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情醉》 序幕 张灯结彩,龙凤双烛案头烧,唐府上下一片喜气盎然。 开玩笑,扬州神医的婚礼岂能马虎?多少人感念唐逸幽的妙手仁心,全来凑一脚,硬是将简单的婚礼烘托得一片热闹非凡。 “恭恭喜你,幽哥,小妹在此敬你一杯。”桑语嫣挤出一抹笑,举高了酒杯,然后一口饮了下去。 “嫣儿”唐逸幽有些忧心地轻唤。 同席的唐逸农见状,跟着蹙繁了眉。 “真的,我祝福你我很高兴你们能有如此美满的结局”她低低地道。 “放心,我会照顾她。”唐逸农和兄长互换一记尽在不言中的神眼交会,唐逸幽点点头,转身去招呼其它宾客。 就算留下,又能如何呢?不愿伤人,却仍是伤了,嫣儿是他的歉疚,他不想再增加她的悲伤。 另一头的唐逸农,早被强颜欢笑的语嫣弄得心神大乱,满怀痛怜,却无法诉诸言语。 “桑语嫣,你少自作多情了行不行?人家大哥可从来都没爱过你,你摆这一脸弃妇样给谁看?蠢到极点了。”他只好再用话激她,虽知这样只会让她更加恨死自己,但只要她能坚强地熬过来,别陷入悲怜绝望的哀伤之中,他不在乎她会多恨他。 然而,对于他的话,她却没太大反应。 她能说什么呢?唐逸农说的都是实情啊!她是自作多惰,把心伤透也是活该,她本来就一无所有,没人疼,没人爱,也没人在乎,她怎能指望,也会有一双温柔多情的臂弯供她栖息呢? 蠢啊! 唐逸农骂得对极了,她活该被他羞辱。 泪雾一层层弥漫,她强忍着。 不能哭,桑语嫣,你绝对不可以哭,今天是幽哥的大喜之日,你不能触他楣头。 但是|好讨厌!连眼睛都背叛了她执起酒杯,她仰首饮尽辛辣,和着泪,一道咽回腹中。这样,就没人知道了吧? 泪,一颗又一颗地掉,她只好一杯又一杯地将酒往腹中灌“桑语嫣!”唐逸农看不下去了,接住她的手,制止它的疯狂举动。 “我知道我什么都不是,但你有必要小器到连酒都不让我喝吗?”他只会欺凌她,以看她痛苦为乐,从小就是这样,如今,他可逮到机会了。 没关系呀,她不在乎再被多伤几回,她真的已经不在乎了。 她死灰般的面容,看得唐逸农一阵心痛。 如果可以,他好想用他全部的力量捍卫她,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偏偏,她要的不是他,看她悲伤,他的心宛如刀割;看她流泪,他也有着泣血般的疼,但是她的泪阻隔了视线,没看见唐逸农眼中有着好深、好浓的痛楚,以及那颗陪着她受煎熬的心她以为,她已遭世人遗弃。 天地之大,却无她容身之地,好凄凉啊! 怎么办?她好想哭旋过身,她在所有人错愕而困惑的目光下,狠狈踉跄地冲了出去! “语嫣!”唐逸农惊叫,追了上去。 外头,是一片凄风狂雨 第一章 倾盆豪雨,交织着道道雷鸣,落在原本静谧的夜。 眼前视线雾茫一片,分不清是雨水作的祟,还是眼中落不完的泪雨,她没意识地往前跑,只想找个没人认识它的地方,尽情宣泄一腔鲜血淋漓的痛她熬得好苦、好累,她真的不知道,这样的人生再坚持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如果可以,她真的好想就此消失,哪怕是化作这天地间的一缕轻烟,也好过如今的痛不欲生。 这么多年来,她都是以他为依归,生命的光荣为他而绽放,心灵因他而有了寄托,伴随她走过漫漫年岁的,是心底那份难以化诸言语的痴柔情意,他的一举手、一投足,全都深深牵引着她,就算只是再不经意的一个微笑,也足够她雀跃上好半天。 她以为,只要能默默爱着他,她便心满意足,不论他能否回应她同等的深情,她都甘心抱着这段不为人知的痴恋度过一生。 但是她错了,自从谷映蝶出现后,她无时无刻不活在剜心泣血的痛苦之中,看着他拥抱别的女子,为另一名女子痴狂,她还是没有想象中的坚强,她的心像是被撕成碎片,所以她只能逃。 逃开一切,心就不会疼了吗? 不,她恨清楚,就算逃到天涯海角,这宿命的情伤,仍是会一世纠缠,除非她能忘了他,割舍掉深镂骨血的情感。 忘了他、忘了他一切重新开始,心就不会这么痛了能吗?她能忘?忘得掉吗? 排山倒海而来的思绪,冲破关不住的记忆匣门,一一倾泄而出。幼时的彷徨无依、初到陌生之地的不安,全因他温暖亲切的笑容而抚平,飘浮的心悄悄落实,看着他,便让她有莫名的安全感;伤心哭泣时,她唯一想到的人是他;受了委屈,她也只会告诉他,只因他会怜她、惜她。 他身体不好,无法随她尽情在阳光下欢笑,所以她就镇日守在床边,陪他说话,一整天也不觉得闷她喜欢看着他,虽然俊秀的容颜总是有着病弱的苍白,但温煦的脸庞,却从不曾因病痛折磨而变得暴躁怨艾。 后来,他遇到生命中的贵人,随他离家养病去了,她便守在家中,织就绵绵的相思,日复一日地等候他归来,听他再以宠溺的口吻,唤她一声小嫣儿。 脑海始终记得,那日午后,他带着浅笑,蹲在泪儿涟涟的她身前,对她说:“我叫唐逸幽。”柔柔淡淡的音律,飘进心灵深处,从那一刻开始,这个名字便牢牢地烙在心版,再也抹不去∶不净了。 于是,她眼中便只容得下温柔的他不,不!她不愿再想了!他另一个女人的,永远不会属于她! 她痛苦地抱着头,愈是不去想,记忆便益发鲜明,逼得地无力喘息“回来,语嫣,听到没有!”身后有道声音不断地在呼唤她,她置若罔闻,像要宣泄什么,没命的往前跑。 脚下一个,她扑倒在地,泥泞沾了一身,狂雨强风打散了她的发,凌乱湿透的发丝贴在脸颊,模样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呵老天爷,连你也在嘲笑我吗?是啊!我愚蠢,我不该自作多情,受上一个只将我当成妹妹呵护的男人我活该!唐逸农说得对极了! 她明明是想哭的,可却偏偏狂声大笑了起来,滑落脸庞的早已分不清是而是泪。 “语嫣!”一声比一声更加难掩焦虑的叫唤逼近耳畔。“有没有怎样?你说话呀,语嫣!”唐逸农伸手试着想扶起她,却遭她激烈的挥手拒绝。 “走开!你到底还想怎样?来看我笑话吗?好啊,现在你看到了,笑啊!尽情地放声大笑啊!”“语嫣,你别这样先回去再说好不好?”他现在满心悬挂着她,只想快快将她带回。 她是那么娇弱,可禁不起这番骤雨狂风的侵袭。 “回去?”那里早已无她容身之处,她还回去做什么呢?自取其辱吗? “不,我不要回去,我不要”一颗心已经千疮百孔了,她不要再看唐逸幽与谷映蝶浓情蜜意的样子,她会心碎至死,她一定会的! 跌跌撞撞地起身,挥开唐逸农的扶持,她自顾自的往前走。 一记又狂又猛的巨雷劈倒了不远处摇摇欲坠的树木,唐逸农看得心惊胆跳,语嫣却还浑然末觉,失魂般的直往前走。 不稳的步伐,绊着了枯木,她再一次跌疼身子,止不住的冲力使她在地面翻了几圈,往山坡下跌。 接二连三的滚势,令她本能地抓住触手可及的杂草,止住翻落的身子,这才意识到自己位于陡峭的坡面。 “我的天!”唐逸农目睹这一幕,差点魂飞魄散。“别放,千万则放手!我马上拉你上来!”别放?他刚才是说了“别放”吗? 语嫣凄楚地笑了。 如今,还有谁会在乎她、关心她的死活? 放与不放,又有何差别? 她是真的累了,好想寻个解脱啊五指悄悄松开,她闭上眼,放任再无负担的身子浮沉天地间。 奇迹似的,上天如了她的愿,此时此刻,她脑海真的一片空白,不再想起那张柠疼了心的俊美容颜,不再想起十五年来的点滴悲欢唐逸农瞪大眼,心跳几乎停止。 想也没想,他义无反顾的随之跃下,扑向万念俱灰的她,牢牢将她锁在怀中,以身子密密护住她再也不放! 今生唯一想守护的,是她。就算随她下黄泉,他亦无悔。 “大哥!”唐逸农抱着桑语嫣,狠狠地出现在唐逸幽的房里。 秤! 房门被一脚踢开,床上温存相依的爱侣条地分开。 夜,很深了,很适合有情人儿轻诉呢哝爱语。不过,那是在唐逸农闯进来之前的想法。 唐逸幽披衣坐起,若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约两个泥娃娃。他们是到泥堆里滚过一圈才回来吗?两人的样子说有多糟糕就有多糟糕。 被抱在怀中的语嫣,显然是呈昏迷状态,他这才意识到情况有多严重,自己早先的想法以乎过于乐观。 他不该忘了嫣儿是个死心眼的人。 “抱歉,大哥,我知道今晚是你的洞房花烛夜,但是”唐逸农急急忙忙地想说明前因后果。. &#x5c3d;&#x7ba1;他很小心地以身子护住她,但她前额仍是撞上了山坡中突起的石块,汨汨而流的刺目血红乱了他的方寸,他不懂医术,只能求助于大哥了。 这封新人要亲热多得是机会,但语嫣的心命只有一条,他一刻也等不得了。 “别说了,先送嫣儿回房,我马上就来。”唐逸幽打断他的解释,很快地忙碌起来,一手张罗葯品,口中又道:“蝶儿,麻烦你帮嫣儿净身好吗?”早在他开口之前,谷映蝶便已披衣下床,准备打理桑语嫣,若不先让她泡个热水澡,换上干爽柔暖的衣裳,肯定会受寒。 忙了大半夜,好不容易才弄妥就绪,迷昏的人儿兀自先睡着,而忙得团团转的人,也终于能吁上一口气。 天色已经蒙蒙地亮了,唐逸幽看着泛起白光的天际,露出一抹苦笑。 好个难忘的“新婚夜”啊! 与爱妻交换了个同样讯息的眼神,各自叹息。 “我很抱歉,大哥。”唐逸农很“勇于认错”毕竟他太不识相是事实。 “说这些做什么,是我愧对嫣儿。”虽然他自认待语嫣只有单纯的手足之谊,从不具情爱色彩,但就今夜之事,他仍逃不开道义上的责任,他要是能及时警觉到语嫣对他有不寻常的情愫,早做处理,也许就不会伤她那么深。 “那她现在”看出唐逸农的忧心,他笑了笑。“你放心,她不要紧,伤口我都处理过了,除了气血较虚之外,并没有大碍。你也快去换下这一身湿衣,免得真着凉就不好了。”“可是”也不在乎会不会着凉,也不在乎他的样子看起来有多落魄,没见语嫣醒来,他就是放不下高悬的心。 这样的心绪,唐逸幽又怎会不懂。只要曾真真正正爱过一场的人,都会明了这种为一个人牵肠挂肚的心境那种有点苦、有点酸,却又甘之如饴的心境! 他这个弟弟,与他一般,皆是情之痴者,一朝爱上,便傻得不懂回头,如飞蛾扑火,如蜡炬成灰,将自己焚烧得面目全非,亦不言悔。 他心知肚明,却没点破,善解人意地以打趣方式道:“怎么,信不过大哥的医术啊?”“不,当然不是。”以大哥的医术,若称第二,全扬州还没人敢称第一呢! “那不就得了。要真放心不下,不会梳洗好再过来,免得嫣儿一醒来,又让你这副鬼样子给吓晕过去。”“那好吧!”目光往床上的人儿流连了下,才开门离去。 目送唐逸农的身影,捕捉住他那一瞬间所闪现的依恋,唐逸幽在心中暗叹,情之一字,是如何的捉弄人啊! 嫣儿呀嫣儿,你若不懂得珍惜他,那才真是傻得可以! 天已经亮了,新婚燕尔的大哥正伴着爱妻,语嫣身边,只有他。 唐逸农悲涩地一笑。 从来都是这样,他心中只容得下她,这世上,若有谁爱她最真、怜她最深,那便只有他了,可她的眼,一直都看不见他,一颗最痴的心系在大哥身上。他们都傻,都为一个永远不可能回报一丁点感情给自己的人动心。不同的是,她至少还有他怜,那他呢? 谁又会怜他的痴?谁又会疼他的伤? 食指轻经抚过已有些许红润的娇客,她有一双娟娟细细的柳眉,记忆中,那对如夜里寒星的水眸,总是能勾起他心湖的波动,细致柔美的五官,看来是那么的丰姿楚楚。 她是标准的大家闺秀,有着大嫂所没有的温婉及似水柔情,他不懂,这么好的语嫣,大哥为何不要,反而舍她而就映蝶,他难道不知道,他有多嫉妒他这个哥哥吗? 沉睡中的她,少了近日来的浓愁深郁,看来是那么纯净无忧,他多么希望她能永远保持这样一张面容,忘了所有的痛苦不可能的,对吧?一切不可能重来,付出的感情不可能收得回,语嫣不可能停止爱大哥,他也不可能放得下这段情,这是早在许多年以前使注定的情感纠缠。 他还记得,八岁那一年,初见粉妆玉琢的心嫣儿时,他几乎是看呆了眼,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会有这么个生得比洋娃娃还漂亮的女孩儿。后来,他从爹娘口中得知,嫣儿的亲人都不在了,所以才会收留了她,要他和大哥拿她当亲妹子看待。 其实,不用父母交代,打第一眼看到她时,他使决定要对她很好、很好,不让别人欺侮她。 可是小小年纪的他,实在太笨了,不晓得该怎么去疼一个人,爹疼他、娘疼他,大哥也很疼他,他从来就不需要去疼什么人,所以嫣儿的出现,才会教他这般无措。 见着她粉嫩可爱的小脸,他好生喜爱。只是想示好地摸摸她,却一时忘了自己刚玩得一身脏污,就把她好看的脸给摸出了个黑手印;心头一急,更加慌乱地想将它拭净,这东抹抹、西揉揉的情况下唉,结果可想而知。 开心时,他想让嫣儿分享他的喜悦,一时就忘形地抱着她小小的身躯在空中转圈圈。结果,语嫣没分享到他的喜悦,反而被他吓得哇哇大哭,更加认定了他在欺侮她,从此避他如蛇蝎。 为了亡羊补牢,他想过送个小东西给她,讨她欢心,那么,她就不会再讨厌他了。 可想来想去,他还是不晓得该送些什么好,于是身边伺候它的小婢女告诉他,女孩儿最喜欢蝴蝶了,像语嫣小姐就常常追着蝴蝶跑,玩得可开心了话是没错啦,但问题是,蝴蝶飞呀飞的,他根本就捉不到。 苦恼之余,他又想,既然蝴蝶捉不到,他不会改捉毛毛虫吗?反正毛毛虫最后也是会变成蝴蝶,最终结果是一样的。穷则变,变则通嘛!呵呵,他真是人聪明了! 所以他真的就兴致勃勃地抓来好多只的毛毛虫,放在盒子中送去给她,心中想着,等这些毛毛虫全变成蝴蝶时,嫣儿一定会很开心的。 幻想是美好的,但唉! 那下场,是吓坏了的嫣儿更加认定了他的恶劣,然后哭着跑去找大哥,可怜兮兮地诉说他是如何恶形恶状,拿恶心的毛毛虫整她、吓她接连着好几次的意外,造就了弄巧成拙的下场,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对嫣儿有成见,他既懊恼,又生气,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懂他的心意,他是真的很努力想对嫣儿好呀! 罢开始,他原本只是想激她,引起她的注意,可是渐渐的,每回看她对大哥又说又笑,对他却小气得连多看一眼也不肯,他就觉得心里头好不舒服,好想和她作对一直到他的年纪大到足够理解这些恼人情事,他才恍然明白,那些不舒服的情绪,其实是来自于嫉妒,原来小小年纪的他,醋劲就已经这么大了。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正视了自己的感情后,他也同时发现,语妈的目光时时绕着他俊逸儒雅的大哥转,眼中已闪动着如梦如醉的光彩有时他会想,语嫣之所以会爱上大哥,他是不是也必须负一部分的责任?是他间接将她推向大哥怀中,替大哥制造了太多怜她、宠她的机会,也让她有了太多芳心暗许的机会然而,却没人给他机会,让他告诉她,其实从第一眼开始,小小年纪的他,就已经好喜欢、好喜欢她了。 他只能捧着泣血的心,在一旁深深懊悔。 为此,他心痛过,生平第一次大醉一场为了她。 那一夜,他是存心想麻痹自己,可是偏偏他再怎么喝,脑中的倩影就是挥不去。 嫣儿骂他酒鬼,还说喝死算了! 这些,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其实他好希望自己能够醉到不省人事,什么都不看、不听,心就不会这么痛、这么苦。 藉酒装疯就藉酒装疯吧,太浓的苦涩,他已承载不起。 那一回,酒气作祟下,他强吻了她。 是,他是卑鄙,因为他爱得很累! 事后,嫣儿给了他一巴掌,哭着跑出去。 这一掌,打醒了他的爱情。 他终于明白,他与她,永远都不可能,她的心是大哥的。 棒日,他散件若无其事,佯装什么都不记得。嫣儿一定以为,此事除她之外,再无人得知,却不明了,他从头到尾都很清醒,至少足够清醒到知晓他拥在怀中深吻的,是他爱疼了心的女子。 往后,他便只能远远地看着她,不论是她的人还是心,他永远无法靠近,更无法触及,要想这般放肆、这般尽情地看她,抚触这张魂牵梦系的娇客,也只能等她入了梦,一旦她醒来,他就连留在她身边都成奢求。 轻轻叹一声,留意到她眼睫轻轻眨动,他收回手,专注地凝望她。 “语嫣,醒了吗?”在他的期待中,语嫣缓缓睁开了眼。 他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醒来就好!”她眨眨水灵的星胖看他,两排绵密的睫毛煽呀煽的,然后经咬着下唇,低低地道:“头好痛”带点撒娇意味的口吻,听进他耳中,激起了些许讶然。 语嫣从来不会把她的感受告诉他,更正确的说,若没必要,她很少主动开口对他说上一句话。 “你扼你说唤,对,头痛!”他猜得到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很呆,一愣一愣的消化完她话中的意思后,才如梦初醒般的叫道:“我去找大哥!”“大哥?”她像个初生的婴儿,一字字咀嚼着他的话。 唐逸农楞了下,敏感地察觉到似乎有哪儿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直觉吧!很怪异的感受。 “是啊!我大哥,唐逸幽。别摆一锘?!doctype html><html lang="en"> <body> </div> </div> </div> </div> </div> 鎮ㄥ綋鍓嶈闂殑椤甸潰瀛樺湪瀹夊叏椋庨櫓锛?/div> </div> </div> <span>鍏畨鏈哄叧</span>娓╅鎻愰啋锛?/div> </div> 鎮闂殑<span class="url">code.jquery.com</span>璇ョ綉绔欒澶ч噺鐢ㄦ埛涓炬姤锛岀綉绔欏惈鏈夋湭缁忚瘉瀹炵殑淇c伅锛屽彲鑳介犳垚鎮1殑鎹熷け锛屽缓璁皑鎱庤闂紒</div> </div> </div> 鎷︽埅鐢宠瘔锛?span>鐐规閾炬帴</span></div> </div> </div> </div> </div> 96110</div> </div> 濡傛湁鐤戦棶锛岃鎷ㄦ墦鍏ㄥ浗缁熶竴鍙嶇數淇?缃戠粶璇堥獥涓撶敤鍙风爜</div> </div> </div> </div> </div> </div> 濡傛湁鐤戦棶锛岃鎷ㄦ墦鐢佃瘽鑱旂郴鎴戜滑</div> </div> </div> </div> </div> </div> </div> </div> </div> 娴橧cp澶?4014943鍙?3</div> </div> </div> </div> </div> </div> <span>鍏畨鏈哄叧</span>娓╅鎻愰啋锛?/div> 鎮ㄥ綋鍓嶈闂殑椤甸潰瀛樺湪瀹夊叏椋庨櫓锛?/div> </div> </div> </div> </div> 鎮闂殑<span class="url">code.jquery.com</span>璇ョ綉绔欒澶ч噺鐢ㄦ埛涓炬姤锛岀綉绔欏惈鏈夋湭缁忚瘉瀹炵殑淇c伅锛屽彲鑳介犳垚鎮1殑鎹熷け锛屽缓璁皑鎱庤闂紒</div> </div> </div> 鑱旂郴鎴戜滑</div> </div> 96110</div> </div> </div> 鎷︽埅鐢宠瘔</div> </div> 鐐规閾炬帴</div> </div> </div> </div> </div> </div> <span>鍏畨鏈哄叧</span>鎻愰啋鎮細</div> </div> </div> </div> </div> 娴橧cp澶?4014943鍙?3</div> </div> </body></html> 第二章 身子尚虚的语嫣撑不了多久,一个时辰后,她倦极而眠,唐逸农才悄悄离开。 “大哥。”他来到唐逸幽的肩前轻唤了声,推开虚掩的房门。 “来啦?坐。”唐逸幽指了指身边的空椅,示意他坐下再谈。 “你方才说嫣儿怎样?”他一坐下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追问。 “我认为”唐逸幽神情凝肃,很谨慎地道:“她是失去记忆。” “你说怎么可能!她记得自己的名字,也记得你!”他惊嚷道。 “更正确的说法是,她记得我的名字,但并不记得我。我想,她的失忆并非意 外所造成,而是她潜意识里想封闭记忆,忘掉所有让她痛苦的人事物,这是一种选择性的失忆。”唐逸幽条理分明地分析着。 “那怎么办?”他整个人像被掏空了般,问得茫然。 “那不是我能力所及。”行医多年,这种病症他不是没碰到过,能不能恢复,全看当事人的意志,他纵有再高明的医术也没用。 “不是你能力所及?你竟敢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他一时气急攻心,吼了出来。 “嫣儿今日会变成这样是谁害的?是你,一切都是为了你!她在用变相的方式折磨自己、糟踢自己,你晓不晓得!” 他从没这么大声对兄长说过话,他一向都那么敬重这个大哥,可是现在唐逸幽没有反驳,低道:“那么你认为,我该怎么做?” “你很清楚,能救她的只有你。去告诉她,你会一辈子照顾她、爱她,不再伤她的心,她一直在等你这句话” “那么你要我置蝶儿于何地?”唐逸幽面无表情地反问。 怔了下,唐逸农别开眼。“语嫣很受你,她该不介意和映蝶” “够了!愈说愈荒唐。” “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唐逸幽苦笑。“你想,我有好到值得两个女人这般屈就吗?” “对语嫣而言,是的。” “你错了,逸农。我不能辜负我的妻子,更不想误了嫣儿,而且我已有了映蝶,我很满足。语嫣应该去寻找她自己的未来。” “那嫣儿呢?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她自我封闭?你怎狠得下心!她这全是为了你呀,只要你一句话,她也许就会好起来” “你这是在自欺欺人!”唐逸幽不以为然地道:“她之所以选择遗忘,为的便是不想再爱我了,你难道还看不出她想斩断一切的决心吗?”唐逸农哑然无言。 “其实,换个角度想这样对嫣儿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又何尝不是 另一个契机? 这是她的选择,她想重生。 抛开过去也好,就让他们去追寻真正属于他们的情缘,一切从头再来。 凝望弟弟深郁的容颜,唐逸幽陷入沉思。 希望这次不会再错。 大哥的话不断在脑际回绕,一遍又一遍她走进她封闭的世界,徒留他为她心痛,谁又来告诉他,他的幸福在哪里? “不好了,二少爷”一名婢女急匆匆地跑来。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唐逸农稳住迎面而来的婢女。“有事慢慢说。” “是小姐。她一醒来就哭闹不休,直要找”她话都还没说完,唐逸农脸色一变,马上抛下她飞奔而去。 “嫣儿!”他心急如焚地推开房门,眼前所见,是三、两名丫头手忙脚乱地安抚她,累得大小汗珠不断,她还是不买帐。 乍听熟悉的嗓音,语嫣惊惶的心帘安定下来,他前脚才刚踏进来,她便跳下床直奔他怀中,冲力之猛,直将他给撞退了一小步。 “怎么啦?哭成这样。”他微拉开她,小心拭着她脸上的泪痕。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口吻中有着淡淡的哀怨,她顺势将脸蛋贴在他颈窝,撒娇般的磨蹭着。 唐逸农不用看,也能想象房内其它“闲杂人等”的表情有多驴。果然,一抬眼便看到她们又是揉眼、又是掏耳朵的。 “先出去。”他淡淡地下令。 “啊?”语嫣眨了眨眼。 “不是说你。”他不自觉勾出一抹笑。 嫣儿这纯真的表情已许久不曾见到了,也许,大哥是对的,忘了一切,嫣儿会比较快乐。 丫鬟一一退出房外,语嫣再度心满意足地窝回他怀中。 “你不能这样。”一名大家闺秀,动不动就往男人身上靠,这是很引人非议的。现下的语嫣什么都不懂,连大哥都无法确知她究竟有几岁的心智,他必须教会她。 “为什么?”语嫣不解地道:“我喜欢抱你呀。”说着,她又想靠近他。 唐逸农马上退开。“不行。”她噘起嘴,像个讨不到糖吃的小孩。满脸哀怨地看着他。 “男女有别,你懂不懂?”他耐着性子想向她说明。 “不懂、不懂、不懂!”她别开脸,干脆往地上一坐,赌气似的直嚷。 她觉得受到伤害了,因为他竟然拒绝她。 “嫣儿!” “不听、不听。”她捂着耳朵,随着摇动的头颅,轻扬的发丝迎风飘舞。 “你先起来再说好不好?别坐在地上。” “不要。”她存心作对。 唉,真是孩子气呀!他实在很难将记忆中温婉懂事的嫣儿,和眼前这个小番王联想在一起。 “那”他真是没辙了。 叹了口气,朝她伸出手。 “嘻。”语嫣笑得可甜了,开心地将它握住。 唐逸农顺势拉起她,低问:“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经他一提,语嫣本能地摸向肚子,它一直咕咕咕的在叫。 “要。”她用力点头。 昨晚她根本没吃多少东西,再加上折腾了一夜,方才又胡里胡涂闹了一阵,消耗掉仅余的体力,会饿是当然的。 他宠爱地拍拍她细嫩的小脸,牵着她走了出去。“走吧!我们去看看外头有什么好吃的。”不一会儿,一道道香味四溢的佳肴往她眼前摆,看得人食指大动唤,不,语嫣是“十”指大动! 右手抓来烤得香脆的明虾,左手搜括盘中的烂烧排骨,吃得津津有味。 唐逸农几乎看傻了眼。 咽了下口水,他结结巴巴地叫道:“嫣嫣儿” “唔”满口的食物让她无暇开口。 “呃用筷子好不好?”她摇摇头,又想往另一盘食物进攻。 “嫣儿!”他抓住她的手,将筷子硬放进她手里。“用这个。” “可是,”她露出好为难的表情。 “我不会用。” “没关系,我教你。一现在的嫣儿就像甫出生的婴孩,什么都不会,需要耐心地慢慢教导。 “来,就是这样。”他就着她的手示范了一遍。“很简单对不对?来,你试试看。”他放开她的手,让她自行摸索。 她挟起一小撮青菜,很快又掉了。 “不好玩。”她又想丢开筷子用手抓。 “不可以,嫣儿。”他耐着性子道:“你必须学会。乖,嫣儿很聪明的,慢慢来,没有人会逼你,好不好?”语嫣考虑了一下,才勉为其难地点头。 见她乖乖地拿起筷子用餐,他才动用另一双筷子,挑掉鱼刺,将鲜美的鱼肉放到她碗中,顺手拨开她垂落的发丝。语嫣适时仰首冲着他一笑,又继续埋首饭碗。 看着她大快朵颐的满足样,他也不自觉的淡淡一笑。 “慢慢吃,小心噎着了。”他不定时替她挟菜,一边不忘叮咛。 语嫣食量本就不大,要不了多久就吃得差不多了。 “饱了吗?”他舀好汤,把碗递回给她,柔声问。 “唔。”她三两下喝掉碗中的汤,直点头。 “你呀!”他怜爱地经笑,掏出随身帕子替她拭去嘴角残渍,顺道刮下脸上那颗饭粒。 这样的嫣儿,是他不曾见过的,娇憨中别有一番风情。 懊,他真的好爱她! 不论她变成怎样,他的心未曾改变,这份情,始终不悔语嫣真的像娃儿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好奇。所以对于她的饮食起居,唐逸农只能以无比细腻的心思照料她。 也许是想讨好他吧,诏嫣很听他的话,心中只记得他,也只对他一个人笑,他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简直是他的影子。 还记得第一天,入浴时她还死不肯离开他牛步,直嚷着要他陪她进去,唐逸农连哄带骗了好久,保证他会在外头等地,一步也不离开,才说服了她。 结果,他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出来,以为她出了什么事,赶忙叫人进去看看。岂料,得到的答案竟是:“小姐在里头玩水玩得不亦乐乎”他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她黏他黏得很紧,就连入了夜,他也是等她睡着了才有办法离开。 他无法分辨这到底是好是坏,嫣儿所表达的强烈需要,让他有着难以厘清的酸甜交织。 他分不清这其中的真实性有几分,从未奢想过,自己在她心中会如此重要,她表现得像是不在乎全世界,只要他一个。 真的,他很满足。他只想在她需要他时,真心呵护她、为她付出,不管将来清醒之后的她,今日情谊能留下几分,他都无怨无悔。 沐浴饼后,他拆下额上又让她玩水玩到湿透的布条,审视伤口的复原情形。 “头还疼吗?其它地方呢?有没有不舒服?”他记得滚下山坡时,她身上有几处无可避免的撞伤,他怕丫鬟们上葯时粗心大意,没留意到。 “有。”逮到机会,又开始撒娇兼吐苦水。“这里痛痛,还有这里,你看”她指了指肩膀,又指向心口,接着,真的就动手脱起衣来。 “你干什么!”唐逸农大惊失色,连忙制止她。 那兜衣已若隐若现了。 “给你看呀。”她回得理所当然。 “不可以!”他开始觉得头好痛! 万一她以后逢人便袒胸露臂,那 “听我说,嫣儿。女孩儿家的身子是不能随便让人看的” “只让你看,也不行吗?”她又有问题了。 “不行。”就是给他看才危险! “别人不能看,你也不能看,那到底谁才能看?”小小的脸蛋满是疑惑。 “你未来的夫婿。” “那你当我的“夫婿”不就可以看了吗?”虽然不太明白夫婿是什么东西,但是如果这样就可以让他抱她、看她,那她就要。 “不可能的。”他苦笑。 当她清醒之后,他可以肯定她会为了这句蠢话而恨不得咬碎自己的舌头。 “又不可以!这也不成,那也不成,你好多“不可唷!””小嫣儿不爽了。 “别不开心,我是为你好。”他拍拍她不悦的脸蛋。 是吗?她听得一知半解。 “那,不可以看,揉揉总可以吧?”没等他回应,她抓起他的手往自己的胸口 探去,表示她真的痛痛,要他疼她。 “嫣”他傻住了。 掌下所感受到的柔软触感,令他霎时胀红了俊容。 “嫣儿!”他嘶哑地低喊,想抽回手,可她坚决握住。 上苍啊!他期许自己的定力能再多些,可眼前是他爱了将近一辈子的女孩呀!他止不住心旌震荡,心湖激起波涛万顷,再无法抑制地猛然将她楼进怀中,绵密的吻烙在她雪白的颈间,蜿蜒而上,攫住了甜美的红菱语嫣两眼瞪得大大的,直直瞅住的俊俏脸孔,他的眉毛比她还粗,可是很好看,还有眼睛他为什么要闭着?他想睡觉觉了吗?可是不对呀,他一直在吃她的嘴嘴耶!好奇怪,他是不是肚子饿? 也不对,她又不是食物,吃不得的。 与他厮磨的朱唇始终没有反应,他稍稍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孟浪与冒犯,懊悔地正欲退开,这才发现她褛着他,她的手居然也搂着他! “好吃吗?”她突然冒出这一句。 “什什么?”思绪一下子接不上来。 “我的嘴嘴,好吃吗?”简直美味可口不对!这什么对白? “嫣儿,你懂这其中的涵义吗?” “涵义?”一双大眼如迷路的小猫。 “你不是饿饿吗?”饿?是啊,他是“饿”但,绝对不是她想的那一种“饿!” 他几乎是带点啼笑皆非地道:“那你愿意让我吻呃“吃”你吗?”他配合着她的用词问道。 “好啊,你想吃就吃。”反正又不会痛,而且他的嘴暖暖的,还有点麻麻的,她好喜欢。 呵,说得可大方了。 澄亮的大眼睛就像初生的婴儿般,干净得不染一丝杂质,唐逸农却又不由得兴起阵阵罪恶感,嫣儿什么都不懂,而他却 懊死!这让他觉得自己在摧残无知的她,卑劣透了! 他皱着眉,深感自厌。 “你”一开口,却不知道怎么喊他。 本能地,脑中窜起唯一知悉的名字,便极自然地叫:“幽哥。”唐逸农神色一变。 “你喊谁?”他突然惊觉,这几天,她从来没有喊过他的名字 “你呀!”脸一沉,他抿紧唇,不发一言地退开床边。 可笑!唐逸农,你看清了吗?这就是实情她魂牵梦萦,念念不忘的人,依然是大哥! 原来这几日,他一直在当替身,一个最可悲的替身!她需要的不是他,而是深烙在她心中的那个名字。 是啊,这个名字对她而言是耶么重要,她就是忘了-切也下会忘记她的幽哥,这他不是早知道的吗?如今又何须太过意外? 不该有遐想的,在她心中,他什么都不是,而他居然以为以为如何?等了多年,他们之间终会有一丝曙光吗? 他错了,大哥也错了,他们都错得好离谱!语嫣并不快乐,她根本没有忘记大哥,她只是想藉由这种方式自我沉沦,自我放逐,他居然到现在才领悟。 傻呀,唐逸农:人家只是把你当成了她心中的那个影子,她要的,一直都不是你! 为什么你就是不懂得死心,一再任她把心伤透! 应该放声大哭的,对不对?要不,就大笑一场吧!但是为什么,他笑不出声,也哭不出来 “桑语嫣,你把我当成了什么?我是个活生生的人,我也有感觉,我也会痛呀!看清楚,我不是你退而求其次的慰藉,我拒绝被利用!”一鼓作气地吼完,他带着负伤的心夺门而出。 空留怔愣茫然的语嫣,面对一室岑寂。 第三章 一整天,他茫茫然地在外头游荡,直到身心俱疲,再也没有多余的力量思考,他才回转家门。 月华已上,浓重的霜露,却无法让他感觉到一丝寒意。 因为,心早已寒透。 当他活该吧!谁教他要痴痴爱着一个早已心有所属的女人呢?遍体鳞伤也是他自找的。 这么多年来,这滋味他早已尝尽,无数次在暗地里为她黯然神伤,然而痛过之后,他仍是执迷不悔。 拖着疲惫的身心推开房门,一踏入房中,他马上灵敏地察觉到不对劲,&#x5c3d;&#x7ba1;是在黑暗之中,他仍能感受到房中另有人在。 “谁?”他本能地喊道。 低低软软的声音由角落传来:“你回来了吗?”唐逸农一震。 嫣儿?她怎么会在他房中? 他迅速掌灯,看清了抱着枕头蜷在房间一角的语嫣,他挑起眉。“你在这里做什么?”“等你。”而且等了好久,他都不回来,害她睡着了。 眉心又打上一个结。她等他干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的房间在这儿?” “他告诉找的。”她觉得自己好乖,有问必答。 唐逸农心知肚明,她口中的“他”指的是大哥。 他努力让自己面无表情。“有事吗?” “你是不是很生气?”她小小声地问。 他抿着唇,硬是不答。 “嫣儿不乖吗?”他还是不看她。 语嫣急了,上前拉住他的手。“你骂我好不好?不要不跟我说话”圆滚滚的泪珠儿挂在眼角,眼看着就要滴下来。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生气,他说了好多话,而且好凶,可是她都听不懂,一定是她太笨了。 她好怕他再也不理她,那她怎么办?她想看他,想让他抱,可是他不见了。 她一直哭,一直哭,所以那个人就叫她在这里等,一定等得到。 太阳公公回家了,可是他没有回家,她好担心,还以为他不要她了。 眼前的小脸写满担忧,唐逸农真恨自己如此没出息,就是硬不起心肠对她。 叹了口气,他向她妥协,也向自己的心妥协。“我不骂你,也不生气了。” “真的吗?”她又惊又喜。 “真的。快回房睡觉去。” “不要,人家要跟你睡。”她赖进他怀中。“我连枕头都带来了。”敢情这是有预谋的? 唐逸农差点栽倒,以为他听错了。 白天才刚亲得心猿意马,晚上又吵着要跟他睡,她当他是圣人吗? 他一点也不想大半夜和自己玩“天人交战”的戏码! “不准,回房去!”要真依了她,她的名节就全毁了。 “不要。”她反而将他抱得更紧,拿可怜兮兮的表情来博取同情。“人家怕嘛都没人陪我,外面又暗暗的” “我找岚儿陪你睡。”他随口点了个丫鬟的名字。 “不要。” “桑语嫣,你不要无理取闹哦!”心里头烦躁得紧,火气也上来了。 “人家就是只要你嘛,别人我又不认识,我会怕呀”她愈说愈小声,扁着嘴不再出声,委屈的泪珠盈满眼眶。 “你”他吸了好几口气,压下满腔挹闷。“就一晚,否则免谈。”承认吧,他就是见不得她伤心,注定被她吃得死死的。 语嫣张口欲言,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点头,有总比没有好。 唐逸农这才拉开被子。“睡吧。”语嫣展开笑颜,开开心心地钻进被窝,仰着脸看他。“你不睡吗?” “你先睡。”唐逸农拍拍她的脸,替她盖上被子。 他只答应陪她,可没打算与她睡。 “是。”她应了声,吮着拇指乖乖闭上眼。 反正只要他在身边,她就安心了。 唐逸农无奈地摇头,拉开她的手制止她孩子气的举止。“别吮自己的手指。” “好。”她改拉他的手凑向唇边。 她可真“听话”啊! 唐逸农再一次叹息。 他叫她别吮自己的手指头,并不代表她可以吮他的呀! 真是服了她了。他还不晓得嫣儿小时候有这么可爱的小习惯呢! “别玩了,快睡!”他抽回手,低声命令。 这一回,语嫣很乖,没再做出让人哭笑不得的举动。 均匀的鼻息,显示她已沉入梦乡,小脸看来是那么的恬静无邪。 是老天听到他的祈求了吗?语嫣如愿忘却所有悲愁,重返最原始的纯与真但,他从来就不希望是以这样的方式呀! “嫣儿,求求你,快点好起来吧,别再折磨自己、折磨我了!”他俯下头,轻抵着她的螓首,痛楚地低语。 浅浅吻了下她的唇,他闭上眼,止住流泻于眼底眉尖的深愁。 “呀”一声惊呼,成为扰醒唐逸农好眠的罪魁祸首。 他半茫然地将眼皮撑起,眼前所看到的,是端着洗脸水进房的丫鬟,比较称得上特别的,是她瞪得比铜铃还大的眼睛,以及那副见鬼似的表情。 怎么了吗?他自问着。 意识稍稍清醒,他留意到自己的头正枕在一片柔荑软上,不像是枕头,枕头没这么舒服;再来,有一只小小柔正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他的头 “都是你啦,老母鸡,呱呱叫,把幽哥吵醒了啦!”细细的女音,带着怨怼传入耳中。 嫣儿! 这下他可全醒了,整个人惊跳起来。 他本是不打算睡的,可是因为太累了,所以就小睡了下,他记得昨晚明明是靠坐在床边休息的,怎么会不知不觉躺到她胸前去了? 他皱着眉。“别用那个名字叫我。”他不当替身,绝不! “可是幽” “醒了就快回房去,免得让人误会了。” “那幽哥” “我的话你听不懂吗?”要真这么念念不忘,那就去找这个名字的主人,他认了!反正再大的悲哀也莫过于此。 在感情的世界中,可以傻,可以痴,但就是不能愚蠢,不能盲目,一切就到此为止吧,他不想再蠢下去。 狠下心下去看她,他让丫鬟将她带了出去,命令自己别去在意她失望的小脸。 没料到的是,他千算万算,也绝对算不到流言的威力会这么惊人,不过才一会儿工夫,语嫣“夜宿”他房中的事,便已传得人尽皆知了,看来是他低估了三姑六婆闲磕牙的功力。 走出房门,接二连三收到各个角落不期然投来的窥探与侧目,以及喁喁私喃的精彩内容,他开始觉得自己快疯了。 来到厅里用早膳时,兄嫂及语嫣都已在座。 他抿抿唇,在自己惯坐的位置上落座。 小嫣儿端着碗,绕了半张桌子,改坐到他身旁,很讨好地冲着他笑。 他刻意地视若无睹,默默喝他的清粥。 唐逸幽的心思是何等细腻,很快便察觉到他们一来一往的怪异。“怎么,闹翻了?”他闷不吭声,埋首猛吃。 “回答我的话!我不相信这桌吃了二十多年的食物有这么美味。” “大哥!”唐逸农沉声叫道。“你相信那些蜚短流长?” “你是说,没这回事?”他神情不大自然地避开兄长灼亮胖光的逼视。 “有。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想哪样你又知道了。”谷映蝶凉凉地哼道。 “你还能想什么?当然是最不入流的那样。”老拉着大哥夜夜春宵,还以为别人不知道。 “那你拉着人家未嫁的大姑娘一觉到天亮就很入流了?”她也不甘示弱。比嘴上功夫,她可不输人,好歹也让他尊重一下她这个大嫂,别老没大没小。 “蝶儿!”唐逸幽好笑地叫了声。“留点口德。”说得好像逸农是摧花魔似的。 这两个人呀,打一开始就不对盘。映蝶是性子太冷、太傲,而逸农是心疼嫣儿,老说他没眼光,放着好好的婉约佳人不要,去讨个刀里来剑里去的女人当媳妇儿。 “本来就是。”她咕哝了声,但还是乖乖开了嘴。