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玉》 1.事端 三月三上巳节,春光熏人。 观园的牡丹开得热烈,京里几家小姐结伴来游玩观赏。 廊下倩影婀娜,衣裙生香,奴仆们围着自家小姐,而小姐们都围着一个胡袍妩媚的少女叽叽喳喳,笑说个不停。 观园里还有其他的女客,三两成群的,都没她们这么大阵仗,难免侧目。 “那是谁家的小娘子?” “你说奴仆跟了有十来个的那位,左司中郎的亲妹妹。” 一提左司中郎,在场哪个不认识,妇孺皆知的人物,眼下朝里炙手可热的年轻文臣。 皇帝垂暮,太子的势力逐渐占据朝堂,他摒弃寒门,看重士族子弟,首先提拔的便是这位打小结下情谊的伴读,姬家嫡子姬绗。 姬绗年少登科,一举夺魁,从当初的一介小小翰林官儿,到现在监管三部十二司的左司中郎,才干出众,一路升迁,才不过二十有五,像他这样的年纪,没人能做到,士人纷纷争效,却没有一人能复刻他的青云路。 士人艳羡他,也嫉恨、议论他。 姬家的秘闻不胫而走。 譬如现在。 “左司中郎的嫡亲妹子,谁不认得,我问的是那个。”路人目光落在外围一个少女,园中娇花映在她脸上,娇滴滴越显白嫩,冰雪做的一般。 单看样貌,少女在这里头最出挑,衣裙首饰也最不值钱。 同伴压低声儿,“那是姬四小姐,左司中郎的妹妹,却不是亲的。” “怎么个内情?”也有人不清楚姬家上一辈这笔糊涂帐。 “这位四小姐打小跟着寡母进了姬家,不受人待见,说是小姐,还不如一个丫环,地位不尴不尬,亲事拖到现在,无人张罗,倒可怜。” “毕竟在姬家长大,左司中郎是一位君子,不至于亏待一个妇孺……” 话音未落,那边纷纷惊呼。 丫环不慎打翻茶水,弄得那胡袍的少女绣鞋湿淋淋,可不得了,她是左司中郎的亲妹妹玉宁,正心疼绣鞋,少不得发作,命人鞭那丫鬟,满屋子只有一棍棍皮肉炸开的闷打声。 最后一棍子闷头打下,丫环凄厉一声尖叫,彻底没了声息,奴仆闻她的鼻息,凑到玉宁跟前,“人没福气,受不起三小姐的恩赏。” 打死了人,这对玉宁来说不算事儿,“真是没福气,厚葬吧。”众人簇拥着她意兴阑珊走了。 奴仆将尸体拖走,清理地上的血迹。人都散尽了,唯独末座有个女孩不动弹,正是刚才看客议论的姬四小姐。 罗罗给自家小姐拢了一件披风,“小姐,咱们也走吧。” 玉珠微微点头,却怎么也站不起来,罗罗一摸她的额头,手心全是湿透的冷汗,赶紧带她回家,吩咐屋里的金柳去烧热水。 不像罗罗打小就跟着玉珠,金柳是家生子,到年纪,被指派到玉珠屋里做事,难免心不甘情不愿,做事磨蹭不说,待玉珠没个主子样儿。 这会儿不知哪儿躲懒,好半天才将热水抬进来,正撞上罗罗给玉珠解开衣襟上的扣子,雪白的肌肤从衣领口露出,布满点点红斑。 金柳多看两眼,很快被罗罗挡住,“主子不伺候,又去哪儿贪玩了?” 金柳委屈,“罗罗姐姐,这点柴火就够烧半锅子,后院那些人精个个捧高踩低,不肯匀给咱们,奴婢好说歹说才求来剩下的,小姐都体谅我,你又何必拿捏我。” 罗罗不信她鬼话,正欲发作,玉珠轻轻咳嗽,手指纤细拢了衣襟,看向金柳,“没你的事了,出去。” 金柳白了罗罗一眼,也没给玉珠请安,扭着腰肢出去了。 罗罗照顾玉珠要紧,不曾搭理,见玉珠解个扣子都哆嗦,连忙帮忙,玉珠摇头,“你也出去,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罗罗拗不过她,轻轻关上门。 玉珠却没脱身上的衣服,披衣泡进热水,她紧紧拢住衣襟,生怕散开,露出身上一道道褪不掉的红痕。 白天的折腾,夜里睡觉都不安生,接连做了几个噩梦,搅得睡意全无,到后半宿,好不容易有点困意,被外头平地生起的喧闹吵醒。 拨开厚厚的床帘,罗罗提灯过来,照亮玉珠一张雪白的脸儿,眼梢淡红,像抹了胭脂,透着股柔媚,“二爷回来了,听说了白天的事,去了梧桐院。” 姬家不止有一个光耀门楣的姬绗,还有个小霸王二爷。 姬二爷在宫里当中郎将,这次随君王狩猎出京,回来运了不少猎场里的好东西,全都运往亲妹妹玉宁的梧桐院。 奴仆们搬回东西,来来回回的,搅扰人清净,玉珠最后一点困意都散了,靠在床头看书,罗罗陪她,就着渐渐明亮的天光,一针一线绣花。 天明,绣帕上一只鸳鸯绣好了。 鸳鸯通身红艳艳,眼珠子乌黑,绣得活灵活现。 “真是好看。”在一片天光下,玉珠摊在手心里看,松了一口气,仿佛一件天大的事紧赶慢赶终于交差。 再过半个时辰,玉珠去给祖母请安。 这宅子里头,年岁最老的除了正院里的参天银杏树,就是这位姬家祖母。 她在这里送走自己的儿子,将膝下孙女教养长大,曾洞悉后院里所有秘密,现在到颐享天年的岁数,眼盲耳聋,每天最喜欢做的,就是和小一辈絮语唠叨。 玉珠去的时候,人齐全了。 姬家人多,小辈也多,热热闹闹挤满了一屋,往常不见这般热闹,主角正是坐在老太太身边的玉宁。 她擅讨人欢心,几句话就将老太太逗得大笑,旁人也跟着打趣说笑。 眼下,她正说起昨天在观园里的见闻。 “昨天祖母就该随我去看看,观园里头人多热闹,花开得也热烈,满鼻子都是香气,蝴蝶飞来飞去的,还有人被一只大蝴蝶绊倒了脚,跌成了只大花猫儿。 “偏生有那胆小的,乍一瞧见张花鼻子花脸,还以为阎罗王来讨债,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冷汗倒是出了一身,都快流到了池子里,真逗人发笑。” 玉宁笑声咯咯,眼尖尖的,一眼瞧见人群外默默站着的玉珠,仿佛是多日没见的好姊妹,立马唤她,“昨儿你也在,快和祖母说说,祖母还不信呢。” 旁人一听这话,便知昨天吓破了胆儿的人是谁,纷纷朝她侧目,眼里有无尽的奚落。 她个小妾之女,骨子里没沾姬家一点血脉,却多年赖在这儿不走,晦气! 玉珠该是习惯了的,偏偏昨天血淋淋的一幕勾起了不适,窘迫之感遍布全身。 她脸儿微白,拢着眉头微微后退,身后撞上一堵结实的肉墙。 一双有力大手牢牢按住她肩头,犹如铁钳,扣她不动,随即男人含笑爽朗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哪有阎罗鬼怪,少在祖母面前讨不吉利。” 2.来历 第2章 玉珠知道是谁来了,身子微僵,动也不动似的,男人已径直越过她,踏入里间。 众人见到他,喜笑颜开,尤其是玉宁,笑迎过去,主动脱下男人肩上的披风,露出里面一袭碧青的圆领袍衫,宽肩窄腰,身段挺拔,眉间带笑,惹得屋内丫环悄悄打量,“二哥哥,你来迟了。” “还不是为了这朵娇滴滴的花儿。”姬嵘变戏法似的,从袖口取出一朵娇艳滴露的牡丹,别到玉宁鬓间。 “哪里能啊,二哥哥是祖母的心肝,折腾坏了你,祖母还能饶了我不成。”玉宁得了花,眉开眼笑,随手将披风扔给身后的丫环,玉珠站后边儿,凑巧扔到她怀里,鼻息间满是一股打猎后浓烈的腥味,夹杂一丝淡淡的熏香清气。 玉宁不喜她,自然也不喜她沾染自家兄长的衣物,柳眉一竖,正要发作,姬嵘早就拢着她的肩,凑到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点他额头,“你就宠着她。” “大哥常年不在家,当然由我这个二哥的宠着,宠上了天,也有祖母您兜着。” 姬嵘笑盈盈的,眉毛黑,眼珠黑,成天猎杀捕兽,浸泡血气,回到这暖烘烘的家里,身上不沾一点腥臭的杀气,皮肤晒黑,眉间更有张扬的光彩。 玉宁插科打诨,“祖母是吃醋了,二哥哥哪里只顾着我,给大家,也给祖母带好玩意了。” 昨夜姬嵘回来,头一个就给玉宁瞧好东西去了,他带回来哪些稀罕玩意儿,玉宁怎么不知道,都在她那儿,一大早上,就让下人搬去了各屋,唯独祖母的,要当面给才是尽孝。 下人搬进来一只大箱笼,两人合力搬出来一张结实鲜艳的虎皮,铺在榻上,兄妹俩拉着老太太唠家常。 “就这么一张虎皮,皇上想要,二哥哥还不肯给,要回家给祖母尽孝心。” “祖母老了,哪里要这些虚物,就盼着你们常到祖母这儿说说话。” “我和二哥哥正陪着祖母。” 祖孙三人有说不完的话,小辈们知趣散去,唯独玉珠不能走,在屋里插不进嘴,留在偏屋的小佛堂,跪在观音的佛龛前,誊写佛经,明理诚忏。 没有人有她这样的待遇。 不是姬家人,却能进入老太太的佛堂。 外人道老太太对她是偏爱。 老太太是偏爱不假,她偏爱最出色的嫡孙姬绗,偏爱混不吝的姬嵘,也最心疼打小就没娘的玉宁。 玉宁的娘,兄妹三人的娘,难产去了。 姬父与寡妇有染,姬夫人死后,执意娶寡妇过门,老太太坚决反对,这寡妇来历不正,带着一个女儿,还是姬父曾经部下的妻子。 部下病重托付妻女,姬父却存了私欲,不到一年就和寡妇发生了关系。 这样的事传出去,叫人笑话。 姬峤昏了头,宁愿抛下前程家业,也要和寡妇在一起,最终老太太点头,放寡妇带女儿进门,但只能做妾。 没几年,姬峤病重,死前撑着最后一口气,毒死寡妇,双双殒命,死了也要做鸳鸯。 寡妇留下一个女儿中毒浅,大病一场,醒来除了身子弱些,和常人无异。 外人眼里,她起死回生,无异于妖人。 甚至下人背地里叫她,老狐媚生的小狐媚,没了娘,迟早被赶出去,沦落风尘,冻死街头。 他们都数着这天,老太太迟迟没有动静,不赶人,也不认她。终于有一天,她被苛待到皮包骨头,自己跪在老太太跟前,求被善待。 老太太给了她两个选择。 离开姬家,去过自己的营生。 留在姬家,一生常伴青灯古佛,不嫁人不生子,在菩萨眼皮底下,一生为她亡母所做的罪行忏悔。 若有一日违背,掘她生母的尸骨,命人日夜唾骂。 当时的玉珠年纪小,没有营生的路子,离开姬家,终有一日,只会应验那些人的箴言。 沦落风尘,冻死街头。 玉珠选择继续待在姬家,为人不齿,受人冷待。 数年如一日,她早已习惯。 …… 老太太年岁大了,刚开始还有兴头,到后头,手支着额,有一搭没一搭应着。 丫环捧着药碗上来,姬嵘先接过,丫环手上没拿稳,黑浓的汤汁淌了一身柔软的锦袍。 玉宁拧眉娇叱,“毛手毛躁的,谁放你进屋伺候。” 丫环跪地瑟瑟发抖,姬嵘赶上心情好,说两句可怜话,“小丫头留在祖母身边,就图个嘴甜会说话的,下次当心了,出去吧。” 玉宁不依,还要发作,姬嵘笑着轻捏她脸儿,“多大年纪,就当母老虎了,二哥哥可不舍得。” 男人宽大的指节轻轻刮动脸颊上的嫩肉,玉宁心底生出一股满足,她喜欢这样的亲昵,瞬间转怒为笑,也不管丫环趁机偷偷溜了出去,“二哥哥还是多愁愁自己,依你这般处处留情,将来的小嫂嫂可不依,看不折腾坏你。” “少咒你二哥。”姬嵘作势捏她脸,手上沾着湿淋淋的药汤,玉宁拧着鼻尖骂他,“臭烘烘的,快出去。” 姬嵘顺理成章溜了出去。 …… 佛龛前,檀香的烟雾隐隐萦绕。 一股疲惫的酸麻从腿部传到臀间,手腕也涨涨地疼。 今天一整天,从头到脚都不好过。 玉珠放下笔,揉了揉手腕,接着重新提笔,身后的门扇发出轻轻的响动。 似有鬼魅滑进。 站在她后方,居高临下地品鉴她誊写的佛经,锋利张扬的目光却一点点游移,从宣纸游到她乌黑的浓发上,盯住小小一团雪白的耳垂。 他不作声,一言不发地盯着她裹在衣裙里一具雪白的肉体。 玉珠早已落下败仗,笔下字迹发抖,几粒豆大的墨珠洒在衣裙上。 “慌什么。” 男人轻轻笑着,伸出双臂扶稳她,他侧身俯下,捏住她的腕子,带着她在雪白的宣纸上游龙画凤。 与此同时,唇也轻轻叼住了眼前这团粉白的耳垂。 “啊……” 她溃不成军,整个身子剧烈发抖。 3.弥彰 半天不见二哥踪影,玉宁心里直犯嘀咕,径直去了小佛堂。 姬嵘的随从阿追守在门口,一见玉宁过来,连忙上前相迎,压着声儿,“三小姐来的不巧,二爷在里头训着呢,吓人的紧,您止步吧。” 果然,话音落地,就听到屋里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玉宁知道二哥的手段,打小兄妹俩就是一个阵营的,厌恶那个夺走父亲的寡妇,恨屋及乌,也讨厌起了寡妇的女儿,这些年来,不断的捉弄她,有一回还把人欺负狠了,大病了一场。 蹊跷的是,玉珠得了大病,紧跟着玉宁也高烧不退,请遍了大夫都没用,人都快烧成傻子了,姬嵘跑死了三匹马,连夜请来了云游在外的清虚道长,这才知道玉宁是被家里的怨气缠上了,超过三日若无法摆脱,必死无疑。 而这股怨气正出自芙蓉院,里头正躺着奄奄一息的玉珠。 姬嵘急病乱投医,竟跪在玉珠病床前三天三夜,熬到第三个夜头,丫头熬不下去了,哭声一片,他却双眼赤红,打死不肯离开,第一缕曙光初现之际,终于看到了病床上一双孱弱的眼缓缓睁开。 而玉宁也恢复了神智。 从那时候起,姬嵘心里有了忌惮,不再让玉宁动手,向小狐媚子讨债时,从来都是避着她,生怕怨气再缠上她身。 已经好多年,没看到二哥哥教训小狐媚子。 玉宁突然兴起,想推门瞧瞧。 她伸手,阿追紧赶忙赶拦在跟前,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煞有其事道:“二爷拿您当宝贝肉疙瘩一样疼着,您若是瞧见了那小狐媚子哭啼的小样儿,晦气进了眼,回头小的该挨二爷的打了,三小姐心地儿好,可怜可怜小的吧。” 玉宁听了前半句,心里小辫子翘得老高了,谁人不知,她是二哥哥的心头宠,打小儿便是第一份偏爱的,小狐媚子跟她娘一个德行,都是哭哭啼啼受训的下贱模样儿,瞧了晦气,“罢了,我还和人约了踢蹴鞠,是要博头彩的,可不想在这之前先沾了霉气。” 阿追望着她离去的身影,悄悄松了口气。 没防住屋里喘息声渐大,到底惊动了玉宁,离开时鬼使神差瞥了一眼,正瞧见小佛堂后窗摇摇晃晃的,似是树影摇曳,又似是别有一番暗影。 听丫环道:“小姐您瞧,那窗子晃得真厉害,是风大,还真有恶鬼。” 玉宁没放在心上,只哼了一声,“是二哥哥在治恶鬼呢。” 小佛堂里,哪里有人在念经,倒是有人在教训。 身材精壮的男人捉着个娇弱貌美的女孩抵在窗前,说了一会儿子温软的话,便逼她掰开臀肉,一根水淋淋的肉棍碾着没开发过的小蜜穴儿来回摩擦。 还没插入,光是这般门外流连,就惹得怀里女孩儿娇喘嘘嘘,站不住了。偏偏此时,身后男人坏心眼一个前顶,饱翘的乳儿撞到窗上,几乎起了淤青。 “轻些。”她咬死了半天的唇,终是忍不住喘息,求着身后欲望盛满的男人。 却无济于事。 他在身后轻笑,似轻蔑,不断撞她屁股,一边揉奶一边用力撞她,撞得窗扇咣当咣当的响,越来越响,她几乎快晕眩过去了,胸前两团软肉跳荡更厉害。 她身子瞧着瘦,胸前两团肉胀鼓鼓的,像两只蒸好了的馒头,天生让男人摸的。 男人越摸她,她越是酥了骨头,想叫出声,可她不能。这样肮脏的关系怎么能让人发现呢,谁都不行,她几乎发出低泣,“二爷,求你了。” 姬嵘嗅着她鬓间的香气,清淡的几乎没有味道,却意外的好闻,他深深嗅着,语气一贯的不耐烦,“叫我什么?” 玉珠咬唇,“二爷。” 姬嵘没吭声,想来不悦这生疏的称呼,用力捏着两只奶儿,像在玩弄白花花的嫩馒头,惹她生疼,敢怒不敢言,垂眸瞧着,衣裙一件件落在地上,全是她的。 玉珠脱光了衣服,一件都不剩,露着奶儿,裸着全身,被他抱在怀里各种揉奶指插穴,屁股底下压着的那根粗物虽没进去,却狠狠插在腿缝里来回摩擦,几乎和抽插无异。 他已掌握了技巧,有心让她难堪,叫她奶儿乱荡,腿心发颤,合拢不上,淫水湿淋淋的顺着蜜洞儿流出,淌遍了腿根。 弄了一会儿,坐在圈椅上弄的姿势不爽利,抱着她扔到榻上。玉珠视线晕眩,再睁眼,他已居高临下站在榻前,从头冠到靴鞋,长眉俊目,衣冠楚楚的模样,她可怜地趴在他胯间,屁股被迫高翘,赤裸的雪背微微发颤,受了刺骨的冷意。 姬嵘从来乐得见她卑微臣服,这一幕更刺激到了他,扶着红肉翘翘的青筋肉棒插进双臀,一下子插狠了,撞得她跪不住,身子往前一倒,头撞到墙。 咚的一声,好大的声音。 姬嵘立即停手,将人翻了面,露出一张眼泪汪汪的小脸。 真是可怜。 玉珠看他伸手,下意识捂紧额头,“别。” 姬嵘一瞧,眼里愈冷,越发不客气,拍开她的手,露出她额头上的红肿,吐出的话莫名轻柔,“疼不疼?” “疼。”玉珠眼儿汪汪,细声细气的缓着,瞧见姬嵘眼底的松动,眼观鼻鼻观心,主动靠到他怀里撒娇,“好疼。” 一个粉面俏眼,酥胸细腰的美人儿躺在自己怀里,奶儿一晃一晃的,细腰扭动,真是个淫荡的奶娃娃,姬嵘心里鄙夷,手上却放轻了动作,亲自拿药过来给她敷上,“忍着点。” 口气都是温和的,只怪自己有副好心肠。 玉珠点点头,但禁不住姬嵘天生手劲大,他觉得力道轻,落在玉珠头上加重一倍,还不如不敷,她心里嘀咕,不敢直言,忍得身子颤抖,雪白胸脯颤颤,泪眼盈盈,翘鼻尖儿泛红,这回是真可怜,“二爷,疼。” 听着一声声刺耳的二爷,姬嵘脸色愈冷,手上越发没个轻重。 4.冷待 玉珠看他脸色,双手缠了过去,嘴上也改了口,“二哥哥。” 拿一对乳儿轻贴他的胸膛,小手探入他的衣袍,揉搓那根半软的玩意儿,肉棍顶着薄薄的衣料,鼓出大包,姬嵘仍不作声,由着她胡闹。 “我想二哥哥。”她从指腹亲到掌心。纹路错乱的掌心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她拿脸儿贴着,“二哥哥疼不疼?” 她鬓发凌乱,粉腮上挂着几滴红汗,骨酥皮嫩,眼儿润润,像只温顺绵软的小兔子,不管他的冷言冷语,一味的亲近他,爱抚他。 姬嵘骤然将她捉起,折成跪拜的姿势,他挺着腰从后面,粗长的肉棍整根插进腿心。 玉珠半跪在他身下,忍不住抬头,发出轻轻的呻吟。 他捉住她的脖子,将她死死钉在身下,欲望浓烈到喷射,玉珠乖乖趴到胯下,含住硕大的龟头,红唇中吞吐。 男人精液太多,嘴儿还含不住,她伸出双手接着,舔尽纤指上的白浊,两片唇瓣透出股水润的红意,玉珠拿出绣着鸳鸯的帕儿来,却不擦自己的嘴,主动擦他流汗的脸。 眼前一只秀气的鸳鸯飘来飘去,勾得心底痒痒,姬嵘攫住她细细的腕子,搂着她狠揉了一回奶儿,一手插进腿间,揉奶似的狠命揉,揉得深入,花心湿淋淋,娇汗淋漓,鸳鸯帕子垫在底下,沾满了淫水。 她抵着他的胸膛,眼儿半眯,娇羞无力,“二哥哥,我没力气了。” “那就用嘴,哥哥喂你最爱吃的,妹妹要和刚才一样舔干净,要是敢漏一滴,这根儿就要捅进妹妹的花心。” “不要。”她瑟瑟发抖。 “那就含紧了,对,嘬这儿,好妹妹。”姬嵘扣住她的脑后,将肉棍深深喂进嘴儿,模仿性器抽插,尽泄在里面。 阿追敲门时,二人在里面待了许久。 再不出来,容易引人起疑。 姬嵘仗着老太太眼盲耳聋,将玉珠折腾得死去活来,身子软在他怀里,只剩了一口活气,不忘抽走她屁股底下的鸳鸯帕子,悄然收入袖口。 又摸出一对珍珠坠子,扔进她手心,状似无意道:“今天将二爷伺候舒服了,赏你的。” 他一贯这般的无所谓,玉珠见惯不惯,将坠子拢在手心,柔声道:“难为二哥哥在外头,还想着妹妹。” 姬嵘从猎场回来,家里又和以前一样热闹。 他在宫中当个羽林中郎将,本就是闲职,整日里和一班浪荡闲散的世家子弟射猎骑马,设宴饮酒,快活得无法无天。 这么个混不吝的,三天两头夜不归宿,回来也不走正门,翻墙滚进来,稀里糊涂挑个厢房睡,是常有的事儿。 玉宁也不见踪影。 她跟着她那个好哥哥,成天穿着胡袍,在城里晃荡,姬嵘宠她,由着她胡闹,风言风语传到老太太耳中,气得责罚,也都是姬嵘担着,顶着大太阳罚跪,又趁老太太午睡,命人搬张藤椅,他大喇喇躺着,不是叫丫环喂他吃东西,就是打盹儿,随手拿来本佛经盖在脸上,只露出一对浓眉乌眼,照样的俊。 旁边丫环给他扇扇子,哎呦一声,扇子不小心掉在他胸口,“奴婢不当心,请二爷责罚。” 姬嵘睁开眼,阳光照进一对眼瞳,金光闪闪,瞧见丫环一张娇羞含媚的面孔,胀鼓鼓的酥胸快挨到眼前,他一尽拂开,只盯住刚从小佛堂出来的一抹袅娜身影。 最近,玉珠日日都来小佛堂。 老太太有意给玉宁物色城中有声望的西席先生,她动了心,也想读书。 读书纸贵,这世道能读书的,只有大户人家的小姐们,没有哪个奴婢能识字断文的。 玉珠别说和玉宁比,和其他姊妹们比也不如,压根儿就是个奴婢,要想和玉宁一样请西席先生来教导,叫人笑话。 但她还是想试一试,不奢望有玉宁一样的西席,哪怕随便一个教书先生,给她指点书中迷津,也觉得日子有过得有盼头。 这么多年了,该为自己争取一回。 但每每去时,总被老太太跟前的清露打发在外边,连门都进不去,玉珠也不气馁,日日都来,日日都见着个纨绔架把躺椅在打盹儿,脸上盖本簇新的佛经。 姬嵘睡梦正酣,伺候的丫环叽叽喳喳的,扇扇子,捏腿,锤脚的,底下还趴着个小书童,手上淌满墨汁,正替他誊抄经书。 他这么高个儿,这么大块头儿,这么多人围着他,热热闹闹的堵住廊下的路。 玉珠去了几次,每回都撞见他在犯懒,和丫环嬉笑打闹,根本不避讳旁人。 下人不敢告老太太,她也不多事,低着眼皮,当没瞧见,也不敢和他有过多牵扯,怕在这节骨眼上出差错,惹得老夫人起疑心,她的事也不能成了。 玉珠脚步略顿,拐弯走了另一条路。 这避嫌似的姿态,恰恰入了当事人的眼。 姬嵘眼中笑意消弭,偏生丫环不长眼,一双纤手从脚底捏到小腿,大胆的越来越往上面捏,快要摸进裤裆,姬嵘扯开她的手,面上笑着,眼底却冷了,“滚开。” 阿追眼尖,使眼色赶走丫环,到主子跟前殷勤倒茶,“小丫头不懂事,二爷吃口茶消消气,老太太还在屋里呢,翻了几本名册,教习三小姐的先生是订下来了,却难在了伴读的人选上,得要性子沉稳,好好磨住三小姐的玩性,您说是不是呢?” 这事儿姬嵘早就耳闻了,之前不放在心上,这会儿听阿追一提,才知道她日日来小佛堂的缘由了,原来是为了这事儿。 第二天玉珠再去请安,原以为照旧被拒之门外,结果一早上,清露候在屋前,笑盈盈请她进屋。 玉珠按下心中困惑,随她入内,掀开帘儿,老太太正吃着粥,玉珠做惯伺候人的活儿了,主动给老太太盛粥,递帕子,扶她起身活动筋骨。 如此乖巧,仿佛真是老太太嫡亲孙女。 院子里的银杏树参天庞大,枝繁叶茂,老太太拄着拐杖同她交谈,苍老的声音带着对小辈的慈祥,“你是个有福气的,要说不懂事没出息的,就那两个混不吝的,这些年为难你了,让你到小佛堂吃苦遭罪,不像一个小姐的样子。” 玉珠垂眉,柔柔一双眼瞧不出心思,“祖母言重了。那时候孙女还小,诸事不懂,让您操心,玉珠有一事……” “不过,你也要晓得他们的苦。”老太太忽然握紧她的手,玉珠心口一紧,到嘴边的话悄然咽下,惶惶然抬头,看到老太太浑浊的眼珠变得锐利。 仿佛数年前,她走投无路走到老太太跟前,那时便是这般模样,“若没你娘,他们不至于没爹没娘,没了根一样地活着,谁看了不说可怜。我这把老骨头,到闭眼了那天,还得护着他们。同样的,你娘没还完的债,死了还得由你这个女儿还,还一辈子。那天你怎么答应我的,长伴青灯古佛,不许生二心,日子久了,你把自己的身份忘了,像个小姐样子读书,你是要让兰儿伤心。” “还是你想要逃开这个家,逃到天涯海角,该背的债还是要背。” “你这辈子,早被你娘毁了。” 