐死,只好又磕头道:“臣定会为皇上打通丝路!” 杨广看着李勒地目光中,充满了寒意,把手一招,叫过侍立的太监,道:“拟旨。冠军侯击溃流寇有功,但与许国公之罪相抵,不再晋爵。然平叛之功需得封赏,朕决意裂土,玉门关外三千里江山,一并封与冠军侯,另领安西大都督衔,阶与卫府大将军同。如日后向西扩土,所得之地,仍由冠军侯统辖!” 李勒再拜,口中高呼谢恩。 丝绸之路自汉代后便逐渐没落,晋后中原战乱,国家分裂,西域领土尽失,到了隋朝时,玉门关外仅剩敦煌、善郡、末且三城。隋文帝想收复西域,派出了无数骁兵悍将,可只见去,却不见回! 到了杨广这一代,虽然仍对西域用兵,但效果甚微,不但西域没有收回来,善和且末两城却反落到了突厥地手里,敦煌也常年被袭扰,成了孤城一座。所以他说把玉门关外的江山封给李勒,其实就等于只封了敦煌一城。 李勒倒是挺高兴,对于西域的印象,他以为隋朝和唐朝一样呢,大得不得了!唐朝的西域可大了,领土一直延伸到阿富汗,阿富汗的首都喀布尔,就是大唐的条支都督府! 然而现在是隋朝,玉门关外的三千里江山,也只是个虚数而已!这块封地,有可能只有三百里那么狭小,但也有可能是三万里那么广阔! 第九十九章与世民的第一次相见 勒谢恩领旨,倒退出殿,辞别了杨广!先跑到自己的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手下将领,将领们一起冒汗,皇帝竟然把大人发配到了西域,还是玉门关外,这也太远了些,自古西出阳关者,有几人能够生还? 苏定方道:“不知西域情况如何,我以前倒是从没留意过这方面的事。此番一去,怕是再难回到中原了!” 李勒摇头道:“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敦煌虽远,却也非天涯海角,那里土地广阔,又有丝绸之路这样的财路,要钱有钱,要地盘有地盘,还不可着咱们折腾去?凡事要往好处想嘛,别总想着回不来什么的!”顿了顿,又道:“说不定皇帝没能灭得了的高句丽,以后你会由灭呢,从西打到东,也是为将之道嘛!” 苏定方又无未卜先知的能耐,哪能想到自己以后真的会从西打到东,开疆万里,灭掉一个又一个的国家,只是摇头苦笑! 徐世绩也没能掐会算的本事,但他为人乐观,笑道:“要想回来还不容易,去找突厥人打上一架,挨上几刀,可不就能回来了,马革裹尸而还啊!”说罢哈哈大笑,全不把即将远赴西域的事放在心上! 李勒对徐世绩道:“这里离滑州不算太远,你回家交待一下吧,如果真的要出关,怕是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了!”徐世绩点头答应。 交待完手下,李勒赶到大牢,去见宇文述。 进了大牢之后。见郑州的大牢也是黑乎乎的又脏又臭。真难为宇文述这样地大人物住了,顺着台阶一路走去,见牢里关着地人全是大官。还有不少三品以上的大员。在隋朝三品大员已经和宰相同阶了,属于第一等级的人物,可现如今却个个蓬头散发地蹲牢房。 卫兵指引着李勒来到宇文述地牢前,是个单间,待遇还算不错。借着火把光亮,李勒见宇文述躺在草席之上。同样散乱着头发,胡子多日未修,乱蓬蓬地,白多黑少,更显得他苍老! 李勒在牢外跪下,道:“祖父大人,孙儿牧州拜见!” 宇文述猛地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看向牢外的李勒,哆嗦着嘴唇,问道:“牧州,你。你怎么来这里了?” 李勒站起身,叫人打开牢门。走了进去,扶起宇文述,道:“祖父大人,我是陪着陈王来郑州见皇上的!”他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大略说了一遍。 宇文述听后半晌无语,隔了好一会儿才道:“皇上不喜欢你,这我早就知道,可不成想竟将你改封到西域,那里可是绝境啊!”李勒心想:“再过三十年,那里还不都是我中原的领土,只要军人有尚武精神,打通绝境,也非难事!” 他道:“祖父大人,既然功过相抵了,那咱们就出去吧!” 宇文述哦了一声,从草堆上爬起,慢慢走出牢房。往外走时,他每过一个牢房,都要向里面的人拱手,不论昔日在朝堂上是敌是友,现今同受牢狱之灾,互相之间却少了几分仇视,多了几分同病相怜。 走出不远,忽听一间牢房里有人问道:“将军便是冠军侯?” 李勒看向问话那人,是个少年,和他同一间牢房地还有一个青年和一个老人,看样子官位不高,待遇也是马马虎虎。这少年双手把着栅栏,把头使劲往外探,看着自己的目光中全是兴奋! 宇文述挨个牢房的拱手,却就没向这间牢里的人打招呼,似乎很厌烦里面的三个人。 见祖父不快,李勒只嗯了声,不想理会这少年,却见少年把右手伸了过来,也不知是要摸自己的盔甲,还是要和自己握手!李勒只有在对待敌人时才傲横,对待落难之人却不会,冲少年笑了笑,伸出一只手和少年握了握,表示友好。 宇文述似乎对这少年反感到了极点,见李勒和他握手,当即道:“牧州,扶我出牢,难道你忍心让爷爷在这里多待吗?” 李勒忙道:“是是,祖父大人息怒!”搀扶宇文述走出了大牢。 少年目不转睛地看着李勒的背影,直到他出门消失。这才回过头来,道:“父亲,大哥,原来那人便是冠军侯。相貌竟也和常人一般,并非如传言那般奇特,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有人眼如铜铃,鼻孔冒火呢!” 老人长叹一声,摇头不语,青年却道:“二弟,你好歹也是国公之子,怎么竟做出如此有**份之事,主动示好,凭白的遭人轻视!你看他一脸地无礼,着实让人讨厌!” 少年笑道:“没有啊,冠军侯为人满谦和的,还和我握手呢,哪有半点无礼之处!” 青年哼道:“他们姓宇文的都是一路货色,目中无人” 老人忽道:“建成,你说话太没分寸,还不住口!”说着打了个眼色,牢里这么多人呢,你说这话是想让别人都听见吗!不要说宇文述,就连宇文牧州本人的官职都比我大,得罪了他们,还想活着出牢么! 青年当即闭嘴。 少年却笑道:“宇文大将军如何我不知道,但冠军侯肯定不是那种无礼之人。你们想,就算换了咱们自己,遇到别人要摸盔甲,会可能象他这样随和吗?”说着抬起右手看个不停,刚刚和李勒握手,让他大感兴奋,传说中地第一武将啊,能对自己这个小人物如此亲切,他岂有不快乐之理! 这三人便是李渊一家,他们从高句丽前线回来后,也被关进了牢房,只是他们没有李勒这样的家人立功赎罪救他们出去,所以还得接着坐牢,幸亏李渊处事谨慎,杨广怎么修理他都逆来顺受。不象别地大臣那样抗辩。否则也得被砍了脑袋。 李勒不知刚和自己握手的人就是李世民,更不知李世民竟把他当偶像一样崇拜,扶着宇文述出了牢房。叫过一顶轿子,要护着他去向杨广谢恩。 宇文述却道:“牧州,皇上不喜欢见你,你就不要去了,免得他再把你改封到别处去,如果封得更远。爷爷可受不了了!” 李勒笑道:“哪还有比玉门关外还远地地方,祖父大人多虑了!”他也不想再见杨广,便和宇文述告别,回自己地军队了。 宇 意把自己弄得更狼狈些,这样见了杨广之后,杨广才愧,自己也才能更加得到信任,以后继续做他的许国公。 回到军队之后。李勒命徐世绩等滑州籍的兵将回家探亲,然后直接去追窦建德,这回自己要亲自出关,所以也就不必让窦建德冒着危险往关外运装备了。何况铜闸城和敦煌又不是一个方向。 又过得数日,杨广病体好转。启驾赶往洛阳,李勒自带军队随行,可到洛阳之后,杨广却下旨让他离开,早日去敦煌封地。李勒知道皇帝不想让自己在整兵时,在各国使者面前出风头,其实他也不想在这种倒霉时候出什么风头,陛辞之后,又再告别宇文述,回转大兴! 一回大兴,他立即找来长安县令,让他把那些受牵连地侍卫和乡勇改判流放敦煌,也算救了他们的性命。长安县令倒是无所谓,反正这些人也已经改成了胁从,流放到哪儿都是一样,大笔一挥,便将侍卫和乡勇改成到李勒帐下充军效力! — 这次李勒决定带上母亲韩氏和长孙无垢一起走,不敢再留她们在京城了,收拾好行李,全家离京。往日的混混们一起来送行,铜皮犀牛席平亲来,还送了几大车的药材,并表示等李勒在敦煌安顿好了,他就带着商队去玉门关,也做做进出口的生意,一来探望儿子席志远,另也算是支援李勒了! 往日的对头,现在成了有难同当地好朋友,李勒心中感动,收下礼物,带领军队出京西去! 这回他走,带的队伍可长了,他的手下有不少都是京中子弟,一旦远行,自要带上家眷,又是行礼车,又是家属车的,拖家带口地足足拉上了八百多辆大车,士兵加上男女老幼,竟然达到了将近五千人! 一路西去,路上倒也平安,杨广回来了,流寇们便消停下来,没人敢来打劫李勒的队伍。行了月余,到了西北凉州地界,徐世绩已然带着人赶到了这里,他在离开滑州之后,又去了趟苏定方的家乡,自又带了一大批的随军家眷。实际上他走的路要比李勒还远些,可却比李勒先到,可见其能力非同一般,李勒照他要差上一些。 窦建德也等在凉州,只是阿史那贺勤却出关走了,他着急回北方草原,见关口军队放行,便自走了,但在临走之前,对李勒表示了万分地谢意,还说以后他要贩马卖羊,会直接去玉门关,希望能和李勒保持联系,继续做生意。 李勒见到窦建德,心中高兴,问道:“阿史那贺勤出关时可还顺利,没有被为难?” 窦建德笑道:“着实费了一番周章,这凉州的守将死活不肯放阿史那贺勤出关,直到徐兄弟提前派人来通知,说大人做了安西大都督,那些盐粮是军用物资,他这才肯放行,看来大人的冠军侯三字在这儿不怎么好使啊,还是安西大都督的名头硬些!” 李勒嘿嘿一笑,道:“给那守将送一千两银子过去,以后没准还会用得着他,得先把关系套近才行!”窦建德自然答应。 大军在凉州休息了两天,这才继续赶路,虽然凉州已然算得上边陲,可离玉门关还是极远,要再向西过甘州和肃州才行,从凉州到玉门关地距离,竟和大兴到凉州的差不了多少!行路艰难,又走了月余,这才临近玉门关! 这一日,李勒招集所有人,他登上一座土丘,大声道:“咱们地队伍里,各种身份的人都有,有富家子弟,有贫家儿郎,还有被流放的囚徒!在这里我宣布,释放所有囚徒,从今日起你们自由了!” 被流放的侍卫和乡勇都吃了一惊,本以为这辈子就交待在西域了,没想到李勒会放人! 李勒又道:“我知道有不少人并不想跟着我出关。好,我也不强留,前面就是玉门关了,出去了生死未卜,谁也不知前途如何,你们要走我也不怪,这是我第一次问你们,也是最后一次!西出玉门,从此生死与共,(文学网)以前不管有何恩怨,统统到此为止,一笔勾销。如不愿和我走,那么咱们就此作别,我发给你们路费,以后如能活着再见,还是兄弟相称!” 他举起右手,指着前面一块空地,道:“现在想回家的就站到那里去,由独孤将军发给你们路费!” 话说完后,李勒站在土丘之上,再不说话!过了好半天,才有三百多个富家子弟出身的士兵站了出来,他们不想和李勒西出玉门,其余的人倒没有站出来,被流放的侍卫和乡勇更是一个都没有! 李勒笑了笑,他还以为富家子弟会全跑光呢,没想到小瞧了人家,大隋尚武之风早已深入人心,功名但在马上取,并非人人都是怕死之徒! 叫独孤彦云发给他们路费,拱手相别!李勒带着大军赶向了玉门关! 队伍中的刘弘基来到土丘上李勒刚刚站过的地方,叹道:“也不知以后能不能再活着回来!”见身旁有一名富家子弟出身的士兵拿着个本子,用一根快秃了的笔在写着什么,他笑道:“杜如晦,干嘛呢?” 杜如晦往笔上吐了口唾沫,弄湿笔尖,在本子上费力地写着,他道:“我在记事,以后咱们每遇大事,我就记下来,等到老了时,翻出来看看!” “想当司马迁吗?你还不够格!”刘弘基和杜如晦一样,都是官宦人家出身,可又混得不好,两人出身差不多,自是谈得来。 杜如晦笑道:“我可没想要写史书,只是想记载一下所遇事情罢了!” “你说,咱们还能活着回中原吗?”刘弘基问。 杜如晦向东面望了望,又低头写字,道:“肯定回得去,而且用不了多长时间!” 刘弘基道:“为什么,你会算命不成?” 杜如晦啪地一声合上本子,道:“想知道为什么吗?那你替我背行李!” 刘弘基哈的一声:“你做梦吧你,我才不想知道为什么呢!”转身就走。 杜如晦在后面叫道:“要不,你把水分我一半,我就告诉你!” 第一百章血染玉门关 门关,汉武帝时设置。因西域输入玉石时,取道于汉时为通往西域各地的门户。是重要的军事关隘,也是丝绸之路的交通要道,俗称小方盘城。 汉代时,由于国力强盛,所以把玉门关修在了敦煌西北,一百八十里处,那时的敦煌在玉门关里!可自晋朝以后,中原百年战乱,国家分裂,各个王朝忙于内战,导致中原国力衰退,而国力衰退会直接反应在领土缩水上,所以玉门关的城址便开始往东迁移,隋朝时的玉门关已经迁到了敦煌以东,这就使得敦煌由关内城,变成了关外城,现离玉门关大约一百二十里!唐朝武则天时又再变迁,但无论如何变迁,都是和国力强弱联系在一起的。 李勒带着大军走不多远,来到了一条河前,这条河上游河床狭窄,而下游逐渐变宽,水流甚急,河上并无摆渡和桥梁! 找来当地人打听,原来这条河叫做葫芦河,而玉门关就在建在这条河的上游,以湍急的河水为天然屏障,抵御外敌,要过葫芦河,得先到玉门关才行! 李勒冲手下将领笑道:“原来这便是葫芦河!走吧,咱们顺着河去上游找玉门关!”在他的记忆里,玉门关外好象并没有河,可能是改道,或者干涸了。 徐世绩问道:“听大人的语气,以前知道这里有条河?” 李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葫芦河不就是西游记里提起过的河嘛。不过这时候唐僧还没出生。他总不好说:“很久很久以后,会有个和尚,养了三只宠物。一只是小猴儿,一只是小猪,还有一匹小马,他雇了一个男保姆挑行李,带着他们去西边,参加一个茶话会” 李勒笑了笑。道:“天底下叫葫芦河的多了,听到这个名,感觉很熟悉而已,只是不知玉门关修在哪里,还得让咱们自己去找!” 苏定方却道:“这条河上窄下宽,与其说象葫芦,不如说象是个水瓢,玉门关必会修在葫芦嘴儿。水流最湍急之处,咱们无需问路,只要往上游走就行了!” 李勒嗯了声,带着大军顺着葫芦河再走。 走出几里路。见前面有个四四方方地烽火台,士兵们兴奋起来。一起欢呼,程咬金等性急地人,催马跑到烽火台之下,大声叫嚷,想向守兵打招呼!然而烽火台上却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守兵跑出来冲他们欢呼!李勒一夹小白龙,奔到了烽火台底下,向上望去,见台上一个人都没有,当即挥手让士兵上去查看。 不多时,士兵奔了下来,满脸惊恐地叫道:“大人,上面全是尸体,足足有一百来具,正好是一个旅率的建制!” 李勒大吃一惊,这里是玉门关呀,是中原王朝最西地直辖领土,怎么守兵竟全都死光了,玉门关如此,那么敦煌呢? 从马下来,李勒亲带将领,爬上了烽火台,一进城楼,一股刺鼻的血腥气扑鼻而来,只见城楼里全是尸体,尸体被堆在一处,看来是敌人杀完人之后,把守兵堆到了一起! 苏定方赶开嗡嗡作响的苍蝇,走上前去,用刀鞘翻动尸体,回头对李勒道:“估计至少死了一天以上!” 李勒脸色铁青,道:“刚才我们问的那个当地人,却没说这里发生战斗,这是为何,难道守兵被杀,附近百姓竟不知晓?” 徐世绩道:“应该是偷袭,你们看,烽火并没有点燃,估计是夜半过河偷袭的。敌人的真正目标不是这里,否则攻占后,应该从这里直扑后面地村落,而非把尸体集中到城楼里!” 独孤彦云跑上城垛,向下望去,见河里并无尸体,向城楼里叫道:“肯定是偷袭,如是平常战斗,把尸体扔到河里就行,敌人没扔尸体,说明他们怕下游的人发现这里有战斗!” 李勒大叫一声:“玉门关,敌人定是要攻打玉门关!快快,去玉门关!” 兵将们飞快地跑下烽火台,独孤彦云带一队兵马保护家眷,其余人等翻身上马,向葫芦河上游疾驰! 奔出大概五里之后,又是一座烽火台,派人进去一看,里面情景和刚刚那座烽火台一模一样! 李勒当即喝令道:“徐世绩,你领三百人,从这里游过河去,其余人跟我走!”打马狂奔。 徐世绩大叫一声:“得令!”带着三百名最勇悍的士兵,纵马下河,直接游了过去。 这条葫芦河极长,一路狂奔,足足奔了半个时辰,又过了好几座烽火台,这才远远地望见玉门关!一见玉门关,李勒大失所望,这么有名的关口,竟然只是个四四方方的小城堡,比烽火台也大不了多少,而且还是土坯的城墙,一眼望到,甚是简陋! 此时玉门关上喊杀声震耳欲聋,关外围着一千多穿着皮袍的敌人,面目狰狞,正架着云梯攻城,他们身后则是成群的战马,战马前面立着十几个人,看衣着估计是领头地将军。 李勒大吼一声,举起梅花枪,当先冲锋,跨下小白龙四蹄翻飞,向敌人猛扑过去,身后兵将齐举刀枪,跟着他冲锋! 领兵敌将也已经看了李勒的军队,心中诧异,这是中原的军队啊,他们不是在东边打了大败仗吗,怎么还会派人来支援玉门关? 推了推了头上皮帽,领兵敌将问道:“这是从哪里来的隋军,咱们地孩子怎么没探到他们?” 他手下番将都摇头不知,一名番将道:“不会是走漏了消息吧,隋军得知了咱们要来?” 说话间,李勒带着人已冲到了近前,攻城的番兵一见,齐声发喊。扔下云梯。转身就跑! 玉门关依葫芦河所建,葫芦河就是它地护城河,但只挡西面。这帮番兵是从下游偷渡上来地,直接绕到东面攻城,而李勒也是从东面来地,这样就等于堵住了番兵的逃路,番兵们要想不死,只能往西跳河! 李勒的士兵冲到近前。却并不直接冲上去大砍大杀,而是拉开长弓,嗖嗖地放箭! 军人的骄傲是在不断的胜利中得到的,无论是汉朝还是唐朝的士兵, 深信自己的军队,是世上最强地军队,他们是最好的他们来到一块土地。将军一声命下,他们就可打败任何的敌人,占有那块土地,统治那里的百姓! 正是这种骄傲。使得强汉盛唐的士兵有着无比的勇气,一个人就可以对着上百的敌人发动冲锋。两个人在城外一站,就可把整个一座城市的敌人全都吓住,万里疆土正是由这种勇气得来! 隋朝没有得到过那么多地胜利,士兵们也没有这种骄傲,或者说他们的骄傲还没有被激发出来! 一轮箭雨过后,没有盔甲的番兵被放倒了两百多人,番兵们装备齐差,就连阵后指挥战斗的领兵大将也不过只穿了件皮甲,面对突然攻来地隋军,他们无能为力,只好大叫大嚷着后退! 李勒握着梅花枪的双手,已满是汗水,他头一回遇见番兵,不知对方战斗力如何,所以一时不敢下令近身厮杀!— 苏定方大叫道:“不要给敌人喘息地时间,接着射,把箭全射出去!” 士兵们咬牙切齿地瞄准番兵,手中弓弦急响,不多会功夫,前后竟射出了上万枝羽箭,把对方整个阵营全部罩住,几乎所有的番兵都在射程之内! 的一声响,一枝羽箭射中了一名番兵的肩胛骨,生着倒刺的箭尖透骨而过,在番兵的背后露了出来,这名番兵凶悍之极,大叫声中,左手探过肩膀,抓住箭尖,竟将羽箭一点点地拔了出来! 番兵喉头嗬嗬作响,牙齿都快咬碎了,拿着全是鲜血的羽箭,叫道:“该死的中原蛮子,仗着武器好而已,有胆量上来厮杀!”把箭一折两断,全不顾伤口血流如注,大叫着向隋军冲了过去! 隋军已停止射击,士兵们全都看着这名唯一冲过来的番兵,只听这名番兵叫道:“来啊,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士兵们听不懂他叫的什么,但看他垂死挣扎的表情,猜也猜得到!队中一名瘦弱的士兵纵马而出,叫道:“欺我大隋无人吗?” 手中横刀挥过,那名番兵的头颅离颈而去,腔中鲜血冲天喷起,头颅顺着横刀过处的余力,在空中转了半个圈子,番兵的眼睛里映出后面一地的雪白和殷红!雪白的是满地的箭羽,殷红的是番兵们的鲜血! 他,是战场上最后一个死掉的番兵! 瘦弱的士兵回过身来,一举手中带血的横刀,叫道:“大隋,不可辱!” “杜如晦,好样儿的!”刘弘基在队中大声叫道! 士兵们一起举起武器,随着杜如晦高声叫道:“大隋,不可辱!” 李勒双眼赤红,望向敌人的阵后,那里只剩下了十几个番将,这些番将在射程之外,看护着番兵们的战马,未被箭雨射死,这时还相当沉稳地站在阵后,不逃,也不冲过来厮杀!这些番将不是沉稳,他们是被吓傻了,纵横西域这么多年,头一次碰到这么凶狠的隋兵!以往隋朝为收复西域,总是以抚为主,战争只是怀柔政策的辅助手段,就算是打一场,也是适时收手,不会给各番邦部落带来太大的伤害,以便以后还能再谈判,不带来太严重的后果! 所以各番邦部落才得寸进尺,蚕食隋朝的领土,反正打一场,胜了有土地可占,输了只要认个错,就能回部落去,那谁会不打呢? 可眼前这支突然到来的军队,一点以德服人的想法都没有,上来就射出暴雨一样的箭,把一千多名勇士尽数杀死,这份狠辣登时就把番将们震呆了,懦夫一样的中原人,怎么突然强硬起来了,难道眼前的一切都是海市蜃楼,不是真实的? 李勒举枪指向番将,叫道:“凡入侵我国者,即为死敌,我大隋天朝上国,岂能任人欺辱!兄弟们,杀啊!”身后士兵齐声发喊,向那些番将冲去! 番将们这才反应过来,也是齐声发喊,转身就想逃命,他们不怕讲道理的君子,就怕只认刀枪的狠人,见玉门关来了超级狠人,立时明白他们自己已经从杀人的,变成了被杀的,角色对换! 番将们的左边是马群,右边是玉门关,后面是葫芦河,前面是冲来的隋兵,他们是无路可逃,几名番将立时下马,跪在地上投降,根据以往的经验,只要认个错,说以后再也不敢了,蠢笨的中原人就会放他们走的,也许这次也如此吧! 可领头的大将却不这么认为,他身份高贵,才不想当俘虏呢,打马下河,要直接游过去,身后尚有番将保护,只要不死在河里,估计上了岸,就能逃走! 刘弘基跑得极快,冲到近前,挥刀照着一名番将的脑袋就砍了过来,咚的一声大响,竟将那名番将的脑袋竖着劈成两半,脑浆和鲜血喷了他一脸都是! 抬起刀又冲另一名番将扑去,那名番将眼珠几乎凸出来,叫道:“你敢杀我,我们可是属国的将”他喊的是汉语。 刘弘基横刀挥过,砍断了番将的脖子,骂道:“既是属国的将军,还敢侵我国土,当我们好欺负吗!” 兵将们疯狂地冲到了河边,将番将们全部砍死,就算是要以德服人,也不能在自己的领土上,凡入侵之敌,犯我领土,害我百姓者,必须全部消灭! 葫芦河水虽然湍急,可那领头番将却水性极好,竟然连蹬带刨地游到了对岸,回头望向战场,哈哈大笑:“中原蛮子,早晚回来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 忽听马蹄声响,有人到来。番将回头一看,却是一名全身**的隋将,手里高举大刀,呼地向自己头上砍来。番将嗷地一声大叫:“不要杀我,我投降!” 李勒见战斗结束,心想:“看来弓箭确实是好用!”他抬头向玉门关上望去,只见一名浑身是血的校尉在城垛后面露出了头! 这位校尉嘶哑着嗓子叫道:“我隋军,威武!”快十年了,他终于见到了一支敢打敢杀的中原军队! 第一百零一章敦煌鏖兵 勒将梅花枪挂上得胜勾,右手握拳,左手在胸前扶住齐眉,大声道:“辛苦!” 一声辛苦,叫得关上那名校尉,热泪盈眶,铁铮铮的汉子,面对数倍之敌,亦毫无惧色,然同袍的一声辛苦,却叫得他泪撒前襟! 城垛上又露出了人头,个个都是满脸的鲜血,一名士兵举起打断了的枪杆,叫道:“胆敢犯我大隋边关者,有死无生!” 关上关下的士兵们齐声高呼:“大隋,天威不可犯!” 李勒打马入关,那名校尉从关口上跑下来,亲自为他打开城门,单膝跪倒,大声道:“玉门关扬威校尉赵宏远参见将军,不知将军如何称呼?” 李勒急忙下马,双手相搀,扶起赵宏远,道:“赵将军快快请起,不必多礼!本将军是新任安西大都督宇文牧州!” “宇文牧州!可是冠军侯?”赵宏远兴奋地道。玉门关虽然边远,可李勒之名也随商旅传了过来,虽不如中原那般响亮,可守兵生活单调,能听听本朝第一武将的故事,也是平常生活中的一大乐事。 李勒笑道:“正是。我被皇上封到了敦煌,统领玉门关外所有领土,以后大家就是同僚了,要多亲多近才是!”赵宏远脸色一黯,道:“玉门关外本有三城,善和且末两城已落入突厥之手,只剩下了敦煌一城,可现在却不知如何了!” 李勒忙问:“外面来攻城的人是谁的军队,是突厥哪个部落?” 赵宏远呃了一声。随即道:“他们不是突厥人。是吐谷浑人,应该是阿辖伏允派来地!” “阿辖?吐谷浑地首领姓阿辖?”李勒不解地问,他对西域的姓氏和风俗习惯都不太了解。 赵宏远忙道:“不不。阿辖不是姓,是可汗的意思,也就是咱们中原地大王之意。伏允是人名,他姓吐谷浑,是鲜卑人慕容氏的后代!”见李勒不了解这里的称呼,赵宏远忙大略的解释了一下。 李勒点了点头。和赵宏远并肩上关,只见城垛后面全是隋军的尸体,足足有二百多人,而城头活下来的守兵,数点人数,竟然只有二十八人。如果他再晚来片刻,玉门关便就失守了! 站在关上,李勒问道:“这关怎么这样小呀。里面只一个校尉地建制,如何能抵挡来犯之敌?“ 赵宏远道:“是故意修得这样小的,城墙短,这样爬城的敌兵就不会太多。我军便可以固守待援,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意!”说完苦笑道:“可今天如不是侯爷及时赶到,这座关口怕是要失守了!” 李勒嗯了一声,又道:“吐谷浑的人为什么要来攻打玉门关,他们想干什么?” 赵宏远脸上露出不解之色,道:“我也不知为什么,今天他们突然就来了!平常我们和伏允并无往来,大家关系虽然不亲近,可也没到翻脸成仇的地步,他们突然来袭,卑职实不知为什么!” 李勒看了一眼下面吐谷浑士兵的尸体,心想:“对方只派了一千多人来攻打玉门关,虽然可以将关口拿下,可这点兵力是不可能攻袭后面的城镇的,而且他们干嘛事先封锁消息,以他们地兵力来讲,似乎不需要啊!”河对岸的吐谷浑领兵将军大叫投降,可对面杀来的隋将充耳不闻,大刀仍旧砍了下来,领兵将军大叫着闭上了眼睛,心想:“完了,我要去见先祖了!” 大刀却没砍中他的脑袋,领兵将军睁开眼睛,只前鼻子前立着一柄长长地陌刀,寒光闪闪,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地光芒! 徐世绩叫了声:“杀!”领兵将军哏的一声,直接躺倒在地,看样子是被吓晕过去了! 徐世绩哈哈大笑,跳下马来,走上前伸脚踩住了领兵将军的脸,说道:“我在家时,总见到蟑螂,那些蟑螂一见我要踩死它们,便会装死,翻上肚皮,以为这样我就能饶过它们,可我还是照踩不误。没想到人也会装死,很好,就让我来割开你的肚皮,挖心肝下酒!”说着,用大刀去挑领兵将军的系甲丝绦,做出要豁开他肚皮的姿势! 领兵将军立刻把眼睛睁开了,用怪声怪气的汉语叫道:“饶命,我不敢再装死了!” 徐世绩哼了一声,抓着领兵将军的头发,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挥刀割掉了他的一只耳朵,喝道:“先吃耳朵,也不知脆不脆!” 领兵将军放声惨叫,他从没见过这般凶狠的中原人,竟然问都不问自己是谁,就割下了自己的耳朵,难道他不怕上司责怪吗?要知道隋朝的官员都怕自己部落的人,从来还没有敢伤害吐谷浑贵族的事情发生! 三百勇士随后赶来,见河里还有几个番将在挣扎,取出弓箭,将他们一一射死,尸体顺着河水,被冲向了下流! 徐世绩抓着领兵将军,喝道:“说,下游那些烽火台的守兵,是不是你们杀的?” 领军将军不敢回答这个问题,他带来的一千多人,全部死光,对方这么个狠法,自己要是承认了,还不知对方要吃自己哪个部位呢! 他哀求道:“小将是吐谷浑的千夫长,我还有个汉名呢,叫慕容何!小将家中略有资财,只要将军肯放我回去,小将必定会送上黄金百两”话还没说完,就见徐世绩把大刀又对准了自己的另一只耳朵,他紧忙叫道:“将军,你要是杀了我,可就得不到半点好处了!” 不管他怎么个叫法,徐世绩还是割掉了他的另一只耳朵,骂道:“谁稀罕你的金子,你杀了我们的士兵。我要给他们报仇。血债血偿,人命岂是能用金子来衡量地!” 他扯着慕容何地头发,把他扔到了水里。让士兵抓着他又游回对岸! 上了关口城墙,见李勒脸色阴沉地站在城上,徐世绩道:“大人,这人叫慕容何, 浑人,不知他来这里干嘛!” 李勒道:“我估计他们是要攻打敦煌。这支军队是来拖住此处守兵的,免得关口得到敦煌被攻的消息,向后面求救兵!” 苏定方从下面赶了上来,听到李勒这般说,道:“这么说敦煌还未失守,至少在这支番兵来时还没失守!” 李勒冲满脸是血地慕容何吐了口唾沫,骂道:“番狗,竟敢侵扰我大隋国土。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说,你们围攻敦煌的人有多少?” 慕容何哆哆嗦嗦地道:“我如说了,将军可否饶我性命?” 李勒道:“你说吧!” — 慕容何见李勒满仁慈的,和那些蠢如牛马的大隋官员没什么两样。心头一松,道:“万夫长答依带的人。不算我的军队,还剩九千来人,我出来时还没开始攻打敦煌,现在已过去了三天,是否攻占,我就不知道了!” 李勒双眉一挑,喝道:“胆敢说谎,把他地鼻子割下来!” 慕容何叫道:“没有,我没说谎啊!”徐世绩才不管他说的是谎话,还是实话呢,大刀一挥,把他的鼻子又割了下来! 慕容何血流满面,叫道:“我真的没有说谎!” 李勒道:“真的没有?” 慕容何贪生怕死,连连摇头道:“没有,真的没有!”话音模糊不清。 “把他从城上扔下去!”李勒随即下令。 慕容何大吃一惊,奋力挣扎“你答应不杀我的,你答应的” 李勒哼了一声:“我可没答应过。你带兵侵我大隋,杀害我军几百个将士,如果只凭着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能活命,那我们死去地兄弟定会在阴间骂我,难道他们的命,就值你一句实话吗?” 赵宏远扑上来,抓起慕容何,道:“没人请你来!”双手较劲,将慕容何扔下城去,登时将他摔死! 李勒对赵宏远道:“我军的家眷就在后头,由一名姓独孤的将军保护,不用多久他们就会赶来,到时你接待一下!”转头看着关口内地尸体,又叹了一口气,已经成了这副模样,实不知他还能怎么接待! 赵宏远道:“这里还有一些粮食,我定会尽力安排好侯爷的家眷!我这里有过河用地浮桥,只要搭上就可以过河,这里水流虽急,但河面却是不宽!” 李勒点了点头,对着关下的士兵叫道:“过河,去敦煌!” 士兵们已经把羽箭都拔了出来,听他下令,从关里拉出搭浮桥用的小船和木板,不多时就搭好浮桥,从上面跑过。李勒过河之后,骑上小白龙,一举梅花枪,叫道:“往敦煌在哪个方向?” 苏定方忙道:“往西稍稍偏南!”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西域的地形,一听李勒问话,急忙答道。 “往西南方向,散兵队列,前进!”李勒下令道。 令出兵动,隋军当即向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一百二十里,说远不远,可却也不近,隋军就算再怎么拼命跑,也不可能在天黑之前赶到!一直到了二更天时分,这才赶到了敦煌。此时兵将们早已累得不行,不少战马已经开始口吐白沫,支持不住了! 李勒放眼向敦煌城望去,只见上面战斗正激,无数的吐谷浑士兵架着云梯正在攻城,喊杀声一阵响过一阵! 费力地咽下一口唾沫,润了润干涩的喉咙,李勒回头道:“还好,城池没有失守,我们驰援得及时!” 苏定方道:“我军跑了这么远的路,就算人没事,可战马却不行了,看样子得下马步战!” 李勒望向吐谷浑军,道:“他们也是步战,不知战马集到了何处,如果能把战马弄散,那么他们也无法用骑兵冲阵了!” 就听后面一人叫道:“我有办法,大人可让我一试!”喊话之人正是刘弘基,他以前做过盗马贼,这方面的本事了得! 李勒手下兵丁众多,他不可能个个都认识,自然也就不知这人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夔国公,凌宵阁功臣排名榜尚在徐世绩之前!见他主动请缨,点头道:“你带一队人去吧,要小心些!” “得令!”刘弘基终于得到了李勒的注意,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冲杜如晦打了个眼色,两人带着七八十人,离了大队,绕城而走,去寻找吐谷浑军队的马群! 那杜如晦的排名更在刘弘基之上,可这时他只是个小兵,和刘弘基一样,都还在为了得到李勒的赏识,而拼命去抢立战功! 敦煌城头的战斗已达白热化,城里的长史极有骨气,誓死不屈,说什么也不肯投降,城中本只有守兵八百,可却有丁一万六千,也能帮助守城。长史发动了全城的百姓,无论男女老幼,全都参加守城,说什么也不能让大隋西域的最后一块领土沦丧! 猛攻了两日两夜,吐谷浑军数次爬上城头,却又数次被打了下来,损兵折将,伤亡已超过两千之数,再这么打下去,怕是要无功而返! 万夫长答依叫道:“今晚必须将城拿下!传我将令,第一个杀进城去的勇士,可以任取城中女子财帛,等他挑完了,别人才可以挑!” 舍命厮杀,为的不就是这些!吐谷浑兵将听到万夫长下令,尽皆大声欢呼,军中枭将悍卒个个不顾性命的扑将上来,一波冲击之后,竟有十数个剽悍的吐谷浑士兵冲进了城墙,紧接着是几十个,上百个! 敦煌长史眼见着再也打不退敌人,长叹一声,亲自提了宝剑上前厮杀!他是文官,自打不过凶狠的吐谷浑士兵,没有几下子,便被砍伤倒地! 就在这时,城头忽然有人大叫:“援军,援军,那是咱们大隋的军队啊!” 第一百零二章杀奴 名长史的贴身亲兵,发了疯似的砍开围攻来的吐谷浑长史,叫道:“大人,你没事吧?” 长史脸颊上被划了一刀,鲜血披面,加上目光赤红,看上去似乎随时要死去一样,他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问道:“援,援军在哪儿?” 亲兵们把他扶向城垛,指着远处,叫道:“那儿,就在那儿,是从玉门关来的!” 借着月光,长史望向东面,只见玉门关方向果然来了一支军队,黑色的铁甲在月光的映照下,发出寒冷的光芒,铁盔上面高高地插着白色的羽毛,长枪如林,象一片会移动的钢铁森林一样,迅速向敦煌城平推过来! “这,这是内府军啊!”长史叫道,他在京城时,见过内府军,知道内府三卫是全天下装备最豪华的军队,只是大漠风沙之地,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的内府军? 城头上的敦煌兵见援兵到来,无不大声欢呼,刚刚被番兵攻上城头时产生的绝望,转瞬间便被抛到了九宵云外,士气陡然一振,人人奋力厮杀,把吐谷浑番兵又赶下了城去! 李勒向传令兵打了个全体下马的手势,传令兵鼓足了中气,提起号角,吹出几声急促的短音,隋军听到命令,全体下马,将战马远远赶开,随即列阵! 带兵来攻的吐谷浑万夫长答依,是阿辖伏允的亲弟弟,在吐谷浑也算得上是能排进前十的猛将。此次袭取敦煌,便是由他来带兵。 不久之前。伏允得到消息。说大隋皇帝东征大败,这个消息太让人吃惊,伏允不敢轻易相信。又派人进行核实,最后得知大隋皇帝真的败了,而且是败在打算以德服人上,说是不肯对高句丽人下狠手,结果弄得大隋自己地士兵死了无数! 伏允和手下地部落长老们简直难以相信,世上竟会有这种混蛋皇帝。宁可让自己人死,也不让敌人死!既然如此,如不趁大隋疲软之际,捞取好处,那也太笨了! 吐谷浑可不敢去攻占善和且末,突厥太横了,可不是小羊羔,所以伏允便决定攻下敦煌。这里是出入关的商旅集散之地,里面财富多多,就算无法长期占领,但狠狠地捞上一票。还是没问题的! 等抢完之后,伏允都打算好了。只要向杨广上写封国书,口头上赔礼道歉,杨广也不能他怎么着了,又能白抢,又无后顾之忧,天大地好事! 谁知,答依领兵到达之后,强攻了两天,可里面的守官却是顽固到了极点,竟然宁死不降,反倒他吐谷浑损兵折将。答依正在发怒的时候,竟见玉门关方向有隋军驰援,一惊之下,急忙下令吐谷浑番兵停止攻城,先把赶来的援军解决掉! 吐谷浑番兵听到身后牛角声声,以为今晚的战斗结束,万夫长要撤兵回营了,纷纷扔掉云梯,转身回跑! 最后面的番兵首先看到慢慢开过来地隋军,都大吃一惊,敌人的军队超过三千,虽比自己人少,可盔甲精良,武器锋利,看样子非常的不绵羊! 吐谷浑是个崇尚个人勇武的大部落,番兵们上马是兵,下马是民,人人都是骑术高手,城外野战,根本就不怕隋军!军中勇士也不待答依下令,高举着弯刀,嗷嗷叫着向隋军冲杀过来! 李勒右手高举摆了摆,传令兵吹出长音,隋军慢慢地安静了下来,排空心四方阵的命令吹出,士兵们迅速进行队列转换,列出一个巨大的空心阵! 李勒没有下令放箭,所以士兵没有张弓,只是握紧手里的长枪,默不作声地看着前面冲来的敌人! 三四百部落里最凶猛地勇士,冲到了方阵的跟前!勇士们声嘶力竭地叫喊,企图吓退隋军,他们达到目地了,他们看到了前面大隋士兵脸上的惊恐! “中原蛮子害怕了,他们是懦夫!”跑在最前面的吐谷浑勇士高声叫道。狂奔到了方阵跟前,这名番兵勇士对准一名年轻地隋兵,弯刀呼地劈了下去! “杀!”年轻的隋兵从胸口深处,爆发出一声骇人地呼喝,手中长枪忽然抬起,在番兵勇士的面前一晃! 番兵勇士急忙回刀相格,弯刀刚刚抬起,那刺来的长枪瞬间在面前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他右腰那里传来的一片冰冷,有东西刺进了身体! 眼前那年轻的隋兵咬牙切齿地握着枪杆,使劲一拧,枪尖在番兵勇士身体里转了半个圈子,猛地拔出,鲜血狂喷而出,那长长的枪尖上,还挂着半截搅碎了肠子! 巨痛使番兵勇士发出野兽临死前一样的嚎叫,轰然倒地,浑身痉挛,四肢抽搐个不停,他想去捂伤口,可却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手,鲜血带着生命从他的身体里流淌了出去! 年轻隋兵的皮靴向前稍稍移动了些,踏在番兵勇士的脸前,番兵勇士看到了那雪亮的马刺,敌人和自己一样,也是下马步战的骑兵!番兵勇士的脑海里刚刚闪过这个想法,轰的一声,他的身上被一个物体重重压上了! 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倒在了自己的脸边,这也是一个番兵,却已认不出相貌,左眼眶被扎出了一个大洞,白色的脑浆顺着大洞流了出来! “啊”番兵勇士用尽身上最后的力气,发出了恐惧的嚎叫! “杀!”“杀!”“杀!”隋兵们的喊杀声此起彼伏,每一声叫喊都要带走一名吐谷浑勇士的生命! 叫喊声持续的时间不长,和吐谷浑勇士冲到方阵所用的时间一样,当最后一名勇士冲到阵前,被数杆长枪一起刺死后,喊杀声停止。隋军阵前又恢复了安静。除了兵将们的喘气声,就只剩下鲜血从枪尖滴下时,发出的滴答滴答声! 答依在马上晃 子。强自稳住,部中勇士竟在眨眼地功夫,被尽数从来没有想过地事情,就算是最强大的突厥兵,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 我地勇士们没有死。我所见到的都是幻觉,就象是快渴死的人,发现沙漠里忽然幻出了一条河那样,不可相信!都是幻觉,都是幻觉! “看哪,就算中原蛮子再厉害,咱们的勇士也没有逃跑的,这才是我吐谷浑的勇士!小狼们。露出你们地獠牙,去将中原蛮子撕成碎片!”一名千夫长叫道。 这千夫长大叫着,带着另一批吐谷浑勇士,高举着弯刀。向隋兵的方阵冲杀过去! 答依忽地醒过神来,这种时刻。自己怎么能失神!他叫道:“不要冲锋,学中原蛮子的样子,咱们也列阵,列个一样的阵式!”转过头,叫过一名奴隶娃子,道:“快去把马群赶来,快快!” — 阿辖伏允崇尚汉学,时常看一些中原的书,并把看到的兵法讲给亲近的臣子们听,所以答依也知道阵法的重要性,可草原军队都喜欢骑马冲锋,较少下马步战,如果不是为了攻城,吐谷浑军是不可能下马地! 吐谷浑番兵乱吵吵地向答依的马前聚集,他们平常也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但由于中原军队与他们作战时,总是败多胜少,所以番兵们都瞧不起中原军队的阵法,就算是头人让他们练,也只是应付了事,从没专心过,这次突然发现了阵法地好处,想要临阵磨枪,那可就不容易了! 见对方军队由散兵向一个方向聚集,李勒哼了一声,吐谷浑的领兵将领也不笨,反应也真叫快!可惜,他没有见到玉门关外地战斗! 呜呜呜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后面的隋兵放下长枪,举起了弓箭! 李勒高高举起右手,猛地放下,号角短音急促,就听身后齐齐地响起弓声,空中一阵疾风掠过,数千枝羽箭夹着尖啸声,向吐谷浑军扑去! 第二批奔过来的吐谷浑勇士首当其冲,被放倒在地,有的人身上竟同时被几枝羽箭射中!那名领头冲锋的千夫长,因他跑得过快,竟冲过了死亡地带,来到了前排隋兵的跟前,相距只有十几步! 一声绵长的惨叫声突然在后面响起,似乎就在他的身后,千夫长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受伤之人竟是他的副千夫长! 一枝锋利的狼牙箭射中了副千夫长的胯下,他低着头,双膝跪倒,两只手抖个不停,却不敢去拔那狼牙箭! 嗖的一声响,一枝狼牙箭平射过来,就象是尖木棍刺中冬瓜那样,发出了噗哧一声闷响,从副千夫长俯低的头顶射入,直接插入了脖腔!副千夫长再也不用为回家后,如何向老婆交待发愁了,扑地而死! 千夫长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响声,亲眼看到每天一起喝酒牧马的同伴死掉,他已接近歇斯底里!回过身去,对着隋军狂奔冲来,叫道:“杀中原蛮子啊!”没人听得懂他在叫些什么,几名隋兵口中断喝,一起出枪,将这名千夫长刺倒,随即又狠狠地补上了几枪,看这名千夫长弯刀上有血迹,定是杀过敦煌的守兵或百姓,如此恶獠,百死而不足惜! 箭雨还在不停地射着,一阵接着一阵,前面的吐谷浑番兵越集中,被射死的越多!片刻功夫,被射死射伤的番兵已达上千人! 答依勒马倒退,叫道:“我早就说过汉人的东西要不得,什么阵法,根本就不好使,还得看咱们骑兵的威风!”他刷地抽出腰间弯刀,叫道:“去牵马来,给中原蛮子们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绵羊是不能和青狼比牙齿的!” 吐谷浑的番兵早就支援不住了,从没想过野战也会输,心头不愤,转身向西边的马群跑去! 刘弘基带着人转到了西边,远远便望见成群的战马!吐谷浑人不象中原那样扎营时修栅栏,他们还和平常游牧时一样,将马群散放,只留少数兵将看守! 转到附近,杜如晦道:“这么多的马,怕是有上万匹吧,咱们也没法赶走啊,这可如何是好?” 刘弘基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别说上万匹,就是十万匹也赶得走,只要能把那匹头马揪出来就可以了!” 杜如晦摇头道:“怎么分辨哪匹是头马啊,总不能挨匹去找!” 一个隋兵建议道:“那不有百十多个番奴呢吗,抓过来问问不就行了!” 刘弘基道:“用不着这么麻烦!只要咱们一冲过去,见那些番奴护着哪匹马,哪匹就是头马了!” 杜如晦文采了得,但对于如何对付成群的战马没有经验,夹了夹跨下战马,紧紧跟上刘弘基,问道:“头马应该给将军骑才行吧?说不定不在这里,在战场上呢!” 刘弘基举起长弓,冲着前面的番兵放箭,叫道:“头马只会给骑术最好的人骑,却不一定给将军骑!马上有人,马群便不会跟着头马跑,可马上无人,马群就只认头马了!如果将军骑着头马上阵,马群岂不是也要跟着跑到战场上去,那还打不打仗了!” 说话间,不足一百的隋兵已奔到马群近前,果真见到那一百多个番兵紧紧围住一名骑士,保护着他! 烈烈豪情在隋兵们的胸膛中燃烧,杜如晦取下长枪,狞声叫道:“杀奴!”隋兵们一起跟着大叫! 刘弘基盯准那名番兵骑士,叫道:“呀呼嘿瞧我的咧!” 第一百零三章犯我天朝者杀无赦 谷浑的番兵们叫道:“中原蛮子,也敢逞威风,吐谷百,杀光他们!” 这些番兵以往杀害中原商旅,掠夺财物,从不把中原百姓当人看,他们杀害中原百姓早就杀得习惯了,此时见到隋兵来攻,竟丝毫不惧,一起叫嚷着冲了上来! 杜如晦一马当先,高举长枪在前冲锋,后面的隋兵紧紧跟随,如同火山口喷发出的岩浆一般,以吞没一切的气势,向番兵们冲去! 如两颗小行星撞到一起那般,两军士兵在碰撞的一刹那,便轰击出四射的火花! 杜如晦长枪疾刺,扎入一名番兵的前胸,借着前冲的贯力,长枪向上轮起,竟把这名番兵挑到了半空中,轰的一声巨响,将番兵直接贯出了三丈之外! 他一生文弱,常以手无缚鸡之力自嘲,不成想到了关键时刻,竟然会爆发出如此的悍力! “杀奴!” 隋兵们高喝着冲进番兵群中,长枪扬起血雨,横刀卷起腥风,顷刻间便是血肉横飞的厮杀!眨眼的功夫,两军便一个对冲,互相贯穿了对方的阵营,勒马回身,毫不停留地又再冲向敌人! 第一次对拼,隋死了二十几个,吐谷浑番兵也死了同样的数目,两军不分胜负!对于自幼生长在马背上的吐谷浑番兵来讲,他们怎么可以和只会种地的中原蛮子打平,这是奇耻大辱,必须要用鲜血来洗刷!刘弘基没有抓住那个骑术高超的番兵。心头火起。恶狠狠地调过马头,准备再来一次! 两军齐声大喊,催马急冲。再次碰撞到一起! 刘弘基放声大叫,他瞧准了那名番兵,用尽全身力气,将长枪当做棍使,狠狠地向他砸了下去!番兵举起弯刀相架,却挡不住这来势凶猛的一击!咔嚓一声。刀锋将枪杆砍成两半,可反坐之力使弯刀回撞,砸到了他地额头,顿时将他砸得在马上一晃悠! 刘弘基甩蹬,从鞍上跃起,猛地向番兵,扯住他地脖领子,叫道:“你下来吧你!”竟将番兵硬从马上扯了下来。落地之后,不等番兵拿刀砍自己,翻身将他压住,张嘴咬住了番兵的喉咙。牙关用力,狠狠地咬了下去。咸腥味涌入口中,竟将番兵活活咬死! 张着滴血的大嘴,刘弘基跳起身来大声嚎叫,从来没有这么痛快地杀过人,心中全是激动!见那匹失了主人地战马还站在原地,他飞步抢上抓住它的尾巴,从马屁股后跳了上去!调转马头向远处的戈壁滩跑去! 就听跨下战马唏溜溜地急嘶,扬起四蹄,向外猛跑!这匹马果然就是头马,它这么一跑,后面的马群便慢慢的跟着动了起来,不多时,万马奔腾,马群都向戈壁跑去,离得城墙越来越远! 第二次冲锋,隋兵死了十七个,其中有三个是因为马术不精,掉下来被马蹄踩死的,可在临死之前,一名隋兵还砍掉了一名番兵地大腿,然而吐谷浑番兵却还是死了二十多个,他们骑术虽精,却无那种疯狂杀敌的决心! 狭路相逢,勇者胜! 番兵的勇气不够,一名番兵叫道:“他们不是中原人,他们是穿了汉人衣服的突厥人!” 如果不是突厥人,怎么可能这么勇悍,中原人都是懦夫,是被打了一记耳光后,还要伸过脸来,让打另一半脸的没用货色,他们怎么可能这么不怕死? 一声发喊,吐谷浑番兵一起转过身子,逃向战场,去找自己的将军,告诉他来袭的敌兵是冒充汉人的突厥人! 杜如晦对着番兵们地背影,呸的一声吐出一口唾沫,骂道:“没用的番奴,只会逃跑!”见刘弘基引走了马群,他又哈哈大笑:“谁说我中原男儿就不会赶马,眼前可不就有一个!” 战场上的答依手提弯刀,亲自在后面押阵,可后面地隋军却喊杀着冲了上来!答依虽然明知把背后暴露给敌人,只能是死路一条,可现在却毫无办法,这群赶来支援的隋军太生猛了,简直不知死为何物,竟然敢追吐谷浑士兵,难道他们不了解在西域,只能吐谷浑人追着他们跑吗,什么时候反过来了? 转身撤向马群,很快就变成了逃跑,吐谷浑番兵也是人,欺负弱者当然要勇往直前,可现在他们自己成了弱者,那就只能是勇往直后了! 李勒对手下将领道:“须当让我军将士都杀过人,如光靠弓箭,刀上不沾血,那么我军士兵将缺少血腥味,又将如何应对以后地恶战?来吧,杀过去,将番兵都砍死!” 苏定方和徐世绩齐声答应,催马冲锋,带着大隋勇士杀了上去! 李勒并不跟着大军混战,他眼望前方,寻找敌人的将领,擒贼先擒王,这是用兵之王道!纵马跑出不远,便见前面有个穿铁甲的番将,吐谷浑的武备差劲,能穿得起铁甲的人,一定是重要的将军,至少比千夫长还大! 默不作声,李勒狠狠夹住小白龙,向那番将冲去!番将正是答依,虽然他的战马也是良驹,可照着小白龙却差得远了,没多大功夫便被追上! 身后马蹄声响,直冲自己而来,答依感觉不妙,他身边的亲兵侍从都在乱军中奔跑,无法有效保护他的后背!答依也是勇士,知道后面定是敌人,单脚甩开马蹬,身子向右倾斜,待听到脑后生风,立即一个蹬里藏身,躲了开去,随即右手回抡,将弯刀向后飞手而出! 李勒一刺不中,立刻枪尖下滑,给前面的战马后臀上开了长长一道口子,战马重伤之下,一个蹶子尥了起来,后蹄扬起,竟然要踢小白龙! 小白龙乃是万里挑一的宝马。反应快极。立时止步,前蹄扬起,咚咚两声。竟把答依战马的后腿一起踢断!与此同时,李勒挥枪磕飞了答依地弯刀! 答依马背上还有备用弯刀,可现在却来不及抽了,他地战马受伤,摔倒在地,将他压在了马下!答依武艺也是不弱。左手奋力探出,抓住备用弯刀的刀柄,正要拔出,忽然颈中巨痛,李勒 他补了一枪! “啊”答依发出狼嚎,可声音却叫得不响,似乎那口气被堵在了颈中,无法吐出来! 李勒双臂较力。使劲转动梅花枪,长长的枪尖象螺旋桨一样,转了一个圈,竟把答依地脑袋硬生生地从腔子上拧了下来! 用枪尖挑起答依的脑袋。李勒叫道:“敌酋已死,兄弟们杀啊!”高高举着梅花枪。纵马疾驰。 隋军见状,无不高呼:“将军威武!”犹如憋了三十来年的壮汉,突然见到了**的小花娘,漏*点被陡然点燃,嗷嗷叫着,冲向了奔逃中的番兵! “杀奴!” “干翻他们!” — 吐谷浑番兵大败,当他们自信骑在马上一定能胜过隋兵时,那么就等于承认了步战他们不行,当他们回头找马时,就意味着把背后送给了隋兵的刀枪,一旦转过身,再想转过来,就困难了! 兵败如山倒! 城里地敦煌长史见状,不顾身上有伤,高举宝剑叫道:“随我出城杀敌,不可放跑一个番奴!”城上士兵齐声答应,取了武器,下城开门,冲杀出来,其中不少帮助守城的百姓,也呐喊着跟着冲了出来!番兵攻城时,好多百姓都有亲朋好友死在战斗中,他们都憋了一肚子的火,要给亲人报仇,人人奋勇当先,谁也不肯落在后面! 隋军追着番兵,直杀出三里多地,敦煌四周多为戈壁沙漠,他们失了战马,想要逃走,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逃得一时,一进沙漠,也同样是死路一条! 一场血战,直延续到天明时分,从敦煌城往西的三四里路上,铺满了尸体,有的番兵被直接刺死,有的被横刀砍断了手臂大腿,失血过多而死,还有的一时不得即死,在地上喘息哀嚎 九千多名番兵,两千人死与攻城,一千多人死于箭雨,剩下地则大半死在逃跑的路上! 徐世绩带着人,远远地兜了一个大圈子,将逃进戈壁的番兵尽数抓了回来,受伤重的直接杀死,没受伤地投降后都带了回来! 来到李勒马前,徐世绩问道:“大人,这些俘虏如何处理?” 李勒一摆手,道:“全都宰了,他们来我国土上杀人放火,难道还要放他们活着离开不成?” 徐世绩笑道:“正该如此!如果放他们活着回去,以后肯定还会再来,反正只要战场上不死,肯投降就能活命,那强盗岂不是会一批批的接踵而至!” 隋兵将九百多名俘虏,按翻在地,横刀砍下,眨眼功夫就砍死了五百多人!番兵们地鲜血流到沙土里,转眼间便被沙土吸了进去,似乎沙土也痛恨这些入侵者,要吸干他们的血才会感到甘心! “不要杀了,将军刀下留人!”一人从后面跑了过来,竟是敦煌长史! 李勒一皱眉头,看向这名文官,见他四十来岁年纪,身体瘦弱,头上缠着布条,好象是脸上有伤!一摆手,道:“停!”手下兵将当即停止杀人。 敦煌长史跑到李勒的跟前,他见李勒身穿麒麟甲,看不出具体官职,但身边的两名将领却是官职不小,但也没大过自己,不知该如何向李勒打招呼,只好道:“本官戚九变,沗掌敦煌,官任长史,敢问将军如何称呼?” 李勒下了小白龙,道:“本侯宇文牧州,封地玉门外,官职嘛是安西大都督!” 戚九变大吃一惊,连忙跪倒,道:“原来是冠军侯驾到,下官不曾远迎,还望侯爷恕罪!” 李勒笑着扶起他,道:“你怎么迎我啊,我来时城外全是敌兵,想迎我可实是不易啊!对了,你为什么要我刀下留人,难道你要以德服人吗?” 戚九变摇头道:“下官没那么迂腐,以德服人要对方相信我们有德才行,如果他们压根儿就瞧不起我们,那又怎么会服我们的德呢?” 顿了顿,指向剩下的四百来个俘虏,他道:“吐谷浑有赎买战俘的习俗,我们抓住了他们的士兵,只要开出价格,他们的阿辖定要花钱赎回部众,就算我们不稀罕他的财物,让这些俘虏做苦力也好啊!”李勒嗯了一声,想想也有理,正要答应。忽听苏定方在耳边小声说:“不可,大人切不可让俘虏活着!” 戚九变听到了这话,不等李勒回答,他便抢先道:“如果杀了他们可是什么好处都得不到了,相反还会引起吐谷浑的报复!” 苏定方哼一声:“如果不杀他们,吐谷浑就不报复了吗?是他们先来入侵我们的,不是我们请他们来的!你越怕受报复,那么报复就会来得越快!” 他对李勒道:“大人,我们新到西域,立足未稳,按理说不应挑起争端,可不代表我们怕起争端!这时候我们只要稍微软一点儿,那么后果就会更严重,敌人反而会趁我们立足未稳,抢先杀过来。相反我们要是强硬,反会让敌人搞不清状况,不敢轻易的起兵报复,我们正好可以趁他们犹豫的时机,把脚跟站稳!” 李勒当即一拍手,道:“不错,你说得对!” 他冲戚九变道:“用钱赎买俘虏也成,不过得等以后,当然赎回之前要先把他们当苦力用,苦得他们一辈子别想再提得起刀来!但是这次就算了,得让他们的首领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犯我天朝者,杀无赦!只有这样,他们以后再想来入侵,就得先考虑清楚,咱们大隋可不是挨了打不敢还手的阉鸡!” 守城时,敦煌军民着实死了不少,戚九变对番兵也是说不出的憎恨,听李勒和苏定方说得有理,当即点头道:“也好。不过在这里杀这些番奴太便宜他们了,咱们城中有不少大锅,不如搬出来使使?” 万分感谢读友北极乞鹅,他送给了这本小说一个读者群:如果有喜欢这本书的读者,欢迎来这里作客! 第一百零四章古人 啊?什么大锅?”李勒一愣,这位头上缠布的文官,玩油炸活人吧?这么多俘虏呢,炸起来多费油啊! 戚九变还是比较节俭的,没有李勒想象的那么浪费,他道:“把这些该死的家伙带到城外,架起大锅,把他们煮了,让百姓都来看,也算是给死难的乡亲们报仇了!” 李勒转过头问苏定方和徐世绩他们,道:“你们吃不吃人肉?” 徐世绩笑道:“白水煮的我可不吃,要先腌过才行!” 苏定方摇头道:“如在城外煮人,虽然自家百姓看着痛快,可对于震慑敌人没什么效果,用刀杀和用水煮,除了死的时间长短不一样,也不过都是死而已!不如把他们拉到敌人那里,当着他们的面煮,这才能吓住他们!以后再敢来杀人放火,也得算计算计自己的皮够不够厚!” 李勒看向那些吐谷浑俘虏,心想:“看来他们做的恶不少啊,敦煌的人竟然这么恨他们!”他道:“暂且把他们押到城外吧,是怎么个杀法和在哪儿杀,咱们再讨论!” 众人点头答应,戚九变在前带路,一众兵马都进了敦煌城。一进城门,只见街道两旁,无数的百姓夹道欢呼,虽然卫城战斗中死了不少军民,可城池终得保住,百姓脸上虽有凄容,可本**队大胜,无论如何也要向奏凯的兵将们,表示一下敬意! 百姓们打扫战场不提,只说李勒和戚九变等人来了长史府。进了大厅,戚九变先命人设宴。等饭菜上桌的当口。他取出地图,对李勒道:“侯爷即被封到了西域,自要对此处地理有所了解。” 指着地图。道:“玉门关外,敦煌是咱们大隋最东面的城池,前几年这里倒是太平过一段时间。吐谷浑地阿辖,就是他们地可汗,先头那个叫世伏,他娶了咱们大隋的光化公主。这算是消停了几年。唉,咱们男人办不到的事,却要让女人去办,也是丢人!” 李勒皱了皱眉头,心想:“这位戚大人说话啰嗦,怎么跑题儿了。”却又不好打断戚九变地话头。 戚九变又道:“没过几年,那个世伏就死掉了,他的弟弟伏允继位。竟然娶了嫂嫂光化公主为妻,咱们堂堂的大隋公主竟然一女侍二夫,真是丢尽了我天朝上国的脸面!” 李勒笑了笑,各地的风俗不同。这也没什么值得生气的。他道:“幸亏继位地不是世伏的儿子,要不然母亲嫁给儿子。那才是咱们大隋真正的耻辱。” 戚九变摇头道:“他们吐谷浑人还真有这个习俗,老子死了,那些妻妾都要由儿子娶过去,以前是都要叫娘的,老子一死,就要改叫娘子,番邦蛮俗不可理喻!” 徐世绩道:“不会娶亲生母亲吧?” “这个倒不曾听说过,不过也难说得紧,这些番奴和禽兽无异,什么丑事都干的出来!”戚九变大声道。 李勒心想:“你有种族歧视!不过这年头种族歧视是潮流,如果我标新立异地不歧视一下,说不定别人会当我是怪物!”连连点头道:“言之有理,不过刚才咱们说到哪儿了?” 戚九变忙哦了几声,赶紧由男女八卦转回正题,指着敦煌的南边,道:“吐谷浑离我们这里较近,得到皇上东征失败的消息,便跑来占便宜,想趁机夺了敦煌,从此霸占丝路的一段,幸亏侯爷赶到地及时,否则还真叫他们得逞了!” 顿了顿,又指向地图上敦煌的西方,道:“现在善和且末两城都落到了突厥之手,从这里到善有一千五百多里,再从善到且末又有一千六七百里那样,咱们大隋玉门关外的国土有三千多里地!” 李协叹了口气,玉门关外三千里江山,听起来挺大,放在中原都够建立一个国家了,可放在西域,不过也就是三个城池的距离而已,其中两城还被突厥给占去了。 苏定方忽道:“为什么来攻城地是吐谷浑人,而非突厥人,难道突厥人不想来占便宜吗?” 戚九变道:“应该也知道了,但从善来咱们敦煌,路不是太好走,要过沙漠和白龙滩,一路上没有草地,突厥人这时候要留在善给马长,一时半会儿的来不及到咱们这来,不过等天气再热些,说不定就来了!” 李勒道:“这么说突厥人肯定不知道吐谷浑人会来这里了?” 戚九变点头道:“那是肯定不会知道地,吐谷浑人出兵,又怎么可会千里迢迢地赶去先通知他们一声呢!” 李勒和手下将领们互视一眼,心中都想:“机会来了!” 说话间,酒宴摆上,戚九变亲自把盏,相敬李勒等人,又谈了不少西域的奇情异事,酒过三巡,便自散了! 李勒没有自己的侯府,在长史府里暂时住下,又命人通知玉门关的独孤彦云,叫他带着家眷赶来敦煌! 在敦煌足足等了三天,独孤彦云才带着家眷和行礼车赶到,沙漠难行,妇孺们走得极是辛苦,自然也就要慢得多了! 安顿好家眷后,李勒召开军事会议,商讨下一步该怎么办,他们已得知吐谷浑兵力不是很强大,一次派出上万的军队来攻打敦煌,已经是很了不起了,就算是兴兵来报复,怕也得夏天过后,秋高草长之际,这点都是不必担心。 众将领都脱了靴子,盘膝坐在一张大地毯上,雪白的波斯地毯被将领的大脚丫子踩得稀脏,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咸带鱼的味道。 李勒皱了皱鼻子,道:“把窗子和门都打开,透透气!” 程咬金却道:“表舅,咱们开会要保密的。开了窗子别人偷听到怎么办?” “打开窗子才好看到外面啊。免得别人在窗外偷听!”李勒道,这里属这傻小子的脚丫子最臭,他自己还好意思说呢! 苏定方笑着去打开窗子。回来道:“大人是想 该如何收复善和且末两城吧?” 李勒点了点头,这两座城池都是大隋地国土,被突厥人占了去,当然要夺回来,和平谈判先礼后兵那是不用想了,除了开战之外并无其它办法。可却不知该怎么个开战法好,一个弄不好,就会惹得突厥大兵前来报复,那就不妙了。 苏定方重又坐回地毯上,道:“想请突厥人退出两城,让出两千多里地土地,这个就不用讨论了吧?” 众人一起点头,当然不用这么想了。想让突厥人退出去,这种事只有在梦境里才能出现! 苏定方又道:“那么我们用什么样的理由开战,夺回两城,突厥人才不会起兵报复呢?” 众人这回一起摇头。怕是什么理由也不好使,如果突厥人讲道理。那么他们就不会来侵占别人的土地了! 苏定方一拍手,道:“这不就得了,反正只要我们想收回两城,其过程只有一种,就是开战夺城,然后等着突厥人来报复,再把他们打回去。” 徐世绩道:“我们为什么要等着他们来报复,难道我们不可以直接先打过去吗,许他们报复,就不许我们?这是什么道理!” — 窦建德叹气道:“咱们兵力不足啊,听说突厥控弦百万,咱们就算拼命扩军,也不可能在兵力上占有优势。” 李勒摇头道:“打仗并非是靠兵多地,三千精兵可破敌三万,也非稀奇事儿!”他指着地图道:“即然只有开战一条路走,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突袭,不能等着突厥人腾出手来突袭咱们,咱们要先打过去。这两天我想过了,一千多里的沙漠,按时间上来算,突厥人就算是得到咱们到来的消息,也不会想到咱们立即就会来偷袭,这样攻克善会比较容易,你们看呢?” 苏定方立即点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要么不打,要打就立刻拿下,要把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里!” 将领们一起点头,突厥虽然厉害,但他们也不怕!东风吹,战鼓擂,老爷们儿打仗,谁怕谁啊! “关键之处在于,我们夺回两城后,突厥人来报复时,会先报复哪里?”窦建德道。 李勒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道:“不用猜,肯定是我在哪里,他们就会先从哪里报复,这点是确定无疑的!” 众人又讨论了一会具体计划,便各自去安排出兵事宜! 这次出兵是李勒生平第一次进行有计划地战争,他叫人找来有关西域的史料,其中最多的都是汉朝的,关于班超是如何横行西域的! 史料上明确记载关于班超发动的大规模战斗,共有十二起,小战斗不计其数,但从这些史料上,李勒发现了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班超是一个典型的大棒加胡萝卜主义者! 班超每次作战之前,都是绝对不和敌人讲任何理由的,什么宣战啊,说说敌人地罪过呀,这些东西全免,这些话都是说在战斗结束之后的! 说打就打,而且是突然袭击,一开战立即就把敌人打趴下,集中优势兵力先打国王和酋长的所在地,打胜之后,再和敌人大讲道德文章,让敌人先怕自己,然后再让敌人臣服! 班超的作法和现代战争中地特种部队差不多,或者和二战时的德国差不多,使用地是闪电战术,一个霹雳把敌人烤焦,然后再慢慢收拾!这种战术在后世被人研究透了,但在古代,却是好使到了极点,尤其是在西域这种地广人稀的地方,越是霹雳加闪电的狠打,越是好使! 李勒心想:“班超,名叫超,是不是就是因为他的战术太超前的原因啊?不过这些小国的国王啥的也真是贱骨头,挨揍挨的越狠,对汉朝的忠心就越大!” 长孙无垢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个盘子,见他一个人坐在屋中对着书本发呆,道:“想什么呢?吃饭了!”把盘子放下,里面有几个大饼,夹着熟牛肉,还有一碗羊杂汤。 李勒放随梦道:“我在想,汉朝的那些英难,他们来到西域后,是怎么征服那么多国家的呢?” 长孙无垢拿起书本,低声道:“原来你在看班超的书,我以前也看过的!” “你能看得懂吗?”李勒笑着问,拿起大饼嚼了起来。 长孙无垢摇头道:“我自是看不懂,看了好多天,我只从书里看出了四个字!自信,勇气!” 李勒慢慢放下手里的饼,半晌无语! 长孙无垢接道:“自信使汉时的英雄相信自己无坚不摧,而勇气使他们真的做到了无坚不摧!”歪着头看向李勒,道:“你说对吗?” 李勒将大饼咽下,叹了一口气,道:“我自是明白这个道理,可这次远征,我真正能带走的不过才三千兵马,就算夺回了城池,还要防着敌人来报复!” 长孙无垢摇头道:“三千人还少吗?”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李勒:“汉朝时有两个人,因为匈奴人欺辱了他们的国家,在没有奉皇帝的旨意下,他们一路西去,一边走一边招集军队,因为他们自信一定能打败敌人,他们的勇气,使得无数的人愿意跟在他们的身后,于是他们打败了强大的匈奴,杀死了匈奴王,他们一开始时只有两个人,而现在你却有三千人,还少吗?” 李勒低下头,道:“也许吧!”心中却想:“好象不是两个人吧,小姑娘为了激励我,硬是篡改史书!” 长孙无垢站起身,道:“敌人是豺狼,他们敢报复长角的山羊,可他们敢报复没长角的老虎吗?” 小小女孩走向门口,口中轻声吟道:“陷陈克敌,斩支首及名王以下,宜县头槁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第一百零五章兵伏火焰山 孙无垢走后,李勒一个人坐在屋里,默默地坐了好半垢虽然年纪小,可说的话却是在理,他为什么要害怕报复呢! 那些汉时的英雄们在征服西域时,他们可曾怕过报复?还有数十年后的英雄们,他们在收复国土时,可曾怕过报复? 苏定方、程咬金、徐世绩他们都是征讨过突厥的人,在战争中他们是肯定不会怕突厥兵会报复的,因为他们直接灭掉了突厥! 只要把敌人打趴下,打得他们爬不起来,还用得着怕他们报复,应该是他们怕我继续用兵才对! 李勒长长地吐出一口胸中浊气,起身出了房间,叫来门外亲兵,问道:“远征事宜,准备得如何了?” 他门外有两个亲兵,正是刘弘基和杜如晦,他俩在前几日的战斗中立了战功,李勒便让他们给自己当了亲兵,他知道两人的厉害之处,可却不想破格提拔,如果提拔得过快,会让这两人缺少必要的经验积累,激发不出他们的潜能,反而不美。 所以他只让两人做了亲兵,与其说让刘弘基和杜如晦保护自己,倒不说是自己就近保护他们的安全,以免在战斗中阵亡,那他损失可就大了! 见他出来,杜如晦立即抱拳道:“回大人的话,听徐将军他们说,火油和箭矢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但云梯却没办法带着走,那东西太沉,运起来会拖慢行军速度。” 李勒嗯了一声,道:“不带云梯就不带好了。我们是去突袭。说不定可以直接打进城里去呢!”说罢,冲杜如晦和刘弘基笑了笑,道:“这次想不想立功?” 这两人虽然不是官迷。但都认为自己现在职位太低,发挥不出才干,早盼着能进入核心呢!听李勒这般问话,两人都是大喜,齐刷刷地跪下,大声道:“多谢大人栽培。属下定当尽心竭力,夺回我大隋故地!” 李勒点头道:“好,有这份心就好!这样吧,以后再开军事会议,你们进来旁听,学学怎么制定作战计划,还有也得学学如何治理领地,咱们以后地盘大了。少不得要你们去治理!”想到能教这两个人怎么打仗和治国,心里这个爽劲儿就别提了! 刘弘基和杜如晦美滋滋地站起身来,终于可以进入领导核心了,虽然只是旁听。但既然迈出了第一步,还愁迈不出第二步嘛! 李勒带着两人出了长史府。去看军队的准备情况。苏定方和徐世绩两人都是整军高手,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已经差不多完事了,窦建德在这方面差了点,但他为人豪爽,待人热情,敦煌的军民对他都很亲近,做做地方管理工作,倒是一把好手。 见李勒到来,徐世绩上前问道:“大人,那批吐谷浑地番奴怎么办?还要不要煮了,戚九变都问了好几次了,他不敢去问你,却总缠着我们。” 李勒想了想,道:“把他们都带上,还有那些锅也都带上。咱们得做两手准备,一旦路上走漏了风声,突厥人有所准备,那咱们就在城下大煮活人,吓吓突厥兵,说不定直接就把他们吓投降了!” 苏定方笑道:“那倒是不太可能。” 又准备了一天,一切就绪,出发前,李勒去向母亲告辞。韩氏这几日在城中也听当地百姓说起过番兵地可恨,知道儿子出征是保家卫国,虽然心里仍是担心,可嘴上却一再鼓励李勒,又嘱咐他早点回来。李勒一一答应。 又想和长孙无垢说上几句话,可发现阿眉和宁氏都在,却独独少了长孙无垢,估计小姑娘可能是去街上看大军出发了吧!李勒也不多想,出门而去。 李勒的军队此时已经正式定名为安西军,前几日的战斗中损失了人,已经在城中得到补充,他又命戚九变尽力多招些士卒来,不要总惦记着胡汉之分,如果有胡人愿意来参军,又能信得过,招了便是,而且要告诉胡人士兵,只要立有战功,就可以获得汉姓,写到官府地名册之中,从此成为汉人! 隋唐时期是民族大融合的年代,李世民能做到海纳百川,强大民族,国家昌盛,他李勒也一样能做得到! 除去守城的士兵必须要留够之外,又挑出最强悍的三千铁甲,人人双骑,带着一百多辆大车,在长史府门前集结,等待出发。 李勒一出府,兵将们齐声呼喝,围观百姓也是大声叫好!对于百姓来讲,好久没看到隋军出征了,今天可算是过足了眼瘾。 骑上战马,扬起鲜红的战旗,李勒带兵出发,从西城门出了敦煌! 一路西去,道路唯实难走,入眼之处尽是黄沙,连走了数日之后,安西军兵将人困马乏,就象是在中原走了几千路一样,都累得不行,越往沙漠深处走,感觉越热! 这一日,大军走到晌午时分,停下来休息。李勒嘴上已然起泡,沙漠气候干燥,他实是不太适应,一屁股坐在地上,接过杜如晦递来的水囊,喝了一口,见杜如晦一侧脸肿了起来,问道:“你地脸怎么了?” 杜如晦指了指嘴巴,道:“里面烂了一块!” 李勒叹了口气,兵将们都来自中原,这时的医疗手段又差,士兵们水土不服,也是无法,所幸还没有生病减员的,不幸之中的万幸! 找来向导,李勒问道:“这片沙漠还得走多久才能走出去?” 向导回道:“已经快要走出去了,今晚日落时分就能到达白龙滩,不过白龙滩能好走些,那里是块盐地,陆地硬些,速度会增快!” 李勒点头道:“尽快吧,我们带的粮草和饮水不多,人少喝少吃一口没关系。要是战马死在途中。那不用到善了,在这儿就得全军覆没。” 休息片刻,寻着路边白骨。军队又再出发。 好容易过了白龙滩,已然快到善了,这一千多里路走下来,简直就跟流放一样,安西军倒还好说,可那些吐谷浑的俘虏却死了大半。过滩之后,竟只剩下了一百多人! 李 前面,竟又出现了一片沙漠,心想:“怪不得突厥人攻敦煌呢,这路也太难走了些!” 可那向导却说,善离前面不远了,这里已经有牧民散居,得防止大军到来被牧民发觉。去给突厥人报信。 既然已快到目地地,安西军再不保留,精骑四出,去兜捕牧民!又走了两日。这便临近了善绿洲! 这一日天色将黑,前方有化装成牧民地斥候回来报说。他们刚刚已探进了绿洲,善城门未闭,显见是尚不知安西军来到,大军只需休息一晚,发动拂晓进攻,当可一击入城! 李勒大喜,当即命士兵就地休息,不必扎营,今晚便要去偷袭城池! 可没高兴多一会,就又有斥候来报,说绿洲里地突厥人发现他们了,突厥人地生活习性和中原人大不相同,不是全在城里住,不少人竟然喜欢在城外住帐篷,有人看到了探查的斥候,只是不知没有没发现大军! 李勒大喜之后,又是大惊,一路艰辛,好不容易到了地头儿,却又功败垂成,还是被发现了!当即招过将领,商讨对策! 商讨了一顿,谁也没想出个办法来,旁听地杜如晦却忍耐不住,插口道:“就算他们发现了我们,也还是可以突袭的,说不定效果更佳!” 李勒皱眉道:“这话是怎么说地?” 杜如晦道:“我们可以兵分三路,一路人最少,拉着火油去攻城,激怒城里的突厥人,他们向来瞧不起中原军队,见我军人少,必会开城来战,我军假意逃走,引敌来追,第二路趁敌人出城,便可偷袭了,而第三路则埋伏在一处,消灭出城地敌兵,便可全胜!” — 众将领一起哦了声,心想:“这个方法好!”徐世绩却道:“如果敌人不出城来追怎么办?” 杜如晦一抱拳,对李勒大声道:“属下愿意率领第一路兵马,定会引出突厥精锐!” 李勒也想不出太好的法子,只好点头答应,又问向导附近可有埋伏地好地点? 向导一指西面,道:“往西有片大山,名叫火焰山,山脚下有大片的密林,正是打埋伏的好地方!” 李勒忙问道:“火焰山,那里是不是热得很?” 向导点头道:“正是,山上热得不行,尤其是夏天时,简直就象是地上着火一般,所以才叫火焰山!” 李勒心想:“唐僧取经的火焰山,竟被我给先来了,就不知上哪儿去借蕉扇!” 既然被发现了踪迹,那么再发动拂晓进攻,也就没有了意义,安西军立即兵分三路,杜如晦和刘弘基带着五百勇士,押着俘虏和大车冲进绿洲,徐世绩则带一千人远远绕开,做好偷袭的准备,余下的人由李勒亲自率领,赶去火焰山埋伏! 火焰山离着善挺远,五六十里路程,但山下的密林倒是极广,反正是在林中设伏,倒也不必真跑到山上去。李勒带着兵马进林埋伏,静等城中追兵到来。 杜如晦头一次带兵,心情紧张,呼喝叫喊着杀进了绿洲,一进来便四处放火,把绿洲上的牛羊赶着向城下跑,所过之处一片狼藉!=。领之后,按着他们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又在城外修了一道栅城,其实说白了就是用大木头修了个栅栏,用来当马圈和羊圈,这和中原城市的外城有些类似,只不过用途不同罢了! 事实上,绿洲上确实有牧民看到斥候了,但这些牧民并没认出改扮后的斥候是隋军,更没想到危险来临,以突厥之强大,哪有人敢来偷袭善啊,所以也没人去向城里地突厥首领报告! 李勒和手下将领都是头一回远征,缺少经验,以为斥候被发现,就是暴露目标了,所以改走稳妥路线,其实用不着这么紧张的,人家突厥人都没把他们当回事! 杜如晦带着安西军冲入绿洲,直扑城下,见到城外地栅城,当即下令放火!安西军一拥而上,向栅城里扔火把!栅城里住的不是人,是牛羊,牲畜们一被火攻,叫的,咩咩叫的,登时就乱了,它们不敢往火光来处跑,只好在里面使劲儿地叫,乱跑乱踢! 阿史那吉吉快五十岁了,可精力好得和小伙子一样,此时他正泡在王宫的大水池里,身边美女如云,足有三四十个,各族女子都有,个个身态丰满,这是因为阿史那吉吉特别喜欢胖胖的女子! 喝下一杯葡萄酒,阿史那吉吉道:“洗完早点睡吧,今晚我眼皮跳个不停,可能是白天累着了!”**着身子,从水池里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突厥兵跑了进来,叫道:“大王,城外有人偷袭,在放火烧栅城,把里面的牛羊都惊了!” “什么,什么有人偷袭?”阿史那吉吉一愣,忽然叫道:“是不是阿史那莫泰那个混蛋来了?”阿史那莫泰也是个突厥部落首领,和他有些不对付,平时两部总是互相劫掠,所以他才有些一问。 突厥兵道:“不是莫泰大王的骑兵,看军服是隋军,人数不多,不足一千。” 阿史那吉吉笑骂道:“一定是你看错了,隋军怎么可来偷袭我们,咱们这儿可有八千多勇士呢,他们不怕吗?” 这时城外的牛羊嘶鸣已传到了宫里,阿史那吉吉脸色大变,套上件外套就往外跑,心中惊诧,八千突厥兵,这势力可不算小了,除了突厥人的其它部落,其他族的人谁敢招惹他?八千铁骑足可抵隋军三万,不到一千的隋兵竟敢来攻善,不想活了吗? 一路奔到城头,阿史那吉吉顿时大怒,只见隋军竟把整个栅城全给点着了,里面的牛羊也跑出了不少!这还不算,那些该死的隋兵竟然在城外架起了十几口大锅,他们想在这里开篝火晚会吗? 第一百零六章生擒鄯善王 厥兵可不是和吐谷浑番兵一个档次的,由其是善城兵,更是了得,他们一听城外有人偷袭,不待阿史那吉吉下令,便自动向城门口集结! 不多会的功夫,城门口便集结了超过五千的突厥兵,人人弯刀出鞘,只待大王一声令下,他们就要冲出去消灭来犯的中原军队! 城外的刘弘基和杜如晦可没时间真的去抱柴火,就算柴火不难找,可也找不到水,不可能真的把吐谷浑番兵煮起来,只是摆个样子罢了! 杜如晦叫道:“把这些生番给煮了!” 安西军齐声答应,冲上去把吐谷浑番兵打倒,扒下他们的衣服,抬起来就要往锅里扔! 吐谷浑番兵吓得人人大叫,他们以往杀害汉人百姓,从来都不手软,每当看到汉人百姓们临死前的哀求,反而会哈哈大笑,常常以折磨别人为乐,可现在情况反了过来,这些番兵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怕死的,没有自吹的那么悍不畏死! 阿史那吉吉在城上看得清楚,外面到处都是火光,他想看不清也不可得,见到隋军竟然往铁锅里扔活人,他叫道:“食人生番,这是食人生番!他们肯定不是中原来的军队,是冒充的!” 虽然他本人就属于生番之列,可还没生到吃活人的地步,一见城外偷袭者竟然要煮活人,立马就想这肯定不是中原的军队! 他手下的突厥大将纷纷叫道:“放箭,放箭,把强盗逼离城墙!”突厥兵听到命令。急忙扯开弓箭向城外射去! 一阵箭雨袭来。刘弘基勒马后退,看着地上地白羽,骂道:“这帮突厥番奴。用地竟然是咱们大隋的装备,真是岂有此理!” 安西军挺起盾牌,立即向后退却,他们在城下,如果向城上放箭,和突厥兵对射起来大大吃亏。只好先避一避再说! 他们一后退,那些吐谷浑番兵哭叫着四散奔逃,虽然双手被缚,但双腿还是能动的,这时也顾不得裸奔了,都想尽快逃离安西军,安西军实在太野蛮了,简直比恶狼还恶狼! 一名安西军冲上前去。出枪刺死一个吐谷浑番兵,将这番兵地肠子都拖了出来,用半生不熟的吐谷浑语狂声叫道:“我最喜欢喝杂碎汤!” 这话不但被吐谷浑人听到了,连城上的突厥人也听到了。无不骇然,果然是食人生番啊! 杜如晦约束安西军。不要把所有吐谷浑番兵都杀光,要放走一些,通过他们的口,把安西军的凶悍传播出去,只有当番邦蛮族们知道新来的安西军,是个惹不起地角色,他们才不敢再来侵犯! 突厥兵一阵箭雨过后,见打退了安西军,一名大将哈哈笑道:“大王不必担心,还以为这帮生番有多厉害呢,也不过如此!” 阿史那吉吉铁青着脸,道:“他们这一搅和,城外的牛羊至少损失了一半,没了牛羊,咱们吃什么,难道学他们一样吃活人吗?” 一名突厥大将立即单手抚胸,弯腰道:“臣愿率领一队人马出城杀敌,挖取人心,以解大王气头怒火!” “合扎尔,我就知道你是好样儿的!”阿史那吉吉一挥手,道:“下去把这些食人的生番都擒拿上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部落的人,胆敢来袭击我的善城!” 合扎尔立即下城点起一千骑兵,打开城门冲杀出去,他见外面的敌人只会捣乱,却没有显示出相符的战斗力,便没当太大地事儿,只领了一千突厥兵出城! 可合扎尔一出城当时就后悔了,他在城上时只看到自己人放箭吓跑敌军,可出来之后,敌人一放箭,他立马儿明白,这不是哪个部落的番兵,这绝对是大隋的正规军! 突厥兵的装备虽然在大漠里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地,但必竟他们在制作方面要差一些,所以最好的武器还是来自于中原,由于缺少工匠,他们基本上是有什么就用什么,没那么多地讲究,所以骑兵往往也用长弓! 但一和装备豪华的安西兵交战,长弓和角弓的匹别当即显现了出来,安西军用的可是骑兵专用的角弓,开弦速度极快,受战马颠簸的影响又小,突厥兵的长弓只放一箭,对面便射过来三箭,而且射的相当地准! 刚出城门,一千突厥兵就被放倒了二百多,合扎尔大叫一声,带着其余突厥兵不要命了似地猛冲过去,既然对射比不过敌人,那就让敌人尝尝突厥弯刀的厉害! 杜如晦却不和突厥兵打白刃战,见敌人杀来,转身便走,一边后撤,一边接着放箭!突厥兵追得越猛,被放倒的越多! 合扎尔心想:“算了,出城野战我军并不占有多大优势,还是先救火吧!” 他正要停止追击,却见前面的安西军兜了个圈子,竟然向另一面城墙跑去,那些兵将又开始放起火来,似乎不把整个栅城全给点着,誓不罢休! 合扎尔直气得差一点就从马上掉下来,真是不知好歹,我都打算放过你们了,竟然还不逃,看来不把他们全都宰了,今天晚上的火是灭不掉了!一声呼喝,突厥兵紧跟在安西军的屁股后面,又追了过去! 刘弘基叫着:“前面是草料堆,快快放火烧草料堆啊!”安西军跟着他疾冲到城西的草料堆,使足了劲儿地放火,跑到哪儿烧到哪儿,一趟马溜过去,竟然点着了上百个草料堆! 这回不但是合扎尔急了,连城上的阿史那吉吉也受不了了,跳脚大叫:“都待在我身边干嘛,还不快去救火杀敌,把那些放火的混蛋全给砍了!” 城头的将领们见大王发怒,急忙一起下城,带了突厥大队兵马出城! 阿史那吉吉喘了几口粗气。深怕草料被尽数烧光。又派出了一队兵马去帮忙救火。等一会儿,见再无敌人到来,这才下城。返回宫里。他是洗澡时跑出来地,身上就穿了一件外套,里面光溜溜,胸毛都露了出来,实在有损大王地体面,只好回去穿衣服! 来时着急。倒没感觉出什么,可一回去,光屁股骑到马上,只硌得他呲牙咧嘴,对偷袭的敌人更愤恨了! 进了王宫,那群女奴一起奔来,纷 滴地叫着大王。阿史那吉吉心中正恼,忍不住道:给我滚开,你们这帮没用的。他远远地。 来到衣服架子前。阿史那吉吉又叫道:“离我那么远干什么,还不滚过来给我穿衣服!” 女奴们平日里饱受他的摧残。都深恨这个恶棍,却又不敢反抗,只好又跑过来,要给他穿衣服! 就在这时,突然宫外传来了喊杀声! 徐世绩一马当先,手舞锋利陌刀,闯进了绿洲,战马不停,直向城门冲来!身后一千名安西军紧随其后! 这时候的城外正乱成一团,成千上万的牛羊四下里乱跑,突厥兵和牧民们又要救火,又要收拢牲口,疏于防范,竟然让徐世绩趁乱一直冲到了城门口,此时城门并未关闭,没人想到会有第二次偷袭! 徐世绩一摆陌刀,冲到城门口,呼呼几刀砍翻了前面要关城门的突厥兵,牢牢把住城门,后面大批安西军一拥而入,呼啸着杀进城去! — 抓住一名突厥兵,徐世绩问道:“你们首领在哪儿?说出来,我给你一个痛快!” 这名突厥兵听得懂汉语,一指西面,随即眼见寒光一闪,陌刀直劈下来,徐世绩果真给了他一个痛快,没让他受半点儿折磨! 顺着大街,横冲直撞地杀到了王宫门口。善的王宫可没有大兴城里地太极宫那么宏伟,宫墙高得爬不上去,只有两个半人那么高!安西军一冲以宫外,立即放箭,压制住守兵,紧接着几十个勇士,纵马冲到门口,砍翻门侧的旗杆,用做攻门锤,猛撞宫门! 轰轰几声响,木制的宫门便被撞开,勇士们一拥而入,抽出横刀乱砍,将门后面的突厥兵一齐砍翻,大军咆哮着杀进了王宫! 阿史那吉吉这时候还没穿上衣服呢,突厥兵都去抵挡敌人了,他身边只有一大群的女奴!事发突然,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急切之下,正要向寝宫后面逃跑,去招集卫兵,却被女奴们扯住! 一个女奴叫道:“大王是勇士,怎么可以逃走?”事实上这女奴都快恨死他了,故意拖着不让他逃! 阿史那吉吉大怒,飞起一脚将这女奴踢倒,正要出去,见寝宫外面跑进几十名突厥兵,叫道:“大王,来袭的敌人真的是隋军,已经杀进宫来了,汉人奴隶们也造反了,镇压不下去!” 阿史那吉吉身子一晃,正要士兵过来保护自己,却听见宫内传进了喊杀声,他赶紧叫道:“挡住!”突厥兵一齐冲向寝宫地大门。 几名女奴跑了过来,叫道:“大王,我们保护你!”一名女奴拿着件女人衣服,往他头上套去,道:“大王委屈一下,化妆逃走吧!” 不由阿史那吉吉分说,女奴们一起动手,给他套上了女人衣服,紧接着这些女奴又用平常从没表现过的忠心,围护着阿史那吉吉向宫外逃去! 徐世绩手提着带血的陌刀冲到寝宫,见前面拥来突厥兵,呼喝一声,抡起大刀磺着砍去,正中冲在最前面的一名突厥兵耳处,这名突厥兵地半个脑袋被砍得飞起,骨头碎片带着鲜血,崩到了后面的突厥兵脸上! 可这些突厥兵都是阿史那吉吉地心腹,既勇且忠,竟无一人逃跑,嚎叫着冲了上来,与安西军战在一处!徐世绩马不停蹄,直接冲了进去,见寝宫内空空荡荡,不知突厥首领跑到哪里去了! 忽然柱后转出一个女子,用汉语叫道:“将军,你是大隋人吗?” “正是!”徐世绩点头道:“我是来救你们的!” 两行眼泪从女奴的眼角淌下,她却不擦,一直西面,叫道:“阿史那吉吉从那里逃了,他穿的是女人衣服!将军放心,姐妹们拖着他呢!” “多谢指点!”徐世绩打马出了寝宫,向西直追。 阿史那吉吉刚跑到王宫后门,就听到后面传来喊杀声,已然逼近,他跳上一匹战马,正要逃走,却听一名女奴道:“大王,你可还记得,我的阿爸就是被你杀的吗?”大腿巨痛,那女奴喊完后,竟抱着他的大腿放口便咬! 女奴们一拥而上,把阿史那吉吉从马上扯了下来,抓着他的头发,把他按到地上,扑上去又咬又抓,把对他的憎恨全都发泄了出来! 阿史那吉吉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会被一群女人抓住,还是他平常当做玩物,任意欺凌的女奴! 徐世绩纵马赶来,女奴们见他到来,无不欢呼雀跃,将浑身牙印的阿史那吉吉交到他的手里! 徐世绩捏住他的脖子,笑道:“平日作的孽太多,今晚终于遭报应了吧!”一把扯下阿史那吉吉的衣服,把他赤身祼体地带到了宫墙之上!单手将阿史那吉吉举起来,冲着下面赶来相救的突厥兵叫道:“谁敢上前,我就把他摔死!” 出人意料地,这些原本舍命厮杀的突厥兵,见到阿史那吉吉这个样子,竟然谁也没有冲上来,一名将领狠狠地瞪了一眼狼狈的阿史那吉吉,呸的一声,转身打马而去。其他突厥兵将也是满脸的失望,纷纷调转马头离开! 徐世绩不明所以然,要是换了李勒被抓,他就算不要性命也得扑上来相救,可这些突厥兵怎么反倒走了? 突厥人的风俗和中原人是不一样的,他们依附强者生存,一个部落强大起来了,就会有无数的牧民去投靠,可一个部落要是衰落了,这些牧民也会毫不犹豫地离开,转去投其它强大的部落,这是草原上千百年来的习俗,从来都是如此! 别说阿史那吉吉,就连成吉思汗都被族人抛弃过!突厥兵见阿史那吉吉丢人现眼,就算是命保得住,以后也别想当首领了,想也不想地就离开了,却投其它部落! 安西军迅速攻占善,在城内汉人的帮助下肃清残余的突厥兵,侥幸逃出城的突厥兵见大势已去,并不恋战,没有誓死保卫城池的念头,四散而去,反正绿洲有是,到哪里还不是一样放马牧羊! 第一百零七章大获全胜 世绩成功占领善城,肃清敌人之后,赶忙救火,城姓也都赶来帮忙,杜如晦放的那把火够大,草料堆只救回了三分之一,牛羊倒是丢的不多,它们跑不出绿洲,外面全是沙漠,乱跑了一通,又被抓了回来。但栅城没有保住,只好把牛羊暂时散放! 按照来时商量好的计划,徐世绩答应百姓,战斗全部结束后,会分给他们牛羊,而且安西军是不会让本国人当奴隶的,汉人奴隶们自此自由! 且说杜如晦和刘弘基,他们引着合扎尔一路向西跑,他俩也不知道火焰山下的密林在哪儿,只知道向西跑就对了,跑了不多时,果然见前面草地的尽头是一片林子,借着月光瞧去,林子后面有一座大山,但是不是火焰山就不能确定了,那山离得太远,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 见安西军慌不择路,竟然往林子里跑,合扎尔大喜,这帮子敌人不识得道路,乱逃之下,竟往死地里跑,那林子里面有很多怪石头,专伤马蹄,敌人进了林子还想跑得快吗,肯定能抓住他们! 一挥弯刀,合扎尔叫道:“进林,抓活的,带回去向大王请赏!” 突厥兵大声答应,在林边下了战马,他们熟知地形,自然知道里面跑不得马,两条腿跑,反而会比四个蹄子的战马还要快! 四千多突厥兵人人抢立战功,以往战斗每抓住一个活的隋兵俘虏就可得到十五只羊,斩得一颗首级也可得到十只羊。对于草原战士来讲。没有什么是比羊更好的奖赏了! 林外只留下一个百人队看守马匹,其余突厥兵一起冲进了林子,都怕敌人太少。自己落在后面抢不到战功! 一进林子,只见前面突然奔出一群战马,看样子安西兵也弃马步行入林了,往马上望去,都是鞍空空。 密林里一片漆黑,大树虽然刚刚发出新芽。可枝条茂盛,遮住了月光,进林之后,突厥兵一时看不清道路,也看不到敌踪,似乎那帮子安西兵进林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们只能摸黑前进,想要寻找敌人厮杀!突厥兵人人都觉得不对劲。似乎敌人就在身边,可偏偏就是看不到! 杜如晦刚进林子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战马被石头伤到了蹄子,幸亏刘弘基救起了他。 刘弘基问道:“你没事吧?” 杜如晦急得满头大汗。道:“大人是不是埋伏在这里啊,这片林子如此之大。咱们事先又没约好碰面地地点!” 刘弘基道:“肯定是这里,刚才进来时我看了,林外有很多地脚印,只不过咱们一踩,把先前的蹄印给盖住了,估计后面的突厥兵不会发现!” 他向后看了眼,不少安西兵都从战马上掉了下来,不知这林子以前是个什么地方,竟会满地怪石。 对于西域地貌不了解,他们也功夫去猜,刘弘基道:“会不会爬树?分散开,都爬到树上去,不会爬树地藏起来,别往林子深处走!” 他们带的这队安西军勇士大多数是穷人出身,以前生活艰难,爬树捕鸟倒也都会,听领头的下令,安西兵们纷纷爬上树去,不会爬树的士兵则沿着树林边跑开,尽量远离他们刚刚入林的地方! 没过多一会儿,突厥追兵就到了,在林外乱吵吵地叫嚷一番,便呼呼啦啦地跑进了林子,这些突厥兵可比安西军熟悉地形,直接就是步行跑进了林子,一进林子便向前面跑,一波又一波,进个不停! 刘弘基和杜如晦两人骑在一棵大树杈上,紧张得心脏都快蹦出了腔子,大气不敢喘,都紧紧咬着嘴唇,深怕被突厥兵发现!不光他俩害怕,所有在树上的安西兵将都害怕,都是一动不敢动! 兵将们多年之前便不再玩躲猫猫这种游戏了,今晚又再玩,不但丝毫没有勾起他们童年时代地美好回忆,反倒个个紧张得要窒息,这比真刀真枪地与敌人对砍,还要让人紧张! 合扎尔进了林子,走出没多远,便见地上扔了不少的长枪,甚至还有铁盔,他弯腰看了看,道:“这些中原兵怎么把武器都扔了,轻装简行,也没这么个轻装法的!” 一名大将道:“我怎么感觉这林子里不对劲啊,好象敌人就在我们身边,可偏偏又看不到!” 合扎尔捡起一杆长枪,试了试份量,道:“我也有这种感觉,让人毛骨悚然!”随即下令道:“大家都不要出声,仔细听听,中原蛮子肯定就在附近,莫要中了他们的奸计!” 突厥兵立即安静了下来,仔细倾听,林子里太黑,看不到多远,这时候听觉要比视觉更加重要! 他们一安静下来,就听到前面不远处有人大声惨叫,好象是受了伤似的,又有火光传出,虽然隔着重重林木,但还是能看到! 这一下子就把突厥兵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人人心想:“果然敌人就在附近!”一起挥起弯刀向火光冲了过去! 突厥兵人数太多,一波一波的进林,往前面赶。前面几波着急立功,跑得快些,后面进来的突厥兵估计自己是立不着啥功了,就那么几百个隋兵,还不够前面地兄弟一人一刀呢,他们赶过去也没份了,也就不再卖力,走的相对慢了些! 树上好几百人呢,就算林子里再黑,就算安西兵们的躲猫猫功夫再好,不被发现也是不可能的! 突厥兵抬起头,指着大树叫道:“树上有人!” 刘弘基心想:“这才躲了多一会儿啊,就被发现了,突厥兵地眼珠子怎么这么好使啊,我都看不清树上的其他兄弟,他们竟然看见了!”他大叫一声。从树上跳了下来。挥刀便砍,放翻了树下地一个突厥兵! 突厥兵看到树上有人不假,但没想到树上竟会有这么多地人。刚喊完有人,树上就呼呼地跳下好几百来,把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安西兵又听不懂他们喊的啥,一见突厥兵抬头大叫,以为全 了呢,一个跳下来。可不就全都跟着跳了下来! 夜半混战,又是在密林深处,两方兵将只能乱砍乱杀,在这种时刻,被敌人杀死的机率,和被自己人杀死地机率一样大,能否保住性命,只和个人的人品有关。与刀法枪术没有半点关系! 杜如晦也跳下树来,叫道:“趴下,装死!”立即躲向一棵大树底下,全身抱成一团。刀尖向外,只要有人靠近。就是一刀刺出,至于刺到的是突厥兵,还是自己人,他也实在顾不得了,只盼着别刺到刘弘基就成了! 不管是安西兵还是突厥兵,人人都不傻,只砍了片刻功夫,就知仗不能这么个打法,也不需要各自的长官下令,一起向林外跑去,到了有月光之处,敌我就能分得出来了! 那些不会爬树的安西兵此刻已经从远处绕出了林子,他们本来是兵将中最笨的一批人,连树都不会爬,可现在反而成了最安全地,一起向林外的马群冲了过去,对着马群一顿乱砍!他们找不到哪匹是头马,可手里的刀子却能让马群受惊,硬是用横刀让战马都跑了起来! 护马的突厥兵立时拥上,与安西兵打在一处!这时远处奔来大批的安西军,领头之人正是窦建德,带着一千骑兵杀来,挥刀挺枪,一顿大砍大杀,将突厥兵砍死,不少机灵的突厥兵见势不好,打马便跑,逃之夭夭! 林子里的突厥兵已然冲出,一冲出来就被安西军砍翻!刚才突厥兵追人时,是人多打人少,现在变成安西兵人多打人少了,他们又是乱跑出来的,胜负立分,逃不走地突厥兵跪地投降,根据以往的经验,隋军一般是不杀俘虏的,投降总比被直接杀死要好! 杜如晦也跑了出来,向左右望去,叫道:“刘弘基呢,他怎么不见了?” — 此时的刘弘基正趴在林子里装死呢,他被砍了一刀,还是被砍在了屁股上,也不知谁那么缺德。他逃不出来,干脆装死,竟让他躲过了林中地混战! 合扎尔带着突厥兵跑到了火光处,只见地上点着上百堆的柴火,一小堆一小堆地,每堆都不大,可火堆旁却无人! 他脑袋反应很快,立马儿叫道:“中计,中原蛮子好生狡猾!大家快撤出去!”话还没喊完,就听林中弦响一片,无数枝羽箭射了过来,突厥兵站在火堆附近,正好成了靶子,只一阵齐射,就被放倒了一百多人! 咻的一声,一枝羽箭射到了合扎尔身旁的树干上,合扎尔吓得一激灵。 就听身旁另一名大将叫道:“不要慌,敌人并不多”咚的一声闷响,一枝狼牙箭射进了他的脑袋里,从左太阳穴进去,右太阳穴出来!箭尖上又是脑浆又是鲜血,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诡异之极,又血腥之极! 合扎尔可管不了这名大将平时和自己关系有多好,一把扯过他的尸体,挡在身上,替自己挡箭,拼命向林外逃去! 身后箭响声不绝与耳,突厥兵已然崩溃,只感四百八方全是看不见的敌人,到处都是战友临死前的惨叫声,他们再顾不得立功,纷纷转身逃跑! 其实林中埋伏的安西军不过才五百人,即使放箭偷袭,由于树木遮挡,也射不死多少突厥兵的,只是由于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在这种心理作用下,才让突厥兵崩溃,歇斯底里地逃跑起来! 五百弓箭手紧随其后,跟在后面不停地放箭,竟然把数倍之敌赶得狂奔大逃! 李勒带着苏定方走了出来,他笑道:“这招还真好使啊,我发现突厥兵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剽悍,并不比吐谷浑兵强多少,咱们才这点人,就赶得他们撒丫子!” 苏定方摇头道:“偷袭得手而已!大人可不要小瞧这些人,如是两军对阵冲杀,胜负便要难料了!” 李勒干笑两声,心知如此,倒也并不反驳。 苏定方顿了顿,又道:“得放这些突厥人逃回去一些,借他们的口让其他突厥部落知道咱们的厉害,又搞不清咱们的具体状况,以后再打仗,便会占许多的便宜。” “那是自然!”李勒带着他也向外跑去。 合扎尔跑不多远,便把尸体扔掉,快步出林,可由于他刚才领兵在前,这一撤退,便位与后面了,还未奔出林子,就听外面喊杀声大作,似乎林外也有大批伏兵!前后都有敌人,他不知具体数量,但情知此战大败,要想逃得性命,得想其它办法! 奔出几步,见一棵大树下躺着一具尸体,灵机一动,立刻跑到这具尸体跟前,趴了下来,把尸体拉到背上,想等林中战斗结束,他再逃命! 刘弘基猛地见一名突厥大将跑过来,还以为对方发现自己装死,几乎真的吓得死过去,一动不敢动,屏住呼吸。却见这名突厥大将没有给自己补刀,相反也趴到地上,还把自己拉到身上,赶情儿他俩志同道合,都想装死避开战斗! 呼吸实在憋不住了,他一口热气喷到了合扎尔的脖子上,反把合扎尔吓得当真死过去!合扎尔就觉脖子一热之后又是一凉,刀锋寒冷,耳边有人说道:“别动啊,我这刀可挺快!” 林中脚步声不断,无数士兵从树前经过,倒是没有人再和他俩凑热闹,一起装死!好半晌,林外的喊杀声终于止歇,估计战斗差不多结束了,现在外面呼喝叫嚷的人都用的是汉语,似乎是在抓俘虏! 又有数人向这边走来,就听一人说道:“大人,是咱们胜了,好象俘虏了不少突厥兵。” 又一人道:“等会儿叫兄弟们把林子里的火灭了,以后这是咱们的地盘儿,这片林子可不能被烧了!” 刘弘基一听,心中大喜,这不是侯爷嘛!一跃而起,叫道:“大人,我抓住个活的!” 第一百零八章奴隶兵 面突然有个人蹦起来,把李勒等人全都吓了一跳,亲刀一起举了起来,对准刘弘基! 刘弘基忙道:“自己人,我是刘弘基啊!”他一把拽起合扎尔,笑道:“看我抓了个突厥将军,穿铁甲的,肯定官不小!” 安西军对突厥人的官职不太了解,只能从衣着上分辨俘虏的身份高低。 合扎尔羞得满脸通红,如是在两军交锋时被抓也就罢了,勇士对决,即使输了也无损他的威名,可现在是在装死时被抓住的,丢人丢得太大,要是传扬出去,他非得自杀不可! 他怕丢人,其实刘弘基也怕丢人,他才不会说自己装死呢,只说了一句负伤,无法出林,便把事情轻轻带过,着重讲自己如果一记扫堂腿,将合扎尔放掉,又如何激烈打斗,终于擒获这名敌酋,等等一番胡吹! 合扎尔心想:“欺我不懂得你们汉人的语言吗,竟然如此不要脸的吹牛!不过你吹你的,我也不用分辨,免得你说实话,咱们一起丢人现眼!” 李勒听得连连点头,拍拍刘弘基的肩膀,道:“以后打完仗了,国家太平之后,可以由我出钱,开个大大的茶馆,聘你为首席说书先生,专门对着茶客们说咱们的英雄事迹!”他这么说明显是不信刘弘基的牛皮。 刘弘基却也不在意,推着合扎尔出了树林,去和大部队汇合。 出林之后,林外的战斗基本已经结束,以有备打无备。安西军胜得容易之极,只是抓起俘虏来有些麻烦,这些突厥兵人数太多,一个带头逃跑,竟然全都跟着逃。跑得哪儿都是,抓起来吃力之极!刚开始时安西军还算有耐心,一个个的把突厥兵抓回来,到后来干脆就是直接杀死,什么活不活的,也不在乎了! 苏定方一出林,立即命令安西兵不要再费力气,能抓地就抓,抓不到的放了就是。这种义务宣传员越多越好,正好由他们把自己军队的强悍传遍四方! 收拢军队。李勒带人向善城赶去,带着成批的俘虏和马匹,走的倒也不快! 杜如晦跑到刘弘基地跟前,见他捂着屁股。忙问:“你怎么啦,受伤了吗?刚才出林时没看到你,几乎把我吓死,以为你死在里面了呢!” 刘弘基指着屁股说道:“真是怪事了,我在林子里不知被谁给砍了一刀,照理说应该是砍在脑袋或者上半身才对呀。怎么被砍到了屁股上。搞不懂那人是怎么出的刀。害得我连马都不能骑了!” 杜如晦赶紧转到刘弘基身后,见他屁股上鲜血淋漓。虽然屁股上肉厚,可挨了一刀,还是受伤不轻,他想起两人在战斗中离得最近,而自己蹲在地上乱砍乱捅一气,说不定刘弘基的屁股就是自己给弄伤的! 心里这个过意不去,杜如晦道:“来,我给你包扎一下!”说着强行褪下刘弘基的裤子,替他查看伤口! 刘弘基忙道:“这这,这多不好意思!老杜,你别这样!” “大家都是爷们儿,有啥不好意思的!”杜如晦不由分说,扯下自己的整条衣襟,给刘弘基把屁股包扎上。然后,他来到刘弘基的前面,半蹲下身子,道:“来,我背你走!” 刘弘基看着杜如晦的后背,感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大声道:“老杜,你太够兄弟义气了!啥也不说了,以后咱们就是生死之交,铁哥们儿!”趴到杜如晦地背上,走出一段距离。 杜如晦忽道:“老刘啊,我有件事儿挺对不起你的,不敢和你说,怕你生气!” 刘弘基哈哈一笑,道:“咱们自己兄弟,有啥对得起,对不起地,有话你就说吧,我保证不生气!是不是你看上哪家姑娘了,怕我也看上,所以不好意思和我抢啊?放心,我现在还没中意的,你不用担心这个!” 杜如晦道:“不是,我是说你屁股上的伤,有可能是我捅的,只是有可能啊,不一定真是我捅地!” 刘弘基一愣,在他背上叫道:“你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 窦建德负责断后,见两人不骑马,在后面走,他打马到了两人跟前,点头道:“好,很有同袍情谊,兄弟们都应该这样!”转身对其他士兵大声道:“你们看他俩,一个非要背伤兵,一个却不愿连累兄弟,这就是同袍之情,你们要学学,以后也要如此!” 附近的安西兵将一起点头,都以杜如晦和刘弘基为榜样! 他俩不敢再吵闹,只好同时点头干笑。刘弘基低声道:“你那个破本子呢,回去之后赶紧把这事儿记上,你欠我一刀!” “是欠你的屁股一刀!”杜如晦笑道。 李勒带着大军赶到善城,见徐世绩已然夺得了城池,当即大大夸赞一番,又把阿史那吉吉和合扎尔等人关进大牢,忙乎了一通,天光已然大亮。 略微休息了两个时辰,这段时间既是让安西兵恢复体力,也是让城里的汉人去报复来不及逃走的突厥牧民,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做为官方,他们不插手这些往日的恩怨! 直到午后,李勒吃罢饭,这才慢吞吞地从王宫里出来,想看看外面到底死了多少人。来到城头,向外看去,只见城外地栅城被一把大火烧个精光,虽然大火已然熄灭,可入眼之处还是满目地黑乎乎,下面不少百姓在整理残骸,汉人百姓也有,突厥牧民也有! 李勒招手叫过一个小兵,道:“怎么回事,那些牧民为何不逃,还有咱们地百姓为啥不赶他们走?” 小兵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还真没看到有人赶这些牧民走。相反从昨晚到现在,他们互相帮助的事儿倒是不少,好象平常关系不错似地!” 挠了挠后脑勺儿。小兵不解地道:“这些牧民好象对咱们夺回善城 感觉一样,一点儿都不在乎!” 李勒嗯了声,走下城头,见一个汉人老汉正从灰堆里往外挑木炭,他走上前去。问道:“老人家,你好啊!”这老汉正在专心地挑木炭,忽然听到有人和他说话,头也不抬地道:“你也好啊!”挑出一块木炭,放到身旁一个筐里,这才抬头看向李勒。一见李勒的军服,老汉吓得一哆嗦,忙不迭地跪倒,叫道:“将军饶命。老奴不知道是您问话!” 李勒摇头叹气道:“不必如此,我又不是突厥人。何必怕我?”他扶起老汉,道:“向你打听个事儿。那些突厥地牧民怎么不和突厥兵一起逃啊?”他指向同在城外捡东西的突厥牧民问道。 老汉看了一眼那些牧民,转头对李勒道:“他们用不着逃啊,他们都是奴隶。而且是世代为奴的那种,谁打了胜仗他们就是谁的,现在该给咱们侯爷当奴隶了!” 他把“咱们侯爷”四字叫得山响,看向李勒,问道:“将军,你认识咱们侯爷吗。他长得什么样?” 李勒笑道:“和我差不多高。年纪啥的也差不多!你可别把他想成是三头六臂。那就不是人了,成妖怪了!”说罢。走向一个突厥奴隶。 — 这是一个年轻地突厥奴隶,他从灰堆里找到了一只被烧死的羊,兴奋得不行,把羊扛在肩上,又低着头继续在灰堆里寻找,没发现李勒走了过来! 李勒在他身后清了清嗓子,突厥奴隶浑身一哆嗦,猛地回身,见一名穿着盔甲的大隋军官站在身后,吓得连退几步,肩上的羊也掉到地上,转过身去,看样子是想跑,却又不敢迈步,回过头,愣愣地看着李勒! 看向这名突厥奴隶,李勒暗自摇头,只见他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身强体壮,面色赤红,左脸上有个大伤疤,有点象给战马的后臀上,用烙铁烫出的印记一般,可能是奴隶的标记! 踢了踢地上那只死羊,李勒道:“拿去就是!”可能是和汉人在一起住久了,这名突厥奴隶竟听得懂汉语,他没有捡起地上的羊,却慢慢跪倒,紧接着全身伏在地上,行地是五体投地的大礼,脸埋在柴灰上,也不知难受不难受,反正李勒看着是相当难受地。 本想问些事的,见这奴隶怕自己怕得要命,李勒只好摇了摇头,用脚将那只死羊向奴隶的身前踢了踢,没再问话,转身回城了! 听到靴声远去,这奴隶慢慢抬起头,爬起身抱住死羊,呆呆地看着李勒的背影!不一会儿,一大群突厥奴隶围了过来,纷纷问他:“刚才那汉人将军为什么没抽你,你和他说什么了?” 这奴隶道:“我什么也没说!” “那他和你说什么了?”其他奴隶问道。 这奴隶忽然笑了,看着怀里地羊,快乐地道:“他说我可以把这只羊拿走!” 奴隶们齐声啊了出来,一起向李勒望去,可这时李勒已然进城了。 李勒回到王宫,见将领们已经聚集到了这里,坐在殿中的特大号地毯上,只等他回来。李勒往地毯当中一坐,立即有几个女奴上前,在他的面前放好小木桌,奉上了热奶和面饼! 徐世绩的眼睛围着女奴们的身形转,喉咙咽动,似乎分泌了不少的口水!看来他和阿史那吉吉地爱好一样,都喜欢丰满地女子。 李勒敲了敲小桌,问道:“城中地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可遇麻烦?” 苏定方忙道:“昨晚一战,我军死伤不到六百,死得最多的是第一路诱敌地兄弟,他们在林中遭遇混战,伤亡最大,其余的队伍倒是伤亡不大。杀死的突厥兵超过三千,具体人数还需进一步清查,俘虏一千二。关于逃走的突厥兵,咱们人手不足,又不熟悉地形,无法分兵追赶,所以战果估计也就是这样了!” 看了一眼窦建德,他又道:“多亏窦将军治民有方,城内城外的牧民反抗得不多,还主动帮忙清理战场!” 李勒笑道:“那些牧民是不是都有些逆来顺受啊,仿佛不在乎统治他们的是谁?”端起碗喝了一口热奶,感觉有股子腥味儿,不知是不是突厥人特别喜欢这种味道。 苏定方一愣,心想:“大人不好糊弄啊,想替老窦表表功都不成!”点头道:“是吧,我看那些没有逃走的都是奴隶,按理说突厥首领被抓,就等于还他们自由了,可这些奴隶却不逃,当真不明白是为什么?” 徐世绩却道:“就算要逃,也得有地方逃才成!他们的脸上全被烙了标记,就算逃出了善,如果被其它部落抓住,还得接着当奴隶,说不定别的部落首领为了恐吓住本部的奴隶,反而会把他们处死,杀鸡给猴看!无处可逃,自然也就用不着逃了!” 李勒沉默不语,良久忽地一拍桌子,大声道:“无处可逃!不错,就是无处可逃这四个字!因为没有地方可逃,所以才不会逃,可如果有那么一个地方让他们逃呢?” 刘弘基歪着屁股,坐在众人的身后,他反应最快,立时接话道:“如果有地方可逃,怕是善城外一个牧民都找不到了!大人,只需你一道命令,我军会迅速壮大,以番兵对番兵,横扫西域,指日可待!” 众将军也都明白过来,纷纷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 李勒看着刘弘基,这人最大的本事就是蛊惑人心,在招兵方面有特殊的本事!给李世民招集到起家部队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位屁股受伤的老兄! 笑了笑,李勒道:“那征招突厥奴隶入伍的事宜,就交给你办了,我这便升你为抚军郎将!” 第一百零九章解放 人商量好招兵事宜,立即行动,由刘弘基出马,在前李勒等人在后面为他声援!=。具体值多少钱,要看到底有多漂亮了,强壮的青年奴隶次之,至于老弱的奴隶基本上也就不值什么钱了,都被当作累赘看待! 如果李勒下令,让青壮奴隶入行伍,跟着他去打仗,当然也不是不可以,但奴隶们就算跟着去了,也不见会真心跟着他,必竟李勒要打得是突厥人,奴隶就算对突厥贵族恨之入骨,可终究是一族的,没准什么时候被人一鼓动,就阵前哗变了。李勒带着他们,等于带着定时炸弹,危险得很。 所以安西军将领们一致认为,还是以诱惑为主,实在招不够人数,再以武力逼迫之! 准备了两天,等城里城外的情况完全稳定下来,刘弘基便开使招兵!在善城外的一块大空地上,招来所有的汉人百姓和突厥奴隶,男女老幼都叫来了!?了,所以现在到底有多少汉人,只能从来到城外的百姓数量上估算,包括老弱妇孺,约莫有一万三四的样,突厥兵主要的组成部份是平民,要么被抓,要么逃跑,现在被招集来的,只是牧奴,算上家属,差不多有五六千! 可能是阿史那吉吉的统治很残酷,所以善的人口数量比敦煌要少得多,以这种人口基数来讲,顶多能招到二千多人。因为必竟要留下足够的人放马牧羊,老百姓也得吃饭啊! 李勒在城上坐着,看向下面地各族百姓,问道:“城里应该有一些商旅吧,如果他们要想参军。也可招进来的!” 苏定方摇头道:“商旅不多,突厥人和咱们的处事方式不同,虽然也做生意,但却不保护行商,以至于不少商人都不来这儿了。咱们接手善后,如能对行商的安全进行保护,估计丝绸之路还有重新繁盛的一天!” 李勒笑道:“那是肯定地!”心想:“光靠抽过路费不成,如果能在三座城池之间设制一些兵站,沿途保护行商。那么就算让商人们交点儿保护费,想来他们也是愿意的。不但可以增加税收,还会鼓励更多的行商来往西域和中原。丝绸之路可是大大的财路啊,应当先养路,再抽税。而不是一味的狠敲商人,弄得人家都不来了!” 城下。 刘弘基站在一座高高的土台上,身边跟着一名突厥通译,他大声道:“人,生来自由,这是冠军侯赐与你们的权利!” 李勒在城上点了点头。解放奴隶嘛。就得来点新鲜词儿。要不怎么唬弄人啊!这句话是他昨天教给刘弘基的。 “可是,万恶的阿史那吉吉。剥夺了你们地自由,占有你们的牛羊,欺凌你们地妻儿!所以,我抚兵郎将刘弘基,在这里代表大隋,代表冠军侯,代表千千万万受苦受难的你们,处决万恶的阿史那吉吉!” 手一招,安西兵把阿史那吉吉押了上来,仍旧是一丝不挂,这还不算,还用白纸给他做了顶尖尖的帽子,胸前挂着块牌子,上写“阿史那扒皮”! 刘弘基每说一句,那名通译就翻译一句,这样不但汉人百姓能听得懂,连突厥奴隶也听得懂! 汉人百姓们齐声欢呼,这几年他们可被阿史那吉吉给祸害苦了,从平民被变成了奴隶,饱受摧残,现如今本**队到来,还了他们自由,又要处死罪魁祸首,自是人人欢喜! 可突厥奴隶们地反应就差了许多,他们倒不是同情阿史那吉吉,没有哪个奴隶会同情奴隶主的,只是他们并不对获得自由有多大的兴趣。 奴隶的主要来源是战俘,这些奴隶本人或者父辈都是战败者,被抓来当了奴隶,就算是被放了,可他们身无财产,没有可以活命的牛羊,生活仍旧没有保障,如果靠借贷为生,还不出钱来,早晚还得再成为奴隶,所以他们对自由这种话,没有多大反应。 说到处死万恶的阿史那吉吉,他们就更没啥兴趣了,战败者要么做奴隶,要么被处死,这是草原上天经地义地事,又不是没见过,有啥好高兴地! 刘弘基清清了嗓子,转过话头,道:“不过砍他地脑袋倒也不急,等会再砍也不迟!现在我们释放第一批奴隶!”说着,又把手一招,安西兵带出一批女奴,就是以前伺候阿史那吉吉的那批,她们立了功,理应被释放,而且李勒还给了她们一些礼物,以供日后生活之需。 女奴们被带出来后,都茫然不知所措,也不敢走,回头看向城头地李勒。李勒站起身来,冲下面摆了摆手,那意思是:“走吧,走吧,去找你们的家人吧!” 徐世绩在旁直摇头,心想:“可惜了,这么多漂亮女人啊,大人还真舍得,我都替他心疼!” 女奴们慢慢走向人群,目光流动,找寻着亲人! 忽然,人群里挤出一条突厥大汉,叫道:“舍娃,舍娃!”向一名女奴跑去。 那女奴见了突厥大汉,哭叫着扑到他怀里,叫道:“克普,我终于见到你了!”显见他们曾是一对恋人,被阿史那吉吉硬生生拆散的。 两人抱头痛哭,哭了一会儿,又一齐向城头的李勒跪下,行五体投地的大礼,衷心表示感谢。 其他女奴也找到了家人,可还有十几个却没了亲人,只能站在当地垂泪! 程咬金在旁边道:“原来突厥人也是有感情的啊,和咱们汉人一样!” 李勒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你这不是废话嘛!” 刘弘基又道:“没有了亲人,也不要伤心。天底下的好男人多的是,可着你们挑,谁要是敢瞧不起你们”刷地将腰间横刀抽出半 道:“有他地好看!” 那通译倒也尽忠职守,不但把话翻译出来。还学着刘弘基模样,把腰刀抽出半截,动作滑稽,引得女奴们破涕为笑。 刘弘基道:“打倒了阿史那吉吉这个恶贯满盈的王八蛋,分他的财物,乃是理所当然之事,现在安西大都督有令,汉人百姓每人可分得田地二十亩,无论男女。这里田地有的是,不怕不够分。就算不够分,大家可以多开垦嘛,开出来的也算是你地,我安西都督府三年之内不征农税。如果不愿种地,做什么行当都行,只要注册在案,也是三年不征税!” 汉人百姓们大喜过望,又是人人欢呼,他们当中只有少部份是农民。多数以手工业和从商为主。只是做了奴隶之后。都去放羊了,现在又可以重操旧业。自是人人高兴。 突厥奴隶见汉人百姓们这么高兴,心里也忍不住兴奋,猜着自己能得到什么。 刘弘基又道:“至于其他各族百姓,愿意种地的,也是如此办理,如愿牧羊的,每人四只母羊,一只公羊。剩下没被分走的牛羊,都督府雇用你们放牧,报酬就是管足吃喝!” 突厥奴隶们沉默了片刻,忽地发出欢呼,他们可以有私产了,这是以前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就是不知那个大都督会不会承兑诺言。 通译翻译完之后,刘弘基拿出一张羊皮纸,郑重其事地打开,道:“安西大都督现有征兵令在此!因为都督府还各位自由在先,所以此次征兵,以自愿为主!” 那通译侧过脸看了一眼羊皮纸,见上面什么也没写,忍不住一咧嘴,不敢说别的,只能刘弘基说什么,他翻译什么。 刘弘基对着空无一字的羊皮纸念道:“招兵分为两种,一种是守城兵,只招汉人,守卫善城,由都督府发给饷银。另一种是野战骑兵,招突厥及其他族百姓,无饷银,按战功受赏!” — 低头看了看百姓,见突厥人反应不是很热烈,他又道:“与敌交战时,杀敌一人,可获汉姓,杀敌两人可获汉名,杀敌三人可由上司代为取得表字,并登计入册,从此成为我大隋有户籍的百姓!” 其实这三条全是空头支票,安西军什么本钱也没出,反倒如果突厥奴隶立了战功,有了汉人姓名,就甭想回头了,其他部落的突厥人非把他们当仇人看不可,他们也只能跟着安西军走到底了,只要上了船,就别想下来。 刘弘基接着道:“杀敌第四人,抢得敌人地牛羊,可从中分得羊五十只!”价码嗖的就涨了上去,其实这就是变相在鼓励奴隶,一定要杀够四个人啊! 事实上这还是一个空头支票,因杀了四个敌人之后,他没说从都督府领羊,而是要从敌人那里抢,这就是等于鼓励抢劫了! “杀敌第五人,可得羊一百五十只!”价码翻到三倍“杀敌第六人,可得羊五百只!”这次翻得更多。 刘弘基放下羊皮纸,道:“杀敌满六人,便可提升为伍长,从此有饷银,此后升赏与安西军本部人马相同!大家想想,只要杀六个敌人,就可以得到成群地羊,在你的羊圈里咩咩地叫个不停,还会生小羊,几年下来,你们得富成啥样?这还不算,还能有饷银拿,这钱是白得的呀,天底下上哪找这好事去?” 一个突厥老汉掰着手指算了半天,道:“那要是杀不够六个敌人,只杀到第三个,那不等于什么也得不到了?” “阿爸,不是能得到大隋户籍呢吗,这么一来,就算是脸上有烙印,只要有了户籍,也没有人再能把咱们当奴隶看了,只要都督府一直在咱们善就成了!”他儿子道。 老汉点头道:“说得也是,就算以后都督府不在这里了,咱们跟着大都督走,估计他也不会不要咱们吧?” 他儿子叹气道:“希望都督府能天长地久地存在吧!” 刘弘基又说了其它几条,基本上就是鼓励多杀敌人,就能多得奖赏什么的!临末了,他最后道:“大都督有令,我敦煌、善、且末三城,永远不充许有奴隶出现,凡踏上我三城管辖范围之奴隶,从踏上土地那一刻起,自动获得自由之身,此令从即日起生效,永不更改,与安西都督府同休,请各位乡亲父老,互相转告!” 他随即命令安西兵把阿史那吉吉推入人群,叫道:“将阿史那扒皮交与各位乡亲处置,有冤地报冤,有仇的报仇啊!”阿史那吉吉一被推入人群,立时被愤怒的百姓包围,不管哪族的人,都扑上来扯咬,有的人硬从他身上咬下块肉来,呸呸吐上几口,扔在地上乱踩,有的人则抓着肉叫道:“狗呢,狗呢?” 百姓乱了好一阵子,竟把阿史那吉吉给活撕了!他们手上染了血,既痛快,又怕日后其他部落地人替阿史那吉吉报仇,为了保护自己和家人,无比踊跃地报名参军,其中以突厥奴隶报得最欢,几乎是个男人就来报名,不少女奴竟也要报名,自称开得硬弓,抢得动弯刀! 招兵顺利之极,远超预期,除去老弱妇孺,几乎所有地突厥奴隶都来报名,刘弘基以必须留人放牧为名,挑捡之后,只留下一千突厥人。汉人部队也招足了两千多人,挑最强壮地补充进安西军,其余人只负责保卫善,因留下的部队无需离土作战,所以只要是强壮也就行了,倒无需完全脱产,算得上是半民半兵。 李勒望着下面新招地士兵,心想:“估计且末也能招到这么多吧,如能再弄到一千这样的士兵,凑足五千,让他们做职业军人,收复且末之后,也许我就可以向外扩土了!” 第一百一十章立尸杆于边境 土豪分田地这种方法,是经过实践验证过的,相当好在一千多年后,还是在一千多年前,一旦使出来,就会得到生活在最底层百姓的坚决拥护,为了保护即得利益,出兵征战,打垮一切有可能反扑的敌人,几乎是在招兵一结束,就被提上了日程! 因为攻战善,安西军无法做到把突厥兵全数抓住,所以消息是无法保密的,估计突厥其它部落应该已经知道消息了,且末城的突厥兵是否得到消息,不能肯定,但还用偷袭的方法,怕就不好使了! 李勒派人给敦煌送信,叫戚九变派人过来,顺便带来武器装备,另外他又招来独孤彦云,让他留在善,一来训练汉人部队,二来做守城大将! 又过了二十来日,天气逐渐炎热起来,善的局势已然开始好转,百姓和牧民都开始重新劳作起来,生活又上轨道。 这日,李勒在王宫里召开军事会议,将领们一齐聚来,商讨收复且末城的事宜。 又有侍女奉上热奶和面饼,不过此时她们已不是女奴,因为她们无家可归,所以由都督府出钱,雇用她们,照顾将领们的生活起居,如日后找到好人家,出嫁时可由都督府陪送嫁妆,并以都督府为众女的娘家。 在这种年代,李勒这种做法相当地人性化,是以昔日的女奴对都督府死心塌地地忠诚,属于铁杆支持者,不会向敌人出卖军事机密! 等侍女们出去,李勒便道:“以后开会。如果还要坐在地毯上,不充许脱靴,列为永例!” 程咬金道:“那会踩坏地毯的!” “地毯踩坏了,换新的就是!”李勒习惯性地敲了敲桌子,道:“现在商讨一下远征且末的计划吧!” 杜如晦头一个发言。上次他出了个好主意,是以现在可以自由发言,无须只旁听了。他开口第一句便是:“我断定,如果还用偷袭,可获完胜,而且会比攻占善更加容易得手!” 苏定方皱眉道:“你这种判断地根据从何而来,现在我军已然暴露,长途跋涉的去偷袭,更加不可能得手!” 李勒却微微一笑。抬手示意杜如晦继续往向下说“房谋杜断”乃有千古流传的宰相佳话。杜如晦在这方面有特长,他的意见当然要重视。 杜如晦道:“如果我们在攻占善后,立即去攻打且末,那么偷袭是不可能得手的。只能按着常规方法,强攻城池!但问题是我们没有立即去攻打且末啊!”更新,更快,尽在,。。 他把装着热奶地碗和面饼的盘子各拉到桌子的两角,表示善和且末两城。指着面饼盘子,道:“这是善,我们偷袭得手,逃走的突厥兵肯定会有一部份往且末逃。那么我们再去偷袭。自不会得手!” 将领们一起点头。都同意这种看法,但既然且末的突厥兵已得到消息。他怎么还能说可以偷袭呢? 杜如晦指向奶碗:“且末的突厥兵得知消息,第一个反应肯定是震惊,是不相信,以我隋军往日之弱,竟敢主动打他们,换了谁也不可能听别人一说,他就一信!首领自要派出斥候来确定,这么一来就要浪费掉很多时间,所以突厥兵也不会立即反扑夺城,这就是我们为什么在善待了这么久,却没受到攻击的原因!” 徐世绩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现在该派人了吧,突厥兵已在来我们这里的路上?” 杜如晦摇头道:“那也不一定。突厥人地习性和咱们中原人大不一样,遇到别人倒霉,他们可不一定会主动帮忙,反而会先捞足了便宜,然后再派兵来夺城!所以我断定,且末的突厥首领现在应该是在收拢善地逃兵,以充实他自己的实力!” 李勒点头笑道:“有理,不要说他,就连我不也是着急扩兵嘛,当头儿的人其实想法都差不多。” 杜如晦道:“所以我们只要打探到他们何时出兵就可以了,我断定除非不派兵来,一旦派兵,肯定是精骑尽出,那首领巴不得占了善,扩大地盘,是以不出兵则罢,一出兵定是倾巢来犯!” 说到这儿,将领们便一起哦了出来,怪不得他说还可以用偷袭呢,弄了半天,是要趁且末的突厥兵出城,然后安西兵打进去。 苏定方点头道:“言之有理,只要我们算好时间,极有可能偷袭得手,而且突厥兵得知我们占了且末,也不会再强攻善,必会回兵驰援,咱们半路上伏击一把,可获全胜!” 李勒舒了口长气,道:“那就派出斥候吧,不过也不能光把注意力放在且末地突厥兵上,如果其它部落的人也来捡便宜,怎么办?” 刘弘基非常干脆地把右手向下一斩,做了杀的动作,恶狠狠地道:“把那些俘虏拉到边境去,全都宰了,吓住其它部落的人,让他们暂时不敢过境来袭,等咱们从且末回来,那便一切好说了!” 李勒想了想,道:“不知那些俘虏有没有肯入我军中的,如果全杀了,似乎太可惜!” 苏定方摇头道:“他们都是士兵,并非奴隶,手上定沾有我大隋百姓的鲜血!杀之,有何可惜?” 李勒环视众将,见徐世绩把目光移开,假装去欣赏宫中地装饰,不与他地眼神相对,而其他人则一起点头,无一人反对! 程咬金还道:“表舅莫要有妇人之仁,以德服人地结果,皇帝已经做给你看了!” 李勒只好道:“那便如此吧,我亲带新招的突厥兵离开,再派一人押着俘虏去边境办事!” 想了想眼前将领们地性格手段,程咬金在灭突厥时发动过种族灭绝的屠杀,苏定方在灭百济时也发动过这种大屠杀,徐世绩有没有发动过。他倒是想不起来了! 他冲徐世绩道:“就由你带兵去办这事儿吧,如果有俘虏诚心归降,倒也不必当真全都杀了,为人要心存一线仁慈,莫要以杀人为乐!” 徐世绩心想:“干嘛这么麻烦。在这里把突厥兵都宰了,把尸体运过去扔掉,不是更省事,我刚才不好意思说,结果麻烦事反倒落到我的头上!” 抱拳道:“ 会完成此事,让大人满意!” 大家又商讨一下具体事宜,便散会,各自去准备! 又过十来日,敦煌方面派来文官。帮助李勒治理善,而派往且末地斥候。狂奔一千余里,赶回来报告说,且末的突厥兵已然集结完毕,准备东来。但他临回来时,突厥兵尚未出发! 李勒当即下令,让独孤彦云在自己出征这段时间,多准备滚木火油,钉板石块,只要能顶住突厥兵的第一波猛攻。他们就会撤兵。不会再来啃善这根硬骨头。而是快马加鞭的赶回去驰援老巢且末! 又下令集结大军,他亲带一千安西突厥兵出发。命徐世绩带三千安西汉兵押着俘虏赶去边境,两军在且末城下汇合! 城中守兵当即出城四下兜捕往来行商,抓回城里,以防止消息走漏,善城只许进不许出。 此令一下,只有一晚时间让新兵们去向家人告别,在事前安西将领们没有说过半句关于出征的事,就是此时也没有说具体远征地点,只说外出巡查领地,尽最大可能保住军事机密! 这晚,突厥籍地安西兵都回到了家中。 城外一座帐篷里,一名强壮的安西兵坐在帐内,身边依偎着他的妻子,帐中点着一根红色的蜡烛,是整个小小家庭中最奢侈的物事,给一贫如洗的家里平添了几分喜色,这是对刚刚成婚的夫妻。 他妻子低声道:“克普,大都督没说这次要去哪里吗?” — 克普摇头道:“没说,但我猜得到是去攻打且末!”他轻轻把妻子揽到正面,看着她的眼睛,道:“舍娃,如果敌人来攻打善,到守不住时,你一定要逃走,向敦煌逃,听说哪里也是都督府的辖地!” 舍娃伸手抚摸着克普脸上地奴隶标记,道:“不要担心我,倒是你自己,要是打不过敌人,记得要逃啊!”“逃,我能逃到哪里去!”烛光的映照下,克普脸上地烙印显出了几分狰狞“我是不会逃的,我相信大都督一定会打下且末,我会带着成群的牛羊回来,咱们以后再也不会挨饿!” 舍娃把头埋在他的胸前:“我不稀罕牛羊,只盼着你能平安归来,再也不要分开!” 不远处地一座帐篷里,一名突厥老汉对着面前的儿子道:“你爷爷当了一辈子的奴隶,我也快当一辈子了,现在你好了,以后不用再挨贵族老爷们的鞭子!” 他儿子道:“我会多杀敌人的,肯定会杀够六个不,要杀够十二个,给阿爸带回一大群的羊来,让你也当贵族老爷!” 老汉笑道:“可惜我年纪大了,要不真想和你一起去!” “阿爸在家也好,把羊圈修得大大地,等我回来!” 夜色中,无数地帐篷里,亲人们都在告别,就算将领们不说,但他们也都知道这次是去攻打且末地,收拾好弓箭刀枪,准备出发! 第二天,太阳尚未升起,就听城外传来一阵号角声,安西突厥兵一起从帐内跑了出来,叫道:“大都督点兵!”冲着亲人们挥了挥手,一齐跳上马背,向号角声传来处奔去。 李勒并不集合队伍后再出发,而是直往西去,身边数名传令兵吹响号角,安西突厥兵随后赶来,一路走,一路集结,向绿洲外疾驰而去! 徐世绩送出城外,见李勒远去,这才回头冲手下亲兵笑道:“去,让那些该死的俘虏,每人背上根木桩,就说带他们去边境修个栅城,等修完后就放他们走,只让他们做苦力赎罪,他们应该感谢咱们才是!”亲兵队长道:“木桩等到了边境再砍也不迟,何必从善带走呢?” 徐世绩一瞪眼,喝道:“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地废话!” 亲兵队长只好跑去下令,给每个俘虏的背上都绑上根大木桩,等看到绑好后的样子,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用木桩当枷锁啊,这个办法便是挺妙! 俘虏们被押着赶往边境,背上绑了木桩,走起来着实费力,可只要走得慢一点,安西兵的鞭子就夹头夹脑地抽下来,打得俘虏们片刻不敢休息,不管多累,都得向前走。 在大漠中,突厥和大隋的边境并不明确,而且善被占后,更是没了边境一说,所谓的边界也就是到下一块绿洲而已!足足走了五天,这才到了一块荒原,草木稀疏,并无突厥部落在此放马牧羊,但这块荒原却是行军的必经之路,如有突厥骑兵从草原进攻善,肯定要在此休养马力! “就这儿吧!”徐世绩一指荒原,下令道:“让俘虏立桩,从东往西立,告诉他们立完桩后,就放了他们,让他们卖点力气干活!” 俘虏们连着几日赶路,吃喝又不足,早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现听能被释放,无不欢喜,虽不明白为什么修栅城不是南北向,而非要东西向,可能被释放终是好事,用尽身上最后一点力气,把桩打进地里! 一千多的俘虏,每隔几丈打下一根木桩,长长的一排,竟有二十余里长! 徐世绩道:“把他们的衣服都扒光,绑到桩上去!” 前一个命令,虽然让人不解,可听命令就是,免得鞭子打脑袋,可后一个命令,突厥俘虏们顿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人人大叫着挣扎,对安西兵破口大骂! 安西兵绝不手下留情,挥刀乱砍,一口气砍翻七八百人,将死的和没死的,全都绑上了木桩,衣服扒光,鲜血流得满地都是! 徐世绩摆了一下手,安西兵再次上前,将所有突厥俘虏砍死! 事情做完,徐世绩笑道:“大人派我来就对了,除了我,谁能想出这样的好法来震慑敌人?来人啊,找块大点的石头来,立在此处,刻上凡敢入侵我大隋的,这就是榜样!” 手下士兵磨石刻碑“犯我天朝上国者,同此例”! 望了眼天空中盘旋的秃鹫,徐世绩哼了一声,带兵赶向且末,去与李勒汇合! 第一百一十一章势如龙卷风 勒带领安西突厥兵,每人双骑,在大漠里驰骋数日,而行,以免与来犯的且末突厥兵相遇,要从沙漠深处兜个大圈子,而且行军速度必须快,争取时间,是以走的极是艰难! 新招来的突厥兵都是奴隶出身,吃得住苦,受得住罪,虽然大漠难行,可却都咬住牙不掉队,相反倒是一众汉人将领个个嘴角起泡,口舌生疮! 最后实无办法,李勒只好下令,每天夜间赶路,白天休息,以免毒辣的太阳真的把哪员大将烤死,那损失可就大了! 行到大漠深处,指南针忽然失灵,又加上路无白骨,众人都无法辨别道路,就算是生长在大漠里的突厥人,面对着四面无数的沙丘,也没法做到准确识别! 这一晚,李勒呆呆地站在一座沙丘上,眼望夜空,想从星斗上找到方向,可天空阴云密布,却无星斗可看。 他问向导:“现在已经到了哪里,这是什么地方?” 向导道:“离且末不是很远了,咱们已经走了七成的路,只要过了这片沙漠,就可以看到且末绿洲了。”顿了顿,道:“这里叫做痴迷沙漠!”说话的语气里,似乎深藏着恐惧。 李勒问道:“为什么要叫痴迷沙漠,这片沙漠有什么古怪?” 向导眼望四周,低声道:“听老人们说,这片沙漠里住着一位女神,长得美丽无比,只要见到她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看着她。再也不想着走出沙漠,直到成为干尸!” 李勒嘿嘿笑了两声,于其叫痴迷沙漠,还不如叫女鬼沙漠呢!他道:“倒也没见到什么干尸!” “因为没人敢来这里呀!”向导低声道。 李勒叫过将领们,道:“如果再这么赶路。怕是要耽误许多时间,要是晚到了且末,不但城池无法攻下,还会导致善失守,后果实在太严重!所以明天还是在白天赶路吧,太阳从东方升起,这个是不会错的!” 苏定方嘴里溃,说话语音不清,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不过我们最好把生了病的马匹杀掉,将尸体留在路上。好为徐世绩指路!” “就这么办吧!”李勒也实在想不出办法了,他对向导大是不满,甚至怀疑这个向导有可能是心向突厥,故意把自己引到这片沙漠来。但指南针失灵,倒是怪不得向导,他也无法发作。 兵将们在沙漠里渡过一夜,天明时赶路,背对着太阳升起地方向行军,如此数日。每日行军真是说不出的艰辛! 这一日晌午时分。大军行到一片平坦之处。视野开阔,沙海一望无垠。因必须要节省饮水。不少安西兵已然一天一夜滴水未沾,拿出水囊小口小口地沾湿嘴唇,战马在旁眼巴巴地瞧着,都希望主人能分它一口水喝! 一名突厥兵取下铁盔,将水囊里的水倒进去一点,端给自己的战马,低声道:“轻点,如果弄洒了,就没得喝了!”战马伸出舌头去舔水,吧叽吧叽地喝着。 突然有人叫道:“龙卷风,是龙卷风!”声音嘶哑,已然嚎叫起来! 向北面看去,只见远远的天空暗了下来,一道冲天地黑黄色巨柱正向这边移来,速度之快,简直让人难以相信! “快跑,快跑!”李勒跳上马背,放声喝令,安西兵全体上马疯跑,逃避着天灾! 再也顾不得分辨方向,现在最重要的是能够活命,沙漠之中的大风暴非是人力所能抵挡! 纵马狂奔出不知多少里,那龙卷风还是追了上来,这股风暴范围极广,不管安西军往哪个方向逃,都躲不过去! 待到风暴到了近处,安西兵又一齐跳下战马,趴倒在地,等着风暴过去! 这股龙卷风似乎很同情李勒他们,竟然转了个弯,从离着他们二三里的地方卷了过去,虽刮得漫天尘沙,可却没把人卷走! 足足刮了半刻钟,龙卷风暴才过去! 李勒从沙子里钻了出来,呸呸几口,吐出嘴里的沙子,看向四方,只见安西兵纷纷从沙子里面爬出来,虽然个个狼狈不堪,可劫后余生,倒也欣喜若狂,互相抱在一起,大叫大跳! 苏定方和窦建德一起跑到他的跟前,叫道:“大人,你没事吧?” 李勒哈哈大笑,道:“够刺激,再来一次,本大人也不在乎!” 窦建德苦着脸道:“可别再来一次,这片沙漠怪事儿太多,我真是受不了了!” 正说话间,忽见天空又暗了下来,窦建德叫道:“大人,你别学曹孟德啊,华容道可不是人人都能过得去的!” 安西兵也是人人大惊,都向天空望去,想看看再来一次的龙卷风,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可却没有龙卷风到来,相反天空又慢慢亮了起来,出现了一幅美丽地图画,这幅图画是会动的! 海市蜃楼! 李勒几乎再趴到沙子里去,怎么倒霉事儿一桩接着一桩,难道真要死在这痴迷沙漠里不可吗? 望向那幅画面,这幅图画极是美丽,上面是一片绿色地草地,一条清澈的小河流向远方,在小河边跪着一位身材妖娆的少女,少女正低着头,在河里捧水喝! “是女神,天啊,这一定是痴迷沙漠里的女神!”一名安西兵大声叫道,两眼眨也不敢眨地看着那名少女,不但是他这般,所有地士兵都呆呆地看着天上那位动人的少女! 李勒也啊了一声,心想:“这少女果然动人,不过好象在哪儿见过,说起来我和女神还是男神的,也不熟啊,从来也没见过面!” 少女喝了几口水,慢慢坐起身来。解开了长发,长发披散下来,垂下肩头,更增她的美丽! 李勒大叫一声,目瞪口呆地望着“女神”下巴几乎要掉到了地上! 少女把长发解开后,又解开了肩上的两个扣子,微微露出颈间地一片雪白肌肤! 安西兵们个个张大了嘴巴,齐声哦了出来,被少女迷地神魂颠倒,有地人已然跪了下来! 忽听李勒叫道:“全都给我闭眼,谁也不许看了!谁要是敢再看,就把谁地眼珠子挖出来!” 可身 苏定方之外,竟没有一个人听他的话。苏定方小声年有,今年特别多!大人。出了这等事,你就忍了吧,说不定只是相貌相似,不是她本人呢!” — 李勒大急。可也怪不得他着急!原来,海市蜃楼里映出地少女,非是旁人,竟是长孙无垢! 在沙漠里看到海市蜃楼,倒也非是奇事,可映出的少女。竟是熟人。那就不能不称得上奇了。而且看样子,长孙无垢好象要脱衣下河洗澡。李勒要是不气出内伤来,那也算得上是耐力惊人了! 要看别人家的少女洗澡,那是天下第一等的赏心悦目之事,可要一千来人围着自家的少女看,那不但不赏心悦目,非得闹出人命来不可! 李勒刷地抽出宝剑,叫道:“都闭眼,谁再敢看,我真砍人啦!” 苏定方二话不说,立刻把眼睛闭上了,可其他兵将却是都不听话,就连程咬金都张着大嘴看着,他自然认得长孙无垢,可从没见她这么迷人过! 李勒心中纳闷儿,这离敦煌远着呢,没三千里,也绝对有二千七八,这么远的距离,怎么可能把图像映到迷惑沙漠里来?看向那条河,似乎没在敦煌见过,难道长孙无垢不在敦煌,那她在哪里? 忽地想起自己临出发前,没有见到长孙无垢,难道小姑娘一个人偷跑出来了? 嗷地一声大叫,李勒抓过向导,问道:“你认不认得这条河,它位处哪个地方?” 那向导痴痴呆呆地看着长孙无垢,竟然不回答李勒的问话。李勒大怒,一脚将他踢倒! 天上的长孙无垢并没有解衣下河,只是把长发浸到了河里,忽地从河中抬起头,长发划过一道弧线,水珠飞舞,姿势要多美丽,就有多美丽! 安西兵们齐齐地跪了下来,他们都是突厥人,自是听过迷惑沙漠里女神的传说,都觉得这个少女美到了极点,就算是看她看得自己成了干尸,也是值得! 众人虽然全都跪下,可眼睛却还是盯着画面,只见少女侧过头去,冲一匹黑色地高大战马招手,似乎在叫那马过来! 这个动作一做出,安西兵竟感觉这名女神是在叫自己,竟不约而同地一起跳了起来,向海市蜃楼跑去! 李勒大叫道:“假的,假地,都是幻觉,不许过去!”可却没人听他的话,片刻功夫,身边竟只剩下了一众认识长孙无垢的高级将领! 这时天空的图画忽地产生扭曲,海市蜃楼消失了! 李勒总算放下了心,这回没地看,该回来了吧!果然,安西兵们见画面消失,无不大声叫嚷,都是失望之极,一起回身跑了回来,纷纷叫道:“去追女神,去追女神!”跳上马背,冲着刚刚海市蜃楼的方向跑去! 苏定方叫道:“这就是没经过训练的结果,都不听命令!” 李勒大急,叫道:“世上哪有鬼神,不要胡乱相信传说,都回来,都回来!” 突厥人几乎人人都信神,一见此美丽之极的女神,岂能不追,他们又不懂得这是幻影,别说是他们,就连苏定方等将领也是解释不清什么叫海市蜃楼,顶多也就能说说是大蛤吐出的迷雾! 李勒暴跳如雷,他哪有时间去训练新招来的突厥兵,不过就算有时间训练,估计遇到这种奇事,也是难以阻止!带着将军们,也跳上马背,自后紧紧追赶! 一路狂奔,也不知跑出多远,更别提奔向地是哪个方向,直跑出一个多时辰,安西兵才渐渐醒过神来,脑袋一清醒,人人大惊,这是跑到哪里来了? 李勒追上军队,破口大骂,这也就是在沙漠里,如果是在城中,他非得砍几个不可,不听军令,想造反不成! 刚想着收拢士兵,忽然战马嘶鸣起来,一起向同一个方向跑去,安西兵竟然无法约束,战马象是发了疯似地,比刚刚跑起来还要生猛! 李勒几乎从马背上掉下来,心想:“天亡我也,远征且末,还没到地头,在大漠里就要弄个全军覆没,刚刚是人发疯,现在是马发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跨下地小白龙也是疯跑,似乎它很着急,也不知急些什么,难道是前面有美貌的母马不成?这时天色已然擦黑,马上就要入夜了! 没跑出多远,忽听前面有人叫道:“是水草地味道,战马嗅到了水草的味道!天啊,我们有救了!”叫的竟然是汉语。 李勒刚才还大骂战马乱跑,现在一听前面有绿洲,精神一振,大喜之下,纵马狂奔,小白龙四蹄翻飞,越过其它战马,跑在最前! “是女神拯救了我们,她带着我们找到了绿洲!”有安西兵喊了起来! “赞美女神!” “赞美女神!”安西兵一起叫了起来。 那向导也跟着大叫,忽然想起李勒听不懂,急忙巴结地又用汉语叫了一遍。李勒听见哈哈大笑,现在他又突然希望士兵们相信传说了,信神也不是件坏事嘛! 绿洲上正有晚归的牧人,赶着牛羊回家,突然间看到如此一支庞大的军队向绿洲冲来,无不吓得大声惊叫,就象安西兵在沙漠里躲龙卷风一样,他们也四散奔逃,躲避着安西军的铁蹄! 那向导忽地叫道:“是且末,天啊,这是且末啊,我们到了!” 远远望去,一座巍峨的古城矗立在绿洲的中心,那就是以出产和田美玉闻名天下的且末城! 城门没有关闭,原本懒散地靠在城墙上的突厥兵,都站了起来,呆呆地看向冲来的安西军,心中都是惊骇,这是从哪里来的人啊,听他们叫着“赞美女神”好象是本族的士兵! “铁甲!他们穿的是铁甲!是中原人的军队!”一名突厥兵反应了过来! 李勒从得胜勾上取下梅花枪,叫道:“冲过去,直接冲过去!兄弟们,杀啊!”安西军齐声呐喊,挥起手中弯刀,象一场来自地狱的龙卷风般,向毫无防备的且末城疾冲而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快刀斩麻 末城的王宫里。 阿史那多罗一个人坐在暗室之中,身前的桌案上放着一个大大的木盒,他将木盒打开,又再露出一个小木盒。轻轻把小木盒打里,现出一个用黄色丝绸包裹的物事! 阿史那多罗小心翼翼地将包裹拿了出来,从自得到了这个物事,他每天夜色降临之后,都要如此地欣赏一番,以满足自己得不到的**。 解开黄色丝绸的包裹,里面是一块人头大的美玉,全无瑕疵,通体雪白,在烛火光的映照下发出柔和的光芒! 阿史那多罗轻轻地在美玉上呵了口气,又用袖子轻轻地擦拭,动作温柔。目不转睛地看了好久,他侧过头去,将桌上的蜡烛吹灭,在黑暗中,继续欣赏美玉!美玉在漆黑的暗室中,发出淡淡的白光,光芒象是给玉石的表面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月光,给阿史那多罗一种身在梦中的感觉! 这块美玉是他在三个月前得到的,据一个老玉匠说远方飞来一只大鸟,瞧模样是中原的凤凰,落在了一块大石头上,鸣叫了几声,又再飞走!凤凰是中原祥瑞之物,千里迢迢地飞到且末来,怕不是只为了叫几声吧? 且末盛产美玉,阿史那多罗便想,中原人都说凤凰无宝不落,它落在了那块大石头上,是不是这大石头是块宝啊,立即叫那个老玉匠把大石头送进王宫,并命他将里面的宝玉采出来! 老玉匠早看出这块大石头里有玉,而且定是上等好玉,为得奖赏,他才编出凤凰那个故事来!见大王真要他采磨。欢天喜地地带着徒弟们动手,真的从里面采出了这块极品美玉,玉匠们都说此玉堪比和氏玉,乃是雕刻皇帝玉玺的最好宝玉! 阿史那多罗大喜,他早有反意。不服可汗射匮,现在又得如此宝玉,难道是上天要告知自己:“造反吧,你也可以做可汗!” 他给了那老玉匠和老玉匠地徒弟们最高的奖赏,由本大王亲自操刀,将他们送去了极乐世界!只是让阿史那烦躁的是,那个老玉匠的儿子逃掉了,消息必会走漏,如果被可汗射匮知道自己私藏如此美玉。必会叫自己去三弥山的汗庭献宝。不去,射匮肯定要发兵来征讨。如果去了,自己又实在舍不得如此美玉,心中着实烦恼,只盼着能拖得一时是一时。 前些日子。他得知善地阿史那吉吉被隋军给灭了,大惊之后又是大喜过望,阿史那吉吉是个有屁本事的人,拍可汗的马屁一等一的高强,但除此之外就啥本事也没有了!要不是靠把可汗的马屁拍得爽了,光靠八千士兵。他也想做善王?自己控弦两万也不过只做了且末王而已! 派人确定了消息之后。阿史那多罗先收拢了一批善逃兵。这才派兵去夺善!他这人有点小心眼儿,小家子气很严重。总想着墙里的损失,由墙外补,就算是保不住美玉,能在地盘上得些便宜也行啊!草原上的规矩,草场被谁抢到,就是谁的! 忽然,暗室的门被人敲得山响,有人叫道:“大王,大事不好啦!” 阿史那多罗猛地扑到美玉上,用身子挡住,怒喝道:“不许进来,在外面说就行了!” 外面那人是他地侍卫,侍卫着急地道:“大王,城外冲来一大群隋兵!不不,已经冲进城啦,大王你快逃吧!” 阿史那多罗大怒,骂道:“胡说,怎么可能有隋军来袭,他们都在善等着我们的勇士去打呢!” 那侍卫情知且末地突厥兵倾巢出动,去攻打善,现在只剩一千近卫,一大半还被派到了矿山去,就凭着城里的三四百人,想抵挡突袭而来的隋军,简直就是开玩笑一样,所以他一张嘴,不是叫阿史那多罗领兵抵抗,而是干脆逃跑算了! 阿史那多罗叫道:“等等,我这就出来!”他把美玉又小心翼翼地包好,放进木盒之中,想藏起来,可转念一想,又怕自己出去,有不忠的侍卫趁乱跑进来将美玉偷走!他把大木盒抱起来,走出暗室,跑进了寝宫,叫道:“王妃,王妃!” 殿内一个胖胖地突厥贵妇叫道:“大王,你怎么还在这里,有敌人打进来啦!”她披头散发,光着脚站在殿中,神色慌张,身边围着一群女奴! 阿史那多罗抱着木盒跑到她的身前,把木盒往她怀里一塞,道:“你替我收着,可千万别让宫里的人给偷去!” 王妃自然知道这木盒里装着的是什么,她急道:“大王,你把它给我干什么呀!我能保住宫里的人不偷,可宫外的敌人打进来,我能保得住吗?你别象个汉人地守财奴似地呀,什么东西都给老婆收着!” 阿史那多罗抓起刀架上地弯刀,刷的抽出来,在殿里挥了几挥,大声笑道:“你当我和吉吉那个废物一样吗,连汉人都打不过,我可是咱们阿史那家族里第第排得上号地勇士!”说罢,威风凛凛地大步走出寝宫! 王妃心里稍微踏实了点儿,对女奴们说道:“大王英勇不减往昔,和我刚刚认识他那会儿一样,那时候啊”话还没说完,就听殿门口轰的一声大响,殿门被撞开了!紧接着,就见殿外飞进一人,倒飞进殿,砰地一声摔到了地上! 王妃和女奴们向地上那人看去,见竟然是刚刚出去的阿史那多罗,胸口插着一杆长枪,早就死得结结实实了! 李勒一马当先,手挺梅花枪,凶猛地冲向城门!且末城没有护城河,打马直接就能冲进城去! 这时候的突厥守兵刚刚跑过来,十几个人一起用力,吱吱嘎嘎地推动沉重的城门,想要赶快关上! 城门慢慢就要关严。小白龙虽然快可追风,但也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奔到城门口,李勒扬声吐气,大喝一声,将手里的梅花枪飞掷而出!梅花枪犹 追月。咚地一声穿透了一扇城门,枪尖透出,将门刺死! — 其余突厥兵都大吃一惊,手里一顿,这扇门关的速度缓了一缓,而另一扇城门此时嘭的已经关上!另有几个突厥兵抱起大门闩,就要上栓,却见这门还没关上,急得跳脚大叫。敌人已经杀过来了,怎么还不把门关上! 李勒已然冲到门口。一提马缰,小白龙斗然停住,人立起来,前蹄重重地踹到了城门上。咚的一声大响,那扇刚刚关上的城门,又被踹得打开了一条缝! 安西兵随后冲来,纷纷跳下马背,嚎叫着冲上来,硬推城门。里面地突厥兵也是放声大叫。拼尽所有力气。想要把城门关上! 冲来的安西兵越来越多,仗着人多势重。一批批的涌上来,狠命地去撞城门! 李勒被挤在人群当中,已然没有下马的地儿了,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士兵们撞门,却是半点忙也帮不上! 城门口上百人一起发出怒吼,两扇城门终于被撞开,安西兵蜂拥而入,门内的突厥兵不少人脚步不稳,被撞得倒在了地上,紧接着便是无数的大脚踩了上来,竟硬生生地将地上的突厥兵踩死! 李勒顺着人流冲进城里,一直被冲出十几步,远离了城门,他大叫道:“把我的枪抽出来,快快!” 一个安西兵从城门上抽出梅花枪,叫道:“大都督接着!”喊的却是突厥话。单臂一挥,将梅花枪向李勒掷来! 李勒见状,却是不敢去接,在马上一俯身子,只听呼地一声大响,那枪从他身边飞了过去,直飞到大街上,将一名奔来支援的突厥兵刺死! 掷枪地安西兵叫道:“那颗首级是我的,谁也不许割!”情急之下,深怕别人抢了他的首级,用突厥话喊完,又有汉语喊了一遍! 李勒打马跑到那被刺死的突厥兵跟前,抽出梅花枪,回头看了一眼那名安西兵,心想:“真够生猛地!” 那安西兵确确实实是生猛到了极点,他提着弯刀,呼地砍向一名突厥兵,正中敌人肩头,弯刀顺着肩膀劈下去,竟然斜着将突厥兵砍成两半! “汉姓!”安西兵大叫。接着又砍向另一名突厥兵,弯刀过处,碎骨夹着鲜血一起蹦射出来“汉名!”弯刀偏左滑动,顺势将旁边一名突厥兵横着开了膛“汉表字!” 李勒大叫一声:“好样儿的!”见这安西兵眨眼功夫连砍三人,心下欢喜,这才叫勇士!一抖马缰,顺着大街疾驰,去寻找王宫所在地! 那名安西兵砍翻三人之后,紧忙着砍下了敌人的脑袋,挂在腰间,又冲向刚刚被他掷枪刺死的突厥兵,一刀砍下脑袋,状似癫狂地叫道:“五十只羊!舍娃舍娃,咱们家也有羊群了!” 李勒此时也是红了眼睛,他突袭得手,这时候绝不敢有一点放松,既然已经打进城里,那就得快刀斩乱麻,以雷霆万钧之势抓住且末王,否则对方军队都涌过来,安西军必要受到重大损失! 一路顺着大街狂奔,终于奔到了王宫门口,且末城在中原也算得上一个中等县城了,通城大街足有一里多长!他奔到王宫门口时,回头看去,见竟然连一个安西兵也没跟上来,小白龙速度太快,手下兵将没办法跟得太紧! 高举手中长枪,李勒叫道:“大隋冠军侯前来收复故土,谁敢挡我!” 宫外也有突厥兵的部队,一名勇将冲上前来,口中哇哇大叫,不知在叫些什么! 李勒调转马头,转身就跑,身后那名勇将哈哈大笑,对方单枪匹马的来攻王宫,原来就是这种货色,也不怎么样嘛! “汉人都是懦夫,都是胆怯地土鼠!突厥兵地勇士们,咱们去把城门夺回来啊!”那勇将大声叫道。 见攻来地汉人如此怯懦,突厥兵放下心来,这时应该快点把城门抢回来才对,宫门又再打开,一队突厥兵冲了出来,想去支援城门! 李勒突然勒马,借小白龙人立之际,梅花枪倒刺而出,登时把追来的突厥勇将刺了个透心凉!小白龙转过身子,向突厥兵对冲过去。 梅花枪抡圆,李勒玩了命似地疾冲,不与任何人缠斗,横冲直撞地打进了宫门!突厥兵刚把宫门打开,就见敌将如狂风一般冲了进去,人人都是大吃一惊,齐呼上当! 这马怎地如此之快,虽然突厥盛产快马,可快到这份上的,当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突厥兵正要去抓李勒,却见长街上有大队安西兵冲来,不少安西兵的马上都挂着血淋淋的人头,而马上没挂人头的安西兵全都赤红双眼,看到前面的突厥兵,就象是看到烤全羊一般,举着割肉的刀就冲了上来! 李勒猛冲进王宫,见王宫里又跑出几十个突厥兵,虽然现在宫中只有他一个骑马的,可一个骑兵对几十个步兵,他也别想获胜,侧转马头,在王宫里乱跑起来,见殿就钻,见到单个的突厥兵拦路就一枪刺死,见到成群的,那就接着再跑,后面跟了一大群的突厥兵在追! 王宫也不太大,没奔出多远,刚刚转过一个弯儿,就见前面一座大殿里走出一名突厥大将,身上没穿盔甲,手里却提着一柄出鞘弯刀! 此时追兵已近,王宫之中小白龙发挥不出速度,与突厥兵拉不开距离!李勒牙一咬,心一横,拧枪冲上,向那大将疾刺过去! 阿史那多罗在寝宫里磨蹭了一会儿,就见敌人打进宫来了,大惊之下,急忙举刀相架,终是慢了一点,梅花枪刺进了他的胸口!李勒双臂较劲,借着小白龙疾冲之力,把阿史那多罗贯了起来,向殿门撞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西突厥可汗 史那多罗刚刚出殿,殿门自然没有上闩,而且里面的也万想不到,会有隋军勇士敢单枪匹马的冲进宫来! 李勒将阿史那多罗直接贯了出去,由于小白龙冲得太猛,他力道使得又大,梅花枪也跟着脱手飞出,和阿史那多罗一起撞到了殿门上! 就听轰的一声大响,殿门被撞开,阿史那多罗的尸体,直接飞到了殿内的地毯上,哼也没哼一声,就去见了阿史那家族的列祖列宗! 殿内的女奴们齐声惊呼,四散奔逃,只有王妃一人站在当地,她被吓得傻了,竟然忘记要逃,手里还捧着那个大大的木盒! 李勒冲进殿来,顺手拔起梅花枪,反手刺死一名追来的突厥兵,马往前冲,想要寻找道路跑出殿去,他并不知道刚刚杀掉的这员突厥大将,就是且末王本人,只以为是个官职比较大的突厥将领而已,后面追兵一堆,他哪敢在殿里多待! 追来的突厥兵都是阿史那多罗的忠心侍卫,一见大王被捅死了,都大惊失色,举刀向李勒猛追过来! 小白龙跑了几步,来到王妃的跟前,王妃醒过神儿来,还以为李勒是来杀她的呢,急中生智,根据突厥人的习惯,战败者的妻子儿女,要由战胜者支配这一原则,她放声大叫道:“杀得好,杀得好,这老畜生我早就看不上他了,这位勇士,我愿意嫁给你,从此服侍在你身边!” 她用的是突厥语喊出来的,李勒自是听不懂,他又没打算杀眼前这个胖胖的中年贵妇。纵马从她身边掠过,从后门逃了出去! 那些突厥兵却听得大怒,举刀杀来,叫道:“该死地臭女人,竟敢背叛大王!”阿史那多罗一死。王妃自然也就不再是王妃了,她竟然对杀死大王的仇人献媚,这还了得,绝不能容这种女人活在世上! 突厥兵乱刀齐下,将王妃砍死,王妃至死也没松开那个大木盒! 正要接着追赶李勒,忽然殿外传来喊杀声,一大群安西兵冲了进来,见到殿内的突厥兵。安西兵欢喜异常,个个大叫着:“羊。羊!” 顷刻之间,殿内刀光剑影,打成一片,突厥兵虽然都是精兵。可人数太少,被安西兵一顿狂砍乱杀,眨眼功夫便被砍倒了一大半,鲜血将殿内华丽的地毯,染成了紫色。安西兵挥刀割去他们的头颅,每一个头颅都代表着一笔财富。自是没有人肯放过。乱割之下。竟连阿史那多罗地脑袋,也被人割了去。不知挂到了谁的马前。 克普早就杀得红了眼,他马前已经挂了八颗人头,他不知超过六颗以后该如何受赏,但多杀敌人总是对的,人头越多,功劳越大! 打马奔到王妃的尸体前,心头不快,怎么是个女人,如果是个男人,而且还有一口气没死,自己只需补上一刀,岂不是又多了一颗首级!见这名贵妇死去了,怀里还紧紧抱着个大木盒,想必是什么贵重物品,如果献给大都督,说不定能多得几只羊呢! 跳下马,将大木盒抱起来,觉得这么个抱法没法杀敌了,连打开两层木盒,见里面是个包裹,心中欢喜,包得这么严实,肯定是好东西,拿给大都督准能得赏,将包裹和那一大串的脑袋系到一起,又打马出殿,去寻李勒! 李勒跑到寝宫后殿,这里平常是不让侍卫们来的,阿史那多罗虽然不是汉人,可汉人关于后宫的规矩,却是知道那么一点半点,他的王妃长得那么肥嫩可口,自是不充许别的男人来碰! 后宫里地女奴们见他骑马闯进,又是大声惊叫,便向后面的花园里跑。李勒叫道:“莫慌莫慌,我不杀你们!” 女奴中也有汉人,见他是大隋地军官,早想过来相认,可却又不敢,试探着问道:“你认识冠军侯吗?” 李勒道:“认识认识!你们知道不知道哪个地方能让我躲一躲?” 一个女奴指向外面的大花园,叫道:“花园里有个水池,将军可以进去躲一躲!” 李勒冲到水池边,见这个大水池周围全是花草,又有石阶,可能平常也用来当做澡池,说不定且末王还经常在这里面游泳,心想:“真是好享受啊!”翻身下马,跳进水池,躲避追兵! 女奴们见他进了池子,一起脱了衣服,跳到水池里团团围住,替他遮挡! 这时一名突厥兵也逃了进来,他慌不择路,跑到了花园里,刚一进来,女奴们便齐声惊叫,一起指着他叫道:“胆敢偷看我们洗澡,不怕大王的鞭子吗?” 突厥兵一愣之下,登时停住脚步,忽然想到大王已经死了,他还用得着怕偷看女奴洗澡受罚吗,直接光明正大的看就行了!正要逃进花园,后面地安西兵已然杀到,好几个安西兵冲他举起了弯刀,叫道:“我的羊,我的羊!” 呼呼几刀,把突厥兵给剁成了好几块,一个安西兵抢先跳下马,割下突厥兵的脑袋,哈哈笑道:“还是归我了!” 苏定方随后跑了进来,他看到园子里的小白龙,问道:“大人呢,大人在哪里?” 就听那池子里一群裸女的后面,有人叫道:“我在这里!”李勒脱泥带水地从池子里爬了出来,心想:“早知救兵来得这么快,我跳什么池子啊!”苏定方啊了一声,两眼放光地道:“打扰大人了,大人真是好享受啊!”李勒笑道:“劳逸结合,劳逸结合嘛!”回头对女奴们说道:“当真感谢各位了,不过还是赶紧把衣服穿上吧,牺牲太大了些!” 克普奔到李勒面前,叫道:“大都督,我有好东西给你!”摸向腰间,嘟嘟囓囓地道:“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在这呢!”他把包裹捧到了李勒地面前,道:“这是从一个胖女人身上找出来地,好象很贵重地样子!” 李勒接过包裹,看了看大小。见包裹上还沾着血迹,道:“不会是谁地脑袋吧,这个你和苏将军请功就成了,倒是不必给我!” 身边一个女奴跑了过来,指着包裹道:“这是块可以雕刻玉玺地白玉,大王和王妃说起时,我偷偷听到的!” 李勒哦了一声,打开包裹,见里面果然是块美玉。心中赞叹,真是好东西啊!他指着克普道:“升他做旅率!” 克普大喜。他和汉人们在一起久了,也了解军中的官职,太大的虽然不知道,可旅率这个官却是晓得地。这相当于突厥的百夫长啊! 噗通给李勒跪下,行五体投地大礼,道:“多谢大都督,属下定不负大都督所望,此后做战必勇往直前,为您杀尽敌寇!” 李勒呵呵一笑。有功便赏。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扶起克普!正想交待其他兵将几句,让他们快点肃清城中残敌。却见兵将们既不看自己,也不看美玉,都盯着自己身后看! — 他一回头,这才发现,原来身后的众女奴都只披了外衣,她们刚从水中出来,浑身水淋淋,外衣被水打湿,曲线优美,当真是秀色可餐! 李勒嗯了一声,摇头道:“还不快快去肃清敌人,在这里多看什么,也想跳进池子里洗个澡吗?” 克普却目不斜视,听李勒下令,当即大声道:“属下遵命!”回身跳上战马,出去厮杀。 李勒也拉过小白龙,翻身上马,冲兵将们笑道:“窈窕淑女,尔等好,水池之边,目不转睛!有本事多杀敌人,得到奖赏,赶着牛羊来求婚,光站着流口水,有个屁用,池子里又不缺水!” 兵将们这才恋恋不舍地跳上战马,离了花园,接着抡刀舞枪地一顿大杀,直把王宫里所有的男人一起砍死,什么王子王孙的一个没剩,全割了脑袋换牲口了! 且末城位于交通要道,又出产玉石,加上阿史那多罗敛财有道,所以在富有程度上远远超过善城,城内各族百姓超过五万,也比善要多,其中手工业尤其发达,各地商旅也有不少,战事一起,商旅们便都被困在了城中,无法离去! 城中突厥兵倒是不多,安西军一路肃清,又加汉人百姓指点,未到天明时分便杀得差不多了。李勒下令,全城四门紧闭,他已得知城外还有一部份突厥兵,人数虽然不多,但如要在关键时刻,给自己找点麻烦,也是让人不爽! 一上午的时间,大部份用来安民出告,宣布解放奴隶等等,尽量使城中各族百姓不要慌乱,安西军收复国土,只诛首恶,并不祸害普通百姓。 李勒忙乎了一通,早已疲惫不堪,可城外的突厥兵没有来夺城,倒也出乎意料,派出斥候打探之后才知道,那些突厥兵一得知且末失守,当即便跑回来过,见城头已由安西兵接管,便知夺也没用,并不白费力气,已然向西逃走了! 李勒这才放下心来,再次派出斥候,去接应徐世绩的大军。 在城头巡视了一圈,李勒下城返回王宫,打算休息一下,他可没有安西兵那么好地身子骨,到现在还兢兢业业地满城抓突厥兵,忙着割脑袋。连日来的劳累,让他只想睡一个好觉! 路过一条巷子,一股臭气扑鼻而来,也不知这巷子里都有些什么?他问道:“这是什么味儿,怎地如此难闻?” 克普一直陪在他地身边,回道:“是硝制羊皮的味道,大批硝制,味道自是浓些。大都督闻不惯,那要不要我进去让他们停止硝制?” 李勒摇头笑道:“难闻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怎可断了别人的生计。”打马向前,见街道两旁有不少行商,都带着骆驼,驮着大箱小箱,似乎想出城去! 李勒叫过窦建德,道:“老窦,民政方面你拿手些,去安抚一下商人,让他们在城里再住几天,先不要放他们出城。” 窦建德点头道:“晓得,晓得。行商们害怕战争,倒也正常,但想这时候出城,那却是万万不可地!” 李勒回了王宫,脱去盔甲,安心休息,忠心耿耿的克普在殿内扶刀守护! 且末往西三百余里。 一辆由上百头公牛拉着的巨大,而且极为华丽的毡车中,坐着西突厥可汗射匮,射匮头戴乌羽王冠,身上穿着白色王服,上绣金色野狼,三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年富力强的好时光,他面色阴沉地坐在一张小几之后。 车内还有一名年迈地突厥大臣,弓着腰,正在和射匮说话。突厥大臣道:“可汗,虽然你地光辉好似天空地太阳,照耀着万里草原,可是在灌木下的阴影里,还是有许多低贱地土鼠不愿得到你的温暖,时刻想着反叛。” “乞必失,你说的可是多罗那只土鼠?”射匮问道。 乞必失忙摇头道:“不,多罗哪算得上土鼠,他只能算是一条恶心的蚯蚓。老臣说的是莫泰,他私底下和其他几个首领串通,用汉人的话讲就是眉来眼去,常常讲可汗的坏话,可以断定他们有不臣之心!” 射匮哼了一声,道:“所以这次我才要带着他们一起东来,集我突厥二十万大军攻打玉门关,到时让莫泰他们去打头阵,既可消耗他们的实力,又可以吓住中原蛮子,隋军新败,关内防守必会有所削弱,说不定咱们能打下甘州和肃州,那时中原的财物子女,还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 乞必失道:“天上的苍鹰目光锐利,但却也比不上可汗的万一,可汗一眼就看出了莫泰的反意,还想出了应对之法,实让老臣钦佩!”顿了顿,又道:“不如先让莫泰去攻打那个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冠军侯,先损掉一部份实力如何?” 射匮笑道:“听说那个冠军侯是大隋第一武将,战无不胜,前段时间竟夺了善,倒也满厉害的。” 乞必失道:“第一武将又能如何,他们汉人只会吹牛,什么战无不胜,可能是指他打女人都打不胜吧!” 听乞必失歪解汉人成语,射匮不但不笑,反而哼了一声,砰地一拍小几,道:“我的祖母是汉人,母亲也是汉人。乞必失,你说话要注意些!” 乞必失情知失言,忙磕头道:“是臣说错了话,请可汗责罚!” “你只要说是汉人的男人只会吹牛就可以了!”射匮道。 乞必失道:“是是,是汉人的男人只会吹牛!”心中却大是不满,我再怎么说也是三朝元老,你竟然说向我拍桌子就拍桌子,难怪莫泰他们不服你,造你的反也是应该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王世充之弟 厥人曾是柔然人的种族奴隶,为柔然奴隶主锻铁,被奴”然而突厥人的锻铁技术虽然在西域数一数二,但和中原人的技术相比,还要差上很远。 为了摆脱柔然人的奴役,突厥人开始南逃,在逃亡过程中接触到了中原人。当时的突厥人非常羡慕中原人的生活和技术,便与中原人大规模通婚,几乎每个突厥男子都希望能娶到汉人女子为妻,而突厥少女也都想嫁给中原男子!大规模的通婚,使得种族特征发了变化,突厥人由金发碧眼,逐渐变成了黑发黑眼。 由于汉人的加入,带来了先进的生产技术,使得突厥迅速强大起来。当时的首领阿史那土门,向西魏皇帝求婚,皇帝把长乐公主嫁给土门首领。在得到中原帝国认可的第二年,突厥人便发动战争,一举打败了柔然,并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国家,突厥汗国! 从此后突厥汗国对中原各王朝,都算得上是比较恭顺,可汗向中原王朝求婚也几乎成了惯例。但在隋朝时,却发生了龌龊。 这时的突厥已经分裂成了东西两个汗国,西突厥可汗处罗为人残暴,引发汗国内的动乱。隋炀帝杨广不愿看到一个强大的国家,在大隋的旁边崛起,所以便告诉一个突厥小汗,也就是射匮,让射匮去攻打处罗,如果能把处罗可汗打败,那杨广就嫁公主给射匮! 射匮为了能娶公主,当真袭击了处罗,还真的把处罗给打败了!这是隋朝大臣裴矩出的主意,一个兵没派。就让西突厥大乱! 可杨广却失信了,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竟让吃了败仗地处罗来到大隋,好吃好喝好招待,还把本应该嫁给射匮的公主。嫁给了处罗!估计可能是觉得挺对不住处罗吧,所以补偿一下,以德服人嘛! 然而他这么做就等于把射匮当猴子耍了,射匮打了一通,结果硬没见着公主长啥样儿,还等于是给处罗做媒人了!这还了得,射匮当即给杨广送了一道国书,口头甜蜜,自称臣子。可在西域却大打出手,抢夺地盘。西突厥正是从他这一代,开始走向真正的强盛的! 但由于射匮属于篡位,虽然当上了西突厥的可汗,但并非是所有地部落首领都服他。象阿史那莫泰这种同样势力强大的首领,就和射匮不怎么对付! 前段时间,射匮得知了百万隋军远征高句丽,心里真是说不出的羡慕,百万大军啊,除了大隋。谁能有这么多的兵。西突厥虽自称控弦百万。但终究是自称,想一次性征发百万突厥兵出征。那是不可能的! 可过了不久,又传来消息,说隋军大败,一百多万的军队竟硬是没把小小的高句丽给灭了!射匮听完后简直难以相信,不会这么差吧,一百多万人哪,要换了自己,别说用一百万人,就算只派十万突厥兵去,也能把高句丽踏成平地! 趁他病,要他命,乃是草原上的铁律,射匮自然不会同情杨广的失败,一确定消息,当即在三弥山地汗庭召集各部首领,集结兵马二十万,准备大举起攻玉门关,夺取甘州和肃州,劫掠人口和财富。 往东来的路上,又有人跑来告密,说且末地阿史那多罗得到了一块可以雕刻玉玺的宝玉,要是别的东西也就罢了,然而可以雕刻玉玺的宝玉,却非同一般,阿史那多罗得到宝玉不向可汗进贡,他想干什么?想造反吗! 射匮便命大军转向且末,准备给阿史那多罗点颜色看看,不修理他一顿,谅他也不知道苍狼大王是四条腿地! 没过几天,又有人来报,说善城被隋军给夺回去了,领兵的是个叫冠军侯的小畜生,靠偷袭得胜的,想来也没啥大本事! 射匮压根儿就没把李勒放在心上,他连处罗这样的草原枭雄都打败过,还会怕一个汉人自己吹出来的第一武将?他并没有分兵去救善,反正一路东去,早晚会路过善,早一刻晚一刻地,也没啥了不起地! 打开车窗,射匮向外看去,车外既有桀骜不驯地各部首领,也有他心爱的弟弟统叶护,还有那二十万地大军,突厥兵们正用雄浑的歌声,赞美着伟大的可汗,也就是他本人! “传说天山有一万匹骏马那么高, 山上盛开着宝贵的雪莲花, 伟大的可汗啊, 请你安坐马背, 让我们去为你采摘雪莲花。 传说大漠的深处住着一位女郎, 她的容貌让月亮羞愧, 伟大的可汗啊, 请你安坐马背, 让我们去找到那位女郎, 请她做你的新娘, 只有她才配得上那宝贵的雪莲花, ” 李勒在王宫里饱饱地睡了一觉,起床后,洗漱完毕,来到前殿,打算召见将领,讨论一下如何固守且末,他估计着按日期来算,攻袭善的且末大军,过不了几天就会回来了! 一到前殿,从大门向外望去,见殿外站着一大群衣饰华贵的人,可能是城中的贵族,来朝见自己这个征服者的!心情愉快,命人传贵族们进来! 待这些人进来,问过才知,原来这些人不是城中的贵族,现在且末城里哪还有什么贵族,都被安西兵砍了脑袋换牛羊了!他们是往来丝绸之路的行商,各族都有! 李勒命刚刚被解放的宫女送上热奶和面饼,和颜悦色地对商人们道:“现我大隋收复了故土,但敦煌、善、且末这条道路还算不上是安全。本大都督不忍心看你们的货物遭受损失,必竟大家讨生活都不容易,对吧?“ 商人们眼前一黑,心中都想:“好么。张嘴第一句就是要钱啊!”可又不敢不交孝敬,纷纷点头 大都督说得对啊,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谁都不容易。收复国土更是不易,军费定有所短缺。草民们愿意献给大都督一笔银钱,请大都督分发给手下士兵,算是草民们的一点心意!” 谁知,李勒却摇头道:“你们交了税,还要给我孝敬,这一趟生意跑下来,除去路上花费,你们还能剩下多少啊?千里迢迢的辛苦一番,还不就是为了财嘛。没了利润,谁还吃这份辛苦干嘛呀!” 这番话从来没有哪个当官地会对商人们说。当官的才不管他们能赚多少钱呢,官府只管收税,其它的一概不问! 商人们害怕李勒说的是反话,一名中年商人站起来。向李勒行礼道:“大都督,该交的钱我们自是不会推托,还请大都督给个具体数额吧!” “信不过我,是不是?”李勒笑道:“我说不多收钱,就是不多收!不但不多收,还要少收。凡经过我安西都督府辖地地行商。只需交一次税就行。也就是说你们在三座城市里的任何一座交税后,在其它城里就不用再交了!” — 商人们大吃一惊。不会有这等好事儿吧,只交一次,那都督府得少收多少税啊,这种事情也能有当官的会做? 李勒接着道:“不但如此,我还会派兵保护你们,当然大家也都知道,我兵力不足,所以只能每月定几个日子,大家集中在一起出发,由我安西军沿途保护。别的我保证不了,但敦煌到且末这三千多里,我保你们平安!” 那中年商人似乎是这些商人的头儿,他又问道:“多谢大都督派兵保护,可这种保护我们该交多少钱呢?” 李勒脸一沉,道:“你这人怎么张口闭口的总是钱啊?” 中年商人心想:“我是商人,不说钱,能说什么?” 李勒摆手道:“派兵保护算是我大都督府给各位的一项福利吧,不用交钱的!但我有一个条件,还请各位答应!” 来了,来了,还是要钱,就是换个名头而已!商人们心中同时想到,看来这一刀不能轻啊,非得把我们的血全放光了不可! 李勒道:“大家也都看到了,安西都督府新立,现在急需人材啊,也需要些新奇地物事。不如这样,各位以后进货时,多挑些我们中原没有的东西,比如农作物地种子,如果西面有会做新鲜玩意的工匠,愿意来我们大隋,你们也替我带些来,所需花用,都由都督府出,不让大家破费!” 顿了顿,又道:“如果能带来产量高的粮食种子,我有重谢,另外谁能多带工匠来,只要造出来的东西有用处,我另有重谢,绝不失言!” 不是管我们要钱,还要给我们钱,这位大都督为人挺怪啊!商人从没碰到过这种事儿,实是不敢相信这是真地! 李勒摆手道:“事情没做之前,我说什么你们也不会信,我说的是真是假,以后你们就知道了,愿大家为我都督府多做宣传,让更多的人往来中土和西域,重现丝路之繁荣!” 具体措施李勒还要和手下们商量,所以他暂时只能这么说了,立马儿引资不太容易,但先招商却是不难,想要发展领地,光靠收税这一项可是不行的! 商人们都将信将疑,又提了些问题,李勒含含糊糊地回答,并不给出明确答案,只说一切要等战争结束后才能实施,所以大家要先支援我守城啊! 李勒问那名中年商人叫什么,做什么生意的,中年商人回道:“草民王世盈,新丰人氏,做的是药材生意!” 看着王世盈帽子下面露出地卷发,李勒笑道:“世盈兄可是胡汉混血?” 王世盈登时脸一绿,他并非混血,而是地地道道地胡人,但他是很不愿意让别人提起这事儿地,尴尬地道:“大都督称为我兄,实在是愧不敢当,折杀草民了!小人祖籍波斯,但现在入了大隋户籍,是汉人了!” 觉得挺没说服力的,又道:“我绝非说谎,我自家大哥还是大隋官员呢,现任兵部员外郎,说不定大都督以前见过他呢!” 李勒心想:“小小员外郎,他认识我是肯定地,我上哪儿认识他去!”笑道:“不知令兄尊姓大名啊?” “我大哥名叫王世充!”王世盈得意洋洋地道,深以自己的哥哥为荣,对于他这种外来户讲,家中有人能做到员外郎,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了! 王世充!李勒眼前一黑,不会吧,王世充是波斯胡人?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王世充本姓支,祖上由波斯迁到中原居住,后来他父亲早逝,其母貌美如花,能歌善舞,改嫁给了一个姓王的汉人,王世充就改姓了王,冒充汉人,史书上记载得明明白白,只不过李勒从没读到过而已,所以才会吃惊! 李勒愣了半晌,问道:“你去没去过大兴,认不认得一个叫席平的药材商人!” 王世盈心想:“席平谁不认识啊,那可是大兴一霸!”忙点头道:“自然认得,我临出京前,还从他那里上了一批治瘟疫的硫磺呢,成色极好!”压低声音道:“草民还进了不少的补肾壮阳的药,愿献与大都督!” 李勒哼了两声,摇头道:“你还是留着卖钱吧!对了,席平之子是我手下军官,你可以和他认识一下,以后再从席家药铺里进货,也能便宜一些!”王世盈大喜,连声道谢! 正说话间,忽然有斥候跑了进来,叫道:“大人”见殿内外人太多,当即闭嘴,这名斥候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显见有紧急军情禀报! 第一百一十五章兵临城下 人们见李勒有事,急忙起身告辞,很知趣地离开了王 见外人都走了,那斥候才道:“启禀大人,城外有不少汉人百姓逃来,是从西面逃过来的,说是有突厥大军过境!” 李勒一惊,从地毯上站起身来,问道:“从哪里来的?西面,那不是大草原吗?” 斥候道:“是从大草原来的,听逃来的百姓说,突厥兵势大,漫山遍野的都是兵,超过十万,而且看方向正是冲且末城来的!” “这不可能啊,我们才刚刚夺得且末,怎么可能有突厥兵赶来支援?”李勒摸着下巴想道:“如果从东面来的,那就是且末的突厥兵回来了,这个早在计划之内,可从西面来的,那应该是突厥的本部兵马才对!” 他冲斥候道:“马上派人去侦察,要查到突厥兵具体的人数,如来不及查明,估计个大概数目,立即回报,明白吗?” 斥候道:“得令!”快步出殿,赶去城外侦察。 这时,苏定方和窦建德等将领也跑进王宫,他们同样得知了城外发生的事,急忙跑来找李勒商量! 李勒对将领们道:“大家都不要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好怕的!” 刘弘基苦着脸道:“关键在于我们只有一千人啊,就算现在马上招兵,可也来不及了,我听说突厥兵离咱们只有几百里,他们行军速度极快,一日百里的赶来,怎生得了。不如咱们弃城逃吧!” 窦建德喝道:“胡说八道,且末是我大隋国土,我等身为军人,保家卫国乃是本份,岂能因敌人势大而退缩!大人。你说是吧?” 其实李勒听到来的敌人势大,也起了弃城暂避的念头,敌人势大,我军力不能敌,暂时退却属于战略转移,没什么好丢人地。可窦建德这么一说,他反而不好意思出口了,脸色有些难看,便没说话。 杜如晦小心翼翼地道:“我刚刚查了且末城的兵备。发现那里有不少军服,虽然都有些破旧。但只要咱们穿上,倒也敌我难分。敌人是不是来攻打且末尚未可知,来多少人也不确定,如就这样走了。怕会遭人耻笑,以后再占领城池,如何让百姓信服?” “不错,如果敌人未到,咱们就走了,以后再遇到类似情况。要是走不了。那城里的百姓谁肯帮咱们守城?他们会认为咱们胆小。打不过就会投降,自不会卖力守城了!”苏定方也帮腔道。 李勒叹了口气。心中想道:“就怕突厥大兵来时,咱们想走也走不了啦!”嘴上却道:“如果突厥兵真的势大,那时咱们换上突厥兵的衣服,找机会出城,反正咱们地士兵都是突厥人,也不怕被认出来!” “他们脸上可有烙印哪!”刘弘基又道。 窦建德一瞪眼睛,道:“天黑出城,把脸涂黑就是,谁要是还能认得出来,那我们认倒霉便是!”李勒摇头道:“好吧,好吧,那就守吧!大家都别废话了,咱们看看城防去!”他心里说不出的烦乱,他以前守卫大兴城时,半点都没害怕过,因为他知道流寇没法攻破大隋朝的京城,可现在却不一样了,手下只有一千安西军,西面却不知来了多少敌人,如说不心烦,那他的心境,绝对可以飞升成仙了! 众将领见他脸色不善,都不敢再说话,跟着他出了王宫,赶去城头察看城防。 出了王宫,又路过那条其臭无比的小巷子,李勒道:“硝制羊皮用的是什么东西?是硝吗?” 苏定方等人都不太清楚这方面的事,克普却道:“用的是硝石!” “咱们看看去!”李勒心想:“刚才那王世盈说他的药材里有硫,那加上硝石,可不就能制造出火药来了,这个可得去看看!” 众人进了那个臭哄哄地小巷子,见里面全是低矮的小房子。进了最外面地一幢房子,室里黑乎乎的,只有一个衣衫褴褛的老汉坐在屋里,手里拿着张羊皮。 猛地见一群兵将闯了进来,老汉吓了一跳,忙不迭地跪倒,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 李勒适应了一下屋里的光线,对老汉道:“莫慌莫慌,我们不是来害你地。你这里有硝石吧?可否拿来给我看看?” 克普忙又用突厥话重复了一遍。老汉道:“我听得懂汉语,我就是汉人啊!将军想要硝石,拿去便是!”说着,一指墙角的一个大袋子。 李勒叫人提了那袋子硝石出门,临走前还不忘叫人给老汉留些铜钱,大隋的铜钱在这里可是硬通货,老汉大喜过望,付钱的官老爷,他可是头回见到。 奔出了小巷子,李勒又叫人去找王世盈,要他送些硫磺过来,又叫人去找些木炭,兴冲冲地跑到了城头!自己要提前发明黑火药啦,有了火枪火炮,纵横天下,何人能敌? 大都督要东西,当然是立马儿就能收齐,连王世盈本人都来了,打算向李勒推销其它药品,比如壮阳药一类的好东西! 李勒命令士兵按比例拿出三种东西,装到了个小坛子里,又做好火引,密封起来,叫众人离得远远的,得意洋洋地道:“我今天就让大家看个好东西,咱们靠这种新武器,就能打败无数地敌人!” 他把手一挥,叫道:“点火,大家都趴下!”领头趴到了城墙上。 众将领不明所以然,只好跟着照做,程咬金点燃火引,扔掉火折,也跑到他跟前趴下!火引做地极是出色,火花四溅中,烧进了小坛子! 过了好半天,那坛子什么动静也没有! 李勒心中纳闷儿,不对啊,黑火药那东西不是挺好弄地嘛,听说简单得很。人人都会弄,可我怎么就弄不出来! 又趴了一会,见坛子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李勒只好承认,他一点儿也不聪明。别人弄起来超简单的东西,他偏偏就是弄不出来! 见手下将领们都悻悻然地趴在地上,他只好道:“不好意思,听说有突厥兵来袭,我看大家都挺紧张地,所以开个玩笑,舒缓一下心情,大家轻松轻松!”说着,站起身来。 众将领虽觉这个玩笑半点儿都不好笑。但也没办法,只好也跟着站了起来。 突然。那个坛子发出哧哧地响声,紧接着就听卟的一声闷响,坛盖被掀开,里面喷出一股黄烟。浓浓的升起好高! 将领们一愣,忽地一起鼓起掌来,叫道:“果然是好东西!” 苏定方兴奋地跑到李勒身边,道:“大人,这东西的烟很浓啊,比狼烟还好。有了这东西。那咱们白天也可以快速传递消息了。以后让各个烽火台都备 西!”其实他看这东西啥用处也没有,只能假装高兴安慰一下李勒。 李勒地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在他的印象里,黑火药应该是极容易搞出来的,现在轮到自己来发明,竟然只冒烟,这也太丢人了! 其实也不丢人,他用的东西又不纯,再说发明一件新事物,说起来简单,上牙膛一碰下牙膛的事儿,可做起来却难,哪有那么容易说弄出来,就弄出来的?黑火药在东晋时就有人知道了,可到唐朝时才弄出来,威力还不大,他头一次弄,能弄出烟来,就已经很不错了,该知足了! 李勒嘿嘿干笑两声,道:“算了,还是多弄些滚木擂石吧,再多备些火油,实在不行咱们就放火箭守城!” 自感无趣,又吩咐了几句该如何加固城防,便回王宫去了,反正手下的大将都能独挡一面,他也没必要多说什么! 回宫之后,心中极是不甘,明明挺简单的东西,怎么自己就弄不出来呢?又叫人把东西拿来,在后花园里反复不停试验。可不管他怎么调整配方,还是把坛子换成瓶子,把瓶子换成罐子,就算他在试验前先跪地把满天神佛全拜一遍,然后再点火,可那东西就是不爆炸,一点面子都不给! — 一直鼓捣到月上枝头,他也没弄出个响来,最后只能认输,自我安慰道:“事实上,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过火药这种东西,我所知道的那些机关枪迫击炮什么地,都是幻觉,都是幻觉啊!”他最后又在王宫里找了个极其华贵的小瓷瓶,装上所谓地火药,用蜡封好,装上火引,留做纪念!他都想好了,等自己死后,要让这个小瓷瓶陪葬,等后人挖自己墓时,就会发现,哎呀,这不是古代人用的手雷吗?史学家们就会大惊小怪地发表文章,中国的火药技术又被推前了多少多少年 想到能戏弄一下后人,心情总算是好了起来,吃点东西,便自睡了! 第二日白天仍旧在城上忙碌,直到夜色降临时分,只见城西一群安西斥候象发了疯似的跑回来,未进城门,便放声大叫:“突厥大军来袭,超过十万,超过十万,离此不过五十里!” 城头地李勒一个趔斜,几乎坐倒在地!超过十万,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军队,难道是突厥可汗亲自领兵来到?我一个小小冠军侯,哪里劳得动他的大驾! 定了定心神,他冲下面的斥候叫道:“不要进城,马上回东面找徐世绩将军,叫他不可领兵来支援,马上回善去,带领军民去敦煌,固守城池,快快!” 斥候听命,并不进城,打马又向东面狂奔,去寻徐世绩报信。 城外的安西兵立即向城内收拢,且末城四门紧闭,兵将们都知道逃是逃不掉了,就算逃出城去,也得在大漠里被追上,除了死守之外,再也没有其它办法! 过了大半个时辰,夜色中,就见远处晃动起无数的亮点,犹如天上地繁星,快速向且末城涌来,那是骑兵们在举着火把疾驰!突厥兵好似黑云铺地一般,无边无际! 不多时,大队地突厥兵赶到了且末城下,骑兵多得数也数不清,把且末城外地绿洲挤得满满登登,而后面还有无数的突厥兵在往这里赶! 城头地军民齐声大叫,放箭将靠近的突厥兵赶开,所幸突厥兵倒也没有立即攻城,只是把城池团团围住,在下面呼喝叫骂,看来他们也得知且末失守了! 城下骂,城上也骂,两军就这样扯着脖子对骂了整整一晚! 第二日黎明时分,突厥兵的后面号角声连绵不绝,紧接着数百面大皮鼓一起敲响,轰隆隆的鼓声中,一杆白色上绣金色野狼的战旗越众而来,旗下铁甲勇将无数,簇拥着一名突厥贵族来到! 李勒等汉人将领都是头一回见到突厥大军,从城上望去,只见突厥兵扑天盖地,不见尽头,虽早知突厥兵之强,但亲眼看到其军容之盛,兵力之强,也难以忍得住心头的恐惧,人人面现惊慌! 回过身,李勒登上城楼,对着帮忙来守城的各族百姓叫道:“各位父老乡亲,是我连累了你们,如果我不来收复国土,你们也许不用遭这灭顶之灾,可我来了,你们又成了天朝子民,可敌人也来了,他们入城之后,必要屠城,我对不住你们!”说着向上万名赶来支援的百姓拱手作揖! 远处的百姓虽听不到他的话,可却都抬头望着他! 李勒一指项上人头,大声道:“如我不幸战死,城池失守,我请求乡亲们不要为我掩埋尸体,要将我这颗头颅割下,献于敌酋,就说你们受我逼迫,现又反正,拿了我的头颅给敌酋,求他不要屠城!” 再次拱手道:“请乡亲们回去吧,不要帮忙守城,以免多做无谓的牺牲!”说罢,下了城楼。可来支援的百姓却一人未走。 李勒下得城来,对将领们道:“我是大隋西域最高统帅,保卫国土是我应尽之责,可却连累你们也要受此杀身之祸,实在对不住了!” 将领们人人热泪盈眶,苏定方道:“大人说得哪里话来,保家卫国正是我辈军人之天职,何谈连累二字,战死沙场,正是军人的最高荣誉!” 眼见无幸,窦建德等人也道:“大家一起死,黄泉路上倒也热闹,可惜少了徐世绩那小子,有些美中不足!” 克普等突厥籍的安西兵也一起道:“我等愿为大都督死!” 城外那杆金狼大旗下的贵族一挥手,一名突厥兵纵马驰来,待到城下,高声叫道:“我突厥可汗有令,命尔等速速投降,否则城破之时,鸡犬不留!” 李勒走到垛口,冲他叫道:“回去告诉你们可汗,就说大隋安西大都督宇文牧州有令,让他跪爬至此门下,向我乞降,否则我亲自出城,将他生擒,处五马分尸之刑!” 突厥兵一愣,什么,让我们投降,这人是不是中暑了?他叫道:“你可想清楚了?” 李勒哼了一声:“要打便打,何来废话!我堂堂天朝上国,岂能受你们这些鼠辈的欺凌!我宇文牧州今日与此城共存亡,宁死不屈,天朝国土,寸土不让!” 城头的安西兵将们齐声大吼:“宁死不屈,寸土不让!”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 那突厥兵再不说话,打马离去! 不多时,竟见那杆金狼旗下的突厥可汗,调转马头,向后驰去,突厥大军也慢慢向后退却! 第一百一十六章热战 突厥兵退却,李勒大喜,难道说自己强硬的态度使突了?想想好象不太可能,城外敌人数目庞大,几乎都到了算不出人数的地步,可汗怎么可能被我几句狠话吓走? 他回头问苏定方:“是不是突厥人要撤兵啊?” 苏定方摇头道:“看样子不象,他们从大草原跑到这儿来,哪可能只在城下乱喊一通就走人呢!” 克普在旁道:“不是要撤兵!我们突厥人的作战方式和中原军队不一样,是按照部落,一个部落接一个部落的勇士攻上来!前面的可汗退后,是要给马上进攻的部落腾出地方来!” 李勒哦了一声,心想:“这么个进攻法,先行攻城的部落岂不是很吃亏!” 射匮引马后退出数百步,停住脚步,看向周围的各个部落首领,目光扫过之处,首领们人人低下了头,谁也不想打头阵,眼见着城头上的隋军态度强硬,虽然人数不多,但至少也有上千人,头一波攻击是肯定攻不上去的,至少得第二波,这就意味着,先进攻的部落至少要忍受住超过一千人的伤亡,这才能登上城头! 旗下侍驾的部落首领有二三十个,射匮看过一圈儿之后,没有立即点将,却问旁边的乞必失,道:“乞必失,你是老臣,参加过咱们突厥无数的战斗!你说说看,咱们突厥勇士一个可以抵得过几个中原汉人?” 乞必失在马上弯下腰,大声道:“我突厥勇士天下无敌,是世上最勇敢的,一个勇士可以抵得过一百个中原懦夫!” 射匮摇了摇头。道:“你所言不实,以一敌百是夸张的说法,咱们突厥人说话不能学汉人那样华而不实。你说个实数出来!” 乞必失心想:“不会是想让我的部落先进攻吧,难道是我骂汉人骂得太狠,得罪了可汗?哎呀。可不是嘛,他奶奶和阿妈都是汉人,他自己还想着娶个汉人,我那么个骂法,岂不是当真得罪了他!” 他忙又躬身行礼道:“老臣说错了话,实事上汉人也有勇士,尤其是女勇士,一个女勇士抵一个我族勇士,但我族一个勇士却可以抵得过三个汉人地男勇士!”这么说总不会有错吧。要还是怪罪,那也真没法儿了! 射匮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又转头对各部落首领道:“你们认为呢?” 他都说这么认为了。别人还能说不么!各部首领一起点头,纷纷称是。 看向一个四十岁上下的高大壮汉,这名壮汉首领足足有三百来斤重,一身铁甲。手提狼牙棒,看上去极是威猛!射匮问这名壮汉首领道:“莫泰,你部落里的勇士,一个也能抵得上三个汉人吗?” 这名壮汉正是阿史那莫泰,他是西突厥中仅次于射匮的大部首领,控弦五万。也是最不服射匮地人。时刻想着抢夺可汗大位。 听射匮问话。阿史那莫泰恭恭敬敬地道:“我部哪有勇士,都是些不懂事的小崽子罢了。一个小崽子顶多也就能抵得上两个汉人!”他故意把人数减少了一个,以示对可汗的尊重,也是在说,你本部的兵马强壮,要派人先攻城,还是你自己的人上吧! 阿史那莫泰说出这话后,不少部落首领面露微笑,他们都属于反对派,支持的是莫泰,而非可汗射匮。 紧立于射匮马后的统叶护,大声道:“哥哥,让我带兵去攻且末吧,我必会带回那个隋将的脑袋,献于你的马前!” 射匮回头冲心爱地弟弟摇了摇头,道:“他们汉人有句话,叫杀鸡焉用牛刀,攻打一个小小的且末,岂用得着你出手!对不对啊,莫泰?”后一句话是冲阿史那莫泰说地。 阿史那莫泰心想:“逃不开了,肯定要派我的部落上去,我还是干脆痛快点吧!”伸手抚胸,道:“大汗,小将愿亲带本部人马,攻下且末,捉拿住那个嚣张的隋将!” 射匮笑道:“我也正有此意。莫泰,你刚刚说自己部落里的勇士可抵两个汉人,咱们突厥勇士战无不胜,可不能欺负那些懦弱地汉人啊!我看你就每次只派五个百人队去攻城,每隔半个时辰派一次,如何啊?” 阿史那莫泰大怒,原来刚才问了半天,羊肠子在这绕着呢,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如要取胜,攻方至少得是守方的两倍人数才行,一鼓作气的攻上去,才可减少士兵的伤亡!现在竟让我每次派五百人,还要隔半个时辰才攻一次,这不是情同让我部勇士送死嘛! 他大声道:“大汗,我们刚刚才到,士兵尚未得到休息” 乞必失总算放下心,原来不是要修理我,而是要修理阿史那莫泰!他赶紧道:“一边攻城,一边休息也行的,又不是让莫泰大王一起把勇士们派上去,这是大汗体贴你!”说完,忙向射匮媚笑。 射匮眯着眼睛看向阿史那莫泰,只要他敢反抗,那就不好意思了,军法处置! 阿史那莫泰看了眼周围的首领,那些平常和自己称兄道弟,一起大骂射匮地首领们,竟然都把头扭开,谁也不敢替他说话,心中愤怒,暗骂了声:“都是草鸡,只配给射匮舔靴子地货色!” 哼了一声,阿史那莫泰再不多说,命手下举起青狼战旗,向且末城墙开去。 乞必失多嘴多舌地道:“大汗你看,莫泰他好生无礼” “闭嘴!”射匮大喝一声。 阿史那莫泰虽然跟着射匮出征,但他总不能把五万士兵都带了来,跟在他身边地只有三万骑兵而已,其实光靠他这些兵马,足够攻下且末了,可射匮偏要他半个时辰派五百人。兵力既不足,又等于给了安西军休息时间,心下愤怒,却也无可奈何! 城头的安 大队突厥兵慢慢开来,一起放声大吼。操起手中武垛之后! — 突厥兵从马上下来,前排抬着云梯,后排拿着弓箭,列队站好!青狼旗一摆,就听突厥阵后鼓角雷鸣,一队突厥勇士杀来! 李勒见攻来地突厥兵只有数百人,忙问克普道:“这又是什么战术,我怎地看不明白?” 克普也是呆掉。摇头道:“我不知道,敌军怎地如此攻城。从没见过!” 苏定方举起横刀,叫道:“弓箭手准备,瞄准了射!”待突厥兵奔到五十步之内,横刀一落。“放!” 弦响之后,上千枝羽箭齐向突厥兵射去,第一次齐射开始! 攻来的突厥兵也大叫着放箭还击,可他们一来人数少,二来又是仰射,大大吃亏。尤其是前排地云梯手。他们无法举盾。只能硬挺挺的挨射! 城头城下,喊杀声震天价的响了起来。双方士兵都是害怕,安西兵怕敌人势大,四面围城来攻,而突厥兵情知自己是来送死的,叫得更是悲壮! 安西将领们大声呼喝着放箭,又是几次齐射过后,城下五百突厥兵竟被全部射翻,连一个跑到城墙根儿下的都没有,云梯被扔了一地,地上布满尸体! 整个战斗过程并无白刃相交,只是远程攻击,安西兵仗着地利,竟一人未损,反观突厥兵竟是一个未活! 眼见第一波防守得胜,李勒等人却是全无笑意,窦建德喃喃地道:“他们没人逃跑!” 李勒紧扒着城头向下望,也是焦燥,敌人这么个进攻法,是想用人命来消耗城中箭矢,虽然愚蠢,可多攻几次,自己也受不了啊,箭矢早晚有用完地一刻,可敌人却是数也数不清! 观战的统叶护小声道:“哥哥,借汉人之手削弱莫泰的实力,似乎有些不妥,那些士兵终是我族中人!” 射匮哼了一声,也压低声音道:“如果这些人跟着莫泰造反,你能指望着他们会对你我手下留情吗?他们汉人有句话,叫无毒不丈夫!” 统叶护心中叹气,虽不再劝,可心里却不以为然。“无毒不丈夫”这句话的前半句,可是“量小非君子”呀,身为可汗,怎能如此气量狭小! 阿史那莫泰的手下大将德欢道:“大王,这种攻城方法可不行啊!要不然大王再去和可汗说说,让一次多派些兵上去?” “我就算去说,他会答应吗?”阿史那莫泰回头朝射匮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转过头道:“换种方法,你去和领兵的百夫长说!”低低吩咐了几句。 顶住第一波攻击之后,过了好半天也不见突厥兵再上来,安西兵将人人紧张得冒汗,却实不明白为什么敌人还不再上来! 又过了一会,又是鼓角雷鸣,第二批突厥兵冲来,这回他们没抬云梯,也无弓箭掩护,个个举着半人多高的大盾,向城下飞跑过来。安西军再次放箭,可这次射倒的却不多,突厥兵见箭雨射来,纷纷蹲在地上,以盾牌挡箭,在地上缓行! 突厥兵来到上次进攻失败地地点,捡起地上的云梯,每个抬梯地突厥兵身旁,都有两人给他遮挡箭雨,不求速度,只求稳妥,虽又被射死了将近二百人,可终于是把二十多架云梯运到了城墙之下! 李勒大吼道:“滚木擂石,快快!” 这时他身后跑来一名百姓,叫道:“大都督,乡亲们带来不少大锅,可以烧开水浇敌人,节省木头石块!” 李勒忙道:“多谢多谢!” 城中百姓架起大锅,搬柴挑水,帮忙守城。人人皆知突厥兵的残忍,城破之后,必会有大屠杀紧随而来,就算侥幸活下来,也不过是再当奴才,好好的人不做,谁愿意去做猪狗? 城下的突厥兵把云梯扔到城下,却不爬城,反而挺着盾牌后退,免得被城上地滚木擂石砸到,退出数十步,竟举着盾牌绕城墙跑起来! 李勒跺脚道:“这到底是怎么个攻城法啊,闻所未闻,谁能看得明白,快快解说,好找出应对之法!” 安西将领们面面相觑,谁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见突厥兵绕着城墙撒欢儿,他们只好分出一队人马,在城上跟着跑,以免突厥兵逮住城防漏洞,就势偷袭! 李勒他们看不懂,射匮却看得明白,哈哈大笑,对统叶护道:“莫泰不敢违抗我的命令,可一次派五百人又太少,所以他想玩花样,让活着的士兵围着墙跑,等到下一波攻击开始时一起攻城,这样人数不就多了些嘛!” 见把桀骜不驯的阿史那莫泰逼到了这个份上,射匮开心之极,纵声大笑。 乞必失陪着笑脸道:“其实他让士兵用盾牌挡住身体,装乌龟趴在地上,也可能熬过半个时辰的!” “他是想拖疲隋军,以便多占些胜算。”统叶护道。这个方法虽然蠢笨之极,可就算换是他自己,急切之间,怕也找不出其它方法了。 射匮一挥手,笑道:“叫咱们的勇士休息,把篝火点起来,咱们一边烤羊,一边观战!”他部中地士兵齐声欢呼,看敌对部落出笑话,个个都是兴高采烈。 第三波攻击开始了,这回突厥兵站成了一个方块大阵,阵内士兵高举盾牌,就象是一只巨大地乌龟一样,慢慢向城墙行进,虽然走地慢,可是却少有士兵被射倒,损失极小! 这不是罗马人的乌龟阵法么,原来突厥人也会用 第一百一十七章血战 西兵见放箭效果不大,也不肯再浪费,回身站到大锅布缠手,准备着端锅! 没有了箭雨的阻挡,突厥兵行进的速度自然加快,不多时便来到了城下,那队围着城墙兜圈子的突厥兵也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跟在大阵的后面! 到了城下,阵中突厥兵齐声呼喝,大阵散开,突厥兵竖起云梯,一个接着一个向城头爬来! 见敌人上来,李勒叫道:“不要慌,稳住!” 突厥兵很快爬到了城墙的半腰,爬得高了,自然就不能再举着半人多高的大盾,纷纷扔下盾牌,嘴里咬着弯刀,手足并用,加快爬梯的速度,飞快地爬了上来! 安西兵举起了盛满沸水的大锅,来到了城垛边!李勒挺起手中的梅花枪,叫道:“稳住,稳住!” 一名突厥兵的头从城垛上露了出来,李勒大吼一声,手中梅花枪疾刺而出,照准那名突厥兵的脑袋就刺了过去,咚的一声脆响,正中那突厥兵的额头,突厥兵哼也没哼一声,直接就从云梯上掉了下去! “倒!”李勒收枪闪到一旁,大吼下令! 安西兵齐声大喝,将手中的大锅翻了个身,满锅滚沸的开水,哗的就倒了下去!每个云梯上都有四五个突厥兵,象蚂蚁上树似地往上爬,忽地头上沸水烫来,无不被烫得嗷嗷大叫,从云梯上掉了下去! 爬得高的突厥兵掉下城去,摔断手脚,全身冒着热气,直挺挺地晕了过去!可多数突厥兵都只是被烫伤。倒在地上捂着脸,放声嚎叫!烫伤是最疼的伤之一,尤其是沸水泼进眼睛里,直接就能烫瞎! 几十锅沸水下去,二十多架云梯上的突厥兵全都受伤。他们掉下去后,后面地突厥兵却毫不畏惧,继续呐喊着冲上来,接着爬城! 李勒回头叫道:“还有没有开水了?”见后面还有几十口大锅的开水等着,他笑道:“这东西又省事,又省钱,当真是守城利器!” 刚刚夸完,就见不少百姓抬着十几个大箩筐奔上城来,一上城就把大筐里的东西倒进沸水。锅里的沸水立即散发出恶臭! 李勒叫道:“这是什么东西?” “是大粪,里面加了铁渣子!”一名老汉叫道。 “好。接着往下倒!”李勒哈哈大笑,这也是混合型的武器了! 突厥兵第二次爬了上来,这回还没等他们从垛口处露出头来,那几十锅加料沸水。便又哗地全倒了下去! 这回可不是只烫烫那么简单了,粪水夹着铁渣子,碰到人的脸上手上,有伤之处很容易感染,这年代医疗水平又差,只要受了这种伤。怕是很难抢救得过来! 突厥兵们的惨嚎声更加大了。就连后面观战的射匮都皱起了眉头。他虽然想消耗阿史那莫泰的兵马,可士兵这么个死法。怕是要引起其他首领的不满,一旦人人不服自己,那麻烦可就大了! 正想着如何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叫回阿史那莫泰,让他派大兵夺城!忽听莫泰部里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鼓声,阿史那莫泰再也忍耐不住了,再也不肯受射匮的迫害,下令全军攻城,再不给李勒半点喘息的时间! 只见青狼旗招动,城下突厥军分向左右,两个千人队猛冲上来,急攻城门两侧,而中央一队精锐士兵抬着巨木,呐喊着冲来撞门! 莫泰部地突厥兵眼见着自己的同部兄弟,被李勒又射又烫地弄死好几百人,心中无不愤恨,憋足了一口恶气,如怒海狂潮般地攻了上来! 射匮一口气喘均,心想:“好极,莫泰,你不得我命令就敢全军攻城,就算你攻下了且末,我也照样会治你个蔑视可汗之罪,非要杀了你,夺你地部众不可!” 阿史那莫泰也有脾气,可汗又能怎么样,凭什么摆弄我,大不了一拍两散,我改奔东突厥去,照样当我的大王! 莫泰部的突厥兵本就是精锐之师,又是一肚子的火气,攻起城来不要命,个个奋勇当先,要为惨死地兄弟们报仇!上百架云梯架了起来,突厥兵将们如同蚂蚁般,爬向城头! 李勒振臂高呼:“兄弟们,让这帮狗崽子们领教一下我安西兵的厉害!”随即挺起梅花枪,将一名爬上来的突厥兵捅了个透心凉,嚎叫着掉下城去! 安西兵见敌人疯狂攻城,他们都是新兵,未经历过大规模的血腥战斗,本都有些害怕,可见大都督如此骁勇,精神为之一振,心中都想:“宁可战死,也绝不再当奴隶!”挥刀挺矛,各人出力死战。 但见突厥兵的尸体在城下渐渐堆高,可后续队伍仍如怒涛狂涌,践踏着尸体攻城!一个千人队被打残,稍退之后,又有新的千人队补了上来!阿史那莫泰亲自在阵后督战,青狼旗不过离城头只有一箭之地,身边铁甲将军大声呼喝,传令兵往来奔驰,调动兵马! 城头安西军舍命厮杀,他们有上万地百姓做后援,又依仗着城墙地地利,杀掉地敌人远远超过自身数量,可突厥兵死掉一个,就会扑上来两个,不但不见减少,反而越来越多。安西军伤亡已然超过二百人! 就听城门口传来轰隆隆的巨响,那队突厥精锐已然抬了巨木来撞城门!由于时间仓促,城门口尚未堆积土包沙袋,如此再撞几下,城门怕就要倒塌了! 李勒见这样抵御,终究不是办法,突厥兵只需再攻一刻钟,城池怕是便要失守!口中大喝一声,梅花枪刺入一名爬上城头地突厥兵前胸,血光崩现,双手使劲儿一拧,咔咔声中,那突厥兵前胸骨骼被尽数搅得粉碎! 拔出梅花枪,李勒叫道:“来一队兄弟。跟我出城冲杀一番!”翻身下城,跳上小白龙,挺枪站在城门口! 就听轰隆一声大响,门上大闩被震断,突厥兵把城门撞开了! 李勒大吼一声。不等突厥兵杀进城来,催马拧枪,猛冲过去,将门口的几个突厥兵接连刺死!小白龙扬起四蹄,疾冲而 门外的突厥兵见城门被撞开,正自心喜,突见城中杀出一员金盔金甲的大将,凶悍异常,手中一条黑色长枪。当真是挨着即死,碰着就亡!呼喝一声。突厥兵退走几步,士兵们列成纵队,齐举弯刀,等着这员大将冲来! — 李勒却也不笨。左脚一磕马蹬,小白龙立时转向,并不去冲前面地纵深小阵,反而沿着城墙快跑!李勒舞动长枪,遇见云梯就是一顿狠挑,连挑了七八架云梯! 突厥兵纷纷大叫:“中原蛮子厉害!”士气稍挫。攻势一缓。城头危机立解! 李勒虽然豁出去了。不管不顾的大杀,可他一人又怎能和千军万马相抗。没冲出多远,便被一个百人队包围! 阵后一名传令兵跑来,大声叫道:“大王有令,生擒此将者,升千夫长,砍下此将头颅者,赏肥羊一万只!” 突厥兵大声欢呼,军中枭将悍卒个个不顾性命的扑将上来,将李勒团团围住,乱砍乱剁!所幸他们见小白龙是匹万中无一的宝马良驹,都想夺了当座骑,倒也无人伤它,否则李勒早连人带马地被剁成肉泥了! “表舅,我来助你!”程咬金手舞宣花板斧,纵马奔来,呼呼呼三声,将三个最猛的突厥兵砍死,他地板斧奇招在这时全然用不上了,两军混战之中,反倒是乱砍,效果最佳! 除了苏定方仍在城头指挥,安西军其他猛将尽数出城,窦建德等人将城门口的突厥兵杀散,急赶前来支援李勒! 一时之间,城墙下喊杀声震天动地,两军兵将全都不要性命的厮杀,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阿史那莫泰哼了一声,下令道:“再传令,擒住那名金甲隋将者,赏肥羊三万只,官升万夫长!” 德欢道:“此人必然就是那个冠军侯,听说他是中原第一武将,今日一见名不符实,不过是个匹夫而已!”他本想说名不虚传,可两军大战之际,夸奖敌人,有损己方威风,便即转口,改为藐视! 一名传令兵从青狼旗下驰出,大声传令,这回可让李勒看见了!阿史那莫泰就站在战场边缘督战,离他并不是很远,传令兵一个接一个的跑出,他当然清楚旗下那名彪形大汉就是指挥官! 紧咬牙关,李勒一夹小白龙,梅花枪抡圆,将挡在前面的突厥兵将扫开,向阿史那莫泰疾冲过去,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是扭转战局的关键所在! 见李勒冲来,阿史那莫泰却是半点不慌,他久经战阵,什么样的猛将没见过,死在他狼牙棒下的西域各国将军不记其数,李勒虽然凶猛,却也吓不倒他! 可他必竟是一部首领,名震草原的突厥诸王之一,他虽不退,可身边保卫地勇士却是不敢让李勒靠前!铁甲勇士横冲直撞地扑上来,与李勒厮杀!只要对方不放箭,单凭勇将对绝,李勒谁也不怕!见前面奔来三员突厥大将,手中梅花枪突刺而出,卟的一声响,就将一名勇将刺死! 拔出枪来,冲第二名勇将面门一晃,趁他举长矛格挡之际,梅花枪向下一滑,刺入他地小腹,就势一拧,连着肠子一起带了出来! 后面那名勇将见李勒闪电般连杀两人,登时一勒马,不敢上前,自认没有本事活捉李勒,能升为万夫长虽好,可也得有命升才行! 李勒快马疾驰,已然到了这名勇将的身前,梅花枪一摆,幻出一朵枪花,又冲他面门一晃,勇将刚才可看见同伴是怎么被杀的了,岂能再上当,紧守胸腹之处!两马交错,勇将只感右腰一痛,他还是中了枪,可却实在不知自己到底怎么中的枪! 又挑死几名突厥兵将,李勒已然冲到了阿史那莫泰不到十丈之处。阿史那莫泰冷笑一声,身旁又有几名侍卫冲了上去! 见很难冲到敌酋之前,李勒扬声断喝,单手举枪,身子后倾,呼地将梅花枪掷了出去!这枪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去势甚疾,突厥侍从们无法相挡,眼睁睁地看着长枪射向阿史那莫泰! 阿史那莫泰也是了得,危急机关,竟一提缰绳,将战马勒得人立起来!就听卟地一声大响,梅花枪刺穿了战马的前胸,枪尖透出,又刺中了阿史那莫泰的胸前护镜,又是当的一声响,枪尖钉进了护镜里!阿史那莫泰大叫声中,和战马一齐摔倒! 见大王落马,突厥兵将无不惊呼,一起向青狼旗下奔来! 阿史那莫泰低头看去,前胸一片猩红,却不知是马血还是他自己的血,胸口好似并未受到致命伤,也没感有多疼痛,但那护镜却已被刺穿了个小孔! 李勒刷的抽出宝剑,嘡嘡几声,削断了来围攻地敌人兵器,他地宝剑是杨广亲赐,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寻常兵器碰着即断! 程咬金等人已吼叫着冲来,替他挡住了来袭地突厥兵将! 射匮坐在地上,手里提着小刀,正在割肉吃,心情愉快地看着前面的战斗!忽见阿史那莫泰落马,大喜之下,站起身来,可惜距离太远,又被骑兵们挡住了视线,只见莫泰落马,却看不到是否已死! 乞必失却叫道:“莫泰死啦!” 统叶护也点头道:“看样子是被那个隋将给杀了!” 射匮扔掉手中烤肉,笑道:“好极!传我命令,鸣金收兵!” 统叶护忙道:“可我们马上就要胜利了,隋军已然抵挡不住了!” 射匮却低声道:“弟弟啊,可不能让隋军就这么败了!要取且末城,可说不费吹灰之力,可反对咱们地首领却不止一个莫泰,现在他死了,别人可还活着,如不借隋军之手,多除几个,岂不是太可惜了,白白浪费了大好机会!” 统叶护心中一沉,除去异己故然是好,可这种方法也太残忍了些,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本族中人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叶护自幼便开始学习中原语言,读了很多汉人的书,化的影响,这使得他言行举止异于其他突厥贵族,贵族们也都认为他见识不凡,高人一等! 射匮很喜欢他,曾说自己死后,汗位不传儿子,要传给统叶护,而他当真也做到了这点,在临死前不顾众人反对,把可汗大位传给了弟弟统叶护! 射匮在临死前曾对统叶护说:“你不要总以为汉人的处世之法是对的,也许那些方法在中原确实可行,但在咱们草原却是行不通的! 做为可汗,我确实残忍,杀害了无数本族的勇士,但你也看到了,突厥从此走向强盛!你要记住我说的话,真正能威胁到你汗位的人,不是中原汉人,而恰恰是你身边的亲人! 如果一旦有人反对你,不要管他是谁,不要管他和你的关系是多么的亲密,你都要想尽一切办法除掉他们!就算是我的儿子们反对你,你也不要看在我的情份上,不要放过他们,直接杀掉,别手软!” 射匮虽然这样留遗嘱,可统叶护却没有这样办,所幸射匮的儿子们也没反对他这个叔叔! 在射匮做可汗的年代,草原真算得上是腥风血雨,凡是敢和他做对的,不管是谁,他都想尽力法,不论用什么样的卑鄙手段,都一定要治对方与死地! 他成功了,他使得西突厥贵族们没一个敢反对他,对他惟命是从,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一个近乎于中央集权的西突厥汗国从此崛起,走上了强盛之路! 而这种影响一直延续到了统叶护的统治时代。在射匮的余威之下,突厥首领们以为统叶护也会这个样子当可汗,所以在一开始地时候都害怕他,跟着他南征北战,从东打到西。建立了空前庞大的突厥汗国! 射匮使西突厥走上强盛之路,而统叶护在哥哥打下的基础上,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使草原汗国真正的强盛起来! 然而好景不长,仅仅过了几年,部落首领们就发现统叶护和射匮的不同之处了,射匮虽然又冲动又残忍,还被中原人用美人计骗过,可大家都认为他是个混蛋。却没人认为他是个笨蛋!统叶护就不一样了,虽然被歌颂成智勇双全。但统治起汗国来,却绝对是个大大地笨蛋! 可汗对于有反心的部落首领竟然讲仁慈,讲道理,讲手段!以为这是中原哪。这是草原,玩以德服人,你不找死呢嘛! 射匮残忍,不讲理,谁敢不服他,他就杀谁。不管时间地点。不讲手段道德。他用血腥的手段强行将西突厥统一起来,人人都恨他。可人人也都怕他,虽首领们有造反之心,却不敢真正实行。所以从他当上可汗起,一直到他死,草原汗国稳稳当当,稳如磐石,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 可统叶护就不行了,他用中原人的理论来统治汗国,然而中原帝国是中央集权的国家,这种理论在中原当然好使,但西突厥不是啊,各个部落有事没事的还乱打乱抢呢,连诸侯国都不如,这种情况下就算统治方法再先进,可不改变统治结构,再先进的方法也不好使,不配套啊,等于小脚穿大鞋! 结果就是,统叶护还没统治几年,各个部落就开始反叛,这年头以德服人在中原都玩不通,你还在草原上玩,是嫌命长吧!突厥人讲究的是马快刀利,谁的实力强,谁就有理,打赢地就是英雄,打输的就是狗熊! 射匮对他说过,就算敌人是本族人,可他们一旦造起反来,你能指望他们对你手下留情吗?统叶护以前一直认为这句话是错地,而且是大错特错,可在他临死之前,他才知道这句话是多么的正确! 因为拿刀砍掉他脑袋的那个人,正好是他的亲伯父! 他地亲伯父杀了他之后,做了西突厥的可汗!幸亏统叶护的儿子和射匮一个作风,什么本族人不本族人的,不服就砍,这才杀了统叶护的伯父,替自己的老子报了仇,顺便抢回了汗位! 统叶护不是神仙,不会算到自己是怎么死地,更不知道自己地观点在草原上压根儿就行不通,他地哥哥才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草原枭雄! 见射匮借敌人之手“弄死”阿史那莫泰,心中有些郁闷,便道:“哥哥,且末城是肯定攻得下来地,我看这里也用不着我帮什么忙,不如我去东面看看,如果有隋军来支援,我也好击退他们!” 射匮点头道:“好,你去吧,万事小心些,如果敌军来得太多,就不要先交战,等我去处理!” 统叶护嗯了声,阴沉着脸,带兵离开! 看着弟弟的背影,射匮叹了口气。他身边的乞必失多嘴多舌地道:“大汗,统叶护是不是汉人的书看得太多了,竟然怜悯起敌人来了,要知道莫泰比城里的汉人还要可怕啊!”射匮转过脸,看着乞必失,双眼慢慢眯起一条缝,猛地睁开,喝道:“你在责怪统叶护吗?” 乞必失见可汗翻脸,大吃一惊,心想:“倒霉,又说错话了,我多什么嘴啊!”还没等他辩解,就见射匮举起了鞭子! 无可奈何,连躲都不敢躲,乞必失硬着头皮挨了这一鞭子,被打完之后,还不停地道:“老臣说错了话,多谢可汗提醒,责罚得对,责罚得对!”心里恨得不行,可半点不敢反抗,乖乖地伺候在射匮的身旁! 不多时,阿史那莫泰领着兵马赶了回来,他没被李勒杀掉,只是胸口受了轻伤,梅花枪掷来之力,大半被战马承受了去,他本人倒是没怎么样! 回来之后,他叫道:“大汗,为何收兵,我们马上就要胜了!” 见阿史那莫泰竟然没死。射匮几乎被气炸了胸膛 什么狗屁冠军侯也太废物了些,竟然没杀得了莫泰,自动手! 他把脸色一沉,喝道:“为什么收兵。这要问你自己才行!你为什么不遵我的命令,擅自派大军强攻,你胆敢违抗我,好大的胆子!” — 阿史那莫泰情知自己回来就得挨修理,他虽想带着部落反出西突厥,可终究是想想而已。急忙跪倒,大声道:“大汗,每次只派五百人攻城,实无胜算。所以我” 射匮却不给他辩解的机会,一摆手。道:“我是想用这种战术麻痹隋军,以免他们狗急跳墙,放火烧了且末,毁掉城中财物。尤其是那块可以雕刻玉玺地宝玉,如果宝玉被毁,你吃罪得起吗?” 阿史那莫泰几乎气得吐血,只好道:“那臣再去领兵攻城,一定全按大汗的意思办!” 射匮哼了一声,喝道:“现在我的计划已被全盘打乱。隋军怎可能还上当。这全都是你的错。害得我要亲自指挥攻城!左右,将他拿下!” 可汗亲兵一拥而上。将阿史那莫泰五花大绑,阿史那莫泰大呼冤枉! “把他绑到木桩上,不许给他喝水吃饭,一直绑到攻下且末为止,算做惩罚!” 阿史那莫泰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要将我直接砍了!还好,只要不是直接砍头,那就没什么关系,反正且末城里的隋军不多,只要大军再一个冲锋,就可以拿下,我也不会被绑多久! 却听射匮道:“不过再去攻城倒也不急,儿郎们赶路赶得累了,得让他们恢复一下体力,咱们先休息一晚再说!” 被往远处押地阿史那莫泰听到这话,一个趔斜,差点儿摔到地上!让我攻城时,你怎么不说先休息休息呀,现在轮到你攻了,倒说要休息,你这是纯心把我绑死在且末啊,比直接砍头还狠! 待收拢回军队,射匮当即命令大军退后,竖起帐篷!阿史那莫泰被绑到了一根大木桩上,孤零零地立于且末城和突厥营地之间,两方兵将都能看到他的狼狈相! 射匮站在大帐之前,招集了所有的部落首领,用马鞭一指木桩上的阿史那莫泰,喝道:“这就是敢违背我命令的下场,莫泰就是你们的榜样,你们谁还想和他一样不听命令,站出来,让我看看!” 谁敢站出来?谁也不敢站出来呀!首领们中,那些平常和莫泰走得比较近的,都吓得两腿发软,面色苍白,把头深深低下,深怕被射匮看着不顺眼,也被绑到桩子上去! “说话呀,怎么都哑吧了!”射匮又是一声大喝! 首领们一起跪下,齐声道:“微臣从不敢违背大汗旨意,忠心不二,天上的太阳可为臣等做证!”一个个把头埋在草丛里,头都不敢抬一下。 见首领们很乖,虽知都非真心,可射匮也用不着谁对他心悦诚服,只需听他的话就够了,突厥以狼为图腾,狼王可不是靠爱护群狼,才能成为领袖地,而靠的是尖牙利爪!一甩袖子,回了帐内。 围攻李勒地突厥兵将,越来越多,李勒情知必死,可敌我兵力悬殊,他不肯投降,除了战死之外,也没其它路可以选择! 正想着喊几句口号,光荣就义之际,忽听远处突厥大军方向传来铜锣声,心想:“敲锣,那不是撤兵吗?难道突厥人的撤兵命令和我们中原一样也是敲锣?不会这么便宜我吧!” 就见身边的突厥兵再不缠斗,翻身便走,从安西兵身边飞驰而过,当真是来如狂风,去如暴雨,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死战不退,都听话得很! 程咬金从死马地身上拔出梅花枪,交给李勒,道:“表舅,你真勇敢,如果换了是我,我可不敢这么猛冲敌人战旗!” 李勒心想:“我这哪是勇敢,我是狗急跳墙,被逼的!”一摆手,叫道:“速速回城,快快,莫要耽误时间!”冲出城来的安西兵跟着他又跑回了城内! 回到城头,苏定方问道:“大人,敌军为何突然撤兵,他们明明就要胜了啊?” 李勒笑道:“我怎会知道,从仗一开始打,突厥人就莫名其妙,也不知那可汗是不是吃错了药!” 杜如晦一脚深一脚浅地走来,靴子上满是鲜血,踩在石砖上,吧唧吧唧作响,他嘶哑着嗓子道:“我断定” 窦建德靠着城垛,慢慢坐下,笑道:“你又断定个屁啊,你是武将,又非文官,哪来那么多的断定!” 杜如晦也笑道:“其实我还真想当文官!”他冲李勒道:“大人,我断定那首先攻城的突厥部落,肯定和可汗不对付,那可汗是想借我军之手除掉他!” 李勒热乎乎的脑子慢慢冷静下来,点头道:“不错,定是如此,刚才只想着守城,却忽略了这点!” 程咬金忽然指着城外道:“咦,那个被绑在桩子上地人,不就是刚刚和我们交战地那个大将吗?” 众将领一起向下看去,可不是嘛,那个壮汉正是在青狼旗下指挥战斗地突厥将军,他怎么被绑起来了?如果是战败被处罚,那还有点道理,然而他也没败啊,怎么也被绑了起来! 李勒拍手笑道:“原来突厥军并非铁板一块,竟有裂痕,太好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地朋友,那个被绑的爷们儿,可得好好利用一下!” 窦建德道:“不如我们在夜里偷偷把他救了,带回城里,给他点好处,让他造反!” 李勒摇了摇头:“他进了城,说不定可汗会趁机吞了他的部落,似乎不妥!” 第一百一十九章夜袭 直没说话的刘弘基道:“我们没有必要真的去救那个如果我们救回来,突厥可汗会趁机吞了他的部众,咱们等于瞎忙乎一场,如果我们把他放了,做法这么明显,那个大将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会上当,这种挑拨离间的方法不可能奏效!” 将领们都点了点头,向城外看去,只见那名被绑在木桩上的突厥大将,垂头丧气,低着头看不清他到底是什么表情。 李勒道:“要不然我们来把夜袭吧,我亲自带队去偷袭那个可汗的大帐,就算杀不掉他,可放上一把火总是行的!” 苏定方道:“说不定他们晚上会主动来攻的!” 杜如晦笑道:“主动来攻那是最好,他们在这里攻城,咱们绕到后面去烧他们的大营,也能拖上一时,眼下的情况就是能拖得一时是一时!” 众人都知道且末是肯定守不住的,为今之计就是临死之前狠狠地咬上突厥军一口,能拉两个垫背的,就不能只拉一个! 又商量了一下,安西兵将们抓紧时间休整,准备着晚上去偷袭!士兵们也不下城,就在城头找个背风的地方一躺,一边防着突厥兵再次来攻,一边休养体力。 苏定方却不敢睡,在城头上不停地走来走去,观察着突厥兵的围城方式。看来突厥可汗满会兵法的,用的竟是围三阙一的方法,围了三面,只有东面没有派兵,看来还是不想把我们逼急啊! 其实射匮并非用的是围三阙一。小小且末城,二十万突厥大军怎么可能攻不下来,不管安西军怎么守,都一样会被拿下。东面没有派兵是因为统叶护去堵善方面的安西援军,离城数十里。安西军就算出了城,逃一段路,照样会被堵上,所以不需要派兵围东城! 苏定方走了无数个圈子,也没想出好办法,在绝对实力面前,什么计谋也不好使! 待到月上枝头,突厥兵也没再来攻城,安西兵休息好了。起身吃干粮,等待出发。 李勒吃了几块面饼。站在城头上向远处望,只见突厥兵点起的篝火,犹如天上地繁星,把整个绿洲都照亮了。回过头。见克普忠心耿耿地侍立在身后,他问道:“等会就要出城夜袭了,也不知能不能活着回来,好运不一定总是伴随着我们!” 克普道:“我在想我妻子,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也许是在担心我吧!” 李勒道:“我也在想我的母亲。她吃了一辈子的苦。到老来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实是对不起她!” “大人,你害怕过吗?”克普小心翼翼地问道。 李勒笑了笑。点头道:“要说不怕,那是不可能的,我也没必要说大话!刚开始敌人没来时,我听说敌兵众多,还起过弃城逃跑的念头,可现在不怕了!” 他指着远处无数地篝火,道:“敌人仗着兵多将广,就以为能欺负住我们,如果我们一打就逃,或者投降,会让他们以为咱们大隋人都这样,所以我们一要全力抵抗,就算终会一死,可也让敌人知道了咱们不是好惹的,这样他们以后再想欺负我们的人,进攻我们的城市,就要先想清楚值不值得,咱们虽然战死了,却等于是救了无数的大隋人,也是值得的!” 克普好半晌才道:“大人,中原美吗?” “河山壮丽,百姓勤劳,我说不出的爱她!”李勒侧过头,拍了拍克普的肩膀“如果咱们能活下来,以后我一定会带你去中原,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繁华!” 程咬金走了过来,道:“表舅,咱们什么时候出城?” 李勒望了望天色,道:“拂晓时分,这个时候,如果敌人不来打我们,那我们就去打他们!”想了想,既然是偷袭,那一切就得讲究个快字,只靠火把烧帐篷,速度甚慢,不如带着火油去,那样效果会好些! 他下令道:“每个随我出城地兄弟,都要带上两大罐子的火油,明白吗?” 克普道:“得令,我这就去准备,城头火油不少,白天没用上,晚上正好可派用场!”跑去传令。 等了一夜,拂晓来临前,天色到了最黑暗地时刻,这个时刻同样也是人一夜里睡得最实的时候,从古至今,趁黑偷袭,大多都选在这个时间段! 三百安西勇士都换上了突厥兵的军服,将脸涂黑,盖住面上的奴隶烙印,每个人地马上都带着两大坛的火油,在城门口列队。 李勒也换上突厥兵的衣服,脱下麒麟甲时,发现怀中有一物,取出一看,原来是那个小小的火药瓷瓶,这个玩意儿做好后,一直放在口袋里,他笑了笑,心想:“看来这东西真要成我的陪葬品了!”又把瓷瓶放入怀中,用炭灰将脸涂黑,下了城墙,跳上小白龙,一声低呼,带队出城! 苏定方亲自为他打开城门,低声道:“大人,保重!如果偷袭失败,回路被断,你往东去即可,那里无突厥兵营地!” “但愿能回来吧!”李勒叹了口气。 城墙离突厥大营并非很远,三里多地,这么短的距离,是无法隐藏住地,是以安西兵一出城,立即打马冲锋,向着突厥大营疾冲而去! 待路过阿史那莫泰地木桩时,李勒见这员大将毫无惧色,也不喊也不叫,只是瞪着双眼看着安西兵! 李勒笑道:“你倒胆大,不叫救命!” 阿史那莫泰心想:“我叫了就有用吗?于其现出懦弱表情,不如干脆硬挺,死也死得象条汉子!” 李勒一摆手,一名安西兵挥刀砍断了绑着阿史那莫泰地绳子,叫道:“滚吧!” 阿史那莫泰狠狠地瞪了眼骂他的安西兵,用汉语冲李勒大声道:“别指望我会感谢你!” “我还真是没有指望过!”李勒哈哈一笑。纵马已去得远了! 突厥兵已经听到了安西兵地马蹄声,号角响起,外营士兵一起从帐中奔出,跳上马背,反应快极。显见他们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就连睡觉也要枕着弯刀入眠! 三里路地距离,放马即到,李勒已然冲进了大营,突厥兵扎营和隋军不同,并不在营外立栅栏,所以安西兵直接就冲了进去! 几声短促的号角声响过,大批的突厥兵围了上来,夜半混战。照例两军都不点火把,而此时篝火已然燃尽。营中漆黑一团!以突厥兵的想法,敌军偷袭,定是要来放火,所以只要见着有人点火。那就是安西兵无疑了! 兵却并没有立即点火,而是四下散开,混入了突厥兵他们本来就是突厥人,说地是地道的突厥话,穿的又是突厥军服。只要他们不主动出手砍人。跟着突厥兵大喊:“有敌兵偷袭!”中。三转四绕的,跑过几处帐篷。就没人能认得出来他们了! 李勒一进大营,当即放慢马速,他不会说突厥语,便不出声,闷声大发财。克普紧跟在他身后,叫得却是极欢:“有隋军来偷袭,大家看仔细了,敌人穿的都是铁甲!” 隋军是铁甲军,不用他叫突厥兵自也知道,混乱中人人四下寻找,想抓出隋军,可找来找去,身边却都是自己人,没有穿铁甲的,虽然外营乱成一片,可刀枪相交声却少,并没有引发大规模的战斗! 就象是一滴墨水滴进了大池塘,水波只荡了几荡,就不见了安西兵的踪迹! 按照原定计划,安西兵散而后聚,绕过几道帐篷,慢慢汇合!克普放开喉咙叫道:“不好啦,咱们上当了,那些隋军穿的是咱们自己人地军服,大家小心,注意身边!” 这是个暗号,在告诉安西兵,李勒就在这里,安西兵立即都向克普这里赶来! 突厥兵早就发现不对劲儿了,先前他们与没有掩藏好的安西兵交过手,在安西军刚冲进营,还没来得及隐藏时,杀了好几十,发现被杀地敌人穿的是己方军服,一定是想趁乱占便宜! 黑夜之中,极容易发生营啸,尤其是各部混居时,更容易发生类似情况,所以杀了安西兵的突厥兵在敌我情况不明时,都忍住不叫,免得引发恐慌,变成自相残杀!发现不对劲儿的突厥兵必竟是少数,为大局着想,他们静等着安西兵放火,以此来识别谁是真地,谁是假的!可他们要是一直这么沉着冷静,安西军哪有便宜好捡,敌人不叫,我们替他们叫!克普直接就把军服相同的事儿,给喊了出来,安西兵们也跟着大叫! 这一叫可不要紧,突厥兵人人自危,没见过安西兵真实面目的人是多数,听到敌人就混在身边,士兵们都是大急,紧握刀枪,严密地防犯自身,深怕旁边突然冒出个“自己人”给自己来一下子! — 李勒见聚拢过来的安西兵已然不足两百人,看来还是有不少人被发现了,只不过闯个外营就死了这么多人,能不能冲到突厥可汗的大帐旁,还真是不好说了! 安西兵将一边大喊,一边向内营所在地冲去。半路上,只见前面奔来一队人马,却是点着火把地! 李勒向后一闪,躲到了安西兵地队里,士兵们将他围住。就听前面奔来地突厥兵中,有一人叫道:“怎么回事,是不是有隋军来劫营?” 克普立即回道:“不错,正是有隋军来劫营,他们穿了咱们的军服,混进军中!” 李勒听不明白他们说地话,旁边有安西兵低声为他翻译。他心想:“乖乖的,这不成平原游击队了嘛!我们成了李向阳,穿了鬼子的衣服,骗鬼子上当!幸亏突厥兵没对暗号,要不然立马儿就得露馅儿!” 那名领兵的突厥将领可没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慌张,他立即下令道:“传令,让各部首领聚拢队伍,百夫长喊出自己姓名,收拢本队人马,这不就能看出谁是隋军了嘛,有什么好慌张的,也用得着这么个叫法!” 安西兵将大吃一惊,这人反应速度好快啊!李勒心中也想:“这家伙是谁,竟能把杜如晦的妙计当场破解,可不是简单人物啊!”传令兵四下散开,大声传令,外营的百夫长们当即报出名号,突厥兵向自己的百夫长靠拢过去,混乱不多时就开始平息了! 安西兵不敢在这名将军的跟前多待,就要继续向内营驰去。忽然听这将军问道:“你们是哪个部落的,是谁的部众?” 李勒心想:“要坏,这个我们可答不出了,谁知道他们有多少部落,首领又都叫什么名字?” 克普急中生智,道:“我们是善的兵马,吉吉大王的部众。善失守后,逃到了且末,可且末又失守了,所以” 这将军一摆手,道:“说你们是散兵不就得了!这时不在自己营里待着,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克普道:“听到有隋军偷袭,我们是来支援的!” “少啰嗦,快点回你们自己的营地里去!”这将军有些不耐烦地道。 这回克普可没法蒙混过关了,他哪知道散兵的营地在哪儿,可现在就翻脸硬冲的话,眼前的这队兵马几乎就有六七百人,想要冲过去,谈何容易,要想去烧突厥可汗的大帐,就更是作梦了! 这将军一指东面,道:“还不快快回去!” 克普忙道:“是是,我们这就回去!”见竟然这么容易就骗了过去,赶紧带着安西兵往东跑。 跑出不多远,李勒却想:“不对呀,东面没有军营啊,临走时苏定方都告诉我了!”可眼下情况,他却不敢停,只好硬着头皮往东走,碰上了厉害角色,他也无法! 望着安西兵的背影,这将军哼了一声:“还以为自己装得多象,我几句话就试出来了!” 他手下的将领道:“这些人连散兵的营地都不知道在哪儿,明显就是来偷袭的隋军啊,咱们要不要追上去?” 这将军冷冷地道:“今天射匮当众抽了我阿爸一鞭子,咱们明着不敢反抗,可暗着还要替他卖命吗?假装没认出来不就得了!”说完,带着兵将向外营赶去,他惧怕射匮的残暴,不敢不听命令,可玩起阴招来,却也是半点不含糊,竟拆射匮的墙角。 李勒眼见夜袭不能成功,无可奈何之下,便想带着手下从东面绕回城去!刚转到东面,却见远处尘土飞扬,大批的突厥兵向这里驰来! 由于奔来的突厥兵人数太多,连大帐中的射匮都惊动了,走出大帐,向东面望去,自言自语地道:“这不是统叶护的兵马吗,发生了什么大事,他在追谁?”弟弟出了状况,做哥哥的自然着急,射匮叫人牵过战马,带领侍卫,向东面迎了过去! 此时天已破晓,红日初升,李勒放眼望去,只见千军万马之前,奔驰着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马上一名少女雪肤乌发,距离虽远,可他也一眼就认出来,她是谁了! 第一百二十章唱歌的少女 煌。长孙无垢不象其他人那样,送大军远征,她想边,可又知道李勒是绝不会让自己一个小姑娘跟着的,如果自己表露出这方面的意愿,说不定李勒反而会让人看住她! 远征善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可危险的事她也不是没经历过,再危险也不过就是死掉,这世上还有比死掉更危险的事吗? 长孙无垢一直在做针线活,她在一张白色的丝帕上绣了一首木兰辞,以此来勉励自己! 在李勒出敦煌时,她躲了起来,直等到大军出城,才跳上一匹特勒,这本来是戚九变的座骑,敦煌的第一好马,当然自从小白龙到来后,就只能被称做是第二了! 带上早就准备好的简易行礼,长孙无垢按着地图,向善行去!到了善之后,长孙无垢在城里吃了不少的地方小吃,也没去见城里的李勒,怕他又把自己留在善,她只要知道他一切平安就好! 长孙无垢人又美丽,又骑着骏马,普通百姓都以为她是个汉家的贵族小姐,现在善城里汉人吃香了,可没人敢得罪看起来大有来头的少女!她为人和善,出手阔绰,用的是中原的铜钱,不但平民们都愿意和她来往,就连一些胡商豪客也愿意向她推销商品!长孙无垢买了不少的小玩意儿,反正李勒有的是钱,随她怎么花,尽可心意! 李勒在王宫里忙得找不着北,可长孙无垢却是逍遥自在,大大了解了西域的风土人情,和牧羊少女学了日常的突厥话。还自编了几首情歌,除了不能和李勒见面,她的日子过得真是快乐之极! 待李勒发兵且末,她也动身,不少和她熟识地牧民竟然舍不得她走。在临走的那个晚上,几个草原少年,竟在她的窗下唱了一夜情歌,对少女倾诉着爱情! 不管草原的琴声多么悠扬,也不管少年们的歌声多么缠绵,长孙无垢还是上了路,她也有情歌要向属于自己地心上人唱! 她这一路上倒是走得比较轻松,并没有绕道,不象李勒那么艰难。还让她意外的找到了片小小绿洲!在绿洲上休息好后,又在大沙漠里玩了一圈。这才又再赶路!她还没走多久,从且末城里出来的突厥兵就到了绿洲,阴差阳错地竟没有发现她! 一路欣赏着大漠美景,小小少女来到了且末绿洲。离城不过数十里之遥!她不知道前面的危险,只是想着要不要直接去找李勒呢,且末已经是大隋国境的最西端,他也许不会送自己回敦煌了吧! 是的,他不会送自己回去的,就算要回去。也是一起回去。仗打完了呀。不是吗,天底下哪有他打不败的敌人。夺不回的城池! 少女立了个小小地帐篷过夜,打算明天一大清早就进城,给李勒一个惊喜,或者是惊讶! 就算是惊讶也没有关系呀,我会唱歌给他听,说不定他会和我对唱呢,就象草原的少年和少女一样! 想象着李勒唱情歌地模样,少女心中又是甜蜜,又是好奇,满心希望着想要看看! 就要见到李勒,长孙无垢睡不着,坐在帐外想着心事,直到四更天时,实在困了,这才打算进帐小睡一会。忽然,远处传来阵阵雷鸣,那是战马行进的声音,速度不快,可战马太多,蹄声还是响得惊人! 长孙无垢一惊起身,听蹄声,应该不会是李勒的军队,他没这么多的士兵!快手快脚地收好帐篷,少女骑上特勒膘,望向远处! 统叶护带着大兵来此,本是想堵截隋军援兵地,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谁! 长孙无垢虽然年纪小,可却聪颖,如果这时候她转身就跑,肯定会被抓住,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发生!长舒一口气,她不躲不闪,打马向南绕,打算从突厥大军的队侧绕过去! 突厥兵势大,统叶护又只是找个借口出来,所以这次并非算是一次有计划的出兵,也没有派出大批斥候游弋,到了地头之后,便即扎营,就要安歇! 突厥兵已然看到了长孙无垢,虽离得太远,看不清楚长相,但见那人骑着马不慌不忙地在军前小跑,应该是自己人才对,如是敌人,见到大军,哪能是这种反应! 长孙无垢紧张得心砰砰狂跳,强自按压下恐惧,不紧不慢地跑着,她看清了这支军队果然是突厥兵,敌人来到这里,那说明且末的李勒有危险,也不知他有没有攻占城池,这里有突厥大军,自己应该去给他报个信儿才对! 她心里只想着李勒,却半点儿也不在乎自己的安危! 突厥兵虽多,有纵深,却不宽,长孙无垢跑出没多远便绕到了南边,看向长长的突厥队伍,心想:“他们都在立帐篷,应该没有发现我吧?” 其实突厥兵早就看到她了,只是她胆大心细,行为反常,所以一时之间都当她是自己人,队前有牧民经过,这种情况在草原上很多见,又忙着立帐篷,是以并没有哪个小兵多管闲事,上来询问。 可长孙无垢从南向西绕,情况就不同了,队中可有不少突厥将军呢,小兵可以偷懒不问,他们可不行,不管是不是自己人,都要问问才行,这是他们地职责所在! 一名突厥将军把手挥了挥,叫过一个突厥兵,道:“去问问是哪个部落地,告诉他不要去且末了,那里正在打仗!”突厥兵当即纵马向长孙无垢奔来! 见敌人只过来一个,长孙无垢心想:“怕不是来抓我地,是来问我话的!莫要紧张,一紧张就会出事儿!” 少女放声高歌:“呀,天空地月亮呢?它为什么躲了起来,难道是害怕了地上狠巴巴的勇士?嘿,勇士哟。你可不要那么凶悍!瞧,你把月亮都吓得回了家!” 突厥兵已然奔近,听到歌声,心想:“原来是个姑娘,歌声真好听!”长孙无垢的突厥话不纯。唱起歌来卷舌音很多,可听在他地耳里,却是别有一番风味儿,说不出的好听! 后面的突厥兵将齐声哦了起来,竟然是一名 深更半夜的,她在这里做什么? — 听到少女的歌词,突厥兵登时斯文起来,反手将弯刀插入鞘中。跑了过来,也用歌声相回:“勇士地箭术再好。也射不下月亮,月亮又怎能害怕我们?它不是害怕战士的威猛,而是回家喝马奶酒了!” 奔到长孙无垢的近前,突厥兵眼睛一亮。只见少女容颜秀美,衣饰华贵,尤其是身下的特勒膘,更是只有大贵族才有资格乘坐的。虽然少女是汉人打扮,然而草原上的贵族少女多以身穿汉人衣服为荣,这说不定是哪个大王的家眷。或者是某个外族的贵族小姐! 美丽的少女不会给人以威胁感。突厥兵倒是没有动粗。反而跟在她地马后,唱道:“美丽的姑娘哟。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前面危险,可要勇士保护?” 长孙无垢并不停马,还是不紧不慢地跑着,唱道:“想要保护我地勇士,得要有飞快的骏马!你追得上我吗?追不上我,又怎能保护?”歌声一止,一夹特勒膘,跨下战马立时四蹄飞扬,加速奔跑! 突厥兵可没想到少女竟会用这种方法逃跑,听她这么唱道,还以为少女说自己不是勇士,被别人瞧不起,倒也罢了,可被如此可爱的少女瞧不起,做为男人,他可受不了!当即纵马追了上来! 他大声唱道:“这是一位高贵的公主,穿着汉家地衣衫,容貌举世无双,她没有敌意,只是要和我比比骑术!哎哟,美丽的姑娘,千万不要故意输给我,那会让我羞愧!”他即把长孙无垢的身份传给突厥将军,又是在恭维少女! 远处的突厥兵将听到歌声,都哈哈大笑,他们可想不到少女会用这种方法逃跑,倒觉得有点象草原上的少年向少女求爱,前追后赶呢,纷纷鼓掌,大声叫好! 统叶护也听到了歌声,来到外围,问道:“是谁在唱歌,我听见有女子的声音!” 一名突厥将军笑道:“应该是外族哪个部落地千金小姐,身份肯定很高贵,估计是背着父母出来游玩,碰巧被咱们撞上了!” 统叶护哦了一声,不是敌人地斥候就好,别地倒也没啥,他心情正郁闷着呢,哪有闲心听情歌对唱! 特勒膘乃是草原上一等一的好马,奔驰起来,突厥兵如何能够追得上,他骑地不过是普通货色而已! 长孙无垢心想:“他虽然不会伤害我,可总这么个追法也着实让人讨厌!”勒住战马,回身等那突厥兵追来! 那突厥兵见少女停马,心中说不出的欢喜,奔到跟前,唱道:“哎,美丽的姑娘,你为何” 长孙无垢却不再唱了,说道:“你们的首领是谁?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突厥兵一愣,当即止住歌声,喃喃地道:“我们是三弥山统叶护大王的部众,来这里攻打且末城里的隋军!”他本来是来问少女是谁的,可被少女反问,倒先把自己是谁说了出来。 长孙无垢从手上取下一只镯子,想了想,又把怀里那幅绣着木兰辞的丝帕取出,包好镯子,递给突厥兵,道:“这是我送给你们大王的礼物!我呢,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来追的,让他先认全上面的字,再亲自来追我吧!”笑了笑,唱道:“要不然呀,他连追我的资格都没有哟!”调过马头,又向西奔去。 这突厥兵一听长孙无垢的话,心情大是沮丧。是啊,我追上她又有什么用,难道我一个小兵还痴心妄想地想配这么高贵的少女吗?低头看向丝帕和镯子,上面似乎还留有少女的体温,放在鼻子下使劲儿地嗅了嗅,长出一口气,望向少女背影,叹了口气,失魂落魄地往回走,手里紧紧地握着给大王的礼物,只盼着能多拿一会也是好的! 长孙无垢对自己说:“要勇敢,不要害怕!”脸上露出笑容,她不但不远离,反而靠向突厥兵大队,一边纵马奔跑,一边向突厥兵将们招手! 突厥兵将谁也不会把如此娇美可爱的少女,和敌人联系在一块,更想不到此时的少女正在光明正大地逃跑,反而又是拍手,又是吹口哨,冲着她欢笑。上了年纪的突厥兵摸着胡子呵呵笑,年少的则冲少女招手大叫,要不是有军令,不可擅自离队,这时候都不知道会有多少突厥兵跟在少女的马后跑,冲她唱情歌了! 突厥兵驰到叶统护的马前,翻身下马,将丝帕和镯子交给叶统护,说是少女送给他的礼物,还告诉他,如果不认全上面的字,就没资格去追! 统叶护先看了看镯子,心中赞道:“好玉!看来那少女确实是个大贵族的女儿,这么好的镯子连我都是头一回见到,只有中原的王侯贵冑才有资格用这种饰物啊!”冠军侯家里的东西,当然要多好,就有多好了! 再去看那丝帕,统叶护露出惊喜之色,问道:“她美吗?” 突厥兵一脸仰慕地道:“痴迷沙漠里的女神也不及她美貌的万一!” 统叶护的心象要炸开那么欢喜,他自幼便受汉家文化的影响,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他一辈子最大的渴望!然而他身份高贵,普通部落的公主他瞧不上,可大隋的公主他又配不上,连他哥哥以可汗的身份,都混不到汉人的公主当王后,就更别提他了! 看着丝帕上娟秀的字迹,精美的绣工,他喃喃地道:“她以为我不认识汉字,可我认得啊,我有资格追她的!难道,难道她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让我从此不在孤独?” 对,一定是这样,这一定是上天给我的奖赏! 统叶护翻身上马,向长孙无垢追去! 其实他会错意了,这不是上天对他的奖赏,而是对他的惩罚!本来他前半辈子孤独着,后半辈子总还会娶妻,可自从看到了长孙无垢,他就再也看不上别人了,结果孤独了一辈子! 第一百二十一章马拖十丈 大王上马去追,统叶护的手下兵将也跟着上马,跟在孙无垢追去! 一名大将叫道:“大王,你干什么去?” 统叶护回头笑道:“去追你们的王妃!”他心中欢喜,原先的郁闷一扫而光。一个知书达礼,写得一手好字,做得一手好女红的少女,寻遍西突厥的万里草原,他一个都没有碰见过,现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他怎能不欣喜若狂。知音难求,如果他娶了这名少女,那么以后红袖添香,月夜对诗,将是何等的快乐! 又一名大将叫道:“可她是从哪来的,叫什么名字,咱们都不知道啊!再说她长得如何,大王你也没见到,万一是个丑女怎么办?” 那名报信儿的突厥兵叫道:“不是丑女,不是丑女,美丽得很!” 统叶护哈哈大笑,扬声放歌,唱道:“寻遍山外山,找遍水中水,梦里的姑娘啊,你在何方?可曾听到我的召唤,可愿来到我的身旁?” 不少突厥兵将都不明所以然,见统叶护扬鞭疾驰,还唱起了歌,无不互相询问,大王平常严肃,今晚为何如此放纵? 有的兵将便道:“大王看上了那个姑娘,这是在示爱啊!”“可现在又没开篝火晚会,又不是草原赛马,就算看上了,也不能这样追呀?咱们草原上可没这种规矩,需得你情我愿才行!”有的兵将疑惑地道。 先前那兵将忽地一拍额头,叫道:“我明白了,那位姑娘一定是有了情郎,不愿意嫁给咱们大王!” “既不是你情我愿。那就简单了,抢亲便是,这个规矩,咱们草原上可是有的!” 突厥兵将们大声叫道:“去给大王助威啊,抢了那美丽的姑娘做王妃!”一起打马跟随。嗷嗷叫着,给统叶护加油! 突厥地规矩,凡是女方不愿意,男方抢婚,那么要由男子亲自动手抢得女子,将她横放于马背,其他人帮忙只能是帮着打败保护女子的男性同伴,而男子抱女子上马这个动作,是绝对不能插手的!是以突厥兵将都只跟着跑。却并无人上去阻拦长孙无垢,要把机会留给大王! 此时长孙无垢已然跑离了突厥大队。向西方赶去,特勒膘驰得极快,突厥兵一时无法包抄让少女减速! 长孙无垢回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穿王服的人在追自己。心想:“这人就是那个突厥大王么?这是好烦啊,我都说让他认全了字再来追,怎么他一点脸都不要,这么就追来了!” 就听后面的统叶护唱道:“我那美丽地姑娘啊,你来自何方,叫什么名字?可愿说给我听?” 突厥大军在后面追自己。少女当然不愿意。她回头唱道:“我来自大隋的京城。我的姐妹是公主,我的侍从是公侯!年青的草原少年哟。你配不上我,快快停住骏马,赶你的羊群去吧!” 统叶护听着好笑,以为我是放羊娃哪,我可是突厥的大王,可汗的亲弟弟!他又唱道:“哟嘿,美丽的姑娘,我不是追你,是我地战马要你做它的主人!来吧,和我共同骑它,驰骋草原,去摘采天山上地雪莲花!” 你去死吧,追个不停,有病呀你! 长孙无垢也不唱了,回头叫道:“你一个人过来就好,我不想太多人知道我的名字!”慢慢停止特勒膘。 统叶护当即挥手,让兵将们停止追赶,自己一个人向长孙无垢驰去。待到得近前,看到了少女的相貌,心中狂喜,这一定就是书上说的大家闺秀,瞧她斯斯文文地样子,就知道一定读过很多书,定是我的良伴! 他唱道:“姑娘哟,你定然不是凡人!我问你,你是仙子,还是神女?凡人的肌肤哪会皓如白雪,凡人的眼睛哪会璀璨如星,凡人的头发哪会乌黑如云” 还没唱完,长孙无垢忽地一笑,虽然眼前这个男子讨人厌,可嘴巴倒挺甜的! 少女展颜,登时把统叶护看得一怔,歌也唱不下去了,只是盯着少女地美丽脸宠,一时之间缥渺恍惚,如梦如醉。 “你不要再追了,我又不认得你,干嘛追我?”长孙无垢哼一声,调转马头再走。 统叶护又跟了上来,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是汉人吗?” 少女气道:“你烦不烦啊,跟着我想做什么呀,我都说不认得你了!” “我叫统叶护!姑娘,请充许我为你牵马,我对你一见钟情”统叶护忙道。 长孙无垢大吃一惊,草原上有这风俗吗,对头一次见面地少女说这种不要脸地话?她道:“我们刚刚见面,你说这些疯话做甚?” “有些人认识了五十年,形同陌路,有些人只见了一面,就会象身体和影子,永远不再分开!汉人有句话,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长孙无垢回头望去,只见统叶护眼中精光大盛,象是要赶上来抓住自己!她从耳上取下一个耳环,远远扔去,叫道:“去把我的耳环捡回来,我就告诉你我地名字!” 统叶护当即答应,向耳环落地处寻去。 长孙无垢心想:“我长得很好看吗,为什么我自己不觉得。倒是一到了草原,就碰上好几个冲我唱情歌的,真是烦都被他们烦死了!”打马便走,再不停留。 她是隋唐时代第一女子,身上自然有种异与常人的气质,只是自己感觉不到罢了,从来没认为自己有多好,要不然李勒为啥从来没对自己表露过情意?至于陌生男子对她表露爱慕她才不希罕呢! 小小耳环掉入沙子中,统叶护上哪找去,却见少女已然跑远,他急道:“姑娘。姑娘,你等等我啊!”纵马又追。 后面的突厥兵面面相觑,都道:“那姑娘脾气还挺大的,竟然看不上咱们大王,要换了平常姑娘。早就愿意了!” “废话,平常姑娘,咱们大王哪会看得上!” “那咱们要不要追?” “当然要追啦,就算不追姑娘,可大王总得要咱们保护啊!”突厥兵将又再打马跟随,可这次却跑得不快了,故意落后一段距离,好给大王和那少女独处的空间! 这回长孙无垢再也不放慢马速,一路急驰。向绿洲跑去,统叶护在后急追。两人都再不唱歌,一个一定要逃走,一 要追上! 快马加鞭,跑到且末城时。已是天光放亮! 一临近且末城,长孙无垢暗自叫苦,怎么城外还有一大群地突厥兵啊,却不见安西军! 李勒远远望见她,忍不住大声叫嚷,有没有搞错啊。她怎么跑这儿来了。这可是战场啊!他当即也不回城了。向少女奔来! 李勒是化过妆的,混在人群中。少女自是认不出他,可他一越众而出,长孙无垢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匹白马,那杆长枪,除了李勒,谁能持得? — 少女快乐地唱道:“前面的大哥你是谁?为何穿得怪,脸又黑?”这回是用汉语唱的。 这怎么还唱上了?李勒可不知,就因为长孙无垢会唱,所以才逃过一劫,要不然两人今后怕是再也见不到面了! 迎到近前,他拉住特勒膘,问道:“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为何不待在敦煌?” 少女却不再唱歌,也不再说话,只是痴痴地看着他,两滴泪珠滑了下来,忽地扑到李勒怀中,放声大哭! 李勒轻抚她的长发,低声道:“乖,莫哭,莫哭!”责怪地话再也说不出口。 统叶护在后面见到此情此景,心象是被铁锤重重击中一般。她有了情郎,还是我本族中人!他虽然读了无数的书,可终究是个草原汉子,呼地抽出弯刀,叫道:“混蛋,放开她,要不然我杀了你!” 见敌人奔得近了,李勒放开长孙无垢,将她挡在身后,哼了一声,立马不动,静等敌人冲来!统叶护片刻即到,举刀便砍,李勒单手持枪尾,梅花枪突刺而出,直刺统叶护的面门!统叶护急忙回刀护脸,出枪这么快的对手,他还是头一回遇到! 当的一声大响,梅花枪正中弯刀,厚厚的刀身被这一枪击成两断,刀身回撞,正好撞到统叶护的额头,统叶护啊地一声惨叫,从马上掉了下来,重重摔到地上! 李勒回头笑道:“就这货色?” 长孙无垢泪水还没擦干,却已是笑容满面,拍手叫道:“好枪法!” 刀身回撞,在统叶护的额头上划开了长长一道血口,鲜血涌出,糊住了他的一只眼睛,他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正好看到长孙无垢地笑容,心里说不出的疼痛!少女地情郎竟然如此厉害,当真没想到,可如非这等勇士,又怎能配得上她! 一时之间,总把思路往少女身上想,却忘记了,如果是普通突厥兵,怎么敢出手刺自己?他身上的王服,可不是白穿的啊! 后面跟来的突厥兵将们见事起突然,都是大吃一惊,那小兵是不是疯了,竟然敢袭击大王,他不想活了是不是?眼看着李勒催马上前,好象还要给统叶护补上一枪,突厥兵将们几乎要被吓晕,这不是要造反嘛!一个个大呼着冲来,深怕李勒再下毒手! 远处一队人马疾驰而来,马速极快,显见匹匹都是良驹,尤其是奔在最前面地那匹马,更是万中无一,和小白龙不相上下! 李勒一愣,这不是金狼旗下的突厥可汗吗?他怎么跑这儿来了! 射匮跨下乌云锥,跑得极快,见弟弟受伤,他大叫道:“统叶护,统叶护!”他可并不知道危险就在眼前,乞必失的儿子没把李勒穿着突厥军服的事告诉他!见李勒身边有个少女,他还以为是两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呢!为了个女人,竟然敢伤害自己的弟弟,非把他碎尸万段不可! 安西军可不这么认为,见突厥可汗来到,而且身边只带着百余名亲兵,人人都是大喜,夜袭没成功,可现在机会竟然主动送上门儿来了,真是天助我也! 李勒并不给统叶护补枪,挥枪刺死了几个奔来的突厥兵将,等在统叶护地身边,他看出来了,突厥可汗是要过来救地上这个人!好啊,留着受伤地敌人在地上诱敌,杀死来救地援兵,这可是狙击手杀人的妙法之一! 射匮心急弟弟,可他手下地亲兵却不慌乱,各挺刀枪,向安西兵杀来,就算对方穿着己方军服,但伤害了统叶护,也是死罪! 乱箭齐发,安西兵一个照面就射倒了三五十人,见敌人奔得太近,安西兵齐声大喝,把马旁的火油罐子扔了出去,稀里哗啦中,火油撒了一地! 这时统叶护的亲兵大队也已赶到,李勒无法,只好退后!三军在统叶护的身边汇合,登时喊杀声响成一片! 敌人已然冲到近前,虽然火油撒了一地,可却来不及点着了!忽听城上风声呼呼,城头的安西兵放下火箭来了! 李勒抬头大叫道:“老苏,好样的!” 火油一遇火箭,自然呼的一下子就着了起来,三方军队的战马登时受惊,乱成一片,满地的火光不只吓住了突厥兵的战马,把安西兵的战马也给吓住了,战马嘶鸣,开始乱跑起来! 此时射匮已离得李勒不远,正在赶往统叶护的身边,李勒大叫一声,将梅花枪掷了出去!可偏偏就在这时,那匹乌云锥受惊,猛地一窜,梅花枪竟自落空!李勒嗷地一声大叫,抽出腰中宝剑,又扔了出去,却只插中了一名亲兵,还是没杀了射匮! 距离虽近,李勒却冲杀不到射匮的身边,浑身乱摸,想再找东西砸人,摸到怀里圆圆一物,不管三七二十一,掏出来就扔了过去! 这东西挺小,没有哪个亲兵能再为射匮挡住,一下子打到了射匮的脸上,啪的一声碎了,正是那个火药小瓶,火药撒了射匮满脸都是!射匮被砸得一晃,偏在此时乌云锥踏到了一堆火上,前蹄扬起,人立起来,射匮被摔下马来! 脑袋碰到地上的火里,脸上的火药呼地一下子就着了起来,射匮放声惨叫!他一只脚还套在蹬中,竟被乌云锥拖着跑起来! 突厥兵将吓得大叫,一起赶来相救,可乌云锥跑得甚快,竟已奔出十丈,距离虽近,可射匮却也受不了啊,一路拖去,脑袋上又沾了火油,头上的火竟然越着越大! 一名突厥兵挥刀砍去,直接砍死乌云锥,这才算停下来!兵将们跳下马相救射匮,扑灭他头上的火,却发现可汗已然气若游丝! 第一百二十二章渔翁并非只有一个 在最前的一名可汗亲兵抱起射匮,惊叫道:“大汗重伤!” 奔来的亲兵首领抡圆了手,狠狠地打在这名亲兵的脸上,低声喝道:“你疯了吗,现在正在打仗,你喊大汗重伤,是想让大家都逃跑吗?” 那亲兵立时知道失言,这种时刻,怎么可喊出大汗重伤的话来,当即闭嘴,再也不敢说什么! 亲兵首领急着挥手,让突厥兵挡住要过来的安西兵,这时候再说杀敌已然没有意义,当务之急,是赶紧把可汗送到安全的地方! 射匮受伤严重,此时已不能往马上放,亲兵们脱下衣服,结在一起,做成个简易的大布兜,抱起射匮将他放在布兜里,几名亲兵提着布兜,将可汗送到远离战场的地方。 虽然那名亲兵只喊了一声,但可汗被战马拖着跑,已是人人都看见了,万幸的是周围的突厥兵都是三弥山汗庭的兵马,并非各部混杂,要不然早就一哄而散了! 汗庭的兵马自与其它部落不同,突厥兵不再混战,各级将领大声呼喝,士兵们结成密集横排,慢慢后退,将安西兵挡在外围,严密防守,怕再有意外发生! 李勒手里握着一杆抢来的长枪,浑身哆嗦地骑在马上,他此时已近脱力,刚才的战斗虽然很短,可激烈程度却是生平罕见,呼吸之间,他竟然连着与将近二十个突厥勇士交手,如不是身边的安西兵相助,怕他已被刺成了筛子! 见突厥兵退却,他也带着兵慢慢后退。远离火场,退到了城墙根儿下,此时不敢开城门,深怕敌人一个冲锋,就势打进城去! 安西兵将人人身上溅满鲜血。城外活着的百十来人,只有长孙无垢一人干干净净,她在战斗一起,便躲到了城墙根儿下,稳稳当当,毫发未损! 突厥军虽然遭受了突然打击,尽管士兵人人焦急如焚,想知道大汗的生死,可却并没有混乱不堪。军队呈浪波后撤,先退者不噪。后退者不慌,慢慢远离了城墙,在一里地外停下,列队等待。等候着下一个命令。 统叶护被手下兵将所救,撤退之后,赶紧跑到射匮地身边,大叫着哥哥。各个部落首领们也纷纷赶来,见射匮受了重伤,有的人暗自欢喜。有的人则惊慌失措。首领们分成了两个阵营。一批围在统叶护的身边,一批则围在刚刚逃回来的阿史那莫泰身边。 两个阵营楚河汉界。绝对没有站错队地,分得清清楚楚!然而就在两个阵营中,却有一名老臣,哪边也不靠,只是趴在射匮的身前不停大哭,却是乞必失! 见突厥兵远去,好半天不再发动进攻,李勒这才带着人打马来到战场,此时大火已然熄灭,草地被烧得黑乎乎,冒着青烟。李勒找回自己的梅花枪和宝剑,立在战场外围,防止突厥兵突然冲过来,安西兵则抢救己方伤员,找回同袍的尸体! 待收拾停当,李勒这才带着兵将回城,休息整军,加固城防,他情知突厥可汗受了重伤,突厥大军必然会疯狂报复,估计且末失守,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了! 然而,返回可汗金帐的各部首领,却没有李勒想象的那般,要立即发兵前来报复,而是吵得不可开交,互相指责,破口大骂,甚至就快抽出刀子,发生火并了! 射匮仰面躺在御榻上,每隔一会,就要吐一次,吐出来的都是掺着血丝的黄水!事实上他头脸烧伤虽然严重,看上去极是怕人,但却非致命伤,不会让他死掉地。真正要命的伤口在后脑,他从马上摔下来,王冠掉落,后脑摔到地上,头骨被摔裂,这才是真正能让他死掉地伤口! 然而突厥大夫医术不怎么高明,被射匮脸上的烧伤吸引了注意力,竟没发现可汗头骨受伤,当然他们也发现不了这种伤口,所以仍将射匮仰放在枕上,压到了伤口,反倒加重了伤势,射匮想不死都不行了! 统叶护头上缠着白布,嘶声吼道:“现在应该马上攻打且末,把那个冠军侯抓住,剁成肉泥,给我哥哥报仇!” 阿史那莫泰冷冷地道:“好啊,那你就去啊,又没人拉着你!不过我得告诉你,你去报仇,就等于主动放弃了汗位,这可是祖制,你可要想清楚了!” 