孤傲如她,这辈子从不依谁,却在碰上这个痴情的傻子之后,妥协地做了他。 唐逸农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她变了好多,印象中那个冷得不带一丝人性温暖的杀手寒月已离她好遥远了,这难道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沉思的眼,不由得飘向身畔情之所系的人儿。 她呢?标缈迷离的情,究竟归向何处?为何如此难以捉摸? 语嫣看他光是盯着她,粥也不吃,实在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于是她偏着头,好天真地问:“你是想吃我的嘴嘴吗?”此言一出,在场三人神色各异。 “逸农,这”唐逸幽好错愕。 “呵,你就是这么教她的吗?好一个正人君子。”逮着机会,映蝶又开始说风凉话。 唐逸农的头更痛了。 他知道这种话听进不知情的人耳中,会有怎么样的想法,而他却无力解释。 真是无语问苍天哪! 唐逸幽神情复杂。他明了弟弟对语妈的感情有多深,但也不能 “逸农,你听我说,”他停了会儿,小心地措词道:“如果你真的打定主意要嫣儿,你就必须慢慢地教会她,不可以” “大哥!你真的认为我是这种人吗?”倘若他存心欺她无知、趁隙占她便宜,语嫣昨晚就会成为他的人,他又何谓这么辛苦地压抑自己! “知人知面不知心嘛,对不对?幽。” “蝶儿,少说两句。”唐逸幽无奈地看了眼娇妻。 他知道蝶儿并没那个心,只是存心想呕呕逸农罢了。 “太看得起我了,谷映蝶。我还没无耻到这种地步,很抱歉让你失望了。”他轻哼道。 “你们在吵架吗?”自认看出一点头绪的语嫣问道。“不要嘛,别骂我的幽哥。”小手环抱住他,维护意味甚浓。 “这”什么情形?用了他的名,却不是喊他?唐逸幽不禁瞪大了眼。 “你要是有办法,我佩服你。”他朝困愕的兄长去了句话过去。 语调很淡,但唐逸幽却听出了其中深浓的悲哀。 他了解他的境况,和一名“孩童”根本没法讲理,一旦心里头有了根深柢固的认定,旁人很难去纠正。 “要我说几遍,别动不动就抱我。”唐逸农皱眉扯下她的手。 别人怎么想,他并不在意,但嫣儿的清誉,他却不能不当一回事,只因他一时的不忍,以致情况演变成这样。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出荒唐而可笑至极的闹剧,唯有狠下心来,不再理会水灵星胖中令人酸楚的渴盼,对嫣儿才是最好的。 “人家就要。”每一次他都会依她,她也以为这次不会例外。 “离我还一点,别来烦我!”他退开饭桌,低吼了声,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幽哥,幽哥”语嫣一急,跟着追了出去。 急转直下的剧情,看得一对小夫妻一头雾水。 “搞什么?据说昨晚不是还像对交颈小鸳鸯吗?怎么一会儿就变天了?翻脸比翻书还快”摸不清状况的映蝶喃喃自语。 “要命的男性尊严受了伤害,你不会懂的。”搂了搂爱妻,唐逸幽随之感慨一叹。 “幽哥,等等嗡帳─”唐逸农加快脚步,想抛开身后恼人的叫唤。 “幽唉哟!”一声惨叫,唤住了他的步伐。 磨破了皮的手肘,擦出细细血痕,她咬住下唇,泪儿涟涟地望着他僵直的背影,渴望他能回头给他怜惜的一搂。 唐逸农终究没能狠得下心。转过头,远望跌坐地面的她。“有没有怎么样?”“痛”她伸出磨破了皮的手掌。 他硬是让自己别开脸,冷声道:“自己的伤,自己想办法抚平,我爱莫能助。”他知道这么说很残忍,然而,他的伤又有谁能抚平? 他们之间虚幻的情,只是一则讽刺,从来就不该存在。 “我不会呀”她万般委屈地说着。泪珠儿滚滚落下。 她好疼。本以为他会疼她,会抱抱她,可是他没有他是不是想把她丢掉,不要她了? 想到这里,心慌的泪更是止不住。 怎么办?怎么办?她不要他把她丢掉,她要和他在一起她为什么要哭得这么伤心?像是被主人遗弃的狗儿,那么悲伤,那么绝望哭乱了它的心。 “别哭,嫣儿!”她的泪,如一汪大海,淹没了他绞疼的心。他定不掉,他现在只想牢牢地将她楼进怀中! “嫣儿会乖,嫣儿会很话,别不要我”她急急抓住他衣裳,保证着。 “嫣儿”他该拿她怎么办? 她要他,可,她分得清他是谁吗? 这才是他最深的痛呀! “你知道吗?我不在乎你乖不乖,也不在乎你听不听话,我只希望你眼中看到的,是真真确确的我,可你却办不到”他在说什么?她一个字都听不懂。 怎么办?她好心急、好用力地去想偏偏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她好气自己,她为什么要这么笨? 她急得都快哭了。 “对不起,嫣儿太笨了,幽哥,别生气。”又是这个名字。 他心灰意冷。 “我算什么?我有什么资格生气呢?”他自嘲般地道。 “幽哥”他的眼睛没有下雨,但是她觉得他好像也在哭“别再让我听到这个名字。”语调空寂,似有若无,像在对空气说话。 桑语嫣觉得自己好像生病了,胸口在痛痛。“幽哥,谁欺侮你,我帮你欺侮回来。 “这样,他就不会难过,她也不会痛痛了。 除了她,还有谁能一再将他伤得这么深? “我说别这么叫我,你听不懂吗?”他失控地狂吼出声,扣住她纤细的肩,不顾一切地喊出堆积在心中的沉痛:“一而再,再而三,这个名字,就像一根利针,一次又一次刺向我的胸口,扎得一颗心鲜血淋漓,面目全非,我受够了!如果你真的忘不了他,那就正大光明地去爱他,去和谷映蝶一较长短,别来招惹我,我承受不起这样的痛,你到底明不明白!”语嫣被他吼得一愣一愣地,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说话好大声,她只觉得头被轰得昏昏的,一句都没听懂,可是她知道,他非常生气。 “幽哥嫣儿做错什么了?”她问得好无辜,又好可怜。 他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你还不懂吗?没有什么谁对谁错,从头到尾,我要的只是你的爱,如此而已!” “爱?”那是什么东西?很重要吗?如果他真的这么想要 “在哪里?你告诉我,我去找来给你。”这样,他就会开心了吧?在哪里呢?他亦自问。 “我要是知道,就用不着这么痛苦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好愚蠢,说得再多,她又能懂多少? “你听清楚,桑语嫣,我要的,是你能爱我,真心爱我!但你能吗?能吗?如果不能,就不要再来烦我!” “爱你”这回,她好像有点懂了,让他好痛、好痛的人,是她吗?“一定要爱你,才可以和你在一起,不然就不行吗?那那我会很努力地爱,你告诉我要怎么爱好不好?”童言稚语,字字刷心。情之一字,岂是想爱就能爱,心之一物,又岂是想给就能给?她再怎么努力,都给不起他要的。 “不了,我不再强求。”心已灰,意已冷,只剩满怀凄凉。 他虽离她那么近,可语嫣却莫名地觉得他有如在天边 “你是不市讨厌嫣儿了?”她怯怯地低问,心好慌。 又是这句话。 为她心痛欲绝,她却永远只会无知地回应,不懂他爱得伤痕累累的心。 他何苦? 他为谁心痛?为谁断肠? 被了,他真的厌了这种对话。 “对,我讨厌你,你能不能放过我,别再跟着我!”唐逸农一股脑儿吼出心中的悲郁,他转身狂奔,像头负伤的野兽,只想找处没人的地方,独自舔伤。 语嫣呆立原处。 他话中的厌烦刺伤了她。 他说他讨厌她,他真的不要她了像只被丢弃的小狈,她呜呜咽咽地哭出声来。 第四章 映蝶发现语嫣时,她蹲在园子里哭得万分伤心,由她断断续续、东一句四一句的泣诉中,总算大致有了个谱。 映蝶第无数次在心底斥骂唐逸农的狠心,这种是天良的话也说得出口,小佳人这么用力地在哭竟然还留不住他。说他有多爱语嫣,她可不信,人家逸幽可从来都舍不得她掉一滴泪。 看吧,和她完美的老公一比,唐逸农简直差到十八层地狱去了。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这种臭男人,不要也罢,我找个更好的给你,让他后悔得去上吊。”她很想这样告诉语嫣,但是想归想,她还是没敢这么说,因为语嫣只会哭得更大声,而且她可以肯定老公绝对会不高兴,他才舍不得他亲爱的弟弟受苦受难。而她谷映蝶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公不开心。 “好啦,别哭了。”长江、黄河一同泛滥也没这么让她头疼。 “他讨厌我”泪人儿抽抽噎噎,拨空回了句,然后,哭得更加理直气壮。 天哪、地呀!她是孟姜女转世吗?真能哭。 她谷映蝶并不属鸡,年纪也不够大到可以被称之为“婆”那是不是代表她可以不当鸡婆、不管闲事,然后回头找老公恩爱去? 讨厌,屁股和椅子正难分难舍那,算了,八百年管一次闲事好了。 “你哭到把我淹死,他就不会讨厌你了吗?”她看向那个快把天给哭坍掉的女“什么?”语嫣止住哭泣,水眸一眨一眨地看着她。 收放自如,厉害。映蝶大叹弗如。 “我的意思是,他要是真的讨厌你,你就想办法让他不讨厌你呀!再不然,你还有一个选择继续哭,把眼睛给哭瞎掉,也许他就会回心转意。”后半段简直就是在挖苦人,反讽她之前的孟姜女作风。 “这样真的有效吗?”没想到语嫣居然当了真,谨慎地思考起来。 娘呀!这女人连好话坏话都分不出来! 映蝶真想两眼一翻,直接昏倒了事。 “你情愿把眼睛哭瞎也不愿试着挽回他?”她的口气非常粗鲁。她相信任何人遇到这块朽木,口气都不起来。 “我不会呀!”口吻恁地无辜。 又没人教她,她怎么知道要如何让他不讨厌她,而且喜欢她? “难不成你还要我告诉你怎么勾引男人?”她不如去买块豆腐一头撞死还省事“勾引?”漾着无邪的灵眸眨呀眨地。“那是什么东西?” “是”唉,朽木就是朽木,说到她懂,她头发也白了。“很高深的学问,你不必现在就明白,总之,你只要记住,黏他、烦他、缠死他!他早晚会发现你的可爱,你说对不对?” “是吗?”难道她之前缠得不够彻底?他还不是一样讨厌她。 “当然是!”“可是他叫我离他远一点。”说来还很哀怨。 “你就这么听话啊?那如果他叫你去死,你去不去?” “我”要吗?她认真地想着。 映蝶两手按着脑际,不让自己冲动到去撞墙。 她怎么忘了,这女人是说不得笑的,她根本分不清真话假话。 唉,让唐逸农去伤脑筋吧! 她得快点把话讲完,免得多说两句,她会呕血身亡。 “他中午没回来对不对?”谷映蝶问道。 语嫣点头。 “天也暗了,他还是不见人影,我猜他晚饭也不会回来吃了。你知道他人在哪里吗?” 语嫣摇头。 “没关系,我知道就好。等会儿我找人送你去,顺便准备几样他平时爱吃的饭菜让你顺道送去,以表现你体贴懂事的一面,他一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 “是吗?”语嫣的表情充满质疑。 映蝶姊姊看起来很有信心的样子,也许她说的是对的。 眼前的帐本堆了半天高,唐逸农埋首其中,让脑子忙碌地运作,以阻绝自己再陷入狂乱如麻的思绪中,让那张清丽的娇客占据心头。 是的,他承认,他是在逃避,他是企图让工作麻痹自己,只要忙到没有空闲去想起她,心就能不被扯疼。 好懦弱的行为。 他自嘲地苦笑。 他这辈子还没这么拼命过,为了一个小女人,把自己逼得无力喘息,连家都不敢回,怕见了她,心又会乱了起来。 他有差人回去说一声,没让大哥担心他,也带回了大哥的叮咛:别自己找罪受,唐家并不是撑不下去,没必要累着自己。 唐家在扬州堪称首屈一指的葯材商,他要是真有心要性,不怕没事做。大哥性子太温和、太与世无争,对经商并不在行,只想悬壶济世,救苦救难,所以打理家业之事,全落到他身上来。也还好有他,否则,大哥那间打开业至今,未曾有过盈余的“济世堂”哪能撑到现在。 正全心投入时,外头传来伙计的通报:“二少爷,外头有个小&#x59d1;&#x5a18;求见。” “小&#x59d1;&#x5a18;?”他皱了皱眉。“叫她进来。” 他纳闷着会是谁。 平日除了生意上的往来,他一向极少与人打交道,尤其是女人。 没一会儿,答案揭晓了。 他张口结舌地瞪着出现在眼前,巧笑嫣然的女子。 “嫣嫣儿”他好半晌回不了神。“谁叫你来的?” “映蝶姊姊。” “该死!”他气急败坏地绕过桌面,抓着她上下打量。“你有没有怎么样?” 他要杀了谷映蝶这女人! 明知现在的嫣儿无异于三岁小孩,她居然放她一个人满街跑! “没有哇!”她为什么要会怎么样?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映蝶姊姊找人带我来的,她很好心对不对?”语嫣天真地仰着笑脸。 算她良知未泯。 唐逸农神色微缓,冷哼了几声。“她要是算好心,世上就没有坏心的人了。” “可是我觉得映蝶姊姊人很好啊!”她哭,她会在旁边安慰她,虽然她的口气听起来比较像是怕被她的泪水淹死。 不过,她还是决定感激她。 啧,天真!“人心险恶,你懂吗?不要傻呼呼地,每个人都信。” 当然,他不是在说映蝶有什么坏心眼,他明白她是无恶意的,不过,他更苦恼语嫣对人性全然不设防的单纯。 “不会呀,像映蝶姊姊,还有你,都很好。” “我一点也不好,别把我算进去。”他退开一步。 “怎么会呢,我觉得”她进一步走上前,却遭他喝住。 “你不乖乖待在家里,跑来这里做什么?”他已经很努力在避开她了,她还想要他怎样?非逼得他退无可退她才甘心吗? “我给你送饭来,都是你喜欢吃的喔”她像个极欲讨大人欢心的孩子,急忙将食篮递上,带着很期待的眼神看他。 “谁的主意?”他目光定在某一点,就是不去看她。 嫣儿会知道他“喜欢”什么才怪,而映蝶嘛朝夕相处,也许知道一点,不过要想了如指掌的话唔,恐怕大哥也掺了一脚。 我的天!这群人全都没事做吗?吃饱太闲。 “是映蝶姊姊。”乖宝宝很诚实地招供出来。“她还说你工作很辛苦,如果我送饭过来,你一定会很高兴。” “她可真有心啊!”这句话等于是由鼻腔哼出来的。 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善男信女!” “我也这么觉得。”小呆瓜听不出那是讽刺,发表着自己的感想:“可是我看不出你有很高兴的样子呀,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唐逸农闭了闭眼,吸气,再吐气,然后道:“嫣儿,你行行好,闭上嘴,成吗?” 他会被她搞疯! “你觉得我很烦吗?那我不说话了,我就坐在这里,乖乖的,都不吵你,好不好?”她赶紧捂住嘴,一双灵澈的大眼睛直看着他,就怕他真的不再喜欢她,那就完蛋了。 唐逸农看在眼里,真是百感交集。 私人情绪放一旁,他开口问:“用过餐没?” “唔”想起自己还捂着嘴,她放了下来才答道:“没有。” 这谷映蝶真该打!小嫣儿不懂得照顾自己,她不会多少关照一下吗?居然一口 饭也没让她吃就将她丢出门,要是可以,他真想叫大哥休妻。 “坐好!”他将食篮中的饭菜摆上小几,连同满碗的饭与筷一同递去。 “做什么?”看了看手中的碗筷,又看了看他,自以为正确地问:“你是要我喂你吗?” 饶了他吧!她自己都要人喂了。 “你给我吃完。不许再多说一个字。” 可是这明明是要给他吃的啊! 虽然还是很疑惑,不过语嫣没再多说一句,听话的一口口吃了起来。他说的话她一直都会听,而且,她说过不要再惹他生气,那他说什么她就做什么,这总对了吧? 美味佳肴一入口,她才发现自己真的饿了,趁他不注意时,她偷偷用手去抓“用筷子。”冷不防地,一句话飘了过来,唐逸农运头也没抬。 语嫣俏皮地吐吐舌,有点心虚地拿起筷子,中规中矩地进食,妈呀!他怎么那么厉害,没抬头也看得见她的“恶行!” 他总会三不五时的纠正她一些小习惯,虽然觉得他很啰嗦,不过她会听。 唐逸农抬眼看了她一下。 承认吧!牵念她的心,怎么样都无法死绝,无论如何三令五申,只要关乎到她,他就没办法不当一回事。 认命地又叹了口气,正想翻开另一册帐本时,方才的伙计又来通报:“徐家千金求见。” “徐家千金”他思索了一下,是两家生意往来密切的商家之女。“请她进来。” 这可引起语嫣的注意了。 她看见他放下笔,迎向进门的女人。 “徐姑娘,久违。” 第一眼,语嫣就决定不要喜欢这个女人。 很情绪化的反应,说不上为什么,就是直觉的排斥“不是说了吗?喊我佩莹就成了。”这位徐家千金笑得风情万种。 唐逸农礼貌性的微笑着,不着痕迹地一语带过:“劳驾姑娘亲自登门,有何要车吗?” “如果我说是向你求亲呢?”此姝说话恁地大胆。 “姑娘真爱开玩笑。”他表现得落落大方,就好像这真是一则玩笑话。 真是个呆头鹅! 徐佩莹泄气道:“我是替我爹送货单来,你看看有什么问题,我好回去转达我爹。”&#x5c3d;&#x7ba1;暗恼他不解风情,她也没多表示什么。 “那就有劳姑娘了,请坐。”他命人奉上热茶,然后全神贯注地观看手中的单据,避开了她秋波暗传、柔媚多情的水眸。 徐家千金的心思,他其实是知情的。暗涌的情愫波涛,她从未多加掩饰,要真全无所觉,那就是傻子了。 徐家老爷不只一次向他提出联姻之意,全让他给婉转回拒了。他心中早让另一道倩影占满,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思绪翻转之际,徐佩莹已挨近他,藉由对单据上较不清楚的地方加以解说之便,进一步与他亲近,纤纤素手搭上他的肩,深深汲取属于他的特有气息。 唐逸农心绪本就纷乱,所以当它的气息在他耳畔吐纳,他都还心不在焉,无知无觉。 想当然耳,这一幕让语嫣愈看愈上火,她几近赌气地抓起鸡腿就啃,想象那是她眼前的女,撕她、啃她、咬她语嫣本来是想引起他注意的,可是这一回他没再纠正她、叫她用筷子。有了大美人,他就不理她了。 可恶!快推开她呀!难道他很喜欢让人家勾肩搭背吗?那为什么她每次抱他,他都骂她? 差那么多! 她气闷地嘟着嘴,愈看心理就愈不平衡。 稍早时,那股酸酸疼疼的感觉又回来了,她开始觉得,像手中这只鸡腿般被咬啃的人不是别人,就是自己。 讨厌、讨厌!讨厌!他怎么可以这样!她以为,只有她才能抱他、亲他,可是那个坏女人的嘴靠得那么近,都快要亲到他的脸了她很生气,非常生气! 胸口像一把火在烧,她跳了起来,端起放置一旁的茶水就往她身上泼了过去! “唉呀!”徐佩莹惊跳了起来,拍着湿淋淋的衣裳,一脸的错愕。 “嫣儿?”唐逸农显然也极为震惊。 “你活该!”她昂着小脸同道。两手圈抱住唐逸农,宣告她的所有权。 想抢她的幽哥。哼,门儿都没有! “胡闹!”唐逸农怒气腾腾地拉开她。“你给我说清楚,徐姑娘是哪儿得罪你了?” 他好凶。 语嫣扁着嘴,万般委屈地嚷道:“我讨厌她!” 就因为一句“讨厌她”便能任性而为、不讲道理了吗? 他沉着脸,命令道:“向徐姑娘道歉。” “我不要!”她又没有错,是这个女人先来抢她的幽哥,她才不要让她抢去。 “我再说一遍向、徐、姑、娘、道、歉!”她太恣意妄为,仅凭自己的好恶行事,这一点,他说什么也不会纵容。 “不要、不要、不要!”语嫣一步步往后退,不让他碰着。 他真的不疼她了,他要她道歉,那个女人比她还重要“你”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代为致歉:“失礼了,徐姑娘。小孩子不懂事。” 小孩子?眼前明明是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呀! 任谁都不会怀疑这是一出争风吃醋的戏码,语嫣眼中的妒意太浓了,浓得让人没有怀疑的余地。 唐逸农没留意到她异样的表情,迳自道:“我也不晓得她今儿个是怎么回事,特别的情绪化,她以前不会这样的。”语气中,揉合了些许无奈、些许苦恼。 “哦?”像是理解了什么,徐佩莹很有风度地一笑置之。