这话太狠,简直戳着玉珠的脊梁骨骂。 骂她,也骂她的娘。 这么多年了,老太太日夜被丧子之痛折磨剜心。 憎恨带走她儿子的寡妇。 寡妇死了,她的女儿就当承受所有,承受着一个母亲无处发泄的痛苦。 5.求他 老太太抚摸着玉珠的头发,就像一个和蔼的长辈,“听祖母的话,就在小佛堂里,陪祖母过一辈子。” 对着一双浑浊慈爱的眼睛,玉珠最终低下头,“孙女听祖母的。” 这时,外头响起一道清脆的女声,“祖母,玉宁来瞧您了。” 人未到,声先到。 玉宁衣裙飞扬,快步走进来,一见到玉珠,冲她瞪眼。 这几日,玉宁跟在姬嵘后面撒欢儿,没精力和她较劲,今天更有一团烦心事,没空刁难,扶着老太太埋怨,“祖母,您是听了谁的闲言碎语找人来监视我,我才不要西席先生……” 她弃若敝履的,偏偏是旁人求之不得。 玉珠低着眉头悄然退下,一到门外,步子越来越快。 廊下人影晃动,清香四溢,这么好的天气,偏偏撞上一堵肉墙,她往左,对方往左堵,她往右,对方往右堵。 玉珠眉心微蹙,忍耐到极限,掉头就走。 身后男人快步追上,大喇喇堵到跟前。 “怎么就不识规矩?”他傲慢开口,居高临下地审视她,高大的身形如同一座小山,密不透风笼罩了她,压得胸口沉甸甸的,喘不过气。 换做往日,玉珠早已服软,细声细气哄这尊菩萨爷,今日心情实在坏透,她闷着声,姬嵘低头看她,没忍住,先开了口,“怎么不说话?” 明知故问,前些日子老夫人怎么都不肯见她,偏偏今日松了口,见了面又要折辱她,其中有谁的手笔,玉珠不搭理,姬嵘又揽她的腰箍到身前,抬起了她下巴。 几滴眼泪先滴落在他手背上,像被电触一般,他心里发麻,脸上不显,指腹揉开她颊边的泪痕,“姑奶奶,谁惹你气了?” “还能有谁。”她忽然抬头,本就生着一双水汪汪的眼儿,清亮如珠,此刻眼里只有他,更透一股娇憨,“二哥哥,除了你,还有谁能冷待我。” 冷待。 他心道,是谁冷待谁,见了他避之不及绕远路。 但听她这么说,姬嵘又忽然消了这股幽怨气,“老太太那儿不顺心便不顺心了,老人家就这个脾气,何必舍近求远……” 他还想说什么,忽然不远处响起丫环的交谈声,为避人耳目,他又扯她进月牙门,抬她下巴,见她眼底的倔强,和往日温顺可人的模样不同,别有一番滋味,不自禁吻她粉脸。 玉珠怕人发现,缩在他怀里呜咽,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猫儿,男人高挺的鼻梁轻蹭她的鬓发,嗅她的香气,“别怕,二哥哥疼你。” 他亲她,揉她的乳儿,爱不释手,她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躲在晃动的绿影后,姬嵘好好揉弄了一会儿,才肯放玉珠回去。 芙蓉院不大,奴仆也不多,金柳一上午不见人影,不知在哪儿躲懒,只剩罗罗在屋里整理书册,见玉珠回来时眉眼藏着倦气,唇边胭脂晕开,便知怎么回事,连忙关上门,备好衣物伺候她洗漱。 沐浴过后,玉珠坐在铜镜前心不在焉地梳头发。 罗罗劝道:“老夫人那儿试过了总比没试过好,不后悔,小姐若还惦记着,还有一个人可以去试试,明天奴婢去打探阿追的口风。” 玉珠放下手里的梳子,“阿追和他的主子一个模样。” 抛却长辈恩怨,她和姬嵘也算青梅竹马,这些年来,并非没求过他,那年阿娘死了,尸骨无人收,她被老太太的人看着,走投无路,求到姬嵘跟前,姬嵘不过一声冷笑。 后来她学乖了,闭紧了嘴。 求人不如求己,她谨记这个道理,这些年遇到难事咬着牙过来,可这回老太太不肯松口,姬嵘偏偏又给了她暗示。 “死马当作活马医,兴许和当年不同了。”罗罗也这么劝道。 玉珠思忖着,原本紧蹙的眉头慢慢松开来,似乎解开了一个心结,点头道:“好,就试最后一回,晚上你多做一碟云片糕,放在灶头,给金柳留着。” “金柳这个没良心的,指不定在哪儿偷懒,小姐还惦记她作甚,还是……”主仆多年早有默契,话没说完,罗罗就明白了玉珠话外之意。 晚上金柳回到芙蓉院,饥肠辘辘,见卧房灯灭,大摇大摆钻进了厨房,吃起了灶头热乎乎的云片糕。 等她吃完抹嘴角,罗罗刚好擦手进来,一瞧留给主子的云片糕全吃完了,捉着金柳数落。金柳吃饱喝足精神头足,推说是老鼠贼吃的,休要倒扣帽子给她,听得罗罗火冒三丈,在厨房争执开来。 主屋,有人趁丫环相争溜进来,掀帘堂而皇之打量她,大手从被底下摸索进来,隔衣抚弄一只乳儿,见玉珠迷糊糊醒不过来,故意捏重了一下。 玉珠幽幽转醒,睁眼看到一张眉目凌厉的俊脸,白天那点避人的亲昵勾当哪够,他会来,她知道他会来,仍扮吃惊,“二哥哥。” 姬嵘俯身凑上来,吮她颈侧,她耳边一只簇新的珍珠坠子,在他眉间打转儿,闪闪的光落入双目。认出来了,上次他送她的,原来她也爱惜,偷偷戴着。 “还是白天呢。” 玉珠欲语还迎推他,没推开。 魁梧精壮的一个男人,衣衫未除,便跪到床上,将她压倒,按住脱衣。 “又不是没玩过,让二哥哥瞧瞧,几日没玩小穴肉肿没肿,可有悄悄插指进去玩过?” “二哥哥,休要说了……” 身上衣服件件脱落,尽数扔到床下,床帘悄然垂落,遮住一色暧昧春光。 “轻,轻些唔唔……” 厨房,争执声渐弱。 吵到一半,金柳捂着肚子哎呦呦叫疼,忙不迭如厕了。 罗罗知趣没往卧房凑,心里又不放心,悄悄阖紧了门,免得传出去。 但门再厚,也架不住屋里闹出来的动静大。 6.算计 嘎吱—— 剧烈摇晃。 嘎吱—— 玉珠浑身赤裸,趴伏在床,双手被腰带反绑,被迫挺腰鼓出一对颤微微的酥乳,正晃动厉害,被大手肆意揉捏,男人粗长的两指插进窄窄的肉缝。 她身上哪块嫩肉没舔过,小嘴也插无数遍,偏偏腿心深藏的小洞,还没真插进去。 男人臂上青色的筋隐隐浮起,两股间,一根肉棍嚣张上翘,来来回回蹭她后背。 玉珠试图抓开男人的手,下巴顶撞他高挺的鼻梁,耳边的珍珠坠子打转儿,闪出晕眩的光泽,姬嵘受了诱惑,不禁含住她耳边的坠子,也舔小小一团耳肉。 她缩在他身下,大眼儿汪汪,像只可怜的白兔哀叫,“好哥哥,饶了妹妹。” 他手指狠狠插进肉缝,“你算哪门子妹妹。” 仿佛戳中死穴,玉珠双腿紧夹住男人的臂,腿心里泻出大股淫水。 姬嵘却不让她好过,抽出手,不再继续搅弄里头的痒肉,开始大力揉她的臀,逼问着她,“妹妹爽不爽利?” “嗯嗯……”玉珠胡乱点头,又被他抓着按到胯间,不需要调教,熟练地握住了沉甸甸的肉根,一上一下套弄,手指颤到发麻才弄出来。 床摇个不停,深夜里,玉珠披了外袍趴在他怀里,轻声喘息。 袍子没系带子,露出红肿饱翘的奶儿,让他捏在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玩着。 帘外有动静,罗罗将午膳放在桌上,不敢正眼瞧床帘里起伏的身影,悄声出去。 听到关门声了,玉珠才披衣出来,端着食盘到床头伺候他。 伺候的也不像个丫环样儿,哪有丫环自己喝一口汤,嘴对嘴渡到主子唇边,吃一会就亲一会儿,坐在他腿上,衣襟松垮系着,遮不住一对布满指痕的奶儿,正被一只大手揉着。 玉珠偎在他怀里软哝哝说话,夹着一丝细喘,姬嵘听得兴起,更要弄她,屋外却动静不断,金柳半夜闹肚子,不管主子熟睡,哎呦呦叫嚷,惹人生厌。 玉珠不动声色,见姬嵘夹起了眉心,方才开口,“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二哥哥别和她计较。” “你生着烂好心肠,你二哥哥可不是。”姬嵘早知道她有这么个贼眉鼠眼的小丫头,没必要管,眼下既被打搅了兴致,又见不得她这副软弱样儿,自家人只能自己欺负,“吃里扒外的东西,早该处置了,这次你别心软,回头给你安排个听话的。” 玉珠乖乖趴到他怀里,“听二哥哥的。” 少女卧在他胸口,浑身皮肉雪白,奶大腰细,就像一团软软的小猫儿,姬嵘抚她柔顺乌黑的发,“趁我心情好,还有什么要求,一并提了。” 玉珠认真想了半晌,姬嵘颇有耐心等她开口,“我想要一只相衬的簪子,只给二哥哥看。” 姬嵘轻捏她耳垂,玩得坠子晃悠,“怎么不提读书的事儿?” 玉珠轻咬唇,仿佛有难言之隐。 这么多年了,她一味的攀附他,顺他心意,却从未开口求过他一件事儿,是无欲无求,还是不信他,姬嵘吻她脖颈,手指探到底下,拨开肉唇,揭穿她这层伪装,“求我,求我就给你办成这件事儿。” 底下被几根手指弄得春水涟漪,腿根流了大片,玉珠无力攀住他的背,雪白的肉体泛起了红,知道他会为难,这时候该收尾了,她呜咽开口,“二哥哥,求你了。” …… 新来的西席先生姓谈,在翰林院当过官儿,后来去白龙书院教书,桃李满天下,颇有名望。 这次老太太专门请他出山,来教导没出息的嫡亲孙女,她清楚玉宁的脾气,必要弄出点岔子,拜师礼前两天,就交代好了庶二媳妇薛氏。 薛氏不敢办砸,命人将玉宁看紧,不许她踏出家门半步,又请来宫里的嬷嬷教导,免得在谈老先生跟前失了礼数。 然而她多想了,这些时日,玉宁不仅乖乖待在家,还愿意接受嬷嬷的教导。 薛氏不放心,派了丫环过去盯着,玉宁不乐意了,当面直说,“二叔母放心,我没憋着大招,二哥哥告诉我,祖母身子不好还去深山里求老先生,这番良苦用心,我再不体贴懂事,还成天跟在二哥哥后面,确实叫人笑话。” 原来是那混不吝的功劳,说来也是,姬三小姐从来只听她二哥哥的话,旁人可没这个效果,薛氏到老太太跟前提了这事,还夸奖玉宁,“三小姐长大了。” 老太太听了点头,“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薛氏道:“您说这话就见外了,我把两个小的当亲孩儿一样,也盼着他们好,像大爷一样出人头地,光耀门楣。” 提起大爷姬绗,老太太浑浊的眼流露一丝笑意,叹道:“过两日,绗儿该回来了。” 那位自打弱冠,圣上御赐宅邸,就离府别住,多年来公务繁忙,鲜少归家,也就逢年过节几次。 这次回来,是来探望病中的老太太。 说到生病,大爷的妻子小崔氏也病了好些年头。 小崔氏久病床头,再美丽的面容也变得憔悴,大爷再赤诚的真心也消磨了大半。 再说了,这对成亲有些年头了,小崔氏肚子不争气,只给大爷生了个女孩儿,姬家光耀的门楣全靠大爷一人撑起来,偌大一份家业,以后总不能交给女儿打理。 少不得再添些新面孔进来…… 娘家哥哥还养了几个待嫁的小姐,改天得叫到府上来玩儿。 因这一出,薛氏倒没功夫管梧桐院,等到拜师宴当天,“玉宁”姗姗来迟,穿一袭鹅黄裙,身姿婀娜,低眉顺眼给老先生敬茶拜师。 屋内沉香缕缕,惹人昏睡,上了年纪的老夫人和老先生屡屡打哈气,唯独薛氏留着一丝清醒,看清女孩如画的眉眼,生生吓出一身冷汗。 半夜,胡闹尽兴的兄妹俩翻墙归家,屋里亮着灯,推门一桌子好酒好菜,还热腾腾着,薛氏道:“可逮着你俩回来了,再不回家,饭菜都凉了。外头浪荡一天,赶紧坐下吃吧。” 玉宁自知理亏,灰溜溜缩到姬嵘身后。 姬嵘凑到跟前,长眉乌目,斜飞的一双眼,平日里只见着傲气,一旦扮乖,太讨人喜欢了,“是我不好!贪玩带妹妹胡闹,险些办砸了要紧事,幸好有您这位菩萨坐镇,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我这回,这就向您赔罪。” “别,该谢的不是我这个泥捏菩萨,今天要不是玉珠,别说你俩,我也跟着倒霉,”说笑间,薛氏给他倒了杯酒,“怎么还干站着,风吹傻啦,喝杯酒暖暖身吧。” 姬嵘笑着接过,不妨薛氏忽然掀翻酒杯,酒撒他一身,玉宁一瞧,大小姐脾气上来,正要发作,姬嵘将她按住,“二叔母真要有气,早向祖母告发了咱们,哪里等到现在。咱们也不能真做错事不认,这杯酒泼得好。” 接着倒了一杯酒,递给薛氏,“谢二叔母高抬贵手。” 他给了台阶下,薛氏收了脸色,转眼一笑,伸指戳戳他额头,“泼猴。” 一看气氛缓和,玉宁也非不知好歹,立马倒茶赔罪,“二叔母别气了,今天是我犯浑,下次不会再犯了。” 这话听听就过,薛氏吃了一口茶,“别怪叔母多事,真要随便寻个人来糊弄,老太太那铁定瞒不过去,玉珠好歹打小和你们同吃同住长大,性子耐得住。瞧我这脑子,今天她帮了忙,倒忘了谢她。” 她眼儿一斜,悄然从姬嵘脸上划过,见他一副吊儿郎当样儿,乍起的疑心又打消。 玉宁哼道:“她要敢往外说漏一个字,看我不拧烂她的嘴。” 薛氏拿扇子点她,“瞧你这丫头,嘴上这般利害,回头别自个儿先露了陷。” 玉宁眼珠一转,热络挽住薛氏的胳膊,“那就别让祖母知道,咱们不说,那小狐媚子更不敢。” 7.撞破 有了瞒天过海这一出,玉宁行径越发大胆,日日在外胡闹,都让玉珠替她上学,有姬嵘和薛氏掩护,老太太还真没发现蹊跷。 就怕架不住哪天心血来潮。 这日天气懒怠,玉宁难得起了个早,去给老太太请安,刚一进屋,就看到案上摊开几本她的功课,当即眉心一跳,暗道不好。 这些功课都是那小狐媚子写的,她是一个字儿都没动过,老太太认得她俩字迹,但凡翻看一眼,就知道里头的弯弯绕绕。 眼看要露馅,玉宁还来不及遮掩,却听老太太欣慰道:“是长进了不少,难怪先生夸你,但这字还和小时候一样,还要下苦功夫。” 玉宁听得古怪,回头翻开一看,里面字迹和她的有九成像,难怪老太太瞧不出端倪,玉宁明白怎么回事,不但不感激,反而恼了起来,“小狐媚子敢模仿我的字迹,叫她滚过来。” 丫环赶紧去叫人,玉宁气不顺,在屋里发脾气,有人赶了个不巧,正撞上来,姬嵘掀开帘子,“嘴巴翘得能挂油瓶了,谁敢惹咱们大小姐不快,哥哥替你出气去。” “还能有谁,那小狐媚子真有心机,偷偷模仿我的字迹,在祖母面前邀功,学人精!”玉宁一见亲哥哥姬嵘,像只蝴蝶儿迎上去,挽着他的胳膊坐到榻边,脸儿埋到他怀里,仍是怨得很,“我知道的只有这一桩,背地里还不知有多少,她娘害死了阿娘,现在她又想害我,想鸠占鹊巢,将我的身份也夺了去,真是不要脸的贱人。” 一开始,姬嵘由着她说,听到后头笑容渐收,抬起她的下巴,“你是千金小姐,可以任性,可以摆架子,但这样的粗鄙之言不许再说。” 姬嵘从来纵容她胡闹,哪里这般严肃过,玉宁睁大眼,起先是惊讶,随之恼起来,恼得顺手抄了案上的茶盏扔过去,“你也偏袒她!” “我的姑奶奶。”姬嵘麻溜儿抬手一接,给稳稳放了回去,一边挥手,丫环们知趣退了下去,刚出来,撞上了四小姐,正是尴尬,玉珠微微一笑,垂眸道:“我在外面等一会无妨。” 屋里隐隐传出争吵。 闹脾气的是玉宁,哄的是她最亲的哥哥。 “偏袒她作甚,你才是我亲妹妹。” “你怎么恨她,都不该让自己成为一个满口恶言的长舌妇,祖母最听不得这些,再请一位老先生来教导,你还有命活,哥哥在心疼你。” “可她是个学人精。” “是我教她这么做的。就你找人代替的伎俩破绽百出,光是字迹,祖母一看就明白了,我这么做,是为了你。” 姬嵘软声软语哄了好一会儿,也不知怎么的,玉宁就在他怀里了,兄妹俩靠太近,他浑然不觉,玉宁媚着眼儿,早已软了腰肢,也软了声调儿,“二哥哥怎么不早说,带了什么好东西?” 姬嵘从袖中取出一个铁罐罐,揭开一看,是两只蛐蛐儿,“你一只我一只,玩不玩?” 玉宁手往他袖口摸,肌肤相亲,她爱不释手,缠着他的臂,“我赢了,要你身上那根芙蓉花簪。” “不行。”姬嵘下意识拒绝。 玉宁冷哼一声,作势扭身要走,姬嵘做样子扯了她一把,一迭声儿叫,“姑奶奶,听我解释。” 玉宁醋得回身,拧他臂上的肉,“这么宝贝,给花楼哪位新嫂嫂的?” “哪来的嫂嫂,有你一个就够头疼了。”姬嵘好声好气的哄,“本就是给你的,路上摔了出来,有了裂缝,十分的美也折了一半儿,这样的东西怎么好再给你用,哥哥只想给你最好的。” 玉宁翘着嘴角,将簪子丢进他怀里,“没劲透了。” 姬嵘笑着接住,眼神尖,瞧见窗外一抹绿茵茵的影儿,叫来丫环倒茶。 丫环端茶上来,“两位主儿,四小姐来了。” 玉宁正要发作,姬嵘转着盏子接茬,“来的巧了,哥哥替你出气,你在屋里等我。”话音未落,已经掀开帘儿没了影儿。 玉宁瞧着窗上倒映出来的两抹影儿,大影儿气势汹汹,模样魁梧,小影儿垂头缩肩,传出了细细的哭声,他在训斥她,哥哥在欺负小狐媚子。 隔着一层窗棂,他们对立的姿态太过模糊,她忽然起了好奇心,不想在屋里窥伺,想看个分明,丫环连忙劝道:“可别让她身上的狐媚气熏到了您,二爷会心疼的。” 是啊,哥哥说了,她和小狐媚子命里犯冲,她的怨气,他来出。 她若是不好,哥哥会难过的。 悠悠转转一番心思,玉宁又打消念头。 窗外廊下,丫环们都被赶远了,姬嵘假模假样训了一会儿话,训累了,悄然挪了一步,高大的影子遮在窗前,动作姿态全然瞒着窗内一双双窥伺的眼,他肆无忌惮捏她脸蛋儿,指上潮了,“真哭了。” 玉珠扭开脸儿,轻声道:“别,还有人。” “管他们。”姬嵘嘴上这么说,眼却锁住她,细看她脸色如常,像没听到屋里那番昏话儿。 听到也不打紧,他从没避开她说这些话,毕竟是事实。 那女人被父亲藏在书房,读圣贤书的地方成了个淫窝,没人知道,阿娘大着肚子来书房送羹汤,意外撞破父亲奸情,受惊难产,一尸两命。从此他没阿娘了。 再后来,父亲去世,那女人也死了,长辈的恩怨延续到下一辈,一开始他只是替玉宁、替自己出气,后来就让她肉偿了。血债肉偿,是对她的惩罚。 但有些时候,又想给她些甜头。 “手伸出来。”他仍是命令似的口吻,不像对玉宁那样的哄。 玉珠没有道理拒绝,乖乖伸手,姬嵘遮住她的眼,将袖中之物放入她手心,再挪开她的眼。 手心里多了一根芙蓉簪,玉珠不出声,还是他先开口,“喜欢吗?” 她便也笑起来,点头,“喜欢。” 姬嵘低头看她,无数的日夜,他常常这般看她,怎么都看不腻,也移不开眼。引着她的手,摸到衣袍下边,硬得烫人,她慌忙脱手,声音颤颤,娇羞模样,“好哥哥,不要戏弄我。” 他一味揉着她的手,按在那处,越揉越用力,他发喘,毫不克制他的情动,看她的眼神幽深发暗,像要一口吞了她。 “晚上我过来。” 玉珠简直不敢看他,怕激他更甚,低声唔了一声。 “不许穿衣裳。” “……嗯。” “就没声谢谢?”越说越靠近,逼她到角落,“为了你,头一遭算计了自己的亲妹妹,惹得二叔母不悦,只为了你,一句谢谢也不说?” 这时要来个人,准发现他们猫腻,哪有哥哥逼妹妹如此,高大宽厚的肩完全罩住她,亲她,揉她底下湿透,流出蜜汁。 玉珠轻咬唇,何尝不知他的心思,依他的身份,本可以安排她名正言顺入书斋,却偏要她顶替玉宁,名不正言不顺,随时有被揭穿的危险,也随时被玉宁看不顺眼找茬儿。 不止书斋的去留,其他事也一样,全系于他一人身上,他要她乖乖听话,也要随时掌控她。 玉珠收起心里万般转念,眼露娇色,嗔道:“你这是歪门邪道,骗了三姐姐,还骗了老祖母。” “我只让妹妹做我的帮凶。”男人高高的鼻梁蹭着她的鼻尖,忍不住轻咬一口,声音含糊,“好妹妹,好不好?” 玉珠咬唇不应,仿佛一旦应了万劫不复。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破碎之声,双双望去,前头一个丫环手捧插花的细颈花瓶,悄声过来,正撞见他们这勾勾搭搭、惊世骇俗的姿态,骇得手里瓶子落地,玉珠也吓了一跳,头一回叫人撞见,藏进姬嵘怀里,遮住面容。打心底的丢脸。 姬嵘当没事发生,眼神如常,亲了亲她的鬓发,“屋里要出来人了,你先走。” —— 题外话: 很多宝子好奇女主的感情走向,剧透一下,官配一个,小三一堆。先出场的最卑微最没资格。没错,大哥是变态,和《花里》的陆演一个类型。 8.美梦 回芙蓉院时,玉珠多少有些心神不宁,进门时险些绊了一跤,罗罗及时扶住,又伸手摸到玉珠半截袖子湿透,还以为在外面淋了雨,要去拿干净的衣物换上,腕上却是一紧。 就见灯下玉珠攥住她的手不放,神色恍惚,额头细汗紧密,仿佛魇着了一般。 罗罗吓了一跳,轻轻拍打她后背,“小姐,小姐。” 玉珠牙齿打颤,一个字儿吐不出来,眼前仍是那丫环无辜而惊慌的面庞。撞破主子私情,只有一个下场。她于心不忍,可是不能救。 罗罗瞧着心疼,眼里露出了泪意。 玉珠低眉喃喃,“在这个家里,他待我最好了,没有他,我读不上书,我不过就是动动嘴皮子,讨他高兴就成了。虽然,求人的滋味不好受,被人拿捏着更不好受,起码没害过其他人。” 罗罗听得心惊,玉珠也怕吓着她,冲着罗罗一笑,“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罗罗知道她的心结,帮不上忙,只能安慰,“奴婢陪着您,睡一觉,睡上一觉就好了。” 玉珠睡了好长一觉,也做了好长的梦。 梦境一开始和现实不同,甜蜜而轻快。 那时候,阿娘还没死,刚带着她住进姬家,有力气护着她。 继父爱屋及乌,拿她当女儿看待。还有一位大哥哥,是继父的嫡子,对她这个妹妹,不像其他人一样抱有成见,说话斯文,教她识文断字,教她做人的道理。 好景不长,大哥哥去当官儿了,从小佛堂搬走了,搬走之前,他们之间生了龃龉,渐渐少了来往。 从那之后,继父病重,阿娘身死,她在姬家彻底没了倚靠,孤立无援。 冬天跌进冰冻的小池,没有人捞她上岸,好在她会洑水,刚吃力游上岸,又被玉宁狠狠按下去,一次又一次。 冰冷的池水漫过鼻唇,渐渐没了挣扎的力气,她好像快去见阿娘了。 水草肆无忌惮飞舞,一道影子朝她游来,越来越近…… 恍惚间,她被人捞上了岸。 又被不客气的扔到一旁。 充水鼓胀的耳膜,是玉宁刺耳的尖叫,“死了便死了,二哥哥何必救她。” “不让她死,是还有生不如死的法子。” 玉珠打了个恶寒,吐出口中的冷水,缓缓睁开眼,对上少年一双漆黑漂亮的眼睛。他眉眼凌厉,居高临下俯视她,一种冷漠的憎恶。 他恨不得她死。 为什么要救她。 她缩成一团,脸儿埋进臂弯里。 年少的姬嵘比玉宁虚长几岁,兄妹俩自幼亲昵,形影不离,玉宁欺负她时,他回回站在一旁看热闹,从来不制止玉宁的恶行。 目光落在她唇上、胸口,莫名令她骨子里颤栗。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纵容玉宁对她的欺凌。 那一次,老太太不过随口夸了一句她的字帖,玉宁嫉妒疯了,将她推搡到祠堂,门上锁,她被关在里面一整夜,独自对着一屋子阴森的牌位。也是这一夜,成了她多年的梦魇。 第二天她才被放出来,病倒了,仿佛弥留之际,胡乱挣扎,抓破谁的臂膀,那人一反常态的抓紧,不停的叫她,叫她醒来,别死。 原来世上还有个人盼着她活。 她糊里糊涂睁开眼,有人从夜色中鬼魅似的凑上来,一张胡子拉碴的脸,眼底布满血丝,似喜若狂。 后来才知道,他守她三天三夜,愿意守着她,是为了不让怨气不再缠着玉宁。 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玉宁。 漫长索然的日子里,他好像起了别的心思。 像阿爹死后不久,日后成为她继父的男人登堂入室,将哭泣的阿娘压在案上。 轻薄的衣裳一件件落地。 