统叶护大声道:“这个祖制早就没有人遵守了!” “我是遵守的,我一向拥护祖制!”阿史那莫泰阴阳怪气地道。支持他的部落首领一起点头,都道祖制不可违! 这条祖制是突厥开国可汗土门留下来地,当时他已年迈,突厥又是刚刚崛起,国家政局不稳,四面全是敌人。而他的继承人室点密又带兵远征波斯和拜占庭,远离突厥本部,土门深怕自己在室点密回来之前死去,正常死亡倒是不怕,关键如果被敌人杀死,那该怎么办。 如果在室点密没回来之前,有人替土门可汗报了仇,或者以报仇为名,召集和拉拢各部首领,那么必会声名大涨,实力增强,成为突厥汗位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如此一来,室点密远征回来,继承汗位时有了对手,说不定会引发内战,使刚刚兴起的突厥再次崩溃! 所以土门可汗明确留下遗嘱,如他被敌人杀死,或者重伤而不能行使可汗的权力,只能由新可汗替他报仇,在新可汗没有登位之前,任何人不得为他报仇,也不可在新可汗未参加的情况下,召开任何大会,如有人违背这条遗嘱,既为突厥各部之敌,共伐之。 这条祖制在突厥汗国刚刚建立时,发挥出了重大地作用,使得国家没有因为继承权,而发生内战,一步步稳健地走向兴盛!然而。一个宠大地非中央集权地国家,是无法保 有实力地首领都按着土门可汗的意愿来,谋杀和篡位原,这条祖制很快就被人遗忘,成为一纸空文! 可现在野心勃勃的阿史那莫泰竟然叫嚷着要遵守祖制。给统叶护出难题!统叶护报仇不是,不报仇也不是。 报仇,他并非是新可汗,所以就意味着不遵守祖制,等于给反对他的部落找到了开战地理由! 不报仇,你亲哥哥被敌人弄成这个样子,就躺在你面前,可你先想着当可汗,却不先替他报仇。对待亲人都如此无情,何况他人?如此无情无义之辈。也配当可汗?而且不报仇,就是懦夫,懦夫更加不配当可汗! 反正统叶护报不报仇,都会受到重大伤害。都将在继承汗位上落于下风,除非射匮现在就立他为可汗,他才可以去报仇,才可摆脱懦夫的帽子! “你你,你”统叶护气得直哆嗦,指着阿史那莫泰的鼻子说不出话来! 阿史那莫泰跪在射匮的榻旁。问道:“伟大的可汗。如果你不幸死去。那么将由谁来继承你宠大的汗国呢?现在就请你指定汗位的继承人吧!” 统叶护大怒,上前一脚踢开阿史那莫泰。“你竟敢在我哥哥面前提死字,如此问话,情同造反!” — 阿史那莫泰慢慢站起身,将手抚到了刀柄上,他害怕射匮,但他可不怕统叶护,可现在射匮快死了,他还用得着再怕谁!不服?咱们刀把子上见真章吧! 两派的首领们一起踏上半步,手都按向腰刀,只要有人挑头,立马儿就要将鲜血溅满可汗的金帐! 没有表明立场地乞必失突然叫道:“各位大王,各位贵族,各位统治着草原的苍狼!求求你们,不要在这个时候发生内战,大汗他还没有归天呢,难道你们就要在他地面前自相残杀吗?” 统叶护大声道:“乞必失,你是三朝老臣,你帮谁?” 阿史那莫泰瞪着乞必失,道:“乞必失,你不是最恨汉人吗,难道愿意拥护一个成天想着把突厥汉化的懦夫当可汗吗?” 统叶护刷的抽出弯刀,喝道:“你说谁是懦夫?” “当然是说你!你要是勇士,现在就去给可汗报仇啊,敌人就在城里,而且人数不多,你一定报得了仇!”既然已经翻脸,阿史那莫泰说话就再无保留。 乞必失急忙摆手,道:“不要动武!”他看着快要归天的射匮,道:“多年以前,达头可汗升天之后,在他地灵前,大家也是这个样子,抽出刀来互相砍!可争来争去呢,死的全是突厥的精英,结果我们伤气大伤,所以我劝大家冷静些,到底立谁为可汗,要由射匮大汗决定!” 他俯在射匮的身边,问道:“大汗,请你指定一位勇士吧,让他为汗国继续举起金狼战旗!” 射匮已然陷入昏迷,只剩一口气没断了,哪能回答他的问题! 等了好半晌,乞必失才抬起头,叹道:“看来大汗是无法指定汗位的继承人了!那么我们只能按着草原地规矩,在三弥山地汗庭召集所有地部落首领,共同推举一位新可汗!” 阿史那莫泰立即道:“好,就应该这么办,我们去三弥山召开全草原的大会,推举一位新可汗出来!”说着看了一眼统叶护,事实上统叶护就住在三弥山外地草原,可却并不住在汗庭,所以那里不能算是统叶护的地盘,他去也没关系。 统叶护却道:“那大汗的仇呢,就不报了吗?” 乞必失慢慢地道:“我忠于射匮可汗,知道他的心意,我不想看到他心中的继承人做不成可汗。汉人有句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统叶护大王你说对吗?” 统叶护狂燥的心慢慢冷静了下来,心想:“原来,他是拥护我的!”点了点头,道:“好吧,那咱们回三弥山的汗庭!” 阿史那莫泰骂道:“懦夫,胆小鬼,你被那个冠军侯吓破了胆!” “请相信我,莫泰大王,这不是胆怯,这是明智之举!”乞必失道。 阿史那莫泰恶狠狠地盯着乞必失,终是没敢动手,如果统叶护和乞必失联起手来,那可是大大不好对付了!哼了一声,转身出了金帐,支持他的首领也走了出去。 统叶护将乞必失拉到一边,低声道:“乞必失,多谢你帮我,平时我总看不起你,可没想到在这种时刻,只有你站出来说公道话,我一定不忘今日之恩!” 乞必失拉着统叶护的手,也压低声音,道:“请相信我,有什么事一定要先和我商量,不要一个人做决定,只有我们联手,才能共同压住莫泰,在最关键的时刻,我会出手的!”统叶护点了点头。 乞必失也出帐而去。 一座很朴素,没有任何华丽装饰物的帐篷里,坐着乞必失的儿子哈坎,他在往火堆上陶罐子里煮的汤里放盐。他的父亲是西突厥说话最有份量的大臣,又是第三大部落的首领,可却始终如此节俭,这也是历代大汗喜欢他的重要原因之一。 帐帘一挑,乞必失走了进来,坐到火堆旁。哈坎问道:“阿爸,你做什么去了,怎么才回来?” 乞必失看着儿子年轻富有活力的脸,轻轻笑道:“我去见莫泰了,告诉他,我是支持他的!” “呃,阿爸支持的人不是统叶护吗?”哈坎道。 乞必失看着咕咚咕咚冒泡的陶罐,说道:“我告诉莫泰,我会在关键时刻出手帮他,所以他有什么计划要提前跟我打招呼,他答应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自不量力 坎盛出一碗汤,递给乞必失,问道:“阿爸两头都说果他们真的打起来,咱们应该帮谁呢?” 乞必失轻轻吹着汤,道:“我只说在关键时刻帮他们,至于什么时候才最关键,那要我说了算!” 他喝了一口汤,看着儿子,轻声道:“哈坎,你长大了,有些事情我该告诉你了!你知道射匮是怎么当上的大汗吗?” 哈坎轻蔑地道:“靠的是篡位,他是个残暴的君主,昨天还当众打了阿爸,今天看着他伤得那么重,别提我心里多痛快了。” 乞必失放下汤碗,道:“他是在我的帮助下才篡位成功的。当初我知道了大隋的皇帝要对他使美人计,便提前找到了他,说我会在关键时刻帮他,并告诉了他一条可以直接打进汗庭的秘道,要不然你以为他能打败处罗吗?” 哈坎头一次听父亲提起这事,原来出卖处罗大汗的人,竟然是父亲。 乞必失道:“可我转头又将射匮要从秘道里突袭的事告诉了处罗。” “阿爸,你”哈坎明白了,两军互斗,如果是处罗成功平叛,因为父亲给他提前报了信,所以会更加得到信任,成为重臣中的重臣,而如果是射匮篡位成功,那么又是因为父亲给他指的路,也会信任他! 哈坎喃喃地道:“怪不射匮那么信任阿爸,登位之后就赐给咱们部落那多么的人口和牛羊,原来还以为是在收买阿爸,稳定人心,没想到竟是奖赏!” “处罗没有射匮那么凶残。所以就算他提前知道了消息,也一样败了!”乞必失道。 哈坎道:“从那时起咱们的部落就成为草原第三大部落了,仅次与射匮和莫泰的部落,比统叶护地部落还要大!” 乞必失道:“阿爸年少时的事从来不和你说,现在我告诉你。阿爸以前是做什么的!” 哈坎看着乞必失的脸,父亲的脸上全是皱纹,可却神采奕奕。 乞必失慢慢地道:“你地祖父原来也是个大王,可被仇人杀害了,我那时还年少,无依无靠,只能一个在草原上流浪,有一次饿晕了,被一个汉人的商队所救。是他们给我饭吃,我才能活到现在。你别看我平常那么骂汉人。其实我一点都不恨他们,相反感激得很,骂他们只是在向大汗们表忠心!” 他长叹一声,想起了少年时代的困苦。“后来我碰到了达头可汗,给他当了仆役,你知道我怎么得到他的赏识的吗?” 哈坎摇了摇头。 乞必失指了指汤碗里的羊肉:“我每次吃肉,都留下最肥的一块,用它来给达头可汗擦靴子,所以我擦得靴子最亮。达头可汗说我比别的仆役用心。赐了我一群羊。那是我这辈子得到的第一群羊!” “可阿爸现在是草原第三大部落地大王了!”哈坎道。 “是啊,谁能想到一个擦靴子的仆役会成为三朝元老。举足轻重地大王呢?”乞必失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头发“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起名叫哈坎?” “哈坎是首领的意思。” “也是王者的意思!你也姓阿史那,也是王族成员,所以你也有资格做可汗地!”火光映在乞必失的眼里,照亮了里面隐藏了几十年的野心。 哈坎同样很兴奋,道:“可莫泰比我们强大,统叶护又领有射匮的部众,我们打不过他们!” 乞必失道:“达头、处罗、射匮都是又强壮又凶残的狼,所以我们没法和他们争。可现在呢,莫泰只是一条凶残的狼,而统叶护只是一条强壮地狼,他们都不够当可汗地条件!” 哈坎点头道:“阿爸是说让莫泰和统叶护两条狼互咬,然后我们暗中出手?可是就算他们斗得两败俱伤,但他们还有盟友啊,咱们却没有!” “咱们有啊,而且绝对强大!”乞必失指了指且末地方向,笑道:“他不就在城里嘛!” 哈坎大声道:“那个冠军侯?他才那么一点点兵马,守且末都不够,又怎么可能帮助到我们?” 乞必失摇头道:“他只是被我们凑巧堵在城里罢了,他的身后可是大隋,那才是真正地盟友,他只是个代表罢了!只要在咱们动手时,他答应支援粮食,盔甲,尤其是弓弩,那就足够了!你想想,只要咱们的兵将都配上了最好的中原装备,那帮小部落敢不听话吗?” “那,那我们也没法得到他的信任啊!”哈坎为人很聪明,但和父亲比起来,还是要差上一些。 乞必失道:“撤兵已是必然,只要提前派人告诉冠军侯,说撤兵是我们促成的,那时大军真的一走,你猜那个冠军侯会不会感谢我们?” “那得派可靠的人去,我亲自偷偷进城吧!”哈坎道。 乞必失点头道:“好,你懂得不能等机会送上门,而是要亲自去争取,这就意味着你长大了!记住,你见了冠军侯后不要回来,主动留在他那里当人质,还有他无论给你什么好处,你都不能要,就说促成撤兵是我们对他表示的敬意!” 哈坎挠挠了脑袋“我们本来就是要撤兵的,不需要我留在那里啊,再说不要好处,还结什么盟友呢?” 乞必失笑道:“傻孩子,没危险才要你当人质,有危险我哪舍得,这是要让他确信咱们的诚意。至于为什么不要好处,你看他态度有多强硬,宁死也不投降,如果咱们提条件,他能答应几条?而且一旦答应,他顶多也就给答应的那些好处,不会多给的。可如果咱们不要,他就会总觉得亏欠咱们,以后的好处会越给越多,没个上限。必竟他以为是咱们救的他一条命啊?” “阿爸,这就是汉人们所说的放长线,钓大鱼?”哈坎笑道。这可是天大地人情,他们只是抓住了机会,白卖给冠军侯的。事实上一点风险不用担,只是充分地利用了时间差而已。 乞必失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这是我给三代可汗,当了一辈子的狗,得出的经验!但,你不用 了,做回狼吧,这是阿史那家族地骄傲!” 父子俩一齐看向帐中挂着的黑狼旗,那是他们部落的旗帜。 李勒又检查了一遍城防。他猜想那个可汗有可能死了,突厥兵会疯狂报复。且末是守不住的,只希望能在临死前狠狠地咬突厥兵一口,多拉几个垫背的。慢慢走下城墙,见长孙无垢在墙下的一块空地上架柴堆。也不知小姑娘要做什么。 — 走了过去,他笑道:“你在干嘛,为什么不去休息?” “我在堆柴火,你不见么?”长孙无垢看了他一眼,拎起个大罐子,往上面浇火油。 李勒道:“堆柴火做什么?你想要烧什么?” “烧你!”长孙无垢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她道:“如果你战死了。我就把你的尸体放在柴火上烧掉。免得敌人糟践你的尸体!” “哦,这样啊!那你呢。你放火烧我地尸体,就没时间逃了!”李勒也很正经地道。 长孙无垢歪着头看他:“你猜我能不能逃得掉?” 李勒拉着她的手道:“不管能不能逃得掉,都要尽全力逃才是,回中原去找你哥哥,好好过日子!” 长孙无垢猛地甩开他地手,扭过头道:“管好你自己吧!” 李勒嘿嘿干笑几声,道:“去睡会儿吧,我看你也累了。”见少女不再理他,只好悻悻然地离开。 少女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低低地道:“你看不出这个火堆是两人份的吗?”望向李勒的背影,忽然叫道:“喂,李勒!” 李勒回头道:“什么事?” “知不知道,你有时候象个白痴一样!”少女气道。 李勒笑道:“不会吧,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摇着头走开。心中叹气:“我只是不希望你跳进去呀,傻姑娘!” 城头上一名士兵跑了下来,道:“大都督,城外有个突厥人说要见你!” “什么,突厥人?不是突厥兵?”李勒皱起眉头,快步上城。 士兵跟在他身后,道:“没穿军服,脸涂得漆黑,就象咱们化妆地那种样子,但绝对不是咱们自己人!” 李勒趴在城垛向下望去,只见一人鬼鬼樂樂地躲在阴影里,不住回头向后面的突厥军营望,好象深怕被人发现。他低声叫道:“你是谁,跑这儿来干什么?” 突厥人抬起头,道:“我叫哈坎,是乞必失大王的儿子,我父亲有话要我带给你。这是凭证!”他取出一枚银印,冲李勒晃了晃,扔上城来。 李勒接过一看,银印上刻着突厥字,不认得是什么意思,但估计不会是假的,这枚印并非新铸出来的。对安西兵道:“顺下个筐,拉他上来。” 哈坎被拉上了城头,刚从筐里出来,七八把弯刀便一起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安西兵冲上来,把他彻底地搜了一遍,连靴子都不放过,确定没有武器,这才让他靠近李勒。 哈坎来到李勒地身前,抚胸行礼,道:“这位可就是尊贵地宇文侯爷?” “你冒险进城,不会不知道我是谁吧!”李勒冲杜如晦打了个眼色。 杜如晦当即上前一步,问道:“你真是一个王子?你偷偷摸摸地进城,是背着你们可汗来的吧,他还没死?” 哈坎沉吟了一下,这个汉人能马上得出射匮没死地结论,想必不好唬弄,我还是实话实说吧!他点头:“是的,射匮还没有死。各部首领们都在商讨明天由谁第一个攻城,我的父亲却不同意,他在说服射匮,让他撤兵回三弥山去,我是来给你们报信儿的!” 安西将领一起看向李勒,李勒心想:“可汗没死,更应该大举攻城才对,怎么可能听你父亲的话撤兵呢?啊,明白了,没死却不代表快死,这肯定是那个可汗昏迷,无法指定继承人,各部首领抢着要当可汗,起了内哄!什么说服可汗撤兵,这是先知道结果,然后提前向我卖好来了! 他道:“有些事,在你们突厥可能挺高深的,可在我们中原却一点都不希奇。所以”他笑了笑,指着杜如晦:“你有什么话,和他说就行了。我累了,要去休息一会儿!”说罢,下了城墙,去找长孙无垢,告诉她不用准备柴堆了。 哈坎大吃一惊,心想:“怎么这个冠军侯如此难说话,竟然都不理我,父亲教我的话,我还没说呢!” 杜如晦也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了,安西兵将们是按最坏打算做的准备,可没想到事情却往好的方面发展,突厥人内哄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杜如晦笑了笑道:“回去告诉你父亲,就说不需要他说服可汗,用不着撤兵,我们的援军已在路上,不怕可汗攻城,叫他尽管来攻就是。你回去吧!” 哈坎张大了嘴,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人说的话,茫然地向周围的将领们看去,只见将领们的脸上都有笑意,似乎已经看穿了自己的意图!他可不知眼前都是这个时代顶尖的人物,就算突厥不起内哄,也照样被他们灭了!他和他的父亲在草原可以算得上人物,但和这些人比起来,整整差了一个档次! 在绝对实力面前,安西兵将谁也无法,加之不明敌人情况,所以无可奈何,只好等着光荣就义,可哈坎一偷偷入城,他们立马儿就猜出前因后果了!哈坎和克普比智力那是稳赢,几句话就能试出来到底是不是真的突厥兵,可要是和杜如晦苏定方他们比智力,未免太自不量力了! 杜如晦笑着拉过哈坎,道:“说实话吧,是不是你们没法确定谁当可汗啊?而你的父亲又是想当可汗的人之一?不要不好意思,咱们好好谈谈,互惠互利嘛,大家合作合作,以后的日子长着呢,谁用不着谁呀,你说是不?” 刘弘基在旁一本正经地道:“我看这位哈兄很有当可汗的潜质,我坚决拥护你当可汗!” 第一百二十四章二桃杀三士 坎忙道:“不不,我哪有当可汗的资格,只是我父王效点力罢了!他以前被汉人救过,可却又找不到那个救命恩人,这份恩情便只能向大都督报了!” 杜如晦笑道:“咱们大都督是西域汉人的代表,你向他报恩就对了!” 将哈坎拉到一边,话里话外的绕他,向他打听现在城外突厥各部落的实际情况,哈坎倒是并不隐瞒什么,为了得到安西军的信任,他是有啥说啥,反正出卖的是别人的情报,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李勒找到长孙无垢,把小姑娘硬拉回王宫,让她好好的休息,不许再想些乱七八糟的。 过了好久,这一夜都快过去了,杜如晦等安西将领才来到王宫,找李勒报告。 “那个自称是什么王子的人呢?你们让他滚蛋了吗?”李勒不耐烦地道,那小子竟跑自己这里来空手套白狼,简直就是欠揍! 窦建德笑道:“我们倒是想让他滚蛋,可他却说什么也不肯走,只好先把他软禁了起来!” 苏定方道:“不信归不信,但在他的面前还要表示出相信,让他自鸣得意,这样才好反过来让他上套!” 刘弘基点头道:“正是。这个叫哈坎的人说他父亲叫乞必失,乞必失这三个字可真是叫得有道理,我很佩服他爷爷。” 杜如晦却不和大家一样奚落哈坎,他取过一张地图,指向三弥山,道:“大人,突厥的汗庭在且末的西北方向,如要去那里。首先要经过阿史那莫泰的领地,听说这个莫泰就是和射匮的弟弟统叶护抢汗位的一个突厥大王,而乞必失地领地则在汗庭的西南,离我们最远!” 李勒道:“你的意思是远交近攻?” 杜如晦道:“如果把事情处理好了,也许不用咱们去攻。” 李勒微微点了点头,但又想不出怎么和阿史那莫泰套交情。 “我从哈坎的嘴里得知了些突厥人的情况。那个统叶护除了本部兵马之外,还领有可汗射匮的部众,所以他势力最大。而且崇尚汉学,本来是最好的结盟人选!”杜如晦抬头看了看李勒。 李勒笑道:“可我把他的哥哥弄得半死不活,结盟是甭想了,不过那个叫莫泰地离咱们太近,和他结盟怕是弊多利少啊。” 杜如晦摇了摇头:“实事上我们如想扩土,第一个要吞并的部落就是他的。我在来王宫的路上。想了条计策,二桃杀三士,大人可愿听否?” 李勒点头道:“你说就是。” “听说那个统叶护很想娶个大隋公主,不过他不配,但娶个郡主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咱们给他送一个去” 李勒苦笑摇头:“我上哪儿给他找郡主去啊!”杜如晦笑道:“我话不是还没说完呢嘛!咱们只需找个名头,说要嫁他个郡主不就得了。这个郡主带着嫁妆走往三弥山。可在经过莫泰领地时哎呀,不见了,不知被谁抢去了,抢郡主的人都蒙着脸!” 众将领都哈哈大笑,苏定方道:“在莫泰地领地不好,这么做太明显,不如安排在与莫泰领地相邻的一个部落那里,这样才易取信。” 窦建德拍手大笑道:“那不得把统叶护给气疯了。他肯定得以为是莫泰抢的!” 李勒道:“那个根本不存在的郡主是一个桃子,那第二个呢?” 杜如晦问道:“听说且末城里有一颗可以雕琢玉玺的宝玉?” 李勒当即点头:“不错,这便是那第二个桃子!我们把宝玉答应给乞必失。然后这块宝玉和郡主一起在莫泰那里消失嗯,这样不行,郡主本来就没有,消失没关系,可这块宝玉要让莫泰得到!这样一来。莫泰就以为是天命所归。要当可汗的心自然更重了。统叶护一来打他,他还不得玩了命似的硬拼!” 刘弘基笑道:“那个乞必失见我们答应给他地宝玉。也被莫泰抢去了,就会和统叶护联手。不过这么一来统叶护的势力就会加强了!” 杜如晦摇头道:“联手最好,让乞必失在统叶护的身边,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咬一口!” 李勒想了半晌,道:“按道理来讲,这条计策行得通,可我总觉得还有不妥之处,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妥!” 杜如晦道:“大人是指保密的事吧?这个确实是挺让人闹心的,挑拨离间最重要的就是不能看出来才行。” 李勒又开始习惯性的敲桌子,过了好半天,才道:“叫那个哈坎来见我。” 不多时,哈坎被传了进来,见一殿的安西军高级将领,心中欢喜,看来安西军刚刚讨论完我地事,还挺重视我的。进殿之后,先给李勒行过礼,这才坐下。 相互之间假惺惺的客套了几句。李勒道:“咱们先前有点误会,现我已听将军们说了,你父亲和你是诚心帮我的忙,我非常感谢。但也不能让你们白忙乎,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地方,不妨说出来听听!” 哈坎大喜,果然和阿爸预料的一摸一样!他道:“在我临来时,父王一再告知我,我们为侯爷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对你地敬意,是完全没有其它企图地,所以侯爷地好意我们心领了!” 李勒笑了笑:“这么说就见外了。对了,我听说你们草原上的冬天最难熬,可你们不是有很多牛羊嘛,怎地还过不了冬?” 哈坎脸上地笑容慢慢消让失,说出了草原上生活的艰难之处。 突厥牧民的财富主要是牛羊,而牛羊和粮食不同,既无法长久囤积,又是要消耗草料的。 每到冬天,为了节省过冬的草料,牧民只能杀掉一些牛羊,虽然部众因此有了过冬的食物。但牛羊的数量也少了。 第二年开春,牛羊繁殖,数量虽会再多起来,可到冬天又少,如此周而复始,部落的财富很难迅速增加。尤其是冬天遇到暴风雪,留下过冬地牛羊会大批死亡,部众就算熬到了开春。可也没有牛羊可牧,牧民为了活下去,只能去抢别人的,因此草原上的战争往往在这时候爆发。 战争一旦爆发, 移,又会导致怀孕的牛羊流产。以至于数量加不上来,冬天更熬不过去了。恶性循环,导致草原上的底层牧民总是在饥饿线上挣扎,这就导致了他们有奶便是娘,总是去投靠那些强大的部落,在对首领的忠诚程度上。远远不如中原人。 李勒叹了口气,道:“这年头谁活着都不容易啊!现在我不是来西域了嘛,这样吧,今年冬天我派人去你那里收购羊皮”忽然想到,这不成资助他们了嘛! 改口道:“等冬天来临之前,你让部族里的老弱病残,来我这里吧,吃住我管。等开春了,我再赞助点粮食啥地,帮你们渡过春荒。” 哈坎顿时摇头,你这是要吞并我的部众啊!他陪着笑脸道:“这不是给侯爷你添麻烦了嘛,我们哪能这么做呢!”连连推辞,说什么也不肯答应。 李勒又转口道:“好吧,那我说实话。其实呢我的领地缺少人口。要不然这样。如果你们部落有多余的奴隶。不如卖给我一些。青年女子,我出五倍的价钱。会手艺的,我出三倍地价钱,青年男子,我出两倍的价钱!怎么样,这生意做得吧?” 原来是要奴隶!早说呀,这不简得很,草原上的小部落多的是,奴隶这东西,随手一抓就一大把!哈坎想了想,摇头道:“可是如果我们去帮侯爷抓奴隶,会死伤我们的勇士啊!”其实这种事在草原上很平常,他只不过想再提提价而已。 谁知李勒一拍胸口,道:“你死了的勇士,家属我养,而且每个勇士我给你相当于一百头羊价格的抚恤,你报出多少,我就数多少钱给你!” 哈坎大吃一惊,你就不怕我乱报人数,骗你地抚恤? 李勒接着道:“当然,勇士的阵亡人数,最高不能超过你带来奴隶的三成!如果低于三成,打个比方说只伤亡了一成,那么我还是按三成给你抚恤,多出来的两成,就算是送给你个人的礼物!” 这定然是个陷阱,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这冠军侯又不是个傻瓜,干嘛这么个送钱法,莫非他是想挑动我突厥各部混战? 哈坎又摇了摇头,他虽然不知李勒到底要做什么,但天底下绝不可能有这等好事,我要是给你送来一万名奴隶,你补我三千勇士的抚恤,那岂不是三十万只羊,我要是送三万名过来你有那么多只羊嘛?空口白牙,你糊弄谁呢! 还没等哈坎再说什么推辞的话,李勒一摆手,道:“我不能骗你,让你的勇士白白牺牲。我给你一件抵押品,如果我付不出那么多地羊,抵押品就归你!当然了,就算我付不出羊,但银子铜钱我还是付得起的,所以这个抵押品只是个意思,哈哈!” 把手一招,叫人送上那块宝玉,放到了哈坎的面前。 哈坎眼珠子登时就红了,呼吸也变得粗了起来,这就是那块可以雕刻玉玺的宝玉吧?多罗为它丧命,射匮也因为它来到且末,也要丧命,这种传国之宝,竟然能用来当抵押品,不会是骗我的吧! 他呆呆地看着宝玉,而安西将领们一起笑眯眯地看着他。 如半晌,哈坎才抬起头来,道:“侯爷,那我可以现在把这块宝玉拿回去,给我父王看看吗?” 李勒摇了摇头,道:“抵押品,当然是要在我付不出钱来时才能用到的,如果你送来的奴隶数量太多,我真地付不出钱来,这块宝玉自然要给你带回,由我慢慢赎回,现在可不行。”他冲周围地将领们笑道:“我们大隋富甲万国,怎么会付不出买奴隶地钱,当真是开玩笑了。” 将领们哈哈大笑,都是一副“这怎么可能,这当然不可能”的表情。 哈坎心想:“我要带来多少奴隶才能让他付不起钱呢?”他忽道:“并非是小王信不过侯爷,只是事关重大,如果我送来了奴隶,而侯爷这个万一有些什么变故,呵呵,这个这个” 李勒从腰间解下宝剑,道:“这是我们皇帝赐给我地宝剑,如果我失丢了,皇帝就会砍我的脑袋,你把它拿回去,就等于是把我自己的脑袋押在你那里,等你把奴隶给我运来,再还给我,这样总行了吧?” 其实宝剑是御赐不假,却非是那种封疆大吏在出镇一方时皇帝赐给的,那代表权力,丢了自然要砍头,而这柄宝剑并不代表权力,只是一般的馈赠,所以不在礼制的约束之内。反正哈坎也不知道,还不随李勒怎么说。 哈坎接过宝剑,见鲨鱼皮的剑鞘上,有黄金铸成的两条龙,心想:“你当我不知你中原的礼制吗?如果是四爪的金龙,那就是你自己的宝剑,五爪的才是皇帝亲赐!”仔细地数了数,发现果然是两条五爪金龙,这才高兴起来,还好这冠军侯没骗我! 他一按绷簧,宝剑刷的弹出半截,一道冷森森的寒光射了出来。就听李勒大叫道:“别弄坏了,这可比宝玉还贵重呢!” 哈坎心中好笑,对你来说这宝剑贵重,可在我眼里也就是口剑,那比得上那块宝玉呢!嗯,也对,他又不想当可汗,所以要不要传国玉玺自是无所谓!将宝剑收入鞘中,道:“侯爷肯花几倍的高价和我们做生意,我代父王多谢侯爷了,这便告辞,回去禀告父王!”他本应在这里当人质的,以便取得李勒的信任,可既然现在已经得到了信任,也就没必要待下去了。 李勒命苏定方送他出城。 窦建德道:“虽然我脑子不太好使,可也知道咱们这样做太明显,乞必失不会上当的,不可能发生他去别的部落抢奴隶的事情,更不可能发生混战!” 杜如晦嘿嘿笑了几声,道:“大人也没要他去抢啊,要不然干嘛开出那么高的价钱!是吧,大人?” 李勒哈哈大笑,心想:“在现代有多少企业这么破的产!这突厥爷俩竟然想跟玩我空手套白狼,可惜啊,你们少了一千好几百年的经验!” 第一百二十五章权力是毒药 建德挠挠了腮帮子,道:“你们都笑什么呀,把我都那个乞必失不去抢奴隶,那奴隶还会主动跑到他那里去吗?” 杜如晦笑道:“他可以花钱买啊,而且他还会认为是破解了大人的这招,既避免了突厥各部混战,还能得到这块宝玉!”说着他轻轻抚摸宝玉,确实是块好得不得了的美玉啊。 李勒道:“他只需当一把中间商,用正常价格从别的部落里买来奴隶,然后再倒卖给我,不就得了嘛,我出了这么高的价,他是稳赚的!” 刘弘基道:“可问题就在于,他要先花多少钱,才能买到让咱们付不起钱来的奴隶!为防止咱们付得出钱来,不给他宝玉这个抵押品,那么他肯定花光所有的钱去收购,钱不够就只能用牛羊,没了牛羊,嘿嘿!” 苏定方送走哈坎,回到大殿,听他们说得起劲,也笑道:“如果钱全花光了,咱们又告诉他付不出钱来,拿了他的奴隶后,答应给他宝玉,而这块宝玉在半路上又被莫泰抢走了,(阅读,尽在。(。文。学网)你猜他会怎么样?” “自然会去找莫泰去拼命!”窦建德又道:“可你们怎么能确定他会花光所有的钱呢,万一他留一手怎么办!” 杜如晦道:“我断定,他肯定会花光!因为他想当可汗!” 一指桌上的宝玉,斩钉截铁地道:“就算没了牛羊,他还有刀,可以去抢小部落!别忘了他还是个大部落的首领,他打不过统叶护和莫泰,他还打不过别人吗?对于他来讲不存在熬不过冬天这一说,熬不过去的是其它小部落!” 李勒长舒一口气:“权力。是加了毒药的酒啊!”苏定方轻轻地道:“就算明知有毒,还是会有无数人去喝的!” 城外,乞必失的大帐! 看着儿子拿回来地宝剑,乞必失慢慢抬起头,问道:“那个冠军侯真是这么说的,他把我们当傻子了吗?” 哈坎哼了一声:“把别人当傻子的人,才是真正的傻子!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们去攻打别的部落,简直就是做梦!” 乞必失点了点头:“我已经想出了破解之法!我们没必要去抢别人的奴隶。只要花钱买就成了。他自作聪明地开出了天价,到时我们把奴隶往他那一送,他付出钱来我们赚,付不出钱来就得把宝玉押给我们,总之我们是一点亏也吃不到的!” “他要是不给,就把这柄宝剑往他们的皇帝那一送。我看到底那时他傻眼不!”哈坎又道:“而且我们在买奴隶时,不妨价格稍高一点,这样其它部落地首领还会感激咱们,等于是花宇文傻蛋的钱,为我们收买人心!” 父子俩哈哈大笑! 过了会儿,哈坎又道:“可如果那些小部落也跑到宇文傻蛋那里卖奴隶,那怎么办?” 乞必失刷的抽出宝剑。冷笑道:“这还用问吗?” 哈坎想了想:“和宇文傻蛋做生意,就等于和大隋做生意,这条财路可不能让别人抢去!阿爸,如果我们和宇文傻蛋关系搞好了,那么请他帮我向大隋皇帝求亲,我会娶上个公主么?” 乞必失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笑道:“等你做了可汗,咱们就去向大隋皇帝求亲!来。跟我说说那块宝玉美吗?” “举世无双!”哈坎目光中呈现出痴迷的神色。 忽然,外面有亲兵叫道:“大王,不好了!统叶护大王派人来叫你去,说大汗不行了!” 乞必失一惊起身,叫道:“我马上就来!”又对哈坎道:“你在这里领好部众,准备起身,我估计马上就要启程回草原了!” 哈坎点头答应。 乞必失跳上马背。一路跑向射匮的金帐。离得老远便听到哭声一片。他心知自己来晚了,射匮已然死了!可哭声中又传来刀兵相交地声音。似乎发生了火并! 乞必失大急,如果这时候火并,死了其中一个,那剩下的一个岂不直接当了可汗,自己可捡不着便宜啦!紧催战马驰近了金帐,只见帐外跪着无数的贵族,而帐内却是又打又喊,乱成一团! 跳下马,奔进大帐,只见地上已然躺倒了数十具尸体,大帐正中有两人在互砍,却是统叶护和阿史那莫泰! 乞必失冲上前去,分开两人,叫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要自相残杀,可对得起大汗!”又奔向射匮,只见西突厥的大汗已然死去,他终是没有熬过去伤痛! 统叶护叫道:“乞必失,你来得正好,你来给评评理!莫泰他竟然要带着部众离开,这不是造反吗?” 阿史那莫泰却道:“我是想先回去做准备,给大汗准备灵柩,这里什么都没有,难道就让大汗这么回去不成?” “你是要先回去做准备,好在半路伏击我!”统叶护又举起了弯刀。 乞必失叫道:“等等,不要吵!先听我说” 还没等他说,又有突厥兵跑进来,叫道:“大事不好,东面来了一大队的兵马,正在向这里赶,穿的都是铁甲!” 难道是大隋的援军到了?帐内地贵族都自吃惊! 统叶护却不怕,援军再多也多不过突厥兵去,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摆平莫泰!他道:“莫泰,大汗升天,你身为诸王之一,得留在他身边才行,你叫部众先回去吧,你留下来!” 让部众先走我留下来,你还不直接杀了我!莫泰摇头道:“不行!” “那你去抵住来援的隋军!”统叶护又道。 莫泰怒道:“你凭什么给我下命令,你没当上可汗呢!” 乞必失跺脚道:“行了行了,我求求你们,别在这种时刻内哄啊!”拉过阿史那莫泰,道:“莫泰大王,咱们借一步说话!”将他拉出金帐。道:“你不是想单独回去吗,这不正好是个机会,带人留下垫后,然后找机会绕回部落不就行了,反正你人少,还怕跑不过统叶护!” 阿史那莫泰却道:“我挡住隋军,又能得到什么好处,白白死伤本部勇士!” “谁让你挡他们啦!先对峙一下。然后撤了不就得了!”乞必失拉过他的手,语重心长地道:“我这就去说服统叶护,让他赶紧带着大汗的遗体离开!我一定会帮你的,你放心好了!” 阿史那莫泰这才露出笑容:“乞必失,如果我当了可汗,一定重重酬谢你!”转身离开。去召集本部人马了。 乞必失又跑回金帐,把统叶护拉到一边,低声道:“我把莫泰骗得去抵挡隋军了,而且只带了本部人马!快快,你赶紧带了大汗的遗体走,然后把 首领一起带走,直接回汗庭。把那些首领和莫泰分 统叶护反手握住了乞必失地手,道:“乞必失,多谢你帮我,如果我当了可汗,一定重重酬谢你!” “我说过要帮你地,自然要说话算数!” 统叶护再不停留,立即叫人带上射匮的尸体,拔营起寨。离开了且末。 乞必失回到自己的部落,叫过一名心腹,道:“给城里的冠军侯送信儿,说我答应过要帮他的,现在做到了!” 突厥兵是草原勇士,来去如风,说走便走。不多时便离开了且末。往西赶去。只留下了阿史那莫泰一个部落! 此时天色早已大亮,远处的隋军援军也已赶到! 只见地平线上。先是冒起冲天的烟尘,大批地骑兵奔来,人人身穿铁甲,正是大隋标准地府兵军服!可让阿史那莫泰想不到地是,这些隋军并没有列队来攻,而是玩了命地跑,好象后面有人在追他们一样! 向更远处望去,只见又有一团更大的烟尘冒起,看旗号竟是且末地突厥军,他们得知且末受到围攻,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 徐世绩得知李勒被困在且末,还通知他返回善。然而他可不是突厥人,没有得知首领完蛋,转身就跑的习惯,如李勒战死,身为统兵副手,他无论如何也得把李勒地尸体抢回来,就算同样战死,也在所不惜!一路绕道赶来,不想快到且末时,竟碰上了另一条路赶回的且末突厥军! 且末突厥军足足有两万来人,他才带着三千,没办法只好向且末城跑,就算要战死,也得和李勒死在一块! 阿史那莫泰忙叫过手下大将,道:“快,把后面的且末兵拦住,不许他们再追了!”那大将领命而去! 赶到城头的李勒也叫道:“快开城门,放兄弟们进来!”安西军打开城门,放徐世绩他们逃进来! 且末领军的大将被叫到了莫泰的马前,向他施礼后,道:“莫泰大王,你为何不攻城,难道不想为多罗大王报仇吗?”他已知多罗被杀的消息了。 莫泰难以掩饰住心中地兴奋,他万没想到断后,竟然能断出两万来的士兵,这可真是天助我也!本来他的势力照统叶护差上一些,可如能吞并了多罗的军队,这个距离就拉近了! 他简略地把射匮的事说了一遍。且末大将一听,吃惊之下,道:“莫泰大王,我们不能跟你走啊,我们的妻小还在且末城里呢,我们得救他们出来!” 莫泰却道:“妻子没了,可以再娶,儿子死了,可以再生!可你们死了,世上就要少了两万名勇士,在新可汗未推举出前,我们突厥人谁也不能找城里的汉人报仇,这是祖制!” 且末大将望向城池,茫然地道:“妻儿可以不顾,但父母呢,不能让他们落在敌人的手里啊!”莫泰叹了口气:“统叶护下令,他要亲自找城里地隋军报仇,谁要是敢在他没有登上可汗大位之前杀了城里的隋军,他就要将其举部处死!唉,我是没办法帮你了!” 且末大将登时呆在当场,好半天才叫道:“统叶护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下这种命令,他还没当上可汗呢!” “谁说不是啊!”莫泰道:“我的领地离这里不是很远,要不然你先带着军队去我哪里住上几天,咱们商量商量?” 且末大将犹豫不决,他要是去了莫泰那里,就等于是并入了莫泰部,那城里的家小怎么办,还要不要去救? 莫泰又道:“等咱们商量好对策,我帮你救回家小,那个冠军侯似乎不是残忍好杀之人,估计不会害你们的亲人,至少现在不会。” 无可奈何,且末大将只好答应,跟在阿史那莫泰的身边离开且末。走到半路,有人偷偷来告诉他,不少且末兵逃了,去投降城里的隋军。且末大将长叹一声,那些逃兵是舍不得亲人啊,我也舍不得,可我却不能逃!摆了摆手,叹道:“随他们去吧!” 城头却是欢呼声一片,窦建德抱住徐世绩“小徐子,你没死啊,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能杀我地人,还没世呢!”徐世绩哈哈大笑,和将领们互问这些天发生地事情。 李勒见城外有不少突厥兵来投降,叫过窦建德,道:“老窦,你擅长与人打交道,去把这些突厥兵弄进城来,不要杀掉,好生安顿,我留着有用。” 窦建德应了一声,下城去了。 李勒又吩咐了几句,打马回王宫,一路上百姓们热烈欢呼,城池保住,生命财产得以保全,自然开心! 待回到王宫,见长孙无垢等在大殿里,他笑着上前,道:“你怎么在这儿?我跟你说,这里有个大花园,你去好好玩玩!” 长孙无垢摇头道:“有什么好玩地!你是不是想弄个假郡主去唬弄那个统叶护?” 李勒眉毛一皱:“你偷听我们开军事会议,这可不该!” 长孙无垢笑道:“我哪有偷听,我当时就在殿里睡觉啊,你们都没发现我,还敢说我的不是!”说着她一指殿角几株大芭蕉,芭蕉地后面果真有张大床,想来是平常多罗休息之用。 “看来以后开会之前,得先搜一遍会场了。”李勒苦笑说道。 少女一本正经地道:“如果,我能让那个统叶护上当,你怎么感谢我?” 李勒摇头道:“不需要你装郡主的,只需要在中原找到个空头王爷,冒他女儿的名就行了,反正统叶护也不可能去查证。” 长孙无垢也摇了摇头:“可那样统叶护也不见得会和莫泰拼命啊,他又没见过郡主,被抢了就被抢了呗,也用不着多心疼,不见得能让他起了拼命之心,对不对?” 李勒忽地一拍额头“我一直觉得这条计有不妥之处,可就是说不出哪里不妥,你这么一提醒,我就知道了!对呀,我给乞必失和莫泰下的套,都是能让他们拼命的,唯独统叶护的,不见得能让他玩命!” 长孙无垢微笑着道:“如果你答应我三件事,而且必须要做到,那我就帮帮你!” “如果这件事成了,我极有可能吞并整个西突厥,就等于你送了我一个国家。别说三件事,就是三百件事我也答应。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要我做的事我几时没答应过。” 长孙无垢露出了两个小酒窝儿,道:“你这就是答应了。去找个画师来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全力保护行商安全 画师?李勒哦了一声,道:“你是要让画师把你画下给统叶护,让他神魂颠倒啊?我看不用了,你要胸部没胸部,要屁股没屁股,人还没长成呢,他怎么可能看得上你啊,神魂颠倒就更不可能的了!” 他这些日子难得开心,现今大敌已退,终于开怀,忍不住要开几句玩笑。 长孙无垢小脸气得通红,道:“那是你以为,别人可没你这么俗气!那个统叶护啊,对我唱了一夜的情歌,还说对我一见钟情,在沙漠里追了我好几十里!不信,你自己问他去!” 李勒上下打量着少女,很清秀,很可爱,很一本正经,他笑道:“我去找个胸大屁股大的女人,让画师照着她画!到时统叶护看到那画,你猜他第一句会怎么说?” 长孙无垢微微一怔,随即看出李勒是在逗她,笑道:“他会说,这是穿着女装的冠军侯!” 在少女话出口的同时,李勒郑重其事地道:“他会说这个女人一定很会生孩子!” 两人同时开口,同时说完,都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李勒摸了摸肚子,摇头道:“饿了,去吃饭吧!” “嗯,我给你烙饼吃!” “这些日子吃饼吃得我都恶心了,能不能换点儿别的?” “你不说后面有个大花园吗,有没有池子,抓条鱼上来炖一炖吧,然后蒸锅大米饭。保你爱吃,有鱼剩饭是冤家哩!”长孙无垢拉着他的手,两人一起向后殿走去。 这日傍晚时分。李勒命人找来且末城里最好的画师,让他为长孙无垢画像。那画师见到长孙无垢,心中暗自赞叹,这等秀美的少女实是生平第一次所见,显然不是草原女儿,汉家地书卷气十足,怪不得大都督要为她画像! 用了十二分的力气,画师将自己生平本事全部使了出来,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才画出了一生中最得意的一张美人图!画完之后,这画师舍不得将画交给李勒,竟然携着美人图私逃出且末,想要逃出西域! 李勒大怒之下,下令缉拿,安西兵精骑四出,将画师抓了回来,把美人图拿给了李勒。又将画师一顿痛揍之后,送回敦煌关押。戚九变深怕这画师泄露消息,但李勒又下令不许因为这种事情胡乱杀人。他只好将画师送去了莫高窟做苦力,算是对他惩罚! 谁知,这画师来到莫高窟之后,大喜若狂,生平所学得以发挥,一杆画笔在佛洞里不停地画,画像无数,可模样全为一人,其中精品数件!十数年后,当人们看到画中人的模样。惊骇之下,立时把画师捧为画圣! 画师因祸得福,功成名就! 转眼已到盛夏。草原依然无事发生,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混战,还处于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几乎算得上是西突厥建国以来,最和平稳定的时期,连世仇部落之间都“其乐融融”!然而可汗到底是谁。却还是没有推举出来。 统叶护占据了三弥山。为其兄射匮举行了盛大的葬礼。召集全草原所有地部落首领,想借此机会让首领们选他为可汗! 然而突厥阿史那王族的首领只来了一半。而其余九姓贵族来了三分之二不到,来了的哼哼哈哈,不肯明确表态,逼急了就又哭又闹,趴在射匮的灵位前不肯起来,再不就装晕倒,反正就是不肯表明立场,他们不敢得罪统叶护,也不敢得罪莫泰,谁当可汗对他们来讲无关紧要,然而一旦表明立场,就得派兵加入其中的一方阵营,他们自不肯牺牲自己的部众,为别人争权夺位,所以情愿当墙头草,随风倒! 至于没来的首领,个个都有借口,而且借口都出其的一致,都是得知大汗升天,所以心急火燎地往汗庭跑,结果不小心从马上掉了下来,来不了了! 最可气的就是莫泰,自从他吞并了多罗的部众,势力增强后,就开始大搞窜联,四下里寻求支持。统叶护第一次叫他来汗庭,他说自己从马上掉下来了,第二次叫他来,他说又从马上掉下来了,第三次叫他,他竟然还说从马上掉下来了,这种借口真是难为他能用上三回! 西突厥一日不立可汗,对莫泰就越有利,备战地时间就越长,所以只要能拖得过去,他就不肯来! 至于乞必失,这段时间就属他最忙,满草原的乱窜,大做人口买卖,向各部落撒钱,几个月时间竟让他弄到了将近五万的奴隶,而且这个数量还在不停地增加! 比较贫困的小部落见状,大喜之下,立即向周边的小王国发动战争,掳夺人口。象高昌等属国,射匮活着的时候,小部落的首领们自不敢去攻打掠夺,可现在庞大的草原汗国没了大汗,那还有什么客气的!抢了他们的,他们都找不着可以告状地人! 由于乞必失保密工作做得好,没向外人说奴隶是要给李勒的,所以当小部落掠夺属国时,那些属国的国王竟想去找大隋告状,想向中原皇帝称臣,然后请杨广发兵替他们报仇! 可惜,杨广哪有功夫理他们,他正准备着第二次东征呢!把这些小国使者在大兴城先晾了半个多月,然后才召见,见面之后便告诉这些使者,既然你们向我称臣了,不如就派些仆从军来吧,帮我去打高句丽! 使者们借兵不成,反成被借,无法可想之下,只好又回了西域,想去找安西大都督商量商量,可不可以派兵保护他们一下! 突厥草原暗流涌动,可安西三郡却是欣欣向荣,初步现露出了繁荣,行商越来越多,有地商人原本害怕战乱,往往绕过此三郡行走,现见这里没有了战争。越来越安全起来,便又从三城的辖地经过! 古老的丝绸之路,又开始焕发出了青! — 李勒已带兵从且末赶回了敦煌,以安西大都督地名义,发布了几道命令,建立了几个机构,开始初步试行一些新政策。 首先他建立了三家大钱庄,三家连号,敦煌的叫大隋安西第一钱庄。善的叫大隋安西第二钱庄,且末地叫大隋安西第三钱庄,以后如果扩土得到新城再立钱庄,起名就以此类推,并且以后不管什么机构,或者民间商行开业,都必须加上“大隋安西”这四个字,招牌上必须注明,否则不许开业! 戚九变曾问李勒,为什么非要加这四个字。有点象土财主臭显皮似地,深怕别人不知道这是安西都督府地地盘! 李勒却笑着告诉戚九变,别看这种名字臭显,但却是在明确宣告主权!这里就是中原帝国的领土,就算以后咱们这代人死了,就算过了一千多年,连城市都没有了,但后人只要在遗迹里挖出一块遗物,就知道这里曾是我们地领土!不管那些别有居心的人如何巧言如簧,想要分裂我们地国家。但事实就是事实,这里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经深深地印上了我们国家的标记。不可改变! 钱庄的主要用途是保障行商们在三郡的利益,身上带着大量的现钱走几千里,风险总是存在的,草原上的强盗来去如风,实无法每次都不被抢。但有了钱庄,商人们就可以在任何一处钱庄存钱。然后空身上路。在下一处钱庄提钱。减少被流匪抢劫的风险! 当然,这种安全是要付钱的。大都督府逢百抽一,保护费不高,但积少成多,每月也可入帐大笔,只此这一份收入就可保证三座城市里官员们的正常开支了,还有剩余! 李勒又开了连号地邮站。如果商人们有货物要贩运到下一座城池,可出货量又小,所得利润不高,不值得走一趟,这种情况下商人们往往不做这笔买卖。 可有了邮站,就不用放弃这种小生意了,必竟蚊子再小也是肉啊。商人们可以把货物先送到邮站,然后由邮站集中发货,安西军派兵保护,待到了下一座城市,把货物交给指点的收货人! 当然,这也是要付钱的,而且要付两份,一份是邮资,安西军不能白替商人保护货物,也得收到辛苦钱,另一份是保值费,货物值多少钱,商人要提前说清楚,按照逢百抽一的原则,交保值费,如果货物半路上出了意外,接照提前交的保值费赔偿。当然不愿交也可以,但路上出了意外,邮站是不会赔的! 事实上邮站的做法和普通镖局差不多,但一来收的钱少,普通镖局是二十抽一,如风险大还会逢十抽一,二来大都督府拥有军队做武力后盾,被人劫的可能性小,所以多收一项保值费也没啥大不了的,相反钱还是少收了! 这么一来,几乎是邮站刚一建立,三郡地镖局便集体关门,再无生意上门!不过镖师们倒不用怕没饭吃,因为安西军招了他们去邮站,镖师们摇身一变,从个体保镖变成了国家保镖,吃官家饭了! 邮站的收入呈上升趋势。随着丝绸之路的繁荣逐步恢复,不少商人情愿把货物先交给邮站,然后跟着押运货物地军队上路,也不愿把货物押在手里,其实这么做他们并没多花钱,因为运送货物所使用的牲口是大都督府出的,商人们省了雇脚力的钱! 这又使脚力行业向敦煌和且末两城集中,出了安西都督府的地界,商人们就得雇他们了,于是又促进了周围地区的商业发展,必竟有人口流动,生意才会多,才会好做。 第三是开兵站,安西都督府在边界设立了不少兵站,兵站与烽火台不同,烽火台是防御型地堡垒,而兵站是攻击性质地。 士兵们表面上地主要任务,是在商人出界后,再免费保护其一段路,不要钱的好事,商人们当然是热烈欢迎。但事实上安西兵每到一座绿洲,便会以休息为名,在此做短暂驻扎,而一批刚离开,下一批又来,就等于是在绿洲上长期驻兵了。 这是一种变相地蚕食侵略,可由于手段温和,所以倒也没引起周边小国和部落的重视。虽然不少有识之士看出了这种潜在的危险,但不用安西军出面,商人们就威胁那些城主或首领,如果不让安西兵保护他们,他们以后就再也不来这里了! 收取商人的税钱,那可是一大笔的收入,要是商人们不来了,城主和首领上哪收钱去,好在安西兵从不找麻烦,而且还和当地百姓关系处得极好,从没对绿洲的统治权提出过要求,所以首领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些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安西大都督府虽然得到了底层各族百姓的拥护,可在商旅们心中的地位还尚需提高,必竟动乱之地,每个政权的寿命都不长。李勒的一系列措施,尚处在试验阶段,还需经过磨合,逐步完善。 这天李勒出了长史府,想去邮站看看,现在的邮站是安西三郡里第一赚钱的买卖,一个月的收入,就能顶隋文帝时三郡全年的收入,而且还在递增,把戚九变的嘴都乐歪了! 邮站离长史府不是很远,出门左转过两条街就是,以前是个突厥胡商的宅子,这名胡商在敦煌已住了三十多年,早就落地生根了,可他又是突厥人,深怕李勒修理他,所以巴结着把宅子送给了李勒,他搬到别处豪宅,李勒则把宅子改成了邮站。 到了邮站,见墙边停着长长一溜大车,门口一名小吏在叫:“不收活物,鸡蛋也不收,这些玩意儿能邮嘛,半道死了碎了的,算谁的呀!” 第一百二十七章绝活 名小吏又叫道:“这种东西是不给保值的,太容易弄不是明着要我们赔钱嘛!” 李勒走到门口下马,小吏紧忙跑过来,陪笑道:“大都督,你怎么有空来这儿啊?” “随便看看!”把小白龙交给卫兵,见商人们都冲他行礼,忙摆手道:“不用这么客气,大家免礼吧!”转头问小吏:“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他看到不少大车上都装着活鸡活鸭。 小吏忙道:“大都督,你不知道。半个月前我们接了笔生意,是运一批肥鸡去善,当时我们也没在意,可走到半道,这天又热,又缺水,没伺候好那批活鸡,半道全死了!咱们按价赔了那商人,结果消息一传回来,这些日子就天天有人来往咱们这儿送活物,然后保个高价,说白了就是骗保值的钱!” 李勒心想:“好么,这才多久啊,就有人想着法儿来骗保险金了,买卖人脑筋转的真快啊!”他笑道:“那还不如干脆把这些活物就地卖给咱们呢,起码大伙还能打打牙祭。” 小吏笑道:“谁说不是呢!”他道:“在善城里有个专门做肉脯的作坊,祖传秘方,做出来的肉脯放上两年都不坏,天再热也不长毛,而且味道非常之好。这些活物都是给那个大作坊送去的,做出来的肉脯卖给突厥和其它族的有钱人,嘿,别提多赚了!” 李勒哦了一声,他以前看书时看到过这方面的资料,知道古代人有很多绝活,失传之后。现代人怎么研究,却也无法仿制出一模一样的,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 他摸了摸下巴,心想:“要想让肉干一年不坏,倒也不是太难,可要是两年不坏,就不容易了,要想不但不坏,还挺好吃。那这就是绝活了!我得和那个作坊地主人见上一面,大家共享一下,有财大家发嘛! 李勒冲送活物的商人们笑道:“要想给这些叽叽嘎嘎叫的东西保值也成,不过要按活的价钱保,到地头后,我们按死的价钱赔,按死了以后发臭的价钱赔,怎么样啊?” 想来占便宜的商人们互望一眼,心想:“死了,还发臭了。那就一钱不值了,我们连交保的钱都捞不回来,那还邮个什么劲儿啊!”纷纷摇头,赶着大车离开了! 李勒问小吏道:“那个作坊叫什么名字,我也去过善,却是没听说过有这么家作坊。” 小吏忙道:“大都督事忙,哪有功夫去知道这些平民百姓的事!那个作坊叫长兴居,其实大都督你也吃过他们地肉脯啊,长兴居每个月都特供长史府一批极品肉脯的!” “是吗?这个我还真没留意过。哦,是吃过不少肉脯。不过我还以为这是西域的地方小吃呢,大家都会做的那种!”李勒笑道。 小吏也笑了,心想:“就算你不挑食。吃啥都行,可底下的人也不敢敷衍你呀,给你吃的东西自然是整个西域最好的,只不过你自己不在乎而已!” 李勒哼哼了两声,进邮站查看了下出货进货的情况,不出他所料。货物大多是丝绸和瓷器。还有茶叶。又问了几句,便自回长史府。他现在仍住在长史府里。 进府之后,见早有人等在大厅,竟是那个王世盈,王世充的弟弟! 李勒一见着他,忍不住笑道:“哎喝,王老兄,黑了啊,西域的太阳毒吧?” 王世盈见他亲热,也挺高兴,拱手道:“这时节天气炎热,太阳确实大了点。不过我倒没跑多远,只去了趟条支,把货卖了就往回赶!” 李勒请他坐下,让人端茶送水,他道:“药材生意赚不赚?” 王世盈点头道:“赚,其实咱们大隋地东西,只要能运到西边去,什么破玩意儿都能翻上十几倍,象在咱们中原,腌咸菜的破坛子,到他们那儿都能当宝贝似的供着,要是坛子上面能有个带花纹的瓷碟,那可不得了啦,这就是传家宝,别人到他家做客,不是贵宾还不给看呢!” 李勒哈哈大笑:“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吧!” 王世盈把头摇得象拨浪鼓,双手乱摆“没有没有,绝对不是夸张,实话实说!咱们中原的瓷器和丝绸到了西边,确实是能卖到好价,翻十几倍都是低的,要是成套的瓷器,翻上百倍的都不稀奇!” 李勒点了点头,也对,如果没有这么高的利润,谁肯万里迢迢地跑丝绸之路呢! 王世盈道:“我这次打算回中原,办上一批瓷器,然后再出关,走得远点,去趟拜占庭。那地方人傻钱多好唬弄,只要我能活着回来,那就大发特发了,够我躺着吃一辈子的!” 李勒道:“对了,我上次让你弄的那些粮食种子啥地,你给我弄了啊?” 王世盈脸露尴尬之色,他和别的官员打交道多了,知道大隋官员的德行,没几个为老百姓着想的,还以为当初李勒提这事儿,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随便说说的呢,没想到会再问起。 他道:“我去的不是条支嘛,那儿有地粮食种类,咱们这儿都有。”话头一转,指着厅角放着地一个大箱子,道:“不过我给大都督带来好东西了!” 说着很吃力地把箱子搬了过来,看样子里面地东西份量不轻。打开一看,竟是十只金光闪闪的金瓶,上面镂刻着裸女花纹,极是精美! 王世盈笑道:“这是我孝敬大都督地一点心意,聊表寸心,不成敬意!” 李勒啊了一声,这东西虽然贵重,可我有的是啊,只要有 想买多少就买多少!他道:“在条支那地方,这十个几个瓷瓶的钱?” “一个不不,呃,是值一个价值千金的瓷瓶钱!”李勒问得太突然。王世盈一下子说漏嘴了,在西边黄金再贵也没法和瓷器相比,尤其是带有精美图案的瓷瓶,那是只能由王室贵冑才能享用地高极奢侈品! 李勒把脸一沉,哼道:“送礼送花瓶,要送也得送一对,你送我一个算什么意思,是在笑话我娶不到老婆打光棍吗?” — 这跟打不打光棍有什么关系!王世盈苦着脸道:“不是一个,是十个!” “十个金瓶不还是只值一个瓷瓶的钱!你送我一个破瓶子。这是大不敬之罪,我要对你加税!”李勒大吼道。 王世盈心说:“我送你礼你还要加我的税,早知这样我不送了!” 见他害怕,李勒脸色又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呢,咱们是自己兄弟,加税那是不可能地,但你要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以后要记着还喔!” 王世盈忙道:“是是,我定会记得!”心里说:“这么个吓我法儿,我想忘都忘不了!” 他不敢在李勒跟前多待,说了几句闲话,便赶紧告辞走了。 李勒叫人抬了金瓶,送给后宅的母亲韩氏赏玩。见长孙无垢也陪在韩氏身边,他问道:“娘,无垢,你们喜不喜欢吃长兴居的肉脯?” 韩氏点头道:“长兴居的东西不错,我吃过几次觉着挺好。想学着做,可做出来的总是味儿不对,看来人家是有秘方的!” 长孙无垢也道:“那东西不错啊。我从善出来时,带了不少,一路上就是靠吃这东西走出大沙漠地!” 李勒心想果然是好东西,看来我真得去趟善了,就是不知人家肯不肯把秘方交出来!陪在母亲身旁说了会儿话,又陪着吃过晚饭。这才回屋休息。心里一直琢磨着怎么把秘方弄到手。当然最好还是用合作的方式! 第二天一早,去前面办公。有人来报。说乞必失派人来通知,说他奴隶弄齐了,要给李勒送来,请他说个地方,是在三郡的哪座城市? 李勒大喜,第一步总算走出来了,竟然过了这么久,就是不知对方弄来了多少人口。把乞必失的使者叫来,见原来是个汉人,名叫周光。 周光进了大厅之后,先给李勒行礼,他为人精明,倒也不拐弯抹角,道:“侯爷,我家大王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奴隶给侯爷弄齐了。只不过我来这一路上,听说侯爷的辖地没有奴隶,奴隶已然都成了平民,那不知侯爷要这么多的奴隶干什么呢?就算他们成了平民,可如没那么多的活计让他们做,成了平民岂不是反倒要挨饿,还不如当奴隶呢,总还有口饭吃啊?” 李勒心说:“岂有此理,你以为是奴隶主养奴隶吗,还有口饭吃,你们大王那口饭还是奴隶给的呢!”他道:“怎么用他们那是我的事,你就不用多管了,我不喜欢多嘴多舌的人!” 周光大感尴尬,他一路上打听,别人都说这位冠军侯为人亲和,很好说话,今日一见,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啊! 李勒道:“你们大王给我弄了多少奴隶啊?有没有三万?”估计着最多也就能弄到三万,草原虽大,可人口也不过数百万,奴隶再多能多到哪去。 周光摇了摇头,道:“侯爷太小瞧我们大王地手段了,我们大王为了讨侯爷欢喜,特地去了趟西面,弄了不少异族的女子回来,个个貌美如花,金发碧眼,皮肤细腻,有一千人之多,全是处*女,侯爷可一一验货,如有一个不是处*女,那这一千人我们全不要钱!” 李勒笑道:“一千个处*女让我验货,那可花时间了!到底有多少人,我要的是总数,不是问美貌女子的数量!” 周光伸出三个手指,道:“年青女子有三万!”又加了一根手指“各种工匠一万。”然后再加一根手指,道:“青壮男子一万!” 李勒奇道:“怎么青壮男子这么少?” 周光笑道:“他们不是不值钱嘛!”其实乞必失想得明白,一来青年女奴最值钱,自然要多弄些,二来青壮男子如给李勒弄得太多,岂不是等于给安西军送来了兵员,这种事情他可不会做的! 李勒点头道:“五万个奴隶,加上三成的勇士抚恤,这可是很大一笔钱啊,你猜我能不能付得出?” 周光忙在椅上欠了欠身,道:“侯爷富甲天下,自然是付得出的,但我家大王为侯爷着想,说如果侯爷手上的钱想先用到别处,那暂付我们一部份款也成,只是只是”一边说,一边察看着李勒的脸色。 李勒摆了摆手:“让我先考虑考虑,你先下去休息吧!” 周光顿时就急了,他来时乞必失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得到准信儿,不但要把交割奴隶的地点谈清楚,还得让李勒把宝玉一起带来,这是万不能出半点差错地,要不然几个月的时间岂不是白忙乎了!还想要说些什么,李勒却不听,直接送客,卫兵们把他推了出去。 李勒当即命人去传令,把将领们和戚九变一起叫了进来,商量对策,吞并西突厥的第一步已然开始,这关键地一步万万不可失手,必须要制定出万无一失的计划才行。 第一百二十八章也许你可以当上天可 从且末回敦煌时,李勒把窦建德留在了且末,现在眼了窦建德和独孤彦云之外,已然全部到齐!将军们围坐在李勒的身旁。 长史府中的侍女按惯例,在会议之前送上茶点。李勒道:“再上一些长兴居的肉脯来。”侍女答应,出去准备。 苏定方笑道:“大人最近喜欢上了肉脯,长兴居的肉脯确是西域一绝!” 李勒道:“你们只知打仗,却忘了经济之道。在西域,城与城之间动辄上千里,这么远的距离,打仗打的是什么?打的就是后勤!” 杜如晦点头道:“正是,只有我们的领地富强起来,才会使军队发展的更快,战士们的战斗力越来越强,如果不富起来,饿着肚子可没法打仗!” 刘弘基笑道:“原来大人是要用这种东西当军粮,这倒也好,千里奔袭,倒也不用赶着羊走路了。” 李勒嗯了声,没有先讨论这个话题。他道:“那个乞必失派人来,说弄到了五万的奴隶,问我要在哪个城市交割,我看不如选在善吧!” 戚九变却道:“为什么不选在敦煌,处理这种事情,我完全可以办好!”李勒道:“你也可以带着人跟我去善啊,又不会麻烦多少。” 这时侍女们送上了肉脯,有好几种之多。李勒平常都吃过,但却从没留意过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抰起一块肉脯看去,见并非是完全脱水地那种肉干,咬了一口,也没吃出是用什么调料腌制的。 将军们见他吃得仔细。也忍不住细细品尝起来。 李勒放下筷子。道:“去善自然要我亲去,我如不亲去,也难以取得对方的信任。大家也都跟着我去吧,戚大人也一同去,你负责新来人口的安置事宜,我则负责军事行动!” 戚九变点头答应。 杜如晦道:“奴隶在送来之前,我们就要先给统叶护送去美人图了。可关键之处,这件事我们不能做得太明显,不能让他知道我们在用美人计,而且派谁去呢?又要可靠,又不能是我们安西大都督府地人,有些难找了!” 李勒笑道:“不难找,我正好有个人选,是个大商人。就是上次在且末给我送壮阳药地那个王世盈!” 将领们纷纷笑了起来,那个王世充虽然官小,可终究也算得上是个人物。没想到他的弟弟却是个卖壮阳药的! “听说这批奴隶中有上千个异族美女,金发碧眼,体态丰满。而且个个都是处*女。那个使者说了。只要有一个不是处*女。这一千个女奴就分文不取!”李勒笑道。 徐世绩咕咚咽下一口口水,怪声叫道:“大人。你枪法虽好,可连挑千人也实费力气,不如让属下代劳如何?” 杜如晦见话题转到了女人身上,连忙道:“各位切莫讨论这个,咱们先说具体计划。就算那个大商人可靠,但用什么样的理由能让他相信美女图上的人,是位郡主呢?” 苏定方想了半晌,道:“就说我们杀了突厥可汗,深怕他报复,所以奴颜婢膝地请他原谅,特备上礼物,通过商人之口,先探探他的口风,如果大家能尽释前嫌,那不妨以后再来往来往,而那幅画像是备礼物之人,仓促之间弄错了。胡乱编些谎话,让他相信这是位郡主!” 刘弘基摇头道:“不妥,漏洞太多,就算让他相信了这是位郡主,最多也就是派人来迎,不一定会亲自带兵。最好是能让他从大喜到大悲,导致心态失常,这样才能玩命的和莫泰干!” 李勒也吃不准长孙无垢地话,不知统叶护这人到底是什么性格,实难预计出事情的结果,而这个结果直接关系到整个计划的成败,心中忐忑。 杜如晦道:“不能光指望一个商人,去三弥山的人中,必须要有我们大都督府的人,以防止出现意外!” 李勒想了想,道:“你能否判定,去三弥山的人会不会有危险,比如被杀掉,或被扣做人质什么的?” 杜如晦皱着眉头想了半天,道:“那得看郡主这个身份,在统叶护心中的地位了,如果地位高,那不但不会出现问题,说不定还会在汗庭探到不少有用的消息,如果地位不高,那有可能为首之人挨顿揍,性命应该是无碍的!” 李勒大声道:“你不会判断错吧?真地不会有性命之忧?” 杜如晦笑道:“这又不是军事行动,更不是两国互递开战国书,普通商人穿针引线而已,算是给他送礼去的,这要是都能出事儿,那以后谁还敢再和统叶护交往啊,他再莽撞也不会做出这等自毁长城的事来!” 啪地一拍桌子,李勒笑道:“那我亲自去,你也随我一起去,还有带上地图画得好地人,咱们去汗庭游玩一番,为以后地突袭三弥山做好准备!” 徐世绩道:“要是没危险地话,我也想去!” 李勒点头道:“成,咱们化妆成随从,低调一点,估计不会出问题的!” 苏定方铺开地图,道:“大人先告诉那个信使,奴隶交割地点是在善城,然后立即带着那个大商人赶去三弥山!乞必失地部落比三弥山要远,所以大人应该在那个信使之前赶到三弥山,不过在汗庭可能要耽误一些时间。” 用手指在三弥山和善之间画了条线,他又道:“汗庭的事一解决,统叶护肯定要那个大商人提前给‘在敦煌的你’送信儿,不管开战也好,同意和亲也罢,大人回来的速度肯定要比五万多的奴隶快。直接去善也就成了! 回来之后,进行奴隶交割,此后善事宜就由戚大人处理了!如来地是乞必失本人,那大人就说为表示诚意。咱们已经把宝玉先给他送去了。现在正在半路上,让他去追就可以!等他到了莫泰的地头,以后就是他俩的事儿了。如果来的那个哈坎,那就要他跟着咱们一起走,到了莫泰地领地” 苏定方做了个杀地 众将领一起齐头,中原的郡主被抢,乞必失的儿子被证! 杜如晦道:“统叶护听到这个消息,不管他对咱们安西军的意思如何,这个便宜他都非捡不可,肯定会派兵来凑热闹,但是否亲自来就要看他对郡主的心思了!三方军队一开战,咱们等着看结果就行了!” 话说完后,将领们沉默了好半天。好半晌,李勒才道:“这个计划可有点复杂啊,万一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可就要失败了!” 苏定方道:“如过于简单。人家也不会轻易上当呀!” 众人又开始制定详细计划,每个环节该怎么做,都再三计算。以防止意外发生! 会后。李勒又叫来王世盈。把假郡主的事说了一遍,王世盈大吃一惊。摇头不允,万一在汗庭露出马脚,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得罪了突厥大王,他一个商人以后还想不想走丝绸之路了! 李勒道:“你哥哥叫王世充,对吧?我打算给许国公大人写封家书,在信里提一提你哥哥的名字,至于怎么个提法,那就看你这个当弟弟地怎么做了!” 王世盈心里明白,如果自己不听话,那自家哥哥就要倒大霉,如果听话,那王世充极有可能高升,到底是倒大霉还是做大官,就得看李勒那封信怎么写了! 无可奈何之下,只好答应! 李勒当即命人准备名贵礼物,将那幅美人图加了进去,准备停当之后。叫人找来周光,告知他交奴隶的地点是善城,打发他回去! 临出发前的晚上,李勒特意和母亲韩氏说了,让母亲看好长孙无垢,别让她再偷偷溜出去了!韩氏自然答应,可却又告诉李勒,她已经好半天没看到长孙无垢了。 李勒大吃一惊,莫非是提前跑了?这小姑娘可真够一说的!立马儿满长史府的大找,深怕少女往三弥山去了,这次计划可不同收复善和且末,是要吞并西突厥,太过危险! 遍找之下不见,李勒跑到后花园,想去看看后门,绕过几片花圃,就听小池的假山后有人说话:“你干什么呢?跑得满头大汗的!”听声音正是长孙无垢。 李勒这才放下心来,小姑娘没乱跑,这就好!走到假山后,见长孙无垢穿着一身白色衣衫,光着脚坐在小池边,两只脚泡在池中,嘴里还哼着小曲,看上去还满写意的! 李勒慢慢走到她身边,也坐在池子边,笑道:“我以为你又调皮,偷偷跑出去了呢!” 长孙无垢踢起池水,却不答话。 李勒道:“这次我去三弥山,也不知那里有什么特产,如果有好吃的好玩的,我给你带回来些!” 长孙无垢歪着头看着他,还是不说话。李勒只好闭嘴,悻悻然地看着池子里地游鱼。 坐了半晌,花园里响起蟋蟀的叫声,长孙无垢悠悠地道:“敦煌也有蟋蟀,和大兴城一样。” 李勒指了指天上的月亮,道:“敦煌也有月亮,和大兴城一样。” 少女嘻地笑出声来。见她笑了,李勒问道:“想中原了,是吧?” “嗯,你想么?” 李勒摇了摇头:“忙地没时间想。对了,如果以后有机会给大兴城改个名儿,你打算叫它什么?” 长孙无垢道:“那是咱们大隋地京城啊,那轮得到我给改名儿!” “这可没准儿!说说,你想给取个啥名?” 长孙无垢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希望中原以后不再遭遇战乱,长安宁,就叫长安吧,改回以前的名字就好!”李勒往地上一躺,道:“我给你做副对联,你听着啊!上联是天上星,亮晶晶,永灿烂,长安宁!下联是湖边竹,绿盈盈,报平安,多喜乐!怎么样,我有学问吧?” 长孙无垢在他身旁躺下,侧着身子看他,道:“谁写地?” “我写的啊!”李勒笑道。 长孙无垢哦了一声,道:“我说前两句诗,你对下两句好不好?” 李勒立即又坐了起来,道:“这些酸儒的玩意儿,我向来最讨厌了!天色不早还是回屋睡觉去吧!”站起身来就走。 “我就知道你是抄别人的,你自己一句诗也不会做?”长孙无垢也坐起身,拎着鞋跟在他身后。 “会,当然会。两个黄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这诗就是我写的!”李勒笑着拉过长孙无垢,道:“好好在家里呆着,我很快就会回来!” 长孙无垢忽然道:“突厥没有可汗,他们会不会立个外人当可汗呢,比如说推选你?” “你说天可汗吗?”李勒停下了脚步,摇了摇头:“我可没有这等本事!” 少女忽然唱道:“中原来的英雄你呆不呆,为什么脑袋挺大,却窍儿不开?你要是本事小,能把可汗摔?我问你,总说自己不行,到底该不该?” 李勒哈哈大笑,怎么又唱上了,来到草原后,小姑娘的性格倒是开朗了许多!搜肠刮肚地想词,也来唱上几句! 忽听花园旁边的小屋里有人叫道:“哪个小丫头呀,半夜里不睡觉,唱什么唱啊!小心我报告侯爷,打你的屁股!” 少女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儿,李勒呵呵笑起来,送她回房休息! 第二天清早,李勒正想要带队出发,却见长孙无垢又来找自己,手里还捧着个大托盘,上面盖着红布,不知装的是什么东西! 长孙无垢道:“你要去汗庭,自然得化妆,不过你穿盔甲涂黑脸的样子,不少突厥人都见过了,所以必须要来次大化妆,才能骗过别人!”打开托盘上的红布,只见里面放着一套和尚袍,还有白布袜和僧鞋! 少女刷的抽出了一把匕首,试了试刀锋,冲李勒笑道:“来,我来给你光头发!” 第一百二十九章洗髓经和易筋经 勒一愣之后,笑道:“不用这样吧,就算化妆,也不个和尚呀!” 长孙无垢一本正经地道:“我早就听说了,突厥人信仰很多,每个部落都有不同的信仰” “人家信什么,那是人家的自由,我们是用不着管的!但我肯定是不信佛的,又杀人又放火,还吃肉喝酒,就算剃光脑袋,佛祖也不会保佑我的!”李勒摇头不肯。 长孙无垢拿着匕首冲他的脑袋晃了晃,道:“你去突厥的汗庭实在太危险了,虽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乃英雄所为,可是我还是很担心!我仔细地想过了,不管你化妆成什么人,都有可能被认出来,但有两种人,别人一定认不出!” 李勒指着和尚袍:“一种就是和尚,那另一种呢?” 长孙无垢叹了口气:“唉,你怎么这么笨啊,另一种当然是女人喽!可你一脸胡子拉碴的,哪里象个女人,所以只能当和尚了!”她把匕首又举了起来,道:“来,乖,我给你理光了头,谁也不会想到堂堂第一武将,会化妆成个和尚,你就算和统叶护面对面站着,他也认不出你来!” 李勒躲着她的匕首,叫道:“不成不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可是让我装成和尚却是绝对不行的,头可断,血可流,头发却不能!” “你快点吧,大家都在外面等着你呢!”长孙无垢急道。见李勒就是不肯,她急道:“好,你要是不剃地话,那我剃。我剃个尼姑头。天天在街上逛!” 李勒被她拉住,道:“何苦呢,何必呢,很丢脸的!”见长孙无垢说得认真,只好坐下。 长孙无垢按住他的脑袋,道:“昨天晚上我想出这个主意后,一夜没睡。找了张羊皮练了一宿,你就放心吧,剃得一定好看!” 李勒心想:“光头而己,再怎么好看,不还是光头!” 刷刷刷,三千烦恼丝尽落!长孙无垢啪啪拍了拍他的脑袋,道:“你有佛骨,以后死了最好火化,说不定可以烧出舍利子来!” “还是免了吧!”李勒刚要站起。长孙无垢又把他按下去,道:“我再把你地胡子剃光。这样保准谁也认不出你,比脸上涂得黑了吧唧地要好得多!”纤手温柔,匕首锋利。把李勒的胡子也剃了个精光! 少女的发丝抚在李勒的鼻子上。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少女手一抖,差点儿在他脸上开了道口子。吓了她一跳! 看着李勒光溜溜的脑袋,少女叹了口气:“自从出了关,我就再没见你这么利索过,总是胡子拉碴,头发乱蓬蓬脏兮兮的,现在好了,干净多了!” 李勒站起身也叹了口气:“是啊,最起码不用担心长虱子了!”换上和尚袍,对长孙无垢双手合什:“阿弥陀佛,女施主,小僧这厢有礼了!” 长孙无垢抱着他的衣服,笑了笑,低声道:“这我就放心了,你是肯定不会被认出来地了,谁也不可能想得到你会装和尚!” “是啊,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李勒摇着头走出了屋子。 长史府的院子里,徐世绩道:“我说王老兄,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个和尚啊?咱们是去三弥山,还带着和尚干嘛?” 王世盈陪笑着道:“那个可汗不是死了嘛,按着突厥王室的规矩,咱们去拜见,总得念念经,超个度啥的,算是尽了礼数!” 徐世绩又道:“那可汗都死了那么久了,尸体都臭了,这时候还要请和尚做法事,不是太迟了吗?” “这跟死多久没关系,只要新可汗没登位,都算是老可汗的丧期!” 徐世绩便不再问,看向人群外站着的一个年轻和尚,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这和尚僧袍破旧,光脚没穿袜子,脚上的草鞋破着洞,露出脚趾,看上去象个苦行僧。 程咬金在旁道:“他是中原出来的和尚?你怎么也不给他换身干净点儿地衣服,这样去见统叶护也不行啊!”“到了地头再换不迟!”王世盈道:“这和尚确是中原来的,叫什么少、少少什么玩意儿来着?哎,你那个庙叫什么名字来着?”他冲那和尚叫道。 这名僧人心中叹气,如不是逼不得己,真是不愿和这种浑身铜臭的商人打交道,他道:“少林寺!” “对对,叫少林寺!”王世盈忙向程咬金笑道:“谁知那破庙在哪,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又压低声音道:“这和尚只身一人,在西域没什么熟人,不怕他不听话,等用完他以后更不用怕他会泄密,一刀剁了,方便得很!” 程咬金大声道:“我这个人啊,平生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死太监,一种死和尚啊,呃,那个但是我现在很喜欢和尚了,最近做梦时常梦到和尚!”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他看到了走出来地李勒! “表舅,你你,你怎么这个样儿了!?”程咬金张口结舌地道。 李勒一身僧袍,叉腰往台阶上一站,道:“怎么样,你们谁还能认出我来?” 将领们面面相觑,忽然齐声道:“我们都能认出大人来!” 李勒唉了声,道:“化妆失败,可惜头发长不回去了!”摸了摸光头,忽然见到下面还站着个和尚,忍不住一愣,笑道:“原来还有伴儿哪!” 苏定方却道:“我们天天与大人相见,不管你扮成什么人,我们总会认得出,但突厥人却不会了,他们怎么会晓得大人堂堂身份,会扮成和尚呢!” 此时院中地人都是李勒地心腹。除了王世盈和那个和尚外,要么是统兵大将,要么是以前大兴城里的混混,都是绝不可能叛变之人。他们见到李勒这副模样。倒也没什么忌讳,愣过之后,无不大笑! 李勒摆手道:“行了行了,张个大嘴笑什么,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准备出发吧!”下了台阶,走向那年青地和尚,问道:“小师父如何称呼啊?” 年青地和尚心中叹气。自从他进了这个院子,就不停地叹气,这里地人看上去个个都不好惹,似乎都是满手血腥的那种魔头。而眼前问自己话的这个人, 个假和尚,还象是这帮人的首领,长史府里怎会有这倒也奇了! 王世盈自不会对他说什么秘密,他自也不想多问,冲李勒道:“贫僧少林觉远。我出家的寺庙并不出名,施主要是没听说过,倒也不必骂了!” 刚才王世盈称少林寺为破庙。他听了自然不快。干脆直接点说少林寺不出名就得了。免得这假和尚再口出侮辱之词! “少、少林寺的觉远!”李勒大吃一惊,不会是背九阳真经的那个吧?转念一想。自是不会,僧人起法名,都是按着几个固定字来取地,一轮取完之后,从头还用这几个字再取一轮,如此反复,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辈份,眼前这个觉远不知比以后那个觉远,大上多少辈呢! 觉远和尚一愣,问道:“施主认得贫僧?”他心想:“我刚来敦煌没多久啊,要不是用光了盘缠,逼得没办法才被商人找来,说不定我已经出了大隋的地界,赶去天竺了,这人怎么可能认得我?” 李勒摇头道:“不认得!我随便惊讶一下,你不要往心里去!”忽地想起自己从紫阳真人那里得到的秘芨,他翻过好多次,可既不会练上半册的武功,也不认得下半册的古怪文字,再加上事多,所以便耽搁了下来。 他问道:“觉远大师,你可会武功?” 觉远道:“大师之称实不敢当。贫僧是会一些强身壮体之术!” 李勒大喜,又问道:“你的这些强身壮体之术,寺中还有多少人会的,我指和你一个水平的?” 眨了眨眼睛,觉远心想:“怎么问起这个了?”出家人不能打诳语,他只好实话实说地道:“还有十二位师兄弟,和我一般身手。” 李勒差点没乐晕过去,弄了半天,这和尚竟是大名鼎鼎的十三棍僧之一! 此时王世盈他们已经收拾好东西,就要启程了。李勒道:“你们先走,我去去就来,跑回后院,叫长孙无垢拿来那两册秘芨,揣在怀中,跑了出来。 大队这才启程,人数也不是很多,只有二三十人,各藏兵器,押了几骆驼的礼物。出城而去。 王世盈知道道路和各部落地游牧习性,绕道而走,不与其它突厥部落照面,路上倒也平安,并无意外发生。 一路之上,李勒找尽机会和觉远套近乎,一开始还拐弯抹角地以讨论佛法为名,后来见觉远老实,干脆就讨教起武功来,可觉远却以本寺武功不外传为名,拒绝李勒的询问! 这一日傍晚,大队在一条小河边休息宿营,李勒又跑来找觉远,道:“觉远师弟” “施主并非佛门中人,师弟二字,贫僧愧不敢当!”觉远一见他来,就知没好事,不是劝自己喝酒,就是劝自己吃肉,前几天还不住地向自己大赞长兴居的肉脯有多好吃,当着自己地面大嚼!身穿僧袍冒充僧侣,还又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当真可恶! 李勒假装没听见,接着道:“师弟呀,你也知师兄我学问不怎么样,看书总也看不懂。我这有两本书,你帮我看看,上面到底写地啥?”说着取出那两册秘芨来。 觉远接过,翻开上半册,只看了几页,便道:“这是道家地武功修习之法,贫僧是不懂的!”说着便要把秘芨还给李勒。 李勒却道:“你帮忙看看下半册,帮帮忙嘛,我不认得上面写地字,估计是西域哪个小国的,但不知具体是哪个国家的!” 觉远虽不耐烦,可又无法推脱,只好又翻开下半册,只看了一眼,便啊的一声惊叫出口,道:“这不是西域文字,是梵文啊,而且是用古梵文写成!” 李勒哦了一声,心中大为失望,弄了半天是本佛经,那紫阳真人搞什么鬼,一本破佛经也值得他那么紧张,早知如此,自己也用不着费力气把它弄到手了! 觉远却越来越惊讶,神色忽晴忽暗,表情也越来越庄重,快速翻了十来页,浑身激动得直哆嗦,用发颤的声音道:“施主,你,你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三本书?” “三本书?”李勒啊了一声,原来是三本书,他还以为只是一本书的下半册呢!笑道:“我自然知道是三本书,只不过呢,想考考你而已!” 觉远紧盯着那秘芨,眼睛一眨也不敢眨,似乎一闭眼皮,这书就要从手里消失一般,口中低声念道:“元气久氤氲,化作水火土,水发昆仑巅,四达坑阱注。静坐生暖气,水中有火具,湿热乃蒸腾,为雨又为露”越念越急,声音渐渐升高,显见是异常激动! 李勒一伸手,抢回秘芨,揣入怀中,打了个哈欠,道:“天晚了,睡觉睡觉,明天还得赶路呢!”他本来挺想知道秘芨上写的是什么,所以想求觉远解说给自己听,现见觉远激动得不行,立知奇货可居!他倒不急了,于其自己求别人,不如让别人反过来求自己! 觉远只感喉咙干涩,强自镇定,用沙哑的嗓音说道:“上面写着的都是佛家肉身成圣的法门,施主师兄并非我佛门子弟,要之无用,不如不如” “不如个屁呀,睡觉吧,天不早啦!”李勒往地上一躺,眼睛闭上,奇响无比地打起呼噜! 觉远蹲在他身边,哀求着道:“师兄能否告知,你手中的副本是从哪里得来的!”见李勒不答理,只好道:“师兄,洗髓经和易筋经虽好,可却终是我少林菩提达摩的遗物,这两本经书从我寺中丢失,方丈至下,人人都想找回,你如知道下落,还望告知啊!”李勒猛地睁开眼睛,问道:“那第三本书是什么书?” 觉远摇头道:“我也不知,上面跳字跳得厉害,我读不明白。” “其实我是知道的,只不过想考考你而已,有事明天再说吧!”李勒翻了个身,嘟嘟囓囓地道:“骑马骑得的腰都疼!” 就听觉远道:“师弟我会些推拿之法,不如我为师兄按摩一下?” 第一百三十章突厥牙帐 勒枕着个大包裹,把脸冲下,唉声叹气地道:“师弟错,还会按摩。小点劲儿,师兄我身子骨不是那么结实!” 觉远忙道:“是是,师弟自然明白!”轻手轻脚地给李勒推拿起来,按摩他的腰部! 少林高僧出手推拿,自是手段高超,只片刻功夫,李勒就觉腰间发热,舒服之极。指了指肩膀,道:“这里,这里也酸痛!” 觉远无法,只好又给他推拿肩膀和颈部,又做了一会,正想问李勒是从哪里抄到的副本,却见李勒已然睡着,这回倒不是假装,是真睡着了! 觉远跪坐在李勒的身边,有心想从李勒的怀里取出秘芨,可他自幼进入佛门,不能偷盗的观念,已深入脑中,只好眼巴巴地坐着,念了一宿的阿弥陀佛! 第二天清早,李勒起身,见觉远还坐在自己身边,两眼发红,不由得问道:“你一夜没睡啊?” 觉远道:“大漠之中,危险时刻存在,我怕半夜出事,经书丢失,所以在师兄身边守护!” 李勒摇了摇头,道:“你这是何苦,太没必要!”叫人送上早餐,面饼肉干,饱餐了一顿。觉远却只吃面饼,对肉干看也不看,严守清规戒律。 本来安西将领们对他不屑一顾,反正是个死货,用完就要砍掉的,但见李勒待他不错,分发食物的马思源,便给觉远一块稍大点的面饼。 吃罢早餐,复又上路,觉远骑马跟在李勒的身后,问道:“师兄。你还没告诉我两本书的副本,是从哪里得来地呢?” 李勒笑道:“好吧,其实我昨晚是骗你的,我并不知道那两本书是洗髓经和易筋经。我连是三本还是两本都没搞清楚,要不你先告诉我这两本书的来历,然后我再告诉你我是从哪里得到的副本,怎么样?”顿了顿。又道:“当然,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但不要撒谎!” 觉远念了声阿弥陀佛,道:“贫僧自是不会说谎,妄语乃佛家戒条之一。”洗髓经和易筋经来历并非秘密,他便将这两本书地来历说了出来。更新,更快,尽在,。。 达摩,全称菩提达摩,南天竺人。婆罗门种姓,北魏时来到中原,驻锡少林寺,乃是中原禅宗的初祖。在少林寺驻锡时,面壁九年,独自修习禅定,时人称他为壁观婆罗门。 达摩离开少林后,僧人们在他面壁的洞中发现一个用蜡封住的铁盒。打开后发现盒中有两部梵文写成地书,分别是易筋经和洗髓经。 这两本书是达摩留给他弟子慧可祖师的,慧可将洗髓经带在身上,外出云游四方。而将易筋经留在了少林寺里。当时少林寺里会梵文的人不多。会古梵文的更少。僧侣们拿着易筋经翻译,谁知翻译之后。竟然个个翻译的都不同,竟有了几十种版本,每个人对经书都有自己的理解,而且都认为自己翻译的是对的! 易筋经是外修之书,带有指南,法典之意!所以因为版本太多,大家翻译地不同,导致所练的功夫也不同,结果就变成了少林的绝技出奇的多,大家按照自己的理解,竟也能练出高强的武功。 但练习一段时间后,僧侣们又发现了问题,就是每练一段时间,人就会有发疯的迹象,俗称走火入魔,要想不真的发疯,最好地方法就是坐禅,就象达摩一样面壁,只要坐一段时间的禅,发疯的迹象就会消失。于是乎,少林武僧的坐禅和习武相辅,成为了一种传统,一直流传下来。 直到慧可祖师云游回来,亲自翻译经文,才发现原来两本经书其实一体,要前后对应着练才行! 原来,这两本经书并非是达摩专门写出来武功秘芨,而是因为他面壁地时间太长,每天总坐着,年复一年,导致血脉不通,所以他便写了洗髓经用来舒通经脉,而每坐一段时间,他便要起身活动一下筋骨,打打拳脚,舒解困倦,这就产生了易筋经。 所以洗髓经是内功,而易筋经是外功,要想练这两套武功,而不至于走火入魔,地地确确就是要用坐禅来化解心魔,因为两本书的产生,就是围绕着坐禅来地! 然而随着岁月的流逝,当隋朝刚刚建立,天下不稳时,这两本经书的原版竟然不翼而飞,不知被谁偷了去,少林寺上下僧侣无不惊讶,四处派人寻找,可却始终找不到! 经书的梵文内容属于绝对的保密内容,除了少林寺的高级僧人,普通僧人都无法得见,可现如今,觉远突然在李勒这里看到了,虽是副本,可终有了寻回经书的希望,也怪不得他着急了! 听完觉远的叙述,李勒笑道:“原来如此,其实呢,这两本经书是我从一位道友那里得来的,他让我照着原书录了套副本,但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所以也没有照着练!不过呢,如果你愿意教和我共同研究一随梦上的武学,我倒是不介意把那位道友是谁,告诉你!” 觉远大是迟疑,好半天才道:“那我得先回寺去问问方丈,如果方丈同意,我自没有问题。” “如果贵寺的方丈不想让武艺外传,那也没什么,我愿拜入少林,当个俗家弟子!我乃堂堂大隋冠军侯,成为少林的俗家弟子,想必也不辱没贵寺的名声,而且我安西军镇守边疆,收复国土,正需要有高强的武艺,如果方丈他老人家爱国,愿意为国家出一份力,那么就请他派一批武僧前来,替我教教士兵吧!”李勒道。 用国家大义来劝说觉远加盟,觉远倒是不能拒绝,点头道:“待我回到寺中,禀明方丈。自然给施主一个答复。”他随即便想向李勒告别,回归中原,去向方丈报告此事。 李勒忙拦住他,此事不急。还是等他们从突厥汗庭回来再说不迟。他知觉远武艺高强,为得到两 落,自会全力保护自己,有这么好的私人保镖不用。 觉远只好答应,此后李勒再问他武学上的事,便不再藏私,反正太高深地李勒也听不明白,只说些腰盘如何使力,挥臂如何更猛的法门,结合李勒的突刺技术,让他出枪能更快更准! 一路之上。说说练练,倒也并不无聊,李勒的突刺枪术更上层楼,虽然还做不到枪刺飞鸟地境界,但枪刺活鸡,却是十刺九中了! 这一日已到了临近突厥汗庭的最后一个国家,龟兹王国。龟兹王城可以算得上是西域最繁华的城市之一,人口超过十万。是最忠于西突厥的王国,李勒等人进城之后,稍做休息。 王世盈备了珍贵地礼物,去拜见龟兹权相。请求权相给他开封介绍信。使他能够进入汗庭。并见到统叶护。 有钱能使鬼推磨,龟兹权相不比鬼强太多。拿人钱财自然与人消灾,当即写了封信给统叶护,把王世盈说成是龟兹的朝贡使者,他所带的大批礼物,自然也成了龟兹国孝敬突厥大王的贡品。 王世盈倒不怕替他人作嫁,反正只要能顺利见到统叶护就好,其它的都是小事!拿了书信再往三弥山赶,龟兹王城离突厥牙帐不过六百里,不几日也便到了! 三弥山虽远,可终有到的一天。一进三弥山,王世盈立即大撒金银,买通各级官员,又交上书信,请求拜见统叶护,银弹攻势之下,无数的人替他们说好话,竟然只用了两天功夫,统叶护便即召见! 这日黄昏时分,李勒等人被带到了突厥汗庭的统治中心,牙帐。别看突厥贵族们在且末城被李勒打得可汗升天,事实上这个强大汗国地实力,并非只是且末城下的那个样子,而汗庭的规矩也并不比大兴城的规矩少些,甚至更加繁琐! 统叶护虽然还没登上大位,但一切规矩都是按可汗来的,王世盈这种“小国的贡使”想要见到他,得提前一晚来到,与夕阳的最后一抹余辉同时来到牙帐之外,然后在帐外恭恭敬敬地等上一宿,第二天同初升太阳的第一道晨光,一同进入牙帐! 李勒和徐世绩等人站在帐外半里之处,蚊子围着他们飞来飞去,尤其是李勒,他光溜溜地脑袋特别招蚊子! 啪的一声,李勒打死了只蚊子,见一手的血,忍不住道:“怪不得我这两天总觉得头重脚轻,原来不是热的,是失血过多!” 觉远小声道:“施主,现在你是师兄了,还是不要杀生为妙,免得突厥人看出破绽!” 李勒只好双掌合什,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手下将领个个在肚子破口大骂,什么狗屁突厥大王,在且末城还不是被我们打得屁滚尿流,现在大爷们主动来见这小子,他竟然还摆上谱了,当真岂有此理! 终于捱到天明,也不知拍死了多少只蚊子,可算是等到统叶护起身了。在王世盈地带领下,众人鱼贯而入,进了金帐! 金帐极大,可坐数百人,帐内装饰豪华,帐顶上垂着琉璃灯,琉璃灯上镶嵌着纯金地雪莲花,十分华贵。一张大地毯铺满整个金帐,竟是由数百张虎皮拼成,看起来极是威风! 李勒撇了撇嘴,心想:“有点象山大王地分赃厅,忒俗!” 他和觉远都穿着簇新的僧袍,大红袈裟,手里还各持着一根禅杖,满有高僧地味道。 统叶护刚刚起身,正在吃着早餐,帐内弥漫着一股羊奶的香甜气息。见龟兹使者来到,他嗯了一声,也不叫众人坐下,只是问道:“今年开春,不是朝贡过一次了吗?还是我陪着大汗接见的,怎么现在又来?” 王世盈穿着龟兹小吏的衣服,也看不出是多大的官,他向统叶护行了礼,然后才道:“回大王的话,开春朝贡是向大汗,可现在大汗被佛祖召去,汗庭自然就由大王您来掌管了,为表示对大王的敬意,所以我国国王命我来朝贡大王,特献上礼品!” 说罢,将手一招,徐世绩等冒充随从的将领,把几大箱子的礼物抬了上来。将领们个个都经过化妆,徐世绩并未与统叶护照过面,所来的将领也都选的是没出过且末城的,化过妆后,统叶护自是认不出。 统叶护笑道:“你们国王倒也会做人!” 打开箱子,只见里面也无非就是金银玉器,还有精美的花瓶,虽然珍贵,统叶护倒也不是没见过,只点了点头,看向李勒和觉远,问道:“这两位大师是?” 王世盈忙道:“他们是来替可汗颂经的,望可汗在天之灵能够平安喜乐!”他不敢多说关于李勒的话题,忽然指着一只花瓶,道:“怎么把它给带来了!”说着,俯身从花瓶里取出一个卷轴,陪笑道:“大王,这幅画并非礼物,不知怎么混进了礼箱,可能是搞错了,我得给国王带回去才成!”把卷轴藏到了身后。 这么一番做作,登时把统叶护的胃口吊了起来,他对于礼物并没多大兴趣,他什么宝物没见过,哪会再乎这些黄白之物,就算花瓶里有幅画,他也不见得会打开看。可王世盈这么笨手笨脚地一遮掩,他兴趣顿时就来了。 统叶护笑道:“是什么画,拿来看看!” 王世盈堆起自认为是尴尬的笑容,道:“画上人并非是我龟兹人,是位中原女子,还是位郡主,她的画像这个这个” 统叶护脸一沉,道:“是不愿让我看吗?哼,你这人看上去一脸精明相,没想到办起事来乱七八糟!左右,将画拿来我看!” 旁边侍立着的突厥兵当即上前,将画抢下,呈给统叶护。统叶护打开画卷,一看之下,登时愣住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画中人 叶护双手微微颤抖,看着画,说不出话来。 王世盈还在那里罗罗嗦嗦地道:“大王,这画真的不是贡品,我也不知宫中的宦官怎么就弄错了,等我回去禀报我们国王,请他打那些宦官的板子,要不然就直接的砍头!” 统叶护突然喝道:“闭嘴!” “是是,小臣罪该万死!”王世盈当即闭嘴,向李勒他们望了一眼,歪了歪嘴,心想:“看来画中人在统叶护心中的地位还是满重的!” 好半晌,统叶护才喃喃地道:“怎么会是她,是她本人,还是仅相貌相似?”他眼睛盯着画像看,舍不得离开,嘴上问道:“这幅画是从哪里来的,不会是你们王宫里珍藏多年的吧?还有,你们国王的国书在哪儿,拿来我看。” 王世盈就等着他这一问,心想:“我上哪儿弄国书去,不过看来龟兹国王在他心中的地位,还不如一幅画。我们带着礼物来,他都爱理不理的,一看到画,立马儿就想看看国书了!” 他忙向统叶护行大礼,趴到了地上,他一趴,安西将领无可奈何,也只能跟着趴下,个个心中大骂:“就当是老子给儿子下跪了!” 李勒倒是捡了个便宜,他现在是假和尚,佛门子弟倒是不用给统叶护下跪。 王世盈嚎啕大哭,趴在地上,拍着地毯,叫道:“我不敢说,我不敢说,除非大王饶了我们的性命,我才敢说实话!” 李勒看着他满脸鼻涕眼泪的,心想:“如果放在现代。王老兄绝对可以当影帝,眼泪说来就来,当真让人钦佩!” 统叶护看也不看王世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你是没带国书,还是半道弄丢了?无妨,我也没想看你们国王的国书,你只要说这幅画。是哪儿来地就行!” 他伸出手去,轻轻抚摸了下画中的人像,动作轻柔,象是就算轻轻抚摸,也怕弄伤了画中的少女一般。 王世盈擦了把眼泪,道:“没有国书,因为小人并非是龟兹国王派来!” “哦?”统叶护总算看了一眼王世盈,疑道:“你不是贡使吗?不是从龟兹来的。又是从哪里来地?” 王世盈道:“小人从敦煌来!” 话音刚落,帐内一片弯刀出鞘之声,侍卫们一拥而上,将安西将领们一起按倒,弯刀架在了脖子上,连李勒和觉远也未能幸免!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王世盈叫道:“小人只是个穿针引线的,带来了安西大都督的口信儿。求大王开恩,真的不关我们地事啊!”统叶护铁青着脸,喝道:“那个姓宇文的混蛋派你来做什么,是来下战书的吗?你回去告诉他。不待多久。我便会亲自统兵去敦煌。叫他给自己准备好棺材吧!” 王世盈被两个突厥兵按在地上,脖子上架着刀。他叫道:“大王切莫误会,安西大都督并非要小人来宣战的,是来求和的,如果大王肯不计前嫌,他愿意亲自来赔罪!” 统叶护怒道:“什么求和,胡扯八道!他害死了突厥大汗,我的亲哥哥,此仇不共戴天,哪有什么和好说!” 安西将领们大吃一惊,杜如晦也是心惊肉跳,他一生之中判断事情,从没失误过,难道今天就要失手了,这统叶护竟要杀了他们? 统叶护表情虽怒,却迟迟没有下达推出去砍了的命令,他转回头,接着看那幅画,问道:“这么说这幅画是那个大都督特意送来的了,他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幅画,这画中地女子又是谁?” 王世盈咽下一口唾沫,用李勒教熟他的话,小声说道:“她确实是一位郡主,只不过只不过”吞吞吐吐的故意卖关子。 统叶护喝道:“说,如果不说,就将你五马分尸!” “这位郡主不太讨皇上的喜欢,所以自己偷偷跑出了中原,来草原游玩,不想那日竟在且末城下遇到战斗,以至受了惊吓病倒,身在异域他乡,无依无靠”王世盈按着李勒所教,顺嘴胡编乱造,反正统叶护也没法查证。 统叶护急道:“她病倒了,她她她的情郎呢,难道看着她病倒,也不管么?”他心中对少女深爱之极,本来对她的情郎恨到了骨头里,可一听少女病倒,却又希望那个情郎去照顾她!心中矛盾,可又无法自抑。 王世盈一愣,他们的计划里可没有情郎一说,不知统叶护怎么问出这种话来!他摇头道:“郡主没有情郎啊,她来西域就是为了逃婚,如有情郎,自是不需逃了!” 一听少女没有情郎,统叶护心中狂喜,可又担心她的病情,竟自走下汗位,来到王世盈地身旁,把他拉起来,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详细地说来。我那天看到她,她她对一个骑白马的隋将态度较好,难道不是她的情郎?” 这个细节大家可没讨论过,谁也想不到统叶护会往这方面想,竟然连情郎都凭空设想了出来!王世盈也没想到,吱吱唔唔的答不出,好在他行商已久,脑袋转得极快,道:“郡主人在异乡,见到中原人自是亲热了些!” 统叶护摇头道:“不对,当时那个人穿地是我突厥军服,而且脸涂黑了,如果他们不是极熟,绝不可能一下子就认出对方来!” 他对别地事可能不敏感,可对于少女地事却是敏感到了极点。其实不光是他这样,每个暗恋别人的男子都是如此,对于暗恋对象地一言一行都加倍注意。其他人认为很平常的事,但在男子的眼中却是可以想象出无数的场景,暗恋的痛苦随之而来! 王世盈额头上的冷汗顿时就冒出来了,他可没想到谎话刚开个头,就出现差池。这可要了命了。如果换李勒亲自来编,肯定这个谎能接着撒,可现在让他撒,就困难了点儿。 王世盈摇头道:“小人位份低。也只见过郡主几次,实说不出太具体地,可她没有情郎却是千真万确!” 统叶护又想相信少女没有情郎,可又有疑惑。心里难受得象是被猫抓了一样,竟然让人给王世盈设了个座位,又让突厥兵放开安西将领,让他们靠边站着。 他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给我听!” 王世盈清了清嗓子,这便开始编了起来:“我们这位郡主当然是姓杨了,闺名幼萝,乃勤 小女儿。被封为商羊郡主!” 李勒他们查了各个皇室宗亲的家眷,发现符合条件的有好几个,可最适合地就是杨幼萝,她父亲勤德王杨炯随杨广东征,死在了归途中,因为他是亲王,所以是带了家眷同行,小女儿杨幼萝在大军败退之际失了踪迹。下落不明,父女同时遇难!如此一来,正好可以圆他们的谎话,不怕查证! “原来她叫杨幼萝。好美的名字!”统叶护知道了心上人的名字。自是十分欢喜。反正不管她叫啥,名字都会被他称为很美! 王世盈又道:“勤德王在东征时病故。留下了郡主,可皇帝却想着把郡主嫁给别人,大王你也知道,东征失败,皇帝自然要稳定人心,便想把郡主嫁给一名将军,可惜那名将军非常粗鲁” “简直是混帐之极,你们大隋地皇帝简直就是个老混蛋!”统叶护破口大骂,站起身在帐中不停地走来走去。 王世盈借此机会看向李勒,李勒冲他微微一笑,以示鼓励。他忙接着往下编:“可郡主喜欢读书之人,尤其是象大王这般知书达礼的人,她是最喜欢了!” 统叶护露出笑容,又走回王位坐下,道:“是吗?那她是怎么到的西域?” 王世盈道:“郡主不愿嫁给一个粗鲁的莽汉,还未回大兴,便逃了出来,以躲避这桩婚事。逃婚嘛,自是逃得越远越好,便一路来到了西域。可是不巧又碰上了战争,她无依无靠十分可怜” 统叶护心里难受,仿佛受苦的是自己一样,连连点头道:“当真可怜,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王世盈道:“那安西大都督得知郡主私逃至此,也是害怕,怕这事连累到他,所以一直想把郡主送走,可郡主要回中原就得嫁给那个莽汉了,她自是不肯回去,可又无处可去!” 统叶护忙道:“她可以来我这儿啊,我突厥疆土数万里,并不比你们中原小,而且她在这里根本就不用怕皇帝逼她嫁人!哼,杨广算什么东西,我可不怕他,如把我惹得恼了,发兵玉门关,给他好看!” 王世盈忙堆起笑脸,低声道:“大王和安西大都督想到一块去了,他怕郡主病死在西域,自己脱不了干系,所以便想着”说到这儿顿住,看着统叶护的脸色。 统叶护心头砰砰狂跳,道:“他想如何?”心中已有预感,可仍不敢相信就是真的。 王世盈向他靠近了身子,道:“如果大王愿意的话,可不可以到您这住上一段时间,一来缓解一下大王和大都督地关系,二来大王饱读诗书,郡主她和您相处久了,心情一舒畅,没准病就好了!” 统叶护忽地一拍桌子,喝道:“那混蛋是想嫁祸于我吧!如果郡主来到,他便可以向皇帝说是我劫掠了她,如果她不幸哼,那时又可说是我杀害的她,他自己的干系自是撇得一干二净!” 王世盈装出大吃一惊的表情,双手乱摇:“没有,没有,大都督绝无此意。而且郡主的病并非致命,将养一下就会好!”“哼,那就是想把郡主当做礼物送给我,以求我不要发兵去打他了,他就不怕失了郡主,皇帝日后怪罪吗?啊,我明白了,郡主是偷跑出来的,只要他把知情者都杀了,我们突厥人又不会去告状,他就可以安枕无忧了!”统叶护又一拍桌子,骂道:“卑鄙,无耻,你们那个大都督实是个小人,你们今日来我这里,日后必会被他灭口,我真替你们不平!” 安西将领们面面相觑,心想:“大家又不是很熟,就算我们被灭口,他也用不着这么义愤填膺啊!”王世盈站起身,哈着腰道:“多谢大王关心,那我就回去告诉大都督,大王不会要那位郡主来这儿了!” 统叶护却叹道:“可是商羊郡主也太可怜了些!”看了一眼帐内众人,一摆手,道:“你们都出去。你留下就行!”一指王世盈。 突厥兵冲上前来,将安西将领推推搡搡,赶出了金帐,不许他们在旁听统叶护和王世盈的对话。李勒等人无法,只好出了帐。徐世绩等人扮的是随从,在统叶护未下令之前,自是要寻一个帐篷关押,可李勒和觉远是和尚,所以被突厥兵拎着去了汗庭后面,去给射匮念经超渡。李勒不敢反抗,只好被突厥兵拎着后脖领子,去了灵堂。 突厥可汗地灵堂和中原大同小异,实际上准确说是和鲜卑人的差不多,并不让大臣们守灵,而是让女子守灵,也就是射匮以前的妻妾。 李勒和觉远被押到停放射匮棺木的大帐,一进去便一起吃惊,好家伙,帐里竟躺着上百个女子!这些女子一见有人进来,忙又起身嚎哭,射匮死得久了,可因新可汗无法确定,所以始终不得封墓,灵堂就得一直设着,这些妻妾只好一直守在这里,眼泪早就没有了,只是干嚎而已。 李勒和觉远被推进帐内,坐在灵位前,突厥兵对他们道:“就在这儿念经吧!”说着转身离去,临走时扫一眼帐中女子,叹了口气,低声道:“大王不会要你们了,陪葬已是必然,各位及时享乐吧!” 看样子突厥兵很同情这些女子,而且对射匮缺少起码地尊重,不知是什么原因。李勒和觉远刚刚进帐,自是弄不清缘由。 突厥兵一走,帐内哭声立止,女子们一起看向他俩。李勒只感头皮发麻,刚要坐正身子,念上几句阿弥陀佛,却见一名年轻地女子靠了上来,用手指勾住他地下巴,笑道:“哎哟,好个俊俏的小和尚啊!”说地竟是汉语。 李勒大吃一惊,心想:“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也是突厥的风俗?”他躲着女子的手指,道:“小僧是和尚,女施主还望自重!” 那年轻女子道:“我们都是快死的人了,还要自重做什么?来,小长老,让我看看你身上的肉,结不结实!”一边说话,舌头一边舔了舔嘴唇,好象很饥饿的样子! 李勒叫道:“喂喂,有话好说,你们要干什么?我的肉是酸的,不好吃!”他心想:“我又不是唐玄奘,这里又不是盘丝洞,她们怎么好象要吃了我的样子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秘道 轻女子笑道:“话当然要好好说啦,小长老是远道来都被太阳晒黑了,好让人家心疼呀!”说着,扑上来,一把将李勒按倒,竟然骑到了他的身上,伸手就把他的僧帽打掉! 李勒的僧帽一掉,自然就露出了空无一物的头皮。他在临进三弥山时,还特地又刮了一遍,现在的头皮是光溜溜,十分璀璨! 这年轻女子看到他的脑袋,忽然开心地叫起来:“呀,是个刚出家的小长老,还嫩得很哩!”说着抓住李勒的一只耳朵,嘿的那么一拧! 这回她叫的是突厥话,李勒便没听明白。他见这女子十分风骚,自是大吃一惊,心想:“不会吧,在可汗的灵前,这帮女人们就敢调戏和尚,还偏偏调戏的是我!” 转头向觉远看去,只见这位少林高僧也好不到哪里去,被两个中年妇人按倒,僧衣已经扒开,露出了半边膀子! 觉远大声叫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女施主万万不可如此,贫僧乃出家人!”他空有一身武功,可又不敢对这些女子动粗,只能一边挣扎,一边念着阿弥陀佛!更新,更快,尽在,。。 大帐中一百来个女子一起围了过来,都尖叫着,跑来对李勒和觉远又捏又掐,一名女子还把李勒的僧鞋给扒了下去,抱着他的脚丫子咬了一口! 两人虽然都有武艺,可面对如此众多饥渴的女人,每人都被十来个女子缠住,僧衣被扯得稀巴烂! 他们两人不知这是什么原因,还以为这些女人死了丈夫。所以想男人想得疯了,就连和尚都不肯放过! 其实他们是理解错误! 突厥人开化不久,或者说还没开化,他们的风俗习性和以前的鲜卑人差不多。鲜卑人在没进入中原时。有妻妾为首领殉葬地习俗。当一个首领死掉,他的妻妾就要由下一任首领继承,就算新首领是老首领的亲生儿子,也不可破此风俗。除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之外,其余妻妾都归他所有。 这种风俗不仅鲜卑人有,其它草原民族也有,一直到上千年以后地清朝,草原上的一些部落仍有这种风俗,只不过具体细节不同罢了! 以前戚九变说过,吐谷浑的人如同禽兽,竟然儿子会娶老子的小妾。小妈变老婆,认为这是一种蛮俗!可每个风俗都有它形成地根本原因,草原生活艰苦,女子失了丈夫,家里没有男人,自然生活会更苦,往往会冻饿而死,而首领的妻妾又不能随便乱嫁人。这样被新首领接收,算是一种比较慈悲的做法,生活所逼,总不能眼睁睁的看她们饿死! 可如果新首领不要老首领的妻妾。那么这些妻妾就要给老首领殉葬。生了儿女的由儿女去养。没有生养的,则就要被埋进坟墓里了! 当然这个年代不光是突厥人这么做。连中原帝国的统治者也差不多,只不过比较温和些,象唐太宗死时,就让妻妾们出家当尼姑,倒没让她们殉葬! 突厥地风俗稍有不同,如果统叶护不要射匮的女人们,那么这些女人不管有没有生养,都要被一起活埋到墓里去,这就很血腥了!可要被活埋的这些女人,有的是生过王子的,新首领把王子们的妈给活埋了,虽风俗不可改,可王子们必会心存怨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反叛。 所以新首领为了缓和这种矛盾,往往在活埋妃子们之前,充许这些女人发泄一下,把歇斯底里的情绪转移到别人身上去,也让王子们心态平衡一些。统叶护的做法自然也不例外,因为射匮地墓地迟迟不能封土,所以送来给这些女人们发泄的人也多了些,每次送来的人都是被女人们扯成碎片,死无全尸! 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可如果不让他们念经,李勒和觉远就受不了了!李勒惊骇之下,奋力推开身上地女子,跳起身来,见觉远地衣服已经被扒了下来,连裤子都被扒下了半截,露出了屁股! 觉远佛经念得太多了,被女子们骚扰,竟然不敢打她们,挣扎力度不够,所以被摧残地程度也重些,身上不少地方都被女子们的指甲挠出了血痕! 李勒挥拳将眼前一个发疯地女人打开,叫道:“我本来不打女人的,这都是你们逼的!”上前将抓着觉远的女人们打开,拉着他就往外跑,觉远提着裤子紧跟在后,两人向帐门跑去! 谁知这些女子都堵在门口,一起又向他们扑了过来,女人们的尖叫声中,夹着帐外突厥兵的哈哈大笑声,想来这种情况他们见多了,并不管帐内的人有辜无辜,反而感到好笑! 李勒见帐门无法走脱,只好又跑向灵位,想从后面挑帐而出,他见觉远一副死气活样的,忍不住气道:“你很享受嘛,还不赶紧动手!” 觉远一辈子别说女人,连男人都没打过,他一生都严守戒律,颇有割肉饲鹰的风范,竟然只肯挨挠,也不动手打这些歇斯底里的女人! 李勒再不手下留情,他不想死在帐中,自然奋力反抗,抓起一柄烛台,当做剑使,连着刺伤了几个王妃,绕过灵位,跑到后帐,挥动烛台,将帐篷划开一条口子,带着觉远钻了出去! 这些想要发泄的王妃们不敢出帐,只把手伸出来抓住他们,李勒和觉远跑开几步,回头看去,只见帐篷破口处,挤着十几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脑袋,还有她们伸出来的手,仿佛阿鼻地狱里的恶鬼一般! 此情此景,犹如恶梦相仿! 帐外的突厥兵听见出了事,提刀来追,李勒和觉远连忙逃走,慌不择路之下,跑进一片密林,没跑出多远,脚下一软。踩到了一片枯草之上,一起掉进了个大洞,此洞极深,足有十几丈! 两人掉下去后。只听噗通水响,水花四溅,下面竟有积水,好象是一口深井! 李勒水性颇佳。身子一入水,立即屏住呼吸,待重新浮上来后,才张口吸气,只觉得洞中臭气熏天,腥气逼人,不知这洞是做什么用的! 追来的突厥兵跑到深洞的跟前,向下望去。却看不到什么,笑道:“原来是掉到了尸洞里!这样也好,省着扔他们 ,只是那些王妃们少了发泄地人,咱们还得给她们再烦!” 将枯草又重新盖到洞顶,突厥兵们转身离去,这个洞又深。壁又光滑,凡掉下去的人是不可能活着爬上来的,平常突厥兵将王妃们玩弄死的人,都扔到这里。见两个和尚掉了进去。知道他们活不了。便自走了! 洞中漆黑一团,李勒低声叫道:“觉远师弟。觉远,觉远!”洞中却无人回答。他伸手四下乱摸,摸到了一堆软绵绵,湿乎乎地东西之上,触感象是人的身体!以为便是觉远,抓了过来,道:“觉远,你不会水啊?” 却听身后哗的水响,一人道:“我会水啊,我在这里!”听声音竟是觉远。 觉远在身后,那现在手里抓着的是谁?李勒一惊之下,忙松开手,叫道:“师弟,到我身边来!” 觉远慢慢游了过来,道:“怎么啦师兄?” “这这,这洞里不对劲,你能看清楚东西不?”李勒忙问道,他闻出来了,洞里地臭气是尸臭,这里肯定有死人,而且不止一个! 觉远道:“我看不清东西。师兄,你扶我一把!” 黑暗中,两人的手抓到一块,摸索着靠到洞壁,觉远后背抵住墙,李勒扶着他,将他向上推了一点。觉远从怀中取出油布包,拿出火石,将一小段蜡烛咬在嘴里点着,照亮了深洞。 举着蜡烛,觉远道:“万幸,没有进水!” 两人向洞中望去,只感头皮发麻,一股寒气从脚底窜起,直接窜到天灵盖!只见洞中全是尸体,也不知有几十具,有的被水泡得浮肿,显见死的时间不长,有的则已腐烂,露出白骨,看上去煞是骇人! 觉远战抖着声音道:“这一定是阿鼻地狱,否则怎么会有如此惨景!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李勒死人见得多了,可腐烂成这样的,却是没见过!心惊肉跳之下,道:“少说废话,你快快使出壁虎游墙功,爬上去,顺下绳子,把我拉上去!” 觉远却道:“壁虎游墙功?这门功夫太深,我还没有练过!” 李勒大怒,骂道:“废物,这么简单的功夫都不会,妄称少林弟子!”他以前见紫阳真人随手就使出过,便以为简单得很。可哪里知道,觉远又怎么可以和紫阳真人相比,他枪棍武艺超群,却不擅长飞檐走壁,谁说少林寺的武僧个个就得会壁虎游墙功了? 这洞石壁光滑,长满青苔,想要爬上去,以他俩地本事,谁也无法做到! 觉远忽道:“这洞好象很深,你看前面似乎有路!” 顺着微弱的烛光看去,果见一处洞壁有口,象是有条甬道! 两人赶紧向甬道游去,游出不远,就发现脚能踩到实地了,看来刚才他俩掉进来的地方,地势偏低,而甬道则要高一些! 觉远高举蜡烛,两人噼里噗通地拼命快走,可算是走出了积水,来到干硬的石板地上!觉远忽道:“师兄,这洞里有风!”说着他指向蜡烛,果见火苗轻轻飘摇! 洞中里的风显然不是从入口处吹来的,那么就说明肯定还有出口,两人大喜之下,快步前进,顺着甬道去找出口! 可走了半天,也没走到尽头,这个洞似乎无穷无尽,永远走不到头一样! 觉远叫道:“师兄,蜡烛快点完了!” 李勒嗯了一声,道:“快些走便是!”又再跑起来,跑出几十丈后,前面出现岔路,他俩不知该走哪条路才好! 李勒指着小一些的甬道,说道:“这条小路的石砖整齐一些,说明比较重要,我们从这里走!”当先起步,觉远在后跟随。 走不多远,便到了尽头,尽头是一间石室,里面有座石台,上面有一具骷髅,已经凌乱,看来以前有人来过这里,动过尸骨。地上有不少破烂地长矛大刀,已然锈得完全不能用了。 李勒乱翻一气,好不容易找到截破木头,看来这木头材质不错,又加石室干燥,竟没腐烂掉,他叫道:“师弟,做个火把,快快!” 这木头着实难点燃,觉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将木头点着,总算是解决了光亮问题。 李勒道:“真叫晦气,原来这里是突厥人的墓地,还是个被盗过的墓地,也不知那些突厥可汗是怎么当的,竟让祖宗地坟给人抢了!”他见石室里没有一样值钱地东西,想必被盗墓贼洗劫过。 觉远却摇头道:“这不是突厥人地墓地,这条地道应该修了数百年了。是匈奴人修的!”他指了指石室墙上地壁画,道:“而且这个匈奴人姓贺!” 李勒没找到武器,心情正差,没好气地道:“匈奴人怎么可能姓贺呢,这是汉人的姓!” 觉远却道:“匈奴人的汉姓,要么姓刘,要么姓贺啊,当然姓别的也有,可师兄你看这幅画” “姓什么都好,咱们还是先找路赶紧出去吧!”李勒带着他出了石室,顺着另一条甬道再往前走,又走了片刻,发现甬道慢慢升高,似乎快到尽头了,两人同时大喜,放步快跑,可跑出一段路之后,竟发现前面出现无数条岔路,实不知该走那条才对! 两人目瞪口呆地站在当地,茫然不知所措,总不能一条路一条路的探过去,站了好半晌,谁也拿不出个主意来! 突然,远处一条岔路传来说话声,象是个女子,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女子说完话后就不停地咳嗽,象是生了重病一般,接着又传来个小孩的声音! 李勒心想:“这不会是活死人墓吧,那个女子是小龙女,那个小孩是杨过!” 觉远念了声阿弥陀佛,道:“莫非是屈死的冤魂?” 他的话一出口,那女子啊的一声惊叫,显见也听到了他们的声音,紧接着便传来脚步声,似乎是在逃跑! 李勒大喜,叫道:“不是鬼,他们害怕我们,追上去,问问他们知不知道出口!” 第一百三十三章侍佛 勒头前一跑,觉远紧紧跟随,两人好不容易在地道中声,自是不肯放弃,一路猛跑,离脚步声越来越近! 可是前面逃跑着的那两人,却似极熟悉地道一样,左转右拐,每到快要被追上的关头,不知怎么着,就又绕到了别处,而且让人奇怪的是,这两人竟没有点火把一类照亮的东西,就在黑暗中奔跑! 地道修得如同迷宫一般,李勒和觉远每追出不远,就会见到无数的岔道,绕来绕去,把他俩都绕糊涂了,甬道一会上升,一会下降,似乎在这黑暗的地底世界里,也有楼层一般。 追着追着,忽听前面脚步声停止,那个小孩大声哭了起来,叫道:“阿妈,阿妈,你怎么了!”那女子咳嗽声越来越大,似乎随时可能喘不过气来一样! 两人已然都不再逃! 李勒和觉远跑到两人的跟前,只见地上躺着一名中年突厥女人,旁边还有一个小男孩,不到十岁的样子,两人都是骨瘦如柴,衣衫破烂! 突厥女子顾不得追兵就在眼前,费力地道:“纳都,我的儿子,你一定要坚强地活下” “阿妈,你不要死!”小男孩大哭道。 见他们穿的破烂,李勒登时知道这是对贫苦的母子,也许是想在地道中找些值钱的物事,拿出去卖钱换些吃食,他从不欺负贫苦的人,见这对母子可怜,心里一软,站着没动! 觉远听得懂突厥话,道:“他们是对母子。这小孩叫纳都!” 李勒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听他们说话,那女子惊讶地道:“你们没死?”她也用汉语做答。 “我们干嘛会死,不用害怕。和尚是好人,不会害你们的!”李勒笑着指了指自己光溜溜的脑袋,心里感谢起长孙无垢来,要不是这小姑娘让自己假装和尚。要想对陌生人说自己是好人,还真要费一番口舌! 可他光顾着得意自己是假和尚了,却没听出这女子问话的语病! 刷地一声轻响,那小孩抽出腰间的一把短刀,叫道:“到地道里的人,哪会是好人!”说着从地上跳起,挥舞短刀,向李勒腰间刺来! 李勒哪会怕个小孩。探手便将他擒住,笑:“你们可也在地道里呢,这么说你们也是坏人了!”抢过小孩的短刀,借着火光一瞧,竟然是把锋利异常地宝刀,刀柄上刻着狼头,乃是黄金打造。 他在西域也待了不少时日,自然认得这是突厥王室用品。心中诧异,这小孩怎么会有这等宝刀?啊,可能是从这地道里捡来的! 就听小孩纳都叫道:“把我父汗的刀还给我!”扑上来就要与李勒厮打! 李勒一愣,什么父汗。难道这小孩是射匮的儿子!他把射匮给弄死了。便是纳都地杀父仇人。老子都杀了,儿子更不可放过。他自是不会手下留情,飞起一脚,将纳都踢开,上前一步就要将他杀死! 觉远猛地拉住他,叫道:“师兄师兄,不可如此,他还是个孩子啊!”李勒大怒,甩开觉远,一记耳光抽到他脸上,骂道:“蠢货,太也愚蠢!他是射匮的儿子,以后就是突厥的大王,他现在是个小孩,十年以后呢,二十年以后呢,还是孩子吗?现在不杀他,以后不知要有多少汉人百姓死在他的手里,或许成千,或许上万,难道他的命是命,成千上万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 觉远情知他说的不错,心里咯噔一下,就没再拉李勒,事有大小,他还是分得清楚的!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再次念起阿弥陀佛! 却听这女子叫道:“他不是射匮地儿子,他怎会是那个篡位暴君的儿子,纳都是处罗大汗的儿子啊!”话说得急了,巨烈咳嗽起来,嘴角流下了血丝,纳都扑过来又是大叫阿妈! 李勒登时住手,心想:“处罗?他不是跑中原去了吗,还娶了公主做老婆,怎么这黑咕隆咚的地道里竟跑出个儿子来,当真奇哉怪也!” 这女子道:“我是处罗大汗的可敦赤娜娅,纳都是他的儿子。我们也是射匮的仇人,和你们一样!咱们是朋友,当互相帮助,不可自相残杀!”她深怕李勒害他儿子性命,已然开口哀求! 李勒哦了一声,想了想,不管是谁的儿子,只要是突厥可汗地后代,就不能客气了,但现在就杀这娘俩,可能自己也会被困死在地道中。把语气尽量放得轻柔些:“既然如此,那咱们也算是志同道合,这地道里太黑,不如我们出去说话?” 赤娜娅点了点头,可却站不起身来,看来她患病非止一日,刚才还能强撑着逃跑,可一倒地,就难以再爬起来了。纳都人还小,扶不起来她! 李勒从觉远手中接过火把,道:“这时候不要讲男女有别了,你去背她!”觉远稍一犹豫,救人要紧,他上前背起了赤娜娅! 纳都在前领路,这地道仿佛是他家似的,心中着急母亲,也不用李勒给他照亮,迈着小步快跑,丝毫不被迷宫一样的岔道迷惑! 有人带路自是省事不少,走了不到一刻钟,便从地道里转了出来,从一座隐蔽得极好的石门走出,外面已是下午,阳光刺眼,四人刚从洞里出来,被阳光一照,无不有些头晕目眩! 石门外是个凹形山包,草木极是茂盛,如果没人指路,一般人当真是无法找到! 赤娜娅向西面指了指,道:“这里离牙帐不远,咱们可得小心些!”四人走不多远,在一片灌木丛中坐下。 “此处虽离牙帐不远,可因有恶鬼出没,所以突厥兵是从来不到这里来地!”赤娜娅微笑着说道,她看到觉远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心中忍不住好笑,可见李勒无动于衷,却又忍不住好奇,天下不怕鬼地人。倒也少见! 赤娜娅道:“你们是被送往灵堂地肉供,竟能活着逃出来,也算是本事不小了,我还是头一回见到!” 李勒和觉远都是一愣。 些突厥兵不是要他们去念经,竟然是去做肉供,这可料之外了! 李勒道:“你知道我们是谁?那你又是谁呢?”他不信这个赤娜娅是处罗地可敦,可敦就是王后啊! “安西大都督派来使者地事外面已经传开了!”赤娜娅说话间,又咳嗽了几声,用手捂嘴,放开时手上已然全是鲜血。 喘了几口气,她又道:“我真的是处罗大汗的可敦。只是被废掉很久了!”李勒和觉远是安西大都督府地人,自是射匮的仇人,这点她很清楚,现在大家又一起落难,自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什么,反正李勒也不可能把他们母子交到统叶护手中,那不是等于他们又回虎口了嘛,统叶护可不见得会感谢他们! 赤娜娅慢慢地道:“如果我把事情告诉两位小师父。并指路让你们逃走,你们能答应我一件事吗?我只求你们救救我这苦命的儿子,带他一起逃离!” 觉远点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自然是会答应的。却不用你告诉我们什么事!”他是真正地出家人。慈悲为怀,并不趁机要胁什么。 李勒却哼了一声。道:“初次见面,真假难分,我不能答应什么!” 见赤娜娅脸露失望之色,他又道:“我知你想求我们什么事,我看你身体有病,似乎唉,你是想托孤吧?见我们是中原人,就想让我们带你儿子去中原,寻找处罗,对不对?可处罗都抛弃你们母子了,现在做了大隋的驸马,就算你儿子寻到他又能如何,他也不见得会认!” 秦香莲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大隋朝没有包青天! 赤娜娅低声道:“我早就绝了那个念头,我只希望纳都能够平安成大,就算是他以后出家为僧,永侍佛祖,我也认命了!” 她现在已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自知命不久长,留下年幼的儿子在处处危险的草原,怕他也活不了多久,虽知李勒他们也是自身难保,能不能逃出汗庭还在两说之间,可溺水之人,遇到一根稻草也是不能放手的! 李勒道:“他是真正可汗的儿子,是汗位正统地继承人,你却让他做和尚,是不是太亏待他了。要我们收他进入佛门,倒也不难,这个我可以答应,但你却不要后悔!” 赤娜娅摇头道:“我怎会后悔,我感激你们还来不及!”又看向觉远,觉远忙道:“一切都由师兄作主,他说行就行!” 赤娜娅这才道出了纳都和她自己的身世。 原来,处罗当可汗的时候,由父母作主娶了赤娜娅做可敦,生下了纳都,可他却总想着娶个汉人的公主当可敦,所以便废了赤娜娅,转向大隋求婚,可婚事尚未定下,射匮便篡位了。处罗逃到了中原,杨广招了他做驸马! 射匮突袭汗庭所走的道路,就是刚刚李勒他们出来的那条秘道,这条秘道并非是突厥人所修,而是数百年前匈奴人修的,既可算是墓地,也是在战乱时刻,躲避兵灾的地方,算是个圣地。 射匮占了汗庭之后,便将秘道上山地入口封死,但下山的他留了一处,其实也是为自己的以后打算,万一也需要躲避,那秘道确实是个好去处,到时再打通山外的出口也来得及!可秘道他再也没用上过,时间久了也就不再当回事,他死后统叶护占了汗庭,那些不知情地突厥兵竟将入口当成了一个普通深井,用做了扔尸体地地方! 赤娜娅因为被废,在射匮大杀处罗家人地时候,躲过一劫,她把儿子纳都藏了起来,使得处罗的儿子中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射匮没有杀赤娜娅,相反把她贬为奴隶,想起来就羞辱她一顿,尤其是在大臣们地面前,他最喜欢的就是鞭打赤娜娅,以此来震慑群臣,羞辱曾经的王后,对于他这个篡位者来讲,是最好的享受! 赤娜娅为了纳都,艰难地熬了过来,她没法逃离汗庭,时间久了又怕被人找到纳都,索性便把儿子藏到了秘道里。这个秘道有好多出口,射匮是篡位的,所以没有得到地图,他封的那些入口都是明面上的,其实还有一些被机关隐藏的入口,他并不知道,也无法去封。 可赤娜娅是做过可敦的,她当然知道。最然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纳都的童年就在秘道中渡过,赤娜娅从自己可怜的口粮中省下来给纳都,以至于娘俩都骨瘦如柴。一晃数年过去,射匮跑到且末城下逞威风,结果被李勒给整死了! 统叶护占了汗庭之后,他的侍卫对前前可敦没什么兴趣折磨,看管也自放松,这便让赤娜娅等到了机会,积攒口粮,想要带儿子逃走,今日见安西大都督派人来,她不知详细情况,只以为是要开战,忙到秘道找儿子,告诉他逃生有望,不想碰上了李勒! 赤娜娅道:“我知道我一个女人没法带纳都逃离草原,可我又不愿让他丧命,只要你们答应带他离开,保他平安,我就指一条下山的路给你们,保你们逃出汗庭!” 李勒哼了一声,道:“也不知你说的是真是假,如何证明他就是处罗之子?” 赤娜娅指着李勒手里的短刀,道:“这刀就是我突厥可汗的随身之物!”她拉过纳都解开他的衣服,露出胸口一个金色的狼头刺花,道:“在突厥只有可敦的儿子才能刺金色的狼头,现在全草原,除了射匮那个篡位暴君的可敦之子外,就只有纳都有这个狼头,可以证明他的身份!” 李勒心中已然信了,但仍道:“你指路给我们逃生,我们救你儿子,也算应该。但是”他看了看纳都,心想:“原来这小孩才是突厥可汗的正统继承人!嘿,当真是奇货可居啊!”“但是,你得让纳都认为我为义父,发下誓言,永远听从我这个义父的话,那我定会保他平安!” 第一百三十四章计划不如变化快 娜娅说得话多了,气又有些喘不匀,她长年累月地遭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常人受了她的那些苦楚,也许早就身亡,可她做为母亲,为了纳都却是强撑着熬到了现在。 听到李勒问话,赤娜娅不但不怪他,潮红的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草原上义父义子之情何等神圣,如果李勒肯收纳都做义子,那就意味着他无论如何都会要保纳都的安全,只要他们活着逃出汗庭,儿子此生无忧矣! 她点头道:“好,这当然好了,纳都能有你这样的义父,是他的福气!只不过长老你是出家人,也可以收人为义子吗?”照理说应该是收为弟子才对! 李勒摇头道:“时世艰辛,我出家是逼不得己,有特殊原因的,但纳都却不一定非要出家为僧,一入佛门,以后再要还俗有些麻烦,不如我先收他为义子,如日后实在无法,再让他入我门下,如果事有转机,那当然还是做个普通人,娶妻生子,这才对得起你呀!” 一句时世艰辛,直说到了赤娜娅的内心深处,现在的世道可不真是艰辛!听李勒为纳都着想,她又何尝不希望儿子以后能娶妻生子!拉过纳都,道:“儿子,你快快拜这位长老为父!”转头又对李勒道:“只是不知长老法号为何?” 李勒念了声阿弥陀佛,道:“贫僧乃少林寺前任方丈的关门弟子,现任方丈的师弟,法号玄奘!” 觉远在旁一咧嘴,心想:“那我是不是该叫你师叔啊?我可一直叫你师兄的!” 纳都很听母亲的话,跪在李勒的身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八个头。道:“我阿史那纳都今日拜少林玄奘大师为义父,终身待之如亲父,永不忤逆,如违背誓言,愿受五马分尸地酷刑!” 李勒却道:“你加一句,如果以后违背义父的意愿。你母亲在天之灵,将堕入十八层地狱,永受煎熬,不得脱身!” 纳都转头看向母亲,赤娜娅点了点头,纳都这才照着李勒的话重复了一遍! 李勒露出微笑,将短刀还给纳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现在在汗庭。随身没有带着礼物,咱们先回安西,那时我再给你一份礼物!” 赤娜娅咳嗽了几声。道:“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两位请随我来,我指给你们出三弥山之路!” 觉远又背起她,众人再次进了那道石门。李勒进洞之前。折了不少木棍,准备当做火把。四人进了地道,这次赤娜娅开了机关,带着他们来到一间小小石室,这是平常纳都住的地方! 这里面准备了一些食物,象肉干面饼之类。然而数量不是很多。赤娜娅平常没有多少口粮。又要娘俩吃,又要积攒。自是攒不下多少! 把食物包在一起,给纳都背上,赤娜娅取出三张地图,交给李勒,道:“其中一张是草原的地图,另一张是三弥山地地图,这张小些的是秘道的地图。玄奘大师,你把这地图放好,带了纳都逃走吧!” 李勒心里明白,他们被当做肉供送进了灵堂,又被突厥兵知道掉进了那个入口,如果这时候回去找徐世绩他们,十有**不但得不到救援,反而会被统叶护怀疑,有性命之忧,风险系数太大,不如先离开三弥山,等在半路上,再与徐世绩他们汇合,这样反而更安全些!只是徐世绩得知他“身亡”会不会找统叶护玩命,那就另说了,也没办法去通知! 接过地图揣好,李勒道:“那可敦你呢,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赤娜娅摇了摇头,道:“我这样的身子骨,怎么可能逃出草原,想逃走和真能逃走,是两回事,我不能拖累你们!” “阿妈,你和我们一起走吧!”纳都扑进赤娜娅的怀里,哭了起来! 赤娜娅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头发,柔声道:“我要是和你们一起走,说不定没几天就死在大沙漠里了,饥渴而死,那多痛苦啊!可我要是留在这里,至少还有吃有喝,那个统叶护倒是不打我,阿妈说不定会活上很久哩,阿妈也怕死呢!” 纳都听不出这是母亲的安慰之词,还真以为是这样,擦干眼泪,道:“阿妈,你一定要长命百岁,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赤娜娅捧起纳都的小脸亲吻,不住口地道:“好儿子,你也一定要好好活着,千万不要冒险来救阿妈!” 分离在即,也许此一别就生离死别,母子自是舍不得立即分手,有无数地话要说,娘俩哭哭啼啼,抱在一起! 李勒带着觉远走出石室,站在甬道里等候,并不催促,都是默默无言!李勒心中叹气,想起了母亲韩氏,她在敦煌是不是也这样惦记着自己?觉远则在心中念着佛号,祈求佛祖保佑赤娜娅! 好半天,赤娜娅才带着纳都出来,把儿子交给李勒,道:“玄奘大师,以后的事就拜托你了!”说着给李勒跪下,行五体投地大礼! 她救李勒两人的性命,却又如此行礼,他们自是不能接受,双双跪下,给赤娜娅还礼!赤娜娅将他们送出一程又一程,这才洒泪挥别! 有纳都带路,自是不用看地图,小孩在前领着他们俩人,向秘道深处走去。左转西绕,大约走出了七八里路,这才停下! 纳都指着一堵光滑地石壁,道:“义父,从这里出去,就是三弥山外了,外面是戈壁沙漠,我以前只来过一次,见外面太危险,就又回来了!”说着,在石壁上找到机关按钮,吱吱嘎嘎声中,打开了一道隐藏着的石门! 石门一打开,外面便开使流进大量的黄沙,直流进了将近半丈的深度,几乎将门前地甬道堵住,三人赶紧跑了出来! 纳都又在石门外按动机关,流进去的黄沙竟又慢慢被挤了出来。也不知那机关到底怎么设制地,石门再次关上,流沙将门盖住!在外面根本看不到石门,只不过就是一片普 而已! 李勒点头道:“好设计,了得,当真了得!”赞叹几句。向周围看去,只见西面便是三弥山,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草原中的一块沙地中,也不能算是完全的戈壁,面积不是很大,由于这里沙化无草,所以普通牧民是不来这里地,要再过几里路,才有牧民地帐篷。他们暂时是安全地! 觉远道:“师兄,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李勒向东面一指,道:“先走出这块沙地。到草原上找到牧民,弄几匹马来,然后在去龟兹的路上等候,等我手下人回去时。咱们再跟上! 觉远点头答应,带着纳都向东面走去! 他们出秘道时,已然天色全黑,待走出小沙漠,已临近三更天,总算来到了草地上。可离最近地牧民帐篷还是很远。李勒不许他们停留。接着往前走,今晚一定要弄到马。离汗庭越远越好! 却说牙帐内的统叶护和王世盈。王世盈被单独留下,正不明白统叶护想要干什么,就听这位被情所困的突厥大王说道:“你在安西都督府可有官职?” 王世盈忙道:“小人王世盈行商为生,在安西都督府里没有官职!” 统叶护笑道:“那安西大都督太也小气,让你做如此危险的差事,却连个官职都不给,那么如果你成功带回我的口信儿,他又许诺了给你什么好处?” 王世盈心想:“这差事是挺危险,可人家大都督都亲自跟着来了,我这点危险又算个啥呀?” 他道:“安西大都督答应我,以后我在他的管辖地界行商,不必交任何的税务,而且他还会派兵保护,也不收钱地!大王您是知道的,行走丝路花费巨大,如能省下这么一大笔钱,小人自然会多赚许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所以我也就答应了!” 统叶护哈哈笑道:“你倒也诚实,竟不怕我说你市侩!也罢,那个冠军侯小气,可我却不能和他一样!我封你做特勒千户,赏你肥羊一万头,以后行商路过我的地界,不但税务全免,我也派兵保护,不但如此,你还可以用我地名义在西域行走,王室所需之物亦可交由你打理,如何啊?” 王世盈心想:“那我岂不是成了突厥的汗王专用商人,这生意可大了!他干嘛给我这么多好处,难道有重要事情托我来办?可惜啊,我是汉人,家又在中原,就算他给我再多好处,我也不能替他效力!” 脸上却装出一副欣喜若狂地表情,跪下行礼道:“大王,您的伟大直比日月,小臣无比敬仰!只要您马鞭一指,我愿意为您搏虎伏豹!” 统叶护哈哈一笑,笑过之后,却又半晌不说话,眼睛盯着王世盈。看得王世盈寒毛立起,不知他想干什么! 统叶护压低声音,道:“你跟我说实话,商羊郡主的病情到底如何?我不是傻子,那安西大都督这般做法,实际上就等于把郡主当成了弃子。她她,她是不是真地病得唉!”却是说不下去了。 王世盈这才放下心来,道:“郡主的病确实不轻,冠军侯请来了整个西域最好的大夫,可大夫们都说郡主的病吃什么药都治不好,不过照小臣看来” 统叶护如遭五雷轰顶,喃喃地道:“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怎么会这么严重?” 王世盈忙把话说完,看统叶护的表情,卖关子很容易激怒他。他道:“不过照小臣看来,郡主地病乃是心病,靠吃药是吃不好地,心病自然要靠心药解才行啊!”统叶护拿起空空地奶碗,在嘴边一扬到底,却浑然不觉根本没有喝到羊奶,放下奶碗,他道:“不错,心病还需心药医!她是为了逃婚才到的草原,如果此时有一位勇士,来到她地身边,关心她,爱护她,陪她唱歌,逗她开心,那么病也许很快就会好了!” 王世盈心想:“你呀,非得在女人身上倒大霉不可!” 统叶护低下头半晌不说话,象是在做一项重要决定,终于抬起头,道:“我和你走一趟敦煌,去见郡主!” 王世盈大吃一惊,忙道:“不不,大王怎能去敦煌,您要是领大军前去,说不定又起战火,那时想要见郡主也不可得了!不如由小臣先回去禀报安西大都督,让他派人送来郡主,大王迎出三弥山便可!” 统叶护笑道:“我是去见郡主,诚心邀请她来草原散心,如不亲自去,又怎能讨她欢喜,她又怎能知道我对她的一片心意?谁说我要领大军前去,我只带一千待卫就可以了!” 王世盈心想:“这也不行啊,如果你不领大军出汗庭,那怎么和莫泰打起来啊!”他苦着脸道:“大王难道就不怕大都督害了你吗?大王听小臣的劝,还是等大都督送来郡主,你再去迎接便是,大不了多迎出些路程,郡主同样会知道你的真心的!” 统叶护看了看王世盈,哼道:“我去迎接郡主,要经过莫泰的领地,怕是反而不安全吧!可我要是绕路去敦煌,那个大都督反而不会害我,而是要讨好我,说不定还要隆重的款待我,向我赔礼,求我不要报杀兄大仇!哦,还会多多地送我盔甲武器,还会给我金银!” 汗水顺着王世盈的额头滑下,他道:“这这,这怎么可能呢!” 统叶护冷笑着道:“因为安西大都督不是个傻瓜,如果我去了他那里,他把我害了,那草原岂不是要被莫泰一统,莫泰是什么样的人,他不会不知道吧?大都督不会傻到眼看着一个强大的汗国就在他身边重新统一,他只会想尽一切办法让我们内战!所以,他不可能害我的!” 王世盈再也掩盖不住心中的惊骇,真是计划得再好,也是没有用啊,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 第一百三十五章打马东归 想要再劝,可统叶护决心已下,不听他的啰嗦,王世里,不过只是个穿针引线,赚点冒险钱的小商人而已,还没有资格对他提什么建议! 王世盈茫然地出了牙帐,突厥兵告诉他徐世绩等人的所在,他步履踉跄地去寻,找到帐篷之后,进去把事情告诉给众人! 安西将领听后无不大吃一惊,他们在敦煌策划得好好的,以为自己的计策万无一失,可没想到半路出现意外,统叶护竟然要亲自去,这要如何应对? 在敦煌他们制定计划时,都是以草原大王的身份去猜测统叶护的行为,从前两任的可汗角度去推算统叶护对待中原郡主的态度,所以他们认为统叶护最感兴趣的应该是郡主这个身份,娶谁不重要,只要这个谁是郡主就可以了! 从郡主这个角度出发,判定结果必然是统叶护在得知郡主失踪,才会领大军出三弥山,而非提前就出来,只有这样两个争夺汗位的突厥大王,才能打得起来! 然而,只从豪门王室的立场上去分析婚姻大事,不见得每次都会猜中!安西将领们忽视了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人性中美好的一面,和这美好一面的表现形式,那就是爱情! 统叶护是一个手握大权的突厥王,可他也是一个男人,而且不是一个冷血的男人。安西将领们认为在他心中,郡主的身份才是最重要的,而其实在他心里,有郡主的身份是好,可不是郡主也没关系,只要是那名让他魂牵梦萦的少女,那一切都是好的! 大漠中那名有着乌黑长发地少女。骑在一匹黑色的骏马上,唱着动人的草原情歌,此情此景,已然如炙烫的铁烙,深深印在了统叶护的心中,让他每当在夜深人静时想起。都会忍不住露出微笑,而少女不理他,投入她情郎怀抱时的情景,也清晰地刻在他地脑海里,每当想起,心都会象是被刀绞一样的疼痛! 现在终于得知了少女的下落,他为讨欢心,自然要去亲自迎接,而且他算定安西大都督不会害他。因为他一死,草原就统一了!只有分裂的突厥,才对安西三郡没有威胁。一旦统一,安西忧矣! 杜如晦听完王世盈的转述,一拍大腿,道:“这可糟了。难道说统叶护对长孙姑娘深埋情种,以至于不能自拔?” 徐世绩则摇头道:“谁能想到他是个多情种子啊,象这种事情咱们以前只在书上看到过,哪会想到当真发生!” 刘弘基叹气道:“完蛋了,如果他去敦煌,咱们都没法扣押他。如果不放他回去。那个叫莫泰的突厥大王必会借机登上汗位。遇到了这种便宜事,你以为他会客气嘛!” 徐世绩想了想。低声道:“要不然等统叶护走到半路时,趁其不备,咱们把他给做了,然后嫁祸到莫泰身上去?” 杜如晦却道:“就算嫁祸到莫泰身上去又能如何?统叶护没有子嗣,谁能替他报仇?他一死,三弥山的突厥兵反会被莫泰吞并的,那时莫泰可不就真的当上了可汗!” 徐世绩叹气点头,道:“说得也是,咱们不但不能杀统叶护,还得保他平安,这么说来咱们不成他地保镖了嘛,还是不收钱不落好的保镖!” 从来不在会议上发言的席志远,忽然问道:“如果统叶护死了,那么继承他王位地人是谁呢?是射匮的儿子吗,射匮有几个儿子?” 王世盈道:“听说有好几个,都是小孩。可这些小孩是没法打起来的,挑拨他们打架就免了。要想和莫泰斗,除非其中一个王子拥有强有力的后盾,有个大臣辅佐他,否则同样免谈!” 席志远哦了一声,低声道:“找不到合适地继承人,看来也只好保着统叶护回敦煌了!” 杜如晦骂了句:“这狗娘养的统叶护竟然吃准了我们不敢动他,看来挑拨他和莫泰互斗的事,也应该被看穿了!现在只希望乞失必和莫泰能打起来,只要他们两方一开战,咱们就扣押统叶护,然后出兵突厥,灭了这帮狼崽子!” 刘弘基坐在帐门口,挑起帐帘向外看去,道:“大人呢,怎么还不回来?他早点回来,大家也好商量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徐世绩也爬了过来,在他身后向外看,看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回过头来对王世盈道:“你去看看,把大人找回来,汗庭是危险之地,他一个人在外我们不放心!” 王世盈点头答应,从帐里出来,找突厥兵打听李勒的下落! 帐外游弋着不少突厥兵,他们并不靠近安西将领地帐篷,表面上看是对安西使者地尊重,绝非软禁,而实际上,游弋地突厥兵一层又一层,只要安西使者们敢起幺蛾子,那就不好意思,乱刀砍下,一个也别想跑了,包括王世盈在内,别看他刚上突厥人的官,谁也没把他真当回事儿! 一名突厥兵道:“你是问那两个和尚啊,被押到灵堂去了!”他一指后庭方向“那边那个最大地帐篷就是!”王世盈从怀里取出块金饼,塞到那突厥兵的手里,笑道:“这位兄弟,你能不能带我去找他们呀?” 突厥兵接过金饼,揣入怀中,看了一眼周围的突厥兵,笑道:“大王倒没禁止你在我们这儿走动,可你也看到了,我有任务在身,不能带你去,要换个人领路才行!” 王世盈忙又取出几块金饼,道:“些许意思,给大伙儿买点酒喝。兄弟,你不能指派个人陪我去啊?” 突厥兵见他出手大方,心里着实高兴,又接过金饼,笑道:“有什么好找的,不过两个和尚而已,估计这时候早就死了!”他收了贿赂后,才说李勒和觉远死了。(web用戶請登陸。,下載txt格式小說,手機用戶登陸)看来是个收钱的老油条! 王世盈一愣,忙问道:“什么已经死了,他们不是去灵堂 吗?” 突厥兵按了按口袋,道:“这个嘛,让我想想啊,他们是去做什么的呢?” 王世盈从手上取下一个粗大的镶着宝石地镯子。又塞给突厥兵,陪笑道:“他们不是去诵经,还能去干什么啊?” 突厥兵大喜过望,心满意足地笑道:“还可以去做肉供啊,不过不是供给大汗,而是供给他的那些寡妇,让她们撒气用的!” 王世盈只感头重脚轻,晃了几晃,道:“我得把他们找回来!”心下惊慌。又从怀里掏出一串珍珠,塞给突厥兵“这位兄弟。这位大哥,求你快快带我去!” 这突厥兵几乎乐晕,再也不刁难,带着他向灵堂赶去。一路上直夸王世盈大方,难怪大王封他做了千户! 来到灵堂,见一帐的女人,却并无和尚在内,王世盈再也没法冷静,叫道:“那两个和尚呢?” 一个年轻的女子拍手叫道:“怎么又送来一个。只是这个看起来不如刚才那两个小和尚强壮!”她还以为王世盈也是肉供。 突厥兵忙道:“王大人是大王新封的千户。可不是肉供!” 王世盈跺脚叫道:“那两个和尚呢。快快告之我下落!” 突厥兵罗里罗嗦地也不过是想多要贿赂,见王世盈真地急了。便不敢再多说废话,必竟人家是千户,他只是个十夫长!拉过王世盈道:“应该扔到尸洞里了,我带大人去找!” 帐外守卫的突厥兵道:“扔到尸洞里的人,找也没用,何必白费力气!” 王世盈却不听他们的话,让那突厥兵带路,赶到了尸洞,踢开枯草,他见这洞如此之深,差点一头摔进去!稳定心神后,又想拿钱让突厥兵下去把尸体拉上来,可突厥兵谁也不愿,都说洞中冤魂大多,有恶鬼,给钱再多他们也不下去! 王世盈急得几乎就要自己下去,他再顾不得什么多余的,一路狂奔回了帐篷,把事情一说,安西将领大哗,一起奔了出来,跑向尸洞! 他们这么一惊一乍的,把突厥兵也吓了一跳,急忙上前阻拦,说什么也不许他们离开帐篷,安西将领大急之下,就要动手,可他们进汗庭时,刀枪已被搜走,打不过突厥兵,又被连推带搡地押回了帐篷! 进帐之后,杜如晦嘴唇哆嗦着道:“晚,晚上偷偷去找大人的尸体!活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此时他也无法再保持镇定了,李勒被杀,安西大都督府瞬间崩溃,一切皆休! 程咬金哭道:“表舅,一定要给表舅报仇雪恨!”他忍不住又想出去! 徐世绩按住他,道:“不要大叫,小心让突厥兵听到!” 刘弘基擦着眼泪,道:“说不得了,大人要是死了,那咱们半道上非要宰了统叶护不可,将他乱刀分尸,剁成肉泥!” 杜如晦稳住心神,低声道:“估计他们晚上会加派人手,不会让咱们出帐的,大人的尸体不一定能寻得回来!” 程咬金急道:“难道就让我表舅地遗骨流落异乡不成?” 王世盈道:“不如花钱买通守卫,让他们把大人的尸体给咱们弄回来?” 杜如晦却摇头道:“越这么做,越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从现在开始,咱们要对突厥兵越发地恭顺,不能让他们起疑心,等出发后,半路上再折回来。老刘,你脑子灵活,骑术又好,这事就交给你办,回来后在夜里摸到后庭去,把大人的尸体找到,多带几个人帮忙!” 刘弘基点头道:“好,我定会找到大人的尸体,带回中原安葬!” 紧接着杜如晦咬牙切齿地道:“剩下的人,在半路上把统叶护做了,如果找不到机会,那就把他直接骗到敦煌,千刀万剐给大人报仇!” 安西将领一起点头,赤红着眼睛,都把拳头握得嘎巴嘎巴直响,心中发誓,定要报此大仇! 李勒可不知发生了计划之外地事,猜不到堂堂突厥大王竟然会是个痴情汉,更想不到手下们以为自己死了!他带着觉远和纳都,半夜里寻到一处突厥牧民的营地,偷了六匹马,骑上就跑,往龟兹城赶去! 觉远见李勒偷马,竟然和他大讲佛家理论,引经据典地说不该偷盗!结果就是,屁股上挨了李勒无数大脚,光头被敲了无数暴崩,被修理得再没脾气,只好骑着马带着纳都跟在李勒身后。路上又不停地感化纳都,说做人不可学他义父!纳都冲他翻了无数白眼儿,感觉这个师叔的脑袋里似乎缺点儿什么! 一路马不停蹄地飞奔,临近龟兹,李勒卖掉一匹马,换了突厥人的衣服,扮成普通突厥牧民,等着和王世盈他们汇合,可直等了四五天,也不见手下来到,情知他们可能是在寻找自己,这才耽搁时间! 他在来时居住的客店里留下封书信,请老板转交给王世盈他们,信里只说同伴无事,叫他们立即赶回善,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再不离开,怕乞必失已经把奴隶送到善了!李勒带着两人离开龟兹,从来时的路向东绕,打算取道去善! 在大草原上走了几日,倒也平安,没有意外发生。 这一日天色将晚,他们来到一片荒原,正要搭帐篷休息,忽见远处有突厥兵游弋,看样子是斥候!三人不敢再留在这里,只好又往前赶,可那些斥候却已看到了他们,一起追来,手里挥舞着绳套,象是要抓人! 觉远冲李勒道:“不会是抓壮丁地吧?” 李勒向那些斥候望去,忽然道:“这些人地军服看着怎地这么眼熟?呀,这好象是围攻且末时打头阵地那批人啊,军服一模一样!” 第一百三十六章游散牧民 远道:“那咱们怎么办,看样子他们是来抓咱们的,套,这不是把咱们当马了吗?” 李勒道:“别多说了,他们过来了!下马,不要跑了,跑也跑不掉!”他慢慢勒住马,他们三人骑的都是普通马匹,并非打仗用的战马,自然跑不过突厥兵,下马表示归顺,是最好的办法! 觉远也停下马,把纳都抱在怀里,静等着突厥兵过来! 突厥斥候有十来个,看来是一个小队,他们奔到李勒三人的身前,看李勒挺老实的,倒也没真拿刀乱砍,收起绳套,领头的十夫长问李勒:“你们是哪个部落的牧民?” 李勒不会说突厥话,指着自己的嘴,啊啊的叫了几声,比比划划地,那意思自己是个哑巴! 十夫长转头看向觉远,觉远虽然会说突厥话,可语音不纯,要想装突厥本族人,会被立马儿拆穿,可他生性不会说谎,吱吱唔唔地道:“我们不是哪个部落的,我们刚从龟兹城出来!”这句话只能算得上含糊不清,却并非谎话,算不上破戒! 十夫长问道:“是往来龟兹和中原的商人?” 李勒连忙点头,他深怕觉远脑袋抽筋,万一再说漏了嘴,可就坏事了! 这几名突厥斥候一起松了口气,举起弯刀拥了上来,把李勒三人按倒在地!觉远叫道:“为什么要抓我们,我们又没做过什么坏事!” 十夫长哈哈大笑,道:“羊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可我们还不一样要吃它们!”突厥兵将他们三个绑了起来,抓上马向东跑去! 李勒心惊肉跳,不会是看出我是谁了吧?不可能啊。如果看出我是谁,至少得问上几句,为何一说是商人,绑起来就走? 一路被押着,直走了四五十里,这才到了一处突厥兵的营地。这里有大概二三百名突厥兵,看其剽悍的外表,显而易见都是百里挑一的精兵,几乎和他们在三弥山看到的汗庭亲卫并不多! 李勒心中诧异,这定是哪个超级大部落的精兵,这么多地人怎么会突然集中到这里,来时王世盈说了,这里没有大部落啊! 押着他们的突厥小队进了营地,与一名头插野鸡翎的突厥将领说了几句话。指向李勒他们,突厥将领点了点头,把手一挥。十夫长当即命令士兵将李勒三人身上的绳子解开。押进了一座大帐篷! 觉远被第一个推进帐去,趴到了地上,纳都紧接着摔进来,还好跌到了觉远身上。小孩子没被摔伤!李勒最后进来,屁股上中了突厥兵的一记大脚,向前扑去,心想:“还好,有师弟和干儿子给我垫底儿!” 谁知,这时觉远翻了个身。将纳都抱起。李勒脚步不稳。一个跟头摔倒在地,面皮蹭到地上。刮起几道血丝,满脸尘土,看起来狼狈不堪,头上的帽子掉下,露出光光地脑袋! 突厥兵见他狼狈,嘻嘻哈哈地取笑几句,出帐走了! 李勒抬起头看向帐内,只见帐内还有二十来人,穿什么样衣服的都有,看来都是被突厥兵抓来的,也不知突厥兵胡乱抓人,到底要干嘛! 他呸呸地吐了几口唾沫,冲觉远一打眼色,觉远会意,向帐中一个上了岁数的突厥老汉问道:“敢问施主敢问这位这位”一时之间不叫施主,竟然想不出该叫什么才好,只能喃喃地道:“这位老丈,不知外面的士兵为何抓咱们呀?” 纳都从觉远怀里站起来,扶起李勒,道:“义父,你脸受伤了!”说着用袖子给他擦了擦脸! 李勒心想:“完蛋了,伤口疼得厉害,不知有没有破相!”嘴里啊啊了几声,比比划划地接着装哑巴! 那突厥老汉倒是不如何惊慌,仿佛这种事儿见得多了,他道:“估计是要打仗了吧,那些当兵的把我们抓起来,是不想走漏消息!没事的,等仗打完了,就会放咱们走!” 觉远翻译给李勒听,李勒一皱眉,不知哪个部落要和哪个部落打? 突厥老汉问道:“你们是中原人吧,头一回来草原?”见觉远点了点头,他便道:“千里突袭嘛,总得四下抓人,没啥好奇怪的,他们要是打赢了,自会放咱们走,要是打输了,咱们趁乱逃跑就是!我活了六十多年,被抓过二十多次,还不是好好的活到现在,没什么好怕地,不用担心!” 觉远放下心来,赶紧又把话翻译给李勒听,末了还道:“原来不是针对咱们,那就没关系,师兄放心,等战斗一起,不管这些突厥兵是赢是输,我都能保你们逃出去!” 李勒心中暗骂:“这呆头鹅,你怎么不问问是哪两个部落开战啊!”却听纳都问道:“老爷爷,外面的突厥兵是从三弥山来的吗?”他害怕是三弥山地人来抓自己,所以有此一问。 李勒心中夸道:“还是我干儿子聪明!” 突厥老汉道:“不是三弥山的兵,看他们插着黑翎,应该是莫泰大王的部众!只是不知他们千里迢迢地跑到这来干什么,难道是去攻打龟兹?却也不象!” 觉远就象是传声筒似的,又把话翻译给李勒听,李勒坐直了身子,心想:“莫泰地军队?莫泰跑这儿来干嘛,我之所以绕道,就是为了躲他呀!这里离他的领地远着呢,他跑这儿来干什么!” 看样子老汉也知道的不多,其他被抓来的人也不愿意说话,都窝在帐内,死气活样儿的,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李勒搂着纳都,心里做着计较,是不是得趁黑逃掉啊?可就怕万一再被抓住,那估计就得挨上一刀了!这种斥候四下兜捕牧民行商地事,他以前也干过,只不过现在情况反转,自己成了被抓地了,寻思了好半天。也没想出万全地逃生方法! 不多时,突厥兵进帐,给他们每人 骨头,也没放盐,肉也没多少,吃得李勒饥火上升。干粮,三人分食,全部吃光。他已决定,要么今晚,要么明天,必须逃走,不能在此多留,实在太危险。 一夜并没有找到机会,第二天天明。又有大批突厥兵来到,仍旧是精锐部队,但数量并不多。约莫也就两千多人! 莫泰没有穿自己的大王服饰,和手下兵丁一样,只穿了件皮甲,在亲兵地簇拥下。来到了营地! 大将德欢打马迎来,叫道:“大王,又有人回来,说统叶护已从三弥山出来了,随身只带着一千亲卫,还有一些贵族。总人数不超过一千二百人!” 莫泰点了点头。从马上下来。道:“没想到统叶护会出三弥山,有没有探到消息。能否确定他是不是要和安西都督府地人议和?” 德欢摇头道:“关于具体情况,咱们的人就探不到了,统叶护和安西使者是单独谈的话,咱们的人无法听到!” 莫泰想要当可汗,自然会向三弥山里安插探子,给他提供情报。前几日,混进汗庭的探子飞马来报,路上足足跑死三匹良驹,报告莫泰说统叶护要去敦煌,而且没有召集大军,只带贴身的亲卫上路! 莫泰得到消息吃惊之余,又立即意识到这是个千载难逢地机会,统叶护在汗庭,他要派兵去攻打,自然要先算计好,可统叶护出了汗庭,那就没什么好商量的了,半路劫杀他,就此一统西突厥汗国! 得到消息后的当晚,莫泰便集结了部中最精锐的三千士兵,绕路向龟兹赶来!斥候们已经探明道路,说安西使者来时就走的这条路,回去时必会仍走此路,这里离莫泰领地较远,安西使者认为是安全的! 莫泰精兵行动极为迅速,发挥出草原骑兵一日千里的本事,赶到这里准备打统叶护一个措手不及!因为是隔着数千里的长途奔袭,怕走漏消息,自然要抓路上的零散牧民和行商,不巧就把李勒给抓到了! 莫泰慢慢走上一座小土丘,向三弥山方向看去,好半晌,才道:“按斥候往来地速度看,统叶护这时应该已经到龟兹城了,只是不知他会停留几天?” 德欢道:“应该不会耽搁很久,咱们上前迎迎,他出龟兹城再走走,两天之内就应该碰上!只是草原太大,道路太多,就算在一块草原上,也不见得能迎面碰上,还需斥候继续探查!” 莫泰嗯了声:“一定要探清楚,咱们能不有搬进汗庭,就看这一次了!稍稍休息一下,等会再接着赶路!”慢慢走下土丘,忽地看到突厥兵赶着一群俘虏出帐,他不耐烦地道:“我们是去做要紧事的,还抓着这些人岂不耽搁时间,都杀了吧!” 德欢急道:“大王,要是杀了这些人,可就破坏了草原的规矩,如果让其他牧民知道,可就没人敢来投靠咱们啦!” 莫泰挥了挥手“现在哪还管得了这些,学学人家射匮,他什么事儿没干过,还不是稳稳当当地做了大汗,咱们杀几个牧民,又有什么大不了地了!” 德欢无话可说,只好去安排。 李勒远远地看到了莫泰,心中忽然明白了,莫泰带兵前来,十有**是想堵截王世盈他们,而身为突厥大王的莫泰亲到,这说明他已经知道队中有自己,要不然他岂能亲自到来?可自己去三弥山的消息是怎么走漏的,所选之人均是忠心可靠地手下,想不出谁会出卖自己! 他不知统叶护出了三弥山,便把事情想到了自己身上。看突厥兵出动的人数和精锐程度,不拦住王世盈他们便罢,拦住了就一个都别想跑掉!心中念头急转,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逃走,去找王世盈他们! 怎么逃跑,主意还没打定,就见过来一个百人队,突厥兵人人脸上露出不忍之色,可脚步却没有丝毫的停留,冲着李勒他们走来! 不能杀害游散牧民,这是草原上的规矩,草原上部落的强盛或衰落,往往就是几年十几年的功夫,人人都有可能成为游散牧民! 要想使自己地部落强大,就得善待游散牧民,吸收他们进来!如果不分情由地胡乱杀害,那么岂能再有牧民来投,自己地部落又怎么能快速强大起来,如不强大就只能等着别的部落来吞并,这是草原上地铁律! 突厥兵都不满莫泰的命令,可却不敢违背,提刀向李勒他们走来!李勒顿时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一把拉过觉远,道:“动手时,你带着纳都先逃,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不用管我!” 哑巴突然开口说话,旁边的牧民自然纳闷儿,可现在谁也顾不得发问了! 那名突厥老汉叫道:“孩子们啊,谁都有落难的时候,谁都有无家可归的时候,你们现在这般对待我们,就不怕日后别人也这样对待你们吗?” 德欢摇头道:“我们只是按大王的命令行事,一切罪孽自由他承担!”顿了顿,又道:“还是不流血而死吧,以免你们的灵魂随着鲜血的流出,而离开身体!” 他冲突厥兵一摆手,把身子转了过去,不去看具体执行!突厥兵拥上,把游散牧民绑好,推入帐内,点火焚烧! 外面火头一起,李勒叫道:“师弟,就看你的了!” 觉远双臂较力,嘿的一声大喝,将绳子崩断,十指如勾,又将李勒和纳都身上的绳子也给扯断!李勒将纳都扛在肩上,叫道:“把他们都放开!” 觉远下手极快,呼喝声中,将帐内其他人的绳子也都扯断,牧民们大叫着,冲出帐篷,四下乱跑!突厥兵没想到里面的人竟然挣断绳子,大叫着赶上来抓捕! 第一百三十七章螳螂捕蝉 处的莫泰正盘膝而坐,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腊羊喝下去一口,猛见前面出了乱子,噗的一口把肉汤喷了出来,正喷到他面前一名将军的脸上! 莫泰把碗往地上一摔,喝问道:“怎么回事,德欢怎地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为什么要放火,直接砍死不就得了!” 那名被喷了一脸肉汤的将军道:“可能是德欢将军发慈悲,不想让牧民们流血而死!” “迂腐,和汉人一样迂腐!”莫泰气道,他跑动几步,越过身边的将军和亲兵,冲前面的突厥兵大声叫道:“放箭,放箭!” 德欢听到了莫泰的命令,可他已经没法举弓开弦了,他刚刚被一个力气极大的人,一拳打在胸口,他从小就擅长摔跤,是草原上有名的大力士,从没想到会有人比他的力气大上好几倍! 一个光头的牧民见他挡在路上,挥拳便打,正好击中他的胸口!德欢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倒在地上,口里向外不停地咳着鲜血,眼见着不活了! 觉远叫道:“师兄,我杀人了!我我,我不是有意要杀他的!” 李勒将纳都放下,抢过一杆长矛,左右两挑,接连刺死两名突厥兵,他叫道:“杀恶人,救好人!” 觉远听得一颤,叫道:“不错,杀恶人,救好人!今天我要开杀戒了!”挥拳又击中一名突厥兵的胸口,叫道:“我佛慈悲!你你,你们快逃,我真的开杀戒了!”他一辈子连鸡都没杀过,猛地杀人,还真有点不适应。竟劝突厥兵逃走! 他二人都有武艺,自不怕突厥兵,可其余牧民就不行了,顷刻之间,便被杀死了一大半,只剩下**个还在苦苦支持。却也人人都已带伤! 混乱之中,突厥兵不敢乱开弓箭,他们人多势众,又均是精锐,并不怕牧民们反抗,已然开始合围,将牧民们全部砍倒,也不过就是眨眨眼皮的功夫! 李勒冲出人群,刺死一名骑兵。抢了他的战马,翻身上马,将纳都提到马前横放。在小孩声声惊叫中,向西逃去!觉远却不抢战马,撒脚便跑,竟然还能跟得上! 突厥兵哇哇叫着合围。李勒左突右刺,虽然连挑了十余人,可突厥兵实在太多,又已放箭,他跨下战马连中七八箭,摔倒在地! 战马倒地之前。李勒奋力把纳都提起。这才没让小孩被马压到。可他自己的一条腿却被压在了马下!觉远抢过一柄弯刀,呼呼呼三刀。将围在最前地三名突厥兵砍死!他叫道:“少林破戒刀!” 抢上前将李勒从马下拉了出来,道:“师兄,你没事吧?” 李勒叫道:“回头!” 觉远身后正有一名突厥兵抡狼牙棒砸来! 觉远却并不回头,听风辨器,肩头向侧一滑,让过狼牙棒,弯刀后翻,刀锋搭住棒杆,刷的挥去!就听那突厥兵长声惨叫,十根手指,断了六七根! 李勒爬起身,将纳都藏在身后,挺枪指着围过来的突厥兵,面对强敌,却是不怕,反而哈哈笑道:“纳都,看到没有,如果日后你能活着去中原,再听见有说书人吹牛,说什么一员大将在千军万马中杀得三进三出,你千万别信,那都是扯淡!” 此时那些游散牧民,已然全部被杀,连一个都没有逃脱,而李勒三人的周围,已然合围了三五百名突厥兵,他们三个想要逃走,真可称得上是难如登天! 李勒长矛不停,又刺死了四五名突厥兵,可终是寡不敌众,被一名突厥兵用刀背重重击到后背,一个踉跄跌倒,被突厥兵抓住,五花大绑起来,纳都也随之被擒!觉远武艺高强,刀法娴熟,又战了片刻,也被擒住! 突厥兵将三人押到莫泰的跟前,一名将军道:“大王,这两个家伙着实厉害,竟然伤了咱们四十多个勇士,尤其是这家伙,手下竟然没有一个活口!”说着重重地踹了李勒一脚! 李勒一个跟头摔倒在地,他却不肯在突厥人面前示弱,挣扎着又爬起,哼了一声,道:“雄鹰落在地上,也要被蚂蚁咬死,你们突厥没有英雄,全是以多欺少的懦夫!有种地,谁敢与我单打独斗?” 莫泰看了看李勒,在且末城时,他与李勒近距离照过面,只不过那时李勒脸上涂黑了,而且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然而现在的李勒却是大光头,脸上稀脏,还有血丝,与且末城时的外表完全不同! 莫泰道:“我以前见过你吗?如要见过,倒也可以饶你一命!”他倒挺会唬弄人的,感觉象是在哪见过李勒,却又想不起,所以诈他一诈! 李勒呸了一声:“少废话,咱们没见过,我堂堂中原男儿,用不着你这突厥狗饶命,我如皱一皱眉头,不算是条好汉!” 觉远叫道:“师兄说得好!”纳都则扯着小嗓门儿叫道:“义父说得好,咱们不怕他!” “哈哈,哈哈哈!”莫泰仰天大笑,他纵横草原,还从没见过这么嘴硬的,都死到临头了还不求饶!他拍了两下手,道:“你们想被砍头么?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来人啊,将他们绑到木桩上,用沾了水的生牛皮绑住,现在日头毒得很,让他们慢慢死,好好享受一下!” 突厥兵立即砍了三根木桩,将李勒三人绑在木桩上,用生牛皮绑住,每人的脖子上都绑着一根生牛皮条,绑得不紧,生牛皮条离脖子间有两指的空隙! 这种方法极是残忍,比当场杀死还要让人痛苦!一刀砍死,不过是瞬间地事情,可用沾湿的生牛皮绑人,生牛皮被太阳烤干,会收缩得很紧,人被慢慢勒死。体验死亡前的恐惧,突厥人最喜 种方法处死有深仇大恨地敌人! 莫泰笑道:“你们还敢嘴硬吗?现在只要学两声狗叫,我就饶了你们,一刀一个给你们点痛快的!” 李勒一脸惊恐地道:“大王饶命,我有重要地事要向你说,实不相瞒。我知道一处大宝藏的所在,就藏在三弥山里!” 莫泰一愣,啊了一声,道:“什么宝藏,可是射匮留下地?” 李勒也啊了一声,道:“大王你已经知道了那个宝藏?”脸上表情真实,说得煞有介事。 莫泰看了看周围的突厥将军,将军们都道:“这人是想拖延时间,想用这个法子骗大王不要杀他!” 莫泰点了点头。冲李勒笑道:“你个中原蛮子,还想骗我上当!”转身向战马走去,道:“把他们留在这儿。慢慢烤成*人干吧!咱们接着赶路!” 突厥兵纷纷上马,从李勒三人面前经过,都笑嘻嘻地看着他们,等着他们出口求饶。好再侮辱一番! 李勒叫道:“我说大王,我真知道有个宝藏,我还知道进三弥山的秘道,要不要我指给你们?” 莫泰没有停马回头! 李勒又叫道:“我知道去敦煌的秘道,要不要我指给大王?” 莫泰已然走远,突厥兵也已远去! 李勒放声叫道:“莫泰。其实我是你爸爸。你不可以杀你老子!”没有突厥兵理他。打马飞奔,早已去得远了! 觉远道:“师兄。大丈夫死则死耳,何必跟他们说这些东西!” 李勒气道:“被人绑在这里,很有趣吗!你这个秃驴,还想当大丈夫,下辈吧!”张口骂人秃驴,却浑不在乎自己也是个头上没毛地人! 三人垂头丧气地站在日头下,过了不久,太阳升到头顶,已然到了正午时分!沾了水的生牛皮渐渐干燥收缩,勒到了脖子上,李勒呼吸越发困难,知道自己就快完蛋了,他道:“师弟,你能不能把绳子给崩断哪?” 觉远道:“我崩不断,这东西是可以伸缩地!” 李勒向纳都看去,道:“纳都啊,义父对不起你,没想到还没出草原,咱们爷仨儿就死在这里了!” 却见纳都抖抖了身子,将绳子从身上扯了下来,道:“没事儿,我来救义父和师叔!” 李勒和觉远都大吃一惊,同时叫道:“你怎么做到地?” 纳都举起了手,只见他手指里夹着一片锋利地刀片,道:“义父你忘了,我从小就怕被人抓住,所以阿妈教了我好多逃生的方法,别说是用生牛皮绑我,就算用夹了钢丝地牛筋,我也一样能弄得开!” 说话间,上前将李勒和觉远的绳索割断,救了他二人出来! 李勒一把抱起纳都,在地上转了两个圈儿,笑道:“好孩子,幸亏有你!” 三人脱险,正高兴着呢,忽然见远处莫泰走的方向,腾起一片尘土,仿佛有大批骑兵快马冲来,还夹杂着呼喝喊杀声! 李勒放下纳都,向西面看去,骂道:“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好象还打起来了!” 觉远向四周看去,指着不远处一片灌木林,道:“咱们没马,只能靠躲,先躲到那里去!” 三人连忙逃跑,窜进了灌木林,林子里地草木不算太高,他们进去之后,都趴在地上,顺着草木的缝隙往外看! 阿史那莫泰带着大队精锐奔出不多远,就有斥候回来,这斥候浑身是血,手里提着半截断了的弯刀,叫道:“大王,看到统叶护地兵马了,他们的斥候与我们相遇,交过了手,只逃回我一个,他们发现我们了!” 莫泰一瞪眼睛,道:“这怎么可能,他们怎么来得这样快!德欢,德欢”忽然想起德欢已然身死,心中焦急,道:“即然已被发现,就别管那么多了,直接迎头杀上去!” 统叶护并没有在路上耽搁时间,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往敦煌,去敦煌和去善,在现在这片草原上,其实是同一条路,还没有分叉。一路东来,过了龟兹,还没走出眼前这片草原,便在半路上碰到了莫泰的斥候! 统叶护的斥候是射匮给他留下地,是整个突厥汗国最精锐的士兵,莫泰的斥候尽管也很了得,可比统叶护的,终是还要差上那么一点半点!两队斥候一相遇,立分胜负,统叶护的一个十人小队,砍翻了莫泰的两个十人小队,只逃走了一人!两军此时相距不过三十余里,都暴露给了对方! 草原上三十里算得了什么,不过只是一个冲锋地距离而已,统叶护当即遣兵来追,他则带着王世盈和自己地侍从大将,在后面慢慢赶来! 号角声呜呜响起,阿史那莫泰已然领兵冲到,双手一分,莫泰军仗着人多,兵分三路,包抄上来!阿史那莫泰叫道:“统叶护,没想到吧,咱们在这儿遇见了!” 统叶护听不到他喊地什么,却看向周围的侍从,心想:“此处离莫泰地领地尚远,他是如何得知我要经过这里的,难道我的身边有奸细?” 他身边的侍从要么是跟随他多年的本部骁将,要么是射匮留给他的汗庭勇士,个个看上去都不象是奸细,实是难以断定谁出卖的他! 取下战马上的长矛,他道:“莫泰千里奔袭,又事先没有走漏消息,说明他的人马不多,可能只有眼前这两三千人,大家不要慌,凭咱们汗庭勇士的骁勇,杀退他们并不为难!” 杜如晦和徐世绩互视了一眼,心中同时想到:“给大人报仇的机会来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黄雀在后 叶护身为突厥大王,无论他平常怎么文质彬彬,可到刻,草原汉子的剽悍登时显露无疑,提起长矛,就要亲自上前与阿史那莫泰厮杀!王世盈在后面大声叫道:“大王无需亲自上阵,请在后面指挥战斗!”他奔到统叶护身边,道:“大王,您身为统帅,当居中坐镇,统观全局,如亲自上阵,虽然不堕勇士之名,可大王与寻常士兵又有何区别了?” 统叶护挺起的长矛慢慢放下,点头道:“你说得也对,我倒是在汉家兵法上常常看到此类的描述!”他勒住战马,冲周围将领道:“如此就有劳各位了!” 听他说得文绉绉,突厥将领们都在心里撇嘴,不以为然,可表面上却都道:“请大王安坐马背,待我等为大王取来莫泰的人头!” 呼喝声中,除了几十名贴身亲卫侍从,三弥山突厥兵一起打马向前,向莫泰军慢跑过去! 徐世绩和杜如晦等安西将领,人人都是双目赤红,恶狠狠地在后面盯着统叶护,只等战斗进行到最激烈时,他们就要动手了! 莫泰突厥军兵分三路,骑兵们的喊声震动天地,挺矛直冲过来!三弥山的军中也吹起号角,角声呜咽,待莫泰军冲到一箭之地,角声猛地止住! 三弥山突厥兵举起弓箭,嗖嗖声中,近千枝羽箭一起射了出去!冲在最前面的莫泰军勇士纷纷倒地,但后面紧冲而来的勇士前仆后继,蜂涌而上! 最前面的莫泰军勇士取过盾牌护身,后面地勇士则也开弓放箭。向三弥山的勇士还击!一时之间,天空中羽箭乱飞,咻咻声中,不住有受伤的突厥兵发出惨嚎!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莫泰军便有三五百人伤亡,三弥山军也有数十人无法再参加战斗! 统叶护见莫泰军势大,本来还有退走龟兹的想法,可一旦接战,立时勇气倍增。手中长矛指向对面阵后的阿史那莫泰,叫道:“砍下莫泰人头者,升万夫长,赏奴隶五千户!” 两名侍卫飞马上前,在三弥山军后面大声叫喊起来,勇士们听有如此重赏,无不大呼。弦声如雨,向莫泰军射去! 莫泰军必竟势大,虽中军冲锋受阻,可两翼的骑兵却已然绕过三弥山军的阵地,包抄过来! 三弥山领军大将一声大喝,号角急促三声,全军勇士立即调转马头。向后退却,勇士们各展超人骑术,一面奔跑,一面放箭!他们并不在乎由远奔来的两翼敌兵,仍然只射敌兵地中军! 徐世绩低声道:“看来统叶护要败了,可惜我现在手中无弓,否则这个距离,一定能将他来个对穿!” 杜如晦轻轻夹了夹跨下战马。道:“咱们的武器被没收了,要不然谁能等到此时!”慢慢上前,叫过统叶护身后的王世盈,道:“给我们弄些家伙来!” 王世盈望向观战的统叶护,低声道:“他们不可能分武器给我们的!” 徐世绩道:“就说我们要帮他们打仗,乱军之中,就算不冲上去杀敌。总得自保吧!” 王世盈又打马来到统叶护身边。道:“大王。能否允许我们在您的旗下作战?” 统叶护回过头来,大声道:“难道你们还想袖手旁观不成?” “不不。我们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我们的刀枪,这个这个”王世盈陪笑着说道。 前面战斗正激,统叶护哪会把心思放在这种小事上,挥了挥手,道:“自己去取!” 王世盈连声称谢,又拍了几句马屁,回到徐世绩等人地身边,点了点头。安西将领立即向装行李帐篷的马匹奔去,从上面取下刀枪弓箭,又复回来,慢慢靠近统叶护! 三弥山军队退得慢,可以放箭,而莫泰军冲得快,却已是无法在颠簸的马背上开弓,远程攻击之下,伤亡增大!待奔到二十余丈距离时,莫泰中军已然阵亡了一半,而三弥山不过只死了不到二百! 杜如晦道:“看样子统叶护的士兵更精锐一些!兄弟们注意了,统叶护要冲锋!” 话音刚落,就听统叶护身边的传令兵吹响了号角,号角声短而急促,呜呜响个不停!三弥山 兵当即停止放箭,将长弓往身上一挎,调转马头,弯向后猛地冲去,气势锋锐! 统叶护一摆长矛,叫过几名侍从,吩咐道:“上前告诉队中将领,让他们约束人马,直冲莫泰令旗,如能将其擒杀,那是最好。如不能擒杀,要冲透敌军,一路向东北方向急赶,给莫泰咱们要夺路去高昌的假象,待到天黑之时,趁黑转向,返回龟兹,如有失散,去龟兹城汇合!” 侍从们齐声道:“大王英明!”打马疾驰,去向将军们传令! 统叶护催动战马,叫道:“咱们也冲过去,不可落单!”手下亲卫大声答应,跟在他地马后,向莫泰军冲去! 三弥山的精锐,冲锋勇猛,呼啸声中已闯入莫泰军中,刹那间白刃相交,已是血肉横飞,两军混战,只不过对冲数十丈的距离,已然有上百的突厥兵落马! 这场战斗是突袭和反突袭,两军都是以快打快,并无后续部队的支援,是以两军都不留后手,一上来就是狂砍乱剁,不计伤亡,想在最短时间内干掉对方! 莫泰见统叶护亲自冲锋,立即传令道:“他是要穿透我军,放他们的前锋过去,待走到一半时再合围,截下统叶护!” 下完命令,他从马上取出一个小袋,抓出一把草木灰,涂在脸上!这招他是和李勒学的,不但如此,他现在还穿着突厥兵的衣服,不遇混战别人自是能分辨出他是谁来,可只要战斗一起,两军混杂,三弥山地兵将休想冲他放冷箭,玩什么斩首的把戏,可他却能暗算统叶护,来个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统叶护却不知危险来临,被亲卫们保护着,夹在军中冲锋!徐世绩等安西将领打马跟上,始终不离统叶护十丈之外! 将一柄大刀抡圆,徐世绩将一名突厥兵砍成两半,他叫道:“咬金,快来保护我!” 程咬金手舞大斧,呼呼砍翻前面的两名突厥兵,赶到徐世绩的跟前,徐世绩把大刀往得胜勾上一挂,取下弓箭,瞄准了统叶护! 嘿的一声叫,箭去如流星,向统叶护射去!统叶护没想到身后竟有人偷袭,正策马疾冲之际,突然一枝羽箭射来,正中他的右肩!统叶护啊的一声大叫,手中长矛落地,伏在了鞍上! 他身边亲卫见状,尽皆大叫,一起向大王奔来,想要保护在他左右,替他挡住暗箭!还未等亲卫们举起盾牌,第二箭又到! 咚地一声轻响,这枝羽箭正射中统叶护地头盔,箭尖透入,鲜血顺着统叶护地后脖梗子便淌了下来! 亲卫们大惊失色,将统叶护的战马拉住,去看他地伤势!只见统叶护张着嘴,啊啊叫着,却说不出话来,双眼瞳孔大张,似乎立即就要死掉的模样! 就听身后数声大喝,安西将领们各举刀枪,发疯似的杀了过来! 亲卫们没想到安西使者会在最关键的时刻,突然发动袭击,还以为他们是和莫泰约好了的,要害统叶护的性命,情急之下,一部份人去挡安西将领,一部份人则护着统叶护,赶上前面冲锋的三弥山兵将,接着去冲透莫泰军!乱军之中,他们可不敢把统叶护受重伤的事喊出去,那非得立即引发崩溃不可! 三弥山汗庭勇士号称以一敌百,当然这是夸张,真要和莫泰部的精锐互砍,连以一敌三都做不到,可要是玩了命似的冲锋,莫泰军还真拦不住他们! 百余名最剽悍的汗庭勇士,直接奔着莫泰的令旗冲了过去!莫泰却不与他们硬拼,哼了一声,打马退开,放这些汗庭勇士过去!莫泰军兵马分开,让出一条小路! 本想三弥山的军队过去一半再拦截,可万没想到,冲在后面的汗庭亲卫个个都如饿了一冬天的恶狼相仿,不管不顾地直冲过来,莫泰军竟然没拦住! 莫泰急道:“怎么回事,怎地没有拦住?孩子们,快追快追!”催马当先追去,统叶护是他的生死仇敌,如果不在这里将他干掉,那么以后怕再是没有机会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渔翁得利 弥山兵将一穿透敌军阵营,立即玩命似地狂奔!一名亲卫,跳上了统叶护的战马,在后面扶住他! 统叶护吐出一口血水,道:“我我,我没事”他的头盔自是做工精良,防护能力超强,徐世绩那一箭射穿头盔之后,余力衰减,虽伤到了头骨,却并没有射进去!统叶护强自支撑,倒也不至于立即便死! 见大王暂时还没到落马的地步,围过来的将军们这才稍稍放下心,向东疾驰,心中却都焦急,天色怎地还不快点黑下来!其实现在离黄昏还有两个时辰,那会这么快的就黑下来! 一路你追我赶,不多时又跑回了李勒所在的那块草原! 李勒趴在灌木林里,小声道:“乖乖的不得了,这跑来的也不是莫泰军啊,倒象是咱们在三弥山看到的那些汗庭的家伙!” 纳都道:“就是他们,化成了灰我都认得!” 李勒叹气道:“这时要是能有杆枪在手里就好了,就算有根尖木棍也行啊,向后面看了看,灌木林的后面倒有一片小林子,莫泰绑他们用的木桩就是在这片林子里砍的! 只是这片小林子离灌木林有二三十丈的距离,要想走过去,倒是挺困难的! 觉远道:“咱们还是进林躲躲吧,我看前面那些突厥兵跑得甚急,有可能直接就冲过去,倒不一定会进林查看!” 李勒点了点头。觉远身强体壮,在前开路,硬生生地从灌木林中开出一条小路,李勒带着纳都。跟在他身后,衣服被刮得破烂,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这才跑进了小树林! 他们刚刚进林,后面三弥山兵将就冲到了!此时的统叶护已经在马上摇摇晃晃,前胸伏在马脖子上,已然人事不知,鲜血顺着脖子流下,将白马的鬃毛都染红了一片! 他身后的亲卫叫道:“大王。大王!”见统叶护不出声,亲卫又冲身旁地兵将们叫道:“大王不能再骑在马上了,必须下马给他病治!” 将军们也看出不对头,此时统叶护垂着头,连是死是活都判断不出,四下张望,见不远处有片小树林。一名大将叫道:“进林拒守,快快!”随即又叫过几十名最强悍的骑士,命他们分头逃走,去搬救兵! 骑兵闯进灌木林,不管战马死活,拼命催动,又挥刀乱砍树枝。倒是没费多少事,便也进了小树林! 李勒和觉远见状,无不吓得头皮发麻,如果此时他俩脑袋上有毛,非得根根直立起来不可!树林不大,四周全是灌木,他们要想从另一方向逃出去,那太费时间。没等跑出去呢,就得被抓住! 无可奈何之下,连窜带蹦地逃到树林的另一侧,不敢往灌木丛里躲,怕那些骑兵跑过来,把他们给踩死,只好爬到树上。希望能躲过一劫! 刚在树上躲好。三弥山的兵将就冲了进来。一进林子,立即砍树伐木。修垒拒敌!几员大将,将统叶护抱到林子的后方,让他靠在一棵树上,替他察看伤口! 伤口倒是不深,箭尖没有插入头骨中,但估计头骨裂纹是肯定的了!要不然统叶护也不至于没完没了地吐着夹了鲜血的黄水,这种伤势和他哥哥射匮的非常相象,都是头部受了重创所致! 李勒向下看去,心中叫苦,林子里这么多的树,这帮突厥兵别地不找,偏偏就在他们趴着的树下,这可要了命了,他们要是有人抬头看上那么一看,估计自己三人的小命,就得一齐交待在这儿了! 林外莫泰的骑兵已然追到,又是放箭,又是猛冲的,三弥山的突厥兵哪有闲功夫看树上有没有人,除了几个亲卫之外,其他的人都跑去抵挡敌人了! 莫泰打马来到近前,他手下大将叫道:“大王,好象有不少敌人都逃掉了,刚才半路上跑了一批,在林外又跑了一批,咱们要不要分兵去追?” 莫泰摇头道:“有什么好追地,那些人不过是去搬救兵的!哼,这里离龟兹远着呢,就算救兵来到,也不过就是收尸罢了!”他一指林子,笑道:“统叶护以为我是要抓活的!可惜,本大王没那心情!孩子们,放火烧林!” 他手下的突厥兵齐声答应,将林子包围住,只留下一面出口,将箭矢点燃,向林中放起火来! 此时正值盛夏,草木繁茂,天气又干燥,火箭射入林中,不多时便 草丛,虽然没有点着树木,可黑烟滚滚中,也着实吓弥山突厥兵立知不妙,再复上马,想要从没火处冲出林去! 几十名骑兵刚刚冲到林外的灌木丛中,无数枝羽箭飞射而来,登时将他们尽数放倒!领兵的大将叫道:“集中起来,猛冲出去,不可分批出林!” 李勒他们三人在大树上藏身,浓烟冒起,都被呛得再也忍耐不住,咳嗽起来!树下的突厥兵刚刚抱起统叶护,忽听树上有声,抬头看去,却见树上猛地跳下一人,正是觉远! 觉远挥拳直击,打倒两名突厥兵,李勒也从树上跳了下来,抢过一杆放在地上地长矛!枪一入手,心情登稳,挥枪刺死一名亲卫,叫道:“这不是统叶护吗?(阅读,尽在。(。文。学网)他怎么在这里?” 这句话问得没头没脑,当然就算有头有脑,突厥兵也不可能回答他!七八名亲卫嗷嗷大叫,不要命的冲过来,他们一叫,不远处的突厥兵立知这里出了危险,也都不要性命地猛扑过来! 李勒可不敢在这时候犹豫什么,紧赶几步,追到抱着统叶护的那名亲卫跟前,出枪将他刺死,紧接着就把统叶护抓了过来!来不及看统叶护到底怎么了,抓着他的后脖梗子,叫道:“谁敢过来,我捅死他!” 突厥兵们停住脚步,将他俩包围住,却是谁也不敢动手! 李勒背靠一棵大树,叫道:“别过来啊,我这手可没准儿!”一手抓统叶护,一手反持长矛,抵住统叶护的脖子! 纳都也从树上跳了下来,躲在李勒的身旁,一双眼睛紧盯着统叶护! 觉远叫道:“糟糕,师兄,这林子里的火越来越大,咱们得赶紧出去!” 李勒拖着半死不活地统叶护,觉远护着纳都,向无火处逃去,突厥兵紧紧跟随,虽不敢上前抢人,可脚下不停,和李勒他们只有几步之遥,随时都可能扑上来! 拖泥带水地来到了林边,李勒高声叫道:“林外的兄弟们,自己人,不要放箭,我抓到统叶护啦,要向莫泰大王献俘!” 莫泰本在林子的另一头,此时正向无火处赶来,指挥手下射翻突围的三弥山突厥兵,可三弥山的勇士实在剽悍,竟然突出去了三百来人,没有挡住,这些人突围出去后,并不远逃,而是聚集在林外,保护出口!四下里喊叫声震耳欲聋,大是混乱,千百名突厥兵就象没头苍蝇似的,乱撞乱打,已然没了章法! 就听林中一声大喝,有人用汉语说了句话,又一个声音响起,将这句汉语翻译了过来! 觉远气运丹田,叫道:“三弥山的士兵听着,统叶护大王有令,让你们放下刀枪,退后退后!”以他地脑袋,是想不出这些话地,反正李勒怎么喊,他怎么翻译就是!这声大吼,他用足了力气,竟盖过了千百人地喊杀声,在二三里之外都能清清楚楚地听到,练了数载的佛门狮子吼,终于在突厥草原上有了用武之地! 三弥山地突厥兵万想不到林中竟有埋伏,他们进林之时可没有发现敌人,实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这三个混帐!他们都是对统叶护忠心耿耿的勇士,明知强敌在侧,也不敢再乱动,以免李勒当真捅死统叶护,纷纷打马向通道聚拢。他们并不放下刀枪,上百枝长矛围住李勒三人,随着他们的身形转动,只要找到机会,就能把他们三个刺成马蜂窝! 李勒叫道:“莫泰大王,我向你投降,只要你放我一条生路,我就把统叶护交给你,你快点来救我们啊!”觉远又把这句话吼了出去,随后低声道:“师兄,就算咱们投降,莫泰也不会放过咱们的,他原本就是要杀咱们的啊!”李勒也压低声音:“我当然知道的!”他不但知道莫泰不会放过自己,还知道莫泰杀了统叶护之后,还会把所有罪责全推到他们两个身上,说是自己害死的统叶护,一切都是自己引发的事端,到时召开个部落大会,把自己处死,算是替统叶护报了仇,然后他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当可汗了! 他和觉远背对背向外慢慢蹭,低声道:“假意投降,然后你突然去袭击莫泰,活的不行,死的也成,有两个突厥大王陪葬,咱们不亏!” 第一百四十章要么不抓要抓就抓俩 泰在人群之外,见到统叶护被擒,心中大喜,可见出李勒三个,心中又不禁诧异,怎么他们没死?真是屎壳郎的命,硬得很! 慢慢靠近树林的边缘,莫泰叫道:“很好,你们几个对我忠心,我不会亏待你们的,现在就把统叶护杀了,我赏你们每人肥羊两百头!” 这话一说完,三弥山的突厥兵一起大怒,难道我们大王的性命就只值六百头羊吗?岂有此理! 李勒抓着统叶护,他可不敢现在就把手里的人质捅死,统叶护一死,他还想活着离开嘛,立马儿就得被乱刀砍死! 他叫道:“莫泰大王,我不能现在杀他啊,我们还被包围着呢,要不然由你杀他吧,我把他交给你!” 嘴里一边叫着,一边往林外蹭,每当有三弥山的兵将靠近,他就大叫大嚷,拿统叶护威胁,不许突厥兵靠近。三弥山兵将投鼠忌器,也都不敢当真靠得太近,前排的士兵拿长矛大刀指着他们三人,后排的则弯弓搭箭,向他们瞄准! 数丈的距离内,突厥兵密密麻麻地围着,李勒全身透汗,足足走了快一盏茶的功夫,这才出了灌木林,可却仍是摆脱不了三弥山兵将的包围,他们走到哪儿,这些忠心耿耿的突厥兵就跟到哪,把他们三人的身边,围得密不透风! 李勒实在是没办法了,这个走法,他就算走到天黑,也别想突出重围,有人质和没人质一个样儿!他叫道:“莫泰大王。你要是再不过来帮忙,我就转向统叶护大王投降了,我把统叶护大王放了!救命啊,救命啊!”他这一放声大叫,莫泰立时急了,想要借刀杀人,这是不可能的了,还是亲自动手吧!把手一挥,叫道:“慢慢平推过去。别引起混乱,防止统叶护的手下就势抢人!” 莫泰军立即列成横排,呈半圆形,向三弥山军挤过去,前排士兵都举着大盾,象一堵活动的墙似地,硬生生地将三弥山的兵将挤得退后! 三弥山兵将却并不怕他们。纷纷挺矛挥刀,就要厮杀,眼看着战斗又要再起! 李勒叫道:“统叶护大王有令,谁敢动手,他他,他就自杀!都退后,都退后!说你哪。还敢东张西望的!”嘴里叫嚷着,脚步已然停下,也怕再引发厮杀,他们三人正好在军队的正中央,战斗一起,最先死的就是他们! 三弥山兵将只好退后,但却并不远离,还是只距李勒三人数步距离。数百枝长矛对准他们的脑袋!莫泰军的兵将也围了上来,与三弥山军对峙,两支军队只距三个马身,就如楚河汉界一般,而李勒三人就站在他们中间! 莫泰实在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他的祖父想做可汗,可那时实力差得太多。所以只能在心里想想。和儿孙说说而已。他地父亲也想做可汗,实力有了。可却找不到机会! 轮到他这辈子了,以前射匮太狠,他实无办法,现在射匮死了,而唯一一个可与自己争夺汗位的统叶护,还被几个破烂货抓在手里,只要自己一声令下,他就得命丧黄泉! 西突厥大汗之位,只离自己半步之遥,他岂能再抑制得住心里的激动,连手里提着的弯刀,都随着他的身体微微发颤,慢慢靠近几步。莫泰叫道:“儿郎们,弓箭伺候!” 手下兵将立时从马背上取下弓箭,瞄准了李勒等人,但却没有人放箭!他们不得命令,是不敢随便放箭的,必竟这种汗位之争,只要在谁身上出一点意外,都有可能成为替罪羊,没人敢擅自行动! 李勒见状,知道没法当真靠得莫泰太近,可眼下已经无法拖延时间了,叫道:“师弟,动手!”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呼的一声风响,觉远飞身而起,向莫泰扑去。他地轻功并不是很好,没法做到一个起落即到,只能踩着突厥兵的脑袋过去!哎呀呀声中,踩过了两个突厥兵的脑袋,窜出五六丈的距离! 觉远突然窜起,突厥兵措手不及之下,竟然让他闯过了三四排的人去,前排没反应过来,反排的却已是明白,这光头家伙是要去袭击大王!嗖嗖声中,十几个反应快的突厥兵已然放箭出 向觉远! 足下借力,但力道必竟不如实地,觉远力尽落地,从战马地腿间钻过去,连滚带爬,地堂功和醉八仙连着使!突厥兵无法再放箭,只好将长矛对着他乱刺,可人挤人,马挨马的,哪有那么容易刺到,反倒伤了自己人的战马! 电光火石中,觉远已然离莫泰不过两马之距了!莫泰身边的亲兵见状大急,一起冲上来,替大王挡住突袭的敌人,莫泰也勒马后退,手里弯刀举起,紧盯着越来越近的觉远! 觉远猛地窜起,纵到半空,由上至下单掌向莫泰的脑袋拍去!莫泰大叫一声:“来得好!”举起手中弯刀,向觉远的双足砍去! 觉远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打了个空心筋斗,竟然翻到了莫泰地身后,紧接着右足反踢,正中莫泰的后腰!突厥兵从没见过武功高手,都被觉远的武艺震住,只愣得一愣,眨眼功夫,觉远已然落地,随即扭转身子,跳上了莫泰的马背,伸手将莫泰从马鞍上抓离,单手将他举起,叫道:“谁敢过来,我就贯死了他!” 这一切,说起来话长,可所历时间却短,兔起鹘落,莫泰已然被擒拿住!突厥兵惊骇之下,一起赶来,里三层外三层地将觉远围住,无数杆长矛都指向了觉远,和三弥山兵将刚刚围他时一模一样! 莫泰军一急,李勒身边的压力顿时减小,两军的兵将都只关心自己的首领,哪会在乎另一方,树林边上顷刻间便分成了两大堆人,各围一个! 李勒叫道:“师弟,好样地!”叫完之后,把统叶护往身上靠了靠,他心里明白,在这种关键时刻,只要两队兵将中,有一个是对首领不忠心地,叫嚷着一搅和,就容易引起惊变,人在极度惊慌之下,所做出来地事,是不能用理智二字来解释的! 他叫道:“大家都别慌,听我说!我呢,只是一个过路人,有点防身地小本事,可没想过要和两位大王做对,所以各位不必惊慌,只要你们放我们三人离开,两位大王我便放开,绝不为难!” 大多数突厥兵听了,挺起的矛杆果然低了低,杀不杀他们三个,那是后话,至少现在得表现出点“和善”的态度,先把大王平安弄回来再说! “大家分开,你们要是围着不让我走,我怎么放你们的大王啊!”李勒又叫道,他慢慢向觉远方向蹭去,觉远也在向他打马慢走! 阿史那莫泰被觉远一脚踢在后腰,肚子里的内脏就象是集体错位了一般,翻江倒海似的巨痛,肠子就象是打结了一般,胸中一口鲜血直冲到咽喉,却无论如何吐不出来!他的一张脸被憋得青紫,呼吸困难,话也说不出来! 觉远一只手紧紧抓着莫泰咽喉,他心里着实紧张,身上衣服已然全被汗水浸湿,要不是此时正是生死关头,他很容易就念起来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两军兵马分开一条窄窄的通道,突厥兵将们执着弓箭长矛,对准李勒和觉远,却是谁也不敢当真动手,可呼喝叫骂声却是一阵比一阵高,无不是“快点放下我家大王,否则将你乱刀分尸!” 被骂得狗血喷头中,李勒和觉远终于蹭到了一起。李勒指着几员骑着良驹的突厥大将,叫道:“下马,把马让给我们!”说着使劲晃了晃手中的统叶护,统叶护发出嘶哑的呻吟声,头上的巨痛几乎把他疼得盼望着能立即死掉了! 觉远手指松了一松,莫泰胸中那口气终于吐出一半,夹着血雾喷了出来,可刚喷到一半,呃得一声,又被掐住! 两军兵将都大叫起来,将军们再不敢装硬气,翻身下马,将跨下良驹让给了李勒三人! 李勒叫道:“都退后,待我们走出一箭之地后,就将你们的大王放开!”说着打马向东面慢跑,突厥兵谁也不敢过份紧逼,反正只要他们放开两个大王,他们就一起乱箭齐发,射死这三个混帐王八蛋! 谁知,李勒走出不远,他又叫道:“你们都下马,将马杀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兵回鄯善 回突厥兵们可不听话了,他们不敢过来是不敢过来,杀马,那是万万不能,这种命令只有统叶护和莫泰亲自下达才成! 李勒见突厥兵不听话,更有凶鸷倔强之徒,竟然跃跃欲试,想要冲过来。突厥兵的上千枝羽箭都对准自己三人! 这时候要是不来点狠的,看来是别想逃得掉!李勒叫道:“纳都,过来,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纳都跑到他们的身边,抽出短刀,大喝一声,抓着统叶护的头发,短刀过处,将统叶护的一只耳朵割了下来!统叶护啊的叫了起来,睁开眼睛,茫然地看向纳都,却不知这凶悍的小孩是从哪里跑出来了的! 纳都将他的耳朵扔到地上,叫道:“这是给我阿妈报的仇,现在该给我报仇了!”挥刀又要来割! 不远处的三弥山兵将一起叫道:“停,停停停!我们杀马便是,不要再割我们大王的耳朵了!”兵将们纷纷下马,手忙脚乱地将自己的战马杀死,看着统叶护的一脸鲜血,谁也没有胆量再和李勒叫板了! 纳都红着眼睛哼了一声,举步向莫泰走去,手里紧攥着短刀,看来也要给莫泰来下狠的! 不等他动手,莫泰部的兵将也叫道:“杀马杀马,有话好说!”眼看着这个小屁孩,手里拿着把小刀子,他们这些杀不眨眼的骁兵悍将,竟是人人都从心底里冒出股寒气,谁也不敢再逞强,老老实实地照着李勒的话去做! 觉远却在旁道:“纳都,你戾气太重。得多读读佛经才对!” 李勒气道:“这等时刻,你哪儿那么多的废话啊!”冲纳都道:“你骑术如何,能不能单独一骑?” 纳都摇了摇头,随即又重重地点了下头,他长年在地道中生活,只在幼年时代骑过马,时隔多年,能不能再受得住战马颠簸,实是难说得很! 李勒却不让他逞强。对觉远道:“师弟,你抓一个抱一个,没问题吧?” 觉远笑道:“再多抓一个,也是半点问题没有!” 李勒将马鞭绕缠到统叶护的脖子上,将他放在马后,这样他只需抓着鞭子,如有意外。直接就可以将统叶护勒死! 觉远让纳都坐在他身前,把莫泰往背后一搭,笑道:“师兄,咱们走吧!” 李勒看向突厥兵,只见不远处已是满地地战马死尸,突厥骑兵都变成了步兵,可他们还都举着弓箭。仍旧瞄准自己三人! 可光举弓,没有马,这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李勒一夹跨下战马,牵着两匹空马,飞驰向东,觉远在后紧紧跟随! 后面的突厥兵齐声大叫,一面徒步追赶,一面破口大骂。都骂李勒不讲信用,竟然不放两位大王! 士兵们乱哄哄地追赶了一气,见大王被擒走,心中怒火升腾中,忽然发现现在是两军混杂,兵将们嗷嗷叫着拔刀互砍,除了少数几个头脑还算清醒的继续追赶外。其余人等竟然开始厮杀。一时之间三弥山和莫泰部的突厥兵打在了一处!遍地马尸之间。又多了无数突厥兵的尸体! 李勒不敢停留,一路狂飚。直奔出三十多里地,这才敢停下来休息,见后面的突厥兵没追上来,将统叶护和莫泰绑了起来,横放马背,他们牵马再跑,赶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天明,奔出一百数十里,这才敢再停,眯了一小觉! 吃了点马背兜囊中的干粮,再想上路时,却发现统叶护竟已经死去,他受不了颠簸,终于随他的兄长射匮一起去阴曹地府了! 李勒将统叶护身上地物事搜出来收好,又抽刀将他的脑袋砍下,放入一个皮囊中,转眼瞧去,见莫泰也是奄奄一息,趴在地上动不了,索兴一不做,二不休,他挥刀将莫泰也一起砍了,另找皮囊将首级收好! 叫觉远和纳都帮忙,先挖好大坑,然后找柴草架堆,将两具尸体焚化,骨头埋进坑中,毁尸灭迹。一切收拾停当,这才再上马赶路,取道善! 一路晓行夜宿,尽量避开牧民,行了不到十数日,终于来到了善绿洲! 此时善绿洲已是一片备战的气氛,独孤彦云擅长练兵,这些日子连续三次扩兵,将善军扩充到了五千人,敦煌又支持了一千精兵,总数六千的安西军已然集结完毕,就等着乞必失将奴隶送来交割,然后等着三方大打出手,他们好借机捡 李勒来到善城外,见绿洲上牧民放牧牛羊,远处还有不少新开垦出来的农田,田间农人耕作,此时正是庄稼长势喜人的时节,整个善城外,一片欣欣向荣的热闹景象!他心里安慰,自己这么多地苦没有白吃,总算是看到效果了! 打马向城门奔去,就想直接入城!却不料守门卫兵将他们拦住,要搜身! 李勒冲领头的安西兵笑道:“我是你家大都督啊,你不认得了么,竟要搜我的身!” 这名安西兵是个城门领,手下管着二十多个兵丁,不大不小也算是个军官了,见李勒“胡言乱语”怒道:“哪里来的行脚僧人,竟然敢开我家大都督的玩笑,活得不耐烦了吗?”把手一挥,几名兵丁上前,将李勒从马背上拉下来抓住! 觉远叫道:“误会误会,大家自己人,他真是安西大都督,不信你们找长官来问问就知道了!” 城门领气道:“如果每天都有人来说自己是大都督,或是什么重要人物,难不成我每天都要去找长官,哪有这种道理!”他亲自走上前来,搜查李勒的包裹! 李勒在半路上吃光口粮,只好杀了一匹战马,一路只吃马肉,就连觉远都没办法,也只能破戒吃肉了! 城门领搜了几个包裹,见里面都是烤肉,心想:“原来不是行脚僧人,只是头发剃得较短罢了,竟然带着这么多的肉!”见肉烤得不错,掰下一块尝了尝,又呸地一声吐出,道:“没放盐,竟然有点酸!” 解下马背上最后两个包裹,正要打开,却听李勒道:“我知这是你职责所在,可我已说明身份,你竟然还敢如此放肆,好大的胆子!你快快叫人去通知独孤彦云,就说我回来了,让他立即来见我!” 城门领提着包裹,听李勒说话,慢慢抬起头看向他,沉声道:“我说过了,不要冒充大都督,你来我安西,须当遵守礼法,岂能开侯爷的玩笑?还有,就算你真是大都督,可在没有证明身份之前,我也是要搜的!” 李勒笑了,点头道:“好,你看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城门领却不答话,解开包裹,一股臭气立时扑鼻而来,他大叫一声,只见袋中有蛆虫爬出,吓了一跳,猛地把包裹扔到地上,一颗腐烂的首级从里面滚了出来! 城门领本以为这个袋子里和先前几个一样,都是装的烤肉,不成想竟是个人脑袋!他叫道:“抓杀人凶手,把他们抓起来!”忽然想到自己刚才还尝了块肉,说不定是人肉,一阵恶心,忍不住扶墙大呕! 城门守卫一起拥上,将三人按到墙角,就要捆绑! 李勒心想:“好么,我连突厥都逃了出来,不成想竟在家门口被人给抓了!”他叫道:“何苦呢,何必呢!找个熟人来认认我不就得了!” 觉远叫道:“师兄,要不要我揍他们啊!我啥戒都破了,我看我还是还俗算了!” “你还没破色戒哪,这个戒”李勒自然不会害怕,嘻嘻哈哈的与觉远开着玩笑。 这时一匹骏马从远处跑来,马上骑士盔明甲亮,是名旅率,他象是身有要事,直冲城门口冲来,叫道:“让开让开!” 李勒看到他,笑道:“那个谁,看看我是谁?”这名旅率他认得,以前在大兴城招兵时,是个富家子弟,一直跟着自己到了西域,可却想不起名字! 旅率见有人叫喊,向李勒看去,一看之下,顿时勒住战马,疑道:“你你你不是大人吗!”跳下马来,奔到李勒跟前,叫道:“真是大人!” 城门兵听旅率这般叫都是大吃一惊,他们自也知道李勒的模样,只是往常都是远远地看,从没有面对面地说过话,样子只要一改变,他们就不敢认了,现听旅率证实,吃惊之余一起后退,给李勒跪下!一时之间,城门口跪倒一片,只有那名城门领还站着,他已经吓得傻了! 李勒摆手道:“没关系,没关系!”手下人尽忠职守,也不算是得罪自己,他当然不会怪罪。问那名旅率:“你着急忙慌的干什么?” 旅率答道:“乞必失亲自押着奴隶来善,离此只有三天路程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鸠摩罗可汗善良 勒听到乞必失来到,心头一喜,道:“来得好快,看宝玉兴趣满大的!”绕过还跪在地上不敢起来的城门守卫,他道:“都起来吧,我不会处罚你们的!”拍了拍城门领的肩头:“好好做,不畏强权是好事,但以后遇到同样的事,最好能先问问清楚!” 翻身上马,向善王宫跑去! 来到王宫,见这里已经改成了邮站,门口围着无数的商人,骆驼大车排出一条街去!旅率道:“咱们得从后门进去,独孤将军一般都在后殿办公!” 又顺着宫墙转到了后门,李勒进了王宫,来到独孤彦云办公的地方,却不见独孤彦云,估计可能是出去视察了! 李勒对旅率道:“我们先去洗漱,你去找独孤将军来见我!”旅率答应一声,跑出殿去。 王宫中的侍女见李勒到来,都是欢喜,李勒救过她们,自然要好生服侍!将水池子里注满水,还撒上了些花瓣,甚至有几个年轻貌美的侍女想要脱光衣服,陪他们一起洗! 见侍女们并不离去,觉远脸红脖子粗,扭扭捏捏地不肯脱衣服,说道:“各位女施主,还请暂且回避,贫僧要沐浴了!” 此时正有两名侍女要为他宽衣,闻言一愣,随即一起笑道:“贫僧?大人莫非是个和尚!” “阿弥陀佛,贫僧自然是个和尚,女施主没见我头上无发。顶有香疤么?”说着觉远拍了拍自己地头顶,却发现原来头上已然长出了一层薄薄的短发,盖住了香疤。外面的城门守兵每天见到行夫走卒,能看出来他是个行脚僧人,可宫中侍女见识不广,倒是没看出来他是个和尚! 就听旁边噗通一声,早已脱得光溜溜的纳都已经跳到了水池里,他小孩心性,对于生活上的享受。还是多年前的事,现在终于再有机会,自然开心,在池子里乱扑腾,大叫大嚷着,让李勒也下池子! 李勒比较斯文,腰里还缠着块大手巾。下了池子,冲觉远笑道:“不用害羞,这地方规矩就这样,入乡随俗,入乡随俗嘛!”对着侍女们一挥手,道:“请觉远大师沐浴!” 侍女们当即嘻嘻哈哈地一起围了上来,硬把觉远的衣服扒下。连内裤都没给留下,觉远啊啊大叫,忙不迭地跳进水池,埋身水中,叫道:“贫僧是和尚,女施主莫要害我破戒!” 李勒笑道:“什么戒不戒的,你连人都杀了,还有什么戒不能破的!我看你嘴上喊得响。其实心里不知多快活,当真闷骚!” 纳都游过来问道:“义父,什么叫做闷骚?” 李勒笑道:“就是心向佛祖之意,你师叔他是个好和尚,所以闷骚!”纳都哦了一声。李勒将他拉过,给他撮泥,随手一撮。便是一把黑泥。摇头道:“你有好几年没洗澡了吧?” “没有好几年!” “就算好几个月也够呛啊!”李勒道。 独孤彦云从外面大步走进。见到李勒,他脸上露出笑容。拱手施礼道:“大人,你来了!” 李勒点头道:“咱们之间不用说客气话!我带来了两个东西,你猜猜是什么?”叫宫女们拿来那两个袋子,人头在城门口时便已重新放好,看外表是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地! 独孤彦云接过一个口袋,摸了摸,道:“这是个脑袋!” 刚刚递给他口袋的侍女啊的一声尖叫,连忙退后,另一个侍女手里还捧着口袋,也尖叫起来,将口袋扔到地上! 独孤彦云将袋中的首级提了出来,是莫泰的,他却不认得,摇头道:“我猜不出是谁的!” 首级已然腐烂,逃命之际李勒没法将首级硝制防腐,现在莫泰的脑袋上已经生了蛆,看上去极是恶心! 宫女见到这么骇人地东西,无不惊恐,转身便跑,一转眼的功夫,就跑了个一干二净,整个殿中,就只剩下了李勒等四人! 独孤彦云笑道:“大人,你不是想赶这些侍女们出去吧,只需下令即可,无须用死人脑袋吓人!” 李勒低声道:“我倒没想过要吓唬人,或者说没想到女人这么好吓吧!”他指了指另一个口袋,道:“那里面也是一个人的首级!” 独孤彦云见他说得慎重,过去 个口袋打开,里面的人头同样已经辨认不出相貌。 李勒道:“一颗是莫泰的,一颗是统叶护,这两个争夺汗位的人,都被我给宰了!” 独孤彦云啊的一声,简直难以相信,他将首级重新放回袋中,道:“大人,那现在突厥岂不是群龙无首,已经乱成一团了?” 李勒摇头道:“不,还有一个强有力地人,就是那个要给咱们送奴隶的乞必失!” 独孤彦云做事向来稳重,他听事关重大,当即不再谈这些问题,只是冲着池子里的觉远和纳都笑道:“不知两位如何称呼啊?” 觉远虽然涉世,但他向来忠厚,没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听独孤彦云询问,在池子里坐直身子,双掌合什,念了声阿弥陀佛,道:“贫僧少林觉远!” 纳都虽是小孩,可自小生长在暗无天日的秘道中,伴随危险长大,却比觉远要谨慎得多,他不直接回答独孤彦云,反而转过头去看李勒,道:“义父,他在问我话!”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却直接点明了身份。 李勒笑道:“他是我新认的义子,名叫阿史那纳都,是前任可汗处罗唯一活下来的儿子!” 独孤彦云点了点头,道:“两位都是头一回来善吧,需当好好款待!”冲外面叫道:“来人啊,送上果品,请觉远大师和纳都公子品尝!”又转过头对李勒道:“大人,你多日不来善,是否要去看看军队和城防?那个乞必失就快来了!” 李勒何尝不知有些话不能当着觉远和纳都说,可又着实不想起身,哼哼了老半天,才从池子里爬出来,与独孤彦云,出了大殿。 侍女们端着水果,小心翼翼地在殿门口张望,见两个大口袋已被拿走,这才敢进来,将果盘放到水池边上,觉远不要她们伺候,侍女们只好离开。 见义父出去,纳都道:“义父不吃水果吗,他干什么去了?刚才那个人样子好凶狠,他问了咱们叫什么,却又不说自己叫什么!” 觉远道:“你义父啊,不是个什么好人,他出去其实就是和那个家伙商量怎么接着害人啦!” “师叔,你怎么可以在背后说义父地坏话呢?”纳都拿过一个果子,咬了起来,叫道:“呀,真甜!” 觉远拉过纳都,看着他道:“纳都啊,我看你头生佛骨,不如当真入了佛门,做我少林弟子吧!” 纳都摇头道:“我不知道,入不入佛门,我要听义父的话!” 觉远叹气道:“孩子,你义父这个人哪,唉,虽然我和他认识的时间短,可我也看出来了,他这个人似乎总想着怎么把人弄死,心里想着的不是杀人放火,就是争权夺位!你戾气本重,如果跟在他身边,长大后怕也是会多造杀孽!” 纳都却不答他的话,抓过一片甜瓜,递给觉远“师叔你吃!” 觉远接过甜瓜,放到一边,摸着纳都的天灵盖,道:“纳都,知道么你长有佛骨,你的头骨上圆而前凹,极是少见,说明你有慧根,如要出家长侍佛祖,必会修成正果!” 脸露微笑,道:“你有佛骨,如要出家,不必象我这样按着寺里地辈份起名,可以直接按着西方天竺佛地名字来起,我都想好了,就叫鸠摩罗汗善!” 纳都歪着头,问道:“这是什么名字?” 觉远得意地道:“鸠摩罗,天竺语为童,你是童子出家嘛。汗呢,因为你是可汗之子,本来可以当可汗地,却出家当了僧人,所以留个汗字做纪念,善当然就是让你一心向善了!” “那为什么不叫鸠摩罗可汗善良呢?”纳都咽下嘴里的甜瓜,摇头道:“我要等义父回来,他让我怎么样,我才怎么样!” 觉远急道:“你义父哪有功夫管你呀,他正忙着害人呢!” 纳都急道:“你尽瞎说!瓜不给你吃了!”把水果盘子端走,离他师叔远远地。 觉远道:“我哪有胡说,我猜也猜得到!” 密室中。 李勒道:“最好能把乞必失他们父子两个一起弄死!” 第一百四十三章乞必失 孤彦云摇了摇头:“我估计他们父子两个不可能一同失渴望得到宝玉,以便为他日后夺得可汗大位做准备,不放心别人办事,所以才会亲自前来。他离开领地,肯定会让儿子留下,咱们能想到做掉他们爷俩,他们未必想不到,不可能不留后手的!” 李勒叹口气,站起身背着手在屋子里转圈儿,道:“咱们做计划,事先总以为方方面面都想得周全了,可事实上意外无处不在,很多事情咱们根本无法事先预料得到!” 他回头看向独孤彦云:“别看我这次带回了两个突厥王的脑袋,事实上咱们损失可大了,徐世绩杜如晦他们一个也没能回来,也不知生死如何!” 独孤彦云也是担心,可还是安慰李勒“他们都是机灵人,武艺又好,就算杀敌不成,可自保总是有余,想来不会出事,大人尽可放心!” 李勒唉了一声,又走回座位,道:“计划不如变化快呀!” 独孤彦云苦笑道:“可再怎么出现意外,计划也得做啊,总不能象没头苍蝇一样行事!” “那这次如何能把乞必失父子两个一起弄死呢?”李勒一个头有两个那么大,现在眼前能出主意的只有独孤彦云一个,而独孤彦云狠则狠之,却非擅长谋略之人。 独孤彦云想了想,道:“不如咱们把宝玉给乞必失吧!” 李勒道:“原计划里是让莫泰抢去宝玉。可现在莫泰死了,那宝玉可是雕刻玉玺地啊,当真给了乞必失,那他岂不是更有理由统一突厥了,天命所归嘛!” 独孤彦云道:“我是这么想的,把宝玉给乞必失,然后告诉他莫泰和统叶护已死的消息。对了,大人,这两个大王身亡的事。还没有泄露出去吧?” 李勒摇头道:“应该没有,我把他俩的尸体先烧掉,然后埋进坑里了。那些突厥兵可能认为这两人被抓走,然后各自去搬救兵了,我估计过不了多少时候,就会有大军围攻敦煌!” 独孤彦云道:“乞必失不还得过两三天才能到嘛,咱们赶紧派出人去撒布消息。就说大人把莫泰和统叶护抓到善来了,把两伙突厥军引到这里来!” “这时乞必失还在城里,然后让他帮着守城,混乱之中弄死乞必失,再然后咱们出兵草原,吞并突厥?”李勒问道。 独孤彦云立即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大人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李勒一拍大腿,想要赞美几句自己的妙计,想了想,却又连连摆手:“这计也太粗糙了,能不能详细一点啊?” 独孤彦云也是唉声叹气:“大人让我练兵,那是没有半点问题,可要让我制定作战计划,我可就不行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半晌。忽地一起叹气,李勒道:“反正做出来的计划总是变来变去的,不如干脆只制定个大致方向,到时按着具体情况,咱们走一步算一步的来吧!” 独孤彦云拍手道:“还是大人有远见,如此计划,那是最好!”两人都想不出太好地办法。只好自欺欺人。自我安慰一下! 这两人策划不出好的计谋。没办法只能随机应变,不过好在独孤彦云的行动极为迅速。属于雷厉风行的那种大将,从密室出来,立即就派出得力斥候,去草原撒布消息,引莫泰和统叶护的大军来善! 李勒出来又找到了觉远和纳都,他们一大一小,已然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大殿里等着李勒。 一见义父来到,纳都急忙上前告状,说觉远非要让他出家当和尚,还诬陷李勒总想着害人! 李勒脸一绿,觉远猜得还真准啊! 他笑道:“出家为僧倒也不是不行,不过须当去中原剃度,最起码你得先看看你的父汗才行啊,得到他的同意才好出家。至于鸠摩罗汗善,这名字太渣,不如干脆继承我地法号,叫玄奘算了!” 纳都小小年纪,对当不当和尚本无太多想法,见义父答应,当即也点头答应,想起阿妈曾让他出家为僧,心里倒对侍佛有了几分认同。 此后两三天,善斥候将莫泰和统叶护被擒拿的事传了出去,可草原太大,消息不可能迅速传播出去,是以效果不大! 这一日,乞必失领着二万突厥大军,押着五万名奴隶到了善绿州,离此城池不过五六十里了,李勒亲自出城迎接。 照足了中原迎 的规矩,李勒在离城三十里的地方搭起一座木亭,他候,让独孤彦云领兵八百,向前迎接! 现时节已是盛夏末尾,正是青草长势最茂盛的时候,李勒坐在亭中,闻着青草气息,眼着着绿州,心想:“如果以后日子都能象今天这样就好了,让人舒适。可惜,我还有那么多的敌人没有消灭,不知何时是个尽头!” 独孤彦云赶出二十余里,见到了乞必失,乞必失做事向来低调,不象统叶护那么大的架子,更没有莫泰地嚣张,这也是他为什么能活得比别的突厥王更久的原因! 乞必失本走在队伍的中间,见前面有大队安西兵来迎,急忙打马赶到前面,见到身穿将军服色的独孤彦云,下马行礼,道:“小王阿史那乞必失,参见天朝将军!” 独孤彦云也翻身下马,上前几步,拱手道:“安西大都督治下善都护独孤彦云,见过乞必失大王!”正想着客套几句,突然听乞必失问道:“两位大王在城中可好?” “自然不好,他们正在地牢里被呃,什么意思?”独孤彦云来时已经盘算好乞必失要问什么话了,听他突然问出,假装失言,脸上现出惊讶的神色! 乞必失心中得意:“怎么样,被我冷丁一问,露出马虎了吧,看来近日流传统叶护和莫泰被擒的事,是真的了!” 这几天他临近善,忽然听到不少游散牧民说两位大王,被安西大都督给抓住了,就在善城里!吃惊之余,他自是不信,可越靠近善,这么说地人越多,而且越说越详细! 什么安西大都督单枪匹马闯进三弥山,杀了个十进十出,最于在第十次时发现了藏在羊圈里的统叶护,将其抓了出来,一刀砍下首级,然后打马东回,在东回的路上,又闯进了莫泰的部落,又杀了个十进十出,巧得很又是在第十次时,冲进羊圈,将莫泰抓住,砍下了脑袋! 可能是还没经过时间的锤炼吧,再加上突厥人不擅长吹牛皮,所以谣言单调得很,说李勒勇猛,便是十进十出,说统叶护和莫泰无能胆小,但是躲进羊圈,全无中原说书人那般吹得曲折动听,引人入胜! 乞必失自然不会听信这种低级的谣言,但却不能确定莫泰和统叶护是否当真被擒,所以刚与独孤彦云相见,便突然开口询问,果真让他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乞必失笑道:“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听说两位大王也来善做客,所以才有此一问,两位大王现在是和大都督在一起吗?”证实了政敌被抓地消息,心里忍不住开心,自己处心积虑想要除掉地对手,竟被安西大都督一勺儿烩了,不高兴才怪! 独孤彦云摇头道:“哪有此事,两位大王我连见到没见过,他们都是一部之首,事忙得很,哪会来善做客啊!大王你莫要相信谣言!” 乞必失见他否认,也不多说,叫人献上礼物,和独孤彦云并骑向善走去,路上拐弯抹角地打听,可独孤彦云一开始嘴硬得很,就说没见过那两人,可在乞必失不停地追问下,又犹豫起来,吞吞吐吐,不肯痛快回答! 他这么一做作,乞必失更加确定莫泰和统叶护被抓的消息属实了,虽实不明白他俩怎么被抓地,但政敌倒了大霉,这点是肯定的! 来到小亭子,见李勒身穿侯爵官服坐亭中,乞必失离得老远便即下马,步行小跑,来到李勒的跟前,单手抚胸,给李勒得礼,口中道:“小王乞必失参见大都督!” 李勒笑着起身,上前道:“这位便是乞必失大王?久仰久仰!咦,哈坎王子呢,没有跟大王一起来?” 乞必失道:“多谢大都督挂念,小儿在我部中带着部众牧马放羊呢!”顿了顿,紧接着问道:“小王能否见一见统叶护大王?” 李勒倒是很干脆,半点都不吞吞吐吐的想掩盖什么,笑道:“想见统叶护,咱们慢慢再说不迟!独孤将军,你负责一下奴隶交割的事宜!”他拉过乞必失的手,道:“大王这次送来的货虽然多,但我还是付得起钱的。走,咱们进城搬金子去!” 乞必失大吃一惊,这么多的奴隶他也付得出钱来,是跟我开玩笑吧?这么说那块宝玉他不肯用来做抵押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提前叫起大汗来 必失忙道:“大都督,你来西域不久,想必在财务上而小王部落牛羊甚多,倒也不缺这些卖奴隶的钱,如果大都督想迟些付钱,我这方面倒是好商量的!” 李勒道:“这个咱们进城再说吧,你看如何,大热的天站在野外说这些事,似乎有些不妥!” 乞必失只好点头:“也好,全依大都督!”莫可奈何,他有心快点把事情敲定,可人家李勒却不答应,悻悻然的只好跟在李勒的马后,赶去善城!他部中兵将押着大队奴隶慢慢走在后面! 来到城门外,乞必失见城外空无一人,连放牧牛羊的牧民都不见一个,农田里庄稼长势喜人,却也无农人照看。他心里忍不住想:“看来这位冠军侯也不象传说中的那么能干,领地治理得也不怎么样啊,民生凋零,看来这里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啊!也对,如果百姓日子过得好了,他哪有那么多钱付给我呢?” 看了一眼旁边的李勒,乞必失没说话,人家安西人过得好不好,必竟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又不是射匮,没那么大野心要吞并大隋土地的! 慢慢走到城门口,守城官兵吱吱嘎嘎地打开了城门,李勒与乞必失并排进入城门洞,城门洞里阴暗,乞必失只感眼前一片漆黑,前面的城门入口处竟然挂着一张巨大的黑色厚羊毛帘子,不知是干什么用的,他的手忍不住按到了刀柄上,如果此时李勒要暗算他,说不得也只好先给这位冠军侯一刀了! 走到帘子前。李勒啪啪拍了拍手,就见大帘子忽地打开,露出了里面的街道,就象是个信号似地,原本安静的街道上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u。事先安排好了,来了个全城总动员,家家户户的百姓都赶来捧场。要给乞必失来个热烈的巨大欢迎仪式,感谢他送来了五万人口,现在善百业待兴,最缺的就是人口! 乞必失紧抓着刀柄的手松开了,满脸不可思义地看向李勒,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人群的欢呼声过大,李勒不得不扯着嗓子大声道:“这是我善百姓对你大王你表示的敬意。感谢你在且末帮助了我安西渡过难关!”他在马上,也用突厥人地礼仪单手抚胸,微微弯腰,道:“请接受我安西百姓对你最最崇高的敬意,还有最最诚挚的谢意!” 一队突厥少女迎了上来,在乞必失的马前献上歌舞,少女们唱道:“打起鼓来。敲起锣,欢迎乞必失大王来作客,你的额头象山峰呀,你的骏马赛骆驼” 乞必失直看得眼花缭乱,心里不停地说:“我在善有威望吗,竟然让全城百姓都来迎接?” 少女们唱罢,向后退去,又有一队汉人小孩上来。穿着鲜艳的衣服,最前有两名孩子,一男一女,小男孩手里捧着一条明黄色地丝带,来到乞必失的马前,弯腰行礼,道:“请大王接受我们的敬意!”说着将黄丝带呈了上来! 乞必失道:“这这。这是什么呀?” 李勒笑道:“这是我安西百姓的一点心意。我们汉家因黄皇谐音。所以便以黄色为尊,只有皇帝才能用此明黄色。你是突厥的可汗,当然也要用此颜色了,这条丝带代表着我们百姓对你崇高身份的尊敬!” 其实隋朝还没有明黄色为皇室专用的说法,但李勒不管,送金子他心疼,送条不值几个钱地黄丝带,马马虎虎的他还是舍得的! 乞必失心中狂喜,他来善,一是为了得到可以雕刻玉玺的宝玉,二来就是想得到安西大都督府的支持,没想刚一进城,就有人送上了给皇帝用的明黄色丝带,丝带不值钱,可这是帝王的象征啊,莫非李勒已然表示要支持自己当可汗了? 心头砰砰狂跳,乞必失说话的声音都发颤了,他小心翼翼地道:“大都督,这条明黄色地丝带我不敢接受,小王必竟只是个突厥的部落王,而非可汗呀!如果接受了这条丝带岂不是这个,不太合礼数啊!”李勒哈哈大笑,道:“可汗之位乃大王掌中之物,如果谁要是不答应你做突厥的可汗,那就是 西大都督府做对,也是和我大隋帝国做对,我第一个 见李勒表明态度,乞必失老脸上露出笑容,下马想要接过丝带,谁知这小男孩竟然恭恭敬敬地把丝带戴到了他的脖子上,又退后向他行礼! 那名小女孩也走了上来,童音稚嫩地道:“大王,请您收下我善城最美丽的鲜花!” 乞必失忙接过鲜花,真是不知说什么才好,他头一回碰到这种欢迎仪式,以前的欢迎,也不过就是进帐篷里大吃大喝一顿,现在却是万民涌动,又是唱歌跳舞,又是丝带鲜花的,哪样以前都没见识过,把他弄得迷迷糊糊,犹如是在梦里一般! 接过鲜花,复又上马,和李勒一起向王宫走去,所过之处,百姓们无不大声欢呼,一开始叫道:“乞必失大王千岁!” 后来,干脆有人叫道:“乞必失大汗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全城数万百姓一起叫喊起来,直喊得惊天动地,欢呼声直上云霄! 乞必失在马上几乎坐不稳当,心里越发激动,没想到,真地没想到啊,原来我在安西地界有这么高地威望,这也算是众望所归吧,虽然他们不是我突厥牧民,但能被天朝国人喊万岁,就连射匮大汗也没享受过这种待遇!看来那次我在且末装好人,还真装对了,中原人果然是有恩报恩,礼仪之邦! 这种场面别说用在乞必失地身上,就算一千多年后,放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也没法不激动! 咚咚锵,咚咚锵!一些百姓竟然抬出了上百面大鼓,又有双钹伴奏,漏*点四射地敲打起来,一路欢迎,一直将乞必失送到了王宫门口! 李勒陪着他上了宫墙,对着下面成千上万地百姓,对乞必失道:“大王不,应该是大汗,你向下面的百姓讲几句话吧,让他们也能聆听一下你的教诲!” 乞必失脑袋里乱哄哄的,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站在宫墙之上,望着下面数不清的人头,心里有无数的豪言壮语想要说,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李勒把手一摆,下面的百姓渐渐安静下来,都抬着头望向宫墙,静静地等着李勒发表讲演!李勒清了清嗓子,大声道:“我,安西大都督冠军侯宇文牧州,谨代表全体安西军民,在此与乞必失大汗结成盟友,从今往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同进退,共生死!如果敢有人对乞必失大汗不利,我们安西人第一个不答应,乞必失大汗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敌人!” 下面的百姓齐声吼道:“与乞必失大汗同生死,共患难,乞必失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勒回身冲乞必失深施一礼,做了个请的动作,请乞必失也说上两句! 乞必失却没有李勒这份作秀的本事,草原之上,何时有过这种事,顶多也就是在开篝火晚会时,他站在火堆边对部众说上几句:“吃好,喝好!”啥时候也没发表过讲演啊! 咽下一口唾沫,他走到垛口,学着李勒刚才那番话,说道:“感谢各位父老乡亲们的拥戴,我乞必失从此与安西大都督府结成同盟,从今往后,同进退,共生死!如果敢有人对安西不利,我乞必失第一个不答应,安西的敌人,就是我乞必失的敌人!对待敌人,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话一声说完,本来乱哄哄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一名突厥老汉走了出来,扬着头大声问道:“如果有人欺负我们,大汗愿意保护我们吗?” 乞必失想都没想,便大声道:“当然愿意,你们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乞必失大汗是安西的守护神!” “汗神!” “汗神!”百姓们齐声欢呼!不过是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乞必失就由一名普通的突厥王变成了大汗,又由大汗变成了安西守护神,最后直接成了汗神! 乞必失回头看向李勒,见李勒满脸的微笑!忽然间,心里一个声音叫了起来,糟糕,我上当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打到突厥老家去 必失在来之前,得到统叶护和莫泰被抓的消息,虽然定是否属实,可一旦是真的,那么这两个超级大部落,是肯定要派兵来抢回首领的,但这事跟他无关,所以他也犯不着多想,坐山观虎斗,没准他还能捞到些便宜!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所以他一直没当回事! 可现如今,他一进善,就被盛大的欢迎仪式搞得晕头转向,听李勒“诚恳”地发表演说,要与自己结盟,他当然高兴,谁都想有个强大的盟友,他自也不例外!可等他把结盟的事说完,脑袋清醒过来,立知上当! 以前善受不受围攻,自然不关他的事,可一旦结盟,那就关他的事了,如果统叶护和莫泰的军队前来攻打,他的军队又在这里,帮不帮着守城?不帮,当着这么多人结盟,想反悔也来不及了,可要帮,那自己的军队凭啥为安西人流血,不值得啊! 李勒上前拉过他的手,笑道:“大汗,咱们进大殿里说话吧,这里太吵了!” 乞必失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无可奈何地道:“全听大都督吩咐!”两人携手下了宫墙,向大殿走去。 见城墙上的大人物都走了,百姓连忙向东城跑去,叫道:“快去领钱,大人不是说了吗,只要咱们使劲喊,就一人有两个铜钱,有鼓有锣的每人三个!”百姓呼啦啦全往东面跑去,起哄还有钱赚,他们自然要扯着脖子喊了! 李勒和乞必失进了大殿,李勒遣退侍从。请乞必失坐下,见这位突厥大王一脸的屎色,他笑道:“大汗,天底下没有白吃的腊羊肉,也没有白得的盟友!” 乞必失叹了口气,他玩了一辈子阴谋诡计,没想到却栽到李勒手里了,这年轻人地手段自己以前从没见过,当真了得!他道:“大都督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大家都是直爽人,也用不着拐弯抹角的了!” 李勒点了点头,起身从殿内的一个大箱子里取出个盒子,放在桌上,打开盒盖,里面是那块宝玉。他指着宝玉道:“这块宝玉。我决定送与大汗!” 乞必失惊讶地看着宝玉,好半晌才道:“大都督刚刚说过,天底下没有白吃的腊羊肉,既要送我如此礼物,不知大都督有何事要小王去办?” 李勒道:“我不仅要送你宝玉,还要助你登上汗位!”又从箱子里取出两个盒子,打开让乞必失观看。这是两颗发臭的人头! 乞必失一哆嗦,虽然人头烂得变了模样,可他依稀能认得出一颗是统叶护的,一颗是莫泰的!他有些结巴地道:“两位大王已然已经身死?” 李勒道:“如果他们死在大汗你的手里,想必会有无数的人不服,这个恶人我替你做了!当然这也不全是为了你,我不希望看到一个对我有敌意地人登上汗位,所以便杀了他们。咱们明白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也没必要假装对你多讲义气!”他把两个盒子盖上。 乞必失心中又惊又喜,却又不知该怎么回答李勒,张口结舌地坐着,瞪着李勒。 李勒道:“我替你解决了政敌,但你要登上汗位还是不够名正言顺,但这个问题我同样可以替你解决。我可以通过禅让。让你登上可汗的宝座!” 乞必失疑道:“禅让?现在没有可汗。如果可以禅让?” 李勒道:“射匮死了,按道理来讲应该统叶护当可汗。但统叶护死了,他又没有儿子,那么大汗之位应该传给射匮的儿子,对吧?你能否解决掉射匮的儿子?” 乞必失点头道:“几个小崽子而已,我要是连他们都解决不了,那还争什么汗位!可这几个小孩是不可能对我进行汗位禅让的!” 李勒道:“那几个小崽子死了,汗位的正统继承人是谁?” 乞必失想了想:“当然是处罗可汗的儿子了,可处罗可汗地儿子都死了啊!”“要是有一个活了下来,而且是可敦的儿子呢?”李勒拍了拍手,叫外面伺候的人带来纳都,并叫干儿子解开衣服,让乞必失看到了金色的狼头刺花! 乞必失大吃一惊,确认无疑后,李勒便命纳都出去,他道:“这个孩子我会安排他出家为僧,并且在三弥山剃度,然后去中原的寺庙受戒,在此之前,你要全力证明他的身份,并且以他的名义召开全突厥地大会,到时他一出家,便会指定你为汗位的继承人,怎么样?” 乞必失呼吸粗重,过了好半天才道:“既 到这个份上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大都督何以保证,位给我呢?万一到时,他登上汗位,你又后悔,我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李勒道:“这个简单,我可以领大军随你一同前往三弥山,你的兵多,我的兵少,如果我反悔,你直接把我乱刀分尸便成!然后你以武力统一西突厥,也非不可能的事,但那时你也和射匮一样是篡位的,之后的麻烦事就只能你自己处理了!” 乞必失低下头,想了想,道:“我自是希望能名正严顺的登上汗位,还可以有大都督这样地盟友,如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可能想要有篡位的名声!” 李勒道:“好,我们击掌为誓!不用多久,统叶护和莫泰的大军就会来围城,你替我赶走这两支军队,我助你登上汗位!” 乞必失盯着李勒的眼睛,慢慢地道:“大都督,你要知道,如果你说话不算话,到时我翻脸,以我部的实力,攻占安西三郡,那还是不成问题的!” 李勒道:“一个唾沫一个钉,如我反悔,让天上打雷把我击死!”他往手心吐了口唾沫,高高举起! 乞必失也往手里吐了口唾沫,与李勒击掌三下,自此结为同盟! 两人又说了些具体计划,乞必失在城里住了两天,交割完奴隶后,便即带兵西去,走出百余里,又悄悄折回,埋伏起来! 又过了十来天,莫泰大军来到,这次来的人倒不是很多,莫泰一被抓,他部中地牧民登时观望起来,所谓树倒猢狲散,不少人都不肯再为废物大王卖命了,这也是草原地传统,没人会对这些牧民太过追究!所以此次来地都是铁杆支持者,大约有勇士一万八千,俱是精兵猛将! 莫泰部一到善,倒是并未立即攻城,先找人来谈判,让李勒放了莫泰,他们还不知莫泰已然身死。结果被安西军一顿乱箭,又给射跑了,此后数日按兵不动,并未攻城。 没过多久,统叶护的大军来到,他们地兵马多些,超过两万,和莫泰军一样,也是先上来谈赎金,结果当然一样,李勒不肯放人! 两支本是敌对的大部落顿时联合在一起,决定强攻善! 李勒登上城头,向不远处已然下马搬运云梯的突厥兵看去,问道:“乞必失的军队呢,可有消息传来?” 一名斥候回道:“刚刚回来的兄弟说,他的军队已经向此开拔,只是行军速度不快!” 李勒嗯了一声,低声道:“他是想在战斗快分出胜负时才到,使我们双方受损,不过这个便宜,他是别想占到了!因为,善城根本就不会遭到攻击!”转过头向城墙上看去,只见上万名青壮百姓已然登上了城头,手里各挺兵器,保卫善的任务就要由他们来完成了! 入城大街上,整整齐齐列着六千安西军,这是善的全部军队,已然整装待发,每人三骑,一骑战士骑用,一骑驮负装备,最后一骑上都绑着一个穿着突厥衣服的草人!士兵们以黑灰涂脸,手持弓箭,已然做好冲锋杀敌的准备! 李勒站到了内城城垛之上,叫道:“安西的勇士们,你们是西域最强悍的士兵,可你们统辖的领土与你们的勇敢不相符,难道我们只能占有敦煌三郡吗?” 士兵们齐声叫道:“不能,我们要占据整个草原!” “岂止整个草原,太阳能照射到的地方都应该是我们的领土!”李勒叫道:“此次出兵,我们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打到三弥山去,占领汗庭!行军所过之处,如遇抵抗者,杀无赦,如遇敌对绿州,尽毁之!一路向西,不到三弥山,决不停留!” 顿了顿,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叫道:“打到突厥老家去!” 将士们高举刀枪,全力吼道:“打到突厥老家去!” “打到突厥老家去!” 李勒快步下了城墙,骑上小白龙,向同样顶盔贯甲的独孤彦云道:“保重!” 独孤彦云要打前锋,他也大声道:“三万里江山,必由此战决!” 两人相对拱手! 城上的斥候兵叫道:“突厥兵抬着云梯上来了!” “打开城门,突围!”李勒大喝一声!=:城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突围而去 西军全军出动,催马从善城门蜂涌而出。两部突竟然敢出城决战,立即调头便退,将云梯扔了一起,赶回后阵,想要骑马再战! 然而安西军出了城池,却不列阵,反而疯狂地直接往突厥本阵猛冲。突厥本阵号角声呜呜吹响,本阵骑兵轻催座骑,慢慢靠前,一来想接应步兵,二来也想顶住安西兵的冲锋! 李勒带着两个旅率的最精锐部队,直等到大军尽数冲出,他这才一挥梅花枪,打马出城,亲自断后! “放箭!”打头冲锋的独孤彦云叫道。他身边的传令兵吹响号角,急促的角声响起,安西兵一起拉开弓箭,向包围过来的突厥兵射去! 箭雨过后,二千名后背暴露的突厥步兵被放倒了一小半! 三弥山的统军大将怒道:“岂有此理,竟然想和我突厥勇士比箭术!传令,放箭还击,将出城的敌兵全部射死!” 突厥阵中吹出同样的短促角声,两部勇士一起上前,举起长弓,准备齐射!突厥大将手中高高举起马鞭猛地一放,第一排突厥兵将羽箭射了出去! 前面奔来的安西军呼地将盾牌举起,抵挡羽箭!突厥兵的第一轮齐射,足足射过来三四千枝羽箭,箭雨覆盖面积不大,是集中力量射安西军的前锋,这里是勇士最多的地方,只要将这些安西兵将射倒,他们的冲锋之势必会减弱,只需顿得一顿。突厥兵就可趁势合围! 咻咻声中,安西兵被密集地箭雨击中,最前端的三个旅率编制,几乎被全部放倒,能够依旧冲锋的不过才有七八十人,一些士兵的战马,几乎被射成了刺猬,成了刺猬马! 一阵尘土过后,突厥大将看清了冲来的安西兵。见那些本来从马上倒下来的安西兵,竟然又有七八十人爬了起来,跳起身,找到战场上未受伤的战马,骑上去接着冲锋,而没有找到马的,则等着后继部队给他们送马过来! 突厥大将气得狠狠一甩马鞭。气道:“该死的铁甲军,他们汉人只会仗着兵甲之利,如要比较勇气,岂能及得上我突厥勇士之万一!” 莫泰部地统兵大将安慰他道:“冲来的六个百人队,只一次齐射就放倒了将近四个半,不错了,你也无需要求太高!” 安西兵因为每人还都牵着一匹绑着草人的战马。所以三个百人旅率队,在突厥兵的眼里,却是六个,数量上估计错误,把人数多算出来一倍! 独孤彦云从马上掉了下来,因他冲在最前,跨下战马受的箭最多,竟然中了七八箭。还没等身子倒地,战马在奔跑中便已气绝,凭着惯性冲出两丈,这才倒地! 独孤彦云和战马一起摔到地上,胸口气闷,低头看去,只见胸前插着一枝羽箭。伸手将箭拔出。见箭尖无血。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身上穿了两件甲冑,外面是山文甲。里面还有一件软甲,为了这场大战,安西三郡下足了本钱,几乎征调了所有的盔甲来善,每个兵将都有两件甲冑,最大限度地减少伤亡,只要不被击中要害部位,那么生命当可无碍! 独孤彦云想从地上爬起来,又感腿上疼痛传来,见小腿肚子上竟又中了一箭,这箭射透了皮靴,虽然皮靴里面也衬了甲片,可还是被射穿了,射到了肉里! 独孤彦云一咬牙,将箭拔了出来,不幸之中的万幸,突厥兵并不是十分富裕,这只是个普通地尖头羽箭,而非狼牙箭,箭尖上并无多少血迹,想来这伤不重! 他挣扎着从战马身下爬出来,后面已有亲兵赶到,让出战马。独孤彦云忍痛上马,重新冲锋! 突厥大将看了看战果,正准备再来次齐射,忽听前面安西兵叫道:“统叶护大王被射伤了,统叶护大王被射伤了!” 三弥山的兵将闻言大惊,不少悍狠的勇士疾冲上前,一奔到近前,便发现有一部份被射中的安西兵竟然是草人!他们顿时不敢再上前厮杀,打马回来向将军禀报! 三弥山的大将急忙下令,不要再放箭了,看来安西人裹胁着大王突围,只是无法分辨哪个人才是真的,哪个才是草人!如此众多的草人,他们总不能挨个地查过去,现在可是交战时刻! 莫泰部的大将也是心惊肉跳,心中暗想:“统叶护死了最好,可我们的大王不能死啊!看来大王也在安西军中 是不能再放了!” 他们这边一停止放箭,安西兵将立即齐声怒吼,再次举起弓箭!你们不射,我们射! 安西兵一边狂奔,一边开弓乱射,虽然准头差得太多,可乱军之中,也不需要瞄准,反正前面突厥兵密集,只要能把箭射过去,就算射不死人,吓唬住人总是能的! 空中箭矢飞去,突厥兵只好举盾相抗,领兵大将无法,他们是来救人的,现在安西军挟着他们的大王,他们也没法当真上去乱砍,乱军之中谁也无法保证大王不受伤害,要是逼得急了,安西军狗急跳墙,说不定先把大王给剁了! 李勒打马跟在队伍的最后,出城之后,倒是没遇到什么阻力,先头部队已然挡住了九成的攻击,他断后反而安全! 打马狂奔,前面地独孤彦云已然冲入突厥兵的阵中,突厥兵得了命令,不敢阻拦,只能向两旁退却,虽然不甘心,可投鼠忌器,谁又不敢当真怎么样! 统兵的两名突厥大将只感口干舌燥,额头上的汗一层接一层的往外冒,可就是不敢下令混战!忽然莫泰部的大将道:“安西军知道大王的重要性,只要有大王在,咱们就不敢把他们怎么样,那么大王一定是在最勇猛地将军身边,由他亲自看押!安西军中最猛地大将是谁?” “这还用问,当然是那个冠军侯了!”三弥山大将道,他当即叫过几名机灵地突厥斥候,道:“快快去探清,那个冠军侯现在是在军中,还是在城中!” 斥候得令而去。 三弥山大将得意地道:“如果那个冠军侯在城上指挥,那说明这伙突围出来的安西兵是用来迷惑我们地,其实大王还在城中!” 莫泰部的大将也点头道:“如果是在军中,那说明大王也被裹胁在内,我们只要在后追赶,也就是了!” 三弥山大将道:“正是如此,出了善城,外面便是茫茫沙漠,他们能逃到哪儿去,只要咱们坠上去,就算不打,拖也拖死了他们,投降是早晚的事!” 李勒一身麒麟甲,金光灿烂,极是显眼,不过大军疾驰,扬起漫天飞尘,他又跑在最后,如果离得太远,突厥兵一时还真是不敢确定他就是安西的最高统帅!=:石,将城门堵死!城中百姓人人都知,大军远征,城内再无守兵,一旦城池被攻破,那么突厥兵必会屠城,无人可以幸存,因此全城青壮皆来,拿起兵器守城,便是妇孺老弱,也是担土递石,准备共抗强敌。 百姓们呼喝叫嚷,既为出城的安西兵呐喊助威,也是为自己壮胆,增加声势! 一时之间,城外喊杀声震天动地,尘土飞扬,可突厥兵却迟迟不来围城,百姓喊得嗓子都哑了,用来守城的大锅里,沸水早就翻滚,可就是不见突厥兵到来! 李勒终于也冲进了敌阵,突厥兵发现了他,纷纷叫道:“那个就是安西的大都督,他在军中,他在军中!” 斥候飞马来报,两名突厥大将气道:“怎地才回来,我们都听见那个冠军侯在军中了,你们却刚刚回报!” 斥候们尴尬地道:“我们早就看到他了,可实是无法确定,必竟乱军之中,没法上去问啊,无法判断真假!” “就算不是在乱军之中,你们就能上去问了!”三弥山的大将军道。 莫泰部的大将却道:“这也怪不得他们。善城是没有必要去攻了,不如咱们坠到这队突围的安西兵之后,只要将他们赶进了沙漠,只需连追一日,就能拖疲他们,到时不管是讲条件,还是直接上去抢人,都有可能成功!” 三弥山的大将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全军追击,不要迫得太近,只要让他们不停地跑就成!” 两支突厥军合为一处,跟在突围的安西军半里之外,用相同速度追击!安西军快,他们也快,安西军慢,他们也慢,就象是草原上的野狼猎食一样,先拖疲猎物,然后再猛扑上去! 见突厥兵远去,善城上的百姓纵声欢呼,城池未受兵火,家园得以保全,人人都是欣喜!可眼见着大都督将敌人引开,又为他担心! 第一百四十七章两虎相斗 孤彦云带兵狂奔,事实上安西军损失并不大,突围而险,可由于突厥兵害怕他们杀了统叶护和莫泰,所以除了那一轮齐射之外,并没有冲上来白刃战,这就使得安西军只减员了不到二百人,当然突厥兵也没有减员太多,损失的不过是数百步兵而已,两军都没有伤筋动骨! 一路西去,直奔出四五十里,也没有再交战,此时天色已过中午,正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安西兵将狂奔之下,刚出城时的冲劲已过,人人口渴,都想停下来稍稍歇息一下,可后面的突厥兵紧紧坠着。回头看去,敌人狰狞的面目似乎都能瞧得清! 没有办法,包括李勒在内,没有一名兵将敢停下来,只能不停地奔跑!李勒心中也是叫苦,再这么跑下去,过不了一个时辰,就算渴不死,跑也跑死了!大热的天,玩长跑,换谁谁也受不了啊! 后面的突厥兵也是又渴又累,可他们也是无法,追赶猎物,是无法半路停下的,他们一停,对方肯定也要停下休息,这不等于没追一样嘛! 又跑出了三五里,已然进入大沙漠,沙土松软,两军迫不得已,都降低了速度! 就在这时,远处一个巨大沙丘的后面,驰出一队快马,马上骑士剽悍,显见是精锐斥候,他们一转过沙丘,登时便看到了远远奔来的安西军和突厥联军! 突厥兵大叫一声,立即调马回跑。去向本部将领禀报!他们便是赶来支援的乞必失部落大军! 乞必失不紧不慢地打马小跑,心中得意非凡,一边走一边竟还哼着小曲,心里想着:“就算冠军侯奸似鬼,也得喝了我地羊尿泡,想占我便宜,那是休想!我老人家一辈尽占别人便宜了,岂能让他平白占了我的便宜!等善城打到不可开交之际,我再出现。来个收尾,那时候又卖人情,全了结盟之义,又把冠军侯给控制住了,就凭他那点残兵败将,再想和我谈条件不好意思,本大汗可没什么兴趣听了!” 他对身边一员大将说道:“他们汉人有句话。叫做两虎相争,你知道下一句是什么吗?” 那大将忙道:“知道知道,是渔翁得利!” 乞必失哈哈大笑,摇头道:“是必有一伤,什么渔翁得利!我是打虎的,可不是钓鱼的!” 正说话间,见前面奔回斥候。他勒住战马,待斥候奔到跟前,问道:“怎么回事,你们回来干嘛,前面有敌情?”实在想不出这种时候,会有什么敌人! 一名斥候叫道:“回大王的话,前面发现大股安西军,看不清人数。但战马绝对有两万,后面还有大批的追兵,看旗号是三弥山和莫泰部的!” 乞必失一愣,随即便明白了怎么回事,气道:“那个冠军侯竟然不守城,反而突围,简直是岂有此理!” 心中恼努之极。李勒玩了这一手。情同把战火引到自己身上。他突围出来,又遇到自己。那自己除了替他挡住追兵,再无第二条路好走,可真是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他身边大将道:“大王,他们汉人狡诈,自从和这冠军侯交往至今,咱们什么好处也没得到过,反而给他送去了五万的奴隶!他现在又把两部的大军引来,要依我看,不如我们别管这事儿了,直接打去三弥山,占了汗庭,学射匮那样统一全草原便是,何必要借助汉人地势力?” 乞必失叹了口气,道:“我倒是想啊,可现在时势不同了,这位安西大都督,咱们是得罪不起的!” 做为即将登上汗位的西突厥大王,他自不能象普通将领那样想问题。射匮一统西突厥时,并无强大外敌,那时候大隋西域力量薄弱,而东突厥并不强大,可现在大隋派来个手段狠辣的冠军侯来,那东突厥又靠近中原,已然开始强盛,东突厥可是虎狼之邦,是西突厥的世仇!外敌如此强大,西突厥却因内乱已不复昔日的辉煌! 虽然这个内乱,就是李勒一手搞出来的,可如果乞必失现在不去救援李勒,那么只要让这位安西大都督逃回去,哪怕只逃回去他一个人,他也照样能在敦煌三郡再集大军,而且他还控制着玉门关,只要他向北面地东突厥眉来眼去一番,都不用许什么好处,就能把东突厥的恶狼们引来,那可是西突厥的世仇,压根就没有和平相处这一说! 以前射匮在位时,凭他的凶残,东突厥的可汗还 么着,可乞必失自认不如射匮,所以得罪李勒,他还量!万一李勒报复,转而和东突厥结盟,恐怕自己到时屁股底下的汗位还没坐热乎,脖子上就得先凉快凉快了,脑袋不知得被谁给砍了去! 乞必失大声道:“我已与安西大都督府结盟,咱们突厥人向来重承诺,此时安西军有难,不可不救!孩子们,举起你们的刀枪,拦住后面地追兵!” 他部中的大将见首领都这么下令了,只好答应,喝令大军拉长队伍,横排列队,挡在大沙丘之前! 独孤彦云带兵奔来,见到乞必失的军队在此,鼻子里先哼了一声,随即装出一副狼狈逃命的表情,叫道:“乞必失大汗,我们总算活着见到你了,救命救命啊!”纵马直奔到乞必失的跟前。 见他如此狼狈,乞必失的心情总算是好了那么一点点,打马迎了上来,道:“咦,这不是独孤将军嘛,你不在善守城,怎么反倒跑到这儿来了?” 独孤彦云叫道:“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我们没守住善,只好突围逃出!连我自己都受了伤了!”说着他赶紧指了指腿上的伤,道:“你看看,连我自己都被射伤了,我军损失惨重啊!大汗,你是我安西盟友,可不能见死不救啊!”乞必**边的大将军们见他果然受伤,心里忍不住欢喜,看来善一战还是很激烈地,连统兵大将都受了伤,只是不知那个自称大隋第一武将的冠军侯如何了,有没有被射死? 乞必失装做很关心的样子,问道:“那大都督他人呢?” 独孤彦云尚未回答,就见李勒从后面赶了上来,人还未到,喊声便已先传了过来“大汗,救命啊!”乞必失赶忙上前,叫道:“大都督,你受伤了吗?” 李勒擦了一把汗水,道:“没有没有,就是被赶得快喘不过气来了!大汗,你快快帮我挡一下,挡一下就好,让我有喘口气的时间!” 乞必失点了点头,把手一挥,他部中兵将把队形稍稍收拢,让安西军从一侧奔过,突厥兵的脸上人人都露出鄙夷的神色,心中都想:“汉人就会自吹自擂,什么英雄无敌,不过是个只会逃跑的懦夫而已,连没有首领地部落都打不过,这样地人也能叫英雄?” 与乞必失地兵将正好相反,安西军兵将一边狂奔,一边惊叫,有几个受了伤的士兵喊得如同被杀前地绵羊:“我受伤了,我疼啊,救救我啊!”“阿妈,我要回家!” “救命啊,有人要杀我!” 叫声只能用“凄惨”来形容,或者用“非常凄惨”来形容! 乞必失一脸严肃,倒是没说什么,他手下的兵将们不少人都瞧着安西军不顺眼,瞧他们一个个哭爹喊妈的,这都啥人哪,就是一帮被狗啃过的羊腿骨,看着个头挺大,穿着铁甲人模狗样儿的,其实一点肉没有,就是个扔货! 一些突厥兵嘴巴不干不净地嘲笑道:“慢着跑,留点劲儿,回家找你阿妈去,得留着劲嘬奶呀!” “要嘬奶,也不用找他妈呀,找媳妇也成啊!”突厥兵将哄然大笑,安西兵从他们身边跑过,全都低着头,一声不吭,被人如此羞辱,他们也能忍得住,凭这份厚脸皮,就绝对厚过他们穿的铁甲了! 安西兵刚刚过去,三弥山和莫泰的联军就到了,见前方有大批的同族士兵拦路,三弥山的统兵大将道:“完了,咱们族里竟然出了叛徒,怪不得那些安西兵敢往大漠里跑,原来有埋伏在这儿等着我们呢!” 莫泰部的大将气道:“是乞必失那条老狗的军队,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两名大将不敢对安西军放箭,可对于乞必失的军队就没什么不敢的了,号角吹响,联军一起开弓,他们憋了一肚皮的恶气,这回全发到乞必失的身上了!上万枝羽箭扑天盖地射了过去! 乞必失勒马后退,他部中兵将齐声发喊,也扯开弓箭,还击联军!顷刻之间,空中羽箭往来呼啸,惨叫声随即响起! 李勒带兵奔到一片巨大的沙丘前,沿着缓坡上了丘顶,安西兵一齐下马,喝水的喝水,喘气的喘气! 有些性子顽皮的士兵叫道:“看戏喽!” 第一百四十八章去烧了莫泰部 必失的部落是慢行到达此处战场,而三弥山和莫泰的而来,安西军有多累,他们就有多累,是以联军的兵马虽多,几乎多出乞必失部队一倍,可疲劳之下,无法立即投入战斗,做不到开战立马儿就对冲,只能放箭攻击! 亲兵护卫拥着乞必失慢慢退到了身后的大沙丘上,乞必失眯着老眼,看向远处的联军。他用马鞭一指,道:“看到了没,三弥山和莫泰部的战旗立在一处,这说明两支军队暂时联手了!” 一员大将说道:“那他们以谁的命令为主?” 乞必失笑道:“两军一同进攻,一同后退,自然是互相商量着来,不分主次!可我有办法让他们分出主次来!” 身边的大将们一起道:“大汗英明!” 乞必失脸色一沉,望向远处另一座沙丘的安西军,道:“不要和汉人们学耍嘴皮子,咱们突厥人做事要实诚,我还没说如何进攻呢,你们忙着叫什么英明!” 顿了顿,用马鞭指向莫泰部,道:“莫泰部的兵少,咱们集中力量攻他们!记住,在攻打莫泰部的时候,不许派一兵一卒去攻打三弥山的兵马,明白?” 部中大将一想便明白这是什么计策了,纷纷笑道:“刚才咱们那不是奉承,大汗确实是英明啊!”十几员大将拍马下丘,去指挥自己的所属军队! 乞必失对亲卫大将道:“你领着咱们最能打的孩子,等莫泰部一乱,立即直冲敌兵中军大旗,手下别留情,能全杀光,就不要留下一个!” 亲卫大将笑道:“只要咱们拔了对方战旗,那这两部失了大王和大将的军队,非得崩溃不可!这不是属下恭维您,大王您实在是英明!” 乞必失老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摆手道:“快去做吧。别让我等得太久!” 亲卫大将叫道:“得令!”拍马下山,召过乞必失的精锐亲兵,做好夺旗的准备!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四五万枝羽箭便射完了,两军阵前全是白色的羽毛杆,沙地之上象是刚下过一场大雪似的,白羽把黄沙都掩盖住了,联军和乞必失部的士兵各有损伤! 对射完毕,联军的体力稍稍恢复。两名统军大将同时下令,让突厥兵发动冲锋,两部各出三千精骑。打马向乞必失军杀去! “左翼放箭,右翼冲锋!”乞必失部地大将军喊道! 部中士兵依命行事,左翼军队再次开弓,又连继两轮齐射!攻打乞必失左翼的部队正是三弥山的兵马,兵将们见箭雨又来。当即勒马不冲,大声叫骂,蔑视敌人的胆怯,只敢放箭不敢挥刀的人,不配称为突厥勇士! 三弥山的部队冲锋停顿,可莫泰部的人马却遭到了迎头痛击!冲上来的乞必失军都是精锐。人人刀马娴熟,和莫泰部不相上下,而且他们集中了八千人冲锋,人数更是莫泰军的两倍有余!莫泰军发动地是试探性质的冲锋,并没有一上来就要拼光老本的打算,然而乞必失军却是不留后手,右翼全部逼上,攻势凶猛! 两军一接战。便是血光崩现,冲在最前面地数百突厥兵尽数落马,就算没有立即被砍死,可被后面的战马一踩,也是登时毙命!冲锋的部队犬牙相错之后,乞必失军大占上风,仗着人多势众,几乎就是眨眼的功夫,就干掉了近千的莫泰部突厥兵! 莫泰部地统兵大将见状,低声道:“传令。派一个万人队上去增援!”传完令后,转头扫了一眼三弥山军的战况。一看之下顿时须发皆张,心中愤怒不可言喻! 战斗开始,他自然只会关注自己军队的战况,那有闲功夫去看别人如何打仗,他见己方军队作战失利,这才转头去看三弥山的,可竟发现三弥山的军队没有冲过去,只是在阵地前拿着盾牌叫嚷喝骂,被箭雨击伤的士兵只有数十人! 这还了得,大家一起作战,三弥山地军队竟敢耍心眼儿,莫非他们想趁机削弱我莫泰部的实力不成?“ 莫泰部的统兵大将不干了,立时又把头转了回来,道:“不要派增援部队了,鸣金,把咱们的孩子们叫回来!” 铜锣一响,莫泰部的兵马当即后撤,乞必失的军队却不肯放他们逃走,嗷嗷叫着追赶上来,就 ,竟又砍倒了数百人! 莫泰部的统兵大将眼珠子都红了,冲旁边的三弥山大将叫道:“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只攻我们,不来攻你?” 三弥山地大将脸色有些尴尬,他道:“这是计策,乞必失想挑拨你我之间的合作,倒非是我不让士兵冲锋,你也看到了,不是我军不冲,是没法冲啊!”莫泰部大将咽了一口唾沫,他也不傻,自然知道这是挑拨离间,但问题的关键是,这种离间方法,是要使用人命的啊,他部中士兵一下子就损失了快两千,这不是他能接受得了的! 