“我懂了。我想,你可能还有事要处理,我先回去好了,其它的事,以后再说了。” 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人家的心不在她身上,她是很有成人之美的。就这样光荣退场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丢脸。 但有人可不这么想。 “走了最好,以后都不要再来了!”语嫣对着她的背影猛扮鬼脸。 “嫣儿!”她是存心来找麻烦的吗?唐逸农火大地瞪着她。 语嫣垂下头,不敢看他。 “过来。”他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他板着脸的样子好可怕。 语嫣扯着衣角,慢吞吞地走过去。 “你这算什么?捣蛋?还是恶作剧?人家徐姑娘哪儿惹到你了,你要这样给人难堪?” “谁教她要霸着你不放,我唐逸农心绪本就纷乱,所以当她的气息在他耳畔吐纳,他都还心不在焉,无知无觉。 想当然耳,这一幕让语嫣愈看愈上火,她几近赌气地抓起鸡腿就啃,想象那是她眼前的女,撕她、啃她、咬她语嫣本来是想引起他注意的,可是这一回他没再纠正她、叫她用筷子。有了大美人,他就不理她了。 可恶!快推开她呀!难道他很喜欢让人家勾肩搭背吗?那为什么她每次抱他,他都骂她? 差那么多! 她气闷地嘟着嘴,愈看心理就愈不平衡。 稍早时,那股酸酸疼疼的感觉又回来了,她开始觉得,像手中这只鸡腿般被咬啃的人不是别人,就是自己。 讨厌、讨厌!讨厌!他怎么可以这样!她以为,只有她才能抱他、亲他,可是那个坏女人的嘴靠得那么近,都快要亲到他的脸了她很生气,非常生气! 胸口像一把火在烧,她跳了起来,端起放置一旁的茶水就往她身上泼了过去! “唉呀!”徐佩莹惊跳了起来,拍着湿淋淋的衣裳,一脸的错愕。 “嫣儿?”唐逸农显然也极为震惊。 “你活该!”她昂着小脸同道。两手圈抱住唐逸农,宣告她的所有权。 想抢她的幽哥。哼,门儿都没有! “胡闹!”唐逸农怒气腾腾地拉开她。“你给我说清楚,徐姑娘是哪儿得罪你了?” 他好凶。 语嫣扁着嘴,万般委屈地嚷道:“我讨厌她!” 就因为一句“讨厌她”便能任性而为、不讲道理了吗? 他沉着脸,命令道:“向徐姑娘道歉。” “我不要!”她又没有错,是这个女人先来抢她的幽哥,她才不要让她抢去。 “我再说一遍向、徐、姑、娘、道、歉!”她太恣意妄为,仅凭自己的好恶行事,这一点,他说什么也不会纵容。 “不要、不要、不要!”语嫣一步步往后退,不让他碰着。 他真的不疼她了,他要她道歉,那个女人比她还重要“你”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代为致歉:“失礼了,徐姑娘。小孩子不懂事。” 小孩子?眼前明明是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呀! 任谁都不会怀疑这是一出争风吃醋的戏码,语嫣眼中的妒意太浓了,浓得让人没有怀疑的余地。 唐逸农没留意到她异样的表情,迳自道:“我也不晓得她今儿个是怎么回事,特别的情绪化,她以前不会这样的。”语气中,揉合了些许无奈、些许苦恼。 “哦?”像是理解了什么,徐佩莹很有风度地一笑置之。“我懂了。我想,你可能还有事要处理,我先回去好了,其它的事,以后再说了。” 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人家的心不在她身上,她是很有成人之美的。就这样光荣退场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丢脸。 但有人可不这么想。 “走了最好,以后都不要再来了!”语嫣对着她的背影猛扮鬼脸。 “嫣儿!”她是存心来找麻烦的吗?唐逸农火大地瞪着她。 语嫣垂下头,不敢看他。 “过来。”他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他板着脸的样子好可怕。 语嫣扯着衣角,慢吞吞地走过去。 “你这算什么?捣蛋?还是恶作剧?人家徐姑娘哪儿惹到你了,你要这样给人难堪?” “谁教她要霸着你不放,我唐逸农正在虱当中,没去深思她话中的涵义,以及那股强烈的占有欲,迳自接口斥道:“所以你就拿水泼人家?是不是每个让你不顺心的人,都必须要遭受你这样的对待?那么我反问你,如果今天别人也排斥你、对你做出同样的事,你作何感想?幸好那杯水冷了,要是它还烫着,你有没有想过后果?我知道你并不无知,你听得懂我的话!”所以他才更加不能谅解。 她知道了,他说了这么多,意思只有一个:他觉得她很坏,这一次,他是真的讨厌她,再也不会对她好了谁会去疼一个坏人呢? “你不要我留下来吗?”她低呜着,像只即将被主人抛弃的小动物。 她赶走徐佩莹,可是自己也快要被他赶走了,原来他希望留下的人不是她“如果你留下来仍是只会无理取闹的话是的,我一点也不希望你留下。” 他说不想看到她语嫣咬着唇,小小声地说:“我我知道了对不起” 她很快地跑开,没再回头。 眼睛又下雨了,下了好多他们说那叫眼泪,她最近一直在下眼泪唐逸农背过身,命令自己不许心软。 让她走、让她走,别去追她!他一次次在心中说道。 但是“该死!”他痛苦地一拳捶向桌面。 他就是挥不开印在脑中那抹深受伤害的容颜。 点点悲愁把心刺伤,一寸寸细细煎熬。 第五章 半个时辰后,他终究还是受不住煎熬,回头去找她。 他怕语嫣会躲在角落里默默哭泣,光是这么想,心便已拧疼。 是的,他就是心疼她;他还是只想拥抱她;他的温柔,永远只想给她一个人。 岂料,回到家后,却发现语嫣不在房中,而且一屋子上下没人知道她在哪里,他几乎要疯了! “别急,我们谈谈。”唐逸幽出面安抚他。 “别急?你居然叫我别急?”语嫣都不知去向了呀!现在外头又那么冷噢,再想下去他都要疯狂了。 “但毕竟在这栋宅子中,守门的仆人有见到她回来,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不是吗?”唐逸幽冷静地分析。 大哥说得对,他太在乎语嫣了,才会反应过度。 “好吧,你说我该怎么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让情绪平稳下来。 “逸农,我懂你的心结,也明白你在挣扎什么。但是,我不晓得你是不是想过,你的所作所为,也许已经伤到嫣兜了。” 心弦一抽,唐逸农力持镇定地回望他。“大哥何出此言?” “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得出这番结论,如果你看到嫣儿为你哭得惨惨切切的模样,你就会认同我的话了。不可否认,如今的嫣儿,让你爱得很为难,然而逸农,我们必须考虑到另一点,现在的嫣儿很单纯,心灵比谁都敏感,也比谁都容易受到伤害。她喜欢你,所以想接近你,她连感情都是单纯直接的,她没办法体会你曲折复离的心思,你这样一再残忍地拒绝地,只会让她觉得受到钢伤,这难道就是你所希望看到的吗?” “不然我该怎么办呢?她从头到尾,心里都只有你,难道你要我接受这荒谬的情感,当你的代替品吗?”他挫败地低吼出声。 有时他会觉得,她就像只初生的雏鸟,之所以认定他,是因为她睁开眼时,第一个看见的人是他。就像某些小动物,会执着地将第一眼看到的事物,当成自己的母亲,那只是一种对温情的依赖,并非真爱呀! “别把我扯进你们之间!你为什么不想想,嫣儿对你也许是真心的啊!”“真心?她对我真心,却口口声声喊着你的名字?” 唐逸幽摇摇头,提出不同的想法:“名字只是名字,你的人才是独一无二的,何必定要苦苦拘泥于此呢?她是记得我的名字,但是那又怎样呢?我的人她早已遗忘,她要的只是你,一个能给她最真的心、最深的情的你。也许,就是因为潜意识里,她认为这个名字对她很重要,所以当她见到她认为对她恨重要的你,便自然而然将它冠到你身上去了,你敢斩钉截铁地说没这个可能吗?所以,这根本无关乎什么替不替身,而是她在诉说着对你的在乎,她在告诉你,你已能取代这个名字。” 唐逸农错愣得回不了神。 他从没想过这一点,因为让她伤得太深,所以什么也无力思考。 有这个可能吗?就像大哥说的那样,十八年来,这个名字便代表她深深的情,所以面对能带给她同样感觉的他,才会毫不犹豫地给了他同样的呼唤,她所认定的真是他,而不是唐逸幽的阴影是吗?真的是这样的吗? 胸臆胀满了难以言喻的情绪,他握紧了拳,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他想起了稍早所发生的事,不由得再一次细细思量。 嫣儿向来不会这么不可理喻的,没道理排斥一个素昧平生的人,难道一线灵光敲进脑海会是他所想的那样吗?嫣儿她“我要去找她!”他惊跳起来,冲了出去。 他从没有一刻这么渴望见到她! “嫣儿”焦虑的呼唤在暗沈的夜色中回荡,整个唐家宅邸说大不大,但要找个有心躲起来的人,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愈是入夜,寒风愈是阵阵袭人,他心里头想着嫣儿单薄娇弱的身躯,怎堪生受这般折腾,于是就更加抑不住那股焦灼。 “嫣儿,你在哪里,别躲我好吗?”四下望去,只有暗影幢幢。 嫣儿一向很受花花草草,所以宅子一方鲜少有人走动,就让她拿来栽栽种种了。他还记得,几年前他无意中走入,碰巧目睹她随风轻舞戏蝶的唯美画面,那一刻抨然心动的他,几乎忘了呼吸多年下来,此处已成了她的私人天地。 她会在这里吗?她会记得从前伤心时,她总爱往这里躲的习性吗? 答案很快便见分晓。 疏密的花丛中,传来低泣声。 “嫣儿,是你吗?”他小心翼翼地探问,移动步伐走上前去。 “你走开啦!”她要把自己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反正他说不想看到她。 “还在生我的气吗?”他蹲低身子,将她搂抱出来,见她无恙,悬挂了许久的心这才落实下来。 “人家不要让你抱啦!”嘴巴上是这么说,小手却是言不由衷地死抱紧他。 这么明显的心思,他又怎会看不出来。 “真的不要吗?”他低笑,脸颊贴上她的,亲昵的厮磨她略显冰凉的小脸,传递着温暖。 “我再考虑一下。”怕他真的放手,不敢说得这么大声了。 “为什么不想让我抱呢?”他记得她最爱往他身上黏了,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是你自己叫人家走开说不要见到我”一句话提醒了她,她差点忘了要继续哀怨下去。 “我有这么说吗?”如果二十三岁不算太老,记忆力应该不会这么快退化吧? “有!”她咬着下唇。“你很生气,说我好坏,不要再理我了。” 上苍明鉴!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没那个意思!”他忍不住为自己申冤。 “你有。”回到家之后,她一直想、一直想,她觉得他说得对,她会欺负人,只有坏人才会欺负人,她一定变成坏人了,难怪他讨厌她。 他忍不住叹息道:“我会说那样的话,只是因为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做,如果是无缘无故,那的确很不可原谅,但你是吗?” 她摇得头都快掉下来了。“我不是故意的,因为她偷抱你,我不喜欢。”十足的闺中怨妇样。 好辛辣的醋酸味,浓得呛人。 “你咳”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的醋劲会这么大! 老天,她爱他!他再也不怀疑了,她是真的爱他!等了这么多年。他不敢相信,他真有等到她的一天! “嫣儿”唐逸农紧紧地拥抱她,难言的感动在心头激荡,他再也不放手了! “幽哥?”他的反应好奇怪,她以为他会骂她不知悔改,然后再大大地生气一场不是应该这样吗? 这个呼唤听进他耳中,已不再令他心痛难当。这一刻,他知道自己是真的释怀了。 好一会儿,他微拉开她,冒出一句:“我没注意。” “什么?” “她没抱着我,只不过靠得比较近罢了。除了你,我不会让别的女人抱我。” “是真的吗?”她毫不掩藏她的喜悦。 “真的。基本上,下次若发生相同的情况,你可以不客气地将她丢出去,然后个诉她,我是你的,少来招惹你的男人。” “你是我的吗?”她低回地轻道出口,好喜欢这句话。 “当然是。”他挑起眉看她。“你不要吗?” “要!”她答得飞快,差点让口水呛到。 他轻笑出声。“丫头,矜持点!” “矜持?”又是个难懂的字句。是不是要矜持就不能要他?那算了,她不要矜持。 他微笑轻吻她的额。 大哥说得对,嫣儿对情感的表达很直接,轻易便让人一目了然,看得明明白白,她这张小脸藏不了心思。 “我们可不可以进屋去了?我还没吃东西,又让你折腾了一晚。肚子好饿。” 他用可怜兮兮的语调博取同情。 “啊?那快点、快点!”语嫣一听可急了,拉着他就往屋里走,那模样就像快饿昏的人是她而不是他。 小家伙也懂得疼惜他呢! 唐逸农会心一笑,将她抱了满怀,浓浓的轻怜蜜爱,尽在不言中。 好无聊喔! 语嫣托着香腮,盈盈大眼没啥光彩心转了几圈。 唐逸农出门办事去了,而且不让她缠,要她乖乖在家等他。可一个时辰都过去了,他还见不到人影。 那找映蝶姊姊玩好了。 当下,她兴冲冲的跳了起来,口中哼着歌儿,脚下踩着轻快的步伐往映蝶的房间走去。 房门是紧闭的,里面有声音。 太好了,这表示映蝶姊姊在。 正想推门而入咦,不对,这声音怎么怪怪的? 考虑了一下,她决定推开窗看看再说。 里头,唐逸幽和谷映蝶正在小嫣儿看得一知半解,偏着头,两眼张得大大的,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好奇怪喔!他们为什么要把衣服脱光光?难道不会冷吗? 小小的脑袋好困惑,她记得自己只有在洗澡的时候才会把衣服脱掉,可是他们又没有在洗澡,而且而且他为什么要压在映蝶姊姊身上呢?那不会压痛她吗? 好像真的不会耶!因为映蝶姊姊的表情很狂乱,但不像是痛苦的样子。 最后,她有了结论:邢一定很累、很辛苦,因为他们都一直在喘气“还好吧?蝶儿?”唐逸幽一手搂过爱妻,柔情万千地吻去她额上冒出的细汗。 “嗯。”映蝶偎在他胸怀,体态佣懒。 正想说些什么,已由狂烈中稍稍平复的唐逸幽,马上回复敏锐的警觉,第一个反射动作便是拉过被子掩住娇妻光裸的身躯,然后看向传出细微声响的窗边“嫣儿?”他惊叫。 小小的头颅探了进来,大方得教人吐血。 “你怎么”她在那里多久了?该不会方才那一幕火辣情缠全教她给偷看去了吧?噢,上苍!让他死了吧! 他当场窘红了俊容,备觉无地自容。 不过,这当中最想撞墙的还是映蝶。 亏她混了几年杀手生涯,杀手耶!居然让人给偷窥了都还不知不觉,丢脸丢到十万八千里去了。 “呃语嫣,你转过身去好不好?在外头等一下。” “你们还想玩吗?”没目睹全程,她觉得很可惜耶! 童言童语,问得两个当事人热辣辣地烧红了耳根。 “我们不”说不下去了。“反正你转过身,把窗户关好就对了啦!” 她纺,下回和唐逸幽亲热前,绝对要将一屋子锁得连蚊子都飞不进来! 以最快的速度着装完毕,她仰首亲了亲丈夫。“叫语嫣进来,然后我想,你回避一下会比较好。” 唐逸幽点了点头,将语嫣唤进房内,细心地替她们关上门。 “你很疑惑?”映蝶已经调适得差不多了,抬头笑笑地看着语嫣挂满问号的脸“对呀、对呀!你要告诉我吗?”语嫣好兴奋地挨上前去。 “我当然会。”顿了顿,她眼中闪现一抹巫婆式的光芒。“这种事呢,算是一种表达爱的方式。就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很好、很好,并且打算永远在一起,不要和对方分开,然后才会做这种事情你知道了吗?” 语嫣摇摇头。不是很明白。 “那我和幽哥很好、很好,我们也可以这样吗?” “这你就要问他了。”映蝶知道她指的人是唐逸农,否则她非泼一桶醋去淹死唐逸幽不可。 “怎么问?”求知欲强的好宝宝很谦虚地不耻下问。 这可考倒映蝶了,总不能要她教语嫣去问唐逸农:你要不要跟我上床吧? 保证唐逸农会当场昏倒不,在昏倒前,他会先跑来掐死带坏语嫣的她。 “呃这个你上次不是问我,什么叫勾引吗?现在我告诉你,所谓的勾引,就是把他迷得晕头转向,将他拐到床上去,然后做刚才那种事,就算成功了。” “噢。”小嫣儿似懂非懂地点头。“那你刚才就是在“勾引”大哥了?” “是啊。”映蝶大大方方地点头。勾引自己的老公有什么好羞耻的?这表示她魅力无穷,值得全天下的已婚妇女效法。 “那要怎么勾引?” 她就不会举一反三吗?真是一根肠子通到底,老实得不会转弯,败给她了! “就是说你可以亲亲他呀,或者是抱抱他,然后趁他不注意时剥光他的衣服当然啦,你也可以先脱你的,如果能够让他看到喷鼻血,你已经成功一半了,再来再来就是唉呀,反正接下来该怎么做他知道啦那是指,你勾引成功的话。”见语嫣很受教地猛点头,她啼笑皆非。 别说她这个当大嫂的不够意思,天地良心,她都推波助澜到这种程度了,唐逸农要是还不懂得把握,那他就是驴蛋加笨蛋了! 上回好心帮他,结果那家伙居然让语嫣哭着回来,辜负了她一番美意。这回若再弄砸,她恐怕要怀疑他是性无能了。 送走语嫣后,她想呀想的,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样好吗?”唐逸幽随后进房,迟疑地问道。 映蝶仰首看了眼丈夫。“管他的,看他们的造化了。” 唐逸幽点头,不想庸人自扰。“我代逸农谢谢你。” 她神色不自然了起来。“我这么做可不是为了他。事实上,我还是看他很不顺眼。” 他了然地会心一笑,顺着她的意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 他的小妻子是标准面冷心热的人,平常和逸农刀里来,剑里去,出口没一句好话,但他看得出她是关心逸农的。因为逸农是他唯一的血亲,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 “知道就好。”她拉下唐逸幽,印上魅惑的吻,一手不安分地址他衣襟。 语嫣不是问,什么叫勾引吗?呵呵,这就是了。 “别这样不好!嫣儿也许”看出她的意图,想制止,却心余力绌。 “放心,她在想她的勾引大计。”拉着丈夫滚进床铺,静谧的一室,只剩道道轻吟与低喘。 芙蓉帐暖,浓情正炽。 唐逸农宽了衣,正欲熄灯就寝,卡上闩的房门被推了开来,语嫣抱着枕头出现在门口。 “怎么了?睡不着吗?”自从他说了“只此一晚,下不为例”后,她就很守信用、很有原则,不再半夜抱着枕头来找他了。 他张开双臂,让她飞奔而至。 “我勾引你好不好?”她仰着头,很期待地问。 唐逸农差点栽到床底下去。 瞧瞧他听到了什么?她要勾引他,还问他好不好? 他怀疑她到底懂不懂“勾引”的真正含意。 “嫣嫣儿你知道“勾引”是什么吗?”他有些困难地问出口。 “当然知道。”像要证明她所言不虚,她搂着他的脖子,往他脸颊乱亲一通,在他还错愕不解时,又放开了他。 接下来是什么? 她回想映蝶教她的步骤、很高兴自己记性不错。她一件件的扯掉衣物。 “你做什么!”唐逸农被她的举动吓了个半死,赶忙制止她。 “脱衣服呀!不脱衣服就不能勾引了。”她说得天经地义。 老天爷!他揉揉发疼的头。她是认真的,她真的打算勾引他! “告诉我,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她的思想太纯洁了,纯洁到他甚至不敢亲吻她,深怕污染了清纯的她;他一直在等待着她较能理解男女情事的那一天,才不至于让他有摧残幼苗的罪恶感,天晓得他克制得有多辛苦! “是映蝶姊姊。”