命运轮回。 一日午后,她如往常般伏在小佛堂的案上小憩,半梦半醒间,一道鬼魅悄然滑进,轻轻撬开她的唇齿,吮吸嘴里的香甜。 …… 玉珠是被揉醒的。 美梦正酣,奶儿被人裹住,包在大手里来回扯弄,舌头吮着奶尖湿濡舔舐。 双腿被折弯打开,屁股往上抬,露出鼓鼓的花户。 粗长的肉棍来回摩擦,细长的小肉缝被擦到往外翘,露出里面深红软烂的穴肉。 一下下,从肉缝到小菊穴,淌满淫液。 撞得她下身剧烈发抖,胸口两团奶儿跳荡厉害,玉珠终于醒了,垂下眼皮,看见下身的骚样儿,她浑身赤裸,没穿一件衣服,被男人折弯胴体压在床上几近肏弄。 她不曾挣扎,夹着男人的腰臀,两条细腿儿晃动个不停,脚尖勾到精瘦的后背,身子随着他的摆弄一颠一颠,“哥哥,二哥哥……轻些。” 姬嵘自幼习武,手掌粗厚,掐得两只白软奶儿布满指印,她挨不住疼讨饶,反而更激了他的兴致,往上抬起一条腿儿,拍她屁股,“夹紧点。” 玉珠缩紧臀尖,一根热棍儿横插进来,硕大的龟头顶弄花唇,要进不进的,惹得她春水涟漪,缩在他怀里,颤着身儿泄了。 “没出息。”姬嵘捏捏她的奶儿,将她捞到身下。 玉珠还在细喘,嘴边抵了一根硬物,她张嘴含住,肉棍太大太长,小嘴吞不下,只好双手捧住,从囊袋舔到龟头,再含进去半截,吐出吞咽,直插深喉。 男人的性器被她挑逗得青筋勃起,一根根的又粗又长,她吞得太深,有些没力气,手发软,姬嵘捏她的脖子,按着她将剩下半截全插进去,急促来回几十下,噗嗤嗤泄在她舌尖上。 姬嵘松开她,肉棍从她嘴里抽出,半软不硬的一根,挂在胯间晃荡,鼓囊囊的一大团。 他拎小茶壶过来,捏开她鼓鼓的嘴漱口。 玉珠小口小口的喝,直到嘴里没了腥味,推开壶嘴。 他随手扔了,在地上砸出响声。 玉珠轻声叫,“轻些。” “怕什么,咱们又不是贼。”姬嵘捉住她的手,同时咬着柔嫩的耳垂,“软不软,像不像大馒头?” 玉珠闹了个大红脸,连喘息也娇滴滴的,“别说荤话。” “两只馒头怎么越吃越大,妹妹骚的很,就等着被哥哥插是不是?”姬嵘要见她羞,把她逼得不行,又硬起来的肉棍插进腿心,缓慢有力抽插,射精时让玉珠趴在床上,骑着她屁股,肉棍从臀尖蹭到雪白的后背,一股股射出来,流满正片雪背,他伏在她身上,一一舔干净,眼神痴迷。 当年捞她上岸时,就想这么做了。 她浑身衣裙湿透,紧紧贴在还未发育的身子,眉眼却已初现娇嫩,水珠挂在鬓发脸上,黑的发,红的唇,低头时颈后露出一小截雪白绵软的肌。 她的手脚、肉体,像一块雪白无暇的玉,引诱他靠近,占为己有。 9.玩笑 床嘎吱响了一整宿。 第二天,玉珠先醒来,掀开被子,一股又浓又骚的热气扑散而出,身后一双大手伸过来,将她捞到腰上,继续温存。 姬嵘扶着一根翘立,不断摩擦两片湿热的花唇,擦得她底下淫水直流,骚气四溢,玉珠自己都嗅到了浓浓的气味,俏脸泛红。 芙蓉院的卧房里,窄窄的小床夜夜剧烈晃动。 姬嵘勾着她在床上,摆弄她做出各种姿势,或趴伏,或跪立,或被他抱在强悍有力的臂上,露着湿淋淋的腿心,被肉棍磨着蹭着,射出大股白浊。 第二天一早,罗罗进来伺候,先嗅到一股交媾后的浓烈气息,她尚未经人事,单是不经意瞧的几眼,都脸红得不行。 不过好在没以前那么提心吊胆,现在金柳走了,新的还没来,院里就剩下她一个奴婢伺候着,自然嘴巴紧闭,不会泄露丝毫。 但防不住有人悄悄溜进来。 这日,有人专门趁主仆二人不在,悄悄溜进主屋,翻动妆奁,东摸西找,愣是没寻到一件趁手的首饰,嘴角一撇,“穷酸死了。” 话音刚落,后背被什么东西打中,吃了一疼,她吓了一跳,连忙转身,怒声呵斥,“谁!” 扫了一圈屋里没个人影,又大着胆子去翻衣橱,这回还真让她从衣橱里翻出一个小盒子,没上锁,从里头摸出一对流光溢彩的珍珠坠子。 她哪里见过这么精致的首饰,赶紧往袖口里藏,没藏好,坠子掉地上,骨碌碌滚进床底下,她也跟着趴到床底去勾坠子。 摸了许久才勾出来,正满心欢喜钻出来,冷不防被拍了下肩膀。 抬头一看,层层合拢的床帘之中探出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低探下来,凑近她的鼻尖,嘿了一声,冷气幽幽,骇得她肝胆欲裂,当场昏死。 玉珠下课回来,就见屋里多了一个女人,横躺在床下,两眼发白,手里头攥着一对坠子,赫然是昏死的金柳。 她没被这场面吓住,先摸了摸金柳的鼻息,还有气儿,掀开床帘,里头卧着个长手长脚的青面獠牙鬼。 她伸手揭穿他的面具,露出张俊俏利落的男人面庞,“二哥哥怎么拿我的面具吓唬人?” “这不是学你的样儿。”姬嵘伸手拽她。 玉珠没站稳,跌他怀里,皱起了眉头,“那是我不懂事,哥哥休要再提了。” 那件事并不光彩,还很丢脸。 那时她和玉宁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之后的事,她察觉到姬嵘的心思,简直吓坏了,能避就避,能躲就躲。 她越是隐忍退让,姬嵘越要欺负,夜里竟摸进她卧房,偷偷看她,什么也不做,用一种赤裸直白的眼神盯着她睡觉。 就算是个死人也被盯醒了,玉珠吓破了胆儿,六神无主,偶然得知他怕黑怕鬼,想了一计。 这天夜里窗边又有了动静,她闭目等待,很快一只温热有力的手臂擦过被面,揭开被角露出她的脸,结果露出的不是少女秀美可餐的面庞,而是一张狰狞无比的鬼面。 玉珠紧闭双眼,戴着最可怖的鬼面,等待着他的慌乱厌恶,甚至惊惧。 但等来的,是唇上一热。 一双温热含情的唇贴住她的,隔着狰狞的面具亲她。 什么怕鬼怕黑,专门说给她听的。 她才是中了他的计。 那个夜里,他先捅破了窗户纸,才有了后来纠缠种种。 玉珠不愿回想,眼下被姬嵘纠缠的紧,不顾屋里有人,拉着她的手揉弄肉棍。 玉珠弄了一会儿,见他还没射意,主动趴在他腿间,小嘴儿撑的鼓鼓的,想让他早点射出来,生怕金柳醒来时,撞见不该撞的一幕。 姬嵘显然不担心这事儿,撞见就撞见了,他自有一套处理法子,叫玉珠含了一会儿,肉棒越发坚挺,从她嘴里拔出来,又插进她腿心来来回回。 大手揉着两团奶肉,越揉越大力,玉珠没让他消停,自己先动了潮意,无力瘫在他怀里,哆哆嗦嗦泄了,鬓边湿汗淋漓,姬嵘还缠着她,亲她小嘴儿,“晚上我不当值,陪我说会儿话。” 玉珠躲不开,湿软的身子被迫温着他的胸膛,一口气问了许多,“宫里好玩吗?圣上长什么样儿?听说皇后寝宫里养了一只黑猫,能吃人?二哥哥长的俊,可有公主对你哎呦……” 奶儿忽然被重重一拧,玉珠疼得弓起了身,姬嵘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手指灵活,揉住了底下两片肉鼓鼓的花唇,他笑盈盈的,眼角微挑,泛着动情的艳红,“圣上和寻常人没两样,皇后宫里养的不是黑猫,是一只肥狸猫,专门吃山珍海味,养得比人还金贵。至于公主,麻子脸水桶腰,娇蛮性子,哪有妹妹温顺可人。” 粗大的手指插进去,玉珠轻咬唇,“别。” 姬嵘偏偏撬开她的唇齿,要她叫出来,压着人亲了好一会儿,见她忍的可怜,才松开来,“这般禁不起逗弄,若有一日我娶了公主进门,可怎么办?” 玉珠大口喘气,美眸涟漪,捂着胸口不敢再乱讲话,姬嵘抬起她的脸,继续吓唬,“不如建一个暗室,将妹妹藏起来,没人知道你的存在,妹妹永远是我的。” 玉珠看他的眼神不对劲,仿佛真起了这个心思,浑身汗毛竖立,慌张要死,顾不得装娇弱,脱口道:“不要。” 她害怕的眼神太真切,姬嵘怔了一下,薄薄的眼皮锁住她的眼睛,嘴上仍是玩笑的口吻,“妹妹口口声声说最喜欢我,想和我长相厮守,我成全你不好吗?” 对上他流转漆黑的眼,玉珠眼皮发颤,真怕应了会成真,她不说话,只软软的唤道:“二哥哥。” 腮上的肉却一紧,姬嵘愈发扣紧,皮笑肉不笑的,只吐出一个字,“说。” 玉珠也不说话了。 她面上婉转,百般讨好他,不代表真认命了。 姬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脸色渐渐冷透,气性上来,拂袖离去。 事后,专门有人来处置金柳。 家里少了一个惹事的丫环,没引起多大波澜。 而芙蓉院很快来了一个新的,叫兰夏,一个管事的小女儿,小时候发高烧不退,醒来就不会说话,耳朵也聋了,也因此耽误了婚事。 兰夏一直在后院干杂活,现在到了芙蓉院,手脚规矩,做事踏实,玉珠放心了不少,加上有一阵子姬嵘没来,终于可以喘口气,一门心思用在读书上。 老太太还不知道她冒名顶替,玉珠不敢大意,每日从书斋下学后,悄悄溜去小佛堂,等张嬷嬷一来,双手奉上抄好的经书。 今天下学迟了,玉珠打伞急匆匆赶去。 路上雨越下越大,泼墨似的从屋檐上滚下来,一阵狂风吹来,把她手里的伞吹翻到了树上,罗罗连忙护着玉珠躲到廊下,拿帕儿擦擦她的脸。 忽然身后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一群男人迎面走来。 他们个个身穿红衣,戴鬼面具,在这冷雨滂沱的幽冷氛围里,有种鲜艳而诡异的调子。 太过出挑,难免招人眼。 玉珠鬼使神差的多看了一眼,他们中间有人后背多生了一双眼似的,突然转身。 偏偏此时,天降惊雷,白光闪闪,照亮这人的红袍、鬼面,面具之下,一双纤长明亮的凤眸落在她脸上,眼瞳异常漆黑,不见半点白,形如鬼魅。 饶是玉珠不信鬼神,也微微惊了一跳,后退半步。 见她被吓到,红袍男人笑了,凤眼弯弯,狂风吹进廊下,落在他肩上无数片残叶落花,他伸手拂落,勾着同伴的肩飘然而去。 10.窥伺 勾到树上的纸伞吹落下来,罗罗冒雨捡回来,见玉珠目光落在远去的一行人,解释道:“小姐没见过很正常,他们这些人叫戏脸子,混迹在市井间,给家里驱瘟避疫,祭祀酬神用的。” 玉珠不由问道:“家里请他们来驱逐邪祟,是发生了何事?” 最近她两耳不闻窗外事,对家里的大小事关注少了,罗罗替她打听着,“说是这两日大爷要回来了,薛氏怕家里有不干不净的东西,万一真让大爷沾上可就罪过了,就请来这些戏脸子驱邪,明早听说各个院子都要驱一场。” 罗罗口中的大爷便是长兄姬绗了,他早已娶妻生子,搬府别住,重要的节日才会回来探亲,平常公务繁忙,少有走动,这次回来也非没有缘由,一来看望病中的老太太,二来是祭祀先祖,求神保佑小崔氏的平安。 知道姬绗回来是为了小崔氏,想必待几日就走,玉珠无端放了心,紧赶慢赶,终于在张嬷嬷来之前,悄悄摸进小佛堂。 等张嬷嬷推门,就见玉珠如同往日一般,端坐在蒲团上,一字一句提笔誊抄。 张嬷嬷转了一圈,总觉哪里不对劲,也瞧玉珠哪儿不顺眼,譬如她的头发比早上见的更为湿润柔顺,眼里像含了水珠似的莹润,鼻尖泛红,仿佛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 整个人从头到脚透着一股不是佛门中人的柔媚气息。 小狐媚子! 张嬷嬷像菩萨似的踱过来,对玉珠一番提点,“四小姐是个老实人,别像外头的小娘子似的,净做些不三不四的勾当,观音菩萨可在顶头瞧着呢。” 屋里摆着一副观音像,供奉在威严的佛龛。 一道雷应景地划过窗畔,照亮了玉珠怯生生的眼,她双手捧上今日誊抄的经书,“玉珠晓得,劳累嬷嬷过来一趟。” 经书底下银光闪闪,张嬷嬷是个聪明人,笑着伸手摸入袖口,转眼一副和气模样儿,“四小姐说这话就见外了,您是个伶俐人,甭说老太太,老奴也打心里疼你。遇上难事,尽管找老奴开口。” “嬷嬷已经很照顾我了,我哪里还敢再给嬷嬷添麻烦。” 在玉珠的恭维下,张嬷嬷心满意足地走了。 罗罗将门关上,转身就见玉珠瘫坐,身下蒲团晕开深深水渍。 她上身完好,下身衣裙早已湿透,几乎可以拧出水,好在张嬷嬷见钱眼开,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罗罗帮忙拧干裙上的水珠,呼啦一声窗被大雨吹开了,她赶紧去关紧,“这鬼天气来得真不是时候。” 天气恶劣,谈老先生取消了这两日的授课,玉珠闲在屋里温书,难得静下心来,次日一清早,又被薛氏叫到前厅。 里头正热闹,一群穿着红袍的男人在厅里跳傩戏,这就是罗罗口中的戏脸子,脸上扣着鬼面,青面獠牙,手执沾水的柳枝,往女眷们身上抛洒露水,驱散邪气。 脂粉香掺着烟气,直让人闻了腾云驾雾。 玉珠本来落在最后头,薛氏眼睛尖,将她拉到跟前,捂着帕儿挡火盆里冒出的烟气,“小姐打小身子就弱,每逢过季的时候容易寒气入身,就该多嗅嗅火气,让火一沾,邪祟退散,顺顺当当,长命百岁。” 是啊,这种场合她最不能缺席。 她家里的“不吉祥”,理所应当的,身上邪祟气更重。 薛氏将她推出去,红袍戏脸子将她团团围了起来,给她驱散邪气。 有个大胆的,挨她极近,面具之下凤眸照出汹汹涌涌的火色,亮得惊人,仿佛一条竖瞳倒立的大蛇。 玉珠拢着眉头后退,身后是几个红袍男人,她退无可退,眼睁睁见对方大踏步逼近,咫尺之间,俯身而下。 片片红影火光之间,他抚她的衣袖而上,轻如羽毛一般,在她鬓边一掠,玉珠避不开,倏然抬眼,正撞入面具下一双笑盈盈的凤眼。 正觉得眼熟,红袍男人轻轻一笑,松开她的手,混入同伴之中。 他们穿一样的红衣,戴一样的驱邪獠面,哪个是哪个,看得她花了眼。 驱邪结束,玉珠又落到了人堆后面,忽地有人捏住她的手心,玉珠看到来人,吓了一跳,连忙甩手,警惕看向四周。 周围女眷攒动,唠嗑的,昏昏欲睡的,打盹儿的,没注意到角落里的一幕。 她的手没甩开,还被悄无声息拖出去。 花园一处隐蔽的紫藤架下,细小的花朵窸窸窣窣抖落。 下人奴婢在这里来往走动,竟没发现异常。 花架深处,半裸的少女趴在花架上,屁股高抬,一只大手在腿根里急进急出,另一只揉弄少女胸前的雪白馒头,在她身上凌虐出各种暧昧红痕。 她被困在强壮高大的男人怀里,像一只无力挣扎的小白兔,两只手儿还被腰带反绑,更挣扎不了,泄气似的瘫软下来,姬嵘察觉她的敷衍,不客气拍她屁股,“夹紧了。” 玉珠嘴里呜咽,姬嵘扭过她的脸,亲吻的姿势,嘴唇却一点不沾她的红唇,目光掠过她鬓间的红花,阴阳怪气,“人倒是比花娇,也爱发骚,打扮给哪个野男人看?” 玉珠听不下去,咬着他的唇,咬出了血。 姬嵘倒抽一口气,疼是不疼,就是恼怒她的反抗,她咬的更深,他亲的更用力。 牢固的花架叫他们二人抵着摇摇欲坠,花瓣簌簌地落下来,玉珠终于忍无可忍,狠狠踩了他一脚,姬嵘没防住,跳脚撒手。 她趁机逃走,逃了半步被扯回来,姬嵘再一次将她压在花架上,架起腿摆弄,比之前更用力,毫无怜惜。 那日从芙蓉院负气离开,二人再没见过面,他不肯低头,她也便不来找他,今日一见,好样儿的,鬓边别花,红唇欲滴,一副精精神神的鲜模样儿,话说出口,便是不掩饰的讥笑,“你凭什么走,你先勾引的我,你怎么就不知道羞?” 这样的说辞听了好多年,是泥人也有三分性子,不管男人再怎么揉弄,玉珠紧紧咬唇,不肯服软一声。 这反而惹来男人更强的摧毁欲,将她打抱而起,小儿把尿的姿势,往花架外面走。 “不是要勾引我,你我这样走出去,只能给我做妾。” 花架外人影晃动,玉珠紧紧攀住姬嵘的手臂,低声哀求,“不要。” 姬嵘没停步,继续抱她走出去。 明亮的天光隐隐照在他们交缠的双臂上,玉珠急切捧住他的脸,胡乱亲他的下巴唇角,“是我勾引的二哥哥,是我不知廉耻,二哥哥,求你了,给我最后一点脸面……” 她不敢暴露在人前,刺激得紧紧闭上眼,不让眼里流出。 姬嵘将她重新抵到花架深处,阴影重重,笼罩得他面无表情,抵着她,炽热勃发的肉棍插进她腿心,狠狠顶弄花唇,“二哥哥真想肏死你。” 大股白浊喷射在她腿根处,顺着撞红的肌肤蜿蜒而下。 浑然不知,暗处浓阴流遍,这香艳一幕正撞入一双凤眼。 ———— 下章大哥出场。四百猪猪加更吧! 11.惊魂(400珠加更合一章) 姬嵘将她撩在腰间的衣裙放下,遮住腿间的淫乱,“早说实话,何必受这些苦。” 玉珠投入他宽厚的怀抱,低垂眼儿,只露出衣领里一点儿白,“是我太倔,嫉妒二哥哥对玉宁姐姐的好,我想二哥哥只对我一个人好,也只疼我一个人,哪怕做妾也愿意。” 姬嵘指腹轻刮她的唇角,似要刮出更多甜蜜的实话。 玉珠仿佛羞得不肯再吐露,只依偎在他怀里,小手儿揉弄半软的性器。 一根软物,在她手里越来越大。 怀里少女的话又甜又蜜,直勾勾地钻进他的耳廓。 “二哥哥都不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打小见了第一面就喜欢了,可是你一点都不喜欢我,怎么办呢,怎么才能让二哥哥多喜欢我一点。” “要是你我不是兄妹,是我爹爹相中的情郎,我就可以嫁给你了……” 他在颤栗中阖眼,按在她腰间的手也抖得不成样子,因为堆积在身体某个部位将要爆发的快感,因为从四肢蔓延到心脏的心血翻滚。 二哥哥。 二哥哥。 二哥哥。 …… 尽在她手心喷射。 花架不再剧烈颤抖,细小的花朵窸窸窣窣的落下,落满他们肩头。姬嵘揉着她,舔着她,说些露骨话,玉珠腮上布满红晕,仍是顾忌外人,握住他撩裙的手,摇头道:“别。” 他兴致上来,完全压不住,堵住她的嘴儿,正要下一步动作,忽地草丛一声响,二人同时顿住,双双望去。 草丛里有人伸了个懒腰,直起了身,红衣獠牙面,露着双睡意浓浓的凤眼,正和兄妹俩面面相觑。 玉珠面前一暗,姬嵘先一步抬手,宽大的袖面遮住她的面容和身形,随之目光锐利的盯住对方,见是个喝醉了酒的戏脸子,眼中便浮出傲慢之色。 不忘低头吩咐玉珠,“你先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玉珠目光落在那红袍男人身上,总算认出一双漂亮的凤目,萍水相逢的几面,,她于心不忍,拉住姬嵘的袖子,低声哀求,“能不能留他一口气。” 这可怜模样儿,姬嵘指腹蹭了蹭她的脸儿,柔声道:“好,不杀他。有哥哥呢,别怕。” 不杀他,但也不能让他泄露风声。 玉珠微微阖眼。 他们这样的关系,绝不可能让外人知晓,也绝不能留一个活口,一旦东窗事发,姬嵘大可以置身之外,她却会被毁掉。 这样的事经历过一回,再有一次也没什么。 玉珠强迫自己接受,回去后分出心思温书,只是到了深夜,久等不来姬嵘,做起了噩梦。 一会儿梦到阴森森的祠堂,被无数的死人牌位包围着,一会儿梦到怯生生的丫鬟被捂住了嘴拖下去,最后是一张獠牙鬼面,鲜血从凤眼中流出…… 玉珠从梦中惊醒,衣襟散开,喘息未定,夜色之中,对上双眼波闪闪的凤目,还以为仍在做噩梦,张嘴尖叫,对方捂住她的嘴,嘘了一声。 真实的触感从唇上传来,听到男人陌生喑哑的声音,玉珠才知道不是梦,却也比噩梦好不了多少,她认出男人的身份,冷汗涔涔,闭紧嘴巴不说话。 男人慢慢松开手,玉珠鼻唇得到解脱,刚喘口气,他的手又覆上来,脸凑过来,扣着鬼面,邪里邪气的吓唬,“不许叫。” 玉珠不想死,点头如捣蒜。 鬼面下传出一声轻笑,“是个听话的。我问,你只需点头或摇头。” 玉珠点头。 “这里可有药膏?” 点头。 “放在何处?” 玉珠虚虚一指,指向柜中。 “去拿。”鬼面松开手,轻推她一把,示意她取来。 他倒是放心,不怕她趁机逃跑。 玉珠心里清楚,他就算受伤了,制住她也绰绰有余,于是不敢轻举妄动,乖乖去拿药和纱布。 回到床上撩开帐儿,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具裸露的上半身,玉珠吓了一跳,轻轻呀了一声,倒退半步。 鬼面背对着她,听到动静,微微侧过脸,“过来,替我上药。” 玉珠咬咬唇,还是凑过去,给他后背上的伤口抹药。 凑这么近,才看清他后背上的伤痕,明显是乱棍打出来的,青紫交错,有几处明显红肿了起来,整个后背没有破皮流血的伤口,他身上却泛着一股血腥气。 不是他的,便是别人的。 若没有几分本事,怎么可能从姬嵘手里逃出来。 玉珠抹了药膏的指尖落在男人赤裸精壮的背上,轻轻发颤,鬼面似有察觉,忽然转头看她。 挨的太近,玉珠一时没避开,鼻尖顶上他的鼻梁,睁大杏眼,忘了呼吸。 鬼面下,幽幽的凤眼落到她唇上,再是手,开口问,“好了没有?” 玉珠还发现手还搭在他赤红泛凉的背上,连忙缩回来,藏进袖口,声音带点儿颤尾,“好了。” 鬼面捞起红袍,从床上跳了下来。 玉珠立马缩到床角,不妨一条长臂捞开低垂的帐儿,他探进上半身, 将她捉到跟前,歪着头打量她。 他顶着獠牙青面,凤眼流波,似猛兽嗅着柔弱的猎物,随时咬上来一口。 不过眼下,似乎还没想好怎么处置她,暂没下一步动作。 玉珠见他嘴角欲动,连忙出声,争分夺秒为自己搏命,“我不认得你,不见过你,更不会说出去自毁名声。” 毕竟是深闺女子,没经历过这场面,伪装的镇定之下,连自己衣襟散到胸口也浑然不知,随着气息起伏,弧度绵软,鬼面底下的凤眼悄然移开,丰润的红唇仍笑嘻嘻的,“说出去也无妨,他们没这个本事捉住我,这儿哪有空的厢房,借我睡几晚。” 玉珠闻言一怔,他又凑上来。嗅到他红袍上的血气,沾了一点儿床帏间的胭脂,丝丝缕缕的暧昧掺着,玉珠慌忙抬手一指,指向东厢房。 “谢了。”鬼面松开手,扬长而去,仿佛笃定她不会告密。 玉珠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如他所料,她不会去告密揭发他,大晚上一个陌生男人闯进她闺房,错不在她身上,但人言可畏,经不住府里的议论。 她的处境已经很糟糕了。 而他若要害人,或者起了别的歹念,早就这么做了,不会轻易离开,说明他的目的不在于她,只想躲过这一夜。 这一夜玉珠没睡踏实,不知何时迷迷糊糊睡过去,醒来时,枕边多了一张鬼面,藏在面具后的男人早已不见踪影。 罗罗进到屋里,正看到她拿一张鬼面发呆,奇道:“中元节还没到,小姐怎么想着把面具翻出来了。” “最近家里不安生,用来镇邪罢了。”玉珠没有多提昨天的男人,省得她担心。他留下此物,倒不是吓唬她,他能逃过姬嵘的手段,想必有法子逃出去,只是还需要乔装一番,不能再随身带着这张鬼面。 而后不久,姬嵘沉着脸来了,虽没透露一句,玉珠还是猜出来了,定是有人从他手里逃了出来,惹得他心情不爽,一来拉着她上床散火气。 红光照窗,薄薄的锦被之下,两具肢体交缠。 姬嵘一贯浪荡,床上折腾还不够,还在院里花架下弄一只秋千,白天趁罗罗和兰夏不在,逼她脱光衣服,抱她坐在秋千上。 玉珠被迫坐在他腿上,双腿大开,一根肉红色粗物在腿缝里进出,姬嵘抓住两只软绵绵的白馒头儿,一个劲儿逼问,“哥哥的东西大不大,好不好吃?” 玉珠屁股一夹一夹,仿佛真在吞吐粗长,她羞得回答不上来,更给了他作恶的理由,捉她到身下,巨物叫她含着,大手乱插她底下,插到汁水横流,秋千都湿了半张,玉珠实在熬不住,啜泣求饶,“好哥哥,快饶了我,妹妹受不住了。” “好,哥哥依你。”姬嵘重新将她抱在腿上,弄是不弄了,却要含着她的小嘴儿亲热,他力气好大,大到连亲嘴儿都让她呼吸不过来。 