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日记》 第一章 第一话我们分手吧 今后,得一个人过了,再也没有牵挂的人, 下雨天,不必再担心谁会淋湿、感冒; 吃饭时,不必老想着另一个人食欲好不好,有没有挑食; 忙到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时,不必还要满心歉疚冷落了谁; 出门买东西时,不必再计量谁需要什么 什么都不必做了,少了牵绊,多了自由。只是-- 心好空。 之一 窗前的雨淅沥沥地下着,这样阴雨绵绵的天气,已经持续了一整天。 梁心影数着窗边滑落的水滴,指尖无意识的轻划泛着薄雾的玻璃,直到玻璃窗上,满满、满满地重叠着同一个名字 任牧禹。 她怔怔然停手,唇畔泛起一抹带点苦、带点涩的浅笑。 心底,仍清楚地烙着这个名字。 相恋七年,感情不是说收就收。 重叠的长短针,指在十的数字上,外头也同时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 “吃过饭了吗?”任牧禹停在玄关处,脱下身上为的外套,回头问她。 “没。”她懒懒道,没动一下。 养了两年的小博美狗lu在他进门的同时飞扑过去,显然比她这个当女友的还要热情。 任牧禹准确无误地将狗抱了个满怀,看了她一下,先到浴室找毛巾擦拭湿发,再到房里拿了条薄被出来,覆在栖卧在沙发的慵懒娇躯身上。 “最近天气不太稳定,出门记得多穿点衣服,小心别感冒了。” “嗯。”同样的话听了太多遍,已经没有太多的感觉。 “想不想吃点什么?” “随便。”事实上,她现在根本什么都不想吃。 将狗塞到她怀中时,狗儿还依依难舍,抗议地咿咿呜呜。 打开冰箱,里头的食物已经所剩无几。 任牧禹利用冰箱仅剩的食物,煮了碗营养与美味兼具的海鲜粥,一面暗自计量,明天该抽空去添购些什么。 “趁热吃了。” 梁心影撑起身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透过氤氲缭绕的烟雾,看他清理好厨房,顺手整理起客厅,并低声交代:“别有一餐没一餐的,会坏了胃。” 这是她的家,他却比她更像主人。 他总是这样,生活琐事都替她打点得好好的,从来都不需她烦心。 但是他知道吗?她要的,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全能管家,而是他多一点点的温存,让她感觉自己是个恋爱中的女人 只是,他却连一句情话都吝于出口。 她已经记不起,他上一次说爱她是什么时候 “没胃口?”见她端着碗神游太虚,任牧禹很自然地接收碗中剩余的食物,也让lu分杯羹,两人一狗共同分食了一碗粥。 “禹” “嗯?”他轻应,放lu到角落去品尝美食。 “爱我吗?”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股冲动,好想问。 他拉回视线,笑了笑,没说话。 又来了! 每回只要一谈到这个,他就只会温柔她笑看着她,一句话都不说。 “你,爱我吗?”她专注地凝视他,又重复了一次。 他仍是笑,轻抚她柔软的长发。“孩子气!” 他的眼神太包容,语气太宠溺,就好像--她只是个闹别扭的小孩。 “我问,你爱不爱我!”她扬高音量,情绪的堤防几欲溃决。 察觉她今天的态度异于往常,他收起笑,关切地蹙眉看她。“怎么了?” 她还能怎么了?一个连爱她都不肖说的情人,还能让她怎么样? “没什么。”地无力地垂下眼睑,分不清是失望,还是其他。 “今年情人节” “我有门诊。”他歉然地望住她。 “无所谓。”她笑得有些恍惚。“不需要你陪了。”再也不需要了 任牧禹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你在电话中说有事跟我说” “嗯。”抽出镇压在电话机下的信,默默递出。 任牧禹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正要抽出信纸,她按住他的手。“回去再看。” “好。”没问为什么,他依言收起了信,起身。“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影?”他低下头,她缠握的五指并没放开。 “吻我。”她抬眸要求。 任牧禹轻笑,俯身碰了碰她的唇,本想给个蜻蜓点水的柔吻,没料到她异于寻常的热切,勾缠住他的颈子,吻得既狂且烈。 他浅浅喘息,被她深切撩吮的唇舌扰乱了神智,启唇与她缠绵。 狂了呼吸,乱了心跳,体温因热吻而急遽升高,双手本能地探索薄衫底下玲珑细致的曲线,顺势覆上了胸前的柔软 “别!”他及时清醒,意志力惊人地出狂热情缠中抽离,连连喘了几口气。 再任情势发展下去,要想在今晚走出这道门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真的该回去了,明早有个重要手术,得养足精神。” “信,记得看。” “嗯。”“路上小心。” “嗯。”“记得常把伞。” “嗯。”他一向寡言。 已经无话可说,她终于松了手,看着他走到门口 “禹!”她坐直身子,脱口喊。 任牧禹侧身回眸,等待着。 “再见。”真的再见了 任牧禹稍稍一怔,心影从不对他说再见的。 若有所思地深深看了她一眼,垂眸点头。 看着他再一次走出她家门,梁心影隐忍许久的泪终于滑落。 她知道她会伤心,在决定这么做时,就预料到免不了的心痛,毕竟,他是她这辈子第一个爱过的男人。 但,却没料到泪水会这么排山倒海地决堤 对他的依恋,比预料中的还要深。 大学时代就认识他,一路相伴相随到现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这么多的共有回忆,足够让他在心中刻画下深沉的痕迹,不论是笑,是泪。 还记得当初,他们是怎么认识,继而交往的呢? 他是医学系的高材生,打从她考进这所学校开始“任牧禹”大名便如雷贯耳。 据说,他高中时期的成绩,亮眼到师长们争相为他写推荐函,但他依然坚持参加联考,并且不负众望地以榜首之姿上榜。 在校期间,凡他选修的课程,教授无不赞誉有加,大呼:“得意门生若此,夫复何求。” 七年医科,他只用了四年便修完所有的学分。 听多了关于他的传奇事迹,不免对这号人物感兴趣起来。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学校的跨年舞会上。 很奇怪,他来参加舞会,却不跳舞。 当然不是缺舞伴,正所谓才子佳人,是才子,就会有爱慕他的佳人,何况他名气响亮到被誉为近年来的医学系传奇,仰慕他的美女又岂在话下? 但他真的是一个人静静地来,又一个人默默地走,婉拒所有主动邀舞的女孩。 这和姜太公钓鱼有什么两样?让大伙儿看得到,吃不到,徒留满地口水,有够可恶的! 他第一眼给她的感觉是孤僻,高傲。 因为不爽,也就随着一群瞎起哄的同学打起赌来,看谁有本事约到他。 真正与他相识,是在他最后一年临床实习的生涯中。 室友半夜腹痛如绞,把她给吓坏了,急忙将人送往就近的医院,就在她六神无主,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时,是耶阵低沉柔和的嗓音解救了她。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仿佛见到救星,她抬起头,急急地抓住他。“我室友她、她肚子痛” “别急,有带身分证或剑俊报吗?” 呃?说实在的,当时太慌,也不确定有没有,幸好老天有保佑,两样都在室友的皮包内找到。 “好,你先去柜台填资料,其他交给我。前面左转就看得到,明白了吗?” 她只能愣愣地点头。 接下来怎么回事,她已经没有印象,只记得那道令人心安的柔暖音律 不知过了多久,一杯热气四溢的香浓咖啡递到她眼前,她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 “喝杯咖啡提提神,你待会儿还要照顾你室友,对吧?” 咖啡的热度透过纸杯,传递到指尖,那时,她心里是感动的。 “你对每个病人都这么好吗?”很奇怪,明明是要道谢的,可是嘴巴就像自有意识冒出一串话,管都管不住。 由他眼中,她看到了些许的讶异。 “你不是病人。” 所以呢?对她好是分外,还是分内的事? 她想不通。 “你在这家医院实习?”她盯着他身上的白袍。 “嗯。”“应付得来吗?” “还好,不算太忙。” 他手中也有一杯同样的咖啡,喝了一口,又说:“你朋友是急性肠胃炎,不要紧的,不必太担心。” 她才刚要开口,一名护士快步朝他们走来,口气很急。“二0九号房的病人又在闹脾气了,坚持非要看到你才肯换葯。” “车祸骨折的那一个?” “对。” 他叹了口气。“我马上去。” “任牧禹!”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她想也没想,脱口喊住了他。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我还可以看到你吗?”今晚的嘴巴很不受教,她已经放弃管束,放它自生自灭,胡言乱语去了。 “当然,你室友的病历是我负责的。” “哦。”她松了口气。 那时,她并没有想到,她问那一连串的话,他为什么不会觉得奇怪?还有问必答咧! 一直到后来,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他对她的态度,好像也不陌生耶! 这段期间,只要没课她就会往医院跑,遇上他便聊上几句。 室友还一脸感动地说:“心影,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爱我耶,真是患难见真情。” 爱她!真是#% 她直接丢去一记白眼,当她说的是吐鲁番语言。 对呀,她也搞不懂,她干么跑得这么勤? 有一次遇到上回那个护士,寒暄了几句,她告诉她,虽然任牧禹只是医院里的实习医生,但对病人是出了名的体贴包容,不论男女老幼都喜欢他,大家都很期待他取得医师执照,正式受聘为院里的专属医生,那一定会是所有病患之福。 是吗?他在学校里,对人可是很疏离淡漠的。 护士小姐说,那是不了解他的人,对他的误解。事实上,他这个人才心软和善咧!上回那个二0九病房的刁蛮患者就是因为心生爱慕,为了见他,时时拿拒绝换葯当威胁,可怜他还得像个小护士,委屈地替人换葯,但是他从没表现出半分不悦,还笑笑地对她说:“下次如果不在我值班的时间,乖乖让护士替你换葯好吗?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听完后,她胸口冲激着不知名的浪潮,泛起淡淡的心动感觉。 离开医院时,他正好下班,她冲动地约他一起吃宵夜,他居然也答应了。 吃完后,他坚持送她回去,两人一路漫步在寂静的月色下。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你学妹?” 他停下脚步,用一种奇怪的表情望着她。 “本来就知道?”不会吧?毕竟她不是怕的直属学妹,不同科系,又不同教学大楼,一所学校那么大,更是八百年碰不到一次。 他淡淡地回答她。“略有印象。” ““略”到什么程度?” “校园里见过几次,还有跨年晚会。”顿了顿,他补充:“你很亮眼。” 哇哩咧,还真的咧!她怎么都没印象? “这句话很没诚意。”她闷闷地道。金光闪闪的风云人物口中说“她亮眼”怎不觉得讽刺十足? 不过很受用就是了。 送她回到宿舍,她不晓得哪根筋不对,突然喊道:“任牧禹!” “嗯?” “明天早上,陪我看日出,好吗?”好栏的借口,烂到连她都想唾弃自己。 天晓得,她八百年没看过日出了,早上没课时,她通常是让太阳晒到屁股快着火才爬出巢外觅食。 他沉吟了一下,不晓得是真的为难,还是拒绝的表面功夫,然后她听到他说:“恐怕不行,早上有个手术,我必须要到,可能会来不及。” “那,淡水夕阳很美,我一直想” “改天,好吗?我明天行程很满,真的走不开。”他口气很抱歉。 再说下去,会变成看夜景了。她脸皮不够厚,禁不起一磨再磨。 很明显了,不是吗? 他拒绝了她。 不需明说,她不笨,听得出这种婉转的暗示。 才刚萌芽的爱苗,硬生生的连根拔起,她一整晚难过得整晚失眠。 隔天,她打定主意,埋葬不被欢迎的初生情愫,去医院时,也刻意避开他的值班时段,减少碰面机会,免得一见到他又想入非非,心术不正。 本来就是任牧禹忠实爱慕者的室友,出院后对他更是迷恋不已,成日任牧禹长、任牧禹短的,说他有多体贴细心、脾气温和,对病人有耐心、又有爱心极了 看吧,他果然对所有人都好得没得挑,是她想太多了,才会白痴地以为他对她多少有一点点不同。 自作多情,活该啦! 但是人在倒楣时,真的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她又一次印证了这句话。 最近天气不稳定,一不小心,患了点小靶冒,她铁齿地不当一回事,想等它自然痊愈;从小就是健康宝宝的她,这招一向有效。 但是她不晓得失恋连身体的免疫系统都会受影响,小靶冒拖到昏昏欲睡、鼻水直流、外加发烧“失声”眼看是拗不过去了,只好认命地去看医生。 原本只是想到附近诊所拿点葯回来,没想到过马路时,白目司机眼睛放在口袋里,害她为了避开他,摔跌在马路上,最不爽的是她、伤、脚、了! 她今年一定犯太岁,才会诸事不顺。 这下可好,寸步难行了。 顺手招了辆计程车,为了省钱,只好到最近的一家医院,而,那可能得冒着碰到任牧禹的可能性。 她已经很努力在避免与他碰面了,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纺,她真的不是存心卑鄙地要来博取他的同情,但还是看到了他皱着眉头的模样。 “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不怎么美妙,你用不着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唉,真糟糕,连声音都像垂死鸭子的悲歌。 “iss张,麻烦挂内科王医师的诊,她是我朋友。”他直接由她手中抽走剑俊报,交代起来。 什么态度!好歹也理她一下吧?有够藐视人。 看完诊,刚好听到前头的他低声交代:“我先送朋友回去。” 她假装没听到,快步离开虽然胺着脚快不起来,可好歹她尽力了。 “心影!” 咦?喊她吗? 她还是很想继续假装失聪状态,可是那句呼唤 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喊得还挺顺口的嘛,而且该死地好听极了! “我送你回去。” “谢了,我没残废。” “是没残废,只是发烧三十八度半外加跌伤骨模”他附加说明。 她听得咬牙切齿。 “呵呵!”女人最擅长的绝技之一,就是笑里藏刀。“当医生的都像你这么闲吗?” “我只是实习医生。”他认真纠正。 那不是重点好不好?她简直想昏倒了。 “好,那“未来”的医生也没义务对病人服务到家吧?” “是没有,但我们是朋友,关心朋友是应该的吧?” 真的是她讲一句,他项一句耶! “谁理你啊!”“我不放心。”他低低地,送出这一句。 她瞪着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混蛋男人,别滥用你的同情心好不好?这会让我愈陷愈深耶!不喜欢人家就不要让我胡思乱想嘛! “脚还痛吗?要不要我抱你?” “有人想练臂力,我怎好太不识相?”本是随口应应,没想到他还当真俐落地将她打横抱起。 她目瞪口呆。 飞走的两魂六魄,直到他将她送回宿舍门口都还找不回来。 “三餐饭后感冒葯要记得吃,脚上的伤两天要回医院换一次葯,我把手机号码留给你,有事就all我,知道吗?”说完,比起她的手写下一串数字。 “快点好起来,看看哪一天有空,不管你想看日出还是夕阳,找陪你。” 她冉一次肯定,这人心肠有够软,想倒追他的女人,用苦肉计绝对奏效。 但她不是花痴,她拒绝用毫无人格、丢人现眼的方式来钓男人。 “要看也不是和你看啦!”她用力抽回手。 这和小朋友乖乖吃葯,给你一根棒棒糖有什么差别? 有够羞耻! 好吧,她是可耻。 事实胜于雄辩,从日出到夕阳,再由淡水到阳明山的夜景,厮混了一整天之后,她为自己的沉醉忘返而羞愧不已。 活了十九年,现在才知道自己是这么没原则的人。 看来,她低估了自己对他的痴迷。 “你的脚还没完全好,明天记得要再来换葯。” 送她回去时,一句破坏气氛的话,完全敲碎她的自我陶醉,教她泄气得无言以对。 好一根棒棒糖啊! 懊死的任牧禹,他非得这么有爱心,时时不忘悬壶济世的伟大理念吗? 说归说,每次唾弃完自己后,对他的迷恋却更加无法自拔。 他与她,突然熟了起来。 就是三天两头可以约了一起吃碗米粉汤,逛逛夜市,再聊聊近日琐事的那种交情。 她神通广大地弄末了他的值班表,为了陪她吃早餐,她调了闹钟,在清晨六点钟痛苦万分地拿牙签撑住眼皮,然后拨电话给他,用最甜美的声音说:“我今天要随堂考,起来抱抱佛脚,你呢?还在睡?” “这么巧?我今天上早班。” 巧个鬼!我牙签快撑断了! “哦。可是人家肚子好饿,没心情书耶!”恶!她觉得自己好假! 然后,她听到了他的轻笑声。“你想吃什么?我过去陪你吃。” “永和的烧饼豆浆吧!”她随口说。只要陪她共享早餐的是他,石头她都照吞! “好,你等我。” 这样的“巧合”多了,只要他值早班,就会在大清早陪她吃早餐,而且每回都是没创意的烧饼豆浆,害她从今以后,谁敢在她面前提到豆浆或烧饼她就翻脸,偏偏面对他,只敢含泪而吞,吭都不敢吭一声,谁教她自己说爱吃烧饼豆浆,为了暗恋的男人,吃到想吐都认了。 比较值得安慰的是,他开始会打电话给她了,虽然只是很没情调的说声:“晚安,太晚睡对身体不好。” 不管他这句话,是基于医生观点,还是朋友关怀,她都觉得窝心。 室友知道他们走得近,大惊小敝地喳呼:“你真的把他弄上手啦?” 什么弄上手?真难听。 “哪是?人家对我根本没那感觉好不好?他只当我是普通朋友啦!”就是这点让她郁卒到内伤,还要假装没事的陪笑,感觉有够窝囊! “那,既然他不喜欢你,冲着我们的交情,你应该会有成人之美吧?” 去她的成人之美!失恋已经够惨了,还要她高唱我爱红娘,为你搭起友谊的桥梁! 这年头的天理都冬眠去了吗?超想问候她妈妈的! “没、问、题!只要他喜欢你,我没话说。”咬得牙床都快松动了,胸口呕得只差没吐血! 能怪谁?谁教她不争气,任牧禹又看不上她,不成全别人还能怎样? 吐血归吐血,她自认红娘角色扮演得够仁至义尽了,制造给他们的机会多到只要任牧禹适时发情冲动一下,孩子都够生一打了。 如此敬业程度,连拉皮条的都要甘拜下风。 之后,她发现他看她的眼神变得很复杂,总是沉默地看着她不说一句话,她不懂,也早就放弃理解他了。 那天,他到宿舍找她其实,她也分不清他是来找她,还是找室友的,一群人兴致一来,吆喝着说要夜游。 “好啊、好啊!任牧禹,你载小宜。” “那你呢?” “安啦,阿德会载我。” 他又用那种眼神看她了,看得她心慌意乱,压抑的情愫又蠢动了起来,赶紧推了推他,使了个暧昧眼神。“喂,机会都制造给你了,好好把握。” 他没说话。 看室友羞答答地坐上他的机车后座,小手环在它的腰间,她突然间觉得心好酸。 疯了一整夜,联手解决掉一打啤酒,大伙儿都略有薄醉。宿舍门禁时间已过,任牧禹独自在外头住,一行人只好移驾他租赁的房子过一晚。 “去吧、去吧,小宜,你去和任牧禹睡,别辜负良宵美景。我们大家就识相点” “房间让给女生睡,我们男生在客厅将就一晚。”任牧禹像是没听到,淡淡地说。 她悻悻然止了口,没敢再闹。 他看起来好像不大开心。 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口气也是始终如一的温淡,但她就是知道。 “时间不早了,大家请自便。”说完,他独自走上阳台。 她看苗头不对,赶紧跟上去。 “你生气了?”研究了下他的表情,闷闷地道:“别气啦,我又不是存心寻你开心。” 他沉默了好久、好久,目光移到她脸上。“这个玩笑不好笑,你不知道吗?” 她被盯得心虚,嘴硬道:“谁说这是玩笑?小宜是真的喜欢你,我觉得你们很配啊”“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 惨了,他好像有点被惹毛了,语调不太平稳,失去平常水一样的悠浅频率。 “干么?你是失身还是被强奸了?很委屈吗?”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搞清楚,她才是那个想哭的人好不好? 他眉头皱起来了。“你非得这么情绪化吗?” 情绪化!喂,先生,失恋有杀人的权利,你不知道吗?何况只是小小的情绪化而已。 “对啦,我情绪化,怎样?你是学医的,难道不知道女人平均每个月会有一次的歇斯底里,这时的情绪化是合情合理兼台法的吗?” 他停住,看了她一下。“你生理期来了吗?” “你研究我的生理期干么?”