说完,她继续脱。 唐逸农则是愣住了。 又是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上回没掐死她真是失策。谁晓得她还教了嫣儿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他决定了,他要扭下她的头,反正大丈夫何患无妻,他会叫大哥看开一点。 稍稍回过神,一接触到的,便是一具活色生香的娇胴。 他倒抽了口气,往后跌退一步。“你”语嫣眨眨眼。“不对吗?” 见鬼了!他哪敢说“对!” “把衣服穿上!”他粗声道,别开眼没勇气看她。 奇怪了,怎么和映蝶姊姊说的不太一样?他并没有喷鼻血呀?基本上,她倒觉得他比较像是吓坏了。 这是不是表示,她失败了? 她失望地垂下头,口吻难过得像是快要死掉了。“是不是我什么地方出了差错?我全都有照映蝶姊姊说的去做呀我就知道,是我太笨了,什么都做不好”懊死,心又疼了。语嫣委屈得几乎掉下泪来。 “不是这样的,嫣儿” “那就是你不要给我勾引?”他们不是很好、很好吗?“还是你其实没那么想和我在一起,所以才不要?” “胡说,我当然想!我这辈子只想和你长相厮守,不离不弃!”怕她的小脑袋再胡思乱想,他将她按进怀中,以明心志。 “那我不太会勾引你,你教我好不好?”她可怜兮兮地要求。 “不”拒绝没来得及出口,语嫣自动自发地努力剥他身上仅余的衣物。 他已宽了衣,仅着的单衣让语嫣行动起来游刃有余。 他懊恼地低吟了声。她在玩火,她到底晓不晓得? 她未着寸缕的娇躯刺激着他的感官神经,处子幽香回绕鼻翼,她下身又贴他贴得那么密除非他是木头,否则哪会没感觉。 “你知道勾引的结果会是什么吗?”喉间似烈火烧灼,他低哑地吐出话语。 “我知道,我看过” “你看过?”他吼出声来。她第一个看到的男人居然不是他? “对呀,而撬帳─” 还有“而且?”他不敢想象情况到底“深入”到什么地步。 “够了!”他一把搂住她,来势汹汹的烈吻压止她柔软的樱唇,他快被噬人的嫉妒给逼疯了。 语嫣直勾勾瞅着他瞧。很早以前,他也吃过她的嘴嘴,可是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做了。 “闭上眼。”那双清灵无邪的大眼睛会让他有罪恶感。 见她依言后,他再次覆上她的唇,一改初始的狂放,轻轻柔柔地怜爱她,吻着、厮磨着,引导她轻启檀口,温存转为狂热,深入地密密交缠 契合的身躯共舞,起伏翻飞,逐渐忘嗡帳─“嫣儿、嫣儿”他喃喃唤着。随着声声粗喘,带领着她达到前所未有的人间天堂。 凝视她嫣红迷蒙的容颜,其中有着销魂的愉悦,明了她已充分得到所求,他轻声问道:“可以了吗?” 语嫣不甚明白他为何这么问,迷乱地点着头。 得到了最深层的满足,唐逸农搂紧了她,在她体内最深处获得解放,为这一回的狂涛烈爱划下句点。 他沉沉吐了口气,退开身。 “妫儿” “唔。”她没力气说话了,搂回他,霸着不放。“我不要回去。” “没人叫你回去。”他像这么无情无义的人吗? 已经做了的事,他就不打算粉饰太平,他唐逸农不是这么没担当的人。何况,如今他有股强烈的冲动想召告世人,嫣儿是他的人! “可以跟你睡?”哇,好棒!她想很久了耶! “当然。”他亲了亲娇艳红唇,搂住她轻轻拍抚。 “真好。早知道就早点“勾引”你”咕哝声模糊了起来,睡意渐浓。 这是什么话?他不由得失笑。 只见累坏了的心嫣儿放弃撑住千斤重的眼皮,拇指凑到嘴边轻吮,找周公伯伯联络感情去了。 她这个小习惯还没改呀? 正想纠正的手停了下来,改为围上她的细腰,微微勾起揉合了纵容与宠溺的淡笑。 有什么不好呢?至少,她这可爱的小习惯,只有他一人看得到。 带着前所未有的满足,他缓缓沉入有语嫣的梦中。 第六章 属于语妈的私人小天地中,一道轻灵的身姿高低舞荡,迎风送出银铃笑语。 几日前,这儿多了个秋千,因为小嫣儿说,她喜欢像蝴蝶一样飞呀飞的,于是唐逸农灵机一动,亲手搭了个秋千,满足她随风飞舞的心愿。 他非常宠她,这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一踏入园中,他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语嫣显然也看到他了,身子轻灵地一跃,脱离了秋千抛飞而出。 “老天!”唐逸农吓得心跳都快停了,赶忙张臂接住迎面飞来的小东西。“你想吓死我吗?” 她开怀地直笑,玉臂圈上他颈子。“我知道你一正会接住我嘛!” “你哟,小调皮!”倾首以鼻尖亲匿地厮摩鼻尖,又偷了个蜻蜓点水的香吻,才低斥道:“下次再这么调皮,当心我打你的小屁股。” 语嫣被他逗得好痒,轻笑连连地将小脸埋进他颈窝,受娇地细声道:“你才舍不得呢!” 唐逸农没否认,在他亲手做的秋千上生了下来,将语嫣安置于大腿,轻搂在怀中。 “昨晚还好吗?有没有弄得你太难受?”他将脸埋进她细密的青丝中,经嗅缕缕幽香,沉醉地低问。 她偏着头想了一下。“刚开始很痛”神色一变,她雀跃地拉着他的手叫道“可是后来很好玩耶,我还要玩” “嘘”她想喊得人尽皆知吗? 他赶紧掩住她的唇,按下她过度兴奋的音量。 看来她好得很,他倒是多虑了。 “这种事,关起房门我们可以慢慢讨论,没必要让第三个人知道。”他真的很怕这个天真过了头的小家伙逢人便敲锣打鼓地宣扬一番,教他以后拿什么脸去见人阿! “唔”灵活的大眼转了转,又眨了几下。 “点头,说好。”他放开手。 她乖巧地点头。“好。” “当然,如果你想,可以来找我,这事是可以商量的。”他微微一笑。“告诉我,喜欢我那样对你吗?” 她忙不迭地直点头。“好有趣。” “你不怕痛了?”他相信她对闺中情事还是处于懵懵懂懂、一知半解的状态。 “没关系呀,映蝶姊姊说这样就可以永远和你不分开。” 她的意思是,要和他永不分离? 纯纯的柔情,教他好感动。 “我懂你的心意,小丫头。但是你放心,下次不会再痛了。” “真的吗?”她好惊讶。明明是同样的事,为什么昨晚会痛,以后就不会? “我几时骗过你了?”啧,好污辱人的表情,他的信用有这么差吗? “没有,但”还是好疑惑呀! “不相信我啊?好,我证明。”他倾向前去吻她,温存蜜爱的吻流连在两片芳唇上,却不深入,只是淡淡品尝两心相依的醉人。 “要像昨天那样吗?”她记得昨天他也是先亲她。 “是啊,你不想吗?”隔着衣衫,他一手寻找着诱人的乳峰,摩挲爱抚 “呀”她娇喊了声,无力地瘫在他身上。 唐逸农搂住她,坐起身来,一手拉拢她凌乱的衣裳,以免她着凉。 “幽” “嘘,别说话。”他静静抱着她,将脸埋入她的雪颈之间。 她身上留有他的气息,烙下属于他的印记,品味着彼此相属的感觉,他的心好满足,此生再无所求。 轻轻叹息了声,他找到她的唇,如春风拂掠般的柔吻着、呵护着,传达一腔浓情痴爱。“记住这句话,嫣儿。我爱你,今生只爱你。” 她抬起盈盈秋瞳。“就是很喜欢、很喜欢的意思吗?” “是的。” “那我也” 他抬手接住朱唇。“没关系,你不用现在说,我可以等,直到你真正明白为止。”他相信她对他有心,只是情之一字,她理解得不够多,他会等到她的心智恢复到足够领悟这便是爱情时,再来听她细诉浓情。 唐逸农执起她纤细的柔荑,轻轻平放在他心口。“嫣儿,你要记得哦,我将心给了你,你要好好捧着,小心护着,千万别摔疼了它,知道吗?” 她惊疑地张大眼,直盯着自己的手,就好像那份无形的真心,真的就放在她掌中,沉甸甸的她好小心、好小心地将手移回胸口,平贴在心房,然后露出羞怯的笑。“你放心,我藏好了,我会很用心地保护它,也会很用心地疼你。” 一个小小的人儿,宣誓要疼他唐逸农说不出这种感受,浓浓的暖意涨满胸臆。 “让我看看,你将它藏在哪里。”他低哑地轻道。一手拂开襟口,将脸埋进她柔软的胸前,吮住娇艳蓓蕾,吻了起来 桑语嫣忍不住逸出道道撩人低吟,听进唐逸农耳中,成了最动人的天籁。 繁花丛中,尽藏无限青光,羞煞百花阶前,雨滴滴答答地下,天空逐渐昏暗了起来。 语妫蹲在阶梯前,等着心上人回家。 他说,家业要顾,唐家出大哥这个“败家子”已经够了,他要是再凑上一脚,百年之后去见唐家列祖列宗,兄弟俩肯定被骂死。 所以咧,他只好在大哥那句“能者多劳”中,认命地撑起大局。也因为这样,语嫣已经半天没见着心上人了,这对难分难舍、寸步不离的两人而言,是多么“不得了”的事啊! 想到这里,她十足怨妇样地叹了口气真是相思难耐呀! 不可否认地,他们的感情非常好,映蝶姊姊说,那叫如胶似漆,虽然口气像在嘲笑他们,可是她喜欢这句话。 他对她很好、很好,半夜她溜到他房中“勾引”他,他都答应让她勾引,真的很好对不对? 还有,早上他都会帮他穿衣,还会替她梳发,穿衣她会,可是梳发她不会。然后映蝶姊姊又笑他,说男人替女人梳发很没志气。 是这样吗?那为什么有一次她也看到大哥替映蝶姊驷发,还插上发簪? 还有哦,有时她没胃口,晚餐吃得不多,半夜他都会送点心到她房里一盘桂花糕,一壶君山银针,都是她最喜欢吃的,她觉得他好厉害,都知道她想要什么。 他们已经这么快乐了,可是有的时候,她还是觉得他像在等待什么,圆融中有着小小的缺口等着她来填平是什么呢?她就是不明白。 有一次夜里,她在他怀抱中快睡着的时候,忽然间听到他在她耳畔轻轻地说:“快快找回自己吧!唯有融合过去与现在,我们的情才能落实。” 她听不懂。 她又没把自己弄丢,为什么要找回自己呢? 托着香腮,看着外头淅沥沥的雨水,她满心困惑。 天色愈来愈暗了,雨还是没有停,一滴又一滴的雨水在眼前落下,一幕很模糊的影像闪过脑海。太快了,她抓不住,但所有的心思却被抓住了,她瞪大眼,直盯着这一片潇潇暮雨,点滴雨珠像是打在她心坎上她不敢眨眼,站起身来,失神地走入雨中,雨水很快地打湿了她。前头很暗,什么都看不到,但是有个女孩很伤心,一直往前跑,不知道是要逃避什么,不在乎前头有多危险。 她想起来了,因为她最爱的人,心里头爱的不是她,他要娶别人,而她也心碎了浪潮般的记忆涌回脑海,一幕又一幕的伤心往事冲击着她她为什么要想起来?她不该想起来的,这太痛苦,她不要再想了但是记忆却由不得她,强行注入脑中。她抱着头,不堪负荷的思维一遍又一遍打压着她,隐隐作痛的头几乎要爆炸开来“不”她尖声一声,再也承受不住。眼前一暗,再无知觉地倒了下来,意识陷入无边黑暗。 床上躺了个脸色苍白的女子,而床边则是有个暴跳如雷、急如热锅上的蚂蚁的男子。 “全世界都知道你很宝贝她,但是有必要用这么激烈的反应来表达你的在乎吗?逸幽都说她没什么了,拜托你饶过脚下可怜的地板好不好?它们快被你踩裂了! “映蝶实在看不过去,忍不住嘲弄了几句。 啧,夸张!骗人家没受过风寒啊! 两个多时辰前,唐逸农刚从外头回来,发现语嫣倒在雨中,就大呼小叫地惊动了一屋子的人,并且亲自到她房中把她相公给连拖带拉地抓出来,要他“救”语嫣“救”耶!他二少爷居然严重动用到这个字眼,害她开始要怀疑起来,受个寒死得了人吗? 后来,他又大发雷霆地训了一个又一个的下人,说他们是干什么的,小姐昏倒在雨中居然没人发现骂到最后,几乎没人幸免,就连厨房养的那只小黑狗都呜呜咽咽地躲在角落,深怕被战火波及。 最近,她那救苦救难的老公实在看不过去,出面安抚他,再三保证语嫣真的只是受了点风寒,没什么大碍,才拯救了那票可怜的童仆。由他们劫后余生的表情中,可以明显读出“功德无量、善莫大焉”的讯息。日后,恐怕又有一群人要将她亲爱的相公奉为天神了。 才刚想着,耳边又传来唐逸农浮躁的嗓音:“大哥,你要自己把你的女人带出去,还是要我一脚踢地出去?”都已经够烦了,这女人还在说风凉话,他可没他大哥的好修养来容忍她! “什么你的女人、我的女人?唐逸农,你说话客气点,好歹你也得叫我一声大嫂,长嫂如母欸,你没听过吗?”正好他们有共识,她谷映蝶也不是个会忍气吞声之辈。 “到棺材里慢慢等吧!”大嫂?哼,想得美,他会叫才有鬼。 “姓唐的!”映蝶忍无可忍,一掌就要劈去突然伸出的大手往她腰上一揽,勾进了怀中。 “你干么啦,我要教训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她企图挣脱丈夫的怀抱,重振“嫂”威。 “你不是把我叫在内了吗?我也姓唐呀,唐夫人。”唐逸幽凑近她,在她耳畔轻呵着热气,似有若无的轻吻了下,他知道她这一带最敏感了。 “你别想用这招要我放过他”好可耻的美男计,可是讨厌,她偏偏就吃这套,张牙舞爪的小雌虎瞬间成了温驯的小猫儿。 啧,这对夫妻真让人受不了。 说实在的,一开始唐逸农还有点担心他们成亲没几天,大哥就会被她给打死,没想到被吃得死死的人居然是她。这个谷映蝶空有一副泼辣相,结果完全是中看不中用,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大哥制得住这冷傲冰霜女。 “回你的床上去滚,别在我面前亲热。”他受不了的别开眼,这才发现语嫣不知何时已清醒过来。 他欣喜若狂地回到她身遏。“嫣儿,你醒了?怎么不出声呢?感觉怎么样?还好吧?要不要大哥再给你看看”他丢出一连串的问号,说得又快又急,舌头居然没打结。 语嫣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淡漠地抽回被他紧握的手。“少动手动脚。” 唐逸农征了下,像是被当头淋下一盆冷水。“你”唐氏夫妇也意识到不对劲,互看了一眼,由唐逸幽问出口:“嫣儿,你还好吧?” 幽幽幢眸望向那道温存相依的身影,又轻轻垂下。 不去看,心就不会疼了吗?事实就是事实,不愿面对,并不代表不存在,他们之间是如此的契合,无她立足之地。 “还好,不过就是跌下山坡,无妨的。”说到这个,她才留意到,为何身上会没有任何擦创疼楚? 三道抽气声不约而同的出现。“嫣嫣儿,你说什么?跌下山坡?那那已经是近两个月前的事了呀!” 语嫣蹙起秀眉。“你说我昏迷了近两个月?是吗?幽哥?” “不是昏迷,是等等!”他瞪大眼。“你叫我什么?” 她喊幽哥,而且是对着他,难道她全想起来了? “幽哥,你的表情很奇怪。”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 唐逸幽是大夫,他有着别人所没有的冷静与分析能力。“你只记得跌下山坡? 那之后呢?一点印象也没有?” 语嫣很努力地回想,换来的却只是一片片的空白与茫然。“有什么我必须记得的事吗?” 结论出来了她拾回原有的记忆,同时又失去后来的记忆。 唐逸幽带着忧心看向弟弟。他不发一言,沉默安静得反常,失神的脸庞凝望她。看不出在想什么。 语嫣弄不清他们究竟在搞什么,也跟着将目光移向唐逸农。这恶劣的家伙有她要的答案吗? 她看他的眼神除了淡漠还是淡漠,燃不起光彩,也没有情绪波动,只有一贯的疏冷这就是他想知道的吗?好悲哀呀! “就这样一笔勾销吗?多么经易呀!你待我,终究不够刻骨铭心”自语般的呢喃,轻得不具重量,难以捕捉,随着尽碎的心,消散风中。 往后退了一步,再一步,他奔了出去。 第七章 一草、一木,仍是旧时模样,不过才几个时辰罢了,他的世界已然瓦解。 他悲涩地轻扯唇角,想强颜欢笑,却直苦进了骨髓。 今后,他还有机会再一次与她回到这繁花丛中,再一次重温昔时的欢爱情缠吗? 怕是奢求了。 他脑中,一直不断重复着那句话,自问着:就这样一笔勾销吗?就这样轻易放手?他能甘心吗? 这一次,他真的笑出来了,却是对自己最深的嘲弄,哭得鼻骨莫名发酸,灼热的眼荡起水光。 真可笑啊!他不甘心又能如何?她是真的彻彻底底忘了他。从前,她忘了大哥,但至少还记得他的名,舍不得忘,那他呢?她又为他唐逸农保留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她抛得一干二净!不留寸许! 桑语嫣,你好无情呐! 她到底将他唐逸农置于何地?她怎么可以狠心地忘了所有,全无留恋?因为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大哥来得重要,是不是这样呢? 那双没有光彩、没有悸动的眸子,太冷,看得他的心也冷了、寒了。现在的他,对她而言根本不具意义,面对这样的她,他还能说什么?说他有多爱她?说他们也曾深深相爱吗?会不会到最后,他所换得的只是自取其辱? 原来他的情,从一开始就虚幻得无法面对现实,他得到的,只是自我放逐的她。一旦她找回了自己,他与大哥,终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她已经很明白地告诉他这一点了她,也许曾经爱过他,但,却永远像爱大哥那般的爱他,否则,她不会在寻回了对大哥那份强烈的感情后,极自然的遗落了对他的爱。 这就是她的选择吗?她割舍了他?那她声声的承诺又算什么?那段相契相依的日子又算什么?要他独自去面对过往的浓情缱绻,再承受如今的冷眼相对,他情何以堪? 绕了这么一大圈,到头来,他们又回到了原点。有谁能告诉他,往后,他该如何面对这个他爱得痛彻心扉,却再也无法回报他一丝柔情的女人? 他满心戚然,无语问苍天语嫣无法解释这种感觉。自她醒来后,好像所有的人都不一样了。 幽哥每回看着她,总是欲言又止,像有一肚子话,却说不出口。 映蝶没多说什么,处事是一贯的冷淡,但深沉的表情像是若有所思。 再来是唐逸农。他更怪,以前他老爱和她斗嘴,非要把她气到半死才甘心,全屋子最聒噪、嘴最贱的人就是他。而现在呢?他却成了闷葫芦,一天说不上几句话,也不再爱和她杠上,她甚至觉得他在逃避她。 这实在很没道理,可是他却真的在这么做,就连目光都极力的避开她,不与她接触。有时,她还会莫名地从他眼中读出忧伤的气息。 炳,真是笑话,他这个人狂得半死,天塌下来当被子盖,哪会懂得什么叫愁? 他不去气人家就不错了,谁有那个能耐惹他心烦? 最后便是自己。 她感觉得出来,自己的心理也有了些许的微妙变化,目光不再成天绕着幽哥打转,见着他时,更不会再有以往那种天绝地灭的狂痛,反而无聊到去研究唐逸农这代表什么?她不再爱幽哥了吗?怎么可能!她很清楚这份感情是至死不渝的,她对幽哥的心绝不会改变,她大概是睡昏头了,才会这么反常。 唉,好烦呀! 在屋子里闷了几天,趁着天气好转,她步出屋外,不知不觉就来到她以往时常流连的花苑。 没有人告诉她,这两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也想不起来,见到这一草一木,非但不能让她如以往般放松心情,反而无由地感到低落、愁郁每朵花、每丛绿叶、每个角落她的目光一一扫过,然后定在雅致的秋千上,她轻抚着,生了下来。 她不晓得这儿几时多了个秋千,此处明明只有她才会来,那么,会是谁呢?谁为她制秋千?谁这般怜宠她? 她轻轻荡着,神思逐渐轻扬恍恍惚惚,视线定在其一个角落,道道模糊的影像闪过绿叶丛中,一双交缠难分的人儿,激狂若焰的火辣情缠噢,这名男子也未免太过孟浪,居然青天白日之下就奇怪,这对男女是谁?是真有其事,还是纯粹出于她的想象?而她又为什么会知道? 一连串的疑问冒了上来,她想得出神,专注地想捕捉每一个画面,秋千无意识地荡高、再荡高。她却全无所觉,直到身子在她的失神下抛飞出去来不及惊叫,一道矫健的形影飞身而来,凌空将她牢牢接住,安稳落下。 语嫣惊魂甫定,还来不及出声,耳边传来唐逸农惊急的嗓音:“嫣儿,你想吓死我吗?”他搂紧了她,失速的心在胸膛狂跳着。 刹那间,她一阵恍惚,仰起迷离的眼望向他好模糊,又好熟悉的感觉;这怀抱,这气息似曾相识。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她感觉到了,那是在乎吗?他在乎她? 他喊她什么?他不是一向看她最不顺眼的吗?为什么会突然关心起她来了呢? 