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情空净空》 第一部穿越第一章回归 终于回来了! 我站在新白云机场的入境口,深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空气仍然混浊,暖气、汗气、各种设备散发出来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可是说是有点难闻的,但毕竟是我熟悉的气息,让我的心被感动涨得满满的。 孤身一人在英伦待了两年半,曾经一度想要永远定居在那里,但现在我无比肯定自己的决定是最明智的——还是中国适合我啊! 年关将近了,国内的大中小学也陆续开始放假,旅游的****又来,国内游、东南亚游、乃至现在最红火的欧洲游,大大小小的旅行团把机场挤得满满的,我看了只有好笑——在英国待了那么久,欧洲风情尽收眼底、看得发腻,可以理解国人渴望异国风情的心理,但对我来说,在好看的风景也比不上跟家人的一顿团年饭。两年了,这两个春节我都是一个人过的,在国外没有春节的习俗,只能朋友们聚聚,吃顿饭也就算庆祝春节了,更搞笑的是去年春节期间正好是学校的考试期,大年三十晚上北京时间十二点整我刚好开始考试,这心里就别提多郁闷了!结果整个春节都忙着温书复习,考完试了,春节也过完了,我哭!在国内的时候从没想过春节会在考试中度过,这回算是一个奇异的经历了,但“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句古诗,我对它的理解也从来没有这么深刻过。在家的时候我跟现在很多的中国人一样并不太看重春节,现在却以一种无比虔诚的心期待着它的到来,这也是我为什么提前返国的原因——签证尚未到期,但为了跟家人同过春节,我还是提前回来了。 感动过后,发现不管是出境还是入境都是人满为患,再呆下去难免没有变成沙丁鱼的嫌疑,所以我推起大包小包的行李,继续向外走去。 见到久别的父母和亲戚自然是万分兴奋的,他们簇拥着我,让我仿佛又回到了像小公主一样备受娇宠的时候。我父母晚婚晚育,所以我在同辈中排行最小,年纪也最小,比我侄女也大不了多少岁,因此不管是长辈还同辈兄姐们都是颇疼我的。但因为我父母都是大学教师,深谙教学之道,我倒也没有像时下的独生子女一样娇纵,尤其高中毕业后到了离家千里的天津读书,大学毕业后更是马上被打包“扔”到英国去独立生活,这六年多磨去了我不少锐气,让我更圆滑和成熟。 回到家中,过了几日终于吃到了我心心念念的团年饭,看着熟悉的亲人们团聚在一起,心底是非常激动的。要不是在外跑了这么多年,我还真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么念家的。 春节过后,旧日的朋友们也隔三差五聚在一起。我并不是个外向的人,我的朋友也不是很多。一般人都有三种朋友,点头之交、一般朋友、知心密友,我却只有两极分化——要不就是点头之交,要不就是知心密友。一般朋友在这几年间已经疏于联络,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好像是感情是要两方面一起维持的,我很懒,甚至懒得经营人际关系,所以一般的泛泛之交没有了也就没有了,我也不心疼,只要有知心朋友就很知足了。 这日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邀我吃饭。算起来她是我在这边的第一个好友。我初中转学来广东,初三跟她同桌。要不怎么说缘分奇妙呢?虽然只有短短一年时间,我却跟她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我们一起上下学,一起看小说,一起在课堂上偷看漫画,我的学习成绩好过她,她却在绘画、体育上强过我,但我们都不太重视这种差别,也不像很多小说上写的那样“互补有无”我们成为朋友不是用什么交换来的,只不过合得来而已。没有什么煽情,自然而然就走到了一起。我们的关系甚至影响了我们两家。我们两个的父母成了极合得来的朋友,虽然上了高中我们被分到不同班级,我们两家的交情也没有停止过。高三的时候她父母甚至把她交给我的父母教养,因为我父母都是老师,他们信得过。我父母也没有令他们失望,她的成绩提高了很多,最终也考上了大学。跟我不同的是,她毕业以后就工作了,在小学当老师。 我欣然接受了邀请,我们一起去逛街,然后吃饭。两年多不见,她的外表并没有什么改变,然而言行举止却透露出一种“社会人”的沧桑感觉。我知道这样说或许有点夸张,但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准确描述出我心里的感觉。她说话依旧很快,依旧很爽朗,但语气中却带着淡淡的疲惫,说话的内容也不再是小女生无忧无虑的嬉闹,而是工作、同事、家人,还带着一丝忧伤。我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也插不上话。虽然是在外闯荡,但我毕竟还是一名学生,没有经过真正的社会洗涤,很多是我是不懂的。有些话她不能跟父母亲朋说,只能跟我说,我珍惜这种友情,对于她的改变,我有些心疼、有些无奈。我知道有一天我也会变成这样,但却鸵鸟地不肯深思。就算是洋文凭也不是说找工作就能找到的,就让我在象牙塔里再待一会儿吧! 快吃完的时候,她沉默了很久,然后淡淡地告诉我,她的父母正在办理离婚,因为她父亲有了爱人。我大大地震惊了,在我的印象中,他们家是和睦的,虽然也有吵闹的时候,但我做梦也没想竟然会有第三者插足,尤其在她告诉我那女人还有一个比她小不了多少的儿子的时候。我没有说话,能说什么呢?我毕竟不是她的家人,尽管我的心为她绞痛。 “晚上住在我家吧。”结账的时候,我笑着说。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 我们睡在一张床上,聊了很多幼时的趣事:她在自修课上看尼罗河女儿看得太过激动,一声大喝让全班都向她行注目礼;过年的时候拿了全部压岁钱去买漫画小说;她住在我家的时候半夜爬起来像小偷一样就为了偷看电视好多好多,现在一想起来仍然让我们会心微笑。 我尽量让话题围绕着美好的回忆打转,因为我知道这样才能让她疲惫的心休息一下,放下社会、家庭的纷扰,今晚,就让我们再做一回无忧无虑的花季少女吧! “你还在看小说漫画吗?”我问。 “没有了。忙着上班,忙着上课,忙着高级职称,哪里还有时间看这些。”她淡淡地说。 我有些无奈。我是还在看的,父母总说我长不大,但长大了就不能看吗?为什么? 她还年轻,心却仿佛已经老了。我跟她同样年纪,但我的心仍然保持着花季少女的幻想和美丽,最多再加上一些经过历练的老练和通达。跟她比起来,我是幸运多了。 她突然笑起来:“还记得以前看漫画的时候,你总说想要成为穿越时空里的女主角,去找一个对你死心塌地得一塌糊涂的古人做老公。” 我也笑起来:“对啊,反正不可能实现,让我想想也不行吗?”我说的是当时我用来跟她抬杠的口头禅,我们笑成一团。 “其实回到过去也没什么不好,找个好老公,什么也不用担心快快乐乐的生活着。”她幽幽地说。 我叹了口气,只能说:“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穿越时空不过是大家闲来无事的幻想罢了。就算真的穿越了时空,哪里来那么多好男人给你挑选?还不先给他们那个时代的大家闺秀、千金小姐给挑完了?现代人在古代,有没有生存能力都成问题,哪里还有心思想着这些风花雪月的?再说了,古代人奉行三妻四妾,有权有时有貌的男人更是妻妾成群,怎么可能像小说里面一样痴心专情!‘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话没错的。”我侃侃而谈,知道她其实不过是想逃避现实生活中的苦闷和烦恼,只好变着方子开解她。 她笑了笑,体会我的用心,转了个话题:“你还是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亏你看了那么多言情小说。” “就是因为看得多所以才知道爱情的珍贵。我不是看破红尘,只不过觉得缘分到了,你多也没用,缘分不到,强求也没用。”亲戚朋友都说我该谈恋爱结婚了,我却一点都不放在心上。恋爱是谈过几次,但都没有我想要的心动的感觉。一见钟情也好,日久生情也好,如果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我是绝对不会委屈自己跟另外一个人在一起的,这也许是我的一种洁癖吧?如果真的找不到有感觉的那个人,就这样终老一生也没什么不好的。父母都是开明的人,没有那种陈旧的传宗接代的思想。我们这一家长我十多岁的堂兄姐们都已经成家生子,香火是没有问题了;他们担心我老来无伴,最多过两年去领养一个孩子就是了。本来我就对婚姻的事情看得很淡,出国以后被外国人潜移默化更是坚定了我的信念。 “你呢?有没有碰到合适的人?”我反问她。她在这方面跟我是有些相似的,毕竟物以类聚嘛。不过她没有我这么“偏激” “哪有空想这些啊,不过我们单位的那些三姑六婆有事没事就学红娘牵红线,烦死了。”她抱怨地说。 我“呵呵”笑了起来:“那你不是走了桃花运了?” “什么桃花运啊!那些人成天吃饱了没事干” 细碎的私语飘散在空气中,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久,很久 第一部穿越第二章穿越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张口结舌,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彻骨的寒冷,坐在空旷的雪地上一动不动。 我不是在家里的床上睡觉吗?怎么会来了这里?这又是哪里? 极目望去,一片雪白,雪白的大地,雪白的树林,前面的树林中树木早已落光了叶子,斑驳的枝干被白雪装扮着,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但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我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我敢肯定这不是在我家,甚至不是在广东,因为随着温室效应、气候变暖,不管全球气候怎么变也不至于把温暖的南方变成严寒的北方,大陆被海洋淹没倒是有可能。 那我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我发挥我看了上千本小说积累起来的“经验”开始猜测目前的处境:可能一,被某人绑架,因不明原因被带到北方,又因不明原因被“弃尸荒野”;可能二,我因不明原因跨越空间,来到某个不为人知的时空,又因不明原因落到这荒郊野外;可能三,我因不明原因穿越时间,回到过去某个朝代,又因不明原因“降落”在冰天雪地中。 一堆的“不明原因”堵得我头昏脑胀,这究竟怎么回事?还是我在做梦?我掐了自己一把,好痛! 太扯了吧?睡个觉也能睡出问题来?!是不是我再躺回去睡一觉醒来之后就一切恢复原状? 瑟瑟的北风吹过,我浑身一个激灵。看了看四周的白和身下的雪,透到骨子里的寒冷这才冲入我的中枢神经,老天,我还穿着睡衣啊! 当机立断否认了再睡一觉的想法,这么做百分之一的几率我能够回到自己的家里和床上,百分之九十九却会让我成为冬天里的一具尸。我站了起来,赤脚站在雪上感觉到冰冷从脚底传到头顶,很快却有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不过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如果我不赶快找到避风温暖的地方,很快我整个身子都不会再有感觉。 先把原因、地点之类的高层次问题放一放,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找一个地方让我活下去! 坐在门口的矮石墩上发呆,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三天前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农户,精疲力竭的我被他们救了,一碗姜汤,一碗清粥,好歹让我活了过来。然后我终于弄明白,现在是顺治十七年,具体是公元那一年,恕我历史学得不好,不知道了。不过我倒是知道顺治在位十八年,所以现在多半那位著名的董鄂妃就快要断气了。 我怎么也不明白,人家要穿越时空,要不被车撞、要不摔山崖、要不先死一遍、要不有什么灵媒神仙宝石之类辅助,可说历尽苦难、大难不死之后方才来到古代,怎么我一觉就睡回来了呢?我一不上山二不拜佛,绝对不会为了救人跑到大马路上等人撞,更没有什么传家宝玉古怪镜子之类的东西可以凭依,轻轻松松一觉醒来就到了古代,这也太过随便了吧?——呃,刚来的时候睡在冰天雪地里差点冻死是个意外,不能算数。 早知道书上写的穿越时空不过是些童话罢了。你看我现在一穷二白,没有什么侠客来救苦救难,也没有什么王公贵族让我吃穿不愁,更没有帅哥俊男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虽说我现在也是在别人家白吃白喝,可我那个叫惭愧啊!顺治的治世并没有什么大的动荡,现在天下还算太平,但穷人家还是穷,像救了我的这户人家就是典型,每天只能喝稀粥——那是真正的稀粥,里面有几颗米都能数出来——还有就是酸菜萝卜干。据说,这还是贫民中生活比较好的了,至少能吃上米,所以尽管他们自己都勉强温饱,还是很善良地收留了无处可去的我。 其实我也很想帮帮忙的,可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经济学和商业管理的专业知识派不上用场,历史只有在高三高考的时候才背得滚瓜烂熟,现在早就忘到了爪哇国去,也没办法凭籍它招摇撞骗混口饭吃,女工比如织布刺绣之类的更是一窍不通,唯一能做的只能做做家事擦擦桌子,连煮饭都因为没有食材加上不会烧炉子而无法插手。真是郁闷啊!想我堂堂一个大学生,又是出国洋镀过金的海归派,怎么到了这里就一无是处了呢?那些小说里面的女主角穿越时空以后不是个个意气风发上通天文下懂地理聪明得天下无敌救国救民的吗?她们究竟怎么做到的?难道知道自己要穿越时空了所以先通读一遍中国通史? 既然已经穿越了时空我就没指望过很快能回去。且不说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怎么来的了,按照小说里的规律,哪个主角不是经历一番生死或者完成了自己的“天定使命”才找到回家的路?虽然我不觉得自己会“天将降大任于我”但也绝对不会眨眨眼就回去是肯定的,那我就要想想怎么在这古代活下去才行了。至于会不会不能回去这个问题我拒绝思考,这里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电冰箱没有洗衣机,没有我最喜欢的漫画小说,更重要的事这里没有我的亲朋好友。我不敢想象父母亲朋发现我无故失踪以后会是怎样的悲伤失措,更不敢想象就此永远留在古代的恐怖前景,只能鸵鸟地认定“不想就不存在”虽然不符合学了十几年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思想*理论,不符合唯物论辩证主义,可这种时候了谁还有心思管这么多?! 叹了一口气,发现我又发呆度过了一天,太阳向西该做晚饭了。站起身子准备去帮这家的女主人——林嫂做饭,却听见肚子里一阵“咕噜噜”叫唤。因为心中有愧,也因为实在饭菜不多,我只能每顿饭都半饥半饱,人家已经为了我省出本来就很少的口粮了,我哪里还敢挑剔放肆?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好歹出国的时候为了挣生活费在餐馆里当过服务生洗过盘子,如果能在这里的酒家客栈之类找个类似的工作,也能补贴点家用——家用?没错,我现在把林叔林嫂一家当成自己家了,没办法,我在这里无亲无故,只能巴着他们家不放了,虽然他们家实在很穷。 就这么办!我去问问林嫂有没有办法,实在不行的话就我自己上街去找。反正在英国这样的事我没少干,我转身走进房去。 林嫂对我的主意当然是赞成的。吃饭的时候跟林叔说了,却没想到林叔坚决反对。 “不行,静茹姑娘是书香门第出来的,知书达理,虽然家道中落也不能去干这种粗活儿。我林贵虽然没读过书却也是个明理的人,这种事情万万做不得!” 听着他的话我不由啼笑皆非,当初为了编造身世,凭我堂堂硕士生的身份加上也读了不少古文,就胡乱说了一个书香门第、家道中落的故事骗取他们的同情,没想到古人这么迂腐,这会儿倒是被自己套住了。 林婶很是不以为然,她显然比她丈夫现实得多。虽然不反对收留我,但如果多一个人挣钱也是好的,我知道她虽然不说,却对我每天白吃白喝难免有些怨言。我也不是古代无才有德的弱女子,对于攀附别人生活不感兴趣。对我来说工作不分贵贱,尤其在这种古代能够养活自己就是好工作,所以自己挣钱是绝对必要的! 我笑了笑说道:“林叔,现在我家已经败落了,我也再不是小姐命,老在这里打搅你们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我没什么别的技能,只能帮人家扫扫地洗洗碗,如果您真当我是这个家的一分子,就让我尽点力吧。” 林叔是个老好人,但在有些事情上却是十分固执,就像这件事,他一点没有转圜的余地:“静茹姑娘,您这话可就不对了。您肯来我们家住那是我们前世修来的福气,就算家道中落您也是贵气之人,我们能沾点儿您的贵气那是祖先保佑,哪能让您出去做工呢?” 我看他一点不知变通,额角隐隐发疼,早知道当初就不要编个跟他们地位相差太多的身世。 林嫂的不悦之色愈发浓重,只不过因为不好当面驳了丈夫的面子才没有发作出来。我看看她,又看看一旁林家八岁的儿子林有财,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这样吧,林叔,既然您不肯让我出去做工,那我免费教有财读书识字可好?”看他们的家境不可能有闲钱供儿子读书上学,他们不是很看重读书人吗?那我就叫这小子读书好了。四书五经我不敢说,入门的三字经之类的东西我还是可以教的。至于学费,就全当我在这里的食宿费了。我不敢说私塾夫子的酬劳就一定能抵得上这里的吃住,但现在我也没有别的法子。 不过看到林家夫妇俩人惊喜的神情,我开始怀疑是不是应该收取一点授课费了——那根本就是占了大便宜的表情嘛!早知道就应该先去打听打听私塾老师的行情,说不定在这里开家学馆,从此就吃穿不愁了呢? 旋又发觉这不过是空想。附近的孩子哪个不是跟林有财类似的情形?如果拿得出钱去学堂读书,还能让我在这里卖弄?再说了,现在是清朝,连中华民国都没到,谁家女孩子能够成为夫子“传道授业解惑”的?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林氏夫妇自然对我千恩万谢,对他们来说如果林有财能够读书识字自然以后的出路就多了很多,万一再考上个秀才举人什么的,捞个官做做他们家也就翻身了。对于他们期盼的眼神我是有些惭愧的,最多我只能叫他启蒙知识而已,什么四书五经论语孟子,我是绝对不成的,更别提教他应付科举的八股文了。不过现在木已成舟,唯有走一步算一步,大不了到时候找那些封建教材来仔细研究一番,赶鸭子上架罢了。我就不信我堂堂商业管理硕士搞不定那些八股文! 嫌林有财的名字太过俗气,我苦想****给他改了个名字叫“逸风”很像言情小说里的名字,不过没办法,我从来没有起名的经验,唯一可以参考的就是看过的小说了。又给他仿照古人士子的规矩起了个字叫“子浩”林氏夫妇当然没有什么意见,他们本就目不识丁才会起了个“有财”这么爆俗的名字,对于我这位“夫子”当然是言听计从的。于是从此后我就专心教林逸风读书写字,这个时候我还真有一点雄心壮志要把他教成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就算不是名动天下也要富甲一方才行。 然而我的宏伟计划在几天之后就宣告破灭,原因在于隔壁的一户人家。 第一部穿越第三章进 “今天隔壁的鲁家好像有什么事?”我问着刚买菜回来的林婶,从早上开始隔壁就又是叫又是闹,吵了快一天了还没个止息。本来这种世道,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不过经过了一天还在折腾,让我实在不能不奇怪究竟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发生了。 “那是他们家闺女今儿个一早就被官府通知选中了宫女,过两天就要送进宫去,这一家子正在闹呢。”林婶冷淡地说。这种事跟我们是没什么关系的。 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鲁家其实是满人,按满人的称呼就是孛术鲁,据说是从女真时期遗留下来的旧姓,也算有点渊源。不过这个姓氏可没给他们带来任何好处,他们跟一般的贫民一样仅得温饱,艰苦度日。满人入关也有几十年了,满汉之间的分别在皇室贵胄、士人学子中虽然还很严重,但对贫苦老百姓来说却已经意义不大,所以尽管街坊邻里皆知他们是满人,倒也没生什么事端。 二月河的小说我是仔细拜读过的,清宫戏也看过不少,自然知道清朝的宫廷里面规矩其实极严,所谓汉女不得入宫,就算是侍候的小宫女也要至少出身汉军旗。宫女二十五年一换,时候到了都要发配原籍然后遴选一批新的入宫。鲁家的身份是决计不可能进入秀女的考虑范围的,连各宫各院的贴身大丫头也不可能有她的份,也就是说鲁家姑娘只能够成为一名卑贱无比的宫女,任人宰割,难怪收到命令以后他们如此哭天抢地。 本来这是与我无关,但好奇心一起,我悄悄走到他们的院门前偷偷张望。 只见那即将入宫的鲁家闺女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伏在母亲怀中犹自哭闹:“娘,敏儿不要去,敏儿不要离开爹娘” 鲁家大婶也是眼泪汪汪看着自己的丈夫,泣道:“孩子他爹,这宫苑深深,是个吃人的去处啊!就算敏儿平安无事过完二十五年,那时年级已经大了,你叫她以后可怎么过活啊!”说完与女儿抱头痛哭。 鲁家大叔心烦气躁,大声斥道:“你道我想把女儿送到那种地方吗?官府的命令已经下来了,难道要我抗命不成?如果逃避官责,到时候官府追究下来,我们一家人都要完蛋。”他骂得甚是大声,一下子吓住了哭喊的两母女。 “可可是,这次皇宫选了那么多人,就算少了个把两个的,兴许也没人发觉”鲁家大婶讷讷地说。 “哼,你想得到好了。人再多也是编制成册,到时候要一个个对证的,少了谁都能查出来。”鲁家大叔哼了一声说。 “那那怎么办啊”鲁家大婶顿时没了主意。 鲁家大叔叹了一口气道:“算了,这也是敏儿的命,就当是嫁了出去吧!总不能为了她,把我们全家都搭上。”说的是全家,眼里看的却是他们的儿子鲁大连。 女儿出了嫁就是泼出去的水,只有儿子能够传宗接代。古时候为了儿子买了女儿的事情比比皆是,鲁家大叔又怎么可能为了女儿而让儿子陷于险境呢?我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却也不予置啄。我对这种封建思想嗤之以鼻,但身处古封建社会,我也只能漠然视之。 敏儿听父亲这么说,更是痛哭失声,哭了个肝肠寸断。 我在门口偷窥着,突然一计上心头来。 敲了敲门,鲁家大叔粗声问道:“谁啊?” “是我静茹。”我答道。 “哦,是静茹姑娘,快请进。”鲁家大叔急忙走过来开门。出于对读书人的敬重,虽然我只是个女子,这附近的邻里还是都对我十分客气。 我走进院子,鲁家母女忙着哭,没工夫搭理我,鲁大连呆呆地望着我,眼里有着爱慕。我并不是什么倾国佳人,只能说清秀而已,但是因为受过高等教育,自然也就带着一些书卷气,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知书达理,气质自然跟一般的村姑不同,所以我在这附近还是很有一些仰慕者的——当然,我敬谢不敏! 不理鲁大连,看了看鲁家母女,我向着鲁家大叔说道:“今早听说了官府的命令,要敏妹妹进宫当差,真是天大的喜事,我先给大叔大婶贺喜了。”说完我福了一福。 果然,鲁喜敏抬起头来恨恨地蹬着我说道:“什么喜事,不过是个破烂差事,你要想去你去啊!”她本是这里的一枝花,但学识气质皆逊我一筹,我来了以后就被我抢尽风头,所以我俩之间一直不对盘。 “敏儿!”鲁家大叔气恼地大喝一声,然后又尴尬地看着我“静茹姑娘,你别往心里去” 我却故作惊讶地看着她,说道:“难道敏妹妹竟然不想进宫吗?真是可惜了,这种好事我求都求不来呢!”我大为惋惜。 “你”鲁喜敏刚要说话,却被她母亲抢过了话头:“真的么?静茹姑娘你真的想进宫吗?”她的眼中闪耀着希冀的光芒。 我见鱼儿上钩,心里得意一笑,表面上却哀怨一叹道:“想有什么用?我家早已离散,皇宫怎么选也选不到我头上来了。” 鲁家大婶急忙放开她女儿该抓住我的手道:“既然静茹姑娘想入宫,何不代替我女儿呢?” 鲁家大叔愣了一下,随即大怒道:“你说的什么话?!怎么能让静茹姑娘代替敏儿?!” “不打紧的,鲁大叔。”我安抚着他,又转过头看着鲁大娘,惊喜莫名地问:“真的么?鲁大娘你真的肯让我代替敏儿?” 鲁大娘见我有应允的样子,急忙连声说道:“当然,当然是可以的,敏儿不想入宫啊!”“那太好了!”我欢叫道,这回可是货真价实的欣喜。 我自然有我的打算。虽然在林家我用授课来代替房租饭钱,但林家的收入并未增加,我仍然过的是半饥半饱的日子。一连十天半个月,大部分时间都是饥肠辘辘,有些时候还饿得睡不着觉,我都快支持不住了。正在想着怎么也要多挣点钱好歹能吃饱,这就送上门一个机会。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进宫去做那地位卑下的小宫女是永无出头之日,我可没有这样的顾忌。这种身份对我来说刚刚好,据我所知最近这些年头并没有什么重大的宫变,所以只要我规规矩矩不要犯错,就能平安无事并且吃饱穿暖,远离皇宫中的政治斗争更是让我没有心理负担。二十五年的时间?无所谓啦!就当是一份二十五年的劳工合同吧,反正我也没想过结婚生子,这在现代古代都是一样的。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我睡啊睡的,一觉醒来又回到现代呢?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按照小说的规律,什么地方来的就在什么地方回去,也就是说我要回到当初醒来时候的地方才能回到现代。可是当时我又冻又乱,只是拼了命想活下去,根本没记住那是什么地方,根本无从找起。再加上后来问过林叔以后,他说那边是皇家的****围猎场,这回更加没了指望。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天走了半天没见半个人影,但林叔说那里全年都有御林军严密把守的,我只能猜测是因为刚下完雪那些御林军都缩回去偷懒了还没出来。但是这几天都是风和日丽,再没有下过雪,我怎么混进围猎场去?就算进去了,我还要慢慢找那个地方,恐怕还没找着就被御林军逮起来然后一刀“咔嚓”了!打了个哆嗦,光想就够可怕的。但是如果入了宫,总有机会去到那围猎场的吧?这不比我一个平头老百姓自己混进去强? 鲁家大叔看见我们两个就要达成“协议”一连声说道:“胡闹!胡闹!静茹姑娘,你是读过书的人,怎么跟着我家婆子一起胡闹?这冒名顶替的事情干不得啊!”我劝着他道:“鲁大叔你别担心,我有分寸。您看我现在孤零零一个人,无家可归,也没有半个亲戚朋友,就算顶替了敏妹妹也不会有人察觉。况且我想要进宫,敏妹妹不想进宫,如果我代替了她,你们一家也不用受骨肉分离之苦,两全其美,皆大欢喜,怎么不好呢?” “这”鲁家大叔有些心动“可是万一查起来” 我眼珠子一转,说道:“这好办,只要你们一家尽快离开京城,到时候就算官府相查也查不到了。” 鲁家大叔犹豫了半晌,看见妻女渴盼的眼神,终于一咬牙道:“好吧!就拼了这个安身之地,我们走吧!” 鲁大连眼见事情就要铁板钉钉,急声叫道:“爹,娘,不可以啊!”跑了我的媳妇怎么办呢?我想这是他没说出的话吧? 鲁家大婶瞪了他一眼,厉声道:“闭嘴!难道你要看着你妹妹进宫受苦吗?” 鲁大连一向孝顺没有主见,被母亲一骂就不敢说话了,只能难过而又委屈地转过了头。 就这样,我顶替了鲁喜敏的名字,成为皇宫里面不起眼的螺丝钉。现在我的名字是孛术鲁•喜敏。 晚饭时分告诉了林家夫妇我的决定,林婶是颇为担心的,她也认为入宫做宫女并不是一件好事;林叔只是叹了口气说道:“姑娘毕竟不是寻常人,不是甘于这种生活的。”便再不说话。我知道他误会了,却也并不说破,只是笑着谢了他们这些日子的照顾。倒是林逸风对我恋恋不舍,他当我是他的亲姐姐,我也有些舍不得他,但想到终究还是要分离的,只不过时间长短而已,便又释然,安慰了他半天。 接下来的几天我背过了孛术鲁的族谱,尽可能多教了林逸风一些汉字,又布置了一些功课,忙忙碌碌中时间飞快地过了。随着入宫时间的临近,我知道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这家人,也不由有些怅然。然后,那一天来到了。 第一部穿越第四章赌约 宫女到底不像秀女那样严格,不需要集中起来进行“职业培训”只是分到了各个宫里院里再由那里的老宫女嬷嬷们教导该守的规矩。 有点来头的,有些闲财的,早就塞了包袱给负责分配工作的公公嬷嬷们,挑了个殿上的差事,虽然微不足道,总好过落在偏远的角落里从此被人遗忘。贫穷如我当然没什么能力去贿赂别人,于是被分到了御园西面的乾西。据说明末天启皇帝时,成妃李氏得罪了当权的太监魏忠贤,被由长chun宫赶到御园西面的乾西,一住四年,所以这边也算得上是冷宫,相当冷清。不过这正合我的心意,安安静静、平平安安过日子。可是这么一来我又怎么想办法去围猎场呢?我犯了难。仔细考虑一番,我有了计较,反正皇帝也不会有心思大冬天地跑去打猎,我还有时间呢,一步一步来吧。 宫廷的生活真的是淡得出水,尤其我们这种偏僻宫洛小小宫女更是一天到晚重复地劳作、睡觉、劳作、睡觉,以前在林家还可以跟林逸风和附近的小孩们打打闹闹,这里却被上头的公公嬷嬷们管着,既无聊还不准人找消遣,简直要把我憋坏了。况且我是知道皇宫的可怕的,稍一行差踏错就要掉脑袋,更加不敢太过放肆。 当然日子也不可能完全这么一板一眼,我们在这里至少还是有一样“饭后消遣”的,那就是“八卦”!皇宫里的八卦本来就多,人多嘴杂,封也封不住。那些成天条条框框的公公嬷嬷们也不大在意我们聊八卦,事实上很多八卦还是从他们口里传出来的,所以就算我不去打听,源源不断的“皇宫动态”还是会很快自动传到我的耳朵里,虽然有些严重失真就是了。 “曦敏,听说承乾宫的鄂妃娘娘薨了。”紫玉在我耳边叽叽喳喳。她是跟我一块儿进宫的小姑娘,今年十六岁,算是我的妹妹,跟鲁喜敏同年。我实岁已经二十三了,她本该叫我一声姐姐,但我既然顶着喜敏的名字进宫,年龄也就跟着改成了十六。好在我是一张娃娃脸,个子又小,说我只有十六岁倒也没人反对。进宫以后我嫌“喜敏”这个名字太俗,自行把“喜”改成了“曦”反正是同音字,无所谓。 因为年纪轻的关系,她还体会不到人生的残酷,也没被这枯燥的宫廷生活抹去了生气,所以一直都很活泼,对于外界讳莫忌深的宫廷秘事更是有着极大的兴趣,我所知的八卦大多是她向我转述的。这乾西只有我们两个年龄相仿,自然也就成了好朋友。 “是么?”我的反应有些冷淡。这里的活计并不重,挑水劈柴之类的自然有太监们去干,我们也就是扫扫地细细衣服之类的,但皇宫里毕竟地方太大,我们今天已经扫了一个早上的地了还没扫完,虽说我们没有尽心全力去做是主要原因——太快扫完就没事干了,更无聊——但一上午都做同一件事也未免太无趣了。我掩着嘴打了个呵欠。 “听说皇上独宠鄂妃娘娘呢,这回子娘娘去了,不知道皇上会有多伤心!”小姑娘不用我的热情回应,自然有自说自话的本事。花季少女哪个不怀春?她们平日里就最喜欢才子佳人、恩爱夫妻的故事,如今这故事居然发生在这皇宫内院,早被她当成了现成的说书故事,天天追踪报道也不嫌烦。 “是啊。”我懒懒地应付。接下来应该就是顺治受妖僧行森的迷惑要出家当和尚——这“妖僧”可不是我说的,二月河先生说的——然后玉林秀劝说未果,顺治禅位于康熙,年仅八岁的圣祖登基了。 这些话当然不能说,所以紫玉看我不接茬,就再接再厉自己说下去了:“万岁爷可真痴情啊!如果能有人这样对我,我便是死了也甘心啊!”我敲了敲她的头,笑谑道:“小丫头思春了。” 紫玉马上红了脸,嗔道:“什么小丫头,你不跟我一般儿大吗?再说了,进了这宫门,这辈子也就算完了,思春又如何”她的声音低靡下去,情绪低落了下来。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原以为她天真不知世事,现在看来倒是我错了。 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古人并没有我这么开放的思想,对一个女子来说嫁人生子就是人生的全部,如今我们却要在这深宫中虚耗青春,对她们这些小姑娘来说确实是一辈子都毁了。 沉默地扫着地,我感到心里十分压抑,想说些什么来调剂一下气氛,却又不知说什么好。我本就不是个能言善道的人啊! 好在紫玉并没有自怨自艾多久,很快又振作起来,叽叽喳喳接着说道:“听说皇上想要出家呢。皇上仪表堂堂,若真的出家了多可惜啊!”我不禁佩服。难得她连这种八卦都能探听出来,我印象中不是孝庄皇太后下令封锁了消息吗? 也许是刚才的窒闷作祟,一句话不该说的话就这么莫名其妙冒了出来:“皇上仪表堂堂?你又知道了?”我笑了一下“不过就算仪表堂堂又如何?他注定要出家为僧,你就别指望了。” 本来这里地处偏僻,又通常只有我们两个女孩儿家,所以有些时候说话时不用顾忌太多的,但我忘了这里是皇宫内院,有些话就算是独自一人也不能说的,刚巧最后那句话就属于这个范畴。 “你”“你怎么知道的?!”一声饱含怒气的叱喝跟紫玉诧异的询问同时发出,并掩盖了她的声音。 我们都吓了一跳,转头看去,一个粉雕玉琢的公子哥出现在前面的宫墙处。他大约七、八岁模样,头戴暖帽,身穿雪白的对襟马褂,披着雪白皮裘,腰带缀以宝石,俊秀可爱的脸庞上因为气怒而泛着红潮,明亮的眼睛中闪着尊贵而凌厉的眼神,让人不觉在这小小孩儿的面前愣是感觉矮了一截。 紫玉有些惊艳于这小公子的风采,又有点为他的气势所迫,结结巴巴、有些心虚地问:“你你是谁?” 我却暗叫不妙。这皇宫里头正常来说不是宫女就是太监,那可是清一色的制服,而这个小孩身穿锦服腰挂玉佩,显然非尊即贵,而从他为我的话大怒的情况看来,很有可能是那些阿哥们中的一位。我不由后悔不迭,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口呢?! 那小孩却并不理紫玉的问话,也不怪责她没了规矩,只是怒气冲天向我走来,一面大声问道:“我问你为什么说皇阿玛一定会出家为僧?你有什么证据?!” 如果说一声“皇阿玛”肯定了我的猜测,那么接下来的一声“三阿哥”则吓得我魂飞魄散。我脚下一软,很没骨气地跪在了地上,只觉得浑身冰凉,不知道如何是好。耳边恍惚听到紫玉的声音,连声喊着:“奴婢该死,三阿哥恕罪!”的话,便也忙跟着喊。 “三阿哥,您怎么跑这儿来了?皇太后召您过去。”另一个小孩的声音传来。 只听三阿哥玄烨冷哼了一声说道:“这里有个刁奴,竟然满口浑话说皇阿玛必定会出家,我定要告诉皇祖母好好治她!”说罢转身便走。 我只觉得晴天霹雳,我怕就怕的这个啊!孝庄那个女人多厉害,多心狠手辣我又不是不知道,要是让玄烨这么一说,我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还不如去闯围猎场呢,至少不会跑都没得跑就人头落地啊! 我此刻恨死了自己的口没遮拦,急忙大声说道:“皇上自幼尚佛,如今又痛失爱妃,万念俱灰之下,又怎能不兴起出家的念头呢!” 玄烨听我一说,果然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看着我。我偷眼觑他,只见他虽然力持镇定,但眼中却掩不住惊慌之色。毕竟是个小孩子啊! “你你胡说!皇阿玛还有额娘,还有皇祖母,还有我们这些阿哥,他不会抛下我们走的。” 我听得出他话中的张皇,他说的这些连他自己都不确定。 我豁出去了,抬起头来注视着他,努力控制着声调说道:“三阿哥有没有兴趣跟我赌一把呢?”就看这一把了,我赌在玄烨的小孩儿性上。 果然玄烨走了回来,疑惑地问:“赌?赌什么?” “奴婢以为皇上必然会出家,三阿哥自然是赌皇上不会出家了。” “你皇阿玛怎么可能会出家?!这种无聊的事情我才不干。”他说着,语音中掩不住惊惶,是怕这一语成真。 “难道三阿哥怕输吗?”我故意激他。 “胡胡说!我怎么可能会输!赌就赌,谁怕谁?!”毕竟是小孩儿,沉不住气。 我喘了口气,只听玄烨又问道:“那你输了便如何?我赢了又如何?” 书上说玄烨天资聪颖果然没错,脑筋转得飞快。同时我又不禁哭笑不得,看看他问的是什么话?“你输了?我赢了?”怎么说都是我输嘛! 当然我不敢跟他抬杠,想了想说道:“如果奴婢输了,任凭三阿哥处置;但若奴婢侥幸赢了,请三阿哥忘了今日之事。” “就这样?”他疑惑地看着我“如果你赢了不要求赏赐吗?” 他们这些皇亲贵胄自幼养尊处优,他小小年纪怎么想得到自己随便一句话就能置人于死地啊!如果这事传了出去,我就算有再多的金银财宝也没命花! 我点点头道:“奴婢不敢多贪,只求三阿哥不要说出今日的事去。” 玄烨又看了我半晌,终于点点头道:“好吧,那就这么定了。如果皇阿玛没有出家,看我怎么收拾你。”小孩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跟我说了这半天话,现在他虽然口出威胁却没有了开始时的那种杀气。 “三阿哥!”我见他转身就走急忙叫住他。 “干什么?” “三阿哥,今日与奴婢的赌局恳请三阿哥千万保密,若是传了出去这赌局可就办不成了。”让人知道了顺治还没落发我就该落头了,还赌什么赌? 玄烨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他见我的眼光瞟向他身边的小太监,会意道:“小六子,今天的事你要是敢跟别人说,皮绷紧啰!” “喳!”小六子赶紧一躬身,毕恭毕敬地答应。 玄烨这才满意一笑,转身走了。忽又停下来回头看着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的名字是孛术鲁•曦敏。” 第一部穿越第五章侥幸 “曦敏,你可真有本事,居然敢跟皇子打赌。”紫玉崇拜地看着我,玄烨走了以后又变回了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有本事?我哪有什么本事,那是赶鸭子上架!如果我不跟他打赌,转个眼儿就得死在这宫里头;打了赌,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我觉得有些精神透支,头晕晕的,脚肚子还在打颤,站不起来。老天!康熙不愧是历史上有名的君王,如今他才八岁,又没登基就有这种气势了,难怪以后能杀鳌拜,平三番,收台湾,人们常说“以小见大”这个词绝对没错! 紫玉把我扶起来,仍喋喋不休地问着:“不过曦敏你怎么这么有把握皇上会出家?” “有把握?谁说我有把握了?”我苦笑。清朝正史从来没说过顺治皇帝出家,这都是后人们想象出来的情节,谁也说不清真假,要不我怎么说“有一线生机”呢?现在就盼人民群众的智慧真的无穷,顺治真的是出家走了,不然我的脑袋马上就要落地。 “你没把握?那”紫玉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反倒是我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别想太多了,干活吧。我还不一定输呢。”现在的几率是五十五十,我还没有绝望。 **** 年关到了,我不禁有种荒谬的感觉。因为时间上的混乱,这时离我在现代过春节还不到三个月,半年以内过两次春节,恐怕没人有这种经验吧? 宫里并没有什么喜庆的气氛,顺治皇帝要死要活闹着出家,主子们个个焦头烂额哪里还有心思过新年?连带着下人们也不敢露出半点欢庆的样子。不过在我们这皇宫一隅,我和紫玉两个小姑娘倒是置办了些酒菜,一起吃吃喝喝权当过年了。 现在已经是顺治十八年正月,不管这位皇帝老哥是死是出家,都会在这两天见分晓。如果我不幸输了,这也就是我在人世间过的最后一个年了,怎么能不好好庆祝一番?紫玉是不知道我的心思的,只是单纯为了过年而兴奋着,让我好不羡慕。 我不会喝酒,所以沾了一点就醉了,梦里看见现代的爸妈,亲戚朋友,我哭着喊着扑向他们,却总有一道看不见的墙阻挡着我。突然爸妈他们不见了,玄烨出现在我面前,俊美的小脸上净是狰狞,然后一把大刀挥过来,我看见自己的头掉了下来。 猛地惊醒过来,发现身上湿透了,脸上也满是泪花,紫玉伏在桌边睡着了没有醒来,我看着满屋的凄清泪流不止。在英国的时候还有飞机可以随时回家,如今却是连怎么回去都不知道,惶恐的感觉再次充满心间,说不定明天我就要死了,却连父母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我感到空寂的绝望。 第二天紫玉因为宿醉起晚了,我一个人打扫着诺大的庭院。她醒了以后很不好意思,再三向我道着歉,我却并不在意。她并不知道现在我的每一天都像是捡来的,天天都恐惧着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我需要用不停做事来分散我的注意力,不然我会疯掉。有时候我不免想到那位写康熙大帝的二月河先生,都是他乱写野史导致我的历史知识严重混乱,不然也不会落到如此田地,如果我真的死了定要向他索命。但我其实也明白这不过是我无端由的迁怒,不然无法度过这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 就在我成天的胡思乱想和猜疑中,日子飞快地过去了。紫玉现在也发现我的情况不对,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劝我也无从下手,只好尽量不打搅我、分担我的工作。少了她的呱噪,少了我的人气,这地方更加死气沉沉了。 终于有一天晚上,我再次失眠后又来到屋外的石坎上看着月亮发呆,却发现空气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有人,躲在房子的阴暗处。 虽然死到临头,我毕竟还没有死,看到这种情形也不由得吓得浑身颤抖、呼吸困难。 “谁谁在那里?”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那人影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借着月光我看见那是玄烨,他神色惨然,脸色苍白,站在那里像个游魂。 “三三阿哥,出出了什么事了?”我更加恐惧了,虽然“非人类”的嫌疑已经洗清,但老天!别是顺治皇帝真的归天了吧?! 他凄然看着我,不说话,却慢慢移到我身边,我颤巍巍站了起来,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抱住我,把头埋进我怀里。 “三”我吓了一跳。 “皇阿玛皇阿玛真的走了”他闷在我怀里说话,还带着哭声,我费了好大劲才听清楚他说了什么,然后全身发凉。 走了?这可是个怎么说都通的词啊! “皇,皇上他”死了?出家了?我想问,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皇阿玛,真的对玄烨一点感情都没有吗?佛法真的那么伟大吗?”他继续哭着,与其说是问我不如说在问天、问地、问自己。 我一下子松懈下来,猛然来袭的头晕也冲不掉我心中的欣喜——我赢了! 感谢上帝!感谢如来佛祖!感谢观世音菩萨!感谢二月河先生! 我觉得脚发软,怎么也支撑不起全身的重量,想要坐下却被玄烨抱住,动弹不得。 他抱着我,无声地哭泣着,想必是忍了很久了,现在才发泄出来。我定了定神,感受出他心中的悲苦,怜悯之情汹涌而来,终于也伸手抱住他。 可怜的孩子,眼睁睁看着父亲抛下他而去,在宫人们面前又要装出皇家的尊严,虽然孝庄皇太后疼他,但目前的情形一塌糊涂,这个女强人也没有什么时间和精力来照顾孙儿的情绪吧?他的母亲又只知忙着巩固地位,所以他才回到我这里来哭。 我曾经跟他打赌顺治皇帝已经会出家,对他来说我应该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吧?我一开始就看出了这场悲剧,就算他哭倒在我怀里我也不会奇怪,他也不算丢脸,所以才来找我的吧? 我没有说话,事实上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好轻抚着他的背让他哭个痛快,等他哭声渐歇,便搂着他在石坎上坐下来。他依旧伏在我怀里,什么都不说。 我又呆呆地看着月亮,感叹人生的奇妙。大半个时辰以前我还担心跟他的打赌输了会一命呜呼,现在却抱着他坐在这里帮他排解忧愁。 “月亮有什么好看的么?”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问我。 我一下子回过神来,低头正好迎上他好奇的眸子。很好,哭过以后他的神情好看多了。 “是没什么好看的,不过看着月亮阴晴圆缺,就好像人生的起起伏伏一样,虽然每个月都是相同的变化,却从来没有过相同的月亮。”不知道是不是死里逃生让我太有感触,竟然跟这个八岁的小孩谈论起人生来。 “你说的是苏轼的‘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这句吗?”他抬头望着我。 我讶然看着他,笑着紧抱了他一下,说道:“也可以这么说。”看着他迷惑不解的眼神,不由好笑自己居然跟个小孩谈论这种深奥的问题,于是笑道:“等你以后长大了就能体会了。” 他的精神显然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闻言也不追问,又低下头去,半晌又问道:“皇阿玛,他真的不管我们了吗?” 我愣了愣,说道:“应该是的吧。”连皇位、老母、妻子、儿女都抛下了,够狠! “他真的就这么狠心?” 我又愣了一下,不得不说句公道话:“他不是狠心,恰恰相反,他是太多情了。” “多情?多情是好是坏?”他又抬起头来问我。 我说不出话来了。多情是好是坏,应该是因人而异的吧?如果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多情无疑是没有过错的;但对于一个君王,多情却可能成为他致命的弱点。作为一个皇帝,一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他最优先应该考虑的不能是自己的私情,而应该是天下的大理。当一个君王把私情凌驾于天下的时候,离天下大乱的日子也就不远了。顺治皇帝抛妻弃子,一直以来我都是颇看不惯的。作为一个君王,他没有背负起天下的责任,反而为了自己而逃避责任;作为一个丈夫,他为了一个女人而令众多后妃孤寂一生,没有肩负起丈夫的责任;作为一个父亲,他置众多尚未成年的儿女于不顾,失去了做父亲的资格。在我眼里,顺治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然而作为一个男人,对心爱的女人痴心至此,我又能说什么呢?同为女人,如果有人也对我这样痴心不改,应该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了吧? “作为一个皇帝,多情不好;然而作为一个男人,多情未必是错。”最后,我也只能这样回答他。 “为什么皇帝就不能多情呢?”他皱着眉头,显然无法理解。 我觉得我疯了!居然在这里跟一个八岁的小孩讨论“多情”的问题,天晓得这小子什么时候才会懂得“爱情”这个词的含义,什么时候才能弄懂“多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第一部穿越第六章幸运 虽然很诡异,但皇子的问话是不能不答的,于是我说道:“皇帝的爱不应该是给某个人或者某些人的,皇帝应该爱天下,爱天下子民。当皇帝的爱集中在一个地方的时候,其它的地方就没办法顾及了,这个时候就会出乱子。” “出乱子?出什么乱子?” 让我死了吧!这个玄烨怎么这么麻烦啊!早知道不应该同情他,赶快赶他走才是正确的。 他察觉了我的不耐烦,眼中浮上一层受伤的委屈,我心里一痛,竟然舍不得这精雕细琢的脸上有半点悲哀。天!我一向对可爱的小孩没有抵抗力,当初天才宝贝里的小实足足让我疯狂了大半年。 轻柔地把他抱在怀里,不顾他小小的挣扎,我叹了口气,决定舍命陪皇子了。 “君王多情易误国,古有褒姒的一笑倾城,唐明皇的安史之乱,今有吴三桂一怒为红颜,你父皇遁入空门,这些都是很好的例子。”作为一个皇子,一个就要成为皇帝的储君,这点历史常识应该有吧? 他本来乖乖偎在我怀里听我说话,此时抬起头来辩驳道:“皇阿玛说了,吴三桂降清实际上是为了功名利禄,陈圆圆不过是个借口。”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开去,点了点他的额头说道:“对,你说得对极了。不过,你应该认识到君王是不能多情的。” 他低下头想了一会儿,又看着我问道:“那为什么普通男人就可以多情呢?” “因为普通男人不用管理天下,他的爱不用分给天下百姓,自然可以专注一人。”我叹了口气“事实上,哪个女人不希望能够得到自己心上人全部的爱呢?” “你的意思是说,皇帝就不可以爱妃子,不可以爱母亲,不可以爱儿子了吗?”他又问。 “为什么不呢?妃子、母亲、儿子都是皇帝的臣民啊!自然也是要爱的,却不能独爱。况且,皇帝三宫六院,龙子众多,不论专爱了谁,对其他人都是伤害。一个男人,要么不招惹这许多女子,只爱一人,用尽全心去爱;既然已经招惹了那还不如不爱,人人都是一样的,没有谁多一点少一点,虽然有些悲哀,却是最好的解决之道。皇帝生来注定不会一夫一妻,所以不应该多情、不容许多情。”最后这段话是我的真实想法。人人都说皇帝博爱,在我看来,一份爱,哪里能够分成那么多份分给那么多人?分了,那是谎话,欺骗自己也欺骗那些可怜的女人;不分,皇帝的身份职责不允许他独爱一人。所以常人说爱上帝王的女人是最不幸的女人,我深以为然。 玄烨用晶亮的眼神看着我,忽又问道:“那你呢?如果你是皇帝的女人,你想要皇帝多情还是无情?” 我一愣,竟不知该怎么回答好。想了想只能说道:“不会的,我不会让自己成为帝王的女人。” “如果你真的成了皇帝的嫔妃呢?”他不依不饶。 我想了又想,无奈道:“我毕竟不是皇帝的嫔妃,所以想象不出那个时候是什么光景,真的无法回答;而如果我成了皇帝的嫔妃,当局者迷,我想更不可能得出什么结论了。”我苦笑。 突然我发现我们的话题已经循着奇怪的轨迹走到一个奇怪的方向,不由警觉起来,不想再多说。我放开玄烨,站起身来恭声说道:“三阿哥,时候不早了,您还是快回去休息吧。” 玄烨有些失望地也站起来,看了看我忽然说道:“曦敏,你到我身边来服侍我可好?” 我吓了一跳,脱口问道:“为什么?” 玄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因为我觉得你好像我姐姐,而且你懂得好多,皇祖母和皇额娘都不会跟我说这些,其它人又都怕我更不可能跟我说这些,也只有你会这样跟我聊天了。” 我有些汗颜,怎么拿一些现代人的意识来灌输给康熙皇帝呢?同时也有些心动,如果要到围猎场,在玄烨的身边绝对比在这里扫地强。但是旋又想到宫闱的倾轧,尔虞我诈,不由又退缩了。 “多谢三阿哥赏识,但奴婢出身卑微,怕是没有资格在三阿哥身边侍候。”我恭敬地说。 他的脸上又露出失望的表情,突然又像想到了什么高兴地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说完就跑了,也不给我劝说的机会。 “唉”我眼睁睁看着他飞快地跑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玄烨啊玄烨,看在我好歹跟你说了一晚上话的份上,你可千万别害我啊! **** 如果说原来我不知道自己对坏事的预感都多灵验,那现在我知道了。 几日前宫里发丧了,说顺治皇帝忽然恶疾,龙御归天,三阿哥玄烨立了太子,其母佟妃当了太后,孝庄便成了太皇太后。 这日,忽有一个趾高气昂的老太监来找我,对我说了一句“太皇太后宣你”之后也不问我的意思就拖着我走了。我本也知道这时代这地方皇族要我们这些丫头干什么是不需要征询我们的意见的,却总是有些怨气在心里。想来我并没有真正适应这个时代,所以才会那么放肆地对待皇子玄烨。宫里本就没有自主,我警惕自己。 孝庄平百无事干嘛召见我?联系起几日前玄烨说过的话,我大致上心里有底了。走进慈宁宫,只见雕花楼阁、珠宝珍玩,将诺大的房子装点得贵气不凡,跟我那乾西自是没法相比。这才知道为什么大家争着要来这些主子们住的地方了,房间好,在这里扫地打水也舒坦呐! 这话当然是说笑,不过这里的气氛有些凝重,我不得不想些有的没的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同时也是心里惴惴,不知道见了孝庄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 进得屋去,只见满屋子都是侍立的宫女太监,只有一个穿着绣牡丹袍的****坐在前面,必定是孝庄了。虽然很好奇她的长相,不过我更珍惜自己的小命,当下头也不抬,随着领路的太监下跪道:“奴婢参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孝庄也不让我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从没这么跪过的我觉得膝盖开始刺痛发疼,不由在心里骂骂咧咧起来。这时孝庄终于发话了。 “抬起头来。” 我急忙抬头,看清了这个历经三朝的厉害女人的长相。只见她面容端丽,许是宫里面保养得体,竟然一点不显老态。腰背仍是笔直的,看起来甚是精神,此刻虽然表情平缓并不见威压之气,但皇家的气势还是隐隐散发出来,让人不敢仰视。我暗暗赞叹这古时候的帝王之家真是有些名堂的。 “你就是孛术鲁•曦敏?”她问我,声音不怒而威。 我忙又低下了头,恭声说道:“是的。” “倒是个清秀的丫头。”孝庄漠然说道“听说你跟太子——三阿哥玄烨相处不错啊!”我心里一惊,忙道:“奴婢不敢,太子是主子,奴婢是奴才,奴婢只知道尽心尽力服侍主子。”大汗,这样说该没什么错吧? 孝庄又隔了半晌,把我一颗心吊得七上八下,这才又说道:“你可知太子跟我说,要你去身边服侍?” 我就知道,玄烨真是我命里的魔星,碰上他准没好事! “奴婢不知。”我急忙拜伏下去。 “不知?哼!”孝庄冷笑一声“那是谁跟太子说些不三不四的混账话蛊惑太子?!” 我吓得魂飞魄散,忙颤声道:“回太皇太后,太子殿下问奴婢的话,奴婢不敢有丝毫隐瞒,不得不答啊!”“你倒是有理了。那我问你,你说先帝必然出家又是怎么回事?” 我要死了!此刻我恨死玄烨,不是答应了谁也不说的吗? 我只觉得呼吸困难,话也说不流畅了,但还是断断续续,挣扎着说道:“奴婢奴婢只是觉得,皇上自由崇尚佛法,又是个多情的人,对鄂妃娘娘一往情深,如今娘娘仙去,难免不会心中郁结,万一一个想不开,就此斩断尘缘出家避世也不是不可能的。” 孝庄又不说话了,我直冒冷汗,头也晕晕的,却不敢真的晕过去,不然就当真玩儿完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变了个话题,问道:“听你的用词,倒是读过些书的?” 我愣了一下,忙答道:“是。” “四书五经读过吗?” “只略知一二。”上语文课的时候学过零星的篇章,现在也全忘了。 “你跟太子说得头头是道,我倒是问你,如若你成了皇上的嫔妃,你是要皇上爱你呢,还是不爱?”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对玄烨可以语焉不详,对孝庄总不能这样吧? 刚要说话,我一瞟眼看见孝庄眼中利芒闪动,心里一惊,突然明白过来,脱口的话在嘴边绕了个圈儿就变成了另一个说法。 “回太皇太后,奴婢出身低微,从不曾指望受到皇上宠幸,就算皇上有意,那也是于礼不合,不符祖宗规矩,奴婢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女人哪,没进宫之前个个都是这么说,要真皇上临幸了,谁还记得这些话呢?” “奴婢所言句句出自肺腑,如他日有违此言,必遭天诛地灭。”我急忙赌咒发誓,心中稍定。这种誓言我是从来不信的,如果真有老天爷,当初我概率论怎么会考了两次都没及格? 听了这句话,孝庄沉吟半晌,然后问道:“你们家是哪旗的?” “回太皇太后,是镶红旗。”好在我背过鲁家家谱。 “既是旗人,便也罢了。你以后就在玄烨身旁侍候,好好服侍主子,不然仔细你的脑袋!” “奴婢领旨。”我松了口气,可算度过这关了。 以为孝庄没什么事了,等着跪安,却听见她又道:“记住你对太子说过的话,皇帝只能有大爱,不可有私情,明白了吗?” “是。”我突然弄懂为什么孝庄肯让我这出身低下的宫女去服侍尊贵无比的皇太子、以后的皇帝,实在是顺治皇帝为情所困、遁入空门吓怕了她,非得要找个看得“通透”的人看住她的宝贝皇孙不行。我深得玄烨信任,又发下毒誓不会入宫为妃惑乱宫闱,岂不是最好的人选? “跪安吧。” 我千盼万盼,总算盼来了这句话,于是勉强支持着退出慈宁宫,看着几乎丧命于此的高高宫墙,心里一放松腿上就没了半点力气,加上跪得太久气血不通,当下软软坐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第一部穿越第七章受宠 彻彻底底梳洗过,换上簇新的宫装,淡淡上了些脂粉,我竟看来多了几分丽色。不过底子摆在那里,究竟不是个美人的料,我倒也无所谓。 见我****之间攀了高枝,往日里对我吆三喝四的人们突然转了性阿谀备至,我不由好笑。不过这也难怪,这深宫大院的人比草贱,如果得罪了主子们身边的红人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事,谁能怪他们呢? 跟了新主子自然要搬到他的寝宫去,临走之前紫玉这丫头哭得稀里哗啦,这里就我跟她合得来,我走了她没了说话的伴儿,自然伤心。加上我们两个同时进宫,如今我苦尽甘来,她却仍然留在这偏僻的地方苦度终生,叫她怎么能不哭呢? 我是明白她的意思的,谈了口气终是答应她有机会跟玄烨说说把她也调过去,但却明说我这是皇家特例,可一不可二,就算她去了,也是个最低下的小宫女的份。其实如果我够明智是不该心软的,虽然她现在天真无邪没什么心机,在这皇宫内院待久了却难免有变。看到昔日跟她一样的人在主子面前大红大紫,自己却仍旧是个卑贱的宫女,如果她心存怨恨背后捅我一刀那可是得不偿失。偏是我终究不忍心她凄苦的模样,只好先打点着,或者事情并不会像我想象的那么坏,或者我突然哪天就回去了呢?见步走步吧。 心里感慨,这才进宫多久啊?竟然就学会了疑神疑鬼、勾心斗角。以前心无城府的快乐时光怕是一去不复返了。 来到乾清宫,我便被带去见玄烨,他原在书房里写字,听说我来了便扔下笔跑过来拉着我的手笑道:“你可来了。我就说我有办法吧,看,你这不是过来我这边侍候了吗?” 我看着他,不知该恨他还是谢他,恨他是因为他差点让我命丧慈宁宫,谢他却是因为我不得不承认在他身边我更有机会去围猎场找回家的路。于是我只能苦笑。 他可以任性,我却不能乱了规矩,于是轻轻挣开他的手,行着宫礼说道:“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他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多礼。我要你就是因为你不像别人那样怕我,敢跟我说实话,今后也要这样,对我来说你就像亲姐姐一样,你也不用跟我来这些框框套套的。” “奴婢知道了。”我恭声答应,却并不敢造次。如果我真的跟他没大没小,这安逸日子绝对是过不长久的。况且有谁的姐姐给弟弟行礼弟弟还接受得理所当然的?可能他没注意到这些,但皇家的威严又岂是可以随便跟下人结交的?恐怕在他内心深处仍旧是看不起我的吧?伴君如伴虎,倘若他哪天觉得我的实话辱没了他的身份,一怒之下砍了我的脑袋那可就冤枉大了。所以呢,玄烨今天的这番话我还是不要当真的好。 于是我在乾清宫住下。因为我是玄烨钦点的侍女,隐隐在众宫女中竟然成了领头人,他走哪里都要我跟着,偏生这小孩子本来就调皮,一天到晚东跑西窜的,也累得我跟着他颠来跑去,两三天里去过的地方竟然比我来到这里之后走过的路加起来都多。他是小孩子精力旺盛,我这把老骨头却饱受折磨,叫苦连天。 玄烨毕竟只有八岁,难免顽皮捣蛋,身边的人惟恐他有什么万一总是劝这劝那,让他很不自在。我虽身为他的贴身侍女,却奉行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的原则并不似别人一样处处限制他,因为我知道康熙必然会安安稳稳执政六十一年终老天年,绝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也就懒得去操那份闲心。谁知他竟因此认定我终究不同旁人,待他也是赤诚真心,于是更加宠信于我,我的吃穿用度都跟别的宫女不同,高了她们一个级别,也时常有些赏赐,都是些值钱的物事。玄烨年幼还没有妃子,所以他身边的女人现在竟然就属我最为得宠。 虽说我并不稀罕这些东西,但谁不想吃好的穿好的?再说那些值钱的赏赐存起来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万一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也有应付的资本不是?于是我欢欢喜喜收下这些东西,妥妥帖帖藏起来,同时心里又有些遗憾:可惜古代没有投资工具,不然以我的本事让钱生钱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没曾想我的贪财举动看在玄烨眼里又有了不同的解释,他单纯以为我小心翼翼收藏这些东西只是因为这是他的赏赐,当下更加高兴,赏赐得愈发多了。 我才不管他心里怎么想,反正有钱给我我是绝对不会往外推的,于是顺理成章收下了。但天下毕竟没有白吃的午餐,被玄烨宠信的代价就是他事事都要我亲手服侍,从穿衣戴帽,到脱衣就寝,连读书写字都要拉上我给他研墨铺纸,可苦了我这从没侍候过人的二十一世纪新新女性,一天到晚不得闲倒也罢了,那繁杂纷乱的宫中规矩更是弄得我头昏脑胀,郁闷得想杀人。好在玄烨的乳母孙氏倒也善良温和,手把手教着我宫里头的各种规矩;我也知道如果做错一点,说不定什么惩罚就要来了,于是也拿出当年高考的气势和毅力,愣是在最短时间里学会了所有基本的礼仪规定,这才不至于总是手忙脚乱——忘了说一句,玄烨可是非常喜欢看我手忙脚乱和因为不懂规矩闹出的笑话的,我总是怀疑他要我寸步不离就是为了这个原因。至于其它的规矩和礼仪,却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学完的,只有以后慢慢来了。 登基大典渐渐逼近了,玄烨却没有一丝紧张的情绪,也难怪,就算他以后是名传千古的圣祖皇帝,现在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儿,你能指望他有多少危机意识责任感? 不过今天他反常地没有让我跟进跟出,一大早跟小六子两个人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若是换了别的贴身宫女早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到处乱转了才是,我却根本没放在心上。不是我没有责任心、忘恩负义,实在是老天注定玄烨一辈子平平安安有惊无险度过他的帝王岁月让人嫉妒得眼红,不需要我多此一举担这份闲心无病****。 所以我美美地睡了一觉,然后就喜滋滋地清点我的私人财产,乐得合不拢嘴——在现代的时候我天天做梦都想变有钱人,没想到居然在这古代实现了我的理想。虽然现在还只是些珠宝首饰不是真正的钱财,可是珠宝首饰是可以卖钱的啊!如果我把它们拿回现代,这些古董能卖多少钱啊!天,想起来我就激动!我当下决定在**衣里缝个袋子把它们都装上,免得哪天又睡回去了来不及带走。 我公然怠工没人敢指责我,满屋子的宫女太监谁不知道我最得玄烨宠信?我心安理得在暖阁里面偷懒,这暖阁共有九间,本是因为乾清宫过大,所以隔出来让后妃们进御的。玄烨没有后妃,又因为要随身照料他,便赏了一间给我住。 正靠在床榻上昏昏欲睡,孙嬷嬷走了进来轻声说道:“姑娘睡下了?”因我受宠,她平日里待我也甚为恭谨,别人说她守规矩、循规蹈矩,我却以为她是个知进退的聪明人。 忙爬了起来笑道:“不曾,嬷嬷请坐下说话。”说着亲自把她让到桌旁坐下,又斟了一杯茶。她毕竟是养了玄烨八年的老人,在玄烨身边的分量不是我这个初来乍到的人可以比的,她对我恭谨我却不能恃宠而骄,禁宫中多少人就是这样把命丢掉的! 孙嬷嬷见我这种态度,口中连连推辞说:“不敢,姑娘是侍奉太子爷的,我怎么担当得起。”脸上和眼中却是极高兴的。 我见状笑道:“哪有什么担当不担当的,您是太子的乳母,德高望重,就算太子也极尊敬您,我们这些晚辈更是应该多向您学学才对。我是贫寒人家出身,见识浅薄,巴巴儿地指望着您教诲指导呢,在这儿您就像我的亲娘,女儿给亲娘奉茶,有什么不对的?”一番话既奉抬了她在玄烨那儿的地位,又表示了对她的讨好,还顺便巴上了这个玄烨身边的老资格,说得孙嬷嬷心花怒放,当下乐滋滋地接过了茶。 “不知孙嬷嬷找我何事?”我坐在她旁边,切入正题。 孙嬷嬷听我这么说,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谈了口气说道:“姑娘,你也是外边进来的,当知道一进了这禁宫啊,就算是跟家里绝了缘了。我当初倒也没想到,居然家里人都还惦记着我,打发人来看我。我老啦,如果能够在走之前看到家里后继有人,也有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啊!”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好笑:难道康熙大帝里面苏麻喇姑的角色竟是由自己来扮演的么?旋又奇怪,难道魏东亭真有其人?难道这个人真的是孙嬷嬷的儿子? 别怪我什么事都要拿来跟康熙大帝和康熙王朝对比一下,实在是我对清史研究不多,虽然背过清朝的大体发展和大事件,但对康熙、雍正、乾隆的印象却全部来自二月河的小说和改编的电视。 我笑了笑,说道:“孙嬷嬷说笑了,您身子骨健壮,太子也离不开您的照顾,哪会说去就去了呢?不知您娘家什么人来看您?人家远道而来,我们应该好生照拂才是。” 这番话暗示我并不推托她的请求,孙嬷嬷喜笑开颜,说道:“是我侄儿,名叫孙威,今年十八岁,习得一身好武艺。” 原来并不是魏东亭,拿这个人毕竟是捏造的了?不过这孙威倒是跟魏东亭一样是个武人,也差不了多少啦!我心里想着,笑道:“原来如此,那倒是少年英雄了。”其实我哪里知道他是英雄还是狗熊?不过既然是孙嬷嬷的侄子,就算不用我说玄烨也不会亏待他,孙嬷嬷也未免太过谨慎了。 又说了一会子话,孙嬷嬷站起来告辞,说还有活计。我扶着她走到门前,想了想说道:“既然是孙嬷嬷的家里人,太子想必也是想见见的,不过这两天宫里头忙着登基大典,乱糟糟的,太子恐怕也没那个心思。不如等登基大典过了,我再跟太子说说。”反正就算现在说了玄烨也不能做什么,还没当皇帝呢,没权。 孙嬷嬷点头笑道:“还是姑娘玲珑心思,怪不得太子如此喜欢姑娘,依我看哪,姑娘迟早是娘娘命。” 我愣了一下,突然觉得荒谬得可笑。我打了玄烨十四岁诶!虽然现在顶着孛术鲁•曦敏的名字所以名义上只有十六岁,可我绝对不是恋童癖啊!再说了,等玄烨有本事娶妃,最早也要十三四岁吧?那时候我多大了?——如果我倒霉地那个时候还不能回到现代的话,基本上我拒绝去想这个可能。 这番话当然不能说出来,我淡淡一笑道:“嬷嬷看您说的,我出身低微,怎么可能成为妃子?况且我在太皇太后面前发过誓,绝对不会成为皇帝的嫔妃。” 孙嬷嬷愣了一下,她绝对想不到还有这个波折在。为什么我要在孝庄面前发这种誓言,她见惯宫中风浪自然一想就明白,当下脸色苍白,冷汗淋漓。我笑了笑,说道:“孙嬷嬷,我们都是太子身边的人,唯一的职责就是尽心服侍太子。不该我们想的,我们就不能想;不该我们说的,我们也绝不能说,您说是么?” “呃对,姑娘说得对。”孙嬷嬷擦着脸上冷汗,仓皇地去了。我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冷笑,原以为我也像其他人一样巴望着飞上枝头做凤凰,谁知马匹拍到了马腿上。若是孝庄知道了她今天的话,她小命难保。 感谢我吧,我不是个多嘴的人! 第一部穿越第八章出 刚送走孙嬷嬷,就听到外面的太监宫女们纷纷向玄烨行礼,看来这小子终于知道回来了,我忙迎出去。 “曦敏姐姐,曦敏姐姐!”玄烨向我跑来,一面开心地叫着。 我却是心惊肉跳,一把捂住他的嘴低声说道:“太子,主子,跟你说过好多遍了,要叫我姐姐,心里叫可以,千万别说出来,我会掉脑袋的!” 玄烨随便点了点头,拉下我的手塞给我一个东西,笑着说道:“你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我无奈地看着他,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有,每次都答应我,没多久又会忘了,老天,你就别让他给我找麻烦了! 摇了摇头,我低头看他给我塞了什么,却是一个精致的面娃娃,栩栩如生,逗趣可爱。 “主子从哪里找到的?”我着实喜欢,记得幼时在家乡我也经常买这种东西,可惜长大以后搬了家,就再也没见过。想到这里,不禁一阵黯然。 “怎么了,曦敏?”玄烨敏感察觉到我情绪上的变化,关心地问。 “没什么,只不过想起了家乡。”我强笑道。 他看了我半晌,问道:“你想家么?” 我凄然一笑:“想又如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去。”最怕就是永远留在这古代,再也回不去了。 他抓住我的手,坚定地说:“曦敏,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的家就在这里,我就是你弟弟,是你的家人,所以不要再想家了好么?” 我无奈笑道:“好,今后这里就是我的家。”可是回不回家却不是掌握在我身上。我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人,时机到了我是一定要走的,即使他日后贵为九五至尊,也无法掌握我的命运。 抚了抚他的头,知道他最喜欢这样,因为仿佛我把他当成了真正的弟弟,我笑着问道:“主子还没告诉我,这面人儿从哪里来的?” “面人儿?你也知道这是面人儿?”他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泄气地说:“对了,你是从民间进宫来的,自然知道。可怜我虽然身为皇子,却这么无知。” 我不由好笑,安慰他道:“主子是贵人,今后是掌管天下的天子,这些民间的小玩意儿您不必知道民间?你出宫了?!”我惊叫一声。 “嘘!”他踮起脚捂住我的嘴“别叫了,被别人听见就糟了。” 见我冷静下来,他旋又变得得意洋洋,高兴地说道:“我看人的眼光果然不凡,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绝顶的人,我出宫的事必然瞒不过你。” 我哭笑不得,现在是自夸的时候吗?虽然我并不担心他会出什么意外,但毕竟这触犯了宫里的规矩,基于职责我还是得说:“主子,私自出宫不合祖宗的规矩,况且您是太子,是要当皇帝的人,要使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得了啊!”玄烨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行了行了,你一向都与众不同的,怎么这会儿跟他们一样啰嗦了?” 我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想说啊?好歹我也是吃皇粮的,总得尽点儿本分。至于你大爷的安危,抱歉,我从来没担心过。 他没注意到我神色的变化,眼珠子一转又说道:“曦敏,听说天桥的夜市是有名的热闹,不如今天晚上我们偷溜出去玩玩儿。” 我心里一动,自从进宫以后就再也没去过天桥玩儿,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再出去,反正玄烨不会有事情,就跟出去玩玩又如何? 他见我心动,又怕我反悔,急忙说道:“那好,就这样决定了。今晚你、我、小六子我们三个一起溜出去,好好玩一玩。” 就三个人吗?我毕竟有些胆小,虽然玄烨不会死,可是要落了一星半点儿伤痕回来,我可担待不起啊!白天我不知道还情有可原了,如今我自己掺合了进去,万一出了什么事孝庄非砍了我不可! 思前想后,我终究不敢拿玄烨——正确来说是我自己的性命冒险,却也知道他年纪虽小,遇事却颇固执,劝是劝不住的,于是招来乾清宫侍卫,如此这般吩咐一番。 晚上夜幕低垂,小六子找来两套太监衣服让我们换上,悄悄溜出了宫,让我不由感慨,怎么古人一点创意都没有,跟现代众多的小说一样乔段呢? 出了皇宫,我们换上一般的衣服,便来到天桥。只见那天桥上虽是夜晚,却被众多灯笼照耀着,亮如白昼,各种风味小吃、曲艺杂耍仍是琳琅满目,小摊小贩上民间工艺品如泥人、风车、空竹等种类繁多,任君选购。我们走在其中,只觉得人山人海,丝毫不比白天冷清。 我怕玄烨走散了,右手抓牢了他死不松手,他几番挣脱想要自己去逛,我哪儿能让他到处乱跑?更是抓得紧紧的。他毕竟年纪小,虽是男孩子也挣不开我,只好乖乖跟我走在一起。好在我并不限制他去的地方,只要有我跟着就随他走,倒也逛得痛快。 走了一会儿玄烨看到一摊卖芝麻糊的,他从未见过,不由好奇地问我:“那是什么?” 我看了看笑着说:“那是芝麻糊。” “芝麻糊?好吃么?” 我看着他的神情分明嘴馋,于是笑道:“好不好吃,你吃吃看不就知道了么?” 他见我允许他买东西吃,大喜过望冲过去,叫了三碗然后舀起来就吃,一边吃一边不住赞叹好味。我微笑着看他,皇宫贵族真是吃得太好了,平日里山珍海味吃得腻了,这街边的百姓食物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你不吃吗?”他指着我没动过的碗问道。 我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吃。”在现代烧杯开水就能泡一碗,我早就吃腻了。看见他可惜有渴望的表情,我不由好笑:“既然买了就不要浪费,你索性吃了吧。” 他也不知什么谦让,从来都是人家让他,所以点了点头很理所当然地拿了起来继续吃。突然一个粗壮的汉子从人群里挤出来,嘴里骂骂咧咧的,也不看路,一头就撞到了他身上。满满的一碗芝麻糊倾倒出来,污了他全身。 小六子大惊失色“太”子爷三个字差点就被惊呼出声,我瞪了他一眼,他一噎,把后面两个字噎了回去。 转头看见便装的乾清宫侍卫们就要冲上来,我一个眼神使过去,他们便刹住了冲势。 目前还没有什么危险,用不着一惊一咋的。 那汉子见撞了人,心地耿直倒也不逃避责任,一面道着歉,一面就要拿衣袖来擦。 我又岂会让他碰到玄烨的身子?当下赶在他前面用手绢擦拭着玄烨身上的脏污,不露痕迹将那汉子的手隔开。 那汉子讪讪然把手收了回去,尴尬地说:“这位小哥,真是对不起,俺不是故意的,只是人太多了” 玄烨倒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皱眉看着身上的芝麻糊,无奈地说:“没关系,我不怪呢。” 此时一个清雅的声音传来,只听有人说道:“元武,出了什么事了?” 那汉子闻声急忙转过身去,对着后面走来的一个年轻公子恭声说道:“公子,俺撞到人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那公子皱着眉走过来,只见他身材修长匀称,如精雕细琢般完美的脸上双目炯炯有神,嘴角一抹微笑如沐春风,手上一把折扇说不尽的风liu潇洒。 我心里一跳“帅哥”两个字突然闪进我的脑海中,如果在现代的话他肯定能成为偶像巨星。 他上下打量了我们一眼,歉然笑道:“真是对不住,下人鲁莽,给这位小公子添麻烦了。” 玄烨想说话,我捏了捏他的手心,抢先说道:“不打紧,这人山人海的,冲撞在所难免。” 那位公子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虽然我们的穿着都不错,但玄烨的明显好过我和小六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谁是主子。可是如今我居然代替主子说话,那人显然有些糊涂了。 不过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当下笑了笑做了个揖说道:“既然是我们弄脏了小公子的衣服,自当赔偿一件。我们落脚的地方不远,如不嫌弃,小公子请到我们那里稍坐如何?” “不必了。”我再次赶在玄烨前面一口拒绝。这个人来历不明,我怎么能让未来的皇帝跟他们走?“多谢这位公子的好意,不过我们出来已久,也该是时候回去了,这身衣服我们回去再换也不迟。” 那公子歌听我说话条理分明、进退有据,不由差异地看了我一眼,随即笑道:“如此我们怎么好意思呢?这位姑娘,我是真的有心赔偿,绝对没有什么****居心。” 废话,有****居心你会表现出来么?我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仍旧说道:“公子误会了,实在是我们出来太久,唯恐夫人担心,要尽快回去才行。” 玄烨本来对于这种事情是很好奇的,若跟着那公子哥走说不定会碰到更有趣的事情,以他的性子是不会甘心就这么回去的。但看到那公子眼神灼灼凝视着我,脸上不由浮现不悦的表情,说道:“对,我们要回去了。”说罢拉着我的手就走。 这回反倒是我有些尴尬了。人家诚心道歉,我们却这么失礼,说不过去啊。 正想再说两句谢言,只见那公子哥愣了一下便追了上来,说道:“如今天色已晚,姑娘和小少爷独自上路恐怕不是很方便,不如我送两位一程吧!” 这可不行,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住在皇宫,不是什么都露馅了?我忙笑道:“多谢公子,不过我们的居处离这儿不远,不打紧的。” 玄烨就没这么客气了,他冲冲地说道:“我们自己能够回去,不用你管了。” 那公子哥一愣,显然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小公子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不过人家都明白拒绝了,他总不能厚着脸皮跟上去吧?当下又是一揖道:“如此我便不勉强了。在下郑元,住在仙福来客站,如有什么事可以到那里找我。” 玄烨点了个头,连我道谢的时间都不给就拉着我像鬼在追一样跑了开去,对他这种小孩子脾性,我只能苦笑。 被他拉着跑,我用眼神示意后面的乾清宫侍卫注意有没有人跟踪,一路就这样跑回了紫禁城。 第一部穿越第九章巧言令 “听说你最近跟太子出宫去了?”孝庄坐在锦榻上,看似漫不经心的问话,却让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今天一大早她就派人把我传了来,此刻我正跪着听她说话。 “奴婢不敢欺瞒太皇太后,确有此事。”我跪伏着,战战兢兢地说。早就料到我们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孝庄,我早有应对的腹稿,但毕竟事关我的生死,孝庄又自有一股皇族的气势,所以真正面对起来我仍然心里发慌。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教唆太子私自出宫!”她冷哼一声。 我浑身一颤,忙道:“回太皇太后,奴婢实在不敢教唆太子,是太子自己对宫外的生活有些好奇,执意要去。奴婢无法阻拦,只能尽量跟着皇上以求做到万全的准备。” “噢?那你非但无过,反而有功了?你倒是说说,作了什么万全的准备啊?” “奴婢不敢托大。奴婢一路上紧跟着太子不敢稍离,又命乾清宫侍卫作便衣打算跟随左右,以防不测。” “嗯难为你小小年纪能够考虑到这么多,这种安排也算得上稳妥。”孝庄的语气似有缓和,我稍稍松了口气,忽听她又严厉道:“但太子身系国家安危,绝不能有半点纰漏,此等事情绝不可再有!” “是。”我忙又磕头下去,唯唯诺诺。 “起来吧。”孝庄终于教训完了我,放过我的膝盖。我站起来,小心翼翼地站在旁边,知道还没完。 虽然跪的时间不长,但膝盖还是有些刺疼。在现代我从来不给人下跪,进宫以后在乾西不用给人下跪,玄烨那里我又极度得宠免去了下跪的规矩,所以直到现在我也不能习惯下跪的行为。 果然孝庄喝了一口茶,又问:“听说玄烨私下里经常叫你‘姐姐’?” 我一下子心又提到了嗓子口“扑通”一声又跪下了,颤声说道:“太皇太后,那是太子没事跟奴婢开玩笑,奴婢从不敢以太子的姐姐自居。” 孝庄叹了口气说道:“你看你,我还没说什么不是?快起来吧。” “是。”我又惊又怕,不知道孝庄的葫芦里装着什么药,颤颤地站了起来,低着头不敢说话。这老而成精的利害女人不是我这二十三岁的小女子能够揣度的。 孝庄对我说道:“太子既然尊你为姐姐,必定很听你的话。你倒是说说,以你对太子的了解,如何才能遏制住太子调皮的脾气,让他别成天惦记着出宫呢?” 我听她好像没有要治我的罪的意思,心下惴惴不知道该不该说心里话,但想到孝庄的利害,就算我撒谎恐怕也瞒不过她吧?到时候反而弄巧成拙。于是恭恭敬敬地说道:“回太皇太后的话,太子体恤下人,对奴婢诸多照顾,却并不是真的视奴婢为姐姐。但奴婢认为,太子关心天下百姓生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奴婢斗胆建议,不必禁止太子出宫。” “噢?你说说看。” “是。奴婢认为,凡是小孩子都有些叛逆心理,大人不让做的,他们偏做,太子天资聪颖,如果禁止他出宫,难保他不会像谢稀奇古怪的方法偷偷出去,恐会酿成大祸。倒不如让他大大方方出宫去,倒来得比较好掌握。不过须与太子约定,一个月只能出宫一次,出宫之前须向太皇太后禀报,着内臣近侍随身侍候,御林军便衣跟随保护。太子倒是不必着正式宫装,以免被人认出身份,也避免坏了他的兴致。如此一来,太子不必****于平民百姓之中,安全也有了保障,说不定多出几次宫,太子殿下厌了,从此不再出宫也未可知。” “好!”孝庄赞了一声,对我愈发和颜悦色了。“来,走进点儿给我瞧瞧。” 我惴惴不安地走近几步,孝庄拉起我的手仔细打量了我一番,笑道:“瞧瞧这孩子,打扮起来竟也是个聪敏秀气的人儿。” 我讷讷地应了,知道孝庄一向不会说没用的废话,不知道她究竟要说些什么,所以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你说说,这些想法你是怎么得出来的?” 我心里一跳,难道说错什么了吗?但嘴里只得无奈道:“回太皇太后,是奴婢将心比心,得出来的。” “好,好一个将心比心。”她拍了拍我的手,叹道:“孩子啊,你知道玄烨就要当皇上了,又要学习功课,又要临朝听政,他小小年纪,我是真的放心不下啊!孙嬷嬷年纪毕竟大了,很多地方照顾不过来,我正发愁呢,刚巧他自己找到了你。你聪明、心细,更难得的是玄烨他喜欢你、相信你,所以啊,我就把他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的服侍他,照顾他,知道么?” 我听得一愣一愣地,寻思她怎么把对苏麻喇姑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了呢?不由好笑。面上仍是毕恭毕敬,感激莫名地说:“是,太皇太后,奴婢记下了,奴婢定不负太皇太后的嘱托。”反正康熙帝位稳固,有惊无险,也用不着我多操心。 孝庄满意地点点头,又笑道:“本来你服侍主子尽力,我想赏你点什么,不过看你这穿着打扮,玄烨竟已给了你不少好东西。得得得,我这儿有串念珠,跟了我多年,你就拿去吧。” 我忙双手接了过来,叩谢道:“谢太皇太后恩典。” **** 从慈宁宫出来,刚走到乾清宫门口,就看见玄烨在那里走来走去,神色焦急。 “曦敏姐姐!”他看见我,立马就飞扑上来。 我那个叫头疼啊!忍不住戳了一下他的头,埋怨道:“早跟你说不能当着别人叫我姐姐,你看,太皇太后生气了不是?” 他愣了一下,随后狡猾地笑了:“不过现在没事了对吗?所以看来还是不打紧的。” 死小孩,这么聪明干什么?我瞪了他一眼,拉着他向乾清宫里走去。 “这是什么?”他触到我手上的念珠,拿起来看“这不是皇祖母的贴身念珠吗?怎么会在你这里?” “太皇太后赏赐的。”我淡淡地说。 他兴奋地笑起来,说道:“曦敏姐姐果然厉害,我早知道皇祖母会喜欢你的。”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告诉他孝庄对我好不过是为了我尽心尽力甚至豁出性命去服侍他、保护他,不然她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 走进宫里面,我在他面前站定,严肃地说:“主子,有句话我一定要说。主子看得起我,把我当成姐姐,我是很高兴的,太皇太后也不反对。但我毕竟不是主子的亲姐姐,祖宗规矩也是不容怠慢的,如果有人拿这点来陷害我,就算太皇太后和你恐怕也保不住我,因为这是祖宗加法。所以,绝对不能把这个‘姐姐’叫出口,明白吗?” 玄烨认真地看着我,点了点头道:“明白了。” 我吁了口气,总算他还有些良心,知道怎样对我才是最好的。 我放松了心情,笑道:“主子你猜,我给你讨了什么好消息来?” 他迷惑地看着我,摇了摇头。 我笑着,把孝庄有条件地答应让他自由出宫的事情说了出来,乐得他抱着我又跳又叫,大声笑道:“我就知道曦敏不同旁人,你真是这个世上最了解我、最疼我的人了!” 我给他叫得头晕,只能连声讨饶,同时笑道:“不过以后主子出宫,一定要带上我哦!”“那是当然!”他大声应道。 尾声 这一天终于到了。 天空中万里无云,阳光普照,太和殿金碧辉煌,威严壮丽。殿外的钟鼓齐鸣,让人肃然起敬。 八岁的玄烨穿着龙袍,带着与他的年纪不符的持重和威严,坐在太和殿的龙椅上,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 这一天,清圣祖康熙皇帝正式登基,而我,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普通女孩,亲眼目睹了这历史的一刻。 第二部惊心第一章行猎 康熙五年冬 北京永定门外南苑,白雪皑皑的广袤土地上,锦旗处处,号角声声。大批人马追逐着四散的珍禽野兽,动物嘶喊声、兵士吆喝声,掺杂在一起,弓箭齐飞,刀光剑影,好不热闹。 康熙皇帝玄烨坐在金鞍汗血宝马上,身穿圆领大襟、箭袖、身长至膝的箭袍,外罩褂长至脐的行围褂子,意气风发,在场中奔驰着,每一张弓搭箭,必有野兽死于马前,丰富的收获让他喜笑颜开,兴致盎然。 我站在晾鹰台上注视着场中的围猎,每当看见康熙又猎中一头猎物,心里是高兴的。慢慢看着他长大,就像自己的弟弟慢慢长大成人,一旁服侍的我又是欣慰又是辛酸。 来到大清已经六年了,虽然好几次来过这围猎场捕猎,我却始终没有找到来时身处的地方,心里是有些了悟的,怕是回不去了。刚开始的时候当然痛不欲生,然而身为康熙的贴身宫女我并没有多少时间为自己悲哀,日子久了,竟然也慢慢开始习惯这落后的古代生活,如今,回家的渴盼依旧,却已经越来越习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我摇了摇头,抛开这越来越消极的念头,寻思着今晚等康熙睡下如何偷偷跑出去寻找回家之路。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四品带刀侍卫急匆匆走上前来,我一看,却是孙嬷嬷的侄子孙威。康熙登基不久,我找了个机会把孙嬷嬷的请托说了,不出我所料,康熙是不会亏待把自己奶大的乳母的,于是直接让他去了内廷当差,过两年赏了四品带刀侍卫,今春又让他成为侍卫统领,平步青云。 “皇上有什么吩咐么?”我笑问。他不在皇上身边跟着,到这儿来干什么? 他笑了笑,抱拳说道:“姑娘,这回不是皇上找你,是我找姑娘解难来了。”孙嬷嬷对我帮忙举荐他的事情感恩戴德,他也随着他婶婶对我甚为恭敬,照我看这些却都是不必要的。 “我?我能做些什么?”我有些奇怪了。 “皇上嫌只是猎鹿太无趣,如今竟想要去猎那狼、狐等凶暴狡猾之兽,这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我可担待不起啊!求姑娘赶紧劝劝皇上,别冒险才是。” 我不由“扑哧”一笑。满人打猎是很有趣的,他们在围猎场里面圈养各种动物,尤以麋鹿、驯鹿为最,围猎时众人形成数层的大圈,由远及近,人与人围成由大及小的圈子。圈子形成后,先要大声呐喊,满语有个词“嘣起伏兽”指的就是这种呐喊。人形成圈,被包围在圈内的兽类害怕而潜伏于草木丛中。人多,大声喊叫,伏兽就跳跃而起,四下奔逃。这时,人手中执弓箭刀枪而追打四散的兽类。这时围猎的对象只是些没有杀伤力的兽类,但康熙总嫌这种方法太多人为的痕迹,总是喜欢去追逐一些比较难对付的猛兽之类,这样才比较有打猎的感觉。来过南苑围猎几次,康熙是一次比一次大胆,如今竟然放着满地的驯兽不理,径自追着猛兽去了。 我眯起眼睛看了看,只见康熙的身边一群侍卫们跟着,便也不大担心,反笑道:“你呀,以为皇上是我劝得住的么?” 他笑着说:“这天底下除了太皇太后,如果说还有人能劝住皇上,那非姑娘莫数了。” 我看了看他,这是缠着我一定要多嘴了。我有些头疼。就算康熙肯听我的劝,但他如今跟我隔那么远,又正在狩猎,我怎么接近他?我可不会骑马啊!况且康熙就喜欢打猎,越打猎身子骨越好,才能成为古今少有的长命帝王,我干嘛吃多了没事去打扰他的兴致顺便惹来一身腥?我眼珠子转转,便笑着对他道:“没关系,皇上不会有事的。况且皇上最恨人打断他的兴致,我可不敢招惹他,你与其在这儿担心,不如紧紧跟着皇上。这南苑里虽难免有些鹰雕啊、狼啊、狐狸什么的,却也没有虎豹之类犀利的猛兽,有你们在身边,出了什么事应该都可以应付的。” 孙威见我不肯出面,只能苦笑着走了,照我说的赶紧到康熙的身旁保护他才是正事。我知道他心里奇怪我为何不似“正常”的宫女对皇帝那么紧张恭敬,他哪儿知道我能在宫里面平安无事活到现在,不该说的绝对不说,不该管的绝对不管,这皇帝要办的事儿,你就是劝住了,也难免在他心里留下个钉子,往后如果有一星半点儿不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大账小账一起清算了。做人奴才的,做我们这种奴才的,什么该管、该怎么管要拿得住分寸。 眼看着康熙猎得的猎物越来越多,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吩咐身边的小太监道:“去,吩咐御膳房准备晚膳,皇上怕是一会子就会歇着了,要他们随时等着传膳。” 那小太监答应一声去了,我回过头来,正好看见康熙尽兴而归。 急忙下了晾鹰台,我快步迎上康熙,为他取下行围褂子,一面笑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今天又是满载而归。” 康熙志得意满,满脸按捺不住的得意。 我瞅着这块满十四岁的少年帝王,五年的时间让他的身材长高了许多,原来只到我腰部的小不点儿现在已经比我高出一个头,我想可能是因为他喜欢练武锻炼身体才长得特别快吧?不像我,能坐着就绝对不站着、能躺着就绝对不坐着,所以长到头儿也才一米五五。他的脸上因为刚刚运动完还带着一丝红晕,剑眉飞挑,星目有神,如玉石精雕细琢成的脸庞上还有些稚气,不笑的时候自有一股尊贵的气质,让人不敢亵du,但一笑起来却有一个浅浅的酒窝让他立即破功,像个邻家弟弟一样可爱。 他今日里打猎玩得痛快,也得了不少猎物,心里头自是痛快,心情愉悦地走向行宫,一边走一边说道:“孙威啊,刚才围猎的时候你有一阵子不见,是不是来找曦敏了?” 孙威脸一红,忙道:“皇上圣明。” 康熙哈哈笑着说道:“朕早知道你要来找曦敏,也知道你要曦敏来劝朕不要去猎那狼狐,对不对?不过朕还知道,曦敏是不会答应你的。朕身边就属她最知心,只有她,才会事事从朕这个人的的角度去考虑,而不是像那些奴才,口口声声说为朕担忧,实际上还不是为了朕的皇位、他们自己的脑袋着想,怕朕出了什么事会连累到他们的性命。所以啊,朕只信曦敏一个人。” 一番话说的我有些汗颜,因为我不管他绝对不是因为这些原因的,恰恰相反,我比谁都在以我自己的脑袋。不过这些话可不能说。 康熙一大步走进行宫,结果宫女呈上的茶喝了一口,对我笑道:“今天你做得好,没有打扰朕的兴致,让朕玩儿了个痛快,朕要好好赏你。曦敏,你想要什么?” 我抿嘴笑着,走过去帮他换下行猎的装束,一边说道:“奴婢也不要什么赏赐,皇上出来打猎也好几天了,奴婢只求皇上快些回宫吧,今儿个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娘都着人来问呢。” 康熙听了我的话,笑容顿了一下,随即淡淡说道:“也好,出来这么久了,该回去了。明天就回宫吧。” “是。”我和孙威互视一眼,自是知道康熙不爱被人管束,所以心中不快。 康熙的皇后是赫舍里氏,是辅政大臣索尼的孙女,侍卫内大臣喀布拉的女儿,去年八月大婚。不过我一想到这场“婚礼”就不禁摇头——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跟十三岁的小女孩,那能算是“婚礼”吗?简直就是一场家家酒嘛!十二岁的小孩子恐怕连什么是“性”都搞不清楚吧?所以至今为止皇帝和皇后还没圆房。 这是场政治婚姻,孝庄牵的线,目的是借用索尼的力量牵制鳌拜,这我是看得一清二楚的。但康熙知不知道我却不敢说,因为由始至终他都沉默着接受这个婚姻,既没有小孩子的天真好奇,也没有心有不甘引起的反弹。这样的康熙我是打从心里畏惧的,虽然侍奉他多年,我却始终搞不清楚他究竟有多少帝王的见识,他总是默默拿眼看着,什么也不说,谁也不知道在他心里转着什么念头——也许什么都没想也不一定。但我宁愿相信他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的,按照这样的认知,我小心翼翼处理着对他的态度,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大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小,康熙对皇后的态度是颇平淡的,两人可真是“相敬如宾”了。好在皇后从小也是饱读诗书,知书达理的人,气质温良贤淑,安安静静不吵不闹的,宫里头倒也太平。 但是情况很快就会有改变,再过几个月康熙就满十四了,别说皇亲国戚,就算平常人家的孩子在这个时候也该谈婚论嫁,在孝庄的眼里看来,是时候让皇帝跟皇后同房了,所以特别召了我去吩咐这个事情,我才时不时总是在康熙耳边提起皇后的事情,暗示他该去看看皇后。在我看来,皇后也是个让人挪不开眼的美人儿,只要把康熙骗到了坤宁宫,几杯酒一喝下去,不怕他不“乱xing”实在不行放点儿春药什么的,还不是水到渠成了吗?虽然就现代的眼光看起来这样好像有点残害国家幼苗,但办不好这事儿我少不得一顿皮肉之苦,跟我自己的安全比起来,康熙的贞操就有点微不足道了。而且怎么说他其实也没有损失不是? 看见康熙有点扫兴的样子,我忙聪明地转移了话题,问道:“皇上,是不是该传晚膳了?现在已经是申时三刻,您该饿了吧?” 他一转身,嘴角又带上了笑容,说道:“等等,让他们把朕今天猎到的东西拿去炮制了,今儿晚上我们一同吃饭,尝尝鲜。” 我和孙威相视一笑,齐齐道:“谢皇上恩赏。” 第二部惊心第二章谣言 万籁俱寂,行宫里早已没什么声响。康熙白天打猎累了,早早儿睡下,皇帝睡了谁还敢喧哗啊?! 一对对巡逻的兵丁四处走过,宫灯挂在檐角阶前,给暗冷的冬夜添加了几分温暖。 我偷偷穿过一道宫门,偷偷来到一处屋檐下,轻轻喘了口气。 想要偷偷溜出去到围猎场找回家的路,可真难啊——! 突然屋内的说笑声传来“皇上”、“曦敏”这样的字样传进我耳中。跟我有关?那我可要好好听听了。进宫几年,我体会最深的就是宫里的八卦及其可怕。多少空穴来风的事情让他们传得绘声绘色?没根的事情被他们一说也成了真实,若是在下人们之间传递也就罢了,偏生若是传到主子的耳里,麻烦可就大了,一个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只听一个太监的声音说道:“我看哪,皇上根本对皇后没兴趣,他有兴趣的人啊,在他身边呢!” 另一个太监“呀”了一声说道:“你指的是那曦敏?” 又一个太监笑道:“我才不信。皇后娘娘是什么姿色?那丫头就算拍马也及不上啊!皇上怎么会看上那种人?” 第一个太监不服道:“那你说为什么皇上这么久了还没跟皇后圆房?皇上越来越大了,早该晓事了,换了别人,有这么漂亮的老婆哪里还忍耐得住?” 第二个太监“嗤嗤”笑道:“这话在理。况且那曦敏丫头服侍皇上多年,听说还住在乾清宫里头,就算有些什么也不奇怪不是?” 我听得冷汗淋漓,虽然早就听说有消息传康熙喜欢我,可这次居然把他冷落皇后的罪因放在我身上,这可是掉脑袋得大罪啊!天晓得我今年已经“高龄”二十八,绝对没有老牛吃嫩草的****嗜好啊!再说就我这种姿色,康熙怎么会看得上?! “原来是这样啊!”耳边突然想起一个轻快的声音,我转头一看。 “皇” 康熙一手捂住我尖叫的嘴,一手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嘘!你别叫,让朕听听下边的奴才们都在说些什么。” 我吓得脸色苍白,却真的不敢再叫,想要拉他离开又不敢,放他在这里听恐怕下一刻我就要人头落地,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脑子里乱成一团。 根本没听清楚屋里的太监们都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康熙津津有味听了好一阵子,才大发慈悲拉着我悄悄离开。 我跟着他一前一后走着,总觉得该说点什么,却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搜肠刮肚,才期期艾艾说道:“皇皇上,奴才们口没遮拦,您您可千万别当真” “当真?当然不会啦。宫里的奴才们那些闲话还少了吗?若句句都当真,这天下早就打乱了。”他头也不回,但说话的语调却是轻快的,我猜测他真的没有生气。 刚松了一口气,突然又听到他说:“不过,他们以为朕不碰皇后是因为你的原因,这倒是有些新鲜了。曦敏,你觉得呢?” 我这一口气刚咽下一半又被提到了嗓子眼儿,差点儿喘不过气来,顺了顺气这才慌忙说道:“奴奴才们乱说,奴奴婢怎么可能跟皇上有什么,皇上自有皇上的打量,不是奴才们可以揣度的。” 康熙突然转过身来,我心慌意乱收势不及差点撞上他,慌忙站定了,看见夜空下的他眼中反射着宫灯的光芒,像星星般闪亮。 “曦敏,论才识,你并不比皇后差,论容貌,你也并不丑,为什么就这么肯定我不会喜欢你呢?” 我从来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这轻轻的几句话对我来说不啻是晴天霹雳,我一下子就懵了。 “奴婢奴婢”我声音颤抖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他晶亮的眼神看着我,那么专注,让我觉得呼吸困难,双脚发软就要站立不住。他凝视了我许久,嘴角忽然弯起一抹深长的笑容,转过身去继续悠然前行,换了个话题问道:“曦敏啊,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跑出来呢?” “啊这”我哭丧着脸,深深吸了几口气觉得心脏有些负荷不了。我该感谢他换了话题吗?可是这个问题我同样不能回答啊! “如何啊?”他的声音还是那么轻松柔和,我听在耳中却只觉得说不出的诡异可怕。 “这回皇上,奴婢今晚上吃多了,所以出来走动走动。”走动需要这么躲躲闪闪像做贼似的吗?我不知道他跟了我多久,会不会听信我的借口。 他“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我心里忐忑,鼓起勇气问道:“皇皇上,您,您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道:“我也是吃多了,出来走动走动啊!”“啊”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说的八成是假话吧?我可是看着他睡下了才出来的,他是在调侃我吗? 逐渐成年的玄烨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扑在我怀里哭着叫父皇的小孩子了,就像此刻,我经常摸不准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对一个不到十四岁的孩子来说,他的城府未免深得吓人。但由此可知他并没有享受到一般孩子所应该拥有的童年,一直看着他长大的我更是深有体会,想当初我十四岁的时候可是沉浸在漫画卡通里面,除了学习什么都不用担心啊! 每当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就有些隐隐发疼。 “听说皇祖母曾经叫你想办法让朕与皇后同房?”他突然又问道。 “是。”我吓了一跳,急忙回道。宫里面处处是眼线,孝庄固然在他身边有眼线,他又何尝没有眼线在孝庄那里? 他轻轻笑了一声,说道:“朕才多大啊?皇祖母就为这种事儿操心。别忘了,曦敏,朕可是最讨厌被人指使摆布的。” 我心头一跳,忙低头应道:“是,奴婢明白。”他虽然宠信我,但如果我真的触了他的忌讳,他一样饶我不得。伴君如伴虎啊! 当下我就马上把原来脑子里那些稀奇古怪大不敬的主意全部删除清零了。看来这事儿并不像我想象中那么容易,需要从长计议才行。 他的脚步一顿,我这才发现我们已经走回他的寝宫,他又转过身来看着我,虽然年纪不如我,但是他高过我,身上尊贵的气质凌驾我,让我不由产生不可违抗的感觉。 “曦敏,从小你就陪着我,你也最知我,很多事情只要我开个口你就知道该怎么做,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他凝视着我。 我敏感地发现他竟然不用“朕”这个至高无上的自称而改说“我”当下心头惴惴,连最后那一丝侥幸也马上丢弃了,忙道:“皇上放心,奴婢不会让您失望的。” 他满意一笑,走进屋里去了。 我急忙跟上,少不得重新服侍他睡下。是再也不敢乱想些有的没的妄图撮合他和皇后了,孝庄的命令又如何?弄得皇上大老爷一个不高兴,我立马就有丢掉小命的可能,反倒是孝庄那边,总有机会蒙混过去的吧?我总不能压着皇帝老爷跟皇后圆房啊! 况且,我乐观地想,历史上不是说康熙与赫舍里氏的感情不错吗?说不定不用我多做手脚,他很快就会跟皇后如胶似漆呢? 睡到我自己的床上,我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被康熙这么一打岔,我这回又没有找到回家的路,白来了啦! 怒啊! 第二部惊心第三章解语 正月又到了,这是我在清朝度过的第六个春节,古时候的春节还没有圣诞节和元旦从中作梗分去节庆气氛,古人们也没有什么消遣旅游度假什么的消磨时光,所以这春节的气氛也是现代不可比拟的。除了第一个春节因为顺治发丧的原因没怎么庆祝之外,我是喜欢这个节庆的。在这段日子里宫里到处悬红挂彩,人人脸上都喜气洋洋,顺带也感染了我抛开许多烦心事作乐一番。 今年的正月又有大事发生,那就是康熙封了他的哥哥福全为裕亲王。在我的意识中总是以为皇子是一定要封王的,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原来清朝的封爵是颇为严格的,顺治六年,定皇族宗室爵位为十二等:和硕亲王、多罗郡王、多罗贝勒、固山贝子、奉恩镇国公、奉恩辅国公、不入八分镇国公、不入八分辅国公、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奉恩将军。清室的分封原则是:“酬庸为上,展亲次之。”大清以武开国,故而特重军功,宗室皇族即使近支亲贵,如无尺寸之功,仍不得上赏,这比之明代于襁褓中封王,不知强出很多。清太祖努尔哈赤的十六个儿子中,只有四个亲王、一个郡王,崇德八年,努尔哈赤第十一子巴布海因谋反被杀,其爵位不过是小小的奉国将军。皇太极诸子中封亲王的也只有两个。此次封赏,福全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功劳,只不过康熙感念手足之情故而将其封为亲王,这在历史上是没有先例的——当然,清朝到现在也没传几代就是了。至于以后又没有同样的事情,我这个不通清史的人就不知道了。 上午在早朝的时候颁布了旨意,晚上就在乾清宫赐宴。康熙一天里都很开心,我虽然不解,却也不问。不该我知道的,问了就会遭罪,若康熙想告诉我,那不用我问他也会说。 果然过了不久他便按捺不住兴冲冲问我道:“曦敏,难道你不奇怪朕为何要封福全为裕亲王么?” 我不由好笑,才说他长大了,便又马上给我冒出小孩子脾气来,你越不问,他便越想说。我早已打听清楚,却装作想了想,故意说道:“想必是裕亲王劳苦功高,四位辅政大臣才会奏请皇上加封的吧?”康熙尚未亲政,没有下旨的权利。 他愕了一下,想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有些扫兴地说:“才不是。我跟福全从小感情就好,皇祖母才会下了懿旨加封他的。” 我听说康熙跟他二哥感情不错,但究竟好到什么程度呢?我很好奇。但康熙却没有说下去,转而内敛一笑道:“而且皇祖母的意思我也明白,如今鳌拜专权,结党营私,如今封了二哥做亲王,日后对付这些乱臣贼子的时候也就多了一层保障。” 我听得心里凉飕飕的,暗忖帝王之家果然复杂,却也不愿再听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那会让我觉得人世间的骨肉亲情皆不值钱。我为他穿戴好家宴的装束,轻轻说道:“皇上,可以了。” 康熙对着镜子看了看,夸道:“曦敏,还是你最得我的心思,知道我什么时候什么心情该做如何打扮。” 我笑了笑,谦逊道:“皇上夸奖了。” 他又看了两眼,忽又问道:“什么时辰了?” 我瞧了瞧沙漏,回道:“已经是申时六刻了。” 他皱了皱眉头道:“已经这个时候了,二哥怎么还没来?曦敏,你出去看看,二哥来了马上通知我。” 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二哥了,居然会让我去做等门的工作。难道裕亲王来了下面的太监丫头们不会通报么?虽然这么想,也很不想在大冷天儿的晚上出去吹风受冻,但我毕竟是人家的奴才,只好应了一声“是”转身去了。 在乾清门等了好一阵子——不过也说不准,因为在寒冬中等人时间过得特别漫长——我终于看见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在太监的领路下向这边走来。他一身白色狐裘,头戴季冠,身上穿着紫色马褂,雍容华贵,气度非凡。 人我是见过的,正是刚刚加封的裕亲王福全。 我迎了上去,福了一福道:“奴婢见过裕亲王。” 福全见是我,忙道:“不必多礼。曦敏怎么会在这里?”我是康熙身边的红人,大臣们也不敢拿我当普通的宫女下人看待,谁见了我都是客客气气的,这让从二十一世纪人人平等的社会里来的我少受了许多窝囊气。福全跟着康熙对我是直呼其名的。 我笑了笑道:“皇上惦记着王爷,特命我在此迎接的。” 福全露出感动的神色,连连说道:“真是该死,臣竟然让皇上操心了。曦敏,我们快进去吧。” “是。”我应着,在前带路。 一路走着,我发现他并没有加官进爵后欣喜若狂的神情,反而在一贯的温柔平和中露出点点无奈和疲惫,不由大为奇怪,一时忍不住口,脱口问道:“裕亲王是否身体不适?” 他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不,不是的。只是蒙皇上宏恩,我未立寸功就被晋封亲王,实在受之有愧,怕不能辅助皇上治理好大清江山,有负皇上重托啊!”我一听就明白了,看来这福全倒是个明白人,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不过此时我们已来到乾清宫,况且我也不是多事之人,便也不再说话,直接引了他进去。 **** 既是家宴,便没有那许多生分和隔阂,但我终究是不习惯的,而且我永远学不会喝酒,属于一杯就醉的那种人,所以在宴会上颇为无聊,找了个空子便逃了出来。 走出宴会中那种闹哄哄、醉醺醺的气氛,寒夜的凛冽让我头脑一清,顿时舒服多了。深深吸了口气,我漫步在花园中,虽然此时只有白雪皑皑的一片,但在夜月的映照下,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走了一阵,突然前面有个淡淡的人影,不知道是不是被酒熏着了让我胆色大了几分,我竟然悄悄一个人走了过去,探头看个究竟。 皎洁的月光下,一个人靠坐在廊阶上,与康熙相似的俊俏脸庞有着与其截然不同的温柔神色,墨玉的眼中星芒与月色相呼应,那么自然,那么和谐,但却时不时露出孤寂和疲惫的感觉,让人的心里没来由的心疼。 我不自觉走了过去,轻声说道:“裕亲王,怎么不去喝酒呢?” 那人正是福全,他看了看我,笑道:“有些醉了,出来吹吹风。” 我却知道他只不过是想一个人静静待着,便也不说话,默默在他身边坐下。我觉得我今晚不正常极了,不然怎么会毫无顾忌地跟一个亲王并坐在一起?我本是极力回避这种暨越的啊!但心里却分明不想走开。 我们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坐着,望着月亮,不远处的歌舞喧嚣仿佛都不存在了,天地间只剩下这方天地,宁谧而幽静。 不知过了多久,福全突然说话了:“你觉得这月亮如何?” 我愣了一下,说道:“很美。” “是啊”他叹了口气,说道“月亮很美,但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月不长圆,人不长亲。” 我也叹了口气,说道:“是啊,人事变化莫测,际遇无际可循,每天都是不同的人生,睁开眼的霎那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最后一句话正是我的最佳写照。 他意外地看了我一眼,心有感触道:“没错,尤其是帝王家,风云变幻之快连眨眼都来不及。” 我看了看他,大胆揣测道:“裕亲王难道并不高兴加官进爵吗?” 他又是浮起一丝苦笑,道:“皇上不会无缘无故加封,此时晋封不过是为了壮大皇族势力跟权臣相争,我却对这些宫廷倾轧完全没有兴趣。对我来说,这个官职不是赏赐,而是桎梏啊!”我怜悯地看着他。他不过比康熙大了一岁,心境上却像老了许多,听得出他的疲惫发自内心。我不由说道:“最错生在帝王家。裕亲王,既然你注定生为皇子,就不可能身处宫廷政争之外,这命由不得人啊!”“最错生在帝王家,最错生在帝王家!”他反复吟咏着,忽地“哈哈”一笑,好不苍凉。“你说的没错,错就错在我生于帝王家啊!”我看着他,觉得心里又堵又疼,有些话终是忍不住说了出来:“裕亲王,恕奴婢暨越,有句话奴婢想奉劝王爷。” 他注视着我。 我叹了口气,说道:“王爷,如今您身在朝廷,想要超然世外已经不可能,那么,您又何妨放开心怀接受它呢?凡事无绝对,坏的未必就全是坏的,好的也未必都是好的,再坏的处境也有可爱之处,与其日日嗟叹身不由己,不如发现那些开心之处让自己活得舒坦一些。快乐是要自己去寻找的。”我句句恳切,说的是我的切身经验。 他的脸上不禁露出震动的神色,汹涌的眼光锁住我的不予稍离,震惊、疑惑、感动、领悟,然后释然。 他站了起来,凝视着我,突然笑道:“你是个好姑娘,能得到你,是皇上的福分。” 我羞红了脸,急忙站起来,低头讷讷道:“王爷过誉了,曦敏没什么好的。” 他笑着,神色开朗了很多,举起手中的酒瓶和酒杯,斟了一杯酒。 果然是骗人,说什么喝多了要醒酒,原来却是借酒消愁。 “你是我见过的最奇特、最解语的人,来,我敬你一杯。”他把酒递给我。 忘了我不能喝酒,鬼使神差接过酒杯,我一仰头喝尽杯中之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两个字瞬间闪过脑际——坏了! 下一秒钟我开始觉得天旋地转,站也站不住了,睡过去之前,我看到福全惊讶的神情,然后觉得自己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下来便人事不知了。 第二部惊心第四章残酷 头疼欲裂,嗓子眼儿干得发烧,我醉醺醺地醒过来,摸索着到了一杯水喝,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我靠在桌边喘着气儿,脑袋里乱哄哄的一团想不出什么东西来。许久,方才想起宴会的时候偷溜出来,跟裕亲王说了会儿话,然后喝了杯酒,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响动,宴会的丝竹声也一点儿都听不见,该不会是散了吧?康熙呢? 康熙?!坏了! 我这才惊觉自己竟然身处卧室,谁带我过来的?宴会散了,康熙睡下了吗?如果没睡,我这个奴才却睡了,那是大不敬的大罪;如果睡了,我身为贴身宫女却没有照料主子,玩忽职守的罪名也不轻啊! 我吓出一身冷汗,剩下的一点酒意眨眼间就飞到了九霄云外,匆匆忙忙披上外衣,就冲向皇帝的龙床。 康熙虽然已经大婚,但皇后有皇后的寝宫,康熙目前也没有其他的妃子,所以我仍然住在乾清宫的暖阁中,方便随时听候差遣。 急急忙忙冲进去,果然看见康熙已经睡下了,我心下忐忑,不由自主走近些去瞧瞧,谁知这一看却让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为什么会有个女人在他床上! 我脚一软跪坐在床前,只觉得呼吸困难,眼冒金星。是谁?该不会是皇后吧?怀着一点微弱的希望,我轻轻爬了过去仔细查看。 天!哪里是皇后?那分明是乾清宫的小宫女秀儿。 “完了!”一时间,我的脑子里乱糟糟地只能想到这两个字。康熙的童子身就这么破了,居然还不是跟皇后! “镇定!镇定!你一辈子最大的难关就在这里了,过不去你就准备完蛋,所以一定要镇定!”我喃喃地自言自语,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一点一点来,慢慢想清楚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 我深吸了两口气,终于定了定神。 床上浓重的酒气,可以证明康熙乃是酒后乱xing。本来皇帝想要临幸谁,那都是没所谓的,但如今形势不同,他仍要借助索尼的势力压制鳌拜,如今皇帝不跟皇后同房,却临幸了一个小小宫女,万一孝庄追究下来,我们这一杆奴才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二来,孝庄属意我盯着康熙,设法让康熙跟皇后同房的差事已经办砸了,这回竟然让个卑微的宫女爬上了龙床,我这个贴身宫女是“万死难辞其咎”啊!三来,因为我醉酒误事才会让秀儿钻了空子,玩忽职守的罪名我是洗不掉了。三罪并罚,且不论这秀儿会不会飞上枝头做凤凰,我的罪过可是铁板钉钉,怎么办?!怎么办?! 心里头又是慌乱起来,我一时间也没有了主张。难道真的要这样玩儿完吗? 不,我还有机会!老天保佑我半夜起来喝水发现了这一幕,目前看到这个的只有我,还来得及! 我咬着下唇,心里头天人交战。我不能就这样死去!我还要回家,我不是这里的人,没理由要为了这里的人而掉脑袋! 我一定要活下去! 趁着一鼓作气,我“刷”地站起来,掉头就往外走。脚步很快,但我不敢停留,怕一个踌躇就会让我的决心动摇。 套上衣服顾不得梳妆,我直奔慈宁宫而去。 **** “这么晚了还来找我,皇上出了什么事么?”孝庄已经睡下,但一听我禀报说有关于皇上的事情急禀,便立刻爬了起来。 我“扑通”一声就跪下了,颤抖着声音说道:“奴婢该死,奴婢是来向太皇太后请罪的。” “哦?”孝庄也严肃起来“出了什么事了?来,站起来慢慢说。”我这几年一直小心侍奉康熙,没出过什么岔子,偶尔还兼差当当孝庄的探子,把皇帝的生活言行禀报给她,所以如今孝庄对我是十分放心的,而她也知道我的性格,如果不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事我是不会这么惊慌恐惧的。 我跪着不起来:“奴婢不敢,奴婢闯了大祸,请太皇太后责罚。” 孝庄沉着声音说道:“你倒是先说说,究竟出了什么事?” 我于是低着头,把乾清宫设宴,我醉酒,然后秀儿爬上龙床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只隐瞒了跟裕亲王福全一起喝酒的经过。我一点都没有隐瞒自己的错失,也没有企图为自己辩解,我知道自己越是老实坦白,孝庄就会越信任我,反而如果我矫过饰非,孝庄必不会放过我。 孝庄一直没有说话静静听着,我却感觉得出来投射在我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凌厉,我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紧绷。我的**衣已经被汗浸湿了,心跳得就快要从胸腔了蹦出来。成败就此一举了,成,我生,败,我死! 终于说完了话,我低着头等候孝庄发落,她却迟迟没有开口。 沉重的静默在屋内流淌,空气依旧,我却觉得慢慢吸不上气来,心口窒闷得发疼。 “这件事除了你以外还有谁知道?”她终于说话了。 “回太皇太后,没有人了。奴婢不敢声张。”我低着头说。 “你为什么这么紧张呢?皇上临幸宫女也不是没有的事儿,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么?” 我知道她是在试探我,忙道:“奴婢知道。但一来奴婢有负太皇太后重托,让皇上失信于皇后、失信于太国丈大人,二来那秀儿身份卑微,竟然也敢爬上龙床,坏了祖宗的规矩,所以奴婢才会来向太皇太后请罪。” 孝庄又陷入了沉思中,我不敢打搅她,虽然汗湿重衫、全身发虚也只能强自忍耐。 过了许久,她才又说话道:“喝酒误事,也不干你的事,你起来吧。” 我一听这类似宽赦的话如奉天谕,整个人立马就软了,但仍是强自支撑着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没想到终是没有站稳,一个踉跄,旁边的宫女手快将我扶住了。我瞟眼捕捉到孝庄眼中一闪即逝的满意之色。 “如今事情也出了,你倒说说,该怎么处理才好?”她问我。 我愣住了,为什么会问我?要我怎么回答? 答案我其实是知道的,但要我怎么说得出口? “奴婢奴婢早就乱了分寸,还请太皇太后示下。”我低头,决定回避这个问题,锋芒毕露容易惹祸上身。 “大过年的,宫里不宜见血,赵德生!” 旁边一个太监应声答道:“在。” “你知道怎么办吧?” “奴才知道了。” 我心里一冷,知道秀儿的命运已经注定。 孝庄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我更加低下头去,后退两步以示恭谨。谁知她却拉住了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你知进退、通事理,让你跟在皇上身边,我是放心的。不过今日这种疏忽,不可再有了。不然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啊!”我心里一惊,顾不得双手被她拉着,急忙下跪道:“奴婢知错,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看你,怎么又跪下了呢?”孝庄笑着把我拉起来,说道“对你,我可是一直都像自己的女儿一样看待,皇上也一直当你是他的亲姐姐,他,你要多费心啊!”我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应道:“是,奴婢知道了。” **** 带着孝庄身边的太监赵德生,领着几个小太监回到乾清宫,没有惊动任何人。 康熙仍然睡着,我们不敢惊动他,几个太监悄悄走上前去,也不管秀儿一丝不挂玉体横陈,捉胳膊摁腿儿就把她给抓牢了。秀儿惊醒自然大惊,刚要大声叫喊就被赵德生捣住了嘴巴,一个大口袋抖开来,把秀儿装了进去。 “姑娘,小的办差去了。”他笑着对我说。 我胡乱点了点头,不敢看向那不断挣扎的口袋。虽然我刻意站在阴暗的角落里,但仍然仿佛觉得秀儿那怨毒的眼光直射向我,我不敢抬起头来。 太监们出去了,我就像虚脱一样,一步一步蹭到康熙的床前,借着微弱的烛光看见他俊美的脸庞在睡梦中平和安详,仿若天使一般无邪。 玄烨啊玄烨,你倒是睡得香甜,可你知不知道,就在这****之间,一个无辜的女孩子就这样为你丢了性命啊! 我累极,倦极,忍受不住的困顿涌上来,我趴在他的床边,沉沉睡去。 第二部惊心第五章帝王 第二日早上,我早早儿地醒了。虽然昨晚上又惊又怕折腾了半夜,但几年来生物钟早已定了下来,到了时间自然就醒了。 想想昨晚的惊险,今天竟仿若隔世,我叹了口气,起身叫醒康熙。 康熙虽尚未亲政,但每天都要去临朝听政,天不亮就要起来的。我扶着他坐起来,因为宿醉的关系他脸色有些苍白。 “皇上,奴婢让他们那点儿醒酒汤来如何?”我看了看他的气色,有些担忧地说。 他笑了笑摆摆手道:“不必,这点宿酒没有关系的。对了,你昨儿个倒是比朕醉得还快,害得朕没人服侍,你说,该不该罚?” 他这是跟我说笑,然而若是没有发生秀儿那件事,我少不得被他唬住吓个半死。如今却是一点都不怕了,淡淡说道:“奴婢该死,皇上准备怎么责罚奴婢呢?” 他诧异地看了我一眼,见我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害怕,便也没了兴致,说道:“算了,你知道朕是跟你开玩笑的。” 我心里有些不快,所以话里小小顶了他一下,本来还想问他如何得知我醉酒,我为何会回到自己房里睡觉这些事,此刻抬眼瞅了瞅他的脸色,但也不敢问了。 他站起身让我给他穿衣,这才发现自己身无****,再回头看看床单上缨红的血迹,不由皱了皱眉头,说道:“昨晚上朕似乎临幸了一个女人?” 想不到他还记得,我愣一下,说道:“是的,是秀儿。” “秀儿么?”他皱着眉头回忆“是了,昨儿晚上你先睡下了,她服侍着朕就寝,然后” 我听他说的轻描淡写,心里一阵不痛快,手上的力道也大了些。他感觉了出来,笑看着我说道:“昨儿朕是真的醉了,可惜你比朕醉得早,不然这临幸的人可就是你了。” 我的呼吸滞了滞,平静地说道:“奴婢是什么身份的人,哪能妄想得到皇上的宠幸!” 他看了看我,不出声。过了一会儿才又问道:“秀儿呢?” 我当他早就不记得这个人的存在了,没想到倒还有些良心,但秀儿被孝庄处死了,我该怎么说?想了想,只得说道:“太皇太后一早叫人带了她去了。” 话虽未说明白,但意思我们的都懂的。他沉默了一下,淡淡地说道:“真是可惜了。” 我心里一凉,就这样了?!她毕竟是你的第一个女人,毕竟是为你丢了性命啊!就这么一句“可惜了”了事么?!我心里像有一只手抓住了,揪得发慌—— 帝王啊——! 心情在一瞬间跌落谷底,我再也没有说话的心思,默默地为康熙打点一切。他看着我,几次欲言又止,但终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忙碌了半晌,我最后为他戴上朝冠,上下检视一番,便轻声说道:“皇上,可以起驾了。”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大步去了。我送他至乾清门,目送着他远去。 **** 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规律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然而白天时候的若无其事不过是掩饰内心惶惑和内疚的障眼法,晚上睡觉,我做恶梦了。 只见在五彩斑斓诡异阴森的扭曲空间里,秀儿披头散发,原本秀丽的面孔恐怖地扭曲着,七窍流血,衣衫破碎。手指以诡异的形式伸张着,直直地向我的喉咙掐来。 “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杀我”鬼气森森的声音控诉着冤死的不甘,手上的力道大得吓人,我拼命挣扎也挣扎不开,徒伸着舌头,挥动着双手,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不不”不是我故意的,我只是不想死而已啊!我想这么说,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曦敏!曦敏!你怎么了曦敏!”好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温暖的感觉瞬间包围了我,周身的阴冷迅速退去,掐住我脖子的手和那恐怖的鬼脸一下子消失了。 谁?谁救了我?我恍恍惚惚中醒来,渐渐看清在我面前那张年轻俊美的脸庞。 “皇皇上”我的神志还是迷迷糊糊的,未曾从恶梦中彻底清醒过来。 康熙抱着我坐起来,搂在怀里,轻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做恶梦了?连朕都听到了,想必很可怕吧?” 噩梦? 对了!我忽然回想起梦里那可怕的情形,难以名状的恐慌又涌上心头,顾不得什么主仆之分,我只能牢牢抓住身边这根救命稻草,紧紧地抱住他。 他察觉到我的身体瑟瑟发抖,连忙怜惜地说道:“好了好了,不要再想了,没事的,不过是梦而已。” 我知道这是梦,然而这也是我心中的梦魇。这是我平生害死的第一个人啊!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若不是我去通风报讯,她不一定会被孝庄处死,说不定还能封个嫔妃,从此飞上枝头做凤凰。我为了自己活命而断送了她的前程和性命是事实,如果真有她的魂魄来向我追魂索命我也不奇怪。不是早在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就决心把灵魂卖给恶魔了吗?为什么还会害怕? 我机泠泠打了个冷颤,有一就有二,今天我能为了活命断送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明天就能为了自己消灭一切阻碍自己的东西。再在这个吃人的深宫待下去,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比刚才更大的恐慌充斥在我的心中,我抬起头看着康熙,突然说道:“皇上,让我出宫好吗?” “嗯?”康熙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又是一个机泠,不由笑自己痴傻。进了这个皇宫,怎么可能说出去就出去?太天真了! 垂下了头,我淡淡地说道:“没什么。夜深了,皇上还是早些歇息吧。”我轻轻推开他,却觉得身上微微发冷,不由有些怀念那温暖的怀抱,有些许怅然。 他却并没有走开,沉吟了一下说道:“朕就在这里睡吧,不然你又是做恶梦了怎么办?” 我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他掀开被子自顾自躺了下来,我着急想要起来却被他按住了不能动。 “你”我有些动怒了,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能这样为所欲为啊! 他却有些痞痞地笑道:“好了好了,这折腾下去可就要天亮了。明儿个朕还要早朝,你不会想害朕睡眠不足吧?” 我无奈地看着他,拿他没办法,只好乖乖睡下,不过身子却尽量往里缩不要挨到他。他笑笑没说什么。 本以为会睡不着,然而身旁传来令人安心的气息,我很快就觉得睡意上涌,眼皮子也慢慢耷拉下来。 就在快要沉入梦乡的时候,一个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响起:“害你的罪魁祸首不是她,是朕,你要找就来找朕吧” 一阵湿意涌上眼眶,我觉得鼻子酸酸的,心里却暖暖的。 这一宿,我****好眠。 第二部惊心第六章自由 一晃又是几日过去了。这些日子康熙夜夜与我****,我也再没受到噩梦的侵扰。然而我心中总是有种闷闷的感觉,仿佛就要出什么事了。 我是有些预感的。晚晚与皇帝****,虽然没作出什么事来,但这事儿本来就已经出了格,就算当今皇后也没得到过这种待遇,如果要是传到孝庄那儿,我的下场不会比秀儿好多少。然而我虽知不妥,却也任由事情发展下去,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我自己也是迷惑不已。当初为了保命不惜让秀儿命丧黄泉,如今却怎么会自己往火山里跳而毫无悔意呢?不,也不对,我还是害怕的,白日里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后悔的,每每想着晚上不能再这样下去,但一回到屋子里那一室的凄清,回想起梦中那可怕的场景,拒绝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又眼睁睁地看着康熙爬上我的床。 为什么会这样?怕做恶梦还情有可原,可怕孤寂?不应该啊!自从一个人孤零零回到古代,从来都是一个人挣扎着活命,没有依靠,也没人能依靠,早该习惯了不是? 乾清宫的闲言碎语越来越多,我知道恐怕这件事瞒不了多久了,果然,过了两天,孝庄叫赵德生来传我。 跪在孝庄面前,我的心里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静。秀儿的事情才过去几天啊?类似的事情居然又发生了,而且这次的主角还是我。我心中泛起荒谬的感觉,却怎么也回想不起上一次那种惊恐惶惑的感觉。 “听说皇上这几日夜夜与你****?”孝庄的声音是平和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是。”我敛眉低首,却并没有否定。 孝庄听我如此老实似乎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平日里循规蹈矩,不是那种知法犯法的人,是不是有什么情由?” 我愣了一下。她似乎是想为我寻找开脱的机会,这倒是很罕见的事儿。当初秀儿她不是眨眼的功夫就给办了么?原来她是真的对我有些另眼相看的,这我倒是没想到。 我回道:“回太皇太后,奴婢因为秀儿的事情受到惊吓,夜夜噩梦不断,皇上怜惜奴婢,这才与奴婢****,以九五至尊之气为奴婢驱除梦魇。虽然奴婢并未与皇上发生什么意外之事,但逾矩之事确实是有的。” 我知道这样说话会断了我的后路,但我心中却突然泛起一股舒畅的感觉。秀儿啊秀儿,我害你一条性命,今天便还你一条,两相抵消了吧! 孝庄许久没有说话,很久之后才长长叹了口气说道:“你应该知道祖宗家法,如今你作出这种事来,我也没办法保你啊!”我磕下头来,平静地说:“奴婢罪该万死,请太皇太后责罚。” “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我依言抬头,看到孝庄的眼中有着复杂的神色,慈爱、惋惜、疑惑、坚决却没有凌厉的杀气。 她仔细地看着我,喃喃说道:“你是看着皇上长大的,我也看了你六年。这六年来,你一直循规蹈矩,尽心服侍,皇上除了我,最信任、最喜欢的就是你,我也瞅着你这孩子聪明、贴心”她顿了一下“罢了罢了,你出宫去吧,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我愣住了,这这就是给我的处罚么?不是要杀我的头么? 我呆呆地跪着,没有反应,还是身边的赵德生捅了我一下,悄声说道:“快谢恩啊!”我这才如梦初醒,又是磕下头去,颤声说道:“谢太皇太后恩典。” 孝庄又叹了口气,说道:“从一开始皇上召你服侍,到那晚你深夜禀报秀儿的事情,我原以为你会很聪明的,谁知”语中竟多有惋惜之意。 我只觉得眼中涌出泪意,喉头也有些梗塞,哽咽着说道:“奴婢有负太皇太后期望。” “罢了,你去吧。”她挥了挥手,让太监领着我去了。 **** 一路走着就来到了神武门,领路的太监告诉我,太皇太后的旨意,着令我即刻出宫,不得停留。我不由苦笑,连告别的时间也不给我么? 但其实是无所谓的,跟谁告别呢?康熙?他是主我是仆,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恋恋不舍的纠结在。宫女太监?宫里是个无比现实的世界,你红了,谁都来巴结你;你犯事了,躲你都来不及,谁还会跟你惜别? 在神武门前,我看见了孙威。有些奇怪,也有些期望,我不自禁转头想寻找一个熟悉的身影,然而什么也没看到。 “皇上让我送你一程。”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叹息地说道。 连看也不愿再看我一眼么?我心里有些苦涩,也有些怨怼。六年相处,我陪他度过丧父之痛,陪他忍过权臣的刁难,朝夕相处,竟就是这么个结局么? 孙威递给我一个包袱,轻轻说道:“这是皇上给你的,皇上还有两个字转送给你:‘保重’。” 我接过包袱,感觉得到里面是些首饰和金银。他知道我来不及打点行装,所以准备了这些给我吗? 等等!这样看来他似乎早就知道我会被逐出宫廷,为什么?难道天天与我共眠也是他的计划?他就这么讨厌我要赶我出去么? 不不对,以他的身份,真的讨厌我根本不用这么大费心机,直接把我送到哪个偏僻的宫院就可以老死不再相见,他这么做根本就像是专门为了让我出宫 我明白了! 我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全明白了—— 那天晚上我不是说过“让我出宫去”吗?——原来他是听见的,竟然他听到心里去了! 我傻傻地站着,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包袱,一滴,又一滴,小小的水晕在藏青色的布上漾开,晕染到我的心里。 神武门打开了,太监催促着我走出宫门,孙威紧紧握了握我的手,深深地说了一句:“保重。” 我泛着泪水看着他,我们平时一同服侍康熙,我对内,他对外,有事总是相互照应的,也有些情分在。但今生今世,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了。我深深地看着他,心有千言万语却也不知道怎么说好。末了,只化为一句—— “皇上,就拜托你了。” 他点了点头,眼里有些水光,急忙别了头过去。 不再留恋,不再停留,我一咬牙,大步走出神武门,看着宽重的大门在我眼前慢慢关闭,将宫里和宫外阻隔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咫尺天涯! 第三部情第一章起家 在前门大街,我找了一间客栈住下,便上街买了些换洗衣服,再找了一家酒楼吃饭。 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无聊地看着街上人来人往,我有些发愁以后的生活。并不是银钱的问题,康熙给我的包袱里面金块、银票、首饰,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几千两,够我挥霍一阵子的。其实就算他不给我,我也能生活无忧一阵子的,因为我切实执行了当初把值钱的东西藏在**衣里的决定,不管走到哪里,我身上总是揣着价值上千的东西。虽然回家的希望渺茫,但我并未放弃,况且这样有备无患,万一哪天出了事情我也有应急的资本,这不,这回不就派上了用场? 我发愁的是以后该到哪里去。想我刚到古代没几天就进了皇宫,对于宫外平民百姓的生活其实并不很熟悉,如今只剩我一个人在这外面,一个女孩子家该如何生存呢?回去找林叔一家?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我现在有钱,也可以报答一下他们当年收留我的恩惠。只是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那儿。如果搬走了呢? 我是决计不想离开北京城的,这会被赶出宫来,反倒把我原来快要熄灭的“回家”的念头又给烧了起来,我来的时候就在北京附近,为了回家,我不能离开这里。但是在这里又该怎么生活呢?坐吃总有山空的一天,而且总不能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吧?总得找点儿事情干,但是干什么好呢? 还有,钱财不能露白,我孤身一人带着那么多值钱的东西终究不安全,金银还是换成银票比较好收藏,带些零用在身上就行了。首饰可以找个地方存起来或者埋起来,这些事情一定要赶快处理才行。 慢慢吃着饭,我的脑袋终于从被赶出宫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开始一条条整理者应该做的事情。只有在歇息的刹那,眼神不经意又飘向皇宫的方向,心里带起一抹淡淡的清愁。 这一辈子,该是跟那里无缘了吧 **** 两天后,我又坐在同样的地方,无聊,发呆。 银票很快就弄好了,首饰也藏了起来,但林叔一家却没了音讯。原来那条胡同已经被鳌拜的属下占去了,里面的人也全部搬走了,一个人都找不到。现在看来,我只能自立救济了。可是该怎么办呢? 小二过来上茶,一面笑着对我说道:“姑娘这几天都在我们这儿吃饭,想必我们这家店还能入您的眼吧?” 我笑着点了点头。虽然我天天来这里不过是因为这儿离我那家客栈近,而且我在现代的时候就习惯了吃饭、买东西什么的都认准一个地方去,所以才会天天来报道,但这里的饭菜味道确实不错也是真的。小二既然来跟我说话,没必要驳了人家的兴致。我在英国当过服务生,知道这个中三味的。 小二眉开眼笑,旋又有些垂头丧气地说:“只可惜,我们这儿开不了多久了。” 我对这些八卦没什么兴趣,但看小二一副“我有话要说”的样子,不由微微笑了一下,应景地问道:“是么?为什么呢?” 见我赏脸地搭茬,小二提起了精神,说道:“您不知道,我家东主年纪大了,想要叶落归根,举家迁回老家去,所以要把这店子给盘了。” “盘了?”我心中一动“盘出去了吗?” “还没呢,正找着人呢。”说到这里,旁边有人叫唤,那小二忙急急赶过去,还我一个思考的空间。 反正我现在无依无靠的,也没个营生,弄家店来过过老板瘾也不错啊!只是不知道店家要盘多少银子,我的资金够么? 吃完了饭,我较小二唤来老板,托辞说我一个亲戚刚好想进京做生意,问他这点要盘多少钱。结果老板急着要走,所以尽管这里地处闹市,开的价倒也不是很贵,只不过是我现有财产的三分之一,我合计了一下,这家店地点不错,也有一定的客户群,原有的员工可以继续聘任,只要重新装修一下换个名字就可以马上开始经营,这样算来我并不吃亏。于是便跟老板定了下来,过了几日拿了房契地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便拥有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店。 接下来的日子是颇忙碌的,我忙着把整个店重新装修,忙着考核现有的雇员,该聘的聘,该辞的辞,又新聘请了一个大厨以求推陈出新推出更多的新菜式 所有的一切都是以我那子虚乌有的“亲戚”名义来做的,因为我知道在古代一个女人要做生意不容易。好在我做的是饭馆的生意,我也没有太大的野心只有不要亏本就行,所以很多事情我都交给掌柜的去做,自己则躲在幕后主持大局。 为了宣传,我请人制作了传单在各条大街上散发,又使出了开业前三天八折优惠的促销手段,更推出了“折扣卡”和“俱乐部”制度,前者,只要在我这里吃满了十两银子就送一张九五折折扣卡,二十两银子送九折折扣卡,依此类推直到七折;后者,每年交纳二百两银子就能得到“会员卡”凭卡吃饭每次都可以打八五折优惠。 这些都是简单的促销手段,我的本业是金融,虽然在英国学了一年商业管理,但那毕竟是皮毛,我不敢卖弄。可惜古代没有什么投资证券之类的,没有我一展长才的地方,只能班门弄斧,卖弄一些简单的经营手段了。 不过虽然简单,但到底这些措施都是古代的人闻所未闻的,自然新鲜不已。所以到我开店的那一天,店门前的大街已经被看热闹和尝鲜的人们挤得水泄不通,而新聘请的大厨的手艺更是令人满意,我这家饭馆终于打响了头炮。 我松了口气,开业三天因为八折优惠的关系不派送“折扣卡”而“俱乐部”制度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型的,除了这两项,其他的目标基本上都达到了,这让我松了口气。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做生意,说不惶恐是假的。 晚上关店以后掌柜向我汇报一天的收支,他是唯一一个知道我就是真正老板的人,我的一切经营策略都要通过他去执行,总是瞒着他是不行的。 “小姐,小的有一件事不明白。”报完了账目,他踌躇再三,开口问道。 我早就看出来他有话想说,只不过我不开腔,等他自己说出来而已。听到他终于开口,我笑了笑说道:“你说吧。” “是。”他坐了个揖“小姐,为什么我们要在开业前三天打八折优惠呢?您看这么多人,一桌打八折,这一天下来我们损失了多少银子啊!”他一连肉痛。 我笑了起来,不愧是做掌柜的,对钱这么计较。不过这也正好,很适合掌柜的工作。我慢慢说道:“何掌柜,你想过没有,如果不是八折优惠,会有这么多人上门吗?看起来我们损失了不少银子,但如果没有这项举措,来店里的人必然会减少很多,就算我们桌桌都收齐了饭钱,加起来也不过这个数吧?所以我们是没有损失的。况且,难道你不觉得我们的菜价定得有点高么?”我诡异地笑笑。 他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虽然是八折,但我们的定价本来就高,这本其实已经赚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笑道:“不但赚回了本,还有多。” 他一脸佩服,一躬到底道:“小姐真是聪慧过人,我做了半辈子的掌柜,还是第一次碰到小姐这么英明的人。” 我淡淡地笑了。说了这么多无非是为了收服他的心,我知道他对于在一介女流之下做事是颇不屑的,只不过因为我给的薪酬高才没有掉头就走。不过经过今天,他应该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虽然还不至于心服口服,但不急,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他折服。 “我叫你雇人去打听京里的行情、各方面情报,你做好了么?”我问。出生在信息时代的人自然知道资讯的重要,现代商业无比看重市场调查,虽然我这店开得仓促不曾做过这方面的研究,但亡羊补牢,尤未晚矣。 他垂首恭恭敬敬地说:“都办好了。不过,小姐,为什么要连达官贵人们的动向一起打探呢?这要是传了出去,可是要惹祸的!” 我心里一跳,觉得脸上有些发烧,忙掩饰似的拿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才说道:“这京城里,做主的都是那些王公贵族,他们的一点儿动静都能让咱们忙活半天。咱们身在京城,就不能不了解他们的动向,如果万一有什么事情,咱们也能迅速应变不是?”虽然这是确实是个原因,但其实我这种小店是不必在意这些东西的,我的目的当然不止这个。 唉!说了半天,我仍是记挂着里面的人啊他自是不知道其中的蹊跷,只觉得我说的别有一番道理,当下赞叹不已。旋又皱起了眉头,苦恼地说:“不过这两天到真是有件怪事儿,跟咱们做生意是没什么关系的,但小的听着倒也新鲜。” “什么事?说来听听吧。”我喝着茶,漫不经心地说。账目料理完了,听听八卦吧。多了解一些信息总没有坏处——哎呀,被宫里的人带坏了! “前些日*里头给衙门、九门提督这些管理京城的官儿下了一道指令,说是要寻人。小的寻思着不知这人是不是有什么特别之处,还是犯了什么事儿?竟然连九门提督都惊动了。” 我心里一震,差点拿不住手里的茶杯,溅了些水出来,急忙放下,力持镇定问道:“寻什么人?你有打听到么?” 他呵呵笑道:“这事儿如今已经成为一桩怪谈在京城里传开了,小姐您这几日忙着店里的事儿才没有留心。听说要寻的是一个宫女,在皇上身边当差的,不知为何被赶出宫来了。” 我的心如同击鼓一样被狠狠地敲了一下,玄烨啊玄烨,既要寻我,当初为何要放我走?! 我想我的面色一定很苍白,因为何掌柜很担心地看着我,问道:“小姐身体不舒服么?” 我勉强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失散的亲人,一时间有些感怀罢了。”我跟他说的身份是江南没落望族家的闺女,变卖了家中所有前来投亲,结果寻亲不遇,无奈何只能自力更生。 看他仍然一副不放心的样子,我不由“噗嗤”一声笑道:“别担心,我不会让你在开店第一天就没了老板的。” 他有些讪然,呵呵笑着,退了下去。 我走到窗前,打开窗户看着外面银装素裹的一片,在皎洁的月光下仿佛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面纱,朦朦胧胧,带着一种神秘的美。虽然皇宫与这里相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但这景色却都是一般无二。乾清宫,今日还跟往常一样么? 摇了摇头,仿佛要把这些都抛出脑后,我不由苦笑:为什么还惦记着这些东西呢? 不可否认,因为来这里不久就进了宫,又在里面待了六年,潜意识里,我是把那儿当成了“家”的,虽然那个“家”里有太多的凶险、太多的人心难测。但既然出来了,我是决计不会再回去的。那个地方太过可怕,继续留在那里很大的可能就是被它同化,最后吃进去的是肉、吐出来的是骨头。况且,我是看惯了小说漫画的人,怎能不清楚我对康熙的感情变化意味着什么?我不是属于这里的人,终究是要回去的,跟这儿的人有了感情纠葛实为不智。退一万步,如果真的回不去了,而康熙是个普通的人,我是不介意跟他一辈子在一起的,但他毕竟是个皇帝啊!小说中那些废黜后宫专爱一人的皇帝不过是虚幻的幻想,康熙皇帝更是历史上有名的多妻君主,我怎能奢望自己能够改变康熙、改变历史? 从小到大,我对感情的事情是淡漠的,但换个角度来说又何尝不是苛刻的?不是触动我心的那一个,我不要!不是能给我唯一的那一个,我不要!若无缘碰到这样的人,我宁愿孤独一生。 所以,还是趁一切都在萌芽中,断了吧 **** 日子就在繁忙的经营中平淡地过去,我如今无比庆幸没有找到林叔一家,没有回到那条巷子,因为进宫前鲁家就住在那儿啊!康熙一定会派人去查的。 鲁家已经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我又是个没根的人,也没个什么才女美人之类的名声在外,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我这个平凡无奇的人,就算是皇帝也没有可能吧?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我就在北京城,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我有些安心,也有些怅然,但这些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沉淀,终至古井不波。 七月,康熙亲政了,大赦天下,不如其他人的兴奋和激动,我知道这只不过是他漫长帝王生涯的第一步,以后的路途还相当艰辛。挂心却不担心,我知道他必会逢凶化吉,却仍是忍不住怜惜他年纪轻轻就要承担的重负。 亲政以后,寻我的事情渐渐平息下来了,许是他太忙,许是已经不再挂怀,总之渐渐地,便没有人再提起我的事儿。不是没有心酸的,但日子长了,连自己也慢慢淡忘了。时间能够冲淡一切,谁说不是呢? 时光如梭,斗转星移,眨眼间,已近两年。 第三部情第二章元华 马车稳稳地停了下来,我放下手中的书,却仍斜靠着锦被不动。丫环月梅挑起窗帘看了一眼,转过头来轻声说道:“小姐,到了。” “嗯。”我应了一声,坐起身来。 月梅抢先下了马车,放下矮凳,掀开车帘,这才扶着我走下马车。 这是一个僻巷中的小门,但别看这儿冷冷清清,但这院子的前门却是车水马龙,客流不息。这儿便是遍布北方、天下闻名的“元华饭庄”北京总店所在。 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做生意的料,也从没想过要创立一番大事业,然而事实是,自从我开了第一家“元华饭庄”——也就是我眼前这家店——以后,随着各种超时代的促销、广告、经营方式的面世,我的这家饭庄竟然越来越有名,不单是平民百姓,慢慢地,富商巨贾、王公贵族们也纷纷来到我这里吃饭。也不知是不是物以稀为贵“俱乐部”的会员卡竟然被炒作到千两白银以上,折扣卡也是越发越多。虽然持卡打折的人越来越多,我的生意也越来越好,收入越来越多。但客流量剧增的同时现有的楼面却不堪负荷了,于是我又扩建了一层楼,让“元华饭庄”成为当时北京城少见的三层楼高建筑。 然而楼面的扩建也不能解决问题,饭庄里面仍然是人满为患,那些王公贵族更是蛮横跋扈,既不肯按规矩排队等候桌位,更不屑于跟平民同室吃饭,还不能赶人,所以店里面时常发生纠葛。无奈之下我只能把旁边那间我曾经住过的客栈买下来,客房全部翻修成吃饭的雅间,把那些富商、贵族全都迁到那边享用,又把原来的饭庄三层楼全部改成大堂供普通百姓吃饭,情况这才有所改善。 不过京城里的王公贵族实在太多,套一句康熙王朝里的话:在北京城里你随便扔块石头都能砸着一个红顶子,很快那些雅间也都不够用了。到那里去的人个个都是官,个个有财有势,惹了谁都够我消受的,我见势不对,急忙将周围的民居都买了下来,打通墙壁全部重新翻修后成为一个个独立的雅房,又推出“贵宾卡”一张卡价值千两黄金,只有持卡人才能在雅房中消费。“贵宾卡”限量发售,充分利用了人类自大虚荣的劣根性,一时间京城的豪门贵族居然以有没有买到“贵宾卡”相攀比,造成“贵宾卡”的供不应求。我聪明地在存卡发完以后就死不追加,没有的人想要?好啊,你找已经有了的人去,*随便你,只要你有本事拿到,我认卡不认人,巧妙地把可能的祸事转嫁到他们中间让他们自己斗去,从而保证了我的生意不受影响。 就在我的饭庄在京城里闯出名号的同时,京畿各地的人们纷纷慕名而来,从而又给我的生意造成了障碍和混乱。我不得不将饭庄从京城推广到京畿,又从京畿发展到整个北方。除了北京总店,京畿和北方各大城市都有了我的分店,经营方式全部比照北京,饭庄分为上、中、下三个档次,不同的档次的环境、服务和菜品规格都不一样,各种消费卡各地通用,只要你有卡,不管走到哪儿都能得到相应的服务。当然,鉴于京城里的王公贵族比外面的官儿都大了一截,他们拥有的贵宾卡只在北京城里发售,同样各地通用。 刚下了马车,就看见何掌柜急急忙忙跑出来迎接。他全名叫何东顺,原本是北京店的掌柜,但生意越做越大,应付的场面也越来越多,他虽然老实忠厚,要处理这种事情却又不够水平了。于是我另请一个高明的掌柜替了他的位子。我见他也算忠实可靠,又是知道我身份的人,不便让他在外面添乱,便让他跟在我身边做了账房先生。虽然换了职位,但跟在我身边自然比只做一个掌柜高了一级,他便也高高兴兴受了,这两年照看账目,倒也没出什么纰漏。 “小姐不是说明儿才到吗?怎么今儿个就回来了?让小的来不及去接您。”他跑到我身边,笑呵呵地说道。 我笑了笑说:“事情办得顺利,就提前回来了。” 他随着我往里走,说道:“小姐这一出去就是一个多月,累坏了吧?” “还好。”我淡淡地说,但实际上确实是累坏了。分店多了,不亲自去看看是不行的,我这是第一次去巡视,走的也不过京畿有限几个地方,却感觉劳累至极。每到一个地方都有数不完的事情做,这之间的车马奔波更是让我叫苦不堪。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怀念现代的汽车火车飞机。 “皇上上个月又去南苑行猎,不知道小姐看见没有?”他笑着,知道我在休息时间是不吝于跟他们聊些八卦的,而且虽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得出我对皇帝的事情似乎有着相当浓烈的好奇心。 “没有,刚好错开了。”事实上我是故意错开的。 想来这康熙也好笑,就算喜欢打猎吧,也不用年末去一次,年初又去一次吧?还穿挑寒冷的时候去。连续两年都是这样了,真不知道这天寒地冻的有什么好跑的?像我就宁愿呆在屋里烤火——我最怕冷了! “最近没什么事吧?”我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叉开了话题。 “没有”他想了想,又说“不过刘掌柜倒是碰上道难题,年终贵亲园的雅房早已订完了,鳌中堂却说要宴客,说什么也要在我们这儿摆席。您知道那些订房的哪个不是非亲即贵,得罪了谁也不好收拾,不知该怎么办,偏生您又不在,急得他是团团乱转,问了我好几次您什么时候回来。这下可好,您回来了,他也该松口气儿了。” 贵亲园就是我这饭庄最高级的雅房区,年关时候我们会为客人们包办大小宴席,因为我这里的档次高,服务也好,所以还颇受欢迎,为了免除麻烦我吸取往日教训今年一律要先预订,先到先得,不讲情面。但理论上是如此,碰上了鳌拜这种专横的人,规矩也就不成规矩了。 我有些头疼,鳌拜权大势大,连康熙现在都不是他的对手,何况是我? 我想了想,又问:“各位掌柜的都来了吗?” 何东顺点头道:“昨儿个就到齐了,就等小姐回来。” 我点了点头道:“好,我今天且歇着,明天再来开会。” “是。” 每年的十一月是我定的年会的日子,要求各地的掌柜都来北京汇报这一年的收支、经营状况,提出存在的问题,共商解决的方法,同时由我宣布下一年的经营方针和盈利目标。各地的掌柜都是由我亲自选定,并且进行了“职前培训”以后才“上岗”的,我不是做大生意的料子,但一不小心竟然把“元华饭庄”发展到了这种水平,当然是头痛加郁闷的,不找些人来帮我不行。从一定程度上讲,这些人就仿佛是连锁企业的分店经理,对于他们经营的店子是有相当的自主权的,如果不及时了解他们都作了些什么,我这个老板就不好管理了。这里没有二十一世纪的便利通讯方式,交通方式也极落后,一年一次年会已经是极限。 舒舒服服睡了一觉,第二天起来,我便召集各地的掌柜开始开会。 这已经是第二次的年会,但去年年终时候饭庄的规模还没这么大,几个人就在饭庄后院我居处的小厅堂里开完了会。今年的认可多了好几倍,小厅堂是坐不下了,好在我是开饭庄的,当下找了一间雅房,各人坐下,倒也宽敞。 北京城乃天子脚下,这里的饭庄又是总店,气派当然比外地的大了不少,看得一些外地的掌柜羡慕不已。 虽然饭庄的规模扩大,知道这背后老板真面目的人还是少之又少,只有我身边的账房、丫头和各大掌柜而已,对他们,我不用多加嘱咐,只要让他们知道,如果一个女人做他们的掌柜这件事传了出去对他们自己也没好处,他们自然就不会乱说了。 会议开始,首先是北京总店的刘全刘掌柜说话,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头一个提出来的问题就是鳌拜那件事儿。我早已有了腹案,便笑了笑说道:“鳌中堂宴客,我们这里再大的房子也装不下。你回他们,我们包下庆春坊,规格、服务全部比照贵亲园,想必中堂是不会在意的。” 刘全喜道:“这样便好办了。不过包下庆春坊,这开销是不是太大了?”他皱起眉头。 我笑了笑道:“中堂大人何许人也?怎么会亏待了我们?况且中堂大人我们可惹不起,宁愿亏点儿,也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刘全想想也是,便没有了话说。 接下来便是个掌柜说明各自的情况,十几个人每个人都得说上一两个时辰,再加上大家一起讨论的时间,这会一开就开了三天。 终于到了最后一天的时候,我们都有些撑不住了。虽然会议期间大家都享受的是贵亲园里王公贵族们的接待规格,可每天都要集中精力全神贯注,几天下来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啊!我早已头昏脑胀了,却不得不作为表率硬撑着顶到最后。 讨论完最后一项议题,大家都像散了架一样靠在椅子上,什么仪表、什么规矩全都不管了。我们彼此看着,不由都苦笑起来。 济南分店的掌柜笑着说道:“不说不知道,原来咱们这‘元华饭庄’竟然有这么大的规模、这么多的事务。得亏了是咱们小姐,换了别人,恐怕早就累趴下了,还能发展出这种水平来么?” 他这马屁倒是拍得响,我淡淡地笑着说:“赵叔客气了,如果不是各位帮衬着我,我哪儿能有今天啊!”天津分店的掌柜忙说道:“小姐才是客气呢。小姐的这些点子,我可是闻所未闻啊,原本还担心不会有人理睬,谁知竟然这么红火,小姐果然是智比天高,超乎众人啊!”众人一片附和声,我对这种歌功颂德却是毫不为意。说到歌功颂德,以前在康熙身边的时候那些大大小小的臣子奴才们,说得不比这个动听多了? 等他们说完了,西安分店的掌柜胡根生抚着山羊胡,突然问道:“小姐,目前我们北方的生意已经大体稳固,为何小姐不向南方发展呢?” 第三部情第三章再遇 西安分店是我目前最南边的分店了,以前曾经有人建议我到南京、杭州开店,我始终没有下决定,因为我牢牢记着康熙中叶这片地区会有八年的战乱破坏,到时候岂不是白费功夫?但古代人是没有我这番见识的,所以今天又被人提起。 我叹了口气道:“我们现在的规模已经够大了,再多我怕会忙不过来。” 胡根生说道:“话虽这么说,但江南地区历来富庶,商家云集,放弃这片地区,实在是非常可惜啊!”就商业的眼光来看,确实如此。但这里没有人能像我一样预言到以后的战乱,一旦三藩作乱,我在那里的投资将全部化为泡影,这种生意不做也罢。 但这原因是不能跟他们说的,我只好说道:“再让我考虑一下吧。” 他们虽然奇怪以我这样的头脑为什么会放着钱不去赚,但毕竟我是老板,便也不好多说什么。会议到此已经再无可说,我便让他们都散了。 精疲力尽走回家里,月梅急忙奉上茶水,见我舒坦了些,便说道:“小姐,何账房等了你好些时候了。” 我皱了皱眉头:“什么事?让他进来吧。” 月梅应了一声出去,不一会儿带着何东顺挑帘进来,何东顺作了个揖,恭谨说道:“小姐主持大局,辛苦了。” “嗯。”我放下茶水,说道“你急着见我,有什么事么?” 他说道:“倒也没什么事,只是年关近了,那些老爷们的请帖又送了过来,小姐您看怎么处理才好?” 我皱起了眉头。身为“元华饭庄”的大老板,有人邀请是很正常的。但一来我是女子,多有不便,而来请我的那些富商们倒还好说,当官儿的我却是多半见过的,跟他们一照面不就什么都露馅儿了吗?所以我是决计不能去的。 “跟去年一样,都推了吧。” “可是”何东顺有些犹豫“今年的帖子跟去年大不相同,如果随便推辞,我怕” 我明白了。因为今年饭庄规模和影响的扩大,来请的人想必比去年又要高了一个档次,推便也难推多了。 我站了起来在房里踱步,走了几圈,突然想到刚才开会时说的话,心里有了主意。 “就说我为了扩大生意,到南边儿去考察去了,不在京里。”我对他说道。 他愣了一下:“您是说” “对。”我微微一笑“我要去南方。” **** 我和月梅两个人坐在栖霞寺外的石阶上休息。 自从十一月从北京出发,一路上走走停停,玩玩乐乐,经过一个多月的跋涉,好不容易才来到了南京城,而此时已经初五。 来到了南京城,我歇过劲来就拉着月梅东奔西跑,其实我并不很喜欢旅游,所以在二十一世纪交通极其方便的情况下也没有玩过很多地方。但如今来到这古代,没什么消遣,不四处观光还能做什么呢? 月梅将水袋递给我,我痛痛快快地喝了一气,丝毫不管所谓的风度举止,反倒是月梅喝起水来秀秀气气,比我还像大家闺秀。 喝过了水,我仍赖在地上不想起来,实在是从小就不爱运动,来到古代以后也没怎么锻炼过,所以爬了这会子山就觉得累得不行了。 “小姐,你什么时候才开始办正事儿啊?”月梅拉不动我,只好放弃。 “正事儿?什么正事儿?”我被她问得一愣。 “你不是说来这里考察开店的情况吗?” “啊”我想起来了,没想到她还真当真了呢! “你倒是比我还积极,”我掐了掐她的腮帮子,笑道“不过不用了,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在这里开店。” “啊?”月梅傻眼了“那你干嘛来这儿?” 我站起来伸个懒腰,懒洋洋地说道:“为了避祸啊!不这样怎么能从那些请帖里面逃出来?再说了,南京这么多风景名胜,以前没来看过,这次一定要玩个够本。” 月梅无语了,我估计她正在想为什么这样的人会创立出“元华饭庄”这样的大组织来。 笑着拉起她的手向山下走去,我一面走一面说:“今天咱们已经逛完了凤翔峰,明天再带你去龙山,后天去虎山,这样栖霞山就看完了。接下来我们再去玄武湖玩玩” “小姐,你就只想着玩吗?”月梅打断我的喋喋不休,无可奈何地说。 “哎呀,我都辛苦了那么久了,玩一下有什么要紧?” “那店里的生意怎么办?” “饭庄不会那么容易垮的啦” 敞开心怀、无忧无虑的清脆嗓音在风中消逝,轻俏的身影如同早春的鸟儿飞向天边远际。 **** 刚走到投宿的旅店门口,一个粗大的身影就从里面冲出来,几乎跟我装了个满怀。我猝不及防,倒是那个人反应够快,硬生生向旁边挪了几步,这才避免了我们两个撞成一团的惨剧。 还没等我回魂、那个人站定身子,反应迅速、直爽的月梅已经开骂了:“你怎么走路的,都不看路的吗?你是瞎子啊!赶着去投胎啊!”吓了我一跳,好好毒啊!她原来不是这样的,想必是因为我差点受伤所以才这么激动。不过这样说别人倒也不大好,虽然那个人是莽撞了点,但万一碰倒个粗鲁的蛮人,我们这两个小女子怎生是好? 我急忙张嘴想打个圆场,定睛一看那人却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竟是个“熟人”呢。记得八年前他也是这么莽莽撞撞在天桥弄得当时的太子玄烨一身芝麻糊,没想到现在仍是本性难改。 他仍然是一副耿直的性子,并没有因为月梅的话勃然大怒,反而诚恳地连声说:“对不起,真是对不起,我忙着去办公子交待的事,没看清楚前面。” 月梅听他这么一说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讷讷说道:“这其实也没什么,我家小姐也没有伤到,是我说得太过分了” 这两个人,居然把我这当事人抛到一边自己说起话来,我不由又好气又好笑。 还没来得及说话,里面一把温雅的男声已经传了出来:“元武,不要这么急急忙忙的,小心出错。” “呃”那元武摸了摸头顶,尴尬地说“公子,来来不及了” 第三部情第四章遇袭 “你又惹了什么祸?”无奈的温柔嗓音从内到外,一位翩翩佳公子优雅地走出来。八年不见,他俊朗依旧,但眼角眉梢却已经有着掩不去的沧桑世故,再不复当年的飞扬洒脱。 八年前,是我和玄烨第一次出宫,还给孝庄骂了一顿,所以当时碰到的他们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让我一眼就认出他们来。不过他们却仿佛已经不记得我了。 元武转过头看着他,不好意思地说:“公子,俺俺差点撞上这位小姐。” 郑元看着我,愣了一愣,随即作揖道:“真是抱歉,下人不小心,鲁莽了。” 我笑了笑道:“没关系,也没真的撞着。”点了点头,我便往里走。 郑元忙道:“这位小姐,想必刚从外面回来吧?不知用过晚膳没有?若还没有,就让在下作东,全当赔礼好了。” 我不由“扑哧”一笑,他还是那么礼数周全,跟八年前一样。我含笑道:“不用了,我们并没有伤到,多谢公子费心。” 他注视着我,想必是有点疑惑的,然而他眼中的疑色越来越浓,让我有些奇怪。 “这位小姐,我们是不是见过?”他突然问道。 我一愣,收敛了笑容,淡淡地说道:“公子何出此言?若是想搭讪,未免太过轻浮。”说完转身就走。 遇见“熟人”是件好事,但要是因此让我再与过去碰触,我敬谢不敏。 “姑娘,我们多年前曾经在天桥相遇,难道姑娘忘了么?” 我心里一跳,转头看见他脸上释然的笑容,因为自己终于想起来而欣喜。 他的记性真的不坏啊!我心里无奈地叹息,缓缓转过身来,微笑着说:“原来是公子,我倒是一时没想起来呢。” 他温雅地笑了,说道:“没想到在这里又遇到姑娘,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当年就没能跟你和那位小公子赔礼道歉,今天说什么也不能委屈了姑娘。请姑娘一定要给我一个致歉的机会。” 见他说得认真,我也不好推辞,只好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叨扰了。” 他欣喜一笑,忽又皱了皱眉头,左右扫视一圈问道:“不知那位小公子” 我一时语塞,想了想说道:“两年前我家亲戚找到我,赎了我出来,如今我已不在那位公子府里做事了。” “哦。”他也不甚在意,说道“那只能改天再向他赔罪了。还请姑娘方便时代为引见。” 我笑了笑没说话,想见康熙?这辈子恐怕你都没希望了。——我也是。 压下心中淡淡的怅然,我跟着他来到一个雅间,席间说起,才知道他原来也投宿这间客栈。他是出来游玩的,刚刚才到此地,只带了元武一个随从。说到这里月梅插嘴说我们也是来游玩的,他便问我们有何行程,月梅又抢着说我们明天要去栖霞山的东峰龙山,他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提出我们结伴上路,同去游览。我推辞不过,只好答应了。 吃完饭,我回到房间就“揪”着月梅的腮帮子“拷问”她有何居心,月梅嬉笑着闪来躲去,告饶道:“我的好小姐,你就放过我吧,小的不过是觉得人多比较好玩罢了。” 玩闹够了,我终于放过她,坐下来喝了口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道:“真的就这么简单?” 她给我瞅得心慌,忙笑道:“好小姐不要这么看着我,瞅得我心里发颤。” 我的眼神有这么厉害么?我有些拿不准,可能是跟着康熙太久被传染了吧! 收起眼神,我淡淡地说:“说吧,你这丫头有什么鬼主意?” 她嘻嘻一笑,道:“小姐,难道你不觉得郑公子英俊潇洒,风度不凡么?” 我瞟了她一眼,笑谑道:“小丫头思春了?” 她推了我一把,脸上说不出是羞红的还是气红的,嘟着嘴道:“我怎么配得上人家,我说的是小姐你啦!” 我愣了一下,这小妮子竟然想给我拉红线啊? 笑了笑,我道:“你就别费心思了,我不会嫁人的。”要结婚也得等到回到现代以后啊!如果那时候还有人要我这个“大龄青年”的话。 月梅急了:“小姐可不能这么说。女孩子家早晚得嫁人的,不早点选个如意郎君的话以后年纪大了就不好了。” 我听得奇怪,转头问道:“这话可不像你说的,是不是何东顺吩咐你这么做的?” 她愣了一下,丧气道:“早说我不可能瞒过小姐的,何叔偏要交给我这么难的任务。” 我不由轻笑起来。他们当我是一家人,自然会为我的终身大事操心。可惜我“已经”年纪大了,况且我的苦衷没有人知道。 “总之我不会嫁人的,你也别乱操心了。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 “小姐!”月梅说不动我,嘟起了小嘴,无可奈何。 **** 隔天一早,郑元租了一辆马车,我和月梅坐上去,他和元武自骑了马,一行四人悠悠然向着龙山进发了。 一路行到山脚下,马车不能上山,郑元两人便也弃了马,陪着我们两个女孩子一路步行。一路上层峦迭障,庙宇庄丽,红楼耸阁,景色陶然,郑元赞不绝口的同时也微有抱憾,说道:“栖霞山的枫叶远近驰名,可惜我们来的时候不巧,不然想那满山红叶,铺天盖地,该是何等壮观!” 我微微一笑,说道:“秋有秋的景色,冬有冬的别致,我们冬天来,未必不能体会出别人体会不到的韵味。” 郑元笑道:“姑娘说得好,天下景端本就各有千秋,能体会出各时不同的美,才不负这大千世界啊。” 元武搔了搔头,呵呵笑道:“公子和小姐都是妙人,说的话俺不懂,不过两位姑娘走了这会子也该累了,还是休息一下吧。” 郑元恍然道:“看我,糊涂了。静茹姑娘,我们去太虚亭歇歇脚吧。”出宫以后,我就用回了我的本名——罗静茹。 我点了点头,看那元武虽然莽撞,却没想到他也是粗中有细。看他跟在月梅旁边亦步亦趋,我心里有数了。 我们便在太虚亭里坐下,说了会子话。月梅拿出从客站打包的酒菜,我们一起吃着。我是照例不沾酒的,只喝开水,郑元也是浅尝即止,不久就随我喝起水来。奇怪的是元武和月梅都站着,看着我们吃。 郑元差异地看了元武一眼,道:“元武,你怎么不吃?” 元武看了看月梅,咧嘴笑道:“公子是主子,元武不该跟主子一起吃饭。” 郑元差点就把嘴里的酒喷了出来,惊讶地看着他,问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懂规矩了?我们名为主仆,情同兄弟,你就坐下来吧。” 元武又瞟了瞟月梅,站着不动。 我看了看两人,笑着对月梅说道:“这里没有外人,你也坐下来吃吧。”我跟她一般都是一起吃饭,只有在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她才会像丫鬟一样侍候着我,我曾经说过不必如此,她却坚持主仆有别,怎么说也不改。而今天,看来她如果不坐下的话元武想必也是不会坐的,正好让我借此机会扭转一下她的观念。 谁知她瞪了元武一眼,板着脸说道:“下人应该有下人的样子。主子待我们好,那是主子的仁慈,我们却不能没有规矩。” 叹了一口气,我服了!我知道自从无意间救了这小姑娘的命以后她就对我无比崇敬,坚持跟着我服侍我,可是她那种根深蒂固的阶级观念却让我无可奈何。我本不在意这些,皇宫里不把奴才当人看,我无权无势只能顺应大流,所以出来以后就尽量尊重人权,可却没人领我的情。真是让我哭笑不得。 元武却是一点都不在意月梅的训斥,还唯唯诺诺迎着拍拍不太高明的马屁。这下连郑元都看出怎么回事来了,我们不由得相视而笑。 吃过了饭,我们便收拾东西下山,郑元邀请我明日再一同出游,我欣然应允。这个人风度挺好的,大家一起作伴游览倒也不错。 回程的路上我有些累了,变歪在马车里昏昏欲睡,突然间马匹嘶鸣,马车突地停了下来,就像现代的汽车紧急刹车,我的身体向前一滑。 “怎么回事?”我跳起了车帘跟月梅一起看出去,只见车夫缩成一团颤抖不止,而在我们的面前,一批黑衣人阻在前面,几个人已经跟郑元他们交上了手。 怎么回事?山贼?还是仇杀? 我一时间吓得煞白了脸,电视上、小说上我都见过这种场景,当时看起来虽然激动人心,但亲身经历起来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只见眼前一片刀光剑影,元武一个人独斗两人,郑元则被四个黑衣人包围着,另有两个黑衣人正密切注视着他们。 元武本来是空着双手的,但面对两个手持利刃的对手未免显得左支右拙、险象环生。一道刀光闪过,鲜红的血液溅洒出来,他的手被杀伤了,然而他却趁此机会夺了另一人的刀过来,舞得虎虎生风,那人失了兵刃,不是他的对手,很快就被砍死了。站在旁边的两个黑衣人见状,其中一人急忙扑上前去,不上死了那人的位置。 另一边,郑元独自面对四个黑衣人,看起来却没有元武那么凶险。他手上拿着一把软剑让我甚为惊奇,不知道他把剑藏在哪里?难道真的像书上说的放在腰间吗?我愿意为他像武侠小说里面那些书生侠客都是用扇子的呢。郑元会武我不奇怪,他虽然文质彬彬,但却没有一般书生那种迂腐的感觉,但我没想到他竟然是个高手——我在皇宫里经常看到大内侍卫们练武,跟孙武又是同事,这武功的高低我还是有些见识的。 月梅紧紧抓住我的胳膊,颤声说道:“小小姐,怎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办啊?” 我看着这种场面,心里也有些发涑。如果是山贼剪径,肯定不会放过我们,但如果是仇家寻仇,只要表示出我们跟郑元毫无关系,说不定还能保住性命。究竟该怎么做,我却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正在犹豫,突然跟那剩下的黑衣人如剑的眼光相对,我感觉到一股****裸的寒意和杀意,机泠泠打了一个寒颤,马上放下车帘缩回马车里。 旋又骂自己笨,难道这薄薄的一层车帘就可以抵挡黑衣人的攻击了吗?反而这车厢里躲也没处躲,应该向外逃才是。还来不及后悔,只听外面车夫一声惨叫,我立刻知道事情不妙,手里抓起一旁的茶壶。 果然车帘晃动,那黑衣人一挑帘子就要冲上来,我把手中茶壶的水往他脸上一泼,他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水迷了眼睛,我拉着月梅就从他的身边冲出去,跳下马车,同时无比后悔。就算他们是郑元的仇人,就算我们跟他毫无关系,蒙面的他们会容许有目击者留下吗?我们是必死无疑的——早该逃跑了才对。 “贱人!”那黑衣人只一眨眼的工夫就恢复过来,追向我们。我拉着月梅死命地跑,跑向郑元的方向。既然他看起来还有余裕的样子,那再多一个黑衣人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最最重要的是我和月梅都不懂武功,跑也跑不过他,打也打不过他,被追上了更是有死无生,还不如到郑元的身边说不定他能保护我们。 然而我终究低估了黑衣人的本事,眼看就要跑到郑元身边,身后的黑衣人却已经追了上来,只听月梅一声惊呼,我觉得心口一凉,身子不由一滞。 我低下头,看见一个剑尖从我左胸由后透出,随即锥心的疼痛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为什么我会这么倒霉的?!我眼前发黑,身子一歪就向地面倒去。 “小姐——” “静茹——” 两声尖叫是我昏迷前的最后印象。 第三部情第五章伤惑 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回到了现代,回到了父母亲朋身边,天天上网聊天、看小说漫画、看卡通听歌,好不潇洒自在。可是偏偏又很清楚这是在做梦,真是无比诡异。 这个梦很长,长得我几乎就要以为会一直做下去直到天长地久,却在某一天的早晨突然醒来。 窗外透进点点阳光,洒在仍然阴暗的房间里如同金光点点。我一时间有些迷惑身在何处,然而浑身上下如同被卡车碾过一样疼痛不已,四肢一动也不能动,嘴里喉咙干得几乎就要烧起来。 “水”我想要水喝,却发现自己只不过发出了一声无法辨认的****。怎么回事? “小姐,你醒了?!”月梅惊喜交加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我无比艰巨地扭动头部,却最终只能挪动一点点。不过已经足够我看清那张憔悴而关切的脸庞。 她瘦了许多,两只眼睛有着又大又黑的黑眼圈,原本红润的脸色也变得苍白。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想问,但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小姐,你说什么?”她见我嘴唇嚅动,急忙凑上前来伸过耳朵。 “水”我再次费力地说着,迫切需要清水的滋润。 “好。”她急急忙忙冲到桌边倒了一杯水,扶着我做起来,喂我喝下去。 水是冷的,却正好让我干燥的冒火的喉咙得以舒展,我觉得全身似乎都轻松了许多,舒服得差点叫出来。 本想喝完了水再说点话,但一阵眩晕夹杂着倦意又侵袭过来,我支持不住,又沉沉睡去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床前多了一个人,是郑元。 他虽没有月梅那么憔悴,脸色却也不是很好,两个黑眼圈也甚为清晰。见我醒来,他跨前一步,欣喜地看着我,急急说道:“你醒了?感觉如何?” “小姐!”月梅激动地从桌边跳到我床前,垂泪道“小姐,你把月梅吓坏了,被人刺了一剑,昨儿个才刚醒来又晕过去,我还以为你”郑元见她又要哭,忙劝慰道:“月梅,你家小姐不是已经醒过来了么?许大夫昨日不是说了吗?醒过来就没事了。” 月梅瞪了他一下,不再说话,见我要坐起来,忙扶起我,垫了一床锦被,让我斜靠着。 从头至尾我都没能说上一句话,不过多亏了这两人的叽叽喳喳我总算弄明白了怎么回事,也想起了那日的惊险,不由打了个寒颤。 月梅眼尖,忙问道:“小姐,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我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怎么说?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觉得身体比上一回醒过来的时候好了很多,也有了说话的力气,便问道:“我昏迷了多久了?” “加上昨天,六天了。”回答的是郑元,他端着一碗药,说道“静茹,快把这药喝了吧,冷了就不好了。” 我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我直呼其名,明明以前都加个“小姐”的。不过目前最大问题不是这个,我瞅着月梅手中的药碗,和那汤勺中黑乎乎的****,有点害怕。我并不是不想吃药,如果吃药能让我的身体快点好起来,就算再来一锅我也照喝不误。但这样一勺一勺喂,我就敬谢不敏了。我情愿让它凉一点儿,然后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少受些罪。 “你先放下吧,我一会儿再喝。”我说道。 郑元以为我不肯喝药,忙道:“静茹,不喝药怎么好得起来呢?还是趁热喝了吧。”月梅也在一边帮腔。 我哭笑不得,忙道:“我不是不喝,而是想凉一点儿再喝,一口气喝下去才不至于太苦。” 他们两人愕然,对视一眼,月梅无奈地把碗放下了。 “这是哪里?”我看了看这间房,不像客栈的房间。 月梅道:“这是郑公子的朋友家,小姐受伤以后就一直在这里养伤。” 他有朋友在这边?那为什么要去住客栈?我心里想着,嘴上却说道:“那真是劳郑公子费心了。” 郑元忙道:“哪里的话,若不是为了我,静茹你也不会受伤,况且这儿的许大夫医术高明,比外面那些庸医强了不知多少倍,让他来治疗你我才放心。” 是啊,若不是因为跟他在一起,我又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 刚要说话,又一个人推门进来,我瞧过去,却是一个不认识的青年公子,最多不过二十七八,俊俏的脸庞,桃花眼,眼波流转间自有一股惑人的魅力。身穿锦服,举止潇洒,好一个风liu公子哥儿。 他弗进门就笑道:“听说我们郑公子的娇客醒了,真是可惜可贺啊!”郑元脸上泛起红晕,斥道:“春流莫要胡说,唐突了罗姑娘。” 月梅也红了脸儿,站起来福了福,脆生生叫了一声:“南宫公子。” 我心下有数,看来郑元说的“朋友”就是指这一位了,于是冲那南宫公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多谢南宫公子仗义相助,我们在这里叨饶那么久,真是不好意思。” 南宫公子哈哈一笑,一手搭在郑元肩上道:“罗姑娘别客气,郑元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们随便住下,要什么只管跟我说,千万别拘束。” 我见两人行为亲密,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关系,疑惑的眼神看像郑元。郑元会意,忙道:“这位是南京城里有名的‘翠名居’的老板,南宫凌,字春流,我便叫他春流。” 南宫凌笑着插嘴道:“罗姑娘也不必见外,叫我春流就好了。” 郑元又拐了他一记手肘,他配合地假装龇牙咧嘴,连连告饶道:“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么?” 我看着两人嬉闹,他们之间那种深厚的情谊不是装得出来的,不由也是会心一笑,回想起现代的朋友们,不知他们现在好不好? 南宫凌玩笑一阵,便对郑元说道:“对了,我是来告诉你,你家来信了,要不要现在去看?” 郑元愣了一下,心情迅速降温,淡淡地说:“也好。”又转过头来对我说道:“你且好好休息,待会儿我再来看你。” 我意识到事情绝对不是一封家书那么简单,但也无意多生事端,只是点了点头。 于是郑元和南宫凌一起出去了,留下月梅陪我。我便向她问起这些天的详细情形。 她皱着眉说道:“那日小姐被那厮刺了一剑,郑公子便如发疯般把那些人都杀了,抱着你就马上来到这里,让南宫公子把所有的名医都叫了过来给你会诊,那疯狂的样子”她打了个寒颤,像是由有余悸,接着又嘟起了嘴,不满地说:“小姐,还说你对郑公子没兴趣,结果人家一出事你就没命往他那儿跑,也不想想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斗得过那些凶神恶煞的恶人?偏偏往人家的刀子上撞,再喜欢别人也要以自己的性命为重啊”“等等等,”我越听越不对,忙打断她问“你你说谁喜欢郑公子来着?” 她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道:“就是小姐你啊!要不你当时怎么冲向郑公子那里想要保护他呢?” 天哪!我当下脸皮抽筋。保护他?我是想要借他来保护我好不好?! 这下我真是无语问苍天了!怪不得郑元这么紧张,怪不得他说“为了我”而受伤,原来全都会错了意。 月梅见我不吱声,又叽叽喳喳说开了:“原本呢,我觉着小姐和郑公子倒是挺般配的,却没想到他竟然会跟人家结上仇家,这样的人不可靠,小姐还是跟他断了吧。趁现在涉入不深,还来得及” 她还要絮絮叨叨再接再厉,我却微微一笑打断她道:“好啊。” “啊?”她有些愣怔,看来原本是想对我循循善诱的,没想到我这么好说话,一下子就答应了,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好笑地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说好,我跟他断了。” “可可是”这回换她张口结舌了——我也未免太干脆了吧? 我笑了笑道:“傻丫头,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我不喜欢他,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她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问:“可是既然如此,当日小姐为何舍命救他?” 我什么时候舍命救他了?哑巴吃黄连,我也不知如何解释好,只好说道:“那纯粹是个误会。你想,若我真的喜欢他,能这样干脆地说断就断么?” 她想了想,认真地说:“虽然我没有过喜欢一个人的经验,但我琢磨着喜欢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说放就放的,所以小姐,我相信你。” 看着她严肃的眼神,我不由满心疼惜——最喜欢的就是她这种天真和直率! 轻轻拍拍她的小脸,我笑道:“这就对了。来,把药端给我吧,差不多可以喝了。” 她乖乖地端过药来,我双手扶住刚要喝,突然又停下道:“月梅,你给我找点儿糖去,喝完药以后必定很苦。” 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道:“知道啦,我的小姐——” 第三部情第六章底细 郑元说过这府里的医师是全南京最好的,这话约摸是对的。过得十几日,我的伤竟好了大半,可以自己行走了。整日在屋里闷着实在难受,我便走出来在南宫府里乱逛。 这南宫府也是极富丽的“翠名居”是南京第一大酒楼,它的老板自然不会寒碜到哪里去。只见着硕大的府宅里,亭台楼阁、山石花树,数不胜数,各个院落自成格局,又巧妙地融合在一起,你既可以在单独的院落里独享天地,走出来又融入南宫府这个整体的建筑群中,真真妙不可言。虽说比不上紫禁城那么广阔雄伟,其娟奇秀丽倒是尤胜一筹。 我走在富丽的大花园里,这里假山乱石、花草树木布置得恰到好处,小桥流水,曲径通幽,走在里面几乎感觉不到人工的雕琢,重现大自然宁谧幽静的氛围。我一边走着,一边暗叹,皇宫虽然金碧辉煌,但究竟人工的痕迹太重,这等美景是见不到的。 走了一会子,觉得有些乏了,便靠坐在几座假山中间稍歇,四面都有山石挡着,甚为幽静,也不愁被人看到我坐不像坐的不雅姿势。 突然一阵说话声传来,我本想回避,却还没来得及动弹,人声已近,只得留在原地。仔细分辨,却是南宫凌和郑元来了。 只听南宫凌的声音说道:“子元,你这么久了还不回去,当真恋上了那位罗小姐不成?” 郑元的声音尴尬道:“春流不要胡说,这种事开不得玩笑。” 南宫凌笑道:“那么多年兄弟了,我还不了解你么?跟我争辩什么!” 我听他们说起我,倒是更不方便出去相见了。 郑元沉默了很久,才幽幽说道:“就算回去了又如何?在那弹丸之地,为了些许权势名利,便连骨肉亲情都可抛之不顾,这样的家,何必要它!”语气多有愤慨之意。 南宫凌叹了口气,旋又问道:“难道你这么肯定那些人是你大哥的手下?” 郑元冷笑一声说道:“那些人黑衣蒙面,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在南京并没有很多相熟的人,如是别人要杀我,用得着遮遮掩掩么?况且我来南京乃是极秘密的,除了兄弟几个,并没有人知道,再加上那些贼子用的武功,若我还看不出来,就不配这‘玄机公子’的名头了。” 南宫凌笑道:“那倒是,这天底下能够瞒过你的事情倒是很少。想来这郑经也是太过分了。当年国姓爷最喜欢的儿子是你,若不是他身为长子,如今坐在那位子上的就是你。当年我父亲力主你继承国姓爷的位子,你却坚辞不就,他不感恩也就罢了,反倒处处针对你、限制你,如今还要将你置于死地。这种人,不配为王。” 郑元苦涩地说道:“我对功名利禄本就没有兴趣,只想要好好完成父亲的遗愿,况且长幼有别,父亲遗嘱让大哥继位,我又岂能作那不孝不义之人?” 南宫凌又是恼怒又是无奈道:“但如今郑经只想偏安台湾,对你又狠下杀手,你就这么算了不成?” 郑元长长叹了口气,却是沉默不语。 他们二人以为无人在场,说得痛快,我却听得冷汗淋淋,从头顶凉到脚心。大清朝被称为“国姓爷”的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郑成功!郑成功因拥立隆武帝朱韦健,在福州受到召见,颇多赏识,被认为本家,赐他国姓(朱),改名成功,因此中外后世皆尊称他为“国姓爷”听他们两人说话的意思,郑元原来竟是郑成功的儿子!郑成功共十子,只是不知道他排行第几? 想不到我无意中竟然撞破了这个秘密。如今郑家在台湾称王,是清廷眼中的“叛逆”固然大清不会放过他,他也不会放过大清的人。我心里不由忐忑不安,但旋又释然,如今我已离开康熙,曾经担任康熙的贴身宫女之事也是无人所知,有什么好怕的呢?只是郑元既然孤身来到南京,必然有极其秘密的事情要办,若是被他们知道自己偷听了他们的谈话,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郑元固是武功高超,那南宫凌身为他的挚友,应该也不差,我要是露出一丁点儿响动,怕不就要惊动他们惹出事端,当下我更是屏息静气,动也不敢动。 好在这两人并不是来逛园子的,说着话便走过去了,直到再也听不见任何响动,我又静静等了两刻中,确定园子里再没有别人,这才松了一口大气。 当下也不敢停留,直接奔回房中,还觉得心跳得如同擂鼓,气喘不已。虽说我现在跟大清朝廷已经没有关系,但这里终究是个是非之地,还是不要久留的好。 正想着心事,月梅走了进来说道:“小姐,刚才南宫公子遣人来说,今儿晚上为庆祝小姐康复,要办个宴会呢。小姐去么?”她是知道我极讨厌这些东西的,不然也不会跑到这儿来。 我有些犹豫。刚刚听到郑元的秘密,他们是否察觉了我在偷听,所以想在宴会里对我不利呢?想想却又有些杞人忧天。我在这里无依无靠,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真要对付我,何须摆鸿门宴这么麻烦?于是说道:“去吧,人家这么好心留我们住又为我们开宴会,不好驳了人家的面子。” 月梅不由喜笑颜开,乐道:“小姐终于决定参加宴会了,看来这南宫公子的魅力还真是够大啊。” 我笑了笑调侃她:“怎么,前两天才叨念着郑公子好呢,这么会儿就变成南宫公子了?” 月梅不由羞红了脸,窘道:“小姐,人家不是说过了么,跟郑公子在一起不安全,但南宫公子身家好,又是‘翠名居’的老板,配得上小姐您的身份,人也俊俏,是个好对象呢。” 我淡淡笑了笑,说道:“南宫公子已经有五房妻妾,你叫我用什么身份嫁给他?” 月梅不由一愣,随即丧气道:“小姐不说我倒忘了。别说做妾了,就算小姐嫁给他作平妻也是不值呢。” 我坐下来,拉起她的手认真说道:“月梅,你跟我说真心话,你是不是喜欢南宫公子?”小丫头想要我嫁给南宫凌,她作为我的贴身丫头自然也有了接触他的机会。虽然未必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但她想跟他常相厮守却是肯定的事。她瞒得过别人,又怎能瞒得过我这在皇宫那天下第一阴暗的地方呆了六年的人?! 她愣住了,过了许久才低下了头,羞愧地说:“小小姐,我我对不住你。” 这话不啻是承认了。我笑了笑,拍拍她的手道:“没什么好羞愧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自己打算是理所当然的。尤其我们女孩儿家,天生上便比男人矮了一截,更是要懂得为自己谋划,否则一辈子只能做个被别人摆布的玩**,就算博得个贤良淑德的名声又如何?只要自己过得好,过得开心,那种东西不要也罢。我寻思着,你若是真的喜欢南宫公子,我便想办法帮你说项一下,让他收了你。” 月梅大吃一惊,连说话都结巴了:“小小姐,这,这怎么可以再说,我的身份也配不上南宫公子。” 我不在意地笑了笑说道:“月梅,你我虽名为主仆,我却从来没把你当下人看,若你真的有心,我便结了你为义妹,以‘元华饭庄’小姐的身份出嫁,谅别人也不敢编排你的不是。”我是真心疼爱这个妹妹,虽然并不认为嫁给一个男人成为她众多妻妾中的一个有什么好,但如果本人愿意,我也没有立场反对。之所以让她顶着“元华饭庄”半个主子的名义结婚,也是为了让她不至于孤立无靠,在夫家被人欺负。“元华饭庄”在北方势力强大,连官府都要卖我三分面子,这点实力还是有的。 “小姐”月华是真的没想到我竟然为她设想到这个地步,当下热泪盈眶,说不出话来。 我慈爱的看着她,笑着问道:“你的意思呢?究竟要不要?” 她收拾了一下激动的心情,仔细斟酌了一下,终于还是摇了摇头道:“小姐,你跟我说过,只有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那种全心全意地爱才叫zuo爱,月梅虽然身份卑贱,但还是希望有人能够专心一意只爱我一人。南宫公子虽然好,但他毕竟有了那么多妻妾,与人分享的爱我还是不要了。” 小丫头被我潜移默化了!我不由偷笑,也松了口气,如果她真的成为南宫凌众多妻妾中的一员还真是可惜了。不过她这口口声声的卑贱卑微怎么就没扭转成功呢?我又有些头疼。 我笑了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也就不多管闲事了。月梅,男人最要紧的是心地,而不是外貌财富。须知越是俊俏多金的男人越靠不住,不是说他们天生薄幸,而是越是有钱有权有势的男人,天下绝色越是唾手可得,而得来太容易的东西谁会去珍惜?一颗芳心对一个女人来说无比珍贵,对他来说却是俯首皆是,就算他有心珍惜,但他那一颗心如何可分成许多份送给不同的人?便是分了,每人也只能得到一小点,不若不给。绝顶的男子,无情是罪,多情是孽,女人若足够聪明就不应该陷下去。豪门多情债,倒不如普通的人家夫唱妇随、舒心快乐。没有了钱权的铺垫、外表的争艳,显出来的真心才真正值得珍惜。或许这些话你现在还不能体会,但等你再见识多一些,多想一想,多半是能体会的。” 月梅点了点头,认真地说:“小姐是绝顶聪明的人,说的话断不会有错。这些话月梅都记下了。” 我不由又笑了:“没有人说的话是绝对正确的,我说这番话不是要你一定接受我的观点,只不过给你提供一些参考。你将来或许有自己的一番见解,这也是好的。我只是要你明白,如果是你经过深思熟虑以后得出的决定,便应该坚持到底,而我也会支持你到底,明白吗?” 月梅点了点头,含泪道:“小姐的这番心意,月梅至死难忘。” 我欣慰地笑了,看着她,仿佛又看到了深宫里那个跟在我身边小小的纤弱身影——紫玉。我一直把她当妹妹,成为康熙的贴身宫女后便也实践诺言想办法把她调到我身边。可惜她福浅命薄,没几年一场大病便过去了。我想我是想借着对月梅的照料来弥补心中对她的抱憾吧! 第三部情第七章情惑 丝竹阵阵,歌舞翩翩,宽敞的大厅里,南宫凌为庆祝我康复而办的宴会正在进行。他还特意把曾经身为秦淮河第一****“风月楼”花魁的三夫人叫了出来歌舞助兴。 参加宴会的人员很简单,他身为主人,郑元算半个主人,他的正妻——两江总督夫人的侄女儿,我,再加上元武跟月梅,就没有别人了。但宴会倒是很隆重的,该有的一样不差。 秦淮河是有名的声色之地,南京城内的艳姿歌舞也是同样堪称一绝。这样的表演就算在京城也是难以见到,所以在场的人无不交口称赞,月梅和元武更是看的目不转睛,大开眼界。 然而我却是心底不以为然的,我一向偏好快歌劲舞,萧亚轩是我最喜欢的华语歌手,对于看惯了二十一世纪声光俱备的演出、演唱会的我来说,这种程度的表演实在难以提起兴趣,但表面上我仍是一副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所以我不喜欢参加宴会,无聊得要死不说还要做一晚上戏。 “罗姑娘怎么不喝酒啊?”大夫人刘氏见我只喝白水,便关心地问道。 我笑了笑说:“抱歉,我不会饮酒。”喝酒误事的教训一次就够了,我铭记在心。 南宫凌不无得色地问道:“罗姑娘,你看这些歌舞如何?” 我微笑道:“很美妙,当真是只应天上有。” 他十分高兴,得意地说:“这可是玉娘亲自训练出来的呢!”说着搂了一下那美艳无双的三夫人,玉娘媚笑着偎在她怀里,刘氏在旁边看着皮笑肉不笑。 我敛眉低头,径自吃着东西,对这争风吃醋的活剧不感兴趣。 郑元笑道:“那也是春流你财大势大,‘翠名居’闻名天下,在南京城独占鳌头,才能有这等气派。” 南宫凌先是得意一笑,旋又叹了口气道:“不过如今这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且不说城里越来越多的酒楼,就是现在那几乎独霸北方的‘元华饭庄’,也是潜在的威胁。” 郑元诧道:“这‘元华饭庄’我是听过的,只不过这两年事务繁忙,一直没时间北上,也没亲身体验过。不过他们不是最南发展到西安么?” 南宫凌叹道:“南京、杭州历来繁华,他们即便此时不来,迟早也要把手伸过来的。想想真是令人头痛。” 郑元更加诧异了,问道:“这‘元华饭庄’究竟何人所办?竟如此厉害么?连春流你都惧他三分。” 南宫凌苦笑道:“这‘元华饭庄’的老板至今未在众人面前露过面,据说在他们内部也只有少数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倒是十分神秘的人。然而最可怕的是他那些闻所未闻的经营手段,什么折扣卡、贵宾卡、不同等级的人不同消费,我曾经去探查过,就是他们的服务也是非常周到齐全的,让我也不得不佩服甚而借鉴。” 我抿嘴偷笑。那是当然,我的员工可全部都是经过培训才上岗的,我在英国曾经在许多国际知名的大饭店里打过工,那些服务手段我就算没有十成也学到了八成,拿到这落后的古代来,还不令人“宾至如归”啊!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在我面前谈论着“元华饭庄”我专心吃饭,月梅则低着头只是偷笑,笑他们浑然不知口中的那个人就坐在他们面前大吃大喝。 说了一会子话,他们惊觉竟然冷落了我,郑元忙道:“今天难得大家兴致好,我们不如来吟诗作赋,也不枉了这良辰美景。” 南宫凌自然称是,我却差点让嘴里的水给呛着。看小说里面那些穿越时空的主角们借花献佛,在什么诗会之类的场合“技惊四座”是很爽啦,我也很想试试这样的滋味,可惜来的年代太近,唐宋八大家谁的作品不是耳熟能详?偏偏我对清朝的诗歌又不是很熟悉,难不成要把红楼梦诗词拿出来现吗?曹雪芹的出生就快了吧?到他写红楼梦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告我侵权?还是要我背一背*诗词?*离现在这个年代好像也不是很久远的事情,万一留下个什么蛛丝马迹可就惨了!当下我笑道:“这吟诗作赋我可不擅长,别找我。” 郑元这才想起来我原来也是给人做下人的,不好意思地笑笑,南宫凌惯于察言观色,于是笑道:“既然如此,就让玉娘再唱个曲儿助兴吧。” 玉娘含笑执起琵琶弹唱,于是场面又见热络。 正说说笑笑间,一个小婢走过来为我斟水,我也不大在意,让她自己斟去。谁知就在下一瞬间,一把匕首就抵住了我的咽喉。 “什么人?!”郑元和南宫凌大吃一惊,跳起身来,南宫凌的妻妾和厅上的下人们吓得惊叫连连,四散逃窜,一时间场面混乱。 那小婢女却牢牢扣死了我的肩膀把我挡在身前,斥道:“站住!不然我要她小命!” 二人自是大惊,不敢再动,郑元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那小婢冷笑一声道:“我有什么目的,郑公子你最是清楚不是么?快放下兵刃!”她厉声喝道。 我无奈苦笑,为什么?为什么被郑元牵连的总是我?! 我挣扎着开口道:“你你以为制住我就能牵制郑公子么?*” “少废话!”那小婢架在我颈上的匕首稍稍用点力,我觉得咽喉边一阵刺疼,肯定流血了,当下哪里还敢乱动。 那小婢冷笑道:“你如不是他的恋人,又怎会舍命救他?他若不在乎你又怎会如此紧张你?上回你受伤之后他的表现可是感人肺腑啊!”我冤啊!我比窦娥还冤啊!为什么就没有人相信我是为了自己的安全才逃向郑元的方向?! 郑元眼中流露出一丝心疼,厉声道:“你若再敢伤了她,我定叫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那小婢却是毫不把这话放在心上,冷冷笑道:“若是郑公子心疼这位小姐,就不要反抗乖乖照我说的去做,这位小姐自可无恙。” 南宫凌终是忍不下这口气,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到我南宫府里闹事,当真是活腻了!”他说话间眼中射出凌厉的光芒,霎时间变了个样子,再不是那圆滑得意的年轻富豪,竟然浑身上下凛冽得让人不敢靠近,便是我见过那些叱咤沙场的猛将也不过如此了。 原来这竟是他的真面目么? 那小婢却也非等闲之辈,丝毫不为所惧,虚笑道:“南宫公子,我们既然已经来了,就不把这条命放在心上。南宫公子最好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吧。”说话间,又有两个作家丁打扮的人站了出来,手持利刃,凶神恶煞。 郑元和南宫凌见贼人猖狂,虽是不忿,却也无可奈何,南宫凌拿眼看着郑元,见他真有弃剑之意,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眼看郑元就要放下手中软剑,我虽是感动却也没时间品味,急忙叫道:“你别听她胡说!你若活着,她要用我要挟你,我自然性命无虑。若你被他拿住,我没了利用价值则是必死无疑。” 郑元也是个明白人,只是关心则乱一下子没了主张,此时得我提醒哪里还不心领神会?他握紧了本要放下的软剑,眼神犹如利芒,杀气弥漫在空中。 那小婢见被我坏了他们的计划,恼羞成怒之下握紧了匕首就要抹过我的脖子。郑元心神俱裂大叫一声扑上前来,却被那两名家丁拦住。说时迟那时快,我右边的月梅突然趁着那小婢被郑元吓了一跳的当口飞快扑上前来,死死抓住握着匕首的那只手往外掰,我得以趁机摆脱了她的掌握。那小婢恼羞成怒,反手就像月梅身上劈去,我看到的小说里面写的内功都是厉害非常的,连忙也扑了上去,死死抓住她的另一只手。虽然我和月梅都不会武功,但我们两个的死缠烂打还是让那小婢猝不及防,此时南宫凌和元武已经替过郑元迎战那两名家丁,郑元自己则一剑刺向那小婢。 两人乒乒乓乓打了起来,我和月梅不敢碍事,忙退到一边躲起来,却也不敢离得太远。谁知道敌人有多少人,万一还有别的人趁机又把我抓去了怎么办? 郑元和南宫凌都是厉害的人,那三个刺客虽然也是不弱,但毕竟比两人差了一截,很快就被他们制服,着下人绑了起来。 南宫凌在自己府中被人要挟,自是面子上大大地难勘,又见我毕竟受了些伤,多少有些愧疚,当下雷厉风行,整顿起自己的下人来。郑元则心慌地一把抱起我,直接奔着许大夫的住处去了。 其实我不过是被匕首划破了点皮,留了点血,并不严重,许大夫上了点药,包扎好也就没事了。偏是郑元紧张得什么似的,不顾我的抗议又是一路抱着我回到房间。 他轻轻把我放到椅子上,然后就一直注视着我,心疼而又难过地。 我不得已只好反过来安慰他道:“郑公子,我已经没事了,你别担心。” 他却不说话,半晌,才用手轻轻抚mo着我脖子上的伤布,涩涩地说:“对不起,终究还是让你受伤了。” 我有些承受不起地转头,不着痕迹地避过他的手,淡然说道:“不碍事的,小伤而已。” 郑元摇了摇头道:“两次了,静茹,你两次为我受伤,这份情,叫我怎么还才好?” 第三部情第八章执子之手 虽然已是早春,但南京的天气并不算温暖,所以也没什么春景看。 我带着月梅,跟郑元和元武在玄武湖边走着。原来这南宫府正在玄武湖边上,但我是昏迷中进的府,事先并不知道,再说如今这天气也确实不是观景的好时候,说是游玩倒有些过了。不过在房中闷久了,没病也要闷出病来,所以我说什么也要出来走走。郑元拗不过我,只得跟了出来。 天时尚寒,一路上行人稀稀落落,我们几个慢慢走着。 郑元笑道:“看你这专注的样子,静茹又体会出什么别人体会不出的韵味了?”他是用那天我们爬龙山时候我说的话来问我。 我淡淡笑了笑,说道:“这里本没什么特别的景致,若是再北方一些,河上的冰更厚了,便在上面滑冰也是颇有趣的。” 郑元笑道:“冬季的北方我只去过一次,不过给我的印象深刻。确实如你所言,北方的冬天真是别开生面,相较南方虽然四季如春,但毕竟少了一个季节,便也少了许多乐趣。” 我笑道:“这便也是见仁见智了。你说北方冬天好玩,北方人又何尝不觉得南方的冬季别有一番新意?” 一边说着,一边走着。迎面走来过来一对老年夫妇,携手并行,看上去竟是恩爱非常。 郑元一时间看得痴了,停下脚步注视着两人渐行渐远。 我奇怪地站在他旁边看过去,问道:“郑公子看什么呢?” 郑元沉默了一阵,忽然叹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才是我一生向往的生活啊!”我心中重重一震,当下愣住了。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何尝不是我所向往的最终归宿?!不用太多的轰轰烈烈,不用太多的海誓山盟,一对眼波,一种默契,穿流的人群中,只要有一双手陪伴我走过人生的酸甜苦辣,我将什么也不怕。赵咏华那首最浪漫的事里面有几句歌词说得好:“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得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至此我痴迷这首歌,这么多年了从未忘记。 可是老天,为什么你要让我陷入爱情的泥沼,明知那人不能与我相伴白头,却仍这般执迷不悟 觉得仿佛一把尖刀将我的心血淋淋剖开,我忍不住伸手紧紧抓住胸襟。 脸上痛苦的神情吓坏了周围的几人,他们以为我伤痛复发,忙慌手慌脚把我扶到河堤边坐下。我心痛得呼吸都困难了,任凭他们去猜测焦急,只是累,只是痛,哪里还有心思为他们开解。 眼泪终是忍不住潸然而下,吓坏了郑元,他顾不得许多把我抱进怀中,心疼而又无措地喃喃说着:“怎么了?伤口很疼吗?别哭,别哭啊”我拼命摇着头,想要告诉他我并不是伤口疼,告诉他不要抱着我,可心里却又仿佛明白这摇头并不是只为了这个理由,身体分明竟也不愿离开那缠绕在周身的温暖。我好苦,好累,谁来救我,谁来救救我 彷徨、失措、脆弱、痛苦,并不是没有,而是被我深藏在内心深处,不愿回想,不敢咀嚼,不料却被郑元的一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引发出来,一发而不可收拾。等我回过神来,周围已经只剩下我和郑元。 感觉到抱住自己的怀里有种令人心安的感觉,几乎让我眷恋就此不愿离开,但又突然想起此举实在太过暧mei,我急忙红着脸推开他,低声说道:“多谢郑公子挂心,我好多了。” 郑元并不勉强,松开了我。“你”他凝视着我“想必也吃了很多苦吧?” 我愣愣地看着他,没料到他能看穿我心里的苦楚。 “虽然我不知道你当初为何会卖身作奴,但必定有着不得已的理由,如今你说是被亲人赎回,却不说为何孤身一人流浪在外。你不说,我便也不问,但心事闷久了终会闷出病来,又是发泄出来也未尝不好。”他慢慢地说。 我知道他误会了,却也并不解说,实也没那个必要。但他有一点说中了,我确实流浪在外,确实苦闷在心。 苦笑中,忽听郑元说道:“其实你可知道?我一直瞒着你,郑元并不是我的真名。” 我一听大惊失色,他竟是要向我坦白了吗?——向我坦白,那就意味着他向我打开心胸,然而我有什么资格、有什么条件可以接受这一颗真心?我终究是要离开的啊! 心慌意乱,我站起来说道:“郑公子,我有些累了,还是快回去吧。”此刻我只想打断他的话,快快离开这个迷离的环境。 郑元拉住我的手,语音里有些苦涩,轻轻说道:“静茹,我知道你还在犹豫,我也并不想逼你什么,只是想让你知道真正的我,让你在了解真正的我之后再下决断,那么不管你的决定如何,我都不会让自己有后悔的理由。” 我无奈,感觉到抓住自己的手竟然有着微微的颤抖,叹息了一声,只能重新坐下。 郑元似乎松了口气,缓缓说道:“我的本名乃是郑睿,是台湾郑成功的四子,字子元,所以我取字为名,在清廷的地盘上化名郑元。”说完,他注视着我,虽然强作镇定我却看得出他眼中的一丝紧张。 配合地露出吃惊的神色,虽然我早已知晓他的真实身份。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末了只能苦笑着说:“你可知你的身份乃是朝廷钦犯,怎么会跑到内陆来?” 他看着我,叹道:“你可知父亲死前唯一的愿望是什么?” 我想了想:“反清复明?” 他点了点头:“没错,父亲曾经嘱咐,凡郑氏子孙,皆必须以反清复明为毕生矢志,我多年来在内陆奔走,当然也是为的这个。” 我却是知道清朝的统治相当稳固,直到二百多年后才被西方列强轰开了闭关锁国的大门,反清复明不过是些迂腐的穷酸书生和一些不甘失败的前明遗老遗少的梦想罢了。既是相识一场,我自然不愿他枉送了性命,于是软言劝道:“如今大清江山稳固,民心思定,反清复明并不现实,你又何苦执著?” 他却傲然笑道:“大清入关不过几十年,嘉定三屠、扬州十日至今令天下百姓记忆犹新,权臣圈地乱国更是令民间民不聊生,民心向背,不言可喻。至于‘江山稳固’这四个字,哼,如今的康熙儿皇帝大权旁落,内有鳌拜等权臣专权乱政,狗咬狗自顾不暇,外有三藩虎视眈眈,伺机反扑,这大清江山何来‘稳固’之说?” 我不得不承认,以当朝之人的见识来说,郑睿确实是高明之至了。但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康熙的本事,他隐忍不发只为了一击致命,鳌拜终究是要死在他手里的,而且就在最近。 还没有说话,却听他又长叹一声说道:“只可惜并不是人人都能透彻时事,也不是人人都愿意遵从父亲的遗愿光复大明江山,竟只为了个人私利就踌躇不前,甚至寻隙报复。” “你是说”我想起那天他跟南宫凌的对话。 “你两次受我牵连,原因就在于我大哥——郑经。”他叹息道。 “你大哥要杀你?为什么?你们不是亲兄弟么?”我问。想来世间之事一旦跟权势相关便没了章法,什么亲情爱情,什么恩义仁慈,六亲不认者有之,背信忘义者有之,民间跟皇室,其实并没有不同。 他苦涩道:“父亲生前颇看重我,大哥怕我跟他争位,不论我如何表明心迹,甚至主动流浪在外担负联络侦查之责也无法消除他的疑虑,近年来更是频频派出杀手欲取我性命。为了不与他冲突,我情愿游走四方尽量减少回台湾,但是”他长叹一声。 他的痛苦我何尝不知。至亲手足竟然落到自相残杀的地步,叫人怎不痛彻心肺?! 郑经的死活我管不着,但郑睿我却无法袖手旁观,所以我只能说:“虎无伤人意,人有杀虎心。他既存心让你死,你越是退让他便越猖狂,长此以往不是办法啊。” 他苦笑一下,叹道:“我知道。往日他欲对我不利,我皆可以忍,但如今他竟然把脑筋动到你头上来,我却不能坐视。”他深深凝视着我“若除掉他才能保你一生平安,那我不惜将一战!” 我看着他,只觉得不能承载那眼中满满的深情,于是把眼睛移了开去,淡淡说道:“静茹何德何能,竟能得公子垂青,实在愧不敢当。” 郑睿踏前一步,温柔地执起我的手,说道:“你可知当日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你与众不同。虽然身为别人的下人,却聪颖灵慧,不卑不亢,让我印象深刻,才会在第二次见面时轻易想起了你。之后与你相处,你谈吐不凡,见识新颖,宁静而安然令人不自觉走近你,用淡漠来掩饰自己的脆弱却又让人心疼,只愿从此呵护你不再受任何伤害。” 我愣住了,最后的两句话直敲到我心底深处,深深荡漾,我从不知他竟然看我这么透彻。 他轻轻拥住我,用近乎叹息的音调继续说道:“但那时我仍然懵懂无知,直到看见你在我面前被人刺中心脏,那撕心裂肺的痛苦才令我醒觉原来你在我心中的地位竟然已经如此之重,那时我便知道,若失去你,我的心便也死了。感谢苍天护佑,你终是回到我身边,我对天发誓不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没想到竟然又害你第二次受伤你怪我吗?”他凝视着我,眼中有着痛苦和恐惧。 怪他吗?那是当然的。但我又能说什么呢? 生平第一次被人如此深情表白,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但我又如何能承受这浓烈的感情?为了他而放弃自己的时代、自己的家人,值得么? 我的心有一丝恍惚。 第三部情第九章情 晚饭的时候,南宫凌神色怪异,瞅着我和郑睿神经兮兮地笑着。我固然被他瞧得食不下咽,郑睿也是尴尬至极,终于忍不住轻斥道:“春流,你这是怎么了?不好吃饭笑什么?” 南宫凌索性放下饭碗笑道:“我笑你以前不管我说什么都宁愿挨打不愿还手,好不容易说动你回台湾看看你却阳奉阴违跑去住客栈爬东山,不过这一爬也好,带回个心上人来,这下不用我说你也决定正视你那混账大哥了。这回我可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冲冠一怒为红颜’。” 一席话说得我臊红了脸,心里却是重重一跳,有种怪异的感觉。 郑睿更是被他说得满脸通红,忍不住撇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眼中却是满满的深情。 我心里一慌,急忙低下头假装专心致志吃饭避开他的眼光,却哪里吃得下去,于是胡乱吃了两口便道:“我吃饱了,先去休息。”然后落荒而逃。 一路闷着头冲回客房,月梅跟在我后面跑得气喘吁吁,却是满脸戏谑的笑容。 “死丫头,笑什么?!”我嘴里斥责着,却自己红了一张脸。 月梅边喘气边笑道:“头一回看见小姐这么惊慌,好在有个郑公子出来制制你,不然我真要以为小姐是那如来佛祖面前的不动明王,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呢。” 我又羞又臊,伸手便去掐她的腮帮子,她惊笑着躲开,我们笑闹了一阵。 我终于借着这会子嬉闹把那羞意退去,喘着气坐在桌旁,喝口水润了润嗓子,这才认真考虑起郑睿的感情来。 虽然两次被他连累受伤,但他每次都亲自看护守候,便是再大的怨气也该消了,可我究竟喜不喜欢他?我——不知道。 我肯定对他有情,但我总觉得那是朋友之情大过男女之情。但不可否认,他虽然对我的来历诸多误会,但无疑是能看透我的内心的。所谓知心人,不就是这样吗?他人长得好,才华高,能力强,不然不会被郑经猜忌,能有这么一个人疼爱,该是很幸福的吧?但我跟月梅说过的话言犹在耳,这样杰出的人会爱我到何时? 月梅在我身边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小姐,你为什么还要犹豫?郑公子这样的人,若能跟他在一起,应该是不错的。” 我心里一叹,她是越来越能琢磨我的心思了!同时又暗暗心惊,难道自己的表现真的这么明显?这倒是不妙了。 我笑了笑,说道:“前两天你还劝我离他远点儿,怎么几天工夫就又变了?” 她窘笑了一下说道:“我确实是怨怪他害小姐你受伤,但你受伤之后他衣不解带,不休不眠地守着你,就是铁石心肠的人儿也会感动啊!我看得出来,小姐,他是真的喜欢你。” 我专心打量着手上的茶杯,默默不语。 她看了看我,叹道:“小姐,虽然你对我说过,越是杰出的男人越薄幸,但并不是每个男人都这样的不是?难得有情郎,但若你不去试着接受一个人的真心,又怎么知道这份真心不会长久呢?若你自己不跨出这一步,就算真的出现有情郎,你也会错过过去啊!”我心里头重重一震,从来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被月梅教训的时候。她说的道理我何尝不懂?但人心只有一颗,若珍藏的真心郑重的捧出来,却轻易被摔碎了,怎么办?我承认我胆小,我不否认我懦弱,我情愿用重重心锁锁住自己的真心,虽然会因此错过可能的幸福,但也不会落得心碎神伤的下场。况且 如果我哪一天突然回到现代,那我爱的人、爱我的人又该如何自处?这份情,我不敢承受,也承受不起。 黯然神伤,我站了起来对月梅说道:“收拾行李,我们明天就走。” “小姐!”月梅惊呼一声。 “该回去了。”我叹道。 “是。”月梅无奈应道。她知道我话说得虽轻,但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绝不会再更改。 **** 第二天一早,我和月梅拿着行李不辞而别,只留下一封书信说我们离家已久,是时候回家了,便迤然而去。门房跟我们是相熟的了,知道我们是郑睿的朋友,还以为我们是去逛街,竟也不问便放我们走了。 当初我们坐来的马车,因为怕别人从那上面看出我们的来历,月梅就自作主张让车夫留在客栈里。这样无疑是妥当的,而且好在是如此,不然要在南宫府里打理马车的话,能不能走得成都还是问题。 回到原来住的客栈正好是早餐的时间,我们却顾不上吃饭,转头就走。接下来的计划是继续往南走,郑睿知道我是北方人,如果要找我肯定会往北方去,却不会想到我竟然继续南下了。 决定好行程,我们便准备启程,刚迈出房门,却跟下面上来的一个人正好朝面,那人惊叫了一声:“曦敏?!” “裕亲王?!”我愣在当场。 他的眼中一瞬间闪过欣喜的光芒,随即却又脸色神色不定地看着我,表情复杂。 我心里忐忑,方才觉得刚才真的是失态了。福全当然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这儿,如今他身着便服,却不知是奉了明喻还是暗访。若是明喻还不打紧,但若是暗访,刚才那一声叫唤可能就会误了他的大事,这其中的轻重,在宫里当差六年的我怎会不明白?! 他瞧着我的眼睛,突然笑道:“你还是一样机敏伶俐、小心谨慎啊,曦敏。不过你放心,这会儿我可是奉了皇旨南下的,不是暗访。今天只不过随便出来走走而已。” 我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人的习惯真是可怕,虽然已经过了两年,却仍然一有事就直觉反映从官家的角度想问题。 福全又道:“难得在这儿碰见你,一起坐坐吧。”说着不给我拒绝的机会,径自走向另一边的饭堂雅座,他身后几个侍卫也是一身便衣,却把我们的去路拦得死死的,逃跑无门。 为什么他会这么强势?以前见他不是这样的人啊!我无可奈何,带着月梅跟着走过去,小姑娘自然是一脸迷惑,却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不是放肆的时候,只是乖乖地跟在我身后,而我自是没有时间跟她说明。 一路走来落座,我本是他们家的奴才,不敢坐下,他却笑着说此地不用在乎什么规矩,硬是叫我坐了,又点了些小菜,然后笑道:“平日里大鱼大肉吃腻了,出门换换口味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况且宫里规矩多,不论做什么、吃什么都有人盯着、管着,不自在极了。宫外边儿却可以随心所欲,也难怪你出来了就不愿回去。” 我心里一跳,连忙说道:“王爷您说笑了,我是被赶出来的,就算想回去也是无可奈何啊。” “是么?”他看着我,似笑非笑“前两年皇上下了死命令找你,那么大的动静儿,你竟会不知道么?若是有心,早该回去了。” “这”我语塞。这件事我确实是知道的,但有心避着康熙这一点我无法否认。如今福全找到了我,如果皇家追究起来,我恐怕就要完了。 然而他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慢慢吃着东西,那么专注,仿佛那些清粥小菜竟是世所难遇的山珍海味。我当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从他的神态、眼神和动作,我感觉得出来他正被什么困扰着,犹豫不决。 终于,他深深叹了口气,闷声问道:“曦敏,皇上待你极好,为什么不肯回去呢?” 我默然,过了许久才说了一句话:“一入宫门深似海。”便闭嘴不言。当日他曾向我诉苦最错生在帝王家,这其中的道理应该是明白的。 他一愣,又是端详手中的茶杯许久,才又沉沉问道:“你可知为何皇上专挑冬日前去南苑游猎?” 我心里一震,狂跳数下,一个答案跃然欲出,却又不敢自作多情一厢情愿,只能颤抖着声音答道:“我奴婢不知。”心里汹涌的情绪却是怎么也掩不住。 他脸色一变,眼中浮现苦涩而深沉的痛苦,面上带起无奈而悲伤的笑容。 “原先他曾经大张旗鼓找你,后来却不了了之,不是因为心淡放弃,而是鳌拜势大,他唯恐鳌拜会因为你圣眷隆重而对你不利,只好私下查访。”他抿了一口茶,淡淡说道“自此他每年年底、年初都会放下一切去南苑围猎,并不是真的为了打猎,而是他知道,你总是在南苑寻找着什么,而且是在冬天。如果是在那里,说不定会得到你的一丝线索。” 听到这里,我的头“轰”的一声,酸甜苦辣,说不尽的滋味涌上心头,眼中一片酸涩,喉头哽咽,却是强忍着不要落下泪来。 他看了看我的表情,叹了口气道:“曦敏,话说到这份上,皇上对你的心意不说你也该知道了,你真的不肯回去么?” 我一时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三部情第十章重逢 我被软禁了。 自从跟福全的不期而遇后,他似乎就打定了主意要为他的皇帝弟弟留下我,不由分说就把我们带到了他下榻的府邸,虽没明说要监禁我,但凭我们两个弱女子想要从这戒备森严的院落中逃走谈何容易! 月梅终于忍不住了,她看着我,抱怨地问:“小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位‘王爷’到底是谁啊?为什么我们要被关在这里?” 我从发愣中回过神来,这两天我都神思不属,自然也不会有心情对她做什么解释,也难为这小丫头耐性好,一直憋到今天才发问。 我叹了口气,淡淡说道:“那是当今皇上的哥哥,裕亲王福全,至于把我们关在这里的原因,我想大概是为了皇上吧。” “皇上?!”小丫头倒吸了一口冷气,惊问道:“为什么又会跟当今皇上扯上关系?!” 我淡然笑笑,说道:“那是因为我曾经在皇上身边当过差——我是个被遣送出宫的宫女。” 月梅是真的被吓到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回过神来,苦笑道:“原本我就以为小姐的出身不简单,没想到比我想象的还要有来历。难怪小姐对于达官贵人们的行动那么关心,对跟他们有关的事务也极熟悉,处理得极好。”她举一反三,领悟力不差。 我不由笑了笑,说道:“不过左右是个当奴才的份,有什么光彩的来历?” 月梅转了转眼珠,笑道:“能够跟皇上的哥哥那么熟悉,皇上看来又对你极关心的样子,我想你在皇上心里绝对不是一个奴婢这么简单。” 我心里一跳,强笑道:“小丫头贫嘴,奴才就是奴才,能有什么特别的?” 月梅却是不依不饶,笑嚷道:“小姐,你倒是说说你跟皇上之间出了什么事啊?”她满脸憧憬,皇帝对于她来说是高不可攀的天上人物,如今难得能够听到“皇家秘辛”自然兴奋好奇不已。 我叹了口气道:“月梅,皇帝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多问。多少事情祸从口出?况且天威难测,伴君如伴虎,一个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见我说得严肃,她也不敢玩笑放肆了。乖乖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我虽然说的是实话,也吓住了她,但何尝不是无法回答她的问话?我和康熙之间究竟有何关系,我自己也是剪不断、理还乱啊! 正说着话,福全走了进来。他身穿一身玄色长袍,外面罩了一件灰府绸马褂,腰系汗巾侧挂玉坠,风度翩翩,潇洒自如。 我忙站了起来,福了一福说道:“见过裕亲王。”月梅此时已经知道他的身份,自然不敢怠慢,忙随着我叫了。 他点了点头,笑问:“这两日住在这里可还习惯?” 我苦笑,点点头道:“一切都好,有劳王爷挂心。”吃穿用度真的是很好的,如果没有人监视、限制我的行动的话就更完美了。 他道:“如果有什么缺的、要的,只管跟管家说。这儿是我在南京的别院,你勿需客气。” 我瞟了他一眼,揣度着他的心思,讷讷地说:“王爷我在这里打扰很久了,我想该是告辞的时候了。”虽然让他放我走的可能性极微,不过好歹要试一试。 没想到他竟然很爽快就答应了,说道:“也好。我已经派人通知皇上你的下落,未免他担心,你还是尽早启程的好。”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想不到他的动作竟然如此快速,一声不吭就把我的事情通报上去。这下不是逼着我要回那深宫吗?苦涩地笑笑,我说道:“王爷,何必如此苦苦相逼呢?已经过了这么久,便是再深厚的情感怕也已经淡了,皇上未必希望我回去;况且王爷自己也知道那是个吃人的去处,何苦再逼我回去身处囚笼?” 他也苦笑,叹道:“曦敏,你在皇上的心中绝对是特别的,如果真的能够淡忘,又怎会拖到今天?” 我无言。帝王难得有真心,真心去爱人的皇帝自古以来有几个?他们中间又有几个好下场的?而那些被他们爱上的女人,又有哪个能得善终? “我让下人们准备一下,你下午就启程吧。”他闭了闭眼睛,艰涩地说。 我一怔,这么快么?存心不给我准备的时间啊! “王爷”我还想再求求情,他却一摆手制止了我。 “不必多说了。皇上找了你两年,身为臣子,既然我找到了你就决不会让你再次消失。何况,”他看了看我,带着一丝悲哀的笑容“何必逞强呢?若不是为了他,为何你至今尚无婚配?” 我默然。没有婚配是因为我不能婚配,此中缘由无法细述,但,逞强吗? 复杂而又绝望地,看着他走出房门,我的去向就此决定。 “小姐,我们怎么办?”月梅忧心地看着我,服侍我两年自然清楚我的脾性,察言观色自然能够了解我的心情变化。“你可是‘元华饭庄’的主心骨,我们不能没有你啊!”我深深苦笑:“我又何尝想离开你们?可是如今我们在裕亲王的手心上,能耐他何?” 月梅急了:“难不成小姐就这样跟他们回去?一旦入了宫,我们岂不是再没有相见之日?”眼中蓄满泪花,小丫头又惊又急,脸色苍白。 我拍拍她的小脸,安慰道:“不要着急。从这里到北京再快也要二十来天,只要一日没有进北京,一日没有到紫禁城,我们都还有机会。与其困在这宅子里束手无策,也许走到外面会有办法摆脱他们。我们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月梅听我这么说,稍微放下点心,点了点头道:“也对。我们的势力本来就在北方,只要走到我们的地盘上,总会有办法的。”她越说越自信。 真的是这样么?我淡淡笑着,没有泼她冷水,心里的不确定却是那么强烈。 **** 行行复行行,一路走来,我竟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开溜的时机。大抵是福全吩咐过了,凡是我的要求,必然有人为我办到,不让我自己动一根手指,自然找不到机会偷溜;借口尿遁,却被他们拿住月梅当“人质”就算我们说两人同要更衣,也会被他们非常恭敬地分开带到不同方向,投鼠忌器的我自然无法狠心离去。所以,虽然恨得牙痒痒,我还是无计可施眼看着北京越来越近,终至北京近畿。 这一日,我又在苦思脱身之法,在京畿地区“元华饭庄”的势力已经相当大了,如果不能在这里走脱,一旦入了北京城我就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 月梅忧心地看着我,问道:“姑娘,怎么办?我们已经来到北京近郊了,再不想办法脱身” 我叹了一声,说道:“月梅,你记住,万一我无法回去,‘元华饭庄’就交给你和何叔了。如今我们已经颇具规模,切记不要冒然发展扩大生意,如此一来就算沿用现有的经营策略也足可应付。” 月梅听了这话,大惊道:“小姐,难道你不打算回去了?” 我淡淡地说:“如果可以,我当然是要回去的。只是不知怎的,这两天我总是有些不祥的预感” 正说话间,马车却“轧轧”声停了下来。我一愣,掀开门帘问道:“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停了?” 却听那车夫说道:“姑娘,且下来歇歇脚吧,我们要在这里换马呢。” 我心里转了个圈,看见前面一家驿馆,道:“也好。月梅,我们去喝口茶。” 月梅应了一声,扶我下了马车,一同往里走去。 这一路上就连换马他们要不根本不让我下车,就算下了车也有人紧紧跟着,我根本无计可施。转头看看那些人,只见他们各自忙碌着,竟没有人跟在我们身边,是因为来到京畿所以疏忽了吗?我有些疑惑。不过机不可失,不管怎么说我都要搏一把,如果再不能脱身,我就真的要被带回那深深的宫苑之中了。 想着想着来到了驿馆里,感觉到身边的月梅顿了顿脚步,拉了拉我的胳膊,我这才回过神来略一环顾,顿时了解为什么小丫头有些惊惧——这驿馆也未免宁静得过了头。没有半个歇脚的人不说,连那些管事的打杂的也都一应不见。明明外面人多热闹,这里面是怎么回事? 惊疑不定间,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几分戏谑,几分怨怼:“看看是谁来了?在外面玩疯了的小鸟终于掉到陷阱里了,真是罪过啊!”说着一个人从里间挑帘走出,修长的身材,如玉树临风,俊美的脸庞如老天爷的精雕细琢,精致得让人嫉妒;一双黑水晶般的眼睛里欣喜有之,恼怒有之,复杂的情感投注在我眼中,我只觉整个人瞬间被淹没在汹涌的波涛起伏间。 天!我双脚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这不是康熙是谁?! 第四部伤情第一章领悟 呆呆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近我,眼里的是爱、是怨、是喜、是怒;我愣愣地站着,心里的是情、是仇、是乐、是悲。 终于他来到我面前,深深地凝视着我,我只觉得心里一阵发酸,眼前迷蒙一片,满满的全是水光,看不清一点儿东西。 “怎么了?分开了两年,竟不认识朕了吗?”他戏谑的笑语,我听在耳里,只觉得满腹酸涩。 盈盈下跪,我颤声说道:“奴婢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边的月梅也“扑通”一声跪下来,康熙却连瞄也没瞄她一眼,径自在我前面的凳子上坐下了,冷声说道:“哼,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皇上吗?” 我心里重重一跳“皇上”的身份跳进我的脑海里,不由暗怨自己刚才的表现莽撞。战战兢兢地,我小心翼翼地说:“皇上时刻都在奴婢心中,顷刻不敢稍忘。” 康熙仍是怒气未消,说道:“那你说,两年前朕四处寻你,你为何不肯露面?”这话说起来倒少了三分威严,多了五分抱怨。 我愣了一下,忙道:“禀皇上,那时奴婢刚刚出宫,正为生计忙碌,并不知此事,请皇上明察。”这话我并没有说谎,但之后我却很快就得到了他找我的消息,继续销声匿迹确实是为了躲避跟他的再见。 他默然半晌,然后走到我身边,轻轻扶起我,幽幽一叹道:“曦敏,朕知道你不喜欢皇宫,但朕发出皇命不过是你离开后几天的事情,你一个弱女子,这么点时间能够忙碌到哪里去?更何况朕给你的钱物足够你用一阵子,又怎会如此急着安身立命?你当朕连这些都想不到吗?” 我心头巨震,他是越来越厉害了。同时也是心下惶然,先是故意藐视皇令,如今又来个欺君罔上,若他真要治我的罪,我就是有十颗脑袋也是不够砍的。 我低着头不说话,两年不见,他变得厉害多了,喜怒更是难测,我们之间却又仿佛更加生疏了,这样的他,我不知道该怎样应付。 他却轻轻抬起我的头,幽深的眼神投射进我眼中,默默地看着我半晌,终于长长叹了一口气,轻柔地将我抱进怀中,苦涩地说:“知道么,几乎是你一出宫,朕就后悔了。当初朕怎么可能会以为,放得下心里最牵挂的那一个?” 又是一阵酸涩涌上心头,我又想哭了,口中却只能逸出细若蚊讷的一声低呼如同****:“皇上” 他扶住我的双肩轻轻推开我,定定地看着我,然后在我反应过来之前,温热的双唇已经印在我的上,我的脑中“轰”地一声,糊成一团。 蜻蜓点水般的浅吻很快结束,他脸上绽出欣喜而宽心的笑容,我眼前仿佛又见到以前那个可爱的阳光男孩。 “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真好。”他说。 等我乱成一团的脑中终于迟钝地吸收了这番说话,绝望般的领悟如醍醐灌顶——我,逃不掉了! **** 换上簇新的宫装,我原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穿上它了,呆呆望着镜子里的人,有些愣怔。 从驿馆出来,我原以为要直接回宫,康熙却带着我直奔行宫。刚到门口那小六子就凑了上来,嬉笑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可算把曦敏姑娘找回来了。” 康熙哈哈笑道:“你这奴才倒是会说话。朕出来这些功夫,没什么事吧?” 小六子忙笑道:“就这么一顿饭的功夫,能出什么事?皇上洪福齐天,天下安宁乐逸”说这一伙子人便走了进去。 我拉着月梅,行宫也是宫,算是皇上身边儿的地方,规矩多、凶险大,不是她一个从未见过此等阵仗的小姑娘应付得来的。月梅也是乖巧听话,紧紧地跟着我,我怎么做她便也怎么做,倒也没处什么岔子。 进得屋来,康熙看了看我,说道:“你车马劳顿,也乏了,且去休息一下,换身衣服,晚点的时候再来伺候吧。若是饿了,想吃什么只管让他们做去。” 我自从见到他以后就神经紧张,没法想清楚一点事情,正好需要时间好好整理一下思绪,闻言便跪下谢了恩,让小六子带着我转过回廊走进偏殿。 一路走来我趁机探听为什么康熙会在这里,小六子嘻嘻笑道:“曦敏姑娘难道还不知道皇上的心意么?那日裕亲王用八百里加急文书送来姑娘的行踪,皇上当晚就兴奋得不行,第二天就下令出游京畿,明着说是探视民情,我却估量着,皇上八成是想早些见着姑娘,特意出宫来等你的。” 我心头一滞,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否则他怎么会专程在那驿馆等我? 此时进得屋来,康熙早已命人准备好洗漱用具,我洗了脸,换上宫装,淡淡上了些脂粉。 月梅在身边帮我打理着。她是个巧手的人,也知道我的性情喜好,让她帮我打扮,我放心。 看着镜里清秀端整的恬淡人影,月梅不由赞道:“小姐,你真漂亮。” 我不由“扑哧”一声笑了,说道:“我哪里是什么美人?小丫头的嘴越来越甜了。” 月梅嘟起了嘴不满地说:“小姐总是这么没自信,那些光有付皮囊的草包美人有什么好?哪里比得上小姐你满腹才华?何况小姐虽然没有天姿国色,但宁静素雅的气质有谁比得上?在你身边心里不知怎的就是舒服,要不为什么皇上这么迷恋你?” 迷恋吗?我无奈一笑。与其说是迷恋,不如说是一种习惯吧?习惯了我的存在,所以我的骤然离去才让他如此牵挂。 这时小六子挑帘进来了,看见我焕然一新的样子,笑道:“曦敏姑娘还真是端雅出尘,瞧瞧这身打扮,便是宫里的娘娘主子们也不过如此了。只可惜现下穿的是宫女装束,若换身别的衣服,那气派架势可就非同寻常了。” 娘娘么?我一阵窒息,强笑了笑说道:“小崽子动嘴皮子怎么动到我身上来,这番话若是叫别人听了,怕不揭了你的皮去。” 他却只是嘻嘻笑着,并不搭茬,挥手让后面的宫女又递上一套宫女装,说道:“皇上没料到姑娘身边还有个丫头,下人们也没个准备,好在还有备用的衣服,便拿了来了。” 我看着那件宫装,心里一震,强自镇定说道:“小六子,你好大的担子敢乱来!宫女都是记录在案的旗人,月梅可是个汉人。再说,哪有这么随随便便便让个来历不明的人进宫的?” 小六子笑了笑说:“跟在姑娘身边的人,哪儿能说什么‘不明不白’呢?再说了,姑娘在宫里面没个人服侍也是不行的,既然这位姑娘能够跟在姑娘身边,那必是个贴心的人,要是分开了,姑娘也不舍不是?” 我觉得浑身发凉,脑袋也像供血不足似的发晕。我知道了,康熙是在试探我!自古以来,哪有宫女服侍宫女的道理?大清的宫廷里只有嫔妃才能有自己的宫女,如今康熙要我把月梅带在身边,其中的深意不想可知。 我神思复杂地看向小六子,看见他探寻的眼光,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没错,不由泛起一丝苦笑,说道:“皇上的好意做奴才的本不该辞,但月梅的出身不符合宫女的要求,外面也有亲人苦苦等候,我又怎么忍心让他们骨肉分离?况且皇上若是真的为我破了宫里规矩,岂不是要我一生负疚难安吗?” 小六子深深看了我半晌,然后笑道:“既然姑娘这么说,我就这么回了皇上吧。姑娘也累了,好生歇歇,皇上正在批阅奏折,一时半会儿看不完的,姑娘不用着急侍候。” 我点了点头,看见他走了出去,这才像被抽去了全身力气一般几乎站立不住。 月梅一把将我扶住,掺到椅子上坐下,又倒了杯水。见我的脸色好些了,这才问道:“姑娘为何不让我进宫陪你呢?我并没有什么亲人了,跟我最亲的就是小姐您啊!”说着她的眼眶有点泛红,想是有些委屈。 我怜惜地看着这个乖巧的姑娘。她虽然聪明伶俐,但毕竟对皇宫大院理解太少。我也曾有过如她这般的纯真,但深深宫苑早已在我心中泼上浓墨重彩,再也会去不愿来的洁白无瑕。我已经毁了,又怎忍心将另一个纯洁的心灵推进染缸? 拉着她的手,我微微笑道:“你我情同姐妹,就如你舍不得我,我又怎舍得你?只是你不知道,在宫里,只有嫔妃才有资格被人服侍,皇上叫人拿衣服给你,是在试探我。” “试探你?”月梅眨了眨眼睛“是试探小姐愿不愿意当嫔妃吗?若小姐让我跟着你,不是就表示你愿意成为皇上的妃子了吗?” 我点头笑着看她,小丫头悟性不差。 “可是”月梅眼中闪动着不解的光芒“为什么小姐不肯呢?做娘娘不也挺好吗?那身分配得上小姐。” 我摇了摇头,苦笑道:“还记得我在南宫府中对你说过的话吗?皇上你是见过的,且不说他是天底下最最尊贵的那个人,摒弃了身份地位,就拿他这个人来说也是天下拔尖的,这样的男人本就不可能只爱一个女人,更何况宫里的三宫六院让他的花心理所当然。而且”我拿起桌上已经凉掉的茶水抿了一口,直觉得满口的苦涩从舌底蔓延到心中。“在皇宫里,妻子有许多,丈夫却只有一个,为了这唯一的丈夫,女人们使尽手段、用尽心机,卷入这些女人的勾心斗角里,恐怕尸骨无存啊!”她听了这话,激泠泠打了一个冷颤,惊声道:“既然竟是如此可怕,小姐,我们快逃吧!” “逃?逃到哪里去?我逃了两年,不是仍然被抓回来了吗?你不了解皇上,他的厉害就算十个我也斗不过,如今既然被他找着,想要逃出去难如登天啊!倒是你,还有可能逃出生天,你放心,我决计不会让你也陷进那里面去的。” 月梅听我这么说,真的快要哭出来了,代着哭声说道:“小姐不走,我也不走。” 我不由笑了,安慰道:“你不用担心我。我自然不会去跟她们争宠,况且我服侍皇上六年,多少还是有些情分在的,皇上不会拿我怎么样。我在宫里待了六年,什么风浪没经历过?现在不也过得好好的么?再说了,‘元华饭庄’是我的一番心血,我也不愿它就这么完了,你要帮我看着它,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用它帮我点儿忙也未可知呢。” 见我的话说到这份儿上,月梅即使再不愿,也只能点头答应了。我笑了笑,整了整衣装,便向外走去。 “小姐,你要上哪儿去?”她拉住我。 “自然是去服侍皇上了。”我笑道。 “可是皇上不是说要你休息过后再去么?” 我笑着拍拍她的脸,说道:“皇上是这么说,我们做奴才的可不能这么做。宫里所有的人都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服侍皇上,哪有皇上没休息下人却休息的道理?你在这里好好歇着吧,放心,一切有我。”说完,我悠然转身离去。 第四部伤情第二章暧昧 我回到主殿,值班的太监告诉我康熙在另一座偏殿中办公,我便循迹走去。转过几道回廊,我迈进房门,转过屏风,只见康熙身穿一身黛绿夹沙褂,只披了一件石青锦袍,正斜靠在榻上专心看着手中的奏章。 我有些愣怔地看着两年不见的帝王,他更加成熟了。十四岁少年的稚气已经消失不见,亲政以后更是积累起了无与伦比的皇威,即便如今身着便服,举止随意,仍然掩不住那一身傲气与尊贵。我在电视电影中见多了各色各样的“皇帝”如今方知后人无论如何努力、如何模仿都不能表现出真正帝王气势之万一,皆因身在人人平等的二十一世纪,是绝对体会不到睥睨天下、众生生杀于心的那种感觉。 我愣在屏风旁,直到他察觉屋里多了一份气息,抬头看来。 见到是我,他笑开了颜,坐起身来说道:“曦敏,怎么这会儿就来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么?” 我定了定神,拿过一床夹被走到软榻前给他盖上,嗔道:“这会子天冷,皇上怎么不多穿点衣服?要是染上风寒可怎么得了?” 他眉笑眼也笑,拉着我在他旁边坐下道:“方才刚进屋子的时候只觉得闷燥发热,便脱了些衣服,后来看得入神,既不觉得冷,也忘了加衣。” 我皱了皱眉头,道:“虽然国事要紧,皇上也不能轻忽了龙体啊!再说就算皇上忘了,下面那些奴才们是怎么办事的?难道就不知道提醒皇上一声么?” 他笑看着我道:“也不怪他们。朕批阅奏章的时候是不让别人打扰的。况且那些人粗手粗脚,哪里有曦敏你心细如发?” 我心里“咯噔”一声,忙站了起来下跪道:“奴婢不知皇上规矩,擅自闯入,请皇上降罪。”同时不由感叹。皇帝不让人打搅他办公,门外的一干奴才们岂会不知道?却没有人跟我提起,分明是想让我进来送死看我热闹。这还没有回宫呢,便已如此遭人嫉妒,要真回到皇宫又会怎样? 他把我拉了起来,说道:“哎,曦敏你也不用紧张。朕说的‘别人’又不是你,只要你想来,随时来就是了。朕还巴不得你随时随地都待在朕的身边呢。”他又拉着我坐在他身边,看着我只是笑。 我突然觉得有些臊热,看看现在我们两人的位置气氛都有些暧mei,急忙岔开话题道:“皇上,奴婢不在的这两年,皇上可有好生将养?可有准时进膳?还有没有因为那些繁琐的国事忽略了自己的身体?晚上睡得可好?” “曦敏!”玄烨无奈而又好笑的打断我,说道“朕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我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就像个唠叨的老婆子哄小孩子似的喋喋不休,不由自己也笑了起来。 他见我笑了,这才浅浅地笑道:“这两年朕都很好,只是想你。没你在身边,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不论是谁来服侍朕,总没有你那么贴心仔细。” 我抬头,望进一双溢满情意的眼睛,觉得承受不住只能又别开眼去,淡淡说道:“那是皇上习惯了,习惯奴婢的服侍,才觉得别人都不如意。” 我听到他似乎微微地叹息了一声,并不真切,仔细去听的时候却一点儿声响都没有了。他沉默了许久,才又问道:“你呢?这两年,你过得可好?” 我笑了笑,说道:“谢皇上记挂,一切都好。”一个女孩子家,无依无靠独立营生,说不苦那是假的,但说了又如何? 他轻轻抬起我的下颚,手指抚mo着我的脸颊,叹道:“真的好吗?你看,皮肤都粗糙了。” 我轻笑,说道:“那是奴婢老了。” “老?”他摇了摇头“你不过比朕大了八岁,况且这么些年来,你的容貌一点没有变过,只有肌肤,出宫不过短短两年就大不如前,女孩子家却不能好好打理自己的肌肤,那是累的。” 我心里一动,我确实因为饭庄的生意繁忙而无暇美容,但来了清朝八年容貌却一点没有变化也是事实。我本就是个娃娃脸,如今虽然年已三十看上去却仍然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以前在宫里天天保养,说是驻颜有术倒也说得过去;但出宫以后日夜操劳,却仍不显老就有些费思量了。 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我只好再次岔开话题,问起一个我困惑许久的问题:“皇上,您怎么会突然出宫的?” 他看着我,似笑非笑道:“还不是为了某人!接到裕亲王的急报之后朕就急急忙忙赶来了,只因朕要找的这个人聪明伶俐,怕一步晚了,又让她跑了,这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找着她。” 虽然早就听小六子说过他是为我而来,但同样的话从他口中亲自说出来给带给我千百倍的震撼。我自然知道现在正是他跟鳌拜斗法的关键时期,他抛下一切亲自出宫迎我,误了多少大事、担了多少风险啊!我只觉得泪意上涌,来到清朝八年里哭的次数加起来也没有这几天来得多啊! “皇上您的这番情意,叫曦敏怎么报答才好”我哽咽着说。 他轻柔地把我抱进怀里,满足地叹了口气,温声说道:“如果真的想要报答我,就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身边好么?” 我偎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一时两人都无语,夕阳的余晕从窗缝沙纸间透射进来,只映照得屋里一片朦胧,而我们身影就在这朦胧的光线中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延伸开去。 忽听一阵脚步声响起,小六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皇上。” 我一下子惊醒过来,急忙推开他,也推开了那一室的暧mei。转过身寻找灯烛点亮,我背着玄烨拍了拍脸颊:今天是怎么了?老是失态,中邪了不成? 康熙的声音有些恼怒,喝道:“进来。” 小六子躬身走了进来,看见我也在屋里,愣了一下之后泛起恍然大悟而又尴尬的神情,只看得我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康熙见我面色晕红神态羞急,放软了口气问道:“什么事?” 小六子忙恭敬答道:“禀皇上,酉时已到,是否该传晚点了?” 他看了看我,笑道:“让他们拿到这里来吧。曦敏刚回来,想必也没吃什么东西,就跟朕一起吃吧。” 我忙躬身道:“谢皇上赏赐。” 小六子退了下去。我看了看康熙,斟酌着说道:“皇上,奴婢还有一事相求。” 他看了看我,道:“什么事?说吧。” 我鼓起勇气,说道:“奴婢想恳请皇上,放我那小姐妹离去。” 康熙皱起眉头,深邃的眼神看着我,问道:“你真的不愿让她服侍你?” 我偷偷看了看他的神色,发现自己再也看不懂他的内心情绪,不由惴惴道:“奴奴婢只不过是个下人,哪里有资格让人服侍。” 我低头站着,不敢看向康熙,却感觉到诡异沉重的目光始终凝注在我身上,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许久,方听康熙叹了口气道:“既是如此,就叫她走吧。” 我松了口气,躬身应道:“是。” 吃过了晚点,我本应服侍康熙直到他入睡,但他却坚持我车马劳顿,要我早点休息。正好我也有很多话要嘱咐月梅,当下也没有多做推辞,径自去了。 第二日早上起来送走了眼泪汪汪万般不舍的小丫头,我便急忙赶回去康熙身边伺候。来到昨日的偏殿却发现外面的宫女太监全部换了人,不解之下问起小六子,他才悄悄告诉我康熙昨天晚上把他们全都斩了,原因却是不明。我见他神态语意多有闪烁,哪里还不知道他要不存心隐瞒,要不心有顾忌,当下也留了十二万分的小心,一整天都战战兢兢,弄得康熙一天不知瞧了我多少次,让我更是提心吊胆。晚膳的时候,我神经紧张了半天弄得手脚僵硬,打翻了康熙面前的杯子,吓得我面色惨白,终是让康熙忍不住了,淡淡说道:“昨天那些奴才但敢欺负你,还妄图陷害,朕才把他们斩了。与你无关,你务需紧张。” 我愣了一下,欺负我?但转念一想便明白了,他们存心要我坏了康熙的规矩,借康熙的手除掉我。谁知太低估了我在康熙心目中的地位,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虽然可怜,我却也知道康熙此番的用意——杀鸡儆猴,让人人都知道我在他的心中非同一般,自然找我麻烦的人便会少了很多,心有歹意的人也不敢不收敛。虽感动于他的用心,我却也有些无奈与感叹——玄烨啊玄烨,你到底要我背负多少条人命啊! 第四部伤情第三章眼线 康熙此次巡视近畿的真正目的是要迎我,怕我在半路跑了。可是找到我之后反倒不急了,仍然继续在京畿地区优哉游哉,巡视民情。 我是极担心鳌拜会对他不利的,偏生他自己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还不时反过来调解我,说什么顶着巡幸的名义出来,却没两天就往回走,更是惹人疑窦。弄得我是哭笑不得。 这一日,一行人浩浩荡荡继续“巡幸”皇帝坐车,下属是不能坐的,全得靠一双脚走路。康熙见我走得辛苦,本要赐我一乘小轿,我却不敢接受。虽然他对我的关爱非同一般,但我却不能没有自知之明。太过逾矩的事儿是不能干的,免得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是我的脚力实在有待加强,本来我就是个极懒的主儿,在皇宫里面更是为了避嫌非有必要绝不迈出乾清宫一步。出宫之后有了自己的事业,还经营得不错,出门都是马车接送,就更加不会劳动自己的双脚了。于是这一路走得辛苦无比,康熙见我不肯坐轿,只好有事没事就休息一下让我喘口气儿。 我正走得昏头昏脑的时候,忽听小六子叫道:“皇上有旨,在前面饭庄歇脚。” 大家见怪不怪,我则在心里松了口气。待皇辇停下,我振作起精神上前服侍,跟在康熙身后走向前面的饭庄,却猛然觉得有些不对。抬头一看,四个大字在横梁上好不清楚:“元华饭庄” 我心头一震,急忙偷眼看向康熙,只见他神色如常,不由心下稍定。 饭庄里的闲杂人等早叫先行一步的御林军们驱逐得一干二净,掌柜的连同小二们都跪在了阶前,五体投地,高声讼咏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口号,待康熙走进去了,才在小六子的示意下站起身来。 我们径直来到贵亲园。虽然“元华饭庄”各地的服务都是一样,同样分了上中下三等,但毕竟规模有大小,大如北京总?***苏黄窬永闯渥鞴笄自埃饫锏姆值旯婺=闲。笄自袄锶粗徊还庞辛郊溲欧俊?滴跣酥录茫谠袄镒艘蝗Γ运婕莼赖乃锿溃骸疤嫡狻棺懦票狈降谝环棺缃褚豢矗フ獠贾靡咽遣煌蚕臁d惆颜乒竦慕欣矗抟煤酶牧摹!?br /> 孙威应声去了,我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两个月前我才巡视过京畿的分店,掌柜是认识我的,一旦照面,不久什么都露馅儿了吗? 皇帝的命令总是执行得无比迅速的,没等我想出办法来,掌柜的已经随着孙威战战兢兢走了过来,磕头跪拜。我极力想躲起来,然而我是康熙的贴身侍女,又哪里避得开?于是眼睁睁看着康熙赐掌柜平身,那掌柜站了起来,一眼却瞟到站在康熙身边的我,不由讶然叫了一声:“小姐?!” 我心下叫糟,却见康熙转过头来莫测高深地看了我一眼,回过头问那掌柜道:“掌柜的,你们这个饭庄办得挺不错啊。听说你们的老板从来不在人前现身,朕却是极想知道他是谁呢。” 那掌柜的看来是困惑至极,我不就在皇帝身边站着么?怎么又来问他?当下不知道我和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含含糊糊,不知如何说好。 康熙看得真切,冷冷地道:“怎么,难道——连朕也说不得不成?” 孙威察言观色,当下厉声喝道:“混帐!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主子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竟敢隐瞒皇上?!” 掌柜的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了,浑身颤抖着,这时哪里还不知道我并未向皇帝表明身份,却不知是为什么。我是下了命令未经我的准许不能泄露我的身份的,皇帝的问话更是不能不答,那掌柜还算忠心,只是此时此刻这份忠心却让他犯了难。 我在一旁看着,深深叹了口气。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忠心的伙计就这样触怒龙颜一命呜呼么?我只好跨前一步,跪下来说道:“启禀皇上,‘元华饭庄’的东家就是奴婢。” 此话一出,包括孙威在内的官员们俱都是一惊,他们当然知道“元华饭庄”的名声和实力,反倒是康熙,不惊反笑,说道:“曦敏,你的个性真是一点都没变,朕还以为你能够再支持一会儿呢。” 他说得轻松,我却觉得心口透凉。原来他早就把我查得一清二楚。也难怪,有了月梅那条线索,他有什么是查不到的?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起来吧。”他对我说道,随即又对其他人说:“你们都下去。” 等闲杂人等走了个一干二净,他这才看着我,叹道:“朕虽然知道你满腹才华,却没想到你竟也是个商业奇才,更没想到你会蛰伏在天子脚下开起了饭庄,所以尽管‘元华饭庄’崛起的时间太过凑巧,主人的行踪也是隐晦,朕却没有往你身上想,不然也不会白白浪费这两年的时间。你还真是大隐隐于朝啊!”我唯唯诺诺,不知道他是如何打算的,不敢放肆。 他站起来,在屋里踱了两圈,忽又笑道:“你这个饭庄叫什么名字?‘元华’,嗯?” 我一惊,抬起头来正好跟他促狭的眼光撞个正着,一时间羞得满脸通红,手足无措。 他却不依不饶,笑道:“让朕来猜猜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元华’,‘元华’,‘元’即‘玄’,‘华’即‘烨’,朕说得对不对?” 我只羞臊得浑身上下都快熟透了,真想当场找个地洞钻下去。当初取好了名字之后我便发觉不妥,但此时再改岂不更是有“此地无银”的嫌疑?况且也没人知道我跟康熙的关系,我心存侥幸地认为不会有人发现其中奥妙,所以也就将就了。如果早知有今日,我是说什么也不会用这个名字的。 他开心地笑着,走过来将我抱在怀里,满足地叹道:“曦敏啊曦敏,你可知道,有你这番心意,比得到什么奇珍异宝都令朕开心啊!”我羞意未退,讷讷不能成言,索性埋在他怀里学着鸵鸟心理,他倒也不再逼我,只是轻轻拥着我站着。 过了一会儿,他轻轻拍了拍我,笑道:“好了,难不成你打算一辈子这样做个小乌龟么?叫你的伙计们把你们的招牌菜都端上来吧,今儿个就让朕瞧瞧‘北方第一饭庄’究竟有多大本事。” 我仍是红着脸,却不由笑道:“那都是民间人没见过世面胡口乱造的,皇上怎地也相信?再好也比不过皇宫御宴去啊!”话这么说着,我还是挑帘出去,吩咐掌柜的按照最高规格准备康熙的晚膳。嘴里谦逊,实际我是不无自豪的。宫里的气派我是见过的,但我自信我这饭庄最高的服务档次绝对不会比皇宫里差。 果然一顿饭吃下来,康熙固然是赞不绝口,就连孙威那些平日里去惯了“元华饭庄”的人也是啧啧称奇。只因这最高规模的服务水准,即便是低些级别的官员也是享受不到的。 康熙很满意,实际上是满意过头了,以至于吃完饭后突然提出一个任性的要求:“今儿个朕就不走了,就住在你这儿吧。” 我一听大吃一惊。虽然也不是没有人因为种种原因在饭庄里住下,但饭庄毕竟不是客栈,更何况是皇帝驾临呢?于是忙道:“皇上,这里粗野陋店,什么都没有,皇上还是到行宫里下榻吧。” 康熙却笑道:“看你,这是你一手创立的饭庄,怎么也该对自己的本事有点信心吧?再说了,既然这是你的产业,朕更要好好看看,仔细体会一番。” 我见说不动他,无奈何只好让下人们去准备了最好的厢房,又亲自过去细细整治了一番,这才让康熙住了进去。 晚上无事,康熙靠在软榻上看书,我在一旁侍候着。几个热烘烘的暖炉把房间里烘烤得温暖舒适,让我有些昏昏欲睡。 正坐在一旁打着瞌睡,忽听康熙说道:“曦敏,听说你这饭庄只在北方发展,却是为何啊?” 我吓了一跳,忙正襟危坐道:“回皇上,奴婢只是觉得生意做得太大,奴婢恐怕照顾不过来,北方现有的规模已经让奴婢焦头烂额了,不敢再做发展。”不知道他为何问起,我只能小心应答。 他却冷哼了一声道:“能够将北方这硕大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难道会没有办法对付南方的商机吗?” 我听得冷汗直冒“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瑟缩不敢成言。 他也不叫我起来,径自站起身踱了几步,旋又叹道:“曦敏,从小你就最得我心,有什么心里话也从不瞒我,想想那时候,多好。可是如今,我成了皇上,人人都怕我、敬我、提防着我,没几个人敢跟我说真话,甚至连你也”他叹了一声,声音中竟带了一丝凄凉,说道“曦敏,答应我,不要变,永远不要变好么?” 我被他一时严厉、一时婉转,又一口一个“我”弄得心里又是惊惶、又是难过,难受至极,忙叩头道:“奴婢知错,奴婢该死,请皇上责罚。” 他又叹了一声,扶起了我,说道:“你不必惊惶,也勿需担心——你该知道,就算朕治了全天下人的罪,也不会让你受一丁点儿伤害啊”他摇了摇头,似乎要摆脱满心的惆怅,话题一转道:“说说实话吧,你为什么不向南方发展?” 我哪里还敢隐瞒,老老实实说道:“回皇上,奴婢只是斗胆以为,越往南方越接近三藩的势力范围,如今三藩不稳,南方恐多有变。”这是我说话的极限了,总不能明白告诉康熙,四年以后三藩就要起兵造反吧? 他听了我的话,在房里走了一步,突然回过头来对我莫测一笑,问道:“那如果朕要你把生意扩展到南方呢?” 我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 好大的胃口!鳌拜尚未铲除,他竟然已经开始谋划撤藩的事情。 他观察着我的表情,轻轻一笑道:“你知道朕的真意么?” 我不敢撒谎,忙道:“皇上的意思,是要‘元华饭庄’成为朝廷的眼线,在南方观察三藩的动向,以备不测。” 他满意一笑,道:“你果然最懂朕的心思。不仅是南方,朕要你把饭庄开遍全国,成为朕在全国的眼睛,上至官员动向,下至百姓心声,都要一丝不漏地专递给朕知道。你可愿意?” 我有拒绝的余地么?心里苦笑着,我急忙跪下道:“但凭皇上吩咐。” 第四部伤情第四章回 他满意地扶我起来,我却心里有丝雀跃。或者,这是我的一个机会! 我踌躇了一下,想想这也是事实,即便是他也拿不住我的破绽,便大胆开口道:“皇上,奴婢斗胆,可是如果要向南方发展生意,没有奴婢的坐镇,底下人怕是办不好的。皇上您看” 康熙皱了下眉头,斩钉截铁地说:“不行!你要跟在朕的身边,哪儿也不能去!” 我心里一阵失望,却仍不愿放弃,而且确实没有我主持大局,饭庄的扩展难以展开,为难间,也没了主张:“那” 康熙想了想道:“你那个丫头,我看也是个机灵的人,就让她代你主持大局。每月准你出宫两次处理饭庄事务,给那丫头禁宫腰牌,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进宫向你请示。” 我默默听着,知道这是康熙最大的让步了,再也无计可施,只能唯唯诺诺应下。 康熙终于找到了监视三藩的方子,心情大是愉快,转头看见我却是眉目不展,不由问道:“曦敏,你还有什么顾虑吗?” 我欲言又止,想想这也不是我一个奴才应该插嘴的。却听康熙笑道:“你只管说,朕不怪你。” 我只好说道:“皇上,如今朝廷隐患仍在,您现在实在不宜将精力放在三藩上啊!”他拿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慢条斯理抿了一口茶,轻轻放下杯子,这才慢悠悠地问道:“那你说,朕该怎么办好呢?” 我有些心头惴惴,却也不敢瞒他,只能斟酌着说:“皇上,三藩虽祸害已现,却反迹未显,攘外必先安内啊!”他笑了笑道:“朕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朕只不过是防患于未然,并没有立即动手的意思。——不过你也说得对。”他考虑了一下“如今朝廷里也是不稳,你冒然回宫倒是风险太大了。我看你还是先回饭庄好了,等过了这一段朕再去接你。” 他对我如此费心安排,我倒是无法拍拍屁股走人了。于是笑道:“奴婢谢皇上关心。不过奴婢是饭庄东家的事情恐怕瞒不过别人,留在饭庄里,不是更加危险么?请皇上恩准奴婢沾沾皇上的光,在宫里过两天太平日子吧。” 一番话逗得康熙开怀大笑,我也跟着笑成一团,心里有些安慰。这次回来,看得出他发自真心的笑容是越来越少了。十六岁,还是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啊!在他身上却看不出任何应有的快乐和纯真,从八岁开始,他就失去了一个孩子应有的童年时光,少年帝王,听起来多么风光荣耀,我却是疼在心里。 笑了一阵,他缓了笑意,说道:“这你倒是提醒了朕,今儿个在这儿的人都要封他们的口,不然你的事情传了出去,人人都知道‘元华饭庄’跟朝廷的关系,还做什么眼线?!” 我点了点头,笑看着他。 他深深地看着我,爱怜地把我拥进怀里,叹道:“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是宫里的侍卫太监也有不少是鳌拜的手下眼线,就算在宫里,也安全不到哪儿去啊!”我轻轻一笑,道:“之前是皇上不顾自身安危为奴婢出宫,如今是奴婢报答皇上的时候了。”何况我无比清楚康熙必会取得最后的胜利,只要紧跟在他身边,深宫大院的,应该也不会有多大问题。 听见我的说话,他双眼闪亮,心情激动,情不自禁吻住了我。 三月初,康熙终于心满意足,摆驾回宫了。其实这一路上他积聚了很大肝火,这几年鳌拜圈地乱政,京畿直隶一带饥民遍野,民生潦顿,所以一回宫,首要的事情就是将直隶的藩田分发给无地游民耕种。说起来虽然简单,但实际操作上却是很繁琐,五天之后才将事情全部处理完。 批完了最后一份奏折,康熙伸了个懒腰,我在门外瞧得清楚,急忙拿出一边捂得厚实保着温的莲子羹走了进去。皇帝批阅奏折我是不能进去打扰的,但阅完折子以后又习惯性地要吃点东西,他什么时候看完却是没个准儿。我只能把东西预备好了,候在屋子外面,等他一看完马上端进去。 “皇上,吃点儿东西吧。”我笑着说道。 他抬眼看了看我,笑道:“正好,朕有点饿了。”说着拿起莲子羹吃了两口,满足地叹道:“还是你最贴心。你不在的时候朕不说,那些奴才们就没一个机灵点儿的知道给朕端点儿吃的,存心饿死朕。” 我不由笑道:“皇上这话要传了出去,不知多少人又要丢了脑袋。虽是玩笑话,皇上也不该如此说笑。” 他看着我笑道:“也是。朕有些时候也有做错的事情,偏偏身边的人没一个敢纠正朕,曦敏,日后要是再有类似的事情,你可一定要提醒朕啊!”我笑着福了一福,答道:“奴婢遵旨。” 他忽然看见我肩头上的雪花,忙伸手帮我掸了去,爱怜地说:“你看你,在外面等了很久么?以后不要在外面等,来了就进屋里来。” 我轻轻笑了笑,道:“皇上批阅奏折,奴婢不敢打扰,这是规矩。” 他有些恼怒地说:“朕是皇帝,朕说可以就可以。”末了,又放缓了声音,柔声说道“外面天寒地冻的,让你忍冻受凉朕心疼。” 我只觉得心里暖暖的,也是拗不过他,只好应道:“奴婢遵旨。” 他约摸是真的饿了,三两口吃完了莲子羹,我看得好笑,于是问道:“皇上觉得如何?要不要奴婢再去拿一碗来?” 他摇摇头道:“不必了。今儿个是库布练武的日子。——对了,曦敏还不知道吧?朕养了几个库布陪朕练武取乐,一起去看看吧。” 我笑着点点头,同时对这群专为对付鳌拜而训练的小子们产生了一丝好奇心。 从养心殿出来,刚穿过月华们就听见赫赫哈哈练武的声音,康熙看着我笑了笑,加快脚步走上前去。只见孙威带着二十几个年轻人正在前面练武,虽是大冷天儿的,却个个轻衣小褂,还满头大汗,看得出来有多认真。 见康熙来到,孙威一摆手让他们停了下来,自己上前领头跪拜道:“奴才参见皇上。” 康熙摆了摆手说道:“都起来吧。”然后从各人脸上一一扫视过来,满意地说“很好,你们大有长进啊!”孙威自是一脸荣光,嘴上却谦逊道:“托皇上的洪福,总算是有点象样了。” 康熙呵呵笑着,说道:“看你们练得热闹,闹得朕也像比划比划了。来来来,你们配朕耍一耍。”说着褪下外袍,径自与那些库布打成一团。 我拿着他的衣服站在旁边看着,只见刚开始那些库布还有些放不开手脚,毕竟谁敢跟皇帝来真的?但康熙身手不弱,在库布的有心相让下竟也是节节胜利,时间久了,那些库布的狠劲被激发出来,手下竟越来越不留情面了。我看着他们彪悍勇猛的气势不由连连点头,也只有这样才能制得住号称大清第一勇士的鳌拜了。 正看着,远处一个太监一溜小跑跑了过来,我仔细看去,分明是孝庄宫里的赵德生。一种不祥的预感升起。 来到我面前,他喘着气说道:“曦敏,太皇太后传你。” 我心里一震,几乎拿不住手里的衣服。该来的始终要来,我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却始终不知道该怎么逃脱这场祸事。然后在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之前,它就来临了。我该怎么办? 康熙也察觉了我这边的异样,停下手走过来,淡然问道:“赵德生,怎么回事?” 赵德生连忙跪下道:“启禀皇上,太皇太后说要见见曦敏姑娘。” 康熙看了看我,我有些惊慌、有些渴盼,求助地看着他,他叹了口气,轻轻说道:“去吧。别担心,皇祖母不会为难你的。” 至此,我知道康熙必定已经与孝庄有过某种交流甚至协议。 ============================================== 汗,毛毛看书朋友,谢谢你的支持! 不过本书已经是出版物了,不在p的允许范围之内,你的好意心领了 ^^b 第四部伤情第五章伤情 来到慈宁宫,见到孝庄依然是高贵典雅,只不过比起两年前又有些衰老了。 她定定地瞧了我半晌,虽然康熙说过她不会为难我,但我心里还是不免惴惴。 在一旁乖乖地站着,忽然听到孝庄叹了口气,说道:“两年了,没想到皇上还是把你找了回来。不过我瞧着你,倒是跟两年前一模一样,也不对,应该说,八年了,你一点儿也没变过,这倒真是奇了。” 我答不上话,只能低着头站在一边,不敢吱声。 他也没等我答话,自顾自地说着:“也不知道皇上中了什么邪,宫里那么多美貌的嫔妃他不顾,却偏偏喜欢你这丫头。若是无知愚民知道了,恐怕会说你是个妖孽转世吧!” 我登时吓得脸色苍白,急忙跪下道:“太皇太后明鉴,奴婢绝不是什么妖孽啊!”孝庄瞟了我一眼,淡淡地说:“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无知愚民这么想不足为奇,我却不信这些妖言乱语。你服侍皇上六年,皇上日久生情也是情理之中。罢了罢了,看你也是个旗人,我也不做那乱打鸳鸯的棒头,就封你为宁妃,了了皇上的心愿吧。” 这一番话对我来说不啻是晴天霹雳,当下我把震懵了。直到身边的太监推了推我,小声提醒:“还不快谢恩哪!” 我这才如梦初醒,顾不得许多深深叩下了头,凄声说道:“太皇太后恩典,奴婢担当不起,求太皇太后收回成命!” 四周突然一片死寂。过了一会儿,孝庄略带讽刺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说道:“我可不是在蒙你骗你,说了让你封妃就是封妃,你不必害怕。” 我伏在地上不敢起来,颤抖着声音说道:“奴婢出身卑贱,无福消受皇上、太皇太后隆恩,情愿一生一世做个小小宫女,做牛做马报答皇上、太皇太后。”语音虽颤,语意却坚定无比。 又是一阵长长的沉寂,许久之后孝庄的声音才又响起,沉缓肃穆:“你当真不愿封妃?” “当真不愿。”我斩钉截铁地说。 “抬起头来。”她命令道。 我依言抬头,坚定不移的眼神毫无犹豫望进她审视的眼中。 “为什么?”她的话音中怀着疑惑“宫女有什么好?那是做人奴才,你却宁肯做奴才也不肯当娘娘做主子?” 我一时语塞,该说么?孝庄虽然英明,但她能理解我只求一颗真心全新珍爱么? 想了想,我只能说:“奴婢早前曾在太皇太后面前发下毒誓,绝不会成为皇上的嫔妃。” 孝庄听了这话,语气有些冷漠,说道:“如果你是顾虑这个,那没关系。我不怪你,老天爷也不会怪你。” 我心中大急,忍不住脱口而出:“奴婢不要跟其它的嫔妃争宠。” 听到这话,原本斜靠着的孝庄坐直了身子,平静地问道:“这就是你的心里话?” 太过平静的语调让我听不出话里究竟有什么玄机,只能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她注视着我,冷冷说道:“你可知这皇宫上上下下上千号人,都是皇上的奴才,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服侍皇上、取悦皇上。皇上不可能是一个人的,三宫六院那是祖宗的规矩,为的是确保皇子皇孙,龙脉不绝。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况且皇上宠爱于你,何来跟其他嫔妃争宠之说?” 我心中泛起止不住的凄凉,咽声说道:“自古以来,新人多欢笑,旧人多哀戚。皇上身边永远不缺女人,永远有年轻貌美的妃子充斥后宫,我无才无貌,皇上就算此刻喜欢我,又能持续到何时?绝色美人况且色衰便爱弛,何况是我?没有得到便没有失落,与其日后独坐空闺、心碎神伤,我情愿一开始就不要陷入,虽然心痛心伤,却不必在寂寞宫中心碎而死。”太过浓重的痛苦,让我甚至连“奴婢”这卑下的自称都忘了用。 孝庄沉默了。噬心的痛楚紧紧揪住我的心,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根本没有力气再去在乎她的心怀情绪。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她长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记得两年前,我逐你出宫以前曾经说过,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但我说我看错了你。” 被她沉缓的语气吸引,我慢慢抬起头来,望进一双神思复杂的眸子。 “现在我还是要说,我仍旧看错了你。你其实很聪明,真的很聪明,比这里所有的女人都要聪明。”她带着透析的眼神看着我,缓慢而清晰地说着“你知道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所以你不跟嫔妃们争,也不用跟嫔妃们争,你让皇上永远得不到你,他得不到你就会把你记在心里,牢牢地记住,记一辈子。” 