变态! “你刚才喝了一瓶半的冰啤酒!” “喝都喝了,你要我吐出来吗?” “你别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 “谁告诉你,我生理期来了?白痴,我是月底好不好?” “那你刚才” “停停停!我们离题了。”这完全不是重点! 他们到底是怎么由爱与不爱、一路讨论到她的生理期去的?还告诉他月底!她真是三八过头了。 “回来、回来,我现在要说的是你和小宜的事,还没有结论。” 他拧着眉。“结论是,我并不欣赏你的作法。” 哟,倒嫌她鸡婆了? “小宜可是我们系上出了名的大美人,对你又一心一意的,别人三跪九叩都求不到,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哪” “我喜欢的是你。”一句话堵死了她,语不惊人死不休。 幻听!是幻听吧!他怎么可能真的说了那句话! 她相信她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呆,微张着小嘴直愣到外太空,就算蚊子飞过也无法让它合上。 他干脆低下头,很顺理成章地贴上她像极邀约的嘴。 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他吻她,也是幻觉吗?唇上真实的触感,会是出于幻觉? 他的吻是真的;温温的、柔柔的吮触也是真的;密实坚定的拥抱更是假不了 “我真正喜欢的人是你,听清楚了吗?”他又说了一遍,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让她连丝毫错辨的可能性都没有。 “骗人!你明明拒绝过我。”声音颤抖得可以帮恐怖片配音了,现在才知道,她也有制造惊栗音效的潜质。 她看见他的眉头又慢慢聚拢起来,像是她丢给了他什么跨世纪之谜,她想,就算叫这医学系高材生去解剖最精密的脑部结构,或许也比回答这个问题要简单一百倍。 大概有一世纪过后吧,他困难万分地挤山回答。“什么时候?” 对呀?什么时候?脑子呈当机状态,一时搜索不出来。 算了,现在不是翻旧帐的时候。 “那你怎么不早讲?” “你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孩子,我说了你也不会接受。” 她愣愣地,口水卡在喉间要上不下。 事实上,她就有这么“随便”不但会欢天喜地的接受,还会大方地给他一个香吻 话全让他说完了,她能说什么? 除了心虚尴尬地低头傻笑,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抱歉。”他松开手,退开一步。 咦?他道什么歉?怎么不再多抱一下下?她才刚喜欢上倚偎着他的感觉耶 “我的话说完了,以后不要再把我和其他女孩扯在一起。晚安。” 喂喂喂!就这样走了哦?这年头说话都不必负责的吗? “任、任牧禹” 他止步,偏头等待。 “呃”接下来怎么办?人家都说她不是随随便便的女孩了,好歹得顾一下女性矜持,总不能还要她主动开口吧?可是 “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不要把我和其他女孩扯在一起。” “不是,再前面。”笨蛋!谁要听那一句了! 他想了一下。“你不是随便的女孩?”是这一句吗? “再、前、面!”她咬得牙龈都快出血了,这家伙是真呆还是装傻啊? “嗯”他又出现那张一0一号的困扰表情了。“是我喜欢你这一句?还是你不会接受?” “好。”她飞快接口,差点让口水呛死。 “好什么?”他愣愣接问,呆得天打雷劈。 “你、你”她早晚有一天会被他气得脑中风! 就在她思考着是要自己跳下阳台了此残生,还是直接将他丢下去一了百了时,他似有所悟地睁大了眼。“好,你接受,是这样吗?” 我佛慈悲!这家伙还不算呆得太彻底。 “那不然呢?你以为我是那种可以亲完就算的人啊!”她恨恨地挤出话,没好气地推开他想进屋。再和他磨下去,不晓得他还会说什么天怒人怨的话来考验她的修养。 但是她并没有如愿进到屋里,这回他反应很快地拉回她,紧紧地将她搂抱在怀里。 她的脸颊,正好靠在他的心窝处,那略略急促的心跳声,正隔着薄衫清晰地传入她耳中,敲在她心口。 “我不会亲过就算,我想一直抱着你,心影。” 低低柔柔的承诺飘出,她想,他可能比她以为的还要喜欢她,要不,这样一个稳重自律的男人,怎么会有这般近乎失常的反应,对吧? 生平第一次,她尝到了爱情的甜蜜。 就这样,他们成了情侣。 任牧禹并不是个浪漫的情人,这是她打一开始就知道的,也早有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他会钝到如此令人发指的地步。 如果有所谓的浪漫指数,那她会说,他根本就是负分! 他不会与她花前月下;不会在特别的节日孝敬什么鲜花素果以示情意忠贞不贰;更别提要他山盟海誓、生死相许--作梦比较快啦! 所有情人交往该有的既定公式,套在他们之间统统不适用! 但是,他会在她心情低落时,第一个赶到她身边,用他温暖如恒的怀抱,轻轻将她圈住;会在她生病时,彻夜不眠地照顾她;会因为她一句“好饿”马上抛下所有的事,为她送来想吃的食物。 他很笼她,这一点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不晓得是谁发明了“打情骂俏”这个成语,一般情侣,难免会吵吵架、闹闹别扭,然后感情愈吵愈甜;但是交往至今,他们好像还没闹过意见,因为任牧禹从来不跟她吵,只会让她。 坦白说,这样的男朋友,真的是没得挑了,温柔体贴,对她极尽包容与疼宠--如果不包括他的不识情趣的话。 他像是一道和风,自然而然的融入她的生活之中,与她密不可分,却又不觉突兀,就是这样理所当然的存在。 如果最初的情愫叫心动,那么长久以来,日积月累所刻画的痕迹,就是深沉的依恋了,她知道自己有多爱他,但是他呢? 也许是本身沉稳内敛的性格使然,他很少向她表示什么,除了最初交住的宣告外,就只是温淡如水地陪伴在她身边。 有时她都怀疑,她在他心中到底有多少分量? 毕竟,当初是她主动倒追它的。 基于女性矜持,又不能大剌刺地厚颜索爱,只好别别扭扭地在小地方使性子,拿一堆莫须有的罪名冤死他。 别怪她找碴,恋爱中的女人有患得患失的权利。 直到有一天,和同学无意间闲聊,拿那晚跨年舞会的戏言调侃她,最要命的是,有同学刚进教室,送来她的爱心午餐,说是任牧禹刚刚拿来的。 她听了险些心脏病发。 他为什么没和她说一句话就走?该不会全听到了吧? 一整天,她无心上课,拚命的打电话找他,但手机不是没人接,就是转语音信箱。 她慌了,怕他再也不肯理她,顾不得三更半夜,直接冲到医院找他。 “心影,你怎么” 他看见她时的表情好惊讶,但是她管不了这么多,扑进他怀中,不由分说地哭了起来,以宣泄一整天以来担惊受怕的情绪。 医院中所有的人全向他们行注目礼,他好尴尬,低声说:“先别哭好不好?有事我们进去慢慢说” 但是她根本听不进去,紧紧抱住他,眼泪不要钱似的猛掉。“呜呜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不理我我好怕你不听我的解释” “我听,你不要急。” “呜那些话是闹着玩的,我绝对没有玩弄你的意思我是真的爱你”这一记强力放送,相信方圆百里,没有一个人听不清楚。 一句“我真的爱你”喊融了他的心。 任牧禹放柔表情,轻拭她满脸的泪,声音低浅温柔。“我知道。” 她茫然仰首。“你知道?” “嗯。乖,不哭了。” “那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你同学没转告你吗?我今天参与一场近八个小时的手术,才刚从手术室出来没多久。到底发生什么事,你怎么哭成这样?” “就今天中午,那个我和同学说的话” 他没听到?那,她像个疯婆子一样,跑来这里胡搞一遍这么做会不会白痴了点? “原来是这件事。”他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这个我早就知道了。” “早、早就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学校就这么点大,能有什么秘密?” 真是该死!她怎么会忘记,人类就算死亡,舌头也会是最后一个停止运作的器官的道理! “那你”不气吗? “如果我介意,就不会和你在一起了。我相信你,也相信彼此都是认真地想陪伴对方走过往后的岁月,我不会因为一些不确定的事而意气用事。” 这一句话,深深地撼动了她。 他看待感情的态度,一向都是那么成熟庄重,相对地,反倒是她太孩子气了。 他对她,永远是那么的包容、疼宠。 也许,就因为他对她好到完全没有道理,她明白,不论她做了什么事,他都会无条件的纵容她,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在他面前不压抑情绪,喜怒哀乐有他担待。 一路平平顺顺地走来,没有什么大风大浪,只除了她偶尔的情绪发泄。 也许是太习惯彼此的存在,容易让很多事变得理所当然 她的生日,他在写研究所的硕士论文。 婉拒了朋友庆生,一心只想与他共度的她,一次次的失望,连他一句“生日快乐”都没等到。 交往至今,没收过他半封情书。 他不写,好,那换她写,既然是情侣,总要有那么一点浪漫的美感。 可是收到信时,他却是说:“有事用讲的不是比较快吗?” 每回看着同性友人,满心甜蜜地数着一朵朵红艳欲滴的玫瑰,她只有满心酸楚,因为,他从没送过她半朵花。 其实,她希罕的不是花,而是送花的意义,以及背后的浓情眷爱,可,他却从没让她感觉到恋爱该有的甜蜜滋味 就连惰人节,他也当是一再让她孤单度过,不闻不问。 她知道他不浪漫,但是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他怎么可以满不在乎地丢下她一个人,看着满街的俪影双双? 她又不是没男朋友! 说她任性也好,肤浅也好,她终究只是个平凡的女人,要求的,也只是那么一份被宠爱的感觉,他却不愿给。 她变得开始害怕情人节的来临,听着周遭的人谈论当天的节目,说着她们的男朋友为她们做了什么浪漫举动,她只觉得心好酸! 交往七年,可是他们真正在一起共度的情人节,又有几次? 有时她都怀疑,他到底有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是不是就像有些人说的,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再狂热深刻的爱情,也会蚀磨殆尽,趋于平淡? 那现在呢?他们之间存在的,还是当初的爱情吗?或者,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淡化为亲情、友情而不自知? 所以,他为她打点生活琐事,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却从没说过一句感人的情话。 他关心她会不会生病,却忘了怜惜她心灵深处,善感幽微的情绪。 出门逛街,他替她提购物袋,却不会亲密地牵牵它的手,搂搂她的腰。 他会问她:“你今天有没有按时吃饭?” 却不会问:“你今天有没有想我。” 他询问她上班的情况,了解她适应的能力,可是从不探问有多少人在追她,也绝口不问她的处理方式。 这些,像亲人,而不是情人。 他们之间,成了一种习惯,一种责任。 当心灵空虚茫然的时候,外在的诱惑对她而言,是很难抗拒的。 她开始质疑起这段感情,而主管又正好在此时对她展开猛烈的追求攻势,一切都发生得太巧合。 要在平时,她不见得会心动,但偏偏是在她最迷惘脆弱的时候。 完全符合了浪漫小说的要件,俊帅出色的上司,多情浪漫的追求,深情如许的告白这一切,都是她从不曾感受到的。 任牧禹情感内敛,任何事只放心底,从不刻意向她表示什么,在别人面前,连她的手都不会牵,更别提是昭示情意。 每当朋友问她:“他真的是你男朋友吗?真的看不出来。”时,就让她倍觉难堪。 是啊,连她都怀疑了,他们真的是男女朋友吗?她已经感觉不到爱情了 也因此,邵光启的追求才会如此令她矛盾。 她不只一次声明已有男友的事实。 他依然故我,只说是没结婚前,一切都不算晚。 她说,他们交往了七年,当年没闹兵变,现在更不会。 他却说,他可以给她更多的七年。 太多缠绵情话,一字一句地敲入心坎,她没有办法假装无动于衷。 她生日那天,陪着它的,是他。他用了九十九朵玫瑰,以及一条刻上她名字的项炼来祝她生日快乐。 她没办法拒绝,因为他痞痞地笑着告诉她:“除非我能找到第二个叫梁心影、又好死不死让我爱惨了的女孩,否则,它大概只有被丢入马桶的命运了,你不会这么残忍地对待它吧?暴殄天物会被雷劈的。” 她问他,怎么知道她的生日? 他无所谓她笑道:“只要有心,没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是啊,只要有心 他对她太用心,用心到让她无力招架。 她抗拒不了那样的邀约。 而那时的任牧禹,依然埋首在他的病历表当中 为什么说这些话、做这些事的,不是她的禹? 她好迷悯,又好害怕,怕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深陷在那张密密织就的柔情网中无法自拔。 回到家后,她拨了通电话给任牧禹。 “有事?”她听到另一头纸张翻动的声音。 就连和她讲个电话,他都不能专心一点吗?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是不是随便一个病人,都比她重要? “我想见你,现在。” 他静了下,没问为什么。“好,我过去,等我一下。” 半个小时后,他出现在她面前,地连想都没有,使紧紧地抱住他。 “怎么了?”他有点被她的反常吓到。 她没说话,只是将脸埋在他的胸怀,全心全意想找回最初恋爱时,悸动酸甜的滋味,就像当年第一个吻,第一个拥抱,藉此坚定爱他的心 “心影?” “没事,只是想你”他松了口气,没抱怨她午夜十二点将他挖出门的任性,笑笑地揉了揉她的发。 “不累吗?明天不上班啊?” “要啊!”她低哝。 “那就早点休息,熬夜是美容的天敌哦!”“禹!”他陪她回房,她下意识地拉住他,紧搂住。“今晚,留下来陪我。” 只要他一个坚定的吻,真的!只要他好好地吻她一回,她就不至于胡思乱想。他轻笑着拉开缠在腰上的小手。“别撒娇了,我明天还要早起开医务会报呢,时间会来不及。” 他走了,丢下迷惘无助的她,空洞的心,找不到一丝温情填补。 他不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吗?他不知道,她现在有多无助、多挣扎吗?他不知道,他这一走,她真的会放弃他吗? 他连陪她几分钟都办不到 多希望他能像告白那一夜,紧紧将她抱住,那么,她的心便不会飞离。 但是他并没有。 她连想停留,都找不到借口。 她失望了,一点一滴放下对他的期待,她开始接受邵光启的邀约,不再傻傻等待他的温存,至少,邵光启明明白白昭示了他的爱情,没有模糊地带。 她感觉得出来,这个男人对她很真,也许,该是给他,也给自己一个机会的时候了,她没有多少璀璨年华可以等待。 于是,今晚,她做下了这样的决定。 她与任牧禹之间的故事由她主动开敌,也由她亲手结束。 她知道这一刻,心底仍然爱着他,交托了七年的情感,无法一下子收回。 但 总会忘的,是吧? 告别了第一个男人,会再有人取代他的位置。 抹去为他掉的最后一滴泪,她是如此深信着。 第二章 之二 雨,仍在下着 回到家,任牧禹先泡了个热水澡,松弛疲累了一天的身体,却没让自己在舒适的浴白中沉醉太久,套上干净的睡袍,擦拭着湿发回到书房,摊开刚才带回的病历资料,全神贯注地做着最后的审查。 明天的手术关乎患者的生命,任何一点小疏忽都有可能造成遗憾,不得不谨慎。 直到他再一次合上资料夹,已经是又近两个小时后的事。 目光瞥见方才顺手搁在桌旁的信,想起心影今晚不甚寻常的态度,他抽出信笺,逐一读下 亲爱的禹:不,今后或许不能再这么称呼你了 是的,这就是我写这封信的目的禹,我们分手吧! 乍看之下,是不是觉得很诧异,摸不着头绪呢?或者,早在预料之中? 别怀疑,今天不是愚人节,我是真的要跟你分手,不是任性,没有意气用事。 你曾经说过,两个人如果决定要在一起,就不该轻易做出会后悔或使对方受伤的事。这是交往七年来,我第一次向你提分手,所以,你该清楚我的决心。 如果,你曾经用心体会过我的心情,那么今天,你该很明白我为什么会向你提分手,但我想,你是不懂的,否则,我们今天不会走到这种地步。 曾经有好几次,我等待你的柔情温存,来化解我心中的彷徨,如果曾有那么一回,你肯好好的给我一个拥抱,那么我便不至于迷失 这么就,一定让你更觉得迷糊了吧?呵!我早知道写给你的那封信,全让你当镇箱宝去了,看看你,对我忽略得多彻底! 唔,等等!我今天是要为过去做个交代与结果,可不是来抱怨的,再说下去可会没完没了,怕你看得没耐性,直接揉了喂垃圾桶,毕竟,没有一个呆子会花大把时间,看一个即将分手的前任女友来批斗自己 喂喂喂,别真揉了!就快说完了啦!我给了你七年青春,现在要你施舍个几分钟给我也不为过吧?:) 呵,不错吧?我还能开玩笑,那就表示,情况还不算太糟。真奇怪,交往时,常常三天两头的写情书给你,可是真正到分手时,反而无话可说。那就说声再见吧!镑自珍重,不管还做不做得成朋友,都希望你过得好。 ps话又说回来,你这么有风度,应该不会跟我这区区小女子计较吧?我真的希望,你不会怨我 心影于初秋深夜 看完信,他整个人呆愣住,动弹不得。 这是一封分手信?没有理由,没有预警的分手信! 她说对了!他完全不懂怎么回事。 她甚至没给他任何的交代! 他失神足足有十分钟,盯着故作轻快的字句和句末的简笔笑脸,却觉得她像在哭泣,上头晕开的模糊字迹,分不清是今晚的雨,还是她的泪。 想起她信中提到的那些陈年旧信,他跳了起来,赶紧翻找出被搁置了许久,一直没机会拆开阅读的信。 现在才发现,她写给他的信还为数不少,几乎占去满满一张抽屉,而他却从不曾坐下来,好好给她写封信 他依着记忆中的日期,挑了几封拆看。 禹:不敢相信,我们居然成了情侣,你知道吗?我的心到现在还跳得好快,像踩在云端一样,飘飘的,好不踏实,这会不会是在作梦啊?醒来之后,就像小美人鱼一样,化成海中的泡沫? 不许笑!人家是真的还不太能相信这是事实嘛! 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好久了哦!你怎么会以为我不能接受你?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我这辈子还没这么花痴过耶!老是看得到,吃不到,只能暗自流口水,郁卒得都快内出血嗯,请不要露出邪恶的眼神,我还不曾为你作过春梦,阁下贞操安全无虞。 好了,不啦咧一些五四三的了,否则今晚可能要换你作春梦,那我罪过就大了。 什么?你问我这封信的重点是什么? 没重点啊!都说了是情书,所谓的情书,就是抒发感情用的,哪来的重点?又不是写报告,要不要列个标题一、二、三的重点明示啊? 问这什么鸟问题,自已去面壁思过三分钟! 好吧,知道阁下资质驽钝,本姑娘善莫大焉,做个重点归纳好了。 我只是要告诉你,我很开心,你终于是我的了,哈哈!(有没有误上贼船的感觉?现在想下船已经来不及喽!) 我总算知道姜太公钓鱼为什么要离水三寸了,原来欲擒故纵还真的有效,我都已经钓鱼钓到很火大,想折断钓竿了,鱼儿反而自已爬上岸来给我吃 喂,我说笨鱼,你终于开窍了。 正在斟酌是要将这头鱼清蒸还是红烧的心影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他会会心一笑。 这是什么时候的信?好像是她给他的第一封信吧!那时每天医院、学校两头跑,这一搁,居然就忘了还有这回事。 这是她第一次写情书,得到的,却是这种待遇 亲爱的禹:这封信,要敛么名目呢? 嗯,我想想!就当是相恋一周年纪念吧! 谁教你这不解风情的呆鱼,人家写信诉情衷,居然还回我:“有事用说的不是比较快,你把我手机号码弄丢了吗?” 哇哩咧!我觉得我写的信,每一封都感人肺腑,直追与妻诀别书耶!只差没在开头写“牧禹郎君如晤”了,这样文情并茂的内容,连林觉民都要为我哭泣,结果,瞧瞧我得到的待遇是什么? 你自已说嘛,盘古开天以来,有哪个写情书给男友的女人,会换来一句弄丢手机的吐血回应? 你难道不知道,和你有关的事,我全记得牢牢的吗?除非我把脑袋弄丢! 你一定要我大声昭告世人,我,梁心影,爱死了你这只笨鱼吗? 哼哼,亏你还三天两头叮咛我:天气冷,小心感冒。我说任先生,你少泼我几盆冷水,我就会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了。 牧禹、牧禹!嘿,你家爹娘真有先见之明耶,你实在是个名副其实的大木鱼,非得敲一下才会应一声。 好吧,那我再敲一下好了木鱼先生,交往一周年耶,你那堆报告,会比本姑娘更迷人吗?居然把我丢在冷宫当怨妇,坦白说,我有一点小难过哦噢,好好好!