他道:“我自知道这是乞必失的诡计,可损失如此巨大,我实承受不起,咱们还是暂且退后,再做计较吧!”说罢,冲传令兵打了个眼色,他身边的传令兵又是挥旗,又是吹角,喝令本部人马向后退却,暂避敌锋! 三弥山大将却不好说什么,他们之间无谁大谁小之分,如果他由全权领兵,当然不许莫泰军后退,只要挺过了这一轮攻击,胜利是早晚的事!可现在他如何能说:“为了大局着想,你再挺挺吧!” 这种挺挺可是要付出鲜血的,凭什么让损失都由莫泰部承担,死去的士兵又不能由三弥山兵来补充,如果这事放在他地头上,他也是无法接受的! 没法确定指挥权,乃是战场上地大忌,尽管两员大将都明白这个道理,却谁也不肯放权!莫泰军终于靠后,不肯再做过多牺牲了! 两个统兵大将都感尴尬,觉得有些对不住彼此,都把脸转开,不去看对方!这时一队乞必失军的精兵猛冲出阵,向两员大将的中军战旗杀来! 这队精兵来势凶猛,人数虽然不多,但士兵个个训练有素,武艺精熟骁勇善斗,恶狠狠地冲来,前面的联军士兵竟然没有拦住,军阵被切开一个小口子,让这队精兵闯了进来! 远处的沙丘上。 “杀,杀他们狗娘养的!”安西兵大声吼叫,他们喝饱了水,吃了点干粮,精神一恢复,脾气就来了,纷纷叫嚷着,对交战双方评头论足,发表议论!别人互砍,而自己能优哉游哉地看热闹,这种情况较少发生,安西兵将们自是不肯放过机会,就象是看大戏似的,幸亏这里没有瓜子茶水,要不然他们非得吃起喝起不可! 独孤彦云道:“刚一交锋,胜负便已可知,看来这场战斗打的时间不会很长啊!”李勒看了一眼身边的将领,他的高级将领大多还没赶回,现在身边的都是些中级将领。他指着远处的战场道:“看到了吧,打胜仗不是看谁的人多,谁就能赢,关键是要把握住敌人的弱点!乞必失这个老狐狸,一上来就玩挑拨离间,如换在平常时候,联军的大将自然有应对之法,统一将令!可现在是战斗时刻,就算联军的将领明知这是计,却没法立即统一起来,只能按着乞必失给他们划好的路子走,这就叫本事了,你们得多学着点儿!” 独孤彦云笑道:“这也算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了!不过乞必失的军队突然在半路出现,这也是一个关键,要是联军知道他在这里,也不可能吃这个大亏了!” 李勒点点头,拍了拍手,大声道:“兄弟们吃饱喝足没有,要是休息够了,咱们走人吧!” 兵将们嘻嘻哈哈的道:“再看一会儿吧,难得有个热闹!” “咱们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呢!”李勒拿出地图,看了看道:“去三弥山的路上有不少小部落,但都不在直线上,只有莫泰部横在路当间!得,咱们就拿他们开刀立威吧!” 翻身上了小白龙,李勒道:“看完别人大砍大杀,现在轮到咱们了!走,去把莫泰部给平了!” 兵将们一起跳上马背,叫道:“把莫泰部的草场烧成平地!” “今年把草地烧光了,明年青草长势会更好!”“明年那块草场就归咱们啦!” 李勒哈哈大笑:“呀呼嘿,杀人放火去喽!” 安西兵打马西行,扬尘而去,他们弄出来的麻烦,让乞必失去解决吧,谁让他一心想当可汗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狼烟四举 必失颇有得色地看着前面的战场,他的精锐骑兵一个了联军战旗之下,那两名统军大将已然后退,其中莫泰部的战旗被他的亲卫抢了来,联军大队人马慢慢退后,这场战斗已然分出了结果! 过不多时,一骑飞马奔回,来到乞必失的跟前,马上骁勇的突厥兵将莫泰部的战旗倒插沙中,突厥兵叫道:“大王,此军旗已在您的马蹄之下!” 乞必失哈哈大笑,叫道:“好孩子,是个勇士!”从怀里掏出一块金子,扔到地上“这是赏你的!” “多谢大王!”突厥兵喜滋滋地下马,捡起了金子! 乞必失心想:“我胜得干净利落,想必那个冠军侯看了,也得佩服我三分吧!”回头向身后的大沙丘看去,那沙丘上竟然空空如也,一个安西兵都看不到了! 乞必失怒道:“怎么又跑了,他们跑哪去啦?” 身边的将军道:“向西走的,应该是去莫泰部吧!” 乞必失想了想,忽地抬头道:“不对,他们是要去三弥山,想抢在咱们头里到达,现在汗庭空虚,这个便宜可不能让他们占了!快快,收拢军队,追上他们!” 一场战斗,几万人开打,光战线就得有好几里长,哪有那么容易收拢的!乞必失的兵将又要收拢,又要防着远处的联军再发动攻击,还得去寻找己方阵亡将士的尸体,将军们连喊带叫地好半天,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大军才又复开拔,向西追去! 联军两名大将见乞必失走了,当即命令军队坠上,这回他们商量好了,再要作战,两军按百人队混编,要打一起打。免得哪个部落再吃亏! 李勒的军队休息好了,跑起来速度相当快,后面三个部落的军队却是刚刚交战完,人困马乏,哪里追得上他们!待到天黑之时,安西军竟然超出乞必失的军队八十多里,除非乞必失的军队不吃不喝不睡,否则追上他们,那可要费大力气了! 李勒不让士兵牺牲睡眠时间。睡要睡好,吃要吃好,但一跑起来。就不能停,必须一口气跑出六十里,然后才能休息一次,在沙漠中,大军团奔行。这种行军强度已然不容易提高了! 他们行,可乞必失军却不行,他们还有伤员要顾及呢,这时候没法放下伤员,后面有敌兵尾随,放下伤员就等于让他们死!联军却是不紧不慢。拖着来,只要乞必失军一安营,立马就派过来小股军队骚扰,就是不让他们休息好!一边走,一边打,结果三部人马距李勒的军队越来越远! 行了数日,安西军终于来到了行军路上的第一片绿州,这片小草原。便是莫泰部草原的外围!莫泰部是一个大部,里面有不少的千户百户,这些千户百户平常都带着自己地牧民,分散在各处草场,除非大王召集,否则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走出小小领地的!其实莫泰部就是中原的一个大郡,而这些千户百户就等于是郡下所治的小县城,甚至是小村庄! 行到离绿州二十来里的地方,已能见到零星牧民在放牧牛羊!这些牧民突见到大批安西军出现都是吃惊,丢下牛羊。转身就跑!安西冲上去,将他们一一射死。但还是有不少牧民逃掉了! 独孤彦云来到李勒的身边,道:“大人,咱们此次来突厥目地之一就是立威,有些命令还是由我来下吧,这样不会损害到大人的名声,骂名就由我来承担!” 李勒摇了摇头:“我们是来征服的,杀人放火在所难免,我是最高统帅,就算是你下的命令,最后也会算到我地头上!再说,你认识我这么久了,几时见我把责任推到过手下身上,我还没那么差劲儿吧!” 说罢,他纵马来到安西军的最前端,大声道:“弟兄们,我们此次进攻突厥,不是来与他们谈和平的,有些事情我们必须要做!我们要做到地就是让全草原的人都怕我们,要做到一点,就是让那些敌视我们的人家,如果有小孩夜半哭闹,他们的父母只要说一句‘再哭,安西兵就来了!’当说出这句话后,那小孩就会立即被吓得停住哭声!我们的兵少,连一万人都不到,如果再不采用非常手段,那么最后战败地人一定是我们,我们不怕四面皆敌,只要敌人害怕我们就足够了,弟兄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安西兵齐声答道,这是屠杀令,虽然李勒的话里没有一个“杀”字,可人人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立威!”李勒大喝道! “立威!”安西兵将一起大吼!李勒从得胜勾上取 枪,一马当先,向前方绿州冲去!安西兵散兵队形包方向杀进绿州! 绿州的首领是一名千户,他忠于莫泰,在部落召集兵马去善时,千户出了八百骑兵,这已然是他最大的能力所及了,现在绿州上剩下的突厥兵不足两百人,还都是老弱,所幸以莫泰部地强大,倒没有哪个部落来趁机袭击他们,否则这点兵力连自保都不够! 千户正在自己家的帐篷门口搅羊乳,随着咕隆咕隆的响声,千户见羊乳已快凝固,心中欢喜,擦了一把汗,抬头看向天空,眼见半面天空布满红霞,景色瑰丽无伦,喘了口气,回头叫道:“娃他娘,拿个勺子来!”帐里应了一声,走出个中年妇人,心里拿着个木勺,看样子是千户的老婆! 这时远处走来一名突厥老汉,道:“阿伦大人,有盐没,借我点儿!” “成!”千户对他老婆道:“娃他娘,去拿盐!” 突厥老汉道:“阿伦大人,你家晚上吃啥呀?” 千户笑道:“还不是平常那些,昨天杀了只大公羊,娃他娘非要把肉晒干,说等着我家那小子回来再吃,我和她先吃羊杂,昨天吃了一顿,今天接着吃!” “现在天热,不赶紧吃容易坏了!”突厥老汉叹了口气,道:“得省着点吃啊,今年仗打得多,牛羊被征去了不少,这个冬天不好过呢!” 千户站直身子,捶着后腰道:“谁说不是呢!”他是千户,都得省吃俭用的过日子,何况普通牧民! 突厥老汉道:“出一次兵,牛羊就得少一成,这仗得打到啥时候是个头啊!”千户摇头道:“我哪会知道,要是咱们大王被救回来,当上了可汗,估计日子就能好过点了吧!要不然今年可能还得去别的部打打食,或者去中原人住的地方,可现在中原人也不好抢了!” 突厥老汉叹气道:“那个安西大都督真有说得那么厉害?要是不能去中原人的地方打食,怕这个冬天真没法过了!” 远处一骑奔来,马上牧民叫道:“阿伦大人,不好了,有大批地中原军队杀过来了!” 千户吃了一惊,道:“你没看错,中原人哪敢来咱们这儿,是别的部落来打食的吧,也有人敢抢咱们?” “不会看错,那些兵穿的都是铁甲,除了中原人谁能穿得起!” 千户转身就奔进帐篷,拿出弯刀,叫道:“上马上马!” 那突厥老汉也转身就跑,抓到一匹无鞍马就骑了上去,呼地抽出随身弯刀,叫道:“给中原蛮子点厉害看看!” 千户的老婆也拿着弓箭跑出来,跑进一片小林子里,她抡不动大刀长矛,但放箭却也是一把好手! 马蹄隆隆,安西兵呼啸着杀进绿州,遇到人就杀,遇到帐篷就烧,不多时绿州之上便已是火光一片! 突厥牧民虽个个都会使刀开弓,可必竟不是正规军队,战斗力比安西军差得极远,人数又少,安西兵一进绿州,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横扫了过去,所过之处满地尸体,把草地都染红了! 一名安西兵冲来,挥刀砍死了那名突厥老汉,见又奔来一名衣着算是齐整的突厥大汉,心想:“估计这是个当官的吧?”打马冲上,还没等他与这名突厥大汉交手,旁边又奔来几名安西兵,围上去将这名貌似当官的突厥大汉砍翻,剁下人头挂在马前! 小树林里有冷箭放出,安西兵们也不入林,将火把扔进树林,堵在林外,只要有人被火逼出来,便放箭射死! 呼叫声中,不到半个时辰,偌大一个绿州便已是浓烟滚滚,尸横遍野,安西军四下包抄,把看到的突厥人全部杀光! 李勒抬头向西面看去,天色将晚,已是残阳如血,他喃喃地道:“一个绿州建立要多少年,可要毁掉却只要半个时辰!” 独孤彦云浑身是血地奔了过来,见四下无其他旁人,道:“大人,你是不是有妇人之仁了,你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你!你可要知道没有这些人地支援,哪有那么凶残的突厥兵,没有大狼,哪有狼崽子!” 李勒摆了摆手,道:“我也没说别地啊,就发了句感慨,你哪来这么多的废话!” 独孤彦云道:“我知大人心中矛盾,是以提醒大人一下,莫要对敌人仁慈!” 李勒嗯了声,道:“不要在此处过夜了,出绿州十里,然后安营吧!” 第一百五十章各奔前程 晚李勒便带着安西军在绿州外过夜,士兵们毁了绿州都兴高采烈,几乎每个人都弄了点好东西,虽然也不值啥钱,可也算战利品,无论是拿在手里把玩,还是向同伴炫耀,都是一件舒心的事! 李勒找来独孤彦云,两人在军营里面散步,他道:“彦云啊,如果光靠用抢掠敌人财物,来刺激士兵们的战斗热情,似乎不是那回事儿,得有纪律!” 独孤彦云嘿了一声,道:“大人,我就知道你是心软了,是不是又不想这么干了?可你得想清楚,要不这么干,在西突厥这片草原上,你是甭想立住威了,说不定人家还得当你是软皮鸡蛋,没准等喘过气来,还得跑咱们的地头上去报复,那时候你看看他们烧起房子,杀起人来,会不会心软!” 李勒笑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以后对这些绿州作战,要换个方法,比如说哪支部队负责哪个方面,不能象今天这样,冲进去后,乱打一片,虽然是把这个小绿州给烧了,但是浪费了不少时间!” 独孤彦云点头道:“原来大人是这个意思!这个说法对,我们没必要制定详细的计划,只要把部队分成几个部份,各个部份有固定的分工,以后每遇到绿州,都用一种打法,那估计就快得多了!” 李勒碰了碰独孤彦云的手臂,低声道:“哎,你看见没有,有不少人因为抢战利品。还打起来了!这可不行,一来伤了同袍之间的情谊,使军心涣散,二来如果士兵们抢的财物越来越多,那么他们就会总想着包裹里地东西,遇到危险再不敢上前,失了勇气。这两点都对咱们继续作战不利啊!”独孤彦云看着远处的安西兵,再次点头道:“看来真得想个办法,做到有计划的抢掠!” 两人坐到沙地上。细细地讨论起来,以后该当如何有计划地进行攻掠各个绿州! 第二日一早,独孤彦云将计划交待下去,给各个部队分配了具体任务,又规定了所得财物必须上交,由都督府统一分配,不得私自藏有。等等! 拔营起寨,安西军再往前奔! 他们走后不到两天,乞必失的军队便到了这片绿州,待他们进了草场,只见满地的狼藉,遍地尸体,树林也没有了。地上的青草也成了黑灰!天上盘旋的秃鹫,不时地扑下来,啄食尸体,整个草场竟连一个活着的人都没有,被举部杀光! 乞必失捂住了鼻子,不去闻尸臭,见到眼前的情况,让他心中直发毛! 他见惯了部落间地仇杀。但突厥人做事没有这么绝的,不管有多大的仇恨,战斗之后,妇孺总得留下,是充当奴隶也好,还是吸收为部众也罢,总不可能一股恼的全杀光!烧草场的事更是少有发生。没有草场就等于没有牛羊。没有牛羊。牧民如何生活? 他部中大将在绿州上转了一圈,回到乞必失的马前。道:“大王,一个活口都没有,这些人都死了不过两天,估计是安西军干的!他们下手也太狠了,以前就连射匮也没干过这种事!” 乞必失放下捂着鼻子地手,道:“这里应该是个千户的草场吧,千户和安西大都督有私仇?” 部中大将摇了摇头:“一个小小千户,怎么可能和安西大都督结仇,他也不够资格啊!”乞必失愣了半晌,才道:“也不知是安西军一时心血来潮,杀人取乐,还是就是这般残忍!” 将军们面面相觑,都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乞必失也不在绿州上过夜,越过这片土地,行了三十里,才再扎营。 后面的联军不多时也赶了上来,见到绿州被毁,莫泰部的兵将无不破口大骂,领兵的大将就要赶上去,追击安西军,非要拼命不可! 三弥山的大将拉住他,不住口地劝阻,越是在这种时刻,越要冷静,那些安西兵这么做,没准儿正希望咱们追上去呢,要是咱们自己乱了分寸,岂不是正好上了他的当! 莫泰部地大将停止了追击,停留在本部领地上,召集所有小首领开大会,然而有一半的小首领都没来,他们见莫泰没有救回来,反而是安西军打进了草原,都明白了这 回事!莫泰部大势已去,风光不在,安西军有乞必失持,再谈报仇事实上也不可能成功! 那些没来的小首领们已转投其它部落,如鸟兽散,各奔前程了! 来到的小首领们一商量,推举莫泰的儿子继了王位,他们明白西突厥是没法再待下去了,留在这里早晚得被灭部,与其如此,不如去投东突厥,说不定还能东山再起,借助东突厥的力量,找安西军报仇雪恨! 收拾好行李,莫泰部余下部众,举部东迁,远去东突厥,偌大的西突厥第二部落,就此消失在西域! 三弥山地大将见盟友的部落散了,己方兵力削弱,又怕李勒进入三弥山的草原,也象毁灭莫泰草原这样,使部众受到灭顶之灾!他原本是处罗可汗的部属,射匮篡了位,他见射匮凶残,便顺了射匮,现见到来了个比射匮还狠的,一咬牙,也顺了吧,反正谁当可汗,牧民还不是一样过日子,那乞必失看起来比射匮还强点,至少不是杀人不眨眼! 派出信使,追上乞必失,把投降的事说了,乞必失大快,让三弥山的部众跟上来,两部兵合一处,共同向汗庭进发。又给前面地李勒送信,告知李勒三弥山服软了,对于他们地草原,还是手下留情吧! 李勒得到了信,却并不让乞必失来汇合,反而告知乞必失放慢行军速度,不许他带着军队过来,让他向草原各部送信,让那些部落首领都去汗庭召开大会,共同推举新大汗! 这本就是原计划地一部份,乞必失自然答充,他手握大军,安西军又深入草原,他不怕李勒反悔!从现在的局势上讲,他地一半屁股已经坐到了汗位之上!信使四出,快马通知各部,召部落首领去汗庭开会! 李勒出了莫泰草原,又遇前方一个小部落的领地,二话不说,扑上去就是一顿烧杀,他的军队此时对于劫掠绿州,已经掌握了一套全方面的闪电战术,各队配合行动!毁掉一个上万人的部落,几乎用不了两个时辰,铁蹄所过之处,绿州尽成焦土! 他这么一来,前面那些小部落尽数恐惧,突厥人自称是苍狼的后代,他们畏惧强者,安西军这般狠法,小部落们二话不说,反正现在突厥已没了可汗,他们也没有效忠的对象,听到李勒此次出兵,是为了扶助处罗可汗的儿子登位,怕部落遭受安西军铁蹄蹂躏,马马虎虎的也就改为支持纳都登位了,大王小王们纷纷携礼物来见,向纳都效忠! 安西军这才停止烧杀抢掠,凡归顺的部落只要部落王肯跟着他们去三弥山,一切好说!至于前方路上那些不肯归顺的,不好意思,照烧不误,而且还把战利品分给归顺的部落,当然各部落也得出兵,打打下手,帮点小忙! 见投降归顺不但没坏处,还有好处,反正各部落之间,你抢我我抢你的,早就成习惯了!各小部落见有趁机扩大的机会,自是纷纷来投,各部落王齐聚安西军旗下,半月时间,向纳罗效忠的部落首领超过十人,李勒的部队竟然也扩到了一万六七千,铁蹄隆隆,终于踏上了三弥山的领地! 由于三弥山大将很识时务,早早就投了降,李勒也不为难他们的草原,驻军汗庭,他也不客气,带着纳都住进了可汗金帐!没过多久乞必失也领兵来到,只是大会一时半会还无法召开,草原实在太大,要想各落王都来到,至少还得再过半个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着急不得! 这一日,李勒正在帐中和乞必失商量大会的各种事宜,忽听有人来报,说徐世绩他们来了,李勒大喜,亲自出帐迎接! 来到帐外,只见徐世绩杜如晦他们满面尘土,显见是吃了不少的苦头!众将领一见李勒,无不伏地大哭,叫道:“大人,我们总算是活着见到你了,都以为你死了呢!” 李勒上前将他们扶起,指着脑袋笑道:“想把我这颗脑袋拿了去,可是件大不容易之事,这就叫好人不长命,祸害一万年!” 拉着众将领进帐,把他们向乞必失一一介绍! 第一百五十一章中原事发 将领和乞必失客套了一番,这才说起别后诸事。原了统叶护之后,趁着混乱逃走,又打马返回三弥山,想帮着刘弘基打捞李勒的尸体,带回敦煌安葬!可刘弘基自然不可能打捞到不存在的尸体,每天夜里偷偷摸摸地捞尸体,却始终无法寻到! 将领们正着急着呢,意外下竟见到了赤娜娅,赤娜娅说不清李勒的身份,只说两个和尚已顺着秘道逃了,又给他们指路,让他们也逃!徐世绩等人将信将疑,然而无法可想之下,也只好逃出三弥山,他们不知李勒按原计划行事,径直去了善,以为遇到这么重大的事,大人应该先回敦煌才对,便又往敦煌赶去! 他们为防止被突厥兵抓到,自然不敢进城去住店,没进龟兹王城,直接从另一条道路回了敦煌,也就没收到李勒的信。回到敦煌之后,一问之下李勒并没回转,众将领无法,只好扫地为兵,把能武装起来的青壮全都武装起来,四下打听李勒的消息,终于得知李勒从善出兵,猛攻突厥,他们当即带兵赶往三弥山,一路上辛苦万分,终于寻到了这里! 李勒心中大是感动,自己这些将领可比突厥的部众强多了,遇到困难并不退缩,更没放任首领不管,这样的手下真是千金难求! 乞必失在一旁听得也是连连点头,虽然将领们有些话说得含糊不清,可他也能听出来当初李勒孤身犯险,是没安好心,不过现在大势已定。他安的是啥心,也无所谓了! 杜如晦道:“大人,我们在敦煌得到了一个消息,是关于咱们中原的”话说到这儿,他转脸冲乞必失笑了笑! 乞必失当即起身,笑道:“各位将军们远道而来,手下弟兄自是劳累,我这做主人的得给他们安排一下食宿,暂时就不能陪伴大都督和众位将军了。还请各位不要见怪啊!”呵呵笑着,行了个抚胸礼,出帐去了! 程咬金道:“这老头儿还挺知情知趣地,不象统叶护那么有架子!” 杜如晦道:“越是笑脸虎,越是难对付!”对李勒道:“大人,我听说皇帝又发动第二次东征了,这次他凑不齐大军。竟然召集了骁果,骁果是什么样的军队,那是虎狼之师啊,他就不怕那些骁果叛乱?” 李勒嘿嘿干笑两声,心说:“可不就叛乱了嘛!”不过骁果叛乱还要好几年的功夫,现在提起实在有些早。他问道:“何时出的兵?” 苏定方道:“四月庚午出的兵,这次由于要召集大军。所以出兵晚了些!” 李勒皱着眉头想了想,四月庚午,就是四月二十七,这已经快五月初了,好象是有点晚了!他问道:“有个叫杨玄感的,他在此次东征里负责什么,应该是粮草运输吧?” 杜如晦奇道:“咦,大人怎么会知道。咱们忙着对付西突厥,一直没留意中原的动静啊!不错,问题就出在杨玄感身上,李渊失了宠,皇帝不许他再押运粮草,所以让礼部尚书杨玄感负责,不过这个杨玄感做事拖拉。听说他没能将军粮及时送到。结果让东征军的粮食出了问题!” “那个杨玄感造反了?”李勒突然问道。 众将领一起摇头。杜如晦道:“咱们远在西域,得到消息比较晚。只知道杨玄感使东征受到了阻力,倒是没听说他造反!” 李勒低头想了半晌,道:“如果杨玄感造反了,而皇帝又在高句丽,那他会不会调我进关平叛呢?” 苏定方笑道:“要真是如此,那可就是咱们的机会了!大人领兵入关,先占了甘肃两州,然后就手取了凉州,弄得好了,说不定灵夏两州也能弄到手,河套那地方可富得流油啊!”杜如晦道:“现在中原疲惫,府军完蛋了,就算咱们割据了河套,皇帝又能如何?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大隋朝要变天了,咱们安西军要是不抓住机会扩充地盘,这便宜指不定会被谁捡去呢!” 李勒嗯了声:“可要是皇帝不召我进关怎么办?我直接带着兵进关,可就是造反啦,现在就闹割据,是不是太早了点儿?” 苏定方摇头道:“早是肯定早了,但皇帝十成里有九成是要召咱们进关地!大人你想,要向南方调兵,命令传过去,然后兵再派过来,时间上哪够啊?可北方却又哪有兵可派,皇帝连骁果都招募了,还指望他能有啥兵?他只能调咱们了!” 李勒挠了挠额头,摇头道:“说不定他亲自带兵回来呢,东征之事作罢,这个可能性更大!” 程咬金道:“表舅,你咋能肯定那个杨玄感一定会造反?” 李勒笑道:“这就叫有先见之明,你等着吧,不出一个月,中原就得传消息回来,说他造反了!” 杜如晦道:“那咱们就主动点,找个借口入关不就得了,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一直没说话的徐世绩道:“你说帐外的借口?难道咱们不扶植乞必 儡了?” 李勒哼道:“我从来也没想过扶植他,他手下那么多兵,这种傀儡我哪使唤得动!” “那就快刀斩乱麻!”苏定方道:“这时的乞必失春风得意,无论如何不可能想到咱们会对他下手,找个借口把他全家弄死!外面不是有一些小部落首领是向大人效的忠吗,个个都封汗,再把失了首领的部众分给他们,让他们先美上几天!为了讨好咱们,短时间内他们肯定听话得很,可时间一长,心思就会多起来了,新兴的部落之间必会争斗,草原上乱成一团,咱们正好渔翁得利!” “拉拢一批人,去打另一批人!”李勒叹了口气:“一口吃个胖子,照眼下情况来看。是不太可能了,咱们好好商量商量!” 将军们在金帐之中定下计策,这回他们学乖了,并不计划具体措施,而只定大概方向! 当晚,李勒叫来乞必失,对他道:“大王,我看所有首领要尽数到来,还得一段时日。可我刚刚得到了消息,我们地东征大军出了点问题,皇帝很有可能调我入关,我不可能在草原上多待了!” 乞必失想了想,有些为难地道:“大都督,我这汗位的事咱们事先可都说好了的,你要是走了。纳都王子是不是也要带走啊?” 李勒道:“我是这么打算地,咱们挑个日子,我让纳都先出家,你让现在到来的首领们都来观礼,让他们知道禅位的事,然后等到了正日子,其实就是你自己登基了。不过那时我不能观礼了,中原出了事儿,我得赶紧回敦煌准备!” 乞必失压住心头的激动,道:“大都督,那你看哪天让纳都王子剃度呢?” “你有好日子?” 乞必失陪着笑脸道:“明天就是好日子,咱们草原没那么多地讲究,用不着看黄历!” “这太急了点儿吧!”李勒露出为难之色。 乞必失又道:“我总不能为了自己的事儿,耽误了大都督回敦煌啊!再说了。早点把汗位解决了,我不也好能下令,派军队帮帮大都督的忙嘛,中原出事,正是需要军队的时节!” 李勒低头不语,好半晌才道:“那得办地热闹风光一些,不能委屈了纳都这孩子!”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小王这就去准备。保准让大都督和纳都王子满意!”乞必失深怕夜长梦多。赶紧出去准备了! 第二天,到了汗庭的部落首领们都知道了信儿。一起来到金帐,而他们带来地兵将则也准备好了庆祝,乞必失要做可汗,虽还不是正日子,但怎么着也得好好的提前欢庆一下才成! 进帐的首领足有六七十人,尽管各部大小不一,但在身份上都是相同地,这些首领中只有十来人不太痛快,他们就是向纳都效忠的那些大王,向纳都效忠就是向李勒效忠,本以为安西大都督能罩着他们呢,没想到突然出了禅位这种事,他们没来得及向乞必失效忠,说不定新可汗会修理他们,心情自然不快! 觉远亲自给纳都剃度,纳都倒是听话得很,让干嘛干嘛,只是眼睛不停地看着帐内,却没有看到母亲,心中纳闷儿,这么重要的事,母亲为什么不进帐观看呢? )。一段落,接下来便是各部大王上前,向乞必失宣誓效忠,虽然大王们心里都有各自的打算,但也没搞出什么响动,整个预演登基地仪式,还算顺利! 待那些原本向纳都效忠的大王们上前,李勒忽然站起,大声道:“你们为何脸露不快,莫非是对乞必失大汗不满吗?好大的胆子,来人啊,把他们推出去砍了!” 帐内地安西兵一拥而上,将这十来个大王绑了,推出帐外! 乞必失忙道:“这这,这是为何?” 李勒低声道:“这些人对你不服,必须要解决掉,这个恶人我替你做了,不过日后你要记得报答啊,呵呵!” 哦,原来是借机卖人情,索要好处!乞必失放下心来,没有出口阻止,心里琢磨着怎么把这些大王地部众并入自己部中! 李勒冲纳都道:“这些人必竟是向你效过忠地,你出去替他们念段经文,超渡一下吧!” 纳都听话地站起身,和觉远出了金帐!刚一出去,就听纳都叫道:“义父,义父!” 李勒立时起身,向帐外跑去,道:“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乞必失忙向前天才赶来的儿子哈坎打个眼色,叫他跟出去看看!哈坎跟在李勒地身后出了金帐! 哈坎刚一出帐,便见外面密密麻麻地站了无数的安西兵,个个表情狰狞!立知不妙,刚要张口报信儿,两旁上来几个安西兵,将他的嘴捂住,紧接着哈坎便觉腹中一凉! 第一百五十二章将汗庭设在敦煌 世绩将手里的短刀狠狠地拧着圈子,看着哈坎眼睛里消失,他这才把短刀抽出来,甩了甩刀上的鲜血,回头看向李勒! 李勒一指金帐,喝道:“要快!” 帐外的一队安西兵突然敲起大鼓,几十面大鼓咚咚响起,远处突厥牧民听到鼓声,一起叫道:“大汗万岁,大汗万岁!” 李勒命几个安西兵将纳都抱起,让干儿子冲牧民们挥手致意,慢慢远离金帐!在他们的身后,安西兵抽出弯刀,猛地冲进金帐,就听金帐之内随即传出惨叫声,可惨叫声却传不出多远,被外面震耳欲聋的鼓声掩盖住了! 李勒走到那十来个突厥王的跟前,大声道:“据查证射匮大汗之死,与乞必失和里面的部落首领有关,现纳都可汗在诸位的推举下,已经登位,下令报仇!诸位大王拥立有功,纳都可汗有令,除了三弥山的财物外,那些首领的部众和羊群,就赏给你们,现在带着兵,去拿吧!” 这些突厥王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是真的,他们都是些不得意的小部落首领,实力不够,李勒在帐中突然翻脸,将他们推出来砍头,人人心里都是害怕到了极点,自己在这里被杀,身死也就罢了,可家里的妻儿怎么办,凭安西军的狠辣,说不定要灭部,这才是最要命的! 谁知刚刚被推出来,弯刀还没剁到脖子上,情况就变了。由要被杀,变成了部落将要兴旺,他们相顾茫然,实不知这是个玩笑,还是真的! 李勒接着道:“至于你们自己地部落能扩充多少部民,能多分到多少草原,就得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一名突厥王道:“大都督。你说的可是真的?” 李勒歪着头看向他,笑道:“很有趣是吧?” “是是,有趣有趣!”突厥王们连声应道。 李勒大吼一声:“有趣还不快点去。做完后立即向我报告!滚。都给我滚!” 突厥王连滚带爬地跑开,各自去召集手下,现在外面除了三弥山的部众外,还有数万名各部落首领带来的士兵和贵族。人数虽多,但现在已是群龙无首,他们有备打无备,必胜无疑!谁抢到就是谁的,突厥王们岂有不卖力之理! 帐内。 徐世绩带着一队最凶悍地安西兵冲了进去,抡刀便砍。里面的各部首领突然遭此袭击。都惊骇到无法立即反应过来。他们是来观礼的,自然不会带着兵器进帐。安西军一进来,就放倒了十几个突厥王,人头滚落,鲜血染红地毯! 一个突厥王叫道:“你们好大地胆子,竟然敢刺杀我们,不怕大都督怪罪吗?” 一名强壮地安西兵弯刀挥来,用纯正的突厥话回道:“你猜我们怕不怕!”刀锋划过一道弧线,带起了突厥王的头颅! 帐外。 “纳都大汗万岁,万岁,万万岁!”牧民们不知纳都的禅让事宜已然结束,还以为刚刚登位结束,出来接受他们地欢呼,欢呼后才会再进去禅让! 无论牧民还是兵将,都热情鼓掌,叫嚷着欢呼着! 一名突厥老贵族带头,给纳都行五体投地的大礼,草原上方圆数里之内,十余万的突厥人一起给纳都跪下,人群象波浪一样,由近至远,一片一片地拜服在地! 帐内。 乞必失举起一张桌子,架住了徐世绩的横刀,叫道:“你们大都督是我的盟友,他说过如要背弃誓言,就遭雷击!” 徐世绩一踢飞桌子,道:“咱们是仇敌,敌人的誓言也能相信吗,你自己难道真地不知?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被权力迷住了眼睛,明知是穿肠毒酒,也要冒险喝下肚去!” 将乞必失踹倒,举刀便砍,乞必举相臂相抗,卟地一声响,血光中手臂被砍断!徐世绩横刀一架,架到了乞必失地脖子上“没事,不痛的!十八年后,你又是一条好汉,只盼别再托生到王侯之家了!”横刀颈,切下了乞必失地脑袋! 帐外。 突厥的贵族们行完大礼,站起身叫道:“突厥最美丽的少女们,用你们最迷人的舞姿,最动听的歌喉,赞美伟大的纳都大汗吧!” 一队队穿着鲜艳的节日服饰的突厥少女们,载歌载舞地走上前来,纵情欢歌,围着纳都跳舞,长长的彩袖挥舞“雄伟的天山啊,抬头望不到峰顶,可它却在大汗的脚下,大汗用手擎起蓝天,日月星辰都不及他眼睛的明亮” 歌声中,一队队的骑兵在突厥王 领下,向各其它突厥王的驻地驰去,欢庆中的突厥牧险已经来到了身边! 帐内。 — 徐世绩手里提着乞必失的人头,慢慢向金帐外走去,脚下皮靴踩在满帐的鲜血上,发出吧叽吧叽的声响,华丽的地毯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已全被鲜血浸湿,金帐内到处都是尸体,安西兵们提着各个突厥王的首级,跟着他出了金帐! 安西兵来到李勒的身边,将人头高高举起,纳都回头看了一眼,把头低下,念了声阿弥陀佛,觉远也在旁摇头叹气,连声道:“罪过罪过!” 欢庆着的突厥牧民,慢慢安静了下来,都瞪着眼睛,恐惧地看着李勒的身后,那是数十颗人头,而且都是突厥王的人头!远处传来了喊杀声,归顺的突厥王在调兵谴将,攻打那些不肯服软的突厥部落! 牧民们回过头去看向远方,又再看向默不作声的李勒,心里的恐惧实难描述,又想反抗,又想跪地求饶,茫茫然的不知所措! 李勒始终不说话,就看着站在近前的突厥贵族们! 终于,三弥山的将军们走了出来,统兵大将跪倒在地,双膝爬行,来到纳都的跟前,趴在地上,去吻纳都的僧鞋,两眼里全是泪水,大将祈求道:“伟大的纳都可汗,请您饶恕三弥山的部众吧,我们再也禁不起兵灾了,我阿史那束仁愿带领三弥山全体牧民,臣服在你的脚下,做您最忠实的子民!” 其他将军也道:“还请大汗垂怜!”他们大多数人原本就是纳都父亲处罗的手下,投降了射匮,又归顺了统叶护,又投靠了乞必失,对于他们来讲,跟着谁无关紧要,只要能保住性命也就够了! 见汗庭的部落都归顺了,一些反应快的贵族立马儿知道变天了,看着那些被砍头的大王,不少人心中都想:“大王们都死了,那我是不是能出头呢,不如赶紧巴结新可汗和他的干老子吧!”纷纷走上前来,去吻纳都的僧鞋,表示愿意归顺! 纳都看向李勒,小声道:“义父,他们这是干嘛?” “对你表示尊重!”李勒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习惯了就好!”忽然,一个突厥贵族叫道:“你们汉人凭什么杀害乞必失大汗,不是要禅位吗,那么纳都就不是可汗!” 话音刚落地,几名安西兵便冲了出来,挥刀将这名贵族砍死,剁下人头,扔到地上,环顾四周,贵族们都吓得大气不敢出,乞必失都已经死了,再为他喊冤实在是不值得,这种时刻,还是为自己的性命前途着想吧! 杜如晦走到李勒身边,低声道:“大人,速战速决,别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李勒点了点头,大声道:“三弥山本是突厥汗庭,可是这地方风水不太好,总是遭兵灾,这种地方怎么可以再做汗庭,所以纳都大汗有旨,将汗庭搬到敦煌去,三弥山的部众和我们一起走,至于其它部落是分是合,还有怎么合嘛我们大隋不干涉突厥的内政,你们自己的事,最好自己解决吧!” 李勒笑着看向下面的贵族,笑道:“我这么做够仁义了吧,可别再说我们安西军居心叵测了,哈哈!” 远处喊杀声越来越大,归顺的突厥王已然合兵一处,去攻打乞必失的军队,乞必失的军队突然遭到袭击,他们没有做好准备,刚一开始交战,便大落下风,不少士兵见大势已去,脱离了大部队,四散奔逃,头也不回地离了三弥山! 李勒把手一挥,道:“开始吧!” 安西军全体上马,挥刀挺矛,将牧民们赶开,三弥山军急忙跟上,收拢自己部中的子民,免得遭到不必要的损失,至于其它部落的士兵和牧民,可倒了大霉,无不抱头逃跑,整个草原,顷刻之间便是哭声一片,到处都是躲避刀枪的突厥百姓! 杜如晦负责诸般琐碎事宜,李勒则亲自带人放火焚烧汗庭,三弥山顿成火海,那条秘道也被彻底堵死,三弥山的部众无可奈何,只好收拾行李,跟着李勒走,拖家带口的,除了混乱中逃走的部众,竟然有六七万人跟在安西军的身后! 混乱整整持续了一天,待到第二天清晨,大火还没有停息,李勒带着军队走出了十余里,回头看向三弥山,心想:“西突厥统治大草原的时代,结束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入关 西军这次做事做得绝,又快得让突厥各部来不及反应成功,三弥山被烧成平地,李勒以迁都为名,就势吞并了三弥山的部众,而草原上却开始了无休无止的战乱! 新兴的各部大王们,都拼了命地想趁着混乱扩充实力,一面互相劫掠,一面讨好李勒,寻求安西都督府的支持。李勒也大方得很,不管是谁,只要归顺,只要送上礼物,不管是金银财物,还是奴隶马匹,只要让他满意,那就立即以纳都的名义封送礼的突厥王为小汗,小汗们想要哪块领地,他就封哪块,不过事先都说清楚了,要想真占有那块领地,得自己派兵去抢! 不少新崛起的小汗看出了李勒是在挑动他们之间的互斗,可眼下的情况却容不得他们不互斗!我可以不去攻打别人,但别人不见得会不来打我!一打仗就要死人,如果我的亲人被杀了,我能不报仇吗? 安西军裹胁着大批牧民还没走出突厥草原,草原上就打得冒了烟! 这一日,就快回到敦煌,行军途中,杜如晦打马追上李勒,说道:“大人,这种情况,只要维持一年,估计西突厥就算不灭种,但亡国是肯定的了,那时解决完中原之事,再回过头处理草原,应该问题不大!” 一旁的苏定方笑道:“我看都用不了一年!”他指着四周已现微黄的草地,道:“折腾了这么多天。都已是秋天了,以现在突厥人打得这么热闹,他们这个冬天怎么过?过不了,还得来求咱们!” 李勒嘿嘿笑了几声,心里说不出的愉快,道:“那时我要多设几个都护府,一直把咱们地版图扩充到君士坦丁堡去!” 徐世绩却道:“这些事估计等咱们从中原回来。就能全解决了,事实上草原上的事已然办了九成,就等收尾了!我看咱们还是说说中原的事吧!” 李勒点了点头。道:“照理说第二次东征应该是在明年。也就是再过几月时间才能发动,可为什么皇帝这么快就发动了,照日子看,就等于他刚把我赶出中原。就下令发兵了!” 身旁的将领都是一愣,齐声问道:“为什么应该是在明年?” 李勒啊了一声,心想:“我总不能说是在书上看到的吧,历史已然不按原来的轨道走了,我的先见之明也已做不得准了!” 他道:“照时间算是应该在明年啊,无论征兵。还是出兵。都刚刚好!”苏定方道:“原来大人是说时间。这个没什么好奇怪地呀!皇帝可以在回了京城之后,立即宣布出兵。发动第二次东征,但事实上并不一定要马上派兵去,只需要誓师就可以了!” 李勒一拍脑门,道:“对对,是这么回事儿!哎呀,这都怪你们那天没把话说清楚,我还以为是明年呢,所以觉得出兵晚了,结果是出兵早了!” 将领们面面相觑,心中都想:“你说晚了,我们自然要顺着你的话头说,几句话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了!” 苏定方更想:“我说出兵晚了,是指宣布出兵早,而真正出兵晚,这个好象怪不到我头上吧!” 李勒心想:“我地思维不能总照着以前书上看到地走,否则会引起误差,会把事情搞混的!”他道:“皇帝为了面子,失败后再战,这个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要这么急啊?” 杜如晦道:“我倒觉得这条计策不错。大人你想啊,他只要宣布出兵,但事实上并不需要立即出兵!但消息一旦传到高句丽,那高句丽就得接着防守,草木皆兵,士兵们不能回家种地,没有春耕,哪有秋收,今年的高句丽必是个大饥年!这样皇帝再带着兵去,获胜的机率可就大得多了!” “可这么一来,对高句丽地伤害大,对咱们大隋也不小啊,老百姓不得一起造反!”李勒忽道:“这个损招谁给他出的?出这条计策的人心可够狠的,完全不想想老百姓的日子怎么过!” 徐世绩冷笑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朝中的那帮大佬能有几个把老百姓地死活放在心上地!” 李勒忽道:“那杨玄感还会不会造反啊!”程咬金叫道:“表舅,你咋非说那个杨玄感会造反呢?” 李勒一皱眉,他本来非常确定杨玄感会造反,可现在他所熟知地历 了改变,还真不好确定杨玄感会不会造反了!估计手煌得到这个消息时,也没做过分析,那时候谁能有心思管这种事啊,自己初次一听,就还按着原来的思路走,这才断定杨玄感会造反,可现在就没法确定了! 他道:“给皇帝出提前宣战这个主意地那个王八蛋,到底是谁,这个可得查清楚,他把老子的计划都打乱了,见了面我非剁了他不可!” 苏定方疑道:“大人以前有什么计划,怎地没听你说起过?” — 李勒咽下一口口水,摆手道:“好了好了,这些破事儿不提也罢!”心中却想:“这都过了好几个月了,我以前真应该好好关注一下中原才对的,结果现在出现了不可预知的事情,把我闹了个措手不及!” 他道:“搜集一下东征的情报!还有,不管杨玄感造不造反,我都一定要带兵入关,试探一下皇帝对咱们的防备之心!” 苏定方点头道:“这个成,咱们就以给皇上献首级为借口,领兵入关。皇帝最好面子,现在咱们打了大胜仗,在这种时候给他送去突厥大王的一堆脑袋,就算他不满咱们入关,到时咱们占不了关内土地,可拍拍屁股走人,也不见得会有什么罪!” 忽然之间,李勒豪气万丈,大声道:“管他怎么个变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谁还怕他不成!兄弟们,随我回敦煌啊!”打马疾奔,众将领见他来了热情,无不大笑,紧随而上。 回到敦煌,李勒见过母亲和长孙无垢,说了说别后离情,就赶紧开始准备入关的事!可事情却不象他想象的那么简单,突厥各部打了一通,果然纷纷跑到他这里寻求帮助,幸亏李勒手下有几个能人,把这些事处理得妥帖。可尽管如此,时间也过得飞快,西域的秋天似乎特别短,转眼就冷了起来,待李勒准备入关时,已然是进入了冬天! 东征前线传来消息,杨广仓促间召集的大军战斗力根本就不行,迟迟不能将高句丽给灭了,第二次东征眼瞧着就要失败,而杨玄感却还没造反,把李勒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可却又无计可施,历史改变,他再也无法预测到结果了! 实在不能再拖延时间了,李勒再次集结大军,带安西军本部五千人,又征召了突厥仆从军五千,总数一万的大军,另带战马五万匹,浩浩荡荡地从玉门关进入中原,取道肃州,准备先吞了这座城池! 这一日已临近肃州,北国冬早,肃州地界已然下了一场大雪,四下里白茫茫一片!李勒走在队伍的中间,望着雪地,他道:“时间过得真快啊,这都快一年了,没想到咱们又入关了!” 杜如晦笑道:“当初老刘还跟我说咱们能不能再活着回中原,我说快得很,这不真应了那句话,咱们不但回来了,还是带着大军回来的!” 刘弘基点头道:“是啊,时间虽短,可却惘然如梦,象是上辈子的事了!” 将军们各发感慨,又说起他们不奉旨就入关,会不会引起麻烦! 李勒道:“肃州的人应该知道咱们来了吧,不过咱们是给皇上报捷去的,进了肃州待上些日子,试探一下,要是皇帝下旨让咱们回关外去,那咱们就滚蛋,如果旨意来得不快,那就不好意思了,咱们再往前走,反正他也没本事派兵过来,这一趟是无惊无险!” 苏定方道:“要不然咱们派些弟兄假装是东突厥的人,去抢一把肃州,然后咱们再去平叛,来个自己放火自己灭?” 李勒道:“用不着,我估计皇帝征兵征得那么急,早就反贼遍地了,哪还用得着咱们自己当贼啊!”见他说得肯定,将军们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天色将晚之时,正要在扎营休息,忽然有人来报,说是皇帝圣旨到了! 李勒大吃一惊,自己刚刚入关,皇帝就知道信了,难道是飞鸽传书不成?慌忙跑上前来,见队前站着一名太监,还有一队隋兵,想必便是来传旨的! 那太监见李勒来到,先亮了一句嗓子:“哎,侯爷,你还认得我不,我是小德子啊!”“你你,怎么会是你?” 第一百五十四章大兴故人 勒一见,熟人啊,这不是南阳公主身边的小德子嘛!可知道,出了名的八卦人物,一张嘴吧吧的话那个多,把死人说活了的本事他没有,但把活人说死的本事,他却是绝对有的! 大步上前,李勒一把握住小德子的手,道:“原来是德公公啊,你怎么来这儿了?” 小德子笑道:“我想侯爷了呗,皇上有了差事,我就主动请缨,千山万水地赶来,就为了能见侯爷一面!平常我见不着你呀,把我想的,心就象被猫抓了一样,疼啊,觉都睡不好!”李勒脸上露出笑容,他来西域这么久,往日里想的不是杀人,就是抢夺地盘,已经好久没有开心过了,今天猛地见到大兴城的故人,还是那么油嘴滑舌,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亲近之感,大兴城里的繁华,那里的旧人旧物,恍如隔世一般! 他把手一招,道:“来人啊,给德公公拿一百两银子来!” 小德子忙道:“哎哟,侯爷呀,你这是干嘛啊,那有一见面就给钱的道理!咱们自己人谁跟谁呀,你这不是见外了嘛!” 李勒跺脚道:“可不是嘛,幸亏德公公提醒,我这可不是见外了嘛!” 小德子脸一绿,心说:“不会吧,我这是客气客气,你还是见外吧,赶紧把银子给我得了!” 却听李勒说道:“一百两银子可不见外了,得拿一百两金子来!”手下亲兵当即取出两个五十两的大金锭,捧给小德子! 小德子咕咚咽下好大一口口水,声音大得周围的将领都听见了!他装出一副很腼腆的样子道:“这这,这多不好意思啊!侯爷,我来这儿确实是因为想你才来的。你给我金子,这不成我特地跑来讨赏的了嘛!” 李勒把金子往他手里一塞,道:“你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你敢看不起我,好大地胆子,我告诉我婶去,让她罚你不许吃饭!” 小德子乐得嘴都歪了,把金子揣入怀中,道:“我哪能看不起侯爷你呢。你可别这么跟公主说。她非罚我饿肚子不可!你看我这小体格儿,哪经得住饿呀?再说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啊!”众将领大多数都没见过小德子,不知他的秉性,冷丁见到这么个贫嘴贱舌的太监,都忍不住好笑。当太监和当兵。就是不一样啊! 小德子收起金子,把脸色正了正,拖着长音道:“有圣旨,安西大都督宇文牧州接旨!” 李勒连忙在雪地里跪倒,手下的兵将们也跟着他跪倒在地! 小德子把一篇骈四俪六的圣旨念了一遍,里面引经论据,文辞古朴,显见是出于一个学问极深的大臣之手。念得李勒十句里面倒有五六句没听懂。茫茫然地道:“臣领旨!”虚扣一首。站起身来,接过圣旨后。问道:“德公公,这圣旨里说的是什么呀?我怎么没听懂!” “啊,侯爷没听懂!”小德子忙道:“没关系,就让我为侯爷你解释一番!这个话说起来啊,那就长了,得从盘古开天辟地说起!盘古大神呀,手持一柄大斧,每天坐在一个大鸡蛋里沉思” 李勒道:“别别,咱们别从盘古说起,先挑圣旨上有的说!” 小德子道:“侯爷啊,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话少,沉默寡言,啥事啊都挑关键的说,我说的盘古就是圣旨上有地话啊!”李勒一咧嘴,他身后地不少将领们也是一咧嘴,有的听懂了圣旨上的话,却不能出言打断,必竟削太监的面子,可不是件很有趣的事儿,没准儿这死太监什么时候就能给李勒下个绊子! 李勒摸了摸额角,道:“原来圣旨上那些古文说的是这个呀,那德公公你接着说!” 小德子笑道:“那我长话短说,说得简短一些!这盘古啊,每天就想,这个大鸡蛋是个啥东西呢,怎么有个壳呢?他呀今天想,明天想,后天还接着想” 将领们一起心中叹气,这也叫长话短说呀! 小德子道:“他想呀想呀,他想得累啊!侯爷你也知道,想事儿累,那都是细人做的活,粗人是做不来地!他又想又累,还忍不住不想,结果就累出了白头发!” 李勒很想一个窝心脚把他踹死,有心叫他别想了,让手下将领给他解释,刚想打断小德子地连篇废话,却听他道:“盘古大神的一根白头发,就成花了,那花漂亮,叫做琼花!” “琼花?那花 扬州吗?”李勒大吃一惊,不会吧,难道皇帝要派自要不然提琼花做什么! 小德子拍手笑道:“对呀,那花就在扬州!琼花那叫漂亮,简直就是天上没有,地上就扬州有!” 李勒道:“皇上他老人家要派我去扬州,我是关外侯,不是关内侯啊,去南方驻扎,难道是要改封?” 小德子摇头道:“非也非也,我这话不还没说完呢嘛!”他手舞足蹈地道:“那琼花长得特别好看,花朵有笆斗那么大”他用手比了比,觉得有点小了,便道:“有桌子那么大!不,比帐篷还大!芳香四溢,简直就是迎风都能香十里!花瓣长得好,而且每隔半个时辰,就变一种颜色,流光溢彩,赏心悦目!绝啦!” 李勒皱眉道:“你见过那花?” 小德子道:“我没见过,我这人事忙,哪有功夫去扬州啊,你说是不,我就是听别人说的!”他又道:“皇上有天晚上做了个梦,梦见这朵琼花的模样,发现这朵琼花的花梗处啊,有十八株大叶,下边有六十四瓣小叶!皇上正在梦里看花呢,突然之间,这些花叶呀”说到这儿,他不说了,开始卖关子! 李勒心想:“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烟尘!这小德子不知轻重,胡言乱语,事实上这是写圣旨的那个大臣用这种方法在暗示我,天下已然乱了,现在遍地是反贼,这种话当然不能明说,犯忌讳,只能用暗谕,还真以为皇帝做梦看花哪!” 小德子道:“侯爷,这大冷的天,你看我赶了这么远的路,马都渴了!” 李勒一拍额头,忙道:“我地错,我地错,光顾着说话了,竟然没请德公公进帐!来人啊,还等什么呢,快点把帐篷支好,让德公公进帐暖和暖和,一群没眼力见儿地东西!” 将军们这个气啊,这死太监不但屁话多,屁事也多,纯粹就是一找抽的货!苏定方脸上堆起笑容,道:“还请德公公随我来!”当前引路,向李勒地中军大帐走去! 小德子一点自觉性都没有,一边走,一边嘴还不闲着,接着道:“突然之间,这些花叶变成了魔鬼,十八片大花叶变成了十八个大魔头,六十四片小叶变成了小恶鬼,竟敢犯驾,要害咱们皇上,侯爷你说,这还了得么,这不是造反嘛!” 我知道是造反,我还知道你大老远的跑来,就是皇帝让我去平叛的!李勒心想,可嘴上却道:“不错,正是造反,我身为臣子,得为皇上排忧解难才对,皇上想让我去除魔斩鬼吧?” 小德子摇头道:“不是,因为皇上第二天晚上又做了个梦,梦到了一个仙子,是琼花公主,真名叫蕃厘!琼花公主告诉皇上,希望皇上能救救她,而要救她呢,就得早日把高句丽给灭了,所以呢皇上就赶紧再次出兵高句丽了!” 说话间,帐篷已然搭好,众人进了帐篷,坐好后,又是献茶又是端火盆,把小德子当大爷一样伺候着! 李勒问道:“皇上做了个梦,就急着二次攻打高句丽了,这不太可能啊!”小德子道:“咋不可能,太可能了!侯爷你可不知道,那琼花公主长得可美了,那小脸蛋啊,用手轻轻那么一拧,都能拧出水来,嫩哪!”说着,他还伸出两根手指,在空中拧了一下,好象在拧美女的脸蛋一般! 这死太监是不是当初没把他阉干净啊,还想着拧女人的脸蛋呢! 李勒道:“你见着那个琼花公主了,她不是皇上做梦梦见的吗?” 小德子摇头道:“我哪有福气见到她呀,是宫里的公公跟我说的!他们说这个公主是新罗人,是新罗大王的女儿呢!” 李勒大怒,气得忽地站起身来,大声道:“咱们中国的神话传说,和新罗人扯上什么关系了,岂有此理,他们是不是想说扬州城也是新罗的地盘啊!”见他突然发怒,小德子吃了一惊,道:“这怎么可能,但那个公主真的是新罗人啊,她是新罗进贡给皇上的美女,陪了皇上一晚,第二天就不见了!对了,这叫春梦了无痕,皇上可想她了呢!” 杜如晦再也受不了小德子了,他道:“德公公,有些话你可没说清楚啊,圣旨上并不是这么写的!”李勒没听懂骈文,他可是听得懂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去辽东 勒当即转过头,冲杜如晦道:“那你说说看!”他实这种满嘴跑大车的主,说话都说不到重点,还尽是他自己的理解! 小德子见李勒不听他瞎白话,还有点生气了,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道:“渴了,说不动了,换人说吧!” 李勒假装没看见他发牢骚,对杜如晦点头示意,让他说圣旨! 杜如晦一句话就把事情说清楚了,道:“新罗向皇帝送国书,说要将本国公主嫁给皇帝做妃子,但要皇帝亲自迎娶,并表示愿意和我大隋联手对付高句丽,东西夹击,这位新罗公主与传说中的琼花仙子极为貌似,并送来一幅画像,公主站在琼花旁!但我朝大军远征高句丽久攻不下,国内又有叛乱,所以皇上调大人去辽东助战!” 李勒哦了一声,原来如此,怪不得杨广第一次东征失败,紧接着就发动了第二次,原来是有了外援!他早就说了,出这个馊主意的人根本就没为中原百姓着想,这个主意既伤害了大隋,也伤害了高句丽! 他还纳闷儿呢,朝中的大臣不管有多混蛋,也不可能出这种主意,弄了半天根本就不是大隋的官员出的,而是个新罗人出的主意! 李勒问道:“那皇上就听了新罗人的话,着急第二次东征了,这也太急了啊!”小德子见李勒又理自己了,一拍大腿,道:“侯爷啊,你在西域,可不知道中原的事,第一次东征失利。丢人可丢大了,那些属国都不服咱们了,使者跑回家去了,那个东突厥的使者更混蛋,声都不吱一声就走人了,始毕可汗那个王八蛋,竟然趁势去劫掠胜州!” 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他道:“再不赶紧着把高句丽灭了,属国都得造反。现在好不容易新罗愿意出兵。皇上能不忙着抓住机会嘛!现在也是没办法啊,东征已是骑虎难下,不得不为了!” 苏定方皱眉道:“那明年再出兵也不迟啊?” 小德子道:“我听驸马和公主闲聊时说,第一次东征时留下的粮草和装备,都还在琢郡呢,不用再运过去,直接发兵就行。现在有了新罗帮忙。小小高句丽还不手到擒来,只要灭了高句丽,那么无论国内国外的局势都能立即稳定下来!可没成想,新召来的那些骁果吃饭一个顶俩,打仗一个不如一个,攻了这么多天,都没能将辽东城和平壤打下来,没办法这才调兵!” 李勒问道:“那个杨玄感怎么样了。他不是管押运粮草吗?” 小德子道:“问题就出在他身上。咱们大军到了前线。留在琢郡地粮食吃完后,第二批粮食他拖拖拉拉的好久才送到。士兵没有饭吃,哪有力气打仗!驸马爷说杨玄感该杀,可皇上不知怎么的却让他将功补过,还让他接着运粮,真气死人了!” 杜如晦陪着笑脸问小德子:“德公公,刚才听你话里的意思,你不是在宫中当差,那为啥这次传旨,让你来了?” 小德子脸上顿时露出得意之色,抚着前胸笑道:“现在前线缺人啊,皇上连守城池的郡兵都调上去了,侯爷又远在关外,不是怕侯爷没法及时赶到嘛!后来驸马爷跟皇上说,我和侯爷有旧,皇上就派我来了,让我快点把侯爷请去助战!” 李勒和众将领互视了一眼,小德子的话不能信,他说杨广想早点让安西军去,盼着安西军为征讨高句丽出力,实事上这话得反着听! 杨广本就对李勒有猜疑之心,深怕李勒趁东征失利之机造反,安西军远在关外,如果真造起反来,杨广想镇压都镇压不住,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李勒召到身边,免得出意外!派小德子来,根本就是让李勒消了戒心,免得派别的太监来,露出了马脚,没有了回旋余地,真把李勒给弄反了,岂不坏事! 李勒心想:“原来不是让我去镇压国内叛乱,竟是去高句丽,看来皇帝对我的猜忌是越来越大了!他奶奶的,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 他道:“德公公,刚才听你说,东突厥竟然敢劫掠胜州,这不行啊,这不是入侵嘛!” 小德子也道:“谁说不是呢,那个启民可汗在位时,多听话啊,对皇上称臣,现在他儿子继了位,就敢造反,当真该杀!”李勒给杜如晦打了个眼色,示意下面地话由他来说! 杜如晦会意,说道:“德公公,你本来是要去敦煌宣旨地,可知为什么在肃州就遇到了?” 小德子一愣,忙道:“哎呀,我光顾着自己说话了,却忘了问侯爷你们为啥入关啦?不奉旨就入关,这可是”顿了顿,又道:“侯爷放心,咱们是自己人,我一定会为你隐瞒的,不让皇上知道!”心下却揣揣,这么大的事,怕是瞒不住的! 杜如晦道:“我们是得到了消息,说始毕那个家伙想要来劫掠甘肃两州,还有凉州和灵夏两州!” 小德子汗当时就冒出来了,摇头道:“不可能啊,我来时路上却没听说,也没看到有突厥兵过境啊!”他看向李勒,李勒却低头摆弄茶杯,不说话。 杜如晦叹了口气,道:“咱家大人也是忧心国事啊,要不然能冒着大险入关嘛!德公公你想,现在是冬天了,突厥人向来过冬困难,现在咱们大隋东征又出了变故,他们能不趁人之危来抢一把嘛,消息绝对可靠!我们处理过西突厥的事,对突厥人的习性,特别了解!” 见李勒不说话,小德子只好道:“话说得也是,你们在西突厥的事我们在高句丽都听说了,就是因为听说侯爷打了大胜仗,所以皇上龙颜大悦,这才下地旨意,让我来召侯爷去前线助战地!”说着又看了一眼李勒。 李勒正好也抬起头来看他,见小德子目光闪烁,他心中明白,正是因为自己打死了西突厥可汗,搞得草原乌烟瘴气,所以杨广才害怕起来,召自己去高句丽!别看小德子说话颠三倒四,看样子挺二百五的,其实他明白这次来的真正目地是什么,只是不愿明说,装傻罢了,他要是真缺心眼儿,能混得这么好嘛! 杜如晦把话挑明,道:“这样吧,为了防止东突厥来攻,我刚刚说的那五州呢,我们再调五千兵马过来,每州派一千人,早早做准备,等始毕来了,也好有个应对,德公公你说呢?” 小德子哭丧着脸道:“我就是一个传旨的,我哪有权力决定这种事儿,这么大的责任,我哪承担得起啊!”杜如晦摇头道:“每州只有一千人,也不多,只是帮着守城罢了,德公公只要做个证明,我们不是擅自调兵就成,免得皇上起了疑心!” 小德子还是摇头:“这个证明,我可不敢做!侯爷,你倒是说句话啊!”李勒叹气道:“没办法了,看来只好先抵御始毕来攻,然后才能去高句丽了,火烧眉毛且顾眼下吧!” “别别,别这样啊,皇上会怪罪我的!”小德子都快给李勒跪下了,李勒为了“合法”地吞并五州,小德子算个啥,一个太监而已,就算再可怜十倍也没用! 小德子只好道:“那你们派你们的,我不说话,这还不行吗?可就怕人家守军不愿意!” 废话,谁能愿意,可愿不愿意却由不得他们! 李勒道:“我们是去帮忙,他们有啥好不愿意地!”对苏定方道:“立即派人回去,调三弥山地军队来驻防,说我体谅他们,让他们入关居住,可以带家属!” 苏定方一笑,点头称是。家属二字解释可多了,一个突厥兵带上三五个兄弟过来,那也叫家属!三弥山地士兵失了大王,只能依附李勒,现把他们分散到五州,即可压住守军,分散后力量又弱了,再也造不起安西的反来,一举两得!更重要地是,突厥兵听李勒的,却不会听皇帝的,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隋军! 李勒道:“那这事就这么决定了,每州守将那里,由我去说,到时德公公只需站在一旁点头就行,等皇上把高句丽给灭了,再由他老人家向五州增兵,我们撤回西域去!” 将军们脸上都露出了笑容,没想到五州之地竟能合法地占有! 小德子苦着脸道:“侯爷,皇上要是怪罪我怎么办?” 李勒没说话,杜如晦却笑道:“皇上要怪罪也只会怪罪我家大人,现在我家大人要去辽东,他都不怕,你又怕什么!”言下之意明显,你一个小小太监,哪有资格被皇帝怪罪啊,太臭美了! 小德子气道:“你咋这么说话呢!” “玩笑,玩笑而已!”李勒哈哈笑道。 小德子脸色发绿,心想:“我来这一路上,碰上好几个守土大将,怎么个个都和侯爷一样啊,都想着帮别人去守城,这年头怎么好人突然多起来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阿眉和无垢 勒大方得很,只要小德子肯合作,好处自是少不了他去,每过一州,只要小德子配合,肯用钦差的身份,在当地太守的面前点头当木偶,他就赏小德子一千两黄金,出手简直可用豪阔来形容! 小德子一开始还担惊受怕,到得后来,终于抵不住金砖的攻势,到了一州之后,都等不及李勒来请他当木偶,自己就主动要求,并且见了太守之后,还积极配合,非说东突厥的军队要来劫掠,人家太守不信,他还跟人家急! 李勒是封疆的诸侯,大都督官职已然快到了做官的顶峰,举朝上下,能管得了他的大臣只有三个,左右仆射和大隋兵马副统帅宇文述!别说他比太守们的官大,就连他手下的将军单论品阶,都比太守要大! 肃州的太守见李勒非要好心地派兵来帮忙驻守,他为人懦弱,只好答应,太守自己安慰自己,愿意来就来吧,反正始毕真要派突厥兵来开抢,安西军能不帮忙嘛! 甘州的太守却极是强硬,不许安西兵入城,只许他们在城外驻扎,可却又不敢把安西兵赶走,只好写奏疏给皇帝,请求杨广让安西兵滚蛋!然而奏疏刚刚送出城,就被安西军给劫获了! 第二天,一队突厥兵便赶来攻城,把太守吓个半死,明知这些突厥兵是安西军冒充的,可也没有办法,亲自上城头指挥战斗,却被城下的神箭手偷袭射死! 太守一死,守兵惊慌失措之下,李勒这才又从去凉州的半路珊珊然地返回,他一到甘州城下,那些攻城的突厥兵一哄而散。连喊带叫地逃走!城下解围,甘州城门大开,安西军大摇大摆地以拯救者的身份进入甘州! 李勒一面大骂东突厥的可汗,一面派自己地军队接手城防,小德子得了好处,自然卖力应承,反正他想通了,有了大批的金子,自己还当什么太监啊,找个好地方当财主去吧。再收几个干儿子。给他家传传香火啥的,买上几十个丫头,好好伺候自己,过过干瘾也好! 他们在甘州这么一闹腾,凉州和灵州的太守也得到信儿了,一面给皇帝送去奏疏,很小心地不说安西军主动跑来帮忙。而说东突厥派兵袭边。他们可不可以请安西大都督派兵来帮助守城? 至于皇帝同不同意,那就是他和李勒之间的事儿了,反正他们提前说过这话,到时就算要怪罪,也怪不到他们头上!奏疏这么个写法,两面都不得罪,就算被安西军劫了去,也不至于象弄死甘州太守那样。也弄死他们!现在天下大乱。得罪了手握兵权的军阀。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凉州和灵州太守首鼠两端,谁也不得罪。处理起来就容易得多,安西军顺利入城,小德子又发了两笔财! 可到了夏州,事情却突然发生了转变,倒不是夏州太守不识好歹,敢跟李勒叫板,而是发生了另一件事! 今年这个冬天比去年更冷,北国雪大,夏州附近已然下了一场大雪,北风呼啸,卷起地上的雪花,方圆数十里的大地上一片白色,放眼望去,不见尽头!灰蒙蒙的天,似乎随时又要再下一场大雪一般! 夏州城北面便是草原,南面是长城,乃是出关地必经之路,城南繁华,有几处大村镇,而城北光秃秃地就是平原了,是以在夏州出入关的商旅行客,都在城南留宿,这几日大雪阻路,百姓们都被困在夏州,无法脱离,眼瞧着又要再下大雪,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让客店老板再赚一笔了! 夏州南城外有一座镇子,名为回头镇,意为走到此处,下马慢行,再回头看一眼中原的故乡,北出长城,就是草原了! 回头镇上的客店倒是不少,但大雪阻路,往来行人过多,客店早就住得满了,后来的客人只能在大堂里围着火堆取暖,不少小店连大堂都挤不出空地方了! 顺风客店是镇上最大的客店,有客房三四十间,却也都住满了客人,大堂中升起火堆,围着四五十个客人,看样子都是穷苦人,个个都是衣衫褴褛! 然而,火堆的一侧,却坐着七八个大汉,拥着一名少年,他们都穿着破衣服,可看各人地气势,却都似官宦,更有赳赳武夫,怎么看也不象是住不起客房地人! 李世民搓了搓手,接过手下家将递来的一块干馍馍,费力地咬了起来。家将看着平常锦衣玉食的二公子,坐在肮脏的店里啃干馍,心中着实不忍,道:“少东家,要不咱们花高价请别的客人让出一间房来?” 李世民冲他一瞪眼,低声道:“莫要让别人看出了身份,在这儿挺好,这时节能有个地方避风雪,你还想怎么着?” 家将这才不说话,坐在他的身边,默不作声,时刻留意着旁边的客人,深怕有人刺杀李世民! 不久前,杨广召李渊去高句丽前线,李渊只好带着长子建成和三子元霸去了前线,太原的郡兵被抽调一空,只留李世民镇守!可没过多少天,北面又传来始毕袭击了胜州地消息,雁门关一日三催,请李世民派兵支援,万一始毕趁着大隋兵力空虚,趁机来打雁门,那可不全完了,太原也得遭灾! 李世民哪有兵可派,但他向来大胆,不怕冒险,心知始毕劫掠胜州,不过是为了财物,就算南下打雁门,也是为了财物,只要许他金银锦帛,那么始毕便不会来攻。于是,他亲自出了太原,去找始毕谈判!只要忍得一时之辱,日后总有打败突厥地时候! 他私下与始毕谈判,自不能让朝中大臣们得知,为防止泄露消息,只能装扮成行商,本要去胜州地,可半路上听说始毕要去夏州,他只好也赶来这里,突厥人就这点不好,居无定所,四处乱窜,都搞不清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哪,这也是李世民很忧心地一件事! 忽听客店外传来马蹄声,蹄声急促,在大街上由远至近,疾驰而来,待到门口,马蹄声突然止住,并无放慢小跑的过程,显而易见,门外的是战马,而且必是西域出产的良驹! 啪啪啪,传来敲门声,就听店外一个少女说话:“喂,开门开门!” 店伙计连忙小跑着到了门口,取下门闩,打开了店门,门板一开,外面吹进一阵寒风,把火堆吹得一暗,店内众人一起转头,向门口看去! 只见店外站着两名华服少女,都穿着名贵皮袍,头上皮帽外翻出的紫貂皮,一望即知价值千金,绝非平常富人能穿戴得起的!两名少女的身后,各有一匹战马,两匹马俱是黑色,其中一匹身高腿长,乃是有名的特勒膘,而另一匹鬃长细颈,也是大大有名,名为盗骊! 李世民爱马,猛地在这小店外见到两匹一等一的骏马,心中欢喜,顿时就有买下来的意思,可见两名少女衣饰这般华贵,想买马的话又不知该如何说起,而且现在他穿的破衣烂衫,人家也不可能相信他有买马的钱! 其他客人的目光却被两个少女吸引去了,前面的少女年纪稍大些,后面的少女稍小些,却是一般的俏丽,青春少女,最能引人浮想联翩! 大些的少女道:“店家,快给收拾两间客房,要最好的,还有准备热水和饭菜,伺候得好了,我多给店钱!” 店小二见她说话语速极快,满嘴大兴口音,心知这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自是不敢得罪,点头哈腰地道:“哎呀,当真对不住了!两位小姐,咱们这儿客满了,要不你们在大堂里凑合一宿?” 少女看了一眼大堂,心知店小二所言不假,她倒非不讲理之人,也没多说,回头去看身后的少女!那年纪小的少女道:“阿眉姐,咱们换家客店便是!”“那好吧,无垢,咱们走!我呀,现在就想洗个热水澡!” 两名少女转身又上马,再去另寻客店! 店小二在后面叫道:“两位小姐,别处也客满了,还不如我们这儿呢,你们唉,这马怎么跑得这么快呀!” 两名少女一是阿眉,一是长孙无垢,她俩出了客店,又在街上找了起来,可家家客店都是如此,别说空房间,就连大堂都挤得满满登登,还不如顺风客店呢! 阿眉问长孙无垢:“这可怎么办呀,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要不咱们进城算了!” 长孙无垢摇头道:“现在城门应该已经关了!要不,咱们再回头一家客店看看?” 第一百五十七章不认识他是谁 眉摇头道:“我才不回去呢,一屋子的汗味,臭都臭还是找个人家借宿吧,多给些钱也就是了!” 长孙无垢只好点了点头,她知道阿眉是想洗澡,在客店里自然洗不成,到百姓家去借宿倒有可能! 两人慢慢催着座骑,在街上边走边望,想找户大点的人家借宿,可这镇子虽大,但大户人家却不是很多,照大兴和敦煌差远了,阿眉这段时间住惯了豪宅,平常小户人家都看不上眼,走走停停,过了半条街也没看到那种青砖大瓦房! 又路过顺风客店的门口,李世民坐在店内,他耳朵好使,再加上喜欢那两匹宝马,是以特别留意外面的动静,听到马蹄声又响起来,忙站起身,来到门口,开门一看,两名少女正走过来! 他上前几步,来到长孙无垢和阿眉的马前,道:“二位小姐回来了?我给你们牵马!”堂堂国公府的二公子,给美女牵马,这可是天大的面子,要不是太喜欢这两匹马了,他可不会做这种事,尤其那匹特勒,他从心眼儿里往外那么喜欢! 猛地见店里跑出个破衣烂衫的少年,要给她们牵马,两个少女对视一眼。阿眉道:“是个要饭的!” 长孙无垢立即从口袋里取出两个铜钱,递给李世民,道:“给你,去买个饼吃!” 李世民差点儿没气晕过去,竟然把自己当要饭的了,他摇头道:“我只是想为两位小姐牵马,并非是讨要赏钱!”心里琢磨着,怎么开口买马,最好能和她们单独谈谈。别让旁人听到,免得看穿了自己的身份! 阿眉又道:“我看出来了,这小叫花子是想骗我们的马,是个小贼!” 长孙无垢把铜钱赶紧揣回了口袋,一脸戒备地看着李世民。事实上她和李世民以前见过,只是那时都小,小孩子的身材相貌变化都大,这时相见,自是认不出来了! 李世民脸色有些难看,不管他这个人有多么宽广的胸襟。也不管他有多么大地本事。但做为一个从小生长在权贵之家的子弟,把热面孔贴到了人家冰冷的马屁股上,他都有些受不了! 他尴尬地道:“我在下并非” 阿眉一本正经,语速飞快地说道:“小贼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小贼的,反而会说咱们误会了他!” “小贼,小姐误会了!”李世民这句话才算说完,可一说完。他就闹了个大红脸。刚说完的这句话,就好象是为阿眉的评语做注解似的,实打实着地应了个景儿! 长孙无垢嘻嘻一笑,又掏出那两枚铜钱,这回没递给李世民,而是扔到了雪地上,道:“去找个正经营生做吧!” 阿眉道:“可不是嘛,挺大个人的。竟然做这种事儿!” 门内李府的家将早看在眼里。见二公子被两名少女奚落。无不气恼,出了客店。道:“你们当真误会了,我们少东家可不是坏人!” 少女们齐声惊呼:“还有帮凶!”见好几个大汉向她们走来,少女自然害怕,阿眉一扬鞭子,刷地重重抽在李世民的脑袋上,叫道:“滚开!想打劫吗,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 她俩从敦煌一路走来,自是见了形形色色地人,今天一见到李世民这么“积极主动”地上来帮忙,自然觉得他不是好人! 李世民这辈子都没挨过打,更从来也没想过会有人对他挥鞭子,阿眉打得突然,他竟没躲开,结结实实地被抽到了脑袋上!哎呀一声叫,向后退了几步,地上不是冰就是雪,滑得很,一个趔斜跌倒在地!家将们连忙赶上前,想要把他扶起来! 李世民坐在地上,抬头看向阿眉,忽然之间,心里一紧,几乎呼吸停顿,他刚才只顾着看马,没怎么留意少女地长相,可现在挨了一鞭子,再仔细去看阿眉,眼中却是一名穿着大红皮袍的靓丽少女,一张雪白的脸蛋儿被貂裘一映,更是分外讨人喜欢,尤其是那个小鼻子,轻轻一皱,轻嗔薄怒中,更是把他看得痴住了! 一时之间,李世民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刚才挨揍后的恼怒,尽数被势到了天上的金乌和玉兔之间! 一名家将怒道:“岂有此理,你们两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他是谁吗?你们是不是不要命了!” 阿眉小嘴一扁,伸出舌头冲李世民做了个鬼脸儿,道:“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你们是不是不要命了!”说罢,不等家将上前与 ,打马便跑,一边跑一边叫道:“有人抢马啦,有小啦!” 长孙无垢冲李世民道:“卿本佳人,奈何作贼?”打马跟上阿眉,两个小姑娘转眼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李世民见阿眉跑了,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叫道:“还请佳人留下姓名!” 长孙无垢回头呸了一声,刚说完你是佳人,你就反过来让佳人留下姓名,我们又没做贼! 佳人的本意指的是品行还不错地人,并非专指美女,长孙无垢说地是原文原义,谁知李世民竟然用了引伸义,这就不讨人喜欢了! 李世民见少女们跑得远了,心中茫然若失,有心追上去,却又怕耽误了正事,他这次来有重要使命,又不象统叶护那般没出息,一见美女,便厚着脸皮追个没完!心中冷静下来,转身便想回客店! 谁知,店老板亲自出来了,堵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串铜钱,见李世民回来,他黑着脸道:“我说这位小兄弟,刚才那事儿可不地道啊,你又不是本店的伙计,为啥要给人家牵马,结果硬是把两个小姑娘给吓跑了!你说,这大冷的天,可让她们怎么过夜啊!”李世民愣了一愣,他在国公府里住得久了,做事并不似普通百姓那样在意别人的看法,忽听店老板说出这番话,顿时想到刚才他的行为是有些不妥,正待辩解,却见那店老板把手里铜钱塞到自己的手里! 店老板道:“我这店可是百年老店,向来规规矩矩地做生意,你这种人的钱,我宁可不赚,还请另寻住处吧!这是你给的店钱,如数还你!” 他身后站着好多客人,都用鄙夷地目光看着李世民和他地家将,这帮人可真不咋地,又想骗马,又吓唬人,被人家姑娘抽了一鞭子,纯属活该,自找地!不少客人还捂紧了钱袋子,免得被李世民骗去! 家将们大怒,一起上前,喝道:“你们怎敢如此,刚才是误会,没瞧出来吗?” “瞧不瞧得出来,你们也把人家姑娘给吓跑了!”有的客人道。 又有人道:“是啊,几个大男人欺负人家小姑娘,丢不丢人啊!”“快走吧,免得引起众怒!”店小二把他们地行李放到店外,砰的一声关上了店门。 家将们几时受过这种气,正要上前踢门,却听李世民道:“算了,刚才我是有些唐突了,初次见面,哪有去和人家姑娘搭讪的道理!” 叹了一口气,李世民叫人牵过自己的马,向镇外走去,他实在不好意思在镇上住了,宁可露宿荒郊,也不肯再丢面子!家将们无法,可明明刚才是那个小姑娘动手打人的呀,为啥大家都帮着她说话,真是岂有此理! 阿眉和长孙无垢跑出了回头镇,向夏州跑去,跑出一里多地,发现前面只有一户人家,两间草房,看上去甚是简陋,房顶上全是积雪,象是随时要被压塌一样! 两人无处可去,只好下马,想要借宿,可到了房子近前,才发现这是两间废弃的旧屋,里面并无人居住。她们便进了屋子,打算将就一夜! 拿出干粮吃了点儿,阿眉道:“真想洗个热水澡,好几天没洗了,身上痒痒的!” 长孙无垢笑道:“还想着洗澡啊,别忘了咱们这次出来,就是洗澡惹的祸!”阿眉也嘻嘻笑了起来。 原来,这两个小姑娘在敦煌待着不老实,她们见纳都成天念经,长孙无垢还好点,可阿眉向来精灵古怪,总想着去逗弄纳都,有次见他念完经去洗澡,小姑娘竟把他的衣服给藏了起来,害得纳都没法出浴! 被牧民们歌颂的伟大可汗,竟然被困在澡盆里,而阿眉站在澡盆旁边,非要看可汗光屁股的模样,小孩儿几时受过这种戏弄啊,急得都哭了,把觉远叫来,这才有了衣服穿! 纳都也是笨,要换了别人,早就从澡盆里站起来了,你是想看可汗的屁股吗?行,让你看个够,保准儿把小姑娘吓得闭着眼睛跑掉,可纳都却只会叫大人来! 伟大的西突厥可汗被弄哭了,刘氏夫妇能不责备女儿嘛,就数落了阿眉一顿,咋地也得给人家可汗留点儿面子啊! 阿眉心里生气,便把这事跟长孙无垢说了,两小姑娘碰到一块儿,有些事情就不是大人能管得了的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捉生将 孙无垢上次在大草原玩得挺开心,现在李勒带着安西了,她也想回中原玩玩,撺掇着阿眉一起走!阿眉觉得主意不错,对于中原也想念得紧,听长孙无垢说回中原,当即便答应了! 于是乎,两个小姑娘收拾了行李,牵着宝马出了敦煌,一路游玩,顺着安西军的行军道路行走!她们其实和李勒离得不远,只不过每当李勒进城办事,她们就先走,然后在李勒下一个要到的地方等着,先玩上几天,然后等李勒到了就再走,这么始终不离安西军太远。两个少女也怕半路上出事儿! 然而这次她们出来玩耍,却什么阻力也没碰到,从敦煌跑出来极是顺利,走在路上也顺利得很,时下兵荒马乱的,着实不太平,她俩也时常碰到坏人,可让人奇怪的事是无论她们碰上什么倒霉事儿,总会有人出来替她们摆平! 如果遇上了小偷,钱袋被偷,用不了过多长时间,就会有人替她俩把小偷抓住,钱袋也会找回来;如果是遇上了强盗,那不用说了,道边立马儿就得奔出来一群见义勇为的大侠,(web用戶請登陸。,下載txt格式小說,手機用戶登陸)把强盗一顿臭揍! 长孙无垢和阿眉平常私下里就说,这天底下就是好人多呀,看看咱们中原人,多仁义豪侠,要是人人都如此,那咱们大隋朝得多太平! 行到了凉州的时候,盘缠用光了,两小姑娘傻眼了,没钱怎么办啊。连饭都没的吃了!她俩没办法儿,只好找了家当铺,把长孙无垢地一副耳环当了,换了一百个铜钱!谁知,还没走出当铺所在的那条街,老板就追上来了,非要把当票赎回去,不但把耳环还回来。那一百个铜钱竟然变成了一百两金子,五百两银子,还有一百两散碎银子,说是赎当票的钱!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事儿呢?两个少女自然不肯占这种便宜,哪有用成百上千倍的钱,赎当票的呢? 当铺老板指着自己眼角的一块乌青,对她们说,他要是不把当票赎回去。有人就要宰了他!少女们问是谁,老板却又不敢说!她们返回当铺,却没见有人威胁老板,搞不清原因,在老板苦苦哀求之下。只好收了金银。再次赶路! 阿眉对长孙无垢说道:“是不是有人看上咱俩啦。见咱们长得美貌,就想讨好咱们?” 长孙无垢笑道:“别臭美了。哪有自己夸自己美貌的道理!” 少女们想了好几天。为了试探是不是有人跟着她们,一路排忧解难。刻意讨好,就故意把钱袋扔到地上,假装丢了!结果,不出所料,还没到半个时辰,就有人连喊带叫地追上来,说捡到钱袋了,给她俩送过来了,可惜这个人不是年轻小伙,而是个老大爷!老大爷把钱袋还给她俩,转身就跑了!别看人家年纪挺大,腿脚倒挺利索,老当益壮! 这老大爷看起来不象是个老色鬼,再说他也没那么大地本事,一路跟着她俩,办了那么多的事儿!阿眉和长孙无垢猜不出后面跟着的是谁,心里有些害怕,只好一路飞奔,想甩掉后面的人! 可不管她俩跑得多快,遇到麻烦事时,照样有人出头替她俩解决,这说明她俩从来就没甩掉过人家,所幸的是不知名的讨好者,却从来也不骚扰她们,从没要她俩“知恩图报”过! 时间一长,小姑娘心性,也就不把这当回事儿了! 这日她俩赶在安西军之前到了夏州,正想着投宿呢,却碰到了李世民这档事儿,跑到破屋里,两人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都说那个少年如此唐突,不知得会倒什么大霉呢! 长孙无垢道:“阿眉姐,你忘了,上次有个富家公子在大街上跟咱们搭讪,贫嘴贱舌的,结果呢,还没等你抽他,胡同里就跑出一大群人来,把他按倒在街上就是一顿狠捶,差点把他的嘴给抽烂了,后来这人也不知被弄到哪儿去了!” 阿眉点头道:“是啊,以前咱们不出门,还不知道,这回一出门啊,就发现了,原来天底下这么多地大侠!” “说不定是哪个大侠看上你了呢,一路紧跟着讨好你!”长孙无垢笑道。 阿眉呸了一声:“大侠算个啥,他看上我,我还没看上他呢!咦,为啥是看上了我,说不定是看上你了呢!” 两个少女在屋中说说笑笑,外面风大雪大,却丝毫也没减了她俩说话的兴致! 李世民离开了顺风客店,店老板把门一关,他身后的店小二便道:“掌柜的,你不在后宅歇着,怎么来前堂了?” 店老板却不回话,脸色一变,满脸惧色地看向后堂的门口,只见门里走出十几个彪形大汉,个个身高都在二米左右,虎背熊腰,神情剽悍,尤其是 那个,更是面色不善,狠狠地盯着店老板! 大堂里烤火地客人们一齐向后躲去,他们看出来了,这些大汉虽然穿着普通汉人百姓地衣服,可脚下却清一色地穿着高统马靴,皮靴制式相同,显然是军靴! “是突厥兵!”客人们心中一起想到! 领头的大汉用带着突厥口音地汉话问道:“为什么不请两位小姐进店休息,刚才在后面我教你说地话,你忘了吗?” 店老板有些发抖地道:“她们被一个年轻人给气跑了,我拦不住!” “那她们头一回来时,你为什么不请她们进来!没有客房,不会把你的房间腾出来吗?”领头地大汉咆哮道。 店老板倚在门板上,结结巴巴地道:“两位小姐头一回来时,我不在前堂,再再再说那时各位也没到,我哪知道” 后面一名大汉道:“将军,跟他啰嗦什么,还是去追小姐要紧!”他说的是突厥话!可店里却有一半客人都能听懂,他们往来中原和突厥,自是听得懂突厥话,心中都想:“果然是突厥兵乔装的!” 领头的大汉同样用突厥话道:“派个人越过小姐,去通知其他小队!天这么晚了,又风大雪大的,可别出什么意外!” 大汉们一拥而出,骑马向少女们出镇的方向追去!他们一走,店里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店老板双腿一软,坐到地上,抚着胸口道:“要命了,难道始毕要派人来抢夏州,这里要遇兵灾了?” 一名老客摇头道:“这些人的口音可不是东突厥的,象是西突厥的,而且不是斥候,我瞧着象捉生将!” “捉生将!”店老板和其他客人们一起惊叫出口,捉生将可是突厥最精锐的兵将,能使唤得动这些人,那得是多大的官啊! 那老客摸了摸胡子,道:“据我所知,整个西突厥能指使得动捉生将的只有两个人,一个自然是他们新立的可汗,另一个就是安西大都督了!” 店里的人齐声哦了出来,纷纷猜起两名少女的身份来! 李世民出了回头镇,一路向前,心里茫然,他刚刚在店门口光顾着想面子的问题,可现在寒风一吹,却是不解,就算自己有些唐突,可关店老板什么事儿,他干嘛要义愤填膺地赶自己走,难道那两个小姑娘没地方过夜可怜,自己没地方过夜,就不可怜了,再说他一个开门做生意的,怎么能赶客人走呢?夏州这地方的生意人,做事儿可真是与众不同! 没走出多远,后面传来马蹄声,一骑飞驰而过,李世民和家将纷纷靠向道边,转头去看这名骑士,只见后面来的这一骑,马也高,人也壮,骑士骑术精湛,越过他们时,这骑士竟从腰间刷的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弯刀,冲他们挥了挥! 家将大惊,立即围在李世民的身旁,一起抽出兵器,以为这骑士要袭击二公子! 可骑士却象身有要事,并不停留,也没有出手伤人,风一般的疾驰而过,眨眼便去得远了! 家将们这才松了一口气,拥着李世民再向前走。可没多久,后面又传来马蹄声,十几骑赶了上来!他们只好再次闪到路边,神情戒备地看向后面! 这次赶上来的十几名骑士却没有象头一个那样直接跑过去,而是停马止步,将李世民等人团团围住! 领头的大汉喝道:“你,说你呢,小兔崽子,刚才跟我家小姐胡言乱语什么,找死吧你!”手一挥,大汉们慢慢靠上,个个凶狠地盯着李府之人,却并没有动手! 李世民心中惊奇,拱拳道:“各位,在下与你们素不相识,如有什么误会,还请见谅!”他不想惹事,眼见着这些人剽悍异常,便好言好语地解释! 领头的大汉哼了一声,摆手道:“滚远点,再让我们看到你跟着我家小姐,别怪我们不客气!” 说话间,刚刚奔过去的那名骑士又返了回来,冲领头大汉道:“前面有接应的兄弟,不用担心,小姐们想在一处废弃的破屋子里过夜!” 领头大汉连忙招手叫过一个大汉,道:“小姐不认得你,你装成猎户,快去给她们送些吃的,升上一堆火,记得升完火赶紧找个借口离开,别打扰了小姐们夜半赏雪的兴致!” 那大汉点头,拎着一个大皮袋向前跑去! 李世民和家将们面面相觑,什么叫夜半赏雪?这人倒是满会想词儿的! 领头大汉又冲李世民道:“哪儿凉快,上哪儿去,别往前走了,听见没?” 第一百五十九章让你过上好子 府的家将怒极反笑,他们也看出来了,这伙凶悍的大兵,虽然他们没有动手,但说话的态度却非常不客气,要是现在身处太原,他们早就上去痛扁这伙无礼之人了,可眼下是不敢,这里是夏州,可不是太原! 李世民冲家将摆了摆手,制止他们的鼓噪,冲领头的大将再次拱手,道:“不知这名将军如何称呼,可是始毕可汗的手下?” 听他直言相询,大汉们都是一愣,领头的大汉皱眉道:“你认得始毕可汗?”却并不回答李世民的问话,可也没否认他是将军的事实! 李世民道:“久仰可汗的大名,只是无缘相见,如果将军愿意,在下倒是想求见一下可汗,我从中原来,有些事情想与他相商!”顿了顿,又道:“先前有些误会,还请将军海涵,我对两位小姐并无恶意!要不,将军替我们传报一声,我亲自向她们两位赔礼?” 这番话说得甚是得体,只说自己有事要见始毕,却又没说明自己的身份,既说是误会,可又愿意向两名少女赔礼!这是十分友好,不带半分火气的话,一般人听了都该对他消失敌意,杀人不过头点地,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想让他怎地? 谁知,他不说还好,一说完这些突厥大汉却反而翻脸,忽地一起抽出腰刀,那领头的大汉脸上现出狰狞之色,喝道:“你一个中原人见始毕做什么,见之前还想见我家小姐。必是不安好心!来啊,将他拿下!” 突厥兵呼的催马冲上,举刀便砍,李府家将猛地见他们动手,心中都是诧异,实不明白这些突厥兵为什么不尊重始毕,而且见始毕和见那两名少女又有什么联系了,怎谈得上不安好心? 李府地家将也不是好欺负的。他们俱是唐国公府里的精英,个个武艺精熟,虽然人数上落了下风,但却丝毫不惧,与突厥兵们打在一处!可没打几下,这些家将就发现,眼前的突厥兵刀马功夫厉害到了极点,几个照面就砍翻了三四个家将。而突厥兵却只有受伤的,没有被砍死的! 李世民心中登时明白,这些人必是突厥顶顶有名的捉生将,以前只是听说,今晚见到果然是名不虚传。他手下的家将看家护院自是好手。步下功夫个个不弱。可要是在战场上互砍。却是不行了,武艺精熟和擅于厮杀。是完全地两回事! 他一边后退一边叫道:“各位将军。咱们有话好好说,我不认识始毕可汗。刚才只是客套言语,切莫当真,如有失言之处,还请让我解释!” 他心中估计,这些突厥兵极有可能是不服始毕管的部落属下,要不然怎会一听始毕之名,立时翻脸,心中念头急转,想着东突厥哪个部落既拥有如此强悍的捉生将,又不服始毕管的,危急之下,却没能立时想出! 啊的一声惨叫,一名突厥兵被砍下了马,李府家将见同伴被杀,大怒之下,也砍翻了一名突厥兵!旁边观战的领头大汉见状,嗷的一声亲自冲上来,抡刀便剁,战斗随之更加激烈起来! 家将首领叫道:“二公子,快走快走,我们来挡住敌人!” 李世民岂是优柔寡断之人,他叫道:“你们也不可恋战,能走当走!”他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一夹胯下战马,向夏州方向飞驰而去! 领头大汉见李世民走的方向,竟与两位小姐相同,连忙叫道:“快拦住他!” 突厥兵正要分兵去追,可李府家将舍命阻挡,他们虽然人少,可情急拼命,突厥兵一时之间竟分不出人手,就在大路中央,呼喝砍杀起来! 李世民打马跑出不远,就见前面路旁有两间破房子,门外停着三匹马,其中两匹正是先前那两名小姐地!他心想:“一切误会都源自那两名少女,我去向她们解释,说不定能救得家将们的性命!这次夜半打斗,实是莫名其妙,还出了人命,当真是不值得!”正要下马进屋,却见里面走出一名彪形大汉,也是一名突厥兵! 突厥兵见李世民到来,一呆之下,刷地抽出腰刀,低声喝道:“你这小子,竟然敢直跟过来,简直就是鬼迷心窍!” 他还以为李世民尾随长孙无垢和阿眉呢,心下气恼,忍住恶气,摆手道:“快走快走,莫要在此啰嗦!”说着,还回头看了一眼破屋,怕惊动了里面的两名少女! 李世民却铁青着脸道:“我有话要对两位小姐说!”他知道跟这突厥兵没道理好讲,当即打马上前,叫道:“两位小姐,请借一步说话!” 那突厥兵大惊之下,猛冲过来,叫道:“你这色鬼,没事纠缠我家小姐作甚,就凭你也配和她们说话!”这次再不留情,举刀便砍! 李世民闪身躲过,心急家将的安危,一咬牙,催马直向破屋冲去!不见面无法解释得清,还是先见了面再说吧! 门口人影闪动,长孙无垢和阿眉一起走出,她们听外面吵嚷,自然要出来看个究竟!李世刚好冲到门口,突见少女们出来了,急切间只好把马向 ,免得撞倒她们,可人是没撞着,却撞到了墙! 这破房子年久失修,哪经得住撞,房顶又都是积雪,早就不堪重负,吱吱嘎嘎声中,屋顶积雪一阵晃动,轰隆一声,便塌了下来! 长孙无垢和阿眉齐声惊叫,连忙跑到空地上,一齐跌倒! 那突厥兵见状几乎吓死,大叫着跑过来,将二人扶起,连声问道:“小姐,你你,你们没事吧!”胆战心惊之下,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长孙无垢看向这突厥兵,问道:“你不是猎户么。怎么听说话象是以前认识我们一样?” 突厥兵不敢回答,取出怀中哨子,嘟嘟地吹了起来!哨音一起,就听附近突然响起人声,黑暗中,也不知有多少人一起向这里冲来! 李世民倒没受伤,可浑身是雪,也是狼狈不堪。他跑过来叫道:“你们没事吧?”他可没想到房子这么不结实,竟然一撞就倒! 阿眉气道:“怎么又是你呀,你缠着我们到底想干什么?” “小色鬼,不仅欠揍,而且是找死!”突厥兵心里的愤怒简直难以形容,要是两位小姐出了事,那他也不用回安西了,直接就在这儿自杀算了! 他挥刀再次冲上。李世民不想乱打,只好闪身躲避! 眨眼功夫,不远处地人便冲到了跟前,又是一大群地突厥兵,一拥而上。将李世民打倒。按倒在雪地里! 长孙无垢忽然指向一名大汉。叫道:“咦,你不是克普吗?我知道了。原来半路一直跟在我们身后地是你们啊!”克普尴尬地给她们行礼。道:“小姐,有话慢慢说不迟。还是先离开这儿吧,咱们去夏州城!”说着忙命手下将她俩扶上马,向夏州城奔去! 李勒大意一次,绝不会大意第二次,他在临出兵之前,就想过长孙无垢会不会再跑出来了!少女正值青春期,有些叛逆性格在所难免,如果压着管着,说不定反而会造成两人关系疏远! 他留下命令,如果长孙无垢想做个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随她,如果想出来四处游玩,全当她是想了解民情,也随她,一切顺其自然,只要不出危险就成,并且还留下了忠心地克普,让他带人暗中保护长孙无垢! 所以长孙无垢和阿眉这次出来,才会一切顺利,事事有人帮忙! 克普护着她们走了,可李世民却留在当地,安西兵们对他拳打脚踢,差一点儿就将他打死!这些安西兵心里生气,认定了李世民是个色鬼,一路都平安,却在这里遇到了这种事,换谁谁都会生气,下手自不留情! 李世民想要开口辩解,可安西兵却懒得听他说话,往他嘴里塞上一把雪,耳光大脚轮翻伺候! 不多时,后面那队安西兵赶来,他们把李府家将杀了个干干净净,跑了过来,一到近前,便叫道:“那些人可能是镖师,强得很,咱们竟然折了四个弟兄,真是难以相信!” 一名安西将领走过去,将领头大汉拉到一边,低声道:“这小子怎么办?他刚才可没还手,直接杀了等于犯了军规,是把他放了,还是怎地?” 领头大汉想了想,道:“这种闹心事儿最好别让大人知道,小姐们被搭讪,好说不好听啊,你说是不!依着咱们草原地规矩,这种不还手的人,应该带回部落去,给他说房媳妇儿,把他变成咱们自己人才对!” 安西将领嗯了一声,依着草原地习惯,确实是这样。他道:“送回安西有点太远,犯不着,不如送去凉州吧,让三弥山地人看管!咱们现在缺人口啊,这小子我看不够狠,当兵不行,可放放羊倒应该不错!” 领头大汉很好心地道:“可不是嘛,上次乞必失不是送来了许多的女奴,给他配一个当媳妇儿,日子久了,他也就安生了,多生几个孩子,给咱们安西的强盛那个话怎么说来着?” “添砖加瓦,这叫成语,你不懂,我却是懂得!”安西将领得意地道。 忽听有人叫道:“在这小子身上搜出一封信!”将书信交给两个首领,可两名首领看也不看,其实他俩根本就不识字,看了也是白看,顺手将书信撕掉,扔在地上! 安西将领走到李世民的跟前,拍了拍他,道:“娃啊,看你年纪不大,把以前的事儿都忘了吧,去我们哪儿好好过日子,放羊也成,当个手艺人也成,娶个媳妇儿,多生几个小娃,落地生根,好日子在后头呢!” 说罢,他一摆手,安西兵将李世民绑起来,横放在马背上,就象以前他们活捉俘虏增加本部人口那样,把李世民抓走了! 李世民见身份凭证被毁了,听这些人的话,竟是要将自己掳去当牧民,惊骇得几乎要晕倒,可喉咙肿痛,却又说不出话来!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竟落到这种地步,难道以后就要娶个突厥老婆,放一辈子羊不成? 第一百六十章与世民的第二次见面 西兵将却不管李世民心中怎么想,他们的任务就是保垢和阿眉,现在两个小姑娘被克普将军护着去见李勒,他们的工作也就算告一段落了!做为典型的突厥悍将,扑捉游散牧民扩充本部实力,这是他们的日常工作之一,所以李世民落到他们手里,跑那是肯定跑不了的! 这伙安西兵对于捉活口极有经验,绳子绑成的花扣,不紧不松,如果李世民不挣扎,绳子就不会伤到他的筋骨,可只要一挣扎,绳子就会越勒越紧! 李世民长这么大头一回被人绑起来,自然心中不服,他见自己是单独一骑,并无安西兵特别看管他,身子扭了几扭,琢磨着把绳子弄松,没准儿能找个机会逃了!可他扭了几扭,绳子不但没松,却是越来越紧,直勒进了他手腕子的肉里,腕骨巨痛! 马旁的安西兵早发现他不老实了,都露出微笑,却并不制止,反而提醒他:“小子,你小心些,别从马上掉下来,那时拖着走,你可难受了!” 李世民喘了几口粗气,沙哑着嗓子问道:“还没请教各位勇士,是哪个部落的?” 一名安西兵笑道:“到了地头,你就知道了,不用提前问!” 领头大汉走在前面,听李世民说话,他放慢战马,回头道:“你小子看来挺喜欢女人的,嗯,哪有男人不喜欢女人的,你有好日子过了!” 他从马上伸过手去。拍了拍李世民的大腿,很满意地道:“你小子肉长得结实,是个好种!我都想好了,不能给你配个小丫头,应付不了你啊,得给你配个寡妇!咱们那儿连年打仗,死地人太多了,不少孤儿寡妇得不到照顾!等一到了咱们那就立即给你找个大屁股女人。生过小娃的,让你过去就当爹,然后你再使点劲儿,多生几个出来,等你到了我这岁数,就知道娃多的好处了,啥事都有帮手,还愁家里的羊多放不过来嘛!” 说罢。领头大汉放声大笑,另一名安西将领也笑道:“小子,好好活着,把以前的事儿都忘了,在咱们那落地生根。传宗接代吧!” 李世民心里着实恼怒。这帮子突厥人竟把自己当成配种的公马了。竟然如此嘲弄,难道人活着就是为了生娃吗? 他书读的虽然多。也接触过不少突厥高官。可却没有和普通牧民打过交道,觉得这些突厥人是在嘲笑自己!其实不然。对于普通汉人百姓来讲,生活就是种地吃饭,养娃防老,对于普通牧民也是如此,生活当然是放羊养娃了!生活在最底层的牧民,本就如此,他们自己就是这么过日子地,又哪会嘲笑李世民! 李世民却不想这么过日子,他也知道落到了捉生将手里,逃跑是不可能逃掉的,但总得问明白他们到底是哪个部落的!不理安西兵的说笑,他又问道:“咱们这是去哪儿?如果路太远,能否让我骑在鞍上,我现在这个姿势实在难受,怕坚持不了多久!” 安西将领道:“这你就不要问了,到了地头儿,你自然就知道了!”看了看李世民撅着屁股的姿势,他笑道:“放心,死不了人的,我们抓人向来用这种姿势,可从来也没见过哪个人死了!” 此时天色已然放亮,初升的太阳从地平线上露出半个圆脸,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淡黄的光芒,把这个清晨照得格外明亮! 领头大汉道:“今天是个好天,咱们进城吧!”安西兵纷纷下马换衣,长孙无垢和阿眉已经被克普接走了,估计得和大都督会面,那他们也就不用再暗中保护,无需在乔装打扮,此时进城可以换上军服了! 李世民忽然见他们穿上了军服,叫道:“你们竟然是我大隋地官兵,为什么不早说!”他这次来是见始毕的,又见这帮安西兵都是突厥人,自然而然的就往东突厥方面想,思路被圈在了一个框框里,但安西兵一穿上军服,他登时就认出来了! 一名安西兵笑道:“为什么要早说?我们没事吃饱了撑的,用得着跟你一个俘虏解释我们是哪儿的兵嘛!” 李世民急道:“我也是咱们大隋地兵,我是太原郡兵校尉李世民!” 安西兵将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都道:“胡说八道,你这小马粪蛋子,竟然敢说自己是校尉,当我们 啊!”领头大汉却道:“既然你说自己是太原地校尉,那跑到夏州来做什么,我记得你还说要见始毕,这话又怎么说?” 李世民登时语塞,他要见始毕是绝对机密地事,当时说的时候是以为这些安西兵是始毕地人呢,想要让他们引见,现在发现人家是隋军,那些话当然就不能再承认了! 领头大汉一挥鞭子,喝道:“小小年纪说话没招没调地,再敢胡说,小心抽你!” 可李世民却不肯放弃,还挣扎地喊道:“你们是夏州兵还是安西兵?带我去见你们长官,我是真是假,一见即明!” 安西兵却不听李世民罗嗦,随他怎么喊,这种事他们遇见多了,被抓的俘虏无不大喊自己认识谁,或者和谁地关系好,以求解脱,他们岂能上这个当!换好军服,向夏州城走去,行出不远,已然看到了夏州城墙! 这时候,就见远处奔来一队骑兵,同样穿的是安西军服,人数大概有一百来人,看样子是斥候,带兵的是个旅率!到了近前,旅率叫道:“嘿,这不是达达都吗,你怎么在这儿?” 领头大汉把脸一沉,假装生气地道:“我早就取汉名了,现在叫张都,你别老叫我以前的名儿!” 旅率哈哈一笑,来到身边,两人张开臂膀,抱了抱。旅率道:“大人快到了,咱们在城外先等等吧!” 两人并骑向城墙慢行,说着话,张都回手指了指李世民,显见是在说他!李世民此时又羞又愤,别人不相信他的身份,不给松绑,还接着绑着!眼见着身边士兵越来越多,心中的骄傲更让他张不开嘴了,这事要是传出去得丢死人! 安西兵在一块空地前列好队,等待李勒到来,过不多时,又有一队安西兵开到,李世民望去,只见这些安西兵兵强马壮,神情剽悍,心中不禁称奇,他已然明白这些士兵是李勒的手下了,又想能再见到心中偶像,如不是现在被绑着,他非得亲自迎上去不可! 一队队的安西军逐次开来,直过了小半个时辰,安西的中军大旗才开到,李勒骑着小白龙,位于大旗之下! 张都见大都督到了,急忙拉着李世民,向李勒跑去,他得把调戏小姐的俘虏给李勒看看,接着问问自己下一步的任务是什么,是随军打仗,还是回敦煌去!越过众兵将,张都来到了最后一支军队前,越过这支军队,后面就是李勒了! 李世民老远就看到了李勒,心中激动,又着急脱困,他以前与李勒见过面,不知人家还记不记得自己,他嘶哑着嗓子叫道:“冠军侯” 话音一出,忽地身边的士兵们一起叫道:“冠军侯,威武!” “我是李世民啊!”李世民的呼声淹没在众兵将的呼喊声中! 每到一城,安西军都会纵声大叫李勒的爵位,这都算是安西军的传统了,李勒认为这样很好,可以加强士兵对自己的忠诚度,而且还可以震慑住敌人,所以从不制止,士兵们叫得越大声,他越高兴! 张都却气道:“真是岂有此理,你怎么到了这时候还要说胡话!”他心想:“这可不行,这小子当着我面说胡话,那是没啥,可要是在大人面前胡言乱语起来,这谁受得了啊,得把他嘴堵上!”命人取出一块破布,把李世民的嘴给牢牢地堵上了! 李世民呜呜地叫着,却吐不出半个清晰的语音!他望向李勒,只见李勒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身后猛将如云,而身前是无数的士兵在高声欢呼!李勒左手持缰,伸出右手,向士兵们轻轻摆动,脸上露出微笑,忽然他叫道:“我安西军!” “威武!”上万名安西军扯脖子大叫! 李世民艰难地扭着头看向李勒,此情此景,他在梦中无数次梦到过,渴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在千军万马前接受士兵的欢呼,然而却从来也没实现过! 想起自己第一次与李勒见面,那时他全家都在坐牢,而这第二次见面,自己却被绑在马上,罪名是调戏良家妇女! 为什么都是大隋国公的后代,可命运就差这么多啊! 第一百六十一章芳名谱 西军欢呼了片刻,李勒这才摆手,叫大家停下来,催慢慢向夏州走去! 张都可算等到了空档,连忙拉着李世民的马,来到中军大旗的旁边!李世民对长孙无垢和阿眉胡言乱语的事,他不敢直接和李勒说,怕引起大人的不快,得先问问旁人该怎么办,然后才能去向李勒汇报! 靠近大旗,见两位小姐都跟在李勒身后,心知克普也必在左右,在旗下的将军堆里寻找,果见克普就人群中,他忙打马跟上,跑到克普的身旁,低声道:“将军,我们抓来一个俘虏,就是先前调戏咱们小姐的那个小兔崽子,你看怎么发落?” 克普摆手道:“杀了就是,这种下流胚子,留着也是祸害!” 张都道:“可这人没还手啊,要直接杀了,似乎不妥,我们寻思着,要不把他送到凉州去,给他群羊放放?” 克普还没说话,阿眉却回过头来,一见到被绑着的李世民,登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拉了拉长孙无垢的袖子,示意她看后面!长孙无垢回头看到了李世民,也是心中气恼,要不是这小子,她们此时还玩得好好的呢! 两名少女放慢马速,落在后面,叫过克普和张都,长孙无垢问道:“怎么把他弄到这儿来了,不怕大人怪罪么?” 张都陪上笑脸,道:“这不正商量着怎么处理他呢吗,我看他罪不至死。不如给安排个营生,让他为咱们安西效力?”他倒是挺好心的,想救李世民一命! 长孙无垢看了看前面地李勒,李勒没回头看他们,倒是有几个高级将军回过头来了,她低声道:“把他送到善去吧,咱们不是新开了个肉脯作坊吗,让他去学手艺。以后也能有口长久饭吃!”她只想着快点把李世民弄走,随口便说了句。 阿眉却道:“你倒好心,还给他安排个好活,我看干脆罚他去莫高窟凿山洞去算了!” 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大,李勒听到了,回过头来,问道:“怎么了,你们俩个小丫头片子又起什么妖娥子呢?”一见她俩叽叽喳喳地。李勒就觉得没好事儿! 阿眉紧赶几步,到了他的近前,一指李世民,道:“那是个小色”感觉这话当着这么多的将军说出来不雅,只好改口道:“这人的品行不怎么端正。需要好好教导一下才成。不如直接把他砍了算了!” 李勒皱了皱眉头。看向克普,克普忙上前。对李勒耳语了几句。李勒笑道:“用不着砍头的。我看他也吃了不少苦头,也受到了教育。放他回家吧!” 李世民此时急得满头大汗,几乎连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苦于嘴里有布块,要不然他非大叫冤枉不可“品行不端”这四个字的评语,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阿眉却道:“那不成,要是把他放回去了,他那张破嘴四处一宣扬,说我们的坏话,传来传去地,不知得传成啥样呢,以后还让不让我们做人了!” “还不都是你们自己惹出来的麻烦!”李勒哼了一声,道:“那你说怎么办?” 长孙无垢笑道:“阿眉想让他去莫高窟凿石洞,处罚好象有点儿太重了!” 李勒看了一眼李世民,他俩以前见过面,可当时并不知这就是李世民,当时都认不出,现在当然更认不出了!见马背上的少年又是鼻涕,又是汗水的,心里有些不忍,便道:“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必这么修理人呢!”不愿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摆手道:“放他走吧!” 李世民心中感激万分,还是冠军侯讲道理,不乱抓善良百姓!只要他一解困,事情总会说得清楚的! 长孙无垢忽然道:“刚才阿眉提起莫高窟,倒让我想起一件事来!”她一指前面的夏州,道:“这座城池也是你的了,你带着这么多兵将,取得了一个又一个地城市,天下人也在说书讲述你的英雄事迹,但你的名声传出去了,可你手下兵将的名头呢,却又有几个人知道,难道你就不想为他们扬扬名?” 李勒嘿嘿干笑了两声,看向周围的将军们,见将军们地脸上都现出热衷之色,他 :“那你有啥好法啊?不会是想把大家都画到莫高窟吧?” 长孙无垢笑着道:“画像这是自然地,可是呢,大伙的功劳有大有小,我看得排个名次才成!要不这样吧,在莫高窟磨平一道山崖,将咱们安西军立过战功地兵将们地名字刻上去,名字后面刻着他是如何立的战功,等以后天下天下安定了,然后大家根据功劳大小,排个名次如何?” 李勒心想:“这不是和李世民地凌烟阁差不多了吗!”看着少女,他点头道:“你这主意不错,过得千百年后,大家还能够记得我们的名字!” 身旁的将军们一起点头,纷纷称这主意不错,人人都想流芳千古,他们自也不例外! “那就这么办吧,让敦煌的戚大人负责这件事!”李勒点头答应,嘴里一边说话,一边看向前面夏州城的城门,此时城门大开,夏州太守迎接出来了!他不再和手下们说话,紧催几步小白龙,向太守跑去。 长孙无垢却正说得起劲儿,她道:“这个功劳榜呢,我名字都想好了,就叫英雄芳名谱,为什么叫谱呢,因为榜上不仅有人名,还有你们的事迹呀!”转头见李勒走了,没听到她说话,一嘟嘴,指着李世民道:“他是第一个要为英雄芳名谱出力的人,你们把他送到敦煌去吧!” 李世民大急,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当,冠军侯都没说要把我怎么着,一个小姑娘就把我发配了,更可气的是这帮将军们还挺听这小姑娘话的!在马背上拼命挣扎,想要摆脱嘴里的布块,只要能张嘴,他相信李勒绝对会信他说的话! 张都在旁见状,赶忙过来,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见李世民嘴里的布块要掉下来了,忙往里面又塞了塞,怕不牢靠,又找了根绳子勒住!这回李世民无论再怎么挣扎,也别想把布块吐出来了! 克普对张都道:“还由你办这事儿吧,把这人和消息一起带回去!” 杜如晦道:“先把这事和戚大人说清楚,让他选个好地方,具体怎么做,等我再好好想想,然后会给他写信的!” 张都自是不敢怠慢,押了李世民就走!马背上的李世民再也忍不住了,泪水流出,万想不到自己来了趟夏州,竟然命犯桃花,要去莫高窟做苦力,还要为抓自己人的刻功劳榜,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被人押着走了不远,就听城门口处欢声雷动,他回头望去,只见一队官员迎出了夏州,吹吹打打,迎接安西军入城! 李世民心中长叹,打定主意,找个机会定要逃走,让他替安西军凿石头,他是万万不肯干的! 李勒进了夏州,夏州太守宁四方大排宴席款待他,宁四方前些日子得到消息,说东突厥的可汗始毕有可能要移师夏州,他正愁城内守兵不足呢,却听李勒也要来,自是欢喜,有安西军帮着守城,当然不用再怕始毕了! 安西军在城内驻扎了几天,待三弥山的后续部队赶来,他们又再次启程,赶往高句丽,一路上倒是没有碰到始毕的突厥军!经斥候打探方知,始毕确实有来夏州的打算,走到一半路时,得知安西军东进,便又撤回草原了!始毕没有必要和李勒硬碰硬,他要的是粮食财物,并不是消灭多少隋军,建立多少功勋! 安西军刚出夏州没几天,尚未到到胜州,军中却接二连三的出事,不是有斥候被杀,就是晚上营中失火,虽然每次损失都不大,可次数却频繁,骚扰得安西军草木皆兵! 这晚李勒坐在大帐中,召集将领们开会,是不是该加派斥候,防止盗匪抢劫军粮!这几天发生的事他们分析过了,不可能是东突厥人干的,他们没这么小家子气,尽干些骚扰的活儿,如要来攻肯定是千军万马!所以只剩下一种可能,来骚扰的人必是中原的盗匪,有可能是反贼,但究竟是哪伙反贼,还须探知! 商讨了一顿,也没商量出什么好办法来,只好各自回帐休息! 第一百六十二章夜追小白龙 不说李世民被押往敦煌莫高窟,路上怎么想尽办法逃了夏州的李勒! 这晚他开完军事会议,对于连日来的骚扰事件,并没商讨出个应对办法来,行军途中遇上这种来无踪去无影的盗贼,当真是没什么好办法,无奈之下,只好洗洗睡了! 刚把蜡烛吹熄,就听帐帘一响,长孙无垢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托盘,一进帐就道:“我不来,你不吹灯,我一来你就吹灯,是不想让我进来啊?” 李勒笑道:“我哪知道你这时候要来!嘿,我不吹灯你不进来,我一吹灯你反倒进来了,你钻男人的帐篷,想干什么?” 长孙无垢将托盘放到桌子上,摸索着又点着了蜡烛,道:“我是刺客,特地给你炖了一碗五毒断肠粥,你趁热把它喝了吧,然后挺尸!” 李勒道:“你和阿眉待的时间久了,都被她带坏了,尽开玩笑!”端起碗来,把粥一口气喝光,擦了擦嘴,道:“今天这燕窝不错啊,还满甜的!” 长孙无垢笑道:“什么燕窝啊,就是大米粥熬得烂了些,然后我往里面加了点糖,你想吃燕窝,可我上哪儿给你弄去啊!”李勒嘿嘿干笑两声,他道:“你手艺不错,能把大米粥做出燕窝味儿来,我看你是个当伙头军的好料!” 长孙无垢正待再和他说笑,却听脚步声响,有人快跑过来。紧接着跑来这人和亲兵说了几句话,外面的亲兵立时道:“大人,出事了!” 李勒忙从床上坐起身,道:“是不是斥候又出了事?” 亲兵道:“这回不是斥候出了事,而是敌人摸进营来了,把大人地座骑给偷走了!” 李勒大吃一惊,喝道:“胡说八道,肯定是你们没看好小白龙。它自己跑出营去了!偷,什么贼能偷得走它?” 亲兵从帐帘探进个头,道:“我们查看了雪地里的脚印,确实是小白龙自己跑出去的,那贼等在半路,然后骑上它跑掉了!” 李勒套上皮靴,大踏步出帐,问道:“小白龙临出营前。有没有嘶鸣过?” 亲兵摇头道:“我不清楚!”看向身后的一名马夫,马夫脸色发青,哆哆嗦嗦地道:“大人的座骑向来烈性,不能和别的马匹养在一起,所以是单独一个圈的。我刚才去给它添草料。发现马不见了。四处找寻不见,才知道是丢了!” 李勒大急。快步跑向马圈。气道:“这怎么可能,那马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偷走的!刘弘基。刘弘基!”他大声呼喝,把刘弘基叫了出来! 刘弘基刚刚回帐,还没等躺下,就听见李勒叫他,连忙跑了过来,听完马夫地叙述,道:“这盗马贼手段甚是高超啊,不比我差不到哪儿去!” 李勒叫人举着火把,看向地上的马蹄印,可营中兵多马多,哪能看得明白,只好等专业人士来解说!专业人士也就是刘弘基了,他沿着一行马蹄印走了老远,直到出了营地,才道:“这里还有一匹马在接应,应该是一骑双乘,到了这里后一人下马,去盗小白龙,然后返回这里,两人一起走了!” 刘弘基一拍大腿,道:“我明白了,这人是用发情的母马来勾引小白龙,把小白龙骗出来,然后盗马离开!” 李勒一指营中的马圈,又指了指他们现在身处的位置,道:“这么老远,那母马多大的魅力啊,能把小白龙勾引出来?” 刘弘基吸了口气,慢慢吐出,道:“也容易,只要用带有母马气息的布块,给小白龙闻,也可以将它勾出来的!不过现在也不是马匹地发情季节啊!”李勒哼了声,道:“那母马必是美若天仙,是匹西施马了!”叫人牵过特勒膘,翻身上马,对刘弘基道:“别蹲着看了,光看有什么用,赶紧去追啊!”催动特勒膘,顺着马蹄印追去! 刘弘基只好也骑马跟上,边走边道:“这两个盗马贼手段高超,应有明师指点,但却生嫩了些!大人你看,他们没能将马蹄印掩盖好,咱们顺着蹄印,一定能追上他们!” 月光之下,前面的雪地里只有两匹马的蹄印,肯定是盗马贼的。李勒带着刘弘基和一队亲兵顺着蹄印直追了下去! 李勒心急小白龙,这匹宝马可是他在战场上得胜的重要依靠,如被人偷去,乖乖地可不得了,以后再遇到打不过地 连跑都跑不掉了! 催动特勒膘,疾驰追贼,所幸雪地里马蹄印清晰可辨,倒也不至于追丢了方向,奔出十几里,特勒膘脚力奇快,将刘弘基和亲兵们落下了好远一段距离,深夜之中,已然看不见人影! 顺着蹄印,李勒奔到一座大树林地边缘,树林一眼望不到头,虽然今夜月光明亮,可林子里依然黑咕隆咚,不时传出夜猫子的鸣叫声! 李勒当即勒马止步,对于陌生地地界,逢林莫入,这是基本常识,尽管他心急小白龙,可也不会涉险进林!低头看去,只见那两串蹄印消失在林边,显见盗马贼是进林了,或许现在还在林中! 李勒顺手一摸得胜勾,却摸了个空,特勒膘是长孙无垢地座骑,自然不会有长枪。他又向腰间一拍,又拍了个空,他出来的匆忙,别说宝剑,连盔甲都没来得及穿,现在身上马上,竟然连一件兵器都没有! 咒骂一声,李勒当即调转马头,准备向回赶一段路,待亲兵们到来,再进林抓贼!刚把特勒膘调过头去,就见前面林中走出一人! 这人中等身材,身上没穿盔甲,只穿着一件黑色绣着银色花边地皮袍子,脚下一双黑色皮靴,靴边镶着银边,光头没有戴帽,长长的头发披下来,额间勒着一条银带,银带上镶着一颗紫色宝石!单看衣着,这人可不象是盗马贼,而是一个出身大富之家的公子哥! 再往脸上看,不到二十岁的年纪,上唇长着一层绒毛,看来这公子哥还没有开始刮胡子!圆脸蛋,面相比较老实,一双眼睛精光四射,瞪着李勒! 这年轻的公子哥慢慢走出树林,挡到李勒的马前,脚下靴子踩在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每一步都深陷雪中,将雪踩得极实! 李勒嘶地抽了口凉气,他见这公子哥手里持着两柄大锤,这两柄大锤足有装米的斗那么大,银光灿烂,锤大而有棱角,不多不少,每锤都有八个棱角,也不知这两柄大锤是用纯银打造的,还是外面镏了无数层的银,在月光的映照下,银光闪闪,看上去华丽之极! 公子哥站稳身形,将两柄大锤往地上一杵,双手抱肩,看着李勒! 李勒没见过这人,也没见过这两柄锤,人是没啥稀奇的,也就是个胎毛没褪干净的少年而已,可这两柄大锤就稀奇了,他一见,就知道这人是谁了! 当即脸上露出笑容,打马走到少年的跟前,俯下身子,道:“这不是元庆吗,你爹可好啊?哎哟,都长这么大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你不记得了,我是你宇文叔叔啊!”嘴上说得亲热,心里却叫苦,有没有搞错啊,偷我马的竟然是隋唐第三条好汉,看来我这马是要不回来了! 裴元庆一愣,不由自主地道:“你认得我爹?” 第一百六十三章银锤太保 成哼了一声,喝道:“你想找我干什么,是想和我动成?”右手一顿,手中一柄长枪嗡的一声,枪尖颤动,明显又是一杆好枪! 李勒拍手道:“恭喜罗兄弟又得到一柄好枪!其实呢,我找你还能有啥事,自然是想把小白龙和神飞枪还你啦!自从你在大兴走了以后,我每日里就想着咱俩的事儿,越想越对不住你,心里愧疚得很啊,总想着找你道歉,可却又找不到你!现在好了,咱们这不又见着了,请受愚兄一拜,咱们以前的梁子,就一笔勾销吧!”说着,在马上冲罗成又抱了抱拳! 罗成哈哈大笑,一指李勒,道:“你这王八蛋,害我有家不能回,现在还敢当着我的面说风凉话!我不用你还马,我自己就取回来了,我的枪呢,还我!” “我这哪是说风凉话啊,咱们自己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李勒嘴上敷衍,脑中念头急转,自知和罗成的过节没那么好解决,不如转移目标,看裴元庆挺老实的,说不定好骗! 打了个哈哈,转头又对裴元庆道:“元庆啊,前些日子我给你爹写了封信,想求张须陀大人将你调到我军中效力,一起去征讨高句丽,你爹收到我的信没?还有他和张须陀大人有没有说过将你调入我安西军的事儿?” 他这话把裴元庆造的一愣,有些茫然地道:“我爹没和我说过,但我爹和张大人有没有提起过信的事儿,我却不知了!” 裴元庆的父亲裴仁基,是大隋名将张须陀的部将,张须陀何等了得,那可是大隋朝的顶梁柱。被杨广倚为柱石之臣,世上的武将一提起张须陀地大名,人人都要一挑大拇指,称赞他的忠勇,就连宇文述也对他礼让三分! 李勒一提张须陀,一下子就把裴元庆给镇住了,态度缓和起来,他早知李勒是冠军侯,是个得罪不起的人!只是被罗成撺掇着,来给他助拳。本以为自己一个无名小卒,李勒哪能认识他,这才半夜埋伏在此,可现在却被李勒认出来了,他顿感为难,看向李勒身后的罗成,不知还该不该动手! 罗成急道:“裴贤弟,你可别听他胡说八道。他根本就不认识张大人和你爹,他这是在唬弄你呢!放心,咱们把他当场打死,没人会知道这是咱们干的!” “我那好吧!”裴元庆抓起两柄八棱梅花亮银锤,指向李勒。道:“就算你打败了李元霸。可也不该说天底下使锤的人都是废物。我又没招你惹你,你干嘛骂我呢?” 李勒苦着脸道:“我啥时候骂过你呢?” “你还说我姐姐是丑八怪。咒她一辈子嫁不出去!你你。我非得给你点颜色看看不成,你下马。站好了,只要你能接得住我一锤,就算我输!”裴元庆叫道! 李勒回头看向罗成,心道:“王八蛋,那话是你说的吧!” 罗成说了一句话,却没出声,看嘴形是:“跟你学的,你当初怎么诬陷我,我现在就怎么诬陷你!” 李勒叹了口气,又转过头,对裴元庆道:“元庆啊,我是你长辈,不能欺负你啊,要是把你给打伤了,可让我怎么向你爹交待啊,还有张须陀大人也得怪我不是!这样吧,我给张大人写封信” 他嘴里嘟嘟囓囓,慢慢走到裴元庆的身旁。裴元庆却始终没有动手,其实他心里也犯嘀咕,打败冠军侯故然可以名震天下,可要是被他爹知道了,会不会拿板子拍自己屁股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裴元庆心里正犹豫着要不要动手,却忽感一阵风从身边刮过,李勒已然夹紧特勒膘,象一阵风似地,越过裴元庆,向来路跑回! 裴元庆大叫道:“你你,你骗我,你根本就不认识我爹!”心里一急,手中大锤脱手而出,向前扔去! 马后生风,李勒哎呀一声,紧紧俯在马背上,就听耳边劲风掠过,一柄银锤从身旁飞过,隆地一声大响,砸到了雪地上,一半的锤身都陷入了地里,雕刻着梅花的锤柄直指天际! 李勒心想:“乖乖的不得了,我扔梅花枪就够猛的了,裴元庆更加生猛,竟然把斗大的锤子当做暗器扔过来!” 他在马上回头叫道:“元庆啊,你不如元霸,有本事把罗成当做暗器扔过来,那才算你有本事!”当初李元霸就 当做暗器砸过他! 罗成在后面紧跑几步,叫道:“宇文牧州你这个王八蛋,有种的别跑,咱们单挑!” “罗成你这个小王八蛋,有种的别追,老子才没闲心和你单挑!”李勒叫道,打马去得远了! 罗成跑到裴元庆地身边,道:“裴贤弟,你被他骗了,对付这种人,就应该二话不说,上去一锤子把他砸死!” 裴元庆摇头道:“可我被认出来了,他的官那么大,比我们张大人的官还大,我可不想惹麻烦!” 罗成道:“可他瞧不起使锤的,还诅咒你姐姐嫁不出去” 裴元庆叹气道:“算了算了,他爱说啥说啥去吧,就当狗放屁了!”说着,走过去,把亮银锤捡了回来! 罗成一跺脚,心想:“这小子平常傻乎乎的,怎么突然又不傻了!”转身跑进树林,牵出小白龙,这时谁也指望不上了,还是自己亲自动手干掉李勒算了! 裴翠云跑了过来,拉住裴元庆地手,低声道:“弟弟,咱爹总说你缺心眼儿,可我看不是那么回事,关键时刻还是分得清轻重地!” 她转头看了眼罗成,在裴元庆地耳边道:“姓罗的现在是山大王,不如咱们把他抓了,献给冠军侯,说不定他在皇上面前说说好话,让咱爹也升上一升!” 裴元庆立即摇头,道:“不不,好歹也是朋友一场,咱们可不能干那事儿!” 罗成骑上小白龙,风一样地向李勒追去,裴氏姐弟却站在当地没动,裴元庆大声道:“罗大哥,我把宇文牧州吓跑了,你气也该出了,还是算了吧!” 罗成却不答话,飞马疾追! 李勒跑出不远,就听见前面马蹄声响,一百多骑奔来,正是他地亲兵卫队,程咬金手舞宣花板斧,冲在最前! 见到李勒,程咬金叫道:“表舅,你可看到盗马贼了?” 李勒笑道:“就在前面!”从一名亲兵手里拿过一杆长枪,枪一入手,心中顿时稳当! 他现在有一百多个手下,个个剽悍,对付罗成和裴元庆应当没问题!什么万人敌,那都是扯淡,自己还号称大隋第一武将呢,可要是有一百来个当兵的一起围攻自己,除了逃跑之外,可也想不出其它办法! 当即回马,叫道:“跟我去抓贼!”打马向前! 罗成追到一半,见李勒地帮手来了,他自知打不过上百个凶狠的安西兵,并不犹豫,调转马头便跑,叫道:“裴贤弟,风紧,扯呼!”李勒在后叫道:“罗成你个小王八蛋,有种的别跑,咱们单挑!” 罗成回过头叫道:“宇文牧州你个王八蛋,有种的别追,老子才没闲心和你单挑!” 刚才李勒逃跑时,他俩说的话,这时候正好调个个! 裴氏姐弟刚刚从林子里牵出各自的座骑,裴元庆骑上没角癞麒麟,正要和姐姐离开,却见罗成跑了回来,身后还有大批追兵!他一摆亮银锤,道:“罗大哥先行一步,小弟给你挡住追兵!” 裴翠云一拉他,低声道:“算了,咱们还是走吧!” 裴元庆却摇头道:“朋友有难,怎么可以不管,这事儿如要传扬出去,以后我还怎么做人哪!”催动胯下没角癞麒麟,让过罗成,挡在道路中央,冲李勒叫道:“冠军侯,你们之间又无深仇大恨,冤家宜解不宜结,还是就此罢手吧!” 李勒笑道:“真是个嫩雏儿,既然结了冤家,哪有轻易罢手之理,我要是罢了手,他却不罢,我岂不是情等着挨打!” 裴元庆回头想劝罗成,却见罗成已奔出好远,正想叫一声,忽听耳边嗖嗖声响,安西兵放箭了! 裴翠云也已打马跑远,回头叫道:“傻弟弟呀,现在不是讲理的时候,先走人再说!” 裴元庆无法,只好也调马逃走,他虽然威猛,可终是不愿这么就和李勒结下梁子,正主儿罗成都逃了,他这个帮忙的还跟着起什么哄啊! 三人之中,裴元庆和罗成的马都是宝马,唯独裴翠云的马不够太好,跑着跑着,就落到了最后! 安西兵赶了上来,程咬金连喊带叫着冲在最前! 第一百六十四章罗成西逃 成胯下的西方小白龙,如单说短途冲刺,绝对能排进名,比李元霸的千里一盏灯和裴元庆的没角癞麒麟还要快,四蹄飞扬,不多时就逃得没了影儿! 裴元庆的没角癞麒麟也不差,既能负重又有耐力,紧跟其后,没多会功夫,也消失在夜色之中! 唯独裴翠云骑的马,勉强也能算是良驹,但终是比不上小白龙和癞麒麟,连特勒膘都不如,过不多会功夫便被安西兵追上! 程咬金手晃宣花板斧,越过裴翠云,叫道:“你这婆娘,快快下马投降!” 裴翠云气道:“姑娘还没嫁人呢,怎能叫我婆娘,你这傻了吧唧的呆汉!” 程咬金哼了一声,越过裴翠云,倒是没有抓她,接着还往前赶,去追裴元庆和罗成!李勒从后面赶了上来,叫道:“姑娘,回过头来,让我看看你丑不丑?” 他刚才光顾着罗成和裴元庆这两个家伙,倒是没有仔细瞧过裴翠云,既然罗成能编出这姑娘长得丑嫁不出去的鬼话,那么想必她不会漂亮到哪儿去,而貌丑定是她的忌讳,要不然也不能一听谣言,立马儿就跟着弟弟来找自己算帐! 裴翠云果然大怒,一紧马缰,停住胯下战马,用马鞭一指李勒,喝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李勒也停住特勒膘,借着月光向裴翠云看去,嘿,长得是不太好看,可也没到惨不忍睹的地步!他向来不喜欢拿别人的相貌开玩笑,见这姑娘长得不好看,他便笑道:“怎么样,这回相信我没说过你坏话了吧,说你长得丑。嫁不出去,那都是罗成瞎编的,用来挑拨咱们之间的关系!” 裴翠云放下马鞭,问道:“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女孩儿家对于自己长得如何,总是很关心的! 李勒笑道:“你也不丑啊,我怎么可能说你丑呢?再说你我今晚头一次见面。我以前又怎么能说你的坏话?别忘了,我可是列土封疆地诸侯,绝不可能做那种无聊事的!” 裴翠云哼了一声。道:“没说过就好,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别在追我弟弟了!”说完,打马就要离开! 李勒岂能放她走了。有了这姑娘在。他就可以要胁裴元庆,把银锤太保弄到自己军中来!他口中道:“还没请问姑娘姓名?”突然欺近。枪交左手,右手一探。向裴翠云抓来! 堂堂冠军侯出手。亲自抓一个姑娘,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不费半点儿吹灰之力!李勒压根儿就没把裴翠云放在眼里,他亲自出手不过是因为这个姑娘很重要而已!右手一探,抓到了裴翠云的腰带,就要把她擒过马来! 谁知,裴翠云可不是那么好抓的,她出身将门,弟弟厉害得不得了,她本人就算再差,能差到哪儿去? 裴翠云反手就握住了李勒的手腕,使劲一拧,几乎把李勒的手腕子给扭折!顺手一带,竟将李勒给扯下了马去! 李勒促不提防,他哪想到裴翠云会功夫,而且力气还这般大!身子一趔斜,硬生生地被裴翠云给扯下了特勒膘! 裴翠云当即甩蹬下了战马,将李勒抓起,一只手反剪李勒的右臂,一只手掐到了他的咽喉上,叫道:“都别过来,谁敢过来,我就掐死他!” 安西兵大声呼喝,刀枪齐出,一齐指向裴翠云,叫她放开李勒,否则就把她乱刀分尸!程咬金听到后面出事,急忙又打马赶了回来,叫道:“表舅,你没事吧!” 李勒手里地枪已经掉到地上,他心里暗道:“大意了,这姑娘敢跟着罗成和裴元庆一起埋伏在树林边上,就算不需要她动手和我打斗,也不可能是个软柿子,否则那两人岂能带着她涉险,我早该想到!” 心里气恼,嘴上却道:“这位姑娘,手下留情,饶命饶命!”左臂曲起,回肘反撞,正中裴翠云左腰,紧接着右脚猛跺,踩中她的右脚,脑袋突然后撞,撞到裴翠云的鼻子上,撞得裴翠云啊地一声大叫,向后退去,手自然而然的就松了,去捂自己的鼻子! 李勒反身抓住裴翠云的双手,出脚去踢裴翠云地小腿,将裴翠云哎呀一声踢倒在地!这几招动作奇快,一眨地功夫胜负便倒转,变成了李勒反擒住裴翠云! 安西兵大声欢呼,都叫道:“大人好手段!” 裴翠云此时双膝 她可不是好欺负的,自小习武,虽称不上巾帼英雄,女中豪杰了,趁李勒洋洋得意之际,猛地向前扑去,用头去撞李勒地腰,两人一起摔倒! 程咬金大叫道:“表舅,我来救你!”从马上直接跳下,扑到了裴翠云的身上,将两人一起压住! 见他如此,安西兵们大惊,叫道:“程将军,不可这样!”一起跳下马,扔掉刀枪,徒手将裴翠云扯了起来,顺带着把程咬金和李勒也扶起! 李勒拍了拍身上地雪,笑道:“女人是老虎,此言不假啊!”他倒没感有什么大不了地,又非生死相搏,被裴翠云摔倒,他却挺高兴,至少说明那个裴元庆是货真价实的第三条好汉,不可能是冒牌货地,连他姐姐都这么厉害,何况他本人! 可程咬金却道:“好你个臭丫头,竟然敢和我表舅动手,你不想活了么?” 裴翠云被安西兵绑了起来,她心中不愤,呸了一声,道:“什么冠军侯,连我一个女人都打不过!” 李勒哈哈大笑,摇头道:“我是不愿伤你,如要当真动手,一个照面就把你刺翻了,哪有这么多废话好讲!”翻身又再上马! 裴翠云想想也对,这冠军侯好象并不想杀了自己,可心中还是生气,转头见程咬金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喝道:“你这个色狼,刚才扑到我身上干嘛,是想趁机占便宜吗?” 程咬金的脸腾地一下子就红了,一直红到脖子根儿,他生平头一回抱女孩子,刚才只是情急,现在听裴翠云直言相斥,忍不住不好意思,连声道:“不不,我没我没” 李勒在马上道:“别废话了,要打情骂俏,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随我去追盗马贼!”打马向前接着追,安西兵紧紧跟上! “没有没有,我哪有打情骂俏!”程咬金一和李勒说话,嘴巴当时就不笨了,又利索起来!跟在大队人马的后面,牵着裴翠云的战马,过了片刻,回头问道:“绳子绑得紧不紧,要不要我给你松开!” 裴翠云立即道:“紧,你给我松开吧!” 程咬金想了想,又道:“你不会趁机逃跑吧?” “你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怕我一个女人逃掉?”裴翠云反问道。 程咬金点头道:“那倒也是!”停下战马,过来给裴翠云松绑! 裴翠云得了自由,看着程咬金道:“看不出你心肠还挺好的,比那个冠军侯强多了!” “我表舅是好人,你别说他坏话!”程咬金赶忙替李勒分辨! 李勒才没闲心管程咬金和裴翠云在后面说话呢,一路直追过去,好在月光下马蹄印清清楚楚,肯定追不丢! 裴元庆在后面叫道:“罗大哥,我姐姐不见了,我得回去找她!你你,你帮我去找吧,我怕一个人打不过那么多的兵!” 罗成停住小白龙,回头道:“裴贤弟,你放心好了,那个宇文牧州虽然恶劣,但却不会害你姐姐,咱们还是先避一避,等过了风头,然后再去救她出来!” 裴元庆摇头道:“不成,我可不能让姐姐落到他们手里,你不陪我回去,那我一个人回去好了!”他心中想道:“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赶情不是你姐姐了!” 罗成叹道:“不是哥哥我不讲义气,你要知道,你们和他无冤无仇,他看在张大人的面子上,不会把你们怎么样!可我就不成了,我把他弟弟宇文成都差点就弄死,他非得报仇不可,我落到他手里必死无疑!” 裴元庆为人仗义豪侠,见罗成不肯帮忙,心头不快,拱手道:“罗大哥有苦衷,我自是知道,那咱们就此别过,青山绿水,后会有期!”说完,调转马头,又向来路奔回! 罗成长长地叹了口气,裴元庆给自己助拳,可人家遇到了难事,自己却不去帮忙,与情与理实在说不过去,今晚这事做的有些不地道,只能日后补救,再报答裴氏姐弟了! 他打马向西而去,准备去敦煌!他拿回了小白龙,还得拿回神飞枪才成,听说那杆枪被李勒送给了一个叫窦建德的大将,那窦建德现在是留守安西的将军,要想得回神飞枪,首先就得去安西才行! 第一百六十五章子不教父之过 元庆奔出一段路,回头看向跑没影儿了的罗成,心中这人如此不讲义气,当初真不该答应给他助拳,到了关键时刻,竟然弃我姐弟不顾! 一夹胯下没角癞麒麟,向来路驰回,还没奔出多远,就见前面大队安西兵已然赶到! 裴元庆勒住麒麟马,双锤一分,叫道:“姐姐,姐姐!” 裴翠云走在最后,听到弟弟叫嚷,她也叫道:“元庆,你快跑,别管我!” 裴元庆见姐姐没有被绑,心中松下一口气,看来冠军侯并非不讲理之人!反握亮银锤,在马上冲李勒拱手道:“侯爷,我有眼不认泰山,得罪了你,还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我姐姐吧!” 李勒笑道:“好说好说,我这个做叔叔的,哪能为难侄女呢”话还没说完,就听裴翠云叫道:“元庆,快走!” 这姑娘可比裴元庆想得多,人家冠军侯那是多大的官儿,你得罪了他,说声抱歉就完了?咱们大隋朝的官,哪个这么好说话?上次他们军中一个军官,只因去京中出差,不小心得罪了宇文化及,结果宇文化及表面上没说啥,可一天之后,寻个因头,几乎把那军官活活打死! 这冠军侯可是宇文化及的儿子,老子如此,儿子能好到哪儿去,万一来个笑里藏刀,他们姐弟岂不是要倒大霉,能走还是快点走,只要逃回家去,有张须陀大人护着,冠军侯再厉害,也不会跑到张须陀的跟前要人! 程咬金道:“你别喊了,喊也没用”他是想说只要听我表舅的话,我表舅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裴翠云却会错了意。反而叫道:“他们要害咱们!”双腿一夹战马,向裴元庆跑去! 程咬金大急,一伸手拉住她,道:“别慌,你别慌,你这婆娘咋不听话呢!” 裴元庆见状大吃一惊,双锤一举,叫道:“恶贼。休伤我姐姐!”催马来战! 李勒知道他厉害,可安西兵们却不知,这时候的裴元庆还是个无名小卒。谁能把他当回事啊,见他冲来,一名安西兵挥起狼牙棒,当面迎上。举棒便砸。口中叫道:“趴下吧你!” 狼牙棒夹着风声,向裴元庆的脑袋砸来!裴元庆单手上扬。一挥手中亮银锤,就听耳轮中砰的一声大响。安西兵手中地狼牙棒打着旋子飞上了半空! 安西兵虎口破裂。双手鲜血淋漓,战马踏踏地后退了几步。他差点儿就从马背上掉下来!安西兵叫道:“这人厉害,兄弟们一起上啊!”李勒站在一旁,心想:“正好借这个机会,看看他到底有多厉害!”并不出声制止,只是冷眼观瞧! 跟随李勒出来的安西兵个个都是军中悍将,人人勇武过人,各挺兵器来战!一名手使陌刀的安西兵抡起手中大刀,搂头盖脑地直劈过来!裴元庆躲也不躲,待大刀砍到,他一挥亮银锤,就听又是砰的一声响,那柄大陌刀也飞上了天! 幸亏裴元庆不想杀人,要不然紧接着一锤,能把这名安西兵连人带马一齐拍成肉泥! 呼呼风响,又有几名安西兵冲了上来,他们都是突厥人,身强体壮,都是出了名的大力士,所使兵器俱都沉重,几人一同挥着兵器打来! 裴元庆不以招术巧妙而取胜,他的亮银锤大,双臂只要稍动,就能护住身前数尺之处,两锤晃了几晃,砰砰砰当当当,把安西骁兵悍将的兵器尽数挡开,全都震上了天去! 没角癞麒麟马不停蹄,冲过人群,如利刀刺豆腐般,已然冲到了裴翠云的身前!程咬金叫道:“好小子,想比力气吗?” 双手握住宣花板斧,扬声吐气,大喝一声,宣花板斧夹着劲风,向裴元庆地脑袋砍去,这斧子要是劈得实了,能把裴元庆连人带马,一齐劈成两半! 裴元庆见这斧来得势猛,也是大喝一声,双锤一起举起,叫道:“开!” 就听嘭的一声巨响,程咬金的战马猛地向后退了几步,程咬金在马上晃了几晃,而裴元庆地没角癞麒麟也受不住如此大力,向后退了两步,可裴元庆却是半点事也没有,一晃未晃,两柄大锤一分,又要上前攻击! 程咬金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抬头看向天空,刚才那一击,把他的宣花板斧也给震上天 抬着头,他叫道:“小心,你先别过来!” 裴元庆也抬起头,望向天空中的大斧子,只见宣花板斧转着圈子,掉了下来,咚地一声,掉到地上,正好就在裴元庆地马前,他要是再往前一步,没准儿就砸到他了! 程咬金笑道:“你力气不小,我猜你能接得住我这一斧,可没想到竟把斧子给我打上天了!” 裴元庆道:“刚才多谢你提醒,我着急救姐姐”忽感不对,抓自己姐姐的就是他呀,用得着和他说谢谢么! 忽听裴翠云叫道:“小心后面!” 裴元庆正要回头,却感颈中一凉,有人把锋利地兵器,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李勒举着长枪,笑道:“贤侄,好本事啊,竟然逼得我要亲自出手!”手中长枪架在隋唐第三条好汉地脖子上,很给他成就感! 裴翠云叫道:“别别,你别伤我弟弟!” 李勒倒是半点也不为难他们,把枪收回,摆手道:“真是不懂事地孩子,你以为光凭着力气大,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吗?算了,饶了你们,回家去吧!” 裴元庆回头看着李勒,说不出话来,心中只是想:“他要放我们走,是在说反话吧?” 李勒抬头看着月亮,自言自语地道:“子不教,父之过!身为长辈,我不能和晚辈斤斤计较啊,算了,我还是找他们的父亲理论吧!” 转头对亲兵们说道:“回去后给我准备笔墨纸砚,我要给裴将军写封信,说说他两孩子地事,还有也得给张大人写封信,让他处罚裴将军,怎么连儿子女儿也教养不好!对了,还得给兵部写封信,跟他们说说张大人的过失,他的人跑到咱们这儿来胡闹,拖慢了我们的行军速度,如晚到了高句丽,耽误了皇上的战事,这个责任要由张大人负,可不能让我来背!” 摸着下巴,看着裴氏姐弟,道:“用不用给皇上也写份奏章呢,说说今晚这事儿” 裴元庆听得呆住了,他可没想到助次拳,竟然有这么严重的后果!靠近李勒,大声道:“侯爷,不不,宇文叔叔,是我错了,是我不对,你别写信了,我给你赔不是!”李勒却不理他,自顾自地往军营走,嘴里还不停地说:“哎呀,好久不写信了,提笔忘字啊,看来得先让杜如晦帮我写好,然后我照抄!” 裴元庆在后紧紧跟随,嘴里不停地道歉! 李勒回头看了看他,道:“你是听罗成的挑拨,所以才来找我麻烦的吧?你有没有杀害我的斥候啊?”裴元庆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可没有杀人,都是罗大哥杀的!不过罗大哥虽然不够仗义,但你抢了人家的马” “这么说责任全在罗成了?嗯,现在马他也偷回去了,这个事慢慢再说不迟!”李勒心知以小白龙的脚力,现在追也追不上,不如就此作罢,反正天下名马有的是,再弄一匹来也不是啥难事,何况他占有西突厥,要马还不是小菜一碟儿! 裴翠云在后面对程咬金小声道:“你能不能跟你表舅说说,别让他写信了?” “成成,我一定跟他说!我表舅最疼了我,我说别写信,他就肯定不写!”程咬金忙不迭地答应,又问道:“姑娘,你叫啥名?” 李勒在马上拍了拍裴元庆的肩膀,道:“贤侄啊,人最宝贵的品德就是知错能改,你现在犯了大事啦,可叔叔我又不忍心责罚你!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你呢以后就跟在我的身边,每日和我学习做人的道理,聆听我的教诲,多多立功,以恕你犯下的过错!” 裴元庆硬着头皮道:“愿听宇文叔叔的教导!” 李勒搂住他的肩膀,两人并骑回营,一路上他还不停地说:“我呀这里缺个前锋,正好让你当,对了,我看你这对锤子挺重的,你能不能一下子把城门砸开,如果能的话,到了高句丽,你一锤子把平壤的城门给砸开,咱们进去活捉高句丽的国王,那时你不就能将功赎罪了吗,我也好替你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一路说话,返回了军营! “别听他胡说八道,他这人嘴皮子上的功夫厉害无比,小心上当!”后面有人说话! 李勒回头看去,只见马后出现一人,这人的相貌出众,英俊潇洒,猿臂蜂腰,双肩宽阔好吧,直截了当地说,这人就是小霸王罗成! 乖乖的不得了,我被堵上了!李勒差点儿没从特勒膘上掉下来,他可没想到会在这地方见到罗成,他俩可有过节,以前仗着李元霸在身边,他是不用怕罗成的,可现在李元霸不在跟前,裴元庆却挡在身前,这可要了命了! 树林中又传出声响,一个姑娘跑了出来,躲在一棵大树后,眨巴着两只眼睛,看着李勒! 裴元庆道:“姐姐,你跑出来做甚,快回林子里,把马看好!”这女孩是他姐姐裴翠云,听弟弟说话,知道这里要开打,有些不情愿地慢慢转动身子,可脚下却不动,看样子挺想看热闹的! 李勒心中登时明白了,怪不得小白龙能被偷出来,罗成出手,哪还用得着偷啊,他只要潜入营中,对着小白龙说声:“宝贝儿,跟我走!”小白龙乖乖的就得跟他走!刘弘基还说用什么母马勾引,哪里用得着那么费事,小白龙本来就是人家罗成的! 李勒见到罗成,脸上一下子就青光灿烂了,拱手道:“这不是罗兄弟吗,好久不见,你可让我好找啊!” 第一百六十六章世民的辛酸旅程 元庆听信了罗成的话,跑来给他助拳,结果不小心遇贼船,他不愿意上这条贼船,可李勒非逼着他上,结果上了贼船,他就下不来了! 进了安西军营之后,李勒第一件事就是给他找了套盔甲,又召集所有的将领们开会,大排宴席地款待裴元庆,把他隆重地介绍给所有人,将军们一一上前和裴元庆碰杯,马屁乱飞,云山雾罩地吹捧,把裴元庆捧得晕头转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了不起啊! 他年纪不大,又是个无名小卒,在张须陀军中时,别说是他,就连他爹都没有这么受尊重过,几时轮到他在酒席宴上成了主角,眼见着一大群官位极高的将军,来给自己敬酒,他激动得手都抖了,酒到杯干,绝不含糊! 徐世绩酒量甚宏,从宴席开始,就不停地和裴元庆斗酒,裴元庆年轻气盛,由酒杯换成酒碗,由小碗换成大碗,一口气连干了二十多碗,直喝得肚皮凸出,满脸通红!徐世绩喝多了,有人替换他,接着和裴元庆拼酒,可裴元庆喝多了,总不能让他姐姐上来替补!几十碗酒下肚,就有往桌子底下钻的趋势! 李勒看差不多了,把他从帐里拉出来,叫士兵们过来围观,他举起裴元庆的一只手,大声道:“这位就是咱们新来的将军,裴元庆裴将军,从今天开始,他就是咱们的先锋官了,大家问声好!”安西兵将们最能玩噱头,听李勒这么一说,顿时拍手大叫,一名嗓门极大的校尉带头叫道:“裴元庆!” “好样的!”众兵将齐声大叫! 那校尉又叫道:“先锋官!” “裴元庆!”这次叫得声音更大! 裴元庆高兴得摇摇晃晃,大声叫道:“咱们以后就是自己人了,有用得着我裴某的地方。大家尽管说话!” “好,是条汉子!”安西兵又是吹口哨,又是拍手欢呼,把气氛搞得热烈之极,就好象裴元庆已然在高句丽立了大功一般,大家在为他欢呼庆祝! 裴元庆几时受过这种待遇,嘴都合不上了,满嘴胡话。和安西兵们互相吹捧,勾肩搭背,管这个叫哥哥。与那个称兄弟的,几乎就要斩鸡头烧黄纸,和成百上千的兵将来个集体拜把子了! 裴翠云见了这种场面,心中暗暗叫苦:“我这兄弟就是老实。别人对他稍微重视一点儿。他就摸心拿肝地将别人当成大好人!这冠军侯给你什么好处了,不就是请你喝了顿酒。让手下人冲着你嗷嗷叫上几声!你可倒好,哭着喊着要给人家卖命。想拉都拉不住。纯粹是一个被人卖了,还帮着人数钱的傻蛋!” 心里生气。她低声道:“傻蛋!” 就听身旁人道:“你是在叫我吗?我不傻呀!”却是程咬金! 裴翠云转头道:“你总跟着我干嘛,我没说你是傻蛋哦,你不是傻蛋!” 程咬端着个大酒碗,咧着嘴笑道:“我当然不是傻蛋!” “你是一个大傻蛋!”裴翠云大声道! 程咬金脸色一垮,小声道:“这婆娘!” 长孙无垢走过来,拉住裴翠云地手道:“翠云,走,咱们说说话去,别理他们了!”拉着她进了自己的帐篷! 一夜折腾,直闹到了第二天上午才算完事,安西军也不赶路了,进帐呼呼大睡,晚上醒来接着大吃大喝,大玩大闹,一直到了第三天中午,这才拔营起寨,继续赶路! 这次再走,倒也平安,再没有骚扰事件发生,然而赶起路来却拖拖拉拉,不肯飞跑着去前线,行军路上每到一地,都以征发之名,拼命补充军备,顺便搜罗能人异士,为自己所用! 安西军大兵过境,再没有哪家盗匪敢来老虎头上拍苍蝇,倒也顺利,无需多述,却说被押往敦煌的李世民! 李世民从小生长于国公府,锦衣玉食,从没遭过半点罪,即使有时候出来“体察民情”也不过是点到即止,身边明里暗里总有一大群的家将保护,虽然穿上破衣服,但穿得暖,不会冻着,虽然吃过粗糙的食物,可吃得饱,不会饿着!实事上,他活到现在,从没有真正明白过什么叫忍饥挨饿,更不知道什么叫做寒冷! 饥饿,不是指肚子咕噜咕噜叫,而是胃里翻江倒海一般的疼痛;寒冷,也不是跺跺脚,搓搓手就能解决得了的简单事儿,冷到极点时,那是一种从骨头里往外扩散的巨痛! 安西军地捉生 会把李世民当成二少爷一样的招待,见李世民老实,绑倒是不绑了,可吃食却是不会供应足的,每天只有两块硬面饼,没有水,渴了就吃雪好了!从夏州往西,走了十来天,李世民竟然一口热食也没吃到,一口热水也没喝上! 开头几天,给他饼吃时,又冷又硬地面饼,他实在咽不下去,可连挨了几天饿,硬面饼吃到嘴里,那味道简直比国公府里最好的珍馐都要可口!李世民现在认为,世上最好的东西,就是硬面饼,他每天最盼着的事,就是吃饼,因为只有吃饼时,他不停翻腾着酸水地肚子才能舒服一点! 这一天,已然临近凉州,天下起大雪来,中午时分,天阴得象傍晚一样,狂风怒号,鹅毛般地大雪被狂风卷着,满大漠的乱舞,刮到人地脸上,就象小刀子割肉一样,疼到了心底里! 李世民用青肿的手勒了勒马缰,道:“张将军,能不能给我点油,我这手没知觉了,疼得要命!” 张都回头看了他一眼,道:“倒是挺娇气地!”从马上取下一个小铁盒,扔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连声道谢,他这些日子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机会逃走,可他发现这些捉生将看管得极严,连一丁点能逃走地可能都没有,他只好装老实,既能让张都他们放松警惕,又能让自己少遭点罪! 打开铁盒,里面是半下子油脂,李世民挖出一块,仔细仔细地涂在手上,之后又挖出一块,往脸上涂去!他手上耳朵上全被冻坏,已然发麻,快有种手指和耳朵不是自己的感觉了! 涂完油脂后,他将铁盒还给张都,又往前走了里许! 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象是有上千人在赶路,呼啸地狂风也挡不住隆隆的蹄声,而在蹄声中,又夹着哭叫声! 张都向远处看去,手一挥,一名安西兵打马冲上,不多会功夫返了回来,笑道:“三弥山的兄弟们前些日子冲进了东突厥,抓了不少的人回来!” 东西突厥同祖同宗,可却是世仇,与外人争斗还有和解的时候,然而手足相残,却是不死不休! 李勒派了一队三弥山的士兵防守凉州,这批士兵在得到城里的军备后,第一件事就是冲入东突厥的领地,大杀大烧,连端了两个部落,又抓回一大批的俘虏!他们不会对东突厥的人手下留情,就象东突厥的人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一样! 过不多时,三弥山的军队押着俘虏走到张都的近前。 李世民放眼望去,只见这队穿着隋军军服的士兵人人满载而归,马背上放满了衣帛器物,牵着的俘虏有六七百人,大都是年轻女子,也有些少年,都穿着牧民的衣服,个个哭哭啼啼,有的人走得不快,跌倒在雪地里,三弥山的士兵上去就是一顿马鞭,将其硬生生地打得爬起来! 李世民心想:“他们是俘虏,我也是,还好这个张都没有如此待我,否则我怕是早就死在路上了!” 张都笑道:“兄弟,辛苦了,这次收获不错啊,有没有酒,给我来点儿!” 三弥山的军官笑道:“要多少就有多少!”向后一挥手,士兵们取出几十个大皮袋,送给张都等人。 三弥山军官道:“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张都回道:“回敦煌,我们奉了大都督的命令,回去见戚大人!” 三弥山军官哦了一声,一听是李勒派回的人,他当即就不再多问别的,只是道:“不进我们凉州暖和暖和?这风大雪大的,赶路辛苦!” 张都笑着摇头:“这点小风小雪算个啥,在咱们西边,比这大十倍的风雪我都见过!”他一指西面“我们就不去凉州了,走直线不拐弯,免得耽误大人的正事儿!” 三弥山军官又客套了几句,带队离开! 李世民听说不进城,心中失望,他多想能有堆火暖和一下身子,喝口热汤啊!张都扔给他一袋子酒,道:“省着点儿喝,小子,我对你不错吧!” 李世民连忙点头,打开塞子,喝了一小口酒,草原上的酒味劣性烈,一入口就象小刀子似地,把舌头杀得生疼,酒液入肚,犹似一股火流,胃里渐渐升起暖意,向全身扩散! 他只感到这世上最好的东西,一是面饼,二就是烈酒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救命恩人 都带着捉生将,再往前走,入夜之后,在一片大树林好了帐篷,让李世民单独住一座,并没派人看管! 李世民心里明白一点,要么不逃,当个乖宝宝似的俘虏,要逃,就一定要成功,绝不能被抓回来,只有找准时机,才能脱离魔爪! 吃完分给自己的面饼,李世民又取出皮袋,喝了一小口酒,他舍不得多喝,能暖和过身子来就成! 忽听林外有人经过,大声唱着歌,也是伙突厥人! 张都走出树林,叫道:“是凉州的弟兄啊?” 那伙突厥人见林中有人,忙奔了过来,领头那个忽地大笑道:“是张都兄弟啊,你怎么在这儿?”跳下马来,走到张都跟前,两人热情相抱,显见是熟人! 张都道:“万牛兄弟,怎么是你呀!”万牛也是一名捉生将,立有战功,得了汉姓汉名。 万牛道:“我们帮着凉州的军队讨伐了两个部落,只跑了一个大王,我们是去抓他的,所以绕到这儿来了!你猜我们抓到的是谁?” 张都看向他的身后,只见马上绑着一人,看不清相貌,摇头道:“我猜不出!” 万牛得意地道:“是东突厥顶顶有名的双头狼王,阿史那思摩,怎么样没想到吧!” 张都一愣,随即笑道:“竟把他给抓来了,想抓住他可不容易啊!”万牛点头道:“可不是么,我们出动了五十多个兄弟,要不是在平原把他给包围住了,让他无处可藏,还真抓不住他!” 两人说着话,进了树林,今晚便要一起休息! 阿史那思摩是东突厥有名的智将。有双头狼王之称,因为他比别人聪明,想事情好象有普通人两个脑袋一样,是以有此绰号! 噗通一声,阿史那思摩被扔进了李世民的帐篷,却没给他松绑,帐帘一合,捉生将理也不理帐内的两人。自顾自地出去了! 李世民慢慢爬到阿史那思摩的身边,见这人已然陷于昏迷状态,脸上尽是血迹。显见经过一场恶斗!他伸出手去探了探鼻息,见还有救,急忙拿出皮袋,撬开阿史那思摩的嘴。喂了一口酒! 烈酒下肚。阿史那思摩慢慢睁开眼睛,低声道:“还有么。再给我喝一口!” 李世民又喂了他两口酒,阿史那思摩喉咙涌动。将酒咽下肚去。好半天才道:“谢谢你了,小兄弟!你是汉人吧。也是被他们抓来的?” 李世民点了点头,心中难过,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阿史那思摩道:“我叫阿史那思摩,东突厥地部落王,如换在平常,你这救命之恩,我必厚报之!可惜,现在却无从谈起了!” 李世民低声道:“我叫李世民,不要你的报答,你我同是落难之人,互相照应也是应该的!” 阿史那思摩发出受伤野兽般的痛苦呻吟,闭上眼睛,再不说话。李世民只好也不做声,躺到一边! 过了不多时,林外又有人跑来,张都和万牛出林查看,见是一名捉生将!这名捉生将受了伤,大声说着突厥话,语速奇快,象是在说什么重要事情! 李世民懂得一些突厥日常用语,但外面的人说话太快,他就听不懂了,问向身边的阿史那思摩:“出了什么事儿?” 阿史那思摩道:“他发现了一个非常厉害的盗马贼,骑的是他们安西大都督地战马,他上去问话,却被打伤,一路逃了过来!” 李世民大吃一惊,什么人能把冠军侯的马偷来,黑夜里不会是认错了吧? 帐外的捉生将大声说着话,不一会儿,脚步声响,进来两人,把李世民也给绑了起来,这才出帐上马离去! 李世民躺在阿史那思摩地身边,问道:“他们为什么要绑我,是要杀了我吗?” 阿史那思摩笑了笑,道:“你想到哪儿去了!那个盗马贼非常厉害,这伙人怕对付不了,所以要倾巢出动,这才把你绑起来,防你逃走,他们好出去办事!” 顿了顿,他又道:“在他们眼里,咱俩的性命,还不如安西大都督的一匹马重要!”长叹一声,侧头倒在地上,闭目养神! 李世民心想:“这倒是个逃走的好机会!”挣扎了几下,绳子绑得极有技巧,他却是无法挣脱! 过了好一会,阿史那思摩地眼睛突然睁开,道:“想不想逃走?” 李世民连忙点头,他自然不再想当俘虏了! 阿史那思摩费力地转动身子,把脸转到李世民地背后,张嘴去咬绳子,他似乎对绳扣的绑法非常了解,虽然费了好半天地力气,可终于将绳扣解开了! 李世民双手一得自由,立即起身,在阿史那思摩的指点下,解开了脚上地绳扣,又将阿史那思摩地绳子也解开了! 他慢慢爬出帐外,想看看有无人看守!就听阿史那思摩在身后道:“我刚才听过了,没人留下,他们 不怕咱们逃了!” 李世民喜道:“那他们可料错了,咱们这就逃吧!” 阿史那思摩不慌不忙地坐直了身子,摇头道:“那咱们就真走不了了!你以为捉生将会大意吗,他们不留人看守,是因为知道咱们压根就逃不掉!” 李世民急道:“这是为何,你是怕雪地里留下脚印?可现在正下着大雪,脚印会被盖住啊!”阿史那思摩出了帐篷,看着周围的环境,道:“可这么大地雪,你能逃多远呢,大雪可以盖住脚印,可你刚刚踩下去的脚印怎么盖,你早晚还得被抓住!捉生将,为什么要叫捉生,他们是专抓活人的猎手啊,人家既然敢不留人看守,就是不怕你逃!” 李世民颓然坐倒,心念俱灰,一句话都说不出! 阿史那思摩看完地形。道:“走,咱们出林!” 李世民抬头望着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出去,如从林中逃,岂不是更容易隐蔽身形?可他不明白在这种情况下该如何脱身,只好跟着阿史那思摩出了树林! 阿史那思摩却并不走远,反而在树林边缘的一棵大树下坐了下来,倚靠着大树。全身抱团!李世民忙道:“你这是做什么,会被冻死的!” 阿史那思摩道:“你们汉人有句话,叫生死由命。我不想被人杀死,情愿被冻死!你也象我这样靠树坐下,让大雪盖住身形,记住。不能动一动!” 李世民愣了片刻。一咬牙,也学着阿史那思摩的样子坐好!黑夜里风大雪大。不多会就在两人的身上盖上了一层雪! 李世民道:“这样行吗,如果那些人回来得迟了些。咱们岂不是要被冻死。为什么不去爬树?林里风还小一点!” “风小,雪也小。盖不住你的!眼下情况,只好搏上一搏了!” 李世民又问道:“你怎知道,这样就能骗过捉生将?” 阿史那思摩却不回答,过了好半天,黑暗中传来他低低地声音:“因为,我也是一名捉生将!” 黑夜似乎永远到不了头,风越来越大,雪也下个不停,李世民只感全身被冻透,锥心刺骨的寒冷,让他全身巨痛,身体开始麻木,仿佛这具身体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一般,神志也开始涣散,他知道,自己就快被冻死了! 突然,远处传来马蹄声,那伙捉生将回来了,他们没看到已被大雪掩埋住的两人,直接进林,眨眼功夫就听有人叫了几声,脚步声响,有人出林查看,树林里也传出搜查的人声! 李世民清醒过来,紧张得几乎要晕过去,他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不知大雪是否将自己埋得严实! 事实上,他们此时的外表,就如同树根下两块石头相仿,目标并不大,树根处积雪本就会成坡形,他们便在坡里,黑夜之中,除非捉生将踩到他们,否则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发现他们的! 用这种几近自杀地方式躲避捉生将,除了阿史那思摩,别人不要说试,就连想都不敢想! 吱嘎,吱嘎! 皮靴踩在雪地上的声音,就在李世民的耳边响起,李世民除了抱头地双臂前,有一点点用于呼吸的空隙之外,全身都在雪里,他不知能否骗过捉生将,心中只盼上天救他一救! 吱嘎,吱嘎! 这是死亡的声音,李世民感觉到了,原来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 身边传来说话声,张都道:“跑不远,他们从东来,按常理应该是向东逃,但他们料定我们会向东追,所以肯定要先向西逃,然后再折回东边!” 万牛却道:“刚才的事可真不顺,马是夺回来了,那盗马贼却跳了冰沟子,而这两个人却又逃了!” 张都道:“我得把马给大都督送回去,这事耽误不得,大人丢了马,肯定着急得很!抓人地事儿就交给你了,我抓地那小子无关紧要,一个苦力而已,不会有人再问起,但阿史那思摩你一定要抓到啊!”万牛点了点头:“我向西追,事不宜迟,快点走吧!”说罢,两伙人分开,各走各的! 李世民听马蹄声远去,想要起身,可全身僵硬,却又动弹不得,只好积攒力量,以求能爬出雪堆! 幸亏他没爬出来,过不多时,两伙捉生将一起猛扑回来,见四下没有动静,更没有新地脚印,张都才道:“确实是逃了!”与万牛告别,这才真的离开了! 又过了一小会儿,雪里地阿史那思摩猛地起身,抖抖了身上地雪,来到李世民的身旁,把他救出来,拍着他青紫地脸,用发颤的声音道:“我们逃出来了!” 李世民心中激动,却是说不出话来,僵硬的脸上没有半点笑容,可眼睛里却现出狂喜的神色! 死里逃生,他自由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冰沟子里的盗马贼 史那思摩搓了搓李世民的脸,问道:“你怎么样,还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李世民被冻得几乎就快死掉,他不似阿史那思摩这般健壮,在雪里藏了这么久,全身血脉不通,已然不能动弹了!他连头都没法摇上一摇,更别说回答阿史那思摩的问话了! 阿史那思摩有心将李世民丢下,可又想此人在自己落难时出手相助,如将他丢下,怕自己这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用手捏了捏李世民身上的肌肉,心中有了主意,走进树林,挑了一根两指粗的木棍出来,将李世民平放在雪地里,抡动木棍向他抽打! 李世民心中大骇,不明白阿史那思摩为什么会突然打自己,难道说他忘恩负义,要加害自己?可是要想让自己死,他根本也不用这么麻烦啊,只需将自己丢在这里,用不了多一会儿,自己也就冻死了! 阿史那思摩并不抽打李世民的筋骨要害之处,用力也不如何狠,打了片刻,李世民就觉身上热乎起来,而且感觉到了疼,刚刚没有抽打他时,他早就没感觉了,都冻得不知道疼了,疼到最深处,是麻木,没有知觉的麻木! 木棍接连抽打他的前胸,李世民就感胸中一口气慢慢涌上,他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吐出一口瘀血,连连咳嗽! 阿史那思摩扔掉木棍,扶起李世民,笑道:“李兄弟,好了,你没事了!不过现在你是感觉不到有多痛的,等明天你就知道到底是怎么个疼法了!”说罢呵呵笑了起来! 他生长在草原,每年都有牲畜被大雪冻得半死,要想让快冻僵的牛羊活转过来,最好的办法不是用火烤。那反而会让寒毒入心,就算当时救过来了,也活不了几天,只能用鞭子抽,让牛羊血脉重新畅通,自行站起身来,这样才不会有后遗症,天气一转暖。牛羊又会活蹦乱跳的了! 李世民已经明白阿史那思摩是在救自己,他用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道:“多。多谢阿史那大,大哥” 阿史那思摩笑道:“有啥好谢的,你们汉人礼数就是多!对了,我们突厥人不象你们汉人那样。喜欢叫人地姓。我们都是叫名的,我比你年纪大得多。你叫我声思摩大哥就成了,我叫你世民兄弟!”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李世民背起。拔腿向林中走去! 进了树林,阿史那思摩却不着急逃走。找了些大树杈,又将衣襟扯成细条,做了个简单的雪橇,将李世民放在雪橇上,他拉着雪橇,两人一起逃命! 阿史那思摩身壮力不亏,虽然风大雪大,路道难行,可他依然拉着李世民走了五六里地,出了大树林,转而向南,继续逃命! 此时天光已然大亮,风住雪止,太阳升上半空,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的光芒极是刺眼!阿史那思摩回头道:“世民兄弟,你把眼睛闭上,千万不要盯着雪看,雪地里的光线,会刺伤你眼睛的!” 他让李世民闭眼,可他自己却是没法闭的,将头发解开,披散在脸前,用以遮挡阳光!又拉着雪橇走了片刻,又累又饿,实在走不动了,一跤坐倒在雪地里,笑道:“算了,实在走不动了,就这么等着冻死吧!” 李世民从雪橇上挣扎着爬起,道:“思摩大哥,你别管我了,自己逃命吧!”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会丢下你一个人逃走!”阿史那思摩静静地躺在雪地里,想着心事! 他地部落突然遭到安西兵的袭击,已然被冲垮,部众死的死,逃得逃,只剩下他孤家寡人一个,以后地日子不知该怎么过,突厥人对于落了难的部落王,向来没有同情心,草原虽大,可自己能去的地方少之又少,能投靠的人也没有几个,就算人家肯收留他,他又如何有面目寄人篱下,看着别人地脸色过日子! 李世民却不知他地心事,又道:“思摩大哥,我恢复得差不多了,你不用再拉着我了,咱们一起走吧!” 阿史那思摩“嘘”的一声,道:“别说话,歇一歇,静静地躺着,等一会再走!你得记住一点,越到危险地时候,你越不能着急,如果心浮气躁,看看这无边无际的大漠,你还想活着走出去吗?” 李世民嗯了一声,这段日子 折磨,使他成熟了许多,年少轻狂地性子已被磨光了认为仅凭着头脑,仅凭着一己之力就能改变什么,在绝对实力的面前,什么身份地位,什么聪明智慧,完全一文不值,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得有人帮助,就得象冠军侯那样,有着自己地团队,兵将抱成一团! 一根箭好折断,一把箭如何折得断? 他要是有一群得力的手下,何至于落到今天这般地步!转头看了看躺着的阿史那思摩,他没再说话,重新躺回雪橇,静静地恢复着体力! 躺了一会,一阵轻风吹过,两人耳边同时响起微弱的呼救声,似乎远处有人在叫救命,叫的是汉语,当是个流落草原的汉人! 听到有中原人呼救,李世民一坐起身,向声音来处看去,可四下里白茫茫一片,却也看不到什么! 阿史那思摩也坐起了身,道:“这里怎么会有人呼救?”侧着耳朵又听了听,复又躺下,对于陌生人是死是活,他才不放在心上! 李世民站起身,道:“思摩大哥,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阿史那思摩却道:“还是管好你自己吧!”闭上眼睛,躺着一动不动,半点去救人的意思都没有! 李世民想了想,同为中原人,有人遇难,不应袖手旁观,他还是得去看看才成!下了雪橇,道:“思摩大哥,你先歇着,我去看看,片刻即回!” 他吃力地迈动腿步,向呼救声走去!此时大雪虽然已经停止,可积雪却深可没膝,他身子又没恢复完全,走得极是吃力! 倒也没走出太远,便见前面有条深沟,呼救声就是从深沟里传出来的! 待走近深沟,李世民这才发现,原来这是条小河,只因冬天寒冷,小河已然冻得实了,河心不知怎么的裂开了一条长长的大缝子,两壁全是坚冰,滑不留手,人要是掉下去,别想爬得出来! 李世民小心翼翼地来到冰缝旁,他不敢弯着腰向下看,怕脚下滑动,自己也掉下冰缝,趴到地上,只探出一个头,向下看去,只见这道冰缝,足有四五丈深,其中一面冰壁上有长长两道血痕,估计是呼救那人掉下去时抓出的血手印! 冰壁成个锥形,上面陡,下面坡度渐渐平缓,人如果从上面落下,摔倒半路就会掉到坡上,就势滑下,想来这也就是下面那个人没有被当即摔死的原因吧! 李世民向下望去,只见冰缝底部趴着一人,倒在雪里一动不动,此时已然不再呼救,生死不知! 李世民大声叫道:“下面那位兄弟,你怎么样了,说句话吧?” 那人慢慢抬起头,张嘴呻吟了一声,却没有说话,头一低,又把脸埋进了雪里! 他还活着!李世民想起昨天晚上听到的话,这人应该就是跳进冰沟子里的那个盗马贼吧!他能从冠军侯的手里偷出战马,当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嗯,如果不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岂能掉进冰沟子里还不死!即是豪杰,当要救他性命! 李世民爬起身,向四周看去,却无树林,入眼之处全是皑皑白雪,想找个工具都找不到,他回头大声叫道:“思摩大哥,快来救人啊,他还活着!” 叫了好几声,阿史那思摩却不回答,李世民无法,定了定心神,学着昨天阿史那思摩的样子,观察起地形来,只见这条冰沟子并不是非常长,只有不到百丈,越往两端,坡度越缓,有点象个小船模样! 他以前可不会这么细心,观察地形自有手下人去做,他只要发号施令就行了,可经过这一场大难,他变得仔细起来,看好冰沟子的特点后,他没有马上下去,而是顺着边缘走了一遍,选了坡度更缓的一端,他滑下了冰沟子!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这才走到那人的跟前,把他翻过身抱了起来,见这人年纪轻轻,虽然脸色发青,还有血道子,可依然能看出来是个英俊青年!李世民从怀里取出他那袋视若珍宝的烈酒来,喂着青年喝! 几口酒下肚,青年睁开眼睛,看着李世民,道:“多谢救命之恩!” 第一百六十九章三人行 青人说完,抬头看了看冰沟子,又看向李世民的来路“昨天晚上那些安西兵一个比一个的厉害,他们都没敢下来抓我,恩公今天却下来了,这份恩情真是难以报答!” 李世民忙道:“你别叫我恩公,我叫李世民,比你年纪要小,如果不嫌弃,叫我声世民兄弟就成了,还没问大哥姓名!” 年青人道:“在下罗成,痴长恩公几岁,就不客气地叫你一声世民兄弟了!”罗成并非是矫情的人,当即改口叫李世民为兄弟! 两人正在说话,就听头上有人叫道:“世民兄弟,你光顾着救人,我看你怎么上来!” 李世民抬头看去,见是阿史那思摩,他指了指身后,叫道:“从那里能爬上来!” 阿史那思摩嘿了一声,道:“你以为上来和下去一样容易吗?你还带着个受伤的,我看你怎么上来。你们等着,我去把雪橇拆了,然后拉你们上来!” 冰沟子自然全是冰,下去时可以象坐滑梯似的出溜下去,可上来怎么上啊,又是冰又是雪的,爬不上来正常,爬上来才叫有鬼呢,要不然昨晚那些捉生将为什么不下来抓人,人家早就看出下去容易,上来难了! 阿史那思摩转身跑回,去拉雪橇过来! 罗成却摇头道:“这有什么难的,世民兄弟,把酒再给我喝几口!”接过皮袋,咕咚咕咚又灌了好几大口,将皮袋还给李世民,他坐直了身子,气运丹田,运起功来! 李世民问道:“罗大哥,你会功夫?” 罗成却不答话。昨天晚上突然冲过来一大群厉害之极的安西兵,他人单势孤,被那些安西兵用绳套,套住了小白龙,虽然他打倒了十几个人,但小白龙失了自由,他还是掉下马来,黑夜混战吃亏。只好一路逃跑,结果掉进了冰沟子里! 几口酒下肚,他胃中无食。酒力迅速扩散到全身,过不多时身体就有了暖意,体力渐渐恢复! 阿史那思摩拉着雪橇到了冰沟子旁,将木棍拆下。象绑三节棍似的。连成一串,试了试结不结实。这才叫道:“世民兄弟,你爬上来吧!”将手里长串的木棍顺着缓坡。扔下冰沟子! 罗成一声长啸。跳起身来,捡起身旁的长枪。拉过李世民,道:“走,咱们上去!” 李世民跟在他的身后,两人快步爬上缓坡,李世民脚下打滑,没走出多远,便即滑倒,趴在坡上向下滑,别说上去,就连停住不动都做不到! 罗成一把将他拉起,往背上一背,道:“有什么难的,你看我地!”长枪倒转,以枪尖驻地,一步步向上走去,走的虽慢,步履却是稳定,竟然让他慢慢地爬了上去! 阿史那思摩在沟边一挑大拇指,大声道:“这位兄弟,我阿史那思摩活了快三十年,见过英雄无数,可象你这样了得的人物,却是头回见着!你是这个!”冲着罗成晃了晃大拇指! 罗成上了坡顶,笑道:“这有何难,我从小在燕云之地长大,小时候父亲常常将我腿上缚上沙袋,让我去登”说到这里,停住不说,想起家中老父,心里不好受,打了个哈哈,转过话题。 他问道:“小弟罗成,这位兄台是突厥人?” “阿史那思摩,我比你年纪大,咱们又一起遭难,就别客套了,我叫你罗兄弟,你叫我思摩大哥就成!” 罗成点头道:“如此最好!”李世民看着两个都有一身本事的人,他心想:“独木难成林,如果我有如此帮手,何愁大事不成?” 向阿史那思摩和罗成道:“不知两位哥哥今后有什么打算?” 一句话出口,两人同时默然! 过了一会儿,阿史那思摩哈哈大笑道:“我本是一部之主,现在失了部众,连性命都差点丢了,可却又能如何,大不了从头再来!人,除死无大病,我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 他冲两人抚了下胸,道:“草原虽大,骏马扬起四蹄,终有跑完的一天,天空虽高,雄鹰展动翅膀,总有追上太阳的那一刻!两位兄弟,咱们就此做别吧!”说完,就要离开。 李世民急道:“思摩大哥,你要去哪里呢?” 阿史那思摩苦笑道:“我?我能去哪里,只能去投靠别的部落王,分得几头羊,辛苦渡日罢了!”想到要受其它部落王的白眼,心里忍不住苦涩! 李世民拉住他,不让他走,转头去看罗成! 罗成也是茫然,他本打算去敦煌地,可半路上就被安西兵给劫了,如要单打独斗,他可不会怕那些突厥人,但他发现那些突厥兵极会配合, 人一拥而上,能当百多个人用!双拳难敌四手,好汉多,就算到了敦煌又能如何,那个窦建德可是领兵大将,手底下士兵无数,自己极有可能不但夺不回枪,反要搭上一条性命! 家回不去了,没脸去见爹爹;接着混迹江湖,他做了这么久的盗匪,也没混出个人样来,又不愿去投靠别的山大王,当贼都要当小贼,那还有什么意思!该做什么,实难决断,似乎天下之大,却无他地立锥之地! 李世民道:“实不相瞒,小弟并非布衣,我是太原唐国公的次子,只因一些误会,被安西大都督的手下误抓,现在误会就误会吧,男子汉大丈夫还怕被人误会么!如果二位不弃,不如和我一起去太原吧,一来可以解眼下的困境,二来日后也好有个发展!” 他紧紧拉着二人地手,不肯松开,大声道:“你们都空有一身本事,却无处施展,岂不可惜,不如我们三人联手,共创一番事业!” 罗成道:“你是唐国公之子?你可认得李元霸?” “他是我地三弟呀!”李世民忽道:“我也听他说起过你们之间的一些事了,无论非是,俱成往事,日后休要再提!” 罗成点了点头,心想:“看来是真地,如是外人,他又怎会知道那些让人不痛快的事!既然如此,我不妨和他去太原走走,如果能混得个官职,也好回家去见爹爹,总不能一辈子就漂泊在外!”见李世民诚意邀请,便自答应! 阿史那思摩正愁没地方去,他和李世民也算是过命地交情了,去了太原,想必这位兄弟不会为难自己,又见罗成肯去,他也点头,笑道:“我正准备去趟中原,不如就到世民兄弟家里住上几天,好好看看中原地繁华之地! 他倒是不肯直接说投靠,必竟他也曾是一部之主,哪有那么容易答应李世民的! 李世民也不在意,只要两人肯去就成!他笑道:“那好,咱们这就回太原吧,只是没有马,怕是要走上一段时间了!“ “要马,那还不容易嘛,找个镇子,有钱便买,无钱便抢,这又算是什么难事了!”阿史那思摩道。 三人携手向东而去,饿着肚子走了一天,待到傍晚时分,路过了座小村子,罗成取出一件饰物,换了吃食,三人吃饱喝足,洗了热水澡,好好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又走,到了座大镇子,这才买了马,接着向东返回!他们三人换掉以前地衣服,把胡子和头发整理齐当,装做富商的模样,快马向太原赶回! 李勒率领大军,一路到了云州,下令在此城暂且休整,此次出兵,安西军拖拖拉拉,每到一城都要住上好几天,此次也不例外! 李勒进了云州,见过守官之后,换上便服,出来在大街上溜达,眼见街市繁华,多有北国大汉行走其间,他对手下们道:“燕云多豪杰,果然不假,只是这些大汉为什么不去当兵呢?” 杜如晦笑道:“要入府兵,得是良家子出身才行,要做骁果,估计他们又嫌名份低了,高不成低不就的,除非皇帝下令拉壮丁,要不然想让他们去高勾丽打仗,那可难了!” 李勒道:“咱们缺少人材啊,等出了这云中郡,可就是琢郡了,那里是幽州地界,我跟罗成的老爸有点儿不对付,估计在哪里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这也算是最后一站了,不如在此多搜罗些人材如何?” 苏定方道:“那得有个因头才行,总不能在此征兵,这地方咱们可没法派兵占了,做起事来不能随心所欲!” “因头,哎呀,找个什么理由呢?”李勒在街上东走西逛,却也没想出个好法。 路过一间酒楼,只见这座酒楼门脸极大,里面不少大汉都在此吃酒,酒楼前立有一座旗杆,旗杆极粗,一人都抱不过来,杆高足有十二三丈,上面飘着一面大旗,算是这酒楼的幌子,旗上书着三个大字“不周山”! 李勒哈哈一笑,道:“因头来了!”他对裴元庆道:“你能不能一锤子把这旗杆给砸断?” 裴元庆笑道:“小意思,等我回去取锤!” 李勒拉住他:“不忙,不忙!咱们先来个噱头,先把人都聚集过来,然后再动真格儿的!” 一招手,对手下将军们道:“走,上去摆席!”对店门口的伙计叫道:“今天来这儿吃饭的,不管男女,都由我请!” 店伙计笑了:“这位客官,你开玩笑呢吧?” 第一百七十章飞仙 勒把脸一沉,没说什么话,程咬金却在旁大声道:“钱付帐吗?” 店小二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转了一圈,心想:“怎么看起来象兵大哥呀,不是来吃霸王餐的吧,吃完了不给钱的那种!” 他堆起笑脸,道:“哪敢,我哪敢这么想!只是我得先问问我们掌柜的才成!”转身跑进店里,找店老板去了! 李勒又看了看那座旗杆,笑道:“不周山,这名取得可不吉利,早晚得倒啊!”举步走进了酒楼,也不用店小二招呼,自行地上了二楼。 这时正是吃饭的当口,店内客人不少,不过二楼的客人都在雅座,大堂里倒是人不多,寻了靠窗的座头,安西将领分两桌坐下!屁股刚一坐定,就见店小二引着一名彪形大汉上了二楼! 店小二冲大汉道:“二掌柜,这些位客官说要请客,今天所有的酒钱都算他们帐上,你看这事”其实他刚刚在下面已将话说过了,只是当着安西将领们的面再说一次而已! 这彪形大汉约莫四十来岁,看了一眼在座的众将军,摸了摸鼻子,他在市井里混得久了,自然看得出这伙人都是行伍出身,而且显见都是有官职的! 这年头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当兵的,尤其是得罪生面孔的军官,那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呼啦叫来一群兵,把酒楼给砸了,找谁说理去啊! 店老板冲李勒等人一拱手,道:“敝姓王,与人合伙开了这么家小店,各位客官来此花销,那是给我面子,今天这顿酒。我请!” 李勒笑道:“你请,我怕你请不起,我要在你这酒楼摆上三百桌流水席,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得有,你替我请啊?” 这是一找茬儿的!王掌柜一笑,作了个揖。道:“这我可请不起,还得客官你自己来,各位要点什么菜。还请自便!”不哼不哈地干笑两声,转身下楼了! 王掌柜一下楼,立即叫来一名伙计,道:“去。找大当家的来!”伙计得命。飞跑着出去了! 李勒笑道:“这倒让我想起了在大兴城时吃的霸王餐,那时候我还是个混混。绰号倒勾太岁,我一进饭馆。嘿。别人都不敢进了!” 众将军哈哈大笑,都问今天要不要也重温一下旧事!在旁边假装卖力擦桌子地店小二手一哆嗦。心想:“果然是来找茬儿的,就是不知是谁派来的,能请得起当兵的来砸场子,云州城里也没这么大势力的人啊,难道是大当家的以前得罪的谁?” 李勒指了指外面旗杆上的那面旗,道:“谁能把它射下来?” 徐世绩大声道:“我能!”一指店小二:“去,给我找张弓来!” 店小二急忙道:“别着呀,我们这店才开张不久,全仗着那旗招揽生意呢,你们要是给它射下来,不是砸了我们地招牌嘛!” 李勒点头道:“也对,咱们不能砸了人家的招牌!这样吧,干脆就把那旗杆给放倒得了,谁能把它砸断?” 裴元庆从座位上蹦起来,叫道:“刚才在店外我就说了,砸掉个破木头杆子,小菜一碟!你们等着,我不用锤,用拳头就能把它砸倒!” 李勒这回倒没阻止,对他耳语几句,便让裴元庆下去了!裴元庆腾腾下得楼去,站在旗杆下,扬声吐气,喝道:“倒!”双手按在旗杆之上,臂膀一较力,粗大的旗杆登时就一摇晃! 酒楼里地二掌柜以及大大小小一帮伙计,纷纷叫道:“不可,不可,快快住手!”呼啦啦,一起拥出酒楼,赶来阻止裴元庆! 裴元庆伸手一巴拉,将一众人等尽数推开,笑道:“着什么急啊,这不还没推倒呢嘛!” 街上行人见这里起了争端,都跑过来围观,议论纷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勒走到窗口,冲下面的人群大声说道:“各位云州的父老乡亲,大伙给评评理!我们兄弟从外地来到云州,本想着和各位云州的好汉交个朋友,在这座酒楼里摆上千八百桌地酒席,请全城地老少爷们都来喝酒!可店老板竟然不让我们请客,这还了得,你们说他的招牌该不该砸啊?” 围观地百姓却没因能白吃白喝一顿,而帮着李勒说话,反而叫道:“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嘛,哪有砸人家招牌的道理,你地酒不喝也罢!” 呀喝, 板人缘不错啊!李勒嘿嘿笑了两声,冲裴元庆一打眼会意,用手一拉升旗地绳子,硬生生将绳子扯断,叫道:“砸了招牌,又能怎样!” 不管是店中的伙计,还是围观地百姓,一起叫道:“好恶贼,竟敢如此!” 人声吵杂,叫的声音越来越大,人群中不少人已经撸胳膊挽袖子的,想过来与裴元庆理论!裴元庆笑嘻嘻地站在一边,双肩抱拢,全然不在乎,李勒叫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反正出了事,也由大都督兜着! 李勒在上面笑道:“谁要是能把这旗再给升上去,今天这事儿就算我没理,我钱照赔,理照赔,绝无二话!” 人群中有不少年轻人纷纷挤了出来,叫道:“这话是你说的,理你赔是应该的,钱你打算赔多少?” 李勒伸出一个手指,道:“黄金一千两!” 此话一出,下面的人群登时静了,过了片刻才鼓噪道:“吹牛吧你,你有那么多金子吗?” 李勒哼了一声,冲手下道:“去,回去取金子!”想了想,真正的豪杰,岂能为了几两金子,出来和我斗气,看来要当恶人,就得做得干脆一点,这样才能引出真正的好汉来! 他大声道:“我就是安西大都督宇文牧州,奉了皇命要去高句丽前线打仗,现在缺少军费!哼哼,你们云州人都是懦夫,不敢上阵的马!既然是懦夫,不敢上阵,那要是再不献出点儿军费来,岂不是说不过去!你们要不把旗给我再升上去,就证明你们想出军费,黄金一万两,由全城的人平摊,哼!”一甩袖子,回到座前,大喝道:“店小二,死哪儿去了,还不快给老子上酒!” 下面的百姓面面相觑,大隋的官员向来乱收税,可不管怎么乱收,总还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可这位大都督倒也干脆,竟然当众要钱,做官做到这么不要脸,也着实难为他了! 人群中有不少带剑少年,衣着富贵,他们也就是隋唐时代有名的轻侠,说白了就是恶少,平常以行侠仗义为日常消遣,今天见到路有不平,自然要拔刀相助一番! 刚刚挤出人群,却听见楼上那人竟是安西大都督,那不就是冠军侯嘛!要论打斗,估计不,肯定不是他的对手,还是算了吧,老实看热闹得了! 一时之间,竟无人敢说半个不字,那些轻侠又钻回了人群,大路不平,绕着走小路不就得了,犯不着斗气! 人群中忽有人大声道:“堂堂冠军侯,名满天下,难道为了区区一万两黄金,就要刮地三尺不成!”一名三十多岁的大汉分开人群,走到了当场,在裴元庆的身前一站,足足比裴元庆高上一头! 王掌柜和店小二一起拥过来,叫道:“大当家的,你可算来了!” 裴元庆笑道:“有本事你也名满天下呀!”心中却是纳闷儿,为什么不叫大掌柜的,要叫大当家的,那不是盗贼对头领的称呼吗? 大当家的走到旗杆前,看了一眼裴元庆,踏步上前,将店旗折好别在腰带里,紧紧了腰间大带,捡起被扯断的绳子,喝道:“让你们看看我云州有无好汉!” 他将绳子叼在嘴里,双手抱住旗杆,向上爬去! 这旗杆足有十几丈,立杆时直接便将绳子套在杆上,立起后即可升降店旗,如绳子断了,只能再放掉旗杆换绳,哪能有人爬得上去,又不是爬树呢,有树杈好踩! 可这位大当家的爬杆却如爬树,嗖嗖的全无半点停留,十几丈旗杆眨眼功夫就爬到了顶端,将绳子重新穿入铁环之中,系好店旗! 大当家的冲下面叫道:“都闪开了!”说罢,放开手脚,从杆上跳下! 李勒大吃一惊,从座位上站起,这么高的距离,跳下来岂不是要摔得四肢断裂? 却见这大当家的从杆上落下,双脚一着地,猛地连滚几个跟头,随即跃起,在空中打了个空心筋斗,再落下时双手撑地,头下脚上地倒行十数步,来到酒楼门口! 李勒啊了一声,赞道:“天下多异人,当真见到高手了!” 大当家的翻身站起,双脚一跺地,呼地一声大响,跳上了二楼! 第一百七十一章李靖 当家的从窗户里飞身而入,与站在窗边的李勒来了个 猛地见对方冲到自己面前,李勒吓了一跳,如果这是在两军阵前,敌人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那岂不是直接就能取了自己性命? 脑子里想事需要时间,但他条件反射,已然出手,左手双指前探,去叉大当家的眼睛,下面腿已抬起,用膝盖去顶他的下阴! 大当家的身手敏捷,闪身躲过李勒的袭击,却不还手!此时安西将领们已然一起扑上,将他抓住,按倒在地! 李勒这才松了口气,心说:“比紫阳真人差远了,不过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倒是个当刺客的好材料,这在我那时代,叫特种兵!” 他摆手道:“放开放开,谁让你们抓他了!” 将军们放开了大当家的,可大汉却不起身,跪在地上拱手道:“侯爷,我早听说你是个仁义豪爽之人,从不欺压良善,可今天为何要砸我的招牌,还要勒索我云州百姓?” 李勒上前扶起他,笑道:“如不这样,又怎知云州有豪杰,咱们又怎能见面呢!”说罢,哈哈大笑! 大当家的倒也不是蠢人,一听就明白了,原来这是找因头搜罗能人异士啊!他笑道:“原来如此,赶情大人是在征兵啊?” “哎哎,你可别这么说,我可没权力在云州这地界征兵!这话要是传出去了,岂不是等于说我要造反!”李勒笑道。 大当家的干笑几声,又施一礼,道:“原来侯爷是想用这个法子招揽人才,只不过以我家小店的旗杆做因头,倒有些出乎意料了!” 顿了顿,道:“草民沈光。参见大都督!”说罢,复又跪下,给李勒行正礼! 听到沈光之名,李勒忽然想起以前自己看过的一本小说,田中芳树写的,里面有一个肉飞仙,是隋朝骁果的大首领,隋书里还专门给他立传。好象是因为不肯和宇文化及一起造反,最后在乱军里单枪匹马地冲到宇文化及的跟前,结果就要得手时。被乱箭射死!不过这是野史,小说看着好看,并不一定是真地,但沈光绝对厉害。这点是毫无疑问的! 李勒少看正史。事实上正史上记载沈光绝对是一猛人,在攻城之时。军队无法登上城头,他就亲自提了一根大杆子。象撑杆运动员似地。飞身而起,跳上城头。短兵相接连杀十几人,三军尽皆为他的勇猛折服!杨广大赞其骁勇异常,封他做大夫,做郎将! 只不过沈光属于骁果,虎狼之军的代表,在隋唐时期是绝对的反面人物,后世之人是不会去歌颂他的,要不然隋唐好汉的排名里,他绝对能排得进去! 李勒将他扶起,笑道:“不必如此客气!对了,沈兄弟,你这般好身手,为什么不去当兵,为国效力啊?” 沈光脸上登时露出尴尬之色,他非是不想当兵,他是飞贼出身,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洗掉身上的贼名,让子孙后代也能参加科考,功名加身!但府兵他是肯定进不去地,前段时间杨广招骁果,他便去报名参军,然而第二次东征不似第三次那样,还没到什么人都敢要的地步,他有前科自然不会收他,所以他现在连骁果也做不成! 见沈光说不出话来,李勒心中明了,这种身手的人,又被人叫做大当家地,那肯定不会是个“好人”他便给沈光找了个台阶,道:“看来你是舍不得这份家业啊!唉,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建功立业,只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实在太丢人了!我本想让你进我军中做个校尉”说到这儿,不说下去,看着沈光! 沈光大喜,他早知李勒在搜罗人材,有心自告奋勇,能当个小兵也成,以后还怕没机会升嘛!现在一听能做校尉,他当即又跪倒,大声道:“承蒙大人不弃,草民愿从此追随大人鞍前马后!” 李勒点了点头,心想:“看来我这王八之气还是挺足的,只说一句话,人家就跟我了!”其实他是臭美,沈光只要能进行伍,是谁都会跟随的,人家不挑食! 店中围观的王掌柜和伙计们心中都说:“大当家地这就当官啦,他盼了这么久,终于混出头了!” 沈光喜滋滋地站起身,道:“大人,你想要在云州招人,这个容易,我地头熟,认识不少本事了得地人,这点尽管包在我身上!” 李勒大笑道:“那就有劳了!” 沈光极 ,当即命店伙计整治上等酒席,宴请安西众将领!待他挨桌的敬酒,与众将军谈笑风生,虽然这里他官最小,却是一点自卑地举动都没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沈光对李勒道:“大人,我想向你推举一人,他的本事可比我大多了,是我在大兴城认识地一位兄弟!” 李勒也有点喝多了,大着舌头道:“行,只要是人材,越多越好,我全要!” 沈光喜道:“那我马上给他写信,让他也来咱们安西军中!” 杜如晦打了个酒嗝,问道:“你那兄弟比你还厉害,他也能爬上旗杆吗?” 沈光摇头道:“这倒不能,但他兵法韬略胜我十倍,可是家道中落,只能在大兴城里当个小官,又因姓地不好,被贬了官,不知何时才能重被启用,我看他也不用等了,直接来咱们军中就行!” “姓的不好,莫非是姓李?”李勒问道。 沈光叹气道:“是啊,他姓李,名靖,字药师!也算是出身名门,可惜啊!”李勒啊了一声,道:“他叫什么?” 太原城。 李靖夹着一包熟食,从街上赶回了客店,进了自己地房间,见妻子张氏正在床前梳头,儿子则坐在旁边看着母亲,他笑道:“我回来了!” 小孩子见父亲回来,叫道:“爹爹,你买了什么好吃的?”扑将上来,李靖一把抱起他,笑道:“有酱牛肉,还有鸡腿,都是你爱吃的!” 张氏放下梳子,取出一根红绳,将头发系好,道:“孩儿他爹,现在道路通了吗?” 李靖抱着儿子坐在妻子身边,摇头道:“还没,这场雪太大了,可能要过些日子才能再走!” “一定要去马邑吗?”张氏问道。 李靖将儿子放下,让他去取盘子来,转头对张氏道:“刘武周说能给我谋个差事,你也知道我在大兴城里没法再当官了,只有去了马邑,才能再有发展,我祖上累代为官,到了我这代,如果从此布衣,实对不起祖宗啊!”张氏叹了口气:“你就是总忘不了作官,一辈子苦头吃不够!” 李靖笑了两声,拉着妻子的手,道:“红拂,你跟着我,是不是后悔了?” 张氏哈了一声:“是啊,我是后悔了,可也晚了,儿子都生了,后悔还能怎么着,总不能把你给休了!” 小孩儿空着手跑进了屋,道:“爹爹,外面有人在贴告示,人都去看了,没人理我!”他没拿回盘盏。 李靖道:“告示,什么告示?”站起身就要出去,张氏一把拉住他:“好了,刚回来又要出去,先吃饭吧!” 李靖点头道:“对对,先吃饭!”心中却又有些疑虑,妻子不让他出去,是怕别人认出他来,他在大兴城可是有案子在身的! 李靖就是那个在大兴城里半夜去“救火”的大汉,当时李勒放火烧银库,他趁着混乱,冲进银库,弄出了一大包金银,但在逃走时和官军照了面,虽然还是逃了,却又有些后怕,他出身官宦,要是被人知道做了趁火打劫的事,杀头是小,可给祖上蒙羞是大,是以等大兴城一开城门,他赶紧带着妻儿出来,找了个地方避风头! 要依着妻子的意思,买上一块好地,老老实实过日子就算了,可他功名之心甚热,总想着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在乡下住了一段时间,再也忍耐不住,便又出来谋求发展,想去马邑投靠鹰扬校尉刘武周,走到太原,大雪封路,只好停了下来! 张氏打开熟食包,道:“你只买了肉食,却没买饭,我去厨房拿几个馒头回来吧!”说着就要站起身。 李靖忙道:“我去我去,你还是照看儿子吧!”他走出屋子,向客店的厨房走去! 刚走到院子里,却见店老板在往外走,一只手里拿着根哨棒,一只手拉着他的儿子,他儿子叫道:“爹,你看我是当官的材料嘛,我还是别去了吧!” 店老板气道:“你这没出息的小子,难道想一辈子窝在家里吗,象你爹我这样?现在有了出头的机会,还不赶紧上!”拉了儿子就走,路过李靖身边时,冲他哈了哈腰! 李靖看向父子俩的背影,心想:“他们是干什么去?” 第一百七十二章三道试题 靖站在院中,有心想去看看外面到底贴了什么告示,食回来时,告示还没出来呢,回屋和妻子说了几句话,就有人贴告示了,还说到当官的事,倒也真让人奇怪! 正犹豫间,张氏从屋里走了出来,冲他道:“你怎么还愣在这儿,不吃饭啦!” 李靖连忙哦了几声,走向厨房,见厨房里没人,暗自摇头,看来天底下想当官的人绝非自己一个!拿了几个馒头,回了房间! 他一顿饭吃得心事重重,张氏看在眼里,心想:“挡也挡不住,该来的总还得来!”她道:“孩儿他爹,你要是想去看看,就去看看吧!” 李靖顿时放下筷子,点头道:“好,那我就去看看!”话还没说完,就急着起身要出去! 张氏笑道:“你还真等不急了,吃完了再去不迟!对了,你把儿子一起带去,顺便给他买些糖果,这几天他总吵着要吃!”只有让儿子跟着一起去,李靖才能消停些。 李靖只好又坐下,不住地哄他儿子,孩子不吃完饭,他是没法出去的!好不容易等儿子啃完了鸡腿,李靖这才抱着宝贝儿子出了客店,向街上赶去! 此时街上冷冷清清,老百姓都跑没影了,估计是去看告示去了,李靖抱着儿子,站在街上茫然四顾,不知该往哪里走才对,想问问是哪个衙门贴的告示都找不着人! 这时街头拐角处,走出两个官差,一人手里拿着锣,另一人则负责吆喝!咣,一声锣响之后“唐国公府招幕僚啦,凡有志之士。不分年龄,不论出身,只要有一技之长,皆可入国公府,一入府中,立赏从九品官袍!” 咣,又是一声锣响! 李靖迎上前去,道:“这位差爷。敢问是唐国府出告示吗?” 两名官差却不答话,一人反问道:“咦,你怎么还在这儿。还不赶紧去,先去先得啊,只要报名,每人就有两个铜钱!” “快去啊。知道路不?”另一名官差一指北面。“顺着这条路直走,往左拐再直走。再往右拐,过三个街口就是!”李靖谢了声。抱着孩子。快步向唐国公府走去,两个官差则继续敲着锣向前走。一路吆喝着过去! 顺着官差所指,不多时便到了唐国公府,但见国公府门口的广场上人山人海,无数想着飞黄腾达,又自认有点小本事的百姓都聚集在此!李靖虽然家道中落,但好歹他的祖上也是前朝的永康公,而亲舅舅韩擒虎也曾是一代名将,大场面多多少少他是见过一些的,可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求官,却也是头一回见到! 站在人群之外,李靖向国公府的门口望去,只见门前立有一座不大地木台,木台上挂有三道考题,另外木台上还有石锁和兵器架子,台上正有人举石锁,好象是在比较武力! 他问向旁边一人,道:“这位兄台,国公府这是要干嘛啊?” 他旁边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听李靖问话,笑道:“哎呀,你还不知道啊,这可是咱们太原十几年来从没遇到过的大好事儿啊!”指了指前面,中年汉子道:“国公府里的二公子,昨天从西面回来了,也不知怎地,一回来就要招幕僚,还赏官位,可是有品阶的官啊,不是小吏!看见前面没有,只要能举起台上的石锁,射中府门上那根竹竿上的石雀,就能入选了,要是不会武艺,也没关系,只要答出三个问题中的任何一个,也算当选!怎么样,你去试试,不中选也没关系,还有两个铜钱入袋呢!” 李靖哦了一声,心想:“这哪是招幕僚,如此选拔人材,分明是要将太原地豪杰一网打尽啊!太原唐公,属于郡兵系统,他们这么个招兵买马法,莫非是别有图谋?” 不过既然来了,总得上去看个究竟才成!李靖把儿子抱上自己肩头,让儿子象骑大马似的骑着自己,往人群深处挤去! 李世民带着罗成和阿史那思摩,一路从凉州赶回,半路不敢稍有停留,深怕再出意外,他们行得极快,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太原,全然不似李勒那样,走走停停,磨磨蹭蹭! 回到太原后,李世民第一件事就是招揽人才,他需要完全属于自己的班底,一支能打能杀地军队!不仅如此,既然知道始毕可汗被李勒吓跑了,不会来进攻雁门关以南,那他也用不着再 原,不如带着新建军队去高句丽,支援自己的父亲,见见血腥,得到实战训练! 是以他回到国公府,立即出了三道试题,来选拔人才,这也算是武举的雏形了! 李世民站在木台上,看着府中家将问应试百姓问题,就听一名大汉道:“我能回答出第二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是:如果在平原上,我军一千骑兵,与敌军五千骑兵对阵,精锐程度相当,该当如何取胜? 李世民兴致勃勃地等着这条大汉回答,这条大汉刚才一只手举起石锁,射箭的准头也不错,已然证明是个当兵地好材料,如果再能回答出一个问题,那可不就是一个基层军官了,要是还会画地图,就是一名斥候地首领,绝对的人材啊! 他走近几步,想把大汉地回答听得更清楚些!就听这大汉道:“什么叫骑兵呢,就是骑马的兵,马对于骑兵来说是非常重要地” 李世民听了暗暗点头,这大汉看来颇有军事常识,能说得出骑兵队伍地关键所在! 这大汉接着道:“敌军人多,我军人少,所以不能力敌,便需智取” 李世民又点了点头,他出的这道题,就是考为将者地能力,这大汉要智取,又答对了! “用绊马索是不行的,一根绊马索至少得两个人拉着啊,人数不够,所以不行,得挖陷马坑!”这大汉郑重其事地道。 李世民脸色顿时就阴了下来,心想:“原来是个莽汉,并不懂兵法!” 大汉还在说着:“要挖上万个陷马坑,其实五千个就够了,但多挖几个不是更稳妥嘛!” 连负责考试的家将都忍不住了,问道:“可你怎么让敌人去踩那些陷马坑呢,敌人看到了坑,岂有往上踩之理?” 大汉很惊讶地道:“这还用问吗,往坑上堆草啊,盖住坑不就得了,我往常在林中打猎” 家将连忙点头道:“好好,算你答对了,你在这里签个名吧!”反正这人的力气和箭法都过关,马马虎虎也能当个伍长什么的,招就招了吧! 大汉有些尴尬地道:“我不会写字,没念过书!” 阿史那思摩也在看考试,他对李世民道:“我看不要这么一个一个的问了,太浪费时间,干脆让他们写算了,留下姓名地址,入选者我们再上门通知,就象科考那般,你看如何?” 李世民心中也有些失望,点头道:“这样也好,为将者总得会写字才成!”不再观看,回到台后的椅子上坐好。 李靖抱着儿子挤到报名处,报上了自己姓名,取了两个铜钱,塞到儿子手里,道:“乖宝,这个给你买糖吃!”他儿子小手紧紧攥住铜钱,喜笑颜开,不住地催着父亲,赶紧办完事,好去给他买糖! 等排到自己,将儿子放在台边,李靖上前举了石锁,又射了箭,这些对他来讲都简单之极,毕竟他还做过殿内值长这样的官儿! 做完这些他又抱起儿子,到了负责考较问题的家将桌前,他看了看三道试题,第一道问的是:如果单独带信出营,行至半路,遇敌兵斥候一队,此时相距一里之遥,应当如何应对? 看过了第二道,接着看第三道:带兵一千攻城,城中有守军一千,精锐程度相当,城外无护城河的情况下,应当如何攻下此城? 李靖笑了笑,原来三个问题问的是三个不同的方面,便也没什么难的。那家将问道:“这位兄弟,你想回答哪个问题啊?” 李靖道:“都想试试!”正说话间,他儿子手里的铜钱不小心掉到了桌子上,咕噜打着圈子掉到了地上! 他儿子叫了起来:“糖,爹爹,我的糖!” 李靖忙俯身给他捡起铜钱,道:“乖宝不闹,爹一会儿办完事就给你买糖去!” 家将脸色难看,弄了半天,这是个骗钱给儿子买零食的家伙,来考试还抱着孩子,莫非是想父子一起从军不成?他递过一张纸,道:“找地方写去吧,记得写上姓名住址!”又把一杆笔塞给李靖! 李靖见对方态度不好,心里也是有气,接过纸笔,走到旁边的一张大桌子前,和十几个大汉一同答起题目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擦肩而过 靖何许人也,在隋唐时期算得上是战神一级的人物,过人,只是一直没有得到机会而已! 少年时,他曾对父亲说过:“大丈夫若遇主逢时,必当立功立事,以取富贵。”他父亲见儿子有大志向,自然悉心栽培! 他的舅舅韩擒虎也把这个外甥当成*人材,逢人便夸,等他年纪稍长,韩擒虎亲自将他介绍进杨素的府中,当了个幕僚! 杨素与李靖谈过之后,拍着自己的坐床,道:“卿终当坐此!”意思是,李靖啊,你早晚能当上宰相的!然后又把李靖介绍给朝中公卿,吏部尚书牛弘称赞李靖有“王佐之才”! 只是可惜的是,杨素受了杨广的猜忌,又死的早,而那些曾经看重过李靖的人,也都短命,并没有给他什么实际上的帮助,以至于李靖空有一身本事,却只能先后做长安县的功曹,又做了殿内值长,最大也不过做了驾部员外郎,都是小官! 做小官也没啥,有才华的人早晚能升上去,可他又偏偏姓李,尽管他再怎么小心谨慎,不出半点纰漏,可终还是丢了官,困顿大兴,平生所学无以施展! 李靖倒没想过他真能在太原有什么好的际遇,只是他现在落魄,总得广撒网才成,能不能捞到鱼再说! 大笔一挥,三道试题片刻功夫便答完了,将卷纸交到家将的桌上,这时不少来应试的大汉也在交卷,他的卷子混在其中,一起给李世民送了去! 见事情办完,他儿子道:“爹爹,咱们去买糖吧!” 李靖笑道:“好,乖宝。咱们这就走!”抱起儿子,父子两个挤出人群,离了唐国公府! 两个铜钱足能买上一堆糖果,他儿子心满意足,一边吃着糖,一边要回去找妈妈!李靖只好又抱着他回客店! 到了客店门口,见张氏也正回来,他问道:“咦。你怎地也出去了?” 张氏接过儿子,道:“要指望你呀,估计得等到明年开春。咱们才能接着赶路!我刚才去了一家马邑人开的药材行,听说有个从大兴城出来的商队要去云州,经过朔州,正好明天启程。我和他们说好了。带上咱们一起走,快回去收拾行李吧!” 李靖奇道:“这么大的雪。他们也要赶路?”和妻子进了客店。 张氏道:“这雪对咱们来讲大,可对于人家大商行的人就不算什么了。我听说他们是京里席家药铺地。本来想去西域给冠军侯送药,不过听说冠军侯要去高句丽。这才转的方向!” “他们要去云州,那正好会经过马邑的朔州,倒是顺路!”李靖点了点头,取出盘缠,去前堂结帐! 虽然刚刚在国公府应了试,可一来那家将的态度不好,二来太原他人生地不熟的,还不如去马邑,刘武周怎么也能给他弄个稍大点的官当当,总不至于只有从九品!是以李靖也就不打算在太原待下去了,还是赶去马邑要紧! 结算完店钱,李靖带着妻儿,去找席家商队。席家商队领头之人正是席平,他儿子席志远在安西军里当了将军,他这个当爹的总得尽力支持才行,这次他押了大批的药材,本打算去敦煌地,可半路听说安西军兵发高句丽,他便中途转向,去给李勒送药材,如果在云州还赶不上,那只有一路把药送去高句丽了! 李靖和张氏算是借席家商队的光,跟着人家赶路,连搭伙都算不上,对于席平来讲,自然不会去关注这种小人物,只派了队中的小伙计招呼了一下,给李氏夫妇安排好临时住地地方,只待第二天天一亮就要启程! 唐国公府。 忙乎了一天,李世民十分疲倦,在书房里歪躺着,翻看今天收上来的卷子,看了一张又一张,心里不住叹气,外面那些应试的人,要说力气和箭法,合格的不少,可要论韬略,实在是连半个都挑不出来,那三个问题实事上也不难,又没给出具体条件,只要稍做分析,就能回答得出!可即使这样,能入眼地答案也没有! 翻着翻着,李世民突然眼前一亮,只见手里这张卷子,字迹龙飞凤舞,将三个问题一个不落,全都答了一遍,而且列举了各种可能因素,该 充分利用,等等!回答得既全面,又具体,关于第二野战,更是罗列了四种打法,每种打法都能获胜! 李世民一拍桌案,叫道:“答此题者,兵法大家也!”心里一兴奋,登感疲劳尽消,紧忙着看了此人的姓名,三原李靖,原来此人叫做李靖!又看了李靖现在地住址,他跳起身来,叫道:“备马,我要出府!” 套上了鞋子,跑出书房,嘴里不住地叫道:“快快备马,叫阿史那将军和罗将军一起来,随我去接个人!” 阿史那思摩和罗成闻声而来,看了纸上的答案,无不叫绝,此人是个军事天才,万万不可错过!三人骑上马,一路飞奔,赶去李靖住地客店! 到了客店之后,李世民才知道,原来李靖在白天已经结帐走人了,店老板只知道李靖是要去马邑,其它地就不知道了! 李世民以为李靖一家已然出城,立即又再上马,冲到北城,叫开门,一路追了下去!古有萧何月下追韩信,现有李世民寒冬追李靖! 然而李靖现在还没有出城,就算李世民心意再诚,也是无法追上的! 第二日清早,李靖一家收拾好行李,跟随席家商队出了太原,向朔州赶去! 席家商队足有三四百人,押了一百多辆大车,现在世道不太平,镖师不多都不敢上路。席平走在队伍地最前面,忽见前面跑来十几匹战马,马上骑士都穿着郡兵的皮甲,当中三人则穿的是锦衣! 李世民追出数十里,也没追上李靖,只好返回,见有商队经过,忙上前打听,问一名伙计道:“这位兄台,你可认得一名叫李靖的汉子,他是三原人!” 伙计摇头道:“我们这里没有叫李靖的,而且我们是从京城来的,不是三原。” 席平打马过来,道:“这位公子,你要找人,他长得何等相貌,多大年纪?” 李世民摇头道:“我要找一个叫李靖的人,相貌嘛,我没见过他,年纪也说不准,我只知道他叫李靖,是三原人!” 席平笑道:“这要怎么个找法,岂不是大海捞针!他是做什么的呢?” 李世民稍一犹豫,他不想告诉别人李靖的本事,人材难求,怕被人抢了去,只是说道:“这人趁我不在家,借了我家一样物事,我着急找回,如果你们见着,不妨告诉我他的下落!” 顿了顿,又道:“如果他觉得冤枉或者有话要对我说,那就让他来我的唐国公府,只要误会澄清,我必会以上礼待之!” 他一句话就把李靖的退路封死了,李靖先去应试,可又离开,这说明他不太在意从九品的小官,可能要去别的地方寻求发展,自己找不到,不如就把他逼回来,万一逼不回来,那就再以利许之,告诉他唐国公府也会给他应有的待遇! 席平是何许人也,他又不是普通商人,为安西军搜罗人材,是他的日常工作之一,一听李世民是唐国公府的,又着急找李靖,便知道李靖肯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他笑道:“原来是国公府的公子,好吧,如果我遇见这个叫李靖的人,必会通知他去国公府见你!” 两人拱了拱手,打马分开! 李世民奔到车队的尾部,见一辆大车上坐着个妇人,怀里抱着小孩,那小孩咿咿呀呀地不知在和母亲说着什么,母子两人脸上都有笑容,旁边一条大汉,跟在车后面走,不时和母子两人说上几句话,一家人其乐融融! 李世民心想:“唉,如我能象普通百姓这般无忧无虑的生活就好了!”叹一口气,打马离开! 李靖也看向李世民,心想:“这不是昨天台上那个公子吗,这种天气还出来遛马!唉,我年轻时也如此过呀,真是怀念那段时光!” 他二人擦肩而过! 席平叫过副手,问道:“你可认得一个叫李靖的三原人?” 副手点头道:“认得啊,昨天他婆娘求咱们带他们一程,说要去马邑!”他用马鞭一指队尾“就在最后面呢!” 第一百七十四章共赴高句丽 平立即道:“叫他过来不,我去找他!”打马向不多时到了车队的尾部,见最后面那辆大车上坐着陌生的娘俩,又看到了跟在车后的李靖! 他问道:“这位兄弟,你叫李靖?” 李靖一愣,忙停住脚步,拱手道:“在下正是李靖,这位便是大掌柜的吧?”他早看到席平对商队里的人发号施令,只不过席平不理会自己,他当然也不好过去套近乎! 席平翻身从马上下来,道:“正是,在下席平,是这商队领头的!” 李靖忙道:“还得多谢席掌柜照顾,要不是你好心带上我们一程,我们一家三口还不知几时才能动身呢!”说着话,张氏抱着儿子也从大车上下来,给席平见礼。 席平道:“出门在外,互相照应是应该的!”他看了看这一家三口,见男的英武,女的俏丽,小孩子也教育的挺好,知道给大人见礼! 他叹了口气,道:“李兄弟,你是不是犯了什么官司啊?我看有官府的人在找你,来势不善啊!”李靖大吃一惊,要放在以前,他自是不怕,可他确确实实在大兴城里着火时,从银库里弄到包金银,还和官军照了面!他心想:“莫非是东窗事发,官府要来追捕我?”可当时抢银库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单单只抓我一个? 他摇头道:“我怎么会惹上官司呢,我可是一直奉公守法的!”他看了一眼妻子,张氏脸色苍白,她年轻时也是个人物,可现在与李靖成婚已久,儿子都这般大了,要是惹上了事端。那以后可怎么生活啊,就算大人不要紧,可儿子怎么办! 李靖看着儿子,忽然想起,自己可是在唐国公府留下过姓名,难道祸事是这么引起来的?他问席平道:“刚才那个唐国公的公子,说我什么了?” “你知道他是唐国公的公子?”席平自然不会把话照直了说,他道:“刚才那个公子。说你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我不好深问,你也知道出门在外。说话要谨慎!”顿了顿,又道:“你拿了什么,我也不问,你自然也不要跟别人说。说话留三分。这是出门在外的规矩!” 李靖心想:“果然如此,看来那个公子真是来抓我地!唉。我怎么就一时头脑发热,留什么姓名啊。结果惹祸上身!” 张氏却在旁说道:“多谢席掌柜的体谅。其实我们没拿什么不该拿的东西,全是一场误会!”冲李靖使了个眼色。李靖连忙点头。 席平故做思考地想了想,道:“你们想要去哪儿,行踪有没有和人说起过?” 李靖道:“我们要去马邑,在客店中住了好几天,自然说给别人听了!”去马邑又不是什么值得保密的事情,要问道路,自要和别人说自己去哪儿! 席平叹了口气,道:“这年头啊,规矩人不一定没事儿,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我看你们一家子也不象是恶人,你们不惹事,可事非要惹你们,也是无法,我既然帮了一回,就再帮一回吧,我看马邑你们先别去了,不如先和我去趟云州如何?” 李靖没说话,云州他又不认识谁,可马邑他却认得刘武周,估计刘武周能护得住他吧!他妻子张氏却道:“多谢席掌柜了,那我们就随你去趟云州!” 见李靖还在犹豫,席平道:“李兄弟,我是为你好,是人就不愿意惹麻烦!你要是光棍一根,我也就不说这些话了,直接赶你离商队也就是了,可你还有家小呢嘛,我总不能赶女人和孩子走!这样吧,到了云州后,我把你介绍给我儿子,他在安西军里不大不小,也是个将军,你在他手下当个军官什么的,放心,只要进了安西军,就算是唐国公自己,都不敢找你的麻烦,我也算是帮人帮到底了!” 席平虽不知李靖到底有什么本事,可那国公府的少爷能这么急着追,想必李靖是个人物,如果能拉到自己儿子那里去,儿子不也能多个帮手么,就算李靖啥也不是,也没关系,多张嘴吃饭而已! 李靖看了看妻子,又看了看儿子,叹了口气,他还有什么话好说,什么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自己倒不怕,可总不 婆孩子跟着出危险啊! 他只好点头道:“那好吧,多谢席掌柜替我着想,我在这里谢过了!”说着又冲席平施了一礼! 席平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现在谁讨生活都不容易啊,能帮得上地,我自然会帮!来,你们到队伍中间走吧。记得啊,要是再有人问起你,你切不可再和外人提自己的姓名,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张氏连忙道:“那是,就算不为我们自己着想,也不能给席掌柜惹麻烦呀!”拉着李靖,一起去了队伍中间! 席平特地将他们一家安置在一辆有蓬地马车中,免得他们再受风雪之苦,张氏抱着儿子,不住口地称谢,又和李靖说他们算是碰上好人了! 商队一路顶风冒雪,向云州进发。一路无话,待到达云州之后,李勒的大军已然开拔,席平无法,只好又带着商队,继续东去,在琢郡又没赶上,只好前往高句丽。李靖一家跟着他一同去了! 李世民没有得到李靖,心中郁闷,将招来的郡兵整编了一下,领兵一千五百,也去了高句丽!唐军行军速度较快,只比席家商队晚到了几天,席平刚刚离开,他便到了琢郡,也只停留了一天,再次启程,过了营州,已然临近了高句丽战场! 李世民心情郁闷,其实李勒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从沈光嘴里得知了李靖的消息,却又不知李靖现在到底在哪儿,不能马上得到此人,心情当然不好!领着军队慢慢腾腾地到了琢郡,可这里是罗艺地地盘,他把人家罗艺地儿子给弄得狼狈不堪,连家都回不了,罗艺岂能给他好脸色! 李勒是诸侯,可人家罗艺也不差呀,同样是侯爷,还是镇边的虎贲郎将,虽然官比李勒小,却不归李勒管!两人见面之后,罗艺冲他一翻白眼,爱理不理,李勒有心揍他一顿,治他一个藐视上官之罪,可罗艺却说自己眼睛有疾,这几天正好发作,绝非是藐视大都督! 李勒是关外侯,而人家罗艺是关内侯,如论远近亲疏,罗艺在杨广地心中可比李勒重要多了,高句丽前线打得再艰难,杨广都没调动罗艺的虎贲军前往助战,就指望着罗艺能守住东征地大本营,免得后院起火! 再怎么想拍罗艺一顿,李勒也没敢真动手,省得他刚拍完罗艺,到了前线,杨广再拍他,为了自己地屁股着想,他只好放弃了去想罗艺的屁股! 出了琢郡,安西军一路往东北方向进发,不数日光景,便到了高句丽地辽东前线! 高句丽有两座大城,一个自然是国都平壤,高句丽自称平壤为长安,也叫小长安,但大隋不承认这个称呼,仍叫其为平壤;另一座大城就是让隋军损兵折将的辽东城,辽东城是汉代的襄平,在现代就是辽阳市! 杨广称高句丽国王为粪土王,不许高句丽的国都叫长安,高句丽国王在这方面挺听话,你叫我粪土王,行,那我就叫大便,他在给杨广的求和国书里,干脆就称自己是粪土,也把国都的名字改回了平壤! 但杨广命令他让出辽东城,以鸭绿水为国境线时,高句丽国王就不干了,你叫我大便,那我就叫大便,你叫我给国都改名,你想改成啥名,我的国都就叫啥名,可你让我把一大半的国土让给你,那就不行了! 你要发兵来打,那就打好了,反正你都叫我大便了,我看你踩我,会不会弄得一脚臭哄哄! 李勒领兵慢吞吞地来到前线,还没过辽东河,前面的杨广就给他下旨了,让他暂且不要到辽东城来,先去把辽东南面的得利寺山城平了,那座城池,隋军围了数十日,都没攻下来,是块硬骨头,堂堂大隋第一武将到了,先把这块硬骨头啃了吧! 李勒无法,只好带着兵向南走,赶去得利寺山城! 这一日,终于到达了得利寺山城,只见山城之下,将近有半里之遥,全是尸体,足足有五六千人的隋军部队在此阵亡,情景相当惨烈,看着这些尸体,李勒忍不住头皮发麻! 第一百七十五章破城之法 勒死人见得多了,但围攻一座小小山城,竟然折损了军部队,他还是头一回见到! 高句丽的小城多以山城为名,一座山城就是一个行政单位,高句丽人战时进城打仗,无战事时则出城耕种,其军队属于半农半兵的性质! 得利寺山城位于龙潭山上,沿山势起伏修建,也不是很大,整个城墙周长也不过才四里多地,只是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围攻山城的隋军大将已经换了好几个,每个都是郎将一级的高级军官,这时的领兵首领名叫杜乐,只是现在他可乐不出来了! 听李勒领兵来到,杜乐亲自迎出,将山城的战况说给李勒和安西将领们听,讲述完之后,杜乐道:“这座小小城池,里面守军总共才两千人,攻了这许多时日,估计也就剩下一千来人,可就是不肯投降,我们折损了这许多的士兵,却依然无法破城而入!” 李勒一指山下隋军的尸体,道:“我们怎么会死了这许多的人,高句丽人这么能打?” 杜乐苦着脸道:“能打自然是很能打,只不过这城如是在平原地带,咱们自是不怕,可依山而立,咱们就只能从西面一面进攻,沿着上山的路,军队无法展开,这才使得高句丽人猖狂!” 李勒嗯了一声,下令安西军暂且驻扎,他带着一众将领上山观察敌情。围着得利寺山城转了半圈,发现果然和杜乐说得一样,这座小城依山而建,就象是一座关口似的,只有西面上山的一条路能走,而且这条路很窄,如要进攻。每次只能出动不足三百人的军队,这就使得高句丽人可以集中力量防守,而不至于分散兵力! 回到军营中后,一边看士兵立帐,将军们一边讨论该如何攻城,徐世绩道:“此城易破,一战即可拿下!” 杜乐大吃一惊,道:“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们攻打了数十日,损失了这许多兄弟,都没占得什么便宜。你怎么说这城好攻?” 徐世绩摇头道:“你们的打法太老实了,光凭着士兵爬城,这哪儿行啊!这座城之所以这么修,就是用来抵挡爬城的!” 他指了指半山腰上地山城。道:“用不着咱们派兵爬城的。这附近有没有高句丽的百姓,不会被你们都杀光了吧?” 杜乐面色稍有尴尬。看了一眼在场众人,本来徐世绩这话他可以直接回答的。可将军群里。竟然还有一个太监,估计是监军一类的人物。有太监在场,有些话可不能直说了! 小德子见状,哼哼哈哈地道:“这一路上啊,可把咱家给累坏了,我去看看帐篷有没有立好,立好了,咱家就去歇息了!大都督,咱家不在这儿,没事吧?” 李勒点头道:“德公公请自便!” 小德子很识趣地躲开了,他得了李勒大笔的好处,该消失的时候,就得消失! 待太监走了,杜乐这才道:“咱们发的是仁义之师,虽然皇上此次允许我们便宜行事,但只要有愿意归顺地高句丽人,咱们就不能杀,只要攻下城来就行!”说话时,眼珠乱转,显然不是这么回事! 苏定方道:“你一个归顺的高句丽人也没杀?” 杜乐嘿了一声:“这些高句丽人,见我大军到来,除了城里的人外,其余周边地百姓都投降,不过却是假投降,等咱们大军一撤退,这些人就尾随追击,杀害我军落单的士兵!然而我们碍于圣命,总不能一到来,就将这些反复无常的人都杀了!” 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军这次伤亡惨重,倒也杀了不少假投降的高句丽人,我没阻止,要是弟兄们心里地恶气吐不出来,我怕哗变啊!”苏定方道:“你都知道高句丽人不会真地归顺了,那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徐世绩道:“大人,我有一计,只需一战,即可破此山城!” 李勒并未立即答话,听徐世绩和苏定方地对话,他已经明白那是什么计策了,心想:“此计过于毒辣,但既然是敌人,就不能手下留情,以免造成我军的重大伤亡!” 他点了点头,道:“既然城外地高句丽人归顺了我大隋,那么理应为我军做些贡献!来人啊,立即传我将令,征集城外地所有高句丽人,为我安西仆从军,这 利寺山城的光荣任务,就交给他们了!” 徐世绩和苏定方其实就是这个意思,见李勒同意,心中高兴,立即派兵出动,去四下搜捕高句丽人! 杜乐在旁却道:“大都督,咱们私底下拿那些高句丽人泄愤,倒是无妨,可要是这么个做法,似乎不妥,如被朝中那些言官参上几本,可也够呛啊!”李勒道:“你地意思是说,这些杀害我军将士的高句丽人,性命更加重要一点了,我军将士死伤再多,也无所谓?” “没没,我没这个意思!”杜乐登时闭嘴,他要是有这个意思,岂不是等于叛国! 帐篷搭好,李勒进去休息,躺到榻上小憩了一会儿。 安西军派出突厥仆从军,行动极为迅速,天刚擦黑,就抓捕回三千多附近的高句丽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反正能看到的,一个不落,尽数抓了回来! 李勒出帐,眼看着抓回来的高句丽人,虽然天色已暗,但借着火光,他还是能看清高句丽人脸上的憎恨! 骑上已经被送回来的小白龙,李勒大声道:“各位高句丽的父老乡亲,我现在要问你们几个问题!上次我军撤退时,你们有没有尾随杀害过我军将士啊?” 高句丽人听不懂李勒的汉语,需要有人翻译才成,听完翻译后,过了半晌,才一起摇头! 这话问的,谁能答“有”呢!高句丽人自然全体摇头,谁也不肯说杀过隋军! 李勒又道:“那么高句丽军用我军的人头,砌成佛塔时,你们有没有帮忙呢?”说这话时,语气中已经带有愤怒,隋军不杀俘虏,可这些高句丽人却是大杀特杀,以至于第一次东征隋军在撤退时死的人,比攻城时死的还多! 高句丽军曾把隋军兵将们的脑袋尽数砍下,立起无数个人头塔,称之为佛塔,手段过于血腥,这也是中原人对高句丽人恨之入骨,以至于后来发生灭绝性大屠杀的原因之一! 高句丽人自然又都摇头,人人都称自己决没干过这种事情! 安西军在场兵将没一个信的,李勒自然也不信,他笑道:“你们认定了我们大隋人都是笨蛋,好唬弄得很?好,那就算我们好唬弄!本大都督决定当天底下那个最大的笨蛋,招你们加入我安西军,还发给你们军饷,大家高兴吧?” 高句丽人沉默了一会儿,无人答话,他们听出李勒话语中的讽刺之意了,不过人家也没说错,他们确实是把隋军当成傻瓜笨蛋一样的看待,谁让杨广非要以德服人呢,两国交战,你不杀我,我自然要杀你,又有什么好犹豫的了!不过李勒让他们加入隋军,倒是大出他们的意料之外! 一个高句丽人叫了起来,说了句不知什么话!通译对李勒道:“大都督,这人说要让他们当兵也成,不过得先发给他们粮食,让他们吃饱了再说!” 李勒脸色阴得能拧出水来,真是岂有此理,还真把我们当傻瓜了,都是杨广那个混蛋玩以德服人玩出来的笑话,结果弄得傻名远播,人尽皆知! 他道:“得利寺山城里有粮食无数,大家把它攻下来,自己搬粮食!”再不多说,把手一挥,命令安西军赶着高句丽人,向山上爬去! 高句丽人顿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这是要驱赶他们去攻城啊!不少高句丽人开始反抗,大叫道:“你们中原人不讲仁义,无法让人心服!” 随军通译嘀咕了几声,一名安西兵挥刀砍翻了一个大喊大叫的高句丽青年,笑道:“老子是突厥人,从来也没想叫你心服过!” 安西兵挥舞长矛大刀,将这三千多高句丽人赶上了山坡! 得利寺山城的守城听下面人声嘈杂,情知隋军又来攻城,急忙命士兵起来迎敌!守将借着月光向下望去,只见窄窄的一条路上,挤满了人,而这些人并非是隋军,却是他们本国百姓! 守将大吃一惊,叫道:“这些隋军怎么会用这种方法,他们的皇帝不是下旨,不许杀归顺了的人吗?” 他的副将道:“隋军竟然不听他们皇帝的话!将军,这可怎么办啊?” 第一百七十六章登城 将茫然,得利寺山城的防御计划,或者说整个高句丽计划,都是围绕着隋帝杨广的旨意展开的!杨广的旨意是只要高句丽人投降,当地的局部战斗就算结束,所以各城的高句丽守军,都把不能进城参加防守的百姓留在城外,进城的都是当地最精锐的部队,二流和三流的士兵留在城外,混在百姓之中,伺机而动! 如此一来,精锐的高句丽军便可全力防守城池,等隋军打不动了,被迫撤退时,那些留在城外的高句丽军便会趁势反攻,尾随隋军追杀,而城里的高句丽军也会出动追敌! 在第一次东征时,高句丽的这种防御政策获得了成功,守城的军队一到打不动了,就会投降,等攻城的隋军一退,他们再反,如此反复,而城外的高句丽军不停地骚扰隋军,由此将百万隋军硬生生地拖垮! 但这种防御策略是有局限性的,也就是说当隋军某个将领一旦不听圣旨了,发动真正残酷的攻城战,那么高句丽的各座城池,哪个也挡不住隋军的铁蹄! 尽管第二次东征,杨广允许隋军将领可以便宜行事,但对“归顺”的高句丽人,仍采取无条件信任制度,打算“感化”这些蛮族之人,让他们信服天朝,信服他这个天朝的最高统治者! 所以,城外的高句丽人在隋军一到,会主动“归顺”实力并未受到什么巨大损失,一旦隋军再被拖住,陷入持久战,那么“归顺”的高句丽人,仍会反戈一击,成为追击隋军的生力军! 这种方法一直都挺好使。至少在得利寺山城的攻防战中,一直都挺好使,守将从来没想到过新到的隋军增援部队,会当真采用如此狠辣的手段攻城,驱赶高句丽人上山! 这要让他们如何守城?如果不射杀上来的自己人,那么混在自己人队中地敌人,就会趁势攻进城来,夺取得利寺山城! 被驱赶上山的高句丽人已然登到了半山腰。再有百余步,就要到城墙根儿底下了,高句丽人的哭声已然传到城上。其实被驱赶的人群中,有不少高句丽士兵,他们装成百姓,本来是预备在隋军撤退时发挥作用的。结果却被安西军赶着来攻打自己国家的城池!这些高句丽人不少都会汉语。大叫着安西军不遵守圣旨,不仁义。没道德,他们不服! 可惜。驱赶他们的安西军是突厥仆从军。他们根本听不懂高句丽人喊的是啥,就算听懂了也假装听不懂。见高句丽人大喊大叫地,反而激起了他们的狼性,嗷嗷叫着,只要有人敢反抗,就是一刀砍翻,下手半点都不留情! 李勒在后面观战,见驱赶顺利,下令道:“叫伙头军准备好饭食,一会攻下此城,让弟兄们吃顿好的!” 安西军点起篝火,埋锅造饭,下面地兵将齐声吆喝,点着成千上万根火把,将龙潭山下照得如同白昼相仿! 高句丽守兵见人群接近了城墙,在安西军长矛大刀的威逼下,高句丽人被迫竖起了十几架云梯,眼瞧着就要爬城了! 寒冬里,尽管冷风一阵阵吹来,可副将仍急得满头大汗,如同刚刚洗完脸没擦干一样,他叫道:“将军,将军,快点做决定吧,这样下去敌人就要登城了,咱们总不能对着自己人放箭投石啊!”守军也是大汗淋漓,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道:“叫人喊话,说我们愿意投降,唯一的要求就是让隋军退后一里,然后然后把我们的百姓释放!” “这这,这是两个条件啊,后面那个条件,隋军不会答应地!”副将道。 守将一瞪眼,气道:“你只管喊话便是,他们隋军要地只是投降,只要咱们表示投降,他们什么条件都会答应的,这种事你又不是第一次做了!” 副将点头道:“好,我这就派人喊话!”叫过几个会汉语地高句丽兵,命令他们跳上城垛,周围点起火把,向隋军喊话! 四个大嗓门的高句丽兵齐声叫道:“投降,我们投降!请天朝大军退后一里,让开城门口,我们列队出降!” 话刚喊完,就听城下嗖嗖声响,突厥兵放箭了,数十枝羽箭射上城头,将喊话地和打火把地高句丽 射死! 突厥兵无不笑道:“真是莫名其妙,他们竟敢在城头举火把,想当箭靶子吗?” 随军通译道:“他们是在叫投降,这个应该先通知一声大都督吧?” 突厥兵的领兵首领曾是一个小部落地王子,他回头望向李勒的大旗,道:“大都督没说过敌兵投降就停止进攻啊,还是接着打吧!” 王子把手一挥,突厥兵再举刀枪,又砍翻了数十个高句丽人,加强驱赶力度,逼着高句丽人爬云梯! 高句丽的守将大吃一惊,隋军什么时候开始不接受投降了,难道他们要强攻进城?为保城池,他再也顾不得本国百姓的生死,叫道:“放箭,放箭!” 高句丽兵扯开弓箭,箭如雨下,向远处不停涌来的人流射去,而城垛后面的高句丽兵则挺起长矛,刺下已经爬上来的人,他们无法分出爬上城来的人,哪个是本国人,哪个是隋军乔装的,只好一齐刺下城去! 一时之间,城上城下叫喊声,哭嚎声响成一片,黑夜里乱成一团,高句丽人临死之前的惨嚎声不绝与耳! 山坡下,一队突厥仆从军赶了回来,他们这次又抓了两千多高句丽人,将他们赶了过来! 李勒骑在马上,对新到的高句丽人叫道:“我说各位,你们既然归顺了我大隋,总得为我大隋做点儿什么!我,安西大都督现在郑重宣布,第一个登上此城者,升骁勇校尉,赏白银一千两!各位,建功立业去吧!” “当官了,当官了!大家快去杀敌啊!”突厥兵叫道,鞭子抽下,将两千多高句丽人赶着上了山坡! 后来到的高句丽人中,不少都是散在外面的士兵,他们见隋军动真格儿的了,不再玩什么仁义道德,他们也急了,有的人抽出随身藏着的短刀,袭击突厥兵,竟将数十名突厥兵打下马来! 领兵驱赶的各个突厥军官大怒,当即下令,就在阵后开始屠杀,突厥兵何等悍勇,他们当真放开手大杀,高句丽兵哪是他们的对手,弯刀之下,无人能得以幸存,不过眨眼的功夫,后阵的高句丽人就被砍死了一千多个! 前面的高句丽人见状,无不放声大叫,有心想要逃走,可被夹在上山窄道之中,却又无路可逃,在弯刀的逼迫之下,只能向前跑,赶往城墙!也许,进城之后,会有一丝生机吧,城内的守军总归是自己人,不能见死不救! 守城的高句丽兵,手都杀得软了,杀自己人和杀敌人是完全的两回事,不少高句丽兵叫着扔下刀枪,坐倒在地,嚎啕大哭!守将也是肝肠寸断,他终于放弃挣扎,叫道:“投降,这回是真的投降,只要隋军停止攻城,我们立即开城门!快喊,快喊啊!”城头的高句丽兵齐声大叫:“投降,只要停止攻城,立即开城门!” 黑夜之中,叫声传出极远,就连山下督战的李勒都听见了,通译忙要说话,李勒摇头道:“我听得懂,他们叫的是汉语!”高高举起右手,就要下达命令! 旁边的传令兵急忙取过铜锣,既然高句丽人投降了,那就该鸣金收兵了! 谁知,李勒手一落,喝道:“继续进攻!” 传令兵赶紧放下铜锣,举起号角,呜呜地吹了起来!突厥仆从军听到号角声,呼喝大叫,攻势更加凌厉起来! 李勒低声道:“谁知他们是真降还是假降,谎话说得太多,没人敢再信了!” 大批的高句丽人已经涌上了城头,他们也学乖了,上城之后,便叫着高句丽话,守军一听就知是自己人,便不再砍杀,放他们进去!然而,黑夜混战,哪能个个分辨得清,守军一旦让开垛口,放自己人过去,后面混在人群里的突厥兵趁势就冲了上去! 刀光闪闪中,一百十多名突厥勇士已经登上了城头,挥刀大砍,霸住了一段城墙,后面的突厥兵犹如怒海狂潮般,一个浪头紧接着一个浪头,扑上了得利寺山城的城墙! 第一百七十七章毁城 战的杜乐道:“城破了,大都督,你此计甚妙!我攻日,还没有哪一次当真攻上城头的呢!” 李勒脸色一沉,喝道:“我哪有用计,我这不也是用常规方法攻的城嘛,只不过我用的是新招收的高句丽仆从军而已,他们为了建功立业,自然奋勇冲杀!破此城的首功,当属高句丽仆从军!” 哼了一声,又道:“你说话小心些,莫要胡言乱语,我们可是仁义之师,向来用正战,从不走偏锋!” 杜乐连忙陪笑道:“是是,是小将说错了话,大都督莫要见怪!”心中却说:“拍错了马屁,早知如此,我不如干脆夸那些高句丽人算了,人家没拿枪没拿刀的,就把这座坚城给攻破了,还不应该夸夸人家啊!”李勒用马鞭一指前面,叫道:“传我将令,城中除粮食之外,其余财物我一概不取,尽数赏给进城的勇士,财物子女,勇士可任意取之!” 传令兵飞马向前,把命令大声喊了出去!安西兵将听到大都督许了破城之乐,无不欢心鼓舞,嗷嗷大叫着冲上,一队接一队的安西兵象发了疯似的向得利寺山城猛冲,将挡在半路上的高句丽人撞倒撞翻! 山城的城门早被堵死,城门口沙袋石块堆积如山,进城的突厥兵没法立即将城门打开,但他们却也不把能否占有这城放在心上,只是关心自己能得到多少战利品,一顿大杀,将城头的高句丽军砍死超过一半! 得利寺山城的守将和副将在激烈的战斗中,俱都被砍成了两截,守兵再无斗志,纷纷向城内跑去。从后面的城门逃出,逃向山顶! 安西兵进城之后,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将城内能见到的人全部砍死,大抢之后,紧接着放火,小小得利寺山城顿成一片火海! 这还不算,杀红了眼的安西兵。一路不停,也从后门冲出去,他们攻城时下了战马。追得不快,又恐高句丽兵在山上还有据点,一个一个地攻起来太过麻烦,兴起之下。干脆再放火。把整个山头点着! 几千个人放火,冬天山上草木干枯。哪经得起这么折腾,火箭乱飞中。待到天明之时。半个龙潭山都被点着了,逃上山的高句丽兵要么被烧死。要么下来投降,除极少数勇悍的士兵逃脱之外,得利寺山城守兵,几乎全军覆没! 城中大火直烧到第二天下午,这才熄灭,安西兵搬开堵门的沙袋石块,迎接李勒入城!李勒带着手下将官,还有太监小德子,耀武扬威地进了山城! 小德子进城之后,见满地漆黑,不少地方还在冒着黑烟,大赞道:“这才叫打仗啊!打仗,就要如此残酷!我跟在驸马爷的身边,也见过几次战斗,可那哪儿叫打仗啊,和这一比简直就是小打小闹,不够爽啊!”李勒心想:“你想爽,你是太监啊,看着别人爽还差不多!”含笑说道:“我叔父擅于用兵,能不战而屈人之兵,那才是真正的兵法大家,哪象我就会乱砍乱杀!”“还是乱砍乱杀的好!”小德子摇头晃脑地道,心里琢磨着,得把这场战斗记得仔细些,回去后也好象公主和驸马吹嘘一番! 他看向一座已烧得漆黑的大石堆,问道:“那是什么东西,看上去好象,好象”脸色阴了下来,他来高句丽后,见过不少这样地石堆,只是没见过被大火烧成这样的! 苏定方恨恨地道:“那是用我军将士的首级砌成地人头塔!” 小德子打马跑到塔前,跳下马,跪在地上,哭道:“各位兄弟,你们的在天之灵安息吧,我们替你们报仇了!” 李勒等人也纷纷下马,在人头塔前跪下,无不捶地大哭,哀悼死难的隋军将士! 小德子跪爬到李勒身边,给李勒砰砰磕着响头,哭道:“高句丽占我故土,鸟瞰我中原,威胁之大,人尽皆知,我朝大军前来收复故土,数十万将士血洒疆场,他们的遗体竟被高句丽人如此糟蹋!大都督,你身为我朝第一武将,可要为他们报仇雪恨啊!”李勒擦了擦眼泪,道:“我知道,我定会为死难地勇士报仇地!” 小德子拉住李勒的手,道:“大都督,现在我军攻辽南而不可得,不如大都督一鼓作气,攻下整个辽南如何?” 李勒见了人头塔,心中愤怒,可要横扫辽南,他 点犹豫,必竟杨广给他地任务是攻下得利寺山城,而南,如果他自行出兵,万一杨广找借口修理自己,那该怎么办? 别看小德子平常不着调,贫嘴贱舌胡说八道,但在这种事上,他是不会开玩笑的,他道:“大都督,现在我军战事吃紧,皇上无时无刻不盼着打胜仗,以便在各国使者跟前挽回面子!仗打到这个份上,如果再僵持下去,怕各个属国都会不老实!如果大都督能在此时平了辽南,那么只会有功,不会有过地!” 见李勒还在犹豫,他低声道:“我知皇上不喜大都督,所以你更要立功,而且还要多立功,其实这也是国公爷和驸马爷地意思,只有大都督立了不世奇功,他们才好在皇上面前为你说好话啊!”李勒哦了一声,宇文述和宇文士及断不会害自己,如果他们有这种想法,那照办就是!他道:“只是我没奉旨,就擅自出兵” “请旨还不容易嘛,皇上不怕你打,就怕你按兵不动,不肯出力啊!我的侯爷,你不会不知道吧!” 李勒心想:“我当然知道,自打他把我调回来,我就知道了!”他点头道:“好吧,那就给皇上写一份奏章,说我追击得利寺山城地逃兵,一路向南了!不过,这破城之后的好处” 小德子一拍胸脯,道:“我亲自去送这道奏章,保准让大都督满意!” 李勒点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叫过杜如晦,起草了一份奏章,说明他愿主动请战,等等,由小德子亲自送回去! 诸般事宜,说做就做!小德子带着奏章去辽东城,而李勒则下令将得利寺山城的城墙尽数毁了,山城管辖之地的村落一概烧光,所余高句丽人裹胁着前往东南面的马圈子山城! 安西兵这回再不拖拖拉拉,他们一旦快速进攻,那真是迅如闪电,兵分三路,风驰电掣地赶往马圈子山城! 徐世绩统兵一路,他做事向来干脆,将所过之处的高句丽村镇统统毁掉,如遇抵抗者,全部处死,沿途立尸杆无数,手段恐怖,竟得了个绰号,高句丽人称他为“徐干净”他所过之处,真是干干净净,什么都剩不下! 苏定方领兵一路,他做事更绝,将高句丽男子一律杀光,脑袋砍下,堆成*人头塔,以示报复!高句丽人则称他为“苏食人”怕他象怕吃人的恶魔一般! 倒是没人给李勒起外号,可能是他手段更狠些,根本就没有高句丽人能从他手里逃出来,带不出消息,反而恶名不显! 如何攻打辽南暂且不提,且表李世民! 李世民带兵接近了辽东河,他和李勒不同,人家李勒是奉旨东征,而他是自己来的,只能算是支援李渊的太原郡兵而已,属于东征的三流部队,杨广可不会给他这种小人物下什么旨意,只能由李渊给他命令! 李渊得知李世民带兵到来,有心让他先立上一功,当父亲的总是为儿子着想,从战报里挑出一份,给李世民送来,告诉他先不要渡河,先北上去打一队靺鞨兵,这队靺鞨兵人数不多,只有不到三百人,是高句丽花钱雇用的军队,负责骚扰隋军的粮道! 李世民有一千五百新兵,人数占优,虽然战斗力不知如何,但打败三百靺鞨雇佣军,还是没问题的,立了战功,李渊也好在杨广面前为他请功! 李世民得到命令,立即北上,行了十数日,斥候便找到了那队靺兵靺鞨大的两个部落是栗末部和黑水部,他要进攻的这队靺鞨兵,就是栗末部的! 靺鞨人属于游猎民族,弓马娴熟,来去如风,在中原人眼里,是绝对的生番,不好对付!唐军的斥候发现了他们的营地,可当李世民带兵赶到时,这队靺鞨兵早跑没影了! 李世民查看了营地里的火堆和蹄印,断定这伙靺鞨兵没跑多远,而且极有可能就躲在唐军的附近,伺机咬他们一口! 李世民心想:“我去找他们,他们就会象牵牛一样,牵着我们的鼻子走,主动权在他们手上,不如我反其道而行之,把他们当牛一样,牵上一回!” 第一百七十八章完胜 世民心中主意打定,再不寻找靺鞨兵,他派出大批斥找附近的靺鞨村落。栗末部住在南边,靠近高句丽,比黑水部生活要好一些,部民已经开始进入农耕社会,不少部民有固定的居所,种田为生,虽然技术水平不高,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可温饱终能解决,对于靺鞨人来讲,这就算是天堂般的生活了! 唐军没过几天,就在背靠大山的小*平原上,找到了一座靺鞨人的小村子,村子小得可怜,只有十几户人家,不到一百口人,都是以种地为主,打猎为辅的靺鞨人! 李世民一到小村子,立即下令,上千唐军冲入村子,将村中老幼统统杀光,房子一律烧掉!不经意间,放了几个靺鞨人逃进大山,唐军只吆喝了几声,并未追赶! 毁掉了小村子之后,李世民命大队唐军离开,向辽东城方面进发,而他则带着一小队亲兵,高举着校尉大旗,在大山脚下又转了两天,做出继续寻找靺鞨村落的姿态,转了一大圈,这才离开,慢吞吞地向辽东城走去! 他刚带着队离开,当天晚上,亲兵就发现后面有靺鞨兵尾随了上来,看人数正好就是他们到处找寻不见的那队靺鞨兵,看样子靺鞨兵知道了本部村落被毁,这是来报复的! 李世民当即命令唐军以十人小队为单位,四下去出游弋,遇见靺兵。接着出去假装寻找靺鞨村落! 靺鞨兵的首领名为达里麻,是一个二十岁出头地壮汉,年轻气盛,他得了高句丽大笔的财物,受其雇佣,带着本部地靺鞨兵,骚扰隋军粮道。能抢走的直接抢走,抢不走的就烧。给隋军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对于隋军来讲,最可气的是达里麻的人不多,可来无影去无踪,跑得比兔子都快,每次围剿,都抓不着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嚣张,却又无可奈何! 与靺鞨兵做战。关键的不是相遇后地白刃战,最重要的是怎么才能找到他们。只要找到。那就一切好办了! 达里麻躲进群山,得到了山外逃来地靺鞨人的消息。说那伙新来的唐军毁了村子!达里麻大怒,向来只有他杀别人,烧别人的,几时轮到别人来他的地盘上烧杀抢掠了!一时怒火中烧,失了冷静,带兵出山,赶来报复! 靺鞨兵人人都是斥候,又熟悉地形,不费吹灰之力就探到了唐军大部队已经开走,只留下断后部队继续骚扰附近!达里麻二话不说,借着夜色掩饰,向李世民的营地杀来! 刚刚走到半路,就听前面马蹄声响,一小队唐军骑马慢慢行来,队后还牵着几人,看服色正是他本部地靺鞨人,想必是刚抓来的! 达里麻一声大喝,领兵冲上,靺鞨兵挥刀杀来!这小队唐军见状不好,当即调转马头逃跑,一边跑,还一边放箭,可惜放箭地水平太差,乱七八糟地胡射一通,竟然连一个靺鞨兵都没射中! 达里麻哈哈大笑,叫道:“中原蛮子都是土鸡,只顾头不顾腚的货色,这种箭法也敢出来现眼,当真不知死活!兄弟们,让中原蛮子见识一下我靺鞨勇士地箭法!” 一声令下,靺鞨兵纷纷拉开弓箭还击,他们箭法高超,尽皆神箭手,数十枝羽箭射出,攻击唐军! 然而让达里麻大吃一惊地是,这小队唐军放箭功夫狗屁不是,可躲箭的功夫,却是一等一地高明,神箭手射的羽箭,竟然同样也没射到他们,唐军一个受伤的没有!这还不算,这小队唐军所乘着的都是精选良马,奔行极快,不多会功夫就落下靺鞨兵好长一段距离! 达里麻岂能就这么放过了毁他部中村落的唐军,催动靺鞨兵,继续向前追赶!不多时,前面又出现一小队唐军,见他们追来,都吓得大叫,转身就跑,这回连箭都不射了,跑得犹如见了老虎的兔子,撒丫子就是疯跑! 达里麻见两军尚未接战,就把隋军吓得狼狈逃窜,忍不住心中狂喜,叫道:“兄弟们,看到了吧,中原蛮子是天生的逃命胚子!追上去,将他们杀光斩尽!” 靺鞨兵人人都认为如此,高举着长刀,猛追上来! 奔出二三里地,前面就是唐军的营地了,李世民一身校尉盔甲,身后立着将旗,旁边数名亲兵为他举着火把,将周围数丈距离 如白昼一般,似乎深怕靺鞨兵不知道他就是唐军主将 见靺鞨兵远远奔来,李世民大叫道:“番兵势大,兄弟们避其锋芒,撤退!”当先打马向远处逃去,身边亲兵举着火把,跟随在他马后! 其余唐兵也纷纷大喊大叫,乱成一团,象被赶急了的鸡一样,一边叫一边逃窜,混乱之中,竟把帐篷都给撞翻了,战旗衣物,丢得满地都是! 靺鞨兵疾冲而来,进营地之后,见隋军逃得一个不剩,遍地狼藉!达里麻下了马,进了一座帐篷,见桌上还摆着热气腾腾的酒肉菜肴,桌上还有个小包袱,打开包袱看去,只见里面是一堆金银,都是成锭的,成色极好! 达里麻笑道:“中原蛮子真有钱啊!”把包袱缚在自己腰间,拿起酒碗,一饮而尽,喝完后擦了一把嘴,脸上笑意更浓:“好酒啊,这比高句丽人送我的酒还要好!”扔掉酒碗,抱着桌上的酒坛子,嘴对嘴的就是一阵狂灌! 靺鞨兵也冲进了其它帐篷,见满帐的好东西,都兴奋得又叫又跳,你争我抢地将战利品收到自己身上,有的则抓起酒肉,大吃大喝! 达里麻抱着酒坛子走出帐篷,叫道:“兄弟们,这伙中原蛮子富得流油,咱们追上去,抓住那个领兵的大将,让他的族人拿钱来赎!走啊,大伙上马!” 靺鞨兵听他下令,尽皆欢呼,纷纷上马,沿着马蹄印追赶,一路上不时地见到旗帜和兵器,甚至还有帽子靴子啥的!靺鞨兵们都说中原蛮子胆小如鼠,见到真正的勇士到来,都吓得屎滚尿流,只会逃命,连兵器都吓得丢掉了! 达里麻带兵疾追,跑得更加快了!不多时,来到一片丘陵地带,四下里尽是低矮的小山包,山上树木众多,夜风一吹,树枝发出沙沙响声,却无夜鸟惊飞! 靺鞨兵勒住战马,前面地势虽不险要,可如有埋伏却也难以对付!达里麻亲自下马察看,进山的小路上有无数的马蹄印,但不少马蹄印都是旧的,蹄印中央的踏实处,已然结冰,至少有两天了,而新鲜的蹄印不多,估计就是前面逃跑隋军留下的! 他放下心来,又上了战马,挥鞭道:“没事儿,接着追!” 靺鞨兵纵马直入,进了这片小小群山,他们熟悉地形,只要首领说没事,那就应该是没事了! 沿着小路奔不出多远,就听山包上的林子里传来号角声,角声连连,四面八方似乎都有人在吹角! 达里麻勒住座骑,向后看去,只见小路的尽头,一队隋军已然堵住了道路!再往四面山上看,月光之下,数以千计的隋兵从林中驰出,当中一杆大旗,旗下一将,正是那个逃跑的校尉! 李世民微微一笑,手一挥,身边火把立熄!火把一灭,唐军同时举起弓箭,嗖嗖劲风响过,上千枝羽箭一齐射来! 李世民当初挑选士兵时,有一项就是考较箭法,唐军士兵就算射不中会飞的麻雀,可射大活人却是绝对没有半点问题的,这回他们可显出真本事了! 只一阵箭雨,靺鞨兵就被放倒了四五十人,他们挤在道上无法躲闪,手里又无盾牌,嗷嗷叫着,也放箭还击! 然而,唐军的装备却是精良的,他们是有盾牌的! 箭矢往来之声不绝,又是几阵对射,唐军稍稍退后,一些士兵的战马受伤,可士兵本身却是无事!而靺鞨兵不管是人是马,八成都成了刺猬! 转眼的功夫,达里麻身边就剩下五六十人,他再不敢逞强,大叫一声,带领幸存的靺鞨兵向后冲去! 负责堵人的正是罗成,他将手中长枪一挺,一言不发,冲将上来,拦住达里麻,虚晃一枪,待达里麻挥刀相格时,枪尖一抖,利利索索地将达里麻刺下马来! 后面的唐军呼喝着冲上来,而林边的唐军也就势冲下,人多势众,几个唐军围住一个靺鞨兵,挥刀挺矛,大砍大杀!血肉横飞中,靺鞨兵折首断肢,顷刻间便被消灭了个干干净净! 罗成跳下战马,抽出佩剑,割下了达里麻的脑袋,往枪尖上一挑,翻身上马,顺着小路跑起来! 唐军将士无不欢呼,李世民也忍不住叫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比较 成纵马在军前慢跑,他前段时间流落江湖,在李勒面呛,以他的性格,哪受得了那么大的委屈,今天总算阵前杀了敌军将领,扬眉吐气,怎能不好好地耀武一番! 李世民头一回单独领兵作战,略施小计,就获此胜利,心中更是澎湃,只觉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也!那冠军侯能做到的事,他也同样能做得到! 按下心中激动,李世民大声道:“我军伤亡如何?” 兵将们听他不问战果,先问己方损失,心中都是感激,有人高声回答:“我军伤者一人,没有阵亡的!” “这全是将军定下的好计策,我军才获此完胜!”有人叫道! 唐军将士俱为新兵,初次作战,便大获全胜,一时之间,只感天下强兵,不过如此,以靺鞨兵之强悍,不也被杀了个干干净净,而己方一人未损,大隋最强兵者,当乃太原郡兵也! 有唐兵喊道:“我军一人未损,敌兵一人未活!完胜,完胜!” 阿史那思摩见惯了大规模厮杀,这场小规模的伏击战,以一千五百的兵力,杀对方三百不到的人,实在没什么好吹的!可眼下无论李世民,还是普通士兵,都兴奋地大叫大嚷,他总不能不合时宜地说些扫兴的话! 来到李世民身边,抚胸道:“世民兄弟,如我说你是名将,难免有拍你马屁之嫌!可我还是要说一句,你是我见过的将军中。最杰出的一位!杀敌不难。可要全歼敌人,而己方一人不损,却难得很了。我纵横草原半生,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地将军!” 李世民在马上还礼,笑道:“思摩大哥过奖了!”嘴上谦虚,可心下着实高兴,又道:“如果换了我朝第一武将来指挥,他也能做到地。而且会比我胜得更干净利落!” 这话一出口,周围嘘声大做,兵将们纷纷说就算换了冠军侯来,他也不可能胜得再漂亮了,咱们可是一人未损,他要是损了一人,岂不是就证明他并非第一武将了! 罗成走到李世民的跟前,大声道:“世民兄弟。你别看宇文牧州风光,那都是表面的,我在他未发达前就认得他了,他这人除了会吹牛之外。什么狗屁本事也没有!什么第一武将,自吹之辞罢了。他手下虾兵蟹将众多,全都是些嘴货,谣传乱飞,你切不可当真!” 阿史那思摩心想:“可人家把西突厥打得鸡飞狗跳,连新立地可汗都得认他当爹,难道这也是吹出来的?太小看我突厥人了吧?”肚中腹诽,嘴上却道:“正是,他那人就会吹牛,打仗本事稀松,瞧他行军迟缓,显见是畏惧作战,懦夫一个!” 李世民沉默不语,明白手下众人贬低冠军侯,不过是为他出气而已,实际上冠军侯强不强,人人心知肚明,只是嘴上不愿意承认罢了! 他们在这里说话,可远处的唐兵却仍在庆祝,将靺鞨兵的首级全部割下,都挑在枪尖上,大声叫着:“完胜,完胜,我太原郡兵,威武!” 呼声越来越大,新兵们被这一场完美的胜利冲击得头脑发热,不停地叫喊着!胜利来得如此之易,自是人人高兴,新兵们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血腥,只以为这就是战争! 李世民也被欢呼地气氛感染,策马跑出,在兵将们面前驰过,高声叫道:“我太原郡兵!” “威武!”唐兵齐声高呼,目光随着李世民的身影转动,高举刀枪,冲他欢呼!一时之间,李世民终于明白了冠军侯在接受欢呼时的心情,他也终于得了兵将们的认可,得到了一名为将者应该得到的尊重! 唐军的庆祝一直延续到了天光放亮,李世民下令休息,士兵们将死掉的战马煮了,大吃一顿,休息了一日,第二天才启程赶往辽东城! 行了两日,唐军在半路上遇到了一队李渊派出的斥候,名义上是探查敌情,实际上是接应李世民,两军相遇,斥候首领听到李世民成功剿灭靺鞨兵,自是欢喜,派了几名斥候急速赶回,去向李渊报喜!李世民则带着两军,继续正常赶路! 又行了几天,这日正走在路上,前面一名传令兵飞马赶来,传令兵见到李世民,也不下马,在马上抱拳道:“李校尉,前线有军情到!” 李世民道:“讲!” 传令兵大声道:“皇上有口谕,命李校尉加紧行军,去辽东城报到!” 李世民一愣,皇上对我下口 怎么知道我来了,我一个小小校尉,哪里值得皇上亲 罗成笑道:“世民兄弟,一定是国公大人向皇上禀报了咱们地战果,所以皇上着急想要见你呢!” 身边各位将领纷纷点头,都道必是如此! 李世民脸上露出笑容,他必竟年轻,没经历过太大的阵仗,得了一场完胜,自然格外的高兴,心想:“估计是爹爹在皇上面前,为我请功了!” 他问这名传令兵,道:“兄弟是从辽东城来的?可知冠军侯到了没有?” 传令兵笑了笑,道:“冠军侯没有到辽东城,他何等威武,就算要去辽东城,也得等上几天!” 李世民道:“此话怎讲?” 传令兵道:“冠军侯去攻打辽南了,我来之前已有战报,听说他当天到了得利寺山城,当天即攻克此城!” 唐军兵将一齐叫道:“这不可能,那得利寺山城何等险要,我军第一次东征就没能将其攻下,这第二次来,听说也围了数十日,他怎么可能当日到,当日即攻克?定是军情有误!” 传令兵却不反驳,拱了拱手道:“我要回去复命,这就告辞了!”调转马头,走了几步,又回头道:“对了,不光是得利寺山城当日到,当日攻克,马圈子山城同样如此!” — 罗成额上青筋暴跳,喝道:“这怎么可能,你是在胡说八道!” 传令兵摇了摇头,道:“军情大事,我岂能胡说!再说连克两城对别人说不易,可对冠军侯来讲,这不是应该地嘛,他可是第一武将啊!”说罢,纵马离去,再不多说废话! 李世民愣在当场,身旁的将领们对他说话,他也充耳不闻!本以为自己全歼了靺鞨兵,取得完胜,这已经是了不起地胜仗了,必竟他领的是新兵啊!然而,和冠军侯一比,他的这场胜利,根本就拿不到台面上来! 如果爹爹为自己请功,自己的功劳和冠军侯的战功并排放在皇帝的桌前天啊,自己的这场胜利,还能算是功劳吗? 罗成和阿史那思摩都说必是军情有误,定是那宇文牧州谎报战功,以便获得封赏,劝李世民不必放在心上,宇文大话王胡吹大气,早晚得被人发现,那时有他好看! 李世民心中郁闷难解,再不说话,继续领兵前进!过了数日,途中又有传令兵到! 这次传令兵倒不是催促他们加速的,到了近前,冲李世民道:“李校尉,皇上有口谕,命你转道向西,去迎营州出来的运粮队,队中有犒赏安西军的物资!皇上命你尽心保护,不可出了差池!” 李世民忙问道:“是犒赏安西军的?是因为冠军侯打下了得利寺和马圈子两座山城吗,消息属实?” 传令兵摇了摇头,道:“李校尉说的是那两座山城?不是的,不是因为那两座山城!” 罗成在后面一抽鞭子,笑道:“我就说嘛,他怎么可能攻下那两座城来,必是只在城外喊了一圈,见人家高句丽军不出城应战,他就说自己打了胜仗!” 传令兵皱起眉头,道:“原来李校尉还不知最新的军情!嗯,也对,我们也是才知道!冠军侯已然打下了马屯山城,城山山城,城山后山城,犒赏之物是赏这三城的!” 罗成大叫道:“这怎么可能,这消息有没有核实过?” 传令兵哦了一声,道:“关于这三座城的战报,冠军侯是这么报的,我们还没派人核实过!”说着,冲李世民拱了拱手,告别离去! 罗成道:“肯定是假的,肯定是谎报战功,那家伙最擅长的就是玩这手,我早就看穿了他的心肝脾肺肾,绝对错不了!” 阿史那思摩却没再说话,心想:“犒赏都运过来了,就算没核实,估计也不可能是假的,传令兵往来需要时间,也许他走在路上时,已经核实完了,至少得利寺山城和马圈子山城的战报,是核实过的,要不然皇帝也不可能信后面那三城被攻下来了!” 李世民脸上全无半点笑意,只好带兵转道,去迎运粮队! 行不几日,却见后面又有传令兵飞马驰来,可这次传令兵却不是来找他的,直接越过,向营州方向奔驰! 李世民忙叫人追上传令兵,想要问问,那三城确实是被攻下来了? 第一百八十章罗成的诡计 传令兵显是身有要事,奔得极快,李世民派出的唐兵大叫,那传令兵也不停下,唐兵无法,只那打马疾追,好不容易才赶了上去! 唐兵叫道:“这位兄弟,我家校尉李将军有事相询,还请你稍等一下!” 那传令兵满头大汗,勒住战马,道:“有事请快说,我有要紧事,不能停留!” 李世民从后面赶上,问道:“兄弟,敢问是从辽东城来的?我想向你打听个事儿!” 传令兵道:“请说!” 李世民靠近传令兵,道:“请问冠军侯攻下辽南的五座城池,这消息可是真的,已经核实过了?” 他手下的将领也围了过来,都看着传令兵,表情严肃,象是罪犯在等待宣判一样! 传令兵笑道:“原来问的是这个!几天前冠军侯攻下辽南五城的消息是真的,但我出来时,这消息就变样了!” 罗成脸上顿时露出喜欢,心想:“必是核实后,发现宇文牧州那杂碎儿在吹牛皮,所以皇帝才派这个传令兵赶去告诉营州官员,不要再送犒劳了,免得送来浪费,半路上还得让本大爷护送,那可有多麻烦!” 李世民问道:“消息变成了什么样,还请兄弟告之!” 传令兵道:“因为已经不是五城啦,而是九城,冠军侯武功盖世,又下四城,当真是兵到城破,所向披靡,佩服。佩服啊!”他松开马缰。一挑大拇指,满脸崇拜的表情! 罗成差点儿就从马上掉下去,攻破了九城?辽南总共才有一十三座城池啊。宇文牧州拿下了一大半?这不可能啊,他那种牛皮大王,怎么可能打得下这么多的城池! 