到后来,玉珠几乎趴在他怀里,双手无力的抓着他的衣角,缓解这股子窒息,兴许是意识涣散,看花眼了,眼中似掠过一角熟悉的红袍。 玉珠微微睁大眼儿,一下子缩回舌尖,姬嵘却缠的紧,嘴里含着她的唇,大手闲不下来,扯开裹住胸口的衣襟,将两只奶儿捧出来,抓在手里揉捏。 被他玩过不止一回了,偏偏这回玉珠羞耻的紧,用双手护住胸前鼓鼓玉团。 这点力气在姬嵘看来,又可怜又可笑,耐着性子陪她玩玩,扯开衣襟后,便不去扯肚兜,由着她遮掩。 一遮,一挤压,奶肉如一双活蹦乱跳的兔儿,上下耸动,两点樱桃艳红可爱,明亮天光之下,更显白嫩红润。 姬嵘不再让她躲闪,双手扣住一把细腰,俯下身去,噙住那红鲜鲜的樱桃,猛劲吮吸,吸到要爆出汁水儿来。 玉珠被他压在秋千上,挣扎无力,也被吸爽利了,骨头酥麻,身子瘫软成一团。 恍恍惚惚的,又瞧见了那一抹红袍。 又仿佛是台阶旁的鲜红花朵。 娇艳透红,养的异样肥美,那是日日夜夜都洒了汁水白浊。 她的顺从柔媚,纵容着姬嵘更肆无忌惮。 甚至敢在老太太眼皮底下,轻捏她的手心,不分场合的挑逗。 玉珠脸色如常,低垂眼儿不动,在小佛堂里,那人堂而皇之走进来,俯身挑起她的下巴,笑眯眯呀了一声,“妹妹为何流冷汗?” “好哥哥,别戏弄我了。”玉珠捧住他的脸,轻轻啄了一口,刚松开,腰上随之一紧,隔长案,他伸臂将她捞到怀里,抱到腿上亲。 小佛堂的两扇门还敞开,不时有洒扫奉茶的丫环,青天白日之下,玉珠心有余悸,扭脸要躲,却被他按住脖子,微抬下巴,方便他长驱直入,搅她唇齿发酸。 幸好他今天在宫里当值,到点儿进宫,在她唇上狠狠一揉,只得撒手。 他走后,玉珠许久喘不上气,伏在案上一会儿,怕自己不端庄,从袖中取出一面小铜镜,擦干净唇角被晕开的胭脂。 白天一整天,姬嵘都得在宫里当值,晚上回不来,玉珠得以喘息片刻,从小佛堂里出来,天色黑透,回去路上,忽然脚边滚来一只圆圆的小蹴鞠。 玉珠刚捡起来,听到一串清脆的铃铛响声,一只粉团子摇摇晃晃跑过来,后头婆子紧张护着,“小祖宗呦,跑慢些。” 小祖宗扑到玉珠怀里,奶声奶气叫了一声,“姑姑。” 玉珠蹲下身,将蹴鞠还给她,“小柔仪,还你。” 姬柔仪一见到她十分亲热,不肯撒手,一声声叫姑姑,玉珠拿她没办法,正听身后一道温醇含笑的男声,“柔仪,不许胡闹。” 12.命案 廊下月色荡漾,男人拂开茫茫夜色而来,眼中火色流波,如水般荡开,面容仍如记忆中温柔俊美。 他似乎回来匆忙,来不及脱下官服,廊下风声隐动,吹动他袍角猎猎,一股压迫感无形中扑面而来,玉珠垂眼,“大哥哥您回家了。” “打搅妹妹了,”姬绗目光似水,在她脸上轻轻拂过,似含一丝歉意,随之落在她怀里,越发的柔,“柔仪,过来。” 他朝女儿伸出双臂,小柔仪从玉珠的怀抱离开,落到他怀里,小手鼓鼓捧着一个蹴鞠,没拿稳,又骨碌碌滚到玉珠脚边。 “球球,球球。”姬柔仪口齿不太伶俐,字连不成句,更显得娇憨可爱。 玉珠捡起球,还到她手里,柔仪紧紧抱住蹴鞠,姬绗长指点点她鼻尖,含笑问,“该说什么。” 柔仪咯咯的笑,“谢谢姑姑。” 姬绗摸摸她的头,看向玉珠,平静而温和的口吻,“时辰不早了,妹妹早去休息吧。” “是。”玉珠低低垂着眼,不敢随意抬起,眼底下男人的官袍衣角渐渐离去,她心仍紧着,摸了摸手心,一滩冷汗。 姬绗回来了,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 玉珠被吵醒几回,睡意全无,陪罗罗在灯底下纳鞋。 “小姐睡不着,奴婢给您讲故事听。”罗罗看出她心绪不宁,放下了针线。 玉珠枕在她腿上,闭上了眼,“讲讲最近发生的新鲜事。” 罗罗还真有一桩事情可讲,“小姐还记得前头来家里的戏脸子,一共十六人,全死光了。” 玉珠骤然睁开眼,直起身看着罗罗,“怎么死的?” “说是过了宵禁时间,这伙人还在街上浪荡,撞上一个刚从大牢逃出来的重犯,认出了对方,还挑衅滋事。那重犯本就戾气重,禁不住挑拨,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用把菜刀偷偷跟在后面,进到一个穷巷,直接全给砍死灭口,听说那巷子的墙上都是血迹,吓人的紧。” “一个活口都没留?” 罗罗叹气摇头,意思是全死光了。 灯火之下,玉珠乌发披散,拢着一张发白的小脸,后背已起了层层冷汗,生怕姬嵘在里头掺了一脚。 他为了掩人耳目,又或是搜寻鬼面下落,假借重犯的名头,全部灭口。 如果真是这样,她也脱不开干系。 玉珠只觉得窒息,不由望向窗外明晃晃的灯火,一双美目映照出片微弱的光,鬼使神差的,想起了那夜偷偷潜进来的鬼面。 戏脸子死光了,那么他呢,他瞧着身手就不一般,会这么容易死了吗? “可有捉住重犯?” 罗罗道:“这人狡猾的紧,身份也不一般,小姐您一定猜不到,他是谢易,多年前犯下大案子的谢世子谢易。” 玉珠微微一怔,多少有些意外。 不怪她如此反应,谢易此人太有名气,一来是他的身世,二来是他干过的事。 谢易出生世家名门,从小被抱到宫里,由皇帝亲自教养,是一等一的贵公子,可惜后来犯了糊涂,竟砍下长兄的头颅,并火烧祠堂,此行径如同灭祖抛尸,乃欺世之罪,无可饶恕。 谢易也知难逃一死,趁夜逃出京城,抛却前尘落草为寇,这些年犯下累累大案,在江湖上有了名气。 今年却在一桩小案子里跌落跟头,被缉拿回京,在大牢里关着,秋后问斩。原以为这就是最后的下场了,没想到此人诡计多端,不知使了什么邪术,竟能从机关重重的大牢逃出来,正巧被这群戏脸子撞见,杀人灭口。 这两日护城军将京城各处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把谢易挖出来。 民间流言蜚语,宫里也不太平,姬嵘忙得脚不沾地,都没有空来芙蓉院。 玉珠得了闲,却没心思温书,头一回殷切盼着姬嵘回家。 这天去给老太太请安,屋里有人正在下棋,怀里捧着一只粉团子,手里捏一枚黑子玩,玉宁拿拨浪鼓逗她,“小柔仪,给姑姑笑一个。” 柔仪小手攥住黑子乱挥,“姑姑,棋。” 唤的却不是玉宁,柔仪眨巴眨巴大眼睛,看向她身后刚进来的玉珠。玉宁一看到这冤家,一向没好脸色,当着姬绗的面,稍微收敛,只冲玉珠瞪了两眼。 玉珠也一向的好脾气,只当没看见,款款走了过来,“大哥哥,三姐姐在下棋呢。” 玉宁不搭理,姬绗淡淡一颔首,“妹妹也来了。” 柔仪趴在他怀里,“姑姑,姑姑。”张开小肉臂,要玉珠抱。 玉珠打心眼里喜欢她,但不敢随便乱抱,瞧了一眼姬绗,他被怀里的粉团子闹得不行,揉了揉小脑袋,“找你姑姑玩吧。” 孩子一到玉珠怀里,肉嘟嘟的小手扒着她脖子不撒手,玩这玩那儿的,屋里待不住,要往外头撒欢儿。 玉珠抱她去外头,刚揭开帘儿,迎面撞上正走进来的姬嵘。 两人走路都没声响,撞上一块,玉珠后退半步,眼看后脑勺撞到门框,姬嵘眼疾手快,伸臂揽她过来,玉珠撞入他怀里,鼻尖被结实的胸口撞疼,闷闷哼了一声,勾得姬嵘心里痒痒,低头在她粉腮上啄了一口。 屋里屋外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怀里还有好奇探看的柔仪,他毫无顾忌,玉珠却吓得双手将他推开,姬嵘纹丝不动,仍要亲她,这时屋里响起玉宁的声音,“叫了半天,二哥哥这尊大菩萨来了没有?” “这不是来了。”嘴上高声应和,搂紧玉珠往怀里带,狠亲了一口她的唇,方才将人松开,笑着大步往里走,“棋盘如战场,我来会一会大哥。” 徒留玉珠一人在原地,捂住柔仪的双眼,狠擦唇瓣,暗啐登徒子。 半夜窸窸窣窣有动静,男人解了玉带,脱下乌靴摸进来,搂着她亲热。 玉珠迟迟不醒。 他轻捏她鼻尖,捏到她呼吸不过来,睁开一双大眼儿,姬嵘捏住她的脸亲下来,两块温热的舌头在唇齿间搅动,粘在一块似的,怎么也分不开。 在漆黑寂静的夜里,发出暧昧黏腻的声响,真叫人听了脸红心跳。 好半晌,玉珠才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已是满脸通红,没了大半睡意,见姬嵘还要再战,连忙在他唇边啄了一口,语气幽怨,“敢在大哥哥的眼皮底下做坏事,二哥哥胆儿也太大。” “旁人不知,妹妹最该知道我胆儿多大,在这张小床上不知玩弄你多少回了,奶儿是让我一日日给揉大的,以后妹妹怀了娃娃,奶儿像水囊一样鼓,天天挤奶喂到哥哥嘴里。” 玉珠对他这幅无赖样儿早没脾气,姬嵘捏着她手指数,“谁要敢往外说,我就杀了他。算算哥哥为了你,杀了多少人了,头一个撞见咱们好事的丫环,第二个,你院里偷东西的丫环,第三个,跳猖戏的鬼脸子,足有十六个,宁可错杀,咱们的事都不能败露……” 玉珠浑身汗毛直竖,“二哥哥,别这样吓我。你在我心里,一直是个顶好的人。那十六个人,到底怎么死的?” 从黑夜里,摸索过来一只温热的手掌,捏捏她的脸蛋,听到他肆无忌惮笑,“逗你玩的,我哪里真是阎罗王。就和外面传的一样,是被谢易杀了,案发现场我看过,恶心,不好说给你了。” 他就是要糟践她,拉她一同沦陷在深渊地狱,玉珠闭上眼,轻轻问了一声,“真的?” 温情一刻,姬嵘不忍心戳破,低头在她眉心落下无声一吻。 13.相伴 姬家书房,出现了兵马司的张识。 张识是兵马司一把手,这次过来,主要呈报谢易案的进展。 兵马司手眼通天,一连搜查了这么多天,连个人影都没摸着,张识禀报时一脸的憋屈。 “谢家如今还剩什么人?”两扇窗口敞开着,书房内明亮通风,姬绗闲闲地插着细颈瓶子里刚裁下来的花枝,花瓣间还带着露珠,沾到衣上一股香味,瞧着不像官场上的上位者,倒像一个闲散的富贵公子。 “谢家隐世三年前举家迁都秦州,就剩一个老奴看家。”张识忽然想起,“当年谢易犯下罪孽,被囚祠堂,死路一条,是这老奴偷偷放开后门,谢易从家中逃脱,之后又不知得了谁的帮忙,消失在京城,几年没个动静,如今他走投无路,再去寻老奴求助,也不是没有可能。” 谢家当年势头之猛,连如今的姬家也难以匹敌,谢易还是嫡出的世子,杀人放火,草菅人命,都可以用手里的权势摆平,偏偏他杀的是亲如手足的长兄,烧毁的是谢氏一脉延绵百年的宗族祠堂。 这一把火,也烧尽了谢家的运势,三年前谢家举族迁往秦州隐居,如今提起谢家,只记得谢世子纵火一案,那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景象无人惦记了。 谢易出逃已有多日,一个在逃之人,脖插枷锁,脚带镣铐,能在兵谢森严的京城潜藏至今,不是有大能耐,就是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 张识道:“全城都搜不到他踪迹,说不定,这厮来了一招灯下黑,就藏在自家老宅,瞒过了我们所有人。” 姬绗道:“谢易杀兄纵火的那天,就不会再回谢家。” “就算他是恶鬼蛇神,总有个容身之处,现在最后一点线索也断了,还是没这厮踪迹,”张识凝眉一凛,“莫非被裴俭藏匿了,故意和咱们作对。” 他口中的裴俭是当朝有名的酷吏,执法严酷,宗室世家敬畏如虎,称为苍鹰。 裴俭起初不过是一个无人在意的官吏,寒门出身,在官场上深受世家子弟排挤打压,有一年长公主的家奴杀了一个寒门小官,无人敢接受此案,生怕得罪长公主,裴俭接手此案,当街拦住长公主的马车,将凶手绳之以法。长公主闹到宫里,皇帝让裴俭道个歉,裴俭解下一身官袍,宁死不从。 经此一事,裴俭反而入了皇帝的眼,开始受到重用,没几年破格提拔大理寺卿,主管刑狱案件,处置了不少犯法的世家子弟,也自然触动了一批人的利益,他的名声不受宗室世家所喜,也常被士人口诛笔伐,声名狼藉,但因其执法公正,颇有些威望。 张识在裴敛手里吃过瘪,一提他开口就骂,“我老早看这厮表面装正经,实际揣着一肚子坏水,人就算不是他窝藏的,也和他有勾连。” 姬绗问道:“照你所说,谢易能从兵马司逃走也和裴俭有牵连,偌大一个兵马司,守卫森严,如铁桶一般,让一个重犯跑了,到底是怪裴俭手太长,还是祸起萧墙,兵马司早出了奸细?” 他话中意有所指,张识岂能不察,冷汗涔涔,知趣请罪,“中郎再宽限三日,属下一定揪出里头吃里扒外的奸细。” 张识离去后,姬绗略一思忖,吩咐心腹赤羽,“派人盯着桂花巷。” 裴俭住在桂花巷,日子仍过得如年少时清静,甚至可以称得上清贫,至今住在巷中的一间老宅,据说是被族人赶出门后,就在这住了下来。 赤羽问:“主子疑心此案与裴俭有关?” “裴俭虽与我不对付,也与谢易有旧怨,却不会公报私仇。”姬绗微微叹息,“但他是太子的眼中钉,借着此事,不妨好好挫他锐气。” 赤羽一凛,“是。” 姬绗目光一转,落在窗外不远处,瞧见一幕有趣的,唇边噙了一点笑。 赤羽随他的目光望去,书房外便是小花园,花团锦簇,天光和煦,小柔仪在奶娘的呵护下,跑跑跌跌,踢着蹴鞠不亦乐乎,玩累了索性趴在花丛里,捉蝴蝶抓花瓣,肉嘟嘟的小胳膊一伸,正巧抓住一片粉青色裙角。 “姑姑,”柔仪小奶声张嘴就喊,“姑姑,姑姑。” 抓住的正是刚下学的玉珠。 玉珠像往常一样经过这条花径,裙角忽然被攥住,低头一瞧,柔仪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巴巴地望着,心都快化了,不由蹲下身,拿帕子仔细擦她脸上的汗珠,“玩的累不累,要不要姑姑抱你去喝口水,吃你最爱吃的云片糕。” 柔仪乖乖点头。 玉珠伸出双臂,将柔仪抱起来,到凉亭里坐着。 刚坐下,丫环立马递来热水、糕点,还在一旁扇风,生怕委屈了她怀里的小金疙瘩,柔仪年纪虽小,却不娇气,玉珠要喂她吃,柔仪说,“不要姑姑喂,爹爹说,要自己吃。” 玉珠忍俊不禁,“爹爹还说什么了?” 柔仪认真想了一会,一板一眼回答道,“爹爹还说,阿娘好看。” 她口中的阿娘便是久病不愈的小崔氏,姬绗成亲时,玉珠见过这位大嫂嫂,是个极标致的美人,可惜后来缠上重病,不怎么露面了,这时听柔仪提起,便知他们夫妇二人情深意笃,玉珠微微一笑,“所以咱们的小柔仪也很好看。” 柔仪小手握住她的手指,“姑姑好看,比阿娘都好看。” 玉珠伸手轻轻点她的小嘴巴,“这话只能说与我听,可不许让旁人听见,更不能让你阿娘听见了,不然她要吃醋了。” 柔仪却犯难了,“可是,可是,这是阿……” “小姐,该回去了。”奶娘及时打断她的话,柔仪连忙抱紧玉珠,“我要姑姑。” 奶娘用无奈恳求的眼神看向玉珠。 玉珠被缠得厉害,想走都走不了,低头摸摸柔仪的小脑袋,“姑姑抱着你回去,好不好?” 柔仪才眉开眼笑,松了松手。 玉珠抱柔仪回去后,更走不了,柔仪缠着她玩游戏,要她讲故事。 屋中静谧如水,屏风隔开的小榻上,娇滴滴的小娘子正哄孩子入睡,哄得太专心,不曾察觉屏风上投来一道修长凝立的身影,无声无息的,清冽的双目中,倒映出一抹娇娜的剪影,乌柔的发、修长的颈、起伏的胸脯…… “大哥哥?”玉珠发现屋里来人了,立即起身,她下意识的垂着眼儿,眼前掠过一角洁白的衣角,鼻尖似有若无的萦绕一股淡淡的花香。 姬绗坐在床畔,望着柔仪,话是对她说的,“你嫂嫂爱清静,我便带柔仪回来了,柔仪爱缠着你,妹妹莫要见怪。” 玉珠摇头道:“柔仪生性乖巧懂事,我喜欢都来不及,只盼着日日都能见到她。” 望着她低眸时长睫落下的样子,姬绗微微一笑,“这段时间,我手头有些事要忙,那就有劳妹妹,替我解忧。” 玉珠不过是客气一句,没想到他会顺势应下,都把她架在这了,只能点头应好。 接下来的时日,下学之后,她都会过来陪小柔仪,有时玩累了,一大一小拥着熟睡,等醒来,已是日暮西山,天色深了。 玉珠困意未散,掩唇轻轻打了声哈气,伸手撩开帐幔,金光透窗,也剪出一抹清润的青影。 男人坐在不远处的檀木案后处理公文,长指翻动案牍,偶尔有窸窣的摩擦声。 不知他何时来的,见她们熟睡,不许丫环惊扰,他自顾自办公,时日一久,这便成了常态,院里的人已见怪不怪。 14.撞见 这日玉珠正陪柔仪睡觉,听到门口动静,以为姬绗来了,连忙起身,摆出最规规矩矩的模样。 随即一只大手拨开床帘,露出张唇红齿白的俊脸,身上穿着宫里的郎将盔甲,腰间佩刀,站在床畔更显得人高马大。 “你怎么来了?”玉珠有些意外,怕吵醒柔仪,只敢轻声问。 “好几日没见着小柔仪了,闲来无事,来陪她玩玩。”男人一双眼珠子粘在她脸上。 玉珠心感不妙,忙将身影藏在帐后,“等柔仪醒了,二哥哥再来也不迟。” “醉翁之意明白吗?”姬嵘俯下身,撩开眼前的遮挡物,眼里只落了一个她,愈发好得手。玉珠无处可躲,也知道避不开,怕他压到柔仪,拿手护着,“小心些,别吵醒了孩子。” 却被他捏住手心,揉啊揉,嘴儿也被他含着,亲得红肿肿的,胭脂都晕开了,玉珠听到柔仪睡梦里一声嘤咛,吓得连忙推开他,姬嵘也亲够了,恋恋不舍放开,指腹揉着娇唇上的胭脂,哑声道:“怎么这副模样?下回别再床上睡觉,今天是我,哪天是谁。” “谁让小柔仪缠人。”她拍拍睡不好觉的柔仪,幽幽叹口气。 姬嵘看她心思都在柔仪身上,不客气戳一下柔仪脸蛋,小声骂道:“小缠人精。” 柔仪被戳疼了,扁扁嘴,打了个大呼噜,玉珠推开他的手,“怎么连小孩子也欺负。” “谁让她缠着你。”姬嵘凑过来吻她。 玉珠怕痒躲闪,姬嵘困住她的腰,肉棍都硬了,拉着她的手要揉弄。 玉珠咬着唇,细细喘息,还在垂死挣扎,“别,孩子在呢。” “她睡着了。” “那也不行。” 他亲到她鼻尖上,玉珠道了声罪过,“二哥哥,求你了。” “就你会求人。” 衣裙虽然没脱光,却被高高撩到胸口,年轻力壮的男人压着她,脸和手一块埋进乳沟深处,上面咬奶尖,下面不停揉粉嫩的阴户,揉得玉珠眼里起了潮气,犹做最后的挣扎,“……不成。” 姬嵘当没看见,将她底下插到流水。 雪白的奶儿被玩得红肿,遍布粗大的指印,奶晕都被玩肿了。 尽兴过后,玉珠简直手脚发软,系不好衣带,姬嵘从身后拥过来,握着她的手系,最后握住了两只被咬得红通通的奶儿,舔她的耳颈,舔声如兽,差点惊醒熟睡中的柔仪,发出咿呀哼叫。 玉珠连忙俯下身,轻拍她身子哄睡,身后男人依旧不放过她,从后面逼上来,手没一刻离开过她的奶儿。 玉珠甩脱不开,一边哄孩子睡觉,一边被男人摸乳舔耳,哪有个正经样子。 床上正闹的起劲,浑然不知外头来了人。 屋门声响那一刹那,玉珠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一把将人推开。 姬嵘顺着她的力道跌下床,扑通一声,惊醒柔仪。 这可不得了,起床气的柔仪哇哇大哭,玉珠将她抱在怀里,慌乱安抚,却是唇红胭脂乱,鬓发松软,一副刚和男人厮混过的样子。 姬绗一进来,就见这副混乱吵闹的场面,见姬嵘也在,目色一深,面上不显,慢悠悠看了一眼眼尾泛红未褪的玉珠,才淡声道:“二弟也在。” 他眼里漆黑,无波无澜的,这一眼分明没什么情绪,无端令玉珠心乱如鼓,怀疑他已看破端倪。 气氛悄然寂静。 姬嵘先笑了起来,拿出手里的白兔面具,“是我装神弄鬼,吓着柔仪了。”随后俯身,将白兔面具扣在自己脸上,装模作样逗弄啼哭不止的柔仪。 一个孩子而已,注意力很快被白兔面具吸引,不哭不闹了,摸着姬嵘脸上的面具,“叔叔,想要。” 姬嵘轻捏她鼻尖,“那可不许哭鼻子。” 柔仪点点头。 姬嵘将面具扣在她脸上,笑了起来,目光悄然流转过玉珠,玉珠心虚,瞧都没瞧他,一本正经逗弄怀里的小人儿。两人都怕奸情败露,眼下只能装糊涂。 姑侄俩在温馨互动,姬绗似乎不想惊扰这一刻,扔给姬嵘一个眼神,随后转身离开。 跟到隔壁,赤羽识趣关门,姬嵘装糊涂,仍是一副随意口吻,“大哥,何事神神秘……” 砰的一声,姬绗骤然转身,砸来一只茶杯,目光如寒箭一般,“瞧你干的好事。” 姬嵘没避开,只觉额头一热,淌下一股温热。接二连三被人撞见,藏不住了正好,他早有这心思,心一横,索性摊牌了,“大哥,是我强……” 刚开口,姬绗淡声打断,“朱雀街十六条人命,是你的手笔?” 姬嵘语气陡然一转,“没错,是我干的。这些人里有那个弑兄的谢易,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姬绗不愠不怒,静静地盯着他,双目映着灯色,剔透如琉璃,目光好似能将人看穿。 姬嵘知道,大哥是在等他开口,“谢易扮作戏脸子进府,恶性难改,趁无人调戏玉宁,玉宁清白险些毁在他手里,我不能容忍,本要杀他一人,被这些人撞见,为保姬家名声,只好杀人灭口。” “慎终如始,则无败事,大哥,这是你教我的。”他简直坦荡到令人发指。 “教你的话用在草菅人命上,出息了。这回你可给我捅了大篓子。”谢易出逃,到现在都没抓捕回来,属于兵马司办事不利,而兵马司受他管辖,朝上不少折子是弹劾他的。 弹劾归弹劾,姬绗仍静坐府衙,自有主张,姬嵘算是琢磨出来了点,笑道:“大哥应该要谢我,若非我无意杀人,怎么能撞破谢易身份。谢易无故从地牢出逃,是兵马司失责,统领张识是个没脑子的,与其让他继续当任,不如换个聪明点的。” “兵马司不养闲人。” 身在世家门阀,利益从来摆在头一位,功业都要自个儿挣来,姬嵘知道自己得拿出一份投名状,“我有一法子,既可以洗脱兵马司嫌疑,还可以对付大哥的眼中钉。” 眼中钉是谁。 自然是那位孤高清正的大理寺卿。 这厢,玉珠心不在焉哄着柔仪,连唇上的胭脂花了些都不曾留意,还是柔仪鼻子灵,亲昵的凑过来要闻,“姑姑,好香。” 玉珠见她模样可爱,心软得一塌糊涂,双手捧起她的小脸蛋,点了点鼻尖,“是胭脂香,小柔仪长大了,比姑姑还漂亮。” 柔仪一双大眼睛眨啊眨,抱着她脖子撒娇,“姑姑最漂亮,我喜欢,嬷嬷喜欢,爹爹也喜欢。” 屋中静谧如水,一点儿人声都没有,炉里点了沉香,散出缕缕轻烟,只有玉珠听到了这些话,并不放在心上,“姑姑也喜欢你。” “没有爹爹吗?”柔仪睁着一双大眼睛,仿佛疑惑。 玉珠无奈一笑,随口应付,“也喜欢你爹爹。” 话音刚落,忽然一双长手从她身后掠来,抱出小柔仪,如同珍宝一般,声音温柔如水,“爹爹在这呢。” 见父女俩互动,玉珠知趣的立在一旁,并不作声,等姬绗注意到她,投来如水般荡开的一眼,带着沁人心脾的温柔,有一瞬,仿佛落在她的唇上。 玉珠后背隐隐竖起了汗毛,悄然后退半步,垂下眼儿,低声道:“时辰不早了,我还有功课要温习,不打扰大哥哥了。” 日暮时分,按往常姬绗会留她下来吃饭,今日大概累了,并未挽留之意,玉珠刚走没几步,只听背后男人忽然出声,“等等。” 玉珠不明所以,转过身,他已抱着柔仪过来,柔仪手心赫然捏着一只坠子,下意识摸了一下左耳,是她掉的。 想想就知道,刚才和姬嵘厮混时动静太大,不小心卷床上去了。 玉珠忙着心虚,并未注意到,原本柔仪该递给她坠子,姬绗从她手里接过,轻轻放入她手心,柔声嘱咐,“妹妹落下的,仔细些。” 掌心不小心碰到他指尖的温热,玉珠握紧,极快收回手心,“多谢大哥哥。” 