她闭上了眼睛,轻轻叹道:“你用你的方式,独占了皇上。” 我缓缓垂下眼帘,无话可说。 早就知道帝王不能爱,我也时时警戒自己,然而还是在不经意间,不知何时,等我发觉的时候,赔上了一颗真心。然而轻怜蜜意不能长久,我甚至不知道明天早上睁眼以后是否还能被他宠爱,朝不保夕的生活,别人怕的是性命难保,我却怕的是心碎之后生不如死。不能爱偏偏爱了,不敢爱偏偏又无法脱身,我为他付出全部的真心,却不过是他的百花园中最不起眼的一株小花,这叫我怎么甘心?!那么,至少,我要在他的心里烙下一个永不褪色的痕迹,我无法拥有完全的他,我认了,但我也要他一辈子都记住我,不管花开花谢,我都要在他心中zhan有一个角落,哪怕只是那微不足道、针尖大小的地方。不要说我狠,为了他,我付出了一个女人一生唯一的全心全意,为了他,我甘愿停留在这重重枷锁的吃人深渊,我愿意无名无分陪在他身边,索要的代价,不过是那心中的弹丸之地而已。 又过了不知多久,孝庄慢慢睁开眼睛,严肃地问我:“你真的愿意无名无分,就这样留在皇上身边?” “是的。”我点了点头,做宫女,其实也挺好的,不必跟其他女人抢破头,也不用每天枯等皇帝的临幸,随时随地都能陪着他,看着他,这样于我,更好。 她又叹了口气,说道:“你果然特别,难怪皇上这么喜欢你。罢了,随你去吧。不过既然你只愿做宫女,那我话可要说在前头,你不是主子,没有资格恃宠而骄,做奴才就要恪守奴才的本分,决不能有一点儿出格,明白吗?” 我深深叩下头来,应道:“奴婢知道了。” 她又放缓了语气,说道:“其实你服侍皇上这么多年,我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既然你回来了,日后就要像以前一样,尽心侍候皇上,你很聪明,皇上年轻气盛,很多时候你要多劝着点儿,帮着点儿,对他来说,你是姐姐,是爱人,你在他心里的位置,是别人都比不上的。” 我微笑着,再次叩头,答道:“太皇太后教诲,奴婢谨记在心。” 经过这一段说不上掏心置腹的交涉,我与孝庄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协议。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们两个其实是同类人。 **** 回到武英殿,康熙正站在园子里看着雪树银花发呆。我轻轻走到他身后,默默站着,我知道他知道我来了。 小雪细细碎碎落在我们肩上,很快又化了,但脚下却慢慢堆起了几个小堆,把四只脚埋出四个深深的脚印。 “你真的就那么不愿成为我的妃子么?”他突然说话了,轻轻的细语在空旷的花园中回荡,清脆绕耳。 我早就料到是他说通了孝庄让孝庄做主封我为妃,也知道他该已经收到消息我拒绝了封赏。轻轻走到他面前,我抬头深深地凝视着他。 “不用什么封妃,我一辈子做你的宫女,不管到什么地方都陪着你,不好么?”我微笑着。 他不语,只是紧紧地抱住我,许久,许久 第四部伤情第六章遇刺 回宫之后,我才发现宫里的紧张气氛远超我的想象。宫女们还好说,太监和侍卫们早已被鳌拜等人的手下渗透,尤其是离宫两年的我,根本分不清楚究竟谁可以信赖、谁不可靠近。孙威偷偷告诉我,在武英殿至少还是安全的,因为康熙趁着换寝宫的机会将武英殿的侍卫太监都换成了可靠的人,这个消息好歹让我宽了宽心,否则我真要后悔死当初为什么要陪着康熙回宫了。 于是我一步殿门也不敢出,即便外出也必定跟紧了康熙,一步不落。康熙想必也是知道的,出门的时候总是让我走在身边。虽然我眼见着一路上彪悍的侍卫就心惊胆颤,不知道什么时候说不定会有人来给我一刀,但看看前头的康熙,心想有皇帝在他们总不至于光天化日之下公然篡位吧?便也稍稍安了点心。 四月中,远赴江南办事的福全回来了,兄弟俩便关在养心殿里密议到深夜。我一直在武英殿里等着,久久不见康熙回来,只好让御膳房整治了一些糕点给两人送去。 叫上两个侍卫,让一个小太监拎着食盒,我想养心殿走去。一路走来,诺大的皇宫在黑夜里鬼气森森,风吹动树枝摇曳着,发出“沙沙”的声音,暗影浮动,仿佛什么不知名的鬼怪在暗中窥视,我越走心里越发毛。在现代的时候便有些怕走夜路,但胆子也不是这么小的,想当初我还不是一个人在客厅里黑灯瞎火地把午夜凶铃给看完了?不知怎的今晚走在路上却总是心里不舒服,仿佛就要发生什么似的,心绪不宁。 此刻我后悔死了为什么要半夜三更跑出来。历史上康熙没死在鳌拜手里,可没说康熙手下的宫女死不得啊!万一鳌拜看准了我是康熙的弱点,半路上给我来这么一下子,我可不就完了? 胡思乱想间,我越走越快,只希望快快走到养心殿。眼前慢慢露出了灯火的光亮,我松了口气——可算走到了。但心里异样的感觉却更加强烈了。我只觉得心跳加速,脚步也慢了下来,小心翼翼、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四周。突然间,我灵光一闪,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会有奇怪的感觉:这里太安静了。虽说夜里的皇宫总是安静的,但皇帝还在养心殿,那就代表着大批的太监侍卫宫女也在那里,又怎么会如此安静? 我的心狂跳起来,使劲凝聚目力在黑夜中观察,却是越看越心惊。那些侍卫、太监都到哪里去了?怎么一个人影也不见?该不会康熙出事了吧?我胆颤心惊,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加快脚步去看个究竟,怕贼人还没动手却被我的行动打草惊蛇。我强自镇定如常前行,就在转过一棵树的时候,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突然倒在我身上。 我直觉地伸手一挡,那个东西却沉重异常,一下子把我扑倒在地,本来就惊慌失措的我再看清楚那是什么以后更是吓得魂飞魄散——那竟是一具尸体! 我尖叫起来,手脚并用推开那具尸体爬起身子,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已经多出几个黑衣人来,端着食盒的小太监已经被人抹了脖子,精致的点心随着食盒四散飞溅,两个侍卫跟黑衣人缠斗在一起,另有两个人冲着我杀过来。 “有刺客!”这样的认知突然闪进我脑中,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我转身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叫喊着,向着养心殿冲过去。事实证明人的潜力果然是无穷的,被两个身怀武功而且很可能是高手的人追着,一百米从来没跑进十七秒以内的我居然一时之间还没被追上,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也多亏了清朝的旗装并不妨碍跑步,宫女也没有穿花盆底的命,我这才有了逃命的可能。 凄厉的喊叫在宁静的夜空中非常轰动,没等我叫几声前面的养心殿里就哄哄闹闹起来,看来刺客还来不及清除所有的侍卫,这让我稍微宽心。前面一个人领头飞奔出来,身法快速,很快就到了足以让我看清容貌的距离,我一看,正是裕亲王福全,不由一阵安心,突然脚下一颠,我摔倒下来。那两个黑衣人趁机冲上,拿着手中刀剑就冲着我劈砍下来。 我害怕地闭上眼睛,以为自己这回必死无疑,却感觉一个人扑在我身上,接着便是“当当”两声金属交击声,然后挡在我身前的人闷哼了一声。 喊杀声在下一颗在我身前不远处响起,我急忙睁开眼睛,发现福全半跪在我面前,双手扶起我,焦急地问:“曦敏,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松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没关系,我没事。多亏了王爷相救。”惊魂未定,我连没有自称“奴婢”也没发觉,好在福全也全不在意。 他正要说话,忽听康熙的声音传过来,大声叫道:“曦敏,你在哪里?” 福全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几乎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声,随即扬声道:“皇上,在这里。” 混乱之中,只见康熙匆忙跑了过来,他只穿着一件绸衣,跟福全一样,看来是急急忙忙冲出来的,一点准备也没有。 他满脸焦急,看见我倒在地上,脸色一变冲过来,伸手把我抱进怀中,迭声问道:“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我见他无恙,心里一下子踏实下来,露出笑容道:“没关系,奴婢没事,好在裕亲王及时救了奴婢。” 康熙舒了口气,感激地看了一眼福全,我却有些怨怪地说:“皇上,这里危险,皇上为什么会跑出来?要是受伤了可怎么办?” 康熙怜惜地看着我,说道:“听见你在外面喊‘有刺客’,我魂都要吓飞了,哪里还顾得了许多?” 我心里一暖,福全在身边说道:“皇上,曦敏已经没事了,也请皇上速速回到养心殿中,以策万全。” 他点了点头,扶着我站起来,我抬头瞟了一眼,却看见福全的左手衣服赫然已经被血濡湿了,显然是救我的时候受的伤。我不由惊叫起来:“王爷,你受伤了。” 他随便瞟了一眼,说道:“小伤,不碍事,你和皇上快进去吧,这里交给我们。” 我向前看去,此时不知道什么地方又跑出一堆黑衣人来,人数众多竟然跟养心殿的侍卫不相上下了,不由暗自心惊。却也知道此时自己留在这里不过是碍手碍脚,便点了点头,站直了身体。突然一阵锥心的疼痛从脚踝处传上来,我痛叫一声,站立不稳,倒在康熙的怀里。 康熙脸色又是一变,惊问道:“怎么了?” 我只疼得直抽冷气儿,摇着牙说道:“怕是怕是扭伤了脚” 康熙脸上闪过心疼的神色,一把抱起了我,又看了厮杀中的黑衣人一眼,眼中闪过浓重的杀机。 “裕亲王。”他叫道。 福全忙躬身道:“臣在。” “这里就交给你了,不准放过一个,全部就地格杀。”他恨恨地说。 “是。”福全应道,旋又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抓两个活口?” “不必了。”康熙冷冷地说“他们是什么人派来的,朕心里有数。不必留活口。” “是。” 再也不看一眼厮杀的众人,康熙抱着我在侍卫的保护下大步走回养心殿。 轻柔地把我放在榻上,他温柔地说道:“你现在这里休息一下,这儿的侍卫都是朕从武英殿调过来的,你不必担心。等料理了外边儿那些人,朕再宣太医来给你治疗。”说话的语气跟刚才在外面简直是天壤之别。 我见他转身就往外走,急忙拉住他问道:“皇上到哪里去?” 他笑了笑说道:“裕亲王和孙威他们都还在外面,朕要瞧瞧去。” 我却拉紧了他,说道:“臣子护驾那是他们的本分。虽然裕亲王和孙威他们都是高手猛士,但皇上的安危却经不得一点威胁,皇上还是待在屋里,等他们的好消息吧。” 他见我说得真切,想了想后笑道:“你也太小心了。不过你说得对,朕既然已经把外面交给了裕亲王,再出去未免就显得不信任他了。”说着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抬起我的脚就要察看我的伤势。 我急忙拦阻道:“皇上,奴婢的伤不碍事,您这么做有shi身份,奴婢也担当不起啊!”他笑着看了看我,说道:“曦敏,我发现你这回回来,愈发的守规矩了,朕可不喜欢。朕宁愿你还是那个不约束朕,敢跟朕偷偷溜出宫去玩的曦敏。再说,你自己说你没事,可没瞧个清楚,朕不放心。” 我无奈,只能任他去了。好在我不是那种被人看见丁点儿肌肤就哭天抢地的古代女人,任由他察看我的伤势,倒也落落大方,顺便自己也看看究竟伤成怎么样了。虽然嘴里说着不碍事,可那锥心的疼痛却不是假的,我想一定伤得不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短短的功夫我的右脚就肿了起来,像个大萝卜。突然想起来这右脚在高中时代曾经骨折过,哀叹自己的脚多灾多难的同时我不由暗自祈祷别又骨折了。 康熙的眉间堆起了一座小山,埋怨地问道:“你看你,都伤成这样了,还逞强。三更半夜的,干嘛跑出来?” 我不禁苦笑——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啊!同时老老实实答道:“奴婢见皇上和裕亲王议事直到深夜,便拿了些糕点给皇上和王爷送来,没想到半路”忆起刚才的惊心动魄,我不由激泠泠打了一个冷颤。 康熙见状把我拥进怀中,又是怜惜又是心疼地说道:“如今这宫里不安全,你最好不要独自走动,万一你有个什么万一,叫朕怎么办?” 感受到他的关心,我有些感动,乖乖地点了点头,旋又笑道:“不过好在奴婢今晚来了,不然等那些刺客成了气候,皇上就危险了。” 康熙点头说道:“没错。说起来你还是今晚的大功臣呢,若非你无意中撞破了他们的阴谋,恐怕此刻朕就不能坐在这儿跟你说话了。”他放开我,站起来走了几步,恨恨地说道“这个老贼,越来越胆大妄为了,看来他就要沉不住气了。” 我在外面听他跟福全的说话时就有些了悟,此时不由问道:“皇上的意思是”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阴森地说:“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我倒要看看,究竟鹿死谁手?!” 我默然。算算日子,他跟鳌拜翻脸的日子也该不远了。 第四部伤情第七章恶斗 虽然说是不会放过鳌拜,但接下来的几天里康熙却没有半点异样。每天照常上下朝,政务仍旧让鳌拜把持,他一贯是只处理一点不太重要的事务的。而鳌拜也像个没事人一样,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每天大摇大摆照样专横跋扈,虽然我因为受伤被康熙“严令”待在屋里休养,一直留在武英殿的廊房里,但听孙威他们说起,也不得不佩服此人的胆量。 受伤当晚康熙便召太医来看过,索性没有伤到骨头,但拉伤了筋却是确定的,人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但此时我才真正体会了中华医术的高明之处,加上其实并不是很严重,所以到了五月初,我已经能够活动自如。只是康熙怕我乱动让伤处好得不完整,便不准我做太多事情,我也正好乐得轻松。 进入五月,虽然外面的气氛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武英殿里面却是日渐紧张。康熙遇刺,鳌拜借口保护皇上调来大批侍卫,自然其中安插了不少他的亲信手下,康熙没有拒绝的道理,便把他们全部安排在武英殿外执勤,由此我们在里面的行动更是受到拘束,生出处处被人监视的感觉。我担心地提醒康熙注意那些人的动静,他却笑笑说不妨事。鳌拜越是以为事事在他掌握就越会掉以轻心,对我们反而越有利。我虽然忐忑不安,但想到历史上确实是康熙赢了,便也稍微放下点心。 五月中的一天,天空特别阴霾,从早上开始就淅淅沥沥下着小雨,虽然已经是初夏,但这雨凄凄冷冷地下得人从心里发寒,所以除了一定要当值的,一律都躲到角落屋里躲雨去了。 一大早,我侍奉完了康熙早膳,虽然他不说,但一直陪在身旁的我却看得很清楚。他吃得不多,偶尔碰倒他的手指也冰凉得吓人,看得出来他很紧张。是什么事情能够让他这么难以控制情绪?我心里有点儿谱了。果然,用过早膳之后,他便吩咐我去休息,说是要办公,不用我一旁侍候了。办什么公要连我也支开? 辰时,太监传鳌拜觐见,虽然军政大权由他一手把握,但面上总是要跟康熙禀报一声的。康熙为了麻痹他,总是对政事漫不经心,全由他说了算,更经常以玩耍、微恙等各种理由不到养心殿理政,此时借口说下雨了,路上泥泞,让他到武英殿议事,他倒也没有什么怀疑。况且武英殿周围便有他的心腹,更是放心大胆,大摇大摆就走了进去。 我虽未见那些库布们的踪影,但想来是早就在里面埋伏好的,虽然康熙不让我靠近那里,我也知道鳌拜必定失败,但心里却是提心吊胆。我拼命告诉自己不要留在这里碍手碍脚、康熙必会无恙我该顾好自己的小命,怎奈两只脚就像有自己的意识似的,不但没有向外走,反而一步步向着大殿的方向挪过去。 紧张地望过去,只见武英殿的大门紧闭,里面没有一点儿声响,恐惧的感觉紧紧揪住我的心,让我几乎窒息——难道失败了?旋又自己否定,不论失败与否,里面都不可能一点声音也没有,必定是没有传到外面来,于是我摒住呼吸,悄悄又向前挪近了一些,果然,在比较近的距离就能听到里面噼里啪啦动武的声音,而且听来似乎颇为激烈。 想到康熙也在里面,我的心脏几乎都要麻痹了,几乎想要冲开殿门进去瞧个究竟,却又怕误了康熙的大事,一颗心就像在油锅里煎着,又像在半空里悬着,上下左右都没个着落。当下只能把耳朵贴到大门上,只盼哪怕听到一点康熙的声音也好。 这是我终于听得比较清楚了,里面尽是赫赫哈哈的声音,拳头击在肉上的嘭嘭声,物件被砸碎的哗啦声,人吃痛发出的闷喝声、惨叫声,还夹杂着骂骂咧咧的叱喝声,偏偏就是没有康熙的声音,急得我像热锅上的蚂蚁,更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里的声音渐小。理论上来说应该是鳌拜处于下风,但他毕竟是人们公认的大清第一勇士,难保没有个万一。我正越来越按捺不住,忽然听见里面一声声嘶力竭的大喝,大门“嘭”的一声被撞了开来。 我走避不及,随着大门跌飞出去,摔到地上顾不得疼痛忙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衣衫破碎、满身血污的人正摇摇摆摆挣扎着站起来,不是鳌拜是谁? 透过他身侧我遥望殿内,只见一片狼藉,人体横七竖八倒在地上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匆匆扫了一遍并没有看见身着黄衣的人,我支撑着坐起来,虽然周身疼痛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大碍。 看了看鳌拜,这个人的勇武真是名不虚传,这么多人搏杀他一个竟然还被他破门而出,况且门内的人似乎损伤严重,这么久都没有人追出来。 看见他站了起来,我胆颤心惊地手脚并用往后挪蹭,就怕他凶性大发冲上来一掌就把我了结了。但见他似乎也受伤不轻的样子,脚步踉跄,而且有些不辨东西南北。 退着退着,我手边触到了一个东西,匆匆忙忙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大花盆。我猛然转头看了看狼狈的鳌拜,不知从哪里冒出一阵胆气。七手八脚爬起来,我使出吃奶的劲儿搬起花盆,那花盆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地重,我几乎抱不住它,差点栽到地上。 抱着花盆,我歪歪倒倒走近鳌拜,却听见大殿方向传来康熙又惊又怒的叫声:“曦敏!” 鳌拜听到康熙的声音,转头看去,我见机不可失,不知从哪儿涌上来的力气,冲上两步就把手里的花盆冲着他的脑袋砸了过去。“砰”的一声,花盆被砸了个粉碎,而鳌拜的身躯也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下一刻,我就被抱进了一个熟悉的温暖怀抱,康熙的声音在我头上响起,是怒骂,却是三分关切、三分恐惧、三分爱怜,再加一分恼怒:“不是让你不要过来吗?为什么不听我的话?还跑到这里来,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没等我说话,他看了一眼倒地的鳌拜和满地花盆碎片,又是一阵炮轰过来:“你竟然还敢跟鳌拜动手?!你知不知道他动根手指都能收拾你?!你简直就是胆大包天”他一脸气急败坏,大有不骂上三天三夜绝不罢休的气势,从他十岁起我就没见过他这么气怒的样子。 刚才的恐惧后怕在他的怒骂声中消退得一干二尽,我哭笑不得得拉了拉他的衣衫,努力放大声音吸引他的注意力:“皇上!皇上!” 他终于停了下来,看着我。 “皇上,我没事,我这不是没事么?”我努力绽开笑容,宽他的心。 他深深地注视着我,好半晌,才紧紧地抱住我,喃喃地说:“以后不要再这样了。看到你就这样站在他身边,我的心跳都要停了。” 我暖暖一笑,轻声说道:“是,奴婢以后都不会了。”再来一次我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做这样的事。 他抱着我又站了一会儿,这才放开我,转头看着地下的鳌拜,脸上露出自信而得意的笑容,说道:“任你骁勇奸猾,最后还不是栽在我手里?” 我含笑看着他,此时孙威踉跄从大殿里连滚带爬奔了出来,看见鳌拜已经倒在地上,忙又跪下大声说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终于除此恶贼。” 康熙哈哈笑着,旋又对孙威说道:“你把这恶贼绑了,然后通令全宫乱臣贼子鳌拜已经伏诛,传康亲王杰书、索额图、遏必隆立刻进宫见驾,同时命吏部和九门提督立即捉拿鳌拜乱党亲贼,九门提督并且严守北京各门以防有变。” 一连串政令有条不紊地发布出来,我看得赞叹不已的同时也有些担心,不由说道:“皇上,宫里很多鳌拜的眼线亲信,不如先召集忠诚卫士勤王,再颁布诣旨。” 康熙看着我,傲然一笑道:“朕乃是天命所归,真龙天子,乱臣贼子鼠胆寸光,敢不慑服?” 看着面前意气风发的少年天子,我的心中涌起一阵骄傲,康熙,中国历史上最伟大杰出的君王之一,是这般的出众不凡啊! 孙威喘过口气,应了一声是,便指挥着挣扎着爬起来的库布们把鳌拜绑了个结实,又亲自出去把康熙的命令传了下去,便转回他身边候着。 康熙又道:“还有,你去禀报太皇太后,就说朕已经拿住鳌拜了,请他老人家不用担心。” “我去吧。”我自告奋勇“孙大人还是留在皇上身边比较妥当,现在宫里仍有混乱,皇上需得当心。” 康熙皱了皱眉头,道:“不行,朕好歹有武艺傍身,你一介弱女子,更是危险。”他想了想又对孙威说道“你留下看着,就派个亲信的人去吧。” 孙威应了一声,自去安排,康熙又转头看着我关切地问道:“方才你有没有受伤?你的脚伤才刚刚好,可别又出了什么事。” 我笑笑道:“没事的,皇上勿需担心。” 他笑道:“既是这样,那你便随朕一起来吧。朕要召集杰书他们彻底铲除鳌拜一党,你也在一旁听听。如今朕终于要真正把大清掌握在自己手里了,你从小就跟在朕的身边,朕要你陪朕共同见证这一刻。” 我欣慰地笑着,应道:“是。” 第四部伤情第八章扩张 康熙八年五月戊申,诏逮辅臣鰲拜交廷鞫。上久悉鰲拜专横乱政,特虑其多力难制,乃选侍卫、拜唐阿年少有力者为扑击之戏。是日,鰲拜入见,即令侍卫等掊而絷之。于是有善扑营之制,以近臣领之。庚申,王大臣议鰲拜狱上,列陈大罪三十,请族诛。诏曰:“鰲拜愚悖无知,诚合夷族。特念效力年久,迭立战功,贷其死,籍没拘禁。”其弟穆里玛、塞本得,从子讷莫,其党大学士班布尔善,尚书阿思哈、噶褚哈、济世,侍郎泰璧图,学士吴格塞皆诛死。馀坐谴黜。其弟巴哈宿卫淳谨,卓布泰有军功,免从坐。嗣敬谨亲王兰布降镇国公。褫遏必隆太师、一等公。 六月壬申,诏复辅臣苏克萨哈官及世职,其从子白尔图立功边徼,被枉尤酷,复其世职,均令其子承袭。戊寅,诏满兵有规占民间房地者,永行禁止,仍还诸民。秋七月壬寅,诏复大学士苏纳海、总督硃昌祚、巡抚王登联原官,并予谥。 至此,鳌拜一党基本上被处理干净,诸多残留问题也得以解决,康熙自十四岁亲政以来,真正将国家大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天下抵定,一展抱负。 **** 我穿着淡蓝色长裙,外罩一件粉红琵琶襟坎肩,熟练地拐进一条小巷。康熙身穿藏青色的马褂,外套对襟坎肩,头戴便帽,腰坠玉佩走在我身旁,孙威紧跟在后,一路小心戒备。 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前,我转头对康熙说道:“皇上,就是这儿了。” 康熙左右打量了一番,笑道:“看不出来,你这‘元华饭庄’前面金碧辉煌、车水马龙,后院却是如此冷清、陋门蔽户。” 他虽然属意我借饭庄的便利之处为他收集情报,但一直以来为了鳌拜的事情无暇分神,况且在没有掌握实权的时候冒然行动有蔽无益,所以就一直拖到现在。今天他让我出宫来打点南下扩展生意的事情,且说什么都要跟来瞧瞧“元华饭庄”的核心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我笑道:“正是这样才不易被人发现啊。生意做大了便什么人都来了,更少不得惹人眼红,这样才不招摇。” 康熙点了点头道:“你这话也有理,好了,我们进去吧。” 我笑了笑,伸手扣扣门环。 “谁啊?”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老头探出头来。 我笑道:“年伯,是我。” “小姐?!”他睁大了眼睛,喜出望外,忙不迭大打开门的同时嘴里不停念叨“小姐怎么一去就这么久?还不把月梅带在身边,小姐是千金之体啊,怎么能没人服侍呢?再说,万一出点儿什么事那可怎么办好?” “年伯!”我无奈地打断老人家的唠叨,虽然有些失礼,但如果不这样他可是会念叨到明年也不见停的。“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他笑着,一脸的慈祥,然后看到了我身后的康熙。“这位公子是” “是龙公子。”我笑道,并没有详细说明,康熙的身份也不是随便能泄漏的。 年老汉上上下下打量了康熙一番,此时的他并没有皇宫里那种君临天下的气势,但仍然高贵出众,不似凡人。年老汉一边看一边点头,呵呵笑道:“我道小姐怎么不回来呢,原来是跟姑爷在一起啊。” 听到他的臆断,我不由得羞红了脸,忙道:“年伯,龙公子只是一般的客人,你别乱说。” 年伯笑得更开心了,说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若真是一般的客人,小姐又怎会把他带到这里来?”他又转向康熙,笑眯眯地问道“不知龙公子家居何处?府上什么营生啊?” 我听他居然开始调查其康熙的身家来,生恐他再说出什么羞人的话来,同时也避免他对康熙的追根究底,忙道:“好了好了,年伯,龙公子初来乍到,一路上也乏了,我带他先进去休息。”说着拉着康熙逃难似的跑了。 康熙一直有趣地听着我们两人的对话,也不发恼,此时任我拉着,在我耳边轻轻调侃:“姑爷,嗯?” 我又羞又臊,顾不得礼节瞪了他一眼,轻声嗔道:“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皇上怎么也跟着他们信口雌黄?叫人看见了笑话。”说着瞟了后面的孙威一眼。 孙威正强忍着笑,见我和康熙同时看向他,急忙说道:“我可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说完却自己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 我被这主仆俩你一言我一语调侃得不行,躲也躲不得,恼也恼不成,真真是无可奈何。好在此时已经走到主屋门前,一个人正好挑帘从屋里走出来,正好跟我一个朝面,然后脱口叫道:“小姐?!” 那人正是月梅,我看着他,心中涌起温暖的感情,柔声说道:“是我,我回来了。” “小姐”月梅愣愣地看着我,眼中溢出泪珠,讷讷不能成言。 我怜惜地看着她,几月不见,她清瘦了许多,我伸手擦去她的泪珠,温言笑道:“为什么要哭呢?不高兴见到我吗?” 康熙干咳了一声,硬是打破了这个“久别重逢”的温馨场面。他把我擦泪的手抓到自己手里攥着,满脸有人欠了他五百万两银子的表情。 我无奈地看着他,月梅这才注意到我身边的人,当下惊喘了一声叫道:“皇上!” “嘘——”我急忙伸出另一只手掩住她的嘴,低声斥道“别大声嚷嚷,让别人听见可就糟了。”然后不意外地发现这一只手也在下一瞬间到了康熙的手里。 月梅也是个机灵人,当下边心领神会,点了点头。看着我被康熙握住的双手,她的脸上浮起一丝笑容,低声道:“民女参见皇上。皇上既是微服出巡,请恕民女不能行叩拜之礼之罪。” 康熙脸上也浮现出一抹尴尬的神情,放开了我的手说道:“朕不怪你。好了,不要老站在这里说话,快进去吧。” “是。”月梅应着,挑开了门帘让康熙率先走进去,随后是我和孙威,她自己走在最后。 外面虽然不起眼,这屋子里面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一向不会亏待自己,有可能的话必然会让自己的生活尽量安逸。康熙在屋里溜了一圈,转头看着我笑道:“你倒是挺会享受的,这屋子布置得不错。” 我抿嘴笑道:“再怎么好也不过是平常人家,尽量舒服一些罢了。哪儿能跟宫里相比呢。”说着转向月梅道“这些日子,店里都还好吧?” 她点了点头,道:“还算正常。不过最近因为鳌拜的事儿,来店里的达官贵人少了很多,生意有些影响。” 我看了看康熙,他笑道:“朕倒是没想到这么多。不过月梅,你放心,等朝廷安顿下来,你们这儿的生意就又会红火起来了。” 月梅忙跪下说道:“谢皇上赐言。”此时屋里没别人,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康熙摆了摆手说道:“朕这次微服出宫,就不要那么多规矩了。曦敏,我们时间不多,你赶快开始吧。” 我笑道:“忙也不忙在一时。皇上您且歇着,奴婢给您沏壶茶来。”说着拉着月梅走了出去。 我整治着茶壶,月梅在一旁烧水,一边低声问我道:“小姐,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皇上让你回来了?” 我摇了摇头,她脸上一黯,说道:“也是。如果真的肯放小姐出来,皇上也不会跟来了。” 我轻轻一叹,说道:“事实上,皇上是看中了咱们饭庄,要咱们给朝廷办事。” 看见月梅吃惊的眼神,我便把康熙要“元华饭庄”为他收集情报的事儿一五一十说了,只隐瞒了要特别留意三藩动向这一点。末了叮咛道:“这事儿除了你我,再不可让第三个人知道,就是何叔也不行。只说我们决定向南发展生意就好了。” 月梅乖巧地点点头,兴奋地问:“那我有了禁宫的牌子,是不是随时可以去**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怎么说了这半天话,她就记进去这种事情呢?于是说道:“你可以自由进出皇宫,但你不能经常来看我。应该说,不到万不得已,你绝对不能来找我,以免被人发现饭庄跟朝廷的关系。”看她有些失望,我叹了一声道“月梅,我身在皇宫,不可能经常出来,以后这饭庄的经营、情报的收集就要靠你主持大局了。你的责任重大,千万不可大意啊!”她体会出我话里的沉重,忙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笑了笑,沏好了茶,对她说道:“我先进去服侍皇上,你把何叔叫来,我要看看最近的账目。” 她答应着去了,我自进去给康熙倒茶,又把他和孙威让到里间,少一个人见到他们也是好的,免得****身份。随后河东顺和刘全都来了,我细查着账目,又跟他们说了我决定南下发展,他们自是欢喜鼓舞,三个人忙了一整天,眼看天色黑下来,原来已是酉时。 看了看天,我让他们先休息去了,康熙从里间走出来,见我满脸疲惫,疼惜地说:“你累了一天,歇歇吧。” 我笑了笑道:“不妨事。以前刚开张的时候比这更累,如今一切都上了轨道,已经轻松不少了。” 他叹了口气,说道:“朕不过一道诣旨,倒是叫你累坏了。”说着走到我面前看了看满桌子的纸笔本子,沉声问道“以你的估计,要将‘元华饭庄’开遍全国需要多长时间?” 我笑了笑说道:“这事儿奴婢早就想过。想要开遍全国,没有个十年八年的绝对不成。不过按照皇上的意思,奴婢想先重点发展南方三藩地区,这样一来,估计三四年时间也就够了。” “三四年么?”他沉吟着“也该够了。时间再长,朕也等不起啊——” 第五部情薄第一章三藩之患 “曦敏姑娘,富哈尔在外面等你呢。”执事小太监王柱儿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康熙正在和索额图等人说话,兴致正浓,我想了想,说道:“就说我正侍候皇上,让他且等着。” 康熙约摸察觉了我这边的响动,转过头来问道:“什么事?” 我行了个礼,说道:“回皇上,富哈尔来了,怕是又有些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儿来闹,奴婢让他在廊下候着,反正也不着急。” 康熙想了想,说道:“朕跟列位大臣说话,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你先下去吧,用不着伺候了。” 我应了一声,便躬身告退。 富哈尔是我跟“元华饭庄”联系的中转人之一,如果他们那边有什么决定不下的事情,就会派人跟在角门当差的富哈尔联络,然后让他转告我。“元华饭庄”自从康熙八年开始向南扩展,如今三年过去,在南方尤其是三藩地区已经渐成气候。康熙派了一个亲信名叫博赤哈的旗人到饭庄,名为伙计实际上却是专门负责情报刺探的事情。我知道这是帝王通有的疑心病作祟,他相信我却不一定相信月梅,当下也不作声,只凭他安排。这样其实于我也好,情报并不是我的人负责,如果将来出了什么问题我也少些担待。但暗地里我却知会月梅,小丫头从此多了个心眼,表面上完全不管情报的事情只专心代我管理饭庄,实际上却又在博赤哈的人里人外又安插了不少眼线,彻底做到了我的吩咐——博赤哈知道的,我们要知道,他不知道的我们也要心里有数。 这样做自然有我的安排。吴三桂必反,我知道他们却不知道,按照史书上的说法,康熙曾经被吴三桂蒙蔽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在三藩作乱的初期被打得措手不及。如果属实,那么博赤哈探听出来的情报很有可能有限。这样的结果与史实一样,我本该放心,但三藩作乱影响深远,更要持续八年之久,我始终不能释怀,最好是能够得到更翔实的情报能够令我在突变的时刻不至于措手不及。生长在信息时代的我比谁都清楚资讯的重要性,何况是涉及一个国家、威胁到康熙的帝位乃至生命的大事,更是不能马虎,所以才有了这么个安排,在不至于篡改历史的前提下拥有足够的自保本钱。 走到外面,便看见一个小太监垂首肃立。我走了过去问道:“有什么事么?” 富哈尔见我来到,忙打了个千儿说道:“曦敏姑娘,外面的人说,每个月喝茶的日子到了,却不见姑娘你去,记挂着呢。” 我在康熙面前是极得宠的,这在宫里面人尽皆知。但我从不仗势欺人,所以上至各宫嫔妃主子,下至奴才们,倒还没人敢明目张胆跟我过不去。康熙曾经允我每个月出宫两次去料理饭庄的事务,这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我只说是出宫放松玩乐。以康熙对我的宠爱,这也可算得上情理之中,所以并不引人疑窦。有人嫉恨那是自然,却是不可避免的,我也不去理会。 这个月因为康熙又到南苑行猎,同时还大阅三军,自然时间就耽误了。我笑了笑说道:“这会子皇上有正事儿,我们做奴才的怎么敢自己贪图享乐呢,这个月怕是去不成了,你就这么跟他们说吧。辛苦你了。”说完给了他一块碎银子。 他眉开眼笑收了,其实并不知道我们真正传递的是怎样的信息,于是说道:“谢姑娘赏了。姑娘圣眷隆重,时刻都要在皇上身边候着,您的辛苦我们大伙儿都看着呢,皇上也必是不舍的,过一阵子肯定会让姑娘休息一下。我让他们随时准备着,姑娘去了便落得轻松。” 我笑道:“这样也好,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他连声说着,转身去了。 康熙不让我在身边伺候,我便直接转回寝宫等着。不一会儿他也回来了,却是担心南边儿的情况,劈头就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我迎上去为他除下冠服,说道:“没事,只不过见奴婢过了日子没去,打发人来问问。” 他皱了皱眉头道:“说来也是。这次阅视三军,倒把你的事情耽误了。你明儿个就去,看看有什么最新情况。” 我应了一声,笑着换了一个话题道:“今天皇上兴致很高,奴婢见了也很是欢喜呢。” 康熙听了这话眉开眼笑,说道:“这次检阅三军,朕很满意啊!说明将士们都没有放下警惕,让朕看了心里踏实。” 我笑了笑,婉言道:“皇上,如今给皇上看的,自然都是最好的,但大清兵多将广,良莠不齐,皇上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他听了这话,神情转为严肃,道:“你这话说得在理。对了,就你收集来的情报,吴三桂、尚可喜、耿精忠他们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你分析看看。” 我一边服侍着他洗脸更衣,一边说道:“以奴婢看来,他们囤积军粮、整备军械,不是什么好兆头。三藩可虑啊!”他点了点头道:“吴三桂他们向有虎狼之心,不过以朕看来,他们倒还没这个胆子反。今儿个朕又试探大臣们的反应,结果大部分人都不赞成撤藩,看来这撤藩,阻力不但来自藩王,朝廷内部也不小啊。” 我笑笑说道:“大臣们都收了吴三桂的银子,自然要帮他说话。况且皇上的远见卓识不是人人都能有的,他们看不清楚形势也是自然。” 康熙听到这里,冷哼了一声。这几年“元华饭庄”很尽责地为他探听大臣们的动向,京城的官员上至一品大员,下至九品小官,谁的一举一动都在皇帝的掌握之中。但他并不打草惊蛇,只是暗地里看着,心里默默记着,从行动中分析他们的心态和思维,以便更好地掌握他们。 他冷冷说道:“这些官员,只知道自己安逸享乐,却不想想如今三藩之用半天下,朝廷都快养不起他们了,还一个劲儿反对撤藩,这是养虎为患啊!”我笑了笑,自是知道他想要撤藩的心情是多么强烈。见他如今恼了,识趣地不再火上浇油,用别的话题带了过去,没有再往下深论。 **** 第二日我从南苑行宫出来,作了一辆骡车回到北京城,七拐八拐进了一个四合院。饭庄的后院虽然隐蔽,却也并不安全,为免泄密,我便令租了一个四合院作为管理饭庄和情报收集中枢。 看过饭庄的营运状态,了解了在南方的发展态势,基本上还是令人满意的。然后便说到三藩最新的动态。收好了博赤哈呈递给康熙的密折,我留下月梅说说体己话,真正的议事现在才开始。 看见一干人等都走了出去,月梅关上门窗,这才说道:“小姐,根据我们的人探听出来的消息,吴三桂最近跟吴应熊的联系非常密切,而吴应熊又跟三郎香会的杨起隆来往频繁,杨起隆自称朱三太子,三郎香会在京城势力庞大,要谨防他们里应外合才是。” 我皱了皱眉头道:“吴三桂跟自己的儿子多写几封信,并不能代表什么,咱们不宜多嘴,免得引起博赤哈的嫌隙。杨起隆的事情皇上早有察觉,我会跟他提个醒儿。对了,尚可喜和耿精忠有什么动向?” 她答道:“基本上我们的消息跟博赤哈的没什么不同,这两人也有些小动作,但照我看来并不成气候,除非吴三桂带头反了,否则这两个人难成大事。倒是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当不当说。”她吞吞吐吐,瞟了我一眼。 我愣了一下,说道:“有话尽管说,咱们之间,有什么好顾忌的?” 她听了这话,点了点头道:“既然小姐这么说,我就直说了。我们的人察探到,半个月前,一个名叫郑元的人拜访了耿精忠,两人交谈了两个多时辰,郑元还在耿府上住了几天。” 我心里一震。郑睿的事情我并未忘记,他乃郑氏后人和反清复明的立场令我印象深刻,他本人更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耿精忠镇守福建,如果他跟台湾郑氏联手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只是如此一来,郑睿必定会牵扯进去。我知道三藩必败,到时候郑睿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站了起来,在房里踱来踱去。月梅看着我,说道:“小姐,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劝劝郑公子?三藩的动向都掌握在我们手里,也就等于掌握在皇上手里,如果他跟三藩纠缠不清,岂不是很危险?” 她并不知道有些事情我连康熙也瞒住,只因为不想扰乱历史的进行,所以如今她可以算得上是当今世上对康熙最有信心的人之一了。确实如果我把我掌握的情报全部告诉康熙,就算不能让他对三藩了如指掌也能保证他在三藩的问题上立于不败之地,但因为我的有所保留,他现在的胜算其实并不大。这些事情很难说清楚,我只能一个人藏在心里,连月梅也不敢告诉。 “劝?怎么劝?我们用什么立场来劝?”我苦笑道。如果能劝得住,当初我就成功了。郑睿心心念念的都是反清复明,如今三藩不稳更是给了他一个天赐良机,他怎么可能就此收手?我曾告诉月梅郑睿跟台湾有关,让她特别留意这方面的消息,只保留了他是郑成功的儿子这件事。但我们跟他相处的时候并没有透露跟康熙的关系,如今冒然出面,且不是不打自招我们在监视他、甚至****出我们跟朝廷的关系吗?一旦打草惊蛇,不但三藩的消息再难得知,而且很可能威胁到“元华饭庄”南方上千员工的身家性命。要知道那些地方是只知藩王,不知朝廷的啊! 思前想后,我始终不能作出一个决断,只好叹了口气道:“你继续密切注意他的行踪,必要的时候出手相救,但却不要轻举妄动。” 她看了我一眼,应道:“我知道了。” 第五部情薄第二章勾心斗角 三月中的一天,康熙上完早朝回来,喜笑颜开,龙颜大悦。我揣度着问道:“皇上,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啊?” 康熙晃了晃手里的折子,笑道:“你猜猜这是什么?” 我心里有谱了。他这些年心心念念记挂的就是三藩问题,加上月梅那里探来的消息,我又怎么会猜不出这是什么?但就算知道也要当作不知道,这个道理我是深谙的,于是笑道:“皇上又给奴婢出难题了,也没个提示,奴婢怎么会知道这是什么?” 他显然极为高兴,也没心思卖我关子,朗声笑道:“今儿个收到尚可喜的折子,他疏请归老辽东,让他儿子尚之信镇守广东。” 我装作一愣,不解问道:“皇上,这又有什么好高兴的呢?不就是平常的官员更替吗?” 他诡谲一笑,道:“这道折子本什么什么问题,可是可以从这上面做的文章可就多了。” 我一听,想了想恍然大悟道:“难道皇上是想” 他狡猾地笑笑,说道:“他想告老,朕就让他养老,但却不能让他们家留在广东。” 我心道终于来了。尚可喜的折子实际上是三藩之乱的引信,因为康熙准他养老却不准他儿子继续镇守广东,才引起了吴三桂和耿精忠的警惕,有了后来伪请撤藩的奏折。虽然心中有些不安,但还是顺着他的话说道:“皇上英明。” 康熙除下冠服,随性往软榻上一靠,常常舒了口气说道:“这下子问题就简单了。这道折子解决了大问题啊!”我琢磨着他的表情和心思,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大臣们的意见如何呢?” 康熙一下子坐起身来,脸色转为严肃道:“今天在朝堂上,大臣们都大多反对这种安排,说什么怕寒了藩王的心,引起三藩不稳。哼,这些没用的奴才,三藩早就不稳了,他们这样畏首畏尾,胆小懦弱,怎么能治理得好我大清?!照朕看来,尚可喜还不至于耍什么手段,他还没那个胆子。曦敏,三藩的情报你都看过,你认为如何呢?” 我当然知道康熙是早就决定了一定要撤藩,他已经为此谋划了五年,刚才的一番话更是表明了他的决心,他此刻问我,绝对不是真心要我提出什么意见,而是要得到我的赞同而已。可见他在朝堂之上必然是力排众议,赞成撤藩的大臣绝对不多,才让他难免有些心虚。我一直在帮他布置撤藩的事,能得到我的赞同对他毕竟是个安慰。于是当下急忙笑道:“以奴婢收集的消息来看,尚可喜并没有作乱的能力,且希望叶落归根的心态也是真的,皇上大可不必多虑。不过”我欲言又止。 康熙看着我说道:“不过什么?你尽管说。” “是。”我应道“尚可喜年老多病,不足虑,但他的儿子尚之信为人残暴嗜杀,连其父也不放在眼内,去年竟然杀死了尚可喜派去送信的人,以求取乐。此人却不能不防。另外,众位大臣所虑也有些道理,皇上还是提防些好。” 他凝神听着,闻言点了点头道:“你说的这些朕都考虑过,朕的意思是让尚可喜加官进爵,让朝廷把他养起来,位尊而无权,以绝广东之患。” 我笑道:“是奴婢糊涂了。皇上天纵英明,深思广虑,奴婢是瞎操心了。皇上的法子真是高明,如此一来,他尚家可享无限荣光,这是他们祖上积德修来的福分,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也让吴三桂、耿精忠他们看看,皇上有多宽厚仁慈,叫他们识相的也赶紧仿效尚可喜,休要做那不忠不义之臣。” 一番话说得康熙心花怒放,当下亲拟了旨意送到上书房。同时又命我马上出宫去了解三藩的最新动态,他毕竟小心谨慎。 我领得旨意,换了衣服从偏门出来,坐上一辆骡车。走了一阵子,负责护卫的禁军突然低声禀报说后面有人跟踪。我愣了一下,便让他们直接取道茶楼,暂不去那四合院。我倒是要瞧瞧什么人敢明目张胆跟踪我。 进得茶楼来,找了二楼靠窗的座位坐下,我点了几盘点心,要了一壶清茶,没坐多久便看见一个中年汉子走上楼来,身着藏青马褂,头戴便帽,然而从周身的打扮装饰来看,却是个富家子弟,有身份的人。 我不由微微一愣。这不是吴三桂的儿子吴应熊吗? 看见他笑嘻嘻向我走来,我心里打了个转儿,便笑着站起来福了一福,说道:“奴婢见过世子。世子好兴致,也来这外面喝茶?” 吴应熊呵呵笑道:“曦敏姑娘可别笑话我了,我找姑娘有事相求,冒昧跟踪姑娘,还请姑娘不要见怪才是。” 我笑了笑道:“原来竟是世子,我还以为又是哪宫的娘娘等着抓我的小辫儿呢。”淡淡的话,巧妙点出了我处境艰难,免得他给我出太大的难题。 他却不在意地笑笑说:“姑娘说笑了,姑娘是皇上恩准出宫的,谁又能说上半句闲话?” 说话间我把他让到对面坐下,毕竟我只是个宫女,不敢放肆,只在一边站了。吴应熊忙道:“姑娘也请坐吧。” 我笑道:“奴婢是下人,不敢逾矩。” 他苦笑道:“曦敏姑娘,我也知道你有你的难处,但如今我吴家大难临头,我有求于姑娘,还请姑娘能听我说两句话。” 我听了,不好再推辞,只能在旁侧坐了,一面淡淡地说:“照我看世子才是真的在说笑,平西王乃一方大员,汉王第一人,世子身为额附,圣眷隆重,哪里有什么‘大难临头’的事情。”说着给他斟了一杯茶。 他接过来写了一声,随即又放下,苦笑一声道:“父王在云南为大清镇守边关,时刻不敢懈怠,然而即便如此,仍是不免惹人闲话猜忌,日子不好过啊!”我笑了笑问:“世子说的可是最近谣传撤藩的事儿?”我天天跟在康熙身边,如果连这也不知道,未免太过做作。 他的苦笑更深了,说道:“是不是谣传,姑娘心里最有数。父王功高镇主,难免惹人嫉妒,在皇上身边摆弄我们的不是,怕就怕皇上受人蛊惑,有些举动会伤了汉臣的心呐!” 我微微一笑,避重就轻道:“什么事情皇上自有圣断,是不会轻易被人摆布的。” 他忙拱了拱手道:“这是自然。皇上圣明,慧眼辨忠奸,自是不会受人愚弄。只是我父王远在千里之外,皇上听到的、知道的都是别人说的,万一有人从中作梗,皇上难免会对父王有所误解。父王对大清忠心耿耿,如果莫名其妙背了黑锅,那可真是有冤无处伸哪!” 我笑道:“世子多虑了。撤藩的风声也不是今日才有的,皇上一直都没准,世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他忙道:“可是我却听说今日平南王尚可喜上疏告老还乡,让他儿子尚之信接任镇守广东,皇上却不允,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就知道是尚可喜的折子刺激了他们,否则怎么会动脑筋动到我头上来?于是淡淡一笑道:“是有这么回事,皇上退朝回来说了一下,不过究竟怎么处理皇上却没说,这也不是我们奴才该管的事情。” 他急忙附和道:“那是自然。不过,姑娘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姑娘的一句话抵得上别人的十句,还求姑娘能在皇上身边美言几句,父王和我都不胜感激。” 我听了这话,皱了皱眉道:“世子,这种事情又怎么能是我们这些奴才能够多嘴的呢?深宫大院,奴才得要知道规矩,不然脑袋随时都会搬家的啊!况且皇上是什么人?怎会听我这小小宫女乱嚼舌根?” 他忙陪笑道:“这话没错。我们也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姑娘把我父子一腔忠诚爱国之心传达给皇上而已。姑娘一项严谨公正,当不至于被旁人所蒙蔽才是。”说完递给我一张银票,我瞟了一眼,竟有千两之多。 我不由暗自好笑,这千两银子对别的宫女来说可能是难以想象的巨资,但对于实力遍布全国的“元华饭庄”东家的我来说,却根本不放在眼里,但却伸手接了过来,笑道:“平西王的忠肝义胆,皇上也是极清楚的,这你就放心吧。”他想要麻痹康熙,为什么我不能反过来麻痹他呢? 想了想我又道:“其实世子根本勿需担心,太皇太后跟平西王交情深厚,也最了解平西王,别人诬陷的话,太皇太后是不会听信的。”我把这把火引向孝庄,孝庄老谋深算,应该不赞同仓促撤藩。但康熙的心里却是极着急的,想要直接反对那简直就是自己找死。但如果孝庄出面就不一样了,康熙极尊敬孝庄,怎么也不会拿她开刀的。用她来麻痹吴三桂,也是个好办法。 吴应熊也是颗玲珑心,当下心领神会,站起身来向我深深一揖道:“姑娘的提点,我记下了。多谢!” 我忙也站起来回了一礼道:“我不过说了几句实话而已,世子不必放在心上。” 两人相视而笑,各人心怀鬼胎。吴应熊自以为已经收买了我,我却知道一切正向着历史的既定轨迹发展中,任何人都无力回天。 第五部情薄第三章温柔 回到宫里,我一五一十把吴应熊的事禀报给康熙知道,只免去了暗示吴应熊去找孝庄的细节,末了说道:“皇上,吴家父子如此紧张,可见尚可喜的奏折确实对他们有些刺激,皇上要小心才是。” 他听了笑道:“看来他们对朝廷还是有所畏惧的,不然也不会这么急着打通门路。不过也正因此说明了吴三桂确实有不臣之心,不然他不会心虚。看来这藩,不撤不行了。” 我点了点头道:“吴三桂确实可疑,皇上还请多多提防。” 他淡淡一笑,说道:“朕知道了。” 看着他不太在意的表情,我暗想是不是这番话起了反作用?原意是要他引起警惕,没想到他反而因此认定吴三桂怕了朝廷,看来这吴应熊的麻痹之计还真起了作用啊!我的心机毕竟不够深沉,也完全没有尔虞我诈的经验和能力,看来以后要多小心了! **** 转眼间过了两个月。六月里,我的情报网收到消息,吴三桂和耿精忠准备上折子自请撤藩。我当然知道这不过是他们的障眼法,一方面试探试探朝廷的反应,另一方面是想要安康熙的心,让他驳回这道奏折。然而康熙却是极高兴的,当下便找了个名目在瀛台召群臣观荷赐宴。 宴会上丝竹阵阵,觥斛交错,表面上看来是君臣和谐、一团和气,谁知道这背地里有多少勾心斗角、阴险狡诈?康熙对吴应熊更是关怀备至,神态亲热,让大家都看到皇帝对平西王一家的眷顾,为的是安抚人心,给人一种“不会撤藩”的印象。 我对这种虚伪的场面实在是不能适应,当下找了个空溜出来透透气。谁知刚走出来,一眼便看见杨柳岸边,那个迎风孑立的孤寂身影。 好熟悉的场景! 上回与他这般独处,糊里糊涂喝下一杯酒的后果便是枉送了一条性命,我自己也差点人头不保。血淋淋的教训摆在眼前,我哪里还敢再犯?当下便要转头回去。 他却发现了我的动静,轻轻叫道:“曦敏吗?” 我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行了个礼道:“奴婢见过裕亲王。” 福全转过身来,看着我轻轻笑道:“无需多礼。这两年我多在边关,咱们倒是很久不见了。” 蒙古准葛尔部有不稳的迹象,所以康熙属意福全代为巡视边关,这两年他在家的少,离京的多,我笑了笑说道:“王爷能者多劳,日理万机,还记挂着奴婢这等下人,真是让奴婢受宠若惊。” 他无声地笑着,看着我,轻声问道:“这些年,你还好么?” 我抬头看去,摇曳的柳影中,他的面容忽隐忽现,仿佛被笼上了一层黑色的面纱,阴阴氲氲地,看不真切。 我低下了头,轻轻说道:“谢王爷挂心,奴婢一切都好。” 他不说话,于我相对而立,许久,才叹了一声道:“你说你还好,我却已经看不见当初那个与我月下谈心的恬淡女子,也找不着当年南京城中洒脱自在的飞扬人儿。” 一阵酸涩充斥在我的心间。能不改变吗?待在宫里,处处看人眼色过活,天天提着脑袋度日,看着康熙身边的嫔妃们争奇斗艳,对着粉雕玉琢的皇子们黯然神伤。不过四年,我的心境却仿佛已经老了四十年。不过我还算比较幸运的了,我有自己的事业,每个月也能得到两天的时间出宫透气,那便是我唯一疏解郁结、排除压力的方法。我不是宫里除了争宠便无事可做的宫妃,不要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情爱上面,否则我会崩溃。学着去忽视,因为我有自己存在的价值,每当我全心投入饭庄的经营,我会觉得自己是个独立的“人”我会告诉自己就算没有情爱、没有康熙也能过的很好,于是我知足。知足常乐,多么简单的道理!虽然身处复杂的皇宫,虽然心陷没有承诺的未来,但我要让自己快乐,这是我人生的信条。既然放不下,那就顺其自然吧。我也不确定能在康熙身边待多久,但既然我已经并且看来只能待在这里,那我就要从困境中活出自己的生活,不期望能够过出什么绚烂的人生,我只求一辈子风清云淡,不留遗憾。 我淡淡地笑了,说道:“在宫里,或多或少是要改变的,裕亲王对这点再清楚不过了不是么?” 他深深地看着我,突然说道:“或许,当初我不该逼你回宫的。” 我心中一跳,抬头看着他,发现他的眼中再认真不过,不由一笑,是真的释然。“回与不回,冥冥中自有定数。况且,我是真的很好,至少,我让自己很好。” 他充满疑惑的眼神看着我,许久,方才有些苦涩地笑道:“也许是吧。毕竟,你是那么特别而聪慧的人啊,留在皇上身边,你也是乐意的吧?” 看着他,我只能笑笑,能说什么呢?该说什么呢? 他转过了头去,依旧看着满池鲜荷,平淡地说:“昨日,皇上下旨让我去云南、贵州、福建考核政绩,明天就要走了。” 我愣了一下。如今三藩形势紧张,康熙派他出去,明着是考核政绩,暗地里怕是考察吴三桂的动向吧?这可是极危险的差事,想必他自己也是知道的,所以才会特地跟我说起。 我只能讷讷地说道:“在皇上心里,王爷是他最相信的人了,这事情,换了别人想必也不放心。” 他又回过头来看我,平缓的声音里听不出有什么含义:“如今南方形势严峻,我此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你想对我说的就只有这些吗?” 我心头一窒,更加为难了,思前想后,也只能轻轻叹道:“王爷多加保重。” 他脸色一白,眼波凄凉,喃喃地说:“罢了,罢了,总是错过” “曦敏。”一个冷然的声音忽地从我身后传来,我和福全惧都是一惊。看见福全惊讶的眼神,我回头一看,康熙正站在檐角下看着我们,脸色阴霾。 “皇上。”福全躬身叫道。 “皇上怎么也出来了?”我讶异地走过去,却听到康熙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们都能出来,难道朕就不能吗?” 此时我才迟钝地接收到康熙心情不好这个事实,虽然已经走到他面前,却也不由脚步一顿,有些怯然。 康熙却是伸手一揽,将我拥进怀中,看着福全冷硬道:“你们说得好热闹,都说了些什么?说出来让朕也听听。” “臣与曦敏姑娘不过是随便聊聊,问候几句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说话。”福全看着他,语气恭敬,却也不卑不亢。 康熙偏过头来看着我,而我也终于弄明白他在不高兴些什么,心里不由叹了口气道:“皇上,裕亲王确实只是跟奴婢随便聊聊,没什么特别的。”我心安理得回视着他,心中无愧。 他深深看进我的眼中,慢慢地,原来充满猜疑的眼光变为温柔似水,浓浓的,几乎让我溺毙在他的眼波之中。 他给了我一个温柔的笑容,转向福全道:“今天大家都很开心,二哥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有什么事不顺心么?” 福全也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只不过酒喝多了,出来吹吹风。啊,臣这就回去了。”说着行了个礼。 康熙笑看着点点头,看他从身边走过,突然想了一想,叫道:“裕亲王。” 福全停下脚步,看着他。 我感觉他在我腰间的手紧了一紧,只听他叹了一声道:“你仍是朕最相信的人。” 福全的脸色又是一白,只能躬身道:“皇上圣宠,臣铭记在心。”说完便快快退了下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唏嘘。他这一辈子,所想所求的少能得到,荣华富贵这些唾手可得的东西却又对他没有意义,对他,我是有些负疚的,但很多事情我也是无能为力。 康熙轻轻扳过我的下颚,我转过头去还没反应过来又有什么事,他的唇却猛然覆在我的上,以从未有过的激烈,深深地吻住我。虽然这几年来我们行为亲密,接吻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这般向*般的深吻却也没有过,一时之间我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只能由着他在我的嘴里、心里翻江倒海。 好不容易,他放开了气喘吁吁的我,紧紧把我抱在怀里,有些气息不稳地喃喃说道:“你是我的,曦敏,只是我一个人的!” 我觉得双唇有些刺疼,一时无语,轻轻地环住他。 ================================================= 关于更新: 本书以前主要是为了配合出版和vip作品连载的需要,所以暂停了一段日子,即日开始恢复连续更新。事实上本书前三册已经出版发行,各位朋友可以选择网络阅读或者实体书阅读,喜欢本书的朋友可以到此处购买: ht/ /auction/itemdetaildb282ccb37864fabf1/ 以及当当、卓越等网站、全国各大书店均有销售。 本书实体书以后的内容将在起点女频独家连载,敬请期待! 第五部情薄第四章皇后 七月里,吴三桂自请撤藩的折子果然来了,就如同在朝廷里扔下一颗炸弹一样,炸开了锅。除了兵部尚书明珠和户部尚书米思翰之外,几乎所有的朝臣都不赞成撤藩。康熙怒气冲冲地从朝上下来,一进门就摘下朝冠随手一扔。小六子手忙脚乱接住了,我看了他一眼,急急忙忙跟上康熙的脚步为他除去朝服,不敢吭声。 换上一身明黄色的绸褂,康熙往榻上一坐,怒声道:“那些只知道吃里爬外、欺上瞒下的狗奴才,他们究竟是朕的臣子还是吴三桂的臣子?!一个个就像编排好了似的反对撤藩,说什么三藩势大,不宜轻举妄动,难道朕堂堂一国之君竟会怕了三个汉臣吗?!曦敏你说说,这藩是不是就撤不得了?” 我轻手轻脚地上一杯茶,温言劝道:“皇上,大清入关二十多年了,大臣们的生活都安逸了,自然不愿再起风波,这也是人之常情。但吴三桂等人居功自傲,私铸钱币、横行一方,又扩军备战,不把朝廷放在眼里。这种人当然不能姑息,否则便是我大清之患哪!” 听得我这样说,他方才气消了些,喝了口茶,说道:“曦敏,你觉得呢?吴三桂这道折子究竟是不是真的想撤藩?” 我笑了笑道:“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想撤,如今这折子已经到了皇上手里,皇上就算答应了又如何?这又不是皇上逼他的不是么?”他撤藩的注意非常坚定,我除了顺着他的话说还能如何呢? 他站起来在房里踱着步,过了一会儿,冷笑一声道:“不管他是真的请撤也好,假的请撤也罢,如今既然折子来了,就算是假的朕也要它变成真的。”说完又转头对我说道“更衣,朕要去上书房。” 我又急急忙忙为他换上冠服,他便在侍卫、太监的护拥下大步走了出去。 这一等就等到了申时还不见人回来。打发去探听情况的小太监回报说,皇上在上书房待到午时,用完晚膳之后便被太皇太后请去,待了一个时辰左右,出来以后又回到上书房去了。我忖度着孝庄必是听说了康熙将要撤藩的消息,才把他找了去。据我所知孝庄是不赞成撤藩的,就不知道这祖孙俩究竟有没有达成协议? 又过了一会儿,眼看酉时将近,我便让御膳房准备晚点。康熙在上书房办公到这么晚,肯定饿了,回来说不得要吃东西。正张罗着,一个太监来传,说孝庄召我过去。 每次去见她我都是提心吊胆的,虽然这两年因为我们那种奇怪的默契使她并不怎么为难我,但毕竟她是连康熙都要敬畏三分的人物,我还是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来应付。 给孝庄请了安,我看见皇后也在场,急忙又行了个礼。皇后跟康熙少年夫妻,不说十分恩爱,圣眷也不能说不隆重,看她如今又怀上了第二个孩子就看得出来。虽然我极受康熙宠爱,但一来我始终是个宫女,而来我估计孝庄把我誓死不作嫔妃的事情跟她说了,所以她对我倒也和和气气,并不怎么留难。 她摆摆手让我起来,我发现孝庄的脸色并不好,也没有像平常一样摆弄一些花花草草,皇后一脸凝重站在她旁边,气氛有些紧张,于是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听孝庄说道:“皇上已经决定撤藩了,你知道么?” 我忙恭恭敬敬地答道:“皇上巳时回过乾清宫一趟,曾经说起此事。” “嗯。”孝庄问道“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心里惴惴,也不知道此时她是支持撤藩还是不支持,只好一五一十地说了,然后就看见孝庄拢紧了双眉,不由心里暗暗叫糟。 孝庄叹了口气,说道:“皇上年轻气盛,你也糊涂了不成?这种事情,你就该劝着皇上,怎么反而推波助澜呢?” 我一听孝庄的语气就知道事情还不算太坏。想必她也是在撤与不撤之间矛盾的,否则此刻必然是勃然大怒,怪我蛊惑主子的。当下忙道:“禀太皇太后,皇上撤藩的念头由来已久,心意坚定,太皇太后您也是知道的。就算奴婢再怎么说,恐怕也劝不了皇上。”孝庄是宫里面寥寥几个知道我的另一个身份并且知道我为康熙办事的人之一,康熙从五年前开始就谋划着撤藩,虽不明讲,但以她的精明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皱了皱眉头,说道:“别人的话他也许听不进去,但你的话他还是会考虑一下的。况且你为他办事,三藩的情况恐怕你比他还清楚,你的意见其实才重要。” 我一下子把握到她今天叫我来的真意,忙道:“太皇太后,三藩早有不臣之心,就算今日不撤藩,他们日后也必乱。如今是撤也乱,不撤也乱,倒不如趁早动手,割除了这些毒瘤,保我大清江山稳固。” 孝庄皱起的眉头又深了几分,说道:“三藩的情况我也有耳闻,但如今三藩势头正猛,虎狼之师骁勇善战,而朝廷却准备不足,如果冒然撤藩引起三藩叛乱,恐怕难以收拾啊。” 我应道:“太皇太后,以奴婢探听来的消息判断,晚动不如早动,原因有三。第一,三藩现在的实力雄厚,但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以后就会衰竭。如果时间拖得太长,反而恐有助长贼势的疑虑。第二,大清入关已经二十余年,但眼下王公大臣们多贪图享逸,时间再长一些,到时候能够几人敢于奋勇抗敌实在难以预料。第三,据奴婢所知,如今天下太平,百姓们都想过个平安日子,如果三藩作乱,必然殃及百姓,与天下离心,朝廷顺应天意,未必就会失败。” 孝庄听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这都是你掌握的情报分析出来的?” 我点了点头道:“是的。” 她闭上了眼睛,沉思一阵,然后长叹一声道:“也罢,这是天意。皇上要撤就让他撤吧,我就不信天要弃我大清。” 我微微笑了笑,说道:“太皇太后圣明,朝廷举全国之力对付一隅,必会取得最终胜利的。” 孝庄睁开眼睛看了看我,说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是皇上的眼睛耳朵,又是颗聪明玲珑心,有你在皇上身边我也放心。不过你自己要拿捏得住分寸,该赞同的赞同,该劝阻的还得要劝阻,不能任由皇上胡闹。” 我弯下身子,恭谨地说道:“是,奴婢知道了。” 又说了一阵子话,孝庄挥挥手让我退下,皇后却说道:“正好,我也该走了,老祖宗,就让她跟我一起走吧。” 我心里一跳,孝庄却只是看了看我们,道:“随你,你们都去吧。” 于是我和皇后辞过孝庄一同出了慈宁宫,我闷不吭声跟在皇后的身后,搞不清楚这个平时说不上三句话的后宫之主要跟我说什么。 皇后却也只是默默地走着,眼看就要到岔路口了,我回我的乾清宫,她到她的坤宁宫,以前说不上三句话以后也想必不会说超过四句,正在疑惑间,只听她淡淡说道:“你服侍皇上这么多年,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如今正是我大清重要时刻,皇上千万不能有所差池,你要加倍留心侍候,明白么?” 我心里泛起淡淡的酸涩,却也只能恭声说道:“奴婢知道了。” 她叹了口气,让一干宫女嬷嬷们退了几步,只留我跟她两人慢慢走着,轻轻说道:“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你待在皇上身边的时间比我长,皇上喜欢你也多过我,我只不过比你多了一个身份,在皇上心里的地位却不如你。然而就是这一层身份注定我可以指使你,你不能不听命于我,必然是心里不快的。” 我心中一震,忙道:“奴婢不敢。”难道她这个时候要跟我算总账么?她是皇后我是宫女,随便她一句话都能要了我的小命。 她却苦笑道:“你别担心,我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你对皇上来说是特别的,如果我动了你,皇上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 我还是弄不懂为什么她会这么说,只能讷讷地说道:“皇后娘娘深得皇上宠爱,皇上疼都来不及了,” 我话还没说完,她却凄厉一笑,打断我说道:“宠爱?皇上什么时候宠爱过我?他心里日夜记挂的都只有你。他对我好,只因为他要保护你。当年你出宫表面上的理由虽与我无关,骨子里我却脱不了干系,皇上是知道的,他不能让当年的事重演,所以才不至于冷落了我。你说你不愿作嫔妃,他便也允了,你可知他是皇上,什么人是他得不到的?若不是你,他岂容别人如此放肆?!” 我从不知道此中还有这等曲折,当下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只见皇后的眼中流下泪来,哽咽道:“你觉得被我指使委屈,可我是皇后啊,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我多想亲自服侍他,时刻不离他的身边,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别的女人长伴他左右,拜托别的女人照顾自己的丈夫,我的苦,你又怎能体会?!” 我愣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早知道皇帝的嫔妃很苦,然而我的悲、我的怨却让我一直忘记——不,应该是不愿正视这个问题,甚至,我是妒忌她们的,因为她们能够正大光明跟玄烨在一起,为他生儿育女。直到现在,我才亲眼看到了帝王的女人的辛酸,而且这个人还是皇后啊!那个从表面上看母仪天下,又为皇帝所爱的女人。 皇后走了,带着外人眼中的无上荣光,前呼后拥。我却愣愣地看着她孤单的背影,心中一片酸涩。两行清泪从脸颊潸潸滑落,不知是为她,还是为我 第五部情薄第五章祸起 独自踟蹰而行,夜晚的微风轻轻吹拂在面上,吹走面颊未干的泪珠,带来一片凉意。 心神不属地走着,脑子里面空空荡荡,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想,我只是茫然前行,双脚完全是惯性地走向乾清宫。走了没多远,却看见康熙冠服未脱,急急忙忙向这边走来。 我一下子醒了过来,不由诧异:他怎么这么焦急的样子?又发生什么事了?于是急忙迎上去,问道:“皇上,你怎么会来这里?” 他看见我,松了一口气道:“曦敏,你没事吧?” 我?我糊涂了:“奴婢会有什么事呢?” 他说道:“朕一回来就听说你让太皇太后叫去了,所以赶紧过来瞧瞧。” 我恍然大悟,他是怕六年前我被赶出宫的事情重演。轻轻笑了笑,我说道:“太皇太后只不过招奴婢去问问话,没什么事。” 他吁了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忽又看见我脸上泪痕宛然,不由大惊道:“曦敏,你哭了?发生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 他不问还好,一问我满腹的心酸更是掩藏不住,刚刚停下的泪珠又滚了下来。他立时惊得手足无措,只能轻轻扶着我的肩,连声说道:“你别哭,别哭啊!谁让你受委屈了,说出来朕重重办他!” 我只是哭泣,摇摇头,也不说话。 此时一个小太监凑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勃然大怒,轻轻抬起我的头,问道:“是不是皇后给你气受了?你说出来,朕给你主持公道!” 我急忙抓住他的手说道:“不,不是的,皇后只不过让奴婢尽心服侍皇上,并没有说别的。” 他愣了一下,口气软了下来,用手轻轻抹去我的泪珠,柔声说道:“那你究竟为什么哭?倒是说出来啊,你这样不明不白泪涟涟的,叫朕心慌啊!”我深深地看着他,这个富有一国的男人,这个足以让天下女子倾心的男人,满腹的心事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再次摇了摇头,我慢慢偎进他的怀里,生平第一次,主动抱住他。熟悉而温暖的气息包围着我,贴在他心口数着他的心跳,听着我们的心的节奏渐渐合拍,说不清是安心还是释然。 他微微吃了一惊,随即轻柔环抱住我,低沉的声音中有着笑意:“虽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哭,不过我现在倒是感谢这些眼泪呢,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抱着我啊,曦敏!” 我的脸上有些臊红,推开了他说道:“皇上,我们回去吧。” 他拉着我的手,细细擦去脸上残余的泪水,轻笑着说:“你鲜有哭泣,所以一看见你哭我就慌了手脚,你的眼泪让我心疼。但如今我却又希望你经常哭,只因你哭的时候才会解下心中的藩篱,主动接近我。” 我心里轻轻一叹,强笑着说:“奴婢不是一向都在皇上身边么?” 他的手顿了一顿,叹了口气,淡淡地说:“曦敏,你又缩回你的壳子里去了。究竟什么时候你才肯真正回应我呢?” 我低头,默然无语。 微风轻拂着我们的衣衫,将他的气息吹拂过来,似有似无,却又密密麻麻将我包围着,让我有了些许的眩晕。 “我们走吧。”他轻轻地说着,拉起我的手,并肩前行。我看着相牵的两只手,神思有些恍惚。 **** 过了几天,耿精忠自请撤藩的折子也来了,康熙龙颜大悦,更加坚定了撤藩的决心。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朝廷分别派出要员奔赴三反督促整军撤藩,而看起来吴三桂等人也老老实实执行着朝廷的旨意,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我不得不说吴三桂他们保密的功夫做得很好,如果我不是早就知道三藩必反的话肯定也会认为他们是真心遵从朝廷的号令。如今却知道他们不过是在做戏。然而没凭没据,让我怎么跟康熙说?他现在正是高兴,大臣们也开始相信三藩真的要撤了,朝廷里面一片喜气洋洋,我的话没有人信不打紧,触了康熙的逆鳞才是最大的麻烦。再说事实上不是康熙最终取胜吗?我也没有必要冒着改变历史的风险多此一举了。 十一月,我自己的情报网得到消息,杨起隆的三郎香会发展极为迅猛,许多八旗家奴子弟都成为他的信徒,那些宗族们在宫里当差的后人不少,想想康熙王朝里面令我印象深刻的夺宫戏,不禁留了几分戒心,找了个时机跟康熙说了。康熙听了也是极为重视,命令下去严密追查杨起隆的踪迹,我方放下点心。 果然这一查,查出了许多杨起隆密谋造反的罪证,康熙龙颜大怒,当下命令宫内彻查所有太监侍卫,杨起隆狗急跳墙,匆忙起事,结果被康熙一网打尽,仅以身逃。朱三太子一案自此了结。 时间很快进入十二月下旬。丙辰,云南送来紧急军情,吴三桂反了。 折子到达的时候康熙正靠在炕上闭目养神,闻言一下子翻身起来,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惊声喝道:“不可能!” 明珠也是急急忙忙赶进宫来,此时周身冒着热汗,微喘着说:“禀皇上,此事千真万确。本月壬子,吴三桂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号起兵谋反,杀云南巡抚朱国治,贵州提督本深、巡抚曹申吉投降,总督甘文焜战死。” “壬子?不就是四天前吗?”康熙一把夺过军文,迅速浏览了一遍,然后呆若木鸡。 明珠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急道:“皇上,如今祸乱徒生,朝廷需要有个应急之策啊!”康熙呆愣了半晌,我见不是办法,急忙走过去轻声对明珠说道:“明中堂,如今皇上阵脚大乱,心神不属,就算有什么旨意怕也有不周到的地方,不如等皇上休息一下,清醒之后再来讨论。” 明珠本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只不过骤闻剧变也是一时之间慌了手脚,听了我的话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说道:“曦敏姑娘说的是,是我糊涂了。”说完又对康熙说道:“皇上,臣先下去整理好兵部事务,以供皇上查询。” 康熙没心思理他,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便坐在那里长久没有动弹。 我心里叹了口气,斟了一杯茶奉上,说道:“皇上,喝口水,休息一下吧。” 康熙木然接过茶杯,在手里捧着,却也不喝。过了许久,方才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朕错了,错了啊,曦敏。朕原以为,就算下旨撤藩,吴三桂他也不敢反的” 我无奈的看着他,温言劝道:“皇上没有错,皇上怎么会犯错呢?吴三桂反迹已现,撤也反,不撤也反,皇上的决策并没有错误。” 他却恍若未闻,站了起来反复踱着步子,一面喃喃说道:“究竟怎么回事?不是一直都进行得很顺利吗?朝廷没有听到一点儿风声,博赤哈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曦敏,马上把博赤哈给我叫来!”他突然转身对我说道。 本来博赤哈是暗线,明着招他进宫等于****了他的身份,但此刻康熙六神无主加上又在气头上,我哪里还敢说话?忙应了一声去了。一个时辰后,博赤哈便跪在了康熙面前。 康熙冷冷地看着他,厉声说道:“你可知道吴三桂四天前起兵反叛了?你却为何一点消息也不知道?你的差事是怎么办的?!” 博赤哈吓得浑身发抖,瑟缩着说:“禀禀皇上,奴才奴才是真的不知道,方才听皇上说起,才才知道的” 康熙大怒,拍案而起道:“朕要你收集云南贵州的消息,你是怎么办事的?!总是没有异样没有异样,如今人家的家伙都抄起来了,你还敢说没有异样吗?!” 博赤哈吓得话都不会说了,只能五体投地趴在地上连连求饶。 我倒是知道他的冤屈的,因为我自己的情报网同样没有得到任何相关的消息,以至于我还按照康熙王朝里面的情节以为吴三桂是在二月二起兵的呢。但如今康熙震怒,我可不敢插嘴,以免火烧到自己身上。 康熙怒气未消,走了几步,又怒声斥道:“说你没用,杨起隆的事情你又办得很好,怎么这回碰上更大的事情反就办砸了呢?!” 博赤哈魂飞魄散中突然听到这么一句,不由从地上抬起头来,不解地说:“杨起隆的事情?回皇上,奴才不知道啊!” 第五部情薄第六章失宠 我一听这话立时心下叫糟。果然见康熙一愣,发了一半的火也突然止住,转头向我疑惑地看过来。 原本我自己的情报网探听出来的消息,如果是博赤哈不知道的,而又需要让朝廷知道,我都会不着痕迹透露出去,通过博赤哈的口说出来。然而杨起隆的事情干系太大,又跟康熙的安危直接相关,我一时着急,竟然糊里糊涂就这样直接禀了出来,这还不让康熙发觉其中的奥妙?! 果然康熙的眼中疑惑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比方才更恐怖的怒焰。他看着我,冷冷地问道:“曦敏,这是怎么回事?”语气是截然相反的死水一般的沉静,令人毛骨悚然。 我“扑通”一声跪下,一声不吭。事实俱在,我所有的言词都不过是狡辩,听在康熙的耳朵里更是罪无可恕。倒不如承认了,或者可以幸免。 他闭了闭眼睛,无力地后退几步,跌坐在炕上,喃喃地说:“曦敏,朕一直都最信任你,然而你你就是这样报答朕的信任么?” 我无话可说,只能磕下头去,轻轻说道:“奴婢该死,请皇上责罚。” 他却一下子跳起来,大声怒道:“责罚责罚,你就知道责罚,难道都不会为自己辩解吗?还是说你真的欺骗了朕?” 我仍旧默然。 他见我不说话,怒火中烧,喝道:“好好!你既然承认了,朕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别以为仗着朕的宠爱就能为所欲为,你原本不过是个扫地的宫女而已。现在,你从哪里来,就给我滚回哪里去!” **** 我慢慢地扫着地,其实现在还是冬天,该掉的叶子早已经掉光了,树上光秃秃的,花还没有花苞,地上干干净净的。但我还是认真地扫着,很认真,不放过任何一块地方,因为我很闲,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消磨在这件事上。 乾西还是那么冷冷清清的,不,应该说更冷清了,因为人人都知道我被康熙放逐到了这个地方,就如同妃子被赶进了冷宫,巴着我再也没有任何好处,谁还愿意跟我这个“瘟神”扯上关系? 皇宫里的生态还是那么现实,你得宠的时候谁都讨好你,把你当半个主子,然而一旦你失宠了,别人不对你落井下石已经是万幸,哪里还敢奢望有人雪中送炭? 我静静地扫着地,心里面没有一丝波澜。这种结局在我决定建立自己的情报网的时候就已经有所觉悟,虽是如此,但在真正面对的时候,我比我自己想象中还要镇静、还要安然,太从容了,从容得连我自己都感到讶异,那不是对一切甘之如饴的从容,而是一种死水般的无波无澜。哀莫大于心死,我竟然是这样的感觉么? 然而我却分明不感到悲伤,仿佛一切都是那么天经地义,其实仔细想想,跟在帝王的身边谁也不能保证不会发生这种事不是么?该是早就做好准备的,也许就在决定陪在他身边的那一天。 回到乾西,紫玉已经不在了,其他的宫女没人愿意跟我相处,无论在什么地方我都是孤孤单单的。看着孤寂的庭院,我心里面空荡荡的每个着落。想想几天前还跟在康熙身边,和他一起烦恼三藩的事情,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整理、汇集饭庄收集的情报,还要考虑饭庄的经营策略每天都很充实,甚至可以说是颇忙碌的,现在却完全没有事情干了。康熙再也不用我伺候,饭庄现在也失去了我的联络,一下子闲了下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度过这漫漫长日了。想想不由好笑,前几天才抱怨着事情太多,想要好好休息,如今真的无事可做了反而不习惯,难道我真的是个劳碌命? 甩了甩头决定不想那么多了,既然已经空闲下来,就好好休息吧。虽然这里冷冷清清,但我吃得饱穿得暖,让我想起了当初进宫的初衷,不就是为了图个温饱么?如今只不过一切回到原点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微微笑着,我哼起了钟爱的歌曲。好久没有这样轻松了,在康熙的身边大多都是小心翼翼的,就算想唱歌也不敢——我不会唱清朝的小调。如今这样,真好! 抬头看了看天,约摸是吃饭的时候了。没有人搭理我,自然不会有闲心叫我一起吃饭,我只能彻底听从**的教诲: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收拾好了扫把,我走出这个院落,前面的太监已经把饭抬来了,宫女们聚集在一处,各自拿了自己的饭菜,或者回房吃,或者在这里一起吃。 我走过去,他们发现我来了,原来叽叽喳喳的声音一下子没有了,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我,让我不由好笑。我来了已经好几天了,他们却仍然没有习惯我的存在,把我当成怪物看待。我虽有心消除这种状态,无奈别人都不搭理我,我还能怎么办? 拿起了自己的一份,我识趣地转身回房,然后听见身后响起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最终恢复我来到之前的喧哗。他们佐餐的八卦想必跟我脱不了关系,但我如今也算“落难”了,他们没有对我落井下石已属不易,只有背着我说些八卦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吃过了午饭,执事太监让我给如意馆送样东西去,我便出了乾西,穿过御花园。走近浮碧亭,远远便听到那边传来阵阵说笑声,仔细看过去,鲜艳的旗服,光彩照人的首饰,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康熙的嫔妃们正聚在一起说笑玩闹。我想了想,便打算绕过去。以前我得宠的时候她们看我眼红,如今我“落拓”了,还不知道她们会怎么编排我呢。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正要绕道,却被一个嫔妃眼尖地发现了我的踪影,当下高八度的尖细声音大声响起,奚落的话语如连珠炮一般发出来:“哟,看看,这不是曦敏姑娘么?难得啊,自从你去了乾西以后,倒是难得见面了呢。” 一堆女人齐齐望向我这边。康熙对他的后妃们并没有特别的宠爱与不宠爱,如果真要说他对谁特别好,那也只有赫舍里皇后了。康熙十二年并没有几个妃子,大多都是嫔以下级别,妃嫔的身份高人一等,也互斗得厉害,是不会这样其乐融融相处的,会这样聚在一起的都是些贵人、常在之类比较下等的宫人。她们比起妃嫔来更少得到康熙的临幸,自然对我的怨愤也就更大。以前不敢得罪我,因为我是康熙面前的红人,如今逮着机会可以好好整治一下我,她们又怎会放过? 苦笑了一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硬着头皮走上前去,行了一个礼道:“曦敏见过各位娘娘。” 亭子里大概有七八个宫人,此时有些人一脸幸灾乐祸,心好一些的也只不过别过脸去不理睬我。叫住我那个人是陈氏,一个贵人。她看着我,皮笑肉不笑地说:“曦敏姑娘眼睛高,架子大,敢情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们这么多人,一句‘各位娘娘’就带过了,姑娘果然聪明机灵,难怪会把皇上迷得晕头转向。” 我无奈地看着她,她这明白着是鸡蛋里挑骨头,但也不敢反驳,于是又向亭里各人挨个请了安,却不认为陈贵人会就这么善罢甘休。果然在我请完安以后,她又说道:“曦敏姑娘果然聪慧过人,我们这么多人居然都记得一清二楚,却不知为什么会惹得皇上龙颜大怒呢?连曦敏姑娘都躲不过的东西,我们也得加倍小心才是,你们说是不是啊?” 她身边的宫人们哄笑起来,幸灾乐祸者有之,讥讽奚落者有之,我不由皱起了眉头。我算是见识了宫里女人的厉害了。 陈贵人眼尖看到我皱着眉头,当下哼了一声道:“你不过是个失宠的奴才,居然也敢在主子们面前皱眉?你还没学乖是不是?今天就让我代皇上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点儿规矩。”说着就要叫手下的嬷嬷给我掌嘴。 我吓了一跳,却又不知道怎么办好。这些女人存了心整我,无论我怎么说她们都能找到理由罚我,正惶恐间,忽听一个温柔悦耳的声音说道:“罢了罢了,别跟奴才一般见识。该去皇后娘娘那儿了,我们走吧。” 陈贵人显然不情不愿,但跟皇后比起来,我这个失宠的宫女显然微不足道多了。于是她狠狠撂下一句:“今儿个便宜了你。”之后便悻悻然而去。 我感激地看向替我解围之人,却是乌雅氏,现在不过是个贵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便是雍正的生母。 “多谢德贵人解围。”我诚心地感激。 她看了我一眼,淡淡说道:“你不必谢我,我只不过是为自己的将来着想。”她见我不解地看着她,又说道:“做妃子的,最近要是能体察皇上的心思。皇上不过是在气头上,等他气消了必然会让你回去。你在他的心目中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能够代替,也没人能将你从他身边赶走,哪怕是他自己。” 我不由愕然,同时也有种荒谬的感觉——难道我在这位未来的国母心中竟然是如此特殊么? 她看见我的神色,微微一笑道:“不要不相信,日后你自会体会出来。” 第五部情薄第七章宛如隔世 又是十来天过去了,宫里宫外,朝上朝下,让吴三桂的叛乱闹了个人仰马翻。宫里到处流传着吴三桂势如破竹的攻势,今天攻陷辰州,明天占领沅州;朝廷的人事调动也是频繁至极,一会儿顺承郡王勒尔锦被封为宁南靖寇大将军,一会儿副都统马哈达被派驻兖州、扩尔坤驻太原;吴应熊被抓了,我被贬了乱七八糟,闹闹哄哄全是八卦。 我也不管这么多,反正我知道平叛的最后结局就好了,没什么好担心的。安安静静待在乾西,老老实实做我的宫女,身边根本没有一点风吹草动。我淡淡付之一笑,乌雅氏虽然聪慧、心机过人,却终是错了这一遭。我之于康熙,根本没这么重要不是么? 新年了。虽然国政上风波不断,但年还是要过的。只是因为国难当头,也就没有大肆铺张。正月十五,孝庄在御花园里,召集宫里的嫔妃们喝茶聊天,不管掌权的人心里怎么惶急不安,大清朝仍然稳如磐石的景象却是不能不作给百姓们看的,而最好的演员便是皇族,最好的舞台便是全国的权力中心——皇宫。 虽然只是“喝茶聊天”但东西却是一样琳琅满目,丝毫不下于一场豪门巨宴的。太监宫女们捧着各色各样的糕点、装饰在园里穿梭不休,忙碌不止。乾西因为靠近御花园,那儿的宫女太监便也被调来帮忙布置。当然正式开始的时候是不能留在园里伺候的。 我辛苦无比地抱着一个大盆栽,前面的视线几乎全被挡住了,身边来来去去的人又多,我只能慢慢走着,无比小心。偏偏这个盆栽又很重,我的手几乎都要断了。 好不容易就要蹭到地方,忽然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尖声讥笑道:“哎呀,这不是曦敏姑娘么?怎么在这里做这种粗活呢?” 我一看,不由暗暗叫苦——怎么又是陈贵人这个冤家对头?茶会尚未开始,她怎么这么早就跑来了? 双手抱着盆栽,我只能屈了下膝,叫了一声:“奴婢给陈贵人请安。”她的身边又聚集了一些比她地位低下的宫人,看来这个陈贵人在宫里还是有点小小的势力的。 这回她倒没有拿这件事找我麻烦,指着我转头对身边的宫人们笑道:“奴才到底是个奴才,再怎么受宠也改不了这个身份,看,还不是服侍主子做粗活的份?” 她身边的小宫人们谄笑着附和了,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在我的身上大做文章,活脱脱一副落井下石的小人嘴脸。我被她们叫住,没有得到允许就不能擅自离开,此刻不由得有些恼火——有什么好炫耀的呢?如果我当初点了头,如今就算不是皇贵妃,贵妃是绝对跑不掉的。同时抱着盆栽的手也是渐渐开始麻木了,不由忍不住说道:“禀陈贵人,奴婢正在搬东西,能否求陈贵人让奴婢先把这事儿办了,再来侍候贵人?” 陈贵人脸上现出诡异的笑容,很干脆地说道:“好啊,你先把东西放下吧。” 正被双手的酸痛夺去了所有注意的我并没有察觉她诡谲的心思,当下不疑有他便继续向前走去,只想快点把手上这个东西撂下。 走过她身边的时候,突然不知从哪里伸出来一只脚,我一不留神脚一绊,当下一个踉跄。只听“哐当”一声,手里的盆栽终是拿不住,掉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虽然我稳住了身子,但却砸了宫里的东西,我愕然看着地上的碎片残枝,又抬头看了看陈贵人那得意又恶毒的嘴脸,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陈贵人居然恶人先告状,怒斥道:“大胆奴才,竟敢砸了宫里的东西,笨手笨脚,看来不好好管教是不行的。来人,掌嘴!” 一个宫女在她的示意下走前两步“啪”一声一个重重的耳刮子就打在我的左脸上,顿时一股**辣的刺疼从脸上升起,头也有些晕晕的。从小到大没人打过我耳光,在康熙的身边虽然战战兢兢却也没人会给我排头吃,想不到竟会在这里受到这种羞辱,难堪和委屈的感觉汹涌而起,我捂着脸,眼中泛起泪花,却是死忍着不让它滴下来。 怨愤的眼神看向陈贵人,大概是在康熙身边久了多少学了些架势,她竟然有些被我震住,但一下子又回过神来,似乎对自己被一个奴才压制住有些恼羞成怒,怒骂道:“小小奴才,那是什么眼神?敢对主子不敬么?!”说着伸手一推,我猝不及防,一下子就倒在了身后的池子里。 池子的水并不深,但初春的季节仍然寒彻心肺。皇家的池子因为有专人打理,并不怎么结冰,我却因此受了活罪。我从池子里爬起来,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被冷风一吹更是冷到骨子里。身上**的,不由全身都哆嗦起来,左脸的火辣辣跟身上的彻骨寒冷交织在一起,滋味说不出的难受。 看到我狼狈的样子,陈贵人终于志得意满,得意洋洋地大笑起来。她身旁的宫人们也附和着大笑,其他的太监宫女早就被惊动了,却只能在一旁看着,偶尔几个心肠好的也只能看着我露出同情的表情。 忽然一声大喝响起:“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旁边的人群被开出一条路,康熙在侍卫的护拥下走了过来。顿时一片“叩见皇上”的声音,极目所见一片黑压压的人头,跪了一地。 我愣愣地看着他,猛然惊觉自己竟然没有跪拜接驾,急忙挣扎着要起来,他却一眼看到了我,见着我的境况,脸色猛地煞白。 “曦敏,你怎么了?!”他惊叫着,冲了过来,顾不得许多一下子跳进池子里,引得周围之人一片惊呼。他却不理不顾,径直冲到我面前,也不管冷水湿了衣服,蹲了下来捧起我的脸惊道:“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忽又看见我脸上鲜红的刮痕,立刻震怒道:“怎么回事?!什么人竟敢打你?!”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只觉得恍如隔世,又酸、又涩、委屈、难堪众多的情绪涌上心头,喉头哽咽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垂下眼帘,摇了摇头。 他一下子把我打横抱起来,走上石地,小六子眼明手快拿来了一件棉袍要给他披上,他看也不看直接就抓过来把我密密裹住,同时紧紧把我抱进怀里。 见我只是低着头不肯说话,他转头怒视着周围大声喝问道:“快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满园*女太监,见皇帝龙颜震怒,无不瑟缩。但谁又敢指责皇帝嫔妃的不是?当下只能低着头不敢说话,有些稍微大胆一点的便用眼睛瞟向陈贵人的方向。康熙是个决定聪明的人,哪里还能不明白?当下凌厉的眼光便扫向了一边吓得浑身发软的陈贵人等人。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严厉的声音飘向陈贵人,此刻康熙的脸上已经没有表情,偏偏滔天的愤怒却明明白白笼罩在那人身上。 见到康熙如此宝贝我,陈贵人哪里还不知道自己闯下了滔天大祸,吓得双脚一软就跪在地上,抖抖索索着说:“回皇上,是她她犯了规矩,对主子不敬。”它还想狡辩。 康熙冷笑一声道:“犯了规矩?什么规矩?对主子不敬?怎么不敬?” 陈贵人硬着头皮说道:“她她打坏了宫里的东西,还还跟臣妾顶嘴。” 康熙又是一声冷笑道:“打坏了什么?”顺着众人暗示的眼神看到地上碎裂的盆栽,不由冷冷一笑“当年她砸了养心殿外藩进贡的宝瓶朕也没有责罚过她,何况只不过是一盆小小的盆栽?再说,你说她顶撞你?是真的吗?” 他严厉的眼神扫了周围一圈,看得人人心惊肉跳,旋又对陈贵人身边的宫人们问道:“你们老实说,曦敏有顶撞过她么?” 众人急忙摇头,开玩笑,皇帝的意思再不懂她们就是笨蛋了,别说真的没有,就算有也只能说没有。 康熙勃然大怒,冲着陈贵人喝道:“欺君罔上,你这才是滔天大罪!即日起你废为宫奴,永世不得平反!并且杖责三十,来人啊,给我拖下去,打!” 陈贵人知道他不过是找个名目给我报仇,况且三十廷杖连个男人都受不了,打在她身上那不是存心要她的命吗?当下吓得魂飞魄散,重重地磕着头,连声哀叫:“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康熙却不理她,径自又问道:“她脸上的耳刮子,谁打的?” 刚才那个打我的宫女自知难以幸免,只能猛磕着头,连声求饶,哭花了脸。 康熙看看我红肿的脸颊,气得脸色发青,怒道:“廷杖五十,给我重重地打!” 那宫女凄叫一声,软瘫在地上。 我看的心中不忍,轻轻拉了拉康熙的衣服,他忙低下头看着我,关心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朕马上传太医。”说着便要抱我起来。 我急忙拉住他,轻声说道:“皇上,求皇上放过她们。” 他一愣,随即看了看哭着瑟缩成一团的两个人,满脸不豫。 我苦笑一下,宫里面争风吃醋,动辄死一两个人不算什么,我这还算轻的了。况且以陈贵人身为康熙的嫔妃的身份来说,她的行为其实也没有什么错。何况,若非康熙的宠爱,若非他将我发回乾西,这种事情又怎会发生?于是我轻轻说道:“皇上,今日之事,奴婢也有责任,皇上宽大为怀,就放过她们吧。” 他深深地看着我,眼神一黯,叹了口气道:“好吧,都依你。不过陈贵人廷杖可免,贬为宫奴一事不变。” 他又看了看那宫女,我急忙说道:“她不过听命行事,皇上”对这个宫女,我是真的不怨。 他看着我,再次妥协道:“好吧,不过仍然要罚,就改成十下吧。”说完再不给我求情的机会,抱着我大步而去,只留下讨回一条性命的陈贵人和那宫女在后面感激涕零,大呼万岁。 第五部情薄第八章情薄 回到乾清宫,康熙立即召太医给我看病,但我因大冷天的落水,情绪上委屈抑郁不解,结果竟然就病倒了。我一向身体还比较好,不轻易生病,但一生气病来就不可收拾,结果这一拖就拖了十多天,一直浑浑噩噩躺在床上发烧。清醒之后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却觉得心里面像是突然放下了很多包袱,轻轻松松的,十分舒坦。 旁人告诉我康熙这几天急坏了,不但要为吴三桂的事情烦心,回来还要担心我的病情。我自是知道此刻吴三桂必然势不可挡,难为了他还有心记挂我的事情,我甜甜地笑着。又说起那天康熙在御花园里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情,如今已经传遍了宫里宫外,人人都知道了我在康熙心目中的地位,虽然有人在孝庄面前试探地提起,孝庄也是叹了口气,只说了一声“罢了”便闭口不言,可见我身上圣眷的隆重。末了,这个多话的小宫女还羡慕地说了一句:“皇上对你真好。”我听着,淡淡付之一笑。 随着一声“皇上驾到”康熙大步走了进来。我住在乾清宫的偏殿中。康熙长大了,我不该再与皇帝共处一室,况且康熙有自己的妃子,难不成他们“办事”的时候还要我在旁边守着不成?所以我便搬了出来。好在康熙是懂我的,凡有关后宫嫔妃的事情一律不让我插手,否则我迟早精神崩溃。 见我已经醒了过来坐在床上,他精神大振快步走过来,一面说道:“曦敏,你好些了么?” 我便要下床参加,却被他一手压住,说道:“你的病才刚有些好转,不用多礼了。”说着自己也在床沿坐了下来。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满意地说:“烧退了,这便好了。” 我轻笑道:“多谢皇上关心,奴婢真的好多了。” 他敏感地察觉我神态上的变化,脸上顿时阴沉了许多,呆呆地看着我,许久才涩声说道:“曦敏,你还在怪朕么?” 我愣了一下,不由笑道:“为什么奴婢要怪皇上?” 他欲言又止,挣扎了一番,终于还是嗫嗫说道:“曦敏,朕那天是气糊涂了,啊,并不是真的生你的气,就算全天下人都背叛了朕,你也会站在朕的身边,朕是知道的。只是” 看着他吞吞吐吐,不知道该怎么说好的为难样子,我禁不住发笑,伸手轻轻拂过他的脸,轻轻浅浅地说:“皇上,奴婢明白的,皇上不要自责了。” 我是明白的,真的明白——康熙那不过是迁怒而已。虽然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受鳌拜压制,但他少年帝王,十四岁亲政,十六岁便凭借自己的智勇谋略铲除了把握朝廷的权臣将天下置于掌中,几年里勤理政、兴王道,让凋敝的天下很大程度上得到恢复。他要的东西,没有什么要不到的,想做的事情,也没什么做不到的,因此他很自负,真的很自负,充满了少年得志的意气风发。然而那样的自负与自傲却被吴三桂的反叛击得粉碎,当初是他自己力主撤藩,结果令得吴三桂造反更是令他颜面无存,所以他生气,他震怒。但是怒火却没有地方发泄,他迫切需要什么东西来疏解他心中的痛苦,而我,只不过恰巧在他身边,我的事情只不过恰巧撞倒了这个风口浪尖上。他才借题发挥。是真的不恼我,恰恰相反,恐怕正是因为与我心意相通,因为认定了我懂他,了解他真正的心情,才会放心大胆借我来发泄他的怒火吧?这一点我想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 他轻轻抓住我的手贴在脸颊上,依恋而又愧疚地说:“当天晚上朕就后悔了,但朕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只能逃避你,不敢去看你,也不敢让你回来,怕在你眼中看到对朕的愤恨但又想你想得厉害,才会在听说皇祖母召集嫔妃在御花园饮茶以后匆匆赶去,只因那里离乾西近,或者可以看到你。谁知一到那儿就发现你被人欺负,朕早该想到的,宫里面的人会对你做什么朕该早早把你接回来的” 我看着他的自责,微微叹息着,柔柔地说道:“皇上,奴婢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他缓缓抬起眼睛,看进我的眼中,释然的笑着。然而笑着笑着,他的脸色突然大变,双手抓住了我的双肩,惊问道:“曦敏,敏敏,你是不是还在恨朕?是不是不再爱朕了?” 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必定是他看到了我眼中的云淡风轻,不由轻轻笑着,软软地说:“奴婢一直都是爱皇上的,从来没有变过。” “真的?”他惊疑交加,细细审视着我的表情。 “真的。”我点点头。 不爱他了?怎么会呢!一直到现在,我也没考虑过跟他以外的人共度一生的可能,仍然想留在他身边,看到他会觉得满足,没看到会感到孤独。但,心——却淡了。淡了,是的,以前虽然嘴上说不萦怀,看到他的嫔妃们却仍然忍不住妒嫉与心伤,浓浓烈烈的感情充斥在心间,让我备受煎熬,让我无法释怀。然而此刻,却突然看得开了。爱,是仍然的,但却并不把这份爱当成我感情的全部,管他多少嫔妃,管他宠辱兴衰,我只爱我的。陪着他度过人生的风风雨雨,与他共同见证一生的不世奇功,纯粹地以一个知己的身份陪在他身边,这便是我的愿望了。至于他是否爱我,爱我到几时,我也不再挂怀。毕竟人生里除了爱情,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不是?不做夫妻做朋友,留在他身边便是我的幸运。如果有哪一天我再度离开他,那便是我的幸运用尽了,那也没什么好可惜的不是么?知道他过得很好我便也可以释怀,不论是徜徉于天地之间还是幽居于陋室之中,只要心里放得开,生活自然富足,生命仍旧精彩。 放开了啊,并不是放开了他,而是放开了我自己,放开了我的心。他,再不是我生命中的主宰;爱他,却也要活出我自己的精彩。 他惊恐的眼神逡巡在我的表情和眼波之间,越来越阴暗,越来越沉痛。然后,缓缓地,仿佛抱着一件易碎的珍宝,他将我搂进怀中,声音里是我从未听过的沉重,夹杂着颤抖的嗓音:“你一直不愿进宫,是我硬把你拉进来的;你不愿看到我后宫佳丽三千,我却任性将你强留在身边,自私地不愿去体会你的哀戚。然后,我又为了自己任性地伤害你,让你为了我的自私而心伤。我爱你,却也是我亲手将你推开,将你爱我的心扼杀。想要让你接近我,却终是让你渐渐远离了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敏敏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的心重重一震。他在干什么?老天,一国之君正在向我道歉啊!单薄的衣衫渐渐传来一阵湿意,更是令我的心狠狠一绞——他哭了?!那么自负、那么骄傲的人哪!受制于鳌拜的时候他没有哭,被吴三桂蒙蔽背叛的时候他没有哭,如今,他却为我哭了 沉沉地叹息着,我轻轻环住他抽动的双肩,疼惜啊,为什么不呢?让这样杰出的一个男人为我流泪,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不管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有了今天的一切,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没有说话,我只是静静的环住他,任他真情流泻,哭个痛快。我们之间,注定已经回不去从前,那么,就让他发泄尽兴吧。之后,我会用全新的态度来对待他,是****,是朋友,这份感情却无法诉诸言语,只能让聪明的他自己去体会了 第五部情薄第九章如果 一切仿佛又都回到了原点。 我病好了以后便回到康熙身边,仍然是他最宠爱的宫女,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变的只有心境,我开朗了许多,仿佛又找回了刚进宫时的闲散自在。对于我的变化,康熙只是带着宠溺的笑容一旁看着,他对我愈见温柔,我也敞开心胸对他,六年的隔阂仿佛从不存在,我们之间竟是相处得更加和谐了。 三月里,耿精忠也反了,然而有了吴三桂的先例,虽然南方的战况火上浇油,朝廷里却不复原来的惊慌失措。因为战祸的关系,饭庄里北京与南方各地分店的消息几乎断绝,所幸再怎么打仗饭还是要吃的,虽然生意受到严重影响,倒还不至于支持不下去。自从发生了上次那件事后康熙就调回了博赤哈,将整个信息网完全交给我打理。我是无可无不可的,于是饭庄收集情报的重点就从南方三藩改为了尚未叛变的尚可喜的广东及西部和北部地区。 进入五月,局势已经坏无可坏,朝廷反而镇静下来,至少表面上是如此。康熙三天两头上景山打猎,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皇帝和太皇太后都很沉得住气,这多少起了些安抚人心的作用。 这天,他又要去打猎,我为他换上行服,穿上紫貂马褂,趁着穿衣的空当禀报新来的情报。 “皇上,最近许多汉官都悄悄把自己的家眷送出北京,居心所为,昭然若揭。”我轻轻说道。 康熙冷笑一声道:“他们的主意朕很清楚,大清一旦败亡了,他们便可改事新主不是么?如今政局不稳,且先记下,等打败了吴三桂再来收拾他们。” 我抿嘴笑着,他看了看我,好奇地问道:“曦敏,你还从来没说过,你对这场战事看法如何啊?你认为大清有胜望吗?” 我笑道:“这还用说吗,皇上?吴三桂先是反明降清,如今又打着反清复明的口号,就算那些迂腐的文人秀士都大多不屑,更别提他重起战乱扰民乱世,更是不得人心。况且大清以全国之力敌一隅,如今吴三桂他们不过是趁着朝廷措手不及、准备不足的空隙势大,一旦朝廷缓过劲来,他们的失败指日可待。” 他也笑了,说道:“你倒是说得头头是道,真是个七窍玲珑心,聪**黠。有你这番话,朕的胆气也足了三分呢。”我哧哧笑着,他在我脸上轻轻一吻。 穿戴好衣服,他提步往外走去,忽又顿住对我说道:“你把那些汉官的名字都记下来,还有,严密监视他们的动向,以免他们内外勾结。” 我盈盈一福,说道:“奴婢遵旨。” **** 送走了康熙,我便回到屋里整理新来的情报。过了一阵子,忽然听见外面有宫女叫道:“曦敏姐姐,裕亲王求见皇上。” 我愣了一下,便站起身来。福全去年受命去云南“考察吏治”适逢吴三桂叛乱,历尽艰辛才在两个月后回到北京。康熙嘉奖了他,从此他便经常出入皇宫,兄弟两个反复研究平叛之法。因此康熙特赐他随时进入宫掖的特权。不过今日康熙出去了,他怕是白跑一趟。 我急忙迎了出去,看见福全正站在庭院里,神态安然,仍然是一副潇洒出尘的样子。 我走上前请安道:“奴婢见过裕亲王。” 他转过身来看见是我,眼中闪过一丝纳闷。点了点头道:“曦敏,皇上呢?” 我笑了笑道:“王爷来的不巧,皇上去景山打猎了。” 他听着皱起了眉头道:“如今天下局势正乱,皇上怎么还跑出去打猎呢?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好?曦敏你也是的,怎么不劝着一些?” 我抿嘴笑道:“王爷,吴三桂一日没有渡江作战,就一天不能威胁到北京的安宁。如今北京虽然有些混乱,但皇上有大批侍卫护卫,安全当无虑。况且皇上越是镇定,越能安抚百官和百姓的心,对于稳定局势也是颇有利的。” 他讶然看着我,叹道:“难怪皇上如此看重于你。听说打小你就由着皇上玩耍嬉闹不加规劝,与旁人不同。我原不信,今日才知真相如此。” 我笑了笑说道:“对于对皇上没有损害的事情,奴婢何苦多嘴扫了皇上的兴致呢?” 他又看了我两眼,忽然一笑,叹道:“你还是一点都没变。我还以为经过那件事,你会改变许多呢。” 我笑着不说话。实际上我是变了的,只不过是变回了从前,找回了恬淡的心境。当然那时福全尚与我不熟,自然无从体会。 他默了一阵,忽又敛了眉,低声道:“我一回来就听说你病重,本想来看你,皇上却不许。你可大好了?” 我笑笑说道:“多谢王爷挂心,奴婢已经没事了。”事实上经过瀛台宴会那件事,康熙明着不说,实际上却禁止我跟福全见面,以至于他们商讨事情的时候都不让我接近。这样其实也好。 他看了看我,欲言又止,但反复了几回,终是忍不住说道:“我如果当时我在,是决不会让你受那样的委屈的。”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敛眉低头,是不知说什么好。 他看着我的表现,长叹了一声道:“如果如果当时我向皇上讨你,而皇上又应允的话,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我不得不抬起头来看他,却望进一双真挚的眼眸,忙又别开眼去,轻轻说道:“‘如果’不过是一种假设,不会成真的。” 他愣了半晌,然后深深叹息着,轻轻说道:“是啊不会成真的。”他苦笑一下“曦敏,我知道你喜欢皇上,但是,如果有一天你想离开这个深宫,不惜一切代价我也会让你如愿。” 我心头重重一震,看着他,心情澎湃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在这时,慈宁宫的太监李元生急急忙忙冲了进来,一见我就大声嚷嚷道:“皇后娘娘快生了,太皇太后请皇上马上过去。” 我吓了一跳,急道:“皇上去景山打猎了,不在宫里。” 李元生也愣了一下,急道:“那怎么办?” 我想了想说道:“我马上派人去找皇上,你且回去向太皇太后禀报。” 李元生想想也只有这个办法,便点了点头。回头一看才看见福全就在我身边,吓了一跳急忙跪下道:“奴才见过裕亲王。奴才刚才着急没向王爷请安,求王爷恕罪。” 福全摆了摆手道:“罢了,事急从权,你快去办事吧。” 李元生听到这句话,急忙爬起来一溜烟儿跑了。我自派人去找康熙,也是急得不行。史书上说赫舍里生完娃娃就一命呜呼了,要是见不到康熙一面我可就罪过大了。 处理完了一切才发现福全正定定地看着我,一时间摸不着头脑,愣住了。 福全凝视了我一会儿,才问道:“皇后娘娘已经是第二次生产了,皇上也已经有好几位阿哥,难道你一点都不在意么?” 我又是愣了愣,方才笑笑,云淡风清地说道:“大清龙脉昌盛,是件好事,奴婢为什么要在意?在意什么?” 这回换他愣住了,过了一会儿,干脆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不是喜欢皇上吗?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我轻笑,道:“如今奴婢与皇上朝夕相处,便是正宫娘娘也没有这等幸运,奴婢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当然爱他,否则不会甘愿就这样埋没在这深宫。 他震撼地看着我,许久,泛起无奈的苦笑,叹道:“曾经我说过,后悔把你送回宫来。如今我也是同样的心思,但此刻,我却有些不确定了。” 第五部情薄第十章太子 一个时辰后,康熙回来了。皇后还没有生,太医们说可能是难产,他顾不得许多,便直奔坤宁宫而去。 我静静地待在乾清宫,安安分分做着自己的工作,心中无波无澜。赫舍里的结局早已注定,我是有些感叹的,却并没有太多的情感投注在这上面。说我无情也罢,我还没有好心到为自己的情敌悲伤,其实也无需悲伤,她有她的痛苦,我有我的哀戚,半斤八两。 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天已经黑了,坤宁宫终于传出孩子的哭声,随即便是皇后出大红的一片慌乱。我知道,这个康熙的第一任皇后已经离大去不远了。 估摸着康熙今晚是回不来了,我正准备整理一下然后休息,突然听到外面有人说道:“皇后娘娘传曦敏过去。” 我不由一愣。身为康熙最重视的人和表面上最得宠的后妃,我跟她一向避免直接碰头,甚至康熙和孝庄也有意识地不让我们单独相处。如今她快要死了,不抓紧时间跟康熙好好待着,找我做什么? 虽是不解,我还是不得不穿上衣服跟了那太监过去。走进皇后寝宫,只见奶娘抱着刚出生的小阿哥,康熙一脸哀戚坐在皇后床前,皇后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康熙见我进来,看了我一眼后便转向赫舍里,我在心里微微一叹。 盈盈跪拜,我轻声说道:“奴婢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起来吧。”康熙轻轻说道。 “是曦敏吗?过过来。”赫舍里艰辛地说道。 我看了看康熙,他也是一脸疑惑看着我,我纳闷地走上前去,站在床前听候吩咐。 只听赫舍里又道:“小小阿哥把小阿哥抱过来。” 一旁的奶娘急忙抱着孩子上前,赫舍里已经没有力气抱孩子,只是示意她把孩子交给我。 我一时间大为愕然。从来没抱过刚出生的小孩,自从我把亲戚家的小孩抱哭以后就体认到自己实在没有抱小孩的天分,从此再不敢乱抱。但此刻是皇后的旨意,只好硬着头皮笨手笨脚地接过来,说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小小胤礽太不怕生、太好养?他在我怀里竟然不哭不闹,让从来没有这种经验的我倍感新奇。 揣摩着皇后的意思,我抱着小阿哥凑上前去。把他展露在母亲面前。赫舍里却摇了摇头,说道:“曦敏我把他,交给你了你,你要好好待他” 我一听大惊,忙道:“皇后娘娘,使不得!” 康熙也急忙安慰她道:“赫舍里,别担心,你会好起来的。” 她又是摇了摇头,说道:“皇上,臣妾不行了。曦敏,”她拉着我的手,艰难地说“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照顾这个孩子,虽然,你不是皇上的嫔妃,但你在皇上的心里比宫里所有的女人都要重要,只有你,只有你的承诺我才会放心,答应我” “这”我一脸为难。且不说要我保护自己情敌的孩子,便是我的身份也由不得让我照应一位皇子啊!我看看康熙,只见他正一脸震惊看着赫舍里。 赫舍里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我的手,满脸哀戚地看着我,苦苦哀求:“我知道这样做是强人所难,可是我放不下这孩子啊!可怜他一出生就没有了母亲,要如何才能在这深宫活下去?只有你只有你,有了你的护佑他在这宫里便能无恙求求你看在孩子还小的份上,答应我吧” 我真的吓到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赫舍里对我有这么大的信心,但面对一个垂死之人的哀求我还能怎么办呢?只好叹了口气,轻轻说道:“皇后不必如此,奴婢遵命就是。” 听见我的承诺,她一下子静了下来,愣愣地看了我半晌,然后就像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颓然躺倒下去。 康熙一见大惊,急忙大叫:“太医!太医!”十几个太医闻声赶来,号脉的号脉,拿药的拿药,乱成一团。 我抱着胤礽,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尴尬间,忽听赫舍里叫道:“曦敏” 我忙走上两步,说道:“奴婢在。” 她睁开眼睛看着我,眼神复杂地说:“于心,其实我真的恨你可是我总觉得,你是最了解我的人。孩子就交给你了” 看着她恳求的眼神,我心里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了。” 她转过头去,闭上眼睛,眼角滑落晶莹的泪珠。 几个时辰之后,皇后赫舍里氏薨。 **** 赫舍里死了,康熙心里复杂难安,索性辍朝五日。胤礽被带到了乾清宫,自有奶妈照料,我是一点都不会照顾婴儿,干脆什么也不做。 走出房门,只见康熙站在台阶前,对着天空发愣。我轻轻走过去,问道:“皇上在想什么心事呢?” 他回头看着我,轻轻把我抱进怀中,叹道:“朕对不起赫舍里。” 我知道他指的什么,一时无语。 我们俩就这样互相依偎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说道:“还记得么,曦敏。以前你曾经跟朕说过,皇帝生来注定不会一夫一妻,所以不应该多情、不容许多情。朕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希望自己不是皇上。” 我默默地听着,只听他接着道:“如果朕不是皇上,就不用令赫舍里伤心,也不会让你伤心,于你做一对平凡夫妻,生死相随,祸福与共。” 我默然。真的不想做皇帝么?那为什么一口一个“朕”?自古以来男人的功利心就远大于女人,男人们首要的是建功立业,然后才是成家生子。尤其是他这种生来就决定了必然不平凡的男人,更是渴望着建立自己的不世伟业。再是倾心相爱的人在他们心中也只能排第二位,此刻他只不过是对赫舍里心存愧疚,才会产生这种念头,骨子里却从来没想过要放弃皇位的。 我轻轻叹了一声,只能说道:“皇上,就算不是夫妻,奴婢也是与皇上生死相随,祸福与共的呀。” 他看着我,泛起欣慰的笑容,将我紧紧抱住。 偏殿传来胤礽的哭声,他皱起了眉头,问道:“那天赫舍里说你是最了解她的,她有什么要求是没说出来的么?” 我沉默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说道:“皇上,其实皇上一想就明白,作为一个皇子,最光明的前程是什么?作为一个母亲,最想为自己的孩子做的是什么?” 他放开我,慢慢走下台阶,走了几步,然后叹了一声道:“朕是时候立个太子了。” **** 六月里,形势有所好转,虽然温州总兵祖弘勋叛变,但金华副将牟大寅却败耿精忠将于常山。月末,康熙封福全为奉命大将军开赴浙江前线。 我知道福全智勇双全,骁勇善战,一生为康熙立下了不少汗血功劳。康熙也是极信任这位大哥,兄弟俩人对孝庄都是极为孝敬。虽然因为我的关系两兄弟有些嫌隙,但并不妨碍他们之间的兄弟之情。 知道了康熙的旨意,我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奴婢想为裕亲王饯行。”康熙默默地看了我半晌,微微一叹答应了我的要求,却又马上狠狠地抱住我,微酸地说:“只准你见一面,不许喝酒,不许和他多说话,不许” 我不由好笑,拿眼睨着他,顽皮地说:“知道啦,我的皇上!” 他无可奈何地看着我,心有不甘地狠狠吻住我。 得了康熙的准许,他在宫中为福全壮行,我却在城外的十里亭里侯着。等了一阵子终于等来福全的军旅,便差了个太监去把他请了来。 看见我坐在那里,他不禁一愣。我微笑着站了起来,看着他一身戎装,英挺潇洒,往日的书卷气于如今的彪悍之势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独一无二的味道。 拿起石桌上的两杯茶,我笑盈盈地说:“曦敏特地在这里为大将军饯行。” 他恍然大悟,伸手接过茶杯,我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大将军也知道我不擅喝酒,出来的时候皇上严令我不得碰酒,只好以茶来代替了。” 他的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情,看着手中的茶杯脸色变幻不定,幽幽问道:“皇上叫你来的吗?” 我摇了摇头,道:“我自己要来,皇上答应的。”于他,我一直有种负疚感。如果连他带军出征都不露个面,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他的眼中终于浮现出欣喜的神情,与我将茶水一饮而尽,意气风发道:“曦敏,你等着吧,我一定会凯旋而归的!” 我笑看着他,衷心说道:“曦敏在这里祝大将军旗开得胜,武运亨通。” 第六部解铃第一章家宴 伞盖幡幢招展,刀枪剑戟林立,身着黄马褂的御前侍卫,劲装箭袖的八旗骁勇,威风凛凛的八旗禁军和典雅庄重的皇帝銮驾井然有序肃立在北京郊外,康熙摆行驾于此,迎接凯旋归来的裕亲王福全。 他身穿蓝缎地彩绣龙袍,身披紫貂金绣锦披,头戴暖帽,站立在卢沟桥前,不时走来走去,翘首以盼。我看着他,不由好笑。 “皇上,裕亲王还有一阵子才到呢,您不必着急。”我笑道。 他看了看我,脸上有些尴尬,但更多的还是兴奋,笑道:“朕是有点急不可耐了,不过裕亲王离京六年,又屡建大功,朕真的想早点儿见到他。” 我笑了笑说道:“皇上兄弟情深,真情实意,裕亲王知道了,必也是非常高兴的。” 他笑笑,又再踱了几步,然后手抚上卢沟桥头的狮子头,不由感慨道:“终于熬过去了当年如果不是你的劝慰鼓励,朕恐怕也支持不到今天。” 我微微一笑,想起了康熙十三年的事儿。当时朝廷初闻耿精忠反,吴三桂又占领了几乎长江以南的所有地区,并向清廷提出划江而治的要求。当时朝廷连战连败,人心不稳。反叛的将领越来越多,失去的地方也越来越多,叛军来势汹涌,大臣们嘴里不说,心里却难免怨怪康熙当初一意孤行撤藩的举动太过猛浪。内外交困,令他的心理产生极大的混乱,一度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当时他曾问我:“朕是不是真的错了?还是向吴三桂妥协比较好?朝廷真的还有胜望么?” 我看着他,笑了笑说:“朝廷必胜,这一点别人可以怀疑,皇上却绝对不能动摇,否则那些仍然在前线奋勇作战的将士们他们的努力又算什么?难道皇上可以忍受半壁江山拱手相让吗?” 康熙听了之后苦思****,至此再不曾动摇过平叛的决心,并以身作则稳定大臣们的心思,大清朝廷上下一心,与吴三桂等人苦斗六年,终于在最近夺回了战场主动权,将叛军压制下来。 如今朝廷已经节节胜利,吴三桂等人却是兵败如山倒,当初鳌拜只不过祸乱朝廷,这场经年历久的战祸却是烧遍了大江南北,相比之下,更是康熙继位以来所遇到的最大困难。如今眼看着雨过天晴,也难怪他如此感叹。 他忽又转过头来问我:“曦敏,你说,朕给裕亲王赏些什么好呢?” 我抿嘴笑道:“皇上跟裕亲王兄弟连心,王爷最喜欢什么皇上最清楚不是?怎么反倒问起奴婢来了?” 他笑了笑,说道:“也是。唉,朕这位兄长功名利禄都不喜欢,当年先皇问他以后的志向是什么,他只说希望成为一名贤王,先皇传位于朕,他也没有任何意见。这样的人,赏些什么才和他的心意呢?”他现出苦恼的神情。 如此“正常”的常人反应他也只会在极少数极亲信的人面前显露出来,我想了想,说道:“若依皇上这话,以奴婢看来任何赏赐倒不如一顿家宴来得实在。” 他眼睛一亮,问道:“乾清宫家宴?” 我呵呵一笑道:“皇上,乾清宫家宴时时可设,况且皇宫规矩众多,又哪里算得上赏赐了?” “你的意思是” “皇上若能够驾临裕亲王府,与裕亲王如一般兄弟似的吃上一顿家宴,一来顺了王爷的喜好,二来也是他莫大的荣光。皇上以为如何?” “好!”康熙抚掌叹道“这么好的法子,朕怎么就没想到呢?曦敏,还是你聪明。” 我浅浅地笑着,这就是帝王家的悲哀。寻常人家最最平常的家居生活却是他们眼中最困难的事情,牵涉到帝王的更是一种“无上”的荣光。福全太过多愁善感,身为皇子却对平凡的生活满腹向往。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我还历历在目,虽然他因为天生的身份注定无法平凡,但至少偶尔的温馨亲情我还是想要尽量让他尝尝的。 正说着话,一名御林军来报:“禀皇上,裕亲王在一里外侯见。” 康熙大喜道:“快宣。” 那御林军领命去了,不一会儿,只见福全戎装未脱,却弃鞍下马向这边急急走来。带来至卢沟桥上,屈膝跪了下去,高声道:“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满面笑容将他扶起来,笑道:“裕亲王啊,此次出征,你辛苦了。” 福全道:“这都靠的是皇上英明决断,恩泽盖天。” 康熙拉住他大笑道:“你我兄弟之间就不用这些马屁客套话了吧?六年来,你收福建,平耿精忠,败郑锦,朕记得一清二楚。该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朕知道的。”拉着福全缓缓前行,他边走边说道“本来朕是想赏你权势富贵,不过你一直就不看重这些,因而敏敏说不如上你一顿家宴,朕也就准了。” 福全听到我的名字,顿了一下,向我看过来。我笑盈盈行了个宫礼,说道:“奴婢见过王爷。” 他看着我,有些愣怔,直到康熙又拉着他前行,这才收回心思。只听康熙又道:“你刚回来,好好休息一下,丙午朕拜驾裕亲王府,咱们就像普通的兄弟一样好好吃顿饭。” “皇上!”福全一惊,眼眶也有些湿了,嗫嗫地说不出话来,只能跪下道:“谢皇上恩赏。” 康熙一把把他拉起来,笑道:“看看,怎么又来了呢?”于是拉着他继续前行,并让他上皇辇同行。福全哪里敢受,急忙推辞,却拗不过康熙,最终只能千恩万谢跟他一起上了车。 回得京来,自然少不了一番封功赐赏,福全自回宅邸休息,匆匆已过五日。 吃过晚膳,康熙便带着我微服出宫来。他头戴一顶紫缎便帽,身穿蓝色长袍,套了一件玫瑰紫马褂,腰间坠了一个汉玉坠儿和一个吉祥富贵荷包,脚下蹬着一双千层底掐云凉靴,一副翩翩贵公子的风liu潇洒。我身穿蓝缎绣蝶坎肩,配上紫色百褶长裙,脚穿旗鞋,看起来竟也有几分士族淑女的味道。 我们也不急着到裕亲王府,一路上走走看看,康熙还不是拿起那些摊贩上的小玩意儿把玩。他问我想要什么便买给我,我笑着摇头。宫里的东西无一不是精品,也没有什么缺的,只是嘴馋,看着那些小吃便食指大动。他便要我想吃什么尽管说,我又是摇头,他说他也一起吃,我更是急忙劝阻。今天是去裕亲王府做客的,结果他这个客人先吃饱了像什么话?于是他也笑了,说那改天专门找个时间再出来,让我好好吃个够。我笑着,体会着他的温情和关心。 终于来到裕亲王府,我上前叩门,想来福全是打过招呼的,门房见了我们两人,恭恭敬敬地问道:“请问两位尊姓?我好向我家王爷通报。” 我笑道:“这位是龙公子,我是公子的奴婢,就请这么说吧。” 门房应着去了,不一会儿就见福全疾步走来,看到康熙倒头就拜道:“臣参见皇上” 还没等他说完康熙已经把他扶起来,笑道:“既然说了今儿个咱们就像普通人家兄弟那样,你就不要多礼了。来,我们进去吧。”说着挽着他的手走进门去。 裕亲王福晋早逝,之后他经常为康熙巡边,接着便是六年平叛,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一直没有续弦。而他也没有什么侧福晋、小妾之类的,仆佣也不是很多,所以硕大的王府看起来有些冷清。 冷清并不代表荒凉,事实上整个裕亲王府亭台楼阁,回廊曲桥曲曲折折地架在池塘中,水榭楼阁一样不少,此时已经初冬,凉风微拂,烟烟了了的,别有一番滋味。 康熙一边走一边看着,感叹地说:“二哥,你这地方美则美矣,却始终少了几分人气。我看还是赏你一些歌戏奴婢吧,或者赐个福晋?前儿个皇祖母还念叨着要给你续弦呢。” 福全忙道:“多谢皇上、太皇太后挂心,只是如今天下尚未安定,福全怎能只顾自己享乐呢?”说着有意无意,瞟了我一眼。 我低下了头,康熙也没再说什么,福全要请他去客厅,他却拉着福全直奔书房,只说坐在客厅未免生分。进得书房来,他看着满屋子的藏书赞不绝口,忽又看到书桌上放的一支紫毫笔,不由微微一愣,叹道:“先皇给你的这支笔,你倒是保存得好。” 福全听了也是一愣,随即清叹一声道:“如今只能睹物思人,所以我也是特别珍惜的。” 康熙见话题有些沉重,便扯开了笑道:“说起来你的个性倒是有些像先皇,记得先皇问起你的志愿的时候,你说‘愿为贤王’,当时把先皇都吓了一跳呢。” 福全也呵呵笑道:“没办法,我就是对这些权势名利什么的不感兴趣,看你如今废寝忘食处理政务,换了是我早就熬不住了。” 康熙笑道:“世间人汲汲经营,谁不是为了这权势富贵?偏偏你唾手可得倒是不屑一顾,你也真是个怪胎。” 两人说着话,聊着许久未叙的兄弟之情,时间不觉飞快过了。 福全是知道皇帝的生活起居的,酉时便摆了晚饭。按照他的安排,康熙自然是坐上位,自己下首陪座。康熙却让他坐了自己旁边,又让我坐在另一边。这个安排不禁让我和福全都吃了一惊。要知道有资格坐在皇帝身边的,除了皇后,连皇贵妃都不行。就算在一般的富贵人家,也只有主母能够坐在家主的旁边。我深觉不妥,不敢受,康熙却笑道:“敏敏你也不是外人,我说过今天咱们一家就像平常人家一样相处,你也别记挂着什么宫里宫外的,就照一般人家的规矩来。” 这番话明明白白昭示了我在他心中的地位,我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再看看福全,却在一瞬间有些黯淡了容颜,心里又有些难过。但有些事情,捅破了反而比较好,让人抱着没有希望的期待未免太过罪过。于是照着康熙的吩咐,在他旁边坐了。 席上,依旧谈笑风生,但大家都吃得很少。 第六部解铃第二章刺客 康熙十九年十一月己酉,夜晚早早地降临了北中国的大地。已经有些刺骨的寒风刮得人脸颊生疼,只想躲在屋里围着炉火喝酒取暖。宫里没有差事的太监宫女都缩回屋里去了,禁军们顶着寒风在黑夜里例行巡逻着,有些懒散。这几年皇宫里再没有出什么事端,把人的警觉心都磨平了几分。 我呆在自己的屋子里审阅着今天白天带回来的情报,明天是要呈给康熙看的。其中有一条令我特别担心,似乎福建方向、台湾那边有人秘密上京。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我心里总有些不祥的预感。台湾郑氏与吴三桂等人联合起兵反清,如今耿精忠已降,吴三桂也走到穷途末路,郑锦更是被福全击溃,这种情况下,难免郑氏之人不会孤注一掷。 又看了一会儿,我把值得给康熙看的信纸放到一边。本来应该誊抄在一起,但一来我实在太懒,二来我的书法实在见不得人,当初简体字都写不好了,何况这些繁复到令人头疼的繁体字?来了古代这么多年我也懒得去练,平日要写什么都是找人代笔,以至我自己的书法从来没有进步过。 走出房门看了看东暖阁的方向,灯还亮着。今天康熙并没有点召嫔妃,那是还在办公了。我想了想,干脆拿起整理好的情报,向着暖阁走去。 刚走了没几步,忽然一声大喝响起:“有刺客!”乾清宫倏地沸腾起来,禁军们如波浪般涌过来,御前侍卫蜂拥而至,侍卫统领带几个人冲进暖阁保卫康熙,其他人在门前门后牢牢实实堵住了通路,一时之间,乾清宫灯火通明,人影憧憧。人虽多却不敢喧闹,只见团团禁军把几个蒙面黑衣人围在中间,廊下、阶前、墙头、屋顶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却只闻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太监宫女们都被禁军堵在屋子里,就算没人堵,估计他们也不敢跑出来看热闹。 什么人竟敢夜闯禁宫?我不由好奇。看他们在重重围困之中仍然进退有据,丝毫不见慌乱,我不禁有些佩服。忽又想起刚刚看到的情报,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觉,此时忽见东暖阁的方向禁军一阵骚动,御前侍卫们簇拥着康熙走了出来。 我不由有些怨怪康熙怎么这么大的好奇心!须知乾清宫室多床多,宫殿跟迷楼似的,皇帝从来不把当晚的居处告诉不相干的人,为的就是避免被人行刺,没想到他倒好,自己走出来给人当靶子。虽然他注定会当六十一年皇帝,但要是受了什么损伤也是不好的。我没好气地走过去,怎么也得把他劝回屋子里去才行。一路上禁军、御前侍卫都是认得我的,不敢阻拦,乖乖地让出路来。 突然被围困的黑衣人做出了异常的行动,果然不出我所料地向着康熙的方向杀过去。不过好在禁军和御前侍卫的反应迅速,人也够多,瞬间就将皇帝保护得水泄不通。黑衣人的攻势不过几眨眼的工夫就被压制下来,又陷入重重包围。 康熙见那些黑衣人武功不弱,虽然被围困了却也是顽强抵抗,不由皱了皱眉头,微一示意,几个身手高超的御前侍卫便越向场中,与那些黑衣人搏斗起来。虽然黑衣人的武功未必就比御前侍卫差,但毕竟他们已经被包围厮杀了好一阵子,力气难免有所不继,所以不一会儿就落在下风,中剑的中剑,挨掌的挨掌,其中一个人武功最高,被两名御前侍卫缠着,此时为了闪避凌厉的掌风,跃向着我这个方向。我吓了一跳,连忙后退,而那些禁军自然知道我对康熙的重要,皇帝固然不能有所闪失,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也够他们受的,当下也是急急忙忙把我密密麻麻围了起来,以防不测。 我却在那人一抬头间跟他的双眼相对,心头不禁重重一跳。那双眼眸我是见过的,甚至是熟识的。而那双曾经以无比的真情真意凝视过我的眼睛也是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一时之间竟然忘记的反应。身后的御前侍卫趁机杀来,他仓促中往旁边一闪,左臂和左肋先后吃了一剑,人却倒也避了开去。 此时康熙也发现了我的情况,不禁大叫了一声:“曦敏!”然后他身边的十数个御前侍卫便向我这边冲过来。那黑衣人眼神闪烁了一下,倒也没有试图进逼,反而退了开去,眼看着那些匆匆赶来的御前侍卫把我围在中间。 我心里突然抽疼了一下,明知道他们今天身陷重围必定难以逃出生天,难道就这样袖手旁观么? 我咬了咬牙,突然“哎呀”一声跌坐在地上。康熙在那边焦急地注视着我,此时看到我倒地,再也顾不得许多便向我这边冲过来。他一动,那些禁军和御前侍卫必然也要跟着动,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下子原来井然有序的包围圈就发生了混乱,铜墙铁壁出现了不该有的破绽,那黑衣人眼中再次露出震惊的神色,莫测地看了我一眼,便抓紧时机带着那些黑衣人杀出重围而去。禁军们也不是吃素的,经过短暂的失常以后就马上恢复过来,吆喝着追了上去。只是那些黑衣人穿墙越户,狡猾如狐,又哪里追得上? 康熙却是瞄都没有瞄一眼,只顾一把把我抱进怀中,紧张地问:“敏敏,怎么了?哪里伤到了?” 我觉得一阵心虚,也不敢看他的眼,只是低着头道:“奴婢没事,只不过吓了一跳,没站稳而已。” “真的没事么?”他抬起我的脸,仔细审视了一番,确定我没事才松了口气,但仍是把我牢牢抱住。 “皇上。”御前侍卫统领躬身说道“贼人已经逃匿,请皇上示下。” 我感觉到康熙正在探视着我,不禁心口一阵紧缩,不知道这个英明睿智的帝王是否看穿了我的蹩脚演技。然而他看了我一阵,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淡淡对侍卫统领道:“令九门提督封锁城门,严加搜查。只是不要太过扰民。” 那人答应一声自去宣旨,我却松了一口气。虽然说是“严加搜查”但这后面一句“不要扰民”却让前一句话的功效大打折扣,如果那些黑衣人在京城里有落脚点,想要避过搜查也不是不可能的。 康熙看了我一眼,突然把我抱了起来。我惊呼一声,为了保持平衡急忙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叫了一声:“皇上?!” 他看着我,说道:“只是受到惊吓也不能大意,朕还是叫太医来看看,开些补气凝神的方子吧。”说着抱着我向暖阁走去。 我又是一惊,忙道:“皇上,奴婢真的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见他这么紧张我,我心里不禁有些心虚得发疼。 他迈步走进暖阁,把我放在锦榻上,深深地凝视着我,问道:“真的没事?” 我急忙答道:“真的没事。” 他叹了一声,用手轻轻抚着我的脸颊,眼中神色复杂,惋叹、爱怜、无奈、宠溺,兼而有之。我被他看得心慌不已,忙不迭别开了眼,垂下了头。 他在我耳边轻轻说道:“曦敏,今儿个留在这儿好吗?” 我呼吸一窒,心跳也停了一拍,猛地抬起头来,却看进那一双充满情意的眼睛,就像被卷进漩涡一样,再也挣扎不开来。 暖暖的炉火烘得房间里暖烘烘的,连身体也有些躁热起来,浓烈的眼波密密地交缠在一起,我觉得脸上越来越烫,急忙想转过脸去,却被他双手牢牢地捧住了。眼看着他的俊脸越来越接近,我不敢动弹,只能无助地闭上眼睛,感觉双唇被他爱怜地han住了,用舌头细细的描绘着唇型,脑中有点发晕,不自觉****了一声,却被那只灵舌抓住机会侵入我的空间,霸气地强迫我的舌头与之共舞。越来越炽烈的火焰向我席卷而来,眩晕的感觉更加强烈,我就像缺氧一样喘不过气来,浑身软绵绵地使不上一点儿劲,只能瘫在他怀里任他为所欲为。 令人迷失的欲念流转在空气中,我早就不分东西南北,突然一个尖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说道:“太皇太后差奴才来问问,皇上是否无恙?” 我猛地一个机灵,一下子从****的迷潮中清醒过来,顾不得许多一把推开了他。他的眼中浮现出懊恼的神情,强自忍耐着怒火道:“朕没事,你去回了太皇太后,就说朕本来不想深夜惊动她老人家,故而未遣人通报,让她老人家担心是朕的不是。如今夜已深了,请太皇太后早些歇息,朕明儿个再去给她请安。” 门外的太监答应着去了,他浓烈的眼神再次投向我,我一惊,急忙站起来道:“皇上,时辰不早了,请皇上早些安歇吧。” 看到我的态度,他的脸色霎时间沉了下来,眼神也回复清明,甚至带上了一丝淡淡的悲哀,深深地看着我,叹道:“曦敏,你究竟何时才能真正敞开心扉接受我呢” 我无言以对。其实我并不是刻意逃避,甚至早在决定留在他身边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一旦事到临头,我的脑海中总是会无法遏制地出现他那众多的嫔妃,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油然而生,便忍不住却步了。 这话当然是不能跟他说的,我只能低下了头,默然而立。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走过来紧紧抱住我,力气好大好大,仿佛要把我整个人揉进他的身体里。 第六部解铃第三章胤礽 之后的一个月,因为擅闯禁宫的刺客并未抓住,康熙担心我的安全便不准我出宫。再之后,年关到了,大大小小的事情多如牛毛,弄得我晕头转向哪里还有工夫想别的事? 十二月初,宫殿监便向康熙奏请除夕、元旦两回家宴的准备工作,除夕宴有皇后嫔妃陪宴,元旦宴由王公、阿哥们陪宴,那是半点马虎不得,而且准备功夫繁复,非得提前多日进行才行。到了已酉,只见乾清宫丹陛上左右安设了两座万寿天灯,丹陛下也安设着两座天灯,晚间灯火通明,万寿灯自树杆之后,左右各悬万寿宝联16幅,每幅两面都绣金字联句。我边走边看,虽然已经见过很多回,但我自己是从来不参与其中的任何布置的。不光如此,两回的家宴我都不会参加,我这个康熙心底的爱人跟那些名正言顺的妻妾们共处一室难免尴尬,更是有多生事端的可能,跟他的那些兄弟子侄们之间也没什么交情,倒不如跟下面的宫女太监们一起围着火炉喝点儿酒,吃点儿东西,说说笑笑来得自在。 走进乾清宫西次间,康熙正在里面写字,听到我的脚步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随即笑道:“你来得正好。来,这些个‘福’,你拿去贴起来,添福添福。” 我笑着走过去,拿起那龙飞凤舞的“福”字,那可是康熙手书啊!拿到现代的拍卖场不知能卖多少钱呢! “贴到哪里?”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问道。 他轻笑着敲了敲我的额头,说道:“当然是贴到你房前,——不许偷懒,过年的时候我要看到它好好地贴在你窗门前。”他知道我一向对这些虚文凡俗不感兴趣,大多都是阳奉阴违。 我不由笑了,说道:“既是这样,那我先收起来,等除夕夜再贴出来以免招摇。” 他笑道:“随你,反正我去的时候一定要看见它,不然你就该罚。” 有些严厉的语句却是用戏谑的口气说着,我细细体味着里面的温情。这么多年,除夕夜他照例是有很多事做的,但不管有什么事,新旧交替的时刻他一定会陪我度过。只有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待在温馨的房里,听着外面的喧哗,品味着众生的快乐,不用大声说笑,我们自有交心的默契,默默地,宁馨等待着,在那新旧交替的钟声响起之时,交换着会心的微笑,互道一声新年祝福,一壶淡茶,品味出一个全新的开始。 收起了这些个“福”字,正好明珠奉诏进宫议事,我便退了出来。 走在廊下,忽然一个清脆的童声响了起来:“曦敏!” 我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小男孩手牵着另一个两三岁的小娃娃远远走了过来,小男孩固然看起来乖巧俊俏,那小娃娃也是一个玉人儿似的,走路还不大利索,摇摇摆摆的,十分趣致可爱。 我不由笑了起来,不管他们的身份如何,这么多年我仍然不能对可爱的小孩子免疫,何况他们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很难没有一点感情。 待两个小孩子走到我面前,我微微屈身道:“太子殿下,四阿哥。” 胤礽如今六岁了,跟他父亲当年一样,也是个聪明剔透的小孩儿。康熙多少对赫舍里有着歉疚之情,加上他确实聪慧可爱,所以是极疼他的,不仅前些年亲自教他习字,今年又特别请了大学士作他的师傅,如今他的学问底子已经颇有基础,加上前不久他已经开始习武,进展颇快,不由令他的父皇大为安慰,也更加喜欢他。 四阿哥胤禛放开了哥哥的手,摇摇摆摆走近我,张开双臂。他刚两岁多一点,话还说不大清楚,只是嚷着:“抱抱,抱抱。” 我微微笑着蹲下身,把他拥进怀里。虽说还是个小孩儿,但我力气不大,要真抱了起来还是蛮费劲的。况且这样正好跟胤礽平视,说话也方便。 我看着胤礽,笑道:“太子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么?皇上正在跟明珠大人说话,怕是不空见你们。” 他摇了摇头道:“今天跟四弟玩儿,他突然要来找你,我便带他过来了。” 我笑了一笑。才两岁的小孩子,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我来?怕是他自己要来找我吧?虽然赫舍里皇后临终前把他托付给我,但我一来是康熙的贴身侍女,事务繁忙,二来实在很难抱持着无所谓的心情像个没事人一样整天对着他,所以他基本上还是奶妈带大的,我很少理会。不过说也奇怪,不知为什么这个孩子就是特别粘我,有事没事跑来找我,害我不得不分出精力来应付他,往往一来就是好几个时辰,连康熙有时候都要嫉妒了。这还不算,前年胤禛出生以后,胤礽就特别喜欢这个弟弟,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潜移默化,如今的胤禛也粘我粘得厉害。他的母亲乌雅氏去年升了德嫔,跟我并没有特别的交情,但对于这个儿子跟我的亲近倒也不反对,一律听之任之。康熙如今七子,这两个孩子感情特别好,跟我也特别亲近。 看着这哥俩好,我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他们后来会变成水火不容的两个冤家对头。或者皇家真的是没有亲情可言的吧? 胤礽看着我,问道:“今年的家宴你又不参加吗?” 我笑了笑说道:“是的,皇上家宴,哪有奴婢参加的份?” 他看着我,眼里透着不解,道:“为什么不行呢?父皇很喜欢你,应嬷嬷说你‘不是嫔妃胜似嫔妃’,我不大懂这句话的意思,不过既然比一般的嫔妃更加好了,为什么不参加家宴呢?” 人小鬼大!我笑看着他,心里是淡然的。如果康熙真的硬要我参加那所谓的“家宴”那我对他的爱恐怕迟早是会被磨平的,那就真的是不可挽回了。想必他是知道的,所以自从康熙十二年那次的驱逐之后,他开始尽量学着用“平等”的态度来对待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们二人独处,私下里他总是用“我”而不是用“朕”这个高贵的自称。对于我不愿做的事情,他也从来不勉强我,虽然极渴望得到我,但没有得到我的首肯即便同床共枕他也从不乱来。他是了解我的,了解我如今的心情,但也正因如此他害怕极了我的“离开”虽然可以绑住我的身,他却不能强迫我爱他,所以我的“放开”导致了他的“放不开”如今小心翼翼守护这段感情的,是他,不是我。 他对我的好,宫里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但一来我们的感情从来不至于耽误国事,让人拿不住小辫子,二来经过陈贵人的事情,又有哪个不要命的宫人敢多说一句废话?所以风言风语虽有,却都不是什么大事,我从不放在心上。不过连太子的奶妈都能说出这种话来,看来不注意一下是不行了。 我看着胤礽,说道:“太子,奴婢不过是皇上的侍女,这话传到别人耳朵里奴婢可是会被砍头的,不能乱说。”我轻描淡写避开了他的问题,让我如何对一个六岁的小孩子解释这男女间微妙的感情纠葛? 他似懂非懂地看着我,点了点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说道:“除夕宴你不参加也就罢了,可为什么元旦宴也不参加?我是知道的,父皇每年都会跟你一起迎新年,所以明年的元旦你一定要跟我过。” “这”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之间左右为难。 他却不依不饶,拉着我的衣袖撒娇:“不管不管,元旦你一定要跟我在一起!皇额娘去世前把我托付给你,你不能不理我——” 我目瞪口呆,好好厉害的小孩子!小小年纪就知道用人情来压我! 胤禛还小不知道说的什么事,但大约也是知道他哥哥正要我跟他们在一起,便也跟着起哄,抱着我又跳又叫,大声嚷嚷着:“在一起!在一起!玩玩——” 我招架不住,只好讨饶道:“好,好,我知道了,两位小祖宗——”好不容易把两人安抚下来,这才松了口气。 看着胤礽狡猾赖皮的小脸,我无奈地苦笑道:“太子,四阿哥,奴婢毕竟是皇上的侍女,总得要禀告过皇上,皇上恩准了才能去陪两位阿哥啊!”胤礽得意地笑道:“那还不简单?我自会跟皇阿玛说去,你别担心。” 我微笑着看着他,他出生之时母亲就死了,如今在他心里,我便跟他母亲一样了。 第六部解铃第四章再会 正月里,因为南方的平叛已经进入最后阶段,宫里终于可以开开心心过一个新年,然而正月还没完,一个紧急情报就在福建八百里加急公文冲进北京城的同时来到我手中,我展开一看,登时目瞪口呆。 台湾郑经死了。 我知道郑经死在康熙平台之前,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早。于是匆忙把消息告诉了康熙,他听了也是一脸震惊。 “郑经死了?怎么死的?” “恶疾。”我说道。 “恶疾”他喃喃念着,踱了几步,又转头来看我“消息可靠么?” 我不由失笑,他这是太过吃惊以至一时消化不了了:“饭庄的消息,如果不是切实可靠的不会这么急着送进宫来,况且福建的快报应该也快到了。” 他反复琢磨着这个消息,喃喃地自言自语:“郑经死了,继承人不知道是谁?他儿子?还是当年郑成功最喜欢的四儿子郑睿?看来台湾免不了一场内乱,说不定可以从中得利” 我听得心下暗惊,康熙对台湾形势、人物的了解程度在我的想象之上。 他想了一阵子,转头对我说道:“你继续密切注意台湾的动向,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要漏掉,全部都要呈报上来。朝廷情报往往有所差池,只有跟你的联系起来朕才能知道事情的真正情况。” 我点了点头。 此时太监来报,索额图在宫外求见,我们交换了一个“果然来了”的眼神,康熙自去接见,我则转会自己的房间。 刚一进门,我突然有种莫名的感觉,明明只有我一个人的屋子里却生出有第二个人存在的感觉,不禁毛骨悚然,转身就想退出去,却被一个人牢牢环住了身子。我吓得魂飞魄散正要叫喊,却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同时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静茹,是我。” 我初一听见这已经被尘封已久的名字不由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加上那熟悉的嗓音,虽然事隔多年但毕竟印象太过深刻,仍是牢牢记得。我听出是谁来了。 停下了挣扎,点点头表示了解,那人便放开了我。我转身一看,一个跟那天晚上一模一样的黑衣人就站在我面前,因在幛幔的遮掩间,不让灯火泄漏出他的身影,只是并没有戴面巾,不是郑睿是谁? 十二年不见,他的面容仍然俊朗出众,但风尘之色却更浓了,眉梢眼底淡淡浮现着人世沧桑的疲惫,却另有一股成熟男人的魅惑之力。 他用复杂的眼神审视着我,缓缓说道:“静茹,果然是你。那晚我一见你的面容就愣住了,但你太过年轻,让我不敢确定。及至后来你助我们逃脱,我才敢肯定是你。十二年不见,你居然一点变化都没有。” 我心里打了个突。自从来到清朝我的面容就没有变过,如今二十年过去,我怎能还不明白定是穿越时空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变故?宫里的闲言碎语早就有了,却并没有什么借机挑衅的事情发生,我猜想必是康熙从中作了手脚的,却不敢去问去证实,如果到时候他要我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可怎么办呢?康熙必然也是看得清楚的,他却一句话也没有问过我,我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怎么想的,既然他待我一如既往没有任何改变,我便也乐得学那鸵鸟自欺欺人不闻不问。 我勉强笑了笑,岔开话题道:“你怎么会到这里来?要知道现在宫里宫外追查你们追得很紧啊!”他的神色变了变,声音里有点变调:“我一直留在京城,就是为了见你一面。但宫里城中搜查得严,我竟没有任何机会再入禁宫。只是如今大哥死了,我必须马上赶回台湾,走之前不见上你一面我决不甘心,这才又冒险再次闯宫。” 我当下心里一跳。禁宫戒备森严,上次他们行刺未遂过后更是防备的如铜墙铁壁般,但他仍然能够来去自如,武功高强是一方面,恐怕应该还有宫里的内应吧?该怎么办?彻查吗?可是他冒险进宫看我才泄漏了这个秘密,如果我不顾一切揪出他的卧底,岂不是太无情了?当作不知道?那康熙的安危怎么办?放着敌人的内应在宫里,随时都可能危及他的性命,万一出了什么事如何是好? 正在犯难,只见他看着我,慢慢说道:“当年你不告而别,我找遍了整个南京城,又一路北上直到黑龙江都没发现你的踪影,之后吴三桂起兵反清,我也没有时间再去寻你。没想到这回刺杀康熙,竟然在这深宫大院见到了你。你从未告诉过我你是康熙身边的人。”他的话中略含质问。 我苦笑一下,说道:“当日我并不是存心瞒你,只不过那时我只是个被逐出宫的宫女,自然觉得没有必要说起旧日的身份。那天从南宫府出来我就被皇上找到然后带回宫里,此后自然无法再跟你联络。” 他听了这话,脸色稍稍好看了些,但仍然带着微微的酸意,问道:“那现在呢?你已经成了康熙的嫔妃?” 我摇了摇头,失笑:“你看我这房,这布置,当知道我仍然是个小小宫女。” 他的脸上神色变幻,看了我一阵才又问道:“为什么?康熙应该很喜欢你吧?听到你的叫声居然连我们这些‘逆贼’都顾不得了,为什么他肯让你屈居宫女之位?” 我愣了一下,摇头道:“皇上是要封我为妃的,我自己不肯。” “因为不想卷入宫里嫔妃之间的勾心斗角?”他紧追不放。 我无言默认,他一向懂我。 他深深地看着我,突然问道:“为什么?为什么甘心留在这种地方?委屈自己做一个低声下气的宫女,一辈子不见光日?” 我又是一愣。为什么呢? 康熙是历史上有名的明君之一,因此他首先是个帝王,其次才是个男人。他有着统驭四海的宏大抱负,也有着聪明果断的领袖才能,他有能力、有条件成为那千古一帝,因此不论何时,大清朝永远是他心中的第一位,然后才是私人的感情。这就注定了他不可能为了我放弃整个江山,背弃祖宗家法,无视于自古以来笼络臣子人心的最佳方法——联姻。一如他当初毫不犹豫便娶了赫舍里氏,他不可能为了我废除后宫,所以我可以成为他的最爱,却不能成为他的唯一。 为什么还要留在他身边呢?自甘下贱么?不,我只不过顺从我的心意而已。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或者明天我就死了,或者明天我又会被从他身边驱离,或者甚至明天一睁开眼又回到了现代,那么既然我现在的愿望是留在他身边,为什么不去做呢?留在他身边,也许以后会为自己的痴傻而后悔,但若现在离开了他,熟知将来不会因为自己的放弃而痛苦呢?既然如此,那就顺着自己现在的心意去做吧。不管未来会是怎样的心情,至少我现在实现了自己的愿望,让自己活得满足,对我来说,这也就够了。如果以后他不要我了,或者我不再爱他,那我自然会走,让自己不带遗憾地走——毕竟我的愿望曾经实现,不管是在大清还是现代,茫茫人海中我曾经与自己的真爱真心相伴,那人生便已有精彩。无论之后的日子会是如何,没有遗憾的我,会获得更加潇洒,更加自在。 留在他身边,只不过为了能够每日笑对朝阳。 我淡淡地笑了,没有言语。 他注视着我,脸色渐渐阴霾,艰涩地从嘴里挤出一句话:“你很爱他?!” 我点了点头,无需否认,我确实爱他,至少现在是。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形也有些摇晃。我虽感到有些过意不去,但长痛不如短痛,让他抱有莫须有的希望才是真的害了他。我本不该在这不属于我的时空留下任何感情,爱上康熙纯粹是意外加上情难自禁,就算没有康熙,我也不该再陷入任何爱情泥沼。不如此刻断了他的念头,对他对我,都好。 他看着我的眼中充满了痛楚,那穿心彻骨的悲伤让间接承受的我都忍不住内心纠疼起来。但我仍然直视着他,不为别的,只为了不逃避他的感情,让他能够确定这些年的爱怨情思并不是镜花水月,否则痴心一片的他将如何自处? 欲言又止,嘴唇数度嚅动,却竟是无言以对。最终,他只能满含痛楚地说道:“这些年来,我没有一天忘记过你,只要一有空闲,我必定会四处寻你,连春流也说我着了魔了。然而我却不觉得苦,只期盼着有一天能找到你,跟你共偕白头。不娶妻,不纳妾,只为了不让你受委屈,盼着我们成为彼此的唯一。谁知”他侧过了头去,我在一瞬间看到了他眼角的晶莹。 不是不感慨的,如果当初我没有进宫,没有碰到康熙,该是会爱上他的吧?只是人生没有重来的机会,错过了便是永远。 面对他的痴情,我说不出一个字来。 “静茹,你”他看着我,正要说话,忽听外面传来一个宫女的声音,说道:“曦敏姐姐,皇上传你过去。” 我们两人齐齐吓了一跳,我急忙看着他,说道:“你快走吧,禁宫毕竟是个龙潭虎穴,久留不得。以后你也别再来了。”说到最后,我终是不敢看向他的眼睛。 虽不看他,我仍然感觉得到投注在我身上那深邃而痛苦的眼神,刺得我内心隐隐作痛。许久,方听他长长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但我决不放弃!”语意坚决,我心里一震,猛地抬头看去,却看进一双坚毅的眼眸。 一时间心乱如麻,偏生那宫女又在外面催促,我只能匆匆回头答应了一声,待转过头来一看,不由愣住了——眼前哪里还有郑睿的踪影? 第六部解铃第五章南巡 康熙急急忙忙着人传我去,一见面便是一句:“朕想微服私访南方。” 我吓了一跳,怎么不声不响,一下子就说要微服出巡,还是要到兵荒马乱的南方? 刚要说话,只听康熙又道:“不管是三藩的情况,还是台湾的消息,朕在北京城,始终是只能耳闻,不能目睹,所下的判断也不过是隔靴搔痒,抓不到痛处。三藩之乱八年,想必南方受损极大,民不聊生,偏偏各省上的折子只知道歌功颂德,对当地的真实情况却诸多隐讳。台湾那边岛上居民大陆沿海居民一衣带水,多有血缘关系,所以征服不利,但究竟两岸亲密到什么程度,朕却并不清楚,不亲自了解一番是不行的。曦敏,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我听他这么说了,一时之间倒是无言可答。但康熙九五至尊,就这么随随便便跑去南方实在太过冒险,想了想,我只能说道:“皇上所言极是,不过想要微服南巡,皇上却不能不注意三件事。” 康熙一听来了兴趣,看着我说道:“朕一向知道你是不同的,好,你说说,哪三件事?” 我苦笑了一下,不同么?只不过太了解他而已。不劝阻他是因为知道劝不住他,否则我又怎会冒这么大险费尽苦心?于是一条条说道:“第一,当然是皇上的安全问题。此时南方仍然战乱不息,时局不稳,皇上微服出巡,安全上需得想个万全之策,既不能****了皇上的身份,也不能让龙体有少许差池。” 他点了点头,道:“这一点朕早有考虑,南巡的消息不能让官府知道,人多口杂。不如用你的‘元华饭庄’作幌子,一路安排护驾之人,朕自然也会带侍卫在身边,彼此照应,应该不会有很大问题。” 我见他深思熟虑,更是知道他南巡的主意怕是再难更改,无奈又说了第二条:“皇上英明。这第二嘛,则是太皇太后那一关。皇上身系国家安危而亲入险地,太皇太后不一定就会赞同。” 他笑了笑道:“这件事朕自会亲自向皇祖母说去,皇祖母深明厉害,当不至于横加阻拦。” 我也笑了笑,又道:“如此甚好。但这第三条,却是最最困难的。皇上微服南巡,且不能透露消息给一众官员知道,那么皇上准备怎么解释龙驾离京的实情呢?须知要去南方,非几个月不能完事,在此期间皇上行踪不明,岂不是会天下大乱?” 听我这么说,他站了起来走了两步,想了一阵子然后说道:“你说得有理。不过朕如今也有了法子。今年开春皇祖母的身子就有微恙,朕想奉皇祖母幸遵化汤泉,这样不就可以正大光明离京了吗?只要皇祖母能够配合,朕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从容南巡。” 我见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再也想不出劝阻的理由,只好说道:“皇上思虑周全,奴婢也没什么好补充的了。只不过如今南方形势确实混乱,皇上最好还是推迟一些再去吧。台湾就在那个地方,跑不了的。” 他听了我这话,却不言语,想了一会儿后道:“出发的日子,等朕禀明皇祖母以后再决定吧。”他又回过头来看着我,笑道:“小时候朕微服出宫,你都是跟在朕身边,这次你也去吧。” 我也是高兴的,能够出宫去透透气,还是远离各种束缚的南方,实在是太难得的机会了。抿嘴笑着,我说道:“谢皇上恩赐。” 他把我揽进怀中,低沉的笑声在胸口回荡,轻声说道:“恩赐吗?倒也没错,却不是给你,而是给我自己的。一天看不见你,我就觉得心慌,你肯留在我身边便是对我最大的恩赐。” 甜蜜的感觉涌上心头,我微笑着,偎在他怀中。 **** 走过穿廊,熟悉的童音又在后面响起,由远而近:“曦敏!曦敏!” 我停下了脚步,回过身看着胤礽急急忙忙跑了过来,躬了躬身说道:“见过太子殿下。不知殿下找奴婢何事?” 他气喘吁吁跑到我面前,抬头看着我问道:“曦敏,听说你要跟父皇一起去汤泉?我也去好不好?” 我不由笑了,说道:“太子,这事儿可不是奴婢所能决定的,您得跟皇上说去。不过” “不过什么?”他急问。 我笑了笑说道:“不过太子年纪还小,奴婢估摸着,皇上是不会允的。” 他听了这话,就像一个蔫了气的皮球,顿时没精打采:“真的么?可是我真的好想去啊!曦敏”他拉着我的衣袖“我会很想你的” 我蹲了下来跟他平视,抚着他的小脸笑问:“想我?不想你父皇吗?” 他认真地看着我,说道:“父皇有很多娘娘、宫女、太监,还有我的兄弟们陪着,他不寂寞,可是我只有你,所以你不在的话,我好孤单。”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胤礽似乎将他的父亲看得很淡。难道这就是他之后“涉嫌篡位”的根源? 见我不说话,他又拉了拉我的衣服,瓮声瓮气地说:“曦敏,不要去好吗?留在宫里我就可以天天找你玩,你也不会孤孤单单一个人的。” 我看着他,轻轻笑道:“太子,奴婢谢谢太子的关心,只不过待在皇上身边是奴婢的职责,也是奴婢的心愿,奴婢并不觉得孤单。太子的事情,奴婢会跟皇上说说,不过皇上答不答应奴婢可不能担保。” 胤礽看着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劝走了他,我继续向着弘德殿走去。虽说我劝阻康熙不要急忙出行,但他终是按捺不住,没几天就宣布三月里将奉太皇太后临幸遵化汤泉,接下来便是宫里宫外为了这次出巡个个忙得焦头烂额,一片兵荒马乱。 走进了弘德殿,我一眼便看见康熙正坐在书桌旁,台阶下站了一个青年侍卫,身穿明皇绸缎行褂,面容俊秀,眉目如画,浑身上下并没有一般武人的彪悍,反而自有一股淡淡的风雅之味,儒雅洒然,看上去便令人觉得如沐春风。 他看见我,微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以眼神微微示意,先向康熙请了个安。 康熙抬起头来,看见是我便站了起来,边走下台阶边笑道:“你来了。朕正在同容若商量这次南巡的事儿,你也来听听。” 我这才向着纳兰容若微微躬身,嘴里说着:“见过纳兰大人。”他是康熙身前的一等侍卫,深得康熙宠信,跟我一样,算是康熙身边的“红人” 他微笑着回了个礼,并不多说话。康熙能够容许他这样的人跟我如此亲近,是很难得的。不过他与几年前逝世的妻子恩爱非常,从不留恋花丛自诩风liu,这种痴情的个性恐怕就是康熙最为欣赏的地方吧?要不然京里的大臣世家子弟多如牛毛,单凭他是明珠长子的身份恐怕也无法得到康熙如此的赏识。而且他也有着一颗晶莹剔透心,知道康熙对我的特别,所以从来不在我面前有半点而不寻常的举动。 我跟他打过招呼,便看向康熙,笑道:“不知皇上究竟是怎样打算呢?” 康熙看着我笑道:“朕已经决定了,此次微服出巡,朕只带三个人出门——你、容若,还有月梅。” 我一听,吓了一跳,问道:“皇上身系国家安危,如此安排是不是太过冒险了?再说,为什么要月梅参加呢?” 康熙呵呵笑道:“微服出巡嘛,人多了不就露馅儿了?朕之所以让月梅同行,是要她当你的丫环,而你,就扮作朕的妻子如何?” 惊吓一个接着一个,我有些招架不住道:“皇上,这怎么可以?!奴婢” 他轻轻捂住我的嘴,笑道:“男人们出门,如果无缘无故带着个丫头同行,岂不是惹人疑窦?况且,”他看着我,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温情“在宫里,我无法让你得偿所愿,那至少在外面,就让我们如普通人一样地生活吧。” 我一窒,说不出话来,愣愣地看着他,然后慢慢垂下头,轻声说道:“奴婢谨遵圣意。” 他满意地笑笑,放开了我又道:“至于安全嘛,朕不担心,容若乃文武全才,朕信得过他。况且沿路朕也有安排,你大可放心。” 我无奈,实在不想让“元华饭庄”承受那么大的风险,可在纳兰容若面前也不好跟康熙说什么,回头一想,这次微服出巡与我并没有关系,那就应该是史实了,那么康熙应该不至于在这次的行程中受到什么伤害吧! 转了个念头,我又问道:“皇上,那小六子呢?不带上他?”小六子从小侍候他到大,以往康熙到哪里可从没扔下过他。 “他啊?”康熙想了想,笑道“罢了,一个太监,到哪里都瞒不过人的。” 我和容若不由得也都笑了,我忽然想起胤礽的请托,便说道:“皇上,太子也想跟去汤泉。” 康熙听了,皱了皱眉头道:“他又去烦你了?这孩子也不知怎么回事,有事不直接来找朕,偏偏总去烦你。他年纪还小,功课不能耽误,不能跟去。” 这个答案早在我的预料之中,于是说道:“是,那奴婢就这样回太子了。” 他摆了摆手,说道:“你还要忙南巡的准备之事,太子那里,朕会派人去说。” 第六部解铃第六章冤家路窄 三月癸酉,康熙陪着孝庄,带着文武官员、太监宫女、侍卫扈从,一行人浩浩荡荡开赴遵化。但刚从北京城出来,康熙就带着我、纳兰容若和月梅三个人溜了。空的銮驾成了障眼法直奔汤泉,一到目的地就传出康熙“旅途劳顿、龙体微恙”需要好好休息静养,于是一应国事全交给福全代为处理,如有紧急事情则交由太皇太后决断,我们四个人分乘两匹马,轻装简从直奔江南而去。 一路上我们不敢耽搁,虽不至于风餐露宿却也是快马加鞭,一直来到滁州才换了一辆骡车,康熙扮作书香世家子弟,纳兰容若仍然是他的侍从,我扮作他的夫人,月梅自然是我的丫环,一行人这才慢了下来,以南下探亲访友的名义继续前行。 不几日终于来到南京城,想起当日在这南京城中的种种,我不由得唏嘘万分,便是月梅也是感慨万千,少女情怀总是春,然而故地重游,她却已经不是当年的青涩少女。 其中滋味自然只有我们能够体会,我们相视一笑,握紧了彼此的手。 进得南京城来,里面的景象倒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相对于三藩之乱前,民生却凋敝了很多。街上的行人少了,商家关门的多了,酒楼茶肆里面的人也不多“唯二”生意兴隆的,便是我的“元华饭庄”与南宫凌的“翠名居”前者是因为势力实在太大,而且档次够,对叛乱的官员们来说也是个消遣的好去处,自然不舍得影响破坏;后者那就更不用多说了,台湾郑经实际上是参与了三藩之乱的,属于他们势力范围的“翠名居”当然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康熙颇有兴致地让骡车停在了“翠名居”的前面,看着这家生意兴隆的酒楼说道:“曦敏,没想到啊,除了你的‘元华饭庄’之外居然也有这么兴旺的酒楼立足于这南京城中。” 我掀开车帘的一角看了看,笑道:“玉,各个商家自然都有它的经营之道,商人头脑精明,能够在这乱世中保有一席之地并不稀奇啊。” 他笑了,说道:“得了,说起生意经,我还真不如你。不献丑了,我们进去吃个饭,一路上都只光顾‘元华’,今天咱们就试试别样风味如何?” 我愣了一下,嗫嗫道:“可是” 他看了看我犹豫的样子,于是笑道:“好了好了,没事的,不就一餐饭的时间么?不会有什么意外的。”说着自己先下了马,来到骡车前伸出手。 我无奈地扶着他的手下来,看着眼前的酒楼愁眉不展。不知道郑睿有没有跟南宫凌说起我在康熙身边的事情,不然以南宫凌的智慧,很容易便能推测出康熙的真实身份“翠名居”是郑家的眼线,如果康熙的身份****可就后患无穷。 康熙并不知道这段曲折,笑嘻嘻地拉着我走进去,我只好在内心祈祷,南宫凌不会那么有空,有事没事就跑到自己的酒楼来,而我也不至于这么倒霉,难得来一次就这么巧撞上他吧? 跑堂的小二见我们穿得齐整,似乎是有些家底的人,便把我们让进里间,康熙却不要隔间,只在大堂里坐了,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他这次出巡的目的之一便是巡视民情,在大堂里吃饭自然能探听到不少民间情况。 点了几道招牌菜,又要了一壶酒,康熙一边吃着一边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楼里楼外。听了一阵也看了一阵,他说道:“如今瞧来,这南京城倒是没有受到太大的战乱影响。曦敏,你以前来过南京,你的看法呢?” 我照例是不喝酒的,只抿了一口茶,说道:“南京是大城市,便是叛军们也不会拿这里怎么样。真正饱受战乱之苦的,还是那些山野乡间、贫苦百姓。我想,出了这南京城,不出百里必然跟这儿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康熙想了想,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有理。这回我们出来,自然不能只是在大城里、光鲜亮丽的地方转悠,什么地方都要去看一看的。” 我忙道:“玉,如今出门在外不比家里,不论去什么地方都要事先做好准备功夫,不然万一出了事,你叫我怎么跟老夫人和家里人交代?!” 他看着我认真的表情,哑然失笑道:“好,好,都听你的。”顿了顿又笑道“不过出来这一趟,看到你这么为我担心,便也值了。” 我听了一愣,看着他有些戏谑,几分深情的目光,不由哭笑不得。转头看去,只见容若和月梅各自捂了嘴偷笑,面上倒有些臊了。 他看着我有些晕红的面容,面上的笑容更见柔和,桌底下悄悄伸出手来,拉住了我的。我微微一惊,抬眼看他,望进他深邃的眼眸,不由微微一笑。 一边吃着一边聊着,忽然听见自楼下传来一阵骚动,一行人走上楼来,凡是来这里的常客大家无不起身相迎,寒暄客套之声不绝于耳。我仔细一看,不由吓了一跳——真是好的不灵怀的灵,怎么就真的让我碰上南宫凌了呢? 心慌意乱间,想要避作不见却又不知道怎么办好,却见南宫凌一道眼光瞟了过来,跟我的目光相对,两个人俱是一愣之后,他的眼中飘过一丝诡谲。 康熙正要有兴致地打量着南宫凌,从身旁众人的称呼中,他早已知道这个人便是“翠名居”的大老板,于是笑道:“这可不是应了‘江山代有才人出’这句老话么?你看,这南京城中两大酒楼饭庄,你也好,这位老板也好,竟然都是年轻有为之人。” 我还来不及搭话,南宫凌已经笑嘻嘻走了过来,作了个揖说道:“请恕在下冒昧,这位公子看来面生,是否初来南京城呢?” 康熙不明究底,站起来也拱了拱手,笑道:“在下龙玉,是来南方探亲的,确是第一次来南京。” 南宫凌笑道:“难得难得,龙兄远道而来,不如就让在下做个东道如何?” 康熙此时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于是笑推道:“这如何使得?在下与兄台素昧平生,怎好让兄台破费?!” 南宫凌眼中诡芒一闪,道:“哪里的话,龙兄既然是静茹姑娘的朋友,便也是在下的朋友,这个东道自是不冤。” 我心里重重一跳,看见康熙眼中有着霎那的莫测,慢声道:“在下失礼了。原来兄台识得拙荆吗?” “拙荆?”南宫凌的眼神又闪了一下,道“在下几年前跟静茹姑娘曾有一面之缘。” 康熙介绍我是他夫人,南宫凌却仍旧称呼我“姑娘”是不承认?还是从郑睿那里得知了我的底细?我分辨不出来。 康熙是何等聪明的人物,当下眼神便沉了下去,我见势不对,忙起身笑道:“南宫先生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不过我们还要继续南下,行程匆忙,就不打扰南宫先生了。” 月梅如今也是磨练得精明剔透,当下便给纳兰容若使了个眼色,容若也不是笨人,立刻就会意,向着康熙恭敬地说道:“爷,时候不早了,再不走怕就要误了行程了。” 康熙早已不耐,于是顺着台阶就下,对南宫凌说道:“兄台的盛情厚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我们还有赶路,就此拜别吧。” 南宫凌微微一愣,但随即便不饶不休问道:“不知龙兄去向如何?你初次来南方难免人地不熟,在下不才,愿尽绵薄之力。” 我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虽然我跟郑睿算是朋友,但跟南宫凌的交情也没有深厚到要紧追不舍的地步啊!看了看月梅,她也是一脸茫然。 康熙纵然心机深沉,如今也不免微微动气,当下冷然道:“多谢兄台关心,不过我们亦非无知小儿,这点小事还是做得来的。”说罢不再搭理他,揽着我便向楼下走去。 我虽然觉得这样不太礼貌,但对于南宫凌的苦苦纠缠这样倒也不失为一种解决的方法,况且康熙正在气头上,我还是不要惹他为妙。于是乖乖跟着他,一声不吭走开了去。只是一路走开很远,却仍然觉得从背后投射过来一双诡谲而冷冽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 本来打算在南京落脚休息,但被南宫凌这么一闹,康熙索性连南京也呆不下去了,我们一行人只好直接出城,来到南京周边的一个小镇。正如我的预料,在这里已有几分兵灾战祸的味道,不过好在离南京并不远,不算太严重,却也是看得康熙阴沉了脸,我倒有些不确定究竟是民生凋敝所导致的,还是被南宫凌影响的。 康熙的心情不好,我们几个也不敢放肆,只顾静悄悄做着自己的事。康熙却仍旧不许我多动,只叫我学那真正的贵家夫人受人伺候便是。 来到夜里,他的情绪看起来似乎好些了,我也稍稍放下点心,却也仍旧有些戒备。他一直在气怒上并未发现我们的异样,如今冷静下来却一眼就能明白,当下苦笑了一下,将我拥进怀中,叹道:“曦敏,不要怕我,你该知道,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再对你动怒,那后果我承受不来的。” 我心里也有些感叹,轻声说道:“我知道。可是你不开心,我也觉得难受,偏偏又不知道你为了哪桩事不开心,不知从何劝起,只能眼巴巴地着急。” 他默然半晌,轻轻抬起我的头,看着我说道:“我是在生自己的气。气自己为什么当年要放你出宫?让我在你的生命里有了两年的空白,无法涉足。” 我心中回转万千,只能轻轻抱住他。但若没有那两年的分离,恐怕到现在我也不能发现自己竟然如此爱他吧?两年的分离,让我们彼此都看清了自己的心,这,是福?还是祸? “玉,南宫凌的事情”我看着他,欲言又止。 他却只是看着我,半开玩笑地笑道:“这事儿,你愿说,便说。不愿说的话,也就罢了。反正你身上的秘密已经不少了,也不差这一件去。” 我吃了一惊,瞪着他,他无奈地笑了笑,道:“那南宫凌叫你‘静茹’,那是你的本名吧?你其实不是旗人对不对?” 我心里重重一震,骇然地看着他,他愣了一下,立即把我抱进怀中,温柔说道:“别担心,这事儿我已经处理好了。鲁家那边我早已命人修改过他们的户籍,如今你已经是名正言顺的旗人了。我见你并不在意,所以也没提起。只不过”他犹豫了一下,有些苦涩地笑道“你究竟来自何处,至今我也未知啊。” “我”我不知如何开口。我有些时候其实神经很大条,很多事情都未能考虑周全,而他却一一记在心上,默默为我排除一个又一个障碍,竖起一道又一道屏障,每多知道一分,我的心就越沦陷一分。不是不感动的,但叫我如何说起?说我是未来的人?他能相信么? 他轻轻拍了拍我,叹了一口气,道:“没关系的,你什么时候想说再说吧。你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为什么不会变老?那些经营的方略从何而来?还有,那晚上的刺客,你其实是认识的吧?” 听到这里,我的身子禁不住微微颤抖,他低沉地笑了,抱紧了我,说道:“不要担心,我相信你,否则也不会放他们走。你的秘密,我也不愿勉强你说,敏敏,你太聪明,太特别,虽然在我的身边,却像随时都会离我远去,你可知道我多想你像其他的嫔妃那样把一切都交给我,无法离开我半步?可惜你永远不会跟她们一样——虽然我喜欢你的特别,却也有时候忍不住痛恨你的特别。而我的身份也让你放不开,让你无法放心依赖我,所以我只能等,等你有一天愿意全心全意为我敞开心扉,等你愿意跟我共同分享你的秘密。” “玉”我的喉头哽咽,千言万语,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第六部解铃第七章战船 忽然纳兰容若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轻轻叫了一声:“爷。” “什么事?”康熙皱起了眉头问道。 容若道:“有事情要禀报爷知道。” 康熙轻道:“进来吧。” 我见容若就要进来了,急忙想要坐起来,却被康熙抱住动弹不得,只好继续偎在他怀里,看着推门进来的容若脸上发烫。 纳兰容若倒是神色不便,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似的恭恭敬敬对康熙说道:“爷,镇子外面发现有些许可疑的人迹,您看” 我跟康熙同时吃了一惊,互视一眼彼此明白了对方的心思——这个南宫凌还真是阴魂不散哪! “曦敏,你是不是跟那南宫凌有什么过节?”康熙看着我问道。 我摇了摇头,道:“没有。” 康熙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可知道为什么他对我们如此纠缠不休呢?” 我微一沉吟,又摇头道:“不知道。”我想来想去,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是为了郑睿而务求掌握我们的行踪,毕竟郑睿痴恋我的事情他一清二楚。 康熙默默思索着,纳兰容若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提出意见:“爷,要不要让官府插手” 康熙摆摆手道:“不妥。此次朕微服出巡,知者寥寥,如果此时惊动官府,不但一切安排全部作废,还弄个此地无银三百两。” “那” “我们明日照常启程,反正也没有什么隐密任务,他们爱跟就让他们跟着吧,只要密切注意他们的行动即可。” “是。”纳兰容若答应一声,康熙挥了挥手,他便退了出去。 “玉”我抬头看他,欲言又止。 他看了看我,温柔笑道:“什么事?你直说无妨。” 我想了想,终究还是说道:“你真的要去福建?” “对啊。”他笑道“不去福建如何了解台湾的情况?我们这趟出来不就为的这个么?” “可是,福建现在还不是很安全啊!”我抱紧了他“实在太冒险了,不如我们先回去,过两年再来如何?”最好是等收复了台湾再来。南宫凌发现了我的行踪,是肯定会通知郑睿的,且不论南宫凌知不知道我的身份,郑睿却是再清楚不过。以他的聪明,肯定能够推断出康熙的身份,郑家在福建的势力强大,此去不是羊入虎口么? 康熙失笑道:“你这是怎么了?都来到这里了还这么说。一路上的护卫安排你都是清楚的,不会有事的。”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啊!如果不是南宫凌发现了我,我也不至于如此担心。但此中的凶险,叫我如何告诉他呢? 他深深地看着我,眼里的温柔将我层层覆盖,柔声说道:“我知道你是为我担心,好吧,那这样吧,一到福建我就去见姚启圣,有了官府的保护,你该放心些了吧?” 姚启圣是福建总督,负责总揽台务。我将信将疑地看着他,问道:“真的?” “真的。”他郑重地点点头“台湾的事情朝中数他最清楚,我本就要找他问个明白的。” 我仍旧拢紧了双眉,虽说康熙的帝王生涯还有很长时间,但这次的微服出巡却从来没有任何记载,我对以后可能发生的事情一点把握也没有。郑睿的本事我是清楚的,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却又无法明确向他说明。眼见他的主意已经无可更改,只能轻叹了一声,闭口不言,独自在心中默默祈祷。 **** 一路上,我们只装作从来不知道有人跟踪窥探,扮足了探亲的世家子弟的样子,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来至福建。但暗地里,纳兰容若早已安排了人密切监视那些探子的行踪,正可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进得福建,与北方大相径庭的民俗风情渐渐显露出来,穿着芒屐、大裾衫、斗笼裤的客家妇女,赤着双脚、上穿大裾下着宽筒深档裤的男人们,崇武头、蟳埔头、辫子头、包子头、打结头、目镜头、面干头、鲍鱼头、扁针头、双鱼头、粗脚头、信杯头多彩多姿的女子发式看得我们眼花缭乱,皇宫式样建造的官式大厝“皇宫起”、具有浓厚客家气息的土楼、极具特色的廊屋式风雨桥各种各样的建筑更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尤其是福建临海,东西往来频繁,荷兰人更是一度占居台湾,以至福建的各种建筑或多或少都带上了一些西洋的风格,科林多式的圆形廊柱、绿釉面的瓶式栏杆、百叶窗等西洋建筑风格跟龙脊凤檐、华丽外饰,砖石结构的门庭垣墙、楼房前后的花圃林木等传统民居特色结合在一起,豪华气派,叹为观止。 我的一位好友曾经在厦门读大学,我却从未去过福建。况且在二十一世纪,又怎么可能看到如此完整富丽的“古迹”?于是便连我这个对旅游一向不大感兴趣的人也忍不住兴致盎然,直道这次来对了。 来到福州府,康熙果如先前所言,直奔姚启圣的总督府。 姚启圣并不住在官衙里,而是住在典型的福建民居——官式大厝里,我们寻至门前,门房却说他家老爷正在接见重要来客,一律谢绝会面。康熙无奈,只得将手中留有御宝的扇子交给门房,只说:“你家老爷见了这个,自然会来见我。”门房将信将疑,接过扇子去了。 康熙转过头来看着我,笑道:“这个姚启圣,好大的架子!待会儿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不是有客人、什么客人能够让他放下一切,拒绝接见任何外客。” 我轻轻笑着,说道:“福建总督也不是个容易的差事,他自然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正说着话,只听门里从内到外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不一会儿,只见一个半百的富态男子急匆匆向着门口奔来,门房和几个家丁跟在后面也是一溜小跑。待来至近前,那富态男子抬头一看康熙,立即吓得脸色苍白,双脚一曲“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颤声说道:“臣叩见皇上” 康熙哈哈笑着,走上前去一把把他拉起来,说道:“免了免了。朕微服出访,你可别泄了朕的底细。” 那姚启圣又惊又怕,忙唯唯诺诺答应着,恭恭敬敬请康熙入府。 康熙笑着看着我,说道:“敏敏,来。” 我笑了笑走上前去,先对姚启圣福了一福,恭声道:“曦敏见过姚大人。” 姚启圣吃了一惊,定神看了看我,但想必是知道我的事情的,马上又谦容笑道:“曦敏姑娘好。” 我这才走到康熙身边,他伸手揽着我,一同步进姚府去了。姚启圣又是微微一愣,这才赶紧跟上,走在我们身后。 一路上,我们仔细打量着这有名的民间建筑式样。官式大厝的大门平常是不开的,都从偏门出入,此时姚启圣自然是叫人大开正门,把康熙迎了进去。我们绕过正中的木板壁,走过下落之后便是一道宽敞的天井,天井中点缀着盆景山石,自有一种自然幽雅之趣。过了天井便是主屋正厝,中间是厅堂及后轩,其左右各有前后房四间。厅堂面向天井,宽敞明亮,厅口铺砌着平整的条石,四周墙面贴砌红砖,构成各种吉庆喜彩的图案。室内地面铺砌耐湿耐磨的红方砖,窗根门扉则雕缕以花鸟,山水、人物等图案。厅内摆放着端雅的紫檀木家具,配以青花瓷器,很是有一种清雅淡然的味道。 康熙打量了一番,笑道:“你这儿的布置确实不错。” 姚启圣头也不敢抬,忙道:“谢皇上盛赞。奴才这里是山野陋居,那儿比得上紫禁城啊!让皇上见笑了。” 康熙心里有事,也不跟他客套,直接问道:“方才你的门房说你正在接见客人,什么客人这么重要啊?” 姚启圣抬头看了看他,忽然神秘地笑道:“回皇上,奴才见的这个人,跟皇上的来意倒是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呢。皇上这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噢?”康熙倒是来了兴趣,笑道“你倒说说,朕的来意是什么啊?” 姚启圣笑了笑,轻声说道:“奴才斗胆揣测,皇上的来意,怕不是为了台湾么?” 康熙眼中利芒一闪,遂又笑道:“你倒是有副七窍玲珑心。那你再说说,什么人跟这件事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呢?” 姚启圣笑笑,故作神秘道:“不知道皇上肯不肯屈驾奴才的书房呢?” 康熙不由又好气又好笑,说道:“看你这么故弄玄虚,朕倒要好好瞧瞧那是何方神圣!带路吧。” 姚启圣领了旨,忙走在前面引路。康熙揽着我走在后面,轻声笑道:“这老小子神神秘秘的,若是那人不如他说的那般重要,我一定赏他一顿板子。” 我捂着嘴偷笑,不说别的,看康熙能在臣子面前这么轻松,这姚启圣也不可小视了。 来到书房,我和康熙都吓了一跳,因为等在那里的并不是中国人,而是一个金发蓝眼的外国人,旁边还有一个通译,此刻早已跪伏在地。姚启圣介绍道:“皇上,这位是从荷兰来的传教士波利马,他对现金的各类战船可是深有研究呀!”说罢又让那波利马参见康熙。康熙自幼笃爱西学,京城里的传教士也不少,对外国人也算是见怪不怪了。波利马并不似北京城里的那些传教士,并不懂得中国宫廷的参拜礼节,只是照着他们国家的那一套来,好在康熙被姚启圣最后那句话吸引了注意力,倒也无暇理会。 他吃了一惊,忙问:“战船?你找他来是为了研究战船?”言谈之间竟然有些失态。 姚启圣恍如不觉,仍毕恭毕敬道:“回皇上,是的。台湾战船与我大清战船大不相似,皇上请看。”他指着桌上的几幅图画“我大清战船,长不过二、三丈,宽不过二十来尺,双桅,二铁锚,四木锭,配橹两支,船工十五人,水兵二十人,装铁炮十余门,此外还有火罐、藤牌、鸟枪等军器,全都摆在甲板上,没有任何掩护。皇上再看这台湾水师,”他换了一幅图画,接着说道“这是台湾水师的主力福船,此船可乘六十余人,底尖上挑,首昂尾翘,树二桅,舱三层,船面设楼高如城,旁有护板,士兵掩护在其后向敌船射箭发弹,掷火球、火砖、火桶,并可顺水顺风冲撞敌舰。舰首备红夷炮一门、千斤佛郎机六门、碗口铳三门,迅雷炮二十门,喷筒六十个,噜密铳十支,弩箭五百支,火药弩十张,火箭三百支,火砖一百块,及其他兵器上千。” 康熙只看得脸色发青,从这两张图上就可以了解到如今大清水师跟台湾水师的差距如何了,叫他怎能不触目惊心? 姚启圣察言观色,此时又道:“皇上请再看,这是荷兰人的战船。”他又摊开一幅图“荷舰长三十丈、宽六丈、船板厚二尺多,甲板上有八个桅,帆樯八面受风,行驶迅速。每艘舰上装备有数十门大炮,比起福船又先进了许多。于是台湾水师参考荷兰人的战船,又造出了三桅炮船,树三桅,主桅高四丈,船长二十丈,舱五层,船面设楼高如城,可容三百人,配红夷炮八门,千斤佛郎机四十门。它身高大,首昂尾翘,航行迅速,不惧风浪,郑成功便曾以此大败荷兰军。” 康熙的脸色阴沉。福船已是很难对付了,如今再加上这三桅炮船,想要武力平台可谓是难上加难啊! 姚启圣看在眼里,微微一笑道:“皇上,臣早已料到如要评定台湾,必先解决台湾水师,所以特意请来波利马传教士,了解当今各种战船,以便造出我们大清自己的无敌战船。” 康熙眼睛一亮,说道:“如此甚好。你可有收获?” 姚启圣道:“臣正在跟他研究,可巧皇上就来了,皇上事必躬亲,有了皇上的庇佑,臣相信我大清一定能组建一支天下无敌的水上劲旅。” 康熙虽然知道这是拍马屁,倒也受用,当下几个人就研究起各种战船来。只不过那通译不知是有皇帝在太过紧张,还是本来就不大利索,翻译起来也是半通不通,着实令康熙和姚启圣有些头疼。 我被几个男人忘在了一边,倒也不觉得委屈。反正康熙一旦处理起国事来总是很容易入迷,然后就把周遭的一切都忘了,我是见怪不怪了。反而沉浸在公事中的康熙别有一番引人的魅力,每每让我沉醉不已。 船只的事情我完全没有一点概念,而且虽然旅游去过荷兰,我对荷兰语却是一窍不通,虽然在英国呆了两年多,但不知道现在英语有没有成为世界通用语? 语言上的障碍丝毫不影响康熙渴望了解西方先进技术的积极性,我坐了半天颇觉无聊,于是起身去为他泡了一壶茶,细细斟上。他看了看我,暖暖一笑。 我回了他一个笑容,手的动作大了一点,一不留神便碰到了波利马。以前也不是没见过洋人,但那些人也只不过是“见面”而已,从没说过话。如今跟着荷兰人面对面,又撞到了人家,留学英伦的“坏”习惯就这么跑了出来,我一张嘴,一句“sorry”便脱口而出。 第六部解铃第八章大显手 康熙和姚启圣还沉浸在那些稀奇古怪的图里不可自拔,只有那波利马面现惊诧、神色古怪地看着我。我一时间也被自己吓了一跳,说出口的话不知道怎么才能收回来,愣愣地看着波利马,不知所措。 (你会说英吉利语?)波利马突然用正宗的英国英语问我,让许久不曾听过这曾经熟悉的语言的我有了片刻愣怔。 这下子连康熙、姚启圣和那通译都注意到了,一齐向我看来,三双疑惑的眼神灼灼盯着我,不由让我心里一阵发虚。 怎么办?承认?还是不承认? “不不会”啊!我猛地捂住口,却堵不回已经说出口的话,当场懊丧得想找块豆腐一头撞死!——不会英文你回答个什么劲啊! 波利马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康熙却是一头雾水,不由问道:“怎么回事?曦敏你说什么不会?” 波利马用他那只能应付简单日常交谈的蹩脚中文,兴奋地说道:“太,太神奇了!大清国的皇帝陛下。您的夫人,太了不起了。她会英吉利语。” 康熙愣了一下,随即震惊、狐疑的锐利眼神便向我飘过来。我只觉得心里一阵紧缩,慌得紧,眼神溜啊溜啊,扫过家具扫上墙壁,就是不敢看向康熙。 一时间屋子里面静得吓人。康熙什么话也不说,姚启圣自然什么也不敢说,而波利马虽然察觉了这流动的诡异气氛,却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加上他的汉语不灵光,想说也说不出来。 虽然不看康熙,我仍然感觉得出投注在我身上的深邃眼神,心跳得像擂鼓,眼神溜得更快、更慌乱,一不留神,竟然跟康熙的眼神撞个正着,一下子被攥住了,逃脱不开。我被他看得心揪得发紧,无奈,只能向他投以求饶的眼光。 看到我的乞求,他的眼神瞬间柔和起来,有些生气,也有些好笑,宠溺中竟然还带有几分顽皮,嘴角也弯起一抹无奈的笑容。 ‘你的秘密又多了一项。’我看见他的眼神这么说。 ‘对不起。’我这样回他。直到现在我也不能下定决心告诉他我真正的来历。 复杂的眼神在我身上又逗留了一阵,终于挪了开去,几个人又继续扑在正事上,我也松了口气。 不一会儿,正在讨论中的几人似乎碰上了什么瓶颈,只见波利马急得指手画脚,一旁的通译满脸通红,康熙和姚启圣则是满面疑惑。 通译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句完整的话,康熙不由恼了,斥道:“没用的东西!” 通译吓得魂飞魄散,脚一软便软趴趴跪在了地上,连声求饶,更是言不成句了。 波利马也有些被康熙的气魄吓到,眼睛一转瞟到了我,仿佛捞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用英文大叫起来:(尊敬的夫人,不知道您可不可以帮我翻译一下?) 康熙听他哇啦哇啦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看向这边。一眼看到我,流露出了解的神情。 “曦敏,他在说什么?”他问。 我有些为难地看着他,说道:“他说让我帮他翻译。” 康熙看着我,有些犹豫地问道:“你可以翻译吗?” 我想了想,咬了咬牙说道:“若是英吉利语,可以。但我不会荷兰语。” 康熙皱了皱眉头,看了看波利马道:“朕看他的英吉利语说得似乎也很流畅,你跟他说说。” 我见已经捅破了这层纸,心里也一下子放开了来,当下也不推辞,点了点头便向波利马说道:(波利马先生,我只会说英吉利语,不知道您是不是可以用英吉利语跟我交谈呢?) 波利马喜出望外,急忙说道:(没问题,我母亲是英吉利人,所以英吉利语对我来说完全没有问题。) 我笑着点了点头,把这话跟康熙说了,康熙不由露出新奇、震撼的眼神,定定地看了我一阵,然后微微点头,便又跟他们讨论起来。 我尽量准确地把波利马的英语翻译成汉语,但十七世纪的英语多少跟现代英语有些差异,而且许多技术性的词语是我这个对船舶一窍不通的人从来没听过的,这让我翻译起来困难不已。然而我的水平无疑比那通译高了许多,七拼八凑、比手划脚,倒也弄了个**不离十。 就这样,几个人的讨论直到深夜,康熙仍有未尽之意,姚启圣和波利马却有些撑不住了,而绞尽脑汁的我更是疲惫不堪。姚启圣偷偷给我使着眼色,我微微一想便明白过来,于是轻轻说道:“皇上,夜已深了,还是早些歇着吧。明天继续研究也不迟啊。” 沉浸在大堆图画中的康熙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一旁的大钟,时针指向十一点,也就是已经亥时了,再看了看我,我一脸憔悴,不由心疼道:“说得也是。今日在路上走了大半天,到了这儿你也没好好休息一下,是朕疏忽了。” 我心里一甜,忙道:“奴婢不要紧,要紧的是皇上的龙体。” 康熙笑笑,转头对姚启圣道:“你这差事办得不错,今儿个就先歇着吧,明天再继续。” 姚启圣如奉纶音,急忙领了旨意。康熙又对波利马道:“先生今天就住在这里吧,明天朕还有许多事情要向先生请教。” 我把这话翻译了,波利马很是高兴,也一口答应下来,康熙这才拉着我走出书房。姚启圣忙不迭跟在后面,亲自把我们领到准备好的客房。 康熙便在姚府里住了下来,我服侍他梳洗完毕睡下了才去打理我自己,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出去已深的风尘和疲惫。谁知回到客房,却找不到给我的房间,纳兰容若还在康熙的门前警戒,看见我笑道:“皇上说了,出门在外不用那么多规矩,姑娘请进去吧。” 我不由脸上微微发臊。虽说出门以来,我和康熙扮成夫妻,形影不离,住宿都在一间,但却是什么都没有做过。我尚未克服心理上的障碍,康熙也不会强迫我,然而这种事情却没有什么值得昭告天下的。就算说出去,旁人怕也是不信的,这只要看容若和月梅的眼神就看得出来。 此时康熙竟还没有睡,在屋里说道:“曦敏么?快进来吧。容若,你也去休息吧,不用守着了。” “是。”纳兰容若应了一声,看我的眼神中充满了调侃,我羞得满脸通红,几乎是用冲的跑进屋里,然后听着他的足音慢慢远去。 喘了几口大气,我定了定神走进里间,只见康熙身着中衣站在桌边,还在看着一张船图,于是走过去轻声说道:“皇上,夜深了,睡吧。明儿个起来再看也无不可啊。” 他转过身来看着我,微微一笑,让我服侍着睡下了,待我躺到他身边,便轻轻把我圈进怀中。 “今天我又发现你的一种本事了。敏敏,你到底要给我多少惊奇才肯罢休呢?” 我轻轻笑着,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说道:“我所知道的不过是些雕虫小技,比不上皇上的宏图经略之万一。”我虽懂得多,却没心思也自认没这个能力作出什么大事来;康熙虽然没有受过我自小接受的现代文明教育,却仍然开创了中国封建社会晚期的一片盛世,我确实不如他。 他笑了笑,说道:“我的敏敏也学会了那些溜须拍马了。”默了一下,又问“你的英吉利语怎么学来的呢?” 我早知道他会这么问,思前想后却总是拿不定主意。该告诉他吗? 终于还是心一横,说道:“我曾经去过英吉利。” 康熙抱着我的手忽然一紧,我心里一跳,看进他的眼中,那是一片莫测的深渊。 他定定地看着我,许久,方才苦笑道:“敏敏,你是让我越来越惊奇了。英吉利离我大清渺渺千万里,你是怎么去的呢?为何要去?” 我默然。怎么说呢?现在恐怕还没有“留学”这种说法吧?况且大清一向自认是“天朝上国”其他的国家都是“番邦夷民”如果我说到英国去学习他们的文化技术,怕是会被人笑死吧?再说,我怎么告诉他,我是坐飞机去的,现在需要坐船花上将近一年时间才能到达的英国,我只要十三个小时就能抵达呢? 他见我不说话,微不可问地叹息了一声,转换了话题问道:“你既然去过英吉利,那告诉我那儿有些什么新鲜事物?我平时只能听那些传教士们说,好的坏的都是他们说的,倒想听点儿不同的东西。” 我感动于他的体贴和退让,任暖暖的爱意流淌在心间,慢慢地,放下一切藩篱,娓娓诉说着那异域的风光 **** 第二天清晨,康熙仍然按照紫禁城的习惯,一大早就起身了。而我则因为前晚太过劳心劳力,加上夜里给康熙说英国的民俗风情直到睡着,差点爬不起来。康熙心疼我要我继续睡,我笑着摇摇头,支撑着仍是起来了。一来他虽然便装在外,但衣饰洗漱仍然不可马虎,不是姚家的下人做得来的;二来他还要跟波利马他们研究战船的事情,没有我的翻译可怎么是好? 康熙对西方先进技术简直是如饥似渴,不但是战船的构造,还有许多更深的原理性问题不断提出来,有时候连波利马都不免被他问得无言以对。无奈之下,我只好帮着解说一些浅显的原理,并不深奥,或者是现代人都懂的常识,或者是中学时候物理课上学的原理,过了这么多年还忘记了大半。但就是这些非常简单的东西,也往往令眼前的这些“古人”们大为惊叹,连波利马有时都会对我佩服不已,让我欣喜于帮了康熙的忙的同时也小小满足了一下自己的虚荣心。 研究终于在两天后告一段落。并不是康熙满足了,而是我们时间不多,不能全耗在这个上面。康熙于是命人送波利马上京,准备回到北京以后再继续研究,波利马自是喜不自胜,毕竟能够受到中国皇帝的邀请令他感觉非常荣幸。 然而就在他准备了解其他台湾的情况时,一个意外的客人来到了姚府。我们一行人刚从街上回来,就见姚启圣守在门口,看见我们便迎上来说道:“皇上,裕亲王来了。” 康熙不由微微一愣,说道:“不是让他代为理政吗?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纳兰容若走上两步,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皇上,会不会是朝中出事了?” 康熙的眉头皱了起来,大步走进门去,我们急忙跟上。没走几步,便看见福全从里面急急迎出来,叩头道:“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紧走几步把他掺起来,说道:“不用多礼。裕亲王,你怎么来了?朝中出事了?” 福全笑道:“禀皇上,没出什么事。只不过太皇太后担心皇上一个人出门在外,所以叫臣过来侍候着。” 康熙愣了一下,显是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理由,不由苦笑道:“皇祖母也是这下叫朕怎么隐瞒微服出巡的事呢?” 福全又笑道:“皇上不必担心,太皇太后自有主张。” 康熙想了想,也笑了起来,说道:“也是,皇祖母的能耐,这点小事怎么能难得倒她老人家呢?” 这时我和纳兰容若才得空上前见礼,福全向我们点了点头,对容若说道:“明中堂托我跟你问个好,嘱咐你务必好好保护皇上。”眼睛却看着我。 纳兰容若恭恭敬敬说道:“谢裕亲王。臣必当鞠躬尽瘁,尽心服侍皇上。” 康熙看见福全的眼神,不免有些不豫,揽过我的身子,淡然道:“进去说话吧。”说着率先向里走去。 我有些歉然地看看福全,却不敢违抗乖乖地让康熙带着走;福全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一言不发跟在后面。纳兰容若、月梅和姚启圣感受到我们之间的波涛汹涌,互视一眼,默默走在最后。 第六部解铃第九章挑衅 我坐在“元华饭庄”二楼靠窗的座位上,注视着楼下人来人往的街道,多彩多姿的客家生活,倒也悠闲自在。康熙带着纳兰容若自去探听民情,我走得乏了,便来这里偷懒。虽然并未****我是这里的大老板之事,但北京总店早有指令过来,这边的掌柜虽然弄不清楚我们是何方神圣,但也照指令对我们毕恭毕敬、保护备至,在自家店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于是康熙也就放心把我留在这里。 月梅陪我坐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静茹!” 我浑身一震,骇然往去,果然只见郑睿带着欣喜的笑容走到我面前。 “终于又见到你了。”他笑着说。 我却是惊得脑子里一片茫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也不见怪,在我右手边坐了下来,径自说道:“接到春流的消息我还不敢相信,如今亲眼见到了你才放下心来。你真的来了。” 我只觉得满心苦涩,好半晌才嗫嗫说道:“你怎么来了?” 他深深地注视着我,轻轻说道:“听说你来了,虽不知真假,但我怎能不出来亲眼证实一番呢?若就此错过了你,我会懊悔一生的。” 他从来不掩饰对我的感情,让我不知如何是好,一如现在。 我不知所措,只能顾左右而言他,眼睛东转西转终于被我想到一个话题,于是问道:“你就这么跑出来,台湾的事情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他不由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回去的时候,克爽已经继任王位,大事抵定。” 我回想着郑氏家谱,奇怪道:“郑经不是还有个大儿子么?怎么不是他继承王位呢?” 他的苦笑更深了,说道:“克臧乃是螟蛉子,没有继承权也不是怪事。” 我听他的语意竟有颇多不屑和惋惜,不由又问道:“那你呢?你不想当王么?” 他讶异地看着我,失笑道:“静茹,你还不了解我么?我对那些浮名虚利根本没有兴趣。克爽毕竟是我子侄,难道我竟要跟他争位不成?再说,只要能够坚持反清复明,谁当王都是一样的。” 我明白他必定跟郑克爽有了一定的协议,想想也不奇怪,郑睿常年在大陆奔走,颇有势力,在台湾又颇得人心,郑克爽不仅不敢跟他翻脸,更要依靠他的支持来为自己正名。 他见我陷入沉思,又笑道:“好了,不说这些扫兴的话。静茹,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他凝视着我,直到我被他看得局促不安,仿佛当月梅不存在一般。但这丫头如今早已历练出来,又深悉我跟康熙的感情,看见这情形于是站了起来笑道:“难得郑公子还惦记着我家小姐,不过我们出来不少时候了,再不回去姑爷该担心了。” 她的本意是想为我解围,同时假借我已经成亲的消息来打消郑睿的爱意,毕竟以前跟他相处得不错,她还曾经一度想撮合我跟他。但她并不了解郑睿入宫行刺的那一节,所以只见郑睿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冷冷一笑,道:“果然康熙也来了么?” 月梅吃了一惊,我更是吓得手脚冰凉。他果然一下就猜出康熙的身份来了! 郑睿仍然笑着,声音里却没有半点温度,诡异得出奇,冷冷说道:“这就叫地狱无门他偏闯进来。既然来到了福建,便别指望能够活着走出去!” 我听得心口一慌,脱口叫道:“不!” 他看向我,眼神阴霾:“你仍然只为他萦怀。” 我哑然,只能定定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涩涩地问道:“为什么你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他看着我,缓慢而清晰地说道:“那还用说么?于公,满清鞑子占我大好河山,反清复明乃我大汉子民的职责;于私,我曾经说过我不会放弃,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把你交给他!” 我一惊,抬头望进他情意深邃的眼中。他凝视着我,缓缓握住我的手。 我仿佛被电到一样,猛地就想抽回手,却被他牢牢握住,挣脱不开。 正在惊慌间,忽见楼梯口又上来一个人,月白的衫子,挽巾佩玉,面容俊朗,丰采出尘。我一见如遇救星,猛地生出一股大力挣开了郑睿的手,跑到那人身边,叫了一声:“二哥。”便下意识的躲在他身后。 福全先是被我的举动弄得一愣,顺着我的眼光看向郑睿,霎时间便明白发生了什么。 郑睿的眼神先是有些受伤,然后狐疑,终至锐利,冷冷地问:“裕亲王福全?” 福全刚要说话,却被这个问句噎回了所有言语,发现此事并不简单,不急着追问郑睿,却看向我,谁知我也是一脸震惊。 郑睿冷冷笑道:“果然不愧是康熙的忠犬。能够让静茹如此亲近的人,除了康熙的兄弟,怕也不多了。” 我只觉得背后冷飕飕的,光凭这一点,郑睿便不负“玄机公子”这个名号。 福全先是被那句“忠犬”说的怒气勃发,却又被后面的一声“静茹”弄得疑窦丛生,探询的眼神向我飘过来,我不知怎的有点不敢直视他,略显慌乱地别过头去。 福全静静看着我,过了一会儿,若有所悟,眼里深沉下来,却看着郑睿,沉声说道:“在下虽不知兄台是谁,但兄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良家妇女,难道就不觉得愧读圣贤书么?” 郑睿冷哼一声道:“你不要含血喷人,我跟静茹的事情还用不着你来插手。” 福全被这么一顶,不由勃然大怒,正要发火,却被我拉住了胳膊,他浑身一震,侧过头看着我,我用眼神无声地请求他不要在大庭广众下引人注意。 他滞了一下,微微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我的手,强自按捺下怒火。 郑睿的眼光落到我们交覆的手上,瞬间阴冷得吓人,却也知道此时此地实在不宜引起冲突,当下恨恨地向外走去。走到我们身边的时候却突然顿住,沉沉说道:“静茹是我的,不管是你还是康熙,我都绝不拱手相让!”说罢头也不回,径自走下楼去。 福全身体突然一僵,慢慢地看向我,眼神复杂莫测。我被他看得心头惴惴,缓缓放开了他的胳膊,往后退了一步。 “我以为你喜欢的是皇上。”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仿佛在压抑着什么,又仿佛有什么东西探出了头。 我微窒,垂下眼帘,轻轻点了点头:“如今仍然是的。” 他炙烈而又痛苦的眼神仿若熔焰一般在我身周燃烧,我只觉呼吸渐渐凝滞。过了好一会儿,才听他深深地呼吸了几下,转为平淡地问道:“那是什么人?怎会猜出我的身份的?” 我也暗地里透了几口大气,却为难于究竟要不要说出郑睿的身份。 “他是以前的一位朋友,对朝廷稍有了解。”始终,我仍然无法出卖一个深爱我的人。 福全神色复杂地看着我,缓缓说道:“你不说,我便也不逼你。——不过这件事你最好不要跟皇上说起,他的性子你是知道的。” 我郑重点头,心里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郑睿用那么坚决的态度说出那么坚定的话,他肯善罢甘休吗? **** 晚间,我苦口婆心全康熙早日回京。毕竟这里算是郑睿的地盘,如今他对康熙杀意颇盛,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叫我如何面对后世子孙?!我至此再不敢对康熙的安全打包票,毕竟郑睿因为我的原因对康熙有了额外的憎怨。 他却只是笑话我来了福建之后胆子越发小了,又安慰我叫我不要担心。完全被蒙在鼓里的他根本不了解事情的严重性,我又不敢告诉他郑睿的事,以他的性子知道事情之后难免不会多生事端。于是形成一个奇妙的死扣,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解扣的方法。 于是匆匆数日过去。虽然暂时还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我却丝毫不敢大意。尽管住在姚启圣家里,我却仍然感觉不够安全,但怎么也想不出还能有比这里更好的去处,只落得一颗心成天吊在那里,七上八下,没个着落。 吃完晚饭康熙又出去了。我本想跟去,但这几日担惊受怕,加上天气有些转凉,怕是受了些风寒,有点不舒服。康熙便让我在屋里休息,哪儿也不准去。我无奈,只有留下。 服了一贴药,觉得有些昏沉沉的,月梅去了元华饭庄办事,我便在床上躺下,小睡一阵。然而睡梦中仍然不踏实,一种莫名的感觉促使我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睁开眼,却看见一个人影站在床边。 “玉,是你回来了?”我还不大清醒,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那人急忙迈前一步扶着我,轻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静茹,我来接你了。” 我听得一惊,出笼的三魂六魄瞬间归位,清醒过来。定神一看,面前的人,不是郑睿是谁? “你你怎么进来的?”我不禁结结巴巴,话都有些说不清楚。 他看着我,满眼柔情:“这个你就别管了。来,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台湾,康熙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的。等到了台湾,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我看着神情激动的他,有些无所适从,直觉地就脱口而道:“不,我不走。” 他被我当头一盆冷水泼下,瞬间阴沉了面容,喑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肯离开他?康熙妻妾子女成群,无论你怎么爱她,他也不可能给你唯一。——可是我不一样,我可以全心全意爱你!他能给你的,不是委委屈屈跟别人同享一个丈夫,便是忍气吞声做个地位卑下的宫女。而我,会把你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呵护,不让你受办点委屈。醒醒吧,静茹!”他抓住我的双肩“跟我走!” 我被他的真情告白所震慑,一时之间愣在当场,不知该如何反应。 突然“哐啷”一声巨响,木门被猛地踢开来,我们骇然望去,只见康熙站在门口,怒气勃发,脸色铁青。 空气似乎在瞬间凝固,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只看见康熙的眼神在落到他放在我肩头的双手上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怒焰。 冷凛和炽烈,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同时出现在同一个眼神中。康熙并没有怒发冲冠的样子,可是周身无不散发出暴怒的紧绷,弥漫在空气中仿佛连气压也降低了一层,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相比之下,我倒情愿他将怒气爆发出来,斥责、痛骂、驱逐,甚至是行刑也好过这样的心理重负。 郑睿由原先的惊愕,渐渐地放松,傲然,然后,用不输于康熙的气势,与他对峙。 康熙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放开她!” 郑睿脸色一变,冷冷一笑,不但没有放开我,反而变本加厉把我拥进怀中。我的脑子里还一团混乱理不出个头绪来,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抱个满怀。 “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才对。你才是应该放开她的人!”郑睿凛然说道。 除了鳌拜之后,康熙那里受过这样的顶撞?况且我被他人抱在怀中,更是让他目龇欲裂,怒喝道:“你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对朕如此说话?!” 郑睿怒极反笑,说道:“你只会拿皇帝的身份来吓唬人么?既然给不了静茹唯一,就该放她自由,而不是将她囚禁在金丝笼中。你,没有爱她的资格!” 我终于回过神来,刚好把这段话收入耳中,急忙看向康熙,只见他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紧抿着双唇,我从未见过他这种神情,不由大为焦急。 郑睿却还是不依不饶,添柴加火:“况且我跟静茹情投意合,你若真的爱她,就不该阻碍她的幸福。” 我只觉得当头一声霹雳,他他怎能如此信口雌黄?!再看康熙,已经似乎正个人都要烧起来,怒气已经接近临界点。 “不” 我急忙想解释否定,不料郑睿却截住了我话头,柔声对我说道:“当日在玄武湖边,我想你表白心迹,你并没有拒绝我,对吗?” “这”我无法否认,那时的我确实曾经动摇,但 康熙脸色刷地变得苍白,看着我的眼中,我心胆俱丧地居然发现了绝望! 第六部解铃第十章心碎 “不不是的”我越是想辩白,却越是说不清楚,心头一急,竟然流下泪来。 郑睿的眼中闪过一抹心疼,轻柔地用指腹抹去我脸上的泪珠,温柔说道:“别哭了,我这就带你走,以后,决不让你再哭泣。” 老天!你就别再火上浇油了!我又急又怒,反而说不出话来,哭得更加厉害了。 康熙身上涌出汹涌的杀意,尽管不是针对我,我仍然觉得仿佛一瞬间处身冰天雪地。郑睿眼光爆闪,低喝一声,双掌齐齐攻出,向康熙攻击过去。 徒生变故,我不由发出一声惊叫。 康熙虽然也练过功夫,但他毕竟是皇帝,国事缠身,练武不过为了强身健体。如今跟郑睿这样的高手过起招来,又怎会是他的敌手?不过几招,已经落在了下风。但他生性高傲,就算如此仍然咬紧了牙关,苦苦支撑丝毫不见怯懦。我只看得又惊又急,顾不得许多就要高声呼救,然而此时此间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四下里的守卫,纷纷冲了出来,将这间房子团团围住。 郑睿并不是只会逞能的匹夫,见势不妙便一掌逼开康熙,转身拉住我便向外冲去。我本能地挣扎了一下,两人一顿,正好让康熙缓过口气,眼疾手快抓住我另一只手。 我被两个男人一起拉扯着,进退不得。郑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空余的手成手刀切下,康熙也用另一只手挡住,两个人又在我面前动起手来,却很有默契地尽量远离我的身子。 康熙虽然武功不如郑睿,但此时竟然被激起了性子,招招下下都是玩命的招式,根本不考虑自身的安危同归于尽,郑睿一时之间竟然拿他没办法。这时门外的守卫们耐不住冲了进来,手中刀剑直指郑睿要害,他唯恐刀剑无眼伤了我,手一松便将我放开,康熙趁机把我抱进怀中,退出打斗的圈子。 郑睿被人团团围住,眼中显出懊恼的神色,往我这边深深地看了一眼,便杀出重围突围而去。 守卫们自然吆喝着追了出去,姚启圣此时吓得脸色苍白,连滚带爬跌进屋子里,匍匐在地上连声请罪,连讨饶的话都不敢说。康熙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直直地看着我,脸色不知是气的还是累得发白,眼神灼灼仿佛要将我烧穿,抓住我的手却是冰冷得吓人。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他,本能的感觉到危险的逼近,不自觉开始微微挣扎着后退,却被他抓得更牢。他暴怒的眼神已经没有任何的清明,沉声喝道:“滚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姚启圣抖抖索索接了旨,急急忙忙退出了屋子,慌乱中不忘将门关好,于是这屋中便只剩下了我和康熙。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我浑身发抖,惊惧地迎上康熙阴冷的眼光,挣扎的动作由小到大,简直是在拉扯了,却一点也挣不开他,他手上的力气好大,抓得我好疼,是怕,也是疼,我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他向你告白,你却没有拒绝他。是么?”他步步逼近我,脸上的燥怒跟话音的平静形成鲜明的对照,诡异得吓人。 我连连后退,却怎么也躲不开他的逼视,哆嗦着嘴唇,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做嫔妃,是为了他么?不让我亲近,是为了他么?想离开,是为了他么?你喜欢他,对不对?!”他声声逼问,却有一种痛苦的绝望之意,仿佛深藏于万丈深渊的苦痛和恐惧终于达到了临界点,猛地爆发出来。 串串泪珠滑下我的脸庞,我拼命摇头,却是喉头哽咽,无法言语。手疼得几乎麻木,心亦是。 他仍然一步步逼近我,俊秀的脸庞上有着恐怖的狰狞,偏偏说出来的话又是那般断肠:“我受够了!受够了整天活在失去你的恐惧中!你总是那么若即若离,我不敢追问你的过去,怕你断然离开;不敢渴求你的身心,怕看见你决绝的眼神。小心翼翼把你藏在怀中,你却向往着别的怀抱!够了!如果把你变成我的就能够让你永远也不离开我,我将不惜一切!” 他拉着我走向床铺,我骇然,拼命挣扎着,却被他一下子甩到床上。 被摔得头昏脑胀的我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炽热的身躯已经覆上我的,唇上传来熟悉的味道,但原来那温柔的气息早已不见,充满侵略性的强势笼罩住我的全身,让我的心脏几乎麻痹。 我挣扎着,却摆脱不了他唇舌的袭击;我又捶又打,却丝毫不能撼动他紧绷的身躯。他炽热的双唇从我的唇上滑下,腮帮,下颚,颈项,吸吮着,噬咬着。他的左手紧抱着我,右手抚上我胸前的柔软,抚mo,揉捏。 “不不要”我颤抖地叫着,双手拼命推攘着他的胸膛,挡在胸前试图制止他进一步的侵略,他却抓住我的双手,猛地使劲将它们高举过头,用一手固定,另一手抓住我的衣襟。 “嘶啦”一声,我的上衣被撕裂开来,路出光洁的肌肤和缎蓝的肚兜,胸膛随着激烈的挣扎和恐惧的喘息而剧烈起伏。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嗓子底溢出一声仿佛来自心底的低声咆哮,又仿佛是一声****,伏下头,隔着肚兜,张口便han住了一边浑圆,舔砥着,又将那小小的蓓蕾吸在口中,以舌头逗弄。另一只手则在我另一边的浑圆上揉捏着,强大的力量仿佛要把我捏碎了,我不由绽出痛苦的****。 “不不要玄烨,求求你不要”我哭着,哀求着,摆动着身躯希望摆脱他的侵袭,他却仿若未闻,反而更加牢牢地压住我,匆匆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便又埋首我的胸前。 匆匆一瞥,我却倒吸一口冷气。那双眼中哪里还有半点清明?他已经失去了理智! 胸前的力道又大了几分,我不由哭喊起来:“玄烨,住手!快住手!求求你快清醒过来,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啊——” 一声惊呼,他的一只腿突然插进我的****之间,将我的膝盖向两边插分开去。****再也合不拢来,他暂时放过了我的胸脯,黯沉浑浊的眼神盯着我,将全身挤进我的****中央,压制着我的腿乱动,伸手一扯,我的亵裤便被扯掉了一半。 感觉到那炽热坚挺的分身抵在我的密处,隔着薄薄的衣料我几乎可以感觉到那上面血液的脉动。我拼命想往后缩,却被他钳制住全身动弹不得,恐惧的感觉终于激化为绝望,我再也忍不住凄厉地尖叫起来—— “不要!救命啊!救命!救命——” 惨厉的尖叫声响彻寂静的夜空,他愣了一下,侵略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虽然仍压在我身上,但他的手劲却慢慢松了下来,浑浊的眼神慢慢开始恢复清明。 我感受到他的迟缓,不知哪里来的劲头,一下子将他推了开去,拉起破碎的衣衫遮蔽着身体,惊恐交加地蜷缩到角落,抱着身子,哭泣着,瑟瑟发抖。 又是“哐啷”一声响,房门再次被踢飞开来,重重摔落地上,断成两半。福全和纳兰容若站在门口喘着粗气,看着门内的一切,惊呆了。 “曦敏!”福全最先清醒过来,心胆俱裂地扑上前来,一把推开康熙,抓起一床被子将我裹得牢牢实实的,打横抱了起来。 “皇皇上,这这是怎么回事?”纳兰容若受惊过度,连说话也结巴起来。 康熙愣愣地看着我,渐渐清醒过来的他眼中露出震惊的神色,看看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哭泣颤抖的我,羞愧、懊悔、心疼、恐惧众多神色出现在他的脸上,复杂变幻。 福全毫不客气地怒视着他,斥责、蔑视,他又羞又愧,竟然承受不住,别开眼去。福全冷哼了一声,抱着我大步向外走去。 他心里一急,闪身便拦住福全的去路,全然不顾福全愤怒的指责眼神,只是定定地注视着我,羞愧、自责而心疼的眼神,祈求我的宽恕。 我惊魂未定,匆匆一扫就别过头去,忽略那瞬间变得死灰的脸色。 福全再不停留,抱着我大步走开。在擦身而过的那一霎那,我仿佛听到了绝望的心碎。 第六部解铃第十一章别离 我饱受惊吓,福全自然不会带我去另一个男人的房间,只找了一间偏房把我安顿下来。又唤了几个侍女来服侍我为我净身。 我是真的吓坏了,无论任何人一碰到我的肌肤都会让我惊恐不已,连那几个侍女也是束手无策。直到月梅回来,我才能够稍微放松下来,洗了一个澡,让全身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精神上虽然仍是无法全部释怀,但总算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样如惊弓之鸟,哭嚎难安。 我躺在床上,全身都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低声的啜泣那是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疲惫不堪却怎么也无法入睡,就这样睁眼到天亮,精神是越发地差了。月梅陪了我一晚,一直坐在我身边看护着我,心疼不已。 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什么人也不见,只有月梅服侍着我,就这样过了两日。到了第三日,我的情况有所好转,渐渐开始见一些人,其中包括福全。 他进了我的屋子,开口便问道:“好些了么,曦敏?” 我仍斜靠在床头,闻言抬起头来看着他,只见他的眼中满是血丝,仿佛惶惶度日的人是他而不是我。 勉强挤出一些微笑,我轻轻地说:“好多了,多谢裕亲王挂心。” 他深深地看着我,向前走了几步。我立即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往后缩了缩,他敏感的察觉了,马上止步不前。 “你好生歇着吧。”他的表情有些苦涩“我过两天再来看你。”说完深深地凝视了我一阵,便出去了。 我虚弱的精神无暇分析他的情绪如何,只觉得浑身发软,便想躺倒休息。然而此时,纳兰容若来了。 我强打起精神看着他,他问候了我,便站在那里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我心下是有些了悟的,然而他不说,我便也不问,一时间,房里安静得吓人。 他仔细地打量着我,看着我****的精神,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我知道这样对你来说可能并不公平,可是” 我看了看他,便又垂下头,什么也不说。 他一个人的独角戏有些难唱,然而却并未放弃。但想来想去,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语句来委婉表达,应该说,这种事情根本就无法用委婉而无害的语言表达出来,他本是个温文儒雅的人,对于这种请托自己都觉得不太合适,所以即使满腹文采,对于这种事,也不得不承认实在难以启口。 气氛就这样僵在那里,我看着他的尴尬,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总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只能捅破了那层纸:“纳兰大人,你有什么事么?” 纳兰容若见我松口,如释重负连忙说道:“曦敏姑娘,虽然这么说实在有些强人所难,可是请你去看看皇上吧。” 果然是这么回事!我心里苦笑着,垂下了眼帘,并不说话。 见我不吱声,容若也是一叹,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是皇上也并不好受。自从那天起,他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说话,饭也吃得极少,如今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了。他是一国之君,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大清必将大乱啊!”“那是他的事!”我还没说话,月梅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她挑帘走入,将手中的药碗轻轻放到桌上,便挡在我床前向着容若“身为一国之君,用强的逼一个小女子就范,难道就不觉得羞耻么?凭什么他是皇帝就应该被原谅,被侵犯的人反而要去安慰罪魁祸首,这是什么道理?难道我家小姐就应该被人侮辱么?”她心疼我的创伤,说起话来也完全豁出去了根本不顾这些话足以令她抄家灭族永世不得超升。 纳兰容若被她一顿抢白,竟然说不出话来,他本身其实也觉得这样不妥,但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才无奈前来求我。本就理亏,自然也无从辩驳。 我叹了口气,轻声制止道:“月梅,别说了。” 月梅听见我发话,急忙转过身来扶我坐起来,把药端到我嘴边。我一口气喝尽了,为里面的苦涩拢紧了眉,无力的靠在床栏。 我微阖着眼,仿佛睡着了。纳兰容若看了我一阵,深深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我其实是知道的,然而我不知如何回应他的期盼。从不知康熙竟然会如此脆弱不安,在我心里,他一向是那么强势的人,强势地介入我的生命,而我,一直是被动地接受他的感情。从没想到在他霸道的举止后面,竟然隐藏着那么深的不确定,那么多的恐惧。我的若即若离让他患得患失,我虽知道他在小心翼翼经营着我们的感情,却没想到我们正走在一层薄冰之上,小小的一点波澜就能令我们坠入那冰冷的深渊,刺骨,焚心。这样如履薄冰的感情最是经不得一点波折,郑睿的介入不过是个导火线,不管有没有他,该来的始终会来,只是暴风雨的侵袭注定无人幸免,受伤的,是我,也是他。 **的痛苦远不及心中的万一,心疼,为谁?或者我们的相爱本就是一场错误,我根本就不应该留在这里。 泪水自眼角滑下,我咬紧了嘴唇,独自承受那撕心裂肺。 **** 又过了两天,我的身子已经慢慢恢复,然而心里的伤痛却始终无法平息。康熙仍然处于那种自闭的状态中,但我自己的心情尚未理清,又怎么可能兼顾到他?! 福全每天都来看我,话却是不多的。他从不对我说什么,然而举止行动间却让我感觉到无比的温馨和放松。不期然地,我想起了他以前对我说过的话。 “裕亲王。”我轻轻叫着,让正在房里写着什么的他一愣,抬头看过来。 “曦敏?你怎么来了?”他放下笔大步走过来,我此刻对于男人近身仍然有种恐惧感,不由后退了两步。 他愣了一下,眼神一黯,立刻停下脚步,也不叫我进房,就这么问道:“找我有什么事么?” 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当天是他冲进房里救了我,而且对我关怀备至。如今我有求于他,这么排斥更见生分。 我咬了咬唇,鼓起勇气问道:“我可以进去么?” 他仿佛得到了什么奖赏似的眼睛一亮,急忙说道:“当然可以,请进。” 我惴惴不安地走了进去,脚颤抖得厉害,几乎站立不住,急忙坐到椅子上。 福全给我斟了一杯茶,也不追问我有什么事,只是静静等在一边,等我整理自己的心情。 我只觉得心乱如麻,好半天才终于下定了决心,轻轻地问道:“裕亲王,以前你曾经说过,只要我愿意离开,你一定会帮我,对么?” 他愣了一下,仔细审视着我的表情仿佛在确定着什么。我执意的眼神与他探究的眼光交错,毫不退缩。 他叹了口气,走到我身边,慢慢说道:“没错,我曾经这么承诺过。曦敏,把你交给皇上,不因为他是皇帝,不因为他是我弟弟,只因为,那是你的选择。你选择跟在他身边,我便依你,只要你过得高兴,我便也就满足。如果你真的想离开,那是你的愿望的话,我自然不会令你失望。” 我愣愣地看着他,从不知他竟然为我花了这么多心思。大滴的泪珠从眼中滑落,我觉得自己罪过。我有何德何能?康熙、郑睿、福全,天底下最优秀的男子,一个为我失去了帝王的尊严,一个为我不顾身家性命,还有一个默默守护着我、义无反顾。我的出现,本就有罪啊! 福全一时之间不由慌了手脚,连声说着:“曦敏,别哭,你别哭啊!”却始终没有安慰女孩子的经验,一双手更是无措地不知该做些什么好。 我哭倒在他怀里,什么也不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带我走带我走!我好苦、好累,我不要这样了,带我走” 福全轻轻地、怜惜地环着我,温柔地拍打着我的后背为我顺气,柔和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呢喃着:“好,你想走,我就带你走别哭了,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 “等等!”就在福全要带我连夜离开的时候,纳兰容若追了出来,挡在马前。“裕亲王,你怎么能这么做?!你应该知道曦敏对皇上的意义。” 福全看着他,表情是淡然的:“我当然知道。但如果这是曦敏的愿望,哪怕粉身碎骨我也会助她实现。” 容若惊讶地看着他,愣怔,无话可说。 见无法说服福全,他急忙把对象转向我,劝道:“曦敏姑娘,你真的要走么?我承认这次皇上的举动确实有些过分,可皇上对你的感情你最清楚的不是么?你不是也喜欢皇上么?多考虑一下,给彼此一个机会吧!” 我愣愣地看着他,他说的我又何尝不懂?只是留在这里,困住的不止是我,还有康熙,还有郑睿,甚至包括福全,一团乱麻,我早已失去了把握自己的信心。 “罢了,容若,让他们走。”一道嘶哑的嗓音从后面传来,容若愣了一下,看过去,惊呼了一声:“皇上!” 我如中雷击,猛地回过头去,然后惊呆了——眼前这个面容憔悴、神情凄然的人,就是那个意气风发、睥睨天下的帝王么?!心里突然绞疼起来,呆呆地看着他的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也一样专注地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眉、我的容颜,那么贪婪,那么绝望,仿佛要把我深深镌刻在心版上,牢牢收藏在记忆中。 “皇上!”纳兰容若又急又气,还想说什么,康熙却只是摆了摆手。 “你保重!”他看着我,黯沉地说。 “你也是!”我痴痴地看着他,想把他看清楚,无奈泪水早已弥漫,将眼前的一切晕染成水光一片。 他眼中最后一丝的希望之光瞬间破灭,身子摇摆了一下,背转了身去。 “你们走吧” 第六部解铃第十二章心 “静茹!”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我一个激灵,转头看去—— 廊下、墙头,全都是黑衫黑裤的人,在他们前面,不远处,一个人长身而立,衣诀飘飘,丰神俊朗,不是郑睿是谁?我愕然看着他。 他看着我的眼中充满歉意,缓缓说道:“对不起,静茹!如果我知道把你留下会让你遭受到那样的耻辱,说什么也会把你带走的。——不过好在现在还不晚,来,静茹,跟我走!” 我看着他,神情复杂。说起来,那晚的罪魁祸首正是他,如若不是他蓄意挑衅,康熙又怎会发狂至此?然而能够责怪他么? 所有的人都是一愣,纳兰容若大喝一声:“保护皇上!”只见密密麻麻的兵勇从姚府里面涌出来,将康熙团团围住,与郑睿的人马形成对峙之势。而我和福全,则站在对立两方的中心。 康熙气得脸色发青,怒斥道:“大胆乱臣贼子!竟敢明目张胆犯上作乱!” 郑睿丝毫不让,哈哈大笑道:“康熙,这就叫做‘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你自己跑来福建送死,我又怎能让你失望呢?!” 康熙勃然大怒,手一挥便道:“给我拿下!” 兵勇们叱喝着逼上前来,郑睿的人马也毫不示弱,亮出兵刃迎上,眼见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我顾不得许多,高声叫道:“住手!” 康熙一震,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痛苦,艰涩地说:“敏敏你的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要走,我也放你走可是,这个男人,”他恨恨地看向郑睿“这个男人,我绝不放过!不论你说什么,我都决不会放过他!” 郑睿则面带欣喜地看着我,笑道:“别担心,静茹,我不会有事的。你在那里很危险,来,到我这边来。” 康熙不由得怒火冲天,再次下令:“把这些逆贼都给我抓起来!” “等一下!”我冲到他面前,挡住去路。 “曦敏,你!”康熙看着我,眼中满是失望和痛苦。 “静茹!”郑睿也叫着我的名字,我回头看他,只见他满是关怀和忧虑。 康熙再也无法忍受,怒道:“胆敢谋逆天子,祸连九族!今天我要让你来得去不得!” 我猛地抓住他的手,叫道:“不可以,皇上!你若杀了他,谋划已久的平台方略可怎么办?!” 场面诡异地安静下来。康熙和郑睿均是满面讶异地看着我,福全则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康熙顾不得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叫了一声:“敏敏”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原本只有绝望和愤怒的眼中突然绽发出耀眼的光亮,仿若刹那间春回大地。 郑睿则与之完全相反,晶亮的眼神突然黯然下来,如同被人生生推下了万丈悬崖,说话的声音中满是心碎的痛苦,宛若****:“静茹为什么?他这么对你,为什么你仍然一心为他打算?” 我无言以对。轻轻抽回康熙手中的双手,我转身看着郑睿,只说了一句:“郑公子”就再也说不下去。 然而我的眼神早已说明了一切,郑睿看着我,心痛欲裂,苍白的脸色,颤抖的嘴唇,眼里是梦碎的痛苦。 “公子”郑睿身边的一个黑衣人走上两步,担心地看着他。 他的身躯摇晃了一下,张了张口,却“扑”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那黑衣人急忙将他搀住,骇然叫了一声:“公子!” 郑睿摆了摆手,那黑衣人又慌又急,看了看我们这边,一咬牙道:“撤!” 我拉住康熙的手,恳求地看着他,他反握住我,紧紧地,笑了一笑。于是郑睿的人马迅速后撤,几眨眼间便消失了踪影。 “回去吧。” **** “裕亲王,我”我看着福全,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苦笑了一下,说道:“什么都不必说了——虽然不甘心,但你与皇上的牵系之紧密,是任谁也割裂不了的。这,在你开口要走之时我便已有所觉。” 他越是善体人意,我越觉得自己的不可饶恕。为了自己的逃避,利用了他的痴情的人,是我! 他凝视着我,仿佛看到了我的内心深处。轻抚着我的脸,他温柔的声音如同春风一般拂进我的内心:“不要自责,敏敏,为你做的一切,我心甘情愿。如今如此,以后亦然。只要是你的愿望,我不惜一切也会让它实现。”他低下头,轻轻吻上我的唇“不管遇到什么,别忘了,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我哭了。今生,我负人多矣! 他仿若捧着世上最宝贵的珍宝一般捧着我的脸,轻柔地拭去我脸颊的泪珠,微微笑着,几许苦涩,几许不甘,几许释然,轻轻地说:“去吧。” 我抬头看着他,顺着他的眼光看到了立在门边的康熙,数不尽的酸甜苦辣涌上心头,呆呆无法动弹。福全在我身后轻轻一推,我顺势走了几步。 康熙看着我,缓缓伸出手来,我愣了一愣,慢慢地,也伸出了手,放在他的掌心,看着他紧紧握住。 回过头来,只见福全含笑看着我,眼中,那是晶莹的泪花。 康熙将我的手轻轻压在胸前,缓慢而清晰地,郑重说着,对我,也对福全:“曦敏,你跟着我,是我的幸运,是你的委屈。身为皇帝,我可能会有无数嫔妃,但在我心里,我的妻子却只有你一个,天地为鉴,日月为证。” **** 过了几日子,康熙兴冲冲地说要出海。原来那荷兰人波利马的朋友正巧来福建经商,康熙听了便十分想亲自去坐船看看,一来他从未坐过这样的远洋大船,二来对于荷兰人的先进技术他早就想要亲眼见证一番了。 然而我却不赞成。虽然我自己也没有坐过这种船,但大海的变幻莫测和凶险是现代人所皆知的。在现在缺乏有效的海上监测、护卫系统的情况下,没有什么情形是不可能发生的。海上没有绝对安全的船只,连泰坦尼克这样的大船都能在****之间没顶了,何况这些简陋得多的古船? 康熙却是毫不在意,是不了解大海的真性情,也是真的初生牛犊不怕虎。我无奈,只能陪他乘上荷兰大船,却跟他约法三章:只能在近海处游弋,不得航行远海。他对这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他的本意只是见识一下先进的船只技术,过过航海的瘾头,出海远航倒是想也没想过的。 大船在近海处慢慢地航行着,海平线在远处天边几乎与蔚蓝的天空连成一线,分不出海边天边,悠闲自在的海鸥在我们头顶上欢叫着,盘旋着。远处隐隐可见一些沿海岛屿,大陆的沿岸却是看不见的,但这并不妨碍康熙的兴致,反而是初次出海的新奇让他雀跃不已。 荷兰人的大船果然比一般的船只平稳了许多,但比起现代的游艇那是差得多了。我坐游艇尚且有小小的晕船,何况现在?于是一上船就有些不舒服,但看见康熙的兴奋劲儿,却强自忍住了,不愿破坏了他的兴致。然而几个时辰下来,终究是无法忍受,禁不住趴在船舷,大口呕吐起来。 康熙发现了我的不适,心疼而焦急地,急忙命人回航。然而已经出来这么远,想要回去却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做到的,毫无海上经验的他只能干着急,却也无法可施。 那荷兰人的船主见了,不由笑道:“这位夫人,真是娇贵了。不能承受这小小风浪,不可能出海远洋的。” 康熙听了,不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姚启圣急忙喝斥了那荷兰人几句,那人本来是想说些话缓和气氛,但中外语言习俗的不同,倒叫他吃了个钉子,于是悻悻然摸了摸鼻子,再不吱声了。倒是我吐过之后感觉好了一些,此时有些不忍地轻轻笑道:(先生说得没错。我这辈子恐怕都别指望做海上生意了。)这些话我是用英语说的。现在我已经渐渐把握到,即使英语目前还不能通行全世界,但对于欧洲的生意人来说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种语言,于是在与洋人的应对之间便也多了几分自信。 果然那荷兰人听了,一脸诧异,连连称赞我的英语标准的同时大有遇到知音不吐不快的样子。康熙皱了皱眉头,不欲我在甲板上吹风,便想要让我进舱去休息。然而就在此时,海上风向陡转,大浪突起。 船体颠簸得更厉害了,让我恶心的感觉再次泛滥,站也站立不住。但就心理来说,我却比那些从未出过海的人强多了。在报章、杂志、电视、电影上见多了海上的风暴,让我知道现在的这小小风浪不过是小菜一碟,看起来颇为厉害实际上却不会有多大风险。但古代人却没有这种意识,除了久经风浪的船长船员们,其他人包括康熙在内都是苍白了脸色,一脸惊惧。我看得心里暗自好笑,却一不留神让大风吹走了手中的绢帕。不及细想我伸手便想抓住它,谁知动作大了一些,正好碰上一个大浪来袭,船身剧烈一颠,我就这么直直地调进了海里。 在落海的那一刹那,我的脑中突然闪出一个怪异的念头——人,果然是不能得意忘形的! 第六部解铃第十三章郑睿 虽然我从小生长在南方,却是个变种的鸭子——死活不会游泳。此刻当然是只能在水里挣扎,载浮载沉。康熙等人自是大惊,但好在船上的船员们都是久经风浪的好手,不一会儿就把我利落地救了起来。饶是如此,我仍然吃了不少海水,康熙急忙抱我入舱,有名人给我准备热水净身、姜汤御寒。 折腾了半晌,终于靠近了岸边,此时风浪渐小,康熙这才明白了大海的莫测,不由叹道:“海上风云变幻莫测,实在非人力所为啊!”我此时惊魂初定,喝着热腾腾的姜汤暖着身子,笑道:“确实如此,不过对于长久在海上生活的人来说,这点风浪却是算不得什么。皇上若真的有心平台,便应该费心找个熟悉大海的人领军作战才是。”我一语道破他的忧虑。 他叹笑道:“是啊,一直以来我都太小看这大海了,看来想要平台,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姚启圣这人不错,对福建、台湾的情况了如指掌,又是在海边长大。只可惜他是个文官,不善武战。曦敏,以你看来,派谁领军最好?” 我是不知道谁最合适啦,但我知道历史上是施琅带兵收复了台湾,于是笑道:“皇上,台湾将领大多熟悉海战,这些年降清的也不少,皇上何不从他们之中挑选呢?” 康熙一点即通,抚掌笑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敏敏,你可是我的贤内助啊!”我抿嘴笑着,说说笑笑间,忽听门外纳兰容若的声音响起道:“皇上,内陆急报。” “急报?”康熙愣了一下,说道“进来吧。” 纳兰容若这才推门进来,双手捧着一个明皇筒子,康熙接过来打开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出什么事了?”我也吓了一跳,如今还有什么消息能够令康熙吃惊成这样? 他沉着脸,低声说道:“皇祖母病了。” 我愣了一下。需要从北方用八百里加急呈递的消息,看来孝庄的病不轻啊!于是急忙劝道:“皇上,我们是不是赶快回去的好?” 康熙显然有些慌乱,连连点头道:“这是当然的。必须快马加鞭赶回去才是。” 我是知道他与孝庄的感情的,见他已经有些乱了分寸,便柔声道:“皇上不要着急,太皇太后吉人天相,想必不会有什么大碍。况且有皇上这样爱戴她、关心她,老天有眼,自不会令皇上失望的。”在我的印象中,孝庄似乎并没有这么早死,而他听了我的劝,或有鼓励,也不那么失措了。 我看了看他,又道:“皇上自当星夜兼程赶回去为太皇太后添寿,我却是不宜跟着,会拖累皇上。”他愣了一愣,看着我。我小心翼翼,揣摩着他的心情说道“况且我还有个地方想去。” “什么地方?”他追问。 “广东。”虽然明知那里不可能有我的父母,但广东跟福建并不遥远,我始终想回到二十一世纪的家人所在之处,即使并不能与他们见面,同出一个地方,也能寥解我的思念之苦。想到这里,我不禁黯然了容颜。 他默默地看了我半晌,揣度:“那是你的故乡?” 我愕然回望着他,惊异于他的敏锐,缓缓点了点头。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忽然紧紧抱住我:“答应我,一定要回来!” 我察觉他的不安与挣扎,心里有些疼,有些暖,亦紧紧环抱住他,在他怀中郑重地点了点头。 **** 康熙在当天便出发北上,我则仍然轻车简从向着广东进发。并不是没想过让官府护卫我的一路行程,实际上康熙是颇为担心的,郑睿是否对我死心他并不知,也怕他率人来截。但南方仍然形势混乱,乱党未清,如果明目张胆招摇过市反而容易惹来祸事,于是只好作罢。他终是不放心,留下了容若护我安全,自己则带着福建官府提供的护卫人马出发。 容若跟着我和月梅一路西进,然而老天爷似乎总难遂人愿,你越不想它发生的便越是要发生,就在两天后,我们遇到了麻烦。 一伙黑衣人挡在路中间,凶神恶煞般,路上的行人见了,纷纷惊惧地躲了开去。那些人也不阻拦,只是独独看着我们的马车,拦住了去路。 他们显然是冲着我们来的。容若警觉地戒备着,然而对方有备而来,人数又多,看来我们实在没什么胜算。我确实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何方神圣,我自认在福建没有得罪过任何人物,唯一有瓜葛的便是郑睿,但若是他,必是不会如此对我的,无奈而又惊疑地,我走下马车。 容若想要跟着我,被我用手势止住。为了表示自己谈判的诚意,我一个人走到他们面前。只见为首的是一个女子,面容姣美,身段在贴身劲装的包裹下窈窕丰满。然而在她脸上,却有着与那容貌并不般配的怨愤和嫉妒。 我不由愣了一下。那双眼睛我是见过的,就在郑睿与康熙对峙的那天晚上,郑睿气极吐血的时候,扶住他的那个人,便是这双眼睛的主人。 那女子嫉恨的眼神望着我,冷冷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跟我走!” 纳兰容若来到我身边,冷冷一哼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让我们跟你走?” 那女子却瞟都不瞟他一眼,只是看着我,重复道:“跟我走!”那声音中,带着几许不甘,几许伤痛。 我突然间有些了然,同时心里面闪过一丝忧虑,忍不住问道:“他还好么?” 女子的眼中闪过几分痛楚,低声道:“好?总是吐血,饭也吃不下,短短几日便消瘦得不成样子,能说好吗?” 我心里一阵绞疼,咬了咬唇,我毅然道:“好,我跟你去。” “曦敏!”容若一惊,拉住我。 我转头看着他担心而疑虑的眼神,不由苦笑道:“他是为我变成这样的,我不能袖手旁观。放心吧,我既然答应过皇上,就一定会回到他身边的。” 容若注视着我固执的眼神,知道不能制止我,只好说道:“既是如此,那我也去。” 月梅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叫道:“小姐不能撇下我!” 我无奈,转头又看着那女子。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点了点头道:“可以让他们跟着。” 我不知不觉中松了口气。老实说如果只有我自己,真的不能确定是否能从他们手中走脱。但如今有了容若和月梅的相伴,便似乎多了几许胜算。我知道我在赌,赌郑睿的理智、他对我的爱,赌注则是我的一生。然而若不能开解他,那终我一生也终会歉疚难安。 回到马车上,容若替过马车夫,赶着马车在黑衣人的包围中缓缓前行,我坐在车中暗自庆幸——好在康熙已经回去了,否则这场风波还不知该如何收尾。 **** 跟着黑衣人七拐八弯,末了还被带上眼罩登上另一辆马车走了大半个时辰,简直就像电视里那些被人绑架的肉票的经历,我们被带到了一个土楼。说是土楼,实际上却应该被称为土堡,四周石砌围墙,上筑防卫环廊相通,墙外环以壕,有南北两门与楼外通,楼角各有哨楼伸出,以备防卫。光是这座土楼已经有铜墙铁壁的感觉,加之四周是葱葱郁郁的大树围绕,放眼望去是连绵的群山,不由让我惊叹福建反清势力的隐蔽和坚实,像这样不为清廷所知的秘密堡垒不知还有凡几。我估计这是在某座山中,唯一的安慰便是并不曾有弃车登船的经验,这里应该还在内陆。 走进门内,两排房屋延伸开去,容若和月梅便被拦住了,不让更进。容若便待要发作,我忙制止了他,如今已经来到他们的地盘,更需小心了。他是康熙宠信的人,我不能让他在这里有什么差池。况且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想来暂时他们也不会对我动手。 又安慰了不安的月梅,那女子便催我进去,我只好吩咐他们两个暂且忍耐,便随着那女子走进土楼。穿过不知多少间屋子,那女子突然说道:“这院里,内院三十六间房,外院七十二间房,取象于‘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机关众多,劝你最好不要有逃走的打算,否则你该知道我并无兴趣救你。” 我是不懂这些的,但在电视上看过那些武侠片中被冠上此类名称的往往都有可怕的效用,便也心下暗自戒惧。同时也有些好笑——既然来了,没达到目的我自是不会轻易罢休,她这是多虑了。 终于来到一扇门前。那女子迟疑了一下,便轻轻推开门。我从门口望进去,只见屋子分为两进,外间摆放着桌椅茶具,里间拱帘屏风之后,隐隐可见一张大床。 女子并不停留,直接从外间穿了过去,走到床前,俯下身子轻声说道:“公子,您睁开眼睛看看,舒荷为您带了谁来了?”话音柔柔的,充满了感情,与对我说话时那冷冷的腔调真是天壤之别。 说完了话,她便向一边让开,让我看到了床上的情景。我不得不捂住嘴才能压抑住不自禁的惊呼,泪水一瞬间便盈满了眼眶—— 那个形容枯瘦,奄奄一息的人,便是几天前还精神奕奕、风姿卓越的郑睿吗? =========================================== 本书实体书购买地址: ht/ 第六部解铃第十四章系铃 “怎么会变成这样?”我难掩震惊地问。 那女子先是满眼不舍和辛酸地看了郑睿一眼,回过头来的眼睛中是毫无掩饰的怨恨和嫉妒:“你什么都不知道自从遇见了你,公子不惜跟大公子闹翻,好在台中仍有大少爷克臧支持公子、居中调停,台湾才不至于造成内乱,但大公子对公子的嫌隙却是越来越深,以至元武在三年前死于大公子的追杀中;公子一面要为反清大业奔走,一面还不忘随时打探你的消息,积劳成疾;这次又为了你,延误了回台时间,以至冯锡范等人趁隙篡位成功,大少爷枉死,公子却不得不为了反清大业与那乱臣贼子媾和,郁结在心。直至那天,你将公子的心全部打碎,公子便再也支持不了,就此倒下了,昏迷至今”她哽咽了起来。 我至此才知原来一切都不如郑睿说的那么轻描淡写,突然了解为何重逢之后的他性情已经不若从前。只觉得双脚发软,竟再也站立不住,后退了几步直碰到凳子便跌坐下来,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那女子看着我,眼中露出难明的神色,接着说道:“似你这种妖女,本不该再让你接近公子,可心病总需心药医,我才会把你带来。我警告你,若你敢对公子有任何不利,就算粉身碎骨,我也必先把你碎尸万段!” 我转头看着她——她,应该是喜欢郑睿的吧?可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出痴缠孽恋啊! 我轻轻叹了一声,转回头看着床上的郑睿,幽幽地说:“你不必担心。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又怎么可能会袖手旁观?——你更勿需担心我会对他不利,不管怎么说,他总是我朋友。” 那女子深深地看着我,神色瞬息万变,末了,却只化为一句:“最好如此” 我慢慢走到床边,轻柔为郑睿擦去额角的汗珠,细细打量着他,轻轻叫道:“郑公子,郑公子,是我,静茹,我来看你了。” 那女子几乎是摒住呼吸,专注地观察着郑睿的反应。然而令人失望的,什么动静也没有。 我叹了口气,果然这事是急不来的。那女子的面色又黯沉了几分,一言不发。 “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忙说道“这位姑娘,我向你保证郑公子醒来之前我绝不会离开此地,能不能请你把我的两个同伴放出来?” 那女子愣了一下,沉默了一阵后说:“我并未拘禁他们,若是你在我的人陪同下见他们也不是不可以,但却不能让他们自由活动。” 这便是软禁了。然而我却不好说什么。月梅还可以辩解,但纳兰容若却是有官职在身的清廷官员,在这“乱党”的根据地,不将他就地格杀已经是万幸了。 接下来的几日,我一直尽心照料着郑睿,他却毫无反应。我没有因此气馁,他的情形让我想起现代的植物人,但跟植物人不同的是,他的情况显然危险得多。古代并没有足够的技术和设备能够让不吃不喝的植物人维持几十年的生命,不吃、不喝,那也就离死不远了。我又怎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日,我终于得到许可,在一个名叫阿标的壮汉的监视下去见容若和月梅。他们被软禁在重重守卫中,然而生活倒也不虞匮乏。 月梅固是见到我就扑过来将我紧紧抱住,容若也关切地看着我,上下打量。我微微笑着,说道:“别担心我,我很好。你们呢?” 月梅有些哽咽,拉着我的手道:“我们也是一切都好。只不过他们不准我们去看你,总是放心不下啊。” 我怜惜地看着这个贴心的丫头,容若在一旁关心地问道:“曦敏,究竟出了什么事了?你最近都在何处?” 我看着他,叹了口气道:“是我不好,连累了你们。”说着把郑睿的情况描述了一番,末了说道“这样的情形,我是走不开了。” 月梅吃惊地看着我,容若面色严肃地说道:“曦敏,这事儿你可要考虑清楚了。郑睿乃是朝廷眼中的逆贼,况且因为他,你跟皇上吃了多少苦头?皇上若是知道这事儿,会有什么反应?” 我苦笑了一下,说道:“不必担心,你该知道我心里只有皇上,此情此心不会改变。但他之所以会变成这样,至少一半的原因在我。我又怎能在这个时候弃他于不顾呢?他从未存心害我,就算是一般人,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见死不救,何况他也算是我的朋友?若我此时置他于不顾,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我日后必定会为罪恶感所纠缠,一生不得安宁。” 容若哑口无言,但想了想又道:“虽说如此,但此人对你痴缠不放,他若醒了,还会放你走么?皇上并不知道我们来此,到时候我们孤立无援,想要逃走那是难上加难。” 我轻轻一叹,道:“这也是我执意来此的原因之一。此生我注定负他,但却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含糊过去,这样岂不害了他一辈子?等他醒来,我会与他好好谈谈,把话说清楚,希望他能看得开。如他真的放开了,自然不会阻我们,然而”我瞟了一眼伫立在门口的阿标,压低了声音道“若我无法说服于他,那我们就必须靠自己的力量逃脱了。谁也不知道郑公子何时会醒,但我们却必须提前做好打算。纳兰大人,依你看来,我们该如何是好啊?” 容若为难地想了一下,道:“老实说,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若只有我倒还有些法子。但加上你们这两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难度就大多了。” 我早料到不会很顺利,闻言还是不由得心头一紧,不禁黯然道:“是我害了你们,我不该答应让你们跟来。” 月梅忙握紧了我的手,瞪了容若一眼,道:“小姐快别这么说。当初就算你不让我跟,我也是会偷偷跟上来的。放你一个人叫我怎么能放心?” 容若也忙道:“曦敏你别多心,皇上把你交给我,若是你有了什么差错,让我如何跟皇上交待?当初我执意跟来也是为了在这种时候,好歹能帮点儿忙。放心吧,世上没有完美无缺的防御,总会有办法的。” 月梅急忙接腔道:“是啊,小姐,一人智短,三人智长,我们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我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遇的安慰,心中感动却反而说不出话来,只能紧握着月梅的手,深深望进他们的眼中,无声胜有声。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我们之间的情感流泻被打断,正在面面相觑的时候,一个身着绿衫的女子施展着轻工奔来,一个翻身轻巧地落在地上,对我说道:“公子醒来了,舒荷姐姐要你马上回去。” **** 一路奔回郑睿的房间,其实我自己并没出多少力,几乎是那绿衫女子抬着我在走。急急忙忙来到房前,我们停了下来,那女子轻轻敲了敲门,然后伸手推开,便让到了一旁。我定了定神,深深吸了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首先看到的是守在床前的舒荷,她看了我一眼,便转回头去专心地注视着郑睿,直当我不存在般。早已习惯了她的漠视,我接着看向床上的郑睿。他仍旧闭着眼睛,跟前几日并没有不同,让我不由怀疑是不是谁产生了幻觉——他其实并没有醒来? 慢慢走近床边,床上的人眼睫毛突然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欣喜之情立刻涌上心头,我不由快步走上前去,轻轻叫道:“郑公子!” 他微微转过头来,跟我四目相对,然而跟我想象中的反应不同,他只是漠然地看着我,然后冷冷问道:“你来干什么?” “啊?”我愣住,过了好半晌,才能讷讷地说道“我我听说你病了。” 他转过了头去,声音仍然是冷冷的:“可怜我么?还是知道一个男人为你赴汤蹈火而得意万分,于是便连他的生死也能一手操纵了?” 我哑口无言。现在的他竟是如此看我的吗?我只是想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只是不愿让他就这样消沉、衰弱下去,如此而已。 心里有着阵阵的刺疼,不为自己,却为了曾经胸中有丘壑的他如今却是那样的愤世嫉俗。 舒荷见状急忙说道:“公子,都是舒荷的错。我以为公子醒来会想见她,这才擅自将她带来。若公子不喜欢,我马上将她赶走就是了。” 他却闭上了眼睛,再不说话。舒荷凝视着他,好一会儿,又转头来看着我,眼中神色百转,难以测度。 第六部解铃第十五章背叛 郑睿已经醒来好几日,我却被软禁起来,既不能见他,更遑论跟容若他们联系。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如今的郑睿已经改变超过我的想象,我再不能有刚开始那种笃定,他或不会对我不利,但万一利用我作出些什么事来,我是完全没办法控制的。就在我的不安转为恐惧的时候,他终于来见我了。 见了面,我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默默地坐在桌边,端详着手中的茶杯,仿佛那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一言不发。一时之间,我们之间一片沉寂。 “你瘦了。”纯粹的没话找话,昏迷了那么多天,怎能不瘦?然而我搜肠刮肚,却一时之间也只能想到这种话题。 他仍旧愣愣地看着茶杯,就在我以为要再次冷场,于是开始寻找新的话题时,他却突然幽幽说道:“既无法允我,又何苦来见我?”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他的话来,不禁叹了口气,道:“难道要我看着你就这么自暴自弃放弃自己?” 他沉默,然后一口饮尽茶水,苦笑道:“我这一辈子,可真是失败啊!一心秉承父志反清复明,却只能眼见清廷的江山日益稳固;不愿与兄弟子侄争权夺利,却时时被人猜忌排挤,还赔上了元武一条性命;想跟心爱的女人长相厮守,她却深爱着我的冤家对头。这辈子,我究竟得到了什么?” 我心口一窒,想了想,叹道:“别这么说。你不是还有南宫公子么?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虽无法回应你的感情,但只要你睁开眼睛,自有关心、仰慕你的人在啊!”后一句话,我意有所指。说得有些艰涩,但却真的希望他能看得见。 他转过头来,深深凝视着我:“不是我要的那一个,纵然天女降凡尘又与我何干?” 我心中重重一震,不知如何接口。 他凝视着我半晌,如炬的目光看得我不得不低下头去。只听他深深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不论如何,你来看我,我还是高兴的。只是你明天就走吧。今后,我们再见无期了。” “我以为我们还是朋友”我有些难过,往日种种浮上心头,难道男女之间真的不能有纯粹的友情? 他苦涩的笑容映在我的眼中:“静茹,不要对我太残忍。我放不开你,真的放不开,我甚至曾经想过用放弃反清复明的大业来换取你留在我身边。我不是圣人,再见你的面,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你可以将一切化为云淡风清,我却不能。” 听了这话,我便知道话已到了尽头。不做夫妻做朋友,终究只能是一种美好的空想。虽化解不了他在我身上的丝丝情缠,然而他毕竟愿意放开了手,这,能不能算是达到目的? 遗憾,终于还是未能解开这个结,终于还是失去了这个朋友。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一阵低沉而急促的敲门声。郑睿皱了皱眉头,说道:“进来。” 舒荷急急推门而入,叫了一声“公子”便闭口不言,瞟了我一眼,那眼中满是怨恨和焦急。 郑睿淡然道:“说吧,没关系。” 舒荷不情不愿答应了一声,但说道要禀报的事情,语气显然慌急了许多。只听她急促说道:“官军把我们包围起来了!” 我吓了一跳,看向郑睿发现他也有些吃惊,但究竟还能保持冷静,想了想问道:“有多少人?” 舒荷道:“密密麻麻的,数不清楚,怎么也有上千人,还只是在我们可见范围之内。看来这次清廷是不惜血本了。”说着,还意有所指看了我一眼。 郑睿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小动作,摇了摇头道:“不是因为她。若是的话,官兵早就该来了。” 舒荷愣了一下,不服道:“可是若不是她,官府又怎会找得到这个地方?” 我心里一动。我自己自然是不可能有本事联络到官府的,难道是容若他们? 郑睿轻轻叹了口气,幽然的说话几近于自言自语,不仔细听便听不真切:“谁说只有外人会出卖你啊”“什么?”舒荷又是愣了一下,但无暇细想其中的奥妙,问道“公子,我们怎么办?” 郑睿说道:“我们在此不过二百余人,敌众我寡,不能硬拼。你去召集大家,我们从秘道走。” 舒荷应了一声,自去了。他便又转头看着我,眼中有着复杂的神情,说道:“你们跟我们一起走吧。这里地处偏僻,清军不一定能辨识你们的身份,如果以为你们跟我们是一伙的可就麻烦了。当然,若你们要留下,我也决不阻拦。” 我心头一暖,微微笑了笑道:“如此甚好,只是怕拖累了你们。” 他苦笑了一下,说道:“别这么说。应该是我拖累了你们才对。” 听到这话,我心里的疑惑顿时有了解答,却也不好说什么。郑睿要安排撤离的事情,于是先出去了,但他命人将容若和月梅带来,又让我们一起来到大厅。 土楼里的人井然有序列队在天井里,大厅里面几个管事的人和一些亲信人员有条不紊做着自己的事情,可见平时的训练良好。左边的一道墙壁如今打开来,露出一个可供二人通行的秘道口,秘道内透出点点摇曳的火光,想是自有火把照明,从门口看进去,里面清静干爽,并不见潮湿阴暗,让人不由得佩服设计的合理和维护的周到。 郑睿正和几个人商量事情,我们三个本来就是很尴尬的身份,此时自然不能也不敢再惹人注意,只好乖乖站到角落,小心提防着,容若更是全神贯注,双目如炬凝聚十二分精神打量着四周,以防不测。大厅里忙忙碌碌走来走去的人虽然难免对我们侧目,然而郑睿已经下了命令,倒也没什么人有胆量有时间来找我们麻烦。 不一会儿,只见舒荷苍白着脸从秘道里面走出来,走进郑睿便想附耳密报。郑睿抬手制止了她,道:“有什么事情,就这么说吧。如今生死交关,大家也有知道的权利。” 看着舒荷紧张几近于恐惧的神情,我不由有些不祥之感。果然,只听她力持镇静地说道:“公子,秘道口外也有清兵把守。”说话中却仍然掩不住颤抖的声音。 “哐啷”一阵响声,知道后路被堵的人们再也无法保持镇定,手中的东西纷纷坠地,郑睿的脸色也在一瞬间变得苍白。我知道那是因为他的猜测终于得到证实,对于他所受到的打击,心里有着一丝不忍。 “官兵怎会知道我们的秘道出口?”一个人哑着嗓子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恐慌和疑惑,想必这也是在场众人共同的感觉和心声吧! 大家的眼神齐齐飘向郑睿,他的脸上挂起一抹凄然的笑容:“外人当然不知道我们的秘道在何处,知道的人,必是‘自己人’。”“自己人”几个字他说得幽恨惨然,可知心中的怨愤和痛苦。 大厅中一时陷入死般的沉寂,此处人人皆知郑睿与冯锡范等人不和,却没想到他们竟然不惜出卖同伴,借刀杀人。 如果真的是内鬼通外贼,那此地的人们又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公子,那我们”另一个人哆嗦着嘴唇,眼里带着绝望,看向郑睿。 郑睿垂着头,笼罩在阴影中的脸庞看不出任何表情,眼神被阻隔在眼帘之后,让人摸不透、猜不着。 舒荷紧张地看看他,又看了看我们,咬了咬牙说道:“公子,既然如此,我们何不用静茹他们作为人质?她是康熙的心头宝,纳兰容若也是康熙眼前的红人,官兵怎么也不能不管他们的死活。” 我不由心头一紧。虽然被带来多日,但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如今舒荷却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这件事捅了出来,虽说在他们的立场来说这确实不失为一条好计,但又何尝不是变相的借刀杀人?果然,听到这话的众人,原来不知道实情的纷纷在最初的惊愕之后,露出狠辣的神色。我紧张地看向郑睿,他本人应该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然而此时危机迫在眉睫,如果不能拿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就算他是这些人的头领,也不能对我们“徇私枉情” 他皱起了眉头,看了舒荷一眼,说道:“不成。这些清军不过是地方兵勇,未免知道他们的身份;况且如果要用这种卑鄙的手段逃生,就算逃了出去,我又有何脸面立足于天地之间?再说,利用他们突围,恐会落下‘勾结清廷’的话柄,日后再有人以此做文章,我们又该如何辩解?” 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又在情在理,于是一些本来意动的人便也打消了主意。舒荷微不可文哼了一声,郑睿投过去一个凌厉的眼神,她一惊,急忙收敛起来,再不敢出声。 然而当前的危机并未解决,否决了舒荷的提议,大厅中又陷入了死寂。只听郑睿又是长叹一声,带着深深的无奈和痛楚,似乎要将胸中的浊气、闷气全发泄出来,然后振作起精神说道:“你们也不必太过惊慌,这条秘道不行,我们走另外一条就是了。” “另一条?”众人都惊讶地叫出声来“还有另一条秘道吗?” 郑睿浅浅地笑了笑,说道:“是的,这条秘道是我当初修筑这个地方的时候秘密设计的,知道的人如今只剩下我了,他们绝对不可能想得到的。我们就从那里走吧。”“他们”是指背叛者,也是指清军。他不愧是“玄机公子”做事总有完全的准备,防不胜防。 众人面上的愁容一扫而空,生机的显现使他们再次镇定下来,各种准备也继续井井有条开展起来。 第六部解铃第十六章解铃 沿着秘道走了大半个时辰,我们终于重新回到地表。此处已经在山外,离开那秘密基地十万八千里了。我的方向感一向不强,加上一直在秘道里不见天日地转来转去,自然此刻搞不清楚身在何方,只是不能不佩服这秘道的隐秘。 出得秘道,郑睿便吩咐众人各自散去,不论对清廷来说,还是对冯锡范等人来说,众人集中在一处未免太过张扬。 一路走来,市镇已在前方视野中出现,在那里,郑睿自要跟自己的人联系接头,我们也该走自己的路了,不管各人的心思如何,分别之时终究到来。郑睿痴痴地看着我,眷念而决绝,痛苦也解脱,千言万语,却只是凝聚在眼波流转间。我注视着他,万般滋味不住该如何自处,那汹涌而来的情感是那么强烈,压在我心头让我无法呼吸。我逃避似的转开头去。 “走吧。”容若轻轻说着,月梅扶住了我。 “你保重。”我最后凝视着他,过了今天,我们恐怕再无相见之日。 “你也是。”他深深叹了口气,振作起精神。 是该断了。我转过身,深吸口气,断然而去。 然而走出不到五十米,忽然一群蒙面人冲出来,一言不发就动起手来。郑睿等人固然是他们攻击的目标,我们三个未走远的人也成为他们袭击的对象,眨眼之间就陷入他们的围困中。 “快回去!”容若是我们三个之中唯一会武的人,见状迅速做出判断,让我们回头跟郑睿的人马会合,以获得一臂之助。 我深知其中厉害,不敢托大,跟月梅两人转身就跑。然而郑睿那边也是以寡敌众,情势吃紧。他的人手已经分散,敌人又为数众多,难免有些捉襟见肘。我们不敢靠得太紧,只能东躲西藏,好不愧狈。 三个蒙面人围攻郑睿一人,打得难解难分。郑睿本事不小,以一敌三也毫不退缩,但他身体刚刚复原不久,不擅久战,慢慢地便也有些吃力。一个闪神,身后一人突然向他背心递出一剑,他被前面两个人缠住,脱身不得,眼看便要中招,却突然横里穿过一把剑来,挑开了那背后的攻击。郑睿双掌齐发将前面两人逼退半步,抬眼觑去,竟然是容若敢来解围。如今形势严峻,我们双方只能联起手来,否则凭容若一人,绝不可能带我和月梅突出重围。 两人对视一眼即了解了对方的心思。容若固然要借他们的力量保我们的安全,他本身高超的武艺对郑睿他们来说也是宝贵的战力,况且郑睿是绝对不希望我受到伤害的。 于是容若和郑睿携手对敌,我和月梅则继续东躲西藏,尽量不要妨碍到他们的拼斗。容若的武功跟郑睿差不多,有了他的帮助,郑睿一方虽然连连损失,但究竟还是慢慢把颓势扭转了过来,眼见蒙面人一个个倒下,形势已经大有好转,我和月梅终于可以站定喘口气。 郑睿一方也是死伤惨重,如今能够战斗的不到五人,地上死尸遍布。舒荷紧紧跟在郑睿身边,为他清除来自身后的袭击;容若跟他并肩,并不时为剩下的他的手下解围。我不敢靠近去,拉着月梅反而退后了一些,就怕成为他们的累赘。然而我们不动还好,一动,立刻引起了几个蒙面人的注意,他们对着身前的对手虚晃一枪,转身就向我们袭杀而来。 我吓出一身冷汗,拉着月梅就开跑,左钻右窜,却始终无法摆脱蒙面人那染血的剑尖,我不敢呼救,万一令容若他们分心,岂不罪过? 然而郑睿却是随时随刻注意我的情形的,此时发现了我这边的危机,急忙发狠招逼退了跟他对手的人,飞身向我这边救援。幸亏他来得及时,我们正巧被蒙面人逼入绝境,眼看就要一剑穿心的时候,他赶到了。 招出狠厉将蒙面人毙于剑下,却毫不在乎将自己背后空门大开,阴毒的暗器带着尖锐的风声袭来,他无暇转身应对。 只听一声闷哼,却不是来自郑睿,而是刚赶过来支援的舒荷。她代郑睿承受了那致命的攻击,扑倒在地,鲜血大量涌出,瞬间便濡湿了地面。 “舒荷——”郑睿大惊,顾不得许多扑上前去,将她抱进怀中。 “公公子,你没事吧?”舒荷早已是出气多,入气少,然而一心挂念的,却仍然是郑睿的安危。 “没没事”郑睿抓着她的手,眼眶迅速湿润了。 那边,容若终于料理完最后的敌人,走过来看到眼前的一幕,疑惑地望向我,我黯然摇了摇头。 “舒荷你忍着点儿,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郑睿轻声说着,声音中有着一丝颤抖,小心翼翼就要抱起她。 舒荷艰难地抬起手,制止了他,扯出一抹带血的笑容,凄然道:“不不用了公子。”她努力伸出手,却始终无法触及近在咫尺的郑睿。 郑睿含着泪,将她的手贴在脸颊上,颤声道:“你胡说什么呢?我们去找大夫,马上就会没事的。” 舒荷摇了摇头,虚弱地笑笑:“没用了公子,”她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苍白的脸上又有了些血色,一抹嫣红让她美丽的面容更加俏丽,看着我们的眼中却倍感辛酸。 “公子你一定要一定要幸福啊!”说完这几个字,她长长呼出一口气,慢慢闭上了眼睛,从此再不动弹。 积蓄已久的泪水终于滑下眼眶,郑睿就这样抱着舒荷的尸体,凝视着她嘴边最后那丝安详的微笑,仿佛是痴了。 “郑公子”我上前一步,想说些什么,却找不到可说的话。 “元武走了,舒荷也走了,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最后跟我并肩的,却是这毕生的敌人。”他喃喃地说着,声音中是透彻的空洞。 “郑公子”我又叫了一声,觉得他似乎有些不妥,有点不安的心情浮起。 他继续说着,不知是对我们说,还是自言自语:“我这些年都看到了什么?一心为郑家打算,然而时时刻刻想要我性命的,却也正是郑家人;苦苦追寻不可求的人,却让真心相对的人枉送了性命。”他长叹了一声,苦笑道“其实我又何尝不知道?如今康熙的治世国泰民安,比起大明不知好了凡几,然而我总认为那是未开化的番邦外族,我大汉民族才是真正的人间正道继承者,天命所在。然而事实是” 我默然无语,只因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正是这些汉族士子眼中的“番邦外族”统治了中国二百多年,直到列强的炮火轰开了中国的国门。 “你们走吧。”他凝立半晌,抱着舒荷的尸体站了起来,淡淡地对我们说道。 “可是你”我仍有些不放心。 他苦苦笑了,笑容中有着自嘲:“放心吧,我不会做什么的。太多年了,我封闭自己的双眼太多年了,是时候,睁开眼睛看看这真实的人世了。执意活在自己创造的世界中,让我失去了太多,我不会再让同样的错误发生。反清复明,已经是遥不可及的梦想,我不会再将生命浪费在这种虚幻的梦幻上,大千世界,还有比这更值得留恋的事不是么?” 我从来没想到会从他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因为一直以来他都是马么执着、那么坚定地想着自己的理想迈进,不由一时之间愣在那里,心里五味杂陈。他的字字句句都像重锤砸在我心上,来到清朝后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我是否也封闭了自己的双眼呢?为了保护自己,闭上双眼,对自己说这样就是最好的,活在自己设定的、自认最好的梦幻之局中,伤害了最爱的人,失去了珍贵的朋友。合上眼睛,原来如此,原来自己竟然错了这么多 再次睁开眼,我透达着,笑看着郑睿:“你说得对,不能再活在自己的梦幻世界了。你,多保重。”同样的话,凝注的感情却跟上次有着天壤之别,仍然是离别的叮咛,然而此刻,我相信我们必然都会过得很好。 郑睿回视着我,温柔地,爱怜地,轻轻说道:“保重。” 第六部解铃第十七章回京 我和容若、月梅坐着骡车进入汀州府。经过郑睿一事,我突然对回广东失去了兴趣,心里涌动着渴望,只想早日见到康熙,容若自是双手赞成的,于是我们一路坐车北上,直奔北京而去。 骡车在“元华饭庄”前停下来,坐在前面的容若回头说道:“中午了,休息一下,吃了饭再上路吧。” 我点了点头,和月梅出了骡车,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喧哗。如今的“元华饭庄”已经很少有人敢上门找碴,我和月梅不由得互视一眼,走进去看个究竟。 只见几个身高马大的客人围坐在一起,其中一人站了起来,扯着嗓子正跟掌柜的争辩着什么,其他几人虽然坐在凳子上,却也是面色不善。唯有看上去是领头的那人,神色自如,举止殚定,从表情上丝毫看不出其心思如何。 我不由留上了心,仔细看去,只见那人脸上线条深刻,如同刀工刻意雕琢出来的,算不上英俊,却有一种狂野的魅力,虎背熊腰,骠悍的气势足以给人留下最最深刻的印象。在打量他的装束,我不由暗自心惊:虽然已经有所改装,但还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那分明是个蒙古人!再看他周围的那几人,也是一样。如今天下升平,南北贸易往来日益频繁,北方商人时常南下出售东北以及蒙古一代的特产,但蒙古人自己南下却仍是少见的。 我给月梅使了个眼色,她会意走上前去打听究竟,容若走了进来,站在我身边观察戒备着。 但用不着月梅打探了,因为那站起来争辩的蒙古人自己已经说明了一切:“老子从蒙古千里迢迢来这里,一路上吃的东西简直就能淡出鸟来!若不是主子说你们这‘元华饭庄’如何好,就算老子自己动手做也不会来受这活罪。什么‘天下第一饭庄’?呸!连全羊也没有,叫我们怎么喝这茶砖?” 我一听便明白了。原来这些蒙古人南下,自己带了茶砖,却吃不惯南方的饮食。这次想到我这饭庄来“改善生活”却没想到这极南地区的餐馆哪里会做北方蒙古族的食物?于是失望之下便与店家争吵起来。 还好那掌柜的并没白费我的培训,此时并没有与那大汉吵得面红脖子粗,只是连连作揖道:“这位客官,小店不是没有羊,却不知您这全羊如何做法?你若给个单子,我一定吩咐他们照着单子给您做出来。” 那大汉面红耳赤,嚷道:“做饭那是娘儿们的事,老子怎么会知道?!”一点做菜的方法都说不出来。 掌柜的也是一筹莫展,场面于是僵在那里,那蒙古人的领头却不像其他人一样恼羞成怒,慢慢啜饮着清茶的他更像是在观察掌柜店员的应对之道,我觉得事有蹊跷,此刻却无暇深思。眼见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再闹下去必然会对饭庄的声誉有所影响,我只好站了出来,清声问道:“掌柜的,你这里可有活羊?” 那掌柜的见我站出来说话,有些讶异,却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姑娘,有的。我们东家要求我们天下食物可能的话都要有所准备,以备不时之需,所以我们这里是有几只活羊。” 我满意地点点头,道:“我倒是知道一道蒙古菜,以羊为料,不知掌柜的可有兴趣?” 掌柜的眼睛一亮,连声说道:“有,有,姑娘请讲。” 一时间满屋子的眼光都集中到我身上,包括那蒙古领头人也投来了颇感兴趣的目光。好在我在康熙身边呆久了,这种场面还吓不倒我,当下笑了笑,镇定自若地说道:“这道菜名叫‘带花羊头’,以羊头三个熟切,羊腰子四个,羊肚肺各一具,煮熟切攒胭脂染,生姜四两、糟姜二两各切,鸡子五个作在花样,萝卜三个作花样,拌用好肉汤炒,葱、盐、醋调和便成了。”当初为了在北边开立分店,为康熙收集北方情报,我曾经研究过蒙古族的生活习惯和饮食文化,倒也能说出点儿道道来。 掌柜的喜出望外,急忙吩咐厨房去整了,那些蒙古人皆用惊异的眼神看着我,那领头人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意外和深思。 掌柜的见我为他解了围,感激之余也用上等规格来招待我们。我也不推辞,向着那些蒙古人微微点头致意,便跟着掌柜去了。刚坐进厢房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忽然有官府的衙役跑来,手里拿着容若的画像寻人。掌柜的虽感讶异,但一来“元华饭庄”与官府一向交好,二来看上去那衙役也没有什么恶意的样子,便给我们引见了。 那衙役一见容若,先打了个千,然后说道:“纳兰大人,知府大人命我等四处找您,找到了您就给您传个话:皇上已命闽粤两省全力寻人,请您速速回京,不得耽搁。” 我和容若、月梅面面相觑,谁都知道他要容若回去是假,要我快快回去才是真。当下不由笑了起来。容若边笑边道:“知道了,我会尽快回去的。”说完又让那衙役代向知府致谢,说我们急着赶路,就不去拜访了,多谢知府大人帮忙种种。又赏了那衙役一锭银子,那人自是感天谢地去了。 容若回过头来对我说道:“那我们快吃吧。吃完之后马上上路,争取早日回去,别让皇上等急了。” 我笑着点了点头。 第七部不由己第一章不安 我轻轻为康熙披上一床锦被,他却被惊醒了过来。 “皇上,感觉好些了么?”我柔声问道。他从年初便有些不适,太医看过了开了方子,吃起来却总是不能根除,我跟孝庄和一众大臣们都十分担心他的身体,他却不顾我们的劝阻硬是决定北巡,我们忧心忡忡,却又毫无办法。 “我没事,你就是太爱操心了。”他笑着,坐了起来。 “皇上也真是的,为什么一定要在现在北巡呢?沙俄和葛尔丹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何苦这么折腾自己?”我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和病中清减的脸庞,心疼地说。 他笑了笑,说道:“这几年沙俄和葛尔丹越来越不象话了。从前年开始,葛尔丹占南疆、夺喀什葛尔、侵袭叶尔羌,兼有四卫拉特,如今又对喀尔喀蒙古虎视眈眈;而沙俄,不仅侵入黑龙江下游亨滚河一带,建立侵略据点,还恬不知耻建立了个所谓的督军区,由于葛尔丹相勾结,谋图我大清江山,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两个心头大患未除,我寐不安枕啊!”“况且如今沙皇费多尔已死,其弟伊凡与彼得并立为沙皇,沙皇的姐姐索菲亚执政,沙俄内部贵族大臣彼此倾轧,矛盾尖锐,正是渔翁得利的大好时机对么?”我没好气地说着,拿起熬好温着的汤药,试了试药的温度,轻轻送到康熙的嘴边。 他就着我的手喝了,轻轻笑道:“早说了,还是敏敏最懂我。”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想要做明君就必须付出别人三倍四倍的努力。一提起国事康熙就完全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包括自己的身体,我虽然担心却也无计可施。工作狂本都不会有健康的体魄,好在他平时喜欢运动,身体锻炼得多,否则早就挺不住了。 轻柔地掖掖他的被子,我柔声说道:“再睡一会儿吧。今儿个晚上就能到达盛京,睡一觉起来就到了。”古代的长途旅行是颇无聊的,时间长不说,也没什么娱乐消遣,要不看书要不睡觉,否则真的很难熬。 他乖乖地躺了下去,却一把将我抓进怀里,笑道:“咱们一块儿睡。” 我吓了一跳,定了定神后笑道:“你睡你的,又何苦拉着我一道?我又不困,困了自然会睡。” 他柔柔地笑着,说道:“你一直照顾着我,自己反倒没怎么休息,如今就快到盛京了,又何妨放松一下,好好睡一觉呢?” 我心头一暖,琢磨了一下也不无道理,于是点了点头,躺到他身边,他用被子把我们俩密密围了起来,温暖而熟悉的气息瞬间包围了我,我一阵心安,积累了许多天的疲累涌了出来,合上眼,很快便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康熙轻轻摇醒,他爱怜地看着我,笑道:“到了,敏敏。这几天你累坏了吧?先起来,进屋去好好睡。” 我笑了笑,爬起来先为他整理仪容,说道:“皇上才应该好好休息呢,病还没好就出来,当心病情加剧。” 他握着我的手笑了笑,等一切准备停当,迈出御辇的那一霎那,便又是一名睥睨天下的帝王。 蒙古来的部落首长和热河大大小小的官员早就在前面跪了一地,康熙精神虽然算不上好,但倒还能跟这些人寒暄两句。我却是在车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到现在也没完全清醒过来,面上没什么异状,脑子却还是半梦半醒的,只是下意识跟着康熙,他走我走,他停我停。他想必是知道的,走进门,便轻轻拉住了我的手,为我引路。 我浑浑噩噩的,任他拉着走,却在不经意间瞟到人群里仿佛有张面孔似曾相识,那人眼中谲光一闪,但我实在没有精力去想清楚,而且那目光一闪即逝,我也没放在心里。就这样,康熙带我来到寝宫,只说乏了要早些休息,命人省了那些繁琐的宴会。一众官员会意,应诺着走了出去。 我虽不大清醒,但还是打起精神说道:“皇上,这样好么?蒙古各部的大汗都在等着呢。” 他笑了笑,说道:“明天再说也不迟。看你乏的,快睡吧。” 我轻轻笑了,道:“那让奴婢先服饰皇上休息吧。一路上颠簸,皇上也该好生休息才是。” 康熙无奈地笑笑道:“敏敏,不是让你不要自称奴婢了吗?怎么老是说不听呢?你也别为我操心了,看你这些天为了照顾我吃不好睡不香,存心让我心疼嘛!” 我抿嘴笑道:“皇上,你心里不计较,不代表别人不计较。深宫大院,行差倒错一步都会给人留下话柄,不注意一点儿,说不定会惹出什么大事来。这里人多口杂,不能不防。”我替他除下袍服,又让人打水来梳洗,接着说道:“况且,别人怕伺候皇上不周全,还是自己来比较放心。” 他握住了我的手,有些心疼,也有些愧疚地说:“你总是为我着想,可我却始终不能让你安心。就因为我是皇帝,所以你不得不自贬身份声声‘奴婢’,这身份,害苦了你!” 我微微一笑,说道:“你也不必为我操心,既然决定留在你身边,这些事便是我心甘情愿的。” 他的眼波荡漾,深深地吻住我,直到宫女太监捧了洗漱的东西进来才放开我。 跟我,他不用摆那帝王的架子,完全的放松,累了,跟我闲聊两句,嬉嬉闹闹,洗去心里的疲惫,解除胸中的烦躁。看着恢复元气的他,比什么都能令我更加高兴。 **** 盛京,去年才设立的木兰围场里,旌旗阵阵,号鼓声声,康熙正跟那些蒙古来的王公贵族们在辽阔的猎场里飞驰追逐。本来皇帝并不一定要请自下场捕猎,但以康熙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乖乖坐在看台上?于是照老规矩,我只在一旁等消息。 “真想不到,皇帝身边的宫女居然能够私自离宫下江南,还能跟皇帝同乘一车,看来你并不是普通的宫女。”一个低沉浑厚的男声突然在我耳边响起,我吓了一跳。 反射性的,我立刻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眼光深沉、轮廓分明的蒙古人就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看他的衣着打扮,原是个蒙古贵族,况且看台这边,并不是普通人能够到来的。而那面容给我一种熟悉感,并不算太久远的记忆从心底被唤醒,我认出这人正是一年前在汀州府碰到的那群蒙古人的头领。 “你是”我有些心惊,有些疑惑,心中的疑问在不知不觉间呢喃出声,浑然不觉以我目前的身份这样的问话已经几近无礼。 “敏姑娘,这位是准葛尔的策妄阿拉布坦王子。”小六子眼尖,急忙为我解了围。 “策妄阿拉布坦王子?”我想起来了,这人是准葛尔的侄子,才智非凡,年少有为。因为葛尔丹的汗位是从他哥哥僧格的儿子那里抢过来的,僧格死的时候他的三个儿子年幼,葛尔丹才有了称王的机会,说起来这策妄阿拉布坦才是真正的准葛尔王位继承人,葛尔丹惟恐他造反夺权,便处处打压。这些我都在康熙的密折中见过。此次蒙古王公谒见,葛尔丹自恃兵强马壮,背后又有沙俄撑腰,托辞不来,没想到他的侄子倒是来了。难道葛尔丹的忧虑并非空穴来风,策妄阿拉布坦真有夺权之意?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虑中,直到小六子突然拦在我身前,恭敬却又冷漠,还带了几分威胁地说道:“王子,皇上和各位大汗已经收获颇丰,王子怎地不去猎取自己的猎物呢?若是最后王子一无所获,怕是会丢了颜面吧?” 此时我才注意到策妄阿拉布坦又向前迈了两步,他人高马大,两步之后离我不过四五尺的距离,再迈一步就能直接接触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后退两步。 策妄阿拉布坦虽并未再进,但却视小六子如无物般,锐利的眼神直射在我脸上,仿佛在审视着什么,又像是想看透些什么,答非所问道:“听说皇帝身边有个极得宠的宫女,原来就是你么?皇帝视若珍宝的女人!” 我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然而他的目光却令我冷到骨子里去,我心脏一紧,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开口说话,而他那莫名其妙的话语中,别有的深意更是令我升起一种强烈的不安。在他的审视中,我不由瑟缩了一下。 小六子大概并没有直接接触到他的视线,所以仅仅是对他的忽视有着一丝不满,于是再次催促暗示他离去。不知是否他终于把小六子的话听进去了,对着我莫测一笑,便转身大步离去。 小六子吁了口气,几分不满、几分不屑地说道:“什么王公贵族,连最起码的礼节都不懂,难怪准葛尔只知捣乱生事。活该让皇上剿灭他们!”他也算是康熙的身边人,这些事也多少知道一点儿。他转身看着我想得到我的附和,我却丝毫没有平日万事求和气的心情思虑,看着策妄阿拉布坦远去的身影,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始终对此事无法释怀,我精神紧张,一直维持到晚点后。康熙终于忍不住询问我的异样,早已憋了一肚子气的小六子急忙抢着添油加醋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自然少不了对策妄阿拉布坦的诟病。康熙听后面色严肃下来,摒退了小六子,显然想要跟我单独谈谈。小六子会意退下,临走之前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在康熙面前再扇一把风。我虽看见了,但心里有事,竟是无法理会。 康熙轻轻把我抱在怀中,轻轻抚mo着我的脊背让我放松下来,一面在我耳边轻柔问道:“怎么了,敏敏?是不是那个策妄阿拉布坦有什么问题?” 我伸出手回抱着他,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听着他胸口稳定的心跳,终于慢慢镇定下来,轻轻问道:“你可还记得去年我跟你说的,在汀州碰到的蒙古人?” 他点了点头道:“当然记得。当时我还派人专门去查,但那些人早已离开莫非?”他突然醒觉起来。 我在他怀里点点头,道:“没错,那策妄阿拉布坦就是当时的领头人。” 他抚mo着我的手突然一顿,沉吟道:“这事儿确实蹊跷。策妄阿拉布坦身为蒙古贵族,为何要亲自千里迢迢跑到南方去呢?” 我被他这么一说,渐渐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身子也有些僵硬。他敏感察觉了,忙又开始慢慢帮我放松,一面笑着开解:“别担心,我自会对他多加留意。再说,如今的准葛尔也不是他掌权,葛尔丹对他重重戒备、处处制肘,他就算想怎样,怕也不容易实现的。” 我不说话,只是抱紧了他。我虽知道葛尔丹最终会被他打败,但策妄阿拉布坦在其中会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却是一无所知。他并不是个甘于平淡的人,也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他会是个枭雄,我这么相信着。 一阵恐慌没来由地袭上心头,我更加用力抱紧他。 玄烨,我想跟你在一起,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第七部不由己第二章谋 康熙出门总是会带上我,围猎的时候也不例外。但我并不会打猎,也不会骑马,于是他总是要抽出一些时间带着我在围猎场里转转看看,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和惯例。 几天后,他终于暂停了对蒙古王公的笼络安抚,得空跟我出去转转。跟往常一样,带着不多的侍卫,我跟他共骑一马,他将我围在怀中,慢慢前行。 穿过大片的草地和树林,随处可见圈养的鹿、羊等驯兽,只与狼、狐之类的生物早已被御林军看管起来,以免引起不测。我虽早已见过这样的景色,但长期身处深宫和闹市,能够有空出来换换心情也是极不错的,于是极目四望,软软靠在康熙怀里,不时跟他耳语呢喃,倒也逍遥自在。 不知不觉已经渐渐深入猎场中心,前面却隐隐传来吆喝的声音。康熙皱了皱眉头,识趣的御林军统领已经赶快派人前去察看了。不一会儿人回来禀报道:“启禀皇上,前方是策妄阿拉布坦等蒙古王公正在打猎。他们现已在前方等候传召。” 康熙面上现出为难的神色,看着我。我知道他在想什么,笑了笑,他迎上我的眼神,欣慰而又歉然地笑了。 他轻轻下了马,把缰绳交给一名御林军牵着,那人知道厉害,忙抓牢了。他自己上了另一匹马,然后吩咐道:“让他们过来吧。” 那御林军领命去了。不久便见策妄阿拉布坦带头,几名蒙古王公徒步空手走了过来。晋见皇帝,臣下自然不能骑马,兵器也是严禁携带的。 “参见大清皇帝陛下。”几人中规中举行着贵族的礼节,没人向我这边瞟一眼,我却在看见策妄阿拉布坦的瞬间觉得背心一阵发凉。 康熙自与他们说话,我乖乖骑在马背上等着。因为不会骑马所以不敢乱动,但却很怪异的总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一面不禁又暗中自嘲,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胆子越来越小,明明没什么事不是么?康熙、御林军、其他的蒙古王公也在这里,策妄阿拉布坦说到底也没对我做过什么啊!做什么这么紧张? 一念未完,却听见外围的御林军惊呼声起,我们诧异望去,只见四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狼群。事出突然,我们根本没有准备。今天出来不是打猎,康熙带的御林军不多,而且猛兽应该已经被严格看管起来了,策妄阿拉布坦他们也只能追逐一些驯兽,这些狼群是哪里来的? 御林军不愧是精锐,在初时的混乱之后就把我、康熙和蒙古王公团团围起来,以抵抗狼群的袭击和拖延时间。一般来说这样受到猛兽的攻击并不常见,其他的御林军发现只是时间问题,不会很久。只要能等到他们的支援基本上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反而如果此时抽出兵力去求援会降低已经不多的战斗力。 果然,不多会儿,已经有大批的御林军赶来支援,他们护着我们慢慢退出人狼大战的范围圈,我不由得松了口气。然而突然马匹躁动起来,原来几匹狼不知怎的居然冲出包围圈追了过来,事出突然,混乱的情况下我们居然没有发现,此时已然距离太近,马匹受惊纷纷嘶鸣扬蹄,我骑那匹马更是人立而起,不仅将牵缰绳的那名御林军一脚踢开,更将我掀下马来。我“嘭”的一声重重跌到地上,还来不及喊痛,忽然眼前一片昏暗,原来那马暴动着,竟然扬着蹄子就这样向我踩下来。 太突然了,我根本没办法反应,就算反应过来,刚刚摔得生疼的身体也不可能在一瞬间避开,就在脑中一片空白愣怔的那一瞬间,斜里伸过来一只手把我抱出了马的践踏范围,闪往一边。 “敏敏——”康熙大叫着,不管三七二十一跳下马向我冲来,冷不丁一匹狼向他凶狠扑去,几乎所有人都惊叫起来,御林军纷纷冲向那匹狼,然而时间上却已来不及。康熙脸上一瞬间露出凌厉的神色,拔出腰刀对准那狼头投出去,准确无比击中狼的头颅,那狼哀嘶一声从半空中掉下来,抽搐的身体被赶到的御林军在瞬间乱刀劈成肉泥。 直到此时我才从刚才的惊吓中反应过来,同时康熙刚才的险境也终于进入我的思维中,我不由得惊叫了一声“皇上”边挣扎着站起来。 救我脱离险境的那只手一直搀扶着我,我忙说了一声“谢谢”一转头却愣住了——原来竟是策妄阿拉布坦!一瞬间我为自己原来的猜测感到羞愧,如果他真的想要对我不利,又怎会出手相救? “多谢王子救命之恩。”我是真心诚意道谢,当然还有一丝道歉的意味。 他扶着我,眼神却是高深莫测的,嘴角挂着一抹诡谲的笑容,突然以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传闻果然没错,你是康熙最宝贝的人。” 我愣了一下,还没搞清楚这句话的意思,他便迅速松开了手退到一边,下一瞬间我便被冲过来的康熙紧紧抱在了怀中,一迭声紧张地问道:“敏敏,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我本来就摔得全身剧疼,此时又被他这样紧紧抱住,更是觉得全身都快散架了,但他的关心与着急却实实在在传递到我心里,我露出柔柔的笑容轻声说道:“皇上,奴婢没事的。” 康熙放开我少许,上上下下把我打量个仔细,仍是不放心道:“不行,我们快回去,让太医给你瞧瞧。”说着抱着我重新骑上马背,向行宫方向径自走去,竟然把一众蒙古王公就这样搁在了后头。 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梗在心里,这时终于想了起来。看向策妄阿拉布坦,从他平静的神色中看不出任何异样,然而这样才令我更加忧心,他那句话究竟什么意思? 一路上我都思索着这个问题,浑然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痛。康熙见我一直沉默不已,不由担心焦虑地问道:“敏敏,怎么了?很不舒服么?是不是太颠簸了,我再放慢一点。” 我回过神来,忙摇了摇头道:“皇上不必担心,奴婢真的没事。” 他的神色稍微放松了一些,眼中的忧虑却没有消退,只是再把我往他怀里拥了拥,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我坐得更舒服。 一道令光闪过我的脑中,我突然明白了——我是什么人?我有什么价值值得让策妄阿拉布坦算计?他的目标根本就不在我! 御林军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那么为什么被“清场”的猎场中会突然出现狼群?连出现在我们面前的那些蒙古贵族也不是完全的偶然吧?策妄阿拉布坦的目标本来就在康熙,只是明知这样的小阴谋并不能有太大的作用,他到底在算计什么?矛头指向我,又为的哪般? 我的心里涌起从未有过的、强烈的不安,下意识躲向康熙的怀里,他察觉到我的动作,轻柔地,将我又抱紧了一些。 他全神贯注掌控着马匹,我抬起头看着他的侧脸,有些迷茫。聪明的他,透彻的他,究竟如何看待今天的事的? 回到行宫,康熙立刻找来御医为我诊察,索性我虽然外伤不少,却并没有伤筋动骨,他这才松了口气,让我休息静养的同时也开始了此事的追究。太监们奔进奔出,宣召这个、传唤那个,御林军如临大敌,个个战战兢兢,大臣们来来去去,执行着康熙的一道道指令。我虽然休息,却并未睡着,将这些看在眼里,明白康熙至少有一点的思虑与我相同——这次狼群的突然出现并非意外,而是人为。 一直忙碌到深夜,康熙才有些疲累地进来休息。他看见我正坐在床上看着他,不由一愣。 “怎么了,敏敏?哪里不舒服吗?”他疾步走过来,关切地问。 我笑了笑安他的心,道:“没事。皇上查得怎么样了?”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没发现什么。那些狼并不是圈养的,有人说是外边的狼群误闯猎场,这猎场太大,倒也并不是没可能的事。但我却总觉着这里面有蹊跷,偏又什么都查不出来。” 他站在房中让宫女为他除下冠服,偏生那宫女手生,半天也没除下来。他心中烦躁,不由历喝了一声:“出去!”吓得那宫女浑身哆嗦,脸色苍白颤抖着退了出去。 他走到床沿坐下,我会意伸出手为他更衣,轻轻说道:“什么都查不出,岂不更是说明这其中不简单么?” 他一震,立刻明白过来:“你说得没错。人为必有人为的痕迹,就算是误闯也必然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如今竟然什么也没有,这事儿确实不简单。”他顿了一顿“如果真是人为,那安排这一切的人,必定非同寻常。” 我瞟了他一眼,揣度着问:“皇上心里可有目标?”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难道你有?” 我咬了咬嘴唇,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不知皇上认为策妄阿拉布坦王子此人如何?” 他一怔:“他?你怀疑他?” 我有些词屈。毕竟我对他所有的怀疑都没有任何真凭实据,何况他怎么说也算是救过我的命,所以我才在说与不说中犹豫再三。于是为难道:“这我并没有直接的凭证,但这个人心机深沉,深藏不露,一年前亲自下江南的事情还不知其动机,今天的猎场偶遇也似乎太过巧合了。” 他伏近我,让我为他除下外袍,然后站起来踱了两步道:“你说得也有理。策妄阿拉布坦确实不简单,否则早就被葛尔丹收拾了。只是如果是他,那今天这事未免也太不高明了。这种程度的小阴谋并不能对我们造成太大伤害,万一露出马脚,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况且他想要对付葛尔丹,朝廷的力量也是很重要的,他没有理由要对我们下手。我看,这件事似乎与他无关。” 我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见状坐到我身边,轻抚着我的脸柔声说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放心吧,策妄阿拉布坦我会派人盯着,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我冲他笑了笑,心里的不安却并未因此放下。 “我们快点回去好么?”我轻声说道。也许离开了盛京,远离策妄阿拉布坦的话会好一些吧? 他看了看我,笑道:“好,我尽快把事情都处理完,然后我们就回去。” 几日之后,康熙接见完了所有前来的蒙古王公,谒了永陵,便继续向着长白山北上。在此期间,策妄阿拉布坦并没有任何异动,跟我也没有任何接触,现在连我自己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紧张过头了。辛酉,康熙望祭长白山,乙亥,又泛舟松花江,表面上是巡视沿岸州县,实际上却是巡查北方抗俄的准备工作。如今南方已定,他要向沙俄开刀了。 四月辛巳,康熙起驾回銮,一路走走停停,直到五月份才回到北京,而此时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狼袭事件终究没有找到真正原因,最后只能处死了负责看管狼群的禁卫军了事。康熙固然十分不快,我也觉得有些放不下。然而随着北京的逐渐接近,躁动不安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这才想起康熙在位时间悠长,不由暗笑自己关心则乱。 第七部不由己第三章不由己 “喵——”熟悉的小猫舞曲的铃声响起,我掏出手机,看了看号码。“妈?” “小茹啊?最近怎么了?怎么不往家打电话了?”妈妈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没什么事,不过打工太累了,也没时间。”我一边走一边说着。 “是么?怎么这么累啊?你要注意身体,别生病了。”妈妈说。 “没办法啊,”我咬了一口千层糕,说道“做宫女不是那么容易的,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皇帝睡着以后我们才能休息,每天至少十八个小时都要待班,出一点点小问题都要提心吊胆怕被炒鱿鱼,真不是人干的。”我把肚子里的抱怨一口气全吐了出来,觉得舒服了一些。 “那就不要干了,再找别的工吧。”妈妈心疼地说。 “现在找别的工也难啊。再说这份工包吃包住,工资拿来就是纯收入,又不用报税,还是可以的啦。再说,现在打什么工不累啊?坚持吧。”我走到了太和门的巴士站,准备坐车去乾清宫上班。 “小茹啊,爸爸很想你啊,我说你还是早点回来吧。反正已经拿到了学位,干嘛还在那里待着呢?”那头的话筒换了人,爸爸的声音响起。 我心里一暖。爸爸年纪大了,总是说过想要我快点回去,我却想先在这边挣点儿钱,这样的我,是不是太不孝了? 一阵激动,我脱口而出:“好吧,那我马上去订飞机票,这份工不打了,我马上就回去。” 下一瞬间,我乘坐的飞机突然向下掉去,机上没有客人,没有机组成员,只有我。我尖叫着,却没有人能帮助我,只能任由突如其来的黑暗将我吞噬 **** “啊——”我惊叫一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这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梦,而我满头大汗,身上已被冷汗濡湿。 “敏敏,怎么了?”康熙被我惊醒,也坐了起来。 “没没事”我强作镇定,扯出一抹笑容。 “做恶梦了吧?”他怜惜地看着我,抱着我重新躺下,揽在怀中道“还在担心明天的行猎吗?放心吧,虽然北边有点儿乱,木兰那边还是很安全的。况且这次还要把蒙古王公都团结起来,一致对付葛尔丹,遏制他最近越来越猖獗的行动,不去不行啊!”他想了想,又道:“我看你就别去了吧,旅途劳顿,你不是也怕见到策妄阿拉布坦么?他这次也会去的。” 暖暖的幸福涌上心头,我又何尝不知他不让我去的真正原因?摇了摇头,我抱紧他,表露着坚决要跟去的信息。 这些年,因为我不变的容貌,住在宫中已经越来越不容易,所以如今我一年中至少有一半的时间倒是在宫外度过的,就算在宫里,我也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一般都留在乾清宫里甚少外出。与康熙朝夕相处几十年,如今倒有大半的时间不能相聚,我是那么想他,好不容易能够脱离宫里的拘束和压抑,趁着外出的机会跟他名正言顺待在一起,我又岂会轻易放弃?! “我才不担心呢。盛京我去过好多次,早就习惯了,策妄阿拉布坦也从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有什么好怕的?好几天没见你了,难道你不想跟我在一起?” 他被我突如其来的撒娇弄得有点手足无措,愣了半晌苦笑道:“我怎会不想你?好了好了,让你去便是。” 我笑着,把头埋进他怀中,他抱着我,有些满足,有些奇怪地问:“敏敏,今天晚上你怎么了?有点”他有些词穷,想了半晌“怪怪的感觉。” 我没有说话。今晚的异常,我自己也能感觉出来。为什么?因为那场梦么? 将近三十年了,我的容貌几乎没有变过,青春永驻,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是个奇迹,也是个错误。在这吃人的宫廷里,小小的错失都能成为致命的遗憾,何况这等“妖孽”之事?就连康熙,这将天下一手掌握的男人,虽然不舍,也不得不让我待在宫外避祸。永葆青春又如何?无法与心爱之人厮守,我情愿没有。 而,这不变的容貌,何时是个尽头?经过了这么多年,我心里渐渐有了了悟—— 怕,终是要回去的吧? 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梦,所以才有了今晚的反常。 静默着,依偎在爱人的怀里,宁谧而温馨,心中却有一丝的凄凉。许久,我轻轻叫唤:“玄烨。” “嗯?”他轻声回应着。 “你就从来不奇怪为什么我一直不会变老么?” 他笑了笑:“奇怪啊!但若你不想说,我便不逼你说,等你哪天想说了,我洗耳恭听。” 他察觉我心情的烦躁,想说些话让我轻松轻松。我体会着他的用心,却并没有什么心情嬉笑。 “若我有一天离开了你,你会怎么样?”我脱口而出。 他的呼吸突然凝滞,心跳急促起来:“你说什么,敏敏?!”他抬起我的头,有些惊恐地看着我。 看着他的神情,我有些心痛,有些后悔,忙安抚着:“没什么,只是随便说说,真的!” 他是那么专注、深深地看着我,看得我的心都绞在一起了,才沉沉说着:“我知道的,敏敏。你是那么与众不同,你的容貌,你的智慧,你的能力,都不是凡间女子所能拥有的,对么?” 我一愣,想不到他竟然给我的来历下了这样的注解。 将我的愣怔当作是默认,他心痛地拥紧我:“不行么?难道我所作的一切,无论如何也不能留住你么?难道这三十年,都无法让你留在我身边么?” 我的眼眶湿了,不是不愿留在他身边啊!二十多年前便已经绝了回到现代的念头,若能由我自己做主,即便背负起不孝的罪名,我也不想舍弃这有他的时空可是,我能么? 紧紧抱住他,我有些哽咽:“不走,我不走,我要留在你身边。”这话,对他,也对我,对老天! 思潮起伏,不同的心思,同样的冀求,这一晚,我们谁也没有睡着。 **** 第二天早上,失眠的我们索性一早就起来了。他默不作声让我跟往常一样为他洗漱更衣,却在我为他整理衣领的时候突然扣住我的下颚重重一吻。我讶然看着他。 “我决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他不容置疑地说着,看着我的眼神无比霸道。 我抿嘴笑了,继续着手上的工作不曾停歇,轻松的态度却是包容与默许。他微笑看着我,明白我的意思。 “昨儿个太子到我那儿去了,说想要跟去盛京。”我闲聊着,不想让他太为我的事情烦心。 他皱了皱眉头道:“他怎么又去烦你了?他作为太子要监国,正是考察他的功课、锻炼他的能力的时候,怎么能让他跟去?!” 我笑笑劝解道:“太子是文武全才,想要上阵立功杀敌也是正常的。” 他愈发生气了,沉声道:“小小年纪不好好学好课业、打好基础,偏偏凡事轻浮躁进、好大喜功。这孩子,被宠坏了!” 我为他挂上朝珠,不由笑道:“太子从小就被册封,大家维护着他、宠着他也是自然的。况且,”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结束了繁杂的穿戴过程,接着说道“最宠他的,不是皇上你么?这次不让太子跟去,又何尝不是为他着想?” 他一时语塞,叹笑道:“你啊,总是能把我说没了脾气。走吧,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出发了。” 我微微一笑,侧过身子退了一步,跟在他的后面。 **** 一路走来,康熙竟然在临近盛京的时候病了。虽不严重,却也让一众大小朝臣、侍卫宫女等等紧张得半死。不知是不是临走前的那番话作祟,他竟是想胤礽想得厉害,于是派人快马加鞭返回京城传话让胤礽赶来。 听到这个消息我微微皱了皱眉头,却没敢让他看出来。胤礽从小就特别缠我,当初还不觉得如何,毕竟赫舍里皇后把他托付给我,我便也如同他的亲人,亲近那是自然的。然而如今长大了,方觉有些不妥,不仅他看着我的眼神有些诡异,这次他想要跟来时对我的说话,有些也是不能告诉康熙知道的。然而我又岂能妨碍他们父子相聚?于是只能沉默。 病中的康熙并没有发现我的变化,很快地,盛京到了。 第七部不由己第四章错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大大小小官员和蒙古王公的跪拜声中,我扶着康熙走下御辇。康熙宣了众人平身,又跟蒙古贵族寒暄了两句,然后专门看向了策妄阿拉布坦。 “策妄阿拉布坦卿,想不到你远在博尔塔拉河,却也能够赶来参加这次行猎。你最近可好?” 策妄阿拉布坦躬了躬身道:“能够得到大清皇帝的接见是我们最大的荣幸,就算远在天边,我还是要飞来的。承蒙您的牵挂,我和我的部下们一切都好。” 近些年葛尔丹的疑心愈发浓重,对他的打压也随着日益紧逼,两年前更是暗杀了他的弟弟索诺布。为了自保,他自请到博尔塔拉河驻扎,身边只有七名僧格旧臣,五千部众,在那偏僻贫瘠的地方循规蹈矩、偃旗息声,终于换来葛尔丹的轻视和忽略,转而专心欲与朝廷争夺漠南、漠北蒙古的领地。 久处荒瘠之地的他并没有一般人想象中的消极颓丧,反而更见精明凌厉。许是生活艰苦的原因,他瘦削了许多,脸上也有了继续风霜之色,然而眼神中相比以前却更加深沉老练,少了些许轻狂,多了几分阴冷,猛地抬头与我眼光相对,慑人的利芒似乎直接刺进我的内心。这些年我跟他见面并不多,但每次见面都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这次也不例外。 夜里,康熙的病有些沉重,我衣不解带照顾着他,两天下来,不论是他还是我,都轻减了许多。其间大小官员和蒙古王公都曾来觐见探望,包括策妄阿拉布坦,但我心里除了莫名其妙的不舒服外并没有其他的感觉。一来他确实并没有给我造成任何实质上的威胁,所有的感觉都来自我的臆测;二来我照顾康熙尚且忙不过来,哪里有时间管他? 有过了几日,他渐渐好转,便盯着我去休息。我拗不过他,只好去了。傍晚时分,听见外面闹哄哄的,一问才知道,原来太子来了,不由一笑——他倒是来得快。 正想躺下补补眠,却听见脚步杂沓声由远而近,逐渐清晰。我诧异间刚从床上下来,便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掀帘而入,正是胤礽。今年他刚十六岁,承袭了康熙和赫舍里两人的俊俏,长身玉立,清眉秀目,虽然身子骨略显单薄,却不可否认是个少见的美男子。自幼被册立为皇太子更是令他别有一番帝王家的霸气和骄气,不可一世的气势在别人身上是颇令人厌恶的,但在他身上看来却很奇异地有种自然的感觉,仿佛他就应该是这样的。虽然康熙竭力让他受到正常的教导,但他聪明伶俐,又是皇位的预定继承人,周遭人的巴结宠爱却仍然让他从小就受尽娇宠,以至于现在有些狂傲不驯了。跟我更是没大没小,说话从来没有顾忌,也不知道避讳,进门连打声招呼也没有。 “曦敏,我来了,你还好吗?”他一进门就说着,眉开眼笑,几个大步走到我面前,细细端详着。 我微微一叹,拿他这骄纵的性子没辙,谁叫我也是宠他的那些人之一呢? “见过太子。太子怎么过来了?皇上当有很多话要跟太子说才对。”我轻轻一笑,说道。 “我还没去见皇阿玛,到了就直接来找你了。”他笑着说,满不在乎。 我吃了一惊,忙道:“太子怎么能这样?皇上病了,太子快马加鞭赶来探望,这是好事,却怎么先来奴婢这里?” 他仍是笑着,没有一点紧张的情绪,说道:“皇阿玛身子骨好着呢,些许小病不用紧张。倒是你,旅途劳顿,到了这儿肯定又是不眠不休照顾皇阿玛了,你本来就柔柔弱弱的,这样怎么吃得消啊?来,我看看,”他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着我“果然不出我所料,又瘦了不是?” 我实在是拿他没辙,说他不体贴人吧,也不是,却把体贴用错了地方。我始终记得他这太子被两立两废,虽然不敢改变历史,总也希望他以后能有好点的结果的。但照这样下去,希望却是不大了。 “太子,奴婢真的很好,不敢劳烦太子担心。太子还是快去觐见皇上吧,不要因为奴婢耽误了正事。”我苦口婆心劝说着。 他却仍是毫无危机感,怎么说也不听。此时小六子掀帘进来,尖着嗓子说道:“皇上有旨,宣太子立刻觐见!” 胤礽这才不情不愿地去了。我送他到门口,看着他的背影,缓缓叹了口气。 “看来你不但是康熙皇帝的心头宝,也是太子的宝贝啊!”一个低沉的男声在我身后突然响起,吓得我差点跳起来,转头一看,策妄阿拉布坦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我背后,不由心里又是打了一个突。 “王子怎的来到这里?”我定了定神,强自镇静问道。 他笑了笑,说道:“我原本去觐见皇帝,却因为太子的到来而白走一趟。谁知这太子刚来就跑来见你,连皇帝都不管了,这种热闹,我岂能不看?想必康熙皇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一定很精彩吧!” 听着他近乎大逆不道的言语,我只觉得心脏一阵紧缩,艰难地说道:“王,王子,这是皇上的家务事,怕不是王子能够置啄的。况且,王子怎能对皇上如此不敬?” 他却像是充耳不闻,一步步向我逼近,眼里闪动着奇异的光芒,缓缓说道:“我真是想不明白,像你这样的女子,怎能让皇帝和太子都对你倾心呢?” 我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颤着声音道:“休休得胡言,太太子怎怎会对我倾心?” 他终于在离我不到一臂的地方停了下来,仍然对我的话置若罔闻,突然贴近我,几乎就贴在我耳边,轻轻地,诡谲的语调,莫测地说道:“如果你突然不见了,这父子俩会有什么反应呢?” 毛骨悚然的感觉渗到骨子里,我几乎无法动弹,只能愣愣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以一种满意的笑容,带着未知的深意,慢慢远去,这才双脚发软,靠在门边大口喘着气。 这个策妄阿拉布坦,果然是个危险人物! **** “你好象很少在人前露面。八年前可不是这样。” 我正一个人悠闲自在在湖边闲逛,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吓了我一跳。 转头看去,原来又是策妄阿拉布坦,站在不远处,笑看着我。 怎么这个人老是神出鬼没,悄无声息突然冒出来?我惊魂未定,有些埋怨地看了他一眼。 我没有回应他,他也不在意,迈步向我走来,一边自言自语:“让我猜猜,为什么呢?身为康熙皇帝贴身宫女的你,竟然能丢掉主子在这边逍遥?是为了这张容貌么?”在我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他已捏住了我的下颚,抬起我的头,强迫我与他面面相对。“这张脸,八年来竟然没有一点变化,为什么?” 我心慌意乱,不顾一切从他手中挣脱,顾不得隐隐作疼,颤声说道:“王王子请、请自重!”我努力想要说的义正词严,却因为颤抖的声音和结巴而显得可笑。 他看着我的眼神,令我体会到那种老鼠被猫盯着的恐惧,以一贯对我的反应的无视,悠然地说着:“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康熙皇帝特别宠你吧!” 我强自镇定,决心不跟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于是岔开话题道:“王子为何不在围场狩猎,却跑来这里呢?”话中一并暗示他应该回去了。康熙今日邀请蒙古王公一同围猎,我才有这空闲逍遥,却不想被他破坏了。 不想他今天却似乎很有聊天的兴致,冷笑一声道:“只知虚张声势,却没有人愿意真正动手。一群心怀鬼胎的人,表面上一团和气,暗地里却在算计着对方。同样面对葛尔丹的嚣张,蒙古人想借大清朝的手除掉自己的敌人,康熙皇帝却打着让蒙古人为他清除边患的如意算盘。以你们汉人的说法,双方都在打太极,都想借刀杀人,实在可笑至极。” 我哑口无言,因为康熙确实在打着这个主意,却不能不说道:“此次皇上亲来,便是想要联合蒙古各部落共同制裁葛尔丹,王子请勿多心。” 他瞟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康熙皇帝不会亲自动手的。大清朝前几年跟沙俄的战争虽然胜利,但对沙俄的力量仍然不敢轻视。葛尔丹背后有彼得撑腰,就算是大清,也不能不顾虑几分。” 我听得暗暗心惊,不因为话的内容,而是因为他竟然将康熙的心理解析得如此透彻。 他盯着我,眼里突然闪起一种狡猾而深邃的光芒:“或者,给他一点儿刺激情况会比较好转?” 一股恶寒从我心里升起,还来不及细细体味这话的意思,又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曦敏,你在干什么?” 我和策妄阿拉布坦一起看过去,却是胤礽走了过来。他快步走到我身前,挡住策妄阿拉布坦的视线,冷冷说道:“策妄阿拉布坦王子怎么在此悠闲呢?各位王公大臣都在前面力图表现,王子也好应该去争取自己的光荣才是。”语意中充满着高高在上的不屑。 如果说胤礽是那种形于外的娇纵狂傲,那策妄阿拉布坦的反应便是那将猎物玩弄于鼓掌之上的猎手的惮定。他微微笑了笑,道:“太子殿下说得极是,那臣便告退了。”说着看了我一眼,便转身而去。 他爽快的示弱让我升起不祥的预感,然而并没有时间多想,因为胤礽看也不看他,径自转向我问道:“你都跟他说些什么?” 我叹了口气,淡淡说道:“没什么。”转了话题问道“太子为何不随着皇上狩猎呢?” 他撇了撇嘴道:“那些蒙古人粗鄙不堪,我真是耻于跟他们为伍,不知道为何皇阿玛三天两头召见他们?不过好在我转了回来,不然那策妄阿拉布坦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我又叹了口气。胤礽也太不懂事了,不但不能体会他父亲的用心,反而做出些出格的事情,弄得康熙这两天心情极为不好,我也不敢拿策妄阿拉布坦的事情跟他商量,怕增加他的负担。 我只能婉言劝道:“太子还是回去比较好吧?笼络蒙古人乃是安定边疆的重要策略,太子就算再不喜欢,也该忍耐一二才是。” 他却根本不听,拉起我的手,笑问道:“曦敏,你可愿来服侍我?” “太子?”我被这话吓了一跳。 “我喜欢你,你过来我身边好不好?”他洋洋自得说着自己的话,根本不理我的反应“虽然皇阿玛也喜欢你,不过我想要的东西,他甚少不给我,再加上如果你自己也提出的话,以皇阿玛对你的态度,不会不允的。” 我的脑子里搅成一团,一时间什么也理不出来。这这是什么状况?我 “太太子奴婢、奴婢的年纪”我都可以作他奶奶了! 他看着我,热切的眼神近乎狂热:“可是,曦敏你是仙子,你都不会老的,对么?那年纪什么的又有什么意义呢?你从小就什么都依我,这次也不会拒绝我的对么?” 我觉得太阳穴隐隐胀痛,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第七部不由己第五章被掳 晚上,就寝前,我服侍着康熙宽衣洗漱。 “我已经下了命令,胤礽明日就返回北京。”他突然说道。 我愣了一下,脱口问道:“为什么?” 他淡淡地说:“这小子,仗着大家都宠他,简直无法无天了。他在这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留着也没用,不如回京去。” 我心里微微一震,为他除下外袍,笑了笑说道:“皇上倒是明察秋毫,慧眼如炬。” 他愣了一下,随即歉然一笑,伸手抱住我道:“别怪我派人在你身边,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别人有什么事我可以不管,可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叫我可怎么办好?!” 我微微一笑,轻轻挣脱了他的怀抱,继续为他整理着,问道:“那,那个策妄阿拉布坦,皇上准备怎么处置?” 他轻哼了一声,道:“这人的野心不小,他本身力量不弱,却希望我跟葛尔丹来个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人之利。这种小把戏,又怎能瞒得了我?如今我就跟他耗着,蒙古草原的事情,就让蒙古人自己解决,我要做,便要做那螳螂之后的黄雀,为他人做嫁衣裳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我为他打理好一切,转身接着开始洗漱,一边说道:“皇上心里有数便好。” 他却伸手抓住我的手腕,转过我的身子面对着他,看着我道:“他近日总是在你身边出现,怕是在打你什么主意,你要千万小心!另外,密报说葛尔丹的手下也秘密混进了行营里,如今盛京局势复杂难明,我会加派人手保护你,你自己也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啊!”我迎上他担忧的眼神,微微笑道:“你放心,我理会得。” 他将我紧紧抱进怀里,真切的呢喃从我上方飘落:“你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啊!”我静静依偎在他怀里,过了一阵,揣摩着他的心情,轻轻说道:“玄烨,关于太子你也别太严厉了。他其实只是当我是他母亲,只不过被大家宠坏了,分不清楚喜欢与爱的区别,也不知道独占与尊重孰是孰非。他只不过想让我多注意他而已。” 康熙笑着抬起我的头,说道:“放心,我知道的,只不过他是越来越骄纵跋扈,确实需要教训一下了。” 我默然。父亲病了也不担心,小小年纪就骄傲自大,胤礽确实有些过分了。他现在年纪还小,康熙还没有对他丧失信心,但若长远下去,被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历史无法变改,但我从没想到自己也能成为其中的一个影响。 “好了,别想太多了。你若总是想着那小子,我可要吃醋了。”他捏了捏我的脸,又在我的唇上轻轻咬了一下,有点刺疼。 我轻叫一声,急忙用手捂住嘴唇,埋怨地看了看他。 第二天一早,我便赶去送胤礽。他的脸上,有不甘有愤怒,漂亮的眼睛里似乎着了火。 “我做错了什么?皇阿玛为什么不准我留下来?!”他愤愤地说。 我只好婉言劝道:“太子别多心,京城那边需要太子坐镇,皇上也是颇无奈的。” “太子监国不过是个形式,我真正能够做主的事情少之又少,皇阿玛也从未想过让我真正掌理国政。”他冷冷一笑“为什么要赶我走,其实我很清楚。” 我无言。胤礽决不是个笨蛋,恰恰相反,他比很多人都聪明,因而我毫不怀疑他是否真的揣摩到了康熙的心思。 他跨前一步。我并不高,而他则长身玉立,虽然只有十六岁,他却已经比我高了。 “不过没关系的,”他伸出手,轻轻帮我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声音温柔得诡异“皇位迟早有一天是我的,等我当了皇帝,你就是我的了。” 我心里一个激灵,看着他翻身上马绝尘而去,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回转行宫,却不经意看到策妄阿拉布坦一行人从不远处走过。他并没有走过来,只是向我看了一眼,我突然想起发现猎物的猎犬的眼神,心里一慌急忙走近侍卫群中。 策妄阿拉布坦看了我一眼便走了,我却暗自下定决心:这策妄阿拉布坦太危险了,还是康熙说得对,我得多加小心。 **** “水”我嗓子里干得冒烟儿,****着说。 一只大手伸来,抬起我的头,清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我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费力地掀起重逾千斤的眼皮,视线由模糊到清晰,我这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四周是灰白的帐篷布,地上出了我躺着的兽皮,便只有一盏油灯,几个包袱。 慢慢扫视着周围,一个人出现在我眼前,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你”策妄阿拉布坦悠然一笑:“你总算发现我了。” 我挣扎着坐起来,却觉得眼冒金星,四肢酸软无力,极是辛苦。策妄阿拉布坦伸手过来扶我,我如同触电一般,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反射性地甩开他的手,坐起来蜷缩成一团。 “这你把我怎么了?”我颤抖着声音问。 他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手,突然笑了起来,说道:“你果然很聪明。放心吧,我什么也没做,不过这种迷药的效力强了一些,你一时半会儿不能活动也是正常的。等药效退了,你就会恢复如常了。” 我咽了咽唾沫,紧张地说:“我我不是问你这个。你,你把我抓出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深深地看着我,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你不是倾国倾城的绝色美女,也不是有钱有势的豪门千金,从外在看来,像你这样的女子在中原随便一抓都一大把,实在没有值得花心思的价值。但你确实又是特殊的,”说到此处,他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看得我心里发毛。“你是康熙最在乎的人。” 我的心跳在一瞬间停止,随即剧烈跳动起来——果然还是这样了么?我们如此小心防备,怎么还是会被人钻了空子? 我觉得背心里凉飕飕地全是冷汗,脸上却火辣辣地烧得厉害,头有些昏昏的,勉强支撑着集中精神:“你你不要妄想能够利用我威胁皇上,以大清的国力,就算十个你也不是对手。皇上不会放过你的。” 他丝毫不为所动,脸上的笑容不变:“我承认,现在的我根本无法跟大清相抗衡。但,康熙怎会知道是我带走了你呢?” 我愣住了。他绑架我,难道不是为了威胁康熙? 他看着我,眼神里突然多了一些赞赏,他凑近我,诡谲地说:“想必你们也知道吧?葛尔丹的手下已经混进行营了。” 我一惊,霎那间恍然大悟:“你葛尔丹不会默不作声背上这个黑锅的。” 他的眼神变得很奇怪,说道:“你又如何知道他原没有抓你为人质的打算呢?你是康熙的死穴,这件事已经不是秘密。” 我的脑中“轰”的一声——怎么会?!我的存在怎么会成为康熙最大的弱点?! 我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倒向地上的兽皮。 **** 迷迷糊糊醒过来,我脑子里还有些昏昏沉沉,懵懵懂懂间,听见不远处传来人声。 我费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仍然是帐篷和毡布,大脑停顿了几秒,这才想起我如今的处境,不由大了个寒颤,脑子也清醒了几分。想起外面的人声,便欲偷偷听一下,刚动一下却觉得手脚酸软、浑身无力,一种大病之后的感觉,只好继续躺着,竖起耳朵拼命地听。 只听一个粗狂的声音永不标准的汉语说着:“那个女人始终是个祸害,为什么不赶快了结了她?” 另一个比较斯文的声音说道:“没错,如果被康熙发现她在我们手里,那可就会很麻烦了。还是趁现在还没有人发现我们,早点斩草除根的好。” 策妄阿拉布坦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说得都有道理,不过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们还要从长计议才好。先不要轻举妄动,等两天看看大清朝的反应再说。” 帐外没了声息,不久便听到四散而去的脚步声,其中一个向着我这边走过来,我急忙拼了老命撑起半个身子。 刚靠在临时搭起的简易矮桌边喘着大气,便看见策妄阿拉布坦一掀帘子,大步走了进来。 看见我的样子,他微微一笑,走过来拿了几件衣服堆叠在一起让我靠着,说道:“你醒了。都病了好几天了,觉得怎么样?难受么?” 我的嗓子就像着火了一样,声音就像从磨盘里挤出来的,嘶哑难听,他斟了杯水给我喝,这才觉得好些了。 “这里是哪里?”我问出第一个问题,当务之急是搞清楚身在何方。 他笑了笑道:“我们已经走到乌兰布通了,接下来就要进入察哈尔,以避开葛尔丹的耳目。” “策妄阿拉布坦王子,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皇上不是笨人,你这样做,不但不能报复葛尔丹,稍有差池反而会毁了你和你的同伴。趁事情还未闹大,请快放我回去吧。”我强打起精神,跟他谈判。 他神情怪异,看着我:“如果你识相的,就该乖乖跟着我们走。我的属下已经不愿再带着你了,因为多留你一天我们就多一分危险,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自己的处境,不要让我为难,否则” 我心里一惊,勉强控制着情绪不要惊慌失措,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稳:“你不会杀我的。” “哦?”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何以见得?” 我定了定神,说道:“第一,如今形势不明,你们借刀杀人之计还不知道成果如何,在此之前我还是有用的,你们也要留着我以防万一;第二,若真的要杀我,你们也不必故意用汉语在外面说话,分明是为了吓唬我,乘机控制我;第三,如果你们真的要杀我,就不必带着我走到这里。你们既然要绕道察哈尔躲过葛尔丹的耳目,何不大摇大摆从大清的境内通过呢?既然你们已经绕道直隶以避过皇上的追查,这么千辛万苦,就一时半会儿不会杀我。” 他欣赏的眼神看着我,哈哈大笑起来:“我早说过这点小伎俩骗不过你,你们偏不相信,怎么样,这回服了吧?” 又是脚步声响起,几个蒙古人掀帘而入,其中一人满脸大胡子,身材彪悍,另一人身形瘦削,眼神精明,我立刻判断出他们就是刚才说话那两人。 瘦削那人看着我,钦佩的眼神中有着戒备:“王子说得没错,这女人聪明过人,难怪能得到皇帝的宠爱。”说着又叽叽喳喳跟他说了几句蒙古语,这回我是一点儿也听不懂了。 只见策妄阿拉布坦的眉头越拢越紧,我的心也越揪越紧。最后,只见他挥了挥手,说了两句,那人才有些不甘不愿地闭上嘴巴。我不由松了口气。 “你很聪明,没错,短期内我是不会拿你怎么样的,但也绝对不会放你回去。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乖乖地,不然吃苦的还是你。”他看着我,冷淡地说道。 第七部不由己第六章婚 “我们到了。”策妄阿拉布坦难掩兴奋地说着。 我被他抱在怀里,看到一直以来冷静自持的他,在面对这一方土地的时候,也不免流露出激动、怀念、热爱的情感,不由转头,极目望去。 只见远处群山横亘,茂密的胡杨、白梭梭林四周环绕,夕阳下,不远处一条河河水波纹荡漾,草原上芳草如茵,牛羊成群,好一派悠闲美丽的草原风光!一时之间,我不由看得痴了。 “喜欢么?”策妄阿拉布坦沉浑的笑声在我耳边响起“比起你那深墙大院的皇宫,是不是好得多了?” 我被他一打岔,回到了现实,立刻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乌云霎时间笼上心头,哪里还有心思欣赏风景? 自从醒来之后,我想方设法要逃走,无奈人单力孤,总是功败垂成。但策妄阿拉布坦他们虽然每次都把我抓了回来,我那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招数却也是让他们吃够了苦头。策妄阿拉布坦又气又怒,一怒之下就给我灌下了软筋散,让我浑身无力,就这样一路被带回了博尔塔拉。 “‘博尔塔拉’,在蒙古语里面就是‘青色的草原’的意思,你知道么?”他看着向他跑来的人民和属下,人人脸上都带着欣喜和崇敬,也不由得露出自豪的表情。那是身为王者独有的骄傲,那是看着江山渐渐稳固,王朝在自己手中茁壮的那种豪情壮志,这种表情,我也在康熙脸上见到过。 一霎那间,我眼前浮现出康熙的面容,似真似幻,我的眼里不由有些迷蒙。 “其其格,”策妄阿拉布坦的声音把我唤回现实,只见一个健壮的中年蒙古妇女应声恭恭敬敬走上前来。“你带曦敏姑娘下去休息,好好梳洗一下。” 其其格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但没有说什么,应了一声把我接了过去,让我惊异于蒙古族的女子竟然也有这般力气。 “王子,这位姑娘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站在他面前,看着我无法动弹的身子,疑惑地问道。 “她是我们的‘贵客’啊!”策妄阿拉布坦看着我,邪邪一笑,不等老人继续发文,便接着就用蒙古语跟那老人说起话来,大略是询问部族里的情况吧。我听不懂,也没机会听,因为其其格已经抱着我走向一个大帐篷。 突然,一骑快马从远处奔来,带着焦灼紧张的气息,奔向策妄阿拉布坦。 一阵神秘而莫测的耳语,他突然朗声大笑起来,大声叫道:“等一下!” 其其格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策妄阿拉布坦大步走近我,细细审视着我,不容置疑的看戏心态隐藏在研判的目光中,说道:“你可知道,康熙派兵与葛尔丹开战了。” 我的脑子里“轰”的一声,一瞬间浑身发凉。 “七天前,康熙命裕亲王福全为抚远大将军,皇子胤禔为副将,出古北口;恭亲王常宁为安远大将军,简亲王喇布、信郡王鄂扎为副将,出喜峰口,正式对葛尔丹用兵。”他毫不顾及我的心情,恶劣地将所知情报一一托出,让我的心一点一滴沉入万丈深渊。 福全,竟然亲自上战场了么?记得平生淡泊的他不是曾经立誓决不再踏入战场么?常宁,康熙最疼爱的小弟,连胤禔也被派出来了,喇布、鄂扎,哪个不是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将?康熙,这回他可是下了血本了!为什么?! 策妄阿拉布坦贴在我耳边,说出的话却令我心碎神伤:“原来,你对康熙真的有这么大的意义。这回,我真是压对宝了。” 我的心绞痛得厉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不要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玄烨!这太沉重,我承担不来的 **** “你看,这就是全新疆最大的湖赛里木湖了,明天的那达慕大会就在这里举行。”策妄阿拉布坦抱着我坐在马上,指着前方美丽的大湖和青青的草原,意气风发地说着。 在我的前方,美丽的赛里木湖就像一块蓝宝石,被周围的群山珍藏着,湖畔草原上芳草如茵,繁花似锦,赶来参加那达慕的蒙古人纷纷在湖边支起帐篷,连绵不断的白色篷顶如同云链将赛里木湖环绕在中间、绵延到天边,粗犷豪迈的蒙古人不管认不认识,搭搭肩膀,碰碰酒碗便是熟识了,呼朋唤友、你唱我喝,好不热闹! 我却一点也感染不到他们的兴奋情绪。来到这里已经五天了,虽然策妄阿拉布坦不再给我下软筋散,却仍然严密监视着我。我度日如年、无时无刻不想立即回到康熙身边,但不懂蒙古语、不会骑马却使我举步维艰。他绑架我的目的已经达到,在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现在,却没有任何要除掉我的蛛丝马迹——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不由得令我忧虑他是否还要借我对康熙实施其他的手段,以致半夜都会从这样的恶梦中惊醒过来。康熙已经被他的伎俩骗了过去,并不知道我在这里,我该如何保护自己、保护我心爱的人? 策妄阿拉布坦显然心情极好,并没有注意到我的沉默,或者注意到了却并不放在心上也未可知,只是滔滔不绝地说着:“你还没见过那达慕大会吧?那达慕在我们蒙语里就是‘娱乐’或‘游戏’的意思,每年的秋季都会在各大草原进行。会上,有大规模的祭祀活动,喇嘛们要焚香点灯,念经颂佛,祈求神灵保佑,消灾消难;还有摔跤、赛马、射箭、赛布鲁、套马、武术、马球这些比赛,晚上还有篝火宴会,大家弹着悠扬激昂的马头琴,载歌载舞,那种情形,你们汉人恐怕一辈子也不会想象得到了。” 我听他说着,怦然心动。在二十一世纪的电视上曾经看过那达慕的盛况,那时人潮汹涌,场面混乱,如果那是真的,说不定我能够混水摸鱼,找到逃脱的方法也不一定! 剧烈跳动的心脏产生了过量的供血,我的脸上产生一阵燥热,策妄阿拉布坦看着我,紧了紧揽在我腰际的手:“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我吓了一跳,急忙摇摇头,不敢说话,怕颤抖的声音泄露了我的心情。 他似笑非笑,左手继续揽着我,右手抚上我的腮边,低沉地笑着,说道:“就这么想参加那达慕吗?放心,我不会限制你的——当然,这要在我的‘严密保护’下才行。” 我愕然抬头,看进他洞悉而略含嘲讽的眼中,只觉得脊梁发麻。 **** 辽阔的大草原上,成千上万的蒙古人,男女老少摩肩接踵,说说笑笑。射箭和摔跤的比赛刚刚完结,现在又开始了祭神舞,舞者带着面具,踩着高跷,打着莽式,驱赶着妖魔鬼怪。远处,赛马正在进行着,围观的群众讲一个空旷辽阔的场地围在中央,中间留着环形的马道,里三层外三层,几十匹马正在起点上候着,待令旗一摇,立刻离弦似的飚冲出来。赛马场上霎时间欢声雷动,喊声震天,就连远离场地的主席这边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坐在最尊贵的主人席上,面前的矮几上摆满了苹果、梨、葡萄、哈密瓜、西瓜等等各色各样的水果,旁边则放着羊肉和烈酒。下一排是蒙古人的精神领袖喇嘛头领,再接下去便是有权有势的王公贵族。不过策妄阿拉布坦乃是避祸来到这里,准葛尔目前的大汗仍然是葛尔丹,因此这喇嘛领袖和王公贵族便寒碜了许多。然而前来这里参加那达慕的平民百姓却与此形成鲜明对照,人数多到难以想象,可见策妄阿拉布坦在这里是如何得人心。 不论是宴席上物资的丰富程度,还是参加者的总体生活水平,都让我不得不推翻原来以为的博尔塔拉河流域荒芜贫瘠的错误观念。只是不知道是这里原来就生活富足,还是在策妄阿拉布坦的领导下变成这样?如果是后者,那就值得留心了。 他现在并不在主位上,但蒙古人对我的监视并没松多少。这里确实很热闹,秩序也很乱,但策妄阿拉布坦对我的防备却令我找不到一丁点儿可乘之机,只能心急如焚,而又无计可施。 再也坐不住了,我猛地站起来,转身欲走。两个彪形大汉马上拦在我身前,生硬地问道:“姑娘要到哪里去?” 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去看赛马。” “姑娘就在这里看好了,王子说过了,你不能去人多的地方。”那两人丝毫不让。 一股怒火从我胸中烧起,连日来积累的焦躁和忧虑一下子爆发开来,我再也顾不得许多就要厉声怒喝,然而眼角忽然飘过一个人影,我愣了一下,满腹的怒火奇迹般一下子消失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疑惑与欢欣并存,我急忙认真看去,发现并不是自己眼花,狂喜在我心头蔓延开来,我却不得不故作镇定以免惹人疑窦。 “那我去透透气总行了吧?”我尽量淡然地说着,向着一处比较清静的地方走去。 我暗暗观察,那人影并没有跟我一起移动,反而越过我走在前头,然后走过一道土坡之后消失无踪。我愣了一下,也往那边走去。 那两个“保镖”自然是如影随形,我只好道:“你们不要跟来,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可是”那两人自是不肯。 我于是佯怒道:“这里根本没什么人,我想跑也跑不掉,难道这样也不能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吗?!” 这是我在这里第一次发怒,那两人愣了一下,对视了一眼,只能勉为其难点了点头。 我强按下心中的激动,慢慢地走上土坡,果不其然,在那坡下,我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孙威,果然是你!”我兴奋得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 “嘘——!”他急忙摆手示意我镇定。我自己也吓了一跳,偷偷看了看,好在没有引起那两个蒙古人的怀疑。 “你怎会在这里?是不是皇上派你来找我的?”我压低了声音,迭声问着。孙威早已在多年前外放去做他的地方大员去了,在江南鱼米之乡春风得意,我不认为他会自己没事跑来这新疆闲逛。 他点了点头,眼中有了笑意:“可算让我找着了。皇上命我潜入策妄阿拉布坦的领地,我虽潜了进来,却一直没有机会接近核心地带,好在碰上那达慕,我想你如果在这儿,就一定会出现的,结果果然不出我所料。” 我心中泛起一阵酸楚:“皇上还好么?”我问出这些天来最令我萦绕的问题,那放不下的牵挂。 他笑了笑,说道:“还好。你刚刚失踪那阵,听说皇上整个儿气疯了,差点儿将侍卫宫女们全部下狱,听说还牵连到太子!后来所有的证据都显示你被葛尔丹抓走了,皇上就开始一心一意要跟葛尔丹决战。虽说不久之后皇上就醒过味儿来,发现其中可疑,但也没证据表明不是葛尔丹干的,所以皇上就一面备战,一面派人到蒙古各个部落去查探。策妄阿拉布坦是最可疑的,皇上不放心交给别人,也怕别人来你无法安心,便让我星夜兼程赶来了。” 我听得心中一阵悲来一阵喜,同时也是松了一口气。 终于,我逃跑有望了! ========================================================= 非常感谢各位朋友的耐心等待,本书今日开始恢复更新,每天一章,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先前承诺过的现代篇和欧洲篇也将陆续登场! ^^ 第七部不由己第七章谋划 “你有什么计划么?”我急急地问道。 “我”他欲言又止,因为看到那两个蒙古人在向这边探头探脑。“你住在策妄阿拉布坦的主帐里么?” 我愣了一下,道:“不是,不过就在那旁边。” 他点了点头,道:“难怪我联络不上你。这里说话不方便,你晚上能走出来一下吗?” 我点点头道:“没问题。”为了寻找逃跑的机会,我每天都会乱走一气。策妄阿拉布坦总是用略显嘲讽的眼神看着我,却并没有阻止我,我便也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百密还有一疏,不试试看我怎么能安心? “那你今晚上尽量走远一点,我们再详谈。”他说道。 “可是我出来了,怎么找到你呢?”我急忙问。 他笑了笑:“只要知道你的具体所在,我自然有办法观察到。现在也很难说清楚,你先出来,然后随机应变好了。” 我微微点了点头,他便转身逸去。我心里一急便欲喊住他,好多话还没来得及说,全身的反射神经像雷达似的警觉起来——我对策妄阿拉布坦的戒备已经渗入骨子里,形成一种条件反射。 “你在干什么?”他走到我身后,轻轻问道。 “休息,看风景。”我冷冷说道。 他静默半晌,然后轻轻笑道:“从背后看来,你就这么静静站着,人和风景,宁静和谐得让人不忍破坏。可是你说话总是带着刺,跟你一说话,就什么气氛都没了。”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讥嘲道:“那还真是对不起了,扫了您的兴致,我这个消遣物倒是辜负了你的期望了。” 他皱起了眉头:“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明知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瞟了他一眼,别开头去。 他猛地拽住我的胳膊拉我贴近他,我与他鼻息相贴,肌肤仿佛都感觉得到他外张的怒焰。 他胸膛剧烈起伏着,瞪着我,我毫无畏惧地瞪回去。我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应该这样顶撞他,但一想到他罔顾我的意愿将我挟持,就无论如何也摆不出好眼色来。我的犟脾气,连康熙也是束手无策的。 半晌,他终于什么也没做,缓缓垂下眼帘,深深呼吸着,再次睁开眼,怒焰已是不见,然而我丝毫不觉得轻松,因为他已将情绪内敛起来,不是消退,而是更加强烈。 他缓缓放松了手劲,却并未放开我,淡淡说道:“你还在想着康熙吗?难道以为还有机会回去他身边?” 我心头一震,故作镇定道:“除非你杀了我,不然皇上总有一天会找到我的。” 他的眼中闪过奇异的神色,玩味地说道:“真想不通你为什么会对他这么痴情、这么信任。不过像你这样聪明的女人,不会毫无根据就这样将身心托付给一个人,所以我倒是宁愿相信康熙真的是有这种价值的一个人。” 我听出他话中有话,不由暗自提了三分小心。果然,只见他突然露出诡谲的笑容,说话的语调令我不寒而栗。 “就算他对你一往情深,但若他知道你成了我的人,会有如何反应呢?” 我“刷”的一下苍白了脸色,往后急退了两大步,却被他拉住不能远离,只能仓惶叫道:“你你不能!我是皇上的人!” 他沉沉地笑了:“怎么?害怕了?没错,你是康熙的人,他也很可能迟早会找到你,但如果那时他发现你已经成了我的妃子,会不会还像现在这样对你?” 我打了一个寒颤,看着他的眼睛,过了一会儿,突然明白过来。 “我相信他。”我淡淡地说着,惶急不安的心突然沉静下来,一时之间无比安详。“我爱他,并不因为他是皇帝;他爱我,也并不是贪恋我的身体。无法为他守身,并不表示就此背叛了他,我们之间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我了解他,他也懂我,他并不是因此就会嫌弃我的人。再说,我并不是那种只会逆来顺受的娇弱女子。” “你会以死相拒?”他深邃的眼神看着我,不知何时满身的怒火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妙的暧mei和探索。 我愣了一下,哑然失笑:“不,不会。贞节与生命相比,我选择生命。只要活着,就有再见他的可能,不论是否能跟他白头偕老,只要活着,就会有无数的可能和希望。” 我们谁也没有再说话,好一阵子,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好!不愧是康熙心爱的人,果然与众不同!——我决定了,”他深深地看着我,将我一把揽进怀里。“我要娶你。”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我脚一软几乎站立不住,声音刹那间变得无比脆弱:“你你别开玩笑了!” “开玩笑?我才不会!”他倨傲地撇撇嘴“康熙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国土、人民、财富、女人,他能得到的,我一样能得到。而首先,”他轻抚着我的脸庞,邪邪地笑着“我要得到他最爱的女人。” 我在他的怀里,七月天里却觉得浑身冰冷,全身都在颤抖。 “你你强娶了我,皇上会如何反应我不敢说,但你自己却马上会遭灭顶之灾。”我强作镇定地说。 他玩味地笑笑:“康熙离这里十万八千里,你怎知他会知道你我成婚的消息?虽说我很渴望看见他江山美人皆失意的表情,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再也没有此刻般通透他的野心,他意在天下!虽然康熙并不是刻意为了他而铲除葛尔丹,但一旦没有了葛尔丹的掣肘,他将会如何发展?这个人,绝对是个不输给葛尔丹的狠角色! 想到此,我的心意从没有这么坚定过:这个人太危险!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康熙,不惜代价我也要从这里逃走! **** 这天晚上,策妄阿拉布坦跟依仁台——就是他那瘦削的亲信——一起出门了,这对我来说不啻是天赐良机。尽管他在临走前仍不忘吩咐属下?***遥饫锸撬堑拇蟊居只嵩谝馓啵坑谑俏冶阌辛嘶峥梢酝低蹈锿油贰?br /> 走出帐篷,装作不经意地四处张望,一个蒙古人打扮的汉子在视线中一闪而过,我心里一阵急跳,状似随意跟了上去。帐外的几个蒙古人瞟了我一眼,见我仍在他们的视野中,便不再多加理会。 “孙威,你究竟有什么主意?”我迫不及待地问“今天策妄阿拉布坦不在,正是好机会,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 孙威装扮成蒙古汉子,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道:“不妥。阿尔泰山以西全部是他的地盘,我们势单力孤,如果没有通盘的计划,少不得功败垂成。” 我不禁有些丧气,但旋又打起精神问道:“那你有什么好计划?” 他看了看四周,更加压低了声音,说道:“皇上以征剿葛尔丹的名义派兵进驻喀喇沙尔,我已经跟他们取得了联系。如今朝廷正对葛尔丹用兵,不宜再另起战端,但只要我们逃到他们那里,他们便可以立刻护送我们出去。” 我不由拧紧了眉头,愁道:“可是如何才能逃出去呢?策妄阿拉布坦从未放松对我的警惕,想要摆脱他,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一个纸包:“你只要把这个放到他的饮食中,其他的就交给我吧。” “毒药?”我心里一震,打了个寒颤。 “不,”他摇了摇头“不过是蒙汗药。葛尔丹有沙俄撑腰,皇上仍需有人在背后牵制他们,策妄阿拉布坦还不能死。但这药无色无味,效力强劲,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也得睡上一两天。” 我稍稍心安,却没有接过药包:“他从未放下对我的戒心,对我的看管也颇严,怕是不好下手。” 他想了想,收回了手道:“那还是我来吧。” 我点点头,想想又道:“万一这药不能将他完全迷倒,我们的麻烦就大了,最好还是另有准备。” “你的意思是?”他反问。 我咬咬牙,狠声道:“调虎离山!” 他一听明白过来,却有些发愁:“营地里秩序井然、防备森严,恐怕不好做手脚。” 我发了狠,一不做二不休:“没有混乱,我也要给他造出一些混乱来。此次出逃,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他一愣,看向我的眼神有些吃惊、有些不解:“怎么做?你在这里一直循规蹈矩,突然之间有所异动恐怕更会惹人嫌疑。” 我叹了口气,无奈道:“没问题,现在我有借口了。” “什么借口?” “他要跟我成亲。” 他脸色一变,急促地说:“你不能答应他,否则会出大乱子!” “这由得我说不么?”我苦涩地说,幽幽地看着他“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惜一切也要逃出去了吧?” 他重重一叹,道:“你说得没错,如今只有尽快逃出去才是办法。成亲之事策妄阿拉布坦绝不敢拖沓,恐怕是要速战速决,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点头表示赞同,于是又是一阵紧商密议,定下了出逃的整体计划。 “那我去准备了。你要小心!”他最后说道。 “我知道。你也要小心!”我说着,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 焦急与不安在我心中回荡,这一次,我赌上了自己的一切。 **** “怎么了?今天你没有捣乱啊!认命了?”策妄阿拉布坦走了进来,脸上是戏谑而轻视的笑容。几天来我天天在营地里想方设法制造混乱,如我所愿他只以为是我因为不愿与他成亲而进行的反抗,而这些在他眼里都是徒劳的,也乐得天天跟我见招拆招,对于我千奇百怪的法子,之于他如同一场游戏。 我只不管他的反应一径继续我的工作,功夫不负有心人,原来滴水不漏的警戒防备已经有了一丝空隙,而蒙古人显然并没有注意到。对我的监视看管又是严了几分,我再也无法接收到孙威那里的任何消息,然而我相信他,也只能相信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回到康熙身边。 我看了他一眼,什么也不说坐在角落里接着发呆。也是不敢看他——不知道孙威进行得怎么样了?今天便是约定的行动之日,是否一切顺利? 他大步走来,将我一把拉起,紧紧禁锢在怀中,不满我的忽视:“还不肯放弃么?我劝你还是死心了吧,告诉你,婚礼就定在明天,你就别指望能逃走了。”他钳制着我的下颚,迫使我跟他正面相对。 我脸色一白——这么快?!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娶我?你并不爱我。”我虚弱地问着,声音里是无法摆脱的挣扎疲惫。 他冷冷一笑:“没错,我并不爱你,不过我很欣赏你,在我见过的女子中,你算是相当特别的一个。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对我来说,你是康熙最心爱的人,这就够了!” 我愕然看向他,很想告诉他终其一生也不能对康熙的治世有任何影响,但我不能说,也不敢说,说了,他会相信么? 无力地垂下眼帘,我回到一贯的沉默。他猛地抬高我的头,恼怒的眼神锁住我的双眸,狠狠吻住我的唇。我只是木然,没有任何反应。 第七部不由己第八章永不分离 激烈的吻,在他放开我后怒气仿佛有了些宣泄,轻轻抚mo着我的脸颊,他笑了笑说:“罢了,等过了明天,你就算再不情不愿也无法改变事实。我不会杀你,你也不愿自裁,那么要活下去,总要付出些代价不是么?”他还记得我那天说的话。 我面上无动于衷,心里却难掩一丝刺痛——如果真的逃不掉,如果真的被逼成为策妄阿拉布坦的妻子,我的未来会变得如何?我敢肯定康熙对我的感情不会变化,但我是否能凌驾国家让他为我不惜一切?如果就这样分离,十年、二十年我们的感情又会如何变化?就算我不会变老,但康熙能有几个三十年? 腰间的一阵疼痛把我拉回现实,那是策妄阿拉布坦加重了抱住我的双臂的力道,怒气再次出现在他眼中,却没有爆发出来:“停止那些不切实际的虚无妄想吧,你逃不掉的,还是乖乖吃饭,明天才有精神。虽然不像你们汉人那么多规矩,蒙古人的婚礼也不简单呢,明天有得你累的。” 我是照例不吃的。本来我是跟他一起用餐,但自从跟孙威的密议后我就打着绝食抗议的幌子拒绝跟他同桌吃饭,因为等他吃完之后我终究还是会吃的,所以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我去了。 看着他大口吃着理论上应该放了蒙汗药的饭菜,我的心里尤其紧张,却又不敢有丝毫泄漏,怕被精明的他一眼识破,只好把眼光放在别处,努力维持着一贯的神游姿态。 碗碟摔落的声音突然响起,犹如惊弓之鸟的我几乎吓得跳起来,急忙回头一看,只见他脸色苍白,眼神有些浑浊,原本挺拔的身躯也有些摇晃。 蒙汗药似乎已经起了作用,却仍不足以让他完全昏迷。 他时而清醒的眼神带着锐利和惊疑向我看来“失败了”这几个字几乎是在我的脑子里爆炸开来,我心神俱丧。但还来不及有所表现,门外的侍卫已经察觉到异样冲了进来。 “王子,你怎么了?!”他们诧异地叫着,紧张地扶住了策妄阿拉布坦,策妄阿拉布坦勉力打起精神,摆了摆手。 “没没事。饭菜里有问题,赶快去查!还有,封闭营地,严密看管曦敏!” 他的眼中充满浓浓的不信任,分明是怀疑我在暗中搞鬼。然而我的行动一直在他的监视之下,他应当知道我没有机会在他的饭菜中下药,所以才会犹疑不绝。我强忍着如雷的心跳,让自己看起来毫无异样,虽然很难,但在皇宫里历练多年,还不至于难倒我。 然而心里的焦急变本加厉,他对我的防备比想象中还要严重,如果继续这么下去,我哪里找得到机会逃跑?幸而就在这时,我们的第二步计划开始实施了。 骚乱的声音由小到大,由远及近,短短的十几分钟,不但营地里面惊慌嘈杂的声音四处响起,就连看管我的侍卫们也乱了起来。我再难按捺心中的急躁,向外看了一眼。一个卫兵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向着策妄阿拉布坦叽里呱啦禀报一通,我虽听不懂他们的话,却看见策妄阿拉布坦脸色又是一变,更加疑惑的眼神看了看我,却终究没说什么,不顾侍卫的阻拦,强撑着走了出去。 我急忙冲到门边,壮着胆子将帐篷的帘子掀起一角,只见外面红光闪耀,远处的火苗肉眼就能看到,蒙古人乱成一团。我急忙换上早就准备好的衣服。策妄阿拉布坦之所以只是怀疑、并没有定我的罪,主要是因为他知道以我一个人的本事绝对不可能搞出这么大的事来。他太过自信,不愿相信康熙能够这么快就找到我,但一旦他想清楚了,回过味来就会发现有人帮我逃亡,在此之前我必须按计划行事,完成一切步骤。 一个蒙古兵低着头冲进帐篷,一抬眼赫然就是孙威,他冲着我急急喊道:“快!” 我一言不发,跟着他冲出帐篷,此时蒙古人已经大乱,没什么人注意到我的行踪。我们迅速躲进一个小小不起眼的蒙古包。 “他们走了么?”我问。 “走了。”孙威低声回答。 他的属下打扮成女子的模样,向着四面八方逃走以混淆蒙古人的注意力,而我真正的逃往时机还未到来。 除了这一句,我们再没有交谈过。隐藏在黑夜中的等待是磨人而又痛苦焦急的,短短的时间已经令我觉得仿佛是漫漫一个世纪,突然,外面的嘈杂声似乎起了变化,我感觉到身旁的孙威呼吸急促起来。 “怎么了?”我不自觉问了一声。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拉了拉我的衣袖,坚定的眼神在外面时明时暗的火光映照下,投向蒙古兵的聚集处。 我立刻明白过来,猛地攥紧了双手,全身冒出大汗,心脏似乎能从嘴里跳出来,急忙抿禁了双唇。 “这边!”他突然低喊一声,率先冲出蒙古包,跳上旁边的一匹马。我不敢耽搁,紧紧跟在他后面,他伸出一只手,一把将我也拉上马背。 我们混进了蒙古兵中,在这么混乱的时刻,每人注意身旁的面孔是否认识。我不会骑马,这是一个致命伤,然而在早先的骚乱中,不少马匹受惊,如今像我们一样两人共乘一匹的情形并不在少数,得以成功蒙混过关。 一声令下,蒙古兵奔驰出营地,我们夹杂在他们中间,要去“追捕逃跑的汉族女人”孙威的部下应该已经照计划作鸟兽散,谁能想到正主儿就在他们中间呢? 逃离营地的一霎那,我似乎看到策妄阿拉布坦那阴霾而震怒的脸,心里一颤,急忙低下了头,马蹄声声,带着我迅速远离 **** 博洛和屯的清军大营出现在视野中,疲惫和激动涌上心头,我的眼前有些模糊。 原本进入大清的管辖范围之后便算得上是安全了,然而以防万一的焦虑和渴望的急切却使我马不停蹄,一路下来早已疲累不堪。远处突然传来号角阵阵,气势汹涌的清兵铁骑蜂拥而出,我所有的辛劳在看到领头那人时全都变得不值一提。 朝思暮想的人来到眼前,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敏敏!”他顾不得大庭广众之下,一把将我牢牢抱在怀中,仿佛一放手我就会飞走般珍惜,只叫了我的名字,却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颤抖的身躯交汇着彼此才能懂的心意,我头一次忘记在人前的尊卑差距,紧紧回抱着他,只这短短的分离已经让我如此痛苦,若是离他而去,我该如何生活? 许久,许久,他轻轻放开我,抚mo着我的脸颊,爱怜而疼惜:“你受苦了” 我回视着他,颤抖着声音:“能回到你身边,再苦也值得。” 他的眼神变了,浓烈而狂热。将我抱上马,他带着我驰回大营。御驾亲征,皇帝的临时行宫不减富丽堂皇,我和他却视而不见,一路抱着我走进寝宫,他轻轻把我放在床上,炽烈的吻在我唇上落下,灼热的身躯紧紧贴在一起。 我放开一切与他痴缠,历劫归来,饱尝的相思之苦,只有那最原始、最亲密无间的接触能够宣泄心中一生一世的铭心爱恋。 他融化了我,我融化了他,在攀上云端的那一刻,我们再也分不清彼此,天地间只剩下他和我,他和我便成为了天地。 他轻柔细密地吻着我,喘着气;我抬起仍旧迷蒙的双眼,看不清周围一切的双眸却清楚映照出他的身影,我们微笑着。 见面至今,我们说过的话不过三句,却觉得两颗心从未有过一丝缝隙。 奔波的劳顿和**的疲累终于征服了我,我觉得眼皮有如千斤重,脑子里也晕晕的。他温柔地看着我,轻声说道:“睡一会儿吧,有什么话,起来再说,嗯?” 我点了点头,缓缓闭上眼睛,很快坠入梦中,进入了那迷茫而惊惧的空间。 **** “敏,敏敏!”我慢慢睁开眼睛,康熙忧虑的眼眸看进我的眼中“你怎么了?做恶梦了?” 我眨了眨眼,懵懵懂懂的神志逐渐清醒过来,梦中的情形慢慢回到脑中,那么清晰。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偎进康熙的怀里。 “做恶梦了?”他轻柔环抱着我,令我安心,也使我恐慌。 我微微喘着气,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来:“什么时辰了?” 他无奈而宠溺地笑笑,说道:“已经酉时三刻了,怎么样?想不想吃点东西?” 我点了点头,早已准备好的精美点心立刻捧了上来,我坐在床上,让他喂着我,慢慢咀嚼。 谁也没有说话,他默默喂我吃完,笑了笑说:“看你累的,还是接着休息吧,我还有事要做,你先睡。” 我去拉住他的衣袖,不让他离去。他诧异地回头看着我,这样缠人撒娇的我难得一见。 我哀怜乞求的眼神望着他,他的眼神也在瞬间温柔如水:“好吧,我不走,陪着你。”说着,他便在我身边和衣躺下。 我窝进他怀里,心绪紊乱,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玄烨,你可知道我并不是这个年代的人?”最终,我还是轻轻闷声开了口。 他的身躯明显一僵:“什么意思?” 我不敢抬头看他,只听见他的心跳随着我的说话倏地加快:“我是从三百多年后的世界来到这里的。”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右手强制抬起我的头,双眼锁住我无所遁形的瞳眸:“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简单地说,我是在三百年后出生的”我只觉得像被人扼住了呼吸,喘不过气来,然而双唇却像是被人施了魔法,源源不绝的描述从我嘴里溢出,将我的过去,他的未来,一一道出。 他的双眸一刻不瞬地凝视着我,仿佛被定住身形的人偶,连表情也凝固了,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所以说,我出现在这个时代,不过是时空的一个恶作剧而已。”我苦涩地,用这一句话作为总结。 他没有出声,深深地看着我,仿佛看进我的灵魂深处。 “那你一直没有变老” “我不知道。”我摇了摇头“也许是在时空转换的过程中出了什么差错,也许” 他看着我,眼中有了一丝领悟:“虽然,早就知道你应不是凡俗人物如你所说,你该知道这之后三百多年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将头贴在他的胸膛:“你的治世共六十年,儿孙满堂,国泰民安。你将成为历史上最伟大的君主之一,所以,不用迟疑,按照你的心愿去构筑一个强大的帝国吧!” 他沉默着,心跳里听不出兴奋的亢音,却有着一丝无奈的痛楚。 猛地翻身把我压在身下,同样的吻,令我的身心燃烧,却有着跟下午截然不同的噬心之苦。 “若有来生,再不做皇帝,只愿与你白头偕老。” 痛苦和甜蜜同时在我内心深处爆发开来,我承受不住,只有紧紧抱住他,随他一同坠入那惊涛骇浪中,甘愿一生**** “若我不在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第七部不由己大结局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我从睡梦中醒来,睁眼看到熟悉的天花板,浑浑噩噩扫视到床头的音响、旁边的书架、桌上的电脑,明明天天见到的摆设却有一种怪异的陌生。 闭上眼,仿佛遗落了些什么,仔细回想着,那种心碎的感觉,是什么? 我倏地坐起来,心在一瞬间被淘空,身边的氧气也消失无踪。那是什么?为什么?! 我究竟是进入了梦中?还是刚刚从梦中醒来?可不论是哪种,唯有一点我无比的确定—— 我,爱着玄烨! 低头看看身子,****的痕迹仍在,抬手间,纯金的戒指颜色有些黯淡,然而那顶端的东珠仍然是那么光彩耀目。 心痛得无以复加,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落下,我忍不住紧紧咬住自己的手臂,腥腥咸咸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但那伤、那痛,却远远不及被撕裂的心。 抬起朦胧泪眼,我看了看时钟上的日期,呵,原来日历不过刚刚翻过了一页。那这一切算什么?南柯一梦? 难以遏制的笑声溢出唇边——哭,哭的是什么?笑,为什么要笑? “若有来生,再不做皇帝,只愿与你白头偕老。” 他的誓言仿佛仍然回荡在耳边,我渐渐停住了哭,止住了笑。 慢慢走下床,抬头看着窗外辽阔的蓝天,心情渐渐开阔起来。 嘴角渐渐浮现了笑容,舒展着,不再空洞苦涩。我转过身,拿出一身新衣走进浴室。 只要活着,就会有无数的可能和希望,不是么? (全书完) ======================================================= 明日开始,进入续集篇的更新,欢迎大家继续捧场 ^o^ 九子夺嫡卷序 “滴铃铃” 电话铃响了,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醒悟自己已经回到了二十一世纪的家中这个事实。 “喂——” 我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懒洋洋执起了电话。自从回来以后,便好像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成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知道自己应该做点儿什么,却怎么也无法专注下去。 “小茹,是我啦!”话筒中传来毕业后就不曾见过的大学同学的声音“感谢我吧,你要我帮你办的事总算有眉目了。”她笑着,洋洋得意。 “哦”我懒懒地回答,却在下一刻猛地翻身坐了起来“真的?有眉目了?怎么样?”迫不及待地,我连声追问。 电话那边传来“嗤嗤”的笑声,友人调侃着:“怎么,这下不打瞌睡了?” “呃”我庆幸她在电话的那一边,看不见我的面红耳赤“好了啦,别玩我了!快说,怎么样了?” “好好,知道你心急,我说就是了。”她压抑着笑声,说“我把你的简历给了古玩城的一家古董店,他们看了很感兴趣,愿意跟你面谈。怎么样,来么?” “要,当然要!”我喜出望外,差点从床上跳下来“在哪里?店的名字是什么?什么时候见面?”我左手拿着电话,右手从一堆废纸中摸出一支可用的铅笔。 “真是的,同学会的时候就不见你这么积极”友人嘟嘟哝哝抱怨着,但还是很快说了出来“公司的名字是‘博玉斋’,开了只有十几年,跟那些老字号是没法比了,不过胜在经营理念好,所以在上海、南京都开有分店,也愿意接纳人才不过小茹啊,你确定要去么?你这么好的条件,学的又是企业管理,为什么要去个古董店呢?对方也有些好奇为什么你这样的海归会想去那种单位呢!” 我记录下友人口述的地址,淡淡一笑说:“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对古董很感兴趣,所以在古董店工作最好了,可以最近距离跟古董们亲密接触啊!”“你什么时候又对古董感兴趣了?”友人继续咕哝着“算了,你喜欢就好。对了,什么时候来北京?他们都很想你呢,早点来我们聚聚。” 我笑了:“当然,我今天就去订机票,明后天吧,准到。” “那太好了!我要赶紧通知她们,自从毕业以后我们可就没在一起聚过了” 友人的声音絮絮叨叨地在我耳边回响,我的思绪却飞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跟他,距离是那么遥远,哪怕穷尽我一生的精力也无法逾越的时间和空间,想得我心都碎了啊! 我发疯地想去北京,我甚至异想天开要到北京的古董店里去工作。只有这样,只要和那些古董在一起,仿佛就能稍微拉近一点我和他的距离。 我的爱人,我的帝王,我的玄烨啊闭上眼,任温热的****从脸庞滑落,心,仿佛再次被撕扯成一片一片。 第一部唯愿今生第一章戒指一 “那就这样了,罗小姐,非常欢迎你加入我们‘博玉’文化。暂时请你在财务部门工作,以后还需要我们共同努力,把这个企业办好!”曾总站了起来,热情地跟我握手。 面谈的过程出奇地顺利,对方当即就要我来上班,这时我才知道,原来“博玉斋”的老板有心要把生意做大,向文化方面拓展,包括投资博物馆、出版机构等等,所以才会如此渴求人才。 我笑着说:“哪里哪里,我没什么工作经验,以后还要请曾总多多关照了。” “罗小姐过谦了!”曾总笑着送我出来,说:“我们在文化领域算是一个新丁,缺少经验和高素质的管理人才,罗小姐这样的精英正是我们所急需的。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如果对于工作、对于我们企业有什么想法,你尽管提,我们还要借鉴你在国外学习到的先进的管理理念,来搞活我们这家企业呢。” 我连声谦让着,走出总经理办公室。出到大堂,前面有一个人迎面走来。 “啊,小吴,你来得正好。来来来,给你介绍一位新同事,财务部的,跟你一样从英国回来。” 曾总笑眯眯地介绍着,我却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几乎停止了呼吸。 “玄玄烨?” 全身的血液似乎一下子全冲到了头顶,我的脑子里“轰”地一声就炸开了,晕乎乎地几乎站立不稳,声音抖得仿佛一接触空气就会散掉。 “罗小姐,你怎么了?”曾总一把扶住了我,面现诧异“你的面色很不好,身体不舒服吗?” “啊不,没什么”我一下子回过神来,勉力振作,却忍不住眼中泪意点点,模糊的目光难以遏制地投向他的方向。 真的好像啊!那脸型、那轮廓,还有那眼角眉梢 啊,他笑了 我突然觉得心中一阵绞痛。 不!那不是玄烨,那笑容,那神情不对了,一切都不对了!他不是玄烨,他没有玄烨的神韵,尽管他是那么像他 心,就像烧红的钢铁被迅速冷却,只觉得冲到脑子里的血液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心里和脑子里空荡荡地,仿佛被抽走了三魂六魄,神志飘飘荡荡,找不到一丝方向。 “这位是罗小姐是吗?我是吴彦,以后还请多多指教了。”他笑着,自我介绍。 我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伸出了手。在国外,对女士先伸出手是不礼貌的,只有女性先表示了握手的意愿,****才能跟从。 “你好吴先生,以后我要请你多多指教才是。” 曹总呵呵笑道:“我看你们就都别谦虚了。两位都是留学英伦的精英,应给互相激励,共同进步嘛!不过呢,小吴是市场拓展部的高手,比罗小姐先进来两年,有什么不懂的,你尽管问他!” 我的心神现在终于沉静了一些,只是心中的空寂无法弥补。笑了笑,我说:“既然这样,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以后要是常常来找你,可别嫌我烦哦!前辈!” 吴彦爽朗地笑了:“怎么会呢,既然你叫我一声‘前辈’,那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包在我身上了!不能让你白叫不是?” 我们都被他的话逗笑了。看着眼前这个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笑颜,我不禁有些怅然。 同样的能言会道,但那个人是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啊!因为他是帝王,他的身份,他的自尊,不容许他有任何失了“体面”的言行 苦笑了一下。曾经无比渴望回到二十一世纪,然而回来了又有什么用?他的音容笑貌无时无刻不出现在我的脑海中,人回来了,心却留在了那里,只剩一副空壳,在人世间漫无目的地游荡。 “那我就先走了,曾总。”我笑着说,不愿多作停留,不愿再看到那形似但神不似的面容,那会让我崩溃。 “好,那星期一过来上班,没问题吧?” “没有,一定准时报到。” 我辞别了曾总和吴彦,走出办公室。 灿烂的阳光从玻璃墙上折射下来,晃花了我的眼。眯着眼看了看天,戴上墨镜,泪水无声无息滑落。 讨厌!好大的太阳!晃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工作解决了,去哪里呢? 彷徨的脚步略微一顿,双脚仿佛有着自己的意识,带着我空洞的心,朝向一个方向 第一部唯愿今生第一章戒指二 买了票,我跟着大队人流,浑浑噩噩朝镶着红墙绿瓦的深处走去。售票处小姐奇特的眼神被我抛在身后,因为这几天来我天天都会上这里报道。对于我这种人,是有充分理由引起人们的好奇心的。 我却无暇理会,也没有心情理会,全副心思和精力早已经飞向那曾经的辉煌之处,那曾经代表了天下至尊的地方。 紫禁城,早已失去了昨日的主人,如今,来来往往皆为过客,从早到晚,从来就没有冷清的时候。熙熙攘攘的人群,喧天的吵闹,噼哩啪啦闪烁不停的闪光灯,中文、英文、日文、德文凡是你能想得出来的语言都有可能在这里交汇,仿佛全世界的人都聚集在了一起,共同为这人类建筑史上的奇迹惊叹,感慕那几百年前的辉煌。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热闹,身处在摩肩接踵的喧闹红尘,我却觉得是那么孤单。五颜六色的天地中,只有我周身的灰白,他们在说什么、闹什么,都与我无关,身在人群中,却仿佛站在天涯海角,一切都离我很近,一切又都离我很远 修葺一新的宫墙扎眼而刺目,美仑美央却在在提醒着我往日的时光不再。 伤,居然连我与他之间唯一的维系也被消减,悲,我该如何释放压抑的痛楚?怨,时间为何如此无情,恨,既然上苍让我们相遇,为何又要制造生离死别的结局? 千般滋味,万缕情愁,尽管知道于事无补,我却天天来到这里忍受心灵的煎熬,不是刻意,只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朝向这里,仿佛已成为我生命的本能。 熟悉的庄严出现在我面前,乾清殿啊—— 空旷的大殿挤满了哄哄闹闹的人们,往日庄严肃穆的气氛破坏殆尽,找不到一丝曾经的威严气势 不该怨怼一无所知的人们的,只是心中的悲哀却无法释怀。 我凝视着曾经无比尊贵的龙椅。 灵魂深处,仿佛又看到那初受荣宠的宫女,年轻而好奇,大着胆子躲在一旁的门后偷看文武百官朝政议事;心的深渊,还沉寂着,多少次他带病上朝,放心不下的我隐在阴影中的焦虑忧心。 然而无论何时,记忆中,那龙椅上,那高台处,总是有着心心念念的人,威仪震慑了大殿,气势让文武百官慑服,让我在不知不觉中,深深****。 眼前的一切慢慢变得模糊,苦涩的泪,滑落眼角 就像一抹游魂,不用刻意认路,沿着镌刻在灵魂中的轨迹,走过了一面又一面宫墙,穿过一个又一个庭院,渐渐地,天色黯淡下来,游人的声音也渐渐稀少。 “小姑娘,我们要关门了。”一个略显嘶哑的声音慢慢地说,带着岁月的沧桑。 我惊醒过来,看向面前的老大爷。 “哦谢谢。”我淡淡地说着,带着一丝惆怅。 又是一天结束了,又不得不离开了 老大爷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真不知道,你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怎么会对这些老古董这么感兴趣对了,过两天,这里要办一个康雍乾时期文物展,我想你应该会感兴趣吧!” 我震了一下,眼睛霎时间亮了起来:“真的么,老大爷?什么时候?” 老大爷呵呵笑了起来,递过来一张纸,说:“广告已经贴出来很久了,我看你在这儿就一直神不守舍的,肯定没留意到。” 我迫不及待一把抢了过来,果然,展览的日期已经很近了,就在一个星期后,而主办方赫然就是“博雅”文化! 我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匆匆向老大爷说了一声“谢谢”便头也不回向着门口冲去。 冲上了一辆出租,我迭声催促着司机飞速回到公司所在大厦,等不及电梯就一口气跑上了位于15楼的办公室。我在门口停了一下,努力平复自己的气息,然而无论如何深呼吸,心脏都像随时都有可能从胸口跳出来。 深深吸了两口气,我推开办公室的门,发现自己的手微微颤抖着。 “罗小姐,您怎么回来了?”接待处的小姐讶异地站起来。已经到了下班时间,除了工作人员,一般不会再接待客户,不过我马上就要成为公司的一员,自然不受限制。 勉强活动了一下面部肌肉,我却不知是否成功扯出一丝笑容。在公司里其实我只认识两个人,只好说道:“我有点事找市场部的吴先生,请问他在吗?” 接待小姐点了点头,说:“他还在办公室,前面左转就到了。要我带您过去吗?” 我摇了摇头,说:“不用了,谢谢,我自己过去就好。” 接待小姐点了点头,没有坚持。她的手边早已放好一个手袋,应该是已经准备回家了吧。 我沿着通道走进去,呼吸在经过短暂的休息之后重又急促起来,我觉得四肢似乎有些发软。 敲了敲门,吴彦在里面说:“请进。” 我的心颤抖了一下。不仅是相貌,连声音,都跟玄烨那么地相像 推开了门,我看见他正在伏案疾书,勉强平定了一下因为他们的相似而令我产生的震颤,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打搅你了。” 他抬起头来,看见是我,忙笑着把我让进屋里,然后帮我倒了一杯水。 “不好意思,刚才忙着工作没看见你。对了,你怎么这个时候还在这儿?” 我笑了笑,嗓子确实有点儿渴,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很奇异地,原本躁动不安的心情忽然有些镇定了。 “其实也没什么,我今天去故宫,发现下个星期有个文物展,好像是我们公司主办的是么?” 他露出恍然的表情,笑道:“没错,康雍乾时期文物展,是我策划的。怎么了?” 我突然有些紧张起来:“不这其实是,你知道,我对文物一向很有兴趣,所以我想,能不能先睹为快?” 我吞吞吐吐说出这番话,其实自己也知道这种要求实在很离谱,很没道理。可我就是忍不住实在等不到一星期之后了! 吴彦显然没想到我会有这样的要求,一时之间竟愣住了。不过他的反应能力也算是强的,很快就恢复过来,带着歉意的笑容,说:“没想到罗小姐对文物这么感兴趣不过,你也知道,参展的文物并不是我们公司所有的,很多还在运送途中,就算已经运到的,也不能随便拿出来看。” “哦”我难掩心中的失望,勉强笑了笑,说“原来是这样,不好意思,我唐突了。” 焦虑的心情并没有因为这番话而平静,反而增加了以几许沮丧。闭了闭眼,我突然觉得好累。 “不过”吴彦有些不忍地看着我,想了想说“有一件东西,你想要现在看也不是不可以。” 第一部唯愿今生第一章戒指三 “是什么?”我不由升起一丝希望。 “是一枚戒指。”他笑了笑“康熙时期的文物,据说是康熙皇帝死后的陪葬品,也是他平时寸步不离的东西,价值连城。不过这枚戒指有点蹊跷,据说收藏它的人家总是闹鬼,所以现任的主人家一心想要脱手,连放在家里都不敢,早早就拿到我们这儿来了。这个我可以做主,让你先看看。” 我的心早在他说那是康熙贴身的物事时便剧烈跳动起来,待他说完,已是激动得哽咽不能言语。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一下心情,我尽量平静地说:“谢谢,请你一定让我先睹为快!” 吴彦笑着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好吧,既然罗小姐这么急切,就请跟我来吧。戒指就放在公司的仓库里。” 我也笑着站起来,说:“吴先生,叫我静茹好了,老实说,‘罗小姐’这个称呼我还真的有点不习惯。” 他看着我:“既然这样,那你也别叫我‘先生’了,叫我的名字吴彦吧!” “好吧,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们说说笑笑,不多时已经来到地下的仓库。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在这栋大厦里面,居然还有着这样现代化高科技的仓库,在吴彦的介绍下,这个仓库防水防弹防烟防暴,保全设施更是先进到不行,除了密码,还有指纹、视网膜防盗装置,如果不是系统认证人员,恐怕没人走得进来。 吴彦开了门,看着我惊讶的神情,笑道:“你别看这个地方好像很严密,什么东西都有,其实里面的存货早就出清了,现在也就剩下一枚戒指而已,空空荡荡的,你看了就知道。” 我随着他的脚步走进仓库,果然,在诺大的不少于500平方米的地下仓库里,只有一个红木箱子,孤零零放在角落,空旷的空间静得没有一丝声响,闷得令人发慌。 “静茹,过来吧。”吴彦在箱子那边叫着,寂静中突然有了一丝人声,顿时那可怕的孤寂被打破了些许,让我得以喘一口气。 我急忙走了过去。 吴彦打开了箱子,里面还有一个锦盒,我的心顿时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雍正和乾隆的东西与我无关,可即便是一枚小小的戒指,只要是他身边的东西,在我的心中都是无价之宝! 欢喜、悲伤、激动、痛苦难以名状的感情从我心底最深处涌起,无法细数,汹涌澎湃,最终,化为一股无法遏制的渴望。 锦盒终于打开了,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石戒指静静躺在里面。就在这一瞬间,我的脑袋里“轰”的一声,只剩下一片空白。 那是我送给他的戒指啊! 当我确定了对他的感情,便选择了这个礼物给他,尽管他无法理解,这个东西在现代,是怎样的爱与忠诚的象征。 然而,即使如此,他仍是片刻不离身边,就连他去了,也放进了墓葬里,陪伴着他生生世世 就算曾经有再多的不满,就算曾经有过再多怨怼,在这一刹那都得到了救赎,知道我一直在他心中这就够了啊! 泪水模糊了双眼,我深深凝视着静静躺在盒中的戒指,悲喜交加。无法顾及,也无力顾及身旁之人会有怎样的反应,后悔、遗憾交织在心底—— 为何不能陪在他身边直到终老?为何无法与他一起生生世世?! “静茹,你没事吧?”吴彦担心地问着。 我摇了摇头,不能说话,不敢说话,只怕一开口,便再也忍不住泪流成河。 突然。 “敏敏” 若有若无,仿佛叹息一般的声音响起,仿佛来自空气中,又仿佛来自我的灵魂深处。我愣了一下。 “玄玄烨?” 难以置信地脱口而出,是真的么?是他在叫我么? 那么熟悉的声音,一瞬间,我有一种重回他的怀抱的熟稔和安心。可是可是我已经离开他很远、很远了啊! 那,是我的幻听吗? 多少次梦中相会,多少次独自黯然落泪,反反复复折磨着我的爱与悲,让我的心不能有一分一秒的平静。现在,终于突破我的心锁,连白天也不放过我了? 老天!我做错了什么?让你生生拆散了我和他,又让这无法停歇的痛苦无时无刻、无处不在! “敏敏” 又是一声叹息,似远忽近,在哪里?在哪里? 我再也忍不住四下张望。 “静茹,你怎么了?在找什么?”吴彦惊讶而狐疑地看着我,随着我的眼光四处逡巡。 我顾不上理他,因为在四壁空空的仓库里,我找不到任何可疑的东西。 眼神倏地落在眼前的戒指上,从那里,散发着阵阵熟悉的气息。 是它么?是它么? 吴彦说这枚戒指闹鬼传说,一个人临死前佩戴的东西,会带有那个人最后的气息,未了的心愿会凝聚在那上面,千百年也无法消散 这个传说,会是真的么? 玄烨,在你最后的时刻,可曾想到我么? 我呆呆地凝视着戒指,蓦地冒出一句话:“我要买下它!” “啊?什么?”吴彦一时之间仿佛有点回不过神来,太过为惊讶,以至于他只能机械地说着这种毫无意义的疑问词。 我却在一瞬间神清气朗,再也没有如此刻般明确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我要买下它!”重复了一回,躁动的心突然变得沉静无比,仿佛找到了真正的归宿“吴彦,你能不能帮我问问,这枚戒指的主人开价多少才会出让它?” 在最初的错愕之后,吴彦也慢慢镇定下来。他深深地注视着我:“你确定要买吗?虽然这枚戒指一直风评不好,但它毕竟是古董,价钱肯定不会便宜到哪儿去的。” 我点了点头,没有一丝犹豫:“我一定要买下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他凝视着我,带着疑惑和不解,然而却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那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就帮你问一下。你的底线是多少?” 我愣了一下,傻傻地问:“什么底线?” 他笑了笑:“就是价格的底线啊?你给我一个数,我好帮你跟卖家讨价还价嘛!” 我恍然大悟,随即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只要能让我拥有这枚戒指,什么条件我都能接受。” 他看了看我,爽朗地笑了:“好,我知道了,交给我吧!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讨个最便宜的价钱!” “那就多谢你了!”我看着他,是打从心底的感谢。 “没什么,我们是同事,当然就是自己人了。胳膊肘总要向里拐的不是?” 一句话,说得我们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第一部唯愿今生第二章追寻一 自从见到了那枚戒指,即便在梦中,我也无时无刻不见到它的身影。星期一一大早,我便急急来到公司报到,不单是为了第一天上班要搏个好印象,更重要的是找吴彦问问戒指的事情怎么样了。 好不容易等到他上班,我急忙追了过去,问道:“吴彦,怎么样了,你联系上戒指的主人了么?” 吴彦不由一愣,看了看我,笑道:“你怎么这么着急啊!昨天晚上我联络过了,恭喜恭喜。” 我的心脏不由一阵收缩:“恭喜?难道” “没错。”他笑着说“戒指的主人已经答应卖给你了,价钱还十分便宜。” 我大大喘了两口气,只觉得心跳快得就要跳出胸口,血液直往上冲。 “进来吧,我详细给你说说。”吴彦见到我的神情,推开了他的办公室,笑着说。 我无意识地跟他走进去,脑子里还有点浑浑噩噩。虽然心急,我却原本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顺利,这么快就有了结果。老天!如今真的可以把戒指收为己有了,却有点如在梦中的不真实感。 吴彦坐到办公台后,拿出皮包里的文件,我则坐到了他的对面,深深呼吸了几下,激动的心情总算有点平复。 “不瞒你说,这枚戒指的主人我本就认识,是我的姑姑,也就是说,这枚戒指本来是我们家的传家之宝。”吴彦开口了,可这一开口就又把我给炸懵了。 “你你家的传家之宝?”我像只鹦鹉学舌,只能呆呆地重复他的话。 “没错。”他点了点头“刚开始没跟你说,是因为我也不确定姑姑是否愿意出让它,毕竟是传家宝嘛!这枚戒指在我们家已经很多年了,来历已不可考。不过因为这枚戒指,我们家可没少出事,我姑姑更是被这里面闹鬼的东西给折腾死了,所以我一跟她说,她立马就答应了,而且开价只有一万元。”吴彦把这件事的经过向我全盘托出。 我不由一愣,难道这戒指真的闹鬼?想到昨天晚上在仓库里,那若有若无的呼唤,我只觉得快要窒息了。 不会错的,一定是玄烨!玄烨通过这种方式找我来了! 一瞬间,我恨不得马上把戒指拿回家里,那里面有玄烨啊! 吴彦似乎没有发现我的异样,只是看着我,继续他的说明:“一万元对于你来说可能还是有点贵了,不过对于古董来说,这个价钱真的很便宜,何况它还曾经是皇家的东西。不过我已经跟姑姑说好了,你可以分期付款,我想,凭你的工资,一个月拿出两千元应该没问题吧?这样的话五个月,最多六个月就可以把钱还清了。” 我默默地点点头,突然心中一动:“既然是你家的传家之宝,你家的长辈同意卖吗?” 吴彦笑了起来:“我家的长辈现在就剩我父亲和我姑姑了,刚才我也说了,姑姑是恨不得能把这戒指卖出去,我父亲一般都不管这些事情,所以你就放心吧!” 我这才放下了心,对他感激一笑:“真的是太感谢你了!你帮我这么大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才好。” 他爽朗地笑了起来,说:“你快别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帮我们家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麻烦呢!” 我被他逗得笑了起来,他拿出手里的文件,说道:“这是古董买卖的文件,你看一下,还有些手续要办。” 我点了点头,拿过文件细看,只听他又道:“虽然戒指已经卖给了你,不过因为是这次展览登记展出的文物,所以到时候还是要拿出来展览一下,好么?你放心,我们绝对保证戒指的安全。” 我又点了点头,这是应该的。 “那你准备怎么处理这枚戒指呢?我建议你还是放在公司的仓库,那里比较安全,然后你赶紧去银行开个保险柜,你一个单身女子,又拿着这么值钱的东西,还是多多小心啊!”我愣了一下,笑笑说:“谢谢!不过,我还是想尽快把它拿回去。” 开玩笑!我会把玄烨关在仓库或者保险箱里吗? “那还有什么手续要办吗?”我问。 颤抖的心实在有些迫不及待,好想,好想再见他一面! 他看了看我,了解地点点头,说:“那好吧,等办完手续,我就带你去拿吧。” 我再次感激地笑笑。 **** 因为是公司内部员工,手续就简化了许多。上报了总经理,做好了公证,我终于把那朝思暮想的戒指拿到了手。 小心翼翼从吴彦手中拿过戒指,我的手指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玄烨,是你么?你在里面么? 我默默地呼唤着,等待着。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 什么都没有。 心渐渐凉了,难道难道我错了?这上面其实并没有他的灵魂、他的思念? 但就算如此,我也不后悔,因为从这枚戒指上,我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波动,那久未曾有的冲击和感动,令我的心灵震颤,久久说不出话来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我几乎是冲回了临时租赁的小屋。进了门,就抚mo着戒指,再也不肯松开,神思仿佛也随着这枚戒指,回到那久远的时代,回到亘古不变的爱人身边 不知不觉中,我睡着了,然而不知过了多久,似乎从我的灵魂深处,又传出那声声叹息、声声呼唤。 “敏敏” “谁?” 我一个激灵醒过来,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天黑了,我没有开灯,四周一片漆黑。 “敏敏” 虚无缥缈的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呼唤,一般人听了,没有不毛骨悚然的。戒指闹鬼的传说想必由此而来。但我却一点也不畏惧,无须畏惧,反而生怕没有听清楚,尖尖地竖起了耳朵。 “敏敏” 又是一声呼唤,我听真切了!顿时觉得一阵眩晕,血气全往上涌。 “玄烨,是你么?真的是你么?你快出来啊!”我忍不住叫起来,四处张望,却看不见一丝痕迹。 “玄烨,快出来啊!不要再折磨我了!我想你!想得心都碎了啊”我快哭了,期待却又怕受到伤害,渴望却得不到一丝慰藉,自从回到现代之后便饱受心灵的折磨,我快要崩溃了! “敏敏,别哭啊!你一哭,我就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当梦里回响了千百万遍的声音真真切切地在我耳边响起,我全身一震,难以置信地抬起了头。 黑暗中,在我面前的虚空里,一个缥缈不定的身影渐渐出现,那俊秀的面容,眼睛里如海般的深情,带着宠溺和不舍,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睁大了眼,一动也不敢动。只怕一动,眼前的一切就会烟消云散啊捂住了嘴,捂住差点脱口而出的尖叫,我发不出声音,泪水却如断了线的珠子,潸然而下。 “敏敏,我终于找到你了”他微微笑着,飘渺的声音里充满了对上天的感恩“快三百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一部唯愿今生第二章追寻二 “玄烨!” 我再也忍不住,向他奔了过去,伸手想要抱住他,却在一瞬间穿透了他的身躯,重重摔在地上。 “敏敏,敏敏,你有没有事?”他惊慌地叫起来,一下子出现在我面前,伸手想要扶起我,虚无的幻影却根本无法触及我的身体。 “玄烨,你”我震惊地看着他仿若轻烟般的身形,发现他居然是漂浮在半空中的。 他看着自己无处着力的双手,苦笑了一下:“差点儿忘了,如今我已经是个魂魄,什么都做不了了。” 大颗大颗的泪水从我的眼眶涌出,哽咽使我说的话断断续续:“玄烨,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怎么会在这枚戒指里?” 他看着我,温柔地笑着,带着一贯的宠溺:“敏敏,先别管我,快起来!夜里冷,地板上太凉了。” 我无论如何也止不住泪水,非但止不住,而且哭得更厉害了!三百年前的他,政务繁忙却从来没有疏忽对我的照顾;三百年后的他,就算自身只剩一道虚影也仍然对我体贴入微。我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他的真心,三百年不变! 点了点头,我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回沙发上。 “喝点水吧。”他指着茶几上的水杯说道。 水已经凉了,我拿起来喝了两口,心却依然是滚烫的。 “玄烨,告诉我,你怎么会跑到这枚戒指里?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看着他,虽然无法触碰,可浓浓的思念、最真的痴情已经融入了我的眼、我的话、我的心、我的意。我贪婪地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就怕一个眨眼,令他从我眼前消失。 他也看着我,眸中的深情比起三百年前来只多不少,浓浓地几乎要把我溺毙,温柔悦耳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你消失之后,失去你的痛苦和寂寞差点把我逼疯了,无论跟谁在一起,眼前都只有你的影子!在之后的日子里,我拼命埋头于政事,只有全神贯注处理政务的时候才能忘记你的消失,暂时忘却我的痛苦。于是,就这样,我迎来了死亡。” 我听着他的述说,刚刚停下的眼泪又夺眶而出——原来饱受相思之苦的人并不只是我啊! 我泣不成声,只能不停地说着:“不玄烨,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不想离开你啊”“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敏敏。” 他飘到我身边,用那虚影的手缓缓抚mo着我的肩头。明明没有触觉,我却感受到一股奇异的气息,让我眷恋不已,不知不觉间,已经冷静下来。 “我知道你必定是回到了三百年后,因为知道,更是清楚自己今生今世再也无法见到你,这份认知令我绝望。在我弥留之际,眼前、心底全是你的影子,我不甘心,为何老天爷让我遇见你,却又如此残忍把你夺走。然后,我的寿命到了,原本该喝了孟婆汤,走过奈何桥的,却在恢复自己的意识之后发现自己被锁在了这枚戒指里。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我知道这是老天给我的一次机会。戒指里的魂魄永远不会消失,只要它还在,我就终有可能找到你。于是,三百年来,兜兜转转,我一直不停地寻找着你,如今,终于被我找到了!” 他说得轻松,我却知道被锁在一枚小小的戒指里,只能眼睁睁看着戒指流转于人世间,却根本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这样的生存方式即便是普通人也受不了,何况是曾经掌握天下一切的他?!而这份执著、这份辛苦,抚慰了我所有的创伤,一瞬间,曾经受过的苦已不再是苦,为他伤碎的心完全复原。 “你怎么这么傻”我又要落泪了。 他却笑着:“傻?或许吧,但在看到你的那一刹那,我便知道一切都是值得的。”他平静的眼突然像被什么点亮了,声音也泛起波澜“你不明白,当我从戒指里看到你的时候有多么的狂喜,我想对天长啸,想要紧紧抱住你可是如今我只剩下一缕幽魂,白天根本就不能出现,就算出现也不能离开戒指周围三米的范围之内。狂喜之后紧接而来的绝望几乎让我崩溃,我无法让你发现我的存在,更不愿让你见到这样的我但没想到,你竟然不顾一切买下了这枚戒指。” 我依恋地看着他:“因为我听到了你的呼唤啊!就在我身边,真真切切,就算只是幻影,就算只是梦境,只要能再靠近你一点,我就算放弃一切也要留住它!” 轻轻掬起他的手,放到脸颊边轻轻摩挲,虽然没有实际的触摸,心中却无比满足! 我叹息着说:“你怎么这么傻呢?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你的存在?你不知道,离开你,我同样就要崩溃了吗?你若真的爱我,便应该回到我身边,陪着我,永远不要离开。” 他微微笑着,说:“是我错了,敏敏,我现在知道了。不过你放心,只要这枚戒指存在的一天,我就永远不会消失,我会陪着你,直到生命的尽头,直到天荒地老。” 我们都不说话了,只是彼此默默回味着,这三百年后的重逢,穿越了重重时间屏障的爱恋。 我什么都不想去想,什么都不愿去做,哪怕是梦也好,让我在这里沉醉吧!永远不要醒来! 突然,一个念头电光火石闪过我的脑海,我立刻抬起头来看着他,惊慌地问:“难道,这三百年来,你都是这个样子的么?” 他愣了一下,眼中闪过浓得像蜜的深情,突然又变了神色,戏谑地说:“当然不是。我可以变幻出任何年纪的相貌,你想见见小时候的我吗?还是想看看六十岁我是怎样的一个糟老头儿?” 我也是一愣,随即嘟起了嘴,向着虚空中一捶:“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问的这个,还来跟我打混。既然你说有这枚戒指在一日,你的魂魄就会存在一日,那岂不是以后不论千百万年你都会这样存在了?”我倒抽了一口冷气“那怎么可以!” 他仍旧是暖暖地笑着:“不要紧,不是有你陪着我吗?” “那,以后要是我死了呢?你怎么办?!”我几乎尖叫着说。 “没事的,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哪怕是短短几十年,我也心满意足了。”他淡淡地说。 我的心却被紧紧揪住了。 不!我不能让他这样下去!为了几十年的相聚,他却要付出千百年孤独漂泊的代价,这样的牺牲太大了!我不能让他为了我,牺牲自己! “如果我毁掉了戒指”我试探地看着他。 他显然明白我在想什么,苦笑了一下说:“我不知道。不过,大概,我也便要消失了吧” 我心底一凉,僵坐在沙发上,无法言语。 不毁掉戒指,他的灵魂便要被无限期地禁锢,但毁掉了戒指,又极有可能令他魂飞魄散。我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为他破除这悲惨的命运? 他看着我,无奈地说:“敏敏,别想了,我真的没关系。难道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么?” 我抬头看着他,心底一股暖意升起:“怎么会呢,我做梦都想跟你在一起啊!可是,我不要你这样孤独千百年,我想要跟你真正在一起,生儿育女,白头偕老所以,我一定要帮你解脱出来,难道,你以为我会放心留下你孤单一人,独自死去么?” 他深深地凝视着我的眼睛,好半晌,才说:“不,敏敏,我不要你辛劳,我只愿这样陪着你,看着你”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痛苦“看着你找到自己的幸福,然后在幸福中过完这一生。” 我听了他的话,心差点彻底冻僵,说话也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把我推给别人?!” 他的面容浮起一丝苦涩:“不,不是推,而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若我是个真正的人,若还是在三百年前的时空,你是我的,就算要跟全世界作对我也不会放开你!然而现在,我只不过是个幽魂,而敏敏,你的时间还长,还有一大段人生路要走,独自一人未免太过辛劳。我不能让你吃苦!所以,敏敏” 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看着他,柔柔地笑着:“难道你以为,我还能够带着对你的爱去嫁给别人么?你能够为了与我短短几十年的相聚而漂泊生生世世,我又为何不能为了跟你在一起而终生不嫁呢?” “敏敏”他还要再说,却被我制止了。 “别说了,我早已下定决心。我们好不容易相逢,不要说这些煞风景的话了好吗?”我祈求地看着他。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他并未死心,只不过今天暂时退让了而已。但我的决心也觉不容动摇,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出让他解脱的方法! 第一部唯愿今生第三章解一 “怎么样?昨天晚上拿了那枚戒指,有没有睡不着觉啊?没有鬼来骚扰你吧?”说笑的正是吴彦。他在早上上班,看到我眼眶的阴影之后笑着问我。 我心中一动,试探地问:“吴彦,这枚戒指在你们家不是闹鬼么?有没有请人来治过?” 吴彦一愣,随即讶异地问:“怎么,难道你也见到鬼了?” 我急忙掩饰地笑笑,说:“没有啊!什么鬼不鬼的,你别大白天的吓人!不过,听你成天在我耳边鬼啊鬼地说,说得我心里直发慌,所以来问问你以前有没有治过,如果有的话,取一下经,免得万一真的有事弄得手足无措。” 吴彦吁了口气,笑道:“原来是这样。姑姑老说戒指闹鬼,我总以为是她的臆想,但如果连你也这么说,那就真的很恐怖了!我听说姑姑曾经很是找了些和尚道士风水先生的来驱邪,不过好像都是骗钱的,也没什么效果。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帮你打听打听好了。” 我眼睛一亮,笑道:“那真是谢谢你了!你也知道,女人是比较胆小怕鬼的。” 吴彦笑道:“有什么好怕的?我可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鬼啊怪的!再说了,就算真的有,所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又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找谁也找不上我啊!”我笑了起来:“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到现在还有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所以对这种鬼神之说,我可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科学是绝对无法解释发生在玄烨身上的事的,不过好在北京作为历史古城,文化底蕴深厚,各种各样的知识,包括风水、轮回等等,都在这里得到了较好的保存和发展。此时,我真是深深庆幸自己现在身在北京。 但我毕竟是个外乡人,初来乍到,东南西北都还没摸清楚,更别说找人了!所以在北京土生土长的吴彦愿意帮忙,那可真是再好不不过了! 既然决定了不惜一切代价帮玄烨解脱,就必须什么方法都试上一试。我知道玄烨不会同意,可白天他不能出来,凡事都是我说了算,就算他反对也无法阻止我的行动。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在工作之余,四处奔波,托人找关系寻找那些所谓的奇人异士,上旧货市场寻找可能的线索,到图书馆查阅资料利用几乎所有的闲暇时间,想尽办法寻找着让玄烨轮回转生的方法,可惜一一铩羽而归。 就在我焦头烂额,一筹莫展的时候,吴彦给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静茹,上回你托我打听的事儿,有消息了。”他走进我的办公室,说道。 “真的?”我心中一喜,却没有太多的激动,实在是这些天失望得太多了“什么消息?” “正如我所说,姑姑以前请来那些驱邪的人大多都是骗钱的神棍,不过其中有一个道人似乎很有些本事,他看了戒指半天,只说了一句‘时候未到’就走了,没拿一分钱,姑姑说,这人还有些门道。” “真的?”我一下子站了起来“你知道怎么能找到他吗?” 他笑了起来,说:“看你这样子,怎么这么激动啊!难道真的遇到鬼了?”见我神态焦急,他便也不再跟我玩笑,正色说道:“这个人在道界似乎有点名头,平时也是神神秘秘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所以想要找到他还真不容易。不过既然我姑姑已经请到过他一次了,应该有办法找到他。等我回去问问吧,你别太着急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同时心中暗自警醒自己:可千万别露了馅儿,不然不但帮不了玄烨,还有可能被人抓去当作研究材料。 回到家中,玄烨的身形渐渐在夜色中凝聚起来。我急忙问起他那道人的事,他皱着眉想了想,说:“那人确实有点厉害。当时他就这么一动不动注视着我,明明是白天,我却觉得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我,弄得我心里直发毛。” 我听了这话,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希冀。不知怎的,我有种感觉,那道士似乎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人! “敏敏,我看还是算了,你又何必” 我抬手掩住他虚空中的嘴,摇了摇头道:“不,我一定要让你的存在恢复正常。若是今生无缘,那我希望我们下辈子能够做一对平凡夫妻,同甘共苦,相濡以沫,平平淡淡过完一辈子,而不是今生的相聚,换来以后生生世世天人永隔!” 他看了看我,长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第一部唯愿今生第三章解二 在我焦急的等待中,一个月后,吴彦终于告诉我,他找到那个道人了! 我急忙拉上他,带上我的宝贝戒指,一起来到他所说的地方。 那是一栋普通的居民小楼,外墙锈迹斑斑,看来是有些年头了。进到里面,并没有见到什么所谓的道人,却有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说师父不在,让我明天下午一个人再来。 我和吴彦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何这人这样装神弄鬼的。老实说,这样的情形虽然对吴彦来说有些失礼——他是吴彦帮我找到的,但这会儿却毫不给面子地让吴彦别来了,不由令我感到几许尴尬——但也未尝不是舒了口气。我要找他问的事,匪夷所思,不是外人轻易能够了解的,也最好不要让太多人知道。原本还琢磨着怎么才能避过吴彦求得答案,现在却被这道人的一句话解决了。 我看着吴彦,他很快领会了我的意思,笑了笑说:“真是不巧了。那就等明天吧!静茹,你也知道这里怎么走了,明天你就按照大师的意思一个人来吧,正好我还有个案子,就不陪你了。” 一番话免去了我许多周折,也令我暗暗感激。我看着他,笑了笑,点点头。 第二天是星期一,上班日,我特地请了假,一个人又来到那道人的住处。这次,他终于肯见我了。 还是那三十多岁的男人把我引进了屋。在一间屋里,正对着门的地方供奉着元始天尊,地上一个锦团,一个男人正在上面打坐。他并不像电视里那些所谓的天师一样穿着道袍,却一见面就给人一种修道之人的感觉。仔细打量他的脸,我更惊讶了!因为从他脸上,我竟判断不出他的年纪来。从他的面容看,似乎是四五十岁的人,然而那种沉稳淡然的气势,又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古稀老人。我在他面前站定,他突然睁开了眼睛,那里面透出一股看透世间沧桑,淡然面对人生的眼神,仿佛已经在人世间走过了数百上千年。 我惊异于他给人的奇异感觉,一时之间竟然愣住了。 他看了看我,淡淡地说:“你来了!坐吧!” 听他的语气,竟像是早就认识我似的,我满腹狐疑,在他对面的锦团上跪坐了下来。 “大师,我这次来” “我知道你来干什么。”他突然打断了我的话,看着我的眼睛仿佛穿透了一切“你来是为了那枚戒指中的灵魂吧?” 我愕然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他笑了笑,却答非所问:“那枚戒指里面禁闭了一个三百年前的灵魂,一股执念令他抛开轮回,跨越时空,心甘情愿永世不得超生。” 我不禁黯然,点了点头:“大师说得是。他为了我,竟然心甘情愿被禁锢在这戒指中,度过了三百年的时光。” 我拿出了戒指,放到道人前面。他看了看,点点头道:“不错。三年前我见到它的时候,便知道他在寻找一个人,一个哪怕自己永远失去自由也要找到的人,但那时候他显然还没找着,所以我说,时候未到。不过现在看来,他已经找到你了。” 我的眼眶不由湿了,眼神从戒指移到他脸上:“大师,我决不能让他为了我变成这样,我想要帮他,想要让他恢复正常,我应该怎么做?” 他看着我,平静地说:“这人本应轮回转世,但他为了你跳出轮回,导致原本应该承载着他灵魂的后人失去凭依,今生本该显赫一世的,命运的轨迹却出现了偏差。如今,单凭人力,已是无法可想。” 我满腹的希冀仿佛滚水被瞬间冰冻,全身都凉了。心脏几乎冻结,说出来的话已经带着哭腔:“大师,难道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可想了吗?他为了我弄成这样,就算付出一切,我也要让他恢复正常啊!”他的脸色不变:“为了让他解脱,你真的愿意付出一切吗?” 我一愣,这事果然还有转圜的余地,想也不想急忙说道:“是的,我愿意放弃一切,只要他能自由。” 道人深深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七上八下,又忧虑着玄烨的未来而焦躁不安,过了良久,他方才长叹了一口气,说:“你们二人,也算是情深意长了。三年前我为其真情感动,并没有收了他,而是任由他留在戒指中完成心愿,三年后你果然不负他三百年的苦苦追寻,此情可感上天!” 我却不耐烦听他这些无意义的感慨,急切地追问道:“大师,您一定有解放他的方法是么?请快告诉我,无论什么条件我都一定做到!” 他叹了口气,道:“办法只有一个。” “什么办法?” “你们二人的相遇,本就打乱了时空的秩序,所以无论如何,你们俩一定要有一个人被禁锢于时空之中,不是你就是他。也就是说,如果要他自由,你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你确定要用自己的灵魂和自由来代替他么?” 没来由的,我感觉到戒指中传来强烈的感情波动,我知道那是什么,却淡然一笑,无限深情地看向戒指:“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他更重要。只要他好好的,就算是做一抹永远游荡于时空中的游魂,那又如何?” 道人一直平板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但仍然是淡淡的,仿佛已经抛弃了人的七情六欲:“刚才我说过了,在现在让他自由是不可能的。由于他的灵魂并没有进入轮回后的身体中,所以就算如今放出他来,他也无处可去。戒指承载着他的灵魂,使其不至于消散于天地灵气中,然而一旦离开了戒指,不用两天,他的灵魂就会被天地同化,消失无踪。这便是我们常说的魂飞魄散!” 我一愣,这么说还是没有解决的方法啊!我张嘴欲问,却被他制止。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不过你放心,我说过有一个办法可以达到目的,绝不是平白无据的。”他顿了顿,接着说道“现在不行,不代表一点办法都没有。既然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了,要想救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回到过去,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我吃了一惊:“这么说要我回去了?” 同时心里忍不住涌起一股狂喜。 可能吗?老天爷可能如此优待我,让我回到他的身边吗? 我激动地看着他,难道他有办法让我回到过去? 他明白了我的意思,摇了摇头道:“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就算你回到过去,阻止了这一切的发生,但你的时间将会永远停止,也就是说,你只能保持着现在这个样子,看着他生老病死,看着时间流逝,看着人世变迁。更重要的是,一旦你违反了时间的规则,强行回到过去,那你现在在这个时代的一切都将会被湮没,你将被从这个时空中抹杀,这个时代再没有你存在的痕迹。” 我心头剧震,看向他。 他直视着我,缓慢而无比清晰地说:“没错。你跟他不一样,他是灵魂被禁锢在戒指里,永远无法自由,而你则会永远停留在时间的夹缝中,漫长的岁月,将只有你一个人孤独地走下去,你会一次又一次眼睁睁看着自己所爱、所关心的人死去,看着自己熟悉的世界改变,失去现在所有的一切,没有死亡,没有终结,除非天地毁灭。这样,你也愿意么?” 一瞬间,我似乎被人抽走了所有的血液,全身冰凉得仿佛刚从冰窟里捞出来。不用亲身经历,只凭想象便能感觉得出那将是何等的痛苦!况且一想到疼爱自己的父母亲朋,想到要被所有人永远地忘记,虽然已经做好了放弃一切的准备,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阵绞痛。 值得么?为了爱情,作出这样的牺牲?! “我愿意!”嘴唇咬出了血,说出来的话却是无比坚定。 我已经负他太多太多。 虽然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我可以想象他在失去我以后的岁月里受着怎样的煎熬,一如回到现代的我。情愿永世不得超生也要执意寻找我,这份情意,便是粉身碎骨,我也无法报答! “其实事情也不是完全那么悲观。”他看着我,说“虽然你的时间已经停滞,但若在三百年后,这个时代里,你们俩生命的轨迹能够再次重合,也就是说,你们能够相遇、重新相爱,便可以冲破时间的束缚。到时候,除了不可能恢复你曾经存在于这个时代的痕迹,你将可以如同正常人一般生老病死,摆脱时间的禁锢。” 我心中一宽,这样的结果,已经令我颇为满意了。 我点点头,问:“那,大师,我如何才能回到过去呢?” 他看了看我,高深莫测地说:“逆转时空,不是人力所能为。我只能引发这个事端,你能否回到过去,却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如果不成功,那只能说是天意如此,我也没有办法了。” 我沉默了一下,低声说道:“大师,请等我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会再来找您,到时请您无论如何要帮我一把。” 他点了点头,说:“我了解了。你去吧,一个月后,还是在这里,你来吧。如果你在这一个月中改变了主意,随时过来跟我这徒弟说一声就行了。” 我淡淡地笑了,说了声:“谢谢大师。”心里却明白,无论如何,我是不可能改变自己的决定的。 第一部唯愿今生第三章解三 “敏敏,我不许你这么做!” 回到家,天一黑玄烨就跑了出来,说的话一字不落,全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笑了笑,跟他装糊涂:“这么做是怎么做啊?” “你”他无奈地看着我“敏敏,我知道你的心思,可这不比寻常啊!要知道,你一旦答应,那么就只能一辈子这么活下去,哪怕天崩地裂也只能一个人活着,连自己了断的机会都没有了!我只能陪你三十年,之后的日子你要怎么过?!” 我笑嘻嘻地说:“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啊?放心吧,我只不过随口说说,并没有决心去做啊!”他并没有被我骗倒,只是凝视着我:“敏敏,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你已经下定决心了不是么?” 我看着他的眼神,敷衍的话再也说不出来:“这不也挺好么?多少人想要长生不老都做不到,如今我有这个机会,那是老天的恩赐啊!”他有些悲伤地看着我:“真的么?你真的喜欢长生不老么?敏敏你为我已经做了很多很多,答应我,不要再为我牺牲什么了!” 我笑了,笑容中,满含着泪水:“玄烨,不要这么说,比起你为了我被困在这戒指中三百年,我做的那些算什么?我现在只想回到过去,回到有你的地方,为你生儿育女,陪着你生老病死,一辈子永不分开。只要能实现这个愿望,就算是让我把灵魂出卖给恶魔我也心甘情愿哪!” “可是”他犹不死心,还想说些什么,我打断了他。 向着虚空伸出手,抚mo着他的脸,指尖却只是触摸到空气。我幽幽地笑了:“玄烨,知道么?我多想摸摸你,多想依偎在你怀中,感受你的体温,聆听你的心跳可是现在这些都不可能了,你知道我有多懊恼吗?所以我要回去,回到真真正正有你的时代,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成全我,好吗?”抬手捂住他的嘴,堵住他即将出口的话语,我笑得欣慰“别担心,大师不是说了吗?只要我们还能相遇、相爱,自然一切禁锢都将被打破。我相信你,相信我们的爱情,相信你一定能找到我,难道你不相信自己么?所以我会在这里等候,等着与转世重生的你重逢,这一次,平凡一生,永不分离!” “敏敏” 他看着我,万千思绪,只汇聚成这短短的一声叹息 ****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向公司请了假,做着离开这个时空的准备。 心里感觉挺对不起他们的,工作了不到一个月就要走了,从此再无相见之日。不过一旦我离开这个时空,他们应该也不会再记得我了,这也算是老天爷小小的厚待吧! 我回了趟家,向父母亲朋辞行。在这个时空,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父母了。他们把我辛辛苦苦养大,我没能尽到自己的孝道就要永远离开他们,每每想到这里,便心痛欲裂。好几次都想改变主意,但一看到手上的戒指就什么都顾不得了。也罢,反正已经不孝了,就让他们当从来没有过这么一个女儿吧!如果有一天,我还能再见到他们,一定会用全部的力量来报答他们;如果我们真的不能再见 我从没有如现在这般感谢老天爷,他抹去了我在这个时代生活的痕迹,对我的父母亲朋来说,是多么大的仁慈! 我争取着每一分每一秒可以留在他们身边的时间,直到最后一刻,不得不走了才含泪而去。父母慈祥地送我离开,他们还不知道即将失去我这个女儿,用不了多久,他们会再也想不起我来。而在我背转身后,便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 一路哭着来到北京,我没有回公司报到,也没有去见吴彦。欠着的那一万块钱是没有机会还了,我实在没脸去见他。再说也没有时间了,一个月的期限就在眼前,一下飞机,我立刻奔向那位大师的住处。 大师还是在那间房子等着我。看到我来,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说道:“想要回到过去,必须要等五行相聚、天体阴阳交合的瞬间才能完成,且成功率极低,我并不能保证一定能把你送到你离开的时空,也许会永远流浪在时间的缝隙、找不到出口也说不定。你确定要做吗?” 我点了点头:“去做就有成功的可能,可是如果我不做,那就连百分之一的希望都没有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站了起来:“我去准备一下。当初约定一个月时间,就是因为今天晚上刚好是那要求的日子。你也准备一下,既然要回到过去,就必须抛弃现在所有的东西。” 我点点头,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清朝衣衫,走进了为我准备的休息间。突然我又顿住了,皱着眉头举起手问道:“大师,那这枚戒指怎么办?” 他看了看,说:“带着吧,等你回到过去,它和里面的魂魄也会自然消失,回到它该去的地方。倒时那就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戒指了。” 我点点头,转身走进了房间。 回到过去,玄烨的灵魂也会消失,那时的他不会记得后世的一切,包括这三百年的追寻,也包括在这个时代与我的相遇。回去以后,我就要一个人承担起所有的东西,所以,就让我平静地度过这个时空最后的一点时间吧! 晚上,在这家人的后院,道人画了个奇怪的法阵。午夜时分,突然狂风大作,黑得不见一丝光亮,说伸手不见五指那是抬举它了!狂风中,黑暗的空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里面似乎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我只看了一眼,便觉得毛骨悚然。 “这就是时空隧道,等你进入这个入口,便会从这个世界完全消失,我也不能肯定它到底通向何方。你要赌这万分之一的机会吗?” 我定了定神,看着他,突然笑了,笑得诡异:“当然要,为什么不呢?”说着,我开始迈动脚步,向着那噬人的黑洞,一步步走去。 来到黑洞旁边,我抬起了脚,突然想到一件事,转过头来问道:“大师,能告诉我玄烨的转世本来应该是谁么?” 他看着我:“你不是早已经见到了么?” 于是我笑了,转回头,不再犹豫,一脚迈进了未知的空间,走向了以生命为赌注的万分之一的未来。 **** 身上仿佛被火烧着,我从昏迷中醒来,一时之间有些头昏脑胀,不知道今夕何夕。 坐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块荒坡上,没有多少草,坚硬的土地被烈日当空照着,热得发烫,难怪我觉得仿佛烙铁烙在身上。 摇晃了一下脑袋,慢慢想起发生的一切,我不由心头一紧,顾不得许多一下子爬起来,四处张望着寻找人烟。道人的话我记在心中,万分之一的机率,我是否真的回到了康熙年间? 远处似乎有人走动,我看不大清楚,便鼓起勇气向着那边走去。**辣的阳光肆无忌惮地投射在我身上,不过几步路,就已经热得我汗流浃背。 走近了,我发现那是一条官道,路上的行人装扮并不陌生,确实是清朝的衣服,这让我松了口气。装作不经意地上前攀谈,得到的信息令我狂喜。 在心中不停感谢上天的恩赐,我忍不住热泪盈眶—— 玄烨,我回来了! 第一部唯愿今生第四章再次回归一 康熙二十九年秋七月辛卯,噶尔丹入犯乌珠穆秦。命裕亲王福全为抚远大将军,皇子胤禔副之,出古北口。恭亲王常宁为安远大将军,简亲王喇布、信郡王鄂扎副之,出喜峰口。内大臣佟国纲、索额图、明珠、彭春等俱参军事,阿密达、阿拉尼、阿南达俱会军前。己亥,以陈廷敬为工部尚书,于成龙为左都御史。癸卯,上亲征,发京师。己酉,上驻博洛和屯,有疾回銮。 **** “皇上来了,皇上来了!”太监们飞快地奔向宫里的各个角落,把康熙回銮的消息迅速传播开去。 皇帝病了,这是何等的大事!而且是在亲征的途中病的,病情如何一概不得而知,怎不令人等得心急如焚?此时,一众后宫女眷们都聚集在了乾清宫门外,翘首以盼。 终于,看见了明皇的车顶,御林军、太监、宫女们前呼后拥,急急护送着銮驾直接来到宫门前,从没有过的架势,更是让人心中打鼓。 原本就嘈杂不休的人群更是喧闹起来,有品阶的嫔妃们,认为自己有点儿分量的都往前涌去,但自从康熙二十八年孝懿仁皇后去世后,康熙便没有再立过皇后,所以我倒是冲在了最前面。一来是心急,二来在这后宫中,就数我最为得宠。 回到清朝,发现现在居然离当初我消失的时候没差几天,康熙还在博洛河屯待着呢!时空的际遇真的很神奇! 于是我首先来到了元华饭庄,找月梅要来了她的禁宫腰牌,只说我的丢了,紧接着便回到了皇宫,等待着康熙回来。谁知一进宫就听说了他病倒的消息,忍不住大吃一惊。为什么?记得当初离开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 銮驾前的人似乎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一行人虽然围了上去,没有康熙的命令却也是不敢接近的,我却不管那么多,伸手便抓住了小六子的衣服,大声问道:“小六子,怎么回事?皇上如何了?” 小六子像见了鬼,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手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我心急火燎,正怀疑他是不是老年痴呆了,却突然听到他杀猪似的大叫起来:“皇皇上皇上!曦敏回来了!曦敏在这儿!” 一边叫,一边推着我往銮驾旁走。 我一头雾水,心却因为逐渐靠近那熟悉的气息而禁不住狂乱地跳起来。手脚有些发软,呼吸也似乎不大顺畅了,我想要接近,却又不知为何想要转身逃离。 “敏敏,是敏敏吗?”车帘被猛地揭开来,那朝思暮想的身影出现在车门处,有些蜡黄的脸上,充满了焦灼和痛苦,却在看到我的一霎那,焕发出足以令人永生难忘的光彩。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天地间只剩下我和他,我痴痴地望着他,直到他跳下马车,紧紧将我抱在怀里 “敏敏,敏敏,我以为我以为永远失去你了”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我慢慢从难以置信中恢复过来 真的是他呀!不是幻觉,不是虚影,是再真实不过的他! 缓缓伸出手,回抱着他,心中难以遏制的满足—— 真的是他呀!不再是午夜里徘徊的一抹幽魂,再没有那思念却无法触碰的无奈,我就在他的怀里呀! 为了这个怀抱,我抛弃了一切,甘愿永世****,却从没有感觉过后悔。在这等他回来的几天里,我心里脑里全是他,迫不及待的心情在听说他病了以后又增添了几分担忧,但这一切,都在这相拥的一刻全部得到了救赎 “敏敏,别再离开我了好吗?不要再一次了” 肩胛处传来冷冷的湿意,我发现自己的眼中也是一片模糊,听见自己喃喃地说:“不离开了,永远不离开,永远” 静静地享受着这久违的温馨,直到一个声音不识相地打破这魔咒。 “咳咳,这个皇上,您一路劳累” 我们这才回过神来,转头一看,却是小六子尴尬地站在哪里,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康熙怒视着他。 他哭笑不得,躬了躬身说道:“皇上,您的身子还未大好,这儿风大” 鬼扯!今天晴空万里,一丝风都没有,哪儿来的风大?我转头看了一圈,只见众目睽睽之下,有看得目瞪口呆的,有充满嫉妒怨恨的,也有忍俊不禁的,形形色色,不一而足,不由轻轻一笑,拉了正要发怒的康熙一把。 他一愣,随着我的眼光转了一圈,不由也哑然失笑,拉着我,大步向宫里走去,哪里有半点儿病人的样子? 小六子捂着嘴偷笑着跟在后面,我只瞟了他一眼,便将全副心神放在了身旁这男人身上,一刻也不敢稍离,就怕一晃神,他就会从我的视线中消失。 进了寝宫,一干闲杂人等早就留在了外面,他又挥退了一众嫔妃宫女太监,诺大的房间里于是只剩下我们两个。 前一秒才看见最后一个人影消失在门后,后一秒便又被他紧紧抱在了怀里,温热的嘴唇在我脸上游移,额头、眼睛、鼻子最后停住在唇边,轻怜蜜意。 我闭上眼睛,享受着他的温柔,毫不掩饰献上自己的爱恋,回应着他,紧抱着他,今生今世,再也不松手! 以前的顾忌全都不再成为顾忌,我放弃了整个世界才换来了与他相守的机会,便是全天下都嫉恨着我又如何?除了失去他,我再没有害怕的理由!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永远也吻不够、爱不够,他缓缓放开了我,长长松了口气。松懈下来,这才显露出一个病人应有的病态,脚下一踉跄,差点扑倒在地上。我急忙扶住了他,万般辛苦将他扶到床上躺好。 “你呀,就是爱逞强!”我嘴上絮絮叨叨嘟哝着“我一回来就听说你病了,不知道有多担心!要不是知道你就快回来了,我便要去博洛和屯找你了。” 他拉着我的手,倾听着我的唠叨,满足地叹了口气,说道:“还说呢,那天早上起来突然不见了你,我整个人都快疯了!到处也找你不着,我还以为”他顿了顿,眼中突然升起一股恐慌“我以为你走了,回到你的时代去了,今生今世,我再也见不着你”我的心中流过一丝酸涩,苦笑了一下:“那是真的,玄烨,我确实回到未来了,回到我原来的年代。” 他突然抓紧我的手,力气大得抓痛了我。我咬着牙,忍受。 “可是你就在这儿!”他半支撑起身体,额上渗出密密的汗珠,眼神中透着恐惧、紧张和焦灼。 “是的,我就在这儿!”我看着他,眼神柔得能滴出水来“我又回来了,为你而回来,永永远远,再不离开!” “真的?你真的不再离开?”他的眼中有着惊疑,还有深深的渴望和祈求“不要吓我,敏敏,我经不起更多的惊吓了!” 心疼! 看着他,我心疼着,然而更多的,是无悔和欣慰。这就是我放弃了全世界也要珍惜的人哪 “我发誓,这辈子,永远留在你身边,只留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我说着,俯下头,送上自己的红唇 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第一部唯愿今生第四章再次回归二 将养了几日,他的病慢慢好起来。说是“慢慢”其实速度已经令太医们啧啧称奇了。小六子只在我面前笑,说因为我回来了,什么病也都算不上病了。 我笑着,不论是什么原因,好起来了便是最棒的。 他的病好了,精神也就好了,问题也就多了。 “敏敏,你是怎么回来的?我原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我早料到他会这么问,于是笑道:“我回去以后,就四处打听有什么方法能回到这儿,所幸找到一位大师,有通天彻地之能,便算好了日子,送我回来了。” 他有些狐疑地看着我:“就这么简单?” “简单?”我拧了他一下“什么叫简单?你知道我为了找到这个人花了多大心思么?!” “是是是,是我说错话了。”他痛得龇牙咧嘴的,却不敢叫出来,只好趁机紧紧抱住我,满足地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你回来了,便是最好的” 我笑了,回抱住他。就这样就好了,多的,说了无益,何必徒增烦恼? 正说着话,突然听到小太监来报,说是德妃带着十四子胤禵来请安了,我便趁机要退下去,却被他拉住。 “别走,让我时时刻刻都能看到你。”他如是说,我便留下了。 不一会儿,德妃走了进来,抱着才一岁的胤禵,见我也在,就算有些吃惊,也仅仅在眼中看出些端倪,神色却是不变的。 “臣妾参见皇上。”她盈盈下拜,被康熙止住了。 “罢了,起来吧。” 她看了看我,笑道:“臣妾原说早些来探望皇上,但知道皇上身子还未大好,怕惊扰了皇上休息,便没敢贸然前来。今儿个看上去,皇上的气色却是好多了。” 康熙抱起了咿咿呀呀的胤禵,淡淡道:“是啊,有敏敏在,朕自然好得快。” 德妃听了这话,只是一笑,我则摇了摇头,没话说了。 他逗弄着胤禵,转头对我笑道:“敏敏,过来看看朕的小小子。前几个孩子大都是你看着长大的,惟有他出生到现在你都在外面,还没见过吧?” 我笑了笑说:“是,十四阿哥出生之后奴婢便一直没机会见不过,以奴婢看来,十四阿哥生得精灵可爱,跟皇上小时候还真是相似呢!” 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胤禵。 德妃看着我,友善地笑笑。我也回她一个笑容。自从她进宫之后,我们虽无深交,但也算相处得不错的,她不似一般女人挖空心思只想如何争宠,那份淡定和老谋深算便是我也要甘拜下风,也许这便是并没有出众容貌的她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的主要原因吧! 这时,又有人来通传,说贵妃钮钴禄氏来了。她是十阿哥胤俄的生母,孝昭仁皇后的妹妹,自认生子有功,倚仗着姐姐曾经是皇后,对后位虎视眈眈,一向跟别的嫔妃不对盘。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在这后宫里,这么多女人争一个男人,又能和平到哪儿去?就连这德妃,如此深沉的心思,难道就一点儿没想过当皇后?打死我也不信! 但她为何到后来又坚决不受雍正“皇太后”的封号呢?我真的很好奇。 可好奇归好奇,我却从来没有想过主动去打探什么。都说好奇心会害死猫,在这深宫内院,再好奇也只能往肚子里吞,否则害死的就不只是猫了。 钮钴禄氏摇曳生姿走了进来,躬身向康熙问了个安,康熙淡淡地应了。她站起身来,见到德妃,皮笑肉不笑打了个招呼,转头又看见我,眼中闪过一丝嫉恨,面上却比对德妃那会儿要恭敬得多。 这个女人,虽然厉害,却也不足为惧。 我急忙谦让,虽说康熙宠我,此次回到大清也少了很多顾虑,但为人低调点儿总是没错的。 说没几句话,来的人就更多了,宜嫔、良妃、平妃、荣妃像赶场似的,不一会儿就把康熙这儿塞得满满的,除了不敢大声喧哗,菜市场也就这么热闹了。 康熙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我也渐渐不胜其烦起来,为了这些女人中的勾心斗角。不过终究是自家人,不好跟其他的大臣一般直接挥退。我们互视一眼,相对苦笑。 我比较好运的就是这些人跟我没什么直接关系,可以找借口跑路。于是屈膝行了一礼,道:“皇上,奴婢去看看今儿个的药熬好没有,奴婢先告退了。” 康熙苦笑着,挥了挥手允我退下。 刚要走,却看到还在他怀里的胤禵。小孩子的感觉总是特别灵敏,虽说还不懂事,但感觉到这里这种诡谲的气氛,他已经有要啼哭的迹象了,便急忙说道:“皇上,十四阿哥好像有些烦了,不如让奴婢带他出去如何?” 康熙看了看儿子,皱了皱眉头,把他交给了我。德妃见了,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在众人各有所思的眼神中,我迤迤然走出了屋子,抱着胤禵来到院子里。谁知刚一出来就吓了一跳,屋里聚满了嫔妃,院子里却站满了阿哥! “敏敏!”大叫着我的名走上前来的是胤礽,十五岁的大人了,仍然那么任性,不知收敛,看得我暗自摇头。 “敏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回来了也不跟我打招呼?”他一脸欣喜,走过来便拉起我的手。 我回宫之后,根本无心理会其他任何事,只一门心思等着康熙回来,哪里有空去公告四方?闻言不由苦笑道:“奴婢因为有些事,奉皇上差遣早一步回京,劳太子殿下挂念了。” 他笑着说:“回来就好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写太子殿下记挂。”我除了苦笑还是只能苦笑。 胤禛也走了过来,他也已经十二三了,眉清目秀,俨然一副小帅哥的架势,长大了必然迷倒一片大姑娘小媳妇儿! 看着他们,就仿佛看到了过去的日子重演,那些兜兜转转,那些恩怨情仇,一时之间,竟有种仿如隔世的沧桑 “敏敏,这一路都还好吧?”他看着我,温和地笑着。 我注视着他。这回回去之后,为了排解思念,我只能一遍又一遍研读着清史。面对这未来的铁血帝王,将自己的兄弟们一个个贬斥、降级,最终令他们郁郁而终的皇帝,我试图从他的神情性格中找出一丁点儿端倪,却失败了。 “还好,四阿哥有心了。” 胤褆走了过来,说:“敏敏,德妃娘娘她们在里面么?”他说着话,眼睛却死死盯住了我手上的胤禵。 康熙的皇子、嫔妃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第一位皇后赫舍里氏把胤礽交给了我,因此胤礽得以当上太子,并且虽然近年屡屡惹得康熙不愉,却仍然稳坐太子的位置。虽然这种理解有些偏差,但始终梗在康熙心里,对赫舍里的歉疚确实由我而来,脱不了干系的,我们便谁也没有多做辩驳。此时他们却又见我把胤禵抱在怀里,会有诸多猜测也是情理之中。 我扫视了一圈康熙的皇子们,心思最单纯的,恐怕也就只有胤礽了吧?可能他从来都没想过有人可以动摇他的地位,无论做错了什么,他都是无可替代的! 他被我们宠坏了! “是啊,”我笑着回应“几位娘娘都在里头呢!阿哥们如果想要探视皇上,怕是要等些时候了。” “不碍事,等便等吧!今儿个大家一起来跟皇阿玛请安,等一等也是应该的。”胤禛笑道。 八阿哥胤禩走上前来,拉了拉我的衣襟,说:“敏敏,是十四弟吗?我可不可以抱抱?” 我低下头看着他,九岁的孩子了,长得却不如其他人那么壮实,他的母亲良妃不过是包衣奴才出身,在这势利的宫廷里自然受了些排斥,连带也影响了他。同是龙子,他小小年纪心机却很重,总觉得自己矮了别人一截,因此处处表现出温良恭顺来,虽博得了众人的喜爱,我却看得心疼。 “好啊,不过八阿哥,可抱紧了,别摔着了弟弟。”我弯下腰,把怀里的小小孩儿交给他。 一岁的小孩其实已经不轻,他却吃力地抱住了,说也奇怪,小小胤禵咬着自己的手指头,肯定是被抱得不舒服的,却在他怀里不哭也不闹,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哥哥,安安静静,乖巧可爱! 我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长叹一口气,所谓人之缘份哪 胤礽却看也不看这小哥俩儿,仍旧拉着我说:“敏敏,过会儿你来我宫里好不好?我有些东西想给你。” 我诧异地看他一眼,点了点头:“是,奴婢遵命。” 胤禛看了看被胤禩抱着的弟弟,没有去接过来,眼中闪过一丝诡谲。我转头,不经意看见了,只觉得心中一凉。 “怎么了?”他与我的眼光相触,笑了,脸上的和煦几乎让我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怎么这么看着我?敏敏,我有什么不对么?” “呃不,没,没什么”我有些狼狈地说,避开了他的眼神。 “敏敏对十四弟可真是上心呢!”胤褆看着我,皮笑肉不笑地说。 我知道他的心结,他是长子,却因为母亲身份低微而永远无法成为太子,这是他心里永远的痛。 我于是笑笑,说:“皇上把十四阿哥交给奴婢,奴婢自然是不敢马虎的。” 此时奶娘来了,我差她抱走了胤禵,便对各位皇子大人行了个礼,道:“奴婢还要去为皇上拿药,先告退了。” 胤礽点了点头道:“好,回头别忘了去我宫里,敏敏。” 我笑着说:“是,奴婢遵命。” 胤禛却关心地问:“要不要差个太监与你一起去?” 我摇了摇头,笑道:“谢四阿哥关心,这点小事,奴婢还是做得来的。” 再对各人行了个礼,我快步走出了众人的视线。这里实在太诡异了!随着康熙的皇子们一个个长大,心思也越来越多,每每跟他们相处都像打了一场大仗,怎一个“累”字了得! 等康熙的身体好了,我还是回我的饭庄去吧! 我如是想道。 第一部唯愿今生第五章礼物 从太医署拿了药出来,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回到乾清宫,人都走了个干干净净。我微微一笑,把药盅放到了桌上。 “总算应付完了!”康熙夸张地伸了个懒腰,眼却瞟着我,有点飘忽不定,有点惴惴不安。 我突然有点顽皮的心思,装作不知道,捧起了药盅递给他,笑着说:“皇上,私事儿完了就赶紧喝药吧!凉了会很苦!” 他一向不喜欢喝药,最近更是死活不肯就范,直说自己已经好了,用不着再喝药。但今天却有些不同,吭也不吭一声端过来喝了,一点反应也没有,有些心神不属的样子。 我看在眼里,笑在心里,等他喝完了,端起了药盅就走,却被他一把抱住。 “敏敏,你生气了么?”他的声音有着一丝紧张。 “生什么气?”我故意问。 “我知道,我不该有那么多嫔妃”他抱着我的力气有点儿大,我却不觉得有多疼,只因他心中的苦痛我已感同身受。 顾不上再戏弄他,心痛地回转过身,我紧紧回抱住他,低声抚慰:“不,玄烨,不要这样!你是皇帝,就算你自己不愿意,大臣们、太皇太后也不会放任你疏远其他女人,更何况联姻本来就是帝王家的权术,你又何能例外?” 他略微诧异地看着我,这些话,我从未对他说过!其实冷静下来仔细反省,或许这也是我对他的一种惩罚吧,虽然早已原谅了他,但却故意不说破,看着他焦虑、看着他忧心,暗中平抚我不得不将他与众多女人分享的痛苦。 回想起来,原来一向自诩大度的我,也是如此自私的啊“敏敏” 他有些哽咽,我的眼眶也有些湿了,伸手捂住他的嘴。 “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 生离死别,既然已经看开,又何苦在这上面纠缠不休?一切的一切都已舍弃,我为他而活着,既然如此,为何不放开所有的包袱,好好享受这短短的三十年呢? 康熙病体初愈,不能太过劳累。我放开了他,服侍他睡下,便轻轻走了出来。胤礽叫我去,说有东西给我,我可记着呢。 一路走到毓庆宫,此时天色尚早,人进人出地还颇为热闹,我看到不少贝子贝勒们来来往往,嬉笑打闹着,不由暗自叹了口气。太子年纪已经不小,却终日只是游手好闲,就顾着玩耍,这能成什么事? 进了毓庆宫,自有人替我向胤礽通报。他立刻就冲了出来,见到我,欣喜非常:“敏敏,你可来了!来来来,看看我给你准备的东西!” 他拉着我的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呼小叫就向着里面走去,一路上,见到的王公贵族哥儿们都向我点头打着招呼。他们一向自恃身份,眼高于顶,会对我这么恭敬,倒也实属少见。 一路走到内室,他吩咐贴身小太监捧出了一个匣子,白玉为壁,金石为锁,通体晶莹,仿佛有一层水包裹着它,又仿佛有一团光锁住了它,饶是天天在康熙身边,见多了奇珍异宝,我还是忍不住被它所惊诧,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太子殿下,这”我指着盒子,难得的结巴。 他看着我,得意地笑了:“喜欢吗?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的!这本是皇阿玛给我的东西,我一见到就觉得适合你,可你老不进宫来,我又出不去,便耽搁下了对了,这里面还有一样东西,也是给你的。”他兴冲冲说着,也不等我搭话,径自就打开了盒子。 白玉盒里,放着一对碧玉的镯子,通体晶莹,但在里面却似乎隐隐看见有什么在动的样子。这奇异的景观让原本想要婉拒的我一时间忘了说词,好奇地拿起一只镯子,仔细打量。 透过光线,我发现里面竟有一个凤凰的图案,栩栩如生,随着光线的不同变化,这条凤凰也似乎在不停地运动着,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不由看得我痴了。 他轻轻拉过我的手,将两只镯子套上我的手腕,微笑着说:“这镯子里面的凤凰可是自然形成的哦!天底下绝对只有这一对了,是无价的宝贝!我特意给你留的,你喜欢么?” 手上戴着天下无双的碧玉镯,心中却猛地袭过一丝恐慌。我慌不迭取下了镯子,放回玉盒里,郑重说道:“多谢太子!但这东西太贵重了,奴婢恐怕消受不起!” 他不在意地笑笑,说:“敏敏,你太小看自己了,在我眼里,天底下也就你能配得上这副镯子,你就不要推辞了。” “这”我还是不敢接受。 不是担心它的价值,而是这凤凰所代表的身份,那不是我能够企及的!这么多年战战兢兢地过来,如果以后还想持续现在这种状态的话,我更不能做这些容易招来祸端的事情。 他的脸顿时沉了下来,有些生气地说:“怎么?敏敏,皇阿玛给你的东西你能收,我给你的东西就不能收了吗?” 我有些哭笑不得,看着他耍小孩儿脾性,耐心劝道:“太子,你的心意奴婢心领了,只是这凤凰可不是一般之物,奴婢怎么敢” 他一听明白了,不由笑开了颜,说道:“原来你是顾虑这个。放心好了,我给你的东西,看谁有人敢说半个‘不’字?就算有人惹事生非,不还有皇阿玛在吗?有什么好怕的?不止皇阿玛在,我也在啊!我会保护你的!” 一阵暖流流过心间,他的维护让我感到一丝欣慰。但这镯子,还是不要的好! 我待要再说,他却不由分说又将镯子带上我的手,同时把玉盒一起塞给了我:“我说送你你就拿着吧,别再多说了,难道你敢不听皇太子的话?!” 看着他故意板起的脸,我不由得笑了。也罢,既然他那么有心,我又何苦扫了他的兴?他说得没错,有事,自然有康熙替我顶着,何必担心那么多? 于是我微微一笑,躬身行了个礼道:“那奴婢就多谢太子殿下了。” 他有些痴迷地看着我的笑容,突然叹了口气,喃喃地说:“敏敏,其实我真的很想把你要过来,可皇阿玛绝对不会允许的不过不要紧,等皇阿玛百年之后,你就可以陪在我身边了!” 我听得心中一紧。他怎么还在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看了看他张扬的神情,我忍不住低声说:“太子殿下,这种容易滋生是非的言语,殿下还是少说为妙啊!”他看着我,欣喜地笑道:“我就知道,敏敏还是向着我的!不过你放心,这话我也就跟你说说而已,别人我是不会说的。” 重点不是这个吧?!我无奈地看着执迷不悟的他,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儿,我便告辞了。康熙若是睡醒了,不见了我,不知还会胡思乱想成什么样子呢!他现在身体虚弱,精神上也不如往常,可不能马虎。 胤礽于是送我到门口,我看了看他,终是忍不住说出了口:“太子殿下,恕奴婢多言,你是大清国的储君,这点不假,可这世上的事儿,谁能说得清楚呢?凡事还是小心些为好!再说,你既是储君,便也是大清国男儿的表率,应当时时警醒自己才对啊!”他有些心不在焉,笑了笑说:“敏敏,你放心,我知道的。” 看着他满不在乎的神情,我的心不禁又往下沉了沉 第一部唯愿今生第五章礼物二 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出了毓庆宫门。迎面看见一个少年疾步而来,我仔细一看,原来却是老四胤禛。 “敏敏!”他老远看见了我,打着招呼奔了过来。 “奴婢见过四阿哥。”我行了个礼。 “起来吧!敏敏,你见过太子了?”他看着我手中的锦盒,了然笑笑“太子把东西给你了。” “是。”我也笑了笑“多谢太子殿下、四阿哥抬爱。” “哪里,你喜欢就好。”他欣喜地说。 “四阿哥是要去见太子殿下吗?”我看着他,揣摩着。 虽然在这个时代,我与他们兄弟分开不久,可事实上从我回到现代算起,我们已经分开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一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不知怎的,明明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我总觉得很难再猜度到他们的心思。 “嗯。”他点点头“钦天监来报,近日会有日食,太子招我一同商量应对之策呢。” 我心头一跳。日食了,与噶尔丹的战争也该结束了,福全,要回来了么? “敏敏,这日食之说,你怎么看?”他看着我,问。 我轻笑了一下:“四阿哥,日食不吉之说不过民间谣传,太子和四阿哥乃通达之人,当知不可信。凡天候气象,皆属正常,平常心对待便可。” 他看了看我,若有所思,然后笑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我知道了。” 我急忙道:“这些不过都是奴婢随便说说,四阿哥切莫怪罪。” 他奇道:“敏敏,你又没说错什么,何来怪罪之说?好了,我也不耽搁你了,我还要去见太子,先走了。” “四阿哥!”我突然叫住他,连自己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什么?”他回过头来看我。 “四阿哥,天下权柄,最危险处不过东宫,四阿哥和太子要小心了。” 我不知道为何会说这么一番话,就算要说也应该说给胤礽听,怎么会当着胤禛说出来了?难道在我心里,才十三岁的胤禛比太子胤礽更值得托付吗?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笑道:“放心吧,敏敏,我知道的。” 我实在无法解释心中的疑惑,只好笑了笑,恭送着他匆匆离开,然后,一直闷着走回了乾清殿。 我想是在现代无拘无束的生活宠坏了我,居然能在服侍康熙的过程中走神!种种不对劲的反应,自然会引起他的注意。 “敏敏,怎么了?”他问。 我一下子回过神来,却不知该如何回答——连我自己如今都莫名其妙呢! 笑了笑,正欲说话,却听到门外太监叫道:“禀皇上,乌兰布通八百里加急!” 康熙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急道:“递进来。” 我知他心系北方的战局,也不阻拦,只是帮他垫得舒舒服服的,让他靠在床沿。 小六子手捧着黄绢包着的急件走进来,康熙接过,细细读着,先是一喜,然后脸色渐渐阴沉 我和小六子交换了一个眼色。未几,康熙看完了奏折,轻哼了一声,随手一扔。 小六子手疾接住了,我看了看,笑着捧起蜜饯,送到他跟前。 “皇上,怎么了?”我轻声问道“难道战局有变?” 康熙看来倒也不是太恼火,我用象牙签挑起一颗蜜枣,递到他嘴边,他张口吃了,这才道:“战局倒是一片大好,噶尔丹在乌兰布通大败,拍了一个叫济隆的喇嘛来请和。” 我笑道:“那不是挺好么?皇上为何生气啊?” 他看了看我,问:“敏敏,你说,噶尔丹这种人,会真心臣服么?” “当然不会!”我抿嘴笑道。 自古以来,游牧民族便是最顽强、也最令统治者头疼的民族。在满人没有打进中原之前,他们本身也是游牧民族的一部分,只是如今掌握了政权,自诩是中原的正统了,便逐渐与游牧民族区别开来。嘴上不说,实际生活中却汉化得厉害。而满人的统治者,也开始面对起三千年汉族统治者所面对的同样麻烦,那就是边患! 无巧不巧的,噶尔丹正好又是个成吉思汗、努尔哈赤之类的人物,野心勃勃,早就不甘于屈居人下,一心想要建立不世工业,与清廷鼎足而立,说他会真心臣服?不如说太阳从西边升起会容易得多。 而想到噶尔丹,自然就不可避免想到那个令人无法忽视的策妄阿拉布坦。想起他的强横和心机,我心底不由一寒。 康熙却没有注意到,闻言摇了摇头道:“连你都知道可笑福全,居然还就真的停战了!朕不是说过,无论如何,不能放走噶尔丹的么?”他说到后来,怒容渐显。 我急忙调停道:“皇上息怒。裕亲王如此做,必然有其原因所在,何况裕亲王一向悲天悯人、爱兵如子,想必也是为了不再多造杀孽、多生冤魂。” 说到这业障之说,康熙的气平了些。他虽崇尚西学,不过这些流传了几千年的东西还是很有威慑力的,不能不信。 “还有,”我打量着他的脸色,慢慢说道“方才我从太子那儿回来,听说钦天监来报,最近将有日食发生,我想,会不会跟这次的征讨有关?” 康熙脸色一变,追问:“此话当真?” “我怎会拿这事开玩笑?” 若不趁着日食这件事为借口,让康熙有个台阶下来,真要追究起福全擅自停站的责任来,怕是谁也保不了他!没办法,虽然我劝胤禛以平常心看到日食,此刻自己却不得不把这两件事扯到一块儿来。 他沉默半晌,长叹了口气,道:“邸报里还写了佟国纲战死的消息。你说,日食会不会因为这个?” 闻弦歌而知雅意,我一听便明白了,急忙说道:“皇上,日食这么大的事儿,怕不是一个佟大人战死的消息就可引发的。再说了,既然裕亲王已经下令停战,若是重起战端,岂不是让皇上白白担了一个出尔反尔的骂名?” 他苦笑了一下,说:“其实朕也明白可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无功而返。罢了罢了,就照你的意思去做吧!你说得对,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是于事无补。不过,福全自作主张,这可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算了’就能交待的。” 我想了想说:“此次作战,裕亲王指挥有方,本该奖。可他自作主张,令噶尔丹趁隙逃脱,又该罚!两相抵消,正好不奖不罚,皇上你看如何?” 他看了看我,笑道:“你倒是打得算盘珠子震天价响。好吧,反正你总是站在他那一方的,就依你吧!” 我抿嘴而笑。 “让福全他们回来吧,老留在那边也不是办法另外,噶尔丹虽然乞和,但其人狼子野心,不可小视,定要严加监视,以防其生事。”康熙慢慢说道,小六子急忙记下了,转头便会以口谕的形式传达给各个掌权的大臣。 待处理完此事,康熙已略显倦怠,我挥了挥手,摒退一众闲人,给他一个安静修养的空间。 他拉着我在床边坐下,让我轻轻伏在他怀中,我这才问出心中一直想问而又不敢问的问题:“皇上,那策妄阿拉布坦皇上打算怎么办?” 他沉吟着,慢慢说道:“此人现在还不可动他。他跟噶尔丹乃是宿敌,朕先放着,要他们狗咬狗、狠狠内斗一番再说。等有朝一日噶尔丹解决了,朕自不会放过他!” 我抬起了头,看着他阴霾的眼神,不再说话。 第一部唯愿今生第六章灵一 新的一年到来,祝大家:正财、偏财、横财,财源滚滚;亲情、友情、私情,情情如意;官运、财运、桃花运,运运亨通。 ==================================================================== 由于有了钦天监的预报,康熙和太子及早得到了日食的消息,准备充足,所以这次日食并没有在朝廷和民间引起太多的恐慌。 我和他静静站在房檐下,摒退了所有太监宫女,默默观看着整个日食的过程。 “敏敏,为何太阳这么明亮的东西也会有暂时的失色呢?难道真的有什么不可知的力量在主导着这一切?三百年后的人们,是如何看待这件事情的?”猛不丁地,康熙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我一愣。 他仍旧抬头仰望着天空,神色未变,仿佛刚才的话只不过是我的幻听。 微微一笑,我走进了书房,随手拿起一支笔,在纸上涂涂画画。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怎么说?”他跟着我走进来,问。 “天圆地方,皇上,是否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呢?”我笑着反问。 他愣了一下:“没错啊。自古以来,都是这么说的,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我摇了摇头,在纸上画下一个圈:“皇上可知,天,是圆的没错,可我们的地,也是圆的。我们所居住的地方,其实不过是一个球体,我们就住在这球体的表面上。” 他吓了一跳:“这这不可能吧?球上?那怎么可能住得稳啊?我们不早就掉下去了?!” 我仍旧摇头:“皇上,因为这个球的中心有一种吸引力,像磁石一样将我们吸附在这球体上,所以我们不论处于这个球的什么位置,都不会掉下去。”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并没有接话。虽然西洋新法历书已经刊行多年,但那从来就被认为是一种历书,其后的理论原理从来不是中国文人雅客们研究的对象,更遑论一个国家的皇帝。他虽然一直以来喜好西学,却从未摆脱过传统儒家的束缚,西学在他眼里,不过是“奇淫之技”有些实用价值,却是万万不能作为治国之术的。星体学说,此刻在其发源地欧洲尚且属于被教会严厉打击的范围,更何况闭关锁国的近代中国?如此“离经叛道”的思想,无论康熙如何崇尚西学,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轻易接受的,更有甚者,若不是此刻说这话的人是我,康熙怕不早就令人将他拉下去打入天牢了?! 我笑了笑,并没有理会他内心的震荡,而是接着往下说。 “不过皇上,这并不是重点。我想说的是,在我们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后世人称之为宇宙——有着无数与我们脚下这个球一样的球体,包括月亮、星星、甚至太阳。而我们所在的星球,不过是宇宙中无数球体中的一个而已。这些星球,彼此围绕着,旋转着,无休无止。” 我用毛笔在纸上划出三个球体,分别代表着地球、月球和太阳。 “我们所在的这个球,称之为地球,平日里,月亮成天绕着地球转,而地球则一直围绕着太阳转。月亮围着我们转一圈的时间是十二个时辰,其中六个时辰在我们这一边的头顶,另外六个时辰则转到了另一半的球面上,所以在洋人们的地方,他们的日夜跟我们是颠倒的,当我们这里日正当空时,他们正好是皓月繁星。地球也是一样,不停围绕着太阳转动,从而有了春夏秋冬。” “三个球体如此生生不息转动着,这就不可避免出现它们出现在同一条线上的情况发生。而当月亮转到地球和太阳中间,刚好挡住了太阳的时候,日食就发生了。”我一边画着,一边尽量用最浅显的语言向康熙解释着日食的形成。然而这毕竟超出他现有的知识结构太多,以至于在我的述说过程中,他几乎一直处于呆滞状态。 “皇上,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么?”我有些怀疑地问,该不会说了这么多,完全是在对牛弹琴吧? 他皱起了眉头:“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么?” “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谁有工夫在这儿骗他、闲磕牙? 他长叹了一口气,有些沉重地说:“不敏敏,我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不过,你说的这些”他摇了摇头“可有证据?” 我笑了:“证据自然是有的,但我却无法为你证实,因为证实这一切所需的工具,并不是如今的工艺水平能够做出来的。不过,关于宇宙的说法,在洋人们的国家里,已经流传很久了。” 他看着我,颇有些心动的样子:“那,我就叫汤若望他们多给我拿些书来,咱们好好研究研究。若真的如你所说,那咱们大清的旧观念可就要改改了,没得让洋人们抓住辫子笑话咱们。” 我笑了笑,说:“皇上,如今在欧洲也就是洋人们的国家里,关于地球是否是圆的这一问题,仍然存在争论。而且,如今流行的乃是以地球为中心,月亮和太阳都围绕地球转动的地心学说,以太阳为中心的日心学说被他们的教会视为‘异端邪说’,加以打压,皇上如何能找到这方面的证据?” 康熙眼睛一亮,说:“那更好了!咱们率先推行这一学说,也让那些洋人们瞧瞧咱们大清的厉害!” 我不由苦笑了,说:“皇上,欲速则不达。这日心学说,两百年前欧洲便有人提了出来,可是至今未能推行,皇上可知何故?” 他被我破了一瓢冷水,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 我点了点头:“没错。皇上,切不可忽视人们固有的传统和认知。日心学说与传统观念的差距太大,再加上违背了洋人们的宗教圣典,一直被严令禁止传播,信奉这个学说的人,轻者被迫流离他乡,重者被活活烧死,距今百年之后它才被大众所接受皇上,你以为在大清,推行日心学说会比他们简单么?光是天下人的口诛笔伐皇上,你就无法交待了。” 他愕然,看了我半晌,沉默不语。 “不光是这个日心学说,皇上,后世的一切我都能告诉你,可那又如何呢?超越了这个年代能够承受的底线,无论做什么都只会被抵制,就算你是皇上,一国之君,也挡不了天下人悠悠众口。偃苗助长的故事,皇上难道忘了?” 又是一声长叹,他转身走回门边。天上的太阳已经渐渐露出了脸来,继续散发着它的光和热,照亮了人间的阴暗,驱赶着内心深处的不安。 “我知道了敏敏,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他慢慢地说着“我不会再向你询问后世的一切,顺其自然吧!只是,当你觉得可以有一些变化发展之时,一定要告诉我,你应当知道,让大清成为世上最强大、最富庶的国家是我最大的梦想!” 我缓缓走到他身边,轻声说:“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放心,我会陪着你、帮着你,直到你的愿望成真!”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将我揽进怀中。 ======================================================================= 贺新年,本日第一更! 如无意外,晚上还有一更! 第一部唯愿今生第六章灵二 本日第二更^^ ======================================== 康熙二十九年的亲征中,佟国纲战死。 佟国纲乃是康熙生母孝康章皇后的亲兄弟,康熙元年被提拔为内大臣,康熙十六年又被封为一等公,可谓圣眷隆重,正是飞黄腾达之时,却没想到死在了乌兰布通。康熙自然是难过的,闻得他的尸身被送回了北京,就想亲身去迎,被我和近臣们劝住了。 他的身体还未大好,若是见了亲人遗体,一时想不开伤心过度,那可怎么办好? 于是康熙便派出了太子胤礽、大阿哥胤禔和四阿哥胤禛前去迎接。一个大臣,劳动众多皇子亲去迎灵,如此阵仗,也算是少见了。 但他终究是放心不下,迎灵当日,便差我出去看看胤礽他们将事情办得如何了。 我于是向毓庆宫走去。刚过了景仁宫,便看见一个小小的人影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画些什么。 好奇地走过去一看,原来却是皇八子胤禩,蹲在地上涂涂画画。 我不由好奇地问了一声:“八阿哥,你在这儿干什么?” 他猛地一下跳起来,小脸上带着惊恐,待看清是我之后才松了口气,嘟哝着说:“敏敏,你吓死我了!” “奴婢惊扰到了八阿哥,真是罪该万死。不过”我又问了一遍“八阿哥在这儿干什么?今天不用去读书么?” “师傅说今儿个有大事,就不读书了。”他看着我,反问“敏敏不在皇阿玛身边,这是去哪儿?” 康熙这些日子身子不大好,又被噶尔丹的事情占去了大半心神,对皇子们功课的监督也不如以往,好几天没召集皇子们考较功课了。胤禩也是好久没见着亲爹,眼中流露出对康熙的想念。 我笑了笑说:“奴婢奉了皇上的旨意,正要去太子那儿呢。” 他“哦”了一声,不再说话,又蹲了下来。 我忍不住好奇心走过去看了看,见他不过是在地上涂鸦,什么也没画,不由又问了一句:“八阿哥怎么在这儿玩儿呢?怎么不跟别的阿哥一块儿玩儿?” 他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马上又低了下去,我却眼尖地看到他眼中的委屈和伤心。 微微叹了口气。她的母亲卫氏出身满洲正黄旗包衣,乃内管领阿布鼐之女,因为祖上犯了事,所以依大清律,八旗官员获罪后,本人以及家属被编入辛者库,成为带罪奴仆,以示惩戒。本来以她的身份,也只能充任最低级的宫女,无论如何也无缘得见天颜的,更遑论位列妃嫔。可 再叹了口气,其中的缘由实在不足为外人道。 不管怎么样,她始终是飞上枝头了,又生下了皇子,也算是祖上积德。但却可怜了胤禩,因为生母的出身,他一直有些被其他人排斥,更是经常显得自卑,总是默默站在一众皇子中间,闷不吭声。平日里的文章武功,无不尽力做好最好,生怕落下了一点点会遭人笑话,所以年纪虽小,功课却是不比任何人逊色。但毕竟孤单惯了,经常可看见他如今天这般,一个人躲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独自打发时间。 心中一疼。不论大人们做过些什么,也不必计较他长大之后会做些什么,现在的他,毕竟只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 他忽又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八阿哥还有什么吩咐吗?”我问。 “敏敏要去太子哥哥那儿吗?”他怯生生地问。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是的,八阿哥要不要一起过去?” 他的眼睛一亮,站了起来:“好啊!”我不禁笑了,拉起了他的手,说:“那就请八阿哥跟奴婢来吧。” 他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跟我一起,向着毓庆宫走去。 “八阿哥也想看看迎灵的仪仗吗?” “我想见大哥。” 我明白了。根据清朝的惯例,皇子不能由生母抚养长大,因此胤禩自小就被交给了大阿哥胤禔的生母惠妃那拉氏抚养,又因为两兄弟母亲的身份均不高,所以两人也最是处得来。 我不再说话,只是默默领着他走到毓庆宫。此时,宫里宫外已经忙成一片,太监宫女们进进出出,御林军整装待发。我在外面没见到一个主子,便向着里面走去。 走进了偏殿,便看见胤禔正在那里指挥着太监们忙进忙出。胤禩一看见他大哥,就甩开了我的手跑过去,吓了胤禔一跳。 “八弟,你怎么跑来了?” “今儿个师傅说不用读书,我闲着没事,就来看看。” 胤禔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却转头看向胤禩道:“八弟,这会儿大哥正忙,你看看就好,别乱跑。回头敏敏回去,你便也跟着回去,知道吗?” 胤禩乖巧地点了点头。 胤禔这才转过身来,看着我问:“敏敏,是皇阿玛叫你来看看这边的准备情况吗?” 我微微一笑,说:“回大阿哥的话,是的。” 他点了点头道:“你进去吧,太子和老四都在里面呢。” 第一部唯愿今生第六章灵三 正说到这儿,胤禛却从偏殿转了出来,一抬眼看见了我,喜道:“敏敏,你怎么来了?哦,我知道了,皇阿玛让你来看看这边的情况对不对?” 我心里除了佩服还是佩服!这些个皇子,个个年纪轻轻,却都是成了精的人物! “四阿哥,不知道迎灵的准备做好了没有?皇上不能亲去,所以要求一切务必周到精密,不能出半点儿纰漏。” 他笑了笑,说:“敏敏,你帮我们回皇阿玛,就说大哥和太子都在这儿呢,出不了差错!” 我笑着点了点头。 他忽又说道:“敏敏,正好你来了,帮太子打理一下吧,那群奴才笨手笨脚的,太子正在生气呢!” 我笑了笑说:“那好。那奴婢就先过去了。” 他点点头,又转向小胤禩道:“八弟,过来怎么也不跟四哥说一声?今儿个正好有热闹瞧呢,你且多待一会儿,瞧瞧新鲜!” 我正向着偏殿走去,听见他们在背后的谈话,心中微微一叹 进了偏殿,迎面一个珠链便甩了过来,我下意识一偏脑袋,躲了过去,却吓出了一身冷汗。 “没用的奴才!这么点儿小事都办不好,留着你们有什么用?!”胤礽的怒吼声传进耳中,我不由得摇了摇头,走过去。 一屋子的宫女太监此刻都跪伏在地上,不敢言语,胤礽于是怒火更盛,抬起了脚便要踹人,我急忙赶过去,劝道:“太子殿下,下人们不懂事,好好****便是了,何苦生气伤了自己的身子?!” 他一砖头,看见是我,火气顿时消了三分,露出一丝笑容:“敏敏,你来了。” “是。”我走上前去,捡起被他扔在地上的马褂,仔细拍干净了,轻轻为他披上“皇上让奴婢来看看太子和两位阿哥的准备做得如何了,若是知道太子为了这点小事耽搁了功夫,必然又会不高兴的。这些人自有人去管教他们,太子就无谓在这儿伤神费时了!” 他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我为他整理着装。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起来做事?!”我见一屋子太监宫女还跪在那里,故意出言叱喝道。跟在太子这么骄纵的人身边,实在也是难为了他们,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众人怯生生抬头瞟了一眼胤礽,见他并没有出言反对,这才如蒙特赦,急忙爬了起来,手忙脚乱帮忙整理起行装来。 胤礽看了我一眼,笑了笑说:“敏敏你就是这么好心肠!罢了罢了,看在你的份上,今儿个就饶过这些没用的东西吧!” 听他这么说,那些忙碌的太监宫女们偷偷抬起了头来,向我投来感激的眼光。我淡淡地笑着,心中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整理好了一切,仪仗便浩浩荡荡地出门了。目送着胤礽他们出了宫,我才带着胤禩循着原路走回。刚走到乾清宫边上,便看见康熙身边一个小太监正在那里探头探脑,见我来了,忙一溜小跑迎上前来。 “敏姑姑,你可回来了!皇上正在等你呢!” 我想了想,又看了看身旁牵着的小胤禩,他的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寂寞,却非常乖巧地松开了我的手。 “敏敏,我知道怎么回去的,你快去皇阿玛身边吧。” 我却握紧了,不让他走开,一面笑着:“想来今儿个皇上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处理,八阿哥要不要去见见皇上?” 他的小脸扬起难以掩饰的欣喜,问:“真的么?敏敏,真的可以去见皇阿玛吗?” 我笑着点点头。 一边的小太监催促道:“敏姑姑,您就快点儿吧!皇上等了大半天了!” 我拉起了胤禩,向着乾清宫里走去。 走到寝宫外,便看见康熙披了件衣服,正要出门来,我急忙走上去,扶住他,低声埋怨:“皇上,你身子还虚,正当静养,怎么总是爱到处乱跑呢?” 他看着我,无奈地笑道:“我早就说过已经好了,你们偏不听。再说,老是闷在房里也没什么好处,不如出来走走。” 我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其实适量的运动我并不反对,不过他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不经常在他耳边唠叨,转眼就会忘乎所以,拿老命去拼了。 我搀着他走了几步,胤禩走了上来,请安道:“儿臣见过皇阿玛。” 康熙略微吃惊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我会意,忙道:“今儿个迎灵,先生放了皇子们的假,我见八阿哥一个人玩儿怪无聊的,就带着他到处走走。赶巧皇上急召,便自作主张,带了八阿哥一起过来。” “哦”康熙带着深思的眼神看了看胤禩,小胤禩在他的眼光下低下了头,有些瑟缩。 “皇上!”我轻轻摇了摇他的手。 他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在廊前坐下,招了招手道:“胤禩,过来,跟皇阿玛说说你最近都学了些什么啊?” 胤禩开心地笑了起来,急忙跑到康熙身边,爷儿俩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起来。我抿嘴笑了,轻轻走出去,为他们张罗一些糕饼点心之类,一大一小两个小孩可都喜欢呢! 第二部错难追第七章故人一 康熙二十九年九月,佟国纲和一众北伐死难者的遗体被运回北京,康熙哀恸之余,下令抚恤所有阵亡将领,同时因北伐死伤众多,恐伤天和,又下令停了今年的秋决。 这些我都不在意。待康熙的身体好些了,刚松了口气,月梅从宫外递进来的消息又令我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事情匆匆出宫处理。 一路坐着马车来到元华饭庄总店的后门。赶车的便装小太监挑起了车帘,放下凳子,我走下马车一看,月梅就站在门口迎我。 蓦然间,心中涌起亲人一般的亲切感。除了康熙,她就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了啊! 喜中带着悲,痛苦中他们是我唯一的安慰。我再难以克制自己的心情,忍不住紧紧抱住了她! 放弃了二十一世纪的一切,我并不觉得后悔,却无法停止悲伤。而唯有他们,是支持我在这错乱的年代中活下去的支柱。 月梅被我的行动吓了一跳。她轻轻拍着我的肩膀,问:“小姐,怎么了?” 我哭了一阵,渐渐止住了抽泣,摇了摇头:“不没事。” 在康熙面前,我不能表现出自己的软弱让他担心,现在哭了出来,感觉便好了很多。 “进去说话吧。”发现我们还站在门口,我急忙拉着她向里面走去。 虽然月梅满脸的疑惑,却善体人意地并没有询问些什么。进了屋,我解下身上的披风,她早已泡好了一壶热茶,端给我。 我喝了两口,精神也稳定了许多,这才开口问道:“你给我的信中说的,究竟怎么回事?” 她仔细打量了我一下,然后说道:“近日,京城里又开了一家饭庄,老板据说是从南方来的,饭庄的名字就叫‘翠名居’。” 我的手一抖,茶水洒了一小半出来。我急忙放下茶碗,看向她:“这你可确认过了?” 她神色凝重,点了点头道:“如此重要的事,我怎能不查个清楚?确认过了,老板确实是南方人,不过却深居简出,我无法确定他究竟是不是” 我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情有些紧张、有些急躁。 “那我亲自去一趟。” “不行!”她断然否决“说不定他们就是在等你上钩!” 我烦躁地又走了两步:“可,如何才能知道那饭庄的老板是谁?” 月梅笑了笑说:“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小姐,你就放心吧!” 听她这么说,我的心稍稍定了一些。真是关心则乱,想不到在那波澜诡谲的宫廷中尚能闲庭信步的我竟然也会有这么失态的时候,不禁狠狠地自嘲了一下。 “也好,这事你就放在心上。” 她点了点头:“本来多一家饭庄、少一家饭庄都没什么所谓,但这家店来得实在有些蹊跷。当年皇上收复台湾之后,我们四处寻找南宫凌和他的下落,都没有结果,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竟然又突然冒出来,还就在这天子脚下!小姐,你看这里面,会不会有些什么?” 我重又拿起茶碗,叹了口气道:“当年皇上打台湾实在太过顺利,我便担心其中会有变故。可这么些年都没什么消息,我原也以为他们会就此放弃算了,现在一切都尚未确定,仓促结论未免不妥。我这两天不回去了,你赶紧着人去查,务必要尽快查出来!” “我知道了。”她说着,转头便往外走,旋又停住转过身来,看着我笑道“你这大老板,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今儿个既然来了,就把账查了吧!要不哪天我把饭庄卖了你都不知道呢!” 我一看到桌上那堆山高的帐簿,立刻头都大了一圈 当下,月梅去探听新饭庄的消息去了,我则在屋里埋头苦干、查阅帐户。忙碌了一个晚上,不过看完了三分之一的帐册,我头昏脑胀,恨不得就此死去算了! 天色蒙蒙亮时,月梅回来了,带着阴沉的脸色。 “怎么了?”我顿时升起不妙的预感。 “查出来了。”她先斟了一杯水,一饮而尽,然后低声说道“我使人买通了那边的一个帐房先生,结果你可知他们的老板是谁?” “难道真的是他?” 不自觉间,手中的帐簿被我捏成了一团。 “不是。”月梅走过来,掰开我的手指,解救下我手中可怜的帐簿“是南宫凌。” “他?”我愣住了,呆呆地任由月梅动作。 “当年台湾收复后,南宫凌连同他的‘翠名居’一起消失了,为什么这么多年后又会突然出现在这京城?”月梅喃喃地说着,也不知道是在问我还是在自言自语。 我没有说话,脑中却急速转动着,然后做下一个决定。 “月梅,我们去见见他。” “什么?”月梅差点让口水给呛着“小姐,太危险了!南宫凌是什么人?若他有心归附朝廷,当初就不会突然失踪。这次他在京城出现,肯定不安好心,小姐你还要去自投罗网?!” 我现在把事情都考虑清楚了,反而松了口气,心情也有些放松下来:“正如你所说,他来到京城的动机必然不简单,但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慢慢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天边一抹朝霞正破开重重云雾封锁,向人间投洒下今天第一缕光明。 “他为什么要来北京?为什么要打出‘翠名居’的名字?难道他不知道我就在北京,就在皇上的身边吗?”我微微笑了,转过头来,看着月梅“他在找我,他的目的就是要引我过去,所以我只能去,去看看他究竟想做些什么?” “可这也太危险了!既然知道他对你有所图,为什么还要自己送上门去呢?”月梅看着我,苦口婆心“小姐,不如跟皇上说说,让他派人抄了‘翠名居’好了,千万不可自己犯险啊!”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成的。万一,其实他们并没有什么坏心皇上若是知道了,抓他们都来不及了,还能让我去跟他见面?” “这他们的死活,本就跟咱们无关不是么?” “不我欠他们的!不论如何,我欠着他一份情,不还的话,始终会是我心里的一颗刺。” “小姐你还在为郑公子的事情耿耿于怀么?自始至终,都是他的一厢情愿,小姐又何须觉得负疚?” “你不明白的是我的犹疑不定害了他!若是一开始便能说清楚”我长长叹了口气“别担心了。既然他们有心引我过去,便不会对我下什么毒手,否则何必如此费心?若我能找到他,化解他的心结,或许也算是对他的一个交待了!” 情债从来最难偿,我能为他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第二部错难追第七章故人二 计议已定,于是,吃过了早饭,我便连同月梅一起,向着新开的“翠名居”出发了。原本我不欲她与我同去,万一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两人都困在那儿了,元华饭庄也就算完了。但她却坚决不肯,说什么两个人好有个照应,我拿她无法,只好随她。 不多时,马车稳稳当当停在了一家簇新的饭庄门口。我下了车,看着眼前新漆的门楣,额匾上“翠名居”三个大字闪着金光,看在眼里是那么的刺眼。 走进门内,早有一个跑堂的迎上前来,迭声招呼着:“客官,您里边儿请!是要大堂啊还是雅座啊?” 我没有说话。月梅皱了皱眉头道:“我们要找你们东家。” 店小二愣了一下,旋又堆起笑容道:“二位姑娘不知从何而来?有何事要找我们东家呢?” “当然是有事!跟你说了,你能做主吗?”月梅的声音有些不耐。 “这”小二为难地站在那儿,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好了好了,别跟小二哥为难。小二哥,你家掌柜在吗?”我做起了和事佬。 小二如蒙大赦,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连声道:“在的,在的。您二位稍等,我马上去请掌柜的出来。” 他把我们带到柜台前,便急匆匆冲进里屋去了。不一会儿,一个身着藏青色长衫的中年男人在小二的陪伴下走了出来,小眼睛,留着两撇小胡子,腰杆挺得笔直。 “是二位姑娘想要见我吗?”他走到我们身边,和气地问。 “不是找你,”月梅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说道“我们要找你们东家。” 掌柜的小眼睛中突然闪过一丝精光,被全神贯注打量着他的我抓个正着。 “原来如此,那两位姑娘请随我来。”他侧了侧身子,然后便自顾自带着路,向着后院走去。 我和月梅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警戒。 连问都不问一声就把我们带进去,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对方早已有所准备。但事到如今,便如箭已在弦,没有回头的道理。我深深吸了口气,跟上了掌柜的脚步。 跟北京城所有的饭庄布局一样,经过了一个天井,后面有一个围墙隔出的小院子,一般的账房先生或者小酒馆、饭庄的老板就住在这后面。掌柜的把我们带进一间屋子中,里面摆着六张八仙椅,分列两边,进门正对的主位上放着两把太师椅,看来是个客厅了。 “两位姑娘请稍等,我这就去请我家主人出来。” 我点了点头,说:“有劳掌柜的了。” “不敢,不敢。”掌柜说着,向后面走去。 我解下披风,坐到其中一张八仙椅上。月梅打量完房间,也坐到我身边,轻声问道:“小姐,情况似乎不大妙,他们好像早就知道我们会来了。” “既然有心想引我过来,必要的准备总是会做的吧?”我笑了笑“他们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来,只不过一直准备着罢了。” 这时,一个丫环走进来,奉上了两杯热茶,我和月梅于是闭上了嘴巴。 端起茶碗尚来不及喝,忽听一个略带嘶哑的嗓音道:“静茹姑娘,稀客稀客!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我按捺住心中的震荡,放下了茶碗,站起来微微一笑道:“南宫公子,不是你刻意把我引来的么?” 说话间,一个修长的身影大步走了进来,虽然苍老了许多,却仍然可见当初的俊美潇洒。不是别人,正是多年不见的南宫凌。他还是一如记忆中的俊俏,只是岁月的磨练,眼角已有些皱纹,更触目惊心的,居然不到五十的人却已经有了些许白发。 看来这些年他也并没有过得很轻松啊!我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好久不见了,南宫公子。” “是啊”他看见我,似乎也有些唏嘘,话音中有着轻叹“真的很久没见了,想不到静茹姑娘还是一如往常般青春貌美。子元说的果然没错!” 我苦笑了一下。时间早已在我身上停驻,人人都只看到我不变的容颜,却没人知道我为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然而这并不是我关注的重点,因为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郑公子?他也在这里么?”惊讶中带着些许激动,我甚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是他要你来找我么?” 南宫凌看了看我,带着玩味的眼神,作了个“请”的手势:“静茹姑娘,请坐。这是我新买来的碧螺春,静茹姑娘喝惯了宫里的贡茶,也不知道这合不合你的口味?”他端起茶来,慢条斯理地说着。 我心中着急,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也随意抿了口茶,勉强笑道:“不错,这口感,并不比宫里的差。却不知南宫公子是从何处买来的?” 他笑了笑说:“一个朋友,做的便是这茶的生意,所以低价卖给了我些许。我是个俗人,不懂得分辨这些,不过既然静茹姑娘都这么说了,那这茶必定是好的,回头我定要多买几斤回来。” 我突然灵光一闪:“南宫公子,你说的这位朋友,难不成就是” “没错,就是子元。”这回他倒没有留难,很爽快地说出了答案。 方才还清香润口的清茶顿时变得有些苦涩,万般滋味齐齐涌上心头,无法用言辞表达的心情,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现在在哪里?”话一出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干涩得可怕。 “真是不巧,他前两天还在这儿,现在却已经离开京城去了扬州。大概要半个月后才能回来。” 听到他现在不在这儿,我有些失望,却又像是突然松了口气。喝了几口茶平静一下心情,这才继续问道:“那这些年,你们都还好吗?” 南宫凌笑了笑,说:“打从台湾归附了清廷,我们便游走于天地山河之间,倒也自在。只是仍需为了生活奔波,终日劳顿,倒是老得很快了。” 我从他的话中听出一丝异样的感觉,不由微拧了眉头。 “南宫公子,不论以前有过怎样的恩怨纠结,现在台湾毕竟已经并入大清的版图,你和郑公子还是想开一些的好。” “想得开!我们当然想得开!”南宫凌哈哈笑道“如今我们一个做饭庄的买卖,一个做卖茶的生意,日子倒也过得去。静茹姑娘不必为我们担心。” “那是最好了。”我笑着说,心中却有一丝阴霾怎么也挥洒不去“那南宫公子为何要来京城,又要用这种方式找我出来呢?” 南宫凌笑道:“来京城做生意,自然是看中了这里的商机。不过,我们倒确实是用‘翠名居’这几个字把姑娘邀来,至于为什么,我可就不知道了。这是子元的主意。” 我的心中“咯噔”一下,问:“难道郑公子找我有什么事?” 南宫凌仍然是那不变的笑容,说道:“静茹姑娘,不是我不回答你,实在是我不知道啊!要不这样,你且先回去,留下地址,等子元回来了,我让他去找你。” 我愣了一下,想了想道:“算了,还是我过来吧,免得耽误了郑公子的时间。” 南宫凌也不勉强,说道:“那好,就这么定了。姑娘十五日之后再来,若是在此期间子元回来了,我便尽力留住他,让你们见上一面,当场说清楚可好?” 事实上,这也是目前唯一的解决办法了。我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日已近正午,在下难得跟静茹姑娘一聚,不如姑娘就留在这里吃个便饭如何?”南宫凌看了看天色道。 我摇摇头说:“不了,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就先告辞了。” 南宫凌跟我一起站起来,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留姑娘了。” 我笑了笑,跟月梅一起,在南宫凌的陪伴下出了翠名居。 第二部错难追第八章太子胤礽一 既然郑睿不在,那我除了等待,没有别的办法。然而此时,宫里却来人火烧屁股般将我找了回去。 “怎么回事?”我一进了乾清宫,便看见小六子徘徊在门边,没头苍蝇似的走来走去。 见了我,他立刻像见了救星一般冲上来,拉着我就往里走,一边絮絮叨叨念着:“你可算回来了!快去看看皇上吧,除了你,也没人劝得了他了!” 我不禁愕然。 走到书房门口,小六子停下来,看着我说道:“如今,皇上什么人也不见,连索大人、明珠大人都被拒之门外,书房也不让任何人进去,我们实在都没辙了,你就快去劝劝皇上吧,没来由气坏了自己身子!” “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不见大臣也就罢了,居然连最宠信的小六子都不得而入,究竟出了什么事让康熙这么生气?不知道缘由,我进去不是送死么? “唉总之你进去就知道了。”小六子欲言又止,只是把我推向前面。 我无奈,只有硬着头皮,推开了紧闭的房门。 “朕不是说过不让任何人进来吗?”迎面一股怒气冲过来,不禁让我产生转身就跑的冲动,却在那股威压下僵立当场,不敢动弹。 “你们都把朕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敏敏?你怎么回来了?!”他正骂着,转头却看见我站在门边,怒气立刻便收敛了几分。 “皇皇上”我有些心惊胆颤地叫了一声。 如此暴怒在他身上并不多见,但每次那种泰山压顶般的威势都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敏敏你唉,算了,过来吧。”他看着我,有些无奈,却还是刻意压制了自己的怒气。 我暗地叹了口气,有些心痛,缓缓走过去收拾起桌上杂乱的纸笔,却被他拉进怀中,紧紧抱着。 “我这个皇帝做得实在窝囊,连生个气都不行。”他嘟嘟囔囔地说,竟还有些委屈。 知道不应该的,我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谁敢不让皇上生气啊?” “还说呢我不过刚刚开始生气,他们就巴巴儿地把你找回来,明知道我见了你,再大的气也生不起来了!” “他们也是担心你呀!”我实在很想笑,强忍住了。知道他既已开始说笑,便不会有甚大碍,于是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让你如此大动肝火!” 他长叹了一口气,答非所问:“敏敏,你说我是不是个很失败的父亲?” 我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你知道么?胤礽将服侍他的宫女太监,全给杖责了一遍,当场打死了不少,没死的,也都给赶出去了!” “啊?!”我心头重重一震,手脚有些发凉“怎么会” 他冷哼了一声:“据说也就是点儿鸡毛蒜皮大的事儿,那日他不是代我去迎灵的?下边的奴才们手脚慢了一些,他便记挂上了,可有此事?” 我无奈地点点头。 原以为这事儿过去就过去了,实在没想到胤礽竟然 他重重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派人找他来,他竟然还不当回事,当面与我顶嘴,真是他小时候明明那么乖巧听话的啊!”“人长大了,总要有些改变的”我试着开解他的心情,故意笑道“记得你小的时候,也是很乖的孩子啊!长大了却越来越不听话了” “敏敏!”他瞪了我一眼,我立刻闭上了嘴,却忍不住掩嘴偷笑。 他再次长叹一声,头伏在我的颈间,闷闷的声音传出来:“这些孩子胤褆勇武有余、机敏不足,胤礽虽然聪明,却从小被骄纵坏了。胤禛心思细密,却霸气不足” 我默然,半晌,才轻声说道:“他们都还小,缺乏历练,以后总会慢慢好的。” 他苦笑了一下,说:“别的人也就罢了。胤礽这么缺乏度量,叫我怎么放心把大清交给他?” 我无言以对。 “敏敏给我生个孩子好么?”他突然道。 “什么?”我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给我生个孩子!”他抬起头来,眼中是全然的专注和炽热。 看着这个眼神,突然间,所有拒绝的话语都无法再说出口。 “好。” “什么?!”这回轮到他的错愕。 “我说好。”看着他,无法言喻的浓烈爱意汹涌而来,终至将我没顶。 “敏敏!”他的脸上露出狂喜,一把将我抱起,转起圈来。 “太好了!你终于肯为我生孩子了!” “玄玄烨停,停!”我被他转得头晕,只好连连告饶。 他终于将我放了下来,深深地凝视着,感觉得出,那全心全意的眷恋 我缓缓闭上眼睛,轻轻地,炽热的双唇覆上我的 升腾的火焰越烧越旺,就在他想要抱起我,走向内室之时,忽然,敲门声响起。 “皇上,明珠大人有要事禀报。”小六子在外面说道。 康熙挫败地****了一声,低声诅咒道:“这个小六子我一定要扒了他的皮!” 我看着他,实在忍不住笑开来。 “敏敏你还笑!”他埋怨地看着我。 “抱抱歉我忍不住”我笑得打跌。 他贼贼地看着我,突然笑道:“不如咱们不要管他!继续继续!” 我笑着避开他的“魔掌”道:“好了好了,你闹这半天的别扭,不知又有多少事情积压下来,明珠大人肯定等急了。” 他一向便把国事看得比天还重,闻言,倒也真不好再玩了,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审视着他的表情,慢慢说道:“太子胤礽毕竟年纪还小,脾气难免暴燥些,你也不必那么大动肝火,日后别再宠着他,好好教导一番便是了。” 他的心情显然好了很多,摇头叹息了一声,道:“也只能这样了他还在上书房跪着呢,让他回去吧!以后,我要亲自管着他,好好儿磨磨他的性子!” 我无言。 孩子的心里总是有些叛逆的,尤其胤礽这个年纪的孩子,逆反心理更是严重,有时你要他做什么他偏就不做什么,再严厉也是没用。这在教育学、心理学昌明的现代也是个难题,何况在这古代?况且,从未有过孩子的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蹲下身来,慢慢拾掇起被他扔得到处都是的东西。 “敏敏,别弄了。”他拉我起来“这些让他们去做就行。你这么着急赶回来,一定累了吧?快去休息休息。” 我没有推辞,实在是郑睿和南宫凌的事情已经令我觉得十分疲惫,于是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背后,听到小六子被康熙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和他无辜的求饶声,不由得会心一笑,心中似乎也轻松了许多 第二部错难追第八章太子胤礽一 既然郑睿不在,那我除了等待,没有别的办法。然而此时,宫里却来人火烧屁股般将我找了回去。 “怎么回事?”我一进了乾清宫,便看见小六子徘徊在门边,没头苍蝇似的走来走去。 见了我,他立刻像见了救星一般冲上来,拉着我就往里走,一边絮絮叨叨念着:“你可算回来了!快去看看皇上吧,除了你,也没人劝得了他了!” 我不禁愕然。 走到书房门口,小六子停下来,看着我说道:“如今,皇上什么人也不见,连索大人、明珠大人都被拒之门外,书房也不让任何人进去,我们实在都没辙了,你就快去劝劝皇上吧,没来由气坏了自己身子!” “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不见大臣也就罢了,居然连最宠信的小六子都不得而入,究竟出了什么事让康熙这么生气?不知道缘由,我进去不是送死么? “唉总之你进去就知道了。”小六子欲言又止,只是把我推向前面。 我无奈,只有硬着头皮,推开了紧闭的房门。 “朕不是说过不让任何人进来吗?”迎面一股怒气冲过来,不禁让我产生转身就跑的冲动,却在那股威压下僵立当场,不敢动弹。 “你们都把朕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敏敏?你怎么回来了?!”他正骂着,转头却看见我站在门边,怒气立刻便收敛了几分。 “皇皇上”我有些心惊胆颤地叫了一声。 如此暴怒在他身上并不多见,但每次那种泰山压顶般的威势都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敏敏你唉,算了,过来吧。”他看着我,有些无奈,却还是刻意压制了自己的怒气。 我暗地叹了口气,有些心痛,缓缓走过去收拾起桌上杂乱的纸笔,却被他拉进怀中,紧紧抱着。 “我这个皇帝做得实在窝囊,连生个气都不行。”他嘟嘟囔囔地说,竟还有些委屈。 知道不应该的,我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谁敢不让皇上生气啊?” “还说呢我不过刚刚开始生气,他们就巴巴儿地把你找回来,明知道我见了你,再大的气也生不起来了!” “他们也是担心你呀!”我实在很想笑,强忍住了。知道他既已开始说笑,便不会有甚大碍,于是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让你如此大动肝火!” 他长叹了一口气,答非所问:“敏敏,你说我是不是个很失败的父亲?” 我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你知道么?胤礽将服侍他的宫女太监,全给杖责了一遍,当场打死了不少,没死的,也都给赶出去了!” “啊?!”我心头重重一震,手脚有些发凉“怎么会” 他冷哼了一声:“据说也就是点儿鸡毛蒜皮大的事儿,那日他不是代我去迎灵的?下边的奴才们手脚慢了一些,他便记挂上了,可有此事?” 我无奈地点点头。 原以为这事儿过去就过去了,实在没想到胤礽竟然 他重重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派人找他来,他竟然还不当回事,当面与我顶嘴,真是他小时候明明那么乖巧听话的啊!”“人长大了,总要有些改变的”我试着开解他的心情,故意笑道“记得你小的时候,也是很乖的孩子啊!长大了却越来越不听话了” “敏敏!”他瞪了我一眼,我立刻闭上了嘴,却忍不住掩嘴偷笑。 他再次长叹一声,头伏在我的颈间,闷闷的声音传出来:“这些孩子胤褆勇武有余、机敏不足,胤礽虽然聪明,却从小被骄纵坏了。胤禛心思细密,却霸气不足” 我默然,半晌,才轻声说道:“他们都还小,缺乏历练,以后总会慢慢好的。” 他苦笑了一下,说:“别的人也就罢了。胤礽这么缺乏度量,叫我怎么放心把大清交给他?” 我无言以对。 “敏敏给我生个孩子好么?”他突然道。 “什么?”我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给我生个孩子!”他抬起头来,眼中是全然的专注和炽热。 看着这个眼神,突然间,所有拒绝的话语都无法再说出口。 “好。” “什么?!”这回轮到他的错愕。 “我说好。”看着他,无法言喻的浓烈爱意汹涌而来,终至将我没顶。 “敏敏!”他的脸上露出狂喜,一把将我抱起,转起圈来。 “太好了!你终于肯为我生孩子了!” “玄玄烨停,停!”我被他转得头晕,只好连连告饶。 他终于将我放了下来,深深地凝视着,感觉得出,那全心全意的眷恋 我缓缓闭上眼睛,轻轻地,炽热的双唇覆上我的 升腾的火焰越烧越旺,就在他想要抱起我,走向内室之时,忽然,敲门声响起。 “皇上,明珠大人有要事禀报。”小六子在外面说道。 康熙挫败地****了一声,低声诅咒道:“这个小六子我一定要扒了他的皮!” 我看着他,实在忍不住笑开来。 “敏敏你还笑!”他埋怨地看着我。 “抱抱歉我忍不住”我笑得打跌。 他贼贼地看着我,突然笑道:“不如咱们不要管他!继续继续!” 我笑着避开他的“魔掌”道:“好了好了,你闹这半天的别扭,不知又有多少事情积压下来,明珠大人肯定等急了。” 他一向便把国事看得比天还重,闻言,倒也真不好再玩了,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审视着他的表情,慢慢说道:“太子胤礽毕竟年纪还小,脾气难免暴燥些,你也不必那么大动肝火,日后别再宠着他,好好教导一番便是了。” 他的心情显然好了很多,摇头叹息了一声,道:“也只能这样了他还在上书房跪着呢,让他回去吧!以后,我要亲自管着他,好好儿磨磨他的性子!” 我无言。 孩子的心里总是有些叛逆的,尤其胤礽这个年纪的孩子,逆反心理更是严重,有时你要他做什么他偏就不做什么,再严厉也是没用。这在教育学、心理学昌明的现代也是个难题,何况在这古代?况且,从未有过孩子的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蹲下身来,慢慢拾掇起被他扔得到处都是的东西。 “敏敏,别弄了。”他拉我起来“这些让他们去做就行。你这么着急赶回来,一定累了吧?快去休息休息。” 我没有推辞,实在是郑睿和南宫凌的事情已经令我觉得十分疲惫,于是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背后,听到小六子被康熙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和他无辜的求饶声,不由得会心一笑,心中似乎也轻松了许多 第二部错难追第八章太子胤礽一 既然郑睿不在,那我除了等待,没有别的办法。然而此时,宫里却来人火烧屁股般将我找了回去。 “怎么回事?”我一进了乾清宫,便看见小六子徘徊在门边,没头苍蝇似的走来走去。 见了我,他立刻像见了救星一般冲上来,拉着我就往里走,一边絮絮叨叨念着:“你可算回来了!快去看看皇上吧,除了你,也没人劝得了他了!” 我不禁愕然。 走到书房门口,小六子停下来,看着我说道:“如今,皇上什么人也不见,连索大人、明珠大人都被拒之门外,书房也不让任何人进去,我们实在都没辙了,你就快去劝劝皇上吧,没来由气坏了自己身子!” “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不见大臣也就罢了,居然连最宠信的小六子都不得而入,究竟出了什么事让康熙这么生气?不知道缘由,我进去不是送死么? “唉总之你进去就知道了。”小六子欲言又止,只是把我推向前面。 我无奈,只有硬着头皮,推开了紧闭的房门。 “朕不是说过不让任何人进来吗?”迎面一股怒气冲过来,不禁让我产生转身就跑的冲动,却在那股威压下僵立当场,不敢动弹。 “你们都把朕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敏敏?你怎么回来了?!”他正骂着,转头却看见我站在门边,怒气立刻便收敛了几分。 “皇皇上”我有些心惊胆颤地叫了一声。 如此暴怒在他身上并不多见,但每次那种泰山压顶般的威势都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敏敏你唉,算了,过来吧。”他看着我,有些无奈,却还是刻意压制了自己的怒气。 我暗地叹了口气,有些心痛,缓缓走过去收拾起桌上杂乱的纸笔,却被他拉进怀中,紧紧抱着。 “我这个皇帝做得实在窝囊,连生个气都不行。”他嘟嘟囔囔地说,竟还有些委屈。 知道不应该的,我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谁敢不让皇上生气啊?” “还说呢我不过刚刚开始生气,他们就巴巴儿地把你找回来,明知道我见了你,再大的气也生不起来了!” “他们也是担心你呀!”我实在很想笑,强忍住了。知道他既已开始说笑,便不会有甚大碍,于是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让你如此大动肝火!” 他长叹了一口气,答非所问:“敏敏,你说我是不是个很失败的父亲?” 我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你知道么?胤礽将服侍他的宫女太监,全给杖责了一遍,当场打死了不少,没死的,也都给赶出去了!” “啊?!”我心头重重一震,手脚有些发凉“怎么会” 他冷哼了一声:“据说也就是点儿鸡毛蒜皮大的事儿,那日他不是代我去迎灵的?下边的奴才们手脚慢了一些,他便记挂上了,可有此事?” 我无奈地点点头。 原以为这事儿过去就过去了,实在没想到胤礽竟然 他重重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派人找他来,他竟然还不当回事,当面与我顶嘴,真是他小时候明明那么乖巧听话的啊!”“人长大了,总要有些改变的”我试着开解他的心情,故意笑道“记得你小的时候,也是很乖的孩子啊!长大了却越来越不听话了” “敏敏!”他瞪了我一眼,我立刻闭上了嘴,却忍不住掩嘴偷笑。 他再次长叹一声,头伏在我的颈间,闷闷的声音传出来:“这些孩子胤褆勇武有余、机敏不足,胤礽虽然聪明,却从小被骄纵坏了。胤禛心思细密,却霸气不足” 我默然,半晌,才轻声说道:“他们都还小,缺乏历练,以后总会慢慢好的。” 他苦笑了一下,说:“别的人也就罢了。胤礽这么缺乏度量,叫我怎么放心把大清交给他?” 我无言以对。 “敏敏给我生个孩子好么?”他突然道。 “什么?”我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给我生个孩子!”他抬起头来,眼中是全然的专注和炽热。 看着这个眼神,突然间,所有拒绝的话语都无法再说出口。 “好。” “什么?!”这回轮到他的错愕。 “我说好。”看着他,无法言喻的浓烈爱意汹涌而来,终至将我没顶。 “敏敏!”他的脸上露出狂喜,一把将我抱起,转起圈来。 “太好了!你终于肯为我生孩子了!” “玄玄烨停,停!”我被他转得头晕,只好连连告饶。 他终于将我放了下来,深深地凝视着,感觉得出,那全心全意的眷恋 我缓缓闭上眼睛,轻轻地,炽热的双唇覆上我的 升腾的火焰越烧越旺,就在他想要抱起我,走向内室之时,忽然,敲门声响起。 “皇上,明珠大人有要事禀报。”小六子在外面说道。 康熙挫败地****了一声,低声诅咒道:“这个小六子我一定要扒了他的皮!” 我看着他,实在忍不住笑开来。 “敏敏你还笑!”他埋怨地看着我。 “抱抱歉我忍不住”我笑得打跌。 他贼贼地看着我,突然笑道:“不如咱们不要管他!继续继续!” 我笑着避开他的“魔掌”道:“好了好了,你闹这半天的别扭,不知又有多少事情积压下来,明珠大人肯定等急了。” 他一向便把国事看得比天还重,闻言,倒也真不好再玩了,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审视着他的表情,慢慢说道:“太子胤礽毕竟年纪还小,脾气难免暴燥些,你也不必那么大动肝火,日后别再宠着他,好好教导一番便是了。” 他的心情显然好了很多,摇头叹息了一声,道:“也只能这样了他还在上书房跪着呢,让他回去吧!以后,我要亲自管着他,好好儿磨磨他的性子!” 我无言。 孩子的心里总是有些叛逆的,尤其胤礽这个年纪的孩子,逆反心理更是严重,有时你要他做什么他偏就不做什么,再严厉也是没用。这在教育学、心理学昌明的现代也是个难题,何况在这古代?况且,从未有过孩子的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蹲下身来,慢慢拾掇起被他扔得到处都是的东西。 “敏敏,别弄了。”他拉我起来“这些让他们去做就行。你这么着急赶回来,一定累了吧?快去休息休息。” 我没有推辞,实在是郑睿和南宫凌的事情已经令我觉得十分疲惫,于是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背后,听到小六子被康熙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和他无辜的求饶声,不由得会心一笑,心中似乎也轻松了许多 第二部错难追第八章太子胤礽一 既然郑睿不在,那我除了等待,没有别的办法。然而此时,宫里却来人火烧屁股般将我找了回去。 “怎么回事?”我一进了乾清宫,便看见小六子徘徊在门边,没头苍蝇似的走来走去。 见了我,他立刻像见了救星一般冲上来,拉着我就往里走,一边絮絮叨叨念着:“你可算回来了!快去看看皇上吧,除了你,也没人劝得了他了!” 我不禁愕然。 走到书房门口,小六子停下来,看着我说道:“如今,皇上什么人也不见,连索大人、明珠大人都被拒之门外,书房也不让任何人进去,我们实在都没辙了,你就快去劝劝皇上吧,没来由气坏了自己身子!” “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不见大臣也就罢了,居然连最宠信的小六子都不得而入,究竟出了什么事让康熙这么生气?不知道缘由,我进去不是送死么? “唉总之你进去就知道了。”小六子欲言又止,只是把我推向前面。 我无奈,只有硬着头皮,推开了紧闭的房门。 “朕不是说过不让任何人进来吗?”迎面一股怒气冲过来,不禁让我产生转身就跑的冲动,却在那股威压下僵立当场,不敢动弹。 “你们都把朕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敏敏?你怎么回来了?!”他正骂着,转头却看见我站在门边,怒气立刻便收敛了几分。 “皇皇上”我有些心惊胆颤地叫了一声。 如此暴怒在他身上并不多见,但每次那种泰山压顶般的威势都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敏敏你唉,算了,过来吧。”他看着我,有些无奈,却还是刻意压制了自己的怒气。 我暗地叹了口气,有些心痛,缓缓走过去收拾起桌上杂乱的纸笔,却被他拉进怀中,紧紧抱着。 “我这个皇帝做得实在窝囊,连生个气都不行。”他嘟嘟囔囔地说,竟还有些委屈。 知道不应该的,我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谁敢不让皇上生气啊?” “还说呢我不过刚刚开始生气,他们就巴巴儿地把你找回来,明知道我见了你,再大的气也生不起来了!” “他们也是担心你呀!”我实在很想笑,强忍住了。知道他既已开始说笑,便不会有甚大碍,于是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让你如此大动肝火!” 他长叹了一口气,答非所问:“敏敏,你说我是不是个很失败的父亲?” 我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你知道么?胤礽将服侍他的宫女太监,全给杖责了一遍,当场打死了不少,没死的,也都给赶出去了!” “啊?!”我心头重重一震,手脚有些发凉“怎么会” 他冷哼了一声:“据说也就是点儿鸡毛蒜皮大的事儿,那日他不是代我去迎灵的?下边的奴才们手脚慢了一些,他便记挂上了,可有此事?” 我无奈地点点头。 原以为这事儿过去就过去了,实在没想到胤礽竟然 他重重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派人找他来,他竟然还不当回事,当面与我顶嘴,真是他小时候明明那么乖巧听话的啊!”“人长大了,总要有些改变的”我试着开解他的心情,故意笑道“记得你小的时候,也是很乖的孩子啊!长大了却越来越不听话了” “敏敏!”他瞪了我一眼,我立刻闭上了嘴,却忍不住掩嘴偷笑。 他再次长叹一声,头伏在我的颈间,闷闷的声音传出来:“这些孩子胤褆勇武有余、机敏不足,胤礽虽然聪明,却从小被骄纵坏了。胤禛心思细密,却霸气不足” 我默然,半晌,才轻声说道:“他们都还小,缺乏历练,以后总会慢慢好的。” 他苦笑了一下,说:“别的人也就罢了。胤礽这么缺乏度量,叫我怎么放心把大清交给他?” 我无言以对。 “敏敏给我生个孩子好么?”他突然道。 “什么?”我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给我生个孩子!”他抬起头来,眼中是全然的专注和炽热。 看着这个眼神,突然间,所有拒绝的话语都无法再说出口。 “好。” “什么?!”这回轮到他的错愕。 “我说好。”看着他,无法言喻的浓烈爱意汹涌而来,终至将我没顶。 “敏敏!”他的脸上露出狂喜,一把将我抱起,转起圈来。 “太好了!你终于肯为我生孩子了!” “玄玄烨停,停!”我被他转得头晕,只好连连告饶。 他终于将我放了下来,深深地凝视着,感觉得出,那全心全意的眷恋 我缓缓闭上眼睛,轻轻地,炽热的双唇覆上我的 升腾的火焰越烧越旺,就在他想要抱起我,走向内室之时,忽然,敲门声响起。 “皇上,明珠大人有要事禀报。”小六子在外面说道。 康熙挫败地****了一声,低声诅咒道:“这个小六子我一定要扒了他的皮!” 我看着他,实在忍不住笑开来。 “敏敏你还笑!”他埋怨地看着我。 “抱抱歉我忍不住”我笑得打跌。 他贼贼地看着我,突然笑道:“不如咱们不要管他!继续继续!” 我笑着避开他的“魔掌”道:“好了好了,你闹这半天的别扭,不知又有多少事情积压下来,明珠大人肯定等急了。” 他一向便把国事看得比天还重,闻言,倒也真不好再玩了,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审视着他的表情,慢慢说道:“太子胤礽毕竟年纪还小,脾气难免暴燥些,你也不必那么大动肝火,日后别再宠着他,好好教导一番便是了。” 他的心情显然好了很多,摇头叹息了一声,道:“也只能这样了他还在上书房跪着呢,让他回去吧!以后,我要亲自管着他,好好儿磨磨他的性子!” 我无言。 孩子的心里总是有些叛逆的,尤其胤礽这个年纪的孩子,逆反心理更是严重,有时你要他做什么他偏就不做什么,再严厉也是没用。这在教育学、心理学昌明的现代也是个难题,何况在这古代?况且,从未有过孩子的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蹲下身来,慢慢拾掇起被他扔得到处都是的东西。 “敏敏,别弄了。”他拉我起来“这些让他们去做就行。你这么着急赶回来,一定累了吧?快去休息休息。” 我没有推辞,实在是郑睿和南宫凌的事情已经令我觉得十分疲惫,于是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背后,听到小六子被康熙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和他无辜的求饶声,不由得会心一笑,心中似乎也轻松了许多 第二部错难追第八章太子胤礽一 既然郑睿不在,那我除了等待,没有别的办法。然而此时,宫里却来人火烧屁股般将我找了回去。 “怎么回事?”我一进了乾清宫,便看见小六子徘徊在门边,没头苍蝇似的走来走去。 见了我,他立刻像见了救星一般冲上来,拉着我就往里走,一边絮絮叨叨念着:“你可算回来了!快去看看皇上吧,除了你,也没人劝得了他了!” 我不禁愕然。 走到书房门口,小六子停下来,看着我说道:“如今,皇上什么人也不见,连索大人、明珠大人都被拒之门外,书房也不让任何人进去,我们实在都没辙了,你就快去劝劝皇上吧,没来由气坏了自己身子!” “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不见大臣也就罢了,居然连最宠信的小六子都不得而入,究竟出了什么事让康熙这么生气?不知道缘由,我进去不是送死么? “唉总之你进去就知道了。”小六子欲言又止,只是把我推向前面。 我无奈,只有硬着头皮,推开了紧闭的房门。 “朕不是说过不让任何人进来吗?”迎面一股怒气冲过来,不禁让我产生转身就跑的冲动,却在那股威压下僵立当场,不敢动弹。 “你们都把朕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敏敏?你怎么回来了?!”他正骂着,转头却看见我站在门边,怒气立刻便收敛了几分。 “皇皇上”我有些心惊胆颤地叫了一声。 如此暴怒在他身上并不多见,但每次那种泰山压顶般的威势都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敏敏你唉,算了,过来吧。”他看着我,有些无奈,却还是刻意压制了自己的怒气。 我暗地叹了口气,有些心痛,缓缓走过去收拾起桌上杂乱的纸笔,却被他拉进怀中,紧紧抱着。 “我这个皇帝做得实在窝囊,连生个气都不行。”他嘟嘟囔囔地说,竟还有些委屈。 知道不应该的,我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谁敢不让皇上生气啊?” “还说呢我不过刚刚开始生气,他们就巴巴儿地把你找回来,明知道我见了你,再大的气也生不起来了!” “他们也是担心你呀!”我实在很想笑,强忍住了。知道他既已开始说笑,便不会有甚大碍,于是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让你如此大动肝火!” 他长叹了一口气,答非所问:“敏敏,你说我是不是个很失败的父亲?” 我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你知道么?胤礽将服侍他的宫女太监,全给杖责了一遍,当场打死了不少,没死的,也都给赶出去了!” “啊?!”我心头重重一震,手脚有些发凉“怎么会” 他冷哼了一声:“据说也就是点儿鸡毛蒜皮大的事儿,那日他不是代我去迎灵的?下边的奴才们手脚慢了一些,他便记挂上了,可有此事?” 我无奈地点点头。 原以为这事儿过去就过去了,实在没想到胤礽竟然 他重重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派人找他来,他竟然还不当回事,当面与我顶嘴,真是他小时候明明那么乖巧听话的啊!”“人长大了,总要有些改变的”我试着开解他的心情,故意笑道“记得你小的时候,也是很乖的孩子啊!长大了却越来越不听话了” “敏敏!”他瞪了我一眼,我立刻闭上了嘴,却忍不住掩嘴偷笑。 他再次长叹一声,头伏在我的颈间,闷闷的声音传出来:“这些孩子胤褆勇武有余、机敏不足,胤礽虽然聪明,却从小被骄纵坏了。胤禛心思细密,却霸气不足” 我默然,半晌,才轻声说道:“他们都还小,缺乏历练,以后总会慢慢好的。” 他苦笑了一下,说:“别的人也就罢了。胤礽这么缺乏度量,叫我怎么放心把大清交给他?” 我无言以对。 “敏敏给我生个孩子好么?”他突然道。 “什么?”我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给我生个孩子!”他抬起头来,眼中是全然的专注和炽热。 看着这个眼神,突然间,所有拒绝的话语都无法再说出口。 “好。” “什么?!”这回轮到他的错愕。 “我说好。”看着他,无法言喻的浓烈爱意汹涌而来,终至将我没顶。 “敏敏!”他的脸上露出狂喜,一把将我抱起,转起圈来。 “太好了!你终于肯为我生孩子了!” “玄玄烨停,停!”我被他转得头晕,只好连连告饶。 他终于将我放了下来,深深地凝视着,感觉得出,那全心全意的眷恋 我缓缓闭上眼睛,轻轻地,炽热的双唇覆上我的 升腾的火焰越烧越旺,就在他想要抱起我,走向内室之时,忽然,敲门声响起。 “皇上,明珠大人有要事禀报。”小六子在外面说道。 康熙挫败地****了一声,低声诅咒道:“这个小六子我一定要扒了他的皮!” 我看着他,实在忍不住笑开来。 “敏敏你还笑!”他埋怨地看着我。 “抱抱歉我忍不住”我笑得打跌。 他贼贼地看着我,突然笑道:“不如咱们不要管他!继续继续!” 我笑着避开他的“魔掌”道:“好了好了,你闹这半天的别扭,不知又有多少事情积压下来,明珠大人肯定等急了。” 他一向便把国事看得比天还重,闻言,倒也真不好再玩了,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审视着他的表情,慢慢说道:“太子胤礽毕竟年纪还小,脾气难免暴燥些,你也不必那么大动肝火,日后别再宠着他,好好教导一番便是了。” 他的心情显然好了很多,摇头叹息了一声,道:“也只能这样了他还在上书房跪着呢,让他回去吧!以后,我要亲自管着他,好好儿磨磨他的性子!” 我无言。 孩子的心里总是有些叛逆的,尤其胤礽这个年纪的孩子,逆反心理更是严重,有时你要他做什么他偏就不做什么,再严厉也是没用。这在教育学、心理学昌明的现代也是个难题,何况在这古代?况且,从未有过孩子的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蹲下身来,慢慢拾掇起被他扔得到处都是的东西。 “敏敏,别弄了。”他拉我起来“这些让他们去做就行。你这么着急赶回来,一定累了吧?快去休息休息。” 我没有推辞,实在是郑睿和南宫凌的事情已经令我觉得十分疲惫,于是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背后,听到小六子被康熙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和他无辜的求饶声,不由得会心一笑,心中似乎也轻松了许多 第二部错难追第八章太子胤礽二 穿过回廊,忽然听见一个声音在叫:“敏敏,敏敏!”声线稚嫩。 我循声望去,却是老四胤禛,正在拐角处招手。我想了想,走了过去。 “四阿哥在这儿干嘛?” 他向书房的方向张望了一下,问:“敏敏,皇阿玛的气消了没?” 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说:“现在知道紧张了?四阿哥,太子糊涂,怎么你们也不劝着点儿?” 胤禛苦笑道:“太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谁能劝得住他?再说,这事儿发生的时候我恰好不在,等我回来,一切都迟了。我知道皇阿玛必定会大发雷霆,所以赶紧使人去找你回来,好在你来得及时。” 我也知道胤礽的脾性,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还好,现在皇上气消了许多,暂时算是饶过了太子。你跟我同去,接他走吧。” 他点了点头,于是我们一起向着上书房走去。 边走,他突然问道:“敏敏,你好像很维护太子,是不是跟宫里人传说的,孝诚仁皇后大去之时把太子托付给你有关?” 我愣了一下。是这样么? 我一向没有深究这点,或许在下意识里,我真的是对赫舍里有些歉疚的吧?不过这却并不是主因,胤礽直到康熙四十七年才第一次被废黜,因为这个时间表,我才会处处帮他说话,一切皆因时候未到。 笑了笑,其中曲折却是不足为外人道的。我道:“奴婢是什么身份?孝诚仁皇后怎会把太子殿下托付给奴婢?四阿哥切勿听信他人谗言,奴婢担待不起的。” 他看了看我,知机地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我们来到上书房,门前守着两个小太监,我于是说道:“皇上说了,让太子殿下回去休息,你们都下去吧,这儿没你们的事儿了。” 两个小太监唯唯诺诺,躬身退下了,胤禛一把推开了房门,跑了进去。 “太子哥哥!” 我也跟了进去,只见胤礽仍然在地上跪着,见我们来了,露出欣喜的神情。 “敏敏,你来了!你帮我向皇阿玛求情了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 一瞬间,我开始怀疑是否做错了?一味护着他,我是不是也是导致他变成今天这样的罪魁祸首之一? “太子哥哥,快起来吧。皇阿玛原谅你了。”胤禛跑上前去,把他扶起来。只是因为跪的时间太长,他一站起来便打了个踉跄。 我急忙从另一边扶住他,在我和胤禛的搀扶下,他总算站稳了。 “皇阿玛也真是,不就几个奴才吗?值得这么生气么?”他咧着嘴,被我们搀扶到一张椅子上坐下,边揉着酸痛的膝盖边说。 他完全没有反省! 我无奈地蹲下身子,为他轻柔按摩着,温言劝道:“太子殿下,皇上常对奴婢说,为人君者,要有容人的肚量,不因私废公,不斤斤计较,抚民以柔,方能换得天下长治久安。奴婢斗胆猜测,此次皇上天颜震怒,也与之有关吧?” 他定定地看着我,忽又笑道:“我知道了,敏敏,以后一定改。不过你也会帮我的对吗?” 我心头一跳,诧异地问:“帮太子殿下何出此言?” 他笑着,又问了一遍:“你会像帮皇阿玛一样帮我的,对不对?” 我忽然觉得一阵心慌,急忙站了起来,答非所问道:“太子殿下,时候不早了,您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他点了点头,在胤禛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缓缓走了两步,已是没有大碍。 “那,我就先回去了,敏敏,明儿个早上我再去向皇阿玛请安。” 我点了点头,恭身让过一边:“奴婢恭送太子殿下,四阿哥。” 两兄弟走过我身边,我一抬头,猛不丁与胤禛的眼神撞个正着。他的眼神深邃而诡谲,我不由一愣,一股凉气从心底升起。 一愣神,他们已经走出了上书房,我看着胤禛的背影,犹疑不定,只能默默在心里安慰自己——是我看错了!一定是我自己看错了! **** 康熙一向是个勤奋的皇帝,几乎每天都是卯时就起来了,忙到深夜才会安寝。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身旁的响动,费了好大劲才睁开眼睛,看到康熙已经在宫女的侍奉下穿好了朝服。 “皇上”我一惊,急忙坐起身来——那本来应该是我的工作啊! 谁知刚一动弹,才发现身上酸痛得厉害。 “你就别起来了。”康熙轻推着我的肩,让我躺回床上“昨晚你太累了,今儿个就好好休息休息,不用你伺候了。” 我不由脸上发烫。 他一向是个有自制的男人,很少会如昨晚那般放浪,看来是存心要让我怀上他的孩子的。 拉起被子盖在身上,几乎连头都盖住,我想我现在肯定脸红得厉害了。 他在床沿坐了下来,低沉的笑声在我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笼罩着我:“敏敏,真的好期待,你会给我什么样的孩子呢?” 他开怀地笑着,出去了。我眷恋地看着他的背影,多么希望时光能就此凝注,将这幸福的一刻,变成不变的永恒! 带着笑,我缓缓合上眼睛,沉入甜甜的梦乡 第二部错难追第九章中计一 像是被什么触动,我猛地惊醒过来。 坐起身来,心中的惊悸依旧,我看了看天,不过辰时而已。 再也无法安心入睡,索性起床穿衣。方才的睡梦中,并没有想象中的甜蜜美好,迷雾和恐惧散布在梦的空间,我知道这是为什么。 郑睿的事情一日不解决,我便如芒刺在背,无论如何也不得心安。 难得地奢侈了一回,我让小宫女烧了一桶热水,好好儿地泡了个澡,洗去一身的疲惫,然后换上了出宫的衣服。 走出来,看到小六子守在书房前,见了我,露出一丝诧意。 “皇上在里面么?” “在敏敏,你又要出去?” 我笑着点了点头,走进了书房。 “敏敏?不是让你好好休息么?”康熙正批阅着奏章,看见我,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来。 “已经睡够了,皇上。”我笑着“皇上,饭庄还有些事情,我还得赶回去呢。” 他皱起了眉头,抱住我:“不要!你还没怀上我的孩子,我不让你走!” 我顿时哭笑不得:“皇上,怀孕这种事情哪有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等我处理完饭庄的事情,便回来天天陪着你,好么?” 他悻悻然看着我:“开那饭庄有什么好?不如关了它!” 我无言地看着他难得流露的小孩儿心性,只有在我面前才会有的神态,此时,他只是一个男人,一个眷恋着、依赖着的男人,而不是一个帝王,一个一肩扛起天下的帝王! 如果可能的话,我多希望他能一直是个单纯的男人,我爱、也爱着我的男人!可,那终究是不可能 默默叹了口气,将遗憾和心痛埋在心底,我绽开笑颜,好好说歹说,终于说得他放我出宫,屋外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出了宫门,坐上准备好的马车,明明是阳光明媚的天气,我却觉得身上带着一丝寒意。不知怎的,总有一种即将出事的不祥预感。 希望,这一切都是我多心吧! 叹了口气,我吩咐马车夫,向着元华饭庄的方向驶去。 回到元华饭庄,只见月梅手里拿着张请帖,神情古怪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不由问道。 她不说话,只是将手里的请帖递给我。 我心里有了些底,打开一看 “这么说,他回来了?”不自觉地,声音竟有些颤抖。 月梅点了点头:“我们的人看到好几辆马车停在‘翠名居’后门,很多人进进出出。” 我攥紧了手中的请帖。 “小姐,你看” “我去。” 我的斩钉截铁吓住了她,好半晌,才能回上话来:“可是,小姐,这未免太” “所以啊,”我打断了她“这次我一个人去。” 她惊喘了一声:“那怎么可以?!” 我定了定神:“月梅,我们两人不能都陷在里面,除了我,你是饭庄里唯一能够进出紫禁城的人,万一我要出了什么事,你必须代我立刻通知皇上!” 她愣了,看着我:“那为什么你一定要去呢?直接告诉皇上不就行了?” 我苦笑了一下:“可万一人家真的是老老实实的生意人,想见我不过是为了朋友相聚,我冒冒然告发了他们,岂不是背信弃义?” 她无言以答。 最终,我还是一个人坐上了马车,向着“翠名居”慢慢驶去。 一路上,与郑睿相处的点点滴滴一直浮现心头,从当初的阴差阳错,到最后的黯然神伤,舒荷死后,他便不见踪影,收复台湾之时也没有出现,我一直担心他是否出了意外,现在看来,可能只是避开了尘世。 只是,为何在那么多年以后,又突兀地出现在这里?他应该已经放开了才是! 胡思乱想中,马车再次来到了翠名居前。我走下马车,上次那个小二就守在门前,看见了我,急忙弓着腰迎上来,笑嘻嘻地说:“姑娘,您来了!请随小的来!” 我看了看他,一声不吭跟在他身后,向着后院走去。 穿过了小院,突然,一个身着深蓝色衣服的男人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挺拔的身姿,玉树临风中却带着一丝苍凉的感觉,那么熟悉,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郑公子,您要找的那位姑娘来了。”小二哈着腰说道。 那男人转过了身来,剑眉入鬓,眼若点漆,挺拔的鼻梁,薄薄的双唇,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唯一改变的是那瘦削的脸庞,额头的几丝皱纹诉说着岁月的无情和尘世的疲惫,洗刷了年少的轻狂,如今的他,英俊而稳重,饱经风霜的感觉更能吸引女人的心。 “真的是你!”我喃喃地说着。 他深深地看着我,良久,笑着,更像是轻叹:“好久不见了,静茹。” 我也忍不住苦笑了,走过去:“真的好久不见了你还好么?” “托福,一切都好。”他淡淡地说,不见曾经的痴傻情狂。 我反倒感到些许的轻松,笑了笑说:“那就好了听说你现在做些茶叶生意?” “嗯。”他点了点头。 “上次来的时候,南宫公子说你正巧离开了,要半个月才能回来,没想到,你竟然提前到了。”我发现,他的话说得很少,很简洁。 “是啊!因为忘了些东西,走到一半又折了回来。” 我咬了咬嘴唇:“你让南宫公子开了这‘翠名居’,是要寻我么?” 他看着我,忽然有些愣怔:“啊是的,许久不见,想看看你如今过得好不好?” 我的心中突然有些难过:“这么多年了,你竟还放不开么?” 他愣愣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南宫凌从里屋走了出来,哈哈笑道:“静茹姑娘,怎么样,我没食言吧?我可是把子元给你留下来了!” 我看了看他,笑了一下:“真是多谢南宫公子了。不过,郑公子不是特意来见我的么?” 南宫凌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不愧是静茹姑娘,一颗七窍玲珑心。子元,你怎么不请静茹姑娘进来说话?站在门口多失礼啊!”他做出“请”的手势,我看了郑睿一眼,缓缓地走了过去。 走入客厅,一阵清香扑面而来,是我从未闻过的香味,丝丝引人沉醉。 “静茹姑娘,请坐。”南宫凌客气地说道。 我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南宫公子,郑公子,这么大费周章把我找来,不知有什么事呢?” 南宫凌看了郑睿一眼,我也顺势看过去,后者沉默不语。 于是南宫凌笑笑说道:“静茹姑娘,我们是什么人,你早就清楚了吧?” 我心一沉,终究还是避不过这一遭吗? “南宫公子,难道你们至今还没有放弃?” “为何要放弃?中原的大好河山本该是汉人的,为何要让他们满人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郑克爽这个不肖子孙,败坏了国姓爷的家业,也断送了汉人的最后一块筹码,此子不除,无以慰籍先人的在天之灵!” “那你们此来,是为了要清理门户?” “那当然是目的之一。不过静茹姑娘,难道你以为我们如此兴师动众,又特意把你请来,仅仅只为了清理门户这么简单么?” 南宫凌的脸上,原本和蔼的笑容变得十分诡谲,加上一直沉默不语的郑睿,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而紧张。 “你们”我悚然而惊,事情果然向着我最坏的预想走去! “静茹姑娘,你是康熙的心头宝,这点早已为事实所证明。你说,如果以你为饵,他会不会上钩呢?” 我的心跳仿佛已经超过了极限,额头上渗出密密的汗水,手脚有些发凉。深呼吸了两口,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慢慢说道:“南宫公子果然好算计!不过,不知南宫公子有什么方法让我乖乖听命呢?” 南宫凌哈哈笑了起来,起身走到香炉前,拨了拨炉灰,不答反问:“这香名叫‘****缠’,是从云南运来的,静茹姑娘可曾听过?” 第二部错难追第九章中计二 我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心底一沉,知道自己可能已经中了算计。 他看了看我,接着说道:“这‘****缠’本是种极好的香料,淡雅而悠长,最适宜燃点在房中。但在内陆地区,却几乎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为什么呢?”他顿了顿,看来并不期待我的回答,随即说出了答案“因为它是一种很奇妙的香料,若是单独燃点,一点问题都没有,可一跟碧螺春混合,便会变成一种极其厉害的毒药,致人于死命!”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浑身发冷。 南宫凌笑了,诡异无比:“所以静茹姑娘,若是你不想死的话,还是请好好跟我们合作吧!” 一切都摊开来说了,我反倒完全镇定下来。看了看一直不出声的郑睿,我淡淡地问:“郑公子,这也是你的主意么?” 他终于肯认真看我,缓缓走到我面前,眼光中,犹豫、痛苦、歉疚,兼而有之。 “静茹你为何偏要是康熙心仪之人?” 我柔柔一笑:“感情,向来都是双方的事情。我是他的心仪之人,他又何尝不是我全部感情的归依?” 他愣了一下,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我心下稍稍定了些。 转向南宫凌,我的话语变得有些尖锐:“南宫公子,正如我方才所说,皇上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就算你在我身上下毒,也不可能让我背叛皇上的。” 他笑着,摇了摇头:“关于这点,没有人比子元更清楚了,朋友一场,我们也不想伤害姑娘。所以姑娘放心,不用你做什么,只要能留在这里一段时间,等事情一了,我们便双手将解药奉上,恭送姑娘回去。” 我心中一紧,强笑道:“南宫公子,难道你以为,我没有按时回去,我的手下会不起疑窦么?一旦你们的企图被发现,那一切可都完了!害人害己,南宫公子可要三思啊!”南宫凌不在意地笑笑,指着桌上的文房四宝,说道:“静茹姑娘说得对,所以,我才要请姑娘给你的手下报个信,就说要与我等合作一笔生意,离开京城几日。” 我咬着唇,看着笔墨纸砚,动也不动。 “静茹姑娘,怎么了?不愿写么?”南宫凌的神色变得有些狰狞,正待走上前来,郑睿却快他一步冲到我身前。 胸口的刺疼痛彻心肺,让我难以呼吸,再也站立不稳向下倒去,正好倒在郑睿的怀里。 “春流!快把香灭了!已经太过了!”他大叫道。 南宫凌急忙冲向香炉,我却已经痛得难以忍受,紧紧抓住了郑睿的衣领,力量之大几乎扯破了他的衣服。随即又是一波更厉害的疼痛袭来,我终于承受不住,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悠悠醒来,脑子还不大清醒,只听见两个声音在耳边不停说话。 “所以我一开始就反对这种做法!反清复明不应该牵连无辜,更何况以一个弱女子为饵?” “可是如今清廷强大,我们要做成非常事,就必须要用非常手段。” “但如此向一个无辜女子下毒手,这等行径,我们与清狗又有何异?!” “无辜么?你别忘了,元华饭庄都是干什么的?那是清廷的眼线!罗静茹便是康熙在民间的黑手,她能算无辜?” “”“子元,我知道你对她的感情,我也不打算对她做什么。我们要对付的只是康熙,只要康熙一伏诛,我立刻放了她,并给她解毒。到时候,你就可以带着她,去过你的逍遥生活了!” “春流早跟你说过了,对静茹,我早已放下” “好了好了,我才不管你是真的放下还是什么,总之等我们了结了康熙,你要怎么做随你!” “”“康熙”这个名字一传到耳朵里,我便立刻清醒了过来,昏迷前的记忆回到脑中。听着他们的对话,心惊与恻然,复杂的感情汹涌着。 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间里,不远处,郑睿和南宫凌正在说话。 “静茹,你醒了!”郑睿似乎时刻关注着这边,我一睁眼,他立刻有了反应。 疾步走到我的床边,他关切地看着我:“怎么样?还痛不痛?” 我慢慢地爬起来,觉得除了身体有些虚弱,倒也不复昏迷前那种锥心的疼痛,于是摇了摇头。 “那就好了。”他松了口气。 南宫凌却慢慢踱了过来,说道:“静茹姑娘,你身上的毒算是暂时压制住了。不过毒素未清,还请你照刚才所说的,好好配合我们,方能保全你的性命。” 我看了看他:“你是说写信给我的属下吗?别做梦了,我不会写的!” 他诡异地笑笑:“这个嘛就不劳姑娘费心了。我们已经把信送过去了。” 我心中一跳,松了口气。 他们必是仿冒了我的笔迹,写了一封假信送去,不过 正中我的下怀! 来之前,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我曾与月梅约定暗号,不论有什么消息传回去,只要没有这句暗号,都表明我已经出事,那她就会立刻进宫,向康熙面禀此事。 我想要了解郑睿的近况,尽可能对他有所补偿不假,可也无意将自己置于危难之中。我那么辛苦才争来了与玄烨相伴的机会,又怎会轻易放弃?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会下毒! 毒杀么?我倒很是好奇。 再次穿越时空的我几乎拥有了不死之身,照法师的说法,除非天崩地裂,等闲不会死去。那么,这毒药究竟能否夺走我的性命? 见我不动声色,南宫凌倒是有些怀疑了,脸上阴晴不定:“静茹姑娘,你难道就不担心么?” “当然担心!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担心何用?皇上聪明睿智,总不会叫你们得了便宜去!”我状似不屑道。 他看了看我,不再说话。 一直沉默的郑睿这时才开口,带着愧疚:“静茹抱歉,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苦笑了一下,说:“郑公子,难道你还没有看透吗?如今满人已经在中原站稳脚跟,如此徒劳无益的挣扎你又何必执着?” 他静静地看着我,慢慢地说:“身为郑氏子孙,有些事,可以放开,有些事却只能执着。” 我看着他,无言以对。 一阵困倦袭来,他敏锐地发现了:“再休息一下吧,中毒解毒消耗了你太多元气,真的很抱歉” 我也实在无力再说些什么。如果没有意外,朝廷的兵马很快就会来了吧?没有体力是不行的! 睡一下吧! 郑睿扶着我,慢慢躺回床上,细心帮我盖上被子。而我,则又陷入了黑甜乡中 第二部错难追第十章诀别一 再次醒来,是被杂乱无章的声音惊醒的。 