李世民呆呆愣了半晌,这才道:“这位兄弟,你这么急着赶路,是要去做什么呀?” 传令兵笑了笑道:“因为冠军侯功劳太大。估计平定整个辽南,也不过就是十数日地光景了,以前地赏赐肯定是不够的!皇上命我去营州,让当地太守准备一块红底金字的大匾额,赐于冠军侯,除此之外,还要再追加赏赐,让太守一并备齐。送往辽东城!” “匾额?皇上要赐字给冠军侯?”李世民声音发颤地道,本朝开国以来,皇帝赐字地事少有发生,除了赐给靠山王的匾额之外。还没有第二个人得到过赐字! 传令兵夹了夹座骑,调过马头。大声道:“不错,皇上要赐四个字给冠军侯!”跨下战马扬起四蹄,向前飞奔而去!传令兵头也不回,可话语声却传了回来:“勇冠三军!” “勇冠三军,冠军侯!”李世民身子晃了晃,抚住额头,身边将领忙上前,纷纷问道:“将军,你怎么了?” 李世民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我,我这几日赶路,我受了些风寒,你们给我找辆马车来,我坐车赶路!”脸色苍白,却又不想让人看出他心中的挫伤,强自欢笑! 其实手下将领,又有哪个看不出呢?不但李世民不好受,将领们心里也不好受,本指望着全歼靺鞨兵,完胜之后,能得到赏赐,可现在一看,他们的功劳,和安西军一比,别说完胜了,连小胜都算不上! 唐军上下,人人都失望之极,可又不好明说,嫉妒友军的功劳,必竟挺没意思的,说出去让人笑话! 给李世民找来辆马车,让他进去安歇!唐军受了打击,走地更加有气无力,慢吞吞地向营州进发! 李世民坐上马车,打开车窗,靠在椅上,望向外面的茫茫雪原,嘴里喃喃地道:“第一武将,第一武将,第一武将” 车外亲兵听他说话,却又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伸过头来,问道:“将军,你有什么吩咐?” 李世民闭上了眼睛,却不答话,心中只想睡上一觉,好好稳定下心神,休息一下脑子! 营州离得又不是极远,走不几日也便到了,太守早就准备好了犒赏之物,虽然又追加了一批,但营州做为东征的第二储粮基地,多备些东西还不轻而易举嘛,自然也是准备得妥妥当当,全部装了大车! 李世民是皇帝亲点的护送将军,太守除了派出一队郡兵协同护送外,重要的赐物,还是要交给李世民保管的! 赐物里除了那块大 外,倒也有不少金银锦帛,最重要的一件物事,是半藏了三百多年地好酒,名为鹤顶红! 鹤顶红本为毒药之名,可这坛子好酒为啥竟取了个巨毒之名?这是有传说的,这酒味道之醇厚,令人闻之忘形,只要喝上一口,就会上瘾,可此酒天下又只此一坛,没人能多喝,所以喝过这酒的人,每日里就会不停地想着喝第二口,想得形销骨立,却又不可得,过不了多久就会把自己给想死了!能把人活活郁闷死的酒,不是毒酒是什么,所以才取名为鹤顶红! 当然,这只是传说,夸张而已! 杨广喝了半坛,剩下半坛留在营州,没有带到前线去,这次为了赏赐李勒,他便让太守把剩下地半坛酒拿出来,送到前线赏给李勒,算是奖赏! 如换了平常百姓之间送东西,送人家喝剩下的酒,有点不太礼貌,可对于皇帝赐臣子地奖赏来讲,这就是最重要的奖赏了,皇帝都舍不得喝的酒,赏给臣子喝,这可是天大的面子啊! 太守将半坛酒交给了李世民,李世民不放心别人看护,便把酒交给了罗成,让他保管!罗成抱着酒坛,心想:“当真气煞人也,宇文混蛋得了便宜不说,竟还让大爷给他护送犒赏,这些不提也罢,我还得给他抱酒坛子,难不成到了地头之后,我还要给他斟酒作揖不成?” 心中气恼,可他也学乖了,脸上半点儿也没表露出来,随同唐军和营州军,押着犒赏上路,赶往辽东城! 走到半路,这夜在一处荒郊扎营,吃罢了晚饭,罗成将酒坛子取出,打量起来,酒坛子其实也不大,加上里面只有半坛子酒,份量自是不重! — 罗成将酒坛子举起,晃了晃,听着美酒在里面哗哗的声音,越想越是不愤,这等好酒,凭什么只许皇帝和宇文混蛋能喝,我却喝不得?宇文混蛋打仗辛苦,难道我给他送酒,就不辛苦了! 将酒坛放下,仔仔细细地看向封口处,见酒坛竟未用泥封,想必是喝过一半之后,便没有再用泥封,而是用蜡将口封住的,坛口押有封条,上面盖着营州太守的官印! 罗成轻轻挑动封条,小心翼翼地将封条打开一条小缝,见竟有可能将封条完整地打开,心头大喜,急忙取来一碗水,慢慢地极小心地将封条的浆糊处弄湿,化开浆糊,将封条打开! 刮掉封蜡,取下盖子,罗成闻了一口酒香,真香啊,这酒是绝对的极品!他端起坛子,小口地喝了一口! 喝完之后,唇齿皆香!罗成忍耐不住,又喝了一口,真是好酒,又喝了一口!一口接一口,竟然喝了足足有两大碗的量! 待他从美酒的甘甜中醒过神来,这才大惊,糟糕,我喝得太多了!他低头向坛子里瞧去,只见黄色的酒浆少了整整一截! 擦了把汗,罗成心想:“这可怎么办,难不成让我将喝进肚子里的,再吐回去?”忽又想到这酒是给宇文混蛋喝的啊,少了又能怎地,他还能咬我不成? 哼,一不做二不休,给这酒里加点料!罗成呸呸往里面吐了几口唾沫,又从手上身上搓下泥球,扔到坛子里!这还不算,他把裤子解开,哗哗地往里面撒了泡尿,尿完之后还抖了抖,深恐浪费他宝贵的尿水,这颜色可跟百年老酒差不多哪! 用了半个多时辰的时间,他又把酒坛的口重新封好,这才躺到床上去睡觉!睡梦中还梦到宇文混蛋喝酒的情景,喝完之后还会叫好安西军兵分三路,又攻下三城,辽南十三城,已拿下十二座,仅剩下最后一座卑沙城,这座城池是高句丽在辽南最后的堡垒了,如果失守,那么高句丽人连还击的力量也不会再有,彻底丧失了在辽南的统治! 徐世绩速度最快,将岚山城攻下之后,一把火烧成了平地,他嫌所抓高句丽人太多,带着上路,太过影响行军速度,索性全部处理,想等到了卑沙城再抓! 而苏定方也是一样的打算,毁了魏霸山城之后,也是一个高句丽人没带,直奔辽南最后的城池扑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尽成焦土 西军自打攻下马圈子山城之后,便开始分兵,李勒发去攻打一座小小城池,实在有些浪费,便命两名大将各自带着一军行动,攻掠辽南! 招收高句丽人“当兵”然后去攻打高句丽的城池,这招太好使了,简直可以称得上到了就能攻下,高句丽守军虽然抵挡隋军很坚决,可对于这种残酷的攻城法,却是半点办法也没有,根本无从应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安西军混在人群里,登墙夺城,是以连着被夺下了十二座城池! 待向最后的卑沙城进军时,李勒和徐世绩苏定方的想法一样,赶着一大群的高句丽人行军,多麻烦啊,又拖慢速度,还得用粮食养他们,不仅如此,还得防着他们逃跑,实在是没有必要! 心一横,便向安西兵下令,让士兵们好好“劝一劝”高句丽人,劝他们自杀,早登极乐算了,反正他们还修佛塔啥的,这么相信极乐世界,不如早点去,也好能在天上多修炼几年! 命令一下,自是杀得血流成河,安西军本部所过之处,再无活人!高句丽人得到消息,还不等安西军到来,就早早逃亡,不停地往南面逃去,可他们每到一处村镇,安西军不久即到,还是会大杀大烧! 如此一来,高句丽人逃无可逃,虽然卑沙城还没失陷,可不少人也不敢躲去了,一些富户乘船逃命,直接逃到平壤去,但大多数高句丽人找不到船。只能接着往卑沙城逃难! 三路安西军在离城三十里之处会师。三名领军统帅见面之后,发现他们竟都没有带着俘虏,光靠安西军自己去攻城。那得遭受多大的损失,没这个必要啊! 李勒大声斥责徐世绩和苏定方,指责他们太不“仁义”竟然把辽南的高句丽人全给杀光了,现在如何是好,那卑沙城该怎么拿下? 徐世绩和苏定方全都无言以对。虽然想反驳李勒,你说我们杀人太多,你自己不也杀得尸横遍野,要找人算帐,恐怕得先从你自己身上算起,你这上梁都不正,还指望着我们这些下梁能正吗? 两人只敢在肚子里说说,见李勒大怒。只好硬着头皮,派兵四下去抓人,可寻遍会师处二十里方圆,却是一个人都没抓到!高句丽人也不傻。知道安西兵下手极狠,怎么可能还留在当地任他们屠戮! 结果安西兵村子烧了一座又一座。可带气地活人却是半个都没带回!折腾了一天一夜,李勒只好大叫晦气,第二天上午命令士兵休息,傍晚时分,才赶往卑沙城,想趁天黑之际夺取城池! 一路南进,待到了卑沙城时,已然过了二更天,还没上山,离得老远就听见城外哭骂声响成一片,好象发生了冲突! 安西军当即快马上山,见卑沙城地城门口处,正围着上千的高句丽人,正哭叫着,求守军开城,放他们进去避难! 卑沙城也不是很大,比得利寺山城还要小上一圈,里面除了二千多守军之外,根本也装不下太多的避难百姓,就连有些士兵地家属都进不去! 卑沙守将早就知道了其它城池是因何失陷的,再加上城中人满为患,实在是容不下逃难的高句丽人再进城了! 守将狠下心肠,为了高句丽在辽南的最后一座城池,再不能有所顾及了,心软岂得将军做,只要他守住了最后的希望,将隋军拖在城下,等到反攻之时,他还怕不能将功抵过吗? 下了不管是自己人,还是敌人,只要敢靠近城墙,一律格杀无论的命令!高句丽守军半点不再留情,只要有百姓想靠近城门,他们就用抵抗隋军地方法,去击杀下面的高句丽百姓,这时候没有哪个士兵能再心软了,他们都知道,隋军城破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将守卫城池的士兵统统杀光,想想其它城守兵的下场,他们就知道自己的将来是什么样子的了! 李勒带兵来到,见守兵不放百姓进城,就知再驱赶也是无用,他那招攻城法在卑沙城,不好使了! 把手一挥,传下了命令,号角呜呜吹起,两队安西兵包抄冲上,乱箭齐飞,将城下千余高句丽人射死一大半!高句丽人大叫着四散奔逃,沿着山路就想逃 安西兵岂能放他们逃脱,分兵兜捕,将逃离城墙的高句丽人尽数抓起!上山路窄,攻起来费劲,可逃起来也不容易,城外的高句丽人竟没法逃出魔掌! 中军将旗一摆,安西兵将抓住地高句丽人,列成十数个横排,一排排的提到城墙一箭之地,弯刀挥处,一排接着一排的处死,将数百具尸体堆在路旁,堆成一座小小佛塔,用以震慑城内的守军! 卑沙城地守军早知道安西军会来这一手,见他们残忍,却是半点不怕,站在城头大声叫骂,有的还放箭过来,虽然伤不了安西军,但却可以表达他们对敌人地憎恨! 李勒喝道:“哪位将军愿去一战?” 裴元庆纵马出列,叫道:“末将愿往!”他是安西军的先锋官,这种时刻自然要奋勇当先! 李勒挥手道:“万事小心,如果伤亡太大,尽早回来!” “末将得令!”裴元庆叫道,挥舞双锤,打马上山。身后跟着一千名突厥仆从军,他们推着两架大车改装的楼车,轰隆轰隆地跟在裴元庆的身后! 楼车之上站着十几名神箭手,身前有人给他们举盾,以便让他们专心射杀城头高句丽守兵! — 到了城下,裴元庆下马,手举一面大盾,躲在楼车之后,慢慢向城墙靠近!城上高句丽兵大叫着,一齐扯开弓箭,向楼车放射火箭,安西兵也不示弱,同样还击火箭!激烈的战斗在顷刻间便爆发了! 山下中军,安西兵擂起战鼓,几十面大鼓咚咚敲响,近万安西兵齐声大喝,声音有如潮水般,一阵高过一阵,直叫得夜鸟惊飞,呼喝声传出数里之外! 卑沙守将见隋军如此声势,自知此城是守不住了,可他是绝不会投降的,为将者唯有一死,以报国家!他站在数面大盾之后,用尽全身力气叫道:“高句丽的好男儿们,让中原蛮子见识一下咱们勇士的身手!” 高句丽守兵一起答应,红着眼睛向安西兵射箭! 咣咚一声巨响,一座楼车顶到了城墙之上,车上安西兵将大木板搭到城头,数名勇悍的突厥兵高举弯刀,顺着大木板冲进了城墙,挥刀大杀,占领了一个垛口!后面的突厥兵见城头打开了缺口,无不欢呼,排着队登上楼车,如同成串的蚂蚁般,冲进卑沙城去! 一个垛口,两个垛口,三个不多会功夫,高句丽守兵就丢了四个垛口,眼瞧着杀进城头的隋兵已然有二三十个,而后续部队仍如怒涛狂涌,不停地扑上来! 卑沙守将一声嘶嚎,亲自上阵,冲向城头堆积着的滚木,叫道:“来啊,兄弟们,将隋军撞下去!” 高句丽士兵人人心中明白,城池一破,隋军必会屠城,他们不可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人人放声大叫,和卑沙守将一起抱着数百斤重的滚木,当做重锤,撞向那座楼车! 轰隆一声巨响,楼车被重重击中,车身一晃,上面的突厥兵站立不稳,纷纷跌倒,进攻稍微一顿! 裴元庆正要上车,见势不妙,双锤一分,冲向城门处,两柄亮银锤抡动,有如风车相仿,砰砰巨响声中,砸向城门!他勇力非常,银锤砸到之处,包铁城门立时便出现一个大坑! 片刻功夫,裴元庆砸出数十锤,两扇城门不堪重击,门轴断裂,一起倒地!隆隆巨响,裴元庆疾步后退,擦了一把脸上被溅到的泥水,向门洞里看去,却见门洞里堆满了沙袋石块,城门洞早就被堵死了,就算他砸开了城门,也没法进去! 就听身旁喊声大作,又是轰隆一声,那座楼车被高句丽兵齐心协力地撞翻了,车上突厥兵掉了下来,砸伤了数十人,而攻进城去的突厥兵失了支援,被高句丽兵包围,人数也是渐渐减少! 第二座楼车开到,一靠近城墙,突厥兵还没等搭过大木板,高句丽兵就又抱着滚木撞来! 裴元庆大喝一声:“看我的!”他放下大锤,抓起一名墙下高句丽人的尸体,抡了一个大圈,对准那根滚木,扔了过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投石机 时滚木正好挺出城墙,正要撞向楼车!裴元庆掷上来砸到滚木上,滚木的头一歪,后面抱着木头的高句丽兵紧跟着便是一晃,哎呀齐声惊叫中,一起跌倒!楼车未遭重击,安西兵齐声欢呼!嘭的一声大响,木板搭上了城头,安西兵举着弯刀,嗷嗷叫着,再次冲上了城头! 高句丽守兵挺起长矛,围攻上来,安西兵死死把住几个垛口,把高句丽守兵逼退!一时之间,鲜血迸着碎肉乱飞,两军士兵呼喝大叫,战斗越发的激烈起来! 山下观战的安西兵将,见城头被打开缺口,无不举刀大叫:“我安西军,威武!” 李勒立马中军将旗之下,身边皮鼓咚咚作响,兵将们的喊声震天动地,他道:“好象不太妙啊,虽然城头打开了缺口,可却无法扩大,如此下去,我军伤亡必会加重!” 说话声音被鼓声和喊声盖住,虽然将领们就在身旁,可却只看到他嘴唇动,听不到具体说的什么话!苏定方靠近他的身边,大声喊道:“大人,你说什么?” 李勒也大声叫道:“这种进攻方法不行,得换一种!” 苏定方点了点头,表示听懂! 李勒又叫道:“我们承受不起大批士兵的伤亡!” 苏定方叫道:“那该用什么方法呢?” 李勒抬头去看卑沙城,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好办法来,只能攻到什么程度。就算什么程度了! 裴元庆举着银锤。登上了楼车,居高临下的看向城内,只见城墙上密密麻麻地全是高句丽兵。这些高句丽兵用沙包将城墙分成一个个的小段,沙包高高堆起,足有两个人那么高,沙包前还立着木栅栏,用以挡住爬沙包地安西兵! 这就等于在原本地城墙之上,又修筑了一道城墙。而且沙包墙并非是沿着城墙修成,而是象蜈蚣的爪子一样,城墙是蜈蚣的身体,而那些沙包就是脚爪!就算安西兵占了几个垛口,也法将战果扩大,众多地垛口之间被沙包隔开,没法一下子全部占领! 裴元庆叫道:“好狡猾的高句丽人,竟敢用这种战术。不服王化,罪该万死!”腾腾跑过大木板,上了城墙,挥动大锤。砰砰砸飞几名高句丽兵,来到一处木栅栏之前。一记重锤将木栅栏砸断,就想往沙包上爬! 那卑沙守将就在此处垛口迎敌,见裴元庆骁勇,捡起一根长矛,高声叫道:“好恶贼,看枪!” 他喊的是高句丽话,裴元庆听不懂,见一名穿着铁甲的敌将来攻,哼了一声,挥锤打去! 就听耳轮中咔嚓、啊呀、噗通三声连响!咔嚓是卑沙守将手里的长矛断了,啊呀是他一条胳膊被裴元庆的银锤扫中,当即被卸了下来,皮破骨断,噗通自是他摔倒在地! 高句丽守兵见将军一招便被干倒,无不惊叫,一起跑来相救,几名士兵抬走卑沙守将,而其余十数人一起冲着裴元庆杀来! 裴元庆叫道:“来得好!”两柄亮银锤抡动,砰砰砰啪啪啪,将围过来地高句丽兵,一个不剩,尽数拍死! 身后的安西兵齐声大叫:“将军威武!”一个接一个的冲上城墙,与高句丽守兵恶斗,十分惨烈,喊声一阵响过一阵! 城上恶斗,城下的安西伤兵被战友抬着下山,找军医治疗!李勒望向受伤的安西兵,这些安西兵都是突厥仆从军,俱是骁狠擅斗之人,一个个或死或伤,血染铁甲,看人数足有百人之多! 李勒叹了一口气,心中摇头,这样不行啊,死伤过于严重,攻打一座小小城池,死这么多人是不值得的,必须要换种战术了! 他把手一挥,身边战鼓声立止,喝道:“鸣金收兵!”铜锣响起,攻城的安西兵听到收兵将令,不再恋战,纷纷退了下来! 城上的裴元庆已然打得浑身是血,盔甲上溅满了脑浆,又红又白地,月光之下,看上去犹如十八层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魔相仿! 一名高句丽的悍兵叫道:“中原蛮子休得猖狂,我来战你!”他使的也是两柄大锥,不过个头比裴元庆地八棱梅花亮银锤小得太多,可在卑沙城却已是排名第一的大力士了,他举锤向裴元庆打来! 裴元庆喝道:“叫地什么,听不明白!”见对方也使锤,心中欢喜,希望这家伙能 己一锤,至少也要在第二锤砸下时再死,这样才有味自己一锤一个,杀起人来,实在太没趣味! 银亮锤呼地砸下,裴元庆好心好意地只使了五分力气,都没敢把劲儿使足!就听砰的一声之后,那高句丽悍兵哼也没哼一声,倒地而亡! 裴元庆的亮银锤砸到了他的两柄锤上,他的两柄锤反撞,打到了他的脑袋上,而他的脑袋直接被砸进了脖腔子里,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 裴元庆叹道:“还是一锤!这些高句丽人也太差劲了些,都跟纸糊得似的,不禁打得很!”听到后面铜锣声响,他也知以卑沙城的这种防御设施来讲,要想一战而得城,不太容易! 当即不再打杀,双锤一摆,喝道:“谁还上来受死?” 高句丽士兵畏他勇猛,纷纷后退,并不敢上来拼命!卑沙守将失了一臂,忍住巨痛,在后面坐直了身子,叫道:“宁做断头鬼,不做亡国奴!高句丽的勇士们,你们还等什么,将他砍成肉泥!” 此时安西兵将都已撤下了城墙,只剩裴元庆一人,如果高句丽守兵一起拥上,说不定能把他给打得自己跳下城去,可高句丽守兵就算听到了守将的喊话,却仍是不敢冲上来,只是齐挺长矛,对准了银锤太保! 裴元庆哈哈一笑,又一挥亮银锤,叫道:“看锤!”呼呼一抡,把高句丽守兵吓得齐齐后退!裴元庆心想:“赶紧走人吧,免得对方回过味儿来,放箭把我射成刺猬!”瞪了瞪眼睛,拖着双锤,跳上木板,姗姗然地离了城墙! 他一走,高句丽守兵大声欢呼:“我们打败中原蛮子了,胜利属于高句丽!” 裴元庆下了楼车,抬头望去,骂道:“真是不知在喊些什么玩意,我半句也听不懂!” 旁边的安西兵呸了一声:“肯定是在说他们打退了我们,其实是我们自己退的兵,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自吹自擂而已!” 卑沙守将强忍伤痛,在士兵们的搀扶下来到城垛,向下叫道:“中原蛮子,再敢来战,让你们尝尝火油淋头的味道!”这回他喊的却是汉语,城下的裴元庆倒是听懂了! 心中气恼,裴元庆用手一扬亮银锤,叫道:“接家伙!”作势一扔,把城上的高句丽兵吓得一起缩头,再不敢挑衅! 安西兵哈哈大笑,又往城头射了一通箭,这才离去,下山去会李勒! 李勒见裴元庆回来,当即撤兵,安营休息,这夜的攻城战就算告一段落,将领们聚集在李勒的帐中,讨论下一步怎么攻城! 李勒道:“我看元庆向城头扔死人,这招倒是满好使的,让我想起一种方法!不如我们造些水车,就象大兴城救火用的水龙一样,现在天气寒冷,我们化雪为水,然后往城中灌水,淹了卑沙城,你们看如何?” 将领们抓着头想了半天,都摇头道:“那得做多少水龙啊,再说咱们也不会做那玩意啊,那要手艺高明的工匠才成!” 苏定方答话道:“手艺高明的工匠,咱们军中倒是有,只是没有那么多罢了!造水龙有些费力气,不如造投石机,太精良的也不必,只要做些简单的,一次用完就扔的那种,这个就不难了!” 投石机有很多种,对于皮索、重锤、杆臂要求越高的投石机,威力越大,有的投石机甚至需要二百多人才能发动起来,当然投出的石头也大得惊人,射程也几乎可以达到一里,是冷兵器时代,超级的远程攻击武器,不过由于皮索需用到动物的筋,需要严格挑选,所以制造起来很麻烦,并不是每支军队都能配备得上的! 可如苏定方所说,要做只用一次就拉倒的投石机,那就容易得多了,伪劣产品不重质量,普通工匠就能制造,主要是杠杆原理罢了! 李勒道:“我在西域时倒也见过投石机,只是那地方沙子多过石块,投石机用起来不方便,还笨重,带着行军都不方便,所以一直没用!我看卑沙城这地方树林不少,应该可以造一些投石机出来!” 裴元庆笑道:“等造好了投石机,咱们把高句丽人的尸体点着火,扔进城里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给他们点颜看看 定方点头道:“只要做好了投石机,想投什么进去,着咱们的心意来嘛!咱们可以化雪为冰,到时扔冰块,也可扔点着了的木头!嗯,投毒药进去也成,现在是冬天,毒草找不到,可咱们有战马啊,马粪要多少有多少,湿马粪要是冒起烟来,那烟的毒可不比狼烟差多少啊!”徐世绩笑道:“湿马粪冒的毒烟我可知道,别说熏死人,就算是熏死牛都有可能!” 李勒一拍手,笑道:“那还等什么,招集会木匠活的士兵,让他们造投石机,其他士兵帮忙给打下手,一边学一边造,不怕造出来的投石机粗糙,只要能把冒烟的东西,打进城里就行了!” 众将领纷纷答应,各自出去分派人手。安西兵说干就干,只睡了两个时辰,便起身入林,砍伐木头!这年代的辽南,还处于未开发状态,到处都是树林,要木头那是轻而易举,要多少就有多少! 安西军全军出动,只用了一个白天,就砍回了上千棵大树,削去枝条,堆在营旁待用!军中以前做过木匠活的士兵,少说也有五六十人,被苏定方招集到了一处,他亲自画图,说明原理,监督着士兵造出一台投石机,然后以这台投石机为样本,命令士兵大批制造! 别说士兵,就连那些木匠都是头一回造这种大型武器,虽然有样本在前,可造的时候难免发挥想象力,乱七八糟地胡造一通。造出来的投石机千奇百怪。什么模样地都有,反正只要能将重物投出去就行了,好看不好看地并不重要! 徐世绩则去收集马尾巴。只半天功夫,好几千匹的战马,屁股后面就清洁溜溜了,这还不算,他深怕毛发不够用,又鼓励士兵们贡献头发。于是乎,军中的好事之徒又纷纷剃成了光头,成了和尚兵,不过大多数士兵还是不愿意大冷地天,剃光头发的,徐世绩倒也并不强求! 第一台投石机做好之后,李勒亲自试验,安西兵绞索抬杠。轰的将一段木头打出一百余步!李勒大声叫好,观看试验的兵将们也是拍掌庆祝,制造投石机不光能用在攻克卑沙城,用在别处也是好使。只要造出一台,就能造出无数台来! 卑沙城的高句丽士兵向下望来。都清楚隋兵是要用投石机攻城了,兵将们都惊慌起来,卑沙城虽然城墙坚固,可必竟太小,总周长不过四里地,一面城墙才一里地,如此小城,如果隋兵扔出着火的木头,那不得把城里地房子全给点着了,大火一起,里面的高句丽军民,怕是没几个能活下来的! 又过了三天,安西兵造出了一百多台投石机,虽然台台都是粗制滥造,但都还满结实的,估计投个二三十次应该没啥问题! 这日黄昏时分,安西兵再次上山攻城,这回他们推的不是楼车,而是投石机,投石机的后面还有数十辆大车,车上装着五化八门的东西,有马粪包,有大木块,甚至还有高句丽人的尸体! 安西兵们呼哧呼哧地推着投石机上山,投石机并没有安装车轮,推起来着实费力,好在他们人多势众,就算用抬地,也能将它们抬上山去! 卑沙守将见隋军又来攻城,心中知道这次是无论如何不能幸免了,他站在城头的垛口上,面对高句丽守兵,大声道:“高句丽的勇士们,隋军两次入侵我国,第一次大败而逃,这是第二次了!我们高句丽国虽小,军民骨头却硬,绝不能向中原蛮子低头!我卑沙城弹丸小城,隋军却派大兵来攻,今日一战,也许就是我们最后一次为国尽忠了!抵御外侮,保卫国家,是我辈军人之天职,为国家捐躯,唯死而已!” 他举起仅存的一臂,冲所有守兵叫道:“我高句丽勇士,誓死不降,愿与此城共存亡!” 高句丽守兵热血沸腾,都举起兵器,叫道:“与隋军决一死战,誓与卑沙共存亡!” 一台投石机已然推了上来,领兵地队长见城头一名穿着铁甲的高句丽将军,正在大声叫喊着什么,他急忙道:“快快装弹,瞄准了打,给这个王八蛋点颜色看看!” 安西军地投手立马儿道:“要给他点颜色看看?成成,快挑有颜色的东西!”七手八脚地从车上找寻起来,找出一包马粪,来不及点着了,直接放到投石机上!投手们齐声吆喝:“准备,瞄准,放!” 轰的一声响,投石机将马粪包打了出去,直指卑沙守将! 卑沙守将喊完话,见到高句丽兵的热情被点燃,兵将们都做好了决战的准备,他这才转过身,去看城下,雄赳赳气昂昂地指向安西兵,叫道:“中原蛮子,你们”就听轰的声响,城下一大包的东西打了上来! 看来安西兵做事马虎,包马粪都没包得结实,马粪包还没等打到城头,包就散开了,里面的马粪蛋子,象天女散花一样,漫天飞了过来!头一回将投石机用于实战,投手们的准头极差,这一大包的马粪足足高过卑沙守将脑袋七八尺的距离,估计都得打到城墙后面去! 可包一打开,马粪散飞,象数十个天外流星相仿,散发着臭味就打上了城墙! — 卑沙守将看到城下投掷“散弹”了,可他却没法躲开,这些散弹覆盖的面积也太大了些!他身子后仰,从城垛上面跳下来,脚刚一落地,脸上就着了一记狠的! 一个马粪蛋子结结实实地砸到了他的脸上,还挺新鲜的,击中他的脸后,四分五裂不算,还汁水四溅,将卑沙守将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叫道:“这是什么东西?”伸手在脸上一抓,见满手大便,臭气哄哄,还冒着热气! “无耻的中原蛮子,竟敢如此辱我!”卑沙守将刚叫完,就见下面又飞上一个大包,这个大包质量好些,倒没半路破散,可飞得也不算太高! 噗的一声大响,正好掉到他的脑袋上,大包这才破开,里面的马粪砸得他满头满身都是!虽然马粪不是石头,可从天而降,劲力自是不小,这么一大包的东西,砸到脑袋上,就算守将大人脑袋再硬,可也受不住了! 卑沙守将双眼一翻,直挺挺地晕了过去,也不知是被砸的,还是被熏的! 高句丽守兵大惊,一起冲过来,叫道:“将军,你没事儿吧?” “不好了,将军被马粪给砸晕了!” “大夫,大夫,快叫大夫来!” 城上的高句丽守兵乱成一团,他们谁也没想到安西兵竟会发射马粪蛋子,就算发射石头也好啊,将军被石头砸中,以身殉国,必能流芳千古,为高句丽国人所敬仰,保卫国土而死,留美名于身后!可敌人竟发射马粪蛋子,还把将军给砸晕了,这等奇耻大辱,还不如直接杀了将军呢! 城下的安西兵却叫道:“我说那位将军,你没把马粪点着呢,怎么就扔上去了,那也打不死人啊!”刚刚下令投掷马粪包的队长忙道:“不好意思,太心急了!我这不是着急给高句丽人一个下马威嘛,给他们点颜色看看,黄乎乎的颜色,看起来比较顺眼!” 往马粪包上倒上火油,点着之后呼呼的又投上城墙,湿马粪不好点着,可却能冒烟,一落到城墙,登时浓烟滚滚,呛得人睁不开眼睛! 高句丽守兵忙跑过来,见大包着火,只好跳上去踩,想把火踩灭,只要出脚的士兵,无不是满脚臭哄哄,都破口大骂,隋兵也太缺德了些,简直就是缺德带冒烟儿! 十数台投石机当先推到,一字排开,安西军投手们开始大规模的投掷湿马粪包,呼呼风声中,十几个超大的冒烟大包飞上了城头,有的准头不够,飞越了城墙,落到城里!顷刻之间,城头城内,到处都是浓烟! “有毒,这烟有毒,快快堵住口鼻!”不少兵将叫道,他们也顾不得脏了,以布包手,抱着那些大包就往城外扔! 山下更多的投石机到达,安西兵齐声发喊,将无数的大包小包投上了城头! 一名高句丽士兵双手抱着个冒烟的大包,正要往下面扔,忽见头上飞来一个燃着大火的东西,啪的落到自己面前!这高句丽兵吓得一哆嗦,手里的马粪包掉到地上,向那东西看去! 他嗷的叫了起来:“是尸体,隋军把尸体点着扔上来了!”那着火的东西,是一具无头尸体,身上被火油浇过,已然烧得不成*人形! 呼呼声中,上百具着火的尸体被投上城来,把卑沙城头弄得有如地狱相仿,到处都是带着恶臭的浓烟,恐怖的景象,把高句丽守兵搞得大乱,已经没人再能专心守城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烈火焚城 上的高句丽守兵乱成一团,下面的安西兵也好不到哪头一回使用投石机,再加上这些投石机质量不过关,有不少投石机只发射了三四次就坏了,杆臂从车架上掉了下来!更有甚者,车架受不住杆臂的撞击,直接就散了架子,还砸伤了不少安西兵投手! 安西兵大吵大叫,把坏掉的投石机搬开,扔到道边,后面的投石机不断顶上,虽然坏的多,可补充上来的也不少,火力依旧生猛,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不停地往卑沙城头倾斜! 李勒在后面看得兴奋,哈哈大笑,谁说古代人脑筋死板,那是谣传,只一场战斗,安西兵们就发挥出了超绝的想象力,其中一台投石机的投手们,竟临时做了几个超大号的马桶,还装得满满登登,盖口封住,把大马桶投到城头,顿时便是臭气熏天,气得高句丽守兵破口大骂,把力气都用在骂人上了!这种打法也算是攻心为上了,把高句丽守兵先气疯,再图灭之! 裴元庆架着两柄大锤,站在投石机大队的后面,不住口地问道:“还要投多长时间啊?我已等不及了,快快摆平城头,我好冲进去厮杀!”指挥投石的将领正是席志远,他是出身大兴城的李勒嫡系,早就做了郎将,只是因为自身本事所限,所以在安西将领中并不出众,虽然也有参加军议会议的权力,可往往在开会时插不上话,他想到的。别人已经想到了。他想不到的,别人还是已经想到了,所以官位虽高。可却不怎么受重视,往往并不分派他重要地任务! 这回他好不容易有了领军作战地机会,哪能轻易放过?随便投几下子,吓唬吓唬高句丽人,裴元庆肯,他还不肯呢! 听裴元庆问话。他笑道:“早着呢,马粪包和尸体没投完之前,我还不打算投着火的木头!所以嘛,裴将军想要攻城,还得再等等!” “我着急啊,我是先锋官,这破城的头一功应该属于我,万一你把城给全点着了。里面地高句丽人投降,那头一功可不就算是你的了,都没我什么事了!”裴元庆大声道。他倒是没有和席志远抢功的意思,只不过开个玩笑而已! 席志远嘿嘿笑了几声。道:“你立的功不少了,才参军多久。就也升了郎将,和我肩膀一边齐,咋地也得让我也升升官啊!”话虽这么说,心里却不是滋味儿,自己原本武艺也算不错,要论头脑呢,也属中上游,可现在大人手下能人太多,论智谋机变,他比不过杜如晦和刘弘基,论统兵本事,他比不过苏定方和徐世绩,论镇守一方,他又比不过窦建德和独孤彦云,就算是光凭武力,他也比不过眼前的裴元庆,以至于官做到不小,却没人重视他,心中难免郁闷! 他叹了口气,看了眼自己的副将,心想:“我要是有个得力地副将,给我出出主意也好啊!可惜,他比我还笨!” 见席志远脸露郁闷之色,裴元庆虽然处世的经验不丰,可这么明显的事情,他也能明白,不再开玩笑,道:“那席大哥还是按着原来的计划办,我听你的!” 席志远连声道:“好兄弟,好兄弟!” 安西兵做的投石机,只有了小半个时辰,就坏了一大半,上山的窄道两旁扔满了破车烂架,席志远看差不多了,把手一挥,叫道:“换火弹,全体换火弹!” 投手们在砍成一截一截的木头上浇上火油,将木头在投石机上放好,点火后齐声发喝,轰轰地向城头投射着火地木头! 这些木头不是全往城头砸的,而是大多数往城里投,是去烧里面的房屋!木头上有火油,可不是那么好扑灭的,木头砸到房屋上,断裂之后,带火地碎木乱飞,往往能点着一座房子,卑沙城里的房子多是木建,可经不住这种烧法! 城内地高句丽百姓见大火着起,纷纷抬土铲雪,赶去灭火,在此危亡之机,人人奋力,都不惜力气地去保卫城池,连妇孺老人也叫嚷着帮忙,青壮年更是登上城头,帮着高句丽守兵保卫城墙! 李勒向城内观望,只见小小卑沙城中四处冒烟,显见城里的高句丽人虽奋力灭火,可却仍无法挡住数以百计的火弹攻城! 他转过脸去,对传令兵道:“吹角,命加强火弹攻势,不要心痛投石机坏掉,一次 光,以后再说以后的,让席志远快着点,不要慢慢腾 传令兵飞马上山,把命令传给了席志远,席志远一听李勒不满攻势的强度,汗当时就冒出来了,立即对副将大声斥责,副将也急得满头大汗,他也不是不想加强攻势,可投石机坏的太多,不能用的已经超过一半,他也没办法啊,这不是催就能催得动的事情! 裴元庆见状,便道:“席大哥,我看你还是亲自上去督战吧,要不然惹得大人不快,以为你是在偷懒,那可就不妙了,要是派你去押运粮草,以可再想翻身,可就难了!” — 席志远擦了一把汗,谁让自己的副将不顶用呢,他大叫一声,下了战马,快步跑上前去,亲自站在投石机旁,指挥投射,他手下没有能人,只好自己上了! 安西兵见他来了,立知是李勒不满,人人发力,把投石机用到了极点,往往一次投射两截木头,由于木头上的火苗子太大,不少投石机的杆臂反被点着,更增加了坏掉的数量! 城下一加紧进攻,城头自是成了一片火海,除了城楼因为众多守兵看护之外,其余各段城墙尽皆火蛇乱舞,守将瘫坐在地上,无力再战,他的亲兵小校围在他身边,叫道:“将军,大火扑不灭了,怎么办?” 突然,一根巨大的木头飞来,嘭的一声砸塌了城楼,从房顶直砸进屋内,就听又是轰的一声巨响,这截木头正好砸到油缸里,屋内储存的火油被点着,火星四射,城楼在顷刻间便被点着! 亲兵们架起卑沙守将,逃远城楼,可外面依旧是火光冲天,除了下城之外,城墙上竟无立足之地! 卑沙守城原本焦燥的心,在此时却忽然冷静下来,对士兵说道:“我不能离开城墙,你们不要保护我了,进城去,看看我的家小如何?” 亲兵们齐声道:“属下定会保护好夫人和公子小姐!” 卑沙守将却摇头道:“保护?如何保护?我是让你们去将我的家小都杀了,免得死与隋兵之手,更不能让他们怕死投降,做了隋军的俘虏!” “大人,这这,这怎么能行!”亲兵们几乎急得哭出来! 卑沙守将道:“还望你们成全我的忠义之名,快去吧!”伸手推开亲兵,见他们不肯离去,大喝道:“不要婆婆妈妈的,这种时刻,还要犹豫什么!” 亲兵们一起跪下,给他重重地磕了三个头,下城离去! 卑沙守城摇摇晃晃走到一处沙包旁,坐了下来,静静地等着隋军派兵登城! 城下,投石机的攻势已然减弱,数量已不足十台,差不多都坏掉了,席志远坐在地上,心想:“我已经尽力了,就算大人责怪,我也无话可说!” 事实上李勒在下面笑道:“还不错,看来这城是全被点着了!擂鼓,让裴元庆冲上去!” 皮鼓咚咚敲响,裴元庆双手举锤,大叫着带兵冲上,身后安西兵抬着云梯,紧跟其后,越过投手部队,向卑沙城冲去! 城头已然没有了防卫,高句丽兵多死于烈火之中,安西兵架起云梯,上了城墙,一部份人留下砍杀残余的高句丽守兵,大半却都进了城去!在攻取辽南的各场战斗中,唯有卑沙城让安西兵受到了较大的伤亡,士兵们满心愤恨,已决意屠城,城中鸡犬不留,杀光为止! 卑沙守将又看到了裴元庆,只见这位手举两柄大号银锤的隋军将领,大踏步地从自己身边走过,看样子也是顺着楼梯下城!他闭上眼睛,装成尸体,等裴元庆走过自己,暴露出后背时,猛地跳起,挥刀向裴元庆后脑砍去! 裴元庆武艺高强,这个高强绝不是吹出来的,那是真真正正的高强!听到脑后生风,头也不回,银锤反转,嘡的一声,架开了长刀,回头看去,却是先前被自己卸下膀子的那名高句丽将军! “咦,你还没死哪?”裴元庆吃惊地道,这个人的体质不错啊,竟能支持到现在! 卑沙守将见安西兵围了上来,自知无幸,他不肯被抓活的,更不肯死于敌手,喝道:“就算我渊氏只剩下一个女人,也会为我报仇!”挥刀自,倒于血泊之中! 第一百八十五章名门渊氏 卑沙守将自杀身死,裴元庆一愣,手中大锤放下,道子,不过他临死前喊的那句话是什么?我没听懂啊!”卑沙守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自不会喊汉语,他说的高句丽话,裴元庆自然听不懂! 可他这句话也算是问道于盲了,冲上城头的安西兵都是突厥仆从军,他们连汉语还说不好呢,更别说高句丽话了! 一名安西兵笑道:“他在叫,娘亲啊,我被吓尿裤子了!” “太丢人了,只好自杀!”又有安西兵叫道! 在场众人一齐放声大笑,胜利者是不会去同情战败者的,何况这些以杀人为职业的突厥兵! 裴元庆摇了摇头,道:“虽然是敌人,但他是条汉子,就当尊重!告诉后面的兄弟,把他的尸体和咱们阵亡的兄弟一起掩埋!生时为仇敌,死后同穴而眠,修个来世吧!”说罢,转身下城! 突厥兵们齐声道:“遵命!” 可裴元庆一走,一名突厥兵上前,飞脚将卑沙守将的尸体踢进火中,笑道:“将军就是好心,让敌人修什么来世,这世就够呛了,还来世呢!”说笑声中,也下了城墙! 李勒在山下看得清楚,见安西兵象成串的蚂蚁似的,爬上了城头,并没有受到多大的阻力,他对手下将领笑道:“还好,总算是将城攻下来了!” 杜如晦在旁问道:“大人,要不要我给皇帝拟一份奏章,说说咱们的功劳?” 李勒点头道:“战报自然是要写。立了功劳。不去讨要赏赐,岂不太亏!”想了想,又道:“就说我军在攻打卑沙城时。受到了严重阻力,城中守兵不肯投降,不服王化,不肯尊我大隋天朝为主!嗯,我军为了皇上的天威,所以嘛。奋勇杀敌,在损失了五千名好象有点多啊,就写三千五百六十九人,带个零头象真地,这才攻下了卑沙城,我军伤亡惨重,所以请皇上啊,这个写地婉转一点。但得让人能听明白!” 杜如晦笑道:“我会写好的,都写了十几道奏章了,我早就轻车熟路了!” 苏定方却在一旁道:“不过,有一点皇帝也会看明白的!” 李勒想了想。道:“哪点?我觉得没什么差错啊!”苏定方嘿了一声:“咱们每次报损失地兵将,都报两三千。这十三座城打下来,都有两三万人了,可咱们总共才来了一万兵马,然后去辽东城时,发现还有九千多!这皇帝就算是傻子,也不可能信啊,他不知道具体战况如何,但数数总还是会的吧!” 徐世绩笑道:“我看两三万都少报了,死的至少得有四五万人,恐怕比这都多!老苏,你别忘了,那些被抓去攻城的高句丽人,可也算是咱们安西兵,只不过是新兵而已,难道他们就不算阵亡人数了!” 将领们一齐点头,对啊,咱们可是仁义之师,从不做驱赶敌国百姓攻城的事,那于圣命有违啊!咱们是先让高句丽人入伍,然后才让他们去攻城的,所以应该算做我军阵亡人数里! 李勒笑着摇头道:“没关系地,反正怎么报都没人信,也不需要有人信,咱们攻下了辽南,让皇帝在各国使臣前有面子,这比什么都强,只要他满意,还怕少了赏赐嘛!多些赏赐,咱们也好能再多招些兵来!” 苏定方想了片刻,道:“如果让皇帝满意,倒是不难,我看从战利品中挑出一些名贵而不实用的东西给他,让他在使臣们面前炫一炫,也就够了!我看不如再给他送几个高句丽美女,或者娈童什么的,你们看怎么样?” 李勒哈哈大笑,将领们也笑了起来,都说这个主意不错,就是不知皇帝对娈童感不感兴趣,万一他对娈童不感兴趣,而那些娈童却对他的妃子们感上了兴趣,那皇帝的头上岂不是要绿油油了! 李勒笑够之后,点头道:“行啊,反正美女和娈童一起送上,只要讨得皇帝欢喜,多给犒劳也就够了,咱们需要的是军费,而非娈童!” 苏定方当即叫过传令兵,下令如在城中遇到俊美的少年男女,不要直接杀了,要抓活的! 徐世绩想想不妥,又道:“我们毁了这许多城池,高句丽人必恨我们入骨,如果要在皇帝身边说咱们地坏话,而皇帝又信了,那该怎么办?” 刘弘基接过话头:“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将领们听他如此说,当即都沉默不语,向四周看去,好在将旗附近都是可靠的士兵,要不然刘弘基明目张胆地说造反,非得捅出大篓子不可! 李勒大喝道:“休得 说话注意些,什么反不反的,我们是大隋府军,岂能来!” 刘弘基忙道:“是是,属下说错了话!”脸上表情却是半点“错”了的意思都没有,见李勒也并无当真责怪之意,又道:“要不然我们专门找些,与我们有深仇大恨地少年男女,给皇帝送去,让他生生气,最好能把咱们赶回西域去,免得在这里浪费咱们的时间” 李勒举起马鞭,指向刘弘基,道:“你要是再不闭嘴,我就让你地嘴永远闭不上!” 刘弘基这才闭嘴,将领们都嘿嘿笑起来,这种话哪有明说的,要说也得进帐篷里偷偷说啊! — 过了一会儿,李勒叫过几名传令兵,低声道:“如遇合适的高句丽美女俊男,记着抓活的,最好在他们的面前,杀光他们的家人,明白没有?” 传令兵点头答应,飞马向山上奔去! 苏定方靠近李勒,小声道:“最好给那些美女俊男在身上留点记号,最好也能让皇帝看到的那种,这样一看到伤疤,皇帝问起,正好给那些人找了借口,好骂咱们啊!”李勒叹了口气,道:“以前皇帝不得意我,我还有些遗憾,现在巴不得他将我赶得远远的!” “大人现在是于国有大功之人,皇帝不会再修理你了,否则就不是有德明君了,我估计他会给大人的官再升上一升,然后将大人赶到更远的地方去!”苏定方道。 李勒哼了一声:“都赶到西域去了,再远能远到哪里去,难道还能将我赶到君士坦丁堡去!” 苏定方笑道:“那倒不至于,反正只要少用咱们的兵去给他打仗,也就够了!” 传令兵飞马奔到城上,爬上云梯,进了卑沙城,此时卑沙城里遍地大火,士兵分散,传令兵们跟本没法把消息送至全军,只能碰到一队人马,就通知一队,尽力而为了! 守将府中,亲兵们正在放声大哭,他们没有把卑沙守将的命令告知夫人,只是要保着夫人和公子小姐一起逃走,夫人倒是肯了,说要去简单收拾一下,让亲兵们在外等候! 可过不多时,屋里传出哭声,亲兵们忙冲进屋去,见夫人悬梁了,七手八脚地将她救下,可人却已是没了气息!亲兵无法,只好要带着公子和小姐逃走! 公子和小姐都只有十六岁,是对双胞胎,模样相仿,都比较稚嫩,从没经过这种巨变,吓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亲兵带着他们,逃往将军府的后门,正要出去,却听府外喊杀声逼近,一队安西兵杀了过来!亲兵们知道逃不出去了,便让公子和小姐进地窖躲一躲,他们去抵挡安西兵! 公子和小姐跳进了地窖,躲在一堆白菜的旁边,哥哥搂着妹妹,都是浑身发抖,心惊肉跳! 过不多时,厮杀声停止,就听头顶的地窖盖上有人走动,上面的人好象是在用一种奇怪的语言在说些什么!砰的一声大响,似乎有什么重物被扔到了盖子上! 滴答滴答,有水顺着木盖缝隙,流了下来,滴在兄妹的脸上身上!妹妹虽小,却强忍住不出声,她知道一出声就没命了!可哥哥却摸了一把脸,闻到了一股咸腥之味,是血!他惊声啊了出来! 头上有人踢开重物,紧接着木盖被打开,透下光亮,上面的安西兵用箭指住下面,喝道:“上来!” 公子和小姐抱在一起,大声哭了起来,他们听得懂汉语,虽然问话的人语调生硬,但也听得懂上面的人是在叫他们上去,可他们哪敢起身! 一名突厥兵跳了下来,见到兄妹俩,兴奋地用突厥话叫道:“嘿,这里有个美人儿,当真漂亮,还有个小白脸,躲在这里做什么,是在偷情吗?” 他把刀架到公子的脖子上,用汉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说出来,饶你不死!” 公子听到可以活命,忙道:“我叫渊盖苏赫!” 突厥兵笑道:“你跟这小美人是什么关系,是夫妻吗,还是姘头儿?小美人儿,那你叫啥名字啊?” 小姐用满是仇恨的目光看着这名突厥兵,冲他呸了一声,却不答话! 突厥兵摇头道:“真是怪了,我今天头一回发善心,想要饶人活命,你竟然还敢呸我,真是好人难做,只能做坏人了!”举起刀来。 公子忙叫道:“她她,她是我妹妹,请将军手下留情!”他骨头甚软,没有半点父母的刚烈,只想着求饶活命! 第一百八十六章不怕死的女孩儿 厥兵把刀举得更高了,喝道:“原来不是姘头,那就老子最喜欢风骚女子,可你妹妹却并不风骚,真是让老子生气,所以还得一起杀了!”说着弯刀落下,重重砍在渊盖苏赫的肩头! 渊盖苏赫大叫一声,两眼翻白,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他妹妹叫道:“哥哥,哥哥!”见渊盖苏赫一动不动,还以为他死了,扑向突厥兵,撕扯叫骂,用指甲去抓突厥兵的脸! 突厥兵一边躲闪,一边笑着骂道:“好个小浪蹄子,还真够味儿,打得好,骂得好,我就喜欢你这样儿的!”其实他刚才是用刀背砍的渊盖苏赫,力气虽大,可却不会要了公子哥的命的! 上面的突厥兵队正叫道:“别闹了,快点把他们宰了,咱们还有别的事要做!”说罢队正转身离开,带着手下突厥兵去烧房子! 窖中的突厥兵低下头,看着兄妹两人,摇头道:“你们命不好,自认倒霉吧!”这回不再戏耍兄妹两人,当真举起了弯刀,要砍人了! 小姐忽然道:“我是城中守将的女儿,有重要军情要向你家将军禀报,你如果杀了我们,担得起责任吗?”她的汉语说得不好,倒却说得清楚,突厥兵还是能听懂的! 突厥兵一愣,举刀的手慢慢放下,道:“你的军情要向哪位将军禀报?”他只是个小兵而已,头上的将军一大堆,小姐猛地一说将军。他都没反应过来是哪个! 小姐站直身。一指突厥兵的鼻子,道:“当然是你们地统帅冠军侯宇文牧州,还能有哪个?” 这时渊盖苏赫醒了过来。听妹妹竟敢斥喝隋兵,大惊之下,急忙爬起来,连连磕头,求道:“将军,将军大人。我妹妹年纪小,不懂事,求你高抬贵手,饶了她这一回吧!” 他妹妹低下头,冲没骨气地哥哥怒道:“什么我年纪小,我只比你小半个时辰!” 突厥兵看了看他们,又抬头看了看上面,不知小姐说的是真是假。只好道:“你们随我上去,听从队正大人的发落!” 小姐呸了一声:“小小队正,你都要称之为大人,原来只是小兵而已。还敢对我逞威风!趴下,让我踩着你地肩膀上去!” “他奶奶的。你这小浪蹄子!”突厥兵大怒!这死女人,和谁说话呢,以为我是你家的奴仆吗,我可是堂堂安西军的先锋兵!心中怒气勃发,再不管这对兄妹是什么身份,先杀了再说! 队正带着突厥兵把搜出来的珠宝细软打包,安西兵有军令,战利品要上交,由上锋统一分配,敢私藏立斩不饶,所以他们一得战利品,立即打包,并在包上画上本队的标记,表示这些战利品是他们打来地! “叫兄弟们都撤出来,该放火了!”队正下令道。 就在这时候,远处跑来一个传令兵,叫道:“大人有令,城中如遇美貌的少年男女,要活口,不许杀了!” 队正一愣,笑道:“你传错命令了吧,美貌女人留下来,我倒明白是为什么,可漂亮小伙留下来干嘛,难道要让他们做做做那个不成?” 传令兵笑道:“我怎知道,大人如此下令,大家照办就是!”队正忽然想起刚才地窖里不是有对偷情的狗男女吗,听说那个女的还是个小美人儿!当即叫道:“快快,去地窖,看看那对狗男女有没有被宰了!”手下突厥兵飞跑去通知! 队正转过脸,冲传令兵笑道:“我们刚才还真就发现一个小美人,小脸蛋儿那叫一个水灵,而且风骚之极,在地窖里和一个小白脸偷情!哎哟,那浪得没法儿,要不是她叫得太风骚,我们都差点儿发现不了他们!” 传令兵奇道:“什么?这外面打仗都打成这样了,那小骚娘们儿还在偷汉子?不会吧,这怎么可能?” 队正一拍手,道:“绝对是真事,我们这里的人都看到了,衣服都脱光了,全身那肉白花花的,这小骚娘们儿见了我们,竟然还叫我们一起下去,陪她乐乐!你要是不信,问问我手下的兄弟!” 突厥兵们一起点头,七嘴八舌地胡说八道,把小姐形容的淫荡无比,各种姿势说得活灵活现,犹如亲眼见到一样,如此这般,又如此那般地比比划划了一番! 当然了他们都是正人君子,坚决地抵住了诱惑,不去和她乐乐,攻城要紧嘛,岂能因为个小娘们儿,耽误! 突厥兵们个个说得义正词严,形象高大,溅满鲜血地脸上,迸发着君子的光芒! 一群大头兵围在一起,能有什么好话,传令兵听的哈哈一笑,也跟着互相吹捧了几句! 地窖里的突厥兵正要将兄妹两人一起送上西天,就听上面有叫道:“下没下刀子呢,没下刀子,就把他们带上来,尤其是那个男地,可别伤着了,咱们大人要着有用!” “什嘛!大人要这小白脸儿有用,什么用?”突厥兵大吃一惊,赶紧把弯刀放下,将兄妹二人举了上去,临举渊盖苏赫时,仔细地看了看他的屁股,还拍了拍,点头道:“挺结实地,大人一定会满意的!” 幸亏他是用突厥话夸赞的渊盖苏赫,要不然公子哥肯定不愿意上去了,脑袋没事儿了,屁股可要遭罪了! 上面的突厥兵接过渊氏兄妹,把他们提到了传令兵的跟前!兄妹两人走过满是尸体的院子,放眼望去尽是鲜血,哥哥的心中充满了对征服者的畏惧,而妹妹心中却全是对入侵者的憎恨! — 见兄妹二人过来,传令兵总算松了口气,道:“还好,我忙了一通,总算是遇见两个活着的,要不然都不知道怎么回去向大人交差!”他看了看妹妹,这女孩子长得确实漂亮,而且看表情,绝对不是个**荡妇,前额留着刘海儿,一看就是个黄花闺女,想必是突厥兵们满嘴跑大车,拿她开玩笑! 叫过两个突厥兵帮忙,传令兵押着兄妹出城,去见李勒,半路上又遇到几名传令兵,同样押着一些俊美的少年男女,他们一起出了卑沙城! 这时候的卑沙城已然快烧成了平城,杀进城里的安西兵也在陆续外撤,而外面督战的李勒对于被毁的城池,自然没什么兴趣进去跨马游街,大摆威风,就算有威风可摆,却也没有人看了,他早就回了自己的中军大帐! 传令兵带着高句丽的少年男女来到帐外,经过通报,进了大帐!李勒坐在正中间,两旁众将领相陪! 传令兵单膝跪倒,道:“禀大人,你要的俊美少年男女带来了,看衣着似乎都是富贵人家的子女,模样定合你的胃口!” 李勒哼哼了两声,没吱声,苏定方在旁笑道:“大人的胃口如何,你又怎么知道了?把他们带进来吧!”这些俘虏是要献给杨广的,他自要问个清楚,免得出了纰漏,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渊氏兄妹随着其他少男少女,一起被推进了帐内,噗通噗通的给李勒跪下!人群之中,只有一人不跪,就是那个妹妹! 渊盖苏赫吓得满头是汗,拉了拉妹妹的衣角,道:“你不要命了,快给大将军跪下!” 妹妹挺着头看向李勒,问道:“你就是宇文牧州!” 李勒笑了笑,道:“不跪是吧,把她的衣服扒光!” 安西兵立刻上前,就要扯掉妹妹的衣服,妹妹大声叫骂,不住地冲李勒吐口水“你们这些杀人凶手,滚回你们中原去,不许在高句丽作恶!” 李勒把脸沉下,道:“这里是辽南,自古便是我中原的领土,我们收复故土,有何不对,小姑娘家家的,没读过史书,少要胡言乱语!”心中忽然想到,我跟个小姑娘废什么话啊! 苏定方把手一摆,安西兵退下,不再撕扯妹妹的衣服!他问道:“你很有骨气,叫什么名字?” 妹妹把头一扬,大声道:“我叫渊盖苏雅,要叫你得知,我们高句丽人女子也是英雄,不全是你们眼中的废物!”说着,冲趴在地上的哥哥,呸了一声! 李勒哦了一声,道:“那你认得泉盖苏文吗?不不,是渊盖苏文!”这时候的高句丽最后的权相,肯定还没改姓! 渊盖苏雅把头抬得更高了,道:“当然认得,他是我渊氏族长之子,勇猛无敌,必会给我们报仇,杀光你们这些该死的中原蛮子!” 李勒嘿了一声,泉盖苏文算什么东西,高句丽第一名门又能如何,碰到了本太岁,他照样是个死货! 他笑道:“既是名门之后,正好献于我朝皇帝,就在辽东城下面献,让各国的使者看看,高句丽大对卢的族人,是个什么鬼模样!” 大对卢,高句丽军政大权一揽的宰相也! 第一百八十七章大排场 勒不再理渊盖苏雅,坐回椅中,由苏定方逐个查问,男女倒没有妹妹这么烈性,问什么也就说什么了! 将俘虏带下去,李勒和众将领又商讨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这才各自休息!之后几天,安西兵精骑四出,在方圆百里之内又抓了一大批高句丽人,只留下精壮男子,其余的全部处决! 选了个无风无雪的好日子,做为辽南战事的结束点,安西兵全军开拔,赶去辽东城!路上无话,安西军走的不快不慢,向辽东河进发,不一日,便也快到了! 且说保护送给安西军犒赏的李世民,路上倒也平安,过了辽东河,进了东征隋军的大营!他本来没资格去朝见皇帝,可因为是押着犒赏来的,所以杨广一时兴起,竟然还叫他随大臣们一起觐见,也算让他借了一把李勒的光,能和皇帝面对面的说说话了! 杨广当然不会和他说太多,只是问了问,路上犒赏有没有损失,等等一些话,李世民一一回答,之后杨广便挥手让他退下了!杨广对姓李的人向来没什么好感,如非必要,从来是不见的! 李世民出了御帐,交了差事,立即去见李渊等家人!李渊的军营离御营很远,足足离着有十几里地,李世民带着唐兵,打马急赶,路过辽东城时,见辽东城下已无战事,城外战场的尸体都被移开,隋兵在离城三箭之地,堆起了一座土山,上面还盖了一座大殿。已经快完工了。正在给大殿做最后的装潢! 李世民停下战马观看,却不明白为什么要在战场上,耗费人力物力。修这么个大殿干嘛!叫手下唐兵前去打听! 就在等回复的当口,远处奔来一人,马速极快,那人还未到近前,就大声叫道:“二哥,二哥。你来啦!”却是他三弟李元霸! 李世民见到弟弟,露出笑容,兄弟之间,他最和李元霸亲近,见三弟来迎,打马上前,笑道:“三弟,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李元霸道:“听爹爹说你到了。我便自告奋勇,前来迎接!二哥,听说你将那伙靺鞨兵全歼了,我军一人未损。听到这个消息,爹爹直夸你能干呢!” 他本人虽然勇猛异常。却不擅长领兵指挥战斗,所以对有统帅本领地李世民,相当佩服! 李世民叹了口气,道:“那也不算什么了不起地战功!”刚才皇帝问话,只关心冠军侯的犒赏是否安全到达,对于他的战功却只字未问,足见全歼近三百地靺鞨兵,在杨广心中啥也不算! 李元霸上前拉住了李世民的手,道:“二哥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李世民笑道:“哪有!对了,爹爹和大哥可好?” “好,一切都好,咱们这就去见他们吧,爹爹和大哥给你准备了酒宴,打算好好庆祝一番!”李元霸拉着他的手,就要赶往李渊军营! 这时,那个唐兵回来了,道:“回将军的话,那座大殿是专门为了迎接冠军侯,所以才修的!” 李世民大吃一惊,指着土山上地大殿,道:“战事停下,修此巨殿,就为了迎接冠军侯!” 李元霸在旁道:“咦,二哥,你不知道这事儿啊?也对,你刚刚才到!”他扬扬头,用下巴指向大殿,道:“光修这座大殿,就花了二十万两银子!二哥你想,这么大的殿堂,又是修在小山上,半个月修好,那能不花费巨大嘛!” 李世民望着那华丽的大殿,好半晌才道:“冠军侯已经平定辽南了?” 李元霸嗯了一声,道:“前几天得到信了,最后的卑沙城也被攻破了,冠军侯已然上路,按行军日程来讲,也快到了!” 罗成在旁边早看到了李元霸,一直不好意思上来打招呼,现在实在忍耐不住了,问道:“元霸兄弟嗯嗯,李将军,冠军侯打下了辽南,功劳不小,可也用不着这么大的排场啊,还专门为他修了这么大的一座巨殿,是否太过火了点儿!” 李元霸当然也看到他了,也不好意思打招呼,李世民在信中提起过罗成,他早就知道罗成现在是李世民军中的将领,是自己人了,以前种种误会,可不能再提了! 见罗成主动说话,他顺势道: 是罗将军啊!咱们大隋两次东征,可战果甚微,来了人,可平定一方却始终做不到,皇上已给急得这个皇家地话还是少谈为妙,那些属国的使者纷纷叫嚷着要回国,还说什么要停止进贡,你说皇上能不急嘛!不不,皇上没有急,他老人家一向稳健哎呀,我说不好,不过意思你能明白吧?” 太原李家上下,一提皇帝都不愿多谈,日子本来过得就够艰难的了,要是再说错了哪句话,岂不是火上浇油,指不定落下什么灾难呢!李元霸又不擅言辞,所以颇有些语无伦次! 罗成忙道:“明白明白!” 李元霸又道:“咱们东征失利,始毕那家伙派来的使者竟然跑了,还听说始毕去骚扰边关,可冠军侯平定辽南地消息刚传来,始毕就又老实了,还派了使者来,接着对皇上叫万岁,继续称臣!” 李世民皱起眉头,道:“按时间上可不对啊,东突厥离这里可不近,如果是得知了我军打了胜仗,惧我朝天威,再派使者来的话,哪可能这么快就到了!” 李元霸挠挠后脑勺儿,道:“可不是吗,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到了!但是地的确确就是报冠军侯平了辽南的消息,脚前先到,后脚始毕的使者也到了,所以大臣们把始毕再次臣服的功劳,全算到冠军侯的身上了,说如果不是他打了大胜仗,始毕哪能再派使者来称臣!” 罗成气道:“朝中的大臣们都是傻子吗,连时间都算不准,还当什么大臣!” 李世民嘿了一声:“朝中哪有傻子,正因为他们不是傻子,所以才故意不去算时间的!”见罗成还要说话,他挥了挥手,示意不要在公开场合议论这些! — 带着李元霸和手下唐兵,继续打马前行,去见李渊!行不多时,也便到了,一家人团聚,自有无数的话要说,是开心,是忧愁,是妒嫉,是自卑,倒也不必细表了! 且说又过了数日,安西军大队人马,已然到了!这日天还没亮,隋军营中早早地就热闹了起来,准备欢迎仪式,就连杨广也在宫人的服待下打扮起来!他虽然不喜欢李勒,可他丢失的面子,却正是人家给他重新争回来的,所以该给的奖赏,他会一样不少的,全给李勒! 李勒带着安西军走到离辽东城三十几里远的地方,苏定方下令,给俘虏换上高句丽军服,装做是抓获的高句丽士兵! 安西兵们一起动手,强迫高句丽人穿上脏兮兮地军服,然后举起鞭子狠抽,打得他们鼻青脸肿,模样弄得越是狼狈不堪,献俘之时,安西军才越有面子! 弄完了这些,接着行军,战胜者的铁甲声,夹着被征服者的哭嚎声,一起向辽东城滚滚而去! 行到三十里处,远远便看到前面有一大群的隋军列队,李勒打马过去,见列队正中站着十几名文官,正满面笑容地看着自己! 安西军立知这是迎接的队伍,人人脸上露出喜色,迎出三十里,这可是最高待遇啊,看来去了一趟辽南,还真没白去! 李勒下马,快步走向那群文官,一边走一边还拱手微笑。领头的文官也笑着迎接上来,道:“冠军侯,恭喜你平定了辽南,我等奉了皇上圣命,在此迎接!”将手一招,旁边有人端来一个大红漆盘,上面放着一只金碗和一个酒坛! 文官打开酒坛,满满倒出一碗酒,道:“我能做为第一个迎接侯爷的人,实是幸运之至!来来来,这是皇上亲赐的五十年佳酿,给侯爷解解渴,扫扫身上的疲倦!” 李勒心想:“第一个?难道后面还有?”他跪下谢恩,接过金碗,见碗中酒液碧绿,香气扑鼻,端到嘴边,一饮而进,大声道:“好酒!”将金碗还给文官。 这文官高高举起金碗,叫道:“为冠军侯贺!” 身后欢迎队伍里的兵将一齐大叫:“为冠军侯贺!” 而李勒的安西军兵将则齐举刀枪,放声大吼:“冠军侯,威武!” 打起得胜鼓,上万人尽皆欢呼,声盖四野! 第一百八十八章女扮男装 官将金碗交给侍从,冲李勒拱手道:“还请侯爷上马去面圣!” 李勒忙点了点头,笑道:“那是自然,还请大人为我指路,我初来辽东城,还不知道路怎么走呢,你要我自己去,我都找不着地方!”说罢,假惺惺地哈哈笑了几声! 文官们都笑了起来,齐声称道:“冠军侯太客气了!” 各人客套声中,一起上马,欢迎队伍也加入了安西军中,共同向大营进发!一路之上,安西兵不停地敲着皮鼓,劲头比攻城时还足,他们提着脑袋从西域大老远的跑来,不就是为了胜利之后的耀武扬威嘛,此时不乐,更待何时! 敲锣打鼓,走出了五里之地,见前面又有一队隋兵列队,这回队前站的是十几员武将,最低的也是郎将的品阶! 文官首领笑道:“侯爷,这是第二队迎接你的人!” 李勒心头大乐,欢迎仪式还真隆重,竟然一波一波的!他再次打马来到武将之前,下马笑道:“各位兄弟,在此所为何事啊?” 武将们不似文官那么礼数甚多,见李勒过来,一齐迎上,围在他的身边,尽皆笑道:“自是欢迎大都督到来,你平定了辽南,大大杀了高句丽人的嚣张气焰,可给咱们大伙出了一口恶气!” 有的武将则跑到小白龙跟前,要为李勒牵马! 为首的武将连忙叫过侍从,这回一口气上来三个,一名侍从手里还和刚才一样。也端着个大红漆盘。上面放着金碗和酒坛,而另外两个漆盘里,一个放着件大红披风。另一个放着顶金冠! 武将首领满面含笑,道:“昨日听皇上下旨,让我来接大都督,我兴奋得一宿未睡,能为大都督洗尘,实是三生有幸。而大都督的风采,更是令我辈武人心折!” 李勒哈哈大笑,摇头道:“我有什么风采,普通人一个!” “大都督这是说得哪里话来,你如普通,那我们不都成了村汉了!”将军们一齐笑道! 武将首领亲自为李勒斟上一碗美酒,举到他地面前,道:“这是皇上亲赐地八十年佳酿。性烈性火,大都督英雄也,正该饮此如血烈酒!” 李勒接过金碗,见这酒殷红如血。举到嘴边,一口干了。擦了擦嘴,道:“好烈酒,饮它如饮敌人之血!咱们当兵的,过的就是刀头舔血地日子,正该喝这种烈酒!” 他高高举起金碗,转过身,对自己的安西兵大声叫道:“为大隋贺,为皇上贺!” 安西兵再次举起刀枪,扯脖子大喊,叫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将首领又取过红袍金冠,请李勒换上,这同样是杨广给他的赏赐!李勒在麒麟甲的外面罩上大红袍,摘下头盔,换上了金冠,头一回带这东西,还有点不适应,感觉头重脚轻! 见他换好,武将们一起叫道:“为冠军侯贺!” 迎接队伍可不象安西兵那样,平常没事就喊两嗓子,随机应变,想喊啥,只要有人起头,大家就能和上节拍,而他们只能按着练习好的喊! 毫无花样地,第二队就象第一队那样,喊起了:“为冠军侯贺!” 于是乎,安西兵们接着又喊起来:“冠军侯,威武!” 徐世绩在将军群中,小声道:“怎么搞的,两伙前来迎接地人都喊一句话,太没有噱头了,得花样翻新才行啊!”苏定方笑道:“你还想怎么着,人家大老远地来接咱们,你竟然还想让人家花样翻新,太过份了吧!” 齐声欢呼中,李勒转身要上战马,那武将首领过来,亲自拉住小白龙的马缰,道:“我来为大都督牵马!” 另一名武将俯下身去,道:“大都督,请踩着我的肩头上马!” 李勒连忙摆手,道:“这这,这如使得!” 武将们一起上前,将李勒硬是给抱上了马背,后面的文官笑道:“大都督理应受此尊重!” 武将首领点头道:“正是,我大军东征,牺牲将士无数,却并没有什么战果,如不是大都督,说不定我们这次还是要折戟辽东!同是武人,我们为你牵马坠蹬,理所应当!” 李勒也没那么多的废话,在马上一拱手,道:“多谢各位同袍的抬举,我宇文牧州永远铭记在心!” 说罢,纵马在军前快跑,大红披风随风 头上金冠灿烂辉煌,每奔到一队,那里的士兵便是放武威武叫个不停! 李勒奔了一圈,重回队伍中间,右手高高举起,猛地放下,原本全军欢呼的安西兵,欢呼声就象是被一把无形地大剪刀,剪断了一般,突然停止,全军将士再无声息,除了战马粗重的呼吸声,连兵器相撞的声音都没有! 这个噱头可玩得太好了,两队欢迎队伍中的大小官员,无不大吃一惊,近万人地队伍,竟能做到这般,说喊便喊,说停便停,举世之中,似乎也只有眼前这支队伍能做到这点了,如不是亲眼所见,换谁说给他们听,他们都不相信! 事实上,安西兵最擅长的就是玩这种噱头,几乎每到一地,总要玩上那么一次两次地,对于大喊大叫和说停便停这种套路,简直熟到不能再熟,而这种套路,往往能把第一次见到的人给吓唬住,以为他们是天下第一纪律严明的部队呢! 李勒把手又猛地举起,安西兵立即齐声高呼:“我安西军,威武!” — 文官武将们一起鼓掌,好强兵,怪不得一万人就能扫平辽南,冠军侯当真是名下无虚! 武将们带来的队伍里,多是鼓手,抬着上百面大鼓,汇同安西兵,一起接着赶路,一路之上,鼓声咚咚作响,要不是人数太多,鼓声太大,倒有点象迎娶新娘子的队伍,而穿着大红袍的李勒,正是那个新郎官! 锣鼓喧天地又走出五里,前面又有一队隋兵,领头之人还是托了红漆大盘,上面又是美酒,话还是翻来覆去那几句:冠军侯,能前来迎接你,实是我三生有幸,这是皇上赐你的美酒,你把它喝了吧! 唯一不同的是,酒的年头升到了一百年! 这些话李勒都快背出来了,两碗烈酒下肚,又骑在马上,他此时已有些头晕,可皇帝赐酒,又不能不喝,只好再次一饮而尽,纵马狂奔一通,而手下兵将接着大叫一番! 刘弘基道:“我地个天爷呐,我嗓子都快喊哑了,这都三波了,是不是每走五里就有一波人欢迎啊?” 杜如晦道:“可能是吧,皇帝这么个派人迎接法,隆重是隆重了,可也真要人命啊!”又走五里,前面又有一队人马相候,领头那人又端着一大碗酒,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酒的年头变成了一百二十年,李勒只好再次喝掉烈酒,这回他可没劲头再纵马狂奔了,老老实实地谢过恩,再次赶路! 不出所料,又过五里之后,前面又有一队人马等在前面送酒,除了酒的年头变成了一百五十年,啥也没变!李勒喝过之后,肚子里咣当咣当尽是水声,心中暗想:“头一回拿金碗的时候还没感觉到,现在才发觉,这金碗可比平常的酒碗大上一圈啊,几碗下肚,估计着有一大坛子了吧!哎呀,我能不能先找个地方方便方便啊,喝多了得尿啊!”再往前行,已临近辽东城,这回没走出五里,就见前面列着一支军队,这回是皇帝的御林军了,队前只站着一人,金盔金甲,也是身披红袍,头上金冠,看模样倒和李勒的打扮差不多! 李勒奔到近前,晃着满是水声的肚子,下了小白龙,冲这人笑道:“多谢这位兄弟前来相迎,皇上的赐酒呢,还请拿来我喝!”他倒是挺干脆,不用这人废话,直接就要酒,只是不知这次是多少年头的! 这名高级军官一笑,道:“我倒是没带酒来!冠军侯,我是来引你去见圣上的!” 李勒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不用再喝了,要不然我非得吐道上不可!”听这军官说话声音柔嫩,忍不住好奇,仔细打量了打量,立即看出来,这是个女扮男装的俏佳人,看年纪十七八岁,模样极是明艳,即使穿着男装,也会让人一眼看出是个绝色美女! 他倒并不叫破,咽下口口水,道:“不知这位将军如何称呼啊?” 少女一笑,学着男人的样子拱了拱手,道:“我不是将军,我姓杨,你叫我杨姑娘就好!不过,我虽不是将军,你要是能叫我杨将军,我会更加欢喜!”话里言间,竟不似其他人那样,对李勒恭敬之极,却夹杂了些命令的口气! 第一百八十九章耀武辽东城 勒皱着眉头,看了看“杨将军”心想:“姓杨,又还跟我说话这种语气,难道是个公主?不知和南阳公主是啥关系?” 他也拱了拱手,问道:“请问杨将军,我婶婶南阳公主近来可好?” “姐姐她很好啊!”杨将军笑了笑,道:“你是在试探我的身份吧,无需如此,又不是什么保密的事!我,大隋公主,叫什么名字嘛,你可以自行去问你的婶婶!” 李勒忙再次行礼,道:“原来是公主驾到,刚才末将真是唐突了,还望公主” “是杨将军!”杨将军提醒道,顿了顿,又道:“要不然你叫我嗯,我是你婶婶的妹妹,该叫什么呢?” 李勒心想:“不会是让我叫你小婶吧?” “算了,如果你不想叫我杨将军,那干脆叫我姑姑好了,我不介意的!”杨将军笑道! 李勒咽下口口水,这位公主大人比自己小着好几岁呢,叫她姑姑可犯不着,你不介意,我还介意呢! 脸上堆起笑容,道:“杨将军,末将在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我一个做臣子的,总不能让皇上等着,你看咱们是不是这就去朝见圣上!” 杨将军笑了笑,露出两个小小酒窝,道:“要朝见皇上的是你,可不是我,他是我父皇,我天天都能见到的!”说罢,转身上马,向前引着李勒,去那座大殿! 李勒回过头,看了眼自己的将领。将领们忙把脸转到一边。假装没听见刚才的对话! 可苏定方和杜如晦心中却同时想到:“按照礼制,最后这个引大人去见皇帝地人,应该是个王子。可现在却变成了公主,这里面讲究可大了,难道皇帝不再讨厌大人了,反而使出手段笼络?可他是皇帝,却不需要用公主来笼络一名将领地,就算大人再能打仗。也是不需要的!” 李勒跟在杨将军的身后,一同打马向大殿慢跑!杨将军不时回头看向李勒,李勒腰盘用力,在马上坐得直直地,目不斜视,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其实只要杨将军不打量他,他就会去打量她。心中不停地说:“这要放在我那年头,嘿嘿,可以去拍电影当明星啊,保准儿红遍半边天!” 他们身后的安西兵排成十个大方块阵。前后呼应,列队前进。最后面那队人马,挥起鞭子,抽打高句丽俘虏,喝道:“都哭,快哭,哭得越大声越好,声音小的,就地正法!” 高句丽俘虏哭了一路,嗓子都哭哑了,可皮鞭搂头盖脸的打下来,就算哭不出来,干嚎也得完成任务啊! 杨广站在土山的大殿之前,远远望见了安西兵来到,只听远在里许之外,铁甲地铿锵声便传了过来,安西军军容整齐,铁甲闪亮,马蹄声隆隆不绝,如光看仪表,竟不输与禁卫军! 他身旁陪着萧皇后,近处是朝中大佬,远处是各国使者,使者们服色各异,足有一百多人,东突厥始毕可汗的使者,新罗的使者都在其中! 杨广举目看去,只见军前走着两人,正是小公主和李勒,看了看两人,又转过头去,看了看东突厥的使者,他心想:“有些事情,还真难决断啊!”杨将军引着李勒,当靠近土山之时,忽然转向,并没有直接引李勒去见杨广,而是绕着辽东城而走,她回头大声道:“请冠军侯耀武!” 李勒答应一声,知道在朝见皇帝之前,要先炫炫军威,不但要让高句丽人知道,自己这个大隋第一武将到了,更要让各国使者知道,安西军的战功,可不是靠吹牛吹出来的! 他放慢小白龙,从得胜勾上取下梅花枪,高高举起,后面紧跟着的安西军鼓声立止,士兵们在各队将领的带领下,刷地一起抽出弯刀,一座由闪亮刀锋组成的移动森林,顷刻之间便形成了! 李勒双腿一夹,纵马绕着辽东城大跑进来,安西兵紧随其后,都是默不作声,全军只闻马蹄声,却无士兵的噪杂!待奔到土山和辽东城城墙之间,李勒突然大吼,收回梅花枪,取出弓箭,向辽东城头射了一箭! 安西军兵将尽皆如此,齐取弓箭,向辽东城城头射去!城头的高句丽守兵登时大叫起来,隋军在这里大讲排场,他们当然看到了,都守在城头,见新到地军队放箭攻城,一齐蹲下,将盾牌盖于头上,等着第一阵齐射过去! 安西军只一轮齐射就将城头压制住,然而他们第二轮的齐射随即便到,这回放地可是火箭了,上万枝火箭呼啸而去,城头登时冒烟,高 兵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硬挺!对于高句丽人来讲,只要隋兵不真的爬墙,他们一般是不会还击的,以免浪费有限的攻城利器! 大军奔行极快,片刻功夫也就过了城墙,勒马止步,重整队形,准备再来一次!城头的高句丽兵这时候才敢起身救火,城头大叫大嚷,高句丽兵乱七八糟地铲雪扑火,有的人干脆用脚去踩熄火箭,这些箭他们想留着自己用! 山上观战的大佬们见城头乱成一团,无不鼓掌大笑,称赞李勒了得! 杨广面上得意,看了眼各国使者,可心中却想:“宇文牧州不是最能玩噱头吗,怎么今天只用火箭攻城,虽然火光闪闪的好看,可太也平常,其他军队也能做到!别人能做到的事,他再去做,这也不能显出他的与众不同来,使者们岂能心服?唉,往常再会玩噱头有什么用,关键时刻却玩不出来,真是不给朕长脸!” 安西军调转马头,这回不再急疾,而是慢慢向城墙靠近,待到城门近前,将高句丽俘虏押上!这时候高句丽的俘虏被修理得已然没有力气再反抗,安西兵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得做什么!在安西兵恶狠狠的目光逼迫之下,他们齐声高呼:“天朝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城头高句丽兵慢慢安静了下来,看着下面的自己人,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山上的宇文述立即出班,对杨广道:“皇上,冠军侯所俘高句丽人,经过教化,已经臣服我大隋,皇上德昭四海,实是天下苍生之福,高句丽百姓之福!” — 杨广摸着胡须,点了点头,心想:“这还象个样子,这噱头不错,当得夸奖!” 城外李勒把手一挥,安西兵再次齐举弓箭,嗖嗖声中,数千枝羽箭再上城头,高句丽兵只好再次蹲下身子! 一队安西兵出队,结成盾阵,向城门猛冲过去,高句丽兵被压制住,尚未反应过来,就见这队安西兵已然冲到门口! 一员大将从盾阵中跃出,冲进城门洞,不是别人,正是银锤太保裴元庆!裴元庆冲到门前,两柄大银锤抡得有如风车,咚咚咚几十声响过,辽东城的大门轰然而掉,露出里面的沙包石袋! 几十名安西兵抱着火油坛子冲上,砰砰竟坛子打碎,点着了城门洞! 只眨眼功夫,城门洞里火光冲天,黑烈的浓烟直冒上了城头,城上高句丽士兵大惊,隋兵攻了无数次的城,可从来也没用过这种招术,一时之间弄得他们措手不及,急忙推动滚木,向下猛扔石块,然而此时的安西先锋军,早就退后,返回了军中! 这次突击声势虽然不大,也没什么战果,可看起来却是又惊险,又能体现出安西兵的勇猛!不管是山上的大佬,还是山下的隋兵,无不鼓掌欢呼,大叫冠军侯威武! 杨广脸上终于露出了真正的笑容,这回再看向使者们,竟见使者也都在鼓掌,就连东突厥的使者也在鼓掌,不住点头! 杨广哈哈大笑,回过头问道:“这人还行吧?” 萧皇后笑道:“我什么时候说他不行了呀,一直都是你在说他不行!” 杨广嘿嘿了两声,不再说话! 安西兵噱头玩过,列军来到土山之前,杨将军将李勒一直引到台阶下,她却并不跟着上山,此时的荣耀,只能属于李勒一人!冲李勒抱了抱拳,杨将军轻声道:“冠军侯威武!” “谬赞!”李勒还了一礼,下马立于台阶之前! 杨将军打马离开,向宫廷贵妇们的所在地奔去,离得老远,就听有人叫道:“月容,月容,到我这儿来,我有话要和你说!”却是她的姐姐南阳公主! 月容公主心中叹气:“自己这个姐姐呀,什么都少,就是话多,让她一天不吃饭那成,可要让她一天不说话,那可难了!” 李勒抬头望去,只见台阶超长,按礼制来讲,当是九十九阶,山上大殿的匾额上,书着金光闪闪三个大字,九重天! 九重天下,站着杨广,他冲李勒抬起右手,李勒当即抱拳,身子微微前躬,君臣二人以军前礼相见! 就在这时,隋军中军大旗晃动,山下数十万观礼的隋军将士一起高呼起来:“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声震天动地,近处呼声未止,远处呼声便起,一浪高于一浪,一波响于一波 第一百九十章繁琐 勒行完军前礼,举步上了台阶,杨广面含微笑,望着的思绪却是复杂,对于这个年轻人的举止行为,得不出个具体结论来! 要想完全信任李勒吧,可民间却有桃李章一说,从种种际象来看,似乎能威胁到大隋江山的人,就是这个人,别人也找不出实力相当的人了! 然而,不信任这个人吧,李勒却一直也没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就算私下有些小动作,可和别的大臣比起来,实在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 杨广经历过杨素这样的巨奸人物,李勒和杨素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即使和他爷爷宇文述比起来,那都差了一大截!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宇文述,只见这位当朝第一大佬,正强忍着笑容,望着下面上来的千里驹,这副模样和平常人家爷爷看孙子的眼神,并没有什么不同! 萧皇后在后面低声道:“怎么了,你看人家宇文述做什么,莫非” 杨广微微侧过头,也小声道:“朕发现你话越来越多了,南阳就是跟你学的,成天叽叽喳喳个没完!” “呀,叽叽喳喳这种词,怎么可以用在我身上,真是的!”萧皇后抱怨道。平常她可是总用这个词去骂太监和宫女的! 皇帝家的两口子拌嘴中,李勒已然来到了大殿前,踏上最后一级台阶,跪下行大礼,这回就是朝见皇帝的正式礼仪了。三跪九扣地来到杨广跟前! 直等李勒把所有礼节全行完了。杨广这才道:“爱卿免礼平身!” 李勒爬起身,复再行军礼,道:“臣不辱使命。现已将辽南一十三座城池攻占,我大隋版图又近汉室江山一步!” 杨广道:“中原故土,必由吾等恢复,此天道循环也!” 李勒大声道:“陛下所言,天理也!陛下即江山,陛下即社稷。为陛下贺,即是为大隋江山贺,即是为天下万物苍生贺!” 说完之后,再次跪下,三呼万岁! 殿前群臣一齐跪下,都大声道:“为陛下贺,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群臣高呼完毕,杨广道:“为冠军侯贺!” 群臣起身,向李勒行拱手礼,同样道:“为冠军侯贺!” 大臣中间。李渊父子自在其中,李建成一脸的不服。李世民则悻悻然,而李元霸倒是露出了笑容,李勒为人不错,二人误会早解,见他受皇帝和群臣地尊重,自也为他欢喜! 整个殿前迎接李勒地人中,最尴尬的就要数宇文化及了,他是李勒的便宜老爸,可惜从小对这个儿子不闻不问,李勒成名之后,当然对他也是不闻不问,根压就没把他这个父亲大人放在心上,他虽然恼怒,却也无可奈何! 如果是在一般场合,就算他们父子二人互相憎恶,他这个做父亲地也不必对李勒有什么好脸色,可现在却是不行,天地君亲师,君排与亲之前,不幸的是,他的官阶竟然没有李勒大,宇文一家,现在比李勒官大的只有宇文述一人,其余人等都得对李勒行礼! 老子给儿子行礼,实在是让宇文化及又羞又怒,脸上却又不敢带出半点不满,双手高高拱起,腰也弯下一半,嘴里的贺词还必须念得清晰大声,要不然会引起侯爷不快的! 要是引起侯爷不快,那后果可严重了,就算修理不了他这个父亲大人,但修理弟弟,却绝对不会手软地!他转过脸,看了一眼身后的宇文成都。自己的嫡亲儿子,头低得很深,看不到表情! 宇文化及心中叹气,宇文成都自打被罗成狠狠地扎了一枪之后,虽然伤养好了,看起来武功似乎也没打什么折扣,然而性格却变了,变得沉默寡言,成天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问他十句话,往往只答上一句,每日里不是读书,就是练武!要是换了别人,见儿子这么上进,心里不知得多高兴呢,可宇文化及却除了担心,再没其它好想的了! 李勒好不容易等大臣们,贺来贺去,翻来覆去的那几句淡而无味的话说完,这才站到朝班之中。朝中亲王公爵一堆,可在隋朝,爵位是爵位,官职是官职,列班时并非是按爵位站的,象李渊贵为国公,封有 郡,可因官职只是个都尉,所以只能站在朝班之末! 李勒原本不知自己该站在哪里,幸亏宇文述冲他使眼色,让他站到右仆射之后!李勒这才知道,原来大都督的官职,只比仆射小半级,弄了半天,自己已经做到这么大地官了! 苏威就站在他身旁,冲他笑了笑,出班奏道:“皇上,现我朝第一武将已到,领强兵万人,以此武力,征服小小高句丽又有何难,请皇上下旨,攻占辽东城吧,城中数十万百姓,翘首以待,早等着这一天呢!” 群臣立即道:“辽东城百姓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一睹天颜,受我天朝教化,恳请皇上赐与他们这个恩宠吧!” 李勒在旁一咧嘴,好么,真会说话啊!这话说的,就好象是人家高句丽人求咱们来的一样,还要给人家一个恩宠,乖乖的,真是人嘴两张皮,咋说咋有理啊! — 杨广故做思考状,想了好半天,这才嗯了一声,点头道:“既然诸位爱卿地意见一致,那么朕便下旨,充许高句丽百姓入我天朝户籍,着我汉家衣裳,习我中原文化,共创我大隋盛世!” 群臣们赶紧大拍马屁,有的声泪俱下,替高句丽地百姓谢主隆恩,有的大赞杨广仁德,不嫌弃番邦蛮族的人,竟然充许他们成为大隋子民,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啊!皇上的天恩雨露,终于可以撒到高句丽人的头上了! 李勒心中的惊讶真是难以形容,他以前认为自己就够会拍马屁的了,今天才发现,原来自己从来就没拍过马屁,顶多也就算拍过羊屁罢了! 杨广得意洋洋地听了一会儿群臣的赞美,把手一摆,道:“传各国使者上来,把朕的这个决定,告诉他们吧!” 李勒一听要传使者,当即出来,道:“皇上,臣在征服辽南时,当地百姓对我天朝大军,欢迎之至,不但托我将各种奇珍异宝献于皇上,有些豪门子弟,竟一路跟着我军,来到辽东城这里,说是要伺候皇上!我怎么劝他们离开,他们也不肯,还说如果不能伺候皇上,他们宁可死了,有的人竟还要自尽,遥向皇上尽忠!臣不忍见他们身死,所以只好带他们来了,恳请皇上,可否给他们一个尽忠的机会?” 说完这些话,忽然发现,自己拍马屁的功夫见涨啊! 宇文述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欢喜,看着李勒,心里一个劲地点头,孙子能把抢来的战利品,说成是高句丽人自愿献上的,正合皇上以德服人的宗旨,必会龙颜大悦! 杨广果真龙颜大悦,虽然明知李勒在胡说八道,可能在各国使者面前有面子,正是他所希望的!他点头道:“那就让他们一起上来吧!” 小太监们忙向下跑去,又去传使者,又去叫苏定方等人献俘! 苏定方见山上跑下太监,便知是怎么回事了,不等太监到了跟前,他便来到那群俊美的少男少女面前,说道:“等会见了皇帝,就照我教你们说的那些话讲,谁要是敢胡说八道”他一指那些俘虏“哼,每说错一句,我就砍一百个人的脑袋,明白了吗?” 少男少女们连忙答应,岂敢不遵,人群里渊盖苏雅低头不语,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这边忙活着怎样在使者面前争面子,那边的贵妇群中,南阳公主却正拉着月容公主,问道:“妹妹,你看我那侄儿怎么样?招不招人喜欢?” 月容公主道:“咱们的这个侄儿嘛” “不是咱们的侄儿,是我的侄儿,你可不能叫他侄儿!要不然,以后多不方便啊!”南阳公主笑道。 月容公主道:“他是你的侄儿,我是你的妹妹,那么他不也是我的侄儿了,这有什么不方便的?” 南阳公主却道:“好妹妹,别装糊涂!如果不是母后有意撮合你俩,就算你再怎么求父皇,父皇也不可能让你去迎接我侄儿的!” “父皇知道我好武,所以才” “行了,行了!这儿就咱姐俩,还有啥不好意思的!”南阳公主摸着她的大红披风,冲她挤眉弄眼地道! 第一百九十一章那半坛子好酒 容公主道:“不就是谈你侄儿嘛,我能有什么不好意 “那快说说,他讨不讨你的欢心?”南阳公主两眼放光地问道。 月容公主看向大殿,却看不到李勒,道:“你的这个侄儿啊,从我这个做长辈的角度来看呢,倒是个满中规中矩的年轻人,还可以吧!” 南阳公主呀了一声,道:“那这事儿不就成了嘛!妹妹,以后你不要叫我姐姐了,要叫我婶婶才对!” “呸,臭美吧你,我干嘛要叫你婶婶!”月容公主脸上犹似抹了层胭脂,啐了南阳公主一口! 南阳公主叹气道:“还不是母后舍不得你去和亲嘛,要不然也不能急着给你找驸马,朝中青年才俊虽多,可哪个比得上我侄儿,他年纪轻轻就坐到了大都督的官职,比我家那口子的官都大,你还挑什么挑呀,我象你这年纪时,不早就嫁到他宇文家去了!” 月容公主道:“正因为你嫁进了宇文家,所以我才不能再嫁进去,辈份差了呀!” 南阳公主哎呀了一声,气得拍了一下妹妹,道:“这么说这事儿还怪我了哪,你可别不识好人心!从古至今,你几时听过皇帝嫁女儿是论辈份来的,那是普通老百姓才在乎的事情!象前朝的那几位公主,嫁到北方之后,怎么样了?嫁完了老子,老子一死,便得改嫁儿子,儿子再死了,又得改嫁小叔子!等要是父皇真把你送到突厥去和亲,有你哭的时候!” 她越说越气。哼了一声。干脆转过身子,道:“你这死丫头片子,不理你了!” 月容公主赶紧赔礼道歉。抱过南阳公主,求道:“好姐姐,别生气!咱们在这里说什么都行,可也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啊!我看他年纪也不是很轻了,万一家里侍妾一堆,我去干嘛呀。我可犯不着和别的女人争风吃醋!” “哎,好妹妹,这还没嫁过去呢,就开始想这些事儿啦!”南阳公主嘿嘿笑了几声,得意洋洋地道:“要说本朝地驸马不拈花惹草地,我看也就是我们家的士及了,他这个人呀,对我可是一心一意的。家里那么多漂亮丫环,他一个都瞧不上,每天只陪我一个,也从来不在外面吃花酒。每次要是回来晚了,都会主动和我说去了哪儿。一点儿都不用我操心” 月容公主忙道:“行了行了,你一说起话来,就没完没了!现在是在说我地事儿,不是在说你的!” “好好,说你的!”南阳公主压低声音:“如果父皇要问你的意思,你可千万不要说场面话,什么全凭父皇母后做主,这种话可千千万万不能说啊!你一定要说,舍不得父皇母后,明白吗?你在这上面松了口,那可就完了,那个一身羊骚气的突厥使者,非让你嫁给他们大汗不可,我那侄儿管得着西突厥,可管不着东突厥啊,你得明白这点!” 月容公主叹了口气,又看向大殿,她生为公主,表面看上去无限尊贵,可婚姻大事却是无法自己做主,姑姑们且不说了,一个嫁得顺心的没有,姐妹中只有南阳找了个好驸马,其余地,唉只盼自己不要成为其中之一就好了! 杨广带着群臣已然进了大殿,使者们也都进了殿内,李勒站在殿前,正在夸夸其谈,讲述自己在辽南的见闻,把高句丽人说得好象极欢迎他一样,只要安西军到了一处,那里的百姓就会踊跃报名参军,非要跟着他去攻打那些不服王化,死脑筋的守将一般,他不想收都不成,没办法,只好顺了高句丽人的民意! 说了一通,又取出他抢来的各种奇珍异宝,都是些中看不中用,想卖都没人肯买的东西,当着使者的面献给杨广,而杨广恰恰就喜欢这些华而不实地东西,对李勒大大地夸赞了一番! 之后李勒又叫人带上了那些俊美的少年男女,对杨广说道:“皇上,这些孩子哭着喊着,非要伺候你老人家不可,我对他们说,皇上你老人家勤俭,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可他们偏偏不肯,非要跟着来不可,我不答应,他们就又哭又闹,实在没法!皇上,你看他们脸上的泪水还没干呢,这都是对你的仰慕之情啊!”殿内众人向少年男女们看去,果见他们一脸地凄容,不过估计不会象李勒说的那样,是什么仰慕之情,应该是被揍地才对! 李勒一指渊盖苏雅,道:“这位是高句丽的卑沙郡主,叫渊盖苏雅,是大对卢的亲侄女!她呀” 还没等介绍完,只见跪在地上的渊盖苏雅忽然抬起头来,说道:“皇上,我久慕您的威名,每日里总是听父亲说起你的仁德,今日终能得见天颜,小女子只感就算是现在死了,也是值得的!”语气极为真诚,半点儿看不出来是在作伪! 李勒一愣,呀,她怎地这么配合起来了,难道是老苏的鞭子政策有了效果? 杨广脸上顿时就露出了喜色,渊盖苏雅说的话,正是他最喜欢听,而现在又最想听的,他看了看下面的少女,又看了看使者们,见使者们脸上都露出讶然的神色,心里更是欢喜,举手虚扶,道:“起来吧,赐座!” 渊盖苏雅却不肯起身就座,反而说道:“皇上,小女子有一事相求,如果你不答应,小女子情愿长跪不起!” 杨广拈着胡须笑道:“朕乃天下共主,拥有四海,这世上没有朕做不到的事,你要求我什么,尽管说来!” 李勒额头上的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他肚子里本来就憋着一泡尿,猛地受此惊吓,几乎吓得当场就尿了裤子!这杨广是不是脑袋有毛病啊,别人夸他仁德。然后求什么他就答应什么。万一这小娘皮求的是给她父母报仇,请你杀了老子我,难道你也答应不成? 渊盖苏雅道:“皇上。小女子的父母已然辞世” 李勒差点儿没蹦起来,要不是现在腰中无剑,他非当场砍了渊盖苏雅不可! “小女在世上无依无靠,求皇上怜悯,收了我做女儿吧,我必象伺候亲生父亲一样。伺候你老人家!” 渊盖苏雅终于把话说完了,李勒地心也终于放进了肚子里,原来是要认爹啊,这小娘皮倒打得好算盘,本来不过是个守将之女而已,说她是郡主都是夸她,竟然还想当公主! 朝臣们嗡嗡地开始议论起来,敌国地郡主竟然在这时候要拜皇帝当义父。这可是值得大歌大赞的好事啊,这不就证明皇帝是明君吗,仁德把敌人给感化了 是以德服人?这就是以德服人啊! 杨广哈哈大笑。点头道:“好,朕也希望有你这么个讨人喜欢的女儿!来啊。记档,渊盖苏雅赐姓杨,改名为杨杨苏雅,封号顺北公主!” 话音一落,殿中马屁之声大作,无论是朝臣还是使者,纷纷争先恐后地跑出来,赞美杨广,把杨广吹成了千古第一明君,等等! 杨苏雅忽然听到了一个人地话,这人说的语言她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那些毁掉她的家园,逼死她父母的凶残敌兵,说的就是这种语言!转头看去,那是一个穿着对襟衣服地外国使者! 阿史那俟利弗走出使者群,先用突厥诗歌赞美了下杨广,又改用汉语,道:“尊敬的大隋皇帝陛下,恭喜你得到了一个可爱的公主!那么,即使月容公主嫁入我突厥,陛下的膝下也不会没有人承欢了,你不会寂寞的!”他汉语说的不好,语音生硬! 听到提起月容公主,杨广回头看了一眼萧皇后,却见萧皇后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杨苏雅,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他摆了摆手,道:“儿女之事,过后再提不迟!”敷衍了下阿史那俟利弗,又冲李勒笑道:“爱卿给朕送来了个女儿,又送上了如此众多的贡品,朕也不能亏待了你!来呀,先赐酒!” 太监赶紧把那半坛早就准备好的美酒取出,在一个玉碗当中,满满倒好,给李勒端了过来! — 李勒心想:“还要喝啊,我可实在不行了,再喝非得吐了不可,君前失仪可是大不敬之罪啊!”接过玉碗,见玉碗并不很大,比金碗小得多,里面酒液发黄,闻起来味儿不对啊,不象酒,倒象是尿,里面还有泡儿,莫非这年头就有啤酒了? 他看了眼阿史那俟利弗,道:“阁下从突厥远道而来,乃是贵客!我汉家有句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皇上赐我美酒,我借花献佛,将它转赠远方来地朋友!”说着,把玉碗端给俟利弗! 俟利弗嗜酒如命,听李勒要给他美酒,当下接过玉碗,心想:“太好了,这冠军侯当真会做人!” 杨广也微微点头,他倒不在意李勒把酒敬给谁喝,这酒本来就是做人情的,做给突厥使者也不错啊! 太监又取过一只玉碗,倒上酒递给李勒!李勒向群臣看去,忽然他看到队末人群里站着罗成!哎呀,他怎么也进殿来了!罗成官小,站在人群之中,本来李勒是不会看到他的,然而他现在却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足足高出众人一头! 见罗成满脸喜色,不知在想什么高兴事儿,李勒当即向他走去,端起玉碗,道:“罗兄弟,你我以前有些误会,今日在此殿上,让为兄敬你一碗酒,咱们化干戈为玉帛吧!” 罗成喜色顿消,神色古怪,却是不肯接酒碗! 李世民在旁着急起来,推了推罗成,人家给你台阶下,你还不快点下啊!罗成无法,只好出了人群,哭丧着脸接过了玉碗! 太监见状,忙又取了一只玉碗,倒满后递给了李勒!李勒见罗成听李世民的话,笑着问道:“这位兄弟,咱们在哪里见过吗?” 李世民当然不会承认他们见过面,那可太丢面子了,忙道:“末将李世民,这是头回与大都督见面!” 啊,他就是李世民,牛人啊,这可得搞好关系!他把玉碗递给李世民,道:“世民兄弟,你是少年英杰,这碗酒,我便敬你了!” 李世民不敢接酒,无缘无故地,他哪能让人家冠军侯敬酒啊,看向李渊,李渊点了点头,示意可以!他这才接过酒,谢过李勒! 小太监忙又递了玉碗过来,李勒心想:“有没有搞错啊,还分不光了呢!”接过酒碗,看向李渊,问道:“这位是?” “下官李渊,与侯爷以前见过面的,只是呵呵!”李渊含笑道。 李勒一拍脑门,道:“你看我这记性,竟然一时没想起国公爷来,失礼失礼!请国公爷尽饮此酒,全当我谢罪了!” 李渊忙摇头道:“何罪之有,何罪之有!”不肯接这碗赔罪酒! 李勒道:“国公爷不肯喝这酒,那就是不肯原谅我了!” “呀呀,侯爷言重了!”李渊只好接过了玉碗! 那太监忠于职守,又倒了一碗酒,给李勒端来!李勒心想:“还没完没了呢!”接过玉碗,径直走到宇文化及地跟前,双手呈上,道:“父亲大人,如不是你平日对我的教诲,我岂能有今日之功绩!今日皇上赐酒,我理当敬你!”他闻着酒味不大对,就没敬宇文述,而敬了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心想:“这还象点话!”接过了玉碗! 那太监又给李勒倒了一碗,李勒实在找不着别人敬了,忽然想到,皇帝就在上面坐着呢,他赐我酒,我敬了一圈,却不敬他,岂不是自找不痛快!赶紧双膝跪倒,道:“皇上,你对臣的天恩之隆,臣无以为报,请让臣敬你一碗酒吧!” 杨广呵呵一笑,自然答允! 太监见李勒又把酒送出去了,抱着坛子使劲倒了倒,却只倒出半碗,又给他送了过来! 李勒端着酒碗,再也找不到人敬了! 罗成心想:“真是没想到啊,我害人不成反倒害己,还连累了世民父子!”他可不敢说这酒里有加料,要大家不要喝,如果一旦说出来,不但他得当场被砍了脑袋,恐怕父亲都得被抓出来处死! 不过还好,就算我喝了这酒,自己喝自己的尿,也没啥,宇文牧州这杂碎不也得喝嘛,有他陪着,还有他老爸陪着,还有皇帝陪着,还有突厥使者陪着,我值了! 见李勒举碗,罗成端起玉碗,一饮而尽,本想趁机洒出来点,可又怕被人看出破绽,是以他一滴没浪费,尽数下肚! 喝完之后,罗成盯着李勒,等着他把酒喝了! 谁知,李勒高高举着酒碗,走到殿外,大声道:“谨以此酒,敬我大隋牺牲的将士!”弯下腰,把酒洒在了地上! 噗通一声,罗成当场倒地!李世民也刚刚喝完酒,正琢磨这酒味不对呢,见罗成倒地,他忙过来相扶,问道:“你怎么了?” 罗成哭都哭不出来了,心想:“世民兄弟,我对不起你呀!”喃喃地说道:“这酒,后劲可真大” 第一百九十二章一个人才 世民扶他站起身,接过玉碗,还给太监,小声对罗成的味道是有些怪,不过听说是天下最好的酒,年头深远,也许好酒,就该是这种味道吧!” 罗成心想:“哪里会是这种味道啊,真正的味道我是尝过的,堪比琼浆,可惜啊!唉” 李世民道:“就算你不胜酒力,现在也要挺住,万不可君前失仪!” 罗成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看了看李世民,又看了看李渊,心里这个不是滋味儿,李氏父子待自己甚是亲和,自己却害得他们喝尿,实在太对不起人家了! 想了想,心下又恼怒起来,那个该死的宇文杂碎儿,他为什么不自己喝,非要敬来敬去的呢,害人不浅! 他不怪自己害人,反倒怪李勒不该好心敬酒,狠狠地瞪了李勒一眼! 李勒从殿前转了回来,看向上面的杨广,只见皇帝陛下正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玉碗! 杨广心中纳闷儿,这酒我以前喝过啊,不是这个味道呀,难道是因为开封的关系,以至于酒香散尽,变成了现在这种哎呀,我以此酒赐给冠军侯,幸亏他这人会办事,把酒敬给了别人,要不然猛地喝到这股怪味,不得以为我故意拿他寻开心么,就算嘴上不敢说什么,等到攻城时,也必不会出力,那岂不坏事!所幸他没喝! 李渊和宇文化及也感这酒实在不怎么好喝,但忍住没说,有的喝就不错了。哪还能挑三拣四的! 阿史那俟利弗一边擦着嘴。一边道:“好酒,我头一回喝到这么好地酒,这酒实在是太太有劲了!”摇着头。把玉碗给了太监,退回使者群里,低声问别地使者:“你们以前喝过的酒,最高的年头是多少?” 一名使者想了想,道:“最高也就七八十年吧,年头再高地。倒是想喝,可也喝不着啊!哎,你喝的这酒听说可有三百年了,什么味儿,说来听听!” 俟利弗得意洋洋地道:“我也是头一回喝到这么名贵的酒,这味道呀,嘿嘿,当真是让人说不出来。反正很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就是了!” “到底什么味道呀,你把嘴张开让我闻闻!”这使者道。 俟利弗为人倒是很爽快,听使者这么要求,立即张嘴冲他呵了一下!那使者差点晕倒。心想:“草原番鬼就是肮脏,他多少天没漱过口了。这味道也太让人恶心了!”忍住要吐的感觉,点头道:“果然是好酒,嗯,这味道不错,当真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杨广叫太监送上一杯香茗,漱了漱口,道:“把朕为宇文爱卿准备地匾额抬出来!” 两名身强力壮的太监,赶紧从后面抬出一个披着大红花的匾额来,匾额上还盖着块红绸子! 杨广亲自走下龙椅,来到匾额的跟前,掀开红绸,露出里面的四个大字,勇冠三军!他冲李勒笑道:“爱卿,这是朕亲自书写的,就赐与了你吧!” 李勒忙跪下谢恩,心中却想:“要赐我东西,不如赐些金子银子,可现在不是赐酒,就是赐匾,我要这些玩意儿有什么用啊,不当吃不当喝的!” 嘴里却道:“皇上天恩,臣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啊!”说话间,嗓音竟已然有了哽咽之意。不了解情况的人听了,心中禁不住都想:“怪不得皇帝对他这般恩宠,果然是个忠臣啊! 杨广扶起李勒,拍了拍他地手,又重回龙椅,道:“朕已决定,此辽东城必须要收复,自战国始,燕国便在此建城,立了辽东郡,各位爱卿都是饱读诗书之人,朕想这段往事,大家都是熟知的!而如今,高句丽粪土不如之高元,竟然窃取我天朝领土,并且以此为据,屡次侵扰我营州等地,是可忍,孰不可忍!天朝之威,岂容高元小儿挑衅!” 群臣们忙齐声道:“势必击此粪土不如之徒!” “然,朕念上天有好生之德,高元小儿虽然可恶,但罪不及百姓,是以在收复辽东城之时,各位爱卿切记,万不要伤及无辜啊!”杨广道。 这回不光是李勒叹气了,下面的大臣尽皆默然,咱们好心,可也要人家领情才成啊,我们不杀他们,他们却是不见得会放过我们呀! 李勒上前一步,道:“皇上 正该如此!臣在辽南之时,便一个高句丽百姓也没误首恶,不问其余,高句丽百姓齐赞我皇圣明,甚至还编了歌谣,每天歌咏!” 杨苏雅在旁狠狠地瞪了李勒一眼,你确实是没有伤过一个高句丽百姓,你伤的是成千上万! 杨广点了点头,摸着胡须,有心想让李勒把歌谣唱出来听听,又觉得当着各国使者地面,有些臭显的意味,只好做罢! 他道:“为鼓励我军将士收复国土,朕已决定,凡我大隋将士,鼓勇先登,破此城者,城中子女玉帛,尽数赏他,如能擒拿城主高建武者,辽东城即是他地封地!” 听皇帝下了狠心,朝中武将尽皆欢呼,擒拿高建武太难,就不指望了,但如能在辽东城里大抢一通,也不算白来了一趟高句丽! — 李勒心想:“又要做有德明君,对高句丽百姓以德服人,又把百姓财物赏给有功之臣,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杨广又说了些别的,并没有说具体的攻城计划,这个计划要由宇文述来下达,兵员分配什么的都由这位宇文大将军来做! 说了一通,便大摆宴席,一来给李勒庆功,二来也是让各国使者放心,我们大隋还是会打胜仗的,免得使者们再有不服之心! 皇帝摆宴席,没人能吃喝得好,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待御宴散了,李勒又随宇文述去参加家宴,安西军则抬着大匾,在辽东城下耀武扬威一番! 安西军来到分给自己的营地,将军们各自休息,席志远进了分给自己的帐篷,却见里面早坐着一人,竟是父亲席平! 席志远大喜过望,扑上前去,抱住席平,叫道:“爹爹,你怎么来这儿了,这可是战场啊!”席平摸着儿子的头,笑道:“还不是担心你嘛,你老子我又不是没经过风浪的人,一个小小辽东城就能把我吓住了?你这傻小子!” 父子俩坐下,席志远赶忙叫手下亲兵送来酒菜,父子俩对坐饮酒,说起家常话来! 席平问道:“志远啊,你在军中过得如何,大人对你可还好?” 要换别人问话,席平肯定不会实话实说,但父亲问他,他脸上登时露出苦闷之色,道:“爹爹,不瞒你说,大人对我甚好,每有升迁,都不会落下我,可升迁往往并不因为我立了什么战功,只是因为我和他关系亲近而已!唉,官做得再大又有何用,每逢开会,我都能列席,可却始终没有过好的见解,别的将军也不把我当回事,有时想想,当真叫人气馁!” 席平沉默半晌,叹气道:“儿啊,你平步青云,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呢,何苦不知足!不过话说回来了,得不到重视,确是叫人心烦,现在大人看在我的情份上,待你亲近,可如果你不争气,早晚有一日,大人不会再把你放在心上了,人情不能吃一辈子啊!”“谁说不是呢,可我不是领兵的料啊,手下的副将唉,不提也罢!”席志远一口干了杯中酒,可心头的郁闷,却没有得到丝毫缓解! 席平道:“我在路上得了个人才,本来是太原李家看好的,被我半路截了来,现在就在我的商队里!” 席志远哦了一声,道:“如何知他是个人才,就凭太原李家看好?嘿,李家要是和大人比起来,差了十万八千里,他们认为好的人才,在咱们军中,就不见得算是人才了!” 席平微笑着道:“志远,别人爹不敢说,可这个人不论放在哪里,都绝对是一等一的人才!一路上,我和他谈了许多,这人见识不凡,说出来的话总是让人感到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啊,天下还有这种人?比苏定方徐世绩他们还强?” 席平摇头道:“比他们强,这话爹可不敢说,但绝不会比他们弱,这点爹可以肯定!” 席志远大喜,着急地道:“这人现在在哪里,我去见他!” 席平站起身,走出帐外,片刻即回,身后跟着一条大汉,进帐之后,这大汉冲席志远行礼,道:“草民李靖,拜见席将军!” 第一百九十三章攻城法 志远现在最缺的就是得力手下,听父亲说李靖是个人身,请李靖入座,笑道:“李兄不必客气,刚才我爹爹一个劲儿地夸你来着,来来,咱们兄弟喝上几杯!” 他拿起桌上的酒壶,给李靖满满地倒上了一杯,端到李靖的面前! 李靖为人谨慎却不失豪爽,见席志远刚一见面就这么热情,心里跟明镜似的,对方肯定是个不得志的将军,要不然自己一介草民,他却是郎将的官阶,哪有可能会请自己喝酒,还称之为李兄! 既然知道了对方所想,要想得到重视,自然就要从这方面入手了,不拿出点真材实料来,恐怕不等酒喝完,这位席将军就得送客了! 李靖接过酒,却没有喝,道:“席将军,现下冠军侯领安西军来到,估计着过不了几天,就要做为主力,去攻打辽东城了吧?” 席志远笑道:“这是自然,我安西军天下第一强兵,人尽皆知,攻城主力,自当非我军莫属!” “那么席将军有何计划呢,在大都督问起时,想要如何应对?”李靖问道。 席志远脸色一黯,李勒从来就不问他有什么见解,在军事会议上,向来都是苏定方他们出主意,李勒拍板决定,而他只能照着做罢了! 见席志远半晌无语,李靖道:“我们不如先从攻城人数开始说吧,将军以为,多少人才能攻破此城呢?” 席志远在军事会议上发不了言,不是因为他没见识。而是因为其他人太强。他本人并非菜鸟,如放在其它军队,也会是名出色的将领! 席志远一手端酒。一手在桌上轻轻敲打,这个习惯是跟李勒学的!他道:“首先要友军配合,四门皆攻,用以牵制高句丽人地兵力!然后呢,先让一支弱旅分为几波攻城,拖疲高句丽人!再然后。应该是在拂晓时分,我安西军集结所有兵力,突然进攻一座城门,这样也就差不多了!” 看了看李靖,见他不置可否,席志远又道:“如果能赶制一批投石机,那么得胜地机会就会大得多,也可以减少兵员伤亡!”他本想说抓批高句丽人。让他们先去登城,没好意思说,在杨广这个假仁假义的皇帝面前,这招肯定是不允许使用的! 李靖摇了摇头。道:“这种攻城方法,应该已经有其他将军用过了。但辽东城至今仍未易手,所以嘛,这种方法呵呵!” 席志远两眼放光,急切地问道:“那李兄有何高见?快快说来我听!” 席平在旁听得好笑,儿子还真是性急啊,幸亏自己已经把李靖地出身和性格都摸清楚了,知他没有普通人那种说话留三分的毛病,要不然头一回见面,儿子就问人家这些,李靖不得当儿子是脑袋有病啊! 李靖道:“换句话说,将军是以为,攻下一门,至少要调动八万以上的友军,并且安西军要全军压上才行了?” 席志远点头道:“差不多就这样吧,别的我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 李靖沉声道:“如果是我领兵冲击,不需要调动如此众多的兵马!” “那你需要调动多少人呢?”席志远问道:“六万?” 李靖摇了摇头! “五万?” 李靖还是摇了摇头! “四万总得有吧,至少要四面齐攻才行啊!”席志远道。 李靖又摇了摇头,意思是你接着猜! 席志远一口把酒给干了,又倒了一杯,这次他道:“一万,不要友军,我们安西军自己上!不过要怎么个攻法啊,这辽东城可不小啊!”李靖笑了笑:“哪需要用得了一万人呢!” “你不会说只要五千人吧?”这回轮到席志远摇头了,五千人可攻不下辽东城,打死他也不信! 李靖伸出一个手指,冲席志远晃了晃! “一千!哎哟,我说李兄,我们是在讨论攻城,不是在讨论谁更能吹牛啊!”席志远大失所望,原来这个李靖不是什么人才,只是个牛皮大王罢了,要说吹牛皮,安西军里这种人才,一抓一大把,要多少有多少! 李靖郑重地道:“不是一千人,是一百人!” 席志远啪地把酒杯往桌上一拍,喝道:“你吃饱了撑的,没事来消遣本将军吗?!”他勃然大怒,几乎就要饱以老拳,揍李靖一顿了! 席平在旁也是一皱眉头,这李靖平常说话不这样啊,向来有理有据,今天怎么突然胡言乱语起来了!人是他带来地,这时只好打圆场,让儿子不要生气,再怎么着也得让人把话说完啊! 席志远无礼,却不生气,也没有小家子气地玩什么拂 等席志远冷静下来,他道:“兵书上记载着无数的攻城方法,有的是正攻,有的是走偏锋!同是一座城池,在不同的条件和时期,要用不同的进攻方式,有的城看起来墙低兵弱,实际上并不好攻克,而有的城看起来固若金汤,久攻不下,可实际上,只要换一种方法,当即可下,甚至敌人自己就会把城送到咱们手上!” 席志远嗯了一声,道:“你说地这些,我都明白,但以一百人攻克辽东城,我却是不信!” 李靖道:“我随令尊早到了几天,这几天并无战事,所以我就顺着城墙走了一圈,观察了下城防!将军,你有没有留意过现在的辽东城墙,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席志远啊了声,他白天只顾着耀武,没留心过别的,也没听其他将军提过城墙方面的事! 李靖指着桌子地四角,道:“我发现城墙的四角,并没有受到过攻击,血迹和攻守城池时留下地滚木石块都集中在城门附近!当然,山前那座门除外,已经被打扫干净了!” — “那又怎样?” 李靖笑道:“这说明以前发动的进攻都是正战,春秋时期便开始使用的,只攻城门的正战方法!” “可那又怎样呢?”席志远忽然道:“你是说你要走偏锋,去攻四角?可就算这样,一百人也不够啊!”李靖摇头道:“我可没说要去攻四角!还有些细节,不知将军发现没有?” 席志远心想:“我要是那么会注意细节,一问啥都知道,我还能不得志吗?”他心平气和起来,重又对李靖有了信心,道:“你直截了当地说吧,别吊我的胃口了!” 李靖道:“城下没打扫干净的滚木和擂石,我发现有不少是房梁和砖瓦,而且为数不少,这说明高句丽人的守城器械不足了,守兵在拆房子!我打听了下,听说现在辽东城里至少有三十万以上的百姓,而且大多是从各地逃进城去的,并非本城人!这就涉及到了许多问题,本来这么多人涌进城中,房子就不够住,现在又开始拆,那么百姓应该住哪儿呢?还有口粮问题要怎么解决呢,守军和百姓吃的是什么?还有,他们该如何取暖呢?城中百姓,每天有多少人会死去,怎么死的,尸体是如何处理的,埋掉,还是吃掉?” 席志远抽了口凉气,道:“我说李兄,你研究这些东西干什么啊?这都和攻城无关啊,敌兵住哪儿,吃什么,还有尸体这这,这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只要打破城墙就行了!” 李靖心中叹了口气,打仗难道光靠挥刀子就成了?得用脑子啊!辽东城的战事持续了这么久,隋军累,高句丽兵岂不是更累!城中守军就象是一张拉满了的弓,现在只要再稍稍加一丁点力,弓弦就会崩断! 他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席志远听得满头是汗,听完之后,足足呆了好半晌,才道:“城,原来是可以这么个攻法的!” 席平也点头道:“兵行险招,可却又不险,这就叫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吧!” 李靖道:“这里有个关键,那一百个士兵,必须要身手高强的,普通士兵可不行,光靠勇气是没法完成这个计划的!” “这个其实不难,我军中能人甚多,更有人号称肉飞仙!”席平一拍桌子,道:“我明天就去把这个计划告诉大人!不,我今晚就去,现在就去!” 他站起身,看着李靖,忽然道:“李兄,你的用兵之道,我自知相差太远,别说是我,就是苏将军徐将军他们,照你也差着一些!如果你在我手下任职,实在太过委屈了,我不能耽误你的前程,这样吧,你随我一起去见大人,把这个计划说给他听,他定会重用于你,我敢担保,只要这个计划成功,你从此就是我安西军中第一战将了!” 李靖也站起身,抱拳道:“多谢席将军举荐之恩!” 席志远拉起他的手,道:“我们大人常说一句话,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的!就算不由我举荐,你也终会出头的!来来,咱们一起去见大人!” 两人携手出了帐篷,只留下席平一人,铜皮犀牛叹了口气,端起酒壶,嘴对嘴地就喝了起来。 傻儿子哟,这样的人才,你应该先留着自己用才对,等立了战功再让出去也不迟啊! 第一百九十四章求官岂需张口 志远拉着李靖,来到李勒的中军大帐之外,见帐中并出,估计李勒还没有回来,问过守帐的亲兵,得知李勒带了裴元庆去参加宇文述设的家宴,他便和李靖站在帐外等候,顺便再说说话,讨论一下具体的攻城计划。 等了好半天,才听到远处马蹄声响,李勒回来了。席志远和李靖忙正了正衣冠,向前迎去! 李靖心头砰砰乱跳,他虽才识过人,可必竟现在要见的是大隋第一武将,鼎鼎大名的冠军侯,而这次见面,会决定他今后一生的前途,说他不紧张,那是假的! 李勒骑着小白龙来到近前,席志远赶紧上前,为他牵住马缰,服侍着李勒下马,后面的裴元庆也下了战马,怒气哼哼地道:“大人,不是我说,你那个父亲太不是个玩意儿,说话带刺儿,而且吃一顿饭,竟然连跑了七八趟茅房,说什么跑肚拉稀,真是岂有此理,就算吃了脏东西拉肚子,也不至于屁大会儿功夫,就去七八趟的道理!” 李靖大吃一惊,心想:“这位将军是不是疯了,竟敢当面辱骂冠军侯的父亲,难道就不怕被砍了脑袋?”他看向一边的席志远。 席志远将马缰交给士兵,冲李勒道:“大人,要不要我派队人摸黑过去,烧了那混蛋的帐篷?” 李靖惊骇更甚,怎么回事,席将军竟敢叫大人的父亲为混蛋,而且还叫得这么大声!大人的父亲不就是太仆少卿嘛,这种大人物也是能随便骂的?他实在忍不住心中惊讶。看向李勒! 只见李勒摇了摇头。道:“算了,且饶他一回,等我有空修理一下宇文成都也就是了!不过说来也怪。宇文化及怎么连着向茅房跑,莫非是去吃屎?他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嗜好地?”说罢,哈哈大笑! 裴元庆和席志远也跟着凑趣地笑起来!李勒从大兴城发家,第一批手下就是东西两城地混混,混混们人人皆知李勒和宇文化及不合,简直可以说是极度憎恨。所以有机会就在李勒的面前埋汰宇文化及,以讨李勒的欢心!现在全军上下差不多都知道了这件事,裴元庆自然也跟着大骂,每次骂完,都会见李勒哈哈大笑,这次也不例外! 李靖在旁没敢吱声,这种事情,过后私下打听就是了。现在可不能问,假装没听见最好,免得惹祸上身! 李勒骂完了便宜老爸,刚才在酒宴上地不痛快一扫而光。宇文化及那个王八蛋竟然敢对他出言讽刺,还不要脸地教他做人的道理!他奶奶的。要不是看在宇文述和南阳公主都在场的份上,早跟这王八蛋翻脸了,看看到底谁是谁的老子! 大步向帐篷走去,看了一眼在旁边站着的李靖,见他穿着平民服色,随口问道:“怎么会有百姓在营中,是来报名参军地吗?” 席志远忙上前一步,道:“大人,这位是我一位远房表亲,想入我安西军,为大人效力,你看是不是” 亲兵挑起帐帘,李勒进了大帐,回头道:“由你安置吧,入你军中即可!”也不点蜡烛,挥手道:“都下去吧,我今天有点累,想早些休息!” 裴元庆嗯了一声,很听话地转身离去,席志远大感尴尬,站在帐外,看向李靖!李靖笑了笑,心想:“看来你是真不受重视啊,连在大人跟前多说几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亲兵将帐帘放下,冲席志远道:“要不然席将军先回去,等明天再来?” 席志远无可奈何,只好道:“那那,那好吧!”带着李靖离去! 没走出多远,就见不远处走来两人,一个是长孙无垢,一个却是肉飞仙沈光!长孙无垢正和沈光说着话“你真能做出那么大的风筝吗?能带着人飞上天?” 沈光笑道:“我试过的,不过要从高处放飞才成,比方说从大山上,那可需要勇气啊!我试的时候,差点把腿摔断!”他见前面走来两人,定睛一看,忽地叫道:“李兄,我没看错吧?哎呀,真的是你,你怎么跑高句丽来了?” 李靖也是大喜,快步上前,与沈光双手紧握,道:“原来是沈兄弟,大兴一别,咱们可有段日子没见面了!”看着沈光身上的军服,他啊了一声,问道:“沈兄弟都做到校尉了,你几时入的安西军啊?” 沈光笑道:“也没多久,我带了一些以前地兄弟,在大人手下吃了粮饷!承蒙大人抬举,给了个校尉的官职!”言语之间,颇有得色! 忽又奇怪道:“李兄,你怎么来高句丽了?对了,我上次还在大人面前提起过你呢,想把你举荐给大人,可惜大人派了好几波人回大兴找你,至今未回 想你却自己来了,还真是巧了!” 席志远这才想起,以前沈光确实提起过李靖,只是自己当时没在意,要不是他说,还真想不起来! 长孙无垢拍手道:“呀,你就是李靖吧,我听李勒提起过你呢!”军中可以直呼李勒二字的人,只有长孙无垢一个! 李靖忙看向长孙无垢,一开始他还没在意,忽听这少女竟然直呼冠军侯的表字,当即明白这是个非常重要地人物,得留心招呼才好! “你们怎么不进帐去啊?”长孙无垢问道。 席志远忙陪笑道:“大人累了,已经休息,我们怎敢打扰!” “那又能怎样!来,李大哥,你跟我去见他!”长孙无垢笑嘻嘻地向中军大帐走去,见李靖站着不动,走上来拉起他的手,笑道:“走啊,干么发呆!” 李靖忙道:“我怎敢我怎敢” — “有什么敢不敢地,跟我走就是了!”长孙无垢拉起他。席志远和沈光在旁一齐点头,示意李靖跟着她走没错,就算大人的脾气再大,也不会向这位少女发的! 李靖只好跟着长孙无垢走向中军大帐,长孙无垢到了帐外,叫道:“喂,你睡了吗,有没有洗脚?”守帐的亲兵赶紧巴结着把帐帘挑开,让少女进帐,却拦住了李靖! 长孙无垢松开他的手,跑到李勒的床边,道:“起来啦,我要向你举荐一人!” 帐外跟来的沈光和席志远一起叹气,成她举荐的了! 李勒翻了个身,懒得起来! “嗯。”“他叫李靖!” “啊?” “你进来啊,他就是李靖!”长孙无垢冲帐外的李靖招了招手,李靖低着头走进帐来,恭恭敬敬地给李勒跪下行礼! “谁?” 李靖心想:“冠军侯说话当真简短,每次都只说一个字!他道:”草民李靖,表字药师,祖籍三原!” 就听前面床榻上呼的一声响,然后一阵风迎面刮来,紧接着两只手架到了自己腋下,再然后自己的身子在地上转了半个大圈,那两只手又把自己按下,屁股底下一实,待李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竟然坐到了冠军侯的床上,而伟大的,为万人称颂的冠军侯,正与自己肩并肩地坐着,一只手还搭在自己的肩头,嘴里不住地向外涌淌着赞美之词,直听得自己脑中嗡嗡作响,都没听明白冠军侯说的是什么? “我对李兄的敬仰有如黄河之水,波涛滚滚,一发而不可收拾我看咱俩挺有缘的你发没发现咱们挺象失散多年的兄弟,这帐里没光,快快掌灯你看,我没说错吧,咱们就是兄弟我现在可以预言,你以后会成为第二战神,当然第一战神是我此时天色尚早,不如咱们喝上一杯” 李靖犹如是在梦中,原来,冠军侯这么能说啊,并非讲话简短之人,只是我一个普通人,有何成就值得让他这么钦佩?哦,明白了,大人这是客气,估计他对每个人都是这么说的!其实我只是来求官的,能当上队正,就已心满意足了! 三日后,夜半三更,辽东城北门十里! 李勒下马在军前不住地转着圈子,心中焦急,圈子越转越急,几乎就要小跑起来!他的身后立着安西军和宇文述拨给他的,用于消耗的一万名骁果! 军队里,杜如晦正捧着一个厚厚的本子,在本子上奋笔疾书!刘弘基在旁道:“你又记什么呢?我看你有事没事就记,都记了一大本子啦!” 他低下头看向那个本子,道:“哎呀,你怎么用白话记啊?” “普通老百姓哪看得懂文言,我这是给说书人写的!”杜如晦头也不抬地道。 刘弘基念着:“攻占辽东城之前,冠军侯冷静地站在北门,深邃的目光中充满了睿智”看向李勒,见李勒正在满地转圈,还不停地擦汗! 摇了摇头,接着往下念:“鼓声隆隆,在安西军将领们的呐喊声中,冠军侯大声问道:‘何人愿为我拿下此城?’一名高大勇猛的将军跃马出列:‘末将杜如晦愿往!’” 刘弘基气道:“你这不是瞎编嘛,胡写一通!” “我哪有瞎编,这只是适当的渲染和引申,古人云” 刘弘基指向本子,道:“我是说这句,末将杜如晦愿往,为什么不是末将刘弘基愿往?所以才说你在瞎编!” 李勒回头喝道:“莫要喧哗!”说罢,又向辽东城望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世民也会捡便宜 弘基忙道:“是是,不敢喧哗!”闭上嘴,看着杜如编乱造,实在忍不住了,抽冷子,一把抢过本子,翻看了几页,忽然他叫道:“好啊,你竟然说打卑沙城时,是你第一个登上的城头,真不要脸!” 杜如晦急忙去抢,道:“适当的夸张而已,快还给我!” 李勒怒吼道:“咱们在打仗呢,能不能给我安静点儿!” “是是,这就安静,这就安静!”刘弘基和杜如晦一齐道。随后又开始小声嘀咕起来,刘弘基又道:“哎呀,你还说还说” “嘘,小声些,下次我再写的时候,多给你加点笔墨也就是了!就说你杀进高句丽十万大军中,七进七出,血染战马,枪挑粪土王高元,这个总可以了吧?” “十万太少,不如写八十万吧!” “好好,依你,全都依你!” 李勒心中说不出的焦急和担忧,那晚他听了李靖的计划,当即招来军中大将,商讨了一番,然后又挑出身手最好的一百名士兵,拨给李靖,让他作准备! 等到朝中的军事会议上,宇文述做出安排,决定对辽东城发起总攻,全部隋军尽皆上阵,势必要将此城攻下! 辽东城原本五门,在隋军第一次东征时,因守城之需,便将其中两门砌成了城墙,只余三门,隋军大败退兵后,又打通了一门,第二次隋军东征,高句丽守兵来不及将城门再砌成墙。现在便有了四座城门。东西南北各一! 宇文述制定了作战计划,当然这个作战计划也不是什么太高明的计划,与他的实际本事不符。这也是没办法地事,作战计划他说好不行,得杨广说好才成,必须要显示出皇帝陛下地仁德,至少表面上得体现出来! 四座城门,只围攻三座。其中东西两座城门兵力较弱,由郡兵和骁果攻打,用于牵制住城中高句丽守军的兵力! 南面为主攻方向,皇帝杨广亲自指挥,宇文述随同在这里,并且安西军的战旗也打在这里,主要是想给高句丽守兵造成一种错觉,如果隋兵要想打进城里。必是南门无疑! 按着春秋地战法,这是最能体现仁德的战法了!只攻打三座城门,留下一座城门,让守军逃跑用!其实这也是在告诉守军。不要死抗到底,守不住就逃吧!避免守军见无逃命的生机。玩命死守,给攻城的军队造成重大伤亡! 而事实上围三阙一的那个一,也就是北门,才是真正要命的地方!宇文述知道高句丽守军不会逃跑地,所以他留着一座城门不攻,主要是为了麻痹高句丽人,让他们以为北门无危险,所以把兵往南城派!而最能打的安西兵,就埋伏在城外,只等战斗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安西兵便会突然进攻北门,杀进城去! 为防止高句丽守军并不抽调大批兵力去南门,宇文述还特地给李勒派了一万名骁果,做替死鬼,攻城时先派骁果上,等骁果消耗掉一部份守兵,然后安西兵再上,这样成功的机率就大得多了! 李勒得了攻城计划,当即找大将们商量,把李靖也带上了,最后大家一致得出结论,既然要发动总攻,那么派进城去的安西兵,就得提前行动,不能等总攻进行到关键时才开始行动,否则功劳就属于整个隋军了,分了安西军的功劳,自然也就少了战利品! 总攻时间定为拂晓,南城战鼓一响,三方即刻攻城,估计这场仗至少要打一天,发动十几波攻势,高句丽守军才会疲惫,等到再入夜时,安西兵的强攻才会开始! 这样一来,李靖就得提前带着人进城了,李勒本不同意他去涉险,万一死在了城里怎么办?可李靖坚决要求让他去,他初来乍到,要是没有拿得出手的战功,如何能在安西军中站稳脚跟,他又没有什么资本可以依靠,只能以命搏前途!李勒无法,只好答应! 在军前转了无数个圈子,李勒担心啊,计划不成功,倒也没什么大不了地,可要是李靖死在了城里,他损失可大了,李靖何许人也,那可是战神一级的人物,他要是真领起兵来,苏定方徐世绩等人都只能给他当副手,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唉 李勒心想:“我真不该答应他,不应该让他亲自去啊!”可后悔药没处买去,事到如今,除了跺脚叹气之外,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可想了 — 李靖带着沈光等一百名勇士,打算从东城和北城的墙角处潜入城去,这段城墙他查看了不下十次,确定从没遭过攻击,当是守备最松懈的地方,所以才选定此地! 李勒派给他地一百名勇士,尽是军中身手最好的,个个都是捉生将级别地悍兵,绝对都是以一当十的勇士,由沈光领队! 城外,李靖紧了紧身上的绳索,回头对勇士们说道:“今晚月光不明,城上守兵顶多能看到外面二十丈的地方,而那里正是太子河,咱们到了河边,藏身雪中,慢慢爬过去,上了城墙就一切好说了!” 沈光点头道:“明白,你说怎么办,咱们照做就是!”说话间,远处跑来一人,却是罗成! 李渊的唐兵属于郡兵系统,和安西兵比起来,就是一杂牌军,他们不配参加南城的战事,只能在东城和其它郡兵牵制高句丽守军! 罗成有心立功,好得到封赏,这样才能回家去见父亲,又感对不起李渊父子,心中有愧,所以便自告奋勇,出来侦察东城的城防,转来转去,便转到了这里!忽然看到前面有一队安西兵,他登时留意起来! 安西兵不是埋伏在北面十里远呢吗,怎么有队士兵跑到这来了,还都没有骑马,看起来不象是斥候! 罗成打马过来,叫道:“喂,你们跑这来做什么?” 李靖眉头一皱,幸亏这里离城墙较远,高句丽守兵听不到他们说话,要不然非暴露目标不可!他越众而出,道:“我们是斥候,来侦察敌情的,这位将军,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呀?” 罗成停住战马,道:“我也是来侦察敌情的,你们如是斥候,为什么不骑马?”他看到了安西勇士身上的绳索,又问道:“你们不会是想偷着摸进城去吧?” 李靖当即摇头:“没有,我们没这打算!这位将军,如果没有别的事,请回吧,这里已由我安西军接管,你莫要坏了我们的攻城计划!” 见罗成有意再问,李靖道:“请这位将军留下姓名番号,如果我安西军的攻城计划被你泄露了,我家大人好去找你的上峰理论,攻不下辽东城的责任全由你的上峰承担,皇上驾前,总得有人承担责任不是!”罗成大怒,这人倒是牙尖嘴利,和宇文杂碎儿一样让人讨厌!他呸了一声,打马离去,不再理李靖! 望着罗成的背影,李靖道:“不理他,咱们接着走!”带着安西勇士慢慢摸向辽东城,来到太子河边,勇士们一齐趴到雪地里,身上堆了些雪,一路爬行,靠近了城墙! 罗成回到唐兵的军前,李世民问他:“你干什么去了?” 罗成当即将他看到安西兵一事,说给了李世民听!李世民啊了一声,低头沉思,突然抬起头,道:“我明白了,我明白冠军侯的计划了!”他用力一拍额头,道:“其实简单的很,可为什么我就没有想到呢!” 李世民也是用兵的强者,不见得比李靖差到哪儿去,凡事一点就透,给了线索,岂能不明白李靖的计划是什么! 他眯起眼睛,刹那之间便下了决心!对罗成道:“我不想,我相信你也不想,做人总不能一辈子被人踩在脚底下,可从宇文大将军给的作战计划看,根本就是想把大功给他的孙子!可现在我们知道了冠军侯的计划,机会就在眼前,只要我们跟在那队安西兵的身后,他们做什么,我们就跟着做什么,城破之后,冠军侯有的功劳,我们就也会有上一份!” 李世民握紧了双拳,指甲陷入肉中,却全然不知疼痛,他一字一顿地道:“我,不能总当个小小的校尉啊!”他看向远处的李渊,父亲不过是个都尉,自己又不是世子,继承不了国公的爵位,如果不立殊功,那么充其量,等头发熬白了的时候也就能当个都尉!可冠军侯呢,他的手下比都尉大的都不知道有多少,难道自己一辈子只能当个三流角色? 如果不甘心,那么就只能用性命,去搏取权柄和荣耀! 李世民闭上眼睛,狠下心肠,睁开眼时,已然心坚如铁!他道:“我,你,再叫上阿史那思摩,咱们带上一队勇士,也摸进城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孤胆英雄 成听李世民说完,呆了呆道:“这样不好吧,你亲自了意外,那可怎么办?那辽东城不比别处,龙潭虎穴一样的存在,危险重重” 李世民摇了摇头,低声道:“胆小岂得将军做!要想成就一番事业,光靠嘴巴说哪成,我今晚要是不敢去,怕是一辈子再遇困难,都要畏首畏尾了!” 罗成想想也对,那宇文杂碎儿之所以有今日的权柄风光,还不就因为他敢打敢拼,要不然谁会服他?点点头,向唐军后队跑去,低声招呼过阿史那思摩,对他说了经过! 阿史那思摩却不似罗成这样有许多顾虑,他是突厥部落王,早不满足在郡兵里当个小小军官,听李世民要涉险入城,连劝的念头都没有,当即点头同意,和罗成两人去挑选士兵! 他们在这里搞小动作,李渊当然看到了,对李建成道:“建成,去看看世民那里怎么了?” 李建成应了声,打马来到李世民的队前,问了李世民!李世民当然不会说实话,父亲和大哥肯定不会让他进城的,随口应承了几声,把李建成打发走! 李建成看出李世民所辖军队是在挑选精兵,可回到李渊身边后,却没说,只是把李世民的借口复述了一遍,便算了事,李渊倒也没有再问! 李元霸偷偷离了父亲身边,赶到李世民的队前,问道:“二哥,你要做什么去?” 李世民想了想,自己这三弟武艺高强。如果带着他去。便会多几分胜算,当下低声将计划说了出来!李元霸听后大喜,他才不怕辽东城里的高句丽兵呢。当下要求李世民带他同去,李世民自然答应! 准备妥当,李世民亲自带着六十多个唐军勇士,离了东城大队,向东北角潜去! 李靖带着安西勇士到了城下,排成一队。沿城墙根蹲下,勇士们都屏住呼吸,默不作声! 沈光低声道:“这段城墙连一根火把都没有,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李靖道:“没有火把才说明没问题,城内物资紧缺,不可能四处都有火把照亮的,但我估计必有暗哨,上去时须当小心!” 沈光取下身上地绳索。道:“我先上去,探好虚实,大家再一起上!”将绳索打开,手里提着飞爪。抡了几个圈子,扔上了城头! 飞爪外面包着布片。只露出尖爪,落到城垛之上后,发出轻微一声响!李靖和沈光等人登时紧紧靠在墙上,一动不敢动,静等着城头地高句丽守兵过来察看! 可过了足足半盏茶的功夫,也不见有人过来,沈光松口气,冲李靖点了一下头,站起身顺着绳子往上爬去! 沈光身手敏捷,动作轻而无声,眨眼功夫便爬到城垛外!他留了个心眼儿,没直接跳进墙里,而是躲在城垛后,向里面观看,只见就在自己面前,有一根长长的细绳,绳上还系着个破罐子! 万幸,多亏自己没直接跳进去,要不然非绊在这根绳子上不可,罐子一落地,行踪立破!沈光小心翼翼地翻身进了城垛,向细绳子看去,只见长长地细绳上系着无数的破瓶破罐,只要碰到一个,其余所有的都会一起响起来! 沈光取出背后的横刀,小心地将细绳割断,慢慢放到地上,那些破瓶破罐倒是一个也没落地发出响动!沈光松了一口气,看向四周,只见城墙上每隔数十步距离,就用沙包堆起高高一道屏障,和在卑沙城的那种防御体系一模一样,只不过在辽东城,每个沙包墙的旁边都有一个小小地简陋木屋,估计里面便住着高句丽守兵,就如烽火台一样互相呼应! 他高抬脚轻落步,向这段沙包墙的木屋摸去,没走两步,就觉脚下踩到硬物,心头一惊,登时不敢动上一动,脚掌也不敢踩实,慢慢抬起脚看去,只见脚下立着一个菱形的铁蒺藜! 沈光咒骂一声,怎么把野战的武器用到城防上了!怪不得这段城墙没有太多守兵把守,这又是破瓶又是铁蒺藜的,幸亏是自己上来,要换了别人,早就暴露了! 远处脚步声响,一队高句丽守兵巡城而来!沈光忙伏下身子,将横刀收起,取出贴身短刀,埋伏在城垛的阴影里! 这队高句丽守兵是一个什的编制,由什长领着,顺着城墙过来,守兵们并未点火把,一边走 说着话! 一名小兵道:“听说南城那边隋军集结了不少兵马,估计明天又是一场苦战!” 什长道:“怕什么,如果他们再攻上来,咱们假意投降便是,中原的皇帝笨得很,只要咱们一投降,他马上就让军队撤下去,那时咱们得了空隙,休息好了,再和中原蛮子干,还怕了他们不成!” 高句丽守兵们齐声笑道:“对,跟他们干,象上次那样,再把他们打得落荒而逃!” 沈光会说几句简单地高句丽话,但这一小队的高句丽人讲的什么,还是听不大懂,他静静地等候在黑暗当中! 高句丽守兵走到这段城墙,忽然那什长道:“咦,这里的绳子怎么断了?”走上前去,俯身捡起绳子,顺着绳走,想找出断头! 沈光从黑暗中悄无声息地闪了出来,短刀连挥,噗噗噗噗,四声轻响过后,走在最后面地四名高句丽守兵一齐毙命,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被割断了喉管! — 前面的高句丽兵立即回头,又是噗噗两响,又有两名高句丽兵身亡! 一切都发生在兔起鹘落之间,高句丽守兵完全没有想到身边会突然出现敌人,还没等抽出兵器来,沈光地短刀已然又取了三人的性命,在他面前只剩下了那名什长! 什长叫道:“有” 沈光的短刀脱手而出,疾刺什长,最后一声噗响过之后,什长咽喉中刀,软软地倒了下去! 沈光虽然号称肉飞仙,是当时整个天下最著名的刺客,但连杀十人,也已达到了他出手的极限点,心头砰砰乱跳,尤其是什长临死前的呼声,虽然没有完全喊出来,可相信别的高句丽兵也听到了! 刚取回短刀,就听不远处那座木屋里有人问道:“什么人?”一名高句丽兵走了出来! 沈光一不做,二不休,用高句丽话道:“没事!”大步向木屋走去! 月色昏暗,高句丽兵一时没看清城垛下的尸体,他喝道:“止步,你是哪个什长的手下?” 此时沈光脚下用力,嗖的窜到高句丽守兵的跟前,一句废话没有,直接把带着血的短刀扎进了高句丽兵的心脏!高句丽兵呃的一声,扑到了沈光的怀里! 沈光轻轻将他放倒,进了木屋,随手把门关严,防止声音外泄! 屋内漆黑,他一时看不清人形!忽然之间,屋内的人大声问道:“谁?啊,是隋兵!”他刚进屋,不适应光线,看不清高句丽兵,可人家却看清他了! 自从隋军第一次东征开始,一直到现在,辽东城经历了大大小小百余次进攻,但从来没有隋兵半夜摸上城墙的,而且这段城墙也没有遭遇过战斗,士兵都是老弱病残,警惕性不如守城门的高! 李靖选的这段城墙,选的当真对极了,要不然就算沈光再精通杀人的绝技,也不可能到现在才被发现! 这回再没什么好犹豫的了,沈光抽出横刀,猱身而上,施展生平绝技,下手飞快无比,一刀一个,将一屋子的高句丽兵尽数砍死在血泊之中! 辽东城城墙上堆建沙包墙,可以对城墙进行分段防守,但缺点也是有的,就是一个地方出了事,沙包墙那边的高句丽兵看不见!墙那边有人问道:“你们又打起来了?” 沈光打开门,大声道:“饿了!” “哦,别为了口吃食就打起来,留着力气打中原蛮子吧!”宽宽的沙包墙那边传来一个老兵的说话声,紧接着又是一声叹气,他还以为这边是在抢吃的呢,围城已久,一天只能喝碗稀粥,不少高句丽兵都已经饿得全身浮肿了,为了口吃食,都能动刀子,打架抢食物的事更是天天发生,早就见怪不怪了! 沈光擦了把冷汗,回头看了看屋里,怪不得这些高句丽兵并不在屋外守着,原来是饿的!他向地上的尸体扫了一眼,见不是老头,就是未成年的少年!心里一紧,原来不是自己武艺精湛,头脑反应灵活,而是李靖选的地点好,要不是这些老弱残兵,自己早就暴露了! 他走到垛口边,轻轻敲了敲城墙,发出信号!就见下面飞上大批飞爪,安西勇士上来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随机应变 士们轻手轻脚地上了城墙,沈光低声道:“小心脚底墙守兵羸弱,可却有不少的铁蒺藜,其它的东西我还没发现,大家小心着点儿!” 勇士们纷纷点头,表示明白!沈光见李靖没有上来,趴着城墙向下望去,只李靖扬着脖子在往上面看,满脸的焦急,可又不敢出声! 沈光这才想起,李靖不会轻身功夫啊,他只顾着佩服李靖的用兵之术了,却忘了李战神并不会飞檐走壁!赶紧冲李靖招手,让他抓紧一根绳子,将他拉了上来! 李靖上了城墙,看了下地形,道:“原来高句丽人把城墙分成一段一段的了,这对于攻城确实加大了难度,可对于防御偷袭,却是有害无益了!” 沈光低声笑道:“他们没想到咱们会偷袭,依着皇帝的脾气,岂能让人干这种不仁义的事情!” 李靖快步走到楼梯,冲后面道:“别分散,除非遇到危险,否则刀不要出鞘,以免刀光惊动高句丽人!”当先下城!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李世民带着人就到了!到了城墙外,李世民趴在雪里,看着地上的雪印,道:“安西兵是从这里进城去的,看来他们得手了,城上现在还没有人叫喊!” 阿史那思摩压低声音道:“安西兵领头的人很了不起啊,竟然真让他摸进去了!” 罗成在后面呸了一声,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运气好些罢了!” 李世民轻声道:“可别说人家靠的是运气!这。是真正地本事。其中环节只有出了一丝差错,就会全盘皆输!” 阿史那思摩回头看了一眼罗成,道:“不但那个领头地人厉害。那些安西兵个个都厉害!” 李世民向前爬去,低声道:“只要能把别人的厉害本事学到手,那么咱们早晚也会厉害起来的!” 爬到城墙下,唐军却没有安西军那种好身手,虽然也带了飞爪来,可却没有包布。飞爪上墙之时,发出了几声轻脆地丁丁当当的响声! 沉闷的声音不容易引起人的注意,就象沈光那样,噗噗的杀人,沙包墙那边的高句丽兵不会在意,可轻脆地撞击声,只要有那么几声,立即便会惊动守兵了! “什么声音?有人。快去看看!”沙包墙那边的高句丽守兵叫道。 一名明显吃得比较饱的高句丽兵爬上了沙包墙,伸过脑袋,向这边张望!这么一看,他立即惊叫道:“死人啦。死人啦!”这时的唐军还没爬上墙来,他没看到有敌兵。但城垛那的尸体他倒是看见了,失惊道怪地叫了起来! 他后面的高句丽兵也是大惊,立即取出锣来,咣咣咣地敲了起来!他们这头一响,其余墙段的守兵一起惊起,纷纷拿出锣来猛敲,扑到城垛上察看! 李世民心中叫苦,怎么人家爬城就没事,换到自己,还没上去呢,就被发现了呢!李元霸身手不错,必竟跟紫阳真人学了那么久的武艺,跺脚上房地本事没有,可爬根绳子却不在话下!噌噌噌,当先爬了上去! 这段城墙的守兵,不但都是老弱病残,而且平常连饭都吃不饱,哪可能挡得住李元霸啊!李元霸一上了城头,从背后取下大锤,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顺着沙包墙爬过来的高句丽兵,全部拍死,眨眼功夫就杀了二十多个,比沈光杀人快多了! 等到李世民和罗成等人爬上城墙时,只见遍地鲜血,两堵沙包墙之间,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尸体! 李世民叫道:“别浪费时间,快快进城!”当先跑向楼梯! 这时候,高句丽守兵已经大批杀到,从沙包墙地后面象蚂蚁般地一个接着一个爬过来!李元霸当完先锋,再当后卫,两柄大锤上下抡圆,高句丽兵沾着即死,挨着即亡,根本就没人能靠近唐军一步! 楼梯下到一半,又有高句丽兵从下往上冲,挤在过道上,想要前后夹攻,将偷袭进城的唐军消灭掉! 罗成抢过一杆长枪,把罗家枪法使出,当先冲锋,将拦路地高句丽兵刺死,硬生生地杀出一条血路来! 唐兵虽比安西军差点,可也不是差得离谱,人人也都是勇士,挥刀乱砍中,尽数冲下了城墙,李元霸举着双锤断后,一行人默不作声地冲进了城去! 高句丽兵没拦住 可人家也不是好欺负的,虽然身不强体不壮,还饿着都不怕死,紧咬住唐军不放,尾随追来! 罗成跑到李世民的跟前,道:“世民兄弟,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李世民临时做的决定进城,事先并没有做什么准备,手中更无辽东城的地图,在城外时想的挺好,只要跟着安西兵走就行了,他们做什么,自己跟着做什么!可安西兵没有被发现啊,他们却被高句丽士兵给咬上了,失了安西兵的踪影,这可如何是好? 李世民一咬牙,道:“现在就看咱们自己的了,不要慌,大家散开,一起往南面冲,那里等会就要开战了,必会忙乱,咱们伺机而动,随机应变,立上一功!” 罗成道:“也只好如此了!”唐兵当即散开,消失在夜色之中! 李靖带着人绕过几处哨位,跑了百来步,进了街区小巷!安西勇士向四面看去,只见辽东城的居民区已然不复存在,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房子被拆得差不多了,他们奔出小半里地,竟然连一座完整的房子都没看到,也没看到守卫街巷的高句丽兵! 难道这是一座死城么,里面的百姓呢? 沈光道:“怎么回事,这里为何连一个人影也不见?守兵不足,这里不加派人手也便罢了,为何连老百姓也没有?” — 李靖道:“城中军民应该集中在某个地方,这样吃食和取暖都好管理,咱们向城中心走走!” 安西兵在夜色的掩盖下,向城中心跑去,一路上见到的都是破房子,可却始终不见一个人影,犹似走到地狱里一般,可地狱里的小鬼呢?周围一片死静,安西兵虽然俱都是勇士,可这种时刻,也不禁让他们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忽然,身后的城墙传来锣声,黑夜之中,整段城墙的高句丽兵全都起来了,叫喊声响成一片! 沈光笑道:“他们一定是发现那些尸体了,这么半天才发现,也真够麻痹大意的了!” 李靖回头看去,仔细听了听,却道:“好象不对头啊,怎么高句丽兵叫喊着追来了!如果发现了我们,只需顺着脚印掩杀过来即可,干嘛要喊得惊天动地?喊的这般响,岂不是等于告诉咱们赶紧躲起来?” 沈光骂道:“是不是又有一批人摸进城里来啦?他奶奶的,刚才碰到那个郡兵的斥候,就该一刀宰了灭口,这回麻烦来了吧!” 李靖摇头道:“他是咱们隋军自己人,岂能因为发现咱们而杀掉他,后面那伙人引开了守兵,不是更好嘛!好了,莫要多说,咱们继续走!” 安西勇士又往前摸了一段距离,忽见前面有十几个人跑来,当先一人边跑边哭,似乎是个女人! 李靖和沈光连忙隐身到一处破墙之后!就见那十来个人跑到前面不远处,追上了逃跑的女人,将她一脚踢倒,哈哈大笑,笑声犹如见了绵羊的恶狼一般!那女人一边挣扎,一边哭啼哀求! 沈光低声道:“咦,这女人是个契丹人啊!她在哀求高句丽兵不要吃掉她!” 李靖轻轻点了点头,辽东城前后两次被围,按理说城中粮食早就该吃完了,他进城之前就已经预感到城中开始在吃尸体,却没想到连活人都吃! 他道:“咱们正好缺个引路的,把这个女人救下来,她必感恩!”沈光当即窜出破墙,身后一小队安西兵跟着杀出去! 抓契丹女人的高句丽兵自然不是什么精兵强将,要不然怎么可能被派出来做这个!猛地见一大群隋兵冲出来,当时就都吓傻了,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放倒了一半!余下高句丽兵紧忙大叫,只叫了几声,也被一起砍了脑袋! 沈光架起那契丹女人,来到李靖的身边,契丹女人全身哆嗦,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吓晕过去! 李靖道:“别怕,我们不会吃你的,你不是高句丽人,为什么却在城中?那个守将高建武在哪里,能否说给我听?” 契丹女人不懂汉语,只是不住地哀求,求安西兵不要吃掉她,看来她的亲人当中必有被高句丽兵吃掉的,她见到了大惨事,所以才这般恐惧! 第一百九十八章有洁癖的高建武 光在燕云之地,难免会和契丹人打上交道,不但会说且还说得不错!他把李靖的话翻译给契丹女人听! 契丹女人猛地听到母语,恐惧心理慢慢得到舒缓,平复了下心神,她道:“你们是谁,不是高句丽人吧?” 沈光笑道:“我们如果是高句丽人,怎么还会杀高句丽人呢,我们刚刚不是将你从他们手中救下来的吗!”说着他指了指不远处高句丽兵的尸体! 契丹女人摇了摇头,道:“他们之间也是互相杀的!”看了看安西兵的军服,她道:“你们是隋兵?你们怎么进城来的?” 李靖看向四周,似乎并没有高句丽兵再跟过来,他道:“我们是来杀敌的,你能否告诉我们守将高建武的所在?”沈光在旁又翻译了出来! 其他安西兵将听了,都在心中唉了一声,李靖虽然会用兵,可在为人处世上不怎么样啊!这话要是换了大都督李勒说,那肯定会义愤填膺地大骂一通高建武,然后形象高大的表示,要替这契丹女人报仇,保证能把这女人忽悠的实话实说! 李靖忽悠人的本事差了点儿,不出所料,这契丹女人看了看他们,样子还是有点恐惧,说道:“是不是我说了之后,你们就会把我杀了?” 李靖忙道:“怎么会呢,你帮了我们,我们谢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杀了你!” 契丹女人却是不信,她见多了恩将仇报的事情,不说实话还好点。说了实话必死无疑! 一个安西兵着急起来。凑到契丹女人的跟前,道:“我们是来报仇地,那个高建武杀了不少汉人。所以我们是想趁黑干掉他!他在哪儿,你和我们一起去报仇!” 沈光刚把话翻译完,契丹女人立即站起身来,一指北面,道:“在马面城里,我带你们去。我们不少契丹人都在那里,会帮助你们地!”说着,迫不及待地向马面城跑去! 李靖皱了皱眉头,看来自己嘴上的功夫实在差得太远了!带上安西勇士,跟在契丹女人的身后,向北面摸去! 路上沈光对契丹女人问了些话,这才得知辽东城里地粮食早就吃光了,断粮已达一月之久!当初第二次东征刚开始时。辽东城守将高建武就知道粮食维持不了多久,可他并不对逃进城的难民说这些,反而对百姓表示,辽东城固若金汤。粮食堆积如山,就算隋兵围城三年。也照样够吃! 不仅如此,他还派高丽兵四下游说,劝说附近弱小的部落,让这些部落举族进城避难,着实欺骗了不少人进城! 这契丹女人所在的部落,因反对东突厥贵族的残暴统治,向东游牧至此,没想到遇上了第二次东征,部落长老听信了高建武的谎言,以为隋兵和东突厥兵一样残暴,留在城外必会被害,再加上高建武许以重利,便进了辽东城,帮着高句丽兵守城,成了雇佣兵! 雇佣兵打头阵,这是天经地义地事情,契丹的男人们,和靺鞨的男人们一起上了城墙,抵御隋兵的进攻,和隋兵拼人数,抵挡一次又一次的进攻!没过多久,族中男子死的也就差不多了! 高建武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但手下将军们都挺历害的,和他商量后下达了命令,当各族雇佣兵死地差不多,城中的军粮也消耗的差不多时,没关系,不还有各族的女人和小孩呢嘛,可以吃这些人啊!各族雇佣兵地亲眷,在粮食不够的那时刻开始,便成了两脚羊,被高句丽士兵杀了吃掉! 这契丹女人地孩子和公公婆婆都被吃了,这晚高句丽兵发现隋军大批在南门集结,高建武知道必将有场血战,便下令给高句丽兵吃顿好的,每人都要分碗“羊肉汤”这契丹女人不肯做为羊肉汤的材料,偷冷子逃了出来,恰巧遇到了偷袭进城的李靖等安西兵! 有人领路,办起事来就方便得多了,不大会功夫,安西兵就摸到了马面城的外围!马面城是辽东城的城中城,也是高建武的公爵府!高建武是高句丽婴阳王高元的弟弟,也是高元的指定继承人,因为高元深怕自己在战争中死了,而儿子幼小,掌管不了国中大事,导致亡国,所以才指定了成年的弟弟为继承人! 正因为高建武是王位继承人,所以他才不可能投降 隋军攻得再急再猛,他也不会弃城而降的,否则他就高句丽的机会了! 荣留公府。府中家具极少,但打扫得非常干净,尤其是大厅,大理石的地面上,一尘不染,光可鉴人!一大群将军站在厅里,都只穿着袜子,靴子留在门外,怕把厅内的地板踩脏! 高建武阴沉着脸,看向台阶下的将军们,大声道:“那个什么冠军侯,就如此可怕吗?看看你们一个个的窝囊样儿,你们不去南城把守,难道还让我亲自去不成?” 一名大将道:“听说那冠军侯把辽南的百姓几乎都杀光了,此人生性残忍,听说专喜食人脑髓,是个吃人魔王!” 高建武哼了一声,道:“难道你们就没吃过人肉吗,那你们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这这,这不一样的,咱们吃双脚羊,那是被逼无奈,可他吃人单纯只是喜好,并非是一回事!”大将喃喃地道。 “不管什么理由,还不一样是吃!”高建武摸了摸修整得极好的胡须,道:“你们是守不住了吧,想要我投降?”看着下面的将军,他突然问道! 将军们默不作声,心中都想:“赶情你在府中有吃有喝了,可我们这些当兵的呢,吃不饱穿不暖,都已经变成食人生番了,如再不投降,莫非要等死不成!” 领头的大将,给高建武跪下,想给他磕个头,这个头还没等磕下去,就听高建武嗷的一声叫了出来:“不要弄脏了地板,你的头发有几天没洗了?” — 高建武是典型的大贵族出身,从不知民间疾苦,也不在乎别人的死活,要不然他也不会同意吃活人了,而且他这个人有洁癣,自己府中的一切,都不允许别人弄脏!平常不管文官还是武将,想要见他,事先都要沐浴更衣的,就在他公府的前院,还专门修了个大澡堂子,美其名曰“沐侯汤”大臣们在见他前,得先把身上洗干净,然后换上特地准备好的衣服,这才能去见他,免得把身上的虱子跳蚤什么的,带进他的厅中! 因为现在是战时,所以他的规矩勉为其难地简化了些,澡是不用洗了,衣服也不用换了,但鞋还是要脱的,所以眼前的将领们才只穿着袜子听他的训示! 也正因为他太讨人厌了,所以将领们才对他离心离德,关键时刻没人帮他,在正史上,高建武正是被泉盖苏文一刀剁了的,可朝中武将,一个替他报仇的都没有,泉盖苏文杀了他,啥报应都没有! 领头的大将气往上冲,头也不磕了,慢慢站起身,低头看着光滑的地板,沉声说道:“大人,隋军之所以前后两次攻我高句丽,让我们退出辽东地界是一方面,而更重要的是中原皇帝想让大王和大人去见他,奉他为主!末将以为,只要我们顺服了中原皇帝,他未尝不会把辽东封给我们,而战争也会结束” 高建武大怒,喝道:“你是说让大王和我去给蛮子皇帝磕头?这万万不可,如果他扣押了我们,或者害了我们,那又怎么办?” “末将以为他不会害了大王和大人的!” 一名将军忍不住道:“大人,咱们城中的士兵死了六成以上了,再守怕是守不住了,只要大人服个软,不就一切都解决了吗,再不用遭这无穷无尽的兵灾!” 高建武哼了一声,发现将军们看自己的目光不对,他假装思考地点了点头,道:“容我想想,你们先退下吧,去南城那边看看,莫要让隋军攻进来才好,等这次仗打完,是降是战,我会给各位答复的!”说罢,摆手让将军们离去。 高句丽的众位将军一肚子气,走出了大厅,一边穿靴子,一边低声咒骂,不愿在府中多待,出了府门,骑马而出! 李靖等人躲在马面城的外围,契丹女人正在给他们介绍城外情况! “那边是高句丽兵的军营,旁边是他们自己百姓住的地方,城后面那片大营,是其他族百姓住的地方,我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沈光问道:“咱们先烧哪片?” 李靖仔细地看着周围地形,忽道:“似乎不必先放火!” 第一百九十九章斩首行动 光哦了一声,道:“不放火了,那也不会引起混乱啊打不起来,大人要攻进来,可就有难度了!” 李靖笑了笑,指着远处的兵营,道:“我只是说不必先点火了,没说不点!你看,高句丽兵正在往南城赶,等兵营一空,我们再去不迟。”他看了眼那个契丹女人,压低声音道:“我们先去救了那些雇佣兵的家眷,城中的混乱,让他们制造就够了!” “好主意!”沈光笑道。 安西兵正要往马面城后面的难民营转,却忽见城门大开,里面奔出一大群的武将!吓得安西兵赶紧又藏好! 这群高句丽武将奔出马面城后,一名将军气道:“我刚才走在最后,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另一名将军道:“肯定是是他在叫人擦地板,对吧?” “不错,真是气死人了,我们好歹也是高阶的武将,难道在他府中站了一会儿,就能把他的地踩脏不成,真是岂有此理!我在平壤朝见大王的时候,大王都没有这么侮辱过我!”先头那将军额上青筋暴跳,气得浑身哆嗦! 领头的武将叹了口气,摆手道:“算了,算了!咱们吃着朝廷的俸禄,难道连这点儿气都受不得么,咱们是为大王打仗,又不是为他打的,和他生气犯不上啊!”“他要是当了大王,嘿,怕咱们以后上朝都先得洗洗干净了才行!” 领头将军不再说话,带着人打马往南城赶去,后面大批高句丽兵列队其后。一起赶去守城! 那名气得浑身哆嗦的将军冲守门的士兵道:“把地好好扫干净。我们地马蹄子踩过了,脏得很!” 守门地士兵有些尴尬,不过还是操着公鸭嗓。说道:“无需将军吩咐,大人有令,这地每天要扫四遍的,我们刚好就要扫了!” “什什,什么!”将军狠狠一甩马鞭子,连气都生不出来了。真是搞不懂高建武上辈子是不是女人,怎么这么个爱干净法儿,简直就是不正常! 见将军们去得远了,守门士兵摇头叹气,当真从门后取出一个大扫帚,在城门那里扫了起来! 李靖等人看得纳闷儿,他们离得较远,当然听不到将军们说的什么话。可城门没有及时关上,他们却看到了! 沈光拍了拍李靖地肩膀,道:“他们没关城门,不要命了么?” 李靖喘了几口粗气。他实在没有想到,天上竟会有掉馅饼的好事!他道:“他们又不知我们潜伏在这里。谈不上是不要命!这是个机会,这座城城墙如此之高,要想攻进去着实不易,不如趁门没关,咱们冲进去!”冲旁边的安西兵做了个手势! 两名神箭手取出硬弩,瞄准了城门口拿着扫帚大扫特扫的守兵,嗖嗖两声将其射倒!沈光一跃而起,安西兵随后疯跑,一起冲到了城门口! 李靖也不管契丹女人听不听得懂,冲她叫道:“快去通知你的族人,就说我大隋安西兵来救他们了!”这回他学乖了,竟也开始拉拢人心,随即向城门跑去! 城外的高句丽兵并没有走干净,还有好几千人在城外呢!他们见一伙人呼呼呼地跑进了城,都大感惊讶,这些人从哪来地?好象好象是隋兵啊! 隋兵怎么跑进辽东城了?不不,怎么跑进马面城了!领兵的将军吓得几乎从马上直接摔到地上,大叫道:“有敌人,有敌人跑进城去了,快点去保卫大人啊!”高句丽兵慌了手脚,大喊大叫着向马面城扑来,当兵的都知道,由于城主大人有洁癣,不喜欢城中大头兵太多,脏兮兮的看着恶心,所以这马面城除非遭到攻击,城主大人亲自下令,让普通士兵进城防守,否则只能由城里的亲兵把守,而那些亲兵一大半是女人,另一半是太监啊! 马面城自打建成,就从来没有遭受过攻击,高建武也从来没有下过命令,让普通战兵进去驻防,光凭一帮子女人和半女人,怎么可能挡得住如狼似虎的隋兵? 安西兵一溜烟儿地跑进了马面城,刚一进城,就把大门咣当一声关上了,急忙下闩!李靖大声叫道:“小心有暗哨,防止暗箭偷袭!” 安西兵人人心中又是狂喜,又是大骇,城主的居所,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攻破了,一点儿抵抗都没遇到,只不过射死了两个城门兵而已,然后光靠跑的就跑进来了! 呼啦一声,全体安西兵包括李靖在内,全都趴到地上了,防止敌人暗箭偷袭!沈光向四周望去,只见身旁竟然站着十来个高句 个个长得眉清目秀,身材纤弱,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应也没有! 沈光心想:“他们怎么不过来砍我们,难道看不出我们是敌人?”呼地一声,从地上跳起来,挥起横刀,冲着一名高句丽兵就砍了过去,那高句丽兵不躲不闪,直挺挺地挨了这一刀!沈光力气何其之大,这一刀直上直下地,竟将这名高句丽兵直接劈成了两半! 就听旁边那些高句丽兵齐声尖叫,转身就跑,四散奔逃! 安西兵见沈光一刀就把城门口地守兵全给吓跑了,无不又好气又好笑,有没有搞错,听声音这些士兵怎么都有点不男不女的,这是什么原因! 城门咚咚作响,外面的高句丽兵已经开始攻打城门,安西兵齐声大吼,他们可不是太监兵,立即冲过去顶住城门,沈光带着一队人奔上城墙,把上面的娘娘腔全都吓跑,紧接着便向下射箭! 李靖招手叫道:“来几个兄弟,跟我走!”跑向后面地荣留公府! 高建武在府里听到喧哗,急忙跑到廊下,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哎呀,谁让你们穿鞋进来的!” 一名穿着军服地太监叫道:“大人,不好啦,有隋兵打进来了!” “那又能怎么样,你们把隋军打出去不就得了!”高建武瞪起眼睛,耍着威风道! 砰的一声大响,府门被踢开,李靖从外面带着人冲了进来,情况紧急,他自己也举着横刀,一进府中,便叫道:“投降不杀,都跪下,都跪下!” — 嘴里喊着不杀,可眼见着“高句丽兵”他还是挥刀砍翻了两人! 这府里的所谓士兵都是太监和宫女,他们哪见过这阵势,就算外面辽东城的攻守战打得再激烈,也是不关他们事的,猛地见凶神恶煞般地安西兵杀进来,无不惊声尖叫,纷纷逃开,只留下高建武一人站在厅门口! 高建武的愤怒远远超过恐惧,他大喝一声,踏前一步,道:“都给我站住,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跑我这儿来了,不要命了吗?” 安西兵登时停住脚步,说实话,府里的高句丽娘娘兵头一回见到悍兵,所以害怕,可悍兵们也是头一回见到如此强势的敌将,手无寸铁的,竟然还敢大声斥喝他们,这样的牛人,以前哪有见过,就算换了李勒本人,恐怕也没这个胆量! 见敌人被镇住了,高建武这才道:“你们胆敢进我府中,快快退出去!告诉你们的皇帝,就说我投降了,让他暂且停止攻击” 安西兵一呆之下,哄堂大笑,有没有搞错啊,我们皇帝喜欢玩以德服人,谁告诉你我们也喜欢了,都打到你家门口了,你还敢说这种话,是不是脑袋坏掉了! 李靖看向高建武,他不敢肯定这位就是辽东城守将,只见他身穿雪白长袍,长发和胡子修得一丝不芶,就连脚上的鞋都是雪白得连一点灰尘都没有! 他恭恭敬敬地站好,拱手施礼,试探着问:“敢问这位大人是何官职,怎么称呼啊?” 高建武大声道:“本爵便是城主荣留公”话刚说完,就见李靖一个箭步冲上了台阶,把刀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李靖笑道:“我还以为城主大人必是位高大威猛之人,原来竟这么文弱,我要向大人借一物,不知肯否?” 高建武喝道:“大胆,你既知我是何人,还敢” 沈光从外面跑了进来,叫道:“糟糕,守不住了,外面的敌兵太多,把城门给撞开了!” “拿刀要挟我,还不快快退下!”高建武这才把话喊完! 沈光大怒,抡起巴掌,对准高建武的脸,啪的一声就扇了过去,直把城主大人的半边脸都给打肿了! “你奶奶的,在老子面前大呼小叫些什么,这人是谁啊?” 李靖道:“他自称是高建武!” 沈光大吃一惊,上下打量高建武,喃喃地道:“不可能啊,那高建武把我数十万大军都挡在了城外,怎么可能是这样一个人,必是假冒无疑!快快,去搜搜那个真的在哪里!” 高建武捂着脸哭道:“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我父王母后都没打过我!你你,你这恶贼!” 他这么一哭,连李靖都愣住了,不敢确定眼前这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高建武了!强悍的辽东城主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的,太出乎人的意料了! 第二百章里应外合 靖又问了一句:“阁下当真是高建武高大人?” 高建武怒道:“当然是,你哪只眼睛看着我不是了!”说着一指沈光,怒道:“他敢打我,你是他的上司吧,快快让他自尽谢罪!” 在场的安西兵面面相觑,心中同时想道:“这人确实是脑袋有病,肯定被驴踢过!” 其实高建武当然没病,脑袋也不可能被驴这样大的牲口踢过,就算有病,也是富贵病罢了!高建武并没有接触过多少外界,他自小长在深宫,成年后封到辽东城,周围尽是太监宫女,他平常生起气来,对手下人说打便打,说杀便杀,几时被别人扇过耳光啊!在他的认知里,自己受了气,别人就得以命相抵,敌兵又能怎么样,也得对他毕恭毕敬的他以前没见过敌兵,也没真正见过血流成河的景象,不知“敌兵”二字到底何解,因为没有哪个太监或宫女,会在他面前解释敌兵,是一种多么可怕的人! 李靖把高建武放下了,道:“他肯定不是高建武,辽东城城主岂能如此蠢笨!快快,兄弟们加把劲,赶紧搜搜,把真正的高建武抓出来,别漏了地窖和夹墙!” 沈光喝道:“我早看出他不是高建武了,必是替身无疑!”上前飞起一脚,将高建武踢倒在地,举刀便要剁死他! 高建武骂道:“我怎么不是了,你们这些混蛋,竟然敢说我不是荣留公!”骂完之后,又叫道:“哎呀。你把我的衣服弄脏了!”看着身上的脏脚印。他象杀猪一样嚎叫了起来! 沈光地横刀举了半晌也没落下,放下刀叹道:“那高建武怎么找这么个人当替身啊,也不怕败坏了他地名头。留着这人也好,丢丢高建武的脸!”任凭别人说死,他也不信眼前这个家伙就是高建武本人! 他冲着高建武吐了口浓痰,道:“杀你都怕污了我的刀!” 门外又跑进一大群地安西兵,叫道:“城门失守,高句丽兵打进来了!”返过身形。将府门关上,拿起木桩顶住!安西兵人少,而外面的高句丽兵有数千之众,就算打进马面城的,也有上千人了! 李靖急得满头大汗,敌我实力相差悬殊,而真正的高建武还没有被抓住,无法要挟高句丽兵放下武器。眼见着天近拂晓,总攻就要发动,这破城的第一大功,就快要不属于安西军了! 他大吼一声:“那个高建武到底在哪里?如果不说。全部就地处决!” 沈光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通高句丽话,深怕太监宫女们听不懂。还挥刀砍了一个,做为例子! 跪了一地的太监和宫女,目光一起向高建武集中过去,高建武把脖子一梗,大声道:“你们还不信我,这回知道我是谁了吧?看谁还敢对我无礼!” 话不说还好,话一说,一名安西兵冲上前来,叫道:“我让你冒充,高建武要是如你这般蠢笨,哪能将辽东城守住!” 挥刀对准高建武地脑袋就砍了下来!恰巧这时候,大门猛地被撞,咚的一声大响,这安西兵吓了一跳,弯刀落下时失了准头,高建武举手一挡,被削断了两根手指! “啊”一声惨叫,惊天动地地响了起来,发自高建武的口中,府里府外,吵嚷声虽大,可全被这声惨叫盖了下去! 外面攻门的高句丽兵听到,无不大吃一惊,心想:“这不是城主大人的声音嘛!完了,他被隋兵害了,叫声如此之惨,必死无疑!”撞门的十几个高句丽兵一起回头,看向领队的将军! 将军也是一脸惨白,城主被杀,就算我等守住辽东城,日后也必会被大王追究责任!他牙关一咬,恶狠狠地下令:“将府第一把火烧了,就说城破之时,大人不肯屈膝侍敌,**而亡,实是我高句丽之大英雄也!” 高句丽兵听后,登时明白,纷纷点起火把,投入府中,不少士兵还举起弓箭,向里面放射火箭,打算把荣留公府烧成平地! 李靖等安西勇士忽见高句丽兵要烧府,心中明白,肯定是高建武下的令,他逃出府外,又着急去南城守御,所以干脆就要把闯进府地他们烧死了事! 李靖当机立断,道:“从后门逃出城去,后面就是各族的营地,那些人说不定会帮助咱们的! 安西兵并不救火,听他的命令,向后面跑去,临走之前,将太监宫女全部砍死,一个不留!就算要死,也得拉足了垫背地! 可在杀的人当中,独独少了那个冒充高建武地白衣娘娘腔,不过安西兵情急之下,哪还管得了这么多! 一夜折腾,此时天色已然到了拂晓,南城那面,八千面大鼓,连同数万只号角,就在第一道晨光来临之际,一起响了起来!鼓声隆隆,号角声鸣,一时之间,方圆十数里,都听得清清楚楚! 数十万隋军一起呐喊起来,对辽东城的总攻开始了! 安西勇士们刚刚跑出府门,听到鼓号声,心中都想:“还是慢了一步,可惜没抓到高建武,功亏一篑!” 李靖心中则想:“以后再做计划,定要将意外情况发生时,所要占用的时间算进去。看来我还是缺少实战经验啊!”其实他做得就算够好的了,简直就可以被称为古代第一支特种兵的始祖! 他们还没逃离府门,就见门内跑来一人,哭叫着:“我真的是高建武,你们怎么不相信我啊!”这人高高举着手里的一个方盒“你们看,我把金印都取来了,这回该相信我了吧!” — 火舌卷出,把高建武的头发都给撩得起了卷儿,他哭喊着求救:“救命啊,我要被火烧死了!” 李靖道:“不管是真是假,带上他再说!” 沈光飞步抢回,拉起高建武,将他拉出了荣留公府!府后面这时也跑来了数十个高句丽兵,是来堵截的!安西兵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普通高句丽兵哪里拦得住他们!被安西兵一顿大砍之下,眨眼功夫就被放倒了一大半,其余的高句丽兵一哄而散! 打开后城门,安西兵连窜带蹦地逃出了马面城,后头看去,那座华丽整洁的公府,此刻已是火光烛天,浓烟滚滚! 一出马面城,李靖才发现,城外的营地乱成一片,到处都是叫喊声,打处都在打杀,各族的百姓发动了暴动,无论男女老幼,都在拼死挣扎! 辽东城外喊杀震天,显见隋军倾力来攻,而马面城又是火光冲天,如果不趁此机会反抗,难道还要等着被当做两脚羊吃掉不成? 高句丽兵不怕别的,就怕城中出乱子!事实上,辽东城被前后围了两次,士兵早就疲惫不堪,心理已经到了崩溃的临界点,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唯一支撑他们守下去的信念,就是他们一定能守住城,一定能拖到隋军撤退! 因为隋军第一次东征大败而还,所以高句丽兵无不相信第二次也是如此,所以不管形势多么艰难,都要守下去! 然而,现在城内出了大乱子,雇佣军的家眷造反了,这不可怕,他们可以镇压下去,辽东城外数十万大军发动进攻,这也不可怕,他们可以把敌人打退,可是马面城被烧了,这就太可怕了,身为城主的王位继承人死了,他们为谁打仗呢? 被恐惧包围了一个多月的各族老幼,一旦反抗,爆发出来的破坏力是惊人的,七八千平常在高句丽兵眼里羸弱不堪的蛮邦番鬼,竟硬是把上千赶来镇压的高句丽兵打退了,不但如此,整个北城都被烧成了火海,所有能点着的,都被点着了,火光几乎把初升的太阳都比了下去! 李勒在远处望见冲天的黑烟,大声道:“得手了!兄弟们,随我杀进城去!”翻身上了小白龙,当先向北门冲去! 安西兵纷纷上马,也不排队形了,散兵跟着李勒冲锋,后面那一万名骁果也跟着上来,叫吵着,带着立功的心情,打马冲锋! 十里距离,打马即到,李勒抬头望去,就见城头上的高句丽兵大叫大嚷,可刀枪却是向里,还有不少人干脆跑下城墙,不知干什么去了! 城内,李靖已趁乱冲到城门,他大声叫道:“各族的老少爷们儿,报仇的时刻到了,咱们上去把城门打开啊!”沈光忠实地把这句话翻译了出去,无数手无寸铁的各族老少,带着对高句丽兵无比的怨恨,用身体挡住敌人的刀枪,硬护着安西兵冲到了城门口! 第二百零一章打进辽东城 靖到了城门口,一边叫各族百姓赶紧去搬沙包石块,一边亲自带领安西勇士,举弩射击,专对付城门正上方的高句丽兵! 战前,北城城外并无大批隋军集结,这里的守将以为又是围三阙一的打法,根据这种战术,北城门应该是安全的,是以他带还派出了三分之一的兵力,赶去支援东城,东城不久前发声骚乱,正是需要支援的地方! 现在北城城墙上的守兵不足,光对付城里造反的人就够呛了,城外又来了大批的隋军,那守将大声疾呼,亲自抢过一面铜锣,咣咣地敲了起来! 高句丽守兵扑到城垛上,向下望去,只见从远处奔来无数的兵马,一队接着一队,视线所及之处,漫山遍野全是骑兵,一眼望不到头! 守将经历过多次攻城,光在他指挥下进行的战斗就多达二十余次,见隋军来到,长吸一口气,慢慢吐出,放下铜锣,叫道:“先御外,后安内!那群两脚羊闹不出多大动静,还是先打退外面来的恶狼!” 他抱过几块砖头,堆在城垛上,转身又去取过几块,都堆放在城头!回头冲高句丽士兵叫道:“宁可战死,也别投降,隋军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别指望他们能发善心!”他一指北城中的一座小山,高句丽兵登知其意! 那可不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小土山,那是一座佛塔,是用整整三十万颗隋兵的头颅堆砌而成的!在第一次隋兵撤退时,辽东城地高句丽兵是追击地主力。他们将没有逃过河的隋兵成队成队的杀死。砍下头颅后,在城中修了这座佛塔,用以昭彰功绩! 然而。现在如果隋兵攻进了城池,那么这座佛塔势必成为其屠城地理由,城中高句丽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是没法幸免的!就算皇帝杨广再怎么喜欢玩仁义道德,见了这座佛塔。也非得下令报仇不可,他要是不为死难的隋兵报仇,那中原皇帝的宝座,他就不要再想坐得稳当了! “将军,两脚羊里有隋兵混在其中!”一名士兵叫道。 向城内看了看,北城守将道:“分一队人过去就成了,估计那些隋兵是昨晚从东城摸进来的,人数不会太多。不必担心!” 城下本就有不少高句丽兵,城上再分一队人下去,北城守将估计绝对可以镇压住叛乱了,也没往别的地方多想。他已打定主意,就算马面城被烧。高建武死了,可他也不能投降,因为他地家小都在平壤,如果投降,家小必会被杀,要死就死他一个好了,何苦连累家人! 一队高句丽兵举着刀枪,冲下城去!一入人群,就见那些被他们称为两脚羊的各族百姓,象发了疯似的冲上来,没有武器,就用手抓,就用牙咬,只求同归与尽,半点自保的念头都没有!只一个照面,高句丽兵就死了将近五十个人,可却半点也杀不到李靖等人的身边! 沈光叫道:“想想那些被高句丽兵吃掉的亲人,给他们报仇啊!把城门打开,迎接天朝大军!” 契丹和靺鞨等族的百姓,尽管身体虚弱,可却人人奋起身上最后一丝力气,他们获救有望,爆发出的力量,那时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地!安西兵上前杀散城门口的高句丽兵,各族百姓蜂拥而上,拼命地把沙包石块搬开! 李勒一马当先,来到城外,向上看去,笑道:“高句丽人不放箭,想必是没有箭可放了吧!很好,我军倒不必怕有太多伤亡了!”抢过一杆战旗,大声道:“雄武郎将何在?” 骁果首领公孙武达打马上前,拱拳道:“末将在!” 李勒将战旗交给他,一指北城城头,道:“传我将令,能将此旗插上辽东城头者,我即保举他为都尉!” 公孙武达大喜,高高举起战旗,叫道:“末将愿亲手将此旗插上辽东城头!”他是骁果,参军为何,不就是能做大官,搏取富贵嘛,要不然提着脑袋,大老远跑高句丽干嘛,在家里抱着老婆孩子,躺热炕头上不是更好! “弟兄们,轮到咱们骁果立功了,让冠军侯看看咱们骁果的手段!”公孙武达回头大叫! 骁果嗷嗷大叫,他们算是中国古代完全脱产的职业兵了,是历史上人人提起都要叫声“虎狼”地强悍军队,如论战术配合,那照 差得远了,可要论个人勇武,别说其他部队,就算安边站! — 骁果们抬起攻城锤,大叫着冲向城门,响声隆隆,开始撞击起城门来!公孙武达下了战马,跟在抬着云梯的骁果后面,向城墙冲去! 上万地骁果,抬着数百架云梯,到了墙下之后,竖起云梯就往上爬,骁果们人人嘴里咬着大刀,如果蚂蚁般向上爬去! 北城守将叫道:“将中原蛮子打下去啊!”手里的砖头对准一个骁果的脑袋就砸了下去!那骁果头中砖头,一个后仰,从云梯上掉了下去,可后面的骁果紧接着又爬了上来,半点没有因同袍受伤而有所停留! 城头上的大锅里已经烧开了十几锅雪水,骁果攻城甚急,高句丽兵等不到雪水烧开,见温度差不多了,就端起大锅,跑到城垛那里,哗的将水掉下去!被热水淋倒的骁果惨叫着掉下云梯,整架云梯的骁果被他一撞,尽数掉了下去! 高句丽兵守城经验丰富,并不象骁果那样,大声呼喝着攻城,他们能不说话尽量不说,除了将军们大声发号施令外,普通士兵各尽其职,都在做分配给自己的任务,尽管骁果攻势迅猛,可也不见他们有多慌乱! 李勒在下面看着点头,要说骁果的战斗力也不弱了,可只一轮攻击,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死伤了二三百人,却没给城上的高句丽兵带来多大伤亡,看来辽东城守了这么久,也不光因为杨广愚蠢,高句丽兵还是有两下子的! 对待城外攻来的骁果,高句丽兵有着丰富的经验,知道怎么能给对方带来重大伤亡,而自己又不受到损失,可对于城内的叛乱,他们就没办法了! 各族百姓有数千之众,将城门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可他们的外围,数万名高句丽百姓可也赶到了,他们拿着简陋的武器,帮着高句丽兵打杀各族百姓,效果极大,足足打死了上千的各族百姓,这个战果不可谓不辉煌,战斗只要再持续一刻钟,相信叛乱就会被镇压下去! 然而,这场战斗并不是以互相杀死多少敌人为最终目地的,而是以要守住或攻破城门为为目地的!李靖不惜人命,他要的是扒开城门的沙袋,只要把城门打开了,胜利就到手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轰隆一声,下面的攻城锤重重地撞到了门上,城门上的北城守将就觉得整个城墙都晃了一晃,他叫道:“城门要开!所有的铁锅都集中过来,先把这里的敌人解决掉!”回过头,又叫道:“向城内射箭,将那些扒沙包的人都射死!” “可下面还有咱们自己人哪!”有士兵喊道! 北城守城喝道:“照我说的做!” 城墙上已无多少箭矢,不到最危险的时刻,是不会使用的,北城守将既然下了这个命令,就代表他看出真正的危险在城内了! 高句丽兵扯开弓箭,向城内的人群放箭,一阵箭雨过后,不但大批各族百姓被射死,就连赶来助战的高句丽百姓,也被射死好几十! 轰的一声巨响,城墙又是一晃!北城守城叫道:“倒水!” 辽东城遇到了围城以来最凶悍的敌人,高句丽兵再也不敢留什么后手了,几口大锅里的热水一齐倒下去,不但如此,连锅都扔到了骁果的头上! 攻战锤被扔到了地上,骁果们惨叫着后退!李勒把手一挥,安西军乱箭齐发,将城头压制住,救回那些受伤的骁果! 一队安西兵跃众而出,列成乌龟阵法,裴元庆提着双锤,在安西兵的掩护下,向城门跑去! 李勒回头命令道:“全体准备” 刷的一声,安西兵一齐抽出弯刀,紧盯着城门! 李靖在城里叫道:“好了,开始后撤!” 咚的一声巨响,裴元庆砸开了城门,城门向内倒去,尘土飞扬中,露出了里面的辽东城! “杀!”李勒喝道! “杀!”“杀!”等待已久的安西兵齐声发喊,挥舞着弯刀,冲进了辽东城! 被攻打了百余次都没有失守的辽东城,终于被安西军里应反合,打开了城门! 第二百零二章崩溃 西军沿着打开的城门,蜂拥而入,一进城中,随即抡砍大杀,他们是精锐部队,杀起来人就象喝水一样自然,不会有半点的迟疑和手软!弯刀过处,人头滚滚,象割麦子一样,将人成片成片的放掉! 李靖跳脚大叫:“莫要胡乱杀人,只杀高句丽人即可!” 混战之中,哪能分辨出谁是高句丽人,谁又不是了,李靖喊了等于没喊! 沈光在旁道:“这是兵灾,死人是无法避免的!何况”他有心想说:“这些雇佣兵的家眷以前是帮高句丽兵的,只不过利用价值消失,反被高句丽兵所害罢了,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好人!” 李靖却摇头道:“不可,这些人各族都有,今日救了,以后也许会有用途!能救一个是一个吧!”指挥安西兵将各族百姓围到一处城根底下,叫道:“帮着我们大隋的父老们,到我们身后来!” 各族百姓在安西兵刚一进城时,被杀了不少,他们久经战乱,也知道这是无可避免的事,听李靖大声叫喊,连忙聚集到安西兵的身后,只盼着能躲过混战! 冲进城来的安西兵见李靖等人护着一大群衣衫蓝缕的百姓,侧马绕过,倒也并不为难他们,反正眼前还有数万的高句丽人,足够他们杀敌立功的! 高句丽人打打各族的老幼,那可谓手到擒来,可要是和安西兵对决,他们自然就不行了!敌兵攻破城池,高句丽人惊叫着四散奔逃。在城内的废墟里逃往其余各城。再不敢在北城待着了! 城门一破,北城守城便知大势已去,按照以往的惯例。到此危急关头,只要呐喊投降,一般来讲隋军都会退下城墙地! 也不待守将吩咐,高句丽兵一起大喊起来:“投降,投降!还请天朝大军暂且停止攻击!”为表示诚意,他们还放下刀枪! 北城守将叫道:“哪位是天朝大军地统帅。请上前叙话!” 李勒在城下哈哈一笑,道:“这些人汉语还说得挺顺的,看来这招儿他们常用啊!”北城守将又叫道:“还请大将军下令,让贵军暂且退出城去,我们稍微准备一下,好迎接大军入城,咱们以和为贵!” 嗖的一声,一枝羽箭挟着劲风射上了城墙。正中北城守将地面门,从眉心射入,从后脑透出! 徐世绩放下长弓,道:“这人是个领头的。不知用这招儿害过我们多少弟兄!” 城头的高句丽兵见守将身亡,无不大惊。沿着城墙便往东跑,那里有北城派去的一部份士兵,他们要去找同袍! 安西兵冲上了城头,眼见着高句丽兵向东逃窜,却并不追杀,只是就手接了北城城防,放大部队进城! 大部队进入辽东城,一边赶着无数的高句丽人往南面跑,一面迅速占领各处街垒,不过效果甚微,因为城内已经没有什么街垒了,高句丽守兵没想过会发生巷战,所以街垒有,但并不多,这任务由骁果去做,完全够用! 李勒催动小白龙,进了城池,亲自登上城头,查看辽东城的城防,杜如晦拿着纸笔,将各种防御工事画成图纸,以备日后如有安西兵需要守城地时候,用得着这些工事! 城南。 李世民带着手下唐兵一路躲躲藏藏,跑到了南城门不远之处,但要想靠近却是不可能的,城南不比城北,这里是隋兵主攻方向,高句丽守兵自然全力防守,城上城下,已然集结了超过五万的军队,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头! 以几十个兵,去打五万多的敌兵,李世民自知打不过,也没打算去打,他带着手下躲在暗处,密切关注城门方面的动静,过了好一会,一名高句丽兵飞马跑来,大声地对南城守将说着什么! 离得太远,李世民听不到对方在说些什么,可是当南城守城听完消息后,他周围的高句丽兵大哗,开始叫嚷起来,看样子是在吵架,也不知是在吵些什么! 阿史那思摩忽道:“世民兄弟,北城那面好象有火光,是不是着火了?” 李世民闻言向北面看去,果见隐隐有火光,离得这么远还能看到火光,那毫无疑问,这场大火小不了! 罗成看了一小会儿,拧过脖子,小声道:“是不是宇文杂碎儿派兵把北城给烧了啊?” 李世民点头道:“估计差不多,如果真是那样,可帮了咱们的大忙,南城必会派人去增援,这里地压力就会减小!” 东城方面大呼小叫地跑来一队高句丽兵,正是刚才在后面追他们的那伙人!这 丽兵失了唐兵的踪影,到现在才追来,他们到了之后世民等人的藏身所在,反而也跑到南城守将地跟前,叫喊起来!高句丽的将军们吵地更凶了,有几个性子急躁的将军,竟然动手打架! 罗成道:“他们不去加固城防,反而窝里斗,这是怎么回事?” 李世民嚅嗫了一下,想说什么,但却未说,脸上露出难色! 阿史那思摩却道:“还能有什么,肯定是统帅出了意外,不能来南城指挥了,所以他们才吵!嘿,这回那冠军侯可立了大功,我看咱们今晚算是白忙乎一场!” 罗成看了眼阿史那思摩,摇头道:“你怎么猜的?” “如果领头的大将在场,他们怎么可能吵到要动手的地步!”李世民低声道,他两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的高句丽将领们! 过了片刻,就听城外鼓角齐鸣,隋军发动总攻了!高句丽士兵涌上城头,开始抵抗,不少士兵都叫道:“是安西兵的战旗,中原蛮子把他们最厉害的军队派上来了!将军,要怎么防守,请速下决断!” 将军们的争吵暂且停了片刻,可随后更加激烈的争吵又开始了,全然不顾城墙上的战斗! — 李世民道:“他们遇上了难题,比守城还重要的难题,如果我所料不错,肯定是城主高建武出事了!”他回过头望向北城,只见此刻北城已然火光烛天,喊杀声也越来越近了,显见安西兵已然入了辽东城! “世民兄弟,这入城的第一大功,可不能被宇文杂碎儿抢了去啊!”罗成急道。 用唾沫润了润干涩的喉咙,李世民心想:“我们本来就是跟在安西兵后面进来捡便宜的,想要抢人家冠军侯的功劳,谈何容易!”继续观察那些吵架的将军们! 只见将军们突然安静下来,互相怒目而视,过不多时,一起调头走开,最大那批将军们一起赶向北城,带走了大批的军队,而另一批将军则赶往东城!整个南城,最重要的主攻地点,却竟然只剩下了一名高阶的将军! 南城守将呆呆地站在城下,对城头上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充而不闻,失魂落魄地站在当场,任凭旁边的亲兵怎么叫嚷,也招不回他的神儿来! 城墙上的守兵此时完全是按着平常的守城习惯来抵挡的,没有将军们的指挥,分不出主次点来,防守已经显出混乱,不少城垛都已经被隋兵爬了上来,所幸城墙分段,就算是隋兵攻上来,也无法扩大战果,可此时城墙上的危机,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失了指挥的城防,马上就要被突破了! 南城守将晃了晃身子,回头望向城墙,忽听用嘶哑的声音叫道:“还给谁守城啊!咱们亡国了,哈哈哈”歇斯底里的样子,让人不得不认为他发了疯! 他的女儿正是高建武的妻子,马面城着起冲天大火,想必女儿已然身死,女婿平常讨人厌,必是隋兵打入了马面城,而兵将们来不及去救,索兴便放火焚城,把城主身亡的责任都推到敌人身上去,而他们好趁机逃跑,或者投降,去给中原皇帝当奴才! 刚才南城守将和他们大吵,吵的便是马面城那火是谁放的,到底是谁害死了城主!真正放火的人是不会承认的,可南城守将却明白,对于安西军来讲,高建武奇货可居,怎么可能放火烧死他! 李世民回过头,问阿史那思摩:“能将那个大将射死吗?” 阿史那思摩取出短弓,点头道:“应该可以!不过你要明白,我一箭射出,就算射死了他,我们的藏身之处便也暴露了,要想活着逃出去,势比登天啊!”李世民坚决地把手一摆,道:“射!” 高句丽兵惊恐地看着他们的将军,只见南城守将站在城门口,放声嚎哭:“城主啊,你没死在中原人的手里,却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啊!老天爷呀,你睁开眼睛看看吧,我高句丽就要亡国了” 兵将们都不知所措,看着他们的大将军,好多士兵停止了抵抗,任由隋兵爬上来! 就在第一面战旗插到城墙上的前一刹那,一枝短箭呼啸而去,正中南城守城的右眼,短箭劲力奇大,只留下半截尾羽在守将的眼窝之外! 战旗插到了城头上,城外隋兵齐声欢呼!李世民一跃而已,叫道:“杀番子啊!”唐兵勇士一起冲出,向城门杀去! 第二百零三章冒功 城守将高壮的身体倒下,身边的高句丽兵将大声惊呼抢上前,抱起他的尸体放声痛哭,可其余普通士兵眼见着大势已去,纷纷后退,随后惊叫着逃跑,再也没有信心守城了! 李世民叫道:“斩下此人的首级!” 罗成应声冲上,手舞长枪,左突右冲,威不可挡,凡挡在身前的高句丽兵无不被他挑飞,一口气直杀到那群将领跟前,扬声吐气,疾呼声中,刺翻三人,冲到了南城守城的尸体前! 此时高句丽兵已经溃散,城头隋兵顺着楼梯下来,进城的人数几乎近千,后面还有人不停地往里冲! 罗成长枪一抖,刺中南城守将的脖子,枪尖一滑,将头颅割下!李世民抢步上前,拎起首级,高高举起,叫道:“敌将人头在此,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高句丽兵却不听他的话,什么投降不投降的,假投降还可以,真投降就免了吧!士兵们四散奔逃,除非被隋兵堵上,否则竟无一人跪倒求饶! 李世民举着一颗血淋淋的脑袋,站在唐兵中央,虽然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可却无人捧场,倒也颇有些尴尬难堪! 高句丽兵不来捧场,可隋兵却赶来了,他们还以为这次能这么容易地攻进城来,都是因为李世民杀了南城守将的关系呢! 南门虽然是主攻方向,然而真正的杀手锏却在北门!说白了,攻打南门的隋兵不过是用来消耗,为安西军打前锋地! 隋兵可不是头一回攻打南门了。那守将骁悍之极。从来就没让隋军得到过什么便宜,更别说让他们打进城里过! 然而这次攻城,只一波进攻。隋兵便攻上了城墙,那些高句丽兵似乎无心抵抗一般,迅速间便崩溃了! 这其中必有原因,隋兵在攻城时,来不及想到底有什么原因,可一进城。发现李世民举着一颗血淋淋地人头,而且这颗人头还是敌军大将的,如此这般地一联想,原来如此,怪不得这次能顺利打进城来呢,原来是这位郡兵小将立了战功啦! 隋兵拥到李世民的身旁,纵情欢呼,久攻不下地辽东城。现今终于攻破,兵将们能不兴奋嘛! 喊了半晌,李世民又叫道:“兄弟们,再给高句丽人最后一击啊!”挽起南将守将的头发。把人头往腰间一系,他举起横刀。亲自向溃散的高句丽兵冲去! 进城的隋兵越来越多,得胜在即,人人奋勇当先,冲杀过去,将高句丽兵彻底打败! 肃清城门的高句丽兵,隋兵将沙包石块搬开,迎接杨广进城,此时城中战斗尚未结束,杨广当然不可能进来,但把城门打开,让皇帝顺着城门,向里面望望,倒是可以的! 杨广全身披挂,位于三军地正中央,马旁无数的大臣相伴。宇文述双眼喷火,心想:“怎么回事,这城怎地就这样被攻破了?胜的这般轻松,那牧州孩儿岂不是等于什么功劳都没有了,还没轮到他进攻哪!” 杨广也是惊喜交加,这辽东城攻了这么久,这回竟如此顺利,难道又是高句丽人在玩假投降?可就算假投降,这也有点降得太快了吧! 宇文述清了清嗓子,道:“皇上,我看这定是高句丽人的诡计,他们又想故伎重演,骗我军上当!” 杨广哼了一声,道:“这次朕绝不会心慈手软了!” 尘土飞扬中,关闭已久的南城门打开了,里面奔出一队隋兵,为首之人,正是李世民! 群臣见状,无不惊讶,苏威道:“皇上,这次看起来不象是假的,要不然不可能开城门啊,而且里面出来的,还是咱们自己的军队!” 杨广抬手摸了摸胡子,看向身旁地宇文述,心想:“作战计划是你定的,现在出了意外,高句丽人到底是真投降,还是假投降,你倒说句话,判断一下啊!”只见宇文述双眼冒火,城里出来的要是别人,也就罢了,可偏偏是李世民!宇文述最讨厌这个人,他向来看别人家能干的孩子不顺眼,尤其是看李世民最不顺眼!心中恼怒,一时竟忘了向杨广分析战况! 李世民并没有骑马,他是一路跑着来见杨广地,手里高高举着南城守将的首级,飞奔前来!虽然杨广在城外督战,可他是皇帝,自然不可以离得太近,立在小山之下,这段距离说远不远,说近可也不近! 李世民飞跑过来,疾奔之下,自是气喘吁吁,待奔 地马前,他双膝跪倒,大声道:“启禀皇上,臣太原世民,斩获高句丽辽东城守城大将之首级,特献于皇上马前!” 南城守城颈中鲜血滴滴答答地落下,滴到了李世民的身上,而他一夜躲藏,又沾了一身的尘土,现在看上去,满脸满身,又是血,又是泥,朊脏不堪,可这也又证明了他确实是出了大力,功劳来之不易! 尤其是一路狂奔,此时胸口起伏,更显得他忠于皇帝,勤于战事,是个大大的忠臣,能将,数十万隋兵的榜样! 杨广虽然不喜欢姓李的,但人家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总不能不给好脸色,他点头道:“爱卿辛苦了!” 大臣们齐声称赞,都说皇帝英明,如不是皇上亲自督战,辽东城哪能这么容易就攻破,这都是皇上的功劳啊! 满朝文武都看出宇文述脸色不快了,平常与他不和的,本想落井下石,讽刺宇文述几句,可现在能拿来当枪使的家伙偏偏是李世民,如果在皇帝面前多夸了姓李之人,万一哪句惹得杨广不痛快,那岂不是自找麻烦,这可犯不上了!是以大臣们都拍杨广的马屁,却无一人说起李世民的功劳! 罗成和阿史那思摩在旁听着心中生气,真是岂有此理,我们冒着性命危险进城杀敌,可现在所有功劳都成了皇帝的,他干嘛了,他啥也没干啊! 最可气的是,那些外国使者也跑来了,操着古怪的汉语,急着忙着拍皇帝的马屁,却连李世民看都不看上一眼,当真让人可气! 李世民也知道,自己这次纯是捡了个大便宜,要不是人家安西兵把北城给搞乱了,弄得高句丽将军们惊慌失措,他哪可能杀了南城守将,人家杀他还差不多!他占了李勒的便宜,心里自是感激,可眼前的大功劳,却实又不想放手! 他抬起头道:“皇上,臣昨晚带领一队勇士,从东北角突入城内,打乱城内的防守,今早趁我军总攻之际,又将此守将斩于马下,打开城门” — 李世民甘冒大险突进辽东城,就是为了捡便宜去的,想跟在安西军的身后,分得一些战功,不成想他反倒赶在安西军之前见到了皇帝,俗话说先入为主,他先见到了皇帝,那这场大功劳说不定就要高于李勒了,虽然明知这样太对不起真正出力的冠军侯,可如此大功,要他拱手相让,却也是不可能的! 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遍,只字未提是安西军先入的城,就象他完全不知道这回事似的!阿史那思摩和罗成听得洋洋得意,话嘛,本来就应该这么说! 跪在后面的李元霸却听得气闷,看向李世民的背影,心想:“二哥,你这样做不对啊!人家安西兵不入城,咱们又怎么可能入城,人家安西兵不把城内搞得大乱,不把大批的敌兵引开,咱们又怎么可能在南城得手,别说立功,就算连活着出来都不可能!说起来咱们能活下来,能立功,都是因为人家冠军侯的关系,可你却要抢人家的功劳唉,算了,人无完人,你终究是我二哥!” 杨广听完,点头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啊!”见他一夸,大臣和使者们忙一起大赞起来,除了宇文一族默不作声之外,人人都说李世民是条汉子。侍卫上前,给李世民牵来战马,让他骑马立于杨广的身边! 宇文述阴着脸,回头叫过一名家将,道:“绕到北城去,告诉牧州孩儿,让他别在雪地里挨冻啦!” 家将也是一脸的不快,瞪了一眼李世民,打马北去! 李勒在城中正干着脏活累活呢,又要发动巷战,又要将俘虏赶到一块看押,忙得焦头烂额! 李靖拎着高建武跑到他的跟前,道:“大人,我们抓到一个人,自称是荣留公高建武,只是不知是真是假,不过他倒是有辽东城主的大印!” 高建武一身稀脏,被按倒在李勒的跟前!他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杀人不眨眼了,此时城内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尸体,地面都被染成紫色了,情景十分吓人,至少把他给吓了个半死! 情知眼前这名大将就是隋兵统帅,他大哭着给李勒磕头,叫道:“我早就想投降了,其实其实就是我下的令,迎接天朝大军入城的啊!真的,真的是我下的令!” 第二百零四章 勒听得哈地一笑,道:“你下过这样的命令?照你这情,我们这一宿都是白忙活了,这辽东城归顺我大隋的头一功,弄了半天是你立的啊!”身旁将领凑趣地大笑,都拿看傻瓜的眼神看向高建武! 苏定方摇头道:“这人胆小如鼠,看起来不象是高建武啊!虽未见过那辽东城主,可总觉得应该是个高大威武,不肯服软之人,怎么会是这样的软骨头?” 李勒摇了摇头,心想:“这你可想错了,不服软的人和不知道服软的人,是两回事,这个高建武正是属于后一种,不知道服软的人,只要他在家里一窝,对高句丽的兵将们说,守住城,不许投降,也就够了!他不知道什么叫服软,所以表现出来的就是刚硬,实事上,他一旦知道什么叫做服软了,那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李勒接过城主大印,看了眼,对高建武笑道:“以前没经受过这种惊吓吧?” 高建武点了点头,他一向爱整洁,可现在却也顾不得干净了,举起袖子,擦了一把鼻涕眼泪,道:“罪臣久慕中原繁华,早想归顺大隋,向我王兄提过无数建议,可他就是不听,我也没办法!” 徐世绩围着他转了个圈,道:“你怎么穿着这样的衣服,一身白,倒有些象家里办丧事儿啊!”高建武愣了愣,他平常最喜欢的就是白衣,眼珠一转,道:“因罪臣已经决意归顺大隋。正准备出城请降。所以才换上了白衣,以示诚意!” 安西将领们互视一眼,心中都说:“难道此人出身我安西军不成。竟然会顺嘴胡编!” 李勒一拍手,笑道:“我明白了,正因为你要出城请降,而你的手下将军不肯,所以才造反,把你地府第给烧了。而你却碰到了我军先入城地弟兄,被救了出来,是这样的对吧?” 高建武连忙点头,道:“对对,就是这么回事!” 李勒干笑两声,心里说:“你想得美,如果我真要这么报上去了,皇帝岂不饶了你的狗命!不过看你地样子也就是条狗罢了!” 正要取笑几句。却见南面飞奔过来一骑,是名安西兵的斥候,这斥候奔到近前,来不及下马。就叫道:“大人,出事了!南门被攻开了。已有近万大军入城!” “什么?怎么会这样!”李勒大吃一惊,南城怎么可能被攻开,难道说是因为眼前这人被抓的关系?他向高建武看去,只见这位城主大人面有凄凄,不知在想些什么! 杜如晦放下手里正绘制的城防图,快步上前,问道:“是哪位大将军攻破的城门?” 斥候摇头道:“不是府军的大将军,只是一名郡兵地校尉,听说叫李世民!”把打探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李勒啊了一声,原来是他,不过太原郡兵的主攻方向不是东城么,怎么跑南城去了?正待多问,就听李靖道:“昨晚我们入城时,曾碰到一个郡兵的斥候,估计是那人看破了我们的行踪,回去和李世民说了,他们便跟在我们的后面,进城来捡便宜!” 李勒听完,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李世民是什么样的人,他太清楚了,了不起的大人物啊,虽然李世民成为大人物,那是以后地事情,可谓高山仰止,自己没法和他比!但现在听到这位大人物竟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捡便宜,心里还是有点感慨! 心中感慨一闪即过,立马就变成了愤慨,李世民捡自己的便宜,竟然还捡了个正着,把南城门给赚开了,真是岂有此理,要是让他先见着了皇帝,那这头功不就归他了吗,不关自己什么事儿了! 程咬金和裴元庆在旁大怒,都道:“赶情仗我们打了,功劳却变成他的了!这怎能行,要找皇帝去理论,抢回功劳!” 李勒转头看了看四周,想了想,摆手道:“不必着急去见皇帝,口舌之争而已,谅那李世民也争不过我。咱们先做要紧地事,大家伙儿别闲着,快快把全城肃清,同时还要去增援东门和西门,让友军也快点入城!” 李靖立即明白了李勒的意思,笑道:“咱们还救了一批契丹和靺各 李勒点头道:“能利用的,当然要利用,还客气什么!”他一伸手,拉起高建武,表情严肃地道:“高大人,我们皇帝对你 ,你要见了他,说不定会被皇帝给砍了脑袋,身上的条的割下来,你怕不怕?” 高建武浑身哆嗦,结结巴巴地道:“大大,大将军,你救我一救!” 李勒搂着他的肩膀,又道:“高大人没见过怎么把人身上的肉,一条一条的割下来吧?来人啊,给高大人预演一下!” — 几句安西兵立即提了个俘虏过来,扒下衣服,就要凌迟! 高建武吓得大叫:“不看不看,大将军不用为我预演了!”噗通一声,给李勒跪下,一个劲地磕头,苦苦哀求,求李勒能在皇帝面前替他说几句好话! 李勒忙又把他扶起,看着高建武乌青的额头,态度非常诚恳地道:“高大人,我看你汉语说得不错,不如我教你一番话,等会见了皇帝,你照着说就成了,怎么样啊?” “皇帝真的不会杀我”高建武怕死得紧! 李勒郑重其事地点头道:“有我在旁帮忙,皇帝当然不会杀你!来来来,我教你怎么说” 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高建武原本充满恐慌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也不那么害怕了,他道:“这么说能行?只是我有点不太好意思啊,抢了大将军的风头!” “自己兄弟,何必客气呢!”李勒哈哈大笑,心想:“如果头功不能归我,那就谁也别想得到,李世民一个小屁孩儿,也敢跟老子抢功劳,做白日梦去吧,让你看看老子的手段!” 安西兵三面出击,除了不去南城之外,在城内四下驱赶高句丽人,李勒带着众将领,离了北城,也向城中赶去!行不多远,便望见了那座人头佛塔,听手下人说起,李勒大怒,可恶的高句丽人,竟然如此侮辱我将士遗体,这还了得! 他把梅花枪一举,喝道:“为我中国子弟报仇,既然高句丽人如此该死,那就让他们都死好了!” “为我中国子弟报仇!”安西兵齐声发喊,战术当即由驱赶改为砍杀,凡所遇高句丽人尽皆屠戮,一个不留! 城中登时喊杀声震天,不过半个时辰,就有数万高句丽人被杀,尸体铺遍道路,一层层,一堆堆,鲜血把白色的积雪染成了紫色! 攻打西城的隋兵在安西兵的帮助下,顺利进城,他们早知人头佛塔之事,也是怒气勃发,下手半点不留情面,对辽东城进行血洗! 东城所遇抵抗最是猛烈,李渊等郡兵将领不但要对付西城的守兵,还要对付北城去支援的,所幸安西兵在里面打开了战局,李渊等人这才得以入城,四个城门中,属东城的隋兵损失最大,就连李建成都负了一点轻伤! 李渊还不知道自己儿子跑到南门立了战功,与李勒汇合之后,他焦急地道:“大都督,你可看见了我家世民?刚才攻城甚急,这孩子不知跑哪儿去了,还有元霸也不见了踪影!大都督兵多,可否帮忙找寻?” 李勒心中大喜,原来李世民进城捡便宜,是背着李渊行事的啊!很好,非常好,简直就是好的不得了! 他装出一副吃惊地样子,大声道:“李大人,你还不知道啊,世民兄弟闯了大祸啦!” 李渊吃了一惊,忙把战马向李勒靠拢,急道:“大都督何出此言,世民他怎么闯祸了?” 李勒摇头叹气,满脸“可怜大好少年郎”的表情,他道:“李大人你还不知道啊,今天这仗本来是不用打起来的,人家城主高建武已然决定白服出降了,这回可不是假的!你看高建武现在就在我军中,穿白衣服的那个就是!”说着他一指后面的高建武! 李渊看了一眼高建武,心中只是担心儿子,倒并不关心高建武穿的是白衣还是黑衣!李建成忽然道:“爹爹,昨晚我看二弟鬼鬼樂樂的样子,就知道他要闯祸,不成想他真的闯出祸来了!” 李渊道:“大都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李勒摇头叹息:“其实这事也不能怪世民兄弟,他也不知道详情,他的官职不是比较小嘛,还不够资格知道,所以才误了皇上的大事啊!”李渊头一晕,在马上晃了晃,李建成忙扶住他!李渊稳了稳心神,道:“误了皇上的大事?” 第二百零五章反咬一口入骨三分 渊不怕别的,就怕惹祸,他本来就不招杨广的待见,再给他惹上什么祸端,岂不是要了他的老命! 一时之间,堂堂大隋唐国公,竟无言以对,眼巴巴地看着李勒,又想探听虚实,又怕李勒不跟他说实话,必竟和李勒也没什么交情,人家说不定也不想惹麻烦哩! 李建成倒是嘴快,道:“大都督,到底世民惹出了什么样的麻烦,还劳你告知一二,我们也好早做准备啊!”李勒叹了口气,看向周围伸长耳朵偷听的唐军将领,他招了招手,示意李氏父子靠前,压低声音,道:“是这么回事”胡编乱造了一番! “竟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哎呀,事先我们也不知道啊!”李建成惊讶地道,李渊面似死灰,一言不发!父子二人就算不信也不成了,人家高建武就在后面哪,人证在此,又有何言? “唉,这种机密大事,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过呢,事情既然出了,就得想办法补救才成。这样吧,等一会儿见了皇上,你们主动请罪,我在一旁打打边鼓,替你们说上些好话!”李勒很仁义地道! “多谢大都督,如果李家躲过此灾,日后必有重谢!”李渊在马上拱手道。 “算了算了,自己人,何必客气呢!”李勒笑道。 正说话间,前面的安西兵叫道:“大人,咱们的人手不够,城内叛军太多。无法肃清啊!”“人手不够!这个李大人。你看是不是先帮我个小忙?”李勒皱着眉头道。 李渊当即点头“当然当然,建成啊。你快快带人去帮忙,一切听大都督的调遣!”调遣倒也不必,只要跟着安西兵行事就可以了! 李建成急忙调动唐军,大叫着为中国子弟报仇,赶去砍杀高句丽人! 要换了旁人,得知自己地功劳被别人抢去了。那还不得飞奔着去理论,抢回功劳,可李勒偏偏不这样,就在城里转悠,不肯出南门去见杨广。他不出去,尽管李渊心急如焚,也只能陪着他转悠,连催都不敢催一下! 南城那面隋兵一路冲锋。待到将近中午时,也赶到了城中心,与李勒汇合!宇文成都也混在兵将当中,见了李勒。打马过来,道:“大哥。祖父大人派人去北城找你,没有找到,这才知道你已进城,特地让我来接应一下!” 李勒和这个便宜弟弟关系向来不好,但这次在高句丽再见面,却发现宇文成都乖了很多,话也少了很多,这还是头一回他主动上前和自己说话呢! 李勒点头道:“辛苦兄弟了,皇上哪儿一切都还好吧?” 宇文成都看了一眼李勒身边地李渊,摇头道:“不好,皇上他老人家不知怎地,忽然发起脾气来,具体原因我也不知!” 李渊忙上前问道:“宇文将军,我家世民和元霸是否在皇上驾前?” 宇文成都道:“在。” “那皇上发脾气,是在见了世民之后,还是之前?”李渊紧张地问。 宇文成都道:“当然是之后!”他不想跟李渊多说什么,刺伤他的罗成现在是太原郡兵的将领,虽然此事过去已久,杨广早把罗成这只小虾米给忘了,不会再修理他,但宇文成都是不会忘地,当然不会愿意和李渊多说话。 见全城都已被占领,李勒这才带着高建武,出了南门,去见杨广!杨广已经去了山上大殿,此时正是午饭时间,他命人摆下酒宴,全当庆功,与大臣和使者们推杯换盏,席间美女如云,献歌献舞! 李勒等人进了大殿,给杨广见礼。杨广见他到来,哈哈大笑,他现在志得意满,哪有半点发脾气的迹象! 李渊心中松了口气,心想:“看来宇文成都是在骗我,皇上哪有生气,只是不知为何不见世民和元霸这两个孩子?哎呀,不会是被关押起来了吧?” 做为攻破辽东城首功之臣的李世民,至少现在还是首功之臣,当然不能穿着又是土又是血的盔甲参加宴席,他是到后面换衣服去了,还没回来! 杨广笑道:“宇文爱卿,你怎么才到啊,我听说你把北门攻破了,倒也算是立了一功!”当然首功是算不上了! 李勒跪在地上,道:“皇上,本来我早就能赶来给您贺喜的,但是城中杂事太多,高句丽叛军又过于凶悍,为了替高建武城主镇压叛乱,所以这才来晚了些!” 呃,什么意思?杨广一愣,不明所以然,满殿的大臣和使 停杯不饮,看向李勒,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李勒道:“皇上,辽东城主高建武在昨夜已然决定向我大隋归顺,但他惧怕皇上地天威,他不过是萤萤之火罢了,岂敢面对皇上,所以不敢向您请降,想先通过臣穿个针,引个线,请我向您老人家说说好话,答应他投降” 杨广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哼道:“高建武又想使诈,可惜朕是不会再相信他这个无耻小人了!” 李勒道:“皇上误会了,其实真正主持城防抵抗我天朝大军的人,并非是高建武,他一直被叛军软禁在马面城里,虽早有归顺之意,却无奈叛军看押过紧,所以无法与皇上联系!他就在殿外,皇上可否召见?” 杨广将信将疑,点头道:“朕正想看看这个高建武,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 几名侍卫应声出殿,将高建武提进了大殿,按倒在杨广的龙案之前!一进了大殿,高建武当即大哭,越哭越是伤心,不住口地叫道:“皇上,仁慈的皇上,为臣终于活着见到你了,你可一定要给臣做主啊!”杨广顿时就呆住了,下面的就是高建武?怎么哭得这般凄惨,而且听他话这般喊叫,不象高句丽的王位继承人,倒象是我大隋的官员一般,找我哭述告状来了! 在各国使者面前,必须要显示出宗主国君王的威仪来,既然敌国首领哭叫着让他做主,就算他不想给高建武做主,可也得先问问才行!杨广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且细细道来!来人啊,给荣留公赐座!” 太监搬过椅子,要请高建武坐下说话!可高建武还来劲儿了,不肯起来,叫道:“皇上,您老人家要是不给我做主,我就长跪不起,跪死为止!” 敌国首领这般哀求,倒是很有面子地一件事,杨广嗯了声,道:“你说吧,有何委屈,朕定会为你做主!” 苏威在旁小声道:“皇上,他可是高句丽人,似乎不必对他如此” 宇文述却小声道:“他已归顺了我大隋,就是皇上的子民了,有何不可?” 苏威见他打断,笑了笑,也不以为意,当即不再提醒! 高建武道:“为臣早就想归顺皇上了,可城中却有将领叛乱,见我要出降,竟将我软禁在马面城里,还屡次以我的名义欺骗皇上!为臣心里急啊,于是暗中交待我的岳父,让他打开南门,但因以前那些叛将对皇上说过太多谎言,怕皇上不信,所以我便叫人去联系冠军侯,请他从中说项” 李勒忙在旁道:“这点臣可以做证,昨天晚上,荣留公派人出城,联系上了我,说起归顺之事,语意甚诚,但臣怕有诈,就派了一队勇士,进城去探虚实!据臣所知,荣留公已经暗中和南城守将说好,调开南城大部份将领,赶去东西两城,然后由守将假装在南城稍稍抵抗一下,待其他将军都走之后,便大开城门,迎接我天朝大军入城,要按计划来说,荣留公地岳父可是献城的第一功臣啊,归顺诸事都由他来主持! 可不知怎地,城中却突然起了变故,好象是那些被调开地叛军们,发现了城中有我大隋的兵将,估计猜到了荣留公的计划,叛军就赶去马面城,要杀害荣留公,纵火焚城,幸亏我先派了人潜入城中躲在府里,这才将荣留公救了出来!” 说道这里,李勒一脸惭愧的道:“臣无能,本来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拿下辽东城,却演变成了一场血战,叛兵以为杀害了荣留公,一不做二不休,竟在城中大肆杀戮,将不服他们兵将和百姓一起杀了,导致城中死伤无数,那些死难的人可都是忠于皇上的啊,就这么因为一点小意外而死了!皇上,臣只是不明白,叛军是怎么发现城中有我隋兵的呢,我派去的人也没被发现啊!”满殿大臣面面相觑,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弄了半天,怪不得南城这么好攻,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高建武道:“为臣的计划天衣无缝,本来不需要死一个人就可以成功的,可偏偏出了意外!只要将我岳父叫来,没准儿他可以说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他就是南城守将啊!我岳父呢,他在哪儿呢?他可是献城的大功臣!” 杨广脸色铁青,高建武的岳父在哪,身子不知道,可脑袋就在盒子里装着哪! 第二百零六章替罪羊 广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想不出怎么应对高建武,要不信拿不出证据来,要信他的话吧,那就得找替罪羊了,是谁把好好的局面给弄成了血流成河? 他在上面默不作声,可底下却炸了锅了,大臣们议论纷纷,十个里面有九个不信高建武的话,甚至这个人是不是高建武本人,他们都怀疑!但怀疑归怀疑,别人可以说眼前的这个人不是高建武,可如果这个人一口咬定他就是高建武,别人也找不出证据来反对,这是个两难问题! 各国使者们也在大声议论,操着不地道的汉语,叽里呱啦地说着,比划着,个个脸上露出喜色,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摇头晃脑,口沫横飞! 左卫大将军张瑾平常和宇文述挺不对付的,看大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大着声音道:“皇上,臣看此人獐头鼠目,毫无筋骨,岂能是辽东城主高建武?臣以为高建武乃是高句丽王的弟弟,就算不威武高大,骨头总归会硬些吧!” 杨广想了想,点头道:“不错,朕也有此想法!”他看向李勒,道:“宇文爱卿,如何能定此人就是辽东城主?” 李勒忙道:“皇上,此人是我派进城去的勇士,在荣留公府里救出来的,当不会假,而且他还有城主的大印,臣已辨过真伪,确是粪土王高元颁出的金印!” 还没等杨广说话,张瑾又多嘴多舌地道:“如果高建武用了招金蝉脱壳之计,舍弃金印不要。用这个替身来迷惑皇上。那又当如何?” 宇文述忽道:“张大将军,你为何怀疑此人的身份,难不成你见过高建武?” “这个”张瑾顿时语塞。正思索着怎么反击宇文述,忽听高建武急道:“怎么又怀疑我不是我自己啊?我不是我自己,那我是谁啊?” 李勒道:“咱们没见过他,但高句丽的兵将总会见过地,找个高句丽地将军上来一认便知!”冲侍立在殿外的安西兵将道:“押上几个高句丽的将军上来,分开押。然后把那颗金印也拿上来!” 苏定方冲李靖努了努嘴,李靖立即捧着金印,进了大殿,苏定方则转身下山,亲自去带高句丽地俘虏! 李靖将金印交给李勒,李勒又转给了太监,他道:“皇上,这位将军就是臣派进辽东城的勇士。名叫李靖,如何在马面城中救出的荣留公,详情问他便知!” 杨广哦了一声,现在他实在没心情问到底怎么救的。甚至他连眼前这个人是不是真的高建武,他都不关心。他只希望眼前之事快点结束,稀里糊涂地就算了,别让他在各国使者面前丢面子了! 李勒冲李靖打了个眼色,李靖立马儿就明白话该怎么说了,抬头看了看杨广的脸色,察言观色可是当大官地必备技艺,毫无疑问,李靖是个当大官的料! 他道:“皇上,此人便是高建武无疑,这点一会儿自有人证明。臣只是想说今日能够攻取辽东城,实是皇上运筹帷幄之结果,如果不是皇上仁德为先,辽东城主岂能主动降顺?” 杨广这才舒服了些,虽然李靖也姓李,不过倒挺会说话的,把高建武的真假给轻轻拨到一边,这个马屁拍的好! 李靖又道:“虽然高建武来降得晚了一步,但辽东城却划入了我大隋的版图,在此全军共庆之际,臣以为只需将引起叛乱的主犯找出来,严加惩治,也就够了!” 李勒在旁道:“正是,臣也以为如此!” 李渊在旁边一直不说话,虽然李勒告诉他要主动请罪,可他也不笨,见有人对高建武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他就不出声了,干嘛要主动请罪,说不定没罪呢,姓宇文地岂是好人,何必听他的胡言乱语! 可听李靖说只要惩罚个主犯就行了,这下子李渊就急了,朝廷上的事向来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尤其现在当着这么多外国使者的面,皇帝肯定更不想追究下去了,找个替罪羊修理一番,是板上钉钉地事! 明知杨广不想听,然而李渊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跪上前来,道:“皇上,臣以为此人是不是高建武,还未可知,如果听他一面之辞,冤枉了旁人是小,可皇上遭了蒙蔽是大呀!” 杨广大怒,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渊,心 你也姓李,人家也姓李,可李靖却能为朕把大事化小好,非要把小事变大,当真让人讨厌!” 还没等杨广申斥李渊,就见苏定方把高句丽俘虏带上来了,苏定方多会办事呢,他带上来的都是些死硬份子,宁可战死也决不投降地那种人。上山时他还嘲笑了一通这些将领,你们荣留公在皇上面前怎么怎么痛哭流涕啦,怎么苦苦哀求饶命啦,把战败的责任都推到你们身上啦,等等,说了一大通,把高句丽的将领搞得怒火万丈! 见人证被押了上来,宇文述忽然道:“张大将军,我和你打一个赌,我赌此人就是高建武!” 张瑾把脖子一梗,道:“我赌他不是!”宇文述道:“好,皇上作证,咱们赌脑袋的!”虽然他也不怎么相信这人就是高建武,可李勒既然一口咬定他就是,当爷爷的,就算把脑袋搭上,也得力挺孙子! 张瑾脸色一绿,这个他可不敢赌,为了一个狗样儿的高句丽王公,赌上自己的脑袋,犯不着啊! 第一个高句丽大将被押进了大殿,两旁的安西兵狠狠地将他按倒,把脑袋压低,将领半边脸着地,目光所及,旁边正是高建武! 这将领一看到高建武,顿时破口大骂:“你这个卖国贼,枉为大王亲弟,竟然向中原蛮子奴颜婢膝,无耻之尤!” — 李勒笑道:“够了,带下去,再换一个上来!”他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张瑾,张瑾摸了摸鼻子,心想:“要糟!” 第二个将领又被带了上来,还没等安西兵按倒他,他也大骂道:“高建武,你这个畜生,你出卖国家,我恨不得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安西兵噼噼啪啪地打他的耳光,可这将领仍然骂不绝口,要不是有人架着他,他非冲上去把高建武咬死不可! 大臣们和使者一起点头,看来这人当真是高建武了,而且他投降也是真的,要不然高句丽的将军能这么恨他嘛! 安西兵急忙把将领给扯了出去,又带进一个来,新带进来的高句丽将领,倒并不冲动,进殿之外,被按倒在地也不挣扎,问他话也不说,就如同哑巴一样! 张瑾心想:“还好,总算碰到了个不肯‘作证’的!” 李勒见这个将领不合作,挥挥手,叫再带进一个来!这将领被拉起身之后,却突然说话了“大人,我有话要对你说!”说着探身向前! 高建武被骂得满头是汗,见终于有人肯和自己好好说话了,他也探过身来,道:“你要说什么?” 这将领一口浓痰吐到高建武的脸上,喝道:“我做鬼也不饶你!” 满殿大哗,大臣和使者们都道,行了,这人必是高建武无疑,而且还是个卖国求荣的家伙,看来刚才所说不假,他确实想献城,结果被李世民给搞砸了! 李渊脑袋嗡的一声,完了,世民和元霸这替罪羊当定了! 高建武恶心的想吐,他擦净脸上的浓痰,道:“皇上,臣说的是实话吧!您是有德明君,臣愿归顺于您,想让您兵不血刃地得到辽东城,可却被人生生破坏,求你给臣做主啊!”嘴上说着,心中却是很欢喜,挨了顿臭骂,又被吐了个满脸开花,但责任总算推出去了,看来这命算是保住了! 杨广抚着额头,实不知该怎么决断才好,他为人残暴,好大喜功,可却不是傻子,那会相信高建武的屁话,估计十有**是被俘虏之后,现编出来的,而李勒见头功被抢,所以才指使他当殿诬陷!他内心深处,明白李世民是被冤枉的,但李世民立有头功,现在看来也是假的,很有可能是冒功,否则李勒干嘛非要下狠手修理他? 正想着呢,李世民和一众手下,换好了盔甲,一起从后面转了出来,罗成和阿史那思摩都是满脸喜色,李元霸有些惭愧,走在众人最后! 李世民一到大殿,就看到李勒跪在殿前,满脸奇怪表情地看着自己,而老父李渊也是神色古怪!还没等李世民给杨广行礼,就听宇文述道:“将这冒功领赏的小子拿下!” 第二百零七章头功属谁 前武士一齐拥出,将李世民等人按倒在地!李世民大了套盔甲的功夫,怎么就发生突变了,难道冠军侯告了我的刁状不成? 他大声道:“敢问皇上,微臣犯了何罪”话一出口,便知不妙,这不等于在质问皇帝了吗,赶忙又道:“微臣冤枉,微臣冤枉啊!”杨广心想:“冤枉是肯定的,但没罪却不见得,你冒功领赏,这本身就是欺君之罪,是要满门抄斩的!” 其实现在杨广也挺为难,如果杀了李世民,说不定会寒了一部份将军的心,谁也不是傻子,不可能看不出这里面的猫腻! 可不杀李世民,现在各国使者可看着呢,高建武就算胡说八道为保性命,又能如何?他有金印这个物证,又有一大群对他骂不绝口的人证,人证物证俱在,如果说高建武胡说,那势必给使者们落下口实,说他对待属国降臣残暴! 那些使者才不关心大隋朝的皇帝公不公平呢,他们要的是,事情必须朝着对属国有利的方向发展,只要他顺了使者们的意,那就是好皇帝,以后还会朝贡,还会称臣!要不然,只需“兔死狐悲”这四个字,就足够做为不来朝贡的理由了! 杨广想了半天也没说话,这种为难事,最好能让大臣们出口,以后万一出了篓子,往大臣们身上一推就成了,也不损他天朝宗主的威信! 大臣们见他目光扫来,赶忙看向别处,都不出声言语!只有宇文述小声道:“张大将军!”见张瑾看来。他用手在颈间一比。那意思是说:“你的脑袋该给我了吧!” 张瑾心想:“你要跟我赌脑袋,我可没答应!”他把心一横,出了酒案。在李勒身边跪下,大声道:“皇上,李世民欺君罔上,冒领宇文将军地功劳,罪不可赦,当凌迟处死。满门抄斩!”事情一出,他便开始撇清关系,再不肯和李勒唱对台戏! 李勒心想:“他奶奶地,你个老小子变得还挺快的,眨眼功夫就转口风了!” 李世民没听到刚才殿上的对话,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只好去看父亲李渊! 李渊心想:“早知如此,还不如刚才我一上殿。就说世民因不知实情,以致于弄坏了事情,不知者不怪,倒也没啥大不了地!现在倒好。话晚说了一步,就弄了个满门抄斩!” 李渊用哀求的目光看向李勒。现在只要李勒说一句话,让出功劳,再胡编一通,给皇帝个台阶下,不在使者面前丢了面子,也许事情还有回旋余地! 李勒可没有那么好心,功劳可以不要,但要想这么放过了李家老二,他却是不肯的!心里暗暗盘算起来,要说满门抄斩,那是扯淡,杨广就算再厌恶李渊,也没将他杀了,而李渊在隋末造反的反王中,算是起兵很晚的一个! 杨广和李渊必竟是亲戚,这份感情虽然可以离间,但用现在这个理由却不行,因为一个投降的高句丽公爵,杀了自己亲戚,杨广再残暴也不会做这种傻事! 要么不整死他们,要整就必须要整死,绝不能做整不死,还让他们怀恨在心地蠢事!与其做拉完屎擦不干净屁股的事,不如干脆先憋着! 李勒叹了口气,冲李渊点了点头,转头对杨广道:“皇上,微臣以为,李世民将军并不知道荣留公归顺一事,以至于出了些纰漏,但他敢与突袭入城,怀誓死之心,为国效力,此份勇武,当为我军楷模,皇上何不暂且寄人头与李将军项上,让他戴罪立功,以赎其罪呢?” 杨广巴不得快快把此事了结,就算要追究责任,也不能在这里追究啊,等各国使者不在时,再说不迟!他当即点头道:“爱卿言之有理!” 张瑾一听,心说:“完,又押错宝了!他们宇文家的人变脸真快,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没个定数!”抢的又不是他的功劳,他何苦找李渊的麻烦,不声不响地退到一边,再不出头。 李勒又道:“皇上,我大隋为万国之宗主,虽然属国的君主偶尔头脑发热,做出些错事来,但皇上宽宏大度,还当包容才是,其实以微臣之浅见,这得到辽东城的第一大功嘛,自然是皇上您地,第二大功嘛,应该是高建武高公爷的,至于臣等,都是在皇上的洪福之下,立了些小小的功劳,今天是大喜地日子,微臣以为就 提这些不愉快的事了!” 大臣们纷纷点头,他们也希望赶紧把事情掀过去。各国使者一致认为李勒说得太对了,尤其是东突厥地使者阿史那俟利弗,一个劲地点头,大声道:“宇文大都督说得对啊,宗主国和属国难免会发生些不愉快,牙还有咬着舌头的时候呢,何况国家,打完之后,再和好不就行了嘛,还是兄弟之邦!” 李勒看了他一眼,我们谈的不愉快是指李世民,你扯到国家上去干嘛! 杨广有些头疼,他最烦的就是臣子们勾心斗角,尤其是当着外人的面,听李勒如此说,他道:“正是如此,功劳一事,慢慢再叙不迟!李爱卿,你把你家的千里驹带下去吧,好好调教,这事过后再说!” 李渊如蒙大赦,赶紧带着李世民和李元霸下去了,李世民经过李勒身边时,低着头一言不发,而李元霸却低声道:“宇文大哥,多谢你了!” 李勒笑了笑,没答腔! 经过这么一闹,有头没尾的,杨广大感脸上无光,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干了,喝得太猛,差点呛着! 李勒道:“皇上,臣在辽东城里发现了不少小族百姓,他们被当做两脚羊,供高句丽叛军食用,其状之惨,实是让人不忍目睹,现我军在皇上的旨意下,攻占了辽东城,那些百姓非要见您一面,向您表示感谢!” 杨广这才高兴起来,李氏父子的事儿,等过了今天早说不迟,可如果有小族百姓要向自己谢恩,那就一定要现在出去看看了! 他站起身,道:“众位爱卿,我们去看看那些受苦的百姓吧!”大臣们赶忙站了起来,随他出殿! — 苏定方早把那些雇佣兵的家眷带到了山脚,这些百姓差点被高句丽人吃掉,现如今得救,当然对安西军千恩万谢,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见杨广从殿内出来,他们痛哭着跪倒在地,大声叫着万岁,这份感激出自内心,实不是靠装就能装出来的! 杨广见状,心中大喜,李勒会做人啊,这孩子不错,很给我长脸!他步下台阶,来到百姓的身前,抬手道:“各位父老,快快请起,朕身为天下共主,救你们与水火之中,乃是份内之事啊,快快不必如此!” “皇上仁慈啊!”一名老汉跪着爬到杨广跟前,拉着他的衣襟说道:“老奴是靺鞨人,听信了高句丽人的谎话,竟然与天朝为敌,却反受其害,如果不是皇上救了我们,也许我们已经被高句丽人吃了!皇上,你的大恩大德,我全族人就算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啊!”使者群中正好就有靺鞨族的,使者见状,也哭着给杨广跪下,千恩万谢,其他使者也在找寻本族中人,契丹的使者见竟然有他们族的,也给杨广跪下,哭着谢恩,这可不是做伪,是真的感谢! 杨广心满意足,他两次东征,要的不就是万国臣服,现在终于成了公认的仁慈宗主,他能不开心嘛! 李勒混在人群当中,冷眼看着前面发生的事,心中冷笑。忽听旁边有人说道:“大都督,刚才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转头看去,竟是李渊。 李勒笑了笑,道:“举手之劳而已!只是皇上不还没下决断呢嘛,是否真救了世民和元霸,还未可知。” 忽又想:“在皇帝手里,我没法真正的治他们死地,可要是到了我的手里”他笑道:“等此间事完,皇上还是会追究的,今天不追究,明天也会!不如这样,你让世民和元霸入我军中,由我护着,等皇上追究时,我再替他们说说情,如何啊?” 李渊心想:“皇上追究,终是日后之事,可他们一入你军中,我敢担保今晚就得出意外,必死无疑!” 陪起笑脸道:“我打算让世民和元霸马上离开辽东,回太原去,免得皇上再为他们操心!” 李勒哼了一声,道:“那就让世子入我军中吧,我给他都尉的官职,就这么说定了!” 李渊满头是汗,这是要抓我李家的人质啊,我早知他不肯善罢甘休!心中念头飞转,如果世民和元霸落入他的手里,必死无疑,如果建成去呢,建成和他没什么过节,估计着能幸免吧! 第二百零八章挨个勒索 渊知李勒绝对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他既然张口要李己就必须给,否则就得大祸临头! 深怕李勒再提出什么其它要求,李渊故作为难地道:“大都督,建成是我的长子,也是世子,是要继承我爵位的人,他得留在我身边才行啊!当然,他如能跟随在大都督身边,随时聆听你的教诲,自是最好,可可他是世子啊!”李勒点了点头,一脸的赞同之色,道:“说的有理,世子自不应该离开李大人的左右!那还是让世民和元霸来吧!” “这这,我怕皇上见了他们要不这样,待下官回太原之后,备上薄礼,给大都督送到敦煌去,以贺大都督夺取辽东城之功,这样可好?”李渊低声求道。 李勒笑了,拍拍李渊的肩头,道:“夺取辽东城,那是皇上他老人家一人的功劳,就算高建武也出了那么一丁点儿的力,也是微不足道的,至于说到我嘛,那是一点功劳都没有的!” 顿了顿,心想:“李老头儿的竹杠不敲白不敲,白敲谁不敲啊,他占了太原一郡,不知捞了多少金银,与其让他以后起兵时用,不如先给我送来,有钱大家一起花嘛!” 李勒压低声音,道:“你打算备多少薄礼给我啊,我手底下人可多,要真是薄得飞上天,你还是别送了!” 李渊差点没一口唾沫吐他脸上,你还真不客气啊,就算嫌礼薄。也得等我送完才说啊。哪有送之前就嫌弃的,这不等于勒索了吗! 他陪着笑脸,低低的说道:“现钱十万。白银一万两,黄金二千两,大都督可还满意?”不少啦,既使是进贡给皇帝,皇帝都会满意地! 李勒摇摇头道:“算了,我还是向皇上要赏赐吧。提醒他老人家一声,辽东城地功劳也有我一份呢,别人要抢去,我可不干!” “别别!”李渊硬起头皮又道:“现钱十五万,白银二万两,黄金五千两。大都督,这可不少啦,再多我也拿不出了!” 李勒哼了一声。是不少,可李小二和李小三的命却不该只值这些!他道:“现钱四十万,白银十万两,黄金二万两。上等皮甲一万副,马具一万副。生铁十万斤,粮食嘛粮食这东西不好运,而路上消耗还大,你自己留着吧,反正我那儿也不缺!这些东西,只要你运送到敦煌,我就不再跟皇上提起辽东城的功劳一事了,怎么样啊,李公爷?” 大冷地天,李渊却是满头大汗,象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他道:“大都督,你所要甚巨,我太原虽大,可却也无论如何凑不齐这么多的财物啊,还请你降一降!” 见前面的杨广玩仁慈也玩得差不多了,李勒道:“不能降了,我不是跟你说我手下人多嘛!对了,在你的礼物未送到之前,把你家小四儿给我送来,等礼物送到敦煌,我再把小四儿还给你!” 这话一出口,已然是**裸的勒索了,形同绑票! 李渊心中大是愤怒,有心扑上去把李勒地鼻子咬下来,可把柄在人家手里抓着,不得不低头啊!他满脸苦色地道:“大都督,我家元吉年纪幼小,人在太原,现在兵荒马乱的,道上不安全,送到军前实是多有不便啊!”“所以我才说让世子到我军中来嘛,他是大人,能有什么不便!再说了,咱们还要去攻打平壤,得有一段日子在一起呢,建成说是在我军中,其实你们还不是可以天天见面,也不算分开啊,对不!” 李勒搂过李渊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老李啊,咱们俩投缘,要不是年纪相差太多,我真想和你拜把子呢!我现在所做一切,都是在为你着想啊,为的是保住世民和元霸两个贤侄的性命,是不是?你可不能不领情呀!” 李渊嘴中苦涩,艰难地点了点头,道:“是,多谢大都督为我着想!可是,就算建成入了大都督的军中,那薄礼我也实在是送不起啊,太原再富也拿不出” “借一借嘛,谁还没个亲戚朋友啥的!”李勒见杨广已然转身上山,他大道:“这辽东城” 李渊一把捂住他的嘴,急道:“成成,就算我砸锅卖铁,也定会把礼物送至敦煌,我这就给家里写信,立刻送,马上就送!” 李勒顿时闭口,心想: 老小子识相!”拉下李渊地手,冲不远处伸脖子瞪眼建成道:“建成贤侄,从今天开始,你就要入我安西军中了,我给你个大官当当,做都尉如何?你看看,你都和你爹官一样大了!” 李建成一愣,不是建成兄弟啦,怎么叫起我贤侄来了,听自己要进安西军,他身上的寒毛全都立了起来,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杨广步上台阶,他此时心情说不出的好,被数千百姓当成大恩人地感谢,实在让他感到身为上位者的快乐,招手叫过李勒,笑道:“宇文爱卿啊,你有功劳,朕要赏!” — 李勒弓起身子,马屁拍上:“臣哪有功劳,那都是皇上一人地功劳,微臣只不过跟在皇上的身后,帮了一把子力气,稍稍有那么一点点的苦功而已!” 杨广慢慢进了大殿,道:“你年纪不大,却懂得进退,比一些老臣都强!前些日子,西北那几个州给朕送来奏章,说你派兵帮助他们防守,有这回事儿吗?” 李勒顿时一哆嗦,心想:“不会是想修理我一顿吧?”点头道:“是,臣路过那几州时,正遇始毕扰边,所以便留了一些兵马,协助当地郡守加固城防,现在边关危急已除,臣这就叫他们回西域去!” 杨广看了眼后面的阿史那俟利弗,喃喃地道:“始毕,始毕!”提高声音:“不必撤防了,叫你的人继续留在那五州,军需粮草取自当地,那五州的一半税入,朕赏给你了!” 李勒大喜,早知杨广必有赏赐,却没想到竟这么丰厚,虽然没说让自己辖有五州,可只要能公开派兵驻扎,不就等于进了自己的势力范围了嘛,当然前提是得替杨广挡住东突厥的始毕! 他跪倒在地,大声谢恩“臣必会为皇上守住边关,做我大隋西北屏障!” 杨广嗯了一声,又看向一直跟在李勒后面的高建武,越看越觉得这人象条狗,高句丽的王室怎么就出了这样一个贱种!他道:“朕富有四海,普天之下的土地都是朕的,普天之下的子民也都是朕的,朕有这些也就足够了,功劳对朕并无用处!” 招手叫上高建武,杨广又道:“要说起来辽东城能入我大隋版图,你也有些功劳,朕在战前便说过,谁能占了此城,城中子女财帛就一并赏他!朕一言九鼎,现在便把辽东城赐还给你!” 高建武大喜,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辽东城就算要赏,不给冠军侯,也得给李世民啊,为何不赏他俩,反倒还给我了?急切间,他没想明白原因,却抢着给杨广跪下,把头磕得砰砰作响,大声谢恩! 各国使者尽皆大喜,这才是仁慈的好皇帝啊,无不上前称颂,大拍马屁! 马屁直拍到天黑,庆功宴这才散了,众人各自回营休息! 李勒一出门,见周围无人注意,一把拉过高建武,道:“高公爷,高大功臣,你可知皇上为何把辽东城又还给你了?” 高建武心想:“当我是傻瓜哪,还不是为了在各国使者面前装圣明,再说城里又被杀又被烧的,还剩下什么,不过只剩个空壳子罢了!” 他堆起谦恭的笑脸道:“这个下官还真不知,请大都督赐教!” “是因为我在皇上面前给你说好话了啊!”李勒满脸“你一定要领情”的表情“咱们俩挺有缘的,我早就想和你结拜为兄弟了!我比你大着几岁” 高建武一摸满嘴的胡子,脸皱得有如苦瓜,心想:“应该是我比你大着十好几岁才对吧!” “我只是长得年轻,实际上我比你大!”李勒大言不惭地道:“现在我就问你一句话,咱俩是哥们儿不?” 高建武敢说不是么,他连连点头道:“当然是,小弟愿奉大都督为兄!” 李勒笑道:“这就对了!我们中原有句俗话,叫哥们儿见面,一人一半!还有句话,叫长兄为父,也就是说你既然认了我做兄长,也就等于认了我做爸爸,所以呢有些事情,我也就不得不费心,替你着想了!” 高建武有哭的想法儿,望了望李勒腰中的宝剑,只好道:“多谢大都督为我着想!”一 第二百零九章追杀 勒勉为其难地道:“本来呢,有些事情我也不想管,闲日子放着不过,总找心操呢!但看在你是我小弟弟的份上,我也不能不管了!” 他向周围看了看,现在四周黑咕隆咚,除了他的亲兵之外,并无外人在场,他便道:“现在辽东刚刚平定,必会有许多叛将想要害你,而你又无可靠亲信保护,所以为兄决定派几个信得过的人给你当侍卫,你看如何啊?” 高建武心想:“我说不如何,好使吗?”他一脸的感激之色,还擦了把不存在的感恩之泪,道:“小弟多谢兄长,真是给兄长添麻烦了,等局势稳下来,小弟必会重重酬谢!” 李勒嗯了声,拍着他的肩膀道:“还真难为兄弟有心了,不过为兄的大都督府在敦煌,离这儿太远,如果兄弟日后想报答哥哥我呢,送礼的路途太远!这样吧,为兄我好人做到底,留些兵在辽东和辽南,这两个地方都归你管吧?是就好,如果再有叛乱呢,就让他们替你平叛,要是你想哥哥我了呢,比如说我过生日啊什么的,要送些礼物给我,那么就让他们押礼物回西域,也省着你再派人手了!怎么样,为兄我对你好吧!” 高建武大感为难,要是李勒派兵在此,那他岂不是成了傀儡,实事上就等于把整个辽东和辽南一起拱手给了李勒!他道:“兄长是为我好,可这么大的事,我得禀报皇上才行啊!”“这是咱们兄弟两个的小秘密。就不劳烦皇上知道了!皇上没离开辽东之前呢。我地手下不穿军装,等皇上走了再穿,替你守护国土。保卫你地安全!” 李勒重重地拍了下高建武的后背,道:“兄弟你也知道,现在局势混乱,有不少飞檐走壁的恶贼,专门搞暗杀,不管兄弟你躲在什么地方。都能把你抓出来给杀了,要是没有我地精兵保护,你必会遇害!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为兄不得伤心死!” 高建武脸色苍白,看向周围的安西兵将,心想:“要是我对皇帝多嘴,怕是永远就张不开嘴了吧?”他无能为力,只好认命! 见他点头。李勒脸上露出笑容,亲自送他回营,一路上不停地说:“哥们见面一人一半,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咱们哥俩比亲兄弟还亲。你有啥难处,尽管跟哥哥说,不要客气!” 送回高建武,李勒回了自己营中,立即招来将领,准备要对付李世民! 安西将领们进了他地中军大帐,李勒先把敲李渊和高建武的事说了一遍,交待苏定方杜如晦去办,然后便说起了李世民! 李勒道:“李世民这个人不简单,虽然年纪不大,可心思却缜密,而且有太原一郡做大本营,以后前途不见得会小了!” 刘弘基笑道:“大人言重了,李世民哪称得上心思缜密,他冒个功劳都冒不好,大人只略施小计就差点把他凌迟了,属下觉得倒是无需重视这种人!” 徐世绩也道:“不错,如果说太原李家对咱们有威胁的话,也该注意那个世子才对,李世民不过是个老二,有什么好难对付的,他连个公爵都当不上!” 李勒嘿嘿干笑了两声:“我可也不是公爵,而且看起来也不见得能继承许国公这个爵位,难道我就不是人物了!” “李世民哪能跟大人比呢,太高看他了!”将军们一起笑道,都大不以为然,对于他们来讲,李世民实在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无需花费太多心思去对付! 李勒道:“我让李建成入咱们军中,主要是想控制住李渊,必竟只要他活着,李世民就冒不了头,李建成也是个人物,只不过行动慢点罢了,这点不如李世民!” 苏定方听李勒一个劲地说李世民须当重视,他皱眉道:“大人,那小子不过是个卑鄙小人罢了,而且也没什么大本事,大人如果怕他日后起妖蛾子,不如真接杀掉算了!” 李勒啪地一拍手,道:“说得好,我正有此意!今天听李渊说要送李世民回太原,以免皇帝再追究,我约莫着肯定是今晚走,不会等到天明,只要咱们堵在半路,将他给剁了,当可除日后强敌!” 徐世绩站起身,道:“这个简单,只要他离了大营,一切好办,我去做这事,杀他还不容易 接埋了,保证李渊想破头,也想不出他儿子去哪儿了 李勒摆手道:“事关重大,我亲自去办,你们也都跟着去吧,都要乔装,万一失手,也不能让他知道是谁要杀他,就算猜得出,也不能让他拿出证据来!” 看向裴元庆,他道:“元庆,咬金,你们两个对付李元霸,要小心些!” 裴元庆和程咬金点头答应,那李元霸的名头他们听说过,可惜不是威名,而是臭名,茶馆里的说书人只要提起李勒是如何在比武大会上取胜的,必会顺带着提起李元霸,说他如何如何废物,打不过李勒便跪地求饶,苦苦哀求,都是糗事,没一件好听地! 杜如晦道:“我们派个机灵点的斥候,去太原郡兵那里守着,如见到李世民出营,探得他走哪条路,咱们便去追杀!”李勒想了想,道:“过辽东河只有一条路,但咱们却不能在河这边杀他,必须要过河才行,过河后有两条大路,一是去平州的,一是去营州的!咱们先派人去把这两条路全都堵上,等他一过河,咱们再从后追杀,可保万无一失!” — 众将领点头称是,心中却不以为然,对付这么个小角色,用得着想得这么周全嘛!但见李勒郑重,也不好说别地,只能分头行事! 李渊的帐中。 李世民系好了腰间丝绦,看着李建成,道:“大哥,都怪小弟一时鲁莽,惹下了祸事,以至连累了大哥受苦!” 李建成摇头道:“自家兄弟,有了祸事自要共同承担,宇文牧州虽然凶残,但我和他并无过节,又没远离爹爹,谅他也不敢害我!” 李世民心想:“那倒也未必!”对大哥有所愧疚,可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走到李渊跟前,跪下磕了八个头,道:“孩儿不孝,让父亲担忧了!” 李渊长叹一声,摸着李世民地头发,道:“二郎啊,你放心回太原吧,这里的事自有爹爹挡着!皇上那里倒是好说,你官小职微,他也不会和你一个孩子较真,只是宇文牧州那里有些麻烦,此人贪得无厌,向我勒索了大批财物,破财免灾,给他就是!”李世民心里难过:“爹爹,那么多的金银军备,咱们怎么凑得齐啊!”李渊忽然笑了,道:“凑不齐也得凑,而且还要尽快给他送去!” 李建成一愣:“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爹爹,你不要为我担心,就算不给他财物,他也不敢害我!”说这话时,表情慨然,底气却不怎么足! 李世民却道:“爹爹是想让皇上也知道这件事?”从地上站起身来。 李渊哼了一声,道:“那恶徒阅历还是少了些,他要金银倒也罢了,可要生铁和盔甲做什么?如果让皇上知道了,看看到时会不会扒了他的皮,那桃李章可不光说的是咱们姓李的!” 李建成大喜:“原来爹爹是想反戈一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诬陷他一把,咱们可也是人证物证俱在啊,沿途的各州郡” “好了,此事心里明白就好,不要说出来!”李渊摆了摆手,道:“二郎,事不宜迟,你快些走吧,莫要等到天亮!” 李世民和李元霸一起道:“爹爹,大哥,保重!”兄弟二人出了大帐,带上罗成等人,向西赶去! 李渊站在帐口,望着儿子们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回头看向大儿子,又叹了口气。心道:“我李家,还真是多灾多难啊!”一名斥候进了李勒的大帐,道:“大人,李世民出营了,算上他一共八十九人,没有带备用马匹,估计是要取道营州!”营州离得较近,在那里换马就可以。 李勒站起身,道:“徐世绩!” “在!” “备好弓箭,手可别哆嗦!” 徐世绩笑道:“我放箭,手还真没哆嗦过!” 一行人出了大帐,人人换上了黑色衣服,以黑布蒙面,外面等着三百名同样装束的安西兵,弓弩齐备,用的是制式横刀,而非安西兵惯用的弯刀! 李勒翻身上马,把手一挥,兵将们跟在他的身后,向辽东河驰去!一 第二百一十章破解 世民出了大营,直走了四五里,这才来到辽东河畔。辽东河早已冻得实成,河中冰面尽是积雪,脚印斑杂,另有车轮扎出来的冰道子,白天走起来没什么,可夜半过河,却要小心,以免战马失蹄,滑倒冰上! 待到了河边,李世民勒住战马,回头向大营看去,良久不动一动。李元霸问道:“二哥,你怎么不走了,咱们得赶在天亮前远离大营啊!”李世民嗯了一声,似乎在想着什么,却仍是未动! 罗成忍耐不住,劝道:“世民兄弟,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如要找那宇文杂碎儿报仇,日后慢慢找机会不迟,倒也不必争这一时意气,咱们还是走吧!” 李世民摇了摇头,道:“不急,稍等片刻,我要看看动静!” “有什么动静好看?”李元霸大是不解,他性子直爽,可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要走,直接走便是,还需要看什么动静? 阿史那思摩忽道:“如果是在草原上,我还做部落王那会儿,如果遇到不能立刻致于死地的敌人,我往往会先放他一马,然后找寻机会待他落单时,再送他上西天!” 李元霸在千里一盏灯上动了动身子,道:“你说这个干嘛,要是皇帝想杀我们,可不必等到咱们落单啊!”阿史那思摩冷笑道:“皇帝当然不需要这么做,可有人需要啊!”罗成大声道:“你是说宇文杂碎儿?他他,难道他会追杀我们不成?” 李世民调过马头。挥了挥手。道:“小声些,你怕别人听不到么?”对跟随在身边的唐兵下令道:“点起火把,人人都点!” 亲兵队长提醒道:“二公子。咱们离大营并不算太远,如要点亮火把,怕是会引来游弋的斥候啊!”李世民翻身从马上下来,靴子踩在积雪上,发出细微地吱嘎声,他轻声道:“如果有斥候发现了咱们。那咱们就安全了!” 阿史那思摩也从马上下来“就怕他们看到了,也不敢过来啊!”李元霸取下两柄大锤,擒在手中,却并不下马,嗡声嗡气地道:“你们说宇文大哥会支走斥候兵,然后来杀我们?” 罗成提枪在手,大声道:“你还管他叫宇文大哥。他是杂碎儿!” 李世民回头看向他们,笑道:“把刀枪收起来,只要我们等在这里,就算有追兵。他们也不敢动手!” 唐兵高举火把,站在河边地雪地里。静静地等待着! 过不多时,就听大营方向传来马蹄声,似乎有一队骑兵正在以散兵队形奔跑!听蹄声,这队骑兵并未提速,估计是怕疾驰之下的马蹄声,惊动大营里的高阶将领吧! 这队骑兵离唐兵尚有里许,便停住了脚步,不再往前赶,似乎在观望什么!过了大概半盏茶地功夫,骑兵调头,向军营中返回,过不多时便奔得远了! 唐军兵将又惊又喜,惊的是真有人来追杀,喜的是二公子不费吹灰之力,只站在河边点上了火把,就把追兵吓走了! 罗成哈哈大笑,道:“世民兄弟,你当真是活神仙,神机妙算,竟把宇文杂碎儿的追兵给吓跑了!什么狗屁冠军侯,我看他不配称为大隋第一武将,这第一武将的名头,应该让给世民兄弟你才对啊!”李世民翻身上马,淡淡地笑了笑,摇头道:“就算是他退了兵,却也不是我吓的,应该是被皇帝吓地才对!” “如果现在他冲上来,可就是擅杀朝廷命官了,他怕皇帝知道,自不敢在河这边杀人行凶!”阿史那思摩笑道,随即又道:“幸亏皇帝要面子,没有在白天定你的罪。” 李世民叹了口气,打马过河,李元霸等人收起兵器,紧随其后! 过了辽东河后,李世民再次勒住战马,翻身下来查看,河对岸到处都是蹄印和车印,这里是隋军运送辎重补给的必经之路,白天行路的兵马太多,对于普通人来讲,单看蹄印,是分不出刚刚有没有人过去的! 阿史那思摩也下了战马,借着火把的光亮,仔细查看蹄印。片刻之后,他道:“刚刚有一大队人马,在此处分开,一半去了营州方向,一半去了平州方向!” 罗成低头看去,却没能从蹄印上看出什么来,他道: 有多少人?” “各是三百!”阿史那思摩说完后,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长长地吸了口冰冷的空气,慢慢吐出,他抬起手摘下了头上的铁盔,对唐兵道:“把郡兵地皮甲都脱下来,还有包袱杂物也都取下,用雪埋起来,大家撕下衣襟,遮住脸!” 李元霸想开口问,但还是忍住了,二哥向来聪明,他说这么做,那照做也就是了! 罗成想问为什么要装成这个样子,还有把包袱扔了,半路上吃什么,这里到营州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呢!不过他也没问,以免显出不如阿史那思摩聪明,人家思摩老兄可是照着做,没言语半声。 待唐兵埋好盔甲包袱,李世民又道:“不要熄火把,就这么赶路!要快,一口气能跑出多远就跑出多远,半路上遇到树林,大家要一起喊‘抓李世民啊’,明白不?” 唐兵一起点头,原来是要让他们冒充追兵,以欺骗前面堵截的敌人!他们脱下皮甲,里面便是普通隋兵的军服,倒也和府兵相差不大,尤其是在黑夜之中,更难看出细微的差别! 李世民又对阿史那思摩道:“思摩大哥,你是东突厥人,说话和西突厥人有何不同之处?” 阿史那思摩道:“话是一样地,就是口音不同罢了,但我可以掩盖住口音上的区别,这点你放心!” — 李世民点了点头:“那等会你喊突厥话就行了!”翻身上马,马鞭一挥,改变原定计划,不去营州,而向平州奔去! 平州道远,路上得换战马,但现在强敌在侧,李世民也顾不得许多了,只要避过这一劫,战马累不累死,倒也不必心疼! 李勒带着三百名悍卒,一路就要追到辽东河边,忽见前面亮起火把,看人数正是李世民地队伍,登时勒住战马,他骑的并非是小白龙,只是一匹普通战马! 瞪着前面的火把,李勒骂道:“他***,这混帐李二蛋,竟然跟老子玩这一手,难不成他得知我们要追杀他了?” 李靖跟了上来,道:“不见得是发现,有可能是预料到了!不过他这么一点火把,等在河边,我们却是无法杀上去了!” 苏定方拍马到了李勒身边,道:“不如就说李世民畏罪潜逃,咱们是去抓他的!” 李勒摇了摇头:“不妥,皇帝不还没定他罪呢嘛,而且就算抓回去,也不见得会定死罪,如果我们这么杀了他”回头看向大营,这里离得太近了,动手杀人时必会弄出大响动,万一再跑了几个,走漏了消息,李渊必会和自己拼命,后果麻烦之极! 他心里犹豫,急切之间,想不出应对之法!就听身边的李靖道:“咱们暂且做出回营的样子,麻痹他们,等他们过了河,行出一段距离,咱们再突然杀过去,那他们就跑不回来了!” 李勒一笑,点头道:“好主意!”调转马头,向大营方向奔去! 奔出不远,安西兵再次停住战马,静静地等待唐兵过河,果然唐兵以为他们是真撤了,没多一会功夫就过了辽东河。又等了一会儿,李勒这才带兵重新追赶! 王赤烈坐在一片大树林里,取下包头的黑布,摸了摸大光头!他本是西突厥一个小部落的王子,原名阿史那勃尔达,战功立得多了,取了汉名,可他偏偏天生一脑袋的黄头发,怕别人瞧不起他,用墨水染黑又太麻烦,一流汗墨水流下,弄得他满脸黑乎乎,索兴就干脆剃成大光头,只把眉毛涂黑就成了! 听身边安西兵大声喧哗,他喝道:“都小声些,吵什么吵,咱们是来办事的!” 安西兵纷纷笑道:“杀个小小校尉罢了,还能跑得了他怎地,说不定他根本就不走这条路,咱们挨了一宿冻,明天还得再回营去!” 王赤烈想想也对,便不再说话,取出身边皮囊,喝了口酒,向大树上一靠,闭目养神! 也没过太久,就听辽东河方向传来疾驰的马蹄声,王赤烈一惊起身,道:“来了!快快上马!” 一名安西兵出林观看,回头叫道:“是点着火把来的,看样子不象太原的郡兵呀!” 第二百一十一章大打出手 赤烈一愣,难道说大人又派兵来了,他信不过我能堵额头上的汗刷的就冒了出来,擦了一把,满手漆黑,染眉毛的墨水化开了! 他没上战马,快步出林,向来路观望,只见一队骑兵高举着火把,正向自己这边驰来!看装束不象是郡兵,没着盔甲不说,还都蒙着脸,应该是大人后派来的增援部队! 他颇有些难堪地站在道边,叫道:“这是哪位将军的手下啊,为何又来增援,你们怎么不把火把熄了?” 李世民粗着嗓门叫道:“李世民早跑了,你们怎地不追?” 王赤烈大吃一惊,忙道:“没有啊,刚才没有人从我们这里过去,我一直都在林中守着呢?” “你是哪位将军手下?”罗成也粗着嗓子问道。 王赤烈呃的一声,心想:“怎么回事,干嘛问我是谁的手下,我是独领一军的郎将,归大人直接管辖的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一开始喊话的那人道:“李世民化妆成平民模样逃了,我们正在搜查!你带人向东面看看,他是不是顺着小路逃的,我们径直追赶!” 李世民说完之后,把手一挥,叫道:“抓李世民啊!”唐兵一起跟着他大喊,向平州方向打马狂奔!人群之中,阿史那思摩叫得尤其大声,喊的却是突厥话,高高扬起手中弯刀! 王赤烈莫名其妙地站在当地,他本来还想叫过罗成好好问问呢,怎么连他是谁都不知道。难道被派出来之前。大人不曾向这人说起,在此堵截的人就是他王大郎将? 他手下的副将道:“不知是谁地手下,竟然这般糊涂。还问将军是谁地手下!” 王赤烈看着唐兵的背影,道:“我看怎么象冒充的啊,里面说咱们突厥话地那人”听口语听不出来,但突厥兵这次出来都拿的是横刀,怕的是被人认出来,而刚才那人拿的可是弯刀! 王赤烈突然一跺脚。喝道:“上当了,这伙人定是李世民他们化妆的,我说看着怎么不对劲儿呢!”冲入树林,跳上马背,叫道:“弟兄们,快快追上去!” 安西兵呼呼上马,出了树林,猛追上去!他们是真正准备杀人的。追起来不会大喊大叫,除了紧催战马外,没有举火把,更没人叫什么抓李世民! 李世民带着唐兵一口气奔出一里多地。忽见后面追兵上来,他在马上皱了皱眉头。是哪里出了错,对方为何这样快就看出了破绽? 他又怎知是阿史那思摩地弯刀,暴露了身份,这个细节实在是太微小了,没法事先就算得出来! 李世民大声道:“追兵人多,不要力拼,大伙散开,到了平州进城之后再汇合!” 唐兵顿时就散开了,四散奔逃,他们卸了盔甲,衣服都差不多,一旦散开,后面的追兵是没法分辨出哪个是李世民本人的! 李元霸紧跟在二哥的身后,不肯分开,阿史那思摩和罗成却跑散了,但其实也相距不远! 王赤烈随后追上,见唐兵散开,气得破口大骂,前面再跑不远,就有村落了,万一被他们混入村镇中,岂不是要坏了大事,总不能挨家挨户的搜过去! 紧追不放,这些被派出追杀的安西兵,多数都是突厥兵,自小长在马背上,马术自是极佳,过不多时便追上了一部份唐兵,挥刀乱砍,将唐兵砍下马来,挨个的查看,想找出李世民来,可被杀之人却无李世民在内! 王显烈急道:“分开,咱们也分开,不要扎堆,五人一队,不要活的,只要死地,千万不要漏掉了一个!” 安西兵顿时分开,四下兜捕唐兵!朦胧的月光之下,只见遍地不是逃命的,就是要命的,四下里乱跑! 过不多时,李勒带着人也追了上来,他见兵力已然分散,也是大急,看来前面地人没能将李世民堵住啊! 他把手一摆,叫道:“分散开,如果遇到李元霸,须当小心!”安西兵将齐声答应,分散开来! 裴元庆本和程咬金在一起,但他的马快,寻了一个方向,打马疾奔中,竟将程咬金拉开了一段距离!怕暴露目标,所以他没有带亮银锤,而是带了两把厚背砍山刀,这两把刀份量也不轻,每把都有将近三十斤地份量,算得上是重兵器! 李世民和李元霸奔出好远,进了一条小岔路,后面蹄声渐近,李元霸道:“二哥,你先行一步,我来挡住追兵!” 李世民嗯了一声,他素知自己弟弟武艺高强,除了输给过李勒之外,再无败绩,而且就算是输给李勒那次,也非真正不能力敌。 霸来挡住追兵,料来无事! — 裴元庆自后追上,见前面立着一人,月光下看不清楚相貌,可那两柄超大号的锤子,他却认得,正是擂鼓瓮金锤! 好么,让我碰上李元霸了! 裴元庆少年心性,才不再乎李元霸厉不厉害呢,李老三不见得是自己的对手!他把手中大刀一摆,笑道:“三儿,怎么不逃了?” 李元霸哼了一声,却不与裴元庆在口舌上争风,双锤一分,催马上来!他着急让李世民快点脱险,所以不想浪费时间,抡锤便砸,打算一招就要了裴元庆的性命! 裴元庆岂是好相与的,见大锤砸到,他可也是使锤的,知道不能硬抗,向旁一闪,挥刀去砍李元霸的手臂! 李元霸回锤相挡,手中擂鼓瓮金锤只与大刀擦了点边,嘡的一声响,就把裴元庆的大刀给磕掉了! 裴元庆吓得赶紧勒马向旁边闪,另一只手里的大刀,对准千里一盏灯的马脑袋就砍了过去! 李元霸奇道:“咦,竟能接我一锤,虎口没出血吧?”他不去管胯下座骑,高举一锤,搂头盖脑地就冲着裴元庆的脑袋砸下来,你打我马的脑袋,我就打你的脑袋! 