我知道做人要诚实,那好吧,我不只有点小难过,而是心情低落到谷底了,你知道吗?自从我和你在一起后,小宜对我一直很不谅解,我满心期待你与我一同重视共同度过三百六十五个日子的重大意义,却只得到旁人的幸灾乐祸 可是隔天看你没什么异状,我想,你可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没错,女人就是爱搞这些风花雪月、无病的事,所以找摆脸色,闹小别扭都是可以理解的,你干么要说:“不是月底吗?你最近生理期好像有点乱。” 去你的!就是淑女也会被你气得飙粗话!照你这惹火圣人的本事,别说生理期了,我连更年期都会提早到!活该小腿被我踹出瘀青! 不过唉,看你担心的样子,再多气也飙不出来了,多少人要看笑话就壤他们看去吧,反正我们不会分手,那些酸葡萄让他们哈死算了! 我也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就当我真的情绪化好了,让我发发牢騒,过后就没事了。 唉,再笨都知道你根本没在看信,否则你不会摆一副“人不是我杀的,火不是我放的”的无辜样,每次多看一眼你“天真无邪”的表情就有气,能不能我多敲两下,你也多给一点回应好不好? 对了,你脚还痛不痛啊?今天下手好像重了点,事后想想好心疼。 ps笨木鱼,我敲得手都快脱臼了,你到底开窍了没啊? 再敲下去,恐怕得出家当尼姑的心影 一封又一封,他看着、笑着,心却酸得想掉泪。 那时,与她的感情正在起步,几乎每天都要见上一面,于是他就以为,有事她会直接告诉他,信中不会有什么非看不可的重要讯息,也就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却忽略了,她将最细腻的心情与他分享,当中满满全是酸甜交织的爱恋心事天!他错过了什么? 这些信,开启了陈旧的记忆,那段年少轻狂的日子 他一直都没认真地向她倾诉心底的感受,早在他们还是朋友时,她直率真诚的性情,就已经让他动了心。 那时,为了买她喜欢的豆浆,他每天赶在五点起床,大清早飙到永和,专程为她买早餐,只要她说出口的,他都想为她办到。 这些年致力于工作,是在为他们的将来作准备,承诺为她的一生负责,就不能让她吃一丁点的苦头,这是身为男人最基本的担当。 印象最深刻的,是她大学毕业那年,他因为那阵子忙硕士论文,少有时间陪她,连她的生日都错过了,终于在西洋情人节过后的隔天,她气得拿枕头丢他。 “哪有人像你这样的?不见人影就算了,连颗巧克力都没有,任牧禹,你去死啦!” “你喜欢吃巧克力?”那时他一脸困惑。女孩子不是都不爱吃甜食,怕分吗? “你、你、你你气死我了!”然后,整整一个礼拜,她将他拒于门外,死不见他。 所以中国情人节那天,他刻意排开所有的事,陪了她一整天,就为了让她开心。 别人怎么过情人节的,他不知道,他没送花,却送了好大一束金莎巧克力,因为门市小姐告诉他,女朋友一定会喜欢。 情人节的餐厅人满为患,他在家用他满满的眷宠深爱,为她煮了一桌菜。 她看起来很感动。 “我还没送你情人节礼物耶!”她笑得分外甜美,本以为他又要丢下她不理不睬了,今天算是意外的惊喜。 “不用。”只要她开心就好。 她噘着小嘴摇头。“不行,我要送。” “好。那礼物呢?” “就在你面前啊,没看到吗?”她娇媚地偎匿向他,神态有点嗯,诱惑的味道。 他呆呆地,看着她。 “怎么?本姑娘不够格吗?” “呃,心影,嗡帳─”忘了要说什么,她已经拉下他,香软小嘴勾缠吻住。 那晚,她没回家。 就在他身边、他的怀中,将自己完整的交给了他。 她,成了那年情人节,最珍贵,也最美好的礼物。 他以为,他们已经不分彼此,也早有了共识,这辈子是要一起走过的。 他总是太忙。没有足够的时间陪伴她,偶尔由她眼神中读出几许寂寞,总让他揪紧了心弦。 所以某天陪她逛街,看到那只初生的小狈,他毫不考虑的买下送她,因为她孤单得让他心疼。 没忘记她当时发亮的小脸,嘴上却说:“我不会照顾哦!”“我会帮你。” “怎么帮?你又不住我这儿。”她噘着小嘴的模样好娇媚,他愣了一下。 她在暗示什么?结婚?还是同居? 他两样都没问出口。 在还没做好准备,有十足的把握给她幸福之前,他不敢贸然承诺什么。 “我尽量。”他只能这样回答。 “那你不就要天天往我家报到?” “好。”这一点他做得到,只要她不嫌他烦就好。不管是人或狗,他都想一直照顾下去。 所以,每当她问:“你爱不爱我?”时,他只是笑笑的,没回答。 这样的问题之于他,就像是在问:“你呼不呼吸?” 如果不爱她,不会和她进展到肉体亲密。 如果不爱她,不会为她做尽一切,不舍得她为生活琐事烦心。 如果不爱她,不会时时刻刻,做任何事第一个考量的总是她。 她代表的,是他的人生。 她应该很清楚,他的心里除了她,从不曾住进任何女孩。 爱,不是说了就算,他只想用行动证明,那比浮面的甜言蜜语更具说服力。 他是很认真的在对待她,竭尽所能想把能给的全给她,就怕她受委屈,她不知道吗? 那么今天,她又是为了什么,必须离开他? 我最最亲爱的禹:记不起这是我写给你的第几封信,知道你根本没在看,反而成了我的另一个抒发管道,像在写日记一样,反正你“有风度”得很嘛,又不会窥人隐私,对不? 觉得我这段话写得很讽刺?呵,我不打算否认,因为你活该! 不是我要说你,你再对我这么轻忽,我可要移情别恋了! 没错,这就是威胁,怕了吧? 不要不相信哦,告诉你,本姑娘还是很有身价的,我要是将追求我的人列出清单集结成册,包准你吓死。 对了,我有说过吗?我们公司的主管追我追得很勤哦,他叫邵光启,每天鲜花水果、嘘寒问暖,攻势猛烈得让人招架不了,大家都说,从没看他对谁这么认真过。但是你放心,我已经告诉他,我有交往七年的男朋友了。 现在知道你多幸运了吧?还不快快叩首谢恩。 唉没劲儿了,明明心情很不好,干么还要强颜欢笑的耍宝呢? 禹,我告诉你哦,今天早上,同事的男友送了她好大一束紫玫瑰,她笑得好甜好梦幻,告诉找她男友有多宠她,她说,一个男人如果真的爱你,就会用心制造惊喜让你快乐,还问我的男朋友,做过最浪漫的事是什么? 我答不出来。 你只会买盆景装饰我的阳台,再说些多看绿色植物对眼睛好之类的话,从不送我花。 中午去吃饭时,看到对桌的男人好温柔的喂女友吃东西,偶尔在她耳边呢喃爱语,让她笑得好开心。 下班走在路上,看到马路上男孩替女孩拂去发丝,很轻地吻了她一下,女孩挽着男孩的手,小鸟依人的姿态让我好羡慕,你从不会在逛街时搂我的腰,说那样走路不方便。 心里好闷,回到家想找你说说话,你却要值班 我已经在怀疑,我真的有男朋友吗?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么空虚寂寞呢?一颗心空空的,好像少了什么 你一定会觉得,我又在无病了吧?算了,不想写了,睡觉去吧,睡着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寂寞孤单的心影 按着,他又拆开下一封信。 禹:为什么这次不再喊你亲爱的禹呢?因为我现在想叫你混蛋禹了! 觉得自已像个呆子一样,别人写的示爱信,我不屑一顾,明知道你没在看信,却一头热的给你写了七年的情书。 今天要你陪我去看画展,你又拒绝了,让我“旧仇新恨”全涌回心头,负气地捡回丢进垃圾桶的信。 没错,就是我的头号追求者,邵光启写的,怎样,吃醋了吧? 既然你不陪我,好,我就让邵光启陪我去,让你去后悔得撞墙! 画展是看了,还吃了两个小时的晚餐,外加一场电影,然后,他牵了我的手,想吻我,我没让他亲。 回到家,突然好后悔自己赌气的行为,再看到你找我找得那么急 唉,笨木鱼,你打什么电话?直接飞奔过来,紧紧将我抱住不就好了吗?你不知道,迷惘的我,现在最需要的是你的怀抱、你的体温,让我感觉得到你的存在吗? 我是认真的,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被他打动你都不担心吗?还是,你根本不在乎? 情绪跌到谷底的心影 内容不多,字迹也很凌乱,写到后来,愈来愈像心情杂记。 看到这里,他心中一颤,逐渐有所领悟,几乎没有勇气拆开接下来的信 据说是我男友的禹:如果有所谓的恋爱学分,那么,亲爱的,你绝对会被死当。 我现在很伤心、很失望,你知道吗? 我的生日耶!你又再一次对我不闻不问了,所以,我又让邵光启陪我。 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和他单独出去,有时觉得,他像是你的代替品,所有在你身上得不到的,他全为我做到了对他觉得好歉疚。 一开始,真的从没想过会和他有什么,但是现在,我已经无法分辨,对他是什么感觉了那是一种对爱情的渴望、及心动。 我好迷惘。 朋友劝我早早放弃你,像邵光败这样的男人是可遇不可求的,尤其他对我够真心,明知道我有你了,还是对我一往情深 今天,他问起了我们的事。 我告诉他,我们在一起七年了。为什么这一次,我用的是“在一起七年”而不是“相恋七年”呢?因为我已经不确定,我们是不是还相恋着了 他说,他可以给我更多的七年。 但是禹,我该给他吗? 我本来以为,不只七年,我人生中的每一天都会是你的,所以,回到家后,我冲动地拨了电话找你,我告诉自己,只要你留下来陪我,只要你认认真真的说句爱我,只要你在那时向我求婚,我会答应,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走开,不会再迷失 但是你没有。 你知道吗?这一回你走出的,不只是我的房门,还有我的心门。 看着你消失在我的视线外,我哭了一晚,在我极度需要你坚毅的深情臂弯,来赶走我内心的彷徨时,你却选择离开,也许,这一夜已经注定了我们不能挽回的结局 我忍不住要想,如果你知道,你的那场医务会报会葬送了我们的未来,那你还会不会再执意离开? 已经对你心灰意冷的心影 他胸口整个撕裂了,痛得无法言喻,接下来的信,他已经没有力气看了。 现在才惊觉,他将她忽视得有多彻底。 他不懂风花雪月,不懂女人细腻善感的心思,女人所渴望的情调与浪漫,他一点都没给! 她要他陪她雨中漫步,他说淋雨会感冒。 她问他爱不爱她,他说她孩子气。 她要他唱情歌给她听,他说他只会唱小毛驴。 情人节时,电台来信指定给情人的情话、情歌多到爆,从没有一封信、一首歌是他送给她的 当她看着同性朋友谈着轻柔唯美的恋情时,心里会有多酸楚? 当初与她交往,为的是要给她全世界的幸福,可是到头来,却让她爱得这么委屈,一点一滴扼杀了她对爱情的梦幻与向往。 他亏欠她好多 热辣的泪水刺疼了眼,握着信的手严重颤抖,久久发不出声音。 是他太粗心大意,让另一个人,代他做了所有他所亏欠的事,她又怎么能不心动? 她曾经无助地向他伸出了手,他却拒绝紧握,今天,她会对他失望透顶,他有什么话说? 他以为他们有的是一辈子的时间,却忽略了女人的心多么脆弱,需要好好呵护 他,伤了她。 看着信中的最后一行字如果你知道,你的那场医务会报会葬送了我们的未来,那你还会不会执意离开? 不,我不会离开,我会留下来守着你,说什么也不放手!如果我知道,这会让我失去你的话 他心痛地呐喊,再深的懊悔都为时已晚。 想起更早之前,她异于寻常的热情,他恍然明白 这是她的吻别,她选择用这种方式结束! 抬起干涩的眼,已经凌晨三点了,她还在等他电话吗? 移动身体,才发现双腿已经僵麻,他忍着刺麻的疼,拿起床头柜的电话,拨通后,脑海反而一片空白。 他该说什么?又能再对她说什么? 电话只响一声就被接起,让他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接起后的电话沉寂无声,他也僵在那里,两头各自静默,连“喂”一声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困难地发出声音:“是我。” “我知道。”声音低低地,几乎听不清楚。 “还没睡?”他不着边际地漫问。 “等你。” 她在等什么?等他一句ys,还是痛心的质询? 她都已经做下抉择了,不是吗? “信我看完了。” “哦。” 电话的两头再度陷入死寂,谁也没说话。 然后,他轻轻开了口,声音低沉暗哑。“我让你很难过吗?”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沉默以对。 “那,我懂了。”胸口纠结着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没有勇气探问,她会不会与另一个他在一起。 “我只是想告诉你,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里,我一直很用心在看待你对我的意义,我从来都不想让你哭泣,如果”他困难地停顿了一下。“我曾经无心伤害了你,请相信这并不是我愿意看到的所以,如果你觉得,离开对你会比较好的话,那我” 他再也说不下去,喉咙又酸又疼,不想让她听到他的硬咽,他费力地吸了好几口气,不敢再贸然开口。 “这些话”反倒是她,语调颤抖着,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哭了。 她想说什么?这些话如何?太迟了?还是让她心里稍稍感到安慰? 他心思混乱地猜测着。 “你,会快乐吧?”放开她的手,她,会过得更好吗? “他能给你更多我给不起的快乐,对不对?”迟疑了许久,他还是问了出口。 这一次的沈窒,久到让他呼吸困难。 “我想是吧!” 然后,他听到了这样的回答,心,也同时碎得难以愈合。 “那就去吧!别让自己遗憾。”这声音是他的吗?遥远得好不真实,他已经恍惚得不知道该怎么发出声音了。 币了电话,他睁着眼,整夜无法入睡。 他知道,今后,得一个人过了,再也没有让他牵挂的人,下雨天,不必再担心谁会淋湿、感冒;吃饭时,不必老想着另一个人食欲好不好,有没有挑食;忙到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时,不必还要满心歉疚冷落了谁;出门买东西时,不必再计量谁需要什么 什么都不必做了,少了牵绊,多了自由。只是心好空。 第三章 第二话不再有你 分手的第一天,发现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没志气的怀念他还在时的日子; 分手的第一个月,发现他一直都在心中, 极深刻的存在着,不曾淡去; 分手的第二个月,会不会,其实早就后悔, 却不敢向自已承认?因为承受不起错误的代价与痛悔? 之三 迷迷糊糊由睡梦中醒来,抓来床头的闹钟 “哇!”下一秒,梁心影火烧屁股地由床上弹跳起来,直冲浴室。 “混蛋任牧禹!居然不叫我,要是害我迟到,你就死定”咒骂到一半,才想起他们已经分手,就在今早凌晨三点。 他已经没有义务叫她起床了。 “算了,不叫就不叫,没人rigall我一样能准时起床”她牵强地追加补充,及时压下那股莫名的情绪,暗暗告诉自己,明天开始一定要养成调闹钟的习惯。 今天是例外,昨天哭得太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从明天起,她一定可以重新调整规律的生活步调。 对,就是这样! “妈的!头发没事留这么长干么?明天要去剪了它!”无名火气冒出头来,她烦躁地梳着,不慎扯断了数根,痛得泪都快飙出来。 以前看任牧禹梳它,都柔顺听话得很啊,从不让她感到一丝疼痛,他还说她发质很好,所以她每次都有恃无恐地赖床,反正来不及,她一边化妆,一边会有人帮她打点一切 不知道在跟谁赌气,她忿忿然丢开梳子,没放稳的木梳掉到桌下,正好砸到脚背,痛得她说不出话来。 可恶!连梳子都要跟她作对! 没心情理会隐隐作痛的脚踵到什么程度,整理好仪容,她跛着脚冲出家门才想起完了,要坐几号公车啊? 台北公车路线乱得很机车,要搞懂它跟要数清楚天上有几颗星星一样艰难。 所以她从没打算去懂,反正任牧禹每早出现在她家的次数,和她上班的纪录成等号,相等于全年无休的免费接送司机。 坐错一班车,又转了两班公车,好不容易终于到达公司。 不用说,当然是迟到定了。 丢了全勤,让她懊恼了一个上午。 中午同事请吃饭,她没去,也不知道情绪在低落什么,就是没胃口。 拿起电话拨了几个熟悉的按键,才惊觉自己下意识的行为,像手中抓着非地球产物似的赶紧丢开。 他已经不是你的谁了,不会再因为你一句任性的:“没看见你,我吃不下。” 然后就马上飞车携来你爱吃的美食 胸口闷闷沉沉的,像失落了什么,错过了早、午两餐,也一点都不觉得饿。 一整天,她过得茫然不知所云,下班之后,她第一件事就是去剪掉维持了七年的长发。 雨在下班前就狂下了一个小时,今天出门太仓促,忘记再也没人送伞,回到家已经被大雨淋得狼狈。 心不在焉的吃完一碗泡面回到房中,愣愣地发现自己手中正拿着笔,底下满满一大篇苦水,是写给任牧禹的。 她迅速撕掉。 都分手了,还写什么信! 习惯真是可怕,七年来,她总是心里一有事,就很自然的提笔向他倾诉,像写日记一样,做惯了的事,一时还真难改得过来。 收起信纸,改拿出买了许久,却一页都没填满的日记。 不能写信,那就好好写满这本日记吧! 日期:91年7月15号天气:阴雨心情指数:等同天气 今天,是分手的第一天,过得糟透了,但绝不是因为失恋悲伤的关系,这一点,我坚决否认到底! 我想,只是还不能适应吧!至少我是这么认定的。 和他在一起太久,生活中很多事都与他息息相关,一下子要划分开来,生活步调全乱了,总觉得做什么事都不对劲 是伤心吗? 当然不是,这点,我第二次强烈地坚决否认。 就像一盘混在一起的红豆、绿豆,你有办法马上分开来吗?总是需要一点时间的,对不对 唉,七年,真是一个可怕的数字呢! 这个时候,忍不住要想,他会不会也和我一样,不太能适应生活中突然少了个人呢? 我想会吧!毕竟我们曾经很亲密地融合彼此的生命,突然要抛舍,难免觉得若有所失。 不可否认的,他真的是个难得的好男人,和我在一起的这些年,情操绝对忠贞不贰,从来不会多看其他女人一眼,天仙美女都一样。 还有,他从没真正对我说过重话,更别提是吵架了,太多时候都是我在向他使性子。 每回我在外头遇到不顺心的事,回到家来对他闹情绪,他也从不和我计较,现在想想,许多时候我真的满不可理喻的,亏他能忍受。 这样的男人,我却放手让他走。 会遗憾吗? 绝、对、不、会!第三次极度强烈地坚决否认。 说要分手的人是我,我遗憾个鬼啊? 只是伤害了这么好的男人,心里觉得好内疚,我知道他是一心一意对我的,只不过也许他给不起我所渴望的爱情吧! 他没有错,错的是我太不知足,已经有他体贴的关怀照料,一颗心却还会觉得空洞,怎么也填不满。 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想起昨天,他在电话中问我:“他能给你更多我给不起的快乐吧?” 我几乎可以听见他心碎的声音;他的心正默默地淌着血,他得忍受多少痛楚,才能说出这句话? 那一刻,我惊觉到自己的残忍。 我想,我一定伤他很深。心底,有种酸得发不出声音来的感觉 是心疼吗? 怎么可能?我第四次噢,好吧、好吧!我确实感到失落、伤心、遗憾,任我再怎么极度、强烈、郑重地坚决否认,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我只是很努力地在压抑这些情绪罢了。 我曾经那么认真地爱过他,心怎么可能不疼? 但我想,这只是过渡时期,过一阵子,我就会又习惯重新过回没有他的日子了,人是习惯的动物嘛,对不? 伴笔前,自我预祝明天会更好! ps分手的第一天,发现它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没志气地怀念起他还在时的日子 收起日记,临睡前,她将闹钟调到特定的时间,决定明天起个大早,从从容容的度过一整天,就不会再觉得做什么事都不对劲了吧? 没错,隔天是准时起床了,经过昨天的教训,也摸清了公车路线,没再迷糊地坐错车,她甚至比打扫的欧巴桑更早到公司。 然后,对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发呆。 吃点东西吧!早餐是一天活力的泉源呢! 她打起精神,拿出路上顺道买来的早点,咬下一口 恶!这蛋饼是哪个跨世纪白痴做的?有够难吃! 她马上吐掉,到饮水机前装了杯水漱掉嘴巴里的油腻感。 任牧禹知道她口味清淡,少油少盐,每天早上接她上班时,总会先做好早餐,以及一杯养颜美容的果汁。 今天的早餐是在下公车时买的,路上找不到现榨的果汁,所以买了易开罐。 看着咬了一口的蛋饼,以及没开封的柳橙汁,她完全失了食欲。 这世上,不会有谁比他更抓得住她的口味,这些年,她的胃已经被他养刁了。 其实她厨艺不见得差,只是他太笼她,凡事都替她打点好,根本用不着她费神。 决定了!明天要自己做早餐,才不要再去光临那家跨世纪白痴开的早餐店! 为了犒赏好几餐都没被善待的五脏庙,下班后,她去吃了顿奢侈的大餐,以为填满了空空的胃,也能同时填满空洞的脑袋。 回到家,泡着热水澡,却怎么也想不起刚才到底吃了些什么。 