她在他面前习惯了的低眉顺眼,规矩模样,从他的角度望去,只望见她乌黑的发顶,姬绗微微勾唇,眼里敛着日暮时幽幽的天色,“回去当心。” 15.死讯 柔仪醒来见不到玉珠,总要哭闹,一回两回罢了,时日一长回回如此,不止玉珠连旁人也纳闷,私下里,老太太跟姬绗提起过这件事儿,“玉珠是个好孩子,可她母亲……” 姬绗递来丫环的药碗,搅动银勺,热气腾腾往上冒,他的眼睛春雾氤氲,“有我在,出不了差错。” 老太太欣慰道:“祖母怎么不放心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个家不能再出乱子,也禁不起了。你父亲在时,做的那些荒唐事,已经愧对列祖列宗,好在你撑起你这个家。” 姬绗道:“能做祖母的孙儿,是幸事。姬家的门楣,该由孙儿撑起。” 伺候完老太太喝药入睡,他从屋里走出来,拿干净的手帕擦手。 心腹跟上来,在耳边低语几句,姬嵘神色未变,仿佛早已意料,“人死了?” 晚上,芙蓉院。主仆二人睡前闲聊,罗罗说起今日发生的事,“小姐可还记得谢易,兵马司刚找到他的尸首,已经被水泡了好几日,今天才被发现打捞起来,身子和脸都泡肿了。” 玉珠怪道:“既然面目不清,怎么确定是他?” “听说谢易天生六指,尸体也是六指,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想必就是他了。”罗罗道,“他死了不稀奇,奇的是尸体在裴大人家中发现。裴大人还来过咱们家里,小姐应当还有印象,瞧着斯斯文文的一个人,家里居然藏尸,不明白他为何要杀谢易。” 玉珠怎么不记得这位裴大人,数年前家中设宴,她被玉宁算计,用蒙汗药迷倒了,等醒来,就发现自己脱光了衣服,只剩下一件肚兜,被麻绳绑在花园的树下。 不远处的宴席觥筹交错,人影幢幢,有生客经过是迟早的事,若是个好心的,老天保佑,若撞上个好色之徒,她的清誉将会毁于一旦。 当时她刚醒来,药劲大到浑身绵软无力,浑身抽搐发抖,几乎昏厥过去。 偏偏这时,有两道交错的脚步声,伴随着清朗的人声,朝她越来越近。 绝望之际,玉珠羞于见人,闭上了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流出了眼角。 忽然面前一暗,她骤然睁眼,一片青色衣袍盖住了她的身子,耳边有人低声道:“得罪了。”是个男人,解开她腕上打死了的绳结。 玉珠全身无力,软软栽下来,他用衣袍裹住她接近赤裸的身子,抱到隐蔽之处,确保不会有人发现,方才起身离开。 玉珠脸上被遮住,鬼使神差伸出手,只掠过他的衣袖,露出男人的一截手腕,腕骨上带一粒小小的红痣。 她眼角一软,一再无力,手儿软软的垂了下来,不省人事。等她醒来,已被罗罗寻到,接回芙蓉院。 花园的狼狈,无人知晓,除了她和那个不知名的好心人。 之后不久,一个年轻人在朝野中声名鹊起。 大理寺卿裴俭,一袭半旧青袍,初入仕时以一己之力拦下长公主车马,险些去了半条命,后来的青云直上,前途无量,羡煞不少同僚。 政敌翻出了他的穷酸往事,因家贫被退了两次亲,穿着带补丁的衣服去赴高门大户的宴席,席上受尽人嘲笑。 巧的是,他赴的是姬家宴,穿了一袭青袍,左袖上带一块补丁。 赴宴前天,他经过桂花巷,看到一个孩童被恶犬撕咬,他提棍赶跑恶犬,也因此被撕下了半片袖子。他家贫,无力购买料子昂贵的衣袍,也无心攀比,便叫长姐简单缝补,次日直接穿上赴宴,留下笑柄。 而玉珠手里那人落下的袍子,也恰好有一块补丁,后来怕姬嵘发现,留在手里总归不妥,悄悄焚烧,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困在深院,罗罗会为她带来外面的消息,提到这位裴大人,是个命里不凡的人物。 他的政绩耀眼,政敌攻讦不断,谢裴两家一桩旧怨也被翻了出来。 …… 裴俭出身寒门,自幼父母双亡,家中败落,与长姐庶弟相依为命,族人贪婪,侵吞家财,逐姐弟俩出门。 姐姐嫁给谢家郎君做妾,也将裴俭一同带去,遂与谢易相识相交,视为知己。 谢易成年后杀兄放火,大火蔓延整个谢家,裴俭的姐姐死于这场火灾,二人因此结仇,背道而驰。裴俭追捕谢易多年,一直无所获,直到今年将他逮捕归案。 现在谢易在他家里死了,便有流言传开,声称裴俭为泄私怨,故意将他放出,囚在后院折磨至死。 流言真假难辨,抵不住众人议论纷纷,一夜间闹得满城风雨,原本是兵马司失职,姬绗却在其中隐退,裴俭反成了众矢之的。 裴俭以公正严酷立身,现在名声有污,士人群起而攻之,纷纷上书弹劾,折子雪花似的飞到宫里,同时肆意在民间抹黑他的事迹,不知情的百姓义愤填膺,声讨不绝。 裴俭身处风口浪尖,并不受外界影响,处理完公务,脱去青袍,解下金鱼袋,卸去大理寺卿之职,一袭白衣自请入狱,接受兵马司审问。 案件一日不查清楚,一日不出狱,此举无异昭告自身清白,但外界质疑声仍不绝于耳。 朝堂上双方轮番骂战,事件也滚雪球似的大起来,从谢易案扯出贪墨案,牵扯的背后势力盘根错杂,涉案官员众多,此案成了烫手山芋,无人敢接。 圣上钦点姬绗主理此案,而姬绗不计朝堂纷争,请出尚在狱中的裴俭,协助断案。此举叫人出乎意料,但细细想来,又在情理之中。 姬裴二人手腕自然是有的,该查的查,该清的清,断头台上鲜血流遍,哀嚎遍野,一个月后,此案才告一段落。 原来的谢易案无人敢查,成了悬案。 裴俭虽戴罪立功,官复原职,经历两案,他的铁血手腕再次叫人咋舌,难免被冠以酷吏之名,名声越发不好听。 …… 兵马司。 此时,两扇紧闭的铁门外,立着两名劲装佩刀的侍从,正严守铁门,等待多时。 不多时,铁门缓缓打开,一个身形清瘦的男子走出来,囚衣雪白,满身羸弱,透着一股冰雪般的冷意。 侍从迎上去,将披风盖在他肩上,“得知大人今日出狱,姬大人派人送来了一盆雪松。” 侍从不敢轻易做主,只等裴俭出狱做定夺,按照裴俭以往的做法,从不迎来送往,更何况是姬绗派人送来的,然而这一回破天荒点头了,“不必。” 侍卫深思,“可是这雪松有一番来历?” “寻常之物,心意却不寻常。”裴俭目色透冷,他与姬绗一直水火不容,之前贪墨一案,姬绗不计前嫌,请未曾洗清冤屈的他协助此案,待他洗清冤屈,又送礼示好,旁人眼里是化干戈为玉帛,但在天家眼里,一个长袖善舞的朝臣和一个孤臣走得太近了。 大理寺卿裴俭,可堪重用,可堪孤臣之名。 天家既然起了疑心,无论姬绗送来什么,他接不接受,都不重要了。 轿子停在眼前,裴俭却不上轿,翻身上马,双腿夹住马背,俯眼问了一句,“尸体在何处。” “城北义庄。” 裴俭拍鞭,扬长而去。 城北义庄。 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腐烂的臭气,而最大的臭味来自面前一具半腐的男尸。 尸体全身赤裸浮肿,胸腔腐烂,蝇虫萦绕在半空飞舞,嗡嗡嗡乱响,而他的面部虽然被水泡得肿胀,五官轮廓依稀可辨,乌发凤眼,剑眉入鬓,标致异常。 是世人印象里的逆犯谢易。 下属揭下白布一截儿,露出尸体的右手,竟有六指,更加确定。 裴俭盯住眼前赤裸恶臭的男尸,目光如炬,斩钉截铁:“不是他。” 世人传得玄乎,逆犯谢易并无六指,腕上却生着一粒宛若朱砂的红痣。 这具男尸并没有。 裴俭冷声:“寻他脸上破绽。” 仵作动手,仔细摩挲尸体面容,从下颌细微处掀起一角儿,直至整张面皮掀开,露出原本面目。 一张脸上布满伤疤,沟壑交错,早已遮住原本的五官,也遮掩尸体的真实身份。 一连几日,城中恢复往日的繁华。 宵禁之后,还有几个醉鬼不怕撞上巡夜的士兵,在街上晃晃悠悠。 从鸿儒楼里走出来一群东倒西歪的文人骚客,今日宴上饮酒吟诗,好不快活,喝得酩酊大醉。 众人在门口分别,一个清瘦高挑的白袍男人醉醺醺挑灯而行,迎面撞上巡夜的兵马司,见他形迹可疑,当即喝道:“何人擅闯宵禁?” 将男人捉到跟前审问,一个鬼影忽然从街前窜过,统领生疑,立即带人搜捕,留下二人捉男人回兵马司,忽地身后冷风阵阵,尚未回头,后颈挨了一记砍,软软栽倒,将男人压在底下,他醉意正酣,浑然不觉,趴在地上呼呼大睡,直到有人哎了一声叫他,“裴冲!” 男人听到有人喊自己大名儿,迷糊糊应着,“我在这儿,哎呦呦哪个王八羔子压我,喘不过气了……” 话音未落,一只苍劲有力的大手按住他肩膀,往上一提,将他从两个小兵身下捞出,男人站不稳脚跟,眼儿半睁,瞧得迷糊,乍看面前一张鬼面凤眼,黑黝黝的夜色下渗人无比,他不自觉咽了咽口水,“你是人是鬼。” 对方用脚踢起地上的灯盏,提到脸上照着,火色燃烧到一双凤眼里,眼波盈盈,亮若鬼瞳,显出一种诡异的美感,“吸了你的魂儿,我不就成人了。” 16.先生2w8 9.c om 这些日子,姬家算是热闹了。 姬绗住在姬家,不少同僚朝臣递帖子拜见,他一概婉拒,于是女眷纷纷出动,结交姬家小姐。 最近薛氏侄女来姬家小住,薛氏安排侄女和玉宁交好,玉宁一会让她捉蝴蝶,一会让她上树勾帕子,把一个娇滴滴的闺秀弄得欲哭无泪,叁番五次向姑姑薛氏诉苦。 “要怪,就怪你叫明珠,咱们的四小姐叫玉珠,名字里都一个珠,触了叁小姐的霉头,”薛氏摇摇扇子,话头一转,“是祸也是福,你再忍耐几天,哄她高兴了,帮你和两位爷搭上话。现在半途而废,就这么回家,随便嫁个低不成高不就的郎君,这辈子也就一眼望到头了,你甘心?” 薛明珠忙道:“我听姑姑的。” 结果这一忍,险些出了岔子。 玉宁捉弄人的法子多得是,这天突发奇想,让薛明珠去池塘摘莲花。 薛明珠刚一登船,船就被人推开岸边,船桨也扔到水里,她没法上岸,只能随着船漂流,生生在莲花池里晒了一下午,傍晚才被薛氏找到,人已被烈日曝晒得失水虚弱,不像人样。 这下子薛氏也来火气了,玉宁摆明没把她这个叔母放在眼里,得给点教训才是。本文首发站:layu zh aiwu.xy z 府里新采买了一批丫环,薛氏挑了两个伶俐的到老夫人跟前伺候,一日姬嵘过来,见丫鬟脸生,多问了几句,正让玉宁撞见。她心里不快,当着姬嵘的面不说,回头叫人暗暗揉搓这两个丫鬟,底下人只顾着讨好她,一不小心揉搓过了头,活活将这两个丫鬟折磨死了。 贱民便罢了,两个丫环是正儿八经的良民买进来的,在官府存了籍,死在院里得有个交代,换做从前,姬嵘替她兜底,这回不一样,偏偏他不在家,大哥哥在,他做事公允,定然秉公办理,将她扭送至官府,好生打一顿板子长记性。 玉宁不想吃这个苦头,将这桩命案瞒住,趁着夜色,底下人将两具尸体运出后门,扔到乱葬岗草草了事。本以为此事就此了结,没成想,过了两日,府里竟起了风言风语,竟还传到老太太耳中,当时玉宁正陪着老太太进膳,一个丫鬟心神不宁摔碎了碗,立马扑通跪地,哭嚷道:“奴婢知错,小姐别打杀奴婢。” 老太太正是疑心,薛氏出来打圆场,说丫环前些日子死了爹娘,心思浑噩说了胡话,方才将此事遮盖过去。 事后,玉宁送来一对成色上乘的翡翠镯子,示好之意明显,薛氏收下,没几日功夫,府里再传不出一点流言,官府那两张良籍也就此销去,替她擦干净屁股。 薛氏将玉宁送的镯子套在手里玩赏,薛明珠不解,“姑母不是要治治她,最后为何替她说话?” 薛氏道:“她是老夫人的掌上明珠,老夫人心里明白透亮,这事闹大了,玉宁不过是受几日禁闭,我却要被疑心,得不偿失,不如见好就收,做个顺水人情。小贱蹄子这几日吓得够呛,暂且掀不起风浪。镯子是好,可也要看送的人,等你病好,去见见四小姐。” 薛明珠犹豫,“听说四小姐并不得宠,和她亲近,我怕再遭冷落。” 薛氏点她额头,“傻孩子,你可知那日是谁通风报信,通知姑母来救你?叁小姐和四小姐同样是当姑姑的,偏偏大爷的宝贝只愿意亲近四小姐,连小孩子都知道哪个心善,借她的东风,不怕大爷看不见你。” 薛明珠脸皮羞答答的,“姑母,嫁给大爷真的有那样好?” “这是自然,姬家能有现在的风光都是靠了他一人,现在是太子的心腹,以后就是皇上的心腹了,那可是一人之下,像大爷这样的人物,哪个不是家里姬妾一堆,一肚子花花肠子,咱们大爷不一样,家里就守着一个。” 薛氏叹口气,“可惜是个病秧子,能撑到几时,大爷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动心思,等小崔氏去后,他不开口,老太太也会替他安排。老太太这里,有姑母在,不用操心,你只需要好好亲近四小姐,趁机和大爷说上话,咱们是小门小户,做不成正头,嫁给他做妾,也是比旁人家里头的正经娘子金贵。” 薛明珠不过十五六岁,少女怀春的年纪,问出来的透着股天真,“姑母,大爷好看吗?” 薛氏笑道:“这么和你说,当年大爷叁元及第,当状元在街上游街,还被当时寡居的长公主瞧上了,硬要抢去当驸马。要是当了驸马,可就不能入朝为官,皇上惜才,给长公主指了一门婚事。后来大爷成婚,穿一身红袍,骑着毛溜溜的大马去接新娘子,身后跟了长长的队伍,模样俊的,和当年那个样貌俊美的谢易不相上下,惹得长公主险些抢亲。” 大爷何等清风朗月,拿声名狼藉的谢易来比较,并不跌份,原因无他,实在是当年的谢世子极负盛名。谢世子家世优越,丰姿美秀,瞧着是个混不吝,却有一副玲珑心肝,哄得圣上龙颜大悦,也对路边乞儿怜悯施舍,谢家所有的灵气全蕴于他一人身上。 兴许人人所钟爱,也滋养出另一副邪性脾气,不敬人伦,闯出塌天大祸。 薛明珠听得芳心扑通乱跳,次日就去登门道谢。 玉珠听到薛明珠前来拜见,并不惊讶。 当日她无意经过莲花池,见薛明珠中暑昏死在船上,只剩下一口气,出于好心搭救。当时她只想救人,没想巴结薛氏,薛氏无利不起早,现在忽然亲近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是看中她和柔仪这层关系。 玉珠称病婉拒,安心温书。 这段时间谈老先生因病告假,门下弟子来代一阵。 他的这位弟子亦有来头。 裴冲,当年春闱响当当的探花郎,也是裴俭的表弟,才华横溢,嗜酒如命,琼林宴上贪酒,跌足摔进水池,御前失礼,讨不了圣上欢心,只在翰林院干些杂活,但教玉宁还是绰绰有余。 薛氏有心,早两日请裴先生来家中做客,熟悉环境。 家里来了贵客,丫环一个比一个好奇,偷偷趴到屏风上偷看,其中甚至有玉宁。 凑热闹的事她最爱干,坐在一个胖丫环肩上,伸长脖子,眼睛露出屏风,骨碌碌的扫视,最终定在薛氏对面的男人。 他背对屏风,一袭圆领白袍,堂中凉风吹过,满袖盈风,乌发如云,一股蓬勃风流的意味。 光看背影,就勾人的不行,丫环们偷偷羞红了脸,玉宁更起了好奇心,狠拧丫环胳膊一把。 “哎呦!”丫环吃疼跌出屏风,惹出一阵动静,也惹得新先生转过脸,一张眉目澄净,肌肤洁白的面孔。 家里来了一个俊俏先生,消息不胫而走,像一缕轻巧的风,吹进了门窗紧闭的芙蓉院。 玉珠正给柔仪缝制小衣。 姬绗回来后,有些事情不能再瞒,她不说,总有旁人露出破绽。于是,玉珠寻了个机会,将桃李代僵念书一事坦白,其中种种,隐去姬嵘不讲。 姬绗并未责怪,反而让她和玉宁一块念书。 他说这些话时,目光温柔,语气亲和,完全是一个大哥哥的样子,玉珠心里感激,之前隐隐藏在心口提着的那口气悄然散去,她知道他如今的地位什么都不缺,在这个家里,在乎的只有一个柔仪,才想着亲手缝制一件小衣送给柔仪。 熬了几个大夜终于完成,当天亲自送去。 路上丫环来来往往,脸色焦急,似在寻人。 他们要找的是裴先生,昨夜还宿在厢房,今早丫环进去伺候,人就不见了,一开始以为出门,问了人,裴先生压根没出门,家里也不见踪影。 青天白日,府上贵客凭空消失,怎么不叫人着急。 玉珠穿过一处黑黝黝的假山洞口,人刚出来,还没看清,头上被一物砸中,她哎呦一声,揉揉额角,才发现脚边落了一只水囊,流出来的不是水,而是酒。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酒香,头顶浓绿,虬枝如云,枝头的花一团一团的开,从几朵鲜艳的花中垂下来一角白袍。 玉珠心里狐疑,捡起一根细枝条,踮脚勾开花,果然见树上趴着个不知昏睡还是醉酒的男人,半张脸被绿阴盖住,半张脸照着日光,眉梢晕着团淡淡的红意,更透的肤色洁白。 见到这人,玉珠心中了然,本想开口,思忖一番,还是打算叫丫环过来。 她前脚刚走,薛氏派来的下人也寻到此处,没看到人,正要离开,冷不防额头被一粒石子打中,哎呦了一声又一声,接连被石子打中好几下,下人捂着脑袋叫嚷,“哪个王八羔子在暗算。” 头顶的绿荫簌簌抖动,从中响起一道懒洋洋的声音,“睡得真舒服。” 男人伸了个懒腰,从树上跳下来,身上落了几朵花,袍袖飞扬,掠过下人鼻尖,一股竹叶的清香,再定睛一看,俊生生的白面书生,可不是他们在找的裴先生。 17. 新先生不过来了几日,就在府里搅弄起了一阵议论。 起先评议他的相貌,俊的不像个正经书生,后来讨论起了他的醉行。这位裴先生,是个十足好酒之徒,喝醉了就爱往树上躺,繁茂的枝叶一遮,通常叫底下人寻上个半天。 底下人怨声载道,却正中玉宁下怀。 她本不是块能静下心来读书的料子,对新先生好奇了不过两日,就丢了兴致,又如往日般往外跑。 现在玉珠和她一块念书了,不能叫人顶替,又见先生不管事,胆子越发大起来,直接寻了个和模样有叁四分像的丫环,替她上书斋。 裴先生前两日恰好吃了酒,不记得学生模样,这回来了个桃李代僵的,没起一点疑心,授完课直接躺在椅上,脸上盖了本书呼呼大睡,只留下玉珠和假小姐面面相觑。 玉珠头回念书,没见过这架势,老老实实温完了书,方才收拾东西,起身对酣睡的裴先生行礼,“学生先回去了。” 没有人回答她,先生脸上盖着一本大书,酣睡正浓,他不认得面前两位学生,玉珠何尝不是,不过她并未生出一丝好奇,见先生不答,知趣离开。 从书斋出来后,先去了柔仪的卧房。 这些时日,柔仪越发粘她了,一开始顶多缠着她玩耍,相伴的时间久了,就连睡觉都要玉珠哄着入睡,每每醒来见不到人,便会哭闹不止,任凭谁来都劝不住。 姬绗倒能劝住,偏生他是个大忙人,休沐时间少,丫环们没法子,只得来求助玉珠。 玉珠本生就怜爱柔仪,见不得她掉一滴眼泪,每每下了学,先陪她玩一会儿,玩累了,再陪她吃点点心,哄睡一会儿。 她来时,柔仪刚睡完午觉,丫环正喂着甜粥。 一见到玉珠,柔仪欢喜的不得了,身子都在丫环怀里歪出了半截,“姑姑抱。” 玉珠含笑伸出手,将这小肉团接住了,又递来丫环手里的碗,打算亲自喂她,柔仪却太过兴奋,挥舞着两条小手,不慎打翻玉珠手边的滚烫粥碗,烫到小小的肉臂,哇哇大哭了起来。 众人手忙脚乱,连忙抱她去找大夫,无人顾及也被一身粥洒得湿淋淋的玉珠,身上已不像样子,卧房里没有女子合适的衣物,便叫兰夏去芙蓉院取。 等待间隙,玉珠先避到里间,脱下湿衣擦拭,忽然外间传来步伐声。 廊下响起人声,“见过大爷。” 门窗上倒映出一道绰约高大的影子,玉珠眼皮一跳,慌乱之中来不及穿衣,匆匆躲入屏风后,屏息敛声等人出去。 等了许久,眼见对方的身影越来越近,即将穿过屏风之际,他突然止步,微微低头,似在搜寻什么,身影背对,玉簪束冠,青衣宽袍,露出翩然高挑的身姿,又忽然一顿,随即弯下腰,在地上捡起一个小拨浪鼓,放入袖口离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玉珠骤然松了口气。 不料这一松懈,叫那人起了疑心。 他在门口似察觉,掀帘的手一顿,侧身遥遥望来。 空寂的屋子里烛火微燃,轻纱垂帘,分明悄无声息,偏偏他目光如水一般拂过云母屏风,仿佛窥探到屏风后藏匿了人。 这人不是别人,是他的妹妹,衣衫不整,一声不吭缩在屏风后,生怕他下一瞬揭穿她。 好在,他的目光只定了一瞬,随后收了回去,转身离去。 在他走后,玉珠缓了一阵,不由摸摸胳膊,仿佛被他视线扫过之处,都被刀子割了一般,泛起了不知名的颤栗。 玉珠没能等到柔仪回来,先回芙蓉院,远远就见到一道陌生的身影。 “四姐姐可算是回来了,叫我好等。”薛明珠笑吟吟迎上来,还没等玉珠说话,自顾自挽住她的手臂,跨进了院门,仿佛她才是芙蓉院的主人。 这还是玉珠第一次见到薛明珠,是个俏丽温柔的少女,举止亲切,说话可爱,小心思容易一眼看穿,但也显得单纯。 玉珠没有拒绝的道理,陪她吃了一盏茶,快结束时,薛明珠话音一转,“过两日街市上有花灯展,人人都有伴,我一个人逛花灯岂不无趣,若有四姐姐相陪就好了。” 玉珠迟疑,“我许久没出过门了。” 小姐出门都是要坐马车花银子的,她在家里不受宠,没这个资格待遇,薛明珠真有些可怜她了,热络挽住玉珠的手,央求道:“好姐姐,就陪我去逛一逛,再说了,姐姐一见到晚闷在屋里,只晓得读书,殊不知书外的世界才更有趣,姐姐,陪陪我,好不好?” 玉珠像是禁不住她的软磨硬泡,点头答应了。 薛明珠欢喜,一迭声唤姐姐,“还有两日功夫呢,出门穿的衣裳,戴的首饰还需要细细挑过,明天我再来寻姐姐,想请你帮我挑挑看。” 都答应出门,这个要求自然不过分,玉珠又是点头应下,好脾气的很。 哪晓得她天天来,天天缠着玉珠,来二去,成了芙蓉院头一位的常客。 这日薛明珠来的不巧,玉珠正有事出门,一问之下,才知道她去看望烫伤手臂的柔仪,薛明珠不肯放过这个好机会,提出想陪她一起去。 玉珠为难,“柔仪怕生,遇到生人总要啼哭,你第一次去,怕是要惹她哭鼻子,大哥哥见了难免心疼。” 薛明珠正是失落,玉珠目光一凝,落在她腰间的鱼戏莲叶荷包,浅笑起来,“柔仪怕生,我拿你的荷包逗她几日,她对你的气息熟悉了,自然愿意亲近你。” 事情有了转机,薛明珠连忙双手递出荷包,“这个有些旧了,后头我绣一个新的拿来。” 玉珠说到做到,每每逗弄柔仪时,拿出薛明珠的荷包,引她多闻。次数多了,柔仪对这味道熟悉,一直捏在手里,舍不得松手。 这些日子姬绗回来的晚,柔仪早已睡下,玉珠已回芙蓉院。 撩起帐儿,睡眼惺忪的柔仪从被中伸出两条小肉臂,缠着要抱,姬绗含笑将她抱住,逗弄片刻,注意到她一只手心紧紧攥着,似攥了一物,柔声问道:“又新得了什么宝贝?” 柔仪最亲近爹爹了,忙不迭探出一只肉乎乎的拳头,在他面前打开。 入目是一只绣工精致的荷包,姬绗扫一眼,已认出绣工的主人,明知故问,“真是漂亮,谁给你的?” 柔仪一脸的骄傲,“姑姑给的。” “爹爹也喜欢,送给爹爹可好?”姬绗作势要拿,柔仪连忙攥紧拳头,扭头一躲,摇头像拨浪鼓,“不成不成,上面有姑姑的味道,我只要这个,爹爹也不许抢走。” “这么喜欢姑姑啊,”姬绗收回了手,眼里的温柔快要溺出来,“柔仪也要记住了,遇到喜欢的东西,要像现在一样,紧紧握在手里,不能让给旁人。” 柔仪一脸天真,“那要是抢不过呢?” 姬绗轻刮她鼻尖,“有爹爹在,谁敢抢你的东西?” 