裴元庆本来就不是李元霸的对手,就算在使锤的情况下,他也只能接李元霸三锤,是天下唯一能硬接李元霸三锤的人,但他现在没使锤!躲现在是躲不过去了,只好硬抗,把眼睛一闭,双手抬刀,大叫道:“开!” 耳轮中就听当的一声大响,裴元庆的战马噗通一声就趴到地上了,他的座骑并非是癞麒麟,哪经得住如此大力,四脚软倒,扑到在地,连嘶鸣都没嘶鸣出来! 裴元庆双臂酸麻,大刀被震成了数截,一条腿被压在马下,急切间没法出来,他叫道:“停停,这么打不公平,等我换了兵器和战马,咱们再战!” 李元霸怒喝道:“你们这么多人追我们就公平了?纳命来吧!”正待一锤结果了裴元庆,就听前面有人叫道:“休伤了我小舅子!” 程咬金看上了裴元庆的姐姐,成天围着姑娘转,又求李勒去提亲,可就算提亲也得等打完仗再说,现在是来不及的!程咬金每天总琢磨着如何讨好裴翠云,问别人又不好意思,只能问表舅李勒,李勒能有什么好话,只告诉他: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 于是乎,程咬金死皮赖脸地管裴翠云叫娘子,又管裴元庆叫小舅子,反正弄得人尽皆知,裴翠云是我老婆啊,你们谁也别打主意! 这招还真挺好使,叫着就习惯了,裴翠云姑娘家的脸皮薄,自然不能承认这个称呼,但骂他的次数却也明显减少,至于裴元庆就更爽利了,已给开始管程咬金叫姐夫了! 程咬金一叫,李元霸顿时停住手中大锤,心想:“这个声音很熟啊,好象再哪听见过!” 裴元庆从马下爬出来,叫道:“姐夫,李小三厉害,你小心了!” 程咬金没使大斧,用的是狼牙棒,呼地当头砸来,叫道:“看你姐夫的!” 李元霸单锤上扬,直接把程咬金的狼牙棒磕到了天上去!程咬金哎呀一声大叫,喊道:“三儿,我看咱俩挺有缘,不如拜个把子吧!” 李元霸挥锤将程咬金的战马拍死,就要将二人一起结果,裴元庆把手里的半截刀对准一盏灯就扔了过去,叫道:“小心马!”李元霸只好挥锤将半截刀打飞! 就这么缓得一缓,程咬金也从死马下钻了出来,和裴元庆撒腿就跑,见道旁不远处有棵大树,二人嗖嗖地就爬了上去,叫道:“三儿,有话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李元霸直气得七窍生烟,打马来到树下,抬头道:“为何爬树?” “废话,我们能跑得过马吗?你别上来啊,上来的是孙子!”裴元庆叫道。 “不错,上去的是孙子!”李元霸还真没打算爬树,他大锤一挥,咚的一声,竟然大树砸得一晃! 程咬金和裴元庆齐声大叫,万没想到李元霸厉害成这个样子,尤其是裴元庆,再不敢自称天下无敌了,当真无敌的是人家李小三! 就听身后马蹄声响,李元霸并不回头,再次挥锤砸向大树,又是一声大响,树干从中折断,两人大叫着掉了下来! 身后劲风响起,一枝羽箭射来!李元霸回锤相挡,将暗箭打飞,望向身后,奔来一骑,马上骑士手持长弓,弦声响处,又射来三箭! 第二百一十二章荒村 三箭射出时有先后,到达时却是齐头并进,一箭射人马! 李元霸喝道:“好贼,当真无耻!”身子前探,双锤一起抡动,将三箭尽数拨开!双腿一夹马腹,千里一盏灯象离弦之箭似的,对准施放暗箭那人猛冲过去! 徐世绩再次开弓,这次一口气射出五枝羽箭,全是向千里一盏灯射过去的,此时两人距离已近,白马又在疾冲之时,想要躲过却是不可能的! 箭一射出,徐世绩并不查看战果,调转马头便跑,一边跑,一边又从袋中取出一枝羽箭,准备给李元霸来下子狠的! 李元霸当真了得,他爱马如命,岂能让千里一盏灯就这么被射死!在徐世绩一开弦时,他便知道不妙,大喝一声从马鞍上纵跃起身,落于马前!那五枝箭正好射到,两柄擂鼓瓮金锤舞得犹如车轮,将箭尽数挡开! 就听身后一声马嘶,李元霸向后抬起头,只见自己的千里一盏灯,在疾冲当中,猛地停住脚步,人立起来,两只如盘大小的铁蹄,就在自己的头部上方! 如果千里一盏灯再稍往前奔得半步距离,恐怕就要将李元霸撞倒了! 李元霸向后退了三步,待千里一盏灯站好,伸手拉住缰绳,道:“还好,还好!”身后又响起弓弦声,李元霸回手挡去,却挡了个空,原来徐世绩开的是空弦!弦声再响,这回啸声尖锐,当真有箭到来! 手中大锤已经挥出。来不及收回。李元霸眼睁睁地看着那箭向自己腹腰处射来,却是不敢躲!一躲,这箭就要射中后面的白马! 徐世绩抓的就是这个机会。要地就是这个寸劲儿! 危急关头,李元霸终于使出平生地本事,双脚站立不动,只用腰间之力,硬生生地扭过几寸,这时另一只手便能伸得过来。锤头一翘,挡住了羽箭! 叮的一声向,火花迸溅中,那箭在离他肚子只有半寸距离的地方,被磕了出去! 徐世绩心道:“好家伙,当真厉害,这都能让他逃过一劫!”战马并不止步,继续向前奔驰! 李元霸有点闪腰。慢慢转过身子,倒提大锤,用手背在腰间推拿了几下!他目光从白马地侧面看去,只见那个被叫做“姐夫”的人。正鬼鬼祟祟地向这里摸过来,手里提着横刀。看样子是想砍千里一盏灯的马屁股! 李元霸怒道:“无耻小人,怎么非要害我的宝马!” 程咬金见被发现,立马儿转身就跑,裴元庆却站在后面,叫道:“李小三,有种放下锤子,咱们空手过招!” 李元霸怒火高腾,既然临阵厮杀,就该光明正大的动手,可这帮追兵特不是玩意儿,见打不过,便使下流招术,不知跟谁学的! 他也不上马,大踏步向裴元庆走去,喝道:“今天我非拍死你们两个不可,免得为祸人间,再去坑害好人!” 见李元霸不肯放下锤子,裴元庆转身便走,叫道:“李元霸李小三打不过我,就耍赖使用兵器啦!无耻,无耻之徒啊!”李元霸几乎气晕,见过不要脸地,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只比当初比武时的宇文牧州差上那么一点点! 他追了几步,单臂抡圆,呼地把一柄大锤向裴元庆扔了过去,叫道:“我让你喊,我打你成肉泥!” 脑后生风,裴元庆回头一看,好家伙,这么大一暗器,肯定比我脑袋硬,就不必接了!他向旁一闪,擂鼓瓮金锤砸到地上,愣是砸出个大坑! 裴元庆叫道:“这招我也会使,而且比你使得早,你偷艺于我,快快叫声师父!”抢步上前,提起擂鼓瓮金锤,心中暗道:“不出所料,这锤可比我的八棱梅花亮银锤重上许多!” 李元霸快步赶来,喝道:“把锤还我!你要有丝毫羞耻之心,就赶紧自杀!”程咬金停住脚步,叫道:“哎呀,舅子,你打败李小三儿了,连他的锤子都抢了过来!李小三儿,你打不过我小舅子,还被他空手抢了锤,要有丝毫羞耻之心,就赶紧自杀,免得活在世上现眼!” 李元霸双眼赤红,沉声道:“今晚我非要把你俩一起拍死不可!”挥锤向裴元庆打来! 裴元庆手中有锤,便不害怕,他也使足了力气,抡锤于李元霸对轰!咚 一声巨响之声,裴元庆倒退半步,李元霸身子晃了一晃,两人 臂发麻!不说任何废话,两人再次举锤对轰!又是一声巨响,裴元庆倒退一步,锤交左手,心想:“糟糕,小三儿他力气比我大得多,我轰不过他!” 李元霸这次可是使足了劲的,一锤轰完之后,紧接着踏前一步,片刻不停留,擂鼓瓮金锤已然第三次轰来! 裴元庆牙关一咬,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接着和李元霸对轰!巨响过后,两锤都发出嗡嗡响声,就连旁边的程咬金听着都发晕,看向场中两人!只见裴元庆腾腾倒退了七八步,一个站立不稳,踉跄坐倒在地!而对面地李元霸却连晃也没晃,只稍稍顿了一顿,便又向裴元庆走来! 程咬金急中生智,指向后面,叫道:“哈哈,终于有人杀了那匹白马!” 李元霸大吃一惊,急速转身,向千里一盏灯看去,只见白马乖乖地站在后面,等着自己修理完敌人,再去骑它!心知上当,回头再看去,却见程咬金扶着裴元庆已跑出十数步,那柄擂鼓瓮金锤掉在地上,二人没有偷走! 程咬金心知,要再拿着李小三儿的锤走,怕还得引他追来,这小畜生根本就不是人,非人哉也,如果是人类,那能有这般巨大的力气! — 李元霸没功夫答理这两个家伙,捡回自己的锤子,叫过千里一盏灯,翻身上马,正待去找李世民,却见后面大队人马赶来,足足有四五十人,个个黑衣蒙面,俱是追兵! 对方人多,李元霸却是半点不惧,横锤立马,堵在小道之上,任敌人有千军万马,我只一人挡关,双锤并举,试问天下谁敢与我争锋! 追来地安西兵不少,兵将也俱是凶狠好斗之人,但要想把李元霸打趴下,他们还不怎么够格!李勒便混在人群之中,提着一杆长枪,见李元霸堵在道中,哼了一声,手一分,安西兵前队照冲,后队则分开,跟在李勒马后,就要绕过李元霸! 李元霸打遍天下无敌手,这个不假,但他不是聪明得天下无敌手!他在道中一挡,替李世民抵挡追兵不假,可这也同时就暴露了,李世民就是从这条小道上逃走的!李勒抡锤子不如他,可判断起事情来,却不知比他强过多少,当即分兵追赶! 苏定方手舞陌刀,直扑上前,横刀扫去,当声过后,虎口发麻,陌刀不知飞到了哪里去!李靖追后跟上,无缨长矛刺来,当声过后,只剩下了矛杆!杜如晦紧接着冲过来,手舞三尖两刃刀,当声响过之后,不但刀脱了手,他自己都掉到了马下! 刘弘基赶紧跳下马,将他扶起,叫道:“百无一用是书生,你说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啊!”杜如晦气道:“我本待和他讲讲为将之道,把他说服,正要成功之际,你偏偏跑来,现在好了吧,他戾气不消,还要再打!” “你可以写书,用你那根破笔,写成你把他震得下马!”刘弘基道。 杜如晦上马点头“此言甚是有理!” 李元霸双锤不停,已然砸飞了十好几个人地兵器,安西悍兵在他面前,竟无一合之将,众人都不敢上前,各自取下弓箭,就要将李元霸射成刺猬! 李元霸见势不妙,调转马头,向李勒那伙人追去,千里一盏灯脚力何其之快,四蹄飞扬,眨眼就接近了前面的安西兵!后面的兵将见状,无可奈何,怕伤了自己人,只好收起弓箭,下马捡回兵器,向李元霸追去! 李世民快马加鞭,跑出好远一段距离,向后望去,黑夜之中,不见有追兵杀来!他这才放慢马速,察看周围地形,只见前面有座大山,虽不算太高,可却极长,连绵数里,也不知这是什么山,山上山下俱是广袤的大森林,茂密的森林一直延伸至山脚,而他面前的林边,有一个小小山村,村内并无***透出,静静的全无声息,连鸡鸣狗叫声都无! 他打马奔向村子,待进了村,这才发现,原来这竟是个荒村,此处离高句丽前线较近,遭过兵灾,百姓早就逃了个干净! 他骑马穿过小村,心念一动,打马入林,经过一棵大树时,狠狠抽了战马一鞭子,战马吃痛奔行加快,李世民腾身抓住一根大树杈,上了大树,地上却没有留下他的脚印! 第二百一十三章箭有狼牙 不多时,李勒带兵追到。一名跑在前面的安西兵叫村,李小二躲在村里!” 李勒把手一挥,喝道:“要死的,不要活的!” 安西兵打马进村,四处找寻,李勒立马于村外,回头望去,只见李元霸纵马奔驰,脚跟脚的也到了这里,后面还有一队安西兵追着! 他身边的将领道:“要不要先放倒了他?” 李勒哼了声,摇头道:“不要管他,有后面的人对付就足够了,先杀李世民要紧!” 李元霸追到村外,见大批安西兵进村,登时明白二哥就躲在村中,心里着急,举锤叫道:“休伤我二哥,恶贼,纳命来!”纵马前冲,也要进村! 后面安西兵追到,纷纷冲上,与李元霸缠斗,就连裴元庆和程咬金也重新骑了战马,跑来与他对打,打是打不过,但缠住他却是没有半点问题的! 李元霸深怕自己迟了一步,二哥遇害,心急之下,无所顾及,擂鼓瓮金锤砰砰砰三声,将杀到跟前的三名安西兵拍成*人肉饼子,血光中,他大声叫道:“不要逼我杀人!”大锤抡动,安西兵将无法靠近! 徐世绩就想再举弓施暗算,不少箭法出众的安西兵也是同样想法,都舍了兵器不用,举弓准备偷袭! 李勒紧紧了面上黑布,翻身下马,猫腰向李元霸跑去,他脚步轻微,混在成片的马蹄声中,竟是半点没有引起注意! 李元霸挥锤又拍死四五个安西兵。正要再进一步。向那个大声发号施令的头子冲去,想把他打死!苏定方见他扑来,立刻勒马后退。不与他正面交锋,他是领兵大将,操刀拼杀并不是其所长,与李元霸这种超级猛将对拼,有死无生,是以犯不着单挑! 左右两名安西兵双矛齐到。李元霸两柄大锤一分,将两根长矛一起打断!咔咔两声响后,李元霸突然听到背后有破空之声,声音却不尖锐,不是箭,是枪! 这枪来得突然之极,事先没有半点预兆,并非是先有马蹄声。再有风声,而是直接就刺了过来! 李元霸急切之间,回锤打去,那枪却中途转向。由直刺改为上挑,变向之快。匪夷所思!就算李元霸武艺再高,可碰上这种奇快无比地暗算,也是躲不过地,来不及变招,就觉手臂一凉,被刃锋划开了一道血口! 李元霸心中一惊,顿时明了,能使出这种又快又狠,又毒又辣枪法的人,天底下只有一位,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冠军侯! 他心中不解,二哥和自己虽然得罪了他,可他们必竟是小人物,连府兵都不是,只不是郡兵地小小军官罢了,而冠军侯却官高爵显,单论官位,比自己的父亲都大上好几级,要杀他们兄弟这种小人物,怎会亲自出手?难不成因为抢了他的功劳,以至于大怒怀恨?可看宇文牧州的平常表现,却决非这种小肚鸡肠的人啊! 这个想法说起来长,在脑中却是一闪而过!李元霸在马上急转身子,就要返身相斗,一回头却见那人已不在马后,竟在自己身边! 就这么缓得一缓,腰间便有凉意,那枪又刺来了,单肘下压,电光火石中,硬是将枪尖压下了数寸,贴着自己的腰腿划了过去,衣衫尽破,连腰带腿,被割出好长一道口子,虽然不深,却是痛得要命! 只不过眨眼功夫,李元霸招架了两招劲疾如风地突刺,已是一头冷汗,要比力大锤沉,他不知比李勒强过多少,可要比招术快狠,他就差了些! 一声口哨响过,七八个安西兵直接从马上跳跃扑来,趁着李元霸冒汗的时候,将他给抱住了,连拉带扯,硬是把他给扯下马来!这些安西兵都是突厥摔跤好手,扳手压腿,就把李元霸给硬按到了地上!随即安西兵齐声大吼,十来人紧接扑上,象叠罗汉似的,将李元霸压在了身下,堆成了一个人肉沙包堆! 李勒在旁柱枪而立,心想:“看你李小三再厉害,还能厉害过这么多人去!” 突然间,就听那些叠罗汉的安西兵齐声大叫,竟然一起飞起,李元霸力大无穷,既使中了暗算,也不能将他按住,竟把二十来个安西兵一起震飞! 李元霸提锤跳起,双锤呼呼生风,把身边五六个安西悍卒尽数拍死,抢上前去,飞身上了千里一盏灯,打马便逃,只呼吸间,便奔出了二三十步! 安西兵将目瞪口呆,此人绝对是个妖怪,虽然不知到底 兽所化,但肯定不是个人! — 徐世绩开弓便射,羽箭飞去,却没射中!安西兵这才缓过神来,一齐放箭,乱箭齐飞! 李无霸冲进黑夜之中,忽然大声惨叫,就如临死之鸟发出的哀鸣一般,似乎中了一箭! 李勒跳脚大叫:“要死的,斩下首级,快快!” 安西兵一齐跳上马背,疾追而去,一边追,一边不管死活,接着放箭!但千里一盏灯奔得实在太快,普通战马根本就追不上,追出一段距离,只好返回,也不知李家小三是否当真中箭身亡! 村中传来呼声,说没有找到李世民,看蹄印是逃进树林里去了! 李勒快步到了村边,上了战马,挥手道:“进林去,快!”当先打马向村后的树林跑去! 进了林中,只见长长一道蹄印,旁边并无人的足迹,估计李世民没有下马,众兵将默不作声,在林中顺着蹄印追了下去,不久就见到一匹失了主人地战马在林中徘徊!战马无人催动它,自然就不会跑得太快,跑着跑着也就停了下来! 树中漆黑,即使点上火把,也不过只能照亮数丈方圆,找人是极困难的!李勒道:“捉生将,下马寻找!” 突厥兵里的捉生将立即跳下马背,仔细查看地上的蹄印,找寻破绽之处!捉生将是专门抓活人地猎手,一旦下马找寻,不多时便顺着蹄印重新回来,到了李世民藏身的树下,叫道:“刚刚这里没有脚印,他逃回村子了!” 李勒咒骂一声,立即带兵冲出树林,再回村子!奔到村口,安西兵散开,将荒村包围,纵横交错着慢慢进了村子! 李世民躲在树上,只能听到李元霸和安西兵地打斗之声,却看不见,他心急如焚,实怕三弟出了意外,可又不敢出林,要是李元霸打不过敌人,他出去也是白费,徒自送上一条性命,反而不能给家人报信儿,家里人如不知仇人是谁,如何给他们报仇? 过了一会儿,安西兵打跑了李元霸,进林搜捕,待过了他藏身之处,李世民立即偷偷下来,跑回村子,村子中脚印众多,不怕被人发现他自己的! 待进了村子之后,李世民脱下靴子,调过靴头,硬把脚反着挤进靴子,再次出了小村,跑不多远,来到刚才打斗地方,转回身再次跑进村子,寻了一户人家躲了进去! 安西兵下马在村子里搜查,发现两行奇怪脚印,寻到小屋旁,一名安西兵叫道:“咦,李小二逃走了,你们看这两行脚印!” 李勒走了过来,看向那反常的脚印,道:“脚印是向村外的,他逃出村了!快,出去查看!”安西兵呼啦啦又追出了荒村! 李世民就躲在屋中床下,一颗心砰砰狂跳,深怕安西兵进屋搜查!听到外面的人上当离去,毫不停留,从床下钻出,将靴子脱下重新穿好,这回再不停留,快步出了屋子,反方向出了荒村,再次进了树林,拔足飞奔! 安西兵没有找到李世民,忽然一名捉生将叫道:“上当,刚才太着急,没留意细节,那屋子外面的脚印,只有出来的,没有进去的呀!李小二反穿了靴子,他就在那屋中!” 被李世民摆了一道,安西兵将无不大怒,飞跑着再回村内,奔进屋子,却早不见了李家小二的人影! 李勒道:“肯定就在附近,这回大家小心些,莫要再大意,这小子心眼太多,须得小心防犯!” 捉生将们使出本事,仔仔细细地查看,再没有丝毫疏忽,查到了树林边!这回就很清楚了,李世民的脚印就在前面! 安西兵大呼追去,林中骑马反倒不快,他们纷纷下马,步行追赶,可刚才耽误了时间,李世民玩命的逃跑,已然拉开了距离! 徐世绩拿着弓箭,跑在最前面,追了片刻,望见前面李世民的身影,他举起硬弓,瞄准李世民,啪的弦响,一枝倒勾狼牙箭应声而出,划着弧线越过挡在前面的大树,正中李世民的肩胛骨,箭力奇大,从后面射入,从前面透出个小尖,倒刺却仍留在体内! 李世民长声惨叫,扑到在地,巨痛入骨,后面追兵已近,他心想:“我命休矣!” 忽然前面林中有人沉声问道:“什么人?啊,是官兵!”落,响起一片刀声!一 第二百一十四章勇三郎 名领头的大汉,大踏步走向李世民,手中挺着一把锋来到李世民的跟前,用脚重重地踢了他一下,喝道:“起来,别装死!” 那根生满倒刺的狼牙箭,嵌在李世民的骨头里,巨痛钻心,李世民连头都抬不起来,他艰难地求道:“救救救我!” 大汉哼了一声,弯下身子,冷笑着道:“狗官兵,想要我救你,白日做梦吧!”一把拉下李世民面上的布块。 又有几名大汉过来,道:“王头领,好象后面有人追他!” 王头领抬头向前面看去,忽道:“敢追杀官兵,看来必是豪杰无疑,只是不知是哪个寨子的好汉!”说着话,一把将李世民提起,手中长刀架到他的脖子上,道:“取下此人首级,正好当做见面礼!” 冰冷的刀锋贴在李世民的颈上,李世民早就失了反抗之力,眼中泪水滑下,难道自己就要这样死了吗? “这人怎地哭了,胆子也太小了吧!”王头领笑道,正要动手,忽听追兵中有人喊话! 徐世绩叫道:“什么人,退后!那是朝廷钦犯,不可救他!”他见王头领架着李世民,黑暗之中又在疾跑,没看清是要杀人,以为是在救护他! 王头领一愣,立马儿把李世民交给手下弟兄,道:“原来是钦犯,那就不得不救了,与朝廷作对的,都是好汉!”搞了半天穿军服的不是朝廷的人,不穿官服地才是! 徐世绩扯开弓箭,嗖地一箭射来。却不是射王头领。而是射李世民!王头领挥刀将箭打掉,大声道:“就你这箭法,也敢在此现眼!”接过手下大汉递来的铁胎弓。王头领弯弓搭箭,嗖的也是一箭射去! 这箭去势奇快,徐世绩看到对方拉弓,弦声一响,那箭便到了跟前,竟比自己射箭地劲力还要大!急切之间来不及向旁闪。只好扑到在地,狼狈万状地躲过这箭,就听身后啊的一声惨叫,一名安西兵被射倒! 动作幅度太大,力道也不小,忙乱中面上的黑布掉落,徐世绩抬起头,看向王头领。忽然叫道:“咦,是你!” 王头领定睛看去,也叫道:“咦,是你!” 他们俩认识。当初在大兴城见过面,这王头领不是别人。正是瓦岗寨的勇三郎王伯当,隋唐第一神箭手!王伯当认出了徐世绩,这不就是那个冒充神箭手的家伙嘛! 徐世绩大声叫道:“有反贼,有反贼!” 安西兵脚步加快,片刻功夫就有十来人跑到跟前,王伯当不慌不忙,从袋中取出羽箭,张嘴舔了舔箭尾,将箭尾羽毛打湿,笑道:“给我数着点儿!”嗖的一声,一箭射去,奔在最前面地安西兵应声而倒! 动作不急不躁,又取出一枝箭来,又是嗖的一声,又一名安西兵倒地!再取出第三枝箭,还没等射,就听徐世绩叫道:“他是神箭手,快趴下!” 后面的安西兵听到喊声,呼啦啦一起卧倒,就连李勒都趴到了雪地里! 王伯当哈哈大笑,道:“有种的咱们较量一下箭法,只要能胜得了我手中铁弓”话没说完,七八个安西兵一起跳起来,他们都是突厥兵,个个箭法超群,同时举弓向王伯当射来! 王伯当这一辈子,在箭术上从没输过人,可以说是属于独孤求败那一类的人物,但求一败而不可得!他说:“我叫板,谁敢应声!”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应声,他说天下箭法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可这次他叫板,竟然有这么多的人应声,而且是乱箭齐发,登时射了他一个手忙脚乱!不是他箭法不行,而是他没想到对方敢反过来射他,中原人可都知道他的威名啊! 不过可惜的是他没有报名,而且就算报出了名号,人家突厥兵也不知道,照射不误! 无可奈何,王伯当也只好趴到了雪地里,躲避乱箭,就听身后,卟声响不绝,好几个瓦岗兵被射翻,就象他刚才射安西兵一样! 听到这边出了状况,不远处地树林里奔出瓦岗军,人数越来越多,黑压压一片,怕不得有上千人! 李勒从地上跳起来,咒骂一声,举枪便冲了过来,叫道:“哪里来的反贼,好大的胆子,快快跪地求饶,饶尔等狗命!” 王伯当也从地上站起,同样叫道:“狗官 敢叫爷爷求饶,看看咱们谁先投降!” 苏定方在后面叫道:“他们人多!哎呀,我们陷入包围了!”只见周围的树林里不停地涌出瓦岗军,手中都提着兵器,向他们杀来! — 安西兵将止住脚步,难以相信这片树林里竟会藏着这许多地反贼!李勒看向李世民,只见他已被反贼抬到了后面,想要追过去杀人,已是不可能了!他一跺脚,道:“风紧,扯呼!”调头便跑,反贼人数太多,是他手下兵将的二三十倍!再不跑,怕就跑不掉了! 瓦岗军紧追不放,王伯当哈哈大笑,提了长刀,也在后面追赶! 李勒心想:“到底是哪儿冒出来地反贼,敢在离大军这么近的地方聚集,肯定不是小寨子的,我得问问,总不能连李世民是被谁救走的,我都不知道!” 他回头叫道:“孙子,你是哪里开山立柜的,可敢说给爷爷听!” 王伯当哼了一声,他才不怕报了名号,被官兵记住呢,相反如果能在军前立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瓦岗寨的名头,才正合心意!他大声道:“爷爷我乃瓦岗寨大寨主翟让手下,勇三郎王伯当的便是!孙子,你敢留下姓名么?” “姓吴名祖富的便是你家爷爷!”李勒边跑边叫,出了树林! 王伯当追了一段便不再追,摆手叫道:“小心林外有埋伏,放吴祖富逃了吧,正好替咱们寨子扬扬名,只是可惜咱们不能在林里过夜了!” 他虽然下了命令,可仍有二三十名瓦岗兵追出了树林,他们见安西兵一吓就跑,以为对方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捏呢! 可一出树林,安西兵回头见追来的人少,立时返身厮杀,只几个照面的功夫,就将这二三十名瓦岗兵尽数砍死,一个不剩,而安西兵却连受伤的都没有!谁兵强,谁兵弱,立见分晓! 王伯当见状,抄起弓箭,亲自追出树林,却见安西兵骑上了马背,早跑得远了!望了望遍地的尸体,他心想:“怎么回事,这伙人不是普通官兵呀!”回头看向树林,又想:“这么多厉害的兵将追一个小小无甲郡兵,难道那郡兵知道了官兵的什么大秘密不成?” 瓦岗兵收拾战友尸体,无不大声痛骂,都说官兵又添一笔血债!王伯当大步回了树林,问道:“那个受伤的郡兵呢?” 瓦岗兵将李世民抱了出来,道:“王头领,他在这儿,已经晕过去了!” 王伯当蹲下身子,查看李世民的伤势,见他肩头中了箭,他是用箭高手,一看便知是倒勾狼牙箭!这种箭是不能往外拔的,否则会勾断筋骨,这人就算是废了! 将衣服扯开,王伯当叫人按住李世民,他抓住箭杆,用力向前一推,这枝狼牙箭顺着肩胛骨便向前透了出来,箭杆上全是鲜血,还挂着几丝肉! 李世民痛得大声惨叫,醒了过来! 王伯当道:“小兄弟,你忍着点儿,狼牙箭只能用这种方法起出来!”冲瓦岗兵道:“把刀头烧红!” 用力将箭杆折断,然后以布包手,抓着箭尖,慢慢地将箭拔出来!说起来复杂,其实连小半盏茶的时间都不到,可其间李世民晕过去,醒过来,足足三次,嗓子喊哑,叫都叫不出来了! 箭一拔出,王伯当顺手往李世民嘴里一塞,喝道:“咬住!”此时鲜血顺着伤口喷了出来,他抢过烧红的刀,往伤口上狠狠压上,青烟升起,一阵皮肉烧焦的气味冒了出来! 李世民紧紧咬住箭杆,咔嚓一声,竟将箭杆咬断,他痛得两眼凸出,头上冷汗直流! 王伯当道:“还有一下子呢!”翻过李世民的身子,又对准他后背的伤口压了下去,一股青烟再次冒起! 李世民再也经受不过如此巨痛,头一歪,晕了过去,这次却没那么容易醒过来了! 王伯当给李世民包扎好,道:“带着他走,这小兄弟不错,如果换了旁人,不知得怎么挣扎呢,他竟能忍住不动!” 瓦岗兵做了个简易担架,抬了李世民便走,并不在林中多待!不一会,上千人的队伍走了个干干净净,就算官兵引大队来围剿,也抓不到他们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你已无路可退 勒逃出树林,上了战马,打马跑出一段距离,这才停“刚才那人叫什么来着,王伯当?他不是勇三郎嘛,瓦岗寨的!” 徐世绩跑上前来,大声道:“可不正是瓦岗寨的,不知怎地,这帮反贼竟然流窜到了这里!” “这里离瓦岗寨可不近啊,他们跑到这儿来干什么?”李勒又回头看向大树林,道:“而且只来了千把人,这点人够干什么的,就算捣乱人也太少了些!” 苏定方打马到了他的身边道:“粮食,他们肯定是为了粮食来的!” 安西将领一齐聚集了过来,有的摇头道:“就算抢粮食也不能跑到辽东来呀,在这里即使他们抢到了粮食,也没办法运回到瓦岗去,路途实在太远了!” 杜如晦忽道:“这条路再往东一点,可就是平壤的粮道,咱们大隋军队可不只一支,来护儿大将军不是正在攻打平壤吗,他们断的是来护儿大将军的粮道!”更新,更快,尽在,。!。 苏定方道:“他们没必要将粮食运走,只要抢了粮食,就地分发就可以!关外的百姓遭兵灾,比中原的百姓更苦,刚才那荒村就是例子!当地百姓没吃没穿,只要有人煽动,再分给粮食,立即就会倒向反贼!” “所以,只要这些反贼把粮一发,不花一个铜板,就可以招起一去大军来,而且对我东征大军的威胁更近更大,说不定还能断了皇帝回中原的路,那时候”李勒狠狠地一甩鞭子。怒道:“现在是国战时期。内战就不能等灭了敌国再说嘛,哪头轻哪头重分不出来吗?” 他本来一直认为瓦岗军中多为好汉,是反抗暴政的领头羊。所以就算以前交过手,他也没有什么大地恨意,还曾起过收这些人为手下地想法儿! 然而,事情真要轮到自己身上,可就不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的简单事了!他正带着兵进行国战到了关键时刻,眼瞧着就要灭掉对中原帝国威胁极大的高句丽。可偏偏后院起火,内战要开始了,他能不生气嘛! 如果第二次东征再失败,说不定还会有第三次,那时岂不是要死更多地中原子弟!反抗暴政不错,可不能因为反对一个残暴的皇帝,就弄得百姓死伤更多,这种做法和杨广有何不同?打着的幌子不同。可结果却是一样! 内战比国战更加可怕,隋末那场大内战,足足死了几千万的百姓,中原帝国用了上百年的时间才恢复过来。直到唐玄宗时才恢复到了内战前的人口数量! 李勒阴下脸,内战必须要避免。杨广现在不能死,就算要推翻他,也只能自己动手,不过一刀之事罢了,这么一个暴君何苦无数百姓为他陪葬! 他道:“如果东征粮道出了问题,后果严重,不能让他们得手,必须保证此次东征成功!” 刘弘基道:“刚才在林子里我看了下,那帮反贼并非是骑兵,没有大批战马在侧,这说明他们是偷偷摸过来地,作用是骚扰狙击,真正动手抢粮的军队不在这里,应该是在关内!” 李勒挥手道:“捉生将过来,坠上去,跟在他们后面,探查敌情!我们立即回营,调集大军,要赶在他们动手之前,把他们消灭掉!” 苏定方道:“还得给运粮的主官送个信儿,让他小心些!” “那个人应该是杨玄感吧?”李勒叹了口气,有些事情真是想躲也躲不掉,本来这次他以为杨玄感不会造反,事实上杨玄感到现在确实也没造反,可出了瓦岗军这一档子事,那就难说了!如果被劫了军粮,杨玄感怕皇帝追究,造反几乎是肯定的了! 杜如晦点头道:“动作要快,这伙反贼摸到了这里,说明关内已到了快动手的节骨眼儿上,如果咱们反应速度稍慢一些,大祸立起!” 李勒催动座骑,大声道:“我亲自去见皇帝,说明此事,你们负责集结军队,事不宜迟,速速去办!” 安西兵将出来一趟,没能杀得了李世民,却提前知道了一个更为重要的军事情报,这关系到整个中原以后数年的安危,极其重要,必须立即解决! 众人马不停蹄,策马狂奔,往大营赶回! 罗成和阿史那思摩逃出好远,终于摆脱安西兵的追杀,他们等了好半天,这才敢回来寻找幸免遇难地唐兵,然而来到战场,却发现已无活人。挨个查看尸体,里面并无李世民和李元霸的尸首,估计还没遇害,或者说遇害的地点不在这里! 两人正想扩大搜索 却见一队安西兵疾驰而来,他两人吓了个半死,赶紧安西兵驰过,这才跑出! 罗成道:“他们跑得这么快,是不是得手啦?” 阿史那思摩却摇头道:“如果得手,应该是不慌不忙才对,看他们的样子,倒有些象去搬救兵地意思!” “那咱俩顺着他们跑来的方向找找?”罗成道,见阿史那思摩点头,两人打马向大树林方向奔驰! — 过不多时,便到了荒村!远远望见一人在村外大哭,正是李元霸! 罗成和阿史那思摩急忙下马,奔到李元霸地跟前,叫道:“元霸兄弟,你怎么啦?为何在此哭泣,难不成世民兄弟遇害了?” 李元霸抬起头,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二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找不到他!” 阿史那思摩看向四周,道:“去找找,未找到人之前,莫要悲伤!”他也是捉生将出身,顺着脚印到了林边,见遍地鲜血,道:“有大队人马在此厮杀过!”进了林子,查探一番,又道:“刚才有不少人在这里,至少有上千人,没升火取暖,看来是怕被人发现!” “难道又是宇文杂碎派来的人,在此堵截我们?”罗成道。 阿史那思摩摇了摇头,道:“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派这许多人等在这儿,这里并非是我们的必经之路!” 三人顺着瓦岗军的脚印一路寻了下去! 赶路中,李世民在担架上被颠醒,他睁开眼睛,见天色已然大亮,身前身后似有无数人在赶路,而自己似乎悬空!他侧过头,茫然地看着身边的一名瓦岗兵,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那名负责照顾他的瓦岗兵低头看向他,笑道:“咦,你醒了!”向前面叫道:“王头领,这个小兄弟醒啦!” 王伯当走在队首,听瓦岗兵叫他,转身走到李世民的跟前,道:“小兄弟,伤口疼得厉害吧?要忍住,过两天会疼得更厉害!” 他伸手在李世民的额头摸了摸“有些发烧,再挺挺,等过了这座大山就好了,给你找辆车,你躺上面养伤就行!” 李世民虽然受了伤,可神志还清楚,知眼前这些人都是瓦岗寨的反贼,实不愿和他们多待,只是苦于动弹不得!勉强着说道:“多谢这位壮士相救,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王伯当笑道:“瓦岗寨听说过吧,某家便是王伯当!”话说得好象天底下的人,都应该听过他的名头似的。 李世民舔了舔嘴唇,道:“在下吴有仁,多谢王壮士相救,可否将我放下,我还有同伴,怕他们找寻不见,凭白焦急!” 王伯当嘿了一声,道:“吴有仁,倒和追你那人同姓,你叫吴有仁,他叫吴祖富”说到这里,突然跳脚大骂:“混蛋,竟敢骂我!” 李世民一惊,心想:“我没骂他呀!” 原来,王伯当这时才反应过来,吴祖富,吾祖父,这不就是我爷爷嘛,上了那人的恶当!骂了几句,他又道:“你不愿说真实姓名也随你,可我要告诉你,追你的那些人可是知道我们是瓦岗寨的了,而且我们还杀了他们几个!人,不是你杀的,却定会算到你头上,在我们绿林,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李世民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喃喃地道:“投命状!”他生在公爵之家,一生之中从没想过会和反贼有什么关系,就算杨广再怎么冷落他们父子,他也没起过造反的念头,可现在却被逼上了绝路! 王伯当道:“不错,便是投命状!就算你没亲自动手杀人,但那死掉的几个官兵,却只能算到你的头上,如说你不和我们是一伙的,也不会有人相信!你明白吧,你已没有退路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追杀他的人定是冠军侯无疑,自己被救,他岂能罢休,不但会在皇帝面前造自己的谣,而且还会为难自己的父亲和大哥,说不定会害了他们性命!如果真的发生那种可怕的事,他必要报仇,可要想找大权在握的冠军侯报仇,靠朝中的势力是不可能的,只能走其它道路! 李世民睁开眼睛,道:“小弟李世民,原从此追随王大哥,望你收留!” 王伯当哈哈大笑:“这就对了,李兄弟,你回不去了,不入我瓦岗军,还能去哪?” 第二百一十六章紧急军情 虽这么说,可李世民眼中的失落,王伯当还是看得清他想不出什么词来安慰,只好道:“李兄弟,我看你是郡兵,不知是何官职啊?” 李世民不想提起自己的家世,一是怕瓦岗兵知道他出身显贵,有所排斥,二是怕消息走漏,给父亲和大哥招来麻烦。就算以后瞒不住,那终究是以后的事,现在倒是不必对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在担架上轻轻摇了摇头,道:“能有什么官职,只不过是个小小校尉罢了,连战场都没上过几次!” 王伯当笑道:“校尉,那也还可以呀!只不过你不是府兵,以后想要升官可难了!你不要难过,以为造反就没前途。我跟你说,我们大寨主可是当世豪杰,胸有大志。俗话说得好,皇帝轮流坐,明年到我家!那杨广能当上皇帝,还不是因为他老娘的肚皮好,他有个屁本事了,他能坐得了皇帝,为什么咱们大寨主就坐不得?你说对吧,李兄弟!” 这种造反的话,李世民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现在听王伯当说出,而且还说得如此自然,心中苦涩,只好点头道:“正是,咱们兄弟一心,定能保大寨主登上宝座!”什么宝座却不说清楚! 王伯当笑了笑,若有所思地道:“李兄弟,追你的那批人应该是府兵吧?嗯,就算是府兵也是最顶尖的府兵,说不定比皇宫侍卫都强!这么多厉害的兵来追你,到底是为的什么?” 李世民沉默半晌,这才回道:“我虽是郡兵。但在攻打辽东城时。也立了点小小地功劳,但却因此得罪了冠军侯宇文牧州,他地手下为抢占我的军功。便想将我暗杀,我连夜逃出军营,却不想他们一路追来,如不是王大哥相救,怕我此时尸首早冷!” “什么,是宇文牧州的人。怪不得如此厉害!”王伯当叫道,心中却微微有些失望,本以为李世民知道了官兵地某个重要秘密,所以才被人追杀灭口,原来只是为了抢功! 他道:“那宇文牧州杀害了不少我瓦岗弟兄,是个满手血腥的刽子手!李兄弟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等咱们这次在关外得手。实力大涨之后,必会找宇文恶贼的晦气,替你报仇!” 说罢拍了拍李世民的手臂,赶到前面去指挥部队行军。他见李世民并不知道什么军事机密,也就失了兴趣。只把他当做一个普通人物,也就不再关心倍至了! 见王伯当走了,李世民这才松了口气,他现在身心俱疲,实没办法再应付太多地询问了!闭上眼睛,昏昏睡去! 李元霸三人终于跟到了瓦岗军的后面,他们不知具体情况,自是不敢上前探问。罗成以前也干过没本钱的买卖,一望便知这些人是呼啸山林的巨盗,他现在是官军,身上穿着军服,可没胆量跑上去套近乎! 他们三人都下了马,偷偷摸摸的跟在大部队的后面,阿史那思摩道:“这里没有百姓住家,只有这伙巨盗,又没有世民兄弟的尸首,所以我估计他定是被这伙巨盗抓住了!” 李元霸急道:“我二哥穿的可是军服,如被强盗抓住,岂不必死无疑!”提起大锤,就想冲上去问个究竟! 罗成一把拉住他,道:“咱们是要想办法救人,而不是杀人。就算你冲过去大杀一通,又有何用,说不定反而害了你哥哥!” 阿史那思摩也点头道:“不错,直接冲过去,是救不出世民兄弟地!” “那那,那怎么办?”李元霸焦急万分,已然带上了哭腔。 阿只那思摩道:“天亮了,这般过去可是不行,等晚上再说!”看向李元霸,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如果世民兄弟被害,那么此时早就死了,如果不死,那么等到晚上,就也来得及!” 李元霸这才点了点头,听从阿史那思摩的安排! 跟着大队走了好长一段路,路上经过了几处村镇,关外百姓生活困苦,又遇兵灾,大冬天的日子着实辛苦,每处村镇都有无数地流民和乞丐,衣衫破烂,向行人讨要吃食! 瓦岗军人多势众,每到一处,先打跑当地的隋兵,然后便将百姓聚到一处,告诉他们长城关口要放粮,让百姓跟着他们走,可到底是谁要放粮,却不说明! 穷苦百姓但有一线生机,岂会在乎放粮地人是谁,关键是要有粮才行,扶老携幼,跟在瓦岗军的后面,向长! 阿史那思摩见瓦岗军中有了百姓,他便将衣服扯破,在雪地里打上几个滚,又多弄尘土,把身上脸上弄得奇脏无比,再也认不出本来面貌,装成乞丐,混进了瓦岗军中。李元霸和罗成则在暗中继续跟随,负责照看战马。 李勒一路狂奔,返回军营,正要去见杨广,苏定方忽然一把拉住了他,道:“大人,你是不是要把李世民说成是和反贼串通啊?” 李勒想了想,摇头道:“不是,我为什么要这么说,这么一来,岂不是等于告诉别人我大半夜的去杀人了!何况,现在也不能跟李渊翻脸,他的大批物资,咱们还没到手呢!” 苏定方松了手,笑道:“不错,咱们假装不知李世民的事也就是了,反正就算他跑回来,也没法咬咱们,没证据啊!”李勒哈哈一笑,快步上了小山台阶,去见杨广!杨广昨天晚上多喝了几杯,宿醉未醒,还没起床,李勒只好在殿外等候! 殿外并无等候觐见的大臣,估计大胜之后,人人松懈,都在睡懒觉,只有几个侍立的太监,太监见李勒来到,巴结着上前,问道:“侯爷,您这是要干嘛啊,大清早的就来见皇上?” 李勒心想:“废话,不见皇帝,我吃饱了撑的,往这儿跑什么!”他笑道:“正是!”往怀中掏去,想取点钱出来给太监,好让他们快点通报,一掏之下,这才发现他的衣服还没换呢,要是穿了这身黑衣服去见杨广,估计不被骂个狗血喷头,也得是鸡血喷头! 他忙道:“糟糕,我今天早上起来习练枪法,因着急来给皇上请安,竟忘了换衣服,失礼失礼,我这就去换衣服!”说罢,赶紧跑下台阶,回自己的大帐去换朝服。 太监看着他的背影,摇头道:“大冷的天,不在帐篷里猫着,练什么枪法啊,多辛苦!” — 另一个太监则笑道:“不辛苦能当上第一武将嘛!这就叫区别,人家就能当上冠军侯,你呢只能当太监守大门!” 先前那太监气道:“还说我,你不也一样!” 李勒一路飞跑,回了大帐,洗了把脸,换上官服,这才重又返回殿外!见还是那几个太监在门口,他立即取出一锭大银,递给领头的太监,道:“给各位公公买杯酒吃,皇上可否起床?” 太监接过大银,连声称谢,摇头道:“今儿个没有早朝,皇上又有些酒醉,估计着怎么也得中午才能起床吧!侯爷有急事儿?” 李勒点头道:“有紧争军情,还望公公去传报一声,如果皇上没醒,还劳烦你叫上一叫!” “哟,有紧急军情啊!那侯爷您先等一会儿,我这就进去禀报!”领头的太监连跑带颠的进了大殿。 李勒在外面转圈子,没转几个,那太监就又跑出,道:“侯爷,皇上传您进去呢!” 李勒忙正正衣冠,进了大殿,来到后面的寝殿,见杨广正倚在床上喝着参汤,他上前跪倒行礼,道:“臣宇文牧州扣见皇上,吾皇万岁” 杨广摆了摆手道:“免了吧,这又不是在朝堂上!爱卿有什么军情,这就奏来吧!” 李勒道:“皇上,昨天晚上,臣的斥候回来说,平州方向发现大批反贼,好象是瓦岗寨的,流窜至此,要抢送到平壤的军粮,人数众多,关里关外都有,还望皇上派兵前去镇压!” 杨广一愣,将手中的汤碗放下,道:“瓦岗寨?那里有伙反贼,朕倒也听说过,你说他们想抢军粮?” “正是!”李勒忙又说了一通,分析其中厉害,除了预计杨玄感造反的事没说之外,其余的倒也不隐瞒。 杨广笑了笑,道:“哪有那么严重,区区流寇而已,来人啊,传宇文成都来见!” 李勒一听传宇文成都,就知道要坏事儿,只要是自己报上来的事儿,宇文成都肯定不会落力去办!他道:“皇上,不如让微臣去围剿那伙反贼” 杨广从床榻上下来,拉起李勒,道:“这种小事让你弟弟去办就成了。爱卿随我来,今天皇后办了场诗会,你随朕去看看。” 李勒苦着脸道:“臣不会做诗。” “会听吧?” “这个会!” “那就成!” 第二百一十七章文武全才 勒有待不想去,可皇帝相邀,如果不去,估计着就得只好跟在杨广的身后,又去了前殿!心想:“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刚才直接说我连听都不会听了!” 他在里面奏事的当口,前殿又有几个人来,有新罗的使者,还有东突厥的使者,这两个使者各自带了几名他们国家所谓的青年才俊,一起等在殿上!见杨广到来,众人一起给他行礼,李勒跟在后面哼哼哈哈,着实不耐烦! 杨广客气了几句,命太监送上茶点,问问各国的民俗物产,说着闲话,却并没有做什么诗,更别提见萧皇后出来了! 过不多时,宇文成都应宣上殿,杨广给他五千兵马,让他赶去平州方向,去围剿瓦岗军!宇文成都领旨下殿! 李勒站起身道:“皇上,微臣军中还有事,给兵将们的犒劳还没发呢,是否容臣告退,去处理一下!”他是想去追宇文成都,嘱咐他一番。 杨广道:“让你的部属去办即可,你留在这里陪朕做诗!”不许他离开。 李勒心中大骂,天下都快大乱了,还做个屁诗,想陶冶情操吗,也不是这个时候陶冶呀,莫名其妙! 接着说闲话,等了好半天的功夫,萧皇后才出来,盛装打扮,满头珠翠。她一出来,李勒又得给她趴下行礼,心中更是不耐烦! 萧皇后坐定之后,笑道:“今儿哀家叫大家来,是得了幅新画。只是画上并无提诗。所以才叫大家来,看看能否帮哀家提上首诗,以烘托出此画之意境!”说着。命人取过卷轴,打开了她说的那幅新画! 新罗使者金希友和东突厥的使者阿史那俟利弗赶紧上来观看,李勒则慢吞吞地跟在后面,他看出来了,其实萧皇后今天根本没叫他来,只不过他来见杨广。结果被临时带了来凑数而已! 他看向跟着两国使者后面地才俊,心中摇头,俟利弗带来地也就罢了,确实是三个年轻漂亮的小伙,外表英武,看起来满有点白马王子的味道,可金希友带来地就差劲了,虽然他身后的两个才俊。面上都有胡须,可他一看就知是两个冒牌货,明明是两个女扮男装的丫头片子! 心中叹气,古代就这点不好。女人要想出来见见人,必须得先穿上男人衣服。还得贴上假胡子,用得着嘛,大大方方地说自己是女人不就得了,谁能笑话谁啊! 金希友和俟利弗却专心致志地看着那幅画,这是幅牡丹图,工笔画,色彩艳丽,画幅极大,画上牡丹和真正的牡丹花一样大,看起来相当富丽堂皇! 金希友拍手道:“好画,好花!牡丹乃花中之王,画此画者功力高深,将此花的王者之气充盈纸上,实为国手之作啊!”俟利弗看不出什么门道来,却也连连点头,道:“好画,好花,好好,非常好看!”他二人身后的才俊们也一齐点头,连声称赞。 只有李勒一言不发,不就是幅画嘛,比起万里江山,一幅画算个啥呀,看它简直就是浪费自己地时间! 萧皇后见李勒不吱声,忍不住问道:“宇文爱卿,你看此画如何?” 李勒拱手道:“娘娘,此画虽好,可臣不会提诗,加之军中还有要事,可否容臣先行告退!” 萧皇后看着他摇了摇头,其实今天她可并非只是让人来给画提诗这么简单,而是为了女儿月容公主! 东突厥的可汗始毕派俟利弗来求婚,想要娶月容公主,可萧皇后不想把月容公主嫁给草原蛮族,便想了个主意,让新罗使者也向月容公主求婚,新罗虽小,可终究也是一个国家,而且不和东突厥接壤,就算得罪了始毕也不用怕突厥大兵来攻! 新罗使者欣然答允,这个人情不卖白不卖,只是新罗国王没有儿子,换句话说,新罗国王是个绝嗣之人,不过这没关系,随便胡乱说有个侄子就行了,反正俟利弗也没法追究新罗国王! 这么一来,就等于是一女许两家了,杨广和萧皇后为了照顾两国彼此的面子,就出了这么个题目,不提婚姻之事,只说诗文,谁比输了,谁心里也明白,主动退出就行了,既不伤和气,也不丢面子! 金希友知道要比快马利刀,他的人准定输,可比吟诗作对,那他就准定赢了,可赢了之后,月容公主是不可能嫁到新罗的,总不能跟个不存在的王子订亲吧,然后退亲,这么一来皇家的面子往哪儿放! 所以他就找了两个女才子来,赢了之后,反正也是女人,并非男子,对月容公主的名声无损,没准还能通过这事结成姐妹,成为闺中密友,搞好两国关系,对新罗有大大地好处! 这些事情是你知,我知,但不管是你还是我,都不能明 来的事,讲究的是暗斗! 如此复杂,简直堪称闷骚的公关手法,李勒上哪儿知道去,而且他也不想知道,那个月容公主嫁给谁,陪男人睡,还是陪女人睡,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呀! 萧皇后见李勒对这事没有丝毫兴趣,心中微微有些失望,忽又想道:“宇文牧州自小被赶出家门,想来没有念过书,现在又做了武将,成天和一些粗鲁地士兵在一起,对于琴棋书画自是一窍不通了。算了,也不难为他了!”却仍然没有让李勒离开。 看完画后,金希友一使眼色,那两个女才子立即各做诗一首,语句优美,虽不能和李太白比,但是跟李勒李小白比,绝对是胜得不是一筹半筹了! 做完诗后,金希友得意洋洋,看向俟利弗,心想:“一身羊骚味的番鬼,赶马吃草你行,可写诗我看你就是羊粪蛋一堆了!” 刚这么想完,俟利弗身后那三个年轻人也开始做诗了,竟然做地非常之好,比那两个女才子做的还好! 殿上众人,除了不知情由的李勒,其实人等无不目瞪口呆,什么时候东突厥也出大诗人了? — 俟利弗洋洋得意,心想:“我早看出来这两小子是丫头了,可我就偏假装没看出来。哼,你能带假的来,难道我就不能了,这三小子可是我花了高价找来的!” 萧皇后顿时就傻眼了,在激烈的宫廷斗争中,她什么事没见过?新罗使者弄两个假小子来,她事先是知道的,但没想到俟利弗更阴,带来的是真小子,却并非是东突厥人!可这事儿她又不能当场戳穿,说俟利弗带枪手来,如说这三个小子不是东突厥人,一来拿不出证据,二来俟利弗当场一闹,新罗那两个丫头片子也得当场露馅儿,事情传出去,以后还让不让月容公主做人了! 杨广皱起眉头,看了眼萧皇后,心想:“都是你溺爱女儿惹出来的麻烦,想出这么个馊主意,现在我看你怎么收场!” 萧皇后则看向李勒,道:“宇文爱卿,不如你也做诗一首,如何啊?”她心想:“不管他做出什么样的诗来,就算是打油诗也好,我就硬说他的诗是最好的!反正我是女人,不讲理又能怎么地!” 李勒呃了一声,很实话实说地道:“臣不会做诗!”顿了顿,又道:“臣是粗鲁武人,只会上阵厮杀,与诗词一道,可以说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朕命你现在就做出一首来!”杨广也着急了! 李勒大怒,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内忧外患,国家生死存亡之际,你们还在这里看什么画,说什么花,老子都说不会做诗了,还非逼着老子做!他奶奶的,老子不会做,难道还不会抄么? 他道:“如臣做出诗来,可否容臣告退,去处理军中事宜?” 杨广道:“爱卿勤于国家,甚合朕意,做完诗后,你就回军中去吧,朕也不留你!”心里却想:“真不给朕长脸,军中的事什么时候处理不成,非要现在说,这小子纯是烂泥扶不上墙!” 金希友心想:“唉,这么个只会打打杀杀的人,字恐怕都不会写,还做什么诗啊!”俟利弗面带微笑,心中则想:“总算看到这家伙出丑了,我就不信你会比我请来的人还会做诗!” 李勒清了清嗓子,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把身子一躬,道:“臣告退!” 杨广哈哈大笑,摆手道:“去吧,去吧!”萧皇后也是满脸喜容,点头道:“此诗一句牡丹未提,说的却是牡丹,而且倒有些象在说一位绝色美人啊!”金希友啊了一声,原来冠军侯竟是个文武全才的人呀,我们新罗没有人能比得过他! 俟利弗听不出诗的好坏,可看众人的表情却知道这是首非常非常好的诗,类似千古绝唱的那种!转头看向李勒背影,怒从心上起,好啊,这家伙也请了枪手! 李勒飞奔下山,带了早就集结好的军队,向平州方向赶去! 宇文成都率领五千兵马,一路狂奔,他不知树林里的事,自不会走那条道路,他是直奔平州去的!然而,王伯当因出了树林,转向正道,以便多带些百姓,正巧也是往平州方向去的,他们走的是一条路! 后队的瓦岗军叫道:“王头领,后面有官兵追上来了!” 王伯当笑道:“无妨,咱们前面可也有接应的人!” 李世民听到人声嘈杂,醒了过来,看向已显慌乱的人群,问旁边的瓦岗兵道:“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百一十八章初露头角 责照顾他的瓦岗兵笑道:“没啥,后面追来队隋兵,了,你安心在担架上躺着就行了!” 李世民哦了一声,不再言语,心中却想:“宇文牧州到底是不肯放我逃生!” 王伯当派出几个机灵些的瓦岗兵,回头探查敌情。这几名瓦岗兵跑出人群,向后面奔去! 只有机灵的人才能当斥候,但光靠机灵而没有受过斥候训练,是不行的!没过多一会,打探军情的瓦岗兵便回来了,但只回来了一个,其余的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这名瓦岗兵跌跌撞撞地跑到王伯当跟前,叫道:“不,不好了!王头领,后面来了好多追兵,根本就探不出人数,漫山遍野,到处都是,而且还全是骑兵!” 王伯当吃了一惊,在临出发前,瓦岗寨的头领们曾把各种可能发生的状况,仔仔细细地研究过,为确保王伯当的安全,翟让还给他安排了后援军队,为数三千之多,加上王伯当自己带领的一千人,总数足有四千,估计着怎么也够用了! 可没成想,隋兵第一次派来追兵,就派来多到数不过来的兵马,那皇帝老儿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注意起绿林人物了,他可是向来不把泥腿子反贼放在心上的啊! 王伯当亲自跑到队后查看,只见远远奔来一队人马,兵强马壮,一看便是精锐府兵,马队的最前面飘着一杆大旗,上面书着“宇文”两个字! 王伯当叫道:“不会吧,那皇帝把宇文牧州派出来了。用最厉害的军队来打我们瓦岗军。我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要了?” 本来瓦岗军能得到别人地重视,是他最高兴看到地事,可现在皇帝重视他们了。把冠军侯派来围剿他们,这回王伯当可笑不出来了! 他总共才这么点兵,而且其中还带着无数的百姓,别说和冠军侯的军队打,就算现在开始撒丫子逃,也逃不掉啊! 王伯当找了辆大车。跳了上去,四下观望,见不远处有座小山,叫道:“弟兄们,咱们往那座小山上撤,据山死守,等待援兵!”他箭法出色,但对于指挥作战却是差了许多。只想着死守,却忘了,守能守得多久,而且后援部队开到。敌不过官兵,岂非还是死路一条? 李世民地担架就在大车的旁边。他抬头看着急得跳脚的王伯当,挣扎着在担架上坐起,大声道:“王大哥,你这么做可不行,官兵人数众多,咱们不可能挡得住,你别忘了,队中还有这么多的百姓呢!” 王伯当急得满头大汗,低头看向李世民,道:“可现在不如此做,又能如何?” 李世民冲前面努了努嘴,道:“咱们前面是不是有援兵,而且援兵离得我们并不太远?” “正是,要不然我怎么说要据山死守呢!”王伯当跳下大车,就想命令瓦岗兵转向,去那座小山。 李世民却道:“王大哥,咱们兵少,而前面有援兵,此时不应正战,而是应当示弱以敌,诱他们入彀才对!” 他请抬着担架的瓦岗兵放他下来,勉强着站起身,动作稍大,已牵动伤口,痛得他汗流满面,可仍咬牙忍住,对王伯当道:“请王大哥下令,让弟兄们藏好兵器,去掉我军身上的标记,然后混在百姓群中,等官兵追来,咱们一起跪下大哭,就说刚刚过去一队反贼,毁掉了我们地家园,请官兵为我们讨回公道!” 王伯当一愣,摇头道:“这不是情同投降么,还要给官军下跪,我不做此奴颜婢膝的事!” “那我们就消灭不了他们!”李世民大声说道,抬起没有受伤的手臂,指向追来的隋兵,道:“敌人如此众多,援兵又不在这里,就算我们去守小山头,又能守得几时?就算守到援兵到来,又要死伤多少弟兄?难道弟兄和百姓的命,就不值王大哥的双膝一弯吗?” 王伯当登时语塞,誓不低头,当然是英雄所为,可如果付出的代价是弟兄的性命,那就不是英雄,而是莽汉了! 他点了点头,道:“好吧,估且照你地话试一试,如要成功那是最好,如要不成功,反正也是厮杀,还怕他们怎地!” 转身向瓦岗兵大声发号施令,叫士兵取下身上瓦岗标记,把刀枪藏到雪里!瓦岗兵没有统一军服,只是每人在头上绑着条黄布,用以 我,听王伯当下令,士兵连忙扯下黄布条,将兵器藏地里! 李世民又道:“待会官兵到来,咱们要叫得悲戚一些,引起对方的同情心,免得他们杀良,以冒军功!” 王伯当只好又在下令,叫道:“要把官兵当做恩人那般他奶奶的,这可有些难度!” 追来地隋兵虽然打着“宇文”的将旗,可却并非是李勒地安西军,而是宇文成都带来的左卫府兵! 宇文成都手提凤翅镏金镗,胯下赛龙五斑驹,宝马四蹄翻飞,奔在队伍的最前方,身旁大将成胡儿相伴! 奔出了这么远,好不容易才看到前面有人,宇文成都高高举起左手,示意军队放缓脚步! 成胡儿道:“将军,前面有不少流民,只是不知那些反贼是否在其中?” — 宇文成都眯起眼睛看向前面那数千百姓,摇头道:“应该没有,如果里面有反贼,他们该上来厮杀才对!” 成胡儿道:“将军,皇上让咱们出来镇压反贼,有没有说得具体些,比如是哪个山头的兵马?” 宇文成都摇了摇头,道:“皇上只说是瓦岗寨的兵马,其它的都没说,不过当时那个我大哥也在殿上,好象就是他奏明皇上的,然后派我出来!” “什么,是是,是他奏明的皇上!”成胡儿哼了一声,道:“将军,你莫要把他当好人!既然是他奏明的皇上,那为什么他不来?再说了,瓦岗寨的那些反贼在中原呢,就算他们怎么流窜,也不可能流窜到关外来啊,这也太邪门儿了吧!莫不是那家伙故意整你?” 宇文成都默然不语,他一出殿就知事有蹊跷,如果说反贼是关外本地的,倒也能让他相信,可却说是关内瓦岗的,这就不是让人相信,而是让人不能相信了!然而皇帝有命,他岂能不出征? 他摇了摇头,道:“也许这个军报还没有经过证实吧,军情紧急,所以派我出来!”如果是在以前,他遇到这种蹊跷事,肯定要问个究竟,但受伤以后,他变得沉稳了许多,与其当殿怀疑发问,不如保持沉默,争也争不过李勒,何必去争,没来由的惹皇帝不快! 成胡儿道:“那为什么不派别人,偏派我们?难不成是你大哥点名要你来的?啊,我明白了,他这是在拐弯抹角的骂咱们呀,认为咱们只配打打反贼什么的!” 宇文成都笑了笑,道:“也许他是想让我趁此机会立功呢,必竟打反贼也是战功,而且这功更加好立!”他是不肯公开说李勒半个不字的,在心腹面前也不说。 成胡儿只好顺着他的话,说道:“那反正也是立功,前面不正好有流民呢嘛,咱们胡乱杀上一些,提了脑袋回去领功便是,何必当真去追瓦岗兵?哼,有没有真正的反贼还不一定呢,可能根本就没有反贼,那家伙就是想让咱们空着手回去,好在皇上面前说咱们无能!” 宇文成都看向前面的百姓,道:“如没有反贼,而我们却提了人头回去,那才真中了计呀!他只要说一声军报有误,并没有瓦岗兵出关,那咱们提的是谁人之头?” 成胡儿恍然大悟,道:“呀,要不是将军你这么一说,差点就上了他的恶当!怪不得他非说是瓦岗寨的人来呢,原来是军情有误这个陷阱在这儿等着呢,果然是条毒辣之极的恶计!” 宇文成都指了指前面,道:“我们只需一直向前追,待追到平州,问明郡守到底有无反贼,然后回军便是,不管军情是否有误,都与我们无关!” 成胡儿点头道:“不错,咱们就该这么办才对!” 府兵大队马不停蹄,不多时便来到了百姓跟前。成胡儿看向道边跪着的百姓,心想:“果然没有反贼,幸亏将军英明,如果换了我独自带兵出来,那肯定要犯下杀良冒功的重罪了!” 百姓们见大队官兵来到,都吓得面无人色,这份表情可是装不出来的,而混在人群中的瓦岗兵则听了王伯当的命令,放声号啕,纷纷述说家园被反贼毁掉的辛酸事! 成胡儿又想:“难道真有反贼?军情无误?”看向前面的宇文成都。 第二百一十九章各有心思 文成都皱起眉头,心想:“也许,宇文牧州并无坑害面确有反贼流窜,不过这一路来,却并未见过被毁掉的村落唉,要是刚才行得慢些就好了,找几个当地人问问情况,一时疏忽,以后须当注意!” 他低下头,在人群中寻找痛哭得最悲惨的那个,哭得越响,说明受的害越大,可以提供给他更多所需的军情! 王伯当和李世民趴在一起,要让王伯当哭出来,那可实在太难了,所以他的头压得极低,尽量低调,而李世民则怕被宇文成都认出来,头低得几乎埋进了雪里,心里只是不停地想:“冠军侯连自己的亲弟弟都派出来了,看来不把我杀了,他是不会罢休的!”他不知宇文家的那些丑事,所以他一直以为李勒和宇文成都关系相当好,就象他们李家的几兄弟一样! 宇文成都指向一名嚎叫得最大声的百姓,问道:“这位老乡,你可知那些反贼现在何处?” 好巧不巧的,他非要找哭得最大声的那个,这人却是个瓦岗兵!瓦岗兵擦了一把脸上的鼻涕,心想:“怎么搞的,竟然挑上了我!” 他抬起头,道:“回将军的话,那些反贼就在前面,但到底多远,我却不知,听说他们去攻打平州了!”顿了顿,又叫道:“将军啊,你可得为草民做主啊,我的家被反贼给烧了,粮食也被抢了个精光,没吃没喝,没睡觉的地方。这可让我怎么活呀!” 嗷嗷干嚎之中。没有眼泪硬挤,实在挤不出来,只好俯在地上。捶地大叫,嚎得惊天动地,把周围真正受了难的百姓,给弄得尽数大哭! 宇文成都又找了几个百姓来问,这回运气较佳,没再点中瓦岗兵。可真正地百姓,却又说不出什么来,一来他们害怕官军,二来他们也怕突起战斗,真要打起来,他们处在战场地正中心,太过危险! 问了半天,除了知道反贼就在前面。其它竟啥也没问出来,无论是哪里来的反贼,还是人数步骑,全都模模糊糊! 宇文成都无法。只好继续向前,府军跟着他向前奔去。士兵纵马越过百姓,转眼间走的一个不剩! 王伯当抬起头来,看向走远地官兵,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冲李世民笑道:“李兄弟,你行啊,竟然不费一兵一卒就把官兵引入了那个什么当中!”他不太会说入彀这么文雅的词! 李世民却道:“委屈王大哥给官兵行礼了!”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身边好几个瓦岗兵一起上前扶他。宇文成都没来之前,他们照顾李世民只不过是奉了命令,现在却是真心相助!瓦岗军里能打的人不少,可脑袋清醒的人却不多,李世民随便出了个主意,就免了一场血光之灾,当得尊重! “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是不是要跟上去?”王伯当问道,他现在把李世民当成智囊了! 李世民想了想,按住肩头伤口,伤势过重,他是强咬牙支撑到现在的!问道:“前面地援军有多少人?” 王伯当道:“三千出头,但并非是我瓦岗军的精兵,我们这次出关的弟兄,只是要阻一阻官兵进关的速度,真正的精兵都在大寨主那里,在关内准备劫粮呢!” 李世民哦了一声,摇头道:“如果前面只有三千兵马” 王伯当道:“都是步兵,没有马!” “那更难办了,看来包围官兵的计划是行不通的!”李世民刚开始听到有援军,以为足够应付那五千隋兵的呢,原来只有三千,那么计划就要重新制定! 他看了看周围地百姓,道:“这些人可以利用一下,让大家就地挖坑,然后把坑用雪埋起来,用做陷马坑!” 王伯当一愣,道:“在这里挖坑?这坑倒是好挖,而且遍地是雪,也不难掩盖。可是官兵刚刚过去,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啊,挖坑岂不白费力气?” 李世民叹了口气,道:“前面不是只有三千咱们的弟兄嘛,而且都不是精兵,可刚才过去的官兵可是左卫的府军,是精锐中地精锐,咱们的兄弟碰上他们,溃败是肯定地!官兵的作风我是清楚的,他们只要得了胜,能交差就行,不可能在大冷的天再追出多远,必会立即回营请赏,而这条道他们刚刚走过,不用再次探路,所以咱们在这里挖陷马坑,正好用得上,不会白费力” 王伯当笑道:“原来如此!李兄弟,你计算事情计算得很仔细!真是难以相信,你这样的人才,只能在郡兵里当个校尉,看来狗皇帝无识人慧眼啊!”李世民道:“扶我上大车!”瓦岗兵将他扶上大车,李世民向四周地形看去,关外不似关内,许多土地都没有开发,农田少而树林多,他们所在之处,左右全是大树林! 他道:“挖好坑后,官兵定会追来,咱们进林子,然后再设几道障碍,以多杀伤官兵为主要作战目标,一是给前面即将吃败仗的弟兄们报仇,二来也是拖住官兵,给大寨主争取劫粮的时间!” 王伯当点头道:“好,都听你的!”他立即下令,让瓦岗兵和百姓一起挖坑! 李世民看向百姓,道:“咱们进了林子,官兵只要一追来,就等于把鼻子送到跟前,让咱们牵着走,但是这些百姓怎么办,总不能带着他们走啊?” 王伯当笑道:“世民兄弟,看来你出身富贵人家啊,不了解何为流民!我们当然不用带着他们走了,只要告诉他们长城关口有粮可放,他们自己就能过去,而且一路上消息传开,去的人会越来越多,就象滚雪球相仿,最后人多到连地方官都无法镇压的地步!如果官兵敢动粗,那么百姓立时就会造反,这种事情我可见得多了!”说罢,哈哈笑了起来! 李世民皱了皱眉头,心想:“怪不得只要肯挑头造反,哪个山头都能迅速集起成千上万的人来,原来是这么回事!然而,这种单纯利用百姓要粮的心理,搞得他们造反,却并非长远之计,要真想建立起能和官军对抗的强兵,还需其它方法才行!” 他看了眼得意洋洋的王伯当,心中浮起四个字:乌合之众!不过这也正和他的心意,入了这样的山寨,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出人投地,进入核心,那时有什么理想报复,必可得以施展! — 且不说瓦岗兵在这里挖坑,却说离得很远的一片树林里,潜伏着两人,正是李元霸和罗成,他们本来离瓦岗兵不远,可突然跑过去一大批的隋兵,没办法他们只好找地方先躲起来! 李元霸担心二哥,道:“罗老兄,咱们再跟上去吧!”罗成嗯了声,两人正要起身,却见远处慢跑过来两骑,马上骑士身穿黑衣,正是昨晚追杀他们的那伙人!他二人急忙把战马的嘴堵住,看向那两名安西兵,估计可能是斥候。 这两名安西兵正是李勒派出的捉生将,他们坠在瓦岗兵的身后,不需要跟得太紧,只须弄清楚方向就行,所以并不着急,见宇文成都领兵过去,他们也闪到林中,这时刚出来! 李元霸小声道:“这两人是斥候?看着不象啊,如是斥候,两人应该相距一箭之地才对,这样发现敌情时,就算第一个跑不掉,第二个也能回去报信!” 罗成呸了一声,道:“他们可不是普通斥候,是突厥的捉生将!这些人厉害得很,碰上敌兵也不一定非要逃走,两人在一起力量更强,如遇敌兵人少,说不定他们直接就冲上去杀人,哪需要逃走!” 李元霸道:“不会吧,有这么厉害的斥候?”他望向那两名捉生将,却没瞧出有什么不同,反倒有些象初上战场的菜鸟! 罗成道:“岂止厉害,别看他们只有两个人,如果一起出手,足可以干翻对手十个,这都是少说了!”他的武艺就够高强的了,可当初遇到了捉生将,不但小白龙被抢了回去,连他自己都被打下了冰缝子,几乎丧命! 李元霸想了想,道:“宇文牧州派出这么厉害的斥候,看来是不想罢手啊,不见我们的人头,他是不会罢休的!斥候是军队的耳目,咱们打死这两名捉生将,就等于废了他的耳目,这样再逃生,就容易许多了!” 罗成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 两人等捉生将走得近些,骑上战马,突然出手,一对一的捉对单挑! 那两名捉生将相当厉害,可对上了李元霸和罗成,再厉害也是白费,双双毙命!李元霸和罗成将尸体扯进了树林,正待赶路,就见一队兵马冲了过来,身穿安西军服,正是李勒的手下! 第二百二十章互相发现 元霸和罗成赶紧在林中藏好!两人各扯衣襟,撕下布战马的嘴给勒上,他们带着三匹战马,外加刚得来的捉生将的战马,一共五匹,手忙脚乱的无法尽数勒好! 眼见着安西兵越奔越近,而其一匹捉生将的战马似乎要叫,李元霸大急之下,也不用布条了,直接抡起大锤,一锤子将战马拍死!而旁边的罗成却来不及抽刀杀马,另一匹捉生将的战马受惊,唏律律的鸣叫起来! 罗成和李元霸几乎吓得就地晕倒,李元霸百忙之中,呼地把大锤扔出,打到那马的脑袋上,打得脑浆迸裂,立时死掉! 可那马在临死前叫的那声还是被游弋队侧的斥候听见了,一名安西斥候打马过来,想进林中查看! 罗成和李元霸见被发现,赶紧翻身上马,打马便跑,连阿史那思摩的战马都没带,在林中左窜右转,心惊肉跳地狂奔,深怕被安西兵追上,一路向南逃之夭夭! 那名安西斥候进了林子,见到两具捉生将的尸体,还有三匹战马,其中两匹还死了,他大吃一惊,在林中兜了一小圈,却没敢擅自追赶,牵出阿史那思摩的战马,来见前军指挥! 指挥先头部队的将领是徐世绩,他见斥候从林中跑出,忙招手叫过,问道:“这是谁的马,林中有敌情?” 斥候道:“昨晚大人派出的捉生将在林中被害了,反贼已经逃走,只留下了一匹马。估计可能是反贼的斥候。只有两个人,是一对一杀害咱们的人地!” 徐世绩看看前面地树林,心想:“这么一大片的林子。万一里面有埋伏,可不好办啊!”举手命军队停下,他亲自打马回奔,去见中军的李勒! 中军见前锋停止前进,便知有敌情,当即也停住战马。安西兵齐抽刀枪,等着作战厮杀!李勒大声问道:“你不在前面领军,跑回来作甚?” 徐世绩奔到他跟前,勒住战马,道:“前面发现反贼地斥候,武艺极其高强,竟然单挑杀了咱们的捉生将!” 李勒呆了一呆,心想:“一对一的对打。能杀死捉生将的人可不多!”他道:“前面的路探过没有?” 徐世绩摇头道:“当初咱们是从营州方向过来的,平州没走过,路还没探!不过前面大道旁有小岔道,估计也是去平洲地!” 李勒打马向前。来到大树林边,见林中有一条羊肠小道。方向也是去平洲的,但小道上的积雪显示,没有大批马队经过,但人的脚印却是不少! 李靖赶到他身边,道:“可能是乡间百姓走出来的小路,按常理来说,走小路应该近些!” 那报信的斥候也在旁说道:“那两个反贼的斥候就是从林中逃的,但却没走这条小路,难道是怕我们发现这条小路?” 其实李元霸和罗成急着逃走,钻林子容易甩开追兵,自然不会在路上走,倒并非是怕安西兵发现小路! 李勒看向正中地大道,又看了看林中的小道,皱眉道:“看蹄印,宇文成都已经顺着大道追下去了,我们似乎不必再走大道,瓦岗军流寇出身,擅长穿林,十有**是从小道逃的,而成都那傻瓜却没发现!” 李靖道:“那不如我们就从小道追,这样两条路都有兵,倒也不怕那些反贼逃了!” 李勒点点头,把手一挥,安西兵大队人马进林,顺着小道一路追了下去! 前面的瓦岗军带着百姓,在地上挖了大大小小上万个小坑,把浮土扔到林子里,又用雪把坑填好,费尽力气地掩饰一番,人人都累得满头大汗! 王伯当擦了擦额头汗水,笑道:“那些骑马地官兵不来则已,一跑到这啊,死多少说不准,可废他们千八百条的马腿,却是绝对不成问题地!” 李世民笑了笑,他现在已经升级躺到大车上了,身下有褥子,身上还盖着两条棉被,当真是好享受。他道:“咱们进林子吧,砍些木棍削尖,埋在地上!官兵在这里折了马蹄,必会大怒进林追击,那时再废他们一部份人!” 王伯当对李世民言听计从,当即点头,命令瓦岗军进林,另外疏散百姓,让他们接着往平州赶,不少胆小怕事的百姓见瓦岗兵放人,慌忙走了,他们现在还没被逼到造反的地步,可不愿和反贼待得太久,但也有一部份青壮留了下来,如果造反能过上好日子,他们倒是不介意试一试! 进了林子,瓦岗兵砍木头,做成短木枪,埋在地里,用雪盖住,还有猎户出身的士兵,竟然甩开膀子挖起了陷阱,准备象捕捉野兽那样,捕捉官兵! 正热火朝天地干着呢,忽然有瓦岗兵从树林深处跑了过来,叫道:“不好,林子里有官兵!还都是拿弯刀的!” 李世民一惊起身,动作过大,肩膀上的伤口崩开,鲜血流出,染红了绷带!他一听弯刀二字,立时便知道是李勒的安西兵到了,整个隋军里面,只有他的突厥仆从军使的是弯刀,而这些仆从军向来是打先锋的! — 李世民气道:“你大惊小怪些什么,怕敌人听不到你叫吗,怎么做斥候的?” 那跑来的瓦岗兵一愣,忙道:“没事儿,离咱们远着呢,听不见!” 李世民心想:“不管多远,也不能这么个叫法!”他问道:“有多少人?应该都是骑兵吧,有没有带备用马匹?” 这名大嗓门的瓦岗兵摇头道:“是骑兵没错,多少人没看清,有没有带备用马匹我也没看清,离得老远,光注意刀子了!” 李世民嘿了声:“算我没问!”转头对王伯当道:“如果官兵人数超过一千,并且带着备用马匹,那么就是赶往长城关口的,如果人数少于一千,没有带备用马匹,就是来打咱们的!” 王伯当收起手里的长刀,擦擦上面的泥土,道:“这也没啥,咱们再伏地大哭一通,把他们糊弄走也就是了!” 李世民摇头道:“安西兵可没那么好糊弄,而且他们论功行赏也不是打败敌人,而是按人头记数的,杀良冒功的事,别人不一定会做,但他们十有**做得出!” 王伯当哼了一声:“那宇文牧州手上沾了无数义军的鲜血,是个刽子手,他的部下能好到哪儿去!咱们该怎么办,李兄弟你说吧,大伙都听你的!” 李世民道:“扶我下车,来个身体壮点的兄弟,背着我走吧,咱们牵着安西兵的鼻子,先在林中转上一圈,等他们累了,开始躁动不安时,咱们再出手突袭,保准可以杀他们个人仰马翻!” 远处,一名安西兵的斥候正在向李勒报告:“大人,前面发现流寇,人数在一千二百到一千八百人之间,没有盔甲,少部份人没有武器,正在削尖木棍,可能是要造拒马,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但尚未有具体行动!” 李勒停住座骑,看向远处的林子,却看不到什么,他将手一分,道:“继续赶路,两箭之地后分兵,前锋和后队绕路包抄,待包围圈形成,中军突然冲锋!这次要抓活的,留着有用,明白了吗?” 安西众将领齐声答道:“明白!”大军继续赶路,奔过一段距离之后,突然分兵,向瓦岗军包抄过去! 却说宇文成都追出好远,却如终不见有瓦岗军,心中纳闷儿,按照李勒和那些哭嚎的百姓所说,前面确实应该有反贼,可为何追出这么远的距离,却仍不见有敌踪,难道自己追错了路不成? 从辽东城到平州超过八百里,对于骑兵来讲,倒也不算太远,狂奔个两三天也就到了!可问题是他不能白跑啊,跑到平州不见敌人,然后再跑回辽东城没事遛傻小子哪! 他在马上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咱们追出快二百里了吧?” 成胡儿点头道:“快了,兄弟们都累坏了。将军,我看用不着去平州了吧,咱们追出这么远,就算没追到反贼,皇上也不会怪罪的!” 宇文成都长叹一声:“我倒不是怕皇上怪罪啊!”从赛龙五斑驹上下来,道:“找个背风的地方,咱们升火做饭吧,吃饱了再赶路!” 成胡儿道:“还要赶路啊,唉” 一路行来,大路两旁都是树林,府兵进了林子,拾些干树枝,升起火来,拿出所带行军小锅,想煮些热粥喝,驱驱寒气! 离他们不到两里远的林子深处,静悄悄地候着三千大盗,为首一员大将,坐在树桩上。只见这员大将,身高腿长,如站起身来,足有一丈,腰大数围,紫色脸膛,一脸大胡子,胡子铁硬,根根直立,两只虎头环眼,面相极其勇猛,犹如张飞相仿! 这员大将的身旁,立着一横黄灿灿的熟铜棍! 第二百二十一章紫面天王 个小兵连跑带颠地奔到他的跟前,笑道:“大王,外的官兵,正在林子边上休息呢!” 这员大将懒洋洋地从树桩上坐直了身子,挑了挑眉毛,道:“是吗,来了多少人啊?” “大概能有个四五千人吧,跑得满头大汗的,看样子累得不行!”这小兵舔了舔嘴唇,又道:“他们在熬粥吃,我离得老远就闻到香味了,是大米粥,不掺一点杂粮的,白花花的大米粥啊,那个香啊!”大将旁边的小兵们一起围了过来,纷纷问道:“真是大米粥,不掺杂粮的?” 有的则问道:“粥里有没有加干菜叶,那树皮呢?都没有!哎呀,真是好享受啊!”那个报信儿的小兵道:“这帮子狗官兵,真他奶奶的好生活,竟然吃纯白米的粥,这般浪费,也不怕天上打下闪电劈死他们!哎哎,我也闻着肉香了,估计粥里可能加干肉了!” “还有肉!他们竟然喝肉粥!”小兵们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喝白米粥就够让人羡慕的了,里面还放肉,那不等于过年了嘛,这是年夜饭啊不,比年夜饭还好!更新,更快,尽在,。。 报信儿的小兵擦了把嘴上的唾沫,又道:“我还看到馒头了,那么大个,也没掺杂粮!” 小兵们更是馋得快流口水了,一起看向那员大将,问道:“大王,要不要咱们杀过去啊?” 大将还是一副懒洋洋的表情,笑道:“着什么急,等他们把粥熬好了。再过去也不迟啊。还能吃上热乎的!” 小兵们嘿嘿笑道:“说得也是!”大将指着他们:“你们这帮兔崽子,就知道吃!咱们受了翟大寨主地邀请,千里迢迢地从太行山赶到这儿来。没少吃人家地粮食,还拿了大寨主不少的兵备银钱,可到现在为止,却什么功劳也没立过,实在对不起大寨主啊!你们这帮兔崽子倒好,不想着还别人的人情。见到碗大米粥就馋得不行,真是没出息呀没出息!” 小兵们嘻皮笑脸地道:“大王,翟大寨主请咱们来,还不是为了给他出力嘛,咱们也不算欠他什么人情!” 那报信儿地小兵又道:“对啊,再说了,人生在世,不就是吃穿二字嘛!穿。咱们不稀罕,可吃总得吃好吧!翟大寨主给咱们的粮食,都是粗粮,还掺杂了不少草根树皮。也就混个饱而已,哪象人家官兵。出趟门还吃大米粥,在家里时还指不定吃啥好东西呢!” “估计顿顿吃油饼!”有的小兵道。 “油饼里还得加肉,大块的五花肉!”有的小兵又道。 想象着官兵大口吃饼,大口吃肉的情景,这帮小兵无不饥火上升,伸长脖子往树林边缘张望!那个报信儿地小兵,轻手轻脚地又溜了回去,想看看官兵到底还有啥好东西吃。 林边的府兵下马之后,没有立即坐倒休息,大冬天的,他们又跑了这么远的路,浑身大汗不说,气力也自不足,正是人体最虚弱的时刻。如果这时马上躺下休息,会阴寒入骨,生上一场大病! 是以,府兵下了战马,先是跺脚搓手,待身上大汗稍稍消了些,这才敢坐在地上,升火取暖埋锅造饭! 府兵们一坐倒,顿感疲倦不堪,身上筋骨无一处不酸,这是长途赶路的后遗症,不怕连轴转,就怕转到一半休息,这时候的人是最累的! 成胡儿也累,可他是宇文成都地副将,就算再累,该下的命令也得下,下完才能休息!他走到府兵们的跟前,大声喝令道:“都起来,别东倒西歪的,大家把马鞍卸下来!你们累,那马不是更累,不让它们好好喘口气,等一会儿还跑不跑了!”向宇文成都所在地方向,望了一眼,又道:“就算等会不跑,那明天还跑不跑了!” 府兵的各个基层将领只好起身,督促手下士兵给战马卸鞍。一名将领问道:“成将军,马可不比人啊,跑了这么远地路,咱们又没带草料,给它们吃啥呀,这死冷寒天的,地上又没草!” 成胡儿看向战马,挠了挠脑袋,道:“给它们喂粮食吧,先喂着,等到了平州再补充就是了!” “那粮食也不够啊,人还得吃呢!”将领低声嘀咕道。 成胡儿不耐烦地摆摆手,道:“小声些,咱们将军现在就够烦的了,别再给他添堵了!” 他们在这边说话,远处那个窥探的小兵听了,心中气愤。好啊,竟然给马吃粮食,简直就该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他看了看府兵们的锅,估算下时间,又跑回了林中深处,去向那员大将 过不多时,府兵的行军锅里沸水翻腾,大米粥熬得差不多了,士兵们开始取碗拿筷,准备吃饭,不少人都带有干肉,也拿出来佐餐! 忽然,林中传来脚步声,无数流寇冲了出来,有的手里举着火把,有的干脆就拿着冒烟的一大堆枯草,浓烟滚滚,一边跑一边还被烟熏得直咳嗽! 府兵极少围剿造反的各路山大王,尤其是左卫这样的精兵,如遇攻城那样的正战,他们谁也不怕,就算是在野外遇到眼前这帮流寇,也是一个照面,就能把对方打趴下! 可现在的问题是,对方突然从林子里面冲出来,而且还偏偏是府兵们又累又饿,手里正端着饭碗的时候,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 流寇们举着各种冒烟的东西,一连跑过来,一边叫道:“俺们给你们送草料来啦,别饿着马!” 奔到跟前,连喊带叫着将火把枯草扔到了府兵的队中,扔完之后,又嗷嗷叫着,转身就跑,转眼便跑了个干干净净! 府兵们目瞪口呆,刚把饭碗扔下,拿起刀枪,还没等杀上去呢,这伙子凭空冲出来的流寇,又凭空消失了! 府兵将领们叫道:“将军,咱们要不要追上去啊!”宇文成都也吃惊地站起身来,问道:“这这,这莫非就是那伙瓦岗寨的反贼?他们怎么又跑了?” 成胡儿忽然大叫:“先别追,战马受惊啦!” 现在的树林边缘,浓烟滚滚,火虽然着的不大,可烟却是冒得不少,卸了鞍的战马,遇到这种大场面,那能不炸营么嘛,人挨熏还得乱跑呢,何况是马!战马嘶鸣,扬蹄乱踢,有的战马跑出了林子,在大道上乱跑起来! 府兵们气得跳脚大骂,什么狗屁流寇,竟然敢玩阴的!纷纷跑出林子,去抓战马,乱七八糟,喊成一片! 就在这时,树林里的那帮子流寇又跑出来了,这回却不是骚扰,而是提着兵器出来厮杀!他们人数远较府兵为少,可拿捏的时间却刚刚好,正是府兵顾前顾不了后的时刻!一冲杀过来,这些流寇挥刀大砍,当先放倒了数十名府兵! 左卫的府兵可不是白给的,受到突然袭击,慌乱不过是眨眼的事儿,只损失了数十人,反攻便即展开,横刀急砍之下,登时将冲在最前的的百十来个流寇砍倒,顺势反冲了过去! 流寇们见状,大叫道:“风紧,扯呼!”转身便跑,别看他们打仗不行,可逃起命来,却快得不象话,转眼功夫,又跑了个干干净净! 跑得不快,能叫流寇么! 宇文成都大怒,挺起凤翅镏金镗,大步追去,喝道:“弟兄们,跟着我追,先别管马了!”府兵跟在他身后,向树林深处追去! 刚刚追出不到一里地,就听后面炸营,不少留在当地的府兵叫道:“不好啦,流寇来抢马了!” 宇文成都顿时停住脚步,回头望去,心想:“流寇怎么跑得这么快,这一会儿功夫,就能转到我军的身后去?不对,必是声东击西,是想调我回去救援,实事上流寇主力仍在我前面!” 他叫道:“莫要上当,继续追击!”可后面的叫喊声越来越大,似乎流寇主力就在后面,而不在前面,不少府兵偷偷跑回,去找战马! 宇文成都却认准了真正的敌人就在前面,说什么也不回头,接着往前追,没走出多远,果然见前面有一队人马,为首一员大将,怀抱大棍,斜着眼睛看着自己! 宇文成都立住脚步,道:“哪里来的流寇,通上名来,本将军镗下不死无名之鬼!” 这大将不屑地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问我姓名!也罢,告诉你也无妨,免得到了阴曹地府,阎王爷问谁打死的你,你回答不出!” 熟铜棍往上一柱,大声道:“某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雄阔海的便是!”一指宇文成都,雄阔海喝道:“怎么样,害怕了吧?害怕了就快点跪地求饶,某家就让你自己选个死法儿!” 宇文成都呸的一声“什么雄阔海,雌窄山的,没听说过!”挺镗便刺! 雄阔海丝毫不在乎,见镗刺到,单手挥棍,随随便便的一挡,喝道:“撒手!” 当的一声响,宇文成都咋也没咋地,可雄阔海手里的熟铜棍却差点撒手!雄阔海啊的叫了一声,再不敢托大,双手持棍,退了半步,问道:“你是谁?” 第二百二十二章谁怕谁呀 文成都听他相问,哼了一声,道:“你不配问我姓名个糊涂鬼好了,到了阎王爷那里,让他打你二百大板,转世托生为猪!”说罢,摆镗又上! 雄阔海怒道:“我告诉了你姓名,你却不告诉我的,真是可恶,看棍!”熟铜棍抡起,照着宇文成都的脑袋就砸了过来! 宇文成都使的是刺招,如果雄阔海不想中招,只能横棍相架,或者闪身躲避!可雄阔海不管不顾的,宁可先中镗,也要拍宇文成都个脑浆迸裂,搂头盖脑地打了过来! 宇文成都身份高贵,他不怕死,可不能死在卑微的反贼手里,自是不肯和雄阔海以命换命,就算他刺死了雄阔海,可铜棍的余力,也终会将他打死!他变招奇快,反镗上挡,将熟铜棍挡开! 两人过了一招,都感手臂发麻,雄阔海向后退了一步,叫道:“你到底是谁?莫非是个有娘养没娘教的杂种不成?啊,我知道了,你娘当初嫁给了一头猪,就是你爹,你是个妖怪的后代,所以不好意思当着别人的面说” 听他辱及父母,宇文成都大怒,喝道:“休要胡言乱语,你这个粗胚,难道不骂人不会张嘴说话吗?” 雄阔海洋洋得意地道:“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个粗胚,以前在村子里杀猪的,生具一双慧眼,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个野猪精,毛重一百八十八斤!不信,有本事你脱光了衣服。找杆秤来称一称。看看我有没有说错!” 宇文成都双目圆睁,这雄阔海长得五大三粗,可没想到这么能骂人。难道最擅长的功夫不是使棍,而是泼妇骂街? 天底下最让人不能忍受的事,就是听别人辱骂父母,宇文成都自也不例外,全身哆嗦,再不多说。以为棍,呼地砸下,喝道:“让你骂,如果我将你打死,我就不姓宇文!” 打死这自称杀猪出身地屠户,实在太便宜他了,非要弄得他不死不活,才能解心头之气! 雄阔海见宇文成都动了真火。心中愉快,他能做到太行山群盗地大首领,自不是莽汉,虽然从来没遇过对手。但他可没有认为自己是天下第一!刚才一交手,他就知道不是宇文成都的对手。当即口出恶言,把宇文成都搞得大怒!火气大了,抡兵器的劲会更大,可少了沉稳,就会露出破绽! 连退三步,躲过宇文成都地凤翅镏金镗,他叫道:“你姓宇文,莫非就是那个冠军侯,你不是使枪的吗?”话一喊完,又向后连退三步,和宇文成都拉开距离,两眼向旁边扫了一眼,脸上表情不太自然! 宇文成都一步步逼上来,咬牙切齿地道:“想逃走么,来不及了!”他手下府兵已经到了四五百人,慢慢包抄上来! 雄阔海摇头道:“我是感到有些不值,这里人这么少,等会儿我把你打死了,没人替我扬名啊,天下第一武将死在本大王的棍下,没人称赞,那多没劲!”更新,更快,尽在,。!。 宇文成都怒极反笑,道:“好,我等着你打死我,可要是你打不死,我就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手中大镗疾刺三下,直取雄阔海上中下三路! 雄阔海激怒他的目地达到,也再不打哈哈,手中熟铜棍舞动,与宇文成都打在一处!数招过后,雄阔海便即支持不住,他武艺高强不假,但和宇文成都比起来,还差着不少,如果把棍上地本事和他嘴上的本事相加,马马虎虎那才能和宇文成都打个平手! 两人镗来棍去,斗不多时,就听雄阔海叫道:“看暗器!”熟铜棍尖,冲着宇文成都抖了一抖! 宇文成都急忙闪身,躲到一旁,心想:“怎么打暗器之前,还要叫上一叫?”定睛看去,却并无暗器打来! 这时候周围的府兵和太行群盗已经乒乒乓乓地打了起来,府兵虽然赶来的人少,可却大占上风,太行群盗没有经过正规的训练,已然落了下风,所幸大家都讲义气,没有转身逃命! 宇文成都重重地哼了声,挺镗又来,离得雄阔海尚有两步距离,就听山大王叫道:“看暗器,这次不是骗你的!” 上过一次当,岂能再上第二次,宇文成都手中镗狠狠地对准雄阔海的胸口就刺了下来,雄阔海挥棍挡开,叫道:“你怎么不躲,你不傻呀?” “你才傻呢!”宇文成都气得七窍生烟! 话音刚落,就听雄阔海又叫道:“真有暗器,你向左躲才行!” — 宇文成都不退反进,踏上一步,凤翅镏金镗夹着劲风,照着雄阔海的脑袋重重砸下,老雄大王是无论如何也躲不掉地! 雄阔海奋起力气举棍架字金镗,叫道:“看暗器!”卟的一声响,宇文成都脸中暗器,这暗器相当的大,正好打在宇文成都的左眼上! 这是一口浓痰,很黄,很粘稠! 雄阔海笑道:“你瞧瞧不见了吧,我告诉你要小心暗器地,你偏不信我话!”他趁着两人镗棍较力之际,突然吐了宇文成都一个满脸开花,那口浓痰顺着宇文成都的眼角,一直往下淌,就快流到了嘴边! 把宇文成都恶心得几欲晕倒,猛地向后退去,伸手擦去浓痰,凤翅镏金往地上一杵,喉咙干呕,想吐又吐不出来! 原来暗器是指这个东西,这山大王太恶心人了些! 头上生风,别看雄阔海使地暗器上不了台面,可殴斗的经验却十分丰富,比宇文成都那种老实打法强上太多!借着对手干呕的时刻,一棍打了下来,叫道:“我打死冠军侯啦!” 宇文成都情急间就地翻滚,躲了开去,狼狈不堪! 两人生死相搏,无论马上步下,使兵器还是徒手格斗,雄阔海都不是宇文成都的对手!但是,敌我厮杀,难道只能规规矩矩地动手吗?宇文成都是出身豪门的大贵族,可雄阔海却是草根英雄,就算是两人武艺差了些,可雄阔海也照样能占上风! 宇文成都稳了稳心神,心想:“明明这人武艺不如我,怎地偏偏占了我的上风?”心神一稳,登时明白过味来,自己犯了急躁突进的大忌,如此动手岂能取胜!一摆镏金镗,再复上前,这回招术稳健,一点便宜不让雄阔海占了! 雄阔海又使诡计,可不管他怎么使,宇文成都也不再上当,十几个回合之后,他渐渐抵挡不住!雄大王乃是流寇里的杰出人物,你来我跑,你退我进的游击招术,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见宇文成都步步紧逼,二话不说,雄大王转身就跑,围着大树就兜起了圈子,宇文成都在后面紧紧追赶!待转到一棵大树之后,雄阔海一蹦三尺高,叫道:“你别过来,小心危险!” 宇文成都目光扫了一眼,大树的后面,见有个小雪堆,心想:“莫非雪堆里藏着人?”一晃镏金镗,去打雄阔海的脚底,却中途转向刺向那雪堆,镗尖着力处,却不似刺中人体,松软之极! 他这镗刺得力道猛了些,又刺到雪里,一时收力不住,向前踏了一步,就听噗通一声大响,雪地下陷,里面竟是个陷阱! 宇文成都无可奈何地掉了进去! 雄阔海大声笑道:“我捉住冠军侯啦,我抓到第一武将啦!”心中狂喜真是难以抑制,他把宇文成都当成李勒了! 不少府兵见到宇文成都掉到坑里,急得大叫,一起扑过来相救,足足跑过来七八十人,众人一起动手,挥刀将雄阔海赶走! 雄阔海气道:“人多欺负人少,不是东西!”知道没法将“冠军侯”抓出来枭首,只好叫道:“弟兄们,咱们走,出林抢马去!”带头奔向林外,太行群盗听他命令,纷纷跑掉,再不肯和府兵缠斗! 出了树林,这时候外面早就乱成一团了,府兵们又要打跑捣乱的流寇,又要找回自己的马,找到马后,又得去找马鞍,忙得顾头顾不了尾,顾前顾不了后! 雄阔海出了林子,叫道:“某家已杀了冠军侯,尔等还不速速投降!”太行群盗一起跟着叫起来! 府兵听得都是一愣,心中不由自主地想:“冠军侯,他什么时候来的?难道他也带兵出来,结果在林子里遇害了?” 左卫的府兵是宇文述的手下,对于他们来讲,李勒和宇文成都都是他们的上司,而且李勒的地位更高,如果他被害了,那可是大大不妙的事情!流寇而已,杀得再多,也没什么大功劳,可要是李勒死了,罪可犯大了,保护将领不周,那可是杀头的重罪! 府兵们纷纷跑向树林,高声叫着:“快快去救侯爷!” 第二百二十三章陷马坑的妙用 兵一奔进林子,太行群盗压力顿小,抢过战马,有的有的马惨点儿,被骑上了三个彪形大汉,连抽带夹地跑了起来! 雄阔海大声叫道:“走啊,去找王头领汇合啊!哟呼,打败冠军侯喽,太行英雄,名扬天下!” 太行山来的大盗们放声大笑,这一仗虽然死伤了不少弟兄,可却打败了大名鼎鼎的冠军侯,也值了! 一行人连喊带叫,兴高采烈地向北奔去,他们是接应王伯当的援军,现在自然要去找王大头领了! 后面的府兵忙了好一阵子,这才重新出林,宇文成都提着凤翅镏金,脸色阴沉地出了林子,好在他的赛龙五斑驹有专人照看,没有被大盗们顺手牵马地给牵了去!骑上战马,宇文成都道:“追,一定要追上那个流寇头子,不把他千刀万剐,誓不为人!” 府兵骑马直追,马被抢跑了的人,只好步行尾随其后! 雄阔海带着群盗奔出了好远一段距离,见到前面有百姓走来,他勒住战马,问一名老汉,道:“这位大叔,你可曾看到一群穿着百姓衣服,却手里提刀的人吗?” 这老汉跟着王伯当挖了半天的坑,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一指后面,道:“顺着大道走,走不多远就能看到他们了!” 雄阔海道了声谢,带着人又急赶,此时后面的府军已经快追上来了,离他们不过数里之遥!雄阔海只好又叫道:“父老乡亲们,快快躲起来。官兵杀过来了。小心把你们当成我们的同党,官兵可是不讲理的!” 老百姓吓得四散奔逃,都往林子里躲去! 这时候天色已然擦黑。本不应再带兵急赶,可前面有要接应地人,后面又有大批追兵,太行群盗无可奈何,只能拼命打马狂奔! 奔不多时,果见前面黑压压地有人群。而且其中打骂吵闹声不少,似乎有两伙人在对骂,骂声不小,但却无刀枪相撞的声音! 雄阔海叫道:“兄弟们加把劲儿,王头领就在前面!”他也不知道王伯当是不是真在前面,不过估计着也差不多吧! 太行群盗夹紧了战马,飞一样的奔了过来,大道平整。足可让他们五六匹马并排驰骋! 突然之间,奔在最前面地雄阔海,飞身纵起,从马背上跃起足足五尺之高!半空中。只见雄大王一个鹞子翻身,打了个空翻。手里的熟铜棍在月光的照耀下,在空中划出一道金黄的弧线,煞是好看! 太行群盗心想:“定是大王看到了敌情,想要出手打斗,为了震慑敌将,所以他才使出这一手高难度的下马动作,先声夺人,吓得敌将屁滚尿流,还没动手,就先从气势上输了三分!” “好,大王好身手!干净利落,实是我太行” 群盗们的赞扬声还没落地,雄阔海就先落地了,噗通大响声中,雄大王重重摔倒在地,手里地熟铜棍也摔得不知道哪儿去了,他所骑的战马前蹄折断,扑倒在地,惨鸣不已! 雄阔海身子结实,可大演空中飞人,也不是他能经受得起的,倒在地上哎哟了两声,气道:“谁他奶奶的这么缺德,竟然在大道中间挖坑!” 刚刚骂完,就听后面嗷的一声,又一个太行大盗也上演了空中飞人,一个跟头摔到了他的身旁!这太行大盗摔得不轻,比雄大王摔得还狠些,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屁股着地,坐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两眼直勾勾地望向夜空! 雄阔海问道:“你怎么样?” 这太行大盗哽咽道:“我我我,我疼” 还没研究出屁股到底摔成了几瓣,就听后面哎呀,哎哟,我的妈呀!叫声不绝,无数太行大盗都飞了起来,从马上摔到地上,这时他们才发现,也不知哪个缺德鬼,竟然在大道中间,挖出了无数的小洞,还用雪给掩埋上了,黑灯瞎火地,他们上哪儿能发现去,急奔之中,先头部队自然是尽数中招,摔得遍地都是! 雄阔海站不起身,伸长手臂去够他的熟铜棍,他的大棍倒也没扔出多远,就在身前几尺处!手伸出去了,却见大棍的前面出现了两只硕大地马蹄,顺着马蹄往上看,只见马上端坐着一名金盔金甲的大将,手里提着一杆长枪,正歪着脑袋看着自己! 雄阔海啊了一声,望向这大将地身后,黑压压的全是骑兵,马上骑士面相悍狠 人手里还提着弯刀,看他们的军服俱都是官兵!他心原来是官兵在这儿挖的陷马坑,什么时候官兵这么勤快了?” 金盔金甲的大将自是李勒,他提着枪,俯下身子,问雄阔海道:“这位仁兄,天色这么晚了,你带着这许多人瞎跑什么?” — 雄阔海哼哼了再声,眼珠一转,道:“我们是临时招募的郡兵,想要去支援高句丽前线,因为军情紧急,所以着急了些!”说着,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去拾他的熟铜棍!突然,对面一杆长枪猛地往他的大棍前面一插,挡住了他伸来的手! 李勒哪有那么好糊弄,面上含笑地道:“兄弟,你即然说自己是刚招来的郡兵,为何不穿军服啊?” 他们说话间,大道上又奔来一队人马,正是宇文成都带来的人,紧赶慢赶的,他也到了! 原来,李勒在林中发现了瓦岗兵后,当即分兵去战! 李世民听见马蹄声,立知不妙,对王伯当道:“王大哥,他们发现我们了,安西兵的斥候可不似咱们兄弟这般,他们马上就要发动进攻,咱们快走!” 王伯当看向遍地的尖木棍,道:“那这些东西怎么办,还没埋好呢?” 李世民急道:“现在哪还管得了这许多,快走吧!王大哥,你是不知道那宇文牧州的厉害,他打起仗来,可不是一般人能应付得了的!” 王伯当嘿了一声,心中想道:“李兄弟,这你可说错了,我怎会不知他的厉害,当初在大兴城,我们瓦岗军可吃过他的大亏,连大寨主差点都被他给收拾了!” 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来不及了,王伯当立即下令,让瓦岗兵分散逃命,想牵安西兵的鼻子走可不是件容易事儿,还是省点力气逃命吧! 王伯当当了这许多年的流寇,对于钻林子那是经验丰富,他在头前带路,领着一众瓦岗大小头领逃命,可背着李世民的那名瓦岗兵跑得不快,落在了最后! 王伯当急道:“来来,让我背着李兄弟!”李世民头脑好使,这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他格外重视,丢了谁,也不能丢了他! 一名大汉跑了过来,声音低沉,道:“我身子好,跑得快,还是我来背他吧!”说着从瓦岗兵身上接过李世民,将他背在背上! 这大汉一说话,李世民立即听出,这不是阿史那思摩嘛,他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转瞬便明白了,这是担心自己,所以涉险来救!心中一暖,趴在阿史那思摩背上,小声说道:“你们到底是没有抛下我不管!” 阿史那思摩低声笑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果遇到点挫折就各自逃命,那还要兄弟干嘛!”背着李世民跟在王伯当身后,他也看出瓦岗众人对李世民不错了,便不打算分开,能有个落脚的地方,总比四处奔波要好! 李勒带兵来到,安西兵四下追捕逃散的瓦岗兵,可瓦岗兵里还夹着不少刚刚入伙的普通百姓,他们是没有作战经验的,看到费尽力气布置的各种机关,还没等到用,敌人就杀过来了,而且那些大小头领跑得比兔子都快,百姓们万分害怕,见逃不过马,都纷纷跪地求饶! 一名突厥仆从军追到跟前,见有人投降,操起弯刀就砍了下来,一名青壮百姓急忙举起木棍挡住,叫道:“我们是附近的百姓,被反贼抓来的,军爷莫要杀了好人!” 旁边督战的伍长见状,急忙赶上前来,抡鞭子就给了那突厥兵一鞭子,喝道:“你脑袋坏掉了,这里不是高句丽,能随便杀人吗!” 别看安西兵在高句丽杀得血流成河,可回了大隋,就不能乱动刀子了,李勒下令抓活的,那么在对方不反抗的情况下,就必须是活的,命令是不可违抗的! 突厥兵收起弯刀,他是仆从兵,自然不敢和上司顶嘴,悻悻然地闪到一边。那伍长冲百姓们道:“如果不是反贼同党,需得放下武器,站到一边去,莫要妨碍我军围剿反贼!” 百姓们纷纷扔下手中木棍,躲到一旁!不少瓦岗兵见状,心中都想:“反正官兵也分不出我们是谁,那何不冒充百姓,逃得一时性命?” 瓦岗兵扔掉兵器,也混进了百姓群中! 第二百二十四章比暗器 得半晌,没来得及逃走的瓦岗兵和百姓全都投降了,不存在投不投降这个问题,他们只需象平常见到官兵时那样,老老实实站在旁边就行了,只要不吵不闹,自不会有人为难他们! 望着眼前一千三四百的人,李勒皱起眉头,道:“怎么搞的,这么多人全是被抓来的老百姓?我怎么一个反贼都没看到!” 苏定方纵马上前,喝道:“谁敢包庇反贼,与反贼同罪论处,就地格杀!现在大家指认,把藏在你们当中的反贼指出来,每指出一个,赏铜钱一串!” 瓦岗兵自然不会指认自己,可那些本想跟着瓦岗兵混口饭吃的青壮百姓,却也犯不着为了一串铜钱去指认别人,官兵说给钱,却不一定会实现承诺,出尔反尔的事干得太多,早就没人相信当官的话了! 李勒看向树林,现在林子里的雪地上脚印驳杂,四面八方全都有,很难分辨出趁乱逃走的人,是从哪个方向逃的!他扭头道:“捉生将过来几个,去查一查李世民有没有逃走!” 王赤烈立即跑了过来,李世民就是从他手里逃脱的,他自然要主动承担起这个责任,对李勒道:“大人,属下亲自带人去追,定会将李世民抓回来!” 李勒点了点头,让他去了!又对徐世绩等大将道:“到人群里查查,莫要让他化妆躲在里面! 认识李世民的将领们立即下马,走进人群当中查看,转了一圈。回来道:“没有。里面没有肩胛骨受伤的人!” 徐世绩道:“我射地那箭是有倒勾地,如要是抢助不及时,估计李世民这时已经死了。即使不死,重伤之下,大冬天缺衣少药的,他顶多能挺半个月,也还是个死!” 刘弘基也道:“小角色而已,大人不必如此执着。何苦为他花太多心思呢!” 李勒心里不得劲儿,可却是无法,李世民现在要是不死,再过几年,那可就是大大了不得的人物了!招兵买马,再攻下个大粮仓啥地嘿,后患无穷啊! 他摆了摆手,道:“刚才你们查看时。百姓里可有受伤的?” 徐世绩摇头道:“没有厮杀,怎会有受伤的!不过百姓缺衣少粮,冻伤的倒不少,而且大多面有菜色。似乎有些时日没吃过饱饭了!” 李勒叹了口气,下了小白龙。道:“这就是打仗!打的是谁?打的就是老百姓!所以我说,这打仗啊,就得速战速决,可不能拖,越拖后果越严重!”更新,更快,尽在。。,。!。 他从马鞍上取出行军干粮,走到个青年跟前,将干粮袋递了过去,道:“为了皇上地面子,让你们受苦了,我也受过穷,知道那是啥滋味儿。也帮不上你们太多,拿去吧!” 那青年接过干粮袋,也不道谢,抓出里面的干馍馍便啃,吃得太急,忍不住噎得直打嗝!见青年无礼,李勒啥也没说,向后退了几步。 干粮袋是士兵外出必备的东西,安西兵将见李勒给了百姓充饥,他们也都取出干粮,分给百姓! 分得干粮的百姓,对于安西兵的态度明显分成两种,一种是千恩万谢之后,这才开始吃干粮,其中有一些人舍不得一次吃完,还要留下点,估计是要给亲人或者留着过几天再吃,而另一种则正好相反,拿过干粮就啃,吃得面渣掉得满地都是,对于安西兵连半个谢字都没有,就象吃冤家一样! 李勒看在眼里,默不作声,也没出声让安西兵抓人。苏定方却靠近了身边,低声说道:“大人,你看了吧!” 李勒点了点头,道:“看到了!” “谁是普通百姓,谁是瓦岗反贼,几个馒头就立见分晓!”苏定方看向左右,见安西兵已经形成包围圈,只差一个军令罢了!他又问道:“那要不要现在就把他们抓起来?” 李勒慢慢地,慢慢地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好半天才道:“你也看到了,那些普通百姓拿到干粮时的表情,只要有口吃食,他们会造反吗?与其光想着老百姓造朝廷的反,还不如好好想想这个朝廷,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他摆了摆手,道:“对内作战和对外作战不一样,只要那些俘虏放下刀枪,就要给他们机会,不能说杀就杀!”苏定方也沉默了, 会儿才道:“可他们不见得会感谢大人你的啊,说不去,又会再反!” “只要天下太平,男耕女织地生活,哪个百姓不想!朝廷造孽,承担结果的却是老百姓,还有天理么?只要流寇不裹胁同样受苦的百姓,那就给他们机会,活到重现太平的那一日!”李勒低沉着声音道。 苏定方拱起手,微微躬身,同样低声道:“大人志在天下,盛世不远矣!” “但愿吧!” — 吃过干粮,不少青壮百姓便向安西兵打听:“军爷,你们平时是不是也吃这种好东西啊?” 安西兵摇头道:“这是行军干粮,平常哪会吃这个,一般都是就肉汤吃地!” 那些青壮百姓大感羡慕,又问:“那你们现在要不要招兵啊?” 安西兵将大喜,兵还怕多么,只要有人愿意入伍,欢迎还来不及呢,一个劲儿点头,连连称要! 青壮百姓听后也是大喜,能够当兵吃饷,自然最好,纷纷跑到李勒马前,要求报名参军!李勒阴沉了好久的脸上,这才露出笑容,当即答应,让他们出林子,排好队列! 瓦岗兵一见百姓“反水”顿时就不干了,就算老百姓不去瓦岗造反,可也不能就地入了官军啊,那以后没准还得跟着李勒去打瓦岗呢,这能行嘛! 他们当时就开始阻挡起来,当着安西兵地面,又不敢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只能连拉带扯地说着些不相干的,反正就是不许百姓报名! 安西兵看向李勒,李勒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任凭瓦岗兵和百姓拉扯,并不出声喝止! 瓦岗兵见官兵没上来管他们,胆子越发大起来,他们本就是反叛,是官兵的对头,现见官兵“软弱”气势便嚣张起来,更不肯放百姓去报名了! 百姓也急了,凭啥呀,你们造反是为了口饭吃,我们当兵也是为了填饱肚子呀,凭什么不让我们报名,太霸道了吧!百姓当中多为青壮,刚刚吃了干粮,力气自也有了点,当下就和阻挡他们的瓦岗兵厮打起来,大声争吵,几乎斗殴! 就在这时候,雄阔海他们到了,在大道中间上演空中飞人!瓦岗兵和百姓目瞪口呆,也顾不得吵架了,都看向太行群盗! 瓦岗兵心中叫苦,这不是我们的援兵嘛,怎么趴倒一大片啊!哎唷,那个李世民也不咋地呀,出的这个馊主意,官兵没害成,倒把我们自己兄弟给害苦了! 雄阔海见拿不回熟铜棍,便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地一拱手,道:“回这位将军的话,现在不是打战时期么,郡兵的皮甲有限,管我们的郡守说让我们到了军中,向负责军需的长官要军服就行了!” 李勒哦了一声,可手里的梅花枪却未收回,抬头向后面赶来的宇文成都看去!他刚一分神,就听雄阔海喊道:“看暗器!”李勒听见叫喊,立知不妙,向旁猛地闪身,手里长枪也抬了起来! 雄阔海踏前一步,捡起熟铜棍,用棍一指李勒,笑道:“你身法不错,竟然能躲开我的暗器,比你们那个冠军侯强多了,他被我打得满地找牙,现在已经归天了!” 啊?李勒一愣,重又在鞍上坐好,问道:“你说谁被你打得满地打牙?” 雄阔海把大棍向地上一杵,得意洋洋地道:“就是你们那个第一武将啊,他被我一棍拍成了肉泥” 话还没说完,就听李勒叫道:“看暗器!”左手一扬,似乎把一物对准雄阔海的脑袋打来! 雄阔海急忙向旁一闪,这倒不是说他容易上当,而是听到有暗器后的条件反射,他总用这招糊弄别人,但自己听到有暗器,该躲还是得躲! 刚刚躲过李勒的“暗器”还没等雄阔海吆喝几声,就听旁边一群人喊:“有暗器!” 顷刻之间,就听身旁数丈之内,数不清的刀呀,枪呀,狼牙棒呀,斧头啊,甚至连臭哄哄的靴子都飞了过来,暗器之数足有上百之多! 雄阔海急道:“有这么扔暗器的嘛!”手中大棍抡起,舞成一个圆圈,打飞冲他脑袋飞来的暗器! 第二百二十五章三之约 阔海武艺当真了得,他艺盖绿林,绝对不是吹牛吹出是靠他那所谓的暗器得来的,熟铜棍急舞之下,虽然免不了还要中几个比较“柔软”的暗器,比如靴子,和靴子里面飞出来的臭鞋垫子,可终还是把能够致命的暗器尽数打飞了! 一阵猛抡之后,雄阔海停下熟铜棍,指着李勒呼呼喘气,他怒道:“你这小子,当真不够汉子,你自己扔暗器也就罢了,怎么连手下人也跟着扔,这还是单打独斗么?” 李勒笑道:“谁说要和你单打独斗了,你自己以为的事,干嘛算到我头上!” 正说话间,后面挤过一人,后知后觉地叫道:“看板斧!”一阵大风刮过,一柄宣花板斧夹着劲风就飞了过来! 雄阔海怒道:“怎么又来!”举棍当的一声,将大斧头格挡开去!还没等他看看是哪个混蛋扔的板斧,就见前面飞来两个黑乎乎的大家伙,比冬瓜还大,转着圈儿就飞了过来! 扔冬瓜的那人叫道:“姐夫,你也太没用了!” “谁是你姐夫,乱叫什么!”雄阔海大喝一声,当地挡开了一个冬瓜,腾腾倒退两步,手臂发麻,心想:“好家伙,这是个锤子啊!”还没等站稳脚跟,那第二柄大锤便到了,雄阔海再不敢硬接,向旁一闪,那锤砸到了地上,将地砸出一个大坑! 雄大王定睛看去,只见扔锤的人是个少年,正满脸得意地道:“玩暗器你可不行。这招我早就使得腻了!” 雄阔海气道:“来将通名。某家棍下不死无名之辈!”这一声直喝得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他也火了! 宇文成都从后赶来。听到这一声怒喝,心想:“怎么回事,这回怎么变成他暴躁不安了?” 李勒冲他哈哈笑了三声,道:“你两脚站稳了,莫要听到我的名头,把你吓得就地尿了裤子!本将军地名字就是放暗器!” 呼呼呼。风声大作,又是上百件暗器打来! 雄阔海身后地太行群盗抱着脑袋躲开,心中都道:“可得离大王远点,他叫了声放暗器,人家照着学,结果学得太好,比他厉害了上百倍!” 雄阔海叫道:“岂有此理,怎么还没完了!”手里的熟铜棍再次抡起。将数不清的暗器磕飞! 宇文成都已然赶到了太行群盗之后,骑在马上向人群里张望,见雄阔海手忙脚乱地抡着棍子,心中大快!这姓雄地家伙为人阴损。可遇到为人更阴损的人,他就不行了!牧州这家伙别的不行。玩阴招那可是:损,出了名的损! 雄阔海再次将暗器打飞,停下棍子,横放与膝,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瞪着李勒,却是说不出话来! 李勒点头冲他笑道:“服没?” 雄阔海摇了摇头,道:“你你,你太缺德了,我不服!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敢不敢说出来给我听听?” “那你又叫啥名字呢?”李勒反问道。 雄阔海直起腰,大声道:“某家可不象你这样,说个名字都吞吞吐吐的不爽快!某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太行雄阔海的便是!”李勒哦了一声,道:“你就是雄阔海呀!那好,既然你把名字说给我听了,那我就告诉你我地名字!本将军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便是放暗器!” 命令一下,安西兵一下围过来好几百号,把雄阔海周围围得水泄不通,众人一齐扔出刀枪,这回可不是百来件暗器了,足足有三百多把弯刀,外加一百多根长矛,全部向雄阔海招呼了过去! 雄阔海一声断喝:“又来!”他使出平生本事,熟铜棍抡得有如车轮相仿,呼呼风中,将弯刀长矛一一磕飞,实在磕不飞的,只好闪身跳跃,加上缩头低腰地躲避! 这套动作直让他做了半盏茶的功夫,安西兵的兵器才算扔完!雄阔海大汗淋漓,帽子也掉了,腰带也松了,头发披散开,打着绺贴在脸上,汗水顺着脸往下淌,鼻孔一张一合!他双手柱着大棍,断断续续地说道:“这这这,这回知道某家的厉厉害了吧?你们这,这么多人,照样打打,打不过我!” 李勒道:“放” “有种单挑!”李勒一说放,雄阔海登时就不再结巴了! “大暗器!”李勒话音一落,就见雄阔海身旁的上百个安西兵,一起从马背上跳起,冲着雄阔海就扑了上去! 雄阔海叫道:“这是什么打法?”被一名安西兵抱住了后腰,紧接着七八名安西兵同时上来,将他按倒,再紧接着后面七八十名安西兵同时压上! 安西兵上 元霸,二十来人硬是没压住,这回怕再失手,七八十呼的又压了二十来人! 高高一座肉山堆起,初时还能听到雄阔海的叫嚷,后来干脆就什么也听不到了!太行群盗拥上来相救,却又被安西兵拦住,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地山大王挨压! 宇文成都在后面看得开心之极,好,就应该这么修理那个山大王,我让他骂人还吐口水,看这回压不压得死他! 李勒却叫道:“行了行了,起来吧,就算压死他了,低下的兄弟也得陪着他一起断气!” 安西兵赶紧又爬下来,拉出低下的弟兄,见有好几个都被压晕过去了,连忙揉胸口拍后背,将他们救过来! — 李勒亲自上前,拉起雄阔海,把手指放在他鼻下试了试,点头赞道:“这家伙真了不起,这么多人压到他身上,要换我早没气儿了!” 手下士兵捧起积雪,往雄阔海脸上拍去,拍了好几十下,雄大王这才悠悠醒转,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是:“胜之不武,胜之不武啊!”“有种单挑是吧?”李勒笑道:“你要是还能站得起来,那咱们就单挑,我奉陪到底!” 宇文成都隔着太行群盗,这时两军并没有真正开始激烈的大规模厮杀,他怕往里一挤,倒会引起战斗,又听李勒要和雄阔海单挑,他就更不着急了,自己在姓雄地手里不,应该是嘴里吃了大亏,如果不让李勒也尝尝恶心的滋味儿,那岂是为弟之道!他勒马在外,默不作声,半句也不提醒李勒! 刚才没被压之前,雄阔海叫着要单挑,可现在他被压过之后,虽然骨头没断,但却全身酸软,他再厉害,也是个人,不是什么神仙妖怪!李勒早不答应单挑,现在却答应,他又不傻,岂能上这个恶当! 雄阔海当即摇头,道:“不行,你要是真英雄,那咱们就定个日子,等我缓过劲儿来,咱们再打,要是现在打,你纯是占我便宜,我不上你地当,你抓住我好了,不过你就是狗熊,你全家都是畜生!” 李勒眯起眼睛,看着雄阔海,慢慢地道:“你是条壮汉,又非美女,你求我占你便宜,我也不会占,你要改日再斗,那就改日再斗,但丑话可得说在前头,你要是输了,必须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雄阔海点头道:“好,就这么说定了,不过你要是输了呢?” 李勒哼了一声:“饶瓦岗兵不死!”他把手一摆,冲后面道:“瓦岗的朋友,真以为我认不出来你们吗?好,就当我认不出来好了!弟兄们,把他们全部带回营去!” 安西兵拥到瓦岗兵和百姓的跟前,挥刀看押,普通百姓倒是无所谓,可瓦岗兵却傻眼了,心中都想:“雄大王呐,你可害苦我们了,没事非要什么改日单挑,本来我们是可以走掉的啊!”李勒看了眼雄阔海,隋唐排名前几的好汉,他都见到了,各不相同。 李元霸为人忠厚,不喜欢使用诡计,他也用不着使用诡计,双锤一举,天下无敌! 宇文成都为人阴沉,无论武艺还是计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可惜运气不佳,一直出不了头,如要让他独领一军,相信过不了多久,便会展现出他的过人之处! 裴元庆年纪尚小,没有太多主见,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又总和自己在一起,早晚也会成为尖刀样的人物! 罗成心高气傲,看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可偏偏他越瞧不起别人,别人修理他就越狠,现在跟了李世民,只要他不再象出卖裴元庆那样,出卖李世民,估计不但能活得命很长,而且功劳也会越来越大,前提是他不要总鼻孔朝天,轻视对手就成! 唯独眼前这个雄阔海,于其他人都不一样,他是呼啸山林,独领一方的山大王,讲究的是舍小取大,能屈能伸,对弱的猛打,对强的避让,在保存实力的情况下发展自己的势力! 对于这种主意极正的人来讲,活捉他没有用的,就算他当时说投降,过后也会反,要想让他当真顺服,那就必须用真本事把他打服,打得他想不服都不行! 李勒道:“你要是不来应约,那就是让瓦岗兵死,你就是不讲义气,不仗义,以后别想在绿林里混了,找棵歪脖树上吊算了!” 雄阔海硬起头皮,问道:“那你是谁呢,我总得知道你的名字吧!” 李勒笑道:“我就是那个被你打得满地找牙的冠军侯呀!” 第二百二十六章夜半传书 阔海听李勒报出名号,一愣神之后,摇头不信:“扯是冠军侯?我白天见到过那个冠军侯,他可比你长得有气势多了!” 李勒看向远处的宇文成都,问道:“那人说他是冠军侯了?” 雄阔海想了想,好象那个将军只是自称他姓宇文,却并没有自称他是冠军侯,只是自己一直认为他是罢了!眼珠转了转,很肯定地点头道:“不错,他是说自己是冠军侯了,还说自己姓宇文,不信你问他自己去!” 李勒哼了一声,道:“如你自认是英雄好汉,就莫要说谎,那是很遭人鄙视的一件事情!” 雄阔海把头一抬,大声道:“我怎会说谎,不信你问我的手下,他们当时可都在跟前呢!”说着回头一指自己的太行群盗,回头之际,见到人群之外的宇文成都,他一点都不怯场,扬声问道:“宇文将军,当初我问你是不是冠军侯时,你为什么点头?” 宇文成都心想:“我什么时候点头了?”他和雄阔海交手之时,确实没有否认过自己不是冠军侯,但点头却并没有点过的!他哼了一声,不屑和雄阔海争辩! 李勒才不信宇文成都会冒充自己呢,宇文成都再没出息也不会干这种事情!但他看到太行群盗全都点头,硬说宇文成都干过那种不要脸的事儿,他点了点头,冲宇文成都晃晃手,道:“弟弟,以后再碰上厉害人物。冒哥哥的名就对了。不要不好意思,我不介意的!” 宇文成都大怒,脸色变了几变。压下一口气,在马上抱拳道:“是,多谢大哥好意!” “原来他是你弟弟!”雄阔海一撇嘴,冲李勒一抱拳,道:“今晚不算,从明天开始算。三天之内,我必会到军营找你!不过你要善待我地瓦岗弟兄,要是把他们饿得瘦了,哼哼,我手里地棍子可不答应!” 李勒笑道:“不答应又能怎地?放暗” 雄阔海倒退一步,道:“免了,三日之约未到,你不能对我放暗器!” “我又没说是我放!”李勒调过马头。把手一挥,安西兵押了瓦岗俘虏,带着百姓向军营返回! 雄阔海把熟铜棍往肩上一扛,叫道:“给某家牵马来!”他手下小兵立即给他牵了匹没受伤的战马过来!他正要上马。却听后面有人喝道:“把马还来,你这混帐东西。坏我名头,还抢我战马,信不信我一扎你三个透明窟窿!” 雄阔海看了看凤翅镏金镗的三个尖刺,笑道:“小子,你知道大爷是干什么地吗?” “盗匪而已!” 雄阔海哈哈大笑:“你既然都知道我是强盗了,还让我把马还给你,你是不是脑袋坏掉了,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强盗把到手的东西,再还回去的!” 宇文成都一夹胯下战马,纵马向雄阔海驰来,手中凤翅镏金镗高高举起,喝道:“那就休怪我下手无情了!”这便就要与雄阔海再动手拼斗! 雄阔海不躲不闪,一拍手,笑道:“你看,我就说嘛,当官的哪有不下流的!那个冠军侯说要和我比武,结果没到日子呢,就让他弟弟先来和我打一场,消耗我的体力,最好还能让我受点伤,然后他好取胜!” 宇文成都冲到他跟前,猛地一勒战马,赛龙五斑驹人立起来,他在马上气道:“又来胡说八道,我岂能做这种事情!”心中却想:“对呀,我要是把他给收拾了,岂不等于便宜了牧州那小子,他大大咧咧地在我面前充大哥,我为什么要便宜他?” 话锋一转,宇文成都嘿了一声,道:“莫要坏了我家大哥地名头!好,今天就放你一马,不杀你了!不过,马我还是要带走的!”手中大一挥,府兵慢慢围上来,他们人数远比太行群盗多,如果夜半动手,全歼太行山贼做不到,但杀他们一个人仰马翻,那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雄阔海把马缰一扔,笑道:“小气样儿,不过几匹马而已,你牵走吧!”见府兵来接马,他突然抡起大棍,将面前战马的一条腿敲断,叫道:“还你马,还是活的!” 太行群盗一起出手,将身边战马一个不留,尽数砍伤! 府兵气得大骂,宇文成都强自压住心头怒火,指着雄阔海道:“好好,真不愧是强盗头子,真是好手段, 佩服!”再不多说什么,打马离开,府兵一路大骂,也离去了! 雄阔海哈哈大笑,冲手下叫道:“弟兄们,今天晚上有好东西吃啦,记得把马皮剥下来,以后用得着!” 太行群盗大声答应,人人喜笑颜开,总算有顿肉吃了! — 李勒押着俘虏,一路向军营赶去,他押着人自然走的不快,不多时就见宇文成都追了上来,本以为自己这个便宜弟弟能过来说话,谁知宇文成都竟也放慢了速度,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不肯过来相见! 李勒也不在乎,不过来拉倒,你不想见我,我还不想见你呢! 待返回大营,已是第二天上午了,李勒久未合眼,实在困得不行,倒在大帐之中睡了一觉,也不去见皇帝杨广!待睡醒之后,外面又已天黑,吃了点东西,索兴又睡! 这次倒没睡多长时间,也就眯了两柱香的功夫,就听外面有人说话,似乎是太监的声音,李勒慢慢爬起身,心想:“不会是杨广派人来传我觐见地吧?我今天又没说去打流寇,只是说要给士兵发犒赏,按理说用不着向他回复,难道又出了其它状况?” 他赶紧爬下床,却并没有急着忙着跑出去领旨,而是躲在帐帘后偷听,听那太监和亲兵在说些什么! 帐外亲兵道:“这位公公,我家大人已经睡下了,他多日劳累,我不好打扰!” 那太监笑道:“我没要你打扰啊,只要把这个炉子偷偷放在帐中,不就行了嘛!” 亲兵摇了摇头,伸手制止太监往帐内搬炉子,道:“这哪儿行啊,大人是领兵的将军,他的中军大帐,不经传报,随便进去的话,那可是要被砍头地!何况这深更半夜的,你冒然进去,被大人当成了刺客,一刀将你砍了,你死了可白死啊!”太监一伸舌头,妈呀,规矩还挺严地!他道:“这个铜炉是皇后娘娘所赐,要咱家亲手交给侯爷的,我总不能再搬回去呀,你说是不?” “皇后娘娘赐的?哎呀,那我可得叫大人一声,这是赐物,他得谢恩才行!”亲兵就要挑帘进帐。 李勒忙轻手轻脚地跑回床上,等着亲兵叫他,心中纳闷儿,皇后干嘛半夜给我送东西,还是个铜炉子? “嘘嘘,小点声!”太监向四周望了望,低声笑道:“我还没说完呢,其实不是皇后娘娘亲赐的,是月容公主送的,借了皇后的名,要不然好说不好听啊!哦,这里还有一封信,咱家也得亲手交给侯爷!” 亲兵啊了一声,也向四周望了望,道:“公主半夜给我们大人送东西,啥意思啊?” 太监笑嘻嘻地道:“还能有啥意思,这铜炉是用来暖身子的,这信嘛,当然就是用来暖心的了!”说着,伸手在亲兵的胸前摸了一把! 亲兵被他摸得寒毛直立,道:“那我叫一声大人,问问他收不收这两样东西!” 李勒在帐中咳嗽一声,问道:“谁在帐外喧哗?” 亲兵忙道:“月容公主派人来” “是皇后娘娘!”太监忙提醒道。 亲兵一愣,心想:“你不刚刚说是公主派你来的嘛!”他只好道:“公主派了皇后娘娘的内侍来,给大人送铜炉和信!” “进帐说话!” “是!”太监提了炉子,进了大帐,帐内无烛,但借着铜炉里发出的微弱火光,也能看到李勒就坐在床上! 李勒道:“多谢公主送我铜炉,信呢?” 太监急走几步,到了床前,取出信,恭恭敬敬地交给李勒!李勒点亮了蜡烛,打开信封看去,只见信上只写着一首诗,第一句便是“云想衣裳花想容”正是他昨天白天做的那首! 李勒抬头问道:“月容公主送我这个干嘛?”扬了扬手里的信! 太监脸露微笑,道:“哎哟哟,侯爷你还不知道哪,就因为你这首诗,咱们公主不用嫁到东突厥去了,要改嫁到新罗去,这可都是你的功劳啊!”李勒嘿了声,道:“还不都是要嫁到外国去,有什么区别?” 太监道:“那区别可大了,说不定并不用嫁过去呢!” 第二百二十七章不肯兵权 勒看了看太监,心想:“这不男不女的死太监,怎么昧?他们公主嫁到哪个国家去,干我屁事,为什么要说给我听?” 他点头道:“原来月容公主在新罗有情郎啊,这样也好,她嫁到了新罗,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太监摇头道:“咱们公主压根儿就没去过新罗,哪儿能在那里有什么情郎呀!就算有,嘿嘿,也不见得是郎!” 不是郎?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李勒道:“那多谢公主的美意了,我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她却送了我这么好的一个铜炉子,实在太客气了!” 话说到这里,其实就是让太监离开,道谢都道完了,还懒在这里不走干嘛,等着请他吃早饭啊! 可这死太监偏不走,满眼“犹豫加期盼之色”地看着李勒,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张口! 李勒把脸一沉,道:“我这里是参事的军机重地,明天还要有将军们来开会,公公要是没事了,就请回吧,替我谢谢公主!” 太监咽下一口唾沫,陪着笑脸道:“侯爷,咱家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不当讲,你走吧!”李勒直截了当地道,要是这太监是皇帝或者皇后身边的,没准他还客气些,说不定还得拿银子出来贿赂,可这太监既然是公主的内侍,那就算了,没权没势的,用不着放在心上! 太监脸一绿,心说话:“好么,这就赶我走啊。太不给面子了。就算我不是红人,也用不着这么看不起我啊!”他却不肯走,问道:“侯爷。你觉得我们家公主如何?” 李勒愣了愣神,随即点头道:“好,好得不得了!”废话,我敢说不好嘛! 太监又道:“那如果让侯爷在兵权和公主之间选一样,侯爷你选哪个?” 李勒呼地从床上站了起来,心想:“怎么回事。难道这死太监是探口风来的?” 心中念头急转,片刻即明白了其中原委,这死太监怎么可能真是月容公主派来的呢,他是故意让我以为他是公主派来地,其实月容公主一个未出嫁地女孩子,哪可能派个太监半夜跑到他这儿,鬼鬼樂樂地给他送铜炉,还有信!这明明就是皇后派来的呀! 萧皇后要招他做驸马。李勒登时就明白了! 本来皇家嫁女儿,哪需要先来探臣子的口风,让你娶,你不愿意也得娶。就算有老婆,也得把老婆休了。然后老老实实当驸马! 可李勒今时今日却已不是普通臣子了!什么第一武将这种名头,糊弄草莽英雄还行,糊弄皇帝皇后,那能好使嘛!可关键就在于他掌握了兵权,控制西域一地,本部安西兵并非是皇家所忌惮地,他们怕的是安西仆从军,那些西突厥的兵马! 仆从军,这仆从二字可不是对隋军说的,而对李勒一个人说的,西突厥的强兵悍将只是李勒一个人地仆从,却不是皇帝杨广的仆从,皇家是无法控制住这只军队的! 虽然这次跟来的突厥仆从军不多,如起异端,隋军完全可以把他们杀光,但问题也就出在人数不多上!来的人不多,就代表留在西域的人是非常多的,万一这里出了意外,西突厥立时就会反叛,不要忘了,他们的可汗,可是李勒地干儿子! 西突厥不是高句丽,那里要是不承认杨广是天下共主,麻烦可就大了,绝对不是发兵过去征讨就能摆平的事情,没准人家直接就发兵过来了! 要李勒娶月容公主,也就是说让李勒当大隋朝的驸马爷,这就意味着李勒必须交出兵权,在隋朝,外戚是不能掌兵权的,至少不能掌握能够威胁到皇室安全地兵权,隋文帝为啥能当皇帝,不就因为他当初是外戚么,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再防着! 宇文士及是驸马,但他只是随军出征,如果需要他上战场,临时由皇帝指派给他军队,并不领有实际兵马,而李勒却是地地道道的掌兵大将,手里控制着国家最精锐地部队,让他当驸马,第一件事不是入洞房,而是削了他的兵权! 李勒答应那还好说,要是不答应,那杨广也就不必着急灭粪土王了,还是先把冠军侯处理了吧! 太监见李勒这么大反应,吓得直往后退,连声道:“侯爷,侯爷,你可别生气,咱家奴婢就是问一问罢了,你就当奴婢什么也没说! 李勒哼哼了两声,道:“我没生气,我怎么可能生气呢,我干嘛要生气?你说,我为什么要生气?” 嘴上说着废话,心中却想:“怪不得皇帝最近对我特别好,原来是要用美人计,夺我兵权,虽然那个月容公主漂亮无比,但我却不是色鬼,没到见女人就上的地步!我得罪过那么多人,放了兵权,岂不是等于把命交了出去!可我该怎么回答呢,答要公主,就得丢兵权,答要兵权,皇帝恐怕立即就得想办法对付我了!” 太监忙道:“奴婢乱说话,惹着侯爷了,你要是不生气,奴婢这就告退了!”见李勒这副表情,就算得不到回答,他也明白李勒选的是啥了! — 李勒忽然笑了,拉过太监的手,道:“我这个人哪,脸皮薄,有些话不好意思出口,你问我选兵权还是选公主,问得太突然了,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其实,这还用问嘛,当然是选公主了,我第一次见到公主啊唉,说实话,我晚上就开始失眠了,睡不着觉,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全是公主的影子,为情所困哪!” 哟,你还说得真直接,为情所困!太监露出笑容,问道:“原来侯爷竟是位爱美人不爱江山哎呀,你看奴婢这臭嘴,该打该打!是爱美人不爱兵权,侯爷你可是位痴心之人啊!”“是啊,是啊!我这个人向来痴情!”李勒哈哈笑道。 太监又问:“那如果皇上赐婚,把月容公主下嫁给侯爷,那侯爷是愿意的了?” 李勒笑道:“愿意,当然愿意,我简直都愿意得不能再愿意了,就怕人家月容公主不愿意啊,强扭的瓜不甜!” 太监拍手笑道:“瞧侯爷你把话说哪儿去了,公主她要是不愿意,能大半夜的让我来给你送铜炉,又送书信嘛!” 李勒心想:“可不见得是她送来的!”点头道:“说得也是!不过呢,做为一个男人,要主动,我可是个很有责任心的男人,绝对不能让我的女人受了委屈,所以不能等皇上赐婚,我要主动求婚才成,只不过公主不是要嫁到新罗去嘛,那边倒是难以摆平!” 太监忙道:“侯爷放心好了,那新罗国王只有女儿,没儿子的,三个女儿一个叫德曼,一个叫善花,小的叫真德,他连王位都只能由女儿继承,更别提让人来当咱们大隋的驸马爷了!” 顿了顿,又道:“皇后娘娘让新罗出来搅局,不就是怕明面儿拒了始毕,削了他的面子,引来东突厥的大兵嘛,还能因为啥!” 李勒心想:“赶情,这么回事啊,把人家始毕当猴子耍,怪不得历史上始毕派兵把杨广给堵到雁门关了,换我我也得堵他!” 他道:“要是这么着,那就好办了。我想等灭了高句丽,取了粪土王的人头,立下大功之后,再向公主求婚,这样皇上和皇后脸上也有光,你说是吧?” 太临点头哈腰地道:“是是,就是这么回事,侯爷想得可真周到,奴婢这就回去禀报皇上和皇后娘娘,侯爷你就等着当驸马爷吧!” 李勒哈哈大笑,取了两锭大银,给了太监,亲自送他出帐! 太监一走,李勒立即叫人传来众将领,他下令道:“马上派人回敦煌,命独孤彦云镇守西域,然后令窦建德速带两万仆从军来高句丽!速速,不得延迟,如果在高句丽战事结束之前没有赶到,全军皆斩!” 将领们大吃一惊,都道:“要这么多兵来这儿干嘛,我们的人够用了啊,再叫兵来,那得多大的开销!” 李勒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将军们目瞪口呆,普通人都以能当上驸马为荣,可对于李勒来讲就不是为荣了,而天降横祸! 好半晌,李靖才道:“大人,要照这种情况,光叫仆从军来是不够的,西域那边还得做点手脚!” “怎么个做手脚法?” 李靖道:“可以请独孤将军再派一支军队,以西突厥可汗的名义,去吐谷浑走一趟,抢劫一番,然后再杀几个吐谷浑的重要首领!咱们兵强,他们兵弱,必胜无疑,吐谷浑虽然私底下不消停,但他们终是奉皇帝为共主的” 李勒眉头舒展,笑道:“我明白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密 世绩听完后笑道:“这么一来,西域不宁,而能处理人只有大人一人,皇帝就算想收你的兵权,他也收不回去!还得乖乖地派大人回去,替他守住西域!” 苏定方先摇了摇头,后又点了点头道:“其实呢,皇帝他老人家,在对付朝廷上的事时,向来手段高明,群臣都怕他,可这位老人家在处理番邦属国上,本事就太低了,弄得四面八方全是反对他的人,咱们用吐谷浑来威胁他,肯定没问题,就算他知道是咱们在暗中做手脚,他也没法儿!” 杜如晦皱眉问道:“这些事情都好摆平,咱们手里有兵,一切都好办,可那个公主怎么办,到底要不要娶?大人你可要明白,公主嫁到新罗,是新罗国王得罪了东突厥,可东突厥没法找新罗的麻烦,也只能忍着。可要是大人娶了公主,那个始毕却不见会善罢甘休了,为了一个女人,引来大战,实在是犯不上啊!”刘弘基也点头道:“不错,东西突厥是世仇,始毕无需用大人抢娶公主的事找借口,只需说为东突厥被害的牧民报仇,就能向敦煌发动战争,那时候受损失的可是咱们,皇帝老子倒是坐山观虎斗了,不管谁胜谁败,都削弱了潜在威胁他安全的势力!” 话一说完,帐内鸦雀无声,好半晌,李勒才道:“是这么回事,你要不说,我还真没往这么远的地方想!” 李靖道:“皇帝只派了一个太监,用了一顶铜炉和一封信,就逼着大人不得不接受损失!看来。皇帝并不如我等想象那般不清醒啊!”李勒嘿了一声。心想:“杨广的脑袋过几年就会很不清醒,但这件事却是不能拖几年地!” 他一拍桌案,道:“这也没什么。我只答应娶公主,并且说是在高句丽战事结束之后求婚,反正一年也是之后,十年也是之后,我假装忘了这回事就成了!” “那皇帝会催地,靠躲是躲不掉的!”徐世绩道。 杜如晦却道:“躲得掉的!你们放心好了。皇帝不会主动赐婚地,如果他赐婚,得罪东突厥的就不是大人,而是他了,始毕不见得会去打玉门关,倒极有可能来打雁门关了!” 李勒点头笑道:“不错,正是如此,不过我估计他会和那个东突厥的使者。叫什么东西来的那个家伙,说我的坏话,比如在假装喝醉酒时,说我对公主曾有过什么不轨的企图。诸如此类地话吧,故意引导那个使者恨我!” “这种事皇帝不会亲自做的。但他十有**会派别人去做!”杜如晦道。 众将领一同称是,对于玩政治的人来说,这种招术太小儿科了,却又防不胜防! 李靖犹豫着道:“要不,咱们先下手为强” 夜已深沉,小山上的大殿内却依然飘着一团幽暗的灯光,杨广坐在床榻上,手中握着把白玉如意,不时地转来转去!身边的萧皇后饱含不满地道:“皇上,你拿女儿的终生大事做这种事,似乎有些不妥!” 杨广哼一声“妇道人家懂得什么,吉儿生在皇家,就得事事为江山社稷着想,朕不过是借她之名罢了,又没将她真的嫁给宇文牧州!” 月容公主本名杨吉,月容是封号,平常也可以用做名字,可自称为杨月容,但因为公主地真实闺名是不能随便叫的,就算是父母姐妹,在公开场合也只会称她为月容,只有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才会叫她的本名,比如现在! “我倒是希望她嫁给牧州,我看牧州不错,只要不逼急他,他是不会造反地,你何必处处为难?这些日子我看你对他态度稍有好转,还以为你不介意了呢!”萧皇后道。 杨广又哼了一声,却不说话。 萧皇后又道:“你用吉儿暗算了牧州,这美人计如被传了出去,吉儿还怎么嫁人啊?” “朕的女儿还愁嫁吗?岂有此理!好了好了,你莫要头发长见识短,和朕罗嗦这些没用地,早点回去休息吧!”杨广摆了摆手,叫萧皇后离开! 萧皇后不敢再多说,气鼓鼓地离开了! 过了好一会儿,杨广低声道:“传蒲山郡公!”小太监出了大殿,不多时领回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人进来,这年轻人三十不到,留着短须,看相貌衣着,是个很重视仪表的年轻贵族。 李密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年轻人给头。 — 杨广摆手道:“都下去,把门关好!”太监们连忙离去,将殿门关起来! “起来回话吧!”杨广冲自称李密的年轻人道。 李密爬起身来,道:“臣谢恩!”侧身闪入黑暗之中,烛光微弱,只能照到他的半边脸,忽明忽暗,这半边脸还照得不清楚,让杨广没办法看到他的表情。 杨广道:“你献的计策,朕采纳了,现在还没有得到回信儿,朕只是想问你一句,你和冠军侯有血海深仇么,为何要献上这种毒辣之计!” 黑暗中传来李密的声音:“皇上,臣确与冠军侯有不共戴天之仇!” “说来听听!” 李密道:“臣听闻民间有歌谣桃李章,说有姓名中带李之人,要篡夺皇上的帝位,臣请了精通天文星算之人详细推算过天机,这首歌谣描述之事,确然属实!” 杨广哦了一声,心道:“你可也姓李。” 李密又道:“而且通过星相算出的那人,竟然便是冠军侯宇文牧州,他字李勒,那个李字,指的便是他!” 杨广啪地将如意摔到榻上,却没说话! “李勒名为隋臣,实为隋贼,他日必将谋篡我大隋江山,此便是与臣有不共戴天之仇,而他字中带李,又将天下所有姓李之人,都背上了叛逆之嫌,这岂不也是不共戴天之仇!宇文牧州不但是大隋的逆贼,也是我李氏的仇敌,为了大隋,为了李氏,臣势必要手诛此獠!” 杨广皱起了眉头:“那你想怎么个手诛法呢?” 李密撩袍跪倒,道:“臣甘愿为皇上做一细作,潜入宇文牧州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随时为皇上传递消息,为皇上之耳目也!” 杨广干笑了几声,道:“朕正愁无死士,卿愿为朕之耳目,忠勇可佳!朕许诺,事成之后,卿可由蒲山郡公晋为蒲国公!” “臣,谢主龙恩!”李密重重地给杨广磕了一个头。 殿外有人轻轻敲打,一名太监小声道:“皇上,奴婢回来了!” “进来。” 去见李勒的太监打开殿门,踏着小碎步,进了大殿。来到杨广塌前,跪下回话“皇上,冠军侯选了公主,并说要在高句丽战事结束之后,向公主求婚!” 杨广脸上露出微笑,看向下面的李密,心想:“果然不出所料啊!”他问道:“当时宇文牧州的表情如何?” 太监想也没想,直接回答:“大怒,但瞬息间就平静下来,并且说了求婚一事!” 杨广摆手道:“下去吧!”太监倒着爬出大殿,又关好了殿门。 他看向李密,道:“一切都如爱卿所言,他果然是要在战事结束之后求婚!” 李密道:“估计这时使信已经上路了,西域那边小乱不久矣!” “小乱,哼哼!”杨广坐直了身子,盯着李密“那爱卿要怎么应对呢?” 李密道:“只需皇上派一人向始毕的使者暗示,他家可汗的婚事有人作梗便可,而臣将为冠军侯献上各种良计,助他与始毕争斗!” “他们谁会赢?”杨广问道。 “没有赢家。始毕的草原汗国将一蹶不振,十年之内再不能犯我大隋边境,而冠军侯他将丢掉性命!”李密答道。 “这厮武艺高强,就算始毕厉害,也不见得能杀得了他啊!”“明枪易躲,臣愿为皇上做封喉利箭!” “很好,如真如卿之所言,朕可高枕无忧!卿去吧!”杨广轻轻摆了摆手。 李密再复叩头:“臣告退!”站起身,倒退出殿,消失在黑暗之中。 随着殿门关上的那一声响,杨广吹熄了小小蜡烛,自言自语地说道:“心毒如蝎,此人难成大器,虽姓李,亦无需虑及!” 李密出了大殿,回头看了看大门,冷笑一声,下了小山,回返自己家中。他祖籍辽东襄平,虽然离辽东城不近,但勉强也能算是地头蛇,这里除了祖宅之外,还有乡间别院,虽被战火毁了大半,但勉强还可住人,所以他并不住在军中,而是住在自己的别院里。 第二百二十九章谋为不轨 院在辽东河以南四十里处,待李密回到家中,已是第晨,一进院子,他的部下张亮便迎了过来,问道:“大人,怎么样,皇上可听了你的计策?” 李密将座骑的缰绳交给仆人,当先进屋,对张亮说道:“马到成功!”仆人端来脸盆,服侍他洗了脸,又端上吃食,李密草草吃完,对坐在一旁伸着脖子看的张亮笑道:“皇上拿那冠军侯是毫无办法啊,既然杀了他,又怕别人说他杀害功臣,只好用怀柔,还要装出是真心喜欢他的宇文爱卿,当真是着实辛苦,所以我只把计策和他说了一遍,他当晚就派人去试探,结果还真试探出来了!” 张亮两眼发光,道:“那大人不就等于得到皇上的信任了吗,他不在意大人姓李了?” 李密哈哈大笑,道:“天下姓李的又不是我一个,只要有人背上桃李章的黑锅,那不但是我,就连其他姓李之人,也什么事都没有的!” 张亮笑道:“只可惜了冠军侯,谁让他取的表字里面也有个李字了!大人,你把经过给我说说吧,我着急想知道呢!” 李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权当饭后漱口,把茶往地上一吐,他道:“我先去和皇上说新罗并无王子一事,并说我认得百济的国相,可代为说项,改让百济的国王向月容公主求婚,百济不也没和东突厥接壤嘛,他们的国王也不怕始毕那番狗的!” “哟,大人。你什么时候认识地百济国相啊。我怎地不知?”张亮疑道。 李密嘿了一声,道:“随便说说地,反正也没人能查证得出。怕什么!我知道皇帝不会答应,果然就真没答应,那百济和高句丽眉来眼去的,算是敌国,皇帝怎么可能把公主嫁过去!于是我便顺着他的话,说起咱们大隋地青年才俊。第一个可不就是冠军侯了!” 张亮给他把茶碗斟满,道:“那后来呢?” “皇帝倒是挺乐意,但又不能主动赐婚,怕得罪了东突厥,以致于始毕不再称臣!嘿,当皇帝当到这个份上,也够无趣的!”李密笑道。 张亮点头道:“那这么一来,大人就可顺理成章地将计策说给皇帝听了!” 李密道:“不错。过程全如我事前所料,当然这个计策只要一使出,也不可能有别的结果,冠军侯自然不肯答应交出兵权。说是只要战事结束,便会主动求婚!” 张亮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道:“看来西域要出乱子了!” 李密哼了一声:“我已决定,投入安西大都督府,去做冠军侯的幕僚,你跟我一起去!” 张亮皱眉道:“似乎不必冒此风险吧?” 李密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道:“这是前两天杨玄感给我送来的信,你看看吧!” “哦,送信那人神神密密的,原来是杨玄感派来地!”张亮接过信,只看了几行,便惊道:“这是造反的信函啊,那杨玄感要造反!大人,你怎么把这种要命的东西放在身上,要是被人搜出来怎么办?” 李密一笑:“放在家里被搜出来,那才要命,如果是放在身上,不等别人搜,我直接就交出去,你说那时要的是谁的命,反正不是你家大人我的命!”更新,更快,尽在,。。! 张亮也笑道:“当然是要杨大尚书的命了!” 李密答容收起,道:“你看这信上说的,杨玄感使地是连环计,他克扣了九成军粮,只分出一成送往高句丽前线,然后他给瓦岗的翟让写信,说要一同造反,并把这一成军粮给翟让,翟让便号召了北地的各个流寇头子一起参与,其实这正中了杨玄感之计” 张亮拿着书信看去,不住点头。 原来,杨玄感之父杨素助杨广登上皇位,却为杨广所忌,杨素去世之后,杨玄感无时不在想着如何报复杨广的忘恩负义,同时他也怕杨广找个儿,把他给杀了,所以便决定先下手为强,趁着杨广东征在外,发动叛变! 但杨玄感又怕自己人单势孤,无法成事,便联系了流寇头子翟让,许他粮草,但要在关**接,假装让他把粮草抢去,就地招兵买马,扩大瓦岗地实力,翟让是否看出杨玄感的阴谋,尚未可知,但他确实亲自带人来了高句丽! 这么一来,杨广回师地道 流寇堵住,不能迅速回师中原,借着这个时间,杨玄占城池,比如东都洛阳或者京都大兴! 而杨玄感真正的造反理由,马马虎虎算是清君侧,他不说自己造反,却说平壤前线的领兵大将来护儿造反,而他起兵是要平叛,至于平叛为什么不去平壤打来护儿,而去了洛阳或是大兴,这个问题也许可以解释成,要去大兴城打来护儿的老娘,顺便烧他家的房子吧,也没别的理由好解释了! 李密与杨玄感以前也算得上是故交,都是大贵族出身的世家子弟,以前喝喝酒,吹吹牛的事儿没少做,偏巧李密又祖居辽东,所以杨玄感便给他写了信,让他帮忙监视一下翟让!杨玄感自不会在信中把详细计划说给李密听,但李密是什么人物,他一看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张亮看完信,道:“大人,要光靠翟让的那些乌合之众,怕是挡不住皇帝多长时间啊,不说他的几十万大军,就是光那个冠军侯,一出手可就能把翟让打趴下,所以说他的计策连环是连上了,可也不好使啊!”— 李密伸出手指道:“他想把中原的流寇交给皇帝修理,又想让皇帝杀了大将来护儿,然后又想着自己攻下大兴城,登基称帝,再然后又想趁着皇帝失了名将,损了兵马,又没了粮草,疲师回京和他交战,他再把皇帝给杀了,一统江山!这套计划听起来一顺到底,可实际上根本不可能成功!杨玄感此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他要是能当皇帝” 他想了想,笑道:“也没准儿,说不定皇帝得知他在后院放火,急怒攻心之下,当场驾崩,那他还真能当上皇帝!” 张亮皱眉道:“那大人能在这场大火中,得到什么好处呢?” 李密笑容一敛,道:“你是我唯一的心腹,有些事情我不可能瞒你!实话告诉你吧,我之所以向皇帝献计,就是为了能到冠军侯的军中当谋士!你想想这件事的发展,如果皇帝想把冠军侯逼得和东突厥火并,那就肯定要派他去打平壤,好立大功,以便让他不得不求婚,得罪始毕! 而冠军侯呢,肯定会拖拖拉拉的不肯出力,就算打下了平壤,让他回西域肯,让他去中原打我的杨兄,他就不肯了!这么一来,我是不是帮了杨玄感一个忙呢?而我是主动向皇帝要求去冠军侯那里当细作的,我只需要把冠军侯的日常行为报告给皇帝,那皇帝是不是就会认为我是对他忠心不二的呢?” 张亮露出笑容,点头道:“这么一来,中原大战,不管谁胜谁负,都会认为大人是他的自己人,大人什么也不用做,战后就能得到重赏,加官晋爵!” 李密笑了两声:“我可不图什么赏赐。如果是皇帝胜了,这种可能性最大,我便跟着冠军侯去打始毕,只要我把作战计划事先透露给始毕,冠军侯必败无疑,再出那么一点点小意外,安西大都督府无人主持,而我又对皇帝忠心耿耿,那你说谁来做这个大都督呢?” “自是大人无疑!”张亮道:“那如果是杨玄感胜了呢?” “那你猜一猜,冠军侯还会傻到去和始毕打吗?他会立即提兵入关,和杨兄争夺帝位,你再猜一猜,谁能得胜?” 张亮道:“就算杨玄感胜了,那时也必实力大损,所以赢的一定是冠军侯!而大人又早入了安西军,那不成了开国功臣!” 李密笑道:“如果冠军侯这时也出了意外呢?” 张亮啊了一声,道:“那大人岂不是不过,大人要想取而代之,得首先是最得冠军侯信任的人,并且在诸将地位之上才行啊,怎么能取得他的信任呢?” 李密端起茶杯,用小拇指挑起杯中茶梗,轻轻弹出,语气轻松地道:“要想得到最大的信任,自然就得立最大的功,要想立最大的功,我手中却没有大资本,那就只能靠出卖一个最大的大人物才行了!” 张亮已然明白他指的是谁,倒抽了一口凉气,但还是问道:“谁?” “大隋朝谁最大,当然就是谁了!”李密送茶到唇边,一饮而尽! 第二百三十章扫把星 亮想了好半晌,才道:“大人,你是想把皇帝要挑动斗的计划,告诉他知道?可这个主意就是你出的啊,就不怕日后被冠军侯发觉,反而对你不利?” 李密笑道:“他怎么可能会知道?不会有人泄密的!这是阴谋,皇帝是个仁慈的好君主,他怎么可能对别人讲呢,而且我向他进言时,并无其他人在场,这个计划最多只有四个人知道,也许皇后会知道,但皇后却肯定不知出主意的人是我,剩下的三个除了皇帝就是你和我!” 他伸出手拍了拍张亮的肩膀! 张亮一时之间,感动得热泪盈眶,眼泪都快流下来了,这是绝对的信任啊,李密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就等于把命交到了自己手上,还有什么比性命相托更好的信任呢! “大人,你你不该告诉我的!”张亮哽咽着说道。 李密摇头道:“有什么不能告诉你的呢,除了你,我也没别人好信任啊!”张亮站起身,拱手道:“大人,属下定不负大人信任,不管日后他人如何利诱威逼,也绝不将此事说出去,如违誓言,天诛地灭!” “不必发此重誓,我信得过你!”李密扶住张亮,露出笑容,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如去安西军中,那里可是龙潭虎穴,要是没有一个贴心死士相伴,仅凭他一个,怕是活不了多久! 张亮道:“大人。那咱们什么时候去见冠军侯,该如何成为他地幕僚?” 李密道:“事不宜迟,今晚便去!” 他二人又研究了一番,见到李勒该如何应对,尽力做到万无一失! 李勒那边却已经研究完了该怎么对付杨广的诡计,先下手为强。既然以后的主要麻烦来自东突厥,那不如先把始毕的使者搞定,让使者对杨广产生厌恶,以后的事情就能好办一些! 让人去对阿史那俟利弗说杨广地坏话,这个人不能是安西军里的人,免得引起怀疑,但要找其他隋军地官员,他们又找不到人。又要身份相当,能和阿史那俟利弗“把酒言欢,酒后吐真言”又得绝对可靠,不能半道把李勒给卖了,这样的人着实不好找! 商量了好半天,李勒才决定,选了高句丽的高建武去做这件事,一来高建武嘴皮子上的功夫不错,二来身份相当。不比阿史那俟利弗低,三来他不是隋军里的人,和阿史那俟利弗一样是个外国人,比较有共同语言! 李勒将高建武招来,没跟他说什么详细计划,只是说了些对始毕可汗的仰慕具体来讲应该是对始毕的女儿。如果没有女儿,就是侄女,如果没侄女就是妹妹,或者姐姐,实在不行阿姨也可以呀,总之就是对始毕家族里面没有成亲,或者成过亲,现在却没有了老公的任何一个女性地仰慕之情! 说得明白些。就是李勒想跟始毕可汗成为亲戚,娶一个阿史那家族的女人! 始毕是东突厥的可汗,而李勒控制着西突厥,大家是邻居。结成联盟,不必再打打杀杀的,岂不是最好的选择? 高建武哪晓得这是阴谋,心里还挺高兴的,大都督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那得好好办才行!如果大都督对外国女人特有兴趣,那等以后再给他介绍个高句丽的美女,这样不就等于攀上了安西军的高枝了嘛,还愁自己不在高句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嘛! 李勒一交待完,高建武满口答应,立即就派人去下请贴,要请阿史那俟利弗来喝点儿小酒,聊点男人的小心事儿! 这日天光放亮,李勒去了大殿,赶去参加朝会,朝会上杨广还是对他很亲热,还特地问了问他对攻打平壤有什么好地计划。李勒哼哼哈哈,啥好的计划也没提出来,装成个大老粗的模样,在这种大朝会上,自有其他高官出谋划策,他犯不着争风头! 朝会散后,李勒回到自己军中,观看士兵操练,一个白天倒也无话。天色将晚,回了帐中,叫人送上晚饭,正吃喝间,忽听有人来报,说蒲山郡公李密求见! 李勒听到李密二字,顿时呆住,他从来也不知道李密是在辽东,一直以为李密应该和杨玄感在一起呢,当下叫人请李密进来! 帐外的李密正正衣冠,带着张亮进了大帐,给李勒行大礼参见 磕头! 李勒站起身来,抬手虚托,笑道:“李公爷,你是公爵,而我只是个侯爵,什么时候轮到你给我行礼啊,应该是我给你行礼才对!” 李密恭恭敬敬地站起身,说道:“大都督太客气了。密虽有祖上留下来的爵位,但却不担任实职,比之布衣白身也强不了多少,见了大都督,行礼是应该的!” 李勒笑道:“这次就这样了,下次李公爷万万不可如此多礼!来人啊,快给李公爷看座!”自有亲兵给李密和张亮搬来椅子,请他们坐下。 — 李勒看向李密,原来这位日后瓦岗寨大当家地这么年轻啊,好象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单看外表,完全就是一个出身世家,知书达礼的贵族子弟,书生气十足,完全不象是一个头号的造反头子,更看不出半点血腥的味道! 李勒道:“呀,原来李公爷竟在辽东,我一直以为你在中原居住呢!” 李密只坐在椅子边儿上,完全是一副下级拜见上级,诚慌诚恐的样子,听李勒问话,他忙回道:“大都督有所不知,密祖居辽东,乃是本地人,以前倒也常去大兴,只因与大都督不相识,又无人引见,所以在大兴时,一直不敢登门造访!此次大都督随皇上东征,密终于得到了机会,便急着来与大都督相见,来得唐突,还请大都督莫要见怪!” 说着,他冲张亮使了个眼色,张亮忙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打开盒盖,里面只有一张纸,张亮道:“大都督,这是我家大人敬献给您的些许礼物,还请您赏脸收下!” “哎哟,李公爷还送我礼物,这可实在是太让我不好意思了!”李勒接过礼单,翻看了一眼,又道:“太重了,太重了!李公爷,你太客气了!” 李密站起身,微微躬身,道:“应该的!” “不知李公爷找我何事啊?”李勒问道。心时却猜出个十之**,李密拿着重礼来见自己,还能有啥事,他有爵位,可现在只是个白身,来见自己无非就是想投靠,求个一官半职罢了! 他看向李密,这个人给别人地感觉是相当好的,出身高贵,相貌不凡,言行举止得体,而且还出手大方,换了其他人,都用不着李密开口,怕是直接就要拉拢了!然而,可惜的是,李密啊李密,老子知道你是谁,所以我可不敢把你留在身边! 李密跟着杨玄感造反,结果杨玄感大败,丢了性命,李密又跑到瓦岗,翟让对他可不错,都主动让权了,可结果还是死在火并当中,被李密取了性命!这李密是跟着谁混,谁就没有好下场,十足十的扫把星!如果单论本事,他再厉害也厉害不过李靖去,自己实没必要把这么个野心勃勃地家伙留在身边,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呢嘛! 可如果让李密离开,要是他被别人用了,或者自立山头,又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这又是在给自己找不自在了! 不能用,当立杀之,不过能不能在杀之前,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先祸害一下别人呢? 李密可不晓得李勒这么了解他的为人,他野心勃勃地想谋害李勒,还以为李勒不知道呢!脸上露出难为情的表情,想说,又不好意思说,那模样是:“大都督,你再多客气两句,问问我呀!” 李勒却不问,打太极嘛,玩的就是推来推去,你不说,还指望着我一个劲地问,做白日梦去吧! 他道:“原来李公爷只是来看看我的,我还以为你有事要求我呢,原来不是,哈哈哈!”说罢他大笑起来。 李密在心里打了个突,这冠军侯不简单啊,我就不信他不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可却先把话封死,这不就等于告诉我,我求他什么,他都不答应么! 李密皱了皱眉头,道:“密并非有事相求,只是久仰大都督威名,今天特来拜见!只不过,我昨天听说了点关于月容公主的”他看向李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勒嗯了一声,这回不问不行了,他道:“月容公主,她怎么了?” 说话间,帐外亲兵道:“大人,唐国公世子李建成求见!”一 第二百三十一章好大一只白条 建成被李勒要到了安西军中,拖拖拉拉的到现在才来渊父子也听说李世民的卫队在平州方向全军覆没了,以为李世民已然身死!碰巧瓦岗的流寇出现在那个方向,所以他们都以为李世民和李元霸是被瓦岗兵给害死的,虽然也怀疑过李勒,但终是不能肯定! 本来李建成听说两个弟弟死了,便不想来李勒这里报到,认为李勒没了把柄,也不能把他们太原李家再怎么样了! 可李渊思前想后,认为还是去吧,李勒这次没抓住把柄,可下次呢,说不定又起什么坏心眼儿,而李建成进了安西军,就等于是归到了李勒的保护之下,只要对他恭顺些,该给的孝敬给足,那么李勒就算再怎么着,也不能杀害李建成,相反别人要害李家,他还得出来替着挡一挡呢! 李建成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来到安西军中报到,因为带着孝敬,所以才是晚上来的! 李勒听到李建成来到,心中欢喜,忙道:“快快请建成贤侄进来!”他依旧大大咧咧地装叔叔! 李密可没想到李建成会在这时候求见,本来要说的话,只好咽到了肚子里,颇有些悻悻然地坐在一边,想起身告辞,可又舍不得放弃这次见面的机会! 李建成弯着腰进了大帐,一进来就给李勒跪下,道:“大人,末将李建成参见!” 李勒笑道:“嗯。你来了就好,具体职司让苏定方将军给你安排,我上次答应给你地是都尉官衔吧?起来回话,来啊,给李将军看座!” 李建成爬起身,忙道:“大人许的是都尉。可末将才疏学浅,实是无法接此重任啊!”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木盒,看了一眼旁边的李密,没有将盒盖打开,直接呈给了李勒。 张亮在旁一咧嘴,看向李密,心说:“看来送礼的不止咱们一家啊,连太原的唐国公也来巴结冠军侯。难道李渊也想让儿子在安西军中发展?不过人家下手可早,儿子一来,立马就是都尉,可比咱们强多了!” 李密眉头皱起,又慢慢舒展开,心里琢磨,原来给冠军侯送礼,就能进他军中当官,只是不知都尉这个官位要多少礼物才成? 李勒打开礼单,看了看。笑道:“这比咱们上次说的还多啊,如要凑齐这些东西,怕得花费不少时间吧?” 李建成刚刚在李密地身边坐下,忙又起身,道:“回大人的话,只要大人用得着这些东西。就算我李家倾家荡产也要凑齐,回太原的信使已经上路,估计着明年开春,就能凑齐,送往大都督府!” 李勒笑道:“好啊,既然是李公爷的一片好意,我如果不要,那就见外了!哦。对了,这里还有一位李公爷,蒲山郡公李密李公爷,你们二人认识认识。以后多亲多近!”更新,更快,尽在,。! 李密忙起身和李建成见礼,李建成听李密是蒲山郡公,而且也姓李,自然态度上有了几分亲近,礼数甚恭! 等他们两人客气完了,李勒道:“对了,李公爷,你刚才说月容公主怎么了?” 李密可不能在李建成的面前说那些话,他道:“回大都督的话,密听闻月容公主要嫁入新罗,只是密没官职,又在朝中不认识哪位大人,有心想向公主送上贺礼,却又没有门路,所以冒昧着想请大都督代为说项,能否替密将礼物转交给公主,如能在公主大婚之际,得以见到天颜这个这个,密现在还是白身!”说话留了三分。 李勒哦了一声,原来如此,还以为他是来向自己求官的呢,原来不是,是直接想见皇帝,以求官职,这是跑自己这走后门儿来了! 李建成却在一旁道:“李公爷想朝见皇上?这个无需有官职啊,你有郡公的爵位,可以直接请求觐见皇上地,礼仪上并无不妥之处!” 李密干笑了两声,他当然知道礼仪是什么,用得着李建成教嘛! 李勒笑道:“建成贤侄误会了,李公爷不是见不到皇上,而是怕见到皇上后,还是个白身!李公爷,你是想请我在皇上跟前为你美言几句,以便能得实缺吧?”说罢哈哈大笑。 李密忙起身道:“正是正是,大都督快人快语,说出了密的心事,密一直想为国效力,只是苦于没有门路!” 李勒拿起桌上的两份礼单,假装着比较了一下,然后把李密那份礼单往盒子里一扔,道:“我帮李公爷的忙,那是够哥们儿义气,哪 再收礼物!不如这样吧,这份礼物就算是给公主大婚是有点薄了,怕李公爷还得再补上一些才行!”话说这个份上,明显就是在索要贿赂了。 在隋朝,上官收下属的礼物实属平常,没有唐朝宋朝那么规矩严格,更不能和明朝的法律相比,象杨素在世时就曾对官位公开标价,拿多少钱来就得多大的官,即使宇文述也干过这种事儿,只不过没有杨素那样明目张胆地,在自家门口立上价格表罢了!所以李勒的“官品”还算不错呢,每次索取贿赂,总是找个借口当遮羞布,从不直接要钱! 李建成看了看李密,没吱声,心中叹气:“这人肯定是个菜鸟,以为宇文牧州能打仗,所以必得皇上赏识,走他的门路能事半功倍,殊不知进了他地虎口,就算命丢不掉,可丢掉两条大腿,那都是轻的!” 李密也在心中叹气,自己这次来是要和李勒说阴谋的,用智慧得到赏识,不成想现在却变成了用金银得到赏识!事情怎么发展成了这样,我来之前计划得挺好的呀,怎么硬是偏离轨道了呢! 他看了李建成一眼,心想:“都是这个家伙惹出来的麻烦,要不是他突然跑来,岂有现在之事!” 站起身来,冲李勒抱拳道:“如不是大都督提醒,密差点误了大事,我马上回去,再重重补上一份礼物,请大都督转呈给公主!望大都督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为密谋得一官半职,当然最好能在大都督手下任职,哪怕只是个亲兵也好,密定会尽心竭力,辅助大都督!” — 李勒心说话:“想到我的手下当官,那你可打错了算盘!”笑道:“好,该说地我定会说,不过至于皇上会把李公爷分到谁的军中任职,那可就不是我说的算了!” 李密又说了几句好话,便即告辞,有李建成在旁边,他有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离开! 谁知,他烦李建成,李建成却一点儿也不烦他!见李密告辞,他竟也告辞出来,和李密并肩出帐! 到了帐外,李建成见四下无人,拉住李密的手,叹气道:“李公爷啊,你要求官职,怎么求到冠军侯这儿来了,他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啊!”李密心想:“如果是个吃人吐骨头的主儿,岂能成气候?我看中的就是他吃人不吐骨头的脾气呀!”他苦笑着道:“李将军,你不也是求官求到这儿来了嘛!据我所知,唐国公地官职便是都尉,现在你一进安西军,也做了都尉,这可不正是求官求到了正地方!” 李建成摇头叹气,自家的事不能对别人说,只好道:“看来你不倾家荡产,是休想在他这求到什么官职了,就算他得了金山银山,也不会在皇上跟前说你一句好话的!” 李密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焦急地擦了擦额头,道:“那那,那该怎么办?不瞒李将军说,我在朝中并无依靠,又不知官场里面地道道儿,钱我不缺,我家自打北周时就封了公爵,家财颇丰,但光有钱却没有权啊!花钱不怕,就怕花了钱,还求不到官职,这这这该如何是好?” 李建成心里挺高兴,他们太原李家被李勒敲得骨头都断了,手头紧得不得了,把李勒索要的东西凑齐,估计都得把祖宅给卖了,听闻李密家里有钱,当下说道:“李大哥,我看你也别去求冠军侯了,咱们都姓李,打断了骨头连着筋,五百年前是一家!我跟你说,给他送礼无异于肉包子打狗,你给他再多的钱他也不会给你办事,不如这个忙让兄弟来帮你,你把礼物拿给我,我求父亲转交给皇上,让他给你求个官职,实在不行,你干脆就到我这儿来,我刚进安西军,正愁没人帮忙,你来我这儿,别的不敢说,郎将的官职我还是能给你的,冠军侯也说不出来啥,你说对不?” 李密登时就笑了,这可真是打瞌睡送来了枕头,有了李建成这笨蛋帮忙,我不但能入安西军,而且以后如遇什么黑锅,我直接把他推出去就成了,有他当踮脚石,我还怕蹬不上安西军的高位么? 张亮在后面听着也是好笑,这是把我家大人当菜鸡了啊,敢敲他的绣杠,看来小李子是个不折不扣的菜鸡呢,而且是被拔光毛,就等着上架烤的那种白条鸡! 第二百三十二章忧郁的侯爷 密脸上露出喜色,退后一步,向李建成深施一礼,道军,密何德何能,竟能得李将军如此厚爱?” 李建成很有风度地一摆手,道:“自家人,何必如此客气呢,举手之劳罢了!”心里却在盘算着李密会“补多少贺礼” 李密直起身子,拉住李建成的手,语音里夹杂上了少许哽咽,他道:“李将军,你莫要误会我是个官迷,我想做官不假,但绝非对官场有所痴迷,只是因为我家累代高爵,可到了我这代,却是个白身,实在有辱门庭!” 轻轻擦了擦湿润的眼角,绝非假装,他确实眼角有泪,乐的! 他又道:“密的父亲曾任柱国,而我却连个郡兵都不是。李将军,你要了解我的苦衷啊!”李建成连连点头,了解了解,你的苦衷越大,补送的礼物就越多,我怎么可以不了解呢! 李密松开李建成,道:“如若李将军成全,能让密入朝为官,密愿从此跟随在你的身边,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说罢,又深深地施了一礼! 李建成一把扶住李密,道:“李大哥,你太客气了,咱们今后就是颈之交,富贵与共,生死不弃!” “建成兄弟” “李大哥” 后面的张亮摇头叹息,真是感人的场面啊,可惜呀,可惜,却是各怀心思! 情正浓时。忽听不远处脚步声响,走来一员大将,盔竖白羽,肩披红袍,正是苏定方。苏定方看向四手紧紧相握地两人,大声道:“你们在干什么。这人是谁?”他一挑下巴,指向李密! 李建成和李密赶忙分开,两人同时退后,李建成躬身行礼道:“苏都护,您来了!”他一指李密,介绍道:“这位是蒲山郡公李密李公爷,刚刚见完大人,这便就要回去。末将正在相送!” 苏定方已然升了都护,是安西军中除了李勒之外,官衔最高的将领。他看了一眼李建成,又看了看李密,点点头,道:“我正要去见大人,你们没事儿就早点回去歇息吧!”说罢举步向李勒的大帐走去,并没有和李密说话,他听李建成只说李密的爵位,而没说官名。就知道是个没权没势的光脑袋爵爷,这种只有头衔,没有实际官位的人,一抓一大把,毫不希奇,他自然没什么兴趣和李密废话! 李密却在旁道:“密参见苏都护。苏慢走!”见苏定方不答理自己,尴尬地笑笑,心想:“都护?好大地官啊,莫非这人就是冠军侯的头号心腹不成,那看来以后得和他多亲多近才行!” 李建成拉了拉他,道:“快走,快走,离冠军侯的帐篷远点。这里不时都有大官走动的!”说着,把李密拉离了中军大帐。 李密问道:“建成兄弟,不知大都督手下,是何人官职最高啊。咱们弄清楚了,以后做起事来不也方便些嘛!” 李建成道:“最大的当然就是都护官职的人了,听说一共有四个,刚才那个苏定方是一个,还有徐世绩一个,然后还有两个听说留在敦煌的大都督府里,没在这儿!” “苏定方,徐世绩,还有那两个留守西域的都护,不知他们地名字是什么?”李密问道。 李建成嘿了一声“问这些干什么呀!”他看了看四周,见附近只有张亮一人跟着,便道:“那个冠军侯啊,只会任人唯亲,这四个人是最早跟着他的,所以他就让这四个人做了大官,其实啊,他们没啥本事的,你刚刚也看到了,那个苏定方有多无礼!” 李密干笑了两声,看了眼李建成,心道:“兄弟,你尚需磨练啊!”两人走出安西军的兵营,李密表示明天就把补上的贺礼送到,这才告辞离去。李建成望着他的背影,心想:“哎呀,这人官场经验不丰,以为有钱能使鬼推磨,是个冤大头!嘿嘿,收了他的礼物,倒也用不着转交给皇上,留下便是,至于官职嘛,安排在我这里就是了,又有何难,他这么有钱,说不定以后孝敬多多,也能为我们家分担一些!”心中欢喜,转身回营,叫亲兵给他在安西营里立个帐篷,他就住在这儿了。 李密带着张亮,走出好远,大营内的灯火已然朦胧,他这才道:“回去之后 上一份厚礼,给唐国公送去,然后再备两分嗯,份,我准备给苏定方和徐世绩各送一份,还有其他的高官,人人都不落空,务必拉上关系,打下基础!” 张亮点头道:“这个好办,大人尽管放心!” 苏定方打了个喷嚏,进了李勒的大帐,见李勒正在翻看礼单,他道:“大人,外面巡营地斥候说营外来了个人,看样子就是上次那个使棍子的雄阔海,估计着他是来赴约的!” “哦,三日之期已到了吗?”李勒抬头问道。 苏定方笑了笑“不一定非要到第三天才来的,他白天来不了,只能半夜来找大人了!大人,你看该怎么处理这个人,叫人出去将他围了,直接”他做了个杀的手势! 李勒摇了摇头,道:“不必,这个雄阔海呀,最重义气,人品超佳,而且识得大体,这种人当为我所用,杀掉就不必了!” 苏定方点头道:“不错,我看这个雄大王也确实不错,明知前来赴约是九死一生,可他还是来了,为了那些瓦岗兵还真算得上是两肋插刀了!” 李勒站起身,道:“刚才有个叫李密的人来我这里求官,这个人给我地感觉是太阴沉,我不想用,但如果放他走了,又怕他记恨,日后给我找麻烦,你看该怎么办?” — 苏定方道:“这人我在外面看到了,就是那个蒲山郡公对吧!他和李建成两个人深情款款,好似情人一般,不知在外面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如果大人不想用,又怕失了控制,不如把他甩到李建成那里去好了,以后如果一人犯了事儿,两个一起杀掉,这不就什么麻烦都没有了嘛!” “咦,你这招不错啊!”李勒笑道。他和苏定方并肩出帐,道:“李密这个人,小事情上是不会犯错误的,他要犯就犯大的,可李建成呢,大事轮不到他做主,所以他犯错误,只能在小事上,要修理他们是容易的一件事啊!嗯,你这招好!”两人走走说说,来到安西军的大营外围,苏定方道:“我在这里安排了不少好手,大人和雄阔海过招之时,如有意外,他们会立即出来,裴元庆也在这里埋伏!大人,要不要我给你去拿枪?” 李勒笑道:“要是换别人,自然要用枪,但对付老雄,那就不必了,你也离开吧,我不叫你,你不要出来!” 苏定方嗯了声,转身离开! 李勒站在营外,背手望天,看着天上的月亮!心中暗道:“以前看过的电视剧满多的,什么样地造型最能体现出我的忧郁呢?为国为民,对月长叹,吟诗一首,道尽百姓辛酸! 唉,刚敲完小密密和小成成的竹杠,现在又得大半夜的出来装忧郁,真是难为死老子了! 他将头上地官帽扔到雪里,解开头巾,披散开头发,举头望着明月,口中喃喃自语,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叨咕些什么! 不大会儿功夫,就听远处黑暗当中,传来脚步声,脚步沉重,应该是个身材魁梧的大汉! 李勒明白,这是雄阔海来了。他大声地长长叹了口气,用饱含着深情,饱含着忧伤的语调吟道:“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辽东路。望京都,意踟蹰,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远处脚步声嘎然而止,那人不再过来! 来人正是雄阔海,他背着熟铜棍,正想上来和李勒较量一番,却不想碰到了李勒在这里举头望明月,忧国忧民地念着诗歌。 此时,在他的眼里,面前站着的是一位身材不是很强壮的男子,长发在夜色中随风飘舞,侧面的半边脸上,满是忧愁的表情,似乎眼角还有一丝闪亮,是泪水吗? 雄阔海忽然记起小时候在山上跟师父学艺时,师父曾给他讲过伟大的爱国诗人屈原的故事,屈原也是这么长发披散,赤足走在江边,吟唱完一首伤心的歌,便跳水自杀了 雄阔海觉得,现在李勒的样子,和屈原多么相似啊,他忽然叫道:“我说冠军侯,你啥事想不开呀?” 第二百三十三章擒故纵 勒心中大骂,老雄大王也太没品味了,我这么忧国忧一口好词,他竟然说我想不开,幽幽叹了口气,转过身来,道:“我有太多的事想不开了,国难当头,百姓流离失所,而我却碌碌无为,眼见着他们受苦,这些事难道都能想得开吗?” 雄阔海大踏步走了过来,道:“你有什么想不开的,祸害老百姓的是皇帝,又不是你,关你屁事,你用得着一副要自杀的样子吗?” 李勒皱起眉头,摇头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此乃我辈大丈夫之责啊!我说雄老哥,就算你是个匹夫,也得爱国不是,难道不干你的屁事,你就不管了,眼瞧着百姓受苦不成?” “呃,你骂我是匹夫,你才是匹夫,不知从哪里找来首诗,乱七八糟,还对着月亮念,你真以为月亮里有嫦娥吗?你却没有后的本事!”雄阔海放下大棍,看着李勒! 李勒背着手也看着他,道:“你怎知道我念的是别人的诗?告诉你,这不是诗,是词,懂不懂,是词!” “什么诗呀词呀的,你是个武将,没事装什么酸丁?再说了,你真以为我听不明白,你刚才说‘望京都’,京都就是大兴城啊,那在西南边呢,你干嘛要望东边,难道你连东西都分不出吗?” 李勒怒道:“我是在对月吟诗,月亮不是在东面吗。又不是在西边!”其实原句是“望东都”他改成了“望京都”一字之差,方向大变,被雄大王挑出了破绽!大怒之下,忧郁王子。变成了烈火门神! 雄阔海喝道:“少在哪儿假惺惺地忧国忧民,光用嘴巴说有个屁用,你不还照样抓着我瓦岗兄弟和老百姓不放嘛!”将手中熟铜大棍一摆,道:“来来来,咱们大战三百回合,如你赢了,我替你办一件事,如我赢了。你快快放了我瓦岗兄弟,还有那些无辜的百姓!” 李勒唉叹一声,伸手理了理散乱的发丝,道:“我不和你动手,你走吧!”转过头去,又去看月亮。 雄阔海举着熟铜棍,却不敢上前来,他是草莽英雄,往日里听多了关于李勒的传言,说书人把他讲成了会喷火的怪物一般。厉害无比,而且那日他与宇文成都动手之后,发现自己根本打不过宇文成都,那么李勒即然是宇文成都的哥哥,弟弟都那么厉害了,何况是哥哥? 雄阔海一生。最讲信义,实打实地好汉,他明知打不过李勒,可仍然遵守约定,单身前来赴约,就算要死,也要死得光明磊落,绝不能让人小瞧了。而且这关系到瓦岗兵地生死,还有那些无辜的百姓,他更不能不来! 事实上,今晚来之前。他把后事都交待好了,压根儿就没想过自己能在李勒手里活着走过一百回合!他要用生命,来向世人宣告,他雄大王一生侠义,是绿林之中,当之无愧的好汉! 雄阔海道:“你是不屑和我动手吧,以为我打不过你?好吧,我承认我打不过你,你是天下第一武将,而我连绿林第一强盗都算不上,所以我打不过你也属正常,但你态度傲慢,却不是好汉的行为!” 顿了顿,他道:“要不这样,为了公平起见,你让我三招十招二十招,你让我先攻二十招,如何?” 李勒心想:“呸,你他奶奶的做梦吧你!还让你二十招,别说二十招了,就算我让你抢了先手,说不定老子的这条命就得交待到这儿,我这个第一武将是吹牛吹出来的,不是真的,你不知道,难道老子自己还不知道!” 他摇了摇头,不去看雄大王,却道:“我不和你动手,我生为大丈夫,死了,命由阎王管,活着,却要由自己管!我要死,也要死在国战地战场上,杀尽仇寇,灭尽胡虏,岂能死在自己国人的手里!” “你死?你说反话呢吧,你敢瞧不起我?我我”雄阔海放下熟铜棍,还得回去吃晚饭呢!” 他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打不过李勒,他就中途叫停,说自己没吃饭,李勒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他可以耍心眼在拖延一段时间。 李勒摇了摇头,道:“我不和你动手,我说过我只参加国战,你我动手,是内战, 斗,我没兴趣,就算要打内战,我也只为反抗暴政而姓,我不能和你动手,你走吧!” “你你,那你叫我来干嘛啊,打又不打,如果你不动手,那我的人你还放不放呢?”雄阔海也当真不敢动手,他见李勒没带武器,心里更是犹豫,莫非这名天下公认的第一武将,已经厉害到了空手夺白刃的地步,能够空手夺下自己的大棍不成? “你的人我会放的,但如果他们愿意留下来,和我并肩作战,抵御外敌,我却是欢迎的!”李勒看向雄阔海,道:“雄兄弟,我有一言相劝,不管你认为某个统治者有多坏,你都不能用这个理由,发动内战,不管哪一个统治者,都不配有那么多地百姓给他陪葬!你经历的事情多了,早该知道,这两年死的人里面,是无辜的百姓多,还是那些欺压你们的官僚多!” 雄阔海摇头道:“要照你的话说,那我们就只能受人欺压不成,那要忍到什么时候?” “先团结起来,灭掉外敌,然后关起门,再谈家事,这么简单地道理,你不应该不懂!”李勒道:“你认识瓦岗的翟让吧,我有一事相求!” 雄阔海砰地一柱大棍,摇头道:“你想让我出卖兄弟,那是休想!” 李勒嘿了一声,道:“我是想让你转告翟大寨主,日后他要得了天下,莫忘了清明节时,给我们这些身死国战中的军人上柱香,我们是为国家而死的,人死如灯灭,就莫要记着今日为敌之事了!” 雄阔海一呆,半晌默不作声,好半天才道:“那你什么时候放人?” 李勒道:“明天,早饭之后!”说着不耐烦地道:“你走吧,莫要在这里向我罗嗦!” — “你,你”雄阔海有心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站在李勒旁边,也抬头看向月亮。 一盏茶之后,李勒侧过头道:“咦,你怎么还没走?快滚吧!” “这又不是你家的地方,你凭什么让我滚啊?”雄阔海气道。 李勒很严肃地道:“你是一个匹夫,心中无国无民,只有你自己,你站在我身边,会让别人以为我和你一样!所以,请滚!” 雄阔海脸色铁青,拖着大棍,走了几步,回头道:“我不似你想象的那般” “滚!” “你这人” 李勒忽道:“我有一事相求!” “好啊,你说!”雄阔海脸上露出笑容,他又高兴了! “和你这种人在一起,真的让我很没面子,所以我求求你,快滚吧!” 雄阔海哧的抽了口气,道:“我说你这人怎地这么招人烦呢?你凭什么瞧不起我?你怎么就知道我只会打内战呢?谁告诉你我不会打国战了,你哪知眼睛看到我不明白这个道理了?” 李勒又转过头去看月亮,一副懒得再理你地表情! “我问你话呢!” “滚!”更新,更快,尽在,。。 雄阔海压下一口气,转身离去,走出十来丈,回头道:“哎,你可别到处和别人胡说,说我不识大体什么的,这可是造谣” “滚!” 雄大王又走出几丈,又回过头来,叫道:“天快亮了,你也不说请我吃早饭,我连晚饭还没吃呢,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李勒转过头,道:“我这里早饭只有稀粥咸菜,不过午饭有肉,晚饭也有,天气寒冷,要多吃油脂多的东西才行!” 见李勒不再说滚,雄阔海转身回来,道:“多三千双筷子,你不介意吧?” 李勒道:“筷子我出,饭碗自备!” 雄阔海走到他身边,指了指天上,问道:“你一直扬着头看月亮,不累吗?” 李勒将手放在他的肩上,道:“当然累啦,不过累点好啊,早上可以多吃点儿,而且格外香甜!” 雄阔海啊了一声,点头道:“嗯,有理,不过我还是认为看月亮太累,你为什么不看蜡烛呢!” “明天晚上试一试吧!” 两人一同走向大营! 裴元庆从暗处站起身来,拍着酸麻地大腿,道:“哎,你俩还打不打了,不打我回去睡觉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立传高手 阔海见了裴元庆,一呆之下,问李勒道:“冠军侯,帮手啊?” 说话间,黑暗之中,走出一大群的武士,人人身穿安西军服,手里提着武器,一出来就活动筋骨,都说大半夜的在雪地里蹲着,实在太难受了! 雄阔海见安西军这么多人埋伏在暗处,吃惊地又问:“这么多人,不会全都是为了对付我吧?” 李勒道:“是啊,全都是为了对付你的,你很不服气么!” 苏定方走了过来,忙打圆场,道:“大人是跟你开玩笑的,这些人都是我们军营的暗哨,平常也是这安排的,不是为了对付雄兄弟!” 雄阔海把眼一瞪,大声道:“当真不是为了对付我的?” 李勒同样大声道:“是,就是为了对付你的,你想怎么样吧?” 苏定方却道:“不是不是,你别误会!”其余兵将也都说不是,不少操着半生不熟汉语的突厥捉生将,一个劲地摇头,说着怪腔怪调地话。 雄阔海看向李勒,突然伸手抓住了李勒手臂,安西兵将大惊,一起踏前半步,手里的刀枪举了起来! 就听雄大王叫道:“冠军侯,你太瞧得起我了,你一个人我都打不过,你还派了这许多人埋伏,难道你反怕打不过我?不会吧,这怎么可能呢!我在来之前,把后事都安排好了,让我在太行山地三个婆娘。不用等我回去了,赶紧找人改嫁算了!” “你已经安排了后事?”李勒点头道:“你很有自知之明,我很欣赏你!做人嘛,就应该象你这样,要明白事理。尤其是咱们做武将的,更要清楚。这世上有谁是你肯定打不过的,又有谁是你肯定打得过的,只要搞清楚了这点,那就算吃了败战,也能保住性命了!” 雄阔海一本正经地道:“冠军侯,我有一事相求,你一定要答应!” 李勒点头道:“你说,办得到的我答应。办不到的,那就另说了!” 雄阔海道:“今天这事你一定不能隐瞒,要告诉全天下,就说咱们相约比武,你怕打不过我,所以找了帮手,帮手嘛,足足有三百人!这样以后说书地把这事往外那么一说,嘿,天底下的老百姓可就全都知道我老雄的大名啦!” 李勒道:“你想得美吧。我可没那闲功夫,替你扬名!”背着手回帐睡觉却了! 苏定方笑着走上前,拍拍雄大王的肩膀,道:“老雄,你是个直性子,我也就不再拐弯抹角的了!我跟你说。你还离营老远,就被我们的斥候发现了,依着我的意思,何必要大人亲自出手,我让人直接将你剁了,也就完事儿了” “你真不是个东西!”雄阔海道。 苏定方嘿嘿笑了笑,道:“是大人说了,你是个识大体的人。可以一交,所以才亲自出来陪你看月亮!看来大人没说错,你这人确实不错!对了,以后就是自己人了。具体安排咱们慢慢说不迟,你今晚不是没住地地方嘛,我告诉你,你去找杜如晦,他的帐篷就在那儿,你和他挤挤吧!”说着指向杜如晦的帐篷。 雄阔海摇头道:“我不习惯抱着男人睡!” “谁要你们两个抱在一起睡啦!”苏定方笑道:“你不是想让说书的赞美你嘛,那个杜如晦正在写话本,里面云山雾罩的胡吹一气,你去找他,让他把你写进话本里,替你好好吹一吹!去吧,去吧!” 雄阔海看向杜如晦的帐篷,摸了摸下巴,笑道:“原来如此,那我得去找他!”说着提起大棍,向杜如晦的帐篷走去。 来到帐外,雄阔海也没问一句,一挑帐帘,直接就闯了进去!杜如晦刚刚在外面也看到了雄阔海,他以为事儿完了呢,大家该干嘛干嘛去,所以便回了自己帐篷,他不是纯粹的武将,以后决定向文官的方向发展,大冷的天自不会在外面多待,比其他诸将提前回了帐篷,现在正在脱衣服,官袍已褪,只穿着白色内衣! 猛地听见后面有声音,屋内烛光一晃,一个高大地黑影出现在身后,杜如晦立即回身,双手抱肩,喝道:“谁?咦,怎么是你,你跑我帐里来干嘛?” “我来陪你睡觉!”雄阔海大声道。把熟铜棍往帐边一立,他大大咧咧地把帽子摘下,往桌上一扔,就开始宽衣解带, 光不住地向杜如晦扫去! 杜如晦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道:“我不用你陪,你还是去陪别人吧!喂喂,别脱裤子!” “都是大老爷们,还在乎这个么!”雄阔海上半身**,下半身只剩下一条大裤衩子,往杜如晦的床上一坐,看向旁边的书桌,只见书桌上放着文房四宝,还有一本打开的书,伸手翻了翻,前半册有字,后半册空空如野,这就应该是那个话本吧! 杜如晦跳脚大怒:“你给我出去,你知道我是谁吗?就算你入了安西军,我也是你上司,你胆敢如此无礼!他***,不要挠胳肢窝,毛都掉到我床上了!” 雄阔海一拍桌子,道:“你在写话本吧,替我写写,要不然我就不出去,天天赖在你这儿!” 杜如晦一边穿衣服,一边道:“少给我耍无赖,你再不出去,我可叫人打你出去了!” 雄阔海往床上一躺,拉过被子盖在身上,道:“这被窝不错,挺舒服的!喂,想让我出去也成,你就赶紧写啊,别告诉我你不会写字!” — 杜如晦见他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也是无法,要是自己被窝里躺着个美女,那倒没啥,可现如今躺地是大老爷们,还光溜溜的,传出去很容易影响到自己光辉正直的形象,让别人误会自己喜好断袖,还是文弱到被断的那个,这个就很无趣了! 他只好道:“好好,我写我写,写完你就给我赶紧出去!”往床上盘膝一坐,提起笔来,道:“写什么?” 雄阔海在后面抬起身,轻轻拍了拍杜如晦的肩头,直拍得杜如晦头皮发麻,几乎翻脸!就听雄阔海道:“从我刚出生就开始写,立个传,把我写的伟大一些,最好无论男女老少,只要一听到我的传记,立时心中就会浮现起三个字‘英雄’!” “英雄是两个字,不是三个!”杜如晦气道:“如果要从你小时候开始写,那得写多久,还是从现在开始写吧!” “不行,就得从小时候开始写!” “好好好,真够烦人的!”杜如晦运笔如风,眨眼功夫就写了一页。雄阔海奇道:“你也不问问我小时候地情形,直接就写啦?” 杜如晦嗨了一声:“写书的全是胡编乱造,有几个是写真事的,你以为人人都象司马迁那么严谨嘛!你听着啊,我给你念念!雄公阔海,母孕之十又一月就是说你娘怀你怀了十一个月,比普通人多了一个月,了不起吧!诞时,屋内现巨蟒,盘与柱上” “啥,我娘生我的屋子里爬进去条蟒蛇?你这不是乱写嘛!”雄大王怒道。 杜如晦气道:“你懂什么,大人物出生时都得出现点妖怪,我给刘弘基写时,还写他家跑进来头麒麟呢!写你家出现蟒,是代表你以后能做大官,可以封公爵地,明白不?” “明白,明白了!你接着说吧!” “雄公喝道:‘嘟,何物敢扰我母!” 雄阔海挠头道:“我刚出生就会说话呀?” 杜如晦道:“代表你聪明,天生不凡,我一直都这么给别人写的!然后呢,那条蟒蛇就化做了一道金光,射进了你的嘴里!顷刻之间,满屋异香,接生婆就说:‘呀,武曲星下凡了!’这时就听你父亲在外面喊起来:‘吾家树下生灵芝也!’看看,你一出生,就天降祥瑞啊!”雄阔海连连点头:“嗯,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回事儿,你要不提啊,我还真忘了!” 烛光闪烁,杜氏隋书中,又多世家一篇 第二日一早,杜如晦带着两个黑眼圈去见李勒,雄阔海却是神采奕奕。李勒倒也大方,直接给了雄大王一个郎将的官位,不用他从头开始混了。雄阔海让人去找自己的大盗手下,愿意跟他当兵吃饷的留下,不愿意的发给路费,让他们回家去了! 李勒处理好军中诸事,便去上朝。朝中照旧仍是在讨论过鸭绿水去打平壤的事,而关内并未传来翟让劫了军粮的消息,估计可能出了些意外,所以延迟了动手时间。 下朝之后,李勒回营,远远的便看到高建武等在自己大帐之外! 第二百三十五章不要小看废柴 建武见到李勒回营,赶忙巴结着跑上前来,亲自为李蹬,陪着笑脸道:“大都督,你回来啦!” 李勒嗯了一声,道:“我让你办的事儿,你办得怎么样了?”下了小白龙,直接进帐,高建武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 进帐之后,高建武才道:“办成了,办成了!而且效果出奇的好,那个阿史那俟利弗完全赞同大都督和始毕可汗结亲!嘿嘿,大都督,这个俟利弗竟然是始毕的亲弟弟呢,他要是赞同,这事儿十有**就能成!” “他是始毕的亲弟弟?这个我以前倒没听说!”李勒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高建武坐下说话。 高建武一脸的兴奋,仿佛立了多大的功劳似的,他道:“大都督,俟利弗说了,只要大都督喜欢,他们阿史那家的女人,随便你挑,你想娶谁就娶谁!” 李勒笑道:“我要是想娶他妈呢,做他的干爹,这个也行?” 高建武一愣,随即笑道:“我看他都那么大岁数了,他娘岂不是更老,估计大都督不会有什么味口!不过听说他的妹妹,也就是始毕的妹妹倒是青春可人,人称草原明珠,今年才十六岁,鲜嫩着呢!下官想这位小公主,定会合大都督的味口,只不过”说着看向李勒,关注他的表情。 李勒皱眉道:“只不过什么?直接说便是!”高建武这才道:“俟利弗说了。大都督要是想娶小公主,那得明媒正娶,他们阿史那家地公主出嫁,是不可以做小老婆的,如果大都督不肯立她为正室,这个倒也可以商量。但小公主不能看大娘的脸色,所以必须要大都督另立一座帐篷,单独让她居住!” “另立帐篷?哦,是说当外室对吧?那也行,他们这么让步,代表态度诚恳,我也不好不识趣,这个可以答应!” 李勒压根就没想真娶什么东突厥的公主。只是想从这方面给始毕传达个讯息,如果他“娶不成”始毕家的女人,那么罪魁祸首是杨广,是皇帝逼着他向月容公主求亲的,他也是受害者,要是始毕想找人算帐,就去找杨广好了,别找他! 高建武忙道:“那这事儿就成了大半,不过还有些细小地事儿,得大都督和俟利弗当面谈。我做不了主!”压低声音道:“是关于聘礼的,他要价太高,我做不了主!” 李勒切了一声,什么聘礼不聘礼的,他要啥老子都敢答应,反正也不会兑现。到时他和杨广翻脸,带着兵去打雁门关,老子立马提兵去抄他后路,烧了他的汗庭,这有什么好客气的! 他摆了摆手,道:“我不是全权交给你处理了吗,他要什么你答应就好!”高建武笑容尴尬,心想:“我敢答应么。我要是答应了,到时你不认帐,然后翻脸把我给宰了,我犯不着啊!”他道:“不是我不敢答应。而是人家不信任我呀,非要听到大都督亲口答应才行!要不,大都督和他见上一面?” 李勒当即一甩袖子,开什么玩笑,要我和俟利弗见面,那我还要你干什么?之所以让你当这个传声筒,不就是因为我不能亲自露面嘛! 脸色一沉,他道:“你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当真让我失望,你回去吧,以后我不叫你,你不要到我这儿来!” 高建武的脸顿时就不是尴尬,而是通心绿了,噗通一声就给李勒跪下了,哭丧着脸道:“大都督,不是我不尽心办事啊,实在是俟利弗要价太高了,我没法答应!他开的条件是,以后每逢草原春草未出之时,他就要带兵南下来筹集粮草,说白了就是打草谷,让大都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多管闲事!这我敢答应吗?我算老几啊!”李勒眉头皱起,那个俟利弗还真给脸不要脸,蹬鼻子上脸,敢跟我提这种条件,我看他是脑袋被驴踢了! 高建武见李勒脸色不善,也没叫自己起来,连忙伸手入怀,取出一幅小小的卷轴,道:“大都督,这是那个小公主地画像,俟利弗让下官让小人转呈给你的!” 李勒一把抢过卷轴,喝道:“怎么才拿出来,难道你还想私留下不成?” “不敢不敢,小人只是想给大都督一个惊喜!”高建武赶紧给李勒磕了个头,深怕李勒一怒之下,让自己出点儿意外什么的,他可受不了! 开卷轴,见上面画了一位身穿红色衣服的少女,骑在上,肩上披着红色的披风,模样甚是飒爽,只是画上人的脸太小,看不出到底有多漂亮! 他把画往桌上一扔,道:“你去告诉俟利弗,他的条件我不答应,但是我一见画中人,就深深地爱上了她,非她不娶,让他回去告诉始毕,如果不乖乖地把小公主给我送到敦煌去,我便,便哼哼,让他自己去猜!” 高建武大吃一惊,忙道:“大都督,你不是说一定要和始毕攀上亲戚吗?这么一威胁,哪还能娶到他家的女子了?” “嗯,说得也对!如果我发兵去打,那就做不成他的妹夫了!”李勒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道:“我不能答应让他南下打草谷,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岂不是要砍我的脑袋!可又实在太喜欢这个小公主了,实在割舍不下啊,怎么办呢?” 高建武赶紧出主意道:“那不如大都督多出些聘礼,比如粮食什么地?” 李勒恍然大悟状地道:“是个好主意,你出的主意不错,就照你说的答应他吧!说我愿意一次性出粮八十万担,迎娶小公主!好了,你去跟他说吧!” 高建武连声称是,从地上爬起来,倒退出了大帐,李勒见他出帐,哼了一声,脸露微笑,这个废柴,肯定是俟利弗许了他好处,要不然他不可能这么卖力气!也好,就利用他那张嘴,向俟利弗传个信儿吧! 出了帐,高建武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想:“好险,差点儿激怒了大都督,看来我想从中抽取好处,不太容易啊!”阿史那俟利弗答应过他,如能促成李勒和小公主的婚事,他愿意给高建武一成的回礼,用银子折合,给他送到辽东城来!辽东城被毁,高建武想重建却又手中无钱,听到俟利弗地许诺,他能不卖力嘛! 一路连跑带颠,到了俟利弗的帐篷,他们两人一顿酒喝下来,混得熟了,也不通报,直接就跑了进去,道:“俟利弗老兄,我给你送信儿来了!” — 俟利弗正坐在地毯上想着心事,见他进来,忙起身道:“怎么样,冠军侯同意和我私下见面了?” 高建武心想:“我要是和他说大都督不见他,那岂不是显得我无能,说不动大都督吗!这么一来,俟利弗就知道我在大都督那根本就没啥地位,许我的好处,十有**就不肯给了!” 他点头道:“大都督特别想见你,可又不敢!”压低声音道:“他们大隋的皇帝在大都督那里伏下了眼线,如果大都督来见你,皇帝就会认为他有不臣之念的!” 俟利弗怒哼一声,气道:“他们那个狗皇帝不干好事,说把月容公主嫁过来,却又中途反悔,许给新罗国!他当我是傻子吗,我早打听过了,新罗国王那个糟老头子根本就没儿子,也没侄儿,月容公主能嫁给谁?哼,分明就是拒绝我大汗的求婚!” “可不是嘛,我都替你们大汗屈的慌!”高建武顺口说道:“我把那幅画交给大都督了,他一看小公主啊,嘿,当时就醉了!” 俟利弗愣道:“他看着画像喝酒了?” “没有,是心醉!他们汉人有句话,叫一见钟情!”高建武满脸猥琐表情地道。 俟利弗大喜,连忙请高建武坐下,问道:“那他是答应让我军每年春天,南下筹粮了?”从桌上取过酒坛子,掉了两碗酒,递给高建武一碗。 高建武点头道:“大都督一开始是答应了,可后来又觉得不行,怕他们皇帝追究!” 俟利弗啪地把酒碗摔到地上,怒道:“又是那个狗皇帝,他就没干过一件好事!” 高建武叹了口气,道:“后来我给大都督出了个主意,让他筹粮,然后给你们大汗送去,明面上呢就算是聘礼,私底下呢,咱们大伙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呵呵!” 俟利弗连忙谢道:“多谢高兄弟好意,你够意思,我也不能亏了你,等事成之后,你那份我一点不少全给你!他答应给多少粮食?” 高建武伸出两个手指,道:“二十万担!” 俟利弗大喜,叫道:“这么多!太好了,多谢高老兄!” 第二百三十六章关内有变 建武笑了笑,道:“这是大都督刚开始答应的数字!粮食你就满意了?那好,那我就回去跟大都督说一声,让他就给你二十万担好了!” 俟利弗一愣,随即脸上笑意更浓,紧紧抓住高建武的手,道:“刚开始答应的数字?这么说他后来又改了粮食的数字,那是多少,高老兄快快说给我听!” 高建武举起手里的酒碗,喝了一口,道:“还是你们草原的马奶酒够味儿啊,我们高句丽就酿不出这等烈酒来!”说完,又喝了一口。 俟利弗抢过他的酒碗,催促道:“哎呀,高老兄,你就不要吊我的胃口了,你要喝酒还不容易,要多少有多少,我让手下送你几百皮囊,又有何难!你快快和我说,大都督到底许了我多少粮食?” 高建武这次又伸出了三个手指,冲俟利弗晃了晃。俟利弗大喜,叫道:“三十万担,他答应给三十万担的聘礼!我的高老兄啊,你太好了,你就是我俟利弗的大恩人,有了这许多的聘礼,我可是立了大功啦,我们大汗非要重重赏我不可!” 高建武叹了口气,摇头道:“你让我把话说清楚,着什么急呀!是追加了三十万担,而不是总共三十万担,明白吧?是五十万担!” 就听扑通一声,只见俟利弗一个后仰,倒在了毯子上! 高建武赶紧去扶他。“俟利弗老兄,你怎么啦,是喝多了不成?” 俟利弗爬了起来,大笑着叫道:“我醉了,我醉了,高老兄。我醉了,我对你是一见钟情啊!”高建武忙道:“一见钟情这个词儿,只能用在男女身上,咱俩就免了吧!” 俟利弗笑道:“那两见钟情也行啊,反正你怎么说,就怎么是!”抓过酒碗,又满满地倒了两碗,举起酒碗道:“来。咱哥俩干一碗!” 高建武倒也爽快,和俟利弗一碰杯,咕咚咕咚就将一大碗烈酒给干了个底朝天!喝完之后,高建武抹了抹嘴,道:“俟利弗老兄,你许我地那一成好处” 俟利弗把酒碗一放,拍拍高建武的肩膀,道:“好说,只要粮食到手,我立马折合成金银。算给你,一两都不会少,我们突厥人说话算话,从不欺骗朋友!”更新,更快,尽在,。。 “不是,我不是信不过你,我是很信任你老兄的!我的意思是说那一成的好处。我不要了,你看这样好不?”高建武道。 俟利弗一愣,道:“你不要了,为什么不要,那可是五万担粮食啊,折成金银,能养多少士兵,高老兄不会不知道吧?”忽然想起一件事。他低低地道:“是不是你想到我们东突厥避难,脱离大都督的掌控?哎呀,这个忙我怕帮不上啊,太危险了!” 高建武嗨了一声。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大都督非常信任我,我离开他干嘛呀!”心想:“就算我要逃,也不能找你帮忙!” 他道:“我知道你们草原牧民生活艰苦,所以这五十万担粮食,全都给你,我一粒都不要,如果我想要,我只找大都督要!” 俟利弗听完之后,看了高建武半晌,摇头道:“高兄,我看这就不必了!大都督,就是那个冠军侯,可是吃人地老虎啊,我们东突厥都不敢从他嘴里抢食吃,要点粮食还得以小公主为代价,你管他要无异于与虎谋皮呀!” 高建武点了点道:“我何尝不知如此,所以我想求老兄你帮个忙!” “请说!你我兄弟,有事但讲无妨!” 高建武道:“实不相瞒,大都督占了辽东和辽南,他压根儿就没想着退出去过” 俟利弗大吃一惊,叫道:“他想造反吗?” “小声小声!”高建武吓了一跳,赶紧爬到帐门,撩起帐帘向外看了看,见外面无人,这才回头道:“你可小点儿声,这话要让别人听到,你还想活着回草原嘛,大都督定会灭你的口!” “好好,我不说了!你要我帮什么忙?”俟利弗也擦了把冷汗,刚才吃惊太甚,以至于说话大声了些! 高建武爬了回来,小声道:“他有反心我是知道的,是一个有反心却实力没到和皇帝对抗地步的武将!他要想造反,只能找盟友,而你们东突厥不正好是他最好的盟友吗,要不然他干嘛许你这么多的粮食?” 原来如此!”俟利弗恍然大悟,怪不得大都督那么大在拉拢我们东突厥啊!也对,如果他当真造反,就算我们不派兵帮他,只要不在后面拖他后腿,他这五十万担粮食就算没白花! 高建武道:“我是想借老兄你的名头用一用,如我回去跟大都督讲,你不答应五十万担粮食,让他再提一提怎么样,多出来的那部份,给我如何?” 俟利弗立即把头摇得象拨浪鼓一样,道:“可别这样,万一他不肯提,又惹恼了他,我那五十万担粮岂不就泡汤了,这损失我承受不起啊!”高建武忙道:“如果他不答应,那就五十万担好了,你还信不过我嘛,我哪有胆量惹恼他!” 俟利弗想了好半天,这才点头道:“那好吧,那就试一试,多要来地都给你好了!高老兄,你可千万别弄砸了啊!”“我知道,不会弄砸的,你放宽心吧!”高建武又道:“你看能不能这样,五十万担粮食给你,多要出来的那份,跟大都督讲,用珠宝付如何?他平了辽南,又占了我的辽东城,所得珠宝无数,大半都未上交给皇帝,应该可以拿出一些的。粮食归你,珠宝归我!” — 俟利弗笑了两声:“原来高老兄是要珠宝,这就没什么难的了,我估计他总会给些的!”心中忽然明白,原来这姓高的是怕我反悔,拿了粮食不给他,而且好几万担粮食呢,他拿了也没地方放,所以改要珠宝!不过那得多少珠宝才能值得上五万担粮食啊,这事他亏了! 高建武一拍大腿,道:“那咱们就说定了,五十万担粮食我一粒不取,全交与老兄你,多出部份折成珠宝归我!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俟利弗往手心吐了口唾沫,举了起来。高建武也朝手里吐口口水,两人击掌为誓,也算相濡以沫了! 又说了会儿闲话,高建武告辞出帐,俟利弗送出好远,两人这才分手,心中都想:“你亏了!” 高建武忙又跑到李勒的大帐,想向李勒报告,说俟利弗只要五十万担粮食,剩下的改要珠宝。到了帐前,亲兵却告诉他,大都督不在,又被皇帝招回大殿去了,现在军中是苏定方主持,有什么话和苏定方讲也是一样! 高建武想了想,这么大地事,李勒肯定不会瞒着手下人的,更不会瞒着苏定方这样的心腹,还是实话实说得好,遮遮掩掩反而会引起这些实权派将领的不快,以至于给自己穿小鞋! 他心中想着事情,没注意别的,把头一低,直接进了大帐,后面亲兵叫道:“喂喂,你等我通报一声啊!”一进帐,这才发现原来帐内人满为患,几乎所有的安西高级将领都在这里,正围着桌案上地一张大地图,在谈论着什么,看样子是在开军事会议! 帐帘一挑,冷风吹进,苏定方猛地抬头,看到了高建武,怒喝道:“混帐东西,谁让你进来的,不知道在开会吗,拉出去砍了!” 亲兵窜了进来,人人脸色苍白,抓住高建武的胳膊,心中叫苦,这家伙心不在焉,害死他自己是应该的,可却要连累到我们了! 高建武这才醒过神来,心里一直惦记着三十万担粮食可以换多少珠宝,却忘了要进中军大帐,得事先通报的规矩!猛地被抓住,心中大惊,忙叫道:“我我,我有事要向大都督说,急急,急事!” 帐中将领一起看向他,都默不作声,一片安静。 苏定方道:“大都督上朝去了,和我说也一样,快讲!” “是是,大都督答应的事,俟利弗也答应了,只不过”高建武这才敢述说起来,心惊肉跳之下,难免口齿不清,结结巴巴地说了个大概。 山上大殿内,满朝的文武大臣中,一名平州来的信使也正结结巴巴地说着事情,而宝座上地杨广却在时不时的怒吼!包括李勒在内的所有大臣,都低着头,不敢出声,深怕触怒了杨广的哪片逆鳞,招来横祸! 平州传来消息,运往下一个主攻地点平壤地一百五十万担军粮,被劫了,而且负责运粮的杨玄感,造反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大哗 殿正面,八扇大门尽数敞开,外面吹进来的寒风,将挂帘吹得飘起,十八根盘龙大柱下,放着三十六座大铜炉,炉内炭火正旺! 炉内炭火发出的热量,也许可以驱散外面寒风带来的冰冷,却无法驱散皇帝的暴怒,那才是真正让群臣发颤的根源! 杨广怒吼道:“一百五十万担的军粮,光护粮的军队就超过了三万,什么流寇能将粮食劫去?朕就不信,这天底下能有强到打败三万大军后,还能将粮食运走的流寇!” 平州信使在皇帝的威喝之下,几乎就要晕倒,虽是寒冬,可身上汗出如浆,将衣衫全部浸湿,额头上的汗,滴滴哒哒地落到地上! 信使道:“臣臣,臣没看到粮车,也也没看到护粮的军队,是一名负了伤的小校,跑来告诉我粮草被劫的,说是是瓦岗寨的流寇抢的粮食!” 杨广看了眼李勒,又喝道:“胡言乱语,瓦岗的流寇怎么可能流窜到辽东来,定是军情有误,叫那个小校上殿来,朕要亲自问问!” 信使硬着头皮道:“回皇上的话,郡守在得到军粮被劫的消息后,当场就晕过去了,没人主持大局,是我家公子带兵去查看的,让那名小校带路,可半路小校却不见了,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所以没法把他带来给皇上看!” 杨广怒不可遏,把龙书案拍得砰砰做响。吼道:“那杨玄感呢?他为什么要造反,就算丢了军粮,他自尽谢罪也就是了,为什么要造反,他好大地胆子,就不怕朕诛他九族吗?” 下面的大臣尽数摇头。当然是在心中摇头,没人敢当面摇!那杨玄感如果不造反,不也一样得被诛九族,丢了军粮死罪无疑,这是没有商量余地的事情!他连反都造了,还有什么胆子大胆子小的! 苏威出了朝班,道:“启禀万岁,以臣推测。杨玄感早有反意,这个计划是早就制定好的,丢失军粮是死罪,不但他要被处以凌迟极刑,他的手下将官也要被处死!他以丢失军粮为由起兵造反,是为了断绝将官们地退路,只能和他一条路走到黑,没有反悔的余地!” 李勒看了一眼苏威,这老家伙平常看起来糊里糊涂的,说话不着调。我还以为他只会拍马屁呢,弄了半天不简单啊,一眼就看出问题的实质了! 他又看向宇文述和其他大臣,见群臣的脸上并没有因为苏威说出这番话,而脸色大变,议论纷纷。显而易见他们都看出了问题的所在! 李勒心中叹气,我以前太小瞧这帮大臣了,以为他们只会起哄,一切顺着皇帝的意思,没有主见!其实呀,我早该想到,能站在这朝堂之上的人,岂能真是废物点心?只不过是人家平常不愿意和皇帝唱反调罢了! 宇文述出班道:“杨玄感说来护儿大将军造反。老臣是绝对不相信地!来护儿大将军对皇上忠心耿耿,这是满朝文武有目共睹的事!是以老臣以为,皇上万不可听信谣言,误以为来护儿大将军真的有了反叛之心!” 事实上。宇文述和来护儿没什么交情,他俩官阶一般大,只因宇文述是副统帅,所以来护儿才勉强能算是他的下属,但平常是无上下之分的,也素无往来,甚至说宇文述还有点烦来护儿,嫌他不来巴结自己! 来护儿可不似宇文述这样,虽是豪门,历史却不长!来护儿可是东汉中郎将来的十八世孙,是地地道道历史悠久的大贵族,真真正正的世家,对他来讲,巴结宇文述,也实在是太掉价了点儿! 宇文述尽管稍有反感来护儿,但他向来分得清什么是私事,什么是公事,遇到了国家大事,当即出来力挺来护儿,绝不似传言中说的那样,公私不分,不明事理! 群臣也纷纷道:“皇上明鉴,来护儿大将军绝不可能造反,杨玄感诬陷他造反,是为了挑拨皇上和来护儿大将军的关系,希望皇上自断一臂!皇上切莫上了杨玄感地当!” 杨广点头道:“朕知道来护儿不会背叛朕的,要不然也不会给他二十万大军,让他单独领兵去攻打平壤!朕这么信任他,他又怎么可能背叛朕呢!” 李勒跨出一步,大声道:“微臣以为,杨玄感既然诬陷来护儿大将军造反,那么必会派人四下散播谣言,让百姓们以讹传讹,众口铄金,弄得好象真事儿一样!微臣敢请皇上,无论听到什么样的传闻,都不要动摇对来护儿大将军的信任!不仅如此,还应立即下旨,派人宽慰来护儿大将军,以免大将军寒心!” 宇文述看了眼李勒,老怀大畅,牧州这孩子懂事啊,这番话可不正是我要说的,他先说了,甚好甚好! 要是别人抢了宇文述要 ,那他非得大怒不可,过后肯定得给那人穿小鞋,可话抢着说了,他不但不怪,反而高兴得很,在心里一个劲儿地夸! 杨广当即点头,道:“不错,正该如此,宇文爱卿见事明白,甚好!”当即挥手道:“拟旨,赐来护儿蟒袍玉带,另加封他一个儿子为侯,让他自己挑是哪个儿子,朕无有不准!” 群臣一起道:“皇上圣明!” 杨广正要问那个信使一些具体情况,忽听殿外有人叫道:“报,紧急军情!”一名小校浑身又是雪又是泥地跑了进来,手里高高举着一个木盒! 侍立着的小太监跑着小碎步,到了这名小校的跟前,接过木盒,又转身跑回,呈给杨广。杨广打开木盒,取出里面的文书,只看了两眼,便更加暴跳如雷,将手里的文书扔到龙书案上,怒道:“那伙流寇抢了军粮,没有运走,而是就地散发,竟然招集了超过五万的流民,向郡方向流窜了!” 殿内的大臣们全体大哗,郡是东征补给的大本营,难道那些瓦岗寨地流寇抢了给平壤的军粮还不够,还要去抢郡的?如果郡的军粮也被抢了,那数十万东征大军,连家都回不去了,直接饿死在关外! 兵部机事裴矩出班道:“皇上,臣以为流寇地兵力并不可惧,而且臣可断言,那杨玄感既早有反意,那定不会当真运送一百五十万担的粮草到平洲,否则岂能不见运粮大军?而且流寇劫了粮草才招到五万人,就算以现在流寇的实力,也不可能打败运粮军的,何况之前!臣以为流寇不会当真得到巨资,估计光养活招来的那些流民,就已经很吃力了!以此实力,要去进攻郡,纯属笑话,虎贲郎将的燕云铁骑足可将之消灭!” — 杨广点头道:“不错,裴爱卿所言甚是有理,你见识明白,对这股流寇可有好的应对之法?” 裴矩道:“皇上,这股流寇不用担心,可别的流寇却是必须要放在心上的!臣估计瓦岗的流寇并不是真要去郡,而是要取道范阳回转中原!他们一路走,一路就会煽动造反,那些原本就有反意的叛逆,会跟着他们走,就如放火一般,走一路放一路!” 苏威也道:“裴机事所言有理!皇上,如果不立即剿灭这股流寇,怕就要引起全国的动乱,那时烽火遍地,再就难以收拾了!臣以为,当速速退兵,回师关内,扑灭这场大火呀!” 大臣们一起点头,都道必须立即回师,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杨广急得在台阶上不停地转圈子,好半晌才道:“不可以,朕不能退兵,第一次东征虎头蛇尾,这第二次如果再如此,那要让天下人如何看待朕这个皇帝,朕岂不成了笑柄!” 大臣们一起跪下,叫道:“皇上,这种事情不能拖呀,高句丽今日不灭,还有明日,可要是中原出了动乱,那就一切都完了呀!” 杨广却还是摇头,不肯答应! 李勒在下面心道:“面子啊,就那么重要吗?这都火烧眉毛了,还在要面子哪,小心烧着了头发!” 杨广忽道:“拟旨,给杨玄感!” 旁边的小太监忙道:“皇上,那杨玄感不是反了吗?” 杨广喝道:“废什么话,把他拉下去,掌嘴五百!”侍卫上前,拉出小太监,五百个耳光要真打完,那肯定是打死! 杨广道:“拟旨,就说朕原谅杨玄感了,而且不撤他的官职,赦他无罪,让他无须害怕朕会追究失粮一事!哼,等朕灭了高句丽,再回去找他算帐!” 大臣们面面相觑,心中都想:“皇上这是怎么了,糊涂了么?人家杨玄感早就打算着造反了,计划都做好了,现在给他发圣旨,算上送信的时间,根本也来不及啊,而且杨玄感也不可能笨到相信这道圣旨!” 忽听殿外传来叫声:“紧急军情,紧急军情!” 只听声音,却不见人上来。两名侍卫赶紧出殿,不多时架回一人,只见这人军服肮脏,双腿之间的裤子已经被磨破了,似乎骑马走了好远的路,已然陷于半昏迷的状态,除了一句紧急军情之外,什么也说不出来! 侍卫取下这人身上的信筒,呈给杨广。 杨广取出书信看去,顿觉天旋地转,头重脚轻,手一松,书信掉到地上,而他晃了晃,慢慢软倒,背过了气去! 殿上群臣大哗,惊叫着扑上来!一时之间,大隋的权力中心,乱成了一团,大臣们大叫着传太医! 李勒却不管杨广的死活,跑上台阶,去拾那封军报! 第二百三十八章大军回师 阶之上,大臣太监还有侍立一旁的值殿武士,乱成一顾着去救护杨广,压根儿就没人注意那封被掉到地上的军报!李勒挤进人群,吃力的弯下腰去,伸手去捡军报,由于人太多,他的手刚一碰到纸上,就被踩了好几脚,手指巨痛! 咬着牙,李勒把军报捡了起来,想要挤出人群,却硬是挤不出去!他心中大骂:“又不是超市大减价,干嘛拿出抢特价商品的力气,挤什么挤呀,皇帝死了,再立一个不就得了!” 周围人实在太多,他只好把军报高高举起,抬头看去!只见这份军报用的纸毫不合礼制,臣子给皇帝写奏章或军报,用的笔墨和纸张都是有讲究的,可这份军报却是用的普通白纸,不象是军情密报,倒有些象平常家书!信上字迹潦草,除了必须要用的制式抬头起笔外,竟然是用白话写成的! 李勒看了一遍,虽然信上的字迹龙飞凤舞,有好多字都看不出来写的是啥东西,但大概意思是明白了! 信上说,杨玄感已经造反了,从黎阳起兵,已经打下了汲郡,并且向东都洛阳进发,路上征丁拉夫,已然有从逆者十余万,这个数字还在不停地增加 还没等把信全看完,军报就被别人抢了过去,李勒扭头一看,是大臣裴矩,他哼哼了两声,倒也没往回抢,任凭裴矩看信! 裴矩抢过信只看了一眼。便道:“大事不好,东都有难!”他说话声音极大,几乎可算得上是受惊过度而大吼出来地! 乱哄哄的人群,在这句话一说完,刹那之间便安静了下来,所有的大臣都用惊骇的眼神看向裴矩!东都洛阳。乃是大隋朝的陪都,重要之极的城市,如果有失,那么必将威胁到京师大兴城,万一杨玄感以洛阳为根据地,发兵去攻打大兴,那大隋朝可就要亡国了! 一愣神地功夫,宇文述便反应了过来。大吼道:“什么,你说什么?快快把军报拿来我看!”他年纪大了,自然不会象其他人一样能挤,所以没挤进人群中,此时站在外围,台阶之下! 只是台阶上人也太多了些,大家又不肯离开,这时候正是表忠心的时刻,谁也不肯放弃拍龙屁的好机会,裴矩把信想要递给宇文述。可惜两人的胳膊不够长,竟然接不到一起! 李勒一把抢回军报,硬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让开让开,不要扎堆!”他挤下台阶,把军报交给宇文述,道:“祖父大人。这封信上说杨玄感带了十好几万人,去打洛阳了!” 宇文述嗯了一声,低头看信,只看了一遍,两眼一翻,身子向后倒去,他也晕倒了!李勒大急,抢上前抱住宇文述。叫道:“祖父大人,祖父大人!太医,太医快过来,都他***死哪儿去了!” 太医们正在忙乎杨广呢。听他大叫,忙分过两人,过来救护宇文述! 仆射苏威捡起那封谁看谁晕的军报,扫了两眼,喃喃几句,扑通一声,他也倒地上了! 皇帝晕了,副统帅晕了,连仆射也晕了,群臣无首,大乱之中,也不知谁先哭出了声来,叫道:“我大隋亡国啦!” 顷刻之间,殿上群臣哭声一片,不少大臣把帽子也扔了,坐倒在地,披头散发地嚎叫,不少年纪大些的,曾经经历过大周亡国的老大臣们,忽然想起,当初隋文帝篡夺皇位时,那些忠于大周地臣子们,也是这么当廷痛哭的! 只不过那时这些老大臣们还年轻,是胜利夺权的人,所以感受不到那些大周忠臣们的悲哀,还曾嘲笑那些忠臣们的愚忠蠢笨,可现在这种事轮到了他们自己头上,他们竟然也是毫无理由地大哭起来,和当初被他们嘲笑的人,完完全全是一个表情! 李勒腾地站起身,一拍腰间,却没带宝剑,他冲出人群,抢过值殿武士的佩刀,叫道:“都号丧什么呢,咱们大隋千秋万代,国基无可动摇,谁再敢乱叫乱哭,我先把他给宰了!”说罢,将手中大刀,刷刷刷地劈了几下,用以恐吓大臣们! 可惜,大臣们谁也不答理他,该叫的还叫,该哭的还哭,一点不把他手里的大刀放在心上!李勒脸色难看,他又不能真地动手砍人,只能跳 ,怒喝群臣! 一时之内,整个大殿,乱得不能再乱,连殿外的武士都吓得赶紧向里面跑,还以为出现刺客了呢! 台阶上的杨广悠悠醒转,他的人中都快被太医给掐紫了,再不醒过来,估计就得出血!一睁开眼睛,杨广便说了句:“好杨玄感,朕必杀之!” 李勒见他醒了,赶紧把刀塞给一个大臣,他自己则跑到宇文述的跟前,连掐人中,将宇文述给救醒,那个接刀的是个文官,惊叫道:“你把刀给我干嘛!”在皇帝驾前亮刀,可是死罪,他赶紧把刀扔到地上! 那边地苏威却是难以救过来,他年老体衰,一旦晕过去,哪有那么容易醒过来的!大臣们没法,只好让太监取来一大盆的冷水,哗地全浇到老仆射的脑袋上,这才把他给浇醒! — 杨广被扶起,重又坐回龙椅,向下看去,见不少大臣都是披头散发,满脸泪痕,连叫自己皇上时的声音都嘶哑了! 他心中感动,道:“诸位爱卿,你们如此关心朕,足见你们的赤胆忠心!” 李勒一愣,心中大骂:“这也能叫忠心,那帮家伙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就乱喊乱叫的,这也叫忠心,忠心未免太廉价了些!” 杨广摇头道:“那封军报呢,裴爱卿,你给大家念一念!” 裴矩惊骇的感觉已经过去,叫人拿过那封几乎被扯烂地军报,一字一顿地念了一遍!殿内群臣听罢,无不目瞪口呆,原来只是洛阳将要被围,不是被攻下来了啊!大家白哭一场! 裴矩念完信后,道:“皇上,按着日子算,杨玄感起兵造反,已经有十几天,快近半个月的时间了!” 李勒心中纳闷儿,杨玄感起兵的消息,就算公文来不及报,可是他前日抓的瓦岗俘虏也没说起过,如要说起,苏定方必会第一时间通知他,还有雄阔海也没提起!这么重大地事,他们不提,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根本不知道! 杨玄感先造的反,消息传到高句丽前线需要一段时间,而这时翟让刚刚动手劫完粮草,两个消息同时到达 心中疑团当即解开,杨玄感利用了消息传递需要时间的这个时间差,玩了一手漂亮的阴谋!事实上,他这是典型的卸磨杀驴或者说是未卸磨之前,便开始杀驴了!他在事出前,肯定是和翟让合作的,而事出之时,立即把翟大寨主给卖了! 李密没有向李勒说过这些,但现在局势已经明朗化,什么阴谋到了这时候,都得见光了,所以李勒一想,便也就明白了! 苏威颤颤巍巍地上前几步,道:“皇上,杨玄感从黎阳出兵的事,按照日期来算,已经过去半个月了,那么再从咱们回师的时间上看,如果要驰援洛阳,至少也要半个月,甚至时间更长!洛阳城池坚固,倒也可以挡得一时,但如果任凭事态发展下去,就算镇压下杨玄感,也会引发大规模的叛乱,各处州郡势必受此影响,那时造反的可就不是一个瓦岗,而是数十个上百个瓦岗了!” 杨广脸色铁青,却不说话,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裴矩道:“军报上说,现在杨玄感已经有十几万人马了!不,应该说是半个月前他就有了十几万兵马,现在怕得超过二十万,这么多的反贼,我军必须集结所有兵马回师镇压才行,不但得把辽东城的兵马撤回去,就连平壤的兵马,也要撤回才够用!” 李勒心想:“杨玄感那废物,就算有李密帮他,他都成不了大事,何况现在一个人,我看这场大反叛,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平定!干脆,这个功劳我抢了吧!”他就想出声请战,打先锋,往前走了一步,就要说话。 却又听裴矩说道:“如果皇上不甘如此退兵,可留一队精锐部队,继续攻打高句丽!当然这队兵马得是我军最强之师方可,人数倒不必太多!” 大臣们的目光一起看向李勒! 李勒这时候刚好出班,说道:“臣愿”他想说:“臣愿领本部人马,回师关内,替皇上剿灭”一 第二百三十九章你去打平壤吧 听裴矩说什么留支精锐部队在高句丽,李勒立马把话脚也向后退了一步,他可不愿意跑鸭绿江东面去打平壤,占了平壤屁用没有,哪如进关占洛阳划算!他要是占了洛阳,然后再收编一批流寇,实力壮大,那时杨广要再想把他赶出关去哼哼,你肯,老子还不肯呢! 宇文述狠狠地瞪了一眼裴矩,心中气恼,这家伙出什么主意不好,非出这种馊主意,为什么要留我孙子在这里,叫来护儿在平壤接着打不就得了! 杨广晕过之后,盛怒的心态已经渐渐平复,想事情也能全面些。对于帝国来讲,洛阳实在太重要了,陪都直接关系到京师大兴的安危,是万万不可以有失的!按照现在的情形看,除了他亲自领大军回师关内外,已经没有其它道路好走了! 杨广看了看李勒,道:“宇文爱卿,你要说什么,不妨直说,朕听着呢!” 李勒硬着头皮,再次出班,道:“皇上,微臣以为,杨玄感乃跳梁小丑,无需多虑,那伙瓦岗寨的流寇也不过是乌合之众,犯不着皇上御驾亲征,不如让微臣领本部人马入关,回师剿灭这两伙叛逆!微臣保证,不出三个月,定会将叛乱镇压下去!” 杨广哼了一声,半点不信李勒的话!杨玄感控制着漕运,管着全国最大的粮仓,有了粮食,他想招多少兵马。就招多少,就凭李勒本部那一万来人,想打败杨玄感,岂不是天方夜谭! 他摇了摇头,道:“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宇文爱卿地军队战力强悍。这点已在辽东城下验证过了!朕看你就去平壤吧,替朕捉拿粪土不如的高元小儿!” 李勒不愿意,哼哼唧唧地不回答,宇文述见状,忙出班道:“皇上,老臣以为,当务之急是赶紧平定国内叛乱,要捉拿高元小儿。实是小事一桩,无须牧州留下!老臣以为让来护儿大将军继续攻打平壤便是!”裴矩却道:“宇文大将军此言差矣,我军回师平叛,需要用到水军,从大运河过去,可以直接运兵到南方,并且可以打破杨玄感在大运河上的封锁,如果不让来护儿大将军回去,那么水军由谁指挥?” 宇文述大怒,几乎就要动以老拳。打裴矩个满脸开花了! 李勒也是脸色发绿,姓裴的这王八蛋是不是故意和我过不去啊,大军撤出高句丽,我总共才那么一万来人,里头还有好几千新兵,战斗力不行。饭可吃的不少!就凭这点人,我怎么去打平壤?平壤要是那么好打,来护儿不早打下来了,还用得着老子去! 杨广见宇文家的爷孙俩显然都是不愿意,心中不快,头疼病发做,就想拍桌子,把李勒拉出去臭揍一顿! 苏威说话了。他和宇文述交好,自然要帮着他说话,但他却也是大隋朝地仆射,不管怎么样。都要先以国家为重!他道:“皇上,老臣以为,安西军虽然强悍,可终是以突厥兵为主,那些突厥人远离家乡作战,又是新附,未必肯出力气啊!”杨广砰地一拍桌子,他现在已经没什么好选择了,自己必须要带兵回中原,而又怕在高句丽失了面子,不得不留下精锐部队继续攻打平壤,别的部队留下也成,但损失肯定小不了,他心疼啊! 如果留下安西军,那他就用不着心疼了,既能让李勒的军队在平壤城下大受损失,又能给予高元这陀臭大便点颜色瞧瞧,一举两得,多好的事!可如果李勒拒不受命当然现在宰了他也行,但那不又便宜了高元嘛,相比之下,高元更加可恶! 宇文述看向苏威,没吱声,他老奸巨滑,已然明白苏威要说什么了,要是皇帝能答应,那留孙子在高句丽,反倒是好事了! 果听苏威说道:“皇上,在灭掉高句丽后,我朝自要在此立大都督府,这个人选嘛,老臣看不如就让安西大都督暂时兼任,等有了更合适的人选,再另派人任大都督不迟!安西军番号不变,兼顾高句丽,可就地收取补给,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不等杨广回答,裴矩大声道:“臣以为万万不可,如果让安西大都督兼管高句丽,又命突厥仆从军就地取粮,这么一来高句丽还能剩下什么,岂不举国尽成焦土?” 苏威道:“暂管,只是暂管而已!等我军 后,可再选贤能!说不定我们平定完叛乱之后,冠军壤攻下来呢,那不就连暂管也算不上了吗,岂有焦土一说!” 宇文述阴沉着脸,大声道:“裴矩,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说牧州最喜烧杀抢掠吗?” 裴矩看了一眼李勒,也大声道:“安西大都督是否喜欢烧杀抢掠,尽人皆知,还用得着问我吗?” 李勒站在宇文述的背后,大声道:“你胆敢诬陷我,有何凭证,拿出来看看!” 杨广在上面喝道:“够了,不要再吵了,就依苏爱卿所言,如宇文爱卿能攻下平壤,便可暂管高句丽!嗯,高句丽国土可立安东大都督府,宇文爱卿便兼任安东大都督一职吧,军队所需补给,自行在所辖地界征取,一年之内,朕不向高句丽征税!” 李勒大喜,这么一来,自己的地盘可就大了许多,而且自行征收补给这句话很重要,这不就等于把财政大权下发了嘛,安东大都督府变得和安西大都督府一样了! 至于暂时不暂时的嘿,全当没听见好了! — 他紧忙跪倒阶前,道:“臣肩小力薄,恐挑不起这个重担!不过臣一心为国,对皇上忠心耿耿,愿誓死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杨广哼一声,要是不许你这么大地好处,你能为我效劳?要死要活的不肯出兵倒是真的! 李勒又道:“皇上,那么新罗的友军,还有前些时候助臣攻打辽东城的那些骁果” “都可由你节制!”杨广毫不犹豫地道。 李勒顿了顿又道:“如果百济国见高句丽灭亡在即,出兵相助高粪土,那臣该如何应对?” 杨广气道:“小小百济,如胆敢挑衅我天朝,当然灭之,这还用朕来教你吗?”心中却想:“一个平壤城,你都不一定能攻得下来,还想去打百济的主意,你当百济那么好抢吗?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臣遵旨!”李勒说完,退回班内,看向旁边的宇文述。宇文述微微点头,低声对李勒道:“我在临走前,会把各种攻城器械报废,给你留下来!” “多谢祖父大人!”李勒忙低声回道。 杨广从龙椅上站起身来,道:“朕意已决,回师平叛,各位爱卿速速参议,该如何平定叛乱!” 大臣们平静心神后,处理突发事件的本领开始显露,别看他们刚才在杨广晕过去的当儿,又哭又闹的,当大臣地向来如此,遇到事情先是大悲一场,替主哀嚎,然后才开始论事儿!他们不认为这是失态,反而认为“性情中人”本该如此,其行为虽然不能让李勒理解,但在那个年代,大臣们确确实实就是这样的!相反李勒没哭闹,反而显得不忠心了! 杨玄感并非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照他老子杨素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他如要起兵,最好的办法是先发大兵,打到郡去,把东征大本营给一把火烧了,让数十万隋军没吃没喝,自行崩溃,再不然趁着大兴城没防备,直接扑过去,占了京师,把住潼关,动摇大隋的根本。可他非要先攻取洛阳,想以此为据点,西取大兴,南取江都,占了帝国半壁江山,想法是不错,但可行性太差! 万一洛阳一时半会儿地攻不下来,岂不一切皆休? 大臣们什么事儿都没费,直接就看出了问题的根本所在,只要洛阳能守到援兵到达,那么这场大叛乱就一定能够镇压下去! 杨广和大臣们一点时间都不敢浪费,当场决定,第二天就回师中原,各军统帅回去准备开拔事宜! 决定完军事,杨广一腔怒火无处可泄,下令缉拿杨玄感的弟弟扬玄纵和杨万硕,要将两人杀了泄愤!可时间上只耽误了一会儿,出去抓人的侍卫就回来报说,扬玄纵和杨万硕拿着通关文谍逃了!那文谍竟然是兵部侍郎斛斯政事先伪造好的,这边杨玄感造反的消息一到,扬玄纵和杨万硕就逃没影了! 杨广大怒之下,又命人去抓斛斯政,侍卫们又白跑一趟,说斛斯政也逃了,是逃往高句丽的! 皇帝一暴怒,就得有人辛苦了,李勒被命令领兵追赶斛斯政! 第二百四十章追贼 决定班师回中原的当天晚上,杨广便对宇文述进行暗做辽东地方的善后事宜!所谓善后,毫无疑问地就是把退兵时,和退兵后的所有可能发生的隐患,统统消除掉!而消除这些隐患的惟一方法,就是杀光当地的所有高句丽人! 这个措施是为了防止象第一次退兵那样,被隐藏在高句丽百姓当中的高句丽士兵尾随追杀,是必须要执行的,但又实在称不上“博爱”所以伟大的万国之主杨广是不可能下这种命令的,恶人只能由宇文述来做,谁让他是三军副统帅呢,他不背黑锅,谁背? 宇文述下令,四支府兵军队从四门进入辽东城,把里面前次幸免于难的高句丽人统统杀光,另外再派出二万精锐骑兵,将辽东城方圆五十里之内的,能搜出来的高句丽人全都搜出来,就地处决,一个不留! 虽然隋兵攻打辽东城,但由于杨广需要在各国使者的面前做出姿态,显示其仁慈,所以辽东城附近的高句丽人,只要投降,马马虎虎的也就放他们一条生路,虽然私底下仍免不了连杀带抢,终不是明目张胆,所以周围地区的高句丽人,多了不敢说,少说却也有个三五万人! 一夜之间,杀声四起,待到天明时分,辽东城内已无活人,四支府兵军队退出城后,列队西去,而那些被派出去扫平周边的骑兵也返回了大营。稍做休息,做为断后部队,也过了辽东河,迅速退往营州! 隋军走得太匆忙,军资和器械来不及完全带走,只好留在辽东城外。由调配给李勒地一万名骁果看守,除此之外,骁果还要看押高建武等降臣,外加照顾那些被高句丽人当做两脚羊的各族百姓! 宇文述临走之时,特地嘱咐骁果首领公孙武达,要一切听从李勒的调遣,万不可违背李勒的军令!公孙武达自然一一答应,他被调给了李勒。十有**会被并入安西军,以后李勒就是他的大上司,他岂有不听话之理! 数十万隋兵听得中原有难,情急归家,人心惶惶乱成一团,兵流滚滚争先恐后地过了辽东河,诸道分散,几乎失了建制! 只不到两日功夫,大军就都过了河,乱七八糟地向营州方向退去! 且说李勒。他带了三千安西铁骑,每人各带一匹备用座骑,向东追去。杨玄感的弟弟扬玄纵和杨万硕是死是活并不重要,他们也非权力核心地人物,跑了也就跑了!但斛斯政逃了可就坏大事了,这人是兵部侍郎。几乎所有的军事机密他都知道,他的叛逃意味着安西军的机密将全被高句丽人得到! 武器,装备,兵力,马匹,运粮车的数量,士兵的生活习惯,等等!这些机密都是绝对不能泄漏出去的。如果平壤的高元知道了安西军地武器装备,就会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守城,如果知道了马匹的数量,就会知道安西兵的行军速度和控制周边的能力。知道了运粮车的数量,就可会计算出安西军会在平壤城外围多久,什么时候粮草开始紧张,他们就可以确定反攻的日子! 所以,斛斯政是必须要被追回来杀掉的! 斯政如果是逃往中原的,那么也许人们会把他当成一个英雄,为了反抗暴君而起义的大丈夫,但他逃奔了高句丽,这就是绝对不能原谅地了! 叛国,意味着背叛祖宗,而背叛自己祖宗的人,就要遭到全天下人的唾弃!不仅仅是杨广不能容忍这种背叛,就连满朝的大臣,普通的士兵和百姓,也不能容忍这种背叛! 对于天朝上国的子民来讲,不当中原人,而去当外国人,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在隋唐年代,就有人骄傲地说过,在整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中原人,是人!只有我们有资格享受美食和美酒,只有我们有资格穿戴华丽地衣服和饰物,只有我们才有资格住在高大明亮的房子里!其他的,所有的,非中原人的任何人,都没有这种资格,也不配得到和我们相同水平的享受! 如果放在现代,这就是极端的种族歧视,但在古代,如果一个中原人没有这种认知,那么才会让别人感到奇怪,不仅是其他中原人会奇怪,连外国人也会感到奇怪,会认为这个人神经不正常,或者干脆就是个冒充的! 每当中 帝或镇边大将,发现另一个国家的人,竟然胆敢使用的东西,比如某个国王夜壶上的花纹和自己夜壶上地一样了这就是开战的理由,光明正大,充分之极! 你不配和我用的东西一样,你要是敢用,那就是挑衅我,我就要揍你! 斯政逃到敌国,这不是用的东西一样了,而是认同的国家不一样了,情况更加严重! 这回李勒可没什么客气的了,带着精锐骑兵,风驰电掣地追赶,本部斥候和仆从军的捉生将四下探查,绝对不能放了斛斯政逃掉,必须要抓回去,凌迟处死,身上的肉烹煮分食,尸骨焚化,挫骨扬灰,否则不能解心头之气! 一路狂奔出百十来里,前面捉生将回报,说前面发现四行蹄印,但从深浅上来讲,四匹马只驮着两个人,这两个人在前面停留了一会,然后分开,一人独骑向南,一人带着两匹备用马继续向东! 徐世绩问道:“大人,向哪个方向追?” 李勒指向前面,道:“都追,不过我带人亲自去追那个斛斯政,你带二百兵马去追那个另外逃走的人,他们在前面分开,却又不是平分战马,肯定是闹翻了,要不然斛斯政不可能不给他备用马匹的!” 徐世绩答应一声,带了一队人马,向南追去,李勒则接着带兵东追! 又走了不过四五十里,就听后面有人追上,徐世绩回来了,他身后一匹马上五花大绑着一人,这人身穿青衣,年纪不大,也就二十来岁,看样子是个仆人!往脸上看去,这人一只眼睛被打坏了,乌青不说,还有血迹,估计是被打瞎了! 李勒一指这年轻仆人的眼睛,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 徐世绩立即回道:“不是我打的!” 李勒怒道:“我哪有问是谁打的了!对待这种汉奸卖国贼,岂是只能打瞎只眼睛这么便宜,当割鼻削耳,沸汤滚之!” 年轻的仆人叫道:“我没有叛国,更加没有卖国,我不是汉奸!我这只眼睛正是因为不肯跟着斛斯政走,所以才被他打伤的!” 李勒眯起眼睛,问道:“你为什么不肯和他走,他只带着你一个人叛逃,明显是因为你是他的心腹,他定许了你莫大的好处,你为什么不要?” 年轻仆人挺起头,大声道:“我堂堂天朝子民,岂能去投番鬼,这种辱没祖宗的事,我宁死不为!” 安西将领大声喝采,都说这年轻人有骨气,就连入了汉籍的突厥兵将也跟着叫好!从番鬼变成天朝子民,这是光宗耀祖的事,而从天朝子民变成了番鬼,就没有人能接受了,所以突厥兵并没把卖国这两个字,往他们自己身上想,何况西突厥并没有亡国! 李勒一挥手,道:“为壮士松绑!”安西兵上前,为年轻仆人解开了绳子。李勒问道:“敢问壮士如何称呼?” 年轻仆人不肯说自己叫什么名字,摇头道:“我是斛斯政的家仆,本随他姓,可现下原主人通敌卖国,做出这等人神共愤的事,我以后决不能再随他姓了!” 李勒点了点头,明白人家是不想丢人现眼,必竟跟了个汉奸,实在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他问道:“斯政是逃往高句丽那座城池的?这一路上蹄印驳杂,找寻起来着实费力,不如你告诉我一下,也免得那狗汉奸逃脱!” 年轻的仆人一指东北,道:“离此处不远,就是一石山的栢崖城!” “可否愿给我带路?”李勒问道。 年轻仆人摇头道:“主仆一场,虽如今已恩断义绝,但要我亲手抓他,却也不忍,还望将军体谅!” 李勒嘿了一声:“对于汉奸,有什么情意好讲,不忍心,更是说得太无味了!来人,赏他一锭银子!”说罢,不再理斛斯政的仆人,挥手叫过兵将,向东北急追而去! 年轻的仆人接过大银,揣入怀中,默不作声地看向安西军,叹了口气,打马向西,回返中原家乡! 安西兵打马狂奔,既知道了道路,那么就不必再四下探查了,三千铁骑如同狂风暴雨般,向栢崖城扑去! 第二百四十一章栢崖城 奔出数十里,便看到了年轻仆人说的一石山,李勒搞山在现代叫什么名字,但看起来倒是很符合“一石”这两个字! 整座山并不是很高,方圆也不大,但整座山就象是一块大石头,山上光秃秃的寸草不生,除了积雪之外,什么也没有,更看不到那座所谓的栢崖城在什么地方! 而石头山下,倒有大片树林,树林一直延伸到山脚下,在山脚下有座土建城墙的小小城寨,但看上去倒不是如何的难攻! 李靖从后面赶了上来,道:“大人,这里离辽东城战场并不是很远,此城看外表又非固若金汤,为何到现在还在高句丽人手中,其中必有蹊跷,大人不可不防,莫要着急进攻才是!”李勒点头道:“不错,肯定有古怪!斥候听令,探明栢崖城周围地形,速速回报!” 斥候得令,四下散开,成网状向栢崖城兜去!安西军大队则放慢速度,慢慢向城下靠拢! 很显然,隋军以前来攻打过这里,但没得手,穿林道路上,随处可以看到被砍断的大树,估计是用来制造攻城锤或者云梯的,但大树被砍倒后,并没有运走,还是留在路边,而大树上的枝杈却被砍走了,可能是城里的高句丽人见隋兵撤退,所以砍了树杈去当柴火了! 安西兵一路马不停蹄,闯过树林,来到了山脚下地小城之外! 他们来得太突然。栢崖城的高句丽人完全没想到突然会出现一支隋军,而且还全是骑兵,士兵和百姓尖叫着,铜锣一阵响过一阵!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城墙上的高句丽人并没有预计的那样,拿起武器守城。反而纷纷跑下城墙,从后门出城,向石头山上跑去! 李勒停住小白龙,奇怪地道:“怎么回事,他们不守城,相反却往山上跑,以为我们骑着马就不能上山吗?嗯,这破山骑马还真上不去。只能靠步兵!” 李靖一指山上,道:“原来栢崖城不是指山下这座小城,而是指山上那座!” 李勒抬头看去,刚才离得远,他的注意力又集中在山下,倒没注意过山上,听李靖一说,他仔细这么一看,这才发现原来山上确有一城,而且这城还没有城墙! 栢崖城为何没有被打下来。原因它根本就不是一座普通地四方城,而是高句丽人利用了石头山里的一个大山洞,整座山就是它的城墙!就象是窑洞相似,栢崖城只有一门,城门分成上下两截,上半截呈坡形。象个房檐似的,估计可能是砖石所砌,是固定的。 而下半截就是可以打开的包铁城门,只有一扇,这扇城门不是里外开,而是象个拉门似的,看样子估计里面有滑轮轨道,只要把大门拉进左侧的山洞里。大门就是开地,如要把大门向右拉,拉进另一侧,那么就是关门了! 这么设置城门。可以有效防止敌军使用攻城器撞门,这种门比里外开要更禁撞些! 安西军到达城下后,城里的高句丽人惊慌失措,他们曾先后三次打退隋兵的攻击,每次均以极小代价获胜,隋军来了三次都无功而返,渐渐的也没有谁来啃这块硬骨头了,所以栢崖城虽小,但却是辽东唯一一处没被攻占的地方,里面躲藏着一千八百名高句丽兵,和五千多高句丽百姓! 见隋兵大队人马来到,栢崖城的守将看了一眼汗流浃背的斛斯政,什么话也没说,转身便下了城墙,徒步跑向后面的石头山!斛斯政心中叫苦,自己来投高句丽,是不是来错了啊,看样子人家倒是不怎么欢迎我,反倒摆起了脸色!可他既然来了,就算别人看不起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上山! 李勒见高句丽人快速转移,当即下令道:“找根木头,把城门撞开,尽数多抓活的!” 数十个安西兵下马,抱起路边一根粗大的树干,嘿哟嘿哟地叫着,冲到土城门口,只咚地一声,便把城门撞开了,轻松之极! 城门一开,数百名安西兵呼啸而入,把来不及逃走的高句丽人尽数打倒,抓了起来!城里没跑掉的,大都是老弱病残,什么战斗力也没有,好抓得很,而且一被抓住,立即投降,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可能是没认出来现在抓人的安西兵吧,以为是别的隋兵部队,要是知道是安西兵,估计肯定就会! — 李靖和苏定方等大将围在李勒身旁,苏定方道:“这城门这么好撞,说明高句丽人根本就不想守下面地土城,他们的重点防守地点,是半山腰上的那个带门的大山洞!” 李靖看向山上的栢崖城,说道:“高句丽人不会花那么大的力气去掏空这座石头山的,我估计山里原来有个大山洞,他们在洞外安了个门,就算是一座城了,只此一门,怕是极难攻破啊!”李勒笑道:“对于攻城,咱们可有绝活儿,不用担心!”一夹小白龙,带着军队驰进土城。 土城不大,里面尽是些刚刚搭建不久的简陋木屋,土墙上到处都是被火烧过地痕迹,照这样子看,隋军似乎曾放火焚过城,只不过隋军一退兵,高句丽人又回来盖了些房子,接着住! 徐世绩打马来到李勒跟前,问道:“大人,要不要咱们再放火把城给烧了?” 李勒摇了摇头,抬头望向石头山,道:“如果今天攻不下来栢崖城,估计得在外面过夜,这些木屋留着,等打完仗再烧不迟!” 看看天色,已经到了掌灯时间,李勒便道:“做饭吧,先吃饱了肚子,休息一下,咱们夜半攻城!” 李靖却道:“以属下看,不如明天白天攻城!” 李勒从马上下来,问道:“这是为何啊,难道你想发动拂晓进攻?这个似乎就不必了,高句丽人又不笨,如果咱们半夜不攻,人家自然知道是在拂晓进攻,睡得饱了,拂晓时没准精神头更足!” 李靖摇头道:“不用发动拂晓进攻,咱们只需把那些抓来的俘虏好好用用就可以了!” “赶着俘虏攻城?”李勒摇了摇头,道:“那还是明天再说吧,天亮时震慑力才大,晚上效果可能不佳!” 李靖笑了笑,也摇了摇头,道:“不须那么麻烦,大人把事情交给我就好,定能让上面的高句丽兵一夜不睡,直到明天天亮也还是不能睡!”说着拱了拱手,自行去安排了。 李勒也不管他怎么折腾,进了间木屋,等着士兵做饭给他吃!安西兵倒是轻手利脚,不多时便做好了饭,大吃大喝一顿,又在土城里搜出一些粮食,喂饱了战马,这才各自找地方睡觉去了! 李靖命一队安西兵押着俘虏来到一石山的山腰上,喝令俘虏席地而坐,待到月上中天时,命令安西兵突然闯进俘虏群中,举鞭就打,打得俘虏嗷嗷大叫,半夜里叫声凄惨,直传出好远! 李勒听到外面地叫嚷,翻了个身,继续睡,也没放在心上,安西军兵将也都如此! 可栢崖城里的高句丽兵却是人人大惊,紧握了刀枪,等在城门之后,随时做好抵抗安西兵的进攻! 斯政也候在门口,扒着城门向外张望,却是什么也看不见,他对栢崖的守将说道:“下面来追我的人,便是臭名昭著的安西军,他们是冠军侯宇文牧州的手下,一向以杀人为乐!” 栢崖城守将点头道:“我听说过他,这人心狠手辣,在辽南时驱赶我国百姓攻城,毫无人性,是个屠夫刽子手!” 斯政道:“听下面百姓叫声凄惨,估计他又要故伎重演,要开始驱赶百姓攻城了,咱们得做好准备!” 栢崖城守城想了想,却道:“斛斯大人,你在大隋有高官不做,却来投我高句丽,敢问是何缘故?” 斯政扭头看向守将,道:“韩将军,我的好友攻下了洛阳,皇帝杨广已经回师中原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传来,高句丽的国难结束了!我因为支持好友,所以皇帝要杀我,这便来投贵国,我知道不少大隋的机密,如果去平壤见婴阳王,估计大王还是不会赶我走的!呵呵,韩将军要是为保城池,而向安西军屈服,倒是大可不必!”言下之意,我是个很有用的人,你们国王都会待我为上宾,你要想把我交出去投降,还是免了吧! 栢崖城守将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干笑了几声,刚想问问斛斯政知道些什么机密,忽听下面叫声更响,似乎被抓的俘虏正在往山上走! 守将大惊道:“快快,准备好弓箭,敌人打上来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扰也是一种战术 句丽兵赶紧冲上来,从上下两半截的大门缝隙处探出然而下面太黑,安西军并没有点火把,他们也看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负责瞭望的高句丽兵道:“将军,看不到隋兵,不知他们现在离城门有多远!” 栢崖城守将急道:“仔细看看,看看他们有没有进入射程,快快!” 瞭望兵眯着眼睛看了半晌,回头又道:“看不清,今晚月色不明,山下人影不少,但实在看不清到底是咱们被抓的人,还是隋兵!” 斯政忽道:“外面黑,里面亮,当然看不清东西,要想看清楚外面的军队,你们得把洞里的火把熄灭才行!” 栢崖城守将哼了一声,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会不明白,但是洞里的火把却是不能熄灭的!如果洞内只有士兵,这倒好说,可还有避难的五千多百姓,如果火把一熄,百姓就会惊恐万分,外面只要一有喊杀声,他们就会炸营!惊恐的情绪会蔓延到守门的士兵中,使他们无法集中精力抵抗进攻,那时想守也守不住了! 这种情况在以前碰到过,栢崖城守将自然不肯再尝尝那是什么滋味儿,他摇头不语,不理会斛斯政的建议! 斯政皱起眉头,他眼前碰到的情况,是书本上学不到的,必须要亲身经历过才能了解其中的危险。他见栢崖城守将不采纳自己地主意。心中有气,便想大声斥责,幸亏及时想起这里不是大隋,他也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侍郎大人了,要是“不小心得罪”了高句丽的将军大人,他很容易被将军大人给扔出去。那就太没趣味了! 压下心头之气,斛斯政干笑了几声,退到后面,不再对守城提什么建议! 下面的李靖命令士兵对着俘虏一通猛折腾,见不少俘虏嗓子都喊哑了,身上也挨了不少鞭子,他便挥手道:“行了,大伙休息一下吧!” 安西兵笑道:“不累。再打半个时辰也不累!” 李靖找了块大石头,坐了下来,道:“你们不累,可俘虏累啊,不让他们休息好,他们一会哪还有劲头再叫了!” 安西兵这才停下来,将俘虏按得坐到地上,他们拿着刀,坐在一旁看押,美其名曰:让你们养养嗓子!被抓的高句丽人可倒足了大霉。这回总算见识到什么叫做野蛮了,以前那些来进攻的隋兵跟眼前地安西兵一比,简直都可以称得上是文弱书生了! 城内的高句丽兵焦急地等待着,既怕现在下面的安静,不知出了什么事,又怕安西兵突然攻打上来。心情矛盾,更加焦躁不安! 栢崖城本身就是一个大山洞,在洞里高句丽兵又修了两道防线,用石头再砌了两道矮墙,高句丽百姓都躲在矮墙之内! 刚才听到城门那里兵器声交击互撞,高句丽百姓还以为战斗就要开始,惶惶不安,都不敢大声说话。可现在又静了下来,有些胆大的人便扒着墙头向这边张望,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等了好半天,安西兵也没有进攻。高句丽守兵松了一口气,放下兵器,一个个的坐倒在地,平稳受惊的心脏。而里面的百姓则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猜不透外面的敌军葫芦里卖地什么药! 还没等高句丽守兵这口气喘均,就听外面又响起惨加声,竟比刚才的还大,而且其中还夹杂了不少敌兵的呼喝声,似乎这次是真的要开始进攻了! 高句丽兵大惊起身,再次拿起刀枪弓箭,准备迎敌!瞭望兵向下面望去,照旧看不清什么,但这次他回头说道:“将军,咱们的人正在逃跑,听叫声是从四周传来的,正中大道倒是喊声不大,估计隋兵正在抓捕咱们的人!” 栢崖城守将哦了一声,低头想了想,摇摇头道:“没办法,我们没有能力救他们,只好委屈他们了!” 斯政实在忍不住了,又走上前来,对栢崖城守将说道:“韩将军,不如趁现在安西兵忙于抓俘虏,我们开城门打出去吧,正可攻其不备,杀他们一个下马威!” 栢崖城守将看向斛斯政,默不作声,但目光里却带上了怀疑之色,摇头不允。这主意实在太一厢情愿了,以为我们高句丽兵的战斗力和安西兵一样吗?万一我们出去了,没给成安西兵一个下马威,反而让他们就势打进来,那岂非大事不妙?栢崖城惟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这 洞,只要高句丽兵不出去,那就一定守得住,何苦为威风,冒此风险呢? 见栢崖城守军还是不同意自己地主意,而且周围的高句丽兵看自己的眼神也不太对头,斛斯政心中大恼,暗道:“愚蠢无胆的高句丽鬼,我要是再出主意,我就不姓斛斯,我随你姓韩!”气呼呼地走到一边坐下,不再出声。 栢崖城守将看了他一眼,心想:“我收留这个人到底是对还是错,可不要为了他一个人,而让我们全城军民遭殃啊!只不过刚才看他的印信倒象是真的,而且既然外面来了这么多地军队追他,想必确实是真的大隋兵部侍郎!他对大王用处不小,能保还是保一保吧!” — 山腰的安西兵每个兵都赶着几个高句人,赶着他们在山腰转了一圈儿,复又返回大道。李靖依旧还是坐着,见手下兵将回来,他笑道:“让他们都集中起来,再大哭一声!” 安西兵将哈哈大笑,都道:“好咧!” 城内的高句丽兵听到下面的哭叫声又集中在了大道中央,那瞭望兵回头叫道:“将军,敌人把咱们的人又都抓回来了,又集中在大道上,他们马上就要攻过来了!” 栢崖城守将急道:“准备弓箭!”高句丽兵把弓张开,拉着弦等着! 李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道:“把他们的嘴都堵起来,不许再出声了!”安西兵扯下俘虏的衣襟,把他们地嘴堵住! 一名小校问道:“李将军,下一步咱们该干什么?” 李靖笑道:“下一步嘛,当然是回去睡觉了!”说罢转身走下了山腰。安西兵嘻嘻哈哈地跟着他,押着俘虏也下了山,回土城里去睡觉! 安西兵回去睡觉了,可城里的高句丽兵可着实累得狠了,他们又听不到山腰处的喊叫了,还以为安西兵在整军,马上就要冲上来了,无不紧张得浑身是汗,高高举着弓箭,等着射击! 可等了好半天,也不见安西兵冲上来,弓箭手两臂发麻,已经没力气再拉弓了,只好合上弓,看向栢崖城守将! 守将在地上转着***,心想:“这是种什么战术?以前没见过啊!不管什么战术,以不变应万变总是对的!”他下令道:“敌兵可能要发动拂晓进攻,咱们趁离天亮还有段时间,赶快加固城防!大伙别闲着,去搬石头,把城门堵死,免得他们天亮时撞门!” 高句丽士兵齐声答应,不但士兵忙着搬石头,连高句丽地百姓也来帮忙。这种危急关头,人人都拼出力气来,搬来石块,在城门后高高堆起,又将洞上的一块巨大包铁翻板加固,用来遮盖两截城门间的缝隙,以防安西兵往里面丢火把! 忙乎了整整一夜,成年男子人人精疲力竭,跌坐在城门后,妇女则拿来干粮,烧开几十锅开水,给他们送来,让士兵和壮丁补充体力,等会好跟安西兵大战! 天色放亮,高句丽的瞭望兵向下看去,忽然叫道:“将军,咱们上当了,大道上根本就没有敌人,他们早下山去睡觉了!” 栢崖城守将正歪坐在地上,听了这话从地上站起身,爬上石堆,见果然如此,山上大道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而山下的土城却是炊烟缕缕,显见敌人睡醒了,正在享用早餐! 守将破口大骂,昨天晚上那个领兵的隋将是谁?也太缺德了,竟然玩了我们一晚上,一点觉没睡,这等会可要怎么打仗?高句丽兵也都破口大骂,把某人的十八代祖宗全骂了个遍,无论男女尽数遭殃! 斯政在旁却道:“人行诡,则无信,兵行诡,乃正道也” 栢崖城守将大喝道:“住嘴,这都是你招来的祸事!来人啊,把他绑起来,搜出他的印信,等会敌兵攻城,先用他缓一缓!”高句丽兵一拥而上,抓住了斛斯政,从他身上搜出了兵部侍郎的官印! 斯政叫道:“你怎敢如此对我,你们大王都不可以” 栢崖城守将呸了一声,道:“你连自己的皇帝都可以背叛,谁知对我们大王安的什么心,在中原有好好的大官不做,偏到我们这里当奴才!你这种贱骨头,我想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有什么敢不敢的!” 第二百四十三章都不留情 本还奋力挣扎的斛斯政突然间颓然无力,任凭高句丽起来,高句丽兵手一松,他就坐倒在地,心中只是想:“我早该知道,这就是叛国的下场!被自己人瞧不起也就罢了,连被投奔的人也瞧不起我我活该!” 栢崖城守城接过那颗大印,往腰里一别,道:“等会如果敌军攻城太猛,先把这印扔出去拖一拖,就是不知安西军的人好不好骗!” 不少高句丽兵摇头,全说安西兵都是畜生,根本就没有善待投降者的慈悲心肠,要想让他们上当,还不如教母猪爬树更容易些! 山下号角呜呜呜响了三通,安西兵开始整军,一排一排的开到了山脚下,他们都没有骑马,列的是步兵方阵,看上去军容也不怎么样,士兵们排的队也不怎么直,还颇有些松散,队内士兵连刀都没有抽出来,长枪也没举起,竟是倒拖着前进,看上去满不在乎的样子,没把既将到来的恶战当回事! 栢崖城守城两眼瞪得大大的,看了一会儿,这才道:“这是支百战之师,里面的士兵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这次进攻不同以往,咱们得小心,千万不能让他们攻进来,否则必是血流满城的后果!” 高句丽兵也都明白,底下的敌人压根儿就没把战斗放在心上,看来眼下这种情况他们经历多了,认为是小场面,要不然也不会如此托大! 栢崖城守将扬声疾呼:“兄弟们。给中原蛮子点厉害瞧瞧!”高句丽兵将跟着他齐声呐喊,又举起了弓箭! 下面地李勒笑道:“这句话我可听懂了,这是要我们点儿颜色看看啊!”苏定方则在旁道:“自来高句丽,每次攻城都能听守兵这么喊上几嗓子,想要听不懂,也真是难啊!”李勒把手一招。叫过一名通译,道:“你给我翻译一下,他们在上面叫些什么,都用哪些话骂我了,我得记住,等到了平壤,也用高句丽话回骂他们的粪土不如之高元小儿!”说罢哈哈大笑! 通译竖起耳朵听了听,拍马屁地道:“他们没有骂大都督。是在夸您呢!说您英雄了得,威武盖世!” 安西将领们全都一愣,随即放声狂笑,这通译倒真有趣,这种马屁都能拍得出来,也实在难为他了! 李勒笑道:“行了行了,既是夸我的,不听也罢,我总不能用夸我的话,再去夸高元!弟兄们。叫两声给高句丽的兔崽子们听听!” 安西兵上起山来无精打采,可一听喊口号,立马儿精神百倍,把刀也抽出来了,枪也举起来了,一名大嗓门的小校领头叫道:“打起鼓来。敲起锣啊,骑着那马驹儿来打仗” 后面地安西兵也不用喊一二三,直接就齐声合唱起来,比纤夫喊号子还整齐,声音也宏亮,听得阵前的俘虏浑身打颤,不知这群大头兵唱得这么响想干嘛,是不是又想出了什么折磨人的坏主意了! 而山上城内的高句丽兵则目瞪口呆。打仗就打仗呗,开打之前还唱上一首欢乐地歌,就算要唱也得唱悲壮地歌呀,这样才能体现出战争的残酷!战斗一起。人人生死不知,竟然还能这么开心,可真算得上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了! 李勒得意洋洋地道:“这歌你们学得也算不错了,不枉我教得辛苦,等咱们去打平壤,我再教你们一首‘雄纠纠,气昂昂’,到时大家要用心学!” 安西兵又大声答应。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半山腰,再往上一箭之地便是栢崖城的城门了!各队领兵的将领约束部下,让士兵再次列队,那些被抓来的俘虏又被赶到了最前面,每个俘虏地身后都站着一名手提弯刀的安西兵! 李勒走到队伍中央,向上面大声喊道:“上面的高句丽将军,出来说话!”他身旁的通译把话翻译了过去。 栢崖城守将从城门上露出脑袋,手里还举着块盾牌,叫道:“城下的可是安西军,不知是哪位将军领兵?” 李勒哼了一声,道:“我便是安西大都督宇文牧州,请问阁下是谁呀,可否能报上名来?” 栢崖城守将大吃一惊,他只知道下面的是安西军,却没想到竟是大都督亲来,他回头看了眼斛斯政,心想:“你竟然把杀人魔王给引来了,我们栢崖城全城军民,可被你给连累苦了!” 