天已经黑了,屋子内外不见一丝光亮,但因习惯了黑暗,所以倒还能分辨出眼前的东西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屋子外面却仿佛出了很大的乱子,杂沓的脚步声中不时夹杂着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偏偏没有一点人声,显得无比诡异。 门突然开了,南宫凌冲了进来,黑暗中,灼灼的眼神盯着我,几许愤怒、几许不甘:“静茹姑娘,好手段啊!你是怎么做到的?官兵居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于是保持沉默。 又一个人闯进门来,却是郑睿:“春流,你还在干什么?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南宫凌拿出一把绳子,冷笑一声道:“我就不信康熙舍得她的性命,她,我一定要带走!” 我吃了一惊,郑睿急忙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得上她?!” “如今整个北京城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下,没有了她,我们逃得出去吗?!” “那好吧!我来带她,你赶紧去招呼其他人,不能再耽搁了!” 南宫凌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转身跑了出去。他则来到我床边,轻轻说道:“静茹,对不起,等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就放你回来!” 我没有说话,也说不上什么话。此刻我的身体仍然虚弱,但就算不虚弱,难道还能打得过这些大男人? 他也不多废话,并没有把我绑缚什么的,只是一把将我抱起来,转身便跑出了屋子。 院子里,数十条人影正向着不同的方向跑去,很快便隐入无边的黑暗中不见了踪影。 南宫凌带着十几个人跑了过来,低声说道:“都走了。” “那我们也走吧。”郑睿点了点头。 南宫凌不知在什么地方摸了一下,檐下阶梯突然向后退去,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入口。十几个人连同我,鱼贯而下,只听“轰隆隆”一阵响,入口又封了起来。 直到此时,我才看到了今晚第一束火把。火光映照下,我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地道中。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闷着头向前走,只有火把燃烧中不时传出“噼啪”的暴响,陪伴着我们走过这寂静的地道。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一条向上的阶梯。其中一个人率先走了上去,在顶上打开了一条缝,探头出去望了望,然后转身打了个手势。于是南宫凌等人走上前去,一个接一个,走出了地道。 外面还是黑漆漆的一片,但看得出来此处应该是个树林。北京城里是不可能有这样的地方的,可见我们已经逃出了京城。想不到他们饭庄里竟然会有一条通往北京城外的地道,这让我不能不佩服他们行事准备的周到。 树林里,十几匹马拴在树上,不安地跺着脚,嘴被堵上了,因此发不出声音来。仍然没有人说话,郑睿将我轻轻放到一匹马上,然后自己也上了马,将我护在怀中。 一声轻叱,马儿撒开蹄子跑了起来,坐在马背上的我,尽管已经被牢牢护住了,但元气未复的身体经不起颠簸,胸腹中开始翻江倒海般翻滚起来。 我难受得直想吐,又觉得喘不上气来,头也变得昏昏沉沉的,不由苦笑—— 已经是第二次被郑睿抓走了,可笑我平生三次被绑架,其中两次都跟他有关!这也算是一段孽缘了吧? 但很快我就没有了感慨的心情,从头到脚都在难受中,我甚至没有一点精力去确认我们到了什么地方! 就这样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跑到天色大亮的白天,我在马上颠簸得头晕目眩,分不清东西南北。恍恍惚惚间,只觉得马儿停了下来,然后,我被人小心翼翼抱下了马背。 “来,静茹,喝点儿水!”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说着,一股清泉从喉间流入,我觉得似乎好受了些。 忽然,胸口一窒,仿佛有什么积压着我的胸腔“噗”的一声,我把嘴里的水又都喷了出去,紧接着,针扎般的心痛再次升起,痛彻心脾,我忍不住****起来,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静茹!”郑睿抱住了我,向南宫凌喊道“解药!快!” 我觉得身上一阵似被火烧,一阵却又如坠冰窟,不停颤抖着。勉强抬眼望去,只见南宫凌拿着一个碗,正在里面调着些什么。 不一会儿,调好了,他把碗递给郑睿,郑睿一把接过来,凑到我嘴边:“静茹,快,快喝了它!” 我努力张开嘴,让解药顺着食道流下。过了一阵,似乎药效起了作用,身上不再一时冷一时热,也渐渐停止了颤抖,只是整个人都像虚脱了似的,无力靠自己的力量坐起,只能靠在郑睿的怀中。 “好些了吗?”他轻声问道。 我虚弱地点了点头。 他松了口气,这才转向南宫凌道:“春流,这样下去不成!把她的毒彻底解了吧!” 南宫凌却断然拒绝道:“不行!她的毒绝不能解!她是我们对付康熙最后的手段!” “你”郑睿刚要说话,却被南宫凌抢去了话头。 “子元,别忘了,你我都是汉家男儿,我们怎能容忍异族侵占我大好河山?!再说,自满清入关以来,倒行逆施,天理难容!为了天下苍生,我们更要奋发图强,将满鞑子赶出中原才是!”“呵”我不由笑了起来,只是虚弱的身体令那笑声几乎微不可闻。 南宫凌和郑睿却听到了。 “你笑什么?”南宫凌冷着脸问。 “南宫公子又何必说得那么大义呢?”我微微喘息着,笑着“满清入关多年,天下大定,民生正开始恢复。若此时皇帝出了事,必将引起一轮新的动荡,说不得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刚刚喘过一口气的百姓便又要陷入水深火热之中难道这也是为了天下苍生?” 南宫凌愣住了,面上升起一股红晕,神情又羞又怒,却说不出话来。 我大大喘了两口气,又道:“再说,满清入关,天下生灵涂炭不假,正因如此,才更需要一个和平的时期休养生息,而不是为了所谓的正统而置百姓的死活于不顾,挑起天下大乱。如此行事,就算最后能成功,也必然弄得国家满目疮痍,民生凋蔽,那这样的王朝又有什么意义?大明之所以灭亡,便是因为它的统治腐朽,百姓没了活路,若是再建立一个同样的王朝,又能持续几天?大势已去,你们又何苦再折腾?让老百姓好好过一段安生日子吧!” 南宫凌听了这话,抿紧了嘴唇,一句话也不说。而郑睿的身体却变得僵硬无比,只是喃喃地重复着:“大势已去大势已去” 我不再说话,也没有精力再说话。该说的我都说了,他们都是聪明人,这么浅显的道理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没有人捅破这层窗户纸,他们也就乐得学那沙漠中的鸵鸟,蒙着头自欺欺人罢了。 如今我揭破了这层薄薄的遮羞布,让雄心也好野心也罢全都****裸****在阳光下,何去何从,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已无话可说! 第二部错难追第十章诀别二 时间就在沉默中流逝。 忽然远方传来急剧的马蹄声,听起来不在少数。所有人的脸色都凝重起来,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不一会儿,派去查探的人回来了,面带仓惶。 “官军来了!” 短短四个字在这小小的群体中顿时如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但他们不愧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南宫凌很快便恢复了镇定,沉声说了一声:“往山上撤!” 郑睿抱着我的手紧了一紧,然后以他为首,众人轻巧而迅速地,向着山上浓密的树丛跑去。 我被郑睿抱在怀中,眼前的景物不住向后退去,如走马观花般,虽然不像后世的电视电影中那么神气,却也够快的了。我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并不是很担心自己的处境。 郑睿不会伤害我的!不知为何,我就是有着这样的笃定,所以才敢大放厥词,所以才敢将这本该惊心动魄的逃亡之旅当成了闲庭信步。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光是逃逸已经无法摆脱。不得已,几个决定舍身成仁的人留了下来,做些简单的陷阱,故布疑阵,希望能将追兵阻上稍许,给其他人多一点逃亡时间。 然而在这里的所有人,又有谁没有存着舍身成仁的壮烈? 郑睿抱着我,仍然一路飞驰,身后隐隐约约传来几声惨叫,迅即被淹没在如潮的人声中。 “逆贼站住!还不赶紧束手就擒?!”后面有人叫道。 飞蝗般的箭雨射了过来,因为地形的影响,并没有多少真正飞到我们面前。但仍有几人被流箭射中,扑倒于地。突然,箭雨停了,顺风传过来几声斥责之声。 郑睿等人的脚步也突然一顿,我注目一看,原来竟来到一个悬崖边。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绝望的神色。 官兵冲了上来,却在二十米开外的地方停下,双方形成对峙局势。 南宫凌脸上升起一丝希望。 “逆贼!你们已经无路可逃了,还不快快束手就擒?!”一个清军将领行出来,大声斥骂道。 他的声音是那么熟悉,我身子一震,竟然是胤褆! 好在南宫凌他们不认识他! “无路可逃么?”南宫凌冷冷一笑,突然将剑锋一转,直指向我“这个女人还在我们手里,只要你们敢向前一步,我就叫她命丧黄泉!” 那将领有一丝沉默,随即又沉声道:“她的死活于我们何干?上头要我们捉活的,否则立刻就要你们横尸此处,你以为你们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我的心狂跳两下,不由有些惴惴。 原本被打横抱着的身子突然倾斜了下来,郑睿将我放到了地上。 “你”我惊讶地看着他。 我到现在还是没什么力气,只能靠他的支撑站立着。 “其实,我早知我们的作为全是徒劳。”他看着我,晶亮的眼神不带一丝杂质,平静的话语听不出一丝波澜“可我别无选择。郑家子孙的血液不容我向清廷俯首称臣,明知是徒劳,我也只有一条路选择。” “你又何苦这么固执!”我看着他,带着几许心疼、几许遗憾。 “固执么?”他淡淡地笑了,仿佛说着别人的事“也许吧!可,这是我的宿命。” “不!你可以跳脱宿命的!”我心中一惊,为他的笑“皇上命他们来,就是为了找回我。只要你以为我质,就一定能逃出去!” “逃出去?干什么呢?再次召集部众,反清复明?”他仍旧笑着“我已经累了。” “你可以隐居起来,也可以继续去做你的茶叶生意,不要再想什么反清复明,就做一个小老百姓,随心所欲地过日子!” “不可能的。举头三尺有神灵,父亲、爷爷,还有许许多多忠臣烈士,他们的在天之灵都在看着我啊!每天每天,他们都出现在我的梦里,提醒着我的责任,督促我完成他们未竟的心愿。你说,我怎能逃开?” 我怔然看着他。 他,被他自己困住了,被他自己所谓的责任困住了! “不过,你说得对。静茹,康熙是在乎你的。对他来说,我们这点人根本不用放在眼里,之所以派那么多人来追,只为了你一人!”他笑着看向前方“还有,那个人也确实很机灵,他知道越表现得在乎你,你就越危险,所以故意不顾你的死活。不错,不错!” 我随着他的眼光,看向前方的胤褆。 聪明么?是的,康熙的儿子没有一个是傻瓜。可 胤褆刚才那番话,真的只是权宜之策吗? 我不禁苦笑了。 “郑公子”我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他打断了。 “你走吧!”他扶着我,向前走去“回到他身边,他会照顾你也别担心你身上的毒,并不是很厉害的东西,他广有天下,会有办法给你解开的。” “那那你呢?”我忍不住担心。 他淡然一笑:“我的结局,其实从头至尾就只有一个。” 我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张嘴欲言,却听南宫凌喝道:“子元,你这是做什么?!” 郑睿平静地看着他:“春流,既然康熙不着紧她,留着她又有何用?不如让她走吧,何苦让她跟着我们送死!” 南宫凌定定地看着他,许久,才低声问:“你真的决定了?” “决定了。”他说着,没有半丝迟疑。 “那好吧。”南宫凌别过了头,话音中带着放弃一切的空洞和遗憾。 郑睿感激地笑了笑,转头对我轻声说道:“静茹,这么多年了,春流一直陪伴着我。你能不能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为他求个情,饶了他的性命?” “你”我终于明白了他的心意,却不知该如何劝说他放弃这个决定,只能哽咽着,使劲点了点头。 “哈哈!”南宫凌突然笑了起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子元,你当我南宫凌是什么人?既然是生死之交,自然陪着你上天下海,地狱里走一遭又有何妨?哪有独自偷生的道理?!” 他又转头看着我,笑着,真挚不带一丝算计:“静茹姑娘,真是抱歉了,把你也扯进来。早就察觉子元不大对劲了,本以为跟你在一起,他会有所改变,没想到他的心意竟会如此坚决拖累你了!解你身上之毒的解药在逃亡的路上丢了,不过子元说得对,康熙富有天下,相信一定能帮你解开的。”说到这里,他长叹了口气“算算,我们相识也有二十多年了,没想到今日便要永别。算是朋友的请托吧,拜托你,一定要好好活着,连我们的份一起!” 我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 郑睿拍了拍我的肩,扶着我又走了两步,忽然双手一托。 我整个人都腾了起来,向着十来米外的胤褆飞去,他急忙腾身,半空中把我接住了,稳稳地落在地上。 “上!”我还未落地,就听见他大声发号施令。随即,大批清军如潮水一般涌上前去,瞬间淹没了那微不足道的几朵浪花 “不”我的话尚未说出口,就听到清军一阵呐喊。 “跳下去了!逆贼跳下去了!” 我觉得浑身都凉了,猛然生出一股大力推开胤褆,不顾一切向着前面冲去。清军们不敢挡我,纷纷让出路来,我一路冲到悬崖边,却只看见清一色的清军制服。 望着几步外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我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消褪得干干净净,脚一软,跌坐在地上,任由泪流满面,却没有任何感觉 第二部错难追第十一章无奈一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下的山。 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带着几许悲凉,心里空荡荡的,一颗心摇摆着,不知该落到何处。 胤褆小心翼翼抱着我。山路崎岖,我又身体虚弱,无法自行走路,只好委屈他这位尊贵的阿哥抱着我下山。 落到山脚,抬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官兵的人数不知比追上山的多了多少,却鸦雀无声,凝聚出令人窒息的紧张压力。 大军最前方,一匹高头大马烦躁不安地掀动着马蹄,却在骑士的制止下,只能不停地原地踏步,委屈地低声嘶鸣着。骑在马上那人,正值人生壮年,一身戎装,不用金甲仪仗,却尽显帝王威仪,只是一双眼睛透露着焦灼,频频看向这边。 “敏敏!”见到我,他高兴地叫了一声,随即跳下马,快步走上前来。 “玄烨!”一见到他,我悠悠荡荡的心突然有了着落,泪水夺眶而出 胤褆急忙放了我下来。 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我竟自己支撑着走了好几步,虽然最后有些踉跄,康熙却已经赶上前来把我扶住了。 “敏敏,你受伤了?!”康熙见我的样子,自己先吓白了脸,惊惧地问道。 “玄烨”我却不回答,也顾不上回答,扑进他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敏敏,你到底怎么了?”康熙慌了手脚,想要查看我的身体状况,却被我紧紧抱住不能动弹,只好不住抚慰,焦急地询问“你你别哭啊!究竟怎么了,快跟我说!” 我摇着头。 不知道为何而哭,也不知道为谁而哭,只是满心的悲凉无处宣泄,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出来。 物是人非,物是人非啊! 我突然觉得恐惧!在未来漫长的一生中,同样的痛苦还会发生多少次? 我哭得声嘶力竭,连胸腹渐渐升腾起来的剧烈疼痛也无法遏抑。身心交困,我突然觉得喉头一甜,一股鲜血涌出喉间。 “敏敏!”康熙大惊失色,立时大叫起来“太医!太医呢?!” 肃立的官军中立刻起了一阵骚动,早已随时候命的太医急急忙忙跑了出来,一手提着药箱,准备周全。 忽冷忽热的剧烈变换再次在我身上重复着,我浑身发抖。古太医和周太医一边一个,为我把着脉,两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敏敏到底怎么了?”康熙急怒交加,忍不住吼道。 两位太医吓得一个哆嗦,急忙回道:“启禀皇上,曦敏姑娘乃是中毒之兆。” “中毒?”康熙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道“那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点解毒?!” 古太医战战兢兢道:“启禀皇上,这毒,倒不难解,不过如何才能解毒而不伤害曦敏姑娘的身子,却需要臣等细细协商过才能定断。当务之急,乃是让曦敏姑娘好生休息,避免再伤到元气。” 康熙点了点头,抱着我站了起来。 我痛得不行,稍微一点震动就让我忍不住****起来。 康熙看着我,面上的表情又是怜惜又是心痛,沉声问道:“你们就没有什么方子先止住她的疼痛?她这样怎么能支撑得到回京?!” 周太医急忙趋前,从药箱里拿出一颗药丸,道:“皇上,这颗解毒正气丸虽不能对症,但可以稳住曦敏姑娘身上的毒性,缓解她的痛苦。” 康熙也不多说,接过来便喂到我嘴里。他们的对话我听得真切,急忙咽下了。 康熙抱着我。边上早已准备好了一辆马车,我被轻轻放到上面,他自己也上来了,拥着我。 “回宫!”一声令下,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车里铺着厚厚的毛毯,再加上刚才的药丸发挥了作用,我觉得身体好过了些,不再痛得宁愿死去。 “敏敏,你怎么这么傻?一个人跑出去,弄得这么虚弱”他轻抚着我的脸,脸上的神情,仿佛中毒那个是他。 我苦笑了一下:“谁知道他们会做这样的事?玄烨你,不会生气吧?”那次南巡中,就因为郑睿的出现,他几乎失控伤了我,至今记忆犹新。 “生气?”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生气!当然生气!生气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看着我,又爱又惜:“你呀,就是太重感情,太会为别人着想。总想着不要伤害任何人,最后却总是伤害自己,知道么,敏敏,你的这种个性,真是令我又爱又恨!” “伤害自己么?”我有些愣怔,轻轻握着他的手“以为自己能做到,以为自己能处理好,但,最终受到伤害最深的,却仍是你们。玄烨,我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 他笑看着我:“不,你已经尽了你的全力,只是你太小看了男人的执著我们总是执著于我们想要的,谁也不愿放弃,才会造成这最后的伤痛。” 我静静地凝视着他。 一直以来,他便是我的天、我的地、我的全部,再次回到大清,我便是为他而活着。然而,下意识中,我却总是把他跟小时候那个抱着我哭着要皇阿玛的孩子重叠起来,把他当作仍需要关爱的小孩子。直到今天,听了这番话,我才惊觉原来他已经长大了,成为了一棵参天大树,能够成为我的依靠,为我挡去外面的风风雨雨,让我可以安心停留在他的臂弯。 微微地笑了,我把头贴在他的胸前,静静聆听着他的心跳,心情在一瞬间,变得轻松而自然。 第二部错难追第十一章无奈二 许久。 自远而近的马蹄声打破了这份宁静,来至马车旁,便停下了脚步。 “是胤褆吗?”他问道。 “是的,皇阿玛。”胤褆在车窗外答道。 “叫你寻找的人犯,怎么样了?” “是,儿臣已经吩咐他们仔细去找了。不过悬崖太深,士兵们很难下到谷底。” “那到底找到没有?”康熙皱起了眉头。 “回禀皇阿玛,以儿臣看来,这么高的悬崖,跳下去了,恐怕很难能够捡回性命的。” “好,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马儿的嘶鸣声响起,马蹄声渐去渐远了。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 “敏敏” “不要紧的。”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对他们来说,或许这样反而更好吧!皇上,在你眼里,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妄图反清复明的叛乱分子,但他们自己又何尝愿意这样的生活?人生在世,有时候,你想做什么,其实并不由得自己做主。” 他不作声,默默凝视着窗外,陷入了沉思。 一路回到皇宫。 一落地,康熙便立刻召集了众太医前来会诊,总算拿出了一套解毒而又不伤身的方子。只是我原本就已经元气大伤,想要短时间内恢复过来已是不可能,便只能在宫里将养着。 十一月,北伐的部队终于回到了北京,一起回来的,还有福全。 因为他的延误,以致噶尔丹最后得以逃脱,康熙本是震怒非常的,虽然被我劝下来了,却也不可能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因此,对于大将军等人的回京,迎接的规格上比起佟国纲等人的迎灵不止低了一个档次。我本想亲去迎他,身体却不堪负荷,康熙也不让我出门,只好耽搁了下来。 福全放跑了噶尔丹,非但无功,而且有过,康熙本要罚他。但众大臣为其求情,念在他除此之外,并无大错,兢兢业业的份上,康熙只是象征性罚了他三年的俸禄,撤了所谓的议政,这事也就揭过去了。 戏,是演给别人看的。 就在福全回京的第二天,康熙便在乾清宫设宴,为福全洗尘。 我静静站在乾清宫外等候着,天上忽然下起了细细的小雪,像盐一般轻轻柔柔洒下来,不一会儿,便给红墙绿瓦穿上了一层薄薄的冬装,在渐渐暗沉的天色中,增添了一丝亮色。 红色的宫灯引领着一个人慢慢走来,颀长的身材,一袭暗黄的朝服,暖帽上鹅卵般大的红宝石彰显着他的尊贵,然而他的脸上却是说不出的疲惫和倦怠。 我笑着,缓缓迎上前去,躬身一礼:“奴婢见过裕亲王。” 他急忙走前两步,一把将我搀住了,道:“敏敏,这么冷的天儿,你怎么还站在外面?你身上余毒未清,当心身子!” 我站定,笑着说:“不打紧,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裕亲王,请随奴婢进去吧,皇上已经等了很久了。” 他看着我,笑了笑说:“好敏敏,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在我面前不必自称奴婢,你我平辈相称便是。” 我笑了笑。 这要换了以前,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那时我的顾虑太多,瞻前顾后,绝对不敢有任何逾越。然而此时,却并没有勉强,答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王爷,请跟我来。” 他笑着点了点头,我在前边引着,他走在我身后。 “敏敏,那日你为何突然就不见了?皇上急得还大病了一场,好在你回来了,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我有些怅然,想起了曾经有过的一切,眼前有些模糊。 “王爷,记得以前我也跟你说过,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自己能够作主的。你有你生于帝王家的无奈,而我也有我的身不由己。” 他沉默了,没有接话。 “反倒是王爷你,为何要放噶尔丹走?皇上这次可是真生气了呢!”我反过来问他。 他苦笑了一下:“我知道,这么做必然会令皇上震怒。可征伐噶尔丹已久,三军疲惫,巴兰布通一战,死伤重大,若不好生将养一番,官兵们都支持不住了啊!”我看了看他,笑着,淡然说道:“可王爷可曾想过,今日放走了噶尔丹,日后还会有多少人受难?噶尔丹绝不是会甘心雌伏的人,来日必然卷土重来,到那时,又有多少军士会埋骨他乡?” 他的脚步一顿。 “除恶务尽。今日或许痛苦一些,但若能一劳永逸,也是不错的对么?”我也停下了脚步,看着他。 “那你认为我是做错了?”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不,我并不认为王爷做错了。”我笑了笑“只是希望王爷,不要太过心软。杀伐决断虽并不易做,但有些时候,却也是必不可少的。” 他看着我,若有所思。 “看我,跟王爷唠叨这些干什么呢?”我笑着转过了身“皇上怕都等急了,我们快走吧。” 乾清宫里,康熙正和几位阿哥聊天,询问他们今日的情况。被叫来参加这场家宴的,有太子胤礽、大阿哥胤褆、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其他皇子年纪太小,都不在列席之列。嫔妃更是一个都没有。 我走了进去,行了个礼道:“禀皇上,裕亲王到了。” “宣。”他说着,站了起来。 福全走进来,正要行大礼,康熙却一把将他搀扶起来,笑道:“自家兄弟,做什么这么生分?免了免了。” 福全看了看他,一脸愧色,道:“臣有愧!臣有负皇上所托,无颜再面对天颜。” 康熙皱了皱眉头,随即又舒展开来,笑道:“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朕也惩罚过你了,这就够了。你领军在外,有临机专断之权,若是你认为对的,便去做也无妨。” 福全听他这么说,便不再辩解什么。康熙转而向着皇子们说道:“今儿个是家宴,只论辈分,不论身份。你们都快来见过大伯。” 胤礽等人听了,急忙上前来见礼,福全急忙一一回过,连称不敢。 众人入了席,我站在康熙身旁伺候,他却一把拉住了我,指了指旁边道:“敏敏,你也坐。” “啊?”我愣了一下,环视了四周一眼,为难地说“皇上,这恐怕不合规矩” “谁说不合规矩的?朕说符合就符合!你身子还虚,不能太过操劳,再说这里又没有外人,几个孩子都是你看着长大的,有什么好担心的?”他故意扳起了脸。 我无奈,只好说道:“那奴婢就遵旨了,谢皇上赐座。” 惴惴不安在康熙身旁坐下,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昭显我的地位,不免令我有些紧张。不知道是不是上次我的突然消失吓坏了他,还是因为逼退了噶尔丹他心中高兴,自从回京以来,他的态度放肆了许多,也令到我在宫中的地位节节升高。我搞不清楚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得而知他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 随着我的落座,几个皇子脸上表情各异,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微笑。福全看着我,欣慰中有着失落。 宴席摆开,康熙绝口不提国事,只是聊着家常,说些皇子们的功课,询问着福全的近况。 “裕亲王,朕记得,你的嫡福晋已经去世多年了吧?怎么还没有另立呢?是不是侧福晋不合你的意?要不朕再给你指一门婚事吧!”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说到了福全的婚姻上来。 我的心急跳了两下,只听福全淡然说道:“皇上,婚姻大事,还是看缘分吧!若是缘分到了,臣自当珍惜。” 康熙皱了皱眉,没说什么,便转开了话题。 我轻轻抿了一口酒,有些苦涩。 **** 福全回来了,轰轰烈烈的北伐也告一段落。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康熙二十九年,这改变了我一生命运的年份,终于从日历上揭了过去,康熙爷的治世,进入了第三十个年头。 第三部生死情第十二章谜局一 康熙三十五年初。 小小的身影从门外蹿了进来,一边大声嚷嚷:“敏敏,敏敏!是不是四哥回来了?” 我正在翻看历年来饭庄的年会纪录,闻言抬起头来,看着那小人笑道:“不是的,十三阿哥,是皇上差人来,让我们速速回宫。” “哦”胤祥的笑脸垮了下来“就要回去了吗?我还没玩儿够呢!” 我放下手中的纪录,笑着走过去:“十三阿哥,你是阿哥,可不能总想着玩儿啊!皇上那么多事情要做,四阿哥他们那么多事情要做,十三阿哥难道不准备帮帮他们么?” 胤祥立刻仰起了小脸、挺起了胸,大义凛然道:“当然要帮!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帮助皇阿玛和四哥!” 一愣,听他绝口不提其他皇子,我不由暗叹了一口气。 这些年来,康熙的皇子们渐渐长大,矛盾也慢慢多了起来,康熙的眉头一天比一天紧锁。 “可是”他突然又像霜打的茄子蔫了下来,看着我可怜兮兮地问“敏敏,四哥答应带我去天桥看看,都还没去,就一定要回宫吗?” 我不由“噗嗤”一声笑开来。 康熙二十九年之后,不知出于什么考量,皇帝一年之中总要抽个时间让未成年的皇子们出来到我的饭庄住上几日。我想,或许是想让皇子们放松一下,也或许是让他们体验一下民间的生活吧? 胤祥并没注意我的神情,只一味沉浸在懊恼中:“都是四哥不好,说话不算话!” “谁说话不算话了?”忽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门外响起,随即一个高挑的人影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带着阳光般的笑容。 “四哥!”胤祥嘴里怪着胤禛,心里却仍是欢喜他的,见了立刻飞扑上去。 胤禛稳稳接住了,我这才笑着行了个礼:“参见四阿哥。” 胤禛看着我,眼中有着微责:“敏敏,你又何须见外?皇阿玛面前你尚不须见礼,为何要跟我客套?” 我笑了笑,不接话。 胤祥才不管这些,拽着胤禛的手说道:“四哥,皇阿玛叫我们回宫呢!怎么办?我想到天桥去看看!” 胤禛看着他,笑着说:“放心,四哥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回宫之前,咱们就先去天桥看看吧!” 胤祥喜出望外,当下便欢呼起来。胤禛看着我,道:“敏敏,你也一起去吧!无论宫里宫外,总见你忙进忙出的,人总得休息一下。” 我不好拂逆,再说确实也很久没有逛过街了,实在有些想念,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 北京的天桥,永远都是那么热闹。我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忽然想起多年前与玄烨一同夜逛天桥的情形,不经意间,时间竟已过去了那么久! 三十多年来,发生了太多太多,我和玄烨,从亲情到爱情,从缠mian悱恻到相濡以沫,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波澜曲折,付出了外人永远无法理解的巨大代价。而这些,全都在我的脑海中一一闪现,我不由有些失神。 “敏敏敏敏?”胤禛的声音把我从回忆中唤了回来。 “啊什么事?”我抬头看着他。 他审视着我:“你没什么事吧?” 我哑然失笑,摇了摇头:“不,没事。” 他看了看我,道:“逛了这么久,累不累?不然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如何?” 我正要推辞,胤祥却叫了起来:“四哥,敏敏,我饿了!” 话到嘴边突然拐了个弯儿,我抿嘴笑道:“那,我们就找个地方歇歇脚,顺便吃点儿东西吧!” 胤禛笑道:“好。” 我们一行三人便向着路边的一家酒楼走去。 在店小二的引领下,我们特意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以便能够一边吃,一边欣赏下面的绝活表演。胤禛一口气点了很多东西,也不管我们吃不吃得完。我也不管他,随他去,皇帝儿子的字典里恐怕从来就没有“节约”这两个字。他每点一个菜都会征求我的意见,问我爱不爱吃,虽然我一向对吃的没有太大要求,只要能入口就行,但对于他这份心,却还是有些感动的。 菜色尚未上齐,楼下又走上来几个人,双方一照面,不由都愣了一下。 “八弟,你们也在这儿?”胤禛有些惊讶地站起身来,招呼着。 “是啊,四哥,真巧,居然能在这儿碰倒你们。”八阿哥胤禩弯了弯嘴角,走了过来“敏敏也在啊!”我笑着站起身来,福了一福:“见过八爷。” 胤禩已经十五岁了,身高比我还高了几分,漂亮的眼睛,俊美的脸庞,活脱脱一个小美男子——话说回来,康熙的儿子,有几个是难看的? “八哥。”胤祥也站了起来。 胤禩笑着对他点点头。 胤禛笑道:“难得今天都聚在一块儿,八弟,不嫌弃的话,一起来坐吧!” 胤禩笑道:“兄长赐,怎敢辞?别说什么嫌弃不嫌弃的话了!” 他径自在我右手边坐下了,他身后那些人本不敢坐,却在胤禛、胤禩的半命令、半劝说下,唯唯诺诺坐到了下首。我的左边则坐着胤禛和胤祥兄弟。 我一向深居乾清宫,康熙的儿子们那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熟悉得不行,但外人想要见我却就不那么容易了!尤其一般王公贵族家的年轻一辈。因此跟着胤禩那几人,虽有些拘谨,却仍忍不住偷偷拿眼觑我,十足的好奇。 “这几位是?”我微微一笑,向胤禩问道。 “哦,几位朋友,也都是宗亲家出来的。”胤禩笑着,向我一一介绍他们。 皇室的宗亲我也略有耳闻,算不得全然的陌生,只是其中一个人,贝子盆楚克,却令我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此人在与噶尔丹的战争中立下了大功,后被提升为贝勒,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但此时,他不过还是个贝子的身份,在胤禩一行人中,并不显眼,也比较沉默,略显秀气的脸庞上,总是略嫌懒散的眼神,只有在不经意间飘过一丝凌厉,才显得出此人的心计难测。 见我打量着他,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以示敬意。 酒菜上齐了,因为胤禛本就点得多,此时倒也不需要加菜,众人吃喝开来。也许是有外人在场,三兄弟很少说到家事,更多的则是谈论他们此次的任务。 胤禛和胤禩并不是闲闲没事做跑出来闲逛的,康熙部署了五年,终于决定再次亲征噶尔丹。皇帝亲征,那是何等的大事!不仅皇子、大臣们紧张,我也不得不出动了所有的力量来进行前期的侦察,算起来出宫已经五天了,也难怪康熙派人来催! 而康熙此次亲征,与众不同的是,多少带有些磨练儿子们的意思。皇子们渐渐长大,康熙一向要求他们文武双全,又怎能让他们不谙军事?在康熙的任命下,老三胤祉领了镶红旗大营,老四胤禛奉命掌管正红旗大营,老五胤祺奉命领正黄旗大营,老六胤祐领镶黄旗大营。除了太子必须坐镇北京监国,几个成年的皇子都要随军出征。倒不是指望他们能起什么作用、立什么军功,除了胤褆之外,谁都是没上过战场的菜鸟,不过让他们去感受一下战场的氛围,挂个名“见习”一番罢了。 尽管如此,名义上统领一军还是让初立战阵的几位皇子颇为兴奋,四处奔走着,进行各种战备,也抓紧时间向老将军们请教着战场的要领,着实忙碌了一番。清朝此时立国还不久,五年前才经历过与噶尔丹的恶战,八旗之师仍然勇猛,八旗子弟也不见后世的糜烂奢华。胤禩虽然年纪太小没能亲身参与,但他与老三胤祉一向交好,便自告奋勇去帮了老三的忙,带了一拨人东奔西走。 兄弟俩互相交流着各自的准备情况,胤祥听得羡慕,不由嚷道:“我也要跟哥哥们去!我也要上阵杀敌!” 众人不约而同愣了一下,随即轰然大笑起来,胤禛拍了拍他的脑袋,说:“十三弟,你还小,还去不得战场。” 胤祥不服气地跳起来:“我已经长大了!我十岁了!” 胤禩笑得打跌,说:“好,好,好,十三弟,你跟阿玛说去,让他也带你上战场。” 胤禛不由瞪了他一眼,说:“八弟,你就别逗十三弟了。” 胤祥却叫了起来:“好啊好啊,我这就去跟阿玛说,四哥、八哥、敏敏,我们快走。”一手拖着我,一手拖着胤禛就往外走。 胤禩站了起来,偷笑着:“四哥,咱们就去看看,小十三怎么跟阿玛讨这个差事?” 胤禛被闹得无法,只好跟着站起来,摇头道:“你呀,就唯恐天下不乱。敏敏,你倒是说话啊!”我捂着嘴笑:“这里哪有奴婢说话的份儿?几位爷有什么话,只管跟老爷说去,奴婢也很好奇,老爷会怎么说呢?” 胤禛见我也跟着起哄,差点叫天,却已经被胤禩和胤祥一手一个,拖着出去了。 胤祥果然跑到康熙那里,不由分说一阵闹,弄得康熙头疼无比,我却在一旁笑痛了肚子。康熙当时没说我什么,却在晚间跟我清算起了“旧账” “今天胤祥来闹我,是不是你捣的乱?”他一边更衣,一边笑着问我。 一想起下午的事,我就忍不住想笑:“我哪儿有那本事啊?是八阿哥和四阿哥、十三阿哥他们偶然在街上遇见了,说着说着十三阿哥就嚷着要跟你们同去,才会跑道南书房去闹你。” 康熙笑睨着我,仿佛看透了我的小把戏:“你就在旁边对不对?不帮着劝着他们,分明就是想看我的好戏!该罚!”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脸。 我吐了吐舌头,他眼中的宠溺几乎要将我溺毙。 换上单衣,我替他拢了拢头发。才四十出头的人哪!可鬓边竟已有了丝丝白发,看得我好生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他捉住我的手,深邃的眼神伴随着点点温情,迅速岔开了话题:“对了,叫你去探听裕亲王的意思,结果怎么样?” 我苦笑了一下,思绪回到昨天 第三部生死情第十二章谜局二 虽然福全的性格,说得好听一点是宅心仁厚,说得难听一点就是缺乏杀伐决断的毅力,但他的军事指挥才能却不容质疑。康熙欲再次亲征噶尔丹,自然少不了他!加上上次便是他挂帅,这次便也想让他再掌帅印。 不过福全近几年已经很少参与国事,康熙便叫我去他的府上,探听一下他是否愿意。 “我是皇帝,很多话,他不便对我说,但可以对你说。帮我去问问吧,敏敏,他应该不会对你隐瞒。”康熙这样说。 于是,我便带着皇帝的旨意,来到了裕亲王府。 迎接我的并不是福全本人,而是他的侧福晋瓜尔佳氏。瓜尔佳氏告诉我,福全近日病了一场,才刚好些,正在花园养神,我不禁心中一沉。 瓜尔佳氏将我领至花园,便自先下去了,留下我与福全单独叙话。 福全正躺在藤椅上,闭目养神。头顶上没有遮蔽,正午的阳光投洒在身上,暖洋洋的,驱散了一些寒意。 “给我倒杯水。”他听到我的脚步,眼也没睁,说道。 我拿起桌上的茶壶,还是热的,可见刚才换过,否则不可能在这样的天气还能保持热度。 斟了一杯茶,双手递给他,我轻声问道:“王爷,身子可好些了?” 他手一震,洒了一些水出来,猛地睁开眼睛,讶道:“敏敏,你怎么来了?” 我笑了笑,压住他就要起身的势头,说:“王爷快躺下,小心你的身子!”见他乖乖地又躺了下来,这才接道“是皇上让我来的,看看王爷的身体如何了。” 他苦笑了一下,说:“谢皇上关心。我这身子,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总是大病小病不断,还因此耽误了许多国事。皇上虽不怪罪,我心里却愧疚得紧。” 我忙道:“王爷千万别这么说!只要王爷能够养好身体,便是最能令皇上高兴的事儿!所谓国事,总有人做的,王爷完全不必放在心上。” 福全咳嗽了两声,我看他的气色,并不是很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不由得心中一阵难过。 这时,瓜尔佳氏袅袅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小丫环,手里拎着一个竹篮。 “王爷,该喝药了。”她走到福全跟前,温言说道。 福全点了点头,瓜尔佳氏便接过小丫环的竹篮,从里面拿出一碗汤药,双手奉给了他。等他喝完了药,又收拾了碗和篮子,对我笑了笑,便走开了。 我默默地看着,等瓜尔佳氏走远了,才对福全笑道:“真是个贤惠的夫人哪!” 福全笑了笑,笑容中带着苦涩:“是啊,她是个好女人,跟了我很久,纵使不能坐上正位也从无怨言今生欠她的,怕是只有来生才能还了!” 我心头一窒,看着他,满腹的话语,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王爷为何不将侧福晋扶正呢?” 他看向我,眼神突然变得很悲哀:“敏敏,你真的不知道么?” 那沉甸甸的眼神,让我陡然感到压力,无法承受,只能别过了眼去:“王爷,曦敏不过是个普通至极的女子,怎配让王爷挂念?” “是啊”他微微阖上了眼睛“乍一看,你确实是那么的平凡,但你的聪慧、你的善体人意,却总在不经意间显露出来,不知不觉间便蛊惑了人心,渐渐的,除了你,眼中再容不下别人知道么,因为我是皇子,所以从小巴结我的人就不计其数!他们有的是为了从我身上得到好处,有的是想害我,便是那些真心对我好的人,也自作主张为我做好了一切他们认为对我有益、我‘应该’高兴的事情,却从没人问过那些究竟是不是我想要的?因为我是二子,所以我应当当皇帝,有这样想法的人充斥在我周围,当人人都为了当上皇帝、讨好皇帝殚精竭虑的时候,我却是那么厌恶这一切,有时候,真的很恨为什么自己要生为皇子!但我却无力反抗,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把这样的想法埋藏在心底,像个扯线的木偶般照着别人的安排去做,任由自怨自艾在心中发酵,膨胀,终有一天会爆发出来,毁灭了自己然而就在我再也难以承受之时,你出现了!” 他歇了口气,仿佛因为一下子说了太多的话所以有些疲惫。 “敏敏,当你对我说出‘最错生在帝王家’时,我便知道,我终于找到了,那个能够跟我心意相通的人,她会是我的避风港,只要有她,我的心就可以放松,我的心事就有地方可以倾泻可是,很快我却发现,你的心不在我身上,无论我如何努力,你所在意的、放在心底的,全心全意去守护的,只有一个人,永远都只有一个人!” 我愣住了,为他眼中的痛楚而心惊,为他近乎告白的话语所震颤。这是第一次,我亲耳听到他剖析对我的情感,一时之间,竟无言以答。 他阖上眼帘,遮住了深沉的无力和痛苦眼神,沉默了一阵,再睁开眼时,已经是一贯的云淡风轻。 他笑着,问:“看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都病糊涂了!敏敏,皇上差你来,是关于亲征的事情么?” 心头突然如针扎一般的疼,我勉强扯动嘴角,点了点头:“皇上原本属意让王爷继续挂帅,才让我过来看看王爷的情形。如今看来,王爷却是需要静养才是。” 他叹了口气,说道:“多谢皇上垂爱。不过我这身子,领军挂帅是绝对不成了请回禀皇上,臣虽不才,却也愿意为皇上亲征尽一分力。皇上若有差遣,臣便是赴汤蹈火,也万死不辞!” **** 他回答了那句话之后,我几乎是逃出了裕亲王府,不敢再在那里逗留。因为确实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想真的就留在他的身边,永远 “敏,敏敏?”康熙的叫声打断了我的回忆“你怎么了?” 我勉强笑了笑,心仍在揪疼着,说:“没什么皇上,裕亲王的身体确实不好,依我看,这帅印是没办法接了!” 康熙愣了一下,叹道:“他这些年,也是太累了,才会搞坏了身体。以前他的身子可是很好的!” 我没有说话。 身体不好吗?这病病根儿怕是在心上吧?! 太过显而易见的事实,然而对于当事人的我们,又能说什么? 这注定是个无解的谜局。 “不过皇上,裕亲王也对我说了,如果皇上有什么差遣,他一定万死不辞!” 康熙也没有在这个事情上多做纠缠,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这次挂帅就让别人来吧!不过,他跟噶尔丹打了那么久的交道,这次亲征,还真少不了他!” 第三部生死情第十三章出征一 康熙二十九年,第一次北伐后,噶尔丹率残兵千余,龟缩在科布多度冬。但其时大战方歇,他损失惨重,为了重整旗鼓,休养生息,噶尔丹命令各鄂托克的宰桑率领部分民众,到乌兰固木、空奎、扎布干、察罕色浑、扎布罕哈萨克图等地放牧,积累物资。经过几年的休整,噶尔丹逐渐恢复了部分元气,于是在康熙三十四年,纠结部众,向克鲁伦河方向移牧,再次东进。 他自以为做得伸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这一切早在康熙的眼皮子底下。由于北方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我的饭庄在那里根本派不上用场,以致一度北方草原成为清廷情报的盲点。不过上次北伐过后,康熙深切感受到情报不足的困扰,便派人以商队的形式重新打入游牧民族社会,几年下来,并不是只有噶尔丹一人得到了发展的时间和空间,康熙这边的情报网也是一样,渐渐壮大起来。 噶尔丹一有动静朝廷便知道了,康熙有心要拔去这根眼中钉、肉中刺,才会一边放任他自由行动来放松其警惕,一边却动员全军积极备战,敌在明而我在暗,噶尔丹对清军的动作竟是一无所察!胜利的天平,从一开始就倒向了康熙这边。 康熙三十五年二月,郑重其事祭拜了天地后,亲征的大军终于出发了!这次征讨噶尔丹,康熙志在必得,从三路发兵。黑龙江将军萨布素从东路起兵,大将军费杨古率陕西、甘肃等地精兵从西路出兵,截击噶尔丹的后路,康熙则亲自带中路军,从独石口出发,会同东西两路兵马,夹击噶尔丹。 随同康熙出征的,包括几乎所有已成年的皇子,除了胤礽是太子,必须留在北京监国,胤褆跟在皇帝身边听候差遣之外,胤祉、胤禛、胤祺、胤祐都各自有统领的一路人马,中路军也就显得“厚重”了很多。 我也同样在出征的序列中,伴随着他的左右。对他来说,没有比亲眼看到我在他面前平安无事更令人心安的,我又何尝不是? 一路上,康熙的行进步伐并不快。皇子们初掌兵权,行军布阵没有不需要学的,学堂之上吹得天花乱坠都是纸上谈兵,如今亲自来做了,才发现原来很多事情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闹出了不少笑话。因此,在各军统领和皇子的磨合期间,这队伍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快了。 “皇上,大阿哥求见。” 我服侍着康熙刚吃完饭,胤褆就来了。 “宣。” 胤褆走了进来,躬身拜道:“儿臣参见皇阿玛。” 康熙摆了摆手,道:“罢了。你此时求见,有什么事吗?” 胤褆道:“启禀皇阿玛,噶尔丹那老家伙,听说我们来了就吓得屁滚尿流,已经连夜从驻地拔营跑了!” 康熙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跑了好啊!就怕他不跑!这次我们三路大军压上,他还敢抵抗吗?早知道如此不堪一击,当初就该集中兵力,一鼓作气灭了他!哪还用得着这番大费周章!” 我不由皱了皱眉头,小声说道:“皇上,切不可骄傲大意啊!”他看了看我,笑了笑,转头改变了话题:“费扬古这会儿到哪儿了?” “是。”胤褆应着话,一边走上前来,站到帐内的地图前“刚刚接到的战报” 我在一旁,准备着给康熙沐浴更衣,对他们的谈话充耳不闻。作战也好,政务也罢,我是绝对不会掺合进去的。 不一会儿,只听康熙说道:“来呀,去把裕亲王请来。” 我急忙制止了转身欲走的小太监,笑道:“皇上,奴婢去吧。王爷身子骨不好,奴婢去请他可能会好一些。” 康熙看了看我,点点头道:“那你快去快回。” 我应了一声,转身走出皇帐。 中军大营自然是戒备森严,无数巡逻的士兵走来走去,没有人敢大声喧哗,唯恐惊扰了皇帝,而无论是谁,没有经过允许是不能在营地中随意走动的,这是军纪。 我是奉了康熙的旨意,何况我的身份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因此没有人阻拦我,一路通行,很快便来到了福全的营帐。 他身子未好,这次硬撑着出征,令我实在担心他的身体状况,所以才会讨来这份差使。如果福全的状态不好,我会告诉康熙,让他在这里好好休息。 来到近前,正巧碰到他的贴身小厮走出来,拿着未吃完的晚饭。我看了一眼,剩得颇多,不由微皱了眉头:“王爷就吃了这么一点?” “敏姑姑。”他急忙先行了个礼,然后才说道“是的,王爷这几日都吃得不多。” 我轻叹了一声,挥了挥手:“好了,你下去吧!王爷休息了吗?” “没有,四阿哥陪着王爷吃完了饭,正在里面说话呢!” 我笑了笑:“他倒有心。”说着向里面走去。 进了帐篷,正好听到胤禛道:“伯父身体虚弱,日后但凡需要做什么,知会侄儿一声便是,不要太过劳累了!” 我接口道:“这话没错!几位阿哥也都成人了,合当挑起大梁来,为皇上和王爷分忧才是。” 胤禛见我来了,急忙站起来,我向他微微行了个礼。 “敏敏快别这么说,能为皇上效力是臣的荣幸!”福全笑看着我,说“况且几位皇子都是初次带兵打仗,辅助他们是我应当做的。” 胤禛忙道:“伯父过谦了!我们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要请伯父多多指教才是。” “好了好了,你们别在这里互相推让了。”我打断了他们,笑问“四阿哥,这些天来,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他看着我,笑着说:“初次带兵,自然有许多错处,好在还没有酿成什么大祸。” 我点了点头,福全笑着说:“其实皇上只不过想让你们历练历练,就算出了什么岔子,只要不是很严重,应该都不会追究的,否则,怎会放任中路军走得如此缓慢?” 胤禛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道:“都是我们拖累了大军。” 我忙笑道:“四阿哥不必泄气,谁也不是天生来就会行军打仗,总要有个过程。相信几位阿哥一定很快就能掌握要领的。” 胤禛看着我,笑了笑。 第三部生死情第十三章出征二 福全问道:“敏敏,你这么晚了还来,是不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我点点头道:“皇上召王爷过去商议军情呢,不知王爷的身体如何?可能坚持?” 他从兽皮铺成的席上站了起来,脚步有些虚浮,我急忙过去搀住了。 “王爷若是身子不大好,奴婢就去回了皇上,让王爷好好休息休息。” 他摆了摆手道:“老毛病了,不碍事,我们走吧。四阿哥,你也快回你的营里去吧。” 胤禛点了点头道:“我这就回去了。” 我向他行了个礼,扶着福全走出了帐篷。 “皇上这么急着叫我过去,是其他的两路军有了什么成果吧?”正默默地走着,福全突然问道。 我毫不意外,点了点头道:“确实。费杨古将军按计划在昭莫多与噶尔丹相遇,并重创了敌军。” 康熙此次亲征,清军分东、西、中三路大军出击,约期夹攻。名义上是如此,实际却是康熙领着中路军一路把噶尔丹“赶”到了费扬古的包围圈里。 费扬古的西路军最先在昭莫多与噶尔丹军相遇。昭莫多原是一片大树林,附近有小山,前面有一片开阔地带,历来是漠北的战场。按照康熙的部署,费扬古在小山树林茂密地方设下埋伏,先派先锋四百人诱战,边战边退,把噶尔丹军引到预先埋伏的地方。清军先下马步战,听到号角声起,就一跃上马,占据了山顶。噶尔丹军向山顶进攻,清军从山顶放箭发枪,居高临下,占了地利,又遏制了噶尔丹军的骑兵优势。费扬古又派出一支人马在山下袭击对方辎重,前后夹击。 双方战斗异常激烈,噶尔丹部将阿奴可敦、戴巴图尔宰桑、博罗特和卓等相继阵亡。两军胶着之时,费扬古派兵偷袭噶尔丹后营,敌军于是大乱,在清军的掩杀下终至溃不成军。是役,噶尔丹军战死两千余人,被俘三千余人,损失牛羊六万余。噶尔丹在五十名亲兵保护下突围,之后与丹济拉、丹津鄂木布、伊拉古克三呼图克图等亲信汇合,收拢五千余人马,退到塔米尔河一带休整。 一路向福全说完这最新的军情,我们已经来到了康熙的帐前。迎面碰上胤褆出来,见到福全,急忙躬身问礼。 福全笑着回了礼,胤褆说道:“王叔来得正好,皇阿玛已经等候多时了。小侄还有军务在身,且先告退。” “大阿哥去忙吧。” “恭送大阿哥。” 我和福全同时开了口,不由得彼此会心一笑。胤褆看了我们一眼,笑了笑,转身去了。 我们径自进入康熙的大帐,门口的太监急忙大声通禀道:“裕亲王到!” 康熙正站在地图前沉思,闻声转过头来,笑道:“你们可回来了。裕亲王,你听说了费杨古的捷报没?” 福全笑了笑说:“皇上这是明知故问,敏敏一定会跟臣说的。” 康熙大声笑了起来,看得出心情很好:“是啊,这次一定要将噶尔丹这个心腹大患一举铲除!不能再给他东山再起的机会!” 福全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尴尬,咳嗽了两声。我急忙拉了拉康熙的袖袍,他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反应过来。 “呃这下,朕也可以放下心来了。”他有意岔开了话题。 “皇上,此次北伐,准备充分,粮草充分,将士用命,皇上更是御驾亲征,还有什么可担心的?”福全问道。 “此次虽然说是三路夹攻,可主心骨还是在东、西两路军上,中路军只不过是后备,让孩子们练练手罢了。这你们也都知道的。但即便如此,万一东、西路军有什么变故,而中路行进如此之缓慢,会不会误了大事?这才是朕真正担心的啊!”福全意会地笑笑,说:“但皇上必定是有了七分的把握才会这么安排不是么?如今的一切也证明了皇上当初的决策是正确的。” 康熙有些欣慰地笑了笑,虽然竭力掩饰,却还是掩不住为人父的骄傲:“是啊,这几个孩子,虽然年纪轻,没有经验,也出了一些小乱子,不过好在还没什么大问题。” 福全笑道:“正是如此。对于从未领军打仗的人来说,几位皇子的表现已属上佳。” 康熙沉默了一下,然后展颜笑道:“好了,不说他们了。如今费杨古已然大胜,噶尔丹败逃,这之后,可得好好合计合计。这次这么顺利,朕都有点儿不敢相信了!” “此次皇上亲征,凡事都作了万全的准备。他噶尔丹一个小小的部族族长,如何能与皇上相比呢?更何况胆敢冒犯天子威仪,犯我大清,必遭天谴,臣对于这场胜利,可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啊!”小小地吹捧了一下,兄弟俩终于进入了实质性的商量阶段。我看了看说得正欢的两人,笑了笑,走出帐篷。 今晚可能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了,不论是康熙还是福全,谁都需要补充足够的营养,尤其是福全的身体还那么虚弱,晚些时候让他们好好补一补吧! 如是想着,我正要去吩咐随军的御膳房厨子,忽然看见两个人影立在不远处,仔细看了看,却是三阿哥胤祉和盆楚客。上次见盆楚克他正与胤禩一起,想来是因为胤禩不能亲身前来,所以把他安置到了胤祉的帐中,反正他们向来是一党。又或者,盆楚客本来就是胤禩替胤祉物色的人才? 我走了过去,深深地看了盆楚克一眼,福了一福,问道:“奴婢见过三阿哥,不知三阿哥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 胤祉笑了笑,道:“敏敏,听说费杨古将军的战报回来了,我正想前去听候皇阿玛差遣呢!” 我一听便明白怎么回事,于是笑笑说:“三阿哥如此上心,皇上必然高兴得紧。不过此时皇上正在与裕亲王商讨以后的战略,怕是不空见三阿哥了,您不妨先回去,皇上若有什么事情交待下来,必定会告诉您的。” 胤祉点了点头,道:“也好。敏敏,不管前方战报如何,皇阿玛的身体是最要紧的,你要多辛苦一些了。” 我笑着应道:“这是奴婢的职责,三阿哥放心!再说,这次传来的是捷报,费杨古将军在前面打了打胜仗呢,皇上心里高兴,便没了睡意。” 胤祉眼中闪过一层阴影,一闪即逝,快得让人几乎以为自己眼花:“即便如此,还是龙体要紧呐!我就不进去了,敏敏你代我向皇阿玛请安吧!” 我点了点头,胤祉便带着盆楚克转身走了。在这一瞬间,我和盆楚克的眼神交汇,突然发现,原来将一切了然于胸的,并不只是我一个人! 现在的储位之争还不明显,但费杨古一直以来都偏向太子多些,而他的女儿后来更是成为胤禛的妃子并最终成为皇后,听到他的胜利,胤祉如此表现,可想而知,九子夺嫡的风暴,或许很快就要来临了 深深叹了口气,康熙若是知道自己的儿子们已经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对那皇位虎视眈眈了,会有多伤心?而我,该如何将他所受到的伤害减到最小呢? 还有那个盆楚克,绝对不是个简单人物!有这样的人站在老三、老八一边,会对局势造成怎样的影响呢?奇怪的是,后世中除了提到他曾在这次战争中受到褒奖,便再也没有其他的记载了啊!这当中难道有什么变故不成? 太多的事情纷至沓来,我的太阳穴有些隐隐的胀痛,突然间觉得胸口闷闷的,脚步虚晃了一下。 急忙瞟了一眼四周,还好没什么人看到。我身上一直余毒未清,再加上这些天太累,竟有些复发的倾向。我不敢跟别人说,就怕令康熙担心,再加上症状并不是太严重,忍一下也就过去了。 不过自己还是多调理一下吧!我这么想着,赶着往厨房走去。 第三部生死情第十四章生命一 昭莫多一战后,噶尔丹丧失了绝大部分战力,而此时,他早年穷兵黩武、四处征伐的恶果也显现出来。在他战败之后,就如当年西楚霸王,陷入了四面楚歌的绝境。西面,是宿敌策妄阿拉布坦控制的伊犁河流域,而伏尔加河流域的土尔扈特汗国大汗阿玉奇已与策妄阿拉布坦结成了反噶尔丹联盟,同样不能依靠,此时,回部、青海、哈萨克都已与他反目,于是,噶尔丹唯一的选择便是投靠西藏的僧俗上层。 据传,明崇祯年间,西藏黄教赴准噶尔的首领温萨活佛曾向巴图尔珲台吉的妻子玉姆夫人许诺,死后将在她的怀里转世。在温萨活佛圆寂后的第二年,玉姆夫人正巧生下了噶尔丹。于是噶尔丹便被认定为西藏温萨活佛的转世,自小便被迎请到了西藏。他先是在札什伦布寺拜四世**为师,后又拜在了*喇嘛门下学经。由于他禀性聪颖,很得五世*的赏识。五世*对他精心栽培,据书载“*喇嘛之徒遍西域,特重噶尔丹,所语密,虽大宝法王、二宝法王不得与闻”可见他与*喇嘛关系之亲密。 康熙八年,在争夺准噶尔汗位的斗争中,噶尔丹的哥哥僧格为异母兄弟车臣台吉和卓特巴巴图尔所杀,消息传到西藏,*喇嘛立即准许噶尔丹还俗,支持他返回准噶尔掌权,以便在卫拉特蒙古中扩大黄教势力,这才有了后来的准噶尔内部权力斗争。一年后,车臣兵败被杀,卓特巴巴图尔携幼弟达哩及残部逃亡青海,而僧格之子策妄阿拉布坦后来也由于权力问题受到猜忌,被迫远走伊犁河。 由于年幼时的特殊经历,长期以来,噶尔丹便得到西藏实权人物第巴桑结嘉措的支持。早在准噶尔与喀尔喀战争时期,桑结嘉措就利用藏传佛教的特殊地位,派出济隆呼图克图常驻噶尔丹牙帐,名为调解卫拉特与喀尔喀之争,实际处处袒护噶尔丹。乌兰布通战后,又是济隆呼图克图与噶尔丹共同策划了缓兵之计,使噶尔丹化险为夷。因此,康熙当日为何那么着急召福全一起商讨今后的局势动向,便是因此而来。 为了防止噶尔丹投奔西藏,再次利用他与藏传佛教的关系逃脱,康熙当晚便派出了专人,前去西藏向第巴施压,要求第巴不得收容噶尔丹,第巴碍于清廷的强大压力不得不应允,由此,噶尔丹陷入了绝境。 我跟着康熙,迤迤然来到了中拖陵。噶尔丹节节败退,康熙的心情大好,终日里眉开眼笑的,大家的日子都挺好过。唯独只有我,不舒服却是与日俱增。 这日吃完了晚饭,站起身的时候便有些头晕目眩。但因我自小就有贫血的症状,便也不大在意。康熙召集了一班将领前来商讨军情,实际上是给皇子们上课了,我便走出了帐篷。 来自原野的清新气息扑鼻而来,我忍不住深深地呼吸着,仿佛所有的烦恼都离我而去,心胸在刹那间变得如同这个天地般宽广 “敏敏,你也在这儿。”温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转身看过去,只见福全站在我身后,笑看着我。 “王爷你怎么出来了?这儿风大,你不该来的!”惊讶过后,是担心,我不禁微责。 他笑了笑:“不碍事。大帐里面空气不好,皇上特许我不用参加。倒是这儿很不错,我很喜欢,也经常来。” 我见他把披风搭在胳膊上,便走过去帮他披上,细细整理好了,这才罢休。他看着我,仔细打量了一番。 “敏敏,这些日子你的脸色似乎不大好,是不是太累了?” 我笑了笑说:“或许是吧。行走在外,自然不如宫里养尊处优。王爷勿须担心。” 他长长叹了口气,说:“再坚持一下吧,这场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了!” 我自是知道他的心理的,于是笑道:“是啊,经此一役,以后也该过些太平日子了吧!王爷只管安心养病,不用太操心了!” 他看着我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诡秘,轻声问:“是么?敏敏你是这么认为的么?” “王爷?” “不,没什么了。”他笑着,看向我的后方“似乎有人来找你了。” 我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只见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跑过来,说:“敏姑姑,皇上找你呢。” 我点了点头,看向福全,道:“王爷,一起走吧。你身子不大好,别在这儿站得太久吹多了风。” 他笑了笑,说:“好,一起走吧。你的脸色也不好,是该回去歇着了。” 我们转身回营,却在大帐边上看见一个小太监正捧着燕窝粥往里走,见我来了,急忙停下脚步,毕恭毕敬叫了一声:“敏姑姑。” 我笑了笑,问:“给皇上的?” 小太监点了点头:“是。” “给我吧,我拿进去就行了。你陪着王爷回去,路上小心点儿,别出了差错!” 小太监急忙应了,将手上的燕窝粥交给我,然后上前扶住了福全。 福全笑道:“何必这么麻烦,我又不是泥做的人儿,一捏就坏掉了。” 我抿嘴笑道:“王爷乃是千金之躯,小心点儿总是好的。” 他笑着摇了摇头,无奈道:“你们啊好了,我回去了,你也快进去吧,早点歇着,别太累了。”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的背影走远。 他觉得我紧张过度,我又何尝不是?但不知怎的,这些天总觉得他似乎随时都会消失似的,不由自主便想要多为他做点什么。 郑睿的死,似乎给了我太大的冲击!我忍不住苦苦一笑。 轻叹口气,我摇了摇头,似乎要将心中的种种烦恼忧愁全部抛掉,定了定神,迈步向帐中走去。 康熙正在里面看奏折,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见是我,便走上来接下我手中的碗,笑道:“这些日子忙着处理军中事务,没能好好陪着你,你不会怪我吧?” 我白了他一眼,笑道:“明知故问。” 捧起那碗燕窝粥,递到他嘴边,我轻声道:“如今噶尔丹已经败了,算是去了你的心腹之患;孩子们自然有那些老将军领着,你又何必凡事亲历亲为,把自己弄得那么累?” 他笑着揽住我的腰,接过了汤勺,却不是自己喝,反而递到了我的嘴边:“你知道的,我心里高兴,不累!倒是你,这些日子,瘦了,脸色也不好。早知道你必然不习惯这种军旅生涯,可就是不想让你片刻离开我身边,所以还是勉强你来了敏敏,苦了你了!” 看着他眼中的歉疚,我暖暖地笑了:“为什么要这么说呢?经历了那么多磨难,才能再跟你在一起,我又何尝愿意与你分离一分一秒?做心甘情愿的事,我也不累!” 他笑了,仿佛拥有了全世界所有的幸福:“你不累,我看着却心疼。这碗粥,你喝了吧,不过是不是找太医来看看比较好?这些天日日给你进补,怎么脸色还是不见好转呢?”他皱起了眉头。 “不,不用麻烦了!我估摸着就是有点累,多休息一下就没事了。”我急忙阻止他,如果传太医,不定又要弄出多大的动静来呢! 他仔细看了看我,叹了口气道:“好吧,不召就不召。那你先把粥喝了。” 我点了点头,乖乖张口喝下燕窝粥,然而刚一下肚,猛然间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冲上来,我一把推开了他,开始大吐特吐起来。 第三部生死情第十四章生命二 “敏敏!”康熙一下子慌了手脚,扶住我的身子,手足无措“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我把黄水都吐出来了,哪里还能说话?看着桌上的燕窝粥,猛然伸手“哐啷”一声,瓷碗在地上摔得粉碎。 这一声脆响也让康熙迅速镇定下来,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大声叫道:“来人!传太医!快传太医!” 原本我与他单独相处时,总是摒退左右,太监宫女们一律是不能进入的,此时在门外听见召唤,急忙一窝蜂涌了进来。 我浑身冰凉,握紧了他的手,强忍住不适,努力大声地叫道:“御御林军!先叫御林军进来!” 于是又有十几个御林军冲进了大帐,帐中的空气顿时变得有些紧张。太监和御林军们似乎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一脸茫然。然而有些人却在看到打碎的瓷碗和痛苦不已的我之后,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猛然变了脸色。 太医终于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喘着大气,额头见汗。见到康熙,第一件事便是跪倒在地上,三呼万岁。 康熙瞪着他们,叫道:“起来吧!快!敏敏不舒服,你们快看看是怎么回事?!”说完一把抱起了我,放到床榻上。 太医们擦着额头的汗,哆哆嗦嗦爬起来,一个接一个走到床前来。经过那一地的碎片时,无不变了脸色,个个眼露惶恐。 但没人敢说什么,战战兢兢走上前来,伸出犹在哆嗦的手指为我号脉,然后众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奇怪。 先是惴惴不安的,然后面露怀疑,再来疑惑加深,重新再号一次脉,这下手也不抖了,有人甚至还露出笑意。 如此千篇一律的表情转换几乎在每一个太医身上出现,等最后一个人号完脉,太医们似乎集体松了口气,连带的,大帐中的气氛也轻松了几分。 我和康熙奇怪地看着他们,此时的我,似乎没那么难受了。 “太医,究竟怎么回事?敏敏到底什么病?”康熙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 几个太医面面相觑,然后资历最老的孙太医跨前一步,眼角带着笑意,恭恭敬敬地说:“启禀皇上,敏姑娘并没有生病。” “那”康熙的疑惑加深,看向地上的残粥。 “皇上,敏姑娘确实没有生病,不过必须好好将养才行。”孙太医笑呵呵地说。 “究竟怎么回事?!” 见康熙已有几分怒气,孙太医不敢再卖关子,急忙和盘托出:“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敏姑娘有喜了!” “什么?” 康熙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任我千算万算,如何如何也算不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短暂的失神之后,康熙的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他一把抓住了孙太医的胳膊。 “真的?你们确定?敏敏有喜了?!” 孙太医依然笑着,表情却有点扭曲,想来康熙的力道是大了点儿:“臣等不敢说谎,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康熙似乎高兴得不知道做什么好了。放开了孙太医,又在我床前来回踱了几圈,然后一歪身子坐到床边,轻柔地拉起我的手,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敏敏敏敏你听到了么?你有了身孕了!你怀了我的孩子了!” 我看着他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着,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眼前的他,是我宁愿放弃一切也要相守一生的男人啊!早就决定要为他生下一男半女,然而事到临头,我却发现并不如想象中的快乐和高兴。这件事的发生是那么突然,快得让我感觉不到真实—— 这是真的吗?还是我仍在梦中?为何无法像他那样喜笑颜开? “敏敏”他注视着我的眼睛,渐渐笑容淡了,手指传来的温度,迅速冷却着。 “都下去吧。”他挥了挥手。 察言观色,没有人敢喘一口大气,唯唯诺诺,低着头、躬着身子退了出去,不多时,大帐中便又只剩下了我们两个。 “敏敏,你不愿为我生儿育女么?”他看着我,眼中的一抹伤痛刺痛了我。 勉强挂起一个笑容,我摇了摇头:“不我愿意的,我答应过你的。” “那,你为何” 为何?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五年前,答应为他生儿育女,不单是为了遂他的心愿,也有着我自己的私心。既然注定今生要流浪于时空中,永世无法解脱,那我势必要保存我的家业,以便在他百年之后仍然能够活下去。我需要一个继承者,可以继承我的事业的继承者,一百年,不,可能是五十年,甚至三十年,当老人渐去,当我不再便于在大众面前出现时,就需要一个可以代表我、经营我的事业的人,作为我的手脚,帮我处理一切需要摆在台面上的事务。只有这样,我才能保有现在的势力,拥有足够的力量去寻找,那已经改变了面貌、记忆一切的一切的他! 只是,破坏了时空禁忌的我,还拥有生儿育女的能力吗? 我不知道! 五年来,肚子里没有一点儿动静,我几乎绝望! 原来,我,根本就没有资格去拥有什么的啊! 然而,就在我已经完全放弃,没有一点儿思想准备的情况下,今天却有人告诉我,我的肚子里,已经孕育了一个新的生命了! 恐慌!或者说,是一种对于未来的恐惧吧! 事到临头,才真切感觉到恐惧。我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现在,更是不属于任何时空,这个本不存在于命运轮盘中的小生命,是否应该存在于这世上?就算顺利出生,能否平安存活下来? 我不知道! 这个孩子,会为我和康熙带来什么样的变故,我更不知道! 细想起来,对未来的茫然无知就是如此反常心情的主因了吧?我苦笑了一下。 轻轻抱住康熙,我慢慢地说着:“玄烨,自从我下定决心回到你身边,便是愿意为你做任何事的,这一点,千万不要怀疑啊!就算过了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无论沧海桑田,永远都不会改变!” 他回抱着我,默默点了点头。 我深深叹了口气:“我担心的你该知道,我不是这个时空的人,这孩子,是否应该出生、是否能够存活,我不知道我很担心,很害怕!” 他心痛地抬起我的脸,抚慰着我的茫然无助:“放心吧,敏敏,不会有事的!如果他注定不该存在于这世上,那老天就根本不会把他赐给我们。既然如今他已经存在了,那就表示老天也允许了他的存在不是么?所以,没事的,我们的孩子,一定会一生平安的!” 苦涩地笑着,我的心并没有因为这番话而平静多少。本是我所造的罪孽,却要我的孩子来承担罪责,为何?为何! 然而,我又能做什么呢?我的一切本就不由自己做主,包括生死,就算真的发生些什么,我又能怎么办? 不过,康熙说的也有道理。也许,事情并不如我想象般凄惨,或许,这本就是老天的默许呢? 心,尚未平静,但却不愿再让他为我忧虑操心。 我伏在他怀中,将自己的惶惑不安连同茫然恐惧,一同埋藏 第三部生死情第十五章心计一 所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怀孕的消息,以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中军大营。 虽然曾经有过短暂的惶惑和担心,但我的怀孕仍然令康熙喜笑颜开,再加上此次征战一帆风顺,已经有许久,我没看到过他如此开怀的笑容了。 接踵而来的是各部将领的恭贺。老大、老三、老四、老五、老六都来看过我,带着各异的眼神,说着言不由衷的祝福话语。这些,我都可如过眼云烟,任其飞散,唯独福全的到来,令我感到无言的压力。 “敏敏,恭喜你了。” 他只说了这么简单的六个字,然而我却从他眼中分明读出了一丝无奈和怅然。 “多谢王爷。” 忖度半天,竟只能回答这么一句话。一切言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说了出来,徒增悲伤而已。 康熙再不容我做任何事情,每日便像我是泥做的小人儿似的,小心翼翼捧在掌心,除了他,谁也不能碰,似乎一碰我就会碎了。 因为前一段时间疏于发现,我并没有得到很好的调理,他便下令太医们全力为我进补。但此地毕竟是军营,安全上的隐患不说,随时可能的大军移动绝对不利于安胎养身。再加上康熙一向力行节俭,就算御驾亲征,所吃所住也都极其简陋,对于正需要大量补充营养的我来说,显然是不足够的,于是便有人提出让我提前回京。 这应该是目前来说最好的法子了。京城里什么都有,也不必时时担心敌人的濒死反抗,对我和胎儿都好。康熙本想点头,却在护送我回京的人选上犯了难。 在他心里,最合适的人选当然是他自己了。然战事未歇,身为统帅,并不是一句话说走就能走的,况且没有亲自抓到噶尔丹他又怎能甘心? 那派谁护我回京好呢?选派大将怕不够细心,皇子们又都年轻缺乏经验,他犹豫不决,最后只好咬了咬牙,道:“要不,让裕亲王与你一同回去吧!” 我毫不意外他会做出这样的安排,只是叹了口气,轻声问道:“这样,对他,是不是太残忍了?” 他苦笑了一下,轻轻揽住我:“我知道,他一直无法放开你,正室便是为你而虚悬但唯有他,会跟我一样,豁出性命去保护你。若说这个世上有谁能让我放心将你托付的,也只有他了!” 我扯了扯嘴角:“而且,他绝对不会跟你争夺我,对么?” 他轻轻叹了口气,几乎微不可闻。 没有在这上面多做纠缠,我避开了话题:“可是,裕亲王自己的身体都不好,又如何保护我的安全?” “让他去,只不过是倚仗他的经验而已,并不是要他亲自做些什么。胤禛与你一向交好,让他同行吧!话说回来,如今战事已经接近尾声,裕亲王也不必留在前线了,他身体不好,随你一起早些回去也是好的。” 我慢慢点了点头。胤禛心思细密,与我关系也好,派他护送,应该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人选便这么定了下来。 然而这只不过是麻烦的开始! 我怀孕的消息传出,必定会在朝堂内外引起轩然大波。谁都知道我是康熙最宠爱的女人,除了名分,我的地位在宫中可谓首屈一指。如今我有了身孕,会不会趁机封妃进尊?这是关系到整个后宫势力范围的大事。而以康熙对我的宠爱,若我生男,我的孩子会否有机会问鼎至尊?这是关系到整个朝堂势力范围的大事。不论从哪方面来讲,我和这个孩子的存在,都必然会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就算康熙为我配备了多么严密的保卫,为权、为势,不顾性命铤而走险的,大有人在! 所以,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我们这一行人的领导者非病即弱,可整体实力却不容小觑。兵士是从中军各营中精挑细选而来,精英中的精英,加上福全和胤禛的贴身侍卫,几乎都是身负绝技、经验丰富的老油子,这个并不大的队伍里,安全保障却是整个中军里首屈一指的。 收拾好行装,我便要上路了。康熙虽然不舍,却也不能放任我在这里“受苦”只好千般叮咛,万般嘱咐,连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都念叨出来了,唯恐遗漏了什么。 见他化身为唠叨的老婆子,我不禁好笑,于是谑道:“玄烨,既然你这么不舍得,那我不走了,可好?” 他怔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好了好了,不说了就是。”他的脸色忽然转为凝重,附耳轻声说道“敏敏,你怀孕的事情牵涉重大,我已经下令封锁了消息,以保障你的安全。只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自己还是要多加小心,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以你自己的安全为要!” 我心头先是一紧,接着又是一暖,微微笑了笑,点头道:“放心,为了你、为了我,我会好好保护自己和我们的孩子。” 他笑了,轻轻吻了我一下,仿若壮士断腕般,说:“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也该走了。我会很快结束这里的事情赶上你,说不定不用等到回京,我们便又能重聚。” 我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走出皇帐。 外面的车马已经准备好了。 福全身体不好,先行上了马车,胤禛一身便装,站在马车旁,胤褆、胤祉、胤祺和胤祐皆在送行之列。胤祺、胤祐尚幼,看不出多大的情绪波动来,胤褆和胤祉却带着复杂难以名状的表情,看着我。 我心中一叹,向他们微微行了一礼。 走向马车,胤禛细心扶着我坐上去,回头间,却发现车夫旁边赫然立着盆楚克,略一思量,便明白了其中曲折。 胤褆、胤祉排行老大和老三,本大过胤禛,这种事情,合该他们来做的,康熙却因为我跟胤禛的关系比较好而选择了老四,于是,便是有心要做些什么,也不方便了! 若说我的怀孕对康熙的皇子们有影响,最大的莫过于这两人了!胤褆身为长子却因为母妃的出身注定无法继承皇位,早已怨怼在心,平日里积极表现,也是为了博得康熙的赏识。但一来皇家的身份等级本就严格,二来康熙多次跟我说过胤褆不是做皇帝的料子,所以虽然欣赏他,康熙却从未想过让他来继承大宝。胤祉的情况也是一样,其出身同样无法与胤礽相比,论资排辈又是太子在先,距离宝座的距离更远。他表面上温顺谦和,心底下却从未断过夺嫡的念头。 这两人本就不“得志”如今我又有了身孕,甚至直接威胁到胤礽的太子之位,他们怎么可能真心高兴得起来?!然而自从知道我怀孕开始,康熙便对我百般呵护,保卫工作更是做得滴水不漏,如果要懂什么手脚,唯一的机会就是回京的这一路。我毫不怀疑他们已经想好了该做些什么!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想必他们也没想到康熙会把这件事交给胤禛来做,跳过了他们俩。如此预先想好的一切都化为了泡影,惟有放弃。然而又不甘心就此收手,于是才有了盆楚克的出现吧? 他是胤祉对付我的利器! 心下微凛,若是平日里,我倒也不怕什么,但如今有了身孕,未免就有些畏首畏尾。我微微皱眉,正盘算着是否要康熙将他换下,却突然对上他清冽的眼神。他微微一笑,笑容中透着善意,我不由得一愣。 转头看向康熙,他眼中的神色很奇怪,扫视四周的眼神中,有着透彻和沉稳。 我于是定心下来,钻进马车。 避开了胤褆和胤祉,让胤禛陪着我们回去,真的只是因为我与他交好吗? 我靠在软榻上,微阖着眼睛,思量着。 第三部生死情第十五章心计二 马车吱吱哑哑走着,微微晃动间,我被窗框“咄咄”的敲击声惊醒,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什么事?”我问。 窗外传来的是胤禛的声音:“敏敏,天色晚了,我们要扎营了。” “哦。” 直到此时,我的脑筋才渐渐清醒过来。 这一路上,因为深入草原,城镇不多,许多时候都需要露天扎营。 好在我并未感觉有什么不适,一来并没有太过强烈的妊娠反应,二来被人照顾得无微不至,不但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反倒很是欣赏了一把草原上的瑰丽风光。 篝火燃烧起来,驱走了草原上的寒冷,增添了几分人气,还可以起到阻止草原上猛兽袭击的作用。辽阔的天幕下,繁星低垂,看上去与我的距离是那么近,仿佛一伸手就能摘下来。清新的花草和泥土芬芳扑鼻而来,深深吸一口,仿佛五脏六腑都得到了净化,呼气中,好像体内的浊气一一排出体外。篝火旁,人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谈笑着,蒙古草原出身的士兵们还时不时即兴高歌一曲草原民谣,一切都是那么平静而祥和 夜,渐渐深了。 一件披风披到我身上,转头一看,却是福全。 这些日子,不知是否因为远离杀戮和征战,他的面色好了很多,虽然清癯依然,却有神了。 “夜了,早些休息吧。”他笑着说。 我摇了摇头:“白天在车上睡多了,这会儿反倒睡意全无。” 他挨着我坐下来,我偏着头看他:“王爷最近心情似乎很好。” 他笑着点点头:“是啊,要是每天都能像这样,什么也不必理会,没有烦心的事务缠绕,逍遥过日子那该多好!”我仰躺下来,望着满天繁星:“是啊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看着这天、这星星,就开始怀疑我们每天的汲汲钻营究竟为了什么?” 他学我一样躺下来,一同凝望着天空:“天地间,人是那么的渺小,却总是为了那点人间的蝇头小利而挖空心思、争夺不休”他叹了口气,突然转变了话题“你真的很喜欢草原呢,敏敏。我想,你最希望的,其实是能够跟他一起徜徉于天地之间吧?” 我但笑不语。 “伯父,敏敏,你们倒是好兴致,躺在这儿看星星。”横里插来一脚的是胤禛,看着我们,笑问“你们在说什么?” 福全看了看他,动也不动道:“我们正在说,要是能永远这么清闲不问世事,那该多好?” 他愣了一下,随即也坐了下来,仰望着天空:“是啊远离人世间的勾心斗角,放下一切的感觉,原来是这么轻松” 我诧异地看向他。 一向以不争世事形象出现,在我的记忆中,他还是第一次在我面前展露自己真正的心思呢! 福全不由笑道:“小孩子家,做甚学我们这些老人家长吁短叹的?你们正年轻,正是拼搏的时候,就该努力向前才是。” 我抿嘴笑着。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喜欢胤禛呢! 胤禛笑了,勾勒出和他父亲如同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笑容:“伯父和敏敏什么时候变成‘老人家’了?伯父正是英姿飒爽、意气风发的时候,敏敏也永远那么青春美丽,你们才不会老呢!” 他一张嘴倒是甜,我不由笑骂一句:“贫嘴!” 辽阔的天地间,仿佛人的胸襟也开阔了起来。这一瞬间,我们都忘了彼此的身份,忘记了人世间的勾心斗角,只以纯粹的家人身份,直面着彼此。 说笑了一阵,胤禛正容道:“好了,敏敏,真的要去休息了,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况且草原的夜晚天冷风大,你的身子可不能这么长期待在外面。” 不由笑了。他真是长大了,如今反倒管起我来!不过倒也没错,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怎么也得小心点儿。 在他的搀扶下站起来,我看着福全道:“王爷也早些休息吧,这儿同样不适宜王爷久留的。” 他点了点头,我这才走向自己的马车。马车外,巡逻的士兵刚刚走过,领头的便是盆楚克。 “贝子辛苦了。”我打着例行的招呼。“哪里。保护敏姑娘和裕亲王乃是下官的职责。”他笑着说。 清新的笑容,在星空底下更加显得舒心而迷人,不知为什么,我鬼迷心窍一般,竟有了与他聊天的兴致。 “贝子跟八阿哥很熟?” 他愣了一下,仿佛没想到我竟然会问他这些,然后笑道:“说不上很熟,不过下官的母亲与良嫔娘娘有些渊源而已。” 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 “这次真是连累贝子爷了,原本应该跟在三阿哥身边,大显身手的,却被派来做这种无聊的事情,我真的觉得很抱歉呢!” 他看着我:“敏姑娘客气了。一来,中军基本上无战事,即便留在三阿哥身边,也是无事可做的,何谈大显身手!再来,下官可不认为护送王爷和姑娘回京是件无聊的事情,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我心中一跳,看向他。那清新的笑容仿佛昙花一现,此刻的他,我竟感觉有些深不可测。 “夜深了,姑娘还是早些回车上休息吧。姑娘现在身怀龙种,可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哪!”他催促着我,看来竟是有些关心的。 我沉默地点点头,继续向着马车走去。走了两步,突然又回过头去,发现他正站在原地,注视着我。 “我原以为,贝子是三阿哥或者八阿哥的人。”我轻声说道。 他笑了:“良禽择木而栖,下官发现,跟在姑娘身边,似乎更加有利一些呢!” 我凝视着他,良久,深深一笑。 “今晚的守卫,麻烦贝子爷了。” “姑娘请放心。” 我点了点头,走上了马车,关上车门。 好累! 方才还精神奕奕,此刻排山倒海的倦意却猛地向我扑来。是不是孕妇都特别嗜睡呢? 我这么想着,闭上眼睛,很快,便沉入了梦乡。 梦中,我看到了玄烨,每天、每个时辰、每个梦境中,他都会在那里,等着我,陪着我 第三部生死情第十六章计中计一 第二天起来,跟前几天一样,只是赶路。 千篇一律的生活,却在傍晚宿营的时候,有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前方再过去便渐渐进入人烟稠密地区了,大家的紧张情绪都有些放松。毕竟,有了人烟,便少了野兽袭击,也不易遭受准葛尔余孽的袭击。 然而就在我们扎营的时候,远处,缓缓走来一队人马。 人,并不多,也就十几骑的样子,瞭望的哨兵先发现了,大家顿时紧张起来,马上鞍、剑出鞘,几骑探马奔驰了出去,询问那些人的来历。 不一会儿,探马平安回来了,此时主持营地事务的正是胤禛,听了探马的回报后,走过来对我们说道:“是伊犁河畔的策妄阿拉布坦,正要前去觐见皇阿玛,恰巧跟我们碰上。” 策妄阿拉布坦?! 听到这个名字,我和福全不由得全都变了脸色。 康熙二十九年发生的事情,胤禛年纪还小,其中内情一无所知,所以并不了解我们的忧心从何而来,只是奇怪地看着我们。 “他们若是要去觐见皇上,自行扎营便是,为何向我们靠拢?”福全沉声问道。 “他们说,草原上相见便是有缘,独自扎营太过冷清,想与我们为伴。”胤禛道。 “那你怎么说的?”福全问。 “没有请示过伯父,侄儿不敢擅作主张。”胤禛答道。 福全沉吟着,我抿了抿嘴,说道:“让他们过来吧。既然已经向我们来了,必然是知道些什么,又或策划着什么,不论我们同不同意,想必都不会阻止他们的决心。既是如此,倒不如把他们放到我们眼皮子底下,免得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反倒不好控制。” 福全看了看我,点点头道:“你说得也有理。四阿哥,就请答应他们吧!不过,敏敏的护卫必须加强!” 胤禛似乎感受到了我们的紧张,凝重地点了点头,却没有问为什么,径自去安排了。 福全走到我身边,轻叹一声道:“想不到会在这儿碰到他。不知他到这儿来干什么?” 我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到策妄阿拉布坦的情形,那时在遥远的江南,绝对想不到会见到蒙古人的地方。 多么相似啊!在出人意料的地方,以出人意料的方式遭遇,只不过,此次的地点从江南换到了草原而已。 我不由苦笑了。 “敏敏,我看,你就不要出来了。策妄阿拉布坦,自有我来应付。”他说。 “嗯。”我并没有逞强出头,对这个噶尔丹的侄子,实在是有些心有余悸。所谓胆大心细,加上满腹的策略,当年康熙尚且差点中了他的计!这种人,我还是能避则避吧! 转身走回马车,却看到盆楚克守在车前,不由微微一惊。 “贝子何故在此?” “敏姑娘,裕亲王身体欠佳,四阿哥年幼难当大任,姑娘的安全,便由在下来担负吧!” “营地中,处处堡垒,一直以来都没发生过什么,想来是不妨事的,贝子今晚不该当班,还是去休息吧。”我强笑着说。 “今晚不同寻常不是么?为了姑娘的安全,在下还是留下吧!”他笑着回答。 我震惊至极。 当初被策妄阿拉布坦绑架的事情,除了有限几人知情,并没有流传开去。这盆楚克年纪轻轻,当年也不过十几岁吧?却是从何处听来的?这个人,究竟知道多少事情? “怎么,姑娘信不过在下?”他笑看着我。 我深深地凝视着他,该相信吗? 远处的嘈杂声响起,马蹄踏着青草“刷刷”声越来越近。我心头一紧,也顾不得多想,说了一句“那就拜托贝子”便钻上了马车。 这****的晚饭,我是在马车上吃的。听盆楚克说,福全推说我是她的家眷,身染怪疾,不能下车吹风,将策妄阿拉布坦搪塞了过去,他们并没有起疑。 半夜里,迷迷糊糊中,忽然觉得有人在身边,我一下子惊醒过来,冷汗涔涔而出。 “曦敏,果然是你!” 带有浓浓蒙古腔的官话,让我的心跳如擂鼓,这个声音,可算是我一生中的梦魇,上次我与玄烨分离的导火线,一刻也不曾忘记过! “你你怎么进来的?”我问,声音不自觉地发颤。 “本打算在食物中下药,不过他们很聪明,不吃我们一点东西。可你们汉人也有句话,叫做防不胜防。” 黑夜中,看不清他的面容表情,只能看见那凌厉的眼神,仿佛抓到了猎物的狼,正审视着自己的猎物。 “你想要干什么?”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不相信福全他们会这么容易就被击倒,只要拖延时间,我就有脱身的可能。 “没什么,只是想见见你,聊聊天。”他轻松地说着,坐了下来。 信他的话就有鬼了!我瞪着他,他却似乎真的不打算做些什么,只是坐着,笑着,打量着。 “王子殿下大费周章接近我,不会只是聊聊天这么简单吧?” 黑暗中,他一声不吭。 我无法,只好换了个话题:“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这回他说话了,轻笑一声,道:“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去见康熙,处理噶尔丹的后事!” 我心中一跳,脱口而出:“原来是去划分势力范围。” “划分势力范围?”他摸着下巴“这话倒是说得巧妙,这么说也没错!” 我渐渐摸到一些脉络:“原来,你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他但笑不语。 我渐渐冷静下来,然后问了一个令他错愕的问题:“谁告诉你我在这儿的?”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果然不愧是曦敏,一猜就中。可你是怎么推断出来的?” 我扯了扯嘴角,一点也不为猜中了而高兴:“你来得未免太凑巧了。而且执意要与我们一同宿营,未免太过着意。以你的性格,若不是有利可图,何须费这般功夫?” 他轻轻拍了拍掌:“聪明!不过,有一点你没有说中,我可不是专门为你来的。这次,是康熙遣密使找我来,不巧路上听说了你的事情而已。至于是谁说的嘛以你的聪明头脑,难道想不出来?!” 我心中一沉。 第三部生死情第十六章计中计二 整个中军都知道我先行离去的事情,但知道路线的,也就那么几个,左右一排除,答案昭然若揭。 心寒,为了对方的绝情。为了权势,原来真的可以六亲不认!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王子殿下,您也是个聪明人,难道相信天下有白吃的午餐么?”我强忍着怅然,问。 “什么意思?” 我笑了笑:“难为王子殿下也有犯糊涂的时候。请想一下,若是我在途中消失,或者被你挟持作为谈判的砝码,皇上能饶过你?如今噶尔丹败局已定,大清朝廷再无后顾之忧,想要对付你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他冷冷一笑:“正因如此,我才跑这一趟。只要有你、有你肚子里的孩子,康熙就不敢把我怎么样!” 我叹了口气:“王子殿下,皇上的性格我最清楚,他就算一时退让,也必会想尽办法救我回去。大清人才辈出,就算你的手下有三头六臂,怕也是难以抵挡吧?再说,你与皇上鹬蚌相争,得益的是谁?那人使的不过是借刀杀人之计,待你捉走了我,再让我死在你手上,你与皇上便成了解不开的冤家对头,不管是不是你下的手,这个黑锅,你算是背定了!到时候,你如何抵挡皇上的雷霆之怒?” 他没有说话,眼中却透着凝重,我知道他已经被说动了,于是喘了口气,再接再厉。 “王子殿下,我本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今又怀有胎儿,你要抓走我,我是决不会反抗的。但,这样做是否值得,还请你三思!” 他的眼神迅速变换着,许久,方才沉声说道:“你很聪明,确实说出了我未曾想到的情况。不过既然如今我已经知道了,自然会想法子保住你的姓名,不会让人有可趁之机。” 我有些吃惊,为他的执著。 “抓了我,或许能逞一时之利,但王子日后必将面对皇上连绵不绝的种种攻势,王子殿下以为你能支撑到几时?我劝你还是不要冒险的好,至少,这样可以让你多享几年清福。” 软的不行,便来硬的。这几句话,已俨然带着威胁。 他一愕,脱口问道:“难道这是你的预言?” 我听得一愣,哑然失笑:“预言?你怎么”正要矢口否认,忽然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念头升起“是又如何?” 他的眼光开始变得闪烁不定,良久没有说话。我觉得有些眉目,蒙古人本就对神鬼、天命之说深信不疑,或许,我是无心插柳了! 心中升起一丝希望。果然,过了很久,他才轻轻叹了口气,说:“或许,我该冒险一试的!” 松了口气,我笑了笑说:“王子若是认为自己可与天斗,不妨一试。” 他的声音中透着苦涩:“若是原来,我说不得真的会与天斗一斗!可是如今”他摇了摇头,忽然伸出手,轻轻抚mo着我的面颊,眼神中突然透出迷茫“可惜啊,可惜!若是当时没有被你逃走,如今你所怀的,可能便是我的孩子!” 我吃了一惊,却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轻叹一声,他收回了手,说:“今天被你说服了,我放过你,但并不代表我便从此要臣服于康熙。噶尔丹已灭,今后,他的一切都属于我,我会继承准葛尔,让准葛尔在我手中称雄天下!” 豪迈的言语,气冲云霄,我知道这并非戏言。而终其一生,他也确实在为这句话而奋斗着,准葛尔在他手中,迎来了最辉煌的时期!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跳下马车。突然就在这时,火光冲天而起,将这方天地映得如同白昼。 福全、胤禛、盆楚克,带着护卫们将马车团团围住,策妄阿拉布坦的人,则被绑在一起,垂头丧气。 即便如策妄阿拉布坦这般镇定自持的人物,也不由得在一瞬间变了脸色。 “你们” 盆楚克一个闪身,挡在了马车门前,微微笑道:“我们知道王子殿下必定有许多话要与敏姑娘说,特意给王子留了不少时间,王子可还满意?” 策妄阿拉布坦愣了半晌,突然哈哈笑了起来:“好心计!好手段!我服了!不过,不知这都是谁的主意?”他的眼光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盆楚克身上“是你吧!” 十足肯定的语气,盆楚克笑了笑,没有否认:“王子殿下如何知道的?” “因为裕亲王和四阿哥都不会以曦敏的安全为赌注,冒着令她受伤的危险来演这场戏我很好奇,你是如何说服他们的?” 盆楚克笑道:“果然不愧是王子殿下,就如传闻中一般睿智。不过,夜深了,还是请王子殿下回去休息吧。” 胤禛一挥手,立即有士兵上前,将策妄阿拉布坦团团围住,策妄阿拉布坦豪迈一笑,也不说什么,大踏步向自己的营帐走去,视身边的士兵为无物。 我惊讶地看着这一切,甚至忘了出声。 “是他的主意?”我问着不知何时来到我身边的福全。 “没错。他说,为了一劳永逸,有必要弄清楚策妄阿拉布坦的来意,同时也是为了绝了他以后再在你身上打主意的念头,不如冒险一试我们被他说服了。”福全看着正在辅助胤禛组织士兵善后的盆楚克,轻声地说“敏敏,这个人不简单!日后定非池中物!” 我缓缓地点了点头。 “伯父,你看,这策妄阿拉布坦该怎么处置?是不是缚交皇阿玛比较好?”胤禛走过来,问道。 福全看了看我。 我抬头,发现盆楚克正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不,不必了。”我摇了摇头“皇上此次出兵,目的不过两个,一是除掉噶尔丹这个心腹大患,二是应喀尔喀汗的请托,对其族人进行保护。如今这两个目的都已达到,以皇上的立国方略,是不会去征服塔尔巴哈台的准噶尔国的,这便需要一个有力的统治者去继续统治这一地区,否则皇上也不会密召策妄阿拉布坦前去。我们若是将其绑缚交予皇上,皇上该如何处置?放还是罚?事情闹大了,必然坏了皇上的大计!” 福全点了点头道:“没错。况且,突厥斯坦城里的头可汗一向与沙俄勾结,有不轨之心,策妄阿拉布坦要巩固其统治地位,就必然先要除掉头可汗,稳定伊犁的局势才行。如此一来,我大清不必多费功夫,便可解决这一棘手的问题。” 我赞赏地看着福全,他的分析完全正确。 事实上,策妄阿拉布坦在康熙三十七年,的确击败了头可汗,并于其后完全确立了对吉尔吉斯的统治。而其兄弟大策凌敦罗卜也从斋桑湖和叶密立率军攻打俄国人,一度曾使俄国人退出了叶尼塞河畔的雅米谢威斯克要塞。可以说,策妄阿拉布坦的存在,一定程度上稳定了大清的北方边界。 但此人也绝不是甘于屈居人下之辈。在巩固了对北方的统治之后,他又对大清举起了反旗。虽未对清廷造成太大的影响,但终康熙帝一生也未能铲除这个祸害,这些却不是福全和康熙所能知道的了。 就目前来说,留下策妄阿拉布坦,完成与其暂时的结盟,对清廷来说绝对是利大于弊的。正因为如此,康熙才会宣诏他觐见吧?但因当日他曾经对我有过承诺,解决了噶尔丹必然会向策妄阿拉布坦报一箭之仇,如今这么做,分明是对我的食言,他怕是对我心存愧疚,才会如此秘密进行此事吧? 忍不住微微一笑,心中一甜。 胤禛听了点点头道:“侄儿知道了。那,今晚先把他们严加看管起来,明天就放他们去吧!经过今晚,他们应该也不敢再打什么歪主意了。” 我笑着说:“四阿哥想得周到,就这么办吧。” 福全也欣慰地点了点头。 胤禛得我们两个称赞,心中的喜悦忍不住流露在面上,转身便去布置了。 福全看着他的背影,叹道:“胤禛这孩子,聪明、细心,学起什么都快,日后必然是个治国的能臣。若太子有他辅佐,当不会出什么大错才是。” 我没有说话,原本甜蜜的心境顿时变得五味杂陈。虽然史料上记载不多,但胤礽的垮台,真的没有胤禛的影响在里面么?皇家,最不可能拥有的,便是骨肉亲情了! 福全看着我的神色,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最终只剩下一声叹息,道:“夜深了,你也早点休息吧!今天的事,别想太多了!” 我点了点头,回到马车里躺下,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们已经开始动作了!这不过才刚刚开始,以后,还会有些什么在等着我呢? 第三部生死情第十七章埋伏一 第二天起来,我们便与策妄阿拉布坦一行人分道扬镳。 分别之时,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对于他,我分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或许是恨,或许是怜悯,又或许,什么都不是 但无论如何,今生今世,怕是不会再见面了吧! 马车的队伍继续缓缓前行着,很快,边塞的市镇出现在我们眼前。 有市镇的地方便有我的饭庄,所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我们很快来到了这个镇上唯一的一家元华饭庄。这里的老板乍见我的到来,很是吃了一惊,随即便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翼翼伺候起来,虽然条件简陋了些,服务上却不比其它繁华地区的分店差,显示出饭庄的训练有方,也算是给我长了一回脸。 我们这一行人,哪个不是精明人物?经过策妄阿拉布坦的事情之后,便是最没有经验的胤禛也知道了我们的行踪已经泄漏,于是,在小镇上,车队经过改装之后,再次出发。 一路上,我们分成了零散的几拨人,前面一队侍卫扮成贩夫走卒探路加开道,我们在中间,后面一拨人扮成行脚的商贩,结伴同行,暗中护卫着。还有些人或左或右、忽前忽后,明里暗里拱卫着我们。 福全和我扮成了一对农家夫妇,胤禛和盆楚克扮成了我们的子侄,打着探亲访友的招牌,以不起眼的身份带着看似平常的家当,很快便被淹没在来来往往的行人中,成为最不起眼的那一朵浪花。 本以为这样就该平安无事,然而就在两天后,危机再次降临了! 夜色渐晚,我们如同往常一样打尖休息。按照惯例,选定了歇脚的地方以后,其他的人就会三三两两散布在这四周,形成一道又一道防护网。为求保密,我连元华饭庄也很少选择,宁愿选择其他较小的客栈。 但在吃完晚饭以后,异样发生了。 “外面有些不对。”盆楚克出去走了一圈,回来坐在桌前,端起一杯茶似乎漫不经心地喝着,低声说道。 我和福全一愣。 只要住进了店里,我和他便不再外出走动,以免被人认出,而胤禛和盆楚克照例是要出去转一圈视察情况的。 这两天都没出什么事,没想到今天他们带回来的却是如此棘手的消息。 “外面多了很多形迹可疑的人,而我们的人少了几个,不知道哪里去了。”胤禛毕竟还小,难以保持镇定的形态,阴沉着脸说。 我和福全面面相觑,我的心倏地沉落谷底。 “你们看清楚了?”福全凝重地问。 盆楚克点了点头。 福全站起来,踱了两步:“如此看来,我们应该已经掉进陷阱里了。如果不出意外,今晚必定难以度过。” “伯父,不如我们先发制人!”胤禛年少气盛,道。 福全摇了摇头说:“对方部署以久,我们已经不可能先发制人。目前唯一的优势,就是他们想不到我们已经察觉了异样,所以尚且可以来个出其不意!” “怎么个出其不意法呢?”胤禛问。 “他们既然能布下这样的局,可见对我们的底细早已了如指掌。此时我们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切不可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唯一的机会就在于他们发动的时候!只要他们不知道我们已经早有准备,发动之时必然会产生混乱,而那混乱就是我们最好的逃脱时机!”盆楚克将杯中水一饮而尽,沉声说道。 福全点了点头。 “也只有这样了。”胤禛冷着脸,看向窗外的目光中透着凛冽“伯父、敏敏,若是今晚能够成功突围,我想我们还是分开来走好了。” 福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盆楚克也投来略显讶异的眼神。 我叹了口气,这一路上一波三折,随着经验的积累,他再也不是吴下阿蒙! “如此甚好。”我微微颌首“他们的目标是我,只要我不在,他们便失去了目标,对你们来说也安全得多。” “敏敏,我与你一起!”胤禛目光灼灼看着我。 “那怎么可以” 我话音未落,已经被福全抢了去:“四阿哥,不可!你是千金之躯,怎么可以以身犯险?!还是我去吧,由我跟敏敏一起。” 胤禛还未说话,盆楚克微微笑道:“四阿哥是千金之躯,王爷又何尝不是?二位都是国家的栋梁,谁出了差错都是属下担待不起的。以属下看,还是让属下陪同敏姑娘走上一遭吧!” 就看见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加官进爵的好事呢!真不知道这种可能会丢了性命的事情有什么好争的? 我微微叹了口气,打断了他们的争论,郑重说道:“王爷,且不说你是皇上的左膀右臂,绝不可有所差池,便是你的身体,也经不起更大的颠簸了!与我在一起有太大的艰险,万万不可!” 福全苦笑一下,叹了一声。 我又转向胤禛:“四阿哥乃是皇子,身份尊贵更是不能有半点闪失。况且此次我与你们分道扬镳,必定会尽可能掩藏形迹悄悄潜回北京,路上辛苦,四阿哥何苦跟着我遭罪?” 胤禛愣了一下,刚要说话,我却把目光转向了盆楚克。 “贝子胆识过人,又武艺高强,本是最适合的人选,只是” 我微拧了眉头,略过后面的话,但盆楚克何等人也?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会心一笑。 “我盆楚克在此发誓,必然效忠曦敏姑娘,恪尽职守,便是粉身碎骨也要保得姑娘平安回京,若违此誓,则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突如其来的誓言,福全和胤禛听了,不由都是一愣。 我定定地看着他,问道:“贝子,为何要发如此之重的毒誓?曦敏不过是个奴婢,如何能让贝子以高贵之躯做这种事情?” 盆楚克笑道:“敏姑娘,在下早已说得很清楚了,姑娘是聪明人,难道还要在下再重复一遍么?” 我凝视着他,许久,才轻叹一声,缓缓说道:“贝子,不瞒你说,我对于毒誓这种东西,从来都不信的。只是,若是贝子与我在一起,而我却发生什么意外的话,我未必会有事,贝子却无论如何难逃罪责,这一点,你该是知道的。” 他笑着点头:“这是自然。” 我逆时空而来,注定不老不死,如此慎重,只不过为了腹中的胎儿着想。但若是我的孩子真出了什么事,那不管盆楚克如何掩饰,康熙都不会轻饶了他。所以我才会如此变相警告,若他想要借机做什么手脚,最好还是三思而后行! 胤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忽然说道:“敏敏这话没错!如此说来,我也不能不去了!阿玛把你的安全交给了我,要是你真出了什么事,我可不认为他会看在我是他儿子的份上饶过我!”说着扮了个鬼脸。 我不由抿嘴一笑。 此时福全也道:“是啊,敏敏,四阿哥年纪虽小,却也该好好历练历练了!你就带上他吧!再说,他好歹是个皇子身份,紧急的时候,也许能起点作用。” 我看了他们一眼,知道他们是担心盆楚克会对我不利,才会执意要胤禛跟去。不过经过刚才的一问一答,我现在反倒不大担心盆楚克的忠心了。想想有这么个人物跟着,胤禛应当也不会有太大问题才是,便不再坚持,点了点头。 于是就这么定了下来。福全仍然按照原来的计划上路,而我、胤禛和盆楚克则悄悄离队,从另一方向潜行匿迹,前往北京。 接下来就要去做各自的准备功夫了。临走之时,我叫住了福全。 “王爷,我了解你,一如你了解我。此次分道扬镳,是为了你我的安全着想,若是王爷想打着我还跟你在一起的旗号招摇上路,意图将对方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你身上,那我也会有自己的方法。具体是什么,王爷应当很清楚才是!”我看着他,认真地说。 他神情一滞,然后苦笑:“敏敏,你好了好了,我答应你,绝不会自作主张了!” 我看着他,欣然一笑,轻轻松了口气。 第三部生死情第十七章埋伏二 虽说还没有到盛夏,可正午的日光仍然毒辣得让人消受不了,尤其是我这种孕妇。因此,我们便在一家小店中略微休息。 盆楚克的本事再次令我惊讶,他让我见识到了传说中的易容术。 所谓之易容,当然不可能是后世的武侠小说中胡编乱造的什么“人皮面具”之流,那么恶心恐怖的道具,而是一种巧妙的化妆术。仅仅是肤色的改变,和寥寥几笔勾勒,便呈现出完全不同的外貌,整个脸型并没有改变,却给人完全不同的印象,产生出从来不曾见过这个人的感觉。 能够在三百年前的时空中碰到这么出神入化的化妆术,我不得不对古人的智慧再次刮目相看。 一路上,我、胤禛和盆楚克化身为表姐弟,本来按实际年龄算,我算是他们的长辈,却在盆楚克一句“看你这样子,就算有人说你是我妹妹都不会觉得奇怪”之后,不得不降了一辈成为他们的同龄人。我知道自己不变的容颜会带来多大的麻烦,也只好由着他们去了。 于是胤禛变成了我的弟弟,盆楚克成为我表弟,平白无故便矮了一截辈分,很是让我郁闷了一阵子。 果然不出我们的所料,在分头突出包围之后,我偃旗息鼓,乔装打扮赶路,一路上没惊动任何人,便再也不见什么埋伏。 倒是胤禛,改变了很多。原本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皇子,却在几天的平民“体验”之后感悟甚多。 塞外,自古以来就比中原偏僻和落后得多,靠近边塞的地方跟京城的差距更是不可斗量,在这太平盛世,虽说不上饿粰遍地,却也绝对算不上富庶之地。 胤禛是经常在京城里走动的,跟那些从小便被困在皇宫里,没见过外面世界的皇子不同,很是有点见识的,但毕竟没离开过京城。事实上,即便是在康熙年间,仍然多的是穷人家卖儿鬻女,沿街乞讨却讨不来一顿温饱。而富人家作威作福,甚至勾结官府欺男霸女、鱼肉乡间。如此强烈的反差,令这个仍然血气方刚的少年心灵受到强烈的冲击。 “皇上也是人,精力也是有限的,他不可能每州每县都亲自过问,全靠当地父母官来管理。如果这些父母官们无法自律,那这一方百姓自然就会受苦了。”盆楚克在阻止他打抱不平时,如此说道“四阿哥,您能管得了一个,管得了全天下吗?再说,您不过是一个皇子,无权无势,凭什么去管这些父母官?” 我不知道这番话在胤禛心中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只看见他涨红的脸,和羞愧、狠戾、阴霾兼而有之的复杂眼神。 “这样好吗?对皇子如此说话,不怕对你以后的仕途有影响吗?”背地里,我问盆楚克。 他哈哈一笑:“对四阿哥,我想还不用担心吧!否则你也不会如此在意他对么?” 我微微一笑。 在意,是因为他是未来的雍正帝,究竟这孩子心性如何,到现在我也没摸透。别人眼里的他是个温和而细心、颇有能力的皇子,康熙似乎也对他另眼相看,但不知是不是我受后世历史影响太深,总觉得他不该是这么简单的人物—— 是我多心了么? “倒是你,打算怎么做?”他反问我。 我一愣,心情随之有点暗淡。 自从逃出那小镇上的包围之后,我便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与被人袭击比起来,更令我悲伤和愤怒的,是自己人的背叛! 草原上与策妄阿拉布坦的“偶遇”主谋是谁不言而喻,我虽悲伤,却并不感觉愤怒,只是有着深深的无奈。因为我知道,从来帝王家的争夺就不存在“仁慈”和“亲情”迟早有一天,我们每一个人都必须面对这种境地。 然而走出草原后,稳妥起见,我们特意变换了装束和身份,悄然上路。这本该是极秘密的,为何竟会被人预先埋伏好,差点打了个措手不及? 无论如何分析,最后得出的结论都只有一个—— 背叛! 一手创立的组织,居然出现了背叛者,惊讶之余,便是深深的愤怒。出现背叛者是我领导的失败,曾经令我一度难以接受,但静下心来,其实想想也是自然。只要是人就会有yu望,有些人为了yu望便可以不惜一切。我原本不必如此惊讶和难过。 但那种被自己人背叛的愤怒,却是久久无法平息的,伴随而来的,还有更多的怀疑。既然在这种地方有人会背叛我,那其他地方呢?京城呢? 不愿去怀疑的!却不得不从此对身边人都多了一个心眼。更不愿去臆测的!却总是不经意间忖度着身边所有人的忠诚。 我能想到的,胤禛和盆楚克自然也能想到。因此,他们在我面前绝口不提元华饭庄的事情,也从未鼓动我向元华饭庄请求支援。而在我心中,则下了一个决定。 元华饭庄,是该到了好好整顿的时候了! 第三部生死情第十八章厮杀一 有我这个孕妇在,自然是走不快的。结果虽然是我们先出发的,还没走到北京边儿上,却已经听说了康熙回銮的消息。 想起临分别时说过的话,他行动倒也迅速。只是,怕是此时已经得知我们遇袭的消息了吧?想必定是担心不已,是不是该想办法向他报一声平安? 不,不行,这样会****我的行踪。 思前想后,我只能按捺下这股冲动—— 玄烨,对不起了!你就再忍耐几天吧! “敏,敏敏?”胤禛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我才发现自己走神了。 “怎么了?”我问。 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这话应当是我来问才对,你怎么了?”不过他显然没有要我回答的意思,自顾自接下去道“我刚才说,前面有个茶铺,咱们是不是去歇歇脚再走?” 我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果然是一家小茶铺,专门给过往行人提供喝水歇脚的地方,于是点了点头。 其实他们为了照顾我,已经给我买了一头驴代步,可怜好好的一位阿哥、一位贝子,竟然迂尊降贵做了一回赶驴的,盆楚克还好点,刚开始胤禛手忙脚乱的样子着实让我憋笑到肚子疼。 尽管有代步工具,可怀孕之后的我还是特别容易累,走一段便要停下来歇歇,于是我们三人便向着茶铺走去。 铺子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了,三三两两,喝茶聊天,几杯清茶下肚,缓解一下路途的疲劳,再继续起程。这里已经是北京郊区,熟悉的京片子传进耳朵里,在我心里,竟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不过外面的水和食物,我是不敢吃的。我自己倒还好说,就怕万一伤到肚里的孩子。胤禛和盆楚克更是小心翼翼,不管是我还是孩子,随便谁出点问题恐怕都不是他们两个能够承担的,因此,水和食物,都是他们亲自动手或看着做的,再经过反复检查,才能拿给我吃。 接过胤禛递过来的水袋,喝了几口,我长长舒了口气。刚才还有一些胸闷,坐了一会儿之后倒也好多了。 这时店家笑呵呵地走过来问道:“几位客官难道是担心我这里的杯碗不干净么?放心好了,我们都是用滚水煮过的,保证没问题!” 盆楚克站了起来,拱了拱手,不着声色将我和胤禛挡在身后,笑道:“店家多心了,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表姐偶感风寒,怕影响了店家,所以都是自备茶水的。” “原来如此。”店家笑着,老迈的脸上皱纹都挤在一起“也没什么。像几位这样自备茶水的人其实也不少,老汉我也就是过来问问,怕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好惹几位生气了。这间铺子也就是给各位客官一个歇脚的地方,喝不喝茶水倒是次要,出门在外,相见即是有缘,何必计较太多是不?” 盆楚克笑道:“正是正是。难得店家这么开明,那我们就叨扰了。” “你们慢坐,慢坐。”店家笑呵呵地,走开了。 盆楚克转身坐了下来,用身子挡着,在桌面上蘸着茶水,写了一个“逃”字。 胤禛先是一愣,随即眼中升起一片冷凝,面部表情却丝毫未变,看来这些天的历练效果显著,也看得我自愧不如。 我是三个人里面反应最慢的,直到现在还一头雾水。盆楚克背对着店主,手指比划了一下。我仔细一琢磨,终于醒过味儿来。 以一个依靠摆茶铺为生的乡下老头儿来说,这个店主的言谈举止,未免也太过有教养了一些吧?一个人的外表可以通过化妆来改变,行动和说话方式却是他固有的习性,根深蒂固,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改过来的。 我再瞟了四周一眼,方才没有注意,现在才发觉,原来这些所谓的行人,竟十有**眼神都有些不对,有的还频频看向我们,目露凶光。 不由苦笑。看来是因为北京城近在咫尺,所以都有些放松警惕了,想来是他们找不到我的行踪,于是便在北京边儿上堵我!回京的路只有那么多,只要守株待兔,总有一天能抓到兔子的! 同时我心底也是一沉。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要想守住所有的路堵我,这需要多大的势力?单凭一两个皇子,可能吗? 我这未出生的孩子,究竟背负了多少怨恨? “表姐,休息够了吗?够了的话我们接着赶路吧。”盆楚克说道。 我强打起精神。 现在不是悲伤无奈的时候,身陷重围,为了孩子、为了我、为了玄烨,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那么多凶险都闯过来了,怎么可以在这里倒下? 于是我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胤禛扶着我的左手,盆楚克走在我右边,两人把我护在中间,向外走去。 多么希望没有被他们认出来啊!最好是能够蒙混过关,让我平平安安回到北京,然而这点小小的愿望马上就被粉碎了! 只听“哐啷”一阵碟碗的碰撞声响,八成坐着喝茶的“行人”都站了起来。桌子底下、包袱里、灶台下,各种各样隐蔽的地方抽出了一把把兵器,气氛陡然紧张至“危险”的境地,我不由一愣。 “走!” 盆楚克大喝一声,用力将我向前一推。胤禛的敏捷也不输他,立刻拉着我跑向栓驴的地方。 说时迟,那时快,我眼前一花“叮”的一声,我回头一看,盆楚克挡在我身后,架住了从后劈来的一把钢刀,随即上下左右,同时又是好几样武器袭来,将他包抄在其中。 “小”惊叫和提醒还没出口,前面也亮起了一道银光,一柄剑迎面刺来。我反射性一偏头,剑锋擦着我的耳角穿了过去,削下几缕头发,飘落肩上。 一剑刺空,对方改刺为削,却在间不容发之际被胤禛一掌劈到手腕“当啷”一声掉了兵器,胤禛趁机飞起一脚,将那人踢了出去。 此时茶铺里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几个不相关的路人吓得屁滚尿流,纷纷夺路而逃,我和胤禛趁着这机会,也冲到了路上。 那些人却不依不饶,跟着我们紧追不舍。胤禛无法,只得转回身来抵挡,怎奈他们人多势众,他又要顾及我的安全,不免左支右拙,狼狈非常。 我更是不敢稍离他左右,尽管刀剑就在眼前飞舞,却宁愿左右躲闪也不敢独自跑开,那样绝对死得更快!慌忙中瞟了一眼盆楚克,发现他也被好几个彪形大汉围着,此时他的手上出现了一对类似于镰刀却又不是镰刀的兵器,刀光剑影中,竟然还能你来我往,一个人扛住了五六个人的攻击。 随着胤禛一转身,却没想到正好把自己送到了一把刀锋面前,明晃晃的锋刃在我眼前放大,躲已是来不及。就在眉峰似乎已经感觉到钢铁的冰凉时,杀气却骤然消失,随着一声惨叫,鲜血喷洒了我一身,一截断臂掉到地上,连带着那柄钢刀。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顿时强烈的恶心感令我不住干呕起来。 第三部生死情第十八章厮杀二 斩断敌人手臂的正是盆楚克右手的兵器,如同回形镖一般飞旋而过,不仅带走了那只手臂,更在猝不及防之时划破了两个人的喉咙,然后带着凛冽的银光飞回它的主人手中。然而与之相对的,辉煌战绩的代价,盆楚克自身的防御出现了破绽,左腿被一剑穿透! “啊!”我惊叫了一声,却急忙捂住嘴,生怕惊扰了正在全力对敌的两人。 因为盆楚克的天外飞来一刀,胤禛的压力大减,一个侧身闪过迎面而来的刀锋,旋身、斜劈,左手扣住对方手腕经脉,右手在对方胸前轻轻一击。 软绵绵的掌势似乎没什么力道,他却借势一跃而起,飞踢另一人的面门,那人急忙后仰闪避,他的身影凌空一旋,带着优雅的身姿重重踢在第三人的太阳穴上,顿时那人一声惨叫,飞跌开去。 而直到此时,最先被他劈了一掌的人才吐出一口鲜血来。 一瞬间,硬是被他从重重包围中开辟了一条血路出来。 “快走!”他拉着我,向前飞奔。 “可”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向盆楚克。 他的境况似乎变得不妙起来。虽然右手“镰刀”已经被收回,但被洞穿的左脚却阻碍了他的行动,灵活性大为降低,也令形势的危险指数节节升高! 胤禛并不管那么多,只是拉着我狂奔。没跑几步,忽然前面冲过来一队官军。 “什么人胆敢在此滋事?!”领头的军官还没跑到我们面前就已经大喊起来,胤禛喜出望外,急忙大声呼救。 “官爷,救命哪!有人行劫!” 官军很快跑了过来。领头的军官在我们面前停下,满面疑惑地打量着我们。 胤禛急忙说道:“官爷,那伙强人想要强抢民女,我哥哥被他们围住了,官爷救命啊!”我一愣,亏他想得出来!强抢民女?! 领头的官军又狐疑地打量了我一番,然后说道:“不管什么缘由,敢在这里打架滋事,就是跟老子过不去!上,把他们全都给我抓起来!” 看来这也是个昏官,分不清是非便要各打五十大板了!我和胤禛无奈地对视一眼。 官兵们立刻向着还在打斗的盆楚克他们冲过去,我和胤禛这边只剩下了那个军官和两个小兵。那军官走上前来,道:“你们给我乖乖的,别想什么歪点子!若真是无辜的,稍后便会放了你们。若敢反抗哼哼!”他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毒辣,我悚然一惊,急忙后退。无奈此时他与我的距离已经颇近,眨眼间,寒光闪闪的刀锋已经劈到我面前,凉意透体而入! 避无可避,我根本来不及反应!然而就在此时,一前一后两声闷哼响起,想象中的疼痛并未降临。我惊魂未定,凝神一看,顿时又吓得魂飞天外! 只见胤禛的肩上插着明晃晃的钢刀,而他的匕首则捅进了那军官的肚子里,竟是他用身体为我挡下了这一击! 那军官的死活我不管,胤禛却是万万死不得的! 我想尖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一阵眩晕过后,我冲了上去,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 然而看着他肩头汩汩而出的鲜血,我顿时慌了手脚。 怎么办?他可是未来的雍正帝啊!可千万死不得的! 怎么办?! 恶心顾不上了,还有两个官军小兵就在身前也来不及理会,我只能扶着他,眼看着那柄明晃晃的钢刀却什么也干不了。 不敢拔刀,他们不是说乱把插在人身上的利器拔出来会引起大量失血死亡吗?可如今他的血似乎也流了不少啊! 怎么办?! 我恨死了当初为什么不去学点急救的知识! 他的身体似乎正在失去力气,然而尽管如此,却仍然紧紧盯着眼前的两个小兵,气势压迫得他们不敢妄动。 一时间,我好想哭! 就在这时,异变又生! 我正心悬胤禛的伤势,忽听前面两声惨叫,抬眼一看,不知从何处又钻出一伙人来,闷不吭声便解决了正被胤禛盯着的两个小兵。 我不由得又是一阵眩晕,浑身发冷。难道这个孩子真的是不被允许的吗? 我感觉得到胤禛身体的僵硬——够了!为了我一个无亲无故的女人,他已经做得太多了! 心,又冷又热,我一咬牙跨前一步,明知没什么作用却仍然挡在胤禛面前,刚想说些什么,却见那些人根本不理我们,从我们身边冲了过去,加入到已经一团混乱的盆楚克那边。 难道不是来找我们的?我和胤禛都愣住了。 耳边却传来一声惊呼:“四阿哥,您这是” 熟悉的声音,我急忙看过去:“巴扎?!” 那个急急忙忙跑过来的,不是康熙的御前侍卫巴扎是谁?! “巴扎”胤禛的声音已经有些气促“怎怎么是你?” 巴扎跑到我们面前,请了个安道:“回四阿哥的话,奴才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前来寻找四阿哥和敏姑姑的!” 胤禛仿佛一下子松了口气,身上的力气迅速流失着,歪倒下来,正好倒在我身上。还好他年纪还小,身板不大,我还能够支撑得住,只是有些吃力。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叫医生!”我对愣在那里的巴扎怒喝道。 “呃是!”巴扎急忙挥手叫人去找医生,同时上来帮忙把胤禛扶到树荫下,躺下来。 “这敏姑姑,究竟是怎么回事?四阿哥怎么会伤成这样?”巴扎的声音中透着紧张,我知道万一胤禛有个什么不测,他们这些侍卫绝对难逃干系。 此时却没有心情理会这些,因为胤禛的神智已经开始模糊,我的眼睛也开始模糊,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 “四阿哥,你振作一点,千万要坚持住啊!大夫马上就来了!” 我心急如焚,却又不敢乱动他的伤口,只能掉眼泪,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说话间,大夫竟然就已经来了。我定睛一看,虽然没穿官服,可那分明竟是太医署的太医啊!不由惊讶地看向巴扎。 接收到我询问的眼神,巴扎忙道:“皇上除了派我们四处寻找你们的踪迹,还每一队都指派了一名太医,以防万一。” 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我紧紧抓住胤禛的手,喃喃地说着,不知道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太好了太好了,有救了,终于有救了” 太医满头大汗终于跑到我们身前,一眼便看到躺倒在地上的胤禛,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也顾不得无礼,急忙打断他想要向胤禛请安的举动,说道:“太医!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四阿哥为了救我被人刺伤,您快点治疗吧!” 太医也知道我说的不假,当下也不浪费时间,径自抓起了胤禛的手开始诊脉,然后便开对伤口进行处理。 我注视着太医的动作。方才命悬一发之际尚不觉得,此时放松下来,血腥味引起的恶心欲呕再次发作起来,我实在忍不住,只好走开。 太医看了我一眼,转头换而招呼巴扎去帮他的忙了。 此时,只见盆楚克在一名侍卫的搀扶下走过来,而他身后的打斗也已结束,地上横七竖八躺倒了一堆,原来茶铺里的刺客没有一个生还的,可见其凶残。 我心里头还冒着凉气,急忙迎上前去,问道:“你没事吧?” 他摇了摇头。我见他身上除了被贯穿的左腿伤势,还大大小小平添了不少伤口,皮开肉绽,颇为恐怖。同样的血腥令我不得不退避三尺。 他看着我发白的脸色,无奈地苦笑道:“好了好了,你有了身子,必是闻不得血腥的,别管我了,我没事的。” 我强忍着恶心,说道:“你再忍耐一下,等太医处理完四阿哥的伤势,便会给你包扎的。” 他示意侍卫把他扶到另一颗阴凉的树下,靠坐下来,咧了咧嘴道:“不要紧,这点伤,死不了!倒是四阿哥”他看向正在紧张治疗的太医“没想到临到北京边儿上居然还会出这么大的漏子,这下有得受的了!” 我知道他在说康熙必定大发雷霆,忙道:“四阿哥不会有事的,他是为我伤成这样,你也已经尽了全力,皇上不会怪罪你的。” 他看了我一眼,笑了笑说:“是啊!好在你和小皇子都没事,不然可真没法交待了!”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小皇子”便是我肚里的孩子,不由轻轻抚mo着小腹,扯出一抹苦笑。 我自己是无所谓了,反正死不去的。但这孩子却没人敢担保,否则我又何须如此紧张? 说话间,太医从地上站了起来,我急忙走过去问:“四阿哥怎么样了?” 太医忙道:“敏姑姑放心,四阿哥没有大碍,刀并没有伤到心脏和经脉,只是失血过多,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敏姑姑,让我替你把把脉吧!” 我知道这必是康熙的吩咐,原本这太医应该也是为我准备的,却急忙推辞道:“我不要紧,被四阿哥和盆楚克贝子保护得很好。太医,贝子也受了伤,你赶紧给他看看吧!” 太医看了看盆楚克,又看了看我,这才点了点头,快步走过去为盆楚克包扎伤口。好在正如盆楚克自己所说,他受的大都是皮外伤,只是腿上那一剑有些棘手,怕是没有四五个月不能好全了。 等处理完了两个伤员,我才同意让太医为我把脉。肚里的小孩看来也是颇顽强的,经历了这些天的奔波和今日的危机,却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营养有些跟不上,需要好好补一补而已。 就这样,我们在御前侍卫的保护下,终于成功回到了北京城。而本应走在我们后面的康熙,却早已在紫禁城里,等待多时了! 第三部生死情第十九章回一 “敏敏!” 甫一见面,什么话都还来不及说,我就被康熙紧紧抱在了怀里。 “还好还好你平安无事!我好后悔,后悔让你独自离开,不该让你离开我身边的!吓死我了”他颤声说着,几乎语无伦次。 俯在他胸前,倾听着那剧烈的心跳,忽然间,辛酸、委屈、心动、幸福种种感情涌上心头,泪水迅速凝聚,滴滴落下。 啜泣声惊醒了激动中的康熙,他顿时慌了手脚。 “敏敏,你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还是受了什么委屈?”见我只是哭,不说话,他简直有些手忙脚乱了“别哭,乖,别哭了,有什么事跟我说,我替你出气!你一向都很坚强的不是么?别哭了” “谁说我很坚强?我哭一下都不行么?”我终于说话了,吼出来的。 “呃不是不是!”他急忙辩解,却怎么也说不清楚,最后只能长叹了一口气,把我搂回怀中“罢了罢了,你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听他这么说,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同时一股笑意涌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带着泪花:“我偏不哭了!” 康熙看着我,哭笑不得:“不哭了?” “不哭了。”我擦了擦眼泪,情绪就像一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夸张地抹了一把汗,叹道:“吓死我了!” 明知他是逗我开心的,却仍是被逗笑了。 他看着我,微笑着,满足地叹了口气。 拥着我,缓缓坐到炕上,他轻轻地说:“当我听到你们被袭击的时候,吓得心跳都停止了!紧赶慢赶赶回京,却只等到了二哥。我的心,就像掉进了油锅里,每天煎着熬着,又不敢昭告天下大张旗鼓地寻你,可急死了!” 我依偎在他怀里,微微笑着:“这不是没事么?” “是啊!好在,你没事,”他轻轻抚mo着我的小腹,流露出说不尽的慈爱“孩子也没事。” 我轻轻叹息了一声:“好在这次,有裕亲王,有四阿哥、盆楚克,不然” 他的手顿了一下,声音有些发冷:“是我不好,以为这样的隔离可以让你远离危险,没想到反倒将你推进更危险的境地!” 我惊喘了一声,原来,一切他都知道! 不由沉默了。 他抱着我的手臂紧了一紧,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他的眼,不知为何,我却感觉得出他心中的悲哀。 “敏敏,我都想好了,等我们的孩子生出来,男孩儿叫胤祾,封贝勒,女孩儿就叫沁宁,是公主,你说可好?”他笑了笑,刻意转换了话题。 “不,我的孩子,不要列入宗室!”我缓缓说道。 知道他会不快,我却无意逃避,也无法逃避! 果然,他愣住了:“为何?” 我坐直了身体,淡然一笑:“我不要我的孩子卷入皇室的纷争中去。” “可是,”他顿了一下“何以见得这孩子就一定会卷入纷争中?若是女孩儿,就更不用担心了是吧?” 我仍是那么平静,说出来的话却是激烈而尖锐的:“现在已经卷入了不是么?孩子尚未出生便惹来这么多事端,要真的生出来了况且,我在后宫中无名无份,你拿什么借口来封他?” 他猛地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你的身份,虽未明说,宫里宫外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初是你自己不要封号,若是在意,现在我就可以封你为皇后!” 我别过了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猛地转过头来看着我,带着深深的怒气:“那你是什么意思?他毕竟是我的孩子!是皇子、是公主!” “那又如何?”我丝毫不为所动,没有一丝畏惧地直视着他的眼睛“他也是我的孩子,我有权决定他的生活方式!我会让他平平安安长大,用我自己的方法去教育他、栽培他,绝对不会输给所谓的皇子教育!” 他气结,恼怒地瞪着我,我也倔强地回视着他。 良久,他终于收回了眼神,叹了口气:“可是,也不一定是男孩儿是吗?女孩儿的话,还是让她做一个公主吧!” 听得出他的让步,我松了口气,也放软了语气:“自古以来,哪个公主不是国家的附庸?为了国家的利益,公主从来就是可以被牺牲的不是么?又有几个真正过着幸福的生活?” 他一愣,抿着嘴,一言不发。 我站了起来,轻轻环抱住他的腰,依偎在他怀里:“玄烨,何必这么在乎身份呢?不论他们是不是皇子公主,都是你的孩子不是么?你是他们的父亲,血浓于水,谁也无可否认!再说,身份又能说明什么呢?那是父母给的,不是他们自己挣来的,那是枷锁啊!将他们的一生都牢牢锁在皇宫、帝位、国家这些无形的牢狱中,压榨出自己最后一滴血汗,也未必能得善终不,我不要,我只要自己的孩子过得幸福、快乐,平平安安过一生,就足够了!” 他身躯一震,苦笑了,回抱着我:“你一直都是这样,而我,从来就拿你没有办法好吧,如果这是你的愿望,便依了你吧!但你刚才说希望孩子过得幸福、快乐,如果他们觉得回到皇宫比较好的话,你可不准阻挠!” 我笑了:“好,一言为定!” 他在打什么主意,我自然清楚得很。可我会给他这种机会么? 小小的争执终于平息了下来,我们都没有说话,让自己的心情沉淀。 “你呀,总是这样,把皇宫内院看得龙潭虎穴一般,好像到处都是吃人的猛兽!你自己不也在这儿待了三十多年了?不也一样没事儿吗?”良久,他终于有心情跟我调笑。 我抿嘴笑着:“我能平安无事是因为有你。况且,你以为古往今来的帝王有几个如你一般有个裕亲王那般的好哥哥?” 他的身体突然一僵,我立时便感觉到了,马上闭口不言。 看吧,这就是皇子们的教育啊!说到帝位,谁也不可能一笑置之。 他笑了笑,却有几分不自然:“是啊,若不是他当年让贤,今天坐在这皇帝宝座上的,也不会是我。” “这倒也未必。当年谁来继承大宝,怕不是你们兄弟能够决定的。不过,裕亲王倒也真是皇子中的异数!”我沉吟半晌,说道。 后世有种说法,当年福全之所以未能成为皇帝,是因为汤若望在顺治帝面前起了作用,又有一说是孝庄以为康熙已经出过天花,为了帝位的稳固,避免皇帝患病死亡的可能而选择了康熙,但众说纷纭也比不上我的亲身接触,以福全的性子,确实是不适合做皇帝的,他自己更是对权势避若蛇蝎。 然而,他的寿命却已经不长久了! 我记得史料中,他是康熙四十二年去世的,想起他羸弱的身体,我不由深拧了眉头。 “玄烨,裕亲王的病,怎么样了?”我担心地问。 他叹了口气,道:“太医已经去诊治过了,也开了方子,却总是不见好转。回京之后,病情倒好似更加重了。” 我有些歉疚,病情会加重,应该是因为我吧? “这一路上,裕亲王他们太辛苦了!” 他点了点头:“此次随同人员,都应该嘉奖!尤其是那个盆楚克,看来也是个干练的人。” 我笑了笑。盆楚克选择了我作为向上爬的阶梯,如今得偿所愿,倒也不必觉得亏欠他些什么。真正梗在我心里的,还是胤禛的伤势和福全的病情。 “玄烨,我们去看看四阿哥好吗?” 他看着我:“你刚回来,也累了,就歇着吧。我去就行了。” 我摇了摇头:“我不累。再说,四阿哥是为了我受伤的,不去看看他,我心里难安。” 他沉吟了一下,同意了:“那也好。不过如果你觉得累了,就要马上回来休息,知道么?” 我乖乖地点了点头。 第三部生死情第十九章回二 本是去探望胤禛的,却没想到在那儿碰见了太子。 “参见皇阿玛。”胤礽跪拜道。 “起来吧。”康熙心悬着受伤的胤禛,并没有太在意他,转而望向跪在一边的周太医“胤禛的情况怎么样?” 胤礽站了起来,与我眼波交错间,竟恍然有一丝怨毒。 我心里猛地一个激灵。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我行着礼。 “起来吧!你一路辛苦了。”胤礽说着,语气是我从没听过的,冷漠中带着忿然。 我看向他,却听到周太医的说话,注意力被引开了。 “四阿哥并无大碍,昏迷不醒只是由于失血的关系,臣已经开了药下去,四阿哥好好将养一段日子,便可恢复如常了。” 康熙已经走到了胤禛的床边,仔细打量着他苍白的脸色,脸上有一丝心痛:“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子,一定要彻底把他治好!要是跟以前有半点不同,朕唯你们是问!” 周太医急忙唯唯诺诺应下了。 “还有,需要什么药材,只管去库里拿,找不到的,尽管跟朕说,要不惜一切代价,明白么?”康熙又道。 “是,臣明白了。”周太医恭恭敬敬回着。 康熙这才转过身来,看见一旁的胤礽,问:“你一直在这儿?” 胤礽点了点头道:“儿臣自从四弟回宫之后便在这儿了。” 康熙看了看他:“你倒是有心。不过太医说胤禛已经没什么事了,你也快回去吧。” 胤礽却道:“禀皇阿玛,儿臣想在这儿等四弟醒来。” 康熙微微皱起了眉头:“你在这儿等着又有什么用?浪费时间!你的奏折都看完了吗?” 胤礽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康熙的眉间愈发紧蹙了,说道:“为人君者,当以大局为重。更何况胤禛并无生命危险,你就更不应浪费时间在这上面。快点回去把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完!” 他说着,已经有点动气。我还莫名所以,小六子在我耳边轻声说道:“皇上御驾亲征,太子监国,可是效率太低,积压了大量政务,皇上因此很不高兴呢!” 我这才明白原委,急忙走上前去作和事佬:“皇上,太子殿下和四阿哥手足情深,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儿啊!再说太子还年轻,经验不足,需要时间慢慢磨练才行的,皇上也不要太操之过急了!” “年纪太轻?”康熙冷哼了一声“朕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能够独力撑起这片江山了!” “皇上” 他狠狠瞪了胤礽一眼,胤礽低眉顺目的,并不出声,于是态度又有些软了下来:“罢了罢了,今儿个就放你在这儿偷闲吧!不过限你在明日日落之前,把所有积压的政务都处理完毕,明白么?” “是,儿臣明白了。”胤礽恭顺地说道。 康熙叹了口气,看着他道:“胤礽,别以为皇阿玛只会说你。你关心兄弟,这是好的,但你毕竟是未来的一国之君,要比别人加倍努力才行!” 胤礽低着头道:“是,皇阿玛的意思,儿臣知道的,儿臣一定努力,不负皇阿玛的期望!” 听他这么说,康熙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好了。你也不要太过劳累了,一会儿胤禛醒来就快去休息吧。”转头又对我道“敏敏,走吧。” 我点了点头,他已经率先走了出去。我慌慌忙忙向胤礽行了个礼,快步追上康熙,心里却不免对刚才胤礽的眼神耿耿于怀。 “敏敏,你在想什么?”康熙发现我的走神,问道。 “呃哦,我在想,太子能够跟四阿哥有这么深的感情,也是相当不容易了!”我笑了笑,编了个说法。 他听了,点点头:“本来兄弟姊妹之间便应该如此的,要是这些孩子们互相都能相亲相爱,那也就好了!可惜啊”我只能沉默。 自古以来,在帝王家,最不可能存在的便是亲情,像康熙与福全这般的,已属异数! “对了,德妃来过没有?”康熙问着胤禛宫里的太监。 “回皇上的话,还没有。” 我不由奇怪地看向他:“德妃娘娘是四阿哥的亲生额娘,怎么总觉着她对四阿哥不是很似乎有点隔阂呢?” 他苦笑了一下:“朕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对胤禛总是若即若离,似乎不放在心上。原以为是朕的错觉,没想到这次连胤禛受伤她都不来看看,看来是真的有问题了!” 我也是颇为困惑。 在我看来,德妃绝不是表面上看来那种宁静淡泊的人,在情在理,都没有理由放弃胤禛这个前途无量的儿子啊!毕竟胤禛聪明机智,前程似锦,应该会成为有力的依靠不是么? 想了想,我说:“奴婢还是去拜见一下德妃娘娘好了,毕竟四阿哥是为了奴婢受的伤。” 康熙笑了,看着我:“你呀!要去德妃那里可以,不过得先回去好好休息休息!你看你一回来就记挂着这个、记挂着那个,偏偏没想到你自己,这怎么行?!” 我不由得也笑了起来:“奴婢遵旨。” 德妃那里毕竟不算什么大事,我却真的有些累了。这么紧张的奔波,就算是有些正常人恐怕也有点难以承受,何况我一个孕妇? 第三部生死情第二十章灵芝一 歇息了两天,我的气色总算恢复过来,也被康熙解除了禁令,可以在宫里走动走动了。 想起前两日说过要去拜见德妃,我便向着德妃居住的永和宫走去。谁知道了那边却扑了个空,宫女说,她去看望胤禛了。 我心里松了口气,毕竟还是母子连心,想来她也不可能真的就不理自己的孩子。 胤禛虽已成家,但因为受伤的缘故,一直留在宫里休养,想了想,我便也打算过去看看他。 从永和宫到皇子们居住的南三所有一段不算短的距离,我慢慢悠悠走着,穿过一片假山时,不经意间竟然听见了德妃的声音。 “娘娘,四阿哥在宫里住了这么些时日,你却极少去看他,这是为何?”听这声音,却是八阿哥的生母良嫔在说话。我从假山后面看过去,不正是她跟德妃缓缓走过吗? 只听德妃道:“倒不是我不疼惜胤禛这孩子,可我总觉着他心眼儿太多,心机太深,不像你家胤禩,活泼开朗,叫人见着便欢喜。” 良嫔笑了起来,说:“娘娘这话说的,四阿哥体贴又聪明,那么乖巧的孩子,怎么就心机深了呢?娘娘这是在说笑罢了。” 德妃笑了笑,没有接话。 我却是若有所悟。 原来如此! 德妃确实不大喜欢胤禛。所谓知儿莫若母,她必定是看出了胤禛掩藏在温柔细心面具下的真性情,才会对他若即若离。德妃并不是个甘于寂寞的人,跟其他的嫔妃一样,她也渴望着有一天能够掌控后宫,为了这个目的,一个受宠的皇子是必不可少的。 然而胤禛的性格却使她感觉有些棘手,聪明、大胆、冷酷、狡猾,有着自己的主张,无法让她一手掌握!相比起来,刚刚出生的胤禵就好得多了!而有了胤禛这个教训,想必以德妃的能耐,定能再培养出一个完全听话的儿子来。 想通了这层,我总算对德妃的种种言行有了些了解。 然而我却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心底散发着凉气,眼前似乎出现了躺在床上受伤的胤禛,忽然之间,心头像是被针扎着。 我不知道此刻见了胤禛能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想了想,咬住下唇,便转身向着来时路走去。 刚走回乾清宫,便看到胤禩和胤祥从里面走出来。 “奴婢见过八阿哥、十三阿哥。” “敏敏!”胤禩带着胤祥走过来“听说你回来了,路上遇到些波折,没事儿吧?” 我笑了笑:“多谢八阿哥、十三阿哥挂心,奴婢没事儿。” 胤祥在一旁接口:“敏敏,听说你有身孕了是吗?” 我抿嘴笑道:“是的,十三阿哥。” “那我们又要有弟弟妹妹了!”小小年纪,脸上倒是一脸老成。 “恭喜你了,敏敏。”胤禩拿出怀里的锦盒,说“这是前些日子皇阿玛赏我的上好灵芝,正好拿去给你补补身子。” 我看了看他。 其实康熙这里什么没有?比这名贵千百倍的药材,只要有必要,我是一日三餐当饭来吃的,这点灵芝,纯就药用而言并不被我放在眼里。但是 “奴婢多谢八阿哥赏赐。”似乎没看到他的紧张,笑吟吟地,我双手接过了锦盒。 胤禩明显松了口气,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那么敏感的孩子啊!若是我不肯收下,自尊心特别强烈的他怕是又要被狠狠地伤到吧?所以我不能拒绝,不忍拒绝! 胤祥扯了扯我的衣袖,可怜兮兮的:“敏敏,怎么办?我没有东西送给你。” 不由笑了,我弯下腰,跟他平视:“不必一定要送什么啊,十三阿哥!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 “哦。”胤祥似懂非懂看着我,忽然问道“敏敏,现在你有了皇阿玛的孩子,那是不是就要当妃子了?” 我愣了一下,淡然一笑:“十三阿哥怎么这么问呢?” “因为,如果你不是妃子,那弟弟或者妹妹生出来之后怎么办呢?” 我看着他,笑着:“十三阿哥,你会不会因为弟弟或者妹妹没有身份就看不起他们呢?” 胤祥摇了摇头:“不会啊,弟弟妹妹就是弟弟妹妹。” “那不就结了?”我笑道,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我明白了。”他郑重地点点头。 心底微微一叹,我转向胤禩,问道:“八阿哥,你跟十三阿哥今儿个有什么事么?皇上召你们来的?” 胤禩点点头道:“皇阿玛要考较我们的功课,才把我们叫来的。” “那现在是要回去了吗?” “嗯,顺便去看看四哥。敏敏,你去么?” 假山后的一幕又浮上心头,我的心不由蒙上一层阴影。再加上走了这许多路,确实是有些乏了,便摇了摇头道:“奴婢还有事做,怕是去不了了。” 胤禩点了点头:“也是的。你既有了身孕,就该好好休息,别太劳累了。那,我们走了。” “奴婢恭送两位阿哥。”我微微躬了躬身子。 胤禩拉起胤祥,并肩走了。我看着他们走出了门,贴身太监急忙跟上,几个人向着南三所的方向走去,这才放心地走进乾清宫。 将手中的灵芝交给小宫女,让她拿去小厨房煎来服。既然收下了就要做到底,难得胤禩特意拿来,不吃就太不好意思了。 康熙在书房里批阅着奏章,见我走进去,他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迎过来。 “去了哪里?”他搂着我往里走。 “没,就随便逛了逛。”我笑着,自然不能说实话。 “累着了?”他仔细打量着我的脸色,看出我的疲惫。 “有点儿。”我并不否认。 不论是心还是身,突然之间,觉得好累! “那就歇会儿吧。”他体贴地说着,把我带到隔间,专供他处理政务累了休息的床上。 我点了点头,没有多说,径自躺下了,不一会儿,便沉入了梦乡。 第三部生死情第二十章灵芝二 睡了一阵,突然惊醒过来,没有缘由的。 眨了眨眼睛,不知是否跟怀孕有关?似乎怀孕之后我便一直睡得不是很好。 整理了一下仪容走出来,康熙仍然在伏案疾书,再看看天色,依然大亮着,看来我睡了并不是很久。 轻轻走上前去,帮他磨着墨,他一抬头,看见是我。 “敏敏?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多睡一会儿吧!” 我摇了摇头:“睡不着了。你一直在处理这些奏折吗?也该休息一下了。” 他放下了笔,拉着我一起坐到椅子上,笑道:“好,我休息一下,陪你坐坐。” 我笑了,依偎在他身边。 这时,一个小宫女捧着一碗汤水走进来,说:“敏姑姑,灵芝水煲好了,你趁热喝了吧!” 我坐起身来,正要接过,康熙突然皱眉问道:“什么灵芝?哪里来的?” 我看着他道:“八阿哥送的,说是给我补补身子。” 他拉着我的手,微微紧了一下,算是惩罚:“你是孕妇,不要乱吃东西。这灵芝,先让太医看看,能不能吃。” 我觉得他有些紧张过度,撅了撅嘴道:“孕妇可以吃灵芝的!灵芝可以安胎,还可以稳定情绪,难道你不觉得怀孕之后我的情绪变化特别大吗?” 他不由苦笑了:“好好好,灵芝可以吃!但该吃多少,总要有个限度吧?还是问问太医比较妥当!” 我无言以对,康熙于是便叫宫女将汤水和剩下的灵芝都送去给太医看看。 自从知道我怀孕之后,乾清宫里便一直有太医值守,以备不时之需。这可是连皇后都不曾有过的特别待遇! 宫女领命下去了,不多一会儿,就见孙太医脸色发白匆匆跑来。 “皇上,敏姑姑没吃下这种灵芝的汤水吧?”行过了礼,孙太医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我和康熙双双一愣,对视了一眼,康熙道:“还没有。难道这灵芝有问题吗?” 他问着,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我也觉得手脚有些发冷。 孙太医抬手擦了擦汗,小心翼翼地说:“禀皇上,灵芝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但这种灵芝并不适合孕妇服用。” “为什么?灵芝不是可以安胎吗?”我心跳得厉害,顾不上君臣礼节脱口就问。 孙太医看了我一眼,说道:“敏姑姑可能不大清楚。一般来说,灵芝于孕妇可以安胎调气,但并不是所有的灵芝都有这种效果。像这一种,”他举起手中剩下的灵芝“它不仅不具有安胎调气的作用,恰恰相反,对胎儿有极大的影响。若是敏姑姑把这一支灵芝都吃下去了,那有八成的机会可能会流产。” 八成?!流产?! 康熙的脸上,一瞬间泛起震怒。而我,则愣在那里,完全说不出话来。 “你下去吧。”康熙的声音冷得吓人,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兆。 孙太医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不敢多说,战战兢兢退出去了。 “皇上”我看着他,欲言又止。 他轻轻搂抱着我,抚mo着我的背,过了很久。 “把胤禩给我叫来!” 低沉的声音仿佛雷雨将至,小六子也不敢多说什么,应了一声便出去差人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见胤禩气喘吁吁跑进来。 “儿臣见过皇阿玛!”他还没站稳,就立刻请了个安。 康熙也不叫他起来,只是一把将那剩下的灵芝扔到他面前:“这是你的吗?” 胤禩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深吸了口气,说:“是,是儿臣给敏姑姑的。” 康熙看着他,突然变得很凌厉:“你可知道服了这灵芝的后果?!” 胤禩道:“儿臣不知,只是听说灵芝对孕妇有益,至于具体有何功效,却是不大清楚。” 康熙在他面前来回走了几步,然后沉着声音说道:“那朕现在告诉你!服用了你送来的这种灵芝之后,敏敏肚里的孩子就保不住了!” 胤禩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我,脸色煞白。 “皇阿玛,儿臣绝对没有加害敏姑姑和孩子的意思!没有打听清楚灵芝的功效便随意乱送礼,是儿臣的错,请皇阿玛责罚!” 康熙的怒气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责罚?若是敏敏和胎儿真的出了什么事,责罚还有什么用?!她怀的可是皇子皇女!是你的弟弟妹妹!” 胤禩跪伏在地上,一声不吭。 经历了初始的震颤,此刻,听见康熙的怒斥,我的心情反倒平静下来。 仔细一回想,此事实在太多破绽,原先的假设渐渐站不住脚,也许,我不该如此快便下论断。 我深吸了两口气,沉淀了一下心情,走过去劝道:“皇上,八阿哥应该也是无心之举,他本意也是为了奴婢好,皇上就原谅他这回吧!” 康熙却只是怒瞪着他,并不说话。 我无奈又道:“八阿哥年纪轻,经验少。连我也不知这种灵芝的害处,何况是他?既然不是有意的,皇上就宽恕了他吧!” 康熙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显见是气坏了。好半晌才重重哼了一声,道:“看在你也是无心之过,敏敏又替你求情的份上,这次就饶过你!你以后给朕好自为之,不会再有下次了!” 胤禩听了这话,急忙叩首道:“儿臣谢皇阿玛,儿臣定当紧记皇阿玛的教训,绝不再犯了!” “出去!”康熙余怒未消,斥道。 胤禩不敢再说话,急忙爬了起来,退了出去。我看了他一眼,便转头安抚着康熙。 “敏敏,你为何帮他说话?难不成”他看着我,眼中虽然仍旧凝聚着风暴,却哪里还有半点震怒的样子? 看来他也发现了啊! 说来也是,除鳌拜、平三藩、破噶尔丹有谁的心机能够深沉过他?偏偏,我成了他的罩门,往往在我的事情上,让他失了冷静! 苦涩地笑笑。 “皇上,如此,你还说皇宫里不是龙潭虎穴吗?” 第三部生死情第二十章灵芝三 经过此事,康熙对我的饮食和行动管得更严了!凡我的饮食全部都要经过太医的鉴定,确定无害而且有益之后才能送进我的肚子。 我虽觉得十分不自在,却也理解康熙的紧张,便尽量忍耐下来了。 打那之后就没见过胤禩,我不由有些担心。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康熙那天的态度是严厉了点儿,是不是该去探望一下,安慰安慰他呢? 正想着,小宫女来说,良嫔来了。 康熙已经上朝去了,并不在这里。那良嫔来干什么,我心中有数。 走出外间,只见良嫔正坐在椅子上,愣怔出神。 微微叹了口气,我走过去,行了个宫礼:“奴婢见过娘娘。” 良嫔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扶起我,拉着我一同坐下,说道:“敏姑姑可别这样!如今你身怀龙种,应该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这种虚礼,不要也罢!” 我微微笑道:“谢娘娘关心。不过毕竟上下有别,奴婢可不敢乱了规矩。” 她看了看我,笑着说:“敏姑姑皇上这也真是的,你都有了龙种了,怎么还不肯给你一个名分呢?要不我替你去求求皇上?你侍奉皇上这么多年,若是不能封个贵妃什么的,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我笑了笑,贵妃么?记得当时康熙说的是要让我做皇后吧? “多谢娘娘了,不过奴婢身份卑下,不敢妄想攀上高枝,以前是,以后也是。” 良嫔眼神闪烁着,嘴上却道:“那怎么可以?若是不给你个身份,日后小阿哥或是小公主生出来了可就不好办了。要知道,在这宫里,母亲的身份也会影响到孩子的地位啊!”说着,她叹了口气,倒是有些真心话的样子。看来,是想起了自身的遭遇了。 我也不由一叹,淡然说道:“这个娘娘请放心,奴婢的孩子,自然是入不了宗籍的。这孩子,奴婢会自己养大他!” “什么?!”良嫔倒吸了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他不入宗籍?!” 我点了点头,非常确定:“不入宗籍!” 良嫔愣愣地看了我半晌,忽然悠悠叹了口气,轻声道:“说到底,还是你聪明!什么权势地位,不要也罢” 我看着她,无从分辨她的这番话是真情还是假意,只能保持沉默。 又过了一会儿,她抬头看着我,眼神变了:“我想,你也知道我今天来为的什么。” 我点了点头。 她是为了胤禩来的。胤禩惹恼了康熙,她这做娘的自然不能不闻不问。 我原以为她会开门见山,没想到却先说起了我和我的孩子将来的地位!仔细思忖之下,我只为她感到可悲。 “八阿哥的事情,已经不要紧了。皇上那天是气坏了,不过这本身并不是八阿哥的过错,所以气过之后,皇上早就原谅他了,娘娘请不必担心也请转告八阿哥,别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她脸上的神色一松,语气也瞬间轻松了许多:“自从那孩子闯了这么大的祸以后,我就寝食难安,这些天都不见皇上召见他,有心想来帮他求求情,又怕皇上说我溺爱孩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我安慰道:“娘娘也不必太过担心了,这些天国事繁忙,皇上很少召皇子们来问话呢,并不是针对八阿哥一个人的。” 她点了点头,忽然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娘娘还有什么事么?”我看在眼里,却也不问。 她讪讪地笑了笑,说:“没没事了。那,我先走了。” “奴婢恭送娘娘。”我随着她一起站起身来,送她到门口。 她忽又站住了脚,转过头来看我:“这话,我本不想说,怕人说我是在搬弄是非。可若不说,又怕敏姑姑蒙在鼓里,以后万一再发生点儿什么,那可就麻烦了!”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明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不想听,却又不能不听。 “娘娘言重了。不知道是什么事呢?” 她压低了声音,以只有我们俩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敏姑姑,胤禩给你的灵芝,是皇上赏给他的不错,可跟他说灵芝吃了对孕妇有益的人,却是太子殿下!” 我猛地一惊,仿佛一盆冰水当头淋下! “这个黑锅,胤禩背了也就背了,说不说穿都没有意义。我今天说起来,无非是想提醒敏姑姑以后小心一点儿而已。敏姑姑听了也就算了,千万别多想!”她还在絮絮叨叨说着,我的心思却完全没有放到这上面。 心寒,四肢冰冷! 真的是他做的吗? 那个我从小看着长大,小心翼翼溺爱着,费尽心思维护着的孩子,真的就那么恨我吗?! 这就是他的回报吗? 无法言喻的痛楚,痛彻心肺,终至麻木 第三部生死情第二十一章生产一 “我想要出宫了。” 晚上,我对康熙说道。 不想再留在这个没有一丝亲情的皇宫里,不愿去面对人性中最丑陋的面具,我并没有把良嫔的话告诉康熙,只是迫切渴望离开这一切。 康熙吃惊地看着我,问:“为什么?你才怀孕三个月而已,还有那么长时间才生产,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在外面?” 我抿了抿嘴,道:“上次我们被人袭击,明眼人都知道是我的饭庄内部出了叛徒。我必须去处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康熙沉默了一下,道:“那也不一定要你亲自去啊,交待月梅去办就行了。” 我摇了摇头:“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人是绝对值得信任的?不亲自看着,我不放心。” “把你一个人放在外面,我才不放心呢!”康熙不松口“如今你是有身孕的人了,不好好将养着,多补补身子怎么行?” 我顿了一下,轻轻说:“我以为,在这宫里,才是最不安全的地方。” 康熙一愣,不再说话了。 好一阵子,他才幽幽一叹,说:“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去吧。不过,你的住处必须由我来安排,我给你安排的人,可不许嫌烦打发他们走!” 我淡淡一笑,说:“放心吧,我还是知道厉害的。” 他看着我,突然紧紧抱住我。 “对不起” 低沉的声音传过来,多少爱怜,多少歉疚 我笑了,紧紧回抱住他。 **** 康熙给我找了一处幽静的房子,周围绿树繁花环绕,幽雅迷人,正是个静养的好去处。 我的住址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那些阿哥,明里暗里,不知多少皇宫侍卫奉命守着,虽然没有人敢来吵我,但看似安静平和的日子,却是被人严密监控着。 偶尔我也会烦躁不耐,但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就不忍心苛责些什么了,只好不断安慰自己,忍耐吧,等孩子生出来了就好了 最最意外的,是康熙派来负责我的安全的人居然会是盆楚克! 康熙曾经亲口跟我说,要晋封他为贝勒,他想要升迁的目的已经达到,而且以贝勒的身份,为什么要委屈到我这里做个小小的侍卫头子? 我问他,他却笑说:“没什么,只是觉得在你身边似乎比较有趣。” 我说不出话来了,无从猜测他真正的心思。 然而不管怎么说,他的能力却是我可以放心的,想必康熙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把他派过来吧? 于是我便过起了半隐居的生活。 有时康熙会微服过来看我,但他国事繁忙,实在没有太多空闲时关,况且他的目标大,来的次数太频繁了,容易惹人注目,因此,并不常来。我整天闷在这里也颇为无聊,便想起了饭庄的事情。 跟康熙说要出来整顿饭庄并不完全是借口,趁着现在身体还不算笨重,又有时间的当儿,我便决定先着手处理饭庄的事情。 我把盆楚克叫来,跟他说了我的打算,便盯着他看。按照康熙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放我出去乱走的,那少不得要跟他一番唇舌,我也做了这个准备。 谁知他却笑着对我说:“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你要出去,我这便去准备就是了。” 我不由张大了嘴巴看着他:“你不阻止我?” “阻止?为什么?”他哑然失笑“皇上早就料到了你的性子,吩咐下来,你要出去可以,不过需得做出万全的保障才行。” 我松了口气,同时也觉得有些羞赧。自从怀孕以来我的性情似乎变了许多,那天还听见康熙背着我跟小六子诉苦,说我现在的脾气奇怪得紧呢! 他看着我,眼带笑意:“那我现在出去准备,一会儿来接你。” 我点了点头,他便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一辆轻便的马车便出现在我门前。 我登上马车,扫了一眼,里面布置摆设真的可用“简陋”来形容。 “为了掩饰身份,只能这样了。这可是我从车行里租来的。”他看见了,笑着说。 他已经换了装,一顶青皮小帽,身上穿着半新不旧的褂子,手里拿根马鞭,活脱脱一个赶车的马车夫。我看得好笑“扑哧”一声,然后急忙捂住嘴,放下车帘——真是失礼了。 “笑就笑吧。”他却不在意,在帘外随性地说着,跳上了马车。 赶着拉车的马儿撒开了四蹄,他说:“扮什么就得像什么,不然易容来干嘛?” 我笑了一阵,终于收住了,问道:“你这些本事都是打哪儿学来的?” 他说:“也没什么,跟很多人学过。我从小就不爱乖乖读书,喜欢这些稀奇的玩意儿,为这,我阿玛没少生气。” 我忍不住又笑了,可以想象有这么个顽皮的儿子,他父亲会如何头疼。 说说笑笑间,不多时,我们已经来到了北京城里一处不起眼的民居外面。 “到了。”他说着,在马车旁放下凳子,掀开车帘。 我抬头打量了一眼,并不是元华饭庄的任何一间铺子,是我从未来过的地方。 “以你现在的身份,直接到饭庄去简直就是自投罗网。”他淡淡地说。 我叹了口气,扶着他的手,走下马车。 进了房子,我方一抬眼,忽然愣住了—— 月梅竟然已经在等着我。 她的眼眶红红的,见着了我,只叫了一声“小姐”便说不出话来。伸手,交给我一份名册。 我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默默拿了过来,打开一看,原来她已经对饭庄每一家分店,足足上千间店面的人员资料都整理了一番,理出了可能存在问题的人名。 拿着这份名册,一时之间,说不出来的滋味回荡在心头。 “小姐,”月梅终于哽咽着说话了“这是可疑的人的名单,另外,饭庄人员的资料,我都放在库里了,这是钥匙,还有账簿的钥匙” 她杂七杂八的,摸出了一堆东西,堆在我面前。 “你这是在干什么?”我一头雾水地问。 她看着我:“小姐把饭庄交给我,却出了这种事,我无法推卸责任!我绝对没有背叛小姐,然而我也无法证明自己,最好的办法,便是将这一切都交回给小姐小姐,我不求什么荣华富贵,我只求小姐千万别怀疑我、嫌弃我,让我继续跟在你身边好么?” 看着哭成泪人儿的她,我长长叹了口气,拿起桌上一大堆的东西,又一一给她挂上:“你这是干什么?我并没有说你什么不是?饭庄是我交给你的,你有责任不假,可正因为有责任,你才更应该知错就改,好好帮我整顿饭庄!若说天下间还有谁是我信得过的,那也就只有你了!难道你要在这关键时刻让我孤军奋战不成?” “小姐”她看着我,泪水像断线的珠子般落了下来。 “哭什么呢?”我轻轻为她擦去泪水,叹息着。 我们一起在屋内研究了许久,天色渐暗之时,盆楚克才来催促我回去。 “那就这样了,你先把这些人都考查一遍,有什么事就跟贝勒爷说,他会转交我。”我对月梅说道。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小姐,你要小心!” 我笑了笑。 坐上马车,依旧是盆楚克亲自驾着车,向来路走去。虽然不见许多人前呼后拥,但我知道必定有很多人跟在这辆车的四周,防止各种意外的发生,包括可能跟踪和窥探。 “敏姑姑,你也不简单呢!”他悠闲自在地说着,虽未明说,我却知道他的意思。 我没有出声。 皇帝的身边充满诡谲和危机,要生存下去就必须学会奸诈和狡猾。这,算不算是我为了留在康熙身边所付出的另一种代价? 第三部生死情第二十一章生产二 已经进入深秋的北京,暑气渐消,却还不至于到冰冻的时节,天气凉爽宜人。 本是个好天气的,但我挺着个大肚子,即将临盆,经常动也不是静也不是,坐也不是躺也不是,日子难捱至极。 康熙心疼极了,几乎天天待在我身边,连以前的最爱——国家大事也给扔在了一边。 这可苦了那些大臣们,要找他可谓难如登天!因为他将我的所在严格保密,连带他自己的行踪也就成了迷。好在这段时间并没有什么祸及国基的大事,否则我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每天他都是白天抽空一段时间回去处理国务,晚上必定会来陪我吃饭,陪我入眠。不知为何,这些日子我总是吃得很少,他便下令御厨作了许多新鲜的花色出来,多少能让我多吃一点。我看在眼里,日子虽难过,幸福却留在了心中,这辈子从来没有如同现在这般,那么强烈地体认着,他——爱新觉罗•玄烨——是我的丈夫! 这天,早上起来,他便匆匆离开了,赶回乾清宫去处理政务。 我晚上睡得不好,趁着早上补了会儿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康熙专门从宫里调来了宫女和稳婆侍候着,都是有过服侍孕妇和接生经历、经过千挑万选出来的人,自然做起事来得心应手,几乎没有什么值得我操心的地方。 喝了一碗小米粥,吃了些专门给孕妇吃的滋补品,就再也吃不下了。肚子里的小宝贝突然蹬了我一脚,我不由苦笑——这么能吃,肯定是个儿子! 不得已,又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碗筷。宫女撤下去了饭桌,此时盆楚克才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叠纸。 “查出来了?”我看着他进来,心头一沉。 他点了点头,笑道:“昨儿个就查出来了,不过皇上在这儿,不准给你;今儿个也只能等你吃完了早饭才让我进来。” 听着他的抱怨,却有一股止不住的甜蜜涌上心头。我抿嘴微微笑着,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他仔细打量着我,然后说道:“皇上真的很宠爱你啊!后宫妃嫔,生下皇子公主无数,却没有一个得到皇上如此眷顾,你可不知道,如今的后宫可是民怨沸腾啊!”我不由笑出了声,啐道:“就你贫嘴!好了,快给我看看吧,回头皇上回来我又什么都干不了了!” 他自己也笑了,递上来手上那叠纸。我翻开来一一看着,越看,眉头就越皱到了一块儿。 元华饭庄全国共一千四百六十一家分店,其中有一百三十六名掌柜受到他人的笼络,王公贵族、生意对手不一而足,足足占了所有分店的十分之一。犹以北京城区及近郊为甚,贴近皇城根儿下,几乎所有的掌柜都被收买了去,看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盆楚克看着我,道:“事情比想象中还要严重,你打算怎么做?立即清除这些人么?” 我放下资料,闭上眼,沉淀一下心情才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么一来,饭庄不就要垮了吗?” “为何?只不过十分之一的人清理,至于会有这么大的动静么?”他看着我,狐疑地问。 我觉得有些不舒服,调整了一下坐姿:“十分之一已经不少了。若是一起清理这么些人,那这些分店的经营立刻都要陷入混乱状态,再加上他们手下的账房、伙计别说一百多号人了,就算十几个人也会引起所有店员的心理恐慌,让他们怎么能安心下来做事?” 盆楚克听了这话,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原来这饭庄经营,与朝堂经营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呢!” 我点点头道:“这话没错了。所以不能操之过急。这些人是一定要换的,却不能一下子全都换了,慢慢来吧!且想个借口,从远地儿的分店开始做,最后才是京城这边儿。我估摸着,怎么也得花上一年时间吧!” “一年啊!啧啧。”盆楚克咂了咂嘴“这事儿,让我也插一脚如何?” 我抬眼,惊讶地看着他:“我以为你只会对向上钻营感兴趣!” 他不由哈哈大笑起来,道:“何必说得那么直白?我倒也不是对汲汲钻营感兴趣,只是你也知道,我不爱读书,阿玛从小就说我没出息,只不过想争一口气给他看看罢了。不过如今,我倒是觉得这饭庄的经营比朝堂上有趣得多了。如何?让我加入你们吧!” 我叹了口气,皱着眉头说:“贝勒爷,不是我不愿让你去做,可这事儿对你来说是消遣,对我来说却是一生的事业,若是半途而废,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别做的好。” 他也敛起了笑容,正容看着我:“我也是认真的!这些日子一直接触饭庄的事情,我对饭庄是越来越感兴趣。如今我已经是贝勒了,对阿玛也算有个交待,今后,我只想做我想做的事情,目前看来,便是去经营饭庄了。我不敢说十年、二十年后,是否会有另外想做的事情,但至少在现在,我是认真的。” 我仔细审视着他,希望看出他说的是否是真心话。过了一会儿,才虚弱地笑道:“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这事儿就拜托你了!你去跟月梅说吧,今后的事情,你们俩商量着办” “你怎么了?”他终于发现我的不对劲,急忙走上前来。 我肚子里的阵痛早就开始了,从我拿到那叠资料开始。原本以为只不过是寻常的疼痛,过一会儿就会好,没想到却越痛越厉害。 “我怕是要生了快,叫稳婆”我捂着肚子,大口喘着气。 一向就算面对刀枪剑戟都毫不色变的他突然变得脸色苍白,吓得声音都在抖了,扯着嗓子就叫起来:“稳婆!稳婆快来!” 守在屋子外面的宫女抢先跑了进来,看到我的情况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急忙把我搀扶到床上躺着。与此同时,早就在待命的三、四个稳婆围在了我身边,看了我一眼,立刻将盆楚克赶了出去,同时张罗着一屋子的宫女们忙碌开来。 宫里资深的孙太医、周太医也被叫到了屋外等着,不多时,康熙神色仓皇冲了进来,拉住我的手叠声问道:“敏敏,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事?有没有事?” 我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摇摇头,大颗大颗的汗水从头上渗出,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他的脸色都变了,仿佛正在阵痛的那个人是他。 “皇皇上,这女人生产,不干净” 稳婆战战兢兢提醒着他,男人、尤其是一国之尊不应该留在这里,却被他一顿火给骂了回去。 “少废话!还不快点接生?!要是敏敏有什么事情我惟你们是问!” 稳婆吓得腿一哆嗦,什么也不敢说,赶紧转身忙碌开了。 接下来的时间我痛得几乎晕厥,什么都听不到了,除了痛再也没有其他的感觉。 耳朵边只剩下稳婆不断念叨着的“用力”、“努力”还有康熙在我耳边的深深呼唤。 “敏敏,坚持住!” “坚持住!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敏敏,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一定能行的!” “敏敏,你会平平安安的,为了我,为了孩子,你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对么?” 声声的呼唤,让我的神志不曾远走,不论身体如何疼痛,心底却有个地方,那么踏实,不断为我补充着能量和勇气。 终于,不知道疼了多久 “哇” 恍恍惚惚中,一声婴儿嘹亮的啼哭打破了焦急沉闷的气氛,稳婆的声音猛地拔高,高得几乎变了调——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个小阿哥——” “小小阿哥”康熙从稳婆手中接过还在啼哭的孩子,声音中竟有了哽咽“敏敏敏敏你看,是个小阿哥” 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他见了,急忙把孩子抱在一只手,另一只手过来扶我。 我靠着他半躺着,虚弱、疲累至极,却又不放弃想要看看自己的孩子。看着襁褓中那个满脸皱纹的小家伙,艰难地抬起手捏了捏他软绵绵的小手,又戳了戳肉嘟嘟的小脸,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是我的孩子啊! 他是这个世上,我唯一血脉相连的人了啊! 一种想哭又不想哭,比感动更加深刻,比幸福更加完美的感情在心口荡漾着。 “好小!”我嘟嘟哝哝地说。 “呃,你说什么?”康熙没听清楚。 我不理他,接着戳婴儿的小脸:“好软!” 再戳戳戳:“好皱!” “敏敏你”康熙看着我,哭笑不得。 但那孩子,却似乎与我心意相通,被我戳着戳着,突然不哭了,眯着的眼睛好像睁开了一点点,竟有些在笑的样子! 看着他,我终于露出了一个放松的笑容 第三部生死情第二十二章消逝一 康熙四十二年的夏天,酷热难耐。 稍微动一动便是汗流浃背,让人蔫蔫儿的什么都不相干,恨不得把身上的皮都扒下来,好让身子凉快一点儿。 我坐在树荫下,旁边特意设置了一张藤椅,福全躺在上面,闭着眼睛。 他的脸色很苍白,见不到一丝血色。原本英俊的脸庞消瘦了许多,眼眶深深凹陷下去。 他的呼吸很浅,不注意看几乎难以察觉,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竟给人一种已经去了的感觉 强烈的不安侵袭着我,我轻轻为他打着扇,几乎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自从他病倒以后,康熙派了一拨又一拨的太医过来,都赶上晨昏定省了。上好的药材、补品也是一车一车往他府上送,大把大把银子砸下去,却一点效果都没有,连太医都说,如今再好的药材,也不过给他吊命而已 而我,尽管知道他活不过今年夏天,却也是竭尽了全力,四处寻访可能有用的方子,希望能为他延续寿命。 无奈,生老病死,冥冥中自有定数,无论是我还是康熙,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命运以它不可逆转的强大和无情,迅速将福全推向了死亡的边缘。 最终,我能做的,也只有尽量陪在他身边,看着他生命的逐渐消逝而无计可施 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心中如刀绞一般疼痛—— 在命运面前,原来我什么都不是!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我远去,我所能做的,似乎只剩下哭泣。 苦笑中,孩子们天真无邪的嬉笑声传来。远处,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牵着一个摇摇摆摆、不过两三岁的小女孩向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十**岁的少年。 那少年,与福全肖似的脸庞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和煦如春风,但仔细打量,便会发现这如春风般的笑容里,隐隐透出几许焦虑和悲伤,让这笑容不知不觉中,黯淡了许多。 男孩牵着小女孩来到近前,乖巧地放轻了脚步。小女孩虽然还不懂事,却有样学样也踮起了脚尖,两人顿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娘。”男孩轻轻叫了一声。 “敏姨。”小女孩也含糊不清嘟哝了一声。 我勉强展开一抹笑容,伸出手,招呼男孩来到身边:“允祾,不是叫你跟妹妹一块儿玩么?怎么过来了?” 六年时间过去,我的孩子也已经六岁了。原本想起名胤祾的他,因为不入宗籍,所以无法使用“胤”字辈。想到雍正登基后,他的兄弟们为了避讳,改“胤”为“允”我便提前让胤祾改名为允祾,对此,康熙也没什么异议。 出生后,允祾便一直在宫外长大。我从不向他隐瞒他是皇帝的儿子这个事实,却也小心翼翼不让他接触到皇位周围的尔虞我诈,我按照后世的教育经验,为他设计了先进的教育计划,婴儿、幼儿教育全都我一手包干,年初康熙想为他请先生,被我坚决拒绝了。中国古代的封闭教育,除了培养出一堆迂腐文人以外没什么作用,我可不想允祾以后成为一个只会之乎者也的酸秀才! 后来我才发现,我的儿子居然是个天才!到目前为止,他已经完成了我设计的小学教育,并且乖巧懂事中,又不乏精灵活泼。这不,我带他来看望福全,怕影响到福全休息,便让他带着福全的小女儿到处去玩,他果然乖乖地完成了任务。 允祾看了看躺着的福全,小声问道:“娘,伯父睡着了吗?” 我点了点头,等着他的下文。这孩子从小聪明伶俐,不会特意说些没用的话。 果然,他拉了拉我的衣袖,晶亮的眼神看着我:“娘,你不是吉祥天女吗?为什么不能帮伯父治病?” 我愣了一下,然后只有苦笑。 回到清朝,回到康熙身边,是以永远停留在时间的夹缝,不老不死为代价的,别人却不知道。自古以来,对于人们无法解释的事情,向来就只有两种解释:神仙或者妖孽。康熙自然不会让我成为世人眼中的妖孽,于是便有了神仙的说法。 其实这种谣传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有了,只是越到后来越活灵活现,最后竟演变成什么吉祥天女,说我是上天派来辅佐有德君王的! 这世上知道我的来历的,也就只有康熙一人了!连允祾都不知道。然而他却在这样的谣言面前选择了沉默,令我很有理由怀疑,他在这里面没有起到什么推波助澜的作用! 问他,他却只是笑,对我的抗议听而不闻。我早就知道会有麻烦的,果然,这下可好,连儿子也相信了!对此,我除了苦笑还能干什么? 无言以对,我只能轻轻叹了口气,抬头,看见少年紧张中蕴含着期待的眼神。 “二公子,我在这里打扰了。” 再叹了口气,我的眼神传递到他眼中,他的眼神一黯。 “呃不,敏姑姑百忙之中还亲自来探望阿玛,保绶已经感激不尽了,何来打扰之说?” “咳咳”微弱而清晰的咳嗽声从旁边响起,我们一起转头看去,才发现福全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阿玛。”小女孩晃晃悠悠,张开小手就要向父亲扑过去,我急忙一把抱住她。 “佳宁小姐,王爷现在身体不舒服,您过一会儿再抱好吗?” 小佳宁小嘴一撇,眼眶迅速堆积起泪水,眼看就要号啕大哭,保绶急忙把她抱过去,哄着她。 还是亲哥的话管用,保绶果然将小佳宁稳住了,但考虑到福全需要静养,我不得不请他将这还不懂事的小孩抱走。 “二公子,王爷还需休息,您是不是” 他会意,便对福全说道:“阿玛,您好好休息,儿子晚点再来给您请安。” 福全看着他,眼神中有着欣慰:“好你去干你的事吧” 保绶便抱着依依不舍的小佳宁离开了。 福全看着他们,直至他们的背影消失。 “王爷” “不知道,我还能再看他们多久?” 他近乎叹息地说着,声音微不可闻,我却还是听见了,不由得眼眶一湿。 “王爷,要喝点水吗?”我急忙转移问题,假装什么也没听到,引开他的注意力。 第三部生死情第二十二章消逝二 果然奏效! 他点了点头,我急忙扶着他坐起来一点,斟了一杯水,喂到他嘴边,看着他一点一点喝下去。 曾经威风凛凛的抚远大将军,如今却连一杯水也无法自己喝,想到这里,我的鼻头就忍不住一阵发酸。 喝完了水,他又重新躺下来,看着我,突然笑道:“抱歉刚才,定是保绶教允祾问出那样的话倒是让你为难了” “不”我苦笑着“要说抱歉的应该是我!” 眼睁睁看着他的死亡,却什么事也做不了,这是我心中无法磨灭的亏欠。 他却笑得洒脱。 “为什么要道歉?俗话说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怕是我的时辰到了吧” 我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的泪水,滑落眼眶。 急忙别过头去,擦干泪水,勉强自己笑笑,我说:“太阳越发的猛了,你身子弱,还是进屋子里比较好吧?”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微微点点头。 招呼下人们把福全抬回卧室,正好碰上侧福晋瓜尔佳氏来给他送药,身后跟着长子保泰。 “敏姑姑。”瓜尔佳氏客气地跟我打了个招呼,脸上是掩不住的愁容。 保泰却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泰儿,怎么不向敏姑姑问好?”瓜尔佳氏微责道。 “不”我急忙说道,可还没说完,就已经被保泰截了过去。 “问好?为什么?她只会在这里假惺惺!眼看着阿玛病重却什么也不做,分明就是来家里看热闹的!” 他看着我,眼中竟然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微微后退了半步,无言以答。 “保泰!”瓜尔佳氏板起了脸“还有没有规矩了?!敏姑姑,孩子不懂事,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她转向我,陪着笑脸。 我苦笑了一下,摇摇头:“不公子说得对,我实在是愧对王爷” 瓜尔佳氏深深叹了口气,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老天爷决定的事儿,我们又能怎么办敏姑姑,妾身有些话想跟你说,不知方不方便?” 我愣了一下,默默点了点头。 她转头对保泰说道:“你去服侍你阿玛吃药,我跟敏姑姑出去说话。” “是。”保泰瞪了我一眼,不甘不愿地说道。 我吩咐允祾留在房里不要乱跑,便跟着瓜尔佳氏来到屋外。 密密麻麻的藤蔓爬满了棚架,形成一个阴凉的空间,人站在下面,凉爽不少。 “敏姑姑,恕我失礼,就单刀直入地问了。” 我隐约知道她要问什么,微微叹息了一声,说:“侧福晋请讲。” “王爷真的没办法了么?” 微微抬头,迎上她绝望中最后的一点希望之光,发现就要将它生生熄灭的我,是那么残忍! 我没有说话,以沉默代替回答。 希望之光慢慢隐去,剩下全然的绝望,她的脸色一片死灰:“果然我原想或许还能有什么办法” 我看着她,想要安慰两句,却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泪流满面。 她却笑了,那么空洞、那么凄凉,仿佛没有生命的人偶。 “敏姑姑,何必哭呢?命中注定的事,谁也无法改变。不过,王爷一生都惦记着敏姑姑,如今你这般照顾他,他想必也是很满足的了。” 冰冷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的话语,我愕然而又心痛地,看着这个心碎、心死的女人。 “侧福晋,你千万要挺住!王爷最后的日子,一切还都要靠你啊!”她一震,仿佛从梦中醒来。 “是啊,我要振作,要让王爷开开心心过完这段日子敏姑姑,”她看向我,带着苦涩“王爷心里只有你一个人,能不能请你多来看看他?” “我不是已经在这么做了么?” 她恍然。 “还有,”我也看着她“侧福晋,相信我,你在王爷心中,绝对不是没有地位的。” 她愣住了,许久,方才露出一丝解脱而满足的笑容:“是么,那,我也就安心了。至少,我所付出的这一切,并不是白费功夫,这就足够了!” 看着她的笑容,我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那些福全从未启口的复杂心情。 微微笑了,我心中的某处忽然放松下来,说道:“时候不早了,侧福晋,我就先告辞了。” 她点了点头:“敏姑姑还要回去侍奉皇上吧?辛苦你了。” 我笑了笑,跟她一起回到福全的卧室,他已经服过药睡着了。 保泰已经不在房里,允祾果然坐在凳子上乖乖等着我,我便牵了他,辞别了瓜尔佳氏,坐上了回家的马车。 “娘,伯父他要死了吗?”允祾坐在我身边,突然问道。 一句话又勾起了我的愁绪,我抱住他,轻声说道:“祾儿,这话别乱说,知道吗?” 他点了点头,抬起小手,擦去我脸上的泪珠:“娘,你哭了,为什么?为了伯父吗?” 我抱着他软软的身子,有些哽咽:“祾儿,记住,娘欠了你伯父很多很多东西,他,在娘的眼里,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 允祾的眼中闪动着不解的光芒:“娘,你欠了伯父什么啊?银子吗?” “不,是比银子更加宝贵的东西。” “那伯父,比爹还好吗?” “他们都一样好!”“哦”他其实并不了解,却乖巧地并没有再问。我抚mo着他的头,欣慰与悲伤并存着。 何止是允祾? 剪不断,理还乱。这个世上,真正能够了解我们三人之间复杂爱怨情仇的,又有几人? 第三部生死情第二十二章消逝三 马车的晃动停了下来,车夫在外面说道:“夫人,到家了。” 我牵着允祾下了车,却看见便装的御前侍卫站在门口。 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我走进门里,果然,康熙已经来了。 因为要抚养教育允祾,而我又坚决反对让他在皇宫里长大,我留在宫外的时间便越来越多,康熙想要见到我和孩子往往不得不自己跑出宫来。而在这里,他并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而是我的丈夫、我儿子的父亲,如此而已。 “爹!” 允祾欢叫一声,欣喜地扑进他怀里。 对一个崇拜父亲的孩子来说,尽管康熙已经尽量抽时间来看望他,相聚的时日还是太短了! 康熙一把把他抱了起来,勤于锻炼使得他的身体依然硬朗,乍一看,根本不像是个五十岁的人。 “祾儿乖!刚刚上哪里去了?” 看着这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他的脸上流露着为人父的骄傲和欣喜。 “方才同娘亲一起去探望伯父了。”允祾脆生生地说。 康熙的脸上顿时升起一丝阴霾,遂又笑着对允祾说道:“祾儿先去洗把脸,待会儿爹带你去骑马可好?” 一听说有马可骑,允祾的小脸顿时乐开了花,大声应了一声“好”便迫不及待跟着奶妈向后院跑去。 康熙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笑容也渐渐隐藏。 “二哥怎么样了?”他走到我身边,沉声问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思前想后,只能摇了摇头。 他猛地闭上眼睛,胸口剧烈起伏着。 “这样啊”听着他近乎哭泣的叹息,我的心就像被刀剜着,不由环抱住他的腰,传达着我无言的安慰。 他回抱住我,紧紧地,低沉的声音仿佛是从肺里压出来的:“敏敏,跟我说实话,二哥真的到了么?” 我的身子一僵,在他怀里,默默点了点头。 压抑的低泣声在我耳边响起,肩颈传来一阵湿意。 “玄烨,这些日子,你多去看看王爷吧!” 历史上,这个时候康熙应该已经到蒙古打猎去了。就在他行猎之时,突然传来福全病重的消息,他当即派遣所有的皇子星夜兼程前往探视。然而等他赶回北京,福全已经去世了,兄弟俩最终没能见上最后一面,成为他们之间永远的遗憾。 我阻止了康熙行猎的打算,只希望在福全的最后时刻他能留在他身边。这是无力挽救福全性命的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 六月二十六,当我和康熙在睡梦中被人叫醒的时候,我知道,福全最后的时刻来临了! 急急忙忙赶到王府,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几乎所有家人都挤在他的卧房里,个个哭成了泪人。 “皇上来了!” 骚动从外面迅速传到里面,一屋子的人急忙让出道来,让康熙进去。哭花了脸的众人一一下跪,康熙却顾不上他们,径自冲到福全床前,抓住他的手。 “二哥!二哥!”他焦急地叫着,福全闭上的眼睛微微睁开来,看着他。 “皇上” 仅仅两个字,却似乎已经消耗了他所有的体力,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他的眼中,流露着宽慰。 “二哥” 康熙哽咽着,福全看着他,费力地牵动嘴角,做出一个笑容。 他的眼神突然游移起来,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康熙一愣,想了想,随即大声叫我:“敏敏!快来!” 我急忙想抹去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努力想要绽放的笑容,最终被隐没在如雨的泪珠下。 快步走到床边,福全放开了康熙的手,抬了起来,我急忙上前握住。 他的手却一点一点移动着,艰难地,将我的手,交到康熙手中。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完成了这个动作之后,便大口大口喘着气,眼中,却流露着心愿完成的轻松。 我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康熙颤动着双唇,任由泪水滑落眼眶。 “二哥你放心,我会的!我会的!” 他闭上眼睛,却露出了,一位垂危之人绝对不应该有的笑容。 “王爷——”瓜尔佳氏凄厉地哭喊着,爬到床边。 他松开了我们的手,微微移动着,他的眼睛,已经睁不开。 瓜尔佳氏急忙握住了,紧紧地,不愿松开。 “王爷” 僵硬的手指突然动了动,他在努力地,想要握紧她的手。 心已碎了,哭亦无泪。 福全,永远闭上了眼睛。 霎那间,哭声震天! 我眼前一黑,昏倒在康熙怀中 第三部生死情第二十三章债一 福全逝世的那一刹那,我晕倒在康熙怀中。 醒来之后,却大病了一场。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等我病好的时候,福全的灵堂已经摆设多时了。 带着允祾前去拜祭,一路上,我脸色苍白如纸。 “娘,你不舒服吗?”允祾依偎着我,乖巧的脸上充满担忧。 我看向他,勉强一笑:“不没有,祾儿。” “可是,娘,你的脸色好白哦!”小孩子聪明而执著,并没那么容易被敷衍过去。 我无言一叹,转变了话题:“祾儿,待会儿去到伯父灵堂,你要好好磕几个头,知道吗?” “嗯。”他使劲点了点脑袋。 我抚mo着他的头,仿若电影倒带,往昔的点点滴滴一一浮现在眼前。允祾不会知道,当年,若不是福全护送着我回宫,如今,便也没有他的存在了! 马车穿过热闹的街市,在王府前停了下来。我拉着允祾,走下马车。 王府下人对我是熟得不能再熟,自然不敢怠慢,将我赶紧迎了进去。 入目是满眼的白,虽是酷热难当的天气,天地却一片雪白,仿若严冬的提前来临,却比严冬更加寒冷 那是渗透到骨子里的冷! 我觉得有些头晕,急忙深吸了口气,拉着允祾,走向灵堂。在抬脚迈入的一刹那,心头的某处,升起永远失落的空洞。 福全的妾室跪在一旁,哭得花容失色。最前面的是瓜尔佳氏,福全最“宠爱”的侧福晋,嫡福晋的位置却空着,我看了一眼,心里沉甸甸的。 磕了头,上了香,却流不出眼泪,仿佛所有的眼泪都在那一晚哭完了,心在哀嚎,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等允祾也磕完了头、上完了香,我便转向一边的家属致意。不出意外地,看见了保泰眼中的抵触。 很想为福全守灵,可我有什么资格呢?连他的孩子、他的遗孀都是那么讨厌我! 沉沉地叹息一声,我只能带着允祾走出灵堂。后面,有供前来拜祭的人们休息的场所。 “敏敏。” 低沉的呼唤声在前方响起,我愣了一下,抬头看去,只见一身素白的胤禛正站在树下。 “四阿哥你怎么在这儿?” “不只是我,老八、十三、十四都在这儿。”他笑了笑,看向允祾“小弟,好久不见了。” 因为允祾并没有入宗籍,自然也就没有排序,康熙的儿子们便一律以“小弟”称之。 允祾似乎有点瑟缩,往我的身边靠了靠,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四哥好。” 我紧了紧他的手。 小孩子通常是无比敏感的,能够察觉很多常人难以体会的氛围。 “原来如此。”我没有问为何他们都在这里,也不必问。 “敏敏你的脸色很差!”他仔细打量我一番“前些日子听说你病了,原想去探你,但伯父这边又走不开。” 我笑了笑:“多谢四阿哥关心,奴婢没事。” “敏敏”他近乎叹息“在我面前,你还要竖起那道屏障吗?你看,小弟都那么大了,我们好歹也算是一家人了啊!”我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他,苦笑一下。 他并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只是望了一眼灵堂的方向。 “刚刚病好就来祭奠伯父吗?敏敏你跟伯父的感情,果然不同一般呢!” 我沉默了一下,低声说道:“因为我们一起经历了太多事情。” “而且,他至死仍带着对你的爱恋,是么?”他说。 我浑身一颤,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他笑了,分不出那是怎样的笑容:“这在宫里并不是秘密而且他的嫡福晋之位,是为你留着的吧?” 我的身子有些摇摇欲坠,他急忙过来扶住我:“抱歉,敏敏,我不该说这些的” 我摇摇头,却不知是想要否定他的话,还是要摇去心头的歉意和痛苦。 泪水潸然而下,他叹息了一声,轻轻抱住我,呢喃中,说着我无法理解的话语。 “不知,我死的时候,你会否为我流泪呢?” 我听见了,然而无底的悲伤已经将我淹没,无暇去深思他话中的意味,也无法分心去回避他的逾矩,只想找一个地方,一个能够痛哭的地方! 我现在,只想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 “四哥,你在这儿干嘛?”话音刚落,胤祥的身影便转了出来“啊,敏敏也在!你在哭什么?” 胤禛放开了我,淡淡地说:“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伯父。” “哦!”胤祥点点头“确实,敏敏跟伯父相处的时间,比我们都长!四哥,明珠大人来了,你要不要过去?” 他看了我一眼,道:“好敏敏,你进去休息一下,别太伤心了!” 我点了点头,泪眼朦胧中,漠然看着他的离去。痛苦,令我的知觉变得麻木,直到允祾拉了拉我的手,叫着我。 “娘” 低头看他,蹲下身抱着他,却仍旧止不住啜泣。 乖巧的允祾,一动不动,任由我抱着他哭。 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传来,有人轻轻拍着我的肩,叹道:“敏敏,别再哭了!你病才刚好!”“八哥。”允祾叫了一声。 我一惊,回过神来,这才想起自己还在别人家里,居然就这么放纵地哭起来! 不过,哭了许久,悲伤得以宣泄,心中倒是没那么堵得慌了。 ============================================= 晕一下 昨天刚发完福全去世,结果收藏立马往下掉 原来福全gg是那么有人气的啊鸭米豆腐 那个咱打个商量好不好?话说人死得也差不多了,咱把收藏再涨回来好不好? ^^b 第三部生死情第二十三章债二 擦了擦眼泪,我站起身来,看向身前的胤禩。 他是康熙的儿子中最漂亮的一个,若纯就容貌而言,胤礽、胤禛、胤祥、还有胤禵,都比不上他。但偏向于阴柔的脸庞却不会被人冠上“娘娘腔”等类的贬义词,因为在他眼中永远充满了不甘的眼神,执著而努力,掩盖着蓬勃的野心,构成一种难以名状的耀眼,让他看起来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八阿哥,奴婢失态了。”我轻轻地说。 他摇了摇头:“人都有悲伤的时候,敏敏你又何能幸免?只是该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你大病初愈,经不得这样哭的!” 我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他的下文。 与胤禛不同,他来,不会只是跟我说这些话的。 果然,沉默了一阵,他似乎斟酌好了,慢慢说道:“敏敏,刚才那样似乎不妥。” “什么不妥?”我明知故问,虽然知道方才的失态已经闯下祸事,却只能硬撑到底。 “敏敏”他叹息了一声“聪明如你,该知道我的意思的。刚才的事,若被皇阿玛知道了,你不会有事,四哥却怕不会麻烦上身。” “那,八阿哥准备去告发吗?”我的口气有点冲,不知为何,此时此刻,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你”他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敏敏,我不是若是要去告发,又何必在这儿跟你说话?” 我怅然一叹,低声道:“八阿哥,抱歉奴婢有点累,失礼了!” 他吁了口气,轻轻地说:“敏敏,你不要多心,我只是”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息了一声“敏敏,希望你健康快乐的人,并不是只有皇阿玛、伯父、太子或是四哥啊!”我默然。 “你看你,脸色都白得透明了!这么虚弱的身子我扶你进去休息一下吧!”他说。 我摇了摇头:“多谢八阿哥,奴婢想在外边儿待会儿,这里透气。” 他顿了一下,叹道:“既是如此那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八哥!”一声叫唤传来,我们同时转头看去,却是胤禵在那边叫他。 站在廊檐下,阴影遮住了胤禵的表情,但我却能感觉出,隐藏在阴影下的那份冷凝。 “就来了!”胤禩回了一声,又转头向我“别晒太久太阳了,天气毒辣着呢!要是不愿进去,就回去休息吧!伯父已经走了,若他地下有知,定不愿看你如此不珍惜自己的!”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 他这才向着胤禵的方向跑去。 我看着他们一起走开,不由心中一黯。如今,壁垒已经分明,十四和老八走在了一块儿,老四却还是站在太子一边,十三则跟着老四。 亲生兄弟站在了不同的壁垒里,这种局面的形成,要说德妃没有起任何作用,谁信? 心寒!怎样的铁石心肠才能坐视兄弟的反目? “娘!”允祾拉着我的手,小脸上充满了疑惑。 今天所见的一切,想必已经超越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许多! 我无声地叹息着,蹲下身子与他平视,轻声说:“祾儿,或许你还无法理解这一切,但你要好好记住今天所看到的、听到的。等你长大了,便会明白在高高在上的皇家,会有多少恶意的眼睛在阴影处看着你,会有多少隐藏的毒箭瞄准着你,寻找着所有可能的机会,一击必杀!”允祾睁大了眼睛,他该是听不懂的,脸上却露出一丝惊惧,我知道,是我的语气吓着了他。 不由自己也是一愣。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对这么小的孩子说这种话? 急忙想要亡羊补牢,劝慰一番,却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你倒是看得透彻。” 我再叹一口气,怎么爱新觉罗家族的人都喜欢听人墙角,然后突然冒出来吓人一跳吗? 站了起来,转过身去面对时,我需要鼓起更大的勇气,因为—— 面前站着的人,是保泰。 “世子”我叫了一声,便发觉竟然无话可说。 他深深地看着我,再没有出声,场面于是陷入无可救药的沉寂。 “我很好奇,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让皇上、阿玛、还有那些阿哥们,如此维护着你!” 半晌,他终于发话,却是一贯的咄咄逼人。 我苦笑:“世子,你似乎很讨厌我。”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他撇了撇嘴。 “讨厌?曾经是的。” “曾经?” “自我懂事以来,你便是筑在我家中的一堵墙,将阿玛和我额娘、我、姨娘们、兄弟姐妹们,统统隔开。阿玛的心里全都是你,他会娶额娘她们进门,只是为了媒妁之言,为了朝堂,为了传宗接代,却从不曾为了自己、为了爱。所以他从来就无视娘和姨娘们的付出,固执地不肯将嫡福晋的位子给任何人,只因那是你的位子!从小到大,我不知看过多少次,额娘在没有人的地方独自哭泣,她把全部的身心都给了阿玛,却换不回阿玛专心的一瞥,其实如她一般的人在王府里又何止一个?因为你,打从我有记忆开始,我的人生乱得一塌糊涂,你说,我还能不恨你、不讨厌你吗?”他看着我,突然散发出森森的寒气“有时,我甚至想,为什么你还存在着?若是你不在了,是否一切都会变得简单?”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连退了好几步,为他的话语。 从没想到,我的存在,竟然让这么多人一起痛苦! “其实,后来,我也明白了,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任何人的错。”他轻轻吁了口气,移开了眼神,让我觉得好过许多“唯一错的,就是命运,阿玛他只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不能爱的人,这,让我觉得,爱一个人,好可怕!” 我没有出声,静静听着他说下去。 “不过,不管怎么样,阿玛已经去了!对也罢,错也罢,继续执著下去,又有什么意义?过去的一切已经无法挽回,未来的事情也不会有任何好转阿玛去了,也算是一种解脱吧!解脱了他,也解脱了我,解脱了我们家。因为,你,不再跟我们家有任何瓜葛!希望王府此后,能平静下来,能够摆脱仇恨,轻轻松松过日子,便是我最大的祈求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纠结的心却并未因此而舒展。 欠福全的一切已经无法偿还,如今才知,原来我所欠下的,还有很多,很多 “阿玛临走前把你交给了皇上,这是他的遗愿。我虽不喜欢你,却也希望他的遗愿能够实现,所以,请你务必保重自己,若你真的觉得欠了阿玛什么的话!”他看着我,笑了,笑得无比苦涩,笑得怅然。 “你、阿玛、皇上,你们之间,究竟是怎样的纠葛,以前的我很好奇,现在却只觉得累、觉得苦。阿玛好傻,就这么苦苦等待着、守候着一个人,这样的感情,太苦、太复杂!我绝对不要像他那样,不会让任何女人占据我的心,不会为任何人枯守到老、到死!” 仿佛誓言般的咒语在我耳边纷飞,恍然间,似乎又看到那个在月下呢喃着“最错生在帝王家”的人,那个对我许下诺言“如果有一天你想离开这个深宫,不惜一切代价我也会让你如愿”的身影,那双将我轻轻推向康熙的手 英俊儒雅的面容,近了,又远了,笑着,消失 我伸手,时间的细沙却从我的指间溜走。 走了啊他真的,走了 仰起头,倾听着微风吹拂过树梢“沙沙”的响声仿佛是他的告别。 “要幸福啊”那是他临走之前,来不及说出的话语。 泪流满面。 他走了,永远不会回来了 在这一瞬间,这个认知终于可以在我心中清楚浮现。 永远永远! =========================================================== 呜呜,大家还是不原谅偶“弄死”了福全gg吗? 收藏也不见涨 泪奔ing 第四部闱云第二十四章狩猎一 九月的天空,空阔高远,几缕白云从天边升起,衬托着天高气爽。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 风从草原上掠过,带起层层波浪翻飞,由近及远,郁郁葱葱。 站在这里,仿佛就要被草淹没。天地那么辽阔,彰显出人的渺小,在这世上,汲汲经营、劳累终生,究竟为的什么? 不经意间,过去种种浮上心头。两个时空的交错,唯一的牵系便是那镌刻入灵魂的爱恋,和痛断柔肠的生离死别 已经有很多故人去了!尤其是郑睿和福全,他们的死让我深切体味到命运的不可逆转,不论我如何努力,不管我如何不甘,该发生的终究还是会发生,从头至尾,我只能是个旁观者 除了把握现在,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是我能做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想离开他的身边,看着他鬓发成霜,看着他皱纹深刻,心中却是无比的满足,有他在的时时刻刻便都成了幸福的永恒! 不去想将来,该如何度过失去他的人生,捱过与天地同存的漫长岁月,只是把握现在,我已经很满足! 把握现在,收集他的点点滴滴,把所有的幸福快乐铭刻于心,未来没有他的日子里,可以随时拿出来,慢慢品茗,细细回味,我仍然,会是那个天地间最幸福的人儿! 微微弯起唇角,看了看天。 出来很久了,也该回去了,不然他会担心的! 翻身骑上马背。回到没有汽车、自行车的年代已经很久,直到最近才总算学会了骑马,是懒,也是不在意。何必着急呢?我有足够的时间,将我想学的东西一一学会,而在现在,没有什么事情是比跟他在一起更加重要的! 拨转马头行了一段,忽然跟一拨人不期而遇。领头的中年骑士,形容俊美,腰杆笔直,明黄色的马褂衬托出他尊贵的气势,高昂的头带出不驯的傲气,然而丹凤眼中一股若有若无的戾气,却将他给人的感觉带向阴柔和狠毒。 我看着他,五味杂陈。那个当初我亲手抱过的孩子,那个我一直看着他长大的孩子,这些年来的情分却是越来越淡,我们之间,早已产生了无法弥补的隔阂。 他先是一愣,随即看着我的眼神也变得扑朔迷离。 “敏敏” “见过太子殿下。” 我并没有下马。随着年岁的增长、时间的积累,越来越不在乎所谓的礼仪尊卑,而人们,似乎也渐渐默认了我的行为。 “好久不见了” “是啊。” 同处在一个皇宫中,却总是难得见上一面。原因在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那个想要置我或者我的孩子于死地的人! “走走吧。”他下了马。 我看了一眼周围的侍卫。人不少,他应该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我做什么,于是暗叹了口气,也跟着下马。 我们并肩走着,侍卫们远远跟在后面,他却什么也没有说,一路的沉默。 该说些什么的,可是,我们之间,竟已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微微眯起了眼,我忽然觉得阳光有些刺眼。 “太子” “敏敏” 不约而同,我们一起说起话来。 顿住,两人对视一眼,笑了。 “太子殿下先说。” “敏敏,你真的,几十年了一点也没有变呢!” 苦笑。 不变的,只是容颜,心,却已经饱经沧桑。 “太子殿下,你恨我吗?”单刀直入地问,如果不解开这个结,我会永远抱憾在心。 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恨。” 太过直接的回答,反倒是我,一愣之后,无话可说。 “为什么?”我做过什么会让他怨恨的事情么? “因为你竟然怀孕了!” “啊”我懵了,这是什么理由? 他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我,带着深深的痛苦和怨恨。 “敏敏你怎么可以怀孕?怎么可以生下其他的孩子?!你是我的!你本来应该属于我的!” 我仓惶后退着,面前那张俊俏的脸庞已然被嫉妒和恨意烧得变形,那么狰狞! 从来没想到,他对我的zhan有欲竟然那么的强烈!不许我爱别人,不许我有其他的孩子,即便我爱的人是他的父亲,即便我的孩子是他的兄弟! 这,便是他对我怨恨的来由?! 手臂被抓住,我忽然无可遁形。狰狞而变形的面容,在我面前忽而放大,苍白着脸,我看向近在咫尺的他。 “敏敏,我一直在说,一直在说,从小时候开始就说过,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听呢?为什么要生下允祾?要是他不存在就好了!还有还有他!”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脚一软几乎坐倒在地上。 “太太子殿下,你,你想要做什么?!” 他看着我,忽然笑了,那笑,太冷,太血腥! “我” 他刚一开口,便被远处传来的呼喊声打断:“敏姑姑,皇上到处找你呢,请快回去吧!” 我们同时看过去,几骑御林军正向这边跑来。 ===================================== 谢谢各位朋友对我的支持 虽然不常说话,不过大家给我说的话我都看着呢,谢谢谢谢 ^^ 第四部闱云第二十四章狩猎二 他放开了我,退后几步。 “那,我先回去了,敏敏。”他笑着,仿佛刚才的神色、刚才的话语,全是我的幻觉。 翻身,上马,带着侍卫,他迅速远去了。而我,只能愣愣地看着他远去的方向,无法动弹,更无法言语。 “敏姑姑敏姑姑?你怎么了?” 御林军的呼唤唤回了我的神志,我看向他们,忽然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你没事吧?” “呃不没事。”我摇了摇头。 “那,请你赶紧回去吧!皇上正在找你呢!”御林军催促着。 我点了点头,走向一旁的马,蹬鞍,上马。 “驾!” 马儿撒开四蹄,欢快地跑起来,我使劲鞭策,试图通过这风驰电掣的速度将所有不安与烦恼全部抛开。 然而,心底的隐忧,却是那么顽固地,不肯离开 很快地,我回到了康熙的大帐。 “敏敏,你去了哪里?”他看见我,明显松了口气。 我笑笑:“出去走走。” “你啊”他拉着我“到了这里,总是有些神不守舍的,还喜欢到处乱跑。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他看了看我,也不勉强。 “今儿个行猎,孩子们打了不少好东西,我已经让御厨准备去了,今晚上一起吃饭吧!” 我点了点头,帐外突然传来清脆的男孩声音:“爹、娘,能进去吗?”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扬声道:“祾儿吗?进来吧!” 一颗小脑袋先伸进来,探头探脑看了一下,清秀的小脸上,带着顽皮的笑容,那双酷似康熙的眼睛中,眼珠子骨碌骨碌直转,机灵而调皮。 “调查”了一下,整个身子才钻了进来。相对于一般十二岁的孩子,他的身材略高,肌肉也颇为扎实,虽然我自己不懂武,康熙却是给他找了好师傅的,这也是我唯一同意让康熙安排的课业。 他双手背在后面,笑嘻嘻地看着我们,问:“爹、娘,孩儿没打扰你们亲热吧?” “去!”康熙不由轻斥一声“小孩子家怎么这般顽皮?说什么话,没大没小的!” 他吐了吐舌头,并不惧怕。 他几乎是在我的全套现代开放式教育形式下成长起来的,强调培养他自己的个性,即使才十二岁,也已经有了一定的自主思考能力,思维开放,富于创造力,并且对于古人根深蒂固的君君臣臣之类思想有着自己的看法。如我所料,他已经渐渐脱离了所谓的君君臣臣传统糟粕,且并没有自古以来皇室子弟那种根深蒂固的权势熏心,相信即使如今把他放到这宫廷之中,也不会因此受到任何影响。 皇子的身份在他眼中并不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事,对他来说,我是她的母亲,康熙是他的父亲,仅此而已,至于我是不是正式的妃嫔,康熙是不是一国之君,根本无关紧要。 “这怎么能是顽皮呢?如果你和娘正在亲热,儿子搅合进来,岂不是坏了你们的兴致?若是再严重一点,留下个什么后遗症之类的”他振振有词,侃侃而谈。 康熙气坏了:“你怎么这么油嘴滑舌的?还有什么什么后遗症?” 我急忙插进来打圆场:“好了好了,祾儿就别跟你爹贫嘴了!玄烨你也是,孩子淘气,胡说八道的你也当真?” 康熙其实也不是真的生气,看着我,苦笑着摇摇头:“你呀这孩子都不知道跟你学了些什么?怎么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花招!” 我捂着嘴笑,急忙扯开话题:“祾儿,你来有什么事?总不会是专门来找你爹贫嘴的吧?” 他笑嘻嘻地,伸出藏在背后的右手,拎着一只兔子。 “这是我今儿个打的,我自己烤熟了,请爹娘品尝。” 他将烤好的兔子放在油纸上,细心地切开了,然后摆上碗筷,先递上一块给康熙。康熙看着,露出欣慰的笑容。 “你这孩子何必自己动手?这些事情,交给下人们去做就行了,你有这份心,爹已经很高兴了!” 他笑着趴在康熙肩头,亲昵地说:“这可区别大了!自己烤兔子,是要孝敬爹娘,是做儿子的一片心意,要让别人来做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再说,我在家里也经常作东西给娘吃,对吧,娘?” 我点点头,看着康熙道:“既然这是祾儿的一片心意,你就别多说了,快尝尝吧!” 他笑了,夹起兔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了几下,然后说道:“还不错。” 允祾于是喜形于色,这才夹了一块放进我的碗里,说道:“这还是我第一次烤兔子,去打听了一番,就怕做得不好。不过爹已经尝过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娘,你可以放心吃了!” “你”康熙气结“原来你拿我试菜来着!” 我笑倒,允祾急忙赔笑着说:“爹爹别生气!孩儿是想,娘亲平日里要照顾爹、照顾我,最辛苦就是她了,咱们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多疼娘一些,不是么?” 康熙一愣,看向我。 “是啊,最苦的就是你娘了”他亲自为我夹了一块肉“祾儿做的,真的不错。你也尝尝吧!” 我笑了笑,拿起碗筷:“这么多年了,也该习惯了,怎么还说这种话呢?” 康熙爱怜地看着我,再转向允祾:“祾儿,你是不是责怪爹,没给你娘一个名分?” 允祾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爹,你也太小看儿子我了!娘是不是宫里的娘娘有什么要紧?我可没见哪位娘娘过得比娘要好!娘有我这个儿子孝顺,有爹疼爱,就可以了不是么?再说,是娘自己决定不当妃子的,只要是娘的决定,儿子我一定支持到底!” 我看着他,内心深处突然满满的欣慰和感动。这些年的辛苦没有白费,允祾聪明而又孝顺,现代的教育方式使得他成为这个时代,最了解我的思想的人。 康熙颇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却又似乎领会到了点儿什么,垂下眼帘,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管如何精灵,允祾毕竟还是个小孩,看见康熙这样,不由神色有些紧张了起来,求助的眼神飘向我。 我向他笑笑,摇了摇头要他不用担心,又向着门帘处指了指。他会意,如蒙大赦,蹑手蹑脚走到帘边,然后一溜烟蹿了出去。 我不禁喷笑出来,惊醒了沉思中的康熙,他惊讶地看向我,然后发现允祾已经杳无踪迹。 “祾儿呢?” “跑了——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怕你责罚他。” 他一愕:“为什么?” “还不是你,一下子就不说话了,吓着了他。”我摇头叹笑着,开始收拾碗筷。 就快要晚膳了,方才康熙说了要跟皇子们一起吃,必须先收拾干净。 他却拉住我的手,不让我做:“我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啊!他也没说错什么。” 我叹了口气,知道他尽管表面上尊重我的意见,不曾给我封妃,心里却一直耿耿于怀。在他的心里,不论如何,不管什么理由,若不能给心爱的女人一个名分,便是对她的轻慢。 虽然知道,我却无计可施。该说的我都说了,中国传统思想的熏陶却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摆脱的,这是他给自己下的套,也只有他自己能够解开。 希望,这次允祾的话,能对他有点作用吧! ============================================ 阿拉拉 有朋友问到江山媚,因为跟编辑商量先完成这篇,所以要等这篇写完之后才继续了 抱歉抱歉,实在是这本拖得太久了 ^^b 第四部闱云第二十五章风波乍起一 吃过了允祾的爱心烤兔,我便吃不下其他的东西了,于是晚餐缺席。 坐在帐内休息,矮几上摆着基本帐簿。那是我交给允祾练习的东西,店铺的帐簿由他先看,然后由我复核,不对的地方再加以指正。 他今年不过十二岁,但已经修完了我准备的所有高中课程。在开始大学的学习同时,我便让他开始学着了解店里的商业运作,毕竟,这些都是他将来将要继承的东西。 刚开始时,我只不过试着让他学做一下,没想到这一做还真不错,有板有眼,让我大吃一惊的同时,也感觉到他在这方面的天赋,于是开始对他进行这方面的特训,让他提前开始学习实际的饭庄管理经营。 正看着,忽见外面护卫叫道:“参见四阿哥。” 胤禛的声音响起:“起来吧。敏姑姑在里面么?” “是。”护卫答道。 “敏敏,是我!”他于是叫道。 皇帝的营帐一向以来没有宣召是不能擅自进出的,于是我挑开了帘子走出去,笑着行了个礼道:“参见四阿哥。” “敏敏,这是今儿个我打到的鹿肉,你尝尝。”他见我出来,笑着说。 我点了点头,将他的随从手上的碗接过来,笑道:“多谢四阿哥。四阿哥怎么不在前面吃饭?” “刚刚还在那儿来着。不过,自己打来的东西,虽说不如小弟亲手做的来得香,总也是一番心意,便想着送给你吃点儿。”他笑道。 我浅浅地笑了,道:“四阿哥有心了。” 他摇了摇头,说:“这也没什么好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儿歇着吧!皇阿玛今儿个兴头正好,怕是要过一阵才会回来了。” 我微笑着点头。 想必是下午的好心情延续到了晚上,再说允祾除了过年之外甚少会跟他的兄弟们聚在一起,这样的日子也算难得,康熙的兴奋倒也是可以理解的。 目送胤禛走远,我端着碗正要转回去,忽然看见一双阴霾的眼睛,从暗处投射过来,射进人的心中,造成一阵紧缩。 “太太子殿下”我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哼了一声,从阴影中走出来,脸上布满了寒霜。 我定了定神,暗笑自己没用,何必如此紧张? “太子殿下,有什么事么?” 他走到我面前,冷冷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敏敏,你跟我来。” 不容反抗的声音说着,他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走,根本不给我同意或者拒绝的机会。 “这太子殿下,奴婢” “叫你来你就来!” “那容奴婢把碗放下” “哐啷”一声,是碗摔碎的声音,里面的肉洒了一地,我心头一紧。 “这种东西,亏你也拿它像宝?!”他冷笑着,充满着不屑和嫉妒“你跟我来!” 我无法,只能跟着他走。 康熙皇帐前的侍卫无法阻止胤礽的动作,只能不安地看着我们,手足无措。我急忙向他们使了个眼色,见机得快的,急忙溜出去报信去了,而一心一意拉着我走的胤礽并无发现。 他走得很快,我几乎是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不一会儿,他便带着我来到自己的营帐。 营帐里面,摆着一桌酒菜,他拉着我,在桌边坐下。 我喘了两口大气,实在是走得太急。同时心中也稍微放松了一下,原来他的目的跟胤禛差不多。 “敏敏,你看,我今儿个收获不少呢!我叫他们整治了这桌酒菜,就想跟你一起吃。”他的情绪像个孩子,方才还满面寒霜,此时便已经雨过天晴。 我抿嘴笑了笑,说:“谢太子殿下恩宠。不过,殿下跟皇上他们吃过就好了,奴婢怕是担待不起。” 他的脸蓦地沉了下来:“跟他们吃?我辛辛苦苦打来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他们?!” 我突然有些不妙的预感:“他们是太子殿下的父亲和兄弟啊!”“哈哈哈!”他大笑起来“兄弟?一群整天琢磨着怎么整死我的兄弟!跟他们喝口茶都得担心会不会有毒!” “太子殿下别说了!”我愈发感到不妙了,急忙阻止他,却没能如愿。 “再说什么父亲!我都已经等了三十四年了,在这个太子的位子上作了三十四年了!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能” “别说了!”我几乎是尖叫着,扑过去捂住他的嘴。 不能让他说出来,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语,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直至扑到近前,我才闻到他身上的酒味,看他的神色,泛着驼红。 “太子殿下,你醉了!” “不,我没醉。”他拉开我的手,却不放我离开“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的眼中闪动着野心的光芒:“敏敏,我不能再等了!我等不下去了!皇阿玛迟迟不肯传位于我,老四、老八他们都大了,对我的威胁也日益加重敏敏,这你也知道的不是么?!” 我听得心惊肉跳,急忙说道:“太子殿下何处此言呢?四阿哥、八阿哥他们,不都是你的兄弟吗?而皇上皇位始终会是你的啊!”我说得又急又快,生怕说慢了无法纠正他偏差的思维。 他却一点没听进去,眼睛渐渐红了:“‘始终’?‘始终’会是什么时候?皇阿玛的身体还那么硬朗,我要等到什么时候?!不,我等不了了!” 我只觉得手脚发冷:“太太子殿下,你你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他突然笑了,笑得无比诡异“敏敏,你知道的不是么?” 我心头剧震,看着他狂乱的眼神,已然分不清楚他方才所说的是真言还是醉语。 他慢慢向我逼近,令无数少女梦寐以求的英俊面庞近在咫尺,我却觉得那张脸上的表情诡谲得可怕! “敏敏,你会帮我的对不对?额娘把我交给了你,你也一直陪着我,以后,会永远这么下去的对不对?” “太太子殿下唔!” 我惊惧地瞪大了眼,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在他的唇舌之间,他他竟然吻住了我! 老天! 一直以为他对我有着非同寻常的zhan有欲,是类似于小孩子不愿让别人分享自己的父母、玩具之类的私心,却从没想过他竟然对我怀有别的心思!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 我的脑子顿时乱成了一团,根本无法形成系统的思考。 “不”终于可以发出声来是因为他的唇转移了阵地,离开了我的唇,落在衣领被解开的锁骨上。 “不可以这样!太子殿下” 尖叫的声音再次消声,这次是他掐住了我的脖子,不让我出声的同时也隔绝了我的呼吸。 好好难受! 肺部似乎在膨胀着,我的眼睛开始发花,看不清任何东西。拼命想要拉开那只钳住我呼吸的手,拍打了半天却纹丝不动。 他他想杀了我吗?! 第四部闱云第二十五章风波乍起二 就在此时,一声“住手”仿若炸雷般在我耳边炸响。随即,脖子上的手松开了,新鲜空气猛地钻进缺氧的肺中,我贪婪地大口呼吸着,因为太过贪婪而差点被呛着。 “敏敏!敏敏你没事吧?!”康熙焦急的呼唤声在我耳边响起,熟悉的大手抚mo着我的背部给我顺气,慢慢地我终于缓过劲来。 抬眼看去,只见胤礽被侍卫们压在地上,喘着粗气,红着眼睛,斯文全无。康熙守在我身旁,脸上充满了紧张和担忧,眼睛一眨不眨,似乎怕一眨眼我就会消失了。 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我轻轻地说:“我没事。” 他听见我说话,大大松了口气,轻柔地将我抱进怀中。 “皇皇上,这太子殿下” 御林军虽然抓住了胤礽,却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于是只能结结巴巴请示康熙的决定。 康熙转头看着他,眼中一片冷凝。 “哼先把他关起来!待朕查明了原委再行处置!”他怒道。 御林军领命去了,康熙的眼神回到我身上,顿时温柔如水。 “敏敏,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我点了点头。 很奇怪,虽然刚才出了那么大的事儿,我现在竟然完全没有了害怕的感觉。但与此相对的,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占据了我的心头,仿佛,就要出什么大事了 我和康熙回到皇帐,他当即派人找来了允祾照顾着我,除此之外,并没有让其他人知晓。 而他自己,则带着强烈的怒气走出了营帐,没有告诉我要去哪里。 太医给我开了些宁心定神的汤药,允祾守在我身边,一勺一勺喂我喝着。 他很安静,一句话也没说,然而那紧抿的嘴唇,漂亮的大眼睛里闪动着怒气和恨意,整个人仿佛都在燃烧着,被愤怒的火焰左右着。 “别这样,娘没事的!”反而是我,拍了拍他的手,安慰着。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喂我喝药,温柔得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脸上的神色却并未有丝毫放松。 我暗叹了一声,一半心思都放在了狂怒中走出去的康熙身上,实在没有太多精力来理会他的心情。 默默喝完了药,他放下碗,站起身来,转身欲行。 “你要去哪里?”我急忙叫住他,他不知道此刻自己的表情有多可怕! “我要去杀了他!”他一个字一个字说着,很慢,也很凶恶。 我吓了一跳,伸手便拉住他。 “不行!” “他要杀你!”他转过头来,眼睛在怒火的洗涤下,晶亮“娘!他要杀你!” 我轻吁了口气,康熙应当是没有把全部实情都告诉他。 拉住了不放,我淡然说道:“身处皇宫内院,这样的事情实属正常,你又何必如此愤怒?” 他愣了一下:“可是” “朝堂上,宫廷里,想要咱们母子性命的人还少了么?你一个个去杀?”我定定地看着他。 从没告诉他怀孕时候的事,便是怕对他有不好的影响。如我所料,这孩子虽然聪明,毕竟还小,还不定性,充满了年轻人的冲动。此时一步走错,可能会祸及他的一生! 他的身子僵住了,说不出话来。 坚持阻止他,也并不是我刻意要为胤礽说些什么,只是我总觉得这事透着一种古怪,不该随意下定论。 放缓了语调,我轻声说道:“祾儿,娘从小就让你住在宫外,不给你入宗籍,不让你接受皇子的教育,就是为了不使你卷入这些你死我活的宫廷斗争中去。现在看来,倒也不是没有效果的,你不已经平平安安长到这么大了吗?所以,现在再来对付我又有什么用?这里面必定有什么蹊跷,就交给你爹去处理吧!” 他咬了咬牙,虽满脸不甘,却不说话了,回转身,坐到我身边,抱着我。 “娘,以后,我来保护你!” 他的声音哑哑的,我欣慰地笑笑,也回抱住他。 “好啊,以后娘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正说着话,随着门口“参见皇上”的声音,康熙大踏步走了进来,铁青着脸,后面的小六子等人噤若寒蝉,亦步亦趋。 “皇上!”我急忙站了起来,迎上前去“太子他” “朕废了他!”康熙不等我说完,便怒声道。 我只觉得一阵眩晕,怎么会是这样?!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一向待他如母,他却做出这种事来!如此畜牲,为人尚且不配,如何为君?!” 看来虽然废了胤礽,康熙的怒气却丝毫没有消减的意思。 我看着他,只能硬着头皮说:“皇上也许,太子殿下只是醉酒而已” “敏敏!”他看着我“不必为他再说情了!这些年你为他说的好话还少吗?可他真的是,太令朕失望了!” 我只好闭上嘴,从他的眼中露出来的,比任何人都还要深的伤痛,我不忍再在他的伤口上抹盐! “皇上,夜深了,早些休息吧!”我轻声说道,给小六子使了个眼色。 折腾了这大半夜,康熙的面上明显显露出疲态,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他不同我,已经五十多岁的人精力毕竟大不如前。 小六子心领神会,急忙布置人端来了洗脸水。允祾适时退下了,我服侍着康熙睡下,他真的是累了,很快便沉入梦乡。 我却不得安宁。 小六子在门边鬼鬼祟祟招着手,我轻手轻脚走过去,他附耳说道:“几位阿哥们都来了,求见皇上,怎么办?” 我看了看熟睡的康熙,心里的疼惜怎么也无法遏止,想了想道:“我去跟几位爷说说吧,请他们明儿个再来。” 小六子点了点头,闪身让我出去。我走出营帐,看见以胤褆为首的阿哥们就站在外面。 先行了个礼,我说道:“几位阿哥,皇上已经睡下了,若是没什么特别要紧的大事,明儿个再来可好?” 胤褆上前一步道:“太子被废,这难道不算大事?我们想求见皇阿玛,把这事儿搞清楚!” 胤祉也急忙道:“没错没错!太子哥哥究竟犯了什么事?竟然让皇阿玛大发雷霆废了他!我们要去向皇阿玛求个情,放过太子一马。” 听了他的话,有人点头,有人侧目。我为难地看了他们一眼,道:“不是奴婢放肆不让各位阿哥进去,实在是皇上已经睡着了,惊扰了圣驾终归不好。况且,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各位阿哥若想求情,最好是过一段时间再来,否则皇上八成也是听不进去的!”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胤禩看着我,忽然问道:“敏敏,皇阿玛为何要废了太子,你知道么?” 我心头一跳,摇了摇头道:“奴婢不是很清楚。皇上回来的时候很生气,对这事儿,奴婢不敢多问。” “哦”他看着我,若有所思。 胤禛在一旁道:“既是如此,那我们就先回去吧!没来由扰了皇阿玛休息,况且敏敏说的也有道理,皇阿玛在气头上,未必就肯听我们的谏言。” 众人无计可施,只好纷纷散去。 胤褆看了一眼皇帐,眼中的神色泄漏出心中的激动和迫不及待,但毕竟还是压抑下去了,转头快步离开。 胤禩叫了一声胤禵:“十四弟,咱们也走吧!” 胤禵深深地望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跟着走了。 胤禛低着头,仿佛思考着什么,似乎完全没发现这两个人的离去,胤祥站在他身边,也没有说话。 人都几乎走完了,胤禛这才抬起头来,直视着我。 “方才,看见小弟气冲冲走回营帐敏敏,你知道的,对不对?” 面对那双漆黑如午夜天空般的眼睛,忽然有种被人看透的感觉。我发现推诿的话实在很难出口。 只好保持沉默。 他慢慢走近我:“太子今晚吃到一半便离席了,此后再没有见过他。他去了哪里?还有,以前他无论做了什么,总有你或者皇阿玛护着他,这次皇阿玛却那么生气,竟与群臣商量一下都没有就废弃了太子,而你,竟然也没有替他说话敏敏,难道此事” 我一惊,急忙打断了他的话:“四阿哥,皇上确实很生气,这不假,我也不是没有求情,可皇上已经拿定了主意,便是我也无法改变。” 不能再让他说下去了! 再说下去便是犯了康熙的忌讳,万一康熙迁怒于他,历史的岔路可就越来越多了! 胤礽被废好歹还可以算得上是历史的必然,虽然原因似乎与史书上的记载有所不同,但毕竟确有其事。如果把胤禛也给牵连进去,我不知道这未来的历史会变成什么模样! 胤禛停住了嘴,只是默默地看着我,半晌,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那,我明天再来!” 我歉意地笑笑,没想到一直默不出声的胤祥突然问道:“敏敏,为何你总是袒护太子?” 我一震,看向胤祥似乎单纯的眼神,那么清澈,仿佛刚才的问题就像“天气不错是不是?”那么简单而自然。再看向胤禛,淡然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 只有苦笑了。 胤禛却道:“好了,十三弟,咱们也快回去吧!明儿个早上起来向皇阿玛问个明白便是了。” 胤祥点了点头,看着我笑了:“抱歉,敏敏,问了些不知所谓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我们先走了。”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微微行了个礼,站起身来,他们已经走远了。 深深叹了口气,我转过身,和小六子相对苦笑。 太子被废,这后宫里、朝堂上,又该掀起轩然大波了! 第四部闱云第二十六章争与不争一 第二天清晨,康熙不是自然醒来,而是被惊醒的。 “皇上?” 我****没睡,因为知道康熙的心伤和疲惫,怕他晚上有事。刚打了一会儿盹儿,便被他惊醒,看着他翻身坐起在床上,愣怔出神。 “哦没,没事。” 嘴里说着没事,明显的心神不属却出卖了他的情感。 梦魇?还是 “什么时候了?”他问。 “四更天了。” 我站起来,他看来并不打算再睡了,我便为他着衣。 “哦昨晚上,我睡了之后,没什么事吧?” 他心事重重,连我****未眠也未曾发觉。 我知道他问的什么,答道:“昨儿个你睡下之后,阿哥们都来求见,我给劝回去了。你要见他们吗?” 我仔细打量着他的神情。 他愣了一会儿,有些犹豫地摇摇头。 “不了,他们还能有什么事?所谓君无戏言,既然决定了,就断不可能更改。” 说得肯定,理由却仅仅只是“君无戏言”其实,他已有些后悔了不是么?但,是什么让他在****之间改变主意? 我忖度着,却并没有说话。 穿戴好衣物,洗涑完毕,康熙便要开始办公了。他自亲政以来便勤于政务,即使是出来行猎游玩也从不耽误。而当他走出皇帐时,允祾也来了。 这孩子,似乎将昨晚我受袭的责任归到了自己身上,对于亲口说过的“我来保护你”并不是停留在口号的阶段。 我没有阻拦他。若能借着此次的事情让他对皇家的争权夺利有个清晰的了解,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居于大帐中的我并没有刻意去探听众皇子的动向,自有八卦四面八方传来,仿如后世的现场直播。于是我知道,太子被废的决定并未被修改,相反,康熙派了大阿哥胤褆去看管胤礽,押解回京。 一切都跟史书中说的一样,我忍不住心中的忧虑。难道胤褆真的会魇害胤礽,然后被康熙圈禁到死吗? 应该不会的吧!胤褆虽然野心勃勃想要登上太子的宝座,但做这种事情却不是他的性格。相对胤禛他们而言,胤褆的性子比较直,没有九曲十八弯的花花肠子,而且武功卓绝的他有着武将特有的狂放和骄傲。 “哼,活该!” 允祾在我身边,自然把八卦听了个真切,冷笑着,拍手称庆。 “祾儿,怎么可以这样!”我皱起了眉头“他是你哥哥!” “娘,人家可没把咱们当自己人。”他沉着脸,余怒未消。 这孩子的性情太过形于外,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这可不好——无论是就生意场来说还是就皇宫里来说! “太子是皇上亲自立下的太子,皇上现在只不过在气头上,过了这阵子,还会发生变化的。”我平静地说。 允祾看着我:“娘,原来你真的一直袒护着太子,以前听别人说起我还不相信为什么,娘?” 我沉默了。好一阵,才轻声说道:“这孝诚仁皇后临终前亲手将他交给我,我不能袖手旁观。” 这是我首次在第三个人面前承认赫舍里的请托。 “娘,为何你要如此执著于她的遗言?说起来,你们也算是情敌不是么?” 允祾看着我,露出不解的眼神。 我苦笑了一下,摸摸他的头:“若真的能成为情敌,那也就不会有今日的麻烦了!我与她的纠葛,正源于我们不是情敌。” “不是情敌?” “不是。” 从头至尾都不是,因为康熙根本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所以,康熙才会那么觉得愧对于她,那么刻骨铭心。 赫舍里,用她自己的方式,在康熙心中划下了深深的一道痕迹——这,是我最近才能体会出来的! “皇上令大阿哥即刻送太子二阿哥回京呢!” 最新的八卦如是传来,我急忙赶往胤礽的关押地点。 只见人声鼎沸,车马都已备好,嘈杂忙碌中,出发的准备已然差不多做好了。 想不到胤褆如此的迫不及待!我心里一沉。 “敏敏,你怎么来了?”看见我,胤褆吃了一惊,然后撇了撇嘴“劝你还是别在这儿停留,胤礽的神智似乎有些问题,仍然处于混沌中,当心他伤了你。” 我吓了一跳,难不成胤礽疯了? 虽说胤礽已经被废,可毕竟还是个皇子,车驾再怎么也跟“简陋”搭不上边。我正与胤褆说着话,给胤礽特置的马车却已经准备好了,几个侍卫架着胤礽从一顶营帐里走了出来,走向马车。 胤礽的外表似乎已经经过了一番修整,并不见十分乱。但他的眼中,却仍然是红色的,充满了狂暴和失控,眼神接触时,就仿佛择人而噬而野兽,露出了獠牙咆哮着,让人一阵心惊胆颤。 “你也看见了!”胤褆发现了我的表情,微微翘了翘嘴角“他这样子,皇阿玛怎么放心把他留在这里?让他尽早回去休养那是必然的。” 我心上疑云重重,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道:“那,要辛苦大阿哥了!太二阿哥就拜托你了!” “你放心,我们是亲兄弟,我还能欺负他不成?”他毫不在意地说“再说今天早晨我还替他去向皇阿玛求情来着,他只不过病了,待回到京城治好了病,皇阿玛必定会再次立他为太子,我可不敢得罪他!” 听了这番话,实在忍不住嗟笑——这是他的真心话吗? 能够面不改色说出与事实背道而驰的话语,这份演技即使放到二十一世纪也会毫不逊色吧? 我无法说出心中的隐忧,只能看着胤礽被人带上马车。然而就在进入马车的那一瞬间,所捕捉到的他的神情,竟是那么诡异得可怕! 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待要再次提醒胤褆,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立场来说些什么。胤褆刚愎自用,他认定了我跟胤礽是一伙,平日里对我便颇有微词,此时又怎会听我摆布? 只能叹了一声,目送着胤礽在内的一队人马走远,方才他诡异的表情再次出现在我眼前,不祥的预感充满了整个身心! 这次胤礽被废,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 本来好端端的一次行猎偏偏被太子的事情坏了兴致,康熙便匆匆结束了事。 第四部闱云第二十六章争与不争二 随着皇帝和皇子们一路回到京城,我打发允祾回到饭庄后,自己却跟着康熙回宫,因为我有预感,胤礽的事情,并不会那么轻易结束。 不知是不是被不孝子气的,回宫之后,康熙便有些不舒服。急忙找太医诊治了,开了方子照方抓药,日日煎服,总算有些好转。 这天,我正端着药碗给康熙送去,转过一道回廊便听见有人叫我。 “敏敏。” 我转头看去,却是胤禩。 “八阿哥。”我屈了屈膝,算是见礼。 “敏敏是去给皇阿玛送药吗?”他看见我手中的碗。 我点了点头。 “八阿哥,有什么事吗?” 胤禩走过来,叹道:“二哥也真是的,就算有什么不满,也不能做那种鬼鬼祟祟、大逆不道的事儿啊!”我知道他说的是康熙对外宣称的废太子理由:“胤礽不法祖德,不遵朕训,暴戾淫*乱,朕包容二十年矣。乃其恶愈张,僇辱廷臣,专擅威权,鸠聚党与,窥肆恶虐伺朕躬起居动作。平郡王讷尔素、贝勒海善、公普奇遭其殴挞,大臣官员亦罹其毒。朕巡幸陕西、江南、浙江,未尝一事扰民。胤礽与所属恣行乖戾,无所不至,遣使邀截蒙古贡使,攘进御之马,致蒙古俱不心服。朕以其赋性奢侈,用凌普为内务府总管,以为胤礽乳母之夫,便其徵索。凌普更为贪婪,包衣下人无不怨憾。皇十八子抱病,诸臣以朕年高,无不为朕忧,胤礽乃亲兄,绝无友爱之意。朕加以责让,忿然发怒,每夜逼近布城,裂缝窃视。从前索额图欲谋大事,朕知而诛之,今胤礽欲为复仇。朕不卜今日被鸩、明日遇害,昼夜戒慎不宁。似此不孝不仁,太祖、太宗、世祖所缔造,朕所治平之天下,断不可付此人!” 暗自叹了口气,我道:“八阿哥,切莫在皇上面前再提起此事了。皇上的身子才见好些,经不得反复折腾。” 胤禩点了点头,看了看我,忽然轻声说道:“太子乃储君,身系一国命运,不可从缺。如今二哥已经被废黜,敏敏,你可知道,皇阿玛属意谁来继任?” 我心头一惊,急忙说道:“八阿哥,立储乃国家大事,奴婢如何能得知皇上的打算?奴婢也没那资格去问。”我看了他一眼,又低声劝道“八阿哥,皇上已经严令,各位阿哥‘如有谋为皇太子者,即国贼,法所不宥’,您还是不要再打听这事儿的好!”他却听不进去,只是缠着我道:“敏敏,你是皇阿玛最信任的人,辅佐皇阿玛也是你的职责,一定知道皇阿玛想要立谁为太子!就告诉我吧!我保证不会外传!是大哥?三哥?四哥?还是谁?” 看着他热切的眼神,我当然知道他在期盼些什么,明知康熙早有悔意,最终还是会重立胤礽,却不能将它说出口。 叹息一声,我只能说:“八阿哥,抱歉,奴婢真的不知道!” 他的眼神冷凝下来,审视了我半晌,忽然问道:“难道是二哥?他会东山再起?” 我一愣。 他真的很聪明!竟然能从我的只言片语、神色之间看出端倪! 将我的沉默视为默认,他漂亮的双眸顿时被怒火燃亮:“为什么?他做出那样的事情居然还能稳坐太子之位?是你么?敏敏,是你为他求情的么?” 我没有辩解“君无戏言”并不是说来好听的,康熙的出尔反尔总要有人来背这黑锅。 “敏敏!看着我!”他抬起我的头,强迫我与之对视“你知道胤礽是个什么样的人吗?骄横自大、飞扬跋扈、残暴不仁、不忠不义!这样的人,如何能担起大清江山的重任?你为什么要处处袒护于他?难道就为了一个死人临终前的托付吗?你是护国天女,可你置大清江山于何处?!” 我只能苦笑:“八阿哥,孝诚仁皇后是皇上最敬重的皇后,不可对她不敬。” 他愣了一下,似乎被我的波澜不惊泼了一瓢冷水,冷静了些许:“不要岔开话题,敏敏!为君者,当上体天意、下体民情,二哥绝对不是最适合的人选,为何你还要包庇他?太子之位,就应该有德者居之!” 我承认他说的一点都没错。然而如果这种理想状态那么容易达到,自古以来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父子、兄弟相残? 看着他,也许,相较于胤褆的莽撞、胤礽的骄横、胤禛的冷酷、胤禵的自大,胤禩真的是最适合的皇帝人选也说不定,然而他毕竟太过年少气盛,也许是太长时间的忍辱负重,等待这个时机等待得太久太久,以至于一有机会便是那么的迫不及待,却没有想过,一子之错、全盘皆输,万一这一局赌输了,便难有再翻身的机会! “八阿哥,立谁为太子,毕竟是皇上的决定,其他人谁也无法左右皇上。且皇上早已有言在先,任何人不得谋太子位,皇上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还是不要违逆的好!”我苦口婆心,希望他能听进去,免去后面的无妄之灾。 然而我的努力毕竟是白费。他放开了我,带着满满的野心和不甘,愤然说道:“算了!反正在你眼里从来就只有胤礽,这事儿我自己会办,不劳你操心了!”说完拂袖而去。 “八阿哥”我叫着,他却不曾回头。 心底有些刺痛,这些孩子,哪个不是我看着长大的?为何会认为我只偏心其中一人?被权势名利蒙蔽了双眼,他当真再也看不见骨肉亲情? 面对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呆立半晌,待回过神来欲继续前行,才发现药已经凉了,无奈只能回转身,倒回去再热一遍。 端着热好的药再次给康熙送去,没想到在宫门处又碰到了胤禛。 不期而遇,我们彼此都是一愣。 “四阿哥!”我先回过神来“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不是应该在上驷院侧看管胤礽吗? 他笑了笑:“皇阿玛召我来,询问太子的情况。” 想起方才的胤禩,我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胤褆、胤禩,他的兄弟们已经开始积极谋求太子之位,他这未来的雍正帝又当如何呢? “太子还好吧?”我问。 “若你问的身体的话,还好。但二哥不知怎的,似乎神智上有某些问题。”他皱了皱眉头说道。 “神智?” “嗯似乎有些疯疯癫癫的样子”他沉吟着,忽又展颜一笑“不过方才我已经禀报了皇阿玛,太医一会儿就过去看看,应当不妨事。” 我的心却一直往下沉,事情似乎正朝着极为不好的方向发展着。 “四阿哥万一二阿哥的病好不了,你难道就不为自己打算打算?”看着淡定若水的他,我终究忍不住问起。 他愣了一下,然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不管如何,太子的位子始终会是二哥的,否则皇阿玛也不会特意把我召进来问话。至于二哥的病敏敏,你真以为那是病吗?” 我心头剧震,原来他也看出来了! 他审视着我的表情,若有所思,道:“原来此中果然是有蹊跷的!人哪,笨一些也就罢了,可明知前面是个坑还要往下跳这就太无可救药了,对么?” 他看着我,满含深意的笑容令我有些心惊。 “四阿哥说的是啊,奴婢还要为皇上送药,不陪四阿哥了!”眼看着手中的汤药又要冷掉,我急忙说道。 他点了点头,却在我俩错身而过时,拉住了我的手。 “四阿哥” “敏敏,所谓不争即为争,你说是么?” “”他放开我的手,我低着头屈了下膝,匆匆走开。 手里的药就快凉了。然而凉得更快的却是我的心。 一个处心积虑除掉可能威胁自己的人,一个为了权位可以不顾一切,一个表面上不动声色却能漠视至亲骨肉坠入深渊 多么可怕的帝王家! 第四部闱云第二十七章胤禩一 “敏敏,听说胤礽的情况不大好”康熙拿着药,却久久没有放到嘴边,思忖了半晌,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皇上,你后悔了!”我直截了当,说出他的弦外之音。 他叹了口气,没有反驳:“也许有些意外的情形也说不定啊!”我看了看他,无奈叹道:“皇上,你对于太子,真的太放纵了!” “敏敏你生气了么?”他走到我面前,看着我的眼睛。 “生气?为何?” “胤礽侵犯了你,我却在为他的行为找借口。” 面对他的坦然,我却感到一丝心痛:“你其实不必对自己太过苛责的!赫舍里皇后,已经故去多年了!” 只有在他面前我才会直呼赫舍里的名字,而若说我是他最爱的女人,那最令他记忆深刻的,则非赫舍里莫属! 当年他正是恋我情至最深处,根本不会放一点心思在别的女人身上。少年皇帝,意气风发,天下、爱人,所想要的都得到了,除了江山和我,他完全不知道去体谅别人的心情,直到赫舍里的死亡! 年轻皇后的死给了他当头一棒!当时的他太年轻,新生命的降生伴随着结发妻的离世,这样的冲击是难以接受的,所以,他对于赫舍里的记忆特别深刻,即使后来后宫的嫔妃越来越多、皇子公主越来越多,却无人能给他相同的感受。也因此,他对于赫舍里的临终嘱托看得非常重,他是把对赫舍里的那份歉疚,转移到胤礽身上去了! 还能说什么呢? 他抱住我,低沉的声音如同痛苦的****:“敏敏,我见到她了!在我废了胤礽太子之位的那天晚上,她出现在我的梦中,什么都没说,可那眼神我宁愿她骂我一顿、打我一顿,她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那么看着我敏敏,我该怎么做?” 默默叹了口气。 他是一国之君,也是孩子的父亲,该怎么做是他的决定,我有什么资格置啄? “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我轻声说着“但,玄烨,这件事情,越早了结越好,不然,乱子怕是会越来越大了!” 他愣了一下,看着我:“你的意思是” “太子的位子实在太多人想要了。”我无法明言,只能看着他,传达着无言的信息。 他愣了半晌,若有所悟,脸上渐渐浮现愤慨的神色。 “逆子!逆子!” 喃喃的话语不知道说的是谁,胤礽?还是其他孩子? **** 自从与胤禩的那番话后,我便开始留意起他的行止。他果然没把我的话听进去,反而变本加厉,与胤禟、胤禵等人互相裹挟不说,还拉拢了大臣阿灵阿、鄂伦岱、揆叙、王鸿绪等人,为自己歌功颂德。又找来了相士张明德说什么他才是日后的真龙天子之类,明摆着是冲着太子的位置去的。康熙大怒,召集了众皇子入宫,当面痛斥了胤禩一顿,最后竟派人拿了他,要交给议政处审理! 这事虽然后来被胤禟、胤祺等人拦住了,但随后张明德等人就被抓了起来,张明德被凌迟处死,几个涉及到的王公大臣也被夺了官位、爵位,胤禩被削去了贝勒的封号,成为闲散宗室。 处罚的力道之重、范围之广,一时之间,众皇子、大臣人人自危,再也无人敢替皇子们出头,更是深怕跟“太子”两个字沾上关系。朝堂上,由于太子之位出缺而引起的动荡,至少在表面上,稳定了下来。 然而在暗中,事情远远没有完结。胤禩毕竟是个有能力的人,在皇子中也算出类拔萃,景附他的人不在少数。因此,当胤禟和胤禵在御花园拦住我的去路时,我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九阿哥、十四阿哥,有什么事么?”我平静地看着他们,问。 “八哥的事情,是不是你跟皇阿玛说了什么?!”胤禵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架势,语气不善问道。 “说什么?十四阿哥指的是什么呢?” “别装蒜了!八哥有天晚上喝得烂醉,还一直呢喃着不公平,你只会袒护二哥之类的敏敏,我就不明白了,同样是皇子,八哥明明就比二哥强得多,你为什么单单只偏心一人呢?”胤禵看着我,颇不谅解。 我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悲哀。 “十四阿哥说笑了。奴婢不过是个下人,有什么资格和能力去袒护皇子呢?一切都是听凭皇上的安排罢了!” 胤禟冷冷插了进来:“敏敏,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皇阿玛这次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你心里最清楚。我们想说的是,好歹八哥也是皇阿玛的亲生儿子,你代为向皇阿玛求个情,放过他可好?” 我抬起头来看着胤禟,缓缓说道:“九阿哥请放心。皇上一直都是喜爱八阿哥的,常常称赞八阿哥聪明伶俐、办事利索。只是这回八阿哥做得有些过了,竟然无视皇上的谕令,皇上只不过是杀一儆百而已,并非对八阿哥有什么芥蒂,等过一阵子,事情淡下来了,八阿哥也就没事了。” 胤禟审视地看着我:“此话当真?” 我笑了笑:“当然。” 胤禟和胤禵对视一眼,双双松了口气。 第四部闱云第二十七章胤禩二 “如此便好了。”胤禵看了我一眼,语气有些缓和“敏敏,难道你真的不看能力,只一味维护二哥吗?还是二哥真的就是上天注定的真命天子?如果是这样,那我可要对上天大大的失望了!” 我一时语塞。看了看两人,最终还是难以压抑怜悯的心情,叹道:“九阿哥、十四阿哥,请你们给八阿哥带句话:不要再在这次的事上打主意了!这不过是个局而已!” 胤禟和胤禵一愣,反问:“什么局?” 我摇了摇头——光是这句话,我便已对历史干涉过多,不能再说了! “二位阿哥请把话带给八阿哥,他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二人看着我,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我恭了恭身,说道:“奴婢还有些事,先告退了。” 胤禟无言地点头,我快步抽身离去。 胤禩,不过是经年历久的皇位争夺中第一个牺牲者,今后,还会发生些什么? 回到乾清宫,康熙见我的第一句话便是:“胤禟和胤禵去找你了?” 我点点头:“他们来为八阿哥求情的。” “那你怎么说?” “我说皇上不过是想杀鸡给猴看,倒不是真的对八阿哥有什么芥蒂。” 他舒了口气,笑着亲了我一口:“还是我的敏敏最了解我。” 我捶了他一拳,瞄了一眼正在偷笑的小太监、宫女们:“你这个皇上,怎么没点体面!” 他笑了:“老夫老妻了,怕什么?若是哪天不亲你几下,他们怕还不惯呢!” 我又好气又好笑,不由瞪了他一眼,不过这些天为了胤礽和太子之位的事儿,难得见他这么开心,也不忍心驳了他,便由着他去了。 然而他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说了几句玩笑话,便又转到了这次的事情上面。 他黯沉了脸,对我说道:“你抽空去看看胤禩吧!这次他也太过胆大妄为了,我教训他一下,倒也不全是为了杀鸡儆猴你找个时候去看看他,看他悔悟了没有!一个家,兄弟同心,便其利断金。老是为了名利权势争来争去,想败光我大清的家底儿不成?” 我点了点头。 他看了看我,犹豫了一下,又道:“不过如果他已经悔悟了你就帮我去劝劝他,别让他钻牛角尖儿。他一向精明缜密,办事得力,以后有的是建功立业的机会,一切都会有的,别眼睛只放在眼前也别老是说我偏心。” 我瞟了他一眼:“你也知道自己偏心了!不过,八阿哥的事情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孩子们的心地本都不错,他们迟早有一天,会了解你的苦心的!” 我这纯粹是在睁眼说瞎话了!但面对为了家中不合而愁眉深锁的康熙,我还能说什么? 他苦笑了一下,道:“何止是他?想要坐上太子之位的人,不知凡几。就算没有他,也会有其他人跳出来,若是一个个都要处理,怕是这些孩子们谁也跑不掉了!” 我无言以对。是否这就是生长在皇宫中的孩子们的宿命? 下午的时候,我便出宫去了。胤禩因为其他皇子的求情并没有被抓起来听候审讯,但也被软禁在家中。 他是待罪之身,康熙不可能随便召见他,他无法进宫,那就只能我去了。 来到王府,守门的奴才一见我出示的禁宫腰牌便立刻点头哈腰将我引了进去。 看来主子遭殃,这些下人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啊!否则为何见了我就像见了救星? 王府的家奴直接把我领进了后院,客厅里,胤禩已经坐在那里等我。原来这些人的办事效率也可以这么高的。 “奴婢参见八阿哥。”我行礼如仪。 “哼。”他冷哼一声“怎么敢当!敏姑姑快请起来吧!” 听他的语气,我便知道他心中不快,叹了口气,站直了身体。 他示意下人们退下,客厅中便剩下我们两个。 “你来干什么?瞧我的热闹?”他一开口,就语意不善。 我摇了摇头,轻声细语道:“奴婢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来看望八阿哥的。” 听到“皇上”这个词,他的表情终于有些松动。 “皇阿玛有心了。儿子多谢皇阿玛垂怜!” 话语中,仍是有着怨怼和深深的不满。 我向前走了两步:“皇上也担心你”看了看他的表情,我叹了一口气,换了个话题“奴婢请九阿哥、十四阿哥给您带的话,您听到了吗?” 他看了我一眼,点点头:“总之让我自认倒霉就是了,被皇阿玛拿来做那只给猴看的鸡了!” 他满腹怨气,我却听得想笑,好不容易忍住了,摇头叹道:“八阿哥,你还是没领会皇上的意思。你倒是说说,皇上为什么要杀鸡给猴看?” 他愣了一下,咬了咬牙:“果然皇阿玛还是在袒护二哥吗?他究竟有什么好?!” 怒火中“哐啷”一声,将桌上的花瓶狠狠扫到地上。 第四部闱云第二十七章胤禩二 我瞄了一眼可怜的花瓶,再叹了口气:“皇上对二阿哥的偏爱,说来说去还是要归结到孝诚仁皇后身上不过,八阿哥,你一向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这次就始终参不透呢?还是权位真的对你那么重要,以至于可以蒙蔽你的双眼?” 他咬着嘴唇,力道之大,似乎可见血丝渗出。他的声音,压抑而愤懑。 “你不明白的敏敏,你不会明白的!我的出身本就比别人低,从小我都只能低着脑袋做人!不能跟其他兄弟姐妹一样撒娇调皮,因为要搏个‘乖巧’的名声;要比别人多付出几倍的努力去学习,才能变得‘聪明伶俐’,讨好皇阿玛的欢心;无论多么想要的东西,也不能开头讨取,因为不能得罪别人,不能被人说是贪得无厌我只能拼命去表现出一个恭顺乖巧的皇子模样,拼命讨好身边每一个人,才能不被抛弃、不被忽视!而这一切,我不能对任何人说,包括额娘,只能自己承担着,战战兢兢活到现在够了!我已经受够了!” 他走到我面前,直视着我的眼睛:“敏敏,这个机会我已经等待很久了!没有人知道,在温良恭顺的外表下,我比任何人都渴望着权势,只要有了权势,我就不用再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日子,不用再低声下气讨好别人,可以将想要的一切都抓在手中!你和皇阿玛可能觉得我做得太过了,可我自认还不足够呢!只要一天太子之位空着,我都决不会放弃!” 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是被他的坚决吓到了,心里却也有些难过。从来都知道他的表像不过是在做戏,却没想到他的怨愤竟然如此深沉,难为他小小年纪便要背负这许多沉重的负担,换一个人未必就能坚持得下来。如此看来,他还是确实不简单的。 微微叹了口气,我道:“八阿哥,你这是何苦呢?为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奔波况且,皇上是什么样的人?压力越大就越是不服输,以前是这样,现在更是,你以为你所做的一切就能迫使皇上立你为储?” 他的脸色难看了起来:“我怎么可能去要挟皇阿玛?我只是想让他知道,并不是只有胤礽一个儿子能够继承大统的!” 我有些怜悯地看着他:“或许,换一个皇子来做太子是最适合的,但皇上对二阿哥的感情八阿哥,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他的脸色变得苍白:“难道皇阿玛后悔了不成?后悔废了太子?!” 我以沉默代替回答。 他踉跄后退了几步,颓然坐倒在椅子上:“为什么为什么” 我不忍地走过去,蹲下身子,看着他:“八阿哥,其实,此时抽身而退未尝就不是一件好事!二阿哥虽然素行****,但为何突然表现出如此的大逆不道?你可知,负责看守他的四阿哥和大阿哥,都觉得他的神智有些不清呢!” 刚听到这番话的时候,他的脸上还一脸茫然。然而听到后来,精明的神色渐渐取代了迷茫,混乱的眼神也渐渐恢复了清明。 “这你想说什么?” 我苦笑着摇头:“八阿哥,若不是处心积虑拉帮结派,以你的聪明,早该看出其中的奥妙来了!你想想,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发疯么?” 他愣愣地看着我,眼神慢慢清亮起来,随后,露出骇然的神色。 “你你是说” 我伸手捂住他的嘴,摇了摇头:“有些事情,八阿哥,咱们明白就是了。记在心里,但,永远也别说出来!永远!” 他看了我半晌,长长吁了口气,轻轻拿下我的手,苦笑了一下:“原来你说得对,若不是被权势冲昏了头脑,我又何至于搞成今天这种模样?亏我还自诩聪明” 我笑了笑,暗地里松了口气。 只要他能放下满脑子的名利权势,用心去想一想,便不会再做错事了! “八阿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日后吸取教训也就罢了。至于这次,皇上真的是无意怪责于你的,过两天便会没事了。” 他看着我,长叹了口气,苦笑着。 “我知道了敏敏,我真的好羡慕皇阿玛,有你这么善解人意又聪颖的人陪在身边。如今,你又在维护着二哥——难道二哥真的就是上天注定的天子么?” 不想回答的,然而那种似乎被全世界人抛弃的眼神看得我心好痛!他是那么出色的孩子啊“上天总是善变的,明天的事,谁能说得清楚呢?” “真的么?你说的是真的么?” 如我所愿,他的神采渐渐亮起,信心似乎也在恢复中,那个我所熟知的八阿哥,又回来了! “也就是说,我还有机会的,对么?敏敏!”他抓着我的手,急促地问。 我突然觉得一丝后悔。 为什么要跟他说那种话?会不会就此让他放弃争储的念头会比较幸福? “敏敏,不需要自责。” 他的浅笑映在我吃惊的眼眸中,他竟然看透了我的表情! “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没人比我更清楚了。便是没有你的劝慰,我也不会放任自己颓丧下去。就算二哥真的是真命天子,我也会跟他斗上一斗,因为我是个宁肯死掉,也不会服输的人哪!况且”他苦涩一笑“从我出生的那一刹那开始,就注定躲不开这种勾心斗角、骨肉相残,便是我想退出,他们会给我机会么?” 我看着他,突然之间,好想哭 “敏敏啊”他轻声呢喃着,柔柔地为我抹去腮边的泪水,我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算起来,我们是你情敌的儿子啊!又何必为我们担心哭泣?”他轻笑着“一忽儿精明,一忽儿糊涂,坚强而又脆弱,理智却又感情丰富你这么心软的人儿,怎么能在深宫大院里平平安安活到现在呢?看似漠不关心的袖手旁观,实是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你这种性子,很容易为人所乘,你知道么?敏敏!” 我无言地看着他,作声不得 第四部闱云第二十八章魇术一 深秋十月,康熙带着一干皇子大臣们,按惯例来到南苑行猎。 虽然他并没有打猎的心情,但为了稳定民心,也不得不做出一副安然的模样,背地里的软弱和悲伤只有我看见。 我却知道这只不过是刚刚开始。 心疼着他,我几乎想将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但转念一想,那又有什么意义呢?除非康熙不再是康熙,他的儿子也不再是皇子,方可避免那些令人痛恨的自相残杀,否则就算我今天破坏了历史的真实,明天依然会有同样的事情发生。而与其发生那些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倒不如保持历史的原样,让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比较容易保护我所想要保护的人! 很自私的想法,我却没有其他的选择。 就在犹豫不决中,更大的风暴如期来临了! 就在我指挥着一众小太监准备晚宴的时候,忽然康熙身边的跟班太监气喘吁吁跑过来,大声说道:“敏姑姑皇上正在大发雷霆,小、小六子公公请您赶紧过去呢!” 我心头重重一跳,忙问:“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皇上会大发雷霆?” 小太监喘着气说:“不不知道。只知道三阿哥求见皇上,之后,皇皇上就开始发脾气了!” 我只觉得一阵头晕,踉跄了一下。 与史书中的记载不差分毫,开始了么?九子夺嫡,真正的牺牲者开始出现 走出行宫,深秋的天气已经凉意袭人,我收紧了领口,却仍然挡不住寒风的侵袭,透骨的凉意,一直没入心间。 “敏姑姑?”小太监好不容易顺过了气,跟在我身后,试探着叫。 “走吧”我轻轻说着,让无奈和悲伤消散在空气中,了无痕迹! 匆匆来到围猎场,却被告知康熙已经回到晾鹰台,我急忙又赶了过去。刚走到门口,便见御前侍卫十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此处乃是皇家内苑,本不可能有什么鸡鸣狗盗之徒,那么这么严密的警卫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了! 深深吸了口气,我推开门走进去,只见里面就三个人:小六子、胤祉和康熙。因为晾鹰台本就不是会客的地方,所以里面的摆设也是相当简单的,仅有一张龙椅,几把椅子,一张案几。而此刻,在这案几之上,摆着十余件物事,奇形怪状,处处透着诡秘。 我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轻轻叫了一声:“皇上。” 康熙瞟了小六子一眼,似有责怪之意,却并没说什么,只是气怒难平道:“敏敏你来得正好!过来看看,这些狼心狗肺的家伙弄出来害人的玩意儿!” 重重一拍桌子,我吓了一跳。不用看也知道都是些什么东西,我走向他,行过胤祉身边时,偷偷觑了他一眼。 低眉顺目的,看不出丁点儿端倪。我心中不由泛起苍凉的感觉。 “皇上,这是怎么了?” “昨儿个胤祉去探望胤礽,没想到却从他那儿找出这么些东西!哼,朕总算知道胤礽的狂乱是怎么来的了!” “这都是些什么啊?” “你一向少跟这些邪门歪道接触,自然不知道。”康熙见我迷茫,放缓了语气“这是那些心术不正的喇嘛用来行魇的东西,这次胤礽如此反常,正是因为有人用魇术在诅咒着他这还是能轻易被人找出来的,那些藏在隐秘处,不为人所知的不知还有多少!”说到后来,他的怒气又渐渐升高。 “那皇上准备怎么处理这事?”我问,有些心惊胆颤。 “朕已经派人去胤褆处搜索了,待搜索完毕,再行处罚!” 我转头,看见胤祉眼中一闪而过的得色,心头猛地一揪。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三阿哥倒是兄弟情深,还记挂着二阿哥,真是难得。”我忍不住说道。 胤祉愣了一下,随即面不改色,淡然说道:“二哥出事之后,我总觉着蹊跷,怎么好好儿一个人,说发狂就发狂了呢?心里总不踏实,所以便经常前去探望。” 康熙专注了神情,问:“那,你有什么发现?” 胤祉恭声答道:“回皇阿玛的话,儿臣在二哥那里,发现二哥竟然什么人都不认识了,包括儿臣。皇阿玛,但凡人生了病,发狂之时也不是没有,可总不至于连至亲兄弟都不认识了吧?儿臣于是更加觉得事出有因,细查之下,果然有所收获” 他突然闭口不言。 “怎么不说了?” “儿臣只是觉得,为了这太子之位,竟然有人不顾兄弟之情,下此毒手儿臣突然觉得很可怕!” 看着他煞白的脸色、惊惧的眼神,我直想放声大笑,却又忍不住的悲戚。而,康熙,他是真的被蒙蔽了,还是刻意让自己相信? 门窗都关着,吹不进萧瑟的秋风,我却止不住身上一阵阵的寒冷,**衣已经被冷汗濡湿了。 房间里陷入了死亡般的沉默,直到有人来报,派去搜索胤礽住处的人回来了。 房门打开,全副武装的御林军捧着几个托盘走进来,上面呈放的,与胤祉放在案几上的东西并无二致。 康熙的脸色变得铁青,狠狠地瞪着那些东西,仿佛那一个个的人偶都变成了妖魔鬼怪,眼中似乎要冒出火来。 “那个逆子呢?” 他咬着牙,声音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启禀皇上,大阿哥在外面侯着呢!”御林军道。 “带上来!” “是。” 说话间,两个御林军一左一右,押着胤褆走进房来。 胤褆高昂着头,眼中露出一丝恨意,在看到胤祉时,更是浓烈得吓人。 “儿臣参见皇阿玛。”他屈膝下跪道。 “不要叫我!我没你这种无情无义、连亲兄弟都要陷害的儿子!”康熙怒道。 “皇阿玛!儿臣没有!”胤褆叫道。 “没有?!”康熙拿起一个人偶,狠狠砸了下去“那这是什么?这可都是从你和你兄弟那里找出来的东西!” 实心的人偶砸在脑袋上,顿时青淤了一块,胤褆紧抿着唇,流露出掩不住的悲愤。 “皇阿玛,儿臣真的没有!儿臣是被人陷害的!” “那你的意思是你兄弟自己魇了自己来陷害你?他是太子!他为什么要无缘无故来陷害你?!”康熙的眼都气红了“你倒是说啊!”胤褆无言以对,康熙则是脚步踉跄,几乎摔倒。 我急忙扶住他,让他在龙椅上坐下来。 “都都下去吧!”他的声音,仿佛一瞬之间苍老了十岁,无力地挥了挥手。 “皇阿玛!”胤褆悲叫着,愤怒而不甘,恐惧而绝望。 “大阿哥,请吧!”御林军说着,他却一动不动。 我看得不忍,只好说道:“大阿哥,你先下去吧!皇上身体不适,现下也不宜做什么决定,等皇上身体好些了再说,这样对你也好些。” 他看着我,终于不再坚持。强忍着泪水,向着康熙磕了个头,道:“皇阿玛保重,儿臣告退了。” 站起身来,头也不回随着御林军走了出去,萧瑟的背影,有着一去不回的悲凉。 看着他,我突然有股想哭的冲动。 第四部闱云第二十八章魇术二 沉重的呼吸声传来,康熙身体的不适更加强烈,我吓了一跳,不敢耽搁,急忙召人将他抬回寝宫,让他躺下了,又找来太医诊治着,忙了好一阵,才安顿下来。 