穿上衣服,她回房写日记。 日期:91年7月日天气:下点毛毛雨心情指数:依然很糟 看来我昨天的期许并没奏效。今天心情仍然比照前一天的天气乌云密布。 我想,是因为我的胃没被善待的关系。根据医学报告指出,当一个人肚子饿的时候,血糖指数会降低,然后心情就会低落得很想杀人。 我应该是属于这类状况。 吃不好、睡不好,心情会好得起来才是天方夜谭。 原来,不只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女人也是同样的道理。 现在忍不住要埋怨了:“我说任牧禹,你以前干么要对我这么好呢?在我生活中融入得太深,害我现在少了你,日子都不知道要怎么过了。” 好吧,没有关系,明天开始更早起,自己准备早餐,所以现在要睡美容觉去了。 我想,我应该可以再次祝福自己,明天会更好吧? ps今天,是和禹分手的第二天,情绪依然低落 第三天,她起得很早,也做了早餐,是她要的口味,用不着再空着肚子上班了。 今天的班上得很挫折,一大笔支票款项无法兑现,成了呆帐,上头的压力让她觉得委屈,那又不是她会计部的错,她也很努力地催款了啊,人家要赖,关她什么事?居然怪罪她办事不力。 回到家,以往总会适时送来的问候与叮咛并没有出现。 她想像以前一样,找个人让她抱着哭一哭;也想无理取闹地找碴一番,任性的发泄情绪但是现在还有谁来包容她的垃圾情绪? 找不到人说话,身边空荡荡的,电话也无声无息,连带整个房子都让她觉得死寂得吓人。 于是她打开电视,想让周遭有点声音。 耳边传来综艺节目的罐头笑声,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必了电视,只好再回房写日记。 第四天 不想回去面对空荡荡的四面墙,她和同事去唱tv,疯了大半夜,直到凌晨挥别一伙人,站在冷冷清清的黑夜中,才想起现在的她已经没有那个脾气好到大半夜、可以任人由被窝中挖起来,还是会无怨无悔出来接她的男友了 第五天 冰箱闹空城计了,洗发精也在昨天“精尽人亡”下班后,她一口气买足了列在清单上的物品,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洗衣拖地、打理房子,累到在当天的日记上写着:任牧禹是超人!真想知道,他一个人怎么能做这么多的事? 第六天 周休二日,她帮lu洗澡,被抓伤了手背。 中午喂东西,它也不吃,不晓得是在使什么性子,嫌弃她的手艺,还是态度不够诚恳恭敬? 用双氧水消毒时,伤口刺麻疼痛,她用怨怼的眼神控诉角落的lu。 喊它也不理,想抱又不给她抱,嚣张到不把她这个主人放在眼里了。 心情都已经够坏了,还这样挑衅,她气得不想再理它,回房写日记,血泪控诉没心没肝的欺主恶犬。 第七天 虽然不上班,依然早起,做了顿美味得让自己都无可挑剔的早餐后,她开始有信心面对这美好的一天。 偷得浮生半日间,她去看了场电影,顺道买了张d回家欣赏,打发了后半天的光阴。 她满意地想,如此悠闲的一天,应该算美好了吧? 睡前卸妆,清洁用品的泡沫跑进眼睛里,她闭着眼用水冲去刺激性的化学物,胡乱抓了毛巾擦拭,睁开眼时,愣愣地看着手中熟悉的毛巾,却不是她的 抬起头,目光不期然地望见置物架上成双成对的牙刷和漱口杯,胸口像被什么撞击到,迅速收起那些再也用不着的物品。 打开衣橱,换上睡衣,最先接触到的,是耶套大一号的男性睡衣,这套同款式的情人睡袍,是她为他添购的 直觉望向桌面,相框内的亲密合照,是前两年与他共游鼻头角时拍的。 她拿起相框,轻抚明亮镜面上,两人甜蜜满足的笑容,角落的lu不知道几时靠向她,在脚边偎偎蹭蹭。 她恍然明白它的别扭是为了什么。 蹲下身,搂起它轻喃:“你在怀念你的男主人是吗?”原来,它和她一样 但是,他已经是过去式了,他们要自立自强,不能一直沉湎在过去啊! 她闭了下眼,深深吸一口气,找出纸箱,收拾起与他相关的一切,牢牢封起。 日期:91年7月21日天气:没天良的热心情指数:阴晴不定 没有他的第七天 很好,我依然苟延残喘,活得好好的。 可见,我不是真的非他不可嘛,哈! 不要研究我的笑声是快乐、苦涩、讽刺,还是无意义的干笑,反正重点是,我还笑得出来! 满一星期了。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一个礼拜过得好漫长?每天、每天,都有点小状况发生,好像自从少了他之后,就什么都不对劲了,让我的心情也像台北股市,一路往下跌,欲振乏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止跌回升。 看来,我以前真的是太依赖他了,该检讨。 我可是独立自信又美丽的时代新女性呢,这么软弱实在不像我。 其实,不只我,lu看起来也很怀念他,我喂的东西都不吃,记得从以前它就喜欢禹比较多,这个叛徒! 我曾说:“对嘛,花钱的是大爷,你赎的身,它哪敢不对你狗腿?” 他回我:“这和谁花钱有什么关系?狗没那么现实的价值观。” “那不然它一定是母的,花痴狗!” 他笑笑地告诉我:“很遗憾,它是公的。” 虽然面子上很挂不住,但事实就是事实,禹比我还要迷人、有魅力多了,lu喜爱亲近他胜于亲近我。 他常说:“对小动物要有爱心,你不要老是凶它。” 有吗? 好吧、好吧!我是没什么耐性,难怪它不黏我,看到禹却每次都开心地摇尾巴,还说它不现实,依我看,它才现实得要命。 禹会帮他洗澡♂美美的狗毛,还会温柔地拍抚它她玩耍,而我只会在被抓伤后给它白眼、在日记里写它的坏话,难怪它会格外想念亲切和善的男主人。 如果它知道,它的男主人再也不会回来了,不知道它会不会绝食抗议? 唔好像今天就是了。 狈也有志节,不吃嗟来食的吗? 唉,想太多了。今天收起了所有会让我想起他的东西,为的就是不要动不动就想起他,怎么可以让一只狗给破功? 第七次预祝自已,明天会更好。 ps分手的第七天,将所有属于旧情人的回忆,全部封箱深锁,希望那些混乱的思绪,也能一并尘封深埋 第八天 生理时钟很配合,准时起床,填饱了肚子,坐对了公车,顺利上了一天班,也计量好今晚回家要做什么,一切似乎都完美得无可挑剔,但是 总觉得少了什么,找不到生活的重心,日子过得好空泛 叹了口气,起身准备回家。 “嗨!”身后传来轻快的招呼声,她回过头。 “邵经理。” “都下班了,别喊经理。” “毕竟还在公司。”她笑笑地回道。 “那好吧!”邵光启无所谓的耸耸肩。“剪头发喽,看起来更俐落清爽,明亮动人。” “谢谢。”男人真的很厉害,留长发他可以说你飘逸柔美;剪短发也会说明亮可人。 只除了一个例外,那个人不懂甜言蜜语,只会说:“想省洗发精啊?” 思及此,她苦笑一声。 “怎么了?”邵光启细细审视她脸上的表情。“最近看你都没什么精神,王主任为难你吗?” “和公事无关。”整个会计部,谁不知道王主任暗恋邵光启很久了,偏偏邵光启又追她追得这么明目张胆,她日子难过是可以想见的,早认命了。 “那是因为你那个交往七年的男朋友?” 她轻轻一震,抿唇不说话。 “你们”因为太谨慎,反而不知如何措词。 不想看他为难,她淡淡接口。“我们分手了。” 他深深看着她。“是因为我?”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许是它的介入,挑起她对爱情的渴求;也或许是她和任牧禹之间太淡、太平凡,长久下来让她感到疲乏地分不出来。 “既然你们已经结束,那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让我证明,我可以比他更疼你、给你更多的快乐。” 他或许可以给她许多没尝过的快乐,但会有人比任牧禹更疼她吗? “我不知道” 这曾经是她所向往的,那她现在究竟在迟疑什么? “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毕竟我和他才刚分手”七年的感情,不是那么经易可以放下的。 “我明白。”她要是那种凉薄无情的人,也不值得他苦苦追求了。“那至少,我有这个荣幸可以送你回家吧?” 这一次,她点了头。 就由这里开始吧!也许,有了新的开始,那些纠结矛盾的情绪,就会逐渐由心中淡逝 于是,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她没再议自己想起任牧禹。每次只要有一丁点危险情绪冒出头,她就赶紧打电话给邵光启,听听他的声音,阻绝不该有的情绪。 她做得很成功。 于是,她在分手第三十天的日记中,写下了这么一段话:明天就满一个月了,我想,我已经快要忘记他。 隔天,同时也是七夕,中国情人节。 中午和邵光启吃饭时,他开玩笑地说:“你最近很常找我哦,开始会想我了厚?” 是吗,她不知道,那些都是下意识的行为。 这表示,她已经慢慢依赖他,就像从前对任牧禹一样? “打算什么时候把我扶正?妾身不明的,很委屈呢!”他像个地下情妇,说得哀怨兮兮,逗笑了她。 “这表示,我有那个荣幸成为你的男朋友?那我可以邀请你明天共度情人节吗?” 懊不该答应?她问着自己。 这曾是她多么向往的一个日子,今年情人节,她终于不用再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过了。 她绝对相信,他可以让她过一个最浪漫、最有情调的情人节。 这段日子,他对她的守候与用心,她都看得见。 于是,她点了头。 饼去的已经过去,是该用全新的心情,去迎接全新的感情进驻。 这天下了班,她刻意妆点自己,抹上最爱的口红颜色,换上去年情人节买下来,打算穿给任牧禹看,却被他爽了约的衣服。长及脚踝的丝质洋装,让她看起来出尘飘逸。 由邵光启惊艳的眼神中,她知道自己会是今晚最美的女人,除了她,他将不会再看第二个女人一眼。 “女为悦己者容?”他笑笑地调侃,伸出了手。 她浅笑,将柔软小手放入他掌中。 “你不回去一趟吗?”下了班,他就直接送她回来梳洗,并等待。 “不。上班已经占去了属于你我的八小时,我舍不得再浪费能与你共处的一分一秒,从现在开始,一整晚你都是我的。” 很受用的一句话,足以让人甜入心坎。 他送了她很大一束玫瑰,数不清有几朵,几乎淹没了她。 他们吃了一顿气氛极佳的法国大餐,他浪漫邀舞,与她在舞池中翩然共舞了一曲又一曲,最后甚至走到琴师面前,情商借了那架大纲琴,当众朗声说:“这一曲,献给我最爱的女子梁心影小姐,祝你情人节快乐。” 在众人朝她投来的欣羡目光中,他弹出了道道轻幽醉人的旋律,专注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她。 一曲弹罢,在所有人热烈的掌声中,他走回她面前,轻问:“喜欢吗?” 她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我不知道你钢琴弹得这么好。”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摊开手,掌心上赫然是一组对戒。“愿意嫁给我吗?” “你”她傻住了。 包措手不及的是,他当场单膝而跪。“在场所有的人都是见证,我将爱梁心影一生一世,将她放在心上专宠不变,请嫁给我,好吗?” “你太冲动了,我们才刚交往”全然没预料到会有这种状况,她惊吓得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有谁会在交往的第一天就求婚的?又不是头壳坏掉。 “对你而言或许短暂,但是对我来说,已经等待你太漫长的时间,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你。” “是啊,小姐,看在他那么痴情的分土,你就答应嫁给他吧!”邻座的客人开口声援。 “是啊!真心人难找,要好好把握。”不知哪来的应和声。 “你说呢?”邵光启笑笑地挑眉。 一人一句,说得她心慌意乱。 “你先起来再说好不好?”不管气氛再好,她都还没做好准备,与他走到这一步。 “那,好吧!”他有风度地笑了笑。“无所谓,我多的是时间。” “对不起,嗡帳─” 他摇了摇头。“没关系,是我太心急了,忘了你才刚接受我。” 这段小插曲,并没影响到往后的好心情,他们依然过了愉快美好的一夜。 送她回家的路上,车上只有音响传来的电台广播,她脑中开始回忆今晚的每一个细节。坦白说,他够温柔体贴,风度翩翩,无论是哪一个环节,都完美得无懈可击。但是,说不上来为什么,在归于沉寂的现在,她却只觉虚幻得好不真实。 像是繁华过尽后的怅然落寞。 胸口好闷,像缺了什么,有些儿透不过气。 也许是车上的空气太闷了,于是她要求他关了冷气,打开车窗让沁凉的夜风吹人。 但是情况并没有好转,她想,或许是不胜酒力的关系。 “前面有家西葯房,请你停一下,让我买瓶解酒液。” “我去帮你买。” “不用,我去就行了,这里停车不能停太久。” “那好吧!”他没坚持。 她下了车,本来只想用三分钟的时间来回,走进西葯房,柜怡人员问她要买什么牌子时,她光发呆的时间就已经超过三分钟。 解酒液有很多牌子吗? 她以前喝的那种非常有效,但她不知道是什么牌子,那一向都是任牧禹帮她准备的 瘪台人员见她表情恍惚,主动向她介绍:“这种的应该不错,我本身不喝酒。是顾客说的。” “我朋友也是在这里买的,他是医生。” 瘪台人员了然地接口。“男朋友?” 曾经是。她扯了扯唇,没应声。 “那我怎么没印象?他长得很帅吗?” “很多女人喜欢他。”没印象绝对不是不出色,她又没天天喝酒,他何必三天两头跑西葯房? “那你可要好好把握,别让他跑了哦,帅帅的男人都很心性不定” “就这瓶吧!”怕再谈下去会让她无力招架,她迅速付了帐。 回到车上,正好看到邵光启调整音响转换频道,而且态度好像有点不自然的慌张。 她不解地问:“为什么要换?这首歌很好听啊!”他抬头看她一眼,有风度地调回原频道。 车内再一次被温柔绕肠的深情音律所环绕 虽然结束也不要不甘不服 曾有过就要满足要真的祝福 我只是难过不能陪你一起老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你的笑 记住你的好却让痛苦更翻搅 回忆在心里绕啊绕我多么的想逃 我只是难过不能陪你一起老每天都能够看到你的笑 少了个依靠伤心没人可以抱 眼擦都擦不掉你知道 希望你知道我是真心的祝福 只要你过得好快乐就好 (词:小虫) “这首陪你一起老,献给全天下的有情人,也希望这位听众朋友能够听见,重新思考,认清真爱与幸福的定义,有些遗憾,错过就是一辈子了。再一次祝福这位来信听众,挚亲挚爱的女孩能够早日重回怀抱。下一封来信,是嘉义的皮卡丘,他说” “你喜欢这首歌?”邵光启望着她专注聆听的侧脸。 “嗯,歌词意境深情得很能打动人心,你不觉得吗?” “喔”他没再说话。 “怎么了?”总觉得他表情不大自在。 “没什么,你家到了。” 她下了车,回头轻道:“今晚,很美好。谢谢你。” “哦?那不请我进去坐坐,喝杯咖啡作为答谢?” “不好吧?万一你情绪亢奋,整晚睡不着怎么办?” “不能喝咖啡,那给个吻别总行吧?” 她犹豫了三秒,望向他,迟疑地点了下头。 然后,她感觉到自己落入一道气息全然陌生的怀抱。她一向闻惯的,是和她同牌子薰衣草味道的衣物香氛袋,混合了沐浴乳柠檬香的柔和气味;而现在,她闻到的是古龙水的味道 温热的感觉贴上了她的唇,她闭上眼,要自己努力去感受,重新体验热恋的甜蜜,却怎么也感觉不到遥远记忆中,那曾经有过的震撼与悸动 太陌生了,不论是嗅觉、触觉,都潜意识地排拒 直到冰冷的空气重新肺腔,她才发现自己推开了他。 她经喘着。“很晚了你真的该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 邵光启微愕,然后轻笑出。“你的服活量有待加强。” 送走了他,进到屋里,她抵靠着门板,重重喘息。 天晓得,那不是肺活量不足的关系,而是惊悸! 她没感觉,她真的没感觉! 她人在他怀中,但是耶一刻,她脑中想着的,居然是另一个人! 她与他,也曾狂热的亲吻过,也曾在这间房子里欢爱缠绵,她熟悉他的一切,没有人会比他更懂她。他的吻,总是能挑动她最深沉的情悸 今天,不只是情人节,同时也是他们分手满一个月的日子。 在遗忘了一个月之后,再次无预警地猛然想起,痛人心扉。 如今的他,还好吗? 分手过后,不曾与他有过联系,一心只想忘却和他相关的记忆。他曾说,没空陪她过惰人节 现在,他又在做什么呢? 分手足足一个月,今天才发现,他一直都在我心中,极深刻地存在着,不曾淡去。 第四章 之四 现在的他,该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整整一个月,这是任牧禹心里最常浮现的茫然心情。 有好几天清晨,他下意识的早起,出门前才盯着手中的两份早餐发呆。 连续一个礼拜,他一个人吃掉了两份早餐,奇异的是,体重反而急速往下掉,近来护士们看到他,已经由简单的打招呼变成了:“任医师,你最近瘦好多,是没在吃还是太忙了?身体要顾啊!”有吗?他努力地回想。 最近没有很忙啊,这辈子活到现在,他从没像这几天这么清闲过。 后来,他已经不冉为谁做早餐了,但是习惯了早起的生理时钟却不受控制,总是在清晨六点,意识准时回笼,然后就盯着天花板,脑子完全放空,任时间流逝。 如果是在往常,他会用二十分钟梳洗,三十分钟做早餐,花将近半小时的时间开车到她家,然后再用半小时让一个贪睡的赖皮鬼离开被窝,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陪她吃早餐和打点一切,送她上班之后自己再去医院,时间刚好。 如果早上没有门诊,他会再回她家,利用时间替她打点日常所需,和她的爱犬玩耍联络感情,免得它闷坏了,对心影使性子。 偶尔他会训勉它:“要乖乖的,因为你娇美的小主人,是我心目中排行首位的宝贝。” 中午吃饭时,他会固定打通电话给她,问她今天吃了什么。 他如果有空,会另外买些东西过去给她吃;如果走不开,也会在电话的另一头哄她勉强吃一点,晚上他再做她最爱的手卷寿司补偿她的胃。 她讨厌肥肉的油腻,打死不吃。 红萝卜说有怪味,也不吃。 茄子呢,就说咬起来口感怪,吃起来很恶心。 心影极度挑食,让他很苦恼。站在医生的观点,常劝她要饮食均衡,但是每次用餐,看她苦着受虐小媳妇似的委屈嘴脸,他又会很自动自发地帮她吃掉她不愿碰的食物,再把她爱吃的分她。 碰上她,他做人的原则完全荡然无存,他一直都知道,他这辈子是栽在她手中,没救了。 这些,都已经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突然之间,什么都不需要地做了,时间一下子生了出来。感受到的,不是清闲,而是茫然。 以往的这个时候,他在接她上班的途中。 以往的那个时候,他在帮他煮消夜,陪她看影集。 以往的某某时候,他在听她撒娇,感受她的温软体息,纠缠欢爱。 现在,这些时候,他不知道他该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原来,付出也是一种幸福,没了付出的对象,是那么苦涩的一件事。 在工作岗位投入时,他不晓得是为了谁,以前是一心一意规划他们共有的未来蓝图,那现在呢?少了她的未来,该怎么积极? 如果有机会,好想再一次告诉她,她对他的意义有多么重大就在某天,脑海突然闪过这样的念头。 是啊,如果有机会! 他开始往另一个方向思考。 他从没深入地和她谈过心底的话,总以为她应该会懂;甚至当她提出分手时,他也轻易的放手让她走,愚蠢地坚定着只要她快乐就好的信念。 但是,他从来不说,又怎么知道,他如果对她交付出生命中所有能给的一切,她不会收? 他也许不浪漫,但爱她的心,从来没少过。 第一次,他强烈地想把这些话,认认真真地对她说一遍。也许,他们还有机会。 当晚,他沉淀心情,专注地写了一封信,但不是给她,而是寄去电台。 他想,这应该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浪漫的一件事了。 他选择了在情人节那天,去挽回中断了整整一个月的情缘。 原本那天,有满满的门诊,但是他坚决排开,空出晚上的时段。浪不浪漫他不知道,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是他这辈子做过最任性的一件事。 他先在家做了几样菜,全是她最爱吃的。也买了据说有九百九十九朵的玫瑰,车厢几乎放不下,现在才知道,情人节的花束贵得有多吓人,但这钱他化得并不心痛,她不接受才会让他心痛。 最后,是一对早早就准备好,一直在等适当时机,却再也无法送出的求婚戒指。 他只抽了一朵玫瑰带进屋,如果她愿意,他打算让她自己来数,看花店小姐有没有唬弄他。 找出所有的花瓶要是还插不完,还可以拿来洗玫瑰浴,这,应该算是她要的浪漫了吧? 等待的时间里,他一面回想往年如果能陪她,他们都是怎么过的呢? 印象最深刻的,还是最初与她发生亲密关系的那夜。 之后再怎么想,好像最后都是以作结。 还记得最夸张的一次,是餐桌上吃着吃着,就吃到对方的嘴上去了,等不及进房,就当场缠绵起来,做完饿了再继续吃,虽然菜全冷了。 