转过头,对下面喊道:“下官栢崖城方领韩才锡!宇我们栢崖城小小地方,愿归顺大隋天朝,还请您退兵吧,莫要刀兵相见,伤了和气!” 李勒笑了,他周围的安西将领也都笑了,这位韩方领还真位俊杰啊,一看安西军来攻,立马儿说软话,投降还投得真够快的! 李勒大声道:“好啊,既然归顺了,那就是自己人了,你打开城门,迎接我们进去吧!” 韩才锡忙道:“栢崖城不过是个山洞而已,里面地方狭小,肮脏不堪,大都督进来多有不便,能否请大都督退兵,下官愿送上礼物,恭送大都督!” 李勒特好说话,当即点头道:“行啊,既然里面脏得不行,那我也没兴趣进去,你出来吧,咱们好好聊聊,喝点小酒,交个朋友!” 韩才锡又道:“下官的脚受了重伤,没办法移动,一移地方,就会筋骨俱断,再也不治不好了!求大都督可怜可怜,就允许下官在此恭送大都督吧!” 哟呵,跟我打太极!李勒又点头道:“行,你不出来就不出来!我们这次来栢崖城,是来抓一个人的,叫斛斯政,你把他交出来,我们立即撤兵,也不用你送什么礼物!” 韩才锡却道:“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下官不认识一个叫斛斯政地,大都督怕是找错了地方吧?” 李勒抬头看向他,说道:“我给你脸,你不要脸,那我就没办法了!我带着这许多人来你这里,你以为我是来跟你说笑打屁的吗?”把手一挥,道:“开始吧!” — 前队安西兵提着俘虏上前,一队队按次序往前走,后队安西兵举起弓箭,瞄准了城门!行不多远,安西兵将俘虏按倒在地,跪成一排,举起弯刀,对准俘虏的脖子! 李勒大声道:“韩才锡,你要明白一点,我们是来征服的,不是来和你过家家的!这是我最后一遍问你,投不投降?” 韩才锡叫道:“我投降,但请大都督先退兵,咱们万事好商量!” 李勒和安西军的高级将领听完这话,再不说什么,退后数丈,李勒一挥手,代表没什么好谈地了! 第一队安西兵弯刀落下,砍倒了七八十个俘虏!俘虏们脖腔喷血,人头滚落在地,山道上的积雪顿时被染成一片殷红! 城内的高句丽兵惊叫起来,他们听说过安西兵的残酷,但从没见过,今天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不少高句丽兵几乎晕倒,说杀人就杀人,这和前三次来的隋军的作风完全不同,他们一时之间都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韩才锡叫道:“莫要杀人,我投降便是,只是只是”他有点说不下去,安西大都督对于空口白牙的投降根本不感兴趣,他地诈降谎话无用武之地,这就让他束手无策了! 第二队安西兵又押上来数十个俘虏,俘虏们大声求饶,拼命叫喊着韩才锡,让他快点把那个大隋的叛臣交出来,不要让高句丽人给中原人当殉葬品! 城内的高句丽兵看向韩才锡,都等着他下令,几个性子急的士兵已经把斯政提了上来,就等着扔出城去了! 韩才锡看向斛斯政,一咬牙,转过头冲着城外道:“弓箭手准备!”高句丽兵早就做好了准备,听将军下令,立即把箭尖指向了安西兵! 韩才锡一字一顿地道:“乱箭放出,将敌军击退!” 他手下兵将惊骇地转过头,有地人忍不住问道:“将军,放乱箭会伤到自己人的啊!”韩才锡道:“救不回来了,死在敌人手里,不如死在自己人手里!” 押着斛斯政的士兵叫道:“将军,只要把这家伙交出去,说不定能缓一缓,干嘛要为了这么个人,让咱们的人白白死掉!” 韩才锡摇头道:“让他活着,就是为了让更多咱们的人也能活着,他知道隋军的军事机密,可以帮我们打赢这场战争!执行命令,不得有违!” 高句丽兵明白了将军的用意,再不犹豫,弓弦响处,上百枝羽箭向安西兵射去! 安西兵见城内放箭,扔下俘虏,急忙后退,无不大叫:“碰上狠的了!他***,敢跟我们玩狠!” 第二百四十四章石山堆柴 这些高句丽的俘虏被倒绑着双手,不能象安西军那样见即返身躲避,城门处一阵齐射,竟将他们射倒了二三百人,只剩下不到五六十人还活着,其中大半又已受伤! 俘虏们没想到韩才锡会下令放箭,没死在敌人手里,却死在自己人的箭下,他们破口大骂,把韩才锡骂得狗血淋头,说他是高句丽的奸细,竟然为了一个中原跑来的叛徒,杀害自己国中百姓,简直就是卖国求荣的败类! 指挥战斗的徐世绩紧忙叫道:“把那些受伤的俘虏弄回来,以后让他们给我军当骂手,专门骂高句丽人!” 安西兵举着盾牌,从后面又赶了上来,将趴在地上的高句丽俘虏给拖回到了安全地方。高句丽的俘虏大声称谢倒是不会,但骂安西兵却也没有,这个不算是救命之恩,但人家把自己拖回来,好歹也能多活一会儿! 韩才锡见只一次齐射,就把安西兵给逼退了,心中稍稍安定,暗想:“看来安西兵也不似传闻中的那么厉害,除了号子喊得齐些外,没看出有什么特殊的本事!” 他将头伸出城门,叫道:“宇文大都督,外面那些人对你不恭,竟然敢辱骂天朝大军,我已经替你收拾了他们,全当向你谢罪!” 李勒咒骂一声,看到韩才锡向他本国之人射箭,便知道对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投降地。要想真的占领这座大山洞,必须要靠武力! 他抬头叫道:“韩将军,你为人不错,替我出了一口恶气,多谢啦!咱们初次见面,我送你点见面礼。让手下人给你送过去,你可不能放箭射他们啊!”转头对苏定方道:“准备撞开城门!” 苏定方当即命令后队的安西兵抱来一根粗大的木头,当做攻城锤,嗨哟嗨哟地抬着上山! 李勒叫道:“韩将军,头回见面,没啥好送你的,送你根原木,你打副棺材吧!” 韩才锡则回道:“多谢宇文大都督了。不过我离死还早着呢,棺材还用不着,这根原木你自己留着吧,够打好几口棺材了,你全家都能用得着!”叫完之后,回头对高句丽兵道:“快,他们上来了,准备好火箭,把他们烤了吃!” 高句丽兵连忙将箭点着,对准了安西兵! 几十名安西兵抬着大木头。在旁边举盾战友的掩护下,呼哧带喘地来到离城门二三十步远地地方,士兵们见城上并没有发动抵抗,嗷的齐声大叫,加快速度跑起来,冲着城门撞去! 高句丽兵等的就是这一刻。见安西兵冲过来,立即开弓,呼呼声中,火箭冒着黑烟就射了过来! 安西兵这次是试探进攻,也没打算就这么容易靠近城门,见对方放箭,立即把大木头往地上一扔,举起盾牌盖在头上。待第一轮齐射之后,站起身回头就跑,一溜烟地跑回了本阵! 高句丽兵见敌军逃走,无不欢声大叫。看来安西军也不怎么样啊,比前三次来攻的隋兵都不如,还没等开打呢就逃跑,胆子比兔子还小! 韩才锡脸上露出笑容,道:“很好,要照这么看,安西军不过是支外强中干的军队,除了杀人恐吓之外,并无其它出色战术,我们这城是肯定守得住的!” 城门口的高句丽兵一欢呼,里面的高句丽百姓也跟着欢呼起来,人人均想,这次隋兵来攻,必也会象前三次那样,大败而回! 安西将领在下面看得仔细,刘弘基道:“只能打到离城门二十步以内,连十步距离都不到,我们又是仰攻,看来靠撞城门是不行了,里面要是堆了沙包土袋,那咱们就算是把三千人都拼光了,也不可能打进城去地!” 杜如晦也道:“不太容易,这两截大门看上去是可以完全将洞口盖住的,对射火箭,但却没法将箭射去进呀!” 李勒笑道:“你们想说什么,直说便是,用不着拐弯抹角的!不就是要点堆柴火,用烟熏嘛,熏就是了,用得着客气什么!” 安西将领们笑了起来,其实这种方法很好想,只不过有点太缺德,让人不太好意思用罢了!估计以前来攻打栢崖城的隋兵也想过,但不知什么原因,却没有付诸实施,可能是怕杨广怪罪吧! 城内的高句 兴了没多久,就见安西兵又上来了,这回却不是铺满来,而是只走上山大道的右边,空出左边山道,不知想做什么用! 安西兵鱼贯上山,三人一组,两人举盾,中间一人抱着截木头,奔上山来后,直冲城门! 韩才锡一见,就明白对方是要在城外架起柴堆,要用浓烟来攻!栢崖城别的都好,易守难攻,缺点只有一个,就是万一被敌军堵在门外用烟熏,这就很难办了,但所幸他也有应对之法! 韩才锡叫道:“放箭,把他们逼下去!” 高句丽兵扯开弓箭,拼命向下面射箭,这回他们不敢放火箭了,怕反而点燃下面的干柴!十几阵齐射之后,倒也给安西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上山速度放慢,甚至有些安西兵还被射伤,盾牌必竟不能完全遮盖住他们地身体! 扔下木柴的安西兵从左侧山道下山,跑的极快,可上山的人却在道上站着等候,没法快速在城门口堆起大量干柴! 李勒见状,抬头看向山顶,道:“不要从正面攻了,直接上山顶,从山顶往下扔木柴!” — 一旁的雄阔海道:“这次让我来吧,我带队上去!”他新入安西军,正着急立功,有了机会,当然要好好表现一下! 裴元庆也道:“我和雄大哥一起去!”见李勒答应,他两人带了一千安西兵,背了木头从侧面向山上走去! 李勒对着城门看了一会儿,道:“当初修这座城的人,不可能不会想到烟熏这种战术,这座大山洞极有可能有通风口,象个烟似地,能将浓烟排出去!” 他道:“叫人告诉上山的弟兄,不要往城门那里扔柴火了,把柴火分散开,四处点着,熏一熏,看看有没有其它出口!” 一名安西兵得令而去,追上雄阔海和裴元庆,向他们传达命令! 雄阔海听到命令,嘿嘿笑道:“这倒省事,省得我们往山上背木柴了!”当即下令,让安西兵随处扔柴火! 下面的苏定方道:“不如咱们全军一起行动吧,多扔些柴火,等会放火也容易些!”李勒点头答应! 三千安西兵全体动手,四处找寻干柴,堆到一石山的四面八方! 杜如晦却跑到那群俘虏的群中,带蒙带唬地向俘虏们询问山洞的其它入口,可惜收效甚微,没人告诉他!高句丽人虽然憎恨韩才锡放箭射他们,但要他们反过去帮助敌人,他们还是不肯的! 忙乎了一天,直到天黑,安西军才堆起了足够的柴火,把一石山周围堆了一圈,只等着点火了! 李勒一声令下,安西兵四处点火,不多时便是浓烟滚滚,四下里全是黑烟,别说城内地高句丽人了,就连城外的安西兵都被熏了个够呛!纷纷躲避浓烟,不少人干脆跑回了土城,离得火场远些! 城里的韩才锡也是大急,他可没想到安西兵会不辞劳苦地把柴火扔得满山都是,以为顶多也就是在门口堆柴呢! 栢崖城自然不会只有一个出口,里面尚有几个小出口,而且高句丽人早就利用这些小出口砌成石壁烟,连接在一起,只要烟是从大门方向吹进来的,那么只要放下翻板,就可以让烟转向,从其它出口排出去!安西兵到处放火,烟地威胁其实也不算太大,那些从其它入口进来的烟,完全可以逆向再从城门口排出去! 但这么一来,城门口和其它小出口,就不能用来通风了,山洞里好几千的人,如果没通风口,岂不是得被活活闷死? 韩才锡叫道:“大家一起喊投降,愿意把斛斯政交出去,让他们别放火了!” 高句丽兵也是害怕,敌人这是要把他们全部憋死在山洞里啊,这种死法实在太痛苦了些,还是投降吧! 这回假投降拖延时间可不好使了,高句丽兵惊慌地大叫,纷纷要求投降,不少人情急之下,竟从城门上跳出了城外,想冲出火场,逃得一条性命! 矮墙后的高句丽百姓也是大急,都哭叫着奔到城门口,要求韩才锡开门放人,带他们出去投降! 第二百四十五章韩才锡之死 才锡见局势失控,他急忙叫道:“退后退后,等敌人去不杀,再开城门投降不迟,现在还不忙在一时!” 可别说老百姓了,就连普通士兵也不听他的!栢崖城的高句丽兵大都是本地人,家里老婆孩子都在此处,如果城里灌进烟来,要死人的话,可是一家子一家子的死啊!普通人又不是身居高位的将军,他们哪有那么多的忠君之心,真投降就真投降好了,只要能逃得性命,也不在乎婴阳王怒不怒! 不少士兵把住大门翻板,不让放下来,扶着自己的老婆孩子,就要让他们下城去!有的老百姓连喊带叫着冲上来,开始扒城门口堆着的石块,想要打开城门! 韩才锡的副将跑到他的跟前,叫道:“城门一时半会儿的打不开!将军,咱们找绳子往下顺人吧!” 韩才锡大怒,举刀将副将砍翻,喝道:“不许逃走,咱们再拖延一下时间,说不定敌兵会主动把火扑灭的,难道敌兵还敢把我们快七千的人,一股脑儿的全熏死不成,别忘记了我们手里有人质!” 旁边的高句丽兵见韩才锡翻脸杀人,无不慌恐,向后退去,四下寻找斯政,可找来找去,竟然找不着了,不知那斛斯政跑到了哪里! 见找不到人,韩才锡更加愤怒,骂道:“不是把他绑起来了吗,怎么会逃掉?肯定还在城中。他跑不出去地,快找快找!” 此时城门口乱成一团,洞中又黑,不少火把都因为混乱掉到了地上,冒着黑烟却无人理会,许多高句丽人因为拥挤的关系。被撞翻在地,一倒地就别想再站起来了,成百上千只大脚,足可以把倒地的人踩成肉泥! 高句丽兵无法在这种情况下找到斛斯政,只好冲着挡在城门口的韩才锡叫道:“将军,那人可能被踩死了,现在没法找到他!” 韩才锡跳脚大骂:“那个人重要之极,现在就等着交他出去呢。快找快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洞内叫声震耳欲聋,数不清的人在扒着石块,他们辛苦半宿,将这些石块堵在门口,那时深怕石块不多,不能挡住敌兵的攻城锤,可现在却又怪石块太多了,无法一时移开! 城门一时无法打开。要想早点逃出,只能从大门上跳出去!原本高句丽兵还没到惊慌到要杀人地地步,可老百姓的恐惧传染给了他们,再也不能平稳心神,有的高句丽兵叫道:“娘子,娘子。你在哪儿!快快到我这儿来!”他把住了一块城门,从这里可以跳出城去! 下面拥上来好几个大汉,叫道:“兵爷,求你先放我们出去!”拼命向前挤着,深怕逃不出去!而大汉们的后面,却是那个高句丽兵的家眷,女人叫着,孩子哭着。却根本挤不过来! 高句丽兵怒道:“让我老婆孩子先走,你们退后,给我滚开!”见赶不开挤过来的人,他举刀呼地往下一劈。竟将一名大汉的半边膀子卸了下来! 其他汉子顿时止步,可也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就又挤了上来,叫道:“让我们出去,让我们出去,官军杀人啦!”那个被砍掉了一条臂膀地汉子,倒在地上,只眨眼功夫,就被后面挤过来的人,活活踩死! 这边一见血,其它地方也忍不住了,堵在城门口的高句丽士兵全都举起了刀枪,劈刺挤上来的老百姓,只片刻功夫,就杀死了上百,然而后面却挤过来更多的人! 洞中的火把已经都快熄灭了,外面本就是黑天,洞里又是灰蒙蒙一片,高句丽军民看不清楚东西,黑暗之中越发混乱,不少人都陷入了歇斯底里中,不管旁边是谁,碰着就打,抓住就咬,非要把靠近自己的一切人都杀死不可,似乎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得到安全! 韩才锡挥舞大刀,接连砍翻了四五个人,他心智也不太清了,砍倒的人中,有百姓也有士兵!头盔掉到地上,披头散发,他声嘶力竭地叫着,可连自己都不知道在叫些什么! 他想让军民不要慌,现在城门打不开,而外面灌进来的浓烟又不多,情况并没有危急到要自相残杀的地步,只要和外面地安西兵对上话,让对方答应己方投降,那么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何必象现在这么疯狂? 然而想是一回事,做却是另外一回事了,老百姓失去了理智,发了疯似的涌上来,把他自己也弄得开始发疯起来,接二连三的 人! 突然之间,洞内最后一根火把也熄灭了,整个山洞里面登时漆黑一团!刹那间,洞中的军民一起安静下来,鸦雀无声!人们均为这突如其来的深黑吓得手足无措,但只过得片刻,哭喊叫骂之声再次大作。 在城门口,两截城门之间是有空隙的,那里透进了月光,是整个山洞里惟一地光线来源,受惊过度的老百姓一起向门口挤来!原先还有一丝理智,没往城门口挤的人,此时也无法再保持冷静,呼叫着也挤了上来! 小小的城门口,竟然拥挤到了三四千人,被挤死挤伤的人数大大增加! 韩才锡这时想要挥刀杀人,也做不到了,他的周围全是人,把他给挤住了,根本就没法抬臂举刀!突然,他感到小腹之下一阵巨痛,疼得他啊地大叫起来“谁,谁咬我!” 他拼命往后躲,可咬着他的那人却是死也不松口,而且越咬越狠! 韩才锡背后就是城门,他站在石堆之上,是为了方便向外面喊话,上半身是露在门外的,他不停地向后退,这时后腰已经靠到了门板上!他就觉胯下一凉,咬他地那人似乎已经成功地咬掉了他的小锡锡! 韩才锡嘶声大叫,一个后仰,从城门上摔了下去,临到死,他都没看到到底是谁在底下咬的他! 扑通一声,韩才锡大头冲地摔到了城下,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 现在洞里的人谁还在乎守将大人是怎么个死法,人人都在乱打乱叫,不少高句丽兵被推下了城门,有一些挤到城门口地高句丽百姓,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下面跳,城门何其之高,跳下去,就算摔不死,可腿摔倒却是肯定的! 这时候,洞里突然有人叫道:“打开小门翻板,让我们从小路逃出去!” 歇斯底里的人群稍稍静了下来,对呀,为什么光顾着从大门逃,还有小路呢,那里也可以逃命的! 可普通百姓不知翻板在哪里,这是栢崖城的机密,只有韩才锡和他手下的副将知道,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告诉普通百姓的,要不然万一百姓被敌人抓住,泄漏了机密,栢崖城岂不瞬间即破! “将军大人呢?将军大人在哪里?”高句丽军民这时候才想起韩才锡来,刚才韩才锡被咬和掉下城去时,却是没有一个人管! 军民赶紧大声叫嚷,寻找韩才锡和他的副将,然而两人先后丧命,自是无法回答他们的问话! 高句丽的军民静静地等着回音,过了好半晌,也不见韩才锡和他的副将回答,就在歇斯底里的情绪再次爆发之前,忽听有人叫道:“这洞里没进多少烟啊,不呛人!” 军民们这才反应过来,是啊,这洞里没有多少烟灌进来啊! “风,是风向不对,现在刮的是东北风啊,烟是灌不进来的!”又有人叫了起来! 终于,人们这才发现自身的处境,没有那么危险呀!安西兵在放火的时候,还没有刮风,可现在却刮起了风,而且是东北风,对着一石山的山背吹的,城门未对风口,就算外面的火再大,烟也是灌不进来的! 普通百姓离洞口远,看不到外面的情况,自然不会知道外面刮风,所以恐慌之下炸了营,结果害得高句丽兵也炸了营,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城外的安西军做了件乌龙糗事! 稳定下来的军民无不喜极而泣,抱头痛哭,互相安慰,都在为刚才的疯狂后悔,悔不该不听将军大人的话,要是缓得一缓,岂不就没这些事了,也不用死人了! 哭完之后,又开始嘲笑安西军的愚蠢,放火之前竟连风向都没看好,这样就敢举火把,也不怕烧到了自己! 又哭又笑之际,忽然一名小校叫道:“咱们将军呢,将军到底去了哪里?” “刚才将军在城门口,会不会” 高句丽兵齐声大叫,一起扑到城门,向下望去,只望了一眼,他们就大叫起来,苦也,苦也,将军大人被挤到城下,摔死了! 安西兵放火不看风向,大搞乌龙,可人家到底也没啥损失,但高句丽人就不行了,他们玩的乌龙更大,本来啥事没有的,却硬是搞死一大群人,还把自己的守将给搞死了,这下子麻烦可太大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这就是天意 也死了,那些小门的翻板到底在哪里,现在没人知道了! 几名在混乱中侥幸活下来的韩才锡的亲兵,忽然说道:“将军大人经常会巡视山洞的后面,会不会那几处翻板就在后洞啊?” “不管在不在后洞,先去看看再说!”军民们一齐叫道,向后洞跑去! 一些脑袋还比较清醒的人,从地上捡起火把,重又点亮,跑向后洞。后洞是在矮墙之后,跑不多远也就到了。刚才他们在前面,没留意后面的事情,可一到后洞,立即就发现这里有个黑咕隆咚的小出口,一扇翻板打开,好象已经有人从这里逃走了! 高句丽的军民一见出口,乱七八糟地大叫,争先恐后地从小洞里钻出去,只不过这处小山洞实在太小,仅能容二人并行,而军民数量又太多,在逃命的时候,又被挤死不少,混乱情况再次加巨!在死亡面前,人性最丑恶的一面暴露无疑! 山下的安西军这时候也是大喊大叫,他们放火之后,发现浓烟太盛,没办法只好跑回土城,可现下刮的风就好象跟他们有仇似的,他们跑到哪儿,那风就刮到哪儿,呼呼地又吹向了土城,呛得安西兵咳嗽不止,人人眼泪鼻涕地暴流! 李勒怒道:“他奶奶地,有没有搞错,咱们不放火。就不刮风,一放火就刮,还冲老子猛刮,真是岂有此理!” 李靖捂着鼻子,叫道:“大人,看样子是要下大雪啊。如果一下雪,这火咱们就白放了!” 刘弘基却道:“哎呀,大事不好!老天爷偏偏在这时候刮风下雪,莫非是不想让高句丽灭亡,这是上天对我们地惩罚啊,咱们是不是要退兵!” 李勒怒道:“放屁,这跟老天爷有个屁毛的关系,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把你嘴撕开!” 刘弘基笑道:“我这是给老杜找写书的题材呢!如果老天爷真的帮着高句丽人,而咱们再把高句丽人打败,那岂不是就说明咱们逆天成功嘛,这就叫人定胜天,可以大书特书的好桥段啊!”李勒这才点了点头,道:“这么说还差不多!” 杜如晦则叫道:“放心,放心!我定能将今晚这事写的天花乱坠,让说书人说得口沫横飞!”他被烟呛着了,不住口地咳嗽! “走走,咱们转到山背面去。那里虽然风大些,但好歹没烟,等火灭了,再回土城不迟!”李勒一夹小白龙,当先绕山而走,向后山驰去! 安西兵早就等着他下令呢。他们刚才放火时,深怕火势不够大,现在却又生气火太大了,烟也太多了些,连人带马几乎都快被呛晕了!跟在李勒身后,向后山一拥而去。 不多时便到了后山,这里风虽大,却好在有林子。安西兵躲进林子里,马马虎虎地也算能避过大风,估计等一会雪下起来,风可能会小一些! 山洞里。斯政跌跌撞撞地跑着,每跑几步,他就要歇上一歇。刚才他趁着混乱爬到矮墙地里面,躲在墙根儿下装死人,在那种情况下,装死人反而是最安全的方法,虽然他身上和腿上挨了不少大脚,可却成功地活了下来,而且还逃到了山洞的后面。 斯政是非常聪明的,他如果不聪明,也做不到兵部侍郎这种大官,所以普通军民想不到的事情,他却是能想到的! 他先找了根将熄未熄的火把,把绑在手上的绳子弄断,这才到了后山出口地翻板处!高句丽人都不知道的出口,他却是知道,原因很简单,因为高句丽人也有叛徒,也有卖国求荣的败类,叛徒的危害是巨大的,无论对大隋还是对高句丽都一样,栢崖城的防御图在很早以前,就已经送到了兵部。 只不过斛斯政存有私心,把这份防御图压下,不交给领兵出征的将领,要不然也不会导致隋兵连攻了三次栢崖城,都没攻下来! 斯政紧跑了几步,坐倒在地,心中想道:“这就是有先见之明的好处,如果我当初把图纸交了出去,今天哪还能逃出生天,不是被高句丽人杀了,就是被外面的安西军杀了!” 想想在大隋当高官的好处,斛斯政叹了一口气,希望杨玄感造反成功,把自己再接回去,要不然这次可亏大了,白白叛国不 到高句丽竟然也成了丧家之犬,太辛苦了! 喘匀几口气,听后面传来了人声,似乎洞里地高句丽人发现了山洞出口,也在顺着这条路逃命! 斯政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又跑起来,走了不多时,便来到了山洞出口!小出口的一个主要功能就是排烟,因为在上风口,所以进洞的烟不多,洞口也没有石门,而是用一张巨大的铁网挡住洞口! 他来到铁网跟前,找到机关口,打开铁网,逃出了洞外。一到洞外,抬头看向昏暗的夜空,尽管月亮和星星都没有,还满天的乌云,可斯政还是由衷地感到庆幸,自由地滋味儿真好啊! 他回过身,又把铁网门关牢,心中冷笑,别看这出口用的不是石门,而是铁网,但如果不知机关,想要逃出来,势比登天,别以为铁网就堵不死人,这可是你们高句丽人自己修的,堵你们自己嘿,这可怪不着我! 想到自己一举手,就能弄死几千人,斛斯政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呸了一声,感觉刚才在洞里受的气,现在一下子都出来了,舒爽之极! 前面有成片的树林,只要逃进去,无论高句丽人还是安西兵,都别想再抓到他!斛斯政得意洋洋地跑进了树林,他打算取道去平壤,去会会婴阳王! 刚进树林,没走多远,他就感觉不对劲儿,树林里怎么有声音啊,而且声音还不小!他停住脚步,躲到一棵大树后,想看看究竟! — 还没等把头探出去,就觉后脖领子一紧,他被人给抓住了,一个怪声怪气地声音响了起来:“你,还想躲呀!你还没进林子呢,我就发现你这老小子了!” 斯政是文官,又不是士兵将领,玩躲猫猫的本事,哪会大过斥候去!他一听后面这人说话的语调,就知道是安西兵,而且还是个突厥仆从兵,十有**是捉生将!一想明白,斛斯政两眼翻白,直接就晕了过去,他很怕死地! 捉生将奇道:“怪了,这人是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的,我先前怎么没注意到他藏身的地方!”说着向一石山看去,这里离山洞出口不算太近,就算他眼神再好,也不可能在黑暗中发现那个山洞! 提着斛斯政走进树林,叫过另一名捉生将,把斛斯政交过去,道:“抓到个人,不知道是谁,你去把他交给大人处置吧,我去山那边看看!”另一名捉生将提起斛斯政,向李勒所在的地方走去。 捉生将猫起腰,快步跑向一石山,顺着脚印来到山洞口,一见那张大铁网,他一蹦三尺高,笑道:“真是跑破了铁掌,也找不着,一旦找到,竟全不费草料!这不就是后门嘛,太好了,终于找到了!”他转身就跑,要去向李勒报告! 斯政被拎到了李勒地跟前,捉生将道:“大人,兄弟们捉到了一个人,他穿着咱们大隋的衣衫,看起来不象是高句丽人!” 李勒低头看去,只见斛斯政满脸稀脏,努了努嘴,捉生将顺手抓起把雪,往斛斯政的脸上抹去,擦净他脸上的脏东西。 斯政受冰冷的雪一激,呻吟一声,醒了过来,抬头看去,见离自己的脸一尺距离,还有一张脸,脸的主人正恶狠狠地看着自己! 李勒哈的一声,叫道:“这不是兵部侍郎大人吗,你可让我们好找,三千弟兄为了追你一人,跑了这么远的路,你可真对得起我们啊!”轮圆了手,啪地就给了斛斯政一个大耳光! 安西将领一起围了过来,他们都认得堂堂的兵部侍郎,一见斛斯政被抓住了,无不大喜,纷纷走上前来,对准斛斯政的脸,啪啪地打起耳光来! 斯政被打得满嘴是血,吐出几颗牙齿,含糊不清地道:“你们,你们竟敢打我” 杜如晦则拍手笑道:“天意啊,这绝对是天意!”手舞足蹈之后,赶紧从怀里取出纸笔,冲李勒道:“大人,咱们放火不成,反遇大风,还以为是老天爷眷顾敌人,可现在看来,这其实是在为我们指路啊!你看,咱们放火都没逼得高句丽兵放人,可一来避烟,却直接抓到了斛斯政,还是自动送上门儿来的,这不是天意,又是什么!” 第二百四十七章卖国贼的下场 弘基叫道:“哈哈,这可不真是应了那句话,天网恢漏!”走上前来,对准斛斯政的脸,啪地就是一记大耳刮子,反过手,又想再抽一个! 忽听李勒说道:“大家打的时候注意些,只许打左脸,先不要打右脸!” 刘弘基忙又把手缩回,啪地再次抽中斛斯政的左脸!打完之后,他问道:“大人,为什么只许打他的左脸,右脸留着干嘛?” 李勒笑道:“他左脸比较帅,我看着不顺眼,所以要多抽抽才行!” 安西将领纷纷走上前来,噼里啪啦地狠抽斛斯政的左脸,打得斛斯政半边脸犹如猪头相仿,面目肿起,鼓起来的肉,竟把一只眼睛都给挤得变了形! 斯政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半口牙齿全部掉了个干净,安西将领都是武将,一个个手劲奇大,把他打个面目全非! 李勒见打得差不多了,道:“拿雪来,给他左脸消肿!对了,侍郎大人,你刚才说什么来着,竟敢斥责我们打你?喂,你有没有搞错,我的官职可比你大啊,就算打你了又能怎么样?何况你背叛国家,现在连侍郎都不算了,我打你也是白打!” 杜如晦拿着笔,一边写,一边道:“他现在既不能算是我大隋人,也不能算是高句丽人,哪国人都算不上,揍完他,他都没地方告状去!” 斯政呜呜地说不出话来。心中只是后悔,自己为什么鬼迷心窍,干嘛要支持杨玄感造反?这回可好,就算杨玄感造反成功,当了皇帝,可他又怎么能够知道今晚之事。知道自己为了他地大业而光荣地挨耳光呢! 李勒道:“雄阔海,裴元庆,你俩过来!” 雄阔海和裴元庆应声而来,他两人刚才负责外围,并没有过来抽斛斯政的耳光! 李勒笑道:“我把侍郎大人的右脸专门给你俩留着,你二人看看,能不能每人只用一掌,就把他右脸打得和左脸一样圆润可爱。光可鉴人!” 雄阔海叫道:“看我的!”黑乎乎的大手抡起,对准斛斯政的右脸,呼地就抽了过来! 就听啪地一声大响之后,斛斯政头一歪,晕了过去,嘴里慢慢滑出几颗带血地牙齿,他右边嘴里的牙齿估计也和左边一样,全掉光了! 雄阔海有点不大好意思地道:“献丑,献丑,刚才手臂抡得高了些。力气运得不对,要不然我这一巴掌,足可以将他的脑袋从脖腔子上打下来!我再来一下子试试!”说着,又要抡手再抽! 裴元庆叫道:“别别,你打死了他,我怎么办啊。我还没过瘾呢!”抢着就要抬手打斛斯政! 这时候,树林外跑进一名捉生将,正是抓住斛斯政的那个,他跑到李勒的跟前,兴奋地叫道:“大人,我发现栢崖城的后门了,就在咱们的正前方!” 李勒大喜,从地上蹦了起来。笑道:“天意,绝对是天意!你很好,立了一大功!老苏,记档。要重重赏他!”也不等苏定方回答,他就往山洞那里跑去,头也不回地叫道:“裴元庆,斛斯政就交给你了,别弄死他,杀他要等到回辽东城才行!” 裴元庆应道:“我明白,要明刑正典嘛!”提起斛斯政,看了看侍郎大人,摇头道:“还真禁打,这样都没打死,看来平常一定吃了不少补品!” 李勒快步跑出树林,在捉生将的带领下,来到那个小山洞地外面!这时候,那些逃命的高句丽人已经到了山洞口,他们没法将铁网打开! 铁网看似不如石门结实,其实并不是这么回事,修建栢崖城的人当初自然会想到,如果万一机密被泄漏,敌人从小山口攻进来怎么办?为了解决这一问题,他们在修铁网时,用的都是鸭蛋粗的铁棍,从中原请来能工巧匠,用当时最先进的方法,把铁棍焊接在一起,事后又杀掉了中原的匠人,以防止机密被泄漏! 这种铁网门实际上不比石门差多少,无论刀砍斧劈,没有一刻钟,是绝对砍不开的,就算是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要想削断这么粗的铁棍,也要费上一番手脚,并且会发出巨大地声音!只要发出声音,那么里面的守将足可以在铁网门被打开之前,派兵来防守,防止敌兵攻入! 安西兵一到跟前,里面的高句丽人齐声惊呼,他们万没想到,敌人竟然就等在门外,而且人数众多!跑在前面的高句丽人大多是百姓,士兵都在后面,百姓没有刀枪,自然无法打开铁网门,他们见安西兵就等在门外,一个个的脸上还都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他们更不敢去打铁门了,转身就想往 后面拥来地人却不知道外面有危险,还在猛向这里挤 一时之间,竟是想挤过来的,挤不过来,想挤回去的,又挤不回去!有的人被压到铁网门上,大声呼痛,眨眼功夫,竟已经有人被压得口吐鲜血,内脏破碎而死! 苏定方跑到跟前,问李勒道:“大人,要不要让人把这道门砍开?估计这门有机关,光靠用力推,是推不开的!” 李勒啧啧有声,摇头道:“你看看这门,上面还涂着漆,是防锈用的吧,看上去简直就象是艺术品一样,这算是文物啊,咱们可不能毁了它,得保护,绝对不能用刀砍!” “那把斛斯政叫醒,让他来开机关?他是从这门里逃出来的,应当知道怎么开!”苏定方又问道。 李勒没答话,徐世绩却道:“又不是咱们修的这门,咱们放地火也没熏到这些高句丽人,倒把咱们自己熏了个够呛!他们挤在这里,其实跟咱们也没啥关系,为什么要救他们,多此一举啊!”李勒这才点头道:“不错,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嘛!”回头道:“在这门口堆上柴火,放火熏熏吧,咱们回城门口,准备抓俘虏!”说着,转身回树林,骑上战马,向前面赶过去。 在后门堆起柴堆放火,可不正好在上风口,浓烟顺着风直接就灌进了后门,一点都没浪费!高句丽人咳嗽着往回逃,后面的人也知道此路不通,烟都进来了,外面肯定有敌军,只好也转身,又跑回大洞里! 李勒带着军队转回了城门,列队山道,等着高句丽人逃出来!这时大风慢慢止歇,天上下起鹅毛大雪来,雪越下越大,将还着火的柴堆弄灭,倒让安西兵省了不少事,用不着救火了! 高句丽人已然奔到了城门上,可却没人敢往下跳,他们看到下面的军队,跳出城就是个死,还不如等在山洞里呢,好歹还能多活一会! — 李勒挥挥手,对通译说了几句话,通译在盾牌手地掩护下,靠近城门,道:“交枪不杀,只要投降,便可迁入中原生活,但需为奴十年,以恕今日之罪!” 高句丽人沉静了片刻,他们没有首领,拿不出主意,不知该不该答应,万一出城投降,反被杀死,那该怎么办! 通译又叫道:“如不投降,便要将城门用大石封住,全数闷死,一个不留!是降是战,速速回答!” 高句丽人害怕起来,他们今晚受的惊吓实在太多了,没法再强硬,只好叫喊着投降,再不敢耍硬! 通译骂了一声:“贱骨头!”连跑带颠地跑到李勒跟前,笑道:“高句丽人投降了,栢崖城已入我大隋版图!” 李勒笑了笑,挥手命安西兵抬过几架简陋的云梯,接高句丽俘虏下来!高句丽人一个接着一个的顺着云梯下来,只要一下来,安西兵就会上前,把他们绑起来,推到一边看押! 李靖走到李勒身前,低声道:“大人要如何处理这些俘虏?” 李勒皱了皱眉头,只要有手下问这种话,保准没好事,在这种年代,就算再杰出的将领,对待曾给己方带来重大损失的被征服者,也只有一种手段!这是时代的局限,与个人的品行是没有关系的,并不能因为某位将领屠杀俘虏,就代表他残忍! 李勒道:“我说了不杀,就是不杀!我知道你们不服,可你们必须要明白一点,同化异族,使他们成为我们的一份子,才是王道,光靠一味的屠杀,我们的国家和民族是不可能真正强盛起来的!” 李靖笑了笑道:“属下明白这个道理,没说要杀他们啊!”顿了顿,又道:“我是说,最好将小孩和妇女单独看押,运回到营州去卖掉。壮年男子可以给我们的仆从军当奴隶兵,至于老弱病残嘛,用马蹄铁在他们脸留下烙印,算做惩罚,然后就地释放!” 李勒看了看他,马蹄铁那么大的烙伤,然后在这种大风雪天放掉半晌无语,忽地转身下山,心中叹气,这就是战争,这就是战争啊! 见李勒不回答他的话,李靖转头问其他将领,道:“我是不是惹大人不高兴了?” 其他将领齐声道:“是啊,这么麻烦干嘛,还不如全都烙完,然后放了呢,这多省事!大雪天的,把他们押回去,犯得着嘛!” 李靖叹了口气,道:“就算积阴德了!各位,大人的话没错,凡事眼光放长远一些吧!”说完,他指挥手下,去区分俘虏! 第二百四十八章回师辽东城 战,守城大将竟被他们自己搞死了,丢了城池,被安西兵抓了俘虏,除了怪他们自己之外,实在也怨不到别人,只能自认倒霉! 李靖指挥安西兵,将高句丽人强行分开,年轻女子和小孩在一堆,壮年男子在一堆,最后老弱病残的押在一堆! 苏定方在旁协助,他在人群里察看,发现不少受伤的俘虏,竟然都是新伤,便抓过一人,问道:“我们两军并未交战,你身上的伤是因何而来,说给我听听!” 这受伤的高句丽人是名小兵,听不懂苏定方的问话,旁边有通译上来,狐假虎威地把苏定方的问话重复了一遍!这小兵心里害怕,磕磕巴巴地回答了出来! 通译听完,赶忙回苏定方的话,道:“他说是在里面被老百姓就是他们高句丽自己的老百姓给打的,好象是为了逃命吧!” 苏定方听完之后,突然大怒,喝道:“古人云:民为重,社稷次之!这些高句丽士兵实在太可恶了,不管为了什么,怎么可以伤害百姓呢?来人啊,将这些受伤的士兵都抓出来,绑到一边!” 安西兵得令上前,将受伤的高句丽兵全都抓了出来,按翻在地! 苏定方又抓出一个人,问道:“看你的样子肯定不是当兵的,那么为什么你身上也有伤呢?” 这回问地是个高句丽百姓。这百姓听完通译的翻译后,回答道:“军爷们不许我们出城投降,我们非要投降,想要归顺大隋,所以被砍伤了!” 这百姓刚刚听到那名高句丽兵回话了,一回答完。就被绑了起来,那么他现在这么回答,应该是没有事的,说不定反而会受到奖赏,最起码眼前的大将军得夸自己两句吧,没准儿还能把自己给放了,不用去当奴隶! 谁知,苏定方听完后。眼睛又立起来了,大声斥责道:“身为百姓,为什么不听官兵的话?他们的责任是保家卫国,而你们却反过来要投降!未战败便投降,这是什么行为?这在我们中原就是汉奸卖国贼,该当扒皮抽筋,沸水滚之!” 他一指那些同样身上有伤地高句丽百姓,喝道:“现在栢崖城已归我大隋天朝,那些当兵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了!你们胆敢违抗官府。罪不容赦!来人啊,把他们全绑了!” 安西兵再次上前,将受伤的高句丽百姓绑到一边,顺便把那些没伤却有病的人也绑了起来! 高句丽的士兵和百姓都听得目瞪口呆,这位大隋来的将军可真会说话,同一件事。他能正反两方面说,而且还都说得理直气壮! 苏定方呼呼喝喝地吓唬被绑的军民,李靖走上前来,道:“他们在洞中发生混乱,自相残杀,都发生在栢崖城归顺以前,似乎不归咱们管啊!”通译得到李靖地授意,急忙把这句话翻译了过去。被绑的军民无不点头!是啊,我们愿意打打杀杀的,关你们什么事呢,用得着为了这个绑我们嘛! 苏定方闪到一边。呼呼喘气,样子还是极为生气,两只眼睛凶狠地扫视那些没有被绑的士兵和百姓,尤其是那些没有受伤的壮丁,他的目光扫到谁身上,那个人就会情不自禁地打哆嗦,深怕苏定方修理自己! 李靖走到俘虏们的面前,说道:“我们天朝上国之人,最是讲道理,体悯各位父老乡亲!依我看这样吧,没受伤的都是顺民,不但不能处罚,还要奖励!以前当过兵的,和没有当过兵的壮丁,归由我们安西军地突厥兵调教,让他们教你们怎么做勇敢的战士,你们说好不好啊?” 栢崖城的壮丁哪敢说不好,只能点头答应,他们也不傻,自然知道当的是奴隶兵,就是冲锋在前,撤退在后的那种用来消耗的倒霉蛋儿! 见高句丽壮丁没什么话说,李靖又走到妇女和小孩地跟前,他道:“你们都是无辜的,打仗是男人的事,女人和小孩要远离战场,这才对嘛!看在你们没有反抗我天朝大军的份上,就让你们去中原享福!所以呢,你们不要害怕,老老实实地跟着我们的弟兄走,用不了多久,就能吃得白白胖胖的了!” 徐世绩低声叨咕道:“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好象以前在哪!” 杜如晦奋笔疾书,头也不抬地道:“跟着大人久了,要是连这点话都不会说,那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那些壮丁们听完苏定方的话后,有性子急的,忍不住问道:“可那些人里面有我们地老婆孩子啊,我们当兵,她们去中原,这么一来,我们一家人岂不是被分开了?” 李靖拍手笑道:“分开只是暂时的,你们在前线多立战功,咱们安西军对于军功,犒赏是最丰厚的,你们凭战功得了赏赐,然后衣锦还乡,就还你们妻儿在中原新得的那个家乡,这不是很好吗?打完仗你们也去中原生活,这是天大地好事啊,我说的对吧?” 高句丽的壮丁面面相觑,人人都觉得太不可思义,这位中原来的将军干嘛要对他们这么好,怕对他们自己的中原人也没这么好吧? 李靖道:“好了,就这么决定了!来人啊,把妇孺带到土城里去,给她们些热汤喝,不要亏待了人家!还有这些位好兄弟,也给他们弄点热乎东西填填肚子,有衣同穿,有汤同喝!” 安西兵将“有回收价值的”俘虏们押走,只剩下了没有回收价值的! 李靖脸色一变,大声道:“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将军决定放你们一条生路,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啊,给他们身上烙印,然后剥下外衣,放他们走吧!” 安西兵将马蹄铁烧得赤红,按住高句丽俘虏,强行在他们腋下,还有腿窝处烫上烙印,这两处地方肉嫩,又不在表面,而且受伤之后,人就没法拿武器,更不可能远行逃离,必死无疑,可以为安西军省掉不少麻烦! — 李靖在这边看着俘虏们大呼小叫,而苏定方则带人把栢崖城门堵死,里面的物资搬出,又把后门的铁网门卸下来,所有出口统统封死,以免短期内高句丽人再利用这个山洞! 等大小事情都处理完了,已然是第二天早晨,安西兵轮流休息,又待了一夜,等天明时分大雪停止,这才上路! 路上,李勒命人给斛斯政打了辆木笼囚车,将斛斯政大人的衣衫扒光,每当走出一段距离,斛斯政就要被冻僵时,就有安西兵往他身上,哗地浇上一盆热水,给他暖暖身子,免得死在路上! 斯政可是遭了大罪,他的嘴里被塞上了木塞,免得他咬舌自尽!他现在是想死也死不了,只能活着受罪,心里只盼着快点回到辽东城,赶紧把他喀嚓了吧,这份活罪,他可实在受不了了! 他心里把李勒的十八代祖宗骂了个遍,骂得最多的就是宇文化及,不知那个中年王八蛋是怎么生出李勒这个小王八蛋的,竟然想出这个馊主意来折磨自己! 眼瞧着被湿身了的大隋兵部侍郎,高句丽的俘虏们大感庆兴,还好安西兵没有这样对他们! 李勒最会做表面功夫,他让安西兵把备用马匹交给那些即将被运回中原卖掉的妇孺,以示他对弱小的俘虏是多么多么的好,多么多么的关心倍至,以便让壮丁们安心!而对于壮丁,他则挑看着顺眼的家伙,给他们穿上安西军服,还给他们每人发了条鞭子,让这些人当小头头,替他管理壮丁! 那些小头头一个个美得不行,认为得到了征服者的认同,受到了重视!把皮鞭抡得啪啪作响,尽心尽力地为安西军驱赶他们的高句丽同胞,发起狠来,竟比安西兵还要毒上三分! 一路西去,行不两日,便又回到了辽东城!辽东城的大军早就撤得干净了,除了留守的安西军,只剩下公孙武达率领的一万骁果! 得知李勒带兵回来,公孙武达迎出三里,向他报告辽东城这几天来的状况,并告诉李勒,那个突厥的使者阿史那俟利弗没走,一直等在辽东城,想要见上李勒一面,还有新罗的使者也等在这里! 李勒将斛斯政交给手下看押,他亲自去见阿史那俟利弗,想谈谈关于东突厥的事! 谁知,没先见到俟利弗,却先见到了金希友,这位新罗的使者见到李勒的第一句话竟是:“大都督,经我考证,你有我们新罗人的血统,你是新罗人啊!” 第二百四十九章认亲戚后果严重 勒一听这话,差点儿没从马上掉下来,幸亏小白龙通觉背上主人身子一歪,它便赶紧停止脚步,要不然李勒非从鞍上摔下,跌个头破血流不可! 李勒稳了稳身形,眼看着骑马奔过来,满脸兴奋的金希友,道:“这不是新罗的金大人吗?幸会幸会,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金希友一脸看“同胞”的表情,奔到他的马前,亲热地上前拉住李勒的手,大声道:“大都督,实在没想到啊,你竟然是我们新罗人!” 李勒大吃一惊,这回他可听清楚了,这位金大人竟说他是新罗人?自己什么时候变成新罗人了,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李勒忙道:“金大人,你不会着凉了吧,晚上睡觉时没盖好被子?” 金希友摇头道:“我哪有时间睡觉啊,这几天晚上,我不眠不休,就只为了研究大都督你的血统和家谱,把我累坏了!但好在经我查证,终于知道了大都督的祖先是谁,咱们同祖同宗啊!”说着话,他调过马头,和李勒并骑而行!嘴里不住地道:“大都督你是新罗人,这点绝对可靠,有文献为证,半点儿差错都不会有!既然咱们大家同为一族人,那以后大都督可要多多照顾咱们新罗人啊!哈哈,哈哈哈!”说完,金希友放声大笑,得意非凡,似乎认了个大有来头的亲戚。是件非常了不起地事一样! 李勒皱起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宇文这个姓氏,和新罗能拉上什么关系,难道说金希友知道了自己真实的姓氏是李哎呀,他怎么知道的? 李勒杀心顿起。他可不愿意被人知道秘密,长孙无垢知道就行了,别人要是再知道,哼哼见安西大都督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弄得神色“恍惚”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知在想什么,金希友大言不惭地道:“大都督是不是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呀?” 李勒大怒,心中暗骂:“你***。老子地身世,老子自己都不知道,你这孙子又知道些什么了?乱编你老子的身世,小心我让你后悔都来不及!” 掌管骁果的大将公孙武达在旁道:“昨天,金大人也给我公孙家查证了一番,查来查去,查出来的结果竟然是我也是新罗人!唉,我们公孙家的老祖宗自己都没查清楚的事,竟让金大人给查清楚了,惭愧啊惭愧!”说话的语气中充满讥讽。对金希友乱认亲戚的作风大为不满! 李勒摇头问道:“金大人,何以见得我是新罗人呢?我可姓宇文啊,这可是汉姓!” 金希友连连摆手,脑袋摇个不停,他道:“宇文二字,怎么可能是汉姓呢。这是鲜卑姓氏啊,大人地祖上是鲜卑人!” 李勒甩开金希友的手,道:“这不就结了,鲜卑已经亡族了,活着的人都已经成了汉人,现在哪还有鲜卑人了!” 金希友死皮赖脸地又拉起了李勒的手,笑道:“咱们谈的是起源,起源!大都督说的是现在。现在的事情啊,都是做不得准的!” “哦,现在的事做不得准,反倒是起源能做得了准!有道理。古人说的话当然要比咱们现在地人说的值钱!子曰:有亲戚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李勒笑道! 好啊,你不是想跟我认亲戚吗,说我是你们新罗人!行,记住今天这话,你可千万别反悔! 后面的安西将领象看傻瓜一样地看着金希友,这哥们儿不会是脑袋被驴踢了吧?向来都是我家大人非得跟别人拜把子,别人哭着喊着不敢和他拜,深怕被敲得一头青包!这位新罗来的使者大人倒好,主动上杆子跑来找敲,就算脑袋大,也不至于这么个**吧,就不怕被敲死? 想想也对,人家新罗人的审美观可能和中原人不同,他们认为脑袋越大越漂亮,如果本来就很大的脑袋上,再被敲出大大小小无数个青包来,那脑袋看上去不就更大了吗?这是好事儿啊,更漂亮了! 金希友拉着李勒地手,不停地摇啊摇,一脸微笑地道:“大都督,咱们两军就要合二为一了,去攻打平壤,这次合作,你看看要分配给我们新罗军什么样的任务啊?” 这时两人已经快走到安西军的军营了,阿史那俟利弗等在营门口,老远 勒抚胸行礼,他看到金希友和李勒神色亲密,脸上有想:“那不是新罗人金希友吗,一开始我看他还挺不错的,现在却越看越恶心,跟谁都能把近乎凑上去,一点自尊都没有,特招人烦了!” — 金希友也看到了阿史那俟利弗,他是不怕东突厥使者大人的,但也犯不着得罪,现在没有杨广给他撑腰,遇着俟利弗最好还是离远点儿!突厥人可是没开化的野蛮人,万一不小心惹着他哪根筋,抽刀给自己来上那么一下子两下子的,亏岂不吃大了! 金希友小声对李勒道:“大都督你看,东突厥的人可有多粗鲁,长得跟牲口似地,一看就知道没有我们新罗血统,都不用查证!” 李勒嘿嘿干笑了两声,心想:“你要是敢跟高贵的阿史那家族攀亲戚,小心点儿,他很容易把你就地剁了,放架子上烤熟了吃!” 金希友眼见着俟利弗也迎了过来,不能再跟李勒说悄悄话了,他忙低声说道:“大都督,我在查证你出身和血统时,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你想不想知道?” 李勒一本正经地点头道:“想啊,什么秘密,快快说给我听!” 金希友道:“大都督和周文王有血缘上的关系,我们家大王也是”见俟利弗马上就要走到跟前,他忙道:“大都督,晚上有空,咱们慢慢聊,我去找你啊!”不等俟利弗过来,赶紧打马离开,他现在有点怕俟利弗,这突厥人实在太凶悍,不知书达礼,不会看书举证,压根就是一文盲,只知道动刀子而金大人最不擅长地就是和别人动刀子! 阿史那俟利弗来到李勒的跟前,道:“大都督,那个金希友和你说什么了?” 李勒笑道:“没说什么,就是问问我喜欢什么,他准备送我礼物!呵呵,今年我时运颇佳,走到哪儿都有人要送我礼!” 俟利弗也陪上笑脸,道:“可不是嘛,就连下官为想着给大都督送礼呢,就是不知大都督肯不肯赏这个脸!” 李勒哈哈大笑,道:“别人要送我礼物,我还从来没有不收过呢!来来,俟利弗大人,咱们进殿说话!” 杨广领兵回中原,那座大殿没人住了,李勒毫不客气地占为己有,他也过过皇帝瘾,试试龙椅和别的椅子坐起来有什么不同! 在山下下马,李勒和俟利弗携手上山。皇帝不在,他们两人用不着再躲躲闪闪,可以直接会话了! 俟利弗从山上回头望去,辽东城方圆数十里尽收眼底,他吐了口气,嘴里喷出白雾,说道:“大都督,你看这辽东千里江山,多美啊!”李勒也回过头去,点头嗯了声,道:“现在这里归我们大隋了,希望世世代代都入我中原帝国版图吧,莫要再沦入外敌之手!” “中原帝国!”俟利弗笑了笑,道:“是啊,大隋不能千秋万载,就象以前的各朝各代,都无法永永远远地存在一样!” 顿了顿,俟利弗又道:“大都督,你上次答应给我五十万担粮食,外加价值三十万担粮食的珠宝,用以来迎娶我家公主,不知是否还作数?” 李勒想了想,点头道:“我说过的话,当然作数,只要是我答应的,从来不会反悔,但不是我答应的,那可就另说了!”他情知高建武已经和俟利弗说过了,但当初他说的是八十万担粮食,可没答应把粮食换成珠宝,但故意不做纠正!高建武答应的事,他可管不着,到时也不会承认,他以后要赖账,让俟利弗找高建武去好了! 两人走进大殿,俟利弗松了口气,道:“大都督答应就好,我打算明天就回草原,把这事跟我家大汗说清楚!别的我答应不了,但只要是大都督所辖之地,我东突厥大军绝不进袭,这点我还是能保证的,至于其它具体事宜,我得回去问大汗,要由他来做决定,现在还没法答复大都督,你不介意吧?” 李勒笑道:“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反正你把公主给我送来,我就把粮食给你送去,大家亲戚一场,我总不能骗你!”说到亲戚,心里忍不住好笑,想到金希友那死不要脸的了! 第二百五十章有本书叫新罗记 李勒这么说,阿史那俟利弗笑了笑,摇头道:“在我死在亲戚手里的部落王,远远多于死在明刀明枪的敌人手里!亲兄弟尚且不能相信,交托性命和部落,何况亲戚?我们突厥人可不相信亲戚二字,大都督莫要和我与金希友大人相提并论,那是对我的侮辱!” 李勒哈哈笑道:“可这世上,如果谁也不信,那岂非孤单,始毕大汗又怎么能够号令草原呢?” 俟利弗沉声道:“只要骏马健壮,弯刀锋利,还怕不能号令天下吗?大都督难道不是这样认为的?” 李勒摇头道:“非也非也,我可从没有想过号令天下,我对我们皇帝是最忠心的,忠心耿耿,天日可鉴!”说着举手发誓,对着房梁念念有辞! 俟利弗才不信他的话,从高建武口中他得知李勒不肯退出辽东和辽南,他就知道李勒不是什么忠臣,所以李勒再怎么吹嘘他对杨广忠心,俟利弗也是不信的! 没理会李勒一文不值的誓言,俟利弗道:“大都督,我家大汗对月容公主有意,你能否代为撮合?如果能让我家大汗得到如花美眷,那我家可汗必会重重酬谢”想了想,空口白牙的许好处,谁不会啊,干脆说得大点,反正到时反悔对方也不能把自己怎么着! 俟利弗道:“如果大都督能说服皇帝把月容公主下嫁。那么我东突厥愿意割让契丹一半地土地,大都督意下如何?” 李勒嘿嘿笑了笑,摸着下巴,道:“我怕契丹人不听我的啊,他们好象连你家大汗的话,都不怎么听吧!” “以大人手段之强。还怕驯服不了他们嘛!”俟利弗道。 李勒拉着俟利弗,一起坐到了大殿上方的龙椅上,共同感受龙椅带给屁股的快感,他道:“我倒不一定能说服皇上下嫁月容公主,她是皇后亲生,娇生惯养得很,就算嫁到你家大汗的帐篷里,也不见得是件多有趣地事。没准洞房之后,公主一生气,用剪子把大汗的小汗汗给喀嚓了,这都是没准儿的事!” 俟利弗沉吟半晌,在龙椅厚厚的垫子上,颠了颠屁股,道:“其实是不是月容倒无所谓,关键要是个公主,我们大汗中意月容,看上的也就是她是皇后亲生。但如果实在不行,别的公主也可以!” “这个我倒是能帮帮忙!”李勒笑道,话锋一转,道:“听说新罗人在打月容公主的主意,不知是真是假!” 俟利弗心想:“你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吧!”他道:“假的,不知皇帝为什么要同意新罗人地求婚。据我所知,新罗国王那糟老头子根本就没儿子,连侄儿都没有,连他的王位都要由女儿继承,没有人能娶得了月容公主的!” 李勒哈了一声,道:“话可别说的这么绝,没准儿人家新罗国王老虽老,却半点不糟。生龙活虎,金枪不倒!他想把月容公主娶回新罗,给他生儿子,当小国王。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啊!”俟利弗心头一跳,暗想:“没准儿,也有可能!哎呀,我倒是忘了查那个死老头子的年纪了,说不定还真不老!”他道:“不太可能吧,听说新罗那老王八蛋的女儿都不小了,他的年纪应该更大吧!” 李勒笑道:“人家新罗人血统好啊,成天喝参汤,生龙活虎啊,每晚连御数女没准连男人都御了,他可是国王,哪能是咱们普通人比得了的嘛!” 俟利弗呸了一声,道:“老不要脸的,我看他是被御才对,要不然能断子绝孙,光靠女儿传代嘛!” “时代不同了,现在是大隋纪元地时代,男女都一样嘛,不可以瞧不起女人呀!”李勒呵呵笑了起来! 俟利弗摆了摆手,道:“算了,说他干嘛,他坏了我家大汗的好事,早晚有一天收拾了他!” 李勒嗯了一声,想了想,又道:“我看主要是那个新罗的使者从中作梗,要不然皇上能突然改主意嘛!害得老兄你这么早就要离开辽东,我还打算和你多聚聚呢,喝喝酒,交交心!” “金希友!我真是越看他越不顺眼!”俟利弗啪地一拍大腿,站起身来,拉住李勒的手,道:“大都督,我这就告辞了,回去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上路!” 李勒和他紧紧地握了握手,表示告别,送他出 ,目送俟利弗远去! 俟利弗下山走向自己的帐篷,一边走,一边想:“本来这次我到高句丽来,一切都挺顺利的,可自从那个狗屎一样地金希友跑到皇帝面前求亲,我就一件事比一件事的不顺,是不是这个金希友是我今年的灾星啊?” 想起李勒的话,他想越有道理,根本就是那个金希友从中作梗,要不然大汗和月容公主的婚事不早就成了,用得着自己这么操心上火嘛! 他看向远处新罗使团的帐篷,一时之间,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他个羊粪蛋子地,反正我明天就要走了,不如今天晚上去修理一顿金希友,以解我心头之气! 天色将晚,李勒送走俟利弗,回到后殿,脱了衣服洗热水澡,舒舒服服地坐在澡盆里,旁边放着晚饭,他一边泡澡一边吃东西,这个舒爽就别提了,这可是平常杨广的享受,今晚他也原样不动地照搬,当皇帝就是好啊! 苏定方从外面进来,道:“大人,那个高建武说要见你,见不见?” 李勒一摆手,道:“去他***,不见!这小子已经没用处了,把他软禁起来,不许和外人见面,等我再想起他来时,再赐他见我一面地荣誉!” — 苏定方笑道:“那也好。还有那个斛斯政怎么办,我看他快死了,说实话他能坚持到回辽东城还没断气,这副身子板,也着实让人钦佩!” 李勒道:“别让他死了,派人给皇帝送去,我估计皇帝和大臣们会吃了他!” 实际上,斛斯政被抓回去后,确实是被大臣们撕扯着吃掉了,然后把骨头烧化,挫骨扬灰!这个时代卖国贼的下场只有一种,那就是粉身碎骨,永世不得超生!隋朝末年,骄傲的中原人,可没有怜悯汉奸的心情,不管有什么理由,有什么苦衷,卖国贼必须死,没有缓刑这一说! 苏定方点头答应,最后他道:“外面等着一人,就是白天那个金希友,不知他找大人什么事,要不要见他?还是我把他直接打发走?” 李勒笑道:“我亲戚来啦!快请快请,让他速速来见我,我打算和他秉烛谈心,谈谈家谱学!” 苏定方摇头出殿,去传金希友。 片刻功夫,金希友就小跑着进来,怀里还捧着个小包。他一进后殿,见李勒躺在澡盆里,突然之间,这位新罗使者大人,放声大哭,趴倒在地,一步步向李勒爬过来,只把李勒哭得莫名其妙! 李勒问道:“金大人这是怎么啦,谁欺负你了?咱们是亲戚,一百万年前是一家,有什么事我替你做主,你说谁欺负你了,我去修理他!” 金希友爬到了李勒地澡盆旁边,扶着盆沿直起身子,满脸的鼻涕眼泪,他哽咽着说道:“没人欺负下官,是下官自己不争气,一见大都督,就情不自禁地哭了出来!大都督,没想到你对我这么好,这么信任我!” 李勒拿过一条手巾,盖在自己的腰间,道:“当然啦,咱们亲戚一场,我不信任你,信任谁啊!”心中却想:“我什么时候信任他了?” 金希友擦了把眼泪,道:“大都督,你对我**相见,如此坦诚,我哪能不感动呢?谢谢,谢谢大都督信任!” 李勒腮帮子一抽,下巴差点掉澡盆里!不会吧,我坐在澡盆里接见外国使者,这可是侮辱啊,是典型的瞧不起,没把他当人看!他能把侮辱硬想象成信任,这份联想力也太强了吧? 也对,如果想象力不超强,能把我考证成是新罗人嘛! 金希友打开自己抱着的那个小包,里面放着一本书,上书史记,看来是史记中的某一本! 金希友道:“大都督,下官今晚来,主要是想给你送份礼物!这是我新罗人金马迁写的一本书,原名新罗记,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改成了叫史记,我送大人的是原版,用我们新罗字写成的!” 李勒大吃一惊,叫道:“司马迁也是你们新罗人不不,也是咱们新罗人?” 金希友理直气壮地道:“是啊,据我考证,司马迁,原名叫金马迁,还是我们新罗皇族中人哩!”一 第二百五十一章小丑 勒倒抽了口凉气,不会吧,希友大哥,你就算不要脸这么个不要法儿啊!人家司马迁招你惹你了,你非把人家往新罗人身上拉什么呀? 他道:“不可能呀,司马迁是汉朝人,那时还没有新罗这个国号呢吧?” 谁知,这话一说完,金希友竟然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李勒,那表情是:大都督,你也太没文化了吧,简直就是一文盲,和阿史那俟利弗有的一比! 李勒皱眉道:“我说的不对吗?” 金希友哪敢说他说的不对,陪着笑脸道:“大人有所不知,咱们新罗的历史啊,可是从汉代就有了,一直传国至今,比中原的所有王朝寿命都长!可以看出我们是咱们历代国王的伟大啊!”李勒叹了口气,忽又假装怒道:“金大人,你这次来是给我送礼的吧?” 金希友见他变脸,打了个寒战,忙点头道:“是啊是啊,下官正是给大都督送礼物来的!”他举起手中的史记,又道:“这本新罗记是原版啊,是用咱们新罗人在五百年前发明的一种好东西,叫做纸的东西,写成的,十分珍贵!下官特地给大都督送来!” 李勒啪地一拍澡盆边沿,喝道:“胡说八道,纸什么时候是你们新罗人发明的了?” “是咱们新罗人,是咱们新罗人!”金希友大着胆子纠正李勒地“语病”他道:“纸确实是咱们新罗人发明的啊,是个叫金伦的人发明的,在咱们新罗还有他的画像呢!” 蔡伦泉下有知,该多伤心啊! 李勒苦笑摇头道:“我说金大人,司马迁不不,金马迁活着的时候。纸还没发明出来哪,他怎么用金伦发明地纸写新罗记呢?” 金希友把脖子一梗,声音响亮地道:“据咱们新罗人故老相传,是中原人的记载有误,纯属谣传!事实上,金伦比金马迁早出生十个月,他们是亲兄弟,只因金马迁要写新罗记。但家里穷,买不起竹片,所以金伦才绞尽脑汁地发明了纸,这才让金马迁写成了新罗记,这是何等的手足之情啊!大都督,你信我的没错!” 李勒气极反笑,点头道:“是吗,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看来我对新罗还是了解得太少啊!”他心想:“故老相传?几个新罗老头老太太蹲在墙根儿底下磨牙,说的话就能把中原人的史书文献给驳了,那些老头老太太也特了不起了吧!还说蔡伦和司马迁是亲兄弟,煽情一把,想干什么,编剧本吗?” “没事。没事!有下官为大都督解说,你很快就会了解咱们新罗的伟大了!”金希友笑道。 李勒不愿和他废话,气道:“我是领兵打仗的将军,你送我什么不好,偏偏送我书,是在诅咒我打仗就输吗?来人啊!”他大喝一声,殿外当值地安西兵应声而入,站到金希友的跟前。叉手道:“大人有何吩咐?” 金希友见状不妙,心中叫苦,他以前也干过这种不要脸的事,有事没事的在家里随便考证一番。然后就四处乱攀亲戚,只不过大家都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往往一笑了之,也不和他计较!可今天和李勒一说,李勒却翻脸了,大人非要计小人过不可,这是他头一回碰上,情急之下都不知该怎么反应才好了! 金希友硬起头皮,就想承认自己胡说八道,求李勒饶他一命,千万别拖出去砍头!他噼啪就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叫道:“大都督,饶” 就听李勒道:“给我拿干净衣服来,我泡完澡了!”四个安西兵齐声答应,一名去取衣服,另外三名瞪着金希友,只要李勒一声令下,他们就要把金大人拖出殿去,直接扔山下面去,看看能不能摔死他! 金希友却想:“大都督要从澡盆子里面出来,那他是不是想把我按澡盆里淹死啊,让我投澡盆而死!哎呀,来之前忘了查证,屈原大夫是不是咱们新罗人了!” 他正要磕头求饶,就听李勒说道:“咦,金大人,你怎么自己打自己啊,这是为何?你看看,都把自己的脸打肿了,这是何苦,大冬天的又没有蚊子也许有吧,如果那蚊子有了咱们新罗的血统,可能在冬天也能活得不错!哈哈哈!” 金希友抬起被抽肿的脸,道:“大都督,下官送错了礼物,还请大都督原谅!” 李勒腰间围着条手巾,出了澡盆,接过衣服披在身上,他道:“没事,其实仔细一想,这本书可是太值钱了,乃是咱们新罗人的祖先伟大智慧的结晶,纸是咱们新罗人发明地,史记也是咱们新罗人写的!对了,那上面用的墨是 是咱们新罗人发明的呀?” 金希友不是听不出李勒的讽刺,但他深深地明白一个道理,就算某件事情再可笑,或可不耻,或可啐,再不能让人相信,但只要自己成天对着镜子说:“这是真的,这绝对是真地!”那么这件事就会成真的,然后自己再跟别人去说,反复不停地说,在各种地方,对着各种人不停地说,一遍不够就说十遍,十遍不够就说一百遍只要脸皮够厚就行!那么,假的也变真的,就算再不可信,也会变得可以信一信了! 他直起腰,大声说道:“岂止是墨,就算是笔和砚也是咱们新罗人发明的呀!”说话的声音非常之响亮,似乎不这样说,不但别人不会信,就连他自己也不会信一样! 殿中,不仅只有李勒一人咧嘴了,那四名安西兵也全咧起嘴来!不会吧,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啊,不知脸皮为何物! 李勒笑着指向那个大澡盆,道:“那这澡盆是不是咱们新罗人发明的呢?” 金希友大着嗓门儿,拖着长音道:“是绝对是,经考证,洗浴之器,就是咱们新罗人发明的!” 李勒又一指旁边地床榻,道:“那床呢?” “是绝对是,经下官考证,正是因为咱们新罗人发明了床,所以世人才不用再睡在地上!” 李勒又指了指大殿,道:“那房子呢?” — “是绝对是,这点不用考证,下官就可以肯定,房子绝对是咱们新罗人发明的!不信大人请想,因为高句丽人和咱们新罗人关系不好,所以那个栢崖城的高句丽人才住山洞啊!”金希友有理有据地道。 李勒又道:“那掏茅坑的大粪勺子呢?” “是绝对是,具下官考证,掏茅坑地大粪勺子这个,这个绝对不是咱们新罗人发明的!下官以为,应该是高句丽人发明的,要不就是突厥人发明的,反正肯定不是咱们新罗人发明的那种恶心东西!”金希友中途变口,未经考证就给高句丽人硬加了项发明,做学问的态度太不严谨了! 安西兵实在忍不住了,都哈哈笑了起来,新罗的金大人,怎么看怎么都象只黄乎乎臭哄哄的大粪勺子!他不会听不出大人是在骂他吧?或者听出来了,就是不承认! 李勒看了眼安西兵,又看了看金希友,心想:“四个兵里面,有三个是突厥人,你就不怕他们揍你?” 不过突厥兵都把金希友当成了小丑,并没有因为他胡说八道而要打人,相反都觉得这人也太逗了,不会是个脑袋有毛病的人吧,专门跑来逗大人开心的! 李勒走到床榻上坐了下来,他不再想听金希友向新罗人脸上贴金了,听着有点恶心,他道:“金大人,我不太喜欢看新罗记,要是这本书是金子打造的,马马虎虎我就收下了,可惜它是纸做的,我就不收了,你还是拿回去自己看吧!”摆了摆手,就想打发他滚蛋! 金希友爬到他的床前,一本正经地道:“大都督,下官来见大都督,主要是想说明,下官就是在新罗记之外,查到了大都督的身世,您竟然是周文王的后代啊,和我们新罗国王是同祖同宗!” “我没听错吧?什么叫在新罗记之外查到了我的那个身世?”李勒皱眉道。 金希友忙道:“大人,下官发现,新罗记这本书上,没有写周文王是哪族人,经考证,应该不是汉人,而是其他族人!” “废话,那时还没汉朝呢,他怎么可能是汉人,当然是其他族人!”李勒气道。 金希友拍手笑道:“对啊,正因为他是其他族人,所以经考证” “是新罗人,对吧?可那时也没新罗人啊!”“有肯定有,经下官考证” 李勒摇头道:“好好好,就算那时已经有新罗人了,可怎么可以说周文王是新罗人呢?”除了新罗人之外,应该还有不少其他族的人吧! 金希友振振有辞,理所当然地道:“周文王是其他族的人,而新罗人就是其他族的人,所以周文王就是新罗人啊!”他非要混淆其他族和其他族之一这个概念! 李勒哈哈大笑,服了,真服了金希友的逻辑了,赶情考证还可以这么个考证法儿!他道:“金大人,你真是太有学问了,佩服,实在是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啊!”金希友一脸喜色地道:“多谢大都督夸奖,下官的学问还差得远呢!”说完,给李勒磕了个响头,以表谢意! 第二百五十二章被殴 勒盯着金希友看了半晌,直盯得金大人头皮发麻,手那本所谓的新罗记,不敢收回来! 李勒伸出手接过书,道:“这上面的字是小篆吧,也是咱们新罗人发明的?” 金希友忙点头道:“是,当然是咱们新罗人发明的了,本名叫做新罗篆,被中原人盗用之后,他们又起不出好听的名字,所以只能在篆字前面加了个小字!小篆听着远不如新罗篆上口,可见中原人是没有半点学问的!” 李勒哼了一声,打开书翻了翻,道:“这么说我是周文王的后代了?弄了半天,原来我姓姬!” 金希友道:“是啊,大都督确实是姓姬,和我们大王一个姓,我们大王姓金,这个金字嘛,据我考证,应该是姬的谐音,金和姬在周代其实是一个字!” “那为什么不一直姓姬,而非要改姓金呢?”李勒道。 金希友想都不想,直接回答道:“那是因为周武王篡了我家大王和大都督祖先的王位啊!大都督不知道吧,周文王的长子伯邑考就是你的祖先啊!”李勒皱眉道:“伯邑考是我的祖先?他死时生有后代吗?你考证我的家世,不能光凭传说吧!” 他记得传说是:商纣王囚禁了周文王,伯邑考为了救周文王,所以带了礼物去朝歌,而妲己见伯邑考长相俊美,便想和他私通。结果被伯邑考拒绝,妲己羞怒之下便向纣王告了一状,结果纣王就把伯邑考给杀了,做成肉丸子逼周文王吃!周文王吃了伯邑考地肉后,才被释放回国,一回到国内就从嘴里吐出个小白兔。这时候月里嫦娥下凡,把小白兔抱上了月宫 金希友又向大床爬近了几步,道:“大都督明鉴,传说当然是靠不住的,那种没有事实根据的东西,怎么能信呢?” 他看向李勒,清了清嗓子,道:“事实上。历史真相是这样地!伯邑考找了个替身,冒充是他,给商纣王杀,而他自己却偷偷地回国,招兵买马,准备发兵讨伐纣王!正当大军刚刚集结好,就准备出发时,他的弟弟周武王起了坏心眼,为了夺取兵权,就想把哥哥伯邑考给杀了。然后他由带着兵去攻打商纣王! 可不小心消息走漏,被伯邑考得知了这个消息。唉,伯邑考为人就是善良啊,他不忍心与弟弟手足相残,于是就远走他乡,一直向东走。走啊走啊,路上又和妻子和大儿子失散了,只带着小儿子再走,终于有一天,走到了一条大江的前面,他见这大江两岸绿草芳菲,土地肥沃” “这条江叫做汉江吧?”李勒问道。 金希友听李勒这一问,大喜道:“原来大都督也知道这个史实啊?” 李勒叹了口气。摇头道:“我不知道,但猜也猜得到,你的意思是伯邑考到了汉江之后,就爱上了这里。从此在这里定居,他地后代便成了新罗人,但因怕中原的周武王发兵报复,所以便改姓了金,以避兵灾,是这样吧?” “原来大都督真的知道这个史实啊!哎呀,大都督,你的学识才是真的了不起呢!”金希友连声赞道,满脸喜滋滋的表情,可算是找到知音了,真不容易啊,这么多年,他的考证工作,终于得到了别人的认可! 李勒心想:“去你奶奶地,我才不知道你的狗屁史实呢,这算哪门子史实,不过是你瞎编,我跟着起哄罢了!” 金希友道:“所以说咱们新罗人就是伯邑考的后代呀,而那个周武王之所以能登上王位,根本就是咱们新罗人让出去的,说明咱们善良,要不然哪儿轮得到他当西周的大王啊!”李勒点头道:“是啊,咱们被算计了,实在是受了委屈!照你这么说我这姓宇文的,其就是伯邑考长子的后代了?” 金希友把头上下点得几乎就要断掉,一个劲儿地道:“是啊是啊,大都督就是伯邑考长子的后代,是长子长支,如要论起族谱,大都督还高着我们大王一辈呢,这都是我考证出来的!” “那我就搞不懂了,那我们这支的老祖宗,为啥又改姓了宇文呢,姓姬不是挺好地嘛!” 金希友道:“大都督,那是因为怕周武王派人追杀啊!您家的 为了躲避追杀,只好隐姓埋名,改姓了宇文!大都督上在草原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啊!”突然之间,李勒嚎叫一声,叫道:“是啊,我的祖宗呐,你们可受苦了!”他抬起袖子,擦着眼泪,挡住了脸,双肩不停抖动,看样子情绪十分激动! 金希友见李勒激动得都“哭了”为了给大都督壮声威,他连忙也哭了出来,没有眼泪,只好干嚎,声音大得惊声,足可以称得上是直冲夜宵,绕梁三日了! 外面当值的安西兵听到里面有哭声,吓得连忙跑进殿来,见殿里那四名安西兵象呆子一样傻站着,跑过去问情况,这才明白,无不目瞪口呆,也跟着傻站在当场! — 李勒放下袖子,问道:“金大人,你哭什么啊,又不是你的祖上受了委屈!” 金希友叫道:“大都督,我是为了你地祖上受到不公,才这么伤心的呀,谁让我是新罗王族成员,也算是大都督的远亲呢!” 李勒道:“你们国王比我小着一辈,那你呢?” “我自然比大都督小着两辈” “孙儿啊,我苦命的孙子啊!”李勒一把抱过金希友的脑袋,放声大哭! 金希友被李勒紧紧地抱着,头部顶在他新认“爷爷”的胸口,呼吸困难,几乎就要背过气去,他还不敢挣扎,被大都督抱住脑袋哭,这是多大的荣耀啊,常人谁能得到,自然不能挣扎的,就算要背过气去,也得忍,使劲忍! 哭了片刻,李勒这才放开金希友,看着被憋得满脸通红地金希友,他道:“好孙子,咱们祖孙两人好不容易相认,你有什么事让爷爷办的,你直说,爷爷全都答应你!” 被叫成孙子,金希友也只能认倒霉,谁让自己硬往上凑呢!他道:“大都督” “叫我爷爷!”李勒亲切且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金希友只好硬着头皮道:“爷爷爷!以后咱们新罗的军队就要跟着您,去攻打平壤了,只不过咱们新罗人治学问地本事高,打打杀杀这些粗人的玩意却是不行,您看能不能给我们安排个不用上战场的活儿啊?” 李勒心想:“我琢磨着,你打的就是这种小算盘,想占你爷爷的便宜!哼,如果不用你们打仗,那还叫什么友军,干脆叫跟班的算了!” 他点头道:“成,我把最光荣的任务交给你,而且不用上战场,连刀枪都不用带!” 金希友大喜,连连磕头,感谢李勒的关照。他心想:“瞧瞧,这就是装孙子的好处,不用打仗了吧,杀人这种事,还是交给他们安西军自己去办吧,分战利品时别落下我们就成!” 李勒点了点头,不想再说别的,挥手打发他离开。 金希友千恩万谢地出了大殿,对于他来讲,今晚可是占了大便宜,只不过用一本书摊上买来的史记,就换了八千新罗兵不用上战场,怎么说都是值得的! 第二天,李勒起床,招集将领,商讨了一下去平壤的事。攻灭高句丽必须速战速决,不能拖延,是以众人决定,两天后就开拔!趁着这两天的功夫,他们需把隋军留下的大批物资处理好,物资实在太多,这么一大笔财富,实在无法带着上路,只能派人留下照看,等待窦建德的后续部队来到! 待到开拔之日,金希友姗姗来迟,李勒正纳闷儿着呢,这两天怎么没看到他,自己这乖孙子,不是最爱凑近乎套关系吗,怎么能忍住两三天不来见爷爷的面? 待金希友走到近前,他这才明白,怪不得不来给自己请安,赶情金希友不知被谁给打成了重伤,脑袋上缠着白布,一条胳臂上还吊着绷带,腿上绑着夹板,被新罗兵抬着过来的! 李勒上前关心了一下,问起发生什么事,金希友口齿不清地说了一遍,他也不知道是被谁给揍了一顿! 原来,那日金希友告别李勒,下山回转自己的帐篷时,还没走到新罗兵的军营,突然间黑夜里冲出帮人,把他按倒在雪地里,就是一顿暴打! 第二百五十三章狗尾草 日夜晚,金希友兴冲冲地下山,骑上一匹跑得极稳的己住的帐篷跑回,身后只跟着两名亲兵,这里是安西兵的占领地,他又是新罗的使者,大都督新认的“老”孙子,估计着也不可能会有人袭击他! 然而,金大人做学问的本事高超,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事,都能经过一番考证,得出让他满意的结果!可对于即将发生的事,他就没什么好本事去考证了,因为事情还没发生呢! 离新罗的军营尚有一里的距离,黑暗当中,突然闯出一队人马,领头的那人身穿黑色衣服,黑乎乎的脸,也看不清他长得什么样! 这领头的人跑到金希友的跟前,操着带有突厥口音的汉语问道:“是新罗的金希友吧?” 金希友听到有人竟敢直呼他的名讳,怒喝道:“大胆,什么人竟敢直呼本官的名讳,报上你的名字,我去找你家将军理论!”手中的鞭子一甩,就想对着前面的人耍威风! 领头的人却道:“就是这个羊粪蛋子!弟兄们上啊,给他紧紧皮子!” 话音刚落,他后面那帮子黑衣壮汉一拥而上,把金希友扯下马来,按倒在雪地里,大脚丫子随后就踹了上来! 金希友的亲兵大惊,急忙上前抢救,却被黑衣壮汉也打下马来,按住也是一顿痛揍,直接把两个亲兵打得晕了过去! 金希友想呼救都呼不出来。地上地雪呀土呀什么的,灌了他一嘴,别说喊了,连闭都闭不上! 黑衣壮汉揪着他的头发,狠狠地痛打之后,又将他的衣服扒个精光。一名大汉上前,拿着针和墨盘,在金希友的额头乱刺一气,也不知刺了什么东西在上面,不过看手法,这人倒是个刺青高手,动作既迅速又熟练,眨眼功夫就在金希友的额头刺完了! 刺完之后。黑衣壮汉们将金希友和他地两个亲兵四蹄反绑,然后绑到了一棵大树上,把嘴堵牢,免得他们大声呼救!修理完他们,黑衣壮汉哈哈大笑,骑马便走,临走时还把金希友他们的三匹马给牵走了! 金希友大人就这么光着屁股在树上吊了大半夜,大树所在位置偏僻,巡营士兵是不会往这里巡视的,自然没人来救他!直到第二天清晨。天光放亮,金希友才被人发现,救了下来!但就算被救下,他也没法站起来了,四肢均已被打成重伤,其中一腿一臂。还被打断了! 救他的人是安西兵,他们一见金希友无不愣住,然后放声大笑,笑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金希友心中大怒,当即就打算跑到李勒那里,去告上一状,他可听出来了,昨晚袭击他的人说的话里带有突厥口音。没准儿就是安西兵,只是不知是哪个将领手下! 一个安西兵上前,指着金希友的额头,道:“金大人。你额头上的刺青,是我们突厥人给你刺地吧!这种手法只有我们突厥人会,刺上之后,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没办法去掉,就算是扒掉一层皮,等血痂掉了,不管疤痢多大,刺青图案也会重新显现出来!这是我们突厥人专门给奴隶作标记用的,只要刺上,就不怕他逃了!” 金希友大吃一惊,忍住身上巨痛,叫安西兵脱下军服给他披上,心想:“什么样的刺青,能让当兵的笑成这样,他们看我光着身子都不当回事,可却对着额头上的刺青笑,到底是什么图案,能让他们这么兴奋?” 他有心想找块镜子来看看,可现在哪有镜子给他照脸,只好问道:“我我,我头上刺了什么?”一张嘴,发现腮帮肿痛,牙齿疼痛,看来脸上的伤也不轻! 那名突厥安西兵强忍住笑,道:“金大人,你额头上的图案是个是个那话儿!” “那话儿,那话儿是什么话儿?”金希友问道,可只一愣神的功夫,也就知道对方讲的是什么了! 安西兵道:“是个公的那话儿,一根细小地棍棍,有个圆圆的头,棍下面还有两个圆球,是蛋蛋吧?蛋边还有不少的毛!” 金希友差点儿没晕过去,昨天晚上那些黑衣壮汉,竟然在他的额头刺上了男人裤裆里的东西,这还让他以后怎么做人呀! 就听旁边的安西兵道:“刺地真象 有点细了,这能用吗?” “也许,新罗的婆娘就喜欢这种尺寸的话儿吧!” 一名安西兵指着金希友的额头,道:“这上还有字,写的是啥呀?我不认识字,谁能念念?” 好几个识字的安西兵靠近金希友的额头,大声地念了出来:“狗尾草!” “狗尾草是啥意思?那不是种类似麦子的草吗?”不少安西兵问道,大家文化水平都不高,没办法理解“狗尾草”这三个字地含义,尤其是这三个字还刺在那话儿的旁边! 别人不明白,可金希友却是明白的,他好歹也是个读过不少书的文官! — 狗尾草外表象麦子,但却不能吃,算是假粮食,没有什么价值!那伙黑衣壮汉在他头上刺这三个字,是在骂他,或者是在骂新罗,说新罗人只会冒名顶替,只会吹牛,事际上既不中看,也不中用!要不然,安西兵能说那根棍棍细小嘛! 金希友心想:“还好还好,幸亏刺地不是‘无法举’,要不然我的小秘密就被人知道了!”心里自我安慰,见周围安西兵越围越多,大家都在看热闹,看自己额上的刺青!他实在不好意思了,只好用袖子往头上一蒙,连声催人,把他送回自己的帐篷! 一路之上,安西兵以保护为名,纷纷跟在他的后面,大声议论嘻笑,不少人还有意无意地去看他的胯下,想考证一番金大人下面的那话儿,是不是真象头上的那话儿,那么细小!到得最后,连新罗兵都知道了,也围了过来,他们不敢嘲笑金希友,但目光之中,也多是不怀好意! 金希友自尊心大受打击,有心辩解,自己的那话儿并不小,但又有些心虚,怕被冻了一晚之后,自己的那话儿缩得更小,当真应了头上的刺青,那他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 回到帐中,他无脸再去见李勒,这几天时间里,他想尽一切办法找人除去头上的刺青,可谁也没法,就算把额上的整块皮扒去,但伤好之后,这个图案仍会显现出来!这个年代的人,还没有谁能解决这种高水平的难题,只好委屈金大人了! 金希友无法,只好以布包头,遮盖住带给他深深耻辱的刺青,除此之外,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他虽然断手断腿,但**上的创伤可以痊愈,心灵上的创伤却是无论如何痊愈不了的,实在太丢人现眼,都可以称得上是“咱们新罗人之耻”了! 李勒看着金希友,倒没往这方面想,就算想破头,他也想不到会有人在他乖孙子的头上,刺个那玩意儿啊,旁边还有注解!安西军的大将也不知道这回事,他们忙着开会办事,那有功夫理会金大人额头上被刺了个啥! 金希友听李勒问话,吞吞吐吐地不肯说,李勒见状,也没兴趣追问,道:“好孙子,这事我会派人调查的,你好好养伤就行!来人啊,去找最好的军医,给我好孙子治伤!” 金希友忙道:“不不,不用了,我这伤养养就会好了!”他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额头上的秘密,虽然现在已经不是秘密了,但总不能让李勒知道呀! 李勒嗯了一声,点头道:“好孙子,你没事就好!咱们大军就要出发了,你上次不是让我给你们新罗军找个好差事吗?我想好了,就让他们当锣鼓手就行了!” 金希友连声道谢,只要不上战场就成,当什么无所谓,自己连孙子都当了,还在乎当别的么! 李勒道:“锣鼓手不需要上战场厮杀,又要抬鼓,又要拿锣的,本来就够沉的了,身上要是再穿着盔甲,拿着兵器,实在太辛苦了!我体谅大家的辛苦,新罗兵就不用全副武装了,把盔甲和兵器先交出来,让我们保管吧!” 金希友大吃一惊,这不是要缴械嘛,出兵打仗,就算不上战场,也不能不带武器啊!刚想求李勒收回命令,却见李勒把手一挥,安西兵闯入新罗兵的阵中,硬是把八千名新罗兵的武器全给缴了,又喝令新罗兵脱盔甲! 金希友叫道:“大都督,这这,不需要这样吧?” 第二百五十四章鸭绿水 勒郑重其事地道:“怎么不用,非得用不可!大家亲祖同宗,我这个做长辈的照顾你们是应该的,谁要是敢不服,我立马儿宰了他!” 金希友心中叫苦,这哪是照顾我们,这分明就是卸除我们的武装啊!正要分辩,却听李勒喝道:“我要照顾我的新罗亲戚,谁敢反对!” 安西将领一起摇头,都道:“大人照顾自己亲戚是应当的,我们能有什么意见!” 李勒笑道:“这就对了!弟兄们快点儿,把我亲戚们的盔甲脱下来后,都装大车上带着,可千万别弄丢了!” 安西兵有什么客气的,新罗军兵弱,虽然数量不少,但战斗力和安西兵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上的,安西兵命令他们脱盔,除了少数几个特别强悍的外,竟没人敢反抗,都乖乖地把盔甲脱了下来。而那个特别强悍,敢于反抗的,经苏定方等人考证,都不是“真正”的新罗人,而是高句丽人派来的奸细,所以一刀一个,就地处决了! 见手下把盔甲都收拾好,装上了大车,李勒又道:“光是这样打鼓敲锣,似乎不能反映出咱们新罗人的威武啊,不能让人一眼就看出咱们新罗人的与众不同,这可怎么办,谁有什么好办法?” 徐世绩道:“咱们都是骑马的,不如让新罗的好孩子们都步行吧,这样就能区分开了!” “也对。那就照你说地办!不过,好象还差点什么?”李勒皱着眉头道,总感觉修理得不够惨,不够痛快! 这时,将领队中闪出一人,道:“大都督。属下有方法,可以显示出新罗好孩子们的威武和男子气来!” 李勒转头看去,竟是李密,这家伙被分配到李建成的手下后,一直很低调,不想今天在所有兵将的面前,突然蹦出来,可真会找机会提高知名度的! 他点头道:“你说吧!” 李密拱手道:“自古如说男儿英武。无不是披发赤足,袒臂露胸,所以属下认为,要想体现出新罗男儿的英武,最好地办法就是让他们披发遮面,赤足前行,露出左臂,手擂皮鼓,走在我军最前,这样才能震慑敌军!” 安西将领哈哈大笑。这招可够损的,大冬天的让新罗人光着脚丫子赶路,这个实在太能体现出英武了,敌人看到非愣住不可,趁敌人愣住的当儿,咱们正好冲杀过去! 金希友躺在担架上。大叫道:“大都督,莫要答应他的话,不可,万万不可!” 李勒本想驳斥李密,不想让他在人前露脸,金希友的话只要喊慢那么一点点,他的驳斥就要出口了,可金希友偏偏性急。先喊了出来!李勒当即开口道:“很好,这个主意不错,不如此不能显示出咱们新罗人的英武来!就这么办了!” 金希友苦着脸道:“大都督,这寒冬腊月地。光脚露臂的赶路,还要打鼓敲锣,士兵们受不住啊!”李勒脸一沉,改成斥责他了“你这孙子,太不乖了!这是让咱们新罗人大大露脸的好事,你竟然敢胡乱反对,岂有此理,都被打得躺倒了,还这么多的废话!来人啊,把他抬到后面去,好好看管,闲人勿近!” 安西兵不管金希友的大声告饶,直接就把他给弄到后面去了,往粮车上一扔,不许新罗兵靠近他,算是变相软禁! 李勒再次下令,安西兵一拥而上,强迫新罗兵脱鞋脱衣服,新罗兵有心反抗,可兵器被缴,反抗也是反抗不动的,再加上先头安西兵已经杀了人,他们也只好乖乖听令,脱下了鞋,光出一边膀子,哆哆嗦嗦地站在雪地里,等着李勒的下一步发落! 李勒也怕他们半道就冻死,死得太快就没玩头了,他拿将五百多面大鼓,和一千多面铜锣,外加上二千多支号角,全给新罗兵拿上,让他们流轮奏乐,不可停留,但累了可以换人! 新罗兵无法,只好照做。李勒留下二千骁果,看守物资,又派一千骁果押着高句丽的俘虏去营州,其余人等,皆随他出征平壤。一声令下,鼓号齐鸣,大军吹吹打打的出发了! 上路之后,新罗兵不堪虐待,竟然发生了一次哗变,但因他们没有武器,安西兵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将哗变镇压下去,杀了三四百人,这才迫使新罗兵再次 李勒命令发给高句丽奴隶兵武器,让奴隶兵看守新罗兵,如果新罗兵再发生哗变,所有奴隶兵全部处斩! 奴隶兵怕被砍头,自然尽心尽力地看管新罗兵,他们没法反抗安西兵的残暴统治,但对于比他们还倒霉地新罗兵,可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手段狠辣,加倍虐待新罗兵!结果弄得新罗兵更恨高句丽兵,两国士兵的矛盾加剧,越来越大! 一路敲敲打打,大军向东,不一日便来到了鸭绿水,也就是现代的鸭绿江!大军来到江边时,严冬已然将过,天气开始逐渐变暖,不过江水倒是没有解冻,仍可供大军骑马通过! 这日傍晚时分,安西大军来到鸭绿水,到了江边,李勒下令安营扎寨,打算第二天再过江! 鸭绿水两岸全是原始森林,莽莽然一眼望不到边,这种地方极容易隐藏大批敌兵,李勒不敢夜半渡江,万一大军过江时遇到意外,比如江中冰层被敌人事先破坏,大军行到江心时冰层突然断裂,而敌军趁机偷袭,打他个半渡击,那事情可就麻烦了,很容易来个全军覆没,这种事情是必须要避免的! 立好大营,安西兵埋锅造饭,吃过饭后早早休息,养足力气!明天就要过江了,鸭绿水对岸并非是隋兵的占领区,而且随着来护儿大军地撤离,现在那里到处都是高句丽兵,一过江就代表着要打一场又一场的恶战,这是最后一个安静的夜晚了,安西兵们要睡个好觉! 李勒一个人坐在大帐中,静静地想着心事,计划着怎么去攻打平壤,是否还要象在辽南那样,先抓批俘虏呢?想到午夜时分,也没想出一击必成的方法,李勒只好脱衣上床,打算睡觉! 就在这时,忽听远处传来喊杀声,声音不大,听得模模糊糊,但可以肯定就是喊杀声,应该有两支军队正在作战! 李勒急忙把衣服穿好,跑出大帐,问道:“怎么回事,那里起了战斗?” — 亲兵见他出来,忙道:“回大人的话,是在江那边,好象有人在交手,我们的斥候已经去查看了,过不多时就会有回报!” 李勒嗯了一声,下令道:“全军集结,快快!对了,把那些高句丽的奴隶兵看好,还有新罗兵也不能让他们趁机起妖娥子!” 亲兵得令,出去通知各军将领! 不多时,安西兵全营皆起,士兵各负其职,除了看营的之外,另外有五千精锐集结到了李勒地身边,听候他的调遣! 查看战况的斥候飞马回报,说江那边交战的两军,一支可以确定就是隋兵,另外一支有可能是高句丽兵,但隔地太远,无法确定!至于人数,黑夜之中无法探清,两军加一块,少说也有三万多人,甚至更多! 李勒吃了一惊,三万多人,而战斗又是在江边发生的,那么敌兵的数量一定占优,同等人数下,是没人敢追击隋兵的!这么算来,敌兵应在一万五千人以上,极有可能超过两万,自己这边可以作战的军队也有两万,但得留下一部份看营,这么算起来,人数上可就成了劣势! 他一夹小白龙,道:“上去看看,列队江边,弟兄们都点起火把!” 安西兵驰马到了江边,一字排开,长长的军队达到数里,人人高举火把,望向对岸! 对岸。 武贲郎将费青手里挥舞着板门刀,大喝着砍翻迫到跟前的一名高句丽骁将,可那高句丽骁将在临死前也狠狠地刺了他一枪,正中费青的大腿,费青在马上晃了晃,心道:“我命休矣!” 他是围攻平壤大军的第一战将,来护儿的心腹手下。来护儿得到撤退消息后,当夜便从平壤城下撤退,从海路返回中原!为防止高句丽兵趁隋军撤退时,反攻过鸭绿水,追击杨广的本部人马,所以命令费青断后,从陆上返回营州,拖慢高句丽兵收复国土的速度! 一路上,费青和高句丽兵接战数十次,一万隋兵打得只剩下不到五百人,到了鸭绿水后,终于再次被追上,可他已无力过江!因为,追他的高句丽兵不是安西斥候估计出的三万人,而是十二万人! 第二百五十五章江心 青手里举着的板门刀,慢慢垂下,他已经无力再战了寡,两军实力相差太过悬殊,不算后面继续追来的高句丽兵,光眼前的就有三万多人,五百隋兵对抗三万高句丽兵,恐怕来护儿大将军亲自指挥,也是不可能得胜的! 费青将手里的板门刀往地上一扔,叫道:“兄弟们,我们的任务完成了,死则死耳,莫要让敌人抓了活口,羞我大隋天威!” 抽出腰间宝剑,费青便要自尽,他回过身,对着鸭绿水对岸的故土方向,横刀于颈,就要抹脖子!可他刚一转身,就见对岸火把晃动,似乎有大批士兵正在列队,岸边战马奔驰,看上去人数不少! 费青大喜,自尽的念头登时抛到一边,他高声叫道:“江对岸的,可是我大隋的军队?” 距离太远,安西兵自然听不到他的喊声,就算听到了,也听不清他喊的是啥,必竟这时正在交战,大喊大叫的人太多了! 高句丽的兵将同样也看到了对岸的安西兵,他们的战斗力不强,以三万人打费青的五百人,都不能立刻消灭,见对岸突然出现一支身份不明的军队,自然人人吃惊,他们的斥候相当不专业,隔着一条江,根本就侦察不出对方到底是哪支军队! 费青叫道:“弟兄们,快点过江,找咱们自己的弟兄去!”他挥剑刺翻一个冲来地高句丽兵。跳下马,捡起自己的板门刀,打马向鸭绿水冲过去,想逃过江面! 隋兵紧跟在他的身后,也向江面跑去,人人争先恐后。不少人一踏上江面,由于冰面太滑,战马失蹄,竟然摔掉,反而被后面追来的高句丽兵杀死! 费青放声叫道:“对岸的弟兄们,快来助我!”他看清了安西兵的旗号,是大名鼎鼎地冠军侯的直属部队! 李勒听不清费青喊的什么,他眯起眼睛。看向江面,道:“他们看到咱们了,不过看人数好象连一千都不到!” 李靖陪在他身旁,道:“以数百之众,对敌数万,领兵的将军可了不起啊!大人,此等英雄,须当救他一救!” 李勒点头道:“不错,我正有此意!传令,我军左右分开。中间放自己人过去,着重攻击对方两翼!” 他身旁的传令兵立即吹起号角,角声短促,安西兵开始分兵,一起向江面奔去! 费青见友军开动,心中终于松了口气。冠军侯当真够义气,看他的兵力不过五千,可竟然为了救我,向好几万的高句丽兵发动冲锋,这份救命之恩,我算是欠下了! 安西兵飞驰而来,刚刚奔到江心,便开弓放箭。羽箭咻咻,五千劲卒人人开弓,五千枝羽箭尽数向高句丽兵射去! 只一个照面,高句丽兵还没等看清楚冲来的人是谁。就被放倒了一千余人,惨叫声大起,前排地高句丽兵中箭落马,尸体一倒地,又把后面冲来的士兵绊倒!一时之内,高句丽兵大乱,人人勒马止步,开始观望起来! 高句丽兵和隋兵不同,他们大都是没有经过训练的农民,婴阳王一声令下招兵,于是他们就放下锄头,有的连锄头都没放下,以锄头当武器,就跑去当兵了!家里种地的驴马,只要一骑上,别管有鞍没鞍,立刻就是骑兵! 虽然经过了两次东征,使无数不知打仗为何物的高句丽人,成为擅战的老兵,但这种擅战,指的是守城,而非野战,高句丽兵是没胆量和隋兵发动大规模野战的! 就象眼前这种情况,十二万高句丽兵追着撤退的一万隋兵打,十二个打一个,从平壤一直打到鸭绿水,都没能将隋兵消灭掉,其战斗力就可见一斑了,实在是不怎么样! 见安西兵放箭,高句丽兵无不大声惊叫:“敌兵有箭,而且人人都有!”他们地装备不好,弓箭这种“超级武器”对于普通高句丽兵来说,实在太奢侈了,就算是守城时,都不能人人配备,何况出城野战,军中只有将军才能配备的,而将军这种级别的人又能有几个! 奔在前面的高句丽将军扯开弓箭还击,几十枝羽箭稀稀拉拉地射向安西兵,可他们的准头太差,弓的质量又差,竟然连一个安西兵都没射到,别说人了,连马都没伤着! 高句丽兵和纵横草原地突厥兵比射箭,就象是突厥兵和他们比种地一样,简直就是开玩笑,高句丽兵要是射不死突厥兵,这个不奇怪,要是能射死那 那个突厥兵太倒霉了! — 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安西兵已经看出对方没有装备大批远程攻击武器了,在哨声响起时,立即勒马,放慢冲锋速度,人人再次开弓,放连珠箭!呼啸声中,成千上万枝闪着寒光的利箭射进了高句丽兵的阵营! 惨叫声成片响起,此起彼伏,响个不停,无数的高句丽兵倒在了冰面上,他们没有盾牌,对于箭雨根本就没法抵抗,在第二次齐射中,再次死伤了二千人,比第一次死的还多,受伤的高句丽兵倒在地上大声惨叫,巨痛使他们犯了夜战中的大忌,这般惨叫,岂不是要让后续部队受惊,军队一旦放慢冲锋速度,人扎起堆来,被射死地会越来越多! 后面领兵的高句丽大将打马上前,叫道:“怎么回事,对岸的是哪里冒出来的军队?” 高句丽兵无法回答,他们已经停止追击了,安西兵地箭雨实在太猛,野战中碰到这种只放箭,却不近身白刃战的敌兵,他们想不出该如何应对! 高句丽大将骑在一匹怪异的马上,这马的尾巴被绑到了马屁股后面,看上去好大一团,就象大屁股后面又长了个小屁股似的!这大将如此打扮座骑,不知是何缘故! 大将哼了一声,道:“放那些隋兵逃生吧,反正已经赶过江了!对岸那些军队估计是来接应他们的,只要目地达到,隋兵也该退了,咱们犯不着再死伤士卒!” 高句丽兵也吹出号角,本来就已经畏缩不前的士兵,紧忙后退,再不上前! 费青等人疾冲进了安西兵的阵营,逃出生天,隋兵人人喜极而泣,虽然最后活下来的不足三百人,可终于是能有机会再回中原了! 费青见到李勒,他认得李勒就是冠军侯,只不过李勒不认识他罢了,刚想上前说话,却见李勒把手一挥,做了个继续进攻的手势! 费青叫道:“大都督,莫要再打了,高句丽人有十来万,后面还有军队,我军还是先暂避敌锋吧!” 李勒听见他叫喊,眉头一皱,敌人竟这么多人,看来这场仗不好打,不过却也没什么好怕的,至于暂避敌锋,就更没必要了,象对方这种一见箭雨就怕的士兵,人数再多又有什么用,不过是群死货罢了! 他不听费青的话,喝道:“继续进攻!” 安西兵再次左右分开,却不向高句丽兵冲锋,而是侧面奔跑,一边跑,一边放箭,连续杀伤高句丽兵,逼得高句丽兵只好后退! 待跑出一里多地,左右两军再次调头往回跑,还是侧面进攻,不停放箭! 高句丽兵领兵大将见状,虽气得大吼,却并没有命令军队冲上去,而是叫道:“退后,退后,大家都上岸!” 其实追下江面的高句丽兵,死的也差不多了,冰面上足足扔下了超过四千具尸体,损失惨重,却又无法还手!兵将退上江岸,到了安全地点,这才放下心来,情绪一稳定,无不破口大骂,骂安西兵没本事,只会放箭伤人,有种的过来白刃战啊! 安西兵见他们退后,左右两军汇合,前排士兵下马,走到躺在冰面上的高句丽兵跟前,给受伤的高句丽兵补刀,然后又从死尸上拿回羽箭!动作从容不迫,让高句丽兵看着极为生气! 有的安西兵在杀人时,竟然不肯将高句丽的伤兵一刀砍死,而是先砍四肢,砍完后丢下不管,让伤兵嚎叫着慢慢死掉,手段极其血腥! 高句丽大将看得几乎气炸了肺,他叫道:“派一队人冲上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一队高句丽精锐打马下江,向安西兵冲去!安西兵见他们冲来,反身便走,狼狈逃命,后排的安西兵也跟着逃走,连李勒本人也打马回返,似乎怕了高句丽兵的突袭! 费青在后面看得清楚,心中叹气:“这是何苦,我刚才不是告诉你敌兵人多嘛,我说你不信,这回信了吧,难道逃跑很有趣么?” 高句丽大将见状,叫道:“原来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儿郎们,杀上去啊!一挥手中板斧,当先冲了过去! 高句丽兵跟在他身后,蜂拥向前! 安西兵已退至岸边,见高句丽兵追到江心,突然之间,尖利的哨声再次响起,他们又举起了弓箭! 第二百五十六章无尾驹 次安西兵的齐射,不再是仰射,而是平射,瞄准了冲兵,羽箭齐发!卟卟声中,高句丽兵整排整排的扑倒!平射的效果比仰射强太多,这次齐射,几乎箭箭不落空,高句丽兵的密集队形在这轮齐射后,顷刻之间便即瓦解! 高句丽兵足足倒下三千余人,骑着的战马也有不少受伤,安西兵放的箭没浪费掉几枝! 那名手持板斧的大将猛地勒住座骑,他不关心死伤的士兵,却去看自己跨下的战马,见战马没有中箭,这才松了口气,叫道:“不要停,继续冲,咱们离他们不远!”打马向安西兵冲上来! 李勒把手一挥,叫道:“吹角,全力放箭,快快!” 身边传令兵一齐吹起号角,角声急促,传出好几里的地方,后面大营的安西兵也列队出来,慢慢向岸边靠近!现在吹的号角,是全力进攻之意,他们知道前面就要发生恶战了! 箭去如蝗,又是一次齐射,高句丽兵现在队形稍有松散,死的不如刚刚那么多,可也倒下了一千人!从战斗开始至于,前前后后,高句丽兵竟然倒下了八千之众,几乎达到九千! 高句丽的大将回头看去,只见遍地尸体,而本来紧随其后的军队,也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士兵们都不敢再急着前冲了,死的人实在太多,而至今为止,他们连一个安西兵也没杀死。这点太让人胆寒! 安西兵不待稍停,便又上弦,准备再来一下子狠地!那高句丽大将见状,登时一调马头,叫道:“撤到岸上去!”高句丽兵早等着这句话呢,转身就跑。用比冲锋还快的速度,向岸边跑去! 他们一跑,安西兵立即放箭,再一次齐射之后,又射倒七八百人!随即打马下江,疾驰追来,在追敌途中,又放一箭!这次齐射离得距离近些。放倒了一千多人! 此时鸭绿水的江面上,躺满高句丽兵的尸体,已经上万具了! 高句丽兵中已经有人哭号出声,他们从没见过这种战术,我进敌退,我退敌追,大面积杀伤己方士兵,而自始至终,竟无一次白刃相交! 高句丽大将见势不妙,他也是头回见到这种打法。心里没谱儿,虽不知如何应对,却发现用后背对着敌人是绝对不行的!他一晃手中板斧,叫道:“亲兵随我来,只要我们冲进敌兵阵中,犬牙交错。他们的弓箭便用不上了!” 再次调转马头,向安西兵杀来,身后仅仅跟着两百多个高句丽兵! 见要单挑,一名安西军中地悍将,收回弓箭,打马直冲上来,手里舞着一根钉钉狼牙棒,口中呼喝。向高句丽大将猛扑过来! 高句丽大将军道:“吾乃婴阳王驾下,平西大将军左雄是也,尔是何人,速速报名!”他的汉语学自书本。说起话来咬文嚼字,吾尔乱用,讲得不伦不类! 安西悍将是个突厥人,他只会说最简单的汉语,哪听得懂书袋话,搞不清吾和尔的区别,还以为左雄是在骂他,哼了一声,抡起狼牙棒,搂头盖脑地就砸了下来!他只知道一点,只要砍下这名高句丽领兵大将的脑袋,他就可以多得赏赐,知道这点就足够了! 左雄见安西悍将不回答,也不再废话,抡起板斧迎了上来,他不躲狼牙棒,板斧横扫,直取安西悍将的腰间!安西悍将却是全然不管自身安危,狼牙棒并不回转招架,照旧象左雄的脑袋砸过来! 左雄无法,只好回斧抵挡,磕开狼牙棒后,紧接着挥斧直劈,迫安西悍将与他死磕!板斧和狼牙棒相交,当的一声大响,火星乱迸,左雄地跨下战马纹丝未动,那安西悍将的战马却连退五步,后腿一软,坐到了冰面上! 左雄虽然力大取胜,可双臂也是酸麻,晃了一晃之后,竟然一时挺不起板斧,没法去给安西悍将补上一家伙! 嗷地一声大叫,后面又奔来一名安西将领,这人手里也举着一柄大斧,正是程咬金! 程咬金到得跟前,宣花板斧直上直下地劈了下来,左雄无法,只好奋起力气,横斧上挡,叫了声:“开!” 耳轮中就听嘡地一声,两斧相交,左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可没有程咬金那么大的力气,不但手中板斧的长柄被劈成两截,连头 盔也遭了一击,幸亏宣花板斧力道已弱,要不然他非半不可! 左雄在马上摇摇晃晃,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他胯下战马极有灵性,被震之后,踏踏踏后退几步,离得程咬金稍远,不待主人催动,转过身子就跑! 程咬金哈哈大笑,道:“照我差远了!”一夹胯下战马,急起直追! 李勒此时也冲到近前,他是最高统帅,无需亲自厮杀,眼见着手下将那二百多名高句丽兵砍翻,心中不屑,高句丽兵好几万人来攻,最后直接交手的就二百多人,其余的全逃了,这些人的战斗力也太差了些! 他扬脸观望,见程咬金向左雄追去,看到左雄那匹马,心中感到有些不对头,好好的把马尾巴绑起来干什么?难道是为了保暖? 李勒突然想起一事,这马不会就是无尾驹吧?哎呀,这可得小心,隋唐第五条好汉伍云召,可就是死在这匹马的屁股后面地! 他一夹小白龙,冲程咬金追过去,叫道:“傻小子,别追了,有箭不用,抡什么斧子啊!”程咬金听到他叫喊,侧回头去笑道:“我想抓个活的” —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前面的左雄不再摇晃,象是醒过神来一般,伸手在他的无尾驹头上敲了敲!无尾驹得到主人授意,嘶鸣一声,前蹄一低,后蹄一立,屁股后那团被绑着的马尾,呼地就弹了出来,风声劲急,显见马尾中绑有重物! 恰巧李勒喊了程咬金一声,程咬金侧过了头,马尾中那团重物,夹着风声从他耳边打过,没能击中他面门! 程咬金啊的一声惊叫,他怎么可能想到马尾巴也能放暗器,骤然大惊之下,差点儿就从马上摔下来! 那团重物其实是个铁球,真称得上是有沙锅那么大,被马尾弹出后,没打中程咬金地面门,可突然间方向改变,直接下击,正中程咬金的大腿,直把程咬金砸得一咧嘴!好家伙,这下子可够狠的,不知大腿骨有没有被打断! 李勒在后面也是大惊,见程咬金没事,紧提着的心这才放下来!如果那个铁球要是击中程咬金的面门,那非得打得他满脸开花不可,伍云召在哪儿还不知道,可他的外甥却要去阎王那了! 就听前面卟咚一声大响,左雄竟从马上翻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他的无尾驹也来了马啃泥,扑倒在地!原来,无尾驹虽久经训练,以尾击人的绝招练得炉火纯青,可却忘了一点,它现在是在鸭绿水地冰面上,奔跑中突然后蹄飞起,前蹄岂有不打滑之理? 这个跟头摔的,可当真叫结实! 生死关头,左雄终于拿悍将的本事,他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拉起无尾驹,骑了上去,再次奔跑,那无尾驹也真是了得,虽比不上小白龙,可也是千里挑一的宝马,摔得这般重,竟然还能奔跑,一个冲刺,就逃进了高句丽兵地队中,马尾后的铁球拖在地上,咣咣作响! 程咬金惊魂稍定,喘着粗气,叫道:“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裴元庆冲到他跟前,道:“姐夫,你没事吧?” 李勒也奔到跟前,笑道:“你本事不小,估计你是从无尾驹的屁股后面,唯一一个能活下来的人!” 安西兵追上前去,再次开弓,羽箭呼啸,又射倒一片高句丽兵! 高句丽兵的崩溃已成必然,士兵们狂奔,逃离鸭绿水江边,向东玩命跑!安西兵紧紧追上,又连着射了两次箭! 两军前逃后追,奔出不过一里,就听前面人声鼎沸,高句丽的后续援兵到了,这回到的全是步兵,月色当中,只见黑压压的全是人头,数也数不清,漫山遍野,到处都是兵,怕不是得有将近十万! 李勒大吃一惊,这种大兵团夜半赶路,竟然走的是散兵队形,这是他领兵以来头一回看到,难道领兵的高句丽将领,不知这种行军方式,会被人突袭吗? 他勒住小白龙,叫道:“莫要正面冲突,转到侧面去,远离敌军锋面!”手下传令兵吹起号角,安西兵放慢速度,转向东北方向,绕开高句丽大军! 第二百五十七章高句丽国王 面奔来的大批步兵,正是追击费青的高句丽本部人马高元亲自率领,战兵和辅兵合在一处,几乎达到了将近十万人! 大军中央,高元骑在一匹劣马的背上,身穿未经染色的白色麻衣,头上戴着一顶锈迹斑斑的铁盔,黑色的裤子上打着绑腿,脚上穿着草鞋,草鞋里是洗得发黄的白布袜子,袜子上已经露出了破洞!身上并没有穿显示身份的豪华盔甲,只是在胸前有块护心的铁镜,铁镜也已经生了锈,看上去非常之寒碜! 看他的样子,十足十就是一个低等战兵,只比拉车的辅兵装备好那么一丁点儿!不认识他的人,是绝对无法从衣着上,猜到他就是高句丽的主宰,前后两次抵抗大隋入侵,威名赫赫的婴阳王! 高元和他的弟弟高建武,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高建武娇生惯养,不遭受大难,是不知困苦二字怎么写的,一被李勒抓住后,想到的只是投降,只是保住性命。 而高元却并非如此,他什么苦都吃过,他的童年就是在苦水里泡着的,小时候父亲平原王高阳成不喜欢他,高元只能跟着奶妈,住在王宫里的角落,宫内的侍众势利,刻意虐待他和奶妈,吃穿往往供应不足! 从刚懂事起,高元就知道什么时候必须要顺从,什么时候必须要强硬,否则就得饿肚子,就得在大冬天穿破烂单衣! 十二岁时。高元才有机会读书,从那时他便离开了王宫,以游学为名,离开父王,去寻找属于他自己地天地。以堂堂王子之尊,流落天涯。契丹,突厥,甚至中原,他都去过。为了活下去,捡过牛粪,劈过木柴,捉过兔子,为了把兔子卖掉。他也蹲过大集,象个山里人那样向百姓推销自己的猎物! 可这些苦头不是白吃的,少年时代的流浪,使高元明白了低层百姓需要的是什么,也交到了好多朋友,在他身边形成了一个势力团体,这个势力团体也最终帮助他获得了王位! 在平原王生病时,高元带领手下冲入王宫,用武力强迫平原王立他为王太子,太子的帽子刚刚戴在他头上三天。平原王就“很安详”地死掉了,高元哭得痛不欲生,第二天便宣布登基,成为高句丽地国王,此后统治高句丽达二十年之久! 高元以一个小国的国王,在受到大隋这个庞然大物的入侵。能前后召集起三十万的总兵力,抵住入侵,保住了高句丽不被灭亡,这与他的个人魅力是有很大关系的。 比如说现在,他在军中穿着这种衣服,看上去难看,而且还挺危险,其实正好相反。他在军中,前后左右全是精锐兵将,谁能伤得了他? 而他穿着这样的衣服,不坐车骑劣马。吃着和士兵同样的饭菜,这在士兵地眼里,他这个国王实在是太够格了,值得为他卖命! 一个处在战争中的国王需要的是什么?不就是这些嘛!高元只需放低姿态,就可以轻松得到士兵的拥戴,他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所以他先给普通士兵需要的,然后再得到自己需要的! 当高元发现平壤城外的来护儿突然撤兵,他第一时间就意识到隋军第二次东征失败了,尽管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他知道这个时候是收复国土的最佳时机,不但可以追击隋军,得到最大战果,也可以最快速度的解救出,遭受了隋军铁蹄蹂躏地高句丽百姓,可以最大限度地提升他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所以这次他带着一半的兵力,出了平壤,一路追击费青,为高句丽百姓报仇,顺便收复被占领土,尤其是辽南,那里受的损失最大,重建诸城,刻不容缓! 前面有高句丽兵回报,说追击隋军的左雄部,在鸭绿水江边遭遇阻击,兵败逃回!高元大吃一惊,左雄带着的三万骑兵,已经是全军里最精锐地部队了,几乎可以说是高句丽全国野战力量最强的部队,什么样的隋军能打败他们? 高元急问道:“江边有多少隋军,是在这边,还是在对岸?” 高句丽兵回道:“战场太大,估计不出隋兵有多少人,我们这边和对岸都有他们的部队,看样子可能有三五万人!” 高元嗯了一声,心中叹气,军中斥候的素质实在照隋兵差得太远,估计敌兵人数,这是多重要的事情,竟然得出三五万人的结论,三万和五万,这其中相差得也太多了些! 他从劣马上站起身子,向前方 黑夜之中,却看不清什么,只好再次问道:“隋军可主?” 这回高句丽兵回答的倒干脆,道:“全是骑兵,尚未发现隋军步兵!” 高元点了点头,道:“骑兵如此众多,想必是隋军主力!” 高句丽名臣乙支文德在旁道:“陛下,隋军以骑兵为主,必擅长野战,我军以步兵为主,似乎不必与隋军骑兵正面交锋,应扬长避短,立刻结营,让隋军来攻我们,我方据营死守,可以有效杀伤隋军精锐,只要时间一长,他们必会退兵!” 高元皱起眉头,乙支文德这般说法,毫无疑问是怕了隋军,两军刚一接触,就要采用守势,无论如何也是示弱地表现。不过这种想法倒也对,前面那支隋军极有可能只是断后的队伍,只要打不动高句丽兵,自也会退去,不太可能会长时间的作战! 他道:“好,那就这么办,结营立寨!” 高句丽兵人多势重,而且最擅防守,听大王令下,立即停止前进,奔入江边的大森林,依照地势,开始修建简单地防御木栏,木栏也不需要修得太坚固,只要能挡得三五次冲锋,估计隋军就得知难而退了! 李勒引军侧面游走,不多时便奔出七八里,躲开了高句丽军的锋面。他以为高句丽军这么多的人,遇见自己,还不得立即过江攻打他的大本营!他只要迂回到高句丽军的背面,就可以前后夹攻,杀光这么多敌兵不容易,但赶走他们总还是可以办到的! 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敌兵,李勒也没有指望着能打个多大的胜仗,必竟人数上差得太多了! — 安西兵奔到高句丽兵的侧翼,停下马来,准备看着敌军过江,可左等对方也不过,右等也不过,直等到将近天明,对方还是没有过江,反而进了江边的原始森林! 一个又一个的斥候飞马回报,把消息传给李勒,李勒惊疑不定,问手下将领道:“他们要干什么?为何不来攻我,反而要立寨死守?这不符合用兵常理啊!”李靖微微沉吟,摇头道:“看来高句丽领兵的将领是个十分沉稳之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他们立寨死守,虽然是向我军示弱,但我军如果真的去攻打,才是上当,守方兵力强,攻方兵力弱,我军又都是骑兵,几次冲锋下来,估计得死伤不少人!” 其余将领纷纷点头,心中都想:“难道要和这支敌兵在江边对峙不成?那也太耽误时间了!” 李勒嘿了一声,道:“这也无妨,他们不是愿意守吗,那就让他们在这里浪费时间好了!传令大营中的弟兄,收拾行李拔营,咱们不理敌兵,直接去攻打平壤便是!”苏定方忙道:“大人,这个不妥吧,如果不消灭眼前的敌人,我们赶向平壤,他们会在后面追的啊!”李勒笑道:“那也得他们追得上才行!”一挥手,下了几个命令,传令兵这次没吹角,而是飞马回营,去通知大营里的守将。 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这是安西军在鸭绿水以东过的第一天,极其忙碌,守营的徐世绩下令把所有沉重的物资全部烧掉,安西兵轻装过江。另外又令一队人马,赶着新罗兵和高句丽奴隶兵前往江对岸的大森林! 一队队的安西兵开过江去,与苏定方汇合,向平壤方向疾驰而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走的干干净净,只留下一地蹄印! 李勒亲自断后,带着徐世绩向森林里的高句丽军营开去!到了敌寨前面,李勒下令,命新罗兵收缴高句丽奴隶兵的武器! 新罗兵和高句丽兵矛盾极深,一路受尽欺压,听李勒下令,自然毫不客气,冲上前去,就要抢下奴隶兵的武器,高句丽奴隶兵眼见着自己国家的大军就在眼前,早就蠢蠢欲动了,哪肯再受摆布?新罗兵一上来,两军登时打了起来! 新罗兵人多,却无武器,高句丽奴隶兵人少,手里却有刀,两军一交战,顷刻之间便打得难分难解,要想分出胜负,至少得两柱香的功夫! 寨里的高句丽兵将见到,当下请战,想要出寨帮助奴隶兵。高元却不允许,他道:“这是诱敌之计,不可出寨,以防隋军有埋伏!你们看,他们的大部队不是假意离开了吗?就等着咱们出去呢!” 第二百五十八章以不变应万变 句丽的将领们一起点头称是,他们猜不出李勒的真实面上看安西兵似乎确实是要诱他们出战,以便获得胜利! 乙支文德道:“陛下,看来还是你的计策高啊,我们一立营寨,隋兵立刻就不敢过来了,只能使计诱我们出去,看来他们也知道我们防守之术的厉害!”立寨的计策本就是他献的,他却说是高元的想法。 高元冲他一笑,没说话。看向寨前互相厮打的新罗兵和高句丽兵,皱起眉头,他是不会下令出去救援的,但眼看着己方士兵被杀,而没什么动作,也确实有点让人寒心! 高元心硬如铁,为了达到胜利,什么手段都使得出,牺牲千来名士兵完全不在话下,他担心的只是其他士兵知道自己故意不去救援会怎么想,是否会对自己失去信心! 高元想了想,道:“传令,让咱们的儿郎一起喊,让寨外的孩子们快快撤进寨来!” 高句丽兵将得令,一起大喊起来,呼喊外面的奴隶兵进寨,他们眼见着同袍死伤,自然焦急万分,木栏上几乎爬满了人,都在冲奴隶兵们招手呐喊,感情真挚,却并无人出寨去救! 情景极其感人,寨中的高句丽兵焦急地叫喊,而寨外的高句丽兵则拼命向林子里奔,万恶安西兵的帮凶新罗兵则拼命阻挡,象野人一样抓住奴隶兵就咬,象打群架一样。撕扯头发! 观看斗殴地李勒摇头道:“里面那个领兵的谁?竟这般沉得住气,看来不好对付啊!”徐世绩道:“要不要咱们放箭,将寨外的两支军队一起射翻,然后咱们冲进去放火烧一下?这四下里全是树林,很合适放火!” 李勒看了他一眼,道:“箭很贵的!”跟着他断后的安西军有二千人。全是本部人马,并非突厥仆众军,让这些本部人马去攻营寨,这种事李勒可不会做,必竟本部人马不是可以随意消耗的突厥兵。 又等了一会儿,见有少数奴隶兵已经逃进林中营寨,李勒便道:“放火吧,不过这次可得找准上风头!” 安西兵骑马入林。在上风头开始放火,他们人少,也怕高句丽兵突然杀出寨来,所以离得距离较远,马马虎虎点起火,放烟熏里面地高句丽兵! 火势不大,烟也不大,寨里的高句丽兵虽然被呛得咳嗽,但还没到非得出来的地步!高元站在木栏的后面,看着远处撒欢儿的安西兵。道:“隋兵用烟来熏我们,这说明他们非常想让我们出去,绝不可以上当,让儿郎们用湿布捂住口鼻,忍一忍!” 新罗兵见安西兵打马离开,没了监督。再顾不得抢奴隶兵的武器,叫喊声中,四散奔逃,纷纷逃离鸭绿水,取道逃回新罗! 李勒见新罗人逃了,并不追赶,新罗兵没什么用处,打不能打。让他们运送物资,又怕他们偷东西,敲锣打鼓,也用不着这帮废物!新罗兵要逃。让他们逃好了,正好给了他借口,等打完了高句丽,领兵去敲新罗王一笔,谁让他派来的友军不顶用呢! 胡乱放了一会儿火,见高句丽兵还死撑着不出来,李勒便道:“算了,不出来就不出来,让兄弟们弄点吃的吧,我饿了,昨天晚上也没睡好,得补补觉!” 徐世绩道:“在这里吃饭睡觉?现在正打仗呢!” 李勒笑道:“咱们两千人,能把对方十来万人堵在林子里,你当那个领兵地将军能有多大本事?就算咱们脱光了在寨子外面洗澡,他也不敢出来的!” 徐世绩鼻子皱了皱,倒也不好说什么反对意见,心中虽然不信,但也只好照着李勒的话去做! 安西兵收拢军队,在林外一箭之地停下,兵将们下马做饭,他们刚刚在林子里放火时,打了一些猎物,尽管这时候的猎物都太瘦,可有的吃总比没的吃强! 拾来干柴,安西兵架火烧烤,又取出小锅煮汤,饭菜香气,远远地送进林子,馋得高句丽兵直流口水!高句丽兵刚刚被烟熏完,现在又闻到烤肉香气,无不在想,林子是不是有不少被烧死的野兽,如果现在出去捡,应该没什么危险吧! 乙支文德眼看着安西兵无所顾虑地做饭,从木栏上爬下来,向后面的高元走去,说道:“陛下,隋兵现在疏于防范,如我军突然出袭,定可打他们措手不 其他高句丽将领也点头称是,敌人离他们不远,己方是敌人的数十倍,如此时出战,定可一战而胜! — 高元慢慢走到木栏前,向安西兵看去!突然间,他哈哈大笑,指着外面,大声道:“此仍是诱敌之计,隋兵故意装出这副样子,想要引我入彀,我岂能上当!别看他们眼前只有两千人,可只要咱们一出营寨,数万伏兵就会突然出现!各位爱卿如不相信,当可派一小队人马出去试探!” 听到大王如此有信心地说隋兵有埋伏,大臣将领们岂能真派出一队人马去试探,那岂不是等于不信相大王的话,当臣子地谁敢找这不自在! 高句丽兵将只好隔着木栏,眼睁睁地看着安西兵大吃大喝,他们也饿,但只敢啃些干粮,没有胆量象安西军这样随便生火,万一不小心把林子点着了,挨烧的可是他们自己! 李勒啃完了半只兔子,擦了把嘴,冲徐世绩笑道:“平常吃烤兔子,可没今天吃的香!咱们两千人,堵住了十来万人,如果杜如晦在这里,不知他又该怎么在书上大吹特吹了!” 徐世绩看了看地上吃剩的骨头,又望向林中的高句丽营寨,不解地道:“他们这多人,按理说应该不会被咱们吓住啊!”李勒道:“不是被咱们吓住的,是被来护儿大将军吓到地!我估计在平壤时,来护儿大将军肯定多次用过诱敌出城这一招,高句丽人上过当,所以再不肯轻易离开堡垒,现在轮到咱们用这招,他们可不就又上当了!” 擦干净手上的油,取出块毯子,他往上一躺,道:“苏定方他们走到哪里了?按时间算,应该有五十多里地了吧!” 徐世绩点头道:“差不多了!”他拿出一幅简易的行军地图,道:“算上今天、明天、估计在后天,就可以到达大同江,也就是平壤了!” 李勒笑道:“得多给他们留点儿时间,咱们尽量拖住高句丽兵,先睡一会,等会去踹营!” 徐世绩苦笑摇头:“咱们二千人,去踹十万敌兵的大营,还是在白天,这怕是太危险了吧?不如等到晚上!” 李勒闭上眼睛,将毯子紧紧裹在身上,低声道:“最危险的时候去踹营,不见得会死多少人,可要是晚上去踹营嘿,那才真是危险,你当敌人真会老实得让你去踹嘛!” 安西兵吃饱喝足,也学着李勒的样子,拿出毯子,躺下睡觉,他们劳累一晚,都疲倦得很了,不多时便是满地鼾声! 寨子里的高句丽兵将见状,又看向高元!就听高元又哈哈大笑,道:“隋兵沉不住气,他们心急引我出去,竟然连这种拙劣的计策都使了出来!阵前吃饭不说,还敢阵前睡觉!如我所料不错,那领兵地隋将见用这招引不出我们,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起来,然后跑来攻营,然后再假装攻不下来,狼狈逃走,再用计引我们出去!” 乙支文德笑道:“隋将一计不成,又使一计,看来他们是真的急了,只是计谋一条比一条拙劣,实在让人一眼就能看穿啊!”有些将军不服气,想要请战,或者出去查看敌情,可见皇帝和文臣都这么肯定,请战的话又说不出口了,心中的想法开始动摇,也许隋军确有大批伏兵在外吧! 高元算得上是作战经验丰富了,可就因为太丰富了,所以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外面地安西兵是真的在睡觉,不管是哪个统帅和他位置对调,都是没法想到竟然有人会象李勒这样,胆子肥到了这般地步! 高句丽的文臣武将一起点头,称大王这招以不变应万变,实在是高明到了极点。不远处的士兵听到他们的说话,也在心中暗赞,还是咱们大王了不起啊,不管敌人怎么变招,他都有本事应对,不愧是大王! 李勒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了,他看着一直没睡的徐世绩,问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苏定方他们应该走出八十里以上了吧,没准百里都可能了!” 徐世绩还在看地图,点头道:“差不多吧,他们也得休息啊!”李勒伸了个懒腰,跳起身,叫道:“来,咱们去踹营!” 第二百五十九章直扑平壤 西兵吃饱了,睡足了,精力充沛,从地上跳起来,也成步兵方阵,向林子里的高句丽营寨慢慢开去! 他们是安西本部人马,全部是汉人,属于精锐中的精锐,最擅长的就是阵法突击,前队士兵举起大盾,后队士兵挺出长枪,口中呼喝!与其说他们是去踹营,不如说是正攻! 高元脸上露出笑容,指着攻过来的安西兵,笑道:“你们看,我没说错吧,他们果然过来了!” 身旁的文臣武将尽皆点头,齐赞大王英明!而防守的高句丽兵也都叫起来,他们也都听说大王的“英明决断”了,料敌情于先,敌人的战术在大王的眼里简直不值一提,有这样的大王领导他们作战,岂有不得胜之理! 高句丽兵举起弓箭,准备迎敌! 高元忽然道:“不必放箭,放他们进来!” 兵将们吃了一惊,看向高元,不知为什么要放敌兵进营,似乎太危险了些! 高元拍着木栏,道:“如果我们一放箭,他们就会立即逃远,过不多时又会来攻,如此反复,浪费我军的箭矢!而如果我们放隋兵进来,然后关门打狗,那么远处埋伏的隋兵必会赶来援救,暴露了他们的所在位置!如此一来,埋伏也就不成埋伏,咱们这新立的营寨也就真正有了用武之地!” “大王英明,这样的妙计。老臣就算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啊!”乙支文德抢先说道。 兵将们也随声附和,都道大王计谋高超,隋军领兵将军在大王地眼前,不过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黄口小儿,此战我军必胜。收复全部国土,指日可待,没准还能反攻一把! 正在吹嘘之间,忽然营外传来尖锐的呼啸声,安西兵放箭了!鸭绿水江畔再次响起喊杀声! 距鸭绿水一百三十里处。 苏定方停下战马,擦去额上汗水,下令全军休息,埋锅造饭。休息一个时辰!安西兵寻了处小山,在山脚下拾柴升火,准备吃饭! 吃过饭后,没过多一会儿,就听后面传来蹄声,士兵们奔上山腰,向后看去,见是自己的军队,无不大声欢呼!苏定方和李靖各领一军,苏定方领安西精锐。而李靖则负责骁果部队,两人分开行军,一队赶路,另一队休息,以滚动的方式向平壤疾驰!遇城不攻,遇堡不夺。只是一个劲儿地赶路! 苏定方奔到半山腰,待李靖领人从山下经过时,他拱手高呼:“李将军辛苦了!” 李靖亦在马上拱手回礼:“苏将军辛苦了!” 两军将士齐声高呼:“平壤!我们的!” 铁蹄如雷,长枪如林,战士地呼喊声中,骁果已然奔过小山,向大同江方向驰去! 郡,蓟县。 翟让眼望着高耸的城墙。情知自己无论如何也攻不下这座城池,虽然城里面的太守并没有派出燕云铁骑来,可仅仅光靠普通官兵守城,也不是他手下流寇能应付得了的! 又看向后面无边无际的难民。他心中叹气,这次北上招兵远远超过预期数量,不到半个冬天,在瓦岗军的周围就聚集了超过十万人,人虽多了,可负担也重了,他从杨玄感手里弄到的粮食,根本就养不活这些人!而且听说皇帝杨广已然从高句丽撤兵,就在自己身后,用不了多久就能追上来! 翟让好多天没有修理过仪表了,胡须乱蓬蓬的,他从马上下来,叫人拿过地图,指着上面地郡,狠狠地敲了敲,道:“没想到皇帝的反应这么快,我本以为他至少还要十天才能从高句丽退兵,不成想他已经撤了!如此一来,我们的原订计划再无法实施,各位可有高见?” 瓦岗的将领们都围了过来,人人无语,有些话大家心里都清楚,可却实在说不出口!这次出关招兵,招来大兵不错,预计也能联络到各处反王,大家一起反抗朝廷的暴政,成就一番事业! 可眼下看来,计划只完成了一半,兵是招来了,可里面有三分之二都是不能上战场的老弱妇孺,只能耗费粮草,可却又不能赶他们走,因为这些人一走,那些青壮也不会再跟着瓦岗军了! 如果强行拉着壮丁回瓦岗,那岂不是成了不顾百姓死活的真正流寇,裹胁百姓,是大失人心的一件事,瓦岗军要是做出来,以后也别想成什么大事业了,顶多也就是个占山为山的草寇罢了! 单雄信摇头叹道:“眼下实无办法,军中负担太重,没法加快行 且罗艺的燕云铁骑还不知在哪里,如要从侧面夹击,是迟早地事情!” 从关外赶回的王伯当也道:“正是,按理说燕云铁骑应该在郡才对,可为何我们来这里已经一天,却迟迟不见他们出城野战呢?” 翟让眉头深锁,看着地图,道:“那我们怎么回瓦岗呢?是要走冀州这条路吗?”他用手指点了点冀州! — 瓦岗将领们慢慢点了点头,也许,只能走这条路了吧! 人群之外,忽然响起一个年轻人的声音,语声虚弱,但却坚定不移。将领们一起回头看去,只见人群外站着一个绑着绷带的年轻人,年轻人身后还站着三人,身上穿着破烂的衣服,估计可能是新招来的难民兵! 王伯当突然道:“李兄弟,你不好好养伤,怎么来这里了?” 刚才出声之人正是李世民!他接着刚才地话茬儿道:“不能走冀州这条路,那条路更危险! 翟让看了一眼王伯当,然后又把目光转向李世民,道:“这位李兄弟,我们正在商讨行军路线,你还是回去安心养伤吧!” 他听王伯当说起过李世民,称这人怎么怎么了不起,是个打仗的好材料,但他并未亲眼所见,所以也没放在心上,对李世民并不如何重视,只当他是个犯了罪,逃到瓦岗避难的普通高官子弟罢了,这种人在瓦岗军中不多,但还是有一些的。 李世民恭敬地笑了笑,也没上前,只是在人群外道:“大当家的,关于郡的燕云铁骑去了哪里,可由我这两位结义兄弟回答大当家的!”说着,他侧过脸,示意罗成和阿史那思摩上前。 阿史那思摩道:“小人是突厥人,往年只要到了春天,我都会跟随可汗南下,来打草谷渡过春荒,现在可不又到了春天!” 瓦岗将领一齐哦了一声,他们久在中原,虽然知道突厥人总是南下,可终究不太了解具体情况,听阿史那思摩解释,这才想到原来燕云铁骑是北上震慑突厥人了,免得他们南下! 罗成想起了父亲,心中难过,他没脸和父亲见面,只盼着能早早离开郡,逃得越远越好。红着眼睛道:“大当家的,燕云铁骑战力非凡,主要是用来对付突厥骑兵地,一般情况下不会用来镇压我们这样的义军!” 顿了顿,道:“据我估计,燕云铁骑是按照往年惯例,拉到草原上去操演,震慑突厥可汗。杨玄感的事太突然,他们可能得到消息迟了些,但应该也在往回赶的路上了。燕云铁骑回郡后不会来追击我们地,我们只要远离郡即可!” 翟让摇了摇头,道:“何以如此肯定?听说虎贲郎将极擅长野战,我军行得又慢,他怎么可能不会来追击?” 罗成心想:“我父亲堂堂名将,只五千人就可以震慑住始毕,要他来追你们这些流寇,未免太大材小用了,我父亲也不会做这种有**份的事情。再说他来追你们,那郡怎么办,燕云铁骑只要一南下,始毕马上就会过来,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他低头道:“虎贲郎将正是家父,我为子不孝,实没有脸面再见家父了!”说到这儿,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轻轻擦拭,扭头去看别处,掩盖心中的难过。 翟让看向王伯当,见王伯当点头,这才相信,他道:“原来如此,看来我们只要在燕云铁骑回来前,离开郡就可以了!只是李兄弟为什么说不能走冀州这条路呢?” 李世民在李元霸的搀扶下,进了人群,指向那幅地图,道:“大当家的请看,冀州离历城太近了,那里是齐郡张须陀的地界啊,我们从他的地界附近路过,他岂有不阻击的道理?以我军实力,怕是抵挡不住他的!” 他话说得很婉转,但意思很明显,以现在瓦岗军的素质,去和大隋名将张须陀开战,无异以卵击石,必败无疑! 瓦岗的将领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心里把自己和张须陀比较了一番,感觉好象都比不过人家老张,从他的眼皮子底下过去,还是算了吧! 大家沉默了好半晌,李世民见将领们不说话,他也默不作声,并不主动献计! 翟让看着地图的头,终于再次抬了起来,问道:“那我们要走那条路呢?” 李世民轻声道:“雁门关!” 第二百六十章确立地位 岗将领们齐声叫道:“雁门关?”他们一起看向李世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雁门关可是官兵防守的重点,那里兵强将猛,关口难攻,比眼前的郡难攻多了,瓦岗兵连这里都攻不上去,又怎么可能攻下雁门关? 王伯当低声道:“李兄弟,别开玩笑了,现在哪是说笑的时候!”他冲李世民直使眼色,希望李兄弟赶紧离开,不要再说没有半点军事常识的话,他对李世民期望很高,是以现在失望也大。 李元霸却对二哥极有信心,他和罗成被李勒追得鸡飞狗跳,一路南逃,幸亏瓦岗兵目标大,他们才能找来,这才又与李世民汇合。自家二哥的本事,李元霸是知道的,李世民之所以出不了头,是因为他总不能单领一军,干些独当一面的事,如果给李世民机会,他绝对相信自己二哥可以出头,眼前这些瓦岗将领都不是二哥的对手! 李元霸道:“大当家的,各位将军,不如听我二哥把话说完!” 翟让眉头锁的更紧,他本来就没把李世民当回事,是以听李世民说去雁门关,倒也没多大惊讶,至于失望,就更谈不上了,连希望都没有,何谈失望?他点了点头,示意李世民可以继续说。 李世民受过伤后,为人沉稳了许多,年少轻狂早就从身上消失得一干二净,说完关键词后,别人不问。他就保持沉默,直到翟让示意他说,他才再开口! 李世民指着地图道:“如在以往,雁门关兵力自然为各地之首,因为要防止始毕南下,尤其是现在就要开春。皇帝杨广就算是领兵东征,也不会抽调这里地军队。” 一名瓦岗小将道:“这不就得了,别处兵力被抽调,我们不走,非要走兵力没抽调的雁门关,这不是送死去嘛!”他看了李世民一眼,心说:“这家伙病怏怏的,又是豪门贵冑出身。不会是官军派来卧底的吧,专门出馊主意祸害我们瓦岗?” 单雄信道:“莫要打岔,听李兄弟把话说完!” 李世民看了那小将一眼,继续道:“如果在平常,自然不会选这条路,但现在却是不同!各位请想,杨玄感起兵后,由于各地兵力空虚,所以他才能打得顺利,那么各地的守官为了保住自家的辖地。自然要求救兵,而有些地方是必须要派兵过去支援地!” 他冲那小将微笑点头,道:“请问这位兄弟,如要调兵,要从哪里调呢?” 小将一愣,感觉有点回答不出这个问题。只好说道:“当然是从有兵的地方调了!” “那哪里有兵呢?”李世民追问他。 这小将挠了挠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是官军,哪会知道他们哪里兵多,哪里兵少!” 王伯当在旁道:“按现在的情形来讲,也只能从雁门关调!可是,如果从雁门关调走军队,那关口岂不变得空虚了。如果有人趁机去攻,岂不糟糕?” 单雄信看向李世民,他已经明白了李世民要说的意思,心中不住点头。这年轻人了得,假以时日,必是了不起的用兵大将! 李世民笑道:“北面的始毕有燕云铁骑可以挡一挡,暂时不用担心他会去攻打雁门关,而杨玄感的军队又并不在雁门关的附近,也不用担心,至于说到我们这支队伍各位兄弟,只要我们走得稍微慢些,后面地东征军可就打过来了,雁门关的守军犯得着担心我们吗?” 他没说难听的话,必竟现在自己在瓦岗军中没什么地位,如果说得太直接,伤了将领们的自尊心,说不定以后会给自己小鞋穿,那就不美了! 单雄信却用不着在乎这些,他点头道:“李兄弟说得对,雁门关的守将根本就不用担心,就算这时候关口只剩下他一人,也是不会有危险的,因为他附近根本就没有成气候的义军!”顿了顿,看向翟让,道:“如果李兄弟不说,我们也是不可能走这条路的,那守将算准了我们的心思,所以肯定会无所顾忌地向各地派兵!按着李兄弟所献计策,我们反其道行之,偏去攻他,可以一战下雁门!” 这句话就说得比较直接了,等于是在说全军将领都不如李世民,而且把翟让这个大寨主顺便也给捎带了 — 翟让和单雄信关系多好呢,听了并不生气,看向李世民,道:“李兄弟,如果我们攻下雁门关,那么以后还要怎么走呢,如何返回瓦岗寨?” 李世民道:“不知大当家的打算如何?” 翟让看向李世民,笑了笑,他可不会随便说出自己地主意,万一说得不那么“英明”岂不是坠了大寨主的威风,道:“不如李兄弟先说说,看看咱们是不是想到一块去了!” 李元霸在旁边听得一撇嘴,心想:“怕是你自己没什么主意吧,只是想听我二哥的!” 李世民指向地图,道:“要想走的快,最佳的道路当然就是跟在杨玄感的后面走,他走过地地方,官兵肯定都逃光了,所以我们受的阻力最小,可以一路跟着他走到洛阳!但是”他顿了顿,卖个关子,咳嗽了两声。 “但是什么?李兄弟,你接着往下说啊!”翟让见李世民咳嗽,忙回头对瓦岗兵道:“弄点热水来,给李兄弟润嗓子!”瓦岗兵见李世民受到大寨主的重视,连忙去找水,不敢有丝毫怠慢。 李世民不再卖关子,他道:“这条路确实是走的最快,可也最危险,官军从高句丽回来,肯定也是要走这条路的,我们快,官军也快,被追上的可能性最大,所以我们是绝对不能走这条路的!” 翟让看向众将,瓦岗寨的猛将不少,可会对战事进行分析地没有几个,是以大家平常也都自诩为粗人,可粗人也有粗人的好处,就是他们尊重有本事的人,见李世民会分析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这回没人反驳了,都静静地等着听李世民还要说什么! 翟让点了点头,对李世民道:“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我也觉得不能只求速度,但却尚未想到要走哪条路!李兄弟,你出身好应该念过不少书,你给大家说一说吧,只要说得对,我们就听你地!” 李世民脸上神色不变,可心中却波涛起伏,他终于得到肯定了!当下不再保留,把自己想要说的说了出来! 他指向地图,道:“我们走汾州这条路,一直往南,绕个大圈儿,到了邓州之后,再折向东北,返回瓦岗寨!” 瓦岗将领面面相觑,安静了半天,这才齐声道:“可这要多走好几千里的路啊!”李世民却道:“虽然多走好几千里,但却是最安全的,杨玄感吸引了官兵主力,官兵暂时无法兼顾我们,我们走的这条路,不会有大批官兵阻挡,我们要做的事,只是走路罢了!而且我们不需要去攻打城池,我们只走乡村!” 王伯当张了张嘴,有心要问,却又忍住,李世民是他带来的,他总不能唱反调,削李世民的面子,就等于在削自己的面子! 单雄信却不管这些,他为人光明磊落,虽和太原李家曾经有过节,但他向来一是一,二是二,要找也只找李渊的麻烦,不会找李世民的,何况李世民现在看起来对瓦岗大有用处!但他还是问道:“如不攻占城池,那么粮食补充却又要有些困难了!” 李世民摇头道:“如果我们只走乡村,其实倒还真用不着再怎么补充军粮了!单当家的请想,军中那些妇孺怎么可能跟着咱们走那么远呢?半路上他们遇到荒废的乡村,看到无主的耕地,十之**会留下来,现在是春耕时节,只要吃得住辛苦,就会还有好日子过的,如果没有好日子过,那也是官府逼的,他们会反而想起当初跟着我们有粮吃的日子来!” 翟让担心地道:“可妇孺们的离开,也会带走一些青壮,如果不能带青壮回瓦岗,那我们这趟岂不是白来了!” 李世民轻轻叹了口气,看来大当家的还是目光不够长远啊!他道:“怎么会是白下山一趟呢,相反我们实力更强大了!大当家的请想,我们长途远征,路过那么多的乡村,留下了那么多的难民,这些难民都会说我们好,会让其他不知道我们的百姓,也知道我们的好处!如果有一天,天下燃起了燎原大火,那时大当家的只要登高一呼,天下响应,何愁大事不成?” 第二百六十一章独立成军 句话可是说到翟让的心坎儿里去了,他脸上露出笑容高一呼,天下响应!如果真能如此,那这辈子也不算白活了!” 单雄信欣喜地道:“不错,现在天下大乱已现,各路义军虽多,但却无一个领头之人,如果我们能得到半个中原百姓的拥护,其他义军必会来投,那时我瓦岗必将更加繁荣,成为天下义军的领头羊,推翻暴君,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这个日子不远啦!” 王伯当大笑道:“单兄弟此言差矣,说得大错特错了!” 单雄信假装生气地道:“我哪里说错了?” 王伯当得意洋洋地道:“你说领头羊,当然说错了,应该是领头虎才对,咱们瓦岗军岂是吃草的羊,应当是吃肉的虎才对啊!”翟让脸上笑容更盛,却是没说什么,不太好意思自己夸自己! 单雄信却道:“王兄弟,你也说错了!” “我错在哪里?”王伯当道,难道领头虎也不对? 单雄信看向翟让,道:“大当家的乃我瓦岗之首,以后得了天下,便是天下之主,岂能用虎来形容,应当是领头龙才对!” 瓦岗将领嘻嘻哈哈地道:“这也不对,大当家的是龙不假,可却不能领头,那岂不是代表还有其他的龙?这真龙天子嘛,只能有一个,所以大当家的要被称为唯一龙,或者独一无二龙!” 将领们都没有读过太多地书。不讲太多礼数,有什么就说什么,毫无顾忌,直把翟让吹成了真龙天子! 李世民在旁微笑附和,心中却着实瞧不起众人,现在才哪儿到哪儿。连眼前的事情都没解决呢,还想得那么远,乐观不错,可盲目乐观却是会要人命的! 翟让摸着乱蓬蓬的胡子,听手下众人互相吹捧,过了一会儿,这才道:“李兄弟这计不错。我想过了,其实我们一路走。一路留下妇孺和意志不坚定的青壮,但路上也会有许多其他青壮加入,最后一直跟着我们回到瓦岗,能跟我们回到寨子的青壮,才是可以信任地人,事实上我军实力随着大迂回,还是会增强的,我们这次没白出来!” 单雄信道:“不错,这次大迂回算是一场大远征,征的是各地百姓的民心。得民心者得到下,我们瓦岗必会得到天下!”他看了一眼李世民,挑起一根大拇指,道:“李兄弟,你小小年纪,见识却不凡。单某佩服!” 李世民肩膀受伤,如要拱手相谢,实在太费力气,只能微微低下身子,道:“单当家的过奖了!”他看向翟让,又道:“大当家的,雁门关虽然预计不会有太多兵力,但终是雄关难下!大当家的如果信得过小人。我愿请战,领一队人马,去打头阵,为大当家打开雁门关!” 翟让没有立即答应。他必竟还是不太信任李世民,虽然这年轻人说得头头是道,可手底下的本事却不知如何,万一是个只会纸上谈兵地人,那岂不是要坏事! 王伯当一拍胸脯,道:“大当家的,这事你就放心让李兄弟去办吧,让他独领一军,我再带着一军跟在他的后面,如果出了意外,也好能及时接应,可保万无一失!” 翟让见王伯当出头挺李世民,不好驳他面子,点头道:“这样也好,有王兄弟你在后面接应,我当可宽心!李兄弟,我给你三千人马,命你为先锋官,去攻打雁门关!” 李世民大喜,他艰难地伸出双手,抱了个拳,对翟让道:“多谢大当家的信任,小人必会尽心尽力,为大当家的做好先锋官!” 翟让笑了笑,全当回答! 王伯当却走上前,拍了拍李世民没受伤的那侧肩膀,道:“李兄弟,你做了我瓦岗的先锋官,以后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事,就辛苦你了!” 李世民道:“敢不尽力!”他道完谢后,还站在众将领的跟前,等着大家讨论具体细节! 谁知,翟让大手一挥,道:“全交给李兄弟了,你去忙吧,让王兄弟陪你去挑选士兵!” 李世民只好说了声是,跟着王伯当走了! 王伯当也当真够义气,给李世民选的都是精兵,虽然比起府兵差得远了,比郡兵都不如,但至少不是满脸菜色,而且还都有些战斗经验,算是老兵!李世民千恩万谢,带着三千瓦岗兵离了大部队,取道西南,向雁门关快速开去。 行了半天,罗成和阿史那思摩找了个空子,见旁边并无外人,来到李世民地马前 “世民兄弟,你不用骑马的,还是坐车吧,你的伤还马颠簸,小心牵动伤口!” 李世民笑道:“多谢二位兄长关心,我挺得住!”他回头看了眼后面的军队,道:“我刚刚分到军队,人心未附之际,如果坐在大车上,会让士兵小瞧,以后再支使他们,怕就难了!” 罗成嗯了声,道:“咱们要替瓦岗军打先锋,我总觉得有点儿亏,献计就够了,何苦为这些乌合之众打仗呢?” — 阿史那思摩也点头道:“照我看,这些人行事马虎,开军事会议讨论起事情来又粗糙大意,竟连具体细节都不说,直接就派人出战,难成大事啊!嗯,他们说起以后得天下,倒是挺起劲儿的,可却都是废话!” 李世民低声道:“正因为他们不行,所以我才单独要了一军,从大部队里分出来!你们想想,如果不打前锋,哪可能得到一支独立的军队,我只能跟在大当家地身边出出主意什么的,顶多算是个幕僚!” “说得也是!”阿史那思摩点了点头。 李世民看向远处的群山,道:“我选的这条路,除了长一点,却是安全,所以一定会回到瓦岗的,我们是先锋,如果此次大迂回得胜,我便是首功之人,那时我会跟大当家的请求,让他给我块地盘,我们独立出去,发展自己的实力!” 罗成道:“那咱们可得好好干了,先把雁门关攻下来,否则没有战功,想要独立出去,可是太难了!” 李世民握紧了马鞭,沉声道:“一定攻得下来!” 李元霸在旁道:“雁门关离我们太原不远,二哥经常去的,那里地城防二哥再了解不过,怎么可能攻不下来!” 罗成和阿史那思摩互视一眼,一起冲李元霸道:“我们都知道啊,你何必说出来!” 三千瓦岗兵,在李世民的带领下,开向雁门关。 鸭绿水江畔。 安西军的步兵方阵,已经进攻到树林的边缘,只差二十步就要攻进第一道防线了,安西兵地箭雨杀伤力未能达到预计效果,高句丽兵都躲在木栏后面,死气活样的不还手!而营寨又在林中,高句丽兵容易隐藏,羽箭射进去后,有一半都射到了树上,反被高句丽兵拿去,武装他们自己的弓箭手! 徐世绩看着前方的战斗,道:“大人,营寨里的敌兵似乎有些太弱了,咱们不用费什么力气就可以攻进去的,这营踹得太容易了些!” 李勒歪着头想了想,道:“鸣金收兵,不攻了!” “又不攻了?可已经到寨门口了,现在放弃是不是太可惜?”徐世绩道。 李勒道:“还是准备晚饭吧!今天吃的那只烤兔子味道不错,很合我胃口!”他指了指周围的大森林,道:“这林子这么大,你说里面会不会有熊呀老虎呀什么的?” 徐世绩道:“应该有吧,估计现在熊应该出洞了,不过睡了一冬天,现在的熊可是凶得狠,老虎也是,这时节的野兽身上没肉,不见得有多好吃!” 铜锣敲响,安西兵听到锣响,立即回转,一阵箭雨射向营寨里的高句丽兵,压制住敌人后,大摇大摆地又回到了放马匹的地方。 李勒高声叫道:“弟兄们,今天给大伙放假,咱们玩玩去,捕些狗熊老虎来打打牙祭!” 安西兵看向李勒,不少人又回头望了望林中的高句丽兵,心想:“不打人啦,改打猎了?可里面有十来万敌人呢!” 李勒道:“上马,走,打虎去!”一夹小白龙,往北边一片大林子里驰去!安西兵纷纷上马,呼啸着跟在他身后,跑进了林子! 营寨里的高句丽兵见安西兵打到门口了,却又突然退兵,一起回头看向高元!高元皱起眉头,道:“看来隋军是非要引我们出林啊!”他身边的将军们道:“陛下,还是主动出击吧,必竟咱们人多!” 高元摇头道:“还是再等等!”他看向大喊大叫的安西兵,又道:“隋兵在干什么?” “好象,好象是在打猎吧!” 大将左雄走到高元的身边,道:“陛下,依臣看,隋兵是在拖延时间,他们故弄玄虚,让咱们以为这里有伏兵,其实那些消失的部队在过江之后,是绕了个大弯,在别处再过江,逃回辽东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反冲过江 元听罢,将信将疑,听左雄说得肯定,他道:“何以刚到时,看到的隋军部队人数不少,又都是骑兵,完全可以和我们一战,为何要使用诡计,返回辽东呢?” 乙支文德也道:“是啊,就算他们直接撤走,我们也是追不上的!” 左雄在和安西军昨晚初遇时,吃了大亏,本人也被摔了个七荤八素,为了挽回颜面,他不得不替敌人吹嘘一番,只有敌人强到变态,他才能不被人嘲笑! 左雄道:“陛下,这支断后的隋军,依臣看来,应该是隋军中最精锐的部队,此次隋军仓促撤退,怕是中原出了大事,所以皇帝才留下他们断后!陛下请想,这么一支战力强悍的部队,肯定是要用在中原战事上的,他们阻了我军一天,势必急着返回,如果让我们发现他们走得太急,咱们当然要紧追上去,所以他们才玩了个花招,让咱们以为他们不急,这样咱们不就不会追上去了嘛!” 乙支文德摸着长胡须,一双小眼眨巴了眨巴,冲高元道:“陛下,左将军说得有道理!其实老臣看到林外那些隋兵不尽力攻寨,心中早有怀疑,但还不能肯定,现在听左将军这么一番解说,与眼前情形参照,好象确实是这么回事啊!”高元听后,不置可否,在地上转了几个***,道:“按常理来讲,确应如此!但我军多为步卒。如一旦出林,行军速度不快,怕是很难追上隋军,必竟在此耽误了一天!” 乙支文德道:“陛下,老臣以为不如我们派出一队骑兵,试探过江。如果林外那支骑兵急起直追,就说明他们地大军确是绕路过江了,咱们也就不必在林中据守。如要是对方不着急追赶,还是在此地逗留,那么就说明附近仍有埋伏,我军当小心为上!” 高元嗯了声,点头道:“你这是稳妥的办法!好,就这么办!左爱卿。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你带领骑兵过江试探!” 左雄一咧嘴,心想:“我干嘛多这个嘴,早知出主意的结果就是我去送死,我不如不出这个主意呢!”硬着头皮,冲高元行礼道:“臣遵旨!”转身来到骑兵的聚集地,叫道:“随我过江!” 骑兵昨晚被安西兵好一顿修理,被射死射伤的士兵几乎达到一小半,他们被安西兵打得吓破了胆,哪敢出林试探敌人反应? 有的骑兵躺在地上不起来假装伤员。有地更干脆,拿刀给马屁股上割开道口子,人不是伤员,马是伤员了!骑兵没有马,就不是骑兵,当然也就不用出去试探敌兵反应了! 左雄气得大叫大吼。他也不愿意出去,但王命难违,不愿出去也得出去!他提着鞭子,亲自上前,对着各个领兵的校尉,一顿猛抽,命令他们去招集军队,如果集结不到一万名以上的骑兵。那就把校尉们直接扔出去,让他们单独面对那支凶狠异常的隋军! 领兵的校尉们挨了鞭子,被长官揍了,又不能反抗。一肚皮的气无处可撒,只好拎着鞭子,冲进骑兵队伍,挥鞭乱打,强令骑兵上马出战,如有违抗命令者,统统吊起来抽! 骑兵们无可奈何,只好满腹牢骚地骑上战马,集结起来,可人人都打定了主意,只要隋兵一冲锋,他们马上就往回跑,反正再也不能挨那漫天的箭雨了! 足足过了两刻钟的时间,骑兵才列好队伍,这时高元都派人催了两次了,怪左雄办事不利,哪有出个兵费这么长时间地! 左雄又把无尾驹的马尾巴绑好了,在马上喘着粗气,一等各队校尉过来报告整军完毕,立即挥动马刀,冲出了林中营寨,向鸭绿水江面奔去! 此时的李勒正带着安西兵大呼小叫地围猎呢,这里是原始森林,林中野兽自然不少,安西兵只兜了一圈,便打回十几只野鹿,还有数十只山鸡野兔,只是没有找到老虎和狗熊这种大型猛兽,未免美中不足! 打猎正打得兴致勃勃,忽听有人叫道:“大人,有高句丽骑兵出林了,正在向江面跑,不知要干什么?” 李勒一紧马缰,停下小白龙,向远处的江面看去,果见一支高句丽骑兵队伍,正慢腾腾地要过江!他道:“这帮兔崽子不会是去抢我们留在江对岸的物资吧 徐世绩摇头道:“就算他们过去,也抢不到什么的,份量太重的物资,都被我给烧了,他们过去顶多也就能捡点破车轱辘什么的!” “咱们的大车做工精良,车轮上都有铁轴,对于高句丽来讲,这也算是上佳战利品,可以打兵器的呀!”李勒抽出梅花枪,高声叫道:“冲过去,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就算车轱辘咱们不要了,他们要想拿去,也得留下千把条地人命才行!” 安西兵一齐催动战马,嗷嗷大叫着,出林向江面冲去! 高句丽骑兵路过昨晚的战场,眼见着满江面的尸体,数也数不清,士兵流出的鲜血把冰面都染红了,不算太宽的江面上到处都是死马死人,一眼望去,犹如阿鼻地狱相仿! 左雄紧催无尾驹,跑在最前面,不停地回头催促手下,要快些过江,只要过了江,就算完成任务,好能向国王交差! 他急,可当兵的却不急,他们深怕离得本部人马太远,万一遭到袭击,想往回跑都来不及,想尽办法拖慢速度,不肯痛痛快快地过江! 左雄马快,这时已然奔到了江对岸,可高句丽骑兵却只奔到江心,甚至有不少骑兵连江面都没有下,还在岸边磨磨蹭蹭地观望! 寨里地乙支文德见骑兵过江太慢,又恐高元愤怒,他只好道:“江面尸体太多,我军过江倒是挺不容易的,这也不能怪左将军!” — 高元哼哼两声,道:“我知道不能怪左爱卿,我看到他第一个过江了!” 正说话间,忽听林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那队在林外瞎折腾的隋兵,象发了疯似地对着左雄的骑兵杀了过去! 只见隋军骑兵一边叫喊,一边放箭,一个个把马催得甚急,最前面一员金盔金甲的大将,把长枪都挺出来了,直冲着左雄冲过去! 别看乙支文德年老体弱,可在这种时刻,却好似十**岁的壮小伙一样,嗖地就窜上了木栏,趴在上面眯着老眼观望,只看了一眼,就回头叫道:“陛下,不用试了,隋兵肯定撤过江去了,你快来看,他们急了!” 高元也爬上了木栏,呼吸急促,这回可看出来了,隋兵再不是佯攻,而是真拼命了,要不然哪有冲得这么猛的!他叫道:“快快,鸣金收兵,叫左将军他们回来!” 营里地高句丽兵猛敲铜锣,招骑兵部队回来!锣声还没等响几下呢,就见江边的骑兵已经在往回跑了!骑兵们心想:“看看,我们不着急过江就对了,敌人杀过来了吧!唉,可怜左将军了,谁让他过江过得那么快,这下子回不来了吧!” 江心的骑兵调转马头,拼命回逃,竟没有人去救助左雄,他们及时地想起刚才左雄叫人打他们的事了,不爱护士兵地将军,就不是好将军,谁让他鞭打士兵了,现在落单儿活该! 一阵箭雨过后,安西兵放倒了五六百乱跑的高句丽骑兵,但第二阵箭雨过去,就只射倒了百八十人!没办法,高句丽骑兵跑得太快了,安西兵刚冲过来,他们就全跑进林子里的营寨去了,想射也射不着! 李勒挺起长枪,冲着左雄杀去,他可瞧出便宜了,那个骑无尾驹的大将,现在落单了,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左雄听到喊杀声,便知试出了结果,隋兵反应这么大,当然是因为大部队已经回返辽东了,要不然他们干嘛这么急着追来! 调过马头,正要回转,却发现自己身后只剩下了七八十个亲兵,他的亲兵队在昨晚几乎被杀光,现在只剩下这么多人了! 回路被断,左雄沉住气,冲手下道:“向西走,五里之后转南,咱们再绕回来!”说罢,又调过马头,向西驰去! 安西兵打马过江,紧追不舍,箭雨袭去,将左雄的亲兵不断地射下马来! 寨中的高元一拍木栏,道:“试明白了,隋军大部队果然已撤回辽东!传我旨意,全军出营,过江!趁胜追击,收复国土!” 高句丽兵登时推倒木栏,从里面走了来,每千人列成一个方块阵,浩浩荡荡地向鸭绿水江面赶去! 第二百六十三章疾驰 勒已然带着安西兵冲上了江岸,他听到后面有叫喊声去,骂了一声:“有没有搞错,怎么那帮兔崽子全出来了,他们想干什么?” 徐世绩叫道:“是不是前面跑的那个人很重要啊,所以高句丽全军来追!” 李勒喝道:“想必如此,快追上去,活捉那个家伙!”一夹小白龙,对着左雄狂追! 战马飞驰,速度放开,跑得自然快速无比,还没等高句丽大部队完全过江,安西兵就已经追出了五里,一路上不停地射死左雄的亲兵,左雄被追得鸡飞狗跳,狼狈逃命之间,竟来不及回头张望,没发现高句丽的大部队已经出营过江,待转道向南,过了一片林子之后,就更加没法望到江边了! 嗖的一箭射来,左雄低头躲过,那箭擦着他盔沿掠过,又飞出十几丈,这才力竭落地,箭尖插进雪地里,箭尾羽毛在地上不停地晃动!左雄心想:“好家伙,射箭之人力道不小啊!”徐世绩放慢马速,稳稳地拉开长弓,心想:“你会躲是吧,我看你的秃尾巴马会不会躲,接家伙!”又是嗖的一声,狼牙箭应声而出,这回是对准无尾驹的屁股蛋子射的! 无尾驹也算是隋末时期极有名气的一匹马了,必竟能让第五条好汉死在屁股后面的战马,无论如何也算是一匹宝马!只可惜,再好的马也不懂得听风辨器。更不懂得躲后面射来地暗箭! 叮的一声响,那只狼牙箭正中无尾驹的马屁股,好巧不巧地,正好射中它尾里裹着的铁球,这铁球算是救了它一命,要不然这箭非得射进它的屁股里! 可饶是如此。无尾驹也受了惊,狂奔之中猛地后蹄扬起,一通狂踢,似乎是想把后面看不见的敌人踢死,而它尾巴里面绑着地铁球也打了出去,对准空气放了个空炮! 左雄在马上没坐稳,直接就被摔了下去,掉到地上。这下子摔得够狠,脑袋受到了重创,眼前金星乱冒,晃了几晃,晕了过去! 后面他的亲兵赶到,见主将落马,不知死活,而后面追兵又快到了,竟然丢下左雄不管,打马便跑。逃进路边林子,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李勒带兵赶到,安西兵下马抓起左雄,叫道:“大人,这人晕死过去了,要不要弄醒他?” “弄醒。当然要弄醒,要不然我们抓他干嘛!”李勒道。 啪啪声中,安西兵一顿大嘴巴抽过去,把左雄打醒!左雄呻吟着醒过来,头昏脑胀,眼花缭乱中,竟没发现眼前的人是安西兵,还以为是他自己的亲兵! 李勒问道:“你们的大部队过江要去哪儿?” 左雄迷迷糊糊地道:“当。当然是去辽东!” 徐世绩道:“难不成敌兵不知我们去了平壤,要不他们不回师去救,反而还要去辽东?” 左雄大脑稍微清醒了些,道:“去平壤?去京城干什么?” 李勒和徐世绩大喜。齐声道:“他们当真不知我们去了平壤!” 左雄这下子可醒过来了,抬头看到李勒等人,挣扎着坐起,叫道:“你你,你们去了平壤?你们什么时候去的平壤?” 李勒哈哈大笑,道:“我们去平壤,都已经回来了,你不知道吧?” 左雄晃了晃脑袋,问道:“你到底是谁?” 李勒不回答败军之将的话,他摆手道:“把这家伙绑起来,嘴堵上,押在后面!”吩咐完之后,又派出斥候去侦察敌情。 斥候飞驰而去,过了好半天,这才回报。告诉李勒,大批的高句丽兵确实是往辽东方向去了,并且留有断后部队,按照行军速度来看,好象是追击一般! 李勒听完后,冲徐世绩笑道:“高句丽人以为苏定方他们是回辽东了呢,竟然想尾随追击,这样也好,随他们去吧,等他们到了辽东城,咱们没准儿都把平壤给攻下来了!” “估计都到不了辽东城,听到平壤出事,他们立刻就得往回赶,来回上千里地路,跑也跑死了他们!”徐世绩道。 李勒招手叫过一队斥候,道:“你们分开回辽东城,去告诉留守的弟兄,如果高句丽兵到了,不要与之硬拼,把物资都烧了,不可资敌!” 斥候们答应一声,分散开来,取道回辽东城! 徐世绩看向远去的斥候,道:“估计高句丽大队人马没到辽东城,就得往回返了吧?” “以防万一而已!”李勒收起梅花枪,挥手道:“咱们去平壤,去追苏定方李靖他们!走,快快!” 纷纷调过马头,向东奔去。不多时又奔回了鸭绿水望去,那十来万的高句丽兵竟然还没有过完江,还在一队队的开拔! 李勒只好道:“算了算了,咱们还是绕道过江吧,这帮废物,过个江竟然用这么长时间!” 安西兵转向东南,另寻其它江道过江!高句丽兵见到他们出现在江边,都吓得够呛,仗着人多势众,挺起手中兵器,等着安西兵冲过来!没成想,安西兵竟然转向退走,向下游奔去,高句丽兵惊骇过后,随即狂喜,无不大声欢呼!“我们吓走隋兵啦,他们是胆小鬼!”兵将们拍手大叫,这还是头回不用作战,光靠吓,就把隋兵吓走的呢,简直就是高句丽历史上,百年不遇的大胜利! 李勒听不懂他们喊什么,安西军本部士兵又都是汉人,更加听不懂,军中通译也不敢翻译,闷声大发财!一名后队的安西兵笑道:“看看,这帮高句丽兔崽子见我们不去打他们,竟然高兴成这样,还叫了起来,真是胆小鬼!” 另一名则道:“能把这么多胆小鬼凑到一块,那个高句丽的将军还真是了不起啊!要不要我们夸夸他?” 后队的安西兵一起点头道:“好啊,那就夸夸他呗!” 领兵地旅率起头喊道:“高句丽的兔崽子们,你们领兵的将军很了不起啊!”“嘿嘿,了不起!”安西兵们齐声大叫! 高句丽兵倒有不少人听得懂汉语,他们听完安西兵喊的话后,无不大喜,纷纷冲前面的高元叫道:“陛下,敌人在夸奖你呀!”他们自动删除了“兔崽子们”这四个字! — 高元是国王,也是统帅,对于一名统帅来讲,能得到敌人的称赞,是最高地荣誉!高元也听得懂汉语,当然他是不会忽略“兔崽子们”这四个字的,相反他听了之后,还特别的高兴,敌人骂得凶,说明他们怕了自己,至于夸自己,那就是怕到极致的表现了! 高元在劣马上站起身来,冲士兵们挥了挥手,高句丽兵齐声欢呼,在他们的眼里,自己的国王,简直就是世上最完美,最威武的英雄! 李勒回头看向叫喊着高句丽兵,问随军的通译道:“他们这么高兴,是在喊什么呢?” 通译忙道:“他们是在感谢大都督饶了他们地性命,所以在对你欢呼!”李勒一摆手,道:“莫名其妙!”不再理会敌军,用力夹了夹小白龙,向前疾驰,奔出七八里,直到看不见高句丽兵,这才打马过江! 安西兵跟在他后面,铁蹄滚滚,不一刻便过了鸭绿水,待到月上枝头时,已奔出了五十余里,这才停下休息,打来的猎物也没烧烤,只是取出干粮对付了一口,待马力恢复,再次上路,又奔出三四十里,实在奔不动了,才又停下睡觉! 李勒合衣躺在毯子上,问徐世绩道:“快看看地图,算一下苏定方他们走到哪儿了!” 徐世绩拿出地图,道:“如果照咱们这种奔法,估计快到大同江了吧!” “那不就到平壤城下了嘛!好,别说了,快点眯一会儿,咱们还得赶路,别等到老苏他们把平壤给打下来,咱们还没到!” 徐世绩收起地图,也躺到毯子上,闭上眼睛前,小声道:“如果老苏他们象咱们这般奔法,就算到了平壤,也是没法立即攻城的!” 李勒睁开眼睛,慢慢又闭上,他何尝不知这么拼命的疾驰是要命地,可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可一战下平壤,他又怎能放弃呢! 睡了两个时辰,安西兵起身又复赶路,疾驰出五十里后,有将领来报,说战马受不了了,他们是断后部队,没有带备用马匹,这种疾驰法,战马再强壮也是受不了的,草料又不多吃不饱,已经有战马口吐白沫了! 李勒只好下令再休息,人再累没关系,可要是马被累倒了,那这仗也不用打了! 又是新的一天,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满天晨光中,远处一队高句丽兵奔来,距离三四里路时,高句丽兵突然转向,他们发现了安西兵! 李勒腾地从地上跳起来,叫道:“是去给高句丽大部队送信的斥候!难道苏定方已经打下了平壤?” 徐世绩喃喃地道:“不可能啊,不可能这么快啊!”李勒挥手道:“快,拦住这些斥候,切勿放走一个活口!” 第二百六十四章高壮阔 西兵听李勒下令,强忍着疲倦,跳上战马,向那队高去!高句丽斥候远远见到安西兵,当即分散开来,各逃各的,不过逃的速度却是不快,看样子他们也是奔了很久,这时马力也是不支了! 安西兵人多,四下兜捕,离得远的就放箭,离得近的就冲上去抓活的,忙乎了好半天,这才气喘吁吁地把高句丽斥候抓了回来,这队高句丽斥候有二十人,是两个小队,其中被射死了十六个,活的只抓住四个! 这四个高句丽人极是倔强,被押到李勒面前,竟然不肯下跪,安西兵强行将他们按到地上,可只要手一松劲儿,这四个人就一起挣扎着站起,口中大骂不止,向李勒吐口水! 李勒摇头道:“罢了,看他们的样子,问也问不出什么!好,我对于有骨气的人向来敬重,给他们留个全尸吧!” 他把手一挥,安西兵用弓弦将这四个不肯投降的高句丽兵一起绞死,放倒在雪里! 徐世绩走到尸体跟前,搜查四名士兵的口袋,发现四人身上什么信件都没有带,口袋里空空如也,没有求救的告急文书。 他扭头对李勒道:“大人,他们没带信件,无法确定老苏他们到没到平壤!”说着扒下斥候的靴子,想看看信件有没有藏在靴子里。 李勒走上前来,看着徐世绩搜查,见靴子里也没有信件,他道:“看看他们的嘴里有什么。是不是吞下肚去了” 徐世绩嗯了一声,扒开斥候地嘴,忽地叫道:“有了,这人嘴里有蜡渣子,是蜡丸,被他嚼碎吞进肚子里去了!” 李勒一指远处那些高句丽兵的尸体,道:“去他们身上搜搜,这些人是被射死的。估计还没来得及吞蜡丸!” 安西兵快步赶去。把那十六个斥候的身上搜了个遍。果然又搜出五个蜡丸,跑回来呈给李勒。李勒捏碎蜡丸,取出里面的纸条,见上面写的是竟是汉语,心中欢喜,念了一遍。 消息很简单,就是说隋兵到了平壤城下。但人数不多,城内守兵出城迎战,小胜一场,将先到的隋兵打退了,但隋兵大队随即开到,守兵再不敢出城,请求大王快快回师平壤救援! 徐世绩也取出纸条来看,道:“这几份消息写的是一回事。看来老苏他们是到了平壤了。只是暂时没有发动大规模地攻击而已!” 李勒看着纸条道:“大王,什么大王?难道是婴阳王高元?” 徐世绩拿起纸条仔细看了看,道:“难道咱们引开地那十来万高句丽兵。是由他们大王亲自率领地?咱们放跑了高句丽的国王,粪土不如之高元!” 李勒摇了摇头:“他们那么多人,咱们抓不着高元的!不过这样也好,高元出了平壤,现在那里没人坐镇指挥,当可一战而下!” 他翻身上马,道:“别休息了,就算再累也得赶路,眼前这个机会稍纵即逝,必须抓紧时间!” 徐世绩道:“等我一下,我先看看地图!”他又取出那张简易的行军地图,看了起来。 李勒想了想,这时候就算他带兵冲到平壤城下,也失了突袭的意义,城中连告急信使都派出来了,那么代表已经准备好应战,要想入城只能靠强攻,可安西军丧失了突然进攻的机会! 他从马上跳下来,道:“给我也看看地图!”从徐世绩手中拿过地图,看了起来。 李勒在现代的时候,就对平壤不怎么了解,至于隋代地平壤,他就更一无所知了。取过地图后,才发现原来这时候的平壤城没有横跨大同江,更不是在江东,竟然是在江西,也就是说大同江并非是平壤的天险! 高句丽国力虽然算是强大,但终还没有达到后世高丽和朝鲜的那种繁华程度,建不起太大的城池,横跨大同江是不可能的,顶多也就是在江东建个简陋的土制外城,但战争时期,这种外城会被在第一时间内摧毁,是不值得重视的! 至于说到城市为什么建在大同江地西面,这个原因就更简单了!因为高句丽地主要敌人并非是来自中原,高元的祖先对中原统治者是很恭顺的,虽然中原大乱时,有一些中原强者也曾讨伐过高句丽,但终究战争不频繁,所以高句丽历代统治者地主要防御方面并非是西面,而是东面各国! 新罗和百济才是高句丽长年需要防御的对象,所以这时代的平壤建在江西,便可以把大同江当做天险屏障,要远比建在江东好! 李勒低头看着地图,道:“原来平壤是这么个建城法儿的,我以前还真没注意过!” 徐世绩道:“我也没怎么留意,以前总把高句丽当敌国,所以才认为打他们的国都要先过大同江!不过现在想想,如果没有这场战争,高句丽只是属国的话,那这种建城法儿才是对宗主国的恭敬,如果是建在江东,反而会让以前中原的皇帝起疑心了!” 李勒嗯了声,指向大同江,道:“如果是来护儿攻城,他有水军,那么应该是在东面攻不对,现在大同江没开江,所以来护儿的水军,应该是在海上,那么他还是在西面攻的城,如此说来东面一直受的压力较小!” 徐世绩点头道:“不错,我估计老苏现在也是屯兵西城,他不会费力气把兵营建在东面江对岸的!” 李勒点了点大同江,笑道:“那么说咱们还能再突袭一把,现在平壤守军的注意力肯定放在西城,我们绕个弯,从东面的大同江上进攻,来个夜半偷袭,只要打开城门,就一切好说了!” 徐世绩一咧嘴,苦着脸道:“现在就跑不动了,还要绕远,这不得把马给累死!” “这种时刻就别心疼马了!”李勒把地图塞还给徐世绩,又上了战马,道:“别担心,只是绕个小弯而已,不会多走多少路的!”当先打马先行,后面的安西兵只好跟上,再顾不得战马口吐白沫了! 安西兵一路东驰,遇到高句丽的小城,便绕过去,并不攻占,城里的守兵发现大队隋兵往东,光靠猜的也能猜得出是去攻打平壤,各城守将统统派出信使,去通知过了鸭绿水的高元,但从路程上来讲,不管信使多卖力气跑,也是不可能及时把消息报给高元了! 狂奔一百多里,安西兵绕过了翡翠城,再往东走,便没有高句丽的大城了,直接可到平壤!路上战马多有倒毙,已然有四分之一的战马不能再骑用,安西兵两人一骑,行军速度越来越慢,不少士兵也开始呕吐,迷迷糊糊地马上直晃悠,极限行军的缺点彻底地暴露了出来! 李勒胯下的小白龙也开始放慢速度,小白龙再神骏,也支持不住了!在一片树林外,李勒停下座骑,问道:“还有草料没有?” 管后勤的将领摇头道:“没了,为了赶速度,我们把草料都扔了!大人,没有备用马匹,这么个跑法不行啊!”李勒道:“好吧,那就休息一会儿,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弃马步行!这段距离也不远啊,怎么奔得这么辛苦!” 将领道:“已往咱们都是有准备的走,这次没有准备啊,所以” 李勒摆手下马,进了林子,安西兵可算是能休息一会儿了,进了林子,都靠在树上,一个说话的都没有! 过了好半天,士兵们也不肯起来,李勒无法,只好随他们去,其实这时他自己也起不来了! 从时间上看,这时又已入夜,明月当空,天上星光闪烁,安西兵正在休息间,忽然闻得远处传来嘈杂声,象是有好几千人在往这里赶路!安西兵轰隆一声,尽数坐起身来,向李勒看去! 李勒从地上爬起来,说道:“没有听到蹄声,看样子是步兵,肯定是敌人!快,藏好身形,别让敌人发现咱们!” 远处乱哄哄地行来一队高句丽兵,人数三千出头,领兵的将领名叫高壮阔,从辈份上讲是婴阳王的远房堂叔,现在是驼峰城的城主!不过高壮阔为人却不如高元,他是个胆小鬼,身为驼峰城主,手里有三千五百多的兵马,可在平壤被攻打时,他不曾派过一兵一卒去支援高元,现在来护儿撤兵,他却第一时间带兵出了驼峰城,跑去平壤,准备给高元贺个喜! 高壮阔骑在马上,对着手下的步兵骂道:“你们这些懒骨头,还不快点走,咱们是去请功的,又不是去打仗的,干嘛走的这么慢!” 当兵的叫道:“大人,走不快了,天都黑了,还是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吧!” 第二百六十五章穿上高句丽军服 壮阔气道:“汉人有句话,叫狗改不了吃屎,这句话们再好不过,这才走了多少里路啊,就又想着休息,夜半赶路,多风凉,歇什么歇!” 士兵们嘻皮笑脸地道:“大人,你这么说可冤枉我们了,我们也有跑得快的时候啊!比如说在碰到百济兵的时候!” 驼峰城位于高句丽和百济的边界,以前两国经常打仗,只是近年来战事较少,驼峰马马虎虎也算是边关堡垒! 不过高壮阔在以前和百济兵打仗时,一次也没赢过,他一见着敌兵,第一个概念就是逃跑,逃到城里不出来! 驼峰城位于两座大山之间,这两座大山象驼峰,但也象女人的胸部,所以有个别称叫**峰,驼峰城当然也可以被称为**城! 百济兵戏称驼峰城的高句丽兵为**兵,也叫娘娘兵,而高壮阔大人则被称为老娘将军,因为他长得比较漂亮,虽然六十多岁了,但却不长胡子,象个老年妇女,年轻时被叫做小娘将军,中年时被叫做美娘将军,现在当然只能被称为老娘将军了! 高壮阔为人又贪财,又好色,还特别怕死,但好在为人和善,这辈子别说杀人,连杀鸡都不敢看,所以驼峰城的兵将也不怕他,说话没大没小,尽和他开玩笑! 高壮阔听手下士兵说起百济兵,笑道:“小混蛋们,你们该谢谢大人我,要不是我每次都带着你们跑得快。你们能活到现在嘛!打了两次仗,看看死了多少人,可偏偏咱们驼峰城一个也没死,你们不感谢我,感谢谁去!” 他在马上向前面看了看,见月光下有一大片树林,便指着前面道:“歇歇就歇歇吧,进林子里去。那里背风!” 驼峰山的士兵稀里哗啦地跑向林子。这里是高句丽腹地。按道理来讲,是不可能有敌人地,所以兵将们也没什么警觉,直接跑到了林边,就要往里面进! 高壮阔为人胆小,但性子却谨慎,他发现林边有大量马蹄印。感觉有点不对头,叫道:“别别,先别进去” 话还没喊完,就听林子里嗖的一声响,一支狼牙箭飞了出来,正中跑在最前面的一名驼峰山士兵的脖子!这名士兵喊都没喊出来,直挺挺地站在当场,那枝狼牙箭带着血珠从他脖子里穿了出来。又射中后面一名士兵。正中胸口! 狼牙箭劲力已消,虽然射中后面那兵,却没射进护心铁镜里。叮的一声响,狼牙箭落地!可那兵却发出一声凄惨的嚎叫,声音又长又尖,在半夜里传出好远,极是可怖! 高壮阔大吃一惊,叫道:“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 就象回答他的话似的,林子里脚步声响起,慢慢开出一支军队,人数在五百左右,周围又有大片地脚步声传来,似乎有军队在顺着林子奔跑,好象要包抄驼峰兵! 高壮阔嗖地就从马上跳了下来,叫道:“敌人有箭,快快卧倒!”他打仗本事不大,但自保地本事不小,一见不妙,当即叫士兵们趴到地上! 他手下地将军们叫道:“大人,不用先趴地上,他们没将咱们包围!” 高壮阔嗖地一声又重新跳上了马背,动作矫健,一点不象六十多岁的老人,他叫道:“快撤,快撤!”他连前面的敌人都没看清,就着急要跑,一调马头,飞快地跑出了十来丈,还撞倒了好几名驼峰城士兵! 当兵的见大人都跑了,他们也转身就跑,没跑几步,就听见后面箭声咻咻,敌人放箭如雨!驼峰城的士兵大都是步兵,没几个骑马的,高壮阔目标太大,好几枝箭都是向他射来的,就听当当几声响,这几枝箭全都射到了高壮阔地身上! 高壮阔二话没说,直接就从马上掉了下来,哭叫道:“都怪你们,我说要趴倒的吧,你们还不听!”老泪纵横中,鼻涕眼泪流了一脸! 他身上穿着三套盔甲,外面是重甲,里面是轻甲,贴身还有一套千环软甲,想要射死他,那是太不容易了! 驼峰城士兵已经多年没遇过战斗了,见此情景,呼啦啦全都卧倒在地,这回倒是挺听高壮阔的话,一个反对的都没有! 李勒在林中恶狠狠地道:“包抄上去,一个不留,全都给我宰了!他***,真倒霉,这种鬼地方还能碰上敌人,真是不让老子有半点消停!” 前面负责指挥战斗的徐世绩跑了回来,道:“大人,不用包抄了,敌人全都投降了!” 李勒啊了一声,走出林子,皱眉头道:“怎么搞的,不还没打呢嘛,为什么就都投降了,这是哪儿的军队啊!”安西兵敲起铜锣,招回去包抄地军队,然后一拥而上,冲进驼峰 队里,把高句丽兵的武器都给下了! 李勒走进人群,见到缩成一团的高壮阔,道:“这人穿着铁甲,是个当官地,把他抓起来!” 安西兵上前,把高壮阔给提起来,拿火把一照脸,发现是个哭得变了模样的老人。李勒问他:“你干什么投降?你知不知道你很没用啊!”高壮阔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我没投降啊,我我我” “咦,这人会讲汉语!”李勒大喜,他道:“我问你,你是哪儿的将军,为什么要半夜在这里乱跑?” 高壮阔擦了把眼泪,道:“大王,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家里还有十几个吃奶的娃儿” 李勒大怒,喝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有山大王穿军服的嘛,还穿的是大隋军服!” 高壮阔这才看清眼前的敌人竟是隋兵!他最怕的就是打仗,连百济兵他都害怕,更别说隋兵了,两眼一翻,直接晕倒! 李勒叹了口气,对徐世绩道:“他连高建武都不如!”看向满地求饶的驼峰城士兵,又道:“一开仗就逃的军队,我见得多了,可一开仗就往地上趴的军队,还真是头回见着!” 徐世绩低声道:“这里离平壤可不远了,要不要咱们换上高句丽人的军服,去赚城门?” 李勒想了想,点头道:“好主意!对了,把咱们的衣服给他们换上去,来个身份对调!” 徐世绩嘿嘿干笑了两声,当即命人去办事! 高壮阔悠悠醒转,见安西兵正在扒他手下人的衣服,而李勒又紧盯着自己,他求道:“大将军,我年纪大了,实在玩不动这个调调儿了!” 李勒哼了一声,道:“你到底干什么的,为什么不知反抗?” 高壮阔苦着脸道:“反抗就没命了,好死不如赖活!” 李勒叹了口气,如果平壤城的守将也和他这般模样就好了,也省得自己费手脚,他道:“你的衣服我穿着不合身,就不扒你的了!”招手叫过通译,让他仔细询问高壮阔的身份来历! 驼峰城的士兵虽然大多数怕死,但也有少数百八十人不怕的,无论多窝囊的军队里,总会有一些血性汉子!他们在安西兵扒衣服的时候,不堪受辱,竟想着反抗,安西兵也不客气,把他们打倒之后,按到一起,横刀砍下,全部处死,也算是杀鸡骇猴了!高壮阔不争气地又晕过去一次! 待换好衣服之后,安西兵舍弃马匹,步行押着驼峰城士兵,向平壤进发! 一路辛苦,待到第二天中午时分,终于绕道来到了平壤城下! 此时的平壤城一日三惊,苏定方和李靖发动了大小七八次猛攻,可都没有成功,平壤的防御体系太健全,安西兵死了上千人,也没能打进城去! 平壤守兵在来护儿撤退之后,把隋兵丢弃在城外的投石机搬到了城墙上,用以守城,点着火的大木球一放就是几十个,打得安西兵连城墙都不能靠近!苏定方和李靖再能打仗,可遇到这种情况,仓促之下,也是没法进城的! 李勒带着俘虏来到了大同江畔,此时太阳就在头顶,大白天的,他们没法偷袭,只能靠冒充高句丽兵赚开城门! 向平壤城望去,李勒心中赞叹一声,怪不得这座城守了这么久也没被攻下来,看外表不小啊,足足有大兴城八个坊那么大,如果里面塞满人的话,至少得有个四五十万,不能算是小城了! 大同江附近没有战事,更没有安西兵。安西兵人少,才两万来人,只能集中兵力在西面攻城,东面是没法照顾到的! 李勒从怀里假装摸了摸,他多日没有洗澡,身上老泥厚厚一层,使劲搓了搓,搓下一个泥球,抓过旁边的高壮阔,捏着他的鼻子,把泥球塞进他的嘴里,强迫高壮阔吞下去。他威胁道:“我给你吃的是巨毒药丸,解药只有我一个人有,如果你听话,帮我把城门赚开,我就给你解药,听见没有?”他现在已经知道高壮阔的身份了,知道这胆小鬼是高元的堂叔,有利用价值。 高壮阔苦着脸道:“宇文大都督,你给我吃的是泥丸子吧?其实,我不怕疼,只怕死,只要你不杀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李勒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只要你听我的话,我就保证你寿比南山,就算我占了高句丽,也会给你富贵!”指了指前面的大同江,道:“过江之前,你先下个令,让你的士兵等会别乱说话,如果有一个乱说话,我就剁你一根手指!” 第二百六十六章赚城门 壮阔先点了点头,之后又摇摇头,道:“如果我帮你门,宇文大都督会不会过河拆桥,再把我给杀了呀?” 李勒道:“咱们大家都是明白人,也用不着说虚的。你要是不想死,那就得一直对我有用处,你现在帮我把城门赚开,我得了平壤城,或者说我得了整个高句丽,但你想啊,我总不能留在这里,得有人替我管理这片领土不是,我就派你当个国王或者留守啥的,只要你听话,我就肯定不会杀你,还能让你吃香的,喝辣的,继续过好日子,有比现在还大的权力,比当个小城主的权力大十倍百倍!” 高壮阔对这个倒不关心,他只关心自己的老命,道:“宇文大都督是想让我当傀儡吧?这个没关系,说实话我当了快一辈子的傀儡了,从小到大都听别人的,所以给大都督你当傀儡,我也不在乎,只要你不杀我就成了!” “不要说得这么难听,什么傀儡不傀儡的,是代理人!你是我在高句丽的代理人!”李勒笑道,他推了高壮阔一把,道:“快点下令,然后你走前头,我就在后面保护你!” 高壮阔连忙道:“烦劳大都督了!”感觉后面有一硬物顶到了腰间,他咽下口唾沫,站在江边大声道:“驼峰城的儿郎们,等一会进城时,大家都不要说话,只要保持沉默,中原的爷们就不能把咱们怎么样,等回到驼峰城。我奖赏大家每人二十斤猪肉,给大家解解馋!” 驼峰城的士兵一个个垂头丧气,都被抓了俘虏了,还穿着人家隋兵地军服,就是傻子都知道是要去赚取城门,当卖国贼,很有趣吗,还吃什么猪肉。把祖宗的脸都丢光了! 高壮阔回头看了李勒一眼。见李勒脸上阴沉。急忙又回过头,冲着士兵们叫道:“听见没有,回个声给我!” 驼峰城的士兵只好稀稀啦啦地答道:“听见了!” 高壮阔无可奈何地回过头,对李勒道:“宇文大都督,我看这样不行啊,没准等会儿到了城门那里,哪个小混蛋忍不住。叫了出来,那岂不是要坏了大都督的好事,要依我看,不如把他们的嘴都堵起来吧,这样保险一些!” 李勒心中摇头,卖国贼这种东西真是神奇,一旦开始卖国,就什么脸呀羞耻心呀全都忘了。竟还能帮着敌人想招术对付自己人!嗯。这样也好,有这么个软骨头,也能省自己不少麻烦! 他点头道:“好。就依你的意思!来人啊,把驼峰城的各位兄弟双手反绑,嘴巴堵上!” 安西兵立即上前,就要给驼峰城的士兵上索,没绳子就用腰带。不少驼峰城地士兵开始叫骂反抗,他们一路上都挺老实,安西兵也就没有绑他们,再说也没有那么多地绳子,可现在要在平壤城外绑他们,这帮当兵地胆子就壮起了那么一点点,试图着开始挣扎! 李勒眼睛一瞪,就想下令杀人,高壮阔忙道:“大都督息怒,让我来劝劝他们!”压低声音道:“在这里杀人不好,城墙上会看到的,说不定会起疑心!” 李勒看了高壮阔一眼,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很好,非常好,我很欣赏你!” 高壮阔得了夸奖,喜得眉开眼笑,冲李勒点头哈腰一番,转过身对驼峰城的士兵叫道:“大家不要慌,要合作,要听大都督的话,这样才能有好日子过,好死不如赖活啊!”徐世绩走到李勒身边,笑道:“大人,这老家伙的汉语说得挺顺啊!”李勒嗯了声,突然间,感到了有点不对劲儿,先前没怎么注意高壮阔的汉语,现在却想起一事,昨晚初次遇见高壮阔时,他张口第一句就是汉语,还把自己错认为了劫道地山大王,后来才发现自己穿的是隋兵军服! 一个人在本国土地上,遇到想象中的山大王,怎么可能张嘴第一句就是外国话呢?这种情况太稀少了吧! 李勒心中疑团尚未解开,就见高壮阔回过身,冲自己笑道:“宇文大都督,我的手下都是很明白事理的,也是平常汉人的书看得多了,大家受了中原文化影响,仰慕大国,所以现在大家有机会当中原人,都高兴着呢!你看,他们多听话!” 李勒被他一打岔,愣了下神,道:“听话就 为什么一直说汉语,难道你的手下都能听得懂你说什 高壮阔满脸陪笑,道:“能啊!我在驼峰城时规定,凡入我军中者,必须要会讲汉语,否则不提供粮饷!”他伸手在队伍里点出两个人,这两人在他的示意下,流利地说了两句汉语! 高壮阔对李勒道:“宇文大都督,我一直说汉语,是方便你听啊,怕说我本国话你听不懂,反而对我产生怀疑” 李勒心想:“我还有通译呢,怎么可能怕你起妖娥子!”他正想再找几个高句丽兵出来问问,忽听江对岸地城墙上,有人叫嚷! 他回头看去,只见平壤城墙上有人晃旗,似乎是在和自己联系!来不及再问什么,李勒道:“押好俘虏,咱们过去赚开城门!” 穿着高句丽军服地安西兵押着穿着隋兵军服的高句丽兵,一大队人慢慢走过大同江,来到平壤城下!平壤依江建城,城墙和大同江中间只有两丈来宽的空地,安西兵只好站在江面上! 李勒抬头看去,只见城墙上地守兵足足有上万人,密密麻麻地趴在垛口向外张望着!他心中叫苦,有没有搞错,怎么东城竟有这么多人,难道苏定方他们没把主力吸引过去? 城上一名大将喊道:“你们是哪部份的啊?领兵的大人是谁?” 高壮阔在人群中扬起头,叫道:“是木麻将军吗?我是驼峰城的文值侯啊,你认得我的!”说着一脸笑容地看向那名守将! 木麻将军是认得高壮阔的,道:“高侯爷啊,你怎么来啦?你队里的那些隋兵是怎么回事?” 高壮阔道:“我是来给咱们大王贺喜来的,隋军不是被咱们打得屁滚尿流,滚回中原去了嘛!你瞧,我还抓了一批俘虏来,特地来向大王献俘!”说着,指向队中被绑着的驼峰城士兵! 木麻将军皱起眉头,心中却是不信,高壮阔为人如何,全高句丽的人都知道,那是头号贪生怕死鬼,一辈子没打过一场胜仗,全是败仗,要不是仗着出身高贵,哪轮得到他当城主!这种货色,怎么可能抓到大批隋兵,被隋兵抓还差不多! 木麻将军冲下面道:“高侯爷,现在西城正在打仗呢,全城戒严,我不能开城门啊!”叫完之后,回头低声道:“准备弓箭,把夹道空出来,以防万一!” 守兵飞身下墙,把他的命令传了下去! 高壮阔在下面叫道:“木麻将军,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啊,以为我被隋兵俘虏了,来赚你的城门?” 木麻将军哪敢说“是”别管高壮阔多废物,可终是王族成员,他要是削了高侯爷的面子,后果可是大大不妙,高壮阔都不用说他坏话,只需要在大王面前夸上他一两句,把他调到驼峰城去,那他的后半辈子就算交待在**山了! 木麻将军忙道:“我哪有那个意思,高侯爷你误会了!可现在是战时,真的不能开城门。我劝侯爷你也赶紧离开城下吧,万一西面的隋兵绕到这边来,那岂不糟糕!” 李勒在后面小声道:“有大白天赚城门的嘛,要赚也是晚上赚!” 高壮阔立即学舌,把话重复了一遍。 见高壮阔非常合作,李勒放下心,道:“告诉他,就说不开城门也行,可这些俘虏我们带着麻烦,要就地处决,然后才退回驼峰城去!” 高壮阔大急,回头道:“别别,可别杀俘虏,那是我的手下啊!”“少废话,照着说!”李勒一瞪眼睛。 高壮阔只好又学了一遍,城上的木麻将军叫道:“不可不可,听说大王这次决意称臣了,现在外面又有隋兵,你要是在城下杀了俘虏,岂不要坏了大王的事情!” 高壮阔拿出威风,喝道:“那就开城,你这么瞧不起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木麻将军无奈摇头,只好答应下令开城,可命令一下完,他立即回头道:“城下必是隋兵,高侯爷向来与人为善,从不说这种话,他肯定是被要胁了!” 守兵道:“将军放心,夹道已经空出来了,管叫他们进得来,出不去!” 第二百六十七章硬冲 麻将军冲下面的高壮阔叫道:“高侯爷,你稍等啊,来堆着不少沙包,本来都清理完了,可城外又来了隋兵,只好再堵上,要开城门,得等一会儿,你老别着急!” 高壮阔叫道:“你快着点儿,只不定什么时候隋兵就绕到东面来了,我老人家可没力气再打了!”叫完之后,回头笑道:“大都督你放心,算起来我们大王还是我的侄子呢,我说的话他们绝对听!” 李勒笑了笑,没说话,心中着实瞧不起高壮阔! 过了大概两柱香的功夫,木麻将军才把大门打开,木门在吱吱嘎嘎中,向两边打开,露出了里面的街区! 李勒问徐世绩道:“怎么样了,派去给老苏报信的人回没回来?” 徐世绩摇头道:“没呢,也不知老苏他们知不知道咱们到了的事儿!” 李勒心里有点着急,他道:“小白龙我不能骑着进城,万一伤了可就糟了,把它牵走!”将小白龙交给手下士兵,他现在身上穿的是普通高句丽兵军服,往人群里一混,倒也分不出他是谁来! 高壮阔见他要亲自进城,连忙靠上来,道:“大都督,我得跟在你身边,要是等会打起来,你可得照看着我点儿啊!”李勒有点不耐烦,点头答应,和高壮阔一前一后进了城门! 看到高壮阔弃马步行,上面的木麻将军更确定他是被抓了。要不然高侯爷岂能自己走路!他道:“神箭手过来,等高侯爷一进城,立即把他身边地隋兵射倒,救侯爷出来!” 几名高句丽神箭手离了外城城墙,跑到了夹道的墙上! 安西兵一见城门打开,当即驱赶着俘虏向城里跑,人人心中大喜,这城门守将也太好骗了些。就这么把城门打开了。啥事没费! 李勒进了城门。走过城门洞,立时感到不妙,只见城门洞外有着两排简陋的草房,可仅仅只有两排草房而已,在城门洞里向城内望,以为这就是平壤的街区,事实上这是错觉。因为草房的后面是大块平地,平地四周城墙笔直高耸,这是一个死胡同,就象是大兴城玄武门那个夹道相似,只不过大小不一样罢了! 李勒抬头看去,只见四周的城墙上,全是拉好弓箭的高句丽射手,箭尖瞄准了自己! 李勒大叫一声:“有埋伏。弟兄们快撤!”他转身就跑。现在所处位置太过危险,因为陪着高壮阔走在最前面,所以才能及时发现危险。可后面的安西兵不知道! 没跑两步,就感背后生风,有人扑了上来!那人飞身跃起,竟然跳到了李勒地背上,叫道:“狗贼,看你还往哪儿跑!” 李勒脚步踉跄,几乎跌倒,他右手抓住后面那人地手腕子,一个过肩摔,将后面那人摔到了前面,一脚踢去,正中那人下巴,喝道:“老狗,这回倒不怕死了!” 偷袭之人正是高壮阔,他倒在地上,捂着下巴道:“我怕死不假,打仗总逃也不假,可你几时听我投降过,要我出卖国家,你是休想!” 李勒冲上前去,一把提起高壮阔,骂道:“老狗,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活了六十多岁,早就活够了!有你这么个年轻地大人物陪葬,死了也值!”高壮阔哈哈大笑,表情和刚才的奴颜婢膝完全不同! 李勒抓住高壮阔的脖子,他没想到刚刚这么个“合作”的家伙,替自己赚开城门的怕死鬼,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刻摆了自己一道!手指用力,他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害死我了?你做梦吧,搞不清楚状况的东西!” 高壮阔一生怯懦,终于在快进棺材前,做了一件于国于民有利地事,脸膛憋得青紫,却还在艰难地笑着,似乎在嘲笑李勒和安西兵! 由于安西兵没有大队进城,夹城上高句丽射手无法放箭,只能大声叫嚷着,希望快点关城门,能堵到多少安西兵是多少! 李勒在城门洞里出不去,城门洞里满满登登挤着全是兵,有驼峰城的高句丽兵,也有安西兵,驼峰城的士兵虽然双手被绑,没法抵抗,可他们却挤在门洞里,害得先进城的安西兵没法出去! 外面的安西兵已经知道里面出事了,身份暴露,纷纷向城头放箭!可城头上的守军早就等着这一刻呢,他们将城头早就准备好的滚木和石块拼命往下扔,打死打伤不少安西兵! 安西兵不敢离得城墙太近,只好转身回跑,又跑到了江面上,举起盾牌挡箭,可又不能直接退过江去,因为李勒和徐世绩两个大首领还在城 俩不出来,谁也没法离开! 城外领兵的安西将领大怒之下,挥刀就开始砍杀驼峰城士兵,驼峰城士兵大叫着奔逃,大同江面上乱成一团! 木麻将军并不因为安西兵抓有俘虏,就会手下留情,放松攻击,这种情况他不是没遇见过,来护儿攻打平壤时,什么狠辣手段没使过,眼前情况太小意思了! 就在乱战之时,城南奔来大批安西兵,正是苏定方和李靖领着人到了,他们往城东奔,城墙上无数地高句丽兵也在往这边跑,只是城墙上地障碍太多,每隔一段就有一道沙包墙,所以守兵的奔行速度远远跟不上城外的骑兵! 苏定方一绕过城角,就看到大同江上地战斗了,他已知安西兵换装的事,连忙下令,让手下冲上去,帮助本部人马! 突厥仆从兵大叫着冲上江面,嘁哩喀喳地将驼峰城士兵尽数砍倒,这才向城门冲去! 李勒在城里出不来,索兴不往外冲了,他从门洞里面探出头,抓着高壮阔,冲夹墙上的弓箭手叫道:“都把弓放下,要不然我就宰了你们大王的叔叔!” 高壮阔却大声叫道:“别管我,杀敌,杀敌!”这回喊的却是高句丽话。 他把敌兵的大首领带进了埋伏圈,是大大的功臣,现在又高呼杀敌,守兵们大受感动,整个高句丽都知道的胆小鬼,竟然在这种时刻勇敢起来,人活一辈子,放这么一次光芒也就够了,足可以名垂青史! 李勒一把将高壮阔又提进了城门洞里,道:“好,你有种,是条汉子,我这辈子最佩服你这种汉子!咱们打个商量,你叫他们放我出去,我立即带兵撤离平壤,怎么样?” 高壮阔点头道:“好吧,我试试,你这人不错,对我一直挺客气,我就帮你这一回!” 李勒赶紧又把他推到门洞外,高壮阔立即叫道:“抓我的人是安西大都督宇文牧州,祸害咱们高句丽的头号刽子手,儿郎们别管我,一定要把他堵死在这里面!” 李勒听不懂他叫的话,可却发现城墙上的高句丽兵奔下来了,搬开堵楼梯的沙包,叫喊着冲杀过来! 李勒一脚踢开高壮阔,骂道:“好,这回我真承认你有种了!”从后面亲兵的手里接过梅花枪,一枪刺死高壮阔,挺枪便冲守兵杀了过去,夺路就要上城墙! 守兵在听到高壮阔喊出李勒的身份后,这才下的城墙,想要抓活的,象李勒这种大人物,要是能被生擒,那可是平壤保卫战的绝大胜利,所以他们才冒险下城! 可一下城就发现不妙了,李勒突刺起来实在太厉害,梅花枪过处,来一个死一个,眨眼功夫,冲到他跟前的十来个守兵,竟全被刺死,这还不算,竟让李勒冲上了台阶,跨过了第一道被推倒的沙包,后面还跟着一大群没逃出城的安西兵! 守兵大叫:“中原蛮子厉害,放箭放箭!” 可此时楼梯上全是兵,人挤人,连手脚都施展不开,要放箭只能靠旁边城墙上的弓箭手!弓箭手顾不得伤到自己人,嗖嗖嗖放了上百枝箭过来! 李勒身后的安西兵举起盾牌,替李勒挡住羽箭,反正他们在楼梯上,只要把脑袋盖住,箭就射不到他们了! 外面的苏定方和李靖得知李勒被困在城里了,急得大叫,呼喝声中,亲自带着安西兵冲了上来,安西兵下了战马,抬着仅有的十几架云梯,嗷嗷叫着冲上来!后面掩护的安西兵则拼了命地放箭,使出全身力气压制城头! 李勒一枪刺进前面守兵的肚子,前后都是兵,他枪杆受阻,没法拔出来,只好握住枪,大叫着硬往上冲!一时之间,似乎又回到了他刚开始创业时的艰辛,那时他兵少,也只能这么领头冲锋,不要命地去攻打敌人! 他身后的安西兵顶住他的后背,大叫着往上冲,而上面的守兵也是如此,人拥人地往下挤,想把敌人推下去,两军就这么僵持在楼梯上! 木麻将军见势不好,关门打狗可以,但问题是现在的门关不上了,他只好叫道:“下千斤闸!” 铁索绞动声中,千斤闸慢慢放了下来! 安西悍将雄阔海已经冲进了城门,他大喝一声:“看我的!”把熟铜棍交给部下,他双手举起,顶住闸门! 安西兵抬起门洞里的尸体,往闸门下面堆,而更多的安西兵则从雄阔海的身边涌入了城池! 第二百六十八章成功进城 勒手中的梅花枪只剩下一个枪尾在手里握着,前端部了前面守兵的肚子里,也不知给几个守兵串了肉串!前后左右全是兵,李勒被上面的高句丽兵挤得直往后退,安西兵人少,又在下方,挤不过上面的守兵! 忽然,李勒只感向下退的身子猛地顿住,随即双脚竟有腾空的感觉,几乎站立不稳,他背后传来大力,安西兵嘿哟嘿哟地大叫着,形势慢慢好转,李勒又能往前移动了! 他心知城外的安西兵杀进来了,心中大喜,叫道:“弟兄们,使劲冲他***,谁敢挡咱们,就将谁捅死!”楼梯上喊声一片,乱成一团,除了他跟前的几人之外,别人根本听不到他喊的是什么! 木麻将军急得满头是汗,他以往守城,放敌兵进到夹道里,敌兵要么冲进空地挨射,要么转身就跑,从来没有这么拼命夺取楼梯的,他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太好的应对办法来! 平壤的防御工事做得太好了,每隔一段距离就有沙包墙,楼梯上也有三道,一道刚刚被扒开,现在被安西兵占领,另一处在楼梯中间,最后一处在楼梯的最上端。这种堆沙包的方法,在平常当然是好用的,可现在楼梯上全是人,靠硬挤来取胜,守兵一方就吃亏了! 安西兵可以连上串,一起使力,而守兵却不成,总共楼梯才多长,又被分成了两段,一段中顶多也就百十来人能使上力。被挤得连连后退,眼瞧着守兵的后队已经靠上了第二道沙包墙! 木麻将军叫道:“再上去人,顶住沙包,千万别让沙包墙倒了!” 话刚喊完,沙包墙通地一声倒塌了一角,靠在沙包上的守兵稀里哗啦地倒了一地!沙包一掉到地上,守兵就没法连在一起了,必竟站在沙包上可没法用力往外推人! 通通又是几声响。沙包墙完全被推倒。下面抵挡安西兵的守兵一起跌倒。连带着冲在最前面的安西兵也倒地一片! 李勒从死尸上爬起来,抽出血淋淋梅花枪,大叫着冲上去,一枪一个,连刺死五六人,踩着守兵的尸体冲到了那一地的沙包前,后面的安西兵也都连滚带爬地冲了上来! 守兵无法再将他们赶下去。只好白刃相交,叮叮当当地打了起来!平壤的守兵是高句丽最能打地一批士兵了,可跟着李勒冲上来地却是安西军本部,全大隋最能打地士兵,两军一相遇,强弱立分! 白刃战没什么好说的,最能体现战士的素质,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没有这回合我没打过你,咱们歇歇再比下一回合这种说法!安西兵手挺长枪,眨眼功夫就把楼梯上的守兵全部放倒。直接就冲到了第三道沙包墙跟前! 木麻将军摇摇晃晃地后退,转身跑离楼梯附近,冲远处夹墙上的弓箭手喊道:“放箭,放箭!” 弓箭手眼见着安西兵就要冲上城墙,心中也是万分焦急,听将军下令,立即开弓,向城墙上的安西兵放射箭雨! 李勒叫了一声,随即蹲到楼梯的护墙后面,噼噼啪啪声中,无数箭矢射到护墙上,有地落到了他面前的楼梯上!安西兵一时促不及防,被放倒十来个,其余的也躲到了护墙之后! 此时苏定方已经亲自带兵冲进城来,他叫道:“放箭,压制城头!” 奔进城来的安西兵一起扯开弓箭向夹道城墙上放箭,他们的强弓硬弩胜于守兵,几轮对射之后,终于将墙上的弓箭手放倒了百八十人,把剩于的人也压进了城垛后面,不敢露头! 李靖紧跟着也冲了进来,只看了一眼地形,就叫道:“快拆房子,小心敌兵放火箭!”安西兵呼呼地冲到草房跟前,开始拆房子,把草顶和木板墙推倒,扔得满地都是! 城外的安西兵涌进来地已超过千人,竟还有不辞劳苦抬着云梯进来地,千斤闸已经被顶住,雄阔海挥着熟铜棍冲了进来,叫过一架云梯,往城墙上一竖,手脚并用地就放上爬,没爬到一半,就被城墙上的守兵把云梯给掀翻了!雄阔海从云梯上倒下来,摔到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叫人再立云梯,他接着往上爬! 李勒见对方箭势减弱,跳起身来,爬上最后那道沙包墙,叫道:“去 的,谁敢挡老子,就是个死!” 当地一声响,上面的守兵玩命似地挥出一刀,李勒单手抬枪相架,却被守兵居高临下地硬砸了下去,他从沙包上掉了下去,坐倒在一堆尸体上,气喘吁吁地道:“好好好,算你厉害!” 他后面的安西兵却不管不顾,大叫着往沙包上爬,一股作气冲了上去,把守兵放倒,转而向城墙进攻! 木麻将军脸色苍白,退到城墙上的一道沙包墙之后,叫道:“顶住,别处守兵马上就到了,咱们人多,不怕他们!” 守兵战斗力明显不如安西兵,被打得节节后退,唯一可凭借的只有沙包墙,他们退过沙包后,抓过一个大布袋,撕开袋口,向沙包墙前面一撒,撒了满地的铁蒺藜,用以阻挡安西兵的快速推进! 李勒冲上城墙,见眼前的城墙和夹城城墙相连,是个丁字路口,往前冲是木麻将军的阵地,向右冲则是夹城,夹墙上的兵虽然也不少,可防御工事却不多,沙包墙只有一道,只要突破,就可以直接冲进夹墙大道上去! 他转过身,向右奔去,叫道:“先攻下夹墙,不要管城墙!”安西兵跟在他身后,调头向夹墙冲去! 木麻将军见安西兵暂不来攻,这才松下一口气,喘了几口之后,心又提了起来,放声叫着,让夹墙上的弓箭手注意!他虽然叫得响,可却不敢爬出沙包墙去支援,因为冲上来的安西兵越来越多了! 弓箭手的注意主要是在城下又是放箭,又是爬墙的安西兵那里,他们没想到楼梯这么快就被突破了,等到转身准备抵抗李勒带来的人时,已经晚了! 李勒这回可不冲在最前面了,身为统兵大将,被迫亲自上阵,掉价是一回事,可危险又是一回事了,他要是出了意外,安西兵立马儿就得崩溃,突厥的仆众军肯定不会听苏定方的话,而光靠安西本部人马,别说灭了高句丽,就连能不能安全回到敦煌都成问题! 他向后退了一步,道:“徐世绩,过来!” 听李勒直呼姓名,徐世绩立即知道这要派自己指挥战斗了,他叫道:“大人打头阵累了,请先休息一下,前面的敌人就交给我们了!”挥起陌刀,带头向夹墙冲过去! 弓箭手堵在墙后面,这时放箭可来不及了,弓箭远程攻击还可以,近身搏斗连菜刀都不如,还没等放上几箭,安西兵就爬了上来,长枪乱捅,大刀乱砍,几乎就是快速抢攻三步曲,冲到,杀死,占领! 只一个冲锋,安西兵就攻克了沙包墙,将沙包推掉,大批安西兵涌入了夹城城墙! 墙下的雄背阔海已经第三次被推下云梯了,他身子雄壮,半点也不在乎,手里举着抢来的大盾,气得嗷嗷大叫,可偏偏又冲不上去,夹墙并无城门,他想找个地方挥挥大棍子撒气都找不到,裴元庆也冲了进来,在他身边跟着大吼!徐世绩攻克了一面夹墙,冲下面叫道:“快点上来啊!”雄阔海见状,忙叫道:“快快,再立云梯,我就不信我爬不上去!” 李勒也来到垛口,向下喝道:“昏了头吗,立什么云梯,走楼梯!” 裴元庆叫道:“是,大人!我刚才就想提醒老雄走楼梯的,他不听!”转身向楼梯跑去! 雄阔海气道:“你什么时候提醒我了,刚才还没占领楼梯呢!”紧跟着也跑向楼梯! 安西兵大队冲上城墙,一顿箭雨射过去,射的木麻将军抬不起头来,根本没法有效阻止安西兵冲锋! 李勒向上城的苏定方和李靖道:“不要管城墙,直接进城去,从夹墙下城!”他又冲前面的徐世绩叫道:“不用完全占领城墙,咱们直接进城!” 李靖在旁道:“大人好计策,咱们和守兵各打各的,进城一搅,他们想不吃败仗,也不行了!” 一众将领带着安西兵,从夹墙的楼梯下城,向城内跑去!城外大批安西兵蜂拥而入,不多时除了城外必须要留着看马的士兵外,全都冲进城来,跟着李勒跑进了平壤城! 第二百六十九章连踹四垒 勒跑下了城墙,见前面的街区竟然还有街垒,面前三条主要干道,全有街垒堵路,只不过街垒里据守的高句丽兵并不多,主要为城中青壮百姓! 平壤百姓手里拿着简陋的兵器,个个喘着粗气,他们也是才知道安西兵从东城进攻的消息,从四面八方赶来支援,但他们没人想到安西兵竟然这么快就突破了城墙,打进街区! 平壤百姓哆哆嗦嗦地看着跑下城的安西兵,无所适从,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进攻这么猛的军队他们还是头一回看到! 李勒叫道:“王宫在哪里?王宫在哪个方面?” 安西兵们尽数茫然,他们哪会知道王宫在何处,头一回进到平壤城啊! 李靖下了城墙,听见李勒问话,他道:“我知道,肯定是在北面!” 李勒回头道:“你看过平壤城的地图,你从哪弄来的地图,我怎么没见过?” 李靖嗨了一声,道:“大人,你忘了,这平壤号称小长安啊,布局肯定和大兴城一样的!” 李勒听罢大笑道:“不错不错,咱们大兴城的皇宫在北边,那这平壤城的王宫肯定也在北边!弟兄们,向北冲!”当先起步,向北城冲去,安西兵跟在他身后,也向北狂跑! 北面大街上的守兵大惊,心想:“敌兵怎么向这边攻过来了,真倒霉,还以为他们会向西攻呢!” 北街街垒共有四道防线,前三道防线每道有兵一百人。带着大概一千多的青壮,人数也算不少。领兵地队长见安西兵杀过来,立即叫嚷着放箭! 一百名守兵有弓的不过半数,五十来张弓刚扯开,对面就射过来五百多枝箭,一个照面就把站起来准备射击的守兵全部干掉!紧接着又是漫天寒光扑来,箭雨过后,连守兵带青壮射死了二百来人。连队长都被射死了! 守街垒的百姓见状。大声惊叫。转身四散奔逃,赶紧跑回家去了!敌兵太生猛,打不过还是先躲躲再说吧! 安西兵连窜带蹦地跃过第一道街垒,向第二道冲去!李勒奔到跟前,提起一名重伤未死的守兵,问道:“说,王宫是不是在北边?” 这名守兵听不懂汉语。加上重伤垂死,无法回答李勒的问话!李勒无法,将他扔到地上,接着向第二道街垒冲过去! 后面守垒的队长叫道:“怎么回事,敌兵怎么这么快就冲过来了,前面的人是干什么吃地?” 守兵却叫道:“怎么办,他们冲过来了,好象弓箭手极多。咱们不能和他们对射啊。要不就得象前面地人一样了!” 队长气道:“躲到沙袋后面,等着跟他们白刃战!”喊完之后,回头看去。只见帮忙守垒地青壮竟然逃走了一小半,他气得大叫:“跑什么,怕什么,敌兵要是占了京城,还会放过你们吗?” 留下的青壮却叫道:“将军,注意前面,敌人上来啦!” 队长转身趴到沙袋后面,向前面望去,只见寒光闪动,箭声刺耳,敌兵又放箭了!卟卟声中,来不及卧倒的守兵和青壮全被放倒,安西兵射过来的箭,比守垒的人还多,高句丽军民根本就没法抵抗! 队长闭着眼睛,紧紧握着大刀,等着安西兵冲过来,没死的青壮和守兵们也同样如此,过不多时,就听脚步声响,安西兵过来了! 脚步声在沙袋上响起时,队长一声大叫,跳起身来,挥刀就要砍人! 可就在他刚跳起来时,紧接着又是一声大叫,凄惨无比,他挥出的刀没砍中敌人,当然因为他跳得急,敌人地刀也没砍中他!可冲过来的敌人太多了,而且身体壮的惊人,他一跳起,就和敌兵撞了个满怀,他竟然被撞倒了! 队长刚一倒地,身上便巨痛钻心,如锤般的大脚一只接一只地踩到了他的身上,踩得他连站都站不起来,片刻功夫便即气绝身亡,垒后那些想要发动白刃战的守兵和青壮,被成群的安西兵眨眼功夫就杀了个精光,侥幸未死的,撒丫子就跑,向第三道街垒逃去! 第三道街垒地队长望见前面地战斗,道:“别慌,敌人虽多,但队伍太密集,要想杀伤他们,并没有多难!弟兄们点火把,象敌人使劲投掷!” 守兵和青壮一起动手,点起五六百支火把,一边点一 西兵投去!可安西兵前面还跑着一群逃命的守兵和青想扔进安西兵的人群里,会先伤到逃兵! 第二道防线地守兵和青壮也不傻,见自己人不管他们的死活,立刻转身钻进街区旁的胡同,他们都是本地人,跑起来当然快,一进胡同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小部份安西兵在后面,随即跟着往胡同里窜,去追逃兵! 前面的队长道:“还好,终于阻得一阻了。接着扔啊!”可火把这东西能有多少,守兵只又扔了一轮就没有了,只好把箭点着,准备放火箭! 顺着这条大街冲锋的安西兵已经超过一万人,这支庞大的队伍,岂能在乎几十枝火箭,光靠冲的,也能把任何街垒冲垮!待火箭射到,前面的安西兵举盾将箭挡住,还没等守兵放第二轮,就冲到了跟前,大刀长枪地一通乱砍乱刺,上百名守兵一个没跑了,全体被送上西天! 青壮们见状,心胆欲裂之下,和前面两道街垒的守兵一样,除了逃跑,再也无事可做,拼了命地向后面逃去! 顺着大道,一口气跑出三里多地,李勒累得都快跑不动了,有心停下来歇歇,可手下士兵却都象吃了**一般,兴奋得大叫大嚷,半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李勒心想:“好家伙,别说敌人怕你们,连我都怕了你们啦!”没办法下令暂停冲锋,只好再接着跑! 前面就是最后一道街垒了,这道街垒建在王宫之外,是王宫的最后屏障! 高句丽王宫极大,当初高元的祖先刚来到平壤时,建立的新都,其实就是这个王宫,这个王宫一开始是个小城,但里面的建筑物不多,以前的民居都拆除了,只有后建的一些大殿,供国王和后妃居住! 现在的平壤城,就是以王宫为基点,慢慢扩展而成,所以平壤的王宫本身就是一座堡垒,城墙高达四丈,就算是在中原,这也是中等城市的城墙了,比平壤的城墙还高,要想攻打这座王宫,只能靠撞门,安西兵所带的云梯里,没有长达四丈的! 王宫外有一条没有结冻的护城河,看来高元比较谨慎,安全第一,他在护城河的河水里加了大量的盐,还使用了某种机关等物,使得护城河冬天也不结冰,花费巨大,但也着实有用! 第四道街垒就设在护城河外,由宫廷侍卫长亲自统领,一千名守兵全是正式士兵,并无一个普通百姓在内! 见安西兵杀来,侍卫长道:“守不住了,敌人来得太多!弃垒,进宫据守宫墙!”他向远处的城墙望了望,估计着援兵也该快到了,或者已经到了,正与敌兵在交锋! 他一声令下,守兵立即放弃沙包墙,从吊桥上退回王宫!侍卫长当先进宫,跑到宫墙上观看敌情,就见大道上满满的全是安西兵,一眼望不到头,士兵数量远远超过万人,虽然都是步兵,可跑得却是快极,已经快奔到街垒前了! 安西兵来得太快,还没等守兵全部撤入王宫,就冲到了街垒前,跳上沙包墙,向前猛扑过来! 侍卫长叫道:“升吊桥,升吊桥!”在他的命令下,守兵绞动轮盘,不顾桥上没撤过来的战友,直接就把吊桥升了上出!桥上的守兵噼里通地象下饺子一样,掉进了护城河里! 见吊桥升起,安西军里的神箭手瞄准拉桥的铁索,上百枝羽箭射来,直射得铁索火星四迸,叮当乱响!可铁索却仍未断,还是把吊桥拉了上去! 先到的安西兵不用李勒下令,直接抱起沙包袋,往护城河里扔,后到的则开弓压制城头,各尽其职,片刻也不停留! 李勒奔到宫外,呼呼喘着气,好半天才道:“一,一定要把王宫攻下来,大家别舍不得力气!” 通声中,上千个沙包扔进了护城河,竟然截出一小段通道来,安西兵踩着沙包,一脚深一脚浅地跑过了护城河,冲到宫门外! 裴元庆雄阔海程咬金这些力大无比的猛将全部过河,各举兵器对着宫门猛砸!而宫墙上的守兵则拼命往下扔石块滚木! 战斗虽然暴起突进,交接的锋面也不宽,可却异常惨烈! 第二百七十章王 元庆举着大锤对准城门拼命的狠砸了几下子,可宫门动分毫,门板上也没现出大坑,只有几个小小的麻点坑!他手臂震得发麻,回过头吃惊地叫道:“雄大哥,不对头啊,这宫门好象是整块铁板铸的,我砸不开它!” 雄阔海提棍上前,冲着宫门也是咚咚狠擂了几下子,双手虎口发麻,他点头道:“这宫门不是包铁的,是实心铁板,到少有一巴掌那么厚,光靠咱们人力砸,可是砸不开的!” 冲过护河的安西兵至少有二三百人,他们都是军中健者,武力超群,在平常冲锋时,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可现在到了宫墙下,却只有挨打的份了,进不了宫门,又爬不上宫墙,只能站在墙下面挨打! 有的安西兵见势头不妙,好象将军们没法立即打开宫门,他们才不肯站在墙下挨打,有的人转身回跑,又跑过了护城河,有的人则跳进了河里,躲在吊桥的下面,吊桥的下面最安全,无论箭矢还是石块,都伤不到他们! 这时平壤的守兵已然从城墙上绕了下来,拼命往王宫这里跑,虽然来的人还不是很多,可却都如疯虎一般,因王宫是全城坚固的地方,所以平壤城所有的军粮都储存在这里,一旦有失,那么全城的高句丽兵都要饿肚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能不急嘛! 李勒指挥安西兵挡住跑来的守兵,抽出个空来。他冲藏在宫门门洞里地雄阔海喊道:“你们干什么哪,还不快点把门撞开!” 雄阔海也是无法,他和其他几员大将力气再大,也不可能将铁板打破,光靠他们抡棍子抡大锤,累死也打不开宫门的! 李靖叫道:“不要砸门板,要砸门缝,砸那里才能砸得开!” 雄阔海一拍脑门。这才反应过来!其实这种事情很好想的。要换了普通人肯定第一时间就能想到。如果两扇铁门太结实,那么最容易攻破的地方,只能是门缝,就算门闩也是铁的,可终究不是整块铁板,还是有可能给震断的! 不管是雄阔海还是裴元庆,他们都是大力士。平常砸东西不费吹灰之力,也不着想的太多,习惯成自然,这里碰到摆不平的大门,急切之下竟没有想到这点! 裴元庆叫道:“都躲开,这回看我地!”他退后一步,放下一柄亮银锤,只抡一把。双手握锤。对准门缝,咚咚地砸了起来! 宫门上共有三道铁闩,这三道门闩是整条地大铁块。要想将门闩打掉,那得有数千斤地力气才行,别说一个裴元庆,就算是李元霸来了,也一样不好使! 咚咚咚,裴元庆连砸了数十下,可宫门仍然动也不动,他放下亮银锤,摇头道:“我不行,雄大哥还是你来吧!” 雄阔海也摇了摇头道:“要不先退一下吧,找大树来做攻城车,我看光靠咱们,是别想打开城门了!” 他们在这里干着急,一点进展没有,可护城河对岸却是又胜一仗,李勒指挥着安西兵,把赶来支援的两千多平壤守兵射倒了一大半,安西兵的弓箭就是厉害,尤其是密集射击,真是上来多少人,就死多少人! 李勒转过脸,又去看宫门,他道:“完了,看来光靠几个人去砸门,是砸不开的!快,去拆房子,用大梁做个攻城锤,把门直接撞开!” 安西兵大队人马已然赶到,尽数等在大街上,如果再打不开宫门,他们就只能转向去攻别的地方了,如果在大街上待得太久,很容易被包围! 李靖道:“要不顺着宫墙走走,估计着偏门,怎么也不会象正门这样难攻吧!” 李勒道:“看来只好如此了!”他正要引兵向西,顺着宫墙跑,就听后面有人高声叫道:“大家让一让,给我腾出个道儿来!” 安西兵将们一齐回头看去,只见人群的后面奔出一人,手里拿着一根五六丈长,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竹竿子,手持竹竿尾端,前端伸出,这人就这么举着竹竿子,在加速奔跑! “沈光!竟然是他!”李勒叫了声,连忙闪到一边,喊道:“大家快给他让道,别挡在跟前!”安西兵纷纷向两旁闪去,给疾冲地沈光让出通道来! 沈光腰插两把短刀,手持竹竿,口里啊啊叫着,用尽力气奔跑 到护城河的岸边,竿头往地上一支,竿身弯曲,沈光而起,口中喝道:“我来也!” 李勒在下面看得仔细,拍手叫道:“好身手,肉飞仙名头不虚!” 绣竿弹起,沈光嗖地一声跳到了半空,直冲宫墙扑去! 就在这时,宫墙上的守兵齐声啊了出来,抬头看向天上的沈光,而底下的安西兵齐声爆出好来,声音整齐如一,采声震天! 一落上城头,沈光抽出两把短刀,卟卟捅死两名守兵,把住一处垛口,大声呼喝,与守兵短兵接战,一时之间竟丝毫不落下风! 就在大家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就听后面轰隆一声大响,兵将回头看去,只见街旁一面墙被推倒了,尘土飞扬中,里面跑出好几十人,个个手持长长的竹竿,从废墙里冲了出来! 这群人都是沈光的手下,以前都属于大侠和小侠之类地人物,他们跟着沈光参军后,多立战功,刚才因为追击逃兵,窜进了民居,无意中闯进一家染坊,找到了不少长长地竹竿子,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飞侠们一个接着一个从街上跑来,两旁安西兵夹道欢呼,拍手为他们助威,而宫墙上的守兵则目瞪口呆,只有在神话里出现的飞人,出现在现实中,他们都不敢相信这是真地,竟然忘了放箭! 徐世绩等人也想看他们跳宫墙,可又怕他们在半空中出意外,拉开弓箭,对准宫墙上的守兵,以防不测! 呼呼声中,几十个飞侠一起跃上了宫墙,其中虽也有人技术不够高超,要么竹竿子断了,要么半空中掉了下来,可终还是有不少人成功登墙! 一上了城墙,这些武艺高强的安西兵,挥刀砍翻绞索旁的守兵,放下了吊桥,岸边的安西兵齐声发喊,跑向旁边的民居,推倒一座房子,取下大梁,抬着就向宫门冲来! 轰的一声响,宫门晃了晃,门里的铁闩发出痛苦的吱嘎声,守兵大叫着拥了上来,宫里收拾得太干净,他们找不到粗大的木头去顶城门,只好用人去顶,上百个守兵挤到门口,用身子去护宫门! 轰轰轰,几声巨响之后,宫门上用来装铁闩的栓鼻脱落,铁闩就要落地,幸亏门后还有成百的守兵,及时把铁闩接住!守兵叫嚷着,把一根铁斜着杵在地上,顶住宫门! 然而,外面撞宫门的频率更快了,轰轰声响个不停,两扇宫门不断地晃动,终于有一扇门支持不住了,斜着倒向一边!外面的安西兵兴奋得嗷嗷大叫,更加拼命地抬着大房梁玩命撞门! 终于,宫门倒下了,巨响声中,铁门将后面堵着的守兵压倒一片,而更后面的守兵则惊叫着抽出刀枪,想要上前与安西兵厮杀!安西兵做事倒也干脆,有始有终,他们抬着大房梁直挺挺地冲了进来,将挡在前方的守兵撞到,后续部队紧跟着就杀了上来,兵分两路,一队去抢宫墙,一队直接就往宫里面跑! 李勒手挺梅花枪,跟着大部队进了王宫,他道:“快,找人来把宫门再修好,我看象是门轴坏了!” 苏定方急忙传令,让人去找铁匠,不过估计这种时候肯定是找不到的,这两扇铁门算是废了! 安西兵蜂拥而入,后续部队一队一队地奔了进来,他们总共才不到两万的人,除去外面看马的一千多人外,剩下的人全都拥了进来,幸亏王宫里面地方大,要不然还真装不下他们! 一旦进宫,那什么事就都好办了,横砍竖剁之下,宫内的守兵被杀了个七七八八,其余的守兵知道王宫守不住了,为求活命,有的投降,有的则从小门逃出了王宫! 安西兵尚未将守兵尽数肃清,就听王宫外面又响起喊杀声,大批的平壤守兵杀来,人数更多,足足有四五万人! 李勒急得大叫:“快,把宫门关上,关不上就用沙包填!” 王宫里却找不到沙包这种东西,安西兵只好找来些桌子椅子,外加帐幔衣服,连同那根大房梁一起堆在宫门口,点起火来,以此来阻滞平壤守兵的进攻,借这个机会他们又接着去找能堵门的物事! 第二百七十一章攻守换位 西兵刚刚把王宫打下来,就又得赶紧去守王宫,他们能堵门的东西,可王宫虽大,东西也不少,但能代替铁门的却不多,最大的物事也就是水缸,可这玩意一打就破,也不能用来堵门! 王宫门口燃起大火,安西兵又把吊桥拉了起来,平壤守兵一时攻不进来,守兵们可没有安西兵那种冲劲,敢冒着危险从护城河跑过去,眼瞧着河里的沙包,他们都不敢冲! 赶来支援的各队将领,都没有向前冲锋的勇气,安西兵用奇快无比的速度打进平壤,把守将打得心惊肉跳,实不知该怎么再把安西兵打出去!尤其是安西兵没有全城大掠,守兵们想发动巷战都不可能,现在能做的事,仅仅是包围王宫,伺机打进去,夺回他们国王的宅子! 李勒在漫天的飞灰中叫道:“怎么样了,有没有把宫中敌兵肃清?” “还差一点儿,弟兄们正在后面堵门,这王宫只有前后两座大门,易守难攻,咱们人又多,估计着守个一天两天的没问题!”苏定方叫道。 李勒气道:“谁要守这里了,守住王宫有什么用,咱们的援军在敦煌呢,能指望的上嘛!”他又叫道:“快找东西来堵门啊,要不再把那两扇” 正叫着呢,只见后面杜如晦指挥着一大队的士兵,正拖着一个巨大的佛像过来,佛像与地上石砖相碰,发出刺耳的吱吱声。看佛像地样子。象是个欢喜佛,和中原的佛像样子大大不同,也不知是不是欢喜佛,肚子倒是挺大的! 杜如晦叫道:“这佛像是铜的,是铜的啊,快过来帮忙!” 安西兵一愣之下,急忙上前做帮手,抓住绑在佛像上的绳索。又拖又拉。有的干脆在后面推。人多好办事儿,佛像再大,好几百人也断无推不动之理,不多时就将这个不知名的佛像推到了王宫门口! 王宫门口正燃着大火呢,安西兵也不管,硬是把佛像放倒,脑袋冲外推进了门洞里!这佛像极大。一被推进门洞,立刻就把门洞堵得严严实实,佛像地头露出了门洞外! 外面地平壤守兵一见到佛像,无不大声惊叫,紧接着便是破口大骂,指着宫墙上地安西兵比比划划的,估计是愤怒到了极点! 有通译在李勒身边道:“这个铜像铸的是他们的开国国王,是他们的老祖宗。并非是某位神佛!” 李勒嗯了声。心想:“就算是神佛的像,现在也得用去堵宫门,何况不是。那就更得用了!”他下令道:“在铜像的后面架上柴火,把它烧化了,封死宫门!” 宫门口本来就有不少破桌子破椅子,安西兵把它们往铜像地屁股后面一堆,然后又找来更多能烧的东西,在铜像后面点起火来! 宫外的平壤守兵越到越多,几乎全城的守兵都到了,而且其中还有无数的青壮百姓,从宫墙上向下望去,四面八方的街道上全是人头,连房顶上都有人站了上去,看人数没有十万,也得有九万八了! 领兵的几位大将商量了一下,决定攻打王宫,虽然里面现在集中了太多的隋兵,可王宫是必须要夺回地,因为里面储存了太多地物资,无论如何也不能落与敌人之手! 可要对付凶悍的敌人,大将们又谁都不想打头阵,推来推去,最后把木麻将军推了出去,谁让他自作聪明,把敌兵放进了城,结果打埋伏不成,反倒让敌兵冲进王宫,所有的责任都应该由他来承担! 木麻将军无法,只好命令本部军队在王宫前列队,士兵们抬着刚刚拼好地几张大木板,嗨哟嗨哟地向宫门走来,旁边有人举着盾牌,替他们打掩护,后面的士兵则抬着几十架云梯,准备冲锋! 李勒亲自登上宫墙,向下望去,道:“准备好守城,这回轮到咱们防守了,给敌人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安西兵不光会打野战,守城也是天下第一!” 李靖在宫墙上查看各种守城的武器,他走到李勒的跟前,道:“大人,因为咱们攻打王宫太突然,而且交战的锋面又小,这宫墙上的防御武器并没有用掉多少,足够咱们用上一阵子了,打退十几次的进攻,完全不在话下!” 李勒哈哈大笑,道:“现在的情况倒也让人无奈,咱们来打平壤,结果却变成了躲在王宫里被打!” 徐世绩从下面跑上来, “大人,宫内敌兵已经全部肃清了,我们发现这王宫大粮仓,粮食数也数不清,不知到底有多少石!”说完,他又一指墙下,道:“我们把宫里的妃子都抓来了,还有几个王子,也不知是不是高元亲生的,年纪都太小了!” 李勒向宫中王族们看了一眼:“现在还用不着他们,给他们好吃好喝,别弄死了!”说话间,就听护城河对岸呐喊声响,木麻将军指挥着军队攻上来了! 平壤守兵抬着大木板冲到护城河边,把大木板向河岸上一扔,接着就推下河,让木木板伸过河去! 城上的安西兵并没有放箭,更没往下扔火把去烧大木板,一反常态地安静了下来,宫墙上静悄悄的! 平壤守兵没有受到半点阻击,就把木板桥架好,后面的士兵抬着云梯冲过桥来,把云梯往宫墙上一竖,嘴咬长刀,便往上爬! 木麻将军见夺河顺利,松了口气,回头对其他大将道:“看来这支隋兵不擅长守城,好好一道护城河,竟全然不知利用!” 其他将军慢慢地点了点头,心想:“也许吧” 当先冲锋的平壤守兵已经冲上宫墙,爬进了墙垛,仍然没受半点阻碍,轻轻松松地占领一处垛口! 下面的守兵见状,大声欢呼起来,鼓掌跺脚,为战友助威。可观战的大将军却全都皱起眉头,心中都想:如果早知道隋兵这么不堪一击,那刚才就应该自己打头阵才对,白白便宜了姓木麻的,让他戴罪立功! 木麻将军却满脸微笑,只等手下完全占领宫墙,他就要哈哈大笑了! 拥入宫墙的平壤守兵已然达到了五百多人,可这些人进入城后,除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外,竟然一个都没再出现在垛口旁,情形十分诡异!下面观战的兵将脸上笑容慢慢消失,欢呼声也停了下来! 又有两百多人成功登墙,这么多人上去了,可却仍没有任何迹象表明,王宫的城墙已被攻陷! 渐渐地,下面的守兵不再欢呼,也开始安静下来,士兵们面面相觑,都不知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木麻将军更是脸色苍白,而其他大将却在吃惊之余,又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早猜到隋兵的战斗力弱不了,让木麻将军打头阵就对了! 继续登城的士兵却没发现这点,他们见战友顺利登上墙去,心中都自欢喜,相反爬得更快了!不多时,这支攻墙的千人队全部爬了上去! 惨叫声成片响起,没一个人还站在垛口旁! 木麻将军张大了嘴看着诡异的宫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竟忘了再派后续部队上去! 宫墙下空空荡荡地,只留着几十架云梯,而宫墙上的垛口处也是空空荡荡地,既没有隋兵,也没有高句丽兵! 终于,墙头出现人影了,一名身穿高句丽军服的士兵跃出宫墙,砰地掉到了地上!守兵们望去,发现是一具无头尸体!紧接着一具又一具地尸体被抛了出来,都是被砍了脑袋的高句丽兵! 下面的平壤守兵大哗,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同袍的尸体被扔下来,足足有上千之多,正是刚刚攻上墙去的那些士兵! 尸体在城下堆成了小山,而宫墙上的垛口也出现了安西兵,安西兵恶狠狠地看着守兵,而守兵则惶恐地看向自己的将军,不知将军们下次要派哪支倒霉的部队去攻墙! 木麻将军咽下一口唾沫,道:“不如另想别的办法,咱们用投石机把宫墙砸倒,你们看如何?” 其他将军却齐声道:“不行,那不等于把王宫毁掉了嘛,万万不可!木麻将军,你刚才所用战术是错的,不该一波一波的派人,而应该把所有人都派上去,全力夺墙,那才会成功!” 木麻将军大怒,心想:“现在才说我战术错误,刚才为什么不说!”他下了战马,手里提着大刀,冲自己的手下叫道:“所有人,都跟着我冲!”举着大刀就向木板桥冲去! 他手下的八千多士兵见将军都上阵了,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往前冲,只可惜木板桥太少,他们没法迅速过河,只能一队队地等在桥边! 这回攻来的人多,安西兵就没再玩诡异,而是开弓放箭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敦煌援兵 麻将军冲到木板桥的附近,宫墙上飞来蝗虫一般的羽箭正冲他面门飞来!旁边的亲兵举盾为他挡箭,可木麻将军嫌亲兵挡住了他的视线,一把抢过盾牌,直接冲上了木板桥,保护他的亲兵却因为没了盾牌,被射倒在地! 木麻将军飞奔过桥,来到云梯旁,心想:“我守了一辈子城,平常除了操演时爬过云梯外,就再没有碰过这东西,我要是爬到半道被摔下来,估计是必死无疑的!干脆,还是在门口指挥战斗比较好,赢了便是立大功,输了往回跑,也能捡一条命!” 他举着盾牌,跑到宫门门口,叫道:“我军必胜!”身后跑过来的平壤守军也跟着他大叫大喊,聪明人都能看得出来,爬宫墙是死路一条,而打进宫门,却还有一线能活下去的希望,必竟只要宫门一被攻占,后面大部队蜂拥而入,就算打不赢,至少还能逃,总比跳墙幸存的机会要大些!平壤守兵冲向门洞里挡路的铜像,就想把铜像推进宫去! 宫门上安西兵拿出石块就扔了下来,登时砸死一群守兵,木麻将军也挨了几砖头,虽都不是致命伤,可也疼得够呛!他不敢再站在墙下指挥,也向城门洞里跑去,亲自推动铜像! 在他前面尚有十来个人,这些当先扑到铜像前的守兵,手一碰到铜像,无不大声惨呼,手掌白烟直冒,发出被烤焦的糊臭味! 争分夺秒地关键时刻。生命随时受到威胁,木麻将军哪有功夫去问手下怎么了,他扔掉手里的盾牌和大刀,去推那铜像,可手刚碰到铜像,就感巨痛传来,他的手掌也冒起白烟来,还发出嗞嗞的响声。就象烤肉时发出的声音一样! 木麻将军啊地大声惨叫起来。眼前的铜像竟是热的。被火烤得滚烫,竟然比沸水还要烫人,皮肤一碰上,立即被就烤糊了! 原来,铜像被推到宫门洞里后,李勒本想让人用火把铜像给烧化,用以封死宫门。可融化这么巨大的铜像,哪可能是光靠在铜像地屁股后面点堆柴就行地,但不能烧化,烧得滚烫却是容易得很,所以现在平壤守兵只要碰到铜像,那就非得被烫伤不可! 木麻将军地手被粘在了铜像上,巨痛之下,竟无法撕下来。可他身后却是无数冒着箭雨。冲到城下的守兵,刚刚经历了箭雨威胁的守兵,谁也不肯再经历墙上石块的摧残。士兵们尽数拥向宫门门洞,这里面一来安全,二来不也可以跟在木麻将军的身边,立些功劳嘛! 木麻将军放声惨叫:“帮帮我,我的手” 后面那些守兵叫道:“将军莫急,我们来了!”一起扑到木麻将军的背后,用力推他,想帮木麻将军去推铜像! 木麻将军这回只叫了一声,便不再叫了,他全身都贴到了铜像上面,立时便被烫死!那些挨到铜像地士兵也被后面的同袍挤到了铜像上,同样毙命!木板桥上,奔过越来越多的平壤守兵,此时他们已经不能知道铜像的危险了,还在不停地前呼后拥,向宫门洞里躲! 后面观战的高句丽将军们一起点头称赞,看来木麻将军确是骁勇,竟然奋不顾身地当先冲锋!他这么勇敢,等打退隋兵,大家要联名上书,请国王给他记上一大功! 宫墙上指挥战斗的李勒道:“向下投掷滚木,还有不要杀得太快,要慢慢地杀,这样才能起到震慑作用!” 安西兵的弓箭手放慢射击速度,瞄准了再射,下面的平壤守兵成片倒下,可因他们不知木麻将军已死,还在拼命往前冲! 轰轰声中,十几个巨大地滚木投了下来,将宫门口聚集地守兵砸开,封住了吊桥和城门间的空地,守兵再也无法去推铜像了! 观战的大将们又都一起摇头叹息,完了,勇敢地木麻将军看来是死在宫门洞里了,可惜啊,一代勇将,命丧自家王宫门口! 木麻将军一死,谁去指挥冲锋呢?大将们头皮发麻,谁也不想去送死,你推我,我推你,却是谁也不肯过去!推来推去,大将们忽然想到,不如用投石机去砸宫墙吧,现在形势如此危急,毁掉王宫也是迫不得已,想必国王回来,也不会怪罪的! 木麻将军冲锋前,他不愿意去,所以曾 个主意,那时将军们都没同意,现在轮到他们自己要们也不愿意去,于是不约而同地想起了这个主意,毁掉宫墙! “暂停冲锋!”为首的大将下达了命令,铜锣响起,前面的平壤守兵紧忙撤退,回头逃过护城河,一转身子,又被射倒一片! 将军们商量了一下,命人去取投石车,准备毁掉一面宫墙! 借着外面备战的时间,安西兵也开始大规模的搜查宫内,从太监口中得知了几个大地窖的所在,从里面找出一些火油罐子,还有堆积如山的粮食,以及各种各样的守城利器,绝大多数都是未开封的,正好可以供安西兵守卫王宫! 平壤城里的战斗僵持不下,可辽东城方面却是大打出手! 高元领兵一路追击着“不见踪迹”的隋兵,一路直向西北,去打辽东城!此时高句丽大军已经得知了隋军撤退的原因,按着高元的想法,既然中原出了那么大的乱子,隋军应该不会派太多的人留守辽东城,所以他肯定能很容易地拿回属于自己的城池! 可一到辽东城,他就发现事情不是那回事了,留守辽东城的骁果确实不多,但他们修好了辽东城的城防,躲在里面就是不出来,而且守城的武器出奇的多!高句丽兵攻打了一次,什么便宜也没得到,反而在城下丢了千八百条的人命! 高元无法,正在想办法怎么能打进城去,可这时偏又有人来报,说有好几批隋兵去打平壤了,而且都是骑兵,行军速度极快!高元一算日子,这时候隋兵差不多已经到了平壤,而且说不定都打下他的京城了,必竟现在平壤留下的都是三流部队,在高句丽都算是三流了,和隋兵一比,当然就是不入流了,靠那些兵守平壤,守不住正常,守住了才不正常! 前后好几批人来向高元报这个信儿,高元也不用派人去核实了,直接肯定这份军报是真的,他心中焦急,就象杨广当初听到中原有变时的反应一样,着急忙慌地就要撤兵回平壤! 十来万的大军,又大多是步兵,刚到了辽东城,就要急着往回跑,可不是说走就能走得了的,至少也要一天的准备时间,否则步兵缓不过乏来,是没法再急行军回去的! 正准备第二天回京城,可高句丽兵当天晚上就遭了大殃,从西面辽东河方面,突然出现一支超过五万的隋军,全部都是骑兵,这些骑兵还带了超过十万的备用马匹,一路狂奔着就过了辽东河,呼啸着向辽东城扑来! 高元夜半惊醒,从帐子里跑了来,就听手下兵将喊道:“是隋军骑兵,是是是是穿着隋兵衣服的突厥人!” 高元大吃一惊,心想:“我得罪始毕了吗?好象最近没有啊,我跟隋军打得就够累的了,哪还有功夫去找他的麻烦!不过始毕的军队为什么穿隋兵的衣服,难道是受了隋军的雇佣?” 黑夜之中,奔来的骑兵部队的正中央飘着两杆大旗,一面旗上写着安西大都督府,另一面旗上简简单单地就写着一个字“窦”!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从敦煌千里驰援来的窦建德,他得到李勒的书信之后,立即点起一万安西本部人马,以及四万突厥仆从军,每人带了三匹备用马匹,从敦煌马不停蹄地赶来! 李勒并没有让他带这么多的人来,可窦建德也是没办法,事际上李勒走后,敦煌受的压力极其巨大!西突厥各部落为争夺地盘,乱打一气,结果春荒将近,各个部落全傻眼了,食物缺乏,眼瞧着就要挺不过即将到来的春天! 在这种要命的时候,他们终于想起了幼小的西突厥可汗,便纷纷跑到敦煌来请求救济!一开始窦建德和独孤彦云还挺高兴,用粮食控制了几个大部落。可随着越来越多的部落王跑到敦煌来,他俩也傻眼了,没有这么多的粮食发下去啊!部落王们在大都督府里又哭又闹,死赖着不走,大有不给我粮食,我就住这儿养老的趋势! 偏巧李勒派回的信使到达了敦煌,事关重大,信使连累死七匹马,飞速回到了敦煌!一 第二百七十三章冲出包围 接到李勒的书信,窦建德和独孤彦云大喜,可算有机域的矛盾了,独孤彦当即提兵去抢劫吐谷浑,而窦建德则领兵来支援李勒。他没想带这么多兵来,可西突厥的部落王听到能大抢高句丽,都争着抢着,非要来不可,不让他们来,就开始大吵大闹! 高句丽和西突厥并不接壤,抢高句丽比抢吐谷浑安全得多,虽然道远点,可不用怕日后高句丽报复,对于小部落来讲,这要比跟着独孤彦云去打邻居吐谷浑更上算。而且一旦出兵,敦煌就必须得给他们粮食,春荒就可捱过去,这种好事,他们怎么可能不要,当然是哭着喊着要跟窦建德出兵了! 窦建德无法,他也怕自己走了后,这帮饿红眼的突厥人抢了敦煌,只好带着他们进了玉门关,赶往高句丽! 一路上突厥兵心急火燎地赶路,别人要走半个多月的路程,他们用了不到十天就赶到了,越临近高句丽他们跑得就越快,连窦建德都没法让他们慢下来! 奔到辽东城之后,远远望见高元的军队,突厥兵哪管这些,拍马就冲,他们看到了高句丽兵带着的军需品,红着眼睛就要过来抢! 高句丽兵正是疲惫不堪的时候,他们都想着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接着赶回平壤呢,结果半夜里突然蹦出来这么多的敌人,仓促之下,士兵哪有可能列阵阻敌! 安西兵一到,高句丽兵就全营崩溃。士兵们四散奔逃,拼命向东跑,想逃回平壤去!这回也不用高元和当兵的讲大道理,激发他们地爱国热情,好让士兵再往平壤跑了,当兵的直接就跑得没了影,竟把高元都落在了后面! 窦建德带着的本部人马,还能追一追。而穷疯了的突厥兵连追都不追。冲进高句丽的兵营。大抢一顿,待到天亮之时,竟然什么也没给追敌回来的窦建德留下,军需物资被瓜分了个一干二净,部落王们因为分脏不匀,再加上以前有点小过节,竟然还打了一架! 窦建德大怒。对着部落王们破口大骂,他只不过才追出十里便即返回,这才多一会儿的功夫,部落王们竟能将十万大军的物资分光,比职业抢劫犯还熟练,也太过份了些! 部落王们脸皮超厚,随便窦大将军怎么骂,反正到手地东西。想让他们吐出来。是绝对不可能地! 辽东城里地骁果部队,见突厥兵这般生猛,实在不敢放他们进来。连窦建德都不敢放进来!无法可想之下,窦建德只好带着骑兵向平壤进发,前去支援李勒! 高元一口气逃出五十里,这才停下,慢慢收拢溃散的部队,七拼八凑地竟然招回了七万多人,高元伤心之余,又能稍有安慰,看来自己在军队里还是很有威信的,一场大溃败之后,竟还能招回这么多的军队,也算是不错了! 他不敢在鸭绿水以西多待,带着兵紧往回赶,虽然步兵行军较慢,可出乎意料的是隋兵竟然一直也没能追上他们! 后面的窦建德不是追不上他,而是没法追上他,突厥兵真是穷疯了,只要见着个城,就非得要去攻打不可,攻下来之后,就抢个精光!各个部落还互相不服,看到别人抢得比自己多了,就非要反超不可!这么一来,严重拖慢了行军速度,大军过境虽然把李勒没来得及清理的地方全给清理了,可却迟迟达不到消灭高句丽主力军地军事目标! 高元带着军队一路东奔,过了鸭绿水,用了五天时间才赶回平壤,到了城下,又吓跑了城外面留守的一大批安西兵,这才进到城里! 待回到城中,他才知道原来平壤守兵把一队隋兵堵在王宫里,已达十数日之久,可却始终无法攻破王宫! 高元亲自来到王宫门口,只见王宫门外,到处都是尸体,死伤的平壤守兵已然过万,护城河旁架着十几台投石机,可这些投石机却全被破坏,一个能用的都没有了!再往城门洞里看去,只见大铁门也不见了,门洞里到处都是尸体,宫门就这么空洞洞地开着,从护城河的这边,都能直接望见王宫里面! 高元指着王宫里面,道:“我看里面好象有个铜像,那那,那不是咱们开国大王的铜像吗?祖宗的铜像遭受劫难,你们怎不尽力去救 领兵的将军们却都无法回答高元地问话,这些日子来他们发动了多少次攻击,连他们自己都记不清了,其中有两次可是打进宫去地,士兵们齐力把铜像从城门洞里推进去,冲进宫门,可却都被隋兵给打了出来,徒自死伤了不少守兵! 而当守兵要用投石机毁掉宫墙时,里面的隋兵却抓出了高元的妻子儿女,说谁要是敢砸墙,砸出一块石头,他们就杀一人,直到杀光为止!如果不想让王族受到损伤,那不但不能用投石机,还得把投石机给砸了,要不然就剁王族成员地手指! 拿王族人质威胁,将军们哪还敢去砸城墙,只好听从敌兵的要求,把投石机给砸了!但他们用士兵去攻城,隋兵倒是不会拿人质出来要胁,反正冲过来多少平壤守兵,就死多少,隋兵半点不在乎! 一名将军结结巴巴地说了一遍经过,高元沉默半晌,说道:“我明白了,不是你们不用心攻打,而是敌人太卑鄙了,这不怪你们!” 将军们连忙称谢,心中大是感激! 高元却又道:“妻子死了可以再娶,儿女没了可以再生,可国家要是亡了,那就一切都完了!我不在时,你们没法决定是否毁掉宫墙,可现在我回来了,宫墙是必须要毁掉的,否则过不了几天,我们就要受到内外夹击!” 将军们也听说又来了大批隋兵的事,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反正高元只要还是国王,就不怕娶不到老婆生不了孩子,既然他自己不心疼,别人也用不着操心! 高句丽兵又把那些投石机拖到王宫外,修理一番,马马虎虎的能用也就行了!高元下令将王宫正前方的民居全部拆除,空出大片地方,五万余名士兵列队空地,只待宫墙一倒,他们就要一鼓作气地冲进去! 王宫里,李勒打着饱嗝,拍了拍吃得滚圆的肚子,道:“弟兄们都吃饱了啊?” 苏定方同样也是肚皮溜圆,点头道:“吃饱喝足了,还带上了三天的干粮,可以行动了!” 李勒嗯了声,出了正殿,向北走去,守墙的安西兵也都撤了下来,向北面集结。他们这几天过得舒服之极,王宫里粮食无数,他们放开了肚皮猛吃,吃饱了还可以杀杀平壤守兵,就算娱乐了! 平壤守兵推开堵门的铜像后,他们都懒得再去堵上,外面的守兵战斗力太差,打了这么多天,才打进门两次,还都是刚进门就又被打出去,太没用了,连安西兵自己都替他们着急! 在王宫里担搁了太长时间,不能再守了,李勒决定打出城去,用包围的方法,饿死里面的高句丽军民,反正他们掌控着全城的粮食,只要放上一把火,然后再在外面围上一个月,平壤城里估计就得人吃人了! 王宫在城北,离北城城门较近,从这里出城,不用费太多力气,所以这是安西兵主要突围方向! 有士兵来报,告诉李勒外面的高句丽兵估计是要发动大规模的进攻,连投石机都修好了,还在拆房子! 苏定方道:“看来是说了算的人出现了,估计那个高元从鸭绿水回来了,他不顾家人安危,要毁掉宫墙!” 李勒摆手道:“管他的呢,他打他的,咱们走咱们的,不用理会!” 安西兵在王宫里的各处粮仓都倒上火油,随即便放起火来,大火势头猛劲,把房子都烧着了,不多时整个王宫便是黑烟滚滚,四处都是大火! 高元刚刚集结好军队,他看不到宫墙上的隋兵,心中纳闷儿,不知对方有什么诡计,可宫中大火一起,他登时就明白了,冲手下将军们叫道:“敌兵无耻,竟然烧了粮食,想要活活饿死我们一城人!儿郎们,不要再犹豫了,杀进去,夺回救命粮啊!”高句丽兵人人大急,没了粮食,可就再也守不住城了!兵将们一齐操起刀枪,向王宫冲去! 高元眼前城门太小,进兵的速度太慢,他急道:“快快,把宫墙砸倒,救火要紧,片刻都耽误不起啊!”李勒带着安西兵打开后门,蜂拥而出,向北城城门跑去!一 第二百七十四章请降 宫的后门和平壤城的城门并非象大兴城那样,是连在间只有储兵的夹墙空地!平壤的王宫后面还有一个大型的花园,花园并不是王室独享,只要是平壤百姓,都可以来这里休息玩耍,高句丽的历代国王会在这里和老百姓聊聊天什么的,算是王室亲民的一个地方! 但普通百姓讨生活就够不容易了,那有闲功夫来看风景,国王也不是天天都来,甚至有些国王一辈子就只来过一回,意思意思就算完事! 不过高元是经常来的,为了制造自己亲民的好形象,只要国内不发生战争,他每个月都要来一次这座大花园! 李勒等人冲进了这座花园,只见花园里树木极多,还有些专门这个时节开花的花树,景色可以称得上是极漂亮的!不过安西兵可没有这种好心情,他们在敌国的京城里凡是看到好看的东西,第一个想法就是要占为己有,如果不能占为己有,那么第二个想法就会紧接着而来,那就是放火烧掉!万余士兵经过花园,一路烧过去,直把所有的树木全给点燃,一直烧到北门城下! 北门上的平壤守兵见到安西兵,呼啦一下子就全散了!平壤的守将们在围攻王宫时就想到了,安西兵肯定不会在王宫里守多久,必会突围冲出城去,而冲出城去也只能走北门,所以他们便围三阙一,在北门只留了些老弱病残,并且告诉这些不能打仗的兵。如果隋兵要突围,你们可得让他们突出去啊,可别留在王宫里祸害人了! 高元回来得太突然,将军们还没来得及重新调配北门地守兵,所以还是那些不能打仗的兵。这些兵见到安西兵到来,岂有不逃之理! 安西兵横冲直撞地来到北门,打开城门就闯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把城门给拆下来。砸碎了扔到护城河的冰面上! 出了平壤城。李勒看向四周。说道:“咱们的兵呢,那些留在外面看马的弟兄呢,不会被高句丽兵给抓去了吧?” 李靖道:“应该不会的,留在外面的弟兄机灵着呢,如果高句丽兵去袭击他们,他们肯定能带着马群逃掉!” 李勒嘿嘿笑道:“我倒是挺希望他们丢下马群逃掉呢,这样高句丽人抢了马去。也可以替咱们养上几天,现在这时节,草料多希缺呢!” 安西兵向北面一直奔了下去,奔出七八里,找到一个大镇子,这镇子早就跑得没有人了,安西兵便在此处驻扎,并派出斥候去找寻马队。等有了马。他们就可以去围堵平壤了! 且说城里的高元,他跟着大军进入王宫后,看着遍地大火。当即晕倒,被救醒后,听手下将领报告损失,然后又再晕倒,等再被救醒,他出去转了一圈,亲自察看那些被烧掉地粮仓,在路上又连着晕倒两次,吓得大臣们都不敢向他报告损失了! 粮食这种东西一冒起火,是极难救灭地,何况安西兵又在上面浇了大量地火油,等高句丽兵赶到时,火势已经无法控制,不但全平壤士兵的口粮都烧光了,连攻城的武器,以及被服等物也全部烧光,宫中大殿只救下了两处,除此之外的都成了瓦砾堆! 别说高元会晕了,就连陪着他看王宫的大臣们也晕倒一片,存粮和军需品被烧个精光,面对即将到来的大战,他们可如何抵挡啊,这不是坐等着亡国呢嘛! 高元醒过来后,当天便做出决定,投降,真投降,这回不玩假的,他也没资本再玩假地了! 只要能换得隋军撤兵,那么他立即退位,让位给自己的儿子,刚满两岁的高歧伯,也就是李勒攻占王宫后并没有杀掉的那群小孩当中最小的一个!除此之外,高元决定亲自负荆请罪,去隋都大兴给隋帝杨广磕头!反正只要能换得城外的敌人退兵,他什么都肯答应。 高元深信,高句丽国祚未尽,只要能忍得一时之辱,他的后代一定能够重新站立起来,中兴高句丽,只要能挺过眼前的危机,一切都会好地! 大臣们苦苦相劝,劝高元不可如此,他要是去了大兴城请罪,哪还能活着回来,杨广就算再怎么假仁假义,也不会放高元活着回来地,必会囚禁至死! 高元坐在肮脏的大殿内,听着 的话,听了半晌,苦笑一声,道:“各位爱卿,你们去,可如果我不去,咱们高句丽就会立即亡国啊!那伙打进城地隋兵,烧了我们全城士兵的粮食,百姓家中虽未受损,可前些日子来护儿围城之时,百姓家中便已开始断粮,春荒时节全靠我们从王宫里调粮救济。现在可以说全城都没了粮食,眼瞧着从鸭绿水对岸又来了一批隋兵,他们必会围城!这次围城也不用围上个三五个月,只需一个月,咱们平壤城内就会有易子而食的事情发生!你们说,这种危难时刻,我这个做国王的不出头,谁出头呢?” 大臣们哭倒在地,全都给高元跪下,他们心中也知事情必会如此,如果高元再不主动投降,那么平壤必会发生人吃人的事,外地援兵是指望不上了,该来的早就来了,不来的以前不肯来,这种时刻更不会来了!当今之计,除了国王出去给隋军的领兵大将磕头,也没有什么其它办法了! 大臣孟石清甲为高元起草了投降的文书,高元召集了所有的大臣和将领,在倒塌的宫墙上,对着赶来的军民大声念出了这份请罪奏章。念罢之后,高元指着被毁的王宫,还有他脚下的瓦砾,大声道:“各位高句丽的子民,记住这一天,这是我们的国耻,我们国家遭受了立国以来最大的灾难,国家处在风雨飘摇之际!但我相信,我们还是会站起来的,我们高句丽还是会再次繁荣兴旺起来的!可惜,做为你们的国王,我看不到那天了,你们要记得每年祭祖之时,给我这个国王随便点上一柱香啊!”说着说着,他眼泪流了下来,以袖拭面,下面无论是大臣还是士兵百姓,无不痛哭出声,纷纷哀求高元不要去,全城军民团结一心,也不见得就会输给了隋军! 高元情知在无粮的情况下想打败隋军,简直就是白日做梦,但他还是道:“我知道大家一片心意,也是为了让我不要丢了性命,可是如果我不出去,你们当中的人就要失去性命,我于心何忍!做为国王,这种时候我不挺身而出,能让谁代替呢?” 他声音哽咽,说得声情并茂,军民们更是感动,心中都想:“遇到这样的好大王,真是我们的福气!”可却忘了,当初就是因为这位好国王不肯去朝见大隋的皇帝,所以才引来了前后两次大兵灾! 高元又说了些煽情的话,无非是想让自己走后,大家一定要支持自己的儿子,一定不能因为眼前的苦难造反,要好好接受他儿子的统治! 虽然他的讲演太过煽情,但在收买人心方面,却是大有帮助,军民们对他所做出的牺牲满怀感激,所有人都表示一定要辅佐好小国王,中兴高句丽。 高元身穿白色麻衣,露出半边肩膀,背后背着几根荆条,披发赤足,从出城大道上走过,要去李勒哪里请罪,平壤百姓围在街道两旁,痛哭不止,不少人还拉着高元的袖子,求他不要去请降!高元一一谢过,还是出了平壤,向李勒驻军的地方走去! 李勒可没有想过高元会主动投降,他又不知平壤城里的具体情况,哪可能想到高元被逼到了这份上!听外面的斥候来报,说有一小支队伍穿着白衣服,一路嚎哭着向镇子走来,还把李勒给吓了一跳,以为是高句丽兵来攻打他呢! 李勒跑出屋子,爬上房顶,望向远处走来的队伍,他冲院子里的苏定方和李靖等人叫道:“你们也上来看看!” 苏定方答应一声,也往房顶上爬,而李靖则摇头道:“大人,用不着看的,我猜也猜得出来,肯定是里面的人来请降的,打不过就降,打得过就打,这向来是高句丽人的拿手好戏!” 李勒冲下面大声道:“你说他们是假投降吗?”说着话,伸手拉了苏定方一把,把他拉上房顶! 李靖摇了摇头:“是真投降,还是假投降,关键是看高元的态度,还有咱们对待投降的态度,如果他们一投降,咱们就放松进攻,那真的也变成假的,如果我们始终保持攻势,那假的也会变成真的!”一 第二百七十五章向谁请降 勒点了点头,问旁边的苏定方:“你认为呢?” 苏定方想了想,回道:“我们可以和来降的使者大谈条件,提出一些他们很难达到的要求,然后放那个使者回去,咱们随后再攻一次城,给高元点颜色看看,等他再派使者来,咱们再把要求提一提,这样他们就更难达到,然后咱们再派兵,如此反复,最后逼得他们不得不真的投降,不过我估计那时咱们也不可能榨出什么油水来了!” 李勒笑道:“高句丽连着遭兵灾,就算是现在立刻投降,我估计一样也榨不出什么油水来!”顿了顿,又道:“除非是咱们派兵在此,替他们收税,这样才能得到些实惠的好处来!” 李靖在下面仰着头道:“大人,万不可以这样做,要灭高句丽,就一定要灭得彻底,只有彻底灭了,咱们才能保有这片领土,皇帝就算想要收回,也得想想后果,如要是只建立个被我们控制的傀儡王国,那皇帝早晚还会找理由收回我们在这里的权力!那我们这么辛苦的在此征战,岂不是什么好处也得不到?” 李勒沉默半晌,点头道:“那也只好如此了,可眼下咱们这点兵却是很难办到啊!”李靖和苏定方同时点头,其他将领也是叹气,他们这点兵要想灭掉一个国家,说实话,也确实是难了点儿! 说话间,那队请降的人来到了镇外,负责守卫地安西兵冲上前去。将他们全部俘虏,连踢带踹地送到了李勒居住的宅子里! 李勒此时还站在房顶上,他也不下来,低着头笑道:“你们怎么穿成这样?来我这儿想干什么?是来投降的吗?” 院子里被押来的高句丽人有二十五六个,还有上百个人被押在院子外,进院的人大都衣冠整齐,虽然个个都是满面的凄容,但在礼制上是半分也不含糊的。全部按着参见最高统治者。也就是见皇帝杨广的礼制来地! 其中只有一人。披头散发,以长发披面,打扮得有如恐怖电影里地女鬼,身穿白色麻衣,还露着半条胳臂,背后背着几根柴火,不知是干什么地! 一名上了年纪的高句丽人用带有大兴口音的汉语说道:“这位将军。我们是平壤城里来的,要向你们最高统帅请降,还请将军代为引见!” 李勒嘿嘿笑了两声,道:“我们大隋的最高统帅乃是我朝当今圣上,你们要想向他老人家请降,恐怕得去中原,估计着现在圣上是在郡吧,要我送你们去哪里吗?” 随同高元来降的大臣们面面相觑。也不知这位将军是真听不懂。还是有意装糊涂,竟然答非所问,颇有些胡言乱语的架势! 高句丽老臣心想:“我地汉语没问题啊。年轻时在大兴城待过好几年呢,当时就连大兴本地人都听不出我是个外国人!”他还以为是自己说的话不够清楚,又道:“将军大人,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想向你这支军队的最高统帅请降!” 李勒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地道:“原来是想向我请降啊,那你刚才不说明白!行啊,想投降容易得很,我也不要别的,只要你们割让大同江以西的土地,咱们两国以此江为国界,西面归我们大隋,东面归你们高句丽!当然啦,就算是大同江以东,也得让我们派兵驻扎,你们高句丽从投降时起,就不能再征兵,国家内不充许有一兵一卒!怎么样,我的要求不过份吧?”说着他哈哈大笑,身子蹲了下来,看着下面的高句丽人。 院子里地高句丽人全听得懂汉语,听李勒这般说法,无不心中愤恨,这个隋兵将领这么个提条件法,岂不是要灭亡高句丽,比那个来护儿要求地条件还狠,来护儿也不过是要求高元出降,向杨广请罪罢了,他竟然要吞并整个高句丽,就不怕嘴太小,没办法吞得下去吗! 高句丽老臣看了一眼高元,他没问清李勒是谁,是不敢直接说出高元身份的,堂堂国王要是向个冒充最高统帅的人投降,那丢人可丢大了,投降就意味着要受辱,但不能平白受辱,房顶上地那家伙看上去实在不象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大将军,说不定只是个普通将军冒充的,看他身边那人表情严肃,派头十足,倒很有些大将军的模样! 高句丽老臣不再答理李勒,转向苏定方说道:“敢问这位大将军可 大军的首领?” 苏定方看向蹲着的李勒,又看了看高句丽老臣,他道:“我不是,你不是要找我们大都督么,他就是呀!”说着指了指李勒! 高句丽老臣又再看向李勒,怎么看这个人都不象是个大官,他道:“请大将军恕我无礼,敢问大将军在天朝官居何职?” 李勒正想要回答,就听外面的程咬金叫道:“表舅,吃饭了!”他立即改口道:“吃饭吃饭,有什么话等吃完饭再说不迟,你们大老远的来投降,走了一路想必也饿了吧?来来,大家一起吃,不要客气,我们从平壤城里弄出不少粮食,绝对够咱们吃好几天的!” 几名安西兵从院子外面抬进来个大锅,里面煮着一锅小米粥,程咬金则抱着个篮子,里面满满地装着大饼。他们进到院里,冲那些高句丽人道:“借过,让让啊!”程咬金抬头道:“表舅,你不下来吃饭啊?” 李勒道:“你给我送上来吧!” 程咬金嗯了声,取了两个大碗,盛满了粥,顺着梯子上了房顶,给李勒和苏定方送来,接着又拿了两张大饼,递了上来! 李勒接过大饼,咬了一口,道:“给他们也每人一碗粥,大饼要是有剩余,也每人一个,这还是人家的粮食呢,总不能光咱们吃,让人家看着。大小说网家都吃,别跟我客气!” 程咬金答应一声,下了梯子,又去给高句丽的大臣们盛粥,他看高元的样子“可怜”还特意撕了一半大饼给他! 高元手捧粥碗和大饼,向上看去,见李勒正呼噜呼噜吃得香甜,他心想:“我是国王啊,我是来投降的,不是乡下人走亲戚,跑你这儿来蹭饭吃的!” 按照隋代的礼仪,投降也是有礼法约束的,比如象他这样的一国之君来投降,李勒不但不能有半点侮辱,还得好言相待,大家说些与投降毫不相关的话题,然后来个宴会,高元在宴会上痛哭流涕一番,说些恭维的话,表明自己的悔恨,而李勒也得表示“原谅”其它具体事宜,要由手下人去谈,不能由最高人物去谈,这都是规矩,如果条件允许,李勒还得请他看场歌舞表演呢! 至于说到投降后,是杀掉还是囚禁,那都是以后的事情,是私底下解决的,但在明面上面子功夫却是必须要做足,主动请降和在战斗中被抓了俘虏,待遇是绝对不同的,如果相同,那以后大家打仗,战败的都不用主动投降了,死战到底,然后等着被俘虏不就得了,何必主动投降找罪受! 高元一手举碗,一手拿饼,问道:“敢问大将军如何称呼?” 李勒对苏定方道:“你慢点吃,这粥挺热,小心烫着!我姓宇文,叫宇文牧州,老兄你如何称呼啊?”后一句是对高元说的。 高元啊了一声,心想:“宇文牧州不就是冠军侯嘛,他的名头我可听见过!如果他没撒谎,那就肯定是这支军队的最高首领!”他向李勒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只见李勒身上穿着府兵军服,稍有破损,外面没有罩盔甲,从军服上无法分辨出等级!从表现上看更是不咋地,竟然蹲在房顶上喝粥! 高元心想:“万一,这种万一极有可能发生,如果对方只是一个队长,而我把他当成了冠军侯,向他说出请降的事,那么这件事可就是奇耻大辱了,一个国王向对方的小兵头请降,非得被记入史册不可,我会被臭上一万年!” 他向这个院子里的众人打量过去,只见威风凛凛的大将有不少,其中一人最是威严,刚才他一进院时这人便坐着,现在还是坐着,眼睛自始至终没向自己看过,在这人面前还有个小桌,别人吃的粥都是直接把咸菜放到碗里,混着粥一起吃,唯独这人单独有个小碟,碟里放着下饭的咸菜,待遇明显不同,而他身上的盔甲一样不少,整整齐齐,被擦得光可鉴人,看外表气势,这个人绝对是将军中的将军,如没猜错,他应该就是冠军侯! 