迎向她眼中的迷惘及困惑,他才意识到情绪已脱轨失控,赶忙放下她,连退了好几步。 “你”她张口欲言。 “别问我,什么都别问我!”他懊恼地低吼出声,仓皇匆促地转身狂奔而去。 她不爱他,她再也不变他了,他还能说什么?说了,又有何意义?只会平添她的轻视罢了,他唐逸农再怎么没出息,也不会去强求一个不爱他的女人! 语嫣望着他急切离去的背影,一手抚上他残留在她身上的余温,呆怔着,久久回不了神。 她与唐逸农之间,到底有过什么纠葛? 这个问题始终挥之不去地缠绕在语嫣心头,一番谨慎思考后,她决定去找唐逸农问个清楚。 月色寒,夜阑珊,愁绪满怀的未眠人与影相伴,尝尽甭寂滋味。 唐逸农靠着凉亭的石柱,仰望夜空,映入眼帘的,不是一轮清月,不是点点繁星,而是记忆中清灵柔婉的容颜,时嗔,时喜,娇中带俏,占满他所有的心思。 多少不眠的夜里,他就这样想着她、念着她,明明她的人就近在咫尺,他所能拥抱的,却不是她,而是迷离的回忆。 呵,很悲哀,对吧! 失忆的她,很纯,很真,所以她能在没有心理负担的情况下,用她最纯、最真的方式爱他。一旦她找回了自己,她遥远的心,却不再是他能碰触的了。 这是他必须面对的现实,很苦,却不得不接受。 “二少爷!” 轻柔的呼唤传来,他微侧过头,是平日伺候他起居的丫鬟。 “蓉儿,还没睡?” “二少爷在想什么?夜都深了。”方才经过他房间,见他不在,就知道他又在前头发呆了,果然不出她所料。 蓉儿将取来的披风替他穿上,细心地系上衣带。 唐逸农没表示什么,任由她去摆布。 他并不觉得冷,事实上,最冷的是他的心,却没人能温暖它。 “又在想小姐了?”蓉儿算是与他较亲近的,他的心事她多少略知一二。 他抿抿唇,没否认。“你也觉得我傻吗?” “是很傻。容奴婢说句踰矩的话:不值得。” “你所谓的值不值得,是如何去定论的呢?” “你全心全意对待小姐,小姐却不能回报,辜负你一片痴。如果她一直如此,那便罢了,可是她给了你希望,却又残忍地一笔抹杀,在蓉儿看来,那是在玩弄你的真心!” “她身不由己。”感情一事,每个人都身不由己,他并不怪她。 “是。所以二少爷,你该找的,是个能全心全意对待你的人,而小姐你明知那是不可能的,忘了她吧!” 忘?朝夕相对,他怎么忘?爱入骨血,他怎么忘? “二少爷,让蓉儿来伺候你吧!”鼓足了勇气,她将埋藏许久的心意道出。 幽瞪淡淡一掠,定在黑暗中的某个定点,语调轻得听不出情绪:“你一直在这么做呀! ” “不,蓉儿的意思是”她要的定位,并不在此呀! “蓉儿,语嫣在我心中的地位,是无人能替代的。”他轻缓地打断了她的话。 “这点蓉儿知道,也没想过要取代小姐,只是希望你能拨出小小的角落来容纳我,能这样蓉儿就心满意足了。” “何苦?”他不置可否,只轻轻叹息。 “蓉儿深知自己的身分,不敢奢求什么,为婢为妾,甚至一辈子无名无分都无所谓,只要你肯要我就行了”情急之下,她抓着他的手,匆匆表态。 唐逸农情绪不曾稍有波动,回过身来,一手接住她肩头,稳住她的情绪。轻道:“有意义吗?一个无法全心全意对你的男人,要来何用?这样的你,与我又有什么不同呢?我与嫣儿,至少曾经爱过,所以我能无怨无悔。而你,蓉儿,你这个才叫不值得!” “没关系的。蓉凶哪能和你比,只要你不受委屈就行了。” “你还是不懂。在感情的世界中,没有尊卑之分,只有爱与不爱的差别,而我只爱嫣儿。” “可是小姐只爱大少爷呀!”她急叫道。难道他要这样过一辈子吗? 一句话,刺入他最深的痛处。 他闭上眼,沉沉地吸了口气。“我知道。” “我不要你受苦呀,二少爷!”蓉儿泪湮湮地搂抱住他,心疼得鼻头泛酸。 “放手,蓉儿。”如果这份柔情不是他要的,任何人的慰藉都没有用。 正欲伸手拉开她,夜幕中一道熟悉的倩影吸住了他的目光。 “嫣儿!”他惊叫出声。想起眼前纠缠不清的景象,他旋即退开一步,匆匆奔向她。“不是你想的那样,听我说” “唐逸农,你要不要脸啊!连自家下人也勾搭不清,简直下流无耻至极!”充满指控意味的嫌恶言词,冻伤了唐逸农的心,也成功阻绝了他所有欲出口的解释。 “无耻?下流?这就是你唯一的感觉?”他悲哀地低语,分不清心头是苦还是涩。 她鄙视他,由她眼中已经看个分明了。 真是傻呀!如今的语嫣,岂曾在乎?而他居然还在怕她误会,真是可笑“唐逸农,拜托你有点人格、有点原则行不行?要找女人到妓院去,别把家里弄得春色无边。处处婬秽!你就不能多少学学幽哥吗?成天净做些荒唐事!”方才那一幕让她莫名地感到生气,不是滋味极了,一连串犀利的话没多想便滑出口中,她不会去留意措词问题,反正他以前对她说话也从来没客气过。 她预料得到他一定会回嘴,而且会骂得比她更绝,早看清他是新一代毒古派的掌门人。 但是出人意表的,他没狠狠地与她卯上,眼光幽幽沉沉的。悲已至极,他竟笑了,偏偏语调却是哀莫大于心死的凄绝:“你心中除了你的幽哥外,还容得下什么呢?是啊。他是很好,我永远比不上” 她伤到他了吗?不会吧?这人一身铜筋铁骨、百毒不侵的,每次被气哭的人都是她耶! 语嫣甩甩头,觉得那个念头太可笑。 “你知道就好,光是风度气质,你就差人家一大截了,凭什么去嫉妒人家?” 贬他贬成习惯了,要她说好话,她还说不出来呢。 “是,我一直都知道,我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他闭上眼,不让浓浓的哀怆流泻出来。 那一刹那,语嫣几乎要认为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晶莹的水光闪动但他睁开了眼,是一片幽寂。 “我如你所愿,你不想看到我,我走!我会尽可能的避开你,行了吗?”多看一眼,多一分心痛,他不再看她,转身没入屋内。 那道孤绝苍凉的背影,莫名地扣住语嫣的心弦,那一刹那,她竟觉有些心酸“喂”不想唤住他,话到了喉头,又硬生生咽回。 她真的不想见到他吗? 第一次,她觉得好茫然,什么答案也给不了自己。 那一夜之后,唐逸农果真信守承诺,极力避免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只要见到她,便远远地躲开。明明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有办法做到个把月说不上几句话,她应该要觉得正中下怀,可是说不出来为什么,心口像梗了什么,有种莫名的失落她开始要检讨,她真有这么讨人厌吗?惹得他这样避之惟恐不及? 还是,那一晚她说的话真的太过分了? 好像真的有一点耶! 男人的自尊心最强了,她却把他说得一文不值,还拿幽哥和他比较唔,其实她得承认,他这个人也不是真的很不可取啦!至少他行得正、坐得端,做事光明磊落、不欺暗室,绝对称得上谦谦君子一个。 那她说这么多难听的话好像真的很伤人。 人家又没犯着她,她这无名火是发得有些不可理喻。 有了这个念头后,她开始坐立难安,要是怕真的生气了,那该如何是好? 要去道歉吗? 她在心底自问,拿不定主意。 不过话又说回来,实在不是她要讲他,一个大男人,胸襟这么狭窄,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都气了一个多月了还没气完,比女人还小心眼。 想归想,是她理亏在先,人家要是不原谅,她不认命的道歉还能怎么办? 这一辗转,苍芎蒙蒙地泛起白光,又是一个失眠的夜晚过去了。 她坐起身,在心里头盘算着,梳洗好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唐逸农,向他赔罪,不管他接不接受,反正她问心无愧了。 打定了主意,她马上起身,可一阵天旋地转却毫无预警地朝她当头罩来,她全无招架之力地跌回床上。 她甩甩头,晕眩才稍稍平息,一股突来的恶心感又从胸口窜起,她赶紧捂着嘴,找来啖孟盆狂呕一番,直掏空了胃才罢休。 而她,早被折磨得脸色苍白,不见一丝血色了。 她躺回床上,再也没力气动了。 本来,她第一个直觉是认为自己病了,可是这又不像大概是一晚没睡所致吧! 她抿抿唇,没放心上。 也许一觉醒来,她会发现所有的不适全都不翼而飞。 想着、想着,她疲倦地沉入梦乡。 “什么?她哪里不舒服?”唐逸农紧张地放下碗筷。 “怎么,食不下咽啦?”映蝶美眸一抬,有了消遣人的兴致。 绷着一张脸是他唯一的回答。 他现在比较在意的是语嫣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会没胃口吃早饭。 “那就怪了,一整个月来不理人家的酷家伙是谁?你认不认得?” “熟得不得了,就是区区、在下我,你有意见吗?”他几乎是咬着牙把话说出“使性子了耶!”映蝶很没诚意地轻笑几声,手肘顶了顶身旁的丈夫。“你弟弟断奶了没?都二十三岁了还学人家小孩子呕气,大玩相见不相识的戏码,他不嫌幼稚我还看不下去呢!” “谷、映、蝶”唐逸农死握住拳,忍住想挥出去的冲动。 “叫大嫂!没大没小的家伙,难怪桑语嫣不要你!” “你!”忍无可忍之下,他手中的竹筷往她射去,冷着脸拂袖而去。 映碟头一偏,接住袭来的暗器。“咦,另一根呢?”她疑惑地东找西找,筷子不是该一双的吗? 坐在一旁观战已久的唐逸幽叹了口气,伸出手。“在这里。” “这样啊!”映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的功夫真是愈来愈不济了。 “逸农心情很不好,你不要再惹他了好不好?”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当鳏夫,他老婆得罪人的本事很高杆。 “就是心情不好才要惹他!”很讨厌看他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有哀莫大于心死的味道。 “我明白你的用意,但是这样,真的就能刺激他去面对自己的感情,争取嫣儿,不再消极地逃避吗?” “什么叫置之死地而后生你懂不懂?亏你还是当大夫的,自己的弟弟“病入膏肓”你都医不得了,还想医个鬼呀!” 唐逸幽但笑不语。 不晓得映蝶发现了没有?她愈来愈有大嫂的架式了。 第八章 坐立难安了许久,他就是放心不下语嫣。 叹了口气,他向自己的心投降,转身到厨房亲自准备了她最爱吃的桂花糕,再冲上一壶君山银针送往她房中。 他猜,这个时候她大概也饿了。 嫣儿一向少量多餐,再加上她没吃早饭,此时必定正需要他手中的点心。 然而,来到她房门前,他又迟疑了。 她排斥他,连带的,也自含排斥他的心意,搞不好,她还会怀疑他在食物里头作手脚呢! 在她心目中,大哥是完美的化身,而他是理所当然的坏蛋一个,陷害她是天经地义,待她好反倒难以取信于人。 他苦涩地一笑,不愿进去面对她嫌恶的眼神。 就在这时,他看到唐逸幽往这儿走来。 “逸农,你来多久了?怎么不进去?” “嗡帳─” 唐逸幽瞧了眼他手中的点心,已然心照不宣。“再磨蹭下去,茶都凉啦!你想虐待嫣儿吗?”谁都知道再好的茶,凉了之后会涩得难以入口。 不可否认,这话是扯动了唐逸农的心。“那就麻烦大哥了。” 说完,他抬手敲了几下门,然后出其不意地将托盘塞到唐逸幽手中,迅捷地闪身离开。 “欸,逸” 正欲跨步追去,门扉轻启。 “幽哥?” 低柔的叫唤留住了他的步伐,语嫣带着三分荏弱、七分苍白的面容出现在他眼前,他想起自己来这儿的目的。 “嫣儿,你还好吧?脸色好差。” 语嫣看了看他端在手中的食物,又看了看他。“给我的吗?” “呃噢,对,这是|” “谢谢你,幽哥。”她感动地一笑。突然得到的一份温暖情谊,让她脸上多了几许红润。 难道她以为唐逸幽张口结舌了好半晌,急忙道:“不,这不是我“进来再说吧!我还真的饿了。” 语嫣这一提,他赶紧将点心端进去。“多少吃一点,别弄坏身子。” “嗯。”印象中的幽哥,总是这么的体贴、细心,连她爱吃什么都知道。 “你什么地方不舒服?要不要我给你看看?”他本就是为此而来。 “只是昨晚没睡好,不用麻烦了。” 唐逸幽见她胃口这么好,心头大石也放了下来。“那好吧,你要是有什么不适,一定要记得差人来告诉我。” 晨晕吐的情况又维持了数天,语嫣依然未曾深思,直到某日用餐之时端上桌的鲜鱼就摆在她面前,淡淡的腥味扑鼻而来,她变了脸色,来势汹汹的反胃感直冒土来,她掩着嘴,迅速冲了出去。 “嫣儿!”在座其余三人异口同声地惊喊,唐逸农反应最快,本能地放下碗筷追了上去。 只见语嫣在厅外吐得一塌糊涂,一张脸白得吓人。 “嫣儿”他紧张得手足无措。“你我怎么会这样?” 一番要命的折腾下来,几乎榨干了她所有的体力,阵阵天旋地转袭来,屏弱的身子一晃,软软地往唐逸农身上跌去。失去了意识。 “到底怎么回事!”唐逸农像只暴怒的雄狮,只差没把房子给拆了。“你不是说她没什么吗?人都昏倒了还叫没什么?是不是要到只剩半条命才叫“有什么。”” 映蝶不敢恭维地咋咋舌。 她不知道唐逸农发起狂来会这么吓人。想来,他从前对她还算客气了。 “大哥,你说话啊!”屋顶快被他给吼翻了,语嫣还能睡得安稳真是奇迹。 “喂、喂、喂,别长幼不分,欺负我老公。”实在看不下去,她出面拉开这个失去理智的男人,免得他一时忘形,抓着逸幽的衣领大骂庸医。 “拜托你安静一刻钟,行吗?你这么捣乱,教你大哥怎么好好诊视病情?” 说的也是。 唐逸农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诺,消消火。”她动手倒了杯水给他。 唐逸农看了她一眼。这女人几时变得这么善良了? 但他还是很捧场地喝了一口。 这时,唐逸幽刚好站起身来,表情十分复杂,难分悲喜。 “逸农,我不晓得该不该恭喜你。”他顿了顿。“嫣儿有了身孕,你当父亲了。” “噗”一口茶喷了出来,唐逸农脸色丕变。“什什么?咳、咳你别开玩笑!” “千真万确,不会错的。” 唐逸农傻了,表情一片茫然。 嫣儿有喜了,在看不见他们未来的情况下他该怎么办?嫣儿得知后,又会是什么反应? “你打算怎么做?” “我不知道,我心里好乱。”他苦恼地扶着头。 心灵深处,他有着将为人父的喜悦和骄傲,但是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他和嫣儿是剪不断,理还乱,这个孩子的存在,会被祝福吗? “把一切源源本本地告诉嫣儿吧!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想瞒也瞒不住了。” 唐逸幽轻搭上他的肩,给他支持。 “再说吧,走一步是一步了。”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晓得该如何启口,而语嫣也未必会信。 “你以为你还能瞒多久?你当语嫣是白痴吗?她肚子会大,早晚都会被发现! 到时事情会更没完没了。”这一点,映蝶的想法和丈夫倒是不谋而合。 实在很看不惯他缩头乌龟的作风,堂堂男子汉,做事一点气魄也没有,嗟! “是啊,逸农。难道你想让你的孩子受委屈?” 他不想,可是“如果你说不出口,那就由我来吧!” “不,大哥!”唐逸农深吸了口气。“要说也该由我来说。” 他不该再逃避下去了,是悲是喜,他一次承担。 由于语嫣身子骨十分虚弱,所以唐逸农到厨房去做了点清淡营养的蔘粥,好让她醒来之后可以食用。 而留在房里照顾她的唐逸幽,反倒成了第一个面对她质询的人。 “幽哥”喉咙有些干涩,头还昏昏沉沈的,她努力想撑起虚软的身子。 “别起来。”唐逸幽轻声制止,体贴地倒了杯水给她。“感觉好些了吗?” “谢谢。”喝了口水润喉,她抬眼问道:“我到底怎么了?” 显然她之前的想法太过天真,她似乎哪儿出了问题。 “呃”完蛋!逸农怎么还没回来呀? 瞧他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她本能地猜测。“难不成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当然不是!”唐逸幽惊喊。“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如果不是,你为何不敢告诉我?” “那是因为”唐逸幽一生从不说谎,又岂堪招架她的逼问?“你你没生病,只是只是怀孕了。” “我怀”语嫣瞪大眼。“幽哥,你别开我玩笑。”她根本不曾与人相好,哪来的身孕? 瞧!他们连反应都好一致呀。 他轻叹道:“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这事若非属实,我岂敢信口雌黄?” “不,绝对不可能!一定是你弄错了!”她明明是清清白白的,今天他却突然告诉她,她有了身孕,教她如何不激动。 “嫣儿,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 语嫣怔了一下。难道,问题出在那两个月衔接不上的空白? 老天爷!这两个月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你说我有了身孕。那孩子的父亲是谁?”多荒唐啊!人家信誓旦旦地指称她已为人母,而记忆中的自己却仍未晓人事,今天还得请教人,她“孩子”的父亲是谁。 唐逸幽避开她的目光。“别问我,想知道什么,去问逸农。” 一句话重重敲上心头,莫非“是唐逸农,是他!对不对?”她跳了起来,尖喊出声。 他的沉默,证明她所言无误。 语嫣全身像被掏空了般,失魂地跌回床上。 是他,真的是他! 第一个窜进脑海的,是她方及那年,他藉酒装疯,硬是强吻了她的卑劣行径。那晚,她好气愤,又好伤心,足足哭了一夜如今,又历史重演了吗?这家伙仍是恶性不改,而这一回是啊!若非强来,他怎可能得到她,她相信自己绝对会誓死反抗到底,绝不如他的意。 唐逸农,这个该死的家伙!她与他到底有什么深仇大限?打小到大,他从不让她好过,不是恶意捉弄,就是冷嘲热讽,她寄人篱下,也就认了,可是他为什么非要逼得她无路可退,见她生不如死,他就能快意吗? 原先她还以为他不失为磊落君子,结果呢?他却趁人之危,强占了她。 她错了!错得离谱!她的一生,全毁在他手中! “唐、逸!”她咬着牙,含泪一字字逼出声音。 “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唐逸农的声音忽然传了出来。 语嫣抬起头,死盯着门口的唐逸农。 唐逸幽看了看两人,决定暂时退开。 行经弟弟身旁,他轻道:“我什么也没讲,你好好和她把话谈开。” 唐逸农不置可否。 房门在他身后关上,他端着刚煮好的粥,一步步走向她。 啪!一记又猛又热的巴掌朝他迎面袭来,指甲在他脸上括下了血痕,他动也不动。 “你饿了吧?多少吃一点。”声音轻轻淡淡,听不出太多情绪。 “不要你的假好心!”她冲动地一手挥去,任热汤溅洒开来,细致的肌肤烫出红肿。 “何苦?”他叹了口气,轻执起她的手想拭去烫渍。他也泼洒到了,但他并不觉得疼,只有她,才会让他有疼的感觉。 “你不要碰我!”她迅速退了开来,拿他当蛇蝎毒物,远而避之。 他没说什么,静静退开一步。 他为什么不说话?心虚吗?还是歉疚?不,他对她所造成的伤害,绝对不是简单几个字便可一笔带过。 “我问你,我们之间真的曾有过有过” 他知道她要问什么,轻敛幽眸,低道:“有。” 晴天霹雳,是吗? 她的表情,正在诉说这样的讯息。 “那么,我怀的孩子也是你的?” 这样的语嫣是他不曾见过的,面容凝上千年寒霜,控诉的眼满是悲恨。 “是。” “唐逸农,你真该死!”她恨恨地咒骂出声,泪水似决了堤的直落,一掌又想向他挥去。 他一手扣住她,口吻满是悲戚:“我高估了自己,你甚至不曾问我缘由。”他还以为,她会给他解释的机会,问完再来质疑呵,他真是人看得起自己了,她根本从一开始就鄙视他到底,全然否决了他。 “我还需要再问什么?你人面兽心的行径吗?不必了,唐逸农!我现在只想将你千刀万剐!” “所以,我也用不着再说什么了,是不是呢?” 不甘呀!她曾用那么纯稚的柔情对待过他,教他如何相信,一切早已随风而逝,春过无痕? 他不甘就这么含恨放手! 心绪翻涌下,他深拥住她,俯下头狂切地印上她的唇怎么能忘?她怎么能忘?他们曾如此温存相依呀! 语嫣不敢相信他做了什么。这该杀一万次的家伙,竟又故技重施地羞辱她! 想也没想,她用力往他下唇一咬! 唐逸农惊痛地放开了她。 口中有血腥味,却比不上心头泣血狂痛的万分之一。 他淡淡地笑了,分不清往下滑的是他的血还是泪。“如果我告诉你,会与你发生肌肤之亲,是在两情相悦的情况下,你也不会相信我,是吧?” “胡扯!我宁死也不会让你碰我一根寒毛!” “是吗?好一个贞节烈女。”他狂笑出声,声声凄切。“随你爱信不信,这就是事实,我不曾强迫过你,若不是那晚你主动,我们今天不会演变成如此!” “住口、住口!唐逸农,你好卑劣,这种扭曲事实的话你也说得出口,你不怕不得好死吗?”他简直无耻至极! “不得好死?”他淡讽道。他现在已经万劫不复了,那管得了死这回事?“问问你自己的心,给我一句话,我,以及你腹中的胎儿,对你真的一点意义也没有?” “有,当然有!你让我尝到了最惟心的恨,还有永远也洗刷不掉的屈辱!唐逸农,我恨你,我到死都不会原谅你!” 唐逸农心下一惊,她决绝的话语令他心生不祥果然! 语嫣飞快奔至铜镜前,执起利剪,一口气往心口上刺! 他的心跳几乎要停止,魂飞魄散地冲向她,阻止她疯狂的行径。“你疯了!桑语嫣!” “对,我是疯了!与其活着蒙受屈辱,我宁可一死了之,也无法忍受自己一身的肮脏污秽” 啪!这一掌,换他来打醒她! 他打她,不仅为他,也为了她。 “让我碰过叫肮脏污秽,是吗?桑语嫣,我会永远记住你这句话!”人生至悲也莫过于此,他豁出去了!“好,既然如此,罪魁祸首是我,你若真想解脱,应该是一刀狠狠往我心口上刺,糟踢自己算什么?你就算死了,也改变不了我是你唯一的男人的事实!” 一刀往他心口刺,是吗? 她仰起头,唐逸农就这样直勾勾地瞅住她,等她下手。 她不断告诉自己:她恨他、她恨他今天她就是杀他一万遍,他都死不足惜,但是为什么她这一刀就是刺不下去? “你滚开、滚开”她崩塌地大喊,痛恨自己的心软! 难道,真如他所言,她是心甘情愿与他不,绝不可能!她才不像他说的这样! “这个孩子不该来的,我不要他,我不要”她失去理智地捶打着小肮,泪水淹没了视线,她陷入激狂“住手,嫣儿,你住手,不要伤害自己!”他惊喊道,死拉住她。 “不、不”天在转,地也在转,眼前一切全都模糊了起“嫣儿!”他惊叫一声,搂住昏厥在他怀中的她。 一番忙碌后,唐逸幽替沉睡中的语嫣拉上被子,转头看向始终沉默的弟弟。“嫣儿的身子很虚弱,所幸有惊无险,保住了孩子。” 唐逸农抬眼看去,神情有着磨尽了沧桑的心力交瘁。“我高兴不起来。” “所以,我也用不着再说什么了,是不是呢?” 不甘呀!她曾用那么纯稚的柔情对待过他,教他如何相信,一切早已随风而逝,春过无痕? 他不甘就这么含恨放手! 心绪翻涌下,他深拥住她,俯下头狂切地印上她的唇怎么能忘?她怎么能忘?他们曾如此温存相依呀! 语嫣不敢相信他做了什么。这该杀一万次的家伙,竟又故技重施地羞辱她! 想也没想,她用力往他下唇一咬! 唐逸农惊痛地放开了她。 口中有血腥味,却比不上心头泣血狂痛的万分之一。 他淡淡地笑了,分不清往下滑的是他的血还是泪。“如果我告诉你,会与你发生肌肤之亲,是在两情相悦的情况下,你也不会相信我,是吧?” “胡扯!我宁死也不会让你碰我一根寒毛!” “是吗?好一个贞节烈女。”他狂笑出声,声声凄切。“随你爱信不信,这就是事实,我不曾强迫过你,若不是那晚你主动,我们今天不会演变成如此!” “住口、住口!唐逸农,你好卑劣,这种扭曲事实的话你也说得出口,你不怕不得好死吗?”他简直无耻至极! “不得好死?”他淡讽道。他现在已经万劫不复了,那管得了死这回事?“问问你自己的心,给我一句话,我,以及你腹中的胎儿,对你真的一点意义也没有?” “有,当然有!你让我尝到了最惟心的恨,还有永远也洗刷不掉的屈辱!唐逸农,我恨你,我到死都不会原谅你!” 唐逸农心下一惊,她决绝的话语令他心生不祥果然! 语嫣飞快奔至铜镜前,执起利剪,一口气往心口上刺! 他的心跳几乎要停止,魂飞魄散地冲向她,阻止她疯狂的行径。“你疯了!桑语嫣!” 他的心已经死了。留住孩子,究竟是幸抑或不幸?他再也无法分辨。 “你怎么这么说!”唐逸幽不苟同地道:“那是你的亲骨肉呀!” “是的,就因为是我的亲骨肉,所以注定了是一桩错误,如果孩子是你的,今天不会是这样的局面。” “别这么想,逸农!傍她一些时间吧,嫣儿只是一时受不了刺激,等她情绪稳定下来,她会想通的。” “是吗?”他给她的时间还不够多吗?从幼时到年长,从她万念俱灰到失忆,再从失忆到找回所有他足足给了她大半辈子,够久了! “别再自欺欺人了,事实是什么,我们心里有数。她不可能真心地接纳这个孩子,就像她永远不可能接受我一样。” “怎会这样?你没跟她说清楚吗?” “说了,她不信。”并且否定了他的人格,当他是禽兽败类。 他还能再说什么呢?她从一开始就扭曲了他,说得再多,也只会更让她唾弃自己罢了,他何苦自取其辱? 唐逸农崩溃似地抱住自己的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一句话。 第九章 “什么?”唐逸幽惊跳起来,以为他听错了。/www。qВ5。com\\“嫣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很清楚。幽哥,请你成全我。”语嫣神情木然,语气却是坚决的。 “那是你的孩子呀,你忍心吗?”他不相信语嫣会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她必定是一时冲动。 没错,是她的孩子可是“他”的存在也同时代表着曾烙在她身上的污点。留下“他”,只会一再提醒她,自己所遭受过的难堪与屈辱,这样的日子,她过不下去。 两行清泪流了下来。“我很痛苦,幽哥,请你帮我。”语嫣哀求道。 “帮你什么?谋害我未出世的小侄儿?”他疯了才会答应她! 想他唐逸幽,一生行医济世,连畜牲都不曾杀害,更别提是他的亲侄子。 “我不能要他。”语嫣再一次申明,意念是前所末有的决然。 “如果我不呢?”依嫣儿刚烈的性子,他担心……果然! 她面无表情地回答:“我会和“他”同归于尽。” “嫣儿,别冲动!你会后悔的。”当有一天,她想起一切时,她绝对会悔恨欲死! “我要是留下“他”,我才会后悔一辈子!”她逐渐激动起来。“要我留下一个我永远无法去爱的孩子,对“他”就好吗?我甚至觉得“他”的存在是一种罪恶……” “嫣儿!”他倒抽了口气。“你怎会……” “对,我是个坏母亲,“他”根本就不该来当我的孩子,求求你,幽哥,让我们都解脱吧!” “不,我不能──”逸农若听到这番话,将会是如何痛心啊! “你就依了她吧!大哥。”另一道声音幽幽传来。 “逸农?”唐逸幽微愕地喊道。他在那边站多久了? 语嫣怔怔地望向他,说不出再见到他,心中是.手机看小说访问wap..cn何滋味。 恨吗?他的神情看来好憔悴,满是沧桑。一时间,她觉得心好酸……“连孩子的娘都不要“他”了,你这个当叔伯的人在心疼什么呢?成全她吧,大哥。”心早就支离破碎,要痛就一次痛到底吧! “你胡说什么!”唐逸幽怨斥。“嫣儿冲动,你也跟着她意气用事吗?” “你以为我有选择的余地吗?”他悲哀地回道,神情无尽凄凉。“一个不被祝福的生命,本就理当结束,不然我还能怎么办?跪在她面前声泪俱下地求她吗?呵,我不以为那有用。” 一字一句,道尽了埋藏在灵魂深处的哀怆。 早在她一心自戕的那一刻,他便有了觉悟,语嫣会做下这样的决定,他并不意外,若真要说有什么差别,就是心口又多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反正是千疮百孔、体无完肤了,真有痛,也该麻木了。 “你是认真的?你舍得?”他看得出来,唐逸农不是在赌气。 “她高兴就好。我连命都交到她手上去了,再多一条未成形的小生命又如何? 我已经无所谓了。”唐逸农目光定在某个定点,从头到尾不曾迎视她。 这话等于──哀莫大于心死。 不知怎地,他幽绝的语调,竟狠狠揪疼了语嫣的心。 唐逸幽回首看她。“你还是没知没觉吗?” 语嫣别过头,抿紧了唇不发一语。 唐逸展自嘲地扯了下唇色,轻瞥她一眼。“怎么样?我也加入了扼杀自己骨肉的行列,后半辈子是快活不了了,这样是否能称了你的心,让你有一丝丝的快意呢?” 没再多看她一眼,唐逸农转身而去。 他需要狂醉一场,麻痹自己,痛痛快快地抛开一切。不管是一天、一个时辰、半个时辰,甚至是一刻钟都好! 唐逸幽将目光自那道远去的萧索身影中收回,望向语嫣。“你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她不自在地别开眼。 “还是坚持不要孩子?” “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生硬道。 “你的心是铁打的吗?他都做到这种程度了,你还想要他怎样?”唐逸幽的性子一向是最温和的,可是如今连他都不免动了怒。 “什么怎样?我不会忘记是谁将我逼到这步田地。”女人的贞操是第二生命,三两句便想云淡风轻吗? “你还是认为他会是那种用不磊落手段得到一名女子的人?相识十五年,这样的认知,你对得起他、对得起自己吗?”他叹了口气,沉重道:“他爱你呀,嫣儿!” 语嫣震退一步。“幽哥,你别寻我开心!” “我寻你开心?”他愕愕地重复,难道语嫣不明白逸农的心意? “你真是胡涂呀,嫣儿!你以为,这些日子他在做什么?你不想见他,他敬而远之;你不要孩子,他忍着心痛,陪你一同担下扼杀骨肉的罪过;甚至于你恨他,他便不打算让自己好过,无形中折磨着自己来成全你……你以为他这是为了什么? 因为他爱你,他所能为你付出的,远超过你的想象!我敢说,普天之下,你再也找不到比他更爱你的人了!” 唐逸幽的一字一句,重重地敲上语嫣心房。是这样的吗?所以他才会甘心连生命都交到她手上? 思及他临去前那抹哀绝之色,她胸口绞得死紧,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他说,如果今天你怀的是我的孩子,情况也许就会不同。嫣儿,若不是被你伤透了心,他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你,扪心自问,若今天我们真有了结果,你真的就会开心吗?这真的是你要的吗?” 语嫣讶然。“你……” “我怎么知道?是吗?”他苦笑。“嫣儿,你的心意,我全都看在眼里,就因为这样,我对你、对逸农,一直有着很深的歉疚。也该是你清醒的时候了,被一道心茧缠绕了这么久,你不累吗?挣脱朗有的窠臼,好好睁开眼看清楚,别再盲目下去了。也许,你会发现,很多事情早已不是你所认定的那样。 “如果,你真的对逸农一点感觉也没有,我无话可说。你腹中,是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大人的恩怨情仇,不该由“他”来背负,你并不是个冷血的人,该怎么做,相.电脑看小说访问信你很清楚。我言尽于此,若你还是坚决不要他,我不会再试图劝你,反正最心痛的人不是我,孩子的父亲都甘心成全你了,我要是再坚持,反倒显得可笑了。 我只希望届时你不会欲哭无泪。”走到了门边,他停住步伐,留下最后一句:“待会儿我会差人将药送来。” 盯着桌面上的药足足半个时辰,语嫣的脑海一片空白,迟迟未有任何举动。 喝下它,从此一了百了! 一道声音由不知名的角落传来,轻轻催促着她。 她伸出微颤的手,捧起冷却的药汁。 娘、娘,别不要我,我会很乖、很乖的……童稚的声音如泣如诉地回绕心田,那来自灵魂深处的虚幻音浪,令她一颗心酸楚了起来。 那是她的孩子呀,一个生命与她密密相连的孩子……“你腹中,是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大人的恩怨情仇,不该由“他”来背负……”唐逸幽的话再一次在她脑中响起。 她好迷惘,这个孩子,激起她矛盾的情怀,她想留下“他”,可又不想背负这个耻辱过一生,谁来告诉她,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他爱你!他所能为你付出的,远超乎你的想象……” 从没想过,唐逸农其实是爱她的。小的时候,他扯痛她的辫子,弄脏她的脸,还拿恶心的毛毛虫吓她,一连串的恶作剧,让她拿他当瘟神看待,又怎料想得到,他会对她情意暗藏? 也因此,她一直以为,他是基于恶意调戏的心态而与她有了肌肤之亲,所以她无法面对腹中受辱的铁证。她怨,她恨,所以她不要这个孩子,但,她到底是想报复谁呢?这也是她的孩子呀,而他,不过是个深爱她的男人罢了。 “普天之下,再也没人比他更爱你了!” 这句话,带给她的震撼是如此强烈,她还要再继续伤害他吗?她忍心吗? 手中的瓷碗不自觉落了地,两道清泪顺颊而落,她再地分不清凄迷怅惘的心,究竟想诉说什么──|夜半时分,唐逸农的住处***通明,原因在于,他真的跑去喝了个烂醉,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又叫又闹的,累熬了一群忙得晕头转向的仆人。 “我说我不要睡觉嘛!”他嚷嚷着掀开被子,跌跌撞撞下了床,依他那走路的样子,唐逸幽很担心他双脚会打结──瞧,才刚想着呢,他的宝贝弟弟就一头往他身上栽。 唐逸幽一手接住他,轻叹:“你这是何苦?”糟踢自己,就能好过些吗? “喂,你是谁呀!怎么在我家?”唐逸农谜起眼,两手在他脸上摸来摸去的,然后才露出傻兮兮的笑容。“咦,你是大哥嘛!我说对了吧?” 喝醉的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唐逸幽叹了第二口气:“对。” “那你要拍拍手呀。” 他再叹第三口气,两手拍了几下。 “真是白痴得没话讲!”谷映蝶看得直想踢他一脚。 都是这家伙害的,要不然这个时候她应该和老公亲亲热热才对,而不是被迫垃来看这小子发酒疯。 “别这样,蝶儿。他心里已经够苦了” 映蝶轻哼一声,不予置评。 “去请嫣儿过来一趟,我要让她看看,这个男人被她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语嫣来了。 她站在门边,始终不肯进来。 好不容易才将唐逸农哄回床上去,他不肯躺下,唐逸幽只好坐在旁边陪他。 “来,喝口热茶,醒醒脑。”口气像哄孩子。 而唐逸农也乖乖地张口。 岂料──“噗──”才刚入口,他马上又喷了出来。 “你又怎么了?”还好唐逸幽闪得快,否则不被喷了一脸才怪。 “好难喝。”他扁着嘴抱怨,像受了虐待。 “难喝?”怎么会呢?这是上好的铁观音耶! 唐逸幽喝了一口,很正常呀。 “我要喝酒。”他可怜兮兮地要求。 去!什么茶难喝,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 “你不能再喝了。”唐逸幽捺着性子,苦口婆心地劝道。 “可是……喝酒可以忘记很多事情耶!” 唐逸幽懂他的意思,反问:“那你忘了吗?” 他神情黯了下来。“没有。我什么都忘光光了,就是还记得她……喂,你说,我是不是很笨啊?” “你说呢?” “我觉得是。她好讨厌我,可是我没有办法忘记她,她不要我、不要我的孩子,我却还傻傻地为她心痛,就是看不破……”他盯着地板自言自语。 唐逸幽抬眼看着远处的语嫣。“我想你听得够清楚了,如果你真的铁石心肠,我认了,反正他不愁没人耍。”他低头看向唐逸农。“对不对?” “不对!”唐逸农很有志气地反驳。“我只要嫣儿,谁都不可以骂她。” “你去死啦,没骨气的家伙。”兄弟就是兄弟,一样死心眼,若得映蝶又想踹人了。 “蝶儿,你闭嘴。”唐逸幽赶在爱妻有暴力举动之前,及时将她带离,免得可怜的弟弟失恋还要被揍。 整个房内只剩唐逸农和桑语嫣两人,语嫣不晓得该说什么,低低垂下眼睑,倒了杯茶给他。 “不可以喝酒吗?”他仰头看着她。 “不行。” “好。”他顺从地饮完杯中物,一滴都没留──果然是重色轻兄的家伙,女人的话比较有分量。 “我可不可以抱抱你?”他小小声地问,渴求的口吻听得她好心酸。 他也没等她回答,站起身来牢牢地将她搂住,磨蹭着她香馥的雪颈。“我好久没这样抱你了……” 她该挣扎的,可是她发现,她并不排斥这样的感觉。 “我可不可以亲亲你?” 语嫣张口欲言,他却乘机封住她的唇──用他的嘴。 死混蛋!问得很君子,却做得很小人,他当他在问好玩的啊!好歹也等她回答完,要做再做嘛! 语嫣抗拒着想推开他,可他醉归醉,力气还是很吓人的,挣不脱他铜墙铁壁一般的怀抱,而唇上轻柔缱绻的爱怜又教她心湖无由地起了琏漪,她抵抗的手不知何时悄悄环抱住他,张口回应了起来。 他口中仍留有残余的酒气,由他舌尖轻尝到的味道,教她酩酊欲醉,分不清是怎么回事,只晓得他不停狂妄地以舌肆虐着她的唇,而她居然忘了给他一巴掌,甚至忘了该反抗。 “你好香。”得寸进尺的家伙一路吻了下去,又吮又咬地猛亲她的颈子…… 颠狂的热度持续延烧,他流连于柔暖娇躯的包围及抚慰,一遍遍深尝她的甜蜜,每一回的推进,便让他更加占有她一分,无止无尽的欢情,似要延续到地老天荒“我想永永远远的抱着你,再也不放手。”最后一回的挺进后,他逸出轻喃。 一松懈下来,声音也模糊得低不可闻。“别离开我……” 语嫣动也不动,娇颜犹残留艳影,狂跳不休的心犹未平息,灼热奔腾的血液也尚未冷却,她迷惘地看着与她密密交缠的他,分不清心头是何滋味。 折腾了一晚,他敌不住倦意,已逐渐沉沉睡去,她小心翼翼地抽身退开。 穿回身上的衣物,她忍不住回首多看了他一眼。 她从来都没有好好的正眼看过他,所以一直都没发现,原来他有一张这么好看的容貌,剑眉轩昂,鼻如悬胆,还有吻着她时,会令她失魂的唇……他真的很俊,若要与幽哥相比,很难说谁比较好看。幽哥是温雅俊秀,清逸超尘,而他,是刚毅卓绝,英挺飞扬,他有一种很狂放的丰采。以前总觉得他浪荡不羁,但其实,他这样的特质,一直很能令女人倾醉……无疑地,如今能撼动她的,是眼前这张脸。 依稀记得,他有一副十分坚实的身躯,宽阔温暖的胸膛,平实的小腹,还有……停!桑语嫣,你在想什么! 她捧着燥热的脸,将不由自主往下溜的目光拉回。 真不敢想象,她变得好,难道真如唐逸农所言,从一开始就是她自愿对他献身,他未曾强迫过她? 光拿今夜之事来说,对于他冒犯的行为,她该做的,是狠狠赏他几巴掌。再不,也该推开他,然后一桶冷水往他身上泼,要他看清楚现实梦境,但她非但没这么做,还沈溺其中,忘形投入……如今,她还能再言之凿凿地指控他强暴吗? 她要敢再这么说,那未免太可耻了,她的心并不排拒他的碰触。 很多事情,她似乎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心好乱,她需要独自凝思的空间。 正欲离去,见着一地凌乱的衣物,她轻咬下唇,凝思了会儿,拾起衣衫一件件的替他穿上,深怕惊醒了他,动作也格外轻巧。 不过,显然她是多虑了,他根本累得不省人事,现在就算她一脚把他踢下床去,他恐怕还是没知没觉,照常睡他的。 指尖不经意碰触到他温热的肌肤,依然能让她脸红心跳,脑海净想着他们热烈狂欢的滋味……她羞得几乎无地自容。 好不容易完成的工作,她审视了下,自问:“这样应该可以瞒天过海吧?” 瞧瞧,他这一生不过就狂醉两回,结果呢?