他想把菜重新热一热再吃,不舍得亏待她的五脏庙,她却说不用。 他问为什么? 她说,这是对他能力的一种肯定,没理由不吃。 亏他还是学医的,居然还呆头呆脑地又问为什么? 她用很想拿盘子砸他的口气说:“要是激烈运动过后,菜还是热的,我就要问你和泌尿科的同事有没有交情,改天该去拜访一下了!” 他脸红,她也脸红不过她是气缸的。 听起来好像真的很不浪漫,对不对? 起码那种时刻该有的细语温存,他们统统都没有! 还有一次,是在客厅的沙发上,事后的对话是 “不觉得委屈吗?”其实他真正的涵义,是探问她结婚的意愿。 但显然她并没有听出来,因为她的回答是:“保险套买都买了,不用完太浪费。” 很好,讨论完他的性能力,这回换讨论经济效益。 他们之间就不能有正常一点的对话吗?还敢怪他不浪漫,半斤笑什么八两! 于是,他只好不辜负她的期许,努力不“浪费。” 他已经不敢想像,下次会出现什么对话了。 一路想来,好像真的都少不了那么一段火热,并不刻意安排,但最后就是会很自然地发展成这样。是情人节气氛对了,擦枪走火的机率比较高?还是之前做了“错误示范”的关系? 等她回来要记得问问她。他微笑想着。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样的想法,成了最心痛的折磨。 她现在,和谁在一起?那个让她向他提分手的男人吗? 只要想起,她曾经是怎么与他过情人节的,麻掉的心,痛得没有知觉。 她,会和另一个人做同样的事,给予同样的娇媚柔情吧? 是啊,他在做什么呢? 早就分手了,她的一切,都不再是他能参与、过问的了,他还想挽回什么? 一个月前她就做了抉择,这一个月当中,她没有任何只字片语的联系,不就是想彻底和他划清界线吗? 一切都迟了,错失的,再也回不来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起,他,在同时死了心。 凌晨了,情人节过去了 无法再自欺欺人,她现在,已经有人陪,再也不需要他了 不想让她看了为难,他默默收拾冷却的菜肴,抹去今晚所有存在的痕迹。 临去前,回头环顾太过熟悉的每一个角落,然后取下她家的钥匙,轻轻放在电话旁的茶几上。 这串钥匙,曾经和他的家用钥匙扣在一起,天天带在身边,使用的次数几乎与他家门的钥匙画上等号,只是现在,这一切都不再属于他了。 将它还给她,代表完整的结束,现在,她已经有了另一个更适合拥有它的人了。 收拾起一颗破碎的心,走出了她的家门,同时,也走出了她的世界。 坐入车内,感觉全身力气也在同时抽离身体,他没马上离开,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听着广播,任时间流逝 “听完一首好歌,已经午夜十二点整,情人节过去了,各位听众,昨天和情人过得愉快吗?我是言仲夏,很高兴与各位继续共度接下来的一个小时。 “这一封听众来信,相当的感性,他说:言仲夏先生,您好! 从没想过,会与一个全然陌生的人,交流如此心灵层面的情感,我的女朋友是您的忠实听众,这也是我写这封信的原因不,或许现在不能称她为女朋友了,因为,我们已经分手,在一个月前,是她提出的。 在一起七年,我一立以为,我们会这样相陪到老。既然如此,那最后又为什么会分手呢?如果我说,一直到她向我提分手的前一分钟,我都还全无所觉,那她会提出分手,是不是就可以理解了? 是的,我承认我对她太轻忽了。 坦白说,我实在不是一个浪漫的人,不懂风花雪月,只是以沉稳务贤的脚步陪她走着,参与她生命中的每一刻,我不说爱她,因为坚定存在的事实,没必要刻意强调,这是我的想法。 也因此,忽略了她心灵层面的渴求。 直到失去了她,才惊觉到自己从没和她好好的谈过恋爱,有哪个女人,能够忍受一个连爱她都不肯说出口的男人?很混蛋对不?即使这个男人爱她入骨。 而现在想说时,却已经没有机会,她找到了另一个能给她更美好的爱情的男人,我没说什么,不怒不怨,放手让她走了。 现在想想,明明不能没有她,何必要故作大方?我明明想留下她,为什么不留?如果当时,我肯大声告诉她,她是我的一切,那么现在,情况会不会不一样? 我想知道答案,却又没再气去问她,所以写了这封信。 她是您的忠实听众,每次听到您洋洋洒洒地念出每一封感人信件,就会指着我的鼻子痛骂:“你你你!要是有人家的一半感性就好了。” 我相信她听得到,而我想说的,也只是简单的几句:“心影,你的笨木鱼终于开窍了,也许我还是不够浪漫,但是爱你的心不会比任何人少,你愿意再给彼此一次机会,让我们重新来过吗?” 我对流行歌曲不熟,不知道什么样的歌,才能够完整传达我此刻的心情,如果您懂,烦请替我挑首好歌,送给我最爱的她,可以吗?歌曲播出的时候,我将会知道她的答案” 念完信件的内容,主持人沉默了三秒,才又续道:“说出口的爱,才是真爱吗?那如果一辈子都不说,今生付出的一切,就都不算数了吗?我和我的女朋友,也认识了十五年不,现在不能称她为女朋友,因为我们结婚了,在一年前,她求的婚。”他学着信中的口气回覆,而后轻笑。“十五年来,我也从没说过爱她之类的话,她当然更不会呆得来问我这个问题,那只会让我把她嘲讽得体无完肤,后悔投生为人。这样比较起来,我不是混蛋得更天怒人怨? “或许,我该换个方式说。每个人表达情感的方式都不同,而我们选择了沉稳务实的守护。 “浪漫只是爱情的包装,缺少真爱的浪漫,就像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里头空无一物。如果你的女朋友,受上的只是恋爱的美感,而不是那个男人,那么梦幻过后,残留的也只是更深沉的空虚。 “她也许会欣羡别人手中包装华美的礼物,但那毕竟只是包装,拆开之后,什么也没有。而她虽然没有那层眩惑人心的点缀,却拥有实质的礼物,钻石就算少了那层美丽华衣,它依然珍贵。如果她是真心爱你,总有一天。她会领悟这层道理。 “为你挑一首“陪你一起老”很衬你现在感伤的心情,我衷心期望,你能够陪她一起老,如果有那么一天,别忘了来信告诉我,让我为你说声恭喜。” 拌曲的旋律很美,意境更是揪得他的胸口透不过气。 我只是难过不能陪你一起老,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你的笑,记住你的好,却让痛苦史翻搅,回忆在心里绕啊绕,我多么的想逃 他脑中,不断回绕着这段歌词。 “这首陪你一起老,献给全天下的有情人,也希望这位听众朋友能够听见,重新思考,认清真爱与幸福的定义” 温润如流泉的男中音还残留在脑海,他,等到了他要的答案。 透过车窗,看见月光之下亲密拥吻的形影,他没有移开目光,就像有史以来就存在那里,没移动半分。 直到她进到屋里,他按下车窗,夜风吹到脸上,冰冰凉凉的,他抬手,触到一片湿冷。 不知何时,泪,悄悄跌落。 第五章 之五 “禹,你看,这家咖啡店装潢得好温馨哦!”“唔。”他轻啜了口香浓的appui。“咖啡也不错。” “禹,我将来也想开一家这样的咖啡店耶,店名就叫心ㄩ。” “为什么要叫心ㄩ?” “心中的ㄩ,很诗情啊!”“懊。”他不确定,她说的“ㄩ”到底是雨,还是禹,也没探问。“好啊,如果你不嫌累的话。” “哪会?能够快乐的事,是怎么样都不会觉得累的,要真的应付不来,就叫你也辞掉工作来帮我,好不好?”她说得兴致冲冲,发亮的小脸美丽动人。 他瞥她一眼。“读了这么多年的医学院,结果居然叫我来陪你卖咖啡,你这算盘哪里买的?真会打呢!” “我又不是那么市侩的人,钱够用就好了,赚那么多干么?我又不指望你山珍海味、美钻华屋来养我。” 她恨容易满足,只要一家小小的咖啡屋,身边伴着知心的他,共同守着他们的梦想,这就是她的全部了。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向我求婚呢? 她在心中叹息。 “呆子”叹息还绕在舌尖,她睁开了眼,由梦中醒来。 这段对话,曾经真实存在,如今对她来讲,却像是梦一样。 没等到他的求婚,反而先等到她的分手,过去共筑的许多梦想,现在回想起来,就家一场梦,已经没有实现的可能。 坐起身,感觉下腹闷闷地疼痛,她留意了一下桌历,怎么又到月底了! 领薪水吗?才不是,而是令她生不如死的生理期。 就像发票开奖一样,隔月报到,准时得很!而且每回都让她痛得死去活来,脸色发自,站都站不住。 很认命的打了通电话到公司请假后,又懒懒地瘫回床上。 通常这个时候,任牧禹都会挪开所有的事,在她身边照料,服侍她像服侍皇太后一般。 “唉”打起精神,到浴室冲了个热水澡让自己清爽些,再自己动手冲了杯热牛奶,经验告诉她,这能让闷疼感稍稍好转。 看着眼前的奶粉,她突然闷笑出声。 那是半年多前的事吧?好像也是她的生理期 “影,你出来一下!” “干么啦?鬼吼鬼叫的。”由浴室出来,看他手中拎着奶粉罐,表情好似活见鬼。 “你、你有了吗?”他正瞪着她的小肮。 她呆了一分钟,才由他的视线领悟是“有”什么! “你白痴啊!我要是怀孕,还会来生理期吗?亏你还是医生,说这种鸟话,对得起你的硕士文凭吗?”更别提他们避孕措施做得很彻底。 “那你没事买什么婴儿奶粉?”他看看周遭,大概是在找会不会有尿布奶瓶什么的。 “耶?有差吗?我们不是都喝这个牌子的?” 这下换他呆个一分钟。 “服了你了!以后我来买就好,行吗?” 于是,她又乖乖当回它的皇太后。 想到这里,她笑了出声,胸口却觉得酸酸的。 这一次,她没有买错奶粉,但是结帐时,老板娘问了她一句话 “怎么没看到任先生?几时请吃喜糖啊?” 她苦笑,没说什么就走开了,别人大概会觉得她很没礼貌吧? 电话声响了起来,她放下喝了一半的牛奶,到客厅接电话。 “喂,心影吗?” “嗯。”是邵光启。 “你怎么了吗?为什么请假?”声音听起来很着急,让她心底流过一丝暖意,起码还有人关心她。 唉,双鱼座女子的通病吧,细腻善感,又极了孤单。 “没事,只是有点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看医生?” “呃?”她一窒,答不上话来。原来她还是有女性矜持,懂得什么叫难以启齿。 可是怪了,为什么对任牧禹就从来不会?总是想什么就说什么,随兴自在,完全没有任何的形象或负担。 这是不是浪漫爱情的弊病?太有美感,呈现出来的全是最有气质的一面,反而失真了,不若和任牧禹在一起时的轻松自在。 哎,停停停!她在想什么?怎么老拿他们作比较?她不能总是三心二意啊! 既然分手了,就该全心全意去经营现在的感情,她已经伤害了一个仔男人,不能再辜负真心待她的这一个了,否则,连她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她听见自己牵强的声音。 “那好吧,看你说话都没什么精神,你多休息,真的有事要打电话给我。” “好。”不晓得哪来的冲动,她脱口喊道:“光启!” “什么事?” “我喜欢你!”是出于愧疚的心理,还是想说服自己,她已经分不清。 另一端静了三秒,然后他轻轻她笑了。“嗯,我听到了。我不会让你反悔的。” 币断电话后,又过了好久好久,始终等不到预期的感觉。 没有浓浓的甜蜜,也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不该是这样的啊!她记得,初恋那股酸酸甜甜的恋慕和思念滋味,会让她连想起这个人都傻笑,说爱他时,心中会有满满的甜蜜和悸动 难道,她还不够爱他吗?又或者,她恨本没在恋爱? 心,好烦好乱,她干脆又打了通电话回公司,发狠地请上一个星期长假,打算回南部老家好好休息,散散心。 前半年度工作像拚命三郎,累积了不少的年假都没休,本来和任牧禹说好,要一起找个时间,安排假期出游 现在是不可能了,和邵光启交情又没到可以面见高堂的地步,还是别贸然邀约,害人家会错了意,尤其他之前还当众求过婚。 算了,既然没人陪,那就自己去吧! 台南的乡亲,其实是很热情纯朴的,村里之间,好像每个人交情都好到可以攀亲带故,三不五时看得到谁又提着什么炖肉、水果的来串门子。 她拿起枕头蒙住脸,企图阻隔叨叨絮絮的话家常声浪。如果她没记错,这老母鸡似的恐怖嗓门,应该是隔壁的陈妈妈。 前一天回到家,已经是三更半夜,累得她倒头就睡得不省人事,何况她又还在生理期当中,日上三竿仍赖在床上装死是可以被原谅的。 但显然家人并不这么想。 “梁阿影,你给我起床,都几点了还在睡,这么懒散看你怎么嫁得出去!” 枕头被抽掉,然后砸在她身上。 “哼哼,谁说嫁不出去,是本姑娘不嫁而已。”心知回笼觉是睡不成了,只好认分地爬起来,一边刷牙,一面口齿不清地咕哝。 “是啊,也只有阿禹那老实的呆子受得了你,真不晓得你前世烧了多少好香。”母亲喃喃的叨念声,她假装没听到。 “说到阿禹”棉被折到一半的母亲突然回过头。“他这次怎么没有陪你一起回来?” 对厚,该怎么禀明高堂,他们已经吹了? 依照母亲对任牧禹喜爱护卫更甚骨肉至亲的程度,要是照实说,她恐怕会被活活掐死,然后弃尸荒野。 她早就在怀疑了,她一定是在外头被抱回来养的。 这么说可是有根据的,每回任牧禹陪她回来,老娘哪一次不是杀鸡又宰羊的? 为女儿进补吗?错!佳肴美食全往任牧禹碗上堆,还不准他借花献佛,孝敬她大小姐。 猜猜没心肝的老娘是怎么说的? “那丫头在台北就让你喂得白白胖胖的,我没叫她减肥就不错了,你才需要补一补。不是我在说你,别什么事都顾着那个笨丫头,自己的身体要多爱惜”接着是一长串“母子情深”的戏码。 实在看不下去了!她都快搞不清楚,这到底是谁家? 虽然最后,他碗中的食物,有一半都会入她的腹。 在庭院搂着她看星星时,他笑笑地对她说:“其实你母亲很爱你,你以为她宰鸡炖补是为了谁?当然是你。” “为我?却把最营养的食物全往你面前推?”他脑袋的组织能力有问题啊?要不是肯定在交往前,老妈没见过他,她几乎要怀疑任牧禹是老娘在外头偷生的了。 “因为她知道,我会顾着你啊!这是你妈妈表达感情的一种含蓄的方式。她问我,你在台北有没有给我惹麻烦,其实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是哦!”她不以为然地嗤哼。“你一定没见过这么白目的老妈吧?” 那时,她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现在瞧瞧她一个人回来的待遇,果然没错吧?连块碎肉都没有。 闷闷地埋头扒着稀饭和桌上几碟酱瓜。 “喏!”一个大碗公“咚”地放在她面前,老娘毫无预警地冒出来,小小吓到她一下。 咦?还真有肉?而且还是那种要炖上四、五个小时,肉质嫩到入口即化的那一种哦! “早说你笨了,连照顾自己都不会,真不晓得在外头都吃了什么,整个人瘦上一圈了” 她要笑不笑地抬眼。“老母,你在喂狗啊?”老娘的态度她很有意见哦!对任牧禹就热络到只差没陪酒卖笑,相较之下,她应该有权挑剔吧? “要不要说声“欢迎光临,小姐请慢用”啊!”老娘不爽地瞪她一眼,又一头埋进厨房里。 才刚说到喂狗,小妹抱着她的爱犬lu,从她面前冒出头,小小声问:“好吃吧?” 哇例!这一家子是幽灵啊?全都神出鬼没的。一时忘了,她也在这“一家子”之中。 “梁心慧,你吓死人啊!”小妹笑笑地。“告诉你哦,这是妈妈一大早起来,由五点多煮炖到现在的。” “想吃?”她挖了腿肉递去。 “才不要,这是妈妈特地为你做的。” 她耸耸肩,不置可否地埋头吃着。 “欸,姊,你这次回来,气色比上次差很多耶,连lu都被你养得瘦巴巴的,不像以前,圆圆软软好可爱,抱起来很舒服。你虐待它厚?” “我哪有?是它自己不吃好不好?关我什么事!” 你这种态度,它吃才怪。梁心慧在心中低哝,没说出口。 “我听到了哦,妈妈问的话,你刚才还没回答。任大哥为什么没回来?” “这是我家欸,为什么他该“回来?”” “可是上次我打电话去,他明明告诉我,下次会找时间陪你回来的就是凌晨雨点那一次。”她追加最后一句。凌晨两点还在女朋友家中,而且是刚睡醒的沙哑声,白痴都知道这封男女稍早前都干些什么勾当去了。 梁心影当然知道小妹指的那一次。欢爱后倦累睡去,半夜没力气爬起来,直接摇醒任牧禹帮他接电话,反正和她有点交情的亲友,他大致都认识。 “凌晨两点打电话吵人还敢说!你有没有礼貌啊!”她装傻带过。 “少来。你留男人过夜我都没说你了。”停了下。“你们吵架了?” 吵架?哼哼,这人哪懂得怎么跟她吵? 小妹接下来的那句话,让她差点打翻手中的碗 “性生活不协调?” 她整个人弹跳起来。“梁心慧!你这小孩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我十八岁,不小了。至少该知道的都知追了。” “哼哼,才十八岁,知道什么?” “我知道任大哥很爱你,他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也知道这么好的男人,你这辈子再也遇不到第二次。他这么宠你、让你,不可能会做让你伤心的事,一定又是你自己小心眼,又在闹大小姐脾气了,我看你还是乖乖去找他,向他道歉好了。” “梁心慧,你到底是谁的妹妹?”反了,这一家子胳臂全都往外弯的吗? “就因为是你的妹妹,才不得不替你打算。你那么不会照顾自己,少了任大哥,不把自己搞疯才怪,要是哪天任大哥铁了心不要你,看你怎么办!” “那又怎样?他不要我,我就一定得要他吗?为什么我不能自己回家?为什么我一定要他送?为什么我不可以自己生活?为什么我一定要他照顾?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把我看得这么没用?任牧禹是上帝吗?没有他我就活不下去?梁心慧,你就这么瞧不起我,是不是?”无名火烧了起来,她不经思考就吼了一长串。 梁心慧傻了眼,很少见她这么抓狂失态。 “姊”梁心慧呐呐地喊。 “我出去走走!”无心听她再说什么,转身离开饭厅。 走在田间的小路上,清新的空气中有着虫鸣,却一点都不能舒缓她的情绪。 我究竟是怎么了? 她无声自问。 回家是散心的,为什么只觉得更浮躁? 同样的名字在不同的口中一再被提起,像是这辈子都与那三个字密密纠缠,她愈是满不在乎,愈是强颜欢笑,压抑到最后,反而压抑出满腔抑郁。 所有人都在提醒她“任牧禹”这三个字,与她依恋多深。 “阿影,几时回来的?” 她顺着叫唤回头。“昨晚,孙姨。”阿娘的姊妹淘,这个不能无礼,否则阿娘会扁她。 “怎么没见阿禹?” 又来了!这是今年最流行的问候话吗? 不能给脸色看,只好生硬回答:“他很忙。” “忙什么?不是我要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找个时间,也该定下来了,依我看,这孩子不错,会疼你一辈子的,阿姨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不会看错人。” “我知道的,孙姨。” “不要光说知道,要做到!我等喝你们这杯喜酒很久了。” “孙姨” “好了,我买菜去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孙姨已经走远,她蹲在田埂间,像只驼鸟,以为把头埋进膝间,就不会有人再来打搅她。 “梁姊姊” “够了!如果是要提任牧禹,马上给我滚蛋!”她想也没想地吼出声。 “呃?”怎么办?男孩呆在那里,不知所措。 她抬头看了一眼。算了,何必为难小孩子? “什么事?说吧!” “上一次和任大哥谈到考医学院的事,给了我恨大的收获,我已经决定要考了,想听听他的意见” “我把他的电话给你,你自己去问他吧!”不过人家现在还理不理你,我就不敢保证了。她在心底附加一句。 “好,谢谢。”走了两步,又同过头。“我爸爸说,他下了三十多年棋,任大哥是第一个令他有种棋逢敌手感觉的对象,问他哪时要再来杀两盘?还有,任大哥说他血糖过高,他很乖,任大哥列出来的饮食注意事项他都照办” 天,这人是神吗?方圆百里,还有哪个人没被他收服的? 包深一层的领悟揪沉了心。 他何必这么做?说穿了,还不是在为她做人情? 锘?!doctype html><html lang="en"> <body> </div> </div> </div> </div> </div> 鎮ㄥ綋鍓嶈闂殑椤甸潰瀛樺湪瀹夊叏椋庨櫓锛?/div> </div> </div> <span>鍏畨鏈哄叧</span>娓╅鎻愰啋锛?/div> </div> 鎮闂殑<span class="url">code.jquery.com</span>璇ョ綉绔欒澶ч噺鐢ㄦ埛涓炬姤锛岀綉绔欏惈鏈夋湭缁忚瘉瀹炵殑淇c伅锛屽彲鑳介犳垚鎮1殑鎹熷け锛屽缓璁皑鎱庤闂紒</div> </div> </div> 鎷︽埅鐢宠瘔锛?span>鐐规閾炬帴</span></div> </div> </div> </div> </div> 96110</div> </div> 濡傛湁鐤戦棶锛岃鎷ㄦ墦鍏ㄥ浗缁熶竴鍙嶇數淇?