高元冲这人躬身行礼,道:“罪王高元,特来向天朝大将军请降!” 那外表威严的大将军一愣,张口结舌地道:“我我,我”抬头看向房顶的李勒。 第二百七十六章举刀相胁 元心里想着,可千万不要上当啊,千万不要向普通将二字,那一定会被当做千古笑话一样流传下去,而看院子里的隋军将领,好象故意在误导自己似的,非要一个蹲在房顶呼噜呼噜喝粥的人冒充冠军侯,所以他坚决不肯上当,经过仔细地观察之后,这才向院子里唯一的一个威严大将,说出了请降二字! 其实,安西将领们谁会想着误导他,他们事先都不知道高元亲自来了,自然不可能会给他个下马威,李勒说的都是实话,将领们也没看他笑话的意思!偏偏高元多心,非要自作聪明,他越不想向普通小校请降,请越请降到了一个小校身上! 坐在桌后的威严大将军,可不是什么领兵大将,而是李勒的亲兵队长! 真正的领兵大将都是有特权的,在不打仗的时候,谁会穿着沉重的盔甲,将领们喜欢站着就站着,喜欢坐着就坐着,李勒从不多管这种闲事!而亲兵队长就不行了,他的职责就是保护李勒和将领们的安全,就算不打仗他也得穿戴整齐,随时准备着打仗! 亲兵队长坐在桌后,是因为他腿上受了伤,站着太累,所以就坐下了,桌上放着咸菜碟,是因为这本来就是公共的咸菜碟子,院子里的其他将领谁都可以到这个碟子里挟菜的,并非是他享有特权! 高元一个不小心,或者说是小心过了头。就把小队长当成大都督了,到底说出了请降二字! 亲兵队长抬起头,看向李勒,除了满嘴的“我我,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高元和他身边地大臣们脸一下就都绿了,看眼前这名将军的表情,房顶上那人当真是安西大都督! “哈,你就是高元。粪土不如之高元?”旁边一个人叫着跳了起来。这人穿的衣服不伦不类。明明是军服。可他腰间却又挂着金鱼袋,腰里还系着条文官的玉带,看上去不文不武,说不出的怪异! 高元发绿的脸转瞬就变成了黑紫,有这么骂人的嘛,就算要骂,也得背后骂不是。怎么非要当着我的面骂啊!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道:“罪王,正正正是高元!” “是那个粪土不如地高元,你确定?”这穿着怪异地人又问! 高元心中大骂,有心不答,可人在屋檐下,哪得不低头,只好忍气吞声地道:“罪王正是高元!” “我地本子呢。我要把这段记下来!”就见这衣着怪异。不文不武的人大声叫了起来,兴奋的满院子乱窜,也不知他想干什么! 一名端着大碗喝粥的将军道:“老杜。待会写成是向我请降的!” 满院子找笔的杜如晦叫道:“明明是向小周请的降,干你屁事!”他找到了笔,来到桌旁,道:“小周,借个光,到一边吃去!” “是是,我进屋去坐就好!”被叫做小周地亲兵队长,连声答应,把桌子和椅子让给了杜如晦! 高元抬起头,看向上面的李勒,着眼之处,却失了李勒的踪影,向旁边看去,这才发现,这位自称是冠军侯的人,正从梯子往下爬! 李勒下了梯子,走到杜如晦旁边,用手一推他,道:“去去,上一边写去!” 杜如晦连忙道:“是是,我站旁边写就好!”拿着个本子,毛笔不停地上面写着东西,也不知他在写些什么! 砰地一声大响,吓了高句丽人一跳,见拍桌子的是李勒。李勒一指高元,道:“你就是高元,你骗谁哪?高句丽的国王能是你这副孙子模样嘛?以为穿成这样,我就会上当吗?” 院子里的安西将领该吃吃,该喝喝,谁也没把高元的话当回事儿,除了杜如晦一个人在哪里兴奋地记录着什么外,其他人全不信眼前这人就是高元! 高元心想:“到底认错人了,不知那个奋笔疾书地家伙会怎么写这件事!”他硬着头皮道:“罪王高元参见宇文大都督,罪王今日来都督处负荆请罪,还望大都督早日领兵撤离高句丽,好让我国百姓能够恢复生产” 话还没说完,李勒又拍桌喝道:“还敢冒充高元,你胡言乱语些什么,你说你是高元,可有凭证?” 高元身边地大臣们一起道:“大都督,这位确是我高句丽大王!”一名老臣 从身上取出一个小盒,呈给李勒,放小说网。手机站在他面前的桌子 李勒却道:“来个人把盒子打开!”他却向一旁躲开! 亲兵队长赶紧从屋里走出,就要打开盒子,李勒又道:“小心有暗器,这帮高句丽人最会玩诡计,说不定里面放了什么鬼东西!” 高元大怒,他可没想到眼前的隋兵连一丁点儿地风度都没有,进院之后,一句好听的没有,连半点礼制都不遵守,真不知他们读没读过书! 那高句丽老臣道:“大都督,盒里装的是我家大王的官印!” 亲兵队长将盒子打开,见里面有一方金印,拿出来递给李勒,李勒翻过金印看去,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字,象是辽东什么公,公字前面那个字笔画太多,又年头远点,有些模糊不清,他能猜出是哪个字,可偏偏就是不照着读!他道:“辽东龟公!” 高句丽老臣差点没气背过气去,道:“大都督,是辽东郡公!这是大隋皇帝赐给我高句丽的镇国之宝,是我们大王的金印!” 高句丽的国王,被隋文帝封为辽东郡公,所以高句丽的国王只是自称为大王,实际上对于中央朝廷来讲,不过是个二等公爵罢了! 安西将领纷纷过来观看,李靖低声道:“这印有可能是真的,但人肯定不是真的,那高元一定又在耍什么诡计,派个人来冒充他,想骗咱们退兵!” 高元骗人的次数太多,安西将领们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所以没人再会相信这种投降,李靖虽然精明,却也难以相信高元会亲自来投降! 李勒点头道:“我估计这人也不可能是真的!”他看向高元,却见高元从怀中取出一份奏章,就要呈给自己! 亲兵队长忙把奏章抢过,交给李勒。安西将领们又围过来一起看奏章,看完之后一起说道:“又是骗人的新把戏,他竟想冒充高元去大兴见皇帝!大人,这个可万万不能答允,万一这人是个假的,咱们送去了大兴,那岂不成了大笑话,会被皇帝骂到死的!” 李勒一怒起身,骂道:“王八蛋,果然粪土不如,竟然想用这招挑拨皇帝和我的关系,想让我退兵也成,必须要让高元亲自来和我谈!” 高元急道:“罪王绝没有这个意思,大都督切莫误会!”恨只恨自己以前投降的次数太多,却没一次是真的,结果弄得人家都不相信自己了! 李勒挥手道:“岂有此理,真气死我了,糊弄别人也就罢了,竟糊弄到老子的头上,非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不可!”他一指高元,道:“我提的那个以大同江划分国界的条件,你们能不能答应?” 高元摇头,他当然不能答应,如果答应这种条件,他何苦跑来请降,不如直接打到底好了! 李勒看了一眼苏定方,苏定方点了点头,他们原本就计划好,要谈一谈,然后打一打,现在可不是正好应了先前的计划!李勒大声下令道:“整军,带着这帮兔崽子去平壤城逛上一圈,看看到底谁狠!” 安西将领齐声答应,出去招集自己的队伍,而亲兵则上前,把来请降的高句丽人全部绑了起来! 李勒穿上盔甲,不理大声辩解的高句丽人,走出院子,当先向平壤城走去!安西军不多时便集结好,跟在他后面,拿着刀枪,出了镇子,再回平壤! 不多时,大军开到平壤城下,城上守兵见状,无不吃惊,心想:“怎么回事,大王不是去请降了吗,怎么隋兵看样子又要来攻城,难道他们不同意我军投降?” 安西兵押着高元等降人走在队伍最前,李勒来到护城河边,叫道:“上面的人听着,叫高元出来说话,他不是要投降吗,那就亲自跟本大都督说,少派替身来!” 说罢,把手一挥,安西兵把高元等人按倒在地,每人身后侍立一名士兵,手中横刀举起,只要李勒命令一下,他们就要动手砍人了! 城上守城的高句丽兵将齐声叫道:“不要不要,不要害了我家大王,他是真的!”不少士兵奔下城来,搬开刚刚堆好的沙包,就要出来救他们的好国王!一 第二百七十七章亡国 城的城门在安西兵撤退之前,被砸了个稀巴烂,已经平壤守兵只好用沙包袋堵城门,本以为大王出降,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怎么着也得过上个两三天,把条件谈好后,隋军才会有所动做,可不成想大王出城没多久,隋军大队便开到了城下! 李勒看着城上忙成一团,皱着眉头看向高元,这个人是不是和高句丽的国王长得很象呀,连守兵都认错了,竟然还叫喊着要出来相救! 人和人的思维不一样,要是换了李勒,如果有敌兵去围攻敦煌,在打不过敌兵的情况下,他十有**会想些旁门左道的招术,刺杀下毒,只要能用上的招术,他肯定都会用上,但却绝对不会亲自跑到敌人那里去投降! 在李勒心中,高元应该是个极硬气的人,历史上的高元也确是如此,对杨广叫了无数次的投降,可却始终没有真投降,不但如此,而且命还挺长,连大隋亡了国,他都没死掉,高元和杨广的战争中,高元绝对是胜利者!所以李勒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高元会投降,而且他也想不到烧个王宫,竟会引出这么严重的后果来,就算高元投降,也至少得一个月以后才对! 不多时,高句丽兵把沙包袋搬开,从城里跑了出来,叫嚷着就向安西兵冲了过来,想要解救被押的高元和一众大臣! 见敌兵“来势汹汹”颇有不死不休的架势,安西兵将无不大吃一惊。这是要玩命啊!前排士兵忙把高元等人提到后面,将军们也在大声下令,让安西兵退后,让出护城河前地空地,他们还以为平壤守兵跑出城来,是为了要野战! 李勒哼了一声:“想打野战吗?这可是大爷们的拿手好戏!” 李靖道:“大人,咱们先前派出的斥候回来了!” 李勒顺着李靖的目光望去,果然见远处奔来几骑。正是他派出去寻找马匹的斥候!他一面跟着军队向后退。一面招手叫过斥候。问道:“咱们的战马呢?” 斥候跳下马,回道:“向西去了,我们看到了窦将军派出的斥候,敦煌的援军到了!” 李勒大喜,笑道:“这么快,我就知道老窦办事信得过!” 斥候道:“大人,咱们留在城外地弟兄。得知窦将军到来,便带着马队去寻他了,这些日子战马死了不少,就因草料供应不上,弟兄们想早点找到窦将军,好要些草料补给!” “知道了,你下去吧!”李勒摆了摆手,打发掉斥候。既然窦建德到了高句丽。那用不了多久就会到平壤城下,这么一来,他倒不着急给高句丽人点颜色看看了。不如等窦建德带兵到来,那时再给敌人一个大大地颜色,让他们好好瞧瞧! 李勒下令后军变前军,全军撤回那个大镇子,不跟平壤守兵对打!传令兵吹出号角,安西兵只好转身返回,一顿箭雨过去,阻住出城地守兵,大队人马姗姗然地返回了镇子! 高元一路被押来,一路又走回,可把他给辛苦坏了,他来请罪,为示诚意,是赤脚前来的,没有穿鞋,光脚在雪地里走,那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而且现在又快开春,积雪融化,地上烂泥不少,直把他的脚冻得又红又紫,外带一脚的污泥,加上他身穿白色麻衣,披头散发,大有西方布道者的气势,让人看着煞是怪异! 安西军回到镇子后,睡了一夜,窦建德却是并没有寻来,估计还在道上。 天明之后,李勒吃罢饭,正要提高元来审问一番,却有斥候来报,说平壤城那边打起来了,似乎有大军在攻城,只不过攻得不太顺利,好象死了不少人! 李勒大怒,岂有此理,窦建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懂事了,明知道自己在这里,他还敢擅自攻城,难道不明白这种情况下应该先来见自己吗?心中生气,点起安西兵,又再赶向平壤北门! 还没到北门,离得老远就听到喊杀声震天动地,待离得近些,安西兵将便发现,有一支为数超过两千的部队,正在攻打北门,看服色正是安西兵,应该属于突厥仆从军! 传令兵飞马出列,跑向攻城的突厥仆从军前,过不多时带回一名大将,看样子是个部落王! 部落王满脸惊恐地到了李勒地面前,翻身下马,趴在地上给李勒磕头,道:“小王砂历部阿史那扎来参见大都督!” 李勒道:“你是和窦将军一 ,那窦将军呢?”他听说窦建德带来五万人,可眼前头,其余部份的人却不知在何处! 阿史那扎来道:“回大都督的话,窦都护带人还在路上,我是先到的!我我,我是窦都护的先锋官!” 他有点儿头皮发麻,他只不过是个小小部落王,此次跟着窦建德来高句丽发财,目标明确,就是能捞多少就捞多少!不少小部落王和他想法一样,所以大家都不怎么听窦建德的话,没过鸭绿水时还好点,大家还能一起行动,可一过了鸭绿水,部落王们就分散开了,抢掠财物,各打各的,窦建德竟然无法约束这些部落王! 阿史那扎来心里明白,窦建德虽然表面粗暴,但其实是个面狠心软地人,就算部落王们不听话,他也就是骂过一顿便罢,不会当真杀人。可现在遇到李勒,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李勒杀起人来,那绝对是让你三更死,就不会留你到五更! 阿史那扎来心想:“我怎么倒霉啊,偏偏让我和大都督碰上了,早知如此,我干嘛跑这么快,慢点走跟着窦都护不就得了!箭射出头鸟,我这次可死定了!” 李勒哼了一声,半晌没说话,他料得这个阿史那扎来不是个听话地主儿,肯定是独自领兵来打平壤,想先入城大掠,多占便宜! 李靖见他不说话,接过话头道:“原来扎来大王是窦将军的先锋官!很好,你很勇猛,仅以两千人就敢攻打平壤,只不过这点人,胜算不是很大啊!”阿史那扎来忙道:“我是想试探一下高句丽人的城防,看看他们禁不禁打,虚实探得清楚了,也好方便窦都护攻城!” 李勒道:“那你探到了什么,这平壤城好不好攻打啊?” 阿史那扎来回头看了一眼城头,又回过头来看向李勒,堆起笑容道:“回大都督地话,好打得很,我看也用不着大都督和窦都护出手了,只需小王一队人马就能将此城攻下!” 将军们互相望了一眼,心中都想:“这家伙一看就是从乡下来的土包子,这平壤城可是高句丽的国都,我们快两万的人都没能打得下来,他两千人就说能行,莫不是喝错了汤药不成!” 李勒皱了皱眉头,他打仗向来喜欢使用仆从军,这样可以减少本部人马的伤亡,如果有哪个仆从军的将领愿意主动请战,他倒是从来不会拒绝!摆了摆手道:“那你再去攻打一下吧,如果能突进城内,那便算你一功,得到战利品,也可以由你先挑!” 阿史那扎来大喜过望,没想到李勒这般好说话,站起身道:“谢大都督赏!” 周围的将军们一起笑道:“还是等你打进城去,再谢不迟呀!” 阿史那扎来翻身上马,道:“各位稍待片刻,待我去拿此头功!”一夹战马,又向城门口跑去! 李勒笑着摇了摇头,对李靖说道:“现在的年轻人啊,太不知天高地厚!”这话说得老气横秋,仿佛他自己已经是个老头子一样!侧头看去,却见李靖眉头紧锁,他忍不住问道:“怎么,难道你还要认为他能打进城去?” 李靖点头道:“我有此预感!”说着,他回身指向了那队俘虏“如果那个人真是高元,那么城里怕是不会再怎么抵抗了,投降十有**便是真的!” 就象回答他这句话似的,阿史那扎来刚到城门口,城上的高句丽兵便叫投降,城门洞里的沙包袋被搬开,吊桥落处,里面齐齐走出一队高句丽人,人人身穿白色麻衣,头发披散,走在最前面的人竟是一个小小孩童,步履蹒跚,却没有人扶他,看样子是出降的,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便是新立的幼主! 一看前面此景,李勒登时反应过来,回头大声说道:“快,把那个自称高元的人带过来,他是真的国王,咱们灭掉高句丽了!” 李靖却道:“大人,高句丽主动出降,咱们可就不能在此大掠了呀,而且这事如要报知皇帝,所不定还要保留高句丽的国号,那么这片土地就不大可能会划入我安西大都督府的名下” 李勒点了点头,低声道:“你待怎讲?” 李靖单手下挥,做了个杀的动作,目光看向了前面的阿史那扎来!一 第二百七十八章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勒咽下一口唾沫,心想:“有点儿狠了,似乎用不着转头去看其他将领,问道:“你们的意思呢?” 杜如晦和刘弘基等人都默默地点了点头,其余猛将有的干脆就道:“这里又非我中原地界,打仗杀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有什么好商量的,李将军说得对,无须婆婆妈妈地商量!” 李勒摇了摇头,道:“人人都是爹生娘养的,杀人太多,对我军名头也不太好,何况日后咱们还要统治这里!婆婆妈妈,也有婆婆妈妈的好处!” 李靖叹了口气,道:“要不这样,我军上次进城,只看了王宫,全城的具体情况倒也不是很明白,不如这次进城,好好查一查城内状况,如城内并无人头塔,那么就饶了此城之人,如要是城内有人头塔,那么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大人意下如何?” “这个倒是可以考虑!”李勒点头称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要是里面真有个高高的人头塔,那只能对不起城里的高句丽人了!如果他们杀了我们的人,而我们不杀他们,这叫做以德报怨,然而“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这可是孔子说过的名言!怨,不能以德报,要以直报,谁敢对我不服拿起板砖飞他! 李勒一招手,叫过一名传令兵,道:“去叫阿史那扎来到我这儿来,我有话要吩咐他!”传令兵快步跑向前面,将阿史那扎来叫了回来! 李勒冲他道:“等投降的队伍全部出城。你进城去,要客客气气地,不要引起任何城内军民地疑心,认为我们会对他们怎么样对了,你带着军粮呢吧,在城里转悠的时候发一发,明白了吧?” 阿史那扎来挠着脑袋,问道:“这是为何?” 李勒一摆手。让李靖解释。李靖道:“大人的意思是让你进去察看。城里是否有无人头佛塔。如果有的话速速来报,但千万不可露出愤怒之色,懂了!” 阿史那扎来并非笨人,一听也就明白是啥意思了,躬身答道:“小王明白!”他心想:“我干嘛要露出愤怒之色,死的又不是我部落里的人!”转身离去,带着他那队突厥兵绕过投降的高句丽队伍。慢慢开进了平壤城! 高元被带到了李勒的跟前,李勒亲自上前给他松绑,道:“大王,不好意思啊,先前是本都督误会了,以为你是冒充地,弄了半天,你竟然是真地高句丽大王!不过这也怪你不好。请和之前。为什么不先派人来通知我一声呢,难道我还能不允了你嘛!” 高元心中叹气,甩了甩发麻地手臂。拱手道:“大都督,还请你体谅小王的难处,我高句丽弹丸小国,前后经历两次大战,实在是支持不下去了,罪王求和心切,一时头脑糊涂,竟然忘了提前派人知会大都督” 李勒不待他说话,哈哈一笑,拉起他的手道:“理解理解,这也算是心诚嘛,小小误会,过去便算了,现在咱们大家还是可以做好朋友的嘛!” 高元忙道:“多谢大都督体谅!”有心甩开李勒的手,却是不敢! 过了一会儿,投降的队伍才走到李勒的跟前,高元快步上前,抱起被立为新君地小儿子,道:“大都督,这是犬子,我自知罪孽深重,想亲自去大兴向皇帝陛下请罪,是以便立这个孩子为王,他才不过两岁,不知大都督是否应允?” 高元想的深远,他这辈子算是完蛋了,被李勒大兵压得喘不过气来,要么被勒死,要么就得屈服,他去大兴请罪之后,李勒十有**不肯立即把大兵撤出高句丽,那么既已投降,皇帝杨广还是会保留高句丽的国号的,可国内谁为君主,这就不是远在中原的皇帝说了算了,还得李勒说了算,现官不如现管呀! 如果立个成年人,或者少年为国王,不用考虑了,李勒非想法整死这个国王不可,然后立个不懂事的孩子为王,以方便他掠夺高句丽。与其如此,那还不如一步到位,也不用等李勒下手杀人,他直接就立个小孩,李勒愿意怎么搜刮,就怎么搜刮! 高元明白,只要他到了大兴城,向皇帝哭述一番,乞求怜悯,皇帝迟早是要把李勒调走的,那么自己的幼子经历了大苦难,长大成*人之后必会心志坚强,高句丽还有望中兴! 这就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李勒看了眼小孩儿,点头道:“正合我意,那么这么说现在地国君是这个小娃娃了?” 高元道:“正是!”拍拍怀中地小儿子,低声道:“快给 见礼!” 小国王看向李勒,心中极是害怕,他认得这个人,就是这个坏人,把王宫里好多太监宫女都杀了,还放火差点把他给烧死!他把头埋在父亲怀中,不敢去看李勒! 高元苦着脸道:“大都督,这孩子还太小,实在是不懂事,你看” 李勒耸了耸肩,摆手道:“算了,我一个大人还能为难一个小孩嘛,不见礼也就不见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话间,阿史那扎来飞马出城,来到李勒跟前,看了一眼旁边的高句丽人,下得马来,说道:“城中有佛塔数座,最低一座高达十丈!” 李勒脸色登时就阴了下来,高元地心脏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说佛塔做什么?入城之前提这种深仇大恨,难道是要报复不成? 李勒脸上慢慢的又恢复了笑容,再次拉过高元的手,道:“来,大王和我一起到城下走上一遭,向城中军民表示,我两国已然休战,再现和平!” 高元一手被李勒拉着,一手抱着小国王,他道:“大都督,那佛塔是先前立的,塔中人骨并非是大隋兵士,而是而是我国战死的士兵,立此佛塔是为了让后人警觉,再不能和大隋发生战事,大都督切莫误会!” 他睁眼说瞎话,明知骗不过李勒,可也只能硬着头皮试上一试! 李勒嗨了一声,道:“过去的事,过去便算,还提他作甚,只要大王能补偿我国,也就是了,此事休提!”已是笑容满面,拉着高元,向城下走去! 此时城头上已然拥满了高句丽的军民,怕不得有五六万人之多,把城墙挤得满满登登,然而人数虽多,却是无人说话,无论士兵还是百姓,都在看着下面的李勒和高元,就象是死刑犯等着最后的判决一般! 李勒和高元并肩来到城下,李勒冲上面挥了挥手,转头问高元道:“大王,两国休战,永为兄弟之邦,这句话怎么说呀?” 高元忙用高句丽话说了一遍,李勒没记住,又请他说了两遍,这才对着城头大声喊了出来,喊过之后,城头依旧鸦雀无声,高元无法,只好也跟着喊了一遍!他一喊完,城头顿时呼声一片,士兵百姓大多哭出声来,国难终于过去了! 李勒稍待一会,等上面的呼声小了下来,他对高元道:“既已休战,仗当然就不再打了,只是不知现下城中粮食可够,百姓家中有余粮吗?” 高元心想:“都被你一把火给烧光了,要不然我能出城投降嘛,你真以为你那两万来人能吓唬得住我吗,我连一百万都不怕!” 他道:“城中早已断粮,如果大都督想筹集军粮,小王实在是拿不出啊,此是实情,决非小王有意推脱!” 李勒摇头道:“实不相瞒,我另有大军随后就到,他们带有军粮,足够用了,无需再平壤筹集,你不用担心!其实呢,粮食我军还有剩余,不如我分出一些给城中军民,大王你看如何啊?” 高元大吃一惊,不会有这种好事吧,他不抢我们的,反要送给我们粮食! 就听李勒又道:“大王不是要去大兴城吗,如要见了我们皇上,能不能把这事向皇上说一说,安抚百姓也算是一功嘛!” “小王敢不从命!”高元心想:“原来是想要功劳。嗯,这个功劳从我嘴里说出去更加可信,可比他自己写奏章请功强多了!” 李勒话锋一转,又道:“可话又说回来了,也不能让我白来一趟啊,你说是不?城呢,我就不进了,等我大军到来,你让军民们出城来吧,每人拿出些银钱,就算买我的粮食,这不挺好的嘛,国人得粮,我得金银!当然啦,金银之事,大王就不必和我们皇帝说了!” 高元哦了一声,明白过味儿来了,原来是想让我们主动交出金银,省得他进城去抢,以免城中军民发生暴动,死伤他的士兵!嘿,算盘打得可真精!他忙点头道:“这个自是可以,小王这就吩咐下去!”对着身后的大臣们说了几句话,大臣们忙进城去告诉守城的兵将和百姓。 李勒笑道:“嗯,这就对了!等粮食到来,大王可命工匠先领粮食,我打算让他们替我军修修兵器,还有漂亮的女子嘛,也可以先领,美女到哪里都是要优先照顾的,哈哈哈!” 高元干笑两声,直道:“该当如此,该当如此!” 第二百七十九章南侵 勒说完之后,使了个眼色给李靖和苏定方,让他们说西,总之能让高元乖乖地把城中军民带出来便是! 虽然杀人的主意是李靖出的,但他骗人上当这方面倒并不擅长,做不到脸不红心不跳,只好退到后面,听苏定方对着高元大提条件! 苏定方提出一些极苛刻的条件,强迫高元答应,这些条件要是真都答应下来,平壤城非得被搜刮一空不可!而且提条件时,苏定方的态度极不客气,颇有些不情愿,似乎因为李勒答应不杀人放火,没了破城之乐,是一件多么让人不痛快的事一般! 他提的条件越苛刻,高元反而越放心,这说明安西军不会再变卦了!只要人不受损伤,那么财物没关系,安西军要,那就给,反正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如果说不给,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没准儿李勒纵兵进城大掠,那时所受的损失可就不仅仅是财物了!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最后确定“买粮钱款”一共八百万两白银,如果白银不够,可由同等价值的金子和珠宝古董补齐,如果还凑不齐,那么生铁和黄铜也可以用来补数!八百万两银子,只能买一万石粮食,算下来是八百两银子一石,可以说是卖到了天价! 除此之外,还要付给安西军一千五百万两银子的赎地费,用来赎回鸭绿水以西的土地,当然这笔钱高元是无论如何也付不出的。所以只能分期还款! 光给银子还不够,苏定方还要求高元提供两万青壮给安西兵当奴隶,当奴隶地期限就是还赎地费的期限,什么时候把银子还清了,什么时候再放人,如果还清银子时,奴隶被累死了,算他们自己倒霉! 狮子大开口。高元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他想好了。既然李勒不仁,那就休怪他不义了,等去了大兴,见了皇帝杨广,就算让他当狗给杨广舔靴子,他也非告李勒一状不可,这事不能算完! 见高元都答应了。苏定方这才跟着李勒领兵再回镇子,也不管高元,放他回城准备!回镇路上,苏定方把条件说了一遍,李勒只说了一句话:“国难财,当真好发!可惜,只能发一回!” 待到第二日,窦建德才领兵来到。按照骑兵的行军速度来说。他走得可实在是太慢了,他来时利索,用备用马匹装载军需。可到了平壤之时,竟多了六千多辆大车,上面装满了抢来的财物,不管是本部安西军,还是突厥仆从军,个个都发了横财,所得财物足够他们花用一辈子的! 窦建德进了李勒当做临时指挥所的宅子,先给李勒请安,后又请罪,他自知支援不及时,是以不等李勒大骂,先把自己骂了个通! 李勒摇了摇头,道:“算了,按时间上来讲,你也没迟到,只是到了高句丽之后磨蹭了些,以后不要这样也就是了!” 窦建德又和苏定方徐世绩等人见礼,顺便和李靖等新进将军打了招呼,这才问道:“大人,我安西大军已齐聚平壤,是否要直接攻打?” 李勒把引城中军民出来的事说了一遍,窦建德略微沉吟,道:“这种事最好交给突厥兵去办,如果日后皇帝追求起责任来,咱们就说是突厥兵不守军纪,弄出了大乱子,如果要怪就怪突厥兵好了,谅皇帝也没本事去追究突厥兵的责任!” 李靖却皱眉道:“但皇帝会追究大人地责任!” 李勒嘿了一声,道:“就算他要追究我地责任,也得我去见他才行!从现在开始,不管他怎么召我,我也不会再去见他了!” 将军们听他说出这话,互视一眼,齐声道:“大人是不打算再听皇帝旨令了?” 李勒笑道:“那也不见得,如果有封赏,当然还是照拿不误,如果是责罚,那就算了,他要是有本事,尽可派兵去敦煌拿我问罪!” 徐世绩道:“早该如此,我看咱们干脆把玉门关到山海关这片领土连成一片,长城以北尽数占了,势力一大,皇帝岂敢再动我们!” 李勒嗯了一声:“该来地总归得来!”他一拍大腿,道:“老苏,平壤这里就交给你了,你看着办,务必弄得干净些!今天我就带本部人马离开,高元要找我,就说我不在。等你把这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便领兵南下找我!” 苏定方道:“明天的事情,大人能躲开自然是好,不过南下寻你, 何?南边可是百济啊!”李勒哼道:“百济这个国家,留着早晚是祸害,与其如此,不如我们先去祸害一下他们!我从南边下百济,然后从北归,顺手灭掉新罗,吞并整个半岛!” 杜如晦道:“现在已经开春了,正是春耕时节,就算灭不掉这两个国家,也能让他们闹上一年的饥荒!” 徐世绩笑道:“弹丸小国,两个加起来都不如高句丽大,我们灭得了高句丽,岂有灭不掉他们之理!” 李勒挥手道:“废话少说,马上开饭,我吃饱了即刻就走,不再见高元了!” 吃过饭后,安西本部人马集结,大兵出发,过了大同江,向东南方向开拔,傍晚来临之际,已然行出五十余里! 李勒骑在寻回的小白龙上,回头望向平壤城,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小白龙,道:“幸亏你不是人,这年头做马比做人强啊,至少比做高句丽人强!” 天黑之后,安西本部也不停留,又再赶出五六十里,这才安营,估计就算高元要找李勒理论,也是赶不上来了! 且说平壤的高元,得知安西大军到来,他知明日就要发放粮草,可凑出的金银只有六百余万,实在拿不出更多了。城中军民都知买地是救命粮,虽然只有一万,喝粥都不够,但只要能熬过这段时间就行,等安西军退兵之后,他们可以立即向百济求援,还可以发兵去攻打新罗,抢回粮食!对他们来讲,只要能保住性命,那么一切都可以解决,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高元见实在凑不出足够的金银,只好命人把祖先的铜像熔了,重铸成铜块,这才勉强凑够了八百万之数。 等到天亮,他一边叫城中军民出城领粮,一边亲自押了买粮款,去找李勒!进了镇子才知道,原来李勒不在,苏定方说他去打猎了! 高元心中不满,这是何等大事,李勒竟然只顾玩乐,全不把高句丽军民的死活放在心上,脸上不敢表露出来,但心中更恨,更想着要向杨广告状了! 苏定方问道:“大王,城中军民可都出城准备好了?” 高元忙道:“无粮的百姓当然都出了城,有粮的并没出来!” “那咱们就去看看吧!”苏定方亲自为高元牵马,出了镇子,向平壤城走去。 半路上,高元就见大批安西兵一队队的向平壤开去,却没见一辆粮车,他心中起疑,感觉有点不妙,问道:“苏将军,不知大都督去了哪里狩猎,小王想先见一见他,你看这样好吗?” 苏定方和他并骑而行,半天不回话,转过脸来看着高元,看得高元心头发毛,突然停下马,扯住苏定方的袖子,叫道:“为什么,不是说好休战地吗,难道你们要说话不算数?” 苏定方甩开他,喝道:“只要你能让人头佛塔里地隋人重新活过来,我们就说话算数!”抽出腰间佩刀,刷的砍下,正中高元肩膀,长刀过处,砍下了他一条手臂! 高元长声惨叫,跌落下马,他不顾断臂处血流如注,只是不停痛骂,高句丽士兵上前保护他,却被突厥兵尽数砍倒! 眼见着一地尸体,高元止住喝骂,求道:“苏大将军,你们要的,我都给了,为何还要如此?” 苏定方摇头道:“当初你派兵去攻打营州等地,杀我大隋百姓时,我们要地只是你退兵,你不肯!我军将你赶出营州时,我们要的只是你向我朝皇帝磕头赔罪,你不肯!我天朝大军来攻时,不杀你**民,只是要你朝见皇帝,当着万国使者的面退出辽东,还我中原故土,你还是不肯,还将我军断后士兵尽数杀死,以人头建塔!现在,我大军压境,灭你国家就在今日,你现在什么都肯了,那你猜上一猜,我们肯是不肯呢?” “你你我不和你说话,我要见大都督!大都督在哪里!”高元嘶声叫道。 苏定方哼了一声,也不答高元问话,命人抓起他继续向前! 还未到平壤城下,就听到哭叫之声愈来愈是惨厉,城下数里方圆,只见数十万百姓奔逃哭叫,推拥滚扑,突厥兵将乘马来回奔驰,手舞弯刀,向人群砍杀!此时的大同江,已然如同人间地狱相仿!一 第二百八十章兵入百济 勒提兵远去,一路向东南方向的百济进发。百济原接壤,在朝鲜半岛的最东南,因高句丽与大隋关系恶化,一年之内连打两场大战,是以百济以“盟友“的身份,向西扩展土地,占了高句丽的几个沿海小城,美其名曰:代守! 不过百济国王并没有派本国士兵据守新占的小城,而是派的倭国士兵,百济与倭国一向通好,曾多次组成联军入侵高句丽和新罗,现在正是高句丽最疲软的时候,倭济联军岂有不狠狠咬上一口的道理,何况现在咬上一口,高句丽还说不出啥来,还得“感谢”百济这个大大的盟友! 盟友嘛,有好处时才叫盟友,没有好处还叫什么盟友! 行了几日,这日安营之后,李勒见苏定方还没有赶上来,他召手下将领来他的中军大帐开会,问李靖道:“老李,平壤那里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李靖笑道:“如果有意外发生,那早就有人跑来报信了,现在没有消息,才正说明一切顺利!大人尽管放心,苏将军办事有分寸,不会出意外的!” 李勒嗯了一声,他也知苏定方不会把事办砸,只不过还是忍不住想问一问而已!叫人打开高句丽和百济的边界地图,他道:“明天就要进入百济了吧,这几天走的我直纳闷儿,所过之城都是废墟,似乎遭过兵灾一般,可我们以前也没来过这里呀,怎会变成这副模样!” 将军们议论纷纷。杜如晦道:“这里临近海边,看着象是海盗所为!咱们来高句丽是为了发财,如果海盗趁着高句丽疲软之际,先咱们一步把各个小城全给抢了一遍,那咱们还发什么财?这不等于仗咱们打了,便宜让别人给占了嘛!” 李靖也点头道:“是这么回事,高句丽的沿海诸小城被抢,咱们抓不到海盗也就算了。但进入百济之后。如果那里地小城也被抢了。咱们的损失可就大了,凭白向百济宣战,却什么好处都得不到,岂非白来一趟!” 李勒一拍桌子,道:“明日多派斥候去查看敌情,看看百济的城市有没有被抢,如果被抢。咱们就以帮百济剿灭海盗为由,直接打到泗沘城去,如果没有被抢那就以海盗抢了高句丽为由,说海盗是百济支持的,发兵打他们一顿!反正就以海盗为名,向百济宣战,这叫出师有名!” 将军们一齐笑道:“不错,可不正是出师有名!”人人心中都盼着海盗可别祸害了百济。要不然安西军这趟可白来了! 他们这里商量着怎么抢百济。百济那里也正商量着怎么防守安西军! 千泉城内,千泉镇领延尔普亚正和倭国将领古城达二郎看着镇领府内的一张大地图。延尔普亚用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条线,道:“隋兵是沿着这条路来的!古城将军。你看隋军这次来是为了完全占领高句丽的各个城池,还是要对我百济不利?” 古城达二郎皱着眉头道:“贵国君上没有得罪过大隋吧?” 延尔普亚摇头道:“也算不上得罪,只是在大隋皇帝征讨高句丽时,我们站在了高元这一边,但实际上我们没有派兵助战,和那个大将军来护儿关系也不错,没给他添过什么麻烦!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隋兵刚刚占了高句丽,他们应该不会大动干戈,再向我们百济开战地!” “那么延尔大人地意思是隋军不是来征讨百济地了?”古城达二郎心想:“既然你都明白隋军不是来打百济的了,那刚才为什么还要问我?” 延尔普亚却道:“早几天情况是这样的,但现在估计会有所变化!古城将军,我请你镇守的那几个高句丽小城,你在退兵之时,没有把城毁坏吧?” 古城达二郎有些不满,道:“延尔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在退兵之时把那几个小城全部抢掠一空,所得财物还分了一半给你,你怎么现在又问起我来了?” 延尔普亚指着地图道:“我知道归知道,但我没说你这么做对啊!你看,隋军顺着这条路过来,如果发现那些小城被毁,万一以为是我百济人做的,岂不是要来找我们的麻烦!不用别的,只要给我家大王送一纸国书,大王就非得找替罪羊不可,而我又是边关地守将,那时不正好要被送到隋军营中,让隋军杀了我出气?” 古城达二郎摆了摆手,道:“不会的,这事是我做的,我们又没军服好穿,那几 的人又被我们杀光了,怎么可能会把帐算到你的头上 “那如果我家大王问起,古城将军可愿一力承担?”延尔普亚顿了顿,不待古城达二郎回答,又道:“不管是隋军还是我家大王,都不可能找将军的麻烦,你只要乘船回国也就是了!” 古城达二郎眼珠一转,道:“我只有七百人,就算回国也不过十来条船的事儿,可我军在甘谷城还有七千多的大军!这些大军可是帮着你们百济打新罗用地,要是照延尔将军你说地这样,把责任都推到我国,那你家大王惧怕隋军,岂不是要把我们推出去当替罪羊了?我们大和又不与大隋接壤,也无战事,为什么你们百济出事,要我们大和去挡啊?” 日本这个国名是在几十年后,由遣唐使提出来的“稍习夏言,恶倭名,更号日本。使者自言,因近日出,以为名。”那个时候才有了日本这个国名,现在的日本还叫做大和!不过这是自称,不管是大隋还是高句丽、百济、新罗等国,都称日本为倭国,称日本人为倭奴! 百济和倭国累代通婚,倭国地不少大贵族都带有百济血统,当然百济的贵族也有倭国血统,所以这两个国家向来是同进同退的,多次组成联军去侵袭新罗,而高句丽也多次攻打新罗,所以新罗才会跑去拍杨广的马屁,想借助宗主国的力量,去对抗其它三国! 延尔普亚却道:“可祸是你惹下的啊,如你正常退兵,自不会引起隋军注意,可现在那些小城被毁了!你说,如果隋军来找麻烦,是不是你惹来的吧,该不该由你们倭国负责?” 古城达二郎大怒,道:“隋军尚未到来,你就怕成这个样子,如果当真来了,你还不得绑我出去献媚吗?我们大和兵来此,是帮你们打仗来了,不是帮着你们当替罪羊被杀来的!” 延尔普亚忙道:“我绝对不会把你交出去的,而我家大王更不可能交出甘谷城的贵军,只是给隋军不要攻打我国的一个理由罢了,你又何必较真儿呢!” 古城达二郎哼道:“那你拿什么补偿我?” 延尔普亚道:“等隋军退兵后,那几座小城你再占回去,算做你私人领地如何?这也算是你拓地了呀,对贵国也好交待,相反还有功!既能让我国免得和大隋交战,你国又得城池,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嘛!” “说来说去,你自己倒是什么也不用出!”古城达二郎心中虽然不满,但如果延尔普亚真能把那几座小城划给他,他可就是大和的名将了,必竟能得到国外的领地,在整个大和还没有哪个将军能做到过! 他脸上露出笑容,点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如果隋军派人来问,就说是我毁的那几座小城好了,与你百济全无干系!” 正说话间,有人来报,说城外发现隋军探子,正在绘制地图! 延尔普亚大吃一惊,叫道:“这怎么可能,隋军怎么跑到千泉城来了,就算要来,也得先递国书才对,哪有说跑来就跑来的道理,这不是不宣而战吗?哎呀呀,我怎么敢和他们战啊!”古城达二郎道:“探子而已,把他们赶走便是,有什么大不了的!” 延尔普亚跑向门外,叫道:“可不能赶走,要是激怒了隋军,我小小千泉城岂不是也要被毁!” 古城达二郎骂了句胆小鬼,跟在他后面,也叫道:“要不干脆把探子都宰了,就说咱们根本没见过,谅隋军也拿不出证据,不能为难你!” 跟在后面的报信士兵却低声道:“怎么可能杀掉,那些探子厉害着呢,而且” 古城达二郎回头怒道:“什么叫厉害,再厉害还能厉害得过我大和武士不成?来人啊,点齐人马,出城把隋军的探子都宰了!”说罢,飞跑出镇领府,向倭军驻扎的营地跑去! 后面那报信的士兵见他跑了,张大了嘴,好半晌才道:“我话还没说完呢” 延尔普亚跑到城上,向下望去,只见城下一队隋兵堵在门口,人数足足上百,个个都是骑兵,身背大弓,手提长长陌刀,其中有几个人正在描绘地图! 延尔普亚擦了把汗,自言自语地道:“这么多的探子,还这么大胆,有堵着城门画地图的嘛!” 第二百八十一章就算小兵也是分等级 尔普亚向下面叫道:“天军,各位是从何处而来呀?急,脱口而出的是百济话。 下面的安西兵向上望了望,这队探子以捉生将为主,但里面也有本部的斥候,领头的队长就是一名出身敦煌的汉人,他能听懂一些简单的高句丽话,却不听懂百济话。虽然百济和高句丽临近,可两个民族的话并不相似,与新罗话倒有些关联! 斥候队长抬头看了一眼延尔普亚,问向旁边的手下:“他说的是什么?” 手下斥候一起摇头,他们刚从高句丽进入百济,还没来得及学百济话,哪会知道延尔普亚说的是什么! 斥候队长叫道:“你,说人话!” 延尔普亚一咧嘴,心想:“就你们中原人说的话是人话,难道我们百济话就不是人话了?”他陪上笑脸道:“敢问天军是从何处而来呀?”这回说的是汉语! 斥候们互相望了望,忽然大笑起来,都道:“既然叫我们是天军,当然就是从天上来的啦!” 延尔普亚不理他们的嘲笑,又问道:“不知领兵的将军是哪位?” 斥候队长哼了一声,道:“不用理他,咱们接着绘图,早绘完早回去!”负责绘图的斥候当即不再看延尔普亚,低下头接着画图! 延尔普亚大着嗓子又问了好几声,可下面的安西兵却再不答话,他正愁不知该怎么办呢,忽听城内传来人声。回头看去,只见古城达二郎带着他的七百名大和武士奔来了! 倭军乘船而来,他们没有多少战马,而战马对于百济兵来讲,也是重要地战争物资,百济官府自不会提供战马给倭军。所以古城达二郎领的七百多名倭军里,有马的只有他一个! 古城达二郎独自骑在马上,颇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他高高举着手里的大枪。叫道:“城外的隋兵有马。勇敢的大和士兵们,把敌人打垮,抢了他们的战马!” “只有真正地勇士,才配骑马!”倭兵纷纷叫道。 这些倭兵没有穿军服,穿地自家衣衫,连古城达二郎都没有铁甲可穿,身上穿地是一件用竹片做的盔甲。头上戴的是延尔普亚送他的一顶铁盔,当初古城达二郎得到铁盔时异常高兴,还特意把铁盔涂成了红色,对于千泉城的倭军来讲,这就是最好的装备了! 倭兵们兴奋地冲向城门口,古城达二郎冲上面的延尔普亚叫道:“延尔将军,快开城门,我出去厮杀一番。抢了隋兵地战马!” 延尔普亚向他叫道:“还是算了吧。你打不过他们的!” 古城达二郎大怒,他一辈子最听不得这种话,喝道:“什么叫做我打不过他们。你再说一遍让我听听?” 延尔普亚嘿道:“他们可有一百人呢,而且都是斥候,哪是普通人能对付得了的!你还是稍安勿躁,等我问问清楚再说!” 下面的倭兵听后,无不恼怒,乱吵乱叫道:“他们只有一百人,我们有七百人,难道七个打一个还会输不成?” 有的更叫道:“正因为是斥候,所以骑的马才会更好,正好抢来给我们骑用!” “对对,开城开城!” 跑到百济的倭兵都是些在国内混不下去的人,仗着有几分蛮力,便跑到百济来发财,说白了这不算是一支正规军队,只能算是一个大型地盗贼团伙!对于倭兵来讲,欺负平常百姓,那是一个能顶十个用,打打高句丽地残兵败将,也马马虎虎可以得胜,由于他们来的日短,还没有和真正的军队正式交战过,是以打得全是胜仗,一次败仗也没打过!如此一来,自是眼高于顶,古城达二郎就经常吹嘘自己这支军队是名副其实地“战力强悍”! 现在听延尔普亚说他打不过隋军,这还了得,他顿时就翻脸了,用手中大枪一指延尔普亚,叫道:“毋须多言,速速开城,如要延误战机,唯你是问!” 延尔普亚也是变了脸色,心想:“唯我是问?就怕你没这本事!”他摆手道:“愿意出送死,自当随他,开城门!” 守门的百济兵得到命令,立即取下门闩,开门让倭兵出了千泉城,等倭兵尽数出去,立即又把门关上了! 城外的安西兵见城里突然冲出一群没穿军服的人,还个个手拿兵器,斥候队长立即道:“谨防有诈,退后!”安西兵当即调转马头,向西退后数十丈,让出城门口! 古城达二郎领 ,见隋兵见他出来,立即引兵后退,心中大喜,原来的呀!他贪婪地看向斥候们身上的铁甲,心想:“这些人穿的盔甲可真好,连我们大将军都没有这么好的盔甲可穿!” 就听身后咣当一声大响,古城达二郎回头看去,只见城门被关上了,他哼了声,抬头看向延尔普亚,心想:“胆小鬼,他是怕我打了败仗,隋兵冲进城去!真是莫名其妙,他怎么非认定我会吃败仗呢,难道我就那么不堪?哼,等会儿我杀光了隋兵,进城后定要好好羞臊羞臊他,抢来的盔甲战马,一样也不分给他!” 城上的延尔普亚却想:“等这倭奴被打死了,我该向下面的隋兵说些什么呢,要不要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去?”就听下面的古城达二郎叫道:“延尔将军,为我热上一壶酒,待我得胜回来为我庆功!” 延尔普亚点头道:“那是自然!” 安西兵退出一小段距离,停住战马,斥候队长道:“散开包抄,准备放箭!” 安西兵打开拉长队形,从身上取下弓箭,纷纷对准了出城的倭兵,只待队长一声令下,就要开始歼敌! 倭兵们出城之后,也不列队形,千泉城小,没有护城河,他们乱糟糟地就站在城下,手里举着兵器,大声叫嚷!就见古城达二郎一挥手中大枪,叫了声:“杀!”当先打马向安西兵冲去! “杀啊!”倭兵跟在他身后,一齐向安西兵冲去,跑得极快,他们见安西兵只有一百人,深怕跑得慢了,战马和盔甲被别人抢去! 对面的斥候队长哈地一声,道:“原来是土鳖,没上过战场的菜鸡啊!”手一摆,下令道:“不要着急,离我军三十步时再放箭,瞄准了再射,慢慢地射!” 古城达二郎一马当先,他双手持枪,叫道:“冲阵者,古城达二郎是也!”他见隋兵象木头一样站着不动,心中欢喜更甚,看来今天肯定能斩将夺马了,到时抢来的战马,挑出两匹,一匹给大将军,一匹自己留下,那个头盔上插白羽毛的人的马最好,盔甲也不错,都归我了! 他骑马奔行极快,远超出大队倭兵,一口气冲到安西兵的跟前,安西兵却没放箭,也没人出阵与他放对儿,斥候们向两旁一闪,直接放了古城达二郎入阵! 古城达二郎一进阵中,急忙抡动大枪,叫道:“谁敢与我交战!” 一名捉生将取下绳套,甩了几圈,乐道:“喊什么呢,半句都听不懂,偏还叫得这么大声!”绳套甩出,正中古城达二郎,用力一扯,将这名骄傲的倭将扯下马来,随即打马狂奔,拖着古城达二郎四下乱跑! 古城达二郎从来没见过用绳套抓人的方法,被拖得几乎断气,没跑出多远,就感喘不过气来,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心中由大喜变成大悲,怎么搞的,连交手都没交呢,就被人扯下马来了,早知这样就不跑得这么快了早知这样就不骑马了! “放箭!”斥候把手一挥!斥候们立即把箭射了出去,能当上斥候,自是最杰出的士兵,个个箭法超群,百步穿杨难度太大,可三十步穿人,那是绝对没有半点问题的! 一轮箭雨过去,倭兵被放倒了九十多个,除了几个斥候没有放箭外,那些放箭的斥候个个箭不虚发,竟然连一枝箭都没浪费,枝枝都插到了倭兵身上! 后面冲锋的倭兵登时停住脚步,他们本来就不是正规士兵,打胜仗能做到勇猛向前,可要是打败仗,那就是飞逃向后了!发一声喊,转头就跑,他们离城门不远,一面跑一面叫喊,让城内的百济兵给他们开城门! 延尔普亚冷笑一声,他看到古城达二郎连一招都没过,就被抓住了,倭兵出城时快,逃回来得更快!一指下面的倭兵,他叫道:“天朝将军,这些倭兵就是毁掉边境小城的罪魁祸首,现今我把他们逐出千泉城,献于天军,敬请将军发落!” 斥候队长没听到他叫喊,只是笑着对手下道:“果然是土鳖!与弓箭手对阵,当面向弓箭手,举盾缓退,哪有转身就跑的,后背空门大开,嫌命长不成!包围上去,别放走了半个!” 安西兵放马慢跑,跟在倭兵身后,不再齐射,羽箭一枝枝地向倭兵过去!一 第二百八十二章不抵抗政策 兵大呼着冲到千泉城的城墙下,向上面哀求,让延尔开城门! 延尔普亚在城墙上听着直撇嘴,心想:“我又没疯,怎么可能开城门放你们这帮倭奴进来,那岂不要得罪隋军!”他不但不开城门,还向下面大叫道:“天朝将军,这些倭兵毁掉了边界小城之后,逃到了我这里,下官为表示对天朝的仰慕之情,特把他们诓出城来,让将军斩杀,以泄心头之恨!” 斥候队长抬头望向城头,心里纳闷儿,士兵在底下送死,守将在上面叫好,难道出城的士兵和上面的守将不是一伙的?真是奇哉怪也! 斥候队长挥手道:“不要理会城上的人,他们可能是要引我们靠近城墙,以方便使用滚木擂石,别上了他们的当!接着放箭嗯,要留些活口,我要震慑敌军!” 安西兵齐声答应,放箭再不瞄准倭兵要害,而是专挑肉多的地方射,象屁股大腿等处,但由于倭兵乱跑乱动,还是被射死了不少! 过不多时,安西兵纵马合围,把剩余的二百不到倭兵堵在城墙底下!斥候队长大声喝令,安西兵举起强弓,对准了城上的延尔普亚,他们要想去城墙下面抓俘虏,就必须压制上面的百济兵,不能让他们放箭和投掷滚木擂石! 延尔普亚见状,忙叫道:“城下倭奴,将军尽过掳去,下官决不干涉!”为了表示诚意,他竟然命令百济兵都趴下。不许在城垛后面露头,以免安西兵误会他要抵抗! 安西斥候们面面相觑,慢慢放下手中弓箭,等着斥候队长下令。斥候队长眉头皱起,问身旁的人道:“城上地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可能是怕我们攻城吧!”有的斥候答道。 有的则道:“莫非出城作战的这些人和守将有仇不成?” 斥候队长从军日久,但却从来没见过出卖战友的敌人,一时之间难以辨别真假,不敢冒然行动。想了半晌。这才道:“罢了。还是不要耀武了,咱们是出来探查敌情的,不是攻城的部队!万一在城下震慑敌人不成,反倒上当失了威风,那可得不偿失了!” 一挥马鞭,队长没有去城下抓捕俘虏,反而带着安西兵调头离去。片刻功夫,便奔入千泉城外的树林,不见了踪迹,只带走了一名俘虏,也就是倒霉地古城达二郎! 延尔普亚见安西兵撤走,从垛口后面站直了身子,疑道:“怪事了,我把倭兵送给他们杀。他们怎么反而不杀?”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以德服人,隋军最能以德服人了,真是傻蛋!”看了眼下面地倭兵。心中有了计较,原来投降就能活命,看来和隋军交战也不难啊! 他在上面想如何应付即将到来地隋军,下面的倭兵却不干了,他们大多数都带着伤,仆倒在城墙下面,眼见着杀人不眨眼的隋兵退走,他们大喜过后,抬头望向延尔普亚,又是大怒,要不是这个混蛋关门不开,他们能死这么多人嘛,连主将都被抓了去! 倭兵们冲上面叫道:“百济的混蛋,快快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隋兵走了,你这胆小鬼,应该敢开城门了吧!” 延尔普亚大怒,别看他见了安西兵不敢抵抗,可面对倭兵就没那么客气了,喝道:“倭奴,竟然敢骂我!你们这帮废物,一个敌兵都没杀死,却差点儿被杀个精光!如不是我投降得及时,哪还有尔等的性命!” 倭兵们又叫道:“少废话,快点开城!你这破千泉城我们也不待了,拿了行李去甘谷城,你等着受我们大将军的怒火吧!” 延尔普亚哼了一声,不理下面嗷嗷乱叫的倭兵,回头对百济兵道:“放箭,让这帮敢骂我地倭奴先受受我的怒火!” 百济兵扯开弓箭,对准了城下,延尔普亚挥手间,上百枝箭矢射了下来!倭兵大惊,他们可没想到延尔普亚说翻脸就翻脸,敢杀害友军,再怎么说倭军和百济军也是联军,互相扯后腿没啥,可互相射杀就过火了! 有伶俐一些的倭兵想道:“这不是互相射杀,而是只有百济混蛋射我们!好你个延尔普亚,你等着,早晚有你好看!” 机灵的倭兵大都没有受伤,他们撒丫子就跑,一边跑一边 看来倭兵平日里经常练习跑步,跑得飞快,城上的百头差劲,竟然没把倭兵尽数射死,放跑了二三十个! 延尔普亚心想:“留下活口终是不好,会有后患,一不作二不休,干脆追出去,将他们都宰了算了!”随即下令打开城门,亲自带了一队百济兵出来,去追杀逃走的倭兵! 百济兵也是以步兵为主,只有延尔普亚一人骑马,半路上眼见着士兵追击得并不积极,他只好道:“你们忘了倭兵在城内留下的财物吗?等会儿把他们抓住杀掉,取得首级者,每个首级赏铜钱五百文!” 百济兵听了这才振奋起来,两个国家的士兵平时并不如何友好,还经常打架,这时听到砍脑袋还有钱好拿,自是打起精神,急追而上! 斥候队长奔出一段距离,越想这事越不对劲儿,他停下马,叫人带过古城达二郎,想问个究竟!古城达二郎做为唯一地活口,这时已经不再被拖着走了,而是被一名安西兵横在马上带着! 听队长有令,安西兵立即把古城达二郎往地上一扔,喝道:“我家将军有话要问你!” 古城达二郎挣扎着从地上坐起,又想再站起来,挣扎了几下,到底没站起来,只好坐在地上,嘶哑着嗓子道:“你们使用妖术抓我,非是武士所为,但我输了就是输了,也无话可说,给我把刀!” 他说地是倭国话,安西兵们一个能听懂的都没有,不明白这人说的是什么!斥候队长用高句丽话试着问道:“你是百济人?” “我怎么会是无耻地百济人!”古城达二郎气道,他会说高句丽话,听斥候队长问,也便用高句丽话做答! 斥候队长又问道:“那你是新罗人还是高句丽人?” “我是大和武士!”古城达二郎坐在地上,抬头挺胸地道:“给我把刀,我要自尽,以留清白名声!” “大和人?大和在什么地方?没听说过啊!”斥候队长茫然地道,他手下安西兵也都没听过这个国家!队长又问道:“城时的守将也是大和人?我们走错了路,没走到百济,却来到了大和?”情急之下,急忙拿出地图,想看看是不是走错了路。 古城达二郎却道:“这里是百济没错,但千泉城的守将卑鄙无耻,胆小怯懦,怎会是我勇敢的大和人!你这么说话,是在侮辱我大和,我要和你决斗!” “决你个死人头,去你***!”斥候队长收起地图,道:“还拖着他走,给脸不要脸,问个话还要跟我顶嘴!”正要打马前行,可耽误了一会功夫,就听后面有人声传来,似乎是有人在逃命,叫喊的话和这个古城达二郎差不多! 古城达二郎又被绑到了马后,他刚才可吃了大苦头,这时不想再吃第二遍,叫道:“士可杀不可辱” 他叫得声音极大,后面逃命的人竟听到了,有人叫道:“是军头的声音,军头没死,军头军头!”向安西兵飞跑过来! 斥候队长正想叫手下去阻挡一下,忽然来路又传来了马蹄声,听蹄声人数超过五百之多!斥候队长忙回头看去,只见树林外面奔来一队人马,看服色竟是李勒的亲兵卫队!他大吃一惊,连忙向卫队迎上,叫道:“末将刘长冰参见大人!” 队中的李勒看到他,问道:“可绘好图了?” 斥候队长忙道:“绘好了,还杀了几百个不知是哪里来的敌兵,据说是什么大和兵!” 李勒啊了一声,道:“大和兵,什么大和兵,是扶桑兵吧?” “大和就是扶桑吗?这个属下倒是不知!”斥候队长一指后面,道:“我们抓住那个领头的了,留了活口,大人要想问大和是不是扶桑,我这就把他带来!” 李勒道:“在哪里,我亲自却看!真是怪事,百济这里怎么出现倭寇了!”打马进了树林,还没等他问古城达二郎,就见远处夺来好二十来个脏兮兮的人,一面跑一面叫着! 李勒一拍大腿,骂道:“他***,真是倭寇啊,怎么这年代就有倭寇了?”一 第二百八十三章以寇为前导 勒脸色一沉,喝道:“不许放箭,抓活的!” 安西兵抽刀扑上,对着逃来的倭兵冲去。倭兵远远的只听到古城达二郎的声音,待奔到近前,这才发现树林里还有大批隋兵,他们想起安西兵在城下杀人的干脆劲,无不吓得用更大的声音嚎叫起来,转身就跑! 人的两条腿哪能跑得过战马的四条腿,没跑出多远,二十多个倭兵便被追上,安西兵用刀背把他们拍晕,一个个地拖到李勒的马前! 李勒眯着眼睛看向倭兵,心想:“够穷的,连身象样儿的军服都没有,看来也就是些浪人啥的,往自己脸上贴金,自吹是士兵罢了!” 他问道:“哪个是领头的?是这个家伙吗?”扬了扬下巴,指向古城达二郎! 古城达二郎本来又要被拖着走的,幸亏李勒赶到,安西兵这才没有再次折磨他。古城达二郎还算识趣,看到李勒的气势,明白这是个大人物,估计比甘谷城的倭兵总军头还要大上一些! 他盘膝坐好,双手柱地,上半身前倾,行了个礼,大声道:“败军之将古城达二郎拜见大隋将军!”声音超响,只是汉语语音不准,听起来极是怪异。 斥候队长点了点头,心想:“这个杂碎儿还算懂礼,竟不用我们按他,自动自觉地就给大人行礼!” 李勒低头看向古城达二郎,问道:“大和人?从东面渡海过来?” 古城达二郎微微抬起头,道:“正是。小人古城达二郎,还未敢问大人名讳!” 李勒并不回答,却道:“说几句大和话给我听听,描述一下千泉城的守军和将领!” 古城达二郎一怔,不明白这位大将军为什么要自己说这个,不过他还是用倭语大骂了一顿延尔普亚,语速飞快,如非是精通倭语地人。根本就听不出他在说些什么! 李勒身边是带有通译的。通译直听得额头冒汗。心想:“糟糕,他说得也太快了些,这倭国话我以前也学过一些,可说不上精通,这王八蛋说得太快,我根本听不明白,这可怎么办。要是一会翻译不出来,大都督不得抽我啊!”待古城达二郎说完一大通,不待通译把话译出来,李勒就点头笑道:“很好,你是大和人,这通大和话说得很标准!你刚刚是在夸那个千泉城里的人吧?好,就用大和话我也夸你一下,你很好。很八嘎!”说着他伸出大拇指。冲着古城达二郎晃了晃,又补充道:“你是一个很大的八嘎!” 古城达二郎忙道:“八嘎是混蛋的意思,我没有夸千泉的守将。他出卖我,我是在骂他呢!”他看向旁边被摔在地上的手下,又道:“小人今日战败,心服口服,望将军借刀一使,让我自尽,以全勇士之名!但还请将军放过我的手下,放他们乘船回大和去吧!” 李勒转头看向斥候队长,队长忙向他汇报了千泉城下地事,说守将故意不救倭兵,只是不知何故,所以他们也没敢过份紧逼千泉城地守兵,怕是陷阱! 李勒点头道:“敌情不明,你小心些是对地。把这个人扶起来吧,还有这些抓来的倭兵也要好生对待,给他们口酒喝,暖暖身子!”又对古城达二郎道:“看来你是被百济人出卖了,如我所料不错,你们倭兵是来给百济助战的吧,抵抗我们大隋?” 古城达二郎站起身来,心里着实高兴,看来这个大隋的将军很好说话啊,竟没有让我自尽!战败自杀,也是被逼无奈,能够不死,自然最好!他回道:“我们是来给百济助战的不假,但我们是帮他们打新罗的,不是为了对抗大隋!”顿了顿他又道:“百济王许诺我们出兵的银钱,到现在还没有给我们,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 李勒看向被俘虏地倭兵,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们败于我大隋铁骑也算不上什么丢人事儿,不过是中了奸人的诡计而已,如果真要是两军正面交锋,估计也不会败得这么惨,我相信你们还是有机会一拼的!” 能听得懂汉语的倭兵急忙点头,可心里却不这样认为,就算延尔普亚不关城门,他们也是打不过眼前这些隋兵的,隋兵的弓箭手厉害到了极点,可不是他们能够抵抗得了的! 古城达二郎听得极是不好意思,别看他损失了 下,可死掉的那些手下又不是他兄弟,死了再招,又了地!他又看向那些活着地手下,心想:“他们怎么不也都死了,那样就变成我力战之下,仅存一人了,岂不更显我的英武!”他正要谦虚几句,却听后面又传来人声! 林中众人一起望去,只见远处又呼呼啦啦地奔来一大群人,看样子却是百济兵!领头一人骑在马上,奔得极快,一边跑一边呼喝命令,督促手下快些跑! 古城达二郎哈地一声叫了起来:“延尔普亚,就是他出卖的我!”他手下地倭兵见到百济兵,也纷纷叫起来,个个大怒,都嚷着要报仇雪恨! 李勒见倭兵过于激动,低声问斥候队长:“到底是你们杀的倭兵,还是百济兵杀的?我看着怎么反倒是象百济兵杀的人啊!”“我们只在两军交锋的时候杀的人,但没有全杀光,估计剩下的那些是百济趁机杀的吧?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斥候队长实话实说。 那边倭兵也跟古城达二郎讲了城下百济兵射杀他们的事。古城达二郎大怒,他身处安西兵刀下,便“选择性地”忘掉了他大半手下是安西兵杀掉的这一重要事实,而是冲李勒跪倒在地,大哭道:“我们渡海前来,本是要助百济攻打新罗的,却不成想被百济人欺骗,反于大隋军交战,死伤无数!将军,还请你给我们做主啊,我们不是要对抗天朝大军的!” 李勒低头问他:“你们倭兵来百济的总共有多少人,只有千泉城这点儿人?” 古城达二郎道:“在甘谷城还有七千多人,不过他们尚不知我们受百济人欺骗的事!” 甘谷城,不就是泗沘城的门户吗!李勒大喜,顿时一瞪眼睛,喝道:“百济竟然敢欺骗盟国,此罪大恶,天地不容!来人啊,上去百济兵都杀了,为小二郎报仇!” “是是,是达二郎!”古城达二郎一句话刚说完,就见安西兵纵马奔出,向追来的百济兵杀去! 延尔普亚可没想到林中会埋伏着这么多的安西兵,他远远看到有马队,急忙把马停下,挥手止住百济兵,想仔细看看到底是谁的部队!还没看上两眼,他就明白是隋兵大队了,人家都冲过来了! “有埋伏,快撤快撤!”延尔普亚调转马头,当先便跑,纵马之际,还撞倒了好几个百济兵!当兵的一见他逃,也惊叫起来,转头逃走,有的人天生飞毛腿,尤其是在林中,左窜右蹦下,竟不比战马跑得慢多少,甚至有些人抢在延尔普亚的前面,先逃出了树林! 安西兵一拥而上,追上百济兵,抡刀大砍,他们人多,又都是强悍的骑兵,片刻功夫,便将百济兵大半砍倒,只留下不足五十人的俘虏! 古城达二郎和手下倭兵没有兵器,但也跟着安西兵冲上,嗷嗷叫着,给安西兵助威!李勒见战斗转眼即停,打马过来,道:“给倭兵刀枪,让他们把抓来的俘虏全都宰了!” 安西兵命倭兵捡起地上的刀枪,用来斩杀百济兵,古城达二郎等人自不客气,嘁哩喀喳地将百济兵尽数杀了! 跟在后面一直不说话的李靖,忽然小声问李勒:“大人,你是想用倭兵去打百济?” 李勒笑了笑,低声道:“不用白不用,能白用的,干嘛不白用呢?” “那用完之后,我们给这些倭兵什么好处呢?他们渡海来百济,可是为了发财来的,难道要我们给他们好处不成,就象给突厥仆从军那样?”李靖皱眉问道,突厥兵强悍之极,给他们好处是应该的,可这些倭兵看起来战斗力不怎么样,要分给这种人好处,他认为有点不值! 李勒嘿了一声,道:“等用完之后还会有活人吗?”他哈哈大笑,不再理会李靖,冲古城达二郎道:“二郎,刚才没能将百济兵全杀光,你看可有几个逃走了!” 古城达二郎在一具尸体上擦干刀上血迹,道:“他们是逃回千泉城的,小人愿为先导,替将军攻下此城!” “很好,那就有劳了!”李勒召过一名传令兵,道:“回军营去,告诉苏将军,拔营去千泉城!”一 第二百八十四章大有用处 城达二郎撒丫子在前面带路,李勒却道:“二郎慢点骑!”使个眼色,让安西兵让了匹战马给古城达二郎乘用。 古城达二郎大受感动,在倭国战败了的人能继续活命就算很幸运了,如还能受到战胜者的允许,加入对方阵营作战,那就是了不得的大事!现在还能有马骑,古城达二郎顿时把李勒引为了恩主,决定先夺取千泉城献与李勒,以便使自己能够混进隋军,弄个小官当当! 大隋的官可值钱了,他要是能当上中原的官,就算是个比芝麻还小的小官,回到倭国后,那也是可以横着走的,想欺负谁就欺负谁,想抢谁家的姑娘做老婆,就抢谁家的,看谁家的房子好,直接住进去就得了,谁敢牙嘣半个不字,管杀不管埋! 待古城达二郎骑上战马,李勒冲地上的倭兵大声道:“尔等听着,只要你们多立战功,为我大隋效力,那就也会有马骑,还有盔甲,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倭兵听罢,兴高采烈地叫道:“有没有女人和金子?” “那就要看你们立多少的战功了!”李勒摆了摆手,脸上现出不耐烦的神色! 古城达二郎急忙喝道:“都废什么话,不立战功,哪有奖赏!快点跟我走,去攻打千泉城!”他夹紧战马,抡着手里的大刀,嗷嗷叫着,向延尔普亚追去! 李勒随即打马,带着安西兵也向千泉驰去。 李靖问道:“大人。咱们是出来打猎散心的,带地人不多,就这么去攻城,怕是会出意外,不如等苏将军赶上来再做计较!” 李勒在奔驰中摇头笑道:“不必如此,老苏他们刚到,累得够呛,就算接到命令起兵来支援咱们。怕也得在一个时辰以后!趁这段时间咱们去千泉城蹓跶一圈儿。能打进去就打。打不进去就拉倒,你还怕城里的守军敢出来抓咱们不成!” “那倒也是!”李靖想了想,感觉不会有啥危险,便不再多说,跟在李勒马后,一起向千泉城驰去。 李勒派出的传令兵飞马回到大营,此时的安西军大营离千泉城不是很远。并且在平壤办完事的苏定方也到了,一路辛苦,正在营中休息! 苏定方在平壤大杀一通,虽然是先把高句丽军民骗出城来再办的事,可是由于人数太多,自是费了好大的力气,处理完城里的,又处理城内没出来地! 事情大致办完后。苏定方直接砍了高元地脑袋。盛于木盒之中,连带着把新立地小国王一起给中原的杨广送去!其余又砍了一大批的高句丽贵冑,除了高建武之外。大多数的王公贵族都被宰了,连同被杀军民的人头,在大同江边也立起一座人头佛塔,以示报复,同时以此塔警告其它番邦,莫要与中原帝国对抗,否则这就是下场! 平定了平壤各项事宜,苏定方领兵追赶李勒,在昨天才追上,安西兵大队正在营内休息,准备明天一鼓作气,打下千泉城!别管和百济开战的后果如何,先拿棒子拍对方一顿,其余的事情,等拍完之后,再说不迟! 见传令兵来到,苏定方也不休息了,但也没有拔营,点起一万安西兵,飞马出营,赶去支援李勒! 这时候地李勒已然追到了千泉城下,半路上追上了十来名徒步逃命的百济兵,一一砍死,但延尔普亚却是没有追到,千泉城的守将逃命功夫实在太高,逃之夭夭的本事不管是安西兵还是倭兵,都是望尘莫及,怎么追也追不上他! 一路狂奔之下,延尔普亚奔到城门外,叫道:“开城开城,只开一条小缝就行了,别全开开!” 城上的百济兵远远望见大队隋兵到来,无不惊叫,守将不是去追倭兵了吗,怎么反倒被隋兵追着跑,还是一个人逃回来的! 城门吱吱嘎嘎地打开一条小缝,延尔普亚打马就想从缝隙处钻进去,可城门开得太小,他的马竟一时之间挤不进去! 后面呼喊声传来,古城达二郎追了上来,手里提着大刀,叫道:“姓延尔的,把脖子伸过来,我只砍一刀,就算咱俩恩怨两清!” 一句话反倒提醒了延尔普亚,他嗖地就从马上跳了下来,将战马拉出大门,只身挤进了门内,刚一进门就叫道:“快关城门,快关城门!” 百济兵叫喊着,一起使力,将城门关上!城门咣当一声关严,就听门外砰地一声大响,好象什么东西砸到了门上,紧接着又听外面战马长嘶不止! 古城达二郎已 了城门口,见城门关上,他气得把手里地大刀扔出,门上,大刀从延尔普亚地战马脑袋上飞过,战马受惊,调过头就冲古城达二郎冲了过来,结果古城达二郎的战马也受了惊,后屁股一扬,把他给掀了下去! 城上的百济兵见状,无不大喜,自家将军是个废物,被敌人追得狼狈逃命,可将军地马倒是烈性,竟然能把敌兵给弄得掉了鞍!举起城头的石块,向古城达二郎投去! 古城达二郎连滚爬地逃进城门洞,砰砰几声大响,好几块大石头砸到他的脚前,他呼呼喘着粗气,心想:“要糟,如果这时城门一开,里面冲出来几个人,不得把我给捅死啊!”延尔普亚可没有开城门去杀古城达二郎的胆量,他跑上城头,看着奔来的安西兵,急道:“弟兄们,都别傻站着啦,快点儿把城门堵住!隋军不宣而战,他们是当真来攻打我们的!” 百济兵人人大急,沙包土袋尽数堆到城门口,为了安全起见,又向下往城墙外扔了几根大滚木,以期挡住城门! 古城达二郎就躲在城门洞里,他见滚木扔到,一面往门上靠着,一面冲安西兵叫道:“救命救命,将军救我!”慌乱之下,竟没想起勇士是不能叫救命的,否则岂不太有**份! 先到达的一名安西旅率见状,骂了句:“没用的废物!”把手一挥,安西兵扯开弓箭,向城头猛烈射击,硬是把百济兵压回了墙内,他冲古城达二郎喝道:“少哭丧,自己滚过来!” 古城达二郎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硬着头皮从城门洞里逃出来,此时李勒已到,看了他一眼,神色不快,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古城达二郎又羞又愤,回头恶狠狠地望了眼城头,又转头对李勒道:“将军,千泉城易破得紧,不用架云梯攻城,我知道哪里可以轻松入城!” 说着,他冲北面一指,道:“这座城老旧,前些日子城墙翻修,北面有一段外墙修好,可内墙却仍在施工,里面没有砌石砖,土坯也只打到一半,外表看起来与其它段城墙无异,实际上却松垮得很!小人愿为先锋,为将军推倒城墙!” 李勒摆手道:“不要说这许多的废话,头前带路便是!”这回他可没说再给古城达二郎马骑! 古城达二郎也知自己刚才太掉价,急于挽回武士的面子,他撒腿便跑,去找那段没修好的城墙!城上的延尔普亚见状,立知不妙,打仗的时候,不怕别的,就怕出内奸,这回可好,出了个大大的内奸,把重要情报卖给了敌军! 延尔普亚在城上飞跑,骂道:“古城达二郎你这个畜生,倭奴,我干死你十八代的祖宗!” 古城达二郎充耳不闻,飞跑到了北城,指向一处外表看起来没有半点问题的城墙,叫道:“将军,就是这里,只要拿滚木撞上几下,城墙立即就会倒塌!” 李勒当即便道:“去找木头,撞墙试试看!” 还没等安西兵去找木头,就听城头上有人气喘吁吁地叫道:“天朝将军,切莫撞墙,我投降了!我我,我可是忠于大隋的,天朝万岁,天朝皇帝陛下万岁!” 喊话之人正是延尔普亚,他对弱国奉行的是往死里打,而对强国则奉行的是不抵抗政策!眼见隋军强悍,他想都不想,立即便投降了! 李勒喝道:“我可不会和你谈什么条件,要投降,就必须立即打开城门,否则一切免谈!” 延尔普亚微一迟疑,他在百济虽然知道一些隋军的事,但只知道一支从西域来的隋兵凶狠,别的倒还凑合,只要投降,十之**能保住性命!他犹豫着想问问下面的军队是不是从西域来的! 李勒却道:“果然是诈降,弟兄们攻城,入城之后,鸡犬不留!”安西兵立即便要去砍大树! 延尔普亚赶忙叫道:“投降,我这就开城,将军手下留情!”再顾不得问话,急忙叫手下人打开了城门,只盼着这支隋军能够以德服人! 眼见城门缓缓打开,李靖靠了过来,低声道:“大人,此城不宜屠之,不如留着,还有上面这个守将也留着,以后大有用处!” 李勒看向古城达二郎,见他两眼喷火,似乎要把出降的延尔普亚给吃了一样,点头笑道:“不错,正是大有用处!”一 第二百八十五章连捧带 尔普亚一时之间找不到白布,只好把自己的白色内衣布条子,披在脖子上,勉勉强强地达到出降的礼制,这才命人打开城门,哭哭啼啼地出城投降! 城内的守兵见状,不少人心慌意乱,怕隋军杀俘,可如逃走,两条腿又跑不过四条腿,机灵些的便脱下军服,装成老百姓,往其它城门跑去,只要见事不妙,便打算出城钻林子!至于不够机灵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延尔普亚出城,他们则在城墙上祈求上苍,外面的隋兵可千万别是从西域来的! 见延尔普亚出来,李勒打了个眼色,一队安西兵冲上,抓住延尔普亚和他身后的随从,彻底搜查一番,确定没有私藏武器,这才让他们来到李勒的马前! 还没等李勒说话,古城达二郎便冲上去,抓住延尔普亚的脖领子,噼啪就是两记耳光,叫道:“狗娘养的,竟然敢出卖我,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延尔普亚刚刚出城,还不知李勒的脾气,更不知自己的命运如何,不敢公然反击古城达二郎,他挣扎着摆脱对方的手,猛地扑到李勒的马前,叫道:“天朝将军,我冤枉啊!我得到消息,知道这个倭奴抢了高句丽的几座城池,我一听之下极是气愤,便想发兵去剿灭这伙倭奴,不想他们反倒跑到我的千泉城,还说自己是倭国友军! 下官绝不相信,见他们残忍。又恐他们祸害城中百姓,便灵机一动,假意相信他们的话,稳住这些倭奴!待天朝大军来时,我便开城诓他们出城送死,让天朝大军杀掉他们,不过倭奴太过狡猾,让他们逃掉一些。我便代为效劳。杀了剩余地。还出城追赶残余倭奴!见将军一来,我便急忙赶回城,开门献城!将军,我可是忠于大隋的啊,此心天日可鉴!” 这番话说得声泪俱下,充满了委屈,而且他的汉语比古城达二郎要好。说得顺溜,唏哩哗啦地直到说完,古城达二郎也没能插上嘴,只能在旁边干着急,想再揍他一顿,却又不敢! 听完话后,李勒没吱声,李靖却把脸一沉。大喝道:“原来罪魁祸首竟是这个倭奴!来人啊。把他绑了!” 安西兵冲上,将古城达二郎按倒在地,牛筋绳索直接就绑上了身。其余的倭兵也不放过,尽数放倒,五花大绑起来! 古城达二郎大叫道:“冤枉,将军,我冤枉啊!我早就归顺大隋了,远在延尔普亚之前!而且,而且如不是我指出城墙的破绽,延尔普亚哪可能献城,他是见无法抵挡将军,所以才投降的啊,又见将军信任我,所以才故意挑拨,想离间将军对我的信任!” 他这番话同样也说得声情并茂,大是委屈! 李勒听罢,点头道:“这话说得也有些道理,那就给他松绑!”又一指延尔普亚“把这个挑拨离间的家伙绑起来!” 安西兵赶紧上前,把古城达二郎松了绑,他地手下也给松了,又把延尔普亚绑了起来,顺带着去绑那些百济随从! 这回轮到延尔普亚大叫了,又哭又喊,百济兵大多听不懂汉语,见如狼似虎地安西兵来绑自己,还以为是要砍头,无不嚎哭起来! 李靖在旁大声道:“大人,此事不公,倭人凭地只是空口白话,却并无献城功绩,此城实际上是是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延尔普亚忙道:“延尔普亚!”心中着实感激,这个将军和自己素不相识,却这么替自己说话,看来以后要多多巴结他才是! 李靖又道:“大人,实际上这城是延尔普亚献的呀,他有功属实,绝对无罪!” 李勒哦了一声,故做思考状,半晌没说话,古城达二郎和延尔普亚都不敢说话,眼巴巴地看着他,只求他能饶过自己一命! 这时候,安西兵已经突入千泉城,在城里搜查一番,把百济兵赶到一起看押,等候发落! 李勒总算是“想明白了”道:“延尔普亚是有功的,不过我看二郎忠厚老实,倒也不象撒谎,也算他有功吧,那就都不绑了!”挥手间,安西兵把延尔普亚松了绑! 李靖却看向古城达二郎,摇头道:“此人非我大隋人,就算无罪,也不能算是有功!” 古城达二郎心想:“这人怎么总是和我过不去啊!”他给李勒磕头,道:“小人小人的祖上是中原人,后迁到倭国的,所以小人也是大隋人!” 李勒笑道:“原来如此,是我大隋人就好!我挺欣赏他的,就赏他个伍长当当吧!” “多谢将军!”古城达二郎大喜,这回不但 性命,还当上了官儿!看向延尔普亚,得意洋洋地想样,这下子你可不如我了吧,我现在可是大隋的官了!” 延尔普亚也不是笨蛋,既然古城达二郎能乱认祖宗,他又有什么不能地,也大声叫道:“将军,其实我祖上也是中原人,算起来我自然也是大隋人,而且我对大隋忠心耿耿,献出千泉城,便是明证!” 李勒哦了一声,道:“原来你也是大隋人啊!”李靖则道:“既然延尔普亚也是大隋人,那么就该重赏才对。属下认为,当赏他旅率之职!” 李勒倒是言听计从,当即点头道:“那就赏他当旅率吧!” 李靖又道:“延尔普亚献城有功,可将千泉城封给他,并将边界那几个高句丽小城一并赐与他,以此为榜样,表明我安西军有功必赏!” 李勒又点头道:“好啊,就照你说的办!” 这回又换延尔普亚大喜了,磕头谢赏,他瞥了古城达二郎一眼,目光凶狠,心想:“我比你官大,还多了封地,王八蛋你等死吧!” 李勒看向古城达二郎,长长地叹了口气,摇头不语,打马进城,去接收千泉城了! 见上官一走,延尔普亚呼地窜到了古城达二郎的身前,一把抓住他的脖领子,狞笑道:“刚才你敢打我,我让你打我,我让你打我!”抡圆了巴掌,噼噼啪啪地抽了古城达二郎十几个耳光,把古城达二郎打得晕头转向,嘴角流血! 倭兵见状,急忙上前帮忙,想要分开两人,百济兵也一拥而上,帮着自己的将军!两伙人大打出手,乒乒乓乓地打在了一处! 李勒和李靖听到后面发生了打斗,回头看了眼,两人相视一笑。李靖道:“不出今晚,那个古城达二郎必会跑来哭述,为得封赏,甘谷城危矣!” 李勒笑道:“泗沘城危矣,百济危矣!” 两人进了千泉城,城里百济军民跪倒一片,李勒好言安慰,倒也并不为难,更是未杀一人!李靖则暗自盘算,既然这里的人这么听话,不如抓几批去中原,卖上个好价,现在关外遭了兵灾,大片土地荒芜,正好可用奴隶去耕作! 两人在城中转了转,发现千泉城里到处都是泉水,大多数还是温泉,算得上是个极佳的休闲胜地!李勒大喜之下,当即找了个最好的温泉,跳进去泡澡,并下令军事会议也在温泉里召开! 待他泡得全身发红,苏定方才领兵到来,他可不似李勒这么好说话,李勒唱白脸,他就唱黑脸,一进城便全城大索,抓了好几十地“细作”胡乱审问一下,便直接拉到城外砍了脑袋! 这番做作把延尔普亚吓得够呛,他已知这支隋军是从西域来地,正好便是那支杀人如麻的悍军,此时一见苏定方杀人,更加确定此事!他感觉光靠献出个千泉城,好象功劳不是很大,要想保住性命连带着升官发财,怕是得再立新功,只好又绞尽脑汁地想办法怎么去再立新功! 有苏定方处理城中事宜,李勒当然省心,他温泉中泡着,喝着小酒,吃着小菜,等着古城达二郎来向他献媚! 天色刚黑,古城达二郎果然不出所料地跑来了,一到李勒的温泉旁,便伏在地上放声大哭,求李勒给他做主! 借着烛光,李勒看向古城达二郎,只见这位仁兄鼻青脸肿不算,一条胳臂还被打断了,吊着布带,看上去极是凄惨! 李勒“大吃一惊”在水里坐直了身子,问道:“你怎么啦,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谁敢打你?” “是延尔普亚打地”古城达二郎添油加醋地把延尔普亚打他的事说了一遍! 谁知,李勒听完后,叹道:“是他打的呀,唉,这件事我也难办啊!你想他献了一座城池给我,还有一城的百姓,还有上千的士兵,如果我因为他打你,而去处罚他,那么别人必会说我偏袒,那谁还敢再投靠我呢!所以说,你们自己的事还是自己解决吧!” “可是他的官职比我大!”古城达二郎道,他倒是想自己解决,可延尔普亚现在可比他势头强劲多了! 李勒用手巾擦了把脸上的汗水,道:“那你就多立功,超过他!” 古城达二郎一咬牙,道:“末将愿策反甘谷城里的七千倭兵,将此城献与大都督,然后再助我军攻打泗沘城!” 李勒脸上露出笑容,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一 第二百八十六章打开门户 果李勒一开始就让古城达二郎去策反甘谷城里的倭兵达二郎肯定会左推右诿,不肯着力办实事。他在李勒身边时,迫于无奈很有可能假意答应,而一旦放他单独去甘谷城,说不定他半道就逃了,就算不逃,到了甘谷城和倭军的领兵大将说上些不该说的,弄得领兵大将要玩鱼死网破,那也会给安西军带来不小的麻烦! 可现在李勒既对他表示了信任,又给了他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官儿,但暗示他可以再往上升,这一下子就把古城达二郎地胃口吊了起来,必竟能在大隋混出人模样来,可比光在倭国混要强上百倍!何况现在又有延尔普亚“压”在他头上,这是古城达二郎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的,就算不为了自己在大隋朝的“光明前程”光为了干死延尔普亚,他也得玩命! 古城达二郎如此这般地向李勒献了一条“妙计”其实说白了,就是由他只身前往甘谷城,向倭军总军头村上武芳说说大隋的好处,以及安西大都督对村上总军头的“重视”然后让村上总军头拨乱反正,向安西军投诚,里应外和,拿下甘谷城! 李勒听完哼哼了两声,问道:“你和那个姓村上的总军头关系如何?他能听你的话吗?” 古城达二郎跪在潮湿的石板砖上,重重地答道:“回大都督的话,村上总军头与我乃是忘年之交,对我极是赏识。要不然也不会派我来千泉城!如大都督能许他好处,他定会为大都督做内应,夺取甘泉城,打开泗沘城的门户!” 事实上,古城达二郎在村上武芳地眼里,也就算是个屁,而且还是极不待见的那种狗屁,派他来千泉城更不是对他赏识。而是把他打发到最危险的高句丽边境来!用现代话讲。古城达二郎在村上武芳的眼里。就是一堆炮灰,可以任意牺牲的小角色! 不过这些话古城达二郎是不会向李勒说明的,那也太丢脸了些,而且一旦让李勒发现他的利用价值太小,说不定会不再“重用”自己,如真要如此,那岂不是自断前程嘛!所以他才大吹自己和村上武芳关系极好。肯定能做成说客! 李勒在雾气腾腾地温泉里想了半晌,忽然起身,道:“泡了这么半天,皮都泡皱了!” 他一起身,古城达二郎忙讨好地给他取来衣服披上,恭恭敬敬地伺候在一旁! 看他挺会伺候人的,李勒笑着拍了拍他地肩膀,道:“我该许给总军头些什么好处呢?还有事成之后。我该给你什么好处呢?” 古城达二郎当即再次跪拜在地。道:“大都督可许给村上总军头一个大隋地官职,另赐他印信,以便总军头回倭之后。用做封爵地资本!至于末将末将没有任何要求,只求从此能跟在大都督身边,鞍前马后,效些犬马之劳,末将就心满意足了!” 李勒哦了一声,道:“这个好办!只要那个姓村上的答应为我效力,我可以封他为就封为征夷大将军吧,另赐金印,而且待攻下泗沘城后,我特许他先行搜查百济王宫,他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能能,村上总军头一定会对大都督感恩不尽的!”古城达二郎忙不迭地答道。 “至于说到你吗,我这人处事向来公平,绝不能亏待了你,就封你为忠勇郎将,也赐官印,还有待攻下泗沘城,我也会划出一个地方,让你去搜查!”李勒笑道。 古城达二郎大喜过望,兴奋的几乎就要晕去,他对大隋的官职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一点的,郎将那可是大官啊,回到倭国,绝对是一方诸侯,而且还是超级大诸侯地那种! 他喜滋滋地给李勒磕了三个响头,道:“末将这就去办,请大都督静候佳音!”说罢,连跑带颠地出了温泉,向安西兵求了几匹马,带上随从,出城跑向甘谷城! 古城达二郎走后,李靖和苏定方两人进来,笑着问李勒道:“大人,这厮真的能说得动那个什么总军头?” 李勒嘿嘿干笑两声,道:“倭国人有个毛病,就是遇强则弱,遇弱则欺,我军如此强势,给那个什么总军头两个胆子,他也不敢和我们做对的,不过就算不做对,也不 帮着咱们,估计着十有**也就是撤兵回倭!” 李靖笑道:“可大人许给了他一个空头大将军的名号,他回倭之后,立即便会成为惟一有天朝封号的倭国将军,那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李勒笑道:“所以说,他还是会听劝告的,反正我军灭了百济,他所得好处更多,怎么会不答应呢,就算拼上老命,也得咬百济一口啊!”苏定方叹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李勒和李靖一齐点头微笑! 且说古城达二郎,他离了千泉城,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往甘谷城,去见村上武芳,疾驰一日一夜,便也到了! 甘谷城是百济国都泗沘城的门户,也算是陪都,与中原的洛阳差不多,但洛阳和大兴一样,在当时来讲都是国际性大都市,并非是专门地屯兵之地,而甘谷城就不一样了,是一座纯粹地大兵营,里面的百姓商贩也是为军队服务的,住地大都是兵将的家属! 甘谷城顾名思义,原本就是个大粮仓,历代百济国王都把全国征收来的粮食存放在这里,并派了重兵把守,久而久之,甘谷城除了是个粮仓外,便形成了个大兵营! 百济并非是大国,军队数量也不多,除非战时,否则平常只养着一万二千人的军队,二千人在泗沘城守卫国王,一万人在甘谷城!但现在是战时,百济国王武王扶余璋,也算得上是个有野心的国王,他想趁着高句丽和大隋打仗地时候,去咬新罗一口,便召集了一支为数六万的大军,与原来的军队总共加起来有七万多,号称五十万,驻扎在甘谷城! 扶余璋准备看看风头,要是隋军把高句丽给灭了,那他赶紧向中原皇帝称臣,然后把军队解散,老老实实接着当个小国王,可如果隋军象第一次那样撤退,高句丽渡过了难关,那他马上就去攻打新罗,占些好处,必竟百济和高句丽是盟友嘛,他出兵攻打新罗,高句丽是不会多管闲事的,说不定还会抽一支军队过来,两军一起去占新罗的便宜! 他前些日子得到消息,说是围攻平壤的来护儿退兵了,大喜之下以为这次可以去咬新罗了,结果没过多久,探子又来报,说那支从西域来的隋军,就是超狠的那支,把平壤给攻下来了,还把高元给宰了! 扶余璋就犯嘀咕了,高句丽这不就等于亡国了嘛,盟友灭国,他是不是应该自觉点,赶紧去向安西大都督递交国书啊!正在犹豫间,又有探子来报,说那支超狠的隋军向边界开来了! 扶余璋从接到这个战报开始,就坐卧不宁,亲自来到了甘谷城,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因为他搞不清楚,安西军到底是要完全接管高句丽呢,还是对自己的百济有什么企图,前一种情况好应付,只要递顺表即可,可万一是后一种,那就要命了,这是要开战啊,自己领兵去抵抗安西军,胜败暂且不说,可身后的新罗却是肯定会趁机咬自己一口的,想要不失国土,是不可能的! 这晚,他正要休息,忽听侍卫来报,说千泉城有人逃来了,好象千泉城被隋军给占领了!扶余璋大吃一惊,急忙把逃来的人叫来,仔细询问了一番,这才知道是延尔普亚主动投的降,而来攻的隋军探不出有多少人,如果是攻打平壤的那支,大概得在三万上下,都是骑兵! 如果换在平时,得知手下大将献城投降,扶余璋非大怒不可,但他现在却反而欣喜,隋军如此势大,投降是好事啊,最起码没撕破脸皮,还有回旋余地!他连夜召开军事会议,叫朝中大臣来议事,该当如何应对安西军! 大臣们分为两派,一派主降,一派主战,乱吵乱嚷,谁也拿不出个主意!其实对于扶余璋来讲,他倒是主张投降的,反正投降中原帝国也不是什么丢人事,再说人家能把高句丽这种强国都灭了,灭个百济还不手到擒来,想抵抗也抵抗不了啊! 扶余璋正想着把想法说给大臣们听,忽然有人来报,说倭国的村上总军头求见! 第二百八十七章有利可 余璋听到村上武芳到来,眉头皱起,低低地叹了口气派村上武芳来时,他是欣喜若狂,认为倭国太有友邦情谊了,竟然一次性地派来一万名替死鬼,以后再和新罗人有战事,他再不用派本国士兵去打头阵,只要派出倭兵,然后他去捡果子就行了! 在初次见到村上武芳时,他也是非常喜欢这个年过六旬的倭国总军头的,认为这老家伙特别会作官,不但满口的甜言蜜语,而且还特别不在乎倭兵的死活!村上武芳刚到百济,就对新罗发动了场小规模战争!一万名倭兵打下了两座新罗的小城池,死了将近两千人,村上武芳打下城池后,立即把城转交给了他! 扶余璋大喜之下,便让村上武芳带兵去甘谷城驻扎,犒劳一下倭军!而村上武芳也非常有友军的模样,乖乖听话地去到了甘谷城,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就冲这点,扶余璋很欣赏他! 然而好景不长,村上武芳到了甘谷城后,就原形毕露了,不但再也没有出过一次兵,反而赖着不肯动地方,还要吃要喝要饷银,却就是不要出兵打仗!这回不管扶余璋怎么和他商量,村上武芳还就赖着不走了! 扶余璋这才知道上当,这个村上武芳根本就是个老兵油子嘛,拿两千条不值钱的倭兵人命,换一大大战功,以后回倭国也有资本!为啥他不赖在新占领的城池,那是因为新占领地城池没有油水。甘谷城油水多厚呢,有油水厚的地方不赖,赖别的地方,那多傻啊! 扶余璋还不能跟村上武芳翻脸,说他只会吃饭不会打仗,人家可是一来就打下两座城池呢,至于现在为啥不打,那都是因为刚开始打的那场仗太伤倭军元气了。人家至今没休养过来呢。要想让人家休养过来。那就得好吃好喝好招待,还得多给钱粮,就这样倭兵还成天说百济人不够意思呢,亏待了他们! 这不是等于养了一群祖宗嘛! 扶余璋对村上武芳好感尽失,也懒得再答理他了,所幸村上武芳也从不去泗沘城,只要给他粮饷就可以了。两人互相眼不见为净!可这次扶余璋到了甘谷城,他俩就不得不见上一面了! 扶余璋听村上武芳求见,在圆墩上坐好,摆手道:“请他进来!” 扶余璋烦村上武芳,其实村上武芳也烦他!做为倭军总军头,被派到百济助战,听着名头好听,其实啥也不是。村上武芳在倭国国内失了势。遭人排挤,这才被派到百济来的,要不然有权势的将军。谁肯远渡大海,跑外国受罪! 村上武芳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慢慢走进了大厅,正想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他现在面临着一个重大地人生机遇,虽然他已经六十岁了,可还自认年轻得很,还有上升地余地,他最想地事就是能在回倭国后,不再受别人的气,当然如果能给别人气受,那就更好了! 几乎是在得到千泉城失守消息的同时,村上武芳派在那里的倭兵军头古城达二郎也到了甘谷城,而且随从几人皆有战马,看上去还都是相当神骏的西域马,连村上武芳都没有骑过这么好的战马! 古城达二郎知道自己不招村上武芳的待见,但那是以前,现在可不一样了,自己虽然连七百名倭兵都损失了个干净,可他现在身后却有了上万地隋兵做后盾,所以他自认为现在比村上武芳都高上一等了! 古城达二郎见到村上武芳后,神态稍稍有些傲慢,但还算恭敬,马马虎虎地客气了几句,就当见礼了! 村上武芳大怒,几乎就要拔刀,砍了古城达二郎!这小子以前在我面前象只鸡似的,派他去千泉城时,还哭丧着说要自尽,当时自己倒挺希望他自尽的,可这小子却只哭叫了几次,到底也没敢自杀,还是乖乖地去了百济边境!可他逃回来后,怎么敢对我这种态度,难道是破罐子破摔,不想活了? 村上武芳强忍住心头怒气,喝道:“古城达二郎,你可知罪!” 古城达二郎脸上微微一笑,道:“知罪又如何,不知罪又如何?” “你,你是不是疯了,吃了败仗,全军覆没之下,还敢如此跟上官说话!”村上武芳手按佩刀,刷的抽出半截,以示愤怒,还真想给古城达二郎一个当头直劈! 古城达二郎却道:“全军覆没当 罪的,不过村上大人却不可以定我的罪,因为我已经军头了,我现在是大隋天军的军头!”他本想直接说出伍长这个官职,可这官也实在太小了,说出来不好意思,只好含糊不清地一语带过,隋军地伍长在倭国怎么着也不会比军头小吧,或者更大也说不定! “你投靠隋军了,还当上了军头?”村上武芳大吃一惊,在他眼中,能当上中原帝国地官,简直是不可思议,倭国人仰慕中华上国的天威,曾派出遣隋使去中原,遣隋使可都是倭国里最优秀,最有前途的官员,不过即使这样,听说也没得到大隋皇帝地什么重视,必竟倭国离中原太远了,在中原皇帝的眼里代表倭国的遣隋使,还不如东突厥的一个小小部落王值钱呢! 刷地一声,村上武芳的刀又送回了鞘里,脸上的怒色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迟疑地道:“你当上了隋军的军头,他们给你配了多少人,也是一千人吗?” 古城达二郎笑了笑,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却道:“村上大人,我在你军中时,曾受过你的照顾,所以便向大都督提了提大人!” “大都督是不会是安西军的那个大都督吧?”村上武芳的脸登时就绿了,别看他人在百济,可高句丽的情况他还是听说过的,那支杀得高句丽血流成河的安西军,领军之人可不正是官位叫大都督的,除此之外好象没别人也叫大都督的了! “正是!”古城达二郎有些唏嘘地道:“我遭千泉城守将陷害,竟与安西军交战,结果全军覆没,但幸遇大都督,他得知我受了延尔普亚的欺骗和陷害,罪不在我,所以不但没有追究我的责任,还赏了我做官!” 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有些得意,道:“大都督对我以诚相待,虽然他手下的大将偏向延尔普亚,但大都督却对我相信有加,还单独召见了我,与我密谈甚久!” 村上武芳啊了一声,忽地问道:“那个延尔普亚献了千泉城,结果如何,大都督也封了他做军头?” 古城达二郎脸色登时就不痛快起来,有心不回答,但这事早晚也得被公开,于其让别人说出来,不如自己先说,还显得大方一些!他道:“大都督封了他做郎将!哼,不过是看在他献城有功的份上不,是因为延尔普亚太会奉承了,竟把自己的女儿献给了一名大将,这才换来的高官!” 他心中不忿,自然没什么好话,随嘴胡说八道,以臭延尔普亚的名声! 村上武芳又啊了一声,心中却是大感遗憾,想道:“我那孙女艳丽无匹,可惜在国内呢!”他问道:“你和大都督都密谈了什么,可否说于我知!二郎,我可一直很信任你的呀!”深怕古城达二郎不说实话,又画蛇添足地加了一句。 古城达二郎学着中原人的样子,一拱手,道:“谈的事正于村上大人有关!大都督打算封大人为征夷大将军!”顿了顿,又道:“不过,征夷征夷,自然要大人先征了夷,才可领到官印!” “官印?有官印的将军封号?”村上武芳立即坐直了身子,他这辈子活到头发都掉光了,都没想过自己能得到中原帝国的官位,刚才古城达二郎说当上了军头,他还着实嫉妒了一下呢,没成想转眼间自己就有可能得到大将军的封号,还是有官印的那种!整个倭国,被中原帝国赐了官印的,目前为止,可就只有一位啊! 村上武芳紧接着追问了一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大都督真是这么说的?” 古城达二郎点头道:“当然是这么说的!就算是大都督要开玩笑,也只会和高句丽和百济的国王开,不会和村上大人你开的,他是个很忙的人!”那意思是你还不够资格,大都督哪有闲功夫糊弄你啊! 村上武芳脸色一红,又道:“还有呢,还说没说其它的?” 两人凑到一起,古城达二郎细细向他解说了一遍! 村上武芳一拍大腿,道:“成,就这么办了,你回去对大都督说,我愿做内应,献上甘谷城!嗯,你再帮忙问问,如要是我把扶余璋给宰了,能不能再多得些什么好处?” 第二百八十八章狗咬狗 城达二郎皱起眉头,道:“大都督的意思里可没有杀一条,就算大人你要动手,也得等我问完之后再动!” 村上武芳笑道:“那是自然,杀扶余璋可是大事,做起来危险极大,如果大都督不能许我好处,我可没什么兴趣去做,免得拿不到扶余璋的脑袋,反倒遭了对方的毒手!” 古城达二郎这才点头道:“好,那就这么办,我回去请示大都督,来回不会超过三天,在这三天里,村上大人稳住扶余璋就好了!” 村上武芳把腰微微弯下,很有礼貌地道:“那就有劳古城将军了!” 古城达二郎见村上武芳用同级的礼仪向自己告别,心中说不出的痛快,这有大隋的官位就是比没有强啊,以前村上武芳这老家伙哪会对我这么客气!他倒是并不托大,因为他知道村上武芳早晚还得比自己的官职大,依然用下属见上司的礼仪,向村上武芳告别,出了甘谷城,返回千泉城安西军大营! 村上武芳送走古城达二郎后,便开始胡思乱想起来,难道自己时来运转了,要开始走大运?如果情况真如古城达二郎所说,隋军的安西大都督要封自己做大将军,那自己岂不是一步登天了! 嗯,征夷大将军可能是临时编出来的官位,不在大隋的正式官员序列当中,但自己又不是要去大隋当官,是不是临时现编出来的也无谓。只要有了官印,回大和后,还不可着自己折腾,谁敢说半个不字? 想到日后地光明前途,村上武芳乐得老脸开花,他喝了几杯小酒后,想道:“我是不是应该去扶余璋那里探探口风,等隋军到来之时。也好做内应?对。应该去探口风!”他穿戴好盔甲。着急忙慌地去见扶余璋! 待进了百济群臣议事的大厅,村上武芳躬身道:“英武的百济国王陛下,小臣村上武芳特来拜见!” 他一来,扶余璋就不能再说出投降的事了,这个意向还不知会不会得到群臣的支持,如果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来,大家一吵吵。不等于让村上武芳看笑话嘛! 扶余璋命人给村上武芳搬来个木墩,道:“村上老将军,你怎么来了?” 村上武芳脸上露出又是伤心,又是愤怒的神色,道:“陛下,我有个部下从千泉城逃回来了,他说我们大和兵惨遭千泉守将的出卖,全军覆没。而千泉守将在我大和兵全数阵亡之后。竟然开城投降,连陛下也给出卖了!小臣这次前来就是想问问陛下,你要怎么处理此事。要怎么赔偿我大和军?” 扶余璋脸色难看,他正要考虑整个百济地生死存亡大事,哪有功夫理会村上武芳地“委屈”再说他也不想白养着倭兵了,七千多人呢,如果把喂倭兵地粮食去喂猪,那得养多头猪呢! 一名百济大臣道:“村上老将军此言差矣,你刚才说有个部下逃回来,又说倭兵全军覆没,岂不自相矛盾?再说就算不矛盾,那么你怎么可以因一个逃兵的片面之辞,就说是千泉守将出卖的你们呢?” 扶余璋也道:“是啊,逃兵的话怎么可以相信!这样吧,你把那个逃兵叫上来,我亲自问他!” 村上武芳摸了摸光头,摇着脑袋道:“我那个部下逃回来后,因伤势过重,已经死了,陛下是见到不了!不过就算我拿不出证据说那个守将出卖我大和军,但他献出城池,总是背叛了陛下吧,这个还请陛下做主,杀掉那守将留在泗沘城的家眷!” 另一名百济大臣哼道:“我们百济的事,几时需要倭国的人来指手划脚了,多管闲事,不自量力!” 村上武芳老脸一黑,摸着光头地手登时便放到了腰间,按了个空,这才想自己没有带刀,百济的规矩和倭国不同,大臣面前国王,是不能带着武器的! 百济大臣对倭军白吃白喝的行为早就不满到了极点,见那大臣不给村上武芳面子,竟无一人出声替村上武芳打圆场,反而个个翻起白眼,不答理倭军总军头! 扶余璋见状,道:“村上将军误会了,千泉守将没有背叛我百济,他也没有献城,是根据我的秘旨,请隋军入城休整的!我百济与大隋又无龌龊,怎会刀兵相见!” 他这话一出口,不但村上武芳愣住了,连百济的大臣们也都愣住了,国王什么时候给的延尔普亚秘旨,刚才怎么没说? 村上武芳哦了一声,又问道:“陛下这是何意,如果贵国与大隋没有战事,那么隋军为什么要开进百济呢,难道是来打 成?” 扶余璋听到质问,竟然还真地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那些隋军就是来打猎的!”顿了顿,又道:“本来这次大型会猎是为了增进两国的情谊,然后共同去讨伐新罗地,但由于驻扎在千泉城的贵军,误伤了隋兵,这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使得隋军统帅大怒,发兵灭了当地的所有贵国士兵。要说起来,这还都是你们倭人的不是呢,所有损失都应由贵国承担!” 村上武芳听罢大怒,说来说去,竟变成我不对了!他腾地站起身,道:“陛下何意,难道我们大和军帮你们百济来打仗,还有错了?” 百济大臣们纷纷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们一个小小军头做错了事,怎么论及到邦国之交,难道那个小军头可以代表倭国么,那还要你这个总军头做什么?” 有的更道:“自是你们倭国的错,你不是说有部下逃回来了吗,你何不问问他,村上将军要是有办法,就让死人也开口说话呀!” 扶余璋摆了摆手,冲着脸色铁青的村上武芳道:“好了好了,不管谁对谁错,事情过去就算了!村上将军,由于你们倭国得罪了隋军,我也保不住你了,不如你带军队撤出甘谷城吧,先到城外驻扎,如果隋军来攻,你也可以撤离,乘船返回倭国!” 村上武芳更加愤怒,这是摆明了要我送死啊!撤出城去?岂不是要直接面对入侵的隋军,到时哪可能乘船逃跑,没有粮食我们又怎可能出海!他大声道:“陛下这般做法,莫不是要和我大和断交,从此不再往来?” 扶余璋哼了声,道:“我会给贵国大王去信的,解释此事,两国邦交自不会断,如果日后百济再需贵国援兵,可另派其他将军来!” 这时候的日本国君还没有自称天皇,当然也不可能自称天皇,否则遣隋使或者遣唐使别说去京城朝见中原皇帝了,恐怕刚到岸就得被乱棒打下海去,象隋朝和唐朝这种强势的王朝,是不可能允许其它国家的君主自称是皇帝的! 天皇是由崇尚中国道教的天武天皇提出,天皇二字是中国道家称呼,而承认这个称呼是在宋朝,宋朝并非是一统中华的王朝,没有隋朝和唐朝这么强势,宋朝皇帝承认别国君主可以称皇帝,所以顺便也承认了天皇这两个字! 村上武芳听完扶余璋的话,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就算不把我当人看,也用不着直接说出来吧,当我是狗哪,说让滚蛋就让滚蛋!他要是在倭国受重视,也不可能被派到百济来,要是这么回去了,倭王非杀了他不可! 村上武芳几乎是在眨眼的功夫,就做出了决定:“好你个扶余璋,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我本来只打算要杀你,却不一定真动手,但看来现在必须要真动手了!” 脸上恢复了平静,村上武芳冲扶余璋一个大弯腰,道:“陛下且息雷霆之怒,一切都是小臣的不对,小臣给你赔礼了!我这就带兵出城,还望陛下不要给我国大王写信!”说着,恭恭敬敬地倒退出门,离了大厅! 扶余璋哼了声,心想:“给脸不要脸,这回老实了吧,我要是与隋军议和成功便罢,如不成功,你就打头阵去吧,反正你来我这里,也就是用来打头阵的!”他倒是不会真给倭王写信的,一来一回的多浪费时间,现今这种时刻,他哪有闲心去修理一个总军头,只是吓唬吓唬村上武芳而已,让他做人要乖点儿! 赶走村上武芳,扶余璋便和大臣们谈起了议和投降之事,经倭人这么一打岔,百济群臣由刚开始听到隋军入侵时的震惊,开始变得平静下来,仔细推敲下来,都认为似乎只有投降这一种可能,主战派也都不再坚持,同意了扶余璋的说法! 村上武芳黑着脸回到了军中,他立即召来下属军头,把事情说了一遍,军头们无不大吃一惊,纷纷问村上武芳该怎么办! 村上武芳冷着脸道:“事到如今,也只能鱼死网破了!扶余璋不是让咱们出城嘛,那咱们就出,趁机把住一个城门,然后精锐部队随我去杀了扶余璋,事成之后我军从甘谷城撤出,去投隋军!” “那这事要是传回国内”有的军头问道。 村上武芳拿起佩刀,道:“我等如得了大隋的官位,还怕国内什么,国内的人巴结咱们还来不及呢!”一 第二百八十九章比比胆量 兵的大小军头们,本来就是亡命之徒,跑到百济来就的,如果能得到更大的好处,那当然是不肯再和百济做什么“友军”好吃好喝时是“朋友”没吃没喝了,还当什么朋友,当仇人好了! 听村上武芳说完,军头们一起点头,都道:“富贵险中求,如能取了扶余璋的人头,得到大隋的奖赏,那么不回大和又能如何,大不了去中原娶妻生子,逍遥快活地过完这辈子!” 村上武芳半点口舌未费,更别提做什么战前总动员了,提刀出营时,身后的倭兵军头们已经全数跟上,大声吆喝一番,把事情向普通倭兵说清楚,倭兵也嗷嗷乱叫,都骂百济人太过混蛋,竟然想出卖友军,实在是罪不可赦! 倭兵们叫嚷一通,兵分两路,大队人马向城门慢慢走去,假装遵从扶余璋的旨意,出城驻扎,而村上武芳则亲自领着五百名精兵,向扶余璋的行宫赶去,其中一百名是骑兵,在城中纵马疾驰,后面是倭兵步兵跟随! 骑兵们跑得飞快,倭兵崇尚个人勇武,属于无组织无纪律的典型,只顾着杀人立功,却全然不顾配合,骑兵们一路飞奔之下,竟把步兵远远抛开!不过村上武芳并非是只会抡刀的粗鲁武夫,他还会用点小计。一边往行宫飞跑,一边叫道:“隋军到甘谷城了,大家快去守城啊,我们大和兵已经先去了!” 沿途百济兵见倭兵光明正大地在街上飞跑,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不知行宫里发生的一切,更不可能知道扶余璋赶村上武芳出城地事,猛地见倭兵放马狂奔,又在叫着隋军打到城下的话,还真以为隋军到了呢,弄得半城的兵将大哗!不少百济兵甚至还叫道:“有隋兵夜袭,大家快上城头啊!”呼呼啦啦中,大队百济兵竟然赶往城头。而没有去支援行宫! 百济兵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几百倭兵往行宫跑。是跑去刺杀扶余璋的。五百名倭兵要想打下行宫,简直和开玩笑一样,谁也不可能往这方面想,是以竟无人阻拦倭兵,任由他们跑了过去! 不多时,村上武芳就带着人冲到了行宫,到了门口。也不下马,叫道:“快快去禀告陛下,隋军先锋已到城下,我军正在赶往城门,是战是和,还请陛下早做决断!” 守门的士兵心想:“他不是刚走吗,怎么又回来了!”向下问道:“村上将军,你说隋军已经打到甘谷城了?” “正是!”村上武芳一脸焦急地道:“快快去禀报陛下。到底要不要开打。如果不打还请陛下上城头安抚隋军,以免真打起来后,有些话就不好说了!” 守兵忙道:“是是。我们这就去告知大王!”正要转身下墙,又听村上武芳叫道:“把门开开,我也进去,我怕你话说不清楚!” 说话间,村上武芳从马上下来,回头大声道:“大和的勇士们,你们留在这里,让我一个人进宫去见陛下!” 倭兵们听他喊话,立即下马,以示并不跟着进宫,但他们却“无意识”地围在了宫门门口! 墙上的百济守将想了想,刚才村上武芳不是进去一次了嘛,这次再进去应该也无妨,便下令开了小门,只让村上武芳一个人进去! 村上武芳快步走向小门,忽然在门口一不小心跌倒了,叫道:“哎哟”身后的倭兵见状,蜂拥过来,叫道:“总军头,你要小心些,你年纪大了!”百济兵一时没反应过来,竟让倭兵冲到小门门口! 村上武芳呼地从地上蹦了起来,从腰中抽出佩刀,别看他年纪大了,可杀起人来却是着实狠辣,长刀一挥,便取了门口一名百济兵地性命,紧接着挥刀便往里冲,六十来岁地老头,跑得竟比小伙子还快! 倭兵一起抽出大刀,窜进小门,向行宫里面冲去!百济兵立时知道不妙,他们并非是普通士兵,都是扶余璋从泗沘城带来地王宫侍卫,只是受了欺骗,这才上了倭兵的恶当,可一但反应过来,那是半点不含糊的,还没等村上武芳冲过第一座殿宇,上百名百济兵便围了过来,抡刀大砍,放倒了十五六个倭兵! 村上武芳大叫糟糕,他一时头脑发热,事先没做过什么具体的计划,虽然顺利地冲进行宫,却无法靠近议事的大殿,更别说抢进厅里去杀扶余璋了!里面的扶余璋也听到了混乱,当即派人出来查看! 宫外倭军步兵来到,一鼓作气也冲了进来,他们人多,进来之后,宫内战斗形势立转,倭兵占了 村上武芳在一众小军头的保护下,向后殿冲去! 一名出去查看地百济将军跑回厅中,对扶余璋道:“大王,倭兵造反了,已经杀进了宫来!” 扶余璋哼了一声,道:“我就知道村上匹夫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想到他动手这么快!”心里有些纳闷儿,村上武芳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大了,要按以往,他哪敢跑来攻打行宫,当真奇怪! 他倒也不慌,提起桌上的笔,道:“跳梁小丑,冲进来又如何,还能当真害了我不成!”铺开锦缎,给李勒写降书顺表,他已决定要向安西军投降了! 厅中进来一队百济侍卫,把武器呈给各个将军,将军们柱刀而坐,虽难免有些心慌,但见大王坦然,他们也强忍着不露出惊慌的神色! 过不多时,倭兵便冲进了后殿,一名手提血淋淋长刀的倭兵叫道:“讨首级者村野一郎是也”议事厅的大门开着,他从外面就能看到正中的扶余璋,嗖地跳起,跃过门槛,不管不顾地向着扶余璋冲了过去,一副不要命的架势! 谁知,他刚跳起来,还没等落地,门外两杆长枪刺来,一左一右,两声,正中村野一郎的腰腹,两杆长枪力道极大,刺中之后,立即回抽,又是啪地一声响,村野一郎地尸体掉到了地上! 后面的倭兵见状,登时停下脚步,他们明白里面的百济兵早有准备,一时之间竟没敢往里面再冲! 村上武芳奔到门口,手里大刀沾了不少血迹,他也杀了三个百济兵!望向厅内,见扶余璋全无惧色,低头在写着什么,而厅中百济群臣也都默然地看着自己,全没有慌成一团地样子! 糟糕,会不会有埋伏啊,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早知道我要来似的! 村上武芳心中忐忑,在门外弯腰行礼道:“陛下,听闻你身边有人要反叛害你,是以小臣特来相救!”直起身子时,已然下了决心,既然做了,就不能半途而废!手中大刀一挥,就要带着倭兵进厅! 忽然王宫外面响起吵杂声,无数的百济兵拥了进来,领头一人叫道:“不好了,不好了,隋军打过来了,已经到城外了!” 村上武芳哼了一声,心想:“那是我骗你们的,还当真了,真是没用的废物!”外面拥来的百济兵太多,他已然知道行动失败,就算杀了扶余璋,他也逃不出去了,停住脚步,趁着没彻底翻脸,把带血的大刀垂下了! 扶余璋抬起头来,道:“村上老将军,你怎么不进来啊?”嘴上是这么说,他心里和村上武芳一样,也是害怕得紧,其实厅中哪有伏兵,不过只有一队侍卫而已,照来袭的倭兵少得多,如果村上武芳真敢往里冲,那他这个国王没准儿就得和一众大臣被村上武芳给一锅端了! 这正是比胆量的时刻,村上武芳胆子大,敢突然袭击行宫,可到了最后关头,扶余璋胆子更大,竟然唱空城计,就坐在厅中等着村上武芳!如果村上武芳胆子再大一点,现在就冲进去,不但能宰了扶余璋,还能从后门逃掉,可就只一犹豫间,最好的时机错过了! 村上武芳道:“既然陛下没事,那小臣这便告退了!”趁着百济兵还没冲到跟前,他赶紧带着手下从后门溜了!一路慌张逃命,直出了行宫,也不见有大批百济兵追来,村上武芳心下奇怪,难道扶余璋没看出我要杀他?不可能啊!可他为什么不派人来追我呢? 出了后宫门,倭兵精锐绕道向城门跑去!刚上大街,便见满街大乱,不但百济兵乱跑,还有无数的倭兵也在跑! 村上武芳大急,一把抓住个倭兵,怒道:“你们不把住城门,怎么又跑回来了,我这里不需要支援的!” 那倭兵满面惊骇之色,叫道:“总军头,大事不好了,隋军打来了!” 村上武芳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喝道:“胡说八道,那是我们骗百济兵的话,怎么连你们也当真了!” 那倭兵道:“是真的打来了,我们刚到城门,只出去五百多人,便正好和隋兵碰了个顶头!出城的人全被射杀,要不是我们关城门关得及时,恐怕他们已经打进来了!” “什么,真有隋军到了!”村上武芳顿时恍然,怪不得扶余璋没派人来追自己,这种时刻他哪有闲功夫对付自己这只小鱼,真正的大鳄已经到了!一 第二百九十章堡垒由内部攻破 上武芳微一沉吟,便道:“不要慌乱,隋军来了,又们的,你们跟着瞎起什么哄!走,跟我到城头去,迎接安西大都督!”他叫手下人让出匹马来,骑马向城墙驰去! 除了少数军头,倭兵大多数还不知道村上武芳打算投靠隋军的事,他们刚才出城时,正好碰到安西军的先锋,负责指挥的军头本是想把住城门,然后先出去部份倭兵,等村上武芳办完事,他们好一齐出城,倭兵不知道隋军会来得这么快! 谁知,倭兵刚出城几百人,安西兵就到了,安西兵本来也没打算刚到就攻城,却忽然发现城门大开,里面有兵出来!这种好事碰上了,岂有不冲上来大打出手的道理,安西兵拍马冲上,一顿箭雨之下,登时将出城的几百名倭兵尽数射倒,结果把倭兵又给吓得退回城去了! 村上武芳提着大刀,威风凛凛地跑向城墙,半路上只要遇到倭兵,他便叫道:“随我去迎接隋军,我们和隋军已经是盟友关系了!” 仓皇之下,倭兵们搞不清楚事情的原由,但见总军头往城墙跑,他们便也转过头去,心中都想:“刚和百济人翻脸,连城还没出呢,总军头就找到了更强硬的靠山,竟然和隋军拉上了关系!总军头就是总军头,当真了不起!” 甘谷城是百济的第一大粮仓,也是第一大兵营,修筑得极是坚固。几乎算是一座无法攻破的堡垒,用固若金汤四个字来形容,并不过分!泗沘城虽是百济国都,但相比较而言,防御设施却远不如甘谷城! 甘谷城光城墙就有三道之多,其中最外地那道城墙宽度超过八丈,墙上不设垛口,而是又再修暗堡。百济兵都是躲在暗堡里射箭的。敌人的弓箭和投石机。对甘谷城墙根本没办法,除非没日没夜地用投石机砸上半个月,要不然休想砸坏城墙! 村上武芳纵马来到第三道城墙下,这时城门已经关上,千斤闸也放下了,城上百济兵无数,都举着弓箭。对准下面的倭兵! 村上武芳冲上面叫道:“快快开门,我奉了大王之命,要率军出城迎战隋军!” 原本城上的百济兵没这么多,但刚才倭兵在城内乱跑,大吵大嚷着隋军到来,所以城内的百济兵都赶到了城墙支援。 倭兵去刺杀扶余璋时,见百济兵上当,还挺高兴的。可现在却高兴不起来了。他们想要出城去与隋军汇合,而城上全是百济兵,哪还有可能顺利出去? 城门守将却不听村上武芳的话。他叫道:“刚才你们要出去,我原本还相信,可现在我却是不信了!刚才出去时,你地手下为什么要抢我地城门?谁知道你打地什么念头!” 村上武芳情知要想赚开城门,是不可能的了,他回头望了望,见行宫方向正有大批百济精兵赶来,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心道:“这事做得急了,我要是再忍耐一下,等外面隋军到了,我再来赚城门说出去迎战,岂不更容易得手!” 事到如今,后悔也没用,村上武芳把刀一挥,叫道:“大和的勇士们,强行出城,冲啊!”不管多么坚固的城墙,防的都是外来敌人,而墙内倒是没有太多工事,最起码第三道城墙的楼梯口,并没有被封死! 倭兵在村上武芳的指挥下,手舞长枪大刀,向城墙发起冲锋,哇哇大叫着,顺着楼梯便往城墙上冲! 百济兵急忙放箭,可倭兵人数太多,必竟还有六千多人呢,这么多倭兵如果是在城外进攻,百济兵当然不必担心,可从里面攻来,防守起来,就要麻烦许多了! 城外。 窦建德脸色铁青,他带着三千突厥仆从军为先锋,从千泉城快马加鞭地赶来,打算要打甘谷城一个措手不及,里应外和这种事,是必须要做到快地,以免消息走漏!不过安西军的斥候没法得到甘谷城里的消息,还不知道百济王扶余璋已到了甘谷城! 在半路上,窦建德碰到了正往回赶的古城达二郎,听闻村上武芳答应做内应,便立即提兵冲到甘谷城外,他看不起古城达二郎,当然只要是外国人,他是谁都看不起的,连突厥的部落王他都不放在心上,何况一个小小倭人,也没问清楚,只听说村上武芳愿做 便立即带着安西兵打来了! 到了城外,见城内有人正往外出,窦建德也分不出倭兵和百济兵的具体区别,见城门开着,当即便挥军攻来,杀人倒是痛快之极,出城的倭兵几乎全部死在安西兵地箭下,可安西兵到底没有冲进城去,刚冲到城墙下面,最前面地突厥兵便被浇了一脑袋的火油,火箭射下来,愣是烧死了七八十人,逼得突厥兵只能后退! 窦建德抬头看向甘谷城,这座城的城墙也太高了,竟然比大兴城地城墙还高,难道百济的国力已经超过了大隋,建得起如此巨城了!他命安西兵围城转一转,看看这城到底有多大,如果真有大兴城那么大,他可不敢攻了,还是等李勒亲自到来再说吧! 捉生将打马快跑一周,不多时又回到窦建德的跟前,道:“就是城墙高点儿,城倒是不大,也就是比那个千泉城大上两倍而已!” 窦建德哦了一声,低头在心中默算,如果只比千泉城大两倍,那么里面应该不会有超过一万名的士兵,除去七千倭兵,那么也就有三千多的百济兵,这城不难攻啊! 他道:“刚才那个什么什么叫什么来着的,过来,我有话问你!” 古城达二郎从后面点头哈腰地过来,他刚才没能及时阻止窦建德下令杀倭兵,因为他根本挤不到窦建德的身边,突厥兵个个如狼似虎,可不是李勒那般“和蔼可亲”连推带搡地将他赶到队后,古城达二郎敢怒不敢言,想献媚都找不到机会! 听窦建德叫他,赶忙屁颠屁颠地跑过来,问道:“大将军有何吩咐?” 窦建德指着甘谷城道:“这里面的倭兵应该比百济兵多吧?” 古城达二郎忙道:“怎么会呢,这座城算得上是百济的陪都,里面有兵数”忽然想到如果把人数说得多些,那村上武芳立的战功可不就大些,那自己也能多捞好处,必竟村上武芳是自己策反的。他接着便道:“足有十万之众,而且都是精锐部队!” 窦建德一愣,怒道:“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兵,难道城中只有士兵,竟无百姓吗?”他看不上古城达二郎一脸的媚笑模样,挥动马鞭,就给了小二郎一下子! 古城达二郎向旁一躲,没躲开,被重重抽在肩头,心中大骂,安西军里除了李勒对他和颜悦色之外,其他将领都是凶神恶煞一般,所以说整个安西军里,只有李勒是好人,别的全是王八蛋! 他忍着疼痛,道:“甘谷城里确实只有士兵,没有百姓,就算有少数百姓,也都是士兵家属,都能拿得动刀枪的,战斗一起,也可算是士兵!” 窦建德这才相信,弄了半天,甘谷城竟是一座大兵营,他摇了摇头,心中叹气,这等坚城,又有如此众多的守兵,光靠我这三千人,是甭想打进去了,还是等大人来时,再做打算吧! 他下令道:“退后两箭地,大家吃点干粮吧!对了,还要防着点儿,城里守兵见咱们人少,极有可能出城来袭,弟兄们要留神!” 安西兵得令之后,向后退兵,倒没安营,只是下了战马,取出毛毡,坐在上面啃干羊肉,有的则架起锅来,想煮点热汤喝喝,驱驱寒气。 安西兵在外面吃喝休息,里面的村上武芳可苦了,他哪知道安西兵的大爷脾气,竟然还在外面煮上热汤了!他手里挥着大刀,挤在倭兵的人群里,冲上了第三道城墙,倭兵人人卖命,直打得百济兵连连后退,让出了城楼! 后面大队百济精兵已经赶到,由扶余璋亲自率领,一到城下就向倭兵发动猛烈进攻,把后面四五百断后的倭兵砍死! 一时之间第三道城门口,喊杀声大做,倭兵被逼得急了,不管不顾地拼命往城墙上冲,而百济兵刚拼命把他们往城下赶! 村上武芳占了城楼之后,命人升起千斤闸,叫道:“大和的勇士们,出城去与隋军汇合啊!”倭兵们象疯了一样,顺着打开的闸门,冲向了第二道城墙! 村上武芳则顺着楼梯又跑了下来,也冲向了前面的城墙!一 第二百九十一章把千斤闸升上去 墙上的倭兵费尽力气的冲上来,没想到还得再跑下去百济兵反扑得极猛,倭兵愤怒之下,十几个人一齐挥刀,硬生生地把千斤闸的轮盘砍坏,彻底废了闸门,这才跑下城墙,可到了城下才想起来,千斤闸一废,落地之后,他们可不也出不去了! 城门口的倭兵挤成一团,为了出城门,几乎都快自相残杀了,倭兵们个个红着眼睛乱砍,状似癫狂,不但倭兵与倭兵之间离得稍近些都危险,就连百济兵也被吓住了,见发疯的倭兵战斗力突然上升一倍,都不敢过份紧逼,只敢离得远远的大叫几声,就连后面赶来的扶余璋都皱起了眉头,没再下命令让百济兵杀上去! 最狠的士兵就是不要命的士兵,倭兵死伤超过千人,大多数成功地突破第三道城墙,把两扇城门也给推倒了,一路狂奔,冲到了第二道城墙之下! 第二道城墙上的守将早看到前面的战斗了,他动作相当地快,在第三道城门还没被攻破时,就已经下令百济兵堵楼梯口了,待到倭兵冲过来的时候,几百个大沙包已经把楼梯口堵得严严实实,倭兵到了楼梯口也冲不上去了! 村上武芳气喘吁吁地来到城墙下面,见楼梯被沙包堵住,他把刀一挥,叫道:“冲上去!” 被逼到两道城墙之间的倭兵,已然尽数红了眼睛,后面有上万的百济兵堵着,而前面又有两道城墙。往后走肯定是死路一条,但往前还有一线生机,而且如能与隋军汇合,那么只要活着地人,都会前途光明! 哇哇嘶声乱叫着,倭兵不管不顾地就去搬沙包,他们人数众多,眨眼功夫就把一层沙包搬走扔开!城墙上的百济兵扯开弓箭。嗖嗖声中。把倭兵成片地射倒! 村上武芳亲自冲进门洞。下令倭兵去砸千斤闸旁边的砖墙! 被逼到绝路的倭兵们,用实践证明了,只要人多心齐,千斤闸算个啥呀,万斤闸都不好使,他们砸不碎大块铁板,可硬是把千斤闸旁边的砖墙给砸出个豁口。虽然豁口太小,仅能容一人通过,但也足够倭兵们兴奋的了,他们把村上武芳推过了千斤闸! 村上武芳过了千斤闸,却仍不能出去,因为千斤闸的前面还有两扇城门呢,他躲在黑漆漆的夹层当中,慢慢软倒。耳中听着外面地厮杀声。心中只是在想:“我还能不能逃出去?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里吗?” 外面地倭兵几乎被射死了两千余人,可他们终于跃过了沙包墙,冲上了楼梯! 百济兵见对方如此厉害。无不害怕,纷纷后退,连守将也是满头冷汗,甘谷城地防御工事是全百济最坚固的,但那是对墙外而言,一但战斗从墙里发生,他除了堆沙包外,却没什么更好的招术了! 以百济兵的战力而言,对上了发疯的倭兵,还真是抵挡不住!倭兵一鼓作气,冲上了城墙,赶去抢千斤闸的轮盘!几名守盘的百济兵当机立断,挥刀猛砍,火星乱迸中,砍断了铁索上地一个铁环,这才后退! 第二道城墙的守将转过身,向最外面那道城墙的守将喊道:“放箭支援,放箭支援!” 外墙和第二道城墙之间距离不远,只有七八丈的距离,而且在第二道城墙上面,还有几座巨大的可升降的吊桥!这几座大吊桥是在敌人攻打外墙时,向外墙输送滚木擂石和各种物资之用的,可以最大程度为外墙提供支援! 如果外墙被攻占,城墙失守时,第二道城墙上的百济兵只要升起吊桥,然后用弓箭射杀刚刚爬上来地敌兵,只需将敌兵上墙地攻势顿一顿,吊桥再放下,第二道城墙的百济兵便可反冲,夺回外墙! 然而,这一切的防御工事,都是对付外来敌人地! 倭兵们冲到轮盘跟前,用力绞动铁索,吱吱嘎嘎地将千斤闸升了起来,露出了里面的村上武芳!有倭兵叫道:“铁索要崩了,快点卡住!”一句话喊完,十几枝铁枪便卡进了轮盘里,堪堪将千斤闸卡到了半空! 村上武芳从地上跳起,跌跌撞撞地向楼梯上跑,他久在甘谷城,自然知道从哪里走更快捷些,叫道:“把吊桥放下,咱们直接冲到外墙去!” 倭兵死伤太众,但好在他们冲出第三道城墙时,将千斤闸给破坏了,后面的百济兵这时还在砸闸门,没有追上来,要不然倭兵被前后夹攻 全军覆没不可! 村上武芳被扶着,终于上到了城墙上面,一到城墙上,就发现羽箭咻咻,外墙的百济兵正在拼命放箭,混乱之下,不但射死了大批倭兵,同样也射死了不少百济兵! 倭兵一见总军头上墙,登时就有了主心骨儿,全力去攻打那几座吊桥!他们被逼到了死路上,如果夺不下吊桥,就得死这儿,可百济兵不同,他们被外墙的羽箭支援放倒了一大批,本来就够痛苦了的,又见倭兵不要命的来攻,一气之下转身就跑,贴着墙根儿跑向安全的地段! 挥刀砍断吊桥的绳索,轰隆隆大响中,倭兵玩命似的跑过吊桥,向外墙冲去!外墙的百济兵大惊,他们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眼见着冲过来倭兵,除了放箭之外,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仅仅数丈距离,被射杀的倭兵就达到了千人,被射中的倭兵惨叫着从吊桥上掉下去,有的则倒在吊桥上,后面的倭兵踩着尸体,迅猛地冲到了外墙! 轰隆一声大响,第三道城墙的千斤闸被推倒了,城内大批的百济兵蜂拥而入!扶余璋双目赤红,他也是真急了,外面有强敌,里面还有一帮白养了的倭奴,他能不急嘛,万一城池被攻破,他再投降可就不值钱了,那叫被征服,不叫投诚! 百济兵一进夹城,也象发疯似地向倭兵冲来,迅速登上城墙,向村上武芳追来! 村上武芳在手下的保护下,跑过吊桥,来到外墙上,他向左右望去,可怜自己那七千多的士兵啊,死的都不到两千了,而且还陷入了百济兵的包围之中! 外墙城墙极宽,倭兵虽然冲到了城墙上,可却被百济兵堵到一处围着打,这段城墙上的百济兵最多,几乎是倭兵三倍,而且还不停地有百济兵向这里赶来,倭兵彻底陷入绝境,已然无法下城了! 扶余璋亲自带着精锐部队,打开了第二道城门,开到外城墙下,他把手一挥,喝道:“全部杀尽,不可留一个活口!” 一队百济兵顺着楼梯向上拥去,把倭兵死死堵在墙上,而扶余璋身前的弓箭手则举起弓箭,快速射击,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竟射出了上万箭! 墙上倭兵三面受敌,一面受箭,不到两千的倭兵已经死的就剩四五百人了,村上武芳身上也中了一刀,虽然伤势不重,但也痛得他靠着墙根儿蹲下,目光呆滞地看着面前的战斗,心想:“没想到,我的葬身之处,竟然会是这里!”有心想要自杀,以免被擒住后受到侮辱,可手里的刀却不敢抬起来,别看他拿刀捅别人毫不留情,可要换做捅自己,就下不去这个手了! 他抬头看向一个平常自己最信任的军头,道:“柴藤,你送我一程吧!” 那个军头浑身是血,回头看向村上武芳,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多谢总军头信任!”能被总军头选做替他结束生命的人,也算得上是一种荣耀吧! 把手里的刀在衣服上使劲擦了擦,擦干血迹,他道:“总军头,天神会保佑你的!”大刀高高举起! 村上武芳把眼闭上,可又突然睁开了,叫道:“慢!”他还是舍不得死! 军头放下大刀,道:“是!”心中不解,怎么又不要我砍了? 就感脚下微微一颤,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中,似乎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紧接着又传来第二声!村上武芳扶着墙站了起来,欣喜若狂地叫道:“是撞门声,隋军来救我们了!” 城外的安西兵听到城上喊杀声响起,自然要凑上来看个究竟,探得城上发生混战,窦建德大喜之下,立即命安西兵砍倒一棵大树,削成攻城锤,抬着就冲了过来! 此时城头战斗正紧,百济兵哪能面面俱到,直到安西兵冲到跟前这才发现,赶忙再往下面浇火油,可安西兵这次学乖了,都下马步行过来,手举巨盾,盾牌上还盖着一层泥,就算是火油浇下来点燃,也足够他们坚持一段时间的! 轰轰的撞击声响个不停!城门被撞出大坑,然而后面却还有千斤闸,所以百济兵也不如何害怕! 村上武芳看着不到三百的手下,叫道:“把千斤闸升上来啊!”倭兵发着狠,向轮盘绞索冲去!一 第二百九十二章杀进甘谷城 兵虽然还有活着的,但全都带着伤,他们本来已经绝要尽数死在外墙之上了,有一些胆小的倭兵几乎就想着给百济兵跪下,想要投降,以求活命,但见百济兵的凶狠模样,又怕一放下刀枪,反而受到屠杀!外面的隋军突然开始攻门,想要投降的倭兵重新振奋起来,他们看到了活命的希望,又都开始拼命厮杀起来,战斗重复激烈,三百倭兵发挥出了六百人的战斗力! 村上武芳伤口也不疼了,也不要死要活了,他连窜带跳地向轮盘跑去,叫道:“把千斤闸升上来,快呀!” 倭兵们抱成一团,发疯似地向轮盘猛扑过去!耗子被逼得急了,还会咬猫呢,何况这么多的倭兵!血肉横飞中,倭兵终于冲到了轮盘跟前! 外墙的千斤闸不似里面那两道,如无本城中的最高指挥官下令,是不可以被废掉的,因为这道千斤闸的门框是用铁块焊成的,千斤闸一旦被废,那么除非把整个门洞给拆了,否则没有别的办法把它再给升上去! 守轮盘的百济大力士提着大斧,急得跳脚,可就是不敢下斧头,他大叫着:“大王有没有下令砍索,谁去问问啊!”砍索本来甘谷城守将下令就可以了,他此时就在城墙上,可现在他不是最高指挥官,而是下面的扶余璋。守将一头大汗,站在一座暗堡里,他此时已经顾不上倭兵了。而是注视下面撞门的安西兵! 百济兵在暗堡外面叫道:“将军,要不要砍索?” 甘谷城守将叫道:“听大王地,他有没有下令?” “命令传不上来,大王看不到这里的情况!” 甘谷城守将紧盯着城外的安西兵,咽下一口唾沫,道:“虽然大王有意向隋军示好,可现在火烧眉毛,也只能顾眼下了。砍吧!” 百济兵立向轮盘方向大喊:“砍索。把铁索砍断”只喊了半句。就喊不下去了,他看到轮盘已然失守! 持斧的大力士不得到命令,不敢砍索,当倭兵冲到跟前时,他只能挥着大斧头去砍倭兵,可他力气再大,又能砍倒几个倭兵。没几下子,便被倭兵围住捅死!倭兵将轮盘旁的百济兵打散,十几个人扑到轮盘上,用尽全身力气,嘿咻嘿咻地转动铁轮,将铁索绞起,千斤闸吱吱嘎嘎地升了上来! 下面的扶余璋大吃一惊,他在墙下。由于城墙又宽又高。他的视野达不到轮盘那里,没法看到具体情况,可千斤闸慢慢向上升去。他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大喝道:“怎么回事,敌兵就在眼前,为什么不把绞索砍断?”他一急,忍不住夹得紧了些,胯下战马踏踏地原地转起***,打起响鼻! 身旁的大臣们谁也回答不出这个问题,他们地目光都被城门吸引去了,那两扇城门被撞得连摇,门地大闩已经断了两根,只剩下最后一根了,不过看样子,也是随时会被撞断! 千斤闸终于被完全升了上去,倭兵将铁枪穿过铁环,插进轮盘齿轮中,卡死轮盘,这回就算是百济兵再抢回轮盘,也没法将千斤闸落下去了! 两扇城门完全暴露在城中地百济兵面前,就见这两扇大门,每被外面的攻城锤撞一下,就发出轰的一声闷响,两座大门随之向里一晃,而门则发出痛苦的吱嘎声! 百济兵停止了厮杀,暂时忘却了城上那一小撮倭兵,都呆呆地望着城门,连扶余璋也忘了发脾气,张大嘴看着城门,每发出一声闷响,他的心脏便是猛地一跳,呼吸几乎就快停止! 轰的一声大响后,最后那根城门大闩终于不堪重负,被攻城锤撞断,掉落在地!两扇城门被猛地撞开,刮起一片尘土! 晨阳初起,淡淡的阳光似乎穿不透那片尘土,影影绰绰象一道纱帘般,挂在城门洞里,隔断了城里城外地两军士兵! 随着大响,城里和城外一起安静下来,百济兵鸦雀无声,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城外,号称固若金汤的甘谷城被攻破了,真是难以相信! 安西兵抬着攻城锤呼呼地喘着粗气,尘土挡住了他们的视线,看不清城内的情况,他们没有立即往里打! 静悄悄地,两军士兵都不说话,战斗中难得地出现了冷场! 安西军里的一名郎将忽然叫道:“弓箭手准备,快速射击,不得间歇!”这声命令打破了沉寂 对于不懂汉语的普通百济兵来讲,城门外传来的不过是一声嚎叫罢了,可这声嚎叫却把他们惊醒了! 敌人打破城门了! 扶余璋大叫起来:“快快,拦住他们!”他心里清楚,就算是要投降,也要向安西军的大都督投降,绝对不能向先锋军投降,那实在太掉价了! 百济兵大叫着冲向城门洞,想把两扇大门再关上,可还没等冲进门洞,从门外就射进数十枝羽箭,顿时将冲在最前面地十几个百济兵射翻在地! 门洞虽然不大,但架不住箭多,而且是没完没了地放箭,眨眼功夫,百济兵的尸体便铺了一地,后面的人都不敢再往前冲了!百济兵发现城外隋兵地火力强于己方军队,就算两军对射,怕也射不过对方! 只缓得一缓,门外箭雨便停了下来,接着就听外面喊声如雷,隋兵杀进来了! 扶余璋再也顾不得国王的面子,嚎叫起来:“快挡住,快挡住,把敌人打出去啊!”情急之下,抽出腰中宝剑,就想要亲自上前厮杀!扶余璋名号为武王,在百济历史上自是以勇武著称,在他的一生中,曾打得高句丽要与他议和,打得新罗想议和都议不了,白白让他占去大片国土!可是,所有的战争都只发生在这个小小半岛上,他没有与中原来的军队打过仗,更不知道安西军的厉害! 他要亲上战场,手下将官自是不能让国王亲自涉险,一齐上前拉住他,叫道:“大王不可,城外敌军不过是前锋罢了,大王不必亲自上阵,可将他们引入城池,关门打狗,俘获前锋将军,那时再与隋军统帅谈判,便可占据上风,大大有利与我百济!” 扶余璋嗯了一声,强忍住心中的焦虑,调转马头,道:“进城,发动巷战!”甘谷城内并无多少百姓,发动巷战不怕死伤太多,而且百济兵人数远超安西兵,根据一般的巷战规律,百济是必胜无疑的! 城门口的安西兵将大木头往门洞里一扔,抢步入城,去攻打楼梯!而后面的安西兵大队纵马入城,一进城门,抡刀大砍,与百济兵混战在一起! 城墙上的百济兵齐声大叫,扯开弓箭向下乱射,只求赶走安西兵,全然不顾自己人的死活!百济兵都是步兵,挤在小小夹城之中,城上一放箭,他们死的比安西兵都多!百济兵在安西兵刚入城时,还奋勇上前地抵挡,可墙上一放箭,立时崩溃,士兵们四下奔逃,再也不肯待在城门口被自己人射了! 窦建德将一面大盾挡在头上,叫道:“怎么样,里面的抵抗猛不猛?” 前面指挥战斗的郎将嘶声大叫:“我们死了弟兄啦,至少损失了三百多人,都是被射死的!”先冲进去的安西兵被城上的乱箭放倒一片,在这种战斗中,想要不死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窦建德破口大骂,喝道:“要比谁会射箭吗,他奶奶地,射不死你们这帮狗娘养的!”他打马入城,下令道:“先不要打进去,和他们对射,给阵亡的弟兄报仇!” 跟着他来的安西军,都是突厥仆从军,骑射功夫天下第一,听主将下令,安西兵再不向第二道城门突击,齐开强弓,向墙头猛烈反击! 只一阵箭雨,就把百济兵压了回去。最前面的百济弓箭手躲闪不及,竟一次性被放倒了上百人,不少士兵惨嚎着从城墙上翻了下去,掉在地上摔死! 躲在一个旮旯里的村上武芳突然跳了出来,叫道:“盟军已到,大和的勇士们,不要让盟军看轻了我们,杀敌!”把刀一挥,脚步却没动,留在了原地,几名军头围在他身边,横刀保护,倭兵从他们身边冲了过去! 村上武芳想得明白,马上就要胜利了,如果自己在这时候出了意外,被百济兵放倒,那到时安西大都督许下的征夷大将军印,谁去领啊,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至于那几个军头,自然也是聪明人,看出了总军头的想法,自然也不肯上去厮杀了,死在胜利的前一刻岂是聪明人做的事! 倭兵一捣乱,百济兵人数虽多,却无法再专心对付安西兵,又不能立即把倭兵杀干净,只顿一顿的功夫,安西兵冲上来了!一 第二百九十三章不肯巷战 济兵立即分兵,向楼梯上冲来的安西兵挡去! 倭兵压力大减,以一当十那是自吹,但以一当二,却不在话下,倭兵人人大叫,兴奋得不知所以然,还真以为百济兵打不过他们呢! 百济兵把下面冲上来的安西兵当成是倭兵来对付,挺着长枪乱捅!从兵员素质上来讲,他们并不是职业的士兵,属于半兵半农,战时穿上军服,拿起枪就是兵,农忙时脱了军服,将枪换成锄头,就去种地,值得庆幸的是,倭兵也差不多,只不过能赖在甘谷城里白吃白喝,不用种地罢了! 以对付倭兵的战术,去对付以杀人为职业的安西兵,打不过叫正常,打得过才叫意外! 安西兵见百济兵抵抗得杂乱无章,指挥作战的郎将叫道:“密集队形,顶上去!” 宽宽的楼梯上,安西兵列成密密的横队,最前排的士兵手挺长枪,而第二排士兵高举长枪,越过前排士兵的头盔,也不管前面有没有百济兵,只是一个劲儿地猛刺! 呼喝声中,安西兵快速地冲了上来,将前面抵抗的百济兵尽数刺倒,如同热刀刺黄油一般,锋头所过之处,百济兵全无一合之将,有的百济兵中枪倒地,硬是被安西兵给活活踩死! 安西兵一口气冲上了城墙,一到平坦的墙上,后面的安西兵立即扯开弓箭仰射,把百济兵的后续部队放倒一片! 百济兵情急大叫:“敌兵厉害,我们也放箭!” 安西兵最擅长的就是放箭。在这方面,他们还没遇到过对手,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放箭,什么时候要肉搏!不等百济兵组织反攻,安西兵齐声呐喊,挥刀挺矛,冲进百济兵地人群一通乱砍乱刺! 按照以往经验,只要混战开始。敌兵往往不会再使用弓箭。而他们只要猛冲一阵。几个浪头之后,敌兵就会投降,那时只要抓俘虏就可以了!可这次却料错了,后面的百济兵扯开长弓,向前面放箭,放倒安西兵的同时,也放倒了不少自己人! 安西军的郎将见状。怒骂道:“他***,真是畜生,连自己人都射!”他向四周打量,这种损人又损己的战术,普通士兵是绝对不敢擅自做出来的,肯定是有人在下命令,关键是这个下命令的人在哪儿! 郎将望向前面地战场,好象没有太高级地指挥官。不过上窜下跳大声嚷嚷地低级军官倒有几个。每个军官的旁边都还有着几个亲兵! 叫过几名神箭手,郎将道:“把那几个军官模样的家伙废了,看着碍眼!”话音刚落。就听嗖嗖几声,几枝羽箭过去,那几名百济军官一起被放倒,有的人身上还中了两枝箭! 神箭手们笑嘻嘻地看向郎将,道:“还射谁?” 郎将嗯了一声,看向四周,乱七八糟的城墙上,他突然发现有一处暗堡,暗堡里伸出把扇子,不停地做着各种姿势,不知是干什么用的! 郎将道:“看到那把扇子没有,射掉它!” 神箭手们一齐瞄准,风声过后,暗堡里传出一声惨叫,扇子被击落,而拿扇子的手,竟被两枝劲力奇大地雕翎箭钉到了墙上! 百济兵大吃一惊,纷纷向那处暗堡拥去,用身体挡住暗堡,人人脸上露出惊慌之色,似乎暗堡里藏着什么重要人物一般! 郎将一举横刀,笑道:“指挥官肯定就在那座暗堡里,弟兄们别客气,把他抓出来剁了!” 有了具体目标,安西兵疯狂冲上,骁兵悍将们都叫道:“那个人留给我杀!”安西军有规矩,阵前斩杀敌军大将者,重赏牛羊,妻子儿女皆有封赏,士兵们自然争着抢着要去抢人头,以图回到西域后当个财主! 暗堡里,甘谷城守将喝道:“嚎叫什么,不过是一只手而已,就算没了,你不还有另一只哪嘛!” 那个手被钉在窗外的传令兵叫道:“我收不回来了,救命救命!” 守将挥刀砍下,直接砍断了传令兵的一条胳膊,哼道:“我救你一命,这回不叫了吧!” 那传令兵确实不叫了,直接晕过去了!其他传令兵兔死狐悲,跑上前给同袍包扎伤口,对守将敢怒不敢言! 安西兵嘁哩喀喳地就冲到暗堡跟前,将外面的百济兵捅死一批,吓跑一批,先到的一名安西兵飞脚去踹堡门,叫道:“出来,投降者不杀!”嘴里说得好听,可手里 却高高举起,只待门一开,就冲进去杀个干净! 守将干涩的喉咙涌动了几下,心想:“要糟,我被堵在这里了!”就见窗户那里,一名敌兵的头露了出来,紧接着向上一跳,趴在窗台上,就要钻进堡里来! 守将挥刀上前,叫道:“大家一起死在这里吧!”还没等冲到那名大胆地安西兵跟前,就觉后背一凉,巨痛钻心!他回过头看去,只见一名传令兵地手里提着一柄带血的长枪,正浑身哆嗦地看着自己! “你敢刺我!”守将回转身子,就要砍偷袭自己的传令兵,可堡内地七八名百济兵一起拥上,叫道:“你死就够了!” 堡门砰地一脚被踹开了,外面闯进好几名安西兵,当前一人冲进来就叫道:“谁是指挥官?” 百济兵听不懂突厥话,可意思却是明白的,纷纷手指血泊中的守将!一名百济兵道:“我们杀了守将,愿归顺大隋,还请军爷” 那名安西兵嗷的一声大叫抢上前去,兴奋地喊道:“是我杀了百济指挥官,是我杀的,谁也不许跟我抢!”冲到还有一口气的守将跟前,挥刀剁下首级,把头发一拧,就往腰间系去! 后面的安西兵跺脚大叫:“晚了一步,晚了一步!” 墙下的窦建德看着撤进城的百济兵大队,心道:“他们人数比我们多,却要进城,一看就是想发动巷战,本将军岂能上当,哼!”他把手一挥,下令道:“全军上墙,把住这段城墙,等待大人到来!” 安西兵纵马向楼梯上跑去,没跑出多远,又再返回来,下马步行上墙!没办法,梯楼上的尸体太多了,战马根本上不去! 城墙上的百济兵在失了指挥之后溃不成军,再也无法抵挡冲上来的安西兵,争先恐后地顺着吊桥,往第二道城墙逃去!可到了第二道城墙后,想升吊桥却又升不上去了,吊桥的绳子早被倭兵砍断了! 不幸之中的万幸,安西兵并没有追上来,没有一个人顺着吊桥追敌,只是一个劲地砍杀没有过桥的百济兵! 逃生成功的百济兵惊魂稍定,看着对面人头滚滚的外墙,不少人大哭出来,操他祖宗十八代的,这帮隋军也太厉害了,肯定都是妖怪化身的,绝对不是正常人! 片刻功夫,没逃走的百济兵被尽数杀光,安西兵把尸体集中,堆成两道尸墙,隔断其他百济兵来援的道路! 窦建德站在一处暗堡跟前,仔细打量,心中不住点头:“这种修墙方法大好,可以借鉴,以后我军要是筑城,大可也这么造!” 村上武芳整了整衣衫,走到窦建德的身后,一个大弯腰,道:“下官大和军总军头村上武芳,参见天朝将军!”他在混战中保得性命,可手下倭兵死得就剩下三十多人了,其中不少人还是被安西兵误杀的! 窦建德回头看了眼村上武芳,道:“你就是那个总军头?那个那个什么来着,过来认人!” 古城达二郎连忙上前,道:“回将军的话,这位确是我大和军总军头,村上将军!” 窦建德没问别的,张嘴就冲村上武芳说:“现在你还有多少倭兵?” 村上武芳可不是菜鸟,一听这话,光头上登时发寒,难道说我的手下死光了,我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念头一转,他回道:“甘谷城里的大和兵为了响应大都督的号召,已然全部阵亡” “拉下去”果不出所料,窦建德真要把村上武芳给砍了,倭人而已,没有了利用价值,留着多浪费粮食啊! “但我大和另有一支军队正在渡海赶往百济,人数大概有三万人,也归下官指挥!”村上武芳不慌不忙地把话说完! “请下去,好生给村上将军包扎伤口!”窦大将军也把话说完了,脸上还露出笑容,以示对村上老将军很是欣赏! 村上武芳擦了把汗,心想:“这都什么人啊!”城外传来马蹄声,第二路先锋军到了,这次领兵的李靖! 窦建德心想:“老李来了,他脑筋快,等会还是换他指挥吧!” 李靖到了城外,看了眼战况,却没有立即与窦建德汇合,而是道:“去堵其它城门,以防敌兵突围逃走!”一 第二百九十四章打赌 靖带来的第二路先锋,人数多于窦建德,足有五千之李勒也没认为攻打个“小小的”甘谷城需要多少兵马,由于安西斥候在百济的领土上无法大规模的探知军情,以至于李勒对甘谷城里百济兵的最新动态不了解,以为两路先锋八千安西兵能直接摆平呢! 第二路先锋军兵分两路,迅速绕着甘谷城包抄了过去,甘谷城虽然不是很大,但五千人想要围住却也是办不到的,只能去堵城门,让李靖高兴的是,甘谷城竟然只有两个城门,城门少,对于防守自然是绝佳,但如果一座城门被攻克,对百济兵来讲,那就不是绝佳,而是绝糟了! 李靖抬头看向城头,由于城墙没有垛口,都是些小型暗堡,所以他没看到窦建德,其实窦建德见他来了,正在一处暗堡里冲他招手呢! 李靖摇头道:“千泉城的那个守将说话不尽不实,说什么甘谷城易守难攻,号称是百济第一堡垒,比泗沘城还要坚固,我看却是未必,要不然窦将军岂能刚到就打破城门!” 他的身旁是副先锋官徐世绩,徐世绩对李靖升官升得太快,心中微有不满,但不得不承认李靖在军事方面的本领的的确确就是比自己强,也怪不得李勒特别信任他!不过如果有机能贬低一下李靖的“智慧”他却是绝不会放过的! 徐世绩道:“未必,老窦这人打仗并不在行。他就是为人比较和善,大人让他当第一路先锋,主要也就是能让他和倭兵提前接触,安定倭兵的军心,为咱们卖命!所以我说啊,这城门之所以被攻破,我看十有**是倭兵当地内应,要不然就凭老窦。哪能一战得城呢。就连我都做不到!” 李靖微笑着看了徐世绩一眼。道:“窦将军能以一己之力,说服倭兵替他攻城,实为我军第二将啊,真是令人钦佩!” 徐世绩摸摸额头,他和窦建德关系极好,平常打屁开玩笑无所谓,可要是动真格的说窦建德不行。他就不会说这种话了!忽然问道:“那你认为苏将军排名第几?” 李靖脸色一变,他虽然打仗厉害,深受李勒重视,但还没到苏定方受信任的程度,必竟苏定方是安西军里除了李勒外官职最大的!假装没听见徐世绩的话,转移话题地道:“徐将军,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你我都是领兵的大将。听说大人想要弄个英雄谱,谱上各人排名必有先后,不如我们提前定定排名如何?” 徐世绩拍手笑道:“好啊。我正有此意!”他一指前面的甘谷城,道:“就以谁先得到此城守将的人头定胜负如何,谁先得了首级,以后排谱之时,谁地名字就在前面!” 李靖摇了摇头,道:“真英雄,岂有一战而定名头之理,你我日后必会遇到无数战役,难道一个小小地甘谷城就能看得出咱俩地本事?徐将军,你说这话,本身就是怕输啊!”徐世绩闹了个大红脸,他嘴皮上功夫不弱,只要和李勒待久了的人,嘴皮子功夫都会见涨,但他平时耍嘴皮子,都是嘻笑,从不谈论正经事,而李靖原本一个很稳重的人,现在也会耍嘴皮子了,而且技术高超,就算是说气人的话,也是很严肃地说出来,明知他在调侃,可却让人感觉“咦,你说的好象很有道理哦!”徐世绩脸一紧,也用一本正经地态度道:“我本想一战定输赢,给你个机会,免得以后场场都输,下不来台,既然你要次次都比,那也成,就别怪我不放水了!” 李靖笑道:“不过我还是会放水的,不会让你输得太难看!” “你好好好!”徐世绩道:“这里这座城门我就让给你堵,分你兵马四千,城那面的大门我去堵,只要一千人马就成,看看咱们谁先抓到那守将!” 他们身旁地其他中级将领道:“两位将军,那守将可不一定会逃出城啊,没准儿人家死守城墙呢!” “那就看运气了,打仗嘛,运气也是很重要的!”徐世绩笑道,他心眼可不少,眼前这座城门已经被攻占了,那守将肯定不在上头,就算留给李靖再多的兵也不过就是一个摆设,而他领兵去打那座没被攻占的城门,那才是关键,至于一千人能不能打下来笑话一样,窦建德这种水平的人都能打下一座城门,他哪有可能打不下来! 徐世绩冲李靖一拱手,道:“输了别哭,更别回家打老婆撒气! 李靖笑着回了一礼,道:“生气自要打老婆,可打自家老婆没意思,要打也是打别人家的,不知徐将军夫人在何处啊?” 徐世绩哈哈一笑,道:“此屁甚臭,不闻也罢!”打马绕城而走。 城上,古城达二郎瞧到个空档儿,用倭语低声问村上武芳:“村上大人,咱们大和又要派兵来百济?我怎么不知道啊!”村上武芳心想:“那是我随口说的,要不然脑袋早搬家了,你这个白痴,竟没看出来隋军想过河拆桥!”他道:“你不知道的事儿多着呢!还有,如果见了安西大都督,你要多为我说些好话。”顿了顿,又道:“二郎啊,你知道我一向最信任你地,把你当成是心腹爱将,等咱们回国后,我把小孙女嫁给你儿子如何啊?咱们做亲戚,以后互相扶持,不离不弃?” 古城达二郎一愣,眨巴眨巴眼睛,心想:“我没儿子啊!这老混蛋,还说最信任我,连我有没有儿子都不知道,有你这么把别人当心腹地嘛!” 窦建德从暗堡里钻出来,见他俩嘀嘀咕咕的,喝道:“在我军中,只许说中原话,否则我会以为你们意图谋反,到时砍了你们的脑袋,可别怪我事先没通知你们!” 两个倭人脸一绿,齐齐躬身,道:“是,以后再不敢了!” 窦建德大踏步下城,出了城门,冲李靖叫道:“你怎么不进来啊?” 李靖下马,来到他跟前,微笑着把刚才打赌地事说了一遍,窦建德啊了一声,很憨厚地道:“李将军,那你可吃亏了,你堵这座城门,是不可能抓到守将的!” 李靖道:“愿赌服输,如果运气不好,那我也认了!”心中却想:“所以我才不和他一战定输赢啊!”窦建德笑了笑,忽然说道:“不如这个赌也算我一份,咱们谁先拿到那守将的人头,就算赢了这场如何?”他手下的安西兵砍了甘谷城守将的脑袋,早就迫不及待地告诉他了,而且那几个活下来的百济兵也证实了暗堡里的人,就是守将大人!只不过杀个甘谷城守将,对普通士兵来讲是大功,对窦建德来讲这战功就太平常了,所以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手下报功时,嗯嗯两声便罢。可现在一听能拿来与李靖和徐世绩比排名,登时他就下了个套儿! 李靖想了想,道:“窦将军在攻下这座城门时,可杀了那守将?” 窦建德心想:“聪明!”他道:“象你我这种身份的人,怎么可能亲自动手杀人呢?”脸上的表情极是憨厚,他当然不可能亲自杀人了,可他并没有正面回答李靖的问题。 李靖看着憨厚的窦建德,这才点头道:“那这个赌就算你一份,我想徐将军也不会不答应的!” 窦建德道:“以前小徐子是我的手下,还是我把他带到大人军中的呢,他敢不答应!” 李靖回头冲自己的士兵下了几个命令,道:“我先进城!”说着翻身上马,带兵入城! “没必要巷战吧,还是等大人来了再说!”窦建德在他身后叫道。 李靖头也不回地道:“步步为营,慢慢推进!”说话间,已然奔进了城门。 窦建德闪身一旁,看着大队安西兵进城,回头冲自己的部下道:“如果大都督真允许用这种方式排名,那我估计以后大家都得抢着当先锋了!”忍不住心头喜悦,又道:“敌人都太弱了,赢了也没什么好开心的,可要是能在英雄榜上留名,还留得靠前,那才真是值得开心!” 他手下的将领都低声笑了起来! 扶余璋的脑袋比守将的更加值钱,他回到行宫后,取下头盔,理了理发丝,道:“诸位爱卿,你们看这事该怎么办啊?如此时递顺表,似乎并非是最好的时机!” 百济的大臣们默不作声,谁也想不到甘谷城竟从内部被攻破了。好半晌,一名老臣才道:“就算称臣,也不能窝囊地称,否则得不到尊重,必须让隋军有所忌,不敢大肆抢掠我国!但我军也不能做的太过火,要不然激得隋军恼火,倒更麻烦。不如先在巷战里打隋军一个下马威,然后引军出城,返回泗沘城,待隋军到泗沘城时,我们再递顺表如何?” 扶余璋叹了口气,道:“也只能如此了!”一 第二百九十五章截断 甘谷城集结的百济兵几乎算得是上整个国家的军队了全部都在城内,刚招来的新兵都驻扎在泗沘城和甘谷城的中间地带,相对来讲比较精锐的部队,才驻扎在甘谷城内! 扶余璋一但要发动巷战,而且打算巷战后立即撤出甘谷城,事情倒也并不难做,只要把住另一座没被攻战的城门就行了,估计隋军先锋军的人数,不可能多到包围全城,所以理论上来讲,老大臣的建议是有惊无险的! 一见国王点头,其余大臣也都说为今之计,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扶余璋一挥手,百济的将军们立即外出,去各自召集自己的军队,不过将军们全留了心眼,他们都不肯离隋军太近,反而都往后面的城门扎堆儿,希望到撤兵时,能快点逃离这座危城! 也不怪百济的将军们有这种念头,就连扶余璋本人也没打算和隋军硬碰硬,他的侍从牵出了全百济最好的战马,给他乘用,扶余璋直接去了后面那座城门,他根本就没想抵挡隋军多久,打算战斗一开始,他就出城,返回泗沘! 还没等他走到城门,就有士兵来报,说城门处来了一大队的隋兵,象是来堵城门的,防止百济兵出城! 扶余璋大吃一惊,连忙问道:“有多少隋兵?他们不是都在南门吗,难道那点隋兵就敢堵两座城门?” 百济兵回道:“是又有隋兵到了,外面的隋兵数量大概有三千多人。不过他们只是堵门而已,并没有发动进攻!” 扶余璋一抖马缰,道:“上去看看!”打马快跑,过了两道城墙,来到外墙,下马向城下望去!只见外面尘土飞扬,大批隋兵打马乱跑,连吵带嚷。叫喊声之大。就算在城上都能听见! 呼哧带喘地。一大群百济大臣跟着上了城墙,趴在暗堡里向下望,看了一会儿,不少大臣对扶余璋道:“大王,隋兵乱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出内乱了?” 扶余璋也有这方面地怀疑,然而隋兵不太可能出内乱啊!他手拍着暗堡窗户的石壁。犹豫着道:“静观其变吧,看看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 大臣们也想不出好法儿,只能跟着扶余璋大眼瞪小眼,呆呆地看着下面的隋军! 徐世绩大声发号着命令,让安西兵只留下一千人,其他的都返回李靖那里!安西兵刚跑到这里,又要再跑回去,自然不愿意。吵吵嚷嚷着非要休息一下不可!带兵的旅率们不敢当面反对徐世绩的命令。可他们也有办法,徐世绩说的是留下一千人,可没说是哪一千人留下。他们就在原地不肯动地方,你推我我推你的,谁也不愿意再绕着城墙跑半圈儿! 扶余璋忽然问道:“你们能听懂他们在喊些什么吗?” 百济地大臣中有精通突厥语地,一听大王问话,立即回道:“好象他们都在叫太累了,而且似乎还在互相指责争吵,可具体喊地是什么,离得太远,听不清楚!” 扶余璋脸上露出喜色,道:“原来真的起了内哄,只是不知严不严重,要是能打起来就好了!” 他们正在上面研究安西兵到底在吵什么,城里跑来一名百济兵,骑在马上,冲上面叫道:“隋军入城了,已经攻到丰收大街了!” 丰收大街是条横道,如果隋军攻到了这条街上,就代表行宫完全暴露在隋军的铁蹄之下了! 楼梯上的百济兵一个接着一个地往上传递消息,一个胆小怕事的百济兵喊道:“隋军打下丰收大街了!” 楼梯尽头的百济兵想都没想,直接喊道:“隋军正在攻打行宫!” 暗堡外的百济兵惊呼:“正在攻打行宫?那里不是咱们进行巷战地战场啊,兵力不足!” 一名本来没有机会进入暗堡的低级军官,打开堡门,嗖的钻了进去,叫道:“大王,大事不好,我军寡不敌众,行宫失守,隋军向我们这边打来了!” 扶余璋啊了一声:“这么快!”心中焦急,他不知自己手下的将军耍心眼儿,都怕丧命,所以尽量远离李靖攻来的方向,结果造成李靖推进迅速,本来打算的步步为营战术竟然没用上,一口气推进到了丰收大街。加上外面的百济兵不是专门的传令兵,听风就是雨,乱传军报,结果给了他一种隋军战斗力超强地感觉,连残酷地巷战都不怕! 扶余璋看向周围的大臣们,道:“眼下之计,该当如何?” 大臣们心齐之极,一起道:“立即突围,返 城外。徐世绩看着乱哄哄的安西兵,喝道:“都吵什么哪,是不是以为老子不会用军法修理你们!”他指向一众旅率,道:“你你你你们十个留下,其余都给我滚回去!” 被点出地十名旅率得意洋洋,没被点到的旅率唉声叹气,带着兵马慢慢离开,回去寻找李靖! 暗堡里密切关注隋军动向的百济兵忽然叫了起来:“大王,隋军吵完了,有一队人马被气走了!” 扶余璋啊了一声,再顾不得问大臣们的意见,重又趴回窗户,果见下面的隋军分开,只有大概一千人的队伍留在城下! “天助我也!这是上天不欲亡我百济,在这紧要关头,隋军竟然起了内哄!”扶余璋仰天大笑,他的甘谷城是被倭兵在内部造反,从而失守的,而下面的隋军竟然也是因为内部起了纷争,以至于兵分两路的!看来,外部的敌人,永远不及内部的敌人危害大呀! 扶余璋当机立断,拿出一代英明君主的气势,回头大声道:“诸卿,隋军内哄已起,正是我军突围的好时机!”抢过旁边一名将军的长刀,刷刷虚劈两下,叫道:“随我杀出重围!” “谨遵大王号令!”百济群臣齐声答道。拥着扶余璋出了暗堡,骑上战马,下城来到城门口! “开城门!”扶余璋施着长音喝道,他一挥手中长刀,又叫道:“为了大百济国的荣耀!” 兵将们大叫道:“千岁,千千岁!”不少人嘴里叫着,心里却想:“是为了投降时能提点儿条件吧?这个实在和荣耀扯不上关系!”本想跟在扶余璋的身后冲出城门,可眼见着英勇无比的大王,竟然往城门边一靠,那意思明显是:你们先出去!而百济的大臣们紧紧地团结在大王的身边,看样子是想保护大王,或者让大王保护他们! 士兵们无可奈何,各自挺起刀枪,齐声呐喊,当先一队骑兵冲出城门,后面成千上万的步兵紧随其后,朝城外的安西兵冲杀而去! 徐世绩刚刚约束好部队,一千人的骑兵部队,说多不多,说少可也算不上太单薄,只不过这时的安西兵既没排队,也没有做好战斗准备,他们一向是打别人打惯了,极少遇到有敌人开城突围的事! 前面的安西兵大叫道:“不好了,百济兵出城了不不,是太好了,终于遇到敢出城决战的傻瓜了!” 下马坐在地上休息的安西兵立即跳了起来,翻身上马,做好迎敌准备,各队领兵的旅率叫道:“不要进攻,等敌兵到了跟前再说,免得把他们再吓回去!” 徐世绩提起长长的陌刀,大声道:“瞄准了再射,不要管小兵,只射武将!” 说话功夫,百济兵已然冲到跟前,他们见安西兵没有正面放箭,害怕的情绪这才稍稍缓解,如论肉搏,己方人多,应该不怕敌兵,只要在混战中死掉的不要是自己就成了! 眼见百济兵冲到跟前,安西兵立即打马远离,向旁边跑去,把出城的大道让了出来,似乎畏惧百济兵人多一般,竟不敢抵挡! 隋军害怕我们! 百济兵人人大喜,实难相信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他们在另一座城门见识过隋兵的凶狠,还以为眼前这支隋军也同样呢,没想到隋军竟躲开了,并不敢和他们对冲! 冲在前面的百济兵叫道:“突围成功,隋军不敢与我军交战!” 声音传了回去,疾驰之下的百济兵又有人喊道:“我军打败隋军了!” 传到城门口时,又有百济兵叫道:“隋军落荒而逃了!” 城门里的扶余璋听到喊声,简直难以相信,虽然城外的隋兵少些,可也不致于这么快就被打败,难道士兵在谎报军情不成?他打马出了城门,向前方望去,只见漫天的尘土中,隋兵果然离得远远的,看着百济兵突围,既未放箭,也未追击! 他一纵战马,高高挥起长刀,喝道:“天佑百济!”战马四蹄飞扬,跟在大队之后,离开了甘谷城! 徐世绩看着百济兵,道:“出来的差不多了,可以截断了!弟兄们放箭时留点神,先射武将!”他举起长弓,望向百济兵,发现一名身穿银白盔甲的百济武将,心想:“就算他不是守将,估计也是个官不小的!”嗖的一声,狼牙箭离弦而去! 第二百九十六章有种感觉 余璋骑在战马上,混在百济兵中,跑得飞快,他知道城,就只能一口气冲过去,跑回泗沘城,半路上绝对不能有所停留,否则与全是骑兵的隋军进行野战,实难保证人多就能取胜! 正在奔行之中,突然远处的隋军开始放箭,隋兵不射百济兵的前队,专门射队尾!扶余璋不知是何缘故,难道说隋军是想等百济兵出城之后,去攻打甘谷城?想到这儿便即恍然,原来隋军是想获得城内的粮草,他们远道而来粮草必然匮乏,想要趁机夺粮,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隋军要是得了粮草,说不定就会在百济长时间待下去,这也是件麻烦事!扶余璋回头叫道:“回去几个人,告诉城里的人,临投降之前,要把粮草全部烧掉,不可资敌!” 几名传令兵领命回奔,又返回了甘谷城! 扶余璋说话时战马脚步稍缓,就见马前一枝羽箭破空而来,咻的一声,擦着马脑袋射了过去,将一名随侍身边的侍卫射倒! 扶余璋吓了一跳,如果不是他临时下那个命令,而按原速度奔行的话,那这箭非得射中自己不可!扭头看了眼被钉在地上的侍卫,他心中骇然,能把时间拿捏得如此精确的人,肯定是神箭手啊,难道自己的身份被人识破了? 他反应倒也真是迅速,猜到这点后,立即把身后的大红披风解开,扔给一名侍卫。喝道:“你披上!” 那侍卫脸一绿,但他的职责就是保卫国王地安全,尽管心下不满,但还是接过披风,披在了自己身后! 又再奔得十余丈,啸声来处,又是一枝羽箭射来,看劲道仍是刚才那名神箭手放的箭。扶余璋这回已经有了准备。见箭射来。立即勒马止步,让那箭飞过去!他叫道:“过来人,围住我!” 侍卫们一起拥上,将他团团围住,替他遮挡暗箭! 徐世绩咒骂一声:“怎么搞的,连射两箭都没射中人,连马都没射到。真是岂有此理!”他喝道:“那个穿银色盔甲的人留给我射,你们射其他的敌将!” 神箭手们都知道他和李靖打赌的事,不过心中都想:“万一那家伙不是城中守将,就算射死了他,你也是个输!如那守将机灵,说不定是故意让个小兵穿他的盔甲,而自己却穿着普通士兵的军服,没准早就跑掉了!”他们只敢腹诽。下手时却不敢违抗命令。只能挑别地武将射击! 百济地兵将们几乎都成了箭靶子,他们要想快点离开,就不能有效地组织弓箭手还击。只靠某些外围地百济兵放箭还击,对隋军是很难造成威胁的! 身边连续几人落马,扶余璋真是急了,怎么回事,为何自己这里特别容易招敌人的暗箭,他向左右看去,叫了一声,怪不得敌人向这里射箭,原来他身边不光有侍从,还有一群大臣,穿的衣服明显区别与普通百济士兵,隋兵看出这里的便宜,能不成片成片的放箭嘛! 扶余璋回头怒喝,叫道:“都离我远点,不要跟得这么紧,怕敌兵认不出来我吗?” 大臣们也早看出来跟在大王后面太危险了,早就想着离他远点,可又不好意思做得太明显,现在听扶余璋主动要求,自然要遵旨,连忙向两旁闪开,留下扶余璋一个人被侍卫拥着! 大队百济兵已然奔出百丈距离,骑兵部队穿过了安西军的阵前!徐世绩这才一声断喝,命令安西兵切断骑兵与步兵地联系,安西兵几阵箭雨过去,把百济步兵打得转身就跑,又逃回了城里,把门关上! 骑兵们所过之处,扬起漫天的尘土,扶余璋快马加鞭,冲进了骑兵队伍的中部,前后左右全是百济兵,把他完全遮挡住了! 徐世绩咒骂了几句,回头问道:“大家说说,那个守将会不会混在人群中?” 他身边的安西将领一齐摇头,守将自然应该守在城里,只要尚未到山穷水尽的时刻,守将就不会突围出城,就算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也不见得会逃出城,自杀殉国的倒不少,安西兵在攻打辽南时见过不少这样的将领,估计着百济也该差不多吧! 徐世绩想了想,又看看城墙,摇了摇头,自己这点人没本事攻下这么坚固地城墙,还是等李靖和窦建德在里面打吧!他又看向突围地百济 数大概有三千多,自己的一千人马应该可以对付得了 捏柿子要捡软的捏,这是安西大都督李勒地名言,徐世绩深以为然!他一夹胯下战马,叫道:“追击百济骑兵!”当先冲去! 安西兵自后追上,不急不徐地跟着,百济兵跑得快,他们就快,百济兵速度一放慢,他紧冲上去,就是一通乱射,百济兵如果回身反扑,安西兵立即调头远离,并不与之对射,更别提对冲了! 扶余璋喘着粗气,看向后面,他好久没这么纵马大跑过了,感觉有些身力不支,叫过一名百济兵,道:“我们跑出多远了?” “回大王,至少四十里!” 扶余璋点了点头,甘谷离泗沘两百七十里,百济的新兵营设在距两城之间,如果他们奔出了四十里,那么离新兵营只有不到一百里的距离了,其实垂直跑离没这么远,不过其间要绕过两道大山,所以延长了距离! 他道:“快些走,绕过前面那座山,在山后设伏,全歼追兵!” 后面的安西斥候冲徐世绩叫道:“将军,百济兵突然加速,不惜马力的狂奔,估计前面有援兵!” 徐世绩哼了一声,道:“快速追上,如果百济兵再敢反冲,便与之正面交战!”安西兵也提速,这回追起来不再放箭,而是一个劲地奔驰! 两军使用的战马,比较之下,安西兵的战马远胜百济兵,全力奔跑之下,没出五里地,便已接近,安西军的前锋离百济兵的队尾,不过三四十步的距离,眼瞧着就要衔尾! 奔在最后面的百济兵惊骇之下,急忙举角吹号,报告扶余璋! 扶余璋指向一句百济大将,道:“你领五百人迎战,只许败不许胜,把他们引到伏击地点!” 百济大将停住战马,向扶余璋作揖道:“遵旨!”向后截住四五百名百济兵,留在当地! 安西兵转眼即到,百济大将催马迎敌,两军将士对冲混战!一时之间,战场上刀光矛影,打在一处!百济大将红着眼睛,在乱军中寻找敌兵主将! 徐世绩早就看到了那名领头的百济大将,但他没有上前,被留下断后的将军,肯定是猛将无疑,但更加可以肯定的是,这名将军绝对不会是最高将领! 不是最高将领,他哪有兴趣去与之单挑,这是战场,不是江湖汉子打架的街头! 徐世绩连自己放箭都觉得掉价,叫过一名神箭手,道:“放翻他,射左眼!” 神箭手开弓对准百济大将的左眼,弓弦一响,那名百济大将应声落马!射箭手不好意思地道:“将军,没射中左眼,只射中了眉心!” 徐世绩嘿嘿两声,道:“你的箭术照我差了些!”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安西兵就干掉了三百多百济骑兵,余下的百济兵转身就跑,向大部队追去!两军战斗力相差悬殊,加上安西兵人数又多,二打一实在没有悬念,而百济兵早就没有了战意,何况他们的任务是吸引敌人,并非真要硬碰硬地死战! 又追出三四里,前面出现岔道,安西兵倒是不用选择道路,只要跟着百济兵跑就行了!不多时,前面出现一座大山,山虽不是很高,但占地却广,山下数条小路,其中一条盘山路蜿蜒上山,只能容一骑单行通过,百济兵就是从这条路上山的! 徐世绩下令全军停止追击,他一指前面,道:“山后必有埋伏,如从盘山路上山,那么下山时很容易被敌兵堵死在半山腰,这么窄的路,我们可没法发挥骑兵的优势!” 他看了看那一大堆的小路,又道:“从山下绕过去,虽然绕得远些,但总好过被人堵死!” 他手下的将领道:“那就不必追了,咱们还是回甘谷城吧,要不然就享受不到破城之乐了!” 徐世绩摇头道:“我总觉得前面的百济兵中有大人物,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反正就是认为有,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 将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都没有这种感觉,一名旅率道:“如果将军认为前面有百济的大人物,不如我们派出捉生将,打场猎如何?” 第二百九十七章猎杀国王 世绩想了想,摇头道:“百济兵可不少啊,他们在前明了是要把我们当猎物,现在我们反过来把他们当猎物,这个可不容易,而且太危险!万一我的预感错误,岂不是要浪费时间?” 他身旁的将领一起咧嘴,这可就是典型的想吃羊肉,又怕羊骚了,要追的也是徐大将军,怕追错的还是徐大将军,真不知他想干什么! 将领们一起道:“不知将军意欲何为?” 徐世绩笑道:“还是不紧不慢的追啊,有什么关系,反正已经到这里了,再回去也来不及,打赌我输定了,东院损失的东西,当然要从西院补了!” 将领们急忙点头,心中都想:“这不还是得追嘛,和没说一样!” 徐世绩看向前面的好几条小路道:“不如我们派捉生将过去,大家散开来行事,放放暗箭,如果有可能的话,偷偷摸过去,没准儿能把前面的大人物抓住,当然要有大人物才行!” 这不还是猎杀嘛! 将军们再次点头,又道:“将军高见,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如果让你们想到了,我还当什么大将军,你们不都成大将军了!”徐世绩挥动手中马鞭,叫道:“绕过山去,兵将散开,各自行动,单个猎杀!”安西兵当即散开,捉生将前头探路,大队人马在后跟随,钻进山脚下的树林! 断后地百济兵顺着盘山小路上了山腰,回头望去。却见安西兵钻了林子,心中不解,为什么敌兵不追上来,难道他们认得路?可他们走错路啦! 过山的道路确实有好几条,但偏偏安西兵走的哪条,看似虽大虽宽,但事实上是去另一座城市伊宗城的,并不能绕过眼前这座大山! 不管敌兵要去哪里。有什么目地。没引来就是没引来。得赶紧报给大王知道才好,如敌兵有诡计,也好早点想出应对之法! 腰中有号角的百济兵一起拿出牛角来,呜呜地吹起,告诉山下埋伏着的百济大队,敌情有变!号角声前呼后应,响成一片。而且越吹越急! 在这年代,传递信息,如果不能面对面的报告,就只能靠旗语和号角,旗语还好些,可以传达的信息更多,更准确,可号角就差了许多。尤其是好多人一起吹角。长短音混乱,这种情况下,要想分出传递地是什么消息。那除非是天上地大罗神仙了! 扶余璋在军队地最后方,他抬头望着山上,这时候那些断后的百济兵还没奔到山顶,只能听到号角声,却看不到具体的人,角声急促,他自是大吃一惊,本来就对战胜隋军没有信心,想着打一场小胜,得点资本,然后好赶紧谈判,现在听到连成一片的号角声,他顿时就慌了! 扶余璋看向身旁的大臣,问道:“这是要告诉咱们什么军情啊?” 跟着他一起撤退的大臣,如果只是武将,那就简单了,管是什么军情呢,等那些百济兵回来再问不就得了,反正左打也是打,右打也是打,大不了就是个战死,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偏偏现在是文臣多于武将,百济文臣吃香,自然能离得扶余璋近些,而文臣想事情时,往往会想地很多!在不能进行朝堂辩论,不能进行反复考证的情况下,往往还会想错,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要做出正确的判断,可和平时坐在家里玩笔杆,是完全的两回事! 扶余璋一问,有的大臣就回答道:“是不是后面又有大批隋军追来啊,听角声如此急促,应该是出了紧急状况!大王,不如我们暂避敌锋吧!” 一个大臣这么说,其他大臣赶紧点头,都说大概如此,就算是猜错了,也不会错得太离谱! 武将们却道:“不如等断后的士兵回来,问问再做决定吧!” 大臣们一下子就急了,这说的是什么话,万一敌兵紧紧尾随,那到时再做决定,岂不晚了! 一名上了岁数,几乎被连续奔驰累得快散架子地老大臣,忽然叫道:“哎呀,我明白了,会不会是那些在山腰上地士兵,看到隋军在分路进军啊!各位请想,他们打下甘谷城后,下一个目标便是我国京城泗沘城,会不会现在正有大批的隋军正在往泗沘城进发,而被山上的士兵给看到了,所以他们才会拼命吹号?” 一语惊醒梦中人,大臣们齐齐惊呼,没准就是如此! 扶余璋啊了一声,感觉好象是这么回事,他道:“那就算我们伏击成功,再往泗沘城退时,岂不要碰到隋军大部队,如要发动野战,靠那些新兵可不行啊!”“大王,不如咱们暂时不要回泗沘城了,改去最近地伊宗城,暂且缓一缓,待局势稍稳定下来后,再和隋军谈判如何?”有的大臣出了个馊主意! 扶余璋摇头道:“可这样一来,我们就没有了谈判的筹码,归顺之后,说不定隋军会在我国大肆抢掠,这个不得不防啊!”“大王,就算隋军要抢掠,也是抢那些平民的财物,平民不过蝼蚁也,只要等战后我们免税一年,他们就可以恢复过来了,倒也不必太过计较!”出身豪门,从不知民间疾苦的大臣建议道。 扶余璋一时之间难以做出决断,颇有些摇摆不定! 就在这时,山头上出现一名百济兵,他一边顺着小路快跑,一边紧吹号角!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战马下山时跑得太快,一个收蹄不住,被石头绊倒,那名百济兵长声惨叫,顺着小路滚了下来! 而山头上又出现了一名百济兵,同样也是急吹号角,看样子急得不行! 大臣们见状,一起冲扶余璋叫道:“大王,不能再等了,看断后士兵的样子,明显和我们猜的一样啊,去泗沘城可不只有这一条路,隋军定是顺别的路去的!” “大王,再不转向,就来不及了!”有的大臣都哭出来了,也不知是为大王急,还是在为他自己急! 扶余璋一咬牙,道:“钻林子吧,去伊宗城!”叹了口气,夹了夹胯下战马,向树林里跑去,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去伊宗城,是没有路的,只能穿过林子,一直要奔出数里,才有大道可走,但好在安全,正常情况下,是无论如何不会和隋军碰上面的! 见大王先走了,大臣们这才松口气,大王为人不错,从谏如流,不是那种一意独行的大王!他们赶紧跟在扶余璋的后面,也开始钻林子! 安西兵进了林中道之后,奔出半里多地,发现前面有道乱石岗子,虽不高,却极长,战马根本没法翻过去,无可奈何之下,只好顺着乱石岗子绕,可却越绕,发现离山头越远! 性子急的安西将领道:“将军,咱们走错路吧,这不是越走越远嘛!” 徐世绩也发现不对头了,可这时要认错,岂不是显得自己太没水准,身为领兵大将,连路都没探明白,就胡乱下达命令,未免太丢人了些! 他道:“再绕绕,如果再走一里,还是绕不过去的话,咱们也别浪费时间了,还是回甘谷城吧,丢人我也认了!” 安西兵不再抱怨,都不作声,默默地赶路,可心中却知这次丢人丢大发了,不过还好是丢将军大人的脸,不关他们这些小兵的事! 奔出半里,乱石岗子便到了头,如果此时绕过去,应该是可以直达山下的! 忽然,前面有捉生将跑回,道:“将军,前面发现敌情,有百济兵正穿林而过,看样子,正好就是那批逃走的人!” 徐世绩大喜,拍手道:“原来他们不是山下设伏,而是绕道逃走!非常好,正好被咱们堵个正着!”当即下令,安西兵在林中散开,准备偷袭!而他自己则下马跑上乱石岗子,趴在石头上,居高临下,手里握着长弓,狼牙箭出匣,放在手边待用! 百济兵迅速奔行,扶余璋跑在军队中间,前头部队越过了乱石岗子,他也奔到了石岗的尾部!突然前面的百济兵人仰马翻,林中射出无数的暗箭,而且准头极佳,显见是有大批的弓箭手埋伏在前面的树林里! 扶余璋大吃一惊,心想:“这里怎么可能有敌兵,这怎么可能?!”向左右望去,似乎只有乱石岗子那边没有暗箭射来,他急忙打马向岗下奔去,打算看看情况再说! 那名刚刚出主意的老大臣紧紧跟在他身边,叫道:“大王,要不咱们再往回” 话没说完,就听咚的一声大响,跑在他前面的扶余璋向后一仰,倒下马来,眉心正中,插着一根箭杆极粗的羽箭! 不用下马查看,老大臣便很清楚地知道,百济大王驾了!一 第二百九十八章很有用的叛徒 大臣一愣神,随即嘶哑着嗓子大叫起来,从马上跳下地扑到扶余璋的身旁,抱起扶余璋的尸体,放声大哭! 随侍扶余璋的侍卫们一下都愣住了,出事地点的五六丈方圆如同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个武士说话,他们都张大了嘴呆呆地看向自己的国王! 战场上,交战士兵被暗箭或者流箭射死,实在是一件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事情,可暗箭竟然射死了国王,那就不平常了,没有人想到看似安全的乱石岗子上,竟还藏着敌兵的狙击手,而且还是个箭法如神的狙击手! 眨眨眼的功夫,说是极短,但在百济兵的心中,却是如同几年,甚至是一生那么长! 国王阵亡,在信奉君主为神的时代,毫无疑问打击是巨大的,甚至可以间接解释成为亡国!扶余璋一死,在场的无论是百济大臣,还是百济兵将,都呆住了,一时之间竟无法反应,不知该做什么才好! 他们这边呆住不会动,可乱石岗子上的安西兵可没闲着,安西兵们见徐世绩一出手,就射死了个身穿银色盔甲的百济大将,人人都挑起大拇指,赞道:“漂亮,将军果然箭无虚发,乃我安西军第一神箭手!” 徐世绩心想:“其实我是想射左眼的,竟然射中了眉心,失手失手!”嘴上却道:“小意思,不值一提!”表情得意,丝毫没有不值一提的意思! 安西兵举起弓箭。风声急劲,十几枝羽箭向那些呆住不动地百济大臣射去!安西兵这次不再见人就射了,而是专挑穿得好,又留着大胡子的人射!穿得又好,胡子又长,应该是个官吧!真是奇怪,眼前那一小块的地方,符合这两种条件的百济人怎么这么多! 羽箭掀起血雨。十几枝暗箭。一枝都没浪费。竟然全部射到百济大臣的身上,刹那间便放倒了一片百济老头子! 那名抱着扶余璋尸体的老大臣,因为是在马下,目标较低,这才躲过一劫,他抬头望向后面,见落马的都是百济重臣。突地大叫起来:“百济出了内奸,敌兵中定有我国叛徒,他在指点敌兵!” 那些没被射下马的大臣和将军们听他叫喊,来不及细想,一起跳下战马,抱着头扑在地上!第二阵箭雨说到就到,嗖嗖风声过后,又有几个重要人物被射下马来。其中光城主档次地爵爷就有三个! 这回百济地兵将们更相信隋兵中有百济叛徒了。要不然对方能射人射地这么准嘛,两次偷袭中,普通小兵可一个没被射倒啊。如没有叛徒指点,敌兵哪能神算到这种地步! 老大臣抱着扶余璋的尸体叫道:“快点过来,不能让敌人把大王的尸体抢去!” 百济兵们回过神来,心中都明白,如果大王的尸体被抢去,十有**会被侮辱,剁成十七八块的那是很有可能的,被传于各个小国,用以震慑其他国王,这种事情可不是说说的,而是经常会发生地事情! 弯着腰,一名中级军官跑到老大臣的跟前,道:“大人,你先躲一躲吧,大王由我来背!” “嗯,一定不能让敌人得到大王的尸体!”老大臣向四周看了看,道:“我们要想护住大王的遗体是不可能的,快点找些干柴来,给大王举行火葬,事完之后,就投降吧,没有其它路可走了!” 刚把扶余璋尸体背好的军官一顿,看了前面弯腰逃跑的老大臣一眼,心想:“原来,还是要投降,既然如此,那我又何必为了一具尸体冒被射杀的危险呢?”他脚步停下,回头看向乱石岗子,上面地箭雨已然停了,估计进行偷袭暗算地敌兵不多,他们怕百济兵扑上石堆报复,所以撤离了! 军官出身斥候,向乱石岗子附近扫了一眼,立即就判定出放暗箭的人就躲在石堆的尽头!他又回头看向越逃越远地老大臣,大声叫了起来,叫过几名手下,道:“那老家伙要投降,就是他出卖的大王,把他们全都抓起来,等我回来处置!” 几名百济兵心情沮丧到了极点,大王没死时,投降以后自然会尽力保住他们这些参战过的臣子,可大王一死,其他大臣投降,为了保住他们自己的性命,出卖同僚几乎就是必然的了,而他们这些小兵往往会被当做奴隶,献给隋军,就象以前百济战败时,把青壮男子献给 国王当奴隶一样! 听了军官的命令,百济兵都升腾起怒火,混战之中,也不去想想这个命令的真假,操起手中长刀,对着老大臣便追了过去! 军官喘了口粗气,转过身子,向乱石岗子的尽头跑去!路并不远,可此时正是两军交战的时机,安西兵放倒了数百名百济兵,暗中偷袭的效果已然达到,再放暗箭已经不好使了,安西兵尽数出来,冲进百济兵中,两军正在激烈交战! 扶余璋阵亡的消息还没有传出去,百济兵的战斗意识并没完全消失,仗着人数稍多,还能再挺一会儿,但失败溃逃是必然结果,无法避免的! 军官回手将扶余璋脑门上的狼牙箭拔出,鲜血混着脑浆喷了他一身,他拿衣袖擦了擦,将狼牙箭握在手里,他背着扶余璋快速奔跑,要赶在百济兵没有逃跑之前,将国王献给敌将,否则就不值钱了! 路上不住遇到百济兵,军官大喊:“有人叛变,在后面” 百济兵看着他背着国王向前面跑,本来想拦住,可又听他这么喊,又都害怕,战场这么大,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事,扶余璋的脸垂在军官的肩头,只看到血,却看不到面目表情!兵将们还以为这是国王下的命令,这名军官正背着国王逃命,躲避后面叛徒的追击! 结果就是,不但没有人去阻挡这个大叛徒,相反不少百济兵还替他挡住了后面,后面有不少反应过味来的百济兵在追击,两伙人互相叫着叛徒,大打出手! 军官一路疯跑到了乱石岗子的尾部,他一出现,把安西兵吓了一跳,冲过来十好几个人,将这名军官按倒在地,抢下了他背上的百济国王! 这名军官叫道:“天朝将军饶命,下官尹扬名特献百济国王人头一枚,请天朝将军查收!”他喊的是汉语,而且字正腔圆,带着明显的大兴口音! 徐世绩刚从石堆里爬下来,就见一名“勇敢到了极点”的百济兵,冒着枪林箭雨,还背着个受伤的战友,猛跑到自己跑前,他还以为这人在混战中脑袋坏掉了呢,跑错了方向,竟跑到敌军阵营里来了! 听军官叫嚷,他喝道:“带上来说话!”手一挥,安西兵一通乱箭,把追过来的百济兵射退!那些百济兵又不是笨蛋,早反应过味来了,只不过没想到那军官跑得这么“坚决”比冲锋还勇敢罢了! 安西兵把扶余璋的尸体拖到徐世绩的跟前,道:“将军,这人就是百济国王?好象不太可能吧?” 徐世绩呼地就从战马上跳了下来,翻看扶余璋那张被射出个大窟窿的脸,道:“他是百济国王,就是那个扶余璋?他不是在泗沘城吗,怎么跑这儿来了!”兴奋过度,说话的语气发颤,实难想象,自己胡乱暗算别人,竟然暗算到了国王的头上! 安西兵无法回答他的自言自语,都把目光转到了那名叫尹扬名的军官身上!尹扬名似乎是个异常机灵的人,反应极快,他被安西兵按着,抬起头叫道:“下官可以作证,他就是百济国王,我我,我这里还有那根箭呢!是哪位大人为我报的杀父之仇,下官要当面答谢!” 其实尹扬名的老爸并非是扶余璋杀的,但他这么说,叛变就有了理由,也不会被安西兵瞧不起了,反而会得到夸奖,这是迅速得到战胜者好感的方法! 安西兵从地上捡起那根狼牙箭,交给徐世绩,这么粗的箭,军中只有徐世绩一个人使! 徐世绩笑道:“如果真是百济国王,那我这功劳可立得大了,回去之后看李靖和窦建德怎么说,就算他们杀了守将,排名也得在我之下!”他也顾不得再和百济兵纠缠不清了,下令立即结束战斗,把扶余璋的尸体和尹扬名一起放到马背上,全军撤退,返回甘谷城! 尹扬名在马上不停地叫道:“是谁帮我报的杀父之仇,还请哪位好心的人指给我看,我要给他磕头!” 徐世绩皱眉看向他,他不喜欢叛徒,叛徒这种东西,有第一次就能难保没有第二次,留在身边太过危险,但这人是把扶余璋给弄过来的,要怎么处置,得李勒说了算才行! 第二百九十九章又多一干儿子 着尹扬名的叫嚷,徐世绩无动于衷,他心里清楚得很叛徒是在跟自己卖好,想拉拉关系,以便得到重视,这种人他见多了,没必要在这种人身上浪费口水! 安西兵却听得厌烦,上去给了尹扬名一记耳光,道:“你汉语说得这么好,我们刚才说话你能听不明白吗?到底是谁帮你报的杀父之仇,你不会听不出来吧?还叫嚷个没完,简直就是欠揍!” 尹扬名被打得一咧嘴,感觉腮帮子发烫,估计可能肿起来了。他心想:“我倒是想直接和人家道谢,可也得大将军理我才行啊,看看他那架子,比我们的死鬼大王都大!” 厚起脸皮,他又叫道:“啊呀,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原来是这位大将军为下官报了杀父之仇!大将军,大将军,请问你高姓大名,下官日后好为你立个长生牌位,天天上香,为您祈福!” 徐世绩听得这个烦,他摆手道:“把他嘴堵死,可别鬼叫了,说的话真是让人恶心!” 安西兵从尹扬名身上撕下块衣襟,往他嘴里一塞,笑道:“这时候表忠心,你会不会觉得太早了些,我们将军可不信这一套!”压低声音,又道:“但我们大都督很吃这一套,你等到了我们大营,再嚷嚷不迟,说不定还能混个小官当当!” 尹扬名一愣,虽然被堵着嘴,相当难受,可心头却是一震。心想:“他干嘛告诉我这个,难道是想看我的笑话不成?他刚才那么凶狠,岂能有什么好心!啊,明白了,其实他说地是反话,那个大都督不但不喜欢投降的人表忠心,而且极有可能是谁拍他的马屁,他就杀谁!这个嗜好还真怪呀!” 一路上胡思乱想。尹扬名一会看看前面的徐世绩。一会看看旁边战马上的扶余璋。心中叹气,亡国的滋味还真不好受啊,不过如能得到更大的好处,那亡国就亡好了,这个国家又不是我的,亡不亡干我屁事! 安西军一路返回甘谷城,百济兵却是不敢追击。对方肯主动撤退,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哪还敢追!只不过大王地尸体被抢走,估计着要大受侮辱了,百济地脸面被削得什么都不剩! 大臣们聚在一棵大树下,全都默不作声,可又人人心中波涛澎湃,都在想着心事!为首地那名老大臣。腿上被砍了一刀。伤口包着白布,颓唐地坐在树底下,闭着眼睛。想着对策! 有些百济大臣就想:“大王已经死了,连尸体都被抢了去,这事情麻烦可大了,就算是投降,隋军也不会放过百济,一场大浩劫是在所难免的!可浩劫过后,日子还得过呀,要不然我们找个王子,让他紧接继位,然后去舔隋军统帅的脚趾,请求保留百济的国号,如能再保留一部份领土那更好,让王子学学勾践,卧薪尝胆一番,说不定日后还能东山再起,百济还能复国!” 一名大臣道:“大王的子嗣不少,其中更有许多是他收养的宗室子弟,要不咱们从中挑选出一位,比如说找个近支的王子做国王,然后派他去向隋军请降,如果被杀如果出了意外,我们再另立一个更好地王子继承王位?” 这摆明了就是要挑替死鬼,估计着隋军再怎么蛮横不讲理,也断无连杀三个国王的道理,大王被杀,近支王子被杀,那第三个被立的国王,总能保住性命了吧?得到缓冲时间,他们可以赶紧派人去大兴,直接向大隋的皇帝请降,苦苦哀求之下,皇帝为了面子,总不至于非要灭了百济不可,这个方法要比向军前统帅请降保险得多! 大臣们听罢,都微微地点了点头,为今之计,似乎这个方法是最好的,起码可以使百济的国祚不至中断! 另一名大臣道:“听说西突厥也曾被这个安西大都督攻打过,几乎亡国,但之所以国号没有被削掉,原因之一就是西突厥的可汗,认了大都督做义父,这么一来不但国号仍旧保留,而且还倍受信任!” 好几个大臣们一起道:“不错,正是如此,这支隋军里,可不正是有很多突厥兵嘛,看待遇并不比汉人差多少啊!”老大臣慢慢睁开眼睛,道:“差得可远了,你们没见那些突厥兵被派着打前锋吗?” “有得打,总比直接被杀掉要强啊!”直接地说道,虽然明知这种想法太卖国,可还是说了 众人地目光一起集中到老大臣地脸上,都道:“楼南大人,你是我们这里官职最大的,国家生死存亡之际,你得给出个主意呀!” 老大臣半晌无语,又把眼睛闭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道:“我想问大伙儿一个问题,就算我们找个近支的王子,把他送去给隋军杀,那么你们认为,这条计能好使吗?那个大都督被传得那么厉害,他会看不出这是条计吗?万一他不杀替死鬼,而要同意立近支地王子做国王,那么王位岂不是落到了别家?” 大臣们互视一眼,都摇头道:“那又能怎么样,反正都是一个祖父的后代,谁做国王不是一样!” 老大臣又道:“我的意思是说,大都督看穿了我们的计策!他不会杀我们立的替死鬼,可对于大王的亲生儿子呢?那几个没有被立为国王的真正王子,你们说隋军会把他们怎么办?” 大臣们再次默然,如果计策被识破,那对于大王的亲生儿子,还能有什么结果,肯定是要被除掉的,难道敌兵统帅还会给自己留后患不成! 文臣们沉默是金,都不再说话,后面的武将却急道:“那当然是要被杀掉的啊!所以这条计策不可行,否则岂不是对不起死去的大王!” 老大臣目光扫视,在每个参与讨论的大臣脸上都停了一会,被他目光扫到,大臣们无不低头,有的假装看向别处,反正就是不肯发表意见! 老大臣叹了口气,道:“我有一计,可保大王的子嗣不受意外,并且隋军也不会再大肆抢掠我国,极有可能会和对待西突厥一样,对待我国!” “那可太好了,楼南大人,你快说说看,是什么样的计策?”不管大臣还是武将都兴奋起来,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啊,大家都束手无策的时候,偏偏就是人家想出来计策了! 姓楼南的老大臣道:“我们不走弯路,直接立大王的长子为我百济国王,然后将新国王送到隋军大都督那里!” 大臣们一听就急了,叫道:“要是被隋军杀了怎么办?那可是大王的亲生长子啊,不是近支的那些废物,万一被杀了岂不糟糕?” 老大臣哼了一声,道:“我话还没说完呢!我们可以让大王子学习西突厥小可汗,也认大都督为义父,根据大都督对西突厥的态度,我们可以得出结论,我百济不会比西突厥更差!” 大臣们脸上登时露出笑容,其实这条计策是把刚才他们讨论的那条给简化了,而且更加保险,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如能把百济变得和西突厥一样,那可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老大臣道:“没有异议吧?如果大伙儿都同意,那咱们就这么办,立即返回泗沘城,送大王子去隋军大营请降!” “事不宜迟,这就去办!”大臣们兴奋地跳起身,骑上马就往泗沘城跑,心里都想着赶紧把大王子送去给安西大都督当干儿子。可却没一个人会想:万一大都督嫌干儿子太多,人家不肯收这个新的干儿子怎么办? 且不说百济大臣们怎么想着投降,只说徐世绩!他带着军队大摇大摆地回到了甘谷城,此时甘谷城已经被完全占领了,百济兵全无斗志,扶余璋一逃出城,便即全军崩溃,一部份百济兵逃出城去,打算打游击,继续和安西军对抗,而大部份则干脆跪地投降,求安西军饶命,至于粮仓,也没烧几座,兵将们只顾着自己活命,哪还顾得上给安西兵制造什么麻烦! 徐世绩进城之后,立即去了行宫,去见窦建德和李靖,进了议事的大厅,却见窦建德一脸的谦虚,却难挡得意臭屁之色,而李靖却是表情严肃,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徐世绩进厅之后,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笑道:“怎么啦,你们刚才在谈什么?” “我们在谈排名的事!”窦建德实在忍耐不住了,哈哈大笑道:“我虽努力让着李兄弟,可实在没办法啊,那名守将的人头却被我手下得到,我就算有心让出功劳,怕大都督也是不许的!” 第三百章英雄榜 靖坐在一旁,听窦建德说得臭屁,淡淡一笑,道:“难攻,要在乱军中得到守将之头,谈何容易。窦将军得之,不必谦虚。”顿了顿,又道:“不如我们再赌一盘,看谁先得到泗沘城守将的人头如何?” 窦建德摸了把胡子,摇头道:“这个又有何难,泗沘城虽是百济国都,城防却不见得比甘谷城更加坚固,但泗沘城守将的身份,却定是要比甘谷城的高上一些,两者正好扯平,如果李将军得到了那泗沘城守将的人头,那咱俩就算打平,以后再较高低!” 李靖笑道:“便如窦将军所言!”两人还客气地互相一拱手。 徐世绩皱了皱眉头,心想:“当我不存在吗?难道就你俩能立大功,而我只是一个陪衬?”他问道:“原来甘谷城守将的人头被窦大哥得了,恭喜恭喜,小弟给你道喜了!”冲着窦建德一个劲地拱拳行礼,他曾是窦建德手下,虽然现在官职一般大了,但仍是礼数甚恭! 窦建德哈哈大笑,摆手道:“小小功劳,说出去我都不好意思!” 厅外亲兵端来茶点,给他们三个享用,徐世绩取过一块点心,道:“没想到,这百济蛮夷之邦竟还有这等好糕点,难道这城里有身份极高的人物,比如说是百济国王这类的人物?” 窦建德喝了口茶,放下茶杯,道:“不太清楚,咱们刚刚进城。还没来得及审问俘虏,具体情况得等一会才能知道。” 李靖端着茶杯,看着杯上的花纹,道:“这杯上地图画倒有些王室的气度。”扭头看向徐世绩,问道:“徐将军去追击敌兵,可曾有所斩获?” 徐世绩眼珠转了转,嘿嘿干笑两声,道:“倒没砍了谁的脑袋。箭却射出去不少。敌兵势大。我怕出意外,所以便点到为止,撤兵回来了。唉,连射出去的箭矢都没来得及捡回来,损失太了!” 窦建德笑道:“这算得了什么,几枝箭而已,这甘谷城内军备齐全。到时我让管军需的多拨调一些给你便是,这个用不着放在心上!” 李靖看了眼徐世绩,心想:“他这人很是看重军功,对于打赌的事也很积极,这次回来,不但不问窦建德为什么也参加打赌的事,脸上更没有半点的沮丧,和他平时地性格不同!难不成。他立了更大地功劳?” 心里一想到这儿。李靖有些坐不住了,窦建德斩了甘谷城守将,而徐世绩明显立了更大地功劳。那么三人之中,只有自己什么功劳也没立!大人往常很是看重自己,而自己又以安西军第一智将自居,现在论到排名,竟然硬是排不上去,那么以后会不会受到大人轻视啊! 李靖头上冒汗,他虽然为人沉稳,可终究是一名武将,只要是武将,就不可能会对战功不重视的,必竟是这是得到尊重和封赏的唯一途径,要不然就得象杜如晦那样改文职,拿枝破笔,破编乱造! 他实在忍不住了,指了指茶杯,问徐世绩道:“看这杯上花纹,似乎城里确是住过百济的王室成员,说不定是个公爵甚至郡王呢!徐将军,你在追击里,可曾认清旗号,是哪位百济的重要人物?” 徐世绩不敢表现得太得意,那会让人以为是嚣张,在三人当中,他的官职虽然不小,但实际权力却是最小,这次当前锋,只是给李靖当副手罢了,万一他杀的那个人不是百济国王,而他又提前说了出去,那可糗大了,以后非得被人当成笑话讲不可,尤其是杜如晦那混蛋,不知会怎么写自己呢! 他道:“我说我射死了百济国王,你们信不?” 窦建德和李靖同时一愣,李靖目光闪烁,不吱声,窦建德却道:“你晕头了吧,说起胡话来,这里是甘谷城,不是泗沘城,怎么可能会有百济国王给你杀!”徐世绩顺嘴胡编道:“我在追击过程中,抓到一个百济兵地军官,官职不大,但却是百济国王的近侍,他告诉我前面的逃兵里有那个扶余璋,我便追了上去,将那个扶余璋射杀!也许,那个百济叛将是在骗我的吧!哎呀,小事一桩,我哪能那么好运,射死百济国王呢。这话我可只对你们俩个人说,你们可千万别乱传,免得别人笑话我!” 窦建德嘿了声,道:“把那个叛将带上来问问!” 徐世绩却道:“算了,还是别问了,他要骗也不过只是骗我一个,要是上来你们一问 是连你俩一块骗了,那时丢人就丢咱们仨儿的了!” 李靖皱着眉头道:“就算问也问不出来什么,百济国王如果真被徐将军射杀,百济的大臣们也会密不发丧,以免引起国内动乱,反正他们只要说国王没事就可以了,咱们又不能去查证!” 窦建德点了点头,李靖说的这话有理,完全正确。 徐世绩又叹了一口气,满脸的“看来这次非得要丢人不可了”地表情,他道:“那个百济国王冒充国王地家伙的尸体,我抢到手了,不如找个俘虏来认认?” 李靖和窦建德呼地一齐站起身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徐世绩,他俩又不是傻子,就算徐世绩再怎么唉声叹气,可事情却在眼前摆着,要是这小子不确定他射死的就是百济国王,他能把尸体带回来吗?在战场上抢尸体,比杀人还难! 李靖慢慢又坐了下去,道:“来人啊,把城中地俘虏带上几个,分开带,不要恭顺听话的,要不肯投降的那种!”门外的亲兵领命而去。 徐世绩也叫过自己的亲兵,叫他们把尹扬名和扶余璋的尸体带上来!他的亲兵知道这一人一尸的重要性,严加看管,就在行宫里等候,他一下令,立即便带了上来! 李靖站起身,在扶余璋的尸体前转了好几个圈,这才道:“看服饰应该是个身份很高的人,但也有可能是替身!” 尹扬名跪在地上,砰砰磕了三个响头,道:“这人就是百济国王,千真万确,并非是假冒!”说完之后,又向徐世绩爬去,大声道:“多谢将军为下官报了杀父之仇,下官在这里给你磕头了!” 窦建德问道:“什么杀父之仇?”他为人豪爽,最不喜欢的就是奴颜婢膝的人,一看尹扬名这副死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李靖却趁着空档,用一块披风,把扶余璋的尸体盖住了! 尹扬名正要解释一番,就见外面领进一个百济的高级军官,他立时把头低下,不再说话! 高级军官被五花大绑,身上好几处伤口,脸上也全是血迹,这人骨头极硬,被推进大厅后,不肯跪倒,抬头挺胸,两眼看着房梁,用自己最大的能力,对敌人表示蔑视! 李靖道:“你来认认,这是不是你们百济宰相的尸体?”他怕军官说谎,所以没有直接说这是百济大王的! 这名高级军官听不懂汉语,并不答话,更不把头低下。 窦建德踢了一脚尹扬名,道:“翻译给他听!”尹扬名赶紧小声翻译了一遍,眼睛还是不敢看向这名高级军官! 军官并没有低头,鼻孔里哼了一声,显见百济宰相这样的名头,并不能使他有所震惊! 厅中三个安西大将互视一眼,心中都想:“看来他知道这不是宰相的尸体,宰相没有来甘谷城!” 这个军官不相信地上的尸体就是宰相的,看都不看一眼,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身份还要高于宰相,但这是不可能的,二就是宰相不在甘谷城中,所以他知道这具尸体肯定是假的! 李靖用脚尖轻轻挑开盖在尸体上的披风,道:“你好好看看!” 军官身后的安西兵狠狠地将他的头按下,军官看到了佩有银色饰物的靴尖,顿时便愣住了,嘴巴张开,说不出话来! 李靖一摆手,道:“可以了,带他出去!”安西兵一把就将军官推了个跟头,几乎摔倒,把他推出了大厅! 这时候军官才哭出声来,不停地叫着一个词,估计应该是大王的意思! 李靖慢慢坐回椅子,心想:“只有我一人没立功劳,大人就快到了,这可怎么办?” 窦建德看向徐世绩,道:“小徐子,这回你可威风了,英雄榜上你必排名第一!嗯,暂时排名第一!” 徐世绩却笑道:“也许是个替身呢,不如再叫人进来认认脸!”他心里明白,看那个军官的表现,不可能是替身,如果是替身,应该是先怀疑,就算要哭也是在看到脸后,而非先是震到愣住! 外面进来一名郎将,冲窦建德道:“将军,问出来了,百济的国王前些日子曾来到甘谷城,不过在我们攻城时,他突围出去了!” 李靖叹道:“徐将军一箭,灭了一个国家啊!” 第三百零一章不如将 建德听李靖这般说,似乎有认输的意思,他嘿然道:的国家还少吗?就算现在还少,可以后呢,还不是大把的国家等着我们去灭,有什么了不起的?李将军,我看你也不用气馁,打完百济之后,大人就要挥师去打新罗,你把新罗灭了不就得了!” 李靖道:“咱们军中猛将如云,哪能轮到我威风啊!”窦建德哼哼两声,道:“说得也对,咱们军中猛将着实不少,就连我都不一定能有机会再当先锋,而不当先锋,这个立功的机会就更小了!” 徐世绩在旁心说:“你这是安慰人吗,打击人还差不多!”叫人抬下扶余璋的尸体,三人开始谈起甘谷城的各项事宜。 窦建德和李靖都不是心胸狭窄之人,虽然暗中较劲,但表面上却不再表露出来,正正经经地商量事情,不再提排名的事! 过了两日,李勒带领安西军本部人马到来,城内三名大将出城相迎! 李勒骑在小白龙上,远远看到甘谷城,道:“这座城看外表,可不怎么好攻啊,窦建德竟然一战就打了下来,难道他的用兵之道还超过了李靖不成?” 杜如晦改了文职,骑马跟在李勒的身边,在他当武将的时候,不怎么受重视,可一旦改了文臣,身价立马儿提高,竟可以每天都看到李勒了。原因很简单,安西军里文臣太少,而他又是真有本事的。所以自然就得重视!杜如晦为人有远见,他知道李勒早暗会建立属于自己地国家,趁现在文臣缺乏的时候,他当上了文官重臣,那以后没准能当上第一任宰相! 每个国家都有宰相,可不管有多少宰相,第一个能当上宰相的人总是会被史书大写特写,巧得很。杜如晦对于写史书。有相当高的水平。所以他想不出名,都是很困难的! 听李勒自言自语,杜如晦道:“大人,以我看,你平常是太重视李靖了,其实李靖虽然有两下子,可在咱们军中也就是个中上的水平!窦将军何等厉害。一座小小的甘谷城岂能难得了他?” “你的意思是老窦比李靖打仗更厉害了?”李勒侧过头笑着看向杜如晦。 杜如晦道:“那是自然,窦将军可是从大兴城开始,就跟着大人了,光凭资历也比李靖要强啊!”“你说地是资历,而非打仗地本事!”李勒摇了摇头,招手叫过一众将领,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说一个武将比另一个武将厉害。是很伤面子地事情。不过趁现在他们三个都不在的情况下,咱们替三个打先锋的排排名!你们说,他们三人之中。谁最厉害?” “大人说谁最厉害,谁就最厉害!”安西将领嘻嘻呵呵地道。 李勒假装沉下脸,道:“说正经的呢,不要拍马屁!要依我说,他们三人李靖是最厉害的,其次是窦建德,最后是徐世绩!” “何以见得?”刘弘基等人靠了过来,雄阔海裴元庆等人更是毫不掩饰,直接把心中疑惑问了出来,在他们心中,李靖是无论如何也排不到三个人中的第一个的。 李勒伸出手指,道:“咱们先说李靖,他这个人打仗是绝对有一手地,甚至说都比我强,擅长奇袭,以少胜多,而且开战必胜” 话没说完,其他将领便一起撇嘴,李勒说的是对李靖一生的评价,而现在这种情况还没有展现出来,对于现在的李靖来讲,他还只是个普通将领,勉强算是比较出色而已! “最关键的是李靖这人不会随波逐流,不会乱拍马屁,就象刚才你们那样,李靖是绝对不会的!” 程咬金道:“嗨,弄了半天表舅是在讽刺我们啊,讽刺就讽刺好了,干嘛要用李靖!” 李勒瞪了他一眼,道:“所以我说李靖最会打仗。说到窦建德嘛,他在大方面比较强,打仗就稍弱了些,是镇守一方的好手,却非是打先锋的武将,这次我让他打先锋,就是想告诉他,还是老老实实当后卫吧,何必总想着当前锋立功呢!” 他可以随意评论窦建德,可将领们就不敢了,除了苏定方外,别人官职都比窦建德小,胡乱评论上司,可是大大不礼貌地! 伸出第三根手指,李勒又道:“至于说到徐世绩,他是够锋利了,武艺也是三人中最厉害地,但 为个人太勇武了,所以统观全局才稍差了些,只能当手!我这次派他给李靖当副手,就是想在窦建德打了败仗的时候,他好帮李靖打下甘谷城,免得我军浪费时间,必竟我们得把主要精力放在泗沘城!” “可人家老窦一战就把甘谷城打下来了呀,战报上就是这么说地,难道还能有错?”程咬金嘟嘟囓囓地道。 李勒嗯了一声,看向将领们,道:“你们说说,我的分析对不对?” 杜如晦道:“当然是对的!” “你拍马屁,你这根本就是在拍马屁!”其他将领一齐指着他笑道。 雄阔海道:“我老雄以为啊,他们三个谁更厉害,并不重要,重要的一点是” “是什么?“众人一起问道,连李勒都看向他,想听听他有什么高见! “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都没我厉害!哈哈哈!”雄阔海哈哈大笑道。 裴元庆在旁哼道:“手下败将,也敢言勇!”没等雄阔海反唇相讥,他又道:“不过你这句话是对的,他们三个确实都没有你厉害!” 雄阔海这才没有翻脸,伸手拍了拍裴元庆的肩膀,道:“这话我爱听,你说得对极了,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 “那当然!你比他们三个厉害,而我比你厉害,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裴元庆得意洋洋地道。 雄阔海脸一沉,正要骂他臭屁,却听刘弘基叹道:“事到如今,我也不能不说实话了!” “好啊,你说实话,我和雄大猴子,到底谁厉害!”裴元庆大声道。 刘弘基看向雄阔海,道:“为大将者,并不需要亲自上阵厮杀,所以个人的勇武嘛,倒也不是太重要!” 雄阔海自感在武艺上比裴元庆稍微差上一些,听刘弘这般说,明显是在帮自己啊,他点头笑道:“这话说得有理!” 裴元庆却道:“有理个屁,情同放狗屁!” 刘弘基一指裴元庆,笑道:“你看,这就是没涵养了,为大将者岂能如此急躁,我话可没说完呢!”他又道:“为大将者要有智慧,就象咱们大都督一样,运筹帷幄,决胜与千里之外,大伙说是不是啊?” 别人能说不对嘛,一起点头。李勒却想:“我哪有这么厉害,我每次制定军事计划,错的次数,可比对的次数多太多了!” 刘弘拍手道:“那么既然大家都说对了,这就可以得出结论,最厉害的将军,不是上战场抡大刀的,而是在后方制定计划的,也就是说参军这一类的将军是最厉害的,那么咱们军中谁是不上战场的参军呢?” 也不等别人搭话,他一指自己的鼻子,大声道:“那就是我呀,我是从来不领兵上阵厮杀的参军,所以要说厉害当然是我最厉害,你们都靠边站!” 将领们一起笑骂出口,刘弘基要是说到厉害,那这里没有可以说不厉害的了! 杜如晦小声道:“弄了半天,原来咱们军中最厉害的是我” 人人都不服软,都在夸自己有多厉害,说说谈谈,到了甘谷城外,城中三将尽皆来迎! 徐世绩当先上前,下马对李勒道:“大人,属下已经把甘谷城攻下来了,城中粮草军备没有受太大损失,俘虏倒是很多,具体情况,等进城后,属下一一向你禀报!”他身后的窦建德和李靖也上前行礼。 李勒笑道:“咦,城不是老窦攻下来的吗?我还以为是他向我报告呢!”说着看向后面的两人。 窦建德哈哈一笑,道:“小徐子这次立了大功,远远超过我和李靖兄弟,所以我们自愿跟在他后面!”李靖也说了声是。 “哦,这样啊,那咱们进城再说吧!”李勒夹了夹小白龙,当先进城。他问徐世绩道:“你立了什么大功,说来听听!” 徐世绩很“腼腆”地道:“立没立功,还在两说之间,没确定呢!” 后面的刘弘基却向窦建德把事情问了个大概,吃惊之余,他向李靖道:“李兄弟,刚刚在来的路上,大人还夸你呢,说你最是厉害,唉”叹了口气。 李靖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一 第三百零二章三等功 大人夸我!可我却啥功劳也没有立!”李靖心头一阵前面的李勒,李勒正和徐世绩在说些什么,徐世绩态度恭谨,不停地比比划划,而李勒听得连连点头,偶尔问上一两句,似乎对徐世绩的报告很满意。 从城门到行宫,李靖犹如是在梦游一般,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忽听有人道:“李将军,该下马了!” 李靖哦了一声,抬头向前面一望,只见已到了行宫的门口,将领都已经进去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他战马的旁边站着一个小兵,看样子是给自己牵马的! 他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小兵,举步向宫内走去,冷风一吹,只感额头冰凉,顺手一抹,上面全是冷汗! 一名小校迎上前来,道:“李将军,各位将军在等着你开会呢!” “等我?”李靖一愣,心想:“平常只要大人和苏将军在,就会直接开会,从来也不会等其他人的!” 小校冲李靖笑了笑,快步走过,冲后面哗的行了个军礼,大声道:“苏大将军,大人已经问过你好几次了!” 李靖回头看去,见是苏定方,苏定方这次负责断后,押运在百济搜刮来的财物,行得慢些,这会儿才刚刚到达。他心中叹气,我就知道不会是等我,根本就是在等苏定方嘛,那小校是跟我客气呢! 他停下脚步,等苏定方走来,拱手抱拳道:“苏将军。好几天没见了!” 苏定方拉过他,问道:“咦,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有什么事要去办吗?” “没有,我能有什么事啊!咱们快些去议事厅吧,大人等着你开会呢!”李靖道,他心情沮丧,不愿意多说什么。 苏定方看他表情不自然。倒也不会多嘴去问。以为他是被李勒斥责了呢。拍拍李靖的肩膀,两人一起到了议事地大厅。 两人一进大厅,厅内的将领们一起把目光射来,职位低一些的人都主动欠身,向他们打招呼,当然大多数还是向苏定方打招呼的,谁让人家的官大呢! 本来这是很平常的一件事。以往开会也是这样的,可现在李靖心情不同,瞧在眼里,竟有种大受轻视的感觉,难道大家都知道了打赌地事,也都知道我输了?胡思乱想,颇有些疑神疑鬼。 坐下之后,李靖还是平静不下心来。满脑子地古怪想法。就是专心不下来,心绪越乱,他越是痛苦。不住地想,我都这么大岁数地人了,又不是小孩,怎么还经不过这点打击! 军事会议的前半截,他什么也没听进去,直到李勒说道:“不管世绩射死的是否是百济国王,这点都要到了泗沘城才能得到证实,那么去攻打泗沘城,哪位将军愿做先锋啊?” “属下愿往!” “末将愿为先锋,逢山开道,遇水搭桥!” 将领们听到李勒要安排先锋官,立即全都蹦了起来,异口同声地要求打先锋! 李靖反应得慢了些,待他也欠起身子时,只见程咬金已经跑到李勒的跟前,叫道:“表舅,这回轮也该轮到我了吧,不能让我总跟着中军啊,咱们中军打仗的时候太少,两军一开战,先锋就能把敌兵摆平了,根本就轮不到咱们中军啊!”裴元庆站起身来,双手猛地一拍,大声道:“百济国都而已,杀鸡焉用牛刀!大人,我看你也不用派别人了,给我三千人马,我一战可下泗沘城,不管里面的百济国王真死还是假死,总之我定能将城门打破!” 雄阔海也站起身,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道:“攻个泗沘城罢了,还要用得着三千人!大人,你给我两千骑兵,这城我便可攻下!” 裴元庆横了他一眼,道:“大人,刚才我说错了,我只要一千骑兵就够了,太多用不着!” 刘弘基没有站起来,嗓门却不小地道:“大人,给我五千骑兵,让我去打泗沘城!” 乱哄哄地将领们一下子静了下来,看向刘弘基。杜如晦在旁边道:“老刘,你莫非是吃错了药,人家都是往下减兵,你可倒好,却往上加!” 刘弘基不慌不忙地道:“五千人马不多啊,这是去攻打一座国都所需最少的人马数量,如果再少,顶多也就是攻破城门了,却无法占领全城!”他用手指了一圈,笑道:“说白了你们只不过是在说谁能用最少的兵打开城 不是占领城市!这有什么用,难道占领全城的事情,自去办不成,那还要你们干什么?” 猛将兄们听他这么说,想想也对,如果要占领一座国都,五千兵马是不能再少的了,又要去堵城门,以防止敌军重要人物逃跑,又要去打巷战,还要接管各处衙门府库,五千人勉强够用,再少可真就干不成什么事情了! 李勒看向李靖,见李靖低头不语,刚刚站起的身子又坐回了椅中,好象在想着什么心事!他已经知道李靖这次当先锋,啥功劳也没立的事情了,心里忍不住好笑,打仗归打仗,世故归世故,窦建德先杀了守将,后接赌约,本来就不可能败的,而徐世绩运气奇好,竟然射死了百济国王!与其说李靖本事不行,倒不如说他运气不行! 李勒举起手,道:“你们瞎吵吵什么,刚才不是有斥候来报吗,说甘谷城和泗沘城地中间有一支百济军队,人数不少,有好几万人,你们真当自己是神仙啊,就算给你们五千兵马,又怎么可能先打败那支好几万人地百济军队,然后再进攻泗沘城呢?” 雄阔海笑道:“好几万又能如何,打野战不过就一个冲锋的事情,把他们冲散了,趁着追击之便,说不定能一口气冲进城去,更简单了!” 李勒摇了摇头:“大伙都不用争了,这次去攻打泗沘城,不用先锋,咱们齐去,大军周围只布置一些斥候游弋就可以了!” 将领们唉的一声,七嘴八舌地道:“那功劳该怎么算啊,咱们大伙还想比较一下本事呢,顺便排排名!” 李勒想了想,道:“我明白你们地意思,是都想在英雄榜上占个好名次是吧?其实呢,我有个打算,就是以后修个功名堂,名字我都想好了,可以叫做凌霄阁,里面不放别的,就放功臣的画像,谁的功劳大,谁的画像就放在前面!当然了,不一定非要武将才能进这个凌霄阁的,文官也可以,主要是看这个人的功劳如何了!” 话一说完,在场众人眼中齐放光彩!这年代的人,当然不光是这年代的人,哪个年代都一样,喜欢名誉无可厚非,而名誉更是激励人上进的一种绝佳动力,能在历史上留下姓名,是每个人都向往的事!那些所谓的隐士,说什么不为名不为利的,其实都是扯淡,是他们得不到名和利,所以只能酸不溜丢的自命清高罢了,诸葛亮隐的深吧,刘备去他家三次,他不也就蹦出来了! 李勒看着各人红通通的脸,又道:“当然了,如果每开一次仗,就论一次排名,一来太麻烦,二来也伤感情,所以咱们等以后天下平定时,一起论功。不过呢平常立的功劳,要分出等级来,比如说一等功,二等功,三等功什么的!这样累计起来,最后一算,也就得出结果了,很公平,大家说对不对啊!”徐世绩忽然问道:“那杀死敌国国王的功劳,该算是几等?”这话别人是不会替他问的,他只好自己厚了脸皮来问。 李勒笑道:“马马虎虎算是三等功吧!” “杀国王还只能算三等功!那第一等得是啥功劳啊?”程咬金愁眉苦脸地问道。 徐世绩脸色也是一黯,大感国王不值钱! 李勒道:“一等功自然要救我国百姓与水深火热之中,比如有内战时,敌军占了我方城池,要屠杀百姓,能夺回城池解救百姓的人,不管文职还是武职,都要算是一等功!”顿了顿,又道:“也包括救回我军被俘的将士!” 将领们纷纷点头,如果这个算是一等功的话,那杀死个国王,也当真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事了,外国人再值钱,也不如本国人的性命金贵! 李勒道:“当然一等功并不仅限于这种事情,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咱们慢慢完善不迟。二等功就是灭国了,这次如果世绩是单力灭的百济,那就是二等功,可很明显他不可能凭一己之力灭了百济,所以就算杀的那人是百济国王,也顶多能算三等功!” 徐世绩点了点头,要照这么说,杀国王也就只能算是三等功了! 听到这里,本来郁闷的李靖却突然振奋起来,他想到自己超越别人的办法了! 第三百零三章独立灭一国 领们开始想了起来,要照这种记功方法,那么打下一一个守将,连屁都算不上了,难不成还有四等功不成? 窦建德吞吞吐吐地道:“大人,那么杀了一城守将,得算啥功劳,不会不记功吧?” 李勒笑道:“怎会不记功呢!不过得排到五等功六等功吧,必竟杀个守将不算什么大功劳,要想进凌霄阁,在英雄榜上取得名次,杀守将这种小事情,怕是不够的!”顿了顿,又道:“就算够,也至少得攻破二三十座城才行,十个六等功,算是一个五等功好了!” 苏定方见将领们还要再问,他在旁道:“按等级论功,这件事还在草拟阶段,还需详加制订,力求公平。现在各位这么七嘴八舌地问,也问不出什么!但此番徐将军射杀百济国王一事,可以暂定为三等功,窦将军的功劳另议!” 窦建德有些悻悻然,他道:“杀个守将而已,就算不论功,也无所谓了!”说得很大方,但脸上表情却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以前他是不在乎的,但现在要论排名,他就做不到无所谓了! 李勒道:“大家有心多立功劳,我心甚慰,今天刚到甘谷城,得等两天才能再发兵去攻泗沘,所以大家早些休息吧,事情明天再说不迟!” 将领们站起身,告辞而出,片刻功夫便走干净。李勒正要寻寝宫休息,却见李靖出了门。又返了回来,他笑道:“老李,你还有事?” 李靖见左右无人,冲李勒一躬到地,道:“大人,末将有负大人信任!” 李勒上前扶起他,拍拍李靖的肩膀,道:“你何时负我。我怎地不知?呵呵!” 李靖直起身子。他是男子汉大丈夫。没必要婆婆妈妈,凡事心里明白就成!咽下一口唾沫,道:“大人,末将想向大人借兵五千!” 李勒哦了一声,问道:“你想去打泗沘城?我不是说过了嘛,此次去攻打百济国都,不派先锋。我亲自领兵去战,务必快速结束战争,我军好去转战新罗,以便能早日结束这里地战事,回归西域,必竟只有占了中原北方,我军才能进一步扩大实力!” 李靖道:“末将自然知道大人的计划,我向大人借兵五千。并非是去攻打泗沘城。而是去攻打新罗的!” “打新罗!”李勒一愣,忽地笑道:“新罗虽不及高句丽,可却不比百济弱啊。你不想想,他们都敢趁火打劫高句丽,这点连百济都做不到,你只领五千人马,岂能灭得了这个国家?我看你不用着急军功的事,还是慢慢来的比较好!”灭掉一个国家,事关重大,安西军现在侵入半岛的内地,四面皆敌,要想做到快速结束战争,只能靠集中力量,速战速决,否则时间拖得越久,后患越多!如果李靖不能做到一击灭国,那么等新罗反应过来,玩个焦土政策,让安西军的后续部队在占领区得不到补给,那就算安西兵再厉害,怕也得无功退兵,必竟打持久战不是李勒能打得起的! 李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道:“大人如信得过我,请给我五千人马,我保证,在大人结束百济战事后,进入新罗本土之时,我就可以攻破新罗国都,迫使新罗国王投降!” 李勒盯着李靖地眼睛,半晌未语,好半天才慢慢转身,坐到椅子当中,问道:“如果在我进入新罗时,你打不下新罗国都怎么办?” “愿立军令状!”李靖再次拱手行礼,冲李勒弯下了腰! 李勒眯起眼睛,看着李靖,慢慢地道:“军令状,如果真地立下了一纸军令,那攻不下来,可是要砍头地” 话没说完,李靖便道:“无须大人派人来砍末将之头,末将如不能如期完成任务,愿自尽以谢大人!” “这又何必!”李勒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想了片刻,睁眼道:“便给你五千人马去攻新罗,如不能按期攻下新罗国都,也不要你自尽,降职一级,待罪立功便是!”他知李靖厉害,但不管李靖有多厉害,在百济战事结束之前攻下新罗国都,都是相当不容易的一件事,必竟百济顶多再有半个月,战也就打完了,或谈判,或全面占领,时间也不会超过一个月,也就是说李靖带着五千人,只有一个半月的时间! 新罗见高句丽和百济相继灭亡,就算国君在怎么混帐,没有忧患意识,也不可能对安西军不做防范,如果采取 野的战术,那么李靖只能去进攻大城市,一路打去,而不能绕道,否则就会陷入前后夹击的被动局面,万一李靖不能在一个半月内达成军事目标,李勒为了不让他自尽,难道还能故意拖延时间,不去新罗么? 李靖心中感激,道:“多谢大人成全,末将必不辜负大人信任,定要如期攻下新罗!”语气斩钉截铁,却没有答如要真没攻下来,他到底会不会自尽谢罪!说罢,告辞出门,调兵遣将去了! 李勒叹了口气,心想:“如果他真的攻不下来新罗,没准儿就得自尽啊!这年头的人什么都好,就是太爱面子,不管是皇帝还是将军都一个样儿,他要是真没能实现诺言,我岂不是再也见不着他了!” 坐在椅上寻思了好半天,感觉也没什么好理由拖延时间地,要是做得太明显,一来会让李靖感到轻视了他,能力受到质疑,二来也会让其他将领感到不公平,就算李靖攻下新罗,别人也不服气! 李勒长叹一声:“做老大难啊,凡事总得想周全了,真累!都快累出白头发来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好办法,必竟百济这屁大点儿的国家,想要找借口多留几天都难! 门外走进一名亲兵,道:“大人,有个叫村上武芳的人求见,还有那个古城达二郎也来了!” 李勒不耐烦地摆手道:“让他们滚,兵都打没了,还来见我干嘛!” 亲兵答应一声,就要转身赶村上武芳他们滚蛋。忽听李勒又道:“都砍了吧,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亲兵问道:“是将倭人都砍了,还是只杀他们两个?” “都砍了!” 亲兵出了院子,来到前门,叫过一队安西兵,先将村上武芳和古城达二郎一起绑了,紧接着就要去抓其他的倭兵。 村上武芳大急,叫道:“这这,这是为何,为什么要绑我们?” “大人怀疑你们勾结新罗兵,想要偷袭我军,所以嘛哼哼!”亲兵抽出腰间横刀,一个眼色使过去,旁边的安西兵将村上武芳按倒在地,亲兵道:“你这该死的奸细,就让老子给你来个推出午门,斩首示众!”手中长刀高举起! 古城达二郎几乎晕倒,他可想不到安西兵会说杀人就杀人,一点客气话都不讲,心惊胆颤之下,竟忘了辩解! 村上武芳别看年纪大了,反应可不慢,不等横刀落下,他叫道:“我有重要军情要向大都督禀报,你要杀我,误了军情,你吃罪得起吗?” 亲兵一愣,果然放下了横刀,问道:“你有什么重要军情,先告诉我,然后我去报告大人!” “这个军情窦将军也知道,就是我大和军又有又有三万渡海而来!”村上武芳胡乱说道。 亲兵知道李勒之所以要杀人,就是因为这些倭兵没了利用价值,但如果要是再有三万人来,那杀不杀就得另说了!他道:“没听窦将军提起过。你们在这等会儿,我去回禀大人!”说罢,还刀入鞘,再进大厅。 向李勒把事情一说,李勒忽地一拍大腿,正愁找不到借口在百济多留几天呢,借口不是自动送上门儿来了嘛!命亲兵带进村上武芳和古城达二郎。 两人进厅给李勒跪下,绳子却没松绑,古城达二郎看了眼村上武芳,心想:“这次可受你连累了,我已然是隋军的军官,要不是你,我能被绑起来嘛!” 李勒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两人,哼了声,道:“你们倭王又派了三万人渡海来百济,什么时候到?” 村上武芳硬起头皮,道:“回大都督地话,海上路途遥远,预计夏初到达,但具体何时,尚不能确定!” 李勒砰地一拍桌子,喝道:“夏初?现在还是初春呢,你就敢说夏初,倭国离百济再远也不至于走一个季节吧!” 古城达二郎忽道:“大都督,他在说谎,根本就没有倭兵来百济!” 村上武芳大急,你这不是找死呢嘛,怎么可以说实话! 李勒看向古城达二郎,点头道:“我没看错,还是二郎为人忠厚!来人,给二郎松绑!你这次有功,我要重重赏你,官升一级,由伍长升为什长!” “多,多谢大人!”古城达二郎喜极而泣,旁边地村上武芳却傻了眼! 第三百零四章决意造船 勒歪着头,看着村上武芳,冷冷地道:“你胆敢骗我怎么惩罚你?” 村上武芳的光头上全是汗珠,他本来巴望着能在李勒这里得到些好处呢,可没想到刚一见面就要被宰,理想和现实差距实在太大了! 可村上武芳必竟是根老油条了,哪可能被古城达二郎一句话就证死,听李勒问话,他平稳一下情绪,紧接着就回道:“下官没有欺骗大都督,所以大都督必定不会惩罚下官,下官倒也不必猜了!” 不等李勒再加斥责,更不给古城达二郎反应的时间,他一口气紧接着说道:“大都督,我大和又调兵马来百济,是为了对付新罗,对新罗进行雷霆之击,自然要保密,这种军事机密古城达二郎不知道毫不稀奇,所以他刚才说我说谎,下官并不怪他,不知者不罪嘛!” 他的话听起来大度,不怪古城达二郎诬陷,又似乎是在为对方轻轻开脱,实际上是在告诉李勒,一他没有说谎,二是古城达二郎身份太低,照自己差得远了,李勒信他不如信自己! 古城达二郎反应较慢,没有村上武芳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听他这么一说,还以为真的有倭兵要再派来呢,没敢再往死里掐村上武芳。 可李勒却是听明白了,哼了一声,道:“既然是军事机密,那你怎地这么早就知道了,提前一个多季节知道,就不怕机密泄露?” 村上武芳润了润干涩的喉咙。道:“预计是夏初到达,虽然看似太早,但事实上更加保险些!大都督请想,大和离百济千里海路,海上风雨无情,春季又多大风,只能等春天过后再起锚出航,夏初到达。已经是最快地速度了。而大兵出海。要多加准备。在冬天就要调集海船和粮食,筹备这么长时间,我自然会知道了。而如果我国国内不提前通知我,等到出发前再给我消息,那岂不是来不及?” 古城达二郎在旁微微点头,他倒是了解倭国国内的事情,大军出海。确实是要经过长时间的准备,至于封锁消息这种事,他就不清楚了,估计和村上武芳说的差不多吧! 李勒眉头皱起,感觉这番话有问题,但到底哪里有问题,他却听不出来,对于航海他是门外汉。自然听不出门内的事!他问道:“你刚来百济时。领兵多少?” 村上武芳道:“万余精兵,不过下官的大和勇士,为了支持大都督攻打甘谷城。已然大半捐躯了,对于这些死难的勇士,还望大都督能有所封赏!” 李勒看了他一眼,心想:“这老家伙挺会说话的呀,本来我是要砍了他地,要照他这么一说,我不但不能砍他,还要对他进行奖赏了,岂有此理!” 古城达二郎看看村上武芳,又看看李勒,自感身份太卑微,没法插话,把头一低,再不言语!而李勒竟也不说话了,只盯着村上武芳看。 村上武芳头皮发麻,只感上面坐着地大都督两道目光象刀子似地,正在给自己刮头皮!他就象是个死刑犯似的,在等着宣判,是被拉出去砍头,还是得到赦免,都凭的是上位者的一句话! 活了六十年,而这六十年都不如现在这片刻的功夫长!村上武芳越老越怕死,紧张得几乎就要晕倒,身子摇摇晃晃,眼瞧着就要仆倒在地了! 忽听头上啪啪两声,村上武芳一激灵,抬头看去,只见李勒在拍手,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随即狂喜,大都督拍手,那就是代表相信我说的话了,那前些时候他允诺自己地征夷大将军印是不是也该发下来了! 谁知,李勒拍了两下手,就不拍了,也没有夸他的意思,相反门外却走进四名全副武装的安西兵,站到了他和古城达二郎的身后!村上武芳大喜还没喜够,就又堕入深渊,弄了半天,是叫亲兵进来抓我们出去,这不还是要杀头嘛! 李勒脸沉似冰,鼻孔里轻轻的哼了一声,四名安西兵上前,两个收拾一个,把村上武芳和古城达二郎一起抓了起来,反剪他们两人的双臂! 李勒道:“二郎是好样的,留下陪我说话,把这个满嘴胡说八道的老家伙,关起来,让他好好地反思一下,该怎么向我效忠!”手一摆,安西兵将村上武芳连踢带踹地推出了大厅,找小黑屋关他去了! 一会儿地功夫,古城达二郎地心情大起大落,从在宫门等着封赏,到被绑起来要杀头,再到进厅当场出卖村上武芳,再到被松绑,再到刚才几乎又被绑起来,直到现在能得到陪李勒说话的荣誉!忽喜忽忧,他都被收拾得老老实实了,一丁点儿脾气都没有,象团湿泥巴似的,似凭李勒怎么捏,他都认命了! 李勒和这种小人物也没那么多地话可说,他道:“我不信任这个村上什么的老家伙,但我一直很欣赏你,这点你知道吧?” 古城达二郎感动得几乎哭出声来,噗通一声跪倒,声音哽咽地道:“多谢大都督赏识,属下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大都督的知遇之恩!”咚咚地磕起头来! 李勒欠身虚扶一下,让他起来,用非常和蔼可亲地语气说道:“你原是倭人,低人一等,我不忍见你遭受同僚的歧视,所以允许你入我大隋户籍,从此以后做个大隋人吧!” 古城达二郎一激动,又要磕头,李勒赶忙拦住,磕来磕去的太浪费时间,他又不缺人给自己磕头。他问道:“你可通航海之术?” 古城达二郎连忙点头道:“属下祖祖辈辈都是渔民,我这代仍是,只不过海上讨生活艰难,便做了海寇,后被倭王招安当了兵,只是我这种人不会被当权的人信任,所以被派到了百济!大都督要问别的事,我不敢说明白,但问我航海之事,大都督你尽管问,我保证全能答上来!” 李勒笑了笑,道:“我并不是想考较你在航海上的本事,我只是想问一下,你会不会造船啊,能造多大的船?” 古城达二郎立即道:“回大都督的话,属下会造船,但只会造小型的海船,那种可以乘载二百人以上的大船,我就不会了!” 李勒嗯了声,他不信村上武芳的话,这年代的倭国哪有能力派三万正规军来百济,他们要是能派这么多的兵来打新罗,以新罗国力之强,同样就能派这么多人去打倭国!东风吹,战鼓擂,老爷们儿打仗,谁怕谁啊?新罗不能派大军去倭国,就代表着倭国不可能派这么多的人来百济,所以村上武芳的话根本就不能信! 他的意思是干脆造船,使用高句丽和百济的奴隶,造出一支大船队来,东渡倭国!这就涉及到海船的制造了,而他带来的安西兵中,会造大海船的几乎没有,让士兵们抡刀舞枪还行,要让他们造船别说造船了,有不少安西兵这辈子连船都没坐过! 见李勒沉吟不语,古城达二郎试探着问:“大人是要造船东渡?要要,要去向倭人,那个那个帮助他们不要再蛮夷下去,让他们开化?”他现在自认已经脱离倭人这个蛮夷团体了,所以理直气壮地称以前的国人为蛮夷,可他又不怎么会说话,只好胡乱说了句,只要李勒能明白意思就成了! 李勒嗯了声,不置可否,盘算着如果从中原征调船工,要花多少时间。忽听古城达二郎道:“属下倒是知道不少百济的造船高手,甘谷城和泗沘城的都有,要是他们没有在战乱中死掉,倒是可以让他们替大都督造船!” “他们肯吗?要是在造船时,暗中使手段,造出来的船经不住大风浪,那岂不坏事!”李勒想起了高丽人给忽必烈修船的那档子事,不得不防。 古城达二郎看着李勒的脸色,猜出个七七八八,道:“要是大都督信得过属下,属下可以先把精通造船的人找出来,然后督促他们打造海船,绝对不让他们出半点差错!” 李勒道:“我自然信得过你。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需用多少奴隶,还有木料等物,你找苏大将军吧,他会为你开条的,有他的手令,不会有人为难你。” “那属下就去办了!”古城达二郎大喜过望,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得到如此巨大的信任,看来以后得好好的表现一下了!那些该死的百济人,平常还瞧不起自己,看这回不操他们到死! 看着古城达二郎兴奋奔出的背影,李勒手指敲了敲桌子,心想:“那个村上武芳该怎么利用一下呢,这老倭奴可得让他发挥一下余热才行!” 第三百零五章蛮夷家族 勒摸了摸下巴,胡子碴儿长得都扎手了,感觉自己现的。向四周看了看,大厅里只有自己,连个伺候的宫女都没有! 砰地一拍桌子,李勒喝道:“来人啊,叫人送茶点上来,要新鲜可口的!” 门外的安西兵向里面看了一眼,心想:“大人似乎是在发脾气呀!乖乖的不得了,不知该轮到谁倒霉了!”叫了声:“是!”亲兵队长快步跑出,亲自去找厨房,大人要吃茶点,这个是万万不能耽误的! 李勒又喝道:“把那个村什么的东西押上来,我要骂他!” 亲兵又叫了声:“是!”飞步去押村上武芳。亲兵一边跑一边想:“原来是那个老倭鬼惹的大人生气,当真该死,得臭揍他一顿,给大人消消气! 两名亲兵狂奔到宫门,问守门的安西兵道:“那个老倭奴呢,被关到哪里去了?” 守门的安西兵挠了挠头,他们也不太清楚,只能回道:“没有押出宫去,估计还在宫内,不是柴房,就是马圈吧!” 亲兵又转身飞跑向后宫,问了一圈儿,这才在一个菜窖里找到了村上武芳,菜窖不深,也就两丈有余,里面储存的过冬蔬菜早就被搬光了,只剩下个空窖,黑漆漆地散发着霉味儿! 村上武芳刚被扔了进去,全身被绑得紧紧绷绷,大脑冲地,脸埋在一堆烂菜叶里,他吃力地转动身子。想翻过身,仰面朝天,这样还能舒服点! 刚刚翻过身子,喘了几口粗气,忽然眼前一花,窑门又被打开了,呼呼声响,两名安西兵跳了下来!村上武芳吓得一哆嗦。赶紧又把身子翻转。面孔朝下。又把脸埋进那堆烂菜叶中了! 一名亲兵伸手拉起村上武芳,看着他嘴角边还沾着一片烂菜叶,笑道:“看来是饿了!”突地大喝道:“老王八,竟敢偷吃,简直就是欠抽!”左右开弓,噼噼啪啪地就抽了村上武芳十五六个耳光,打得倭军总军头当场晕了过去! “还敢装晕!”亲兵将他摔到地上。抬脚冲他的后背猛踹,边踹边骂道:“老王八,我看你醒不醒,有种一直装下去!” 村上武芳倒不是装晕,是真地被打晕了,后背上的巨痛,让他醒了过来,听到亲兵的喝骂。他结巴着说道:“我我。我没” 另一名在旁看热闹的亲兵笑道:“你看他说话说得有气无力,明显是没吃饱啊,还是再喂喂他吧!” 动手的亲兵抓住村上武芳的头。将他按到烂菜堆里,使劲儿蹭了蹭,道:“吃啊,多吃点儿,别客气!” 村上武芳被修理得七荤八素,心中暗想:“完了,看来这次是死定了!想我堂堂大和总军头,竟然死在一个菜窖里,还是个装烂菜帮子的臭菜窖,太有损我武士之名了!”他想嚼舌自尽,可又下不了决心,实在是舍不得死啊! 幸亏两名亲兵有任务在身,要不然真容易把村上武芳给弄死在菜窖里,只修理了一顿便罢,将他拉出菜窖,带去见李勒。 村上武芳已经没法站起来了,躺在地上,被亲兵拖着进了大厅。幸亏厅门没有门坎儿,要不然他的脑袋又得再受重击! 就听里面地李勒喝道:“怎么回事,点心怎么还没送来,难道弄些点心,比摆桌酒宴还费时间吗?” 亲兵们不知他为什么发这么大地火,刚才李勒要地是新鲜的茶点,点心这东西现做起来,并不比做一桌酒席更省时间。没一个亲兵敢进大厅,都哆哆嗦嗦地站在门外,听李勒大发雷霆,直到村上武芳被拖了进去。 李勒看到村上武芳的狼狈相,突地又骂道:“怎么能这么对待村村,村什么东西来着?他可是我的座上佳宾!” 两个拖着村上武芳的亲兵差点没晕了,刚才去押人时,大人明明讲的是要骂他一顿的,怎么转眼功夫,回来就成了座上佳宾?他俩赶紧把村上武芳拉了起来,扶到椅子上坐好,还替他擦了把脸。亲兵连声都没敢吱,冲李勒一躬身,转身就跑了! 村上武芳呆呆地看着李勒,不知这位安西大都督要怎么修理自己,却听李勒道:“我刚才是在古城达二郎跟前做做戏地,免得他接着陷害你,没想到手下竟然当真了,把你给祸害成这个样子!” 村上武芳有气无力地道:“多,多谢” “唉,这个就不用谢了!我本想让手下给你弄些上好的点心来,要新鲜可口的,没想到他们做得这 惹我生气!”李勒上前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道:“没事?” 村上武芳哪敢说不好,就算是挨了修理,也得说挨得好,很舒服!他道:“没事,多谢大都督关心!” 李勒点了点头,虽然脸上的表情不那么自然,但语气却是异常温和的,很有春风的感觉,他道:“你的全名是什么?我这个记性不大好,别人跟我说过,可没记住!” 村上武芳忙道:“下官村上武芳,原是大和倭国豪门苏我氏之后裔,但因是旁支,不受重视,少年时被村上家收为养子,便姓了村上,其实我本来是姓苏我地!” 李勒心想:“我不过是问你叫什么名字而已,用地着说得这么详细么,苏我啥啥的,没听说过!”他没听说过,脸上自然不会露出“重视”的神色,只不过微微点了点头而已。 村上武芳却大大失望,他之所以说出苏我地本姓,是想借助家族的威名,让李勒对他刮目相看,谁知李勒却没当回事!苏我家族在倭国可是大大有名,其族中大佬苏我马子相当于曹操,是倭国的权臣,基本上就是替倭王发布命令的那种人! 不过转念一想,村上武芳又释然了,在苏我马子的眼中,自己就是个屁,而在安西大都督的眼里,苏我马子便是屁了,很有可能连屁都算不上!想到倭国大权臣苏我马子连屁都不是,他又高兴起来。 李勒道:“老芳啊,不是我对你不客气,而是刚才有外人在场,我没法对你客气呀,你要知道那个古城达二郎一直都想取代你,而我又要让他造船,所以没办法,只能对你稍加这个施以辣手,以便让他不再起害你的心思,他刚才还建议我杀了你,但我没答应!” 想到古城达二郎指证自己的举动,村上武芳倒是相信那小子肯定巴不得自己快点死了!他道:“多谢大都督信任,不知下官可以为大都督做些什么,也要造船吗?” 经过和安西将领们的接触,村上武芳算是明白了一件事,这帮隋军大官根本就没把外国人当人看,有用的时候便客气几句,没用的时候说修理一顿就修理一顿,半点都不手软,所以要想得到“信任”那就必须要做有用的人,否则极有可能活不到明天! “造船这种力气活就不用你去做了,不是有古城达二郎呢嘛,他也就能干干这种力气活,顶多就是个监工。但你就不同了,阅历和才识都够,所以我有更重要的事让你去做,不过又怕你做不成!”李勒皱眉道。 村上武芳立即道:“不管大都督交待的事有多难做,下官都会尽力完成,决不敢有负大都督之托!” 李勒道:“你们倭国谁当家主政?” 村上武芳忙道:“便是苏我家的苏我马子,在我离开倭国时,苏我马子的权力已经大半转交给了儿子苏我虾夷,现在是苏我虾夷掌权,论起来苏我虾夷还是我的侄子呢!” “那你们国家的国王呢?”李勒又问道,他对这时代的倭国并不了解。 村上武芳嘴一撇,道:“大都督是说丰御食炊屋姬?她一个女人当然不可能掌有什么实权了,大都督没有必要把她放在心上!” “倭王是个女人!”李勒大吃一惊,他可没想到现在倭国国王是个女人! 村上武芳道:“是啊,她嫁给了自己的亲哥哥,所以得到了王位继承权!” “嫁给了自己的亲哥哥,那不是**吗?”李勒眉头皱起,这老家伙不是在胡说八道呢吧! 村上武芳没有胡说八道,这又不是什么秘密,他不可能在这方面乱说的,再说在倭国哥哥娶妹妹也没啥,算不上**! 他又道:“大都督,你是想给倭王递国书?依下官看就不必了,直接给苏我马子或者苏我虾夷就行了!” 李勒站起身,来到村上武芳的跟前,拍着他的肩膀道:“我对你们倭王的事情不感兴趣。但你说掌权的是苏我家,而苏我家又对你不太好,是这样吧?” 村上武芳动都不敢动一下,深怕李勒的手因为他的动,而滑下自己的肩头,那多不恭敬啊!他道:“大都督所言极是!”李勒嘿嘿一笑:“那你想不想回国呀,想不想宰了那个什么虾夷,然后自己执掌国政呢?”一 第三百零六章以和平的名义 上武芳在第二次被拎进来时,就知道李勒会对自己有也没指望能得到啥重用,只是希望能超过古城达二郎就行了,别的想都没敢想过! 忽然听到李勒说出这句话,村上武芳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安西大都督跟自己开玩笑呢,拿自己开心!他不敢接话,只是咧着嘴,难堪地低下头,心想:“算了,我这种身份的人,能让人家大都督取个笑啥的,就该知足了,总比被当成空气无视强!” 李勒见他不回答,伸出手指,敲了敲村上武芳的光头,道:“那我就换个问法,如果我助你登上倭国执政的位置,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呢?” 这回村上武芳可听明白,原来不是跟自己开玩笑啊,是真的!凡事只要涉及到利益的往来,那他的脑筋立即就灵活起来,抬头脸上已然露出媚笑,道:“如果下官有幸执掌倭国国政,那么大都督但有所需,下官将竭尽全力满足,这点敬请大都督放心,下官决不会失言!” 李勒退后,重又坐到椅子上,道:“不管我扶谁上位,就算扶古城达二郎上位,他也会这么答应我的,关键是怎么回报我!” 顿了顿,他又道:“这个问题我刚才也问了古城达二郎,他的回答一部份让我满意,另一部份却让我相当的恼怒,所以我才找你来,想听听你的回答,看看你能不能让我满意!” 说话间,外面的亲兵队长带着十来个百济宫女进来。搬桌摆盘,呈上了满满三大桌子地茶点,足够四五十人吃的! 村上武芳趁着厅内忙乎的功夫,静下心来,想道:“古城达二郎那个畜生为了取代我,肯定向大都督献了不少媚,为了能达到目地,他什么样的要求都能答应。说不定还会加倍答应。不过他会怎么献媚呢?” 偷偷用眼角余光看向李勒。只见这位大隋军阀,正在很兴趣地看着一盘点心,并没有看向自己!村上武芳可没想到,李勒压根儿就没问过古城达二郎! 村上武芳低头合眼,暗想:“金银?这东西是必须要贡献的,关键是一年进贡多少罢了,这方面我没优势。古城达二郎肯定把数目提到最高,我顶多能和他一样。精壮的奴隶?这方面和金银差不多!物资?我也没法提得比古城达二郎这下等人高!那他到底哪方面让大都督不满意了呢!” 下等人!村上武芳的眼睛突然睁开,既然古城达二郎是个下等人,自然就不会接触过统治阶层,对于统治者的心思也就不可能把握得住,而面前地安西大都督可不正是个统治者不,应该是个有实力,又想成为统治者地野心家! 一想到玩弄权术。村上武芳就机灵了。他从一个被排挤出苏我家族地小小少年,一路爬到了外派军总军头,能不精通这些吗? 等宫女们出去。村上武芳慢慢从椅上站起,跨前一步,趴在地上给李勒行五体投地大礼,大声道:“臣村上武芳愿从此向大都督一人效忠,臣之子孙亦向大都督之继承者效忠,此誓言与日月同休!” 李勒向厅外望着,并没有叫村上武芳起来,更无一句嘉奖的话语。 村上武芳跪了一会,见李勒始终不答话,心知自己的回答还是没有让他满意。心一横,反正都到这地步了,也就别在装什么正人君子了!他又大声道:“臣一旦执掌倭国,将推翻‘治天下大王’的暴政,还倭民一个朗朗乾坤。臣恳请废除倭之国号,以大和全土,并入安西大都督府,请立为州郡!” 李勒终于说话了,但说的却是:“我打算派高句丽、百济奴隶兵去倭国打个前站,有可能还会派一部新罗兵,让你和古城达二郎统领!” 大都督没打算派本国士兵?嗯,有替死鬼他当然不会用自己人,但为什么领军的统帅多了一个古城达二郎?村上武芳嘴里道:“还请大都督另派心腹大将指挥军队,臣愿为辅助!” “你们倭王正式的称号是治天下大王吧?可你要推翻她,倭民们是不是愿意啊,万一并非民心所向,那就不太好了!”李勒很“民主”地说道。 村上武芳忙道:“是民心所向,绝对是民愿所归!而且推翻倭王地暴政,是倭国百姓的要求,纯属内战,如臣侥幸得胜,请入安西,也是民心所望,数度请求大都督,您才答允的,绝不会有人说是大都督想吞擦国!臣以 保,从臣带兵回倭起,到倭入安西止,都不会有人说坏话的!” “我可不怕别人说坏话,只是担心你办不成事!”李勒哼了一声,又道:“你能担保这一切都是民心所望?” “绝对是民心所望!大都督,这是全倭百姓的心愿啊,求大都督垂怜,解救倭民倒悬之苦,救他们出水深火热之中啊!”村上武芳老泪纵横,叩头不止。 “倭民的生活很苦吗?”李勒道。 村上武芳道:“衣不遮体,食不果腹!” “这都是因为倭王的暴政,她这个人很坏吗?”李勒又道。 村上武芳立即道:“穷奢极侈,穷兵黩武,不顾倭民死活,罪该万死!” 啪地一声,李勒一拍桌子,喝道:“原来倭王竟然是个暴君!看来为了维护世界和平,我有必要是你有必要做一些事情了!” “为为,为了维护世世界和平?是是,是为了维护世界和平,臣愿领兵伐暴,还世世界一个和平!”村上武芳硬着头皮说道,就算搞不清楚李勒说的是啥,但也得叫好不是! “为了正义,为了和平!”李勒激动地站起身,拉住村上武芳地手,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记住,你是我最信任地人!” 村上武芳也赶紧激动起来,感激涕零地道:“多谢大都督的信任,臣臣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勒松开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颗药,扔进茶杯里,晃动杯子,让药化开,他道:“这药名为三尸脑神丹,内有食脑尸虫的虫卵,但在一年之内虫卵不会成为尸虫,只要按时服用解药即可。你把它吃了,一年以后派人来我这儿取解药!” 到底还是不信任我!村上武芳手发抖,就是不敢去拿杯子,他没有自杀地勇气,更不敢服用毒药了! “服了它,只要你对我忠心,我年年都会给你解药,而且这药在一年之内不但无毒,还有强身健体的功效,对你大有益处!”见他还是不敢取杯子,李勒道:“我相信你不会背叛我的,如果我不信任你,就不会跟你说这是毒药了,就算说也要等你服完后再说,我提前说就是因为相信你不会背叛,所以不会怕服用此药!来吧,服了它,我的征夷大将军!” 你要是真信任我,就别让我喝啊!村上武芳泪流满面,不用假装激动了,是真的被刺激到全身抖动了!泪眼模糊中,他看向李勒,只见大都督双眼放光,那意思明显是:“你喝啊,喝了我就一直信任你,不喝我立刻宰了你!” 村上武芳只好举起茶杯,心一横,眼一闭,仰脖子一饮而尽,茶味儿盖住了药味,他没尝出这药都底是啥味道,想判断一下成份都判断不出来! 见他一喝完,李勒立即接过杯子,哈哈大笑道:“好,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心腹部属了!你有什么难事,尽管和我说就行,不管有多困难,我都能替你办到!” 村上武芳感觉喉咙难受,可能是毒药的药性太猛的关系吧,伤到了喉咙,他吭哧了半天,才道:“大都督能者无所不能,臣自是信服。别的倒没什么,就是那枚‘征夷大将军’印” 李勒立马儿冲外面叫道:“来人啊!”对进来的亲兵道:“立即铸造一枚大将军印,要纯金的,再给配个紫檀木的盒子!” 这么干脆,看来喝毒药和不喝毒药就是两种待遇呀! 村上武芳还不及再提要求呢,就听李勒又道:“你回倭国,怕是得再过几个月,这段时间好好养养身体,再派人回去联络一下你在倭国的亲戚朋友,看看他们能帮上你啥忙。不用怕走漏消息,你现在是咱们安西的人了,咱安西人办事向来啥也不怕,倭王有了准备更好,两军会战,一战定输赢,别怕多死人,兵不够我再给你派!你只要记住,我们所做的事是正义的,就行了!” 是呀,反正死的也是奴隶兵,你当然不在乎了!村上武芳抚了抚小腹,唯唯诺诺了几声,告退出了议事厅! 李勒哼了哼,自言自语地道:“这年头,同样是实力决定一切啊!老子实力够,想打谁就打谁,想让谁互相打,就让谁互相打,哼哼!” 第三百零七章快速进击 倭军的总军头弄得服服帖帖,李勒胡乱吃了点东西,坏较小的宫室,休息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李勒叫来苏定方和窦建德,让他们挑出一批精壮的百济俘虏来,调给古城达二郎使用,又命其他将领整理甘谷城中的粮草军备,将能拿走的金银铜钱,打包装好,装上大车,做好运回国的准备。 在大规模的战争没结束前,他不敢派人送大批财宝回中原,局势未定,要是半路被人给抢了去,那可亏大了。现在百济和高句丽遍地是所谓的义军,想要恢复国家,虽然都是小股,可到处打游击,也够让人闹心的!要想扫平各地的反抗,还需要一段时间! 李靖率领五千安西兵离开甘谷城,绕开泗沘城,向新罗进发,行军极快,安西兵只要不打仗,不攻城掠地,只是光强行军的话,用不了五天就可以到达新罗首都金城,这还是在春天雪化遍地泥水时的行军速度,如果在秋季草长马肥时,连五天都用不了! 铁蹄滚滚,大军开拔,李勒特地出来送行,站在城头看李靖离去。 李勒身旁站着全体安西军将领,默默地看着李靖离去,众将领各有想法,但好在大家都没说出来! 徐世绩心想:“大人对李靖特别好,是不是因为李靖也姓李的关系呀,两人是本家,所以特别照顾些?要不然我改改姓,干脆叫李世绩得了!” 窦建德和刘弘基等人却想:“要是换了我。也应该可以领五千兵马灭掉新罗吧?唉,光想着怎么灭百济了,却没多关心新罗,让李靖捡了个便宜!” 雄阔海和裴元庆这种猛将却想:“哼,要是换我啊,五千兵马都不用,三千四千四千五就够了!” 李勒送走李靖,又返回行宫。此后数日一直在处理甘谷城的各项事宜。这里是百济屯粮重地。各种物资多到不计其数,光忙着清点核实就费了好几天地功夫,再加上镇压几起小规模的反抗,忽忽数日,竟忙得脱不开身,无法向泗沘城出兵! 又过了几日,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李勒这才命安西军开拔,向泗沘城进发,路上不派先锋,只派了十数队斥候,游弋大军左右,负责刺探军情和绘制地图! 大军浩浩荡荡,一边骚扰地方,刮地三尺。一边慢腾腾地行军。走了两日,竟然还没走到徐世绩射死百济王的地点! 这晚大军安营扎寨,李勒坐在帐篷中。看着手下亲兵在处理帐中的湿泥,现在是春天,地上的积雪化开,遍地都是烂泥,想找一块干燥的地方都找不到,他的大帐里也是一片烂泥,湿气过重,住起来极不舒服! 等了片刻,见亲兵还没把泥土弄净,他便道:“算了,征战在外,哪可能事事顺心,大家不都住这种地面嘛,也不用为我忙乎了,反正明天就离开,你们都回去早点歇息吧!” 亲兵队长道:“眼下这时节,到处都是湿乎乎的,要不然我们找几块石头,给大人搭个床铺?” “好了好了,不用忙乎了,地上铺块牛皮就得了,我哪有那么娇气!倒是你们出去给将军们提个醒,别让士兵倒头就睡,都铺上牛皮,免得生病!” 亲兵队长答应一声,给他铺好牛皮和被褥,就要掀帐出去,忽然外面传来马蹄声,一骑飞驰而来,紧接着有人道:“大人安歇了吗,前线有紧急军情!” 李勒当即叫进,问道:“泗沘城地军情吗?那里发兵来迎战了?”心中纳闷儿,百济人不会这么大胆吧,敢守在城里不投降就算不错了,还敢发兵来战!打野战十个百济兵也不是安西兵地对手呀,难道百济地大臣们连这点都不清楚? 送信的士兵摇头道:“回大人的话,属下不是探查泗沘城军情的斥候,我是从金城回来的!” 李勒呼地站起身,惊讶地道:“金城,你是李靖派回来的?他怎么样了,是否是作战失利,要你回来向我求救兵?” 送信的士兵急忙摇头道:“不是不是,是李将军已经把金城攻下来了,新罗国王投降,我军已经入城驻扎!” 李勒啊了一声,随即大喜:“李靖把金城攻下来了,怎么会这么快,难道新罗没有集结大兵迎战?一吓唬就投降了?” 送信地士兵道:“没有,还是打了场硬仗,新罗人很狡猾的!”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呈给李勒。 李勒打开书信一看,上面只报告了攻占金城,俘虏新罗国王,写的简单之极,却没有叙述战斗的 李勒坐下,拍了拍地上的被褥,道:“来,坐下和我说。来人啊,拿些吃食过来,还有召集将军们过来,暂且不要告诉他们金城被占的消息,由我来宣布!” 亲兵领命出去,亲兵队长见李勒没赶他走,便留了下来,李靖快速进击,短短时间内就逼得新罗国王投降,这消息真是让人难以相信,他想留下来好好听听,没准以后自己被放缺,单独领兵出战,李靖的经验还能用用! 那送信的士兵依言坐下,道:“我是在李将军刚刚领兵进入王宫时,就被派回来地,李将军想让大人早点知道消息,所以仓促之间只写了封短信。” 李勒道:“别说这个,只说李靖是怎么进地金城,如何与新罗兵交战的?” 送信的士兵道:“进城倒是没什么难地,只是我们一到金城,就被两万多新罗兵围住了,一场恶战过后,新罗兵溃败,国王出城投降,我们就进了城!” 李勒点头道:“看来新罗国王还是有点担待的,我还以为他是个软骨头,直接就投降呢,竟然还敢抵抗一下!” 这时帐外亲兵送来面饼和肉汤,犒劳送信的士兵。这名士兵先喝了一大口的热汤,这才笑道:“大人,你没料错,新罗国王是真的直接就投降了,抵抗的是他的女儿,一个新罗的公主!” 李勒忽然想起,当初杨广之所以着急发动第二次东征,不就是因为新罗王答应要嫁女儿给他嘛,说是个什么仙子一样美丽的公主,叫琼花来着,还是小德子来传的旨呢,罗罗嗦嗦地说了一大通,当时听得着实心烦,差点揍那个多嘴小太监一顿!事情隔得太久,他当只顾着烦小德子嘴碎了,没太注意所说的那个公主,现在自然更加想不起来! 听送信的士兵说起新罗公主,他才记起这档子事,后悔当初听八卦的时候咋就没上点心呢,要不然不就能提前知道那个啥啥的公主了! 亲兵见李勒皱眉,不敢再吃喝,以免浪费大人的时间,他道:“那个公主听说是个女太子,是要继承王位的,聪明美丽无比,还听说是整个新罗人的那个智慧的化身!这个女人性子刚烈,不肯象新罗王那样继续向咱们大隋称臣,竟然带兵要和李将军较量一下,结果就是被打得落荒而逃,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李勒一愣:“没抓住她?”说中暗叫不好,他最怕的就是这种事,普通人抵抗没啥,只要手段够辣,绝对能够镇压下去,可如果有一个名正言顺的人去组织领导,那游击战可就得打起个没完没了了,他哪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对付这些事,中原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呢! 愣神之间,将领陆续到来,满满一帐篷都是人,幸亏李勒的大帐够大,要不然都挤不下这些人,连一些中级的将领都来了。将军们听说李靖派了人回来,都赶来看热闹,几乎所有的人都不相信李靖光靠五千人马就能灭得了新罗,至少不能在短时间内灭掉! 李勒刚刚还想对将领们显示一下“先见之明”我信任李靖没错吧,人家就是行,真把新罗国王给打投降了,可现在听到跑了个女匪首,又开始烦乱起来,打下新罗是好事,可屁股没擦干净,就是坏事了! 待将领们到齐,他叹道:“李靖把新罗打下来了,新罗王已经投降,但跑了个公主,叫琼花公主!” 