柔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是啊,她的爹爹是天底下最厉害的爹爹,所有人见着他怕,连眉头都不敢抬一下,抢她的东西,爹爹一定抢回来,再好好欺负他。 可是,可是这个人要是偷偷抢走了她珍爱的宝贝,不让爹爹知道呢。 她一颗小脑袋瓜想不明白了。 次日玉珠下学早,来看柔仪时恰好姬绗也在,今日他休沐,一整天陪着柔仪。但就算如此,也没有让玉珠离开的意思,大概知道柔仪眼里片刻离不得她。 正到午睡时间,玉珠哄了有一会,才将柔仪哄睡着,一扭头,就见众人早已屏退,床外站着一道修长身影,正朝她递来一只白净修长的手。 “昨天四妹妹落下的。”他微笑着,手心赫然躺着一只鱼戏莲叶荷包,上面还沾着淡淡的香气,沁人心脾。 玉珠微微一笑,引得他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不曾察觉,在他面前,习惯低眉,每每此时,领口露出一小截肌肤,白皙如玉,泛起淡淡的红意,好似裙底下藏的凤头鞋上一对鸳鸯颜色,她光藏住了身子,却忘了藏起一对绣鞋,露在屏风缝隙之间,引人窥探。 她说了什么。 “大哥哥误会了,这不是我的,是薛家小姐的,柔仪喜欢此物就拿来玩了。柔仪一向怕生人生物,但似乎不怕薛小姐。” 姬绗微笑,唇角弧度与她的一致,似窥伺到了她的心思,但问出口的,仍是一句疑惑,“四妹妹想说什么。” 玉珠迎着他的视线,总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她壮壮胆子,继续柔声道,“或许,柔仪可以见一见薛小姐,有新的玩伴。” “新的玩伴?”姬绗淡淡一笑,不再开口了。 既不拒绝也不答应。玉珠抬眼,本想捕捉他的反应,正撞入一双如水幽沉的眼眸,她心头微惊,立马垂下眼儿。 “明日,带过来见见。” 头顶上方传来男人的声音。 她暗暗喘息了一小口。 18.窘迫 薛明珠得知有机会亲近柔仪,满心欣喜,当天擦粉抹唇,对镜子照了许久,方才出门。 玉珠一见她,不由得称赞,“薛妹妹今日好精神。” 薛明珠含羞垂首,忍不住问,“大爷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从未见过他。” “薛妹妹以为大哥哥该是什么样的?” 薛明珠脸上飞红,柔声道:“大爷官居极品,文机敏绝,待人接物令人信服,应当是个谦和雅致的君子。” “不止,大哥哥专情一致,还是个好丈夫。” 薛明珠越发好奇,“那位崔夫人生得美吗?” “嫂嫂常年居在小玉宅,我也没见过她几面,印象早已模糊了。”对小崔氏的评价,玉珠含糊其辞,薛明珠再想追问,已经来到柔仪卧房,门口守着两个丫鬟,见是玉珠来了,侧身行礼。 薛明珠跟在玉珠后面,垂着眸子,眼角却忍不住乱飞,打量起周遭的摆设,更想捕捉到那一抹清雅的身影。 柔仪早听到玉珠的声音了,故意和她逗猫猫,藏在衣橱里,等了许久没听到动静,禁不住好奇,先悄悄打开一条缝,圆溜溜的眼珠左瞧又瞧,没瞧到人,咦了一声自顾打开门,便是这时,斜旁伸来一双纤长的手,将她从漆黑的衣橱内抱出,亲昵的抱在怀里,拿帕儿擦她额角的汗珠,嘴上声音轻柔,满是怜爱,“你这只小猫,让姑姑好找。” 柔仪趴在她肩头哼哼,“姑姑好狡猾,骗我出来……”话说到一半,好奇的目光在立在一旁的薛明珠脸上转悠,嘀咕道,“姑姑,她是谁?” 玉珠道:“她呀,是姑姑带给你的新玩伴。” 薛明珠还想拿去新绣的荷包逗她,先熟悉下气息,柔仪却先睁大双眼,几乎瞬间,眼眶里全是泪珠在打转,“姑姑是不要柔仪了吗,不许不许,柔仪不许,我要姑姑,不要其他人。” 她紧紧抱着玉珠,又哭又闹,丫环都没办法,薛明珠更是手足无措,直接僵在原地。 玉珠也微微诧异,才开了个头,柔仪就这么接受不了,比她想象中还要粘人。 眼见柔仪哭声越发止不住,玉珠连忙哄她,“姑姑疼你还来不及,怎么舍得让给旁人,不过是看她一个人孤单伶仃,姑姑心想柔仪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一定见不得这么可怜的人儿,便带过来了。不哭了,眼睛哭肿了,漂亮可爱的小脸蛋可就没有了。” 柔仪抽抽搭搭停下来,“姑姑,真的吗?” 玉珠温柔含笑,擦拭她脸蛋上挂的泪珠,“姑姑何曾骗过你。” 柔仪歪着小脑袋瓜趴在她怀里,还半信半疑,泪水湿哒哒的,淌了她胸口一片,丫环悄声递来干净的帕子,玉珠两手抱着柔仪,正脱不开,这时有人伸手而来,从她怀里抱走柔仪,丝毫不介意绯红色的官袍被弄得皱巴巴,长指揩去她眼下的泪花,声音一贯的温柔平和,“有爹爹在呢,谁能抢走你的宝贝姑姑。” 柔仪仿佛找到了人撑腰,眉开眼笑,“爹爹要和姑姑说,姑姑听爹爹的话。” 姬绗目光一转,正看得薛明珠心儿怦怦直跳,腮上透出粉意,然而他扫都不扫一眼,径直看向玉珠,细视着她的面庞,开口便是,“柔仪只喜欢四妹妹,无需旁人。” 在场个个都是人精,一听便知其中之意,薛明珠脸儿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眼睛瞬间红了。 玉珠唇角欲动,明明昨日他不是这样说的,但迎着姬绗幽沉如水的双目,后脊隐隐发寒,一个字说不出口。 事后,薛明珠在芙蓉院哭得梨花带雨,“四姐姐,我真有这么差劲,入不了大爷的眼,就连刚才说话都只看四姐姐,眼里根本没有我。我不是想当狐媚子,要借一个小孩勾引大爷,只是天底下哪个女子不希望嫁一个如意郎君,过大富大贵的日子。” 玉珠默默听着,从不插话,见她流泪不止,贴心递上帕子。 薛明珠拿过帕子,鼻涕眼泪一块抹,整块湿透,“我不奢望做大爷的正妻,做大爷的妾就满足了。可是大爷根本没看我一眼,我该怎么和姑母交代,今夜一过,所有人都笑话我不知廉耻。” 情绪激动之下,都打出鼻涕泡了,她索性拿袖子一撸,抽噎道:“四姐姐,我也对不起你,接近你是为了接近大爷,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也连累你被人笑话。” 玉珠微微摇头,“为自己谋求姻缘,不是难以启齿的事,你不必觉得愧疚,此事是我考虑不周全,让你受委屈了。” 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柔仪缠她太过,必须每日都要见面,这就意味着她每天都要去姬绗的院子,每日都会见到姬绗。 姬绗是个怎么样的人物,从前和现在,她一直看不透,心中也愈发不平静,总觉得暗处有人在窥伺。这种感觉,是姬绗回家后才有的。 唯一的法子,只能让柔仪渐渐疏远她,去亲近其他人。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如今看来,在薛明珠身上做文章是不成了。 薛明珠走后,兰夏抱着一只棕黄相间的猫儿进来,比划手势——二爷送的,家里的小姐们都送了,送给咱们小姐的是这只,刚断奶,可机灵了。 罗罗逗弄猫儿,抱去给玉珠瞧,“二爷有心了,小姐给取个小名。” 玉珠这会儿最听不得这声二爷,一个柔仪还没解决,又来一个姬嵘。当着兰夏的面,她不好展露太过,勉强打起精神,将猫儿抱到膝上,逗弄了一会儿,见猫儿可爱,也不由得起了怜爱,“贱名好养活,叫毛球。” 罗罗嗔道:“小姐忘了,先头养的那只也叫毛球,中元节抱出门,却跟一只野猫跑了,您为此还伤心了一阵。” “想起来了。”玉珠微微恍惚。 那时母亲还在,缠绵病榻,怕她难过,抱了一只刚出生的奶猫过来养,她将它一点点养大,夜间都要紧紧抱在怀里,怕夜里混入一只鬼,偷偷欺负她。 玉珠不敢告诉病重的娘亲,只能抱着猫,索取微薄的慰藉。中元节偷偷抱猫出门,街上行人来往,脸上戴着各种菩萨佛像的面具,她在一处摊子上买了一张狰狞可怖的獠牙面具,准备用来吓唬那人。 剩下一点碎钱准备放入荷包,街边乞儿恶意撞她,抢走荷包,往人堆里冲,她穿一袭轻纱襦裙,手脚不便,不仅没追到人,猫儿也从怀里逃脱,正是委屈,眼帘里落进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宽大的掌心里赫然是她丢失的荷包。 玉珠道过谢伸手去拿,这人忽然攥紧她手腕,她才抬起眼帘,注意到这人潦草的打扮。 一身褴褛,蓬头垢面,唯独一双眼睛露出来,微挑的凤眼,直直盯着她,宛若鬼魅,看得玉珠心中生怯,不自觉倒退半步,挣扎着甩开他的桎梏。 那人没有靠近,但也没有放手,视线一直锁定在她的眉目间,慢吞吞开口,嗓子沙哑至极,仿佛许久没饮过水,“我要吃烧饼。” 玉珠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是他要的报答,于是请他吃了五张烧饼。他像是饿了许久,一张接着一张,不带歇的,眼看着他吃完所有的烧饼,还没有饱的意思,玉珠再去买,等买好回头,街上人群拥挤,全被巡逻的士兵挤到一边,搜寻从大牢逃逸的谢世子。 她踮起脚尖望向滚滚人潮,那人早已消失在街角。最后,猫儿毛球没有回来,她买来的鬼面也没有派上用场,反而成了他欺负她的道具,隔着鬼面肆无忌惮亲吻她,对她做出亲昵的举止。 后来再出门,已是动了逃跑的心思,逃了不到一个时辰被捉回,姬嵘把她扔在妓院,不给自由,只给了一个小丫头伺候。 她逃跑的心思不死,和小丫环套近乎,交谈间知道她的身世来历,爹好赌,赌得倾家荡产,没东西可抵押,典妻卖女,把女儿卖了换银子。 相处几天,玉珠没有摸清逃跑的路线,反而可怜起了小丫环。 怜悯最浓时,姬嵘出现在她面前。 他逼迫她脱光衣服,身上只穿了可怜的一件轻纱,他抵着她在墙上,上面有一个洞眼。 通过洞眼,看到隔壁嫖客正在嫖妓女。嫖客长得肥肉凶悍,胯间骑的妓女骨头肉小,还没长开,被肏弄得惨叫连连,身下淌出一股鲜血。 玉珠看清楚妓女的脸,是这些日子伺候她的小丫环。 是那样可怜的、淫荡地张开大腿,被嫖客压在身下。 玉珠牙齿都在打颤,浑身恶寒至极,“二哥哥,救救她,不要让坏人欺负她。” 姬嵘无动于衷,直到隔壁妓女的哭声叫声越来越低,嫖客的呼噜声一声声响,他才开口,“四妹妹,看见了吗,这也是你的下场。” 他为她下定箴言。 再逃跑,他会让她沦落风尘,街头卖笑,毫无廉耻地苟活。 从那时起,玉珠很少再出门,阿娘留给她一屋子的书,她就整日整夜地看书,将自己困在书里的世界,反而不觉得日子难熬。 提起旧事,总有一桩桩的苦楚,玉珠从不沉浸在这些难堪的情绪里,猫儿的确可爱,她很是喜欢,想了想又道:“看它毛色相间,不如叫花将军。” 罗罗抚掌笑,“这名字取得威风极了,兰夏,你去煮些细碎的猫食。” 支走兰夏,玉珠把猫儿抱到桌上,拿一只墨笔逗着玩,罗罗走过来,方才低声开了口,“自打二爷去了兵马司,回来次数一次比一次少,原以为就此断了,今日又送来这小东西,心思还没死呢。” 分明在说姬嵘,玉珠脑海中却浮现了另一个清寡身影。 “真有那一天,便不在姬家待了,”她伸手抚平罗罗眉间的褶皱,浅浅一笑,双目愈发透亮,似下定决心,“我会给自己挣一份前程,走出这里,去看看外面的天地,哪怕外面都是恶人。” 也恶不过深宅里某些昧暗心思。 19.解围 经历荷包这一出,薛明珠算是彻底死心,来芙蓉院反而比从前更勤快。 若说之前她目的不单纯,如今少了姑母的催促,渐渐露出了原本少女单纯明媚的心性,比起讨好性格乖张的玉宁,薛明珠自然更亲近娴静温柔的玉珠。 鬼节将近,薛明珠邀请玉珠一起出门游玩,这是之前答应好的,玉珠欣然应下。 当夜街市人潮如云,二人低调出行,没有乘坐马车,手挽手在街边闲逛,大多数时候,是薛明珠兴致勃勃游逛,玉珠默默跟在后面。 她许久没有出门,身处热闹之中,微微晕眩恍惚,落后了几步,就见前面的薛明珠忽然折回,煞有其事道:“姐姐伸出手来。” “平白得的,我可受不起。”玉珠摇头,已明白她的用意。 “姐姐不嫌我蠢笨,教我读书,教我练字,这只是该得的报酬。”薛明珠直接拉起她的手,打开手心,塞入一物。 玉珠拒绝不得,打开手心,不是女儿家的簪子玉环,是一粒极小的核桃,不明所以,薛明珠含笑提醒,“姐姐再细细瞧呢?” 玉珠拿起核桃,一只眼眸细瞧里头,才知道里面大有乾坤。 这么细小的核桃,内里精雕细琢飞禽走兽、树木山石,花丛环绕间一名侍女亭亭而立,手执一只西洋镜,拿眼眺望,仿佛好奇核桃外面的人。而此刻,核桃外的人也在望着她,同样充满了好奇。 薛明珠道:“我只读了一点书,看不懂姐姐爱读的书,但看姐姐案头的女戒下面还压着一本周游记,也知道姐姐的喜好,不在胭脂水粉,此物虽小胜在奇巧,希望姐姐会喜欢。” 望着面前少女亮晶晶的眼眸,玉珠有些不习惯的移开眼,手心却紧紧握住,“我很喜欢,会好生珍藏。明珠喜欢什么呢?” 薛明珠不扭捏,攀住她的肩膀,拉着她往前逛,“我最喜欢姐姐亲自挑的胭脂水粉。” 玉珠含笑点她额尖,“好,一定挑到你满意为止。” 临街一家馆子,叁楼窗子正开,胡袍皂靴男儿装扮的玉宁见了这两道熟悉的人影,似笑非笑,点了两个憨壮的仆从前去。 身旁忽然多出两个彪形大汉,薛明珠一心扑在摊子上,浑然不觉,玉珠起了疑心,随手从摊上买了两张遮掩面目的面具,匆匆戴上,拉着她混入人群。 到处是戴面具的行人,她们混迹其中,步伐急促,特地挑繁华的地段走,很快将两个憨笨大汉甩在后面,到一处安全之地才停下歇气。 薛明珠拉下面具,不解问道:“四姐姐,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人跟着我们?” “几个不长眼的登徒子,咱们寻个地方待会,别让他们再瞧见了。”玉珠来不及多说,心里不安,拉着薛明珠寻个地儿待。 薛明珠忘了将面具戴上,人群中两个大汉正寻来,见了她,立马拨开人群走来。 二人对视一眼,便知露馅了,疾步离开,这回没那么好运,薛明珠不慎摔了一跤,玉珠忙去扶她,正被两个大汉逮住,前后夹击,将她们俩逼进幽暗的小巷,欲行难堪之事。 薛明珠没见过这架势,脸色有些发白,轻扯玉珠的衣袖,“姐姐,我们怎么办?” 玉珠也是头一次遇见,不肯轻易折辱,总要想个法子应对,拔下发间簪子,抵在脖子间,喝道:“再敢上一步,我便自尽。” 一个大汉笑道:“小娘子这话吓唬谁呢,咱哥俩是吓唬大的,别拿这样的招式。”浑然不将玉珠的话放在眼里,上前一步想动手。 玉珠手一颤,簪尖抵着脖子,划开一条细长的血口子。脖子见血,她眉头不带皱,好似不晓得疼,开口便揭穿他们的身份,“你们主子只让我难堪,没想弄出人命吧?我身上见了血,你们也可以回去交差了,再想动手脚,事情闹大,附近就是衙门,你们家主子可不揽这罪名,最后推你们当替死鬼,这差事值不值当,你们心里有数。” 兄弟俩对视一眼,不敢贸然行动,僵持间,身后传来一道女声,“两个蠢货,愣着作甚,按住这狐媚子。” 幽暗的巷子走进来一个胡袍少女,身后跟着一众奴仆,她眉梢上挑,眼里泛着醉意的水光,妩媚又嚣张,不是玉宁还能有谁。 兄弟俩屁颠屁颠迎上去,“叁小姐。” 玉宁甩开腰间缠的鞭子,“蠢货,不按住她们,我就用这条鞭子打死你们。” 兄弟俩挨了打,疼得要命,立刻揎拳捋袖,将玉珠她们一步步逼进巷子深处,眼看退无可退,薛明珠声音夹着哭腔,“四姐姐,怎么办?” 这情景像极了那年被逼落水的情境,玉宁站在岸上拍手大笑,不管她死活,现在再来一回,玉珠反倒镇定了,握住薛明珠的手,悄然安抚,随后看向被众人簇拥的玉宁,“叁姐姐要作弄的是我,何必欺负叔母的心头肉。叔母膝下无子无女,难得接侄女过来小住,在咱们府上出了差池,难免寒了心。” 玉宁做事并非没有顾虑,点头道:“你说得在理,就不弄明珠妹妹了。不过,她也不能走,免得回去告状,就呆在一旁,看清楚你怎么被欺负,省得脑子再糊涂。” 说着,还朝薛明珠挑衅一笑,“还躲在狐媚子身后作甚,再不出来,我可没好心情了。” 薛明珠牙关咬紧,啐了一口,“你真是坏心眼,和你作伴才是要糟践良心。” 玉宁冷笑,酒意掺杂怒气冲上头,手一点她们两个,“敬酒不吃吃罚酒,撕烂她们的衣裳,丢到大街上。” 兄弟俩迟疑,玉宁一鞭子甩过去,打得他们龇牙咧嘴,朝玉珠和薛明珠扑了上去。 忽地,巷口传来一阵急促声。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一头高大的棕红烈马已经闯进巷子,横冲直撞,撞得一行人人仰马翻,玉宁更被一下撞翻在地,翻白眼晕过去,众人吓得不轻,连忙抬着她去瞧大夫。 玉珠和薛明珠两个早没人管了,正心有余悸,薛明珠盯着玉珠身后,忽然色变,“四姐姐——” 就听身后咻咻的喘声,烈物逼近,玉珠脸色一变,刚才闯祸的烈马冲她而来,真要撞上来,只怕五脏六腑都要撞出血。 这时响起一声口哨,一团黑影从巷口摇晃着走了进来,是个男人,脸上带面具,个子高大,带着一股清冽的酒气,嘴里不客气叫骂,“小畜生,跑哪儿去了?” 烈马见了主人,不再焦躁,撒欢蹭着主人的手。 男人将手抬高,手里原来还拎了个酒壶,不客气打它的脑袋,“想偷酒,没门……”话没说完,人先醉晕了,要往地上栽倒,马儿撅撅蹄子,熟练将男人驮上背,往巷子深处去了。 逼仄的巷道里,玉珠不经意瞧了一眼,一张倒转的狐狸面具,男人仰面躺在马背上,歪着脸,脸上扣的面具也歪了,露出上半张脸儿,乌发松散,肌肤洁白,眉梢晕着浓浓的红意。 再往下,一张狐狸面具,瞧不清了。 薛明珠起了好奇,不自觉追上去,玉珠连忙拉住她的袖子,柔声唤道:“明珠。” 薛明珠被唤回神,看清楚昏暗之中玉珠的面庞,才回过神,后知后觉的担心:“叁小姐没戏弄成我们,还受了伤,等醒来更要朝我们撒气。” 她一贯没主心骨,玉珠耐心安抚,“这段时日,我们不出门,她便寻不到机会,有大爷在家,还不敢放肆。醒来后第一件事,也是查清楚撞她的人身份,必定报复,一时间顾不上我们。” 薛明珠吃了定心丸一般喘口气,后怕之余气性上来了,连同旧怨一起,哼道:“她本事大着,想欺负谁就欺负谁,谁能让她报不了仇。” “一报还一报,这是她的孽债。”玉珠思忖一番,又叮嘱几句,“回去后,务必将此事告诉叔母,实话实说,她虽不会得罪玉宁,但一定会想法子护你。” 薛明珠担忧,“姐姐怎么办,没人护着你。” “我会自己护着自己。”玉珠抚薛明珠冰凉的面庞,手心温暖,正如她的话一般。 果然如玉珠所料,玉宁醒来后不仅没找她们算账,更没声张被马撞晕一事,一来丢人现眼,二来,怕此事传到姬绗耳中,惹来一顿责骂。 不声张,不表示咽下这口气。 她派人调查马的主人,两日之后,忽然一反往常,主动去书斋听课。 玉宁之前从未来过书斋,头天来了,裴冲没发现,和往常一样,授课结束,坐椅上大睡,睡饱了扬扬袖子一起身,哗啦一声,衣袍粘住椅子被撕下大片,露出里头白色的亵裤,羞得丫环直捂眼,玉宁更是直言不讳,“先生可有先生的样子?” 裴冲懒洋洋一笑,今日没饮酒,映着明亮的日光,眉梢鼻唇一片洁白,那神采奕奕的姿态,也完全显露出来。 他俩自顾争斗,玉珠一个局外人,无所事事,自顾就着天光看他,越看,越觉得眼熟,忽然一双凤眼游动,盯到她面上来,玉珠立马垂头,只听头顶上方,传来笑吟吟的一声,“学生有两个模样,先生自然也要赶赶时髦。” 玉珠悄然抿紧上翘的唇角,这话一出,必然气得玉宁嘴歪。果然,眼角偷瞥,玉宁指着这位先生,你你你半天,敢怒不敢言,眼睁睁看着他顶着漏风的袍子,臂下夹书,大摇大摆走出书斋,愈发气不过,招来丫环,低声密谋。 次日一早,裴冲进书斋时已换了身袍子,丫环嘴角憋笑,他浑然不觉,如往日般考校,玉宁打头阵,第一个上去,一边背,一边眼珠在他身上乱打转,转来转去,也没让裴冲失态,反而自己背得磕磕绊绊,丢脸至极,一泄气,索性破罐子破摔,举起手臂将书扔到地上,忽地腕上一凉。 一柄细长戒尺点住她手腕,戒尺主人朝她一笑,笑容和煦,仿佛真是贴心和气的好先生,“叁小姐寻的,可是此物?” 话落刹那,一下子撩开袖口,露出整条小臂。 只见他洁白的腕骨间缠绕一条青蛇,蛇头高抬,青瞳倒竖,张牙舞爪冲她嘶哑,玉宁娇娇小姐一个,猝不及防,当场一声尖叫,躲到丫环身后,“弄死它,快弄死它啊。” 丫环个个胆小,不敢上前。 裴冲抚着小青蛇,面上带着轻盈的笑,抬眉动目间,神采奕奕,生出一点熟悉之感,“叁小姐送我的见面礼,可爱伶俐,养着镇宅正合适,丢了多可惜。” 玉宁算是回过神来,被他连番戏耍,岂能不气,恨恨瞪他一眼,“先生今天回家,小心着点,别让邪物近了身。”话罢甩袖怒走,丫环们一哄的跟着去了。 书斋清静下来。 裴冲脸上盖着本书,像在打盹儿,话声从底下飘了出来,含着困劲儿,像饮饱了酒,“四小姐话有直说。” “先生,蛇在您手上不见了。”玉珠犹犹豫豫的。 裴冲揭开脸上的书,看到一双明亮的眼儿正瞧着他,他摸了摸腕上,一片空,小青蛇不知跑哪儿去了,屋里没影儿,他笑笑,凤目修长:“跑外面去了,吓不着四小姐。” “……先生,在我鞋上。” 20.“染病” 细长的小青蛇,悄不留神爬在一只凤头鞋上,吐着红红的舌尖。 她浑身僵硬,眼儿不敢往下看,生怕对上蛇的竖瞳,只能瞧着屋里唯一的男人。 他过来,在书案前弯下腰,长指探入裙底,清凉如水,轻轻一捏,将小青蛇捉住,甩到窗外。 窗外丫环看到蛇影,哇哇叫嚷,屋里更静得慌,玉珠后背起了薄薄的冷汗,一时没动,眼前男人微俯下身,手里拿本卷起的书,轻敲她的额头,“吓着了?” 玉珠连忙摇头,腮上薄红,多少有些不自在。 女子的脚,岂能随便让男人触碰。 一双凤头鞋悄悄缩回裙底,低声开口,“谢先生当日搭救之恩。” 裴冲懒懒打了个哈气,眉眼懒怠,“举手之劳而已,放在心上不必了。” 看他样子,真没放在心上。 玉珠按下此事不表,委婉提醒:“今日乌云密集,天色不好,回去路上先生仔细些。” 窗扇半开,满室盈风,案上的砚台蘸上了洁白的袖口,她浑然不觉,见裴冲抬眉,目光落在袖上,才注意到袖上的墨渍,不觉悄然收回,裴冲含笑一叹,“今日好日头,何来的乌云风雨。” 当夜就传来消息,先生在回家路上不慎摔进河里,泡了一回冷水澡,人是不能看了,遂告假几日。 书斋闭门,加上夏秋交替之际,风寒侵身,玉珠患了咳症,不便露面去看柔仪,一心待在芙蓉院温书,不时从罗罗嘴里听到点新鲜消息。 “不知裴先生怎么得罪叁小姐,竟雇人推裴冲到河里,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这事让大爷撞见,裴先生才捡回一条命,叁小姐也被大爷罚了一个月的禁闭。奴婢怎么觉着,裴先生是故意叫大爷看见,好让叁小姐受罚?” 玉珠抱起脚边的花将军在怀里,“这些日子,只要他肯让叁姐姐解气,还不至于有今天这一出,偏偏他不肯,叁姐姐越要捉弄,惹出的动静越大,叫大哥哥罚的更重。” 