缃戠粶璇堥獥涓撶敤鍙风爜</div> </div> </div> </div> </div> </div> 濡傛湁鐤戦棶锛岃鎷ㄦ墦鐢佃瘽鑱旂郴鎴戜滑</div> </div> </div> </div> </div> </div> </div> </div> </div> 娴橧cp澶?4014943鍙?3</div> </div> </div> </div> </div> </div> <span>鍏畨鏈哄叧</span>娓╅鎻愰啋锛?/div> 鎮ㄥ綋鍓嶈闂殑椤甸潰瀛樺湪瀹夊叏椋庨櫓锛?/div> </div> </div> </div> </div> 鎮闂殑<span class="url">code.jquery.com</span>璇ョ綉绔欒澶ч噺鐢ㄦ埛涓炬姤锛岀綉绔欏惈鏈夋湭缁忚瘉瀹炵殑淇c伅锛屽彲鑳介犳垚鎮1殑鎹熷け锛屽缓璁皑鎱庤闂紒</div> </div> </div> 鑱旂郴鎴戜滑</div> </div> 96110</div> </div> </div> 鎷︽埅鐢宠瘔</div> </div> 鐐规閾炬帴</div> </div> </div> </div> </div> </div> <span>鍏畨鏈哄叧</span>鎻愰啋鎮細</div> </div> </div> </div> </div> 娴橧cp澶?4014943鍙?3</div> </div> </body></html> 第六章 第三话爱停在最初 原来,她要的爱与浪漫, 始终停留在最初、最真、最美的那一刻。 懊将那本分手日记封箱收起了, 没有他的日子到今天正式结束。 伸出双手,牢牢环抱住失而复得的挚爱, 她知道,这一回她将不会再轻易放手 之六 真的不能没有他,就把他找回来吧,何必为难自己 是吗?她一直在为难自己? 以为自己要的不是他,以为可以追求更美好的爱情,但日复一日,心只是更茫然无助。 回到台北的家,纷乱的心一直无法平复。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影响身理的关系,还是没有人三天两头为她研究食补,身体的抵抗力一直不是很好,健康宝宝的招牌被踢了馆,这才发现身体原来没自己以为的那么好。 由台南回来后,又开始咳嗽、流鼻水,恰好邵光启打了通电话来。 “你鼻音怎么这么重?” “就感冒了咩!” “怎么会感冒?你这几天去哪里了?打电话没人接,手机又关机,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他口气有些浮躁,几天找不到人,心情不好是可以被理解的。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既然知道我感冒了,你口气就不能好一点?” “什么叫“我这不是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打了几通电话,一句话也不交代就走,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什么感觉?还是你根本就不在乎!” “好嘛,是我的疏忽,行了吧?” “你知道这样的疏忽代表什么吗?你”也许是身体不适,情绪管理的能力也连带降低,她一恼,竟脱口说:“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样?任牧禹就从来不会凶嗡帳─” 话一出口,她就暗自叫惨。 完了,这无异于最嚣张的挑衅,在感情上,没有一个男人的心胸宽大得起来,她自己心里想想也就罢了,怎么能正大光明的把旧情人搬上台面来讲? 空气有一瞬间是凝滞的,而后,他讽刺地冷笑。“终于说出口了!这才是你心底真正的想法,你一直都没有忘记他,不是吗?”这才是他最介意的,她的疏忽大意,显示她根本没将他放在心上,而不是她让他担忧了数日。 “我、我哪有”连她都知道,这句反驳有多薄弱。 “那你为什么不肯让我吻你,你感觉不到吗?每次靠在我怀里,你有多僵硬,我就不信他抱着你的时候,你会这么冷感!” 一句“冷感”挑动了她的火气。 “邵光启,你够了!是谁说他多的是时间,可以耐心等我?这就是你的耐心?没错,我是没有办法一下子将他由我心中剔除,因为他在我心中存在了七年,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抹得一干二净的,这就是你想听的答案吗?我说就是了,不必这么咄咄逼人!”吼完,她用力地挂上电话。 棒了三秒,电话铃声再度响起,她不为所动。 响了很久,声音停了。 她赌气地拿起话筒搁在一旁,不让电话再有接通的机会。 可恶!他干么要在她生病的时候和她吵?还说会把她放在心上专宠不变,骗鬼啊! 想啊想的,愈想愈委屈,忍不住放声大哭,像个孩子一样,哭到声音都哑了。 连她都不知道,她到底在哭什么,就是觉得好难过,好心酸,好挫折 对,她承认,她是旧情难忘,那又怎样?全世界都看得出来,包括邵光启,那她干么还要佣强否认? 她到底在干什么?邵光启不是她要的吗?为什么拥有了,反而不觉得快乐? 梁心影,你真是个大白痴!连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爱,其实一直停留在最初啊!她却盲目地去向往那些缥缈不实的梦幻,其实最平凡踏实的幸福,一直守候在她身边。 她哭了,哭得痛彻心靡。 这一次,她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为她所错失,那最珍贵的幸福 我看你还是乖乖去找他,向他道歉好了 小慧的话突然浮现脑海,她止住哭泣。 问题是,她做的事,不是道歉就能了事的,他会原谅她的无知吗? 吸了吸鼻子,她鼓起勇气,在碰到话筒时,不经意地看见搁在一旁的钥匙。 这这不是她给任牧禹的钥匙吗?他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 恍然间,她痛彻顿悟。 太迟了、太迟了 连钥匙都还给了她,他是真的要和她断得干净失去的,再也找不回来了在她发现,她竟是如此爱他之后。 哭着、哭着,累得不知不觉睡去,再一次醒来,四周暗沉沉一片。 应该很晚了吧?也就是说,她错过了诊所的看诊时间。 算了,又不是多了不起的重大病症,明天再去。 她由沙发上坐起,努力想让幢孔适应微光,在黑暗中辨识方向。 晚餐时间应该早过了吧?肚子好饿。 她吃力地爬起,打算到厨房冲杯热牛奶暖暖胃,一移动才发现头重脚轻,四肢虚软得几乎便不上力。 踩着虚浮的步伐,勉强冲了牛奶,浓重的晕眩感让她握不稳杯缘,昏昏沉沈中,听到一阵玻璃碎裂声。 头好痛! 她探手摸索,只摸列冰冷坚硬的流理台,额头一片湿热。 怎么回事?她撞到东西了吗? 忍不住满腔挫败,她埋头哭了起来。 禹,你在哪里?别丢下我一个人 她现在好无助、好害怕,但是,他还会关心吗? 黑暗中,不经意地碰触到手机,她甚至是不经思考的,拨出记亿中最依恋的号码 电话只响两声就被接起,让她想后悔都来不及。 她在做什么呢?当初是她不要他的,现在无助时,却只想得到他,这样算什么! 她伤他那么深,他还有什么义务理会她好不好? 她好憎厌这样的自己!好自私,好可恶 “影,是你吗?说说话,你别吓嗡帳─” 话筒隐约传来他的呼喊,她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手机自手中滑落,她只是埋头哭泣 “影!”由睡梦中惊醒,任牧禹脱口喊了出声。 坐起身,发觉自己流了一身的冷汗。 看了看桌边的闹钟凌晨两点。 莫名的浮躁扰得他心乱,再地无法睡去。 也许,是还不能接受她已离他远去的事实吧!真是惦她太深了,他苦笑。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吓得惊跳起来,也不晓得在慌什么,手忙脚乱地迅速接起。“喂?” 另一头,静默无声。 “喂,我是任牧禹,请问哪位?” 还是没有声音。 寂静了三十秒,奇异的感触撞进心中,他心有灵犀地脱口喊道:“影,是你吗?说说话,你别吓我!” 另一端隐隐约约的低泣声,听得他惊悸心慌。 “发生什么事了?影,你不要哭啊!”得不到回应,他思绪一转,搁下手机,改拨家用电话。 接不通! 就他所知,她并没有睡前拿起电话以防睡眠被惊扰的习惯。 拿起手机,低泣愈来愈微弱,几乎听不见,他揪紧了心,急促说:“影,我马上过去,你等我!” 他用了最快的速度换下睡衣,抓起车钥匙往外冲。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开的车,近半个小时的车程,他只用了一半不到的时间赶来,一辈子没飙那么快过,没出车祸算是奇迹。 按了门铃,没有回应。 真后悔钥匙太早还她! 他心急如焚,一路上只是揣想着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快把他逼疯,一刻都无法再等下去,退一步衡量了下,他挽起袖子,提气一跃,俐落地翻过围墙。 这是这种老式建筑的弊病,在安全考量上有很大的疏失,他曾经演练给她看过,但足她说住了几年,对这间房子有感情了,不舍得搬离,他只好帮她换片打不破的厚片玻璃,时时提醒她锁好落地窗。 跳进阳台,试着推动落地窗,果然,又没上锁。 “影,你在哪里?” 依着对这里的熟悉,他逐一开了灯,沿路寻至厨房,眼前的景况让他倒吸了口气,心脏几乎停摆! 坡璃杯碎了一地,她倒在流理台边,额上还流着血,不省人事! “影!”他讶喊,扶起了她,惊觉她体温热烫得吓人。 “影,你醒醒,跟我说句话!” 垂敛的眼皮动了动,有些无力地抬起。“禹,是你吗?” “对,是我。” 她安心了,依恋地贴靠在他颈间,单单听到他的声音,心就好踏实。 他将她抱回椅中,想到浴室找条毛巾擦拭血迹,为伤口做初步处理,但她收紧双臂,不让他走。 “不要,别离开嗡帳─”她意识不清,喃喃说着,一串又一串跌落的泪珠,看得他心好痛。 “好,我不走。”紧紧搂抱她,他甚至不敢去想,如果他没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我们去医院,好吗?”她发着高烧,不去不行。 她没说话,脸埋进他胸怀。 “那你抱好,别睡着喽!”开门,上车,开车。一路上,她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不放,他边开车,边和她说话,安抚她的情绪。 说他们的过去,说他们的梦想,说他们之间的是笑泪悲欢 “嗯对了,你还记得鼻头角吗?你好喜欢那里的景致,说下次有空还要再去。还有,你说结婚以后要开一家咖啡屋,虽然咖啡喝多了不好,但是闻闻咖啡香还是不错的享受”回忆大多,怎么也说不完 再一次醒来,明亮的阳光刺疼了眼,她抬手要挡,发现上头插了针管。 记忆中隐约记得她生病了,和邵光启吵了一架,伤心地哭了一场,好难过,汀想念任牧禹,就拨了通电话给他,然后然后呢? 接下来的意识很模糊,现实与梦境交替,她好像和禹说了不少话 头好痛!伸手摸到一层厚厚的纱布,她闭眼了声,病房的门被推开,她直觉望去 “醒了吗?有没有好一点?”一身白袍的任牧禹走向她,笑问。 “禹?”她愣愣看他,一直以为那是梦 “是啊,你忘了?”接过护士递来的体温计,确定温度恢复正常,他换掉快见底的点滴瓶,淡淡地说:“重感冒,加上轻微的脑震荡,梁小姐,你真的是很让人生气。” “我看不出你有很生气的样子。”她盯着他由托盘上拿起的计管,目不转睛。 “有,我非常生气!”沾了酒精的棉花擦在肌肤上,冰冰凉凉的,见她死死地盯着他的每一个举动不,其实是盯着他手上的针头。 他叹了口气,停下动作。“想不想知道你有没有台湾国语?” “台湾国语?”才没有!她国语标准得很。 “试试看就知道了。先念绿豆花生的花生。” 她照念了,字正腔圆。 “好,再念台湾省的省。” 她也念了。 “最后,是大卫魔术的魔术。” 念完后,他要她连着念十遍,她照作,而且很骄傲地咬字清晰,完全没走音。 “怎样?” 他摇头叹息。“花生省魔术(发生什么事)?小姐,你有好严重的台湾国语呢!” “啊?”她呆住。“任牧禹,你好过分”居然这样拐她! 他耸耸肩,收起空了的针筒。“被小慧拐了,拿来拐你。” 她呆呆地,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腕上按着棉花的手。“打完了?” 他点头。“在你专注于咬字发音的时候。” 原来他在转移她的注意力。 他丢掉手中的棉花。“我说过不会让你痛,你该相信我的。” 是啊,她该相信他,他从没骗过她,不是吗? “你呀,都二十六岁了还怕打针,说出去会被笑的。” “哪是!你记不记得前两年流行登革热的时候,那个护士有多猪头?打个针打到让我怀疑我是在“捐血”手都瘀青了,还牵拖我血管太细不好找,哪能怪我从此以后怕死打针?” 是啊!他记得。 那时她的病症只是轻微,但是他却担心得食不下咽,天天守在她身边 一旁的护士轻笑。“任医师,你和女朋友感情真好。” 任牧禹神情微微一僵,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 “iss何,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连他都听得出来,他的口气有多生硬。 “少来了!你们脖子上都挂着同款式的情人对炼,不要否认那种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的事啦!” 他哑然,抚上颈间的炼坠,无言以对。 这条对炼,是她找到工作,领第一份薪水的时候买的,几乎花掉了她一整个月的生活费,但是她却笑笑地说:“没钱顶多吃泡面,项炼却不能不买,戴上这对项炼,代表你是我的,我会比较有踏实感。 也因此,这对他们来说,意义格外重大。 他们的分手过于仓促,很多爱过的心情与痕迹,都来不及收拾。 “禹”她欲言又止。 他心绪太乱,无法迎视她,更没有余力再去解析她眸中过多的复杂情绪是什么 “真的不是!人家可是有男朋友的人,iss何,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产生误会可不好。” 梁心影愕然。 这句话已经堵死了她,再有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心影,你好好休息,我去巡房了。”他不想再听她任何的声明,真的不要! 他的心已经够痛了,再也承受不了更多。 匆匆离开病房,视线是模糊的,仓皇关上办公室,再也无力撑持地靠着门板,深深抽了口气,闭上眼阻绝眸底氾滥的蒙眬。 办公室一隅,还放着他昨晚换下的衣物,衬衫上头,靠近心房的位置还留着她的血迹,他们贴得那么近,那是她以前缠腻他时最爱的姿态,说是能听到他的心跳声,感觉自己与他的生命一同存在 那时,他真的觉得一切都和以前一样,没有变。她还是他的,她还是只对他撒娇,只对他任性,只依赖他,也只爱他。 但是,他在骗谁呢? 一整晚,他看着她沉睡的脸,一直在想,为什么就连病成这样了,她都还不肯向他求助? 她就那么倔吗?还是真的坚决地要和他断个干净,连一丝一毫牵扯都不想有? 这样的想法让他痛得不能呼吸。 就算告诉自己千万遍,要微笑地面对她,要像个老朋友一样,云淡风清地与她谈笑,只是一旦让人碰触隐藏的伤,还是痛得无法再维持镇定 利用空档,他去了一趟她的住处,替她整理一些换洗衣物和民生用品。 离去前,想了下,走到电话座而放回话筒,望住一旁的钥匙呆怔了会儿。 也许,她恨本就没发现他将钥匙归还了,对她来说,还不还早就不重要了,是吧? 棒日值班时,连同她的手机和家里的钥匙也一并带来交给她。 而她,只是看着手中的金属物。 他为什么不留着?当初打这副钥匙,本来就是要给他的啊!他真的不要了吗? “凡么呆?钥匙收好,免得出院时进不了家门。”任牧禹调整病床高度,俯身替她换葯。“对了,你住院这段时间,我先将lu带回我家了。还是你另外有照顾它的人选?” “没有”lu本来就是他们共有的啊,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那就好。嗯,伤口复原情形还不错,再过三天,应该就可以出院了。但是要小心别让伤口碰到水,还有,要定时回来换葯,否则留下疤痕,连我都救不了你了。” 他说了什么,她其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目光痴怔地看着由他领间滑出,垂晃在眼前的炼坠。 发现她根本没在听,顺着她的日光看去,他动作顿了顿,直起身,退开一步。 “那天,那个护士小姐”她迟疑地开口,他仍戴着她送的炼坠,是不是表示 “是啊,差点忘了,这个该还给你。” 她看着他解下炼坠,交回她手中,她没握牢,失神地任它由指间滑落至床被。 他解得那么轻易,没有留恋。 “还有”他停了下。“我通知了他过来。我想,你会希望他陪着你。”深知她生病时特别缺乏安全感,要人哄,要人陪。 说到“他”气氛变得沈窒僵凝。 “你怎么知道他的电话?” “你手机上有。叫邵光启,我没记错吧?”他继续未完的换葯程序。 “没有”她其实不希望他记得太清楚。 “心影!”没完全阖上的门使推门,邵光启心急地冲了进来。“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小靶冒而已吗?怎么会弄到住院?” 她的手被邵光启紧紧握住,想抽又抽不开手。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我为那天的情绪失控道歉,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那我就不会和你起争执,让你一个人这么无助” “光启!”她窘迫地低喊。“你能不能等一下再说?”她不想让任牧禹看到她和别人这么亲密,不要他误会可,这算误会吗? “噢!”邵光启看了任牧禹一眼,这才想起还有第三者在场。 任牧禹面无表情,换好葯,淡淡地说:“你们聊,我先出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心急道。没有要赶他的意思啊,其实她真正想留的人,是他 “没关系,我也有事要忙。” “啊?那谢谢医生。”邵光启赶紧接口。 “不会。” 看着他离去,梁心影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从没有一刻觉得自己这么白痴!她到底是把自己丢进了什么样的局面? “现在的医生服务都这么周全吗?亲自打针换葯,还亲自通知病人的亲友。” 邵光启坐回床边,喃喃说道。 她扭头望去。“他怎么跟你说的?” “也没什么啊,就说他是你的医生,你现在人在医院,问我是不是你的男朋友,有空过来陪陪你。” 医生?现在对他来说,他只是医生,而她也只是他众多病人之一而已了? “喂,不对径,你干么一直跟我谈他?” 她没听进去,拾起床被上的项炼,上头,仿佛还有他残留的余温 第七章 之七 邵光启本来要请假陪她,但是她坚持反对,他只好乖乖等下了班牙过来。 他会替她带些水果和补品,说生病的人需要多吃营养的食物,但是他所谓“营养的食物”都油腻得让她觉得要她吞下去还不如叫她上吊。 她反而觉得医院的食物好吃多了,清淡爽口,还能兼顾病人的健康。 以前到底是听谁说医院的东西难吃得像满清十大酷刑?下次要是有人这样讲,她一定要郑重驳斥。 看了看时间,任牧禹也该过来帮她换葯了。住院的日子里,等待他的出现成了她每天最深的期盼。 &#x679c;&#x7136;,他在预期的时间里推开门,她会目不转睛地看着,因为她知道,她再也没有权利,想他时就任性的all他过来让她看一看、抱一抱。 人,总是要到失去,才会知道拥有时的可贵。 “你不必仰头,我不是要吻你。”他用轻快的口气,牛开玩笑地打趣。 她倒希望他吻她。 在心底无声叹息,稍稍压低了头,只看得见他的肩颈。空无一物的颈项,少了长年来的点缀 “很好,应该可以放心,不会留疤了。”他弯低身子与她平视。“其他地方呢?有没有不舒服?” 她摇头。每天,好像除了告诉她伤口的状况之外,他和她已经无话可说了 “那好,放你自由,今天可以出院了。” 此话一出,她反而愣住了。 出院?那她以后,还有什么借口见他? “禹!”一急,她喊出声。 “嗯?”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你忙吗?” 读出她眼底的惶然不安,他心头怜惜,轻轻笑了。“不忙,怎样呢?” “陪我聊聊,可以吗?” 他像足有些意外,但也只有三秒。 看了看窗外温和的阳光,问她:“在病房里闷了几大,想不想出去走走?” “好!”她迅速跳下床。 有别于前几天的高温炙热,今天的阳光温煦多了。 他们并肩走在修剪整齐的树道上,一名十七、八岁的女孩经过,挥着另一只没打石膏的手,俏皮道:“任医师,摸鱼哦?”“是啊,还得拜托你别向院长告状。”他笑笑回应。 经过坡道,他快步上前,替坐在轮椅上的男孩推上坡,停在树荫下。 “医生叔叔。”男孩仰首看到他,甜笑喊道。 