一语出口,满帐大哗,将领们尽皆大吃一惊,李靖真把新罗打下来了?不会吧,这么快!众人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那送信来的士兵一一回答,但他因为赶得急,回来得太早,所以也知道的不多! 将领们都是明白人,听到跑了个女太子,自然知道新罗的战事怕要拖上一段时间了! 帐外又响起马蹄声,一名骑士下马,进帐报信,竟是李靖派回的第二名信使,脚跟脚的也到了!这名信使进帐,给李勒行礼之后,道:“大人,新罗集结了大军,取道去攻打辽东城了!” 李勒腾地从地上跳起来,喝道:“什么,去打辽东城?是不是那个琼花公主领的兵?” 信使忙道:“回大人的话,不是琼花公主,新罗没这个公主,领兵抵抗的公主叫做善德,是新罗女太子!”顿了顿,道:“不过李将军说这事他能对付得了,而且正可借此机会,将新罗和高句丽的反抗势力一举消灭!” 第三百零八章百济王妃 军们听这士兵说得肯定,顿时大呼小叫起来:“他不了新罗吗?结果怎么样,竟然放跑了个女太子,还带着兵去打辽东城了,这能叫灭掉吗?” 徐世绩拍着大腿叫道:“这件事呀,还得我出马!大人,不如给我五千精兵,我立即从百济绕道回辽东,去打那个什么女太子,她一个女人家还能反上天去?我保证,只要与新罗兵遇上,一定能拿得下那个女太子,抓回来给大伙消遣消遣!” 雄阔海等大将也纷纷请战,都说自己能平得了新罗女太子的军队! 李勒心想:“这新罗怎么和倭国一样,都是女人厉害啊,难不成历史上新罗也出过女王?” 新罗的历史上还真出过女王,这个善德女王便是新罗历史上有名的金德曼,号称绝色天香,艳丽到半夜三更往山头一站,头顶上的月亮和她的脸蛋一对比,立马儿月亮就黯然无光,她的脸蛋变月亮了,光芒照射整个新罗! 史载善德女王资质丰丽,发长七尺,垂手可过膝,乃人间第一佳丽! 可能是古代人的审美观和现代人不同吧“垂手可过膝”用来形容美女,还可以被看书的人想象成绝色佳丽,这个形容放在李勒来时的年代,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的,至少不会想象成身材极佳! 不过别管善德女王长得怎么样,她在才干上却绝对是一等一的,而且算得上是有特异功能。一看见身边出点啥事,就能推算出数百里之外地事情来,算来算去的不少事情还真让她给算对了,新罗便是在她这一代,依靠大唐李世民的势力,吞并百济和高句丽部份领土,统一半岛的! 史书记载,善德女王听到她宫西玉门池里的蛤蟆乱叫。而且是趴在地上。瞪着圆眼睛使劲叫。虽然好象蛤蟆就应该是这种叫法,但她却说:“我曾听闻西南边有一个地名叫玉门谷的,蛤蟆如此叫法,可能是在向我们报警,有邻兵要入侵我国! 于是新罗兵立即跑到玉门谷,结果那里真的有百济兵来袭,新罗兵便把百济兵给杀了个干净! 她年纪大了的时候。身体健康,却突然对大臣们说:“我某年某月某日会死,你们把我埋葬在狼山南边!”结果那天她真地死了,当然也不排除自杀地可能,然后大臣们便把她埋到了狼山地南边,还在坟上专门盖了座寺庙,纪念她! 所以善德女王是很有名的,能掐会算。现在虽然还在当女太子。但已经显露出这方面的能力了。在安西军还在攻打百济时,她便算到依安西大都督李勒的性格,十之**会在灭掉百济后。接着来打新罗,从他对待给杨广助战的新罗兵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这人的狼子野心! 于是善德女太子便让父亲真平王金伯净招集大军,并派新罗第一大将金伯饭迎战,由她亲带宫廷侍卫在后面督战! 女太子果然了得,当真把安西军给算来了,但让新罗臣民大失所望地是,金伯饭名字叫伯饭,却是个饭桶,被安西军一个冲锋就给打败了,幸亏善德女太子反应快,带着残兵向西逃离战场!新罗国王见大势已去,只好开城投降,迎接李靖进城。 送信士兵将事情大概讲了一遍,李勒才道:“这个女人看来读过点兵法,竟然懂得围魏救赵,想通过奔袭辽东城,迫我退兵新罗!但她有点太幼稚了,聪明是一回事,历练又是另一回事了。行军打仗岂能只照书本上来!” 杜如晦笑道:“那个女太子只看到围魏救赵的战例,却没分析现在两军的实力。新罗兵弱,要想打胜仗只能靠偷袭,她带着一群打了败仗的士兵去奔袭辽东城,从战术上来讲是没错,可她却忘了这种战术只能使用在两军实力相当的情况下,我军如此之强,又占了新罗的首都,而辽东城只不过是一座破败的城池而已,丢了便丢了,都用不着着急往回夺,她用围魏救赵迫我们退兵,岂能成功!” 苏定方道:“不一定是她不知道实力对比,可能是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出此下策了!” 李勒一拍手,道:“好了,不管怎么样,这件事都得等我们灭了百济再说,李靖不是说他能解决吗,就先让他解决,如果实在不行,估计那时候我们也到百济了,我亲自处!”说罢,叫将军们回去休息,明日加快行军。 这夜,各帐将军都未成眠,各自想着心事,李勒也睡得不踏实,他倒是不怕善德女太子能弄出什么花样儿来,而是担心扫平半岛之后,要怎么才能加固统治。 第二天天亮,安西军拔营起寨,继续向泗沘城赶去,这回不再一路搜刮,而是全速前进,绕山跨河,当天晚上便来到了百济军拦在路上的大营,只不过此处军营已是空空荡荡,百济兵早已开走,退向了泗沘城! 李勒命军队进入营盘休整,第二天接着赶路。 路上无话,这日傍晚时分,安西大军开到百济国都,距城三十里处停止前进,士兵们尚未安营,就见远处奔来一大队地百济兵,人数足有三千,全是骑兵! 各军将领一见敌兵来攻,尽数跑到李勒那里请战,人人都要捡这个便宜,难得人家百济人肯打野战,这便宜要是不捡,岂不是太对不起人家百济豆腐兵地一片好意! 正大声吵嚷间,安西斥候飞马回报,告诉李勒前面跑来的百济军并非是要开战,而是来投降的,领头地是他们的王妃,还带来了新继位的小国王!三千百济兵中,三百名是百济的大臣和将军,五百名是仪仗队,剩下的是泗沘城里的军队,可能王妃是怕安西兵杀掉小国王,所以才带了这么多的士兵出来。 李勒一听对方是来投降的,立即道:“不要扎营,我身边留五千人,其余全军散开,要给对方造成我军铺天盖地的感觉,吓得他们尿裤子!” 安西兵本部留下,突厥仆从军各队拉开距离,暮色苍茫中,大军足足占据了周围方圆七八里的地方,火把晃动之处,漫山遍野全是安西兵,而且这些骑兵还不站在当地,却是到处乱跑,给人一种正在调兵遣将的错觉,不明情况的人看上去,很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 百济王妃的车驾走在群臣的队中,年轻的王妃挑起车帘,向外看去,虽然距离尚远,可她光用听的,也知道对方在故意制造大兵压境的气氛!她轻轻叫了一声,一句百济将军应声来到车旁。 王妃问道:“那个安西大都督就在前面吗?” 将军回道:“刚才遇见了隋兵的斥候,和他们搭上话了,那个安西大都督李勒确实就在前面!” “你确定他是一个丝毫不讲信义的人吗?”王妃又问道,这个问题她问过好多次了,回答的结果都一样,李勒在高句丽做下的事,几乎没有人不知道。 将军心中叹气,点头道:“毫无信义之人,杀人如麻!” 王妃听罢,放下了车帘,坐回车内,取出一面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的面容,伸手理顺鬓边的青丝。她身边坐着个小孩,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她,问道:“母后,那个人要杀我们,对吗?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去?” 王妃放下小镜,看着小孩,低声道:“如果我们不去,他会杀更多的人,而我们去了,他会少杀一些,或者不杀!只是我和你要付出一些代价!”她伸手抚摸着小国王的头,道:“你不要恨他,而要感激他,认他做父亲,就象平常爱戴父王那样爱戴他!” “他要杀我们,为什么我还要爱戴他?” 王妃默然片刻,道:“因为这个人是为了我们的国家好,那些被他杀死的人,都是该杀的!” 小国王忽道:“那父王呢,他也该杀吗?” 王妃道:“他是死于意外,意外明白吗?和那个人是没关系的,所以不必恨他!” 王妃明白,她是不可以和儿子提仇恨这件事的,小国王年纪还小,万一不小心露出仇恨的神情,那非得引来杀身之祸不可,平壤城外发生的大屠杀,就会在泗沘城再发生一遍。所以她干脆就不和儿子说仇恨,反正孩子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有活人才能报仇,小国王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怎么才能活下去! 认贼作父,为的是杀贼! 车轮过处,不多会功夫,便来到了李勒的驻地,王妃整了整衣服,带着小国王下了车驾,徒步向李勒走去。一 第三百零九章和亲 妃一路走来,周围列队的安西兵无不发出惊讶的赞叹妃长得可真叫漂亮啊,长眉入鬓,凤眼悬鼻,一张小口用唇彩画成了花瓣的形状,标准的宫廷贵妇打扮,用这年代人的审美观点看,这位年轻的王妃,简直就是美极了,妙人一个! 王妃毫不在意旁边安西兵色迷迷的目光,径直走到正中央安西将领的聚集地,向将领们打量了起来。 安西兵为人都不是那么太客气,对于长年在深宫中养尊处优的王妃来讲,根本就是没有礼貌到了极点。她带着小国王走到将领们的跟前,竟然连一个引见他们的都没有,前面坐着一排的将军,她都搞不清哪个才是安西大都督! 李勒并没有坐在将军们的正中间,刚刚到地头,自然也没穿他那身华丽致极的麒麟甲,如果不打仗,穿着沉重的甲冑,岂不要累死人了。他在里面穿着软甲,外面只套着身勋卫军服,上面还没戴任何标志,从外表上看,就是个普通军官,看不出来他是个大将军。 一群将军们坐在马扎上,谁也不说话,等着看王妃的笑话,等着她认错人,然后好出言喝骂,给她个下马威。在隋朝认错了官长,可是大不敬之罪,光凭这条罪,就能狠狠地勒索百济一批银子,让王妃乖乖地送上来,省得动手去抢了! 王妃一双凤眼扫视了遍安西将领,发现这群将领衣着各异,一名稍微文弱一些的青年男子穿着文官服色,相当整洁,腰中挂着个紫色的金鱼袋,应该是个大官。但她立即把这个人排除了,他肯定不会是安西大都督! 再往其他人身上看去,有几个穿着高级武将服色,没有外罩盔甲,而另外几个则是盔明甲亮,佩刀就横在膝上,个个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王妃又把他们几个排除了。最后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极有威严,身上盔甲一丝不芶,坐在将军们的正中间。而另一个人衣着则马马虎虎随便得很,坐在左首。 王妃眼睛眨了眨,慢慢走到那个衣着随便的人跟着,微微蹲下身子,给李勒行了个百济的礼节,用汉语说道:“罪臣百济金善花参见天朝大军统帅,安西大都督!”说着伸手拉了一把旁边地小国王,让他介绍自己。 小国王从没见过这么多凶巴巴,恶狠狠的军汉,吓得结结巴巴地道:“罪臣百济国” 李勒一摆手。道:“是新立的国王吧?在我们大隋,君主的名讳是不能提的,虽然你算不上什么君主,但为了尊重起见。还是不必告诉我你的姓名了!”嘴上说着为了尊重,可却一点尊重的表现没有,在王妃的眼里,这人根本就不愿意答理一个小孩! 李勒饶有兴趣地道:“怪事。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安西大都督呢?你以前见过我?哦,明白了,你宫中有我的画像。”心中却想。难道我军中出了内奸。把我都画成图像了。送给百济人看?他***,这可太危险了。得赶紧把内奸找出来,估计还是个官位不小地! 王妃见李勒大大咧咧地坐着,也没有叫自己平身的话语,她抿嘴一笑,伸手半遮半掩地捂了下小嘴,借着这个动作,把身子直了起来,腰一直,手也抬高了,就势把小国王拉了起来,不用给李勒磕头了,百济国王再不怎么样,也是个国王,给别人趴地上磕头,确实有些丢脸。 王妃一笑,周围的安西兵将齐声哦了出来,美人儿啊,那个死鬼百济王可真有福气!只不过看年纪,王妃好象不是这个小国王的亲妈吧,年纪上不对啊,看她也就是二十出头,难道十一二岁就生孩子了? 王妃道:“大都督气宇轩昂,与众不同,罪臣自然是一眼就辨认了出来,倒是不用看画像,我们宫中也没有大都督的画像!” “这王妃不是想色诱我吧?”李勒心想,他的审美观可和这年代的人不同,对于王妃这种“绝色”是看不上眼的,尤其是被兵将们认为是美妙到极处的那张小嘴,花瓣的形状让李勒看着很恶心,一点想称赞地念头都没有! “那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快点说!”李勒皱眉道,自己被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很危险的一件事,要是在行军途中,被人暗中射冷箭,岂不是大糟特糟,必须问清楚! 王妃见自己的风采好象得不到对方地认同,心中微微有些失望,她道:“大都督坐在各位将军大人的中间,其实好认得很。” 她一指杜如晦,道:“这位大人穿的是文官 自然不会是大都督。”又指向雄阔海他们“这些但坐姿一样,说明他们身份相同,自然也不会是大都督!”再一指徐世绩窦建德等人“这几位虽然和大都督服色相同,可罪臣带着我们大王来时,他们只盯着罪臣看,却不盯着我们大王,这说明各位大人并不关心我们百济来降的事,因为决定不需要他们来做,那他们里面当然也就没有大都督了!” 说罢,又是一笑,艳光四射,登时把兵将们迷了个晕头转向,忘了追究她话里地不敬之意。 李勒哼哼了两声,道:“那他呢?”努嘴指向苏定方。 苏定方从哪方面看,都是一个大人物,当然他本身也就是大人物,安西军中他仅次李勒。 王妃甜甜地一笑,道:“这位大将军穿着盔甲,仪表堂堂,看这身盔甲似乎不轻,应该很沉重。罪臣就是在想,既然穿着这么沉重的盔甲,那为什么不是大都督名满天下的麒麟甲呢?” 兵将们又是哦地一声,心中都想:“这王妃可真聪明啊,长得又美貌,不是个简单人物,一般男子都不会有她这么缜密地观察力!”不但将军们这样想,就连旁边地小兵都有这种想法,感觉这位王妃不简单。 李勒微微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竟然用的是排除法,这么一排除,可不就剩下了自己,原来她是这么认出自己来地!这小娘皮这么个聪明法,历史上应该比较有名啊,他忽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韩国的电视剧,他对韩剧不是那么感兴趣,但对里面的女主角满感兴趣的,原因无它,长得漂亮呗! 那部电视剧好象里面有个公主就叫做善花公主,美艳无匹,嫁给了个英俊无比的百济国王,那个国王好象叫武王扶余璋,小名叫做薯童!哎呦呦,那个死鬼百济王可不就是叫扶余璋嘛,弄了半天,面前这位王妃就是善花公主呀,那她不就是新罗那个反抗安西军的女太子的妹妹了! 虽然年代上有点模糊,不过李勒才不管那么多,他一指小国王,冲王妃笑嘻嘻地道:“你生的?”语气中颇有不怀好意的味道。 王妃脸一红,她确实是新罗国王的女儿,也就是善德女王的妹妹,但身世绝非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浪漫无比。实际上她是新罗和百济开战,新罗战败后才嫁给扶余璋的,类似于和亲,在扶余璋娶她之前,已经有不少妃子了,也有了儿子,不过根据王室的习惯,所有的孩子,甚至是收养的义子,都算是她的儿子,小国王也不例外! 硬起头皮,王妃道:“我们大王并非是罪臣亲生,是先任王妃的子嗣!”想了想,不知李勒为什么要问这个,难道新立的国王必须是王妃亲生才行?小国王是前任王妃生的,但那个王妃已经死了,自己只是个续弦罢了。 李勒笑容不减,又问道:“那你生的孩子呢?” 王妃只感头皮发麻,她是来投降的,可这位大都督别的不问,却关心起自己生的孩子,情况好象有点失控,她准备的一大套说辞竟然用不上了!只好回答道:“罪臣命苦,先君又去得早,并没给我留下一儿半女!” 听完这话,李勒一拍手,哈哈大笑,道:“那这就好办了!王妃殿下来我处,想必是来谈友谊的,对吧?” 王妃一愣,友谊?怎么说法这般奇怪,不过想来是好话。她点了点头。 李勒又道:“为了我大隋和百济的友谊地久天长,所以我们和亲吧!王妃殿下年轻貌美,又死了丈夫,太让人可怜了,正需要个好男人好好地疼惜你才行!不如这样,你嫁入我军中,做个安西家眷,这样不就成了自己人,以后办起事来不也方便许多嘛!” 兵将们心想:“难道大人看上了这个王妃,想要娶她做小老婆?哎呀,不太好吧,娶了敌国王妃做小老婆,就不怕她半夜起来剁了大人你的脑袋?” 王妃却大吃一惊,怎么回事,怎么不淡正经事,却谈起这个来了?就算是这安西大都督强抢民女的事做多了,可也不能强抢我这个王妃啊,也太不象话了吧! 李勒冲将领们笑道:“不用张大嘴看我,我要不会讨了她的,你们谁喜欢她,尽管和我说!” 安西兵将一听,顿时叫道:“我,我喜欢!”人声鼎沸,人人抢着大叫! 第三百一十章大抢泗沘城 西兵将久在军中,远征千里,自然不会带着家眷,成爷们儿,你看我我看你的,早就看腻了。虽然在征讨高句丽和百济时,大家都不那么守军规,欺男霸女的事没少做,但必竟都是偷偷做的,拿不到台面上来! 现在听李勒公开要把这个风骚漂亮的百济王妃“下放”自然人人大喜,都想着把王妃抱进自己的帐篷里,胡天胡地一番,以解光棍之苦! 象雄阔海这样绿林出身,又性子急躁的,早就等不及了,飞身抢起,一把抱住了王妃,扛到了他的肩头,叫道:“这小娘们儿刚才对我眉花眼笑的勾引我,我老雄为人厚道,不忍见她饱受相思,所以决定满足她的愿望,抱她进帐篷了,各位兄弟不要拦我!” 其他将领纷纷笑骂:“什么对你眉花眼笑,明明是对我眉目传情了,她喜欢的男人是我,不是你!” 忽地一员大将叫道:“姓雄的,你这个强盗,快快放下我老婆!” 将军们一拥而上,和雄阔海撕扯,抢夺王妃,别看他们平常人五人六的,现在一碰到这年头的绝色大美人,春情勃发之下,竟然大多冲了上去,争抢不休!旁边看热闹的小兵跟着起哄,他们没资格上去抢老婆,可起哄倒是不用资格的! 王妃吓得惊声惨叫,花容失色,她可没想到这帮隋兵比土匪还要野蛮,胆敢不顾礼节地上来强民女,不,应该是强抢王女! 她刚才确实故意地“巧笑嫣然”了,多多少少地露出点风骚之态,不过那都是为了吸引李勒的。可不是吸引这些野蛮将军的! 王妃来不及后悔为啥要露出媚态了,只想着赶紧摆脱一群壮汉的狼爪,尖声大叫,用新罗语叫嚷喝骂,指甲牙齿一起用上,对付向她动手动将的厚脸皮男人!她身边的小国王被推出***,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而远处地百济兵见状,无不惊骇得快要晕倒,纷纷跑上前来。想要帮助王妃“脱离苦海”却被安西兵挡在了人群之外! “还有没有王法了!”突然一声断喝响起! 乱成一团的安西兵将顿时不再吵嚷,向喊话的人看去,竟是窦建德!只见老窦站在人群之外,脸色青灰,一双豹眼瞪得滚圆,正恶狠狠地看着大伙! 窦建德官位高,将军们看他发火,还喊出王法来,都不吱声了。心想:“王法规定了不许强抢民女,但好象没规定不许强抢外国王妃吧!至于百济的王法里规没规定,干我们鸟事啊!”李勒坐在马扎上摇了摇头,而苏定方则皱起眉头。他们都没把个什么百济王妃放在心上,抢了便抢了,有啥大不了的,有种让这个王妃跑大兴城告御状去啊!不知这个窦建德哪根筋不对了。要跳出来大叫大喊! 王妃心中稍稍放松了些,还好,终于有人肯站出来替我说话了。这个世上还是有英雄救美这种事的! 就听窦建德大声道:“刚才是谁把我给挤出来的?混帐王八蛋。竟敢挤我。简直就是目无长官!雄阔海,你把她给我放下来。这个女人是我的,没看到她正正痴情地看着我嘛!” 窦建德一句语话喊完,兵将们目光转移,都看向了王妃,结果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只见这位王妃果然用一双含泪的大眼在看着窦大将军,目光中充满了感激?漏*点?还是爱情? 不过让人欣慰的是,不管是多么复杂地眼神,反正在窦建德说完那番话后,变成了愤怒,愤怒这个情绪是很容易看出来的,这点大家是谁也不会搞错! 王妃挣扎得更厉害了,用汉语叫道:“你们这些强盗,放下我,我是百济王妃,你们皇帝承认的藩国王妃,你们不可以这样对待我!” 李勒笑道:“叫我们强盗?真是怪了,我们大老远的从西域跑到这里来,不当强盗,难道是来当夫子的,跟你讲论语道德的不成?”一摆手,大声道:“不要争了,和亲是必须的,王妃只有一个,不能嫁这么多人,你们划拳定输赢吧,谁赢了,王妃就归谁!” 雄阔海把王妃往地上一扔,叫道:“谁敢和我划拳?” 窦建德则喝道:“谁敢和我抢!” 两人这么强烈地争抢王 的将军便向后退,不再跟两人争夺!窦建德和雄阔海一起伸手较量,雄阔海眼神一黯,道:“没喝酒就划拳,我发挥不出战力,这局不算,再来一局!” 窦建德哈哈大笑,不答理雄阔海的二次挑战,笑道:“愿赌服输,输不起就别玩!小样儿的,还想跟老子抢女人!”上前抱起王妃,交给后面自己地亲兵,叫道:“好生看管你家主母,老子这般年纪了,好不容易才讨得老婆,可不能让她跑了!” 李勒看了眼还在叫骂的王妃,道:“还叫什么叫,知足吧!嫁给我手下将军,也不辱没了你,总比死在乱军中强!”他从马扎上跳起,挥手道:“入城,放假一晚,明早北门外集合!” 安西兵嗷嗷大叫,飞身上马,向泗沘城猛冲过去!跟随王妃和小国王出城请降的百济兵哪有可能挡得住这群如狼似虎的安西兵,一冲即散,没命地乱跑,黑夜中跑得干干净净,连王妃和小国王都不救了! 安西军本部还好点,他们受过正式的军事训练,虽然眼馋仆从军冲进城去,可却人人都知道这场巷战必会激烈万分,倒也不必为了些许战利品去拼命! 而仆从军就不同了,他们大多是在西域活不下去的小部落突厥兵,跟着窦建德千里迢迢的跑到高句丽,就是为了能给部落抢回去足够生活地物资,否则谁会提着脑袋从大西边跑到大东边?一路从高句丽杀到百济,如果不能满足他们对物资的需求,没准得就地崩散,拍屁股回西域去了! 看着冲进城的突厥兵,苏定方走到李勒地身边,道:“还好,大人你明智,脾气和咱们仁慈地皇帝不同,能以大局为重,不以以德服人自欺欺人!” 李勒转头看他,道:“你这是夸我哪?” 苏定方笑道:“我哪有不夸之意?我们很难在百济派大兵驻守,如果允许他们投降,百济实力未损,那么日后必有反复,我们总不能再派大兵回来镇压。唯一地方法就是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干脆把百济并入我安西版图,然后好撤兵回中原去!” 李勒点头道:“不错,我估计现在中原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战乱之中,我大隋百姓不知要死多少,我们快点回兵,便能让战乱早一天结束,必竟我们是大隋人,中原百姓的安危永远立于他国百姓之上!” 言下之意,就是不采用徐徐图之地方法,而用暴烈的方法一锤子砸死百济,然后回师中原!这种做法在现代人看来,很有些残暴,必竟外国人也是人啊,总不能随便牺牲! 可这种做法在隋朝,那就是再正确不过的了,这时候的武将就算有慈悲心,也决不会用在外国人身上,尤其是前线的将军,放过有能力再反复的敌人,毫无疑问是一种卖国行为! 而文官的仁慈是放在本国国内无战事的情况下,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对敌国战败者有所宽容,要是前线的兵将杀了敌国的军民,文官们还会说,难道你们不知道天朝上国要宽宏大量吗,只要敌人有改过之心就必须要给人家一条生路!但如果这时候国内有叛乱,威胁到朝廷了,那文官的话会立刻变成:你为什么不把敌国的反抗迅速解决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你不杀敌兵,拖拖拉拉的不肯回国,你是不是想拥兵自重,你想造反啊你! 李勒倒是不怕朝中的大臣诬陷自己,但也犯不着提前和杨广翻脸。至于苏定方则根本没想过要饶恕百济。百济帮着高句丽打仗,害死了多少中原子弟,这个仇必须要十倍报之,否则以后属国都这么个反叛法,那不还得再多死中原人? 李勒转身骑上小白龙,对苏定方道:“咱们去北门那里安营等待吧,估计明天城内战事就能结束,到时咱们再入城理顺各项事宜便是!”苏定方也跨上马背,摇头道:“依我看用不着明早,只消两个时辰城内战事就会结束,百济人本来就是要投降的,哪可能有什么战意,我们还是想想该怎么处理俘虏吧!” 第三百一十一章裹胁 勒听苏定方说完,连着哼哼了好几声,这才问道:“俩,你倒是说说看,该怎么处理俘虏?” 李勒明白一点,那就是任何一个新生政权,要想快速崛起,成为巨,那么在实力或资本积累的初步时期,每个毛孔里都会渗透着血腥,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不是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所以再血腥的处理方法,他也只能接受,只不过不想由自己说出来罢了! 要是问别人,恐怕不太好意思说出什么太“直截了当”的方法,但要问苏定方就没这方面的顾虑了,苏大将军是绝对以本集团利益为第一位的,不会有什么怜惜失败者的想法! 历史上,百济就是被苏定方灭掉的,而苏定方使用的方法相当地直接,就是为了以后不再有反叛,干脆杀光!他所运用的方法就是种族灭绝,不过因为被朝中的大臣们参劾,结果被调回国去,被攻下的百济被新罗吞并,便宜了新罗人! 苏定方道:“有些人留着总是祸害,不过要象对付高句丽人那样对付百济人,倒也不必。不还剩下个新罗么,那里的国王投降了,可反抗还没有结束,干脆咱们裹胁百济兵去新罗,带上他们的家属,让他们迁居新罗,分得土地后就在那里扎根,百济人为了活下去,自然就要和新罗人产生矛盾,这样很多事就好办了!” “下面越乱,则上面越稳!老苏,这是帝王之术啊。没看出来。你倒是有当皇帝的潜质!”李勒笑道。 运用平衡,让下面被统治的人玩命斗,那么统治者就会坐得稳,这是中国历史上很多皇帝所津津乐道地帝王权术。实践证明,相当地好使! 苏定方笑道:“大人过奖了,你这话一出口,我都要无地自容了!” 李勒在马上一甩鞭子。笑道:“好,就这么办,咱们也干一把裹胁!”一夹小白龙。绕城去了北门! 泗沘城里一夜喊杀声。城内各处皆是火光,偌大一座城池,里面无论是王公贵冑。还是平民百姓,家家遭难,户户遇灾!城中本来尚有数万百济兵,虽然都是未经过战火地新兵,可总也是青壮。如果奋起反抗,仍会给安西兵造成相当程度的伤亡! 然而。新兵们全无斗志,安西兵突然入城,直接就把他们给吓晕了,领兵的大将立时知道王妃和小国王遇害了,或者说王妃默许了入侵的安西兵,进城享受破城之乐,以京师全城的财富,满足安西兵的**! 以为王妃和小国王遇害的将军们悲愤之余,又寻到了其他地王子,分成七八伙,从各处城门突围,不过从东门和北门突围的都被安西兵抓住了,全部被斩首,只有从西门逃出了三个王子,各有百济将领保护,深夜中逃进大山,准备继续抵抗! 至于以为王妃默许安西兵作恶的将领,有地大骂王妃卖国,领兵巷战,而有地则趁火打劫,和安西军紧密配合起来,专门打劫富户豪门,借机发财!这些人挺聪明,会找机会在征服者跟前讨好,就算换了统治者,他们照样还能继续过好日子,说不定更加发达! 苏定方判断错误,城中混乱整整一夜都没有平息,待到天明时分,反而有更加混乱的趋势!泗沘城是百济国都,城中原本有军民十余万,加上逃难来的,几乎达到了二十万人! 别说是二十来万人,就算是二十多万只鸡,一只一只地抓过去,也要好长时间的,何况城里的百济人并不是鸡,其中不少人还在将领的带领下,占据一些大宅,进行最后的抵抗! 天光放亮,城里地喊杀声还是没有降低,由于城外的安西兵堵住了城门,百济人无法突围,结果导致城内地战斗越来越激烈,本来投降的人,被血流满地的情景一刺激,竟然也开始乱起来,加入战团,造成更大的麻烦! 李勒脸色有点发青,以安西兵之强,镇压住城内反抗是绝没有问题的,关键是镇压下去后,安西兵会死多少人,他可禁不住太大的伤亡! 叫过传令兵,命令道:“不要再堵城门了,把北门打开,放百济人出来,不要截杀,放他们往开宽的平原地带跑!” 传令兵领命而去, 时,北门大开,外面的安西兵让出大道,向李勒身边 被围困在城内的百济人情知必死,是以抵抗得极为激烈,仗着人多势众,往往几个人围攻一个落单的安西兵,如果有将军领着,甚至还敢去打一个小队的安西兵,虽然他们战斗力低下,但一夜下来,竟也打死七八百的安西兵! 安西兵一路猛推,将百济人往北城赶,北城的百济人越来越多,抵抗也越来越激烈,军队一集中,竟然还能和安西兵打攻守,数次打退了冲锋的安西兵! 进城的安西兵都是突厥仆从兵,让他们打野战那是没问题,可进城巷战,却是一筹莫展,再加上还要抢掠财物,竟然忙乎了一夜,也没将泗沘城占领! 百济兵在北城越打越心寒,虽然安西兵始终冲不过来,但敌我双方损失的人数完全不成比例,安西兵损失不到千人,可城中军民的死伤却超过了五万,安西兵攻不下北城,就拿没逃掉的老百姓撒气,把尸体在街上堆起,几乎要堆成了数座小山! 又打退了一次进攻,领兵反抗的大将心力憔悴,站在一处街垒的后面,静等着安西兵再次发动冲锋。忽听大街上有人叫道:“扶余,你快点投降,天朝大军是会宽待你的,不杀你全家老小,还让你接着做官!你要是不投降,就将你碎尸万段,诛灭九族!” 喊话的人字正腔圆,说得一口纯正的百济语,还知道扶余的名字,明显是投降了的军官! 扶余擦了把脸上的汗水,心想:“就算要投降,也得问清楚王妃和小国王的下落,隋兵到底要如何对待百济,这些事不搞清楚,怎能投降,难道放下武器后,等着别人来杀不成!” 正要开口询问,就听后面有人叫道:“城门开了,城门开了!” 扶余回头看去,隔着重重房屋,他看不到城门是否打开,可心中的悲哀却是难以形容!城门,是用来抵御外敌的,应该是我们决定开不开城门,可现在倒好,却是城外的敌人决定开不开城门! 其实城外的安西兵,不过只是用了根大木头支在了城门上,而开城门也不过是把大木头撤下而已,然后大军退后,离开了城门位置!不过这也表明,安西兵不打算堵死里面的百济军民了! 在无路可逃的情况下,百济兵自然要拼了性命的反抗,可一旦发现能逃,不少胆大的士兵就打开城门,跑出了城去,见安西兵也不追,心中大喜,撒丫子逃得远了,不过从北门逃,是没法逃进大山的,只能逃往平原地带! 城上还在观望的军民一见那些“不要命”的家伙,竟然成功逃走了,无不后悔,早知如此,刚才自己为什么不逃? 现在逃也来得及,争先恐后,挤着拥着往外跑! 后面人一乱,前面抵抗的士兵也是大乱,他们本来就打不过安西兵,现在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既然现在不用垂死了,当然也就不用挣扎了,转身就跑,也往城门逃去! 扶余见大势已去,心灰意冷,举起大刀就要自杀!他身边的亲兵抢上,夺下大刀,叫道:“大将军,何苦如此。不如投降,原本我们不就是要投降吗?” 扶余心想:“原本投降是为了保存实力,现在实力殆尽,投降还有何意义?”可被亲兵死死抱住,无奈之下,只好点头,降便降吧,就算自己不怕死,可总得给手下留条活路! 他这里一不抵抗,城内的安西兵一拥而上,跑过来缴了百济兵的械,将扶余五花大绑,押了起来! 十来万的百济军民,从一座城门里往外跑,拥挤之下,死伤无数,只要一倒地,就别想再站起来了,混乱之中,直到中午,这才跑得干净!城内的安西兵这回轻松了,可以慢慢搜刮城内财物! 百济军民逃向平原,前面数里之内都是田地,没有树木遮掩,他们完全暴露在安西兵的眼前! 李勒挥手道:“全军都上,裹胁住他们,往北赶!动作要快,不要等到天黑!”一 第三百一十二章一路向北 西兵得到命令,立即全军出动,军中的旅率各带部属上!就如同围猎一般,将十来万百济军民围住,乱箭之下,足足射死外围八千九的百济人! 对于现在百济军民来讲,要么打野战,要么就乖乖地投降,没有第三条路好走!他们逃出城,在平原上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打野战情同痴人说梦,除了投降还能如何? 百济人里面,多数都是没有战斗力的老百姓,就算有武器,也不过是些扁担菜刀什么的,这些东西怎么能和百战百胜的安西骑兵对打?在死掉上万人的时候,百济人再也坚持不住,纷纷跪倒投降,虽然他们都听说过安西兵在平壤城外干过的事,但也还存着一丝侥幸心理,希望他们不会那么倒霉,必竟百济不象高句丽那样,和大隋有着深仇大恨! 各军将领纷纷派人回来,向李勒报告,他们的军队控制了多少百济俘虏。李勒望向平原,虽然还是有千八百的百济人逃走了,不过想要一个不剩地把人都抓住,也不太现实! 李勒挥了挥手,道:“不要停下来,要让俘虏向北赶路,要快,绝对不能停下来,一停下来就会出事儿,等明天天亮再休息!” 传令兵把他的命令传下去,各队安西兵先把俘虏缴械,接着赶起俘虏,皮鞭刀背的下来,将他们向北赶! 新罗位于百济的北方,向北就是去新罗! 安西兵,尤其是草原上来的突厥仆从兵。在多年地劫掠中。明白一个粗浅地道理,那就是对于新投降的敌人,绝对不能让他们扎堆,一旦扎堆那肯定就会有不服气的出来挑头,说些什么逃呀,咱们人多呀,只要敢拼。就能逃走呀之类的话出来,只要稍微一煽动,就会发生大暴动。不但会有人逃走。还会给战胜者带来巨大的损失! 所以对付超过己方军队数量的俘虏,最好的办法就是累得他们动都动不了,然后再进行分开看守。这样才安全! 当然直接杀光是最好地办法,但现在他们需要这些百济人去祸害新罗,所以不能杀,只能赶着往北走! 天色没过多久就黑了下来,安西兵点起无数火把。一队队的在俘虏中奔驰,给俘虏造成强大的心理压力。震慑住百济人,不给他们互通信息地机会! 一路紧赶,待到天明时分,这么巨大地一支队伍,竟走了四十里。对于骑兵来讲,这点路啥也算不上,可对于拖家带口的百济人来说,就完全是长途跋涉了! 李勒跟在军队的最后,传令大队停下休息,安西兵呼喝之下,百济军民得知终于可以休息了,一个个倒在地上,就象死猪似地扑倒在地,再也没有力气想别的了! 安西兵也累,骑在马上赶路,还得赶着这么多的俘虏,不累是假的!可他们不能马上休息,各队的旅率下令,让安西兵上去绑人,把百济人扯起来,腰带呀衣襟呀什么地全都用上,男女分开,把百济人每一百人绑成一串,绑成上千个长串! 百济军民无力反抗,只能任由安西兵摆布,不过他们看见安西兵绑人,倒是稍稍松了一口气,这说明对方暂时不打算杀人了,要不然挥刀下来就行了,何苦费这么大的事! 等绑完了人,安西兵这才拿出干粮进食,而百济人因为逃得仓促,没带多少干粮,就算有干粮也被搜了出去,只能饿着肚子看安西兵吃喝,又饥又累之下,不少人已经开始求饶! 有些百济低级官员开始出卖他们地上司,指出某某人曾是大官,掌管着机密,有多少家财隐秘在何处,等等!而普通小兵则开始表示要对大隋效忠,希望成为仆从军!至于老百姓,没什么好出卖的,更没有本事当兵,只好破口大骂死掉的百济王,说他如何如何的残暴,强抢民女,乱收赋税,是个十足的混蛋。安西兵帮他们杀了这个大暴君,是他们的解救者,是仁义之师,既然是仁义之师,不如就赏口吃的吧! 李勒已经吃完早餐,坐在马扎上,看着百济军民表演,他身边的通译不停地把话翻译给他听! 李勒心想:“这时候的人还真是没有国家观念啊,只认为国家就是某某人的,而国家被灭,在他们的眼里,只不过是换个统治者,换了个效忠的对象罢了,为了口吃食,竟然谁都肯出卖,老百姓就罢了,当官的也这么不要脸,扶余璋算是白养活他们了! 身边的传令兵说道:“那些指证长官和同僚的低级官夸他们,然后分给他们食物,而那些肯给咱们当兵的,也分给他们食物,但数量要少于那些低级官员,都给他们松绑!” 传令兵答应一声,问道:“那些要效忠咱们的老百姓呢?” 李勒瞪了他一眼,道:“说声效忠,就给粮食,谁知是真的忠,还是假的忠?再说哪有那么多的粮食好给!” 传令兵不敢再问,把命令传了下去。 安西兵给那些低级官员松了绑,还给了他们食物和水,其他刚才还假装对上司忠心的官员见状,无不后悔,早知如此,何必还要装忠诚,大王都死了,王妃下落不明,还忠心个什么劲儿啊,对谁忠啊! 食物一发下来,官员们无不纷纷叫嚷,开始指证上司,那些官位太高的人,无可指证,但他们也有法,开始叫嚷着知道扶余璋有多少处王庄,王庄里出产多少东西,有的甚至还叫喊着有帐本可查,要向李勒献帐本! 一时之间,俘虏群中大乱,官员们不约而同地开始向安西军效忠起来,互相指证,就象是对待世代仇家那般! 安西兵弄完了官员,正要给嚷着效忠的百济兵松绑,却听远处传来蹄声,搜刮泗沘城的安西兵赶上来了! 这些安西兵大包小包地挟着,还赶着四百多辆大车,车上装满了金银玉器,百济王室数百年来积攒下来的宝物,各种文物财宝不计其数,反正能拿来的,都拿来了,把各个府库搬了个干净! 随同安西兵前来的还有二千多百济降兵,这些百济兵都是最先投降的,在城内还帮着安西兵打劫富户,帮了好大的忙,安西兵虽然没把他们当自己人,可却也丝毫不加难为,带着他们一起来见李勒! 李勒听完领兵将军的汇报,哈哈大笑,不管什么时候,都有叛变投敌的人啊,看来百济人的骨头,不比高句丽人的硬,相反还软上不少! 他当即下令,这些百济兵就地整编,成为正式的安西仆从军,地位比突厥兵低上一等,但要高于以后再加入的仆从军,分成二十来个百人队,每队派上两个本部安西兵,管理他们。不但如此,还从军备里拨出军服给这些百济兵,使这些百济兵从衣着上看,和突厥仆从兵一个样,没半点区别,这也算是一种信任! 这些百济兵既然肯投降,帮着安西兵抢掠自己的同胞,自然不是什么好人,都是些兵痞无赖,从百济人的角度上来讲,他们都是良心坏掉的卖国贼!不过安西兵喜欢的就是这些卖国贼,反正对他们来讲,不怕这些百济兵反复,不服宰了就是,但没宰之前,能给安西军带来好处,那就是好人,百济国里最好的好人! 既然有了“忠心”的百济降兵,那么李勒也不需要俘虏里的百济兵投降了,就算喊的再响也没用,接着绑着,不给食物!而驱赶俘虏的重任,就交给百济降兵,这可是他们表现忠心的大好机会! 百济降兵现在应该叫百济仆从军了,他们摇身一变,一天的功夫,就从百济兵变成了安西兵,档次上升,又从大抢泗沘城里得到了好处,人人兴奋,对待起自己的同胞,竟没有半点同情。得到开拔的命令后,挥起皮鞭就冲了俘虏队中,狂抽猛打,驱赶俘虏们上路,竟然比安西兵的手段还要毒辣! 有的百济仆从兵在俘虏群中发现了自己的家人,或者熟人,央求长官放人,安西军官二话不说,立即就答应了,不但给仆从兵的亲属松绑,还分给了食物! 这么一番做作,更让百济仆从兵感动得不知东西南北了,驱赶起俘虏来加倍的努力! 安西兵自己押运俘虏,还止不住有人逃跑,可换上了百济仆从军后,竟然再没有一个人跑掉!十来万人的大俘虏队呀,就算是都绑着呢,可要做到一个都没跑掉,也着实难了些,由此可以看出这些新归顺的百济仆从兵,手段有多么凶残,连安西兵看着都头皮发麻! 每日只供给俘虏们一点点的食物,饿不死就成,由于百济仆从兵的尽职尽责,安西兵腾出手来,扫平了沿途数座城池,又抓了好几万的俘虏。 行了数日,出了百济国境,进入了新罗! 第三百一十三章决定做妲己的女太子 罗,受汉人文化影响程度极深的国家,社会等级森严骨品制度,用骨品确定身份和地位。贵族按血统确定等级身份及相应官阶,不同骨品不通婚姻,所以骨品制度,也叫做“别婚姻”骨品世袭不变。圣骨和真骨为王室,但只有圣骨才能继续王位! 由于各骨品之间互不婚娶,所以可能是近亲结婚的原因,新罗的王室成员出现两种极端,要么精神“与常人异”当然这是官方说法,用老百姓的说法就是痴孽呆傻,但在身体方面还算可以,能吃能喝能睡,还活的命挺长;要么就是极聪明极漂亮,但在身体方面就差得很多,比较短命,反正就是没有和普通人一样的时候! 不过圣骨级别的王室成员再怎么不正常,但由于人数众多,所以每代都能找出一个比较正常的人出来当国王,国家的王位并没有出现过动荡! 当代新罗国王真平王金伯净,就是一个相当聪明的人,他在位时建立和完善了各种新罗官制,这是也算是一个很不起的功绩了,如果放在中原,完全可以被称为一个很有开拓精神的郡守! 不过真平王有个遗传病,就是一着急上火,便会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发病严重时,还会晕迷,所以他不能受刺激的! 当派去给隋帝杨广助战的新罗兵,被李勒好一顿修理,以至于狼狈逃回来时,金伯净一天之内,连着气晕了三回。他想不出理由。也没得罪那个安西大都督啊,他干嘛这么凶狠地对待友军,难道不想要新罗人帮忙?新罗兵就算再差劲,也是兵啊,打不了仗,帮忙运个粮草啥的,不也行嘛! 他可不知道。就是因为他在后面撺掇,以至于杨广一年之内连着两次东征,结果把国内都给弄造反了。给中原人带来了巨大的灾难。所以李勒对他恨之入骨,才不管他是什么圣骨还是真骨呢,唯一地想法就是敲断他地骨头! 再说新罗的废物兵对李勒来讲也没什么用。还得让他来提供粮食,他才不干呢,没一口气杀个精光,就算是大发慈悲了! 金伯净得到消息后,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用我帮忙就拉倒。我还不去了,上杆子不是买卖。虽然心里不痛快。但也没怎么样,让逃回来的新罗兵回营休整,等开春了就去种地,新罗兵半农半兵,不打仗,当然就去种地了! 可安西兵灭掉了高句丽,并在平壤城大开杀戒的消息传来后,金伯净很不争气地一天晕了四次,比上回还多晕了一次,这回不是气的,而是吓的!安西兵太狠了,实在得罪不起,得赶紧向人家赔礼道歉! 他把逃回来的新罗兵,只要是个头目就全都给杀了,一个不留,让人带着几十颗人头,还有礼物,去给李勒赔礼,顺便还想着以友军之名,在高句丽捞点好处! 然而李勒并没有在高句丽待多久,东去攻打百济了,这个消息第一时间便传到了新罗,金伯净无可奈何,又晕倒了,这回不是晕了几次,而是晕了一天一夜!他身体不好,但脑袋不笨,唇亡齿寒地道理再明白不过,不管新罗和百济有什么矛盾,但只要百济灭亡,下一个就肯定是新罗,这是没跑的! 新罗小朝廷乱成一团,但谁也拿不出个主意来,如果李勒和杨广一个脾气,那还好说,苦苦哀求就是了,然而李勒不吃以德服人这一套,只相信谁拳头大,谁就是老大,和这种人哪有道理好讲,看看高句丽就行了! 金伯净对于内政还行,可对外攻战就不行了,最后还是他的女儿金德曼出了个主意,安西军如果前来入侵,那么必须要做三手准备,两手还不够,得多出来一手。 首先要向大隋皇帝杨广送交国书,不能说安西兵想要如何,而是要说他们已经如何了,向杨广贺喜安西军已经灭了高句丽,而且还顺带着在攻打百济,估计百济也要亡国了,然后再问一问,如果安西军来新罗,那我们要不要酬军啊?这么问其实就是在告诉杨广,你地军队有可能要攻打我们新罗啦,我们可是你地忠实臣属,你可不能让军队来攻我们啊,否则就是不仁义,让全天下的人唾弃你这个皇帝! 第 备就是开战,必竟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再怎么着也总不能坐以待毙!金伯净自己不能领兵,在阵前他要是发病岂不糟糕,别人领兵又信不过,而金伯净又没儿子,只能由女太子金德曼领兵出征了! 第三手准备当然就是投降了,新罗王才没百济王那么笨,以为能和安西军打上几个回合,金伯净父女两个都打算好了,只要战败,立即就投降!所以他们提前把王室里的财宝都搬了出去,找地方藏起来,万一李勒要取消新罗国号,那金伯净就认倒霉,寻个安稳地方去当富家翁,估计投降投得快,李勒还不至于对他下毒手! 于是乎,金伯净先是抓紧时间,派人给杨广送去一份国书,然后又和女儿金德曼上演了一出“宫廷政变”结果就是女太子获得了胜利,将金伯净给囚禁在了宫里,而她则得到了兵权,掌控小朝廷,从此后她做地事再与国王无关。 金伯净做为失败者忙个不停,把府库里的财宝统统转移出去,这样万一金德曼和安西军开战失败,他就可以说反抗天朝大军与他无关,他可是主降的,这样至少可以留得性命,以后继续做富家翁! 父女俩做戏给外人看,私底下却商量好,金德曼战败后,两人要在哪里汇合,等等! 谁知计划不如变化快,财宝刚刚运出宫,还没运出城呢,安西兵大队人马就到了,李靖来得实在太快,而且事先一点预兆没有,金氏父女还以为安西军得等到百济被灭后才能来攻! 这时派去给杨广送信的人还没回来,金德曼只好仓促之间领兵出战,结果很简单,被打了个落花流水,李靖直接就冲进了金城,金伯净的财宝被截留,连富家翁都做不成了! 这下子金德曼可急了,国都被占领,财宝被抢走,就算投降也没后路可退了,她虽然美丽无比,是个极能吸引男人地艳女,但可能是家族遗传的关系,为人极是偏执极端!一见新罗大势已去,她想地不是谈判,救出自己的父亲,而是非要打到底不可,就算全新罗人都给她陪葬,那也得打到底! 金德曼收拾了残兵败将,向西逃窜,她本来想打算进攻辽东城,给安西军一个教训,让这帮强盗知道知道他们新罗人也不是好欺负的,可到了辽东城后,发现这里的安西兵也不少,而且战斗力丝毫不弱! 两军一交战,新罗兵不但没有给安西军一个教训,反而被安西军又将他们打了个落花流水,大半新罗兵再也不肯跟着金德曼吃苦受罪了,一哄而散,有的跑回新罗去找家人,而有的则干脆躲了起来,反正辽东地广人稀,总有安西兵控制不到的地方,讨生活还是不难的! 金德曼吃了两次大败战,身边只剩下了两千人,这些人都是真骨级别的王室旁支,新罗亡国,他们也无处可去,又过不了苦日子,无可奈何之下,才继续跟在金德曼的身边,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再拾富贵! 到了辽东,金德曼才知道,原来大隋朝也是遍地战火,农民起义已然如火如荼,杨广连京都大兴都回不去了,东都洛阳也去不了,听说那里有一支造反军,名叫瓦岗军,占领了洛口仓,截住了杨广回大兴的道路!杨广只好顺着大运河,坐船去了江都! 金德曼心里清楚,就算是告状告到杨广那里,这位大隋皇帝也不会管新罗的事,隋军正忙着扑灭遍地大火,哪有功夫去管新罗的闲事!就算她去了江都,杨广说不定反会把新罗封给李勒,以便让李勒赶紧回师,镇压中原的叛乱! 金德曼心想:“我就是死,新罗就算亡国,可也一定要拉上安西军的那个大头子!”她带着残余的新罗兵进了中原,决定去见杨广,凭着自己的美貌,大不了去魅惑杨广,即使杨广需要李勒的军队,而不替新罗报仇,那也没关系,等中原叛乱结束,自己枕边风一吹,早晚能整死那个李勒! 一个妲己都能弄亡一个国家,她堂堂女太子弄死个大都督,还能有多难? 第三百一十四章遇见男匪首 德曼带着二千来人的新罗部属,绕过辽东城,向营州那里补充军粮和战备! 她在新罗时,没有经历过多大的战争,与百济和高句丽的战争最多也就是万余军队,打来打去!今天你占了我几座城池,明天我便派人给抢回来,有时候几百人就能来场战斗,杀死几十个人,那就是场大胜,小朝廷便要下旨表彰一通! 象她带着大军迎战李靖的五千安西铁骑,这就已经是很了不得的大战了!虽然她吃了败仗,可还剩下二千来人呢,这要是放在新罗或者百济,也是一股强大的势力了! 可到了营州,她才明白,二千人的部队在中原啥都算不上!营州还是中原的外围呢,可不管是军队还是造反的起义军,动辄就是上万,一开战就是漫山遍野的士兵,别管军服武器怎么样,光看人数也能吓人一跳! 营州是隋军东征的军需补给地之一,杨广撤兵后,在这里补充了一把军粮,城内的粮食差不多被搬空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此时城里还有几万担的粮食,也够吃上一阵了。 隋军大队离开后,各地的难民蜂拥而来,一开始营州还放难民入城,可没过多久,城中的官员就不敢再放人进来了,人太多了,放进城的有七八万,城外还有十七八万的人等着进来,营州无力支撑这么多的难民,只能紧关城门,把难民关在门外! 金德曼本以为凭着自己属国女太子的身份,再怎么着也能向守官要出点粮食来!可到了城外她才明白,就算营州守将给她面子,送她粮食,她也别想带走,而且,不要说进城要粮了,连城都进不去! 营州城外,全是难民。里三层外三层,将营州城紧紧包围住,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更危险的事是由于饥饿,难民已经成为乱民,只不过这里面没有人挑头,还没正式起义,要不然估计营州城都得被攻下来! 金德曼还没等靠近营州城墙。就被难民发现了,两千人的大马队,难民没人敢动新罗兵,自动地让开了一条路。让他们通过! 看着衣衫褴褛的隋朝百姓,包括金德曼在内的所有新罗人都禁不住骄傲起来,中原虽强,可穷人却多。生活照我们新罗差远了! 可他们还没骄傲多一会,马队全部进了难民群中后,也不知谁叫喊了一声:“是外国人,抢他们的马呀。今天晚上吃肉!” 难民们随着这声叫喊,大乱起来,纷纷抄起棒子。捡起石块。向新罗人冲了过来! 新罗人的骄傲在这一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隋朝可不是现代,外国友人来了中国。大家要有礼貌,要好好对待友人,免得引起啥纠纷,而在这年头,外国人这三个字就代表着劣等人! 就算眼前地是难民,他们也不会认为抢了新罗人的马匹,有什么不对的。这件事本来就是新罗人不对嘛,见着上国百姓挨饿,他们应该主动献出马来,竟然还敢骑在马上脸露傲慢,不揍他们,揍谁? 难民们一动手,立时把外围的十几个新罗兵打下马来,推在地上一顿猛踢,而他们的战马,虽然因为没有草料吃,瘦得皮包骨头了,可在难民眼中却是难得的美味,棒子打下去,硬生生地把失了主人的战马全给打死了! 远处本还在观望的难民一见这边得手,立时大叫着奔了过来,开始夺马!那些被打下马来地新罗人再也没有站起来,被无数只大脚给踩死了! 新罗人无不大叫,拼命打马向城门处猛冲,想进城寻求保护,他们不敢在城下杀难民,怕引起城内官员的反感,以至于不给他们给养! 金德曼在侍卫的护卫下,抬头向城头望去,发现城头的隋兵根本就没迎他们入城地动作,反而全都站在城垛后,兴高采烈地看着新罗人倒霉!那意思好象是:太好了,外面的难民可算有吃的了,这样就不会暴动了,不会威胁城市的安全了! 难民越围越多,而且后到地难民明显不是普通百姓,似乎其中不少人是退伍老兵,或者乡村恶霸的人物,武艺不弱,有的人手里还拿着刀枪,不多时就打下了上百名新罗兵! 见事不妙,一名新罗将官叫道:“殿下,我们开打吧,这些暴民想要抢我们的马,总不能就这么让他们抢去!” 金德曼摇头叫道:“调头,再往南走,咱们去郡!”她算是明白了,在营州是别想得到给养了,守官根本不 们进城,城门一开这么多地难民岂不是也要跟着进城 新罗将官叫道:“他们欺人太甚,咱们死了兄弟了,如果不报复” “报复,再不走,就没人替我们报复了!”金德曼骂了一声愚蠢,当先调马向南冲出! 新罗兵集中在一起,拼命向南猛冲,他们都骑兵,如果一旦决定逃跑,难民是挡不住他们的!新罗兵在难民群中硬是闯了出去,而难民就象是捕食的猛兽,跟在马队地后面,竟追出三四里,又抢去了两百多匹马! 金德曼一口气逃出二十里,这才敢停下,查点人数,新罗兵竟损失了四百余人,一次就损失了五分之一地人手! 新罗兵将无不垂头丧气,对金德曼道:“殿下,中原太危险了,咱们还是回新罗吧!” 金德曼脸色有些发青,艳丽地面容显出一丝狰狞,喝道:“不许胡说,回新罗我们能做什么?给那个安西大都督做奴才吗?我宁可死了,也不受此等侮辱!” 她用马鞭一指郡方向,道:“那是隋军的屯兵重地,估计不会有太多地乱民围在城外,咱们去那里!” 新罗兵无法,只好跟着她往郡赶去! 待到了郡,离城还有五六里,金德曼便不再走了,吃过一次苦头,哪还会笨得再去吃第二次!她派出机灵的新罗兵,去打探郡的消息,想看看这里是不是有大批的难民,如果有,那就离得远点,宁可再饿几天,也别过去招惹了! 这回倒是顺利,没过多久,那名打探消息的新罗兵就回来了,冲金德曼道:“殿下,城外并无暴民,但青壮劳力却是不少,好象是在修补城墙,我还看到有隋兵驻扎在周围!” 金德曼总算长舒了口气,只要有官兵就好,她进城后就能得到给养,说不定还会得到官兵的保护,保护她南下去找杨广!大隋虽然现在战火遍地,但必竟国力强盛,她相信不会乱多久,皇帝总能镇压下叛乱的! 新罗兵整队,兵将们都把军服整理好,不管有多狼狈,但面子还是要的,不能在天朝上国的官员面前丢份儿,否则被人轻视,没准儿会少提供给养。连金德曼都理理了鬓边的乱发,她本就生得极美,这么一整理,更是艳光四射,见者无不为之倾倒! 兴冲冲地向城下走去,离城一里之地,隋兵便发现了这支新罗军队,官兵们一顿乱吵,驱赶修补城墙的民壮进城,士兵则列阵,慢慢向新罗兵开来! 金德曼急忙派出使者,告知对方自己新罗女太子,是来向大隋求救的,不要起什么误会!使者一过去,隋军果然停下了脚步,远远的与新罗军对峙,但却没有放使者回来,也没有派人过来和金德曼说话,似乎是派人进了城里,他们在等上官的指示! 过了好半天,足足有半个多时辰,等到金德曼不想再装淑女的时候,城里奔出一队人马,对城外的隋兵们说了几句话,隋兵立即再次向新罗兵开来! 离得好远,就听那个新罗使者叫道:“快逃,快逃,这些隋军要抓你们当苦力”话还没喊完,就被隋兵用刀背砍倒,拖到了后面! 金德曼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看着将近三千名隋兵向自己平推过来,她知道对方不怀好意,极有可能这支隋军是叛军,也在造杨广的反!她对于中原错综复杂的情况不了解,不敢冒险,当即下令逃走,新罗兵策马狂奔,再次向南边逃去!隋军一看他们逃了,跟着便出五百名骑兵从后追赶! 五百隋兵追着超过一千五百的新罗兵,一口气奔出二十里地,新罗军兵马疲惫,哪跑得过隋兵,竟然被追上了,新罗军后队已被隋军衔尾! 金德曼看向路边,见有一片树林,叫道:“快点进树林,大家分散开,能逃走多少就逃走多少!” 新罗兵一往林子里跑不要紧,把树林里的一队人马惊了起来,这队人马足足有五千余人,正在林子里休息,服色各异,明显是一支起义军! 林外望风的义军跑进树林,叫道:“罗将军,官军来了!” 一名穿着银盔银甲的青年将军跃起身,喝道:“官军不是在修补城墙吗?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 这名青年将军相貌出众,英俊非常,不是别人,正是少保罗成! 第三百一十五章各怀心思 成跟随李世民投靠了瓦岗的翟让,一开始不是怎么太上李世民身上有伤,也只能做做幕僚的工作。但李世民是何等人物,他岂能长时间的居于人下,他领一队瓦岗兵离了翟让,独自在官兵的控制地上行动! 一开始瓦岗兵不信任这个刚刚投靠过来豪门子弟,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指挥起来不是那么太顺手,除了李元霸、罗成、和阿史那思摩外,竟没有人把李世民放在眼里,都认为他充其量是个有点小聪明的贵族子弟罢了! 瓦岗军里也有一些贵族子弟,但都是家族失势,顶多算是破落户,只有贵族称号而已,要不然也不可能跟着翟让造反,所以李世民的到来,让这些破落贵族很是嫉妒,不听李世民的命令! 李世民经过大难之后,为人变得沉稳了许多,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了,喜怒不形与色,就算别人当面辱骂,他也毫不在意,明知别人在背后议论他,也不辩解,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 头一回领兵作战,他故意装出懦弱的姿态,让那些自认为是勇猛的瓦岗将领上前!结果那些看不起他的猛将几乎全军覆没,必竟隋军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脆弱,也没到一看见造反的瓦岗军就逃跑的地步!相反,隋军以少击多,打得瓦岗军落荒而逃! 一场战斗,李世民手下的兵将损失了一半,那些不服从他的将官十个里面死了九个。等到第二场战斗开始,李世继续装胆小,领着服从他的三百名瓦岗兵留在后面,把其余军队全部派了上去! 隋军前一次打败瓦岗军,第二次自然不怕,冲锋过后,差一点全歼接战的瓦岗兵,当瓦岗兵们拖住隋军主力时,李世民绕道而走。突入隋军后方,偷袭得手,夺得隋军大营,一通大火后,成功带领三百勇士离开,不但把隋军吸引回来,救了那些战败的瓦岗军,还把隋军的给养全部毁掉。以至于隋军不得不撤退! 一战成名,李世民以少击多,打败了强大的隋军,排除了异己。完全掌握了这支瓦岗军,而后他又带着军队跟在撤退的隋军后面。失了给养的隋军没心情和后面的李世民找气生,只是不停地在沿途各村庄搜刮粮食! 北方靠近高句丽战场,百姓被朝廷征发粮草。本就贫苦异常,又被撤退地隋军一抢,连种子粮都被抢走了,生活没有着落。只好背景离乡,打算到外地讨饭过活! 李世民紧跟在隋军的后面,遇到这种事。自然不会放过机会。向老百姓大讲造反的好处。还发下种种誓言,说只要老百姓跟着瓦岗军。就能有吃有喝,而由他李世民带领的这支义军,正要去攻打一个叫兴洛仓的地方,那里有粮草上千万石,足够吃的了! 兴洛仓就是洛口仓,只不过在民间更为流行的叫法是洛口仓,而兴洛仓则是官方的叫法,李世民接触地流民多了,也知道了这两个称呼的区别,以前他只知道兴洛仓这种叫法! 他直接混淆这两个称呼,把兴洛仓形容的和洛口仓一样囤积着无数的粮草。洛口仓实在太有名了,就算是普通老百姓都知道这个大隋朝最大地粮仓,听闻兴洛仓和洛口仓一样巨大,自然就跟着李世民一起南下! 对于只知土里刨食的普通百姓来讲,没本事知道这个大粮仓具体在哪里,对于他们来讲,进个城就了不得了,如果超出二百里,那就是另外一个世界了! 当李世民骗他们说,兴洛仓就在前面二百里远时,老百姓就傻傻地跟着他走了,一路上跟着李世民打劫官府,好歹也能混个饿不死!二百里过后,李世民又说还得再走二百里,新加入的饥民不知上当,可原来的老百姓就知道上了大当,然而,他们已经离不开李世民了,跟着李老大走,别地不说,起码能活命,现在中原北方正值春荒,就算回去种地,等不到收割,也得饿死,除了造反抢粮食外,他们竟是无路可走! 就这样象滚雪球一样,李世民周围的难民越来越多,竟然达到了十万以上,虽然每天都有人饿死,可每天却又有新的人加入,新加入的人远远超过饿死地!实力增强以后,李世民连续攻下关口和城池,补充到粮食和武器,结果他的难民军团越发的大了,不少人慕 ,投到他地手下报效! 从难民中挑出两万青壮,将这些青壮武装起来,每人地头上都缠上一条红布,李世民给自己地军队起名为红巾军,而他自号为红巾大将军,正式成为一路豪杰!各处义军都称呼他为李红巾! 翟让的瓦岗军离李世民也不是很远,但招兵地效果却远不如李世民,最肥的肉都被李红巾给吃了,只剩下汤给他,不过翟让倒是不介意,反正大家都是瓦岗一员嘛,而且李世民看起来也没脱离瓦岗大旗,也就没打算跑去和李世民抢军队,但不少瓦岗将领却深有不满,时常说李世民的坏话,只有王伯当至始至终地赞扬他的李兄弟! 瓦岗大军一路转战,可越走越是艰难,因为杨广回来了,大队的隋军一路路的开回中原。 隋军绝对不是被腐化到没有战斗力的清朝军队,从隋朝建立到隋朝灭亡,这支军队都没有丧失过战斗力,在高句丽吃败仗是因为杨广的错误指挥,可不是因为隋兵不会打仗,而隋朝最后被推翻,也不是骁果们打不过义军,而是上层的权力变更太快了,快到军队都不知道该给谁打仗了,最后粮草一断,大军才土崩瓦解,一个新的王朝才得以建立! 瓦岗军要想在这时候打败隋军,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从头脑上来讲,李世民胜过翟让百倍,他一见战事不妙,当机立断,不再为前锋,而是给翟让送信,他愿意断后!这么一来,招集难民的工作就要由翟让来做了,李世民很“忠诚”地交出了那十来万难民,把抢来的粮食也留下,全都交给翟让,他只带走两万名青壮红巾军! 李世民能够主动交出人口和粮食,还要求承担最然险的任务,这无疑是在向翟让表忠心。翟让为人很讲义气,他不愿让这么仗义的部属送死,不答应李世民的请求。 但他手下的其他将领却非要翟让答应不可,由于瓦岗军扩展得太快,军队中成员的出身越来越复杂,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紧紧抱成一团的义军了,不少别有企图的人混进了军中,甚至还有隋军的细作! 一个人说得尽快削弱李世民的势力,否则会有后患,翟让不信,两个这么说,他也可以不信,但人人都这么说,他就没办法不信了,也许李世民确实是在试探他呢! 最后翟让还是让李世民交出了难民团,并让李世民断后,除了王伯当外,别的将领都挺高兴,总算摆平了一个“心有不轨”的家伙!就连李元霸等人也认为李世民这次忠心没表好,人家当真答应接收了,结果弄得红巾军实力削弱,还得去和隋军打硬战! 谁知李世民却一点不在乎,和难民们说清楚了经过,还拿出一部份粮食分给了难民。难民们无不称赞他是个好人,洒泪与他告别。青壮们见李世民对自己的亲人这么好,都是感激,死心塌地地跟着他走! 结果就是,翟让得了大批的难民和粮食,可却没得到难民中的青壮,而粮食也只能够难民吃上一段时间,等吃完了,他还得为这些难民的粮食发愁! 而李世民呢,甩掉了难民的包袱,还得到了两万多铁杆部下,至于说到断后,他只说断后,可没说和隋军打仗,什么迎战啥的,那都是瓦岗将领们自己想的,他可没说过! 李世民带着红巾军找了个地方一藏,等追击的隋军过去了,他才出来。此时隋军着急去灭杨玄感,最不济也是要打目标巨大的翟让,哪有功夫和红巾军浪费时间。结果大军一过去,北方几乎成了真空,红巾军想怎么抢,就怎么抢! 李世民打下城池,倒也不是占住了就不走,而是先抢光粮食,杀光官兵,然后告诉百姓,大隋朝要亡了,你们还是各寻生路吧,如果想要粮食,就去找瓦岗军,他们就在前面,而百姓中的青壮,则发给他们粮食,骗诱他们加入红巾军! 这样一来,李世民的实力越来越强,已经有了进攻洲郡的能力,而翟让虽也势力强大,却不但有难民为负担,还要和隋军交战,此消彼长,等新罗兵来到时,瓦岗和红巾的实力几乎差不多了!一 第三百一十六章狐狸精 管李世民没有现代知识,但他却好象天生就明白一些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这句话没人告诉过他,可他偏偏就明白! 按照他自己设定的行军路线,本来红巾军都已经进了雁门关,但当他主动要求为翟让断后之后,不但不向南继续走,而是绕了个小弯,又跑出了雁门关外! 在其他瓦岗将领的眼中,雁门关外面太危险了,那就是官军回师的必经之路,几十万的官军啊,有皇帝亲自指挥,朝中名将尽皆跟随,随便拿出哪一个,都不是瓦岗军这样的起义军能对付得了的!在瓦岗将领,包括翟让的眼中,他们顶多也就是能趁杨玄感起兵造反的机会,捞点汤水喝喝,就算是有夺取天下的念头,也得等官兵和杨玄感的叛兵斗个两败俱伤时,才能开始进行,现在就和官兵硬碰硬,实在太早了些! “正常人”对现在局势的理解是这样的,如果不这样,那就是不正常,会被人耻笑!可“正常人”往往不能在历史上留下什么足迹,更没称王称霸的本事,史书上记载的那些大英雄大豪杰,那些建立大事业者,基本上都和正常人不一样,别人不敢做的事,他们偏偏敢做,远的不说,就说眼前的这位红巾大将军! 李世民不象其他人那样,带兵远离,相反还主动凑了上去,在别人眼里,这种行为情同自杀,红巾军中对他信心不足的士兵,在听到军队要去攻打郡,都吓得不行,认为李世民找死,是个大白痴!不少士兵开始逃亡,脱离了红军巾! 宽宏大量似乎离李世民远去了,他变得铁血强硬,他可以背叛翟让,但却不允许别人背叛他。在对待逃兵的态度上,异常强硬!谁逃,就砍谁的脑袋!他命令阿史那思摩去追捕逃兵,抓回来足足五百多人,把五百名逃兵往大营前一按,全部砍头,一个都没留! 红巾军原本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农民,只因为生活艰难。活不下去了,才跟着李世民造反,胆小怕事是士兵们的普遍特征,见到这种血流遍地的情景。无不心惊肉跳,再也不敢起逃跑的念头了! 李世民出身豪门,自然知道官府的做法,对待造反的人。往往是只诛首恶,从者释放,而对于大规模地造反,有时连首恶都不杀。招安了事!他是铁了心地要推翻隋朝了,要想使士兵跟着自己干到底,就得让他们人人手上沾血。让官府恨红巾军恨到骨头里。不存在招安的想法。免得打着打着,朝廷来了句赦免从犯。手下的士兵把自己抓了去,献给杨广,那他岂不是白忙活了! 是以出了雁门关后,红巾军所遇城池,一旦占领,李世民便下令大开杀戒,把当地官兵全都处死,尸体吊在城墙上,而城中守官则是扒皮填草,把皮草人挂在衙门口! 而且李世民不禁抢劫,允许红巾军去抢城中富户,把富户的子女财帛全都赏给士兵,他则分文不取!在没有时间训练军队,没有完整的政治纲领的情况下,这种手段是极好使的,可以让士兵们对他忠诚,而且逃跑投敌的事儿也能少发生,不好之处就是这种军队只要领头地人一死,就会崩溃,成不了大气候,可李世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万一他要是死了,他辛苦拉起的队伍,才不想便宜别人呢! 一路朝北,红巾军在李世民的指挥下,开战必胜,一场败仗没吃过,连小小地失利都没有。他的判断正确,最危险的地方果然是最安全的,隋军可没有想过,会有一支流寇队伍,敢返回身攻打郡周边,所以这里没有府兵,都是郡兵驻守,大多数还都是老弱病残,哪里打得过红巾军?现调南下地府兵回来,时间上也不及了,而且府兵的将军们才不会把流寇放在心上呢,他们要对付的是杨玄感的叛军! 对于红巾兵来讲,连胜之下,还有破城之乐,大笔地银钱到手,这使得那些一年到头不见几个铜钱的穷苦农民,都把李世民当成了神,而且这些原本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士兵一见到了血腥,就再也止不住脚步,他们心里也明白,这辈子只能跟着李世民一路走到黑了,没机会回头了,官府是绝对不会放过红巾军地,只能打到底,要么杀光官兵,要么被官兵杀光! 从战斗力上来讲,李世民这 已经可以和正规地府兵一拼了,普通郡兵已不是他们 越打越顺手,李世民决定进攻郡,这是隋军东征的大本营,里面原本囤积了上百万石地粮食,就算是杨广取出一些,剩下的还会不少,足够维持红巾军一段时间的开销了,所以他打算抢一回郡,抢完了就往南走,他打算真的去攻打兴洛仓,因为他听说那个大粮仓,被一伙打着瓦岗大旗的流寇占领了! 但是他知道,那伙人绝对是假冒的,因为瓦岗主力还没回到洛阳呢,那可能去打兴洛仓!这倒是给他了个机会,只要能跑到兴洛仓去,就能拿下这个大粮仓,甚至可以接收那支冒充瓦岗军的军队,而且他不把粮食分给翟让,翟让也说不出什么来,至于官军官军当然要剿灭瓦岗军了,而翟让不正好是瓦岗的大头领嘛! 李世民在北方的最后一个军事目标就是郡,由于此时燕云铁骑被杨广调走了,所以他便派地头蛇罗成打先锋,准备攻下城池,抢粮食南下! 以上种种,对于新罗女太子来讲都太复杂了,就算详细说给她听,估计她都不一定能听明白! 被隋兵追得鸡飞狗跳,金德曼跑进树林,还没跑出多远,忽然她头上跳下一人,正好落在她的马上,坐在她的身后!这人一手圈住她的腰,一手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地道:“狗官兵,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大,竟敢主动出城来打爷爷!” 这人正是罗成,他一听有官兵来袭,立时命令手下藏起来,红巾军多是步兵,藏在这么大的林子里面,倒也不是难事。罗成则爬上树去,正好见到金德曼逃过来,似乎是个首领,他便跳下来,将新罗女太子给俘虏了! 罗成手一使劲,就想把金德曼给掐死,他见奔进林子的新罗兵穿的是统一军服,以为是哪个郡的郡兵,是来打红巾军的,急切之间哪有功夫细想,自然而然地就想杀掉眼前的敌人! 金德曼突然被擒,还没来得及惊叫,喉咙就被抓住了,她舌头伸出,不停地挣扎,发出呜呜的求救声! 罗成一愣,道:“咦,是个女人!” 后面保卫的新罗兵大惊,纷纷冲上来救人。罗成哼了一声,一手继续搂着金德曼的腰,而另一只手则放下,刷地抽出金德曼的佩剑,卟卟三响,将靠近过来的三个新罗兵一齐刺下马去! 罗成笑道:“你的手下可不怎么样啊!”突然之间,金德曼猛地回头,看向罗成,道:“你不是隋军,我也不是!”罗成只感眼前一花,两人离得太近,他看不清金德曼的全貌,但已感觉此女肌肤如雪,必定是个绝色美女!他啊了一声,身子后仰,想看清金德曼的长相,虽知刚发出啊的一声,就听马上女子道:“你没刷牙,嘴巴好臭!” 罗成看清了金德曼的长相,容光艳色实是生平仅见,他生于大豪门,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可不管他以前见过什么样的美女,都及不上眼前这位,对方绝艳到几乎不是人类,肯定是天上的仙女了不,更能可能是妖怪! 罗成坐在马屁股上,本就坐得不牢,后仰力气太大,哎一声,竟从马背上掉了下去!他一落地,倒叫道:“妖怪呀,狐狸精!” 金德曼大怒,挥起马鞭,喝道:“胡说些什么,我是新罗太子,不是妖怪,你才是妖怪呢,吃死人肉的臭嘴蛤蟆!” 她心思一动,立知眼前这人是流寇,和后面追击的隋军不是一伙!虽然她需要隋朝官府的支持,但火烧眉毛,且顾眼下,后面的隋军不讲道理,她可不敢保证那些官兵和安西大都督有没有关系,万一有关系,岂不是等于羊入虎口! 金德曼话风立转,叫道:“我是新罗人,被官兵迫害,这位将军,快快救我!” 这话要是换了别人说,罗成非得哈哈大笑,你们新罗人被官军迫害,关我屁事,现在你我是敌是友尚未分清,就想让我帮你,你想得倒美! 可话是个绝色美女说出来的,罗成却是一愣,正想着怎么回答,就听林外喧哗,官军杀进来了!一 第三百一十七章被惑 成跳起身来,他身为武将,向来是兵器不离手,可由从树上跳下来的,长枪尚在树上搁着,他目光情不自禁地向上看去! 金德曼顺着他的目光抬头,看到树枝上的长枪,她在马上站起,伸手取下长枪!她一在马上站起身子取枪,衣服绷紧,更显曲线苗条,丰胸细腰,让人尤其是让男人流口水! 这时红巾兵已经围了上来,都看向金德曼,红巾兵竟然一起发出整齐的赞叹声,啊啊之声不绝与耳! 罗成咕咚咽下一口口水,心中暗道:“这小女人肯定是个妖怪,还是个外国妖怪,如非妖怪,岂能诱惑得动我!”就听金德曼娇声叫道:“将军接枪!”把手里的长枪扔给罗成! 罗成接过枪后,看了一眼周围的红巾兵,心想:“看这帮王八蛋色迷迷的样子,如果我要是答应了这小女人,说不定他们会怎么说我,没准儿得说我被这妖女迷惑了!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被人说成是好色之徒!” 他大声道:“我罗成乃红巾军将领,与官军做对,做的是替天行道之事,却不是帮你这外国番婆!”说罢,一抖手中长枪,晃出一朵枪花,白色的枪缨乱抖,煞是好看! 罗成一挥手,红巾军中跟着他向林边冲杀过去!金德曼在后面大声道:“罗将军扶危济急,真乃大英雄也,各位兄弟锄强扶弱,亦是当世豪杰也!” 被绝世美女夸赞。红巾军的兵将无不得意洋洋,人人都想着出把风头,好得到美女地垂青,就连罗成也是气势如虹,想着怎么才能更漂亮,更迅速地挑飞几名隋将! 春天,正是野兽发情的时候,红巾兵平常也不这样,可在见了金德曼之后。竟然集体发癫,倒也是奇事一桩! 新罗兵见红巾兵冲了出去,无不勒马止步,看向金德曼。金德曼面无表情,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手下不要跟着反冲,待红巾军奔过去后。她立即用新罗语喝道:“穿林,不要浪费时间!”打马先向林子深处跑去! 新罗兵大喜,还是咱们太子了得,随便说了两句话。就祸水转引,找了帮冤大头替咱们挡敌人!他们得意之下,呼喝声中。打马窜进林子。想找出口逃出林子去! 红巾军人数远超外面的隋军。而且是突然从林子里冲出来的,把追击新罗兵的隋兵吓了一跳。跑在最前面的士兵叫道:“有埋伏,有埋伏啊!”隋兵追击新罗兵,一个打三个,新松得很,半点事儿都不费,把逃在后面的新罗兵打死不少,可林中突然冲出一帮流寇,个个凶狠如狼,隋兵顿时就止住了追击! 领头的隋将叫道:“什么埋伏,怎么会有埋伏?”口中问话,心中却是信了,怪不得不知从哪里突然跑出这些“自称”是新罗人的家伙,原来竟是来引诱我们出击地流寇,这些反贼当真是诡计多端! “红巾寇,是红巾寇!他***,我们中大埋伏了!”隋兵大声叫道,调转马头就往后跑! 红巾军这支新近崛起的军队,恶名当真是远近闻名,专杀当官的,不管是否是贪官污吏,只要是当官地,或者是当兵的,落到他们手里就是一个字:死! 官兵,尤其是留守地方的郡兵,大多是欺善怕恶之辈,对付老百姓那是凶狠如虎,可对付比他们还狠的,那他们就马上变成羊了! 打前锋地隋兵纷纷叫骂呼喝,转身便跑,跑得比追敌人还要快!那领兵的将军感到就这么跑了,有点太丢人,他好歹也是燕云地方小有名气的武将,要是一见红巾军的面就逃跑,以后还怎么在旁人面前吆五喝六啊! 灵机一动,他叫道:“这是调虎离山之计,红巾寇是想引开我军,然后去攻打郡城!不可上了敌人地恶当,快快回援,去救城池啊,兄弟们不可恋战,速速回援,速速回援!” 隋兵一想,对呀,这分明就是调虎离山之计!我们是谁,我们就是精锐啊,是燕云之算是虎吧,敌人想要去攻打郡城,所以特地安排人把我们调开,要不然他们能攻下城池吗?所以,我们是关键啊!现在不和这些红巾寇浪费时间了,还是快点回去吧,我们是去救人的,不是逃跑! 找到了借口,心理负担一摆脱,隋军不管是当官的还是当兵地,争先恐后地跑起来,他们都是骑兵,有马 然就快,除了冲进林子里地那百十来个隋兵被砍翻外都逃了,一溜烟儿跑得不见了踪迹! 牵着抢来的百来匹战马,红巾兵得意洋洋地往林子里面走,想去见见那位大美人,不少人还在议论纷纷,都说那个番邦女子长得怎么怎么地妖,怎么怎么的媚! 罗成快步走回,手上提着染血的长枪,心里想着:“我干嘛这么着急,不就是个女人吗,我这辈子又不是没见过女人,干嘛这么想看她?”心里头想着不去看,可脚却是不听使唤,腾腾腾地向林中走回! 进了林子,红巾兵这才发现,那伙新罗人早跑没影了,不比隋兵慢多少!罗成心头怒火腾地就窜了起来,他***小娘皮,老子替你挡住了追兵,你连等都不等我一下,也太没良心了些! 他飞身上了自己的战马,喝道:“那伙怪里怪气的人定是官兵奸细无疑,咱们追上去,把男人全杀了,女人交给我处理!”一夹马腹,向林子深处追去! 金德曼带着手下连跑带颠地走了二里多路,终于穿出了林子,眼前是一片平缓丘陵,绿草抽新,一眼望不到头!她叫了声:“打起精神,离林子越远越好!”新罗兵自然听其命令,策马狂奔,这里地势利于纵马,不多时又奔出了三四里地! 后面传来喊杀声,一队大概三百多人的骑兵追出了林子,后面似乎还跟着大批步兵,看衣着正是林中那批流寇! 金德曼着实不愿与造反的流寇多打交道,就算是流寇救了她性命也不行。她从小出身王宫,认为别人帮她忙是应该的,并没有什么感恩之心!见罗成追来,不但不停,反而奔得更快! 奔不多远,绕过一个小小山包,忽然前面出现一队步兵,衣着和后面的追兵一模一样,也是头上缠着红巾。这队红巾军可不好说话,一见新罗兵疾驰而来,立马儿开弓放箭,射向新罗兵! 两军距离较远,弓箭倒没伤到几个新罗兵,金德曼见势不妙,立即抬手,命令军队停止前进!她叫道:“过去一个人,跟他们说清楚,咱们不是官兵!” 新罗兵还没等过去,就见对方已然冲了过来,红巾兵嗷嗷叫着:“抢钱,抢粮食,抢女人!” 金德曼立即调转马头,道:“还是和后面那个姓罗的人说话吧!”见前面的不讲理,现在她记起罗成的“斯文”来了! 罗成的追兵已经奔近,离得她不远了! 可前面的拦路兵也有骑兵,而且其中一人马术极高,高到新罗兵难以想象的程度,那人身材高大,跨下骑着一匹黑马,呼啸而来,转眼就冲进了新罗兵的人群中! 这人也不抽刀,光靠手中的马鞭,噼里啪啦一顿猛抽,专抽新罗兵的眼睛,连着抽瞎了十来个人,而他自己毫发未伤,在马上左躲右闪,把新罗兵刀枪尽数避开,势如破竹般地冲到了金德曼的跟前! 金德曼大吃一惊,她一辈子也没想过天底下竟然有骑术这么高超的人!见这个满脸大胡子的男人冲过来,她一按腰间,就想拔剑,按了个空,这才想起,剑被罗成抢走了! 那骑术极高的男子冲了过来,两眼发光,看着美丽的金德曼,表情豪迈,纵声大笑道:“草原上的鲜花,谁采到,就是谁的!”手臂一探,抓住了金德曼的肩头,喝道:“来吧,美人,我的帐篷里有上好的羊皮褥子,等着你去偎暖它!” 金德曼惊声尖叫,硬是被扯下了马背,身子腾空,被头下脚上地按到了这大胡子男人的马鞍上,她的头撞到了大胡子男人的腿上,顿时一股夹着羊膻气的味道拥入鼻子,闻之作呕! 她猛地抬起头,就见不远处马蹄急促,一骑飞奔而来,胯下白马,正是罗成! 金德曼带着哭音叫道:“罗罗郎,快快救我!不要让蛮子抢了我去!”她已经看出来了,抓她的人是个突厥人,标准的蛮族武士,她要是被抢了去,后果不堪设想,还不如落到罗成手里呢,好歹是个中原人! 罗成一愣,没想到金德曼会叫他罗郎,心中怒火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叫道:“思摩大哥,这女人是我的,你你” 第三百一十八章此女危险 成放慢马速,小跑到抓住金德曼的那突厥大汉跟前,大哥,这个女人是我先见到的,还救了她一命,所以这个,这个!”他有点不好意思,毕竟现在人太多了! 抓住金德曼的突厥大汉,自然是阿史那思摩,他是捉生将出身的部落王,擒拿活人的本事绝对一等一,抓个金德曼还不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他看了眼罗成,这英俊小兄弟的脸上竟有几分焦急,似乎这个女子对他很重要一般! 阿史那思摩刚才看清金德曼的长相了,此女长得妖艳之极,他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么艳丽的女子,第一个念头便是占为己有!根据草原上的规矩,抢婚是男子汉的做法,而且被抢的女人应该感到很骄傲,有男人争,总比没有强! 不过现在自己马上的这个小女人,很明显没有骄傲的自觉性,竟然还敢叫人来救她,岂有此理! 大手挥起,啪地一声,阿史那思摩狠狠地拍了一下金德曼的屁股,笑道:“罗兄弟,你好眼力啊,竟能挑中这么个极品!”拍完这下之后,忽觉这小女人的屁股弹力惊人,他忍不住又轻轻地拍了一下,试试手感,紧接着大手“很不小心地”放到了金德曼的身上,在屁股上捏捏,又就势滑下了大腿! 罗成大急,我都说这女人是我的了,你怎么还动手动脚的,那屁股和大腿,我都还没得着机会摸呢。倒先让你给占了便宜去!他叫道:“思摩大哥,把她交给我就行了!” 阿史那思摩哈哈笑道:“罗兄弟,你可知一句俗语吗?是你们汉人的俗语!” 罗成靠了过来,急道:“我们汉人地俗语多了,谁知你说的是哪一句!”他伸手就过来抓金德曼,金德曼也很配合地伸手过来拉他! 阿史那思摩轻轻一磕马镫,马身一错,就把罗成和金德曼给分开了,不让他们手拉手。他笑道:“俗语就是:朋友妻。不可戏!咱们是朋友吧?” 罗成喜道:“不错,正是朋友妻,不可戏!思摩大哥,现在正打着仗呢。你说这些做什么?” 旁边的新罗兵围了过来,但外面又有红巾兵也围了过来,两伙人各举刀枪,都在向金德曼这里跑过来! 阿史那思摩一撇嘴。道:“那些废物,理他们做甚!”接着道:“你是这女人的救命恩人,看她的模样,也想对你以身相许。给你暖被窝,对吧?” 罗成脸色登时不快,这种话就算男女双方都有意思。也得私下说才行。何况现在他有意思。可还不知这个女人有没有意思呢,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他大声道:“思摩大哥。你别开玩笑了,这种时候,说这些干嘛!我救她,乃是侠义之举,并非贪图别的什么,你切不可以误会!” 阿史那思摩抓住金德曼的头发,把她的头硬给揪起来,喝道:“你是不是想给我罗兄弟当老婆啊?如果愿意,你俩现在就成亲,正好这里这么多人都可以做证!” 金德曼如何能说出这种话来,她二十多岁没嫁人,一是因为在新罗身份高贵,是王位继承人,二也是因为她眼光太高,看不上普通人。这次她跑到中原来,就算要嫁人,也是要嫁给皇帝杨广,别人她连想都没想过,在她心中别人都不配! 罗成虽然长得英俊,可终是个反贼,早晚杀头的货,她可不愿意糊里糊涂地和这种人“私定终身”以后万一见到杨广,这种事可是解释不清地,可不能因小失大! 如果换了别的女人,遇到这种问法,非得又气又羞,被气晕过去不可,性子泼辣点的也要破口大骂,冲阿史那思摩的脸上吐口水!但金德曼可不是什么普通女人,她性子阴寒,脾气偏执,就算自己吃亏,也得扯上别人! 金德曼叫道:“我和罗郎地事,自有我们私下说,管你何事,要你多嘴!快点放开我!罗郎,罗郎,这人不是你朋友,天底下岂有这样的朋友,你快快救我!” 这句话说的阴损之极,她没说愿不愿意嫁给罗成,但听到她说话的人,却无一不认为这就是愿意地意思!尤其是罗成,再也忍耐不住,呼地探手来抓,这次可用上了功夫,叫道:“思摩大哥,玩笑可别开过火了,兄弟的脾气可没你想的那么好!”阿史那思摩嘿嘿干笑了两声,犹豫了一下,这次倒没再为难金德曼,让罗成把她抢了过去,可又心有不甘,趁金德曼人在半空时 手在美女的屁股上狠狠地捏了一把,道:“朋友妻,还不是你地妻,我戏戏倒也没什么关系!” 金德曼冷不防被他袭中要害,啊的一声惊叫出来,罗成向阿史那思摩怒目而视,阿史那思摩则哈哈大笑,浑不把玩弄美女的屁股当回事,周围地新罗兵大声叫骂,骂阿史那思摩不要脸,而红巾兵则跟着哄笑,不少红巾兵还大叫:“好嫩滑啊,隔着裤子都能感觉出那个水灵劲儿!” 在别人眼里,不就是调戏个小女人嘛,再怎么漂亮,也不过就是个女人而已,还能怎么着?阿史那思摩生长在草原上,突厥人对这种事不怎么放在心上,就算直接拉进帐篷里,都不是希奇事儿,他能把金德曼放手给罗成,已经是照顾到兄弟之情了,给了天大地面子! 可从小生长在侯府中地罗成可不这样认为,就算他再怎么“奔放”不把女人当回事,可也是不把别人家的女人当回事,现在怀中嘤咛抽泣地大美女,他已经当成是自家的了,被别人占了便宜去,他当然极是愤怒,如果眼前的不是阿史那思摩,他早一枪刺过去了,可现在却又不能刺,一口气憋在胸口,几乎气得他吐血! 金德曼半倚在罗成怀中,把他眼里的怒火看得清清楚楚,低声道:“罗郎,我是新罗国王的长公主,是要继承王位的,我叫金德曼!” 罗成哦了声,把目光转向金德曼,却见金德曼转头看向阿史那思摩!就听怀中的美女叫道:“罗郎,这人凶得很,你快带我走!”她脸上满是惊恐,一手指向阿史那思摩,一手轻推罗成! 阿史那思摩摇头道:“嘿,这女人心思可太阴沉了!”他从小便在草原上与人争权夺利,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一望即知金德曼在挑拨他和罗成的关系。男人之间,别的不怕就怕有个女人在中间乱挑,这种时候最好别多说话,要不然非得激化矛盾不可! 他道了声:“罗兄弟,你可要小心了!”打马离开,命令红巾兵把新罗兵的兵械都给缴了! 罗成见阿史那思摩主动退开,叹了口气,拍拍金德曼,道:“莫怕,他这人就是太粗鲁,人倒是不坏,和我乃是生死之交!” 金德曼不说阿史那思摩的坏话,却道:“新罗被你们大隋的安西军逼得就快亡国,我现在又遭此侮辱!罗郎,我不愿你为难,你让我走吧!”说着,挣扎着就要下马! 罗成连忙拦住,道:“你要去哪里,你刚才说什么安西军,可是李勒那个混蛋的军队!你不要这样,你能去哪里呢?” 金德曼哭哭泣泣地道:“我一个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连报仇都不能,活着还有何意思,自然要去死!你放开我,让我去死!”说话间,已是泣不成声。 罗成急得满头大汗,道:“这是何苦,他也是开个玩笑罢了!”虽然对阿史那思摩“玩笑”怒到极点,可现在也只能说无所谓了,要不然金德曼就要自杀啊! 金德曼摆脱他的怀抱,跳下马向远处跑去,罗成大急,紧忙去追! 远处的阿史那思摩见状,摇了摇头,叫过一名跟罗成来的红巾兵,低声问道:“他俩以前认识?” 那红巾兵道:“没有,是刚刚在林子里面认识的!” 阿史那思摩大吃一惊,道:“这才多一会,就把罗兄弟迷成这个样子,难不成这女子会媚术不成?”忽地想到刚才自己也情不自禁地对这个女子对手动脚,象是中了魔一样,心中更加肯定,这女人肯定会媚术,或者妖法! 金德曼向一座小丘上拼命跑,罗成在后面追赶,到了丘顶,他跳下马,从后面抱住金德曼,叫道:“不要这样,你要是恨他无礼,我替你出气便是!”金德曼回头道:“你打得过他?” “单打独斗,那是半点问题也没有!”罗成笑道。 远处传来马蹄声,无数的兵马从丘陵的另一端露出头来,看装束也是红巾军! 罗成喜道:“是我们大将军来了,金金小姐” “你叫我曼儿就好!你们大将军是谁,他权力很大吗?”金德曼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 罗成道:“当然,他可是现在北方最大的义军首领,红巾大将军,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第三百一十九章见面 红巾大将军?”金德曼皱了皱眉头,她这些日子隐隐也听说过,只不过没人向她提起过这个人的具体事迹,是不是北方最大的义军首领,更无从得知。看罗成得意洋洋地样子,估计也是自吹之词,那个红巾大将军顶多也就是个势力大点的土匪头子罢了! 罗成见她的注意力被吸引开,笑着拉起她的手,道:“走,我带你去见大将军,他和我是生死之交,虽然现在上下有别,但依旧是兄弟相称!” 金德曼随口说了句:“生死之交,就象那个‘死摸大哥’一样的生死之交吗?那我不见也罢,免得再来对我动手动脚的!” 罗成脸上现出尴尬之色,他和金德曼毕竟才刚认识,相互之间还不了解,没有太深的感情,如果金德曼和他有了情人间的感觉,那他今天非得活劈了阿史那思摩不可! 但是他俩现在不是没认识多久嘛,如果为了一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女人,就把情同手足的兄弟给砍了,那也太畜生了一些,他罗成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种事的,何况他也知道,如果他和金德曼认识得久了,阿史那思摩也绝不可能占她的便宜! 听金德曼又说起刚才那事,罗成只好道:“以后少见阿史那思摩就是了,他一个突厥人,不懂中原礼法,有些事倒也不必太较真儿!”不知不觉中,思摩大哥就成了阿史那思摩! “你们的红巾大将军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出身。他现在有多少兵?”金德曼本想等罗成自己说出来,可见他又想起刚才地事儿,她心中一边得意,一边张嘴问那个权力极大的红巾大将军的事! 罗成一愣,忽地想到,曼儿长得如此娇艳动人,如果被世民兄弟看上怎么办?那事情可难办了!他嗫嚅着没有回答,心里却希望李世民看不到金德曼了! 金德曼静了下心神,感出自己问得急了。话锋一转,低声道:“我怕见到他,怕他也是个欺负我的坏人!”她抬起头,看着罗成的眼睛。道:“有些话等晚上我再告诉你,不过白天的时候,要是遇见别人,你就说我是你表妹。好吗?” 罗成挠了挠头,道:“可你不是说是新罗的长公主吗,我怎么可能有新罗的亲戚!”他出身侯府,母亲是谁天下人人皆知。哪可能和新罗人搭上关系! 金德曼叹气道:“出了五服,也叫表妹啊!”罗成这才笑道:“对对,还是表妹你聪明!”表哥表妹最宜结亲。难道曼儿这么说。是在暗示我什么?哎呀。军中上哪里去媒婆呀,这兵荒马乱的!他脑中胡思乱想。前面地红巾大军,已经到了近前! 李世民却不在队伍的前头,红巾军初建,士兵的军纪实在不怎么样,他怕半路出问题,所以是走在队伍后面的! 几匹马从罗成和金德曼地身旁跑过,阿史那思摩叫道:“罗兄弟,傻站着干嘛呢,大将军到了,还不快点过去。这次你耽误了行程,可要小心回话啊!”罗成是带队去偷袭郡的,在林子里整军时遇到了金德曼这档子事,没来得及去郡,现在李世民的大部队到了,他还真得想个说法回话才行! 罗成上了战马,道:“曼儿,我要去见大将军,你先回自己的队伍,如果有机会,我再为你引见大将军!” 金德曼笑了笑,很乖巧地点了点头,转身下去,去找自己地新罗兵,现在新罗兵都被下了武器,虽然没被绑上,但也都挺害怕的,她得赶紧去安抚一下! 阿史那思摩骑术高超,自然先奔到了李世民的马前,叫道:“大将军,我们碰到了一伙番邦的人,罗将军为了救人,所以耽误了进军。不过我以为应当先救人,如能得到外邦相助,成事岂不更易!大将军,你说对吧?” 罗成从后赶上,听到阿史那思摩替他开脱,心中惭愧,刚刚他还以为阿史那思摩跑得这么快,是想告他地状呢,以便从自己手中夺去曼儿! 李世民哦了一声,看向罗成,随着手下士兵的增多,他威严日盛,象罗成和阿史那思摩在军前见了他,都得称呼为大将军,不能象以前叫世民兄弟那样叫了,当然私底下还是可以的! 道:“大将军,是这么回事,我领兵在林中休整,林了隋兵,在追赶一支从新罗来地军队,正好冲到我军藏身之处,没办法我只好起兵厮杀,隋兵都是骑兵,跑了不少,估计给城里报信儿去了!突袭,我看是不成了!” 李世民皱起眉头,道:“新罗来地军队?新罗人跑咱们中原来做什么?”他在中原闹得欢,可却不知道辽东地事,在他的印象里,隋军还停留在进攻高句丽上呢! 罗成说话也不象以前那么肆无忌惮了,规规矩矩地回话道:“好象是安西军进攻了新罗,李勒那个畜生,什么事干不出来,肯定是他背着杨广擅自去攻打新罗地!” 李世民没说话,李元霸却在旁边道:“也不一定,没准儿是杨广派他去打新罗的!他不回中原不是更好嘛,省得给咱们捣乱!”李元霸对李勒的印象还算凑合,马马虎虎地替他辩解了一句! 李世民却道:“李勒早有反意,咱们趁着杨玄感造反,扩充实力,以李勒的性子自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他肯定是擅自去攻打新罗的,只不过没扯反旗罢了!”顿了顿,他又道:“李勒可比杨玄感聪明多了,不扯反旗却行造反之事,就算杨广想镇压他,也得等上好久!” 叹了口气,李世民又道:“提起这人我心里就不痛快,估计那些新罗人是来向杨广求援的吧,让杨广处罚李勒,不过怎么又和官兵打上了呢?” 阿史那思摩看了眼罗成,没吱声,罗成则低下头,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把金德曼介绍给李世民认识,虽然李世民不是好色之徒,更不会见着漂亮女人就走不到道儿,但金德曼并非普通女子,李世民见了还真不好说! 他俩不说话,李元霸却笑道:“真是怪了,多大点小事儿,把新罗人领头的人叫来审问一下不就得了!” 李世民嗯了声,马鞭抬起,指向郡方向,道:“既然已经无法突袭,那么就不必再隐藏实力了!咱们一路赶去,就在城下扎营!”他叫过一名小校,道:“你带两百人先走,到了城下占住上风口,拾柴禾举火,做出我军要大举进攻的姿态!” 小校得令,带两百骑兵,先行一步。 罗成道:“那我去叫新罗首领来见大将军!”他想先行一步去叫金德曼,顺便再嘱咐几句。 李世民却道:“不用了,现在以夺取粮草为主,新罗人的事不用着急,如果他们对我们没有敌意,放他们走路便是!”阿史那思摩问道:“放了他们走?”嘴里叫着,眼睛却看向罗成,那意思是:罗兄弟舍得吗? 李世民道:“不放走难道还养着不成,我军现在要去进攻坚城,自不能留这些来路不明的人在身边,而且放他们去见杨广,正好可以再分分杨广的心,下道旨意给李勒,也免得李勒扩张得太快,要是能把他逼反,那是最好!咱们现在实力尚弱,如想能在日后获利,天下这潭水,非得越浑越好!”红巾兵将们齐声道:“大将军高见!” 阿史那思摩道:“那我就去跟新罗人说一声,让他们继续南下!”转头看向罗成“罗兄弟,你和我一起去不?” 罗成却道:“大将军,这些新罗人说不定可以利用一下,他们受了安西军的逼迫,如果劝一劝他们,没准会为我军所用!” 说话间,红巾军大队已经走到新罗兵待的地方,新罗兵见李世民等人到了,纷纷从地上站起,他们的马匹被抢了去,只能坐在地上,旁边有红巾兵看押! 金德曼身材高挑,站在人群中看到了李世民,从外表上辨认出这人应该就是那个红巾大将军。 她长吸一口气,拿下束发金环,将头发顺下肩头,解开系甲丝绦,露出里面的月白中衣,高声叫道:“冤枉,冤枉啊,求大将军给妾身作主!” 顺着喊声,红巾兵一齐向新罗兵那里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新罗兵,纷纷向两边闪开,分开的人群中,站立着一个秀发飞扬,白衣飘飘的绝色女子! 第三百二十章孤男寡女 世民眼睛一眯,他年纪轻轻,血气方刚,对于美好的关注的时期,只不过他近年来遭遇了太多的苦难,以至于强自压制自己的情感,对于女人从不假以颜色,也没机会去关注,这回猛地见到这等艳美的女子,心里忍不住砰砰狂跳,霎时之间,只觉得口干舌燥,盯住那女子不放! 罗成也是看得痴了,不自觉地夹了夹马腹,向金德曼驰去,到了她身边,低声道:“曼儿,初春时节,最易受风寒,你怎地把外衣脱了?” 金德曼道:“我觉得好难受,不觉得热,却又流汗!” “那,那你这是生病了啊!”罗成大急,回头叫道:“军医,军医,快快过来!”一名红巾军里的草根大夫急着忙着跑了过来,问道:“怎么了,叫我何事?” 李世民和李元霸等人也赶了过来,李元霸大声道:“好个标志的女子,罗大哥,她是你什么人?” “她,她是我表妹!”罗成跳下马,嘴里回答李元霸的话,眼睛却盯着金德曼。 李世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到底忍住没说,只是在马上看着金德曼。金德曼也看向他,她发现李世民眼中神色极是复杂,有些欣赏,但更多的是疑惑,绝不似罗成那般,眼中尽是热情的火焰! 金德曼强压住想上前和李世民说话的念头,伸手给那草根大夫把脉,口中道:“多谢表哥。其实我没什么大碍的!” 他们两个说话声音极低,但看表情却好似相识很久似地,这么一来,新罗兵顿时把腰杆直了起来,人人心想:“我家太子,容貌举世无双,她妹妹只及她一半美貌,就把百济王迷得神魂颠倒,现在太子亲自出手。拿下你们几个流寇头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本来在新罗兵的周围就有不少的红巾兵,他们假借看押之名,其实是看美女。现在见罗成大呼小叫的叫军医,有几个红巾兵竟叫了起来:“这位女将军生病了吗?我这里有祖传的大力丸,可治百病!” 有的则更叫道:“我这里有从菩提寺里求来的香灰,冲水喝啥病都能治好。还能得到神佛保祐,鬼怪不近!” 红巾兵们一边叫着,一边往这里挤,连正常的行军队形都不能保证了! 阿史那思摩挥起鞭子。骂道:“不许喧哗,回队伍里去,谁再敢乱跑。今晚没有饭吃。记名记名!” 以往红巾兵听到没有饭吃。立马儿就会乖乖的,可今天倒也奇怪。竟没人听他地,还在往这边拥,都想来看看罗将军的表妹倒底长啥样! 李世民喝道:“吵嚷喧哗,成何体统!左右,棍棒伺候!”他身边的亲兵,抄起木棒,冲进士兵群里就是一顿猛打,这才将将把士兵们赶回队里! 李世民又看了一眼金德曼,发现这小女子也在瞥着眼看他,他嗯了声,再不说话,走回队里,继续带着兵赶路,至于刚才金德曼为什么要喊冤枉,他也不问! 那草根大夫给金德曼把了会儿脉,摇头道:“好象没有是受了风寒,得快点喝姜汤,如果有红糖加小米粥,那是最好!对了,如果有煮鸡蛋,那病好的就更快了,这病要养啊!”罗成皱眉道:“小米粥加红糖,还要吃煮鸡蛋,这不是给坐月子地人吃的嘛!” 这草根大夫跟着红巾军,也就是混口饭吃,会开几个草头方而已,对他来讲,小米粥啥的,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东西了,估计着皇帝老子也不会常吃到,所以他才随口说了出来,没想到一下子就被罗成戳穿了!草根大夫哼唧了几句道:“多喝姜汤总是没错地!” “说了等于没说!”罗成扶着金德曼上了战马,从亲兵手里取过一件大氅,亲手披在金德曼的身上,带着她跟着大部队走。金德曼受到礼遇,新罗兵自然水涨船高,他们的马肯定是不会还了,但兵器倒是还回来不少,当然好的红巾兵自己留下了,把些破损严重地给了新罗兵,但别管兵器好坏,拿在手里也算是个家伙把式! 一路上,金德曼低声对罗成说着辽东发生的事情,讲李勒如何说话不算数,先答应高句丽投降,然后又杀俘,又是怎么无缘无故地去攻打百济,最后说到新罗时,更是把李勒形容成一个吃人的恶魔!说他去攻打新罗,是因为喜欢吃新罗小孩地人心,他手下地帮凶替他到处抓小孩,据说他已经吃了 童地心了! 罗成自然不信金德曼的话,他和李勒认识可不是一天半天了,两人在大兴城就有恩怨,不过听金德曼说得有鼻子有眼,他也连连点头,不时地骂上李勒几句,用以讨好美女! 金德曼又和他说了些新罗王室地事情,而罗成则和她讲了自家身世,当然他投靠红巾军的原因自不会和金德曼明说,只是含含糊糊地一带而过,说是昏君当政,不忍见天下黎民百姓受倒悬之苦啥的,所以才揭竿而起,总之把自己说得很伟大! 说说谈谈,红巾军已来到郡的治所蓟县,也就是金德曼被赶跑的地方!蓟县外围正在修补城墙,巨大的土胚裸露在众人眼前,木架尚未撤除,石砖丢得满地都是,显见城中守官还没来得及收拾! 先到的那二百名红巾兵,占了上风口,把木架子拆掉,堆起高高一座柴山,点起了大火,黑烟滚滚中,方圆数十丈都能把人熏个跟头,城墙上的隋兵更是被呛得咳嗽,却还不敢远离城垛,只能用湿布捂住口鼻,站在墙上挨熏! 阿史那思摩围着城墙跑了一圈,又回到李世民的跟前,道:“可以利用这些木头架子,咱们军中有木匠出身的,让他们做几个大型的楼车,咱们爬墙进去,现在城里不见得有府兵,如只靠郡兵,咱们完全对付得了!” 李世民点头道:“好,现在扎营,拂晓时分发动进攻,另派十队弟兄,轮番骚扰,别让里面的守兵睡觉!” 阿史那思摩答应一声,下去安排! 这时候,天色已然暗了下来,春天风大,一黑天竟刮起大风来,红巾军这段时间抢了不少军备物资,但由于人数众多,做不到一伍一个帐篷,还是得二三十人挤在一个帐篷里! 金德曼自己分到了个帐篷,罗成忙前忙后地为她拾掇,还命令亲兵给她搭了个简易的木床,免得美女睡地上着凉,本来就受着风寒呢!晚饭时,更是亲手捧来热乎乎的米粥,因为找不到小米,更加找不到红糖,所以只将就着给她吃了,鸡蛋倒是弄了四五十个,一股脑儿地全给她拿来,让她补身子用! 金德曼来到中原好多天,这还是头一回吃上这么好的食物,她一生锦衣玉食,重新过上了好日子,自然是对罗成大生好感,谢个不停,把罗成喜得只会咧嘴傻笑了! 吃罢晚饭,罗成磨磨蹭蹭地不想走,虽然金德曼没赶他,可他毕竟怕别人说闲话,终于在三更天时告辞,回自己的住处去了! 罗成一走,金德曼吹熄了帐中的蜡烛,等了片刻,听帐外无声,她整理好衣装,取出两只一模一样的香囊,挂在腰间,挑帘出了帐篷,慢慢向李世民的帐篷走去! 罗成回到帐篷,还没等躺下,就听外面的亲兵道:“将军,咱们找到红糖了,还有生姜,你要不要煮姜汤了?” 罗成一下子坐了起来,叫道:“要要,自然要,快拿给我!”他出了帐篷,要过生姜和红糖,心想:“这就去给曼儿煮姜汤,让她趁热喝了再睡,明天伤寒就好了!” 金德曼可没什么病,一路脚步轻盈地来到李世民的帐外,冲外面守卫的亲兵道:“大将军睡了吗?我有事想要见他!”帐中有灯光透中,显然李世民没有睡! 亲兵见是她来,露出笑容,正想说几句有的没的,就听帐里的李世民道:“帐外是谁,进来说话!” 金德曼冲亲兵一笑,把两个大头兵迷得神魂颠倒,这才进了帐子,放下帐帘,她道:“小女子新罗长公主金德曼,见过大将军,多谢大将军救命之恩!” 李世民放下手中的笔,看向金德曼,其实他刚刚也在想这个女人,只不过他不似罗成那样个性飞扬,敢直接表达情感,当然罗成在现代人眼里也是够婉转的了,但在那年代就是很不了得的了,李世民则更要深沉些! 只看了金德曼一眼,李世民便把头低下了,道:“救命之恩?这从何说起,你找我究竟何事?时候不早了,要是没有要紧事,姑娘请回吧!” 金德曼也不说话,只是慢慢走到李世民的跟前,绕过桌子,坐到他的旁边,抬着脸,看着李世民,表情很象一只乖巧的小猫,让人忍不住想抚摸一下! 第三百二十一章香囊 世民的年纪比金德曼小上几岁,要放在中原的豪门贵曼这时都当妈了,早早成婚,说不定孩子都生好几个了,就连比她小的妹妹都嫁给了百济王!但由于她在新罗身份特殊,所以迟迟未能成婚,可做为一个二十余许的女子,正是蜜桃成熟期,熟透了的果子,鲜嫩多汁,比青涩的小姑娘要可口诱人的许多! 金德曼媚骨天生,她不需要做出任何的挑逗,只是坐在李世民的旁边,睁着一双有若猫咪般的大眼睛,看着红巾大将军,就足以把李世民看得砰然心跳,而且是砰砰砰地狂跳,犹如打鼓一般! 李世民啪地合上矮桌上的文卷,喘了几口气,又再次打开,提起笔,却不知该写些什么!他故作镇定地道:“好吧,既然你说你是新罗的公主,那么我就叫你一声殿下,天这么晚了,你还是早早回去安歇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迟!” 金德曼轻声道:“天晚了不假,但想早早安歇却是不能!”说着,她拿起砚台旁的小石杵,在砚里慢慢地磨了起来,表情专注,几丝青丝垂在腮边,案上烛光摇动,映着她的一双眼睛,更显目光迷离! 李世民想让她走,却又有些舍不得眼前这种亲密暧昧的气氛,心不在焉地道:“殿下的意思我不太明白,怎地不能早早安歇了?” 金德曼抿嘴笑道:“既然天都这么晚了,哪里还能谈得上早早呢?”说着。她不经意地一抬手,去捂自己的嘴,可却忘了手中还有石杵,石杵碰到了她地脸上,面颊弄上了一滴墨汁! 李世民和金德曼同时啊了一声,李世民道:“你你,你的脸” 金德曼却道:“我的脸怎么啦?”她看向手中的石杵,啊道:“我的脸是不是弄花了?你这里有镜子吗?”说着转头向帐篷的四周看去! 李世民道:“我这帐中哪会有镜子!”看着金德曼的脸,又道:“倒也没沾多少墨汁。擦擦就好了!” 金德曼呢声嗯了一声,抬起脸,冲着李世民,道:“沾在了哪里。我看不到,你帮我擦!” 李世民哦哦连应,举袖就要给金德曼擦去面颊上的墨汁,却见金德曼媚眼如丝。颊上飞霞,好一副诱人之极的娇羞模样! 李世民地手顿时擦不下去了,停在半空,和金德曼四目相对。两人都是默然不语,只是这么互相望着! 现代人讲究一见钟情,事实上古人更是如此。青年男女之间没有什么社交活动。有时偶尔见上一面。就能勾动情感,如果能说上几句话。写上首诗表表感情,那就立马儿会演变成非卿不娶,非君不嫁,放在说书人的笔下,就会成为一首流传千古的绝美爱情史诗! 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成纱!要是男方已有意思,而女方还积极主动地配合,那就更会天雷勾动地火,干柴遇上烈火,而且大火里面还浇上了一坛子沸油! 金德曼轻声道:“大将军,你叫世民对吧,我叫你世民好吗?你就叫我曼儿!” “好啊!曼儿!”李世民顿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 就在这时,破坏气氛的人来了,就听帐外隐隐有人在问:“你可曾看到新罗公主了吗?” 说话地人语气焦急,听声音正是罗成无疑! 金德曼李世民又是同时啊了一声,两人的脸本来离得极近,这时猛地分开,金德曼小声道:“罗我表哥寻我来了!我我,我一个未嫁女子这个时候在你帐中”她不把话说完,却看向大帐的后面,跳起身,象一只狸猫似的,跑到后帐,挑起帐帘钻了出去! 帐外地罗成耳朵极灵,听到李世民的帐中有女人声音,抛开亲兵,快步来到帐门,道:“大将军,你休息了吗?” 李世民也颇有些慌乱,象是通奸被抓住一般,道:“已,已经休息了不,正要休息,你有事吗?”他回头看向后帐,见金德曼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才道:“是罗将军吧,进来说话!” 罗成立即挑帘而入,腿还没跨进来,目光已先把帐子里扫了一圈,见没有金德曼的身影,他便道:“大将军,刚才我表妹来这儿了吗?” “你表妹?哦,你是说曼儿,她刚来过,说了几句话便走了!”李世民状似随意地回 装低头去整理文卷,见小石杵掉在桌子上,他拿起来边! 罗成一愣,心想:“怎么他也叫起曼儿来了?”见金德曼不在帐中,便道:“我正在找她,可能是刚才错过了吧!如没事,我就回去了!” “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攻城!”李世民还是没有抬头,心中却有些奇怪,自己干嘛心虚,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罗成和曼儿不过是表兄妹相称,又非是未婚夫妻! 罗成转身正要出帐,却听李世民在后面问道:“你和曼儿是表兄妹?我怎地不知你有新罗王室地亲戚,或者她不是真正的新罗公主?” 罗成忙回身道:“曼儿绝对是新罗公主,她带着那么多的新罗兵,哪还能有假,至于说到亲戚,那是我曾曾外祖母地事了,说起来话长!”说起来话长,大家又这么忙,就不用一一说起了吧! 果然,李世民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看来她还是可以信任地,就让她和那些新罗兵跟着咱们吧,等解决了蓟县地事,我们南下可以护送她一程,助她去见杨广!” “去见杨广?见这狗皇帝做什么?”罗成可不愿意让他的曼儿去见那个大色鬼杨广! 李世民道:“她不是要去告李勒地状嘛,我今天叫人问过了几个新罗人,知道了些情况。对了,还有恭喜你们表兄妹相认!” 一句话说得罗成脸皮发红,李世民做事何等细密,遇到这种大事自然要先问个清楚,只不过问的不是自己罢了!他想了想,自己和曼儿互称表兄表妹,是私底下说的,别人并不知道,所以估计李世民也弄不清楚真假!其实就算是大家都知道是假的,又能怎地? 罗成道了声谢,出了帐篷,向金德曼的住处走去。 李世民叹了口气,看向自己身旁的坐垫,伸手轻轻抚摸,那上面好象还留有美女的体温。忽然,他看到坐垫旁边落着一个香囊,拿起来打开,只觉幽香扑鼻,与金德曼身上的香味儿一模一样! 罗成快步来到金德曼的帐篷,见里面没有烛光透出,他记得刚才给金德曼送姜汤来时,曾经点着过蜡烛!轻声问道:“曼儿,你回来了吗?” 帐内无人回答,罗成又问了一句,里面却隐隐传出抽泣声,好象金德曼在哭!罗成大吃一惊,顾不得别的,急忙跑进帐子,点上蜡烛,见金德曼坐在床上,擦着眼泪! 罗成忙道:“曼儿,你哭什么?你怎么了,是否受了委屈?” “没有啊,我没哭!我是脸上弄到了脏东西,我在擦脸呢!”金德曼一边抽泣,一边说道,她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有水珠,看上去不是在哭,又是什么? 罗成道:“你刚才去见大将军了?他说了什么?” 金德曼垂下了头,好半晌才道:“是你刚才来给我送姜汤的吧?” 罗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在帐外叫你”“多谢表哥了!”金德打断他的话,道:“我刚才是去见大将军了,但他为人太严肃,我有些话难以出口,只好退出,可这些话又不得不说,是以心中为难!” “你有什么话要对大将军说?不妨先说给我听,如果真难开口,我替你说就是!”罗成大包大揽地道,其实他已经猜出金德曼想说的是什么了,他为人不笨,只不过被爱情冲晕了头脑,在对待金德曼这个“女人”时才会头脑不清,但对待事情却还是依旧清醒! “怎么好叫表哥为难,我求大将军的事很不好办,还是不说了,我自己另想办法!” 罗成忽道:“你是等不及去见杨广,怕新罗这段时间出事吧?或者怕就算见到了杨广,杨广也不会管李勒那个家伙,对不对?” 金德曼听他直呼皇帝的姓名,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嘴,急道:“皇帝的名讳怎么可乱说,你莫不成要造反不成?” 罗成抓住她的手,轻轻握住,沉声道:“我就在造反,你又不是不知!曼儿,你是想请大将军发兵助你攻打李勒吧,怕他不答应?” “表哥,你你,你怎么猜到的?”金德曼吃惊地道,却并不把手缩回! 第三百二十二章答应呢不答应呢 成见金德曼一脸的吃惊,心想:“曼儿真是清纯得如水,她的心思好猜之极,我怎能想不到呢!” 他道:“我见你夜半去见大将军,便知你要求他何事!虽然这么晚了还去打扰他,是不太合乎礼制,但这件事关系到红巾军以后的行动,所以你单独和他谈还是对的,如果在白天人多时提起,估计其他将军定会反对,那样反而坏事!” 金德曼低下了头,慢慢抽回自己的手,她感觉罗成的手已经出汗了,要让他再握下去,很容易出现其它状况,比如鼻孔飚血,或者罗郎变成罗狼,那岂不是事得其反! 她轻声道:“可是我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我怕他拒绝,或者或者答应我起兵,却要我我我,让我做些我不愿意的事!”说着,又开始抽泣起来! 罗成一愣,但眨眼之间也就明白了,金德曼是怕李世民提出非份的要求,比如说侍寝之类的!他忙道:“不会的不会的,大将军为人厚道,向来不近女色,他绝非是那种趁人之危”忽然,他说不下去了,因为他想起了刚才李世民说的话。 李世民说过等郡的事情结束了,可以护送金德曼一程,助她去找杨广,告李勒一状!李勒是谁,那是李世民的大仇人,而杨广是谁,杨广可不光是大隋朝的皇帝,更是大隋朝的第一大色鬼! 杨广见了金德曼岂能客气?那肯定是要收入宫闱的,而金德曼为了报仇,肯定会每晚对杨广大吹枕头风,这世上最大的风就是枕头风了,就算杨广不会立即收拾李勒,但也会对他越来越厌恶,而李勒得知新罗公主入了皇帝后宫,也必会心生恐惧,明白杨广早晚会收拾他,所以为了自保。说不定会提前动手,而现在隋军势力仍强,与安西军硬碰硬,鹬蚌相争 罗成知道这些事,李世民更不可能不知道,但他还是说要派人护送金德曼去见杨广,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李世民根本就没把金德曼放在心上,把金德曼平安送到杨广那里。最终得益的必是红巾军!他为了把中原这潭水搅浑,什么手段都使得出,自不肯为了一个女人而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虽然为达目地不择手段,这是一个成大事首先要具备的“优秀品质”说明李世民能成就一番伟业,但罗成现在想到,却是脊梁骨发寒,因为李世民不择手段,所要牺牲的道具,正是眼前的金德曼! 其实,这也算是趁人之危了,只不过李世民所用的手段很隐蔽,还是以帮助金德曼见到杨广,帮新罗报仇为掩盖的。就算是他利用了金德曼,别人也不会说他不对,相反还会说他仁义,愿意帮助弱者,对于红巾军地宣传更有好处! 罗成想到这些,顿时无法再替李世民说好话了,他喃喃地道:“可是。大将军毕竟对你们新罗不了解,所以” 金德曼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急切地问道:“你的意思是大将军不会答应了,就算是我求他,他也不会答应了?” “也许。也许吧,我也说不清”罗成吞吞吐吐地道。 金德曼又道:“那大将军要怎么才能答应呢,是要金银?我们新罗有啊,他如能帮我们复国,新罗愿倾全国之力满足他的军费?或是他要别的”忽然,金德曼眼睛发出异光。问道:“大将军成亲了吗?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问这话的时候,她抓住了自己胸前的衣襟,模样很明显,她想到了自己! 罗成大急,忙道:“我听说大将军以前定过一门亲好象是定了吧,肯定是定了!所以他是不会喜欢别地女子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金德曼喃喃地道:“忘了问他,不如明晚再去问问!嗯,明天要是攻下了城池,那时他心情会很好,如再喝了一些酒” 罗成大声道:“不必,你不必再去问了!我替你去问,如果他不答应,我会尽力去劝,一定劝到他答应为止,你就放心吧!”说着,他跳起身,神情异常激动地叫道:“你切不要再去求他了,求了也是白求,而且大将军为人脾气古怪,你越求他,他越不答应,所以这事得全靠我,我会尽力的,我一定会尽力的!” 金德曼也站了起来,拉住罗成地手,哽咽着说道:“罗郎,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罗成嗫嚅着道:“因为,因为你是我表妹啊,我怎能对你不好!”“那是假的!”金德曼低声道。她从怀中拿一个香囊,小声道:“罗郎,我虽然出身新罗王室,但从小到大,除了父王和母后,从没有一个 友,别人对我好,都是别有目地!而你,是第一个真人!” 她将香囊塞到罗成手里,又道:“这是我亲手做的护身符,你带着它,就象我在身边一样,满天神佛都会保祐你的!” 罗成紧紧抓着香囊,脸上露出了笑容,这就是定情信物吧,没想到我罗成也会收到定情信物,曼儿根本就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他将香囊揣入怀中,解开衣领,取下颈中所挂的一块玉佩,道:“曼儿,这是我我娘给我的护身符,你的给我了,我把我的给你,你戴着它,神佛也会保祐你地!” 金德曼接过玉佩,戴在了脖子上,冲罗成笑了笑! 罗成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想着大跳大叫,放声歌唱,他转身就要出帐,道:“我明天就去劝大将军!” 帐帘尚未挑起,忽听金德曼说道:“如果大将军一定不肯答应呢?” 罗成一呆,跺脚道:“我一定会劝到他肯的,你就放心吧!” “万一他不肯呢?”金德曼半点不松口,追问道。 罗成只好道:“那我就和相好的几个弟兄商量一下,分一队兵马过去,帮你抢回新罗!” 金德曼做了这么多,为的就是这句话,她点头道:“新罗,全靠罗郎了!” 罗成回她一笑,出了帐篷,回到自己的住处。这半宿,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会想想金德曼的如花笑民! 天近拂晓,李世民派出的骚扰部队胜利完成任务,将隋军搅扰得一夜未睡!红巾兵全体集合,开到城墙之下,就当着隋兵地面,开始拆城外的木头架子,隋兵吓得集体大叫,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反贼! 城中守将道:“山中无老虎,猴子也敢称大王!莫非这帮反贼以为燕云铁骑不在城中,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当我们郡兵是病猫啊!”城中尚有数千郡兵,虽然战斗力着实不怎么样,又被罗成给吓跑过,但由于他们的身份太低,加之又是新募来的,所以没人认出当初林中那个红巾将领就是罗成,加之为了掩盖逃跑地事实,自然不会有人提起红巾军的厉害,所以守将判断失误,以为红巾反贼并不了解城中的事情! 守将喝道:“擂鼓,骑兵随我出城与反贼决战!”郡兵叫骂吵嚷着上马,跟着守将下了城墙,上马准备出城! 城外的红巾兵人多好办事,用木头架子迅速搭成了几个楼车,轰隆隆地推到了城墙根底下!城上城下羽箭咻咻,往来呼啸,双方士兵都是拼了命地射箭,用以压制对方! 城门响处,一队骑兵打马冲出,守将一马当先,手舞丈八蛇矛枪,奋勇冲锋,尘土扬起之处,眨眼功夫便冲到了一座楼车的跟前,丈八蛇矛枪连晃,刺翻了三四个红巾兵! 红巾兵少有训练,打顺风仗可以,如果遇见超猛的,那就只有转身逃跑地本事了!发一声喊,楼车附近的数十个红巾兵,扔下楼车,向本阵逃回,一边跑一边还大叫:“官军厉害,弟兄们退后,列阵列阵!” 后面押阵的红巾将领骂道:“他***,列阵也要我下命令才行,这帮小兔崽子喊叫什么!”舞动一杆方天画戟,向守将迎了上去! 两将单挑,比得是武艺,赛的是胆气! 红巾将军使的是方天画戟,想当初在绿林中,人送绰号赛吕布,而守将手使丈八蛇矛,在燕云将领里,却被人叫做小张飞,他俩都用三国名将当做自己的外号,武艺呢反正和死人比,是强是弱,还不是凭着一张嘴说嘛! 两人冲到一起,打在一处,枪来戟往打得不亦乐乎! 退后的红巾军见头领上去了,也不跑了,都站在当地观看,大声喝彩,为赛吕布助威,而隋兵则为小张飞鼓劲,两军将士扯脖子猛喊,比着谁的嗓门大! 十来个照面过后,小张飞虚晃一枪,晃开赛品布的长戟,紧接着丈八蛇矛横扫,击中赛吕布的腰间,将他打下马来!小张飞叫道:“反贼,拿命来!”丈八蛇矛疾刺,正中赛吕布的前胸,将他刺死! 隋兵纷纷大叫:“将军厉害!” 观战的罗成紧紧了系甲丝绦,取出金德曼送他香囊,放在鼻间闻了闻,心想:“如满天神佛真会保祐我,那就让我一枪刺死守将,夺得头功!”放好香囊,取出一块红布,遮在脸上,一催胯下座骑,向小张飞猛冲过去! 第三百二十三章如有神助 成并不认得小张飞,他在燕云当公子哥时,认识的人杰出的人物,能和虎贲郎将的公子交朋友的人,自然都是郡最了得的将军,连一般的燕云铁骑士兵都不配和他交往!至于说到小张飞,这种档次的将领,只能是远远地看上罗成一眼,他知道罗成是谁,可罗成却不会知道他是谁! 小张飞费了半天力气,好不容易杀了赛吕布,心中得意简直是难以形容,将赛吕布的头盔挑在枪尖上,纵马在阵前来回奔跑,耀武扬威! 他这招还挺好使,把红巾兵都给吓唬住了,一个劲地后退,都再不敢上前冲锋!而那些红巾军中头领级的人物,则纷纷在心中计算,自己平常和赛吕布比试武艺时,能超过他多少,如果自己上去和小张飞单挑,能有几分胜算!如果胜算不高,还是不要上去了,打败了丢人现眼事小,要是被挑了,那事可就大了! 一时之间,城外的战场上出现了怪现象,两军士兵暂停厮杀,阵前只有一个小张飞在呼喝叫骂,向红巾兵邀战,而红巾兵这里却无人应声,大家都在观望,没人上前! 就在小张飞刚刚骂完一句:“反贼都是废物!”的时候,就听远处马蹄声响,蹄声急促,有一骑士纵马疾驰过来,那名骑士默不作声,丝毫不象小张飞这般张狂! 小张飞转头看去,只见阳光下一员大将盔明甲亮,单手提着一杆长枪。枪尖低垂,看样式不过是隋军中的制式长矛,而且还是步兵使用地长矛,枪杆甚长,并不适合骑兵使用! 小张飞哈哈一笑,心中有底,看这人骑着好马,穿着好盔甲,却拿着一杆步兵长枪。明显是个菜鸟!菜鸟就意味着啥也不懂,只知道在战场上捡好的战利品,却不懂得配合着使用! 小张飞心想:“拿着步兵长枪的骑兵,哼哼。好杀得很!看来又得让我露脸了!”他大叫道:“嘟,无耻鼠辈,送人头来给我吗?某家笑纳了!” 甩开赛吕布的头盔,他双手持丈八蛇矛。一夹马腹,向这员红巾将领冲来,手中丈八蛇矛连晃,竟然变幻出三朵枪花!小张飞心中更喜。他平常最多只能幻出两朵枪花来,今天状态超好,竟然幻出三朵。看来想不人前露脸都不成了! 两马对冲。眨眼功夫便只距数步。小张飞刚刚瞄准前面菜鸟的咽喉,就见这菜鸟的座骑一声嘶鸣。奔跑中竟然后蹄抬得过高,失了重心,就象要一个倒栽葱似的,就要来个嘴啃泥! 小张飞没有出枪,因为两马相距尚远,还未到一枪之距,现在出枪只能刺个空!然而,对方却出枪了,只见马上的菜鸟单手抓着枪尾,步兵长枪猛地刺出,从下向上斜刺,枪出如电,寒光闪闪的枪尖划出一道银光,抢先刺了过来! 还没等小张飞反应过来,更别提什么大吃一惊了,就听卟地一声响,对方的步兵长枪刺中了他战马的脖子,紧接着染了血的枪尖从马脖子上透了出来,又是卟地一声大响,刺中了他的前胸! 一阵冰凉,胸膛中似乎有一条冰冷的蛇穿了过去,小张飞眼见着胸前的枪尖进去,而后整枝枪杆也都刺了进去,直到枪杆地最尾端! 噗通大响,小张飞连人带马扑倒在地,由于战马冲得太快,竟还在地上滑行了两丈有余,这才停下,扬起一片尘土,烟尘盖住了小张飞的尸体! 临到死,小张飞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战马驰过,罗成一扬手,抓住了他刺出的长枪,他在出枪时,用出了全身地力气,长枪脱手,贯透了敌将一人一马,长枪透身而出,竟还飞起了数尺,正好他的战马驰到,伸手接住了血淋淋的长枪! 罗成勒马止步,立与两军之间,直到此时,小张飞地尸身才倒在地上,正好配合了他勒马地动作! 两军阵列,一片寂静,双方兵将都被这刚猛绝伦地杀人特技给震住了,人人张大了嘴合不拢! 见过猛的,没见过这么猛地! 突然之间,红巾军阵营里发出一声惊天动地地齐呼!好! 前排观战的数千士兵齐声大彩!随即后面的士兵也跟着爆出了满堂大彩,再跟着更远处的士兵也大叫了起来! 喝采声一波接着一波,声震四野! 对面的隋兵这时才反应过味儿来, 是齐声大叫,却是惊呼!士兵齐刷刷地后退一步,有无盾的勒马后退,人人脸上露出恐怖的表情,虽然刚才的战斗只杀了一个人,可由于场面太震撼,造成的影响力太大,隋兵心里象突然被大锤砸了一下,都有些发蒙,竟不知所措,忘了冲上来将敌将剁成肉泥! 不管对方多英雄,也不管对方多好汉,一百个狗熊,或是一百个孬种,都能将他给剁了!隋兵恐骇之下,错失干掉对方的大好机会!要是在对方以震撼的手段杀死己方大将后,一群小兵猛扑上去,将他乱刀分尸,那可就变成红巾兵大受打击了! 可惜,机会这种东西,转眼即逝,想再找回来,就不太可能了! 罗成一举长枪,叫道:“杀!”当先向隋兵猛冲过去! 红巾兵军心振奋,嗷嗷大叫着,在后面跟着冲了过来,上万人的大部队,象决堤的洪水一般,对准隋兵就拍了过去! 隋兵惊慌之下,斗志全失,转身就跑,城门尚未关闭,队伍最后面的士兵倒也跑得进去,呼呼地直接逃进去一百多个! 罗成已然冲进隋兵队中,长枪左挑右刺,杀出一条血路,闯到了吊桥上!他一声断喝,将手中长枪刺进岸边的吊桥中,长枪穿透吊桥木板,扎进了下面的土里,就象一根钉子似的,硬生生将吊桥钉在了地上! 抽出腰间佩刀,罗成抡圆了胳臂,当地将一根铁索斩断,催马紧走几步,到了吊桥的另一端,去斩另一根铁索!又是当地一声大响,铁索应声而断,可他手里的佩刀也因承受不了如此大力,同时折断了! 一名隋兵见有了便宜,举刀冲来,打算把拿着半截刀的罗成给剁了!罗成毫不畏惧,待这名隋兵冲到近前,他突然把半截刀掷出,正中隋兵的面门,将这隋兵击于马下! 城上的弓箭手见罗成勇猛,瞄准了他,乱箭齐发,向他射去! 罗成手中再无兵器,他索性取出马鞭,噼噼啪啪地打掉射来的羽箭!可他身下的战马却无法躲开羽箭,连中了十来箭,扑倒在吊桥上,罗成被摔了下来,肩头也中了一箭,血染铁甲! 他中箭落马,不管是隋兵还是红巾兵,都以为他已经阵亡,无不大叫,这回换做是红巾兵惊叫,而隋兵欢呼了,他们都没想到,罗成这么厉害的人物,竟然会被乱箭射死,未免死得太不值了! 罗成就象是一面进攻的旗帜,他一倒地,红巾兵冲锋的速度立时减慢,而隋兵则立即聚拢,向吊桥这里跑来,吊桥被砍断了铁索,升不上去了,他们就算逃不进城去,也得赶紧把吊桥给烧了,要不然整个城市都有危险! 一名持枪小校冲到吊桥边,还没等冲过桥去,突然见躺在血泊里的罗成跳了起来!他一跳起来不要紧,不但把小校给吓得魂飞天外,把他胯下的马也给吓得人立起来! 罗成咬紧牙关,抓住肩头的箭杆,猛地把羽箭给拔了出来,一股鲜血随着箭头喷了出来!他大喝一声,将手里的羽箭狠狠地扎进了小校的大腿上,顺手一扯,将小校扯下马来,抢过长枪,一脚将小校踢开!小校惊叫着向来路连滚带爬地跑回! 抓过战马,罗成翻身上鞍,一人一骑,立于吊桥之上,威风凛凛,有如天兵一般! 红巾兵见他再复站起,无不欢呼,精神大振,又猛冲过来,隋兵则信心大失,沿着护城河四散奔逃! 由于正在进行修补城墙的工程,护城河的水被排干了,不少地方为了施工方便,还被土给填平,除了城门口外有水,其它地方都是坑坑洼洼,与其说是护城河,不如说是护城烂泥地,只要城门口一被解决,红巾兵攻下这面城墙已经没有悬念了! 大批红巾兵奔上吊桥,从罗成的身边跑过,而那几座大楼车也有了用武之地,楼车上的长木板搭到了城墙上,士兵跳上城头,双管齐下,蓟县的城防已然濒临崩溃! 罗成回头看向后阵,心想:“我立了如此战功,如去求大将军,他应该能答应出兵新罗吧?这,一切都是为了曼儿啊!”他侧头看向伤口,伤口处皮肉外翻,仍有鲜血流出,伤势不轻! 第三百二十四章罗家势力 巾兵攻进了城门,守卫蓟县的隋兵如朝水一般的退却道,城被攻破了,可城内还有五千郡兵,属于战兵序列的还有二千人,如果红巾军想吃掉他们,绝对是要付出三千人以上的代价,相信外面领兵的红巾大将军不会傻到拿人命去堆砌胜利,那是毫无意义的,除非他想长久地占领这座城池,如想抢一遍就走,没有任何人会硬碰硬! 蓟县是郡的治所,燕云之地最大的城池,这里可不是小县城,想要杀官,那么最后的结果只能是玉石俱焚! 隋兵退进城池,据守一座府邸,这是一座巨大的堡垒似的府邸,占地极广,当初修建时,四面府墙就是按着战斗堡垒修的,就算临时驻守,也足足能装下四千以上的军队! 罗成没有立即随大军进城,他等在门外,待李世民骑马来到,上前冲他一拱手,没说什么!李世民也回了他一记抱拳礼,脸露微笑,他知道这座城池是肯定能攻下来的,只是没想到攻下来的方式,竟是靠的罗成个人的勇武! 罗成归入将领们的队中,跟在李世民的后面进了蓟县,李元霸与他并骑而行,笑道:“罗大哥,你为何还蒙着脸?你今日扬名燕云,正是风光时刻,还是把布取下来吧!” 罗成摇头道:“无颜面对家乡父老啊,羞于以真面目示人!” 李元霸道:“我刚才问过二哥了,他说蓟县与其它地方不同。不能用杀官员和官兵的手段扬威,铁腕归铁腕,怀柔是怀柔,不能总用一种手段!你就放心吧,咱们不会大开杀戒地,所以你也没必要说无颜面对家乡父老啥的!” 罗成哦了一声,道:“怎么,大将军不再打算和官兵做对了,想要让朝廷招安?” 李元霸哈了一声。道:“那自然不是,咱们走到这条路上,就算是被招安,以后也会被杨广那狗皇帝秋后算帐。招安那是死路一条,万万不可行!二哥的意思是咱们以前属于那个那个流寇。唉,我真讨厌流寇这两个字。可咱们不能总当流寇啊,还得有自己的地盘才行!” “原来是要用郡当咱们红巾军的地盘!”罗成脸露难色。他可知道红巾军的实力,还算不上一支强军,只不过仗着人数多点,攻打一下防守力量薄弱的小城还行!能打进蓟县完全是因为他父亲不在。那些燕云铁骑离开了,如果真以这里为根据地,那等燕云铁骑一回来。这支红巾军根本就不够那支虎狼之师撸的! 李元霸连忙摇头。道:“不是不是。不是要留在这里!咱们还是要南下,南方粮食多。那里才是咱们安身立命的好地方。我二哥地意思是,咱们以前那么狠是为了扬名,快点让天下百姓都知道咱们红巾军,现在打下了郡,名已经扬得够了,南下时就该留意城池了,如果能让官兵不战而降,献出城市,那才最好,所以二哥想在郡立个榜样,让那些守城的将军们知道,降了咱们红巾军,他们还是会有荣华富贵的!” 罗成这些时候总想着金德曼,没太留心别的,这时才想到,是该为以后做打算了!心中大定,如此一来,郡是不会遭到清洗地,自己也不用过良心这关了! 心里一高兴,罗成忍不住回头向红巾军的大营望去,隔得太远,他什么也看不到,但心里的喜悦是无可抑制的,家乡得以保存,又有美人相伴,人生夫复何求! 他低声问李元霸道:“咱们红巾兵地实力在郡还可以进一步扩大,你说大将军有没有意向再消灭一支隋军?毕竟打下郡虽可扬名,但打败那支军队,却可以震慑整个隋军,从今以后,隋军只要一听到咱们红巾军的名头,都会望风而逃,要得到守将的归顺,也会顺利很多!” 李元霸道:“你是说去打一打安西军吧?”他看向前面的李世民,摇头道:“二哥没提起过这件事,你自己问他吧!”李元霸和李世民一样,身遭大难后,变得谨慎起来,该说地说,不该说的半字不提! 罗成没探出口风,有些失望,只好跟着李世民前进。 一路之上,红巾兵四处张贴告示安民,只要隋兵投降,缴械即可,并不捆绑,更不屠杀。隋兵也不笨,一看 这算是打完仗了,散兵游勇们不再抵抗,扔下兵器,婆孩子去了!对于普通人来讲,自家的安危不受威胁就好,管他是谁当老大呢,反正普通人也只能当小弟,谁当老大,他们还不都得赚钱吃饭养孩子,能不丢命,何苦去拼呢!战死了,皇帝也不会给他们抚恤养家人! 不多时,李世民等人来到了隋兵据守地那座堡垒,罗成心里一紧,这座堡垒正是他家!他父亲不在郡,母亲已亡,家中再无亲人,可眼见着家宅要成为战场,心里也是难受! 李世民骑在马上,向堡垒上望了望,回头道:“不必强攻,这些人守在此处,不过是想拖延时间,想等著名地燕云铁骑回来,可咱们并不想长久占领,搬完军粮就走,倒也不必和他们死磕。罗将军何在?” 罗成上前道:“末将在!” “你上去劝一下他们,我不要他们投降缴械,只是让他们在我军占领地一两日之内,不出来袭击我军便可!我向他们保证,不伤城中百姓,不放火烧城,除了军粮必须要带走之外,我进城时这城什么样,出城时这城还是什么样!”李世民道。 罗成面露难色,他不想当众表露身份,毕竟有些太丢脸了! 李世民微笑道:“没关系,这也是划清界线的时候。你现在是红巾军将领,又趁令尊不在城时,攻下了这里,算是大不孝!现在表明了,皇帝反而会同情令尊,不会怪罪他,可以免得连累令尊。还有,令尊跟着隋帝,而你跟着义军,以后不管是皇帝镇压下我们,还是义军得了天下,你罗家仍会富贵,门楣不倒!” 顿了顿,轻轻道:“其实,我李家何尝不是如此!” 罗成再不犹豫,打马上前,取下面巾,对墙上地隋兵喊起话来。 隋兵有认识他的,见到是少将军,无不是又悲又喜,悲的是少将军成了反贼,老将军得多伤心,喜的是有少将军在,他们自己的性命是保得住了! 事情倒也并不难办,隋兵失城,却不但可以保证自己身家性命无忧,还能保住城市不受破坏,除了小小面子无光之外,并没有受到毁灭性的打击,以现下情况来看,也着实不错了!面子无光又能如何,小人物要的是性命,要面子干嘛,既不能当吃,又不能当喝的! 隋兵的领兵将军当即答应李世民的要求,不但如此,他还在府中挑出一队士兵,大约五百来人,让这些人跟随罗成加入红巾军!这领兵的将领是留守的虎贲军,他认识罗成,更是罗成父亲的亲信死士,眼见公子走的路已然无法回头,他是个明白人,当即想到了该如何助罗家获得最大的利益,与其又哭又叫着说些悲情话,不如横下心干到底,没准还能得到更大的前程呢! 被挑出来的这队士兵,都是各家的次子,或是无家世牵累的人,可以安心跟着罗成!这其实也是魏晋以来各大世家普遍的做法,每当有两个强大势力火并时,世家都会分出一个支系去参加敌人阵营,这样做不管哪个势力胜了,这个世家都不会倒掉!数百年来,那些屹立不倒的世家,几乎个个干过这种事,现在轮到罗家来做了! 罗成得到了五百亲信,加上原来李世民分派给他的部队,立时成了红巾军中势力第二大的人物,超过了阿史那思摩! 李世民信守诺言,只搬走军粮,就算征用拉大车,也是付给百姓银钱,做足了样子。相信不久以后,这个消息会速度传出去,他再攻打城池,阻力会小很多,而且也更容易得到当地百姓的支持,获得稳定的根据地! 这晚,罗成来到李世民的临时住所,将出兵新罗的事说了一遍,他没提金德曼,只说去攻打安西军,一来可以报复李勒,二来可以震慑整个天下的隋军!红巾军打败了安西军,这个消息只要一传出去,那就再没有一支军队敢和红巾军正面交锋了,就连燕云铁骑在和红巾军对阵时,都得事先考虑清楚后果! 罗成说得口干舌燥,好不容易告一段落,等着李世民的回答! 第三百二十五章拒绝 世民坐在大椅上,这是郡郡守的大椅,面前大案上郡的仓库记录,里面记录着各个仓库里的存粮数字。李世民相当会办事,他不象其他义军首领那么贪得无厌,把能拿走的全拿走,宁可丢在路上,也不留在城里! 他只拿走足够红巾军所需的粮食,其余的准备在临走时,来一次开仓放粮,把粮食全都分出去,以此来博取百姓的欢心,好给他扬名! 这年头,仁义之师这四个字,相当地好使!当然,如果“仁义”到杨广那种程度,就是冒傻气了,李世民当然不会那么做! 李世民合上帐本,看着罗成,半晌无语,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罗成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颇有些尴尬地道:“大将军,你意下如何?” 李世民皱起眉头,道:“这些话你是听谁说的?是那个所谓的新罗公主吗?” 罗成连忙道:“不是不是,她没对我说这些,是我自己想的。我觉得这么做对我红巾军大有宜处,所以才来向你建议!” 李世民长吸一口气,慢慢吐出,拿起笔,铺平白纸,道:“且不提咱们和李勒的恩怨,也别提应该怎么去打安西兵,咱们只来计算一下行军打仗所需注意的几个问题!” 罗成嗯了声,其实这就等于是战前分析了,李世民倒是和将领们经常开这种会议,只不过现在开会的只有他们两人而已。 李世民道:“咱们先来说后勤方面。我们先往少了说,假设要带三万战兵去新罗,那么我们至少需要五千辅兵,这是最底限度了,对于步兵部队来讲,辅兵地数量再少,就不能供应战兵的军需了。你认为我说的对吧?” 罗成点了点头,辅兵到了关键时刻,也是可以上战场的。不过要是到了必须使用辅兵的地步,那么也就意味着红巾军战败了! 李世民记下了三万五千这个数字,道:“那么你知道安西军有多少人吗?” 这回换罗成皱起眉头了,他哪里会知道安西军的军事机密。再说连金德曼都不清楚,他就更加不知道了! 李世民道:“好吧,我们就算安西兵的人数也是三万,但他们可都是骑兵。每个人只须带上一匹备用马匹,就可以解决军需问题了!那么,你认为我们对待那些辅兵,可以象安西兵对待马匹那样吗?” 罗成脸露难色。喃喃地道:“那自然不成,人不是马,不能只吃草便是。辅兵也是要吃军粮的!不过。安西兵现在处于新罗。新罗人恨他们,所以他们是在遍地仇敌的地方作战。失了人和,我们是去帮新罗人地,有了新罗人的帮助,应该可以解决后勤问题!” 李世民笑了笑,道:“好,就算你说的对。那么既然说到仇敌了,你认为李勒是一个对仇敌客气的人吗?咱们认识李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地性格多少也有所了解,你认为他的安西军为什么能那么开战必胜,而且人越打越多,秘诀在哪里?” 罗成想了想,道:“他很会练兵,每次作战士兵减员都很少,而且他总是指使突厥人去替他打仗!” 李世民在纸上写下了“突厥兵”三个字,道:“你说的这两点都对,重点在第二点上,突厥人为他打仗!我一直都在研究李勒的用兵方法,他地安西兵本部极少出动,总是让突厥人去打前锋,而突厥兵属于仆从军,不管损失多少,他都不会心疼,只要发一道征兵令,西突厥就会源源不断地给他提供士兵!” 他抬起头看着罗成,低沉着声音道:“他损失得起军队。那么我们呢,我们损失了士兵,兵源在哪里?又能招收到多少士兵?士兵的训练时间是多久,能象突厥兵那样生下来就在马背上,每个士兵只要招来就能使用吗? 他吃了败战,只要向大草原上逃跑就行,我们追都追不上,而我们吃了败战呢,逃到哪里去?就算能逃出新罗,那么我们名声扫地,还能招到士兵吗?要用拉壮丁的方法来扩充军队,就算拉来十万人,这十万人能上得了战场吗? 李勒有西域可以据守,而我们的地盘在哪里,是你家地郡,还是我家的太原?如果我们逃到这两地,那李勒会不会以此为借口攻下这两座城呢,城里的百姓会不会受到我们地连累?这些,你都想过吗?” 罗成低下了头,这些事如果放在平常,他自然也会想到,可自从遇到金德曼后,他地头脑就一直不清醒,满脑子满是金德曼地倩影,装不下别的了, 李世民一说,他便明白,自己是晕了头了,让现在地碰李勒的安西军,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他喃喃地道:“那么你是不答应了?我已经承诺曼儿,要帮新罗的!” 李世民叹道:“到底是因为她!罗兄弟,大丈夫如能功成名就,成就一番事业,何患无妻!你还是回去吧,好好想想。” 罗成慢慢站起身,向李世民躬身告辞,出门回自己的住所了! 回到住处,刚一进门,就见金德曼坐在门内的小凳上,眼巴巴地望着大门,见自己回来,她站起身,向自己跑来,笑道:“我听说了,你今天在阵前扬威,夺了敌军的魂魄,这样大军才能一鼓作气,攻下蓟县!罗郎,你真了不起!” 罗成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听金德曼夸他,还是有些得意,面皮僵硬,只把嘴咧了咧,他道:“曼儿,我我我去见大将军了,说起了新罗的事!” 金德曼顿时紧张起来,紧紧地盯着罗成的眼睛,小小的鼻尖现出一层细细的汗珠,牙齿咬住下唇,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罗成看着她紧张的模样,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出口,道:“对不起,曼儿!” 金德曼脸上霎时变得苍白,她道:“大将军不答应?他说了什么?”说这话时,身体摇摇欲坠,象是要跌倒的样子。 罗成紧忙扶住她,道:“曼儿你别急,一次不行,我再求他第二次,他早晚会答应的!”嘴上安慰金德曼,其实他心虚得很,只要稍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李世民根本就不可能答应去新罗,除非他喝多了说胡话! 金德曼惨然一笑,道:“我就知道他不会答应,他和我无亲无故,凭什么答应去和那个安西大都督开战,看来我还得去江都,去求皇帝才行!” 罗成急道:“没用的,你求皇帝也没用,现在烽火遍地,皇帝正急着镇压杨玄感,哪会去理你新罗的事,你去求他,无异与羊入虎口!” 金德曼摇了摇头,推开罗成,跌跌撞撞地向外走去。 罗成看着心里难过之极,就象是心脏被人狠狠地捏了一把相仿,他道:“曼儿,对对不住!”他伸出手,想去拉金德曼,可手停在半空中,实难再进半寸。 金德曼回头冲他强挤出一丝笑容,道:“这不怪你,罗郎,我知道你尽力,心里依旧感激你!只是只是我想念我的父王,不知他在李勒的摧残下变得怎么样了,是否还活在人世!”说完,踏出门坎,走向大街! 罗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手抓住头发,心里要多痛苦,就有多痛苦,只是想:“我枉称英雄,眼看着心仪的女子伤心,却无能为力,英雄二字当真可笑!” 金德曼转过街角,脸上的痛苦表情一扫而光,回头看了眼罗成的住处,低声道:“我就知道你不行,那个李世民要是答应了你,那他就是白痴,我堂堂新罗公主,岂会对一个白痴用那么多的心思!” 脚步轻快,向自己的住处返回,离住处尚远,就见前面跑来一个新罗将领,见到她后迎上前来,道:“殿下,大喜事!” 金德曼哼了声,道:“我哪有什么喜事!去叫人准备,我要沐浴更衣,等会去见红巾大将军!” 那将领一愣,道:“去见红巾大将军?” “不错,我有东西落在了他哪里,想问问他有没有看到!”金德曼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又道:“对了,让你打听的事打听清楚了吗?” 将领点头道:“打听清楚了。红巾军里有不少大将,但如果李世民突然暴死,能接替他位置的人只有三个,一个是他弟弟李元霸,不过这人除了打仗是把好手,其余的都平平,所以不可能接位。还有个阿史那思摩,那家伙却是个突厥人,中原汉人不会服他的!能上位的,只有罗成,而且他今天恰好还在阵前立威,可以服众!” 金德曼点头道:“那太好了!东西准备好了吗?” 将领拿出一个小瓷瓶,道:“殿下用时小心些,此物见血封喉,巨毒无比,不能沾到皮肤上!”见金德曼接过瓷瓶,他又道:“殿下,我着急来找你,是因为我们发现这蓟县城里出现了突厥人!” 金德曼吓了一跳,向四周望了望,道:“突厥人,难不成安西兵潜进来了?他们离了新罗?” 第三百二十六章东突厥 罗将领摇了摇头,他们所站的地方人来人往,还有不的红巾兵,见说话不方便,他低声道:“殿下,我们回去说话!” 金德曼点了点头,一边和将领往回走,一边着急地问道:“那个安西大都督派人来这里做什么?他已经完全占领了新罗?从日子上算,不太可能呀!” 将领靠近她,用极低的声音道:“不是西域的突厥人,李勒只控制了西突厥,而我们见到的是东突厥人,是从北面的大草原来的!” 金德曼顿时停住脚步,啊了一声,道:“东突厥的人疯了吗,敢往郡派探子,就不怕被抓住杀头?” “现在还有谁管他们啊,中原连皇帝都回不了京城了,镇守这里的燕云铁骑又不在,东突厥人才不怕呢!”将领笑道,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地大了起来,引得旁边的军民,好奇地看向他们这里! 金德曼和将领是用新罗话在交谈,料想红巾兵也听不懂,但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是住口不谈,快步去了新罗人的住处! 新罗将领全部聚集与此,他们身处嫌疑之地,虽然因为金德曼的手段高超,红巾兵不再把他们当做俘虏看待,但也没到完全信任的地步,虽不禁足,但也不许新罗人带武器上街。新罗的兵将都有自知之明,也都老实的分散在金德曼的住处周围,但因现在发生了大事,所以他们便都聚了过来! 进了房中偏厅。新罗将领把院里院外细细地搜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外人,这才都跑到金德曼的跟前。领头地大将道:“殿下,我们无意中碰到了几个东突厥的探子,你要不要见见?” 金德曼皱眉道:“还不知道具体情况,我怎么能轻易见他们。你们都探到了什么,快快说给我听!” 找她回来的那名将领道:“殿下,咱们在蓟县里发现了东突厥的探子,因为大家都不是中原人。所以好说话些,从口风里探得,估计他们的大汗想要南下,现在可不正是春天。每年这时候突厥人都要南下打草谷,只不过这次他们的大汗想走得远些,直接进关来抢,这第一站嘛。除了郡,还能是哪里?” 扫了眼兴高采烈的部下,金德曼道:“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红巾军又不会在郡待多久。顶多再过两日便要离开,我们自然也要跟着走,突厥兵来不来打草谷。对咱们讲没有丝毫益处!” 以金德曼的想法。要想干掉李勒。只能依靠中原人的力量,东突厥算什么东西。她在新罗时可听说了,本来始毕可汗在入冬天时就想来抢中原,可因为李勒带着大兵路过长城一线,去支援高句丽地杨广,结果愣是让始毕可汗改变计划,退回了草原! 这种胆小鬼可汗,连和李勒打一场的勇气都没有,哪有可能帮着自己,始毕也就是能对着没有防守的城池发发威的本事,其它地提都别提! 见金德曼不把这个消息当回事,领头的大将忙道:“可我听那几个突厥人说,他们东突厥人不打算南下了,要向东切断李勒回军的道路,好象是要报什么仇,那个使者也没说清楚,但始毕可汗要对付安西军,这点是确凿无疑的!” 金德曼眼皮一跳,大声道:“此言可真?始毕敢和那个安西大都督开战?到底是因为什么,这个可得搞清楚,莫要让我们空欢喜一场!” 新罗地将军们都道:“我们实在探不出什么,还得太子殿下你亲自出马!”人人眼中现出热衷的神色,他们对金德曼迷惑男人的本事非常有信心,只要对方是个男人,就没太子搞不定的,至少现在还没有她搞不定地! 金德曼平稳了下情绪,道:“你们让那几个突厥人来吧,我亲自来问!” 将军们立即奔出去好几个,去叫突厥人进来,其实突厥人就在正厅等候,不过对于谈一些阴谋诡计来讲,还是偏厅比较合适一些! 不多时,四名汉人打扮的突厥人走了进来,从衣着和长相上看,丝毫看不出他们是突厥人,就和平常的汉人商旅一模一样,真是想不通新罗人是怎么认出他们来地! 东突厥地人进来后,冲金德曼行了个抚胸礼,分宾主落座。金德曼也不装深沉,装出急乎乎地神情,问道:“各位可是始毕大汗的使者,想去朝见大隋皇帝地,途经此处?” 突厥人互视一眼,领头的笑道:“正是,我 算去江都的,但因遇到了战乱,所以才停留了下来。朝见皇帝陛下的,看殿下带着这许多的随从,想必是给皇帝陛下朝贡去的吧?” 他说得极为客气,既然金德曼故意把他们认错,说他们是使者而非探子,他们当然也要故意说错,其实新罗被安西军搞得乌烟瘴气,东突厥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金德曼明白一点,要想套出别人的实话,首先就得对别人讲实话,对于她来讲,面子一文不值,要来无用!她实话实说地道:“我不是去给皇帝朝贡的,我们新罗被安西军闹得快亡国了,我是去求救的,在蓟县里落脚是因为被红巾军软禁了起来,虽然早晚得被释放,但情况并不是很好!”突厥人又互相望了一眼,心中都说:“这个新罗的女太子脑袋不太好使,竟然和我们说实话,女人就是女人,上不了台面!” 领头的突厥人道:“在下桑巴尔,是大汗帐下的一名千夫长,大事做不了主,小事倒可马马虎虎地答应一二。咱们突厥人做事说话,喜欢爽爽快快的,太子殿下招我们来,必是有事相商,你就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吧,能帮的我们尽量帮,只不过帮之后的报酬呵呵!” “好,桑巴尔将军快人快语,我也就不拐弯抹角的了!”金德曼知道,扯虚的都没用,说白了天下事,要么靠拳头说话,要么靠银子说话,没这两样,人家突厥人才不会和她浪费时间呢!新罗拳头不硬,可银子却还有些! 她道:“我想请问将军,你们突厥军这次去营州,网手机站。需要多少军费?大汗的狼头要在哪里停留多久?” 话一出口,几个突厥人呼地一同站起,脸上都露出惊怒的神色。金德曼问的军费,是在探听他们会出兵多少,说出营州就等于知道了行军的路线,而提起狼头等于知道这次出兵是由始毕可汗亲自领兵的! 一看他们的表情,金德曼就确定了,看来始毕是真的要对付李勒了,她忍耐不住,做不到喜怒不形与色,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 其实这些都不难猜,如果始毕想切断李勒的退路,只能选择营州,是不可能直接去辽东城的,辽东城的不远处,可就是契丹人的地盘,契丹人臣服东突厥,是因为始毕的手段强硬,不得不低头!但如果始毕想要和李勒在辽东开战,那就等于把大后方暴露给了契丹人,如果契丹人趁机反叛,那就换成是始毕被人切断后路了! 狼头意指始毕,他肯定是亲自领兵,对付安西军这种庞然大物,派谁去都不好使,只能始毕亲自出马! 至于说到军费,这个好说,反正新罗的银钱被李勒抢去也是抢,送给始毕也是送。李勒是要吞并新罗,而始毕的胃口没那么大,顶多也就是让新罗称臣,相比较而言,始毕可比李勒可爱多了! 桑巴尔大声质问道:“殿下,是谁告诉你这些的?”连新罗人都知道这些了,那红巾军是不是也知道了,这城里各方的探子都有,难保没有安西军的,那岂不是代表李勒也知道了! 金德曼道:“是谁告诉我的,你无须知晓,你知道的事我也知道,你不知道的,我却不见得不知道,我只是想知道那个人有没有骗我!”顿了顿道:“你家大汗为什么要进攻安西军,是因为西突厥的事吧?那个人说起过出兵的理由,我却不大相信,想从你这里证实一下!” 桑巴尔算是突厥人里花花肠子多的了,但还没多到金德曼这种程度。一愣之下,问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金德曼一笑,道:“自然是这蓟县城里的人了!”她还是没说是谁,其实根本就没“那个人”! 可听在桑巴尔的耳朵里,味道却大大地变了,他道:“李世民?”算了算日期,好象那个时候李世民确实是在隋军中,虽然详细情况不知,但各种传言表明,李世民就是在那时和李勒结怨的! 他慢慢坐回椅子,道:“李世民连这个都和你说了,怪不得他这时候跑到郡来捡便宜!哼,趁我们把燕云铁骑引开时来搬军粮,时间上倒也算得真准!”脸上表情相当愤怒。 金德曼却没听明白,这又关李世民什么事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黄雀在后 德曼故意皱着眉头,装出一副“原来你知道那个人是表情,嘴上却故意道:“不是大将军,他他怎么可能和我说这些事呢,我和他不熟,更没什么来往,你千万不要误会,不是他说的!” 这时,外面一个新罗兵从偏厅的大门口探进头来,道:“殿下,你还要不要沐浴更衣了?” 金德曼一瞪眼睛,拍着桌子大声斥责道:“你胡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要沐浴更衣了!我这里在谈重要的事情,谁让你擅自进来的,滚出去!” 那名新罗兵委屈地道:“那大将军哪里” 金德曼“气得”抓起茶杯,向那名新罗兵扔了过去,骂道:“闭嘴,狗奴才,还不快滚,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 那新罗兵抱头鼠窜地逃了开去! 金德曼转头看向桑巴尔,欲盖弥彰地道:“现在的奴才都没个规矩,也是我平常太放纵他们了!” 桑巴尔冷笑了一声,没言语,心想:“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你这个主人都笨得没谱,还指望着奴才能有多聪明吗?撒个谎都撒不好,都不用我去揭穿,愣是让手下把你馅儿给露出来了!” 另一个突厥人道:“殿下一会儿要去见红巾大将军?” 金德连忙摇头道:“不是嗯,是。我要去见另一位大将军,不是红巾大将军!” 这突厥人笑道:“这城里还有另一位大将军吗?” 金德曼不答反问,很明显地岔开话题。问道:“始毕大汗是想切断安西军的退路,然后趁机吞并西突厥吧?”问完后,不等桑巴尔回答,自言自语地道:“嗯,对你们大汗来讲,打草谷虽然重要,但还是西突厥更重要些!” 如果同是男人,金德曼玩手段套话,肯定会引起桑巴尔等人地警惕。看出这里面的不对劲儿,可一个漂亮得不象话的女人在这里“假装诡计多端”就让桑巴尔等人觉得他们自己很聪明了! 古人还没有胸大无脑这个词,但现在金德曼给突厥人的感觉就是胸大无脑。有点傻乎乎的! 既然都认为别人傻乎乎了,那自己当然就是聪明无比了!桑巴尔自认在智慧上高出了金德曼一等,他得意洋洋地道:“咱们大汗要去营洲这么大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红巾大将军知道了,抢先来占便宜,那这便宜让他占就是,咱们大汗也不在乎!”把手一拍。道:“殿下找我们来,是想要说什么事,就请明白地说出来吧。我们也很忙的!” 旁边的新罗人都在心里一撇嘴。心想:“看你这德性吧。上了当都不知道!”看向金德曼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佩服。要论玩人,咱们太子要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把这些突厥人卖了,他们还得替太子殿下数钱呢! 金德曼装出为难地样子,道:“其实呢,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而对各位却是举手之劳!桑将军你看到了” “我不姓桑!” “对不住,桑巴尔将军,我是新罗人,对突厥的姓氏不太了解!”金德曼可怜巴巴地道。她又道:“我们新罗现在遭受了最大的危机,我们急需一块落脚之地,营州是离我们新罗比较近的一座城池了,我本想去求红巾大将军,他占了郡,我想求他把营州让给我,用来安置逃出来地新罗人。我刚刚才知道始毕大汗也要去营州,所以想求桑巴尔将军在始毕大汗面前美言几句,能不能在大汗和安西兵开战时,还有和红巾军开战时,尽量不要破坏城市,因为我还想要那里呢!” 顿了顿,她又用可怜巴巴的表情道:“还有,桑巴尔将军,你能不能不要和别人说我私下求你这件事,要是让红巾大将军知道我私下见过你们,他会认为我出卖过他,我以后还得在他的鼻息下求生,可不敢得罪他!” 新罗将军们从没听见金德曼说过这些话,但他们还是非常配合地点头道:“是啊,是啊,可不就是这回事嘛!” 桑巴尔吃了一惊,问道:“你是说李世民要在郡长久驻扎下去?可我听说他再过两天就要南下了啊!”金德曼道:“表面上是这样的。但是现在北方隋军力量空虚,正好正以做为红巾军地咦,这些事桑巴尔将军你不知道吗?”她做出“完了,我说漏嘴了!”的表情,用手一捂嘴,眼睛转了几转。 她很明显地要掩盖什么,转移话题道:“行军打仗的事我 人家哪能知道那么多,里面的弯弯绕绕我可不明白!军,始毕大汗一出兵,你就要回去了吧,能否和大汗提提,让他不要破坏城池?” 桑巴尔看向旁边地几个突厥人,几个人都是满脸的思考之色。李世民从郡补充了军粮,快速退走那自然好说,对东突厥没什么影响,但要是打算在此长久驻扎,那可就是另一说了。 桑巴尔想了一会儿,没有立即回答金德曼,只是道:“殿下,可否另借一室,让我们几个商量商量?” 金德曼哦了一声,道:“请几位在偏厅稍坐,我去给你们准备些茶水点心来!”脸上露出失望之色,起身带着手下离开了偏厅,只留下桑巴尔几人! 到了厅外,领头的新罗将军低声问道:“殿下,要不要我派个机灵地,偷偷听他们说什么?” 金德曼哼道:“我都已经知道结果了,还用得着偷听什么!”自顾自地去了正厅,还叫人拿些精致地点心来,却不给桑巴尔等人送去,她自己享用了。 桑巴尔等人坐在偏厅一言不发,半晌之后,突然尽数跳起,抽出腰中弯刀,在偏厅周围转了一圈,这才又回到座位上坐好。 “没人偷听!这个女太子当真糊涂,竟然这么放心咱们!”桑巴尔笑道。 另一个突厥人笑道:“不过她长得还真是让人流口水,嫩得跟个小白羊似地,我真想把她一口给吃了!” 桑巴尔脸色一正,用突厥话道:“说正事,别嬉皮笑脸的!这个李世民为人阴险,说一出做地却是另一出。表面上说什么不在郡驻军,其实还是想吞了这里!” “他就不怕燕云铁骑回来?咱们把燕云这帮子虎狼给钓出去了,是为了来抢这里,可现在不来抢了,也用不着钓着了,燕云铁骑早晚得回来啊!”一个突厥人说道。 桑巴尔皱眉道:“就算不再拦着燕云铁骑,也得等大汗收拾了李勒之后。哼,李勒竟敢用公主骗咱们大汗,我当初就向大汗说过,大隋的公主哪有那么好娶的,大汗却听信小人的谗言,不信我的!” 其他突厥人急忙都说还是桑巴尔将军英明,要是大汗信他的话就好了,拍了几句马屁! “现在最关键的是怎么处理李世民这个人!”桑巴尔抓着脑后的小辫子,冥思苦索,他的智慧实在不怎么样,和金德曼差远了,金德曼在骗他之前,就知道结果,可换到他自己想,却是想了好半天,才想出结果来。 终于,他道:“我看得把李世民给除了,他和刘武周不一样,刘武周就没他这么多的心眼儿,咱们大汗以后不一定能控制得住他!” 突厥人一起道:“那就快刀斩乱麻,把他给剁了,省着以后麻烦!” 桑巴尔一拍大腿道:“不错,就该如此!咱们见李世民不方便,可不有那个新罗的女太子嘛,我看这小娘们儿和李世民有一腿,去见他还得先洗澡,这不是有奸情是有什么?这个女人好骗得很,让她把咱们引见给李世民,然后乱刀剁去,把事情再推到新罗人身上去,咱们拍拍屁股回草原,谁还能把咱们怎么样了!” 突厥人都道:“不错,正该如此!”有两个人还道:“这个李世民艳福不浅,竟然能玩这么漂亮的女人!” 突厥人办事向来爽利,要么不说,说了就做!桑巴尔出去叫金德曼,新罗人又回到了偏厅! 桑巴尔道:“殿下,我们此次来蓟县其实说白了就是想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偏赶上碰到了红巾军入城,所以我们想见上红巾大将军一面,不和他说话,就是远远地望上一眼,回去和我家大汗说说他的音容相貌也就成了。你看能不能帮这个忙,要是帮了,我们回去时说起你帮过咱们突厥人,大汗不也容易答应帮你的忙嘛,你说对吧?” 金德曼眨了眨眼睛,道:“要是只远远地望上一眼,这个倒不难办,你们装做我的随从进去就成了,但你们不会和大将军的侍卫起什么冲突吧?” 桑巴尔把脑袋摇的象个拨浪鼓,连声道:“不会不会,绝对不会!你要是信不过我们,那咱们就天黑之后去见他,我们躲在暗处,看他一眼就成。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和侍卫们起冲突的,要是起了,你尽管骂我,不用客气!” 第三百二十八章去见李世民 德曼心想:“如果出了事,我骂你管什么用,我找都了,说不定你反手一刀,将我也给剁了,哼!”她装出一副想相信,又不敢相信的样子,道:“桑巴尔将军,不是我信不过你,只是带你们去见红巾大将军,这事对我来说有些风险,你能不能拿出个信物来,做为抵押”她面色为难,有点不太好意思说的样子。 桑巴尔却想:“漂亮的女人就是笨!以为这是玩过家家吗,还要什么抵押,你以为真出了事,你还能拿着证物去告状不成?就算想告状,你找谁告去啊!”他半点都不拖拉,很爽快地从怀中取出一块铜牌,上面刻着只老鹰,估计是令牌什么的凭信。桑巴尔把铜牌递给金德曼,道:“这是我千夫长的令牌,牌在人在,牌失人亡。这个做为我的抵押吧,万一出了事,你拿着令牌去草原找我家大汗,说我胡乱行事,坏了你的事,大汗绝对会惩罚我的!” 金德曼郑重其事地接过令牌,放入怀中,放心地笑道:“这就好!不过我不是信不过将军你,只是以防万一罢了,你千万不要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哈哈哈!”桑巴尔很豪爽地笑了起来。 旁边的几个突厥人则心想:“女人啊,就是笨!言果然不虚!” 金德曼“很显然”放松了许多,和桑巴尔说了几句闲话。便说要进去准备一下。桑巴尔等人心知,她是去梳洗打扮了,也不在意,让新罗人给他们送上些饭食,大吃大喝了一顿,养足体力,又叫人给他们找来新罗的衣服,装成是普通地随从模样! 过了好一会,天色已经擦黑。桑巴尔等人开始焦躁起来,女人就是麻烦,怎么梳妆打扮竟要这么长的时间,难道她不知道现在天已经黑了吗。再不去的话,等李世民休息了,可就见不到了,难道还要等明天不成?明天。消息没准就得走漏,杀人这种事哪有推迟的,今天我们不杀李世民,明天可就换成他杀我们了! 好不容易。天色已近二更,在桑巴尔再三的催促下,金德曼才姗姗然地出来。只见金德曼脸上画着淡妆。灯下观美人。着实娇艳。身上穿着新罗的民族服饰,看上去另有一番风韵! 桑巴尔心中赞叹了几声。道:“殿下,咱们可以走了吧?” 金德曼却吃惊地道:“呀,你们怎么还没化妆,这个样子是没法去见大将军的呀!” 桑巴尔看了看自己和同伴的装束,道:“我们化装了啊,不就是装成你的随从嘛!” 金德曼笑道:“我说地是化妆,不是化装!你们扮成我的随从,是没法进大将军的内室的,直接就被人留在外院了,连远远望上一眼都不成地!” 桑巴尔摸了摸脑后的小辫子,不解地道:“那要化成什么才成?也只能扮成你的随从啊!”金德曼摇头道:“我一开始将事情想得简单了,不过在洗澡时我小睡了一会” 桑巴尔心中大骂:“这小**,我们在外面等得着急上火,她竟然在澡盆里小睡,还真叫惬意!” 就听金德曼道:“睡了一会儿,脑子清醒了。我觉得你们扮成我的随从是不行地,得扮成我的宫女!” “什么?扮成你的宫女!” 不但桑巴尔这些突厥人的头发都竖了起来,就连新罗人听了金德曼地话,也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想想这几个彪形大汉,化妆成女人的样子实在太让人头皮发麻了! 桑巴尔摸了摸一嘴地大胡子,苦着脸道:“我也知道扮成你地宫女更容易见到大将军,可殿下你看我们地样子,哪里会象是宫女啊,做男人都太丑,何况是做女人!” 金德曼道:“所以啊,你们要化化妆,把胡子剃了,然后在脸上抹些脂粉,这不就象女人了嘛!不要着急,让我来给你们化妆,你们先把胡子了吧,我去给你们准备胭脂水粉!” 桑巴尔连忙道:“我们突厥人的习俗,胡子是不能刮地,没有胡子的男人,连女人都不如!” 金德曼也不强求,一摊双手,道:“那我就无能为力了,你们扮成我的随从去大将军那里吧,但如果看不到大将军,却不能怪我失言!” 一个突厥人拉过桑巴尔 厥话低声道:“事情成了,是大功一件,至于胡子,桩,过不多久,还会长得和现在一样浓密!” 桑巴尔心想:“说得也是,这种小事,何必较真儿!”他点头答应了,叫人取过锋利的小刀,把胡子刮了个干干净净,又让金德曼摆弄,脸上擦了白粉,换上了女人的衣服,还用围巾盖住了喉结,其他几个突厥人也照此装扮,打扮一番,在新罗人古怪的目光中,上了两辆马车,向李世民的住所赶去。 不多时,到了李世民的临时住所,这时天色已到三更,议事的红巾将领们早就散了,门外只有亲兵站岗! 金德曼到了门口,下车对守门的亲兵道:“我是来见你们大将军的!” 红巾兵眼前一亮,好个绝色美人儿啊!一名小队长上前问道:“原来是殿下啊,你来这里做什么,天色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还是明天再说吧!” 金德曼装出娇羞的表情,半遮着面粉!” 桑巴尔连忙道:“我们突厥人的习俗,胡子是不能刮地,没有胡子的男人,连女人都不如!” 金德曼也不强求,一摊双手,道:“那我就无能为力了,你们扮成我的随从去大将军那里吧,但如果看不到大将军,却不能怪我失言!” 一个突厥人拉过桑巴尔 厥话低声道:“事情成了,是大功一件,至于胡子,桩,过不多久,还会长得和现在一样浓密!” 桑巴尔心想:“说得也是,这种小事,何必较真儿!”他点头答应了,叫人取过锋利的小刀,把胡子刮了个干干净净,又让金德曼摆弄,脸上擦了白粉,换上了女人的衣服,还用围巾盖住了喉结,其他几个突厥人也照此装扮,打扮一番,在新罗人古怪的目光中,上了两辆马车,向李世民的住所赶去。 不多时,到了李世民的临时住所,这时天色已到三更,议事的红巾将领们早就散了,门外只有亲兵站岗! 金德曼到了门口,下车对守门的亲兵道:“我是来见你们大将军的!” 红巾兵眼前一亮,好个绝色美人儿啊!一名小队长上前问道:“原来是殿下啊,你来这里做什么,天色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还是明天再说吧!” 金德曼装出娇羞的表情,半遮着面庞道:“我的事只能晚上来找大将军说,白天是不行的!”说着就要进去! “哎,这可不行,殿下还是在门外稍等一会吧,我进去通报大将军一声!”小队长倒是很尽忠职守,伸手拦住了金德曼。 金德曼小声道:“不用通报了,还是少点儿人知道的好!其实其实这也是大将军的意思,他知道我来的!”说着话,脸还红了,越说声音越小。 小队长啊了一声,原来这个大美女是送上门来的,这种时候,这种打扮,还不让人知道,这不就是来侍寝的嘛!他一脸“我明白了”的表情,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你进去吧!” 旁边的红巾兵也没阻拦,这种男女之间的事情,他们可不会问,要是这点头脑都没有,还怎么在大将军身边混啊!有的亲兵则为罗成惋惜,看罗成的模样,显然是被这女子给迷得神魂颠倒,结果呢,人家成了大将军嘴里的美味!唉,谁让罗成不是大将军呢! 小队长放进了金德曼,却拦住了桑巴尔等人,道:“她们可不能进去,还是让她们回车上等殿下吧,要不然坐车直接回去也成,明天早上再来接殿下也就是了!” 桑巴尔等人大急,他们刮了胡子,还穿成这个模样,男不男,女不女的,要是再立不下大功,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死! 他们心里急,可又不敢说话,怕红巾兵听出他们的声音来,只好也恶心巴拉地学着金德曼的样子,来了个半遮面庞,躲躲闪闪地不让红巾兵看! 可那小队长竟然举着灯笼过来,来照桑巴尔等人。一眼看去,小队长再也不想看第二眼了,心里这个后悔啊!我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嘛,没事我看她们干什么!这几个女人长得太丑了些,幸亏门口灯光明亮,要是走在漆黑的路上,猛地见到这几个女人,我非得被吓死不可! 就听金德曼道:“她们是我的侍女,精通一些嘻嘻,有她们在,才能多些情趣嘛,大将军喜欢这个,我特地带她们来的!” 小队长一咧嘴,心想:“原来大将军还喜欢这个调调,真是让人意想不到!我看这几个丑得没边的女子,就是用来衬托新罗公主的,有这么丑的人一对比,她可不是美得冒泡儿!” 他不愿意再去看桑巴尔这几个“女人”也没在问什么,便放了金德曼等人进去! 院内还有一道守卫,不过这第二道和第一道一样,对于大将军的**并不多嘴,更不想多事,只问了几句,也放了行。金德曼和桑巴尔等人有惊无险地到了李世民的寝室外面!桑巴尔向屋里看了一眼,心想:“这么晚了,竟还亮着灯,看来李世民是在等这个小骚娘们儿!”一到目的地,他就不客气了,在后面推了金德曼一把,让她进去,看看李世民在屋里干什么,有没有其他侍卫。 金德曼轻轻地哼了一声,走上前去,轻轻敲了敲门,小声道:“大将军,我来了!” 李世民在书案后抬起头,心中惊疑不定,他听出外面是金德曼的声音,这么晚了,她来干什么?而且是怎么进来的,外面那些侍卫是干什么吃的! 第三百二十九章刺杀 在的李世民,每做一件事都非常小心,他发现金德曼重亲兵,跑到他的房间外头,立即意识到了危险,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亲兵的疏忽大意,事后一定要严惩! 他立即从背后的墙上摘下宝剑,置与案下,又取出随身的匕首,脱鞘插进靴筒。这才用温和的声音说道:“外面是曼儿吗?快快请进!” 从语气上,丝毫感不到他对金德曼的戒备,更感不到他对亲兵的恼怒,光听声音,竟会让人以为他这么晚不睡,是在专门等金德曼到来一样! 外面的桑巴尔等人一听,顿时放下心来,看来金德曼没下套儿骗他们,这对奸夫淫妇果然要半夜私会,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金德曼回头,冲桑巴尔做了个:“你们等等,我先进去看看情况!”还把门给关上了,不让桑巴尔他们偷窥! 桑巴尔等人向院中查看,发现这个院子里一个卫兵都没有,显见李世民把所有的卫兵都“支走”了,以便和金德曼做些需要大声叫喊的事情!这最好,方便他们行事! 事实上院中没有亲兵,是因为李世民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想得到他的信任是极难的一件事,就连随身的亲兵,他也不是完全信任的,再说他弟弟李元霸就住在隔壁的院子里,翻过一道墙就是。只要他这里有响动,李元霸绝对会第一时间来救援,他还有什么好担心地! 金德曼进了屋子后,大声道:“大将军,你这么晚了还叫奴家来,传出去多不好啊!”她把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李世民不要出声。 李世民眼睛一眯,右手向下。搭到了剑柄上,而左手则装做喝茶,举起了茶杯,只要他把杯子往地上一摔。李元霸立即就会从隔壁赶来,就算来行刺的敌人上百,那也伤不到他分毫的! 金德曼快步走到他的跟前,隔着桌子。探身凑到李世民的面前,压低声音道:“外面有几个突厥人想要刺杀你,他们逼迫我带他们进来,就在门外!这是我从那个领头的人身上偷的!”说着。她从怀里取出了那块刻着老鹰的铜牌,放到书案上! 李世民自然认得这是东突厥千夫长地令牌,他看向金德曼。目光闪烁。不知他在想什么! 金德曼眼圈红了。强忍着泪水,可还是有一滴滑下了面颊!她轻声道:“对不住。我是个没用的女子!你你你想怎么惩罚我都没关系,可现在快点逃吧,那几个突厥人厉害得紧,一切等躲过这劫再说!” 她表情又是悔恨,又是焦急,似乎极是关心李世民,感情真挚,很感动人! 李世民哼了声,突然大声说:“你这个女人,当真没用”把手里的茶杯狠狠地向地上摔去,啪的一声大响,摔了个粉碎! 就在茶杯摔碎地同时,李世民小声道:“这种事遇见多了,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门外的桑巴尔等人听到李世民的大吼,以及那声大响,都是大吃一惊,心中都大骂不止:“那个小**当真没用,连男人都伺候不好,还惹他发怒!这下子可糟了,里面一出动静,必会引来卫兵!我们动手之后,想逃却不容易了!” 桑巴尔一狠心,道:“进去,先把人杀了再说!”从怀中抽出短刀,便向房门冲去! 他后面地几个突厥人个个都是气恼,他们这时候要是穿着别的衣服还好说,可以暂不动手,卫兵来时把他们当成是金德曼的随从也就罢了!可偏偏他们现在穿的是女人衣服,卫兵来时,可不会再以为是在玩什么暧昧,放他们过关,肯定会仔细地察看他们,那时一露馅儿,啥也别说了,就算不动手也得被当成刺客,大男人穿成这个样子,大半夜地跑到这儿来,不是刺客,还能是啥呀! 突厥人心中都骂:“全怪那个臭娘们儿不好,逼得大爷们只能动手了!”抽出短刀,跟在桑巴尔的后面,硬着头皮冲了进去! 房门未上闩,桑巴尔一脚踹开,抢步冲了进去,见李世民坐在案后大椅上,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而金德曼则转到了书案的旁边! 桑巴尔大叫一声,呼地跃身跳上书案,挥刀便向李世砍去。李世民不躲不闪,身子微一后仰,抬脚狠狠一踹书案,这书案猛地被踹倒,桑巴尔哎呀一声大叫,手里地刀没砍中李世民,他自己却摔倒在了书案上,胸口撞中了书案地边沿,疼 气都喘不过来了! 李世民刷地抽出宝剑,挺剑一刺,正中桑巴尔地锁骨窝,剑锋一扫,便划破了桑巴尔的脖子,鲜血噌地就飚了出来!桑巴尔扔掉短刀,赶紧去捂自己地脖子,可惜伤口太大,捂也捂不住,血顺着手指缝还在不停地往外喷! 还没等李世民再给他补上一剑,后面的突厥刺客已经冲到了近前,他们全都不管地上的桑巴尔,对他的生死完全不放在心上,人人挥着短刀,扑向李世民! 李世民跳起身,长剑刷刷刷连刺三剑,全是虚招,本想吓退刺客,至少也要缓上一缓,好等待李元霸来救援! 可剩下的几个突厥刺客,悍不畏死,当真是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底,面对李世民的的虚招,不躲不闪,连眼皮都不眨上一眨,照直了冲过来!李世民的三剑虚招竟招招变实,剑剑着血,全都刺中了他们! 一名突厥刺客当先扑到李世民的面前,左手探出,抓住了李世民胸口的衣襟,右手抬起,对准他的脖颈子就扎了下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世民的长剑挑起,直直刺进了突厥刺客的小腹,提前行手伤敌,然而这名突厥刺客小腹中剑,却没有立即就死,手里的短刀只顿了一顿,照旧扎了下来! 急切之间,李世民抽不回宝剑,可他却也半点不惧,左手一抬,去格这名突厥刺客的手臂!李世民清楚得很,眼前这个刺客已是强弓之末,别看气势汹汹,其实已经伤害不到自己了! 后面就听砰的一声大响,那两名冲在后面的刺客随着这声大响没了声息! 李元霸到了! 李元霸听到哥哥这边有响动,从床上蹦起来,跳过墙便跑了过来,他来得快极,进屋的时候,后面那两个突厥刺客还没来得及捅李世民呢!他抢步上前,抓住两人的后脖梗子,相对一撞,便将两名刺客撞了个脑浆迸裂,立时便死了! 李世民的胳膊格到要杀自己的刺客手臂上,将短刀格开,还没等他将刺客踢开,就听身旁啊的一声尖叫,金德曼扑上来了,以头为锤,正好撞中刺客的侧腰,将他撞到一边! 突厥刺客落地时,小腹着地,撞到了剑柄,长剑末柄而入,刺客哼了几哼,便即气绝身亡! 李世民一皱眉头,心想:“这个人情可实在不值,本来我没有危险的,可曼儿这一冲过来,倒成了救我一命!这救命之恩,欠得也太不值得了!” 金德曼撞倒刺客,自己也摔到了地上,可她不管自己摔得有多痛,又是土又是灰地爬起来,扑到李世民的身边,抓住他的胳膊,连声问道:“大将军,大将军,你没事吧?” 李世民摇了摇头,道:“还好,没事!刚才刚才多谢你了!”毕竟人家小女子是关心自己嘛,虽然纯属多此一举,但人家的好心,再怎么着也得谢谢不是! 金德曼却是放声大哭,叫道:“都怪我不好,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李世民叹气摇头,想安慰几句,可自己才是受害人呀,自己还没怎么着呢,金德曼这领刺客来的人却这么个哭法,他有心安慰,都不知道该说些啥才好! 李元霸在旁道:“这些刺客是男人啊,怎么却穿了女人的衣服!”他低下身去看突厥刺客的尸体! 忽然,地上的一具尸体,发出了呻吟声,竟是先前被划破了脖子的桑巴尔!他失血过多,死是肯定要死的,只不过还没立时断气罢了! 然而,在这种混乱的时候,谁能想得太多?一听他呻吟,都以为他有救呢! 金德曼一阵眩晕,这个该死的突厥千夫长,竟然还没死,可不要在临死前说出些什么话来,坏了我的大事! 她哭叫着道:“就是他,就是他逼迫我的,这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抢步扑到桑巴尔的跟前,捡起地上的短刀,一刀刺进了桑巴尔的胸口,嘴里还不停叫着:“杀死你这个坏人,杀死你这个坏人!” 桑巴尔双眼瞪得大大的,他万万想不到自己会被这个看上去傻傻的笨女人玩得团团转,还因此丢了性命,实在是太冤了!他嘶哑着嗓子,用尽最后的力气,可声音却仍是低到极点,道:“你你你这个恶毒的女”就感胸中的短刀被金德曼拧动,巨痛之下,就此气绝! 第三百三十章按原计划行事 巴尔含恨而死,他千不该万不该,以貌取人,看金德亮,又是个女人,就小瞧了她,结果正应了那句话: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他死了还不算完,金德曼却突然松开刀柄,向后躲去,嘴里叫着:“我杀了人了,我杀了人!不不,我没杀人,我没杀人!”她躲到李世民的身旁,抱住李世民的大腿,放声大哭,象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李世民摇头苦笑,难道是我以前见过的女人太少?天底下怎么还有这样的女人,杀了人反倒怕成这样!你要是害怕,刚才干嘛还要杀他?又没人要你去杀他!这不是多此一举嘛! 无可奈何,只好伸手轻轻抚摸金德曼的长发,象哄小孩似的哄她:“杀一个恶人,就等于救了无数的好人,你杀得好,没人会怪你的!” 李元霸却在一旁皱眉道:“最后一个活口也被杀了,这女子怎地如此鲁莽,连个活口也不知道留,这要我们怎么问事情的来由!这些装成女人的刺客,到底是些什么人啊?” 李世民道:“是突厥人。我也不太清楚,得问问公主殿下才成!”他低头看向金德曼。而金德曼象是受了极大惊吓一般,嘴唇哆嗦,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拼命摇头,抽泣不止! 这时,外面的亲兵赶了进来,看到一地的尸体,都吓得几乎晕去。一齐趴在地上磕头,向李世民请罪! 李世民大声斥责,命人把今晚当值地亲兵全部押下去,统统处死,杀鸡骇猴,免得亲兵以后再犯同样的错误,这种错误可是要人命的,而且还是要他红巾大将军的命! 乱了一会儿,李世民把局面压了下来。可这里发生了刺杀这样大的事情,消息早就被报到高级将领那里了,红巾军的将军们都吓得从床上蹦起来,赶来护卫大将军。马后炮放得山响! 李世民见金德曼吓得缩成一团,也不知该怎么安慰才成,索性也就不再问什么前因后果,只是让她坐在一旁。等着将军们全都到来! 不多时,不但红巾军的将领们都来了,就连新罗的将军们也跑来了,新罗公主在这里出了大事。自然有红巾兵去通报他们,新罗的将军们赶紧跑来! 一进大厅,新罗人看到金德曼坐在一旁地大椅上。虽然这不是李世民的寝室。没有满地的血迹和那股刺鼻的血腥味儿。但看到自家太子有椅子坐,手里还捧着杯热气腾腾地香茶。新罗人立知成功,他们伟大的太子殿下,把李世民给绕进了彀中! 新罗人见了金德曼,立即围上前去,哭的哭,叫的叫,不是大骂突厥人狠毒,就是大骂自己没用,不能为殿下分忧!他们都是新罗人,说这些话本应用新罗语,可这帮子新罗人竟用地是汉语,说白了就是有意让红巾军听他们乱叫的! 罗成和阿史那思摩也赶了来。罗成见金德曼一副可怜兮兮样子,本想上前安慰,可金德曼周围的人太多,他又不能当众表露的太多,只能站在人群外干着急,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 阿史那思摩可没什么好脾气,他大喝一声:“他奶奶地,都给老子安静下来,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们新罗人的菜市场吗?大呼小叫地,成何体统,谁再敢乱叫,就把谁的舌头割下来!” 新罗人心想:“还说我们乱叫,你叫得比谁声都大,要割舌头,也得先割你地!”他们毕竟得罪不起阿史那思摩,听他喝骂,不敢再叫嚷,乖乖地闪到一旁,听话得很! 金德曼借着用袖子擦泪水地当儿,狠狠地瞪了一眼阿史那思摩,心里盘算着,早晚有一天,她要把这个总是针对自己地突厥武将剁成肉泥! 阿史那思摩感觉到了金德曼在瞪自己,看向金德曼,一双牛眼恶狠狠地回瞪过去,他是杀人如麻的武将,一瞪之下,目光中充满血腥味儿,把金德曼吓得一哆嗦,赶紧垂下了头,再不敢看阿史那思摩! 阿史那思摩才不会怕一个小小地新罗女太子,他曾经是纵横草原的部落王,能在李勒的捉生将手里逃脱,现在还是红巾军的中坚力量,哪会怕一个小女子,就算金德曼手段再阴狠,他只要不被美色迷住,不上她的当,那就啥事儿没有,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红巾军的高级将领到齐,李世民下令开会,首先让金德曼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金德曼早就想好了词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她说桑巴尔是受了始毕的指派,来到蓟县专门刺杀 的,因为始毕要去营州切断安西军的回国退路,所以大抢,又因为红巾军占了这里,始毕心有不甘,这才要杀李世民出气。结果他们新罗人倒霉,被桑巴尔给碰上了,这才有了现在的事情。 其实,金德曼最早的想法是用美人计把罗成套住,然后仍用美人计靠近李世民,她故意把两个香囊中的一个留在李世民这里,又把另一个送给罗成,就是想挑拨他们两人的关系。 今天晚上,她本来是想用毒药毒死李世民的,而后嫁祸给阿史那思摩,或者别人,这样就可以扶罗成上位,帮她出兵新罗,去跟李勒的安西兵开战,如果万一罗成战败,那也没关系,她再找下一个冤大头就行了! 可没成想,却碰上了桑巴尔这个大傻瓜,她略施小计就把几个突厥人给弄来了。金德曼知道这次刺杀不会成功的,但既然机会来了,就得好好利用。她自己杀李世民太过危险,一个搞不好就会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但如果让桑巴尔去搭,而她去讨好李世民,取得对方的信任,这就容易得多,而且成功的机率也更大,所以她才搞出这么一出。 从现在看来,计划进展得顺利,李世民果然对她开始了“信任”还让她参加军事会议,她一番挑拨,也许会让李世民带兵去营州,那时始毕、李世民、李勒三方会战,水浑到不能再浑,新罗才可从中取利,就势复国! 听了金德曼的一番谎话,不少性子急的红巾将军都上了当,他们比桑巴尔也强不了多少,遇事就知脑子发热,也不分析一下其中的漏洞!将军们叫嚷着,非要以牙还牙不可,东突厥的始毕算什么东西,以为兵强马壮就能随意欺负人吗,咱们红巾军也不怕他,非得给他点颜色看看不可! 阿史那思摩在旁哼个不停,他对金德曼有成见,自然不会相信这个看起来娇弱的小女人的话。而罗成也有点不信,始毕可不是废物,他没事儿吃饱了撑的,派几个突厥人来,以为就能干掉李世民,那未免也太小看红巾军了吧! 李世民脸如止水,波澜不惊,任着金德曼把话说完,心中却是半点不信,不但如此,他现在还可以肯定,金德曼是想利用自己! 实事求是地说,金德曼在新罗历史上确是一代英明女王,新罗就是从她这一代强大起来的,不但废除了等级森严的骨品制,使得新罗人上下一心,更和新建立的唐朝搞好了关系,说得清楚些,就是和原本历史中的李世民搞好关系,为新罗强大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这样她的继承者才能在几十年后统一半岛! 然而,金德曼再厉害,也没有李世民厉害,她能骗得了别人,可无论如何也骗不了李世民,这就叫强中更有强中手! 李世民还没听完金德曼的话,就听出好几个破绽! 首先,他带兵来打蓟县是在保密的情况来的,而且一战进城,到现在为止也没过多久,始毕怎么可能得到消息?时间上不对!其次,一个千夫长在突厥绝对是领兵大将了,始毕派这么个大将来郡,想做什么?不管做什么,都肯定不是来对付自己的,那么他怎么跑来刺杀自己,谁让他来的?再次,始毕要切李勒的退路,这种军事机密,金德曼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死掉的千夫长在胁迫金德曼时,还要跟她先说说突厥的军事机密不成? 一名红巾将军道:“大将军,咱们也没招没惹始毕,他竟然派人来暗杀你,这口气可不能忍下去,咱们得报复!依末将的意思,咱们挥军北上,直接到营州去伏击他,他不是想伏击隋军吗,咱们先把他给干了,然后连带着将隋军也干了,那名头必将传遍天下,我红巾军” 李世民一挥手,道:“不可。我们还按着原先制定的计划,后天就撤离郡南下!” “这口气” “忍了!”李世民沉声道。 金德曼失望到了极点,难道自己的魅力不够,迷不倒李世民,他怎么还要南下啊!她稳稳心神,正要对李世民提个“建议”就见门外跑进一名小校。 小校一进门,便叫道:“大将军,大事不好,有一支军队向咱们这里开过来了!” “哪里的军队?”李世民问道。 小校一脸的迷茫,道:“打着突厥旗号,可看样子却是隋军!弄不明白到底是哪里的军队!”一 第三百三十一章自己当斥候 世民皱起眉头,问道:“隋军怎么可能还打着突厥旗厥兵打着隋军旗号还差不多!” 红巾将领们纷纷点头,安西军的仆从军就是突厥人打着隋军的旗号,不过西突厥的士兵也是穿着隋军军服的,从来没听说过穿着一方的军服,却打着另一方旗号的事情! 红巾军的斥候并不专业,都是些刚放下锄头的庄稼汉子,没有安西军那种职业斥候,所以在探报军情上总有误差,有时候远远地望上一眼,回来就凭着想象乱说一通,情况到底如何,得让李世民自己去猜! 幸亏李世民知道手下的这个臭毛病,听小校说不清楚,也不再问,挥手叫他退下,转头去问阿史那思摩:“打着突厥旗号的隋兵,应该是投靠了突厥的降将,肯定是投降始毕的降将,你以前知不知道有这样的将军?” 李世民判断正确,这样的军队只可能是降将,否则不会打突厥的旗号,而且不可能是西突厥的人,因为西突厥士兵必须打安西军的战旗,安西军的战旗,红巾兵斥候再废物,也能认得出来! 阿史那思摩想了想,道:“在我脱离东突厥之前,正式投降始毕的隋将是没有的,但和始毕眉来眼去的人倒不少,比如说刘武周和梁师都,不过因为他们的地盘都是在长城一线,而那里又新并入了李勒的地盘,所以他们顶多也就敢和始毕暗通信息罢了,要真想动手。却是不太可能!” 李世民问道:“那李勒知不知道刘武周和梁师都暗通始毕的事?” 阿史那思摩笑道:“他俩算个屁啊,小小地校尉而已,就算是给李勒磕头,都排不上号,李勒哪可能去注意他俩!” 李世民嗯了一声,叫人打开地图,他看着长城一线,半晌无语!红巾将领们见大将军在思考问题,也都不吱声。只有金德曼在旁着急,她可没想到会突然出了这档子事,以至于分散了李世民的注意力! 好半天,李世民才抬起头。道:“我明白了,如果始毕真要去对付李勒,那么他得首先控制住营州周边地区,否则同是隋军。在他和李勒开战时,没准儿哪支军队就会去支援李勒!” 一听提到李勒,金德曼更急了,要是真的开战的话。她得参与啊,只要能痛扁李勒,就有可能复国。她能不着急嘛! 李世民象是自言自语地道:“郡毕竟在关内。如果始毕派兵来攻。只能速战速决,抢一把就走。不可能长期占领,否则惹恼了杨广,非得派兵报复不可!可他要和李勒大战,就必须得控制住郡” 突然,李世民猛地一拍桌子,笑道:“我懂了,此事对我红巾军大大有利!” 李元霸等人不明白咋回事,但他们绝对相信李世民的头脑,听他说有利,那就是有利,异口同声地问怎么个有利法! 李世民笑道:“李勒的后院起火了!”他手指地图,道:“你们看,李勒在行军途中,吃掉了所有长城附近最重要的城池,他的胃口非常大,可就因为他的胃口太大,所以根本消化不了这么大地地盘,所以那些不服他的隋将,只要被人一煽动,就会造他的反!现在来的这支军队肯定是被始毕煽动地,跑来造李勒的反了!” 一名红巾将军道:“那这些造反的人,就不怕李勒再回去?” “如果始毕在营州打败了李勒,他就回不去了!这些降将肯定认为以始毕之强,必会打败李勒!”李世民笑着说,用手指敲了敲地图! 李元霸道:“敢造李勒的反,胆子可不小啊,李勒杀起人来是连眼皮都不眨一眨地!” 李世民道:“郡的燕云铁骑必是被始毕引出去的,然后派一队投降他的隋军来占领郡。因为是从安西军中叛变出去地,所以来郡的人肯定能看好这座城池,不会再让李勒从这里得到支援,而始毕又不必分兵前来,一举两得!” 他看了眼旁边吃惊到摇摇欲坠的金德曼,心里明白,这位聪明地新罗公主殿下,也清楚那些突厥刺客是什么身份了! 李世民道:“现在事情就很明朗了!来刺杀我地人中有一个人是千夫长,身份不低,他来郡根本就不是对付我地,只是我们突然占领了这里,让他赶上了而已!他应该是始毕提前派来的人,先进入城内,等那支隋军赶来,他们好里应外合打下这座城,而后这名千夫长又可以就地监视隋军降将!” 他话一说完,红巾将军们一齐看向金德曼,他们也 这位漂亮地女人在说谎了,除了罗成以外,人人对她甚至有人都要抽刀了! 金德曼无视红巾将军们的目光,稳了稳心神,小脸不红不白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奇怪这些突厥人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呢!”随即转移话题,道:“我有一计,不知大将军肯听否!” 李世民哼了一声,道:“你是想建议我留在郡吧,坐山观虎斗,以谋渔人之利?” “正是!”金德曼道:“因为眼下的局势” “对我很有利!燕云铁骑被始毕拖住,无法回郡,而始毕要对付李勒所以也不能派人来,而那安西的叛军却又打不过我,所以郡现在安全的很,我完全可以留在这里等营州打完仗,然后去捡战利品,是这个意思吧!”李世民道。 金德曼咽下口唾沫,心想:“我小看他了,如论计谋,这人只在我之上,绝不在我之下!”她硬着头皮道:“既然大将军分析得如此明白,也就不用我多说了!” 李世民又哼了声,道:“我有什么战利品好捡?吸纳战败的散兵入我红巾军?始毕要是打败了,他的士兵就会逃往草原,哪会加入我军!如果李勒战败了,他的骄兵悍将,我又哪里能驾驭得了?” 金德曼道:“至少有土地,郡这里土地肥沃” “仗打完了,始毕还花心思吊住燕云铁骑干嘛,那支骑兵不回来啦!”李世民道。 金德曼美丽的脸上露出铁青,她当然知道李世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不但拒绝了自己,而且紧接着就要下手了,杀自己倒不至于,但监禁是肯定免不了的了! 果然,李世民道:“来人啊,扶殿下下去休息。殿下来我红巾军中作客,咱们要有待客之道,收了他们的武器,多派弟兄保护,安全方面不要让殿下担心!” 红巾兵拥进厅里,推推搡搡地将新罗人推出了大厅,幸亏当兵的不敢动金德曼,没趁机对她动手动脚,不过态度上却是不恭敬之极,看她的眼神中也都有了猥琐的意思! 罗成叫道:“喂喂,要将他们带到哪儿去?”他就想跟着出去。 李世民大喝一声:“站住,你干什么去!现在城外敌兵压境,咱们在开军事会议,你干什么去!” 罗成“我我,我”了半天,见同僚们都用惊讶的目光看着自己,他只好道:“没有,我哪儿也不去,和大家一起开会!”说得垂头丧气。 李世民一宿未睡,又差点被个小女人摆了一道,现在城外又来了敌军,他心情恶劣之极,砰地一拍桌子,喝道:“不管是哪支军队来犯,我们都没必要和他们硬拼,叫弟兄们加紧运粮,我军尽快撤离便是!”听到不打“百战百胜”的红巾将领们唉声叹气,又不打,只知道退,那还怎么扬名啊!大家摇着头,忙乎自己的事去了!罗成瞧准个空档,跑向了金德曼那里。 李世民待将军们散去,用冷水洗了把脸,亲自到城墙上去探察敌情!可他到了城墙,却发现投降突厥的隋军并没有到来,在墙上放眼望去,四野里一片葱绿,却是一个敌兵也没有! 李世民道:“走,咱们出城转转,看看敌兵到哪里了!” 他手下的将领一把拉李世民,道:“不可不可!大将军你也知道咱们斥候的本事,他们根本探不出多远,既然连他们都看到敌兵了,那敌兵肯定离这里不远,你一出城,岂不是有危险!” 李世民甩开他的手,笑道:“你也知道咱们斥候的本事,那就更得我亲自去看了,要不然敌军兵临城下,咱们连对方是谁都不清楚,岂不更加危险!” 他转身下墙,跳上战马,带了一队亲兵出城,亲兵队长不敢这么冒险,连忙派人回去,去招李元霸! 李世民带兵出城没走多远,刚刚上了一个小山头,就发现远处奔来一大队的隋兵,不过却没打着突厥的旗号,只有一杆将旗,被一个小兵扛着,上面写了个刘字! 而这一大队上万的隋兵,除了两千来人穿着军服以外,其余的竟然都穿着普通衣服,但却全部骑马! 仔细看去,这么多的骑兵大多盔歪甲斜,狼狈不堪,可跑得竟然极快!不这种快不是行军的那种快,看上去倒有些在逃跑,似乎后面有极凶猛的敌人在追他们一样! 第三百三十二章刘武周 头上的红巾军一见隋军到来,都吓得大叫:“好多人军,咱们快撤回城里去吧,这里太危险了!” 李世民啪地一甩鞭子,喝道:“慌什么,下面的敌军就算跑到咱们这儿,至少也要两刻钟,着急撤什么退,就你们这样的,也能当斥候吗?” 对于斥候来讲,敌人离得这么远就要后退,那还能探查到什么消息?有时候,为了得到确切的情报,是要混进敌人的兵群里的,甚至要跟随着敌兵走上一段路,得到完整的军事情报,这才是合格的斥候! 可惜,红巾军里没有这种合格的斥候,所以只能李世民自己亲自当了! 李世民手搭凉棚,极目远眺,道:“记录,隋军有甲兵二千人以上,二千五百名以下,着皮甲,为郡兵!着铁甲的领兵将军不高于三十人,为首将军姓刘,没有地方标志,不能看出是哪里的郡兵!” 亲兵队长拿出纸笔,快速地记了下来,身为亲兵队长,他本不应该做记录,而是应该跟在李世民的身旁,做情报补充工作,可红巾军里识字的人不多,他只能自己动手记录了! 李世民又道:“异常情况,未着甲的隋兵全部骑马,没有押运军备物资,所以不是辅兵,可能同样是战兵,不着甲是因为容易混进城池,咱们得小心这点!另外,着甲兵跑在前面,这点严重和正常行军不符,着甲兵应该是前后都有他们怎么跑得这么快。照这速度,不多时就能到城下,可还哪有力气攻城了?还有行军时成散兵队列,这种行军方法也成?莫不是在迷惑我?” 后半截的话就象是在自言自语了! 亲兵队长记下来后,抬头也向远处张望,道:“不象是迷惑咱们!大将军你看,跑在后面地人还有在马上掉下来的,明显是骑术不精啊!”李世民放下手,皱眉道:“我自然看到了。可这种情况只有发生在逃跑时。难不成这么多的骑兵是在逃跑?” 亲兵们面面相觑,能把上万的骑兵追得满地乱窜,那后面的追兵得多厉害呀! 亲兵队长道:“这队隋兵估计就是始毕派来攻占蓟县的,现在他们被人追着跑。他们是咱们的敌人,而咱们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啊,是不是还有哪路义军在打他们?大将军。你说会不会是翟大当家的回来了?” 李世民脸色越来越难看,突然喝道:“闭嘴!什么敌人地敌人就是朋友,你懂什么!”他一指前面,道:“这些人如果真是背叛了李勒的郡兵。那么追在后面的不就是安西军吗!安西军怎么可能是我们的朋友!” 话一说完,他再不观察敌情,调转马头。向蓟县赶回!亲兵跟在他们面跑了起来! 亲兵队长收起纸笔。落在最后。又回头望了一眼,这一眼望去。直把他吓得魂飞天外! 原来,这队逃跑地郡兵后面,果然出现了另一支军队,那支军队清一色的铁甲,人数看不清,但当先打的战旗上却是写着“安西”两个大字,可不正是安西军嘛! 亲兵队长转身便跑,心想:“坏了,大事不妙,安西军来啦!” 李世民疾驰回了蓟县,进了城后,立即叫人关门,下令全体红巾兵,全部上城墙守卫,又赶紧把在金德曼那里磨叽的罗成招来,叫他带着人去城里地郡兵那里看守,免得郡兵趁着城上开战,在城里起妖蛾子! 军令传下去,红巾军尚未集合起来,城外的隋军就到了,前后两批。先到的那伙隋军一到城下,立即围着城墙开跑,而后到的安西军则纵马急追,不停地放箭射杀前面地隋军! 红巾军在墙上看得目瞪口呆,先到墙上的都张大着嘴,看着两伙隋军开战,而后到的红巾兵一到墙上,也是尽数张嘴,他们什么都见过,可就是没见过隋军自相残杀!李世民可和手下不同,他叫过亲兵队长,不停地记录着下面隋军地各种数据。追敌地安西军非常少,从目测上看,连一千人都不到,但人人都穿着铁甲,弓弩也配得齐全,远程攻击力量强大! 和前面地隋军不同,后到的安西军是带着军需物品地,在战场之外,还有一队人马,看守着大概三千匹以上的战马!虽然离得老远,但也能看清楚那些看护战马的安西军是穿铁甲的! 李世民转头对亲兵队长道:“记录,作战的和看守马匹的安西兵加起来是一个千人队,是没有受到 千人队!有战马四千匹左右,粮草应该可供应十天左 亲兵队长运笔如飞,刷刷地记录下数据。 李世民又道:“安西军全是战兵,没有辅兵,虽然赶着上万的叛军,但事实上实际的战斗力不强,如分兵攻击他们的马队,可以迫使他们撤退!” 亲兵队长暗暗点头,心想:“大将军就是大将军,不但把敌人的情况摸得清清楚楚,连怎么打败敌人都顺带着说了出来!” 李世民眯着眼睛又看了一会儿,道:“叫咱们的弟兄多往城门方向集结,下面的两伙人都不会攻城的,只要看好城门,别放人进来就成!”顿了顿,又道:“我估计前面的隋军肯定没有援军,但后面的安西军不确定,如果等一会儿战斗结束,安西兵撤走,那就证明他们也没有援军” 说到这儿,李世民忽然不说话了,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问题!亲兵队长停笔,看着大将军,不敢打扰! 李世民突然道:“这两支军队来得又快又急,显然是一边跑一边打,那么他们知道不知道蓟县已经失守的事情?” 他猛地回头,冲下面的传令兵叫道:“快,传我军令,我军全体将士取下红巾,站在垛口旁的弟兄要穿上隋军的盔甲,任何人不得冲下面说话!还有,让所有的将军都到我这里来,快快!” 传令兵飞奔而去,把命令传给城内的各个将军,就连罗成都得到了消息! 李世民趴在城垛里,向外看去,仔细观察着作战双方的实力! 城下! 建节校尉刘武周扶了扶头上的铁盔,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军队,除了郡兵能跟得上他外,那些新招来的所谓江湖好汉,竟然拖拖拉拉地只有千来人跟上来,其余的要么半路逃掉,要么被安西军射杀!刘武周骂了一句,心想:“悔之晚矣,我要是知道事情败露,落得这般下场,当初干嘛要造反?现在可好了,项上人头不保了,可怜我的琴琴啊,这小美人再也看不到她了!” 刘武周是瀛州景城人,家里有钱,他为人又豪放风流,放荡不羁,所以在景城的市井混混中相当地有影响力,算得上是地方一霸,后来随着家人迁居到了马邑,自然又成了当地的一霸! 杨广第一次东征时,他应征入伍,立了少许功劳,回马邑后当了个建节校尉。他是属于府兵校尉调到地方当郡兵校尉,所以权力大些,管了城中所有的郡兵。马邑里除了太守王仁恭,就数他最牛了! 刘武周亲眼看到了东征失败后的大撤退,知道其中的危险,所以第二次他就装病没去。他以前胡混时,认识过不少突厥的商人,和突厥人没少喝酒打屁,也算得上是酒肉朋友! 第二次东征他没参加,本以为在家待着没事呢,结果李勒的安西军路过长城一线,把几座大城都给占了,这还不算,安西军马不停蹄地向四周发展,还派了一个百人队来马邑,说是要帮助太守王仁恭守城! 王仁恭可是个俊杰,非常识时务,知道安西军是得罪不起的,所以很乖,很听话地放了安西军入城,还大拍领军旅率的马屁! 要说拍马屁,王仁恭可是一把好手,不但给那名旅率送金银,还要送女人。他有个侍妾名叫琴琴,长得挺漂亮,以前是个青楼女子,很是风骚迷人,被王仁恭买回家来当了侍妾。由于这个琴琴是风尘出身,所以王仁恭也没把她看得多重要,就打算送给安西军的旅率,以讨欢心! 安西军的旅率是个西突厥人,属于仆从军,他本来在面对汉人大官时挺自卑的,可没成想王仁恭这么够意思,又送银子又送女人的,惊喜之下自然就笑纳了! 可事有意外,这个琴琴是刘武周的相好,以前在青楼时,刘武周就经常捧她的场,等她进了王府后,刘武周还时不时的去捧她的场,背着王仁恭,王仁恭不知道这回事! 结果王仁恭把琴琴送给安西军将领后,把刘武周给惹毛了,可他又不敢怎么样,只能在酒楼喝酒时,大骂安西军。正好,被他以前的东突厥朋友听见了!一顿挑拨之下,刘武周借着酒劲,提着刀闯进那个旅率的住处,把旅率给剁了! 酒醒了,刘武周也傻了,后悔来不及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反可不是那么好造的 武周杀了安西军将领,这事知道的人不多,除了他的外,只有几个心腹手下知道,另外就只琴琴一个人知道了! 刘武周闯了祸,生怕连累家人,赶紧跑回家,让父母亲人收拾东西逃跑,可仓促之间难以决定逃向哪里!这时候,东突厥的好朋友自然就赶来帮忙了,让他们一家子往东突厥逃! 刘家人只好带着金银细软,跟着东突厥的人出了马邑,一路往北逃。等到了关口时,马邑里有人追来了,是刘武周在城里的混混好朋友,现在可看出多个朋友多条路了,他一出事,事事有人帮忙! 混混朋友追上刘武周,告诉他不用逃了,现在马邑乱成一团,安西军的将领被杀了,那帮子安西兵正在围攻太守府,可却没人来抓刘武周,因为安西兵都不知道是刘武周杀的人! 刘武周在酒楼喝酒时骂安西军,不少人听到了,可在刘武周的积威之下,并没有人去告密,而东突厥的人就在他身边,自然也不会告密,刘武周的心腹也没有告密,能说出凶手是谁的,就剩琴琴一个了! 俗话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琴琴是风尘女子出身,自然也不见得多有情,不过她的无情是对于王仁恭来说的,当安西兵问他是谁杀了自家将军时,琴琴想起王仁恭把她送给别人的事了,暗恨糟老头子不把她当人看,随口一说。说是王仁恭派人杀的安西旅率! 结果就是,安西兵炸营了,挥刀挺矛地把太守府给包围了,非要让王仁恭给他们将军抵命不可!可是安西兵人数太少,打不进去太守府,王仁恭再怎么样也是一郡之守,手底下有不少地郡兵,守住府衙还是不成问题的! 安西军攻不下太守府,暴怒之下。凶性大发,他们抓不到太守,就去抓其他官员,嘁哩喀喳之下。一口气给六七个大官家里灭了门,杀了好几百口子! 这一下子可把马邑里的百姓给吓坏了,虽然安西兵没有杀普通百姓,可谁知道这帮子凶悍的士兵什么时候会把大刀调个方向? 城里的小官怕连累到自己头上。反正安西兵人少,小官们招集了家丁,跑到街上一煽动,说安西兵要屠城。把老百姓调动起来,成千上万的青壮冲向安西兵,把安西兵打得狼狈逃命。退守到一座庙里! 混混朋友追来时。局势正好发展到这里! 刘武周一听大喜。弄了半天替罪羊让太守大人当了,那就行了。我不用逃了!富贵险中求,干脆回马邑,浑水混鱼去!他让东突厥的朋友护送家人继续往北,毕竟他不能让家人涉险,而他则带了心腹手下,赶回了马邑! 等刘武周赶回马邑时,城内的混乱已经快结束了,那些小官带着家丁和城中青壮,已经打进了庙里,把安西军给杀了个干净,一个都没逃掉,而王仁恭则还龟缩在太守府里,没有出来! 刘武周抓住时机,把小官们招来,说了这件事的严重后果。杀了安西军,还想有好吗?就等着安西军来报复吧,那时候必将全城血腥,再无活人! 小官们是为了自保,才做出这种事情地,自然后怕,他们都知道刘武周是个能人,忙问他该怎么办! 刘武周就说了,反正安西兵认定了是王仁恭杀的他们将军,那就让王仁恭当替死鬼好了,牺牲他太守一个人,幸福马邑千万家啊! 官员们一听,自然答应,反正王仁恭平常对大家也不怎好,死就死了吧,也用不着可惜! 刘武周马上派出几个心腹,带着一具安西兵的尸体,去给凉州的安西兵报信,就说王仁恭把安西军给杀了,这个安西兵是逃出来报信地,结果半道又被王仁恭派人追杀而死,他的心腹是好不容易才把尸体抢出来的,请凉州的安西兵带速速派兵来剿灭王仁恭! 然后,刘武周又带着官员,跑到王仁恭那里,告诉太守大人安西兵已死!王仁恭上当,就把刘武周放进了太守府里!刘武周手起刀落,送马邑太守王大人上了西天,把所有过错往王仁恭头上一推,安抚了城中大小官员和兵将之后,把王仁恭地脑袋里往盒子一装,又派出一队心腹,送去了凉州!就说他刘武周对安西大都督府忠心耿耿,已杀了王仁恭,替死难的安西兵报了仇! 凉州的安西大将见到第一批来送信的 怒火万丈,就要点起兵马,又给其它州郡地安西军送大军,去马邑报复,把王仁恭碎尸万段! 可大军还没点齐呢,第二批人就把王仁恭的脑袋送来了,安西大将见事情摆平,大大夸赞了刘武周一番,说他明白事理,是个非常忠心的将领,还特地给敦煌写了举荐书信,替刘武周讨封赏,然后又派了一百名骑兵,来驻守马邑。 刘武周等安西兵又来马邑,也是尽力巴结,弄得安西军上下都以为他是个好人。本来这事也就过去了,没人会再提。可偏偏这时候东突厥来人了,是始毕派来地人,刘武周以前和东突厥地人来往太过密切,听到始毕派人来见自己,他当然要好好见见了,私底下就见了那个使者! 一见面,刘武周就发现始毕地使者太耿直了,说话非常直接,一点都不婉转。那使者说:“我们大汗现在在替你照顾家人,你感谢他不?你要是感谢的话,就请你帮个忙,多带些兵,去到郡转一圈,把蓟县占了!放心,那里地事大汗已经布置好了,你直接去就行!”然后把计划说了一遍! 刘武周有心不去,可那使者就说了:“你要是不帮这个忙,就是忘恩负义!我们大汗就把你家人送回来,不替你照顾了!” 刘武周说行啊,那就请大汗把我家人送回来吧!要说杀了他家人,他肯定害怕,要说送回来,他能害怕吗? 结果始毕真把他的家人往回送,可走到一半的时候,东突厥的人找了个由头,派人把当初刘武周杀安西旅率的事告诉马邑的安西兵了,安西兵立马就杀上门来了,要找刘武周算帐! 刘武周见事情败露,无计可施之下,只好带着手下把安西军给杀光了!然后向始毕服软,请他千万不要再把自己家人往回送了,马邑实在太危险了,这里马上就要成战场了! 始毕目地达到,果然把刘武周的家人又接回了东突厥,不但如此,还给刘武周送了一万五千匹的战马过来! 刘武周知道安西军肯定要起兵来报复,他立即在马邑招兵,凑足五千郡兵,又招募无业游民,也就是混混!他以前人头广,竟然招来了上万名的“江湖好汉”虽然大多数来混饭吃的,但好歹人数够多啊!除此之外,他又抓了好几千的壮丁,把军队扩充到二万人,带着这支杂到不能再杂的杂牌军,向郡进发。 凉州的安西大将得知上当,原来那个罪魁祸首竟然是刘武周,差点没被气死,立即派出五百名骑兵,赶向马邑,并向其它州府的安西军送信,请求支援!凉州的安西军在半路上汇集了另一支安西军,一千名骑兵杀到了马邑城下,这时刘武周已经离开了! 安西兵马不停蹄,一路追赶,终于在易州追上了刘武周!刘武周见安西军人少,也不害怕,在野外拉开阵势就开打!结果,一场大战,安西兵的游骑发挥出你冲我退,你退我追的战术,乱箭齐发,一口气干掉了上千的马邑郡兵,把刘武周打得只能逃走! 马邑兵一逃,安西兵就追,两天之内接了七阵,把刘武周的两万人打得只剩下了一万,着甲郡兵损失了一半多,壮丁一个没剩,军队几乎被打到崩溃! 打打停停,狼狈逃窜之下,刘武周这才到了郡的蓟县,他还不知道城池已被红巾兵给占了呢,他连斥候都没有,上哪儿知道李世民突袭得手的事情! 围着城墙跑了大半圈,来到一处城门,刘武周冲上面叫道:“郡的弟兄们,帮帮忙,把城门打开,放我们进去,我们被安西军追着哪!” 城上的红巾兵得了李世民的命令,都不回他的话,任凭刘武周叫喊!刘武周见上面不回答,后面追兵又至,只好硬起头皮,接着围城大跑! 安西兵随后追到,路过城门时,领兵的将领冲城上叫道:“这是我们安西军的家务事,你们要是敢开城门,连你们一块灭了!” 安西兵也不知道城里的军队是红巾军,甚至领兵的将军连李世民是谁都不知道,安西军的地盘上可没有义军活动,他们对燕云铁骑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可能去注意红巾军这种小杂鱼呢! 第三百三十四章知己知彼 上的红巾军听着安西将军大发威胁,还是一声不吭,着对方耍威风!其实有不少红巾兵都吓傻了,自尊心受到了严重地打击! 本来,红巾军一连串地小战得胜,都是信心暴涨,认为天底下的强兵也就是他们这样的了,什么大隋精兵,那都是传说,以往的事儿了,现在不做准。要说天下至强,还得是他们红巾军! 结果,现在一看底下安西军那种剽悍的模样,他们不用下去和人家比划一番,也知道不是人家的对手!你看人家那马骑的,就跟人马一体似的,坐在鞍上稳稳的,你再看人家那箭射的,什么左右开弓,什么连珠发射,那箭带着哨音就照前面的逃兵脑袋上飞!一般士兵在马上开弓就够费劲儿的,更别提射得这么准了! 红巾兵在墙上傻傻地看着安西兵追杀敌人,既不说话,更不阻止,就好象一根根木头柱子般,杵在垛口旁! 李世民看着尘头绕墙远去,眼睛迷成了一条缝,脑子急速转着念头,想着怎么能从中取利!红巾将领们飞奔而来,都站到了他的身后,等着李世民下达命令! 罗成听到消息,也从城里赶了过来,他看了看李世民,又看了看城下一地的尸体,心头也是砰砰乱跳!他虽然艺高人胆大,但那终究是个人勇武,对于大军团作战,他以前只看过父亲领兵打仗,父亲的燕云铁骑不比下面的安西军差,可是凶狠程度却远远不如! 远处看护马匹地安西兵见刘武周地军队逃得没了踪影。在一名旅率的带领下。过来了五六十人。这些安西兵跑到城下,那名旅率抬头,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叫道:“安西军平叛,不关别人的事,你们郡的人要是多管闲事,小心我们杀进城去,鸡犬不留!” 红巾的兵将们大眼瞪小眼。都不说话,李元霸却是大怒,他低声道:“就凭他们也敢在此撒野。就算是李勒来了。也不敢和我如此说话!”他回头冲亲兵道:“去拿我的大锤来,打开城门,待我出去把他们杀个干干净净!” 几个自认武艺高强地将领听李元霸这么说。都一起点头道:“不错,咱们一起杀出去,把这些兔崽子杀个干净!” 李世民猛地回头,低声喝道:“都住口,不许再说了。三弟你也不许下去!”嘴上虽然喝责,可脸上却是带着微笑。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心事! 李元霸道:“二哥,他们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如果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岂不是等于咱们红巾军怕了他们安西军!” 李世民脸上笑容更盛,道:“他们,可不知道咱们是红巾军啊!”红巾兵将们一愣,随即也都笑了,他们想起刚才底下那个安西兵喊的话来了,那个人威胁的声音虽大,可却是威胁地“郡郡兵”而非“红巾兵”他根本就不知道城上地是不共戴天的敌兵,只以为是不同系统的隋兵呢! 下面地安西兵见城上没动静,一群穿着隋军郡兵军服的大头兵,正傻了吧唧地看着自己。安西兵也不在意,下了战马在尸体堆中穿行,遇到受了伤的叛军,就一刀砍过去,把伤兵处死,另外还把失了主人的战马收拢。 看着城下人手不够,留守的安西将领又派了一队人过来,这队人不干别地,专门翻死尸的口袋,收集金银等值钱地物事,当做是战利品! 安西军的这种行为实在太嚣张了些,毕竟他们和郡的军队不是一个系统的,堵着城门做这种事,颇有些挑衅的味道,属于严重的踏过境事件! 李世民回头对亲兵队长道:“去调一箱金银过来,还是两箱吧,再拿一箱珠宝,份量要足!” 亲兵队长不明所以然,但还是答应一声,带着人赶去城里,从战利品中拿出两箱金银,又抬了箱珠宝过来,放在城头! 李世民道:“用绳子把东西顺下去!”红巾兵赶忙找来大筐,把箱子放进去,准备往城墙下顺! 李世民在城上喊道:“下面的各位兵爷,你们是安西大都督府的人吧?” 一个安西兵抬头回答:“你干什么吃的,难道认不出我们的军旗吗?” “认得出,我认得出!”李世民干笑两声,又叫道:“可是这位将军,我们这蓟县可是郡的治所,各位军爷在这里行猎,堵着城门口,我们 都开不了,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各位军爷,你们能往后移一移呀?” 另一个什长模样的小军官听李世民喊话,也抬起了头,骂道:“你个废物,罗哩罗嗦个屁,找死呀!”取出弓箭,没头没脑地就冲上面射了一箭! 李世民忙一缩头,那箭射到他身后,罗成一挥手把箭打飞,直气得双眼圆瞪,道:“大将军,安西军敬酒不吃吃罚酒,让我带人下去,将他们都挑了!” 李世民回头一笑,道:“就这么几个人,开城门不值!要开,也得等人多时再开啊!”他装出怕得要命的样子,趴在城垛后面叫道:“各位军爷,你们不要找那几个小钱了,小将有礼物孝敬!军爷们拿了孝敬,还请退得远点,别堵我们门口啊!”也不等下面的人回答,他一使眼色,红巾兵把三个箱子顺了下去! 安西兵全都抬起头来,看着那三个大箱子,尽皆大喜,这可是好事啊!要换平常,他们勒索地方官府都得等进了城以后才行,可这次连城还没进呢,对方就把孝敬送下来了,真够识相的! 领兵的旅率笑道:“这人可真会做官啊,拍马屁的本事不小!唉,我要是有他一半会做官,现在没准都当上校尉了!” 他身边自也有会拍马屁,会出主意的小兵,争着抢着道:“将军,他们为了让咱们别堵门口,就送孝敬,那不如收拾了刘武周后,咱们顺势进城,那时他们为了让咱们撤出城去,孝敬还不得更多啊!”“有理,这个主意好!”旅率点了点头,心里暗暗盘算(),还想着再敲城里一笔! 箱子顺下城墙,刚顺到一半,李世民抽出佩剑,照着其中一个箱子的绳子砍了下去,绳子立时断掉,箱子自半空落下,摔落在地上,一箱子银元宝撒得满地都是,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城下安西兵嗷的一声大叫,一齐向城墙根跑来,护城河里的水在红巾兵入城后都给排干了,只剩下满沟满坑的烂泥,安西兵踩着烂泥跑了过来,有的人还在泥地里跌倒,沾得满身都是臭乎乎的烂泥! 城上的红巾兵见状,以为大将军是想引诱敌兵过来,好挨个射倒,不少士兵就想举起弓箭!李世民却道:“不许拿武器,我没要杀他们!” 红巾兵都不明白李世民打的什么算盘,只好又放下了弓箭!眼睁睁地看着下面的安西兵在哄抢金银! 安西兵有严令,不允许士兵擅自拿取战利品,要在战斗结束后统一分配,不过这种情况下,那箱散落的银元宝没有数儿,安西兵难免不顺手牵羊,以至于变成了哄抢! 就在这时,远处的刘武周成功绕城跑了一圈,又转回到这座城门口了!城下的安西兵见状,抬着箱子赶紧跑开,他们人少,可不敢和叛军直接交战! 蹄声轰鸣,刘武周夹在叛军当中,跑到了城门口,李世民见将旗来到,又扯脖子喊道:“刘将军莫要惊慌,你且带军队远离城墙,把这里的事交给我,这是始毕大汗的命令!” 刘武周正急得满头大汗呢,他的手下眼见着越来越少,心急如焚之下,猛地听到城上有人喊话,自然大喜若狂,心想:“我就说嘛,始毕那个王八蛋不会弃我不顾的,他不是说郡的事他都料理好了嘛,我还以为他骗我呢!” 他调转马头,带领着叛军远离城墙,向远处奔去! 后面追敌的安西军见状,也是大喜,心想:“刘武周果然不会用兵,他往空地上跑,难道是想做最后的挣扎,再打场野战?开玩笑一样,打野战他要是能赢的话,那我们安西军也不用混了!” 领兵的安西将军随即命令军队接着追,路过城门时,他抬头向上看了一眼。李世民认不出哪个才是领兵的大将,但他见下面全是安西兵,便又叫道:“下面的将军,我是郡的鹰扬校尉,在大兴城时曾是大都督的好朋友,咱们是一家人!你们追敌辛苦,不如先进城歇息一下,然后由我们出兵帮你们作战!” “让我们进城?”安西大将一愣,随即大喜。嘿,在这里都能碰上大都督的老乡,还有这好事儿呢? 第三百三十五章要出事 西大将向远处望了眼,见刘武周的军队逃到离城二三又停了下来,将旗晃动,似乎正在收拢散兵! 这名大将心想:“看来刘武周这狗娘养的想来把决战,估计着不会再逃了吧!也对,他再逃还能逃到哪儿去,就凭一人一骑能逃出多远,我先放他逃上一天半天,照样还是追得上,我们可有备用马匹呢!” 他抬起头冲上面喊道:“怎么着,你打算让我们进城休息一下?” 李世民陪着笑脸,用近乎于谄媚的声音说道:“大家都是吃朝廷饭的,大都督和我又是好朋友,你们有困难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请进城稍微休息一下,由我招集军队,等会咱们一起去干掉那支那个姓刘的军队!”他没说叛军,怕引起对方的疑心。 安西大将在马上转了转身子,又看向远处的刘武周,心里有些犹豫,一时不能决定是否立即进城! 李世民也不催促,转头对李元霸等将军们道:“现在下去准备,等这些安西军一进城,就开始杀吧,你们不是憋了一肚子气吗,冲他们可劲儿地撒!” 红巾将领们都道:“就等大将军你这句话呢!”纷纷转身,下去布置陷阱了! 李世民这头不催促,可下面的安西大将却有些着急,他不是汉人,只是个突厥仆从军的将领,象占据郡这样的军事行动,没有决定权。在凉州的长官没有下达命令之前,他是不可以占了郡地,所以一时无法决定是否该进城,但他内心深处却是渴望进去的,毕竟人人都想建功立业,追叛军的功劳和占领一个州郡的功劳,简直没法儿比! 看守马匹的安西将领看到上司在城下徘徊,连忙赶了过来。把刚才李世民往下扔金银珠宝的事说了一遍。 安西大将听得两眼放光,问道:“城上的那个家伙竟然这么会做人,倒也少见!不过,我们没法占了蓟县啊,这里可是郡的治所。别说这么大一座我们占起来费事,就算是刘武周我们还没解决呢!” 那个占了便宜地旅率笑道:“将军。你想歪了!谁说咱们要占了这城啊,咱们只是进城去休息休息,至于休息多长时间,还不是咱们说了算嘛!”他望了望远处的刘武周,又道:“而且这里的郡兵也要帮着咱们追刘武周,有他们帮忙,事半事半那什么的,反正是好事!” 安西大将眨巴眨巴眼睛。事半功倍这句成语太高深,他也不会说,但却知道这回有大便宜可占。点头道:“看刘武周那鬼模样,谅他也逃不出咱们的手掌!走,咱们先进城去转一圈,拉一批郡兵出去打刘武周,然后再回城里转一圈儿” 旅率笑着说:“城上的那个笨蛋要想不让咱们转圈。就得多拿金银,求咱们走路!” 两人哈哈大笑,安西大将冲城上一招手。叫道:“你们开城门吧!” 李世民回道:“马上就开!”回过头问道:“都准备好了吧?” 有亲兵道:“准备好了,只要他们敢进门,就算他们插上翅膀飞,也飞不出去!” 吱吱嘎嘎声中,两扇城门慢慢打开,露出了里面地街道! 安西大将抬起手,止住想要冲进城去的安西兵,放眼向城内望去。 只见城内街道上乱七八糟,又是砖头,又是瓦片的,街上不少士兵正在清理,其中有的人在抬沙包,有的人在搬运圆木,一个个手忙脚乱的,笨手笨脚的把沙袋给弄破了,撒了一地的沙子,至于圆木则更是往道边一推,就算完事! 安西大将长舒了一口气,点头道:“看样子没事儿!”他把手往下一放,安西兵打马进城,大呼小叫地冲进了城门! 本已追向刘武周地安西兵见这里进城了,赶紧调转马头,也向城门跑来,看押着大批备用战马的安西兵同样也向这里慢慢开来,整个安西军的队伍,都打算进城,谁也没想过会出什么意外! 正在收拢散兵地刘武周看到城门这边开始进人了,他吓得一哆嗦,心想:“怎么回事,那城门为什么被打开了,难道城里的守兵投降安西军了?” 他在马上站起身子,向城门方向仔细观看,身边的将领们有的就说道:“将军,估计着城里的守兵和安西军是一伙地,要不然干嘛放他们进城去,要放也该放咱们进去才” 刘武周慢慢坐回鞍上,他心里怀疑守兵和安西军是一伙的,可嘴上却道:“始毕不是说了嘛,这里的事情他都安排好了!我琢磨着可能是城里地守军见安西军追我们追得太急,他们又不能出城来助战,所以索兴把安西军引入城中,这样我们才好逃脱呀!要不然城上那个领头的为啥让我们远点走,可有就是这个原因吧!” 他说话的语气勉强,这番话说得连自己都不相信,他手下将领们听了,自然更加不信,都道:“就算要引开安西军,也不能引到城里去啊,这不等于向安西军献城了嘛!” “将军,咱们还是离得远点吧,能跑多远就跑多远。郡的事咱们处理不了,而非咱们不尽力处理,想来始毕也不会怪罪你!” “是啊,将军!咱们还是往草原上跑吧,要不往南跑,咱们占山为王去,吃香的喝辣的,还不由得咱们的意思!” 刘武周心想:“我爹娘妻儿被始毕扣着呢,要跑也只能往他的草原上跑,要想去南边占山为王,可太有难度了,我总不能为了自己吃香的喝辣的,不要家人啊!”他摇摇头,调过马头,道:“再退五里,看看情况,等上半个时辰,然后咱们就往北走,去营州等始毕去,不管事情替没替他办成,都算是仁至义尽了,他也说不出个啥!” 杂七杂八的叛军在刘武周的带领下,向后退却。 一开始走得还挺慢,毕竟有军官的约束,可越退越快! 行军打仗就是这么回事,打赢了怎么都好说,可一旦打败撤退,那可就是越撤越快了,所谓兵败如山倒,正是这个道理,战败的情况下撤退,往往会发生大溃逃的局面! 叛军连跑带颠地向后跑,不多时便退出了五里,结果竟停不下脚步,跑在前面的士兵根本不想停下来,只想着快点逃离蓟县,而后面的士兵只好也跟着他们跑! 刘武周见状,气得破口大骂,几乎就要拔刀杀人了,可惜他身边的兵将都看出他的意图了,明白将军想要杀鸡骇猴,所以都离得他远远的,谁也不肯当鸡! 又奔出二里多地,忽然后面的叛军中有人叫道:“快看,快看啊,城门那里好象打起来了!” “哎呀,有人逃出来了,是安西兵,是安西兵,他们也会逃跑啊!”刘武周急忙勒住战马,回头张望,离得太远,看不清具体情况,可城门那里开战,倒是能瞧得清楚,而且有人逃出来,他也能看得清,不过到底逃出来的是安西兵,还是郡的郡兵,离得这么远,要是能看清,那他就成千里眼了! 刘武周叫道:“怎么能确定是安西军逃出来?你们能看清楚军服吗?” 一名话问得手下兵将哑口无言,他们自然看不清楚,只是心里希望是安西军逃跑,所以才这么喊的! 刘武周道:“告诉前面的弟兄,先不用撤了,撤到这里也够远的了!来人啊,回去几个,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几个以前是混混头子的“勇士”自告奋勇地跑了回去,探看城门口发生的战斗! 城门,李世民成功将安西兵诓进了城中,他没立即发动袭击,而是静等安西兵全部入城,这支军队的后面可是大批的马群,这是重要的军事物资,是非要得到手不可的! 然而,安西兵必竟不是新招募的菜鸟,虽然被骗进了城门,但军队里竟然有两名捉生将!捉生将是这年代最优秀的斥候,他们一进城,没走出多远就发现不对头了,街道两旁的房屋里有埋伏! 捉生将见事不妙,立即用突厥话向后叫道:“街上的破烂儿太多,等他们收拾干净了,咱们再进城吧!”他们没喊街旁有伏兵,免得敌兵听得懂突厥话,提前发动进攻! 后面的安西兵又不是笨蛋,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安西大将脸色一变,马上下令停止进城,又冲几名亲兵道:“你们先出城,一定要把今天这里发生的事告诉大都督!” 亲兵明白,既然进了圈套,不死人是甭想退出去了,将军这么说,其实就是在说日后报仇的事!他们也不废话,打马挤出人群,先出了城门! 第三百三十六章一箭双雕 西大将深深地吸进一口气,慢慢吐出!他纵横草原多被敌兵包围过,他知道一旦陷入包围圈,就必须要拼命地反扑,狠狠地咬对方一口,咬得越狠,能逃出去的越多!当敌兵发现这块骨头异常难啃时,往往会放开一条路,虽然这种情况极少发生! 安西大将抬起头,冲转到内墙的李世民叫道:“你们街道上碎石烂砖太多,容易伤了我们的马蹄子,我们先退出去,你们打扫一下吧!”说着,还冲李世民一笑,从表情上看不出他发现了有埋伏! 李世民情知对方已经有所警觉,向下看去,只见刚才还叫嚷着的安西兵全部安静了下来,慢慢向安西大将这里靠拢,人人都抬着头看向自己,只要自己一句话说错,可以明确一点的事是,将有无数枝箭射向自己! 他笑了笑,道:“好,既然如此,那就先请将军在城外稍等一会,待我们打扫干净,再请将军入城!”说着话,探手入怀,取出一块红色的布条,紧紧地系在了额头! 说归说,做归做! 李世民这个动作毫无疑问是在告诉红巾军,话说到这儿就到此为止了,到该动手的时候了!红巾兵全都取出红布条,系到了自己的额头! 安西兵见状,呼地取出弓箭,对准了李世,进城的安西兵几乎达到了全军的八成,好几百张弓全都对准了李世民一个,只要领兵大将一声令下。就能把李世民射成刺猬! 安西大将扔掉马鞭,取下得胜勾上的长矛,一指李世民,道:“还没请问这位仁兄地姓名,可否告之?以后咱们要是再见面,也好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李世民也不隐瞒,大声道:“本将军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太原李世民是也!你到了阎王爷那里,告状时可千万别说错了我的名字,免得阎王爷抓错了人,不能给你报仇!” 安西大将哼了一声。也大声道:“本将军行不更名,坐不” “我不想知道你的名字!”李世民一脸傲色地道:“反正你们一会儿都会叫同一个名字!” 安西大将怒喝道:“胡说八道,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叫一个名字!” “名字就是‘死人’!”李世民喊完话后,立即下蹲,他身边的亲兵一同将大盾举起,在他身上严丝合缝地盖起了一座坚壳! 就听下面弓弦齐响,紧接着就是一阵劲风呼啸的声音传来,再紧接着盾牌上噼啪声不断。就象下了一场巨大的冰雹一样,箭头重重地射击到红巾兵的大盾牌上! 盾牌虽大,却是木制包铁。有的铁片包得少了,盾牌质量不佳,竟被弓箭射穿,惨叫声中,将下面的红巾兵射死! 李世民身上地盾牌虽多。可终也没能完全抵挡得住箭雨,他身边的一面盾牌被射穿,下面亲兵一只脚被羽箭钉到了地上。 啊啊痛呼不止! 亲兵呼痛,手里的盾牌自然再不能举高,与周围的盾牌露出缝隙,几枝狼牙箭又射了进来,射倒了两名亲兵!缺口越来越大,被射倒地亲兵也越来越多! 李世民抢过一面盾牌,举在自己的头顶上,心想:“对方的弓箭手当真厉害,这都射了八轮了,箭矢的力道竟然还没有稍减,一般人要是这么快速的连续拉弓,早就肩软臂麻了!” 他刚这么想完,身上的盾牌就没动静了,似乎安西兵也拉不动弓箭了! 红巾兵稍稍等了一下,见对方不再放箭,都兴奋地跳了起来,叫道:“反击,反击!”他们也要开弓放箭了,两军对射,也不能光让敌兵嚣张啊! 李世民却叫道:“不要起来,不要中计!”他可是见过安西兵的,知道这支军队里的士兵最喜欢玩阴地,尤其是在放箭这方面,更加的不是东西! 可他叫的还是晚了,此时地红巾兵站起来足足有四五百人,他们放下盾牌,正取弓箭呢! 就听下面啪的一声弦响,近千枝羽箭射了上来,安西军等的就是这一刻,有不少还是同时放的两箭! 啊啊惨叫声不绝与耳,站起来的红巾兵尽数被放倒,尸体躺了一地都是! 这轮箭一射完,安西兵尽皆大声吆喝,有盾地举盾,没盾的抱头,打马向城门口拥去,再不放箭了! 红巾兵被刚才最后那 吓破了胆,都趴到了地上,竟然没有人去阻止安西兵声中,安西兵逃出去一百多人,红巾兵这才明白过味儿来,从地上跳起,举箭还击! 李世民从地上跳起来,喝道:“滚木擂石,多用这些东西,封死城门!” 红巾兵举起城墙上的石块,向下面地安西兵投掷,巨大的滚木更是一根接着一根,拼命往下扔! 安西兵都挤在城门口这里,人挨人,马挤马,连身子都没法转动,对于头上扔下来的重型武器,只能挺着脑袋挨砸,再无其它办法! 只一眨眼的功夫,城门口就堆起了一座小山,人和马的尸体,外加上无数的大木头和石块,把半截城门都给堵死了,被围的安西兵想出都出不去了! 埋伏在街道两旁的红巾兵此时也冲了出来,这些红巾兵算不上精锐,刚才在安西兵猛烈放箭时,就把他们吓住了,不敢出来冲锋,可现在见胜局已定,打顺风仗当然人人都会了,他们赶紧跑出来抢功! 安西大将被困在了城里,他知道这次是完蛋了,城门闯不出去,片刻功夫手下便死伤过半,要想扭转战局,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冲上面叫道:“李将军,李世民大将军!末将愿意投降,归顺与你,望你手下留情,放我们一条生路啊!”李世民一愣,他可没想到安西军会投降,可转念又一想,他们本来就是投降李勒的突厥人,有奶便是娘,投降我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他不打算在北方发展势力,和突厥人搞不搞好关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得让别的安西军知道,他李世民可不是软柿子,红巾军也不是他李勒想欺负就能欺负的! 他把手一摆,道:“停止进攻!” 传令兵大呼小叫地把命令传了出去,红巾兵慢慢止住了攻击,气喘吁吁地看着安西兵! 李世民喝道:“把刀枪都放下,你们下马,列队向城里走,站到街道中间!” 安西大将则道:“站到街道中间可以,但刀枪不能放下!” 他俩在这里对话,城外的安西兵却又开始放箭了,他们人数不多,但好歹也有个三百来人,首领被困在了城里,他们总不能转身就跑,扔下他不管啊!城外的安西兵放箭向城头乱射,有的士兵则跑到城门那里,去搬尸体和石块! 城外一有动静,城里的红巾兵被吓了一跳,手里的弓箭一哆嗦,几枝羽箭射向了安西兵!安西兵本来正忐忑不安地等着和李世民谈判,突然对方射过箭来,本就紧张的士兵登时炸锅,嗷地叫了起来! 安西兵都知道逃是逃不出去了,临死之前,不如多拉几个垫背的,也不等安西大将下命令,士兵们一齐转身,向后面追着他们打的红巾兵冲了过去,大刀长矛乱砍乱刺,发了疯似地和红巾兵对打! 两军一旦混战,再放箭可就不行了,李世民原计划被打破,有些恼怒,转脸道:“刚才是谁乱放的箭,查出来,砍了!” 他又一指下面,道:“敌兵人数不多,弟兄们下去杀啊,杀光这帮蛮子!”挥舞宝剑,抢先向城下奔去! 李元霸一举两柄大锤,笑道:“只要不用弓箭,杀光这些杂碎,我一个人就够了!” 罗成却在一旁道:“你也就是吹吧!不如咱俩比试一番,看看谁杀得更多!” “好,必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李元霸大笑声中,越过李世民,第一个冲下了城墙,大锤抡动中,一口气砸下了前面的两名安西兵! 罗成随后便到,长枪晃动,也挑下了两名安西兵! 李世民冲到一半,见己方军队已然合围,人数达到对方的十倍有余,稳操胜券。 他转身又跑回了城墙,对弓箭手下令:“全力射杀外面的敌兵,一个不留!” 用不着他下令,红巾兵已经在开始放箭射击了,安西兵还击不利,已然倒下了一大半,剩余的则上马,纷纷逃走,再不恋战! 就在这时候,刘武周派来的探子到了,他们远远地向这边张望,都不敢靠得太近! 李世民冲刘武周的人叫道:“始毕大汗万岁!” 第三百三十七章这回出大名了 世民这嗓子喊得挺响,别说刘武周派来的人听到了,命的安西兵都听到了! 始毕是东突厥的大汗,东突厥和西突厥仇深似海,两个同根生的国家从分裂的那天开始,就没停止过战斗! 一听李世民喊始毕大汗万岁,几个骑术异常精湛的安西兵,立时在马背上转身,扯开硬弓,向李世民嗖嗖地射了七八箭! 箭风劲急,只可惜离得太远,中途便落到了地上,连城墙都没射到! 李世民哈哈大笑,他手下的红巾兵一起高举刀枪,叫道:“始毕大汗万岁!”喊声震天动地,好几里外都能听到! 被派来侦察的士兵再不犹豫,打马返回到刘武周那里,都说城里的是自己人,他们在肆无忌惮地喊始毕万岁呢! 刘武周呸了一声,他给始毕卖命,那是没办法的事,心里却是不屑始毕的为人,要他象城里那些士兵一样,公开大拍始毕的马屁,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把手一挥,刘武周道:“返回去,进城!” 叛军同时松了一口气,终于没事了,可算是安全了,被安西军追这么远,差点全体玩完!他们跟在刘武周的后面,一边往回走,一边议论,都说城里的守将在打仗方面相当地有水平啊,竟能把如狼似虎的安西兵给一勺烩了,这可是了不起的战果,等会得好好和他聊聊! 当然。也有不服气地,把李世民的战术说成是撞大运,而且撞得还不完美,竟让安西军跑了一些,这可是后患啊,那些逃兵把消息带给安西大都督府,那安西军还不得倾巢出动,赶来报复! 刘武周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始毕这次是要偷袭李勒,如果追着自己来郡的安西兵逃掉了。把消息报给了李勒,那么始毕可就偷袭不成李勒了,两军堂皇对阵,就算始毕胜了,也是惨胜!这些也都罢了,万一始毕让自己再先去抵挡一下李勒的大军,消耗一下安西军这是极有可能的! 一路走向城门,他一路后悔,当初脑袋咋就一热,因为个女人造起反了呢。红颜祸水,当真不假! 走了一会儿功夫,叛军来到了城门口。安西兵早逃得不见了踪影,城门仍旧开着,透过门洞,可以看到里面的街道!只见街道上战斗已经结束,满地的尸体,活着的安西兵一个没有,全部阵亡。包括他们的领兵大将。李世民下手狠决,当真应了那句,要么我不做,要做我就做到底!他一个俘虏没要,把所有安西兵全给宰了! 街道上,红巾兵慢慢在尸体堆里走着,给安西兵补刀,以免有装死的,另外再把战马收拢一下。以备红巾兵自己使用。 李世民向下望了眼那杆刘字将旗,问道:“敢问下面地将军如何称呼啊?” 刘武周一愣。心中纳闷儿。不知我姓名,就助我做战。这人也太糊涂了些吧!他脑子一时转筋,没反应过这里面的破绽,随口道:“在下建节校尉刘武周,不知这位将军如何称呼?” 李世民笑了笑,道:“原来是刘将军啊!下官并非行伍中人,乃是虎贲郎将帐下的幕僚,只因郎将大人不在,所以才暂时让我管理一下城中杂事。 我的汉名叫吴友仁!” 刘武周啊了一声,心想:“汉名叫吴友仁,那就证明他还有其它名字了,估计是个突厥人吧,始毕派到郡的卧底!也对,如果不是始毕的卧底,干嘛这么卖力气!”他点了点头,道:“原来是吴大人,久仰久仰!” 把手一挥,叛军跑到城门口,搬开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大队开始进城! 刘武周勒马站在一边,叛军鱼贯而入,从他的马前进入蓟县,他却始终没有进去!他倒不是怀疑“吴友仁”的身份,人家杀了这么多的安西兵,还能不是始毕地人嘛!他留在最后进城,是因为叛军太散乱,他得看着点儿,免得有些人不进城,直接调头当逃兵! 这个混乱的年头,军队就实力,就是本钱,他要是没有这支军队,那就连个屁都算不上,不管是始毕还是吴友仁,都不会再答理他了! 李世民默默地站在城墙上,抬起手轻轻抚摸着额头的红巾,心里却想:“下面地刘武周以为我是个笨蛋吧,或者其它的什么? ,难道他看不到我头上的红巾吗?” 刘武周自然看到李世民和红巾兵的装束了,可他却半点没有向对方是起义军方面想!原因很简单,他曾属于安西军,在安西军的地盘上,没有起义军。 对于安西军来讲,最大的敌人就是东突厥,所以刘武周从来也没想过什么红巾军,绿巾军的!一队由乡巴佬组成地军队,能干掉安西军,谁说给他听,他也不会信的! 一名小校走到了李世民的身后,小声道:“大将军,差不多了,他们快都进来了!” 李世民离了外墙,走到内墙,向下望去,只见下面的红巾兵已经混入安西叛军的队中,几乎每个叛军的身边都站着一名红巾兵。红巾兵态度亲切,象是伺候大爷似的,为叛军拉住战马,有的还提着水壶拿着大碗,给叛军倒水喝! 叛军完全意识不到眼前这支绑着红布条的军队是敌人,有些人听过红巾兵地名头,可又实在没法和面前这些亲热的士兵联系在一起,便也没多想,任由红巾兵伺候他们,放松了警惕! 李世民又转身来到了外墙,城外没有进城地叛军只有四五百人了,都是没有穿盔甲地士兵,一看就是新招来凑数的!他道:“不必等了,现在就动手!”从亲兵手中取过大弓,引箭上弦,对准了下面地刘武周! “可敌兵还没全部入城呢!”身边的兵将一起道,敌军没有全部进入包围圈,尤其是领兵大将还在外面,现在动手早了点儿! “如果全进了城,那还有谁为咱们扬名呢!”李世民手指一松,啪的一声响,狼牙箭应声而出,射向城下的刘武周! 刘武周正在看着自己的士兵进城,他又不能一直抬着头看李世民,那多累啊,所以李世民在上面干什么,他根本就不知道! 忽听走在最后面的一名叛军叫道:“有暗箭!”这人走在后面,离城墙较远,用不着直着脖子抬头,只要目光一抬,就能看到李世民在干什么,这才能向刘武周发警告! 这声警告太迟了,刘武周听到警告的同时,也听到脑后的劲风,他连躲的念头都还没有产生,就感后脖子一阵冰冷,紧接着一根生着倒刺的羽箭从他的脖子里穿出来,又射到了他的战马脖子上! 战马一声惨嘶,跌落在地,刘武周的身子随着战马倒在了地上!刘武周要害中箭,却不得立时即死,喉管破了个大洞,鲜血不停地往外喷着!他半转身子,面朝城墙仰卧,他看到了李世民,对方又在弓上放了一枝箭! 突然刘武周明白了这个人为什么叫吴友仁,无有人,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他从一开始就是在骗我的,他到底是谁? 寒光一闪,李世民第二枝箭到了,这枝箭不再是暗箭,而是在刘武周眼睁睁看着的情况下射来!李世民深怕他不死,又给他补了个痛快的! 刘武周睁大双眼,看着那箭射来,耳中嗡鸣,人声嘈杂,护卫他的亲兵已经扑到跟前,举起盾牌为他抵挡射来的羽箭!当的一声响“吴友仁”的箭被挡开了,他还能多活片刻! 刘武周脸上肌肉抽搐,心中苦涩,他知道自己会死,可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死的这么窝囊,被人骗得团团转,还中了暗箭!他想再看看李世民的脸,想要记住这个杀自己的凶手,可一片阴影遮在了他的头上,紧接着一个身体重重地砸了下来,那是为他挡箭的亲兵! 城头上的红巾兵箭如雨下,城内叛军的惨叫声瞬间响起 第二天。 李世民带着自己的红巾军,拉着无数辆大车,离了郡治所蓟县,浩浩荡荡地向南方进发!在北地燕云,他得到了想要的,大批的粮食,身强体壮的兵员,数千匹战马,他也可以建立大规模的骑兵部队了!名头,这是他最想得到的,红巾军往南走,各地的英雄豪杰慕名前往,参加他的队伍! 因为,这支军队打败了天下第一武将的军队,狠狠地削了大隋朝廷的面子!借着打败李勒军队的东风,李世民千里南回,一跃成为和翟让平起平坐的义军大首领! 第三百三十八章众怒 第三百三十八章众怒 世民成功领兵南下,留下了郡一个烂摊子,别人谁乎,反正他是不管的,挟着美名和大军一路牛气冲天地向南转战!一路上红巾兵故意把他们在郡的战果夸大,把红巾军说得多么多么的伟大,刻意贬低安西军和东突厥的军队,连带着把燕云的军队也给小小地损了一下! 除此之外,他们还把裹胁着的新罗军给说成了搭救,说人家新罗公主得知红巾军的大名,特地千里迢迢地从新罗跑来,想要对红巾大将军以身相许,以此来恳求李世民出兵修理安西军! 而李世民义薄云天,不要新罗公主献身啥的,直接出兵收拾了安西军,并且还把总是抢掠边境的隋军给收拾了一顿,把一名叫做阿史那武周的突厥大部落王给射杀了,是由李世民亲手射杀的,大快人心,大大打击了东突厥强盗的嚣张气焰! 在郡大战役里,燕云铁骑没有帮上半点忙,并且被突厥兵打得大败,幸亏是红巾兵出手相助,才保得郡没有遭受突厥兵的蹂躏!燕云铁骑为了表示感谢,特地把全城的粮草都献了出来,交给红巾军享用,而红巾军为了郡百姓着想,只拿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送给了当地百姓,帮着百姓渡过了春荒 总之,红巾兵把自己吹得飞上了天,似乎整个天下再没有比他们仁义,比他们强大的军队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在隋朝信息传递并不发达,往往相隔两百里。中间再隔着一座大山,就是两个世界了,普通老百姓听风就是雨,向来喜欢夸大其词,什么事情只要经过三个人的嘴,那就得变样! 红巾兵自己胡吹大气。吹得就够邪乎的了,可一经过老百姓的嘴,那就更邪乎了,简直把红巾军说成了天兵天将。李世民更是紫微星下凡,专门来推翻隋朝暴政地! 如果把李世民和李勒放在一起比较,那根本没法比,李勒是第一武将不假,可他顶多也就是个武曲星转世,人家李世民可是紫微星转世。乃是天下共主!两人站一块相比,李勒啥也算不上啊!既然李勒啥也算不上。那安西军自然也比不过红巾军了! 一路往南,红巾军所过之处,几乎所有的百姓都在夸他们的好,原因无它,因为红巾兵多多少少的总能分一些粮食给他们!粮食可是救命的东西。尤其是现在兵祸成灾的年头,更加珍贵无比! 李世民用郡地粮食周济百姓,乃是善举。虽然他的主要目地是拉壮丁,可百姓谁管他的目地是什么,谁能让他们不饿肚子,谁就是好人,自然要跟着他走了! 象滚雪球一样,李世民的军队越来越庞大,士兵数量增多,虽然武器不够,粮食也渐渐地跟不上供应,但他们却越来越接近南方了,那里有隋朝的大粮仓! 李世民壮大了自己的军队,可他却严重地得罪了三个人,那就是罗成的父亲罗艺,还有东突厥的大汗始毕,外加上李勒! 罗艺倒好说,他儿子现在在李世民的军队里,明面上父子为敌,但实际上还是一条心,所以燕云铁骑虽然没有被红巾军救过,更没被打败过,却硬是被说成是向人家献粮,可罗艺也只有硬着头皮认了!他被始毕派兵拖在大草原上回不来,自身尚且难保,更别说去寻李世民地晦气了! 可始毕和李勒却不干了,李世民把他们臭得也太够呛了些,可他俩却谁也拿李世民没办法,始毕不敢带兵深入隋朝内地,虽然大隋现在烽火遍地,可终那是人家中原人自己的事,他要是领兵南下,别说李勒会趁机从新罗带兵回返,抄了他地老家,就算是燕云铁骑也会快速突击,狠狠地咬他一口!是以始毕不敢带兵南下,只能按着原计划继续去营州,等解决了李勒的安西军,这才能再和李世民做计较! 始毕的前半生都生活在隋朝的阴影之下,他亲眼看到了父亲是怎么向杨广求和的,原因不是他父亲打不过隋朝军队,而是隋朝地官员们手段太阴险,比突厥的官员高出好几个档次。 隋朝的官员们最擅长玩地就是平衡,他们不会给所有的突厥人好处,而只会给一个弱小些的部落好处,银钱军备使劲提供,然后让这个弱小的部落去攻打别的大部落,以此来制约草原上的势力平衡。这种方法的好处就在于,隋朝不必自己出兵,只需提供一些物资就可以了,死人由突厥人自己去死! 始毕的父亲正巧就是被大隋扶持的那个小部落王,在中原王朝提供的物资下,他所在部落也从弱小走向强大,始毕的父亲知道自己玩不过中原人,他也明白事理,一辈子也没反抗过中央朝廷! 可到了始毕这代就不同了,他父亲留下的部落已经是东突厥最大的部落,现在换大隋扶持别人对付他了!始毕可不愿意坐以待毙,所以他学着隋朝官员的手段,也开始使用阴谋! 他打不动隋朝,没关系,现在不是天下大乱嘛,我能找到个刘武周,那也能找到王武周,李武周,一个不行咱就找十个,让他们为突厥卖命! 接到蓟县传回来的消息后,始毕二话没说,把刘武周的家人全都象老太爷一样的供养了起来,还封了刘武周的一个侄子为部落王,给了刘家一个小部落。 这番做作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让以后他要收买的中原武将看看,他始毕大汗绝非卸磨杀驴之人,只要中原人给他卖了命,他就一定会好好照顾对方的家人,如果不相信,看看吧,刘武周就是好例子! 始毕处理完了刘武周的事,仍旧按原计划带着大兵赶去营州,去堵截李勒的安西军! 新罗。 这个原本富饶的国家已经被祸害地面目全非了,一直跟在李勒身边的本部人马还好说。这些士兵在这年代已经算得上是职业军人了,他们的抢劫属于不伤筋动骨的劫掠,虽然抢得最干净彻底,但假以时 罗这块地方还是会恢复生机的。 但后来的突厥仆从军却不一样了,他们在新罗大开杀戒。把能杀地人全杀光,把能带走的东西全带走,其凶狠和血腥就连李勒看着都头皮发麻,他一口气杀了十几个部落王。可仍然阻止不了仆从军的疯狂,最后连窦建德都不得不承认,他带来的这支军队是真地不能再用了,否则极有可能反噬主人,更加不可能把他们带到中原战场上去,要不然后来的这些大小部落。在中原也象在新罗这样乱杀乱抢一气,那可坏事了。他们这帮安西军的将领不成了千古罪了嘛! 在新罗待了些时日,李勒决定提前班师回西域,这时候他的军队里已经多了数万辆大车,真不知道那些突厥兵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多大车,而且车上还都满了财物! 看着延伸到天边的大车。以及大车旁凶悍地突厥兵,李勒摇头道:“别人搬家都是一户一户的搬,咱们可好。一下把三个国家给搬空了。这么大地一支队伍,得走多长时间才能回到敦煌啊?可千万不要走到明年这个时候!” 苏定方正在低头看着一份军报,抬起头道:“要带着这些大车回去,恐怕真得走上一年!”他扬了扬手中的军报,道:“可是,中原的战事却等不了一年。大人你看,郡竟冒出来个红巾军,领头就是那个你一直想杀掉的李世民!” 李勒一听李世民三字,眉头立时皱起,抢过苏定方手里的军报,看了一遍,道:“当初没能杀了他,现在果真是成了心腹大患!” 苏定方叹了口气,道:“以前见大人非要杀他不可,我还奇怪,这人有什么本事,竟值得大人这般重视!现在明白了,还是大人英明,这个李世民崛起如此之快,已经证明他是个劲敌,对于我们日后入主中原,会带来很大地麻烦!” 本作品独家。。!李勒沉声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等我们把这些战利品送回敦煌,再入关去镇压那个李世民,估计他那时都得成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了,没准皇帝的脑袋都得被他割了!” 苏定方眉头不展,心想:“从军报上看李世民的作风,说不定真会如此,这人实在是劲敌,比翟让那种草莽强得太多!” 他道:“最好地办法就是趁这个李世民羽翼未丰之际把他给灭了,现在他有了部队,不能象以前那样再独自逃跑,只要我军和他对上了,用正面直击就可以打败他,阵前便可取他首级!” 李勒哼了一声,道:“说得轻巧,等咱们入关的时候,没准他都能有十好几万的军队了!阵前取他首级,是他取我的,还是我取他的?” 苏定方沉思半晌,道:“如果我们带着本部人马,坐船直扑山东,直接入关,没准儿能堵上李世民,就算堵不上他,也能追得他四下乱跑,没时间发展力量,而我安西军可是官军,完全可借着在关内做战的机会,占领州郡,太南边不好说,黄河以北没人是我们的对手!” “提前入关!”李勒伸出双手,按住太阳穴,道:“你是指用征倭的战船?” 苏定方道:“自然,前几天古城达二郎那里送来消息,说战船造得差不多了,他倒挺卖力的,不过百济那里本来就有不少的战船,他也算到自己造的那部份里了,算是耍了个滑头!” 李勒看向苏定方,道:“那这些战利品怎么办?” 苏定方笑道:“自然是让那些不听话的仆从军带回去了,听话的咱们带走,不听话的,让他们去面对营州的始毕吧!” 李勒嘿嘿一笑,他前几日也得知始毕东来的消息了,这么大的军事行动,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只不过营州是必经之路,就算是他知道了始毕在营州等他,他也没法绕过去,只能硬着头皮开战!可现在苏定方说出了这个办法,他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没准真行得通呢! 他拍了拍手,道:“咱们带着本部精锐,坐船在山东登陆,提前入关抢地盘,顺带着把李世民收拾了。至于战利品由那些不听话的仆从军带回去。他们为了保护战利品,必会和始毕狠狠地对掐,这样既教训了始毕,又教训了只会乱抢的仆从军!很好,这个方案不错,咱们开个会讨论一下具体细节吧!” 苏定方道:“正该如此!” 李勒立即传令,让将军们齐聚新罗王宫,他要召开军事会议,讨论正式入关作战的计划! 这本书写到这里,算是告一段落! 前些日子因为有事,所以更新量大减,而且还更得断断续续。感觉写书不能断,一断思路就跟不上了。如果在思路断掉的情况下再勉强写,不但质量会大幅度下降,而且还会越写越不想写,最终导致混字数,浪费读友订阅的钱! 但我又不想烂尾,写个天降陨石,把主角砸死了,所以全书完的那种结局!按照现在电影流行的做法,先拍一集,看情况再拍下一集的办法。 这本书选择主角和李世民各自成功发展为结,又是两人即将开始面对面的作战为始,用这个节点做为本书终章! 这个节点只是这本书的终点,却会是另一本书的开始!这个节点只是这本书的终点,却不是这个故事的终点! 如果过一段时间,还会有读者想看这个故事,那我将再写主角和李世民的争战,如果读者很快忘掉了这本书,我还是会写,不过只写给自己看了! 聪明秀出,谓之英;胆力过人,谓之雄。 英雄者,有凌云之壮志,气吞山河之势,腹纳九州之量,包藏四海之胸襟!肩扛正义,救黎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悬! 一直想写出这样一个人物,可惜笔力不够,难以做到,遗憾!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