命小宫女煎了药,我寸步不离守在他床边,服侍他喝下汤药,柔声道:“你太累了,休息一下吧!” 他的痛楚稍轻,神智似乎也清醒了许多,摇了摇头,问:“胤褆呢?” “在外边儿,御林军看着呢!” 他长叹了口气:“让他回去吧。” 我愣了一会儿:“这事情尚未查清楚,是不是” 他双眼直视着床帏,眼神却不知飘向了何方,沉默半晌,仍旧摇了摇头:“这事儿证据确凿,不用再查了” “可”这样对胤褆来说何其不公? 我咽下了后面的话。康熙虽然没有哭,我却听到他内心深处的啜泣,又怎么忍心责备? “知道了。” 我转身走了出去,径自来到关押胤褆的地方。 因为毕竟是皇子,在还没有宣布正式的处罚之前,御林军也不敢对他怎么样,只能将他软禁在元灵宫里,但此时的他,却正无神地凝视着秋风中瑟缩的枯叶,愣愣出神。 “大阿哥”我轻轻叫了一声。 他转过头来,看了看我:“皇阿玛的身体如何了?” “太医把了脉,说是虚火上升所致,开了药服下,如今已经歇着了,并无大碍。” 他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声,站起来整了整衣衫。 “皇阿玛有什么吩咐么?” “皇上要你回去。” 他的身子摇晃了一下,露出一个惨笑:“果然如此” “大阿哥”我不禁有些担心,急忙走上前扶住他。 “知道么,敏敏。”他看着我“皇阿玛说我无情无义,可最无情无义的人,是他是他啊!”“大阿哥不可!不可这么说啊!”我吓了一跳,急忙去捂他的嘴,他却抓住了我的手,泪水潸然而下。 “敏敏,告诉我,告诉我!都是他的儿子,为什么会有如此截然不同的待遇?为什么他要这么偏心?为什么?!” “这”生平第一次,我无法为康熙的所作所为做任何辩解“大阿哥,皇上这么做心里也是很苦的。” “我知道。”他苦笑着“我知道,在他心里,胤礽是不可替代的可你知道么?我有多不甘心!明明我是长子,却没有资格继承皇位,我拼命表现,只为了皇阿玛能多看我两眼,可一切都是白费皇阿玛眼中就只有胤礽,他有那么多的儿子,可只有胤礽才是他的心头宝!” “不,不是这样的!”我看着他已有些狂乱的眼神,慌忙辩解着。 他却惨然一笑:“算了,敏敏,如今说什么都是多余罢!罢!罢!” 一连三个“罢”字,他长叹一声,向着门口走去。 我愣了愣神,急忙追上去,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在门口一头撞见匆忙跑来的胤祥。 “大哥!敏敏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脸上难掩惊诧。 二十二岁的他仍有些青涩,与他的兄弟一般有着俊俏的面孔,漆黑的眼睛中仍然保有着纯真—— 在皇家,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东西! 而他的性格并没有跟那个十岁就嚷着要跟父兄一起上阵杀敌的孩子差别太多,纯真而率性,开朗而活泼,为人坦荡,极重感情,是个难得没有被皇宫的血腥污秽的孩子。 而如今,那双总是充满阳光和笑意的漂亮眼神中,闪动的却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十三弟”胤褆分明是笑着,那笑,却让人忍不住从骨子里打起颤来“你要小心了!胤礽这招够狠!不单是我,老三、老四、老八、还有你咱们谁也别想逃掉!哈哈哈哈”大笑中,他的语气诡谲得可怕,仿佛刚从十八层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笑着,他也不等胤祥的反应,径自走了出去。胤祥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走远,又转过头来看着我。 “敏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人告发,大阿哥用魇术陷害二阿哥,从他和二阿哥那里搜出了很多行魇的东西皇上一怒之下,便圈禁了他。”我无奈地说。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惊问:“这是真的么?是谁告发的?” “是三阿哥。”我有些苦涩地说。 他踉跄了一下,倒退几步。晶亮的眼眸中,顿时蒙上一层阴影。 喃喃地,下意识中,他不断地重复着:“三哥三哥” “那,方才大哥说的,我们谁也跑不掉,怎么回事?”他又问,声音中有着伤痛。 我叹了口气,不得不说:“十三阿哥,你想想,首先,四阿哥与大阿哥同为看守二阿哥的人,却从未揭发大阿哥对二阿哥施用魇术的事情,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总逃不脱失职之罪,而你,平日里跟四阿哥走得最近,难免不被他牵连。” 我心疼地看着他。 他是康熙极为宠爱的孩子,每次出巡都要带在身边,以康熙对他的喜爱程度,实在很难相信会将他一圈十四年! 然而史书就摆在那里,白纸黑字,明明白白记录着历史的脉搏,不由得我怀疑! 我该怎么办?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这个难得的孩子在那高墙深院中虚度十四年的青春岁月吗? 我捂住胸口,这些日子,太累!不是身体,而是心累,好想好想放下这一切,远远离开这吃人的深宫,然而我却不能!康熙是大清朝的天,是皇宫里所有人的天,天不能叫苦叫累,天不能塌,而他唯一可以倾诉的人只有我,唯一可以休息的地方只有我的身边。我走了,他怎么办? “敏敏,你不舒服吗?”胤祥急忙上前,扶着我“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明明自己已经自身难保了,还想着别人!我忍不住苦笑,若是康熙的儿子们人人都能像他这样,又何至于发生如许人生悲剧? 摇了摇头,我婉言谢绝了他的搀扶,说道:“如今形势不妙,十三阿哥,你还是赶紧通知四阿哥,做好准备吧!我没事的,皇上还在休息,我先回去了。” 他看了看我,仍有些半信半疑,问:“皇阿玛一向赏罚分明,难道真的会因此株连这许多人吗?” 我的苦笑不由更深了。看来把他圈禁起来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啊! 这么单纯的孩子,继续在他那些兄弟们中间混下去,最后不是同流合污便是会被无情淹没!而,在他身上,我竟隐约看到一些福全的影子。 “十三阿哥,皇上这次是真的恼了!不论是二阿哥也好,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也好,这回真的闹得太凶了!皇上有意要惩戒你们一番,自然不会顾虑太多。八阿哥不是已经被圈禁起来了吗?” 他愣了一下,随即沉默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敏敏,谢谢你!” 我笑了笑,本不该说的,却偏偏告诉了他。 “奴婢告退了。”我行了个礼。 “还是我送你回去吧。你的脸色好难看,我不放心。”他固执地说。 “可是”我还想劝他多为自己想想。 他苦笑着打断了我的话:“别说了,敏敏。既然皇阿玛已经决定,我们再怎么做也是枉然。随他去吧!反正皇阿玛的本意也只不过是惩戒一下我们,应当不会处罚得太重的。” 是啊,对别人来说是这样,然而对你 别人的圈禁都不过两个月,唯独你的圈禁是十四年啊! 很想这么对他说,可我说不出口。 沉默中,他小心翼翼地,把我送回康熙的寝宫,这才转身离去了。 第四部闱云第二十九章出一 走回寝宫,康熙已经醒了,靠坐在榻上,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不多睡会儿?”我走过去,为他掖了掖被子。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斑白的双鬓,沧桑的眼眸,青丝成了白发,皱纹爬满额头 他,毕竟已经老了! “敏敏,你说,我是不是个很失败的父亲?” 我抿了抿嘴:“谁说的?” “可那些孩子们” “自古以来,帝王家几时有过血缘亲情?”我倒了杯水,送到他嘴边“你就是把几位阿哥都教育得太好了,他们才会各个才华横溢,才会谁也不服谁。他们都是有经世治国之能的人,这才造成如今这种局面。” 他苦笑了一声:“这么说,我倒是该感到高兴了?” “不是要你高兴,只是说明你的教育并不失败。” 他沉默了一会儿:“敏敏,你不用安慰我了。或许他们的能力个个都可谓一流,但在做人上,我却是彻底失败了亡羊补牢,希望这次,他们能吸取些教训吧!” 我的心猛烈地跳动一下,看向他,难道 “我已经下令,胤祉、胤禛、胤祺、胤祥,他们一同圈禁了!” “为什么胤祥也要?”虽然早就知道,我却忍不住问。 这事,跟他根本没关系不是么? “这孩子太老实了,总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吃大亏的!” 我看出他眼中的矛盾。既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变得只见名利、六亲不认,又不希望他们太过单纯以免吃亏受罪。然而,我却不可避免,希望保留那一份纯真。 “为什么呢?让他保留他的本质不好吗?恭敬兄长、善待幼弟,不争权夺利,只默默做好自己分内的事。这样的品质,不是应该努力去维护的吗?”少有的,我努力争取着。 “皇家自古无情。像他这样的孩子,若执意如此,能存活到几时?”他有些讶然,却并不打算放弃自己的主张。 “那就别让他呆在皇家!”冲动的话一出口,我和他都愣住了。 然而话已说出,便无法挽回。我咬了咬牙,索性接着说下去:“让他去我那儿吧!正好他与祾儿年岁相差不远,让他们做个伴儿。” 康熙狐疑地看着我,猛地,眼神一变,难掩震惊! “难道敏敏,难道会是他?” 接收到他的眼神,我吓了一跳,急忙否认:“不,不是的怎么可能!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是皇帝的料?!” “那你为何如此执著于他?”他仍旧无法释怀。 我沉默了一下,回答:“难道,你就不觉得,他有些像他吗?” “谁?”他看着我的眼神,倏地明白了“像二哥?” 我点了点头。 他不出声了。 过了很久,才又缓缓说道:“说来也是这孩子,跟二哥一样,只是没有二哥那般沉默寡言。” “不论是继续留在宫里,还是被圈禁在家中,不用多久,他便会真的变成第二个裕亲王。玄烨,这真的是你想要的么?” 他闭上眼睛,掩去了眼中的无奈和伤悲。 “好吧,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我的提议被采纳,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徒留浓重的凄凉,在心中盘旋不散 第四部闱云第二十九章出二 多事之秋,康熙自然不可能继续在南苑优哉游哉打猎。待身体好些了,便起驾回京。 对几位皇子的惩戒已经一丝不苟执行下去了,唯有胤祥,对外只称是圈禁,暗地里却跟着我回到了元华饭庄。 将他安置在我家中,与允祾毗邻而居,这里有月梅的照顾和盆楚克的看护,他的生活及安全我是一点也不担心的。 安顿好了他,我笑道:“十三阿哥,委屈你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跟祾儿说。他还小,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你多担待点儿。也请十三阿哥多教教他,你们年纪相近,说起话来也容易。” 胤祥苦笑了一下,说:“敏敏,像我这么没用的人,能教给小弟什么?” 我愣了一下,笑道:“十三阿哥何必妄自菲薄?你若是没用的人,还有什么人能算得上有用?” “你也不必瞒我。必是我的无用惹恼了皇阿玛,否则他也不会对我特别处以重罚。” “重罚?十三阿哥,你听谁说的?”我实在很惊讶。 “不用谁说敏敏,若不是皇阿玛对我的处罚特别严厉,你又何须将我带出宫来安顿在这里?谢谢你了!” 看着明明非常难过,却还是诚心诚意向我道着谢的他,我说不出话来。 看似开朗的他其实有着纤细的神经,是如此的敏感,此刻,我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坚持。 决不能出现第二个福全了!我对自己说。 “十三阿哥,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安心在这儿住下。这儿条件简陋,比不上宫里和王府,不过时间长了你就会发现,其实住在这儿也挺好的。” 他终于展露出一个笑容,说:“这我早就知道了。小时候每次来这儿,都开心得不想回去呢!还有,敏敏,别再叫我‘十三阿哥’了,既然来到这儿,便不再有阿哥的存在。” 我笑了笑,说:“那,你就跟祾儿兄弟相称吧,只说是我的侄儿,祾儿的表兄,你看如何?” 他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我欣慰一笑,说:“那我就大胆叫你一声祥儿了。时候不早,早些休息吧。” 他再次点了点头,我扫视了屋内一圈,确定没什么遗缺的,这才走出房门,轻轻合上门扉。 门后,很快传来了压抑着的低声啜泣,我靠在门边,长叹了口气。 心里隐隐刺痛着,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寄望于他能早些冲打击中走出来了!我摇了摇头,轻轻地走开。 回到卧房,允祾正在那儿等我。见我回去,先倒了一杯水给我,又默默走到我身后为我揉捏着疲累的肩胛。 我闭上眼睛,享受着儿子的孝顺。 平日里,但我经常住在宫中照顾康熙,尤其近年,随着身体的老迈,各种病痛也络绎不绝袭来,我更是走不开了! 而允祾却从不进宫,由此,我们母子聚少离多,他便是有再多的孝心也无法施展,所以每当我出宫,我们都特别珍惜相处的一点一滴。 “娘,谢谢你!”冷不丁地,他冒出这么一句话。 我睁开了眼睛看他,笑问:“今儿个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这话?” 他却看着我,毫无玩笑的感觉,无比认真:“谢谢你,娘,让我从小远离那可怕的宫廷!” 我不由愣住了。 他怎么会这么说? “以前我总不明白,为何娘从不隐瞒我的身份,却始终不让我进宫跟爹和兄弟们在一起如今才算是真的懂了。宫廷,根本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啊!”我心中一沉,他都知道了! “谁跟你说的?”我问,其实心中已猜了个**不离十。 “盆楚克。”他坦白地说。 自从盆楚克参与到饭庄里来,帮我清理了门户之后便赖着不走了,几年下来,我和月梅倒也放心将一些事务交给他去办。况且他毕竟是个男人,以前一些女人不方便出面的事情现在有了他来解决,说实话也实在帮了我们不少忙。 而,除了经营饭庄,他最爱的一件事情就是向允祾灌输一些有的没的,包括各种勾心斗角、阴招险招。 我总是怕他教坏了允祾,曾经出言干涉,却被他堵了回来—— “这不是你说的吗?商场如战场,不教给他这些,以后被人阴了损了,找谁哭去?再说,让他感受一下现实的残酷,也算是种磨练吧!” 于是我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好由得他去。 而如今 “他怎么跟你说的?”我皱着眉头问。 “他说,这次的事情是二哥自编自演的,以身中魇术为幌子,目的是为了引出所有垂涎太子之位的人,自己退居幕后,借爹的手来铲除他们,并且用栽赃嫁祸的法子,将其余人等一网打尽,是这样么?”他看着我,小心翼翼地问。 我叹了口气,这番话,句句说到点子上,仿若人就在旁边看着似的,这盆楚克,太厉害了! 而将这种人放在允祾和胤祥身边,究竟是对是错? 我揉了揉隐隐作疼的太阳穴,说道:“祾儿,这话,你听了便是了,绝对不可以跟别人说起,包括你十三哥,知道么?” 他点了点头,郑重说道:“娘,你放心,儿子这点事情还是懂的。只是这皇家,太可怕了!娘,你也早些出来吧,我担心你。” 看着他担忧的眼神,我不由窝心地笑了:“你有这份心,娘很高兴。但只要你爹还在里面一天,娘就不可能抛下他一个人。你爹已经够苦了,娘却不能帮到他什么,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陪在他身边,跟他说说话了。” 他嘟起了嘴,抱怨道:“娘以天女的身份来辅佐爹,已经很了不起了,还需要做什么吗?” 我哭笑不得,揪了揪他的脸:“你怎么也信这些胡言乱语?娘若真的是什么天女,哪儿还会有你的存在?” 他的神情却没有一丝戏谑:“娘不是天女吗?那为何从小到大,娘的面容一直都没有变过?” 我便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情,平静说道:“这其中的蹊跷,等你再大一些,娘自然会告诉你。” 第四部闱云第二十九章出三 这一晚上,我睡得颇不踏实。第二天一早便醒了,收拾了一下便坐在床头发呆,不知道胤祥昨晚过得如何,有心去看看,又怕他没起来,不敢去打搅。 终于等到该起床的时间,我走出房门,没想到迎面碰上了盆楚克。 虽然已是深秋,他却还拿着把扇子扇啊扇,故作风liu倜傥状。不过经过这么些年的历练,本就不凡的相貌又增加了几分成熟,三十多岁正是男人最鼎盛的时期,看上去,确实有着令女人尖叫沉醉的本钱。 他走近了,带来一股浓烈的脂粉味。 我不由皱起了眉头,薄斥道:“又去脂粉堆里打滚了?” 认识久了,才明白他整个儿就是一个叛逆青年——如今变成了叛逆中年了!不仅跟他父亲对着干,还整日价沉迷于**楼酒馆,难得还能够兼顾饭庄的生意,真不知道这人的头脑是用什么做的。 不过,我相信,若是能把他沉迷**楼酒馆的那点精神劲儿拿来干点儿正事,成就绝对不知现在这样。我想,我能了解他父亲的心情了! “怎么,吃醋了?”他调笑着,没个正经。 瞪了他一眼,我没好气:“该吃醋的是你夫人!也真难为她,居然忍耐得了你!” 他一甩扇子,一脸的不屑:“她还能怎么着?女人,出嫁从夫,我让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让她上哪儿待着就得上哪儿待着呃,不过,你除外。你是九天仙女下凡尘,来人间干大事业的,辅佐帝王,成就千秋万代不世功业!所以,我任你差遣!”见我脸色不善,他急忙又陪笑道。 我哭笑不得,简直拿他的油嘴滑舌没法。 叹了口气,我郁郁说道:“我真担心,把允祾交给你,会变成个什么样子?!” 他哈哈一笑:“当然是英明神武一代饭庄大老板啦!放心,他可好着呢,前些天拐他去怡春院,他可死活都不去。” 后两句话当然是小小声说的,却还是被我听见了。那怡春院是京城里有名的**楼****,他竟然想拐允祾去那种地方?! 气得我抓起门口的扫帚就是一顿乱打,打得他满院子跑,哀哀求饶。 “等等等!”他终于瞅着个空抓住我的扫帚“这不是没去成吗?你生个什么气啊!”“有这动机就该打!”我还没消气。 “娘,叔叔,你们在干嘛?”允祾走进来,看着我们,好奇地问。 我瞪了盆楚克一眼,扔下扫帚,拉着允祾的手道:“祾儿,听好了,千万别跟你叔叔学,什么**楼楚馆的地方,绝对不能去!知道么?” 他恍然大悟,瞟了一眼盆楚克,后者一脸尴尬。 他不由掩嘴笑道:“娘,你放心,我知道娘不会让我去,所以都没答应啊!”“以后也不准去!”我看着他,非要他一个承诺不可。 “好,我发誓,以后也不去,这总成了吧?”他举起了一只手,做发誓状。 我稍微放下点心。 谁知盆楚克又在旁边咕哝:“男人不曾去过****,那多没趣!” 恨得我又想一顿暴打! 允祾急忙拉住我,岔开话题道:“娘,我刚从十三哥那里过来。” 我愣了一下,顾不得盆楚克了,急忙问道:“他还好吗?” 允祾摇了摇头,低沉着声音说:“眼睛红红的,似乎****没睡娘,我很担心啊!”我沉默了一下,叹道:“祾儿,出了这样的事儿,你十三哥心里不痛快,有空你就多陪陪他。” 他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可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能够解开十三哥心中这个结的心药在哪里?” 我有些头痛。允祾说的我又何尝不知?但当初凭着一股悲悯和冲动把胤祥要了过来,该怎样安排他却没个计划,总想着走一步看一步。 现在看来,似乎已经到了思考下一步的时候了。 盆楚克轻轻点了点我的手臂,我看向他,然后会意地对允祾说道:“祾儿,你去帮忙把月梅阿姨找来,娘找她有事儿。” 允祾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我转过身来看着盆楚克,此时他的面上已经没有了玩笑的意味。 “你真的打算把十三阿哥放在这里?” “对。以他的性子,继续留在宫廷里只会是死路一条。” “可你能留他多久?一个月?十年?一辈子?你想过没有,他毕竟是皇子,总有一天是要回到宫廷里去的,不可能一辈子留在民间、留在你的护庇之下。今天把他跟阴谋和算计分开,看来似乎是为他好,可以后呢?当他再次回到那处处杀机的宫廷之时,他该怎么生活?” 很尖锐的问题,我却无法回答。 我很清楚,就算让胤祥在这儿待上十四年,雍正登基后也必然不会让这最宠爱的弟弟流落民间,到时候,他仍然不可避免面对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这些我都知道,可我又能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被白白圈禁十四年吗? 不!我做不到! 盆楚克看着我的表情,长叹了一声道:“你啊!就是心肠太软了!总想为别人做到最好,却也不想想是否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罢了罢了,就让他跟着我和允祾做生意吧!我会适时教他一些自保之法,毕竟商场上的勾心斗角并不比朝堂中逊色多少,而有了饭庄的后盾,他也不至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 我低着头,有些怅然。 带他出来便是想让他避开那些你死我活的争夺,然而始终还是避免不了吗? “贝勒爷说得对。”月梅的声音传了进来,随即她的人走进了屋子“小姐,你想要保留十三阿哥的纯真,这是件好事,但对于十三阿哥自己来说,却未必适合他。怪就怪,他为何要生于帝王家啊!”我愣了一下,眼前蓦然又跳出多年前,那个落雪的月夜,一壶酒,两个人,呢喃着“罪错生在帝王家” 眼眶湿了,我别过头去:“那就照你们的意思办吧!” 屋内陷入了一片沉寂。 收拾了一下心情,我深深吸了口气,道:“我去看看十三阿哥,然后就要赶回宫去了。你们也去忙你们的吧!” 说着,仿佛逃难似的,冲出了房间。 第四部闱云第三十章胤祥一 回到紫禁城,从神武门进去,还没走到乾清宫,便看见胤禩从乾清门内走出来。 我愣了一下,急忙迎上前去。 “参见八阿哥!” 他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闻言也是一愣,这才笑道:“原来是敏敏。你出宫去了啊?难怪皇阿玛身边看不到你!” “是。”我应道“没想到今天八阿哥会来。” 他笑了笑:“说实在的,我也没想到呢!”顿了顿,忽又说道“敏敏,你所说的,我总算明白了!” “什”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但随即,灵机一动,顿时汗湿重衫。 “二哥已经搬到咸安宫住了,你知道么?”他看着我,似笑非笑,眼中的神情,诡谲莫测。 我心中一震,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他注意到了,走近了两步:“怎么,敏敏你也没料到吗?这一回呵呵算是他赢了!不过,也别想什么事情都能让他顺心如意!” 我诧然看向他,才发现他的眼神已然深沉了许多,表情上更是不动声色,再难看出心中所想。可见历经此次,他的心机更加幽深了! 我心中的沉重于是愈发强烈了! 他却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轻松笑道:“你快进去吧!今儿个皇阿玛似乎有些急躁,八成是因为你不在身边呢!” 我点了点头,道:“不送八阿哥了!” 他笑了笑,径自向前走去。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乱如麻。 抬脚,继续前行,双脚却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拐了个弯儿,直奔咸安宫的所在。 咸安宫外,进进出出,人来人往,原本宁静的场所,如今却喧闹纷扬得找不到原来的样子。来来往往的都是胤礽跟前的仆从,个个脸上喜笑颜开,颐气指使着,好不威风,似乎又回到了鼎盛的太子时期。 我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看着这片热闹的景象,却无法觉得有半分高兴。 “哎哟!你杵在这儿干什么?找死啊!是敏姑姑啊!您怎么来了?” 一个小太监,搬着箱子差点撞到我身上,刚要破口大骂却立刻认出了我,脸上顿时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折,点头哈腰,狗腿地招呼着。 我淡然看着他,早就习惯了皇宫的生态,见怪不怪了。 “呃不,没啥事,听说二阿哥回来了,过来瞧瞧。” “这样啊!那,您等着,我这就给您通传去!”小太监谄媚地献着殷勤。 “不,不必了!”我急忙摇头。 此时见到胤礽,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啊?”小太监愣住了。 我转身欲走,突然听到后面有人说:“敏姑姑,二阿哥有请。” 我停下脚步,无奈地看向宫门前出现的胤礽的贴身太监,后者笑容可掬看着我,能拒绝么? 第一千零一次后悔为何要走来此地,我却只能慢慢走进了咸安宫。一抬头,胤礽正在里面等我。 “敏敏,你来了!” 他快步迎上前来,看来十分开心。 我避开了他的眼神,行了一个十足的宫廷大礼。 “奴婢参见二阿哥!” 他却一手阻止了我:“快起来!敏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分了?” 我看着他,不由苦笑:“奴婢恭喜二阿哥重回宫掖。” “是啊!不知为什么,我从宫里搬到宫外,如今又搬回来。来来回回的,我却一点记忆都没有!” 我愕然看向他:“记不清了?” “没错。”他笑着,那笑容却缺少了人的温度,仿佛择人而噬的恶魔,令人毛骨悚然“事实上,我很多事情都记不住了!今儿个皇阿玛问了我许多东西,我却一样也答不上来,更别说亲自去做了!” 看着那张看似真诚的脸,我只觉得心头发凉。 若不是我早已把握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此刻必定也会被那无邪的表情骗过去了吧? “敏敏?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他贴近我,几乎凑在我的耳边问。 不期然,那天夜里他那疯狂如野兽般的样子又浮现在我面前,我惊喘了一下“噔噔”后退了两步。 “敏敏”他伸手来拉我“你好奇怪” 我却急忙避开了,强笑着说:“二阿哥,奴婢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他愣了一下,伸出的手悬在半空:“那好吧!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聊!敏敏,你的脸色不好,回去还是多休息一下吧!” 我点了点头,匆忙甚至是仓惶地“逃”出了咸安宫。 事情到了这份上,他的行为其实亦属正常,我早已有所体悟。但理智上知道,感情上却怎么也无法接受,无法相信一个人怎能一面狠辣地将自己的亲生兄弟置于死地,一面却表现得如此无辜淡然?! 深深吸了口气,我平抚了一下剧烈的心跳,这才走进了乾清宫的大门。不论如何,康熙如今已经够烦了,不能让他再为我操心。 守门的小太监见了我,急忙说道:“敏姑姑,你可回来了!皇上找了你好几次呢!” 我点点头,加快了脚步走进去,只见康熙手上拿着一本奏折,似乎在看,我观察了许久,他却久久没有动作,竟是在发呆。 有什么事能让一向国事大如天的他在办公之时公然发呆? 我轻轻走了过去,叫了一声:“玄烨!” 他惊醒过来,见是我,面上一喜又一沉:“你上哪儿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我笑了笑说:“刚才回来的时候碰到八阿哥,听他说起二阿哥的事儿,便转到咸安宫去探望了一下。” 听我说到胤礽,他的神色变了一下,慢慢说道:“方才我见过胤礽了。果不其然,他竟然对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一无所知!” 我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就算我知道胤礽在演戏又如何?我并没有证据! 他看了看我,说:“这孩子,也怪可怜的从小就没了娘,如今又被自己的兄弟陷害所以我让他住进宫来了,也好方便照应。” 我仍然不说话,说不上话。 于是他不得不直面我,问:“敏敏,怎么不说话?你不赞成么?” 我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该怎么做,你不单是大清国的皇上,更是他爹,你决定就好。只是希望你能三思而后行。” 听完这话,他愣愣出神,神思不知飞向了何方。许久,方才长长叹了口气,低声道:“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那,你又何尝给过胤褆一个机会?” 不知为何,这句诘问竟然如此自然从我的嘴里冒了出来。 我和他不由都是一愣。 然而说出的话再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他脸色一变,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说道:“胤褆的心一直都很大,又立下过不少功劳,真要闹起来,怕是难以节制!况且” 况且皇帝是不能错的! 废掉胤礽是康熙的命令,若是出尔反尔必遭人诟病,而此时,一个替罪羊便是必不可少的。 胤褆,因缘际会,很无辜地成为了这只羊! 为了一个儿子而牺牲掉另一个儿子,我不知道他的心中有过怎样的挣扎。然而,他的眼中却分明闪烁着痛苦,剖心剜腹般的痛苦! 于是我便再也不忍心苛责些什么。 注定要发生的终究还是会发生,并不因为他的痛苦和我的不平而有任何改变。而面对这样的艰难抉择,不论最终结果是什么,我都只能支持。此时任何一点微小的背离都会给已经心力交瘁的他以致命打击,其后果,不是我能够承受的! 我叹了口气,走过去,轻柔而坚定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就仿佛一个溺水的人终于捞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立即反手抓住了我,紧紧地,不愿放开 第四部闱云第三十章胤祥二 既然胤礽已经搬回了宫内居住,有点眼力的人便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于是,那些溜须拍马之徒立刻便开始鼓吹,要给胤礽复位。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康熙居然拒绝了!而且将上窜下跳最得力的左副都御史劳之辨好好整治了一番,夺官、杖责。 出尔反尔乃是为君者的大忌!为此,康熙甚至不惜牺牲了胤褆。而如今这些人却如此猴急着为胤礽翻身,取悦了胤礽,却也得罪了康熙,真是因小失大! 我摇了摇头,叹息地收拾着被康熙撕成碎片的奏折,上面全是请复立胤礽为太子的章表。 康熙去了隔间休息。这些天他的精神一直不好,儿子们的内斗耗费了他太多精力。毕竟不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了,岁数不饶人! 小六子在外边守着,此时也进来帮我一起收拾残局。一面收拾,一面嘟哝着:“这些阿哥们哪一个比一个厉害,也不知道让皇上省省心” 我抿着嘴,突然想起了宫外的允祾,思念顿时如潮水般涌上来,好想见他! 这股潮水是如此汹涌,以至于康熙一起身我就迫不及待提出来。他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这孩子朕也有些时日没见了!你且先回去吧!朕晚点儿也去看看他。” 我点头应了,匆匆换了衣服便出得宫来,一路直奔回饭庄。风风火火推开门,正巧允祾在跟胤祥说话。我顾不得许多,伸手便抱住了他,紧紧抱住。 “娘?娘你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还是宫里有谁欺负你了?!”他的声音从惊讶到紧张,还夹杂着一丝焦虑和气怒。 我摇了摇头。至亲骨肉就在怀抱中,这种充实的感觉令我的心安定了不少,又有些想哭。 对他,我一直有所歉疚。 将他生在最血腥复杂的皇家是我的原罪,这个出身注定使他得不到正常的父爱和兄弟亲情。而我又必须宫里宫外两头跑,能够挤给他的时间真的少得可怜,他却从没向我抱怨过,甚至那么的维护着我! “娘!你到底怎么了啊!你快说嘛!” 手足无措的他,反应像极了年轻时的康熙,勾起尘封已久的回忆。 微微笑了,有些欣慰、有些怀念,我终于松开了他。 “没什么只是好久不见你了,有些想念。”我笑着说。 一个母亲居然要儿子来担心抚慰,不免有些羞赧。 他愣了一下,随即松了口气。 胤祥这时候才插口进来,笑道:“敏敏,少见你这么失态的样子,可把小弟和我吓坏了!” 允祾接口道:“没错。娘,没事的话你不会这么奇怪。难道”他和胤祥对视一眼,苦笑着。 “娘,哥哥们做的事,你就别太操心了!好歹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谁能干涉得了?” 胤祥叹了口气,道:“敏敏,身在皇家,本就该有这样的觉悟。自古以来最残酷便是名利场,为了权势,可以不顾一切,莫说是你,便是皇阿玛也无法制止,又何必把一切都揽上身?你啊,就是心太软了!” 我有些愣怔。曾几何时,从某人的嘴里,也曾听到过这样的话? 允祾扶着我在桌旁坐下,道:“十三哥说得没错。像这次,二哥和八哥互斗,便让他们斗去好了,咱们不过一介布衣,管不到那么大的事儿的!” “二阿哥和八阿哥?”我愣了一下“怎么回事?” 允祾也愣了一下:“怎么?娘你不知道?” 胤祥却拐了他一肘子,道:“没什么,敏敏你就别操心了。” 我突然觉得很累。 这些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们啊!虽然他们的母亲都算得上是我的“情敌”可我一直以为,这跟孩子们是无关的。希望他们能茁壮成长,希望他们能摆脱兄弟相残的宿命,如今看来,我似乎真的是太天真了! “娘,你也累了,先去休息会儿吧!”允祾体贴地说。 我点了点头,转头对他们两个说道:“迟些皇上要过来,你们去准备一下吧!” “爹要来了?”允祾又惊又喜。 “皇阿玛要来?”胤祥的眼中蓦然泛起泪光。 我笑着点点头,欣喜于孩子们对他们父亲的孺慕一如既往。 “快去准备吧!我去歇会儿,别来烦我。” 两人高兴地应着去了。 我笑着看他们消失在门口,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 “看他们俩,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皇上又不是第一次来了!”月梅挑帘进来,看着他们的背影,笑道。 “这也不能怪他们,都好久没见着父亲了。”我放下茶杯“这些天十三阿哥都还好吧?” 她点了点头:“最近他和允祾一块儿帮店里做些生意,有盆楚克带着他们,加上十三阿哥本身也聪明,倒也颇顺利。” 我松了口气,道:“十三阿哥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人,你和盆楚克多上点儿心,别耽误了他!” “做大事?”她看着我“什么大事?” 我语塞。难道要我说胤祥会在雍正帝手下大展威风? 她看了我一眼,倒是没有追问。 “我知道了。对了,这次大臣被皇上处罚的事件,是八阿哥背后搞的鬼。” 我深深一叹:“果然如此!” 方才在允祾说漏嘴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八阿哥鼓动太子派的人出面为二阿哥说项,为的就是让他们在皇上面前碰钉子,顺便再给二阿哥抹抹黑。” 我点了点头:“能够想到这一点,八阿哥的心机倒是愈发的深了!” “这些皇子,哪个又是省油的灯?”她叹了一声,瞟了我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似乎自言自语地说道“目前看来,皇子里面,似乎二阿哥和八阿哥都旗鼓相当呢!只是,最后,不知会是谁问鼎至尊?” 我笑了笑,淡然而平静:“是啊,会是谁呢?上天的玄机总是那么奇妙,谁又能猜得准呢?” 她沉默了一下,道:“可是如此一来,咱们应该站在哪边儿呢?站错了队,以后的麻烦可就大了!” 我叹了口气,说:“咱们谁也不帮,只管规规矩矩做生意便是。宫廷的明争暗斗波及不到我们,你别太担心了!” 她点了点头,眉间的小山却没有舒展开来。 我有些歉疚地看着她。 始终没有告诉她的是,我的布置早就已经开始了,从胤祥来到饭庄的那一天起! 熟悉清史的我比谁都清楚,以胤祥以后的权势,只要他始终站在我们这边,饭庄就绝对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第四部闱云第三十一章胤禛一 晚上,康熙果然遵守承诺,来到饭庄与孩子们团聚。允祾和胤祥许久没有见他了,心中高兴自不必细述,我在旁边看着,许久未曾见过的家庭亲情,让多日来的疲累仿佛也减轻了许多。 晚上康熙留在饭庄过夜。我服侍着他洗漱完毕,躺到床上,却被他轻柔地带进怀中。 “玄烨”我不由愣了一下。 “谢谢你,敏敏!”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我又是一愣:“谢什么?” 烛光下,他的双眼是那么明亮,漆黑的瞳仁中,倒映出的全是我的身影。 “谢谢你把祾儿教得那么好!谢谢你让胤祥不至于跟他的哥哥们一般同流合污现在我才体会到,当初你坚持不让祾儿入宗籍,原来是那么的正确!” 我看着他额头的皱纹,心好疼。 “说什么呢!祾儿的教育,你不也有份么?如果没有你,我不会在这儿,祾儿也不会出生,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因为有你啊!”他没有说话,抱着我的手却紧了紧。 “小的时候,因为二哥的退让,我无法体会到皇室内部的争权夺利,所以也忽略了对孩子们的教养。直到他们都长大了,想要再来教,却为时已晚。”他长叹了一声“如今,也只有在这儿,我才能感觉得出一丝真正的家的亲情了!” 我无言,只能开导他:“别太悲观了,玄烨。至少,孩子们对你还是敬爱的不是么?只是,面对名利权势,又有谁能够真正视如粪土?这本也是人之常情,普通人家尚且不可避免,何况天下至为尊崇的皇家?” 他再叹了一口气,似乎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便换了个话题:“今儿个看见胤祥和祾儿,我想,那几个孩子们也都该放出来了!这么些天的处罚,我想,他们也该记取一些儿教训了!” 我垂下眼帘,笑了笑,道:“这倒也没错。你是孩子他爹,你决定就好了。” 他抱紧了我,不再说话。 第二天一早起来,康熙便要忙着回宫上朝。我还有些事情处理,于是耽搁了些时间,走在后面,直到中午才出门。 允祾和胤祥执意送我回宫,正好他们也要出去谈一笔生意,便与我一同乘着马车,一路回到宫门前。到了地方,马车停了下来,允祾先下车去跟守卫打招呼,我和胤祥便留在车上。 “十三阿哥,昨晚上是你向皇上求情放过四阿哥的么?”我问。 他愣了一下,道:“我是求情了,不过不单为了四哥,其他的哥哥们也是。” 我抿嘴笑了:“可你的主要目的还是四阿哥不是么?” 他赧然低下了头,算是默认。 我叹了口气,又问:“让月梅来打听谁是真命天子的,也是你吧?” 他脸色一白,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轻叹一声:“为什么?你好不容易跳出这个圈子,为什么还要硬插进来?” 他沉默了一阵,才苦笑着说:“有些时候,并不是你想怎么做就能怎么做的!我虽然跳出来了,可里面还有我无法漠视的人在,只要有他一天,我就不可能真正的置身事外。” “是四阿哥吗?”我问“这些,都是四阿哥教你做的吧?” 他没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突然间,我恨起了胤禛,恨起了将兄弟的孺慕之情利用得如此彻底的胤禛! “娘,下来吧。”允祾挑起了车帘,对我说道。 “好。”我没有多说什么,径自下了车,留下一脸怅然的胤祥。 宫门开了又关“轰隆”声过后,将宫里和宫外阻隔成两个世界。看着高高的宫墙,忽然一阵萧瑟和阴冷扑面而来,我不由打了个冷颤。 顺着宫墙往里走,快到乾清宫的时候,我正好碰上小六子捧着一撂奏折匆匆忙忙走出来。 “小六子,要去送发下的折子吗?” 我不过也就顺口一问,他却停了下来,神秘兮兮地对我说:“是啊,皇上恢复了八阿哥的爵位,又把几位阿哥都放了出来呢!”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康熙的手脚那么快。 只是事先对此早已知晓,此刻倒也不至于太过震惊,于是我轻笑道:“看来这次的事情,就快要雨过天晴了。” 小六子连连点着头,叹道:“是该告个段落了!折腾了这么久,人心惶惶的,可不是件好事!” 我点头表示赞同,提醒道:“小六子,你还是赶紧把东西送去吧!别误了皇上的事!” “啊,对!那我先走了。”他一下子回过神来,急急忙忙向外走去。 我好笑地看着他,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走进了乾清宫。 在恢复了胤禩的爵位以及放出其他被囚的几个阿哥之后,立储的事情再次被提上了议程。胤禩上次鼓动太子派的人保胤礽之举果然收到了效果,这次康熙再次询问该立谁为太子时,再没有人敢为胤礽说话,胤禩的人立刻抓住机会大肆进言,拥立八阿哥。 本以为这次该十拿九稳的胤禩等人却没料到,康熙同样断然否决了这项提名,而理由,正是因为胤禩的出身! 我不知道胤禩知道这一切后会有什么反应。出身低下是他心中永远的一根刺,如今再一次影响到他的前程,我不敢想象他会有多么愤怒和沮丧。然而康熙其实并没有嫌弃他的意思,只是他并非康熙心目中的立储人选,康熙只是需要一个借口,一个不立他为储的借口而已。 这番话,却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且不论胤禩的心情如何,康熙既已做出了决定就不会再更改。次日,胤礽便被无罪开释,而此际*再次趁机提出的复立胤礽一事,康熙并没有答应,却也没有驳斥,只是将一堆折子留中而已,其中玄妙,不言而喻。 于是,正月里,*趁着过年的喜气第三次提出复立胤礽为太子时,康熙便顺水推舟答应了。结果,胤礽在被赶下太子之位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便又坐回了这个位子。 时局似乎稳定下来了,照理说,人心也跟着安定下来。但人与人之间,原有的感情关系一旦出现裂痕,便是终生难以愈合,更何况是皇子们之间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权力争夺?经过一场大战,彼此早已离心离德,却是永远无法弥合了! 三月里,康熙再次举行大典,郑重册封胤礽为皇太子。而在这次册封仪式上,我见到了一直刻意避免与之相见的胤禛、胤禩等人。 册封皇太子本是件高兴的事儿,但康熙的笑容中却带着一丝伤感。皇子们站立的地方,已经失去了两个人的踪影,胤褆和胤祥成为这次争储之战的牺牲品,看着余下的这些儿子们,他的心情难免沉重。 而皇子们中间诡谲的气氛更是给这场典礼蒙上了一层阴影。往日兄友弟恭的假象已被打破,皇子们也各自找到了站立的方向,胤礽和胤禩组成了两个中心,互相敌视着,而围绕着他们两人的阵营,难道真的就是铁板一块吗? 皮笑肉不笑、口蜜腹剑之类的词语都可以用在这两拨人身上,然而相对于他们暗中的较劲,胤禩的表情尤为使我不安。 争储失败,本该愤怒、怨恨的他脸上竟是一片平静,无论从眼神中还是从表情上都看不出一丝端倪,仿佛这一切都于他无关,淡漠得令我心底发寒。 他更加难缠了! 这样的认知进入我的脑海,念头刚起,他似乎察觉了我的审视,向我看过来。 平静无波的眼神终于有了些许变化,我尚无法分辨其中意味,他冲我笑了笑。那笑容,让我心中“咯噔”一声,有些慌张地移开眼神,竟是不敢与他对视。 一转头,便看见静静站在一旁的胤禛。虽然身处太子的阵营,他给人的感觉却是若即若离。被胤礽拖累而陷入无妄之灾,他不可能没有一点想法,而且这位未来的雍正帝,又怎会死心塌地甘心屈居人下? 若论胤礽最终被废的原因,绝对跟着两人脱不了干系! 不知为何,这个念头从我心底冒出来,从此生根发芽,牢牢盘踞! 第四部闱云第三十一章胤禛二 不知不觉中,寒暑几度相易,又是一个深秋了! 一早起来,阶前廊下全都布满了薄薄的白霜,低沉的雾气飘荡着,压抑着人的呼吸。树木早已落光了绿叶,光秃秃地站着,在秋风中瑟瑟发抖,阴郁而凄凉。 不一会儿,又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厚重的灰色迷云低低沉沉地压下来,仿佛要将整个天地淹没,雨声轻轻回荡在空中,就像低声的啜泣,悲凉而压抑。 我从窗户看出去,宫女、太监们都往屋里躲,不得不站在外面的,瑟缩在廊檐下多少能避点风雨的地方,或是互相依偎着取暖,聊胜于无。 “敏姑姑,先把药喝了吧!”小宫女站在身旁说。 自从入秋以来我便受了些风寒,也不是很严重,只是缠缠mian绵的,总也不见好。药吃了不少,可起不了什么大作用,有心停下不用了,康熙又不准,还串通了允祾一起来监视我,就算跑回饭庄也有人按时盯着我喝。 皱着眉头、摒住呼吸,将苦药一饮而尽,中药若是冷了才喝会平白苦上数倍,吃过了好多次苦头之后,我终于不再推三阻四。 小宫女麻利地递上一碟蜜饯,我怕苦,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屋外突然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偷懒的宫女太监们急忙各归原位,就算在秋风秋雨中瑟瑟发抖也不敢移动分毫。我也急忙站起来,走出门去。 康熙的轿子一路走到廊檐下才停住,他从上面下来,快步走进房里,脸色阴沉不亚于天空的乌云。 小六子给我打了个眼色,我会意。紧跟着康熙走进去,替他除下外褂,屋里早已燃起了暖炉,温暖而干燥。 “皇上,今儿个有什么不顺么?”我一边服侍着他洗脸,一边问。 他随便抹了抹脸,顺手一扔,拿起旁边小太监递过的热茶,喝了两口。 “今儿个有人告发,近日来那些贪赃枉法的事儿,犯事的人居然都与太子有关!还有人说他经常与一班大臣们结党会饮,意图不轨。” 我哑然。 所谓贪赃枉法的事儿,是最近抖出的受贿弊案。先是镇国公景熙贪婪不法的事情败露,在狱中病死,步军统领讬合齐受贿有份,为消灭罪证便将他的尸体私下处置了。事情被揭发出来,讬合齐被判了绞刑。紧接着尚书耿额、齐世武受贿的证据也被举了出来,同样被判了绞刑。都统鄂缮因用不正当手法谋取官职被幽禁起来,都统迓图则被发配到了辛者库,去守安亲王的墓。 这件事情牵涉颇多,康熙很是着恼了一阵子,朝廷里面也刮起了一阵清肃之风。好不容易前些天尘埃落定,涉案人员都得到了处置,没想到又把太子牵连进来! 康熙闭上眼睛,靠在炕头,我急忙过去为他按摩双肩。他长叹了一声,说了句:“扶不起的阿斗!” 我只好劝道:“皇上,这事儿不还没有定论吗?还是查清楚了再说吧!太子之位尊贵,平日里溜须拍马的人多了,兴许并不是故意与他们打上交道也不一定。” 心里却在慨叹,皇帝最怕的便是有人结党营私,尤其是皇子。若皇子的势力大过皇权,则祸乱必生,唐李世民的教训值得每个为人君者借鉴。 所以这件事情,若只是底下的官员们贪赃枉法也就罢了,康熙或者还会睁只眼、闭只眼放过去,但牵涉到结党营私的问题,胤礽怕是不会好过了! 果然,康熙只是叹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他疲累至极,不多时便已沉沉睡去。我见他睡了,轻轻为他盖上被子,掖紧了,便轻手轻脚走出来,带上门。 小六子等在外间,见我出来,忙迎上来。 “皇上睡了。”我低声说道。 他点了点头。 “这次的事儿,是谁挑起来的?”我问,同时用手比划了一个“八” 他摇了摇头,同样用手比划着,不过是一个“四”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若是老八胤禩挑起来的还好说。他这两年也是在朝中极力拉拢大臣,营造自己的小圈子,和胤礽两个人斗得不可开交。康熙看在眼里,从他那边传出来关于胤礽的不利消息多半会仔细评估一下真伪,少不得打个折扣。但老四胤禛就不同了。他一向被看作*,由他挑起来的事情本身就有了几分可信度,康熙不能不重视。 这次,胤礽的麻烦大了! 对于胤礽究竟是否做过这些事情,不用深究,我是一点都不感到奇怪的。自从上次斗垮了胤褆、让胤禩失宠之后,胤礽的行为举止愈发肆无忌惮起来,不但公然在朝廷中拉帮结派、徇私舞弊,还骄糜奢侈,进进出出的派头比起皇帝来都毫不逊色。这几个王公大臣与他的勾结,实在是情理之中。 我本就不大舒服,此时在秋风中站久了,便觉得有些头重脚轻。 刚想回到屋里暖和一下,忽然有小太监来报,胤禛来给康熙请安了! 我和小六子面面相觑。 若在平时也就算了,我自会出去跟皇子们解释一番,但此刻身体不适,我也实在没有应付他们的劲头,于是说道:“皇上已经睡下了,你且告诉四阿哥,晚些时候再来吧!” 小太监恭声应着,转身去了,不一会儿又转回来,说:“敏姑姑,四阿哥要见见你,说有话对你说。” 我不由微讶。 自从一废太子之后,我心惊于他的冷酷无情,便很少与之接触,此时他为何要见我? 尽管不解,我还是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出去见他。毕竟人家是皇子,不是我能够拒绝的。 他已经被让到了厅里坐着,同样是温暖干燥的房间,所以披风和外褂都已脱了下来,此时,正捧着茶,悠闲品茗。 “奴婢见过四阿哥。”我屈膝行了个宫礼,道。 他放下茶碗站了起来,长腿轻松地迈到我面前,笑着说:“敏敏,好久不见了。” 我抿嘴笑了笑说:“四阿哥今儿个怎么有空进宫来的?” 他笑道:“今儿个是进来专门给皇阿玛、额娘请安的。”他审视了一下我的脸,又道“你的脸色不是很好,风寒还没痊愈吧?我拿了个方子,虽是民间的,倒也十分有用,我亲身体验过的,比太医们开出来的药还要灵验几分。” 他伸出手,上面有一张纸,写了密密麻麻的小字,我浏览了一遍,果然是一道关于风寒的偏方。 心底有些暖暖的,虽然这些年彼此间的情分已经有些淡薄,但没想到他仍然把我的事放在心上。 确实有些感动的,所以我细心收好了方子,一边说笑道:“四阿哥这么说,太医们听到了会哭的。” 他哈哈一笑,说:“哭什么哭?他们自己学艺不精,被别人超越那是很正常的事情,有时候,正统的未必就一定是最好的,旁门左道的东西反而更加有用。” 听着他话中有话,我不由一愣,随即皱起了眉头。 “四阿哥,你这又是何必?” 他笑着,神色未变:“他是个唯我独尊的人,除了自己,没有什么是不可牺牲的。我已经为他牺牲了一回,有一就有二,与其被人随意抛弃,我倒情愿先下手为强!再则,他并没有君临天下的气质,若是硬要扶上马,受苦的必然是天下苍生,我又何其忍心?我想,老天也不会希望这样的人成为真命天子的!” 他在试探着我! 我立刻察觉了,便笑了笑,搪塞过去:“上天的安排,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理解的?” 他温和地笑了,并没有在这事上多做纠缠,道:“好了,药给你了,既然皇阿玛正在休息,我也不便打搅。先回去了,改天再来请安。” 我点了点头,说:“奴婢送送四阿哥。” 他摇摇头阻止了我,道:“算了算了,这宫里走了多少遍了,还会迷路不成?再说,你身子还没好,要是出去又受了风寒,我可担待不起。” 我被他的语气逗笑了,于是道:“那,奴婢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四阿哥走好!”他笑着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第四部闱云第三十二章伤痕一 我将方子贴身放好,刚一转身,便看见康熙从屏风后走出来,不由吓了一跳。 “皇上!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笑了笑:“你们谈话的时候来的。” 我愣了一下:“那你都听见了?” 他点点头。 我于是沉默了。 他自己听到了最好,省得别人在背后嚼舌根子。 他却不放过我,问道:“你听了这番话,有何感想?” 我想了想,说:“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四阿哥也是为了自己着想,无可厚非。” 他似笑非笑看着我,说:“敏敏,你越来越擅长顾左右而言他了!我问你的是对于他这么做的理由,你怎么想?” 我不禁笑了,轻轻捶了他一下:“我倒是觉得,他说的并不是假话。不过,却仍然有所保留,还有更大的原因他没说出来。” “哦?什么原因?” “大阿哥早已被圈禁,三阿哥无论从能力还是影响上都不成气候,若太子失势,他便是最有可能继承帝业的人。这一点,你也不可否认。” 他沉思了一会儿,慢慢点了点头。 “论起气质和能力,胤禛确实比胤礽强多了!”他皱了皱眉头“但,又何以见得他一定能继承大统?他的弟弟们未必也就不如他!” 我点头赞同:“八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都是皇子中的佼佼者。但八阿哥的出身低下,十三阿哥一向对四阿哥仰慕有加,十四阿哥年纪尚幼,威望尚不足服众,所以这样看来,还是四阿哥的胜算最大。” 他沉吟了一下,若有所悟。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皇上明白就好。”我笑着,转变了话题“你这么累,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小心弄坏了身子!” 他怨责的眼神立刻飘了过来:“还说我呢!你的风寒这么久了还没好,就是操心操的!里里外外的忙活,病怎么能好?该休息的是你!再说了,这么冷的天儿,就该在屋里好好儿呆着,到处乱跑个什么劲儿?” 我哭笑不得,感情病好不了还是我自己的错了? 他拉着我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说:“好了好了,我睡,你也睡,不然我睡不安生。” 我抿着嘴笑,明明是他想让我陪着一起睡,偏偏还编了这么多理由来欲盖弥彰。 只是 望向窗外的阴霾,我在心底叹了口气。 该来的始终会来,任何人也无法逃避! **** 过了几日,胤礽的事情不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了! 当我从宫外回来的时候,便看见一班大臣们围在御书房外面,神情紧张,面面相觑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小六子也在外面急得团团转,看着紧闭的房门手足无措。 “哐啷”一声,屋里传来一阵巨响,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这诸位大人,有什么事么?”我根本挤不进去,只好在后面问。 “敏姑姑来了!” 细语声迅速传播开去,大臣中起了一阵骚动。 “敏姑姑来了就好了!” “敏姑姑,你快进去吧!” 他们迅速给我让出了一条路,我走进去,看见小六子迎了上来。 “曦敏,你可回来了!”他一脸看见救世主的表情。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我一头雾水。 他苦笑了一下,推着我往御书房里走,一边走一边说:“你进去就知道了!快去吧!快去吧!” 我无奈,只能去向当事人的康熙问个明白了。 推开房门,只见屋内可用满目疮痍来形容,破纸碎瓷片满地都是,椅子东倒西歪,鲜花、水果、蜜饯到处都有。 康熙低着头,坐在书桌后面,桌面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下,整张桌子反而成了这房里最干净的地方! “皇上”我担心地轻轻叫了一声,暗暗心惊。 他抬起了头来,看着我,布满血丝的双眼吓了我一跳,而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眼中的愤怒、悲伤、自责、绝望 “发生了什么事了?”我急忙快步走过去,走到他身边。 “胤褆根本就没有对胤礽下过魇术!这一切全都是胤礽自己搞出来的把戏!” 他直接入题,血红的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声音中充满了火药味。 我愕然。 第四部闱云第三十二章伤痕二 过了几日,胤礽的事情不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了! 当我从宫外回来的时候,便看见一班大臣们围在御书房外面,神情紧张,面面相觑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小六子也在外面急得团团转,看着紧闭的房门手足无措。 “哐啷”一声,屋里传来一阵巨响,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这诸位大人,有什么事么?”我根本挤不进去,只好在后面问。 “敏姑姑来了!” 细语声迅速传播开去,大臣中起了一阵骚动。 “敏姑姑来了就好了!” “敏姑姑,你快进去吧!” 他们迅速给我让出了一条路,我走进去,看见小六子迎了上来。 “曦敏,你可回来了!”他一脸看见救世主的表情。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我一头雾水。 他苦笑了一下,推着我往御书房里走,一边走一边说:“你进去就知道了!快去吧!快去吧!” 我无奈,只能去向当事人的康熙问个明白了。 推开房门,只见屋内可用满目疮痍来形容,破纸碎瓷片满地都是,椅子东倒西歪,鲜花、水果、蜜饯到处都有。 康熙低着头,坐在书桌后面,桌面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下,整张桌子反而成了这房里最干净的地方! “皇上”我担心地轻轻叫了一声,暗暗心惊。 他抬起了头来,看着我,布满血丝的双眼吓了我一跳,而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眼中的愤怒、悲伤、自责、绝望 “发生了什么事了?”我急忙快步走过去,走到他身边。 “胤褆根本就没有对胤礽下过魇术!这一切全都是胤礽自己搞出来的把戏!” 他直接入题,血红的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声音中充满了火药味。 我愕然。 虽早已看穿胤礽的把戏,但这件事毕竟已经过去两年,就在以为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为何又被翻了出来? 康熙的咆哮仍未停止,伴随着大口大口的喘气:“他竟然陷害自己的亲哥哥!他竟然用这么毒辣的手段来陷害自己的亲哥哥!这就是太子?这就是我立下的太子?!” “皇上!”我急忙拉住他,防止他因为过度激动伤害到自己“太子固然不可原谅,你也要保重龙体啊!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敏敏” 他看着我,渐渐地,忧伤和痛苦占据了他全部的神情。 他抱住我,把头深深埋进我的怀中。 “敏敏怎么会这样?胤礽怎么会变成这样?他的亲哥哥啊!”闷闷的声音透露着哭意,我叹了口气,轻轻抱住他的头。 哭吧,哭出来才能解脱,哭出来才能放下。他是皇帝,脆弱不能被人看见,而我,甘心成为他的避风港,当他再也负担不起沉重的坚强外壳时,能够有个任由脆弱流淌的地方。 许久,无声的哭泣终于渐歇。雨过天晴,看着他恢复清明的双眸,我舒了口气。只要能挺过这一关,以后便不妨事了。 他默默地拾起地上一张软签,上面写满了字,递给我。我扫了一遍,正是胤礽设下陷阱,自导自演这出闹剧的始末。 没有问这是哪里来的,我只看着他,轻声问:“你打算怎么办?” 他长叹了一声,道:“太子是绝对不能让他做了。我一直以为他不过就是娇纵跋扈、不知节制,心胸是狭窄了些,但多少还是有些容人之量的。没想到,他竟然是如此不管是否对得起赫舍里,这太子是绝对不能让他做了!” 我没有表态,只是沉吟了一下,又问:“那,大阿哥胤褆,你又作何打算?” 他看着我,眼中闪动着自责和愧疚。我见了,低叹一声。 “你不反对么?”他问。 “你决定的事,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他沉默地,点了点头。 于是,康熙五十八年十月,正好是两年前一废太子的时候,胤礽再次被废掉了太子之位,理由是“行事乖谬、不仁不孝”其中内情,却只有少数人知道。 而,在二废太子之后,我带着康熙的嘱托,来到了胤褆的府邸。 王爷府的院墙被加高了至少一倍,将里面的世界完全隔绝起来。荷枪实弹的兵丁守在门口,阻断了门内外的沟通。 我向他们出示了康熙的令喻,这才被允许走进紧闭的大门。 门里曾经风光无限的景物一去不返,杂草丛生,原本生机勃勃的庭院一片死气沉沉,为数不多的仆役零落走过,面无表情,眼神呆滞,那是对未来、对生活完全绝望的人才有的神情。我伸手拉住了一个路过的家丁,问起他胤褆的所在。他呆呆地看着我,许久,就在我几乎以为他听不懂我的话时,他才慢慢地指了指庭院的另一头。 “老爷在那边。你随我来吧。”他说着,带着我慢慢向刚才所指的方向走去。 我默默地跟着他,心情变得十分之沉重。也许,从未经历过圈禁之苦的我真的太小瞧了这种刑罚的残酷,它不仅是对自由的禁锢,更是对心灵的折磨! 终于见到了胤褆,而此时的他更是令我大吃一惊。 身着简单的长袍,面容不知清瘦了许多,往日里的神采飞扬仿若隔世,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没有希望、没有未来的人,虽然活着、呼吸着,却感觉不到生命的气息,不过四十七岁的人,头发却已经白了一半。 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顿时凉了,酸涩中仿佛被针扎着,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咙,我有些说不出话来。 “是你你怎么来了?” 虽是问话,却没有什么声调的起伏,似乎不论我回答什么,都与他无关。 “皇上让我来看看你。” “哦。皇阿玛有心,儿臣谢过了。” 场面顿时陷入了沉默的尴尬,我有点不知该如何启口。 良久。 “皇上前日下旨,废黜了太子。”深深吸了口气,我说。 原以为他会大吃一惊,谁知他只是看了我一眼。 “是吗。” 等不到期待的反应,让我觉得这样的谈话实在有些难以继续,看着他的呆滞和漠然,不由暗自一叹,再接再厉。 “大阿哥不想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他的语气却一点也听不出“想知道”的意思。 “明着的理由,是太子结党营私、贪赃枉法、行事乖谬、不仁不孝。而暗里,真正的原因却是他捏造魇术之事,陷害自己的亲兄弟。”我说得很慢,几乎是一字一顿。 他的表情终于有了点变化,愣了一下,到底肯正经看我。 “那皇阿玛怎么说?” “皇上废去了二阿哥的太子之位。”我重复了一遍。 “那我呢?”他的眼中突然有了一丝希望。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也很后悔今天来到这里,或许,根本不该给了他希望,又残酷地打破它! 沉吟又沉吟,下面的话再也难以说出口。 “大阿哥,皇上是皇上,是不能有错的!”我艰难地说着。 他眼中刚刚升起的一点点希望之光立刻又熄灭了,陷入了更深沉的黑暗之中。 “原来这样” 我看着他,急于亡羊补牢:“皇上说他对不起你,你可以恨他” 然而再多的道歉也无济于事,怨恨也无法解除他心中的痛苦! 他惨然地笑了:“恨怎么会呢?不论如何,他总是生我养我的父亲,为父分忧是做儿子的本分,我知道的。” 他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我站在旁边看着他,那个****仿佛已经死去。 再也忍不住,泪水滑落了眼眶 第三十八章传位一 幽暗的雪花轻轻飘落在地面上,将天地间变为一片雪树银花。高高的宫墙象条白脊背的巨蛇,伸向远远的灰蒙蒙的暮色烟霭里。没有了路,没有了青砖地,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 雪天少有人出来走动,少数几个宫女太监匆匆来去,留下浅浅的脚印延伸向远方,透露着凄清。空气仿佛都冻结了,让人喘不过气来,努力呼吸着吐出一口气,形成一片白雾,朦胧了眼前的世界。 我抬头看了看灰沉沉的天,低得仿佛要向人当头压来,再环顾了四周一眼,气氛沉闷而压抑,诺大的宫城似乎变成了一座死城。 长长叹了口气,我捧着药碗快步走向康熙寝宫。 刚走到门口便看到小六子,站在门边探望着。 “小六子,你怎么起来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么?”我急忙走过去,说。 他比康熙大四岁,如今已经七十三岁高龄,经不起整日整夜的守候了。我便让他回去休息,没想到不过半天功夫,他又回来了! 他摇了摇头,忧心的眼神看向我:“皇上还是没有起色?” 我叹了口气。 他的眼中泛起泪花,喃喃的,也不知是在问我还是自言自语:“皇上怕是过不了这一关了吧?” 我却没有哭,只是看了看天,轻轻说:“生死皆天命。” 他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却紧咬着嘴唇,没有哭出声。 颤抖着声音,他道:“你快进去吧,药,该凉了。” 我点点头,从他身边走过,走进寝宫。 进到内室,便看见康熙醒了,睁着眼睛看着我。我急忙放下碗,走过去扶他坐起来,靠坐在床头。 “玄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舒服一点?” 我观察着他的气色,仍旧是一贯的苍白憔悴,心头被狠狠地一揪。 他笑了笑:“还能怎么样?还不是老样子!” 生命已经走到尽头的他,脸上是一片不吉利的蜡黄。头发已经掉落了许多,银丝稀稀落落,布满皱纹的脸上显露出不容错辨的疲态,那是他操劳一生的见证。枯瘦的手上,什么装饰都没有,只有一枚玉石戒指,晶莹剔透,尽管已经明显不适合骨瘦如柴的手指,他却仍然执著地带着它。 那是我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看着戒指,我的心中不由泛起一阵酸涩。但这次,它不再会成为禁锢灵魂的牢狱! 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一下波动的心情,我拿起桌上的药碗,说道:“玄烨,先把药喝了吧!” 他乖乖地喝着我喂的药,却笑道:“其实不用麻烦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这回怕是挺不过去了。” 我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道:“谁说的?你乖乖吃了药,自然就会好了。” 他笑着,轻轻摆了摆手:“不必骗我了说实话,我真的满足了!自古为人君者,少有在位六十一年的,我能做六十一年的皇帝,该知足了!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 我叹了口气,喂他喝完最后一口,轻轻替他擦了擦嘴:“你就别想太多了,喝了药,好好休息一下吧!” 他却不肯,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在位六十一年,虽无大功,却也没犯过什么天怒人怨的大过,如此一生,我也算有脸去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了!但”他微微皱起了眉头“我最担心的,便是帝位的继承。若是选人不当,殃及子孙,那我以前所作的所有事情,都将功亏一篑!” 我咬着嘴,面对他期待的眼神,选择沉默。 他于是苦笑了,叹了一声,道:“敏敏,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愿告诉我么?” 我使劲咬了咬唇,幽声道:“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心中必然已经有了合适人选,又何必问我?” “那你说说,我心中的合适人选是谁?” 我沉默了很久,方才慢慢说道:“大阿哥已被圈禁,不可能继承皇位;二阿哥已被废黜两次,绝不可能再立;三阿哥一向影附二阿哥,且缺乏主见;五阿哥、七阿哥也缺乏为人君的气质,不予考虑;八阿哥心气太盛,不知内敛,沉稳不足,且生母的身份低微,由他继承皇位,怕是不能服众。九、十、十二的能力、资质都不是上上之选;十三阿哥虽然能力出众,心性却过于柔和,难以为君;十四阿哥你不是已经把他派到甘州去了么?” 他看着我细细说来,晶亮的眼神不似一个垂死之人。 “如此数下来,能够继承皇位的,不就昭然若揭了吗?” 他抓着我的手,唇边带着欣慰的笑意:“就知道我的敏敏最了解我,若说这世上有人能猜中我的心思,非你莫属了!那你觉得我的安排,可恰当?” 见他还念念不忘套我的话,不由抿嘴一笑,不出声,算是默认。 他的眼神一亮,随即又黯了下去,仿佛完成了一项使命,长长地、满足地吁了口气。 “敏敏,自二废胤礽后,我便没有再立太子,也决定终我一生不再另立太子,这么做,是为了对赫舍里的交待,也是为了让胤褆的悲剧不再重演”他有些喘,似乎开始有些精力不继了“传位诏书,我也没有写,因为一直不能确定你的心意但如今,想要写,却已经力不从心了!敏敏我的笔迹你模仿得来,你帮我写了吧” 我愣了一下,看着他。他虽满脸倦容,却仍然强打着精神,注视着我。 早知道他为了国事可以不顾性命,我却无法眼睁睁看着他折腾自己。无可奈何地,我点了点头。 他笑了,松开了我的手。我站起来,走到桌边,铺开一卷皇绫,研了墨,细细地写就起来。不多时,写好了,转身欲拿给他看,却看见他已经靠着床头睡着了。 深深叹了口气,放下皇绫,我走过去轻轻扶着他,想让他睡到床上去,却没想他睡得浅,一下子醒了。 “敏敏写好了么?”惊醒过来,思维按理说还有些混乱的,他却第一句话便是问这个。 我无奈地点点头。 “太太好了”他挣扎着坐起来,我急忙放了两个枕头在他身后靠着“快,给我看看!” 我转身去拿,嘴里却道:“做什么这么着急?先休息一下再看吧!” 他接过我所写的诏书,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不万一我闭上眼睛,再也睁不开了怎么办?” 我苦涩一笑。 细细看过了上面的内容,他满意地点点头,道:“敏敏,拿我的玉玺来!” 我递到他面前。 他想要盖上皇帝玉玺,无奈病弱的身体没有半分力气,手也抖得厉害,怎么也拿不住印。我强忍住心酸,上前握着他的手,四手重叠,慢慢地,盖在了诏书上。 盖完了印,他的手猛地无力地向下垂去,快得我无法反应。再仔细看时,他已经昏迷了过去。 而这一昏,便是整整三天! 第三十八章传位二 “敏姑姑!”我方一走出房门,便听到有人叫我。 循声望去,却是步军统领隆科多,康熙的宠臣。 他快步上前两步,关切地问:“敏姑姑,皇上的情形如何了?” 今日已经是康熙昏迷的第三日,也是史书上记载的他临终前最后****。 三天三夜,我衣不解带地照顾着他,睡眠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三个时辰,此时难免有些昏昏沉沉,体力不支。 康熙的寝宫外,早已等候着他的妃嫔和儿子们,关系稍远一些的,都只能在宫门外听信儿。而康熙的妃嫔和儿子们也不得进入寝宫,除了我和小六子,以及服侍的宫女太监,寝宫里便全是太医,太医院里所有的医生都集中起来,希望能为皇帝续命。 听到隆科多的问话,妃嫔和皇子们都围了上来,人们的脸上悲伤、关切、紧张和焦虑夹杂着,盯着我。 我环视了一圈,轻声说道:“隆大人,太医们都在里面候着呢,皇上的情形,他们才清楚。” 我有意回避着这个问题,隆科多等人的脸上不免浮起了失望的表情。他张了张嘴方欲再问,却听到有人叫道:“四阿哥到!” 迟到的胤禛自然成了人们注目的对象,他却不理不顾,大踏步冲到我面前,问:“敏敏,皇阿玛究竟怎么样了?” 我看着他,平静地说:“皇上昏迷已经三日了。现下太医们正在会诊,还不知结果如何。” 他脸色一白,踉跄着倒退了两步,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四天前,他被康熙指定去代行祭祀事宜,今天才回来,康熙在他走后第二日陷入昏迷,他自是不知道的。 此时胤禩凉凉说道:“四哥还真是忠心耿耿啊!皇阿玛病重,四哥却也要等到祭祀完毕才过来探望,皇阿玛知道,必定会赞你尽忠职守的。” 听了这番似褒实贬的话,胤禛猛地转过身去,瞪着胤禩,怒形于色:“皇阿玛交待的事情,做儿子的自当尽心尽力办好!况且皇阿玛总是教导我们,国事大于天,若为了探望皇阿玛而置国事于不顾,才是真正的不孝!” 胤禩冷哼了一声,把脸转过一边,不再说话。胤祉笑了笑说:“三弟这话虽然不错,但做儿子的,孝道为先,三弟应该早些回来才对。” 他这番话暗讽着胤禛不守孝道,胤禛的脸上白了一下,正要说话,却听德妃低斥一声,道:“好了!没完没了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安静些!” 胤祉等人悻悻然住了嘴,把注意力又移回到我身上。 我却不耐烦听他们唱大戏。康熙已经进入弥留之际,他们却到现在还不忘互相攻讦。 笑了笑,我对着众人行了个礼,道:“各位娘娘、阿哥、大人,奴婢还要赶着去拿药,先行告退了!” “这”他们虽想留我,却又不敢阻着我干活,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离开。 于是时间在焦急的等待中来到了晚上。 我按照太医的吩咐,轻轻按摩着康熙身上一些穴位,希望能刺激他的意识恢复过来。古代没有现代的医疗设备,不能以注射等方式补充营养,若是人不能醒过来,那就算没有病,不吃不喝也支持不了多久。 就在我揉捏到他的手心时,忽然肌肉的颤动传来,我愣了一下,随即看向他的头,只见他的眼睛正慢慢张开。 “皇上!”我欣喜若狂,急忙叫了一声。 叫声惊醒了一屋子打盹的人,太医们迅速围拢过来,一个个嘴里高呼着“皇上万岁”把脉的把脉、观气色的观气色,倒是把我给挤到了一旁。 康熙的眼神四处寻找着,看到我,努力地抬了抬手。虽然只有一丁点儿动作,我却眼尖地看到了,急忙走过去,紧紧拉住。 他又继续寻找着,然后轻声叫道:“小小六子” “奴才在。”小六子急忙躬着身子走上前来。 “去把阿哥们和隆隆科多叫来。” “是。” 小六子颤颤悠悠地去了,不一会儿,便见皇子们以胤祉为首,鱼贯走了进来,最后跟着隆科多。 “皇阿玛!” 胤祉等人一见康熙,眼眶立刻就红了。年纪小一点的甚至哽咽了起来。 “皇上!” 隆科多****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 “起来吧”康熙辛苦地说着。 胤禛走到太医面前,问:“皇阿玛究竟得的什么病?你们研究出方子来没有?” 太医们尚未答话,康熙却先道:“胤禛让他们先下去吧!” 胤禛愣了一下,露出不甘的神色,却不敢违抗,挥挥手让太医们下去了。 待太医们走出去,康熙这才接着说道:“你们也不必不必去问什么了朕朕的大限到了” 话一出,在场的人脸上顿时变了颜色。 胤禩强笑道:“皇阿玛,别担心,您是真龙天子,不会有事的,您的病一定能治好的!” 康熙微微摇了摇头,道:“生死由命时辰到了管你是什么人”他喘了两口气“朕的时间不多了叫你们来是想想说说传位诏书的事情。” 我冷眼,旁观着众皇子在这一瞬间精彩的各自表情。 “小小六子” 康熙颤抖着手,指向枕头底下。 小六子急忙趋前,从枕头底下抽出那张皇绫。 “传位于谁朕都写在上面了待朕去了隆科多可打开诏书宣示新皇登基传我传我大清不世基业” 小六子走到隆科多面前,隆科多颤抖着双手,仿佛捧着火药一样,小心翼翼捧过了诏书,放在胸前。 胤禩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全凝聚到了那卷皇绫上。 此时,却传来轻轻的啜泣声。我看过去,却是胤禛,红着双眼,强忍着泪花。 康熙扯出一抹笑容,说道:“傻傻孩子哭什么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便是九五至尊也不可幸免罢了罢了你们下去吧” “皇阿玛让儿子留在这儿陪您吧!” 阿哥们虽然不舍,康熙的态度却颇为坚决,隆科多见状,急忙走上前来,一个个劝得他们离开了。 康熙又道:“小六子你也去休息吧隆科多你就在外边儿候着哪儿也不准去” 这当然是防止隆科多私拆诏书了! 隆科多忙唯唯诺诺应了,退到外间。 小六子含着泪,看了看我,低头走了出去。 此时,留在康熙身边的,便只剩下我一个人。 第三十四章死别 他努力地抬起手,却怎么也抬不高。我会意,拉起他的手,轻轻贴在脸颊上。 他苦笑了。 “敏敏抱歉我答应过你要白头偕老如今不可能了” 我摇了摇头:“我们已经白头偕老了,不是么?” 他看着我,苍白的脸上浮起朵朵红晕,眼神也亮了许多,似乎精神好了不少,我的心却一阵颤抖,知道这不过回光返照而已。 “敏敏你恨我吗?”他的声音,大了些,也镇定了些,清晰了些。 “为什么这么说?”我贪婪地看着他。 过了今晚,我就要等很久、很久才能再见到他了!此时此刻,恨不得将他的眉眼轮廓、一丝一毫的表情都牢牢镌刻在心中,好让我在孤独寂寞的时候,能够回味,能够有所寄托 三百年的时光啊!那是多么漫长的煎熬! “六十一年了,你的容貌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你是来自未来的人,并不是他们口中的什么天女,所以,如此情形,你必然付出了某些难以言喻的代价吧而我,明知如此,却仍然自私地将你留在身边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我强迫自己无视你的痛苦和牺牲” “别说了!”我轻捂住他的嘴,泪中,有笑“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没有什么牺牲和痛苦,能够留在你身边,是我心底最真的祈祷,这是上天对我的恩赐!” 他笑了,笑中,有泪:“敏敏我何其感谢上苍!从小到大,有你在我身边,心便有了归宿,不敢想象,若是没有你,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还能有什么样子?不过是个小时候的小毛孩儿,长大以后的浪荡子,老了以后的糟老头儿!”我故意取笑他。 他却没有玩笑,只是愧疚地笑着:“这一辈子,我最歉疚的事就是没能将你明媒正娶也没能让允祾有个正式的身份” “这也都是我们娘儿俩心甘情愿的啊!”“我知道虽然如此,我仍是觉得对你们不住只望来生,能投生在平凡人家里,与你做一对平凡夫妻,白头偕老” “好啊,那,到时候,你一定要记得我哦!”我轻笑着,向他讨取来世相聚的誓言。 他笑着,脸色更加红润:“好,我发誓敏敏,别哭” 枯瘦的手指轻轻抹去我的泪水,断了线的泪珠却怎么也抹不完。 “别哭,敏敏你这么哭,我走也不会走得安心的” “我才不哭呢”努力忍住泪水,我在笑“我会等你等你来生找到我、想起我再叫我一声‘敏敏’!” 泛起不知是欣慰还是辛酸的笑容,他看了看四周:“允祾呢?允祾没有来么?” “已经去叫了!很快就会来的!” 虽然不许允祾踏入皇宫一步,但这个时候,只能破例,必须破例! 正说着,一个小太监匆匆走进来,跪下道:“启禀皇上,允祾少爷在外求见。” “快让他进来!”康熙急促地说。 小太监去了,不多会儿,允祾几乎是冲进了房间,一眼便看见了康熙,悲叫一声:“爹!”便冲到了床边。 康熙慈爱地看着他,抬起手来轻轻抚mo着他的头,他直直地看着康熙,泪水滑落,只是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 欣慰地看着儿子,康熙慢慢说道:“祾儿爹要对不起你们娘儿俩了爹,要先走一步了!” “爹”允祾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祾儿,爹走了,你娘便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所以,你要一直陪着她,孝顺她,好好儿地保护她知道么?” “嗯。”允祾使劲点着头。 康熙看了看小六子,说:“小六子把东西拿来” 小六子急忙从柜子的最深处,拿出一个檀木盒子,打开了,双手捧上来。我看了一眼,里面放着一张皇绫。 康熙颤抖着手拿起了皇绫,却无力地任它滑落。允祾眼疾手快,一手接住了,捧到他面前。 他却摇了摇头,说:“这本就是给你的。” 允祾愣了一下,看向我,我也是莫名所以。 “这也是一道遗诏。”康熙脸上的红晕正迅速褪去,我的心脏不由一阵紧缩“若是以后有谁要对你们娘儿俩不利你便将它拿出来凡我爱新觉罗子孙决不可违逆” 我呆住了。 整天守在他身边如我,竟不知他何时写了这东西! 渐渐的,泪水再次迷蒙了双眼,我紧抓住他的手,感觉他的生命力正在迅速流失。 “祾儿你可曾恨过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 “不孩儿不曾恨过您,您是这个天下最伟大的父亲!”允祾号啕大哭着说。 “是么”他的眼中已慢慢没有了焦距“敏敏后世会如何评价我的一生” “康熙盛世,为人所称道,你是后人们口中的‘千古一帝’。” “是么” 他的眼睛,轻轻地阖上了。 仿佛睡着了一般,这个清朝历史上最伟大的帝皇—— 溘•然•长•逝 “爹——” 随着允祾的一声哭喊,满屋子震天的哭声响彻耳际。相隔不到一秒钟时间,外面也开始哭声震天。 小六子老泪纵横,颤抖着喊出一句:“皇上殡天了!” 话音倏发即止,他向后仰倒,竟是随着康熙去了! 我却只是默默地流着泪,轻柔地,在康熙的唇上,印下最后一个吻。 “莫喝忘情水,莫过奈何桥玄烨,要记得我哦!三百年后,我等着你” 第四十章新皇一 下了****的雪终于停了。 深深的积雪掩埋了整个大地,一落脚便是一个坑。红色的宫墙、黄色的琉璃瓦,全都被披上了一层银白。大红的灯笼取下来了,到处是飘扬的白幡,人们身上的宫装、官袍,也全都换上了丧服。 天地间,放眼望去,一片惨白。 康熙的灵堂,几乎在****之间就布置好了。我跪在梓宫前,情绪非常奇异地没有一丝起伏,平静地聆听着跪了一地的后宫嫔妃们,撕心裂肺的哭嚎。 这里面,有多少真哭?多少假哭? 真哭的,是那些没有任何依恃的妃子们,她们有些是儿女早夭,有些是一无所出,康熙死后,注定只能在皇宫内孤寂一生,叫她们如何不哭? 假哭的,便如德妃之流。 说她一点没有悲伤倒也不至于,毕竟是那么多年的夫妻!但更多的,怕是算计吧?她两个儿子,皆出类拔萃。四子胤禛近些年来频频代理康熙进行祭祀、处理国务等等,做得有声有色;十四子胤禵,身为抚远大将军,在西北边陲也是战功显赫。唯一能与他们相争的只有皇八子胤禩。但胤禩的生母身份低下,又早已去世,并没太多优势。三个最有可能成为皇帝的阿哥,她一个人就占了俩,在康熙的后宫中,无人能出其右。而她所需要担心的,不过是如何抓住这三分之二的机会。 一个小太监轻手轻脚走进来,附在我耳边说道:“敏姑姑,隆科多大人即将打开传位遗诏,请您过去呢。” 我翘了翘嘴角:“为什么?我一个奴婢,过去干什么?” 小太监愣住了。 我看了看他,讥诮地笑了一下,说:“你回去告诉隆大人,奴婢身份卑贱,没有资格参与诏书的宣读。隆大人既受皇上重托,相信必能尽忠职守,完成皇上的遗愿。” 小太监无法,只能唯唯诺诺去了。 眼眉一扫,发现不少妃嫔都竖直了耳朵探听我们的谈话,不由冷冷一笑。 康熙死了,这个宫廷还有什么值得我依恋的地方?还有什么事值得我放在心上? 况且继任人选早已确定,此时不论做什么,都是徒劳无益。 我微阖起双眼,随着超度的经文,默默为康熙祈福。 忽然刚才那个小太监又急急忙忙跑了进来,与刚才不同,脸上多了几分张皇。 “敏姑姑,你快过去看看吧!几位阿哥几位阿哥快打起来了!” 真是好儿子啊! 我心中的不屑逐渐升温,怒火难以遏抑。 康熙的尸骨未寒,这些皇子们不想着为他守灵也就罢了,居然只顾着争权夺利甚至忘了时间地点就知道内斗! 倏地站起来,我转身向着外面走去。 看见我走,德妃再也按捺不住,跟着站起身来。她一起身,又拖起了一大票人,于是,后宫嫔妃们倒是走了一大串,跟在我身后。 来到畅春阁,康熙的寝宫外间,因为康熙命隆科多不得擅离,却忘了说这道命令的时效是多久,隆科多只得就地宣读圣旨。 而等我走到那里,里面已经沸沸扬扬,闹成一团。 “隆科多!你是不是从中做了什么手脚?皇阿玛的遗诏不可能会是这样的!”胤祉大叫道。 隆科多的脸苦得皱成了一团,大喊冤枉:“三阿哥,您不能这么说啊!皇上的遗诏是当着各位的面儿拆开的,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上面动什么手脚啊!”“不!不可能的!”胤祉固执地叫道“我们这些兄弟里面,你随便找个人问问,最得人望的是谁?满朝文武大臣们最敬服的是谁?!皇阿玛如果要传位,绝对会传给八弟,怎么可能突然就变成了老四?!” 他倒是说得肆无忌惮了。胤禩坐在一旁,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胤禟也说道:“没错!论能力、论人望,都该是八哥最有资格继承皇位。再说了,就算八哥不继承,不是还有十四弟吗?十四弟被皇阿玛委以军国大政,战功卓著,皇阿玛封他为抚远大将军就能说明一切。由十四弟来继承皇位也是理所当然!为什么现在会变成了四哥?” 十七阿哥胤礼不平地叫起来:“凭什么四哥继位就不正常啦?皇阿玛让四哥代为祭天,这本是天子的事儿,因为皇阿玛病重才交给了四哥,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胤祉和胤禟滞了一下,面面相觑。 胤禩抬起头来,看了胤禛一眼。 胤禛急忙苦笑道:“十七弟,别说了!我也觉得挺奇怪的,皇阿玛应该会传位给八弟或者十四弟才对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脸上的表情真诚,就像真的是这么想似的。我从门口看进去,心底一声冷笑。 正愁眉苦脸的隆科多眼神一转,一眼便瞟见了我,立刻像吃了大补丸一样兴奋起来,高声叫道:“敏姑姑,你可来了!” 他冲到门口,恭恭敬敬、兴高采烈地把我迎进去,一面走一面点头哈腰道:“敏姑姑,您在皇上身边最久,皇上立意让哪位阿哥来继承皇位您最清楚,您就发个话吧!” 我走进去,看见一屋子的阿哥们,眼神全凝聚到我身上。 胤禩看着我,紧张中还带着些微的期望,就连竭力表现出淡泊的胤禛,也忍不住流露出一丝焦灼。 我环视了一圈,将各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多么“荣耀”啊!如今只要我一句话,皇位谁属便将尘埃落定。 想不到啊,我居然也有“一言九鼎”的时候! 跟来的后宫嫔妃们也挤到了门口,谁都不说话,只剩下局促的呼吸声回荡在耳边。远处,诵经声远远传来,带来一股佛法的庄严,更加使得这个场合如同密闭的容器一搬,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一一走过皇子们身边,走过胤禩之时,发现他摒住了呼吸。 再走到胤禛面前,看着他。 没有说话,脑中不断回旋着他继位以后对兄弟的处置——这是个怎样冷酷的帝王啊! 而如今,只要我说一句:“遗诏是假的”历史就将立刻被改写! ============================================================== 终于,快要到尾声了,因为有点意外之事,所以最近更新将放慢,两天一更。到5。1后会恢复一天一更,大家不必担心,尽可放心收藏阅览!^^ 第四十章新皇二 从未体会到原来自己距离命运的轮盘如此接近,然而掌握历史的滋味却并不美妙。 不能有,也不敢有无谓的同情心。我负担不起,后世因我而改变的罪责! 咬了咬下唇,我缓缓跪下了,平静地,仿若背书一般,说着:“奴婢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瞬间,我听到很多奇怪的声音,有落地声,破碎声,开花声,塌陷声 那是人们内心深处的声音! “快敏敏你快起来” 胤禛的声音颤抖着,再也无法掩饰他狂喜的心情。扶起我的手传来惊人的热度,已经四十多岁的他一瞬间变得如风华正茂的少年般意气风发。 转身看着其他人,除了十七胤礼之外,其他人都是一脸死灰。尤其胤禩,死死盯着我的眼睛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然而紧握的双拳却泄漏了他的内心情绪。 愤怒吗?怨恨吗?又是对谁?我,还是胤禛? 微微一笑,我淡然说道:“皇上生前的意思,当传位于四阿哥。” 站在门口的德妃,眼神中慢慢浮起了失望,紧抿的唇角,见不到一丝喜悦的迹象。 **** 皇位谁属,终尘埃落定。 确定了皇位继承人,自然就要举行登基大典,但这必须在康熙头七之后方能进行。况且新皇登基,要做的准备可谓数不胜数,七天的时间根本就不够用! 作为准皇帝,胤禛住到了宫里,住在养心殿。而这里以后也将成为他的寝宫,康熙原先居住的乾清宫则将作为日常处理政务的所在,以示对先皇的尊重。 接下来的几日,为了处理康熙的丧事、胤禛的登基大典,宫里忙得是一塌糊涂。康熙在位六十一年,原先曾经参与过登基大典的人们大多早已逝去,这给胤禛的登基大典的准备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我虽然曾经亲自布置过这个仪式,却拒绝为新皇做任何事情,因为我还要做比这更重要的,康熙的祭仪。 胤禩等一班兄弟这些日子一律不见踪影,有人说是被胤禛软禁起来了,我是有些相信的。以胤禛缜密的性子,不会放任这些人出来破坏自己的好事,然而毕竟也没有心情去理会这些事情。康熙死了,这些皇子阿哥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头七的最后一天晚上,胤禛身边的太监毛录愁眉苦脸来找我,就差没给我跪下了。 “敏姑姑,求求你了!就帮帮我们吧!明儿个登基大典,四阿哥的衣着打扮总是弄不对,实在是没辙了要是明儿个出了丁点儿纰漏,我们的脑袋也不用长在脖子上了!” 我看他的脸皱得跟只猴儿似的,不由好笑:“不就是皇上登基的服饰么?没那么困难吧?” 他瞟了我一眼,哭丧着脸说:“这敏姑姑,你又不是不知道,距离上次登基大典已经六十多年了,这会儿谁还记得该怎么做?敏姑姑,你就行行好,帮帮我们吧!” 我看了看天,已经是二更了,登基大典的一切准备必须在四更前做好,看来确实有些时间不够。 算了,再帮他们最后一把吧!过了头七,今生我与康熙的缘分已到尽头,与这皇宫、皇子们的缘分也算尽了。从此之后各奔西东,就在临走之前,再做最后一项工作吧! 完成康熙最后的遗愿,让雍正顺利登基,算是今生我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点了点头,我说道:“好吧,那我随你过去。四阿哥回了养心殿了吗?” 毛录顿时喜出望外,连连点头道:“回了,回了!谢谢敏姑姑,谢谢敏姑姑!” 我“噗嗤”一声笑了,看来他们真的被典礼折磨得很惨。 一路走过弯弯曲曲的回廊,出了月华门,走进养心门,里面跟宁静的乾清宫比起来是完全不同的一番景象。灯火通明的院落中,人声嘈杂,偏生又不敢大声喧哗,形成一种诡秘的气氛。数不清的人来来往往,行色匆匆,不停有东西搬进搬出,负责大典的官员们满头大汗,对着宫女太监们指手画脚。 毛录领着我避过一个又一个“障碍”终于成功来到了胤禛住的地方。推开门,走进去,里面竟然除了胤禛一个人都没有! “四阿哥,敏姑姑来了。”毛录恭恭敬敬说道。 “嗯,你去吧。”胤禛低沉着声音说。 毛录退了下去,顺手把门带上,于是屋里便只剩下我们两人。 从一进屋的霎那我便发觉受骗,此时他们的对话和动作更是说明了一切。我深深吸了口气,胤禛,他想要干什么? “奴婢参见四阿哥。”我行了个宫礼,说道。 “敏敏,以往我们独处时,你都不会这么拘谨,怎么今儿个倒这么多礼数了呢?”他笑着说。 我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道:“礼不可废。您是马上就要做皇上的人,奴婢不敢不敬。” “既然皇阿玛都准你在他面前不自称奴婢,那我也准。”他固执地说。 我咬了咬下唇,不再说话。 他微微叹了口气,避过了这个话题,指着凳子说道:“敏敏,坐吧。” 我却并没有照做,反而说道:“四阿哥,如今距离登基大典还有不过两个时辰,再不准备,真的来不及了!” 他愣了一下,苦笑了:“敏敏,你一定要这样么?想当初,我与你历经千辛万苦才从漠北回到京城,那时我们是那么融洽,心意相通难道,真的回不去了么?” 听他说起往事,我不由得想起那曾经替我中过的一剑,心顿时软了,紧绷的情绪也有些放松。 “四阿哥,时间总会改变一些事情,有些东西,失去的就不会再回来。” 他愣了一会儿,苦笑着摇了摇头。 “敏敏,在准备之前,我想问问你,该如何处置胤禩他们才好?” 我禁不住一愣。 “四阿哥这种事儿,奴婢如何知道?” 他目光灼灼看着我:“敏敏,想必你也听说了,如今胤禩等人已经被我软禁,但如何处置他们,我却一直拿不定主意。胤禩联合朝中大臣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势力庞大,除了他,还有一个十四,手握重兵,若是做起乱来,一样不可收拾。” 我直视着他的眼神,反问:“该怎么做,四阿哥早已心中有数了不是么?” 他挑了挑眉,又把皮球踢回给我:“哦?那,敏敏以为我会怎么处理呢?” 看来他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了! 我叹了口气,只好道:“八阿哥党羽众多,切不可肆意妄为,打草惊蛇;而十四阿哥,此时想必正在赴京奔丧的途中,当一个将军离开了他的军队,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又问:“敏敏有何建议么?” 我低着头,沉默了半晌,方才说道:“奴婢想说的是,请四阿哥善待兄弟这也是皇上的遗愿。” 他愣住了,许久,才默默地点了点头。 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他很快又变换了话题:“敏敏,今后你就住在燕禧堂,可好?” 我呆愣了一会儿,才笑了笑道:“四阿哥奴婢不过是个奴才,怎么够资格住在燕禧堂中?再说了,奴婢正想请四阿哥开恩,让奴婢出宫去。” 第四十章新皇三 “什么?”他脸色大变“你不打算留在我身边?” 我顿了一下,轻轻说道:“四阿哥,奴婢自从顺治十八年进宫以来,在宫廷中已度过了五十余年,早已超过了宫女的出宫年限。如今,皇上去了,奴婢也该走了。” 他走到我身前,脸色很难看,问道:“难道,我不是一个有德的君王,不值得你的守护吗?” 我无奈地笑笑,说:“四阿哥,我有何德何能守护君王?什么天女之类,不过是坊间以讹传讹,四阿哥难道也相信么?” 他注视着我,慢慢说道:“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但你六十多年来容貌从未有过任何变化,这是我亲眼所见。” 我哑然无语,惟有这事,我不知该如何解释。 他转头看向乾清宫的方向,喃喃仿若自语:“我知道,你只肯为皇阿玛停留,不是吗?” 我看着他黯然失色的脸,说不出话来。 他忽又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神变得有些奇怪:“若我说,要你做我的皇后,留在我身边呢?” “啊?” 我傻了!这么多年来,难得的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作何反应好。 他慢慢向我靠近,步步进逼。 我一步步后退着,突然腿碰到什么东西,一下子站立不稳向后仰倒,倒在了桌上。原来是碰到了桌旁的凳脚。 他逼近我,双手支撑在我身体双侧,将我禁锢在桌子与他的身体形成的狭小空间。 “我要你做我的皇后,留在我身边”他重复着。 他是认真的! 看着他无比认真的眼神,我真的有些惊慌了。从没想到从婴儿开始就看着长大的孩子,竟然会对我有着这样的心思,意料之外的情况让我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不等我想出对策,他的脸忽然在我眼前放大,猝不及防地,温热的嘴唇袭上我的,轻轻咬着、吮吸着,灵巧的舌头趁我愣怔之际钻进我的嘴里,强迫我的与之共舞。 太过震惊了!以至于被他强吻了好几秒钟之后我才回过神来,试图挣扎却被他牢牢锁在怀中。 我又急又怒,不顾一切向着他的舌头咬了下去,却被他先一步退了出来,咬了个空。 仍旧将我禁锢在怀中,他却放过了我的唇,只是深深地看着我,似乎要看到我的心底去。 “四阿哥,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来,胸口剧烈起伏着。短暂的深吻,却给我造成无法言喻的影响。 “我常常这么想,如果是真的,那就好了!”他突然这么说。 我愣了一下,才知道这是接着刚才的话说的,那句话本没有说完。 他苦笑着,放开了我。 “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便是你那么深爱的皇阿玛,也无法令你心甘情愿成为他的妻,何况是我?” 他缓缓坐回自己的座上,脸上是那么的伤感和疲惫。 “我真的好羡慕皇阿玛,能够得到你的全心扶持,时时刻刻为他张开臂膀,让他有个可以放心栖息的空间”他闭了闭眼“罢了罢了!早料到除了皇阿玛,皇宫里再没有任何人、任何东西可以留住你,你的要求,我准了便是了” 看着他的神情,心疼地感觉浮起。 处心积虑的争储,败的自不必说,胜的又如何呢?高处不胜寒,作为天下至尊,肩负着沉重的责任,怀揣着旁人无法体会的孤寂,没有人理解、没有人陪伴的感觉,只会令人沮丧绝望。 斟酌再三,我苦笑了一下,终究不忍心责备他的侵犯。 “四阿哥,何必呢?别忘了,还有一个永远视你为兄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站在你身边的人存在啊!”他睁开了眼,看着我:“会么?他还会回来么?回到这污秽肮脏的宫廷中来。” 我点了点头:“会的,只要你需要,他一定会回来的。” 听到这句话,那双无神的眼睛终于有了些光芒。 他勉强笑了笑,说:“谢谢你,敏敏。” 我摇了摇头,再次对自己的鸡婆抱以十二万分的无奈。 “时候不早了,我们快些准备吧!”他站了起来,说道。 我松了口气,急忙打开门叫来了等候多时的毛录等人。太监宫女们齐动手,在我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为胤禛准备起来。 本来就不够的时间又被他自己浪费掉不少,我们好不容易才赶在仪式开始前为他打点完毕。他打量着身上的穿着,忽然叹道:“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接受你的服侍了吧?” 我看着他。 与康熙八岁登基不同,今年他已经虚岁四十五,人生历练丰富。龙袍虽是第一次穿在他身上,却已经有了九五至尊的气质和威势,不见原先还有些随意的太监宫女们,此刻一个个都战战兢兢、不敢稍动了么? 而,那张与康熙有些肖似的面容,仿佛又把我带回了有他的时空,一瞬间,我有些眩晕了。 “敏敏,别这么看着我,我会舍不得让你离开!”他贴近我耳边,轻声说道。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发现我们之间的距离是那么近,他炽烈的气息似乎就在我身边燃烧。 忍不住急急向后退了几步,离开他所能影响我的范围。 “四阿哥,一切准备停当了,您可以出去了。”我低下了头,毕恭毕敬地说道。 感觉到仿佛可以灼人的眼神停留在我身上许久,我只是低头,一言不发。 终于,眼神移开了。脚步声响起,胤禛在前呼后拥之下,迈出了寝宫。 随着他的离去,原先鼎盛的人气也渐渐消散,终至悄然无声。 我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他们消失的方向,长长叹了口气。 第三十六章解一 满天的雪花,渐渐覆盖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纯洁无瑕的白,将这世间所有的爱恨情仇、恩怨纠葛,全部掩埋。 康熙的死讯已经昭告天下,家家户户都是披麻戴孝。我乘着马车,穿过一串串的白灯笼,在灰蒙蒙的天色中,回到元华饭庄。 饭庄的后院跟外面的世界一样,看似与一般的平民百姓并无二致。然而就在重重屋脊的最深处,却有着旁人无法企及的悲凉。 紧闭的房门后,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没有人知道,这扇门的后面,与那九五至尊有着相同血缘的孩子们,承受着怎样的丧父之痛! 在大门口呆立半晌,心头一片空白,沉寂了许久,轻轻叹了口气,我终于抬起手来,敲了敲门。 门很快开了,门后站着眼眶红红的老门房,看见我,露出惊喜与悲伤交织的情感。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快去看看少爷们吧!”他哽咽着,说。 我看了看灯火通明的后院,点了点头。 走进去,外间,已经白发苍苍的月梅坐在那里,面容悲戚。在她身边,是二十来岁的香蓉,她的养女。月梅一生未嫁,于十八年前收留了父母双亡的香蓉,成为自己的养女,并培养她成为自己的接班人。 见我进来,香蓉先向我行了个礼,受其养母的影响,这个小姑娘对我也是一片忠心耿耿,不输给她娘。 月梅也发现了我的身影,拄着拐杖就要站起来,我急忙走过去扶住她。 “你身子骨不好,何苦在这儿守着?”话音略带微责,立意却是关心。 她的眼中泛着泪花,苦笑着:“我不放心两位少爷也想为皇上尽点儿心” 我微微叹了口气,说:“谢谢你!”又转头对香蓉说道“你快扶你娘去休息吧!这儿有我!” 香蓉点了点头,扶起了月梅。悲伤和担心,早已将本就年老多病的月梅折腾得虚弱不堪,此时也无法推辞,只好在香蓉的搀扶下,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我看着她们走出房门,皱了皱眉头,这才转身走进里屋。刚到门边,便碰到盆楚克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我笑了笑:“你也来了?” 他点点头:“他们已经哭了七天了,我不放心。” 我微微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说:“谢谢你辛苦了。” 他摇了摇头,看着我,有些愣怔。 “你似乎并不大悲伤。” 我轻轻一笑。 “我不悲伤,因为我有期待。” 不理会他是否了解这番话的含义,我掀起帘子,径自走进屋里。 虽然康熙的遗体并不在这里,但屋内正中央还是摆起了一座灵堂。白幡微微晃动着,烛影摇曳,高高供奉的灵位上写着:“慈父爱心觉罗•玄烨之位” 允祾和胤祥跪在灵前,平常决不轻弹的男儿泪却像关不住的闸水一般,流个不停。 “别哭了。”我幽幽说道。 “娘”允祾见了我,就像溺水的人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膝行过来,将头埋在了我怀里。 我深深一叹。 在宫里,皇子们都忙着他们的争权夺利,令我心生怨愤。然而此刻看到哭泣的孩子们,却又感到那样的不舍,不愿他们流泪,不愿再看到他们伤心。 人,原来就是这么矛盾的! “别哭了。你爹的在天之灵,见你们如此软弱,不会高兴的。”我轻轻为他擦拭着眼泪,一边说道。 回答的却是胤祥。 “我们知道,敏敏。”胤祥流着泪“我们知道的!应该振作起来,不能哭可泪水泪水就是忍不住” 我于是放开了允祾,走到灵位前,点上一炷香:“你们想让你们的爹爹在天上还要为你们操心么?” 允祾愣愣地看着我,一时之间,竟忘记了哭泣。 “娘你为何” 我转过身来,平静地看着他们:“因为我知道,你爹已经走了,解脱了今生,等待着轮回,而我,却还必须留连在这世间,做我该做、想做的事情。所以,为他,我感到高兴,反倒是为我,只感到无奈。” 允祾看着我,若有所悟。 “你是说,爹的死,其实是一种解脱?” “对,他已经解脱了,那我们又何须悲伤?我和你爹的时代已经结束了,而你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如何去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何让自己过的幸福,让天上的亲人放心,是你们唯一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哭泣。” 两个孩子的脸上,渐渐显现出坚毅。眼泪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流淌,还是那个灵堂,风已停,烛光似乎比方才更加闪亮了。 我暗自送了口气,心头也不禁为他们感到欣慰和自豪。 “十三阿哥,你还是快些去休息吧!日后,恐怕就难有清闲的时光了。”我对他说道。 胤祥愣了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你是说” “新皇的诏书怕是很快就会下来了吧!”我有些怅然地说。 他的眼中升起矛盾:“其实我真的不愿回去” “可你不会拒绝他的召唤,不是么?”我有些心痛、有些怜悯地看着他。 幽幽地,他叹了口气。 “他其实真的很孤独。”我看着康熙的灵位,有些出神“高处不胜寒。旁人都只看到天子的威严、天子的权势、天子的无所不有、无所不能,可天子毕竟也是人,有着人的七情六欲,他们也有时候想爱、想恨、想仰天狂笑、想破口怒骂。他们也有累的时候,疲倦的时候,想要人陪伴的时候,需要人安慰的时候。可他们贵为天子,有谁敢靠近他们的内心?有多少人是不带任何目的地接近他们?都说天子是世上最高贵、最快乐的人,我却说他们是这个世上最不幸的人!因为不论他们的人生如何丰富,心灵的空虚却永远也无法填满!” 太过标新立异的话,让允祾和胤祥都听得愣住了。 我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自嘲道:“真是的,怎么说到这上面来了?”旋又看着胤祥,笑道“去吧,回去他的身边。如今这些兄弟们里面,他唯一能够信任的,也就只有你了!” 他深深地看着我,说:“你要离开了,对吗?” 歉然一笑,我轻轻说了声:“抱歉。” 他长叹了一声,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好吧,你放心,我会回去的。” 内心深处,一种沉甸甸的感觉油然而生。几次张嘴想要改变主意让他不要去,却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话,仍然说不出口 “娘。” 允祾走近我,拉住我的手。 从掌心传来温暖的热度,看着这个世上仅剩的亲人,我的眼眶渐渐红了。 他轻轻抱住了我:“娘,你想哭就哭吧” “胡说,我既不让你们哭,自己又怎么会哭?”我想笑,却从唇边尝到淡淡的苦涩的咸。 紧紧抱住儿子,任由泪水从脸庞落下,原来啊,原来—— 我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坚强 “对不起,娘。” 我听到他低声地说,而后,声音中,又多了一丝坚决。 “爹,你放心,孩儿已经懂了。你临走前把娘托付给我,保护她便是我的责任。今后,我会让娘天天都开心,不会再让她流下一滴泪水!” 耳边,是他郑重的誓言,哭着,却忍不住露出笑意。 玄烨,你听见了么?我们的孩子,长大了 第三十六章解二 果然,不过只过了一天,新皇雍正帝就下旨,册封胤祥为怡亲王,命总理事务。紧接着,王府便派来了马车,接了胤祥直赴紫禁城,速度之快,令人乍舌! 他自己与我身边的人却是早已有所准备,只是平静地等待着这一切的发生。 胤祥走了,去做他的“铁帽子王”允祾也走出了丧父之痛,开始振作起来经营自己的人生,于是我知道,我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于是我召集了允祾、月梅、香蓉和盆楚克,向他们宣布我今后的动向。 “我要去欧洲。”我如此说道。 “欧洲?”月梅、香蓉和盆楚克一脸茫然,面面相觑。 “欧洲?!”允祾惊叫了起来,他可是学过世界地理的。 月梅和盆楚克被他的叫声吓了一跳,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我。 我理解他们的诧异和不解,笑了笑说:“欧洲就是那些洋人们待的地方,他们的家乡。” “洋人?!”月梅和盆楚克终于明白过来,不约而同叫道“为什么?!” “咱大清不好吗?”月梅惊诧道“为何要去那些红毛猩猩的地方?听说他们还停留在茹毛饮血的阶段呢!” 红毛猩猩?茹毛饮血?我的额头滴下一滴冷汗。 虽然欧洲人的生理特征确实比较多毛,也有些人喜欢吃半生不熟的东西,可也没必要这么说人家吧? “没错。”盆楚克也说道“你已经在大清宫廷中奠定了自己的地位,还创立了饭庄这么大的事业,如今怎么办?全都舍弃吗?” 我笑了笑,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回答:“去欧洲,是因为那里有更自由的空气,跟大清截然不同。在咱们大清,士农工商,商人是最被人看不起的职业,商业也极不发达,在这儿,我便是有十分能耐,也只能发挥出一分。而在欧洲就不同了,他们极为看重商业,商人们的地位也很高,在那里,我更能够充分施展我的手段,发展我的抱负。” “至于饭庄嘛”我看了一眼允祾“我并不打算舍弃它,允祾会代替我打点它,如今他也算能独当一面了,还有你们帮着,我不担心。” “什么?”允祾叫了起来“娘,你要丢下我不管了?!” “不是不管。”我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只是这一路路途遥远,危险又多,你从未出过洋,还是别去的好。还有,娘辛辛苦苦创下这番局面,也不想让它白白荒废了,你是娘唯一的儿子,你不帮着照看,谁来照看?” “可是” 允祾刚要说话,却被盆楚克抢去了话头。 “不妥。允祾虽然是你的儿子,但毕竟不是你。饭庄牵涉的宫廷政治太多,一直以来都是凭借你的身份才能安抚下来,若你不在这里了,饭庄还能支持到几时?” 这个问题我早有想过,自然对答如流:“不要紧,饭庄已经自成气候,别人轻易想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若是真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十三阿哥还在。只要他在,饭庄必能保全。至于当今皇上”我下意识地抚上唇瓣,不自觉又回想起登基前一晚所发生的事情,不由有了一丝愣怔“应该也不会为难你们的” “十三阿哥?”盆楚克看着我,眼中带着深思“原来如此。” 还来不及澄清他脑子里的念头,月梅却惊讶地问了:“小姐,难道玉皇大帝接下来交给你的任务是要去那个什么欧洲吗?” 脑门上顿时垂下几根黑线,我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月梅,怎么连你也相信这种流言蜚语?” “可是,小姐你的容貌这几十年来都没有变过啊!”我无言以对。 允祾终于有机会发言,急忙说道:“娘,你刚才说路途遥远又危险,那更加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了啊!”“我不会有事的。”因为我是千万年打不死的蟑螂命!吞下无奈的苦笑,我斩钉截铁地说“好了,这事儿我已经决定了!你们谁也别再说了。” 允祾他们愣了一下,却并不打算放弃。刚一张嘴,便听到外面的丫环说道:“小姐,有人找你。” “谁?”我急忙挑帘出去,以便避开三人的游说。 虽然早就知道他们不会赞成,可没想到他们的反应竟然那么激烈,以致让我觉得有些难以应付。 “这是他的拜帖。”丫环恭恭敬敬递上来一张帖子。 我打开来一看,不由面色一凝。 “谁?”允祾走到我身边,问。 “你八哥来了。”我简单说着,转身说道“好了好了,你们都去忙自己的吧。我去见见八爷,不知他有什么事?” 说完,便示意丫环领着我去了。 下人们不知道胤禩的身份,将他领到了偏厅。我迈进厅门,他正捧着茶碗喝茶,见我来了,便顺手放在桌上,站起来。 “奴婢见过廉亲王。”我福了一福。 此时是在宫外而非宫内,也就不必去行宫礼了。 雍正即位后,除封胤祥为怡亲王外,还封了胤禩为廉亲王,同样总理事务。雍正一向对胤禩忌讳颇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所以人人都知道,这个廉亲王,不过是为了稳住八爷党的便宜之举罢了。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突然说道:“新皇登基,为避天子讳,改‘胤’为‘允’敏敏,原来你早就知道!” 我笑了笑,并不接话,只是问道:“廉亲王公务繁忙,不知道到奴婢这里来有何吩咐?” 他也不追究,转身坐下,道:“什么公务繁忙,不过是老四为了笼络我行的障眼法。”他嗤笑一声“敏敏,我来找你,只为了问清楚一件事。” “什么事?” 看着他的表情,我已隐约有所体会。 他直视着我:“当初,老二还是太子的时候,无论出了多大的事儿,你总是竭力维护着,可偏偏倒了最要紧的废太子之时,你却不曾替他说过什么话;老四曾经为你受过伤,我原本以为你会偏袒他,没想到废太子时的风波,你竟然只保了老十三;说你喜欢老十三吧,到头来又支持了老四登基敏敏,你把我弄糊涂了!” 我沉默了一阵,淡淡笑了:“守护二阿哥,是孝诚仁皇后的临终嘱托;保了怡亲王,是为了避免他被世俗的污秽感染;而当今皇上继位,则是先皇的意思。” 他脸色一变:“皇阿玛的心思必定是你的心思。就在皇阿玛病重前,也没有特别看重老四的意思,反而大力扶持着老十四,再加上我在朝中的势力,怎么想,皇阿玛也不会做出如此的选择!” 我微微叹了口气:“廉亲王,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自古以来,皇帝最为忌讳的是什么?是皇子、王公大臣们的结党营私啊!那可是直接影响到皇权的大事!王爷,你是犯了先皇的大忌还不自知啊!再说十四爷,被封为大将军,镇守一方不假,但先皇在明知身体日渐衰败的情况下仍将他派至边陲,王爷你认为又是为了什么?” 随着我的话,他的脸色渐渐发白,此时听到我问,只能喃喃地说:“难道皇阿玛真的” 我怜悯地看着他:“王爷,皇上在病重之时,指派了当今皇上、当时的四阿哥代为祭天。以我大清的律例,这祭天是多么重要的事儿?一向必须是天子亲自主持的,却给了一位皇子代行天子职责!所有这些王爷还没有醒过味儿来吗?” 他的脸上诸多神色迅速变换着,后悔、愤怒、嫉妒、怨恨 我看得有些心惊胆颤。 “王爷,如今新皇已经即位,所谓尘埃落定,你就无谓别的心思了。尽心辅佐皇上,治理好大清,这才是最最重要的事儿!”忍不住想劝劝他。 他却眼神灼灼地看着我:“敏敏,告诉我,是否老四真的是上天注定的真龙天子?” 我被他的眼神紧紧抓住,想要逃开,却无法动弹,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那么疯狂,那么毛骨悚然。 “王爷”我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不会是受不了刺激,发狂了吧? 就如突兀的开始一般,笑声蓦然响起,又蓦然停止。 “好很好!”他看着我,神情诡谲得可怕,让我在刹那间,生出远远逃离的冲动。 “从我出生开始,上天就遗弃了我,我想要的,从来就没有一件得到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在乎上天?” “王爷你想要干什么?” 看着他的眼神,心惊的同时,我突然有些后悔。似乎,我的坦白并没有能够安抚到他,反而引燃了一些本不该燃烧的东西 他却看着我:“敏敏,以前我曾经说过,不会屈服于命运和上天。只要我活着一天,就必然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我不会放弃的!” 我吃了一惊,急忙道:“王爷,明知徒劳无功,你又何必” “哼!”他冷哼一声“反正上天从未宽待过我,我又何必担心他的惩罚?我倒要看看,我以一己之力对抗上天,失败了他会怎样来处置我!” 看着他固执的脸庞,我无言了! 对于一个已经怀抱着玉石俱焚之志的人,我还能做什么? 深刻的无力感从心底升起,原来,到头来,我终究什么也无法改变 第三十七章明天一 我出洋的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那年在福建遇到的那个荷兰通译威廉姆斯,实际上是荷兰贵族出身,但在来中国之前,家族已经没落。企图重振家业的威廉姆斯于是远渡重洋来到中国,却因为对生意及中国货品一窍不通而惨遭失败,只能沦落到替别人做通译维生的地步。我好心资助了他一把,给他找了几个精通丝绸、陶器等东西的师傅,又给了他一些钱让他去置办货物,终于让他重新把生意做了起来。来来回回跑了几趟海上贸易,威廉姆斯终于成功在荷兰本土重新建立了自己家族的名声。 而当初我给他那些钱,他说他贵族的血液不容许有施舍的产生,于是便折合了股份入股,因为当时他几乎身无分文,结果倒像是他成了我聘请的雇员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的目的总算是达到了。而此后,他又将自己的事业传给了儿子,儿子又传给了孙子,目前在中荷两国间来回跑的,便是他的孙子乔•威廉姆斯。 他们一家人也算是少见的知恩图报的老实人,不论赚了多少钱,总是保持着我作为他家公司大股东的地位,以至今日,我仍然拥有着他们资产的将近一半的所有权,只是从未向他们索取过罢了。而这笔生意本来我也没放在心上,当时借了钱便撒手不管了,所以包括我在内,几乎所有人都一度忘记了这个事实,允祾更是不可能知道这一段典故了! 后来,威廉姆斯家族的生意又找到我合作,我这才想起来当年的故事。但此时我已经二回清朝,为了以后的生计打算,正想着如何在康熙百年之后找个遥远的地方远离伤心之地,自然而然便想到了欧洲。也就是在那时,我便决定好了今日。 正好乔又来到中国做生意,我便跟他说好了,随他的船一起前往欧洲。其实我最想去的地方还是英国,因为曾经的留学经历,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即便是经过了几十年也难以忘怀,英国,更成了除中国之外我最熟悉的国家。 况且,如今的英国正渐渐兴盛,进入十九世纪更是号称“日不落帝国”从长远的眼光来看,去英国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也许是我的强硬态度震慑了允祾他们,他们不再反对我的决定。虽说并不明确表示支持,却也还是默默帮我做着出行的一切准备。眼见出发的日子一天天到来,我要做的事情还有山一般高,不免忙得晕头转向。 这天,我去乔的船上确认路线情况,回来的时候,坐在马车上,喧闹的大街上突然传来一股不一样的感觉。 鬼使神差地,我掀起了窗帘向外看去,蓦地一个身影晃过眼前,我只觉得呼吸一窒。 “停车!停车!”我大叫道。 车夫急忙把车停了下来,一边恭恭敬敬问道:“小姐,有什么吩咐么?” 我却没工夫理会他,跳下马车,向着那个身影的方向追了过去。 “小姐!你去哪儿?小姐”车夫追着在我后面喊,但很快就被湮没在嘈杂的人声中。 我专心致志地追寻着前面的身影,穿过大街,转进一条小巷。小巷里很僻静,少有人来,追到这里,我发现自己追丢了。 不死心地往前走,又转了个弯,忽然那个身影又在前方出现,背对着我。 我停下脚步,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呼吸急促,差点说不出话来。 深深吸了口气,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说话的声音却还是忍不住颤抖着:“郑公子?是是你吗?” 我小心翼翼地,连呼吸也不敢重了,生怕眼前只不过是一场幻影,稍稍一吹气便烟消云散。 前面穿着一身僧衣,光光的头上顶着几个戒疤,身形有些佝偻的僧人,慢慢转过身来。虽然满脸皱纹,我却还是一眼便认出来了! 双手捂住嘴,以免发出太大声的尖叫,泪水一下子涌出来,我百感交集! 以为永远也见不到他了,没想到 “郑公子果然是你”“阿弥驼佛,女施主,老衲法号戒缘。”他拄着杖,须发皆白,左手打了个问讯,平淡地说着。 我愣了一下,随即浮起满心的苦涩。 “是吗你出家了” 他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平静无波。 “那大师,”我再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颤抖“这些年来,一切可好?” “多谢女施主关心,老衲一切都好。” “南宫公子呢?他还好么?” “尘归尘,土归土,了却尘缘,他早已跳脱轮回了!” “原来” 我有些难过。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是么,”我勉强笑了笑“那,大师今日前来,不知有何见教?” “老衲今日前来,只是想劝女施主一句话。” “什么话?” “女施主跳脱尘世而来,当不为尘俗所阻。若能有机会助人脱离苦海,也是行善积德一大功迹。” 我重重一震,他分明话中有话! “大师是何意?” “女施主本不应出现在这里,如今,却因为强行逆转天意而受到永恒的惩罚,不知老衲说的可对?” 我愣了半晌,然后苦苦一笑。 “原来大师已经是得道高人。” “阿弥陀佛,惭愧惭愧。”他宣了声佛号“老衲只不过初涉皮毛,所谓得道,却还远远不够。” 我心乱如麻,不愿再跟他在这上面纠缠下去,于是抓住他方才的话,直接切入重点。 “大师,你让我助人脱离苦海,却不知大师所谓何人?” 他眼帘微掀,看了我一眼。 “为名利场所害之人,却也是无辜之人。” 我想了一下,恍然。 “可大师既然知道我非尘世之人,当知一切皆有天命,冒然改变,恐祸及子孙。” “此人本已与世隔绝,身处何方又有何妨?” 我沉吟了一下。 “大师,为何得知?” “有缘人自有际遇。” “原来如此。”我咬着唇,思忖了半晌“好吧,我便答应大师了。” 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注视了我良久,长叹一声:“女施主,此番远行便是永别,女施主多多保重了。” 我的眼睛又是一阵湿润,哽咽道:“你也要多多保重啊!”他笑着点了点头,再宣了一声佛号,转身便离去了。 泪眼朦胧中,我深深地,再看了他最后一眼,然后,转身向着截然相反的方向,慢慢行去。 ================================================== 本书清朝部分即将结束,书中预告的现代篇与欧洲篇将于5。1前后开始连载,敬请期待吧 ^^ 第三十七章明天二 终于到了出发的日子,月梅虽抱着病,却仍然坚持和盆楚克一起送我到码头。 “你没有跟他们说起这事儿?”盆楚克打量着空空荡荡的码头,漫不经心地问。 我自然知道他所说的“她们”是谁,摇了摇头,道:“说了,还能让我走么?” “那也是。那一家子的人,个个把你看成是宝。” 我被他逗得“噗嗤”一笑。 看了看四周,不见允祾的踪影,怕是他忍不住伤心,干脆避而不见吧! 并不怪他,是执意离开的我负了他,只是忍不住遗憾,不能见上他最后一面。 “好了,我该走了。你们也回去吧!”强忍住惆怅,我笑着说。 “小姐”早已哭成了泪人儿的月梅猛地抱住我“一切小心哪!” 我笑着,却也忍不住流出了泪:“你们多保重!” 盆楚克笑着,然而在眼中,荡漾着点点水光:“多保重!” 我咬咬牙,推开了月梅,走上甲板。 没有回头,只怕一回头便会支持不住,再也无法坚定离开的信念。 已经经历过太多死别的我,离开,是让自己飞翔,为了不再让自己束缚在过去的时光中,不可自拔 我,必须走! 登上甲板。 “出发——” “出发了——” 随着船上水手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大船缓缓驶离了岸边,扬帆,驶向茫茫大海的彼岸 眼见着岸边越来越远,一股揪心的疼痛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我知道,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内,再也见不着我的祖国,再也不会踏上这片土地了! 默默掉着泪,我知道,水手们来来去去经过我身边,都向我投以好奇的眼光,只不过我是他们老板的客人,语言又不通,所以才没人来打搅罢了。 恍神中,手一滑,手绢向着海中飘落,我急忙伸手去抓,却没抓住。 泪水还在流,却没了手绢。这时,旁边突然递来一张新的丝帕,我接过来,以为是乔,说了一声:“thankyou。” “youarewele。” 说的是英语,声音却是那么熟悉。我一愣,猛地转过头来。 “祾祾儿?” 我睁大了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娘,我来了。”他却笑着跟我说,抱住了我,证明自己并不是幻影。 “你你怎么会来的?”我的思维暂时一片混乱中,理不出个头绪。 “我拜托了乔叔叔,让我偷偷上来的。”他嬉皮笑脸地说。 “不可是为什么?”我有些语无伦次,还没整理好思绪。 他痞痞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是凝重与坚决:“娘,这个世上,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你的心思我还不了解吗?你虽没说,但心里必定是决定今生今世再也不回大清了,对吗?你怎么能忍心舍得下我,我又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流落海外?所以,我来了,娘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可是”我终于弄明白怎么回事,顿了一下“饭庄怎么办?” “交给月梅姨和盆楚克叔叔了。他们为饭庄忙碌了一辈子,就算送给他们也是应该的。” “可是”我还想反对。 “爹临死前把娘的安全托付给我,我怎么可以违背爹的遗愿?”他打断了我的话。 “可” “娘,如今已经到了大海中了,你不会要我游回去吧?”他装出一幅苦瓜脸。 我哑口无言。 他这一招先斩后奏,确实把我难倒了 “你这孩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露出欣慰的笑容。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他又那么执著,我又何苦再做无谓的坚持?更何况,在内心深处,那不断翻涌而起的激动和快乐,让我的心一下子轻松下来。 “好吧,祾儿,咱们娘儿俩,一起在欧洲努力吧!” “哟呼——”听到我的回答,他高兴得怪叫一声,跳起了半天高“娘,我相信,到了欧洲,一定会有更好的生活等着我们的!” 看着充满希望和憧憬的他,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是啊,只要我们相依为命、齐心协力,有什么事是做不成的呢? 不过在此之前。 “好了好了,别兴奋了!我们去看看你大哥吧也不知道他醒了没有?” “大哥?”他愣住了“大哥不是被圈禁在王府里吗?怎么会” “我让人把他给‘偷’出来了。”我轻描淡写地说。 “娘,你”他说不出话来了“为什么?” “为了不属于自己的错误,而要一生承受不见天日的痛苦,这样对他,未免太过残忍了。” “是么”他看着我,思忖着“那,要是被人发现他不见了,怎么办?” “他本就已经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谁又会在意?就算发现了,我们已经远离大清,他们又能怎么样?” 我坚定地说着,不单是因为同情,更重要的是,这是那个“他”对我最后的请托。 郑睿啊郑睿,那最后的一眼想必这样做,对我自己也是有着极大的好处的吧? 他对我的心、对我的情,从来就没变过!而既然能够参透我的来龙去脉,对于他的劝告,我选择相信和听从。 允祾却不知道这些,看了我半晌,然后点点头说道:“既然娘决定了,我一定支持。只是大哥他自己怎么想?要是他并不愿意离乡背井呢?” “他会愿意的。”我摇了摇头“离乡背井,和失去自由在王府中抑郁而死,二选一,答案永远都只有一个。” 他于是沉默了。 我转身,向着安置允褆的房间走去。 **** 允褆还在熟睡着。 刚刚过完五十岁生日的他早已经是满面风霜。圈禁的生活虽然衣食无忧,却给人的内心带来了无法言喻的折磨,五十岁的他,有着六、七十岁的沧桑 轻轻叹了口气,我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看着他,愣愣出神。 忽地,他的眼帘跳动了一下,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眼珠迷茫地转着,打量着四周,然后,慢慢转到我身上。 “大阿哥,你醒了?” 他茫然地看着我:“敏敏你怎么来了?” 我淡淡地笑了笑:“大阿哥,还没发觉吗?这不是在你的王府里呢。” 仿佛印证着我的话,一个浪头打来,船身颠簸了一下。 他的眼神渐渐清醒过来,坐起了身子:“这这是” “我们已经来到了海上。” “海上?”他的脸上带着震惊“为什么?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带你来的大阿哥,我们要去欧洲。” “欧洲?” “就是洋人们的国家。” 他的脸色一变,迅速从床上坐起来:“为什么要去?我不去!你立刻送我回家!” 我却不为所动,如姜太公稳坐钓鱼台:“回去?回去做什么?继续在圈禁中度过你的余生?” 方才还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一下子又变得苍白,衰老的面容昭示着青春永逝,在高墙深院之中时光缓慢而悠长,人生却如破了的沙漏加速流失。 “难道我真的再没有出头之日?”他愣愣地看着我,问。 “不单是你,二阿哥、三阿哥、八阿哥、十四阿哥凡是曾经与新皇作对的人,都不可幸免。”事到如今,我倒也不怕说破。 他骇然望着我,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大阿哥,如今你只有在回去被圈禁一辈子和与我同去欧洲这两条路中选一条,而我,既已远行,就断不会再折返大清。” 简言之,他只有一条路可行。 说完,我再也不理他的反应,起身,走出房间。 而在我身后,他仍然呆愣着。 “娘。”允祾在门口等我,看着我,露出担忧的表情。 我努力绽开一丝笑容。 “这样就好了!祾儿,我们会变好的,一定!” 我看着他,却似乎透过他看到了宽阔的大海,看到了高远的天空。 微微颠簸着的大船,正载着我们航向未知的明天! 而,我,始终坚信着 等待着! (全书完) =========================================== 本书清朝部分已经结束,书中预告的现代篇与欧洲篇将于5。1前后开始连载,敬请期待吧 ^^ 《现代篇》第一章旅游 现代篇第一章 旅游 “终于做完了!” 我在最后一份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把笔随便一扔,整个人就摊在了办公椅上。 席维斯笑睨着我。他担任我的秘书已经有五年,对我的脾性是相当了解了。 “这回准备去哪里?希腊?还是雅典?” 我有些恼火地看着他。一向都只有我洞悉别人心思的份儿,我十分不喜欢心思被别人猜到的感觉。 “不,我要去波士顿。” “啊?为什么?”他张大了嘴,金发蓝眼的帅哥一瞬间脸上有点变形,而我十分恶劣地,幸灾乐祸着。 希腊和雅典都是著名的旅游胜地,风景优雅、气候宜人,我在那边也有自己的私家别墅,这点不假。原本也是打算去那边度假的,不过被席维斯这么一说,我便决定不去了! “不为什么,只是想去波士顿而已。” 可没有把真正原因说出来的意思,被他知道我这么大了还像小孩子赌气,绝对会被笑话的。 他怪异地看了我一眼,耸了耸肩说道:“随你吧,反正是你要去的地方。”满意的看了看手中的文件,笑了笑又道“也只有休假前你才肯乖乖办公把积压的文件都处理了。平常也不见你认真一点,不然现在怎么会这么累?” 我吐了吐舌头,找不到话反驳。平时太懒的结果。就是每次度假以前都要拼命解决掉一直积压起来地东西,日积月累,每回都把我累得半死!照我这样的管理方法和管理模式,要不是手底下的人能干,恐怕公司早就被我弄垮了! 所以我做什么都可以偷懒,唯独人事任命上,绝对不可以马虎! 伸了个懒腰。我站了起来:“好了,我要去休息了。你把这些文件整理一下。照惯例,一般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实在无法解决或者超过权限的,电话联络或者等我回来再说。” 他点了点头:“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就好好度你的假去吧!” 他的眼中带着隐隐地宠溺,笑着。我恍若未见,径自拿起提包。打了个招呼,便走出了办公室,走进专用电梯。 摁下了车库的楼层,电梯门缓缓关上,我闭上眼,缓缓吐了口气。 看来又要更换助理了! 凡是在我身边工作过地人都知道,我一向不在集团内公开露面,而我的助理最长时间也不会超过五年。一般来说。在我身边工作过一段时间以后,我都会把他们下放到底下或者海外的公司去,担任一方要员,一来是让他们能够得到充分的发展空间,不至于人才浪费,二来也可以保守我容颜不变的事实。 这也是为什么。大家会认为我神秘、想方设法拆穿我的身份的原因。 不过好在我手底下地人不仅能力高,而且基本上个个对我、对集团都忠心不二,所以至今也没有人能成功揭开我的面纱。 席维斯因为能力出众,而且很懂我的心思,很多时候能够心领神会,省去我不少时间,所以在我身边待了整整五年,算是很长时间了,也该让他自己单飞了。更何况,从他眼中。那早已熟悉并了解的眼神。也令我深深警惕。在这世间,我没有心思、也没有资格。再去招惹任何情债。 虽然有些可惜,还是换一个助理吧! 我一边开动汽车,一边想到。 * * * * 波士顿,这座美国历史上的名城,坐落于美国东北部,有着近四百年的历史。它濒临浩瀚的大西洋,自1620年受宗教迫害的英国清教徒乘坐“五月花”号船成为马萨诸塞第一批地登陆者开始,波士顿就以飞快的速度发展起来,并且成为美国历史上众多事件的发生地和见证者,例如引发美国独立战争的“波士顿倾茶事件”另一方面,它不仅仅是优良的海港城市,周围还有着十多个市镇,教育事业在美国首屈一指。这里学府林立,被誉为世界科技教育与研究的重镇,如哈佛大学、麻省理工学院、波士顿大学、东北大学、波士顿音乐学校、马萨诸塞药学院等,都聚集在附近。 洁净幽雅地街道上,由于放假的关系,人们大多都还没有早起,寥寥几个的行人,使得这一段路相当宁静安详。我慢慢悠悠地,从一条街拐上另一条街,一边走一边看,反正不赶时间,我可是来度假的! 虽说是一时赌气才来到波士顿,不过居住在高级居民区,安静和谐而又生机勃勃,倒也别有一番风味。像这样,不时漫步在街头巷尾,慢慢回味着那些逝去的历史,追思着已经离我远去的人们,在这一刻,过去与现在,时空的交迭,曾经的永恒,一幕幕闪现在心头。 我的房子买在老区,还是在一百多年前买的,重建了好几次了,周围地邻居换了一茬又一茬,却没有人知道这座重修又翻新地房子屋主其实自始至终都是那一个! 一百多年前的新兴地带,现在也只能算老区了。四周,房屋建筑都属于英国殖民地式地古老造型,格式统一有致,街道并不算宽,只能单行线行车,两侧树木成荫,幽静自然。一眼望去,整个街区基本上都是红砖房,高度大都在三至四层。 窄窄的人行道上,我不时与迎面行人错身而过,彼此点点头,在和煦的阳光下,如此悠闲平和的环境中,即使不相识的路人擦肩而过也会相视而笑。 我默默体味着这片宁静和温馨,慢慢走着,嘴角不自觉向上弯起。在经历了种种磨难之后,只有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场景才会令我的心平和,让我放下心中沉重的包袱,积聚着勇气,去面对明天种种可能未知的苦恼和伤悲。 忽然,空气中传来不安的躁动,越来越多的人快步走着、跑着、冲着,向前方的某一处冲过去,而在那边,滚滚浓烟冲天而起。 随着骚动的扩大,越来越多声音传递着,纷纷透露着一个信息: “失火了!失火了!” 《现代篇》第二章救人 现代篇第二章 救人 我微微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没想到会在这儿会遇上这种事情。 该紧张的,该跟其他人一样冲过去帮忙的,然而毕竟类似的悲剧已经看过太多,实在引不起我太大的同情和好奇。在默默为那家人祈祷了两句之后,我便又恢复了悠闲的走动。 慢慢向着起火的方向走去,并非刻意要去凑热闹,只因那正好是我要走的必经之地。 晃晃悠悠来到失火现场,我停下来了,已经没法走了。 皱着眉头,看着前方阻塞了交通的混乱景象。本就不宽的街道被塞得满满当当,人、车、桶、盆、灭火器全堆在了一起! 不经意间,向着起火的房屋瞄了一眼。本是最平常、最漫不经心的一瞥,却在我心里带出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我的心开始不安地跳动着,神经传递着不受大脑控制的冲动。 鬼使神差地,我抓起了路边一桶水,往身上一淋,然后丢下水桶,义无反顾地冲进了火焰中! “天哪!你疯了!” 旁边人的惊呼声传进我耳朵里,我却什么都没说,一头扎进了熊熊大火中。入目的全是火红,分不清楚哪里是门、哪里是梯。刺鼻的烟味快令我窒息了,早知道该拿一块湿毛巾进来的! 我还有空去像这些,因为事实证明,受到时空禁锢的我是无论如何也死不去地,自然就无需担心生命问题。但不会死并不代表不会受伤。若是被烧伤了,还是会很痛的! 可我到底进来干什么? 看着满眼的大火,我有些一筹莫展。一时冲动进来了,心中仿佛有个声音告诉我,有什么在这里面等着我。但待真正进来了,却又完全搞不清楚有什么在等着。 咬了咬牙,按照这种房子一向的布局。我向着楼梯口跑去。若是有人的话,也该在二楼吧?或者就在楼梯口上? 隐隐约约的。火中,我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趴在栏杆上,一动不动。 心跳顿时停顿了几秒。我冲上去,抓起那个身影一看,原来是个七、八岁地小男孩,应该是从楼上逃下来,到了这里却被烟熏晕了! 我立刻抱起他。向着屋外冲去。没打算去确认屋里边还有没有其他人,房子就要塌了,我虽然不介意偶尔助人为乐一下,可并不打算冒着皮肉之痛去为不相干的人牺牲。 活了这么多年,很多事情都已经看开了! 冲出了火场,一时之间还是满眼地红,看不清楚东西。只感觉到很多人围在我身边,有人把我手中的孩子接了过去。有人带着我走向一个方向。等我的视力慢慢恢复,我发现前方停着一辆救护车。 护士从那上面下来,给我做了简单的包扎,又带着我上了车。车上,小男孩的急救措施已经做好了,此刻脸上带着氧气罩。所以看不清面容。而我更加注意的则是自身的身体安全,虽然被火烧伤了几处,头发也焦了不少,好在烧伤并不严重,还救出了一条人命,也算不亏了! 我满意地点点头。 * * * * “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当我听说你冲进火场中救人地时候,吓得心跳都要停止了,你知不知道?!”席维斯在病房里气急败坏地咆哮着,已经二十多分钟了。 我下意识地瞅了瞅门外,好在这是单人病房。不然影响到别的病人就不好了。 我坐在病床上。头上、四肢包了几处纱布,并不是很严重的伤势。我本不想住院。但那些受到我的“义行”感动的人们,包括眼前这位怒气冲天的男子却都不放心我的健康,硬是将我留了下来,留院观察。 “你不是一向都自诩冷静吗?你不是一向都主张自扫门前雪吗?为什么这次这么积极,拿了自己的小命去拼,准备去见上帝吗?!”席维斯火气十足、中气深厚,一时半会儿怕是没有停下来地迹象。 天哪!谁来救救我吧! 我差点就想哀嚎起来。 努力不让自己失态的我自然要想办法分散开注意力,不由自主就想到了那名从火场中救出的男孩。我刚刚抱起他,起火的木头就掉在了他晕倒的地方,无法想象,如果慢上那么一点点 想到这里,心仿佛被什么揪住了,我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多久了?不曾有过这样揪心的感觉? 就在这时,病房地门被敲开了。门口站着两个东方人,男的四十来岁,女的三十来岁左右,两个人脸上都带着倦容,眼中却充满了感激。 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但只这么一眼,我便猜到了这两人的身份。 果然,那个女人眼中迅速积蓄起泪水,哽咽着说:“小姐谢谢你!谢谢你救了宝宝!” 这我笑了笑,说:“不要紧,这是我该做的不知道,呃,宝宝现在怎么样了?” 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那小孩怎么给取了这么个名字?! 那女人却根本没有发觉我的异样,只是继续哭着,感激地说:“幸亏抢救及时,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这都是你的功劳,谢谢!谢谢!” “不必谢我,任何人碰到这种事情,都会挺身而出的。”我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这句话,感觉身旁已经闭上了嘴的席维斯发出一声低低地嗤笑,我地嘴角抽动了一下,选择自动忽略。 “我想,能不能去看望一下他呢?他应该已经不在急救室了吧?”我问。 那中年男人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只是,你的伤” “本来就没什么事,是他们太小题大做了而已。”我笑着,下了床。尽管行动中免不了扯动伤口,但并不妨碍我地动作。 席维斯急忙上前两步扶住了我,眉间皱起了一座小山,眼中露出一丝心疼。 “何必一定要亲自过去看呢?知道了没事不就行了?你看你的身体” “总得确认一下我费了那么大劲,没有做白功吧!” 我打断了他的唠叨。 在那一男一女的带领下,我们来到旁边的病房。原来他们就住在隔壁。 小男孩静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稳,仪器中显示的心跳和血压也极为正常。 “医生说,他最迟明天就能醒来了。”中年男人说道,看着小男孩的眼中,有着慈爱、愧疚、心疼和放松。 我却恍若未闻,在看到床上的小小身影的一刹那,整个人都僵住了! 当时在火场中,眼前都是火红的一片,烟和灰尘弥漫了眼睛,根本看不清男孩的面容。然而此刻他已经被彻底清洁过了,自然看上去一目了然。 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我轻轻挣脱了席维斯的扶持,头脑中仿佛一片空白,又仿佛塞满了东西,浑浑噩噩不知道做什么好,双脚却似乎有着自己的意志,慢慢地,向着静静躺在床上的他走去。 来到床边,我轻轻地伸出手,却有些犹豫、有些胆怯,想触摸,却又不知该不该去触摸。 迟疑了一下,我终于下定了决心,因为除了真的碰到他,我不知该如何确定他真的存在着。 我拉起他的右手。 就在此时,本该昏迷中的小男孩却发出了一声很低很低,却异常清晰的梦呓—— “敏敏。” 我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呆立当场! (以下不算钱) ps。有朋友问到,解释一下:现代篇是写敏敏和玄烨在现代相遇的事情,欧洲篇是写敏敏离开大清以后在欧洲的见闻和创立“龙帝国”的事情,跟前面的内容是时间先后顺序,不存在异时空问题! 《现代篇》第三章心的他 现代篇第三章 心爱的他 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尽管雀跃着这个时代可以找到心爱的他,尽管期待着今生与他再相逢,但我从没想到居然会这么早,在这样一种情形下实现我梦寐以求的重逢。 而他竟然还是个八岁的孩子啊! 想当初,初见之时,也是他的八岁年头,难道真的有所谓命中注定? 不曾刻意去寻找过他的踪迹,因为对我来说,唯一知道的他的行踪是在十八年后,在他已经长大成人的北京。我不知道他的童年在何处度过,也不知道他的家族究竟在哪里,原以为,一切都只能在十八年后才能得以揭晓,却没想到这一刻来得如此之早! 我坐在自己的病床上,坐卧不宁。 心里有个迫切的愿望想要看着他,然而到了门口又总是却步而回,我不知道他是否还有我的记忆,更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那缩小版的他。 “你怎么了?怎么心神不宁的样子?”席维斯怪异地看了我一眼,问。 “呃没什么。”我扯动面部肌肉,却不知道有没有成功扯出一个笑容。 突然隔壁的病房骚动起来,我听到他姑妈惊天动地的激动叫声:“天哪,宝宝!你终于醒了!” 仿佛身体中装上了弹簧,我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什么顾虑、什么害怕全都不见了,我向着隔壁病房冲去。唯一的念头就是他醒了,我要见他! 冲进房里,只见一堆人围着他,而他已经坐起身来,跟身旁地人说着话,精神似乎还不错。 倏地停下脚步。我凭什么身份来见他?又凭什么表现得那么激动? 他忽然向我这边看过来,眼光中闪过一些什么。快得令我来不及捕捉。 “姐姐,你好!”他向我点了点头。 我愕然看着他。脱口而问:“你认识我?” “是姐姐救了我不是吗?我记得的。”他看着我,真诚地笑了“谢谢姐姐!姐姐怎么站在门口?快进来吧。” 我有些混乱,听了这话,迷迷糊糊就往里走,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可一向精明的脑子此时变成了一团浆糊。什么也研究不出来。 糊里糊涂走到床边,他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我浑身一颤,似乎捕捉到点什么。 看他笑着跟身边的亲朋好友说着话,仿佛并不在意我的存在,但那小手却紧紧抓着我,让我无法抽出。 我看了看紧握的双手,一时间。百般滋味萦绕在心头,剪不断,理还乱。 “姑姑,姑父,我想休息一下,可以吗?”他有些露出疲态来。于是对他们说道。 这些人看来没有人不把他当成宝地,听了这话,又叮嘱了几句好好休息,便退出了病房。 我也跟着他们想要离去,没想到他竟然牢牢抓住了我,看着我的眼中充满了渴望。 “姐姐留下来陪我好吗?” 我再次愕然。 他地姑姑、姑父也表现出相当的惊讶,然而也许是宠他宠惯了,二人并没有说什么,反倒对我说道:“不好意思,罗小姐。你能不能陪陪宝宝?或许他被火灾吓着了。对于救了他的你还有些依赖心里,就请你陪着他直到入睡好吗?” 他们已经为他的行动态度自行作了解读。我还能说什么?再说我其实内心里也不愿就此离去的,有太多太多的疑问,需要当面向他问清。 于是我点了点头。他的姑姑、姑父见状,松了口气,这才安心走了出去。而陪我一起跑过来地席维斯,则面带忧容,担心地看着我。 轻轻叹了口气,我对他说道:“你也回去休息吧!我已经没什么事了,很快就能出院的,你也别老在这儿守着我了。” 他眼神一暗,点了点头,说:“那好吧,我先走了。回头我再来帮你办理出院手续。” “好。”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拉着我的宝宝,终于也转身走了出去。 于是,病房中只剩下我们两人。 目送着席维斯走出房门,我回过头,突然发现宝宝的眼中充满了阴霾,完全不属于一个八岁小孩该有的神情,阴沉得吓人。 “你”我吓了一跳,刚要开口,却被他打断。 “他是谁?” “呃什么?”我有些傻傻的,反问了一句。 “他是谁?跟你那么亲密的样子!” 我总算回过神来了,不由有些哭笑不得:“亲密?哪有!他是我的同事、我地下属,我们之间只不过是最平常的工作关系罢了!” “只是工作关系他会那么关心你?”他显然不信,看着我的眼光中充满了炽烈和执著“你是我的!敏敏,不论在以前还是现在,你都只是我一个人的!” 我看着他,心头剧震。 他果然已经想起来了! 脚下发软,我再也站立不住,跌坐在他的病床边,泪珠大颗大颗滴落。 “敏敏敏敏你怎么了?怎么哭了?”他一下子慌了手脚,虽然体积缩小了一半有多,可那手足无措地神情跟三百年前竟是那么一致。 “你你醒了也不告诉人家!一醒来就那么凶我已经等了你快三百多年了,你却一来就骂我乱吃醋!不可理喻!” 事实上,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是心中有种莫名的东西,需要通过哭泣、通过语无伦次的发泄表达出来,仿佛要将这几百年的思念、担忧、委屈、痛苦全都随着泪水宣泄一空。 他长叹了口气,眼眶也湿了,只是没有哭出来。小小的双臂拥着我,尽管无法完全地拥抱我,却给我许久未曾有过的安心和温暖。 “敏敏,别哭了,是我错了,我说错了话!原谅我好吗?” 很可笑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居然要一个八岁的小孩来安慰。可我们谁都没有觉得不自然,谁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对我们来说,这才是最正常的相处方式,这才是渴盼已久地真实! 慢慢地,在他地劝慰下,我慢慢止住了哭声。 第四章轻愁 第四章 轻愁 咔咔 多谢各位朋友的支持 已经11票了,按照约定,加更一次,今天第一更,晚上还有一更! 再接再厉,召唤粉红票票! (以上不计字数) ============================================================== 我们并肩躺在病床上,就像三百年前那样,轻声地,诉说着别后种种。 “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我问。 “不知道。自从我这次醒过来,就突然什么都记得了明明以前一点印象都没有的!”他的小脸上有着困惑。 我猜想,也许是突如其来的大火给了他某种刺激,才会突然觉醒吧? 可我当时为什么会正好经过那边?又为什么会一反常态冲进火场救人?这一切难道只是巧合? “你呢?你怎么知道我已经想起来了?”换他问我。 我抿嘴笑了起来:“刚开始差点被你糊弄过去!我救出你的时候,明明你已经昏迷了,又怎么可能记得我?一看就知道是在撒谎!” 他嘻嘻笑了,忽又沉下脸色,说:“说到这个,你怎么会那么鲁莽?冒然冲进火场里救人,万一有个什么损伤,那可怎么办?” 他的眼中透出恐慌。我急忙安慰道:“没事地,我活了三百多年,注定不老不死。就算有意外,也不过就是受点伤,不会危及生命的。” 他支起身子,愣愣地看着我,忽然伸出手抚摸着我的脸。冰凉的泪水滴在我脸上。 “敏敏对不起,苦了你了!” 我深受抱住他。跟他人小手短不同。我可是能将他完全抱进怀里。我笑着,满足地叹了口气,说:“你可别这么说!只要能跟你在一起,这点苦头又算什么?” 他静静窝在我的怀里,没有说话。 于是我故意岔开了话题,笑道:“说起来,命运真的很奇妙呢!想当初。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不也是八岁么?” “是啊!”他显然被我引开了注意力,也笑了起来“当时你在跟一个小宫女说着皇阿玛地事情,那时鄂妃刚刚故去,皇阿玛万念俱灰,宫里正乱着呢,我还小。不知该怎么办,却听到你说的话,什么皇阿玛注定要出家之类地,差点把我给气死了!” 我轻笑起来。现在回想,那时自以为很了解皇宫生态了,其实骨子里仍旧是天真不通世事的。若换了后来的我,不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都绝对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敏敏,那你这么些年,都在哪里?做些什么?”他又问。 “你走了以后,我便离开了中国,去了欧洲。荷兰、英国、法国、美国这么一路走下来,做点小生意,一直到今天。”我轻描淡写地说着,将那些艰辛、苦楚、成功和胜利。一笔带过。 他笑了笑说:“以你的能耐。应该不是‘小生意’这么简单吧!我在电视上看过,元华饭庄是‘龙帝国’的一部分。那‘龙帝国’一定也是你创立的了!难怪从来就没人知道它地董事长究竟是谁!” 对于他的举一反三,聪颖不下从前,我一点也不感到奇怪。 “只是,不知道我死了以后,中国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他有些好奇地看着我。 我一愣,看向他:“你不知道?” “我今生才八岁耶!还没学过中国历史好不好?我的记忆只到上一世我死的时候,接下来就是今生了,中间的几百年时间全是空白。” 我不由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何必再去追究?” 他的笑容有些凝滞了:“虽然还没学过中国近代史,不过从各种资讯里面也可以看出来,中国的近代并不很好我只是想知道,后来都发生了些什么?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我又沉默了一阵,只是说道:“你去了以后,胤禛继承了皇位,接下来便是弘历继位,国号乾隆。连同你地治世,康雍乾,成为中国历史上最后的盛世皇朝,之后便每况愈下了!” 他愣了一会儿,苦笑着说:“算了,我还是自己去翻书吧!” 说了这许久的话,他毕竟还是个体力未复的小孩,脸上真正显现出疲累来。我见了,不由心疼,便道:“你才刚醒来,身体仍然虚弱,还是休息一下吧!” 他并没有拒绝,只是定定地看着我:“那你陪着我?” “嗯!”我点点头。 好不容易与他重逢,便是赶我我也不走的! 他这才安心地闭上眼睛,忽又睁开:“敏敏,你现在住哪儿?我要跟你在一起!” 我不由苦笑了:“那可不行。你还未成年,按照法律,是必须跟监护人在一起的。我跟你非亲非故,怎么也不可能成为你地监护人的。” “谁说你跟我非亲非故?你是我老婆呢!”他嘟起嘴说。 我失笑。 看他这年龄、说话这神态,不了解其中渊源的人,任谁也不会相信我们之间真的存在着爱情吧? “别担心,我会搬到你家旁边去住的,到时候不就能在一起了?”我劝道。 “真的?”他眼神晶亮,看着我。 “真的。”我郑重保证。 他松了口气,再次缓缓闭上眼睛:“真是的,怎么一醒来就是个小孩子呢?做什么都不行、什么都不方便,糟糕透了” 声音渐渐减弱,终于沉入了梦乡。 我含着笑,看着他安适的睡容,空虚了三百年的心,重新被填得满满地。 虽然有些出乎意外,他竟然会在八岁提前觉醒,但我仍然感谢上苍,能够让我早一天回到他地身边! 只是,记得以前道士曾经说过,他一旦记起了我,我寿命中已经停滞的时间就会恢复流动,当他长大地时候,我会变成什么模样? 不是害怕世俗的眼光,只是可惜与他相聚的时间又会减少十数年啊一缕轻愁不自觉地,浮上心间。 第五章登门拜访 第五章 登门拜访 汗 今晚一直断网,直到现在才连通,还以为今天更新不了了,要失言于大家呢 还好还好,赶上了,上帝佛祖阿拉保佑! ================================================ 王家的房子被烧了,王先生和王夫人不得不住进了郊区的别墅,同时抓紧时间盖新楼。这是我从宝宝那里知道的。 天知道他们为什么给他取了个这么“可爱”的名字,深知他的底细的我叫起来都不大好意思。他今生的亲生父亲吴俊洪是优利文化集团的董事长,按照现代的说法,他就是所谓的太子爷。不过吴俊洪夫妇整天忙于工作,无暇照顾小孩,相比之下他的姑姑、姑父就要清闲一些——他们在波士顿经营一家物流公司,规模不算很大,自然也没有那么多事情忙。于是吴氏夫妇就拜托他们帮忙照顾儿子。而宝宝从小乖巧可爱,他姑姑一直没有生养,简直就把他疼到了骨子里,完全当成亲生的儿子来对待。 这些是我从“龙帝国”无所不入的情报网里面查到的。 宝宝我还是习惯叫他玄烨,在医院里留医了一个月,我也跟着死皮赖脸在医院磨蹭了一个月,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像我这种只不过有点轻微的烧伤,一个星期以后就连疤都找不到地“病人”怕早就被医院扫地出门了! 一个月后。我好说歹说,才劝得玄烨乖乖跟着他姑姑、姑父回家去,保证以后一定会去找他,这才空闲下来,转头就急急忙忙去寻找他家附近的房屋了。 又是两个月过去,王家的新屋终于修好,而就在他们入住的第一天晚上。我敲开了他们家的大门。 “咦?罗小姐?怎么会是你?”王吴丽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门前的我。 “我在一个月前搬到隔壁住了。今天看你们回来,冒昧前来打扰,希望您不要见怪。”我笑着说。 “说什么见怪呢?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王吴丽华急忙笑着,把我让进屋里“快请进。” 我也不客气,走进了房门,屋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新地。原来那场大火的痕迹已经被完全抹去。 “想不到罗小姐也住在这边,真是太好了!以后我们可以多走动走动。”王吴丽华笑着说道。 “是啊,我一个人住,以后还要请王先生、王太太多多关照才是!”我客套着,跟随着她走进客厅。 “罗小姐,怎么是你?”王月天放下了手中地报纸,惊讶地站起身来问道。 我微微弯了弯腰,跟他打了个招呼。道:“王先生好,我现在在波士顿工作,就住在你们隔壁,今天是来窜门的,打搅了。” 王月天的自制力显然比他夫人要好了很多,转眼间便镇定下来。即使心里惊讶也不会表现在脸上了,笑着说道:“那我们可真是有缘,宝宝这下可高兴了!” 我顿时有点心不在焉,笑了笑说:“是啊,那天我就是来看房子的,所以才会碰上那场大火王先生,宝宝他怎么了吗?”我的眼神偷偷瞄向楼梯口,终究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牵挂。 “唉,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回家以后就猛抱着历史书看。看完之后就整个人变得傻傻的,一天到晚不但一声不吭。脸上连个笑容也没有,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了!我们还怀疑他是不是火灾中受了什么刺激,精神有些失常呢!”王吴丽华一提到心肝宝贝,立刻没了笑容,愁眉深锁。算起来我也是宝宝地救命恩人,她便也不保留,将他最近的反常一股脑儿说出来。 我却没那份担心,玄烨为什么要查看史书,我最清楚不过了。但虽说不担心他的精神有问题,心中却仿佛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一阵刺疼。 “敏敏来了吗?”说曹操,曹操道,玄烨的睡衣都没穿好,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就从二楼冲下来。 原来他刚才在洗澡,我说怎么这么久不见他出现呢! 浓浓的暖意瞬间浮上心头,我眉笑眼也笑,看着他道:“宝宝,好久不见了。” “宝宝,怎么这么没规矩?!”王吴丽华薄怒地斥责了一声“也不把头发吹干,整理好才下来,罗小姐是客人,多难看!还有,人家是你姐姐,别老是叫人家的名字,太没礼貌了!”说完,又有些尴尬地看着我说道“罗小姐,宝宝年纪还小,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 “不会的,王太太,我并不介意,”我笑mimi地说。 自从在医院相认以后,他便还像以前那样张口闭口叫我“敏敏”害得我不得不到处骗人说那是我地小名,但心里却是甜滋滋的,听到从他口中叫出这两个字,有种久违的幸福。 “敏敏又不是外人,她不会生气的,对吧?”他的眼神一放在我身上就再也没有挪开过,连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不像个小孩,我偷偷看了王氏夫妇一眼,似乎他们并没有察觉这个小小地变化。 清了清嗓子,我悄悄使了个眼色,提醒他不要太得意忘形,然后拿出手中提包里的礼物,笑着说道:“初次造访,也没什么准备,小小礼物,希望王先生、王太太不要嫌弃。” “哎呀,罗小姐,你是我们宝宝的救命恩人,我们是不知道你住在哪里,要是早知道的话,应该是我们上门拜访才对!如今倒要你先过来,我们已经很失礼了,怎么还好意思让你破费呢?”王月天和王施丽华急忙推辞。 “一点小心意,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请收下吧。”我话说得委婉,意思却很坚决。他们虽不是玄烨今生的亲生父母,却是他最亲近的人,跟他们打好关系绝对是必要的! 王氏夫妇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了。王吴丽华看着我,热情地问道:“不知道罗小姐吃过晚饭没有?如果没有的话,不如就在这里吃吧!” “那就麻烦王太太了。”我大方应下。玄烨自从下来以后就坐到了我身边,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怕是我想走也走不了了。 王吴丽华眉开眼笑,急忙走到厨房里亲自指挥帮佣准备饭菜去了。我在客厅里有一搭没一搭跟王月天聊着天,玄烨地头发还湿着,显然是听到我来了所以连水也来不及擦干净就跑下来。 不由得一阵心疼,我忍不住说道:“你还是先去把头发擦干吧,别待会儿感冒了!” 他看了看我,一言不发地站起身,向着楼上跑去。 王月天惊讶地看着我们,脸上却带着欣慰地笑容,说道:“看来宝宝真的是很喜欢罗小姐啊!他虽然从小就乖巧听话,不过也没见他这么跟一个人亲近。”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转眼间玄烨又冲下来了,头发依然是湿地,手里却拿着一条毛巾。 “敏敏,帮我擦。”他递过毛巾,说。 他给得自然,我也接得自然,仿佛天经地义就应该是这样。我轻柔地帮他擦干头发,又细细用手梳理了一下,转眼的时候,瞟见王月天微微皱起了眉头。 “宝宝,怎么这么不懂规矩?怎么能指使罗小姐做事情呢?”他真的有些生气了。 我急忙道:“不要紧的,王先生。我没有兄弟姐妹,现在有志云这么个弟弟,很高兴呢!姐姐帮弟弟擦头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王月天听我这么说,虽然仍然皱着眉头,却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倒是玄烨,小手握着我的手,重重地捏了一下。我转头看看他,给了一个安抚的笑容。 第六章接近他的份 第六章 接近他的身份 王吴丽华笑嘻嘻地走出来,招呼我们坐到了饭桌上。因为我是突然来访,所以他们并没有特意准备什么,一些家常小菜,却处处透着温馨。 王吴丽华忙前忙后,像真正的母亲一样照顾着玄烨,王月天慈祥地在一边看着他们,晃眼看去,不是一家人,却胜似一家人。我心里有着欣慰,也有着感激,为他们对玄烨付出的爱。 玄烨拉着我坐在他身边,自然而然的,我帮他夹菜添饭,却是很早以前留下的习惯了,早已深入骨髓,无法磨灭。然而,我做得心甘。 仔细照顾着他吃完了一碗饭,抬头看见王氏夫妇正瞧着我们,脸上带着笑容,眼中满是认同。 对他们来说,宝宝是最重要的,怎么照顾都不嫌过分。我这般细心对待,刚好对了他们的脾胃了吧? 王吴丽华也挟了满满一筷子的肉放在我碗里,笑着说:“罗小姐,多吃点,家常便饭,希望你不要嫌弃。” 我点头谢过,笑道:“说什么嫌弃呢?我一般都是一个人住,已经很久没像这样吃过饭了,实在是很好吃啊!”王吴丽华顿时一脸的怜惜,又急忙多挟了些菜,把我的碗堆得满满的。 玄烨的小手也伸了过来,握住我的,大大的眼中有着复杂的神色,我微微一笑,反握住他的,心意在这小小地动作间无声地流传。 王月天平和问道:“不知道罗小姐在哪里上班?家里人不在身边。一个女孩子家很辛苦吧!” 我淡然笑笑,说:“也没什么,习惯就好了。我在元华酒店集团上班,家人分布在世界各地,各忙各的,平时难得见上一面,现在在波士顿就我一个人。” 王月天和王吴丽华双双一愣。对视了一眼,然后王吴丽华小心翼翼地问道:“罗小姐。你在元华酒店集团上班?” “是的。”我点了点头。 “元华酒店集团好像控股的是罗氏家族吧?”王吴丽华又问。 “是我家控股没错,不过我只是家族里一个不成材的子孙,只能在世界各地的分部跑来跑去,基本上没什么贡献。”我笑了笑说。 王月天和王吴丽华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的惊讶我可以理解。作为“龙帝国”地核心业务之一的元华酒店集团,别说是王家地小物流公司,就算是吴家的优利企业也远远没得比。而我虽然嘴上说并不掌握集团的核心实权,但王氏夫妇好歹也是生意人。自然知道像我这种身份的家族子弟,放出来怎么都是一方大员的身份,至少也是一个分部的负责人。我在这里,也就意味着元华集团在波士顿及其周边的酒店都归我管,这么一算下来,我在商场上地身份倒是比他们高多了! 我看着他们突然之间变得有些不自然的表情,不由得暗自好笑。弄了这么个身份出来,只不过为了以后跟玄烨相处方便一些而已。不是为了吓他们的。我吃了一口菜,等他们消化完这个颇有点冲击性的消息,然后笑道:“真的很好吃!王太太,你家的帮佣手艺还真不错!” 还没等王吴丽华说话,玄烨就拉了拉我的手,撒着娇说道:“敏敏。那你以后都来陪我吃饭好吗?” 我赞赏地看了他一眼,王吴丽华仿佛刚从梦里醒来,急忙借着这个茬借坡下驴,道:“是啊,罗小姐,如果不嫌弃的话,以后没事可以到我家来吃啊,也省得自己一个人做起来麻烦!” “那怎么好意思呢?”我眉开眼笑,却还是假意推辞。 王吴丽华笑着说:“有什么不好意思地?先不说你是我们家的恩人,就是我们乡里乡邻的。彼此亲近、互相照顾也是应该的。” “是啊。我们都是华人,在异国他乡遇到也不容易。更别说我们还这么有缘,罗小姐你就不要推辞了。”王月天也道。 果然是生意人,心思动得够快!我畅快地笑着,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对了,大家都这么熟了,王先生、王太太也别叫我‘罗小姐’了,直接叫我的名字静茹吧!” 王吴丽华也笑得开怀,满口子地答应下来,说道:“罗静茹,那你也别叫什么先生、太太的了,我们年纪比你大,叫声叔叔、婶婶还显得亲近些。” 我暗地里窃笑。年纪比我大?世界上谁能超过我三百多岁地寿命? 不过倒是不好反驳,从相貌上来看我也确实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于是我很是厚颜无耻地装了把嫩,硬是叫了一声:“王叔叔、王婶婶。” 一声叫唤把两个人乐得见牙不见眼,称呼一变,似乎彼此的距离也拉近了不少,神态也愈见亲密起来。至此,我算是扫清了跟玄烨见面的障碍,不由得和他对视一笑。 和乐融融吃完了饭,又聊了一会儿天,我便起身告辞。玄烨仗着小孩子的身份,死活要跟我去家里,王吴丽华拗不过,加上我在一边一个劲地说“不要紧”终于点头答应了,喜得玄烨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我就向外冲,连道别的话都没让我好好说完。 我苦笑着,只来得及点了点头就被他拉出了门,脸上是无奈的表情,心里却像抹了蜜一样开心。我刻意选的房子离他们家真的很近,不过几步路之隔,转眼间就来到我门前。 拿出钥匙开了门,玄烨毫不客气,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冲进去,好奇地前后打量,跑上跑下。我在后面看着,会心一笑,毕竟他今生还只是个八岁的小孩,若是完全没有一点小孩字样,那也未免太可怜了! 跟着他地屁股后头上了楼,看见他一手推开主卧室,问道:“敏敏,这是你地房间吗?” 我摇了摇头,打开旁边一扇门,道:“我住这间。那间主卧是给你留着的。” 他地小脸立刻沉了下来,或许连自己也没自觉地嘟起了嘴,抱怨道:“为什么要分开来?我们以前不都是住在一起的吗?” 我叹了口气,他到底还没弄清楚我们现在的关系:“以前是以前,现在我们名义上是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住在一起惹人闲话。” “能有什么闲话?我们在一起不犯法也不涉及lun理,谁能说什么?”他还是不松口。 我有点头疼。这个人哪,怎么前世今生都是这么霸道呢? 他见我犹豫,一下子冲过来把我紧紧抱住,耍赖道:“不管不管,反正我现在是小孩,住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 我再叹一口气。罢了罢了,他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现在的他还是小孩子,想必不会有太大问题,等他再长大一些到时候再说吧! “好好好,都听你的,这样总行了吧?”我拍了拍他的脑袋,无奈地笑着说。 谁料他又不满意了,猛地后退了两步,抬起头来看着我,生气地说:“不要把我当小孩子看待!” 我无语,什么叫“把他当小孩子看待”?他现在就是个小孩子好不好?看着眼前的他,我忽然间感慨万千——多少年了?我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多半面对的都是冷静自持的他,那个小时候调皮活泼的他,差点就从脑海中淡忘。没想到现在却又活灵活现出现在我面前。 往事如风,吹进我的心田,刚刚升起的一点恼怒和无奈转眼间消散得无影无踪。我定定地看着他,绽放出柔和的笑容:“玄烨,我们下去吧。” 他也深深地看着我,随着那声“玄烨”什么不满和怒火都在一瞬间平息,默默地走过来拉起了我的手,我们并肩走下楼梯。 第七章世事难料 第七章 世事难料 我从冰箱里拿出一个苹果,细细削了,切好放在盘子里端出来。 “敏敏,坐,别忙了!”他拉着我的手,说。 我笑了笑,在他身边坐下来。 “真好,又能跟你在一起了!”他叹了口气,满足地笑着,伸手抱向我。 本来应该是抱着我的,但他现在终究是个小孩,两只小手又怎么可能环得住我?于是整个人都窝进了我怀里,反变成了我抱着他。 不由得失笑出声,见他挣扎着从我怀里坐起来,一脸窘然。 “不要笑!”他有些恼羞成怒了,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敏敏你你学坏了!” 哭丧着脸,露出一个孩子应有的表情,我不但不觉得怪,反而有种由衷的高兴。 我不希望他今生的童年就如前生一般,被生生扼杀掉,我愿意等,愿意陪着他度过快乐时光,童年一生只有一次,错过了,便再也回不来。 “听说,你最近都在读史书?为什么?你不是都亲身经历过了吗?”我岔开了话题,避免了他继续窘迫下去。再说当初他的魂魄随着戒指流落到现代,应该对他身后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才对,怎么这会儿都不记得了? 他看了看我,脸上的红晕总算是消退了一些,叹了口气说道:“不知怎么搞的,以前的事情在我脑子里总是时断时续地,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混乱得很。索性把史书都拿来看了一遍,这才理出个头绪。” 我微微一惊。这世上的事情奇怪的多了去了,我的亲身经历就是很好的证明,不知道他这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他看了一眼神情紧张的我,笑道:“别担心,敏敏。我们的事情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呢!一点也没忘掉。” 我不由面上一红,嗫嗫道:“我才不是这个意思” 他奸猾地嘿嘿笑了两声。一连认定地神色,仿佛为自己扳回了一城而开心不已。 我忍不住,和他笑成一团。 过了一阵,慢慢收起了笑意,我用牙签挑起一块苹果喂到他嘴里,平静地说:“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过去的始终过去了。没必要放在心里。一个人,只能对自己生前地事情负责,后世子孙们会变得怎样,那是他们自己的决定,与你无关。” 他咀嚼的动作突然停下来,静静地听我说完,沉默了半晌。 慢慢地吃完了嘴里的东西,他摇了摇头。拒绝了我递过去的又一块苹果,苦笑着说:“是啊,过去的早就过去了,再也不可能重新来过。我现在也不再是什么真龙天子,能够降生在这世上,跟你相遇。就是我最大的幸运了,不该再苛求什么。”他看了看我“敏敏,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地。” 我放下了一颗心,虽然他看上去还是个孩子,我却不怀疑他遵守诺言的决心和能力。王吴丽华说他看了史书后变得闷闷不乐,想必是看到了他的后世子孙的无能而气恼失望,如今既然能想开来,以后应该就不会那样了! “我愿以为。还要等上十几年的时间才能再见到你。没想到这么快就能与你相会。老天爷确实对我不薄!”我笑着说。 “难道你就不曾找过我?”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问。 我摇了摇头。笑容里有些苦涩:“我不知道转世的你是不是还记得我,我怕找到了你的形体却找不到你的心,那我一定会崩溃地!所以我不想找,也不敢找。” 他动容,凝视着我半晌,然后站起来站在沙发上,轻轻在我头上拍了一下:“该打!你应该相信我的,就算忘记了全世界,我也绝对不会忘记你!” 情真意切,他的真心不容错视。然而我看着他,嘴角抽动,最后终于忍不住喷笑出来。 “敏敏,你”是我的错觉吗?他的小脸上怎么会有青筋闪动? 可我实在是停不下来。 不是怀疑他的心意,经过这么多磨难,我们早已确定彼此是这个世上最爱地人。但问题出在他的表象上,一张八岁的稚嫩脸庞,却情意深深地细述衷肠,极不搭调的表情显露在脸上,实在是令人有喷饭的冲动! “抱抱歉”我一边道歉还一边继续笑着,话也说得断断续续。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儿,愤怒的表情逐渐被无奈所取代,长叹了一声,摇头不语。 这下我反倒慢慢止住了笑,歉疚地看着他,道:“玄烨,对不起,我” “不要紧。”他打断了我的话,垂头丧气地说“谁叫我现在还是个小孩子呢?虽然很高兴能够这么早就遇见你,可也未免太早了点吧?现在我还这么小,什么都干不了,连光明正大跟你在一起都做不到。” 我拉住他的手,轻声细语道:“我倒是觉得这是老天爷刻意的安排呢!别忘了,我跟你初次相遇地时候,也是在你八岁那年,这时间上地重叠,真的是巧合吗?” 他有些黯淡地眼神顿时明亮起来,显然也看出了其中奥妙,有些兴奋地说:“没错!老天爷让我们再次在这个时间重逢,必定有什么缘由!那我不走了,从今天起,我就住在这儿了!”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是转世改变了他的性格,还是小孩子脾气犯了?怎么见风就是雨的? “不行。别忘了,在这里,你的法定监护人是你姑姑、姑父,我跟你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想要跟我在一起,首先必须要让你的法定监护人点头才行,否则可是可以判我一个yin*未成年少年的罪名的!”我皱着眉头说道。 他的小脸上透着狡猾,说道:“什么法律之类的,你不是‘龙帝国’的操纵者吗?这点小事应该难不倒你吧?” 我定定地看着他,说道:“我固然可以想办法避过这些法律条文,但你的姑姑、姑父怎么办呢?他们可是一直把你当成亲生儿子来看待,就这么说走就走不好吧?” 他顿时沉默了下去,好一会儿,才闷闷地说:“那怎么办?要我明知道你在这里却不能跟你在一起,我会疯掉的!” 我微微一笑,自得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早就计划好了!” “什么计划?”他抬起头来看着我。 “首先我要让他们熟悉我、相信我,认定你在我这里是安全的;其次,如果他们的生意变得很忙,那就没太多时间照顾你了,到时候,我就会变成他们最信任的托付对象,这样一来,我们不就可以名正言顺在一起,而又不必担心伤了他们的心吗?” 至于为什么我会知道他们以后会很忙,很好理解不是吗?像这么一家小小的物流公司,要让它忙碌起来实在是太简单了! 听我说完,他的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随即怪异地看了我一眼。 我不小心接触到这个眼神,心里顿时一跳,变得有点惴惴:“怎么你觉得这样不好么?” 三百年的经商生涯,现在的我跟三百年前的我在心性上已经有了太大差异,而他所熟识的仍然是那个温柔体贴、与世无争的我,对于我的改变,他能否接受? 仿佛看出了我的不安,他环住了我的颈项,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夸道:“敏敏,你现在可聪明多了!以前你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就算有办法也不说出来,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都不知道我看了有多着急!现在这样才好,用对自己最有利的方法,去争取自己最想要的结果,这样才不会吃亏嘛!” 他这是在变着方儿地开解我,我听懂了,高高悬起的心也落了下来,轻松地笑了。 “好了,既然你也认同这个方法,那就这么做吧!今晚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我站起身来,笑着说。 “不用了,反正只有几步路,我自己走就行。”看我还要说,他急忙又道“你担心我,所以送我过去,然后我再担心你,送你回来,这样不停地来来去去,那今晚上也不用睡觉了,就算送到明天早上也没个完啊!”都这么说了,我只好无奈地看着他笑笑,打开门,目送着他走回自己家里。直到王家关上了门,我才放心地转身回屋。 第八章玩笑 第八章 玩笑 接下来的日子,事态照着我的计划顺利进行。 王家的物流公司突然间莫名得到大批订单,运送范围遍及整个美国。他们本来的规模就不大,运力其实也不是很多,因此怎么样吃下这些生意很是花了王月天夫妇不少脑筋,甚至不得不整天介地守在公司里面,也好对手中现有的运力进行最大限度的调配。另一方面,加紧去添置新的运力,以便应付越来越庞大的业务需求。 他们两夫妇忙起来了,自然对玄烨的看护就放松了许多。而我正好趁机趁虚而入,大包大揽下照顾他的任务。刚开始的时候王氏夫妇还有些疑虑,但后来看看我对玄烨尽心尽力,而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显然也非常亲昵和高兴,时间长一点,也就习惯了,不再多加干涉。 他们不知道我跟玄烨的关系,对我是千恩万谢,其实他们也多少心知肚明,这蓬勃的生意多半来自元华集团,算是我对他们的照顾,再加上我对玄烨的好,中国人都是知恩图报的,他们自然也不例外,对我就愈发亲近起来,每天拉着我一定要去他家吃饭,虽然他们不一定有空在家,但毕竟还有帮佣的存在,怎么都好过我一个人自己随便煮来吃。 我当然却之不恭了!倒不是稀罕那些饭菜,只不过能够跟玄烨在一起,哪里都是好的。 玄烨还是小学生。虽然有着前世一生的经验,但毕竟对于现代科学知识知之甚少。学还是要上地!再说我也希望他能去上学,因为他虽然想起了前世的事情,但毕竟还是个小孩,能够多交一些朋友对他的童年来说完全没有坏处。 因此等他的伤完全好透了,又出于王吴丽华的宠溺心理,多在家里待了一个多月,终于还是重新背起了书包。上学去! 王氏夫妇忙于生意,接送玄烨的任务就交给了我。到了放学时间。我便开着我的小甲壳虫到他地学校门口等着。 铃响了,学生们从课堂里跑出来,有去社团的,有三五成群出去玩地,也有直接回家的。美国的教育非常活泼,注意培养学生们的自立自主能力,家长们也会考虑让孩子们多多发展自己的个性。不像中国几千年来的僵化教育,小孩子小小年纪就被埋在了书堆里。 我专注地看着门口。王吴丽华告诉过我,玄烨从小就是个乖巧的孩子,不过并不是只会读书,他还参加了学校地棒球队,是个三份投手。不过自从醒来以后,一心一意想要多和我相处一会儿,恨不得成天粘在我身边才好。社团活动于是也就荒废了,放学后一准早早回家。对此我有些不赞同,但他现在已经恢复了康熙时的记忆,虽然已经不是皇帝,那份唯我独尊的气势倒是留了下来,脸一板。倒也很有了几分架势。每当这时,三百年前那个用小小的肩膀扛起大清帝国的身影就浮现在我眼前,于是什么说辞都忘了,只希望他过得好,能过一些自己想过的生活,只好随他去了! 忽然间,在一片金发蓝眼或者黑发黑肤的小孩当中,一个黑头发、黄皮肤的小小身影醒目地出现在眼前。这是所私立小学,华人并不多,就是当地人也不一定能读得起。典型地贵族学校。当然教学质量也是这个地区最好的。中国人一向重视子女教育,要不是王月天夫妇疼爱玄烨。也不会花大价钱让他到这里来。 跟周围人高马大的美国学生比起来,东方血统的玄烨并不显得高大,但比起其它的学生,他却多了一份沉稳,小小年纪就有不错的风度,再加上截然不同地外表,在学生中很有些鹤立鸡群的味道。我一眼便看到了他,不自觉笑弯了眉毛。 打开车门迈下车,看见他正在跟几个同学说着什么,便也不打搅他,只是在一旁笑眯眯等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心电感应,我还没站上五秒钟,他便一下子转过身来,看见了我,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 “敏敏!”他大叫了一声,当然用的是中文,弄得周围的同学都忍不住看过来。 我笑着招了招手,不必说什么,就只见他回头迅速跟同学说了两句,随后头也不回地飞快跑过来。 我蹲下身,很自然地拿出手绢帮他擦了擦脸。自从见了他以后,似乎以前的一些老习惯也跟着回来了,戒不了,也不相戒。当然,他也是非常享受的。 我拉着他的手上了车,他自己把书包放好,从来也不让我拿东西的。我们系好了安全带,我便开着车缓缓驶离了学校。 “要是我能自己开车就好了。”他看着我,不无欣羡地说。 我不由得笑了。自从我开始接送他以来,这样的话他说过不下十次。 “你才八岁呢!哪国地法律也不能让你这个年龄地人拿驾照。”我笑着说,巧妙地避过他“年纪小”这个话题,最近他对此很敏感。 他撇了撇嘴,说:“一定要拿驾照才能开车吗?” 我大汗——这么小就知道无照驾驶了? “呃,这个要开车的话,倒也不一定要驾照,”我瞟了一眼他地脸色,顺着他的话往下捋“不过,没有驾照,我可是不敢坐你的车的。” 他笑容一滞,顿时蔫了。 “可恶!为啥我只有八岁?”他嘟嘟哝哝念道。 我暗地里一笑。 他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吗?不外乎就是觉得一个大老爷们儿要做女人开的车,没地被人小瞧了自己。也保不准被自己的女人看不起,典型的大男人心态。这样的心态放在一个成年男子身上很正常,不过换成八岁的瓷娃娃的话 咳,不要揭别人的短处,这样不好,不好。 我专心开车。 他眼望着窗外,并没有注意到我地表情。有些愣怔出神。最近他时常这样,我看不透他的心思。只好等他自己愿意说了,再来想办法开解。 不一会儿,他转过头来,看着我若有所思道:“敏敏,我想回去看看。” 回去?我在一瞬间明白了他地意思,顿时心头一股沉甸甸的感觉涌上来,有些堵得慌。 “这怕是有点难。”我顿了顿说。 “为什么?”他不服地问。 “你这个年纪还不能独自出国。必须要有大人陪同。我毕竟不是你的监护人或者血亲,你姑姑、姑父再怎么样相信我,也不可能同意让我这个外人带你去那么远的地方。”我冷静地说。 他沉默了一下,咬咬牙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要不,我们偷偷跑出去?” 我瞥了他一眼,叹口气道:“玄烨,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我们不能这么做。换了是你。你最疼爱的孩子突然间跟着一个外人走了,还一走就是那么远的地方,你会有怎样地心情?将心比心,你要考虑到疼爱你的姑姑、姑父。” 他一窒,顿时说不出话来。 他是个重情的人,前世是。今生也一样,断不会为了一时私欲而让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担心难过。我看了看他为难而又不甘的表情,暗地里叹息一声。 “真是可恶!什么监护人、什么血亲!这是哪个王八蛋搞出来的规矩?!”他想了半天也无计可施,只能恨恨地骂几声。 我“噗哧”一笑,逗他道:“要不,我去想想办法,监护权是肯定拿不过来的,不过倒是可以试试看能不能跟你攀上个亲戚,这样或许会方便很多。” 我这话纯粹是为了逗他开心,没想到他立刻就变了脸色。 “不行!”他大叫一声。猛地抓住了我的手。一下子从副驾驶座站了起来。 “吱”地一声,我慌忙踩下了刹车。汽车一下子停下来,才不至于滑出路面。 我惊魂未定,转头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却已经逼近我地面前。 “不准你跟我攀上什么亲戚,知道吗?你是我的敏敏,是我的女人,不是我的亲戚!”他双眼似乎都燃烧着怒焰,隐隐约约还有一丝恐惧,勃发的气势令人难以相信这只不过是个八岁的小孩! 我愣住了,但很奇妙地,对他,不但没有一丝恐惧,反而还有些甜蜜、有点心疼 “好好好,不是亲戚,不是亲戚。我这不跟你开玩笑吗?”我微微笑了,放柔了声音安抚着他“别生气,你看,都吓死我了!” 他看了我半晌,然后一屁股坐回座位上,仿佛刚才的怒气消耗掉了大量体力,大口大口喘着气。 “吓死你了?我看你胆子大着呢!真是的,怎么过了三百年,我觉得你越来越野了?”他嘀嘀咕咕抱怨着。 我不禁哑然失笑,看得他咬牙切齿,突然捂着肩膀痛叫一声。 “哎哟!” “怎么了?”我这回是真吓了一跳,急忙解开安全带凑过去看。 原来他刚才站起来的时候,并没有取下安全带,而是硬生生把带子撑开来。那安全带有多大的韧劲啊?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力气。发泄过怒气,爽是爽了,可也把肩膀硬生生给磨破了。 我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急忙从后备箱拿出应急医药盒给他上药,笑骂道:“你呀,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怎么就不会欣赏笑话呢?就算部为了别人,至少也要为自己着想啊!你看看,伤着自己了吧?” 他一边龇牙咧嘴,一边不满地说:“有你这样开玩笑的吗?到还来怪我!”声音里却有着掩不去的甜蜜。 ===================================== 郁闷涅 为虾米粉红票票一票都不见长涅 呜呜 第九章淡漠的亲情 第九章 淡漠的亲情 回到家里,我停好了车,便和他一起来到王家。 因为火灾受伤的缘故,他几乎落下了一整个学期的课,现在全部要补回来,才能跟得上进度。在王氏夫妇无暇照看他的情况下,我便在代理保姆的基础上顺便兼任了一下他的家庭教师,毕竟我是元华集团的一方负责人,教导一个小学生功课他们还是很放心的。 因此,每天放学以后,我就跟他一起到王家,陪他玩耍还是复习视情况而定,然后吃晚饭,吃完晚饭就带他一起到我家,补习功课。他求之不得跟我时时刻刻粘在一起,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 不过今天进了王家,我一眼便看见坐在客厅中除了王氏夫妇,还坐着其他两个人,不由得一愣。 一男一女,男的三十多岁,浓眉大眼,很方正的脸型,眉目间透出几分世故,即使在屋里也穿着笔挺的西装,看起来就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架势;女的年龄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端庄秀丽,小巧的脸庞看起来很斯文秀气,只是一身高档时装,凭添了几分巾帼气质,有贵****的雍容,也有女强人的干练。 这不是玄烨今生的亲生父母吗? 虽未见过真人,但我详细调查过玄烨今生的家族,自然见过他们的相片,所以一眼就看了出来。 我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愉。 对这吴氏夫妇,我实在是难有好干!他们属于典型地打拼型父母。平时脑子里只有公事,分给玄烨的时间少之又少,这才有了他姑姑、姑父代为抚养的事情。这也就罢了,因为他们这样才有了我和玄烨的意外重逢,加上我看得出玄烨并不是很在乎父母的态度,并没有因此受到什么伤害的样子,这一笔也就揭过不提了。但玄烨火灾中几乎丧命。还在医院住了好长一段时间,这两个人居然一直不来看望一下。这就让我对他们的观感一下子降到了最低点。就算家里养地小猫小狗生病了,主人还要费心带它去兽医那里看看呢,更何况自己的亲生儿子,居然只是送些礼物来就当时探病了? 世上哪有这样地父母?! 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当他们人间蒸发了,努力诱导着玄烨把所有的父母亲情都放在王月天夫妇身上,他们对他的感情可比姓吴的要强得多得多! 既然不来就算了。如今等一切都雨过天晴之后又跑出来插一脚,这算怎么回事? 我低垂下眼帘,将眼中所有的不满一并掩去,只是拉着玄烨的手忍不住紧了紧,他敏感地一抬头,正好与我的眼神相对。 瞬间我们心意相通,他给了我一个安抚地微笑,平静的眼神如古井无波。看得我又是欣慰,又是有几分辛酸。 玄烨的前世,儿时虽然看起来风光,实际上却是说不出的苦楚。敬爱的父亲抛妻弃子,虽然有个疼爱他的祖母,对他的关心也时时透露着严厉。周围的人不断对他说什么他是天子。是万民地表率,可怜他一个稚龄的孩子,能做什么表率?最后只能是苦苦压抑着孩童的天性,加倍努力只为了做一个“好皇帝” 我不知为他心疼了多少次,如今好不容易能够脱开藩篱投生于普通人家中,可谁料竟然撞上这样的父母,难道老天爷就不能给他一个顺遂的童年吗? 我心疼,我愤怒,我为他抱不平! 可是又能如何呢? 生为人子,没有挑选父母的权利。而且他们把玄烨生下来。我才有了与他重聚地机会,说起来。我倒是还要谢谢他们的。 我深深吸了两口气,努力平复下激荡的心情,待到觉得差不多已经能心平气和,这才又抬起头来。而此时,玄烨早已走到了父母身边,乖乖地问了声好。 没有真情流露,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亲生父母和儿子的相见显得极为平淡,只比陌生人熟悉了一点点。场面有些冷。 王吴丽华有些尴尬地笑着,试图转寰着空气:“宝宝,这下好了,你爸爸妈妈特意来看你,今天晚上你们好好聚一聚”干瘪的语言引不起任何共鸣,她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四下里乱瞅着,突然瞅到静立一旁的我,立刻喜出望外“啊,罗小姐,谢谢你送宝宝回来!”她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终于找到话题的喜悦,连声说道“今天宝宝地父母来了,说要好好感谢一下救了宝宝地恩人,你平时对宝宝又这么好,正好你们多亲近亲近。” 我笑了笑,看着他们说道:“吴先生、吴太太,幸会。” 玄烨的母亲吴陈穗贞其实已经三十多岁了,跟她丈夫差不多年龄,只是保养得好,所以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此时她站起来,看着我矜持地点了点头,说道:“你就是救了宝宝地罗小姐吗?非常感谢你的义行,不然我们就见不到他了。” “反正你们也不常见他的不是么?”我心里面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嘴巴却像不是自己的,说出来的话充满了讥讽。 虽说已经隔了三百年,但一旦涉及到玄烨的事情,仍旧能令我方寸大乱。 谁也没想到我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大家顿时都愣在了那里,半天回不过神来。只有玄烨,双眼放光地看着我,眼里浓浓的情意甜得能滴下蜜来。 玄烨的父亲吴俊洪率先打破了沉默,深深吸了口气说道:“罗小姐说得对,我们实在是有些愧对宝宝了!这次他受伤,我们正好要赶一个大案子,来不及过来陪着他,真的是很对不起!”他摸了摸玄烨的头,道了个歉“宝宝,能原谅爸爸妈妈吗?” 玄烨看了我一眼,点点头道:“宝宝知道,不会怪爸爸妈**。” 我知道他这是说给我听的,不由心头一软,暗地里叹了口气。 吴俊洪又看着王月天夫妇和我,说道:“这次宝宝遇险,多亏有你们照顾,我非常感谢你们。” 我此时终于把满腔的怒火压下,闻言淡淡地笑了笑,对这种为了工作连儿子都不顾,最后只说声“谢谢”的人,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哥,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谢什么谢?”王吴丽华赶紧出来打圆场,笑着说道。 我也懒得跟他计较了,笑了笑说道:“助人为乐是应该的,抱歉,刚才我有些过激了,这本来就是你们的家事,我无权置啄。” 吴俊洪还想说什么,王吴丽华赶紧扯开了话题,大声说道:“好了好了,饭都做好了,大家先吃饭,先吃饭!”说着吆喝着大家都坐上了桌。 从头至尾,吴陈穗贞一直都是那么平静,仿佛我们说的话题跟她无关,看得我心凉。 饭菜都上了桌,大家闷头吃饭,谁也没有说话。过了好一阵,才又听吴俊洪说道:“听说这段时间都一直是罗小姐在照顾宝宝?真是辛苦你了!” 我淡然说道:“没什么,难得我跟宝宝投缘,王先生和王太太又信得过我,看他们比较忙,我就厚颜帮了一下手。” 王吴丽华忙道:“罗小姐不要谦虚了。这段时间我们没时间照顾宝宝,多亏了你这么体贴,把宝宝照顾得那么好,我们也要谢谢你才对。” 对于这个当真把玄烨当成亲生儿子来对待的女人,我自然不能像对吴俊洪一样敷衍,于是笑道:“王太太不要怪我天天来吵就好了,说到谁对宝宝最好,自然是你们。” 吴俊洪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妹妹、妹夫,我看你们现在的生意也挺忙,宝宝也不好再这这里打搅你们,不如就让他跟我们回去吧。” ==================================== 宝宝睁着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你,说:“给宝宝粉红票票,宝宝就不跟爸爸走。” 第十章今生有你陪伴 第十章 今生有你陪伴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就连吴陈穗贞都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我看在眼里,心头冷冷一笑,不紧不慢地问道:“吴先生这个想法很好,孩子毕竟还是要跟在父母身边的,不过我听说你们两位的工作也很忙,不知道要怎么照顾宝宝?” 吴陈穗贞看了看我,眼里露出不满的神色,说道:“这是我们家的事,罗小姐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多了吗?” 吴俊洪倒是没有这么直截了当顶我,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思忖着说:“确实,我和夫人都很忙,我想找一个寄宿学校,让他去接受封闭式的教育,这样对他的未来也比较好。” “不行!”还没等我开口,疼玄烨入骨的王吴丽华就先一步叫了起来“宝宝还那么小,还离不开亲人,你们就让他去住什么寄宿学校,这不是害他吗?” 吴俊洪对我还算和颜悦色,对他的妹妹可就没那么好了,闻言沉下了脸色,薄怒道:“我自己的儿子,怎么就会害了他呢?寄宿学校的师资素质一般都很好,而且封闭式的学习也有利于孩子静下心来学习,照你的说法,那些在寄宿学校读书的学生都被人害了?” 事关宝宝,王吴丽华可是一点都不让,说道:“把孩子送去寄宿学校,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大人实在没空了,才找个地方来看管孩子。如今宝宝父母亲朋都不缺,我也有能力照顾他。为什么一定要他去读寄宿学校?这么久了不都一直住在我这儿好好的吗,你发什么疯?” 吴俊洪一摔筷子怒道:“那是以前,你们地生意不忙,我才答应让你们照顾宝宝。可如今你们的生意也做大了,以后会越来越没有时间,到时候怎么照顾他?” 王吴丽华一窒,愣了半晌。然后一眼看到沉默的我,眼睛一亮说道:“就算我们忙。不是还有罗小姐吗?凭她元华集团波士顿地区负责人的身份难道还照顾不好宝宝?” 我这负责人的身份跟照顾宝宝有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不过显然王吴丽华太了解她这两位哥哥嫂嫂了,只见吴俊洪和吴陈穗贞听了这话,双双一愣,向我看过来。 “罗小姐是元华集团在波士顿地区的负责人?”吴俊洪问。 “对。”我无须否认。 “那领导元华集团的罗氏家族”吴陈穗贞试探着。 “我是罗氏家族地人。”我懒得跟他们兜圈子。 他们两人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了笑容:“既然是罗小姐来照顾宝宝,那我们也就放心了。” 我不语,只是低下了头吃饭。 其实玄烨去哪里都没有问题。“龙帝国”遍及全世界,就算非洲都有产业,我随便找一个身份就能跟过去。然而我决不会让他留在这样薄情寡义的父母身边,对他好地只有王月天和王吴丽华夫妇,只有在他们身边他才能真正享受到家人的温暖。 他的幸福,我来守护! * * * * 吃过了晚饭,我便照旧带着玄烨回到我家,吴俊洪夫妇并没有阻拦。笑着说了两句关怀话就目送我们出门。 短短的一段路,我沉默不语。等进了门,他拉住我的手,笑笑说:“敏敏,谢谢你!” 我皱起了眉头:“你就不在意么?” 他摇了摇头,淡然地笑着。脸上有着跟年纪不符的老成:“从小就是这样,早就习惯了。他们经常不在我身边,彼此的情分本来就生疏,没有感情哪里来地愤怒?在我心里,姑姑、姑父才是我的父母,所以没什么好在意的。” 我看着他,心里一阵阵刺疼。终究,我还是不能保护他的童年吗? 他看了看我的神色,眸中浮起暖色,笑道:“敏敏。不要为我担心。有你在我身边不是么?前世,你陪伴我度过父亲离去后的艰难岁月。今生,又全心全意为我张开庇护的翅膀,够了,真的够了!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只要有你陪着我,其他地我都不在乎,都可以不要!” “可是”我还是耿耿于怀。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只不过想让我有个快乐的童年。可是自从我的记忆恢复那一天起,就已经注定我不可能是个单纯的小男孩,像我这种怪物,你要我强迫扮成除了玩耍什么也不会的小孩子是不是难度太大了点?”他笑。 我被他逗得“噗哧”一声笑起来,心里倒是释怀了很多。 “你要是怪物,那我不就成了千年老妖了?”我打趣道。 “你地道行最多也就三百年,哪里来的千年老妖?再说,即使你真的是千年老妖,也是最漂亮、最迷人的妖精!”他笑mimi地说。 一张嘴就是甜,跟以前康熙总能哄得我笑嘻嘻一样,一点儿也没变。 我嬉笑着跟他打闹,心里的结也渐渐解开。是啊,他有着前世的记忆,实际上已经不可能像普通的小孩那样长大,不能用普通小孩的标准来衡量他。 我也该学会用平等的眼神来看待他了! 闹了一阵,我们开始补习功课。别看玄烨多了一世的记忆,可对这些基础科学文化知识还是只有小学程度。不过他本就聪明过人,打从前世开始就对这些颇感兴趣,到了今生可以系统学习,他地积极性很高。事实上,对于这些小学程度地功课,基本上靠他自己都能看明白,我再在旁边提点一些关键,转眼间他就明白并且掌握了,速度之快令人惊叹。在这样的速度之下,到今天为止,他便已经把整个小学阶段地课程全部学完了,要是让王月天夫妇之道,必然难以置信。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跳级读中学吗?”我问。 现在的他继续留在小学已经没有太大意义。 “不,我还是继续上小学,不过从明天开始,敏敏,你教我中学的课程。”他说。 我点了点头,明白他的意思。 八岁的小孩跳级读中学,多少有些骇人听闻,一个不小心就会让人传得沸沸扬扬,对他、对我、对我们的关系都没有好处。倒不如表面上循规蹈矩来,暗地里能学多少学多少,将富余的时间拿来学习更多的知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看了看我,忽然有些犹豫,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问。 “敏敏我想学做生意。”他踟蹰半天,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我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着急?” “我想早点开始打基础,早一天能够帮上你的忙。”他说。 我想了想,点头道:“也好。不过你毕竟还要读书,现阶段就先在一边看看现代的经营方式,等熟悉一些了再深入学习,如何?” “好。”他爽快地答应。 我暗地里叹了口气,这也是他的自尊心作祟。别看他现在是个小男孩,大男人主义可不见比前世少多少,看我生意做得那么出色,怕是心里有些不平衡吧?总是想着不能被心爱的女人压了一头。不过好在我也不是爱争强斗胜的人,做生意的初衷也不过是为了生存下去,只是因缘际会,越做越大而已。对我来说“龙帝国”以后迟早是要交给他来打理的,做了三百年生意,我早就倦了、烦了,所以才会屡屡消极怠工,因此他想要现在就开始学做生意也未尝不可。另外,他的能力差只是差在自然科学上,说起驭人之术、商场上勾心斗角的争夺,他这个前世职业是皇帝的人干起来绝对绰绰有余,说起心狠手辣来,十个我都比不上一个他,让他来接管这个大企业集团再合适不过了! 我见他已经做完今天的功课,便从冰箱里拿出一些水果点心,你一口我一口分吃了,然后送他回自己家。 “真是的,为什么每天晚上我都要回去啊?”他嘟嘟哝哝,满脸的不甘愿。 我于是每天例行地安慰他:“好了好了,别抱怨了,等你长大一些,能够说服你姑姑、姑父让你外宿就行了。” 他眼珠子骨碌一转,奸笑道:“那好,敏敏,要是我姑姑、姑父答应我住过来,你可不许推三阻四的!” “好啊,只要你能让他们点头。”我漫不经心地答应着,还真不相信王月天夫妇会让一个八岁的小男孩外宿别处。 ========================================= 今天开始青云榜,希望喜欢的朋友多多惠赐票票,俺是来者不拒阿 咔咔 第十一章聪明人 第十一章 聪明人 吴俊洪夫妇果然“很忙” 原以为他们至少会象征性在王家住上****,没想到当晚他们就走了,留下一句“谢谢,拜托了”潇洒走人。 我也是个做生意的人,不过跟他们比起来,别的不好说,但这种废寝忘食、抛却一切的精神可以说令我自愧不如! 第二天,我遵守诺言,接了玄烨放学以后,便带他来到波士顿元华饭店,开始“观摩”整个饭店的运作。 从停车场里直接走进董事长专用电梯,来到高度保密的董事长办公室。在每个地区的地区总部里都设有这么一间办公室,以便我在当地办公使用。当初我跟王氏夫妇说我是元华集团在波士顿地区的负责人,可是一点也没有骗人,我可是在波士顿处理着包括元华集团在内的所有“龙帝国”企业的事情,只不过有些语焉不详,由此而造成的别人的误解那可就不是我能够控制的了。 超过一百平方的宽敞室内,摆放着当今最先进的办公设备,另外还有三个小门,分别连接着资料室、会议室和休息室,整个董事长办公室的范围加起来不少于三百平方,端的是气派非凡。 虽然设备很先进,但我爱屋及乌,独独醉心于中式仿古家具,因此整个办公室内都使用的高档红木家具,古色古香,又巧妙跟现代化的设备搭配起来,显得标新立异。而又庄重大方。 玄烨进了门以后,就左看右看,看了半天,点头赞道:“你这办公室,布置得真是不错,就算跟皇家气派比起来也毫不逊色,更别说这些现代化的工具了。就算是皇宫也比不上。” 我看他顶着一副小孩子地皮囊,说出来的话却是老气横秋。不由得好笑,说道:“毕竟时间已经过了三百多年,康熙朝的生产力水平哪儿能跟现在相比?生活质量越来越高才是正常,如果跟原来一样或者比原来更差,那人类也该完蛋了!” 他点了点头,神情不禁有点黯然。我看在眼里,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默默地注视着他。 他没有沉默多久,转眼间便振作起精神,问道:“这元华集团是从元华饭庄发展起来的,罗氏家族是不是就是允祾传下来的?” 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是,也不是。当初我离开大清的时候,将元华饭庄交给了月梅和盆楚克他们。当时也没想过生意会做得那么大,只道离开了就不会再回去,所以权当是送给他们了。后来允祾的子孙回国,才知道月梅和盆楚克并没将饭庄收下,而是一直替我们看着,他们地后代见到了允祾的子孙后。就将饭庄交还给我们,我一合计,干脆就发展成一个跨国集团算了。” 他认真听着,露出高兴地表情,道:“我就知道我的敏敏是天下最聪明的人,无论做生意还是看人都是一把好手!” 我听得心里喜滋滋的,没有爱过的人不会知道,无论做出了怎样的成就,得到了多少人的赞扬,都不会比心上人地一句肯定来得更令人激动。 “我是天下最聪明的人。那你是啥?”我强抑住心里的雀跃。故意拌嘴。 “我是天下超级聪明的人啊!因为我发掘了最聪明的人,自然是要高明一级的!”他昂起头。小小的身板显得不可一世。 我笑弯了腰。 忽然,桌上的对讲机响了,我摁下去,听见席维斯地声音说道:“董事长,有些文件需要你签署,我可以进去吗?” “进来吧。”我说,然后示意玄烨坐到我旁边的小桌后。 我昨晚上答应了他以后就打电话通知席维斯添置一张小桌子,他的工作效率很高,一天就办好了。 席维斯的办公室本来就在我外面,我也是通过他来打掩护的,此时门一推就进来了,手里拿着厚厚一撂文件夹。 我顿时觉得很头疼,但玄烨在这里,又不好意思显露平时懒散的一面,刚刚才被称赞过,面子上有点过不去。 席维斯诧异地看了玄烨一眼,不过非常聪明地什么也没问,只是径直对我说道:“董事长,那个波斯湾地联合开发案,企划已经做好了,评估也通过了,只等着你批示。” 有外人在,虽然玄烨还是个小孩,但他的态度还是非常正式,没有平常的熟络。 我点了点头,说道:“拿过来吧。” 她把手里的文件夹整齐地堆放在桌上,然后退了一步,静静地看着我。 我拿起一个文件夹翻开,看了几页,没听到关门的声音,抬头一看,原来他还在屋里,不由有些奇怪,道:“这些资料我还要看一会儿,看完了会叫你的,你去忙你的吧。” “是。”他应了一声,却看了看玄烨,问道“董事长,要不要我带这位小朋友出去玩一下?” 原来他是怕有个小孩在这里影响我办公。 我笑了笑说:“没关系,宝宝很乖的,他会自己做作业,对吧?”我看向玄烨。 他的大眼睛睁得圆圆的,非常无辜地看着席维斯,天真地说:“嗯,宝宝要写作业!” “噗!”我转过头去,捂住嘴。 席维斯有些莫名其妙,眼神在我们两个之间飘来飘去,却搞不清楚究竟怎么回事,只能摇了摇头,一头雾水地说:“好吧,董事长请慢慢看,这位小朋友如果有什么需要地话也可以跟叔叔说啊!”我的脸皮抽动着,要憋住笑意实在很困难。玄烨脸都黑了,偏偏还发作不得,只能点了点头糊涂装到底,道:“谢谢叔叔。” 席维斯走了出去,我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当下就笑趴在桌上,直不起腰来。玄烨跳下凳子,气得在屋子里转圈圈,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见他脸上一阵黑一阵红,知道气得不轻,于是慢慢收敛了笑意,擦了擦笑出地眼泪,安慰道:“算了算了,生什么气呢?现在你的生理年龄才八岁,别人把你当小孩子对待也很正常,就别气了。” 他瞪了我一眼,气呼呼走到我面前,非常严肃地说道:“谁说我是为了这个生气的?那个人是谁?” “啊?”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谁?” “刚才进来那个人啊!”他愤愤然。 “呃,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他是我的助理。”我恍然大悟,同时又增添了新的疑惑。 难道当时在医院里我说的时候他没有听见? 不会啊! “你把人当成工作助理,可人家并不这么想啊。”他酸溜溜地说。 我哑然,没办法撒谎说我不知道,只好笑了笑说:“他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原本我早就打算调他去做地区经理,不过因为遇见你,生意上的事情我放下了大半,这个时候没有他帮着我不行,这才耽搁下来了。我爱的人是谁,你还不知道吗?”隐隐然,我心里也有点不舒服,为他的乱吃醋。 他看了看我,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敏敏,对不起,我”他顿了顿“都怪我年纪太小,不过没关系,只要我用心学,绝对很快就能帮上你的忙的。” 我看着他有些颓丧却强作精神的样子,刚刚升起的一点怨怼立刻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缕缕的心疼。当年意气风发的康熙大帝,现在却只能当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他虽然看起来云淡风轻,但必定心里是不好受的吧?是我疏忽了! 我带着一丝歉意,并没有戳破他伪装的坚强,笑了笑拿起桌上的卷宗,道:“你不是说要学做生意吗?刚好这里有个大案子,是我们‘龙帝国’跟美国政府合作开发海湾地区石油的工程,资料都在这里,你来看看。” 他点点头,走过来拿过一本,回到他的小桌后,认真地看起来。 我微微一笑,也低头埋进了资料堆里。 =========================================== 啥话也不说了,赶稿去,眼看还有一票就该加更了说 多谢各位朋友的支持嘻嘻 第十二章久违的安定 第十二章 久违的安定(加更) 加更加更,晚上还有一章 多谢大家的支持!咔咔 =============================================== 时间就在两个人的埋头苦读中飞快流逝。 告一段落之后,我就送他回了家,吃饭、补习,一切都是那么平常,我似乎已经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不过就在后半夜,麻烦来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我,被楼下的门铃声惊醒了。我爬起来,从窗口开下去,却是王月天带着玄烨站在门前,身上还穿着睡衣。 嗯?王家没烧啊!他们大半夜的跑出来干嘛? 我带着满脑袋的疑问下去开门,门开了,王月天尴尬地看着我,支支吾吾。 “王先生,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我不得不先开口询问,不然要等王月天自己说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瞟了一眼玄烨,他无辜的大眼中却带着一丝奸猾。 准是这家伙又想了什么招数!我暗中翻了个白眼。 只听王月天困窘地说道:“是这样的,罗小姐宝宝刚才做恶梦了,梦到火灾时的情形,他年纪还小,心理压力有点大,噩梦以后就闹着要找姐姐我们想,说不定是因为你从火场中救了他,所以他对你有种依赖心态。你一直那么疼宝宝,能不能麻烦你让宝宝在这里睡一下?我们觉得他在你身边会睡得好一些。” 我愕然,转头看着玄烨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想起昨天他说要跟我住在一起,我敷衍他只要王氏夫妇同意了就行,于是他就使出这招? 没时间给我多想,见我一副犹豫地样子。心疼宝宝的王月天就急忙说道:“罗小姐,我们知道这样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不过我们实在不忍心宝宝被噩梦吓到。他很乖的,睡觉从来不捣蛋,他的命也算是你救的,就请你再帮一次忙吧!” 我不由得有些好笑。 玄烨果然就是玄烨,手段使起来比大人都强!明明是他自己想要过来住,偏偏还弄得王氏夫妇亲自来求,把我跟他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可怜王月天本来也算是精明的生意人。关心则乱,被宝宝利用他们地亲情玩弄于股掌之上。 这便有点过了。 我微怒地瞪了他一眼,转头对王月天说道:“王先生不用这么客气。如果你们信得过我,就让宝宝在这里睡吧,我不会介意的。” 王月天喜出望外,急忙连声道谢,然后把玄烨拉到身前,叮嘱道:“宝宝。要听姐姐地话,不能调皮知道吗?” “嗯,宝宝知道!”玄烨重重地点了点头,露出非常认真的表情。 王月天有点放心,又有点舍不得地一步三回头,回王家去了。留下玄烨和我。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这回如了你的意了。进来吧!” 他跟在我身后进屋,我返身锁上门,一转头,看见他正定定地注视着我。 “敏敏,你在生气。”用的是肯定的语气,他说。 我叹了口气,越过他往里走,一面说道:“你倒是遂了心愿了,可你想过你姑姑、姑父的心情没有?他们是那么担心你、爱护你。所以才会处处为你着想。让你的诡计得逞。可这么利用他们地感情,你不觉得过分了些么?” 他默默地跟在我身后。静静地听我说完,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他们对我的爱,所以才会想出这样的办法。可是我真的受不了了!每次从你这儿回去,我都会难过得好久睡不着觉,白天在学校也就罢了,可到了晚上我们近在咫尺,我却依然不能留在你身边,我真的无法忍受!” 我愣愣地看着他,小小的一点不满顷刻之间烟消云散,明知他这么做不对,可心里却忍不住悄悄浮起一股喜悦之情。 心头一下子软了,怎么也无法再板起脸教训他,我又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罢了,都是前世冤孽,这辈子来还的。不过以后这样的方法还是少用地好。” 他的脸上顿时露出放松的笑容,上来拉住了我的手说:“你放心,我知道的,以后肯定不会了!” 真的不会吗?我只能无奈望天。他本来就是个唯我独尊地人,前世的帝王生涯养成了他觉得自己无论怎么做都是对的这种错误观念,更是为了他认为重要的事情可以狠心作取舍,这份果断,是优点,也是缺陷! 他却不管我想什么,兴冲冲地拉着我冲上了二楼卧室,然后一个飞身扑到床上,还开心地滚了滚。 “敏敏,快来!快来!”他伸手招呼我。 我笑了笑,刚还在感叹他的帝王心术,现在却又十足一个贪玩的小孩,今生的玄烨,终究还是跟前世有所不同的。 我依照他的话走过去,躺在他身边,两人面对着面,凝视着彼此。 “真好!”他满足地叹息了一声,说“终于可以跟你住在一起了。” 我实在好笑,故意逗他道:“为什么你一定要跟我住在一起?就算在一起了你又能怎样?” 他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小小的手、小小地脚,顿时像泄了气地皮球,耷拉下来。 “啊——为什么我会是个小孩啊?!”他凄惨的哀号在寂静地夜空中响起。 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恨恨地瞪了我半晌,然后慢慢松懈下来,加入到我的行列中来,跟着我抱头笑成一团。 笑够了,他喘着气,紧紧拉住我的手,缓慢而清晰地说:“不管怎么样,能够多跟你在一起哪怕一分一秒,也足以让我付出所有去争取了。” 我微微笑着,看着他,没有说话,却紧紧地回握住他的手。 “睡吧。”我轻声说,然后关掉了台灯。 漆黑的房间,平常的夜晚却因为她的到来而变得不平常,尽管还只是个小孩子的模样,但感觉到他就在我身边,还是从心底里升起一种安定的感觉,这种感觉,已经有三百多年未曾尝到。 我紧闭的眼角滴下了一滴泪珠。 第十三章缘分 第十三章 缘分(本日二更加三更) 呵呵,本章一章有两章的量,今天可以算有三更了 偶发现一个规律,每当加更以后偶滴粉红票票总会有一个潜伏期,就跟那啥流感一样,没个五六七天不会变样,到底是为啥涅? 迷惑!那是相当滴迷惑! 不管咋样,还是多谢大家的支持,继续召唤粉红票票啊 ======================================================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接下来的日子里,王月天晚晚带着玄烨来敲我家的门,时间长了,干脆就让他住进我家里。 至此,玄烨的心愿可算是完满了! 现在,除了上学和晚饭,玄烨一天到晚都跟我粘在一起,王月天夫妇的生意也越来越忙,看见玄烨有我照顾,倒也放心。他们不了解我们的关系,还千恩万谢,感激我帮了他们的忙,弄得活了三百多年的我也忍不住脸红。 每天上学、放学接送玄烨都成了我的任务,而他放学以后我就会载着他到元华酒店去,我去办公,他去学习。 这天,我又开着车来到他的校门口。放学的钟响了起来,孩子们从学校里蜂拥而出。 不一会儿,我看见玄烨走出来,在他身边跟着好几个女生,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玄烨一脸的不耐烦。 他地眼光在路边扫来扫去,看见了我,眼睛一亮。 甩开了那几个小女生,也不管人家瘪着嘴满脸的委屈,他兴奋地跑过来,叫道:“敏敏,等了很久了吧?” “还好。”我笑着。打开车门。 他一头钻了进去,看着我发动汽车。缓缓上路,脸上的兴奋非同寻常。 “今天有什么好事吗?”我看着他,笑问。 “嗯。”他似乎等我这句问话等了很久,猛点着头说道“今天我们画画,我画了一幅你的肖像画,被评了个第一名!” “好啊!”我捧场地惊喜道。“一会儿拿给我看看!” “嗯。”他又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专心地开着车,心里却忍不住感动。其实对他来说,别说在学校得了个第一名,就算是全世界的第一名也不至于让他高兴成这样,只是因为画的是我,为我画的肖像画得到了别人地称赞,他才会如此激动。 怎能不窝心呢? 我含着浅浅的微笑,缓缓将车驶进了停车场。 来到办公室。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书包,将里面地一幅画拿出来。我展开来细细看看了,虽然线条什么的还很不完善,但画纸上那个栩栩如生的人,将作画的人所有的情感都注入里面,因此而变得不平凡。 且不论笔法如何。就凭这丰满的感情,这幅画对我来说绝对是万金难买的珍品!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对上他温柔地眼神,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画得真好!”我说。 他伸了个懒腰,窝在沙发上,叹道:“今天可真是累!这素描可比国画难多了,我学得好辛苦!” 我理解地笑笑,说:“这也正常。你前世的时候学的都是国画,早就习惯了。现在要改变习惯学另外一种画法。觉得不顺也是应该的。不过多画一下就好了,国画那么难的技巧你都游刃有余。还怕这小小的素描不成?” “谁说我怕了?”他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跳起来。 “没有啊,谁说你怕了?谁?”我无辜地睁着眼睛,四处张望做寻找状。 他吃鳖,愣愣地看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噗哧”一声笑了,赶紧转移话题道:“对了,今天怎么这么幸福?放学了还有好几个女生缠着你。” 他的眼珠子一转,忽然转怒为喜,笑嘻嘻地说道:“她们啊,是因为看到我地画,所以缠着要我也给她们画一幅呢!”说着,脸上有得意之色。 我装作不明白他的用心,笑道:“好啊!这么快就有了崇拜者了!你答应了没有?” 其实看那几个女生的表情就知道结果如何。 他看着我,若有所指地问:“我帮她们画画,你也不在乎吗?” “当然不,有人喜欢你的画,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继续装糊涂。 “难道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你也不在意吗?”他有点气闷了。 我笑倒:“她们好像离‘女人’这个境界还差了不少吧?” 他愣了一下,随即自己也笑了起来——这个糗可出大了! 笑着笑着,他突然停下,一双眼深深地凝视着我,忽然,倾身而上,轻轻吻住我的唇。 “呀”我猝不及防地惊呼声消失在他嘴边。 “哗”的一声,似乎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我迅速和他分开,循声看过去。 席维斯张目结舌,愣在门口,脚下掉了一地的文件。 “你你们”他颤抖着手指,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太震惊了!以至于惊讶过度吧?我暗地里叹了口气,看了旁边的玄烨一眼。 他低垂着眼帘,看不清眸中的神色,小小的脸上有种莫测高深的表情。 如果被人看到他这样子,谁会相信他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 “有什么事么?”我淡淡地问。 “呃我”他满眼地不可置信,眼光仍然在我和玄烨身上扫来扫去。 玄烨几乎低不可闻地哼了一声。不休不饶地再次凑上前来,在我地唇上重重一吻。 席维斯这下真地傻掉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看了看他,叹息道:“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出去吧。” 他僵硬地点了点头,转身机械式地走了出去,连门都忘记了关。想必还要花一番功夫才能消除心中的震撼。 我走过去,捡起地上散落的文件。关上门。回过身来,只见玄烨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我,问:“你打算怎么办?” “调他走吧。一会儿我就下达人事命令。”我平静地说。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阵,然后点点头道:“也好。” 我看了看他,嘴角微微一弯。 今天地事,说他是无意的怕傻瓜都不会相信。但席维斯对我有超出一般地感情,他会吃醋真的一点都不奇怪。而我本来早就准备把席维斯调开。只是直到现在也没能真正实施,也难怪他会危机意识陡生。只不过我原本一直想慢慢平和地将席维斯派出去,现在被他一搅合,完全泡汤了! 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也没有了调笑的心思,各干各的忙碌起来。我签下了一纸任命书,让席维斯负责整个波斯湾的石油开采项目,算是正式把他调离了我身边。 任命书传真出去。我看着已经传送成功的信号,缓缓地吁了口气,心里面颇为复杂,却又为之一松。 * * * * 第二天,我送玄烨上学以后,又去附近地蛋糕店买了他最喜欢吃的蛋糕。回到家门口,却意外地发现席维斯正靠在门廊上。 听见我车的声音,他抬起头来,我顿时吓了一跳。 他真的是那个万能助理、一向都把自己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席维斯吗? 脸上似乎没刮胡子,胡须茬子冒了出来,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脸色苍白,身上还穿着昨天那套西服,只是此刻已经变得皱巴巴的,头发乱成一团,走近他身边。还能闻到一股酒精的味道。 他愣愣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叹了口气,打开门。说道:“进来坐吧。” 他默默地跟着我走进屋子。 “坐。”我让他在沙发上坐下,倒了一杯水出来,坐在他对面。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水杯,仿佛那是他不共戴天地仇人一般,半晌,才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我只问一句,为什么?” 我看着他,淡然道:“你跟着我也有五年时间了,这五年里,你做得很好,也让我看到了你的能力。只让你做一个小小的助理是屈才了,你应该有更大的舞台,发挥更大的作用才对,这次地案子,是个机会。” 他抬起头,牢牢地盯着我,说:“我要问的不是这个,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是他?难道” “我不是恋童癖。”他的眼神出卖了他的心思,我一眼便看穿,摇了摇头道“我跟他的关系很复杂,不过这份感情绝对是真的。” “为什么”他的神色很迷茫。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照实说出我和玄烨的故事吗?怕是没有人会相信吧?这么玄奇的事情怎么可能真地发生? 想了想,我只能说道:“我们中国人有一种观念,人和人之间是有缘份地,有些人有缘份,不论相隔多远、有多大的距离,都可以相爱一生,有些人没缘分,就算天天都在一起,也一辈子都只能是朋友。我只能说,我跟他,有缘。” “可是他还只是个孩子啊!你怎么可能”他说不下去了。 我淡淡一笑,说:“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他现在确实还小,老天爷弄错了让我们相会地时间,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但,不要紧,我可以等他长大。” “等他长大?”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知不知道要等多久?难道就要这样一直等下去?” 我点点头,道:“我心甘情愿。” “不!我不相信!”他猛地站起来,眼神有点狂乱“不可能的!你们不可能的!年纪相差那么多他什么都不能给你”他忽然冲过来紧紧抱住我“他能像这样抱着你吗?他能跟我一样帮助你吗?他能保护你吗?不能!他什么都不能!” 他大叫着,心神已经迷乱。 我非常平静地看着他,心里有着一分歉疚:“是的,他现在确实什么都做不了,但等他长大就可以了。这就是我跟他之间的缘分。” 他看着我执著的眼,心痛、惊诧、悲伤、绝望种种心情在脸上交织,良久,惨然一笑:“那我呢?我对你来说,究竟算什么?” “朋友。”我没有一丝迟疑,斩钉截铁地说“一个非常有能力的朋友。” “有能力的朋友吗?”他喃喃自语,高大的身躯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还好原来我在你心中,还不是一无是处的” “我从来都不觉得你一无是处,我知道你的才能所在。”我正色道。 他深深地凝视着我,似乎要讲我看通、看透。 “说真的,我到现在也不了解,你对他的这份执着究竟是为什么就这样吧!”他长叹了一口气,神情显得疲惫无比“你如果执意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会很辛苦,你确定吗?” “我确定。” 早就料到了,如我和玄烨这般差距之大,怕是被人知道了,没有人会赞成吧?但那又何妨?我苦等了三百多年才等来跟他相聚的机会,又何必在乎别人的眼光? “好吧,既然你已经打定了主意我祝福你们。”他虽然笑着,却笑得很飘忽,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谢谢。”我真心地说“你是个好人,一个很不错的男人,只是我们没有缘分。” “你说这番话,是安慰我么?如果我真的很好,为什么你却看不上我?”他的神情凄然,摇了摇头“我走了,你多保重。如果有什么要我做的,只要你说,我一定做到。” 我在心中叹息。 他终究不是我,不了解我跟玄烨之间的感情,但也只有把话说开了,才能让他死了这条心,对我、对他,都好! 我无言地看着他,蹒跚离去。 第十四章落叶归 第十四章 落叶归根 四月过后,又是一年一度的复活节假期,玄烨的学校放假了。 本来挺高兴的一件事,玄烨终于可以有时间一天到晚粘着我,但没想到因为席维斯被我外放了工作,他的职位空缺出来事小,我没人帮手事大。以前我只要把大体方针拿出来,具体事项自有席维斯去跟底下人打交道,如今他走了,我又不可能光明正大抛头露面,只好再培养一个帮手出来。然而人选虽然不缺,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派上用场的,于是我不得不延长了办公时间,不是为了正经处理公事,倒有大半是为了培养新人。 因此玄烨跟我在一起的时间不但没有增加,反而比以前更加少了。但这情形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谁也抱怨不得。 这天,我终于忙完了公司的事情,新来接替席维斯的玛丽安也总算开始上了手,不由得大大松了口气,可以提前回家。 这些日子我与玄烨分多聚少,有一半原因是真的忙不过来,另外倒也确实存了偷偷“打击报复”一下的心理。毕竟要不是他乱吃飞醋,我也不必在还没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就将席维斯外放,从而导致我自己那么麻烦,心里有点恼火是很正常的。不过过了这许多天,减少与他相处的时间是惩罚他,又何尝不是在惩罚我?现在终于可以稍微休息一下,浓浓的思念就像大潮一样汹涌而来,几乎将我淹没。 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里。刚停好车,听到我地汽车声音的玄烨就已经冲了出来,一脸的喜悦:“敏敏,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看着他精致的小脸,一股满足感充斥胸臆,笑着说:“总算告一段落了,以后也可以轻松一点。早点回家了。” 他的大眼睛更加明亮,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这时才发现他的笑容里还掺杂着激动,颇有些不寻常。 “那真是太好了!敏敏,我要回中国了,你会陪我去吗?”他兴奋地问。 “回中国?为什么?”我有些措手不及,反问道。 这两天没时间跟他多作交流,怎么一下子就扔出这么个重磅炸弹来呢?差点把我给炸晕了! 他答道:“我爸妈来电话了,说要回乡祭祖。要我也一起去。” 我又是一愣,有些奇怪地问:“为什么好端端想起去祭祖?你以前参加过吗?” 他摇了摇头,道:“没有。听说这次是因为国内要搞什么祭拜黄帝的大典,广发邀请请全世界地华人都去参加,我爸妈也收到了一份请柬。他们很久没回过中国了,于是决定趁机回去拜一拜祖先。” 我点了点头,这就说得过去了。 很多人都以为国外的华人已经被当地同化,不会说中文。不会看汉字。但我游历各国,发现其实华人对自己祖先地尊敬和崇拜是所有其他国家人民中最强烈的。他们或者已经不会说中文,但绝对不会忘记自己的根在中国,虽然已经不会看汉字,却时时刻刻在心中牢记着自己父辈先人的丰功伟绩,这一点。越是成功的华人家族体现得越强烈。 吴家虽然比不上罗家这么辉煌,但毕竟也算是事业有成的华人,会收到祭典主办方的邀请并不奇怪。而在外国落地生根地华人永远铭记着自己从何处来,趁这个机会回去祭拜一下祖先也是无可厚非的,看来吴俊洪夫妇虽然是工作狂,连自己的儿子都放在一边,没有一点为人父母的样子,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的。 见我在这里出神,玄烨有点急了,拉了拉我的手说:“敏敏。你一定要陪我去呀!最多我保证。以后绝不乱吃醋了就是。” 他还知道自己吃醋惹恼了我啊?我又好气又好笑,轻轻敲了他一下。说道:“好了好了,你我还不了解?嘴上说得好听,事到临头想得起来今天的话就有鬼了!也不必扯那些有的没地,我陪你走一趟就是。” 他摸着被我敲到的地方,本来龇牙咧嘴想使苦肉计,此刻听到我的话,立即张大了眼睛,惊喜莫名:“敏敏,你不生气了?” “如果生气的话,还能站在这儿跟你说话吗?”我叹笑着,这么聪明的人今天怎么就变笨了呢? 他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不过虽然我爸妈发了话了,但我姑姑、姑父因为生意忙,找不到时间送我回去,所以能不能成行还很有点问题。敏敏,我想来想去,还是只有你出面,只要跟他们说可以代为送我回去,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回国了。” 我明白他地意思,笑道:“放心吧,交给我就行。” 他开心地笑笑,拉着我向王家走去。 吃饭的时候,玄烨有意无意地透露出想要回国的意愿,王吴丽华率先放下了碗筷,有些生气地说:“宝宝,不是跟你说了吗?姑姑、姑父很忙,没时间带你回去,让你一个小孩独自坐飞机是绝对不可能的,你就死了这条心,乖乖呆在家里吧!” 玄烨嘟起了嘴,喃喃说道:“明明爸爸妈妈要我回去的” 王月天也停下了吃饭,打断他的话说道:“你爸**意思,本来就是有空就回,没空就算了,现在姑姑和姑父没空,你是大孩子了,要听话不要任性!” 玄烨嘴一瘪,眼眶红红眼看就要哭出来,我暗地里笑得肠子都要抽筋了,只能低着头,拼命控制着抽动的嘴角。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满,手从桌下伸过来,捏了捏我。 我费了好大劲才保持住脸上的肌肉不要乱动,抬起头来看着王月天夫妇笑道:“是四月四号地黄帝陵祭祖吗?真是巧了,我正好也要作为罗家地代表之一参加,要是你们放心的话,就让我送宝宝过去吧。” “是么?”王月天和王吴丽华对视了一眼,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我。 王吴丽华笑了笑说:“不必麻烦罗小姐了。平时宝宝就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回一次国太麻烦,如果还要照顾宝宝,你就太累了!” 王月天在一旁点点头。 玄烨一听这话,积蓄以久地泪水立刻像打开了水龙头的自来水一样,哗啦啦倾泻而出,一边哭还一边耍赖,嚎啕着说:“不要,不要嘛!宝宝要回中国,要去见爸爸妈妈” 这个借口一拿出来,王月天夫妇就傻了。祭祖大典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情,玄烨毕竟还小,属于去了也是看热闹的,去也没用,所以他们是真的不想让他走。然而后面的话就有些麻烦了,想他从小就很少跟父母在一起,一年里相聚的全部时间加起来恐怕还不到一星期,玄烨年纪小,对亲人有着强烈无比的渴望,此时闹着要爸爸妈妈也很正常,他们总不能拦着不让别人骨肉团聚吧? 我见他们已经动摇,急忙凑上来趁热打铁,说道:“叔叔,阿姨,不麻烦的,一点都不麻烦,顺路而已。而且有宝宝跟着我,一路上也好有人聊聊天、说说话,挺不错的。” 见我这么说了,玄烨又在一边哭嚎,他们熟知玄烨的脾气,知道再劝也没用,于是只好对我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只有麻烦罗小姐了。” 我笑得万分开心,嘴里还要谦逊道:“哪里哪里,能够跟宝宝在一起,我也很开心呢!” 玄烨更是笑眯了眼,拉着我的手在餐桌下晃来晃去,王吴丽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轻斥道:“这下可遂了你的心愿了,满意了吧?好好吃饭,不然还是不让你去!” “好,我知道了。”他不敢再玩,低着头乖乖吃起饭来。 第十五章闲聊 第十五章 闲聊 收拾好了行李,拿上机票,我和玄烨来到机场,准备出发了。 将依依惜别的场面挡在安检外面,我们老老实实坐在候机厅里等待登机,闲极无聊,他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坐私人飞机。难道你没有吗?” 我看了他一眼:“有当然有,不过除非有特殊原因,我都很少坐。你想坐吗?” 他摇了摇头:“也就随便问问。” 我叹了口气,道:“私人飞机说起来好像很风光,但坐在上面,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感觉,实在很孤单。所以我一直很喜欢坐民航机,因为上面有形形色色的人,看来自五湖四海的游客聚集在小小的机舱内,很有意思。”说着说着,我笑起来。 他却没有笑,只是握着我的手,低叹道:“这么些年,苦了你了” 我笑了笑说:“我自愿的,不怨别人。” 他还要再说,候机厅里传来了可以登记的信息,我急忙拉着他向登机口走去,趁机避过了这个难解的话题。 飞机从跑道上缓缓上升,不一会儿,已经翱翔在蔚蓝的蓝天。地上的世界变成如蝼蚁般大小,再过一会儿,便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剩下满眼雪白的云海,阳光灿烂得刺眼。 “别看了,对眼睛不好。”我对兴奋的玄烨说道,同时拉下了遮光板。 飞机已经飞上云层,这里的阳光少了一道过滤。比在地上地时候更加有害。 他叹息着靠到座椅上,感慨地说:“以前,人们总以为天是一切的主宰,天的意志就是一切,所以皇帝被称为天子,是世上最高不可攀的人。可到头来,天上根本什么都没有。所谓的天子,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说法。” 我拿出坐垫下的毯子给他盖上。说道:“以前科学不昌明,很多事情都无法解释,人们自然会把它们归结到天意上面。而所谓天子,不过是种愚民之术罢了,又有几个皇帝当真当自己是天地儿子了?做一个好皇帝,不是靠天的授意,而是看皇帝本人如何治国。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又何必嗟叹呢?” 他笑了,说:“敏敏,一直以来,就只有你最懂我地心思。你放心,我也不是真的就想不开,只是忍不住发表一下感慨而已。” 我也笑了,说道:“还有十三个小时的路程呢。你是要睡一下,还是看看电影?” 他摇了摇头,道:“不,敏敏,你陪我说说话。” “好。”我说,拉住了他的手。 说是要说话。他却长久没有言语,只是盯着行李架愣愣出神。我也不打搅他,静静地坐着,观察着机舱里各色各样的人们。 这一班飞机上,华人的数量占了一半,另一半则是肤色不同的人种,白色、黑色、棕色外国人越多,越说明这个国家地吸引力,越显现出国家的富强。 忽然,一直不说话的他终于出声了。是一声叹息:“敏敏。虽然我一直想要回去看看,但事到临头。现在我倒有些害怕了。” 我笑了笑,温声道:“近乡情怯,这也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深深吸了口气,转过头来看着我:“一想到以前,费尽心思只想着能够让大清基业千秋万年,到头来却是现在的结局,我这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儿。听说现在紫禁城已经被列为故宫博物院了?” 我点点头。 他苦笑了一下,说:“连自己的老屋都没了,回去又有什么用?” 我看着他黯然的神色,不得不安慰道:“败家的是后世子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在位时候地丰功伟绩,不是大家都认可的吗?我说过,后世对你的评价是‘千古一帝’,能够做到这份上,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叹道:“是啊前世我死的时候,你告诉过我。看来,人不能太贪心,能做到怎样就做到怎样,奢求也是无用。” 我不由有些嗔怪地说道:“你太悲观了。一个人能够负责的,不过是他生前做过的事情,难道你要把子孙后代所有地过错都揽过去吗?就算你想,有这个能力吗?儿孙们败家,你心里难过我能理解,但现在这样,又有什么不好呢?以前,一国的兴衰完全放在皇帝一个人身上,有多辛苦不说,还很容易就弄得天怒人怨。如今轮到大家一起拿主意,有专业人才来管理国家,不比家天下强得太多太多?你呀,太拘泥于过去了!” 他静静地听着,没有反驳,过了好一会儿才笑了起来,说:“你说得对,也许是我太过执着了。” 我看了看他,岔开话题道:“你们吴家的祖籍在哪里?还有印象吗?” 他皱起了眉头,苦苦思索了一阵,说道:“好像是在广东吧记不大清了。为什么问这个?” 我笑了笑说:“没什么,只是在想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不回去!有什么好看的?”他一口回绝道“在我的心里,我的祖先永远发源于白山黑水之间敏敏,我们去关外看看可好?” 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我笑着点点头道:“既然你想去,我们就去。不过要先跟你父母说一声才行。” “父母么?哼!”他小声地哼了一声,显是极为不屑。 我看得好笑,劝道:“不管怎么样,他们总是你的父母,不能不顾及。” 他皱眉说道:“这个你放心,该尽的孝道我不会不做,不过也仅止于此了。” 我不再说话,毕竟我不是他,而他有权利决定怎么回应父母对待他的态度。 “对了,你参加过那个什么黄帝陵祭祀吗?”他似乎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再次转变了话题问道“也不知道跟以前宫中地祭祀有什么不同。” “我没参加过以前地祭祀。”我摇摇头,实话实说“不过听说他们完全是按照周礼的规范来做地,相当壮观。而皇家祭祀经过历朝历代的演变,到了后来已经跟周礼相差甚远,我想要真比起来,二者恐怕有很大差别。” “周礼么?这些人真够能折腾的!”他嘟哝了两句,忽然笑了起来,道“所有的礼节里面,周礼是最麻烦的,这回还不把他们给累死?” “只要能赚钱,累一点怕什么?”我看了看表,竟然已经快十二点了,空姐们都开始准备午餐。我怕机上的食物不够营养,早早叫王家的帮佣煮好了一盒饭菜,一路走来都没动,正是为这种时候留着的。 “吃点东西吧,然后休息一下。要是能睡着,这十几个小时也很快就会过去了。”我说道。 第十六章宴会 第十六章 宴会 要照玄烨的性子,我们根本就不必去参加那劳什子的祭祖大典,直接往北京、东北那边过去就行。但我名义上是来参加典礼的,再加上王月天夫妇肯定跟吴俊洪夫妇打了招呼,说我会带玄烨过去,如果我们不到,被安插上一个拐卖儿童的罪名,我岂不冤枉? 于是,我说服了玄烨,先去参加祭祖大典再说,等告诉了吴俊洪夫妇以后,我们爱往哪里去就往哪里去,走得也安心。当然了,要让他父母答应让我带着他满世界跑,还需要用点手段就是了。 四月的陕西,已经炎热难当,日头火辣辣的晒着,尽管已经准备了足够的防晒措施,又是防晒霜又是帽子阳伞的,但还是觉得似乎全身肌肤都在刺疼。 冗长的祭祖大典,果然如玄烨所说繁琐而枯燥,枯坐在日头下,我颇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不由得向着吴家所在的位置看去,却不经然接触到玄烨投过来的眼神,两人相视一笑——苦笑! 早知如此受罪,不如听他的,直接飞北京好了! 我有点后悔。 其实在我看来,这样的祭祖活动并没有太大意义。虽然名义上是要唤起中华民族的自豪感,推动民族复兴,但真正认同炎黄血脉的,不差这名义上的典礼,而不认同炎黄血脉的,你就是天天祭祖也不会换来他的回心转意。这样地祭典,最大的功用。恐怕就是为当地的旅游事业做出点贡献吧? 这种言论自然是不便当众说出来的,我只能在心里怨念几句。 好不容易等到仪式结束,枯坐了一上午的人们又累又饿,很快便作鸟兽散。在面临民生问题时,什么祖宗、祭祀都要为吃饭让路了。 玄烨一如既往地跑到我身边,跟着过来的还有他的父母。 “真是没想到罗小姐会作为罗氏家族地代表来参加这次盛会啊!”吴俊洪笑着说,神态又比上次多了一些亲热。 “吴先生、吴太太。很高兴再见到你们。”我笑意盈盈地说着客套话,不带半点真心。 吴陈穗贞轻抚着玄烨的头。对我笑道:“这次麻烦罗小姐特意带宝宝过来,真是太感谢了!” 我看了看面露不悦地玄烨,有趣地笑笑,说:“不用客气,吴太太,反正也是顺路。而且宝宝很乖,一路上都很顺利。我也有个人作伴,大家都高兴。” 吴俊洪哈哈笑起来,说道:“看来宝宝和罗小姐真的是很投缘,今天晚上我们将在轩辕宾馆举办一场酒会,不知道罗小姐能不能够拨冗参加呢?” 我看了玄烨一眼,他微微皱起了眉头,我笑了笑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酒会?我去合不合适呢?” 吴陈穗贞急忙说道:“合适,当然合适!其实也不是什么正规的宴会。不过就是一些亲朋好友聚一聚而已,罗小姐跟宝宝这么投缘,又这么照顾他,我们是很诚挚地欢迎你来。” 听她这么说,我想了想,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吴俊洪喜上眉梢,迭声道:“好,好,那今晚我们就恭候您的大驾了!” 我笑了起来,说道:“吴先生,您这么说,不是存心害我不好意思去吗?” 说了一阵客套话,吴俊洪夫妇把玄烨“扔”给我,自己又转到了下一个熟人那里。玄烨年纪太小,没什么交际能力。他们带在身边也没用。 我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一言不发,玄烨倒是在我身边抱怨道:“那个什么无聊的酒会。真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去?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我看了看他,笑道:“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啊!而且他们毕竟是你地父母,跟他们打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他撇了撇嘴,道:“何必呢?现在又不时兴包办婚姻,我想要跟谁在一起用不着它们批准。” 我笑了笑,也不与他争辩。 他是为我好,这我知道,但正因为如此我更不能让他难做,何况这一切都还没有脱离我的掌控,处理起来毫不费心。 回到宾馆里,吃过晚饭,换上晚礼服,我便来到了宴会厅。我跟吴家住在一个宾馆里,倒也方便。这座宾馆虽然比起元华酒店来差了很多,但在本地来说算是不错的了,所以一般的富豪商人都聚集在这里,这也恐怕是吴俊洪夫妇决定举办酒会的最大原因吧? 进了门,我发现此刻里面已经非常热闹。上百号人聚在一起,三五成群地聊着天,柔和的音乐流淌在大厅中,鲜花在四周盛放,营造出一副温馨和谐的气氛。这样一来,尽管酒和菜都不是什么高级品,但胜在氛围,这个酒会倒也像模像样了。 我懒得去跟他们寒暄,事实上这里绝大多数人都属于我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我地情况,我也就乐得轻松,拿了一杯香槟后就静悄悄走到一束盆花后面,借由摆设的遮挡四下寻找着玄烨的踪影。 很快,我便发现了目标,原来他正跟几个同龄的小孩子在一起,只是别的小朋友都是笑容满面,跟朋友们玩得开心,唯有他却扳着一张脸,似乎别人欠了他几百万没还似的,稚嫩地脸上露出大人才有的神情,实在有点好笑,却也有着一种别样的味道。 看,旁边那个穿粉红色小洋装的小女孩不就是受害者,一脸仰慕和崇拜地在他周围转圈吗? “罗小姐怎么一个人躲在这儿,不过去聊天呢?”吴俊洪不知怎的也转到了这边来,笑着问道。 我笑了笑说:“让吴先生见笑了,不过我实在是不善于交际,所谓献丑不如藏拙,干脆躲在这里好了。” 吴俊洪一脸的不信,问道:“不知罗小姐在罗氏家族里面排行多少呢?请恕我冒昧,似乎以前都没有怎么听说您的事迹呢!” 我暗地里好笑,这是在调查我的家底呢。不过这个问题可真不好回答,虽然我有办法让我的“后世子孙”给我随便安一个什么头衔便宜行事,但这辈分可不是能乱编的,不然我就吃了大亏了! 我眼珠一转,笑着说:“哪里有什么事迹?这么多年来就一直在深造学习,哪里有时间做点什么实绩出来?您没听说过也是正常地。”我顿了顿,没等吴俊洪继续发问,急忙转移了话题问道“听说你们这次回来还有祭祀吴家祖先地意思,不知道您的祖籍在哪里?祭拜完了吗?” 他笑了笑说道:“没想到罗小姐连这都知道,是宝宝说地吧?” 我点点头。 “其实我们家祖籍还真就在这陕西,祖坟在西安附近,早已经祭拜完了。”他接着说。 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吴家祖籍陕西吗?怎么玄烨告诉我是广东呢?强烈地鄙视一下,他居然连自己祖籍在哪里都搞不清楚了,典型的“逆子” 吴俊洪没看到我惊讶的眼色,或者看到了但却没有主动去管,反问道:“不知道罗小姐的祖籍在哪里?” 我想了想,道:“北京。” 其实应该是广东才对。但我既然是打着元华罗家的招牌来的,按罗家一贯的标榜,祖籍是在北京,自然我也只能这么说。 吴俊洪并没有怀疑,只是笑道:“果然如此!不知道罗小姐这次回来还打算去哪里走走不?” 我笑道:“说来也巧,这次我奉了家里老人们的命令,也要到北京去瞧瞧祖辈生活过的地方的。不过很可惜,现在除了地名还在,怕是没留下什么东西了。” “是啊!”吴俊洪也有些惋惜,道“其实我们也是。大陆解放以后,破除封建迷信,又有十年动乱,如今我们所谓的祖坟早就被压在了公路底下,所谓拜祭,不过一个形式而已。” 我微微一笑,抿了口酒,不再说话。 这时,玄烨看见了我,跑过来说道:“敏敏,你来了怎么也不叫我?” 我还没说话呢,吴俊洪已经愕然地斥道:“宝宝!怎么能这么不礼貌?要叫姐姐!” 玄烨瘪瘪嘴,我急忙插话道:“没事的,我跟宝宝闹着玩儿呢,不要紧。” 吴俊洪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我狠狠一瞪玄烨,他只好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姐姐。” 我抿嘴而笑,吴俊洪告了个罪,被旁边的人拉走了。 只剩下我跟玄烨,他拉着我的手问:“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交流一下祖坟的事情。”我促狭道,看见他露出一头雾水的表情,很是得意。“对了,你不是跟小女朋友在说话吗?她呢?” 他闻言大怒,跳着脚说:“她才不是什么小女朋友!一个小屁孩儿,甩都甩不开,烦死了!” 第十七章相信 第十七章 相信 我不由大感好笑。他自己现在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小孩,却口口声声说别人是“小屁孩儿”实在有趣。 他一脸怨念地看着我,不满道:“你还笑!我都快被她给烦死了!” 我还没说话,只见一个粉红色的小小身影向这边跑来,大大的眼睛、小小的脸上,满是崇拜和钦慕。话到嘴边又变了个模样,我掩嘴笑道:“玄烨,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背后议论人家是会有现世报的?” “啊?”他一愣,顺着我的眼光看过去,顿时脸色一白,如丧考妣“完了完了!敏敏借我躲一躲!”说着竟然想往我的身后藏。 自从相认以后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孩子气的表现,不由得对那小女孩更加好奇了——能够让装着成人灵魂的玄烨吓成这个样子,她不简单哪! 好心地拍了拍他的头,我颇为惋惜地劝道:“没用的,玄烨,她早就看见你了。再说,一个小屁孩儿而已,你不会搞不定吧?”我拿他自己的大话来堵他。 他摸着被我打到的地方,幽怨地看了我一眼,嘟哝道:“别打头,都给打傻了。”倒是没有再躲。 小女孩腿短,我们说了这半天话她才跑到我们身边,还微微喘着气,对玄烨说道:“彦哥哥,你为什么要跑?我喝了口水就不见你了,害得我好找!” 玄烨撇了撇嘴,不客气地说:“我要到哪里去还要你批准吗?” “批准?什么叫批准?”小女孩的眼睛睁得更大了。还冒出了点点心型地光芒“彦哥哥,你又说深奥的话了,好厉害!” 玄烨一脸黑线看着她,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我也大囧。终于了解玄烨拿她没办法的原因。 小姑娘看起来挺聪明的,怎么就这么单“蠢”呢? “嗯嗯。”我清了清嗓子,好心地为他解围道。“宝宝,这位小朋友是谁啊?不给姐姐介绍一下吗?” 玄烨不满的眼光再次“杀”过来。我视若无睹。比较奇怪的是小女孩的反应,就像被人踩着尾巴地猫,我似乎看见她全身的毛都竖起来,盯着我地眼中充满戒备。 呵呵好玩了!我好像没得罪过她吧?确切地说,我压根以前就没见过她! 玄烨瞟了她一眼,不屑地说:“她啊?据说是我爸某个朋友的女儿,名叫许娇蓉。是个花痴。” “宝宝!”我有些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在怎么讨厌人家,也不能当面这么说吧?伤了人家小孩子的自尊心怎么办? 没想到玄烨还没说话,许娇蓉已经抢先说了起来:“我是许茂超商董事长的女儿,你是谁?怎么跟彦哥哥这么熟悉?”她说话的时候,小脑袋高高昂起,一副高傲的模样,果然应了那个名字——“娇”气得很! 原来是欧洲连锁中国超市许茂集团的董事长许明地女儿啊!我好玩地笑笑,抢在玄烨勃然大怒之前说道:“原来是许董事长的千金。你好呀!我叫罗静茹,只是元华罗氏家族里面的一个小卒子,因为正好跟宝宝家住隔壁,所以才会认识的。” 我故意说得模糊,欺她一个小孩子不会了解这些大人们的势力对比。在这种小孩的心里,父母亲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了。所以自家公司也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公司,别人都不被她放在眼里。 果然,许娇蓉明明眼睛里有着迷惑,却偏偏强装出一副小大人地模样,故作明白地点点头,大声道:“原来是这样!我告诉你,彦哥哥是我的,就算你是他邻居也要保持距离,不要妄想老牛吃嫩草!知道吗?” 我真是大开眼界! 说她聪明吧,刚刚明明听她和玄烨说的话很幼稚;说她笨吧。居然连“老牛吃嫩草”这样的话都知道说。难道是她揣着明白当糊涂。故意的? 不,一个小女孩不可能有这样的心机! 玄烨可不像我这么心平气和。他平生最讨厌地就是被人强迫做什么事情。如今又牵扯上我,不由更是怒火中烧,厉声道:“你算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说我是你的?还有,你又凭什么说敏敏?你自己才是不知廉耻、没有一点风度和气质的花痴,谁看上你谁倒霉!” 这话可算是赤luo裸的责骂了。我虽然觉得许娇蓉有点任性、自大,不过这也是富贵之家小孩子的通病,玄烨这么骂她,我还真怕她一下子承受不了。 然而令我跌破眼镜的一幕再次上演了。 许娇蓉听到玄烨说话,立刻变了一种脸色,笑得阳光灿烂,仿佛根本就不知道他在骂她似的,崇拜地说:“彦哥哥,我是你的未婚妻啊!难道你不知道吗?还有,花痴是什么?是不是像花一样美丽的女孩子啊?你不要那么跨人家嘛,虽然那是事实,人家还是会不好意思的。”一边说,一边拉着衣角,四十五度眼光斜望着地下,一副娇羞状,还不时拿眼睛去“偷偷”看他。 玄烨地脸涨得通红,有吐血三升地迹象,我的脸部肌肉疯狂抽动,肚里地肠子都搅成一团,好不容易才忍住爆笑的冲动。 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没想到活了几百年,我今天终于有幸见到传说中真真正正的“花痴”! 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许娇蓉是非常正常的,聪明、机灵,也跟普通的富家公子小姐一样自大、骄傲、自我中心。但一旦碰到玄烨,也就是她发花痴的对象地话。她的智商立刻直降为零,伴随着严重的臆想症,对方说的每一句话,不论好坏都会被她自动曲解为对自己的赞美和肯定,从而一厢情愿认为对方也一定是对自己有意的,然后更加一厢情愿地将两个人不分三七二十一凑成一对 看到我古怪的神情,玄烨终于火山爆发了。大声咆哮起来:“谁说你是我地未婚妻?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倒贴上来我都不要!” 所以说不要小看了小孩子。他这一爆发,陡然增大地嗓门顿时传遍了全场,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看过来,我们顿时成为众人的焦点。 “发生什么事了?”作为双方家长的吴俊洪和许明走过来,问道。 玄烨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屑解释。也很难解释。 他虽然对许娇蓉很不客气,但毕竟不是不懂分寸的人,事实上,恐怕他对人际关系的把握比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要精通!面对许娇蓉时的反常主要是因为这个小女孩实在是太“强”了。 不过他不说并不代表别人不说。许娇蓉一见父亲来了,立刻转身投入他地怀抱,撒着娇说道:“爸爸,我说我是彦哥哥的未婚妻,他太高兴了。声音就大了些,不要紧的。” 吴俊洪惊讶地张大了嘴,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她,似乎不明白怎么这么会儿功夫自己就有了个准儿媳妇? 许明却是脸色如土,看了看脸上几乎要黑透的玄烨,强笑了一下。说:“抱歉,抱歉,小女被人宠坏了,不知道分寸乱说话,吴先生千万不要介意!” 许娇蓉却不高兴了,抢白着说道:“爸爸,我没有算说话,我真的很喜欢彦哥哥,你让他当我的老公好不好?” 这次不只是我了,而是所有的人都大囧。许明更是一脸羞红看样子只想找个地洞一头钻下去。 吴俊洪哈哈一笑。说道:“许小姐真是天真可爱。说话很有趣啊!”这么明显的睁眼说瞎话,即使是想要帮许明解围。也未免太过了。玄烨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拉着我说道:“不管他们了,敏敏,我们走!” 说着拉着我向门口走去。 “彦哥哥、彦哥哥!等等我!”许娇蓉见我们要走,着急地在他爸爸怀里扭来扭去,看上去颇有要跳下来跟上我们地意思,却被她父亲死死抱住了,走脱不得。 她放声大哭起来。 我所看到的就只有这些了。玄烨拉着我快步离开宴会厅,转过转角,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一口气走到宾馆外面,看着天上新月如钩,银白色的月光铺泻在大地上,晚风轻轻吹拂,宁静而悠远。 他深深吸了口气,叹道:“世界终于清静了!” 我不由“噗哧”一声笑出来。 他突然转过头看着我,表情有些忐忑地说道:“敏敏,关于那许娇蓉说的胡话” 我会意,嫣然一笑道:“我知道的,我相信你!” 他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紧紧抓住了我地手,只说了“敏敏”两个字,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淡淡地笑了。 生存至今,历经人间风雨、生离死别,至今还没有发疯,我所凭借的,无非只有一样—— 信任! 我,相信他的爱! 仅此而已。 =============================================== (以下免费) 奇迹,总是在绝望的时候到来! 还以为不会有粉红票了,没想到昨天一看竟然多了3票,不知是哪位亲捧的场,晓月感激涕零 敏敏和玄烨前面已经经历过太多磨难,所以现代篇里面不会有太大的情感起伏,定下的基调就是平平淡淡、似水柔情,家长里短的温馨和平静。如果大家有什么好的想法,不妨一起来说一说! ^^ 第十八章花痴 第十八章 花痴 许娇蓉果然不负“花痴”的称号! 也不知道这小小女孩从哪里来学来的这些东西,她自从那晚的酒会以后就天天来找玄烨报到。最痛苦的是,无论玄烨如何驱赶,说了多少难听的话,她都有本事向着对她有利的方向曲解,简直令人郁闷到爆! 而吴俊洪夫妇的态度却颇有些****。 过了两天,吃午饭的时候,许娇蓉又来了。 “彦哥哥,今天我们吃法国大餐!”小女孩得意洋洋地看了我一眼。 我无奈地笑笑。 许娇蓉真的是非常“娇气”挑嘴得厉害,一丁点儿不如意就不肯吃饭。许明没办法,只能走哪儿都带上两个厨师,手艺都是非常好的人,每餐吃饭自理。而自从许娇蓉缠上了玄烨,就天天来找我们一起吃饭,自然她的“****厨师”也跟了过来,各种口味的饭菜换着吃。 现在的小孩真是不简单,一眼就看出了我是她的“情敌”因此从来对我就没什么好脸色,还处处挑衅,气得玄烨不行。我自己却是无所谓的,一个大人总不能跟一个小孩计较吧?只是次数多了,未免有点无奈而已。 玄烨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扔下筷子黑着脸对我说道:“敏敏,走,不吃了!” “可是”我还没吃完哪! 我颇有些可惜地看了看桌上还剩很多的饭菜,有我最喜欢地香辣蟹啊!咂了咂嘴。我站起身来。 “等一下!”许娇蓉急了,拉住玄烨道“彦哥哥,我们一起吃嘛!我还没吃饭呢,你陪我!” “我凭什么要陪你?”玄烨终于爆发“告诉你,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陪你吃饭。你死了这条心吧!” “为什么?”我现在很佩服许娇蓉,因为她居然有本事在这样的情形下还一眨一眨大眼睛。一脸无辜状“彦哥哥,以后我们结婚了,难道也不在一起吃吗?” 玄烨抓狂:“我不会和你结婚!绝不!” 许娇蓉一脸奸猾,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她在玄烨面前露出这种表情:“可是彦哥哥,吴叔叔和吴阿姨跟我说以后我会是你的新娘子啊!”爆炸性新闻! “什么?!”就连正在盛怒中的玄烨也不由得愣住了。 就在这时,吴俊洪夫妇从外面走进来。跟许明在一起,有说有笑。 “爸爸!吴叔叔、吴阿姨好!”许娇蓉跑过去,一脸甜笑地说。 我实在是有些感慨——看这有钱人家的小孩就是从小便不同凡响,这心机耍得 玄烨怒容满面走过去,问道:“爸、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花痴女说什么我的新娘子什么的,是不是你们在背后搞鬼?” 吴俊洪夫妇惊讶地对视一眼,似乎没想到儿子小小年纪竟然说出这么老成地话来。 吴俊洪怒道:“放肆!有你这么说话的么?爸妈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什么叫做‘搞鬼’?没大没小地!” 一个唱黑脸,另一个自然就要唱红脸,吴陈穗贞笑着打圆场道:“哎呀,宝宝年纪小不懂事,你发什么火?宝宝,你跟蓉蓉年纪差不多。她又那么喜欢你,就订下来以后做你媳妇好不好?” 玄烨的脸都快黑透了,从来就是他算计人,什么时候被人算计过?而且前世的他呼风唤雨,凡事都是他说了算,转生以后虽然亲生父母失职,他姑姑、姑父却也对他百依百顺,顺遂的日子过惯了,此时哪里能忍受得了这一年见不到几次的父母自作主张?况且此事还牵连到我,他的怒气更盛。 “她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娶她吗?那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从三岁小孩到八十岁老太太都有。我不是天天都要结婚?我看是你们贪图许家地势力,为了点小钱把自己的儿子给卖了吧?我看你们干得出这种事情来!”他面带讥嘲地说。 吴俊洪夫妇顿时脸上通红。像憋了三天气似的,有些恼羞成怒:“放肆!有你这么跟父母说话的么?” “有你们这么当父母的么?”他反唇相讥。 “你”吴俊洪气急“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好好做一次‘父亲’!跟许家联姻,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就这么定了!” “好啊,等花痴长大了,你娶来做二房吧!”玄烨毫不示弱说完,一拉我的手,不顾而去。 气得吴俊洪在后面跳脚。 我偷偷抿嘴而笑。就算再怎么大度的女人,听到有人要给自己心爱的人做媒,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我虽然活了三百多年,照理说什么大风大浪都应该见过,该心如止水了,但涉及到玄烨,还是大方不起来地,若不是看在他们怎么说也是玄烨的亲生父母,我必定叫他们好看! 