他揉揉男孩的头,蹲身问:“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妈妈呢?” “她去帮我买饮料。” “嗯。有没有乖乖听小胡子医生的话啊?” “有。虽然打针很痛,但是我都没有哭哦!你看,这是小胡子医生给我的,很好吃哦,世分医生叔叔吃。有草莓、葡萄,你要什么口味的?”男孩献宝似的掏出两根棒棒糖。 “嗯”他像在做人生抉择似地谨慎思考了一下。“草莓好了。” 道了谢,缓步往前走,他顺手拆了棒棒糖,送进她的嘴。 “你喜欢小孩子?”她偏头研究他的神情,他对男孩轻柔疼惜的神态,很有父爱光辉。 “喜欢啊!”“你怎么不早说!”那她早就为他生一个了 “嗯?”他似有不解地挑眉。 “没。”现在说什么都太运了。“未来有什么规划吗?” 其实她想问的是,什么时候,会有另一个人取代她而占据他心上的那个位置,那个人人渴求、而她曾经牢牢据有却又不懂得珍惜的位置。 任牧禹双手插在口袋上,仰头看了看蔚蓝如洗的天空。“也许出国进修吧!有个医学机构一直极力邀约,我正在考虑。” 他,要出国! 心脏重重一沉,她反应不过来。 “那要多久?”她听见心在颤抖的声音。 “三年、四年、五年,不一定吧!”他淡淡地说道。 也就是说,她三、五年都见不到他了 三、五年的变化何其大,几年过后,他还会记得她吗? “非去不可吗?”想挽留,又没勇气,只能婉转探问。 “这是所有医学界同仁梦寐以求的机会,我已经延宕了许久。”当初,他根本完全不做考虑,是因为台湾有他更舍不去的牵挂。 现在想去,倒也不是因为机会有多难得,而是这里已经没有人需要他了,他不管人在哪里都无所谓,离开也好,沉淀感情结束后的思绪,也许能让他更平静。 “如果”她张口,又硬生生打住。 “嗯?你想说什么?”他回首,等着。 如果我留你你肯吗? 她好恨自己!不过就简单几个字,为何说不出口? “保重”出了口的,是这低不可闻的两个字。 “嗯。”他垂眸,看不出思绪。“你也是。什么时候会有好消息?” “好消息?”脑子转不过来,对她来说,这个时候最好的消息,是他说不出国了! “邵光启啊!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和邵光启!她连想都没想过!唯一让她有过这个念头的,只有他啊! “还早呢”她漫应。现在她满脑子只惦着他将出国的事,永远离开她的世界,在另一个遥远的国度,她看不到,也触不到 “是吗?我以为你很爱他了。”爱到不惜和交往七年的他分手。 “是很爱”只是我到现在才发觉我更爱你。我知道我很笨,你能不能不要走啊?我少不了你 “哦。”他扯唇,笑容有点苦。“他不知道你今天出院吧?要不要我通知他来接你?” “随便。”如果一定要走,那我等你好不好三年、五年都好,你让我等 “进去吧,阳光开始转烈了。”走了两步,见她还站在那里发呆。“心影?” “啊?”她少了魂似的。 “我说回病房去,不必这么失魂落魄的,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啊?见到谁?他们刚才说了什么? 回到病房后,她就一直呈游魂状态,直到护士端来午餐。这是她在医院的最后一餐了,还是上次那个姓何的小姐。 “饿了吧?先喝点驴鱼汤暖暖胃,任医师说驴鱼汤有助伤口愈合”说到一半,突然打住。 若不是她一副说溜嘴的表情,心影还不会觉得奇怪,偏偏她就欲盖弥彰。 “任牧禹吃了吗?”她小心探问。 “正要吃,叫我先端来给你。” 他吃不吃,和端不端来给她,有什么关系? 她梁心影不是笨蛋,七年也不是交往假的,前男友的性子和手艺,不会摸不透几分,她早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了,只是说不出怪在哪里而已。 “这些,是他准备的吧?” “啊?”iss何张大眼看她。 “我曾经让他喂到我妈想叫我减肥,你说我会吃不出他煮的东西吗?” 这下,iss何反倒不知该说什么。 “他要你别说的吗?” “欸!他不想医院的东西荼毒你的胃,但是又怕你男朋友误会,所以要我别说。” 是啊,渲的确很像任牧禹的性子,总是只做不说。 停了一下,iss何隐忍不住,问了出口。“你就是前阵子,让任医师整个人迅速消瘦的人吧?” 她一震。“他过得不好吗?” “何止不好!谁都看得出来,他只是在撑日子而已,以前工作觉得他很有动力,现在却觉得他连笑容都很空洞,像是不知道在为谁辛苦为谁忙一样。我想,你应该就是他心里的那个人,你的幸福快乐,才是让他一直努力的人生方向吧!” “是吗?”她这么重要?那他为什么从来不说?就连她要走,他也默默放手,尊重她的决定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究竟伤他多深? 她打了个寒颤,连想都不敢想。 而他,会是因为心灰意冷,才毅然求去? 她犯的错,比她所想像的还要大,这样,他还有可能原谅她吗? “那个常来看你的人,真的是你的男朋友吗?我心里一直很疑惑,为什么你选择的不是任医师?偷偷告诉你,其实我暗恋过仟医师呢!不以找,这医院里头,有一半以上的护士都是。可是啊,任医师从不讳言他已经有个论及婚嫁的女友了,大家都知道,除了这个幸运女孩,他心里已经容不下第二个人。他的感情那么坚定,谁还敢再妄想? “后来啊,那天晚上,他送你到医院的时候,脸上慌急沉痛的表情,是我们从来没见过的,他一向是那么沉着从容,面临生死交关的重大手术时,都没看过他脸上有一丝慌乱。 “他一整晚都陪着你哦,看着你的那个眼神我也不会形容,反正就是让人看得很心碎就是了,那时,我就知道是你了那个让他幸福,也让他痛苦的人。可能你会觉得我鸡婆啦,但我还是觉得,任医师才是那个可以安心托付终身的人,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他很疼你耶,连换葯、打针都自己亲自来,怕你疼,又怕护士粗率你看整个医院,谁有这种待遇?他可是本院的红牌医师耶。” “来得及吗?现在对他说后悔,还来得及吗?”他都要走了 在她恍然惊觉自己对他负疚夕深之后,连请求原谅都没有资格,又哪有脸要求他放弃大好前程,为她留下来? 这么可耻的事,她做不出来! 他太好,相较于她的肤浅无知,她根本不配拥有这样一个男人。 “应该来得及吧!我觉得,他把你看得比他的命还重要,这样对你的男人,是不该被辜负的。” 一句“他把你看得比他的命还重要”深深敲进了她的心坎。 “我今天就要出院了”她喃喃自话。 “那就今天说嘛!”iss何急急接口。 她仰起头,打定了主意。“何小姐,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你说!”对方连连点头。 “帮嗡帳─把这个交给他,告诉他,我会一直在医院门口等他。”如果他们之间,还有一丝转圜余地的话。 交出那条意义深远的项炼,她赌他们的未来。 如果他收下,那就表示,他还愿意属于她;如果不按受,那她就死心,祝福他。 他知道,她下午三点办出院手续。 她由三点整开始等,一个小时过去了,他没出现。 很明显了,不是吗?他否决了他们的未来。 也许,对现在的他而言,未来已经有了更好的规划,而那当中,并没有她。 曾经有的,曾经他的未来满满都是她,是她亲手抛舍,活该,这是现世报。 她轻轻笑着,眼泪掉得心酸。 四点半了 被久了,她还要再等下去吗? 一个半小时,绕医院散步半圈都够了,何况只是由他办公室走到门口。 “啊,心影,抱歉、抱歉!我来晚了”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却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她面前。 “你来做什么?”她意兴阑珊。 邵光启喘着气。“生气啦?我不是故意要让你等那么久的,因为临时有个客户” 他说了什么,她全没听进耳,他搂着她的肩坐进车内,她也无知无觉的任他摆布。能够麻木一点,或许比较轻松吧 “任医师” “麻烦把上次医学会议的纪录拿给我。” “哦。”找啊找的,三分钟。“任医师,我有件事”iss何再一次试图开口。 “如果是私事,等我忙完再说。”他头也没抬。 “哦。”这一次,等了半小时,终于等到他合上会议纪录。“任医师” “三一八号房的王先生病历呢?我看一下。” “哦。”找啊找,也是三分钟搞定,但是她已经不敢想,这一个病历又要耗去他多少时间了。 林林总总加起来,已经过一个小时了,梁心影该不会已经哭着离开了吧? 看她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坐立不安,他抬头瞥了她一眼。“尿急就去,我没绑着你。” 比尿急更惨。憋尿最糟不过就爆掉膀胱而已,坏了人家的姻缘,可是会衰三辈子的。 “任医师,你真的不听吗?” “什么事?” “梁心影她” “我知道她今天出院,是我准的。”他头也没抬。 “我是说” “这个病历不太完整,之前的呢?” 她呕血的又去找病历。这次花了十分钟。 这次再让他投入下去,没半个小时以上。是不会罢休了。她吸了口气,用力地说:“你连听都不敢听,根本是在藉由忙碌麻痹思绪!” 他终于放下工作,无奈地抬头。“我已经打电话通知她男友来接她了,不会有车的,你到底在紧张什么?” 她气到了。“好,是你不听的,你就不要后悔!”这次,换她酷酷地转身要走。 “等等!”任牧禹喊住地。“到底什么事?” “她要我把这个交给你,说她会在门口等你。” 一看到她手中的项炼,他跳了起来,脸色大变。“你怎么不早说!” “我几百年前就想说了。” “你”该死! 抓过项炼,他飞快冲了出去。 狂按电梯,等不及它足以让人发疯的龟速爬到十三楼,干脆走楼梯,用尽毕生最快的速度奔到一楼,花了不超过三秒的时间来喘口气,又三步并成两步的冲往门口。 然而 迎接他的,是她倚偎着别人,坐上车离去。 还是迟了吗? 他靠在门口喘气,痛苦地闭上眼。 她的选择,仍旧不是他? 那她把项炼还他,又是什么意思?相恋一场,留作临别纪念? 只是这样而已吗? 如果是,那她何其残忍! 他还以为还以为 将项炼紧紧握在掌中,心,痛麻得失去了知觉。 第八章 之八 出院后的隔天,任牧禹来找过她,是为了送回lu。 那时,她正准备出门上班。 他没进屋,就站在门外,她也没胆邀请,出院那天,他都明白拒绝她了 “怎么不多休息几天?” “不了,再休下去,公司会直接fir掉我,可没人会养我。”她半开玩笑地说,心酸酸的。他曾说过,要养她一辈子 “心影”那天,她究竟想告诉他什么? 她等他,真的只是为了道别?还是他错过了什么? 压抑地顿了顿,改口:“我送你去上班。” 如果,她还肯接受他的关照,就像以前一样,那么 她摇头。“我已经学会坐公车了哦!不用麻烦你。” 他眸光一黯。“不麻烦。是我耽误了你上班的时间,送你是应该的。” 他已经打开车门,她看向他眼中的坚决,叹了口气,坐进车内。 一路上,两人没再交谈,不知过了多久 梁心影轻轻叹息。“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 她明白他温柔厚道的性情,就算分手了还是能当成朋友去关心,&#x5c3d;&#x7ba1;这个女人有多对不起他。 但是这只会让她更觉得汗颜羞愧,她不值得他对她这么好! 握着方向盘的手一僵,他难堪地沉默了下“我知道了。” 她觉得困扰,怕引来邵光启的误会,是吧? “以后,我会避免。” “禹” “没关系的,你好好照顾自己。” 车速归零,离她公司还有一小段距离,步行约莫三分钟。这样,就不至于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了吧?如果她担心的是这个的话。 “什么时候走?”她突然问。 “下个月十五号吧!” “这么急?”她心一紧。不到一个月了 “会吗?成定局的事,什么时候并没差别。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以后的事,谁都不晓得,我就不说再见了。” “再见。”反而是她说了出口。 她真的想再见他,更想一辈子赖住他 微愕地看着她近乎失态地冲下车,任牧禹满怀困惑。 他刚刚似乎在她眸底看到一丝泪光? 倾盆大雨已经下了一整天。 梁心影栖卧在沙发上,角落lu懒懒地趴着,动也不动,没什么元气。 从任牧禹那儿回来后,它的食欲一天比一天更不济。今天带它去看兽医,医生告诉她,狗狗的生理机能基本上是没问题的,可能是闷坏了,要她有空带它出去外头溜溜,陪它玩耍。 狈也有忧郁症?听都没听过! 她由沙发上爬起,抱来lu,怜惜轻抚。“可怜的小东西,你很想他对不对?我也是啊!可是我不能绝食抗议。” 如果学lu绝食抗议能够要回他,她也想啊只剩不到一个月了,他将永远永远地离开她的世界。 这几天,她无心工作,一直在想这件事,情绪低落得吃不下、睡不好。 也许这一走,他们这辈子的缘分就尽了,那,这不到一个月的日子,就是她仅有的了,这封她来说,是那么的珍贵,何必还要强撑?就算再度被拒绝又怎样?就算难堪又怎样?这本来就是她欠他的! 想到这里,她再也无法多待一刻,抱了lu就往外头冲。 值了一天班,任牧禹手控方向盘,一手揉著有些酸疼的颈子。 雨天的视野不是很清楚,挡风玻璃上的雨刷持续运作,他放慢了车速,在接近家门时,雨中伫立的熟悉身影,让他以为一时眼花。 他反射性地踩下煞车,定神一看,还真是那个老是惹他又痛又怜的女孩! “这傻瓜!”他脸色一变,急忙下车奔向她。 “心影,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雨势太大,细微的呢喃融入风雨之中,听得不是很分明。 “那也到骑楼下躲个雨,你没带伞?” 她摇头。“我怕会错过你。”虽然,最重要的姻缘路上已然错过。 “我按你家门铃按了好久,你不在。我知道你回来一定会经过这里。” 他简直快昏了。 “过来!”拉她到屋檐下避雨,忙着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你才刚生过一场病,不能淋雨的,你不知道吗?” “没关系。”能再见他,就好。 他深深叹息。“好,那你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 “lu生病了” 他无奈地看着她。“心影,我不是兽医。” 她还是摇头。“它想你。”而我也想。 “是吗?”他低头,抱过她怀中奇迹似地没淋到什么雨的小狈狗,轻轻拍抚两下。“你就为了这个冒雨跑来?” “不是” “嗯?”他等着下文,可是她什么也没说。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好半晌才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为何不留她?他的住处就在前头,不是吗? 她失望地垂下眼睑。 回到她家门口,这一回她勇敢地开了口:“进来陪陪我好不好?” 她眼底有着渴盼,所以他点头了。 “你坐一下,我倒杯热茶给你。”她急切地招呼,像是怕他下一刻就会转身离开。 “嗯。”他淡应,看着她忙碌的身影。以前,这些事都是他在做的,这一回,倒真的像是客人了。 “等一下哦,我拿件衣服给你换上。” 吹干狗狗为的长毛,他抬头看了她一下。“别忙,你自己先换下湿衣服,把头发吹干。” 她停下来,看着他手中的吹风机,知道这回,他再也不会帮她吹头发。 “对不起,弄湿了你的车。”她低嚅。似乎,她总是在负累他,从以前还在交往时,就仰赖他甚深,现在分手了,还要累他烦心。 他一顿,眼神幽深地看着她,良久良久,不发一语。 “怎么了吗?”她说错了什么? “分手了,就不能再当朋友吗?”不知过了多久,他低低浅浅地问出。 “我没那个意思!” “还是你觉得,我是那种冷血到在乎车子更甚于你身体健康的人?” “不是”她咬唇,泪花在眼眶里打转。“我只是、只是自我厌恶,你懂吗!” 他讶然,望住她跌出眼眶的泪。 “心影”他想说什么,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他就坐在旁边,本能欲伸出手的前一秒,及时打住! “不接吗?”他看着不为所动的她,补充一句:“好像是邵光启。”他记得这组电话号码。 像是没听到,她脚步没移动半分。 电话响了很久,终于再度归于岑寂。 他眸光沉晦复杂,低问:“又和他吵架了?” 她轻轻一震,迅速抬头瞪视他。“什么意思?你以为我去找你,是因为和他吵架?”他把自己当成她空虚寂寞时的慰藉了? “我没那个意思。心影,你不要那么激动” “不是吗?我总是在最无助的时候想到你,轨因为那晚和他吵了架,又生病,才会打电话给你你不是这样想的吗?”她近乎自弃自厌地嚷出声来,靠着墙无力地滑坐在地板上。 “我很高兴,你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我。”他定定地道。 她完全没听进耳里,专注她哭着。“因为我知道你心软善良,永远不会对我弃之不顾,所以我只要不顺心,就找你发泄,你不觉得这种行为很可恶、很卑劣吗?你容许我这样对你?” 他轻轻蹲在她面前,柔缓地拭着她颊上的泪。“至少,这代表我在你心中还有些意义,你才会在孤立无援时,想起我。” 她用力摇头,泪花扑坠。“不是这样的,禹!我没有和他吵架,我没有不如意,我只是想你,很想你!那晚就算没和他闹意见,我唯一想到的还是你,你对我来说,很重要、很重要,不是任何人能取代的,你知不知道”她不顾一切地喊了出来,紧紧攀住他,痛哭失声。 ﹁嗯。﹂他动容,深拥住她,颊畔贴着她湿润的脸庞,他柔柔地吻去她的泪,一颗又一颗的泪没间断过,而他轻浅细密的吻着,贴上了她的唇,她没有迟疑,热切地启唇回应。 一记浓烈缠吻,失控了。 压抑许久的情潮,谁都没去收拾,他吻着,探索娇躯;她迎合,扯落他湿透的衬衫,以娇躯温暖他微凉的体肤。 “影”模糊的呢喃由唇齿纠缠中飘出,他抱起她,放入床铺中,深入纠缠。 她全心全意地吻着他,眉、眼、鼻尖、唇、下颚、耳际、颈肤,吻得心碎缠绵,抚触的小手由他宽阔的背脊往下移。这体息、这熟悉的,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还以为今生再也没有机会拥抱他了她酸楚得眸光泛泪。 “别影,我没有准备”他浓重喘息,咬牙由火热情缠中抽离。 和她分手后,就没这样的准备了。除了她,他不曾想过要和谁发展到肉体的亲密关系。 “我现在是安全期。” “可是”他记得好像不是 “没关系的。”她拉回他,坚定深吻。如果能有个孩子更好。 “唔”记不得欲出口的话是什么,一记绕肠深吻,扰乱了他的呼吸,他俯身贴缠,指掌滑过每一寸水嫩肌肤,像是在记忆什么,又像是酸楚的想念。“你瘦了些”他贴着她的唇低喃。 “你也是。”抚过清俊的脸容、肩膀、背脊,再到据的腰身,她心疼地紧紧缠抱住。 他没有迟疑,迎身埋入娇躯。 空虚的灵魂,在那一瞬间得到补偿,他开了下眼,深深挺入。 “嗯”她娇吟,情缠中,由他颈间垂落的炼坠,划过淡淡的光芒,她伸手握住坠子,泪水激动地迸出。 他终于还是载回它了。 被了,这样就够了,真的! “傻瓜。”他怜惜地轻喃,吮去她眉睫的泪,以更销魂蚀骨的情欲作为回应。 欢爱狂缠,一室旖旎。 悠扬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影,电话”他粗喘。 “不管它。”搂紧他,绵柔娇躯全心迎合,收容他的灼热情潮。 “嗯”他低哼,刚强地占据娇躯,在她温软的柔情抚慰下,纵情驰骋。 太多的欢愉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她已经无法思考了,阳刚体魄带给她太强烈的冲击,她下意识地紧握住他的手,他深情回握,眼神温柔,沈切地、深刻地融入她体内最深处,与她的生命重叠,有如一生一世,密不可分的纠缠。 极欢过后,他仍没放开她,以最实质的体息交融,绵密地护着她。 她咽倦欲眠。 “影” “嗯?”哼应声低不可闻。 他的胸怀,是最温暖可靠的港湾,躲在这里,有他沉稳的心跳伴着,让她觉得好安全、好放心,像是回家的感觉一样。 她好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 找到了家,想睡了 他好像说了什么,她没听清楚,浓重的睡意已经将她征服。 清晨意识恢复的前一秒,他直觉地伸手抚向枕畔,没触到本应存在的温软娇躯,他睁开眼,坐起身来。 想了下,试着打开衣柜,里头整齐摆放着他的衣服。 走进浴室,所有他用得到的东西,都放在固定的地方,就好像他一直都在,不曾离去 梳洗好走出浴室,厨房传来阵阵香味,他有些讶异地寻上前去,静静看着那道准备早餐的恬静身影。 这些事,从来都是他在做的,几时起,她也成长了? 煎好荷包蛋,盛上桌时,才发现他不知几时站在厨房入口。 她给了他一记微笑。“怎么不叫我?” 他摇头。“我喜欢看你做早餐的样子。” “过来吃吃看好不好吃。”如果喜欢,以后换她为他准备早餐。 她又回头端来打好的果汁,递了杯给他。 “我想你不爱吃太甜,所以我只加了少许的蜂蜜。”她找来果酱,抹在烤好的吐司上。 