罗罗嘀咕,“听起来,裴先生是故意摔进河里的,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自己也受了风寒,要好好休养一阵。” 他那样的人,泡在冷河水里洗澡,说不定正觉得酣畅淋漓,岂会真的患上风寒。玉珠道:“大哥哥何尝看不出来,觉得叁姐姐行事太过,借机收收她的气焰。” “幸好二爷不在。”不然哪有这一个月的紧闭。 玉珠听了一笑,想起的却不是他,而是姬绗。 想起他,她身上隐隐发冷,这个毛病不知怎么染上的,兴许她在宅院里呆久了,见了权贵上位者生怯,哪怕这人是素来温和的大哥哥。 “天冷了,去把屋里的窗都关上。” 她染病不出,柔仪哭闹着要来看她。 姬绗也不拦着,还亲自抱着她来看望。 虽是兄妹,到底男女有别,夏日的轻盈床幔已经换成厚帘,一层一层垂下。 隔着帘子,隐约窥见男人清瘦朦胧的身影,他站在床畔,紫衣红带,玉冠碧靴,一改往日闲居在家的清雅,生出几分凌厉之感,每日上朝时便是这副装扮,今日推迟了时辰,也要抱着柔仪来看她。 只因为,柔仪想她了。 柔仪笨拙爬到床头,拉不开床帘,呼哧呼哧喘气。 身后,姬绗伸手而来,轻轻揭开床帘,修长白净的手无意触碰到她,蜻蜓点水的一下,清凉如冰。 玉珠颤手缩回来,拿帕儿捂住嘴,低着眸子,话是对柔仪说的,“姑姑生病了,等病好了,再陪柔仪玩,好吗?” “好。”回答她的是轻柔如水的一声,姬绗将柔仪捞回,刮她鼻尖,“改天再来看姑姑。” “明天来。”柔仪眨着无辜哀求的大眼睛。 姬绗似是心都软了,唇角噙着笑,目光清润,又是点头一声,“好。” 柔仪得寸进尺,伸着肉乎乎的小手臂,嚷嚷道:“后天要来,大后天要来,每天要来。” “好,每天都来。” 玉珠抬眼,正好与一双温柔浅淡的眼睛撞上,她极快垂下眼,掩不住的咳嗽,“我身上病气还重,柔仪毕竟是小孩子,不敢让她久待,免得被我染了病气。” 姬绗闻言神色变淡,“四妹妹好好养病,柔仪离不了人。” 姬绗走后,罗罗进来喂药,摸到玉珠手心全是冷汗,“小姐哪儿又难受了?” 玉珠摇头,声音越发轻了起来,“不难受,总觉得哪里怕。” 至于这股莫名的情绪从哪里来,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罗罗联想前因后果,笑着打趣道:“小姐可是见到了大爷怕,别说小姐,院里的花将军见到大爷,龇牙咧嘴,倒吊尾巴,活像见了阎罗,明明大爷是再和善不过的人。” 玉珠淡淡听着,“大哥哥和善,生得柔仪也伶俐可爱。” “真是奇怪,柔仪小姐见了谁都怕,就不怕小姐,还那么亲近,分明没见过几面,莫不是在卧房里摆了小姐的画像日日看着。” 罗罗不过无心之言,听者有心,玉珠当下心头微跳,说不出的古怪,下意识重了些声否认,“瞎说,柔仪卧房摆我的画像作甚。” 21.错认 q uy ush uw u.c om 柔仪来了一回,花将军发怒的样子惊到她,姬绗便不再带她来,芙蓉院却不见冷清,日日都有薛明珠的身影。 上回她出门被玉宁一闹,回来后的确胆战心惊,按照玉珠的交代,和姑母薛氏说了实话。后来在薛氏的庇护下,有一阵子没出门,心里惦念着玉珠,没少叫丫鬟打探消息,得知薛玉宁没为难玉珠,才放下心来,等这一阵风波过后,才敢露面主动登门来看玉珠。 玉珠看出她心思单纯,并无算计之意,不想以后又连累了她,称病婉拒。 一次两次不明白,到第叁次,薛明珠大概是明白了,到第四日终于不露面了。 玉珠本该放心了,可望着空落落的窗外,竟生出一丝天真的怅然。 她在姬家这么多年,除了罗罗,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薛明珠勉强算是,不过从今以后,也算不得了。 她该要习惯的。 第五日,玉珠在窗下温书,忽然廊下响起一串脚步声,伴随着细碎的喘息,玉珠循声望去,人未见到,先听到了笑声,“今天出大太阳了,天气这么好,四姐姐怎么还待在屋子里看闷书,快随我来赏花。” 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就见她大步而来,手里抱着一盆君子兰,气喘吁吁放在窗下,想来一路小跑过来的。玉珠拿出帕儿,擦拭她额头上的细汗,“花需慢慢赏,走路也要慢些,不着急。”更多免费好文尽在:las hu w u. co m 薛明珠嗔道:“就怕晚了一步,姐姐这院子的大门一关,我就进不来了。” 她今日主动前来,态度明了,玉珠心里有块缺口渐渐回暖,主动牵住她的手,“是我的错,你说,该怎么样让你解气。” 薛明珠一指案上的君子兰,“姐姐不止要将病养好,还将它好生照料着,日日见它,日日给它浇水,见它生根开枝,结出一缕缕幽香,便有了喜爱和不舍,生出一股人情味,才是我愿见到的。” 玉珠低眉一笑,“我是个书呆子,你不嫌弃我这里地方小,我也愿意日日给泡茶煮汤。” 薛明珠道:“还要听姐姐给我念书。” “好。”她一概点头,唇角含笑。 这样的热情,她何尝不喜欢。 以后薛明珠日日都来,听玉珠念书。 起先她还装正经,听的都是四书五经、英雄志怪,后来指定要听市面上盛行的话本,多是痴男怨女,花前月下的浪漫情事,听的人津津有味,念的人暗自红了脸。 玉珠虽与姬嵘有了私情,这情并非出自愿,于男女一事,她算不得开窍,读了话本里的桥段故事,才知道里头的弯弯绕绕。 这天玉珠在给薛明珠念书,花将军跳到书上撒欢,玉珠将花将军捉到怀里,不让它捣乱,薛明珠捡起落地的话本,讲起今日城中一桩荒唐事。 “御史台有个姓林的御史中丞,官儿不大不小,是一路苦读上来的,年轻时家里清贫,读不起书,好在天资聪颖,年纪轻轻就考中秀才,同乡有个员外赏识他,将大女儿嫁给他,资助他考举人,当进士,进翰林院,官儿一点点做大,旁人都要称他一声林大人。说起来,这位林大人也痴情,官儿做大了,早已不是当日的穷酸秀才,还念亡妻,不娶妻也不纳妾,不在外面沾花惹草,为了照顾一双儿女,又把妻子的妹妹接到家中,帮忙照料。谁知道,某一日,妹妹的男人寻上门来算账,意外揭露一桩杀人命案,竟是妹妹下毒害死姐姐。” 罗罗侍奉在一旁,听得诧异,“没听过妹妹害死亲姐姐的,里头定有冤情。” 玉珠念的话本多了,桥段都了如指掌,这会更是语出惊人,“说不定姐夫和小姨子有奸情。” 薛明珠抚掌,“四姐姐猜中了。” “原来妹妹早喜欢上姐夫,无奈父亲将姐姐许配给姐夫,她只能暗自落泪,嫁给他人。多年后,京城里的姐姐病重,妹妹又动了心思,抛家弃子,来到京城照顾姐姐,偷偷在香炉里下毒,毒死亲姐姐,之又借照顾侄儿之便,亲近自己的姐夫,行勾引之事,如今奸情命案一齐败露,真叫人咋舌。” 罗罗咋舌不已,“借着孩子来行事,真是没良心。” “可不是,亲姐姐重病到死都被蒙在鼓里,真是可怜。” 薛明珠义愤填膺,玉珠听得分神,心里总隐隐不安,又无从琢磨。 手上一松,花将军跳跃而出,扑到薛明珠怀里,爪子尖锐,撕拉一声,将她衣襟撕扯开,露出半边肚兜,春光乍现。 罪魁祸首毫不知错,摇着尾巴跳到窗外。 薛明珠满面窘色,双手掩胸,嗔怪道:“姐姐,瞧你养的好猫。” “等回头捉住它,好生打一顿。”玉珠取来自己的衣服先让她穿上,又再叫罗罗取来妆奁盒,“妹妹喜欢什么便拿走,当作花将军胡闹的赔礼。” 薛明珠是个直性子,一眼看中妆奁里的珍珠耳坠,“这个可以拿走吗?” 玉珠迟疑了一瞬,随即伸手,亲自替她戴上,“原本就是不值钱的,你不嫌弃就成。” 薛明珠高高兴兴对镜子照,还有闲心打趣,“穿着姐姐的衣服,戴姐姐的首饰,还是没姐姐的叁分好看,我这东施效颦失败极了。” 玉珠微微一笑,配合她的打趣,“看来妹妹要更努力了。” 天色不早,薛明珠不打搅玉珠休息,回去路上经过花园,看到一只花猫儿趴在石头上打盹儿,双手抱起,点点它鼻尖,“闯祸的花将军,让我好找。” 花将军可怜呜咽一声,似乎在讨可怜。 “是不是饿肚子了?”薛明珠叫丫环取来一碟糕点,随后抱着花将军到凉亭里玩,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以为是丫环,结果对方从后面抱起她的腰,双臂坚硬如铁钳,箍得她心里发慌,男人丝毫不觉,脸埋在她颈窝处,热意滚滚,沙哑的声音满是柔情蜜意,“好妹妹,这些日子,想哥哥了没有?” 薛明珠听出男人的声音,瑟瑟发抖,“二爷……” 姬嵘意识到不对劲,立即松开双臂,低头一看,见到薛明珠的脸,耳下一对坠子晃悠悠打转,晃的他眼晕色冷,心里问骂,他娘的,怎么是你,怎么还穿这身衣裳。只是这话要说出口,再联想刚才一句,麻烦就来了。他将错就错,笑盈盈捏住薛明珠的下巴,“好妹妹,好些年没见,越发水灵了,想哥哥了吗?” 薛明珠觉得他轻薄,忙道:“二爷你别这样。”伸手一推,轻轻松松将人推开,落荒而逃。 姬嵘站在原地,没追上前解释,皱着眉头看她的背影,从发间到衣饰,越看越不舒坦。 玉珠睡得正香,一只大手揉奶儿,揉得身下湿淋淋的,她以为是梦,梦里也只有一个人这样欺负她,玉珠眼儿没睁开,直接伸出双手去抱住男人的脖子,“二哥哥,轻些。” 结果鼻子被人捏住。 玉珠呼吸不上来,颤巍巍地睁开眼,男人一张晒黑的俊脸映入眼帘,两只眼珠也乌漆漆地盯着她,吓了一跳,“怎么晒黑了这么多?” 姬嵘扬起眉头,难掩春风得意,“刚调到兵马司,自然是又晒累人。” 玉珠听得心中惊讶。 从富贵闲散的御林军到主管京畿治安的兵马司头领,不是心血来潮就能成的。 兵马司叫姬绗管着,姬绗可不是个任人唯亲的性子,想来这位爷干了什么好事,帮了大忙。 思来想去,只有前段时间的谢易案,或贪墨案,他在里头起了大作用。 朝堂上的事,玉珠不清楚,也没心思猜。 “妹妹不喜欢?”大手揉着奶儿,一路往下,钻进衣裙深处。 钻到某处,大力地揉,揉得骚水淋漓,玉珠正虚弱,承受不住他的大力,脸上泛如桃花,眼里晕出了水,细细喘息,“喜欢,二哥哥轻些,妹妹病着,受不住。” “真喜欢?” “喜欢。” “不骗人?” 姬嵘非追着她问这个问题,玉珠心里古怪,亲亲他的唇角,不吝啬地赞美,“二哥哥哪里都好看,怎么看都喜欢。” 姬嵘抬高她的下巴,长舌长驱直入,搅得她唇上全是他的津液,呼吸全被他夺走,真真要窒息了,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大手仍罩在奶子上,爱不释手地玩捏着,时不时低头亲她一口。 玉珠无力地伏在他胸口,还在平复呼吸,冷不丁听他问道:“我给你的坠子,怎么给人了?” 22.缠绵 第22章 玉珠伸出手,“不送人,怎么向二哥哥讨新的?” 闻言,姬嵘眉眼变得些许柔和,亲她的指尖,“就你这样嫌贫爱富的,哪个男子敢娶你。哥哥不在这几天,想我了没有?” 他最近常常提起嫁娶之事,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玉珠悄然转移话题,“自然是想的,哥哥送我的猫儿也取了名字,叫花将军,平日里最爱偷吃躲懒,今日还将薛妹妹的衣服撕破了,过意不去,我才借她一身衣服,那坠子给她了,我也舍不得,但也拿不出好东西当做赔礼。” 她老老实实交代,姬嵘也不追究了,反而听着可怜,不禁亲她的脸,“你要什么,哥哥都给你。玉宁有的,你也会有,只要你乖乖的,听哥哥的话。” 这样的哄慰,含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情蜜意。 早先他可不是这样的。 母亲难产那会,他和玉宁没了娘,爹也不管他们,将欺负她当作发泄的途径,从中寻求快感和解脱,后来他大了,学会伪装,不会用拙劣的手段欺负她,却一直包庇玉宁的恶行,冷眼旁观她的无助与啜泣。 却忘了,她也会长大,也张开了,小小的一张脸挂满泪珠儿,眼神孱弱,却莫名的倔强,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看得人莫名心颤。 再后来,他不叫玉宁欺负她,这些年遮掩的严实,玉宁不曾起疑心,他也把自己骗过去了,不知不觉就想对她好,不让她被欺负。 只有他能欺负她,让她心里怕,离不开他。 玉珠在他怀里轻笑,面色娇羞,心里却在笑话。他的甜言蜜语,在她看来苍白无力,她从来不信,“天上的月亮,哥哥也能摘到?” 姬嵘当真了,入局太深,听不出她的反话,一腔柔情蜜意无处发泄,压她在身下,埋首在她双乳,“月亮不好看,哥哥给你捞真的珍珠。” 被一张吮吸有力的嘴唇含住两只奶儿,说不出的酥麻,玉珠半眯着眼儿,双手环住胸前的头颅,也将奶儿拱高,方便他轮流含弄两只敏感的奶尖尖。 “哥哥吃慢些。”她声音柔柔的,夹杂一丝酥意,像在抚慰胸口急切吃奶的婴儿。 祭祖将至,玉宁的禁闭结束,去东院寻二哥哥,阿追杵在门口,分寸不让,压低声音道:“二爷沾了一身的汗味回来,在屋里沐浴,叁小姐稍等片刻。” 兄妹俩厮混惯了,玉宁并不避讳,眼下半信半疑,“二哥哥真在里面?” 阿追含笑道:“奴才哪敢假传二爷的命令,不信叁小姐听听里头的声音。” 屋里隐隐有水声,窗上也弥漫着热气,似有人影晃动,玉宁毕竟是女子,俏脸一红,横阿追一眼,“二哥哥怎么找了你这样不正经的。” 天地良心,全是二爷的吩咐。阿追道:“奴才冤枉,二爷早知道叁小姐要来,在客房备好了您爱吃的蜜饯糕点。” 玉宁本来要走,忽然顿步问他,“你实话告诉我,二哥哥最近在外面是不是有相好的?” 不怪玉宁起疑心,先是买簪子坠子,又是买猫儿,买蜜饯点心,全是哄女孩儿的手段,二哥哥从前可不这么细致体贴。 阿追直呼冤枉,“二爷就您这么一位姑奶奶,哪有其他精力认识相好的,叁小姐多虑了。” 兄妹俩感情好,姬嵘当玉宁宝贝一样哄着宠着,阿追这话不管真假,玉宁爱听,心里舒坦了,压下那一丝疑虑,抬脚走了。 阿追摸摸额头,扯谎多了,冷汗都变少了。 这厢,芙蓉院。 罗罗正抱着花将军回来,要抱到卧房,兰夏紧张迎上来,朝她眨眨眼睛。 罗罗看向紧闭的卧房,听到里头有细碎暧昧的动静,暗叹一口气,吩咐道:“我去烧热水,你仔细瞧着外人,别让他们进来。” 兰夏正要关门,还真有人寻来了。 薛明珠似有急事,神色慌张,兰夏虽不会说话,拦住人的动作麻利,罗罗闻声出来,解释道:“小姐刚吃了药,头疼得厉害,刚睡下不久,薛小姐晚些再来吧。” “那你和四姐姐说,我来过一趟,有急事寻她商量。”薛明珠不好打搅玉珠休息,暂且按下慌乱的心绪,匆匆离开。 她哪里知道,屋里的玉珠不但没在睡觉,还脱光衣服,跪在堆满书的桌案上,仰着脖子,小嘴吃力张开,正吞吐一根嚣张肉红的粗棍。 棍子过于粗长,根根青色的筋从龟头长到底部,在她嘴里进进出出,插得口水直流。 她身子前后起伏,胸口两只奶儿更随着进出的动作剧烈跳动,像两块水淋淋的白豆腐,在男人眼皮底下一晃一晃的,姬嵘不客气抓揉在手里,揉成各种淫荡的形状。 还捏她下巴,逼她吞吐肉棍,一手捏着奶儿,双管齐下,玉珠溃不成军,半跪在案上,身子瘫软流水。 双腿分开到极致,露露底下一本摊开的佛经,大股淫水顺着穴口流出,喷湿了佛经上神圣的墨字,甚至字里行间还流出来丝丝白浊,渗透张张薄纸,真是淫荡。 案上,玉珠含男人的肉棒,高翘屁股,手儿主动掰开柔嫩的臀尖,将紧缩敏感的小菊穴连同底下被揉得湿红的小肉缝,一齐暴露在男人的眼睛底下。 姬嵘用手勾起宣纸上大股淫水,随即狠狠擦到小肉缝上,直接挺着腰杆,翘着肉棍来回摩擦,就是不进去,就连喷射都抵着穴口。他疼她,也怕她,怕被她身上的骚劲勾了去,对不住大肚子含恨而死的母亲。 但眼下大手插她体内,掐着她的乳,含她的唇又算什么。 瞒天瞒地,瞒到自己都不知道疯魔了。 身子往前一拱一拱,穴口被磨蹭得淫水直流,玉珠身下正是空虚瘙痒,忍不住轻声呻吟,“二哥哥。” 姬嵘故意顶她,肉棍直接插到她白白的肚皮上,他从后面扣住她的腰,俯身贴上来,各自揉两只奶子,亲吻她敏感的耳垂,“哪里痒?” 非逼问她,要她发骚,玉珠哆哆嗦嗦的,满脸羞红,奶子被他捏在掌心,又酥又疼地掐出一个个暧昧的指印,他扶着肉棍拍她的臀尖,一下下的,啪啪的响,直到拍红,还是不放过她,吓唬,“这么喜欢发骚,想要哥哥的肉棒捅进去止止痒。” “不要。”玉珠呻吟,骨子里瘙痒又难受,心底还有几分抗拒,做最后的挣扎,主动扭过身亲吻姬嵘瘦削的脸颊,“妹妹怕疼,哥哥可怜些。” 姬嵘反过来捏住她的下巴,在她唇上亲了又亲,亲不够似的。 以前他很少亲她的嘴儿,不知何时起,每次欢爱,都要将她的嘴儿亲得红肿,两块舌头在嘴里来回搅动,津液交换,发出啧啧的舔舐声。 玉珠嘴儿被撬开,被迫含着他的长舌,像是那根狡猾粗大的性器灵活进出,唇角合不拢,流出来的口水越来越多,都流到下巴、胸口上。 胸口还罩着他两只大手,口水滴滴答答的流到他手背上,这一幕淫荡又发骚。 23.端倪 事后,姬嵘在她嘴里射出来,玉珠半跪在铺着软毯的地上,仰着小脸费力吞吐,姬嵘大喇喇站在她面前,享受着她轮流舔舐两粒胀鼓鼓的囊袋。 尖锐的齿尖轻划过肉棍,有种割开肌肤骨头让血液沸腾的轻微刺痛,胸口某处颤栗,叫嚣。 玉珠舔着舔着,忽然被抱上床,姬嵘重新将威风凛凛的肉棍抵到她唇边,玉珠双手捧住了,继续舔,屁股却被掰到他脸上,这一回,他主动扒开臀尖,埋脸进去。 “别……” 玉珠意识到他在做什么,颤声尖叫,男人却越发疯狂,长舌刮过中间粉嫩的小肉缝,来来回回地扫荡,舔得肉缝颤巍巍地紧缩,又颤巍巍地被迫撬开,含着他进出的长舌,竟起了便溺之意。 玉珠肚皮紧紧缩着,饱胀难受得厉害,嘴里还含着肉棍,含得太深了,舌根发麻,最后要射的时候,姬嵘才拿出来,抵着她被拍红的阴户,尽泄而出。 尽情过后,揽着人在怀里摩挲。 玉珠缩在他怀里,身子轻轻发颤,姬嵘一开始以为她哪里不舒服,逼问之下,玉珠粉脸通红,小声道:“要夜壶。” “还没见过妹妹尿过。”姬嵘抱着她下床,惊得玉珠要挣扎。 “不要,二哥哥,羞人。” 不管玉珠如何挣扎抗拒,姬嵘还是把夜壶拿过来,放在双腿之间。他抱着她坐在床边,大大分开双腿,玉珠不肯便溺,姬嵘一边亲她,一边揉着雪白的肚皮,“好妹妹,给二哥哥看看。” “不要。”玉珠几乎哭出来,鼻尖红红的,被他咬着舔着,从眼睛亲到红唇上,满是不自觉的柔情蜜意,一字一句都带着心脏颤抖的喘息颤抖,“哥哥疼你。” 他重重揉了一下她的肚皮。 玉珠轻颤着,再也忍不住,双腿之间一片淅淅之声,尽数落入夜壶。结束了,玉珠已是埋在他怀里,死也不肯起来,姬嵘伸指一摸,满手泪水,他亲她哭红的脸蛋,难得低叁下气地认错,“是哥哥的错,让你为难了。” 玉珠不理他,哭得抽抽搭搭的,实在太丢人,姬嵘却还要羞辱她,竟趴在她两腿间细看,用指去勾花唇上半沾的液体,越捣越钻入,他唇上吮着她的,呼吸粗重,深深沉迷。 姬嵘一回来,便夜夜潜入她闺房,丝毫不顾姬绗在家。 好在祭祖将近,姬绗腾不出眼来打量她唇角抹乱的胭脂,玉珠也心虚不敢露面,这段时日称病闭门,连薛明珠都不敢见了,生怕当面露馅,给她惹来杀生之祸。 祭祖这日,宅内人影晃晃,人多眼杂,姬嵘偏还赖在她榻上不走,叫阿追一个人看院子,玉宁早早来找他,等了半天,等得不耐烦,要直闯卧房,阿追拦也没用。 眼看拦不住,这时屋门大开,姬嵘抬脚走出来,衣服松松垮垮,头发披散,带着一股湿气,笑盈盈道:“我又不是犯人,叁妹妹何必急着捉我。” 玉宁丢给他外袍,“祭祖快开始了,敢磨功夫,当心祖母不饶你。” “知道。”姬嵘接住,换一身行头。 玉宁还在卧房,丝毫不避讳。 姬嵘停下解衣的动作,敲她额头,“还不出去。” 玉宁哼了一声,“又不是没瞧过。” 姬嵘没听,将她赶出去,出来时已换一身行头,穿圆领玉带,束着乌发,变回潇洒倜傥的公子哥儿。 玉宁跟在他后面,看到他脖子后面一块淡淡的红斑,像用嘴嘬出来的,脸色瞬间一沉。 长辈领着小辈聚集在祠堂,祭祖的流程冗长而沉闷,摆挂好木牌香炉后开始上香摆供的仪式,族长领着小辈们依次磕头行礼,祭拜先祖。 祠堂众人磕头上香,姬绗不在队列,他入宫赴宴,兄妹俩越发胆儿大,姗姗来迟,一进门,捡了后头两块蒲团,玉宁看到旁边跪的身影,脸色一变,“她怎么敢站在这里。” “祖宗,再磨蹭,祖母该发现咱们了,你跪外边,中间的我来跪。” 姬嵘跪在中间,玉宁在右手边小声喋喋,还在抱怨,他漫不经心附和,显然不能一心两用。 玉珠正念祭词,冷不丁被捏住手腕,她心跳猛然加快,目不斜视,暗暗甩开腕上的大手,她挣扎越厉害,他握越紧,玉珠悄悄瞪他一眼,姬嵘长眉轻扬,眼中热灼灼。 在这幽暗沉重的祭祀氛围,他如此眉目,不知不觉露出一股痴态。 玉珠不敢面对,低头垂眼,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昏淡的烛火落在颈上的肌肤,隐约布着点点可疑的红痕,这一幕落在男人眼里,越发移不开眼。 祭祖结束后还有家宴,男女分席,人流分散两波而行,玉珠本想趁机远离那人,他却趁着混乱的时候,悄然捏了下她的手心,低声道:“晚上等我。” 还不待玉珠回应,拍拍屁股走了。 席间,众人食篷饵、饮菊花酒。 玉宁支着额角,正听丫环禀报:“今天奴婢瞧见二爷在花园搂住了薛小姐……” 玉宁沉着脸,“可瞧仔细了,真的是她?” “奴婢岂能对小姐撒谎,就是薛小姐没错,她那个穷酸样儿,没见过好东西,穿了小狐媚子的衣裳招摇过市,勾着二爷在花园里浪荡,死不撒手,也看她配不配……” “贱人!” 咚的一声,玉宁手里的酒盏摔地,她死死盯着席下交谈的两个女子,视作眼中钉一般,声音已布满寒意,“灌她的嘴。” 席间,玉宁的丫环递来一杯杯菊花酒,要薛明珠喝下。 薛明珠胆儿小,知道上回得罪了她,这回逃不了,薛氏不在身边,被迫接连喝了叁盏。 她酒量浅,很快脸上见红,喝到第四盏,快要吐了出来。 丫环哼笑,一点不客气,“咱们小姐说了,一滴酒值十两,换旁人可是要赔的,给薛小姐一个面子,吐一滴酒,多喝一盏。” 薛明珠憋得面红耳热,实在难受,玉珠坐在一旁,并未袖手旁观,抚她后背,“难受就吐出来。” 薛明珠哇的一声,从嘴里泄出呕吐物。 丫环变了脸色,“四小姐当好看戏的客人不够,非掺一脚,您这样做叫奴婢为难。” 玉珠道:“她欠了多少杯,我来抵。” 薛明珠忙道:“四姐姐别犯傻。” 玉珠继续抚她后背,柔声道:“你叫我这声姐姐,我便护着。你不舒服,先回屋休息。” 薛明珠还要说,玉珠按住她的手,微微摇头,丫环递来一杯菊花酒,她便喝下一杯,五六杯下肚,她脸上泛起红晕,露出似醉非醉的情态。 喝到最后一杯,她承受不住醉意,身子摇摇欲坠,勉强扶住额头,袖口掠过食案,无意打翻碟盘,碎成一地,闹了笑话。 她越发窘迫,称醉告退。 玉珠前脚刚走,后脚丫环悄悄到玉宁耳边,“……二爷离席了……” 24.错误 玉宁听了微微眯起眼,“继续跟着,仔细点,别让二哥哥察觉。” “是。” 