第一回夺去她的初吻,第二回夺去她整个人,要再有第三回……唉,她不敢想象了。 后悔吗?此刻的情绪很复杂,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不后悔。一点也不! 最新全本:、、、、、、、、、、 第十章 刺目的阳光射入屋内,唐逸农幽幽转醒,才稍稍动了下,尖锐的痛楚立刻往脑子里钻,他本能地按住疼得快要炸掉的头,低吟了声。\www.qВ5、com 噢,他昨晚一定醉得很惨,要不然现在不会全身骨头像是威胁着要散掉的样子。 记忆中他唯一大醉的经验,只有二十岁那年,但酒气并未吞噬掉他的神智,隔日醒来,他都还清楚地记得前一夜的点点滴滴,可是昨晚──那真的只能用“烂醉如泥”来形容,他根本记不得他是怎么回到家,又是怎么回到床上休息的。 他勉强撑起身子,努力地回想昨日的一切── 依稀记得,他由语嫣那儿离开后,便直奔最近的客栈,要店小二将店里最烈、最能醉死人的酒拿出来。语嫣冷中带怨的眼神,以及巴不得和他撇清关系,不惜扼杀他骨肉的举动刺伤了他。那一刻,他只觉得身心全被撕得面目全非,只希望就此一醉不醒……后来,他好像和大哥说了一些话,再来是……噢,记不起来了,他头好痛! 起身想倒杯水解渴,才发现里头空无一物。 他稍作整理,让自己比较能见人时,才走出房门。 “嘿,酒鬼,你醒啦?”一道女音灌入耳膜,随便一听都知道是风凉话。 不知道能不能当作没看到?唐逸农暗忖着。 他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谷映蝶这女人,她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落井下石最拿手。 “大哥,昨天没太麻烦你吧?”他决定看向随后而来的唐逸幽,不去和她计较。 “当然没有,不过就是企图剥光自己的衣服,要逸幽称赞你的好身材而已。”映蝶冷不防又丢来一句。 “啊?”唐逸农的下巴立时掉了下来。“大哥,我真的这样?”那不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你说呢?”谷映蝶的美眸一挑,似笑非笑。 唐逸农下意识拉拢衣衫,吞了下口水。“大哥,我要.电脑看小说访问听你说。”他决定只要唐逸幽一点头,他立刻就去买块豆腐一头撞死! “你听蝶儿在乱讲,她最爱捉弄你了,你又不是不清楚。”“是吗?”他半信半疑。大哥该不会是在安慰他吧? “当然是。放心,你除了嫌茶太难喝,差点喷得我一脸之外,没闹什么笑话。”呼,还好!一世英名保住了。 “我很抱歉,大哥。”“自家兄弟,说的是什么话!”兄弟俩并肩往大厅走,经过回廊,正巧碰到迎面而来的语嫣。 “呃……幽哥。”光是刚才远远一瞥,就已令她心跳失序,深怕她这张藏不住心事的脸庞会泄漏太多情绪,她只敢将目光定在唐逸幽身上,不敢多看他身旁的男子。 视若无睹是吗?见语嫣如此,唐逸农强压下酸涩的感受,反正他已经不再指望她会给他多好的待遇了,形同陌路又算什么。 “嫣儿,你怎么这么早起来?快回房去,昨儿个折腾了一晚,你需要多休息,把身子调养好。”唐逸幽指的是她费神照顾了唐逸农一夜,再加上有孕在身──他知道她并没有喝下打胎药──她平日身子骨又不甚健壮,不多留意一下怎么行。 然而这话听进唐逸农耳中,却曲解成了另一番含意,当下犹如雷殛,浑身冰凉。 她──她终究还是做了!狠心地毁了他们共同孕育的骨血,明知打胎很伤身,她还是情愿糟踢自己,以求达到报复他的目的。 这不是意料中的事吗?他以为他能看得开,可是真正面对,那股狂痛根本不是他所能承载的。 这一刻,他的心是真的冷了、死了! “幽哥,你别担心,我没事的。”她低低地道。 昨天辗转了一夜,一直无法成眠,脑中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回绕着那段翻云覆雨的缠绵,她忘不掉被他碰触的感觉,是那么的心旌震荡……“怎么会没事呢?瞧你,脸色憔悴了许多。”他转头又对唐逸农道:你知道吗,昨天──”“幽哥!”她急叫了声,想阻止他往下说,以致未曾留意自己情急之下,正紧抓住唐逸幽的手。 幽哥这一说,唐逸农一定会知道那不是一场春梦,他是真的与她……那她就真的要去撞墙一死了之,没脸见他了! 唐逸农将视线定在那双攀握的手上,眸光条地转冷。 唐逸幽没留意到这两人的异样,一心想着语嫣昨夜肯留下来照顾逸农,是个很好的现象,没理由不让他知道。“你听我说,嫣儿昨天……” “不必解释,我全都明白!桑语嫣,我终于相信,我们之间是完了!”随着孩子的逝去,他们之间再无牵扯,一切都结束了……结束得干净利落……他匆匆退了步,转身狂奔。他终究还是没有自己所想的坚强,他不要让任何人看见他眸中所流露的伤痛。 “他又使什么性子了?”映蝶喃喃咕哝着问。 “我哪知道。”他看了看破语嫣握住的手,暗忖道:他醋劲不会这么大吧? 语嫣怔怔地望着唐逸农离去的方向,满心空空洞洞、怅然若失。 他们完了……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他已经打算放弃她了吗?那他们的孩子呢? 他也不要了吗? 她好像……又再一次被遗弃了。 映蝶扯了扯身旁丈夫的衣袖,以眼神示意他看过去。 唐逸幽看了看语嫣失神的面容,又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然后与爱妻交换了个心领神会的笑容。 一切似乎开始有了转机。 “娶妻?”唐逸农喃喃重复刚接收到的字眼,好像一下子不太理解它的意思。 “是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正所谓长嫂如母嘛,我不替你合计、合计成吗?”说得可好听了,那话中分明全是不怀好意的味道。 唐逸农下意识握紧手中的瓷杯。 一家人明明是在闲聊的,怎么扯呀扯的,会说到这里来? 娶妻?他从来也没想过呀! 成了亲,从此与嫣儿再无瓜葛……他下意识看向语嫣,她立刻避开,不肯与他对视。 这就是答案,她连看他一眼都不屑。他早已绝望,不再去解析她的神情、她的想法,怕那结果是换来更锥心的疼──所以他也没发现到,她明显的心慌、矛盾。 “你的意思呢?大哥?”他看向兄长。 唐逸幽岂会不明白爱妻在打什么主意,很配合地陪她玩下去。“我也认为,你是该成家了。”听他们在胡扯!他才二十三岁耶,又不是七老八十没人要。 “这事不急。” “可人家姑娘急呀!”唐逸农不解地蹙眉。“什么?”映蝶用着很不以为然的口气说道:“虽然我一直觉得你不怎么样,看久了还有点碍眼,不过谁教外面的女人眼睛都长在脚底板,一个个拿你当佳婿人选在看,害我一走出门,就被人争相巴结,还差点在我面前大打出手,抢这个唐二夫人的宝座。我能怎么办?早点把你塞给其中一个,我才有平静日子过──当然啦,如果你想广结善缘,多选几个我也不反对,只要不带坏我家相公就行了。” “就因为这个鬼理由,你就打算把我“瓜分”掉?”他忍不住吼出声来。 瞧瞧,他这个小叔被大嫂给欺负成这样,唐逸幽居然还闷不吭声。 “大哥,你.手机看小说访问wap..cn说话!” “我觉得蝶儿说得很有道理。男大当婚嘛。”他唐逸幽最懂得妇唱夫随了。 “你们──”他呕得半死。 “我不娶!” “理由呢?”映蝶凉凉地问。 理由……他静了下来。 难不成要他说,他对语嫣依然旧情难忘,除了她。不愿拥抱任何女子? 就怕连语嫣都笑他痴心妄想。 没错,他对她的心是寒了、绝了,但那并不代表,没有了语嫣,他就该退而求其次。 “你该不会还没死心吧?”映蝶冷不防加上一句。这话摆明了嘲笑他、刺激他。 他脸色沉了下来。“当然不是!” “那不就得了?” “我──”语嫣倏地站起身来,往外头奔去。 唐逸农愕了下。“怎么回事?”他记得今天他并没惹到她,难道就连映蝶取笑他未对她死心的话,她都受不了? 看来,她是真的很不想和他扯在一块。 “谷映蝶,你够了吧?”他已经够难堪了,她还想怎样呢? “别误会蝶儿,她是在帮你。”唐逸幽挺身为爱妻辩解。 “敬谢不敏。”他冷哼。 “我也没要你感激,不过我刚才至少有一句话是真的──你很有可能再过不久就要当新郎倌了。”她抬起手,阻止他发言。 “你这少根筋的白痴,难道还看不出来,语嫣早就为你动心了吗?” “谷映蝶!你别消遣我!”他直觉当是恶意嘲笑。 “谁消遣你了,你以为她三不五时将眼光往你身上飘,你看她时,她又不敢多看你一眼,这是为什么?是少女羞怯啊!人家心头小鹿都快撞翻了你还没发现,蠢蛋!”一口气骂了这么长一串,她喘了下,不忘加上千篇一律的纠正:“还有,我的名字是你叫的吗?喊大嫂!” “大嫂。”被骂得一愣一愣的唐逸农,头一回无异议地顺从。 “真是没大没小,我说叫──”本能的要搬上陈年老辞,她怔了下。“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是不是骂人骂得太过瘾了?她耳朵好像出了问题。 “大嫂。”他很心甘情愿地又重复了一次。 虽然她的嘴从没对他留情过,但她的用心良苦一直都不比大哥少,不是吗? “这家伙几时这么听我的话了?”她喃喃问着丈夫。 “因为我的小爱妻值得呀!”唐逸幽笑了笑,满足地拥住爱妻。 唐逸农要成亲了。他放弃她了,不再要她了…… 好浓、好深的失落感压在心头,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该怎么做?就这么放手让他离去吗? 不,他是她的! 猛然窜进脑海的想法吓了她一大跳。他几时成了“她的”?而她对他的占有欲,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强烈? 不,或许该说,这股情绪,打一开始便是存在的,只是被她遗忘在心灵深处,忘了去正视,而如今一点一滴地释放出来罢了。 她必须承认,从她醒来之后,她对他便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但她却没当一回事,始终认定自己爱的人是唐逸幽。其实,真相就正如唐逸幽所言,一切早就不同了,所以面对唐逸幽,她不再痛苦,也不再悲伤,反而是唐逸农,每每总令她莫名心乱……原来,真正占据她整颗心的人是唐逸农!她竟然连自己都欺骗了! 是啊!正因为有着她自己都未曾探索的真心,所以那一晚,她才会情不自禁地将自己给了他,她并不是、抗拒不了诱惑,而是因为,他是她心之所系的男人。所以,他的悲、他的愁,才会莫名地拧疼她的心,让她想用她的柔情来抚慰他……随着顿悟的真心,她只觉豁然开朗,更多的思潮也随之涌来──花丛中,一双交缠缱绻的身子,共享**狂欢。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脑海总是会无由地浮起这道影像,以前她不能理解,而今……只有一个可能:那是她的过去! 她屏息着,凝聚每一道思维,去捕捉那缥缈如梦境的形影。 “以蓝天为被,绿草为床,天地万物都是我们的证人……”对,他是这么说的。 他用最深的情,狂热地要了她,一遍又一遍地爱她……“记住这句话,嫣儿。我爱你,今生只爱你。”她答应了他,可是却没记住,她甚至不曾回应他一句“我也爱你”,因为他说他可以等。 “妈儿,你要记得哦,我将心给了你,你要好好捧着,小心护着,千万别摔疼了它,知道吗?”她掩着唇,张大蓄满泪光的眼蚌,深怕自己会辍泣出声。 她说了什么?她说会好好疼他,可是结果呢?她不但摔疼了他的心,还将它摔得支离破碎,难以愈合……捂住胸口,她心痛得难以成言,每回想一幕,心便多疼一分,一点一滴,她想起来了!她全都想起来了! 那一段最无忧的日子,以及他全心全意、温柔多情的对待……真是该死!她怎么可以忘呢?她让他吃了好多苦,受了好多委屈! “逸农、逸农、逸农……”她喃喃喊道,心中涨满了对他的怜惜及一腔狂爱。 她要补偿他,用她的一生一世,弥补对他的亏欠! 月华如练,繁星点点。 唐逸农两手枕在脑后,了无睡意。 映蝶今天说的话,让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湖又泛起涟漪,语嫣对他是否真的有感觉,他不敢多做奢望,怕又会是再一次的打击,所以只敢半信半疑地揣测。 他们之间,还有可能吗?在一切都已归于原点后? 轻缓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都半夜三更了,会是谁? 他半坐起身子,看向房门。“进来。”飘然而至的倩影,教他当下看傻了眼。“嫣儿?”她手中还抱着枕头! “你怎么……”舌头失去功用,脑海一片空白,只能呆看着她。 “人家想跟你睡,可以吗?”水灵大眼瞅住他,小脸满是渴盼。 多么熟悉的话语,多么熟悉的情怀,多么熟悉的娇憨神态……她已经好久久不曾这么做了。 他莫名地一阵鼻酸。 “可以吗?”她眨了眨眼,又问。 他回过神来,抽掉她怀抱中的枕头,拉着她上下打量。“你没事吧?”今天的她……好像不太对劲。 “我很好啊!”她娇笑。 “好到──想勾引你。”勾引? 对!这就是她的专用词汇! “你受伤了?”他心急地想察看。此刻的她,根本就是失去记忆时的样子! 老天保佑,千万别再来一次! “唔……或许你可以检查看看。”她拉着他的手放到她胸前,吓得唐逸农大惊失色,赶忙跳开。 “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喝醉的样子。”她低声咕哝。这么君子干什么?她又不指望他当柳下惠。 喝醉?她在说什么?唐逸农皱着眉。 算了,放弃等待,她自己来。 语嫣主动褪下薄如蝉翼的轻纱,按着便要解开兜衣──唐逸农胀红了脸,狠狠地别开眼。“你有让人参观胸前春光的习惯吗?”“只让你一个人看,也不行吗?”她巧笑嫣然,喊了声:“夫君。”这下,他真的僵住了! 回过头,激动地抓着她:“你想起来了,是不是?你记起我们之间的一切了,是不是?” “你说呢?”她风情万种地一笑,玉臂勾住他的颈子,仰首送上一吻。 “呃──”一不留神,便让她给压回床上。 “把……把话说清楚。”意乱情迷下,他及时抓住那双企图扯他衣服的小手。 “你真的记得所有的事吗?包括从前、现在?” “是的,包括从前、现在,还有我们即将共谱的未来,我都会记得牢牢的。” “那……大哥呢?”她轻笑。“那是过去的事了,醋劲别这么大。”纤纤素手爬上令她情系的容颜,抚着、吻着。 “我承认,我是爱过他,但那是失忆前的事了。如果我没失忆,也许我还会继续爱下去,直到走完这一生。可是上苍并不这么安排,祂让我失忆,让我抛开过去,从头开始,而你的柔情,点点滴滴渗透了我的心,融入了骨血,从失忆后第一眼看到你,便觉得你是能带给我安全感的人。你真心的对待,我不会没有感觉,你说,我怎么能不为你动心呢?” 顿了顿,她轻吻了下他的唇。“你这个傻子,我爱你呀!”就是这一句话:为了等她一句“我爱你”,他等了好久,等到心酸──他激动地抱住她,灵巧一翻身,压止她的唇,狂热地稳她! 什么都不必再说了,有她这句话便已足够,他此生已无憾。 语嫣拉起他的手,贴上柔软的胸口。“这一回,我会好好护住你的心,不再议它受伤害。” “我相信,我一直都相信你。”他动容道。以唇代替了手,吮上醉人的香乳。 她**出声。“我……我们是不是……该早些成……成亲?” “嗯?”他模糊地应了声,沉醉在她诱人的娇胴中。 “不管是……大着肚子,或……抱着孩子与你……拜堂,那都……不好看。”他一震。 大着肚子? 他将视线往下移,一手覆上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恍然顿悟。 “对,你说得没错!”他微微激动地低喊。“我要娶你、要给你和孩子一辈子的爱!”不再多言,他将满腔爱意化诸行动,揭起序幕。 夜正深,锁不住的炽烈情焰正寸寸延烧,包围住沉醉在浓情欢爱中的人儿──── 最新全本:、、、、、、、、、、 后记 楼雨晴唉、唉、唉!三声无奈。\\www.qΒ5。com// 又到了序文时刻,一个让雨晴头顶青丝翻白的时刻。 每回到了要交序文时,总要小编三催四请、外加讨价还价一番才肯乖乖就范。 (雨晴的编辑很可怜对不对?请用力地同情她。)要是哪天,我良心发现,自动自发地交上序文,不知道会不会把她给吓得神情呆滞,手捧序文拼命地揉眼睛,以为是海市蜃楼? 唉,愈说愈惭愧。很奇怪哦,雨晴从未被催过稿,却三不五时地被催序。在雨晴的感境里,写小说是一件很愉快的事(不包括孵不出稿、抓破了头皮想撞墙的时刻),在有压力的情况下写稿,就像是被赶鸭子上架,效果要能好到哪里去找也不信了。 这样会不会一口气将八、九成的写作同仁全骂进去了? 别人怎样我是不清楚啦,但至少雨晴是这样,各人写作习性不同嘛! 还记得某位作者说过,她有“瞬间爆发力”,这成了托稿时的最佳说词。什么叫“瞬间爆发力”?雨晴不太懂,我在写作时很中规中矩,一天一个章节,十天左右便能大致完成(可别以为写得快就是随便写写哦!每一本都是我呕心沥血的书宝宝),最多十一大,只除了一年前以七天完成一本稿子,那是我的最高纪录,一路狂飙写来,简直豪气干云,欲罢不能,high得不得了……别误会,那也是一本生离死用、悲到最高点的故事。我所谓的high,是指写作心情,到现在我都还很怀念那种感觉──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瞬间爆发力?不懂,依然疑惑。 唉呀,反正就是说,雨晴写作时,必须心无旁骛,完全投入,直到完稿才能做其它的事。否则,总觉一颗心悬在那儿,想玩也玩得不痛快。换言之,就是标准的单细胞生物啦! 也因为这样,从没有编辑能破我的纪录,有机会向我催稿。不过提到序嘛……唉,往事不堪回首……再来,谈谈“忘忧情醉”这本书吧!雨晴不是说过,会再写青梅竹马的故事吗?当然,并不是所有青梅竹马的恋情,都必须是相亲相爱的模式。“忘忧情醉”便是个例外,本书的人物,是由“寒月映蝶”所延续下来的,所以各位一定直觉认为,是先有“寒月映蝶”,才会衍生出“忘忧情醉”吧?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一开始,我想写的,其实只有唐逸农与桑语嫣,青梅竹马的题材总是特别能够吸引我,为了三、四种形式都还写不腻。不料,在大致架构完这本书之后,心头突然不受控制地对温文尔雅的唐逸幽感兴趣起来。能让女主角痴恋多年的男人,实在很值得我去描写,这样一个温煦如风、清逸出尘的男人,一朝动情,又会是怎生光景?于是,有了“寒月映蝶”;再来,雨晴又忍不住想,是什么样的女子,值得生性恬淡、与世无争的唐逸幽爱得如痴如狂?又是什么样的背景,以致造就出谷映蝶冷情淡漠的性格。这一探索,灭门血案跟着冒出脑海,随着她孤绝冷凝的大哥谷映 尘而来的,又是另一段刻骨炽烈的血泪情缠,“秋水映尘”于焉产生……噢,不能再想下去了,否则怕要没完没了了! 反正谁都看得出来,这并不是一个很正式的系列。说穿了,不过就是一连串的意外所组合成,而基于时序问题,才会将“忘忧情醉”往后挪,先写“寒月映蝶”。当然,等“秋水映尘”问世后,欢迎各位来信告诉我,你们最喜爱哪一本书。 说到这个,雨晴倒有个小主意,各位看完书后,可以写上一篇心得或感言,荤素不拘,褒贬不论,然后,加上二十元回邮给我,雨晴便送上您所指定的亲笔签名书一本,名额不限,送完为止,如何? 老话一句,下个月《秋水映尘》中再见啰! *关于唐逸幽和谷映蝶的爱情故事,请看“花蝶系列”279《寒月映蝶》。 最新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