不过自己不好出手不代表别人不能出手,看到玄烨跟他们针锋相对,我心里那个痛快!这也是刚才我没有阻止他的原因之一。 “高兴了?”他突然停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被他看透,我索性放开来,不再遮遮掩掩,笑盈盈地说:“是啊。你为我出了口气,怎能不高兴呢?” 他吁了口气,七分感慨、三分抱怨地说:“我还以为你一点都不在乎我了呢!” 我讶然,说:“怎么可能?你怎么这么想?” “不是吗?”他“幽怨”地看了我一眼“自从相认以后,你总是那副淡定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对我也总是若即若离。” 我无语。 天天都跟他腻在一起,他也好意思说“若即若离”? 他嘴边忽然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说:“敏敏,你要怎么补偿我?” “补偿你?”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但一看到那精致的小脸,立刻举手投降了“好吧好吧,你要我怎么补偿?” 他不说话,只是点了点他地嘴唇,一脸坏笑。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别笑了,跟你的脸蛋一点都不搭调!” 他一愣,我得意一笑,瞅了瞅四下无人,快速弯下腰,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他的眼中顿时情浓一片。 “敏敏,我受不了了,咱们偷跑吧!”他拉着我的手,说。 “啊?”这下轮到我愣住了。 “那个花痴啊!真是比胶水还粘人,而且还那么厚颜无耻,我实在是忍受不了了啊!咱们今天就走,去北京、去东北、去内蒙,总之避开那个花痴就行!”他一脸坚决地说。 我看着他郁闷的样子,心里替他默哀了三秒钟,想了想道:“也好。在这里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出去转转。不过还是要跟你父母说一声的,免得他们说我诱拐小孩。” 他的脸一垮,道:“告诉他们?那不就等于告诉花痴了吗?” 我笑了笑说:“没关系,看我的!” 他将信将疑地看了我一眼。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幸灾乐祸?”他喃喃地说。 “哪有!”我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第十九章小情敌 第十九章 小情敌 第二天我向吴俊洪夫妇告辞,决定去北京找找罗家先祖的痕迹,玄烨听了死活跟着要去。吴俊洪夫妇没办法,反正他留在这里也是无用,便答应了。 我买了去北京首都国际机场的机票,却搭乘私人飞机直接飞到了南苑机场,来了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许娇蓉果然追着玄烨的脚步先后到了北京,不过跟我们错身而过,终于成功摆脱了她。 从北京、山海关、长白山一线转了一圈回来,玄烨有得也有失。尤其是走在紫禁城的宫殿之间、御花园里,看着往日的风光不在,任我怎么劝解也难以抑止他心中的郁郁之情。然而后来就好了,随着看的地方增多,渐渐也就习惯了,心情也随之开朗起来,到了后来,索性放下心中所有的壁垒跟我一起玩个痛快! 等我们回到波士顿的家中,新学期已经快要开始了,玄烨却仍然意犹未尽的样子,我不由好笑。 “来日方长,你现在不过才八岁,以后多的是时间到处走走看看。也别老是在中国转悠,世界好多值得去的地方等着你呢,怕是你以后走都走不完!”我如此说。 他这才收了心。 这一路上为了方便,我们都是坐私人飞机飞来飞去,让玄烨很有些优越感。不过他也很有心,信誓旦旦以后一定要买自己的私人飞机,我明白他的心思。只是淡淡一笑。 出了机场,玛丽安已经派来了专车送我们回家。尽管私人飞机比一般地民航机舒服很多,但毕竟长途飞行,玄烨年纪还小,上了车就累得沉沉睡去了。我送他回到家中,把他交给王月天夫妇,婉拒了他们让我坐一会儿的邀请。刚刚转身走了不过十几步,忽然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嚎响起。我吓了一跳,转头向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王家的门突然“嘭”的一声又打开来,玄烨一脸惊恐地冲出来,好像后面有鬼在追。 “你怎么了?”我大感讶异,谁能把他吓成这样? 他看见了我,就像终于找到了组织的迷途羔羊,冲过来拉着我地手。哭丧着脸道:“完了!魔鬼来了!” “啊?”我一头雾水,怪异地看着他——动画片看多了吧? “啊!”一个稚嫩的声音跟我地同时响起,一个小小身影冲过来“挤”进玄烨怀中,奶声奶气地说“彦哥哥,魔鬼在哪里?魔鬼在哪里?蓉蓉好怕哦!”玄烨顿时满脸黑线,使劲想要推开她。却不知道她哪儿来的大力,竟然纹丝不动。 我无语。 没想到许娇蓉竟然能跟到这里来,实在是 我有点怀疑,她真的只是个跟玄烨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吗? “呃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我急忙打退堂鼓。 “敏敏!”玄烨叫道。 “哼!你给我站住!”许娇蓉很有气势地看着我,鼻子向天。“我问你,你把彦哥哥带到哪里去了?我在北京根本没找到你们!还好你识趣把彦哥哥送回来了,不然我就要我爸爸告你拐卖儿童!以后不准你再接触彦哥哥,听到没有?”她说着,理直气壮。 我大汗,她还真以为法院是他们家开的啊? 没必要跟一个小女孩计较,我笑着挥了挥手,转身向着自己的房子走去。 “敏敏,等等!我跟你去!”玄烨奋力拉开许娇蓉八爪鱼似的双手,然而那双手上就像粘了强力胶水一样。说什么也拉不开。 “彦哥哥。你不是要跟蓉蓉在一起吗?要到哪里去?”许娇蓉还有精力一边跟他纠缠,一边说。 “滚开啦!鬼才要跟你在一起!”玄烨又气又急。口不择言。 “宝宝!怎么能这么说话呢?”王月天夫妇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门前,听了他地话,怒道“人家蓉蓉专门来找你,你怎么这么刁蛮任性,一定都不懂礼貌?!” 玄烨愣住了,呆站在那里,手指很滑稽地指着自己:“我刁蛮任性?我不懂礼貌?” 他哭笑不得。 王月天夫妇脸上一红,似乎自己说这话也有点亏心,连忙转移了话题说道:“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不累吗?快点回去休息一下,罗小姐一路还要照顾你,更累了,你就让人家好好歇一歇吧!” 玄烨看了看我,叹了口气道:“好吧,我这就回去了敏敏,你好好休息!”说完,使劲一抓许娇蓉,怒道“我要回家,你到底放不放开?” 许娇蓉抬头看了他一眼,终于有了点讪讪的样子,放开了他,但却又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他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走了回去。我在后面看了,不由奇怪—— 这回他怎么这么爽快了?他可不是那种轻易妥协的人啊! 摸不着头脑的我也懒得多想,反正回头就知道了,说实话我也确实有些累了,转身径自回屋休息去。 第二天,王月天夫妇再次盛情邀请我去他们吃饭,我推却不过,而且一天都没看见玄烨,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强,便按时赴约。 王吴丽华招待我进屋,端出了饮料,我看见许娇蓉仍然粘在玄烨身边,他一脸不耐,干脆跑去帮忙准备晚上的饭食,由于是烧烤,忙进忙出地,对许娇蓉讨好的笑容根本视而不见。 颇为新奇地,我指了指许娇蓉问道:“王夫人,怎么许小姐会在这里呢?她一个人来的吗?” 王吴丽华笑着看了两人一眼。说道:“是啊,也不知怎么搞地,蓉蓉似乎认定了我们家宝宝,前两天突然找上门来,我们都吓了一跳呢。不过这小孩子也真是有心,挺乖巧的,又跟宝宝玩得来。听说,哥哥已经做主跟许家结了亲家呢!” “噢”我拖长了音。低头喝了口水,若有所思“这么小就给宝宝订好了媳妇儿啊?要是他长大了不喜欢怎么办?” 唉,终究还是忍不住心里淡淡的嫉妒。虽然明知玄烨对我地感情,但我们在一起怕是不会得到任何人的支持的吧? 王吴丽华不以为然,笑着说:“刚开始我也这么想,不过现在看看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样子。还真是挺相配地。蓉蓉这孩子人小鬼大,嘴巴又甜,我想宝宝很快就会习惯跟她在一起的,等他们长大了,也算是青梅竹马,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他们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这桩婚事不会耽误了宝宝。” 我一边静静地听着,心里地酸水一个劲往上冒。同时不由得泛起一股哭笑不得的感觉——想不到我活了三百多年,现在还要跟一个小娃娃抢老公?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看了一眼板着脸的玄烨,和像影子一样跟着他的许娇蓉,我承认心里有些不舒服。 王吴丽华却似乎根本没发现我地异样,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罗小姐。认识了这么久,还没见过你地男朋友呢,他不在这里吗?” 我笑了笑说:“让您笑话了,我还没有男朋友呢!” 她笑了起来,道:“果然!我就说嘛,你一看就是个女强人,怕是没什么时间去找男朋友吧?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帮你留意一下怎么样?女人哪,再怎么强也得找个贴心地人,这样老来才有个伴。说实话。宝宝这么喜欢你,我就很可惜。要是你能有个女儿的话,跟我们做个儿女亲家是最好不过了,我们也放心得多!” 我有些目瞪口呆,怎么说着说着竟然连“儿女亲家”都跑出来了?这王吴丽华平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原来也很有八卦的潜质嘛!我还真是小看了她。 看我瞪着她,她愣了一下,然后有些讪然说道:“罗小姐,不好意思,似乎我有点多管闲事了” 我回过神来,急忙笑道:“哪里哪里,您这么关心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说实话我还真不着急成家什么的,不过您既然有心,那就厚颜麻烦您了!” 她听了这话,笑得眼眯成一条缝,喜道:“那好,那包在我身上了。你跟我们投缘,又对宝宝那么好,我也就没把你当外人看,你也不要客气,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们,你一个女孩子孤身住在外面,也挺不容易的!” 我听了,一股暖暖的感觉在心里。如今人情冷暖,她能有这样的表示,不错了。 “谢谢您,王太太。”我笑着说。 这时,电话铃响了。 王吴丽华接起电话,听了一下后放下听筒对我告了声罪,走到外面说道:“蓉蓉,你爸爸地电话,快来听。” 许娇蓉毕竟是个孩子,闻言快乐地跑进来,一看我在房里,撇了撇嘴,冲上楼梯,到她自己的房间去听了。 玄烨暂时摆脱了影子,走到我身边问道:“你刚刚跟姑姑在说什么?” 我瞟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你姑姑说要给我介绍男朋友呢!” 他眉毛一挑,猛地抓住我的手,低声道:“你是我的!” 他的手紧紧抓住我的,我却觉得心里一松。那霸道地表情一如往常,让我觉得似乎仍然是被珍视的 “我知道啊,不过,多一个男朋友也没什么坏处不是吗?”我狡黠地笑笑“你不也有个小小未婚妻么?” 他顿时脸一沉,恼怒地低吼:“什么未婚妻!都是他们擅自决定的,我才不承认!”蓦地一愣,他眯起了眼看着我,隐隐透出笑意“敏敏,你在吃醋?” “是啊,我吃醋,不行吗?”我大方承认。 他笑了起来,时间和地点不对,他不能做什么,只是紧紧地握了握我的手,趴在我耳边说道:“别担心,你永远是我最爱的人许娇蓉的事情你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我也低声地笑了,毫不怀疑他的话。 不过我有点好奇他会怎么做?别看转世以来他似乎无所作为,也只不过因为生理年纪太小,加上真的没什么值得操心的大事,所以以轻松地心态玩乐度日而已。他就像一头正在打盹儿地狮子,一旦醒来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拭目以待。 第二十章转学 第二十章 转学 虽然好奇玄烨究竟会采用什么方式来摆脱许娇蓉的纠缠,但我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釜底抽薪的办法。 开学以后,他一改往日低调的做法,拿出浑身解数,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内便完成了小学阶段所有课程的考核,按照规定,可以直升中学也就是进入第七年级的学习。 这个意外的变化不仅令学校大为惊讶,直呼“神童”也令王月天夫妇惊喜万分,对他更是疼爱万分,说什么都是一口答应,就差没宠上天去了! 但所有人也都奇怪,为什么平时不见一点端倪,突然一下子就冒出个“神童”来? 玄烨倒是没有遮遮掩掩,却非常狡猾地话只说一半,告诉王月天夫妇是我帮他补习的成果,结果他们对我更是感恩戴德,更多了一层钦佩,弄得我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哭笑不得。 玄烨既然可以跳级读书了,王月天夫妇也就没闲着,四处帮他寻找合适的中学。而顶着“神童”的帽子,怎么也不能让他读一个一般的学校不是? 这本不是件难题,波士顿的教育水平本身是很不错的,但这时玄烨的后招开始显现出来。他拒绝王月天夫妇为他选择的一切学校,并且死活要求到英国去学习,使得他们大感讶异的同时,也颇为头疼。 玄烨年纪还小,孤身一人到英国去读书。谁来照顾他?而且两国相距遥远,他们生意又忙,不可能经常飘洋过海去看他,这让一向疼爱他到了骨子里的夫妇俩怎么忍受得了? 然而玄烨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论他们怎么劝说,他就一句话:一定要去!令王月天夫妇伤透了心,不明白为何一向乖巧听话地宝宝突然变得这么任性刁蛮? 许娇蓉也是天天哭、日日闹。她本来也算聪明。但绝对没有聪明到玄烨那种程度,不可能跳级读书。玄烨突然升上高年级就够她难受的了。这使得他们不可能再在同一所学校读书,现在还要分开另一个国家,更是相见无期。她费尽心思结果转眼成空,委屈和不甘双重作用下,自然是哭闹不休了,希望借此能让玄烨改变主意。却没想到玄烨并不是她家家长,没必要包容她的任性。她的眼泪对他根本不起作用,注定是白费心机。 为了避嫌,也因为许娇蓉成天粘在他身边,玄烨这一段时间都忍住了没有跟我私下接触。不过这天下午,他却一个人跑到了我的办公室来找我。 “你怎么来了?”我诧异地站起身来,绕过办公桌,蹲下身来抱住他小小的身子。 “敏敏,我好想你!”他紧紧抱着我。叹息了一声,满足地说。 我不由失笑:“怎么了?不是天天都在见面吗?” 他嘟起了小嘴,说:“那怎么能一样呢?虽然天天见着你,却没有机会抱你亲你,更是难受!” 我无奈地笑笑,知道他这是索吻来了。只好遂了他的心愿。 他于是心满意足,拉着我坐在沙发上,笑道:“辛苦了这么久,总算有了个结果了!” 我一愣,忙问:“你姑姑他们答应了?” 他得意地一挑眉毛,道:“我那不负责任地老爸老妈一开口,姑姑他们就是再疼我、再舍不得我又能怎么样?而我爸妈只要我能弄出个成绩来给他们撑面子就行了,才不会管我究竟在哪里读。” 我心里一叹,没有说话。 他发现了,小手抚上我的脸颊。收起了笑容。换上了担忧,问:“敏敏。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叹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你姑姑、姑父这么疼爱你,你这么做必定会伤了他们地心,而偏偏造成这种局面的又是你的父母,你却不得不求取他们的支持。这真是算怎么回事呢?” 他笑了笑,说:“既然麻烦已然生成,就惟有尽力去化解,且不论是谁的原因,只要能解决问题,能够动用的资源就绝不能白白放弃。虽然这么做对姑姑他们来说有点残酷,但我并不是一去就跟他们断了联系,只是不能时时聚在一起而已,其实也算不了什么。如果能因此还你我一个清静,那也值了!” 我无言,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没错。 他的灵魂曾经是一个帝王,骨肉亲情对他来说虽然重要,却并不是唯一地,如果必要,并不是不能舍弃。利用身边可利用的一切来达到目的,即使有所牺牲也是可以接受的,这是他曾经奉行不讳的铁则,即使已经时移世易,这样的观点仍然在他心中根深蒂固,平时没有碰到关乎其身的难题,显现不出来,而一旦有必要的时候,则表露无遗。 这样地性子是好是坏?我也说不清楚,但一想到即使转生为普通人家,他仍然无法尽心去享受亲情之爱,我的心里就一阵阵揪疼。 难道我真的是他命中的魔餍吗?这一世如果没有我,他可能只会是一个虽然聪明,却普普通通的小男孩,跟一般人一样,成长、工作、结婚、生子,拥有平凡而幸福的一生。 可是如果真地这样,那我怎么办?我已经爱他爱得刻骨铭心,如果没有了他,我在这世上不过行尸走肉! 深深一叹,我迎上他忧心的眼神,急忙勉强自己笑笑。 他小小年纪却要费尽心思为我们的未来谋划,我不能再增加他的负担了。 “你真的决定了吗?”我问。 “当然。”他轻笑“从九五至尊到如今的一文不名,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敏敏,除了你,再没有什么令我害怕失去的东西了啊!”我鼻头一酸,伏在他的肩膀,轻轻抽泣。 虽然仍然是那么稚嫩的肩膀,却仿佛给了我无比坚强的支柱,就像在三百年前一样,令我安心、令我眷恋 “等我们到了英国,就再没有人可以约束我们,我们就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等我长大了以后,我们就结婚、生一堆小孩,然后再来慢慢孝顺姑姑、姑父,不也一样吗?别担心了!”他在我耳边轻轻说道。 我不由破涕为笑。 明明还这么小,却已经想到什么结婚、生子了,果然一个小孩子身体里装着一个成人地灵魂,怎么看怎么奇怪。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这么办吧。过两天我会先去英国打点,你想要读什么学校?我好安排。”我笑着说。 “又哭又笑,小狗撒尿。”他抬手轻轻为我拭去脸颊未干地泪痕,带着七分怜惜地取笑道,然后偏着头想了想,说“伊顿公学吧。我很想去看看这所有名的私立男校究竟是怎样地情形。” 我“噗哧”一下笑了——他果然还是那个满腹心机的康熙大帝,凡事都以利益最大化为目标,争取对自己最有利的形势! 伊顿公学是个什么地方?那是英国最有名的私立男校,以“精英摇篮”、“绅士文化”闻名世界,曾造就过二十位英国首相,培养出诗人雪莱、经济学家凯恩斯,也是英国王子威廉和哈里的母校。以前,伊顿公学曾是英国殖民地上层家庭男孩的首选,从印度王子到阿拉伯王子,就读的学生个个都是名流之后。现在虽然王子们少了不少,但美国的富豪、亚洲的赌王,都把孩子送到这里,其他就算没有显赫的家世,也都是些出类拔萃的少年精英,日后必然会出人头地的那种,所以能够进入这所学校,首先本身就足以证明这个孩子的能力和潜力,其次也可以跟未来的各国精英们拉上了关系,对于未来的发展有百宜而无一害,前途不可限量。玄烨会选择这所学校,怕也是相中了它的名头和它的校友之间那庞大而有效的人际关系网络吧?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问:“你笑什么?” “没有啊!”我努力憋住笑意,却终究还是没能忍住,笑出声来“你还真是老谋深算。” 他的脸微微一红,带着被人看穿的薄怒,恶声恶气掩饰自己的困窘,说道:“伊顿公学的入学条件好象很苛刻,插班生更是难上加难,你能有办法安排吗?” 我笑着,不去揭破他的小聪明,轻描淡写地说:“我没告诉过你吗?我是伊顿公学的股东之一呢。” 他看着我,目瞪口呆。 第二十一章分离 第二十一章 分离 伊顿公学是私立学校,虽说名义上面向全国招生,但想要进去却必须满足“财”、“才”二字,缺一不可。学校的学费每年高达两万英镑,这可不是普通人家能够承受得起的,因此报考的人并不算多,再加上严格的入学考试和面试,最终录取人数不会超过四分之一。另外,想要就读于伊顿公学,学生自身的能力也必不可少,一般都是从私立小学的优秀学生中招收,或者公立学校的成绩特别突出的学生也可以被收录,就算有钱,如果自身没有才能,入学的几率也是少之又少。当然,收生严格并不代表死板不通人情,如果你的身世特别显贵,想要破格入学也不是不可能的。 玄烨的家庭也算得上是大富之家,学费对他们来说不成问题,而玄烨能够以八岁的年纪读完小学,能力上自然也不必说。虽然现在已经过了入学时间,但有我在,身为学校的大股东之一,想要安排个把学生插班入读并不算困难。因此没过几天,他的入学许可就下来了。 吴俊洪夫妇就不用说了,儿子能够去伊顿公学读书,其中的利益够他们狂笑三天的,哪里还能有半点不同意?王月天夫妇本来不舍,但见玄烨有了这么好的前程,再是不舍也只能割舍,开始全心全意为他赴英“留学”作准备。好在伊顿公学是住宿制的学校,校风良好,学习、住宿环境都是数一数二的。这倒也免去了他们担心玄烨没人照顾地忧虑。 唯一坚持反对到底的人就是许娇蓉。原本还打算追到英国去的她现在是直接没戏了。且不说伊顿公学不收女生,就算收女生也不是她能够进去的,更何况全日制住宿,她根本就不可能见到玄烨一面。知道了这些之后,她便又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小小年纪却把女人的撒泼无赖发挥得淋漓尽致,同为女性的我看了也不由得汗颜。而这番表现。令本来还对她颇有好感的王月天夫妇大皱其眉,印象大变。可怜许娇蓉。虽然比一般女孩子早熟而且心机更多,毕竟还是个小女孩,遇到这种从来都没碰过地挫折立刻乱了分寸,不停哭闹不但没人理睬,反而失了强力奥援。 我是要先去英国作准备的,因此要在玄烨之前出发。临走地前一天,我到王家去告别。 “罗小姐要走了?”王吴丽华大为惊讶。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笑了笑说:“是啊,总公司调我到英国分公司去做事,时间紧急,明天我就要走了。” “英国?”王吴丽华和王月天对视了一眼“怎么说走就走,那么突然呢?我答应帮你留意好对象还没兑现呢,难得你又跟我们这么熟了,说实话我们还真有点不舍得。” 我笑道:“多谢王夫人啊!不过公司的决定一向都很突然。就像这次我来波士顿,也是催着赶着要我过来,不知道这回英国那边又出了什么事了,非得要我过去。您知道的,我只不过是一个打工的,上层的通知我也没办法拒绝。” “那真是可惜了!”王吴丽华叹道。 “英国分公司可不同于波士顿地区这几间小小的饭店。罗小姐被派过去也算是高升了。能够得到公司那么看重,说明罗小姐本身的能力不凡,前途无量啊,有什么好可惜地?”王月天笑着说了夫人两句,转头看着我又问道“罗小姐要去很久吗?不会再回这边了吗?”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次我是调动过去的,恐怕要待很长时间,不过会不会回来,还不是总公司一句话的事情?这我可不敢担保。”没有把话说绝了。万一以后玄烨决定回到这里来。我也好有个退路。 王月天点了点头,忽然掩饰性地咳了一声。又问:“不知道罗小姐去英国的哪个地方?” 我笑了起来,道:“分公司在伦敦,我当然是去伦敦了。王先生有什么事吗?” 王月天有些尴尬地看了看我,说道:“这个罗小姐这几天忙,没有时间过来,应该还不知道宝宝要到英国的伊顿公学去上学了吧?” 我当然知道,还是我安排的呢!但却故意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道:“是么?什么时候决定的事?伊顿公学是所好学校,这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宝宝那么聪明,以后肯定会有出息地!”我似乎真的在为他们高兴着。 王月天夫妇也笑起来,宝宝得到赞扬似乎比他们自己受到褒奖还要来得开心。 “罗小姐,”王吴丽华抢过话头,笑着拉着我的手说道“你一向都疼爱宝宝,宝宝也一直把你当成姐姐看待,所以我也不避讳你,厚着脸皮拜托你一件事情成么?” 我心头暗笑,说道:“王夫人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在这里受你们的照顾良多,报答都还来不及呢,别说什么拜托,您有事请直说,能够办到的我决不推辞。” 好话人人爱听。王吴丽华眉开眼笑,说道:“罗小姐太客气了,我们哪里做了什么值得你报答的事?不过既然我们有缘,我也就不怕直说了。”她顿了一下,瞟了一眼王月天,看看他没什么动静,然后接着说道“你知道宝宝就要去英国读书了,而我们家在那边并没有什么亲戚朋友,他们吴家虽然在英国有几间公司,却也只是在北爱尔兰那边,宝宝在英格兰读书,难免有些鞭长莫及。既然罗小姐要去伦敦,能不能帮我们照看一下宝宝?”她好像生怕我不答应似地,紧接着又急急忙忙说道“我知道罗小姐必然公务繁忙,不过也不会给你添太多麻烦的。宝宝的学校什么都有,这个我们不担心,只是怕万一出了点什么状况,那边也好有个熟人能照应一下。你看行么?” “当然没问题了!”我一口答应下来,笑道“我本来就很喜欢宝宝,即使两位不说,我也会好好照顾他、能帮得尽量帮的,你们就放心吧。” 若不是为了玄烨,我巴巴地跑到英国去干嘛?只不过有了他们今天这句话,以后我接近他就更加名正言顺了而已。 王月天和王吴丽华都笑了起来,笑容之中如释重负。 我却忍不住暗自一叹。 这件事,如果放在任何其他两个人的身上,怕不都会引起别人的猜疑——这也未免太巧合了些,他不走我也不走,他刚要走我便也要走了,不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吧? 但放在我和玄烨身上,却没人有这样的疑虑,我和他之间,从表象上看,实在相差太多太多!谁又会相信我和他之间会有什么****呢? 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 故事终于要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玄烨和敏敏将迎来一个更加自由的环境,但也会面临更多的问题,且看他们如何携手共度难关吧! ^^ 求粉红票票没有粉红票票就求收藏+推荐,反正有啥俺求啥!hoho 第二十二章伊顿公学 第二十二章 伊顿公学 虽然名义上我是去英国分公司做事,但事实上我这老板并不需要天天坐镇在那里。玛丽安对业务也逐渐熟悉了,剩下的就是历练而已,总要给人家一点时间和机会的,于是我索性放手让她去做,而我自己则躲进了伊顿公学。 当初入股伊顿的时候,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今天的需要,不想当日的一个无心之举,竟然会为玄烨和我带来如今的便利,似乎冥冥中自有上天的安排。 作为伊顿的大股东之一,我不但可以随意安插一个学生进去,而且就连我的身分也轻而易举就搞定了。到了伊顿以后,我摇身一变,成为了学校一名普通的教师,教授的课程是英国史。 这个课程对我来说再简单不过了,谁又能够比亲历这些历史的我更清楚事情的脉络?众多史学家纷扰不休、争论不止的所谓迷题,知道真相的并不只有那些已经逝去的人们。 而我也因此能够名正言顺留在伊顿。英国的学校大多是没有围墙的,所以并不严格区分校内和校外的区别,伊顿也是如此。它分散在温莎小镇的各处,俨然是一座中学城,颇有剑桥的风格,而玄烨将来要住的宿舍就在我住所的不远处,来往也是相当方便的。 就在我安顿下来不久,他就到了。王月天夫妇忙于工作,本想放下一切送他来,玄烨却坚持自己出行,自力更生。王月天夫妇虽然保留了不少中国人的传统习俗和观念。但在国外那么多年了,多少也被外国人地观念熏陶了一些,劝说未果之后便也放弃了坚持,放手让玄烨自己去飞。因此,将玄烨带到机场,委托给机上的乘务人员后,他们便回公司去了。 这是我跟他一早商量好的结果。王月天夫妇也不放心专程打电话拜托我照顾他,于是我亲自到伦敦机场接了人。然后一路直接送到伊顿公学。 按照他的条件,其实完全可以申请“国王奖学金”国王奖学金只有成绩特别拔尖的学生能够享受,奖学金获得者可免五年学费,全校获此殊荣的人总共也不过只有七十名。另外,获得奖学金的学生不仅能够在原有校服地基础上增添一件潇洒的披风,还有其他高人一等地待遇,例如搬出普通宿舍楼。住进学校中心庭院的“老校舍”在专用餐厅就餐等等。据说,那里的有些食谱,沿用的是16世纪宫廷的烹调方式。我原本也想给他一个名额的,他却拒绝了。 办理完入学手续,他并没有直接去宿舍,而是先来到我住的地方。对他来说,这便是他在英国地“家”了。而且是完全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一个真正的“家” 放下行李,他第一时间兴致勃勃地换上了刚拿到的校服,我从到这儿的第一天就张罗着为他特别订做了,今天刚刚好来得及。 那是类似绅士的黑色燕尾服,里穿白色衬衫。外面套一件黑色的坎肩,下身的长裤和皮鞋也极有讲究,做工精细,据说一套下来需要花费七百英镑,对于普通人来说简直要瞠目结舌了。不过玄烨前世是执掌天下地皇帝,从来没有过“钱”的概念,今生有出生在大富人家,根本体会不到“缺钱”的滋味,而我挣了三百多年的钱了,身家有多少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并且手下的企业集团还在为我x进斗金。别说这小小的七百英镑,就算是每年两万地学费在我眼里都只剩下一堆数字了 闲话休提。却说穿上了校服的玄烨,衣冠楚楚,得体的剪裁将他的风度整个儿衬托出来。细致的五官在衣服的衬托下更加出色,而卸去了一身的浮躁,潜藏在他的灵魂中那些优雅和沉稳终于毫无顾忌地展露出来,前世的帝王果然不同凡响,仅仅只是一身衣着的变化,便将他由一个乖巧可爱地邻家男孩变成了风度翩翩地高贵小绅士。 我蹲下身子为他整理衣角,凝视着他,心中掩不住骄傲。 如今只剩我们两人,他用不着在我面前虚饰,小脸上尽是成熟,搭配上这身绅士装扮,有一份独特的魅力,令人迷醉、令人心折。 他低头看了看自身地衣着,不由笑了,说:“想不到我也有穿上这种衣服的一天。想当年做皇帝的时候,看到洋人们这么穿着,还觉得怪异得很,现在看来倒是挺有些道道的。” 我抿嘴笑道:“时代不同了,人们的审美观也在发生变化,你今世从小就受到东西方文化的合璧教育,自然眼界要开阔得多,对待事情的态度也就不一样了。” 他点点头道:“确实如此。俗语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果然如此。” 我看他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不由想笑。 “你真的不打算要那国王奖学金吗?”我问。 他摇了摇头,道:“要来有什么用?免学费?这点学费我们还不是交不起吧?要他的特殊待遇?别的不说,让我搬去学校中心庭园住是绝对不可能,那样一来我怎么能跟我心爱的敏敏在一起呢?” 他说得自然,我却不由听得有些耳朵发烧,不禁轻轻啐了一口,说道:“油嘴滑舌!” 他嘻嘻一笑,接着昂起了头:“就算没有国王奖学金,我也能让他们认同我的能力,同样可以成为这里精英中的精英,你等着吧,很快我就能得到银纽扣的!” 所谓“银纽扣”是对伊顿公学的顶尖学生的代称。按照校规,普通学生只能穿着黑色燕尾服,而获得国王奖学金后,则可以额外获得一件披风。在上一级,如果能够穿上不同颜色的坎肩,就说明你是伊顿公学的“明日之星”是从所有获奖者中选出的佼佼者。如果再在这个基础上配上银色扣子,那么你就是整个学校最高级别的优秀学生了,不仅说明了你的能力、竞争中优胜者的地位,甚至有权参与学校政务,拿到真正的权柄!可以说“银纽扣”是所有伊顿学生的梦想,有了它,就意味着能够在精英辈出的伊顿公学中鹤立鸡群! 很大的口气!但我却对他的这番话坚信不疑。 伊顿公学本来就是所顶尖学府,里面的学生个个都不是泛泛之辈,想要在里面出人头地,需要多大的本事?很难办到的事情,我却对他有着十分的信心。 前世的时候,不过十几岁的孩子,就能够智擒鳌拜,后来又平三藩、收台湾、斗沙俄,已经那么厉害了啊!如今前世六十多年的经验积累于一身,再加上现代化的科学教育,他将来会有怎样的成就?我简直不敢想象! 微微笑着,我退开一步,仔细打量着这个新时代的小帅哥,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不论是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对了,还有,下星期开始我会成为你英国史的老师,还请多多指教哦!”我笑谑地说着,他听得哭笑不得,摇头叹服道:“敏敏,你到底要我惊奇到怎样的程度才算完?一会儿是世界上最神秘的企业家,一会儿又是中学里不起眼的普通教师,似乎什么都能干,一个全能的人才,以后还会有怎样的身份来打击我的信心呢?” 我掩嘴直笑,道:“什么全能的人才?不过是活的时间太久了点,闲来无事就多学了一些东西而已。再说了,不弄个这样的身份出来,我们岂不是很多时间都不能在一起了?” 他笑了,拉着我的手道:“这我当然知道。之所以会进入这间学校,就是为了能够早日独立起来,你已经为我吃了太多的苦,今后我会好好疼你、惜你,再不让你受半点委屈、有半点辛劳。” 我低头看着交握的双手,轻轻地应了一声:“好。”心里像是被蜜糖浸泡着,又像是被温水熨烫着,甜甜的、暖暖的。 “对了!”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面色一整,正色道“敏敏,你是我的,可不准你跟其他的学生眉来眼去!” 我还没甜蜜完,突然听到这话,一下子愣住了。 他还在喋喋不休:“唉呀,我怎么就忘了呢?伊顿是男校,里面都是男学生,你一个女人家不行不行,太冒险了!你一定要答应我,不准在课后跟别的男生接触,不准跟他们说些与课程无关的话,不准敏敏,”他哭丧着脸看着我“干脆你不要去做老师了好不好?” 我目瞪口呆,看着他一下子由新新小帅哥化身为八卦老头子,差点转不过脑筋来。好一阵子,我才又好气又好笑地问道:“说,你是不是偷看了我屋里魔女的条件的碟?” “我才没有偷看!”他理直气壮叫屈“我是光明正大的看!” 我一阵无力,看着他,叹息道:“电视里的东西你还真信啊?再说了,都是些十几岁的孩子,我眼光再怎么着也不可能看上他们啊!”“可是他们都比我大”他垂头丧气地说。 我哭笑不得,干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做茶壶状:“你到底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 他哑然,不说话了。 看他全面败下阵来,我不由得一阵痛快! 第二十三章雨中事故 第二十三章 雨中事故 闷热的夏日,浓厚的云层黑压压地压下来,仿佛要直接压到人们头上般低沉。远处隐隐约约传来隆隆的雷声,预示着似乎很快就会有一场豪雨从天而降。 我叹了口气,担忧地看了看窗外。上午还是阳光明媚的天气,到了下午却突然变成了这样,谁也没有料到。想到今天玄烨正在练习马术,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忽然,一声霹雳巨响,我吓了一跳,猛地有些心神不宁,竟是怎么也坐不住了,干脆站起来走到窗边观望。 大雨即将倾盆啊! 不多时,又是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随即“轰隆隆”一阵雷声从东到西,像波浪一样滚过去,随即“哗”的一声,天地瞬间被一道雨帘遮盖住了,天上像是裂开了一条缝,银河水决堤一般往下倾泻,顿时眼前灰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来不及多想,回身抓起雨伞就冲出了办公室。 来到楼下,只见楼道里挤满了躲雨的学生,这么大的雨,即使有伞也不敢走啊!大家都只能无奈地望天兴叹。 突然,一阵嘈杂声传来,我循声望去,只见保健室的david医生拎着他的医药箱,后面跟着两个护士,推开人群急匆匆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说着:“抱歉,让让,抱歉!” 众人都是莫名其妙,有些人反应不够快。还被推了个踉跄,站定之后面色不善,要不是学校的德育教育得当,学生地个人素质都相当高,怕是已经大骂出口了。 我蓦地一阵心惊肉跳,鬼使神差般迎上david,问道:“医生。你这么急急忙忙是去哪里?” david本来一脸不耐,抬头一看是我。压下了三分火气机关枪一般说道:“一年级的上马术课有人受伤了,我得赶紧过去。” 我心头一震,脑子里有瞬间的空白——一年级的马术课,不正是玄烨那个班吗?谁受伤了?会不会是他? “我跟你去。”我立刻大声说道,同时跟着他们一起向外挤去。 david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不过什么也没说。时间就是生命,可没时间耽误在这里。 我们终于冲出了人群。各自打开了伞,冲进大雨中。然而这么大的雨势,即使有伞也挡不住倾盆而下的雨水,不到半分钟时间我们四个人身上就完全淋湿了。 但完全没时间顾及,我们在雨水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赶路,不一会儿,马术场在大雨中显现出来。 冲进了准备室,由于大雨。所有的学生都躲了进来,有些人三五成群站在角落里,有些人则团团围在了房屋中间,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医生来了!快!快让开!”几个守在门边地学生看见了我们,急忙大声叫道。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我们。中间那群人迅速往两边退去,留出一条通道来让我们进入。 david二话不说,直冲进人群中央,我跟在他身边,一眼便看到在中央地长凳上,躺着一个包扎着简易绷带的人,一动不动,看不清死活。 我心头一凉,眼光下意识地一瞟,忽然一双炽热的眼神望进了我的心底。霎时间。如同一缕阳光奋力穿透了乌云,投射下灿烂的光芒。驱散了一地的阴霾,我大大松了口气。 不是玄烨,他还好好的,是我太紧张了! 我镇定下来,看着他,微微一笑。他回了我一个灿烂地笑容。 才八岁多将近九岁的他,站在最少十一二岁的同学中间,显得那么的醒目,却又无比的自然,那身上散发出的天生的尊贵之气使他不输于任何一个班上的同学。 双目相对,传递着无言地感情,不用说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也能令我们的心意相通。 这时,david已经初步完成了伤员的诊治,放下了听诊器。负责马术的老师lawrance急忙凑上去问道:“怎么样,david?他不会有事吧?” david点了点头,一路都难看无比的脸色终于好转了一些,说道:“还好,先期的应急措施做得很好,总算是没有恶化。现在马上送到保健室去,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屋里顿时响起一片吁气声,所有地人几乎都松了一口气,david笑着拍了拍lawrance的肩膀,道:“不错啊,lawrance,这么久了你总算磨炼出了一点应急的功夫啊!干得好!”“呃”lawrance一阵尴尬,瞟了一眼玄烨的方向,讪讪说道“这不是我弄的,是daniel的杰作。” “daniel?谁?”david一头雾水,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在人群中逡巡。 “daniel,过来。”lawrance只好说道。 玄烨微微一笑,走出了人群:“老师,您叫我?” david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讶道:“就是他?就是他做的前期包扎处理?” lawrance点点头道:“是的。carl从马上摔下来,我们都没见过这么重的伤,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办法。好在有他站出来替carl包扎,又告诉我们一些注意事项,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david犹自惊疑不定地看着玄烨,问道:“你就是那个专学生吧?中国人,我记得你才八岁吧?” 因为伊顿公学很少有插班生,再加上又是个华裔,所以玄烨还没进学校就引起了不少人地关注。当他这个八岁多地小孩子在众人面前露面时“神童”的名号不胫而走,伊顿公学里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然,大多数老师和学生各有各地事忙,加上校风醇正,八卦有限,很多人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 玄烨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医生,年纪小并不代表不如人,中国文化传承了五千年,有很多精粹的东西还没有传到国外,例如这种重伤的急救方法,在中医里面有很多种,只不过很多人不知道罢了。我因为家里的原因,恰好懂得一些,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不是吗?” 不轻不重的一番话,听得david老脸微微一红,有些尴尬地说道:“那是,那是。” 我悄悄使了个眼色给玄烨,他看见了,放缓了语气,说道:“医生,carl的伤不能耽搁,是不是现在就送到保健室里比较好?” “哦,对,对!”david这才想起来正事,急忙叫来几个健壮的学生,连长凳一起抬着,向保健室走去。 在温莎小镇上,最好的医院并不再镇上,而在伊顿公学里。因为有着大量身份非常的学生,学校的保健室设备之齐全、人员之精良,并不输给伦敦的大医院,镇上的乡下医院就更不用说了。所以伊顿的学生有个什么发烧脑热的,都会到保健室解决,而不会舍近求远。 夏日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刚刚还灰蒙蒙连天和地都分不清楚,此时却已经停歇下来,只有几点残余的雨丝还在倔强地飘落。天空的乌云已经飘向远方,看上去仍然是雷鸣电闪的气势,却已经跟这方天地无关。carl躺在暂时充当担架的长凳上,护士们高举着伞,一行人快速向着保健室移动。 我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落后了两步,跟同样落在后面的玄烨走了个并肩。 他悄悄伸出手,拉着我的,低声说:“这么大的雨,怎么还跑过来?你看你全身都湿了,赶紧回去换个衣服吧!” 我摇了摇头,反手紧紧握住他的,道:“我听说马术课上有人受伤了,还以为是你,吓得魂都快没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下不下雨的?” 他听了,露出又是心疼又是得意的表情,道:“你怎么这么傻?忘了我以前是什么出身吗?大草原上出来的汉子,要是从马上摔下来,还不笑掉别人的大牙?”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薄斥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谁知道你这个身体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驾驭马匹?你可不要得意忘形,要真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他满不在乎地笑笑,说道:“没问题的,我早就习惯了,骑在马上,别说打雷,就是下刀子我也不怕。” 我皱了皱眉头,知道他说不听的,只好换了个话题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carl怎么会突然从马上摔下来的?” ================================================ 以下免费: 汗 俺就知道俺滴月票是周期性爆发,维持在27、28票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谁知今天上来一看,一下子飚到33!多谢各位朋友的支持了! 应该要加更了,但是偏偏今天事情太多,不知怎的俺的状态又低迷得可怕,另外帮俺妈修理浴室又弄得俺一手毛刺,难受得很,所以今天暂时就只有一更了,明天一定补回今天的加更,希望大家能够谅解! 谢谢!谢谢!晓月叩谢! 第二十四章真相 第二十四章 真相(加更) 玄烨闻言看了看我,轻描淡写地说:“打雷的时候马受了惊,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却从他的声调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异样,瞟了他一眼。那张漂亮的小脸上有着淡然的微笑,更凭添几分莫测。 我便知道此事不简单,但此刻我们已经来到保健室,倒也不好追问。 又是一顿忙碌,各种各样高尖端的仪器用在carl身上,从头到脚检测个遍以后,得出的结论是他最大的问题就是骨折,其它都是些皮外伤,没有大碍。 说起这个carl,来头也不小,是世界第三大企业,全球最大的钢铁集团董事长shawn#8226;rush的独生子,但是也许是年纪太小,心性不定,虽然成绩还可以,在校内确实个人人头疼的“异端”份子。不过不论他怎么另类,身份家世摆在那里,david他们还是不敢怠慢,把所有的仪器一一用尽,生怕出了一点点问题。 见他已经确定没有事了,只是有些轻微的脑震荡所以昏迷不醒,lawrance便挥挥手让我们先走。 “daniel,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我会上报给校长,给你记分的。你先回去吧。”他对玄烨说。 玄烨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点了点头道:“谢谢老师!那我先走了。” 说完,毫无瑕疵地行了个礼。转身向外走去。 我连忙对他使了个眼色,他会意一笑,径自走出了保健室。 我看着lawrance笑道:“既然没什么事了,我也该走了,要赶紧回去换身衣服才行。” 刚才冒雨赶到马术场,暴雨把全身上下都淋湿了。虽然现在是夏天,天气炎热。但总穿着湿衣服总是不好,lawrance看了我一眼。有点感激地说道:“谢谢你,angle小姐,谢谢你对我和我学生们的关心。” 其实我只关心玄烨而已,我微微笑道:“哪里,您太客气了。这次什么忙也没能帮上,真是不好意思。” 他急忙摆手道:“您千万不要这么说,能够冒着大雨过来这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您还是快点去换衣服吧。当心湿衣服穿久了会引起感冒。” 我点了点头,挂心着玄烨,也不故作姿态,道:“那我就先告辞了。” 礼貌地一笑,我转身退场,后面地事情轮不到**心,我也不想操心。 快步走回家里,远远便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我心头一疼又是一热,赶紧加快了脚步。 “等久了吧?快进来!”我很快摸出钥匙打开了门,让他先进去。 他笑着说:“没等很久,你来得够快的,我还以为你要在那儿多待一会儿。” “反正又不是你受伤,我才懒得管那么多。”我没好气地说。看见他身上仍然是那套马术装,可能因为走避不及的原因,肩上和脚下也有着水渍,虽不像我这么全身湿透,却也是不能再穿了。 我急忙从衣柜里拿出一套伊顿校服来,拿给他说道:“你看你,也不先换个衣服再过来赶紧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了吧!” 他笑嘻嘻地说:“反正你这里什么都有,我也懒得回去换了。”辩解了两句,便乖乖地拿着衣服向浴室走去。 看他一副不珍惜自己身体。还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我真是无言以对。前世的他就是个工作狂,从不在意自己地健康。没想到多活了一世仍然还是这样。 摇头叹息了一声,我也拿出一件连衣裙,走进了另一间浴室换洗。因为全身都湿透了,所以又洗了个头和澡,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换好校服等待多时了。 “来,敏敏,快来喝点热牛奶,小心着凉。”他笑着向我招招手说,桌上还摆着一杯已经热好地牛奶。 我心里一暖,他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对我却从来关怀备至,这样的人,叫我如何能不爱他至深? 我在桌边坐下来,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只觉得一股暖流随着食道流向胃里,再蔓延到四肢百骸,不禁闭上眼,舒服地叹了口气。 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他带笑的眼神,我心里一动,问道:“你喝过了吗?” “喝过了。”他指了指厨房里一只已经喝完的杯子。 我松了口气,安心地喝起来。 “对了,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别敷衍我,我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我一边喝一边问道。 他的眼神闪了闪,抿嘴笑道:“其实说穿了也没有什么。你也知道,我年纪小,又是个插班生,学校里很多人都看我不顺眼。” 我无言地点了点头。 在家世和能力并重的伊顿公学,谁都不是泛泛之辈,加上治学严谨,虽然也有普通地平民学生,却也都是规规矩矩通过常规渠道进校的。而像玄烨这样似乎没有一点背后势力,又能够“空降”进来的学生,不免会引起不少人的侧目。再加上本身年纪太小,被冠上“神童”的帽子以后就更加惹人红眼,何况本身还是个华裔,就更加被人排挤了。 这事我们私下从未说起过,却彼此都心知肚明。他不跟我说,是因为并不以为然,这点小小的刁难还不被他放在眼中;我不主动问他,是因为相信他会有能力自己搞定这些事情,否则前世六十年的皇帝不都白当了? 但听他的语气,今天这事情竟然会与此有关,这就有些不妙了。 不论他有怎样地方式来摆平这些麻烦,但一想到今天摔到地上的可能是他,我的心就再也无法平静,忍不住变了脸色。 他看了看我,笑着伸过手来握住了我的,温暖的感觉从我冰冷的指尖渗透进去,我地心顿时安定了不少。 “没事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他笑着说,了解我的心思一如我了解他“carl一向在学校里面呼风唤雨,特立独行,俨然一副老大的派头,要不是家里有些身份地位,就算他成绩再好也早就被开除了。在所有看我不顺眼的学生里面,他算是最突出的。” 我点了点头,对于carl这个学校的“异端”还真没有什么话好说的。 “难道今天的事情跟他有关?又怎么会把自己给绕进去了?”我不由得奇怪地问。 他地脸上露出得意地笑容,说道:“今天上马术课,他们不知道我驭马的本事,还想给我来个下马威。没想到火候没掌握好,再加上天公作美,竟然突降巨雷,反倒让他自己地座驾给惊着了,可真是恶有恶报,自作孽不可活!” 我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良久才意味深长地问道:“他的坠马,真的是个意外吗?” 他一愣,看了我半晌,哑然一笑道:“就说什么事都瞒不过你。”随即脸色一变,露出阴狠的神色,冷笑着说“那种不入流的手段,也敢拿来在我面前献丑?摔断他一条腿算是便宜的了!” 听他这么说,我反倒松了口气,露出了笑容说道:“老天保佑,还好你没事。” 他讶然看了我一眼,反而问道:“敏敏,你不生气吗?我做了这样的事。” 我笑着说:“为什么要生气?他人的死活又与我何干?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愣愣地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叹息着说:“敏敏,你变了。” 我淡然一笑。 若是前世他认识的我,是绝不会这样漠视与无情的。但经历了三百多年的风风雨雨,看惯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现在的我早已不是原来的我。 “是的,我变了,难道你会因此而嫌弃我么?”我笑谑地问。 “怎么可能?”他失笑,突然凑过身子在我唇上轻轻一吻“以前我还觉着你太过善良,什么人都放在心上,却不曾让我独占你的心。现在这样,正好!”我不由“噗哧”一声笑起来。 “你不是莽撞的人,今天会这么对付carl,怕不是仅仅为了报复这么简单吧?”我笑着问。 他的脸上露出跟年龄截然不符的老成和算计来,悠然说道:“carl虽然顽劣了一些,但心性和本事都还不错,以后必然是个人物。他以为我只是个走了好运的绣花枕头,我却偏要收服了他,不但可以帮我解决学校里的问题,而且日后必有大用。” 我看着他明明看上去是个小毛孩子,却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忍不住笑道:“知道你做事一向都有分寸,自己小心一些,别把自己兜进去就行。还有,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千万不可大意!”说到后来,我已经收敛了笑意,正色说道。 他看着我,眉眼中尽是笑容和甜蜜,暖声道:“我知道的,敏敏,你放心!” ========================================== 补上昨天的,今天第一更,晚上还有一次! ^^ 第二十五章进展 第二十五章 进展(又是两更的量!) 汗 发现一加更就会爆发 又是两更的量,大家慢慢欣赏吧!^^ ========================================= 惊雷堕马事件很快便过去了,但随之而来的则是玄烨的再次扬名。没有人能够想到一个不满九岁的小男孩竟然会那么快速而高效地处理如此严重的突发事件,再联系到他平时学习的突飞猛进,一点也不因为年纪小而跟不上学校的进度。事实上,如果不是分心来跟我学习生意上的各种知识和技巧,他的学习速度会更加快。 carl第二天便从昏迷中醒来了,据说当听到是玄烨救了他的时候,露出了很精彩的表情。随后,他对玄烨的态度大变,虽说不像时下某些小说那样,因为被人救了一命就轻易死心塌地衔尾跟随,但也不再找玄烨的麻烦,两人处于一种玄妙的状态中。 不过这些都不是我担心的问题,看carl最近的表现,玄烨对他的评价还真没错,人的品性是好的,只不过太过叛逆从而显得桀骜不驯,这种人其实很好对付,又怎么会是已经成了精的玄烨的对手? 不知不觉中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眼看着期中假即将到来。英国的学校大多每半个学期都会放一次期中假,时间一个星期左右。让学生好好休息一下。伊顿公学规定的学生地必修课程不少,能够放假调节一下也是不错的,因此学生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的时候,讨论得最多的就是该如何度过这个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假期。 这天,我正在家里烫衣服,忽然听到外面门铃声响,不由奇怪地走下楼去开门。 我这里鲜少有人会来。平常在学校的时候。我倦于结交朋友,来这里将近三个月了。认识的人却不多。而玄烨是有这里地钥匙的,想要进来直接开门就是了,又何必按门铃? 打开了门,果然是玄烨站在外面,而在他身后,还站着carl和另外一个男孩。我愣了一下,让开身子道:“进来吧。” 玄烨嘻嘻一笑。带头走进了屋里。carl跟在后面,一脸地惊讶,而另外那个男孩则走在最后,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还特意停了下来行了个标准的见师礼,说了一声“老师好” “你好。”我笑着说,心里虽然诧异,却丝毫不表露在表情上。 等三个人都进了屋。我关上门,来到客厅时他们已经自顾自坐下了,我微微一笑,道:“我还有衣服没烫完,daniel你自己招待你的朋友吧,冰箱里有蛋糕。茶你自己冲。” 玄烨笑了笑点点头道:“好。今晚我们在这里吃饭可以吗?” “当然。”我边走边说“难得有客人来,今晚我们吃火锅吧。” “太好了!”他竟高兴得跳起来。 看他这么做小儿女状,我知道必然有什么缘故,也不说破,笑着上楼去了。 “daniel,真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跟神秘的angle老师有关系,我还以为你开玩笑的呢!”carl地声音从楼下传来。 玄烨不满地说道:“我像是那种随便开玩笑的人吗?你也太小看我了!” 我抿嘴笑着,走进了房间,随手关上门。 在学校里。我和他的关系知道的人并不多。可如今他既然能主动把他们带来,说明认为已经不需要对这两个人隐瞒。看来他的收服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只不知道那个沉默寡言的男孩是谁? 烫完了衣服,我重新走下楼来,看见三个男孩凑在电视前,玩ps玩得不亦乐乎。 “敏敏,过来一起玩!”玄烨招呼着我说。 “你们玩吧,我要准备晚饭了。”我笑着说。 那沉默的男孩看见我,急忙站起来,神态一下子变得拘谨很多。 我急忙挥了挥手说:“不用客气了,就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吧,不要拘束。” 听了这话,carl看过来,笑问道:“angle,你跟daniel究竟是什么关系啊?我看你们挺熟地。” 他的语气随便了很多,这倒不是故意对我不敬,而是在这些国家里,学生和老师的关系远远不像中国那样僵化,很多时候双方的互动很好,私下里都是以朋友相待,互称对方姓名而不加敬语是司空平常的事情。再加上我上课一向不摆架子,教学手段也灵活,学生们本就很喜欢我,他也是我的学生之一,自然关系更近了一层。 我笑了笑说:“他没告诉你吗?我以前跟他是邻居,他地监护人委托我在这边照顾他啊!”“原来是这样!”carl恍然大悟,看着玄烨笑道“你小子可就好了!还专门有人照顾,我爸就没那么通情达理!”说着露出遗憾的表情。 “难道你在学校里面就没受到照顾吗?学校什么都有,又不用你自己动手,还不够享福啊?”玄烨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那怎么一样呢?可没有人专门为了我开小灶!”他眨了眨眼睛,煞有介事地说。 “我看未必。”另外那个男孩居然也插嘴了,看来放松了不少“每天你都往校外跑,可不知道你都干什么去了呢!” “是,我是去自己找乐子去了,可那是要给钱的呀!你找碴是吧?”carl卷起了袖子。 三个男孩嘻嘻哈哈打闹在了一起,我笑着摇摇头。径自走进厨房。 玄烨自小就聪颖,跟同龄的小孩子玩不到一起来,还要装嫩欺骗全世界人,实在是很辛苦。不管他今天地作为是有心还是无意,能够玩得这么开心也是不易了,我不想去打扰。 火锅是中国人的传统菜肴,做起来也相当简单。拿出特制的炉子。放进底料熬制,再把蔬菜和肉类从冰箱里拿出来一盘盘切好。就万事停当了。尤其我为了让玄烨吃得高兴,所有的器物都是直接从中国运过来的,更显得正宗,拿来宴客也不会落了他的面子。 不一会儿已经香味四溢,carl和另一个男孩早已忍不住跑进了厨房。他们都没见过正宗地中国火锅,不由得东瞧瞧、西看看,十分新鲜。更是万分垂涎地为着炉子转圈圈,口水一个劲地往外冒。 我吊了他们一阵胃口,终于大发慈悲说可以开饭了,两人高兴得欢呼一声,一人手里拿着两盘菜就蹿了出去,在餐桌上各自占据一个有利位置。 我捧了火锅出去,又折回来拿出剩余地菜,玄烨在身旁帮着忙。看着我低声笑道:“敏敏,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我又好气又好笑,他来跟我客气吗? 他调皮一笑,在我的腮边轻轻一吻,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跑出去了,弄得我愣了半晌。随即哑然失笑。 火锅就是越多人吃越热闹。carl他们原本不会吃,在我和玄烨地教导下很快便上手了,然后就跟玄烨开始你争我抢,吃得浑身冒汗,也开心不已,到了最后,竟然把我准备得足够五六个人吃的东西全都一扫而光,一个个捂着滚圆的肚子,躺在沙发上****不已。 “中国菜真好吃!daniel,我真羡慕你!”carl毫无仪态地躺着。一边满足地打着饱嗝。一边又是羡慕又是遗憾地说“我老爸就死活不肯派人过来服侍我。说什么一定要我学会自立,弄得我只能天天吃食堂,虽然菜也不错,可每天都是那些东西,实在腻烦得很!” 玄烨很不屑地瞟了他一眼,嗤道:“学校的餐厅每天都有上百种菜色,一年四季还根据季节的不同调换,什么叫‘都是那些东西’?是你的要求太高!” carl毫不惭愧地说:“那是当然!我在家里的时候,可是有专门地厨师为我服务的,学校餐厅那里有得比?” 玄烨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了。 另一个男孩也摸着肚子,颇有些自嘲地笑道:“要是被我爷爷、奶奶看到现在我这个样子,怕不要打死我了!” “你家就是麻烦!”carl还没等玄烨说话,就插嘴道“每天这个规矩、那个规矩地来,烦都烦死人了,亏你还待得下去!” 那男孩苦笑着,没有接话。 我心里一动,看那男孩的表现以及听他的说话,分明是个很有教养的孩子。英国的贵族怕在全世界来说都是最讲究礼仪的了,即使在已经失去了往日荣光的现在也不例外,那种身为贵族地自豪感、从血液里透出的优雅和自信,也成为他们区别于一般民众的醒目标志,这种几百年绵延下来,代代相传、从骨子里透出的风度,即使有万贯家财也是模仿不来的,每个几百年的历史,即使你家里富有四海,在这些贵族后裔地眼中也不过是个暴发户而已!这个男孩子,该不会是什么贵族的后代吧? 颇有深意地看了状似毫无心机的玄烨一眼,我利索地收拾停当,然后端出了英国人饭后最爱喝的红茶,跟他们一起坐在客厅里。 carl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笑着对玄烨说道:“daniel,以后我们天天来这儿吃饭怎么样?我们可是好兄弟,你不能一个人享福啊!”那个男孩闷声一笑,急忙把头转向一边,生怕失了仪态。 玄烨眼睛一瞪,挽住我的胳膊,恶狠狠说道:“敏敏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枪!” “命命?”carl笨嘴笨舌地重复着,一脸疑惑。 “是‘敏敏’。”玄烨一本正经地纠正,道“这个称呼只有我能叫,你们谁也不准学我!” carl和那个男孩哑然失笑,对视了一眼,转过头来显然很敷衍地说道:“好,好,我们不叫,不叫还不行么?”就像安抚一个生气的小男孩。 玄烨得意地一笑,不再发飙。 “对了,daniel,aryton,这次期中假你们准备怎么过?”carl换了个话题,问道。 我终于知道了男孩的名字。 “应该是要回家吧?”aryton想了想说“我可能要去爷爷奶奶的山庄,家里的亲戚朋友都会过来。” “上帝!你地家族太可怕了!”carl作势打了个寒颤,然后看着玄烨问“你呢?该不是也要回家吧?” “当然。”玄烨点点头“我还是第一次离家那么久,当然是要回去看看地。” “唉!真没劲!”carl叹了口气,无趣地说“还想说我们一起出去玩玩的,没想到你们都要当乖娃娃!” aryton一脸尴尬,玄烨则狠狠瞪了他一眼。我急忙笑道:“daniel年纪还小,可不能像你们这样玩地,carl你可不要带坏了他!” carl怪异地看了我一眼,举手投降道:“好,好,我不该在代理监护人面前说的,忘形了,忘形了!” 弄得我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第二十六章度假偶遇 第二十六章 度假偶遇 又闲聊了一阵,carl和aryton便起身告辞了。伊顿公学的学业不少,再好的学生也是不能偷懒的。 玄烨以留在我这儿复习为由,并没有随他们离去,他们都是出身名门,自然也不会去学那些八卦行为,什么该问该说,什么不该问不该说,都是极有分寸的。 待他们走了,我关上门,回到客厅里看见玄烨正在无聊地转换着电视频道,不由笑着问:“决定了是他们了?” 他点点头,道:“这两人能力不错,为人也应该能信得过。不过具体如何现在也难说,还要等以后日久见人心。” 我笑道:“只要是被你看上的,无论如何也会让他们达到符合你要求的标准的不是么?” 他自得地笑笑,没有说话。 我拿出两个苹果,正要削,却被他抢过了刀子说道:“敏敏你今天辛苦,我来!”说完也不等我回答,径自动手削好,递给我。所谓熟能生巧,现在他削苹果的技巧可比几个月前进步了不少,我欣慰一笑,也不推辞,接了过来。 “那个aryton,是什么人?”我问。 “他是carter家族的下一代继承人。”他说。 我略一思忖,想起来了。 carter家族其来有自,曾被英国国王册封为世袭侯爵,家风绵长。如果aryton是下一人的侯爵继承人,那就可以解释他地良好行止从何而来了。对于这种历史悠久的家族来说,可以没有钱,却绝对不能没有了风度,在外人看来叫做怪异,他们却乐此不疲。 “你想要在英国创业?”我问。 他笑道:“哪有那么快?我还小,这种事情先不忙决定。只不过像这种家族积累了几百年的人脉和威望确实不可小觑,说不能臻又能用到的地方。先结交下来了没错。” 我点点头,不再纠缠于这上面。 他却换了个话题,兴致勃勃地跑到我身边坐下,问道:“敏敏,这回期中假我们去哪里玩?” 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是说要回美国吗?” 他撇了撇嘴,道:“那都是说给他们听的呀!难得只有我们两个。可以好好地玩一玩,谁要跟他们混在一起?” 我想了想,有些为难道:“你离开家也不少时候了,难道就不挂念你姑姑、姑父他们么?而且既然有了假期,如果不回去的话怕是说不过去。” 他的小脸垮了下来,道:“敏敏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吗?姑姑、姑父那边我自有办法,而且不过分别了一两个月,没必要急急忙忙就跑回去。这一来一去就是两三天时间,回去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又要回来了,多累啊?倒是我们,已经三百多年没有这么一起游玩过了啊,难道你宁愿让我把时间花在路上也不愿陪我一起玩吗?” 听他这么说,我倒是不好坚持了。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好了好了,遂了你地意就是了,干嘛上纲上线的,为你好反倒扯出这么多闲话来,真是好心没好报!” 他眉开眼笑,抱着我就一顿亲,道:“就知道敏敏最疼我了!不过就是迂腐了些,我要不这么说你能答应吗?这就叫策略!” 他倒还有理了!我瞠目。 不过,或许我真地是太过多虑了吧!我跟他不一样,以前他是皇帝。只有人家听他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他又只是个小孩子,无论做出多出格的事情也只会被人说是小孩子不懂事。不会有太大干系。而我就不同了,身为一个成年人,必须要承担因为自己言行而造成的一切后果,几百年来在世界上四处游荡,早就形成了谨小慎微的习性,任何事情都习惯于考虑得滴水不漏,难免就显得有些畏首畏尾。 忍不住自嘲地笑笑。 我辛辛苦苦流转世间三百年,坐下诸多布置,所为何来?不就是为了能跟他再次长相厮守吗?如果这么畏畏缩缩的,还有什么意思?三百年前我犹自能够冷眼以对外人的眼光,怎么到了现在反倒放不开了? “敏敏,我们放假去哪里?”他又在旁边问着,催促道。 “随便,你想去哪里?”我笑着说。 “不知道啊!你去地地方多,我前世今生加起来都没去过多少地方,你给推荐推荐!最好不要太远,不然时间都花在来去的路程上,哪里还玩得好?”他看着我,满脸希冀。 我心中一动,笑道:“要说近的话,不如去诺丁山吧!” 他的眼睛一亮,喜道:“好,就去那里!” * * * * 虽然转了一世,他的性格却还是那样,说一不二的,既然决定了去诺丁山,一等到放假,风风火火拉着我就出发了。 诺丁山位于伦敦西区附近,在以古板多礼著称的伦敦居然能有这么充满异国风情的地方也真可算是个异数了!自从电影诺丁山以后,这里更是成为了全世界情侣们憧憬地地方,声名大噪。既然玄烨想要我们两人单独相处,又有时间的限制,这里便成为了我的首选。 虽然诺丁山很有名,以前我却从未来过这里,因为一个人来未免形单影只,看了别人成双成对也只有羡慕嫉妒的分,没道理来这边自找罪受。如今找到了玄烨,很多以前不曾去过的地方便涌进了我的脑海,日后时间还长,少不了会一一走一遍。 漫步在诺丁山地街角,在波特贝露市场闲逛,晚上流连在莱斯特广场这片没有大幕的舞台,虽然简简单单的日子,却过得舒心而甜蜜,别有一番风味在心头。尤其这是两世以来我们第一次的二人约会,更是具有特殊的意义。 然而似乎是老天爷故意作怪,专门要捉弄我们似的,这样恬淡而轻松的日子不过过了三天,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偶遇打破了。 “daniel?angle?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闲逛在莱斯特广场上,突然有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们俱是一愣,转头看过去,竟然看见carl站在一家戏院门口,看着我们。 “老天,真的是你们!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他兴奋地跑过来,连珠炮似的问道“daniel,你不是说要回家吗?怎么还在这里?” 我想我现在脸上地表情肯定跟玄烨一样,很古怪。 玄烨眼珠子转了一转,笑道:“是呀,原本准备回去地,但是恰好家里人都出去了,没人在家,我也就懒得回了。你呢?你怎么也在这儿?” carl脸上浮起一丝特别的微笑,伸手拉过身旁地女孩儿,说道:“我当然是陪女朋友过来玩的啦!谁叫你跟aryton两个没义气的只顾自己的事,我只好自己找事情做了。” 我愕然,看向那两个“小情侣”他们才多大?十二三岁吧?竟然就开始光明正大谈恋爱了? 就算外国的小孩子早熟,也不必“早”成这个样子吧? 玄烨一连坏笑,看着他道:“carl,上次我见到那个女孩子,好像不是她吧?” carl脸色大变,急忙上前拉着他快步前行,一边对那个女孩说道:“你先回去,我还有事跟daniel说!” 那个女孩看起来倒是个乖巧听话的人,闻言点点头,也不多说,向我礼貌地笑了笑,转身自己走了。 我觉得有些不妥,怎么能让人家女孩子自己一个人离开呢?然而看到carl正在跟玄烨窃窃私语的模样,却又不好意思开口打断他们,只好笑着说:“你们聊吧,我先送她回去。小姑娘,你住在哪里?” 那小女孩还想推辞,carl却眼睛一亮,对她说道:“angle,麻烦你了,我们住在波顿酒店。” 我身形一滞——这两人居然还开房? 忍不住饶有深意地看了carl一眼,他故意把我支开的吗? 算了,反正男孩子们彼此之间也比较容易沟通,我不在也好。给玄烨使了个眼色,我笑道:“那我先走了,daniel,一会儿自己回去没问题吧?” 他会意,笑道:“没问题,倒是你要小心安全。” 我挥了挥手,跟amy一齐向前走去。 第二十七章秘密 第二十七章 秘密 我跟amy本就不熟,所以送她到酒店之后就离开了。回到家里没多久,玄烨也回来了,一脸的笑意。 “怎么了?有什么好事?”我问。 他看着我,笑得得意无比,看得我有些毛骨悚然。 “究竟怎么了?你跟carl到底说了什么?”我受不了地问。 他嘻嘻一笑,详说从头,我才明白为什么他会笑得那么诡异! 原来在我和amy离开之后,carl一手搭上他的肩,嬉皮笑脸道:“喂,你老实交待,为什么要骗我说回家?别说你刚才那个理由,我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玄烨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道:“少来说我!你呢?小小年纪居然就带女孩出来开房,也不怕被人抓着!别忘了,敏敏可是老师!” “怕什么?”carl满不在乎地笑道“什么‘小小年纪’?我都已经十三岁了,你以为谁都像你,跟个怪物似的,八岁上中学?再说了,我可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我带她出来玩是跟她家里人打过招呼的,纯洁的友谊会有什么问题?你们中国人不是说过吗?‘身正不怕影子斜’!” 玄烨瞟了他一眼,失笑道:“想不到你连这个都知道,还越说越有理了!” “那是当然!”他大言不惭地说,然后换上一脸贼笑,旧话重提。“我可是全都交代了,你呢?你怎么跑到这里来,还跟angle在一起?这可是情侣来的地方啊,就你两个怪异!” 玄烨听到这里,心头一动,露出个神秘莫测地笑容,拉着他走进路边一家咖啡馆。说道:“你来我跟你慢慢说。” carl也是个好事的,不然也不会在学校里面惹是生非弄得人人头疼。闻言兴致勃勃地跟着他走进去。在角落的一张桌子旁坐下。 “我当你是朋友才跟你说的,是男人就要替我保守秘密!”玄烨压低了声音,故弄玄虚地说。 carl被他弄得心痒难耐,急忙说道:“你放心,我绝对不跟别人说呃,aryton也不能说吗?” 看他有点迟疑的样子,玄烨忍不住笑道:“要是有必要。我会自己跟他说。要不是你今天正好碰上,我才不会说出来呢,这可关系到我一生的幸福!” carl双眼发亮,连声催促道:“既然这样,你快说快说!” 玄烨点了两杯果汁,等送上来了,他才慢慢悠悠喝了一口,然后说道:“我确实是骗你们的。原本我就没打算回家,不过也不想让你们在这儿坏了我地好事!” carl扔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却又忍不住问道:“你究竟要干什么事情弄得这么神秘?见不得光吗?” “倒也不是见不得光,不过说出来很多人会看不过眼而已。”玄烨摇摇头,笑了笑,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在追angle而已。” “追什么?!”carl惊讶地大叫起来。 突然地大叫把周围人的眼光全都吸引了过来,玄烨狠狠瞪了他一眼,凛冽的眼神就像寒冬里的北风,嗖嗖地刮过,冷得carl从骨子里一个冷颤,顿时安静下来。 周围的人见他们没有了继续的动静,也都不以为意转过头去。 玄烨这才冷着脸,又重复了一遍:“我在追angle。” “你你开玩笑的吧?”carl连话都说不清楚了,结结巴巴地问。 “谁跟你开玩笑?”玄烨恨恨地看着他。道。“你怎么这么不顶用?这点事情就把你吓着了?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浪费我地时间!” carl仔细看了看他的表情眼神。确定他确实没有乱说之后,才苦笑着一口喝掉了大半杯的果汁,然后说:“不怪我吓着啊!你这事也太”他顿了一下,才接着叹道“虽然你是神童,但也不用连情商也那么‘高’吧?你才八岁啊,就知道追女人了?而且那个人还是老师!” 玄烨喝着果汁,悠然说道:“在爱情面前,年龄、身高都不是问题。” carl听得目瞪口呆,愣了好半晌,才摇着头叹笑道:“我以为我已经算早熟的了,没想到你比我还厉害!兄弟,我佩服你!”说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玄烨才不管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反讽,一应接下,然后淡然说道:“今天我可把最大的秘密都告诉你了,既然是兄弟,说吧,帮不帮我?” carl神情怪异地看着他,不答反问道:“daniel,你真的搞清楚了吗?真地要追她?还是只不过一时兴起?” “当然是真的。”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没有半丝怀疑“我一定要追到她!” carl默然半晌,然后才说道:“且不论怎么说,你们之间的差距也太大了,如果真要在一起会很不容易,没有人会赞成的。” “那你呢?你也不赞成吗?”玄烨目光灼灼看着他,问。 他低头思忖了半天,然后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按理说,像你这么大的小孩说什么爱情?扮家家酒的还差不多。可不知怎得我就是觉得你是真地明白、真的坚持,你给人的感觉根本就不像一个小孩子!没说的,既然你当我是兄弟,我哪儿能不支持呢?放心吧!” 玄烨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露出了笑容说道:“好,我果然没看错你!” 他苦笑着摇摇头。说:“早知道我就不来掺合了,听什么八卦呢?要是这件事被人知道了,不管是你,就连我也会被人戳脊梁骨,我老爸还不得打死我?” 玄烨嗤然一笑道:“怕那么多干什么?要是怕别人的眼光,我也不会干这事儿了!只要自己喜欢地,为什么不可以追求?只要自己活得快乐。何必在乎别人同不同意?要是事事都看人的脸色过活,这日子也太没劲了。不如死了算了!” carl脸色一凝,愣了半天,忽地大笑起来道:“好!你这话说得好!没想到我大你几岁,却还不如你看得透彻!冲着这点,你这事我帮定了!说吧,要我怎么做?” 玄烨的神色却不见一丝浮动,安然笑道:“你只要不说出去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了!虽然我不在乎。但还要顾虑angle的感受不是?还有我地父母家人,一个弄不好我可能就会被迫离开她身边,所以到我成年为止,这件事情知道地人越少越好。” carl点点头道:“你这么打算倒也没错。” “你也知道,像我这样想要追到angle真地很困难,至少她现在还把我当孩子,”他苦笑了一下,才接着说。“所以,以后你能不能帮我想点办法,多制造些机会跟她在一起?我想,只有多多接触她才会相信我是真心地。” carl地脸色已经完全轻松下来,笑睨着他说道:“原来你也知道不容易啊?我还以为你会认为天下事情都那么简单,手到擒来呢!” 玄烨笑斥道:“那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傻子!” * * * * 话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看着我。 我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看着他哭笑不得。 “完了?” “完了。”他无辜地说“后来他答应一定会尽量帮我制造机会,我们就散了。” 我只觉得额头隐隐发疼,忍不住用手揉了揉,叹道:“我们之间的事情,自己知道也就罢了,你干嘛要对别人说?到时候天下人都知道了,你就明白会有多麻烦!” 他笑了笑。笃定地说:“carl不会说出去的。这个人虽然性格有点叛逆,不过还是个坚守承诺的主儿。也正是因为他的叛逆因子,我才决定跟他说这件事,只有他这样的人才会接受这种事实。” “可你说了又有什么用?”我忍不住问道。 他嘻嘻一笑:“你想啊,等我长大还有多少年?在伊顿里就至少要六年吧?难道我们能从头瞒到尾?我可不这么认为。多一个人知道这件事,那么万一发生了什么也好有个掩护,这样我们才能更加放心大胆在一起啊!”我瞪了他一眼,道:“道理都给你说尽了!不管我赞不赞成,反正你都已经说了,我还能怎么样?” 他腆着脸拉着我的手,笑道:“好了啦,敏敏,不要生气了!我也是为了我们两人着想啊!我保证这样做没问题,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 我叹了口气,道:“我也是担心你呀!你还那么小,万一因为这个影响了你以后地前程” 他打断我的话,笑道:“你就放心吧,在说之前我已经对以后的事都做了考量了!既然上了我这条船,carl就别想跑下去,这件事正好可以帮我绑住他。以后我想要做大事,每个知心可信的人是不行的,如果能因此拉拢了他,也是件好事。” 我听他这么说,倒也不好再担心了。他的能力我从来不怀疑,而如果carl真是他说的那样的人,听到了这样地秘密之后,最大的可能就是被他的诚意感动,拿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可就亲密多了,绝对不是泛泛之交比得上的。如此一来,玄烨也算有了个铁杆的朋友,对于组建他自己地班底确实是大有好处的。 想到这里,我便也释然了。 让他放手去做吧!万一真要是出了什么纰漏,有我在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 汗 这两天的内容似乎都比较多,写得也比较顺,希望大家能喜欢! ^^ 第二十八章但愿君心似我心 第二十八章但愿君心似我心 想要得到别人的尊重,首先必须自己有本事,才有跟人叫板的本钱。玄烨在这方面自不必说,比人家多活了一辈子的他若是连这些中学生都比不上,那可真算是白活了! 自己有了能力,只不过是有了让人尊重的基础,真正能够做到被人所尊重还必须要有手段。在基本上全是外国人的伊顿公学里,华裔想要出头一点都不容易,光是几百年来积累的对中国人的歧视就不容易消除,刚开始的时候学校不仅是某些学生,甚至连极少数老师也对他心生排斥就是明证。为了消弭这种排斥,玄烨并没有傻傻地去跟人家一对一单挑,而是采用了“擒贼先擒王”的策略。 伊顿公学里不同年级都有各自的一套学生班子,而在玄烨这个年级,最受瞩目的风云人物除了他本身以外,还有carl和aryton。他们一个作为全校惹是生非的顶尖捣蛋王,一个作为英国贵族世家最出色的继承人,各自都拥有一批拥护者和粉丝,降服了他们两个就等于控制了整个一年级。我不知道玄烨用了什么方法,总之结果就是他看似很轻松地达到了这个目标,carl和aryton两个表现南辕北辙、却又同样出色的男孩都被他成功笼络在身边,这份成功令人不由得刮目相看。 三个男孩,各有各的特点,不论是玄烨的老谋深算,carl地不拘一格。还是aryton的一丝不苟,三种截然不同的个性竟然能融洽地相处在一起,让人大跌眼镜,看得我也是啧啧称奇,或者这就是老人们说的“缘分”吧! 而自从三个人在一起以后,学校里原本不利于玄烨的谣言迅速消逝,他在学校里的地位很快便建立起来。而刻意展现的、跟他地本性截然相反的那份“纯真”则欺骗了不知多少人地感情,大家对这个聪颖而又“纯真善良”的华裔男孩好感日深。聚拢在他周围的人越来越多。 然而他最信任、最得心的始终只有carl和aryton。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也跟我越来越熟悉,我的住处成为了他们集中的“大本营”不但是玄烨,carl和aryton也有事没事就往我这里跑,三人有时候是有正经事要商量,有时候却只不过来玩闹嬉戏而已。我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制止。 很快地,玄烨地生日就要到了。 “你姑姑、姑父他们来电话了,说到时候会过来为你庆生。”我笑着对他说。 他却脸一垮,没有丝毫高兴的表情,反而像丢了五百万一样泄气哀嚎:“为什么啊?我还指望着能跟你一起过生日呢!” “即便是他们来了,我们也可以一起过生日的啊!”我抿嘴笑着说。 “你知道我说的是我们单独两个人。”他幽怨地瞟了我一眼,看得我一身冷汗。 “这也不难呀!我们两个提前一天自己过就好了嘛!”我逗够了他,才轻声笑道。 他也嘻嘻一笑。诡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无语,什么时候他也开始变得这么奸猾了? “对了,那个蛮婆子不会跟着来吧?”他忽然皱起了眉头问道。 我白了他一眼:“怎么这么说人呢?”然后才说道“应该不会了。上次你走的时候她那番哭闹,弄得你姑姑、姑父的印象分下降了很多,应该不会带她来了。” 他松了口气。不再多说。 又过了几日,离他的生日还有两天时间地时候,王月天夫妇突然就过来了,弄得我和他难免有些措手不及。 “我们好久不见宝宝了,怪想念的,而且也还没见过他的学校,所以就提前过来了。”王吴丽华笑着对我说。 我只能强笑了一下,不自觉有一丝轻愁——我和玄烨本打算提前一天为他过生,现在这个打算怕不要落空了! 他眼珠子一转,歉疚地说道:“姑姑、姑父。对不起。我明天跟同学有活动,怕是不能陪着你们了。” 王吴丽华是疼他疼到了骨子里的。见状急忙说道:“不要紧,不要紧,不是后天才过生日吗?明天你有什么事只管去,不用管我和你姑父。” 他感激地笑笑,忽又问道:“那么,明天你们准备去哪里?” 王吴丽华看了丈夫一眼,显然是仓促之间还来不及想到,王月天笑了笑说道:“现在公司很忙,说不得可能要在饭店里待上一天处理公务了。” 他看了看他们,忽然郑重说道:“姑姑、姑父,你们那么忙来专程来为我过生日,真的是非常感谢!” 王月天夫妇显是想不到他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不由又是感动、又是欣慰地笑道:“宝宝真是长大了!不过不要这么生分,我们是你的亲人,不挂念你又能挂念谁呢?再说了,你爸妈他们都忙,来不及过来,也只有我们来代替了。” 对他那两个工作狂地父母,真是一句话都懒得说了,他只是笑笑,并不接口。 虽然王月天他们的到来打乱了我和玄烨的布置,但我们还是真心地感激他们。尤其是我,在我不曾出现的日子里,是他们用无微不至的爱填补了吴俊洪夫妇带给玄烨的缺憾,让他不至于孤孤单单一个人长大,是以当听说他们要来为他过生,我们从未想过找借口推托。而明天嘛 我怎么不知道他跟同学有活动呢? 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似乎接收到我的眼神,转过脸来冲我眨了眨眼睛。 带着王月天夫妇参观了一圈学校,他们对这里优雅的环境和安静的学习氛围十分满意,而且一段时间没见,玄烨像是成熟了许多,自然对于他出外求学再没有半分异议。玄烨自从想起了前世的事情以后,在他们面前一直都装得很辛苦,现在终于有机会把真正地自己慢慢显露出来一部分,也是松了口气。 一宿无话。 到了第二天,上午他按时去上学,下午伊顿一般不会给学生安排课程,以自学为主,因此他很不客气地就从学校里跑出来了,同行地还有两个死党:carl和aryton。 我早已在家里准备好了生日蛋糕,不是我吹,很久以前就学会了做蛋糕,经过这么多年的锻炼,现在我做蛋糕地水平可不比专业的厨师差!我们一起开开心心吃完了蛋糕,carl和aryton挤眉弄眼地冲我们打了个招呼,径自走了,留下我和他两个人,单独相处。 我不禁又好气、又好笑,看着他问道:“你把aryton也拖下水了?” 他得意一笑,道:“既然都是兄弟,就没有藏着掖着的道理。你看,我这手准备漂亮吧?今天carl和aryton自然会为我们作掩护,姑姑、姑父他们绝对发现不了破绽的!” 我摇了摇头,对于他的邀功无可奈何。前世的经验加上今生的孩子气,他的作为有时候真的令人啼笑皆非。 说不过就不说了,我举起了杯,笑着对他说:“你马上又要长大一岁了,恭喜你!” 他生理年纪还小,我不让他喝酒,所以我们两个都喝的是果汁。不过不管喝什么,心意到了就是好的,他举杯与我相碰,叹了口气道:“是‘终于’又长了一岁了!我现在真是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啊?!” 我笑着说:“劝君惜取少年时,莫等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多少人乞求着返老还童,偏你还不知足!” 他看了我一眼,无奈道:“我自然知道时间宝贵,可这么小个身子,对你想要做什么都不可能,每天见得到你却吃不到你,难受啊!”我的脸不由“腾”地一下全红了,羞臊得不行,脱口啐道:“去!小小年纪,怎么都不想点好的?你乖乖地把现代的知识都学好了,别成天想些有的没的,浪费了你的聪明才智!” 他一阵奸笑,掰着手指头数道:“前世我是十三岁开荤,现在我九岁,还有十、十一、十二” 我羞得一手抓住他的手指,再不让他数了,求饶道:“好了好了,我的皇帝陛下,你就行行好,别再说了,放过我吧!” 他占了上风,乐得哈哈大笑起来。我见他这么开心,心头的羞怯不由得也减退了几分。 只要他能开心,我便是做什么也都心甘了呀! 他慢慢停下了笑声,痴痴地凝望着我,忽然软声道:“敏敏,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我低声笑着,问。 “谢谢你肯为我停留,谢谢你肯一直等着我,谢谢你”他没说一句,便在我的脸上印下一个吻,从眼睛,到鼻子,到嘴 我微微地笑了,任他施为,也不推拒,只是轻声念道:“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天,醉了,空气,醉了,人,也醉了 =========================================== 呵呵,儿童玄烨到这里就结束了,接下来时间会跨越5年进入十四岁,敏敏和玄烨的关系也该有个大的进步了!敬请期待吧 第二十九章成长 第二十九章 成长 “噼啪!”天空中的巨响令人心头一颤,我捧着一撂作业走在走廊上,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想起了今天正好外出的玄烨,不由得一阵忧心。 眼看着黑压压的乌云当头压下来,一会儿肯定又是一阵狂风暴雨,我微微地叹了口气。 紧了紧手里的书本,我加紧脚步向前走,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说道:“angle,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我帮你吧!”说着,一个人从后面追上来,伸出了手。 我要抬起头才看得到他的面容,只见他一头褐色的头发,服服帖帖的刘海垂落额前,身上天蓝色的衬衫扣得一丝不苟,带着一副金边眼镜,五官在欧洲人种算得上“清秀”两个字,温文尔雅的风度,是个典型的英国绅士。 我一时倒也不好拒绝,于是把手上的作业递了一半过去,他却全部抢了过去,拿在自己手里。 “让淑女动手可不是我从小接受的教养。”他笑着说,不给我拒绝的机会,径自向前走去“是要拿回办公室吧?” 我只好在后面跟上,道:“是的真是麻烦你了。” 他转过头来笑着说:“说什么麻烦?朋友之间就该互相帮忙的,还是中国人都那么客气?” 我不好回答,只好笑了笑。 默默地走了一阵,转过拐角。来到我的办公室前,我抢上两步打开门,让他把作业拿进去放好。 “谢谢!”我笑着说。 “举手之劳,不用放在心上。”他说,却并不转身离去。 “呃还有什么事吗?”我只好问。 他脸上露出一丝腼腆,却还是说道:“angle,不知道你待会儿有没有空?我能否请你共进晚餐呢?” 我愣了一下。维持着脸上地笑容不变,说道:“真是对不起。等下我还有点事,晚上估计也没空。” “哦。”他的脸上忍不住露出失望的神色,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道“既然这样,那就算了,我们改天再约。” “好。”我笑着说。七分倒是敷衍。 在伊顿公学已经五年,一直陪着玄烨长大,不知不觉中竟然也成了学校里的资深教师之一。不过资历老并不代表着人老,尤其亚洲人跟欧洲人不一样,欧洲的女人小时候可爱,一上了年纪皱纹就飞快爬上头,三十岁看起来像四十岁;而亚洲人或许是因为人种的关系,普遍看起来都年轻得多。三十岁了看起来倒跟二十来岁差不多,在欧洲人眼里,便是神奇无比了。而我因为与玄烨的相认触发了时间地轮转,再也不能保持青春永驻,所以更加注意皮肤的保养,只望等玄烨长大了我们之间看上去不会差距太大。这样一来二去。就成为了学校地其他老师眼中“一直那么年轻漂亮”的奇迹,围在身边的蝴蝶蜜蜂也不知不觉多了起来。不过好在我已经心有所属,平时时刻注意不要做出什么引人遐想的事情来,总是与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因此倒也没有惹起太大的麻烦。 看着这位绅士走出办公室,我这才松了口气。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趁着还没下雨,我得赶紧回去。 住了五年地家离学校并不遥远,我一路小跑着回到家里,刚刚走进家门。大雨就“哗啦”一声倾盆而下。顿时天地之间一片茫茫。 我的心不但没有放下去,反而悬得更高了。玄烨回来了没有?如果没有回来。会不会被雨淋着?如果被雨淋湿了,知不知道赶紧换衣服? 一连串的担忧占据了我的整颗心,我虽然人走进了厨房忙碌着,却不时抬头看看窗外的天空,心倒是留在了外面。 过了一会儿,准备好今晚的菜肴,他还没有回来,我忍不住在走廊上走来走去,坐卧不宁。 忽然,门把转动起来,我一愣之后飞快地跑过去,正好迎上他一身的雨水狼狈地窜进门来。 “怎么淋成这样?”我一声惊呼,急忙冲进洗手间拿了一条干净的浴巾出来,递给他“快把衣服脱了,把水擦干,小心着凉!” 他也不说话,接过浴巾就按照我地话做起来。 湿透了贴在身上的运动服一脱,露出里面精干的身躯。才十四岁的他当然算不上强壮,但常年坚持锻炼仍然让他练出了一身肌肉,跟一般人瘦骨嶙峋的排骨身材截然不同。擦过了同样**的头发,一头及肩地乌黑头发散乱地披洒在肩上,几缕刘海调皮地垂下来,映衬着运动过后微微泛红的脸颊,流露出一种难以抵挡的魅惑。 一双剑眉帅气地飞起,眼睛里闪动着孤傲和自信,只有在面对我的时候才会露出一丝温情,仿佛初春里探头的第一缕阳光,溶化了千年的冰雪,让人暖到骨子里。高挑的鼻梁,性感的嘴唇平时总是似笑非笑地弯着,似乎能够洞察天机,然而当他真心实意笑起来的时候,那一抹对世人的嘲讽就会变成无比纯洁真挚地天真,腮边两个若隐若现地小酒窝能醉死一地的人,套句carl地说法,他真心的笑容可以通杀下至三岁小孩、上至八旬老妪的人群。 十四岁的他发育极好,加上我本来身高就不高,所以现在他已经堪堪能跟我比肩了。在我面前也没什么好害羞的,所以他非常彻底地把身上的衣服全都脱了下来,围上浴巾,也不管一旁的我已经羞红了脸。 他胡乱擦干了身上的水滴,抬起头来刚好撞见我想看又不敢看的羞窘,顿时眼一眯,一股邪气的笑容在唇边浮现。 故意向我走近了两步,身上的热气向我逼近过来,我受不起,慌张退了几步,却被他一手抓住。 “你你快去洗个澡,免免得着凉!”我有些惶然地说,不敢去看他的脸、他的眼。 他轻笑着,丝毫不体谅我的困窘,反而贴了上来,贴着我的耳边低声说道:“敏敏,跟我一起洗” “呀!”我轻声尖叫了一声,他的舌尖突然舔过我的耳垂,吓得我浑身一个激灵。 “不不行!你还小赶紧去洗去!”我突然发怒,用怒气来掩饰自己心中的荡漾。 他的眼色一冷,却什么也没说,放开了我,径自向楼上走去。 我松了口气,脚一软,几乎摔倒在地上,全靠扶着墙站立。 大口大口喘着气,我这才发觉刚才几乎都没怎么呼吸,因为一吸气,那汹涌的情潮就随着他的气息飘进了心窝啊苦笑了一下,我勉强振作起精神,收拾好了一片狼藉的玄关,然后走进饭厅摆好碗筷。 他很快冲完了澡,穿上睡衣,擦着头走下来。 我迎上去,很自然地拿过了毛巾,细心为他打理着那头黑发。 他闷闷的,不说话。 我无奈地笑笑,轻声说:“怎么了?还在生气啊?你也知道我是无心的。” 他突然伸手拉住了我的手,直直地看着我,似乎要一直看到我的心底:“敏敏,我都已经十四岁了,为什么还不肯给我?!” 我哑然看着他。 该怎么说呢? 这个身子早就是他的,本也无所谓,可看到如此“**”的他,我却总有一种正在残害国家幼苗的罪恶感 大汗!这话绝对不能对他说,不然他还不气翻了天? 他看了我半晌,见我毫无动静,只得一翻白眼,丧气地说:“罢了罢了,真真是千万年前欠你的!不逼你说就是了不过,敏敏啊,上一世你让我等了三十年,这一世不会又要这么久吧?” 我通红了脸,看了看他渴望的眼神,暗地里叹了口气,无奈道:“这好吧,等你什么时候长得高过我” “真的?”他的眼睛一亮“你说的,只要我高过你你就给我!” 我苦笑着点点头,也不知道这个决定到底对不对。 看他这样的长势,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比我高了吧?到时候真的要么? 既不忍看他伤心,只好先暂时这么应付过去了!到时候会有什么情况再说吧! 我忍不住再叹了一口气。 =============================== 这么处理大家觉得怎么样? 俺是一想到现在玄烨宝宝还没成人就下不去手了 其实很想让敏敏吃掉他的呜呜 第三十章沉醉 第三十章 沉醉(加更) 真是老天捉弄,怎么这一世遇见他的时候,又是个这么小的娃娃呢? 我颇为幽怨地想了一下,便摇摇头甩开了思绪,转开了话题:“既然下那么大雨,就不要过来好了,看你全身湿得”看着他这样子,我好心疼! 他微微一笑,眼睛瞟过餐桌上丰盛的菜色,道:“早知道你会准备停当等我过来,我若是不来,这么多东西不是浪费了?我可不能让敏敏的心意白费了啊!”他嘻皮笑脸说着,手上也不老实,将我圈进他的怀里。 我不由“噗哧”一声笑了,刚才的幽怨和心疼顿时减弱了几分。轻轻推开他,我拉着他的手坐到餐桌旁,笑道:“我看今天下那么大雨,你要不来便罢了,真来了的话必定会全身湿透,所以准备了这些去湿固本的东西,你看看可合口味不?” 他坐下来笑道:“你的手艺还能有错?”又看着满桌的菜肴咂了咂嘴“今天我可是来着了!carl和aryton他们会忌妒死!” 我听他说得好笑,于是问道:“对了,说到他们两个,你们不是一起去比赛了吗?怎么样?他们怎么没来?” 他拿起筷子挟起一挟菜,先放到了我碗里,才又自己挟来吃了,说:“比赛毫无悬念!有我们三个联袂出马,还能有差?比完了以后我们就往回赶,谁知还是半路就下起雨来。他们回宿舍去了,我就往你这儿跑。” 我笑了笑,没有取笑他大言不惭。 他们三个成天泡在一起,又同样参加了网球队,水平真的是不差地。说来他会去打网球还是因为我,我喜欢网球,他便也投我所好。伊顿为了学生的全面发展。方方面面投入可真的算得上是不遗余力,连业余社团请来的指导老师也是专业教练。再加上我喜欢网球,过去上百年间也没少研究,现在的水平不说赶得上那些职业种子运动员,参加国际大赛是没问题的,我经常陪练,他们的水平在中学生来说也是拔尖地了!今天不过是跟另外一所学校的友谊赛,得胜那是很正常地。 “既然一起回来了。怎么不一起过来?”我笑着问。 他叹了一口气,方才的神采飞扬顿时不知道去了哪里,呕呕地说道:“还不是因为原本以为今天能够浑水摸鱼的,自然不能有电灯泡在这儿。没想到还是不成!” 听着他悻悻然的语气,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从来就不是那种热情如火的女人,做不出主动****的事来,而跟他朝夕相对难免也会有情动的时候,但一看到那稚嫩地脸庞就立刻什么想法都没有了——我又不是恋童癖啊!原本想多过几年。等他看起来不那么“青涩”了再说,却没想到前世今生他都不是安分的主儿,倒是先按捺不住了,一个劲地撩拨我。没办法只好许了他等身高高过我就可以,想来到时候他多少能成熟一些,我那“yin*未成年少年”的罪恶心理也会减少一点吧? 唉。怎么又想到这上面来了?我急忙再次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摇出脑海。他在一边看了,不由奇怪地问:“敏敏你怎么了?” 我笑了笑说:“没事。”细心给他挟了些菜,又道“已经月初了,aryton那边的财务报表做好了吗?你可曾看过?我这边的资料都来了,你可有时间看?” 他点了点头道:“aryton给我了,不过我还没看,正好今天一起看过了吧!晚上我就不回去了,住在这儿。” 我点点头,没有异议。 这五年来。他一直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地读书。再没有出现跳级的现象,一来是韬光养晦。二来是为了多些时间可以学一些生意场上的事情。 效果是很不错地,三年前,他和carl、aryton合力开了一家网络公司,为网上商务提供交易平台,由aryton负责财务,carl负责公关,他自己则负责网站技术和总体把握。三人本都不是泛泛之辈,合力之后产生的效用更大,三年时间,居然也把这间公司办得有模有样了,一年的纯利也有上百万美元。当然,这点利润比起三个人家里的企业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但胜在这是他们完全自主经营的,连我也不过在成立初期给了他们一点建议,以后就再也没有管过,最多就是在他们陷于困境的时候点拨了两句而已,所以他们地成就感非凡,自是投入二十万分的注意去经营。 这间小小的公司,投注了他们大量的精力,也是他们的试金之步。玄烨在经营这家公司之余,也少不了继续研究“龙帝国”的经营之道。如今他所看到的已经不仅仅是元华集团,整个“龙帝国”的资料我都毫不隐讳全都开放给他看,从这些资料上面他得益非凡,进境一日千里,将这些学到的手段放在那间小公司上,才能有这么大的成就。而虽然没有任何职务,他也开始对“龙帝国”地生产经营提出一些自己地主张,有些固然还显得生涩,有些却也颇有参考价值,令我很是欣慰。 我本就不是野心勃勃的人,会创立这么大个商业帝国完全是个意外,早就不想干了,只是已经骑虎难下。如果玄烨能够把这个烫手山芋接过去那是最好不过地,但我知道他的心性,做了一世帝王的人,最是骄傲不过,对他来说这并不是他自己的产业,接手过去就像是受了我的恩惠一般,他是绝对不肯的,至少在自己没有建立起差不多的事业之前他绝对不会这样做。我明白他的心思,于是少不得还要继续咬牙支撑一番了。 吃完了饭,他便上楼去书房看他的东西了。我收拾好家里,又煮了一杯香浓的咖啡,端上去放到他桌上,便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他聚精会神的样子。这时的他,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忘记了身边的一切,认真的身影在灯光下仿佛被一层光圈环绕着,让人觉得是那么沉静、可靠。 一颗躁动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渐渐沉醉在这宁谧的气氛中,忽然他转过头来,看着我微微一笑,说不出的歉意、安慰和宠爱,落在我的眼里,渗透进我的心中,缓缓发酵成最醇香的佳酿,饮之,醉了 ===================================== 实在没想到临到月末了还有次加更的机会,多谢各位朋友的支持啊 本日第一更,晚上还有一更! ^^ 第三十一章改变 第三十一章 改变 第二天一早醒来,睁眼便看到玄烨那安详宁和的睡颜,调皮的发丝散乱在额前,嘴角微微翘起,不知道做了什么好梦,天真和帅气,两种八竿子打不着的气质竟然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脸上,真真是诱人犯罪。 我抿嘴一笑,轻轻爬起来,走进了卫生间。 洗漱完毕出来,我看了看时钟,走到床边轻声叫道:“玄烨,该起来了!” 他嘟哝了一下,却是毫不理会,翻个身又继续睡去了。 我看得好笑,一时玩心大起,贴着他的耳边叫道:“宝宝,起床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眼神清明,哪里还有半点惺忪的神色?我顿时心叫不好,还来不及退开,就被他一手抓住,拖向床垫,他一翻身,将我压在身下。 温暖的唇覆了上来,辗转吮吸,灵巧的舌头撬开了我的牙关,伸进来**着我的,霸道而又炽热,令我避无可避。 脑子里昏沉沉的,我几乎就要被这阵热情所淹没。而胸臆之间一股火慢慢烧了上来,炙烤着我为数不多的理智,****迅速蔓延,我的眼前一片迷朦,朦胧中感觉一只滚烫的手在我胸前肆虐,持续地为这段情yu火上加油。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很长一段时间,又或许只有短短一瞬,我早已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他放开我,轻喘着气俯视着我。声音有些沙哑:“不许叫我‘宝宝’。” “啊哦。”我脑子里还是糊里糊涂的,随口应道。 他叹了口气,翻身坐起来,苦笑道:“你要是还这样子,我可保不准还能不能信守承诺,八成现在就要把你吃了。” 离他远了些,又听了这话。跟他地约定一下子跃进脑中,我的神智一清。也急忙坐起身来,却发现身上的睡衣已经被褪了小半下来,露出大片的胸围,不由脸上一烫,赶紧伸手拉好衣领。 “你装睡骗人!”我噘着嘴轻轻伸手捶去,不满地说。 他低声笑着,抓住了我的手微微用力。我倒入他的怀中。 “不装睡怎么能骗到你投怀送抱?”他说,旋又皱起眉头,道“以后不准再叫我‘宝宝’了!” 我抿嘴偷笑,敷衍地说:“好,我知道了。” 他如何听不出来?顿时又好气又好笑,突然在我的臀部重重打了两下。 “呀!”我立刻从床上“弹”起来,捂着被打到地地方。又羞又怒,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哈哈笑起来,看着我吃瘪的样子,心情大好,下了床说道:“我去洗脸。” 我一直瞪着他走进卫生间,关上门。都没有缓过劲来。转世之后,许是没有了江山地重负,许是受到今生吴彦的性格影响,他性子里调皮放浪的一面随着年岁的增大而越来越明显,尤其那份狂放不羁更胜似从前,让即使已经习惯了他的脾性的我也有时候觉得无所适从。然而这样的改变我倒是乐见其成地,比起以前那种自敛深沉,这样的他无疑轻松许多、快乐许多,而我,也因为他的快乐而快乐着。 笑叹了一声。我转身往门外走去。忽然卫生间的门开了。他的脑袋钻出来,说道:“敏敏。早上我想喝豆浆。”说完又缩了回去,门“砰”的一声关上。 我愣了一会儿,然后哭笑不得——他还好意思跟我提要求?! 翻了个白眼,我下楼去厨房。虽然心里还有些埋怨,但我终究不舍得驳了他的性子,拿出黄豆洗干净了放进豆浆机里。 利索地准备好早餐,豆浆配上从中国拿来的点心,热一热便成为一顿典型地中式早餐。玄烨和我毕竟是中国人,不论身在何方,最可口的终究还是家乡的味道,我们都热衷于中餐,他在我这儿吃饭的时候我多半都不会做西餐。 刚摆好桌子,他便从楼上下来了,带着一身洗浴过后的清爽,看了看桌上可口的餐点,在我脸颊上轻轻一吻道:“谢谢,敏敏,辛苦了。” 我不由得甜甜一笑,方才地那点埋怨早就被扔到了九霄云外,只为了心上人的一句话而欢喜雀跃。 坐下来,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听到外面门铃声响。他放下碗筷笑道:“肯定是那两个家伙又来蹭饭了!”说着走出去开门。 我笑着进厨房多拿了两套餐具出来,回头便看见carl和aryton走进来,carl性急地冲到餐桌旁坐下,嚷道:“我就知道angle这里肯定有好吃的,还好来得及时!” aryton却彬彬有礼地先向我点了点头,温文尔雅的笑容一如往常,平和地说道:“早上好,angle小姐,我们又来打扰了,真是不好意思。” 两人截然不同的性格从两句话里就体现得淋漓尽致,我笑了笑,为他们摆好餐具,道:“不要紧,既然来了就一起吃吧。” 好在我做得多,早就猜到这两个人可能会来,我准备着呢! 玄烨笑骂了一声道:“天天都来我这儿蹭饭,你们也真好意思!” carl嬉皮笑脸地说道:“哎呀,咱们都谁跟谁啊,何必计较那么多?你说对吧?”最后一句话却是向着aryton的。 别看aryton好像一副文质彬彬、教养很好的样子,可能够跟carl和玄烨混在一起的人本性也必然跟他们差不多,所以听了这话不但没有半丝反对,反而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玄烨为之气绝。 “好了好了,赶紧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我笑看着他们斗嘴皮子,然后很好心地提醒道。 三人于是不再斗了,埋头吃起来。 他们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食量颇大,我虽然准备得多,还是被风卷残云一扫而空。 吃完了饭,carl毫无仪态地瘫在椅子上,摸着肚皮说:“daniel,我真羡慕你,找到这么个好老婆!angle什么都会,连做饭都做得那么好,我怎么就没碰上这样一个呢?” aryton到底从小受到的约束太多,此时仍然坐得端端正正地,不过脸上倒是一副心有戚戚焉地表情,配合着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玄烨得意至极,斜睨着他们说道:“我们是前世订下地姻缘,谁叫你们上辈子不努力?对了,昨晚上宿舍没出什么事吧?” carl嘟哝了一句:“又是你们中国人那套悬乎乎的东西!” aryton忍着笑说:“放心吧,有我们在,能有什么事?” 玄烨也只不过顺口问一句。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和他的事情在两人面前****无疑。他们因为是“自始至终”看着玄烨“追”上我的,所以对我们的感情早已认同,为了替我们打掩护,出力不少,我和玄烨也得以轻松很多。 而凭着他们三人的能力,在伊顿的学生中崭露头角本就是意料中事,所以两年前,三人顺理成章成为了学生代表,胸前佩戴上银色纽扣,成为全校学生崇拜的对象,拥有了全权处理学生事务的特权。而在我的暗中操控下,三个人顺利地被调配到同一幢宿舍楼,从此玄烨便没有了顾忌,经常外宿在我这儿,宿舍里面则由他们两个掩护,至今从没出过问题。 ================================================= 迟了一点,不好意思 ^^ 第三十二章纠 第三十二章 纠缠 “今天不用上课,你们准备上哪儿去?”我端出了红茶,摆在他们面前,笑着问道。 “哪儿也不去。”carl摇摇头“下个月又是我们学校跟威坎伯阿贝女校的联谊,今天要商量一下具体的行程安排。”说着,眼睛瞟向玄烨,一脸的幸灾乐祸。 我也忍不住笑起来,看见玄烨的脸上一脸晦气。 因为伊顿是所男校,从来只招收男生,所以为了学生能够建立正确的交际观念,锻炼异**往能力,协调“和尚”心理,学校经常会跟一些著名女校举办联谊活动。威坎伯阿贝女校同在伦敦郊区,本身的声名也不错,自然就成为了联谊的热门选择,每年两间学校都会不定期举行若干次联谊。 威坎伯阿贝女校的学生素质普遍都不错,因此也成为伊顿男生“****”的对象,不少学生都是通过联谊而结识,进而交往,甚至毕业后结为夫妻的也不少。同样,出色的伊顿男生也成为威坎伯阿贝女生们“猎夫”的合适人群,聪明、帅气、多金的他们不啻为白马王子的最佳人选,越是出色的人获得的青睐越多,尤其是像玄烨他们这样的翩翩佳公子。 carl自诩****,对投怀送抱的女生从来来者不拒,aryton虽然看起来中规中矩,但也不是根木头,碰到谈得来的女生也不会拒绝两人来上一段浪漫的回忆。最惨地就是玄烨,本来身为东方人就够引人注意的了。再加上身为学生代表的风头,倒贴上来的女生不知凡几。他心里一门心思只有我,对这种“****”极为不耐,然而又无法摆脱,每次都会被惹得肝火上升,一张黑脸从早摆到晚也挡不住女生们的热情。 这还不算,最最倒霉的是。一年前那位痴情的许美眉上演了一出“千里寻夫记”千里迢迢从美国追到英国来。也进入了这所女校,重又开始了对玄烨地纠缠。平时周末的时候玄烨都会躲到我这里来,由carl或者aryton出面去对付那个难缠地女人,但到了联谊的时候他身为负责人却是走避不得,被许娇蓉纠缠得痛苦不堪,赶也赶过、骂也骂过,偏偏这位许小姐就有一种神奇的“选择性失聪”的本事。对于自己不想听到的话一律当成听不到,怎么赶也赶不走,气得玄烨要不是我们拦着,怕不就操刀上去一刀把她给砍了! aryton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你节哀吧!想想,不就一天的工夫吗?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玄烨非常哀怨地看了他一眼,道:“忍?换了是你。那样地女人你能忍上一个小时不?” aryton机灵灵打了个冷颤,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情景,头顿时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要是我,保不准干脆自杀算了!” carl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道:“看看你们!不就是个女人吗?至于这么恐惧么?” 玄烨和aryton都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我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地说:“既然这样,那这回联谊的时候,就麻烦你去对付她如何?” “啊”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张口结舌看着我,还来不及说话,又被我抢先开了口。 “你对付女人最有办法了,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应该也没问题的不是吗?”我淡淡地说。“如果你做不到。那以后我就只能躲起来伤心了,那样的话。做饭当然是不可能,还很有可能判不了卷子,怕是会有很多学生及不了格了” 他的脸色随着我的话一变再变。因为我分明就是在威胁他如果不能搞定许娇蓉,以后就没得蹭饭吃,在我地课上也别想及格。这两样都正好捏在他的七寸上,叫他如何不变色? “angle,你不能这样对我啊——”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这回轮到玄烨和aryton哈哈大笑了。 玄烨眼泪都笑了出来,搂着我就是重重一吻,大声道:“不愧是我的敏敏,说得好!”我捂着嘴也在笑,刚才所说的话倒不全是在说笑。许娇蓉对玄烨这么执着,小小年纪不惜大老远追过来,这份执着我是很佩服啦!但有一个女人对自己的心上人苦苦追求,任谁见了也不会高兴地吧?所以佩服归佩服,我对她实在是很难有什么好感的。虽说知道玄烨不会丢下我跟别人在一起,但女人的本性却仍然忍不住嫉妒,恨不得能有什么法子一劳永逸解决掉这个**烦!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的我过了好久才发现,满屋子的笑闹声不知何时静了下来,我抬眼看过去,只见carl和aryton诡异地窃笑着看着我,而抱着我的玄烨眼也弯弯、眉也弯弯,嘴角一抹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经看透了我的心思,顿时一股羞臊涌上心头,不仅是脸,全身都红透了! 他不由分说,也不管就在carl和aryton的面前,肆无忌惮地就深深吻上了我地唇。 我一愣,不好拂了他地意又不好在两个小孩面前放肆,只好****了一会儿便推开他,忙不迭转头去看两人,却见他们吃吃笑着各自转开了头,一个望着外面天空,一个小口啜着红茶仿佛那是从未品过的美味,眉眼间全是****。 玄烨意犹未尽地抿抿嘴,搂着我笑得得意。 饶是我见多识广,此时也不由得脸上一阵发烫,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我挣出他地怀抱,道:“你们慢慢商量,我出去买点东西。”趁机就要走避。 玄烨这次到没有为难我,笑看着我拿上钱包走出门去。我在玄关穿鞋的时候却听到carl在里面说:“daniel,快说快说,昨天晚上究竟怎么样?” 我手一滑差点把鞋掉到地上,不由又气又羞,难道玄烨竟是敲锣打鼓、昭告天下要来占我便宜吗? 摇了摇头,更加没脸再待下去了,我赶紧穿好鞋走出门来。站在门口长叹了口气,抬头看见蔚蓝的蓝天,几朵白云点缀其中,明媚的阳光柔和地抛洒在绿地上,整个世界显得那么澄澈而美丽。 我几乎看得痴了,很久才回过神来,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缓缓吐尽心中浊气,一颗心顿时轻松下来。 方才的烦扰霎时间变得不值一提,再不愿被这些有的没的占据心胸,人爱怎么闹怎么闹去吧,反正我们两情相悦,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经意间回头,只见他正站在窗前,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射在他身上,仿佛为他笼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他的眉眼间尽是深情依恋,毫不掩饰,相比之下倒是我有些着意了。心中藩篱尽去,我看着他甜甜一笑,他的脸上顿时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一时间,竟然连阳光都给比了下去。 心情舒畅地挥挥手,我转身走下阶梯,推开院子的门走出去。 小镇并不大,不过转过一条路就来到了镇上的商业区。因为有学校在这里,所以镇上的人气还算旺,加上今天周末,学生们也可以随意出来逛逛,因此街上的人流比平时多了许多,呈现出一片繁华景象。 我在超市里买了一些菜,然后又琢磨着是不是可以去买些炸鸡回去?三个男孩子可都是大食量的人,午餐全都现做的话怕是会累死人。 正在犹豫中,忽然听到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又是你这个女人?!” 我讶然看过去,只见一个女孩就在左前方看着我,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眉眼轮廓很是面熟,不是许娇蓉是谁? 她面色不善地看着我,说:“我还以为看错了,原来真是你!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的?到哪里都能够看见你,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她的声音比起五年前来成熟了一点,但又还没有形成成年人的语调,难怪我一时没有听出来。 我微微撇了撇嘴唇,阴魂不散?说的是她自己吧? “许小姐,你好。我还有点事,先告辞了。”敷衍地说了两句,我转身就走,懒得跟她纠缠。 “站住!”她大叫一声,快步走到我面前。 ======================================== 晕倒 今天在新闻里看到,伊顿公学出现一名甲感病例,要停课一周 大汗ing ps。谢谢大家的粉红票票!眼看6月就要到了,晓月厚颜预定大家的小红,希望大家下个月也能赏给两张,规矩不变,每多10张俺就加更一次!^^ 第三十三章嫉妒 第三十三章 嫉妒 我看了看她,脸色铁青,眉眼间骄蛮的神色一览无余。 “许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她恶狠狠地盯着我,努力压低了语调试图表现出威慑,却颇有点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味道。 “我告诉你,不管你动什么心机、耍什么花招,都别想从我这儿抢走彦哥哥!他爸妈已经正式向我们家下聘了,我也已经正式成为他的未婚妻,你识相的就赶紧给我走远点儿,别在彦哥哥周围晃来晃去的!” 我先是听得好笑,暗衬这女人的第六感还真是不简单。一般人看见我和玄烨在一起都不会有太大反应,毕竟我们年龄的差别摆在那里,再怎么老牛吃嫩草也不至于吃到这份上。唯有这许娇蓉,一门心思认定我是跟他抢老公的人,从一开始就对我防备甚深,如果不用第六感来解释还真不好说! 不过听到后来,任我的养气功夫再好也忍不住升起一丝怒气——吴俊洪夫妇竟然真的为玄烨定亲了?!虽说这样的婚事不会被他承认,连重视的价值都没有,但我还是心里一阵不舒服,只为了这份光明正大。 何时我和他才能光明磊落,将我们的关系堂堂正正公诸于众? “那就恭喜许小姐了。”我淡淡地说着,实在提不起许多说话的兴致,转身又要想走。 这时,又有一个声音插进来。说道:“betti,你在这儿蘑菇什么呢?” 我和她都是一愣,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站在不远处看着我们,金黄色地头发披散而下,白皙的脸庞上湛蓝的眼眸仿佛最纯净的蓝宝石,嫣红的嘴唇性感地向上翘着。脸上高傲的神色丝毫不输给许娇蓉。 许娇蓉脸色变了一下,讷讷地说道:“学姐。我” “我什么我?”那女孩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我们来这里是有正经事地,可不是来给你聊天的。你不过是个一年级生,能够破例参加这次地筹备活动已经很难得了,还想怎么着?别以为你是daniel的未婚妻就自以为是,人家本人都还没承认呢!” 她的语气不善。听到后来我竟听出了一丝嫉妒的味道,忍不住失笑——看样子她也是玄烨的追求者吧?所以才会对声称是玄烨的未婚妻的许娇蓉特别不客气。 看来许大小姐在学校里地日子似乎颇不好过啊!我玩味地想到。 许娇蓉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狠毒的光芒不时在眼中闪现,却始终忍住了没有发作出来。作为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能有这份忍气功夫实在是值得称赞的。 只见她眼珠子转来转去,忽然转到了我身上,不怀好意地一笑,转头对那女孩说道:“学姐。这位angle女士可是跟daniel感情非常好的哦!从他小时候就在他身边的了,没想到在这儿又碰见了她,所以我才会过来跟她聊了两句。” “噢?”那个女孩眼神一亮,快步走了过来说道“您好,尊敬的angle小姐。很高兴见到您。我是威坎伯阿贝女校地erica,这次代表我们学校的女生来筹备跟伊顿的联谊,与daniel也算是朋友了。” 非常有礼貌的自我介绍,还不着痕迹地吹捧了一下自己跟玄烨的关系,既有下马威的味道又不失礼节,光凭这两句话就明显高出许娇蓉不知凡几。 erica,统治者,颇有意思地名字啊!我微微笑了笑,点点头淡然道:“你好,erica小姐。我本在元华集团做事。现在受聘于伊顿公学。是他们的客座老师。” “啊?”erica一愣,许娇蓉也吃了一惊。看着我“原来是老师,真是失礼了!” erica的神情一变,刚才还有些戒备的,现在已然淡了很多。而许娇蓉则打量着我,惊疑不定的眼睛里眼神有些闪烁。 我笑了笑说:“两位同学想必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吧?我不耽误你们,先走了。” erica忙道:“不能说耽误,不瞒老师,我们是来商量联谊的事情的,要不然的话一定要请老师喝杯茶。老师是社会上的成功人士,想必会有很多经验,改天一定要请老师不吝赐教。” 我笑着点点头道:“好说好说。你们去吧,晚了怕是男孩子们都出去玩了,难找到人。” 两人神色一紧,不敢多做耽搁,急急忙忙走了。 我抿嘴一笑,现在三个人都在我家里,她们注定是要白跑一趟地。不过难道她们来之前不会先跟这边确认一下地吗?还是玄烨他们故意躲人所以才会跑到我那儿去? 越想越有可能,不然商量联谊的事情就在学校也可以,没必要一定在我家。 忍不住嘟哝了两句,这几个人还真是被我宠坏了,动不动就拿我当挡箭牌。不过我也就是嘴上念叨一下,什么时候又真地狠心责备他们来过? 买好了东西,我便往回走,走了没多远便看见玄烨他们迎面走来,见了我之后急忙围上来七手八脚帮我拎东西,转眼间我便一身轻松。 “怎么,都商量完了?”我看着他们,笑问。 “也没有多大点事儿,很快就能搞定的。”玄烨笑着说。 我笑了笑看看围在身边的三个男孩,英俊、优雅、帅气,各有各的特色,分开来已经是非常吸引人的眼球,合在一起更加产生了复合化学效应,造成的轰动绝对不是简单的叠加所能形成的,从路上行人百分之百的回头率就能看出来。 伊顿男生本来就未来精英,他们更是其中翘楚!也难怪那些小女生们如此趋之若鹜了! 我感受到街上不分年龄段女性们投来的羡慕和嫉妒眼光,突然很有些飘飘然,起了玩笑的心思,说道:“你们就这么跑出来,没问题吗?刚才我可是见到了威坎伯阿贝派来跟你们商量联谊的人哦!”三个男生齐齐色变,尤以玄烨为重,紧张地问道:“是谁?” “erica和betii,也就是你的小未婚妻!”我坏坏地笑着,注视着他。 carl和aryton不约而同松了口气,看来他们也有各自的仰慕者而且被骚扰得厉害,否则也不会那么紧张。 玄烨则是脸黑了一半,忍着气低声怒喝了一声:“我没有未婚妻!敏敏你怎么也跟着别人来气我?” 他倒是比我还紧张! 我于是也觉得有些歉疚,急忙安抚道:“我不是说笑来着么?你又何必往心里去。我们相处都那么久了,你的心思我还不明白?” 他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carl和aryton也是极会看脸色的主儿,当下急忙打岔道:“别废话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要是被她们缠上了可就麻烦了!” 我们一听也是这个理儿,于是个个都加快脚步往回走去。这一天,他们果然就一直躲在我家里,哪儿也没去,看得我直摇头。 “一个大男人,连几个小女子都搞不定,惭愧不惭愧啊?”我忍不住出言激他们。 “你说得轻巧!碰上一个说不清道理,打又不能打、骂又不好骂的人,换你去对付瞧瞧?”他们说得振振有词。 我于是无语了。 =============================== 呵呵,谢谢各位的粉红票票 俺下个星期就虾米推荐都米有了,希望各位朋友能多投上几张粉红票票,好歹让俺的成绩好看点 预定下个月的粉红票票 ^^ 第三十四章宁谧 第三十四章 宁谧 些许的波澜总是一晃而过,平静的日子持续着,直到两校联谊日的来临。 玄烨的脸色是一天臭过一天,火气也越来越大,carl和aryton这两个没义气的,竟然也学着别人自觉不自觉地避着他,把安抚的工作全丢给我一个人。 “他祖母的!”也不知是什么事惹急了他,竟然爆出一声粗口,恨声说道“简直莫名其妙!要是换了在前世,这种人就是该被拉出午门斩首的份!” 我笑着走过去,看向他手里的文件,温声问道:“什么事?让你这么大动肝火。” 他扬起了手里的东西,怒道:“威坎伯阿贝那些花痴兼草包女人,竟然提出什么一对一的结伴计划,一个男生要配一个女生,她们把这当成什么了?相亲会吗?要是真这么做的话,还不天下大乱了?!” 我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这样的提议确实够离谱的,尤其是对玄烨这种男生来讲,选谁不选谁都是个问题,可以想象为了争夺跟他们配对的资格,怕是连大打出手都算是轻的! 而且这么一来,就把两校传统的学生联谊变成了一个赤luo裸的钓凯子大会,让他们这些心高气傲的人怎么受得了?许娇蓉这样的刁蛮女也就罢了,那天我见的erica也不像是个没脑子的人啊!怎么就能让这么离谱的提议传到这边来了呢? 实在是令人费解,我只能笑笑一边为他轻揉着额头一边说道:“小女生们不懂得进退也是正常地。你驳了她们的提议也就罢了,何苦闷气伤了自己?忍忍吧,等过了这一段,就会清静了!” 我适中的力度让他舒服地叹了口气,往后一倒,倒在我怀里,闭上眼享受着。叹道:“早知道有这种麻烦事,我就不干这个位置了。真麻烦!” “谁让你这么突出?有这么优秀的人。不让你干让谁干?再说了,要不是做了这学生代表,你又怎么去结交那些天之骄子们?你以后的计划又该怎么实行?”我轻轻嗤笑着他。 他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道:“听你这么说,倒是我自找苦吃了。” “倒不是说你自找苦吃,不过凡事有得必有失,不论做什么事都要付出代价。又想办好事又想逍遥自在,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我笑道。 他睁开眼睛,转过头看我,嘴角弯弯地勾起:“好敏敏,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我不过是发泄一下吼两句而已,还是把握得了分寸地。” 我痴痴地凝视着他。那眼、那眉、那笑、那怒 怎么就会这么喜欢他呢?喜欢得心都疼了! 缓缓低下头,吻在那魅惑的唇上,轻轻地,一下、两下 他低沉地笑着,忽地反手搂住我,强硬地夺过主导权。灵巧的舌头伸过来,yin*着我随着他的节奏舞动。 从我的唇到我的鼻、我的眼、我的脸庞,他吃吃笑着,温柔地低语在我耳边回响:“放心吧,敏敏,除了你,其他的女人在我眼中不过都是些庸脂俗粉,你才是我的唯一。” * * * * 就在玄烨暴怒、安抚、再暴怒、再安抚的循环中,两校联谊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伊顿的学生们分成了极端的两群:一群是那些平常的学子们,他们出身平民家庭。又读地是和尚学校。很少接触到像威坎伯阿贝女生这么高素质的女性,所以都把这次的联谊当成了一次寻偶的机会。每次的联谊都会产生许多对恋人;而另一群则是像玄烨、carl这样的名门世家子弟,平时往来地也都是些千金小姐、社会名流,对于威坎伯阿贝女生这种青涩果实,多少有些看不上眼,所以能够漠然视之,更有甚者例如玄烨之流,对于女人们的纠缠烦不胜烦,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抵触的了。 然而不论心里究竟是欢喜还是烦躁、赞成还是不赞成,学校的制度总是要遵守的,所以到了这天,学生们都把自己打扮得规规整整。不用太多装饰,只要把伊顿的礼服一穿,再是平凡的人顿时也变得风度翩翩,拥有了令女人倾心的本钱。 伊顿的学风最是注重锻炼学生的能力,所以像这种学生活动从头至尾都不会有老师地参与,尽管学校地老师中不乏单身男子,但谁叫他们不是学生呢?便是有心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威坎伯阿贝的花朵们流口水了。 而我作为老师和玄烨地爱人双重身份,不愿见到他被美女环绕的揪心景象,索性就躲在了家里来个眼不见为净。 没想到连半天都没过,我就被carl和aryton连拖带拽拉进了他们的宿舍,一边走还一边不住地催促:“哎呀我的好angle,你就快点儿吧!你再不去daniel就要把学校给拆了!” 我不由摇头轻叹,暗地里好笑。他们两个遇事总是缺乏了一份镇定,看来历练还远远不够啊! 不过能把一向深沉内敛的玄烨气成这样,那些女人们也实在够本事了! 连我都忍不住要佩服起她们来! 进了宿舍,carl和aryton如释重负,把我“扔”进了玄烨的房间就赶紧跑了。不怪他们如此做派,整个联谊活动都是他们三个在负责,现在玄烨气极了,能够不一怒砸了这摊子已经是上辈子烧高香了,断然是不能再指望他能参与组织管理的,于是这责任就完全落在了他们两个身上,离开去找我这会儿不知又会积累了多少事情。自然任务一完成就赶紧走人,忙碌另一头去了。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摇摇头,转身走进玄烨地房间,只见他正在沙发上躺着,一脸的安详。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原来外面的人都让他给骗了! 顿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从心里升起。 “你呀!要是被他们知道了,你就得被唾弃死!”我叹笑着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他嘻嘻一笑,躺着的身体蹭了蹭。枕上我的大腿,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甜腻腻地道:“敏敏,我想你。” 没有任何的甜言蜜语,没有醉死人地浓情厚意,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像一股清流缓缓渗透到我内心最柔软地那块田地。令以爱为名的绿芽更加滋润、更加茁壮。 我柔柔地笑着,轻抚着他的头发,缓缓问道:“怎么了?怎么装怒躲在这里?惹人为你担心就是不对。” 他撇了撇嘴,道:“忙了那么半天,该做的都做了,该准备也准备好了,我也算仁至义尽了,没有义务一定要留在那里受人骚扰吧?与其看那些花痴搔首弄姿。不如回来睡我的大头觉。再说,为了这破事儿,我都好些天没跟你好好相处了,难道你都不想我吗?” 看着他委屈的神情,我不由得好笑,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脸。柔声道:“想,当然想啊!只是你有自己地事情做,我又怎么能一直霸占着你呢?你有自己的抱负,不能实现便不会开心,而那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呀!” “敏敏”他呢喃着,轻轻捉住我的手,放到唇边密密地吻着。 谁也没有说话。 正如他所说,我们已经许久没有像这样舒心相处过,谁都不愿意打破了这份宁谧,只愿时间在这一刻留存。将瞬间变为了天长地久。 然而天不遂人愿。我们的宁静没有享受多久。忽然听到外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一边是熟悉的carl和aryton。另一边居然我也不陌生,正是那日见到的erica和老冤家许娇蓉。 “我都说daniel在生气了,你们还往里闯,真不识好歹耶!”carl地声音听来已经有些生气了。 “erica,难道这就是你们威坎伯阿贝学生的教养吗?还是说你们johnson家族的人都是这样不懂礼貌的?”老好人aryton也动了真怒。 erica有些迟疑的声音响起来:“betii,我看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吧?万一daniel正在休息” “哼!”许娇蓉骄蛮的声音说道“你要走就走,谁也没让你来!让开!我是daniel地未婚妻,他不开心正是需要我安慰开解的时候,难道不是吗?再说这是我们之间的事,谁要你们来多管闲事?” 听了这些话,我不禁微微叹了口气,看来今天的单独相处又要泡汤了! 玄烨的脸色一凝,突然用力抓住了我想要收回的手,枕在我腿上的头动也不动,连带也让我动弹不得。 我低头看去,看进他眼中的那一抹深怒和果决,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思,再是沉沉一叹,便也放开了心情,放松了身子,手上停顿的动作也继续了下去。 他地眼里染上了一层笑意,放轻了手上地劲道,一瞬间,我们便恢复了刚才的恬然,似乎外面地足音和话音都与我们无关了。 ============================= 呵呵,原来下个星期还有个书名推 明天就是新的一月了,晓月谢谢上架以来朋友们的支持,还请大家下月继续支持偶 希望大家能在12点以后赏下几张粉红票票来,晓月不胜感激! ^^ 第三十五章灵魂镌刻的 第三十五章 灵魂镌刻的爱 喧喧扰扰间足音和话音都来到我们门前,然后“嘭”的一声,门被推开来。 随即,不论是正在阻拦的carl,还是强行推门而入的许娇蓉,或是后面跟着的aryton和erica,所有的人都愣在那里,最滑稽的是carl还伸着手,许娇蓉一只脚还没来得及落下去,都顿在半空中,呆若木鸡。 与他们的僵硬相对的,是我和玄烨的悠然自在。 他枕在我腿上,我轻抚着他的头,天地间似乎就只有我们两个,眼前的人,都不存在。 过了很久,才终于有人动了。 “你你们”许娇蓉指着我们,惊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carl和aryton诧异中露出一抹激赏,carl转头对许娇蓉说道:“都说了daniel正在休息了,你偏不听!” 许娇蓉不可思议的眼光看向他,道:“休息?有这么这么离谱的‘休息’吗?”说完,她猛地推开carl,大踏步走进来,一面走还一面嚷道“你这个女人干什么?早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果然被我说中了吧?”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玄烨的眼神冷了下来,冷冷地瞟了她一眼,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我”许娇蓉在他凌厉的眼光下不由得一瑟缩,却还是昂起了头强硬道。“彦哥哥,既然她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况且你们这样这样像什么样子?!” 她越说越怒,竟然大步走上前来伸手就要来拉玄烨。 我轻轻伸手挡住了她,淡然道:“许小姐,不要这么粗鲁,伤到了人就不好了。” 我倒不是担心玄烨,而是担心她。玄烨固然平时斯文有礼。但谁要惹到了他可不管男女谁也跑不掉的。 她却丝毫不领情,反而勃然大怒道:“我地事用不着你来管!你这只狐狸精!” 我脸色一凝。眼光如刀般飞射,直直看进她的眼中,顿时吓得她倒退了两步,脸色惨白。 开玩笑!我几百年来身居高位,虽然不爱仗势欺人,但一旦发起怒来可不是她这种不经世事的小女孩可以承受的。 不单是她,就连后面的carl、aryton和一直若有所思地erica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许小姐。请你自重。”我平静地说,然而话中的冰冷使得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度。 许娇蓉显然是有些吓到了,四肢微微地颤抖起来。然而令我惊讶、甚至有点佩服地是,她竟然还是毫不后退。 “我我说错了吗?你你也不想想自己什么年纪了,居然还好意思来****我的彦哥哥,你就是只狐狸精、老妖婆!”越说越大声,怒气壮着胆气,她到后来居然吼起来。 “betii!”carl大叫一声。看着玄烨,露出了一丝恐惧。 然而来不及了,玄烨已经怒了。 还没等我还口,他一翻身坐起来“啪”地一声,重重扇在许娇蓉脸上。 这位刁蛮小姐的口不择言终于触犯了他的底线。再也不容情。 清脆而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寂静的空间里,空气似乎在一瞬间凝结了,压抑的气氛使得所有人都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carl他们从未见过玄烨如此地怒气,一瞬间全都呆滞了。 许娇蓉则带着不可置信的眼光看向他,非常迟缓地伸手捂住脸,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你打我?你居然打我?!”半晌,她才颤抖着声音,又惊又怒地说。 “打你算是便宜你了!”玄烨俊俏的脸上被冰霜笼罩着,看着她的眼神冰冷而狠戾“你再敢说她一句试试?我不让你后悔来过世上我就白活了这么多年!” 当年一代帝王的气势可不是说着好玩的。所谓雷霆之怒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吧? 许娇蓉浑身颤抖着。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泪水“簌簌”地流下眼眶。几乎泣不成声:“你你居然为了她她” “她怎样?”玄烨毫不客气地说“在我眼里,她是世上最美、最好、最贴心地人,是上天赐给我最珍贵的宝贝,是我最爱的人!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骂她?你连她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我警告你立刻给我滚!不然我可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 听的人全愣住了。 这还是第一次,他在别人面前这么直白地说出我在他心中的地位。前世地他冷静而自持,加上身份所限,说出的话每一句都需要反复斟酌,他对我的感情,内敛而深沉。而今生,或许是身份的变化,或许是天生性格上的不同,他的顾忌似乎少了很多。我从未想过他竟然会这么做,他却确实地去做了!意外、惊讶、更多的还是感动,我的眼前模糊了。 曾经以为只要心心相印,任何的辞藻都是多余,只要他心中有我,不需要在别人面前多说什么。然而现在我才明白,无论多么深厚的感情都需要诉诸言语,而大声说出我们地爱则更是一种难以描述地宣言和感动,就在那一霎那,所有曾经吃过的苦,所有为他流过地泪,全都在瞬间升华为对他的爱,原本以为对他的爱已经占满了我的心,不可能更多了,现在才发现原来感情是个无底深渊,就算再增加十倍,也无法填满这幸福的湖 我轻轻走上前去,拉住他的手,在他回头之际,甜美一笑。 这一笑,溶化了冰,这一笑,消散了怒。他的表情霎时间柔软了下来,反握住我的手,森严的戾气转化为无尽的深情,粲然一笑终结了寒冬。 是的,龙有逆鳞,拂必杀之,而我,就是他的逆鳞,谁想要动我,都会惹起他滔天的怒意甚至是杀意。而我更是他的解药,一个眼神、一副微笑,都可以化解他心中的藩篱,抚平他没见的皱纹,消散他心中的寒冷。 carl和aryton震撼地看着我们,专注而感动,erica则是一脸的惨白。而许娇蓉,绝望、不甘、悲伤、嫉妒各种各样的表情在她脸上交替闪现,她紧咬着牙,手握成拳,任凭冰冷的泪水在脸上流淌。 “你好,好!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迷惑了彦哥哥,我不会善罢甘休的!”她悲伤而愤怒,反倒激发了一股凶劲“我才是吴叔叔他们定下的儿媳妇,彦哥哥未来的妻子!你借着王叔叔他们对你的信任,居然****了他们的宝贝,我一定要拆穿你的真面目!你你等着吧!” 我一把拉住又要暴怒的玄烨,此时心中一片平静,似乎刚才的愤怒根本不曾存在过。 刚才的玄烨令我汗颜,这几百年的时光真的都白活了!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他,那么只要有了他的爱,我还怕什么呢?为什么要去在意别人的眼光?为什么要去担心年龄的差距?更荒谬的是,居然跟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姑娘怄气? 不该啊自嘲地笑笑,我看着许娇蓉,淡然说道:“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吧,不管有什么招数,我接着便是。只是有一点请你记住,我爱他,爱了好久好久了,爱到愿意用我的生命去交换这份爱。所以,不论你用什么方法,即使是死,我的魂魄也不会放弃,如果有来生,我仍愿陪在他身边,永不分离。” 没有什么豪言壮语,没有太多情绪起伏,我平淡的语气一如陈述着显而易见的事实。然而字字诛心,一句句烙印在心中,镌刻在灵魂上,不是誓言而胜似誓言,除非魂飞魄散,否则再也无法湮灭。 玄烨猛地抱住我,抱得很紧很紧,紧得让我几乎窒息。 我却笑着,笑着承受着身体之痛,和内心之蜜。 erica震颤地看着我,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钦佩,眼中的泪珠却潸然而下。 许娇蓉愣愣地看了我很久,忽然一声呜咽,转身冲了出去,撕心裂肺的哭声从远处隐隐传来。 肩井处传来一阵湿意,我微微地笑了,伸手回抱住他,轻柔地抚着他的背。 抬眼处,carl的眼里闪动着泪光,碰到我的眼神,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脸去,而aryton却是深深地看着我,仿佛已经痴了 ============================================ 汗 为虾米涅为虾米涅? 昨天到今天的收藏居然不升反降? 晕菜了 求收藏,求票票! *^^* 第三十六章异动 第三十六章 异动(加更) 如果不算这小小的插曲,联谊还是非常成功地结束了。两校学生之间都或多或少结成了对子,至于有多少能够最终成为恋人,就不是应该关心的问题了。 回复了平静的校园生活,许娇蓉淡出了我们的视线,或许她是死心了,或许她正在谋划着更大的风暴,谁知道呢?也没有人在乎。 玄烨一如既往地爱往我这里跑,carl和aryton仍旧隔三差五来混饭吃,一切都似乎没有变化,然而在我们的心底,确实有什么东西已经改变了。 那是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我也玄烨之间早已情浓得不能再浓,而carl和aryton看着我们的眼神也多了一丝理解和钦佩。如果说以前他们只是因为与玄烨的友情而支持我们,现在则已经变成了一种发自内心的认同,而也正因为如此,玄烨才真正开始将他们两人视为股肱,可以信任的人。 “我走了。”他在玄关穿好鞋,回过头来看着我“敏敏,你真的不跟我们去吗?” 我哑然失笑,道:“你们网球部的活动我跟去干嘛?” 他苦了一张脸道:“可是如果你不去,我不就接连三天都见不到你了?” 我瞥了他一眼,道:“谁叫你参加网球部的?你是部里的尖子,活动当然少不了你。” 他嘟哝了一声,道:“早知如此。就不参加劳什子的社团活动了!” “daniel,你准备好了没有?该走了!”carl在门外叫。 我打开门,看见他和aryton也是一身运动服,犹如模特儿一般地身材穿上什么都好看,端的是英姿勃勃。 “好了好了,让你们久等了。”我笑着说,然后把玄烨推出去。“好了好了,别蘑菇了。看人家都等急了。” “让他们等!”他霸道地说,然后猛不丁扑上前来,捕捉住我的嘴唇。 气势汹汹的深吻吻得我气喘吁吁,等他放开我的时候,我偷眼觑到另外两人站在十步以外望天,忍不住的笑意挂在嘴边。 这个玄烨,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我稍稍有点抱怨。忙不迭催着三人启程。网球部可不止他们三个,人家都在车上等着呢,他们还有心思在这里耍宝? 好不容易送走了玄烨,我松了口气。其实要与他分别三天我心里又何尝好过?只是他再怎么说也还是个学生,必要的社会活动还是要参加地,我不想因为自己影响了他而已。苦忍着不舍为他送别,他要还是纠缠我可就忍不住了! 叹了口气回到家里,今天没有课。又没有他在学校,我便也懒得回办公室,径自来到了书房,打开电脑。 自从来了伊顿,所有的公司事务就全是通过网络来完成,为此。我地书房里装有现今世界最先进的电脑和网络设备“龙帝国”有的是钱,曾专门发射了一颗卫星用于属下所有企业集团的经营,所以也不虞有泄露机密的危险。玄烨他们的公司也是我公物私用通过这颗专用卫星架设起来的,安全性很高,为他们地快速发展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刚打开电脑,便显示有新的情报送到。我坐在家中就可以掌控整个“龙帝国”发达的情报系统是最大的功臣,不说可以匪靡巨细,至少无孔不入还是做得到的。 这些情报都是经过专门的情报高手分门别类之后精选下来的。除了我特别嘱咐留意地。就只有最重要、最精华的信息需要通告给我,不然我早就被浩如云海的情报淹没了。今天也是挑着些跟生意密切相关的东西看了。忽然有一条信息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并不是关于“龙帝国”的,而是玄烨他们地公司的信息。自从他们创业以后,我就对我的情报系统多了一个要求,凡是关于他们的事情,无论大小必须报告上来。 只见这条消息里,提到最近新近崛起了一家类似的网络公司,无论是运作模式还是经营范围都跟他们极其相似,抢了他们不少客户。本来这也没什么,毕竟他们的公司还不算大,被人抢走生意也是正常,而且世界上这类的公司多了去了,再多一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然而这家新开的公司居然跟玄烨他们的有着八成相似,这可就不正常了!每家企业都有每家企业自己地文化和特色,世界上没有两家公司会是完全一样地,有八成相像已经是不得了的事情,除非刻意模仿,否则绝不可能出现这样地事。 难道他们有什么敌人吗? 也不可能。且不说他们的规模还没有到那么惹人注意的地步,就连他们几个是老板的事情也知道的人不多,我、他们自己、最多还有几个亲朋好友,如此而已。他们现在还没有发展到实体公司的程度,所以不会有陌生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我想了又想,怎么也不明白,只好传话给情报部门让他们继续留心打探。 一一解决完积压的事务,时间也已经来到了中午。我走出书房,打开电视,然而这空空荡荡的屋子却给我异常强烈的孤独感。平时玄烨上课的时候也不能来我这里,但毕竟我知道他还在学校里,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所以不曾有如此强烈的感觉,然而如今他连学校都不在了,一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便觉得空空荡荡的,连带着这间寂静的屋子也变得那么寂寞。 自嘲地笑了笑,自从遇见了他,往日的淡泊宁静仿佛就成了过眼云烟,再也找不到一点痕迹。 面对爱情,古往今来又有多少人能够保持悠然的心境?如果真是那样,只能说明你爱得不够深! 我苦忍着这种感觉,一直煎熬到第二天早上。当我满眼血丝地爬起来时,便知道自己完全失败了! 唉!当初还笑玄烨太过粘人,却原来真正放不开的是自己,连短暂的分别也无法忍受。 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并不是个不知变通的人。既然已经察觉了自己的心意,那么自然也不会死鸭子嘴硬,去做那无用的挣扎。我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锁好房门,决定“追夫”去也! ============================= 多谢朋友们的支持 让粉红票的风暴来得再猛烈一些吧! 哦呵呵呵呵 (本日第一更,晚上继续!) 第三十七章情高炽 第三十七章 ****高炽(本日第二更) 玄烨他们是为了接下来的比赛而作了集中训练。身为伊顿的学生,自然不会住得太差了,好巧不巧正好住在我的元华酒店,这可方便了许多。 我开车抵达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玄烨他们已经吃过晚餐,和carl、aryton结伴出去了。我想了想,决定等他们回来,于是利用特权开了一间总统套房。吩咐大堂看见玄烨回来了就直接让他来找我,我径自上了电梯,开了许久的车之后已经觉得颇有些疲倦,于是进了房之后便脱下衣服,跑进那大得可以游泳的豪华浴池里面泡澡放松。 温热的水熨烫着肌肤,全身的毛孔似乎都张开来,将一天的劳累和浊气统统放出,我舒服得靠在浴池边上,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周遭空气中的骚动惊醒了我,我睁眼一看,一个朦胧的身影就站在对面,随即“噗嗵”一声也跳下池子来。 我愣了一下,就这一瞬间的功夫那人已经来到我面前,炽热的嘴唇覆上我的,一股熟悉而又安心的气息笼罩了我。 我无奈地笑笑,放松了刚刚升起的戒备,轻轻扶着他的腰,承受这汹涌而来的热情。 手掌下的肌肤充满了青春的弹性,却又不失健硕,结实的肌肉昭示着长期锻炼的效果,虽然身形并不高壮,却还是能够给人可以依靠的感觉。 渐渐地,随着热吻地深入。浴室里的温度似乎也上升了很多,他的身体变得滚烫,将我紧紧抱在怀中,灼热着我的肌肤。而水下那一点更是有着惊人的热度,坚挺而高昂,紧紧贴在我的小腹上,令我忍不住一阵眩晕。那作怪的双手摆布着我地胸前。一团火焰在他的手中点燃,然后蔓延到我地胸、我的身。最后,似乎连头脑都一起烧起来了。 他突然放开了我,那炽热的温度霎那间离我而去,有些不习惯的我微微睁开了迷蒙的眼睛,氤氲之中惟有那双燃烧着****的眼眸,仿佛一只觅食的狼,贪婪地盯住了我。 忽然我失去了平衡向旁边倒去。却原来是他一手勾起了我地腿,一下子将我打横抱起来。我已经没有余力去思考他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只能叹息着枕在他胸前,任由他抱着我向外走去。 身体接触到柔软的床铺,他一下子压到我的身上,背后的冰凉和身前的灼热同时紧贴着我,造成一种奇异的触感,我的身体仿佛突然敏感了不少。他地每一个动作都能引起我的惊喘。 脑袋稍微清醒了一些,我知道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但我无意阻止。 这个身体本来就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他什么时候要都不值得奇怪。虽说跟未成年人做这种事会觉得很亏心,但****忍耐得太多并不是件好事,对他的身体也没有益处。我不想勉强他。况且,已经三百多年没有过滋润,我的需要又何尝比他少? 他密密地吻落在我的唇、我的颈、我的胸、我的小腹一路向着****的深渊而去,我只觉得全身都已经软成了一团,一点动的力气都没有。 忽然,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蓦地停下了动作,支起了身子,大口喘着气,却是再也不动了。 “玄烨”我迷迷糊糊地。身体里似乎还着着火。突如其来的空虚感觉弄得我很不适应。 他的眼中****依然,却低声笑了起来。声音嘶哑:“看到你这样,感觉真好!还以为,着急上火的,就只有我一个呢,却没想到你也是说一套,心里想一套。” 我渐渐地清醒过来,虽然仍有些燥热,却不再影响大脑地正常思维。闻言一撇嘴,道:“你直接说我口是心非不是更好?” 他轻笑着,翻身躺到我身边,搂着我:“敏敏,这辈子,我们地第一次不能在这种地方随随便便就做了,我希望能给你最美的回忆。” 我心头一热,翻身抱住他,千言万语、无尽眷恋,都渗透在这一抱中。 胸前地柔软挤压着他,他不由苦笑了,说:“敏敏,你要是再这么下去我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对了,你怎么突然又跑来了?”他赶紧转换话题。 我得逞地一笑,谁叫他刚才笑话我来着? 翻身坐起来,穿上睡衣,我从提包里翻出今天收到的信息,递给他:“你看看这个。” 他愣了一下,也跟着坐起来,靠在床头仔细看去。 是啊,我可不是追着他来的,是有正经事来的! 多好的借口! 我抿嘴偷笑。 他一目十行浏览完那本就不多的文字。因为这是家小公司,值得注意的地方不多,我的情报部门即使刻意留意了也没有太多内容,所以看起来颇为简练。不过即使如此,能够在浩如瀚海的网络公司中找到这点疑点,还是证明了底下人工作的态度,我决定回头给他们每个人发奖金! 他的神情凝重起来,显然也是想到了我的顾虑。我不由得暗自点头,看来这些年来的训练没有白费——做生意的人最要紧的、最重要的才能就是见微知著,对各种各样蛛丝马迹的敏锐性决定了这个人的大局观和对时局的把握能力,现在看来,显然玄烨已经颇有这方面的见地。 “这个消息可靠吗?”他正色问道。 “当然。没有根据的事情谁敢报上来?找死么?”我颇为自得地昂起头。 他的眼睛盯在纸上,喃喃说道:“究竟会是什么人?这家公司的事情,除了你,我再没有告诉任何人。” 我坐到他身边,淡然说道:“公司不是你一个人的,carl和aryton也有份,说不定是他们那边出了纰漏,你何不问问?” 他想了想,点点头道:“我叫他们上来。”旋又看了看我,恨恨然说道“赶紧把衣服穿好!你是我的,谁也不给看!” 我“噗哧”一声笑起来,道:“还不都是你闹的!也不想想是谁把我给架上来的?” 他一滞,猛地拉住我的手狠狠一拖,拉着我一起倒在床上,又是一番**辣的热吻,还仿佛带着些惩罚的性质。 我连忙在喘息间告饶:“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么?你快去找人,待会儿大家都睡下了!” 他这才放开我,带着得意的笑容,爬起来。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耍宝的样子,叹了口气—— 真是让他给吃定了! ================================= 最近太忙,章节内容有点少,真是对不住大家了! 估计到了下个星期会有所改善,彻底轻松则要到下个月了! 不过每天一章和每10张粉红票票的加更是不会改变的,求大家有票的支持个一两票,不求财、不求名,只求给晓月一个心理上的支持! 晓月拜谢!^^ 第三十八章析端由 第三十八章 析端由 等我穿好衣服,他们三个也正好来到了我房里。 “想不到啊,想不到!居然连你angle也是这么热情如火的人,昨天还故作大方赶人走,今天居然就追了上来啧啧,我怎么就以前都没看出来呢?”carl夸张地咂着嘴,戏谑地看着我。 aryton叹息了一声道:“你们的感情真好!”说着,竟带了一丝羡慕。 carl眼睛一亮,指着他哈哈大笑道:“你思春了!” aryton脸上顿时黑线三条,顾不得风度一脚踹过去:“去死!” 我嘻嘻笑着看他们打闹,转身为他们冲了三杯咖啡。总统套房就是好,什么都有,几乎不下于一个家般的齐全。 aryton看了看四周的摆设,叹道:“想不到总统套房是这样的,我算是开了眼界了!” carl更是一双眼睛不停地溜,毫不掩饰脸上惊愕的神色,啧啧称奇:“老天!还真是够豪华的!angle,你怎么能住上这样的房间的?我崇拜你!” 玄烨不解地看着他们,问道:“难道你们从来没住过总统套房?” carl和aryton齐齐转头看着他,满眼不可思议的神色:“拜托!你以为总统套房是那么好住的吗?别说这世上能设有总统套房的酒店不多,就算有。也不是一般人能住得起地,除了天价的房费,还要有相当的身份,像我们这种家庭,钱是有一些,可还没有富裕到可以随随便便挥霍在总统套房上的程度!” 玄烨有些尴尬地笑笑,没办法。从小住在不是大富之家的姑姑家里,他有些常识是缺乏了点。 见两人的注意力已然从我为何能住在这种房间上引开。我笑了笑把咖啡端过去,说道:“我可是有事才来的,你们别瞎猜。” carl顿时挤眉弄眼地问道:“什么事情能够让你三天都等不了,也不能在电话上说,一定要亲自追过来?” 我顿时臊红了脸,说不出话来。偏偏玄烨还一点都不肯帮我,只在一边笑。恨得我重重地在他手上一揪。 aryton笑着解了我地围,问道:“究竟是什么事?我想一定有你必须要来的理由吧?”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脸上地臊红却没有消退。无他,这件事情其实真的不急,我确实是拿它当作了一个前来这里的理由,这点我心知肚明。 玄烨拿出了刚才他看的那份资料,递给两人,脸上的神色有点凝重。 两人接过来看了。然后都脸色一变。 “这是从哪里得来的?”aryton沉声问道。 我微微一笑,说:“一个朋友给的。”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又问:“可靠吗?” “当然。”我毫不犹豫地说。 他抿了抿嘴,不说话了。 “会不会只是个巧合?”carl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摇了摇头,说:“你认为会有这样地巧合吗?” 玄烨忽然一笑。道:“也不知道我们之中谁得罪了人?居然用这种手段来报复!明摆着不让我们做下去嘛!” 确实,他们的公司现在充其量只能算个中小企业,还没有来得及大展拳脚就出现了这样的恶性竞争者,以跟他们类似甚至是一模一样的方式来经营,相比起来身为学生、还没有时间和能力进行专业经营的他们绝对是处于弱势的一方,长此以往,公司会被迫关门也不是不可能的。他们三个不但不笨,还是绝顶聪明的那类人,怎会看不出其中奥妙?所以才会都变了脸色。 “何以见得是我们得罪了人?”aryton阴沉地问道。 他地性格本就相较其他两人来得内向,如今又发生了这种事。更是显得抑郁。 玄烨笑了笑说:“这是显而易见的。我们这个小小的公司。想必还达不到被同行们盯上的程度吧?除了仇人,又有谁会费时费力来跟我们较这个劲?分明是有人想把我们消灭在萌芽状态。会这么做的人只会是跟我们相关、被我们得罪的人。” 我看了看他们,点头道:“没错。所以我来找你们问问,公司地事都告诉谁了?其中有没有可能干出这种事来的人?这回好在我们发现得早,现在弥补还来得及,不过首先要搞清楚是谁在对付你们,这样才能有的放矢。” 玄烨或许是刚才已经惊讶、气愤过了,现在显得最为轻松,道:“我谁都没说,包括姑姑、姑父也一样,我身边知道这事的人就只有你。” 我看着他,笑了。这个情况我们两个都很清楚,但作为三人中的一员,又是跟我有着密切关系的人,这样说一说是最好的表态,也是证明自己的方法。 aryton也仔细想了想,道:“我家的情况你们也知道的,规矩很严,从小到大地教养也不允许我们做出这种阴损地事来。要是有谁对我不满,只会明刀明枪来跟我较量,绝对不会背后出阴招。再说,这件事我也没太多告诉别人,只有我父母和妹妹知道。” 我点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对于这种几百年世袭地贵族家族来说,荣誉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事情。虽然这种观念在现在看来很可笑,但他们还是固执地保留着、延续着,并以此为傲。这种骄傲已经渗透到了骨子里,没有人会做出违背了所谓“贵族修养”的事情来,否则的话,不用别人说什么,他们自己就会把自己给唾弃死。 于是三双眼睛一齐转到了carl身上。他看了看我们,苦笑了一下。 从刚才开始就沉默地可怕,他缓缓地说:“看来要找源头,还只能从我这儿入手了。”他顿了一下,扫视了我们一眼,才又接着说道“你们都知道,我的家里一向都是做生意的,而且家族人数众多,光我这一辈的前前后后加起来就有十几个人。家里的事业虽然做得大,却也没有达到‘龙帝国’那样的程度,高位有限,在人人都想往上爬的情况下,自然是看谁的能力强谁就有优势了。而我说实话,你们认为我怎么样?” 听他突然天外飞仙般插进一个问句,貌似跟这次的事件完全没有关系,我们却一个都没有疏忽,非常认真地想了想,才回答这个问题。 “性格奔放,很有凝聚人心的魅力,让人不知不觉间向你靠拢。”aryton说道。 “头脑清晰,思维清楚,公关能力很强,能够把握住重点,是个做生意的好料子。”我站在高一层的角度,客观分析。 “原以为你就是个小混混,没想到还真是个有担当的,而且一旦认定了某人就一定会掏心掏肺,对待敌人又无所不用其极让人恨得牙痒痒。”玄烨一边回忆,一边笑着说。 他听着我们千奇百怪的评论,忍不住失笑。他平时就是我们之间的协调剂、开心果,这一笑,似乎把刚才沉闷的气氛也给驱散了不少,心情明显地好起来,不再那么沉重了。 “想不到你们都是这么看我的,还真是真是”他想了半晌,也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叹了口气,他又道“可是,你们知道么?在我的家族里面,我并不算是出类拔萃的,跟我一样表现抢眼的也有那么两三个,作为同一辈的竞争者,我们之间的恩怨是你们想象不到的,为了出头,都拼尽了全力。所以”他深深吸了口气“当我们的公司初具规模以后,我就迫不及待在家里面宣布了这件事情,还因此得到了家长们的一些赞誉。” 听到这里,我们恍然大悟,忍不住面面相觑。 “既然你得到了表扬,那么自然就有人看不过去了,所以你才会怀疑是那些嫉妒你的人想要整你,搞出了这个克隆公司?”玄烨笑着说。 “克隆公司?倒是个好称呼。”carl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否认“也只有他们才有这个能力跟我们对着干。为了能够成为未来的家族精英,他们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别说他们了,换了是我,也绝对不会手软!”他忽然笑了“这种家族,你们都想象不到的吧?” aryton一脸肃然,我和玄烨却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底的不以为然。 这算什么?跟古代皇家的争权夺利比起来,这种程度只不过小打小闹罢了,在见惯了那种动辄抄家灭族、血腥残酷的宫廷斗争的我们眼里,根本就不够看的。 不过也是我们大意,忽略了世家家族中的勾心斗角,没能提前作出防范,这样的错误可要牢记了,不能再犯! ========================= 继续召唤粉红票票 ^^ 第三十九章又见故人来 第三十九章 又见故人来 “好吧,既然有了嫌犯,我们也就有了调查的方向。现在的问题是,要怎么来应对他们的挑衅,听之任之是肯定不行的。”玄烨说道。 aryton点了点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追究过去的责任已经没什么用处,关键是怎么对付他们。daniel,你有什么好主意吗?从刚刚开始,你就一直线得很轻松,是不是早有想法了?” carl捏紧了拳头,恨声道:“既然他们无情,就别怪我无义!想要找我麻烦,我就要让他们更加麻烦!” “就是这个话!”玄烨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既然人家已经找上门来,我们没有怯战的理由。而且,我们不能避让,也不用避让,他们想让我们关门大吉?我们就偏要做强、做大,让他们灰溜溜地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模样,和carl、aryton被点亮的双眼,我毫不怀疑他们达到目的的能力。笑了笑,我说:“好,你们就专心去做你们的事情吧!关于对方底细的探查,交给我好了,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谢谢!”carl感激地说“要不是你,我们有可能就这样被人坑了还不知道呢,真的很感谢你!” “怎么这么见外?”我笑着说,看了看玄烨带笑的眼眸。 他并没有说什么感激地话语,我们之间用不着那个。 aryton却颇有些深意地看着我。喃喃的声音小到只有我们俩能够听见:“居然连这么小的信息都能捕捉到,还有如此敏锐的商业头脑,再加上住在这种豪华套房里面却没有半点不适应,angle,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抿嘴一笑,看了看他:“我?我不就是你们的老师、daniel的恋人吗?” “不,你绝对不可能是个单纯的老师。”他看着我。眼神有些深奥莫测“我会找出来地。你的真实身份,我一定能找出来!” 有些讶异于他对这个问题地执着,我洒然一笑。爱查就去查吧,全世界的人都找我找了上百年了,难道还会被他发现什么端倪不成? 简短的商量,定出了一个初步的行动纲领,我此行也算是达到了预想的目的。然而既然人已经来了。干脆就陪着玄烨留在了这里,直到他们的训练结束。 虽然学校统一订了餐,但毕竟经费有限,只能保证每个人都得到足够地营养。考虑到许多部员都是家里娇生惯养出来的,平日里吃的也不差,所以只要跟教练打了招呼,就可以自行到外面用饭,也算是改善生活吧。 也因此。玄烨他们三个在我来了以后,便行使了这一原本用不着的“特权”跑出来跟我单独开伙。要论饮食,元华酒店提供的固然不差,但考虑到学生们都在这里,难免可能会碰到彼此。而我好歹还挂着个“老师”的头衔,这么明目张胆矿工实在有些不好说,所以我们选择了酒店以外的一家意大利餐馆用餐。 吃得自然是尽兴的,虽然昨晚地事情仍然停留在carl和aryton心中,但他们还是尽量放松了心情,享受这一顿美食,而这也是我要让他们出来跟我和玄烨一起吃饭的目的——他们毕竟还年轻,不像我们这一对正宗的怪胎,有着上百年的经验,他们经历的事情还是太少。遇事不够沉着。须知能够迅速调整好心情地人才能在竞争中保持清醒的头脑,立于不败之地! 他们虽然开始不知。但后来也渐渐明白了我们的苦心,感激之余,也尽量配合着我们放松自己,至少从表面上看,两人已经渐渐不再介怀。 吃过了饭,按照英国人的习惯,照例是要喝上一杯茶或者咖啡的。咖啡**对身体没什么好处,我一向的态度是没有熬夜的必要就不用喝,所以人手一杯红茶,我们轻松地聊着天。 忽然,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三分惊讶、三分疑惑:“angle?” 我转头看过去,却看到一个意外的熟人站在前面,高挑的身材,端正的面容,竟然是席维斯! “真地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愣了一下,他地脸上随即露出狂喜的笑容,大步走了过来问道。 “好久不见了,席维斯。”我也小小地惊讶了一下,站了起来,笑道。 五年不见,他地脸上多了几分沧桑和稳重,想来这几年过得很充实。自从被我调去负责波斯湾的石油开采项目,虽然一开始并不是心甘情愿的,但毕竟能力摆在那里,他还是很快便上了手,接下来,整个项目在他的主持下进行得非常顺利,到如今,已经成为“龙帝国”又一个赚钱大户,创造了不少利润。现在“龙帝国”属下的石油业集团已经初见成效,从石油开采开始,到石油类产品的生产,一条链的生产模式已经建立,管理上也形成了初具规模的整体效应,他作为个人在“龙帝国”里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实在想不到会在这个地方见到他,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我又狠狠地体验了一把。 他大步走过来,忽然眼神微微一滞,欣喜的面容黯沉了几分。 玄烨自然是认识这个当初的“情敌”的,站了起来,紧紧搂住我的腰。 他在我的面前站定,扫了玄烨一眼,面对这个当年的小孩子,如今已经成长为翩翩美少年,眼里有着几分惊讶。 “我还以为你一直在美国。没想到你也会来这里是出来度假的么?”他地表情似乎并未受到什么影响,仍旧是那幅开心的笑容,这几年毕竟是训练出来了啊我暗地里一叹,也不隐瞒,笑道:“我早已经不在美国了,现在是在伊顿公学教书。” “教书?”他愣住了,随即看了看玄烨。一瞬间,眼中闪过一丝浓烈的嫉妒。“这真是令人意外的消息,不过以你的学识,教授大学生都没问题了,想来教个中学也是易如反掌的。” 这般明褒暗贬,听得玄烨脸色一沉,carl和aryton都有些不乐意了。 “是啊,中学是要轻松一些。不过人都是从下往上走的,下面地基础没打好,上面也就施展不开来。所以我现在也是战战兢兢,就怕误人子弟的。”我笑着说,简单化解了他话里面地小刺。“对了,你来这里是” “当然是为了谈生意来的。”他眉开眼笑,整个人也多了几分自信“现在美国市场我们已经发展得很好了。下一步想要发展欧洲市场,我是过来探路的。实在没想到原来你也在这里,这真是太好了!”这句话他已经说了两遍,可见是真的高兴。 我却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此时不是说话的地方,便也没有说太多。 “这样啊。生意越做越大了,恭喜恭喜。”我笑着用中国人的方式送上祝福,然后不着痕迹地赶人“既然你有公事在身,我们也不打搅了,先告辞了。” 听我说了这句话,在腰间越缩越紧的手臂终于一松,我悄然吁了口气。 这霸道地性格,竟然过了几百年都不曾变过!我无奈地瞟了他一眼。 席维斯似乎并不意外我的话,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玄烨一眼。笑道:“想必这几位都是你的学生吧?看得出来都是优秀的人才,伊顿公学果然名不虚传!” carl和aryton听了这话。也只得站起来说:“谢谢您的夸奖。” 看来他们对席维斯并不感冒,虽然必需的礼仪并不曾少,却也没有更热情的表现,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便闭口不言。 席维斯讨了个没趣,讪笑了一下,对我说道:“好了,我也该走了,以后有空再去探望你,再见。” “再见。”我微笑着说。 他又向几个男孩微微点头致意,然后转身走了。 玄烨从头到尾一直闷不吭声,直到此刻才冷冷一哼,不满的气氛蔓延。 “你们认识?”carl看看我又看看他,问道。 “我以前地朋友。”见玄烨仍在生气中,我只好代她回答。 “那是宙斯能源的总经理吧?现在炙手可热的新兴能源企业,‘龙帝国’属下新近崛起的又一个赚钱大户,想不到你们也认识。”aryton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们,缓缓说道。 席维斯又不像我,没有刻意隐瞒的必要,加上能力出众,认识他的人不在少数。我并不奇怪aryton会认识他,现在麻烦地是玄烨,没想到过了那么久了他还是妒意冲天。 “只是老朋友而已,没有什么的。”我淡淡地说着,眼睛却看着玄烨,这话与其说是回答aryton,不如说是说给他听的。 他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苦笑了一下。 “我知道的抱歉。”他轻轻吻了吻我,传达着自己的歉意,为了那毫无根由的妒意。 还知道反省——好吧,放过他一次。 我轻笑着决定。 “这个人不简单哪!”向来不会玩深沉的carl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眼里有着一抹深思。 aryton微微点了下头,玄烨的眼睛骨碌碌直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倏尔一笑——何必管那么多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招数尽量使出来就是,我何曾怕过什么?这世上,除了失去玄烨,再没有能令我恐惧的事情! ================================== 咔咔 继续求粉红票票! 第四十章情敌朋友 第四十章 情敌?朋友? 对于这三个男孩的组合,我一向担任着守护者的角色,为他们提供各种自己收集不到的信息,然后耐心等待着他们一点一点成长。 因此在这次的事件上,我也只是在通知了他们这个信息之后,便做起了袖手旁观的角色,严守着不参与的原则,只在旁边偶尔提点一两句,任由他们自己设法渡过难关。 当然,以玄烨的自尊心,也不会允许自己老是依赖我。 时光飞逝,转眼间,已经到了需要考虑未来的时候。 “你想要读哪所大学?”我问。 “都一样吧!有区别吗?反正只要自己努力,读哪里都一样。”他随兴地说。 “话虽如此,”我笑了笑,说“但如今还是要求个出身的。好大学读出来,世人总会高看你一眼,做起事情来也会方便很多。你虽然看不上这种陋习,但既然身在世间,就得入世!” 他这回认真地思考了一眼,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有理。那我选剑桥好了,carl和aryton似乎都想读那里。” 我点点头,笑道:“也好。你们三人在一块儿,做起事来也简单很多。” 他笑了笑,未来一段时间的路就此决定。 至于是否会读不上剑桥——以他们的能力,可能吗? * * * * 过了两天,一个我万万想不到的人物找到了我。 “erica?怎么是你?”我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外地人,忍不住讶声问道。 好久不见的erica,似乎整个人都清瘦了一圈,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看着我笑了笑,带着几分辛酸。 “好久不见了,angle小姐。”她说。 “好久不见呃。如果你要找daniel的话,他还在学校。还没放学。”我小心翼翼地说道,直觉以为她是来找玄烨的。 没想到她摇了摇头,笑笑说:“不,angle小姐,我是来找你的。” 我不由又多了几分惊讶,侧身让开了门,道:“那请进来说吧。” 她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周围,终于还是拿定主意,走进了房里。 我冲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笑道:“这是中国的茶叶,你尝尝吧。” 她很有礼貌地说了声“谢谢”然后无比优雅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微闭着眼。抿着嘴回味了一会儿,才睁开来笑道:“这是上等的乌龙,对吗?” 我再次惊讶地看了看她,道:“确实想不到erica小姐你也是个行家。” 能够对中国地茶道这么了解,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看来几次接触我都未曾见识到真正地她。 她笑了笑说:“因为家祖父也很喜欢中国茶叶。所以略有所知而已。” 我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中国人自古重茶道,认为为从一个人对茶叶的态度可以侦知此人的品性,我也算是从古代流传下来的“古董”了,自然对这一套还是相信的。 “不知道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我问道。 一直表现得落落大方的她此时却有了几分犹豫,看了看我,踌躇了半天才讷讷地说道:“angle小姐,我以前一直很喜欢daniel,你是知道的。” 我一愣,随之哑然失笑。 她跟我说这个干什么?准备发表情敌宣言? “是,我知道。不过我也知道daniel会喜欢谁是由他自己决定地。其他人不管是谁。包括我都无权替他决定。”我笑着,但却坚决地说。 “不您误会了!”她急忙摆了摆手。显得有点慌张“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越急越说不明白,她究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还不能做到处变不惊、稳如泰山。 我微微一笑,也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温和地注视着她。 我的眼光和平静似乎安抚了她,她也渐渐镇定下来,喝了口茶,神情轻松了许多。 思索了一下,她轻笑着说:“曾经,我确实喜欢过daniel,希望能有一天和他成为恋人,相爱到永远。但这个梦,在那天跟betii一起撞见你们的时候就破碎了。就在那天,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爱,也明白了真正爱一个人应该是怎样的,我为你们之间的羁绊而感动,为你们对彼此的执著而落泪,我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说到这里,她苦笑了一下。 我并没有说话,而是用鼓励地眼神,让这个初尝情滋味就品尝到失恋的苦涩的女孩勇敢说出她的内心,只有这样,受伤的心才有机会痊愈,也才能更懂得珍惜一份感情。 她看着我,眼神清澈:“那天,受到打击的人不单是我,betii也一样。而且,她从小就是怀抱着成为daniel未婚妻地梦想长大的,也得到了daniel父母的认同,所以她受到的打击更大,伤害也更多。事后,我虽然很难过,但知道自己无望,又看到你们的真情,我放开了,真心地祝愿你们能够幸福,然而betii并不是这样。” 我听到这里,微微挑了挑眉毛,感觉到她想要说的话,怕不是什么好事了! 果然,只听她继续沉声说道:“我们回去以后,开始betii很沉默,沉默得可怕,我几乎都要以为她会自闭了。然而忽然有一天,她的表情变为了狰狞。”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打了个冷颤“你绝对想不到,一个平常看起来很娇小、很可爱地女孩子,竟然会有那样的表情,就像就象对了。就像是一只满身伤痕的狼!” 看着她犹有余悸地表情,我不禁皱了皱眉头。如果许娇蓉真地如她所说。那这件事情还真的就有点麻烦了。 “她想要报复我吗?”我轻声说,似乎在问她,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我不知道。”她坦率地摇了摇头“她并没有说过任何直接表明要报复地话,但此后地行动显然忙碌了很多,经常在联络着什么似的,而且就在昨天。她突然转学走了。” 我眼珠子转了转,轻轻笑着说:“也许她也跟你一样,看开了呢?所以才会转学离开,本来她就是为了daniel来地,如今既然成不了好事,自然也没有留下的道理。” 她并没有反驳,反而点了点头道:“我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不过我总是觉得她的眼神不对。那是一种义无反顾的眼神。而且有着很深的恨意,很可怕!我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决定来告诉您,并不是想打什么小报告,只是希望您能小心一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什么都没发生当然好。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也好有个思想准备。” 我不禁陷入了沉思。 我和玄烨跟她都不是很熟,很难想象一个原本跟我是情敌的人会主动来告诉我们这样地消息,不能排除她是在夸大其词甚至无中生有的可能。但话又说回来,她没事编这种谎话干什么?又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伤害,唯一的作用就是挑拨我们跟许娇蓉之间的关系,可这么做有什么用?我们跟许娇蓉本就不对盘,再来个冲突也无关痛痒。 从另一个方面想,她的这番话没有一点破绽,许娇蓉的性子我是知道的。确实是可能有这样的表现地人。一半自我中心的人都很自大。以为全世界都只能围绕着她转动,一旦出现一点点不协调因素就会陷入歇斯底里当中。变得危险而可怕。老实说,许娇蓉就算跟erica嘴里说的一模一样我也不会感到很奇怪。 这许多念头看似很繁杂,在我脑中不过一瞬间的功夫,便已经整理完毕。我笑了笑,对erica真诚地说道:“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了,会认真注意这方面的事情。” 她地脸倏地红了,又变得有些嗫嗫地说:“我本不想说出来,怕你们认为我在趁机挑拨,不安好心。不过,我真的不想看到你们这样的有****之间发生什么意外,我自己的初恋已经结束了,不希望你们的感情也以失败告终。” 我开始有点把握到她的心里了。 因为自己的恋爱受挫,所以她把自己对于爱情的憧憬都放到了我和玄烨身上,在一定程度上,我们成为了她心中完美感情的化身,她希望能够看到一个王子公主式的美好人生,来满足自己对于爱情地想象,也算是对初恋地一种哀悼吧! 对她,我还是稍微有点抱歉的,但绝不会退让。退让,不但是对我和玄烨跨越时空地感情的亵渎,更是对她的一种侮辱,只会令她的梦进一步破裂,心更加地受伤。 “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女孩,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我笑着说,安慰她,同时再三保证“你的观察很细微,betii我跟她以前也认识,她的性格确实有些偏激,所以我会小心的。我跟daniel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绝对不会轻易认输,将我们的感情拱手让人!” 她听了这番话,长长吁了口气,终于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 我心下暗叹,不禁又琢磨起许娇蓉究竟会使出什么手段来。不过如果说她是孙悟空,那我就有自信是如来佛,不管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好了!好久没有遇到过对手,我都有些无聊了呢! 心里想着,我的嘴边悄然挂上了一抹讥诮的笑容。 ============================ 灭哈哈哈 敏敏和玄烨的风暴即将来临,让粉红票票的风暴也狂野地降临吧!! 第四十一章风暴将临 第四十一章 风暴将临 送走了erica,我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有些恍神。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前尘往事在不经意间涌上心头,我见识过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爱情,有默默奉献、甘愿退让的福全,有炽热激烈、不顾一切的郑睿,有静静等待、苦苦守望的赫舍里,也有处心积虑、权欲交织的乌雅氏,如今,又多了一个爱憎极端、疯狂偏执的许娇蓉!如果不是亲身经历,真的很难想象简简单单一个“爱”字,竟然会产生这么多种变化,几乎令人目不暇接。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我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忽然,一双修长的手掌抚上了我的肩膀。 “想什么呢?” 我回过神来,转头看见放学回来的玄烨,还穿着伊顿的校服,看起来英挺而又潇洒。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过去的事情。”我笑着站起来,给了他一个欢迎之吻“今天不是说有社团活动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回来换衣服,我的运动服拿去洗了,只能上这儿来拿。”他笑着说,然后不满足地重重吻了我一下“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老想着干什么?” 我摇了摇头,有些感叹道:“听人说,喜欢回忆过去是衰老的表现。老人喜欢回味以前的生活,年轻人则更加期待未来的日子。” 听了这话,他脸色一沉。正色道:“敏敏,不许说你老!你在我心里永远是那么年轻美丽,再说就算遇见了我之后时光不再停滞,你也不过比我大了十八岁,现在才三十一岁,算得什么老?” 我不由“噗哧”一声笑起来,道:“你要甜言蜜语也要有个限度啊!我哪里美丽了?从来就是一副再平凡不过地容貌。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争着眼说瞎话了?!” “在我心里,你一向都是最美的!”他正容说道。随即又换上一副嬉皮笑脸“再说了,人都说女人三是一朵花,你现在可正是一朵花的年纪,说有多迷人就有多迷人!” 任是我见多识广,真真假假的奉承话不知听过多少,此时也不由得脸上一烫。羞窘的眼神再不敢看他的。 “好了好了,你不是要去换衣服吗?还不赶紧,回头社团活动就要开始了!”我慌忙转移话题,推了推他催道。 他嘻嘻一笑,也不为己甚,猛地亲了我脸颊一下,然后大步流星跑上楼去。 我捂着被他偷袭的脸,又好气又好笑。还有一丝甜蜜蜜在心头。 不一会儿,他换好衣服下来,时间果然已经不早,便急急忙忙出门去了。 我关上门,松了口气。这一世地他虽然深情不变,性子却放纵了许多。腻死人不偿命的甜言蜜语随时都能脱口而出,他说地人不害臊,我还替他害臊呢! 不过被他这么一打岔,方才有点萧索的心思早就被丢到了九霄云外,整颗心都像雨过天晴一般,露出了蔚蓝的晴空。 至于许娇蓉的事情,让她去折腾吧!见招拆招就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之后的几天,仿佛在嘲笑着erica的杞人忧天,一直都风平浪静。我也渐渐淡忘了还有这么件事情。 忽然一天。许久不见地席维斯又出现在我面前。而我脸上的惊讶无所遁形。 “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笑了笑,说:“知道你在伊顿教书。你的住址就不难找。”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没事找我的住址干什么?还大摇大摆走上门来,我以为,自从我外放了他之后我们之间就没有什么关联了说。 他看了看我,潇洒一笑,道:“怎么,我们一定要站在这儿说话么?不打算让我进去?” 我心念电转,拉开了房门,道:“哪儿的话!请进来坐吧。” 他优雅一笑,走进屋里,趁着我倒茶的空档,四处打量了一番。 “很温馨的家。他怎么不在?”毫不关联的两句话突然紧接着说出来,换了一般人,还不得发半天呆才能反应过来? 不过这种招数在商场上可谓是最常见不过地了,我自然见识得多,微微一愣之后便会意过来,笑笑说:“谢谢。daniel晚上有活动,一会儿才回来。” 他的眼神猛然盯在我身上,语气有了些变化:“你真的跟他****了?” 很有些捉奸在床的味道,我不禁一挑眉毛——他有什么资格和立场来管我跟玄烨的事? “只是住在一起而已。”我淡淡地说,并没有丝毫怒意。但熟悉我的人都知道,这种态度说明我已经生气了! 他自然是很熟悉我脾气地那一种,不由笑谑道:“你还是那样子,平时看起来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但一涉及到他就变得浑身都是刺。” 他似乎想用戏谑的语气来缓和有些紧张的气氛,但仍旧掩饰不住流露出一丝嫉妒和不甘,不是非常了解的人根本发现不了。而很不巧,我偏偏也对他有那么几分了解。 不过既然他已经作出姿态了,我也不想闹得太僵,学了他的口气说道:“你今天来,就是要跟我讨论我的性格问题吗?” 他笑了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才缓缓说道:“当然不是。今天来是有正事的,你应该听说过世界娱乐周刊吧?” 我皱了皱眉头,说:“当然。怎么了?” 世界娱乐周刊可以说是世界上最有名的一份八卦周刊了,哪里有新鲜他们就往哪里钻,从来不为内容的真实性负责,当真是只求最荒诞、不求最真实,完全跟新闻业地职业道德相悖,为人所不齿。但人类地劣根性就是那么奇怪,明明知道不是真的,还喜欢凑热闹,因为这份杂志上地东西太猛,所以每一期买的人都不少,更有许多以讹传讹,不管是什么名人,一旦被他们沾上了也就等同于名声臭了,直气得那些人咬牙切齿。也不是没有人尝试过反整他们,但奇怪的是,无论怎么斗,黑道白道红道,哪条道上都走不通,到头来不但没有整到他们,反而被他们再狠狠咬上一口,更加的伤筋动骨。 这样的一本杂志,想要不出名都难,为什么席维斯会提起它? 他看着我疑惑的眼神,有几分得意地笑了,从包里拿出一份纸张,递给我道:“这是明天即将出版的最新一期世界娱乐周刊,你看看吧。” 我愈发地觉得不对劲,依言接过来一看,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上面赫然刊登着一幅我和玄烨亲密拥抱的照片! 照片的角度看起来像是偷拍的,但人物很清晰,不过很奇怪的是,只有我面对镜头,而玄烨只露出了一个背。再看看文字,不外乎什么无良**女老师****未成年学生之类的,虽没点名道姓,但条条证据都指向我,再加上我在照片里清晰的脸庞,让人一看就知道说的是谁! 一股怒气勃然而生,多少年了?我没有这般愤怒过! 一旦这篇文章发布,意味着我和玄烨平静生活的结束,更预示着我和他身败名裂的开始!没有人知道我们之间的牵绊,人们也不可能了解我们跨越了几个世纪的爱恋,世人眼中只会看到他们想看的,不伦、背德,这样的故事才能够满足现代人枯竭的心灵中追求刺激的渴望,没有人会去深究里面深藏的因果。 当然,相较之下,我受到的影响是最大的,不但因为文章里的矛头直指向我,而且巧妙地回避了玄烨的情况,即使人们知道了相片里的那个人是他,也可以归咎为未成年人经受不住****,过不在他! 然而,无论如何回避,这终究是个丑闻!他的未来应该是无限光明的,但如果有了这么一个污点,是一辈子都无法洗清的,虽不致命,却有着巨大的影响。 我可以无所谓,因为我本来过着半隐居的生活,不喜欢****在人们眼中,他们的闲言碎语自然伤不到我什么。但玄烨不同,他是注定要受到人们瞩目的人,总有一天会站在人类社会金字塔的顶端,这样的污点对他来说,不可饶恕! 是谁?我和他的事情一直都被小心翼翼隐藏着,谁会捅出去? 是谁?存心让我们身败名裂,图的是什么? 我的脑中电光火石一般,一个名字跳出来—— 许、娇、蓉! =============================== 累死了! 今天弄了一天的答辩,回来赶紧码字! 求粉红票票!^^ 第四十二章处置 第四十二章 处置 我面沉如水,纷繁的思绪在脑中一闪而过,随即看向了席维斯,难掩犀利与怀疑。 他是怎么知道这篇文章的?在还没有正式发行以前就拿到稿子,这不是普通人能够办到的。他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迎着我的眼神,表情不变,微微一笑道:“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算是运气吧!正巧我最近也打算用娱乐的手段造势,跟这家周刊有所联系,昨天去到他们的编辑部,无意之中就看见了这个。”解释完,他皱了皱眉头,又道“现在麻烦的是,不知道这个消息是否只有世界娱乐周刊一家刊物知道,你们这样的故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并没有让他们下大力气买断独家的价值。” 我心中的疑惑并未尽去。从他的种种表现来看,他对我还远未死心,如今有这么个机会很大可能可以拆散我跟玄烨,难道他不心动?以他的头脑,不落井下石争取更大的利益也就罢了,哪里还会特意上门来给我提醒? 不过现在确实不是追究的时候。想必现在这一期的周刊已经在印刷中了,距离发行时间不会太久,必须动作快点才行。 我笑了笑,站起来说:“娱乐杂志,八卦新闻,对别人来说或许很麻烦,在我眼里却也不是太大的事儿。” 他点点头,多年的锻炼使得他早已不是当年在我身边亦步亦趋的人,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沉稳和干练。 “要我帮忙吗?”他问。 我微微一笑。婉言谢绝:“谢谢!不过你地事情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给你加重负担。而且这种事情,我还是自信有处理的能力的。” 被人摆了一道,心情本就不是很好,对他来意的猜测也令我有些烦闷,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就有点夹枪带棍的。他面上有些尴尬,干笑了一下。 “是啊。如果这世上还有你摆不平的事,那就算再加上我也是白费工夫罢了。”他倒是坦诚地说。 我意外地看了看他。这般地隐忍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看来对他地评价要更提高一些了! “我想,有一些事情必须要处理一下了。你还有什么事吗?”时间就是金钱,我不想再耽搁。 他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还是站起来,洒脱地笑笑。道:“那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就此告辞。” 我笑着送他到门口,道:“真是不好意思,时间紧急,不能好好招待你了。改天我和daniel一定好好请你吃一顿,表达我们的感谢。” “举手之劳而已,不用放在心上。”与刚才的举重若轻不同,此时听到我的客气话。他反而皱起了眉头。 我没有漏掉对他表情的观察,见状不由得微微一叹。 送走了席维斯,我回到屋里,拿起了电话就打给玛丽安。 一道道快速地指令下去“龙帝国”这个沉睡的机器迅速开动了起来。首先是世界娱乐周刊,别人或许不知道它的底细。我却正好跟他们的幕后老板有点交情,况且有钱能使鬼推磨,能够搞出这么一本杂志的人也不会高尚到哪里去,双棍齐下,自然是一路畅通无阻,世界娱乐周刊连夜重新排版、印刷,我和玄烨的消息从他们的版面上消失无踪。 接下来,情报机构全力出动,在全世界范围内寻找有可能收到同样报料的报纸杂志,或是施加压力、或是金钱买通。找准各自地弱点下手。我敢保证明天的八卦媒体上不会出现这件事的一丝风声。 当然,治标还要治本。我下达的命令是。务必从这些媒体中找出给他们提供信息的人以及联络方式,虽然有九成的把握是许娇蓉干地,但凡事总有意外,必须有证据来证明我的推断才行! 最后剩下的,就是在我的住所周围布置万无一失的监控防御网络。之前因为安逸的生活所以令我失去了警惕性,竟然被人偷偷潜入近处进行偷拍。若只是偷拍也就罢了,如果有人丧心病狂要对我和玄烨不利呢?防患于未然,永远是生存的不二法则! 做完这一切安排,我稍微松了口气,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还有什么没有想到的吗? 经过这件事,我不由对许娇蓉上了心。这个女孩还真够疯狂的,居然想出这么个阴损的招数。若是针对我也就罢了,但要是影响到玄烨,我决不轻饶! 看来她还是对玄烨有些感情地,所以这回地事件才会将主要矛头对准了我。不过能够对自己心爱的人下手,不管轻重,都足以说明此人地心狠手辣,我不得不开始防范她是否还会有更加冲动、不计后果的手段出x。 由此看来,不平凡的人始终是不平凡的,无论在什么时代、什么地方都不可能无风无波过一生,总会有麻烦找上门来。 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开门的声音传来,我急忙起身迎上前去,玄烨搞完了活动,回来了。 “抱歉,回来晚了。”他在我的唇上轻轻一吻,歉疚地说。 “哪里,你有正事,说什么抱歉?”我舒心地笑笑“今晚玩得开心吗?” 不问还好,一问他的眉头就紧紧皱起来,露出不悦的神情:“别提了!名义上是跟外校的社团联谊,结果根本就没时间玩,被一堆花痴女烦都烦死了!” 我想象得出他被女生们包围的情景。现在的女生可一个个都不简单,脸皮厚度堪比长城,对她们好那叫温柔,对她们坏那叫酷,对她们不理不睬那叫性格,总之无论怎么做都可以被扭曲成她们想要的意思,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样顽强,让人不得不感叹如今小女生们的强韧神经! 在脑中显现出他那烦不胜烦,偏偏又无计可施的憋闷样儿,我不由得没心没肺地笑出声来。 “你还笑!”他瞪了我一眼,显然明白我都在想什么,没好气地大步走进去。 “怎么?刚才有客人?”他停在客厅门口,问。 我一愣,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才发现刚才忙着做事了,席维斯来的时候摆上的茶杯还没来得及收。 “嗯,席维斯来了。”我笑了笑说,没打算隐瞒。 他愣了一下,随即不悦的神情更盛了:“没事他来干什么?”说完大步走过去,拿起那个杯子就扔进了垃圾堆。 我阻止不及,只能看着他幼稚的行动苦笑。 “也算是老朋友,过来坐坐而已,值得你生这么大气?”我摇摇头,走过去把洒出来的水滴擦干净。 “什么老朋友?不过是个肖想我的宝贝的混蛋!”他撇了撇嘴,理直气壮地说“以后再看见他,敏敏你不用客气,直接乱棍打出去了就是!”我简直就是啼笑皆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计较。 八卦杂志的事我没打算跟他说,反正我可以搞定了,没必要让他跟着担心、生气。况且他性格中的孤傲和霸气比前世毫不逊色,如果知道有什么这么整我,还不得将那人挫骨扬灰闹个天下大乱? 他却抱住我,脸上忽又洋溢着快乐的笑容,变脸的速度快得惊人。 “不说这些讨厌的事了!敏敏,明天我们去哪里好?”他问。 “明天?”我一脸迷惑。 “对啊,明天!明天不是你生日吗?”他眉开眼笑,看起来心情很好。 我恍然大悟。 活了几百年,生日什么的对我来说早已没有意义,所以老是淡忘。亏得他还记在心里,每年都要他来提醒我,然后亲自给我安排一个个难忘的夜晚。 再看看他的表情,一副早已决定好要怎么过的样子,我知道他喜欢自己安排这些事情,便也不忍拂了他的意,笑道:“你做主就好。” “那我们明天下午去诺丁山看戏,晚上回来自己做好吃的。”他的欣喜和柔情都写在脸上。 明明年龄比他大,我却有一种被他宠溺着的感觉,就像喝了一口飘香的女儿红,有些微醺。 “好。”我点了点头。 ========================================== 汗 朋友们真是聪明! 俺说过这个篇章会是比较轻松平凡的情节,不会像第二篇那么揪心,大家放心,俺不会让敏敏他们吃什么苦头的! 继续召唤粉红票票还有两张就可以加更了! ^^ 第四十三章两情相悦 第四十三章 两情相悦 第二天起来,果然是风平浪静,我和玄烨的生活没有受到半点影响,而我,也又长了一岁! 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并不太想过什么生日。一来已经对生日这种东西麻木了,二来生日一过,代表着我又老了一岁。想要牵着他的手,想要跟他白头偕老,是我发自灵魂的渴望啊!能有实现的一天吗? 玄烨是知道的,知道我的心思,明白我的痛楚。然而每年,他都会准时提醒我生日的存在,然后苦心积虑给我一个难忘的美好经历,让我忘却所有的烦恼,只想让他宠。 正视现实,并不畏惧于现实,将苦楚转化为欢乐,绝不畏缩逃避,他胜我许多! 下午,他停下了一切事务和活动,陪着我先去看了一场歌剧,然后到中国超市买了几大袋东西,拎回了家。 做菜本是我的活儿,但今天他执意要下厨,虽然我很怀疑这位从来不做饭的大少爷手艺如何,毕竟是他的一片心意,便笑着答应下来,让出了掌勺的位置,只在一旁打打下手。 看着他略显笨拙地使用着那些平时连碰都不碰一下的东西,曾经的一代帝王心甘情愿为我洗手作羹汤,不论饭菜的口味如何,光是这副情景,已足以令我如喝了蜜一般的甜蜜,同时一股酸涩涌上眼眶,眼前模糊了。 不像是在做菜,倒像是在玩什么游戏似的。我和他打打闹闹,七手八脚,弄得厨房里杂乱不堪。两人一起动手丰衣足食,像世间所有地平凡夫妻一般做着同样的事情,这曾经在我的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竟然活生生出现在我面前,一霎那间强烈的满足将我淹没,只想让时间就此停滞。这一刻永远不要消失! 可惜,时间之神从不愿遂了人心愿。尽管耗费的时间不少,一顿饭还是做好了。我有些微的遗憾,然而当看到满桌热气腾腾地菜色,一股浓浓的温馨便又油然而生,满心满怀都被幸福所占据了! 这都是他亲手做地啊! “敏敏,快,尝尝。好不好吃?”他把筷子递给我,充满期待地问。 这还用问吗?他亲手做的东西,即使是毒药,也是这世间最好的食物啊! 我笑吟吟接过筷子,夹起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咀嚼着,霎时间,一股甘香的味道充盈着口腔,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好吃。”我看了看他有些紧张的眼神。不想卖关子,直截了当地说道。 他顿时涌起了得到全世界般的喜悦,笑得眼也弯弯、嘴也弯弯,无比可爱的表情跟那自身特有地稳重自持混合起来,形成一种独特的魅力,充满了吸引人的特色。 “你怎么能做这么好吃的菜呢?”我略感惊讶地问。 他得意地眯起了眼。说:“为了今天,我可是准备了好久呢!事实证明,我确实是天才中的天才,连做菜都难不倒我,世上还有什么能让我为难的?” 我差点把满口的饭菜喷出来,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半晌,才终于找到了一句话:“臭美的你!” 他笑了笑,并没有跟我抬杠下去,举起了桌上地酒杯。笑道:“敏敏。祝你生日快乐!” 我微微一笑,也举起了杯子。与他轻轻相碰:“每年都要你费心为我过生日,亏得你有那么好的耐心,谢谢!” 他轻笑着,说:“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心爱的宝贝,不宠着你宠谁?” 听到明明比我小的他说出这种话,我奇迹般的并不觉得反感,只是有些羞涩,急忙借着喝酒的动作掩饰自己。他在一边看了,并不说破,只是抿嘴而笑。 温馨地夜晚,两个人的晚餐,没有热闹的喧嚣,也没有空洞的冷清,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仿佛天生就该是这样,我们的相处,是那么契合! 轻轻谈笑着,我们慢慢吃,慢慢聊,一杯又一杯酒下肚。平时我是不会喝这么多的,但难得有如此高兴的时候,玄烨还未成年,本来也是不应喝酒的,然而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们都打破了惯例,有些放纵自己。 我地酒量不好也不坏,喝得多了难免有点醺醺然,这时,只见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锦盒,当着我地面,打开来。 “敏敏,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他笑着,把盒子递过来。 我顿时睁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里面地东西—— 一只晶莹灿烂的钻石戒指静静地躺在天鹅绒布上,散发出耀眼夺目的光彩! “这这是”我一时惊讶而又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敏敏,嫁给我好吗?”他收起了笑容,无比认真地凝视着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愣住了。 早已认定是他的人,原以为就这样自自然然就在一起了,从未想过他会如此正式地向我求婚。“嫁给我”短短的三个字,却蕴含着无限的深情和尊重,在听到的一霎那,我的心仿佛被重重地敲击了一下,令我心跳加速,呼吸不经意间急促起来。 呆呆地看着那枚戒指,我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挪开眼神,脑子里、心里全都回响着那句“嫁给我”完全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他并不逼我,轻笑着说:“这是我用自己挣的钱买的,本想买个大点的,可惜钱不够。只能先买这种,以后等我有钱了,再给你换个更大更漂亮的!敏敏,嫁给我好吗?” 经历了最初的震惊,我渐渐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喉咙里仿佛被什么哽塞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就那样静静地捧着戒指,静静地等待着我的回答,静静地凝视着我。 多亏了他的包容和等待,我渐渐地从不知所措的状态中解放出来,想哭又想笑,我想我此刻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缓缓地伸出手,我郑重地接过戒指,带着泪微微笑道:“谢谢。” “傻瓜,谢什么呢?”他的眼中一瞬间爆发出晶亮的眼神,是喜悦,是安心,是心愿得偿的满足“该谢的人是我!” 他走到我面前,左手轻轻抬起我的脸,右手轻轻拂去我脸上的泪珠,仿佛在抚摸着一件无价的宝贝一般,在我的耳边呢喃:“谢谢你,无怨无悔地等我那么久;谢谢你,包容我的任性和辜负;谢谢你,在我带给你那么多的磨难之后还肯接受我;谢谢你”每说一句,他就会在我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吻,慢慢地,直到覆住我的唇。 并不是习惯的深吻,只不过浅啄轻尝,却毫无虚饰地传达出他的珍惜和爱护,比起一般的吻更加令我沉醉。不知什么时候,柔和的音乐声响起,等我回过神来,已经在他的带领下翩翩起舞。 魂牵梦萦了几百年的爱人就在眼前,向自己提出了永结同心的要求,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呢?我痴痴地凝望着他,恍惚之间,如坠梦境。 他紧了紧抱着我的手臂,低沉地笑道:“去年,若是我搂着你跳舞,必定是非常滑稽的,那时我还没有你高。好在今天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是啊!”我叹息着说“你已经比我高了”男生的生长力真是很令人吃惊的一件事! 他脸上狡黠的笑容一闪,立刻接道:“我比你高了,这是你说的哦!”“对啊。”我迷糊地眨眨眼睛,有些反应不过来为什么他会突然这么兴奋。 “你说过,等我比你高了,就可以”他贴近我,温热的气息迎面袭来,营造出无比旖旎的氛围。 我继续眨了眨眼睛,忽然想了起来! 原来他拐弯抹角这么久就是想的这个啊! 再次浮起啼笑皆非的感觉,我斜睨着他,不说话。 他的脸皮却像是比长城还厚,丝毫不觉得羞愧,反而皮皮地说:“为了这一天,我每天都拼命喝牛奶、做运动,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成就,你可不能食言哦!就算是为了奖励我也好,今天是不是可以” 虽然动机有点不纯,但他并没有投机取巧骗我,而是很认真老老实实为达到我的要求而努力着,这样的用心已足以令我感动。再说,我不是早已答应他了吗?是他自己因为尊重我而一直拖着,怎么今天觉得是合适的时机了吗? 戏谑的眼神渐渐染上了羞涩,我微微地、几乎不可察觉地点了点头。 这点细微的变化当然被一直凝视着我的他发现,顿时那狂喜的心情全然写在了脸上,连我似乎也被感染,心情飞扬起来。 “敏敏!”他低沉地吼了一声,一把将我拦腰抱起。 我还没准备好,顿时吓得一声惊呼,双手勾住他的颈。 他甩开步伐,大踏步向着楼上走去。 ======================================= 抱歉,今天忙了一天,晚上八点过才回来。 今天本来应该加更,看来是完不成了,明天一定补上,希望大家能谅解! 万分感谢! 再次多谢大家的支持,还请以后继续支持晓月! ^^ 第四十四章意外到来 第四十四章 意外到来(加更) 火热的身躯依偎着彼此,我感觉整个人似乎都要烧起来了! 衣服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脱落,坦诚相对的不单是**,还有两颗无比虔诚的心。我的人生,因他而起,因他而停滞,也因他而恢复转动,这个让我心甘情愿付出一切的人哪 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我低声的呢喃着,几乎连自己也听不到的声音,却仿佛传进了他的耳中,一瞬间,柔和了眼眸,柔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敏敏我爱你 耳畔传来声声的呼唤,是梦?是真? 心底最深处的渴望急速涌上来,一发不可遏制,漂泊百年的心终于找到了停留的港湾,不愿放手、不能放手,就算是给我全世界也不换啊! 细密的吻游走在我的全身,将隐藏在身体里的热情全部点燃,我的理智渐渐燃烧殆尽,放开了一切,任他为所欲为。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的根源烫得惊人,就要长驱直入的一霎那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声催命一样地响起,他的动作一顿。 我也渐渐从迷糊中清醒过来,张开眼,看见他懊恼的神色和仿佛要吃人的凶狠。 是哪个没天良的在这个时候来敲门?!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嘴角一撇。道:“别理他,我们继续!” 说完,炽热的唇又落了下来。 我隐隐有些觉得不对,但还来不及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就又被他卷入****地狂潮里。 但楼下那人的毅力实在惊人,我们不理他,他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打算。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打扰到人家的自觉。 门铃持续不断地响着。严重干扰了我们的“兴致”以至于已经箭在弦上的玄烨也不得不暂停下来。抬起头,眼睛都充了血。 “王八蛋”恶毒的词语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地,如果那个人现在就站在他面前的话,我还不怀疑他会把对方撕成碎片,然后一块块吞下肚去。 终于,眼见敲门无效,下面地人决定加入声音:“daniel。daniel,你在吗?快出来!” 是aryton的声音,我们不由得齐齐一愣。 如果换了是carl,我们或许还会怀疑他是故意来闹场的,偏偏来的是aryton,他可是从来不做那种无聊事的。会这个时候跑到我们楼下来大声吆喝,必定是碰到了什么天大的事情。 我轻轻推了他一把,道:“还不快去?” 他满脸的不甘愿。嘟嘟哝哝着披上衣服,走下楼去。 我想了想,始终不放心地也跟着穿上睡衣走到楼梯口。 只听两人说话地声音传来。 “什么事不能明天说?这么晚了还跑来,你吃饱了撑的?”因为****得不到满足,任何男人在这种时候停下来都会只有一种反应——气恼得想杀人! aryton却没有理会他的怒火,焦急地说:“不是要紧事也不能在这时候来打扰你们啊!快跟我回去吧!” “干什么?天塌下来了?”他还是不紧不慢地。几分不屑,几分抱怨。 “天没塌下来,不过你的父母来了!很着急找你的样子,我和carl只好骗他们你出去玩去了,他们还想亲自来找你,现在carl正拖着呢,你还不赶紧回去?”aryton一口气把事情原委说出来。 听到这里,我心头“咯噔”一下,愈发地感觉事情不寻常。 几年了,吴俊洪夫妇前来探望玄烨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今天却大半夜地找上门去。为什么? 玄烨沉默了。几个呼吸以后,他的声音终于丢掉了急躁和无所谓。恢复了沉静:“好,你等等,我去换件衣服。” 随即,脚步声向着楼上走来,我静静地站在那里,并没有回避。 他走上了楼,看见我立在楼梯口,并没有半点惊讶。对视一眼,已经心灵相通的我们立刻明白了对方地心思。 我们一起走进房去,我拿过他的校服,默默帮他穿上,而他则一直沉思着,直到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示意已经穿好了一切。 他回过神来,看着我微微一笑,在我脸颊轻轻一吻。 “没事的,放心吧。”他笑着说。 我回他一个柔柔的笑容,道:“快回去吧,别让你父母久等了。” 他却冷冷一笑,道:“等就等吧!小的时候,家里总是我孤孤单单一个人,他们让我等得太久。如今也该让他们尝尝等待和被人忽视地滋味了!” 我轻轻拥了他一下,然后退开,暖暖笑着:“别想太多了,你还有我。” “是啊,好在有你!”他笑着,终是忍不住又吻了我一下。 我推着他出门,道:“快走吧,别让aryton等急了。” 他看着我,方才些微的紧张已然消失不见。 我因为仍穿着睡衣,并没有送他到门口,到了楼梯口就止了脚步,目送着他离去。回到房间,从窗户看下去,只见aryton在前面走着,几乎是拉着玄烨往前赶。而本该是当事人的玄烨却一副惫懒的模样,显然有些不放在心上。 不由得笑出声来,看来这件事对我们两个来说,虽然刚开始吃惊了一下,却全都没有放在心上。 吴俊洪夫妇的突然到来,看似突兀,其实我早有准备。早在发现许娇蓉动手的同时,我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她既然有胆量向外界公布这个消息,就不会忌惮对玄烨的亲人说出实情。再说,她自称为玄烨的未婚妻,最大的凭借也就是他的父母,一心以生意为重地吴俊洪夫妇不会拒绝联姻地机会,她才能够自以为是、任性妄为。一向习惯了狐假虎威的她,又怎会放过这个绝好地翻盘机会?怕是打定了主意让吴俊洪夫妇来棒打鸳鸯,然后她就可以趁虚而入了吧? 她的心机够重,却没有相应的聪明,并不知道她以为最大的凭借其实什么也不是。一方面,玄烨跟吴俊洪夫妇的感情比水还淡,若是没有恢复前世记忆的时候可能还会给他们两分面子,恢复了记忆之后不狠狠报复他们的忽视也就罢了,傻子才会乖乖听从他们的摆布!另一方面,对我来说,想要掌握吴俊洪夫妇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对这种利欲熏心、淡泊亲情的人,谁给的利益大他们就会倾向谁,只要我能让他们明白我能给他们的远比许家多得多,那么想必是不会有太多反对的声音的。虽然对玄烨来说这样可能有些可悲,但对我来说,倒是十分庆幸他的父母是我最容易搞定的类型。 相对而言,我比较担心的反倒是王月天夫妇。他们夫妻俩是真正的为玄烨着想,希望他能得到幸福,自然而然,像我们这般的“忘年之恋”在他们眼中就会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从而严重怀疑我们之间的感情究竟是不是真的爱情。对他们,我不愿也不能用金钱和利益进行收买,唯一能做的就是向他们证明我和玄烨之间的真爱,而这个过程,或许是漫长而困难重重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我都从未想过放开他的手。无论前方等待着我们的是什么,只要我们彼此相信、彼此深爱,就都不成问题! 我是这样坚信着! 玄烨这次回去,必然会面临一场风暴,而现在只不过是个开始。我相信他能够把他那方面的问题处理得很好,而现在,是我该做一些铺垫的时候了! 我从沉思中清醒过来,走进书房,打开了电脑。 ========================================== 汗,好忙好忙!让大家久等了! 晚上还有一更!^^ 第四十五章面对 第四十五章 面对(今天第二更) 清晨,第一抹阳光从玻璃窗照进来,我睁开了眼睛。 迷糊了半分钟,我立刻想起今天将要发生的事情,立刻从床上跳起来。 窗外阳光明媚,我微微弯起了嘴角,想到昨晚并没有回来的玄烨,不知道他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如果我所料不错,一会儿就会有人上门来拜访的。我走进洗手间,洗漱过后精心地打扮了自己。虽然有点怪异,但怎么着也算得上是媳妇见公婆吧?前世的玄烨自幼便失去了父母,所以我从来没有跟公婆相处的经验,不过好在这几百年见过的世面多,倒还不至于乱了分寸。 吴俊洪夫妇没等着,倒是先等来了玄烨。他打开门,匆匆走进来。 “怎么了?”我惊讶地看着他。 他扫视了屋里一圈,稍稍松了口气,看着我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一会儿我爸妈他们就要来了!昨晚上他们要我把跟你的关系说清楚,我实说了,想必待会儿他们就会来找你兴师问罪,你可要做好准备。” 我不由得“噗哧”一笑,道:“我你还不放心吗?看看,我今天的打扮如何?”我在他面前转了个圈。 他的眼中泛起笑意,抱住我轻轻一吻:“很漂亮。” “好了,你知道我有准备了,赶紧上学去吧!”我推他出门。 他却显得不是很情愿,一步三回头。 “要不我今天干脆请假好了。”他犹豫地说。 我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不是小看我吗?你的父母是什么人,你最清楚,还担心我对付不了他们?” 他愣了一下,不禁苦笑道:“这跟信不信无关,我就是担心啊好了好了,都听你地,我去上学还不行吗?”他看到了我的眼神。立刻服软,却还是忍不住碎碎念道。“敏敏,你一定要把握住啊!不论他们说什么,千万不要离开我!实在不行的话就先拖着,等我来跟他们交涉” “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我啼笑皆非地推他出门,然后在他唇边印上一个吻,轻轻说道。“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他的眼中瞬间爆发出最绚丽的色彩,倏地转身抱住我,重重地吻在唇上。 “咳咳!”几声干咳从旁边传来。 我吃了一惊,轻轻推了推他,他才慢悠悠地放开我,转头看去。 原来不知何时吴俊洪夫妇已经来到我门前,正好撞上这一幕。两人脸上的表情都非常精彩。不同的是,吴俊洪脸上是震惊加上一抹深思,而吴陈穗贞脸上则是震惊加上几分愤怒。 玄烨静静地看着他们,一言不发,然后示威似地扬了扬眉,转头对我柔声说道:“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我点点头,看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去,竟然没有跟吴俊洪夫妇打一声招呼,看来昨天晚上的沟通肯定很失败啊! 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谁知道他是不是看到他们来了所以才故意做出这种事情来刺激他们? 看来今天会有点小麻烦啊!我振作起精神,勾出一抹笑容,对极不友善看着我地吴俊洪夫妇笑道:“吴先生、吴太太,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啊?请进屋坐吧!” 吴俊洪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抬手制止了正准备说话的吴陈穗贞,率先走进屋去。 吴陈穗贞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冷冷一哼。高高地昂起头跟在后面。 我微微一笑,走在最后。关上房门。 最理想的状态莫过于玄烨先说服了他的父母,那到我这里就会轻松很多。但即使没达到最佳结果,我倒也是不怕的,见招拆招就是。 吴陈穗贞走进屋里,先是四处张望了一番,然后撇了撇嘴冷笑道:“这么寒酸的屋子怎么,没从我儿子身上骗到钱吗?” 我听她进门就是毫无营养的尖酸刻薄,心下顿时不喜,便也不理他,径自向着一直表现比较沉稳地吴俊洪问道:“吴先生,您想要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 他挑了挑眉,对我的行动闪过一丝惊讶,注视了我半晌,点点头道:“茶就行了,谢谢。” “你”吴陈穗贞对我的忽视自然是怨愤不已,想要发作,却看到丈夫的表现,而不得不暂时隐忍下来。 “老公!”似埋怨、似警告、似提醒的语气,她不满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却换来吴俊洪视若无睹的眼神,不由脸上更加的不愉。 我淡然笑着,冷眼旁观,手上快速地冲好了一壶茶,端出来。 我和玄烨见惯了人间最顶级地荣华富贵,现在对奢华品已经完全没有了兴趣,反而中意那平凡中的美丽,淡泊中的温馨,所以家里从来不买什么奢侈品,在他们的眼里自然就贫瘠得可怜了。 在两人面前的茶杯里注入清茶,我这才平静地笑着,看着吴陈穗贞,反问:“吴太太认为,我能从您儿子手里骗到什么?我想要的东西,用得着‘骗’吗?” 她一滞,差点说不上话来。 确实,一个成年人跟一个未成年人在一起,若是两人身份差距极大,还有可能说成年人心怀不轨,有诱拐未成年人地嫌疑。但我跟玄烨的身份相差不大,都是知名企业的“后人”而且我的罗氏家族还远远强于他们吴家,如果硬要说我对玄烨有什么企图,未免也太不靠谱了一点! “哼,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家族里面失势了,所以想要从宝宝身上捞取点什么?”她眼珠子一转,强词夺理道。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笑了。 看来她倒还不是全然的傻蛋。 吴俊洪却并没有理会她毫无根据的臆测,深深地注视着我,问道:“罗小姐,请问为什么你会跟他这样的小孩子在一起呢?要知道正如你所说,你从他身上并不能得到任何东西,即使他将来要继承我的企业,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我浅浅抿了一口茶,缓缓说道:“确实,跟他在一起,我得不到任何物质上的东西,甚至得不到一丝名声,反而这件事传出去,我会立刻身败名裂。之所以会演变成这样地结果,其实很简单,两个字——快乐!”我停顿了一下,看了看一脸茫然地两个人,不由心下暗叹,摇了摇头续道“因为跟他在一起很快乐,所以我愿意这么做。如此而已。” 没有费心去解释我和他的轮回情缘,因为没有人会相信;也没有过多剖白我们之间地感情,因为连快乐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是不可能理解爱情的,所以我只用最简单的话来说明一切。 “既然你也知道这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那么为什么不在一切都还在控制中的时候就了结掉呢?这样对你、对宝宝,都好。”吴俊洪显然并不理解我所说的,但这并不妨碍他用商人的头脑来分析得失,作出判断。 “你们真的认为我和他分开,就能天下太平了吗?”我心底好笑,反问道。 他们一愣,对视了一眼,我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一丝无奈。 看来昨晚上玄烨并不是一无所获啊! ====================================== 求粉红票票! ^^ 第四十六章利 第四十六章 利诱 我微微一笑,心底又多了几分底气。 “daniel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而且我们并不是游戏,而是认真地相恋着,强制的分开只会导致他的强烈反弹,本就不是很牢固的亲子关系怕是会更加雪上加霜。吴先生、吴太太,你们也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形发生吧?” 他们交换了个眼色,吴陈穗贞道:“不管怎么说,宝宝都是我们亲生的孩子,血浓于水,他不会不听我们的。”说的色厉内荏,严重缺乏自信。 我也不反驳,只是淡淡一笑,然而这样的笑容在他们眼中,却是比当面的驳斥来得更加诛心,他们的脸色都变了一下。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两位究竟是怎么知道我们的事情的?以两位一年都未必来一次的情形,会知道我们之间的感情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能告诉我吗?”我换了个话题,言语中带着些微的讽刺,只见吴俊洪的脸上微微一红。 吴陈穗贞却是针锋相对,她的性格高傲而又要强,又怎会忍受得了我的夹枪带棒?当下冷笑一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别以为宝宝远离我们旁人就能为所欲为,虽然人不在身边,我们却从未放弃过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我差点喷出来。 说起这样的话居然还能一脸坦然,仿佛真有这么一回事似的,亏心不亏心?! 我开始佩服起他们了! 吴俊洪地脸皮似乎并没有他夫人的厚。接触到我的眼神,变得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说道:“罗小姐不必过问我们是怎么知道的,问题是这件事情无论对哪方面来说都是个丑闻,传了出去始终不是很好。我们的来意也跟你说过了,宝宝年纪小不懂事,搞不清利害关系,罗小姐却也是个生意场上的老手了。应该会更清楚这件事会对你造成的伤害,最好是能够在事情还没有****开地时候就遏制住。免得以后不可收拾的时候才来后悔。” 这几句话明显就比吴陈穗贞地无理取闹强多了。如果我真是个一时兴起想找个小孩子来玩老牛吃嫩草游戏的人怕不就此被他说动了! 不过玄烨年纪小不懂事? 就他的心理年龄来说,他在跟人勾心斗角、苦心经营一个国家的时候,吴俊洪夫妇两人的曾祖父的曾祖父还在穿开裆裤吧? 我心底不由地暗暗好笑,摇了摇头道:“后悔?不会的。哪怕是被全世界人唾弃,我也不会后悔自己地选择。” 吴俊洪脸色一变,道:“罗小姐,你是要说你一个成人会对一个小孩子有真感情吗?你认为这样的话会有人信吗?” 我并没有理会他的话。反而问道:“吴先生从哪里知道事情没有****的?若不是我的话,怕是现在你们吴家已经成了风暴中心了!” 吴俊洪一惊,看着我问道:“什么意思?” 我撇了撇嘴,拿出那张被我挡下的新闻稿。 他接过去,跟吴陈穗贞凑在一起仔细看了,当下额头上就冒出密密麻麻的虚汗。 “这这是怎么回事?”如果这篇文章真的刊登出来,绝对是这两个视工作为生命地人所不可接受的,对他们来说。被这样的事情破坏了声誉,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二位也是文化界的人,应该看得出这是世界娱乐周刊的底稿吧?” 他们点了点头。 我笑了笑,说道:“几天前,我的手下拦截了这一篇报道,不仅如此。另外有好几份臭名昭著地八卦报纸也收到了同样的线报,我当即就命人用尽一切手段把它们撤换了下来,不然现在这条新闻已经满天飞了。” 吴俊洪夫妇面面相觑,显然对这件事并不知情,有些措手不及。 我微微摇了摇头,没想到许娇蓉竟然大胆至此,连这两个最大的靠山都瞒着。不过如果是被她算计成功,吴俊洪夫妇必然会因为丢了面子而对我恨之入骨,到时候要想取得他们的认同可就难上加难了! 凭良心说,还真是个不错的计谋。就是卑鄙了点! 吴陈穗贞将信将疑地看着我。道:“你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控制这些报纸?”简而言之,就是在质疑我的能力。认为我在虚言恫吓。 吴俊洪则是面色深沉,看着我的眼神复杂无比。 我也懒得跟他们兜圈子了。早知道这种人只有用自身的利益做饵才能打动,偏偏我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跟他们啰嗦了这半天! “吴太太,不仅是这些媒体,我能做到地事情还有很多。例如,我可以将全世界元华酒店地室内书画装饰全都交给你们优利文华集团来代理。”我慢悠悠说着,仿佛漫不经心一般,投出一颗重磅炸弹。 吴俊洪夫妇顿时愣住了。 对于书画类商品,除了古董之外,想要买得好并不容易,很多文化公司都会将属下企业代理的书画作品放到餐厅、酒店之类地地方去,让客人们在吃饭、休息的时候能够慢慢欣赏到这些作品,若是看中了,就会出手买去。而通过这样的方式销售,寄挂的地点就是重中之重,越是高级的地方,客人的品位越高级,能够卖到的价钱也就越高。而更重要的是,购买的顾客层次越高,说明你这家公司的水平越高,这样的无形资产对于文化公司来说更是至关重要! 世人都知道元华酒店是世界顶尖的酒店集团,一直以来从不曾让任何文化公司代理他们内部地书画装饰。因为没有必要。如果优利文化公司能够接下这单生意,且不说销售商业协会带来如何巨大的收益,光是公司知名度的提高就不可限量,这样好的事情任谁听了都会吓一跳,何况身为老板的他们? “罗罗小姐,你,你说的是真的?”连一贯沉着地吴俊洪都有点发抖了。 “你你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吴陈穗贞也保持不住身段。 “饭可以乱吃。话难道还能乱说吗?”我看着他们,带着浅浅地笑容。说。 吴俊洪呆呆地看着我,忽然深深吸了口气,正色道:“罗小姐,这可不是小事,不知道你在罗家是个什么地位?能够做得了主吗?” “能不能做得了主,嘴上说是没用的,你们很快就知道了。”我淡淡地说。然后看着他们笑道“如何?吴先生,吴太太,我能够带给你们的利益要比许家来得多得多吧?你们是不是该重新考虑一下我和daniel的事情?” 再是迟钝的人也能听出我的话外之音了,吴俊洪夫妇不由得尴尬地对视一眼,吴陈穗贞闭紧了嘴巴,吴俊洪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个罗小姐,这应该是两回事吧?毕竟我们还是要对宝宝的幸福着想地。” 实在很厌烦他们的虚伪。我有些不耐地说道:“据我所知,daniel一向都很讨厌许娇蓉,你们自作主张为他订下婚约,难道这就是为他的幸福着想吗?”我也不管他们难看的脸色,径自往下说道“再说。两位不要忘了,这些新闻稿都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是我自己吃饱了撑的去给自己找麻烦吗?散布这些消息的人实在可恶至极,分明就是要置我们两家于死地!这件事情传播出去,我敢说,吴家的麻烦绝对不会比我少。两位有没有想过什么人会做这种事情呢?要知道,这个世上知道这件事地人可不多!” 吴俊洪夫妇毕竟不是蠢人,只是一时利欲熏心被蒙蔽了双眼罢了,此时听了我的话,脸色一变再变。我不知道许娇蓉是怎么跟他们说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她计划中的媒体丑闻并没有出现。那么再是准备充分的话也会留下不小地破绽。此时吴俊洪夫妇已经开始认真思索。想必不难发现。 我也不着急,只是在一旁悠哉游哉喝我的茶。过了许久。吴俊洪才抬起头来,看着我说道:“罗小姐,此事非同小可,宝宝和许娇蓉的婚约已经定下,并不是说推翻就能推翻的。我们还需要多一点时间查明真相,等一切都清楚了再说吧!” 我点点头,道:“那是自然。我和daniel的感情并不是儿戏,如果能得到你们的认同,我们会非常高兴的。” 我也非常认真,这话绝对是真心的。虽然他们认不认同对我们的影响不大,我们也不会因为他们不高兴就哭哭啼啼分手,但作为今生玄烨的父母,我还是希望我们地未来能够得到他们地祝福。 而且听他们的口气,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强硬,许娇蓉地所作所为他们已经起疑了,而我给他们划下的蛋糕也引起了他们的意动,会这么说不过是因为不知道我的话会否成真,这块蛋糕能否吞下肚而已。 而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再好解决不过了,不是么? =================================== (以下字数免费) 更新到 最近实在是太忙,从早到晚都没有码字的机会,字数有点少,希望大家能够多多包涵! 再说本篇已经到了后半段,后面的情节需要好好斟酌一下,也是字数比较少的原因之一,相信大家也不想看到流水账一样没有营养的文字吧? ^^ 老话一句,看在晓月忙得要死还坚持更新的情面上,有票的朋友赐两张粉红票票吧 第四十七章心 第四十七章 交心 话说至此,已经没有继续的必要。我送吴俊洪夫妇出门,然后回到书房,打开电脑下了几个指令。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中午,我坐在书房里,听见楼下忽然一阵响动,随即脚步声向着这里一路传来。 回过头,正好迎上玄烨有些紧张的眼神,我微微一笑,他瞬间松了口气。 “这么快就下课了?吃过了吗?”我站起来,迎过去,笑着问道。 他的眼神松懈下来,露出了笑意,道:“还没。” 我拉着他走下楼,走进厨房,道:“今天没来得及去买菜,只有吃面了。还是要出去吃?” 他靠在沙发上,慵懒地说:“面条就面条吧!累死了,懒得出去!” 我笑着拿出干面,打了两个鸡蛋,不一会儿,热腾腾的鸡蛋面就上桌了。转头看去,他却已经在沙发上打起了瞌睡。 心中飞过一丝疼痛,我轻轻走过去,拂开他调皮地垂落眼帘的头发,凝视着他宁静的睡颜。 他睡得并不深,所以我的一点点动作就惊醒了他,睁开眼看了看我,拉住我的手,柔柔一笑问:“做好了么?” 我就势拉了他起来,心疼地说:“先吃点东西吧,吃完再睡。” 他点了点头,道:“昨晚上折腾了一宿,本来还挺得住,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就是睁不开眼睛。” 我笑笑说:“你正在长身体。正是需要睡眠的时候,会觉得渴睡也是正常地。”况且他父母的突然来到,事情未解决之间总是一个心理负担,如今他一下子松懈下来,紧绷了许久的神经会抗不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他坐到餐桌旁,拿起碗大口大口吃着面,我倒是还不大饿。笑吟吟地慢慢陪他吃着。 “那两个人后来怎么样了?”飞快吃完了面,他擦了擦嘴。这才问道。 “还能怎么样?他们会有什么招数你不知道吗?我早有准备,又怎么可能被他们难住!”我笑着说。 他愣了一下,问:“早有准备?这是怎么回事?你早就知道他们会来?” 我猛然发现一时疏忽说漏了嘴,看看他瞬间阴沉的脸色,看来是瞒也瞒不住了。 无奈,我只好放下碗筷,乖乖承认道:“前些日子席维斯不是来找过我吗?他带来了一个消息。”说着。我把被人偷拍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道“虽然已经摆平了媒体,不过我想许娇蓉的手段不会只有这些,所以一直在戒备着。这次你地父母突然过来,想来就是她的后招了!” 他阴霾地脸色并未因此而变得好些,沉声问道:“发生了这种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话语中还带着一丝抱怨和怒气。 我低下头。道:“你还要上学,我不想让你操太多心。” “还有什么事比这更重要吗?!”他猛地站起来“这关系到我们的未来,我总有资格知道吧?还是你认为我现在没用,什么都做不了,所以根本懒得跟我说?!” 我愣了一下。他本就是自尊心极强的人,以前权握天下的时候还好,现在自身实力大不如前,本就处处有仰仗于我的嫌疑。为避免让他有矮我一头的心理障碍,平常我对这方面的事处理得加倍小心,但毕竟不可能面面俱到,一个不注意,这次果然就刺激到了他。他这么个心高气傲地人,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微微叹了口气,我走过去。走到他身边。轻轻抚住他的脸颊,微微笑着。却无比认真地说:“我的丈夫,我心爱的人,前世是雄霸天下的一代明君,现在是世人赞叹的超级神童,谁能说他没用?我第一个不饶他!” 他的脸色稍霁,抓住我在他脸上游走地双手,握在自己手中,露出一点点无奈,放缓了声音说道:“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道我被排除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之外,有多担心吗?昨晚上那两个人一开口就要我离开你,我都快气死了,还暗自为你着急,怕你又是来那套息事宁人的东西,什么也不说就推让了,那可要我怎么办?” 我柔柔地看着他,心里说不出的甜蜜:“所以你才会在早上特意过来,演了一出戏给他们看是么?” “谁说我是演戏?”他瞪了我一眼,旋又泄了气,微微自嘲道:“没想到你原是算计好的,倒是我瞎操心了。” 我的心中一疼,急忙握紧了他地手,道:“这件事确实是我的不对,没想到你会这么担心,我认错还不行吗?你这样子,我看了好心疼!” 他缓缓一笑,看着我认真地说道:“敏敏,你一直是个特别的女子,从以前到现在,都是那么独一无二。能得到你,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却也因此吃尽了苦头。前世,你是我唯一在意的人,全天下都对我俯首贴耳,唯有你总是有诸多理由违逆我,还记得那次,也是因为你的隐瞒,我驱逐了你,没想到困住的却是我自己,后来曾经有一段,我以为你已经不爱我了,我的心疼得几乎就要死去!后来虽然懂了你的心,却也暗自发誓再也不出那样的昏招,一次已经够我受地,再多来几次,万一你真地离我而去了怎么办?这件事我一直牢牢记在心底,今天也是一样,所以,敏敏,我能够体会你为我好的心思,但也请不要把我排除在你地世界之外,哪怕只有一点点,也是我承受不起的痛!”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他的内心表白。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连我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因为我不愿花费心力在任何一个我和他之间不愉快的瞬间上,没想到他自己却记得那么清楚,可见以前的事情,确实伤他太深! 真的是我太托大了啊!太过自以为是,以为他好为名,行着伤害他的事实,在这件事上,我跟他的父母,又有何不同? 以前总以为他的父母嘴里说着为他好,却从来不征求他的意见,想想是否真的是他想要的,就一意孤行,还一副“我做得对”、“你应该理解我”的嘴脸,没想到自己竟然也钻进了这个怪圈,做出同样的事情来,若不是他的发怒,还没有发现这一点,只顾沉浸在自我满足的虚荣中,这样的我真是无颜去面对他! 我羞愧而又心疼地,泪水潸然而下,哽咽着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敏敏!”他心疼而又焦急地捧住我的脸,细细密密的吻落在我的脸颊,吻去我的泪珠,一边连声说道“敏敏,是我不对,我不该惹你伤心的不要哭了,好么?你一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你不要哭了” 他越是说,我的泪水就越是停不住。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看不清近在咫尺的他,却能感觉到他的真心、他的疼爱、他的后悔和宠爱,像海洋一般将我包围。 错了,错了啊! 遇上他,得到他的爱,是我三生修来的福分才对!这一刻,我对上苍,无比感激 ================================= 写这章,忽有感触,这世上太多以爱为名的伤害了! 唉,今天发生了点不开心的事情,内容比较少,不好意思了!实在没有心情码字! 老规矩,求票票! 第四十八章怀疑 第四十八章 怀疑 在玄烨的抚慰下,我慢慢收拾起了情绪,泪水依然不停落下,却并不是心情方面的原因,只是哭出了惯性,一时停不下来。 他明显松了口气,露出苦笑的表情,道:“我一向认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却没想到独独只怕你的眼泪。你难得哭一次,可每次一哭就让我心神不宁,只想什么都答应你,只求不要再见到你的泪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门,看来我的命门就是你的眼泪了!” 明明还在哭,我却忍不住笑了,绽放出笑容的一刹那,看直了他的眼。 “看你说得我好像是什么怪物似的!”我不由嗔怪道。 他笑眯眯地看着我,道:“不哭了?” “我我也不想哭啊!可是泪水就是停不住!”我困窘地说。 他翻了个白眼,做晕倒状。 明知他的诸番做作都是为了逗我开心,我心里又是甜蜜、又是感动、又是好笑,五味杂陈,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清了清嗓子,我赶紧转移话题,道:“现在你父母那边基本上已经搞定了,许娇蓉那里也好办,目前唯一麻烦的就是你的姑姑、姑父。”说着说着,倒也真的愁上心头。 王月天夫妇是真心为他好的,如果他们也不理解我们的感情,势必只能慢慢说服他们,想要像吴俊洪夫妇一样用钱买通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然而说服他们一个三十岁的女子和一个十五岁地孩子有真感情?难度还不是普通的大啊! 他的神情也凝重起来,沉吟了半晌。道:“如果他们真的来了,交给我来对付吧!爸妈那边我使不上什么力,姑姑那边却只能由我出手了。” 我点头同意。吴俊洪夫妇要的是钱,他现在根本没有足以打动他们的身价,王月天夫妇要的是情,我在他们眼里到底还算个外人。 看来在这件事上还要分工合作一番,老天爷。就算是天造地设地一双也不用这么考验我们的相互配合吧? 我们无奈地对视着,忽然有一种非常无力地感觉升起。 “叮咚”!“叮咚”! 门铃声又响了起来。我们不约而同吓了一跳,眼中升起戒备—— 又是谁来了?不会又来找麻烦的吧? 我擦了擦眼泪,他宠溺地一笑,出去开门。我急忙收拾好桌上的碗筷,快步走进厨房。如果让人看到我哭鼻子的模样,可真是囧了! 来的人是carl和aryton,我从厨房里就听到他们的说话声。 “angle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carl问道。 玄烨笑着说:“在里面洗碗呢。怎么,找她有事?” “没有啊!不过没看见你们在一起,觉得奇怪而已!”carl说道。 我已经收拾得差不多,脸上的泪痕已干,但微红地双眼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消除的,总不能消肿之前都一直躲在厨房里吧?再说,来的是他们,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于是我走出来笑道:“你们倒是来得快!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吃过了!一吃完我们就过来了!”carl转过身来。满脸的笑容在看到我的一霎那顿时一凝。 aryton的脸色也变了,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不说话,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奇怪。 我视若无睹地走过去,若无其事地笑道:“今天怎么知道吃过了来?难得你们也会有不来蹭饭的一天!” “我们”aryton犹豫了一下,说道。“还以为会有别人在这里,所以不好过来。angle,你没事吧?” 看他们小心翼翼地样子,我的心头一暖,笑道:“没事的,你们放心!” carl松了口气,道:“没事就好。老实说,昨天晚上看daniel他父母的样子,还真够吓人的!真亏了是他,居然敢跟他们那么顶撞。真是佩服死人了!” 他看上去大大咧咧。可实际上心细如发。嘴上一句讨好的话都没有,实际上却是在帮玄烨辩解。这样地方式看不出刻意的痕迹,更能得到别人的谅解。怪不得他会是负责公关、对外联系的那一个! 我淡淡一笑,看了看玄烨,没有说话。 他却笑道:“如果你也被你的父母扔在一边十几年都漠不关心,也不会对他们有任何除了冷漠之外的情绪的!” carl和aryton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话来。想来他们虽然算不上家里众星拱月的宝贝,至少还是有人关心的,毕竟这世上像吴俊洪夫妇这样的父母还是不多地。 aryton毕竟沉稳一些,想了想问道:“那这次地事情,你们准备怎么解决?他们不论如何总是daniel的父母,如果强硬反对地话还是很难办的。除非”他看了一眼玄烨,没有说下去。 “除非我跟他们断绝关系是吗?”玄烨倒是笑了出来,并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如果有必要的话,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我跟他们也没有太多话说。” carl的脸上又露出佩服的表情,aryton也多了几分羡慕。这种说放就放、敢做敢为的行事态度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尤其对于他们这种大家族的子弟来说,有着更多的牵制和束缚,很多事情都不能随心所欲去做,对于这样的洒脱也只能羡慕一下了! 我笑道:“也不必那么悲观,事情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凡是人就会有弱点,抓住了弱点其实很好对付。” “哦?他们有什么弱点?”aryton眼神灼灼地问道。 我抿嘴一笑,并不说话。 玄烨岔开了话题,道:“我爸妈这边已经不用担心了,现在的问题是那个罪魁祸首!不好好教训她一顿实在难消我这口气!”说着,他的眼中露出毋庸置疑的戾气,顿时房间里的温度下降了好几度。 我拍了拍他的手,安慰了一番,他的气势才有所松动。 “怎么回事?”carl被吓了一跳,看了看我们,惴惴地问道。 别看玄烨是三个人里最小的,可就个人能力和气势而言,却是三个人中最厉害的,可能跟前世的经历有关吧!所以carl和aryton才会心甘情愿以他为首,不然大家都是三代、四代祖,玄烨的家世还比不上他们,凭什么坐上老大的位置? 玄烨看了看我,把许娇蓉的事情说了。 carl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这个女人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心机,太恐怖了吧?” “是你太孤陋寡闻了!”aryton不屑地瞟他一眼,道“现在的小孩,教育得早、成熟得早,还有什么不可能的?老实说,她倒也不是太能耐,这件事情如果换了daniel来做,绝对不可能让人这么简单就化解并且这么快就被人揪出来!” “那倒是!”carl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看他们一本正经把许娇蓉跟玄烨进行比较,我们不由哭笑不得,明知他们在调侃,却又发作不了,干脆就坐在一边,权当看戏! 终于,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过瘾了,两个人才停下来,看着我们好整以暇一边待着,不由一滞,面上有些讪讪。 “对了,这个消息你们怎么知道的?”aryton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转开话题。 “有人告诉我的。”我偷笑了一下,看着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小小得意了一把“我的一个朋友无意间发现了,特意来告诉我。” “朋友?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吗?”他惊讶地看着我。 我无言地点点头,说起来,又是一段孽缘! 我缓缓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我和席维斯的上下级关系。 carl咋舌道:“这事倒还真的巧了!要不是他凑巧碰到这件事,你们可真要弄个措手不及了!中国人常说的,冥冥中自有天意,就是这个意思吧?” “天意?”aryton嗤笑一声,道“世上哪有什么天意?我倒是很想知道,这个席维斯为什么会恰巧在那个时候、去到那个地点、发现这个事情呢?这真的是个巧合吗?难道不觉得太凑巧了一点?” 一连几个问题,问得我们都有些愣怔。其实我也不是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但下意识中却拒绝去进一步思考,或许是不愿去怀疑自己曾经亲近过的人吧?如今aryton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我顿时没有了退缩的余地,他的话逼得我不得不去面对,而我知道他们的起点并不是故意要为难我,面对这样的心意,我只能带着一份虔诚的心情去接受。 或许,是应该追根究底一下了! 我心情不禁有些低落,微微叹了口气。 第四十九章报复的开始 第四十九章 报复的开始 “不管怎么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处理许娇蓉。”carl看似无心的话吸引开了我们的注意力,他愤愤不平地在一旁说道“这么玩我们,分明就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还有没有天理了?!” 玄烨也微微点头,道:“她是肯定要处理的,有这么一个人始终是个祸害。不过要怎么下手,还要考虑考虑。” aryton道:“许娇蓉不过是凭仗着她家里的势力,像这种千金大小姐,没有了家族势力基本上就什么都不是了,即使想翻也翻不起什么波浪来。我看,我们要动手就要从根本上来,不能给她喘息的机会。” 他倒是心狠手辣!不过我也不是什么舍身饲鹰的佛祖,惹到我头上还要息事宁人,所以只是微微笑着,一言不发旁听他们的讨论。 对付许娇蓉,并不用我插手。他们站在同一起点上,甚至玄烨他们已经开始了自己的事业,比她还要强一些,完全可以占据主动。他能够解决的我就绝对不会卖弄,这已经是我们俩的默契。 “要从许家的产业下手?这可不是个轻松活儿!”carl皱了皱眉头说道“没个十几二十年怕是成不了吧?” 玄烨轻轻撇了撇嘴,道:“这不过是一个方面罢了。要真是想让许家破产,有的是办法,简单得很!”他看了我一眼“不过许娇蓉这次让我们这么狼狈。不能就这么算了!在对付许家之前,先找她讨回些公道吧!” 听他这么说,我便知道这回他是彻底不肯借助我的势力了!诚如carl所说,对付许家并不简单,至少以他们现在地实力是绝对不行的,等他们成长起来再动手,看看十来年以后行不行吧!所以玄烨才会退而求其次。先让许娇蓉吃些苦头,小面积报复一下。解解恨。 “那要怎么做呢?”aryton不解地问道。 玄烨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但我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困扰。 困扰不是因为没有想好报复的办法,而是来自aryton的表现。毕竟是标准的贵族家庭出身,他还带着浓浓的所谓贵族气质,凡事讲求优雅和风度,动不来许多龌龊地脑筋。面对撕破脸面的对手时,难免会落在下风。不过所谓性格,一旦养成就很难更改,这个问题也只能以后慢慢来解决了,生意做多了,见识地人也多了,怎么也会好点吧? “中国有句老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玄烨笑了笑。说。 “你是说,也找出一些她身上的污点进行攻击?”carl眼睛一亮,问道。 我不由得对这两个西方人的中文水平再惊叹一下。随着中国在世界上地位的提高,许多西方人,尤其是高阶层的人士,觉得了解中文实在是有必要。也对他们的子侄多有这方面的培养。再加上carl和aryton有玄烨这个原因在,更是勤奋学习,几年下来,寻常一些常用地成语、谚语,都可以信手拈来了。 aryton皱了皱眉头,道:“可是我们怎么知道她的污点呢?”他的神色看来有些不赞成,显然是从小的骄阳所致,不过倒也没有明确反对。 玄烨笑道:“我想,这世上应该没有钱买不到的消息吧?”他看了看我“我们这么隐秘的事情不还是最终****了吗?所以。只要肯出钱。想要抓到她的把柄并不难。” 如果说到钱,在座的人谁都不会把它当成太大地问题。哪一个不是有钱的主? aryton于是也没有了话说。三个人围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了找到把柄之后该怎么做,我笑看着他们,知道已经没我的事了,索性站起身来,给他们倒上茶之后,径自上楼去了。 在书房里办了一会儿功,听见脚步声响。aryton和carl都是有教养的小孩,平常活动范围就在一楼,能够走上来的只有玄烨。我放下手里的工作,转过头去,正好看见他推门进来。 “商量好了?”我笑看着他。 “嗯。”他点点头“现在首要地任务是找人去找她的弱点,所以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具体要做的事情。”他顿了一下,叹了口气,又道:“只有证明给大家看,许娇蓉并不是一个好人,甚至是一个有污点的人,这样才不会继续有人硬要把我们凑成堆,除非决定抛出面子不要了!” 我这才明白他终究不甘于只让我去对付他的父母而自己却袖手旁观,他想用自己的方式来逼迫吴俊洪夫妇放弃联姻的想法。要知道生意场上的人最注重面子,如果被人看不起了,谁还会跟你做生意?即使做了,名声也不会太好,生意能不能做得走还是问题。 “他们呢?都回去了?”我没有过多干涉他们的决定,随便问了问也就不再深究。 “是啊。等下他们还要去社团活动,先走了。”他说。 “社团活动?你不用去吗?”我惊讶地问。貌似他们是一个社团的吧? “我不放心你。”他轻轻抱住我,说。 我不由得哭笑不得:“我有什么好担心地?别忘了,我都活了几百年地了,什么事情没见过?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别因为我耽误了。” 他仍旧显得有些犹豫,我于是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手,说道:“再说了,待会儿我也打算出去,不会留在家里,没人会来找到我地。” 他神色一动,问道:“你要去哪里?我跟你去。” 我淡然地说:“我要去找席维斯。” 他愣了一下,肃容看着我。 “aryton的话你也听见了。原本我还有点自欺欺人的想法,不过仔细想想,该弄清楚的还是要弄清楚,我们不能再这么陷于被动了。”我叹息道。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谁都不愿意受制于人,没有人想做被支配者。而要做一个支配者,首要的条件就是知己知彼,否则的话永远都只能后人一步,不可能占据主动。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搞清楚这些相关人员都在想些什么,原本看似无关的席维斯既然已经牵涉了进来,就必须对他有所了解,不然麻烦的会是我们自己! 他思忖了很久,我也不催他。他的心思我明白,无非就是在吃飞醋罢了,以他的能耐终究会想清楚孰轻孰重的。 果然,过了半晌,他闷闷不乐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道:“好吧,就让你去见他!不过除了说这件事以外,其他什么都不准说,也不准做,知道吗?” 十足霸道的语气,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人不是都说女人的醋劲大吗?怎么到了我们这儿就掉了个个儿呢?我对他是怎么看怎么放心,偏偏他对我看管得严严的,就差没在我脸上写下“生人勿近”几个大字了!还是说,凡是帝王的占有欲都会那么强? 不过虽然有些腹诽,我还是没有说出任何不满的话来。毕竟前世今生都是这样,也该习惯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爱的方式,我喜欢顺其自然,他则认准了就不放手,说不清谁好谁坏,相爱的人只能互相迁就。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笑道:“好了,现在你是不是该去准备一下社团活动了?” 他想了想,却依旧摇头道:“还是算了,昨天到今天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我想睡一下。” 我这才想起来刚才吃饭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些疲倦了,接下来又说了那么多话,动了不少脑筋,怕是更累了吧?不由得暗暗责备自己的粗心。 “那好,你赶紧休息吧,我去一下就回来,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买。”我心疼地说。 他眉开眼笑,重重地亲了我一下,****道:“我想吃你。” 我脸一红,不轻不重地拍开他的手,嗔道:“每个正经!”旋了一圈躲过他的“魔掌”我嬉笑着说“既然你不说,那晚上就由我作主啦!到时候你别有挑三拣四的!” 他撇了撇嘴道:“我什么时候挑三拣四过?” 我嘻嘻笑着,转身出门去了。 第五十章情的信念 第五十章 爱情的信念 我独自一人,来到一间咖啡店。进门之后,随意扫了一眼,在角落的一张台旁看见了正翻看着什么的席维斯。 我快步走过去。 他似乎感应到了我的到来,抬起头,看见我以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来了。”他站起身,亲自为我拉开椅子。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笑了笑,坐下。 他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收起了桌上的一堆文件。 “哪里,我也才到不久。”他说。 我看了看桌上的散乱程度,怎么也算不上“才到不久”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 “真是抱歉,你这么忙还把你约出来。”我带着一丝歉意,说道。 他笑了起来,说:“哪里的话?你主动约我,简直令我受宠若惊啊!不论什么时候,只要你一句话,我绝对飞速赶到。” 这话有些玩笑的成分,却又不完全是玩笑,我心头微微一紧。 “对了,你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吗?”他的神色一敛,关心地问道“是不是上次的事情还没摆平?” 我细细地观察着他。不论如何,他对我的关怀总是真心的,这让我有些安慰。 我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我们自己还处理得来。不过我找你,倒也不完全是与之无关。”我顿了顿,思考了一番措辞。却发现无论怎样修饰都有点欲盖弥彰之嫌,思来想去,还不如直话直说。于是我短暂的沉默之后,直视着他地眼,问道:“席维斯,你这次发现这件事,真的只是偶然吗?” 他愣了一下。随即泛起“果然如此”的笑容,略微叹息了一声。道:“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他能够获得你的青睐,而我不能?” 我的心顿时一沉。 他却接着说道:“我不甘心,你知道么?自从我成为你的特助,得知你的真实身份,从一开始地怀疑、震惊,到后来的仰慕、倾心。我一直陪在你身边,也以为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然而自从他出现,一切都变了,世界仿佛在一瞬间颠倒,而你为了他,竟然将我从你身边赶走我爱你,愿意遵从你地所有意志。所以我走了,但你知道我心里的痛苦么?”他的手紧紧捏起来,脸上的笑容不再,那自内心而起的伤痛流露在外,此时的他,并不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商界精英。而只不过是个为情所伤地平凡男人。 我轻轻一叹,有些抱歉。然而我毕竟不是神,不能将一颗心剖成两半,所以对他,也只能抱歉而已了!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听他诉说心中的苦与痛。这些,想必平时都没有机会说出来吧?长久闷在心里总不是个办法,甚至还有可能成为心理扭曲的缘由,任由发泄才是最有效的。 他深深呼吸了两口气,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看着我。露出一丝苦笑:“这些话,我原本一辈子也不打算说。我原以为自己可以承受,可以默默退让,只要你幸福、只要是你的意愿,无论什么我都愿意做!可是”他犹豫了一下,终还是毅然说道“当我那天再次见到你,才发现你从未从我的心中离去,而看到你们亲密的样子,更是令我的心嫉妒得几乎就要发狂!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看上那么小地他?你们的年纪相差那么大,身份更是天差地别!你已经是站在整个世界顶端的人,而他不过是个家境富裕的世家子,什么都不会,为什么能够相处在一起?而我,已经是成年人了,虽然家世也比不上你,可我有能力,陪你读过风风雨雨、为你撑起遮风挡雨的角落,论相貌,我不输他,论能力,我胜过他,凭什么你选择的是他而不是我?!” 我看着他,无言以对。 难道要我告诉他,我和玄烨是前世定下地姻缘?说出来,怕是没有人会相信吧? 想了又想,看着他执著想要问个道理的眼神,我只能头疼地说:“感情这种事,并不是所有都说得清的。有时候,朝夕相处也未必能擦出爱的火花,但有时候,哪怕是街边的随意一瞥也能找到命中相属的那个人若是感情都能说得清楚,这世上怕也没有那么多纠纷了吧?” 他却笑了笑,笑得轻蔑:“想不到,你也是个相信这种虚无缥缈之说的人!我是从来不信什么缘分、上天注定的,感情总要慢慢培养,相处久了,总会产生感情,反倒是那些所谓的一见钟情,只不过是表象上产生的一种触动,并不能长久维持。