他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放下手边的果汁走上前,由后头轻轻环抱住她的腰,轻问:“什么叫自我厌恶?” 她动作停顿了一下,低垂着头,没回答。 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感觉得出她身体的僵硬。 “我一直在想你昨晚的话,你哭得那么伤心,是我让你哭的吗?为什么对你好,会让你痛苦成这样?影,你还没回答我。” 她放下吐司,正欲回头,门铃声响了起来。 “我去开门。”她逃避似地,不敢看他一眼。 门一开,她僵在那里。 是邵光启。 “你你怎么来了?”他从来不会在大清早造访。 想起屋内的任牧禹,她连声音都僵硬了。 “问你啊!你明明在家,那怎么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又闹失踪,急得一大早就跑来” “你先回去好不好?我晚点去公司会跟你说” “影,你的吐司”随后跟出来的任牧禹,在看清门口的人后,声音突然卡住。 一个男人,大清早出现在单身女子的家中吃早餐,能够联想的范围可精彩了! 三个人,各据一方,僵窘无言。 邵光启瞪视她,咬牙问:“这就是你不接电话的原因?” “嗡帳─”她无法交代,也找不出理由交代。 是她,把事情弄得一团乱的,活该被控诉怨恨。 不论是任牧禹,还是邵光启,她都愧负深疚。 “我想”任牧禹艰涩地发出声音。这情况实在很可笑,又很可悲,他明明该是理所当然的存在,如今却落得像是偷情被逮着般的无言以对。 很难堪。 他分不清楚,他到底算不算第三者了。 深深叹息,他轻道:“我先回去,你和他好好谈谈。” 经过邵光启敌时,他步伐顿了顿,没说什么,沉默走开。 “禹”她张口想叫唤,却发现她根本没资格、也没立场留他,只能揪着心,难受地看着他离去,那背影,看起来好清寂孤单。 “他,是你那个交往七年的旧情人吧?” 她错愕,看向邵光启,答不上话来。 邵光启轻笑,笑得很讽刺,又很苦涩。“我早该想到的,有哪个医生会这么闲,亲自打针、换葯、照料病人,还帮她打电话通知亲友。” “对不起”她低嚅,除了这一句,她不晓得还能说什么。 对不起!他脸色一沉。“到头来,你的选择还是他?” 她心虚、歉疚地垂下头。“我不能没有他” “你说过喜欢我的!”他难掩激动地低吼。“我是喜欢你,只是我爱的是他。”喜欢和爱,差别太大了,大到她想忽略都没有办法。 “原来你的话还有文字陷阱。”他冷讽。 “我曾经也以为我可以忘记的,但后来我才领悟,他就像呼吸,已经和我的生命共同存在着,习以为常得容易让人忽略,所以找就以为没有他也可以。刚开始,只是有些不舒服,但是时间一长,难受到几乎窒媳,才发现能够呼吸是多么幸福又重要的一件事。”暂停呼吸的日子,她已经撑到极限了,再下去,她真的会窒息。 “他像呼吸!”他忿忿地重复。“那我呢?对你而言,我又算什么?” 她为难地顿了顿。“月亮吧!不曾拥有过,所以会向往、想拥有,但是真正得到了,却发觉必须远远看着才有美感。我能不收藏月亮,却不能不呼吸。” 月亮可以挂在天空欣赏,却不适合被收藏。 多么残忍的回答! “梁、心、影,你真的很混蛋理”他咬着牙,一字字吐出。 她没辩驳。她的确是做了件不可原谅的蠢事,伤害了对她一往情深的邵光启,更伤害了她最爱的男人。 “光启!”她喊住愤然离去的他。“你恨我吗?” 他顿了顿,没回头。“他曾经送你一首歌,说只要你过得好、快乐就好,就在情人节那天,你不知道吧?” 情人节!“我、我不知道啊!”邵光启笑得又苦又涩。“这就是我匆忙转换频道的原因。其实我心里比谁都清楚,你还是爱他的,才会下意识里,不敢让你听到他对你的真情告白,因为我知道,你听了之后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再度回到他身边。没想到我千防万防,还是走到这步”果然,不该是他的,强求也求不来啊她懊悔地闭了下眼,耳边断断续续传来邵光启的声音 “他甚至不怪你,从头至尾,无怨无悔地尊重你的选择。我没有他的胸襟,我不会祝你幸福快乐,但是他是个很特别的男人,值得得到最好的对待,如果我是女人,也会为他心折。”说完,他挺直腰杆离去。 这,算谅解吗?虽然他祝福的是禹,而不是她 第九章 今天,她到公司递了辞呈。公司有公司的制度,当然不能说走就走,起码得做到月底。所以她还是很有责任感地上了一天的班;熬到了下班时刻,才飞奔到医院找他。 这是她第一次,在身体安然无恙的时候到医院找他。以前,只要电话一打,他不论人在何处都会飞奔过来,她从没来这里找过他。 现在回想起来,她这女朋友当得失职又任性,七年来他居然没有半句怨言。 她苦笑了声。一整天心绪不定,老想着赶紧来见他,真正站在医院里了,反而拿不定主意。她该怎么跟他说?如果告诉他,她和邵光启已经没有关系了,他会不会又觉得,她是因为寂寞孤单才来找他? 那感觉好差劲!何况,他都决定出国了,她说这些有什么用?能叫他留下吗?当初放弃他的前女友,在他另有人生计划时,回过头来要他放弃大好前途--这感觉更差!她有什么资格这么做?她欠他的已经太多了,她不想更唾弃自己。 或许是她的脸上写著“茫然无措”四个字,柜台的服务人员很亲切地问她:“请问是探病还是挂号?需要我帮忙吗?” “噢!”她如梦初醒,硬着头皮说:“我是来找任牧禹医师的。” “请问你是?” “朋友。我姓梁。”她生硬地挤出几个字,然后看到小姐按下内线,对另一头说:“任医师,有朋友找你哦,是一位姓梁的小姐好的,我知道了。”放下话筒,说:“任医师请你到他的办公室找他,从那个电悌上去十三褛,问人就知道了。” “好的。”道了谢,上到十三楼,她深吸了口气,敲下办公室的门。 “进来。”是任牧禹一贯沉着温煦的嗓音。抬头看了她一眼。“影,你坐一下,我还有点事。” 看得出来,他很忙。 他又转头低声向护士交代些注意事项,她找了张椅子坐下,欣赏他专注的侧容。 十分钟后,他收拾桌面上的病历资料递给护士归档,一面问她:“吃过饭没?” 她摇头。“还没。” “想去哪里吃?” “如果我说想吃你煮的菜呢?” “好啊,一起去买菜。” 一旁的护士小姐听到,一脸惊异。“任医师会煮菜呀?真是新好男人!很难想像操手术刀的手去拿菜刀的样子呢!” 任牧禹温和地笑了笑。“巡房时,五二一号病房的病人多注意一下,他明天要开刀,有状况随时联络我。想看**手术刀的样子,明天就可以了,至于菜刀,你恐怕没什么机会看到了。”他脱下医生袍,伸出手。“影,走喽!” 温柔的大掌握住她,自然温馨。 接下来,她又发现,他除了在医院人缘好、她老家吃得开外,连菜市场都没天良到混得很熟! “啊那狗任一书,好走不赠” 任牧禹笑笑地朝菜贩挥挥手。“是啊,好久不见。” 她崇拜地看着他,小声低问:“这么让人生不如死的“台湾狗蚁”你也听得懂?” 他低头在她耳畔悄声回答:“习惯了,虽然刚开始差点发疯。” “和女朋友来哦?啊任一书今天素要买省魔菜?槌子不错啦!” “谢谢,她不敢吃茄子。”结果他挑了一把韭菜,菜贩还多送了他好几根葱,推都推不掉,可见他做人有多成功。 接下来他买了只鸡,肉贩自动打八折,还问他八折是多少,她差点暗笑到内伤。 “麻烦帮我剁好,我不太会,谢谢。” “你素医生柳,哪钦不会?”好像是这个市场的流通文化,人人一口台湾国语,很整齐划一。 “医生会解剖鸡的器官,但是不会宰鸡。”他温温地回道。 她笑着跳到一旁去买虾,他接过刺好的鸡肉,老板问他:“恁不素两个人?买那魔多,粗的完吗?” 望向不远处的纤细身影,他眸光放得更柔,轻声说:“她最近瘦了好多,想帮她补一补。” “禹”她扬声唤,回过头问他:“你要螃蟹还是蚵仔?蚵仔可以加点酒去腥,然后再” 不如买鳖羹蛇血算了! “影,你别害我。”他哭笑不得,手中都已提一把韭菜,还有她刚员的虾子了! 她干么净挑些壮阳的东西?居心不良。 最后,他还是同意她买蚵仔,但那是明天的菜色,他绝对不会允许虾、韭菜,还有蚵仔一同出现在餐桌上,存心置他于死地。 买完菜回来,他一边料理食材,分神瞥她。“你要不要先去客厅看个电视或听点音乐什么的?” 她坚定摇头。“不要,我们一起煮。” 他没坚持,让出流理台给她洗菜。 炒完一道菜,盐巴没了。 “影,你看着炉火,我去买盐巴。” “等一下。”她快步跟出来,从抽屉翻找出那串钥匙,放进他手中。“收着。” 他看了看掌中的金属物,微笑点头。 合力煮了简单的几样家常菜,吃起来格外温馨。 上一次这样面对面坐着和他吃饭,似乎是好久以前的事了,现在才知道,这种平凡的幸福,有多么珍贵。 她痴痴地,看着他吃饭的样子,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不舍得移开目光。 “影,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他低吟。虾和韭菜的杀伤力或许不大,但是她那柔得醉人的眼神绝对让他必死无疑。 她恍若未闻。“你可不可以吻我?” 很好,这下,叫死无葬身之地。 他叹息,认命地伸出手,她偎靠向他,而他轻轻拥住,很怜惜地贴上她的唇。 她异常热情,启唇迎合纠缠。 唔这又叫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 最要命的是她什么时候跨坐过来的?还贴近了两人的敏感部位 他心跳乱了序,呼吸逐渐急促紊乱,一手托住她脑后,压向他深入缠吻,另一手由她衣衫下摆探入,扯落恼人的遮蔽物,覆上柔软。 “嗯”她细细娇吟,也没闲着的双手,忙扯他的衬衫、裤头。 他低哼,手往下移,探掬到一片温暖春潮,没有疑虑地挺身埋入。 “禹”莫名的充实感,涨满了身心,她幸福得想哭。 任牧禹扣紧了她纤细的腰身,随着充实阳刚的情欲,一面柔柔吮吻她的耳畔、颈际,给予温存。 他的强势,与他的柔情,融合成一股教她悸动、心折的心灵冲击。 禹,我好爱、好爱你,你知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喊出来没有,只感觉到他更为狂热的,双手将她抱得好紧,紧到她觉得自己已经融入他体息之中,眼前似有无数火花绚烂,他们同时攀向极致 他靠着她的肩,而她搂着他的颈子,两人同时闭上眼喘息。 “禹。”她轻喃,赖在他怀中不肯走,被他这样温柔护着的感觉真好。 “嗯?”他柔柔挲抚她曝露在空气中的肌肤。 “没事,只想听听你的声音。” 他低低笑了,吻了吻裸肩,拉好她的上衣。“吃点东西吧,虽然又冷掉了。” 她摇头,缠赖着将脸埋在他颈间,不舍得稍离。 以后这样的机会不多了。 “都瘦了那么多,不能不吃。”他怜爱她揉了揉她的发,挟了满满一碗她爱吃的食物。“来,我喂你。” 第十章 她凑上前吃了一口,感觉满满、满满的酸楚幸福。 他还是没变,宠她宠得毫无道理。 以前怎么会觉得他不浪漫? 那种发自内心的珍宠,就是全世界最浪漫的事了啊! 看着他专注喂食的温柔神态,准备了一整天想对他说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他为什么不问她和邵光启谈得怎样?他不想知道吗?还是这对他已经不再重要,他不在乎了? “禹” “嗯?”他剥着虾壳。 “你不是问我,什么叫自我厌恶吗?” 动作顿了顿,他抬眸看她。 “今天早上,看着你离开的背影,而我甚至没有办法追上去,对我来讲就是一种自我厌恶了。” 他放下剥好的虾,很专注地凝视她。 “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心里的感觉,就是好痛恨自己”她硬咽着,两道清泪顺颊滑落。 他没说话,默默地将她搂进怀中。 “我知道我伤你很深、很深可是我不知道,这样的亏欠该怎么还我一直想向你说声说声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柔柔地抚了抚她颤动的纤背。“好,我接受了。” “你”她仰起泪眼。 “我接受你的道歉,所以,不要再觉得愧疚了。” 泪,再一次迸出,决了堤。 他连她的心都护着了,不要她难受 “傻瓜!”他柔叹,浅吮住带泪红唇。 她不明白吗?这种事,没有谁欠谁,只有情不情愿。他情愿,她就不欠什么。至少他是这么觉得。 几乎是有默契的,他们绝口不提过去。 不谈邵光启,不谈分手的事,也不谈他出国进修的事。 这算复合吗?她不知道,至少,他没有任何的表示。 下了班,一起上菜市场,煮一桌温馨的晚餐。 休假时,陪她打理家务,帮lu洗澡,边玩水嬉戏。 偶尔,手牵着手看一场电影,然后在后半场睡倒在他怀中。 夜里,相拥着分享彼此的温暖体息,纵情缠绵。 他待她,就像没分手前那样,疼惜、关怀,以及照料。 一切,都好像和从前一样,没有变,只是现在的她,分外珍惜与他共处的每一刻。 她没有忘记他出国的日子,一天天数着,一天天心痛。 其实,这样就够了,分离前,还能拥有最后的温存,笑着跟他说再见,这不是她当初所奢求的吗?不能再更贪心了。 她已经打定主意,不管是三年、五年还是更多,她等他回来。如果,那时的他,心里仍然没有其他人住进去,那她就和他,再一次找回过去。 “喂?” “影,是我。”肩颈夹着话筒,一面还在翻找不齐全的资料。“我,不过去了,你自己要记得吃,别又饿过头。早上我在炉子里炖了一锅鸡汤,别忘了吃。” “好。” “还有,天气阴阴暗暗的,晚点可能会下雨,阳台的衣服收一下,如果要出门,记得带把伞。” “好。” “啊,对了,你那件套装我送去干洗了,有空要去拿。” “好。” 交代了一长串,终于察觉她异常的沉默。“影?” “没事。你不要担心,我会很好的。” “那就好”隐约觉得她不大对劲,但现在已经容不得他多想。“那,我去忙了” “嗯,你去吧!” 币了电话,心里浮动着淡淡的不安,为她方才电话中的口气 无法全神贯注,他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x光片。“iss何。” “啊?” “有哪些情歌,是你们女人觉得浪漫的?” iss何挑挑眉,了然的勾唇。 “想对女朋友唱情歌?”难得有机会,怎能不调侃一下这位平日成熟稳重的任大医师?真想看看他学十七、八岁少年郎唱情歌示爱的样子! 俊容浮起淡淡的困窘。“她觉得这是很浪漫的事。” “是很浪漫。”她点头附议。“挑首“男人不该让女人流泪”吧!这首歌有一段日子了,刚出来时,深情缠绵的歌声,曾经感动不少像我们这样的纯情少女。” 他点头,表示知道了。 再美好的日子,都有结束的时候。 不必看日历,她心中也有个底。 就像是一只沙漏,一幕幕的过往甜蜜,随着时间的消逝,在今天彻底终止。 今天,他不会过来了,往后的每一天,也不会了,只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走着。 他说过,未来难以预料,他不会对她说再见,也不会要她送。 所以,他交代她照顾身体,交代生活琐事,却没为他们的感情,作任何一句的交代。 她放手,要他安心地走,不必为她挂怀。 时间过了多久,她没去算,果然,就如他预料的,过没多久,雨水滴滴答答地下了起来,愈下愈大 蜿蜒的雨水流过窗户,她坐在同样的位置,轻划在泛雾玻璃上的无意识长指,勾勒出的仍是耶刻骨铭心的三个字任、牧、禹。 记得他与她,也是在这样的雨天分手的,对吧? 那天,也是十五号。 距离那一天到现在,正好满三个月。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将彻底走出它的生命。 但是,真的就这样让他走了吗?他甚至,不曾开口要她等他。 就这样不清不禁地结束,她真的能甘心吗?如果不把心里的话全告诉他,往后,她一定会后悔的! 想到这里,她跳了起来,冲到电话旁,连思考都没有便迅速拨下一组号码,偏偏,只传来该死的语音信箱。 她心急地改拨医院的电话,转到他的办公室 得到的答案却是:“他到机场去了哦,请问你哪里找喂?喂?” 她无心再听,丢下话筒冲了出去。 但愿还来得及,但愿来得及!禹,等我! 彼不得被雨淋得一身狠狈,梁心影急急赶至机场,经询间之下,才知道飞往伦敦的班机,已经在十分钟前起飞。 她的心冷了。 最终还是迟了。 终篇雨中绵的漫 没勇气留他,没勇气跟他说再见,也没勇气告诉他,她有多爱他她的懦弱,就连送走他、给他一记吻别的机会都失去了!失魂落魄地走出机场,她甚至无法辨明方向;不是雨势的关系,而是空茫的心,已经找不到方向。 她好懊悔!如果,能够早一步积极争取,而不是消极等待,就算留不住他,起码让他明白她的等待与深情,他走得也能欣慰些。 她不知道自己在外头晃荡了多久,游魂似地漫无目的,早归晚归都没差别了,那个空寂冷清的屋子里,已经没有人等待她。少了他的家,不再是家。 “你去哪里了?我好担心!”略含焦急的嗓音,透过雨声,飘进她恍惚的意识中。 回神望去,家门前,那道伫立在微弱街灯下的身影依常理来讲,她该激动地冲过去紧紧抱住他才对,可是那一刻,她只是僵在原地,完全无法动弹。是幻影吗?还是她如果伸手碰触,会不会消失不见? “你没走?”声音,颤抖得让人心疼。 “走?去哪儿?”他茫然反问。 “护士小姐说你去机场” “噢,我送同事。”似乎领悟了什么,他皱眉说:“我没告诉你吗?我把这次进修的机会,让给我同事了。” “为什么?”她一定是白痴!居然还这样问。 “这还用说吗?那晚我就说过了。”飞机载不动他过于沉重的牵挂,有她在,他怎飞得高、走得远? “哪晚?”她还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冲击中,脑子无法正常运作。 “我们亲密那晚。”他声音微窘。 “你说了什么?”依稀记得,他好像真的在她耳边说了些话。 “我说,我不走了,留下来陪你,好不好?”为她,他连医生都可以不做,何况只是微不足道的出国进修。 “好!”她哭着、笑着回答,扑进他怀中,用力地抱住他。 虽然回应得有些迟,但终究让他等到了。 “你都湿透了”他心疼地护着她,为她挡去雨水。“你去了哪里?怎么那么晚才回来?我不是要你记得带伞吗?” “你也没撑伞。” “我想体会,你那一天淋着雨等我的心情。”原来,是那么的痛,那么的慌。 “我去机场找你你呢?不是说今晚不来了吗?” “那,你去机场,是想告诉我什么?” “我想告诉你”她抬眼,很轻很轻地说:“我已经把工作辞了,你要不要养我?” “那”他笑了,眸底闪动着水光,不知是雨,还是泪。“我来是想告诉你,我找了一处店面,里头的格局和外面的景观都不错,很适合开咖啡屋,想问你,愿不愿意当里头的老板娘?” 他相信,她一定又哭了,因为她语调微弱轻颤地问:“你这是在求婚吗?” “不是。”两只落汤鸡,她可能会觉得不浪漫吧!“影,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唱歌?”小毛驴吗?她很想叫他不要破坏气氛 “嗯。”他顿了顿,轻浅低唱:“相信我,无悔无求,我愿为你放弃所有,男人不该让女人流泪,至少我尽力而为,相信我,别再闪躲,我愿陪你直到最后,男人不该让女人流泪,至少我尽力而为,相信我” 梁心影说不出话来。 她相信,她流的泪一定比今晚下的雨更多。 不必里这首歌来诉说什么,他已经用行动向她证明,他能为她放弃所有,陪她到天涯海角,为她撑起一片天,挡去所有风雨 “虽然你不是在求婚,可是浪漫得让我好想嫁给你。” 啊?这样会浪漫?他只觉得好冷。 “那,你可以先保留这个答案,戒指稍后再补上吗?” 她笑了,这一回的泪,是喜极而泣。“再加一个吻,就可以。” 他没有迟疑,深切缠绵地吻上她。雨中唱情歌、拥吻,外加求婚。他总算出现那么一点恋爱该有的公式了。也许,这会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的浪漫,但却让她刻骨铭心。 分手的三个月整,她终于明白,她要的爱与浪漫,始终停留在最初、最真、最美的那一刻。该将那本分手日记封箱收起了,没有他的日子到久今天正式结束。 伸出双手,牢牢环抱住失而复得的挚爱,她知道,这一回她将不会再轻易放手深夜的收音机,传出这么一段信件内容 言仲夏先生,您好! 这是我第二次来信,因为你说,如果有一天,我能够陪她一起老,别忘了来信让你说声恭喜,所以说恭喜吧! 是的,我和她复合了,在分手整整三个月的那一个雨天。 她喜欢雨中的浪漫,所以我陪她淋雨。 她喜欢情歌的浪漫,所以我在雨中唱情歌。 她爱雨中缠绵的浪漫,所以我明明冷得想叫救命,还是淋着雨唱情歌,然后吻她。 于是她就觉得浪漫得想嫁给我了。 你觉得这很浪漫吗?我唯一想到的是,这种人再多一点,我们当医生的会集体上吊给你们看。 唉、唉、唉!我还真的很缺乏浪漫因子,是吧? 啊,对了、对了!后来我才想起,我还是没有说爱她嗯,好吧、好吧,其实是忘了,淋雨淋得脑子都糊了。 可是我想,她是知道的,因为她再也没问:“你爱不爱我?”的问题了。 我打算今晚再一次正式向她求婚,攘她戴上我准备了好久的戒指,这一次,我一定会记得认真专注地对她说句:“我爱你!” 祝福我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