丫环悄然退下去。 玉宁心不在焉,目光不经意落在席间空出的一块,那里是玉珠的位子,她盯了两眼,鬼使神差想起了二哥哥脖子后的红斑,越想越觉古怪,又差了一个丫环,去悄悄盯着玉珠。 玉珠离开席间,正从花园经过,刚进假山洞口,斜刺里出来个人影,将她压在假山石壁上,高出她半截,俯下身来仍勉强,捏起她的下巴才够得着,凑上来就要亲。 玉珠也不害怕,由着他捏住腰肢,亲一张红嘴儿。 亲了半晌,衣袖窸窣摩擦,交缠的呼吸越发急促,再下去在外头弄了,玉珠才推开他,姬嵘任由她推开,双臂还揽在她腰间,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啄她唇上染了酒香的胭脂,“吃了多少盏酒?” “不多。”酒意泛上来,她勉力支撑,答的小声。 “骗人的嘴。”姬嵘亲她的耳垂,嘴唇擦上来,落在她唇角。两片柔软的唇,含着她唇齿间的酒香,香气不禁醉人,“想哥哥了吗?” “想了。” 说得太快,想得太快,透着敷衍,惹姬嵘生气,惩罚似的咬她耳垂一口,玉珠吃疼,却被他堵着,压在假山上,手指探到裙底要弄。 玉珠下意识捉住他的手,姬嵘力气大,反先捉住她的手,摸摸自己跨间的硬热,烫得玉珠一阵激灵,软声细语地推他,“好哥哥,先回去。” 姬嵘不好哄,偏要吓她胆破,只能依附着他。 两人在假山纠缠,他衣袍皱了,腰带歪斜,玉珠也好不到哪里去,裙摆被撩到腰间,双腿被迫缠到男人腰上,屁股高抬,蓄势待发,他忽然停下,用手拢住她的脸,俊俏的眉目凑上来。 黑漆漆的夜里,玉珠呆呆地看着他,真是醉了,乌发歪散,鲜红的茱萸露出来半枝,摇摇欲坠,仍傻问,“怎么了?” 姬嵘亲她红扑扑的脸蛋,低声道:“有人,你在这里别动,晚些再出来。” 将她放下来,顺手扶正了她发间的茱萸花。 一阵冷风吹来,吹散了脑中的酒意,玉珠清醒了几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怪忐忑,假山洞口里藏着,半晌才出来。 张望四处,早已没姬嵘的身影,想来他将人引开了,玉珠不敢在原地逗留,没走两步,黑黢黢的夜里,撞到花丛里的什么,只听得那人哎呦一声,似是男人的声音。 玉珠简直心惊胆战,没站稳,那人又扶腰起身,冷不防撞到她,两人猝不及防,一个吓得闷声,一个又哎呦呦叫嚷,她发间簪子勾着他的衣袖,纠缠不开,跌跤跌到一块去了,一齐滚进了花丛。 两叁个骨碌,齐齐沾得满身花叶子,男人抱着她,没让她磕出淤青,玉珠却忙不迭推开他,直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屋里,玉珠照镜子,才发现自己簪子掉了,发间只插着一朵摇摇欲坠的茱萸。 真是糊涂了。 事情已经发生,后悔无用,但愿对方没认清她。 玉珠丧气的揉了揉眉心,闭目养神,等着罗罗端醒酒汤上来。 …… 旁人看得分明,玉宁派去跟踪的丫环正跟上来,好巧不巧撞见玉珠急匆匆从花丛里出来,就知道没好事,躲在暗处看了一会,又见着一张熟面孔从花丛里出来,这下有了说头,匆匆回去复命。 玉宁正听了前一个丫环的禀报,说是二爷从席间出来,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睡觉,玉宁听得心情爽利,但想起他身上暧昧的吻痕,总不放心,叫来一个伶俐小厮,吩咐道:“这些天,你去盯着二爷,瞧瞧他见了什么人。” 之后又听了第二个丫环的回复,乐得直挑眉头,“真看仔细了,是他们两个?” 丫环有板有眼:“奴婢瞧得分明,他们两个躲在花丛里搂搂抱抱,衣服都不穿,不怕旁人看见似的,学生勾搭自己的先生,这事也做得出来,不知羞耻。” “真是两个不知羞的。不过一个贱民,一个狐媚子,倒是般配。”玉宁笑了,眼珠转动,不知起了什么鬼主意。 …… 芙蓉院。 罗罗还没端上醒酒汤,薛明珠就来了。 屋里,玉珠簪钗已卸,换了身洁净的衣服,身上酒味散去,只是脑中仍不清楚,见薛明珠来了,打起精神,含笑相迎,“这么晚了,妹妹过来,可是还有事?” 薛明珠忙挽住她的手,“今日多谢四姐姐解围,若不是你,只怕我要被叁小姐欺负死了。” 玉宁再刁蛮,也不会无缘无故针对薛明珠,而现在薛明珠找过来,想必也是藏了事和她说。联想刚才被跟踪一幕,玉珠越觉蹊跷,拉着薛明珠坐下来,细问道:“这两日,你可有得罪她?” “自打上回出门,我一直跟在姑母身边,连她的面都未见着,”她越想越心惊,冷汗涔涔,紧抓住玉珠的手,“四姐姐,莫不是她还惦记着上回那事,不肯放过我,现在想着要算账了。” 手腕被抓得生疼,连同骨子里那份刚消的酒意也催上来了,玉珠耐着性子安抚,“这两日先你回家。” 这是最妥当的法子,薛明珠面露为难,“我也想家了,不知姨娘在家里过得好不好,只是姑母不肯……” “并非难事,”玉珠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叫薛明珠记着,薛明珠却担心,“我走了,叁小姐寻不到人,会来寻你麻烦。” “我是她妹妹。” 玉珠微微一笑,腮上红意似桃花,灯下容色愈发明艳,就连此刻心绪不宁的薛明珠见了,都不禁失神感慨,“姐姐遇上一位好夫婿就好了,他会护着你,为你解围,不会有今日之事。” 也许酒意作祟,也许对她卸下了心房,玉珠眼里泛起奇异的亮光,“我从未想过嫁人。” “世间女子都要嫁人生子,寻找一生的依靠,姐姐不想嫁人,以后便没有依靠。”薛明珠听得诧异,话音一转,又似明白了什么,直接点破玉珠心思,“还是说姐姐现在没有意中人,便不会想这些。” 酒意泛上来,玉珠无力支着脸,罗罗迟迟不端来醒酒汤,可是出了什么岔子,她觉得不对劲,被薛明珠晃晃胳膊,“姐姐到底有没有意中人?” 思绪被打散,她摇头,“这世间的男人,我不稀罕。” 薛明珠在她面前伸出一根手指摇摇,“一个都不稀罕?” 玉珠挥手压下去,“不稀罕,不喜欢。” “姑母常说宁做凤尾不做鸡头,嫁人也是如此,但经此一事,我想明白了几分,姻缘这事勉强不得,现在我只想嫁喜欢之人,当然也有一些条件,最好他是世家子弟,进士出身,年纪与我相仿,喜吟诗赏花,没有吃喝嫖赌的恶习,不要像那位二爷一样。”薛明珠神色期期艾艾,前头铺垫了这么久,此刻终于憋不住了。 “为何?”玉珠挑眉,眼里水光粼粼的,有几分讶色,还是第一次从薛明珠嘴里听到了姬嵘,些许的古怪。 薛明珠羞于说,凑近上来,“四姐姐都不知道,今天在花园那儿,我抱着花将军正玩呢,二爷对我非礼,起先我以为他认错了人,可二爷看清了我后,还是对我口出轻言,若非我挣扎,还真让他占了便宜。我知道四姐姐不喜欢二爷,才与你说此事,不然真憋屈坏了,往后四姐姐见到二爷,也要当心躲远点。” 玉珠听得沉默。 薛明珠在她面前晃晃手,担忧道:“姐姐。” 玉珠朝她摇头,心下叹息。 原来祸根出在这。 姬嵘错把薛明珠当成自己,拉拉扯扯,只怕这一幕落入奴婢眼里,传到玉宁耳中,才有了席上这一出。 薛明珠说得没错,往后玉宁有的是法子折磨她。 一想到这,玉珠彻底清醒了,本想交代薛明珠一些话,就在这时,目光微微一凝,落在半开的窗沿之上,有双眼被睫压着,神色冷冷的,不作声许久。在薛明珠察觉之前,她先一步收回视线,手揉着太阳穴,“今日我困乏了,明日再来寻你玩。” 25.威胁 薛明珠走后,那人便从门口现身,玉珠迎上去,“二哥哥……” 刚靠近,就被打抱而起扔到床上,玉珠驾轻就熟的脱了衣裳,剩下肚兜,环住他的胸口,肌肤相亲,“宴席还没散,二哥哥何时来的?” “来了没多久,”大手隔着薄薄的肚兜捏奶儿,亲吻她绯红的脸蛋,他一身的酒气,漫不经心的样子,“那丫头和你说的是实话,我的确轻薄了她。” 他果然听到了,玉珠佯装捻酸,哼了一声,“二哥哥喜欢她?” 姬嵘唇角笑意更浓,双目如刀,紧紧锁住她,“细看之下,她与你长得有几分相似,就算不能纳四妹妹,可以把她纳了。妹妹觉得好不好?” 玉珠不说话,不乐意看见薛明珠嫁给这样的男人,姬嵘却亲着她,逼着要答案,玉珠猜不透他心思,被亲得呼吸不过来,忍不住将人轻推开,“二哥哥醉了。” “醉了才能吐真言,不是吗,我的好妹妹,”姬嵘捉住她的手,定定看住她的眼睛,目光如炬,锐利得要劈开她的心脏,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什么,“妹妹也醉了,净说些傻话,不想嫁人,没有心上人,为了旁人叁言两语就不搭理你的二哥哥了。妹妹啊,你真无情,真健忘,当初分明是你先勾引的我,你每天穿得那么俏,故意落水,一身湿淋淋的出现在我面前,用那样可怜的眼神看着你二哥哥。妹妹,二哥哥都被你看硬了。” 玉珠被盯得后背寒意阵阵,他到底因为她那些话生气,“哥哥可冤枉我了,那些话是糊弄她的,若不这样讲,她要起疑心了。我也知道哥哥并未轻薄她,当时将她错认成我,防止她再起疑心才将错就错。” 见姬嵘不应,她顺势偎入他怀里,“哥哥还不知道我吗?” 她安抚他,亲他的薄唇,主动嫩尖尖的小舌吐出,钻进他的唇间,去勾那条温热的大舌。 姬嵘却无往日的急切主动,冷眼看她亲近。 玉珠并不在意,早已将羞耻丢开,坐到他腰间,俯身亲他的唇,“妹妹这样的身份,没资格喜欢人,更不敢向外人吐露,我以为不说,哥哥也知道我的心。” 怕他不信,握他的手按在胸口,“这里为哥哥在跳。” 五指骤然扣拢,他重重揉了一把奶儿,惹得她蹙眉吃疼,半睁着美眸,只见他冷笑,“你还有心吗?” “我的心早交给二哥哥保管了,在不在,二哥哥不知道吗?”玉珠抬起腰,雪臀前后起伏,磨着那处,磨得越发肿胀坚挺,也磨得他心软,一声重重喘息,忽地翻身将她压下。 玉珠环住他,将红红的嘴儿送上去,他却不沾丝毫,脸埋到颈窝里,狠咬了一口。 玉珠娇滴滴的,“疼。” 姬嵘捧住她的脸,“这么爱哥哥,今晚上哥哥也疼疼你,好不好?”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玉珠眼瞳紧缩,真起了慌乱,还未找借口让他打消念头,姬嵘已经扶住她的腰往下按,挺翘的肉棍直直擦过肉唇,顶着后面的小菊穴,蓄势待发,玉珠颤声尖叫,“不要。” “妹妹的身子总要有人来肏,不给我肏,想给哪个野男人?”姬嵘脸色陡然阴沉,今天是打定主意破她的身子。 玉珠缩到床角,仍被捉住脚踝拖过,换了另一种姿势,抬起双脚勾在肩上,屁股被迫往上抬,露出饱满粉嫩的阴户。 姬嵘挺身上来,扶着肉棍对准小穴,来回磨,才挤进去一截龟头,玉珠小脸发白,实在怕的要命,声音颤抖,“二哥哥,妹妹还小,受不住的……” 姬嵘含着她的唇,将她的呜咽挣扎全部吞进去,劲腰往前挺,顶开两片花唇,一点点挤进去。 小穴费力吃下了龟头,紧接着粗大的肉茎。 一根粗长含在腿根处,变得越来越短,几乎快顶上那张薄薄的膜。此时,玉珠已无半分力气挣扎,她的手脚被死死按住,连嘴儿都被含着,眼里泪水不断往外流。 顶到比较深的地方,姬嵘停下来,重重喘口气,像在抒发浓烈的欲望,掌心全是她的泪水,他低头哄着她,“你也疼疼哥哥,亲我一下,别哭了,成不成?” 他松开她的唇,玉珠张嘴叫,“哥哥,你是我哥哥,饶了我,我实在害怕……” 不等说完,姬嵘重新堵住嘴,挺着腰杆,即将往里深顶。 这时有人敲响屋门,姬嵘不理会,继续揉着怀里的人,直到敲门声急促,罗罗的声音响起来,“小姐,柔仪小姐被梦魇住了,哭闹着要见你。大爷也来了。” 玉珠像是最后一丝希望,眼睛微微睁大。 姬嵘还不想放过她,从体内退出来,拢了拢她的衣襟,“大哥来得正好,做主把你给了我。” 他用这样不堪的姿势抱着她朝门口走去,当姬绗的面戳穿奸情,玉珠落泪,“哥哥这样做,妹妹再没活路了。” 她眼里被水光浸润,孱弱而可怜。 姬嵘将她抱在桌上,抚摸她满是泪水的脸庞,一点点擦干净。 他脸色如常,平静到冷漠,再也不见刚才的偏执疯狂,仿佛恶作剧吓她的。他低下头,凑近她,“那么,妹妹长教训了吗?” 玉珠眼前一片昏黑。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刚才的话都是吓她的,像把小时候的她扔进妓院,一样目的,让她从骨子里怕,再也不敢离开他。 他像熬鹰一样的,熬干她。 玉珠轻轻摇头,环住他的脖子,凑上去亲他,颤巍巍的模样落在他眼里,“妹妹再也不敢了。” 姬嵘揉着她的娇唇,“妹妹可以出门了。” 26.猫腻 耽误了一会儿,玉珠整理好衣服去客房,就见柔仪趴在姬绗怀里嚎啕大哭,肉嘟嘟的脸上挂满泪珠子。 姬绗正哄不好她,见玉珠来了,无奈一笑,“柔仪做了噩梦,哭闹着来寻你。” 玉珠从他手里接过柔仪,柔声轻哄。 渐渐的,柔仪止住哭声,抓着玉珠松软的青丝玩。 长夜如水,屋中寂静,静得似乎只剩了两道悠长的呼吸。 玉珠悄悄抬眼,姬绗不像往日般站在一旁,等柔仪玩累了便伸手抱来,今天似倦了,坐在椅上,长手支额,阖眼不动似睡去。 这样子的他,还是头回见到。 玉珠想抱着柔仪到隔壁,怕姬嵘像上次那样闹出动静,不敢乱走,在客房里陪着柔仪。 最后,柔仪都玩累了,趴在她肩头呼呼大睡,玉珠也有些许困意,怕摔着孩子,叫来手脚轻快的兰夏抱着。 泡好茶,放在桌子对面,她坐在另一头,静静等姬绗醒来。 四下里静悄悄的,偶尔一点动静,还是院子里的虫鸣风声。 恍惚间,她仿佛置身在小佛堂。 小佛堂供奉着菩萨,也是这般的清静。 …… 那时候阿娘刚去世,她搬到小佛堂,老太太不放心,专门叫张嬷嬷过来监督她。 玉珠每天做的事,除了给老太太请安,就在待在小佛堂里不出来,没日没夜抄经,若是一日的经书抄不完,第二日加倍。不过半个月,她手指上生了厚厚的茧子,还有冻疮。 正值冬日里,她手指头痒得厉害,总趁张嬷嬷不注意的时候,放下笔,迅速端出桌案底下罗罗准备的小盆,双手泡在桑枝泡开的中药水里暖和。 还没舒服太久,忽然张嬷嬷打开门,玉珠吓了一跳,连忙将银盆藏起来,太过惊慌,盆子里的水溅落出来,洒得衣裙上全是。 她佯装不知,半跪在桌案前,实则趁张嬷嬷叫人抬进来东西时,悄悄将眼前一摞经书放近,遮住身下的视角,眼前却忽然投下来一片浅淡的影子。 玉珠抬起眼,看到一个眉目清澄,肌肤洁白的青年立在桌案前,微笑着看她,也自然将她这番小动作捕捉在眼里。 玉珠正窘迫,张嬷嬷吩咐完外面的下人,掀帘儿进来,好声好气道:“书箱都搬来了,大爷还有什么缺的?” 青年依旧微笑着,“没有要搬的,辛苦嬷嬷了。” “大爷说哪里的话,只是这里久无人住,条件简陋,还有这小丫头在,难免吵吵闹闹的,”张嬷嬷说着还扫一眼玉珠,怕她打扰到人,“您真要在这儿?” 青年道:“虽然简陋,却正适合我。平日我就在此处静心养性,也养养这小丫头性子,给祖母减忧。” 见主子心意已定,张嬷嬷不再多说,笑着奉承,“大爷有这番孝心,老太太最欣慰不过了。” 主仆二人交谈间,玉珠插不上嘴,也压根不用说话,她是姬家的透明人,没人拿她当回事儿,只是看到张嬷嬷走了,玉珠仍是满心紧张,盯着青年的背影,见他转过身来,她吓得立马抓起笔,佯装誊抄,却听到耳边轻轻一声笑意,吹拂冬日里的烛火,“四妹妹不必紧张。” 四妹妹…… 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叫她。 玉珠怯生生地抬眼,看到他仍是微笑着,仿佛天生的温煦和善,“鸡血藤比桑枝更活血。” “谢谢……大爷。”她嗫嚅着,不知如何称呼他。 “不是大爷。你该唤我大哥哥。” “……大哥哥。” 大哥哥。 他是她的大哥哥。 教她执笔认字,给她念书中的道理。她糊涂的地方,他一个字一个字的揉开来,拆开来,让她知晓透彻。 四妹妹。 玉珠。 玉珠怎么会是假珍珠,是天上贞洁的明月。 玉珠也是大哥哥的四妹妹。 …… “四妹妹。” 半梦半醒间,有人柔声唤她。 玉珠恍惚睁开眼,略一抬头,一张洁白秀美的面庞近在咫尺,“魇着了吗?” 玉珠微微后缩,摇了摇头,不禁垂眼,轻声道:“是我睡糊涂了。” 她低头,露出后领一点肌肤,白如雪,隐约烙着一点细细的红印。 他的目光一掠而过,无波无澜,最后落在她乌黑的发上,一双长眼不动,微微一笑,唇角噙着凉意的笑,声还是暖的,“妹妹若是倦了,先睡去吧。” 玉珠点点头,目送他离去。 姬绗前脚刚走,后脚她迫不及待回到寝屋。屋中只留下缱绻过后的狼藉,早已没了人影。 也不知他何时离开的。 倒是胆大,敢在大哥哥眼皮底下溜走。 玉珠暗自捏了把汗,想起刚才花园撞人的遭遇,这一夜注定没个好眠了。 宴席的热闹早已散去,书房里的温灯透着一星亮光。 姬绗翻动手上的古籍,有人进来,他眼皮不抬,扬起袖臂,手中的古籍甩出去,精准摔到对方额角,只听得哎呦一声,姬嵘捂着额角,一手接住了书,“大哥,我这回闯了什么祸,惹得你这般动怒?” 姬绗没解释,朝他伸出手。 当弟弟的没一声怨言,被砸了额角,吃疼也不敢多一声叫嚷,将古籍交到他手里。姬绗伸手接过,在灯下长指翻页。 姬嵘不敢出声,侍立在一旁,等时候差不多了,方才认错,“是我来迟了半炷香,大哥教训的是。” “做什么去了?”姬绗开口便问。 姬嵘微微抬眼,狐疑的看了一眼姬绗,毕竟,兄长从不在意他的私事,突然问起显然是有事,姬嵘如常的扯了下唇角笑,“大哥又不是不知道玉宁那丫头缠人的很,我被她缠烦了,在花园躲了会清净,酒意上来,这才耽搁了时辰。” 灯下,姬绗面色白皙,眼里的琥珀越发的剔透清淡,落在古籍上,似乎思绪从来都在书上,和姬嵘说话,也如闲聊家常一般,语气平淡,“喝酒不耽误正事,府里来了新面孔,有空查查。” 不愧是兄弟,姬嵘一下子猜了出来,“兄长怀疑那个白面皮书生?” 姬绗不置可否。 姬嵘思忖道:“此人姓裴,是谈老先生的关门弟子,也是裴俭早没来往的亲戚,来我们家当西席先生,裴俭不插手,想借这层关系做点什么,太蠢,是别有目的?” “和裴俭有关,这事倒好办了,”姬绗道,“今日见了他,是个聪明人。” 那双眼睛,生着蹊跷。 酒意萦绕间,藏住了内里的心思。 但是,藏的还不够深。 姬绗合上书籍,忽然吩咐了一声,“试一试便知道了。最近两日,盯着芙蓉院。” 姬嵘藏住心惊肉跳,下意识的嗤笑,“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盯的?” 兄长的目光便游移到他脸上,无波无澜,没掀起动静,“她是你的妹妹,也是他的学生。若要寻破绽,便从这蛛丝马迹中去寻,你在兵马司几个月了,这些手段还要我教你吗?” 姬嵘立即敛起讥色,“是。” 姬绗揉揉太阳穴,“我乏了。” 姬嵘知趣退下,赤羽替他掩上门,走了进来,有事禀报,“小玉宅传来了信,夫人情况不大好,想见主子一面。” 姬绗合眼卧着,面上灯火流转,越发的疏淡,“辛怜在庄子多久了?” 辛怜,是小崔氏最疼爱的丫鬟。 之前犯了事,赶到乡下庄子思过去了。 没了她的照料,小崔氏一直病恹恹的,精神头不大好。 赤羽记的清楚,“已有半年了。” 姬绗唔了一声,“就让她回来吧,陪着她,日子也不无聊了。” 赤羽道了一声是,顿了顿,接着道:“主子要查的,属下都查清楚了,今晚二公子离席之后,到花园呆了半个时辰,又从假山出来,去找叁小姐说了会话。差不多宴席散了,二公子才出来,之后去了……” 姬绗抬抬手,虽未言语,赤羽心领神会,暗自吹灭蜡烛,悄声退出去。 次日,玉珠起了一大早去寻薛明珠,说了一会儿话。 也是这一日,薛明珠身上起了严重的红疹,吃了药也不见好,薛氏怕触了老太太的霉头,连夜将薛明珠送回家。 薛家又送来一位六小姐,名儿明珊,是个会笼络人心的,第一天到姬家,给玉珠送见面礼。 薛明珊送的是自己亲手绘制的荷包,玉珠收到后,真心实意夸赞,“薛姐姐真是心灵手巧,荷包做得精巧细致,里面用的香料也好闻。” “用的是沉香,能安神定心。妹妹若是喜欢,下回我多做几个,给你送过来。” 薛明珊走后,地上遗落一个绣着牡丹的荷包,想来是她不小心落下的,玉珠正好也要出门一趟,顺便去还了。 到薛明珊住的厢房,正要敲门,听到屋里主仆俩的对话。 丫环道:“听说姬家这位四小姐不太讨喜,没人瞧得上她,在老太太跟前也说不上话,都过了及笄的年纪,还没有许配给人家,小姐赶着去送礼,岂不是叫人笑话。” 薛明珊嗤笑一声,“你以为我愿意讨好她,还不是大爷的女儿喜欢她,我若多亲近几分,便是有利于我亲近大爷,日后不怕没机会。” 主仆二人讨论起劲,浑然不知门外有人。 玉珠立在门外,听了片刻便走了,手里的荷包自然没送出去。 玉宁对薛明珊高看几眼,打人第一天来,带在身边,甚至还带到书斋。 可惜这两日,裴先生又请假了。原来那晚宴席上饮多了酒,回去路上看不清路,跌了好大一跤,破了相见不得人,只能在家休养一阵子。 这桩事可没玉宁掺和,她刚结束禁闭,没胆子再顶风作案,还怕姬绗疑心,甚至备了礼命人送去。 一个学生送了,于情于理,另一个学生理应登门拜访。 仍是上回那条熟悉的巷子,裴冲住在最里面的一户,院门没有落锁,一推就开。 玉珠站在门口轻唤,“先生可在家中?” 连唤两声无人应答,倒听到动静,原来院中养了一匹烈马,正拴在树上,长得高大俊俏,毛色油光发亮,脑袋转来转去,长长的睫毛下,眼睛乌溜溜的,像个人似的打量着玉珠,模样怪安静的,浑然没了当日撞人的焦躁。 马儿性子再烈,也不会无缘无故冲撞,当日撞人的时机正好,是他的善心救了她。 今日才来道谢,其实晚了。 屋里一阵响动,似乎是人声,疑心之下,她走进屋里,就看到男人仰面倒在小榻上呼呼大睡。 头发披乱,衣襟松散,洁白的面容之上泛起一层红,像抹了胭脂一样,没有醉汉的憨痴,倒有些像一夜风流之后的意味。 玉珠没敢多看,将礼放在桌上,身后忽然咚的一声,这人摔在地上,嘴里嘟囔,像讨水喝。 做人还是要报答的。 玉珠叹口气,扶他上榻,之后又去倒水,一拎茶壶空荡荡,只好又去厨房烧水,沏茶,待水温了之后,倒上一盏,送到他手边。 他醉着,直接捏住她的手腕,就着她手里的茶盏大口饮起来。 喝到一半,饱了,抬手扯松衣领喊热,不妨肩底下掉出一把蒲扇,落在她脚边。 好事做到底。玉珠放下茶盏,捡起蒲扇,往他脸上扇风,见他睡得酣酣,脸上热意迟迟不褪,愈发红透,眉梢都艳丽了起来,样子瞧着不对,连忙把剩下的半盏递到他唇边。 他不喝,她又不好撬开他的唇齿,斯文的催促,“先生快散散热气。” 听了这一声,裴冲松开唇齿,一饮而尽,喝不够,握住她的手将空掉的茶盏往下倒倒,倒不出一滴水,握着她的手扯扯衣袖,“渴了。” 手心被握到出汗,幸好他是醉的,什么都不知道,玉珠挣扎无果,再一次用斯文的方式解决,开口道:“先生松手。” 裴冲听到一声先生,像回过神,微微睁开眼,正好和玉珠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