当这种触动渐渐消散地时候,剩下来地怕是不会比陌生人来得多。” 我无语。这是属于观念上根本性的差异,他有他地看法,并不会因为周围人的影响而随意改变,即便是我无法强迫他接受我的感情观,对此,我无能为力。 “所以你派人调查我们?”我扯开话题,再纠缠在这上面根本没有意义。 他把话都说开了,反倒轻松下来,随性地靠着椅背,一连玩味地说:“是,我想要弄清楚究竟是什么牵系着你们。只要我能搞清楚这点,相信凭我的条件不难取代他!” 我只能苦笑了,摇了摇头问道:“那么,你查出什么来了?” 他却闪过一丝讪然,道:“原因没来得及查出来,倒是查到了你们和许娇蓉之间的纠葛。这个女孩虽然年纪不大,心机倒是颇深,很有些做大事的魄力!能够闹出这次的事来,也算不简单了!” 他查不出原因来也是正常地。这世上除了我和玄烨,怕是没有人知道其中的根源了,这点我毫不怀疑。但 我不禁皱了皱眉头,问:“那为什么你要提前告诉我这个消息?若是你不说,我必定无法提前做出准备,如果我和他的事情成为丑闻,岂不是个绝好的拆散我们的机会?” 他撇了撇嘴。正色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趁人之危的小人吗?我要得到你,必然是正大光明的争取。再说。我可没把握能够瞒着你耍什么手段,就算能瞒过一时,迟早都是要****地,难道你会在知道了阴谋之后还让我留在你身边吗?那样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微微一笑,他倒是了解我颇深。 他接着说道:“另外,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被别人伤害!许娇蓉是个疯子,做出来的事情也不计后果。固然这么做有可能会影响你们地关系。甚至逼迫你们分手,但对你们的伤害也未免太大了!你是我全心想要保护的宝贝,又怎么可能放任别人去伤害你?” 就这么点事,能够逼迫我们分手么?我淡然一笑。 看来他还是不了解我和玄烨之间的感情啊! 不过我也没有为他说明的义务,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补充了一个他没有说出的理由:“而且,你知道凭我的手段,知道我有能力把伤害减到最小吧?趁着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先向我示警,可以很大程度上博得我地信任和欢心,对你来说,更加是有益无害。对么?” 他老脸一红,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忍不住深深一叹。 他几乎就要成功了!若不是aryton的话勾起了我的怀疑。怕是到现在我也没能发现他的野心吧?毕竟,我总是不愿去怀疑身边的人啊! 只是,该怪责他吗?他对我的感情毋庸置疑,对我的维护也并不像是说假话,对这么一个爱我的人所耍地小小心机,对我并没有造成任何危害,反而帮了我一把,该怨恨他么? 一时之间,我五味杂陈。 气氛仿佛凝结下来,我们都沉默着。谁也没说话。 我浅浅地啜着服务生送来的咖啡。脑中有些混乱。似乎从以前到现在,我对感情的处理就是一塌糊涂。对敌人。我可以毫不犹豫地下手对付,然而对那些爱我的人,明明知道应该快刀斩乱麻,却往往总是犹豫不决,怕伤了他们的心——虽然到头来,伤心的结局总是不可避免! 不由得再次苦笑了一下,许多事情并不是我说怎样就能怎样地。就像席维斯,上次我已经明明白白跟他说明会一生只爱玄烨,可结果呢? 我放下咖啡,心头有点压抑。我知道用言语去戳破别人的希望是件怎样残酷的事情,然而很多时候,该做的一定要做,我不能重蹈福全和郑睿的覆辙,即使痛苦,也要解开这个结,否则留给彼此的,只能是终生的遗憾! “席维斯,”我深深吸了口气,正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说实话,知道你对我那么用心,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但我不得不说明,对daniel,我的心意是永远也不会变地,哪怕有朝一日他离我而去了,我也不会再爱上第二个人!我知道你很难接受并且相信这个,但这就是事实,我说过,感情地事情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地,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没有什么理由,所有的什么年龄、家世、能力,都无法阻止相爱的心。你对我的付出,我心领了,但是以后,希望你能放开这些不切实际的希望,去寻找你自己的幸福!今生今世,你我之间,怕是再没有可能了!” 他愣愣地看着我,脸上现出一种灰败的神色,那种希望破灭的绝望和痛苦,灼烧着我的神经,让我不禁有一种落荒而逃、逃开这一切的冲动! 然而我不能逃!逃开就意味着前功尽弃,我只能在他的注视下强自忍受着这种折磨。 他看了我很久、很久,然后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其实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你会这么说”他近乎呢喃地说着,然后,脸色一变,眼中有着强撑起来的坚强“不过,我不会放弃的!哪怕只有那一点点希望,哪怕还有一点点机会,我都不会放弃!或许这会给你带来困扰,但我不知道,如果我真的放弃了,人生还能剩下什么?” 我的心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大锤重重锤下,震撼的感觉不知道该如何诉说。 “你这又是何苦?” 他洒然一笑,倒是有一种看破所有的潇洒,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论结局如何,我都心甘情愿承受!”似乎话已到尽头,他拿起了一旁的公文包,说道“时候不早了,我要先走一步,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抱歉!” 我心乱如麻,点了点头,目送着他走出咖啡厅。 问世间,情为何物? 这句话,再一次跃上我的心头。 =============================== 将近四千字的章节,求粉红票票! ^^ 第五十一章信心和幸福 第五十一章 信心和幸福 慢吞吞走出咖啡馆,我有些意兴阑珊。 只想专心爱一个人,只想陪一个人慢慢到老,偏偏总是天意弄人。并非有意要辜负谁,然而心只有一个,分不成两半,不想要招惹的,却管得了自己,管不了别人。 前生如此,今生亦然,似乎我背负了太多的罪,却只能束手无策、毫无办法。 缓缓走回家里,打开门,不经意的一瞟,却让我立刻寒毛直竖。 凭空多出来的两双鞋,一双男式、一双女式,是谁? 似乎是听到开门的声音,玄烨从里面走出来,一脸的诡异。 我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他向里面努了努嘴,丢给我一个眼色。 我心下一沉,有点无措地换好拖鞋,走进去。 能够让他这么忌惮的,难道是 他紧紧握住了我的手,一股令人安定的温暖气息传来,我深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 他轻轻扬眉,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笑容,我不禁平添一股勇气,也回了他一个微笑,大步走进客厅。 果然,在座的正是王月天和王吴丽华夫妇。 两人都阴沉着脸,见我进来,并没有往常的熟络和寒暄,王月天僵硬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王吴丽华则是冷冷一哼,转开了头。 事到临头,不得不正面面对了。我反倒镇定下来,微微一笑,走过去说道:“算算日子,你们也该来了。请坐!”看到他们面前只有一杯白水,我又道“我去泡茶,两位想喝什么?” “不必了!”王吴丽华冷硬地说。然后怒视着我,责问道。“罗小姐,请你跟我们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拜托你帮忙照顾宝宝,难道你就是这么照顾的么?” 她地怒气勃发,王月天也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等着我的回答。 我看了看他们,并没有所谓的生气或者是委屈。反倒有一丝欣慰,又看了看玄烨,交换了一个温馨的眼神。 并没有回避,我直视着他们的眼神,最大可能地表达着我的诚意,沉着而又清晰地说道:“我爱daniel,就是这么简单。” “你”王吴丽华气得发抖,指着我的鼻子。说“你以为我是傻瓜吗?你和他相差那么多年纪” “爱情,跟年龄有关吗?”我认真地看着她,缓缓说道“正因为知道你们对他地爱护,正因为不想对你们撒谎。所以我只能实话实说。我爱他,希望与他共度一生,这是我毕生的愿望,希望能得到你们地理解和支持!” 并没有像跟吴俊洪夫妇那样众多的虚言利诱,他们不是用钱可以买痛的人。我郑重地弯下腰去,无比严肃。从没有这样拜托过谁,不为别的,只为他们是真心对玄烨好的人,所以尊重,所以希望能被接受。 “敏敏”玄烨轻声地叫着我。跨上一步把我扶起来。眼里透露着心疼。 我安慰地看看他,然后再看向王月天夫妇。 没有搪塞。没有强辩,理直气壮的回答,毫不心虚的对视,反倒让他们有些踟蹰起来,脸上地神色也不再那么强硬。 玄烨看在眼里,趁机插嘴说道:“姑姑,姑父,这件事情就让我给你们说吧,敏敏累了一天了,让她好好休息。” 他们对视了一眼,显然,对比至亲的玄烨和外人的我,他们更倾向于相信自己人。点了点头,他们站起来,在玄烨的陪伴下向外走去。 玄烨回过头来,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陪着他们出门去了。我长长呼出一口气,一股疲劳的感觉浮上心头。 虽然已经有所准备,但这些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还是让我有一种应接不暇的感觉。尤其是席维斯的执著和王月天夫妇地责备,都使我有点不知所措,席维斯那边我明显地无能为力,王月天夫妇那边则只能依靠玄烨,不知道我们的真心能否打动他们? 我不想让玄烨今生好不容易得到的亲情就此破碎! 疲惫地走上二楼,我衣服也不脱就直接倒在了床上,闭上眼睛,明明很困却怎么也睡不着,前世今生的点点滴滴都浮现在心头,似梦若幻,又仿佛近在眼前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很难想象我居然就这么睡了过去,晚饭没吃、澡没洗、也没等到玄烨回来 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起身走向浴室。今天还要上课,不能因为个人地原因就影响了工作,这样对其他的学生并不公平! 正在冲洗,忽然听到外面电话声响。我特意没有关卫生间的门,终于起了作用,我顾不得全身还是**的,三步并作两步冲出来,一把抓起了电话。 来电显示正是玄烨。 我的心忍不住狂跳起来,已经很久没试过这么紧张的心情了,我这才发现对王吴丽华他们,竟有着一种媳妇见公婆般的胆怯,万一公婆不待见我怎么办? 深深吸了口气,我拿起听筒,轻轻地“喂”了一声。 “敏敏,这么久才接电话?还以为你出门了呢!”玄烨的声音飘进耳中,像有着魔力一般,奇迹地抚平了我的心跳。 “不我刚刚在洗澡。”我放松了心情,缓缓说道。 “洗澡?可惜我不在!”他的轻笑声传来,我不由脸一红。 “不害臊!”我轻斥。 “看自己地老婆洗澡也犯法吗?”他笑着说。 不是第一次听他说起“老婆”这个亲昵而****地称呼,却从没像今天这样令我心跳加速。我停顿了一下,轻声问道:“你跟你姑姑他们谈得怎么样了?”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么?”他张口就回答了,并没有任何停顿,听得出语气中的自信“虽然不可能一晚上就说服他们,但效果还是有地。姑姑毕竟是真的疼我,如果让他们知道我们是真心相爱,他们不会拆散我们,毁掉我的幸福的。你就别太担心了!”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 是啊,若不是因为彼此都是真心相对,我又何苦在意他们的看法? 听到玄烨的回答,多少也是在我的意料之中,说不上失望,却也有一丝遗憾。不过回头想想,如果能够那么轻易就得到认同,那我对他们对玄烨的感情倒是要表示怀疑了! “昨晚一定没睡好吧?”他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说不出的温柔“早知道你一定会担心,所以我一大早就赶紧给你电话,现在放心些没有?” 我不由得笑起来,这种贴心的感觉真好! “嗯,好多了,你也别老记挂着我,今天还要上课呢,快去准备吧,别让老师批评了!还有,”我在唇边挂上一抹甜蜜的笑容“加油!” “好。”他在那头笑着“有你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放心,我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在所有人的祝福声中嫁给我!” 嫁人么? 前世的他,拥有着数不清的后宫佳丽,我们虽然相爱,却从未正式走进婚姻的殿堂。今生,我终于可以圆了这个梦么? 心轻轻地颤抖起来,我突然觉得鼻子一酸,泪水开始凝聚在眼眶中。 “好。”很轻很轻的声音,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是否知道我已经许下他终生? 他的笑声不变,道:“好了,我要挂了,你也赶紧收拾吧。我记得你今天有课的。”他顿了一下,急忙又道“对了,这两天我要陪着姑姑他们,争取他们的认同,可能没有时间去找你。你自己要多小心,好好照顾自己!” “嗯。”我泪中带笑,难得他一个男人能够心细如发,还记得住这种琐碎的关怀“我知道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好。”他在那头轻轻送来一个飞吻,然后挂断了电话。 我好笑地放下听筒,吸了吸鼻子,忽然对未来有了更加确定的信心。 已经经历过那么多磨难,我们一定会幸福的,不是么? * * * * 两天之后,玄烨给我送来了一个信息—— 王月天夫妇要跟我好好谈一谈了! ============================== 即将苦尽甘来!求粉红票票! ^^ 第五十二章过关 第五十二章 过关 我穿戴整齐,准时出现在餐厅里。 “敏敏,这里这里!”玄烨从其中一张桌子后站起来,向我挥了挥手。 我笑了笑,走过去。 王月天夫妇赫然在座。 “王先生、王太太,你们好。”我笑着打了个招呼。他们的表情虽然有点僵硬,却也没有让我太过难堪,略微点了点头。 我看了一眼玄烨,我们相视一笑。 彼此的心事都在笑容中交付。 我挨着他坐下来,他在桌下紧紧拉住了我的手,几天不见,流露出对我的思念和见到我的欣喜。我想我的表情也不外如是了! 王月天夫妇对视了一眼,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话。 这时,侍者上来,放下几盘餐点。玄烨笑着对我说:“我帮你点了最喜欢的龙虾,可以么?” 我点点头,给了他一个感谢的笑容。 本就不是挑嘴的人,更何况在这种环境下,我要是敢说一个玄烨的“不”字,王月天他们还不立刻跟我翻脸? 餐点上齐,我们默默低头吃饭,谁也没说话。似乎是打定了主意填饱肚子、养精蓄锐再来交涉吧?此时的沉默总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我没有理会,几天没有见到玄烨,这是五年来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我近乎贪婪地凝视着他的面容。似乎这样就能填补我地内心,把白白失去的几天时间都补回来! 他的眼波流转,充满了对我的眷恋,虽然不说话,内心的痴缠却在眉眼间表现得淋漓尽致。 正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只听长长的一声叹息,王吴丽华放下了刀叉,看着我。 我精神一振。知道今晚的重头戏来了! 她注视了我好一阵,才缓缓说道:“一个成年人。居然会跟个小孩在一起谈情说爱,这本就是件荒谬地事情,换了谁,也不会轻易相信的。” 她地说法跟那天没什么区别,我却也不着急,瞟了玄烨一眼,我相信他的承诺。如果没有说通这两人的心思。他是不会让我直接面对他们的! 我淡淡笑了笑,说:“匪夷所思,并不表示就真的不可能发生。口说无凭,我会让你们看到我所说的。” 王吴丽华的脸色缓了一缓,道:“真是这样那是最好地!” 王月天也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颇为玩味地看了我们一眼,说道:“再过段日子就是玄烨的生日了。为了庆祝他的十五岁生日,我们准备举办一场宴会,到时候你也来吧。” 我听了心中一喜,这分明就是接受我了啊! 王吴丽华严肃地看了我一眼,又慈蔼地看了玄烨一眼,区别对待态度非常明显。对我正色说道:“宝宝一心要跟你在一起,对我们说了许多好话。他是个拗性子,认准了的事情不到碰得头破血流不会回头,既然认定了你,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要他能幸福就行!但这并不表示我们就轻易接受了你,毕竟你们的年龄差距在那儿,如果有心要诱骗他,你一句话就能骗得他团团转。”她叹了口气。 我能把玄烨骗得团团转? 我看了他一眼,好悬没忍住笑。 他得意地扬了扬眉。 王吴丽华又接着说道:“好在他也说得对。以你的身份地位。骗他一个小孩子干什么?再说我们认识也不短时间了,我倒宁愿相信你是真心对他好。所以我们暂时同意你们在一起。这段时间是我们对你的观察期。在宝宝大学毕业之前,你们不能对外界公布你们地关系,这样对谁的名誉都不好。不能订婚,更不能结婚!如果到时候你们还是坚持要在一起,彼此都还没有厌倦的话,那我们就再也不说什么了!” 我静静地听着,全盘接受了他们的安排。 不对外公布我们的关系?这几年来不是一直都这么做的么?别说大学毕业了,甚至在他事业有成之前我都不打算做任何对它可能造成妨碍地事情。订婚、结婚?谁在乎?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会有彼此厌倦的一天吗?我很怀疑! “好。”听完王吴丽华的话,我只说了短短的一个字,然而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喜悦却毫不保留显现在我的脸上,玄烨似乎也是第一次听到他们明确的回答,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从某种意义上讲,王月天夫妇才算是他真正的父母,能得到他们的承认,我才会觉得今生地爱恋没有缺憾。 王吴丽华看着我们,脸上流露出一种颇为怪异地神情,好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好像是失落了什么,复杂难明。王月天轻轻伸过手去,拉住她的,露出一个安抚地笑容。 我看见她的表情由是释然,顿时轻松了很多。 王月天看着我,郑重地说道:“罗小姐,虽然我并不清楚以你的条件为什么会看上我家宝宝,我也知道我们的财势都比不上你,但请你相信我们是全心全意地希望宝宝能够幸福!如果以后你和宝宝之间那么不论如何我们都会尽力向你讨个公道的。” 话说得还算有分寸,不轻不重,分量刚刚好。然而我却怎么听怎么别扭,说得我好像很强势似的,还欺负玄烨?我舍得么?他不欺负我就算好的了! 玄烨没有说话,只是握住我的手,递给我一个歉意的眼神。因为王月天的话本意是要维护他,所以即使对我有所冒犯,他也不能为我说什么。好在我俩本就心意相通,受点不算什么的委屈也没什么要紧的。 我笑了笑,对他们说道:“王先生、王太太,你们请放心,我对他绝对是认真的。其实说起来,该担心的人是我才对。我已经年纪不小了,他却才只有十五岁,青春对我来说已经快要过去,对他来说却才刚刚到来,万一以后他看上了别的年岁相当的女孩” “敏敏!”他有点生气了,打断了我的话“我只爱你一个,不论是以前、现在、还是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来伤我的心了!” 看着他复杂的眼神,我心中一痛,假设的话语再也说不出口。去他的承不承认,管他的接不接受,我只知道自己犯了个错误,伤到了我最爱的人。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急急说着,只想抹平他眉间的伤痛。 他深深吸了口气,忽然探过身子,不容拒绝地在我唇上重重一吻。 “姑姑、姑父,”他转过头,看着王月天夫妇,无比认真地说“这辈子,除非是死,我是绝对不会放弃敏敏的!” 王月天和王吴丽华似乎还未从他刚才的举动中回过神来,听了这话,又无奈地对视了一眼,苦笑道:“算了算了,既然你认为这是最好的,那就照你的心意去做吧!”言谈之中,对他的宠爱几乎到溺爱的地步,表露无疑。 我暗地里轻轻松了口气——这一关算是过了! ================================== 纠结 好在现代篇剩下的内容不多了,努力完成中 求粉红票票!^^ 第五十三章祖孙相聚 第五十三章 “祖孙”相聚 深黑色加长型的凯迪拉克稳稳地停在元华大酒店门口,立刻有侍应生殷勤地凑上前来,打开车门,身子躬下不多不少六十度角,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也不知练过多少遍的,标准得无可挑剔。 还未进门,就可以感受到元华酒店的服务素质,而这正是这个数百年的老字号在世界上站稳脚跟的根本。 我和玄烨相视一笑,然后他先迈下车,再用优美绝伦的姿势将我从车里扶出来。 没有管其它的事情,我们携手走进酒店。早已有经理级别的人物等在外面,见到我们忙快步走上来,万分恭敬地引我们走进去。 想必王月天夫妇早已交代过酒店这边玄烨的相貌,免得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把今天的寿星挡在门外那可就笑掉人大牙了! 走进宴会厅,只见足足有五百个平方大的房间里人影憧憧,一排精美的糕点、食物、酒水在墙角一顺排开,色香味俱全,引人垂涎,如果没吃晚饭的,绝对饿不着,吃过的,也可以随兴选择酒水或者甜点打发时间。 放眼望去,里面已经有近一百个人,个个都穿得光鲜亮丽,举手投足无不表现出良好的教养和风度,一看就知道属于社会精英之流。没想到几年不见,王家就已经积累起小有规模的人际关系,不见这里的人十个倒有八个是有点来历的吗? 随意扫了一眼,找到王月天夫妇地位置。我和他并肩走过去,他甜甜地叫了一声:“姑姑、姑父,晚上好!”王吴丽华转过头来,眼睛都笑眯了起来,一把抱住现在已经比她还高的玄烨,大声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过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她高兴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王月天虽然也是满脸激动。不过毕竟比王吴丽华好了很多,只是拍了拍玄烨的肩膀。叹道:“回来就好!这两天她老是担心你的安全,一天没见到你本人都放不下心来。” 玄烨自是有些激动,回抱住了这个无比关心自己的****。 除了他以外,王月天夫妇自是跑不了我这个“准家人”看了我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打过招呼。自然。为了保密起见,并没有公开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笑着向他们回点了下头,此时有人向我们凑过来,应该是发现了寿星公的到来而特意涌上来道贺地,我便主动退了几步,让开来。 看着玄烨忙于应付来在周围的恭贺,我乐得轻松,走向了一旁地食物区。除了他以外。这些食物怕就是今天最吸引我的东西了。 就在我躲在一旁大快朵餐的时候,忽然有人在身边说道:“家祖倒是好兴致,躲在这里吃喝。” 我顿了一下,头也不抬地说:“想不到这种场合居然也会有你的出现!干什么来了?” 那人的语气顿时变得有些讪讪,却又带了几分兴趣,说道:“听说家祖总算找到了先人。我们这些做后代子孙的怎能不过来看看?” 闻言,我这才抬起头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你倒是消息灵通。” 他尴尬一笑,却并没有搪塞,又忍不住看了玄烨几眼,眼中有着一丝复杂的感慨:“就是他了么?” 我知道他这句话自言自语地成分大过了其他,便也懒得回嘴,等他自己在一旁慢慢感叹去。 于是,只见这个一身的西装革履,浓密而整齐的头发服服帖帖梳向脑后。带着一副金边眼镜的斯文秀才似的人物有些呆呆地凝视着玄烨。眼神复杂,变幻莫测。 此时。大厅里又是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吴俊洪夫妇终于到来了。为人父母的竟然迟到了这么久,看来他们心中玄烨仍旧排不上什么位置。 我冷眼旁观着他们装模作样跟来宾们寒暄着,然后跟吴俊洪的眼神蓦然接触。他愣了一下,随即向我们这边走来。 “罗小姐,你怎么躲在这儿?我还说怎么没看见你来呢,你应该不会错过这个宴会才是。”他笑着说。 “吴先生,我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不过看daniel正忙着,所以没过去打扰。”我皮笑肉不笑地说着,口气有些微的讽刺。 他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出来一样,神色不变,让我不由得有些佩服。 “不知这位是?”他看向我身边地人,带着征询的语气问道。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我身旁的人已经抢着回答道:“吴先生,幸会幸会,我是元华集团董事长,罗永生,很高兴见到你。” 吴俊洪那似乎什么都无法撼动的脸色终于变了一下,看着罗永生的眼神也顿时变得热切起来。要知道对于罗永生之流,名气虽大却并不常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一般缺点分量的人是见不到真容地,自然不怪他会如此失态。 脸上升起一片潮红,也不知道是兴奋的还是不好意思的,吴俊洪急忙说道:“失敬失敬!没想到是罗董事长大驾光临,真是我们的荣幸啊!招待不周,还请您多多海涵!” 谄媚的态度让我都有些受不了,罗永生斯文的脸上却是一片平静,嘴里不咸不淡地跟他寒暄着,只是扔了个眼神过来,仿佛在说“怎么这就是那位的父母么?” 我不由得撇了撇嘴。 玄烨很快便发现了我们这边的异样,向着围在周围的人说了句话,便破开重重包围走过来,站在我身边,狐疑地看着我们。 “敏敏,这是”他直接无视了吴俊洪的存在,向我问道。 罗永生却听到了他地话,顿时眼睛一亮,急忙凑过来又插话道:“先呃,吴小公子,您好,我是元华集团地董事长罗永生,还请多多指教!”言谈之中,比起方才面对吴俊洪时的生疏和高高在上,态度不知好了多少。 玄烨愣了一下,脸色顿时有些玄妙起来,看了我一眼,我微微点头。 他看向罗永生地眼神顿时不同了! 惊讶、震动,甚至还有一丝激动,死死盯着他,一言不发。 我却是非常能够体会他的心情的——毕竟那是我和他的后代啊! 若说这个世上还有谁知道我的真实身份,除了玄烨,就只有罗家直系后人了!他们是允祾的后裔,自然也是我跟他的后裔,使这个世上我唯一能够完全信任的人。虽然我可以躲在幕后遥控指挥“龙帝国”的一切,但有些时候有些场合,却是非让“龙帝国”当家人身份出场不可得,这种时候自然少不了别人的配合,没有一个可以托付的人还真是不行! 拥有着奇妙血缘的先祖和后辈就在这种诡妙的气氛中对视着,玄烨恢复记忆后并没有特意寻找我们的后人,罗永生他们也在我的约束下不敢直接找上门来认祖归宗,所以这样的重逢方式是谁也没有料到的,突然之间发生,不由得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不过毕竟罗永生还算是有备而来。既然来参加生日宴会了也就意味着终是要见到人的,所以抢先一步回过神来,大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笑道:“吴小公子果然跟别人说的一样,风神俊朗,气质不凡啊!”我抿嘴一笑,玄烨却有些啼笑皆非,瞪了他一眼,适时收敛了外露的情感。 我们之间的互动别人是不会明白的,只见吴俊洪莫名地看了看我们,便又积极地插入到我们中间来,殷勤的对象自然是罗永生,目的不言自明。 好在我早已吩咐过罗家关于给吴俊洪他们一点好处的事情,罗永生微微笑着,几句话的交涉便隐隐接手了谈话的主动权,引着吴俊洪到一边说去了。事关我和玄烨的未来,他自然是马虎不得。 不过对于见惯了大场面的他来说,吴俊洪这种人物是最好对付不过的,我完全不担心他们之间的交易,只是跟玄烨躲在一旁窃窃私语。 “亲眼见到自己的后人,感觉如何?”我窃笑着,逗弄着他。 他的脸上怪异的神色未退,诡异的眼神看得我有些惴惴,忽而苦笑了一声,摇摇头道:“敏敏啊,你给我的这个惊喜,实在是”他叹息着,不知该怎么说好。 我吐了吐舌头,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他会来啊!不过既然要他帮忙对付你爸,总是要告知你的情况的,他趁机来见见你倒也不是什么奇事。” 他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我,还未说什么,却见罗永生已经离开了吴俊洪,走过来。 跟刚才在吴俊洪身前不同,脸上有着一丝非正常的潮红,他看向玄烨的眼神中有着仿若见到偶像般的激动。想想也是,所有罗家的直系子孙,从懂事开始就被灌输对于先祖的狂热信念,所以从来对我都是忠心耿耿。而如今居然有机会亲眼见到传说中无比英明的先祖,能不带来朝圣一般的虔诚和兴奋? 我静静站在一旁,笑看着这幅奇特的“祖孙”相聚图—— 他们,是我在这世上最最亲近的人了啊! 第五十四章因成恨 第五十四章因爱成恨 从未见过面的“祖孙”总有说不完的话题,我看了一会儿,却有些无聊了,于是从饮料台上拿起一杯香槟,轻啜着游目四顾。 忽然,门口又走进两个人来。迟到这么久的人还真有些难得,我不由仔细看过去。那是一高一矮的男女二人,男的已经四十多岁,穿着体面,只是脸上有着掩不住的疲惫;而女的不过十多岁,青春的面容上有股骄纵之气,眼中不时闪过一丝阴霾。 这两人不是许娇蓉父女吗?难得他们还敢来?! 我不由愕然。 也不知道是不是印证了“冤家路窄”这个词,明明我都躲在这么偏僻的角落了,偏偏还真就跟许娇蓉对上了眼神,她一愣,随即爆发出强烈的恨意,有若实质一般向我投射而来,令我忍不住一颤。 这个女孩子太厉害了!这种阴毒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仿佛心有灵犀,玄烨忽地转过头来看向我,又顺着我的眼神看向许娇蓉,脸色不由一沉。 他紧走两步,来到我身边,轻轻揽住我的腰。 我好笑地看到许娇蓉的脸色顿时在喜悦和妒恨中交替,活像一条变色龙。 “她怎么来了?”玄烨轻声地说,眉头皱成了一座小山“我跟姑姑、姑父说过,不要邀请许家的人才对!难道是他们?”他瞟向正在宾客里面穿梭的吴俊洪夫妇。 “不会地,他们现在满心都是怎么讨好我们、拿到跟我们酒店的长期合约。不可能会在这种时候做出触怒我们的事来。”罗永生走到我们旁边,似笑非笑地说“恐怕这两个人是不请自来的吧?据我所知,现在不论是王家还是吴家,都明白了许娇蓉所做的手脚,应该没有人对她还有好感了才对。” 他看着许娇蓉,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从以前到现在。罗家都是我的忠实后盾,哪怕受了半点委屈都誓要讨回个公道来。何况这次还牵扯上玄烨?如果不是为了玄烨想要自己报仇的愿望,我阻止了他们,这个时候许家怕是都不复存在了! 玄烨冷冷一哼,显然也看穿了他地心思,语气不善地说:“你少插手,她是我的!” 强大地气势扑面而来,我心头一颤。事隔三百年后终于再次体会到千古一帝的怒气和霸道。在和平年代被压抑掩盖的本性终于被许娇蓉不知好歹的步步进逼给逼了出来,我不由得在心里为这位骄蛮的大小姐念了声“阿弥陀佛”她自求多福吧! 不经意间转头一瞥,却又差点笑出声来,只见罗永生陶醉似的看着玄烨,露出狂热的崇拜眼神,似乎看着天神一般。老大不小地人了还有这种表情,实在令人忍俊不禁! 许娇蓉放开了挽着父亲的手。径自向我们走来。许明皱了皱眉头,伸手想要拉住女儿却没有成功,一时之间紧紧皱起了眉头,然后无奈地长叹了口气。 有这样一个女儿确实也够让人头疼的!因为这样的女儿而受到池鱼之殃,就此被玄烨恨上更是先得冤枉!不过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如果不是他自己放纵女儿,许娇蓉又怎会养成今天这种唯我独尊的性格?他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许娇蓉踏着重重的脚步走来,每走一步似乎都要把我狠狠地踩在地上,而看向玄烨的眼神却流露出温柔和爱恋,让人很是奇怪她怎能将这样两种极端的情感糅合在一起地? 或许,也正是这样疯狂的性格才能做出那种不顾一切的事情来吧? 我轻轻一叹。 玄烨反倒轻松下来,转头自顾自又跟罗永生聊了起来,彻底地无视了许娇蓉的存在,这比对她怒目相向更有打击效果。 许娇蓉的脸上露出一抹受伤的神色,看向我地眼神更加不善。我早已习惯了。无谓地耸耸肩。不去管她。 还没等她走到我们面前,吴陈穗贞忽然不知从何方闪了出来。笑眯眯地看着我们说道:“宝宝,该切蛋糕了!” 听到这个称呼,玄烨顿时一头黑线。 小时候的昵称在孩子时代听来到也没有什么,熟人面前叫一叫也还可以忍受,可要在陌生人面前被这么称呼可就大囧了!没见罗永生倏地转过身去,肩头一耸一耸地偷笑吗? 他刚刚建立起来的光辉高大的形象可算是毁于一旦了! 我也是忍笑忍得辛苦,忽然感觉腰间一疼,原来是被他重重捏了一下,于是急忙收敛起来,同时偷偷踢了罗永生一脚,警告他不要过火,引得玄烨发飙可就不好了! 吴陈穗贞似乎没看到玄烨的不满,反倒是仔细观察着我和罗永生的一举一动,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满意地点点头。或许在她看来,自己的儿子毕竟什么都不是,能够给自家生意带来利益的人才值得关注吧? 她走上来,牵起玄烨另一只手,满脸慈爱的笑容,说道:“宝宝,过了今天你就已经十五岁了,是个大人了!妈妈真是替你高兴!”说着,还似模似样地擦了擦不知道是不是存在地眼泪。 玄烨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了。 “宝宝,来,我们去切蛋糕!”王吴丽华此时也走了过来,笑意盈盈地说。 对姑姑,玄烨可是发自内心地尊重,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许娇蓉刚刚被吴陈穗贞挡住了脚步,这时终于找到机会凑上前来,露出娇俏的笑容,讨好地说:“彦哥哥。我陪你去切蛋糕吧!” “噢?”玄烨嘲讽地一笑,看着她问“请问你凭什么身份陪我切蛋糕?” “彦哥哥,我是你地未婚妻啊!”许娇蓉故作天真地眨眨眼,十分无辜地说。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人会被她的演技所欺骗了。王吴丽华皱了皱眉头,说:“许小姐,话可不能乱说。我家宝宝什么时候订过婚了?” 许娇蓉脸色一变,随即又换回了一脸的笑容。变化之快令人乍舌。她带着一点点委屈,说道:“姑姑,这可是吴叔叔亲口答应我爸爸的呀,你也知道的不是么?” 王吴丽华一时语塞。她是个老实人,也确实知道自己的哥哥曾经跟许明口头定下亲事,做不到昧着良心说话,只能愣在那里。无法反驳。 我看了看她,不由得一叹——王家夫妇心地是不错的,否则也不能把玄烨当自己地亲生孩子一般疼爱。但说起做生意的本事,只是这性格就决定了没有生意人地手腕,也难怪就算我特意吩咐优待他家,这几年仍旧没有太大的发展。 吴陈穗贞也没有说话,我正奇怪呢,莫不是她和她丈夫不想跟元华集团做生意了? 忽听旁边有人问道:“大家这是怎么了?蛋糕都摆好了。怎么还不过去?” 我转头一看,原来是吴俊洪和许明一起走来,看见各自的子女似乎在僵持,不由一愣。 许娇蓉眼睛一亮,立刻向吴俊洪靠过去,可怜兮兮地说:“吴叔叔。你不是答应过我爸爸,让我做彦哥哥的新娘吗?” 吴俊洪一滞,瞟了一眼我和罗永生,有些尴尬地说道:“这个娇蓉啊,小时候叔叔逗你开心的玩笑话,怎么能当真呢?” 许娇蓉脸色又是一变,这次再也变不回来,十分难看。 她最大的依恃就是吴俊洪夫妇,在她看来不管玄烨怎么不满,总不能违抗父母的意思。如果有了吴俊洪夫妇地支持。就不怕玄烨不就范。可如今连这个依恃都要失去了,能不色变吗? 我微微叹了口气。 人贵自知。要学会审时度势,如果眼力不好还要自作聪明,只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她最大的错误就是错看了玄烨,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喜欢他?若是真的喜欢一个人,就该了解他的性情才对! 被吴俊洪这么一说,许娇蓉似乎也有些无措了,求救的眼神立刻飘向自己的父亲,许明看在眼里,眼中流过一丝为难。 “这个吴老哥,这件事情我家蓉蓉可是一直都很重视地啊,她从小就喜欢小彦,别说是她,就是我也一直以为你是说话算话的呢!”他还是开口替女儿说话道。 吴俊洪原本就不过是看上两家人联姻的利益,现在我能带给他更大的利益了,可以想见以后的发展必然是不可限量的,现在哪里还用顾忌许明地脸色?当下笑嘻嘻地说:“许先生,小孩子懂得什么?当时你家蓉蓉实在可爱,我就忍不住逗了她一句,当然是开玩笑了!现在谁还流行娃娃亲啊?都讲究自由恋爱了,我们做父母也不好管太多不是?如果蓉蓉真的喜欢宝宝,尽管让他们两个去处理,如果两个人看对眼了,我们再做亲家不迟啊!”这完全就是推托之词了!谁都知道玄烨讨厌极了许娇蓉,会看上她才有鬼! 许娇蓉忍不住急了,大声说道:“吴叔叔,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吴陈穗贞受不了了,听到这近似于质问的话,冷笑一声道:“许娇蓉,你当真以为我们都是傻瓜吗?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们不知道?原本没给你们发请帖就已经很明显了,偏偏你还要来自取其辱!” 谁都不喜欢被人算计,吴陈穗贞的脾气本也就不是很好,比起吴俊洪差了一大截,许娇蓉设计玄烨也连带影响到吴家的声誉,她的不爽连我都看得出来。 许娇蓉顿时脸上一片苍白,看着我们说不出话来。 “什么事情?”许明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不过没有人回答他。 吴俊洪见妻子已经跟他们扯破了脸皮,当下也不再客气,语气有些生硬地说道:“这件事,许先生回去慢慢问令嫒吧!我们要切蛋糕了,恕不奉陪。”说完,给吴陈穗贞使了个眼色,当先向着放蛋糕的地方走去。 主人家都聚在一个地方,似乎还有所争执,我们这儿的动静早就吸引了宾客们的注意。吴陈穗贞扫了一眼,急忙拉着玄烨跟上去,我和罗永生则退后一步,跟在了后面。 随着我们地移动,宾客们也纷纷转变了方向,毕竟今天是来为吴家小少爷庆生地,不是来看戏的。不过还是有不少好奇地眼光落在孤单单的许家父女身上,有些甚至带着一丝鄙夷的神色,看得许娇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我回头略微一瞥,之间她狠狠地怒视着我,还有吴家的人,似乎要把我们错骨扬灰、生吞活剥才甘心似的,怕不是把玄烨他们也一起恨上了吧? 这倒也难怪。被人这么蔑视、忽视、仇视,如果还能维持着深厚的爱情,我都要佩服她的忍性坚强了!会因爱成恨也是正常的。 不过,谁怕谁呢? 我冷冷一笑。 ============================ 求粉红票票!^^ 第五十五章喜忧参半 第五十五章 喜忧参半 “铃铃铃” 扰人的电话铃声在我耳边回响,我摇了摇头,睁开睡眼惺松的眼睛,摸到电话,打开来。 “喂” “angle,我是carl,daniel呢?”电话里传来爽朗得可恨的声音。 天 我无奈得只想****。 “carl,daniel的手机就在旁边,麻烦你重新打过!”我没好气地说。 “别别别”carl慌张地叫起来“打他的电话等于白搭,他是绝对不会听的。angle,行行好,帮个忙,叫他一声好不好?” 听到这样的软言相求,我反倒是不好拒绝了。无奈之下,只好翻过身,摇动着玄烨的胳膊:“哎,找你的!” 他嘟哝了一声,说是没醒吧,偏偏手又准确无比地抢过了电话“啪”一声盖上盖子,掐了! “别管他,睡觉”他仿佛梦呓一般地说着。 我哭笑不得地看了看他的睡颜,又看了看被关上的电话,嗫嗫地说:“可是carl” “没事的!这小子孤枕难眠,没事就一大早扰人清梦。”他忽地睁开了眼睛,看着我痞痞地笑道“还是你也醒了觉得没事做?不如我们再来一次吧” 说着说着,一双贼手就爬上了我的身。轻轻揉捏着,在他移动过地地方,点燃一团团火焰。 “别玄烨”我的性子被他挑起来,娇声软语,颇有些欲迎还拒的味道,不火上浇油也就罢了,又哪里能够阻止得了他? 他轻笑着。眼中罩上一层****的薄纱,覆上我的身子。 如箭在弦。 忽地。“铃铃铃” 铃声又响了起来。 我们两人此时都没有接电话的兴致,一致决定忽视它! 没想到它却是那么顽强地响完一遍又一遍,重复再重复 不行了!忽视不了了! 玄烨恼火地一个翻身坐起来,拿起了电话火冒三丈就吼道:“carl你这混蛋!有什么事情最好三秒钟内给我说清楚,否则就洗干净脖子等我去掐吧!” 他一个激动按错了免提,carl的声音在房间里扩散开来。 “嘿,我不是打断了你们地晨间运动了吧?怎么这么大火气?” 一来就是这种****轻佻的语气。我不由得脸上一红。偏偏玄烨还理所当然接了一句:“知道就不要废话!有话快说!” 天哪!打一个雷劈死我吧! 我这下全身都红了,拉住被子盖住全身,恨不得一辈子都不出来——他这么说,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哪! carl发出一阵****不明地笑声,道:“那可真是抱歉了!不过,daniel,今天注定你是不能尽兴的了,忘了我们要跟halls企业谈生意了吗?约好九点钟见面。赶紧起床,不然会迟到的!” 玄烨的嘴里顿时冒出一句粗话,恶狠狠地诅咒了一句,扔下电话。 他翻身下床,我不由好奇地探出头来。 往常一旦他情动,不好好发泄一番是不会罢休的。今天居然会悬崖勒马?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要去哪里?”平常我从来不会过问他的行踪,但此刻实在是有些好奇了。 “抱歉,敏敏,我要出去一下。”他伏下身子,吻了吻我的唇,带着歉疚地眼神说道“今天这个见面非常重要,能不能一举击垮许家和mandis就在此一举了,我不能不去。” 我了解地点点头,道:“好。你去吧。注意安全。” “嗯。”他又亲了我一下,说。“现在天色还早,你多睡一会儿,看你最近,好像总是睡不够似的。” 我笑了笑,没有跟他客气。 若是以前,我是一定要起来亲手帮他穿戴、送他出门的,但最近不知怎的渴睡得厉害,便依言又睡了下来。 唉!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 听到他洗漱完毕,换上衣服,然后轻手轻脚走出去,关上门。 我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三年了,已经快要收网了吗? 三年前,在他十五岁的生日宴会上,我们和许娇蓉——也等于是和许家彻底撕破了脸皮,从此以后再无来往。而那晚许娇蓉因爱成恨的眼神也让我明白,我们彻底没有了退路,双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非要到一方山穷水尽才算有个了结。而我自然不会希望失败的一方是我们。 不过这事既然已经交给了玄烨,我也不便插手,没想到,只不过三年而已,他们竟然已经到了最后一击地时刻。 如今玄烨他们自己的公司已经成功扩展了很大的规模,成功进入了英国企业五十强的行列,声名雀起。当然,能做到这点,除了他们自己的努力外,我也是出了不少力的。玄烨是铆足了劲头要尽快处理掉许娇蓉,必要我帮忙地时候绝不顾虑,有了“龙帝国”在后面撑腰,他们的成就令人瞠目结舌,又一个商界神话赫然形成,并且成为了新生一代的偶像。 而现在的他们,不过才是大学三年级的学生啊! 我不由得发自内心产生了一股骄傲——这才是我的玄烨、我所爱的人!他是这个世上最特别的存在! 他地事情我毫不担心,现在的问题是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自从他十五岁那年。我真正把全身心都交给了他,至今也近三年了!因为他还未成年,因为他还是学生,我一直都做好了避孕地措施地,可是这两天生理上的反应不得不令我感到怀疑,毕竟是生过孩子地人,这样的征兆似乎 唉!我又叹了一口气。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我翻身坐起来。开始穿衣服。 一个小时后,我开车来到附近地医院。 医院里不管什么时候。总是人山人海的。不是每个人都负担得起私人医生,对于大多数生活在中下阶层地人来说,医院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我在医生的指导下做了个全面检查,出来的时候,喜忧参半。 能够再次为玄烨孕育孩子,曾经几乎成为了我的奢望,如今竟然能够美梦成真。说不高兴那是假的。然而这个孩子却来得不是时候,不说玄烨才刚刚成年,现在他的事业也正在拼搏阶段,我又怎能让他因此而分心? 但要我拿掉孩子? 不!我做不到! 该怎么对他说呢?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忽然,一个声音从背后叫住我:“angle?” 我一愣,回头一看,却是席维斯大步走来。 他看见我,露出个惊喜地笑容。道:“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呢!对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 我笑了笑,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怎么也来了?哪里不舒服吗?” 纯粹是朋友间的关心,却让他一瞬间涌上了满心满眼的满足,看在我眼里。那突然散发出来的热力不禁令我有些难以消受,后退了一步。 “可能是最近出差太多,一路上赶路太累了,有点感冒,所以来看看,没什么要紧的。”他笑着说。 我点了点头,道:“生意固然重要,身体也很要紧,不要为了生意把身体弄垮了,不值得的。” 他眉开眼笑道:“我知道地。谢谢你的关心!”顿了一下。又问“那你呢?你来这儿干什么?” 怎么还不死心啊?我有些头疼地想。 若说谁我最不想让他知道我怀孕的事。席维斯无疑可以排进前三位。这三年来他彻底兑现了当初的承诺,即使明知道我已经跟玄烨在一起也从未放弃对我的追求,在别人看来或许是痴心的表现,对我来说却是种不小地负担,然而对于一个深爱我的男人,我还能说什么? 见我不说话,他随意地转头看了看,忽然间脸色大变。 “妇产科?你”他瞪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没有否认,只是直直地看着他。 或许这是一次机会,一次说服他放弃我去寻找真正的幸福的机会。 他愣愣地看了我半晌,然后勉强露出个难看的笑容。跟刚才的满面春风形成鲜明对照,更是令人心头一酸。 “那真是恭喜你了。”他倒退了一步,有点踉跄。 “谢谢。”除了这两个字,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四周仍然是那么喧闹,然而我们两个之间却是那么沉默,气氛冰冷而僵硬。 “抱抱歉,我还有点事,先先走了。”他终于还是先开了口,有点仓皇地说,然后不等我的回答,立刻转身而去。 “席维斯”我叫了一声,觉得有点不忍、有点歉然。 他其实是个极值得托付的男人,然而我的心里再也没有任何空隙来容纳他。 他晃了一下,停下脚步,猛地转过头来,看着我痛苦而又执著地说:“不,不要对我说抱歉,我要的不是这个!你有了孩子,我祝福你,但并不表示我放弃你!”仿佛宣誓一半,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会放弃你地,永远不会!” 说完,他转身趔趄而去。 我愕然看着他地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我的视野,才慢慢回过神来。 这又是何苦? ==================================== 嘻嘻,又有大事发生了!求粉红票票!^^ 第五十六章成 第五十六章 成熟 郁郁从医院出来,我慢条斯理地晃回家,心里有些堵。 打开房门,发现三双鞋摆在门口,便知道一定是carl和aryton又来了。 三人相约一起进入剑桥,他们都很好地履行了自己的约定,现在更加成为知心好友和忠实伙伴,玄烨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助力。 我是衷心感谢他们的存在的,上一世孤孤单单的王者在今生终于有了可以并肩战斗的同伴,我为他而由衷高兴着! 许是听到我开门的声音,玄烨兴冲冲从里面迎出来,看见我便一把揽进怀中,七分关心、三分怨责地问道:“你跑到哪里去了?我一回来看不到你,打电话也没人接,吓死人了!” 他当然没那么不经吓,倒是撒娇的成分居多,男人有时候比孩子还要孩子,何况他现在正是界于男人和男孩之间。 我笑了笑说:“出去走了走,手机好像没电了。你们回来多久了?” 有意隐瞒了我怀孕的事实,现在还不是说明的最好时机。 他揽着我向里走去,边走边说道:“好久了!一直等你都不回来,我差点就要跑出去找你!” “angle,你别听他胡说,我们进来还不到半个钟头,哪里来的‘好久’?”carl笑着吐槽道。 我不由好笑地瞪了玄烨一眼,没想到他倒是还理直气壮地说:“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心切着想见你,自然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长的。” carl和aryton不约而同做了个呕吐地动作,我也有些哭笑不得。好在他们看我们的亲腻早已习惯了,玄烨也从不在他们面前遮遮掩掩。 我们走进客厅,我看见他们面前连杯水都没有,不由得摇摇头。转身就要去泡茶。玄烨和我心意相通,一见我的动作就知道我要干什么。连忙道:“你坐,我来。”说完抢先跑进了厨房。 我笑笑也不勉强,在carl和aryton对面坐了下来,问道:“今天你们的事情都还顺利吧?” aryton点点头道:“一切都在计划中。我们跟halls的合同已经敲定了,这笔生意能给我们带来至少五千万美元的收益。” “不仅如此,最重要的是,没有了这笔生意。许家就再也支撑不了多久,破产是迟早地事!”玄烨端了茶走出来,笑眯眯的,显然心情很好。 我真是替许明感到可怜,居然会惹毛了玄烨,也真是祖上没烧高香了!不过我可不会为了一个外人去坏了玄烨地兴致,所以只是笑了笑,并不说话。 “原以为需要花个十来二十年才能解决的问题。没想到仅仅三年时间就搞定了,daniel的行动力还不是普通的厉害!我算是服了!”carl看向他,发自肺腑地说。 “是啊,提醒了我以后干什么都好,千万不要成为daniel的敌人!”aryton也半真半假地说道。 我怎能不了解自己的爱人呢?他从来就是个急性子,做不来拖拖拉拉的事情。一旦要做什么。准备好之后就是雷厉风行地实施,务求给人出其不意的致命一击,让他的敌手永世不得翻身! 我微微一笑道:“你们也别太夸张了,说得他整个人都轻飘飘的着不了地了!” 玄烨不满地嘴一撇,道:“我有那么菜吗?” carl大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趟,道:“怕什么?就算daniel得意忘形了,不是还有你吗?有你这个back up,我们还怕什么?” aryton赞同地点点头。 这些年来我在生意上对他们的支援是很明显的,但他们并没有追究我的真实身份,是信任。也是知心朋友间的默契。我倒也不是不想告诉他们。只不过这话要说起来可就长了去了,还牵扯到许多匪夷所思地事情。解释起来可不是普通的麻烦。既然他们不问,我也就正好乐得偷懒了! “虽然目前为止你们都很顺利,不过小心狗急了还跳墙呢,许家毕竟也经营了那么多年了,不是你们这种几年的新公司能够比的,万一他们铁了心破釜沉舟,最后可能会有疯狂的反扑!”我轻声地警告了一番,便就此打住。 在座的都是聪明绝顶地人物,玄烨更是个十八岁生理年龄、七十一岁心理年龄的“怪物”我只要善尽提醒的职责就好。 他们点点头,carl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对了!说到报复,最近我那边倒是有点消息。” “你那边?是你那丧心病狂的三哥吗?”aryton脸色一正,问道。 听到“丧心病狂”四个字,carl的脸上浮起一层尴尬,不过并没有反驳。他的三哥,就是三年前突然冒出来跟他们抢生意的那家神秘公司的幕后老板,目的不用说当然是为了打击弟弟,以便能够取得家族更大地权力。carl地能力毋庸置疑,在有了大致的怀疑范围之后很快便查出了真相,之后便是两家公司、两兄弟间互不相让地竞争。想当然,有玄烨和aryton这样的人在,carl的胜出毫无悬念,渐渐地他的这个三哥也就从我们的视野中淡出了,没想到今天居然又听他提起来。 我不由得也上了点心,留心去听。 只见carl苦笑了一下,说道:“是啊。最近我派去的人传回消息说,我那三哥因为跟我死扛。别地生意都被拖累了不少,现在已经到了破产的边缘。他整个人现在都变得有些歇斯底里,做了不少疯狂的事情。具体什么还没有查到,不过可以确信是针对着我们来的,看来我们要加倍小心了!” 玄烨冷笑了一声,道:“疯狗一条罢了,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aryton却皱了皱眉头。道:“正因为是疯狗,所以我们这些正常人还真难推断出他究竟想做什么。更是需要小心谨慎。疯狗也是由狂犬病的!” 玄烨微微一笑,道:“我知道,心理上藐视他,并不代表要掉以轻心。只要我们自己的根基打得牢,那么不管别人怎么弄,都无法动摇我们,不是么?” carl和aryton一起点了点头。 我笑mimi看着他们的商量。亲眼看着他们从懵懂冲动地孩子慢慢变成精明成熟的商人,一种与有荣焉地满足感在心里蔓延。虽然他们一开始或许是为了能够在家族中占有更有利的地位而参与到这个商业游戏里面来,但现在他们的眼界无疑已经更加开阔,家族事业对他们来说已经不再具有什么吸引力,只有自己亲手创造的王国才是真正值得为之拼搏的目标。 手不自觉地放在了小腹上。 现在他们的麻烦事已经很多了,暂时还是不要拿这个消息去打扰他们吧!尤其是玄烨,从上次怀孕就可以看出来,要是被他知道这件事。必定会放下一切来陪着我,到时候只剩下carl和aryton,担子未免太重了些,也难免顾不过来。 我站起来,笑道:“好了,要怎么做你们几个人商量着办就好。我去做饭了。你们想吃什么?” 玄烨急忙拉住我道:“别忙了,敏敏。为了庆祝今天签约成功,我们出去吃!” “好啊。”我停下脚步,笑着说。 只要他有正当的理由,我从来不会拂了他地兴致。 carl和aryton却对视一眼,****一笑,道:“算了吧,你们两个去吃就好,我们俩就不当一千瓦的大灯泡了!” 一句话说得玄烨这脸皮厚度堪比长城的人都不由得讪讪,平时他总是嫌两人在一边碍事。往往用“要过二人世界”的借口赶人。现在终于被人调侃了,我乐得在一旁看戏。 他看了看我。见我没有帮忙说话的意愿,只好尴尬地笑道:“今天是公司的大日子,又又不是我和敏敏两个人的事,你们不去还有什么好庆祝的?” 也难为了他仓促间能说出这么有道理地话,我抿嘴笑着,大发善心决定帮他一把。 “好了好了,你们也别皮了,真要说有人不该去的话,应该是我才对,毕竟公司又不是我的。还是你们觉得我不去比较好?”我戏谑地看着他们,问道。 两人的冷汗一下子就滴下来了。且不说我好歹也曾经是他们的老师,积威仍在,就单说玄烨对我的爱恋,如果得罪了我,以后还不定怎么被她整治呢!许娇蓉地例子血淋淋摆在面前,还执迷不悟的人都是白痴! 忙不迭地送出狗腿,carl和aryton顾不得风度,谄媚地笑着说:“哪里的话呢?angle你是我们的坚强后盾,我们能有今天你可是功不可没啊!谁敢说你不应该去?走走走,我们去好好吃他一顿,不醉不归!” 两人吆喝着争前恐后冲出门去,仿佛走慢了一步会被人吃掉似的,看得我一阵好笑。 玄烨眉笑眼也笑,看着我说道:“还是你治得住他们!” 我不禁白了他一眼。 他嘻皮笑脸贴上来,揽住我的腰,忽然无比郑重地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我的一切都是你的,谁说与你无关?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让人生气的话。” 他这是算讨好我还是斥责我? 我好气又好笑,手痒痒的,忍不住在他腰间地细肉上狠狠一捏。 “嘶——”他倒吸了一口冷气,疼得龇牙咧嘴。 我“噗哧”一笑,得意地走出门去。 他从后面赶上来,在我耳边低声恶狠狠地说道:“别忙着得意,看我晚上怎么报复你!” 我地脸顿时酡红一片。 他仿佛阴谋得逞一般痞痞一笑,我恨得跺了跺脚,却是拿他没办法。 ============================ 啥都不说了,求粉红票票! 头疼得要死,爬去休息了 第五十七章风雨同舟 第五十七章 风雨同舟(本日第一更!) “铃铃铃” 又是一阵电话把我从睡梦中吵醒。我还没清醒过来,脑子里已经是一片愤怒。 难道现在都流行一大早扰人清梦吗? 勉强睁开眼睛看了看窗外,好嘛!天都还没亮呢!究竟是谁这么缺德?! 翻身拿起电话,我非常没好气地问道:“谁?不知道天还没亮吗?” “小姐,不好了!出事了!”出人意外的是,那头竟然是玛丽安。 我愣了一下,坐起身来,能够被她说成是“出事”那么必然不简单,我的脑子里一下子清醒过来。 “怎么回事?”我沉声问道。 “小姐,您的身份曝光了!今天除了我们自己的报纸以外,各大报纸的头条都会刊登您是‘龙帝国’董事长的消息!我得到通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而且这次几乎所有的报纸都被牵涉在内,我们也没有办法进行阻止。”她有些惶急地说道。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觉得手脚有些发凉。 几乎所有的报纸都牵涉进来了?好大的手笔! 而且事情的关键是,究竟是谁把这个消息泄露出去的?知道我身分的人并不多,十个手指头就能数过来。玄烨和罗家自然不会没事去做这种事的,那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公司里也就几个曾经跟随过我的特助知道,但他们地忠心都毋庸置疑。而且跟我也没什么恩怨等等!席维斯?! 这个名字跳出我的脑海,联想到昨天见到他时的情景,我几乎可以肯定了! 算来算去也只有他有可能做到这件事,虽然他说过不会放弃,但我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会那么大胆、那么不顾一切!揭露了我的身分,又能对他有什么帮助呢?! “怎么了?”玄烨被我惊醒,也坐了起来。轻轻抱住我。 我苦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手臂让他稍等。然后打开了灯。 “现在已经五点半了,想必各大报纸都已经开始投递了,现在紧张也没用。玛丽安,现阶段我暂时不要出面,任何要求采访及见面的请求全部不接受,你就坐镇总部,有什么事情直接联系我。其他人一律不见。让总部的人做好安保措施,另外紧急通知属下各大企业提前做好准备,以防新闻风暴地冲击。”我说道。 “好的,小姐。您是要暂时出去避一避吗?”她问道。 “可能吧。总之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我就行了。”我模棱两可地答道。 “好地。那我马上照您的吩咐去做。”她并没有追究,简单明了地挂上了电话。 我轻叹了口气,回过头来,迎上玄烨凝重的眼神。他刚才是听到我的话的,能够让整个“龙帝国”全面戒备。必定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我笑了笑,也没有隐瞒,解释道:“有人把我的身分泄露出去了,想必天亮以后,全世界都会知道我就是‘龙帝国’地幕后主脑了!” 他微微一惊,问道:“什么人干的?” 他的反应跟我丝毫不差。我差点笑出声来,道:“可能是席维斯吧!” 我说得轻描淡写,他听得却是迷惑而又怒气勃发:“为什么?他怎么敢?!” 我一下子犯了难。 难道跟他说因为我怀了他的孩子,所以席维斯恼羞成怒吗? 事情已经够麻烦了,如果再弄出个孩子的事情来,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想了想,我避重就轻道:“他喜欢我,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眉毛一挑,道:“喜欢你就可以随便出卖你吗?这么做对他来说又有什么用?!” 我不由得也微微皱起了眉头,道:“这个我也奇怪呢!不过除了他。我还真想不出还会有谁能做出这种事情来!我的意思是。我的身分本来就没有几个人知道。” 我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也理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好吧。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这个地方暂时是不能住了!我们要换个地方。”他放弃了追究原因,开始谋划对策。 我赞同地点点头。 既然已经揭穿了我地身分,我相信就算没有****我的住址,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们也会很快查出来!活了那么多年,我自然清楚了解社会大众对于“龙帝国”的好奇,还有各国政要们对这个庞大企业集团的在意,暂避锋芒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我想暂时去伦敦住一阵子。”我说道。 “伦敦?”他皱起了眉头“那里是不是太近了点?万一被人发现了呢?” 我笑了笑,轻抚着他地脸颊,说道:“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又能想到我竟然会留在风暴的中心呢?况且伦敦不比这个小镇,有些什么人一天时间就能查清楚,那么大个城市里,想要找到一个人不啻于海底捞针,如果我有心要躲,躲个三五年怕都不是问题,而且那里‘龙帝国’的势力比这里也要大得多,我可以更快更便捷地做出反应。” 不得不说这几年为了跟玄烨在一起,我对“龙帝国”的掌控放松了很多,否则谁有可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来?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想要周全地应对,我势必要重新收拢“龙帝国”的掌控,才有能力应付接下来汹涌的风暴! 玄烨并不傻,我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仔细一思忖,便见他脸色一变,歉然地看着我,说道:“抱歉,敏敏,是我拖累了你!” 叹息了一声,我就怕他会钻这种牛角尖,于是勾住他地头,轻轻一吻道:“别乱想了!我在这个世上,是为你而活地!就算聚敛了全世界的财富又怎么样?没有了你,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我所做地事情都是按照我自己的意愿来的,没有谁拖累我,我也不会允许谁拖累我。再说了,这次的事件虽然有点措手不及,对我来说还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要知道媒体不过是对谁在执掌这么大个企业集团感兴趣罢了,并不能真正影响到整个‘龙帝国’的运作,要真惹恼了我,一声令下,破产倒闭都算是好的,甚至还会影响到某些城市、某些国家的整体经济运行,谁也不敢过分得罪我的!” 这并不是虚言恫吓,我是真的能做到!但这么做的后果是“龙帝国”必然也会损失惨重,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采取这种两败俱伤的做法。正如我刚才的话,避风头实际上是为了减小对玄烨的影响,毕竟他现在还是个学生,事业正在蒸蒸日上,这样的风暴对我来说不会产生太大影响,对他就完全不同了!不是个人能力的问题,而是没有个庞大的势力为后盾,在这个物质社会里就缺少了一份保障。 暂时离开他,才可以尽我所能保护他,更何况还有另外两个男孩,carl和aryton,他们的心血成果没有理由因为我们而遭受损失! 玄烨半晌没有说话,等他抬起头来,却是一脸的坚决。我一看他的眼神,立刻暗暗叫糟。 只听他一字一句,毅然决然道:“敏敏,我知道你的打算,也知道你都是为了我。然而作为一个男人,我不能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在外面为我遮风挡雨,自己却躲在一边什么也不做!如果真是这样,我这个男人还有什么用?不如自己那根绳子上吊得了!所以,我不同意!你说你存在的意义是我,我存在的意义又何尝不是你?如果不能保护你、为你撑起一片天,我活着又有什么用?!” “我不是”我有点急了。他是个自尊心特别强的人,而且可以毫不犹豫地说,是个大男人主义的人,所以我才拐弯抹角想要避过这个敏感的问题,没想到还是没能拐过去! 老公太聪明了,毕竟也不是件好事啊! 我话还没说完,他却一手掩住了我的嘴,柔声道:“还是你以为,这辈子我不再是皇帝了,就没有了保护你的能力?” 我哑然。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深深叹了口气,知道绕不过去了,我也只能接受现实。他的脾气我最熟悉不过了,如果硬要把他排除在外,还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而且 不可否认,看到他愿意为了我付出一切,这份感动和甜蜜,足以让我忘记所有的莫测和未知,忘记即将到来的风暴,仿佛那个叱咤风云的帝王又重新回来了! 我甜甜一笑,握住了他的手,轻柔而坚定地,缓缓说道:“好,那么,我们共同面对吧!” 我俩相视而笑。 ==================================== 汗 求粉红票票!!!^^ 第五十八章考验 第五十八章 考验(本日第二更!) 虽然已经决定了要共同面对,但毕竟此事牵扯的面太广,尤其是carl和aryton,他们算是被我们无辜牵连,有些话是必须要当面解释清楚的。 当然,当我们来到他们三人共同租赁的住所时,最新的早报已经拿到了他们手中。 这是一幢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房子,大概有十年楼龄了,外表看上去早已不再光鲜。然而跟我的房子一样,看上去极平凡的房子内部却极不平凡,装设了最先进的通讯仪器,这些都是他们平时做生意时用到的。 作为一个学生,也是吸取了carl的教训,在没有完全成功之前不想太过张扬,三人依旧以学生的身份作为掩护,暗地里经营者公司。我无法判断玄烨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不是受了我的影响。 而此刻,我们就坐在他们的客厅里,茶几上摆着几份报纸,头版头条都用醒目的大字、耸人听闻的词语揭露出我的事情。我自从接到了玛丽安的电话之后就忙着做一系列的安排,所以直到此刻才亲眼见到传说中的超级大八卦,不由得好奇地拿起来,仔细阅读。 里面的内容让我有点放心又有点失望。看来消息德透露者并没有十分全面的信息,或者说并没有提供最完整的资料,对于我的各种描述,大多有些语焉不详,至少我的相貌、行踪等,并没有被直接抖出来。只是含沙射影地说我“可能”在这个小镇上,而关于玄烨的事情则暂时还没有被说到。 我毫不怀疑那些狗仔队地本事,我的详细住址迟早会被人查出来,我和玄烨的关系也不可能长久被隐藏起来,但毕竟如此一来就给了我更多的时间来做安排,以便最大限度地减少损失。 而看到这种态势,席维斯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我也开始有点了解了。 人言可畏!这就是他的策略! 先****我的身份,引起两个人身份不对称地强烈对比。不管玄烨事先是否知情,但他知道没有男人会情愿让一个女人、而且是自己深爱的女人比自己更强! 这已经埋下了让我和他分开地伏笔。 接下来,再爆出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成功的女企业家和普通学生之间的绯闻,很容易给人他是被我包*的感觉,如果说身份的差距还勉强可以弥合的话,这种被人包*地传闻则是绝大多数男人都无法容忍的。我和他之间,十有**是无法复合的了! 而且,为了处理这件事情,我势必要离开这个小镇,转而去到一个能够更容易掌握事态发展的地方,不论去到哪里,都必然造成我的孤身前往,到时候。席维斯就有大把机会可以接近我,避开玄烨的存在。 很好的算计,也很巧妙地利用了我的心理。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个非常聪明地人,在我的历任助手当中也算得上出类拔萃的,对我的性格了解得不是一般的透彻。而若不是玄烨的强烈反对,我也差点就遂了他地意! 遇上这样的人,对我来说是幸、也是不幸。 不过非常可惜,他错看了我和玄烨的感情!也许对世俗人来说,对一般的恋人们来说,这样的打击是致命的,这样的压力是无法承受的,但并不包括我们!作为经历了一世的爱恋、耗费了三百年时光才能重聚的我们,除了彼此,真地没有什么再值得害怕地。一个是曾经的帝王。一个是经历了三百年时空地漂泊者。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什么事情值得往心里去?若是在意世俗的眼光,若是怀疑彼此的真心。我们又凭什么走到今天? 还有更令人庆幸的事。 我确实曾经担心过玄烨会因为目前两人身份上的巨大差异而心怀芥蒂,但以这件事为契机,反而消除了心理上的障碍。以前没说的,现在说清楚,以前没做的,现在一鼓作气做完它,因祸得福,所有想问而没有问的、想说而没有说的、想做而没有做的,全都挑破了那层窗户纸,赤luo裸摆到了台面上。我们的心更加坦诚相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我想到这里,放下了报纸,看着玄烨微微一笑。 他凝目注视着我,忽然,旁边一阵干咳打断了我们的对视。 “感冒了不会赶紧吃药啊?还是喉咙有病?”他横了一眼过去,没好气地说。 发出声音的carl哭笑不得地看着我们,他和aryton的眼神充满了怪异,把多数注意力都放在了我的身上。 “呃这个上面说的都是真的?”aryton神情古怪地看着我,犹疑地问道。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索性大方地点点头。 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 carl大叫起来:“angle,你不是说笑话的吧?堂堂‘龙帝国’的掌舵人居然会窝在这种小地方?居然会成为我们兄弟的老婆?老天,你也太爱开玩笑了吧?!” 看着他夸张的表情和手势,我们不由得忍俊不禁。刚刚还有点凝重的气氛立刻轻松下来,恢复了一贯的自如。 “daniel,你早就知道了?”aryton转过头去问玄烨。 玄烨点了点头,有些歉疚地说道:“对不起,没有提前告诉你们,本来我是相等我们的事业再成功一点再说的。” aryton愣愣地看了我们半晌,才摇了摇头,叹息道:“虽然我早就知道angle你一定不是常人。却也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大的来历!老实说,我还真有点被吓倒了”他想了想,无奈叹笑道“也该是这样地人,才会这么大本事了!” carl则一手揽住了玄烨的颈子,无比凄惨地说道:“daniel,你也不用自责。我很了解你的心情!有这么能干的老婆,要是自己不能做得比她好。我也不会甘心说出来的!” 虽然对他们保密的原因并不是这个,不过在目前来说也只能这么解释了。我和玄烨相视苦笑了一下,很有默契地按捺了下来。 “好了,别耍宝了!”aryton毫不客气地敲了carl一个响头,看着我们说道“别担心,你们不告诉我们。必定有你们的理由,不用勉强,也不用感到抱歉,我们不会有什么想法地。” 玄烨看了看他,感激地笑笑,道:“谢谢你们!” “谢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不是应该相互信任吗?”他们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最重要的是你们决定怎么应对?我们这里一切没问题。需要怎么配合直说就行。” 不愧是玄烨看重地人,一下子就把握到我们前来的主题。 我笑了笑,说道:“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以后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只要说一声,我一定尽力去办。” 得到我这句话。carl和aryton不由得面面相觑。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我是“龙帝国”幕后主脑的身份已经****,我说的话也就等于整个“龙帝国”说的话,我地承诺也就是“龙帝国”的承诺!而我刚才,正答应了他们必要的时候可以让“龙帝国”出手相助,这对他们以及他们背后的家族来说,甚至比签上十个上亿元的合同都有用!怎能让他们不惊诧呢? 我自然是看得明白,顿了一下等他们消化完这番话,才又接着说道:“本来这件事我想要自己解决的,但daniel说什么也不肯。我也拗不过他。我们已经决定一起来面对了。所以以后不可避免会影响到你们,今天我们来。也是想要当面跟你们解释清楚,万一真的连累了你们,还请多多包涵!” 听到这番话,carl和aryton的脸色都凝重起来。他们都是世家子弟,这件事表面上看只是我和玄烨地私事,然而他们和玄烨已经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一旦发生了什么,谁也跑不掉! carl正色说道:“angle,这件事我绝对赞成daniel的做法!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配做男人吗?你既然是daniel的妻子,也就是我们的家人,不管有什么困难,我们都该一起面对才是!再说了,且不说我们和daniel地关系,你又何尝不是我们的朋友呢?这些年来,你一直站在我们背后,默默支持着我们的行动,帮我们度过一个个难关当时我们还想不明白为什么你有这么大能耐,不过现在一切都清楚了。”他笑了笑“你帮了我们那么多,现在轮到我们来报答你了!” “没错。”aryton笑道“而且,这种事情可不是人人都能碰到的,对我们来说又未尝不是件好事!趁这个机会锻炼锻炼还是好的!” 我轻轻一笑,道:“说得倒好听。不过你们可要想好了,这次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到时候很可能我自顾不暇,可没空来管你们的!” “切!”carl不在意地笑笑,说“你问问daniel,我们怕过什么来着?!” 初生牛犊不怕虎! 我笑了笑,或许aryton是对的,多让他们面对一些困境,可能更有利于他们的成长。 aryton看了看我们,问道:“那现在呢?你们准备先怎么做?” 玄烨笑笑说:“敏敏那边已经安排下去了,现在要等初步的处理结果出来。不过现在地问题是我们地家肯定是暂时住不成了,要另外找个地方。我原本想让她住过来,但她不肯,你们的意见呢?” 看得出来他很希望能够有人出来支持他地想法,没想到aryton思忖了一会儿,却道:“daniel,这件事我可不同意你的看法。一旦你和angle的事情被揭发出来,我们这里必定会成为又一个风暴中心,她在这里不会有什么好处。倒不如另外找个地方,暂时安顿下来再说。而这个地方,要是我们信得过的,却又不会让人怀疑到我们头上。” “这样的地方有么?”carl满脸怀疑,问出了我们共同的疑问。 aryton笑了笑,反问道:“让她暂时住到我未婚妻那儿,你们觉得怎么样?” ================================= 第二更,累死了 大概十一点过还有一更! 求粉红票票! 第五十九章古怪的未婚 第五十九章 古怪的未婚妻(三更鸟) 他的未婚妻 我觉得自己的脸部肌肉突然不受控制地跳动了两下。 怎么说呢?呃算是个非常有个性的人吧! aryton和carl其实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aryton从小受到贵族式的标准教育,一举一动都有如模范,堪称礼仪和道德标准。而carl则是玩世不恭,看似吊儿郎当还偏偏能把该他做的事情完成得完美无缺,十足一个异数!这两个人能够凑在一块儿实在是让人掉了一地眼镜。 在对待感情的方式上,两人也是极端的表现。作为世家子弟,婚姻本就不是自己能作主的事情,联姻自古以来就是联络感情、加深利益的利器,他们的婚姻自然也不能例外。两人在十八岁的时候就分别由家中的长辈做主,定下了两门亲事。 carl对这个未婚妻的存在根本不当回事,既没有抱怨也没有兴奋,而是一如既往继续着他花间浪子的生活“女朋友”几乎天天不同,偏生又长了一副倾倒众生的面容,让他在女人中间无往而不利。令人奇怪的是,对于他这种明目张胆的放浪形骸,居然从他的父母到那位未婚妻都不曾怨言!我虽然很好奇,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我也不好多问。 而aryton就不同了。跟carl比起来,他和那位未婚妻之间可真称得上“乏善可陈”我见过那个女孩,两个人都是谦逊有礼的性子。在一起地时候仿佛在比较谁的礼仪更完美似的,不像是一对恋人,你来我往就像在礼仪课上做示范,实在是乏味得不得了!不过我想,这也算是一种相处方式吧?总比那些见面就掐的夫妻们来得好多了! 他们两人的婚事都是家族内部事务,并没有大肆广播昭告天下,所以未婚妻的人选并没有太多人知道。而我跟他们又不过是朋友关系。没人能想到我会住在他们相关人的家里,这个建议倒是个不错地选择。可是 “会不会太麻烦她了?”我有点犹豫。其实是担心自己天性不爱受拘束,跟他那彬彬有礼的未婚妻合不来。 “没关系地,不过是短短几天罢了,还达不到打扰的程度”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笑道“而且她平时很安静,你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存在的。” 我有些尴尬地笑笑。不过不可否认这几句话给了我很大的安慰。但 一个女孩子居然在她的未婚夫眼里是那么不具备存在感地存在,我不知道是不是该代她悲哀一下? “这样也好。”玄烨在一边说道“敏敏去那里住,我也放心。” 见carl也在点头,我只好从善如流了。 简单收拾好行装,开车来到aryton的未婚妻susan家里。她也住在这个镇上,只不过两个都是低调的人,也不常见面。从不给人恋人的感觉的同时,也没人知道这两人之间的关系。 那是一栋浅蓝色的别墅,是susan的家族在这里买地,不像aryton他们三个男孩子要拼事业,susan只是纯粹地读书而已,只为了多掌握点知识。至于以后,大多还是在家相夫教子的命运,赚钱是男人的事情,这种陈旧的观念仍然在英国古老的家族中传承着。 对于我的到来,susan并没有表现出高兴或是不高兴。也许正如aryton所说,她对一切都不感兴趣吧?可我总觉得她地心里应该还是有些想法的。 男人毕竟还是男人,无法体会到微妙的女人心思。三个男孩子帮我把东西搬进了客房,aryton客套地跟她说了几句话,便匆匆离开了。 玄烨虽然极不舍得离开我,但毕竟这是在别人家里。不能像自己家一样无所顾忌。只好恋恋不舍跟我吻别,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直到他们走出很远。我仿佛都还能听到carl和aryton戏谑的嘲讽,忍不住羞红了脸。然而在内心里,也是极不想跟他分开的,这才离开了几分钟,却已经有了思念的感觉! 不由自嘲地笑笑,罗静茹啊罗静茹,你算是越活越回去了! 转过身,猛不丁看见susan定定注视着我的眼神,吓了我一跳,下意识抚着胸口喘了口气。 “呃susan,不好意思,打搅你了。”我笑笑说,同时在心里嘀咕。 aryton不是说已经征求过她的意见并且得到她的同意了吗?难道是骗我的?还是她临时又改变了主意? “你们很相爱。”她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仍然是那种淡淡地语气。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应该说地是我和玄烨吧? 抿嘴笑着点点头——这才对嘛!女孩子就应该多注意些这种事情,别成天总是一副清心寡欲、无视一切的样子。 她又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礼貌地说:“佣人上午十点过来,十二点吃午餐,下午六点开始晚餐,您想吃什么就跟她说。我还要上课,先失陪了。” 我点点头,看着她拿起课本走出门去,心里头对这个女孩地怪异感觉更加强烈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还没到中午,这个原本还算宁静的小镇突然间多了许多人。从窗户看下去,到处可见新闻采访车,挂着相机的记者们满大街找人采访,扛着摄影机的助手们跟着主持人四处寻找,弄得街上人声、汽车声、狗叫声混成一片,最后连警笛声都跑来凑热闹,镇上的警察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差点弄个戒严出来! 我的住所果然很快就被找到了,毕竟一个独身的女人,从外地来,东方人的相貌也瞒不住人,要打听出来还是很简单的。不过此时自然已经人去楼空。 记者们也不气馁,仍然在附近执着地守候着、转悠着,希望能得到哪怕一点最新消息,便可以发挥成一篇独家报道,在各大报纸中独占鳌头。 我带着讥嘲的微笑,等待susan的佣人上门。能够被这种家族聘任的人自然不会是随便一个村姑俗妇,我不用担心她会泄密。下午的时候我甚至请她帮忙上街买了一点新鲜蔬菜和肉类回来,然后告诉她我要亲自做晚餐。她似乎听susan命令过听从我的吩咐,闻言也不多说,做完了家事之后就回去了。 我亲手弄了一桌中国菜,等着susan回来一起吃。既然成了别人的房客,还是不收租金的那种,白吃白喝的事情我是做不出来的,做点好吃的也算是一种补偿和感谢吧! 五点过,susan回到家里,看到餐桌上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不由得愣住了。 “这是angle小姐,您不用这么麻烦的。”她很快便明白过来,微微皱着眉头说道。 跟aryton打交道久了,我也多少可以摸清楚他们这种人的心态,于是笑道:“susan,你能让我到你这儿来暂避,我很感谢,我们中国人最是讲究礼仪,如果不能好好谢谢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既然不能给你钱,我想那是对你的侮辱,那么我亲手做一顿饭就是最好的感谢方法,希望你不要拒绝。” 听了这番话,她的眉头又紧了紧,随即舒展开来,微微一笑道:“您太客气了!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还好意思说‘不’吗?” 我笑了起来。 “请您稍等,我去换件衣服,然后就来吃饭。”她说道。 “好的,不急,你慢慢来。”我笑mimi地看着她走上楼去。 不一会儿,她下楼来,跟我一起消灭了晚餐。她用餐的姿态很是优雅,跟aryton有的一比,不过吃得不少,我今天特意多做了一些都被她给吃完了,看样子有点撑到。除了彻底贯彻“食不言”这句古训之外,这顿饭倒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吃完了饭,她抢着和我争夺收拾碗筷的权力,却突然间打了个饱嗝儿,顿时羞红了脸。 我心里好笑,但没有笑出来,不然以她的面皮,怕是以后都不会再跟我说话了! “抱歉您做的菜真是太好吃了,我有点忘形了。”她嗫嗫地说。 “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的手艺!”我笑着说“碰到好吃的就尽量吃,这才是人生啊!没有什么值得道歉的。” 这些孩子,从小被那么死板的教育给毒害了! 虽然嘴上不说,我对他们的家庭教育还是颇不以为然的。 “还有,你也别老是‘您’啊‘您’的,直接叫我angle就好了啊!按照中国人的说法,相聚即是有缘,我们都是有缘人,才能住在一起,不应该有太多隔阂才对!”我接着说道。 她愣了一下,脸色忽然变得很复杂。 我不在意地拿着餐具走进厨房,这种年纪的男女总有些大人想不到的古怪想法,除了让他们自己说出来,没有其他办法。我早已见过很多了,便也不放在心上。 ================================== 呜呜 终于三更鸟! 不容易啊,不容易!俺终于实现了承诺了! 求粉红票票!^^ 第六十章八面来风 第六十章 八面来风 susan跟着我走进厨房。 我熟练地清洗着餐具,她想要帮忙,却在打烂了两个盘子后被我很有礼貌地“请”到了一旁负责观看。 她是羞红了双颊,我却神色自若。这样的小孩我已经见过不少,因为家里的富裕而从小没做过粗活,连家事都不曾碰过,会做得一塌糊涂并不奇怪。 她于是只好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您真是个神奇的女人!”半晌,她突然出声说道。 “什么?”我一时没听清楚,正好收拾完了流理台,索性擦干了手,转过身来看着她问。 她笑了笑,笑容中却有一丝苦涩:“听aryton说起的时候,我还有点不大相信世上真的有这种近乎十全十美的女人,现在我亲眼见到,他说的果然是真的!” “十全十美?你说我吗?”我睁大了眼睛,匪夷所思地问道。 她点了点头。 “你说笑了!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我哑然失笑。 aryton怎么会给我下这样的论断?而且居然还有人相信了?! 现在年轻人的思想啊我不由得感叹自己确实老了,已经跟不上他们的思维。 她的神色却再严肃不过,没有丝毫说笑的征兆,一板一眼地说:“我并没有夸张,angle小姐。在外。您是堂堂‘龙帝国’的掌舵人,在家,您又是一位极好地贤妻良母,我还从未见过像您这么将二者同时兼顾还游刃有余的人,再加上温和大方的性格,说是‘十全十美’并不为过。” 我愕然而笑,这有什么值得好惊讶的吗?如果有人跟我一样有着近乎无穷无尽的生命。多的是时间来不断学习、进步,那会变成现在这样也不足为奇了。 然而我什么都不能说。只好讪讪地笑笑。 “我只不过年纪大些,知道的事情多些,如此而已。” 她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你确实是个值得爱地人啊!也难怪” 后面的话音越来越低,我渐渐听不清楚。疑惑地看着她,我突然觉得也许不要追究才是正确地做法。 故作轻松地笑笑,我说道:“好了。饭也吃完了,我想回去休息了。今天发生太多的事,真是令人吃不消。” 她点点头道:“确实是这样的。那我不打扰您休息了!”说完,径自转身上楼而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松了口气。 回到房间,刚好听到手机铃声,急忙拿起来一看,果然是玄烨打来的。 刚刚按下接通键。他的声音就像连珠炮一样响起来:“敏敏,怎么回事?我打了好多通电话都没人接,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吓死我了!” 我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一直在厨房里做饭。没拿手机。” “厨房?aryton说susan家有佣人的啊!”他诧异地问。 “我借住了人家地屋子,总该表示一下感谢吧?”我笑着说。 “你呀”他的声音满是宠溺和无奈,随即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今天到处都是记者,我也不方便过去看你,你还好吧?” 感受到他传递过来的思念,我甜甜地笑着,说:“还好,你呢?有没有怎么样?” 他笑着,说:“那些记者们似乎并不像我们想象中那么厉害。反正至今还没有人上门来烦我。” “那就好。不过你要小心。不能小看了狗仔们。”我劝诫道。 “我知道的。”他顿了一下“对了。白天的时候罗永生打过电话来了。” “他怎么说?”我的注意力集中起来。 “他说已经有记者开始上门了,他很担心你的情况,又不好直接找你,只好来问我。我把这边的事情都告诉他了,他知道该怎么应付地,你别担心。”他说。 我知道事情必定不像他说的那样轻描淡写。随着我的身分的****,我所在的罗家便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董事长出自罗家,也就意味着元华集团成为当之无愧的“龙帝国”地核心,向对于我这个行踪不定的当事人,显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元华集团就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他们所受的压力不问可知。 罗永生说什么不方便找我只是个借口,其实就是不想让我多操心。既然他和玄烨已经达成了一致,没有让我知道的打算,我也懒得去深究。要说天下间有什么人是可以让我绝对放心的,他们两个无疑排在前两位,我相信他们的能力,也十分享受这种被人所保护着的感觉。 “好吧,你们要怎么做,我不干涉,但是答应我,一定要保重自己,好么?”我轻声说道。 他在那头传来低沉的笑声,道:“你放心,我们会小心地!这段时间我可能都没办法跟你见面了,要记得想我,知道么?不要随便出门,小心被人捉到,不要” 电话里传来他唠唠叨叨地嘱咐,还有霸道的宣言,该腻烦地,我的嘴角却越咧越大,笑容渲染到眼底。 “daniel”隐约听到carl的声音,他这才悻悻然停止了念叨。 “敏敏,我要挂了,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他说。 “好了好了,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你快去吧!别让他们久等了。”我笑着说。 挂上了电话,我才发现有一通语音留言。打开来,意外的声音让我吃了一惊。 “angle,是我,aryton!今天在susan家住得怎么样?如果有什么不习惯、不好的地方,尽管告诉我,我会处理的。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就这样了。” 很简单的两句话,却让我的心情猛地加重。 摇摇头挥去脑海中不详的念头,突然手机又响了! 我苦笑一下,不用人人都找今天来凑热闹吧? 接通了号码,只听吴俊洪的声音传过来,道:“罗小姐吗?我是吴俊洪。” “您好,吴先生。”我礼貌地说“有什么事吗?” 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 “今天的报纸我看了,似乎你那边碰上了不小的麻烦啊!”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关切“你没事吧?” “还好,多谢您的关心。”我淡淡地说。 “罗小姐,请原谅我的好奇,不过报纸上说的都是真的吗?”他忽然变得有些小心翼翼,问。 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我很想这么问,但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问出口。 “所谓无风不起浪,不是么?”我没有正面回答。 他却一下子变得似乎兴奋起来,语调顿时也飞扬了许多。 “现在你那边一定很热闹了,他们想必给你带来很多困扰吧?有没有我们能帮上忙的?”他分外热情地问。 我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道:“谢谢您,不过暂时我们还应付得过来。不过我和daniel的事情想必很快就会被揭发出来,可能会有麻烦的反倒是你们,真是对不起了!” “哪里的话!”他的声音听得出来很高兴“我们本就是一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要是有能够帮上忙的地方,你尽管说,一家人不要客气!” 他反复强调了“一家人”好几次,生怕我听不明白似的,实在很难想象他们夫妻竟然还在三年前上门要求我和玄烨分开。 “好的,您的心意我收下了,谢谢。”对这样的人,我的热情真的很难散发出来。 “换我换我!”吴陈穗贞似乎在跟丈夫抢着话筒,然后便传来她的声音,并不比她丈夫的兴致小“对了,angle,你和宝宝认识许多年了,你们的关系也维持了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肯把婚事定下来呢?我们都忍不住很想抱孙子了呢!” 三年来都不闻不问,只顾埋头做他们的生意,如果不知道我就是“龙帝国”的董事长,还会那么上心吗? 我冷笑了一下,道:“这要看daniel的意思了,我倒是无所谓的。” “那好那好,我这就跟宝宝联系,你们的事情也该定下来了,哪有人拖了那么久的?”她兴奋地说着“那我就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宝宝那边交给我,绝对不会让他辜负你的!” 说完,还没等我回话,便挂断了。 我哭笑不得看着手机,她什么时候看见玄烨“辜负”我了?居然还一副为我做主的模样,实在是 我对这两夫妻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表现得这么着急,是怕我这个有着强大后台的媳妇跑了吧?玄烨啊玄烨,不是我故意陷害你,实在是你这对“宝贝”父母,我怕了招惹。你能者多劳,辛苦一点搞定他们吧! 我双手合十,默祷了几句,无比纯洁地送上我最真诚的祝福。 =========================== 今天没啥状态,晚了一点,不好意思! 求粉红票票!^^ 第六十一章幸福和危机 第六十一章 幸福和危机 第二天一早,我又接到了玄烨的电话。 “敏敏,你干得好事!”他抱怨地说。 我掩嘴偷笑,欺负他看不见,道:“能者多劳嘛!再说你父母本来也就该由你搞定的才对!” 他叹了口气,没有反驳,只是说道:“昨天晚上我都快被他们给烦死了!而且姑姑、姑父也来凑热闹,弄得我一晚上没睡好。” “你姑姑、姑父也给你打电话了?”我心里一动。 这我倒是不知道! “是啊。除了这么大的事,他们怎么可能不闻不问?”他说。 我想想倒也是。 王月天夫妇不是那种汲汲钻营的人,自然不会像吴俊洪他们只顾讨我的欢心。 “敏敏”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奇怪,还有点犹豫。 “怎么?”我问。 “我妈说她问你什么时候把我们的事情定下来,你说要我决定?”他试探地问。 就知道是这么回事! “对,我是这么说的。”我大方承认。 “那等这件事情过了我们就结婚好么?”他说,然后生怕我不答应似的,先一溜解释开了“虽然离当初的约定、毕业还有一年,不过我已经十八岁了,到了法定结婚年龄,姑姑他们也没理由说些什么的,如果他们有意见。我也会负责说服他们。敏敏,一天没有把你定下来,我就一天没办法安心,就像这次的事情,也没有正当理由留在你身边,我真地是很郁闷啊!反正我们迟早都要结婚的,早一年晚一年也没什么区别的不是么?” “好。”我轻声地说。 “只要我们结了婚”他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忽然语音一滞,像被人突然扼住了呼吸。喘息声渐重渐浓。 “敏敏,你刚刚说什么?”他忽然小心翼翼,揣测着问,似乎怕稍微大声一点都能把我给吓跑了。 我忍住笑,非常郑重地又重复了一遍:“我说好。” “好?”他似乎脑子转不过弯来了。 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能让他有这样的表现还真是很不容易的。 “我说。我愿意嫁给你。”我耐着性子再说一遍,然后仿如魔咒一般,这平凡的话语渐渐渗透到我心地每一处角落,让温暖的火焰熨烫了整个身心。 话筒那头传来很长一段时间地寂静,此刻他的心情应该跟我一模一样吧? 结婚,对许多人来说,可能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词。然而我们上辈子追求了一生而不可得,终于能够在今生完成这个夙愿。这种感觉,怎能用一个“快乐”形容得了? “敏敏哦,敏敏”他的声音颤抖着传来——哭了!他竟然哭了! 一瞬间,我也觉得一阵泪意涌上眼眶。 “你一定无法想象,现在我的心里,是多么的喜悦、多么的激动、多么地”他喃喃地不停说着。这本身就是一种激动到了极点的表现。 “傻瓜,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跟你一样?”我含着泪,轻声地说。 他的笑声传来,不过显然情绪已经平定了许多。 “你呀总是让我不知所措!原本准备了一大堆话来说服你,没想到你那么爽快就答应了,弄得我差点回不过神来。”嗔怪的语气,却带着无比的甜蜜,说的人显然心情很好,于是我的心情也变得如轻风般飞扬。 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是想等他大学毕业、事业有成之后再结婚的,然而突然到来地这个宝宝却迫使我不得不改变主意。再过不到七个月孩子就要降生了。难道要我做一个未婚妈妈?虽然现在没有人会笑话这一点。但我始终希望能从头到尾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而不是让他出生就成为“父不详”的一员。 “等这次的事情过去。我们就结婚吧。”我笑着说,突然之间似乎放下了所有的包袱,变得轻松不已。 原来我比想象中还要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啊! 至于何时能够平息这场风波?我可一点都没有怀疑。以“龙帝国”地实力,在一两天之内就完全弹压下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是因为不想弄得元气大伤。而且也完全没有必要那么着急,只要计划周详、按部就班,最多一两个月,一切就都能够回归平静,那时再来考虑结婚的事情也不迟。 他在那头只剩下了笑,似乎什么话都不会说了,弄得我又好气又好笑。 * * * * 时间转眼间便过去了一个星期。 在这个星期里,我的周围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热闹景象,到处都是人满为患,大家都想拿到第一手消息,苦苦蹲守在我家门前不肯离开。 我只能继续住在susan这里,几乎足不出户。还好我并不是好动的人,不然还不得给憋疯了? 而我和玄烨的关系也不出所料被抖出来,不过在我们的巧妙引导下,舆论并没有站在道德lun理的角度上大加鞭笞,而是委婉曲折仿佛一个童话般爱情故事一般赞誉有加,毕竟谁也不敢冒着得罪整个“龙帝国”的危险对我大放厥词。新闻界有新闻界地潜规则,挖挖八卦、趁机炒作一下没问题,再往下深究冒犯了我地底线那就纯属找死了! 在这样的氛围下,玄烨不但没有因此受到什么负面影响,反而因为曝光率地增加而意外为他们的公司带来极大的宣传效应,合作意向雪片般飞来,弄得三个人一起加班还往往忙不过来。 他跟我的联系自然也因此而减少,我体谅他的辛苦,并不追究,反而时不时煲上一锅补汤给他们送过去,生怕他们忙坏了身子。 不过这天,我却接到了他百忙之中打来的一个电话。 “敏敏,你还好吧?”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疲惫。 我的心一疼,自己都累成这样了,还惦记着我好不好? “我一切都好,倒是你,听起来好像很不好!”我七分心疼、三分责备地说。 他轻声地笑了笑,说:“没关系,忙过这一段就好了对了,有件事一定要跟你说。” “什么事?”我不得不按捺下继续说教的念头,能让他这么重视特意打电话过来,必定有特殊原因。 “许家垮了!”他简洁明了地说。 “垮了?这么快?!”我吃了一惊。 虽说以前玄烨在生意上打败了他们,但毕竟许家经营了那么多年,不是说垮就能垮的,怎么会这么快呢?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淡淡地说:“你的身份和我们的关系****,很容易就能查出我们跟他们之间的过节,谁还敢出手帮助我们的敌人?” 我默然,这倒是我的疏忽了! “好吧,既然整垮许家一直就是我们的目的,现在也不过早了一点,整体来说还是在我们的计划之中的。我想,这还不值得你这么紧张特意打电话过来吧?”我问。 “没错。同样的原因,carl在他们家中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现在他那个三哥已经撑不下去了。”他又丢出一枚重磅炸弹。 我不由得苦笑。看来这件事的后遗症还真不少! 怕不仅是carl,aryton在他们家族里的位置也有显著提高吧?也不知道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想来应该是坏事居多的,不然玄烨也不会这么紧张。 “你究竟想表达什么?”我好奇地问。 他重重叹了口气,道:“现在的麻烦来了。这两伙人不知道为什么扯到了一块儿去,据查很可能狗急跳墙,会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情来!” 我的苦笑不由得更加深了! 这次的事情一开始,为了方面玄烨处理,我早就下达命令让我的情报部门直接听从他的指挥,以至现在我很多消息都不灵通,他不跟我说我还真就不知道。 我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倒是你,我想他们不会放任你逍遥的,要小心一点!” 我谆谆嘱咐,他却不甚在意,笑道:“没事的,只要你平安,我就无所畏惧!放心好了。” 我皱了皱眉头。 所谓有备无患。我可不是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人,既然知道自身可能有危险了,自然是要想尽一切办法来避免危害。一直以来我都刻意让保镖远离我的生活,反正也没什么人知道我的身分,倒也不怕。但现在不一样了,为了保护自己和心爱的他,看来有必要动用我许久没有用过的保卫力量了! ====================== 居然有朋友给我打赏了! 呜呜感激涕零 我实在太幸福了!多谢多谢!!! 第六十二章黑道 第六十二章 黑道 接到玄烨的电话后,我就开始着手布置保卫的工作。 “龙帝国”能够发展到今天,集聚了各行各业的优秀人才是成功的关键。这几百年来,竞争对手不计其数,其中不乏不择手段、心狠手辣之人,针对集团中核心人物的犯罪活动屡见不鲜,我自然是要培养一股势力来保证为我工作的人的安全的。在各种各样的体技中,我独钟中国武术,不仅因为自己是中国人,更因为曾经亲眼见识过武术的玄妙,远远不是现在大众普及性的武术表演项目能望顶其背的。因此,在这个保镖性质大于一切的团体中,大量采用了古老的武术训练方法,在这一方面,我可以肯定世界上没有人比我做得更好了!我虽然自己并不是武林高手,可当初跟我一起远走西洋的不仅仅有受过系统训练的允祾,还有真真正正上过战场、打过仗的允褆,他们都习得一身好武艺,充当一个教练那是绝对游刃有余的! 随着时代的发展、科技的进步,我对他们的要求又更近了一步,在古武的基础上,融入了现代体术的要素,亦即配备了现代最先进的武器。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手下的保镖素质绝对不比任何一国的特种部队差,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超过了他们的水平! 有这样的力量在手上,我当然不会惧怕任何来自黑暗的袭击。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也绝对不会掉以轻心。在我和玄烨的周围,都布置下了重重防护,即使carl、aryton、susan这些外围人员身边也都跟着一至两名地护卫,虽不能说倾巢出动,至少我手上最精锐的力量都派出来了。 当然,所有人都是隐藏在阴影中的。除了我,就连玄烨也不知道自己身边竟然会有我派出的保镖。一来。我不愿让他们产生我在禁锢他们的感觉,二来。万一因此惊动了潜在的敌人,让他们有了警觉,会干出什么事情来实在很难说,无端端加重了防卫的负担,实在得不偿失! 日子就这样又过去了一个星期。 在这期间,玄烨他们渐渐适应了这种繁忙地生活,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现在地游刃有余。就算再多来一点生意也能照顾得过来了,所以说压力才是促使人进步的最佳利器! 而想象中的恶性袭击并没有发生,他是非常高兴的,从他的电话中听得出来。 然而我却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 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了,我深知越是毒蛇越懂得潜伏的道理。对于许娇蓉,我对她地执著可是深有体会,从小时候就见识了她的偏执。长大了更是乍舌于她的疯狂,本就对我和玄烨心怀恨意了,再加上我们搞垮了她赖以生存的家业,这份仇恨想必更加深刻了吧?怎么可能会就此算了? 另外carl那位三哥,我虽没见过,也没直接交手过。但我的情报部门对他的跟踪可是有些年头了,像这种亲兄弟都下得了手的人,没有理由他会放过我们,相信他会乖乖忍下这口气我还不如去相信老虎要吃斋! 玄烨不会骗我,他说这两方可能会联手必定是有他的依据地,而且消息来自我的手下,我并不打算去质疑他们的真实性。正因如此,现在的风平浪静就显得很不寻常了,怕不又是一次暴风雨前的宁静?我只得下令保卫部门打醒十二万分的精神,密切注意着可能发生地变数。 所有人都在不知道自己被监视、保护的情况下自由活动着。而我也继续窝在susan家里充分发挥中国妇女的贤良淑德。做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怨妇。亏了是我这种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若是换了别人。怕没有被别人伤着自己也会憋出病来! 每天看似悠闲地过着我的隐士生活,实际上却是外松内紧。而就在这时,意外终于发生了。 我正躺在床上看书,忽然耳朵里的袖珍接收器传来贴身保镖的声音,往日沉稳的声调中带着一丝慌乱:“小姐,属下有事禀报。” “什么事?”我皱了皱眉头,听出他的异样。 “小姐,susan小姐被人劫持了!”他迅速说道,有点急促,但并不十分慌张。 我愣了一下,放下手中地书:“怎么会这样?我不是让你派人去保护她了吗?” 保镖地声音带着三分愧疚,他是我的保卫部门地负责人,也是其中最杰出的其中之一,自然是紧跟在我的身边了。我为其他人配备保镖也是授意他去安排的,以前从未令我失望,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纰漏。 “非常抱歉,小姐,他们是趁susan小姐在更衣室里的时候出手的,而我们我们一般不会随意进出女子更衣室之类的地方。” 我不由一滞,这倒是我的疏忽了! 保镖中不是没有女性,但不巧现在都派出去出任务了,毕竟“龙帝国”有不少关键部门的关键领袖都是女性,我也不能为了自己这边的事而罔顾她们的安全。 另一方面,我也确实没有想到他们会对susan下手。毕竟冤有头、债有主,susan跟他们并没有直接的冲突,我也是本着以防万一的心态才在她身边布置了一个哨位,从不曾想她真的会被人盯上。 而且,再往深了说,几百年来我的这些手下不知挫败了多少针对我们的绑架、暗杀、勒索等等罪行,会产生懈怠心理虽说不应该,也实属人之常情,满招损、谦受益,这条颠簸不灭的真理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是很有作用的。 想到这里,我倒也不好继续责备他了。况且现在事情已经发生,重要的是揭下来怎么办? “什么人干的?查出来了吗?”我冷静地问。 “查出来了,是美国的killer组织。”他很快地说。 我满意地点点头,做我的手下并不是不允许犯错误,但犯了错误之后必须尽快想办法弥补,否则就没有留下的资格,三百年来,历任负责人都很好地贯彻了这个规定。 旋又脸色一凝,冷笑道:“好大的胆子!知道我的身分居然还敢伸手过来,真是嫌命长了!” 保镖的声音很好地保持了一贯性,一个成功的护卫最重要的就是处变不惊,他是其中的翘楚,自然不会做不到。事实上,若不是我太了解他,那丝很浅很浅的慌乱和愧疚根本不会被发现。 他说道:“killer组织成立的时间并不长,里面又有几个身手不错的杀手,平时就有些不可一世,对我们‘十三联盟’一直都不十分买账,如果有足够的报酬,会接下这门生意也不足为奇。” “十三联盟”是全世界十三家历史最久、势力最大的黑道集团的统称,其实并不能算是联盟,因为平时都是各顾各的,少有交集。只是他们之间有个延续了数百年的约定,在某个特定的条件出现时,不论彼此之间有什么恩怨,都必须放下一切来听从号令行事。因为这个约定的存在,十三联盟逐渐成为全世界黑道的一个不可碰触的禁区,因为没有哪个帮派可以承受十三家的联手攻击,而让他们联合起来对抗十三联盟?谁又有这个本事可以让他们坐到一起来?! 正如“龙帝国”在世界商业上的地位“十三联盟”也在黑道上有着说一不二的作用。只是两边都有一个巨大的谜团,那就是他们的幕后老板究竟是谁? 因为两个集团的性质南辕北辙,很少有人能把它们联系起来,更没有人知道他们苦苦追寻的答案其实只有一个人——“龙帝国”的幕后推手,实际上就是将“十三联盟”建立起来的人!这个消息若是传出去,怕是会掀起比这回更大的风浪吧?而我,百分之百会被人当成怪物看待了! 我听完保镖的话,顿时撇了撇嘴,道:“还真是我们太久不发威,连老鼠都敢窜上来叫嚣两声了!看来有必要让那些新兴的菜鸟们懂得一下什么叫做‘敬老尊贤’了!” “是!”听筒里传来恭谨的声音。 “具体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我喘了口气,继续说道“现在我问你,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因为susan小姐已经在他们手上了,我们也不好轻举妄动,不过一直都跟着他们。现在susan小姐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看样子是要被当作人质了。” “当作人质来对付我吗?”我微微弯起了嘴角,很久没有这种被人威胁的事情了,不能不说为我平凡的生活增添了继续刺激。 “是的。或许是因为您整天足不出户,所以不好下手吧,他们才会想出利用susan小姐来逼您就范。”保镖的声音平静地说。 我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却听见电话突兀地响起。 来了! 我心里一动,突然有了这种预感。 ============================ 终于赶在12点前发布了嘿嘿! 求粉红票票!另感谢各位大大的打赏!^^ 第六十三章要挟 第六十三章 要挟 “你好。”我拿起了电话,轻声说道。 听筒里头传来一阵低沉悦耳的男声,语气轻松得似乎在笑:“罗小姐吗?” 我往窗口外面淡淡一瞥,轻描淡写的动作却充分传达了我的命令。 窗外的树枝轻轻摇晃了一下。 “我是。你是哪位?”我微微弯起嘴角,问。 “我吗?我是个无名小卒,说了你也不认识的,不说也罢。你只要知道,susan小姐在我们手里就行了。”那人说得很轻松,仿佛聊着家常一般自如,一点也听不出来丝毫绑匪的气势。 我顿了一下,装出一副震惊的模样,惊声问道:“susan?你们把她怎么了?!” “没有什么,我们只是请她来做客而已。不单只susan小姐,我们还很有诚心也请罗小姐来坐坐,你的意下如何呢?”那人依旧是一副平淡的声音,说道。 我皱了皱眉头,道:“你们的目的是我吧?那又何苦连累无辜的人?把susan放了,我答应跟你们走。” 那人却笑了,说:“罗小姐,你们中国人常说‘两面三刀’,我又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话呢?还是请你先过来吧,然后我们自然会放人,否则的话,最多一拍两散,对我们也没什么损失,倒是你,怕是对小****的朋友不好交待吧?” 我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这killer敢来找我地麻烦,也并不是没有依恃的。那么多新闻媒体都在追踪我的消息。却让他们先一步找到了,还抓住了人质来威胁我。看那人说话的架势,怕也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这样的人最难对付了! “只不过一个susan,你们以为我就一定会听你们的话吗?其实她跟我地关系也并不深,我又何苦为了她而涉险?你们找错人了!”我故作不屑地说道。 那人却不为所动,仍然是笑意盈盈地说:“罗小姐。或许susan的死活你不会放在心上,但如果让她地未婚夫知道你见死不救。会有什么后果呢?难道你就不怕激怒了你的小****?” 我再叹了口气,很不幸,被他说中了! 嘴上虽然说得轻松,我其实是不会扔下susan不管的。且不说她是因为我所以才被卷进来,我向来没有连累别人的习惯,就是凭着她是aryton未婚妻的身份,我也不能坐视不管。 “你们要多少钱?我给。”我决然说道。 “罗小姐。我们都知道你很有钱,不过并不是我们需要的。”那人笑道“我们的雇主特别说了,只要人,其他什么都不要。虽然我们不过是不入流地小团伙,跟庞大的‘龙帝国’根本没法比,但却也知道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诚信。如果因为钱财而跟雇主毁约,对我们可是个巨大的打击。得失比较起来太不划算了!” 我不由得对killer的评价又抬升了一个层次。能够说出这种话来的,绝对不可能是平常人。也难怪敢不顾“十三联盟”的警告来对我动手。 “这好吧,你究竟要怎么做?”我似乎完全屈服了,犹豫、愤怒、屈辱的感觉完美诠释了忌惮人质而不得不让步地人的心态。 那人的声音于是更高兴了,更加轻快地说:“很简单,罗小姐。只要你一个人到我们指定的地址来记住,一定是一个人!不能带保镖,也不能带警察,否则我们立刻撕票!只要你做到了我们要求的,我向你保证,susan小姐一定会平安无事回到自己家里!” 你保证? 相信你的保证我就是脑袋进水了! 我颇为不屑地撇了撇嘴,讥讽道:“怎么?有胆子绑架我地朋友,却连亲自上门抓人的胆子都没有了?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出来混的!” 那人不在意地笑着说:“罗小姐,不用对我使激将法。你一个堂堂的‘龙帝国’董事长,居住的地方能够没有完全的保安措施?有人信吗?为了susan小姐的安全着想。你还是乖乖听我们的话吧!” 我深重地叹息了一声。无奈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那人哈哈大笑,显然十分满意。然后说道:“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轻松,你放心,只要你不耍花招,我们这段时间一定会保证你的性命无忧地。” 我冷笑一声说:“少在那里惺惺作态了!说吧,你们要我去哪里?” 那人也不做纠缠,迅速把地点说了一遍。我一边记录一边微皱眉头,笔下地地址属于镇中心的繁华地带,这些人也当真大胆!不过最危险地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道理不是我一个人懂,倘若他们不主动说出来,我敢说我们还真不一定能够找到他们的踪影。 “记住,一旦发现除了你之外的任何闲杂人等,我们都再不保证susan小姐的人身安全!”说完了地址,那人的语气终于有了变化,不再是那种轻松自如,而变得务必慎重和险恶。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砰”地一声挂上电话,颇有些气势。 作为被要挟者居然挂了要挟者的电话,怕是敢这么做的人不多吧?也不知道那个看似掌握了所有主动,装模作样、拐弯抹角展示自己能干的人会是怎样的表情?如果可能的话,我还真想看看! 我坐到沙发上,玩味地看着手上写着地址的纸条。轻声问道:“你怎么看?” 耳边又传来保镖地声音:“这是个陷阱。” 我微微一笑:“哦?怎么说?” “绑架者绝对不会轻易告诉被勒索的人自己所在的位置,最大可能就是在那里做下埋伏,将您一举擒获之后送往别的地方。但是我敢说,这个镇上所有的地方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下,他们想要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在镇中心设下埋伏那是绝对不可能地,唯一的解释就是那里其实根本什么都没有,只是个陷阱!”他笃定地说。 “都在你们监视之下?那你告诉我susan是怎么被抓地?”我冷哼了一声。厉声问道。 他不说话了。 我是故意杀他的威风:“人做错了事不要紧,怕的是不知悔改!你们既然犯了错。就应该清醒认识到自己还存在缺陷,如果还是那么盲目自信,那我可真要考虑考虑是否要把自己的生命交到你们这样的人手上了!” 耳机里许久都没有声音,然后才听到他羞惭的话声:“对不起,小姐,我们知错了!以后我保证,绝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我没有表态。只是冷冷地说:“嘴里说得再好听也没用,我需要地是实际行动!而你们最好的赎罪,就是尽快救出susan。” “是的,小姐,我们知道了!”他似乎提振起了精神,说道“刚才的电话我们已经找到了定位,有人跟上去了。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 我这才稍微露出点满意的神色,微微点头道:“依你看,他们会设下什么样的陷阱?”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自从我们知道是killer下的手,就马上调集了所有能够找到的他们地信息进行专门分析。按照分析结果,根据他们以往的行动模式来推断。很有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 “调虎离山?” “是的。他们最喜欢事先向被害人宣告自己的存在,然后在被害人自觉最安全的地方给他们致命一击,似乎以这种方式来宣示他们对所有形势的掌控,是一伙自我感觉良好、自以为成为上帝地人。” 我笑了笑,活得太久的后遗症就是什么心理****的人都见过,这种程度的自恋还不算太突出,我完全可以接受。而且我也毫不怀疑他们的分析结果,要知道我的保卫部门里面可是专门延请了世界心理学、行为犯罪学等等相关学科的顶尖人才为我服务,如果他们都无法把握对手的心理,那这世上也就没人能做得到了! 作为一个活了三百年的老怪物。我对事态的分析跟他们并没有太大差别。想了想。我说道:“不管怎么样,这个地方去还是要去地。不然怎么能引出他们下一步地计划呢?不过在此之前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这次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必须尽全功,我不允许susan有任何地伤害!” 我斩钉截铁地下达了死命令,他非常干脆地答应下来,并没有半点推搪。 “请小姐稍等,最多半个小时就会有消息传回来,到时候我们就能有针对性地做出全面部署。”他说。 “很好。”虽然嘴上说得严厉,其实我对他们的能力没有半点怀疑。忽然,我心里一动,又问“对了,aryton那边,有没有走漏消息?” “没有。”他很快答道“susan小姐一失踪,我们就马上封锁了所有相关信息,现在他们拿到的情报都是经过过滤的,我们已经尽一切努力防止从任何途径传入susan小姐的现状,所以,至今为止除了我们,并没有别人知道这件事。” 我点了点头,悄悄松了口气。 若是被他们知道了,一来我不好对aryton交待,二来玄烨绝对会紧张得不行,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绝对会寸步不离我身边,如此一来很多事情就都没有办法处理了! “尽快安排好一切,我们要在对方耐心被耗尽之前做好一切准备!”我决然说道,心里忍不住冒起一股许久不曾有过的兴奋之情—— 很久没有这么刺激的经历了,平静的日子过太久,有时也是需要调剂一下的! 我几乎有些迫不及待行动的时刻了! ============================= 嗯嗯,谢谢大家的打赏和投票! 晓月继续求粉红票票,有票的朋友请多支援支援! 对了,今天发现还有50张精华,想要的朋友多多留言啊!只要不是广告,一律加精(反正留不到下星期去!呵呵) 第六十四章露馅 第六十四章 露馅 “小姐,您真的要亲身犯险吗?”保镖的声音惴惴地传来。 “不然还能怎么做?你们不是已经发现了他们对我的监视点了吗?如果不是我亲身出现,怎能麻痹他们的神经引蛇出洞?”我抿了抿嘴说。 “可是您身份高贵,而且又有了身孕”保镖还是很犹豫。 我轻轻抚了抚小腹。若不是为了这孩子,我怕是不会放弃这次难得的游戏机会吧? “放心,我只要在出门的时候让他们看见就行了,就不信他们可以全程远距离监视!”我发狠道。 保镖似乎放下了心,立刻道:“是,我马上去安排。” 我站在原地,等了大约五分钟,保镖的声音再次出现:“小姐,一切都准备好了!” “嗯。”我点点头,沉声道“这里的事我就交给你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是!请小姐放心!”他坚定地说。 我不再多言,拿起手提包走出房门,装模作样锁上大门,然后沿着街边走去。 走了几步,后面开过来一辆的士,我挥手让它停下,坐了上去。 来到镇中心,我从车上下来,并没有到指定的地方去,只是在商店中逛了逛,看到一件小小的婴儿衣服,十分可爱,忍不住就买了下来。 这时,耳中的袖珍耳机突然传来声音。听起来怯怯地,令我心头一紧。 “小姐” “怎么了?行动出了什么岔子么?” 我问得很急促,万一真是这样,打草惊蛇不说,还有可能危害到susan的生命。这群没用的家伙,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们! “不,行动很顺利。可是”保镖急忙分辩,但却欲言又止。 “到底怎么回事?!”没听说孕妇的情绪都不很稳定吗?他是不是一定要惹恼我才算完? 保镖没说话。却突然传来一声大吼,吼得我差点耳聋。 “敏敏!你究竟在哪里?还不快点给我回来?!” 吓得我一手拔掉耳机,远远拎在一旁,还觉得耳朵里耳鸣不已。 他怎么来了?我可没让人告诉他这边的事情啊! “敏敏!敏敏?你听到吗?”他急促的呼唤声遥遥传来,隔了这么远都能听到,可见声音之大。要是这耳机还放在我耳朵里那还得了? 我吐了吐舌头,急忙说道:“听见了。听见了。” “你”他似乎憋了一肚子的话说不出来,绕了半晌,终于还是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好了好了,你现在在哪里?告诉我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地人就在旁边,我这就回去。”我回身打了个手势。刚才送我来那辆的士又“吱”地一声停在我身旁,从驾驶座上下来一个人,替我打开门,让我坐进去。 “那好,你赶紧回来,别在外面晃了!”他听起来似乎还是怒气未消。 我没口子地答应了。好不容易说了一番好话安抚下他,一边让司机赶快开回去。 一路上不由得嘀咕,究竟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有人罔故我的命令? 快车回到susan的家里,只见原本宁静的小楼出现了不少人,绝大部分都眼露精光四处走动、戒备,还有几个人站在门前,频频张望,神色紧张。 车停下来,我刚下车,便被冲过来的玄烨一把抱进了怀里。紧紧搂住。 “你跑哪里去了?还我紧张死了!”他双臂紧紧箍着我。仿佛怕一放手我就飞了,抱得我生疼。一边微怒着说。 我一动不动,一来是动不了,二来也没来由有些愧疚。 让他担心固然有不对的地方,但为了不使他为我分心、受累,再来一次我仍然会做同样选择。 只是究竟是谁坏了我地好事? “抱歉,我就在镇上去逛了逛,也没乱走。难道他们没告诉你?”我一边安抚着,一边看向站在旁边的保镖。 “小姐,我说了,可他不相信。”保镖委屈地说。 我知道这是关心则乱,便也不好太过斥责了。轻声细语劝说他放开了我,眼神一扫,我开始寻找坏事的元凶。 看见旁边一个嬉皮笑脸的年轻人,我脸色一沉。 原来是他! 我瞟了那人一眼后便移开了眼神,也不管他瞬间脸色大变,径自看向保镖,问道:“人呢?都抓到了吗?susan怎么样?” 腰间忽然被紧紧一握,玄烨半拉半抱带着我向里走去,一边走一边没好气地说:“人都抓到了,susan没事,aryton正在里面陪着她。” 我看了看他又变得铁青的脸色,非常识趣地闭口不言,免得再刺激了他。 走过那人身边时,那年轻人涎笑着贴上来,神情谄媚地叫道:“老祖宗” 我脸色一黑,怒道:“一边儿待着去!” 他脑袋一缩,立刻蔫儿了,灰溜溜地走到一旁,嘴里不停地喃喃说道:“不公平又不是我下的命令,为什么要我来顶罪?” 我顿时哭笑不得。 翻了翻白眼,我决定不去理他,谁知一转头,却看见玄烨黑了一半的脸。 我心中立刻警铃大作,然而还不等想到处理的方法,却被他用力一拉,就这么拉进了一旁地小房间。 “玄烨”我急忙露出讨好地笑容。 但还没等我说话。就被他一顿吼了回去:“你这个白痴女人!还敢对别人撒气?说,要不是他们通知我,你打算瞒我瞒到什么时候?!” 很久没见过他生那么大的气,确切来说是自从转生以后就再也没见过,我不由得也有了几分瑟缩,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本来根本没打算告诉你”看见他的怒气又有加深的的迹象,急忙委屈地叫道。“这种事情本就不值得告诉你,我自己完全可以应付地。何必让你为此分心?!这种小角色还不到能够伤害我的程度,我也是很小心评估过以后才做出这个决定地,还不都是为了你?结果你不但不领情,还来骂我,我真是枉做小人!” 说着说着,我的眼中开始积蓄泪水。 他看着我愣了半晌,然后露出个哭笑不得地表情。脸上的怒气却是慢慢淡去了。 “你呀”他叹息着“不管你怎么有信心,可我都是会担心的啊!而且事情涉及到你的生命安全,叫我怎么能置身事外?当知道你一个人按照绑匪的要求跑出去的时候,我吓得心跳都差点停止了,你知道么?” 我不说话,心里地愧疚更加深了一些,眼中地泪珠似乎随时都能落下。 他看着我。神情古怪地长叹了一声,无奈地捧起我的脸,说:“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对,不管怎么样都不该对你大声说话地,是我错了还不行吗?别哭啊!”我眨了眨眼睛看着他。闷闷地说:“人家也是为了你,你还这么凶、这么生气” “好好好,我不生气了,真的不生气了,行吗?”他苦笑着,一脸郁闷“明知道你在演戏,可我就是看不得你的眼泪,上辈子是这样,这辈子也被你给吃定了!” 我吸了吸鼻子。莞尔一笑。 他也忍不住笑起来。方才一瞬间的怒火仿佛就此人间蒸发了。 空气又轻松下来。 他在我的唇上轻轻一咬,权当是惩罚了。然后叹道:“不管怎么样,以后这样的事情千万别再瞒着我了,万一你出了什么事,叫我怎么活下去?” 我白了他一眼,道:“呸呸呸,童言无忌!你可别乌鸦嘴咒我出事!” 他脸皮抽动,似有抓狂地迹象。 我急忙偎进他怀里,玩笑开开就好,过度就不妙了。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会拿自己去冒险的,你看这回我不就加倍小心了吗?也没有中他们的陷阱。”我柔声道。 他轻轻环着我,叹息道:“不管再怎么小心,总有防不胜防的时候。答应我,以后有这种事情千万第一时间通知我,自己千万不要自作主张,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他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只好在他怀里默默地点点头。 “其实,这次也是我疏忽了,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会从我身边地人身上下手。”我叹了口气说。 “你也是的,susan跟你无亲无故,干嘛为了她那么费心?我宁愿倒霉的那个是她,也不愿让你遇到任何不测!”他嘟哝着,满腹怨气地说。 我不由得笑了,薄斥道:“这话你倒是到aryton身前去给他说说?我在你眼里是无价之宝,susan又何尝不是人家的无价之宝?既然有能力救出她来,我自然是义不容辞的,我可不想因为自己的袖手旁观影响到你们之间的交情。” “aryton?怕是换了他自己也会是这种说法!”他的脸色忽然变得很诡异,低声说道。 我心里一跳。 “就算不为aryton,susan是因为我才受到池鱼之殃的,难道不应该出手相助吗?”我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他嘟嘟哝哝,这下小声得连我都听不清楚了,然而从那表情上看来,仍旧是颇不以为然的。 我拿他无法,只好轻轻推了推他,岔开话题道:“好了,还有什么要说地吗?没有地话我们赶紧出去吧,还有人等着要审问呢!” “你又不是审问专家,凑什么热闹?还是交给你手底下那些人吧!念英虽然给我说了些事,毕竟有些疏漏,你还是先给我说说究竟瞒了些什么吧!”他看着我,意味深长地说。 我头皮一麻,忍不住狠狠在心里骂了一句三字经,无可奈何地被他拉出了房间。 ========================= 汗 大把精华都撒不出去,俺的rp实在是 求粉红票票推荐票票俺来者不拒啊啊啊啊(回音中) 第六十五章细说分由 第六十五章 细说分由 到了外面,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所有人似乎都用****的眼光看着我,不由得脸上一红。 玄烨却没有那么细的神经,径直拉着我走到客厅。那里,carl和aryton都坐在susan旁边,susan仍旧是那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看似这一天的绑票并未对她造成任何影响。但我阅人无数,仔细观察中,还是从她的眼底看见了一丝劫后余生的惊惶,忍不住又是好笑、又是佩服,难得她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究竟是怎么学来的这套掩饰情绪的本事?又为什么要苦苦压抑自己,不敢表现出来? 不过这貌似都不是我应该管的问题。 看见我们走来,carl和aryton看过来,脸上有着毋庸置疑的关怀,都是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 我心头一暖。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我带着歉意的笑容,说道。 “不,是我们做得不够,居然让人趁虚而入,没能好好保护好你。”aryton沉着脸说道。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道:“这是哪儿的话!是我连累了你们才对。susan,抱歉,拖累你为我受罪了,真的很对不起!”我看着susan真心实意地说。 她愣了一下,摇摇头道:“没什么。谢谢你救我出来。” “让你躲在这里是我的主意,结果不但没能帮到你。反而差点害了你,都是我地错。”aryton自责地说。 “怎么这样说呢?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这次susan会出事,完全是因为我的疏忽造成的,我是真心想要给你们补偿。”我正色道。 他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 玄烨在一旁看着,脸色很是奇妙。一言不发。carl在我们之间看来看去,此时插嘴道:“好了好了。你请罪、她抱歉,这还有完没完了?事情既然已经平安解决,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处理以后的麻烦,aryton你可别忘了我们来的目地。” aryton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玄烨拉着我走到沙发旁,坐下。 看了一眼那个被我一句话骂到一边去待着的罗念英,还蹲在那里委屈地画圈圈。顿时哭笑不得起来,笑斥道:“好了,别在那边演戏了,还不快给我过来?!” 他抬头看了看我,然后就像个受了冤枉地小媳妇一般一磨三蹭走过来,幽怨地叫了一声:“老祖宗好”我鸡皮疙瘩立刻全都站起来立正敬礼,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也没想通罗永生也算是个正正经经的人。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儿子?! “嗯,说吧,你怎么来的?”我立刻切入主题,不给他继续发挥的机会。 他眼珠子一转,说道:“这个我老爸叫我来的啦!他说老祖宗您遇到麻烦了,要我过来听从您的吩咐。” “那你怎么又跑到daniel那边去了?”我没好气地问。 “啊。这件事情我一来,就碰到他了啊!”他无辜地眨眨眼睛,然后给玄烨使了个眼色,明目张胆、嚣张至极! 我气结。碰到?以玄烨现在的忙碌程度,会给他随便“碰到”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一定是好奇玄烨是怎样地人,所以特意找了去,然后把我的情况抖了出来! “算了,别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了。”玄烨出来打圆场,转移话题道。“敏敏。究竟是怎么回事?念英知道的情况也不多,刚才我们也没顾得上细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又瞪了罗念英一眼,这个不知道是我第几代孙的小子瑟缩了一下,然后露出个讨好的笑容。我转头看向指挥这一切的手下,道:“我也只知道前面的事情,paul,你把整件事情说来听听吧。” “是。”他敬了个礼,道“自从收到消息,有人要对小姐不利之后,我们就在小姐周围布置下警戒网。不过没想到他们会先对susan小姐下手,我们疏忽了,导致susan小姐的遇险。不过后来我们很快查到这是美国killer组织干地,针对他们过去的行动习惯,我们决定表面上答应他们的要求,暗地里守株待兔。果然,等小姐出去之后,便有人侵入这个家里,还带着susan小姐,竟然是想钻我们的空子,趁着我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外面来个趁虚而入,等待小姐扑了个空以后自投罗网。我们埋伏在暗处,等他们全都进入屋子之后便打了个措手不及,将他们一举擒获,同时救下了susan小姐。” 他简单扼要地把事情描述完毕,只字未提我曾在玄烨他们身边设下保护网的事情,也将整个交手过程一带而过。 我满意地点点头。 玄烨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你们都抓到了什么人?” 他道:“现在正在审问,请稍等,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我回来地时候屋子里早已没有了敌人的踪影,想来是被带到某处去了,毕竟逼问口供的过程跟“和谐”两个字可搭不上边。 屋子里顿时陷入了短暂的宁静。 我看了一眼罗念英,道:“你说说,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吧!” 罗念英赶紧笑了笑,说道:“这个自从知道有人在打您的主意,我们哪儿有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去戒备的?所以这回他们一行动,我们就知道了。只不过细节情况都不清楚。您也不允许他们说,没办法,父亲才叫我赶紧去跟daniel说,希望他能帮我们保护您。”他一边说,一边看了我地手下们一眼。 听得出来他对我和对玄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对我自然是尊敬而又畏惧的,对玄烨却更像是平辈论交,虽然也有尊敬却并没有惧怕到我这种程度。想来是因为我几百年都直接统辖着他们,而玄烨不过是最近才转世投胎而来地缘故。 不论是什么态度。玄烨自己不在乎我也就不说什么,不过罗念英他们地精明却令我有点头疼。作为我的最核心班底,我地手下对他们来说也是开放地,虽然只有我一个人可以指使得动,他们想要获取点信息也不是不可能,然后明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劝说我改变主意,便想到了让唯一可以制住我我的玄烨出面。这样地反应不可谓不快,可对我来说就未必是件好事了! 有这么聪明的子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呢? 我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 “我觉得,就算这次抓住了人,也未必就是什么核心人物,能够问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aryton突然说道。 carl点了点头,说:“一般核心人物都不会亲自出手做任务,所以应该没有太大价值。不过既然知道了动手的组织,应该可以一网打尽了!” 玄烨却摇了摇头。道:“未必。killer不过是收钱办事的人,对付他们自然是轻而易举,但最重要的却是找出他们背后地人,究竟是谁想要对付敏敏?只有找到了根源,才能做到斩草除根,否则同样的事情还会继续发生。” 罗念英眨了眨眼睛。道:“daniel说得对,我们已经下令在美国的分部密切监视killer的一举一动了,他们不动则已,一动必然会被我们抓住辫子的!” 我却有不同的看法,不过此时不是个好时机,我抿了抿嘴没有说出来。 趁着这个空档我看向susan道:“这次你被我连累,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如果有我能做的事情,请尽管说没关系。” 玄烨也道:“是啊,aryton、susan,这次你们可算得上是无妄之灾。我们都觉得很抱歉。如果需要我们做什么只管说。” aryton笑了笑,拉住susan的手道:“你们也别放在心上了。要说抱歉地人是我才对。是我出的主意让angle住到这里来,结果差点害了他们两个,我应该负责的。” 我惊奇地发现susan那张似乎千年不变的漠然脸庞上居然奇迹般的升起了两朵红云,眼神也在一瞬间变得柔软无比,摇了摇头道:“不我不是没事吗?这就够了,没什么好抱歉的,aryton地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帮个忙不算什么。” 她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竟然还有着一丝感激。 我不禁默默一叹。 “对了,既然出了这种事,angle还要继续住在这里吗?”carl看了看我们,问道。 “当然不!”玄烨眉头一挑,不容置疑地说道“我们回家。从今天起你必须待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哪儿也不准去!” 我讶然看着他,道:“你这是干什么?软禁?” 他却寸步不让,一双眼睛似乎看透了我:“你这女人实在太厉害了,厉害到总是背着我自作主张,长此以往我不被你吓死也难!也惟有亲眼盯着你,你才不会肆无忌惮地去做些危险动作,我也才能长命百岁!” 我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只能愣愣地瞪着他。 他握紧了我的手,邪笑了一下,附耳低声说道:“别忘了,敏敏,我可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 我忍不住苦笑——看这架势,究竟是谁吃定了谁啊?! 第六十六章道别 第六十六章 道别 我们回到了自己的小窝,此时“驻守”在我们门前的记者狗仔们已经大多离去了。 我的身分****,冲击无疑是巨大的。常人不会知道我为什么能够掌控整个“龙帝国”他们眼前所能见到的仅仅是我的年轻和中国人的身份,这个“事实”更加令世人乍舌,难以置信。不过再大的冲击也是有时效性的,由于我采取了不理不睬的策略,再加上不断的新的八卦的冲击,媒体大众对我的兴趣渐渐由浓转淡,碰到像我这样乌龟一般整个缩在壳里无处下嘴的人,挖不到一点值得宣扬的消息,同一件事情翻来覆去炒了八百遍是个人都会烦的,倒不如转去其他的八卦上,还能吸引点眼光。 就这样,在确定我确实是准备缩头乌龟做到底之后,他们一个接一个离去了,终于还我一个清静。 回到家里,同来的还有罗念英。这小子声称是受了他老爸的命令,就留在我身边听候差遣了,我知道这是他们的孝心,倒也不好驱赶。 另外手下的调查结果也送到手边,不出所料,正是许娇蓉和carl的三哥在背后作祟。 歉疚在心的carl第一个跳起来要去找他们算帐,自己家人的所作所为他也必须承担部分责任,再加上令我和susan都陷入危险之中更是令他有些无地自容。 玄烨怎能看不穿他的心思?当下笑着劝解道:“你也别太往心里去。说起来就算没有你,我和敏敏也算吧许娇蓉给得罪彻底了。她不会放过我们地。” 我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来报告消息的paul,问道:“现在许家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正色说道:“daniel少爷的计划已经弄掉了他们百分之八十的资产,许家也只有超市一项生意还在勉强支持,不过盈利情况不容乐观。但是尽管许明已经拿出很多钱来填补亏空,他们仍然拥有不菲的资金,想要再坚持一两年应该不是很困难。” 玄烨静静地听着。这些事情他多多少少早有耳闻,此时听起来并不感到惊愕。我轻叹了一声。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玄烨笑道:“许家已经经营了这么多年,能没有一点积累吗?我们能够在短短三年时间里就把他们逼到这步田地,很不容易了。” “是啊。”我笑,看来他并没有因为目前的成功而骄傲自满。 “接下来怎么办?”aryton问道。 susan历劫归来,本应让他在身边照顾,没想到他执意要跟我们一起走。我也拿他没办法。况且连susan自己都不说话了,我还能越趄代庖不成? 玄烨笑道:“自然是该干什么干什么了!我们接了那么多生意,不抓紧时间处理是不行地,至于许娇蓉那边,要动手也要先抓到他们的把柄才行啊!现在我们只能等待。” “我们已经在严密监视了,只要他们一有行动马上就能动手,抓他们个人赃俱获!”罗念英插嘴道,兴致勃勃地样子似乎颇为享受这样的工作。让人无语。 忽然,paul微微侧了侧脑袋,然后皱起了眉头,对我说道:“小姐,席维斯来了,还有十分钟便会到达这里。” 我不由一愣。 一向不喜欢把五大三粗的保镖带在身边让人看。我周围的警戒都是外松内紧,在出了susan的事情之后更是把整个监控网扩大到周边十公里范围,因此能够远距离发现席维斯的踪影并不奇怪。 想了想,以我对他的了解,应该是专程来找我地没错了。 我看了一眼玄烨,他立刻会意,露出不悦的表情。 “那种人,跟他有什么好说的?”他嘟哝道。 我叹息了一声,说:“这件事情,追根究底还是因我而起。解铃还须系铃人。” “angle。他把你害得那么惨,你不会还要留着他吧?”carl不可思议地大叫。 我笑了笑。摇摇头说:“那倒不至于。不过有些话还是必须说清楚的。” 玄烨叹息了一声道:“你就是这样罢了,你想要怎么做就怎么做吧。carl、aryton,我们上去。”他招呼道。 被点名的两人一脸惊奇,看了看我们,却什么也没说,默默跟着玄烨走了。 我笑着,一股幸福的感觉流过心田。对任何事都能看开,唯独感情的债再也不想背负,他果然是了解我的。 眼光忽然瞟到鬼鬼祟祟缩在一旁地罗念英,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我扳起了脸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他被抓了个现行,尴尬地笑笑,眼珠子一转道:“老祖宗,我要在你身边听候差遣,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 我看着他,笑出森森白牙:“那是不是我吃饭洗澡睡觉的时候你都要在旁边看着?” 他立刻头摇得像拨浪鼓,脸色一白:“老祖宗,你可别害我!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那还不快滚?!”我火了“就你那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吗?想看戏?门儿都没有!” 他吓得一激灵,一溜烟儿地窜上楼去,跟上玄烨他们的步伐。玄烨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露出戏谑的神情。 我扳着的脸一松“噗嗤”一声笑起来。 这罗念英也不知道小时候怎么教育的,就爱插科打诨,不过这番做作倒是像极了允祾。对他,我其实很难真地冒起火来。 挥挥手屏退了paul,此时客厅中就剩下我一个人了。paul临走地时候暂时撤掉了隐藏在暗处的监护网,有些事情我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闭上眼睛趁隙思考了一番我的布置,应该没有太大的缺漏。只是在能否抓到许娇蓉一伙的事情上,我并没有玄烨他们那样的乐观。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耗不起!我现在已经有了身孕。在生产之前都必须小心谨慎,但谁也不知道许娇蓉那个疯狂地女人什么时候会有进一步的动作。难道我大着肚子还要跟他们纠缠么? 想着想着,门铃声传来,我站起身来开门。 果然是席维斯! 他站在门口,往日总是西装革履,从上到下拾掇得一丝不苟地人现在却有些不修边幅,看上去多了几分憔悴。蜡黄地脸色说明了他此刻的身体状况并不好,究竟是什么能令一个原本健硕地男人变成现在这样?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歉疚、不舍、痛苦和爱恋。 见到我。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但却又有一股松了口气的感觉,对着我苦苦一笑。 我暗地里叹了口气,轻声说:“进来吧。” 我让开门,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举步缓缓走了进来。 我请他进屋,落座,然后捧出一杯茶。一切都宛如从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地眼神激烈变换,最终狠狠一咬牙,沉声说道:“angle,对不起。” “难道这不就是你要的么?”我淡淡地说。 他苦涩地笑了笑,喃喃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不可为,但我还是不甘心。不甘心什么都不做就失去你了,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但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真的,非我本意!” 我皱了皱眉头,道:“你在生意场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应该知道我的信息泄露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他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去:“确实,如果我能够冷静下来想一想,一定能做出个清醒的判断只可惜,等我清醒的时候。一切都已经不可挽回了。” 我轻声一叹。看向他:“你喝醉了?” 他无言地点了点头。 客厅里有着短暂的静默。 “当我知道你怀孕地消息,我整个人都快要疯了!那天回去。我什么都不想干,只想喝酒,一边喝一边回忆着你和我相处的时刻,那个时候没有什么daniel,只有你和我,只有我知道你的秘密,我为你沉迷、为你心折”他似乎又沉浸到回忆中,脸上一片迷朦“那时,我像疯了一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然后事情就开始乱了套了” 我无奈地摇摇头,道:“人不能总是活在记忆中,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如果你不能从过去的束缚中跳出来,谁也帮不了你!” 他苦笑着,说:“我知道可是知道又有什么用?很多时候,感情总是凌驾于理智之上的。” 我无言以答。 他顿了一下,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忽地抬起头来直视着我,一字一句说道:“我知道,在我做出这种事情以后,再也不可能留在你身边。自己地错自己承担,我没有半句怨言,但临走之前有些话一定要对你说,我才会来到这里。” “我知道。你说吧。”我轻轻地说,其实对他想要说的话早已心里有数。 他沉吟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angle,我对你的感情,你是知道的,从我开始为你工作起,你的聪慧、睿智、大度和风采就牢牢占据了我的心,我曾经以为,只要自己默默守在你身边,毫无保留为你付出,总有一天你能够体会到我的心、接受我的心。” 这下轮到我苦笑了,不由得瞟了楼上一眼。要是被玄烨听到这番话,怕是又要不得安宁了吧? 他却丝毫未觉我的异样,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自嘲一笑,接着说道:“就连我自己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然会爱一个人爱到这种程度,即使后来你选择地不是我,我心痛得快要裂开,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收回对你地感情,见不到你,我觉得整个人都要被思念压垮了,只好每天拼命工作、工作、再工作,惟有这样,才能暂时将你从我的脑海中驱除。”他凝视着我,低沉说道“angle,我说这些,是想要你明白,会做出这样地事情,完全是因为我太想要得到你,看着你和他我嫉妒得发狂,才会不顾一切。但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即使让我自己死了,我也不会伤害你哪怕一分一毫!” 我看着他,缓缓一笑,轻声道:“我知道的,席维斯,我们在一起工作那么久了,我还能不了解你吗?对你的厚爱,我受之有愧,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成最好的助手、同事、朋友,你想要的、我能够给的,都不会吝惜,除了爱情。” 他愣愣地看着我,半晌,忽然笑了起来,神态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你知道吗?来之前,我曾经设想过无数的场景,哪怕你打我、骂我、从此以后跟我形同陌路,我都不会感到奇怪。只是没想到你一向都是那么聪慧的女子啊!只可惜,我无缘得到你的心。”他站了起来,有些黯然道“今天,我总算是真的死了心了,谢谢你,angle,帮我从心魔的束缚中解脱出来。” 我笑了笑,也站了起来,知道今天的对话就此结束,同时斩断的还有十多年来的羁绊。从今往后,我和他之间,怕是再也不会见面了! “感情的事,能依靠的毕竟只有自己。席维斯,我很感激你这么多年来对我的帮助,以后,也请你一定要幸福!”我由衷地说。 他洒然一笑,道:“幸福吗尽量吧!我可不敢保证还能不能找到一个像你这样让我动心的女子。” “中国人有句古话,‘天涯何处无芳草’,我想你一定能找到属于你的真命天女的!”我笑着说。 他再看了我一眼,却是没有说话。 我也无可奈何,毕竟如我所说,感情的事,没有人能相帮。 过了一会儿,他带着几许惆怅,道:“好了我要走了,你多保重!” “你也是。”我也忍不住一丝离情涌上心头。 送他到门口,他忽然转过头来,笑看着我,说:“能够爱上你,真好。” 我心头一颤,凝视着他的背影远去,竟仿若痴了 ============================== 汗 现代篇就快要结束了,预计下个月开始欧洲篇,预定大家的粉红票票,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俺! 有什么意见建议可以在书评区说,话说上个星期俺有四十多个精华送不出去,丢脸啊掩面泪奔ing 第六十七章远虑近忧 第六十七章 远虑近忧 不知过了多久,玄烨轻轻走到我身边,缓缓拥我入怀。 “别担心,总有一天他会找到适合他的人的。”他轻声说道。 我点了点头,如今也只有这么期待了。 回到客厅里,原本上楼的人又都下来了,正坐在沙发上讨论得热烈。 “照我说,就该主动出击,将他们一举消灭,免得将来后患无穷!”说这话的不会是别人,只有罗念英这个好战分子! “不行!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们这么行动岂不是藐视司法?如果人家追究起来,谁负责?”aryton皱着眉头否决。 “哼,我们要做的事情谁敢干涉?”罗念英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说,就算要主动出击,你们找到他们的据点了吗?”carl面带怀疑地问。 “以我们的能力,要找到他们还不是易如反掌?”罗念英特意哼哼了两声表达自己的藐视。 三个人讨论得如此热烈,以至于竟然没人发现我们的出现。 “咳咳!”玄烨重重咳了两声,提醒他们别忘了当事人的存在。 这种事情,当事人都还没发表意见呢,他们起个什么劲? 三人齐齐回头看来,然后尴尬地笑笑。 仿佛是约定好了,他们绝口不谈刚才来过的席维斯,只是用不同的眼神看向我们。aryton问道:“daniel,你地意见呢?要不要现在动手?” 玄烨好笑地瞪了他们一眼,然后陷入了沉思。 “就当前来说,当然是速战速决好。不过从长远看,最好还是能够谋定而后动,以免仓促之间思虑不周,留下破绽以后不好收拾。”他前世就是皇帝。习惯了看深看远,谋划的最少都是几年、十几年后的事情。 罗念英睁大了眼睛。随即满怀希冀地看着我,道:“老祖宗,您怎么想呢?” 从客观上讲,我其实同意玄烨的意见,但这次情况特殊,我并不希望拖长。 “这个谋定而后动,固然可以谋划周密。但他们也不是吃素的,这同样给了他们充分的准备时间。”我缓缓说道。 玄烨转过头来看我,有些疑惑:“可是现在我们连他们的具体位置都不知道,怎么对付他们?” “正如念英刚才说地,如果我们专心要找,相信不会很困难。”我说。 罗念英顿时眉开眼笑。 aryton看了看我,还是一脸的不赞同:“不是我帮他们说话,实在是这样做地话。我们很容易落人话柄,怕到时候道义上站不住脚,对我们的生意会有很大影响。” “但是也不能一直这么拖下去。毕竟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形势上很不利。中国人有句古话,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我们不可能时时刻刻处于防备状态,这样的话迟早会出乱子。而且你们想要过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到什么时候?”我扔下一个问题。 没有人说话了。 向往自由是人的天性,没有人愿意长期被束缚,就算只是被人守护也是极不自在的。 玄烨想了想,最终还是赞同了我的提议:“那好吧,我们就主动出击,早点搞定这件事早点轻松。念英,既然你这么积极,就交给你怎么样?” 罗念英喜上眉梢,立刻点头如啄米:“没问题。没问题!我保证。三天之内给你们消息!” 我没有反对,以他跟我们地关系。这件事交给他也算合适。 “别把话说得太满,要是三天之内拿不出结果来,我看你怎么交差!”carl撇了撇嘴道。 “呸呸呸!别乌鸦嘴咒我!”罗念英皱着眉头说。 “我只不过说出了相反的可能性。怎么,没信心了?”carl满脸的戏谑。 “我警告你,别小看我!”罗念英眯起了眼睛,不悦地说道。 “好了好了,你们别闹了!”aryton站出来打圆场“念英你不要给他咒的机会不就行了?” 他这才悻悻然作罢。 然而很不幸地,居然真的就被carl一语成籤了! 三天之后,罗念英来到我们面前,左顾右盼甚是尴尬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了?不要告诉我们你没完成任务!”carl面露嘲讽说道,其实也就是开玩笑的。 没想到他竟然不反驳,只是眼神更加闪烁了。 “不不会吧?”carl傻眼了“居然还有你们查不出来的事情?!” 罗念英满脸羞惭,道:“对不起我们已经尽了全力了,还抓来了killer的头目进行审问,可是都没有头绪。” aryton色变道:“你们抓了killer地头目?那不是打草惊蛇吗?” 罗念英急忙道:“不,不是的,是我们怎么都查不到他们的下落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其实也是抱了万一的希望,只可惜连这点希望也没能实现。” 玄烨沉声道:“当然不可能实现。一般人雇凶,都不会****自己的真实情况,更何况是许娇蓉这种有钱有势的人,killer那帮人估计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地。” 我皱起了眉头说道:“且不说其他的,这么一来我们的危险可就比预想的要大了!现在是我们对他们的情况一无所知,当然也就说不上见招拆招。被动防御总不是个办法。他们有能力请一个killer组织,就有能力请第二个、第三个,我们地戒备必须更加严密才行。” “更加严密?还要不要人活了?!”carl发出一声惨叫。这种处处小心的日子对他这种不羁的人来说尤其是种煎熬,才过了仅仅三天,就已经大呼吃不消。现在他比我们任何人都希望能够早日搞定那两个疯子! “能够藏得这么深、这么天衣无缝,看来我们必须对他们的实力进行重新评估了!这样的敌人无疑对我们地威胁性大增,必须小心对待!”玄烨阴沉着脸说道。 没有人比经历了无数阴谋诡计地我们更加体会到形势地严峻。许娇蓉他们就像一条毒蛇。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却虎视眈眈盯着我们。稍微有所松懈就有可能遭到致命一击,这样地对手最难对付了! 隐忍、狠毒,当一个风姿同时拥有这两种特性地时候,危险性立刻就被提到了最高! “不行!我们不能干坐着等!无论如何,不惜一切手段也要将他们找出来!”我斩钉截铁说道。 “其实我们可以对黑道发出通牒,任何人不得接跟那两人相关的委托。”罗念英看着我们,小心翼翼地说道。只是脸上再也没有了几天前的嚣张。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吃到苦头了吧?叫你眼高于顶!要知道世界上不只你一个聪明人的!” 他干笑了两声,急忙道:“是,是,老祖宗教训得是!以后我再也不敢小看别人了!” “你们可以控制黑道吗?”aryton看着我们,震惊地问“angle,你不是‘龙帝国’的董事长吗?难道说他们弄错了?” 我笑了笑。淡淡地说:“错倒是没错,我确实是‘龙帝国’的掌控者,不过在黑道上,也多少能说上句话罢了。” aryton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仿佛看到了一个怪物。 carl倒是一脸镇定,还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感慨地说道:“兄弟,也不用太惊讶了,要知道她本来就是个怪物,年纪轻轻就能够掌握‘龙帝国’那个庞然大物,如今就算她说自己是全世界黑道地老大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 aryton被他这么一说,倒还真的振作了起来,只是仍旧难掩怪异地看了我一眼。 我有些意外地看看carl,虽然他没有我和玄烨那么离奇的身世,却往往能给我惊喜。随即微微一笑——他绝对想不到自己随口的一句戏言竟是无比接近真相,我虽不算是黑道老大。却也相去不远了! “我看不用。”玄烨从刚才起就一直思考着。直到此刻才出声讲话“没有必要禁止他们接下许娇荣等人的委托。反而只有放手让他们去做,才有可能抓住他们的把柄。不管是埋伏得多好的毒蛇,总有探头地一天,虽然他们暂时躲起来了我们找不到,但只要他们对我们的狠不止,就必然还会再出手,那时就是我们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时候!” 对这个意见,我自然是无比赞同的。但问题是这样拖的时间太久,对我相当不利! “但是这么一来,我们还是处于被动的防御状态,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再出手?难道他们潜伏十年,我们就要等他们十年?”carl牢记着自己地自由,连连摇头道。 玄烨瞪了他一眼,道:“当然不是!不管是谁,除非真的死了心不再报复,从此隐姓埋名远离我们,否则再好的伪装也迟早会有破绽。只要我们小心一点,完全可以提早找出这条毒蛇,先下手为强!” “那不是要跟他们斗耐性?”aryton沉吟着说。 “其实我还有另一个办法。”我看他们都一筹莫展,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开始抛出自己的主张。 “什么办法?”玄烨看着我,问。 “我问你,他们最恨的人是谁?”我抿嘴笑着,不答反问。 “我和你。”他想也不想说道。 许娇蓉固然恨我入骨,对他也是因爱生恨。而carl的三哥也不会对自己兄弟最大的助力有什么好感,他的计划实际上是我和玄烨破坏的,又怎会不恨我们? “那么我和你之间,谁更好下手一些?”我又问。 他想了想,说:“虽然看起来,我暂时没有你的后台那么硬,但我们俩地关系现在人尽皆知,三岁小孩也知道我们地保卫必定不相上下。相比起来,倒是你更容易得手一些,毕竟我是个男人,而你只不过是个女子。” 我笑着点点头,道:“套句你的话,三岁小孩都知道对付我比对付你容易,现在他们虽然躲起来了,但一旦发现我这边有空子好钻,还会忍得住吗?” 他勃然色变,惊道:“你要以自己做饵?!” ======================================== 汗 今天忙了一天,来不及加更了! 明天更新两章,一定补回来! 另,新地一个月开始了,晓月又要恳求粉红票票啦 希望大家有票的捧个票场,没票的捧个人场,点击、收藏、推荐俺来者不拒啊! 哦呵呵呵呵 第六十八章花好月圆 第六十八章 花好月圆(本日第一更) 我毫不犹豫,点了点头:“还有比我更好的人选吗?” “不行!”他想也不想就否决“我不会让你去冒险的,绝对不会!” “可是”我还想说。 “不行就是不行!”他跳起来,气急败坏抓住我的肩,吼道“你这女人到底要让我多担心才肯罢休啊?!” 我只觉得耳朵边“嗡嗡”直响,被他吼得有些回不过神来。 “没错。你一个女人家,怎么去应付那些穷凶极恶的歹徒?我也不赞成。”第二个反对的是aryton。 “什么事都让你一个人做完了,要我们这些男人干什么?你存心让我们难堪哪?”carl愁眉苦脸地说。 三比一,我无话可说了。 为什么他们都把我当成纤纤不堪一击的柔弱女子呢? “呃依我看”罗念英在一旁嗫嗫地说“这个办法倒不是不可行” “你说什么?!”玄烨立刻一道杀人的眼光扫过去。 他打了个激灵,脑袋一缩,急忙赔笑道:“不没,没什么。” 我气不打一处来,倔脾气又犯了,硬声道:“念英,你别怕,继续说!” 玄烨瞪着我,我也毫不示弱地给他瞪回去,他愣了一下,随即泛起无奈的神色。 罗念英瞅瞅我,又瞅瞅他。然后小心翼翼,堆满了讨好的笑容,缓缓说道:“这个我地意思是,这个主意是好的,但也没必要让老祖宗亲自冒险。” 鄙视一下这个见风转舵的家伙!我一个鄙夷的眼光投过去。 他的脸上顿时冒出斗大的汗珠。 “你有什么办法?”carl倒是来了精神,追问。 玄烨和aryton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我于是得以从三双六只眼睛地瞪视中解脱出来。 罗念英见这次没人反驳他的话。立刻又得意地翘起了尾巴:“引蛇出洞,绝对是比守株待兔更好地办法。守株待兔,主动权在他们,引蛇出洞,主动权在我们。只有掌握了主动权,我们才能够更好地做出布置,也才能有万全的准备,把握性更大!老祖宗不愧是天赋聪颖、才智过人。随便动一动手指头就没有人能逃过您的掌握!” 我不由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子还真会见缝插针啊!就这点机会也能献出一通肉麻至极的奉承? “一通废话!我自然知道这么做的好处。快说怎样才能不让敏敏冒险?”玄烨不耐烦地追问。 罗念英急忙说道:“引蛇出洞自然要有饵,老祖宗也是最好的饵,不过难道您忘了,我们还有替身的吗?” “替身?”问话地不是我,而是惊讶的aryton。 “是的。为了保护董事长,‘龙帝国’一直不遗余力寻找与她相像的人,并且竭尽全力训练成超级战士。为的就是在必要的时候成为她的替身,处理一些必须由她出面,而又带有危险的事情。”罗念英解释道。 玄烨眼睛一亮:“有你们地!居然还有这种方法?!敏敏你怎么不早说?” 我犹豫了一下,道:“不论外形怎么肖似,气质上总是相差很大的,我怕瞒不过去。” “不会吧?”罗念英怪异地看了我一眼。“他们貌似谁都跟你不熟吧?怎么可能轻易分辨得出来?” 我哑然。 看见众人投来的眼光,我羞得差点找个地洞钻下去。 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了! 玄烨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上扬我又羞又窘,狠狠地手指揪住了他腰间的嫩肉,重重一拧! 他脸色一青,好悬没叫出声来,疼得龇牙咧嘴。 “咳咳这个就这么办吧!念英,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办,务必要把他们给引出来,以绝后患!”他苦笑着,一手包住了我地手掌。一边说着转移视线。 其他人嘴角都含着笑。却是谁也不敢明目张胆笑出来。carl和aryton各自背过身去,肩膀微微抽动着。罗念英则憋得脸颊通红,怪声怪气地说:“好好的,交给我你们就放心吧!呃,那我去做事了!”说完,也不等我们答话,就像后面有鬼在追似的,拼命往外跑去。 “砰”一声,大门合上,随即传来隐隐约约的大笑声。 玄烨哭笑不得,看着我。我自知理亏,急忙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把这件事交给了罗念英去处理,我就再也没过问过事情的进展。 而事实证明,罗家的人没有一个是好惹的。一个月后,罗念英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许娇蓉等人终于被假的我引了出来,从而一网成擒。罗念英按照法律程序将他们移送法办,并且以绑架、谋杀未遂等罪名予以起诉。当然,在以“龙帝国”的名义提起诉讼之后,他们地结局也就可想而知了,并不需要太伤脑筋。 而几乎就在同时,玄烨正式向我求婚了!我地回答当然是好,但这事还需要征得他姑姑、姑父的同意。 事情地发展与我们当初的约定不同,所以注定是件困难的事情,不过玄烨既然已经拍胸脯保证由他搞定,我便再不怀疑。 很快,王月天夫妇急急忙忙飞过来,而同时罗永生也来到了我身边——名义上我毕竟还是罗家的人,他作为当代罗家地家主。这种事情自然是不能缺席的。 最后的一次恳谈,我、玄烨、王月天夫妇和罗永生、罗念英父子坐在一起,王吴丽华严肃地看着我们,郑重地问:“你们真的确定了,要一辈子在一起吗?” “是的。”我和玄烨异口同声回答,然后相视一笑。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和他为了厮守终生。又何止等待了百年? 王月天和王吴丽华对视了一眼,然后叹道:“这些年。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们都看在眼里,尤其是这次的事件,更是同心协力、共渡难关。既然你们能够相互扶持、彼此爱护,我们还有什么好说地呢?我们老了,图的不过就是宝宝能够一生幸福美满,如果你就是他地幸福,那么。我们祝福你们!” 我紧紧握着他的手,在这一霎那,似乎独占了全世界。 “谢谢!”我由衷地说。 “不必说谢。只希望,你能带给宝宝真正的幸福!”王吴丽华笑看着我,说。 “放心吧,姑姑、姑父,我的幸福,只有她能给我。而拥有了她,我就等于拥有了全世界!”玄烨轻轻揽着我,脸上流露着温柔的笑意。 王吴丽华看着我们,愉悦地笑着,道:“看你的样子,谁说不是呢?呃罗小姐” 尴尬。一旦正式承认了我们的关系,该怎么称呼都成了问题。 我笑了笑说:“叫我angle吧。” “罗小姐”未免显得生分“敏敏”则是玄烨地专享“静茹”的名字太久没用几乎连我自己都陌生起来,在外国还是英文名字比较常用。 “好,angle,”王吴丽华也不矫情,直爽地说道“宝宝就托付给你了!他的年纪比较小,或许还有任性不懂事的地方。你可要多多包容、好好引导他不过。你从小看着他长大,这点我们倒是不担心啦!” 我抿嘴偷笑——说玄烨年纪小不懂事?那天下都没有懂事的人了! 玄烨摸了摸鼻子。苦笑着吞下这口黄连。 “姑姑,其实daniel虽然年纪比我小,有些时候却是比我还成熟,你们也不用太担心了。”我笑着说,嘴角忍不住抽动了几下。 以我活了三百多年的岁数,还要管人叫长辈,这感觉真是无法描述! 这下换罗永生和罗念英父子掩嘴偷笑了。 我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王月天似乎也发现了他们的异样,不由诧异地问道:“这个罗先生,有什么不对的吗?” 我杀人似地眼光投过去,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要是敢跟我出什么纰漏,看我不扒了他们的皮! 罗永生吓了一跳,赶紧道:“不,不,没什么!以后angle也要请你们多多关照了!” 王月天虽然仍有些奇怪,不过倒也没再追究,只是笑呵呵地说:“好说,好说,以后我们就是亲家了,有空多多走动走动。” “欢迎欢迎啊!”罗永生笑呵呵地接上去。 估计是被我压榨得久了,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冒充我的长辈还不怕我报复,他笑得很开心,我则是很无奈。 他们一群“长辈”很快就叽叽喳喳说在一块儿了,把我和玄烨撂在一边,自顾自越说越高兴,不一会儿,连罗念英都掺合到了里面去。 “不如我们现在就把婚期定下来吧!”越来越兴奋的罗永生突然冒出这么句话,立刻得到王月天夫妇的赞同。 我顿时一头黑线——这个进展是不是太快了点? 玄烨却是眉开眼笑,兴奋雀跃着说:“好!这个我同意!婚期越快越好!”王吴丽华看了看他,忍不住笑骂道:“知道你急着娶媳妇儿了,可婚姻大事怎么能随随便便?一切都要按规矩,不准乱来!” “好好好,怎么都好,只要让我快点娶她进门就行!”他无所谓地说着。 王吴丽华无奈地摇摇头,道:“刚才angle还说你成熟,看看你这样子,哪点儿成熟了?”她再看了看我,忽然“噗嗤”一声笑道“当初我还说给你牵红线呢,没想到最后竟然牵到自己家里来了!” 我也想起前尘往事,不禁也笑开来。 王吴丽华转过身,几个人又围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就婚期问题展开了深入而热烈的讨论。 我看着玄烨温柔带笑地脸,眼神中毫不掩饰的宠爱,比三百年前更加浓烈的爱意在心中化为抹不开的甜蜜和幸福,从不曾感觉过有这样的时刻——我死而无憾! 一股冲动在心头,我拉了拉他的手,让他附耳过来,然后轻轻吐出一串话语。 “真的?!”他高八度的声音突然响起,把周围的人全都吓了一跳。 我含笑看着他,点点头。 “什什么时候的事?”他话都说不清楚了,结结巴巴地问。 “已经五个月了。”我轻轻抚摸着微微凸起地小腹。 他笑了,笑得都有点痴傻了,虽然已经跟我有过一个孩子,此时地他仍然像第一次当爸爸的人,那么喜悦而又不知所措。 忽然,他地脸色慢慢转阴,看着我的眼神渐渐阴霾。 “玄烨”我不禁惴惴,他这是怎么了? 他的脸上黑了一半,气急败坏的怒吼声在我耳边响起:“你这个女人!都怀孕了居然还敢给我上窜下跳,差点自己跳出去做诱饵——” “怀孕?!” 惊呼声响彻了大厅。 (现代篇完) ========================================= 呼!终于完结了! 晚上开始欧洲篇的更新撒花庆祝! 新的一月到了,祈求粉红票票点击、收藏、推荐有什么要什么啦! ^^ ps。 大家多说话、多留言,除了广告、人参公鸡之外,一律加精! nnd我还就不信我的精华真的送不出去了! 第一章远航 第一章 远航 蔚蓝的天空下,是万里无云的晴碧。一望无涯的大海,海天一色,巨大的远洋航船在碧波间乘风破浪,浪花飞溅在船头,带来潮腥的气味,那是大海的气息。畅快的海风吹拂在面上,口鼻间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这一刻,心胸如大海般辽阔!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眺望着远远的海平线。辽阔的海面上只有这一队船只,不禁产生一种雄霸天下间的豪迈,难怪人们总说,烦闷的时候到海边去,大海会让你忘记世间所有的烦恼,无边的海洋会让你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也会令人爆发出独霸天下的雄心。 独霸天下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有希望总好过一生郁郁而行。随着这支船队,我们正航向西方,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有着全新的人生,有着全新的未来,想想,便有一股盎然的生机洋溢在肺腑。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李白未必就来过大海,然而如斯的豪情壮志、无畏气魄,却无比切合此情、此景。 从无休无止的宫廷斗争中脱身出来,再没有了兄弟手足之间的自相残杀,三千后宫的是非之地抛之脑后,我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回头想想,实在万分庆幸当初的决定——天下之大,何必困守在那高墙筑成的牢狱? 只是玄烨啊,我们何时才能相遇?再一次的轮回转世,我不怕你认不出我来。只怕我们无缘相见啊我站在船头地甲板上,思绪万千,喜忧参半,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 忽然。 “这就是大海吗?”一个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带着止不住的惊讶和感叹。 我微微一笑,转过头来:“终于愿意出来了?” 允褆看了看我,仍然带有一丝不满。却无奈地叹了口气:“都到这种地步了,再不可能回头。不接受事实又能怎么办?” 说完,再不言语,只是凝望着海面,愣愣无语。 我也不说话,继续看我的海。 良久,只听他长长呼出一口气,似乎要将胸中所有郁闷和烦躁一起呼出一般绵长。然后缓缓说道:“原来这就是大海如此辽阔的天地,便是关外草原也是大有不及,在这海上,似乎能带走人的一切烦扰。” “是啊!”我也叹息着“在大海上,你会发现自己原来是那么地渺小,沧海一粟再不是想象中的名词,而能够亲身体会到。如此渺小地我们。人世间不过匆匆数十年,还有什么是值得挂怀的?还有什么事放不开的?人生不应该局限在那红墙绿瓦的方寸之间,天下之大,到处可以去得,放眼四海,那是多么豪迈的事情!” 他默默地听着。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那眼中的明悟,渐渐迷惘尽去,眼神越来越明亮。 我的嘴角微微上扬,转而目视着前方,感慨道:“大洋地彼端,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跟大清完全不同的地方。大清固然好,却始终不过是大陆一隅,在前方。有着更广阔的世界任我驰骋。又何必局限于那片井中的天地?未来,如果能在西方占有一席之地。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开疆拓土了吧!” 他抿紧了嘴唇,眼中却露出高涨的兴致,看来,我已经把他说动了。 不由得轻轻一叹。 中国自明朝以来,闭关锁国、固步自封,自己将自己锁死在了家中,虽然能够保证千年文化的传承,却是弊大于利。须知中国国土虽大,始终无法与世界抗衡,不能放开心胸接受外来新事物,如何能够发展?国家如此,人更是如此。中国人地眼光尽皆局限于虚妄的“天朝上国”若是能够将眼光投向世界,他们就会发现其实除了争夺紫禁城里的那把龙椅之外,其实有太多太多的方法可以建功立业、一揽天下! 而这些,唯有靠他自己去慢慢领悟,我是帮不得的。 “原来你们在这儿!”轻快的声音打破了此间地沉默,随着话声,一个金发女孩连蹦带跳来到我们面前,满脸笑容地看着我们。 “瑞安娜小姐,早上好。”我笑着说。 允禔却是冷冷一哼,转过了头,不去看她。 “早上好,angle小姐。”瑞安娜拎起裙边,对我行了一个优雅无比的贵族礼仪,然后看了看允褆,巧笑嫣然,似乎视而不见他的无礼,微笑着说“允禔先生,早上好啊!”说着,她向前伸出了手。 允禔的眼中流露着不屑,却又忍不住好奇的神色,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 我忍不住笑,道:“这是他们西洋人的礼仪,作为男士,应该去亲吻女士的手背,显示自己的风度,这便是吻手礼,是贵族的礼节。” 他的脸顿时黑了一半,摇了摇头,后退一步,嘴里喃喃说道:“寡廉鲜耻!寡廉鲜耻!” 瑞安娜虽然心仪中国文化,也在他父亲地培养下说得一口流利地中国话,却毕竟还是个外国人,对这句成语露出了迷惘的表情。然而强烈地求知欲却更加旺盛了,她跨前一步,有点兴奋地问道:“允禔先生,这说的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允禔仿佛是面对着洪水猛兽一般,吓得后退一步。而瑞安娜丝毫没有发现两人之间巨大的代沟,见他退了,又急忙跟前一些。就这样,你进一步、我退一步,两人就像约定好了的,直到允禔背部撞上了栏杆,退无可退。 “允禔先生?”看得出来。瑞安娜被他弄得彻底迷糊了! 允禔骇然大叫起来:“男女授受不亲,你不准再靠过来!” “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我知道!可我们不是还没有‘亲’到吗?”瑞安娜迷惑地问。 允禔满脸黑线,额头甚至可以看到隐隐跳动的青筋,一边喃喃地说道:“无耻真地太无耻了!一个女流之辈,竟然” 我看着这两个人的鸡同鸭讲,再也忍不住,趴在栏杆上爆笑出声。 两个人不约而同看着我。无言。 “敏敏”允禔似乎有暴走的趋势。 “angle小姐?”从头彻尾搞不清楚状况的瑞安娜,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们。 我眼泪都笑出来了。不得不深深吸气以免自己笑死过去。 这就是现成的东西方文化的差异,尤其是以古板死硬著称的古人,两种思维习惯地碰撞更加激烈有看头。我知道以后的旅途绝对不会寂寞了! “瑞安娜,来。”我擦了擦眼泪,向她招了招手,终于大发善心肯为允禔解围。 瑞安娜眨了眨眼睛,乖乖地走过来。允禔于是大大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瑞安娜奇怪地看了看他,他立刻又是一惊。 可怜地允禔我又是想笑,毫无同情心地可怜着,不过终究还是忍住了没笑出来。 人家毕竟是个皇子,现在心态还没调整过来,也不好太过刺激他了! 我拉着瑞安娜的手,让她站在我身边。虽然我的样貌很年轻。但却跟她的父亲是同辈的,她也知道,因此还算听我的话。 “瑞安娜,你既然懂得‘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的意思,就该知道在中国男和女之间是不能随便接触地,尤其是在贵族之中。就算是面对面说说话都不行,更何况吻手礼?你就不要勉强他了!” 瑞安娜恍然大悟,转身看着允禔,郑重说道:“抱歉,允禔先生,让您为难了,希望您能原谅我。” 她直率的道歉,倒是另允禔不好意思了,急忙道:“不知者不罪,瑞小姐不用太过自责。” 完了!我又要笑喷了! 我急忙转过身去。掩饰自己强烈的笑意事实上也确实笑出来了。只不过我死忍着没有发出声音来,身体却禁不住剧烈抖动着。 瑞安娜还在发呆。显然她感觉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却一时半会儿没有想起来。允禔却关心地问道:“敏敏,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好不容易止住笑,大口呼吸着稳定下心神,半晌,终于能够说话了。 “允禔,‘瑞安娜’是她的名字,并不是姓,你直接叫她的名字就好了。”我微笑着说。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怎样的错误,顿时老脸一红。不过还好,他并没有死鸭子嘴硬不认错。 “这那请问她的姓氏为何?我与她份属陌生,贸然直呼其名似乎不大妥当。”他固执地说道。 “呃她没有姓。”我为难地说。 “没有姓?”他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为什么?” 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对于中国人而言,每个人都有自己地姓氏,而且具有无比的权威性,任何人不得随意更改,否则就是背典忘宗,是要被天下人唾弃的!但在荷兰则不然,荷兰人一直都没有姓,难道要我告诉他要等到几十年后拿破仑征服荷兰之后,法国人在统治期间觉得没有姓氏不好管理,才命令荷兰人必须有姓的吗? 思虑再三,我只好说道:“这个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民俗习惯,荷兰人并不重视姓氏,是他们老祖宗留下来的习惯,像这样地事情还很多,等你以后见识多了就明白了。” 说到这种民族差异,生下来连一步国门都没出过的皇子皇孙们自然是拍马也及不上我的。听我这么说了,他也不好深究,否则更凸现自己的知识贫乏,只得模糊地“嗯”了一声,不再多问了。 =================================== 新的篇章开始了,敏敏要在西方人的世界中创造东方人的奇迹,我们一起拭目以待吧! 求粉红票票求推荐票票求点击求收藏 (貌似啥都要求啊汗!^^b) 第二章航路 第二章 航路 我和允禔说着话,瑞安娜则是聚精会神凝视着他,专注的程度让人想不在乎都不可能。 允禔怕是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这么瞧过,他是皇子,又有谁敢这么明目张胆揣摩、评估似的直视他?不由得面上升起一阵潮红,想要呵斥,偏偏这已经远离了大清国土,他倚仗的资本已然无效。 看我们说完了话,瑞安娜再也忍不住走到允禔身边,问道:“允禔先生,听说您是大清帝国的皇子殿下,是真的吗?” 允禔挺了挺胸膛,傲然道:“当然是真的。” 瑞安娜眼睛一亮,雀跃道:“那太好了!我一直都非常喜欢你们中国的东西,也学了不少事情,不过从来没机会跟真正的上层人士沟通过。不知道您可不可以找时间跟我说说皇家的事情?” 允禔脸色一变,道:“皇家的事情像你这种洋人有什么资格知道?你别妄想了!” 瑞安娜睁着大眼睛,非常无辜地问:“啊?为什么不行啊?” 允禔愕然,似乎从未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缺乏常识的人! “难道在你们的国家,擅自打听皇室的事情不会受到惩罚吗?”他疑惑地问。 “惩罚?为什么?”瑞安娜比他还奇怪“这有什么不让打听的?也没多大点事吧?” 允禔询问的眼光看向我,我点了点头。表示瑞安娜说得没错。 本来西方地皇室就不想中国这般强调君臣之别、等级森严。 允禔从小在皇家的教育中长大,皇帝是九五至尊、天下最尊贵的存在这个思想根深蒂固,此时听到荷兰的皇室如此缺乏威信,不由得露出几分轻蔑的神色。 瑞安娜端的是神经大条无比,竟丝毫没看出他的异样来,只一心沉浸在获得中国贵族文化知识地美好愿望中,缠着他说个没完。 经过这许久的纠缠。允禔似乎已经习惯了开放、直爽地瑞安娜,不再那么拘谨。对于她的死缠烂打。眼中有着轻视和不情愿,却又无法像在国内一样颐气指使,只能揉合成一股无奈的神色,有一句没一句搭着话。一时间,他们俩十句里面倒有九句是瑞安娜自言自语。 我看了他们一会儿便不再注意。瑞安娜的求知欲超出了我的意料,不过我倒是乐见其成。让她这么折腾下去也好,免得允禔没事自己胡思乱想。多个人跟他插科打诨更有利于他走出阴霾,重新面对人生。 我继续眺望着远方,享受着只有在大海上才能享受得到的自由和清新。 忽然,瑞安娜停止了说话,眼直直地望向前方,脱口叫道:“快看!” 我和允禔循声望去,只见就在船头不远的地方,一群海豚跟我们并肩前行着。并且不时欢快地跃出水面,一边游动,一边嬉戏。 “好可爱!”瑞安娜眼冒星星,几乎是整个身体都趴在了栏杆上,还在努力向前延伸着,眼看着大半个身体就要探出船身。 允禔吓了一跳。不假思索拉住她地手往后一拖。 “你不要命了?!”他大吼道。 瑞安娜愣了一下,随即也发现了刚才自己的大意,不由吐了吐舌头,说了声“谢谢”不过转眼间,她又奔向了栏杆,喜滋滋地看着那群海豚,当然这次特别小心了自己的安全,没有像刚才那么莽撞。 允禔愣愣地看着她,露出个不可思议的表情。 随即又耸耸肩,也来到栏杆旁。看着这个稀奇景色对他的吸引力并不比瑞安娜少。 我见他们俩没事了。又把眼光移回到海面上,忽然之间。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嗯,要不要站高一点,然后大吼一声“i’m the kingthe world”呢? 呃,貌似在某人吼了这么一声之后,泰坦尼克号就沉到水里去了,似乎不大吉利啊我一伸舌头,打消了这个主意。 “娘,原来你在这儿,害我好找!”允祾大步走出舱来,看着我埋怨道。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我看着他,问。 “乔先生找你呢。”他说,然后一眼看到了望着海面出神的两个人“他们在看什么?” 他走上前来,允禔回过头看了看他,点点头。 “大哥。”他叫了一声,并没有特意流露出特殊的情感,对这些皇兄们,他一向以平常心视之,一直都是这样,也就成了习惯。 允禔并没有露出别样的神色。 瑞安娜则一脸兴奋地拉着他叫道:“凯伊,你快看!那里有一群海豚!” 允祾其实也是第一次出海、出国,虽然曾经听我说起过不少国外见闻,但毕竟只是耳闻,没有目睹,而且我也不可能把世界上所有地事情都告诉他,像这样的情景还是很难见到的。他顿时也来了兴趣,兴致勃勃加入了欣赏海豚的队伍中。 我笑看着他们,忍不住摇了摇头,转身径自离去。 路上随手抓了一个船员,问出来乔现在跟船长在一起,我便直接向船长室走去。果然,他们正在屋里讨论着什么。 看到我来,他们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站起身来表示对我的尊敬。我是乔地老板,又可以算是皇室成员,包括船长在内,所有人都对我十分恭敬。 “尊敬的安琪儿小姐,您好。您在船上一切都还习惯吗?有没有什么不满意地地方?”船长问道。 他叫布里奇特。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身材高大、肌肉突出,一脸络腮胡看起来颇有些匪气。不过这也并不奇怪,这个时代的民船大都全副武装,一方面是为了自卫,另一方面在可能的情况下还会临时冒充一下海盗。布里奇特一家三代都是船长,靠海谋生的人。一辈子几乎都在海上漂泊,面对着自然和人为的风浪。成功存活下来,这本身就需要有极大的武勇,兼职地海盗也不知做过了多少次,会带有匪气也是自然。 我笑了笑说道:“多谢您地关心,布里奇特先生,您对我和我地亲人的照顾已经非常周到了,我们并没有什么不满地地方。” 布里奇特洪亮地大笑起来。说道:“那就太好了!乔是我的老朋友、老主顾,他的老板我当然应该尽力照顾,您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尽管跟我说,不要客气。” 我笑道:“谢谢您,布里奇特先生,有必要的时候,我不会客气的。” 乔笑看着我们打过了招呼,这才说道:“夫人。冒昧请您过来,真是不好意思咦?允祾少爷怎么不见了?” “他在甲板上看海豚呢。”我说,然后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急忙说道:“是这样地,夫人,我们出发已经有一个星期了。很快就要到达南洋。我和船长刚才在商量,不知道您要不要上岸去转转?” 我想了想,问:“原来的预计,要不要到南洋停泊的?” “不,按照计划,我们可以一路直接驶往印度洋,然后在印度进行补给。”他说。 “原来是这样!”我陷入了沉思。 南洋是对东南亚一带的统称,也就是后世的新加坡、马来西亚、菲律宾等地,自明以来,大量华人出走南洋。在那里落地生根。是中国商人聚集的地方,因为处在东西方贸易的必经航路上。商业极为发达。但我们已经在中国本土获得了足够的物资,自然不用再在那里逗留,从生意地角度出发,我们应该直接向前,不作停留。 然而从私人的角度上,我却希望能够有上岸一探究竟的机会。 曾经在后世的电视、电影中见过许多对于南洋的描述,我对那里其实是非常好奇的。再加上从未出过洋地允祾和允禔,也许这将是他们唯一一次路经南洋的机会,若不好好看看这个远离本土的华人社会,岂不遗憾? 有些犹豫,我斟酌着问道:“如果我们在南洋稍作休息,会耽误多长时间?” 乔继承他父亲的位子,是个极为出色的商人,心思灵活不在话下,当下笑着说道:“夫人放心,不会花费太多时间的,若是您想要上岸去看看,我们照办就是。” 我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一次性把话说清楚,以免耽误工夫:“乔,布里奇特先生,我想应该把我的打算向两位说清楚。说实话,这次我带两个孩子离开中国,就没打算再回去,因此很有可能,这是我们参观沿途风土人情唯一的机会,我想不只是南阳,以后印度、埃及、意大利、西班牙等等国家都会是我们停留的地方。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任性,但请体谅我们好奇的心情,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我们想要好好把握现在。” 乔和布里奇特面面相觑,显然是没想到我竟然会有这样地打算。沉吟了一阵,乔才缓缓说道:“夫人,请原谅我没能早点体会出您地心情,所做的准备不够。您也知道,从荷兰到中国往返一趟就需要花费不短地时间,如果再加上沿途停留,恐怕一年时间都不一定能回得去,公司里面恐怕要等急了。您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分出一部分船只,让他们带着货物先走,留下几艘船,我们慢慢走。” 我点了点头,这也是所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我有些歉然地看向布里奇特,说道:“船长,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不知道这样分成两路,会不会对您的船队造成损害?” 布里奇特笑着说道:“不,不会的,尊敬的安琪儿小姐。我家的船队在海上航行几十年了,就算是碰上英国人,也有抗衡的能力,我的船员们都是经验非常丰富的,您不用太过担心。” 听他这么说,我便放下了一颗心。微微笑着,我对他们说道:“既然这样,那么就照两位的意思去做吧!谢谢你们的体谅。” “不用客气,夫人,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乔和布里奇特笑着说道。 ================================ 求粉红票票求推荐票票求点击求收藏! ^^ 第三章上岸 第三章 上岸 商船缓缓驶进了马来西亚的港口,闻了多天大海的味道之后,终于又有了不同的嗅觉。 我、允祾、允禔和瑞安娜都走上了甲板,注视着我们第一个到达的“外国”充满了好奇。 在后世,新马泰旅游早已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有点家底的人都能去。然而在古代甚至近代,又有多少人走出过国门?这一刻,我的心里不由涌起一阵激动,转头看了看允祾和允禔两兄弟,他们更加显得新奇、兴奋,兼而有之,望着地平面,跃跃欲试。 “娘啊,终于看到陆地了啊!一连六天都待在船上,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啊!”允祾掩面而泣,像个受尽虐待的小媳妇。 我又好气又好笑,揪住了他的耳朵使劲一拧:“你才待六天就受不住了?什么叫‘不是人过的日子’?难道你乔叔叔他们都不是人吗?” 他疼得五官都皱到一块儿,不住哀号,却又不敢挣扎。 瑞安娜笑着说:“第一次出海远洋的人都是这样,我来的时候也花了好长时间才习惯了长期在海上航行的生活,不过相信允祾少爷很快就会适应的。” 允禔看了她一眼,露出奇怪和稍微有些不满的神情。 说话间船已经靠了岸,布里奇特走过来说道:“尊敬的安琪儿小姐,现在您可以下去走动走动了。请问您准备在这里停留多久?” 我想了想,毕竟现在的交通工具有限。要走完全马来西亚怕不得一个月?不过既然决定了来观光,还是不要吝啬这点时间地好。且不说允祾他们,便是我自己,在那红墙绿瓦的宫廷中待了几十年,操心了几十年,用一两年的时间来放松应该不算过分吧? 于是我笑道:“我想在这里好好观光一下,恐怕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乔跟着走了上来。闻言点了点头道:“确实差不多需要这么长时间。夫人,很抱歉。这两天我不能陪着您了,请您暂时先在这附近走走,等我把船安排好,让他们先启程之后,就陪着您到内陆地方去看看。” “不急,你慢慢来吧。”我笑着说。 允祾却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下去了,不停地看着码头。就像地上有钉子似的站不住,跳来跳去说:“娘,是不是可以走了?下去吧!我们快下去吧!” 我看见允禔虽然嘴里不说,眼中却也流露出对陆地的渴望,知道这两个从未坐过那么久船的人都有些受不住了,不由得莞尔,笑道:“好吧,那我们就下去。” 乔看着瑞安娜。说:“瑞安娜,你陪着夫人和少爷下去,上次你来过这里,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 瑞安娜点点头,露出迫不及待地表情说:“放心吧,父亲。我知道的,一定把夫人和少爷安顿好!”三个年轻人兴致高昂地下船去了,年纪更轻一点地允祾和瑞安娜甚至争先恐后,玩笑打闹着,让我不由得羡慕他们的活力四射。 我看了看乔,道:“那我也下去了,这里的事就麻烦你了。” 乔急忙道:“不,这是我应该做的。” 其实不麻烦他又能麻烦谁呢?虽然我名义上是他的老板,却实际上从未参与过任何贸易往来,也不知道该怎样做。想到这里。我心里不由得冒起一阵惭愧之情。 跟着走下船。站上码头的一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充实充斥胸臆。虽说我也坐过海船。不过那毕竟是很久很久以前地事了,况且在内陆生活的人,无论如何也是比不上靠海谋生的人的“脚踏实地”基本上是每个内陆人的愿望,正因如此,阻碍了多少中国人走出家门? 允祾他们在前面等着我,但一个个都东张西望,就连一向自持身份的允禔也忍不住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码头上,是跟中国截然不同的景象。白种人、黄种人、甚至是黑种人都掺杂其中,皮肤白晰、金发蓝眼地欧洲人,皮肤深黄、眼窝深陷的土著,还有长袍马褂、眉眼精明的中国人,马来西亚现在正在荷兰的殖民统治中,在这里的荷兰人以及他们带领的黑人奴隶要比中国国内多得多。而这片土地上土生土长地土著更是中国内地不曾见过的景象,不由得看直了允祾他们的眼,张口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他们这样子,我不由得极为庆幸自己的决定。如果不趁机在一路上好好让他们见识一下外国风土人情,就这么冒冒然冲到欧洲去,不知道还要闹多少笑话呢!现在眼前至少还有一半是中国人就已经这样了,换了一个全部是欧洲人的环境他们怕是要晕头转向了! “走吧。”我笑着走上前去,拍了拍他们的肩,当先向前走去。 几个人这才回过神来,紧紧跟在我身后。 瑞安娜毕竟是来过一次的,这时走在我身边,指手画脚不住地为我介绍两边的建筑和值得注意的地方。 说实话,马来西亚这种殖民地,以前又是中国人眼中未开化的蛮夷之地,比起美仑美央地中国来,实在不是一个档次上地,并没有太大看头。那路边一排排低矮的平房,大部分衣着简陋地人们,可见一斑。胜在这里跟中国完全不同的社会氛围,却还是有几分趣味。 许是很少见到像我们这样衣着光鲜、看上去很有身份地位的中国人,一路上,我们看别人的同时别人也看着我们,眼里或好奇、或羡慕、或嫉妒、或防备。不一而足。好在我和允禔都算得上是“大众人物”被人瞧惯了的,允祾又是个天生不知“害怕”为何物地人,在众目睽睽之下逛街倒也没有太多的别扭。 走了一段,眼前的景象渐渐不同。此时已经离码头颇有段距离,建筑物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那些低矮的平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至少两层以上的楼房,不少还经过了一番装饰。看起来高档很多。街道上虽然称不上干净,却也比刚才码头地脏乱差好了很多,而路上的行人不再是穿着平常地普通人,绫罗绸缎不在话下,神情高傲似乎眼睛都长到了头顶上去,很是高人一等的感觉。 瑞安娜笑道:“安琪儿小姐,这里就是我们的领事区了。上次我跟父亲来也是住在这里的,比码头那些简陋的旅馆要好得多,您看还满意吗?” 我当然满意。在这种殖民地,能够有这样的地方可以住已经很不错了,领事区,可不是普通身份的商人可以住进来地,这不由得让我对从未打理过的事业再次产生了浓浓的好奇——乔他们的生意究竟坐到了什么程度了? 道路两旁有着多姿多彩的建筑风格,中式的、西式的、中西结合的、跟本地特色结合地。呈现出多种多样的特色,倒是比刚才有看头多了。 我们跟着瑞安娜来到一座白色的洋房前,她上去敲了敲门,不一会儿就有本地仆役模样的人来开门,一见她立刻躬身说道:“小姐,您回来了。” “嗯。”她高傲地点点头。说“老普耶呢?” “我尊敬的小姐,老普耶来了。”说话间,一个六旬左右的荷兰老男人从房子里匆匆走出来,恭敬地说道“很抱歉,小姐,我没有收到您即将到来地消息,没能前去码头迎接您,请您恕罪。” 此时的瑞安娜就像是一个真正的贵族小姐。高贵中带有一股天然自来的威严。点了点头道:“是我们没有专门通知,你不必自责。对了。这位是我们尊敬的股东——安琪儿夫人,还有她的儿子凯伊少爷,还有”她看了允禔一眼,我这才想起并没有给他取外国名字。 笑了笑,我说:“埃尔伯特。” 瑞安娜看了看我,转头对老普耶说道:“埃尔伯特先生。” 老普耶恭恭敬敬听完她的话,这才转向我们,恭恭敬敬地说:“欢迎你们的到来,安琪儿夫人、凯伊少爷、埃尔伯特先生,我是这里的管家普耶。” 瑞安娜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笑看着我说道:“安琪儿夫人,这里是我们家买来的房子,我们做生意经过都会住在这里。当然这种地方绝对比不上我们在荷兰地庄园,也比不上您以前住过地地方,请您不要嫌弃。” 她在有别人的时候管我叫夫人,没有别人地时候叫我小姐,听得我耳晕,忍了许久终究是没能习惯,说道:“瑞安娜,叫我安琪儿就好了,不要加什么夫人、小姐的,我不习惯。”说完顿了一下,又道“这座房子我看已经很不错了,你不用担心,我们能适应的,对吧?”最后一句我是问向了允祾、允禔两个人。 他们接收到我的暗示,急忙点了点头。 瑞安娜笑得很开心。 老普耶微微躬了躬身子,道:“小姐,几位客人,请不要站在门口了,进来休息休息吧!” 瑞安娜这才想起来,不由吐了吐舌头,拉着我道:“真抱歉,让你们站在这里说话,快请进吧!”说着拉着我向里走去。 来到屋里,瑞安娜拿出主人的派头,忙进忙出让人为我们准备卧室、提供食物,显然离开了中国之后,在这里找到了一种熟悉的家的感觉。 趁着她的忙碌,允禔在我耳边轻身问道:“你刚才说那个什么什么埃什么特的,怎么回事?” 我瞟了他一眼,笑道:“中国人的名字对洋人们来说发音实在太难,所以一般在外面的中国人都会取个外国昵称方便沟通。允祾的我早已帮他取了,但你没有,于是我就越趄代庖了,你不会生气吧?” 他皱了皱眉头,道:“大丈夫在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何须要什么外国名字?” 我早已料到他的反弹,掩嘴笑道:“不过是个昵称,没有给你改名啊!怕什么?” 他神情疑惑,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说,于是只好默认。却又问道:“那个昵称,什么意思?” 我知道中国人取名讲究涵义,越是身份高贵的人越不能马虎,何况是他这样的天之骄子?于是笑道:“埃尔伯特,是高贵显赫的意思,满意吧?” 他抿了抿嘴,紧绷的脸色松了下来。 旋又好奇地问道:“难道洋人们的名字也跟我们一样,有什么内在的涵义不成?” “那当然,人家又不是傻瓜。”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都是天朝上国、骄傲自大思想惹的祸! “我的昵称安琪儿是宗教里天使的意思,允祾叫凯伊,是英国最伟大的国王亚瑟王的弟弟。”我索性一口气全说了。 他讪讪一笑,没有再问。毕竟出来那么多天了,他也知道以前总以为中国人才是最高贵的,这种想法确实有些偏差。 ============================ 多谢大家的支持 按约定本日第一更,晚上十点过还有一更! 继续求票,粉红票票推荐票票点击收藏谢谢! ^^ 第四章遭遇 第四章 遭遇(本日第二更) 待在乔家中休息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把平生第一次出洋造成的生理、心理上的虚弱调节过来,然后允祾便坐不住了。 “娘,既然我们都来了,老待在家里有什么意思?不如出去转转。”他嘻皮笑脸地说。 我瞟了他一眼:“休息好了?有精神了?” “精力充沛,生龙活虎!”他还秀了一把肌肉,可惜并不是肌肉型的人物,没什么看头。 瑞安娜“噗嗤”一声笑起来,允禔哭笑不得看着这个小弟,半天说不出话来。 乔转过头去闷笑着,我一头黑线,狠狠瞪了允祾一眼,无奈道:“好了,耍什么宝?要是有精力的话就去吧,自由行动。” 一听这话,允祾固然双眼发亮,就连允禔都有些蠢蠢****的样子,我便知道这两兄弟都不安分了。 “娘,你也去嘛!不然只有我们多没意思?”允祾拉着我的手撒娇。 我转念一想,点了点头。究竟这里不是大清国内,就算有瑞安娜和乔陪着,中西方文化的差距始终存在着,谁知道这两个从没出过国门的皇子会干出什么事来?左右待在家里也是不放心,倒不如跟着去。 心里答应了,我却不肯给他好脸色,重重地一揪耳朵说道:“你这小子,就知道折腾娘亲!” 允祾哇哇叫疼,其实哪里就那么不经事了?不过趁机撒娇兼转移视线而已。他涎着脸笑道:“娘。你看,儿子从来就没出过远门,什么事情都不懂,正是要仰仗娘亲的时候,儿子不依靠您依靠谁呢?这是儿子对您地仰慕和尊敬,怎么就变成折腾了?” 年纪不大,一双嘴皮子却是厉害。哄起人来一套一套的,以后说不定有多少女孩会被他的甜言蜜语骗住。我忍不住又揪了他一把。笑斥道:“别磨嘴皮子了。要走就赶紧,不然就别出去了!” “别啊,娘!我们这就走,这就走!”他吓了一跳,赶紧放开我,拉着允禔就冲了出去。 我看着他的举动,欣慰地笑笑。虽然以前跟允禔这位大哥并不十分亲密。但现在只有两兄弟在,能够如此照顾自己的兄弟,对允禔来说是最好的抚慰。 我看了看乔,问道:“你跟我们一起去么?” 乔点了点头,道:“生意上的事已经处理好了,我已经给我父亲送了信,以后就慢慢陪着您到处看看,其它地事情我的父亲会处理地。” 我点了点头。瑞安娜跳起来说道:“父亲,安琪儿,我也要去!” 我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说道:“知道了!怎么会漏了你呢?亲爱的瑞安娜。” 她眉开眼笑,急急忙忙就追着允祾他们出去了。乔在后面喊了一嗓子没喊住,不由汗颜道:“这小鬼。一出了家门就变野了,一点也没有淑女的样子!要是让她的母亲看见,不知道会发多大的火呢!” 我和他慢慢向外走去,闻言笑道:“我觉得她这样很好啊,活泼又有朝气。再说我真的很惊讶,你居然真地肯带她千里迢迢来到中国,一般的父亲可做不到这一点!” 他苦笑起来,无奈地说道:“不是我肯带她来,而是她偷偷跑上船来,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出了公海了。想要送她回去。她又威胁着要跳下海去,没办法。只好让她跟着我了。” 说得极其无奈,我却能看到他眼中的溺爱。表面上像是被瑞安娜威胁所以不得不妥协,但要是他真的不同意,态度强硬一点,瑞安娜还真能跟她父亲对抗不成?而且那种无拘无束的天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自由,若不是从小宠到大能形成么? 不知怎的,忽然一下子我就想起了康熙,他对待允祾地样子又何其相似? 情绪不经然低落下来,脑子里满满的都是他的影子,我顿时失去了说话的兴致。 乔是个精明的生意人,我情绪上的变化自然瞒不过他。不过相信他并不知道我突然神伤地原因,只能够跟着沉默下来,一时间,我们这边的沉闷和前面允祾他们三个之间的雀跃欢喜形成了鲜明对照。 集市他们都见得多了,但这种外国的街市对允祾和允禔来说还是头一回见,左看看、右看看,新奇得不得了。瑞安娜善尽地主之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为他们解说着眼前的种种新鲜事物。 不过也就是新鲜而已了。在这样的地方是不可能有什么值钱物事的,就算有,能比得上奇珍异宝无数的皇宫吗?两兄弟都是被养刁了眼的人,一般的宝贝都放不进他们眼里,何况是这些路边货? 不过两个人却对当地地美食产生了极大地兴趣。 马来西亚的天气炎热潮湿,所以当地人偏爱辛辣地食物,吃了之后不但余香绕齿,而且有利于排汗,对身体极有好处。 “娘,你看,这里也有羊肉串呢!”允祾突然拉着我大声叫道。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不由好笑:“傻蛋,那不是羊肉串,那叫沙爹羊肉。” “沙爹?是姓沙的老爹做出来的羊肉串吗?”他一头雾水,问。 我当场笑喷。 “亏亏你想得出来!”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息着道“那些羊肉先都是经过细心腌制的,然后串成一串来烤,烤好之后再抹上沙爹酱。沙爹是本地土话音译过来的,是指用花生酱、椰酱、幼虾等调制而成的酱料,辛辣香咸。开胃消食。” 我一边说,允祾一边垂涎欲滴,迫不及待冲过去,抓起一根就吃。 “哇——好辣!好咸!不过很好吃!”他一边吃,一边又抓起几根,递给我们。 不好拂了他地意,我接过来。乔笑看着他不讲究的吃相,掏出钱来付账。 允祾也是第一次吃这种食物。同样吃得津津有味,瑞安娜却是不甚喜欢的样子,勉强吃了一根就不再要了。 一路下来,他们已经吃了不少东西。好在男人的食量大,倒也不至于撑破肚皮。 突然,一个迟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非常不确定的语气:“大大阿哥?” 我心头一跳。转头看去,不由也是一呆。 允禔也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脸色一沉,瞬间变得阴郁。 “是你?”他语气不善“想不到你会在这种地方!” “大阿哥,真地是你?!”来人目瞪口呆,看着他一时之间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本以为离开大清已经够远了,我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熟人。只见那人身穿灰色马褂。头戴一顶帽子,长长地脸,身材瘦削。只是一双眼睛乌黑明亮,给人一种诡计多端的印象,只是此刻眼神有点呆滞。 我一眼便认出来,他是戴泽。之所以认识还是因为了胤禛。曾经他是胤禛的首席幕僚,属于心腹一类,所以跟我和允禔都见过面。只是后来不知所踪,据说是被赶出雍王府了,却没有人说得出他被逐的真正原因。此人足智多谋,给人的印象很深刻,所以我和允禔都在第一时间把他认了出来。 我不由得暗暗叫苦。 允禔是康熙亲自下令圈禁的人物,无论如何不该出现在距离大清数千海里的马来西亚。若是载泽回国一报告,不知道会生多少事端! 现在地关键是载泽究竟是个什么身份?是否真的已经跟胤禛全无关系了? 我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走上两步说道:“这不是戴先生吗?想不到竟然会在这儿遇到您。真是有缘哪!” 他似乎被允禔惊呆了。这时听到我的声音才转过头来看我,顿时又发出一声惊呼:“敏姑姑?!您怎么会在这儿?皇上到处在找您呢!” 我的心里一沉。 他说的皇上自然不是指康熙。应该是胤禛了。然而我离开大清不过是一个星期以前的事,如果他跟国内毫无联系,又怎能这么快知道消息? “我才要问你呢!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你从老四家里出来也有十年了吧?没想到竟然会待在这种地方!”允禔紧走两步,来到他面前,眼神锐利地盯着他。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允禔,忽然放缓了脸色,笑道:“回大阿哥的话,小人自从被四爷赶出来以后,就一直靠做些小生意谋生。如今往来于南洋和大清之间,聊以度日。” 我暗自一惊,他已经在这里经营了十年了? 我才不信一个智计卓绝的人物会甘心于做一个小商人,否则当初他也不会成为胤禛地幕僚。即使真的被胤禛驱逐了,欣赏他才干的人不在少数,怎么也能混到个不错的差事,不比在海上漂泊来得轻松?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并没有被胤禛驱逐,恰恰相反,说不定正是受了胤禛的指示来南洋这边开辟财源地。当初九王夺嫡的时候,人人都需要花费大量银钱,光靠那点皇家的分配是远远不够的,几个皇子都有自己的财源。除了政权上的你争我夺,他们也把脑筋动到了对手的财源上,只要能够切断对手的收入,就等于斩掉了他的手臂,在夺位的事情上无疑会占先很多。也正因如此,他们都十分注意保护自己地财路,轻易不会让人知晓。 如果真是我猜测这样,那么戴泽能够迅速获知我地消息就不足为奇了。然而随之而来的,也说明他能够很快跟国内取得消息,意味着允禔出逃地事情极可能败露,事情实在是不妙! ====================== 本日第二更,期待还有再次加更的机会啊! 现在票数11票,月票榜上不上不下的,恳求惠赐粉红票票阿! 没有粉红票也没关系,推荐+点击+收藏,晓月一样爱你们! 第五章避走他乡 第五章 避走他乡 我还没想好该怎么说,只见他眼珠子一转,笑道:“实在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两位,还有这位小公子,想必就是允祾少爷吧?小人真是荣幸!小人虽然身份卑微,不过也勉强算是他乡遇故知了,不知两位阿哥能否赏脸让小人做个东道?”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道:“戴先生客气了。不过我们还有事,怕是不能在这儿多耽搁,你的心意我们心领了。” 他看了看我们三个,又看了看乔父女,笑道:“既然如此,那小人也不敢强求。不知敏姑姑到此处究竟何事?若有小人能帮上忙的地方,尽请开口,小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原本想将我们套住,趁吃饭的时候套出话来,此时见我不上当,只好当面直接问出来。这也更加让我肯定了自己的看法,若不是仍在为皇家效忠,他又何必管我们的来意是什么? 我笑道:“多谢戴先生,不过我们也是来这儿散散心,很快就要走的,无须操心。” 他讪讪地笑了笑,还想说什么,却被允祾接了过去。 “娘,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吧?”他看着我说。 我点了点头,看了看郁郁的允褆一眼,他深幽的眼神中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戴先生,抱歉,我们要走了。”我笑着说。 “好,好。”戴泽急忙点头。笑道“不知几位下榻何处?小人晚间一定前往拜访。” “哼,打听我们的落脚处然后好去报告你地主子吗?”允褆冷笑着说。 戴泽眼角一跳,却是不动声色,只是笑道:“大阿哥说笑了。小人现在一介白衣,哪有什么主子?再说,又有什么好报告的?敏姑姑和大阿哥做了什么错事吗?” 这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康熙圈禁允褆的事情谁不知道? 允祾突然狡黠一笑。说道:“既是如此,戴先生。娘常说你智计高绝,不若来帮我们,也免得你明珠蒙尘,你说可好?” 戴泽被他反将了一军,不由一愣,顿时尴尬起来,喏喏噤噤。脸上神采变换,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啼笑皆非看了允褆一眼,不经意见到允褆对他投来赞赏的一瞥,暗自好笑。 “多谢允祾少爷的赏识,不过小人好不容易脱出了是非圈,却是再也不想搅进去了。如今无事一身轻,可以遨游于天下,****于天地间。倒也自在逍遥。怕是无法承少爷的好意了!”戴泽终于想到了措辞,哈哈大笑着故作洒然道。 我扯了一把允祾,见好就收,笑道:“戴先生志向高洁,不为尘俗所染,果然是高人!我们又怎能用世俗之务劳烦他呢?允祾就别为难他了。”佯怒地对允祾说完。又转向戴泽,笑道“戴先生,我们就此别过了,若是有缘,他日自当再见。” 被允祾一闹,戴泽自然不敢再说什么,于是唯唯诺诺,恭送我们离开。 这么一耽搁,我、允祾和允褆都没有了逛街的心思。索性转头回去了。一路上。我心事重重,允祾和允褆两兄弟也不出声。乔经常往来大清和荷兰之间,对政治风向还是有一定地敏锐度的,我们地情形好歹知道一些,此时自然不会来讨没趣。唯一摸不着头脑的是瑞安娜,但她也算冰雪聪明,见到我们的样子,哪里还敢乱说话? 回到乔的房子,我回头扫了众人一眼。乔和瑞安娜就不说了,本也不关他们的事,允褆面色阴沉,眼中杀机隐隐浮现,一脸煞气。允祾则滴溜溜转着眼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满面的滑头样。 我想了想,说道:“此处不能多待了,我们今晚就走。” 允褆看了我一眼,森然道:“何必如此紧张?只要他消失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我轻轻一叹,道:“怕是我们前脚离开,后脚他就送了信出去,此刻动手已然迟了。说不定现在已经有人守在门外,监视我们的行动,更有人在码头守候,防止我们离开戴泽已经在这里经营了十年,不可小觑。” 允祾讶道:“难道我们就真地走不成了?” “那倒未必。”乔傲然道“他固然经营了十年,我家却也不差,甚至比他更久。再说现在这里还是我们荷兰人的地盘,我们要走的话看谁能拦得住?” 允褆却仍旧愤愤不平,道:“为何一定要灰溜溜逃走?要我像丧家之犬一样抱头鼠窜,我做不到!” 我不为所动,平静地说:“难道我们现在还不算丧家之犬吗?” 他一愣。 我淡淡一笑,道:“你我都是从大清逃出来的人,四阿哥本不会放过我们之中任何一人,但现在我们全都逃出来了,且再不敢回去。这不是丧家之犬是什么?不过,我们跟那些亡命之徒终究有着天壤之别,我们要去的是大清皇帝伸手莫及的地方,我们有乔他们这些忠诚的朋友,我们的未来仍旧是一片光明,你又何必自怨自艾?戴泽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四阿哥地一条狗罢了,杀了他,还会有李泽、张泽,对四阿哥来说根本无关痛痒,我们却要背负多一个罪名,何苦来哉?为了这等小人物动气,不值!” 一连几个反问,我戮力打消他的杀机。戴泽此人,确实如同鸡肋,杀之无益,而背后牵扯的势力却众多。胤禛现在富有天下,一个小小的南洋商人损失也就损失了,对他来说却是无关痛痒。但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要是让他知道我不但带走了他的死敌允褆,还杀了他忠心耿耿地手下,怕难以善罢甘休吧?我人倒是走了,然而元华饭庄还在,月梅和盆楚克还在,知道我与他们关系地人虽然不多,胤禛却绝对算其中的一个。到时候他找不到我。把气撒在他们身上,我岂不罪过? 再说。乔和他的父亲来往大清多年,在马来西亚也经营了不少时间,从这幢房子就可以看出来,还是很有些地位的。我可不敢奢望戴泽查不到他们的身份,而一旦知道了他们跟我有关,今后他们在大清的生意怕就寸步难行了。 无论于公于私,我都绝对不能往死里得罪了胤禛。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翻起脸来六亲不认地,否则允禩他们又怎会有那么悲惨的结局? 这些考量却是不能对允褆说地,不然更加刺激了他,事情更无法善了。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离开这里,只要到了海上,远洋而去,就算是胤禛也只能望海兴叹。难以对我们构成威胁。 只是有些遗憾,本想在这里好好看看,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在现在地形势下,不知何时允祾兄弟才会有机会回到这里,就是一生都回不来也大有可能,就这么离去实在太可惜了。就算是我。虽然有着绵长地生命,以后有的是机会可以回来,但那时地世界早已不同于现在的世界,错过了便是错过,再也要不回来。 沉沉叹了口气,允褆被我说得,过去地野心、现在的无奈和辛酸、未来的憧憬,全都搅在一起,他现在已经乱了,呆呆地无法动作。 乔看了他一眼。然后对我说道:“夫人。确定要今晚离开吗?” 我点点头,道:“越早离开越好。” “好的。那么我这就去安排。”说完。他走了出去。 允祾给我打了个眼色,转头对允褆说道:“大哥,我们去收拾东西吧。” 允褆茫然地点了点头,然后跟着他往楼上走去。 我的眉头皱成了小山,眼看着允褆渐渐从失意中走出来,没想到现在又变了回去,该怎么办? 旁边有人拉了拉我的手,我看过去,原来是瑞安娜。 “安琪儿,怎么回事?那个允褆先生不是你们皇室的大皇子吗?怎么好象跟那个什么四阿哥相处不好?”她轻声问道。 我叹息了一声,说:“四阿哥就是现在的大清国皇帝,是他地弟弟。他在宫廷里的争斗中失败了,所以才会跟着我出来。” “啊!”她恍然大悟,脸上露出同情的神色。 宫廷中的争权夺利在哪个国家都有,威廉姆斯在我的帮助下振兴了家族,回到了贵族的圈子,瑞安娜应当对此并不陌生。 我看着她,突然心中一动,故意又长叹了一声,说道:“说起来他也够惨地!本来生母的身份就不高,所以没有继承皇位的机会,后来又被人陷害,被他的父亲误会了,从此过着悲惨的生活。我看不下去了,所以才会在出海的时候带他一起走,因为如果待在中国,他是没有希望的。” 用不着添油加醋,皇子之间的争斗远胜旁人,更不是瑞安娜这种心思相对单纯的小姑娘可以想象的,只要诚实说出允褆地境况,就足以引发她深深地母性和同情。 果然,她脸上同情的神色更甚。 我一边观察一边继续说道:“不过他人虽然跟着我出来了,心却还留在国内,我真害怕他这么继续下去会永远都沉浸在黑暗中,无法自拔。要是有人能帮他走出以前地阴影就好了!” 如我所料,瑞安娜当即拍起了胸脯,大声说道:“安琪儿,你放心吧!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我一定会尽全力让他开心的!” “嘘——”我急忙掩上她的嘴“不能说不能说!他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要是知道我把这些告诉你肯定会更加生气的!你千万不能让他知道你已经知道了这些事!” 又长又快就像绕口令般的话说得瑞安娜晕头转向,好在大意还是把握了,重重点着头说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发现的!” 我松了口气。 想想之前他们两个之间无厘头的纠缠,应该这样可以多少分散一点他的注意力吧?时间是治疗伤痛最好的办法,相信迟早有一天允褆能够走出来的。 也只能这么期盼了! ========================= 继续求票粉红、推荐! 没票的求点击求收藏 呵呵 第六章暂别亚洲 第六章 暂别亚洲 晚上偷偷登上乔的船,船长仍然是布里奇特。我忍不住睁大了眼,惊讶地说道:“布里奇特先生,我还以为您已经跟着货物先走了。” 他咧开嘴笑道:“不,尊敬的夫人,那些东西我的副手就能完全胜任,根本不需要我亲自跟着。相较之下,我比较喜欢您的旅行方式,边玩边走,那是多么舒服的事情!” 我当然知道理由不可能是这个。想必是乔担心我在海上的安全,特意请这个经验丰富的船长亲自跟着。但也没说破,很多事情只要心里意会,记住报答就行了。 我笑了笑,有些歉疚地说:“那可真是抱歉了。因为有点突发原因,我们不得不尽快离开这里。” 他浑不在意地摇摇头,道:“没关系,您是雇主,您说了算。只是因为时间仓促,有些东西来不及准备,我们必须在下一个港口进行补给,应该没有耽误您的时间吧?” 我摇了摇头说:“没有,一切都由您作主就好了。” 说完,允祾他们也差不多登船完毕了,布里奇特一声令下,大船扬帆出海了。 站在船头,眺望着码头上的灯光渐行渐远,似乎隐隐约约看到有些骚动,可能是戴泽发现了我们的离开,有些着急了吧?不过正如乔所说的,现在马来西亚还是荷兰人作主,戴泽这个侨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争得过他们这些纯正的荷兰人地。 现在要担心的只剩下胤禛那边。他是肯定不会白白放我们走的,但一来一去消息传递就得花上点功夫。再派人来追的话我们已经不知道走到哪里了。这个时间差是不可逆转的。而且一旦到了海上,现在是欧洲人的天下,荷兰虽然输给了英国丧失了海上马车夫的地位,毕竟仍旧是个海运强国,就凭现在清朝地海军,威胁基本上可以说不存在。 于是,我们一路放心前行。在新加坡进行了补给之后,沿着航路一路前行。来到了印度。 “这就是三藏法师取经来过的天竺吗?”允祾站在船头,看着日益靠近地海岸线,陆地上那些千奇百怪的建筑,不由得六分好奇、四分兴奋地叫道。 “是啊,这里就是印度,不过已经不是当年三藏法师来的时候那个印度了!现在这个国家里,伊斯兰教和印度教正闹得欢呢!”我抿嘴说道。同时不由得深深一叹。 不论是印度,还是中国,都是自己国家闹腾,结果被西方列强趁虚而入。现在中国虽然还算稳定,但也没多少好日子过了! 允祾他们却不知道这些,只是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我。什么伊斯兰教、印度教的,都是从未听过的名词。 允褆眨了眨眼睛。看着瑞安娜问道:“瑞安娜,我听你说过你们家跟什么东印度公司有关系,这个公司跟印度有关系吗?” 我笑看着他们,方才的忧虑被欣慰代替了。离开马来西亚之后,在我的暗中推动下,瑞安娜重点对允褆进行了“覆盖攻击”往往缠得他叫苦连天,没有多少时间去琢磨那些阴暗面地事情,潜移默化中一点点敞开了心胸。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俩的关系也是进境飞速,虽然允褆嘴上念叨的都是她如何如何缠人、如何如何讨厌之类,举止上却明显跟她亲近了许多,不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瑞安娜可以算得上除了我和允祾之外第三个可以接近他的人,对此,我是乐见其成。 只听瑞安娜笑着说:“东印度公司当初成立的时候就是为了跟印度人做生意的啊!虽然后来可恶的英国人跑来跟我们争夺这个市场,不过到现在我们也还保有东印度群岛的市场,那里有我们地一个补给点。” “英国人?”允褆看向我。 我发现这两兄弟有个特点。不论遇到什么难以解释的事物都会问问我。仿佛我说的就是标准答案似的,尽管很可能我说的跟乔他们说的一字不差。 我点了点头道:“英国人为了跟荷兰人争夺印度市场。也成立了一个东印度公司,后来两国争执了多年,终于达成了共识,荷兰人在东印度群岛发展,英国人则侧重于次大陆。” 乔惊讶地看着我,说道:“安琪儿夫人,想不到您身在中国也能这么了解外面地事情,像您这样的中国人可不多啊!”允褆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道:“敏敏,莫不是你早就谋划着要出海了?否则为何对这些事情如此熟悉?简直比大清朝廷还要清楚了!” 我笑了笑,难道告诉他们我是在后世的历史书上学的吗? 当初离开康熙回到现代,我闲来无事便将当时前前后后、国内国外的历史事件读了个透彻,当时万万没想到还有回到大清的机会,也没想到这些事情真的能用上。 “朝廷不知道并不是不能知道,而是不想知道。你应该清楚我是做什么的,如今,谁掌握了海洋就等于掌握了世界,于公于私,我能不注意这方面的信息吗?”我拿出了康熙朝特务头子的身份做挡箭牌。 允褆脸色微变,喃喃道:“掌握了海洋就等于掌握了世界?那我大清” 我深深一叹,道:“等上了岸,你看看现在地印度就知道了,一个没能占据海洋地国家会落到怎样的田地。落后就要挨打,这是防止四海皆准地真理,就算是大清也不能幸免。” “连大清都”不仅是允褆,这回就连允祾都投过来怀疑的眼神。 我也不争辩。反正只要事实出来,他们承不承认都无所谓了。 这时,布里奇特跑了上来,说道:“尊敬地夫人,我们即将到达港口。请原谅这艘船无法再往里走了,因为里面英国人的势力占了上风,我们这艘船挂的是荷兰国旗。怕是会有点不方便。” “不要紧的,”我笑着说。“我们自己搭船过去就好了。船上的补给就要麻烦船长您了。” “哪里,这是我份内的工作。”布里奇特说道。 于是我们先从这艘船上下来,再坐上一艘专门来往于大陆和岛屿之间的本地客船,向着印度本土驶去。 “告诉你,其实布里奇特不肯进去,根本不是船地原因,而是他自己的问题。”瑞安娜神秘兮兮地说。 “什么问题?”我凑趣地接话。 “听说。以前他曾经在海上打劫过英国商船,后来又被英国人给打伤了,所以一直都很憎恨他们,也不愿跟他们多打交道。”她快速说着,一脸打小报告地兴奋。 乔瞪了她一眼,道:“瑞安娜,不要到处传扬别人的私事,这样不礼貌。” 瑞安娜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了。 我却是笑笑,并不多言。 允祾却一脸惊讶地看着她,问道:“打劫?布里奇特船长以前难道还曾经是个强盗?” 我笑着插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外国人的商船都是全副武装的,随时都可以发起攻击。条件合适的时候,冒充一下海盗的事情并不少见。” 允褆张大了嘴巴,显然一时之间还反应不过来:“商人还是海盗?” 我看了看他。笑着点点头。 这就是中西方文化地又一个巨大差异了。中国人讲究忠孝仁义,而西方人则更多信奉利益至上,只要有利益,什么事不能干的呢?不能说这种思想就对了,我作为一个正统的中国人,当然也认为人不能无信无义,但事实上正是由于西方人这种唯利是图的思维习惯使得他们到处侵略扩张,掀起了一股蔓延全世界的资产化的浪潮。 允祾和允褆是不会知道这些的,所以只能瞠目以对。不过这正是我要的。既然要去欧洲,就必须要对欧洲人地思维有一定的了解。而且要在那片土地生存下来。也不得不遵守他们的游戏规则。允祾还好说,对于从小受到正统皇室教育的允褆而言。思维的改变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的,只能慢慢潜移默化。我并不准备到了欧洲之后才开始这项工作,现在正是个好时机,我认为可以进行了。 到达印度本土,那迥异于中国地建筑随处可见,而不逊于中国的文化历史更是深深吸引了允祾和允褆的注意。跟在马来西亚不同,这里随处可见的历史建筑、奇妙的印度教文化就连深受佛家教育的允褆也新奇不已,更不用说允祾这个充满了好奇细胞的小子了,两兄弟玩得乐不思蜀,允褆也暂时将被迫背井离乡的抑郁抛之脑后。 我虽然没亲自来过印度,不过后世在电视电影、报纸杂志上看得多了,自然缺乏应有的新鲜感。不过看到两兄弟这么开心,倒也不虚此行了! 就这样,在印度足足逗留了两个星期,他们才意犹未尽地随我离开,若不是我要去欧洲,他们几乎就想定居在这里了。 回到布里奇特停靠的码头,他已经做好了所有地准备。这之后地航程将很长时间没有补给的地方,所以每艘航船到了印度都必须停靠做好万全地准备,才能再度。 张开了风帆,我们驶向了印度洋的彼岸,我凝视着渐渐远去的地平线,心中再度升起一股离愁—— 别了,亚洲!经此去,再回首,便已是沧海桑田。 ====================== 继续求票! 粉红票票 推荐票票 点击+收藏也行 第七章海战 第七章 海战 澄静的天,万里无云,一望无际的大海,波澜起伏。 景色是一样的景色,但同样的东西连续看了几十天后,也变成了无聊,单调的日子,过得人心烦。 不说允祾和允禔,就算是我,也感觉烦躁渐生。前世去英国,也不过坐上飞机十一个小时就到了,哪用得着像现在这样漂在海上动辄好几个月? 现在的海船可不像后世,有什么冰箱、微波炉,食物异常简陋,以不会坏为第一考量,品种就不用说了。吃了一个多月的船上食物,味觉受到前所未有的摧残,尤其是两位锦衣玉食的皇子,更是难以下咽。刚开始几乎吃不下东西,后来知道不吃只有死路一条,勉强自己吃下去,倒也勉强能够进食。这样的情形是我没有料到的,毕竟我也没试过乘船长途旅行,但看来效果却是不错的,对锻炼一个人的精神,磨掉他们身上的那种骄纵之气非常有好处。 在海上漂泊了一个多月,经常在甲板上走动,海上的阳光更是毒辣,不久两个人的皮肤就被晒黑了一圈,看上去反而有了一种精干彪悍的味道,说得通俗一点就是男人气。而船上那些五大三粗的船员,原本是不被他们看上眼的,不过是要身分没身份、要地位没地位的洋毛子罢了,怎么能跟皇室贵胄相比?现在却发现他们在如此艰苦环境中尚能悠游自在的强横实力,不屑变成了惊讶。再转变成佩服,现在他们和船员们已经相处得不错了。就算是不懂英语地允禔,在允祾的帮助下,也能够跟他们进行简单的交流了。 我和允祾都抓紧时间学习荷兰语,来自后世的我明白多一门语言就多一条路,只是允禔却死活不肯学,说什么自己是大清皇子。不能辱没了国体——天知道学外语怎么会跟国体扯上关系?后世的那些国家元首们哪个不是多少通晓一点外语的?那是为了方便沟通,更好地为自己国家谋利益! 不过现在我多说也没用。在船上因为有我和允祾这两个翻译在。活动范围又不大,没什么事做,对外语的需求并不强烈。但等到上了岸,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到时候怕是不用我说,他也会自动去学,否则将寸步难行。 日子就在这样无聊而单调地生活中缓缓流逝。 进入印度洋之后,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是经好望角绕过非洲到达欧洲。二是从地中海经黑海到达欧洲,布里奇特和乔特意因此而征询了我的意见。 我考虑了一下,决定选择第二条路线,因为正好可以路径埃及。我对埃及地喜爱由来已久,尤其喜欢那里的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以前因为资金和时间的原因始终无法成行,如今有了机会,自然是想去游览一番的。 于是我们向着地中海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都还算平静。以前在小说电视上看到的什么暴风雨、台风、海啸之类,一个都没碰上,风平浪静就像行驶在内海,我禁不住暗自窃喜。然而还没等我得意完,祸事就上门了。 这天,我正在努力学习荷兰语。忽然听到外面甲板上人声鼎沸,无数的脚步声跑来跑去,船员们大叫着,不时传来布里奇特地喊声。 出了什么事了? 我钻出仓来,第一时间抬头望了望天——晴朗依旧,没问题啊! 一转头,看到从旁边跑出来的允祾和允禔,还有一脸煞白的瑞安娜,允禔一眼便看到了她,立刻抓住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她算是我们四个人中最有航海经验的一个了。好歹已经在海上走了一次。但此时却也是茫然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啊!从来没碰到过这种情况。” 我只好放弃了向她询问的打算。开始四下寻找着乔。别人不知道,他总该知道吧? 谁料乔也找不到,我们正在面面相觑间,忽然,一声“轰隆”巨响传来,紧接着是溅起巨大的浪花,直冲到了甲板上。 我们的脸色一变。 虽然是第一次来海上,但这种声音却并不陌生,清军也是有大炮的,而允禔久在军中,我也陪康熙多次巡视军营,允祾虽不是正式册封地皇子,好歹也有着皇子之实,这点眼界也还是有的。我们三人一听就知道,这分明就是火炮发出的声音! 海上怎么会有火炮?! 允祾和允禔对视一眼,我却是心里一沉。在海上出现炮声,唯一的解释就是有攻击了!只是我们攻击别人还是别人攻击我们,还有待查清。不过看着浪花的架势,多半是我们被攻击的份! 我地脸色不由得又暗沉了几分,转身对允祾肃然道:“你去把乔叔叔找来!自己小心安全!” 他应了一声,冲向了来回奔跑着的水手。 我知道自己这小身板,跑也不够别人跑得快,灵活也不如别人灵活,还是不要在这儿自讨没趣的好,当下招了招手,让瑞安娜来到我身边,同时对允禔说道:“到我房里来,不要乱走。” 他有些不忿,但还是没有违背我的话,乖乖地跟着瑞安娜走进我的房间。 进了门,我让瑟瑟发抖的瑞安娜靠在我怀里。可怜的小姑娘,怕是从未经历过这种阵仗,刚才那声炮响可把她吓得不轻。 允禔守在门口,眼定定地看着门外,神情紧张。 我看了看他,叹了口气道:“允禔,不是我不让你去,可你跟他们语言不通。去了又怎样呢?再说,我们两个弱女子,总也需要个男人守在身边才安全吧?” 他一愣,随即泛起一丝懊恼,我知道他必然是在后悔抵制学习外语的事情了。 不过我现在可没心情去管这些事情。等了一会儿,只听得炮声越来越密,忽近忽远。应该是展开还击了吧? 不一会儿,跑步声迅速接近我们地房间。允禔神色一凝,一把匕首已经拿在了手上,全神皆备。不过转眼间,他又放松了身体,下一刻,允祾和乔冲了进来。 “父亲!”反应最快的是瑞安娜,一见到乔。就像遇溺地人终于抓住了一根绳子,飞快扑进了他地怀里,浑身发抖。 “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顾不得其他,直截了当问道。 乔安慰了一下女儿,随即看着我苦笑道:“我们遇上英国船了。” “英国船?”我愣了一下“军舰?” 他摇摇头:“现在又不是战争时期,怎么会有军舰?是商船!” 我更加奇怪了:“难道布里奇特又想打劫人家?” 他还是摇头:“是他们先攻击我们的。布里奇特不会在船上还有客人地情况下去打劫别人。” 我心中一动,有点明白了:“难道对方是我们的仇人?” 他又是苦笑了一下:“不是‘我们’地仇人,是布里奇特的仇人。瑞安娜跟你说过他地故事吧?他曾经抢劫过一艘英国商船,后来又被那艘船的主人报复,双方于是结成了死仇,每次碰到都要打一架。很不幸我们今天就撞上了。” 我一阵无语。 这应该算是无妄之灾了吧? 难怪看到那些水手,虽然动作匆忙,神情专注,却并没有惊慌失措的感觉。我原以为是他们海上的战斗多了,早已习惯,却没想到是更深一层的,两家打得多了,习以为常了! “那我们胜利的机会有多少?”允禔插嘴问道。 我一凛。果然这就是带兵的和不带兵地区别啊!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为什么打仗,而是打不打得赢的问题吧?我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习惯了带兵打仗的允禔一下子就说到了点子上。 乔脸上的神色颇不自然。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只是听他说起来。似乎以前的战斗中,他胜利的次数多一些。” 真是个不确定的答案。不过能有这么个消息总比听到我们这方胜算少好! 瑞安娜紧紧抓住了父亲地衣衫。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说道:“父亲,您不要出去了!外面好可怕,您陪着瑞安娜好不好?” 乔露出宽慰的笑容,拍了拍她的背,柔声说道:“好,我不出去了,就在这里陪着你。”又抬起头来看着我,无奈地说“我也没怎么打过仗,在外面也没什么用。” 我理解地点点头。谁叫我们都是商人,而不是战士呢? 不过 我瞟了一眼允禔。只见他握紧了双拳,脸上有着跃跃欲试的表情,紧盯着外面,眼睛一眨不眨。 深深叹了口气,这就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本来就长期带兵打仗,早已成了职业习惯了! 不过不论怎么说,我是不会放他出去的,我带他出来是为了更好的明天,可不是让他在不熟悉地海战中丢了性命的! 默默坐了一阵,谁也没有说话的兴致,只听到外面炮声隆隆,水手们的喊叫声越来越大,溅起的浪花越来越高。 好像很不妙的样子啊! 我和乔对视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惊诧。 这时,门忽然又被撞开,布里奇特闯了进来。 ===================== 求票求票粉红票推荐票! 没有票的点击+收藏也行阿! ^^ 第八章隐约情愫 第八章 隐约情愫 “船长,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我和乔不约而同站起来,异口同声问道。 他面上露出一丝羞惭,讷讷说道:“这个乔,安琪儿夫人,我想我们需要撤退了” “撤退?我们打不赢他们吗?”乔皱着眉头问道。 布里奇特无奈地耸了耸肩,道:“没办法,这次我们的数量比不过他们。一般来说,我们出海都会有至少五六艘船凑成一个船队,但是因为这次分了一批船运货回去,剩下的就不够了,他们的火力太猛,我们还是趁早撤退的好。” 我又是一阵无语。 因为他跟别人结仇所以引来了攻击,然而又因为我们把船抽走所以导致打不过别人,这到底算谁欠了谁? 一直在旁边听允祾翻译的允禔,此刻冷笑一声道:“数量不够就想放弃?没用的家伙!” 我不由得一阵尴尬。好在布里奇特对中文不太精通,否则被他听到了还不惹出事来?我狠狠瞪了一眼允禔,转头若无其事地对布里奇特说道:“您是这艘船的船长,一切听您的吩咐去做吧。” 布里奇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允禔,点点头道:“那好,安琪儿夫人,我们马上就撤离。不过因为他们也是从地中海过来的,所以可能我们要稍微偏航一点,绕点路才能回去。” 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因此笑道:“这个没问题。需要怎么做您说了算。” 他满意地笑笑,然后出去了。乔因为不放心,也跟着一起出去。 房间里于是又只剩下了我们四个。 我瞪了一眼允禔,道:“我知道你武勇无双,不过如今我们还在别人地地盘上,最好不要那么嚣张。而且你擅长陆战,海战又知道多少?” 这句问话问得相当不客气。他脸色一变,张了张嘴。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叹了口气。他的精气神慢慢恢复,然而随之而来的是那股傲气也跟着膨胀起来,虽说男人应该有点傲气,但如果过了分也并不是件好事。 不一会儿,只听见外面的炮声渐离渐远,甲板上的奔跑声慢慢松懈了下来,船体的颠簸加剧。我猜已经跟对方脱离开来了,现在怕是正全力逃逸着。 “我去看看。”允禔说着,不等我回答便跑了出去。 我一愣,急忙让允祾跟上,免得出了什么意外。 摇了摇头,我看了看面色依旧苍白的瑞安娜。虽然她也算见多识广了,但这样地海战怕是头一回遇到,因此直到现在还回不过神来。 我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来,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说道:“好了,没事了,我们应该已经逃出来了。” 她惊惧地眼睛看着我,良久。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扑进了我怀里。 我叹息着抱住她,让她在我怀里哭个痛快。 这时,允祾和允禔伴着乔走进来,看到屋里的情形,不由得一愣。 “瑞安娜,你怎么了?”乔是关心则乱,立刻问道。 我苦笑了一下,看着他说:“没事,只不过刚才神经绷得太紧。一下子松懈下来有些失控而已。” 乔松了口气。允禔却皱了皱眉头,哼了一声道:“这就受不了了?真是娇生惯养。” 我无语地看着他。这小子是故意的吗?怎么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 瑞安娜虽然仍在哭泣中,听力却是出奇的好,当下抬起头来,也不顾涕泪满面的狼狈样,冲到允禔身边委屈地叫道:“娇生惯养又怎么样?你就不是娇生惯养了?我只不过从没见过这种场面,吓到了还不行么?就你厉害!就你本事!有本事去跟英国人打啊!就知道在这里欺负我!”说着又哇哇大哭起来。 我暗地里叫糟。允禔本来就心高气傲,要是被她这么一激,真要杀回去跟英国人拼个死活该怎么办? 却没想到允禔竟然并没有冲动,只是眉头更加蹙成了一座小山,无奈地看着她,无比郁闷地说:“我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就欺负了!就欺负了!”她越哭越厉害。 “大哥!”允祾在一旁添乱,用手捅了捅允禔,又眨了眨眼,使了个眼色。 允禔一愣,似乎还有点犹豫。 允祾翻了个白眼,稍稍用力一推,就将允禔推到了瑞安娜的身前。 允禔长叹一声,无可奈何,只好将她轻轻拥进怀里,脸上满是不情愿,手上地动作却异常轻柔。 我看着他们,若有所悟,再看了一眼乔,他的脸上肌肉似乎在轻轻抽动着。 允祾还径自在一旁狡猾地笑着,我没好气地走过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道:“你给我出来!” “哎哟哟疼啊,娘!轻点儿轻点儿!”他一路哀嚎着,被我拖出了舱门。 一直来到甲板上,果然我们已经脱离了英国人,此时正全速航行着。船上的水手跑来跑去收拾着残局,我看到木制的船舷上多处已经出现了裂痕,想必是那些炮弹打的。不过好在还没有看到什么严重的伤害,水手们正在全力修补。 我放开了揪着允祾的手,他立刻捂着耳朵在一旁跳脚。不过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地女人,跟他一个从小习武强身的男孩,谁的力气比较大?我能真的揪痛了他? 我甩了他一个白眼,不耐地说:“好了好了。你戏还没演够啊?快说说,你刚才在舱里什么意思?” 他见我不上当,当下讪讪地一笑,嬉皮笑脸贴上来,谄媚地说:“就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我神通广大的娘亲!”见我一瞪眼似乎就要发火,他又急忙接着说道。“娘啊,你难道没看出来吗?瑞安娜特别喜欢缠着大哥。而大哥呢?对什么人都不冷不热地,就算我们娘儿俩都没办法跟他太过熟络,却偏偏放任瑞安娜地纠缠,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我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说道:“这我当然知道。可是你想过没有?允禔虽然是一国皇子,现在却已经没落了,而且已经不年轻了。瑞安娜却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这两个人你没看刚才你乔叔叔脸都黑了吗?” 他却不甚在意地说道:“这有什么?只要彼此有感情,年龄又算什么?娘你和爹不也一样吗?” 我哑然,实在说不出太正大光明的反驳理由。 “话虽这么说,但你确定你大哥对她有兴趣吗?”我担忧地问。 “兴趣肯定是有的,不过感情嘛”他嘿嘿一笑,显得无比奸猾“难得大哥能够振作起精神。而且跟我们出洋,他也算是一无所有了,如果有个伴怎么都会好很多。难道我们要看他孤苦终生吗?当然是有机会就要帮他抓住机会,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啦!” 我沉默了。 允祾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对于允禔,我和康熙对他都有着莫大地歉疚。这也是我独独带走了他的原因。如果瑞安娜真地能给他带来幸福,那就算是要我去求乔和威廉姆斯,也一定要帮他抓住这个女孩! 犹豫再三,我松了口气,说道:“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乔和瑞安娜那边由我出面,去征询他们的心意,你大哥就交给你了。”不等他欢呼,我又紧接着道“不过只有一条。一定要确认他们彼此都有心意之后才能有下一步地动作。绝对不能因为其中一方而迫使另外一方接受!” 他点点头,不再嬉皮笑脸。正色说道:“我知道,娘,强扭地瓜不甜,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我叹了口气,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眼角地余光突然看到允禔走了出来,我急忙闭口,给允祾使了个眼色。他会意,也停下了交谈,转过身去。 “你怎么出来了?瑞安娜怎么样了?”我问。 “她爸爸正在安慰她呢。”允禔苦笑了一声,无奈地说“女人真是麻烦,多大点事儿啊?居然哭得那么凄惨!” 我不禁眼角抽动,渗渗地问:“女人很麻烦吗?” 他一愣,随即眼珠子一转,伸手向前一指,叫道:“看,那是什么?!” 我当然知道这是他转移话题的方法,既然他自知理亏,我也就大人大量不跟他纠缠。不过随即允祾也叫了起来,大大出乎了我地意料。 “娘,你看!那是怎么回事?”他张大了嘴,看向允禔所指的方向。 我狐疑地转过头去,只见在远方的天边,一片黑压压的乌云,就在我注视的这短短时间里,已经从细细的一线天便成了浓浓的一片,笼罩了天际。 我的航海经验其实也少得可怜,不过这并不妨碍我判断事情地能力。所谓反常即为妖,第六感告诉我这片云并不简单。 “去,请乔过来。”我对允祾说道。 他点了点头,转身走回舱里,不一会儿,乔跟着他走了出来。 “夫人,你找我有事?”他看起来心事重重,不知道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过此时不是追究此事的时候,我拉着他,指着远处的乌云,问道:“乔,你来看看,那边那些是什么?对我们有没有影响?” 他站到我前面,凝目看了一会儿,突然间神色大变。 “糟了!”一向沉稳的他竟然失态地叫出声来“是暴风雨!” “暴风雨?!”我们异口同声叫道。 我心底一沉。 =============================== 求票求票什么票都成,来者不拒哦! 嘻嘻! 晓月认真码字,求各位赐几张票票,晓月感激不尽! 如果没有票票,收藏、点击、留言,也是对晓月最大的支持! 第九章暴风雨 第九章 暴风雨 允祾和允禔虽然面露惊讶,却并不恐慌。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海上暴风雨的可怕! 我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看过无数大片的我仍然对海上暴风雨的恐怖程度有着不下于老船员的深刻体会。在陆地上,暴风雨虽然不可小视,但终究不是太可怕的存在,甚至比不上大一点的台风。然而在海上就截然不同了!在这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地方,想象一下四周都是滔天的巨*,一叶扁舟在浪花中翻腾,不知何时就会消失于天地间的情景,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快快去找船长!”我和乔面面相觑,脸都白了。 “娘有这么严重么?”允祾莫名其妙地问道。 我却根本没心思理会他的问题,跟乔一起疾步走向船长室。 还没走到一半,就看到满脸阴沉的布里奇特迎面走来,神色竟然比方才受到攻击的时候更严峻了几分。 我们对视一眼,迎上前去。 布里奇特愣了一下,笑道:“我正想去找你们,没想到你们就来了。” 我在他的笑容中看到几分勉强。 “找我们?是因为那个吗?”乔手指向乌云的方向。 布里奇特苦笑一声,道:“原来你们也看到了。这回我们的运气很不妙啊!刚刚才逃离英国人的攻击,马上又要碰到暴风雨” “难道不能避开它吗?”我忍不住问道。 布里奇特摇了摇头。说:“不可能。海上的云是飘得很快地,别看现在它离我们还很远,不过用不了多久就会到来,我们的船是绝对跑不过它们的!”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最后的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那现在怎么办?”乔一脸凝重地问道。 “没办法。”布里奇特手一摊,叹道“准备迎接暴风雨吧!希望这次的风雨不会太大。” 我和乔对视一眼。相对苦笑。 “好了,我就是来通知你们这个的。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那我要去指挥他们做准备了!英国人那些猪猡,见人就咬地疯狗,这下好了,他们也逃不掉上帝的惩罚!”布里奇特骂骂咧咧地说着,迅速走开了。 我看了一眼乔,他苦笑着说:“这次真地危险了。刚才我们在战斗中船体已经有所损伤,不知道还撑不撑得过这次的暴风雨。” 我叹息了一声。道:“不要这么悲观,我们应该不,必须对自己有信心!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怎么可以就此放弃?好不容易才得到自由,为了以后的生活,我们要努力活下去!” 也不知道那道人说的不老不死在大自然的威力前有没有用?残肢断腿地活着也叫不死啊!我可没有兴趣。再说,为了允祾,为了几百年后的康熙。我不能死,绝不! 我们回到船舱里,允祾和允禔已经先一步回来了,现在正跟瑞安娜说着话。她现在的脸色好多了,相信把心里地恐惧发泄出来以后便渐渐恢复了正常。看到他们,我突然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父亲。你们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瑞安娜迎上前来,看着我们诧异地问道。 乔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瑞安娜,我们赶紧回去准备一下,暴风雨就要来了。” “暴风雨?!”瑞安娜刚刚才有点血色的脸庞立刻又变得苍白无比。作为海商世家,她就算没经历过真正的暴风雨,也从父辈亲朋的诉说中了解过暴风雨的强大威力,自然不能不怕。 “对。现在躲已经躲不过了,只能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顶过去。”乔苦笑着说。 瑞安娜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机械地跟着父亲向外走去。 我看了看还在一头雾水的两兄弟。叹息着说:“你们也赶紧回去自己的船舱吧!找个结实地地方,用绳子牢牢把自己绑起来。这样会安全很多。” 暴风雨往往伴随着强风,随时有可能把人抛出舱去,将自己跟船绑在一起可以避免这种情况。而且,就算船体在暴风雨中散了架,如果跟船上某个部分连在一起的话,还可以暂时起到救生圈的作用,不至于立刻沉入水底。 允禔见我说得郑重,不由问道:“这个暴风雨很可怕吗?” 我点了点头,说:“像我们这样的木船,在暴风雨当中稍不小心就是四分五裂的命运,连船都不可幸免,何况是人?” 允祾倒吸了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问:“有这么严重?” “要不怎么说航海是非常危险的事呢?暴风雨、台风、龙卷风这些自然灾害在海上地威力都被无限放大了,跟陆地上根本没法比。” “那我们走了,你怎么办呢?”允禔担忧地问道。 我欣慰地看了他一眼。实在没想到他居然还会关心我,从一开始的敌视,到漠视,再到现在的关心,一点一滴的进步,我花了多少心思?现在总算有点回报了! 我笑了笑说:“我自然也跟你们一样了。在海上,任何个人的努力都是徒劳的,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允祾脸色一白,抢着说道:“那不行!娘,我要跟你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是啊,”允禔也说道“三个人一块儿总好过一个人支撑。再说从大清出来的,如今只有我们三个了,无论如何都应该在一起。” 我看着他们,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一股酸酸涩涩,却又甜甜蜜蜜的感觉流淌在心中,眼睛里润润地,鼻头发酸。 “好吧,那我们就一起待在这里。”我眨了眨眼睛,挥去那些丢脸的水分,笑着说。 允禔不愧是经历过生死考验地。危急关头显示出他强韧地精神状态来,脸上神色如常。谈笑风生,竟像是全没把即将到来的危机放在眼里。我虽不像他那么强悍,但毕竟也是两世为人了,跟着康熙也见过不少场面,不一会儿便也能够镇定下来,恢复了平静。我们之中最差地就是允祾,虽然天资聪颖。但毕竟还是个少年,没经历过什么生死考验,心性是最不稳定的。但他天生犟脾气,不服输,见我们如此淡定,心有不甘之下竟然也发挥出了百分之两百地水平,倒是令我们好一阵惊讶,刮目相看。 没过多久。原本还算平静的海面上波澜突起,前一刻还是晴空朗朗,这一瞬却已经乌云罩顶。强大地风浪把我们的船高高托起,再重重扔下来“哗”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伴随着“轰隆隆”似乎直接要砸到我们头上的雷声。震得我们的耳膜隐隐生疼,有点暂时性的失聪。 海船在风浪间颠簸起伏,我们身在船舱里,也被摔得东倒西歪。好在事前已经把自己跟船绑在一起了,还不至于撞得头破血流,但这种比过山车还要强烈的颠簸却引起了身体内部地极度不适,心跳快得几乎无法细数,无比的压力重重压在心上,胃里不住地翻腾着,强烈的恶心感觉涌上来。似乎要把隔夜饭都吐出来才舒服似的。 因为穿越时空的关系。我现在的身体已经可以称为“怪物”了,却也无法抵挡这大自然的恐怖力量。允祾和允禔都是练武之人。身体强韧度也非一般人可比,可此刻看他们两个,脸色白得像纸,唇上没有一点血色,强自镇定的眼中有着掩不去地惊惶 估计跟我此刻的表情也相差不远吧? 果然在大自然的面前,一切生灵都是平等的啊!管你是泥腿子水手,还是皇室贵胄,是大陆强者,还是弱质女流,在浩瀚的大海上,在天地的威力前,不过都是一群蝼蚁。 我苦笑着,惊讶于这时候了还能想这些有地没的,头晕乎乎的,却又好像清醒无比。 耳边传来除了雷声、雨声、风浪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也不知道其他人都怎么样了,只觉得自己就像是巨人手中的一只蚂蚁,随时都有可能被他捏死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以为自己全身都快要散架了的时候,颠簸慢慢平息了下来,耳边充斥的各种暴虐的声音也渐渐消融,心头的压力缓缓消散。 我费力睁开了眼睛,看到周围虽然一片狼藉,但确定还是在船舱里没错。 船没有解体! 这个认知缓缓在心里清晰起来,一股狂喜涌上心头。 这说明我们终于挺过去了! 我费力地支撑起倒在地上的身体,四肢百骸都传来巨大的疼痛,仿佛每一条筋、每一根骨都被人狠狠拉扯过一般。旁边地地上也传来低声地****,我转过头去,看见允祾和允禔也正在从船板上爬起来。 “娘娘你没事吧?”允祾第一眼看到了我,立刻不顾一切冲过来,扶着我x着船舱坐下,一脸关切地问。 “还好,没事。你呢?”我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检查着宝贝儿子的身体,想看看他究竟有没有受伤。 “没事,娘,我没事地。”他喜悦地笑着,有着劫后余生的兴奋。 “快去看看你大哥,他怎么样了?”我又道。 “我也没事,敏敏,不用担心。”允禔说着话,走到我身边,虽然还有些趔趄,却比我现在浑身无力的状况好得多了! 果然还是练武的人比较有优势啊!我不由羡慕地想。 “看来我们是逃过一劫了!”允禔沉声道。 我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抓住允祾的手大声道:“快!快扶我出去看看!” 允祾不敢怠慢,急忙搀扶着我站起来,允禔也过来帮忙,我们互相支撑着走出船舱。 船舱外,一片蔚蓝的晴空,比暴风雨前更加的澄静,海面上细浪翻滚,柔风阵阵,一派安逸祥和。 我们不由得看呆了。 ===================================== 暴风雨过去了,可是票票的暴风雨呢?在哪里? 砸过来吧!通通都砸过来吧! 晓月顶着锅盖等着呢! 哦呵呵呵呵 第十章昆仑奴 第十章 昆仑奴 “这难道就是刚刚经历过暴风雨的海吗?”允祾喃喃地说着,一脸的不可思议。 允禔长长叹了口气,说道:“人都说雨后的天空分外美丽,没想到到了海上依然适用。” 我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转头一看,瑞安娜扶着乔也从舱里走了出来。 乔的头上裹着一圈白布,我不由得吓了一跳,急忙问道:“你受伤了?” 允祾和允禔也急忙回过头去。 乔苦笑了一下,说:“没事,一点小伤。刚才在暴风雨里撞到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我走过去,看见他头上的包扎极为粗糙,便扶着他往我的舱房走去“受伤可不是小事,不能疏忽大意。允祾,把我们的医药箱拿出来。” “是。”允祾抢先几步走进舱去,在一片凌乱中翻找着。 乔虽然说起来是我的员工,我们之间的关系却更像是朋友,对于朋友,我一向不吝于付出自己的关怀。 允禔跟在后面,仔细打量了一番瑞安娜,问道:“你呢?没事吧?” 瑞安娜的脸色不是很好,一天之内接二连三的打击,便是壮年小伙儿都不一定受得了,何况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不过她能够支撑到现在这种程度也已经很了不得了,我不由得将对她的评价提升了好几个层次。别看她现在似乎风一吹就倒的样子,但心性之坚毅在我以往地岁月中还是并不多见的。只要能够多加训练,以后必定成就非凡。 然而不管潜力有多大,现在她只不过是个被吓坏了的小女孩罢了,听到允禔的问话,立刻通红了眼眸,摇摇头:“我还好,没什么事。但是父亲他” 她看了乔一眼,泫然欲泣。 允禔只好安慰道:“放心吧。有敏敏在,你爹他不会有事的。” 闻言我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他把我当成什么了?神仙还是医生? 转过头不理他,我对允祾说道:“把消毒药水和纱布拿来。” 允祾点点头,迅速从医药箱中找到我要的东西,递了过来。 所谓消毒药水,不过是稀释了的酒精,我是通过对食用酒水地浓缩蒸发来取得的。当然比不上后世真正地消毒药水,但却也比现有的医疗水平高多了。至少现在在医学界,还没有一个系统而规范的消毒的概念。 这点东西本是我为了康熙,怕他受了伤无法得到很好的消毒而受到感染,特意做出来的。因为条件和仪器的简陋,用了数百公斤地清酒才得到那么一点,数量珍贵,一直都用得很小心。这次既然要彻底离开大清。为了防止出门在****到任何不测,消毒药水几乎被我全都拿了出来,这次乔受伤,正好用得上。 于是在乔父女和允禔惊奇的眼光中,我拿出干净的纱布蘸着药水先消了一遍毒,然后才包扎妥当。这样至少可以保证他的伤口不会感染发炎。 “夫人。这是”乔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是我做的小东西,可以清洁你的伤口,避免受到污染而有更大的伤害。”我轻描淡写地说。 允禔的眼睛一亮,却不过瞬间有黯沉了下去。我能猜到他地心思,本来消毒药水这种东西,如果能够用到军队里,可以大量减少士兵的伤亡数量,作为一名老资格的将领,他第一时间肯定想到的就是这个。不过现在他已经无兵可带,大清以后的命运也与他不再相干。所以才亮起了不到两秒的眼神就那么消失了。 乔地身躯轻轻抖动起来。当然不是为了消毒时那一点点的刺痛。他眼神灼灼看着我,问道:“夫人。这种药水产量如何?” 我不由哑然失笑——他还真不愧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居然一眼就看到了消毒药水潜在的巨大利润。 “这么些年了,我只能做出这么点,你说产量如何?”我笑道。 以现在的技术水平,确实很难提炼出合格的消毒药水,以后科技发展了,才有大量推广的可能,但至少现在是不行的。而且酒精这种东西,有腐蚀性,挥发性也相当大,在如今的条件下能够保存一年已经是很不错了,属于大量消耗品,更加不可能投入量产。 他听我这么说,失望地“哦”了一声,便再也没有了声息,怕是还在为失去了这么个赚钱的生意而肉痛吧? 我好笑地看了看他,也不说话,径自转头看着允祾和允禔,问道:“你们身上有没有什么地方擦伤地?就算是小伤口也要赶紧处理,不然我们身在海上,一切条件都缺乏,要是真地生个什么病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听到我的话,两兄弟都是神色一动,纷纷亮出了自己地胳膊肘和腿关节,或多或少有些伤痕。这点伤在陆地上来说或许算不了什么,但正如我所说,在海上可就不一定了,说不定一个小小的感染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替两人处理好伤口,我又问过瑞安娜,她倒是奇迹般没受什么伤害,估计是乔保护有道,总之允祾和允禔是红了脸的,因为就连我身上也有点小小的挫伤。 我卷起衣袖,让允祾帮我上了药,小心其事地也包上一层纱布。允禔还深受着男女授受不亲的儒家思想影响,先一步避出了舱去,不过也有进步,至少没有对乔留在舱里大发雷霆了。 等允祾做完这一切,允禔便走了进来。我极度怀疑是他在门外把一切都听在耳里,才会时间把握得那么好。 “船长来了。”他简单扼要地说。 话音未落,就看见布里奇特大步走进来,看见我们都在,不由愣了一下。 “原来你们聚集在这里啊?我说怎么没见到人呢!咦?你们都受伤了?”他看着我们个个都包着布,吓了一跳问道。 “没关系,一点小伤。船长。我们现在安全了吗?”我代表全员回答,然后问道。 他听说我们没事。便咧嘴一笑,道:“上帝保佑,已经没事了!好在这次我们幸运地只擦到暴风雨的边缘,所以损失不大。不过我看暴风雨地路径,可能会直接正面撞上那些英国人,这回可有好戏看了!”他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丝毫不想想我们差点也葬身在这场风暴里。 不过这么厉害的风浪居然还只是暴风雨的外围?我和允祾、允禔面面相觑。直接无语了。如果真的闯入暴风雨的中心,岂不是连块骨头都剩不下? 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也顾不得可怜那些英国人的遭遇了,先庆幸一下自己地好运再说! “这艘船怎么样?还能继续航行吗?”乔不愧是我们之中经验最丰富的一个,一句话就问到了点子上。 布里奇特顿时笑不出来了,摸了摸大鼻子,尴尬地说:“航行是可以继续航行地,不过你们也知道。在先前的战斗中,船身就已经受到了伤害,现在又经过暴风雨的侵袭,不但航速受到巨大的影响,而且各种储备的消耗量也是巨大的” 我们听得脸越来越黑,乔终于忍受不了地大吼一声。道:“究竟能不能继续走?一句话!” “能!”布里奇特无比肯定地回答“不过最多只能支撑到泽拉,我们必须在那里修整并且补充储备。” “泽拉?”允祾和允禔对这个陌生的名字充满了好奇。 乔笑了笑解释道:“泽拉是在索马里西北地港口,濒临亚丁湾,是重要的通商口岸和奴隶买卖市场,许多船都在那里停泊修整。” “索马里?亚丁湾?”两人更好奇了。 “索马里是一个国家,亚丁湾是从红海出来以后的一个海湾。”我简单解释了一下,然后看着布里奇特问道“那这个修整,需要多长时间?” “大概需要一个星期吧!”他不确定地说。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经历了战斗和暴风雨后。这艘船还能航行就已经是件不得了的事了,我不能要求太高。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我们乘着船,慢慢悠悠向着亚丁湾开去。不是不想快了,而是现在的船体已经经不起快速的航行。 又过了十几天,磨磨蹭蹭终于到了泽拉,虽然经过暴风雨的洗礼,允祾和允禔都完全适应了海上生活,但在船上憋了那么久,早就浑身不舒服了,一靠岸,两人就迫不及待冲下船去。 我苦笑一声,急忙让布里奇特派了个机灵地水手跟下去,这里可不比华人居多的南洋,稍不注意就可能出问题。 “你们家在这里有房子么?”我向乔问道。 他点了点头,说:“这里也算是个繁荣的港口,我们如果走红海这条线,多数是要在这里停靠的,所以也买了一栋房子。” 我吁了口气,心中有些佩服。这些年来威廉姆斯和乔的生意做得很大,但到底达到什么程度,没有亲眼见到是说不出来的。 船上地事情依旧交给布里奇特,这方面我和乔都没什么发言权,他才是专家。 缓缓走上码头,许久不曾体会到脚踏实地的感觉,我觉得心里面无比充实。自嘲地一笑,看来我也没有资格笑话允祾他们,眷恋陆地的并不止他们两兄弟。 “娘,这里这里居然都是昆仑奴!”允祾跑到我身边,紧紧拉着我的手,言语中有说不出的激动。 就连允禔,也双目放光,环视着周围的人群,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 昆仑奴?我听到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词语不由得也是一愣。最早见到“昆仑奴”的说法是在后世的武侠小说中,不过似乎中国历史上真地有这种称谓,我还记得曾经看过一篇文章,说古代文献中地昆仑奴实际上就是非洲黑人,只是因为非洲人到达亚洲大陆、到达中国的人数太少,物以稀为贵,便被称为昆仑奴了。但似乎又有学者不同意这个说法,究竟事实是怎么样,我当时并没有太大地兴趣,也没有深究。 想不到此刻在允祾口中竟然会听到这个词,我意外地看了他们一眼,摇摇头道:“他们是不是昆仑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是非洲黑人,是这片土地上的土著。” ================================ 求票求票! 如果本书还能入您的法眼的话,恳求惠赐几票,粉红、推荐,来者不拒! 没有票的话点击+收藏也行,晓月拜谢! ^^ 第十一章奴隶 第十一章 奴隶 “黑人?”允祾和允褆异口同声问道,一脸的诧异。 我这才想起来,在船上这段时间,我光忙着给他们补习地里了,忘了解释人种问题,只好笑道:“所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已经跟你们说过了,世界是由七大洲、四大洋构成,而在这些不同的大陆上有着不同的人种,所谓人种,并不是按照他们的种族、身份进行区分,而是根据肤色来定。例如我们大清,以及周边的亚洲国家,人们的肤色都是黄色的,所以就叫黄种人。而瑞安娜和乔他们,你们看是不是肤色比我们白多了?” 允祾点点头,若有所悟道:“确实如此。难道他们就叫白种人?” 我笑着点点头。 允褆道:“那照这么说,所谓黑人,就是黑皮肤的人种啰?”他扫了一眼周围黑压压的人群——这个“黑压压”可不是个虚词! 我笑道:“没错。因为非洲这个地方太靠近赤道,终年温度都很高,导致他们的肤色变成黑色的,所以被称为黑人。” 允祾咧开嘴,笑了,左看看、右看看,然后说道:“这可真有意思!不过,我看这些黑人个个黑不溜秋不说,还皮包骨头似的,衣不蔽体啧啧,可不像逃荒的人吗?” 我略微叹息了一声。 瑞安娜不在意地说道:“他们本来就是奴隶,有什么好奇怪的?” “奴隶?”允褆好奇地看着她。 “没错。黑人,是最好地奴隶人选,非洲,是最好的奴隶来源。”瑞安娜说得仿佛理所当然。 我在心里叹息。 十八世纪初正是奴隶贸易第二阶段最繁荣的时期,从奴隶贸易中赚取了大量收益的欧洲殖民者们乐此不疲,非洲黑奴的遭遇令人心酸。 然而,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即使是瑞安娜这样天真不知世事的女孩。因为身在欧洲地贵族阶层,从小受到的教育也令她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而将黑奴视为理所当然。这样地情形令人心寒,人类尊严受到严重践踏,现在是非洲,再过百多年后就是亚洲,在我看来。这几百年的时间并不逊于历史上任何一个黑暗时期。 当然这些话是不能在这儿说的,即使我成功利用威廉姆斯在荷兰开辟了一片事业,也终究是个外来人,还没有资格对整个世界的规则进行任何挑衅。 “你是说,整个非洲都是奴隶?”允褆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 “那倒不至于。至少那些所谓的贵族还是不能随便动的,不过像这里这些人,”瑞安娜指了指周围。“泽拉是奴隶贸易的交易市场,所以我们看到地黑人基本上都是奴隶。”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所谓的奴隶贸易,不由得也跟允祾他们一起好奇地打量着,只见一批批垂头丧气的黑人被绳索捆在一起,歪歪斜斜、或坐或卧在脏污的角落里,而衣着光鲜的基本上都是白人。无一例外在这些奴隶的面前高昂起了头,唯一的不同是有些白种人还对另外一些白种人鞠躬哈腰着,而前者的衣着打扮显然不如后一种人。 “那些就是卖家和买主吧?”我问向乔。 他点了点头道:“在这里,由各种捕奴队将各自抓到地奴隶摆出来,让奴隶商人们挑选,然后奴隶商人再把买来的奴隶倒卖到美洲去。” “乔叔叔,你好像对这奴隶贸易很清楚,不如跟我们说说吧!”允祾凑过来说道。 允褆和瑞安娜也睁大了眼睛看过来。 允祾和允褆不知道很正常,可怜瑞安娜都不知道就有点奇怪了。我于是怪异地瞥了乔一眼。 他并没有发现我的眼神,只是笑着对几人说道:“说起来这奴隶贸易。主要分为三程。奴隶商人从欧洲出发。沿着到非洲西部大西洋沿岸地区的航线,将欧洲生产的酒、军火、棉织品和各种装饰品运到非洲换取奴隶。这一段叫做出程;接着奴隶贩子将经过体格检查的黑人奴隶装载到贩奴船地船舱里,横渡大西洋运到美洲,这就是中程;最后,来自美洲的工业原料和种植园农产品被装上贩奴船,运到欧洲市场上出售,这最后的航程叫做归程。通过这三段航程,就可以把欧洲、非洲和美洲之间的贸易串联起来,获取最大的利益。” “这样看来,岂不是一趟奴隶贸易可以挣三趟的钱?”允祾琢磨着说“从欧洲出来到非洲挣一笔,从非洲到美洲挣一笔,再从美洲到欧洲挣一笔。这得有多划算哪?”他乍舌。 “没错。”乔赞许地点点头,说道“尤其是中程的贸易,一次的航程一般都能挣到一到三倍的利润,多的甚至能达到十倍以上,原本在欧洲一文不名,却通过奴隶贸易成为大富豪地,我见得多了!” 允祾吓了一跳:“这么多?为什么?” 乔说道:“如今在欧洲,甘蔗、烟草、棉花、咖啡、香料等等都是急需地,却只能在美洲才有种植。而现在的美洲劳动力严重缺乏,为了满足欧洲地要求,他们不得不大量输入奴隶以提供劳动力,扩大生产,这也就导致了奴隶需求的大增。” 允祾的脸色顿时变得很奇妙,喃喃地说:“欧洲人贩奴去美洲,但实际上还是为了欧洲人的利益” 允褆却问道:“乔,你们也有参与奴隶贸易吗?” 乔眼神怪异地瞟了我一眼,然后说道:“不。我们的公司并没有参与这项贸易,尽管以我们地规模和地位很容易就能拿到政府的许可。” 听了这话,三个人齐齐把眼睛看向我。瑞安娜跳了过来,挽着我的手问道:“安琪儿,我一直都很奇怪了,为什么你不准我们参与奴隶贸易呢?这是个很赚钱的生意不是吗?” 我扫视了他们一眼,淡淡地笑道:“你们知道奴隶是怎样被贩运的吗?” 几颗脑袋一起摇动。 我叹了口气。说道:“捕奴队抓捕奴隶的过程就不说了,偷袭、猎捕、诱骗可以说不择手段。抓到奴隶以后。为了防止他们逃跑,还要给他们带上脚镣,或者一串串地捆起来,或者让他们扛上象牙、兽皮、蜂蜜等等沉重的商品。捕奴队往往是在大陆内陆地区抓获奴隶,然后再运送到港口来,长途跋涉中,奴隶们不但每天只能得到一点仅够活命地食物。还要遭受鞭打,若有不从还会被处死。就算好不容易到达了港口集中地,奴隶们还要进行体格检查,合格的奴隶被烙上印记,不合格地则被任意处置或杀掉。此后,奴隶便被装载到闷热的贩奴船舱里,在狭小的空间中,每个人只有容身之地。根本无法活动。船舱里条件恶劣,饮食极差,再加上航程漫长、风大浪急,以及疾病的传播,奴隶的死亡率一般在两成到三成,最高的甚至达到五成。也就是说,每运到美洲一个黑人,至少有另外五个人惨死在捕捉和贩运途中。如此残酷的‘生意’,就算能给我带来巨大利润,你们认为应该去做吗?” 所有人都沉默了。允祾、瑞安娜,甚至允褆这个向来漠视人生命地皇子都露出了骇然的表情,这样的事情他们闻所未闻,以至于一时间愣在当场,半晌回不过神来。 乔也默不出声。他跟允祾他们不一样,奴隶贸易的残酷是早就知道的。此刻听我说起来。脸上却也露出不忍的表情。 我看着他,幽幽说道:“对于奴隶贸易。我无力阻止,虽然明知奴隶的悲惨,却也无法拯救。但至少,我可以不让自己双手沾满无辜奴隶的鲜血,即使给我再多地利润,也不能改变这个决定!”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其实我和父亲早就猜到了。夫人,既然这是您的愿望,那么我们就一定会执行的。” 我看了看他,有种无奈的感觉。从他的话语可以听得出,尽管他也认为奴隶的命运非常凄惨,却并没有太多抵触地念头,在他的心里,这样的贸易虽然残酷,却也并不是不可以的。之所以他们家没有涉足奴隶贸易,不是因为觉得这样的行为不合理,而是因为我的命令。 这就是不同时代的人的不同观念吧! 我对此也是无能为力的。 这时,瑞安娜慢慢回过神来,红着眼圈看了周围一眼,眼神已经跟刚才截然不同了。 “安琪儿,他们好可怜!”她红通通的眼睛看着我“我们帮帮他们吧!” “帮?怎么帮?”我不由苦笑了“难道不让他们交易吗?不说别地,我们地最高执政官阁下就会把我们吊死。而仅仅解救眼前的这些奴隶又有什么用?你知道整个非洲有多少人沦为奴隶吗?” “多少?”瑞安娜愣愣地看着我。 “两万万!”我说,用了中国地计数法,主要还是说给允祾他们听的。 两万万也就是两亿,这可不是我胡诌的数据,是经过后世的历史学家们推敲出来的。不过放在现在来说确实是有点夸张了,人家统计的是四百年奴隶贸易史的总和,还包括了阿拉伯人贩奴的数目,现在怕是还没达到这个数。但我说得心安理得,罗嗦了这么半天,目的不过是为了给允祾他们一个警告,以后不要去昧着良心做什么奴隶交易,所以说得越严重、越可怕越好! 瑞安娜掰着指头数了半天,忽然惊呼了一声:“两亿?!” 我点点头。 她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允祾叹息了一声,看向周围那些可怜的人,如果说方才的眼神还有些蔑视的话,现在就只剩下怜悯了。 “娘,虽说我们不能解救所有人,但既然碰到了,也不该袖手旁观不是么?能救几个就救几个吧!”他说。 我看了看他,掩不住眼中的欣慰,再看看瑞安娜和允褆,都赞同地点着头,于是把眼光转向了乔。 他会意地说:“我知道了不过我们的资金不多,也不可能买下这里所有的奴隶。” 我叹道:“按照允祾说的,能买多少买多少吧,至少求个心安。” 他点了点头,不再提出异议。 =========================== 求票票!为了敏敏的大业,大家多多惠赐票票,这样俺写起来也觉得带劲啊! ^^ 第十二章黑奴 第十二章 黑奴 这时,因为我们停留已久,旁边一个奴隶商人腆着脸跑了过来,谄媚地笑道:“这位先生、女士,请问您们是想要购买几个奴隶吗?” 乔淡淡地“嗯”了一声,应了一句:“怎么卖?” 奴隶商人喜出望外,连忙答道:“您看,我的这些奴隶,个个都身强体壮,健康方面绝对没问题,您可以随时查看他们的体检记录。另外,他们也被很好地调焦过了,绝对会乖乖听从您的吩咐,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您尽可以找我们皮克斯家族负责!不是我自吹自擂,在奴隶贸易上,我们皮克斯家族就算在全世界都是有名的!” 乔并没有反驳他,对我微微点了点头,表示他的话真实性颇高。 我不由感叹奴隶贸易的兴旺,居然都发展出售后服务来了! 乔等他说话,却仍旧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么你开出多少钱?” 那商人脸上笑成了一朵花,说道:“您瞧,我们的奴隶质量在这里可以说是最高的,可价钱一点都不贵!一个奴隶五十英镑,绝对物超所值!” 乔听了这个价格,冷笑一声道:“一个奴隶的离岸价格不过二十五英镑,你一转手就卖了一倍的价钱,还真是‘不贵’啊!”那人脸上的笑容一滞,随即又堆起了更大的笑容,说道:“看来这位先生也是个行家,那您就应该知道。这些奴隶要是运到美洲,绝对不止五十英镑,这个价格的确实不算贵地!” “可是在运送途中必然会损失掉一部分人,这些人活着到达美洲大陆的机会有多少?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么算下来,其实你卖给我们的价格跟运去美洲的价格并不差多少。”乔毫不放松地说道。 那人哑口无言,满脸都变成了苦笑,佩服地说道:“您一定也是个精明的生意人。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老实说,如果一个奴隶低于五十英镑出手。我们都算是亏了!不过这样吧,既然大家都是商人,就算皮克斯家族跟您交一个朋友,一个奴隶四十镑,这已经是很低的价钱了!” 乔却不为所动,淡淡一笑道:“我承认这是个比较公道地价钱,不过您也知道。我们买奴隶并不是像美洲那些种植园主那样需要他们进行劳作的,就算身体质量不好地只要买回去注意调理一下也可以用了,并不一定要到您这儿买。我想别家的奴隶就算质量差一点,也是可以接受的。谢谢您的好意,不过商人嘛,都讲究精打细算,既然我们并不需要最好的奴隶,也就没必要花这种大价钱了。”说完转身欲走。 那人急了。急忙拉住乔道:“既然您有心要买,我也有心要卖,那我再降五个英镑,这可是最后的底价了,不能再低了!” 乔笑道:“如果您能保证把这些奴隶给我运回去,那我就出这个价钱。如果您要我自己运。那么抱歉,我恐怕只能出到三十英镑。”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低头想了想,然后一咬牙道:“要是您能把这里所有的努力都买走,那就三十英镑一个人成交!” 乔等地就是这句话,当下一口答应:“好,成交!” 自始至终,我都站在一旁静静观看乔的表演,而允祾和允禔两个,则已经完全看呆了。 看到乔用比叫价低了差不多一半的价钱。就成功买到了奴隶。他们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乔派出一个水手去跟那个商人交接,允祾趁机问道:“乔叔叔。为什么你能把价钱压这么低呢?他们不是很亏吗?” 乔看了他一眼,然后笑看着我说:“夫人,我觉得还是您来解释比较好吧?” 我笑了笑,也不推辞,说道:“允祾,千万不要轻信商人的话!你以为三十英镑真的就亏了吗?本身一个人二十五英镑的离岸价格就有钱赚了,我们又多给了五英镑。再说,我们不用他们运送,要知道奴隶损失最大的其实就是在运送途中。他这些奴隶如果运到美洲去,固然可以卖个更好地价钱,但或许也会死去很多而导致更大的亏损,相比之下,在这里就出手可是不用冒一点风险的,权衡下来,其实他并没有亏到哪里去。” 允祾恍然大悟,允禔也是听得连连点头。瑞安娜嘻嘻笑着说道:“安琪儿,以前我总听爷爷和父亲说你的头脑多好多好,原来还不怎么相信的,现在我完全同意他们的看法了!”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娘是谁!”允祾抢着说道,高高昂起了头,仿佛那个被称赞地人是他。 “护国天女的本事,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允禔也淡淡说道。 我看着他们两个,哭笑不得。 说话间,交接手续已经办好,而我们也失去了继续逛下去的兴致。事实上这里满眼看去都是奴隶,实在也没什么好看的。 于是转头回到船上,布里奇特见我们那么快就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大批奴隶,不由得大为惊愕。 “乔,安琪儿夫人,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们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难道要我们带着这批奴隶上路吗?”他看着我们,不满地问道。 “怎么了?带着他们走有什么麻烦么?”允祾低声问道。 我笑了笑说:“可能是担心物资和安全问题吧。多一个人就要多准备一个人的饮食,而且奴隶人数太多的话,万一暴动起来很可能会威胁我们的安全。” 允禔眼中精光一闪,冷然道:“他们敢?!不想活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乔也转头看向我,道:“夫人,布里奇特说得也有道理。我们不可能带着这么多人上路,这样会很危险,也很划不来。” 看他商人斤斤计较地脾气又犯了,我笑了一下。瑞安娜拉着我的手说道:“安琪儿,要不我们放他们回去吧!你看他们多可怜?” 我扫了一眼仍然被串成一串地奴隶们。摇了摇头道:“首先,就算我们放他们回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又会被抓起来,重新被卖给别人。要知道其他地商人可没有我们这么好的心肠,想也不用想会善待他们了!万一还要被运到美洲去,就算死在路上也不奇怪。其次,我们是商人,心肠好也要有个限度,我们未必需要盘剥他们。但既然花钱买了,就要体现出这些金钱地价值,不能白白浪费了。” 瑞安娜抿了抿嘴,不说话了。 乔赞赏地看了我一眼,布里奇特则仍旧板着脸,说道:“尊敬的夫人,请容许我提醒您,如果您一定要这些奴隶上船地话。恐怕我将无法保证你们的安全。” 我看着他,微微笑道:“船长先生,请不要着急,我们一定会想出个大家都能接受地办法来的。您请尽管做您的工作去吧,等我们商量出个结果来以后,再跟您商量。” 他气呼呼地看了那一大群奴隶一眼。然后骂骂咧咧地走了。对于他这种态度,乔父女有些尴尬,允祾和允禔则是满脸的不爽。 我也不管他们,径自走到那群奴隶面前,一个一个仔细看过去。 正如那个奴隶商人所言,这批奴隶个个都还算健康,至少不像其他人一样瘦得皮包骨头。至于身体内部的健康,他们每个人都经过了奴隶贩子的检查,如果皮克斯家族真的如吹嘘地那样厉害,应该不会骗人。不过很遗憾的。显然他们在成为奴隶之后都经过了非人的待遇。以至现在人人都无精打采,神情****。眼睛里全是一片死水,看不到一丝对未来的希望,只有绝望的虚无。 我暗地里叹了口气。想要在这些人里面找到可用之人,看来真的是我的奢望了。此时连我也不由得对自己刚才的决定产生了怀疑,是不是如瑞安娜所说放掉他们比较好? 蓦地,一个人进入我地眼中。那是一个健壮的黑人,年龄我看不出来,但应该还很年轻。之所以令我印象深刻是因为他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全无生气,一双眼眸仍然闪动着光泽,灵动而生机勃勃,虽然看上去也有些虚弱,却给人一种希望的感觉,他并没有放弃人生! 再仔细打量一番,我发现他身上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满身伤痕,也因此他的精神比别人好很多。我特意走了过去,在近距离打量着他,而令人意外的是,他竟然也灼灼回视着我,并不闪避畏缩。 这个人有点意思! 我有点兴趣了,转头看了乔一眼。他走过来,打量了那个奴隶一番,就如我一般露出惊讶的眼神。 “你,跟我来。”我指了指那个奴隶,然后对看守地水手道“其他人都暂时留在这儿,麻烦你们看好了。” 给允祾和允禔打了个眼色,两人立刻走上前来,帮忙看押。有他们两个坐镇,我相信这个地方还没出现可以制住他们的人,放心地跟乔一起带着那个奴隶走进船舱。 我们在椅子上坐下,让那个奴隶站在前面,这时我才又发现,他把自己打理得还算干净,至少不像外面那些人一样浑身污秽。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 呜呜,为虾米这个星期这么惨淡滴? 大家要是有什么意见和想法可以提啊!啥都不见涨,俺郁闷死了! 求票!大声求票!粉红票!推荐票! 呜哇 第十三章心愿 第十三章 心愿 此时英国虽然强大,但还远远没到后世的程度,英语会的人虽多,却不包括这些非洲土著。我原本没指望他能听懂,这番话也多是说给翻译听的,由翻译再转达给他。没想到他竟然磕磕巴巴回答起来,尽管很不标准,倒也能够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我我叫哈桑。”他说。 我吃了一惊,跟乔交换了个眼色。 “你会说英语?怎么会的?”乔问道。 “我自己学的。”他非常吃力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自己学的?为什么?”乔好奇地问道。 他沉默了,不知道是在斟酌语句还是不肯说。 我冷笑一声说道:“看你的样子,比别人都好了很多,身体和精神状况也不错,别告诉我是因为你跟那奴隶商人是亲戚!我想,你成为奴隶不一定是被逼的吧?”也只有乖巧听话的奴隶,才会少受折磨,但多半奴隶都是被抓来的,明知等待他们的都是凄惨无比的未来,谁又会认命不作反抗? 所以我对这个奴隶有很大的兴趣!他的背后必定有一个故事! “是是的。”他生硬地说,老实说因为他的肤色实在太黑所以我很难看出他脸上究竟有什么表情。“我我成为奴隶,是要是要去找我哥哥。” “你哥哥?”怎么好像越扯越麻烦? “是的。我哥哥在两年前失踪了,后来我们才知道他已经被卖成了奴隶。”随着话越说越多。他似乎也越来越流利。 “所以你就想让自己也成为奴隶,然后好去找你哥哥?”我匪夷所思地看向他。 他点了点头,眼睛里透着坚定:“我们很穷,又是黑人,出去地唯一可能就是成为奴隶。我一定要找回哥哥,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我深深地看着他,摇了摇头:“你知道多少人被卖作奴隶吗?你知道你哥哥具体被卖到什么地方去了吗?什么都不知道的你。凭什么找到他?还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值得吗?” 他却倔强地说:“我努力学习英国人的话。我也努力了解外面的世界,只要能够出去,我一定能逃走的!也一定能找到哥哥!哥哥失踪以后,爸爸、妈妈都相继去世了,现在我的亲人只剩下他,我一定要找到他!” 我仍旧是摇头,现在的欧洲还处于一个极其暴力野蛮地阶段。黑人几乎无一例外都是奴隶,他要怎么跑? 不过这小子倒是个至情至性的人,除了目标空虚一点,还知道事先要做准备,看得出还是比较细心地。我看了看他,心中一动。 “哈桑,你的故事我们已经知道了。不过你应该也知道我们现在是你的主人,怎么还那么老实说出来呢?不怕我们知道了你的打算。狠心对付你么?”乔问道。 他看着我们,沉着地说:“先生、太太,你们刚才所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相信你们不是那种蛮不讲理、残暴的人,所以才会说出来。” 我和乔意外地对视了一眼,想不到这小子还挺聪明! 我微微一笑。道:“哈桑,看得出来你非常聪明。不过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虽然我们比较同情黑奴,却也是个商人。商人就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所以我们是不会放你走地。再说,现在黑人的地位你也清楚,只要出了这个非洲,不论走到哪里人们都会知道你是个奴隶,就算我们放了你,你也逃不过再次被抓、被卖的命运。下一次。你可就不一定有那么好的运气碰到我们这样的人了!” 他显然是一愣,然后陷入了沉默。 我又看了看他。嘴角弯起狡猾的弧度,说道:“不过呢,我们也确实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为了寻找哥哥,所付出的决心和努力令我们钦佩不如这样吧,你仍旧为我们服务,另外我们在可能地情况下尽量帮你寻找你哥哥,不是比你一个人没头没脑乱撞强得多吗?” 他又惊又喜地看着我们,问道:“您真的愿意帮我寻找哥哥吗?” 我和乔相视一笑,乔笑道:“夫人一向说话算话,你不用担心。” “好,我答应!”他点点头,毫不犹豫地说。 我不由得慨叹非洲人民的纯朴,居然一句话就被我给拐了。虽然我也没想过要欺骗他,但这么轻易就相信陌生人,尤其还明知对方是个奴隶主,这样的性格也难免非洲人会被人大量贩卖成奴隶了!不是说这种性格不好,然而在这个混乱的世界,毫无疑问就是一个灾难。 我接着便借口要了解他和他的哥哥,询问了许多非洲地人文地理。他毫无机心一一作答,我也因此得益不少。之所以问这么详细,是因为我有个计划。 这时,布里奇特走了进来,问道:“尊敬的夫人,您找我有事么?” 我刚刚派人出去找的他,于是笑着说道:“布里奇特先生,请坐,我们是想跟你商量一下这批奴隶的安置问题。” 说起这个布里奇特脸上就有些不悦了,但还是没有发作出来,只是问道:“好的,请问夫人您准备怎么处置他们呢?” 相处的时间久了,他也大概看出来我们这一行人是以我为主导,我决定的事情基本上就不会改变了,所以索性直接把乔给忽略掉。 我笑了笑说:“刚才您的意见我们仔细考虑过了,确实。让他们跟着我们上路,一路上开支加大不说,还不能保证安全。不过我想,这是建立在您必须确保我们的安全地基础上,如果只有您和您地船员,这么点奴隶应该不会太伤脑筋吧?” 他愣了一下,点点头道:“是地。夫人,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我笑着点点头:“这就对了!我想。要不我们从这里下船,而由您先送这批奴隶回去,然后再来接我们?” 他犹豫了,反复思忖了半天。 “尊敬地夫人,您的意思,是要在这里住一段日子么?”他问道。 “不,”我摇摇头。“我对非洲这个地方很感兴趣,因此打算沿着红海往北走,到了埃及再跟您汇合。” “埃及?!”布里奇特和乔异口同声惊叫起来,因为我还没来得及跟乔交流我的意见。 “是啊!我们去埃及看看!”一提起埃及,我地眼睛顿时亮晶晶啊亮晶晶,那是我梦寐以求的地方啊! 后世,我就对埃及垂涎欲滴,可惜当时并没有足够地财力去走一走。后来穿越之后就更不用提了。全副身心都放在康熙身上,哪里有空想这些有的没的?如今既然离开了大清,来到了万里之外的非洲,眼看埃及近在眼前,已经遗忘了很久的梦想又重新回到了我的脑海中,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我的心在沸腾着。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我地决定! “可是”乔犹豫着说,一边不停地跟布里奇特交换着眼色“夫人,要知道现在的埃及很乱啊!帕夏、禁卫军、马木留克正斗得不可开交,而且现在是奥斯曼帝国的领土,我们跟奥斯曼帝国并没有太深的邦交,恐怕” “是啊,”布里奇特也道“奥斯曼帝国已经收复了亚速夫。现在正是势不可挡的时候。跟我们欧洲人的关系不是很好,再说这里毕竟是非洲。黑人太多,还是不要冒险的好吧?” 我淡然一笑,不为所动:“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不过我地看法跟你们有点不同。首先,你们忌讳的奥斯曼帝国,其实内部早就被蛀空了,积重难返。就算赢了奥地利、俄国又怎么样?我相信他们已经是疲弱不堪了。而既然他们的主要力量都放在欧洲,那自然就不可能对小小的埃及有太多注意,否则也不会任由帕夏和马木留克相争。我认为他们不足为惧,其次,我们一行人,并不是纯粹的欧洲人,别忘了,我和允祾、允禔可是正宗的亚洲人,虽然跟中亚地土耳其人距离有点远,毕竟算得上半个邻居,在那里应该不会遇到太大阻力。再说,如果我们能有一个黑人向导,行程会更顺利得多,你们说是吗?至于现在那边的政局混乱,我们又不是去打仗的,只不过观光看看,只要注意避开那些矛盾集中的地方,应该会不成问题才对。” 我一条一条分析、一点一点反驳,说得两人哑口无言。他们面面相觑,然后乔问道:“就算你说的都有道理,那向导呢?会有黑人心甘情愿为我们带路么?” “怎么没有?”我指了指还站在舱里的哈桑。 布里奇特愣住了,乔则是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他看着我,露出了悟的神情,我知道他必然猜透了我的心思。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奴隶怎么了?”布里奇特刚才并没有参与我们的询问,所以一头雾水。 乔迅速把情况向他解释了一遍。 我等他们说完,笑着问道:“船长,回到我们主要的问题来。您觉得按照这个方案,可以执行吗?” 他犹豫了半晌,才说道:“做倒是可以做到地,但是您真地要这么做吗?我还是很为你们一行人的安全担心。要不然我地手下就辛苦一点,最多多花点精力看紧那些奴隶,您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 我笑着摇摇头,说:“多谢您的好意,布里奇特先生,不过我确实想要去埃及看看。” 虽然明知以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可以去参观,但如果这次放弃了,我一定好长时间心里都不得安宁。 见我固执己见,乔和布里奇特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退让了。 “哈桑,刚才的话你也听见了,怎么样,有把握跟我们走一趟吗?”乔看向站在一角孤零零的黑人。 哈桑点了点头,道:“夫人和先生已经答应了帮我找哥哥,那么哈桑的一条命就是你们的,你们要我干什么都行。” 我忍不住又要叹息了,为这个黑人的纯朴。我笑了笑说道:“我们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尽力帮你达成心愿。那么哈桑,你了解埃及吗?” 他笑了,露出一口白牙:“夫人,我所在的部落就在埃及的边上,虽然没有亲自去看过,不过对埃及国内的很多事情还是听说过的,应该没有问题。” 我满意地笑笑,松了口气。 要知到非洲那么大,在现在的通讯条件下,相信南非的黑人绝对不会了解埃及的情况,那要我们孤军深入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还是很有几分风险的。我想既然这里这么靠近埃及,说不定哈桑对埃及也有点了解,这才有了这个突兀的想法。现在知道他比“了解”的程度还要深一点,这是最好不过了!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布里奇特先一步把奴隶们运送回荷兰,而我们则从陆上进入埃及去看看,然后在亚历山大港跟返回接我们的布里奇特汇合。 ======================================= 都快没动力写了 粉红票、推荐票、点击、收藏、评论 什么都好,砸过来吧!!! 第十四章盗墓贼 第十四章 盗墓贼 穿过索马里境内,进入埃及,沿着被称为埃及人生命之河的尼罗河,缓缓走向亚历山大港。 沿途,神秘莫测的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天外飞仙般的巨大壁画,令人惊叹。壮丽雄伟的卢克索神庙,坚实的廊柱诉说着昔日法老的荣光,巍峨雄壮的阿蒙神庙寄托着埃及人对古老神祉的深深敬畏。此时震惊后世的帝王谷还没有遭到名为考苦学家的欧洲盗墓贼的破坏,伟大的帝王们仍然静静沉眠在精美的墓室里。我特意到帝王谷区转了一圈,当然现在还是什么都没有的。他们都说我疯了,没事去看一块荒地做什么,我却固执地静立着。对于创造了不逊于中国古文明的古代埃及人,不论是谁我都有着深深的崇敬,自然不会告诉他们这寂静的峡谷里有着怎样的宝藏。 走过开罗,萨卡拉金字塔的雄伟看得他们瞠目结舌,在汗#8226;哈利里市场上购买了许多用得着、用不着、知道、不知道的东西,我们满载而归,踏上前往亚历山大的路途。 最终到达亚历山大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但我仍旧觉得旅程太短了! 以后再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到埃及住上个一年半载的,好好玩玩!我在心里面暗自下定决心。 亚历山大港是埃及在地中海岸的一个港口,也是埃及最重要的海港,始建于公元前三百多年。以当时马其顿帝国亚历山大大帝命名,作为当时马其顿帝国埃及行省地总督所在地。亚历山大大帝死后,埃及总督托勒密在这里建立了托勒密王朝,加冕为托勒密一世,亚历山大便也成为埃及王国的首都,并很快就成为古希腊文化中最大的城市。但随着埃及的伊斯兰教统治者迁都开罗以后,亚历山大港的地位不断下降。如今它几乎已沦为一个小渔村。这种状况一直要到十九世纪以后才有所改善。 来到亚历山大,我第一个要去的地方自然就是卡特巴城堡。这座城堡的旧址是著名地世界七大奇迹之一的亚历山大灯塔。据考证,这个灯塔在托勒密一世时期开始建造,直到托勒密二世时才完成,建筑时间共十二年,是世界上所有灯塔地原型。可惜后来,多次的地震导致了这座灯塔的完全毁坏,于是在两百多年前在灯塔的原址上修筑了一座以当时国王卡特巴为名的城堡。直到现在。而卡特巴城堡也与开罗古城堡并称为埃及两大中世纪古城堡。 “你们知道吗?据说,当时的亚历山大灯塔是世界上最高的建筑物,塔楼由三层组成,第一层是方形结构,高六十米,里面有三百多个大小不等地房间,用来作燃料库、机房和工作人员的寝室;第二层是八角形结构,高十五米;第三层是圆形结构。上面用八米高的八根石柱围绕着圆顶灯楼,灯楼上矗立着八米高的太阳神赫利俄斯的青铜雕像。整座灯塔都是用花岗石和铜等材料建筑而成,灯的燃料是橄榄油和木材,当灯点着时,还有镜子专门把灯光反射到更远的海面上。这座无与伦比的灯塔,夜夜灯火通明。在晚上照耀着整个亚历山大港,保护着海上地船只。”我遥望着已经消逝在历史长河中的古老奇迹,缓缓地说。 允祾和允禔似乎也被我的描述所吸引了,一言不发,凝望着海面,仿佛看到了遥远的过去。瑞安娜则歪着头,问:“安琪儿,你怎么知道的?灯塔已经毁了啊!”我笑道:“看书上说的啊!”“哪本书?我也想看看!”她地眼睛闪着光。自从进入埃及,我对埃及境内的景点几乎如数家珍,她就是这副模样了。 哪本书?我怎么知道?以前只要有百度大神。什么东西查不到的? 我只好打着哈哈。把话题转了出去。 允禔却是幽幽一叹,道:“日月轮转。沧海桑田,无论怎样的奇迹,都有消散的一天,恰如人之一生,纵然千古****又如何?到头来也不过英雄迟暮、红颜白骨,都只剩下黄土一抔,千百年后,谁又记得曾经有这么个人?” 我和允祾顿时哑然。他的话虽有些偏激,但又何尝不是这个道理? 叹了口气,我转身离开这个令人感叹的地方,转向下一个目标——庞贝柱。 庞贝柱与庞贝毫无关系,是由戴克里先树立的。它本来立在亚历山大的祭祀庙中,由于地震造成的地面降低,王宫和居民区地大部分地区下沉到今天地港口内,被如今的建筑覆盖,因此它现在只不过是一座阿拉伯墓地附近地小丘。 我们站在庞贝柱下,望着三十米高的柱子合不拢嘴来。柱子由磨光的红花岗岩组成,基部足足有三米的直径那么粗,从下往上看,直插云霄。 “这这柱子是拿来干什么用的?”允祾仰头看了半天,吞了吞口水,问。 “应该是祭祀用的吧!”我有些不确定地说“这下面应该就是以前的阿匹斯神庙。” “这下面吗?”允禔用力踩了踩。 “嗯。”这个我是非常肯定的“亚历山大的古城现在都已经沉到地下了,可以毫不客气的说,这地下不知埋了多少珍稀的宝贝。你看那边。”我指向西南方不远处“那边应该有一座多层的迷宫,进口是一个巨大的旋转楼梯。迷宫里有十多个墓室,其中有雕刻的柱子、雕像和其它罗马和埃及混合的宗教符号、墓穴和棺材,还有一个大的用来供亲属进行纪念宴会地罗马式的宴会厅。那里是古城的地下墓室所在。” 三个人探头探脑,却什么也没看出来。其实是我说得早了。这些地方应该还没被挖掘出来才对。 “咦?那边有人!”遗迹没看着,倒是看到在我手指前方冒出几个人影来。 难道是盗墓贼? 我们对视了一眼,然后好奇地走过去。 走近了,才看见原来是一个欧洲人带着两三个埃及人,已经在地上挖了个坑了。 “你们在干什么?”瑞安娜好奇地问道。 我顿时无语。不光是我,六七双眼睛一汽盯住了她,全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在干什么?这还用问吗? “咳咳!”允禔咳了两声。尴尬地说道“瑞安娜。我想他们是在盗墓。” “盗墓?”瑞安娜一脸惊奇“难道这下面真的有墓地?” 很好!我翻了个白眼,敢情刚才说的,她全不信啊! “盗墓?不不不,你们不能这么诬蔑我,堂堂的克里斯爵士怎么会来做这种盗墓地勾当呢?我这是在进行伟大的考古工作,知道吗?考古工作!”那欧洲人涨红了脸。神情激动地说道,我却怎么看怎么像是做贼心虚。 “克里斯爵士?请问您是”我问道。 他地胸膛立刻挺起来,颇为自负地说道:“我是英国的克里斯#8226;瑞特爵士,专门在世界各地发掘古代遗迹,拯救人类文明,是个道德高尚的人。请不要把我跟那些贪婪的盗墓贼混为一谈!” 我笑了起来,这人倒是好玩! 不过在十八、十九世纪,披着“考古学家”外衣的人十有**都是没有盗墓贼之名的盗墓贼。就跟那些以国家名义抢劫的海盗一样,他们地掠夺行径甚至是得到政府许可的。不论这位克里斯说得多么天花乱坠,也无法影响我的观感。不过允祾和允禔就不一样了,他们居然信以为真。 “原来是这样。那么克里斯爵士,您发现什么了吗?”允祾问道。 克里斯遗憾地摇摇头,道:“很可惜。现在大多数的遗迹已经被新的建筑物所覆盖了,而没有被覆盖的地方地势又特别的低,很难有所进展。” 允祾、允禔和瑞安娜又把眼神投到了我身上。 我点了点头,笑道:“确实如此。” “那你刚才”瑞安娜心直口快,脱口而出。 好在允禔见机得快,急忙拉了她一把,将她差点说出口的话又给憋了回去。 她转过头,看了看我们,一脸地茫然。 “克里斯爵士,既然你在忙。我们就不打搅了。”我笑着说。然后转身就想走。 “等等”他却追了上来,一双眼里闪耀着狡猾的光芒。“请问这位小姐,您是东方人吧?” “是的,我来自东方的大清帝国。”我淡淡地笑着说,看他要干什么。 他眼睛一亮,说道:“其实我早就仰慕东方的奇特文化,不知道能不能请您为我介绍一下那里的悠久文化和丰富物产呢?” 我皱了皱眉头,自从马可#8226;波罗从中国回去,中国就被西方人天堂化了,似乎遍地都是黄金,处处都是天堂。看得出来这个克里斯打地是什么主意。 “抱歉,我们的船就快到了,不能够久留。”我婉言谢绝道。 他的脸上不由露出失望的神色。 瑞安娜看了我一眼,有些不解,然后对他说道:“克里斯爵士,东方确实是块神奇的土地,同为欧洲人,我建议你最好自己去那里看一看,这样得出来的结论,比任何人说的都要来得准确。” 克里斯尴尬地笑笑,说:“好的,这位小姐,多谢您的建议。我想有空的时候我一定会去地。” 我暗地里轻蔑地扫了他一眼。像这种小人,怕是不敢去接受那种飘洋过海地辛劳的吧?他嘴上说会去,八成是敷衍瑞安娜地话罢了。 不过他要怎么样都与我无关,我也没必要操心。招呼了一下几个人,我带着他们向远路折回去。 “娘,为什么不跟他说说呢?这可是宣扬我们大清的好时机啊!”在回程中,允祾不解地问。 “你乔叔叔应该已经跟布里奇特船长会合了吧?我们没有时间啊!再说,如果克里斯真的那么喜欢中国文化,自然会亲自过去看看,岂不比我们在这儿干说来得强?”我笑着说,并没有头颅我对克里斯的不屑。 允禔看了看我,若有所思,却并没有说话。 彼此之间不过是萍水相逢,一转眼,我便将这段小小的插曲忘在了脑后。 ================================== 求票票! 推荐票,粉红票,点击,收藏 ^^ 第十五章未来蓝 第十五章 未来蓝图 蔚蓝的大海边,重又呼吸到那早已熟悉的潮湿海风味,有种别样的情怀。 与阔别多日的布里奇特等人重逢。我们自然有一番雀跃。但乔却有些精神不济,一副愁眉深锁的样子。 “怎么了?”不管允祾他们自与熟识的水手嬉闹,我走到乔身边,轻声问道。 他急忙勉强笑笑,说:“不没什么。” “不要骗人了,你看你的眼神,哪里是没事的样子?”我轻笑道“是不是荷兰那里出了什么事情?” 他终于点了点头,不再隐瞒:“布里奇特带回的消息,确实荷兰的生意出了点问题。不过也不是太大的事情,父亲应该能够处理的。” “但你还是不放心不是么?”我看透了他的心思。 他赧然一笑。 允祾跑了过来,搭着我的肩,笑道:“娘,真是太好玩了!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我宠溺地看了他一眼,笑道:“哪里?去荷兰。” “荷兰?”他愣了一下“这就直接去了吗?不再到别的地方游玩?” “不了。”我笑着说“旅游要有张有弛,以后还有很多时间东跑西颠的,何必一定要一次把所有地方都走完?我老了,有点累了,决定先休息一下。” 他嬉笑着拉着我的手,道:“娘哪里老了?找个不知道的人看看。谁能分辨你是我娘?怕是十个里面有十个会说你是我姐姐!” 我笑着拍了拍他地手,斥道:“油嘴滑舌!” 他做了个鬼脸,不再多说了。 转身,径自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允禔和瑞安娜,允禔还好说,瑞安娜却是发出一声惋惜的惊叹,但毕竟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 上了船。在布里奇特的指挥下,我们向着荷兰的方向驶去。 这一路上已经是船只来往的频繁海域。每天都有来自欧洲各国的商船穿梭在海上,最耀武扬威地是英法,荷兰虽已衰落,却仍旧有着不可忽视的地位,西班牙和葡萄牙地商船则低调多了。 我看着它们,不由得陷入沉思。 现在荷兰的东印度公司已经开始走下坡路,而英国的东印度公司则正在蒸蒸日上。何况以后英国将成为海上绝对的霸主,拥有着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和最广袤的殖民地。如果我想要在商场上立于不败之地,荷兰这个地方显然是太小了,而且前途极为不利。 看来是时候改变企业的投资方向了啊! 威廉姆斯等人都是地道地荷兰人,想必不愿意离开自己的祖国。然而我却绝对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必须另找出路。去哪里好呢? 英国?应该考虑的。第一次工业**即将开始,有必要搭上这班顺风船,对我以后的发展大有益助。 然而最大的潜力股似乎还是应该在美国。现在的美洲不过还是一片被人奴役的殖民地。这个世上除了我怕是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预见到未来那块土地的巨大潜力——那可是掌控了全世界经济走向地地方啊!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如果美国哪一天出了什么问题,将会引起全球政治、经济的大动荡! 此刻美国还没有兴起,但也为时不远。现在是公元1723年,距离1775年的美国独立战争还有五十年,如果我想要在美国捞到好处。现在就是时候行动了!自古最能够赚钱的机会就是战争,趁着独立战争的时候大捞一笔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发英美地战争财我不会有什么负罪心理。不过现在我还显然没有发战争财的本钱,而剩下的时间只有五十年了! 时间紧迫啊! 对了,还有法国大**。距离1789年的法国大**还有六十多年,在这场**中也有不小的战争,而且国王路易十六和玛丽皇后被处以极刑,皇室的大批珍宝流入民间。我在后世不知见过多少对当时流落的珍宝的拍卖,轰动一时的泰坦尼克号上出现的海洋之心不就是法国皇室地遗珍吗? 我不是贪财地人,但一想到这些。还是忍不住有些心潮澎湃。 看来在这风起云涌的十八世纪。我不会无聊了啊! 嘴角微微翘起,发现了许多好玩事务地我。再一次体会到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乐趣。 就这样决定了吧!目前事业的重点就放在英、法、美三国身上。当然十八世纪的大事极多,不过一来我不是学历史的,虽然曾经研究过这一时期的世界史,但印象深刻的也只有这么几件超级大事,其他的现在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一时也想不起来。二来,我虽然寿命绵长,却也并不是神仙、超人,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英法美三国的事情已经极具有挑战性,再多来两个就算是我也要大呼吃不消了!当然,我并不是仅仅就局限在这三国里面,如果别的国家、别的事情,碰上了,有机会还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的。 我静静地站在甲板上,迎着温和的海风,慢慢将脑子里的信息过滤了一遍,终于理出了一条比较清晰的未来蓝图。 “在想什么呢?”允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转过头,看着他笑道:“吹风。你不觉得今天的天气很好吗?” 他笑了笑,走了两步跟我齐平,微微闭上眼睛,一边呼吸着有些潮湿和腥咸的空气,一边说道:“你现在越来越西化了,说话也渐渐向他们靠拢。” 我不以为忤。道:“你也一样啊!”“是啊!”他慨叹了一声,睁开眼睛,看着大海喃喃说道“真是难以想象,这么平和美丽的大海居然也有着那么凶暴无法抗拒地时候。然而暴风雨过后,迎来的却是更加灿烂的阳光,在经历了生死险关之后。更能凸显出生命的可贵,劫后余生的那一刻。敏敏,你知道吗?我有多么感动!”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他今天对我说这些,不会是无的放矢,现在的我只需要倾听,不必有任何地动作。 而他的心情我又何尝不能理解?人生最难之事,莫过一个“死”字。当堪透了生死关。还有什么事过不去地? 他转过身来,凝视着我,缓缓说道:“敏敏,直到那一刻,我才真正体会了你的苦心,我想,我要谢谢你!” “有什么好谢的?”我嫣然一笑。 “谢谢你,把我从那暗无天日的地方解救出来。是你让我明白。生命中没有过不去的坎,确实,我在夺位的过程中失败了,可那又如何?皇位本就不是我能够触摸的东西,但那时眼界太小,除了那个高高在上地位子。我不知道还能争取什么。然而到了现在,我明白了,世界是那么辽阔,那么多没有去过的地方,那么多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每一次风景都值得全心去享受,每一件事情都值得全力去争取,苦苦争夺那高不可攀的皇位,即使胜利了,也不过是在井底观天。现在看看。真是孤陋寡闻得可怕!”他自嘲地笑了“可叹我那些弟弟们。身在局中犹毫不自知,还沾沾自喜于一隅的得失,何苦来哉?” 我宽慰地笑了,道:“你能想明白这些,很好。” 他看着我,感激地一笑,说:“这些都是你让我明白的,敏敏,不是对我枯燥的灌输,而是带着我走遍天下,虽然什么都没说,却比千般解说更令我感动。敏敏,谢谢!” 我淡然一笑,道:“一家人,说什么谢?” 他并不是个矫情的人,闻言也是一笑,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忽然有一股豪迈迸发出来:“敏敏,现在我有了新地梦想,你知道么?” “什么梦想?”我配合地问。 “我想要走遍这天下的每一个角落,看遍世上所有的风土民情,我的目标不再是小小的大清,我要的是世界!我要在世界上都留下我地名字,让这一生没有白过!”他大声说道。 我掩嘴而笑,没有去反驳他那句“小小的大清”跟所有初接触到外国的中国人一样,他也犯了妄自菲薄的毛病,说得严重一点就是崇洋媚外,认为外国就一定比中国强。不过观念并不是别人灌输的,是要自己形成的,这一点我也无法勉强,但我有自信可以在未来慢慢地给他纠正过来。而且现在这种状态对他来说也是最合适的,他刚刚走出人生的阴影,贬低大清,不过是种下意识上的行为,较不得真的! “娘,大哥,你们在说什么?”允祾也跑上了甲板,开心地笑着,问。 这孩子,自从离开了大清,脸上地笑容越来越多,刚开始还有些着意地痕迹,到了后来却是全然的放开心胸。我想得果然没错,他并不是个甘于受到封建礼教束缚地人,带他出来,虽然难免担心他的安全,却也是最好的选择。 “我们再说未来。”我笑看着他,问“允祾,你呢?你对未来有什么希望?” 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就像已经在脑海中反复考虑过无数次似的,张口就道:“未来当然是要把我们罗家的事业推广到世界各地啦!就凭娘的生意头脑,还有我的天才潜力,有乔叔叔他们的鼎力支持,还有什么事情办不成的?我要做世界商业的霸主!”他捏紧了拳头,大声说道。 我不由哭笑不得。前面说的还有点意思,结果越到后面越不靠谱,还自吹自擂起来了! 故意板着脸,我呵斥道:“看你这么毛毛躁躁的样子,还说什么商业霸主?自大是最可怕的敌人,你以为别人都是不堪一击的吗?太过骄傲,失败的只能是你!” “好了啦,娘,我这不是故意夸张了给你鼓劲吗?又不是真的就眼高于顶了。谁敢说自己天下无敌的?出来!我给他好看!”他故意嚷嚷起来。 终究是板不住脸,我“噗哧”一声笑起来,看着他,又好气又好笑。 允禔笑看着我们说笑,忽然故意面露不悦,道:“允祾,你也太不厚道了!说什么罗家的事业,那我呢?” 允祾表情一滞,随即迅速泛起讨好的笑容,谄媚地说:“哎呀,口误!绝对的口误!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大哥就原谅小弟一次吧!” 看着他狗腿得有些过分了的样子,允禔也没能坚持住,败下阵来。 他夸张地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水,喃喃道:“一个娘、一个大哥,都是厉害的人物,我怎么就这么蠢跑上来自讨苦吃?呃,娘,大哥,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说完,不等我们回答,落荒而逃! 看着耍宝的儿子,明知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让我们开心,我的心中不由充满了满足和幸福。 长长呼出口气,仿佛要吐尽胸中浊气,我仰望着蓝天—— 未来,触手可及了啊! ============================ 未来蓝图啊! 敏敏的悠闲日子就要过去了,向着世界舞台进发! 为了鼓励敏敏,大家来点票票如何? 嘻嘻 ps。因为单位组织培训,从明日起晓月就要穿越到香港去了,月底才能回来!据说那个培训****至极,从早学到晚,因此俺只能尽量坚持每天的保底更新,至于粉红票加更,如果有的话,也只能等俺回来再说了!不过大家放心,俺一定会补上的!如果有哪一天大家发现连保底更新都没有了,那绝对非俺所愿,请大家稍安勿躁,缺了多少,俺回来一定补齐! 晓月叩谢! 第十六章再会故人免费 第十六章 再会故人(免费) (反复考虑再考虑,曾经作为预告发布过的内容终究是绕不过去,必须夹在里面才算完整,无奈只好接在新内容的后面重新发一遍,所以本章有部分内容是重复的!为表歉意,提供给大家,本来还有千多字的新内容也不收费了,希望能借此得到大家的谅解!^^b) 从荷兰出来的海域,布里奇特不知走过多少回了,已经到了闭着眼睛也能走到的地步,如果再发生什么意外,可就真的是天理不容了! 我们一路顺顺当当,驶入了港口,安全抵达目的地。 威廉姆斯早已亲自在岸边等候许久,多年不见,他的脸上已经皱纹满布,对我的尊敬却一如既往。 “夫人,好久不见了!”他微微弯着腰,说道。 “是啊,真的好久不见了!”我感叹着,看着垂垂老矣的故人“你的身体还好吗?” “托您的福,还算过得去。”他笑着说。 “父亲,夫人一路远来,很辛苦了。不如回去休息一下再说吧。”乔扶着他,说道。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说是我辛苦了,实际上却是为他着想。佝偻的身板不再挺直,炯炯有神的眼睛也带上了混浊,毕竟他并不比康熙小多少啊!尤其长期海上的风浪加速了他的老化,看起来起码也有六七十岁了。 我们两人站在一起,没有人会想到其实我们是同龄人。 允祾和允禔都好奇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他们早已听说了许多威廉姆斯的故事,他是如何与我相识,如何与我一起做生意,如何将公司地大部分股份都留给了我 威廉姆斯笑了笑说:“是的,是我疏忽了,夫人,我们上车再说吧!”又转向允祾和允禔。笑道“允祾少爷。允禔先生,欢迎你们来到荷兰,请随我回家吧。” 我笑着看了看他,又向允祾兄弟点点头,当先登上最前面的马车。威廉姆斯和乔跟我共坐一辆,而允祾、允禔和瑞安娜坐在后面一辆。各自坐好了位子,车夫一声轻喝。马儿甩开四蹄,平稳地走起来。 一路上,我们其实并没有说到什么。久别重逢,再见面已是斗转星移,人依旧,却面目全非。沉默、慨叹、伤怀,构成了我们重逢的主旋律。 回到威廉姆斯的庄园,因为他生意的成功和爵位的恢复。整个家族也水涨船高,在荷兰国内虽算不上顶尖,却也是一般人望尘莫及。挣钱之后,他拿回了祖传地城堡,将一家人重新搬回了祖屋,重现昔日的辉煌。 来到门口。我们不禁被眼前地一切惊呆了。 高高的围墙之后,是一片广袤的田野。一望无边的花海绵延四野,黑奴们正在其中劳作着。荷兰是鲜花的国度,我总算有了切身的体会。花海的中央,一座巍峨地城堡,典型的西式建筑,高高的塔楼,哥特式的尖顶高耸入云,主楼外侧,一块块砖砌的痕迹显示了欧洲人的严谨。拱形的窗户布满整齐细密的窗棱。巨大地拱形壁龛内精美的雕像体现着巴洛克风格,顶部的巨大穹顶为建筑增添了非凡的气势。两侧的侧楼通过拱券结构的曲面自然延伸。线条流畅,和主楼相辅相成, 走进城堡内部,正门地两旁便是古董走廊,摆放着威廉姆斯收集到的古董,给人一种厚重深沉的感觉。四周的立柱和拱顶支撑起了庞大的空间,周围的墙壁上布满了精美绝伦的雕刻和图画,圆形楼梯蜿蜒而上,彩色的玻璃令人目眩神迷。 诺大的城堡,就算多了我们几人也完全不是问题。接下来的几天,允祾和允禔都在瑞安娜地向导下参观这个豪华地庄园城堡,而我在英国的时候已经参观过很多类似地地方,自然提不起兴趣来。再说长途跋涉确实是有些累了,而且既然已经来到荷兰,那么生意上有许多地方是需要跟威廉姆斯他们商量的,因此并没有加入他们。 果然如乔所说,我们的生意遇到了一些困难,但并不算太严重。荷兰国内跟我们规模相似的家族还有几个,彼此之间自然不会和谐相处,彼此互拉后腿是经常的事,威廉姆斯他们早已习惯了,应付起来也有了套路。然而不论如何,两家相斗,会有损失是在所难免的,这不由让我微微皱起了眉头。 荷兰的市场毕竟还是太小了,所以竞争才会这么激烈。由此我更加坚定了要走出去,到英法美发展的念头。 可是要发展,并不是嘴上说说就能行的,需要机会和机遇。我不能说走就走寒了威廉姆斯父子的心,只能苦苦等待。 等处理完急需处理的事情,我便有了空闲。正好此刻允祾和允禔已经把庄园内部参观完毕,正是无聊的时刻,便撺掇着我出去走走。我在城堡里憋了那么多天,好不容易有机会来到国外,自然也是想到处走走看看的,于是欣然同意。 沿着阿姆斯特尔河,漫步在阿姆斯特丹街头,我静心感受着这个有着“北方威尼斯”之称的城市独特的风物地貌。 阿姆斯特丹是一座奇特的城市,一百多条水道被上千座桥梁连结起来,桥梁交错,河渠纵横。由于市内地势低于海平面,所以这里的房屋全都以木桩打基。黑乎乎涂了黑柏油的木桩上,典型的传统民居的房子正面和窗户都是细长的,房上还有突出的吊钩。 身边来来去去的都是卷头发、高鼻梁的荷兰人,按照大清的说法,他们是“红毛鬼子”在大清的地界上,那是被人侧目以待的稀有人种。然而在荷兰,被当成了稀有人种的却变成了我们,在熙熙攘攘的洋人中,只有我和允祾、允褆是黄头发、黑皮肤的中国人,颇为醒目。再加上此时会乘船远到欧洲的中国人并不多见,也就难怪我们会如此引人注目。 不过好在现在中国虽然已经闭关锁国,但还未羸弱到任人予取予求的地步,在商业气息浓厚的荷兰,对于来自他们的“衣食父母”之国的人,多少有着几分尊重,所以尽管不少人向我们行着注目礼,带有鄙视眼光的倒也并不多见。 于是早已习惯被人们“仰视”的允祾和允褆很快就习惯了这样的气氛,不都一样是人么?只不过以前是中国人看他们,现在换成洋人看他们罢了。他们的注意力,完全被四周迥异于中国建筑风格的屋子吸引住了,此时忙着游目四顾,哪里还有闲心去理会这些好奇的眼光? “娘,你看,他们的房子门面怎么都这么小啊?”允祾扯了扯我的衣袖,一面问着,一面还舍不得把眼光收回来。 我以前到过一次荷兰,只不过是在回国途中,中途转机时停留了几个小时而已,对阿姆斯特丹的一切,都属于耳闻而没有亲见。但当初曾经计划到荷兰旅游,所以对阿姆斯特丹的情况也做过一些了解,于是笑着为他解答了这个力所能及的疑惑。 “荷兰这里,征税的标准跟咱们大清可不一样。这里的房屋要交房产税,而房产税是按门面的面积征收,所以洋人们为了节省税都尽量减少房子正面的面积,而把装饰的心思都放在的屋顶的山墙上。你看,他们的山墙都很有特点,没太多类似的形状。” 允祾顺着我的指导看过去,点了点头。 “那,那些吊钩都是做什么用的?”允褆也忍不住发出了提问。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你看,他们的房门那么窄,大一点的东西都搬不进去。所以洋人们就在房上装上了吊钩,把从门里运不进去的东西吊进去。” 允褆皱了皱眉头,嘟哝着说:“这洋人们也真奇怪!好好的门做成那样,搬个东西还要吊上去,何苦来哉?” 我不由抿嘴笑了。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瑞安娜已经不满地嚷嚷起来:“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特色,当然房子的样式也就不一样,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看一路走过来,南洋、非洲,有哪个国家的建筑是完全一样的?” 允禔不过是无心的一句嘟哝,没想到会引来如此严重的反弹,不禁摸了摸鼻子,苦笑着不说话了。 瑞安娜见他不搭话,便转向我,带着崇拜的眼神说道:“安琪儿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以前来过?” 我哑然失笑,道:“哪有这种可能?!不过是多看过一些资料而已,纸上谈兵,算不了什么的。” “那也很厉害了啊!光是看书就能记住那么多东西”瑞安娜叽叽喳喳说着,我们来到了一座宽广的广场。 广场上,一个乞丐也见不着,衣着光鲜的上流人士高昂着头,带着自以为无懈可击的优雅姿态来来去去。广场的对面,一座巍峨的建筑当面而立,不时有人进进出出,有着跟一般的广场不同的气氛,更加威武庄严。 “到了!这里就是我们的市政厅!” 瑞安娜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度,似乎故意炫耀着荷兰与众不同的政治制度,尖声叫了起来。 我仔细打量着广场对面的市政厅,这就是以后的荷兰皇宫吧?在这个建筑物的地下,安置着一万三千根柱子,蔚为壮观,只可惜从我这边看不到。 “市政厅?什么地方?” 对于荷兰政治历史一窍不通的允褆等人,根本搞不清楚荷兰政治体制的特别之处,瑞安娜完全可以算是对牛弹琴了。 第十七章机会到来免费 第十七章 机会到来(免费) (本章同样具有重复内容,所以同样免费!友情提醒,后面半章的内容是新的,千万不要错过了!^^b) 看了看气呼呼的瑞安娜,和一头雾水的允褆、允祾两兄弟,我强忍住笑,急忙岔开了话题:“瑞安娜,你父亲是不是去了东印度公司总部?” 显然她也发觉了自己不过是白费唇舌,于是很干脆地配合我答道:“不是的,安琪儿小姐。我父亲今天就是要来市政厅,所以我带你们过来,看看父亲有没有时间跟我们共进午餐。如果顺利的话,或许还能请到威利先生呢!” 我皱了皱眉头。威利是东印度公司的大股东,并且在荷兰国会中有着很大的势力。如果我要扩展在荷兰的生意,跟他打好关系是非常重要的。然而,我却没有准备这么快就跟他见面。 瑞安娜看了看我的表情,说道:“安琪儿小姐,我们家族是东印度公司的重要股东之一,而您作为我们家族公司的大股东,以后必然会经常跟这些大老们打交道,所以父亲才让我带您过来,希望能有机会为您引见一下。” 我笑了笑说:“我知道的,请放心,瑞安娜,我只是感觉有些突然而已。你应该早些告诉我的。” 允祾此时在一旁插嘴道:“娘,总听你们说起东印度公司,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我笑了笑,解释道:“荷兰的东印度公司创立于约一百年前。名义上是股份制地公司,但因为大股东很多都与政坛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所以东印度公司的许多行为其实是为了政府和国家服务的。它负责协调与东南亚地区的海运和贸易,自诞生之日起,就凭借着在非洲和亚洲的航线集聚了大量财富,成为如今世界上最大的贸易公司,甚至可算是一个跨国公司了。比如明末。郑成功收复台湾,当时占领了那里地就是东印度公司。” 允祾还好。允褆是从小在清宫中长大的,听到明朝、郑成功之类地事情,难免有些不自在。不过好在这里已经远离中国,也无谓追究了,他的注意力,很快放到“贸易公司”、“跨国公司”这些新鲜的名次上去。 “敏敏,什么是贸易公司?跨国公司是怎么回事?”他问。 很好的现象。他终于也开始对生意方面的事情感兴趣了。虽然他曾说过希望能够重新开始生活,但要做什么却一直没有定下来,照我的想法,他和允祾能够来帮我做生意是最好不过的,要把触角延伸到英法美,光靠我一个人那是绝对不可能地! 我刚要回答,却听到瑞安娜高兴地叫起来:“父亲!父亲出来了!” 我们忙循声望去,可不是?乔正陪着两个人从市政厅里走出来。 “父亲!”瑞安娜拼命挥动手绢。没有一丝扭捏,直率的表现让允褆大叹了口气。 我好笑地瞥了他一眼。 乔很快看到了我们,急忙向着他旁边的两人说了几句,然后走了过来。 “夫人,允祾少爷,允褆先生。中午好。” “你好,乔。事情都忙完了吗?”我点了点头问道。 “是的,办完了。我正要陪两位远来的客人去吃饭。”他笑着说。 “乔先生,难道你不想向我们介绍一下这两位美丽的女士吗?”他身旁金色头发那人突然插嘴说道,说的是两位女士,眼神却死死盯在我身上。 乔苦笑了一下,说道:“克拉斯伯爵,麦拉伯爵,这是我的女儿,而这位”他顿了一下。似乎在研究着措辞。“是来自遥远东方地安琪儿夫人,她的儿子。凯伊少爷,以及同伴埃尔伯特先生。” “夫人?”那个克拉斯伯爵惊讶地看了我一眼“上帝啊!我还从来没见过像您这样年轻美丽的母亲!”他感叹着,然后向我伸出了手,一副标准的贵族礼仪,笑着说道“非常荣幸见到您,美丽的安琪儿夫人,我是来自法国的克拉斯#8226;阿贝尔#8226;莫泊桑。” 他是一个金色头发地俊朗青年,不过二十七八的样子,总是带着阳光般的笑容。如大海般湛蓝的眼眸似乎充满了魔力,深深吸引住与他对视的每一个人的心灵。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把手往回缩了缩,毕竟允祾和允褆刚刚来到荷兰,对外国人的礼仪尚不大了解,我可不想滋生误会。 “抱歉,克拉斯伯爵,我想,东方人并不习惯西方的礼节。不过,您的心意,我收到了,我也非常高兴见到您,伯爵阁下。”我笑了笑说。 克拉斯一愣,麦拉伯爵见状微微笑了一下,鞠了个躬说道:“没想到夫人对我国的语言竟然这么精通,您好,我是来自英国地麦拉#8226;斯考特。” 他有着一头褐色地头发,褐色的眼珠。头发整整齐齐梳向脑后,如同艺术家精雕细琢地俊美脸庞上,总是带着彬彬有礼的笑容,看似亲切,实际却给人冷漠的疏离感,是个典型的英国绅士。 “也非常高兴见到您,麦拉伯爵阁下。”我弯了弯腰。 两人并肩站着,却仿佛有一道火焰的墙挡在他们之间,并且熊熊燃烧着。 克拉斯看似清澄的眼中却深不见底,让人摸不清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好奇地看着他们。 如今欧洲各国间的摩擦不断升温,才打完三次海战的英荷又不得不联合起来对付他们共同地敌人——法国,而今天。这三个国家的贵族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如此“融洽”地站在一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我知道政治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但并不妨碍我对这两个贵族产生浓浓的好奇。 克拉斯看了看我,笑着说:“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够请来自东方的美丽夫人一起共进午餐呢?呃当然。瑞安娜小姐和这两位先生也请一起来。” 说得好象他们都是我地附庸似的! 我不由哭笑不得,看着这个一脸****地伯爵阁下。好在允褆不懂英语。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不然以他被宠坏的皇子脾气,如此被人蔑视还得了? 允祾却是听得明白,我想没有一个儿子对于想追他老**男人会有好脸色吧?看他看向克拉斯的眼神,分明已经带有了浓浓的防备。 麦拉笑了笑说:“既然是远从东方而来的客人,我们就都算是主人了。克拉斯,你可不能阻止我尽一番主人家的心意吧?” 克拉斯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道:“你换个时间不行么?非要跟我挤在一起?” 麦拉想了想,点点头道:“这倒也没错。安琪儿夫人,”他转向我“今天这餐就让给克拉斯,改天我再专程请您和您地同伴共进晚餐,希望您能赏脸参加。” 说得好像他们邀请我就一定会去似的。我笑着,婉拒道:“多谢两位阁下的好意,不过我的同伴第一次来欧洲。可能还不大习惯这边的饮食,所以” 两人一愣,对视了一眼,看着我的眼神又稍微有了点变化,极细极细,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麦拉的笑容不变。缓缓说道:“那样更好了,就让我们带您和您的同伴去品尝一下真正地欧洲美食吧!你们东方人不是有句古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吗?我们最诚挚的邀请,希望夫人能够好好考虑一下。” 想不到他居然对中国文化有如此研究,我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心中对他的评价提升了一个档次。 旁边的乔一直在使着眼色,我知道他的意思,略一琢磨,点了点头道:“既然两位这么诚心相邀。那我们不接受就未免有些过份了。不过我的儿子和同伴并不会英语。还请两位到时候多多包涵。” 我可以隐瞒了允祾也会英语地事实。 克拉斯喜出望外,优雅地一转身。左手轻轻划了一个弧度,说:“那请吧,美丽的夫人。” 我笑了笑,看了允祾、允褆一眼,缓缓向前走去。而他们两人会意,闭紧了嘴巴,在麦拉“请”的手势中,也迈出了脚步。 即使不在自己的国家中,身为贵族,也不可能做出失礼的举动,比如说宴请我们,尽管是临时起意,克拉斯也不可能带我们去那种下等人聚集的餐馆,而是把我们带回了他在阿姆斯特丹的临时住所,然后吩咐下人,赶紧准备丰盛的午餐。 说是临时住所,却也并不简陋,就像乔他们一家在南洋的房子那样,算是半稳定的住址。 开饭之前是我们地闲聊时间,我这才弄明白了两人地底细。 克拉斯和麦拉虽然分属不同的国家,却也同样是商人出身。现在地欧洲贵族之间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裙带关系,威廉姆斯家也不例外。乔的一个远房表姐嫁给了克拉斯的舅舅的小叔子,而麦拉的姐夫的父亲娶了克拉斯的表姨为续弦,麦拉本身又在追求瑞安娜的堂妹,这个“三角关系”弄得我有点头晕。允祾跟我是同样的感觉,但看惯了贵族通婚的允禔却是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 而正因为三家人的攀亲带故,做起生意来也很有默契地互相帮助,暂时结成了利益共同体,这次克拉斯和麦拉来到荷兰,正是为了生意上的合作而来。乔向他们介绍了我的身份,令他们大吃一惊。 “早就听说威廉姆斯先生得到了一位仁慈的夫人的帮助,才能够重振家族,没想到就是安琪儿夫人您。”麦拉惊叹道。 “照我看来,您不仅仅是美丽、仁慈,而且您的聪慧也无以伦比,我以前从来都没有想到,一位女性能同时拥有这么多的优点,您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克拉斯赞不绝口道。 “哪里的话,是威廉姆斯他们太夸张了!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没什么好值得称赞的。”我淡淡地笑着说。 麦拉和克拉斯眼中闪动着难以理解的光芒,而我又何尝不是暗自得意在心中? 真是想瞌睡掉下来个枕头,我的扩张计划看来有机会了! 第十八章不谋而合 第十八章 不谋而合 中国人讲究的是食不言、寝不语,可外国人偏偏喜欢边吃边聊。再加上饭菜的全盘西化,虽然我已经尽量让允禔他们适应国外的饮食,但毕竟时间太短,他们终究是无法完全接受。回过头来看看,每顿饭都讲究他们的口感,或多或少都要准备一点中国菜的我实在也宠他们有些太过了。 一边应付着克拉斯和麦拉的奉承话,一边观察着允禔和允祾的表现,我觉得应该是给他们点压力的时候了!总不能一直无法融入欧洲社会吧?不然他们以后会很辛苦! 不过就礼仪来说,两人倒是无可挑剔。东方的文化底蕴要比欧洲深厚得多,即使不通欧洲的礼仪也不会妨碍那举手投足间尽显的高贵,克拉斯和麦拉很快便发现了这一点,对他们报以惊讶的眼神。 “美丽的夫人,您的儿子和这位埃尔伯特先生看上去都是那么高贵优雅,我想他们的身份一定也都不一般吧?”克拉斯笑着问道。 我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笑道:“中国自古以来就是礼仪之邦,读过一点书的人都知道,跟他们的身份实在没什么关系的。” 克拉斯和麦拉对视了一眼,麦拉不甘心地问道:“那么,请问夫人您到欧洲来有什么事吗?要知道,很少有东方人愿意飘洋过海来到这里,即使有人来了,我也从未见过像你们这样气质尊崇的人,我敢打赌。你们一定不是平常人!” 我笑了笑,依旧守得纹丝不露,说道:“麦拉先生您太夸奖我们了。其实我们是特意来欧洲扎根地,既然乔他们这里的事业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我当然是不愿放弃了,这是商人的本能不是吗?” “商人?”麦拉愣了一下。 “对,就是商人。”我笑道。“有一点您恐怕说错了,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身份。只不过是个商人而已!” “这”麦拉也没话说了,看着克拉斯露出一个苦笑。 于是,这场临时起意的午宴就在不停的试探和反试探中艰苦地进行完毕。 好不容易吃完饭,我们告辞出来,还不得不应承了一个晚上回请他们两个地诺言后,这才得以走出了这个地方。 我松了口气,上午逛街的兴头是再也提不起来了。于是乔先一步出去雇了两辆马车,拉着我们直接向家里走去。 路上,我疲惫地喝了口茶。这是我们从中国不远万里带来地,本来在欧洲能卖个不菲的价钱,但考虑到茶是中国人的命根子,都卖了我们喝什么?索性就留下来,每天泡上一点,也算是慰藉一下思乡之情。 “你怎么会跟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我轻轻吁了口气。问乔道。 若不是他使眼色示意我接受那两人的邀请,我根本就用不着受这份活罪,理由当然要问清楚。 他笑了笑,说:“我们这几家之间或多或少都有些亲戚关系,会在一起并不奇怪啊!不过我今天特意带他们来,倒也不是没有目的的。”他看了看我。小心翼翼地问“夫人,不知道你对于英国和法国地市场有什么看法?” 我心里一动,挑了挑眉看着他,问:“难道你想开辟英法的市场?” 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原本以为他们会不舍得荷兰这片基业。 他点了点头,道:“现在英法的贸易势头都在蒸蒸日上,说不定以后会成为整个欧洲的主宰,我们必须先行一步,否则就有可能被别人击垮。” 我不得不佩服他的眼光了! 不愧是天生的商人,居然能有这么高的前瞻性。我知道英法必将崛起。然而那是因为我从后世来。了解整个欧洲乃至世界地走向,而他作为一个局限于本时代的商人。能够有这样的见识确实很不错了! “那你们在荷兰的生意呢?”我仍旧暂时不表态,继续问道。 他苦笑了一下,说:“虽然我们一家生于荷兰,但是现在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荷兰失去了海上的霸权之后就一直走下坡路,尽管不愿意承认,我们还是不得不说它地未来恐怕不会很明朗。从情感上来讲我当然希望荷兰能强大起来,但理智告诉我,这样的希望显然太不符合现实。我们做商人的,总不能太过理想主义。” 这点我同意。理想主义者不可能成为成功的商人,要赚大钱就必须奉行现实主义。 况且欧洲人的流动性本就较大,他们不像中国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离开自己的家乡,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殖民主义者四处侵占他国的土地。如果乔他们真的认为在荷兰没有前途,那么会想要另择他处也是很正常的。 想到这里,我点了点头笑道:“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中国人有句古话,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也就是说不妨多找几个出路,不必局限在一个地方。荷兰国土太小,资源有限,它地黄金时代已经过去了,我们是时候向外发展了。” 乔地脸上一喜,忙道:“原来夫人也是这么认为,那事情就好办多了。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努力发展跟其他国家贵族间的往来关系,就好像刚才地克拉斯和麦拉,我们可以通过他们的家族把我们的生意逐渐转移过去。” 我微微笑了笑,问:“这究竟是你的主意,还是你父亲的主意?” 他笑道:“一开始是我父亲提出来的,不过我也觉得很有道理,就照这个去做了。” 我点点头。威廉姆斯毕竟是最早跟我合伙的人,这家伙能够把一个破落地家族经营到现在这种地步,确实有两把刷子。 想了想,我缓缓说道:“扩展的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尽量避开克拉斯家中正在经营的行业,免得让他们以为我们存心要跟他们抢生意,坏了彼此间的联系。另外。也不能把摊子一下子全铺开了,必须有侧重点。以我们的实力,暂时只专心经营一个国家比较好。” 乔点点头道:“我跟父亲商量的结果也是这样。不过选哪一个国家好呢?” 我笑着,不假思索道:“当然是英国了!” “英国?为什么?”乔狐疑地问道。 “第一,英国现在正处于蓬勃发展时期,商机大;第二,英国比较重视技术的开发,而一旦新技术运用到工业当中去。我们所能获得地收益是毋庸置疑的。”我侃侃而谈。从时间上看,距离瓦特改良蒸汽机已经不远了,而蒸汽机地改良使得工业**提上了日程。因此,如果能够抢先一步把这个技术掌握在我手中,那么以后基本上可以不用做什么事了,直接躺着数钱就行! 看着乔还有些犹豫的样子,我笑了笑又说:“况且,法国最近都不是很平静。对么?我想,还是等他们的政局稳定了之后再来考虑投资的事情吧!” 十八世纪的资本主义在法国部分地区已经相当发达,出现许多资本主义性质的手工工厂,个别企业雇佣数千名工人并拥有先进设备。金融资本雄厚。资产阶级已成为经济上最富有的阶级,但在政治上仍处于无权地位。农村绝大部分地区保留着封建土地所有制,并实行严格地封建等级制度。由天主教教士组成的第一等级和贵族组成的第二等级。是居于统治地位的特权阶级。资产阶级、农民和城市平民组成第三等级,处于被统治地位。十八世纪末第三等级同以国王路易十六为代表的特权阶级的矛盾日益加剧,特权阶级为了维护其特权地位,不择手段,而第三等级中,作为主力的农民和城市平民,在凭借其经济实力、政治才能和文化知识处于领导地位的资产阶级领导下,努力为了实现自己地利益而抗争着。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1789年就是法国大**爆发的时间,现在就去法国。要不就作为第三等级受到特权阶级的压榨。发展起来很是不利;要不就挤进特权等级享受短暂的幸福时光,然后过个几十年就被杀个片甲不留。无论哪种方式我都敬谢不敏。 相比来说。英国的投资环境要好得多了! 随着荷兰地执政官威廉三世成为英国国王,英荷两国的关系进一步加强,在荷兰资本和人才的支援下,欧洲的工业、商业、金融业渐渐向英国转移,荷兰人渐渐热衷于投资。威廉姆斯和乔正是看到了这种畸形的经济情况才决定将家族的生意全都转移出去,而得到了大量投资资金的英国无疑会是个很好的未来希望所在。 “好了好了,也不用想得这么深入,回去之后我们再和你父亲一起好好商量商量吧!这是件大事情,不能草率决定的。”我笑着说。 他的眉头舒展开来,道:“正如夫人所说,我们地时间还很多,还可以慢慢商量。” 我赞许地点点头。 马车回到庄园,我在乔地搀扶下走出马车。瑞安娜兴奋地从后一辆车上跳下来,跳到我们面前大声说道:“父亲,晚上有客人来,我们是不是可以举办一场宴会?” 我不由失笑。以前在书上看到说宴会是贵族的生命,还以为那是夸大其词,但看看现在瑞安娜地表现,不是恰如其分吗? 乔皱了皱眉头,道:“不许胡闹!现在才决定开宴会,哪里来得及?” “不,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威廉姆斯的声音从门里传来,随即他的人也出现在门边。 “父亲。” “爷爷。” 乔和瑞安娜一起恭敬地叫道。 我向他点了点头,打过招呼。他笑着走到我们面前,说道:“自从夫人来到我们家,还没有来得及办一场真正的宴会呢!这难道不是很失礼的事情吗?正好趁这个机会,把夫人介绍给我们的亲朋好友,这样对他们也有好处。” 乔父女不约而同看向我,我却只是笑,心道这威廉姆斯好快的消息,不过短短几十分钟居然连这个都知道了! 威廉姆斯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笑道:“刚才接到克拉斯和麦拉两位先生的信息,他们将于晚上来拜访,我看不如索性就办大一点,办个宴会算了。” 我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这个老狐狸啊! 允祾和允禔也走到我身边,跟乔和瑞安娜一起,四双眼睛盯着我。 我不由得啼笑皆非,薄嗔道:“都看着我干什么?要办宴会就办吧,不过抓紧时间,办砸了可不关我事!” “太好了!”瑞安娜一跳三尺高,抱着我又叫又跳。 ========================= 嗯,今天也努力更新,所以,要票要票! ^^ 第十九章宴会定谋 第十九章 宴会定谋 举办宴会,要做的事情是很多的。场地、菜肴、酒水、服务,以及必不可少的请帖必须送到每一个需要宴请的人手里。这可是门大学问,请什么人、不请什么人都是有讲究的,要是一个弄不好,把两个生死冤家请到了一个宴会里,那可就有热闹可看了!所以乔才会说出现在才开始准备来不及的话语。 不过既然威廉姆斯已经发话了,那么就算有再大的困难也必须克服。因此在一个下午,不仅威廉姆斯家族的人忙得脚不沾地,就连我们这些“客人”也被迫参与进来,跟他们一起准备这场临时起意的宴会。 不过好在我们谁也不曾真正见识过欧洲的贵族宴会,帮起手来倒也兴致勃勃,丝毫不觉得无聊。 终于赶在宴会开始前完成了所有的工作,所有人都几乎累瘫,包括提出这个建议的瑞安娜。原本我还以为她会因此而后悔,没想到一听到女仆的召唤请她去换衣服,整个人又立刻变得精神奕奕起来,令我叹为观止! 不单是她,连我也差点被一起拉着去换上了他们的贵族服饰。我坚决反对换衣服,而执意换上了大清的礼服,除了强调自己是中国人以外,也希望不致因此引起允祾和允褆的反感。允祾还好说,要是让允褆看到低胸露肘的所谓宫廷服装,还不得立刻气晕?!本来我还想提醒瑞安娜这件事情,不过后来想想。还是决定放弃。 威廉姆斯家中的女仆根本不会准备中国地服饰,一切都只能我自己来。好在都做了几十年了,也算是有点专业水平,做起来倒也不算太困难,但时间就难免长了些。等我出来的时候,刚好碰上也准备好的瑞安娜,在客厅里见到焕然一新的允祾和允褆。 他们一个着蓝一个着黑。一式的对襟马褂,玉石腰带围拢在腰间。脚上也换了干净的靴子,一改往日出海的沧桑,显得整洁而优雅,直至此时,方才真正显示出皇室贵胄地高贵气质。 我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暗自点了点头,瑞安娜也是眼前一亮。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完全浪费了她半天工夫弄出来的淑女装束。 “想不到你打扮出来也是那么好看地!这是不是就是你们中国人说的‘人靠衣装’呢?”她兴奋地说。 允褆的脑门上顿时满脸黑线——这是人讲的话吗?! 允祾转过身去捂着嘴偷笑,我也差点忍俊不禁,急忙走过来圆场道:“瑞安娜,你去看看一切都准备好了没?你父亲和爷爷呢?” 瑞安娜答应了一声去了。然而没走两步就看到乔和威廉姆斯迎面走来,看见我们,笑呵呵地说道:“刚才我们还说夫人和两位少爷最好的装束还是中国的,果然一点都没错。我敢肯定。今晚最引人注目的一定就是你们!” 我笑了笑说:“这点我毫不怀疑,物以稀为贵嘛!威廉姆斯,乔,现在离宴会开始还有一点时间,如果可以地话,我想先跟你们谈谈。” 两人点了点头。跟允祾他们打了个招呼,我们便走进了一旁的小会客室。 既然已经决定要向英国发展,那么具体怎么做必须有个计划出来。而此时我方才了解到克拉斯和麦拉来到荷兰的真正目的。 事实上,法国现在国内的矛盾已经到了一个非常严峻的地步,掌握着大部分社会财富,社会地位却很低的资本家和社会地位很高,却相对不如资本家富裕的贵族,二者之间愈发对立,根源就在于贵族希望从资本家手里得到更多地金钱财富,而却不愿提高他们的地位。资本家们自然不愿意吃这种亏。他们信奉的是等价交换。既然付出了一定数量的代价就应该取得相应的收益,否则不干! 一向信奉巧取豪夺的贵族什么时候有过平等地观念?于是斗争就不可避免了。而这种形势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贵族的财产急剧缩水。奢侈过度的贵族没有节约的观念,自然自己的身家就越来越薄。麦拉的家族就是其中的重要代表,他此次来,不用说是来想办法“解决”财务问题的。 而克拉斯的来历也很简单。他家里拥有一家大型地纺织厂,同时还经营着不小地海上贸易,不过跟威廉姆斯专门走亚洲线不同,他们是走北美线的,说白了也就是奴隶贸易。如今,他们家靠奴隶贸易赚了不少钱,纺织厂相比之下就逊色多了,他们地目的,是想要联合威廉姆斯展开更大型的奴隶贸易,以求更大的回报。 我对奴隶贸易没什么兴趣,然而那个纺织厂却使我大为兴奋!这真是想瞌睡掉下来个枕头,或许工业**就要从我手中开始也说不定! “夫人,照你的意思,我们先撇开麦拉不管,先答应克拉斯?”威廉姆斯问道。 我摇了摇头,道:“我说过,我们不能沾奴隶贸易,这句话现在依然有效。不过,我们可以变通一下,用另外一种方式展开合作。” “另一种方式?”威廉姆斯和乔面面相觑。 “是的,另一种方式。”我笑了笑说“既然他们的纺织厂赚不了多少钱,那么我们可以出钱把它买下来,作为我们自己的产业。这样他们既能够得到预期的资金,我们也有了一个在英国市场的立足点。” “纺织厂?”乔皱起了眉头,有些犹豫“可是纺织实在不是个盈利的行业,我们要来做什么呢?” “你觉得这是亏本的买卖?”我看着他。 他想了一下,依然点了点头。 我笑着说:“确实。现在看起来似乎纺织厂并不能给我们带来多少收益,然而如果我们能够大大提高纺织地效率呢?别人生产一块布,我们能生产十块、二十块,而成本又可以降得很低的情况下,能赚多少钱?” 威廉姆斯和乔齐齐动容,威廉姆斯急道:“难道夫人你已经有了这种方法?东方人果然太神奇了!” 我被他们逗笑了,道:“哪有那么快?不过我却是知道有人可以做到这一点的。” 是啊。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路吗?我自己不会改良纺织机。难道别人就不会了吗?只要能把哈格里夫斯、阿克莱特等人找到,什么珍妮纺纱机、水力纺织机就不再是梦想了! “什么人?”威廉姆斯和乔一脸茫然。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我笑了笑,故作神秘地说。 想要让小弟永远老老实实跟着老大,保持适度的神秘感是非常必要的,这样比较能够给人难以揣摩的感觉,从而心生畏惧。虽然我很放心威廉姆斯一家,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像这种对他们没有任何损失,对我却非常必要的手段还是可以施展一下地。再说了,要我如何解释知道这些人的?难道说我来自未来吗?还是说我有未卜先知地本事?恐怕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见我这么说,威廉姆斯和乔也就不好再追问了。 乔又道:“那么麦拉那方面,怎么处理?” 威廉姆斯道:“既然决定了先向英国发展,那就暂时不必理他了。” “不。”我摇摇头道“继续跟他接触,不过不能直接给他钱。同样要他拿等价的东西来换!他拿不出来的话,可以让他提供我们在法国做生意的特权予以交换,例如赋税、地点、行业等的优惠和自主权,我们没有必要完全把法国市场摒弃在外,尽管不是重点发展,也可以先部分做起来。” 尽管再过六十年左右就会发生大**。但在此之前强占一个切入口还是非常必要的。这可切入口不必大,但必须保证当我需要地时候能够得到足够的资源开展我的计划。 威廉姆斯和乔点点头。对于我的决定,除非有太大的意见,否则他们一般都不会否定。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对这一安排进行进一步的规划,制定实施细则。不过限于时间,我们也只能订出今晚需要达到的目标,如此而已。 瑞安娜地敲门声打断了我们热火朝天的讨论,她在门外叫道:“爷爷,父亲,安琪儿。客人们开始来了。该出来了!” 我们只好停下,我看了看他们两人道:“这次的计划非常重要。关系到我们未来的命运,不用急在这一时之间。今晚先把饵抛出去,剩下的我们明天细谈。” 威廉姆斯点点头,道:“确实如此。那我们就先到这里吧,如果客人们来了主人家还不在的话,会是件非常失礼地事情。” 我笑着站起来说道:“说起来我和允祾他们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要是做错了什么可不要怪我们!” 威廉姆斯笑道:“今晚不过是一些亲朋好友聚聚,大家都是熟人,不讲究那么多规矩,不会有事的。” 边说边走出门来,一路上威廉姆斯和乔不停地跟人打着招呼,又忙着给我介绍,果然都是些沾亲带故的人,而且明显比主人家矮了一截,对于被郑重其事对待的我们也是恭敬非常,让我们又重新体验了一把自从离开紫禁城后就再也没有碰到过的高人一等的感觉。 而克拉斯和麦拉的神情则有些奇怪。想来他们一心想要撇开对方先发制人,谁先跟我们达成协议谁就是赢家,却没想到我们会一视同仁,还找来了一大批人破坏了他们自以为的进一步商谈的机会,不由有些无奈。 这也是我为什么说威廉姆斯是只老狐狸。他明知克拉斯和麦拉有求于他,偏偏还找了一堆亲朋好友一起聚会,不给人家说话的机会,这不活活憋死人吗? 我掩嘴笑着,偷偷躲到一旁地角落一边吃东西一边看戏,非常无良地把所有麻烦都扔给了两人,心安理得在一旁偷懒。 允祾、允褆则在瑞安娜地引导下享受着跟大清迥异的宴会氛围,颇为兴奋。而身为东方人地他们也一如所料吸引了大批注意力,总之是他们看别人,别人也看他们,到时谁也不吃亏。然而我却发现,允褆的眼底似乎有些阴霾? 乐呵呵地笑着,我就这么一直躲到了宴会结束。 =================================================== 呜呜,俺的机子没办法无线上网,好不容易找了别人的机子来上,好辛苦啊 求票票 第二十章新事业 第二十章 新事业 发现犯了严重的错误,居然把人名给弄错了 修改一下,新章节已经上传,请继续订阅! ==================================================== 我坐在颠簸的马车上,被坎坷不平的土路颠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郁闷得直想喊天。 一定要修一条宽敞平坦的大路!这个念头迅速在我的心中占据了第一位。 好不容易,只听车夫在外面说道:“伯爵,夫人,我们到了。” 麦拉先一步迈下车,然后伸出手彬彬有礼道:“夫人,请吧。”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后面一辆车上的允祾三步两步蹿了过来,把麦拉挤到一边。 麦拉一个踉跄,站定以后苦笑着说:“凯伊,不用这么认真吧?我这只不过是一般的礼貌而已。” 允祾撇了撇嘴,扶着我走下马车道:“我是中国人,别跟我扯那些欧洲的礼仪。想占我母亲的便宜,门都没有!” 我抿嘴偷笑着,却装模作样薄嗔道:“允祾,不许没礼貌。就我这么大年纪了,谁还会占我的便宜?” “不不不,美丽的夫人,您一直是那么青春貌美,一点也看不出来是有这么大孩子的人,我从未见过像您这么年轻的母亲,真地!”麦拉抢着说。 我笑了笑。转头看向眼前的建筑物,转换了话题问道:“这就是你们家的纺织厂吗?” “是的。”麦拉走到我身边,说道“我们家的纺织厂已经开了很久了,现在一共有一千二百名工人,规模算是比较大的了,像这种厂子。也就夫人您,我们才会愿意这么便宜卖给您的。”说着。不无夸耀之意。 我却并不领情,只是微笑着问了一个问题:“那么,尊敬地伯爵先生,您能告诉我这间纺织厂的成本有多少,而利润又有多少吗?” 他闻言,立刻哑口无言。 我笑了笑,也不为己甚。迈步走进纺织厂里。 我和威廉姆斯他们地计划很成功,麦拉说服了家里将纺织厂出售给我们,而且卖得相当便宜,一方面是乔的谈判水平颇高,另一方面,纺织厂的利润不大也是成功的主要原因。而之后,我便带着允祾来到了伦敦,看一看我们最新投资的工厂。 允祾和麦拉紧跟在我的身后。 “夫人。您这么高贵的人没必要去车间那种肮脏地地方吧?我们去办公室里坐坐,让他们来汇报不就行了?”麦拉紧走两步,皱着眉头说道。 还没走到车间门口,一股刺鼻的味道已经扑面而来。那是纺纱的原料、污水、汗臭和其他不知名的臭味所混合而成的味道,不单是麦拉,就连允祾都忍不住眉头紧锁。拿袖口捂住了口鼻。 我看了他们一眼,摇了摇头说:“作为新老板,我必须对我手下的每一间工厂、每一个车间都有个直观的了解,光是听别人说是绝对不行的。” 麦拉露出不以为然地表情,而允祾则不负所望显得若有所悟。 我欣慰一笑,继续往前走。迎面一个胖胖的英国人匆匆迎上来,对麦拉恭敬异常地说道:“伯爵先生,您好,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呢?” “乔治,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你的新老板。安琪儿夫人以及她的儿子凯伊少爷。”麦拉指着我们说道,旋又转向我们。介绍“这位就是我们工厂的厂长乔治#8226;克拉克。” 我点了点头,乔治显然已经事先得到了消息,并不表现得惊讶,只是向我深深地一鞠躬,讨好地笑着,说:“很高兴见到您,尊贵的夫人。” 我笑了笑说:“乔治先生,非常感谢您多年来为工厂所付出了辛劳,我也非常高兴能有你这样优秀地管理者可以帮我打理这个工厂。” 对这个乔治,我也是做过一番了解的。我曾经察看过工厂的帐务,发现虽然偶有账实不符的地方,但数额都比较小,在我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说明他虽然有贪污,却并不严重。在我初来乍到的时候,人生地不熟,实在不适合大动干戈,大量裁撤原有的员工,所以他正好在我可以留用的名单之内,今天这么说,不啻于告诉他这一信息,也算是安了他的心,让他好好为我工作。 果然,听了这话,他喜上眉梢,神态愈发显得恭敬了,迭声说道:“谢谢夫人,谢谢夫人,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事。以后,我一定尽心尽力,不辜负夫人地期望!” “很好。你带我参观一下工厂吧!”我淡淡地说。 他不敢怠慢,立刻带着我们在工厂里巡视起来。 “你在这里工作那么多年,发现有什么不规范或者说不合理地地方吗?说出来我们听听,看能不能找到改进的方法。”我一边听他地介绍,一边问道。 他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我了然,允祾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插嘴道:“你不用顾虑什么,直接说出来就行,我们不会怪罪你的。” 他定了定神,这才带着谦卑的笑容,说道:“其实不论是设备还是人员,我们这间工厂都算是全国一流的了。不过您也知道,纺织业的利润不高,再加上这里远离市中心,运输成本太高,更加削弱了利润。如果可能的话” “你是说迁厂?”我微微皱起眉头。 他吓了一跳,急忙摆手说:“我也是为了工厂着想。主要是想节省成本,我也知道这么做太过麻烦,只是说说而已,夫人千万不要生气。” 我哭笑不得,看了看这个胆小如鼠地厂长大人,怪不得几十年下来只贪污了那么一点点东西。碰上这么个人,真是有利必有弊。 “我没有生气。”我只好和缓地说。安抚道“只是觉得搬迁暂时还没有必要。要知道水力是非常好的动力。这里跟泰晤士河比邻,选址很好,难道你不觉得吗?”至少在蒸汽机运用于纺织业之前,我还找不到比水力更好的动力来源。 “是,是,是我想差了,非常抱歉。夫人。”他不假思索,脱口便说,看那架势,不论我说什么他都不会反对的。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懒得管他,转头对麦拉说道:“伯爵大人,非常感谢您和您的家族的慷慨,这个工厂我很满意。我想这个生意我们可以完成了。” 麦拉听我这么说,顿时松了口气。我想对他们家来说,这个工厂应该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了,现在有我这么个冤大头愿意接手过去,他们还生怕我中途反悔呢! “安琪儿夫人,您真是太明智了!有了这么个工厂。就等于有了个稳定地财源,这对您来说应该是件非常好的事情,当然,对我们家族也是,您地慷慨大方使得我们得以有足够的资金去发展另外的事业。”他笑着说。 我也不说破他们的算盘,忽然想起一件事,转头对乔治问道:“有个叫凯#8226;约翰的人,你认识吗?” 乔治一愣,茫然道:“不这是个什么人?夫人您的亲戚吗?” 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这一听就知道是个英国人地名字吧?我一个纯粹的中国人,怎么会有英国人的亲戚?这乔治也真是天才。连这都问得出来?! “不。我也不认识,不过我曾听说这个人对纺织很有些研究。我希望如果有可能的话你能帮我找到他,并且聘请他加入到我们的工厂里来。”我耐着性子说道。 “好的,夫人,我马上去做。”虽然面露疑惑,他还是一如既往全盘接受了我的观点和意愿,一口答应下来。 麦拉在旁边说道:“如果这个人对您很重要的话,我想如果运用我们家族地力量会更加有效率,您认为呢?” 我笑了笑说:“那样是最好了,非常感谢您的大方,伯爵先生。” “您太客气了,我们是合作伙伴不是么?”他笑着说。 我知道,他之所以对我这么客气和热情,大部分还是看在了威廉姆斯他们身上。他去过荷兰,亲眼见到我对于威廉姆斯一家来说多么重要,为了这个颇为成功的商人家族,拉拢我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我心安理得接受着这种殷勤,因为我有信心,当把工业**的关键人物都聚集到我手下之后,他们会发现今天的投资能取得比预期更大地收益,人不负我,我自然也不负人! 凯#8226;约翰是发明飞梭的人,我本来还想找到詹姆斯#8226;瓦特的父亲并把他们一家人接过来,不过后来想想现在瓦特还没出生,如果强行改变他的生活环境,不知道他以后还能不能改进出先进的蒸汽机来,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一切顺其自然得好。最低限度,至少要让他显露出了对于机械方面的天分和爱好之后再行拉拢。 不过现在,我的如意算盘还没有人能看穿,这样很好,给我一种处处抢占先机的美好感觉。 “对了,我还打算重新修筑从伦敦到这里的路,现在的路况实在太差了,怪不得运输成本那么高!既然我已经接手了这个工厂,就决不允许类似地事情继续发展下去。”我又说道。 乔治和麦拉面面相觑,乔治说道:“尊敬地夫人,您的决心实在令人感动。不过,修路可不是件容易地事情,而且花费不少,而即使重新修筑过了,过不了多久又会变得颠簸不平,您一定要考虑清楚啊!”我笑着说道:“确实,如果按照现有的技术来修路的话,并没有太大作用。不过我从东方带来了新的修路技术,也许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凯伊,我想你能胜任这个工作的,是么?” 我看向允祾,他一愣,难以置信地问:“娘你的意思是,交给我来做?” “怎么?不愿意么?”我笑着反问。 “愿意!当然愿意!”他欣喜地叫道,唯恐我收回决定一般,急急忙忙地说“我一定办好,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点点头。 他已经长大了,是时候为我分担一些工作。而所谓东方的修路技术就是后世我曾经见过的铺筑硬质路面的方法,虽然限于工具和条件,现在不可能真正发明出柏油路来,但凭借允祾超越时代的知识和筑路工人丰富的实践经验,我相信会带给我意外的惊喜。 麦拉看了看我们,没有说什么,但他的表情看上去并不相信我们能做出什么来。 第二十一章委蛇的原则 第二十一章 委蛇的原则 没有多说什么,言语总是贫乏无力的,只要让人看到结果,自然能令人信服。 我缓缓走到河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工厂并没有远离河边,而大量的纺织污水倾倒进河水里,一股难闻的臭味扑面而来。现在的人们还没有环境保护意思,即使我想要在这方面下功夫,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完成的,环境污染终究会造成人类社会的重大隐患,我却无意去改变。任何现在的改变都会影响到未来,而如果未来变得面目全非,我到何处去寻找玄烨?我承认我的自私,为了自己,我会尽全力保证未来的世界不会变样,而玄烨仍旧存在! “在这里修一个渡口,这样我们可以用水路直接把产品运送出去。”我对乔治说道。 “可是这么一来岂不是成本会更大了?”乔治犹豫着说。 我不由有些啼笑皆非。这位乔治先生时常让我想到后世曾经见过的一些中小企业主,它们只会着眼于现在的利益得失,而没有更大的远见去发现未来可能带来的收益。斤斤计较于一时的得失,却没有想到现在的投资可能会在未来带来十倍、百倍的收入! “今天只不过一次性投资,以后却能大大节省我们的运输费用,怎么想都合算的吧?眼光要放长远一些,不要局限于一时的得失。”我耐心说道。 对于这位未来一段时间将会长期合作的对象,我尽量让他能够明白我地意图、跟上我的脚步。我不可能长期留驻英国,一切需要他帮我照看,而这也算是我在国外独立经营的第一家企业,自然希望它能够顺利成功。 乔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我也不认为能够很简单就改变他的看法,希望以后的事实会慢慢让他转过脑筋吧! 在工厂里转了一圈,再没有什么事情好留意了。这家工厂本身已经十分完善。日常的经营管理不需要我多操心,我并没有太大的野心。只需要能够有一个存身之所,让允祾、允褆和他们地子孙后代不至于流落街头、衣食无着。而要达到这个目的,我想并不困难,也并不需要像以前那些架空小说地主角一般运用所谓的超时代的知识和技术去做什么,只要保证能比大众多走一步也就足够。 出了工厂,我们和克拉斯一同返回伦敦。 克拉斯看来对生意方面并不感兴趣,倒是精神奕奕地对我说道:“美丽的安琪儿夫人。今晚我的母亲特地为迎接您而准备了一场宴会,希望您能够赏光参加啊!”都说了是专门为我举办了,能不参加吗?我心里不由苦笑一下,道:“这怎么好意思呢?太让您和您的母亲费神了。” “哪里的话!你是威廉姆斯先生地朋友,也就是我们家族的朋友,这都是应该的,您也可以由此认识伦敦真正的上层人士,这对于您和威廉姆斯先生的生意也大有帮助。”他笑着说。 我微微笑了笑。道:“谢谢您,克拉斯先生,你真是太细心和善良了,我衷心为有您这样的朋友而感到高兴。” 他笑得有些自得,带着一种贵族特有的骄傲。不知道如果没有威廉姆斯的因素,他会对我有现在地几分热情? 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也不说破。 一路回到伦敦,斯考特家族的庄园就在伦敦边上,距离并不遥远,看得出来他们家在伦敦还是很有些能耐的。 马车驶入庄园内部,绕过一个喷水池,便来到了主屋,下了车,仆人恭候在门口说道:“伯爵大人,老夫人正在等您。” 麦拉愣了一下,随即对我们礼貌地一笑。对那仆人说道:“玛丽。你带安琪儿夫人和凯伊少爷去房间休息。” “是的,伯爵大人。”玛丽恭敬地说道。 他又转向我们。歉意地笑笑,说:“抱歉,夫人,我暂时失陪了。” “没关系。您去忙您的吧。”我笑着说。 麦拉点点头,快步走向里面。 在大厅地尽头,书房的门口,站着一位看上去四十出头的贵****,头发华丽地打着卷,身上华贵的服饰让我看着都觉得累赘,但穿在她身上却如同无物。一张脸显得稍长,眼睛细长,鼻梁高耸,深蓝色的眼眸,是一个典型的英式美女,只是面无表情,看上去有些冰冷的感觉,似乎不近人情。 她就是老斯考特夫人,麦拉的母亲,虽然已经年过五十,但因为保养得当,看上去不过四十来岁。而在这个家中,她拥有绝对的权威,即使老斯考特伯爵已经去世,她的儿子麦拉已经继承了爵位,但真正能够做决定地,在这个家里仍旧是老夫人。 接触到我地眼神,她微微地点了点头,算是礼貌吧!我雍容一笑,用无懈可击的礼仪回应她眼中地藐视。 英国人哪!自诩为最有礼貌的种族,却又掩饰不住骨子里头透出来的骄傲自大,掩耳盗铃的行为令人觉得可笑而又可怜。 她的笑容一僵,若有所悟地看了我一眼,随即转身走进书房。 麦拉跟着进去,门关上了,而我洒然一笑,对允祾说道:“我们走吧。” 玛丽知机在前面说:“夫人,少爷,请跟我来。” 允祾紧走几步,跟在我身边,低声问道:“娘,我们真的要参加哪个什么宴会吗?” 我看了看他,压低了声音回道:“当然要了。今后我们要在英国立足,跟那些贵族打好关系非常重要。现在的英国正是处于最张狂地官商一体时期,得罪了他们,对我们没有好处。” 他闻言撇了撇嘴,郁闷地说:“我讨厌那些人。虽然表面上似乎很热情,眼神里却根本看不起你。” 我不由笑了,打趣道:“恭喜,你终于有了这种体会了!在大清。你可是尝不到这种滋味的喔!” 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的?用不着恭喜吧?” 我正色道:“想想你为什么要出来?不是为了多见识一些。体会一些在大清永远体会不到的东西,不论是好是坏,都是人生的一种体验,对所有的这些,都应该珍惜。” 他怔了一下,随即若有所思。 走到二楼的尽头,玛丽打开一扇门。做出恭请地手势,说道:“夫人,这是您的房间,少爷地房间就在旁边,如果有什么缺少的东西,请只管跟我说。” “好的,多谢你。”我笑了笑说。 她带我走进房间,指着放在床上的衣服说道:“夫人。这是老夫人专门为您送来的新衣,她担心您可能没有合适的衣服参加宴会,所以特地为您准备了这些,希望您能喜欢。” 我微微皱起了眉头,淡然说道:“谢谢老夫人的好心,不过不用担心。我相信今天晚上不会令她失望地。” 玛丽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恭敬地说:“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如实报告给老夫人。那么夫人,请您安心休息,如果需要什么请随时通知我。” “好的,谢谢你。”我点头致意,她施了个礼,转身走了出去,忽然又停下来。转身问道。“那么,少爷那里的衣服也不用了吧?” 我看了允祾一眼。道:“这就看他自己的意思了。” 他想了想,笑道:“这次就算了吧,第一次参加这种正式的宴会,希望能够有自己的特色,下次一定不会再辜负老夫人的苦心。” 玛丽点点头,再行了个礼,终于走了出去。 看着房门关上,我松了口气,和允祾面面相觑,露出一个苦笑。 “娘,你又说要跟他们搞好关系地?”他用我刚才的话来赌我。 我瞪了他一眼,嗔道:“搞好关系,不等于要放弃我们的立场,那不叫社交,那叫卑屈!” “我明白的,娘,”他嘻皮笑脸地搭着我的肩“您消消气,我不是开玩笑的吗?”随即脸色一正“不论走到哪里,都不能忘了我们地根,这是你一路上跟我强调的事情,我不会忘的!” 我欣慰一笑,道:“对,虽然没有确实的名分,但你的父亲是一国之尊,你的身份不比他们任何人低,这一点,一定要记住!” 他重重地点点头。 “安琪儿夫人,我可以进来吗?”麦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请进。”我扬声说道。 允祾走过去开了门。 麦拉笑着走进来,说道:“原来凯伊你也在啊?” 他笑道:“怎么,我不能在吗?你找我母亲有什么事?” 麦拉的神情突然变得很兴奋,看着我大声说道:“好消息,夫人,我刚刚从母亲那儿听说,今晚的宴会沃尔波夫人也会来参加,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机会啊!”“沃尔波?”我皱起眉头,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啊,我忘了,夫人并不是英国人!”他歉意地一笑,随即解释道“不过夫人那么熟悉欧洲事务,罗伯特#8226;沃尔夫大人地名字应该听过吧?” 啊!我想起来了! 罗伯特#8226;沃尔波,英国内阁制度地开山鼻祖,英国第一任首相,十八世纪英国最杰出的政治家。他作为辉格党地代表人物,政治生涯长达40多年,并且从1721年开始执掌英国政权长达二十多年! 想到这里,我吃了一惊,问道:“拿这位沃尔波夫人是” 麦拉得意地一笑,道:“夫人果然很熟悉欧洲的事情。是的,沃尔波夫人卡特琳正是罗伯特#8226;沃尔夫首相大人的妻子,她为人一向很低调,不过跟家母一项是非常好的朋友,所以这次才能请到她的大驾光临。夫人,如果能跟卡特琳夫人成功拉上关系的话,对您和威廉姆斯先生的生意会有很大的好处的!” “这是自然。我很意外居然能接触到这么高贵的夫人,对于您和您的母亲的帮助,我谨代表威廉姆斯先生,表示由衷的感谢!”我定了定神,强压下乍听到这个消息带来的震撼,笑着说。 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斯考特家族的热情,是不是太过头了一些?! ========================= 终于赶在12点前搞定! 求票票! ^^ 第二十二章贵妇人 第二十二章 贵**** 悠扬的宫廷舞曲,满室华丽的衣衫鬓影,像孔雀一般花枝招展的夫人女士们高高地昂着头,接受着男士们众星捧月般的奉承,男男女女脸上充满了虚伪的笑容,制造出一种人为的太平世界,看上去如梦似幻,美丽却并不真实。 我缓缓步下楼梯,允祾充作我的男伴,两人一身华贵的大清宫廷服饰,即使之前并没有意识到需要正式的宴会服装,只要有钱,在欧洲制作这样的一身衣服并不困难。 “奇装异服”的我们一露脸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好在这样的场合我们早已习惯,所以还算从容。 麦拉满脸笑容地迎上前来,对我说道:“美丽的夫人,您今晚上真是漂亮极了!能够请到你,真是令我们今晚的宴会锦上添花。” “您过奖了,伯爵大人。”我笑着,示意允祾走上前,对着斯考特夫人微微躬身,说道“非常感谢您的邀请,斯考特夫人,能够来参加这个宴会,我们感到非常荣幸。” 斯考特夫人手里拿着羽毛扇,半掩着面,露出微微上扬的嘴角,低声笑道:“安琪儿夫人,今天晚上的宴会是为了欢迎你们而特地准备的,希望你们不要约束,能够有一个快乐的夜晚。” 我点了点头,眼角扫视了周围一圈,并未发现任何值得注意的人,而斯考特夫人身边也并没有能够令她迂尊降贵去屈就的人,想也知道。卡特琳夫人这样地贵客必定是由斯考特夫人专门接待的,很显然,现在她还没有来。 “卡特琳夫人一般都会晚到半个小时,我想她现在应该正在路上吧。”斯考特夫人笑着说。 我微微一凛,对于她的透视人心暗自警惕——这将会是个难缠的女人,难怪能够在丈夫死后支持着整个家族不至于衰落! 在斯考特夫人有序而礼貌的介绍下,我跟那些所谓上流社会的夫人们一一认识。交换着空洞无物的互相吹捧,持续着毫无意义地所谓潮流、时髦话题。感觉万般无趣。以前,也有很多类似的场合,王公贵族地夫人们聚集在一起,打发着漫长而无聊的时光,但那时我有玄烨的宠爱,得以从那种全然的浪费生命的场合里脱身出来,现在。我却无从逃避。 玄烨已经暂时地离我远去,而我,只能怀抱着不知能否成真的梦想,独自走过未来的三百年 一时间,我只觉得无边地恐慌将我包围。虽然被众人环绕着,但我能感觉到的,只有孤独! “娘!”一双温暖的大手从旁边伸来,紧紧拉住我的手。把我从冰冷的黑暗中拉出。我回头,看到允祾深邃如黑夜的眼眸“你还有我!” 他坚定地说,而这句话像一把锤子,深深锤进我的内心,一瞬间。我镇定下来。 暖暖地笑了,我反手握住他的,力量从他身上缓缓流进我地身体,是啊,我还有他! “安琪儿夫人,卡特琳夫人来了!”麦拉突然走过来,对我说道。 我一愣,虽然看向门口。斯考特夫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过去了,人们的目光也全都聚集在那里。 不久,一个衣着并不华贵。但气质非凡的女人缓缓走进来。斯考特夫人立即热情地迎了上去。 “非常高兴您今天晚上能够大驾光临,卡特琳夫人。这真是我们斯考特家族莫大的荣光!”斯考特夫人略显夸张地说着。 事实上,自从三年前罗伯特#8226;沃尔波担任财务大臣,成功平息“南海公司破产事件”后,凭借王室的信赖,他操纵下院,控制内阁,独揽行政大权,被人称为“首相”而身为他妻子的卡特琳,则实际上拥有了第**夫人地身份,在英国的贵****阶级除了王后之外,再没有比她更高位阶的人了!斯考特夫人这么说,其实倒也没什么不对。 “您说笑了,斯考特夫人。能够参加这么豪华的宴会,是我的荣幸才对!”卡特琳温和地笑着,令人惊奇的是,她的笑容是那么真诚,仿佛是出自内心似的,让人感觉心情舒畅,说不出的舒服。 身居高位而有这样的表现,若不是真地善良仁慈,就是她心机深沉——能够做出这样地表情,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两人有说有笑,像一对密友一般并肩走来,而在她们周围,吸引了所有男人、女人地目光,刚刚还是他们焦点的我和允祾几乎在瞬间就被人遗忘了,除了她们本身! “卡特琳夫人,请容许我向您介绍今晚的两位主客——来自遥远东方的安琪儿夫人以及她的儿子凯伊少爷。”斯考特夫人走到我身边,向卡特琳笑着介绍道。 卡特琳睁大了眼睛看着我,惊讶地说道:“你一定是在开玩笑,斯考特夫人,这可有点失礼了啊!这么美丽年轻的女士,怎么可能有这么年轻英俊的儿子?” 我愣了一下,随即跟着斯考特夫人一起笑起来。斯考特夫人亲热地拉住我的手,笑道:“卡特琳夫人,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我怎么会做这么失礼的事呢?我敢保证,安琪儿夫人一定是你见过的最美丽、最年轻的,有这么大儿子的母亲!” 卡特琳夫人笑着说道:“这太令人惊奇了!安琪儿夫人,请恕我失礼,这位先生真的是你的儿子吗?” “是的。”我点点头,确认道。 “太不可思议了!安琪儿夫人,能告诉我您是怎么保养的吗?”卡特琳拉住了我地另一只手。惊讶地问道。 我顿时被两个全场最有权势的女人包围了,转眼间又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而听到卡特琳夫人的问话,在场有八成的女人都露出了倾听的表情。 我心头一动。 我的年轻并不是借助任何外力得来地,但并不代表没有东西可以帮助女人保持青春。自古以来就有不少美容的秘方,尤其中国地宫廷更是女人们争奇斗艳的场所,所拥有的秘方数不胜数。如果能够作出其中的一部分,不用太多。再由我这个“活广告”宣传一番,哪里还能不大卖?! 想到这里。话到嘴边溜了个弯儿,又转了回去,换了一个回答道:“卡特琳夫人,您真是太过奖了!我最多也就是保养多了一点,哪里有您说的那么年轻?” “真的?您真的有保持青春地秘方?”这回卡特琳夫人眼里露出货真价实的惊讶,连斯考特夫人也凝目注视着我,看来不论是什么女人。说到青春美丽,反应都是一样的。 我隐隐觉得有些什么不对,但一时也没空想太多,只得暂时将感觉放下,笑着说:“当然是真的。据说这是从中国的宫廷中传出的秘方,我一直都在用着。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就将这个方子交给您,您也试试好不好?” 卡特琳夫人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道:“那是最好不过了!不过这样真的好吗?将皇室地秘方传递出来,会不会令您为难呢?” “为难?为什么?”我讶道“这里又不是中国,就算是在中国,也有不少古方秘法流传在民间啊!”她笑着说:“那我就多谢您了!不知道这个秘方有没有什么特殊的需求呢?比如什么特别的药物之类?” “不,都是些平常的事物。从中国很容易弄到的。别忘了,威廉姆斯家族可是专门跑中国贸易的!”我笑着说。 “原来是这样!”她笑着,点点头,目光中多了一丝了然。 我平和地笑着,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不需要多费唇舌。 转头看了允祾一眼,虽然我自己短时间内并没有回去地打算,但毕竟他还年轻,总不能让他一直离乡背土。如果这个生意真的能做起来,就交给他来负责。除了海上的风险。其实并没有好担心的。回归故土,不仅能让他永远别忘了自己是中国人这个事实。另一方面,也好趁机探望一下月梅他们。 都说故土难忘,我始终舍不下那里的一丝牵挂啊! “东方的秘术总是令人惊叹的,安琪儿夫人再次证明了这一点。我想,那么有生意头脑的安琪儿夫人不会放过这个商机的吧?倒不如您开办一家公司,专门出售这种秘方,相信一定能赚个盆满钵满的!”斯考特夫人笑道。 “能够想到这一点,斯考特夫人您地生意头脑也不错啊!”我笑着说,并未否定“事实上,我有更好地办法。” “什么办法?”卡特琳夫人颇感兴趣地问。 “我不需要贩卖我的保养秘方,而让各位夫人亲自去调配药物也实在太过繁琐。倒不如我直接出售成品,这样各位夫人只需要花钱,简简单单就能取得更好地东西,不是更妙吗?而说到钱,我向在座的各位最不缺的就是这个了吧?” 周围的女士们怦然心动,看着我露出喜悦的神色。而听到这些对话的男士们则面面相觑,嘴边挂上了苦笑。 卡特琳夫人愉悦地笑了起来,道:“我听说斯考特夫人家里来了一位非常聪明的东方女士,果然名不虚传!安琪儿夫人,如果您要办这个公司,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荣幸也加入一份呢?” 斯考特夫人听她这么说,立刻插嘴道:“还有我,你们可不能抛下我!” 我笑道:“如果两位****不嫌弃的话,我当然荣幸之至!” 能够有这两个女人的参与我是求之不得。她们一个是事实上的第**夫人,一个在社交圈也是极为吃得开的人物,有她们的支持,我想不出还有任何做不成功的理由!只是想不到近代第一间化妆品公司就这么出现在我的手里,这种感觉有些奇妙而已。 “尊敬的先生们、女士们,欢迎各位前来参加今天的欢迎舞会。下面,请各位男士千万不要羞涩,大方邀请我们美丽大方的女士们翩翩起舞吧!”麦拉站在大厅中间,大声说道。 舞曲声飘扬起来,气氛顿时变得热闹而欢乐,而随着男男女女一对对双双起舞,头一回见到这种景象的允祾顿时睁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娘这是”他拉着我的袖子,惊吓过度了。 我不由好笑,说道:“不用惊讶。外国人,尤其是欧洲人可没有那么多男女之防,这种交际舞是非常普遍的,也是他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允祾,我想你应该试试看,也许会很好玩!”我不负责任地建议道。 他依旧满脸惊诧的表情,斯考特夫人见状,笑道:“凯伊少爷,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不妨让我的侄女南希来承担这个任务如何?其实这些舞都相当简单,你一定一学就会的。” 也许是自己的好奇心作祟,也许是我的无责任鼓励起了作用,他看了我一眼,然后点点头。 斯考特夫人转头打了个招呼,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走了过来,身材并不太高,只到允祾的肩膀处,但金发蓝眼,小巧的脸庞十分细致,就像个芭比娃娃。 我深深地看了斯考特夫人一眼,她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现似的,笑看着那女孩南希带着允祾走下舞池。 “我听说,在遥远的中国,先皇帝陛下去年去世了,而在他的皇宫里,一位美丽而特殊的女性也在同一时间失踪,不知道安琪儿夫人对此有没有听说什么呢?”冷不丁地,卡特琳夫人在我身边轻声问道。 ================================= 啊,俺在香港到处找地方上网,好贵啊! 难道香港人都不上网的吗?还是对外地人特别苛刻?! 郁闷! 求票票平衡一下心态!呜呜 第二十三章陷阱 第二十三章 陷阱 我心头一凛,凝神望向她。 她的表情看似平和,却带着一丝狡黠和试探。 我定了定神,微微一笑道:“有这样的事么?我怎么没听说?可能是太过专注于事业,孤陋寡闻了!” 她笑了笑,并未刨根究底,只是淡然道:“原来是这样。我看见安琪儿夫人您这么年轻漂亮,跟那位夫人倒是非常相似,还以为你们之间有什么关联呢!” 我笑道:“怎么可能!我这种出身平凡的女人,怎么能跟皇宫里的娘娘们相提并论呢?不过想不到卡特琳夫人远在千里之外,居然还对中国的事情如此关心,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她笑着,似乎没有听懂我话里的反讽,反而点了点头,说:“女人嘛,总是比较关心这样的无聊事,我先生就不会在意这些。不过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随口问问,请安琪儿夫人千万不要在意。” 我微笑着,心里更加警惕。这个卡特琳实在太难对付了,难怪会成为社交圈里名副其实的第**夫人,跟她的对话,必须小心又小心才行! “好了,无聊的话题到此为止。麦拉,难道你不打算邀请美丽的安琪儿夫人跳一支舞吗?”斯考特夫人在一边笑着打岔道。 麦拉早已在一旁等候了,闻言笑着走上来,对我行了个标准的绅士礼,说道:“夫人。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呢?”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斯考特和卡特林两位女士,心念电转,点了点头道:“非常高兴,伯爵先生,能够受到您地邀请。不过我想您必须要有心理准备,因为我并不熟悉宫廷的舞步。” 麦拉笑着说:“叫我麦拉就好了。夫人。关于舞步,您完全不用担心。因为如此简单的把戏,您一定一看就会的。” 斯考特夫人也在一旁帮腔道:“是啊,安琪儿夫人,我相信您会发现麦拉是个非常称职的舞伴,您一定会很快学会并且熟悉这些简单的动作。” “所谓熟悉,再怎么样也无法表现出你们这样的优雅吧?不过既然伯爵大人盛情相邀,我就腆颜献丑了。”我笑着说。并不落在他们地话题陷阱里。 轻轻搭着麦拉的手走下舞池,我眼角瞟到斯考特夫人和卡特琳两人凑在一起,低声不知道说着什么。心里微微一沉,但却没有时间去思考,因为音乐声已经再次响起,而麦拉开始为我解说着手脚地动作和变换的位置。 我用心去学,不仅因为这是我在欧洲生活必不可少的社交手段,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我还必须全心全意、小心翼翼的应付麦拉的殷勤。以免一个不小心就落进他们的算计里。虽然我不怕,但麻烦总是越少越好的,况且我还想继续在英国开辟我地事业,更加不能得罪这些人,其中的取舍和平衡,非常关键! 一曲尽头。我借口疲累,婉拒了麦拉再跳一曲的邀请。而这时恰好有别的女孩过来主动邀请这位炙手可热、名副其实的单身贵族,我正好借机脱身出来,并没有回到斯考特和卡特林夫人那边,而是借着喝水的动作,走到了一边。 她们在转着什么念头我已经大体有数了,没有必要回去那个勾心斗角的地方。 我费尽心思从那种的地方逃脱出来,却没想到那么快又陷入了我竭力想要避免地情境,仔细琢磨起来,我只能苦笑。并且感觉无比的劳累。 不一会儿。允祾走到我身边,看着我低声问道:“娘。你怎么了?脸色似乎很难看。” 我下意识摸了摸脸颊,苦笑着说:“允祾,怕是我们会有麻烦了!” “麻烦?怎么回事?”他愣了一下,连忙追问。 “我们的身份****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但确实至少卡特琳已经知道了你我的真实身份。”我带着几分无奈,低叹着说。 他神色一紧,随即却又像想起了什么,舒了口气道:“即使这样,也没什么的不是么?大清离这里十万八千里远,他们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啊!”我笑了笑说:“话是这么说没错,对他们来说,我们最大的功用怕是就只有在英国地对外贸易中讨一些便宜了!要知道在英国人的观念里,他们并不了解大清的情况,虽然我们自己不承认,但在他们看来我们无疑是货真价实的皇室成员。而英国现在正大力发展东方贸易,例如中国的茶叶,就是他们非常重要的贸易商品,如果能利用你皇室成员的身份,利用皇室成员的某些特权,他们或许可以获得多得多的资源和便宜的货源,这些对这个贸易地国度都是巨大地****,不是那么轻易可以摆脱的。” “可是我们确实不是皇室成员,也并不拥有任何皇室地特权啊!”他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说道。 “是啊,但他们并不这么认为。我想,很快就会有人对皇子身份的你提出拜访邀请了,而我,相信也会被认为是皇帝的****而受到骚扰。这就是我说的麻烦所在。”我叹了口气说。 我俩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这样的骚扰并不致命,也无法被远在千里之外的康熙的子孙们察觉而对我们造成任何不便,但毕竟是种困扰,没想到我们尽力去摆脱的事情竟然会在这样的情形下又被人重现。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才好?”他看着我,有些茫然。 “怎么办?三十六计,走为上啰!”我有些无力地说。 刚刚来到就要离开。实在非我所愿。如果可能的话,我真地想在这里多逗留一段时间,毕竟这里曾经是我所熟悉的生活过的地方,尽管我只熟悉三百年后的英国,但它毕竟对我有不一般的意义。然而现在,我所能做的就只有远远离开,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能再回到这里了! “走?我刚才似乎听说你要在这里做生意?”他讶然看着我“难道不做了?” “当然要做。不过主导者不再是我们了,我们可以寻找其他的代理人。”我想了想说。 化妆品事业对我有莫大地吸引力,而且是跟卡特琳等人约定好的,冒然毁约地下场可想而知,除非我能够暂时彻底放弃在英国的事业,否则想都不用想。 还有纺织厂,一想到未来的工业**。我要想走在别人的前面,英国的事业绝对不能放弃! “代理人?”允祾疑惑地问,他对这个名词的意义还不十分明确。 “所谓代理人,就是让别人代我们处理生意上的事情,我们可以对经营发表自己地意见,然而并不用亲自出面,只需要坐等收钱就行。”我解释道。 “那其实跟股东也没太大区别吧?”他反问道。 我点点头:“代理人可以是股东,也可以只是我们雇佣的人。他们并不一定需要持有股份。只要我们定期按照约定,给他们相应的报酬就行。这样,我们可以保持对公司的主导权,但相对的,要想让代理人真正全心全力为我们工作赚钱,还必须要有一些鼓励的措施才行。这是个相当麻烦的做法。以后有空我再继续给你解释吧。”我停了下来,因为音乐又告一段落了,麦拉正向我走来。 与此同时,允祾也看见了可爱的南希小姑娘。 “他们究竟想干什么?”他不可思议地问,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地地方。 “很简单,不管是大清还是欧洲,自古以来最常见的、令人放心的两个家族或者国家的联系方式是什么?”我撇了撇嘴,不答反问。 “你是说联姻?”他满脸的惊诧。 “没错。”我点头“你和南希,我和麦拉。只要其中一对能够成立。都可以迅速解决问题。” “我和南希倒还好说,可你你已经是有丈夫、有儿子的人了啊!”他差点叫出来。 “可是我地丈夫已经死了。而我看上去还很年轻其实这跟我的相貌、年龄都没有关系,只要不曾拥有一个现实存在、法律认可的丈夫,谁都可以追求我。在英国的贵族社会,有钱有势的贵****们从来不乏追求者,就是这个原因。”我很无奈地说。 这也可算是英国社会不同于中国社会的一大异点,或许允祾会觉得很难以理解,但这就是事实! 说话间,麦拉和南希已经走到我们面前,我换上了满面笑容,应答着麦拉的热情话语。而允祾就显得呆滞多了,对他来说,有人在旁边追求自己的母亲,而自己也被人所追求着,对于习惯了男女之防的他,这样的情形实在是太难为了! 好不容易,捱过了度日如年地一个晚上,我疲惫不堪地和允祾一起回到房间,尽管精神和身体都到了一个极限,却还不得不硬撑着去谋划如何面对未来地挑战。 走,是肯定的了,但不能就这么一声不响地消失。我想卡特琳他们也不会给我们机会可以一声不响地消失,从我们房间地安排就可以看出来,要想离开这座房子,我们至少要通过不下十个房门,不可能不发出一点声音,不惊醒任何人,除非我们是蜘蛛侠,可以从外面的墙壁爬出去。 另外,要走到哪里也是个问题。世界虽大,却也不是哪里都能去的,荷兰肯定是他们重点防备的方向,因为人人都知道我跟威廉姆斯他们家关系密切。而亚洲暂时不能回去,非洲和澳洲我不认为此刻有去的必要,剩下的只有美洲。 美国即将在半个世纪后独立,那里是最理想的发展场所,但在此之前,我还必须要能够离开英格兰才行。如何离开,再次成为我们思考的重点。 “让威廉姆斯他们想办法来接应我们?”允祾建议着问。 我摇摇头,道:“他们肯定会被钉牢的,我们不会有机会。” “我们在这里孤立无援,该怎么办?”他一筹莫展。 “首先要让他们放下戒心才行啊!”我想着“你或是我,总有一个要接受他们的安排。” “不是吧?”他的下巴掉了下来“娘你想要改嫁?!” “去你的!”我扣了他一个暴栗“为什么就不能是你要娶媳妇?” “可是我不能娶一个我不爱的女人啊!”他委屈地说“我想要像娘和爹一样,因为相爱而在一起,是否有婚姻的形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两心相许。如果为了脱身而接受南希,不仅我不能接受,对她也不公平。” 我的神色一缓,展颜一笑,说道:“你这么想是好的,不过我和你爹的情况特殊,不能让你参照办理。我们毕竟是中国人,如果你有了心爱的女孩,不给她一个正式的名分是不行的。话说回来,要你接受南希也并不是说就一定要娶她啊!把她当成妹妹一样疼爱,对你来说并不是难事,而只要我们离开,南希一样可以寻找适合她的真命天子。”看了看他,我又故意皱着眉头说“还是你真的想看我跟你爹以外的男人亲亲我我?” 第二十四章机会 第二十四章 机会 接下来的日子里,南希和麦拉果然频频与允祾和我接触,让我烦不胜烦,却不能表现出任何不耐的样子,实在令人郁闷。 还好南希的性格并不可憎,反而令人疼爱。或许她并不知道自己被送到这个东方男子身边的目的,但也有可能是明知目的而故意做出不止的样子,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的心机也未免深沉得可怕,相比之下,我情愿相信她属于前者。 跟我的情形不同,允祾和南希相处得很不错,不是因为我曾经嘱咐他要虚与委蛇,而是他真的把南希当成了妹妹。两人经常一起出去玩,而允祾对于欧洲贵族的认识也在迅速增加中。 我则更加愿意留在家里,除了可以避免与麦拉同游的尴尬,也必须处理一些急需要做的事情。办化妆品公司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有人比我更加积极和急迫。卡特琳夫人,不知道是出于女人爱美的天性,还是出于对商业的强烈兴趣,非常雷厉风行地敦促她的丈夫沃尔特财务大臣准备好了一切相关政府文件,只剩下我的技术投资。而他们也非常大方地让我以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入股,示好?还是有着其它目的?我不得而知。 在积极筹备新公司的同时,沃尔特也以个人的名义,向我和允祾发出了邀请,去参加他们准备的晚宴。我和允祾早有准备,在宴会上。果然,虽然没有皇室的名义,但实际上,我相信我们享受到了皇室地待遇。 尽管我们守口如瓶,不说一个字承认我们的身份,但显然英国人的思维并没有跳出我的猜想,被人如此对待。本该感到荣幸的我们只能哭笑不得。 很快,在沃尔特的宴会之后。我们接到了来自国王的邀请,去参加皇室舞会。这一切地喧扰都令我烦躁不已,然而离开这里的机会却迟迟没有出现。 无奈之下,我们只能跟斯考特夫人和麦拉一起,来到国王地住处。 对于见惯了紫禁城的允祾来说,除了刚开始来到欧洲的时候,那迥异于东方的建筑和风光能够令他感到惊讶之外。其后再见到英国国王的住所时,已经提不起任何的惊讶的兴致。然而与众不同地英国国王还是令他大吃了一惊。 “娘,怎么英国国王不说英语?”他扯了扯我的袖子,低声问道。 我们和国王的交流必须通过翻译来进行,因为国王说的是德语,而我对于德语,跟允祾一样,也是一筹莫展。没办法。以前选修第二外语的时候选择了日语,使得德语对我来说,完全是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找不到任何交集。另外,我能够懂得英语已经令他们大跌眼镜了,如果再通晓德语的话怕不被他们当成怪物? 我瞅了个空子。低声答道:“因为这位国王陛下是个德国人。” “德国人?为什么?”大大出乎意料的允祾地声音陡然拔高,近乎于尖叫。 我吓了一跳,急忙四处张望,发现非常好运地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我松了口气。国王似乎对我们并不太感兴趣,邀请我们似乎也更像是种责任,一种例行的礼节,我和允祾都非常满意这一点。 在确认了国王已经转移了对我们的注意力之后,我转过头,低声解释道:“本来英国的王位继承跟我们大清很类似,都是先传长子。然后按照顺序往下数。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地公主也有皇位继承权,所以时不时也会出现女皇。不过二十三年前。英国通过了一部法律,叫做王位继承法。在这部法律里,规定王位应该传给汉诺威选帝侯夫人索菲亚的有血缘关系的后代,而且继承者不得是天主教徒,也不得嫁娶一名天主教徒,另外,国王的继承由议会决定,而不是由君王本人决定。因此,上一任的英国国王苏菲亚女王逝世以后,由于她没有后嗣,按照王位继承法,议会选定了德国的汉诺威选侯乔治成为英国国王。然后你该知道了,这位来自德国的英国国王并不熟悉英语。” 允祾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半晌说不出话来。对此我相当理解,相信绝大多数中国人听到这样的事情都会觉得匪夷所思,因为这距离我们的传统思维实在相差太远! 就在我们讨论为何英国人会甘心让一个德国人成为自己的国王之时,一个熟悉而又陌生地声音在我们耳边响起,有人笑着说道:“好久不见了,安琪儿夫人、凯伊少爷,你们在英国过得还好吗?” 我们微微一愣,循声看去,一个意想不到地人竟然出现在我们面前——那不是法国的克拉斯#8226;阿贝尔#8226;莫泊桑伯爵吗? 进入十八世纪,英国和法国为了争夺海上霸权,展开了一系列地战争,并且大多都以英国的胜利作为结局。英法之间虽然说不上彼此视为死敌,但也绝对谈不上友好的存在。在这种情形下法国的贵族出现在英国,并不是件寻常的事。 “克拉斯伯爵先生,非常高兴能够在这里见到您,这真是个极大的惊喜!”我讶然说道。 他笑了笑,说:“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尊敬的夫人,不过设想一下我们两国之间复杂的亲戚关系,实际上这也算不上什么新奇,不是么?” 我点了点头,事实上这件事也就是令我震惊了一下,而我的脑中现在正在思考着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事情。 我苦等许久的离开的契机终于到来了!克拉斯的出现令我看到了一线曙光,我们需要地机会就是这个! “克拉斯伯爵。不知道您到英国来有什么事么?还是纯粹只是为了探亲访友?哦,我只是随便问问,如果不方便的话,您也不用多说。”我笑着说道。 他笑道:“不不不,这没什么好顾虑的,并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你知道现在我们仍然有部分贸易是由两国的商人共同完成,而这样的生意通常也跟我们贵族的支持密不可分。当然这种事情不会得到政府的支持。然而只要有利可图,我想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地。我是秘密来到这里的。当然,这个‘秘密’也只能是相对而言,不过可能地话,我希望您能帮忙保持这个秘密。” “这当然没有问题,您知道,我们对英法两国而言完全就是个旁观者,并没有任何直接的利益关系。我们没有必要也没有可能去散播什么。”我笑着说“不过说到生意,伯爵阁下,我正在谋划一个全新的公司,希望能找到一些可信的合作者。您也知道我非常忙,并没有时间亲自去管理所有事情,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能有人帮我处理关于生意上的一些事情。” 他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问道:“是什么样地生意呢?我想如果可能的话,也许能帮上什么也说不定。” 我于是简单地把化妆品公司的计划给他描述了一遍,他是个成功的生意人,否则也不会冒险来到英国进行他的赚钱大业。只不过听了个大概的阐述,他已经双眼放光,显然明白了其中所蕴含着的巨大商机。 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中国还是欧洲。爱美都是各国女性共同的特性。然而在此之前,大家都是各自顾各自,即使有某些作坊生产所谓地化妆品,也不过是小面积的家庭式工作,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非常有限。如果能够将其形成规模,大批量生产,相信会有难以计数的女性被它吸引。而众所周知,女性的消费能力要比****大得多得多! “亲爱的安琪儿夫人,您真是令人难以置信!我想不到这世上还会有谁比您更具有商业头脑!”他张口就是一连串令人脸红的奉承,我静静地听着。并不为所动。“我想您也知道。我地家族不论就历史还是财富来说,在法国都算得上数一数二。而且我们在全世界范围内也都有着不少产业。我相信,如果您能选择我们成为您的合作伙伴,那将是最合适不过的!这一点,您完全可以向威廉姆斯先生求证,我们和他们的合作已经很久了,彼此都非常熟悉。” 我淡淡地笑笑,说:“这点我完全相信,伯爵先生。不过请原谅,因为我的基地在英国,基于英法两国的关系,我真的有点害怕究竟是否能让您参与这项事业。” 他大笑着说:“这您完全不用担心,难道我能够这么明目张胆地参加国王陛下的舞会,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我心头一动,看来他在英国的影响力和生存能力大大超出了我的想象。 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他地能力越大,也就意味着我离开英国地机会越大。 “好吧,如果您能够得到卡特琳夫人的允许地话,就我个人来说,是非常高兴能够得到您这样的合作伙伴的!要知道,对于那些已经得到威廉姆斯信任的人们,我当然也能给予相同程度的信任。”我笑着说。 他喜出望外,不停地又说了许多动听的话语,几乎就要在当场开始讨论公司的具体筹建计划,以及各自的利益分配。 我急忙阻止了他,这下在目前阶段并不是一个可以讨论的问题,而且我还指望从中取巧,找机会让他带我离开这个令人拘束的地方。 兴奋过度的克拉斯最终被我成功引向了沃尔特夫妇的方向。因为在这个国家,我之所以处处处于劣势,就是因为在这里势单力孤。真正能说上话的是卡特琳和她的丈夫,我只不过提供构想和技术而已,没有他们的允许,我在英国寸步难行,否则也不用想方设法借助第三方的力量来离开这里。让他去说服卡特琳让他加入我们的生意是个非常自然的举动,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看到克拉斯离开,允祾贴近了我,轻轻问道:“娘,您是想要借他的手带我们离开吗?” 我点了点头,道:“他是法国的贵族,可以不受英国的管辖,借助他的力量,我们成功的希望会大很多。” “可是,他会愿意帮我们的忙吗?”他担心地问。 “所以我们先要让他尝到甜头。”我笑着说“等他确信我能为他带来利益之后,他会愿意帮助我的。” 允祾点了点头。 ================================ 就像我在内容简介里说的,欧洲篇更像是一本游记,一个番外,主要是说敏敏在欧洲及美洲的际遇。因此,我希望可以在适当的场合、适当的背景下向大家多介绍一些当时欧洲、美洲的风俗、习惯、历史、以及一些名人趣事。如果大家不喜欢这些内容,可以提出来,那么我会尽量调整我的写作方向。 另外,因为最近在香港,一直跟老外扯英语,所以写作的语法变得有些奇怪,尽管我察觉到了这些,不过暂时还没有办法克服,汗 如果大家有什么意见,还是老话,告诉我,我会尽量修改!^^b 最后,老调重弹,求票求票!呜啦啦啦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脱身 “早上好,安琪儿夫人。”麦拉笑着对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对于刚刚起床,走下楼就看见他觉得有点惊奇。 对于贵族们来说,早上是从十一二点以后开始的。彻夜的宴会和舞会耗光了他们所有的精力,会在早上**点钟爬起来简直令人惊讶。 “早上好,伯爵阁下,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呢?”我笑着问。 “早么?不算早了吧!至少有人比我更早的。”他笑着说,然后指了指身后。 “安琪儿夫人,早上好,希望我的冒昧拜访不会令您感到不便。”克拉斯在他身后笑着,微微躬了躬身说道。 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到一个早起的贵族就够奇怪了,没想到今天还能看到第二个! 不过想想克拉斯另外还有一个商人的身份,倒也就不足为奇了。 “早上好,克拉斯先生,没想到您也这么勤奋,一大早过来是为了公司的事吗?”我直白地问。 昨天晚上,克拉斯也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说服了沃尔特夫妇,同意让他成为我们的合伙人之一。由于这并不在我的关心范围之内,我并不想追究,总之对我来说不是坏事就对了。至于斯考特夫人的感受就更加不是我应该在意的了,在他们软性监禁我之后,我更加难以对他们抱持任何好感。 不过看来斯考特夫人确实是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感,否则也不会让麦拉大清早地爬起来。多多少少带着监视我和克拉斯见面的意味。 “是的,尊敬的夫人。因为我在英国逗留的时间不会很长,所以必须抓紧每一分钟。希望这不会对您带来困扰。”他带着些微的歉意,笑着说道。 “哪里的话,您太客气了。您一定没有用过早餐吧?不如就在这里吃如何?”我看了看麦拉,毕竟这里是他家。 麦拉点了点头道:“克拉斯,在我家请一定不要客气。我们一起用餐吧。” 克拉斯当然不会拒绝,笑容满面地接受了我们地邀请。 在非常传统的英式早餐过程中。我们持续着一些无聊而空洞地话题。麦拉和克拉斯虽然看似亲密,实际上我早已发现他们之间的隔阂,并不很严重,但双方显然对彼此都有着相当程度的戒心。 我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一边看似无意地问道:“克拉斯先生,您这次来英国难道不多待几天吗?”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倒是非常想多住几天。毕竟能够跟夫人您这样美丽又聪慧的女性相处是件非常愉悦的事情。”他笑着奉承了几句,话题一转道“不过英法两国的关系您也看到了,并不是很友好,而且我地家族也经营着相当庞大的商业网,作为家族的代表,很多时候我都无法随心所欲地做事。” “我了解。”我点点头,心有戚戚焉。“我们每一个人,你、我、麦拉先生,都有着自己的责任和义务,都不能轻易舍弃。” “是啊!”麦拉也叹息了一声,显然这句话也说中了他的心事,不过具体是什么心事我就不得而知了。他忽而话题一变。笑道:“好了,不说这么严重的话题。克拉斯,你还是第一次来我家,不如待会儿吃完饭以后我带你参观一下吧!” “那太好了!”克拉斯笑着,只字不提要跟我商量公司的事情,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麦拉正在干扰他的行动“你一定要带我好好看看,听说你们家里地葡萄酒是英国最好的,不介意给我品尝一下吧?” “既然你有这样的兴致,我为什么要介意呢?”麦拉笑着说。 两人开始讨论起葡萄酒的好坏。而我则在一边静静听着。心思早已飞到了该如何让克拉斯带我们离开的事情上。 不一会儿,允祾也下来了。大多数中国人都习惯早起。尤其是康熙更是早起的典范,我和允祾跟着他,多年地习惯改也改不过来,即使昨天晚上很晚才睡,也不会在早上赖床很久。 允祾很快便加入了我们的行列,一同吃过早饭,休息了一会儿,麦拉便开始带着克拉斯在庄园里闲逛。 我悄悄给允祾使了个眼色,他立刻会意,走上前加入麦拉和克拉斯的谈话中,并且渐渐巧妙地取得了话题的主导权,丰富多彩的东方世界很快成为两人注意的焦点,在交通还相当不发达的现在,东方、尤其是中国的文化风俗更加显得神秘莫测,西方人很容易沉溺其中。 在允祾刻意的安排下,不知不觉中,麦拉和他两人便走在了前头,而克拉斯和我则走在了后面。 “克拉斯先生,请问您准备什么时候离开呢?”我轻笑着问。 “大概是后天吧。夫人有什么吩咐么?”他问。 我笑了笑道:“没什么。对了,克拉斯先生,对于我昨天晚上说过的事情,不知道您有什么想法?” 他一下来了精神,振奋地说:“尊敬地夫人,请允许我再次表达我对您地崇敬之情!您的这个构想实在太奇妙了!试想如果能把神秘地东方秘术传到西方来,会有多少女性因此而受益?而我们又能从中获得多大的利益?光是想象就足以令人激动了!” 我抿嘴笑道:“哪里,您过奖了。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更多的还是受了卡特琳夫人和斯考特夫人的启发。不过这件事情最麻烦的地方在于,虽然配制是很简单的事情。但原料却必须从中国获得,也就是说,必须跟海上贸易联系起来。” “这个您完全不用担心,我们家族有着非常强大地船队,绝对不比威廉姆斯先生的差,原料方面,您尽可放心。”他拍着胸脯保证道。 我点了点头。说:“我当然相信克拉斯先生的话。不过我们中国人有句老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知道这次您家族的船队有没有跟着您过来?如果可能的话,我还真想亲自去看看。” 他愣了一下,为难地说:“真是非常抱歉,恰好这次我是单独乘船过来的,恐怕不能让您如愿了。” 我心头一喜,故意想了想道:“这样啊您家族的船队还在法国吗?” “是地。”他说。 “那不如这样吧!”我笑着说。“正好最近我们也打算离开了,干脆就趁机跟您一起到法国去看看,不知道会不会给您带来不便?” “不不不,完全没有问题!”他笑容可掬道“我求之不得呢!要知道,我早就想要请您到我的国家去,只是被麦拉抢先一步了而已,您愿意到法国作客。我绝对万分欢迎!” 我笑着说:“您真是太热情了,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我微微皱了皱眉头,说“卡特琳夫人似乎希望我能够待到公司建成以后再走,我不知道这样提早离开会不会对她造成困扰?” “请恕我失礼,我向您也太小看卡特琳夫人了!”他不在意地笑笑。说“像这种小事,她很快就能办好地,根本不需要您专门做什么。如果您觉得不方便的话,我可以代为向她说明,不会有问题的。” 我松了口大气,笑着说:“那就太多谢您了!” “哪里,小事一件。”他笑道。 我敢打赌卡特琳绝对不会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而对于他的要求也就只能哑巴吃黄连了。难道要明确告诉他不能放我离开吗?总要给个理由吧?我现在是她的合作者而不是囚犯,面对克拉斯的要求。她没有任何理由阻止我地离开。另一方面。既然克拉斯有办法让他们把吃到嘴里的肥肉吐一块出来,我相信可以赌一把他们不敢对他动什么手脚。 或许我此刻看上去有点像个赌徒。但那又何妨呢?如果赌赢了,我就可以从这一团烂泥里面脱身,如果赌输了,境况也不会比现在更糟。 我笑了笑,快步跟上了前面允祾和麦拉的步伐,不动声色地参与到他们的话题中去,似乎从没有跟他们脱节过。 参观完庄园之后,我和克拉斯这才就生意的事情正式展开讨论,而此刻睡懒觉的斯考特夫人也起来了,她兴致勃勃地加入了我们的讨论,鉴于她也是投资人之一,我们并没有拒绝她的参与。当然,在这个讨论里,我们并没有提到关于我离开地事情,毕竟她只不过是我和卡特琳之间的一座桥梁,或者说得简单一点,她是卡特琳的傀儡而已,真正做得了主的人并不是她。 过了一天,克拉斯再次前来探望我,并且告知我已经获得了卡特琳的首肯,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令人烦躁的地方! 我悬着地心终于放了下来,跟允祾相视一笑。 好好的一趟怀旧之旅,没想到差点陷在这里无法脱身,说起来简直事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不过这也给我提了个醒,不能因为离开了大清就掉以轻心,要知道西方人并不比东方人笨,小看了任何人都可能导致难以承受的恶果,我必须时时刻刻保持警惕才对! 轻轻叹了口气,我想要到美国去的愿望前所未有地强烈起来。本来我对美国并没有特别的好感,仅仅停留在喜欢看csi的程度上,但此刻对于我来说那里实在是个再合适不过的栖息地,不仅仅因为那里未来的商机,而且在欧洲各国势力斗争不已,权力纷争你死我活的情况下,无主之地地美国简直就是天堂!在那里我可以不必在意有人会因为我地身分而对我有觊觎之心,专注于自己的事业,过我真正想过地日子! 不过在那之前,我还得到法国去转一转。想到这里,我不禁又是一叹。 希望这次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 啥也不说了,刚刚赶完一章,马上还要准备明天的presentation,苟延残喘中 求票!粉红票、推荐票,啥都行!来吧来吧 第二十六章法国的纷争 第二十六章 法国的纷争 光明正大登上克拉斯家的船,想到卡特琳夫人临走时的神色,我不禁觉得好笑。可怜的她不能把我和允祾的身份告诉任何人,所以也没有任何借口可以留下我,只能无奈让我离开。不过我的生意已经定了下来,这好歹给了她一些安慰,否则的话我怀疑她是绝对不会让我离开的。 重新来到一望无际的大海,我发现自己从未曾感受过如此自由的风。看了看旁边的允祾,他也是一脸的轻松,带着放松后的舒畅,瞭望着大海,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终于出来了!”他叹道。 “是啊,这样的境遇真是令人尴尬。”我无奈地笑笑。 “你们在说什么?”克拉斯不知从何处冒出来,莫名其妙地问道。 “没什么。克拉斯先生,您的家族究竟在什么地方呢?”我笑着转移话题道。 “当然是在巴黎。安琪儿夫人,您熟悉欧洲,应当知道巴黎是这个世上最美丽的城市!我敢保证,如果您到了巴黎,一定会喜欢上它的!”克拉斯眉飞色舞地说道。 我笑道:“好的,克拉斯先生,我完全同意您的意见。能够到巴黎一游是我非常渴望的事情,我也相信在您的帮助下我一定能见识到最美丽的巴黎!” “一定会的,尊敬的夫人。”克拉斯说着,忽然有仆人上来找他,他便向我告了个罪。转身走下甲板。 允祾站在我身边,问道:“巴黎很好吗?娘。” “对,那里的文化氛围相当浓厚,建筑业别具一格,尤其是国王居住地卢浮宫,更是建筑和文化史上的瑰宝。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一定要看看!”我说。 “可是无论怎么好的建筑。我想都比不上大清的紫禁城!”他顿了顿,有些萧索地说。“娘,我想家了。” 他说的家,是我们在大清的家,跟月梅、盆楚克一起经营地家园,是我们最深的依恋。 我默然。 尽管不是头一次远离中国,但无论何时,我仍旧是非常念旧地人。我对中国的思念不下允祾。尤其是在这抬头低头都是白皮肤蓝眼睛的外国人的世界里,更是显得那么形单影只,如果没有允祾,我想我的日子会非常难过。 “家我也想家啊”眼前似乎浮现出康熙的面容,如果能有他,有我们的家,那不论身在何处都是我最终地归属。可是现在,我什么都没有 泪水在不经意间滴落脸颊。咸咸的海风吹拂在脸庞上,感觉到冷冷的湿意。 允祾顿时慌了手脚,手忙脚乱地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只能笨拙地为我擦拭着泪水,一边慌乱地说道:“娘对不起,我不该乱讲话娘。你别哭,我我向你道歉就是了!对不起,你别哭啊!”我又好气又好笑,听着他前言不搭后语,还有那不知所谓的安慰—— 我伤感,关他什么事?他为什么要道歉? 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吧! 克拉斯回到甲板,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愣怔了一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夫人您怎么哭了?” “没没什么。眼睛里跑进其它的东西去了。”我笑了笑,掩饰地说道。 但允祾却毕竟年轻。还不能很好的遮掩自己的情感。很容易就被老到地克拉斯看出了蹊跷,于是怪异地看了我一眼。不过他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贵族。知道把握分寸,并没有追究。 他识趣地笑道:“原来是这样。海上风大,夫人还是回到船舱里休息吧!顺利的话两天的时间我们就会到达法国,这段时间您尽可以在舱里休息,这一段旅程不会有太的危险的。” 我点了点头道:“谢谢您地好心,克拉斯先生。我决定采纳您的意见,陷进去休息一下。” 允祾急忙道:“娘,我陪你。” 我点点头,在他的陪伴下向着船舱走去。 “娘,我”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笑了笑,说:“不关你的事,允祾。你思乡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其实我也想过,让你负责英国那边的生意,这样就可以趁机回大清去看看。不过很可惜,这个打算暂时是不能实现了。” “不要紧的,娘,我明白你的苦心,也明白我们现在的处境。”他看了看我,懊恼地说“都是我不对,不应该乱说话,惹你伤心的。” 我叹了口气,道:“这不是你地错。想家乃是人之常情,何况我们现在这种背井离乡地情形,更是容易离愁不断。不过,日子总是要过的,我们也只能忍耐和忍受,如此而已。” 他点了点头,道:“娘,我知道了,我会忍耐地。” 我看了看他,心疼于他的悲伤,欣喜于他的孝顺,如果不是为了我,他也不必受这思乡之苦。第一次,我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怀疑。 然而还没等我对此想出个结论来,巴黎已经到了。 正如克拉斯所说,英国和法国距离并不遥远,两国之间有着非常久远而深刻的联系,我想这也正是为什么英法明明斗得不可开交,克拉斯却还能在英国混得开的原因吧! 而乘坐着莫泊桑家族的马车横穿过巴黎城,到达另一头的庄园,不出我所料,克拉斯的家族在法国是不输于斯考特家族在英国的地位,而克拉斯的父母亲都已经去世了,继任为家主地他显然具有比麦拉更强的能力——当然。如果麦拉也能有他这样的权利的话,或许也会做得相当出色也不一定。 一路上,随处可见法国社会阶级分化的产物。贵族们花枝招展、穷奢极侈的生活迹象令人瞠目结舌,而阶级区别而导致的穷人和富人之间地对立,从贫民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冷漠和憎恨中就能显示出来。 我不禁想起从前曾经读过地一篇文章,述说一位姐姐因贵族的侮辱而导致精神失常的少年的内心,那种一触即发的危险感觉。使我深切感受到法国大**爆发的必然和不可逆转。 如今的国王路易十五跟康熙其实有点相似,他五岁成为法国皇帝。然后一直受到身为摄政王地奥尔良公爵菲利浦二世的约束,直到去年年底才正式加冕。今年年初的时候因为他已经十三岁,已经成年,这才结束了摄政状态,然而依然由菲利浦二世管理着这个国家的事务。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红衣主教迪布瓦应该已经或者即将过世,而在此之后菲利浦二世将会成为总理。国王和奥尔良公爵之间的斗争如火如荼,想要拿回属于自己权利的小国王,以及已经掌握了权力并不愿放开的执政者,他们之间只有一个人能存活,在这场斗争里贵族都需要有自己地立场,一旦站错了队伍则整个家族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相信莫泊桑家族也不例外。 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支持哪一方的,本来这也不关我事。但既然如今我们已经形成了一定的利益共同体。尤其我还需要他们来帮我抵挡来自英国的骚扰,那就不能明知他们会倒霉还眼睁睁看着家族的衰落。 我开始有些头疼,当初选择克拉斯成为我地助力有些考虑不周,并没有想到此刻法国复杂的国内局势,不过我也没有别的办法,有种逼上梁山的感觉。如今后悔已经没有用了。事实上我也没有别的人选可以起到克拉斯现在所起的作用,不论从哪个方面想,现在我能做的并不是哀叹后悔,而是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他们。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他们家究竟在这场角逐中站在了什么立场! “听说国王陛下终于亲政了,这可真是个好消息。”我笑着说“我想,克拉斯先生和王室的关系一定很好吧?” 他笑了笑,不是很在意地说:“陛下虽然已经加冕,不过到底还是个孩子,如今一切的国务都是奥尔良公爵阁下在处理。他对我们家族倒是颇为照顾地。” 我心底一沉。最担心地情况到底还是发生了! 该怎么告诉克拉斯,国王路易十五最终会是斗争的胜利者。那位现在看上去风光无限地公爵阁下活不过今年,就会成为“因病逝世”众多名人中的一个? 我不希望他的家族出什么事,至少在我拿回英国那摊子事业的掌控权之前还需要他们的助力,得想个什么方法才行! “公爵阁下?对了,我曾经听说过他的事迹,真是个了不起的人不是吗?竟然能够兢兢业业辅佐了国王陛下那么多年。我想,即使陛下以后长大成人,他本人、他的子子孙孙,都会记得公爵阁下的功劳,不会亏待他们家族的!真是令人羡慕啊!”我露出向往的神色,说道。 克拉斯的神情却是一凝。 通过刚才的一番话,我不动声色地对他做出了提醒——奥尔良公爵阁下虽然厉害,但毕竟不是皇帝,怎么样也不可能成为国王的人选,除非他造反!这样的话,法国终究是要回到国王手中的,是否该投注在公爵阁下身上,实在是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显然,这番话克拉斯已经听懂了! 他不自禁陷入了沉思。 我笑了笑,也不多说什么,闭上了嘴,只是凝神专注着车外的景色。 允祾看了看我,若有所思。 第二十七章新的麻烦 第二十七章 新的麻烦 就这么一路沉默着,我们来到莫泊桑家族的庄园。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视觉疲劳了,在见到如此宏伟的庄园,我和允祾都实在提不起惊讶的兴致。 马车停下,克拉斯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我,笑道:“非常抱歉,夫人!我居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而忘了向您介绍我的家乡,实在是件不可饶恕的事情!希望您能够原谅我!” 我摇了摇头笑道:“没关系的,每个人都有自己挂心的麻烦,看您的表情那么严肃,是我说了什么不对的话吗?如果是的话,还请您原谅,我并不是有心的。” “不不不,是我的不对,完全不是您的责任。”他连忙说。 允祾在一旁笑道:“好了好了,大家都是朋友,何必这么推来让去的?还让不让人进门了?有空说这么多还不如快点让我们进去休息,都快累死人了!” 我们都笑了起来,我佯怒道:“没出息!都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这么点苦都受不了!” 他立刻苦着脸喊起冤来:“娘,自从我们离开大清,可就没好好休息过!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你看看你自己,都瘦了,儿子我看了都心疼!” 一番插科打诨,完全打乱了我们刚才的节奏。克拉斯笑着说:“是我疏忽了!安琪儿夫人、凯伊少爷,请进吧!虽然同为贵族,不过你们一定能在我们家族发现一些跟那些装模作样的英国人完全不同地东西的!” “这点我毫不怀疑。”我笑着。跟他有说有笑走进了客厅。 “对了,亲爱的夫人,我记得贵国有位皇帝陛下的境遇好像跟我们的国王陛下非常类似吧?也是非常年幼就成为了皇帝。”他状似不在意地问道。 我心头一紧,警戒级别立刻提到了最高。 没想到他对中国的事情居然也那么熟悉,我有点后悔参与到这件事中来。其实就算什么也不管,最多也不过损失掉一点利益,并且“逃离”英国的实践需要加长而已。我却犯了商人最容易犯地贪婪的毛病,以致似乎陷入了有点不妙地境地。 看了看他。我小心翼翼地说道:“您倒是非常清楚东方的事情。没错,我们刚刚过世的先皇,正是在八岁登基,然后十六岁亲政。” “那真是太巧了!不过贵国的皇帝陛下成年之前,应该也有辅佐的人吧?”他问。 我心念一转,立刻笑道:“是啊,是有一个叫鳌拜的大臣。受到皇帝父亲的委托,成为辅政大臣。不过这个就跟你们国家地情形不一样了!这个叫鳌拜的人实在很过分,不但不尊敬皇帝,而且还跟皇帝争权,即使皇帝已经成年,他害死抓着权力不放,最后被皇帝陛下诛杀了!我想在法国,应该不存在这样的问题才对。” 他的表情顿时变得很尴尬。含糊地回答了一声“是啊”就再也不提这个话题。 我微微一笑。 安排下我们休息的事情,他便借口离开了。我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了警惕和动摇,怕是我在马车上说的话和刚才描述的康熙和鳌拜的事情触动了他地神经。不过这种事情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做出决定的,牵涉的方方面面太广,他不得不谨慎从事。说不定还需要跟其他的家族沟通协调,自然是需要时间。 这些都不在我的顾虑范围之内。反正我的作用只是提醒,至于具体怎么做取决于他们。我已经想清楚了,再不插手之中地事务,免得被他们发现什么端倪——我好不容易才从英国跑出来,可不想在法国又遇到同样的事情! 果然,本来按照贵族们一天到晚都是宴会的奢靡生活,有了客人临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开宴会,然而我们一等就是两天,连个宴会的影子都没见着。当然这并不表示我们想要参加那种无聊的活动。只是感觉有点怪异而已。 而克拉斯也并不长露面。这也是令人非常奇怪的一点,对于讲究所谓礼数的贵族们来说。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要知道他们宁肯饿死、累死,也是绝对不肯丢了一点面子的,现在却把我们两个客人加合作者仍在家里不闻不问,在平时来说根本就是不可饶恕地,所以我想,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否则以我说地那点话,即使再震撼,也不至于让克拉斯如此失态! 终于这一天,我和允祾正悠闲地靠在椅子上喝着下午茶,克拉斯匆匆地走了进来,一脸的疲惫。 “下午好,克拉斯先生,您今天没有出去?”我微微举杯,看着他笑道“如果有空地话,不如跟我们一起聊聊天如何?” 他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您好,尊敬的夫人。非常抱歉这些天对您的怠慢,只是突然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不得不前去处理,一直都没有得空。” “没关系的,克拉斯先生,反正我们也没有太过重要的事情,您尽可以去处理您的麻烦,不必顾虑我们。不过我看您的脸色好像很不好,一定是太累了!这样可不行,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健康才是。”我笑着说道。 他笑了笑,说:“多谢您的宽容,夫人,也多谢您的关心。” 我摇了摇头,问道:“那现在呢?您的麻烦解决了吗?” 他点点头,道:“基本上解决了,尊敬的夫人。而且我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要告诉您,今晚皇帝陛下将会举行一个晚宴,真诚地希望您也能够参加。” “皇帝陛下的晚宴?”我惊讶地看着他。“我想不出自己能有什么资格能够参加那样地宴会,不会太唐突了吗?” “哪里,您太谦虚了!作为我们莫泊桑家族的贵客,您这样的客人正是陛下希望能够见到的,毕竟我们的皇帝还很年轻,听说我们家里有两位来自东方的朋友,他非常感兴趣。”克拉斯笑着说。 我既是松了口气。又是更加讶异。 看克拉斯的样子,并不像是知道了我和允祾地身份所以才特意邀请我们。更像是因为我对莫泊桑家族的重要性得到了某种程度地加强,才会有这样的安排。这一点令人稍微安心。然而令我惊讶的是他们的行动速度,原以为就算要改弦易辙,也需要花费一定时间的,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转到了国王的船上,否则怎么会邀请我参加皇帝的宴会? 我想了想,点点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脸上一喜,立刻笑道:“那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吩咐他们,帮两位准备宴会地事情。”说完,他行了个礼,又快步走了出去。 看他这来去匆匆的模样,跟以前的潇洒自如简直判若两人,可见法国国内政局变化对它的意义是多么重大,为了这个。他甚至到现在也没跟我提过任何关于商业合作的问题,似乎已经将它扔到了九霄云外。 我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参加宴会是个非常麻烦的事情,贵族们甚至可以花费整整一天的时间来准备一个宴会。虽然我和允祾不会去学他们,不过必要的整理还是必须去做地,否则丢了自己的人事小。让欧洲人看不起东方人那才叫罪过! “我们最好也回去准备一下。”我对允祾说道,然后站了起来往里走。 他跟在我身边,低声问道:“娘,您是不是想要介入他们的国内事务里?” 我摇摇头道:“不,你知道我最讨厌这些!不过克拉斯的地位不同,既然他已经使我们的合伙人了,我就不想让我们的努力夭折。要知道在国王和菲利浦地斗争中,国王必定是胜利的一方,如果他站错了队,也就意味着我们的安排全盘皆输。所以我才会提醒他一下而已。”我顿了一下。皱了皱眉头道“不过今天的事情也确实超出了我的预料。今天晚上的宴会肯定不简单,我们最好多看少说,明哲保身才是正道!” 他点点头道:“这我知道,你放心,娘。” 法国国内的形势这两天里我已经对他解释过了,也讨论过了许多可能的情况,毕竟我们先前都曾经从那么复杂的皇室斗争中历练过,这样的形势对我们来说并不算为难。 到了晚上,我们随同克拉斯来到凡尔赛宫。 自从路易十四时期地投石党叛乱以后,国王就以住在巴黎不安全为由将皇宫迁移到了凡尔赛宫。原本只是一座狩猎行宫地凡尔赛宫因此得到了大量的扩建,直到十三年前才全部完工,成为了当时欧洲最大、最雄伟、最豪华地宫殿建筑,并成为法国乃至欧洲的贵族活动中心。 因为克拉斯的特殊地位,我们得以驱车进入国王的住处。一路上,卫兵守卫森严,而夜幕下的凡尔赛宫星火点点,与繁星闪烁的天空相互映衬,如梦似幻。 在正面的大理石庭院下车,转向北,在雄壮的战争厅和美丽的花园之间,著名的镜厅此刻热闹非凡。 我们在克拉斯的带领下走入,这座在后世闻名遐迩的宫殿全貌渐渐出现在我的面前。辽阔的大厅两旁,一面是面向花园的十七扇巨大落地玻璃窗,另一面是由四百多块镜子组成的巨大镜面。大厅内铺满了细木雕花的地板,墙壁以淡紫色和白色大理石贴面装饰,描绘着展开双翼的太阳,表示对路易十四的崇敬。柱子是绿色大理石,柱头、柱脚和护壁都是黄铜镀金,天花板上有二十四盏巨大的波希米亚水晶吊灯,以及歌颂太阳王功德的油画。而在波旁王朝还没有没落的现在,镜厅中的家具以及花木盆景装饰都是纯银打造的,灯光之下烨烨生辉,彰显着贵族的穷奢极侈。 即使已经见过许多出壮丽的建筑,包括大清的紫禁城,我还是不由得被这个令人惊奇的地方折服了!那是完全不同于中国的建筑和装饰风格,是在别的地方绝对见不到的奇妙景观,更是后世人无法想象的繁华景象。在强调着全民平等的二十一世纪,王室的荣光已经成为历史,再也没有人能见到如此真实却又如同梦境的美丽世界。 我有些恍惚,而这种不可思议、犹如梦游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不说别的,光是眼前的这一切就足以让我觉得不虚此行! --------------- 终于活着回来了!崩溃! 感觉快要挂掉的样子,可能需要睡上一两天才能恢复,俺会尽快把欠大家的一章加更补上! 另外感谢大家的支持,如果有可能的话会尽量多更一些!所以 继续求票求票! 第二十八章廷纷争 第二十八章 宫廷纷争 法国的现任国王路易十五,刚刚十三岁,正如他的年龄表现的,还是一个小正太。顶着一张十三岁的脸庞伪装自己今年三十,这样的情形真的是很熟悉,不由自主,我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了一些改变,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些、真诚了一些,自然,想法也更多了一些。 “安琪儿夫人,请问在遥远的东方,人们的生活都像是什么样子的呢?”路易十五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问道。 “其实也跟你们差不多啊!”我笑着说“也有皇族、贵族、平民,但是没有奴隶。人们都有各自的工作,也有官员和百姓,不过贵族如果想要成为官员,也需要跟平民一起接受国家的考试才行。” “贵族也要考试?”路易十五惊讶地看着我“贵族生来不就是得天独厚的吗?他们应该天生就是人民的统治者,高人一等的才对啊!”“当然,贵族的身份是要高人一等的,但身份高并不代表就有治国的才能啊!如果只是想做一些无聊的小官,有个官员的身份,那么自然是不用参加考试的,但是想要担任一点具体的职务,实际掌握一些权力,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我笑道,不着声色给他灌输一些任人唯才的理念。 “对了,安琪儿夫人,我听说东方的女性都是非常没有地位的,不过我看夫人似乎并不是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西班牙的玛丽#8226;安妮公主。国王陛下地未婚妻,在一旁插嘴问道。 作为一个十四岁的小萝莉,她看上去远比年纪来的成熟,那种故作深沉的样子,并不太讨人喜欢,也难怪小正太皇帝不喜欢她。不过我似乎没有得罪过她吧?为什么会问出这么具有侵略性的问题呢? 我瞟了一眼一旁沉默坐着的奥尔良公爵,那紧抿的嘴唇和冷漠地眼神昭示着他并不是个和蔼可亲的人。 “是地。尊敬的公主殿下,东方女性的地位普遍来说是比较低的。不过我想这在东西方都是一样的。我向贵国的女性在有关国家大事方面,应该都是很少说得上话的吧?当然,女性也没有必要管那么多闲事。但是,我确信例如公主殿下您,对于国王陛下地一些决定,还是有相当的影响力的,不是么?”我浅笑嫣然。却毫不留情地把话反击了过去。 玛丽#8226;安妮滞了一下,看了严肃的奥尔良公爵一眼,讪讪不再说话了。 我看见年幼的国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安琪儿夫人的话真是一针见血!”一旁的孔代王子笑着说。他是国王的表兄弟,波旁公爵,跟国王不一样,这位王子殿下看上去颇为有主见,而且目光中有种野心勃勃地眼神。 坐在稍远处的一位老人呵呵笑着说道:“这真的是非常奇妙的事情。东方和西方距离那么遥远,但是在人与人的关系上却有着那么多的相同之处。陛下。臣以为能够有安琪儿夫人、凯伊少爷这样地人来到我们法国实在是非常幸运,如果可能的话,或许他们能告诉您很多新奇的事情。” “您说得对,弗勒里老师。”路易十五点了点头说道,然后转向我“尊敬的夫人。请问您会在法国停留多久?如果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多跟我说一些关于东方的趣闻呢?我真的是非常的感兴趣!” “这是我的荣幸,尊敬的陛下!”我笑着说,敏锐地感觉到他们极力想要让我跟国王接触,其中恐怕并不简单。 “陛下虽然已经成年,但还有许多知识需要学习,我想陛下还是应该多花点时间在学业上比较好。您认为呢?弗勒里主教大人。”阴沉地奥尔良公爵今天晚上第一次说话了。 “我同意您地意见,公爵大人,不过在紧张的学习之余,能够有些调剂。我想比不停灌输给陛下各种知识要好得多。”弗勒里笑容可掬。说出来地话却是针锋相对。 作为路易十五的家庭教师,弗勒里的话对于他有着不可低估的影响力。而仗恃着国王的宠信,这位红衣主教大人看上去并不是恨畏惧权力者的菲利浦。 看着他们的你来我往,允祾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娘,那可不是父皇啊!”我看了他一眼,笑道:“我知道的。他看上去似乎跟你父皇的情形很相像,但毕竟国家不同,国情也不同,个人的性格也不同。难道你不觉得他比你父皇小的时候要好过得多了吗?” 他点了点头,仿佛松了口气,说道:“确实是有很大不同点的我还以为娘你对这小皇帝有了移情作用呢,我可不想再陷入到那么复杂的政治斗争里面去。” “你这小鬼头!”我看着他,又好笑又好气“你母亲我活了那么久了,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至于那么轻易就被人拐了吗?” 他吐了吐舌头。 克拉斯坐在我的另一边,此时悄声说道:“夫人,国王陛下是个好奇心非常强烈的人,如果可能的话,希望您能对他有所启发。” 我会意地点点头,道:“好的,我会尽量不过,究竟他是想要哪方面的启发呢?” 我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他却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我反正也没期待他的回应,转回头来,冷不丁对上菲利浦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神,愣了一下,随即轻轻一笑。 他面露诧异,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随即移开了眼神。 真是一个有趣地场所,就像在看一场十八世纪的欧洲宫廷剧。当然前提条件是我要把握好分寸,不把自己给陷进去。 对于我来说,面对十三岁的小国王很难保持平常心,这是从康熙那儿落下的病根子,没得治的!但是好在我还分得清楚他们之间的异同,对于路易十五。最多给他一点力所能及的提醒,如此而已了!要我自己费心费力去帮助他。那是绝对不可能地! 法国的宫廷文化其实并不比英国地差,然而气氛却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在英国最多是觉得无聊而异,在这里我却觉得有点背后阴森森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并不舒服,所以等宴会一完,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拉着克拉斯和允祾走了出去,而对于国王陛下的邀约,我只答应明天再过来。 反正我是绝对不肯再有机会跟那位笑面虎的弗勒里先生和冷面人的奥尔良公爵大人同席而坐了! 在回去的路上。我有些疲惫地靠在马车上打瞌睡,允祾和克拉斯在一旁低声说着话。此时已经是凌晨时分,寂静地夜空下没有一点声响,除了马车轱辘的吱呀声,便只剩下他们的说话声。我虽然闭目假寐,耳朵里却不断传进他们的话语。 “不知道您对于我们的王室有什么看法?”克拉斯轻声问道。 “您说笑了!像我这样的人,能够见到一国的皇家就已经深感荣幸了,今晚一整晚我都处于极度的激动状态中。实在很难有什么深入地想法。”允祾模糊地说道。 “您太谦虚了!至少您已经见过了英国的上层,相比之下,您有什么体会呢?”克拉斯仍旧不屈不挠地追问道。 我放下了一颗心,看来至少现在我们的身份还没有曝光——很可能是法国的当权者们都正忙着勾心斗角,没有精力去深入调查我这个外来人口的底细。 “这个嘛”允祾故意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就我的看法,英国地国王陛下就不用说了,他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英国的事情,毕竟还是个德国人嘛!不过贵国的国王陛下就比较奇怪了,看样子他好像不大能做主的样子?可能是因为年纪太小吧!”他自顾自地做了结论。 “这倒不是,毕竟最高法院已经宣布了他的成年,应该是可以自主主政的时期了。不过奥尔良公爵一直都代为执政,国王习惯了沉默,所以才会看上去比较软弱。”克拉斯轻轻说道,神情显得非常郑重。 路易十五本就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他的性格的多面性在后世是出了名的!对于权力地喜好。但同时又缺乏驾驭权力地能力,使得他的人生备受争议。后来成为法国最不令人喜欢地国王之一。他的懦弱和矛盾在今天的宴会中表现得淋漓尽致,我在心里尽情地腹诽着。 “这请原谅,克拉斯先生,作为一名外来者,我实在不好对此发表任何意见。”允祾假装怯懦地说道。 “正因为您是外来者,所以可能比我们更能看清其中的利弊。中国人不是有句老话,‘旁观者清’吗?我是非常想知道您作为一个旁观者,怎么来看待这个问题的。”克拉斯笑着说。 允祾推卸了一番,这才说道:“既然您这么恳切,那我也就冒昧说两句,纯粹是个人意见而已,您听过也就算了,请不要到处宣扬。” “这是当然的。”克拉斯郑重地说。 “我觉得这样的情形似乎很不妙。贵国的国王陛下无疑是整个国家的统治者,奥尔良公爵可能可以在短时间内代行国王的职能,但这并不是永恒。现在国王陛下还小,还可以忍受,等他长大了,希望能够自己执政的时候又该怎么办?这个问题处理不好,说不定还会影响到以后的政局呢!”允祾的声音压得很低,即使是在如此寂静的夜里,我也需要很专心才能听得清楚。 这样的表现很好!既能够给克拉斯提出警醒,又表现出一种怯懦的感觉,以后如果被要求做一些超出我们预计的事情,现在的表现就可以成为最好的挡箭牌。 “您说得很对。我们也非常担心这个问题。”克拉斯低沉地说道“可是即使我们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又该怎么做才好呢?要知道奥尔良公爵早已有了很久的执政经历,现在有相当一部分人都听从他的号令,这对国王陛下非常不利。” 允祾笑道:“克拉斯先生,我不过是个不成熟的商人,对这种复杂的事情并没有太多的了解,也不敢说什么大话。不过” “不过什么?” “克拉斯先生,您对中国那么熟悉,应该听过这么一句话吧?‘擒贼先擒王’!”允祾故作神秘地说。 “擒贼先擒王?”克拉斯露出一丝困惑。 “我也是有这种感觉而已,不过很抱歉我暂时想不出其他更具体的事情。”允祾说道。 “不不不,您的意见很宝贵,我一定会认真想想的。”克拉斯笑道。 ============================ 求票求票 话说这个月就要结束了说,有多余的票的朋友们多多支持阿! ^^ 第二十九章相互利用 第二十九章 相互利用(本日第一更) 第二天一早,我还没睁开眼睛,便听到外边的吵嚷声。 “夫人还没起来吗?”克拉斯的声音问道。 “是的,克拉斯先生,请问这么早有什么事吗?”允祾在外边说道。 “哦,很抱歉打扰你们,不过国王陛下的马车就要到来了,我才会前来打扰。”克拉斯紧张地说道。 “国王陛下来了?”允祾吃了一惊,忙问。 “是的。我们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所以才不得已前来打扰夫人,真的是非常抱歉!”克拉斯无奈地说。 我听了不由好笑。 这路易十五还真是精力充沛啊!昨晚上那么晚才睡,今天早上居然这么早就来了? 看来我真是老了啊!跟十三岁的小正太根本没得比! 我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扬声叫道:“非常感谢您的提醒,克拉斯先生,我这就准备起来了。” 克拉斯忙答道:“那真是太好了!请原谅我做出这么失礼的举动,改天我一定会补偿您的!” “您太客气了。”我爬起来,自己穿上衣服。 没办法,欧洲的侍女怎么也搞不定东方复杂的纽扣,在尝试多次无果之后,我只好自己动手。 侍女推门走进来,端着一盆水,服侍我洗脸。做完了一切之后,我又把允祾找了进来。帮我梳头。 这可怜的孩子,自从离开了大清,能帮我整理头发地人也就只剩下他了,于是他不得不客串我的梳头侍女,每天为我服务。 等一切都弄完,即使我已经尽量精简步骤,还是已经大半个钟头了。我走出房间。此时路易十五早已等候在客厅中了。 “打搅您了,美丽的夫人。”他坐在主位上。打量着我,眼中掠过一丝惊奇。 “陛下,您远道而来,我却没能专程迎接,真是非常抱歉。”我略带歉意地说道。 “不不,是我太心急,来得太早。以至于打扰了您的睡眠,是我的不对。”他真诚地说着,然后看着我,赞赏地说道“这样的打扮非常适合您,夫人,东方的服饰确实有着令人惊讶地魅力,简直令人眼前一亮!” 允祾却不着声色地向前走了两步。巧妙地挡在我身前,笑道:“陛下过奖了,其实东方人和西方人都有着各自的服饰文化,也同样地令人惊奇。” 我不禁笑了——这孩子,太紧张我了! “两位都请坐吧!今天我们冒昧前来打扰,可不是为了来讨论东西方服饰的差别的。”弗勒里在一旁笑道。 我看见他也随同路易十五而来。心下顿时了然他们的来意。果然,等我们坐下之后,弗勒里便又开口接着说道:“安琪儿夫人,昨天晚上的宴会,让您看笑话了。” “看笑话?有么?”我装作茫然地问道。 “我们国家现在暂时有点乱,有些人对国王和王室非常地不尊敬,真的是让人非常无奈的情形。我想在您地国家里,一定不会有这种事情吧?”他似乎非常忧愁而又尴尬地说道。 “哪里的话,其实这种事情各国都有,国王陛下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可以把这种不正当的现象扭转过来。”我笑着说。其实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夫人游历各国,见多识广。想必见过很多类似的例子了。陛下现在确实还年轻,但我们不能不为以后的事情着想,正好趁这个机会,想请夫人给我们一点建议,是否能有机会早日解决这个问题呢?要知道时间拖得越久,陛下的立场就会越艰难。”弗勒里锲而不舍地追问道。 我皱了皱眉头,说道:“就算是能够暂时解决问题,我想其它的事情还是需要考虑一下地。要知道陛下毕竟还太年轻,现在就让陛下完全自行管理国事是非常困难的,也没有这个必要,陛下需要有一个能干的大臣来为他分担政务。如果现在就动手,那以后怎么办呢?是否有合适的人选来替代现有的位置?” 弗勒里和路易十五对视了一眼,路易十五笑道:“夫人说得很对!不过即使是要另找别人来帮助我治理国家,我也希望这个人是我亲近而又能够信任的,而不是现在这种尴尬地境地。听夫人的意思,似乎有什么妙计能够解决我们的困扰,还希望夫人能够不吝赐教。” 我沉吟了一会儿,并没有说话。 今天这两人的来意实在令人惊讶,按理说他们万万没有这么直接向一个外人求助的理由。但是再想一想,我也确实没有什么值得他们图谋的东西,如果他们是想要对我们不利,何必让国王亲自出面呢?如今我们寄人篱下,简简单单一个逮捕的命令就足以对付我们了,根本用不着拐弯抹角。再说了,他们这样做,对我们又能造成什么损失吗? 我考虑得太久,以至于场面陷入了非常长一段沉默的时光。允祾打断了这场沉默,笑着说道:“主教大人,非常感谢您对我们的信任。不过我们毕竟是外人,对于贵国的家务事似乎并没有指手画脚地资格,恐怕要令您失望了!” 这会还没等弗勒里说话,路易十五已经抢在了前头:“凯伊少爷,我听说东方人都是非常善良而聪慧地,此刻我并不是以一国国王的名义待在这里,而是一个朋友。难道你们会拒绝一个朋友地求助么?” 闻言,我不由一愣,随即笑道:“哪里的话。陛下,您言重了!既然您这么看得起我们,那我也只好说说心里话。老实说,我对于这些争斗真地没什么经验,不过倒是可以和您说说我们国家皇帝的做法。” “您说的是康熙皇帝吗?听说他也跟我非常相似,他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呢?”路易十五眼睛一亮,急忙问道。 我一下子把握了关键。感情他的目的就是要从我这里打听康熙当初的做法啊!早说嘛,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地事情。甚至还被当成康熙的一大功绩而在大清广为传颂着,我很乐意向他展示我最爱地人有着怎样的智慧和能力! “陛下,您的见识之广博实在令我感到钦佩。”不大不小地拍了个马匹之后,我绘声绘色,将当初康熙十六岁除鳌拜的故事详细讲解了一遍,因为是自己的亲身参与,所以说得尤其声情并茂。在场的几个人全都听入了迷,包括早就知道这件事情的允祾。 但虽然他知道自己父亲地伟业,却没有这么详尽地听过事情的始末,直到此刻才明白当初的凶险,使得他的目光崇敬中又多了一层后怕。 我暖暖地看着他,无言地用目光安慰着他,这一切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用记挂在心里! 他看着我。会意一笑,神色放松了许多。 于是我也安心地笑笑。 路易十五半晌才回过神来,然后长长叹息了一声,说道:“贵国的皇帝真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物!我想,他值得我向他学习。” 允祾似乎并不习惯一国的国王这么说话,从他不赞成地眼光就可以看出来。在他的心里,王者都应该像他的父亲那样,强势而尊崇天下才对。 我笑了笑,说道:“陛下,您其实大可不必这样妄自菲薄。要知道,大清和法兰西根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国家,国情完全不一样,也没有什么可比性。我说这个故事只不过因为您想听,也只能是一个参照作用,要是把当初圣祖皇帝的那一套搬到法兰西来。怕是绝对不能成功的!我想。您要做地并不是简单的复制,而是要从中吸取经验教训才对。” 路易十五的脸上一红。他其实只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最是容易陷入个人崇拜的年纪,康熙在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年纪就做下了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毫无疑问会对他造成巨大的冲击。我的话其实有些过了。 不过既然他身为一国的王,就没有多少自由地空间,很多事情不是他想要去做就一定能做地,照抄照搬康熙的做法更是荒谬,我必须在他产生这样地念头之前阻止他。 换了一个性格很强的皇帝,我这么说无疑会激怒他。然而面对路易十五这个君王,却变得无关紧要了。他甚至腼腆地笑了笑,对我说道:“是的,夫人,您说得完全正确,我确实需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了。” 弗勒里赞赏地看了我一眼,说道:“夫人的故事非常精彩,不过我同意您的看法,两国的国情不同,也不具有可比性。但是”他看了看路易十五,又道“陛下,在这个故事里,有一点是非常明确的,您听出来了吗?” 此刻两人的情形就像是标准的老师和学生的模式,路易十五点了点头,规规矩矩地说:“我明白了,老师。作为一个王者,必须要有决断的能力,在需要做出决定的时候千万不能犹豫,即使因此必须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应当的。” 我静静地听着,并没有出言打岔。正如允祾一直提醒我的,我们毕竟只是路人,不应该也不需要掺合到他们的内部斗争中去。而听他们的语气,就可知道其实他们已经有了对策,只是国王迟迟不能下定决心而已。我的出现正好有利于他们说服国王,所以才会那么急切地想要让我给他灌输点什么。 我有种被人利用的感觉,但那又何妨呢?他们利用我,我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们?互惠而已,只要我能得到我想要的,便是成功。 弗勒里和路易十五很快便告辞离开了。克拉斯和我一起送他们上车,目送着他们的马车离去,他看了看我,似有心若无意地突然说道:“最近,奥尔良公爵阁下正努力筹划着让国王陛下和安妮公主完婚。不过陛下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我想,夫人的话对于解决陛下的烦恼一定会起作用的!” 我恍然大悟——难怪他们那么快就转变了态度! 西班牙一直都是法国的仇敌,两国之间纷争不断。菲利浦想要拉拢西班牙的力量来控制国王,以达到他控制整个法国的目的,这显然不符合克拉斯一伙贵族的利益,所以他们才会转而倒向了国王路易十五。另一方面,国王显然也很想摆脱菲利浦的控制,加上对安妮公主本人的厌恶,路易十五不会拒绝贵族们的帮忙。然而他的本性就是优柔寡断的,想必有什么是贵族想要他做,而他又犹豫不决的,所以才会让我这个知道另一个皇帝伟大功绩,而又跟西方社会没什么关系的外人来坚定国王的信心。 直至此刻我终于融汇贯通,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不管古今中外,政治斗争都是那么可怕而肮脏,我对两方其实都没什么好感。让他们内斗去吧,我只要在其中拿到我想要的利益就行了! 我淡淡一笑,道:“希望国王陛下好运吧!”说完转身便走近了屋子。 背后,感觉得到一股深沉的目光凝注在我身上,直到我走进屋中,建筑物挡住了视线。 ============================= 这是补30张月票时候拖欠的加更,谢谢各位读者朋友的支持,虽然晚了一点,但还是希望大家能喜欢! 眼看就要到月末了,这个月的月票究竟能不能突破40呢? ^^ 第三十章政局变幻 第三十章 政局变幻(本日第二更)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我们能够、应该参与的了。每天,我也不管克拉斯早出晚归,径自与允祾一起在巴黎转悠,欣赏各种美丽的风光。不过说实在的,这个时期的欧洲实在没有太多值得观赏的地方,人们的素质也还停留在非常原始的阶段,巴黎街道上的脏乱差现象不比中国好多少,无形中减弱了我们不少的游兴。 比较令人高兴的是路易十五对我们的热情,三不五时就会派人来接我们去凡尔赛宫玩。我是求之不得的,于是整个凡尔赛宫,什么丰收厅、维纳斯厅、狄安娜厅之类的宫殿被我游玩了个遍。要知道,自从法国大**爆发,路易十六被民众挟至巴黎城内之后,凡尔赛宫作为王宫的历史至此终结。在随后到来的法国大**恐怖时期中,凡尔赛宫被民众多次洗掠,宫中陈设的家具、壁画、挂毯、吊灯和陈设物品被洗劫一空,宫殿门窗也被砸毁拆除,宫内残余的艺术品和家具全部运往卢浮宫。此后凡尔赛宫沦为废墟达四十年之久,直至奥尔良王朝的路易#8226;菲利普国王才下令修复凡尔赛宫,将其改为历史博物馆。 能够在尚未遭到毁坏之前,能够游历这座欧洲文化的瑰宝,对我来说实在非常难得的经验了,简直有些乐不思蜀! 路易十五对我有种非常寻常的依恋,他很喜欢听我诉说那些东方的奥妙,并且非常地粘我。总是时不时把我招唤到身边,共进午餐、晚餐、下午茶除了没有住在凡尔赛宫之外,我几乎一整天都是在宫里度过的,本来他也想在宫中为我准备一个住所,但被我婉言谢绝了。对我来说,皇宫这种地方曾经给我留下了太长的故事,现在。我只想离它越远越好! 然而即使如此,我还是似乎在****之间就跳上了法国贵族的最高层。成为国王最宠信的人,也就意味着在法国的地位水涨船高。因为我的关系,就连莫泊桑家族也因此而连跳了好几级,一跃而成为法国地顶尖家族之一! 在我轻松的情绪中,法国地宫廷里却一直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国王和奥尔良公爵的斗争进行到了紧要关头,十二月的一天,当我披着厚厚的衣服。坐在火焰吞吐的壁炉前,享受着甜香的英国茶时,皇宫里喧闹起来——一直执掌法国国政达八年之久地奥尔良公爵,突然因疾病而过世了! 消息震撼了全国,紧接而来的,便是权力的大更替。大量受到奥尔良公爵器重的大臣们被以各种各样的借口裁撤下来,原本郁郁不得志的国王派官僚们抬头挺胸、趾高气昂走进了各个官署,奥尔良公爵的时代在****之间垮塌。路易十五似乎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我以一个旁观者地姿态,在一旁静静观看着。当初康熙除了鳌拜之后就等于拿回了统治权,然而路易十五并不是。他现在即使在法律上已经成年,生理年龄却也不过十三岁,根本没有统治一个国家的能力和魄力,他要走的路还很长! “安琪儿夫人。我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国王了!”他高兴地对我说道,小脸上有着不自然的潮红,那是兴奋和恐惧结合的产物。 “恭喜您了,尊敬地国王陛下!”我笑着说,审视着他奇妙的内心。 一方面,能够成为一个手握重权的国王令他感到兴奋,但随之而来的责任和义务则令他感到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恐惧。这样的心态是最好被人利用的。 果然,接下来他便皱起了眉头,有些无所适从地问道:“可是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好呢?那么大的国家,万一我哪点做错了” 我笑了笑说道:“陛下。中国有句古话。‘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犯错不要紧,只要犯了错以后能够改过来就行了,您不必担心太多。” “是这样的吗?但是万一做错了就没有补救的机会呢?”他仍旧非常担心的样子。 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事实上作为一国之君,确实有些决定是一旦做出就无法更改地,这是你在享受了无尚地荣光之后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他见我沉默不出声,苦笑了一下后说道:“果然弗勒里老师建议我先让孔代取代菲利浦地职位,不过我觉得如果能让老师来担任国家的总理会好得多。您的意见呢,夫人?” 我愣了一下,然后笑道:“陛下,这似乎是您的国家的内部事务,我是个女人,又是个东方人,似乎不好在这里指手画脚吧?” “不,不是这样的。”他固执地说“您丰富的阅历和人生经验对我来说是无比珍贵的财富,我非常乐于、也非常钦佩您的见识。再说了,正是因为您与我们都没有什么直接的利益关系,才能从一个更加正直的角度来看待问题,给出最公正的评价,而这正是我所想要看到和听到的。请不要拒绝我好么,尊敬的夫人!请用您的智慧和经验给我一些有用的提示吧!” 听他这么说,我倒也不好继续装聋作哑了,只得笑笑说道:“其实我并不觉得自己比别人有了什么优势,所谓的经验和阅历也只是相对而言不过既然陛下这么看得起我,那我就说说自己的意见吧,陛下权当参考了,最后希望还是能由您自己的主见,不要受到我的影响才好!”他点了点头道:“好的,夫人,我一定牢记您的嘱托。那么,请告诉我您的心里话吧!” 我沉吟了一下,整理了思绪。这才慢慢说道:“说实话,陛下,虽然您已经扳倒了最大的绊脚石,但在我看来,这还只不过是第一步!首先,您地年龄决定了现在的您还不具备掌握整个国家的能力,必须要有人帮助才行。而这个帮助的人选。自然要是您绝对信得过,而且有能力的人。但问题又来了。这就是我想要说的第二点,您所能够信任的人并不多!虽然有很多贵族都站在您这一边共同对抗曾经地敌人,但一旦目的达成,他们就会想要分得自己地一份酬劳,这其中有多少人是真正为您着想的,我想并不需要我来做评判。固然,您所说的弗勒里主教大人是个很好的人选。然而他的政治资历未免太浅了,如果您想要把他推上去的话怕是没有人会认同的。即使您不顾一切让他坐到了那个位子上,资历尚浅地他又该如何统驭那些根深蒂固的贵族们呢?他能指挥得动他们吗?如果指挥不动,那您的这一切安排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静静地听着,脸色变得沉凝,然后沉寂,最后是一片灰白。 可怜的孩子,还没有从胜利的喜悦中完全摆脱出来。就被我这么一番打击,几乎失去了所有的信心。 不过这也是他自找的。我原本不想说,他偏逼着我说,我只能毫不留情打击他了! 他沮丧地说:“难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毫无意义地么?” “怎么会呢?”我看着他的样子,好心开解道。“至少,你可以确定波旁家的政权不会被奥尔良家族夺去了啊!”虽然最后还是没能保住,不过这句话可不能说!“再说,我想弗勒里主教大人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吧?所以才会向您提议让您的表兄弟孔代王子暂代菲利浦的职位。您明白了吗?是‘暂代’!好歹孔代王子也是您地亲人,让他来做总好过又来一个奥尔良公爵。至于以后,只要您能进一步提高威信,只要弗勒里主教能进一步在政坛上站稳脚跟,您的时代终究是会到来的!” 事实上,仅仅在三年以后,这位年轻的国王就罢免了极度不得人心和当时正在准备跟西班牙和奥地利作战的波旁公爵孔代王子。转而让自己的老师——弗勒里红衣主教大人接管了王子殿下的权力。 他长叹了一声。说道:“看来也只能这样子了吗?真是令人不快的决定对了,”他似乎想抛开这个令人烦闷的话题。“夫人,表兄前些日子对我说,年纪太小的妻子不容易生出健康地继承人,是真地么?”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真的把我当成百科全书来“用”啊?! “我想这是跟各人地体质有关的,否则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年轻的父母了对么?”我婉转地说。 欧洲人都很早熟,对于我来说十三岁的路易十五还是个正太,然而依照他们的法律他却已经成年了,到了可以生儿育女的年纪,所以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我毫不吃惊。当然,我也非常清楚这个问题针对的是谁,就是那个不得国王欢心的西班牙公主。当初迎娶公主是奥尔良公爵的主意,国王正是出于对这一点的反感所以才会被人说动动手除掉了菲利浦,由此也可见路易十五的品性如何了!如今奥尔良公爵已经入土,他的势力也被连根拔起,失去了屏障的西班牙公主的王后生涯也就走到了尽头。什么不利于生育不过是个借口而已,关键是国王不愿再见到她了! “那么,您认为安妮公主的身体如何呢?孔代很担心她无法生出健康的王位继承人来。”他忧愁地说。 我终于忍受不了这位唠叨的、把什么问题都丢给别人去思考的国王,皮笑肉不笑地回道:“这个我不是医生,恕我不能回答了。” 他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失仪,脸上一红,忙道:“抱歉,因为您跟我的母亲感觉很像,不知不觉中就多说了一些希望您不要在意!” 看着他委屈的样子,我不由又有些心软了,叹了口气道:“不没关系的,陛下。我想,您每天日理万机,还要考虑这些事情也未免太辛劳了。要知道您任用官员的目的就是让他们来帮助您处理各种事务,根本没有必要事必躬亲。既然这件事情是孔代王子向您提出来的,何不就让他来负责解决呢?说不定他已经有了解决办法,根本用不着我们在这儿伤脑筋呢!” 他脸上一喜,急忙说道:“您说得对,夫人,就应该这么办!” 我松了口气,道:“您似乎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我就不打扰了。” 他点了点头,随即却又用渴望的眼神看着我,道:“安琪儿夫人,您给我的建言真的非常有用,我很庆幸在这样的时刻能有您这样的女性陪伴在身边。您明天也能来么?跟您在一起,我感觉非常轻松和自在。” 你当然自在啦!什么问题都丢给我来回答,自己只要听着就行,如果是我我也轻松! 我强忍住反驳的冲动,勉强一笑道:“那好吧,既然这是您的意思” “那太好了!明天我让他们准备好工具,我们去打猎一些野味来吃如何?”他兴奋地说道。 “如您所愿。”我淡淡一笑。 既然答应了,那么干什么都无所谓。这么个缠人的小孩,这种时候了还挂念着玩乐,当初我怎么就会觉得他跟康熙相像呢? ================================== 第二更送到,求票求票! ^^ 第三十一章路转峰回 第三十一章 路转峰回 “安琪儿夫人,这是今晚波旁公爵邀请您参加宴会的邀请函。”克拉斯拿着一张请帖对我说道。 “又来?”我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已经是这个星期的第几次了?” 他看着我的样子,笑道:“夫人,这就是我们贵族的生活啊!您应该习惯的。” “为什么要习惯?”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原以为我们大清的贵族就够惹人烦的了,没想到欧洲的贵族更加麻烦!即使再怎么喜欢开宴会,也用不着每天每天都有啊!你看看我,黑眼圈都出来了!” 我的委屈样子逗笑了他,他摇摇头道:“夫人,恕我冒昧,不过依照国王陛下对您的信任,我想不管您愿不愿意,都已经成为我们贵族社会中重要的一员了!既然这样,有些场合就是不能不去的,例如波旁公爵的宴会,最好还是不要缺席的好。” “怎么,我们英明的克拉斯先生也要顾虑那位波旁公爵吗?”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非常地不安好心。 他笑道:“不要试图挑拨我的脾气,夫人,我不得不说您在这方面的趣味实在是有些” “恶劣?”我代替他说出未尽的词语。 他笑了笑,算是默认。 “得了吧,克拉斯,你可不是那种甘心曲于人下的人。”我撇了撇嘴。 经过这些日子的共处,我们之间已经熟悉了很多。大多数时候都用不着再遮遮掩掩。我很多话都是直来直往,而他也不以为逆。 “但是在现在地情形下,我还有别的选择么?”他自嘲地笑了笑“孔代这个人才大志疏,而且刚愎自用,自从上台之后就没有消停过!如今他正是得志的时候,我们都不得不让他三分。” “你们都是拥护国王的功臣。实在不用担心太多。而且按照我们中国人的说法,‘多行不义必自毙’。孔代不得人心,最终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我笑着安慰道。 “这是你的看法么?”他动容,一时间眼神变得明亮无比。 “不是我地看法,而是我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以后的经验。”我摇摇头说。 “那你一定有办法对付孔代,能和我说说吗?”他急切地问。 我失笑,道:“您当我是军师吗?我一个不懂政治地****,能给出什么建议来?” 他狡黠一笑。道:“话不是这么说,国王陛下那么相信您,不正是因为您的足智多谋吗?我也算得上是您的合作者了吧?怎么,难道我也不可以说吗?” 他还好意思提!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顿时没好气地说:“什么合作者?自从我来到法国之后就一天到晚无所事事,您忙着您的大事,哪里还记得我们合作的事情?” 他讪然笑了笑,忙道:“是我的疏忽了。夫人,真是抱歉!不过我保证,等我们家族的风险一过,我马上着手我们地合作事宜,请您务必要相信我。” 这些都是废话,我不相信他还能干吗呢? 眼珠子一转。我转怒为笑,道:“您真的想听听我的意见吗?” “是的,请您务必要告诉我!”他郑重地说道。 “要对付孔代,说容易不容易,说难其实也不难!”我卖了个关子,狡猾一笑“不过我要你答应我,在解决了孔代的问题之后,你要送我去荷兰。” “去荷兰?为什么?”他愣了一下“在法国不好吗?有国王陛下的青睐。有我们家族做你的后盾。你完全可以取得无比的荣光和地位,这些在荷兰可是不可能有地!” 我淡淡一笑道:“荣光?地位?要是我在意这些的话。根本就不用到欧洲来!我只不过想要过平静的生活,呼吸新鲜的空气,这种感觉我想你是无法理解的吧。” 他神情古怪地看着我,似乎后世的x光一样剖析着我,看得我有些怔然,一种被人看透地感觉从心底升起,令我感到非常的不痛快。 也许是接触到我愤愤的眼神,他一愣,随即歉然笑道:“抱歉,我失礼了!好吧,如果您能帮我对付孔代,那么我保证,一定会送您回去荷兰。” “真的?”我表示怀疑,他的态度也未免变得太快了点吧? “当然是真的。”他哭笑不得地看着我“我用莫泊桑家族的名誉来起誓。” 我相信了,因为贵族可以没有钱、没有地位,却绝对不能做任何损害家族名誉的事情,否则不光是他的家人,就连整个贵族社会都会对之投以鄙视的眼神。这种传统很好地保持了贵族世界地团结,但也将贵族和平民地距离越拉越远。 我笑了笑,悠闲地喝了口茶,这才说道:“其实你是当局者迷了!想想刚刚被扳倒的奥尔良公爵,为什么国王还会任命孔代这种人接任那么重要地位置呢?” “难道不是你向国王进言的吗?”他戏谑地看着我。 是了,这就是我最为郁闷的事情了!不知道是哪个八婆在那里乱嚼舌根,明明是弗勒里干的好事却偏偏推到我头上来,弄得孔代还以为我是站在他那边的,一天到晚一有什么“好事”都不忘了我,例如宴会之类的,更是每宴必请,弄得我烦不胜烦。当然,这种流言,克拉斯这种跟我走得很近的人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他现在这么说只不过拿我寻开心而已。 “是弗勒里干的啦!不过国王为什么会采纳,你想过吗?”我反问。懒得跟他纠缠。 他地神情正经起来,道:“因为现在国王一派还没有完全掌握政局的能力,他最信任的弗勒里主教政治资本太薄弱了!” “没错。”我点点头“既然你很清楚,就应该了解这种情形不过只是一时的表象,等国王的能力够了,始终是会改变的。我觉得你根本就不用担心孔代的事情。考虑一下怎么在他之后继续保持家族地地位比较合适。” “这么说,你是认为国王一定会取得最后的胜利啰?”他看着我。露出深思地表情。 “当然!”我肯定地点点头。 这可是历史证明了的事实,就算我不想承认也没办法啊!何况我并不需要否认,让一个对我很有好感的国王掌权无疑对我来说方便得多。 他沉吟了一会儿,轻轻笑了起来:“我该接受你的猜测吗?尊敬的夫人。” 我耸了耸肩,道:“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他想了想又问:“那你认为,什么时候才是斗垮孔代的最好时机呢?” “应该不用太久吧!”我有些不确定地说。因为路易十五什么时候弄掉孔代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唯一记得地是“不过等国王结婚以后,应当就会成长起来,对孔代有所遏制的。” 是的,结婚以后路易十五确实成长了很多,如果不是他的优柔寡断和贪图享乐,这个国王也许会成为法国的骄傲也说不定。 “结婚?!”他的眼睛亮了起来。“你是想在新王后的事情上做手脚?” “没错。”我笑着点点头“送回安妮公主,孔代算是把西班牙得罪透了。而且他对于奥尔良家族的恐惧近乎于****,残忍地手段为人痛恨。只要国王能够成熟起来,你们再给予恰当的支持的话,想要找个借口干掉孔代简直易如反掌。” 他猛地一拍掌。道:“对啊!如果能在新王后的人选问题上投其所好,一定能得到国王的信任,同时再收集孔代的罪证,只要有朝一日国王掌权,就是我们家族腾飞地时刻!” 我眯起眼睛,惬意地抿了一口茶,道:“就是这样。至于具体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当然不用!”他大笑着说,神情畅快,然后深深地看着我。“安琪儿夫人。我真不知道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每回当我觉得已经很了解你的时候。你总是会让我大吃一惊!现在我深深地庆幸自己不是你的敌人,而是你的合作伙伴!” “我可以把这话当成是恭维吗?”我挑了挑眉毛。 “当然,尊敬的夫人。”他别有深意地笑着“我想,麦拉他们现在一定后悔死了,居然没能拉拢到您这样的人物!” 他都知道了么?我有点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麦拉伯爵今天也会出席孔代的宴会,不出意料的话你们应该能碰见。”他笑着说。 我心头一跳,随即镇定下来。即使麦拉来了又怎么样?这里是在法国,不是在英国,有克拉斯和路易十五在,我根本无须担心。而且他会在这种敏感地时刻来到法国,怕是有自己地目的地吧?能不能顾得上我还是个问题。 我笑了笑说:“你是在暗示我应该接受邀请吗?” “天哪!”他一拍额头,痛苦地说“夫人,我不是在暗示,从一开始我不就明明白白说了吗?您不应该拒绝这个邀请,这样对您并没有好处。” 我听他在那里打太极,也不说破,笑道:“好吧好吧,我参加就是了!正好这次麦拉过来,我可以好好跟他商量一下公司的事情。你忙,并不代表人家也忙,或许我们可以先把生意做起来。” 其实他的暗示已经很明确,英国那些人对我的态度应该是改变了,否则他不会怂恿我去见麦拉。这样也好,或许我的某些想法可以复活也不一定! 站起身来,我笑道:“那我就去准备晚上的宴会了,克拉斯先生,您也去忙您的吧!” “好的,那我失陪了,美丽的夫人。”他躬了躬身子,转身走出去。 ========================= 月底快到了,有多余票票的大人们,请支持一票阿! ^^ 第三十二章成长与再会 第三十二章 成长与再会 允祾从外面走进来,他最近迷上了酿酒,有事没事就往酒厂跑,葡萄酒这种迥异于中国白酒、黄酒的酿酒工艺令他大开眼界。 “娘,你说我们也办一个酒厂好不好?”他兴致勃勃地对我说道。 我哑然失笑,道:“你就那么喜欢酿酒?”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笑道:“这玩意儿实在太有趣了!而且根据那些老师傅的说法,一桶好酒可以卖到一个不错的价钱,如果再能把这些美酒运送到其他地方去,美洲、非洲、大清” 看着他侃侃而谈,似乎一幅美好的画卷已经展现在眼前,我微微笑着,没有打岔,静静听他把话说完。 “娘,你怎么不说话?”他终于发现了我的沉默,停了下来诧异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的孩子长大了!”我柔柔地笑着,看着他。 那眼、那眉、那唇隐隐约约有着他父亲的影子,而昨天似乎还是跟在我身后口口声声叫着“娘亲”的小不丁点儿,转眼之间竟然已经这么大了啊!开始有了自己的主见,开始有了自己的人生! “娘!”他的额头上浮现出黑线三条“我早就长大了啊!”“是是是,我知道了!”我笑着说,极其敷衍“你是真的想要做这门生意吗?” “当然!”他的注意力一下子被我拉走,眉飞色舞道。“娘,难道你不觉得这里面有很大地商机吗?” 商机?我当然知道。在看过了后世一瓶顶级的红酒可以卖上个几十万之后,我就知道卖就绝对是个赚钱的行业,也难怪各国基本上都有各自的管制措施!不过卖酒是一回事,酿酒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想要做生意我绝对支持,只是你有没有想过竞争的问题?”我淡淡地笑着,并不打击他。而是从旁边提出一个思考问题。 “竞争?”他愣了一下,陷入了沉思。“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进入这个行业,会跟现有的酒厂产生纠纷?” 我点点头,欣慰于他地触类旁通。 “没错。别忘了,现在我们还是站在别人的土地上,而很不巧地,法国的酿酒工业已经非常发达。我们这种外来人口想要挤进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我正色说道。 想要挤进一个已经成熟的工业,跟建立一个全新的行业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所以我可以放手去施行化妆品工业的筹划,却无法赞同他想要开办酿酒厂地创意。 “那”他听到我的否定,显得有些郁郁。 我笑了笑说:“你也不用灰心沮丧,此路不通,我们还有别的路嘛!” “别的路?”他若有所悟。 “没错。”我笑道。“其实生意场跟战场非常相似,很多时候,两军交锋,如果只是直接面对面的征战,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对双方的伤害都特别大。但如果一方不采用硬抗的方式。而是侧面迂回出击的话,就能把己方地伤亡大大减小,甚至于无损自身的实力。做生意也是这样,当直路走不通的时候,我们不妨想想迂回的策略。” 他的眼睛一亮,点了点头道:“娘,我明白了!这事我要好好再想想,回头再跟你细谈。” 我点点头道:“好好考虑,如果你能拿出个具体的方案来,能够行得通地话。我就把这件事交给你去做。你看如何?” 他喜形于色,大声道:“娘。这话是你说的,可不能反悔哦!”我一翻白眼,狠狠地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怒道:“你母亲我说话又不算数的时候吗?!” 他捂着脑袋,装傻地笑了, 我无奈地摇摇头,这耍宝的个性究竟来自谁呢?明明我和他父亲都不是那样性格的人啊! “对了,你去准备一下,今天晚上我们要出席孔代公爵的宴会。”我想起了正事,急忙说道。 “什么?又来啊!”他哀嚎了一声,捂住脸“娘,我怎么觉得比在大清的时候还惨啊?!” 看着他凄惨的眼神,我也觉得很无奈。 当初在大清的时候,虽然达官贵人们大多都知道他是康熙的儿子,但也知道他并不列入皇子地排列,巴结他并没有什么好处可捞,再加上我和康熙地保护,他从小到大并未受到官场繁文缛节的烦扰。但是离开大清之后,他就是一个平常地商人,一些必要的应酬便再也避不开来,会产生这样的抱怨也是人之常情。再说了,像这些欧洲贵族一样醉生梦死的生活,连我都大呼吃不消,何况是他? 我叹了口气,道:“别抱怨了!这里我们暂时还走不开,何况如果你要做葡萄酒生意,更是不可以得罪这些当权者,我们不能不去的。再说,今天晚上听说麦拉也要来,我想我们有必要见上一见。” “麦拉?他来干什么?”允祾有些紧张起来。 “在这么敏感复杂的时候到来,应该有着非同寻常的目的吧?不过是克拉斯暗示我们去见他的,应该不会对我们不利。再说了,我们已经离开英国,还用怕他吗?”我嗤笑着说。 他想了想,道:“也是。不过,娘啊,这样的日子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我“噗哧”一声笑了,道:“你就做梦去吧!只要我们还在这个世界停留,就不可能摆脱这些纠缠。”看着他没精打采的样子,我忍不住又说道。“不过等法国地事情料理好,我们就去美洲!在那里就没有人可以约束我们了,大可以过些无拘无束的生活!” 他神情一振,问道:“美洲?那里很好吗?” “好倒不至于,毕竟现在那边还处在最原始的开发期。不过最重要的是那里的自由,可以让我们尽情挥洒的自由!”我向往地说。 为什么离乡背井来到欧洲?不就是为了梦寐以求的自由吗?只可惜我错估了此时欧洲地复杂形势,导致现在陷入了无尽的麻烦之中。不过一切都还来得及。我们还有机会抽身而退,只要能够避开这一切。自由仍然是触手可及地! 到了晚上,我跟允祾一起,随着克拉斯来到孔代的官邸。 由于已经接任菲利浦成为国家总理,孔代便离开了波旁家族的庄园住进了巴黎,而无须赘言,他居住的地方华丽程度绝对不下克拉斯的家。 由于在刚刚过去的**中坚定地站在了国王一边,克拉斯及其联盟的贵族并未收到清洗地影响。然而他们毕竟曾经支持过奥尔良公爵。这一点在聪慧而且记忆很好的国王心中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污点,如果没有我的横空出世,怕是就算他们立下大功,也很难让国王对他们心存好感的吧? 孔代的夫人把我们迎进了宴会厅。虽然我并没有贵族的爵位,但是我在国王面前毫不逊色的影响力却是任何人都不能忽视的,而且托那个莫名其妙地流言的福,现在孔代家的人可是对我热络至极,看得起他的贵族眼热不已。 我却很难高兴得起来。尤其是在知道孔代很难嚣张几年的情形下,如果我无法推辞他们的热情,那最好还是早些离开法国,以免受到池鱼之殃。 孔代地夫人是个高挑的女士,颧骨高高耸起,眼窝有些深陷。看上去有点渗人。不过她的出身和地位完美弥补了相貌上的缺陷,围在她身边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总理夫人、公爵夫人,不论哪一个称呼都是荣耀至极。 她实在是太忙了,以至于我还没能跟她多说上两句就被人挤到了一边去。对此我倒是心存感激,托那些人的福,或许今天晚上会比较轻松。 我拿起一杯酒,在康熙身边那么多年,酒量再差也该练出来了,此时小小一杯葡萄酒还不妨在我眼里。 “亲爱的安琪儿夫人。终于又见到您了!”老朋友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我笑呵呵地转过头去。看着一身礼服而显得英俊挺拔的麦拉,说道:“麦拉先生。您说小了,我们不是两个月前才分别的吗?” 他举了举杯,邀我共饮,然后才笑道:“你们中国人不是有句话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照这个说法,我们已经上百年没见过了。”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难以想象那么具有绅士风度地人居然也会开玩笑了?! 他看着我地表情,愉快地笑道:“请不要见怪,夫人,您应该知道到了法国这个地方,人多多少少都是要变一些的!这边地气氛跟英国完全不同。” “看样子您很喜欢这里。”我浅笑着说。 他毫不避讳地点点头,道:“如果可能的话,我倒是情愿放弃英国的爵位,到法国来。” “您现在这么以为,但当真的这么做了以后,或许你又会喜欢上英国的氛围了。”允祾的声音插进来,这小子,一定是发现我在跟麦拉说话,所以特意闯进来打岔的了。 麦拉倒是不介意,笑了笑说:“也许您说得对,凯伊,而且我身为贵族,很多事情都不是能够随心所欲的。”说着,他还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和允祾对视一眼,他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专程跑到法国来抱怨的吗? “麦拉先生,我们离开英国之后,一切都还好吧?”我笑了笑,转移了话题。 他的表情忽然一变,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道:“您是指的哪一方面呢?人还是事?” 我微微一愣,脱口问道:“有区别吗?” “当然。”他耸了耸肩,说“如果是事的话,我可以告诉您,非常顺利。您很好地抓住了女人的心理,没有女人不爱美的,所以我们的公司还未正式开张,就已经受到了广泛的注意,可以想见以后必定是日进斗金的。不过说到人嘛”他停顿了下来。 我看了看他,有些了然,微微一笑。 他也回我一个意会的笑容,一切尽在不言中。 ======================================= 月末了,这个月成绩还不错,跟以往米啥变化哈 如果可能的话,抢先预定下个月各位亲的票票哦! 再偷偷告诉大家一个消息,本书预定下月结尾哦! 咔咔 第三十三章柳暗花明 第三十三章 柳暗花明 “安琪儿夫人,您看,既然一切的准备都已经就绪了,您是不是也应该回去看一看了呢?毕竟公司的总部还是在英国,现在就等着您的处方开工了。”麦拉笑了笑,问道。 我顿时有点支吾,犹豫了半晌之后,才吞吞吐吐地说道:“这个您知道,我一直很忙” “是的,我知道。”他笑着说“看您在法兰西的活动就知道,您真的是很忙的。” 我脸一红,差点就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好在他也是见好就收,并未在这上面多做纠缠,话题一转道:“其实这次请夫人回去,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另外的目的?”我好奇地问。 难道又有什么招数对付我了?不过看麦拉的样子并不像别有心机的啊! 他点点头道:“我国的国王陛下准备授予您荣誉爵位,这可是一般人享受不到的殊荣,我想夫人一定不会拒绝吧?” 荣誉爵位? 我不由愣住了。 “爵位我知道,不过什么是荣誉爵位?”允祾代替我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麦拉看了看他,解释道:“凯伊,其实荣誉爵位说穿了,就是一个贵族的身份。至于荣誉嘛你应该知道,一般来说一国的贵族应该都是本国人吧?” 允祾点了点头,想了想却道:“不过也有特殊的情况。外国人拥有爵位也不是不可能地吧?” “没错,但这种情况的前提条件是这个外国人已经在本国定居了,不是吗?”麦拉反问。 允祾再次点了点头,若有所悟:“难道这个所谓的荣誉爵位,跟一般的爵位区别就在这里吗?” 麦拉赞赏地点点头,道:“你很聪明。没错,荣誉爵位就是授给那些曾经对国家做出重要贡献。然而又不是本国人、也不会在本国长住的人的爵位。这些人在这个国家里能够享受到贵族的待遇,但他们本人并不需要留在本国。所以要在爵位前面加上‘荣誉’两个字,跟真正地本国贵族区别开来。” 听了这番解释,我心头的疑问算是解开了,然而更大地困惑却接踵而来。 “这恕我冒昧,好像我并未对贵国做过任何重大贡献吧?”我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平白无故要授予我荣誉爵位? “您在我们国家开创了一个新的产业,难道这还不算是贡献吗?”麦拉笑着说,然而那笑容意味深长。“再说,您在法兰西也做出了令人瞩目的事情,如果法兰西能够给您一个荣誉爵位,为什么我国不行呢?” “法兰西?你是说这里也要给我所谓的荣誉爵位?”我讶然问道。 “是啊,难道您还不知道吗?”麦拉惊讶地反问,然而他的眼中却充满了戏谑,摆明就是明知我不清楚还来调侃我的。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心中却急速地盘算开来。 这样一来事情就有点头绪了。 路易十五会授予我荣誉爵位并不奇怪。毕竟他是那么的信任我,而孔代现在对我也感恩戴德,正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缺。而英国那方面应该是听说了这一事件,所以才会改变对我地态度,毕竟一旦我接受了路易十五的封赐。便也算是法国的贵族了,再对我动手的话,或许不必担心来自大清的报复,至少法国这里是过不去的。实在没有必要为了我这么一个人又挑起一场战争。 而就这么放手他们肯定也是不甘心的,尤其是现在我有了法国的支持,想跟他们翻脸也不是不可能地事情,既然已经投入了那么多人力物力,什么也没捞到反而惹了一身腥,这种亏本的买卖可不是沃尔特这种精明人的选择。 那么剩下的事情就很好理解了。想要套住我,至少不要让我投到法国那方去。最好的办法就是也让我成为英国的荣誉贵族。这样地话两方的条件都是平等的,英国并不吃亏。不过是个荣誉爵位而已,利益却是显而易见的。 我仔细思考着,需要接受吗? 虽然对于权力的斗争毫不感兴趣,但接受之后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且不说在法国终于能有一个正式的身份,而英国肯作出这样的承诺也就表示他们已经放弃了比较蛮横的拉拢方式,改为较为温和地招揽,这样一来我在英国地境遇也会得到翻天覆地的改善,至少不必躲躲闪闪不敢过去了。麦拉说得对,既然已经把化妆品产业地基地定在了英国,我总不可能一次都不回去看看吧? 怪不得克拉斯暗示我要跟麦拉见见面,想必他早就知道路易十五的打算,也听说了英国做出的选择,这是我跳出目前窘境的最好机会,应当慎重把握! 但是比较尴尬的是,对于英国的汉诺威王朝,从乔治一世开始似乎就是个令人讨厌的时代,不论是乔治一世的荒诞可笑,还是维多利亚时代的目空一切,这个年代的英国王室实在让人生不起好感;而法国的波旁王朝更是走到了历史的尽头,再过几十年时间便要寿终正寝,成为这样一个末代王朝的贵族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不过相比起将要给我带来的巨大好处,这些小小的缺陷都可以忽略不计了。这两个荣誉爵位,在英国相当于一张护身符,在法国则相当于一张通行证,我也不是要长住这两国,用不着经常跟英国王室打交道,也不必死守着法国的王室,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一走了之就是,也不用背负什么道德负担。只要利用得好,在波旁王朝倒台地几十年间,足以让我干很多事了! 想到这里,我微微一笑,对麦拉说道:“真是想不到,两国的君主居然都那么的友善。我不过尽了一点绵薄之力而已,居然就给我这么大的荣誉。叫我怎么感谢才好呢?” 他笑了,带着发自真诚的笑容,说道:“不必感谢,是我们感谢您才对,能够不计前嫌,坚持与我们的合作。尤其是对我自己,真是天大的好事啊!”说着。他还对我眨了眨眼睛。 “这话怎么说?”我好奇地问。 他笑着,并未直接回答,只是说道:“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地思想,我想,夫人也是一个非常讨厌被人支配的人吧?” 原来如此! 我恍然大悟。 原以为他是那种习惯于被母亲指使地人,毕竟在英国的时候,在那强势的母亲驱使之下,他可是比羊羔还要听话。没想到在他的内心里。却也是有着反抗因子的。 “既然如此,那您为什么不”我含蓄地问道。 自由不会从天而降,想要什么就要自己争取,这是我的人生信条,也是我与天斗的精神支柱,而现在。我正在跟命运抗争着,为了他日能与玄烨重聚,不惜一切! 他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说:“你们中国人常说,百善孝为先,孝道并不是中国人特有地东西啊!”我沉默了一下,歉疚地笑笑。 是我疏忽了! “尊敬的伯爵阁下,能赏脸跳个舞吗?”旁边过来一位浓脂艳抹的贵族小姐,看着麦拉仰慕地说道。 “抱歉,我失陪一下。”他堆起满脸的笑容。对我说道。 我嫣然一笑。道:“请便。” 那贵族小姐看了我一眼,饱满的胸脯一挺。露出示威似的表情,还带着几分嫉妒。 我不由哑然失笑。看来我在法国这一段时间,还是结下了不少怨念啊! “娘,你真的要接受吗?”允祾看着我,问道。 我点点头,说:“为什么不呢?对我又没有什么坏处。反而有了这些,我就可以在两国通行无阻了!” “娘的意思是”他有点困惑。 “原本我是有些忌惮沃尔特那帮人,所以才想出借克拉斯地手来牵制他们。不过现在既然我们自己有了一定的能力,生意还是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比较好。况且,如果我们能够在英国畅行无阻的话,我还是希望那里的事情交给你来处理,至少,你可以借着贩运原料的机会回国去看看。”我叹息了一声,说道。 “回国?回大清吗?”他的眼睛一亮。 “对。”我点点头,正视着他“不过这也只是我地一厢情愿。别忘了,海上之路是充满了危险的,你在来的这一路上应该也有所体会了。如果要回大清,势必还会碰上类似甚至是更加凶险的情况,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不勉强。” “愿意,怎么不愿意?!”他急忙叫道“我做梦都想回去看看啊!更何况娘你不是说过吗?人总要经过风浪才会成熟起来,比起那些看不见的凶险,这种程度的考验应该是很简单的了!” 我苦笑了一下,却没有他那么强的自信。每年在海上失事的船只有多少?即使在科学昌明地二十一世界也无法保证百分百地海上安全,何况是现在?只是他说的未尝不是我心中地打算之一,想要让他独当一面,就不应该总是把他拴在我的身后,让他自由飞翔才能飞得更高! 将一切繁杂的思绪抛出脑海,我笑了笑说道:“好吧,既然你下定决心了,这件事回头我们仔细商量商量。” “那娘,你呢?你不回去看看吗?”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问道。 我摇了摇头,缓缓一笑:“回去又有什么意思呢?徒增伤感而已。倒是你,有机会见到月梅和盆楚克他们,帮我问声好就行了。” “是”他似懂非懂地看着我,识趣地没有再问。 不想回去,也是不能回去。他不清楚一旦我踏上大清的土地,怕是就再也出不来了啊! 再次回归那片土地,应该会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吧?至少,要等爱新觉罗家族的人都已经淡忘了我以后 第三十四章再回荷兰 第三十四章 再回荷兰 仿佛苦尽甘来,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利。 过了几天,路易十五果然晋封我为男爵,以表彰我对法国王室的重大贡献——天知道我都做过些什么了?天天给小国王讲故事吗? 虽是个不可世袭的荣誉爵位,却也不由得令我感叹荣华富贵的容易到手。只不过投了路易十五的缘而已,就轻而易举地成为了一名名正言顺的贵族,可见法国统治者的**! 不过这都不关我的事。 接下来,我又去了英国一趟。这次,沃尔特夫人卡特琳展现出了良好的政治家的素质,明明上次把我逼得不得不借助他人狼狈遁走,却一副没事人的模样,跟我亲密得仿佛多年老友。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可每次再见,却还是让我很是感叹了一把他们超级厚实的脸皮。 英国乔治一世的封赐跟路易十五差不多,也是个最低等的男爵,在贵族里面也算是地位低的了。但没有人敢小瞧我,因为我身兼英法这两个当事欧洲强国的贵族,这样的人虽然不能说没有,却也绝对可以说凤毛麟角,如无必要,实在不值得得罪我。 紧接着,因为英国人对我的“不轨之心”而陷于窘境的化妆品公司终于可以开始运作了。我利用现有能够找到的原材料先试制了一把。 鸡蛋是不管世界各地哪里都有的东西,柠檬原产印度和南阳。虽然发现比较晚,但现在也已经有不少航海者利用它来防治坏血病。这两样都是现成能搞到地。我先拿了蛋清来,去掉蛋黄之后充分搅拌,直至产生白色泡沫。紧接着,加入几滴鲜柠檬汁,搅拌均匀,一款最简单的面膜便诞生了。它可以收敛皮肤、抗皱消炎。 在这个历史时期,贵族的糜烂生活是出了名的。他们可没有什么健康的生活观念。每天晚上开宴会玩得不亦乐乎之外,更是大鱼大肉,脂肪和毒素拼了命地在他们体内积存,不规则的睡眠更是美容的大敌。贵族地贵****们大都浓妆艳抹,一来是虚荣心作祟,二来也是为了掩住面上的各种痘子、皱纹之类不可见人地东西。 我这款简单的自制面膜正是对了她们的胃口,但见制作方法如此简单。却又有些不相信。我也不多说,只是让卡特琳夫人和斯考特夫人先试用,反正这是纯天然的东西,绝对不含半点化学成分,虽然效果比后世那些化学药品来得慢,却绝对可以保证“无公害”怎么用也不会有问题的。 试过了几天之后,她们两人的面部果然改善了很多。这还是我没有添加任何药剂的成果。中药材之中也有很多适宜面部及全身美容保养地东西,可惜现在手上并没有合适的材料,无法做出来。但即使如此,这样的效果还是令两位贵****非常满意了。 现在唯一可顾虑的就是这种产品的制作工艺,实在太简单了,几乎每个人都可以在家中制作。那还要我们来干什么? 我笑着对她们解释,这就是炒作上场的时间了!不需要太过复杂的处理,在里面加入点香料之类的东西,再加上适当地包装,成本不过几个鸡蛋、几滴柠檬汁的东西立刻可以变得身价百倍,只要保密功夫做到位,没有人会知道我们究竟在里面放了些什么,有钱的女士们自然肯砸下数不清的金币来换取自己的青春貌美。 这只是初创阶段。接下来,等我们从大清拿回需要的材料,就可以着手制作更高级地化妆品。至于眼下这种克难型的面膜。还可以废物利用一下,降低价格以后销售给一般的中产阶层。这样就可以形成一个涵盖高端和中端阶层的销售网,反正我们是独家经营,竞争者基本可以忽略不计,这样下来一年的利润根本不用怀疑。 至于真正的加入了化学成分的化妆品?在科技达到那一步之前我都大可不必去考虑。 这些都是最最粗略的方案,但已经听得众人如痴如醉了。 中国人的经商史已经发展了很久,欧洲人的整体历史可能都没那么长,再加上头脑活络,若不是艰难地交通条件限制,现在横行世界地人除了中国人外不会有其它可能。况且我这些点子里面可是加入了众多的后世观念,目标人群、产业划分、包装等等观点都是现阶段地人想不到的,怎能不令他们惊讶呢? 在坚定了他们对我的信任之后,这个有着雄厚官方背景的公司就正式开始运作了。具体的事务我并没有参与多少,而是交给了克拉斯来经营,相对于曾经算计过我的卡特琳等人,我对克拉斯的信任毕竟要强了一些。而前往大清采购原料的事情则交给了允祾,且不说我的有意为之,他本身也是最好的执行人选,对于中医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欧洲商人不一定能懂,就算懂了,也必定不是很熟悉,须提防被人狠宰一刀。 克拉斯家族的船队从法国出发,搭载着允祾一行人往东行去。跟我们来的时候不同,他们将绕行好望角,虽然航程要远一些,却也安全一些,我对于海上安全的担心暂时可以舒缓一下了。 接下来,我返回了荷兰,汇合了留在那里的允禔。 分别了将近半年,他现在比刚开始出来的时候看上去好了很多。脸上的笑容多了,整个人也不再那么抑郁。我知道这是谁的功劳。 “敏敏,就你一个人吗?允祾呢?”他望着我的身后,奇怪地问。 “不用看了,允祾没跟我回来。”我笑着说。“他已经启程回国了。” “回国?回大清吗?”他一脸的震惊。 我点点头。 他地脸上不由露出一股萧索的神色。 我明白他的感受。 他毕竟比允祾年长,在大清生活了几十年,付出的感情要多得多。就连允祾都思乡到那种程度了,何况是他呢?但无奈他跟允祾不同,是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一旦他在大清露面,随时都有可能陷入被通缉的命运,如果不幸落入雍正的手中。幽禁到死已经是最好地结局! 所以,尽管羡慕允祾。甚至可能还有些嫉妒,他也只能望洋兴叹了! 仿佛察觉了我们两人之间的沉寂,跟着一起来码头接人地瑞安娜一把抱住了我的胳膊,嘻笑着问:“安琪儿,听说你这次在英国搞了个什么公司,凯伊不在,是不是跟它有关啊?” “是啊。”我笑着。赞许地看了她一眼,道“因为斯考特夫人的引荐,我认识了沃尔特先生和她的夫人卡特琳,出于女人对美貌的共同追求,我们决定合开一家化妆品公司,现在凯伊就是回中国去采购原料了。” “化妆品?那是什么?”瑞安娜皱着眉头问道。 我瞟了一眼允禔,他果然被成功吸引了注意力。于是笑道:“简单来说,化妆品就是让女人的肌肤保持青春美丽的东西,比如你所用地胭脂粉底,就是属于这一类。不过现在大家所知道的化妆品还只有很小一部分,所以推广这些东西应该会很有赚头。” 瑞安娜听得双眼发亮。她毕竟也是个女人,还是个花样年华的少女。自然也会在意自己的外表。她听到这里,雀跃道:“安琪儿,你是不是打算把你的保养秘诀都拿出来啊?要是我也能像你这样,凯伊都那么大了看上去也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那就太好了!” 我一愣,忍不住苦笑了。 怎么每个人看到我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呢?我这个样子可不是什么自然生成的啊! 化妆品地效用是有限的,最多能够让人看上去年轻个十几二十年。即使保养的手段再高明,即使是在科学技术无比发达的后世,也没有人能做到在我这样的年龄还有如此的容貌! “像我这样么?其实是最凄惨地事啊”我喃喃地说着。 “什么?”她没听清楚。 “没什么。”我回过神来,笑着说。“对了。你父亲他们呢?” “在家里啊!最近他们似乎很忙。”瑞安娜心无城府地说道。 我点点头,道:“那我们快回去吧!” 一起走向马车。我看见允禔大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方才的喃喃自语声音很小,但对于他这种练过功夫的人来说或许并不难听清。我看了看他,微微一笑。 在荷兰,威廉姆斯的地位足以让我受到足够的保护,而且我们的关系非同一般,所以我的精神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想想在英法的这些日子,实在是我自从出洋以后最辛苦的时期,成天忙着跟人勾心斗角,丝毫不比在大清的时候轻松。真是见了鬼了! 我默默地诅咒着,要都是这样地话我辛辛苦苦跑到这么老远地地方来干什么?! 瑞安娜缠着我给她说一路上的故事,我拗不过她,只好拣一些好玩地说了。不过那些贵族的生活实在是乏善可陈,其实也没太多可以说的,好在这一路并不遥远,就在我即将搜肠刮肚的时候,我们到达了目的地。 瑞安娜第一个跳下马车,那蓬勃的活力令人欣羡不已。随后是允禔,下了车之后,再转身扶着我走出车厢。 这要换了是以前,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的,一来自恃身份,二来男女有别。但看他今天做得这么自然,应该是练习过不少次了,我不由得稍感惊讶。 他仿佛是下意识中就这么做了,等到看到我惊讶的眼神才回过味来,脸上不禁也是一红。 我巴不得他有这样的改变,当然不会去说些什么来打击他,当下只是缓缓一笑,便扶着他的手臂走下来。 乔站在门口迎接我们,看到我急忙迎上前来说道:“夫人,欢迎回来!” 我点了点头,见了他们,心中不自觉生出一股亲近感。 “终于回来了,乔,你们都还好吧?”我笑着问。 “托您的福,都好。”他笑了笑,然后看着抱着我的胳膊的女儿微微斥责道“瑞安娜,怎么这么缠着夫人呢?夫人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瑞安娜娇俏地吐了吐舌头,扯着我跑进屋里,大声说道:“父亲,我带安琪儿去休息,将功补过!” 我和乔匆匆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和溺爱。乔就不用说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我对于这个心直口快的小姑娘也是非常疼爱的,或许,有机会我们还能做一家人也说不定! 我掩着嘴笑着,任由她把我带进了房间。 ========================================= 最后一天了,恳请十二点以后惠赐票票! 话说本月真是不得了啊!俺居然也能更新了超过12万字!天哪!创纪录了! 希望下个月也能保持,顺利把清宫结了,嘻嘻 第三十五章深夜来客 第三十五章 深夜来客(补40张月票加更) 真是抱歉!晓月俺最近支气管炎发作,咳得要死,吃药又吃出副作用来,胃痛、腹泻,整个人都虚脱了,所以没能及时加更,还请大家原谅! 今天先补上上个月40张粉红票时候应该的份,如果情况允许的话,晚上还能再更一章,俺会尽力! 所以,尽管晚了些,晓月还是厚颜求票,希望手里有票的朋友能够帮忙投上一两张,晓月感激不尽! ===================================================================================== 用过晚餐,我便早早****睡了。已经很久没试过这么安心的感觉,这一晚,我睡得特别香甜。 然而忽然之间,一阵嘈杂呼喝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 我猛地睁开眼睛,望过去。黑暗中,就着月光,只见我的房门已经洞开,而走廊之上,几个人影正在上下翻飞。 我心头一紧,急忙披衣下床,迅速走到门后隐蔽着向外观望。 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然而绝大多数人都还是站在一边,高声呐喊,而在他们团团包围的中间,凭我的眼力,只能看到四五个人影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却看不清楚究竟是些什么人。 “你醒了?”不知何时,乔来到我身边。带着几个人,不着声色将我护在他们身后,轻声说道。 “嗯。”我应了一声,随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摇了摇头,此时我已经习惯了这么微弱的光线,甚至能够隐约看到一点他脸上地表情。 他似乎在苦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刚才突然被惊醒。出来就发现有几个人正在打斗不过我看,那边那个人似乎是埃尔伯特。” 我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果然,在那缠斗的四五个人中,一个人影特别熟悉,而且身穿了一身白衣,比较好认。 那不是允禔是谁? 我更是一头雾水了。允禔怎么会大半夜的爬起来跟人打斗? 然而越看。我的心越是往下沉。那些人的身手矫健,说起来,我并不陌生。 在欧洲,说句不好听的话,虽然逞勇斗狠地人不少,比起讲究温文儒雅的中国人来更加具有侵略性,但他们地搏击技术实在乏善可陈。后世流行于全世界的自由搏击现在还未成形,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汉们只会挥舞着拳头横冲直撞。要不就拿了把西洋剑点点戳戳,跟中国长远流传下来的武术招法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可以这么说,论蛮力,可能五个中国人也比不上一个欧洲人,但要真的打起来了,五个欧洲人也未必能打得过一个中国的功夫行家! 而我眼前这些个跟允禔过招的人。显然个个伸手非凡,并不是那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地欧洲莽汉们可以匹敌的。而看了那么久,我也渐渐看出些门道来,毕竟虽然我自己不谙功夫,我的丈夫和他身边的人却无一不是精通武功的高人。 那些人瘦削的身躯并不是欧洲人的体型,而那灵巧的动作、狠辣地出手,更加不是欧洲人可以比拟——如果要我下个判断的话,那只能有一个可能! 这些人,来自遥远的东方,更确切一点说。来自大清! 想到这个可能。我的心跳梦的加速,连呼吸也忍不住急促起来。 可能么?他们是从大清来的?! 难道是允祾 不。不会地。允祾离开还不到一个星期,又不是坐飞机,这么点时间恐怕连好望角都还没到吧?哪有可能就到了大清并且被人发现呢? 但如果不是允祾出了事,这些人又为什么会突然找上门来?还是半夜三更出现在别人家里,分明是居心****! 忽然之间,我心头一动。 转身看向身边的乔,他的神色凝峻,一言不发。 威廉姆斯家的卫士们点燃了火把,把原本漆黑的大厅照亮。从火光中,我能够清晰地看到那几个打斗中的人,一身白衣的是允禔,看样子还穿着中衣,应该是事态紧急,以致他没有时间换衣服,否则以他的身份习惯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以这种样子出现在别人眼前的。 而跟他对手的人,不出所料,个个一身黑衣,黑布蒙头,只露出两只眼睛,活脱脱就是一副夜行人地打扮。这样地打扮,除了大清的那些武者,我还从未在别地地方见过! 乔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而此时,威廉姆斯也来到我的身旁。 “夫人,这”他露出深深的忧虑来。 我点了点头,低声道:“他们身手很不错,不过现在似乎有些慌了,可能会逃走。吩咐下去,如果他们要走,任何人不得阻拦,以免遭受无妄之灾。” 在康熙的身边待久了,这点眼力我还是有的。那几人虽然武功不错,但面对的是骁勇善战的允禔,四个人围攻一个居然没有讨到便宜!而这么多护卫把他们团团围住,只要不是亡命之徒,一般人都会心慌的。这一心慌,手上便更加软弱起来。 但即使如此,我们还是没有多大把握留下他们的。允禔毕竟只有一个人,如果他们四散逃走,他最多只能追一个。剩下的人指望那些护卫也是徒劳,毕竟武力的差距摆在那里,不枉送了性命已经是侥幸。哪里还能奢望留下人来?欧洲人最犀利地火枪现在还处于燧发枪阶段,射程短不说,准确性也非常值得商榷,以这些人的矫捷身手,能不能打中还真是个问题。 与其让他们无辜伤人,还不如直接放他们走好了。 果然,再僵持了一会儿。那些人果然大喝一声,手里拿出一个球状物。往地下一扔。顿时,整个空间里烟雾弥漫,呛鼻的味道扑面而来,众人都忍不住掩住口鼻,但还是难以扼制地呛咳起来。 乔脸色一变,一把将我推进了房间,自己和威廉姆斯等人也抢进门来。牢牢关住了门,这才避免了我们也一起陷入烟雾中的窘境。虽然仍有刺鼻的味道从门缝里渗透进来,但已经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过了一会儿,味道渐渐消散,一个手下小心翼翼打开房门,烟雾已经散了很多,不再对人构成威胁。我们急忙走出来,只见允禔站在众护卫中间。脸色铁青,眼中似乎要冒出火来,正在指挥着众人展开搜索。 看见我们出来,他急忙走上前,说道:“敏敏,你且进去。外面不安全。” 我摇了摇头道:“无妨,他们应该不会再敢在此停留。你没事吧?” 他摇了摇头,冷笑一声道:“跳梁小丑,还不是我的对手。只不过”他皱起了眉头。 我们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地戒备。 “会是他们吗?”他犹疑地问。 我低叹一声,道:“应该是了。” “可他们是如何知道我们在此的呢?”他地神情并未有太大变化,只是疑惑之色更浓。 我苦笑了一下,道:“我猜,应该是戴泽透露的消息吧!” 想想当初南洋的偶遇,我还以为离开了亚洲便可安乐无忧。实在没想到他们的执念竟是如此强烈。居然派人一路追踪到了欧洲来?! 他侧头想了想,不确定地说:“戴泽?就算是他。他又怎样确定我们在这里的呢?” 我们一路上的遭遇相信乔已经一点不漏地告诉了他的父亲,威廉姆斯站出来说道:“我们家族虽然不能说名扬四海,在南洋一带还是有些名气地,如果有人有心要查并不困难。只要知道你们是跟谁走的,追踪到荷兰来,想要找到我们家就更容易了!” 我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既然我们都来到欧洲了,没理由别人不能来。想必是戴泽查到了我们的踪迹,然后他们派人过来守株待兔,看到我回来之后便迫不及待动手了还好你警觉性高,不然今天的事情还很难说!” 他笑了笑,说:“也是那几个人倒霉,或许是不熟悉房里的情况,弄出了点声响。我冲出来的时候他们刚撬开你的房门,我一看不妙,便立即上前。” 我早已料到他们的目标是我,暗自叹了口气,问道:“这些人地身手,你看如何?” 他昂起了头,傲然道:“三五个小毛贼,还不妨在我眼里!” 我松了口气,随即又皱了皱眉,道:“只不知他们来了多少人?如果人数太多的话,蚁多了也是会咬死象的!” 乔笑着说道:“这点你放心,夫人。只要他们今天不能得手,那就别想再有动手的机会!别的地方我不敢说,既然是在荷兰,要把他们抓起来还是很容易的!”说着,他地眼中也冒出了熊熊怒火。 不管是什么地方来的人,居然能在自家的庄园里来去自如,安全问题先不说,面子上能过得去吗?诺大一个庄园,上百号人,居然连几个潜入者都留不住,传了出去,他们贵族的脸面往哪里放? 我很是了解他们的心态,点了点头道:“那样最好,麻烦你们了。” 乔一愣,诚惶诚恐看着我,说道:“不,夫人,是我们没有做好防卫,以至有人潜入进来,差点酿成大祸。真的非常抱歉,是我们的错!” 我摇了摇头,笑道:“说起来,这麻烦还是我们引过来的,连累了你们,你们能不在意我已经深感谢意了,哪里还用你们道歉?” 威廉姆斯正色道:“夫人,别的先不说,您到了我们家里,就是我们的贵客,保护您地安全是我们应该做地,如今做得不好,请您原谅我们!我保证,再也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了!”他顿了一下,转头对乔说道“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亚洲人地面孔应该不容易隐藏,你一定要彻查,绝对不能再让人偷偷进入我们的庄园!” 乔答应了一声,立刻转身去布置了,也不管现在天都还没亮。 我见他们如此执着,倒也不好再说。只是想到方才的情形,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人都追到欧洲来了,我又该怎么做? 第三十六章打破陈规 第三十六章 打破陈规 “天还未亮,夫人您再休息一阵吧。”威廉姆斯体贴地说道。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叫我还怎么睡得着?我坐一下吧。” 允禔理解地看了我一眼,道:“好,我陪你。” 我点了点头。 威廉姆斯张口欲言,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鞠了个躬,道:“那好吧。我去处理一下善后的事,就不陪您了。” 我笑了笑说:“好,你忙你的去吧。” 威廉姆斯转身走开,我和允禔则转身走回房里。 我打开了阳台的门,宽敞的平台上摆放着两把摇椅,一张小木桌。此时,繁星点点,微风轻拂,站在阳台上,只觉得如梦似幻、心旷神怡。 只是此刻,我并没有欣赏风景的兴致,径自在其中一把摇椅上坐下来,望着天空,愣愣出神。 允禔并没有打搅我,而是站在阳台边上,背手而立。他仰望着星空,神情似乎很轻松,我却不知怎的感觉他的身上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慢慢地,我沉浸到自己的思绪中。 允祾不知道走到哪里了?可还安全?他一定想不到,大清居然会派人追我追到了这里! 那么在国内呢?还留在那里的月梅和盆楚克他们,还有我的元华饭庄,现在究竟怎么样了?虽然有允祥在,我信得过他的人品。但毕竟他不是皇帝,如果雍正下令,他能做到什么程度? 原本地自信在今晚的事后变得再不确定,既然都能派人追到欧洲来,在中国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突然间,我有些后悔让允祾返回大清。 但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追怕是追不回来了。而且如今音讯断绝,我也实在担心月梅他们的安全。允祾回去看看也未尝不好。他一向精明伶俐,希望能够处理好这次的危机吧! 最恶劣的情况就是他回去被抓住,但绝对不会致命。雍正对这个小弟一向还是不错的,他们并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就算抓住了他,作用也不过是以此要挟我回去而已,最糟糕地结局就是我不得不返回大清。虽然与我的本心有悖,却也不会有更坏地可能了! 我深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抛开这些思绪。 “敏敏,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允禔忽然问道。 我想了想,叹息了一声,道:“这个地方暂时是不能待了。” 他回过头来,看着我道:“就猜到你会这么说。” 我无奈地笑笑,说:“即使威廉姆斯在这里很有地位。我却也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了!你弟弟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一次不行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们继续留在这里,只会给他们带来无尽的麻烦而已。” 允禔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又问:“那你准备去哪里?” 我看着他的表情。几十年的相处,即使我们以前并不融洽,却并不妨碍我了解这位曾经地大阿哥的脾性。 皱了皱眉头看看他,我淡淡地说道:“世界之大,何处不能去?不过这次我们要更加缜密一些,不能再让人找到蛛丝马迹。” 他愣了一下,看着我,不禁追问:“难道还要跑?被人这么欺负到头上来了,你还准备继续跑下去?!” 我不由得啼笑皆非,这辈子我逃避过的事情难道还少了吗?不说远的。就是这次。我也只能在英法之间来回逃窜,好不容易才否极泰来的。 好在他没跟我过去。不然就以他这种性格,还不定会给我惹出多少事端来! 微微叹了口气,我平静地说:“不继续跑,你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吗?不要说什么回去大清报仇雪恨之类的,你也知道这种愿望有多飘渺,以他现在的权势地位,还有什么人能撼动他?你回去,不过送死而已。” “就算是死,也好过现在这样如丧家之犬四处流浪!”他发狠道。 我冷冷地听着,冷冷地一笑,道:“能屈能伸是条龙,能伸不能屈就只能是条虫!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去?何必只局限于一国一地地得失?我原以为你见过世面,开阔了眼界,已经比他们强得多了,却没想到还是这般狭隘,执拗偏狭。” 他闻言一滞,说不出话来,半晌之后才讷讷言道:“可是难道就这么忍气吞声?我咽不下这口气!” 我摇了摇头,道:“俗话说得好,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之气并不算什么,关键是你要弄清楚为什么忍!你跟他对着干有什么好处?且不说你们是亲兄弟,以你现在的能力跟他硬碰,无异于以卵击石,不但出不了气,反而还会把自己给赔进去。但只要退一步,往他所不能涉及的方向发展,让自己活得更加充实滋润,难道你不认为这就是对他最好的报复?况且,他是冲着我来的,我都能忍,为什么你不能?” 他愣住了,似乎从来就没想过这些,一时之间陷入了沉思。 我也不逼他,等他自己慢慢想通,同时静静想着自己的心思。 自从康熙死后,我再不想涉足那诡谲地宫廷争斗,所以才远涉重洋来到千里之外的地方。在这里,我基本上没有什么凭籍,威廉姆斯也只能给我一定限度内的帮助,就像这次在英法,他能给我的助力有限,一切都必须靠自己。逞强好胜或许能带来一时的胜利,但有时候隐忍更能提供更大地好处。如果我执意跟他们硬碰硬的话,此时怕是早已被卡特琳等人控制起来了吧?哪里还能有现在的风光!所以让步不一定就是妥协,忍耐是为了更好的发展。 想到这里,我看了看允禔。他是接受皇子的教育长大地,在他地人生信条中怕是没有“忍让”这个词,即使长年地圈禁磨去了他一时地锐气,我把他带出来之后也得以慢慢恢复。有志气是不错地。但并不代表我赞同他的冲动。 “我决定去美洲。”我淡淡地说。 我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考,他讶然看着我。问:“美洲?你想去那么荒凉的地方?为什么?” “荒凉?”我笑起来“确实,现在看来那里似乎很荒凉,但相信我,那里所蕴含的机会是前所未有的多,只有在那片土地上,我们才能够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生活!” 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忽地打了个激灵,讶道:“敏敏,这是你地预言吗?” 我一愣,怎么扯到这上面来了? 不过 “你要这么认为的话,我也不反对。”我狡猾地说,不承认,却也不否认。 原以为他已经够了解我了,没想到他的思维还没转换过来。不过这也不要紧。只要让他跟着我,自然慢慢会明白的。 为了把他拐到美洲去,我都开始不择手段了。 我可不想看到他冒冒失失冲回大清去自取灭亡,这一年多的努力我不想白白浪费。 果然,他听到我这模棱两可的回答,顿时陷入了更深的迷惘中。 我心头暗笑。因为对于中国人来说,所谓的神秘力量还是很受重视地,不由得他不乖乖上钩。 到了天亮,乔和威廉姆斯纷纷回来,看他们的脸色应该事情都办得还不错,我也放下了一颗心。最令人惊讶的还算瑞安娜,居然一整个晚上都睡得死死的,什么都没听到!虽说她的房间离得最远,但能够睡成这样,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到的吧? 一时之间。我和允禔都忍不住用看怪物一样地眼光看着她。偏偏这小姑娘还一点都没发觉。嘴里大呼着可惜,缠着我们非要给她讲昨晚发生的事情。感情把这凶险的袭击当成故事来听了!我满头黑线,发现这孩子不但神经大条,心思也不是一般的单纯! 吃过早饭,我便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威廉姆斯等人。听说我要去美洲,个人的反应不一。 威廉姆斯愕然看着我,大声反对道:“夫人,我不赞成!美洲那么混乱而又肮脏的地方,不是您应该去的!我知道您是想避免再一次的被骚扰,但我可以向您保证,同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难道您信不过我地保证吗?” 我哭笑不得,怎么这么快就上纲上线了? 还没等我说话,乔却在一边沉吟着说:“我倒觉得这不是个坏主意。美洲现在虽然还是个非常贫瘠地地方,但那里的商机却是无限巨大地。那是一块肥肉,夫人,您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吗?” 我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没错乔,没想到你也有这样的眼光,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呢?” 他苦笑了一下,瞟了一眼威廉姆斯,道:“夫人,美洲的机遇很多人都能看到,可真正能够付诸实践的人就不多了,更何况以我们贵族的骄傲,是不可能到那种混乱污秽的地方去的。” 我一下子明白了! 美洲虽然潜力巨大,但看看那里的开荒者都是些什么人?罪犯、流亡贵族、活不下去的平民百姓、还有奴隶!有了这些人在,生性高傲,眼睛都长在头顶上的贵族们又怎么可能自贬身份去跟他们为伍? 想必乔早已有了向美洲发展的念头,只是碍于威廉姆斯的反对,所以至今未能成行。而威廉姆斯的反应我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他花了毕生的精力才将家族重新振兴起来,自然比任何人都要珍视现在这来之不易的地位和荣耀,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去那么下溅的地方? 可以说,对家族的使命感曾经成为他奋发向上的支柱,然而到了现在,这份责任感却成为了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绊脚石。 我笑了笑,说:“原来是这样不过我的观念倒是有些不同,对于我来说,有商机的地方就是好地方,美洲绝对是个值得倾注心血去发展的地方!” 乔的眼睛一亮,仿佛找到了什么依靠一般,刚要说话,却被一旁的瑞安娜打断了。 “你们又要去玩了吗?好啊好啊!”她雀跃起来,拉着我的手开始撒娇“安琪儿,你们上次去英国都没让我跟,这次一定不能抛下我了!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威廉姆斯脸都黑了一半,呵斥道:“瑞安娜,别胡说!怎么能鼓动夫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呢?!” 危险吗?对我来说,充满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欧洲宫廷才是最危险的地方吧? 我微微一笑,对他说道:“威廉姆斯,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我也并非质疑你的能力,只是美洲这块大陆有着无可限量的潜力,我是一定要去的!而且,我还打算带上一整队的人马过去,包括强有力的护卫,所以你不必担心我的安全。” 他面有难色,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我看得出来他并未就此被说服,但我的主意已定,再也没有人能够更改。 ============================================ 很抱歉昨天没能做到两更,实在是身体顶不住!不过晓月记得很清楚呢,还欠了大家一章,等身体好转之后一定给大家补上,还望大家多多见谅! 不过具体什么时候补就难说了,这次的支气管炎实在充分证明了一句话——病去如抽丝,拖了好久了也不见好,俺也不敢做什么保证,真的真的非常抱歉! 但是俺保证,一定不会食言的,所以还请大家继续支持晓月! 谢谢谢谢! 第三十七章大清来人 第三十七章 大清来人 我的个性说不上固执,经常因应环境改变想法,所以常给人一种天马行空的感觉。但这次我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说什么也要离开欧洲去美洲,任凭威廉姆斯说破了嘴也没用。 无奈之下,他只好听从我的吩咐,开始着手准备到美洲去需要的一切。 这些年作为他们的股东,在他们的生意大获成功之时,按照股份应该分得的资金也不少了。我大笔一挥,这笔钱被全数提了出来,全部用于去美洲的筹备工作。正如我跟威廉姆斯所说,这次去美国,还带着一定的拓荒性质,那么需要带的人必然不可能很少,至少必要的护卫力量一定要带够! 我虽然非常渴望能够到美洲那片土地上去自由自在,却也还不至于到了妄自尊大的地步,最起码的人身安全是一定要保证的,否则命都没了还怎么逍遥?尽管我身上已经发生了“变异”可以说长生不老,但并不表示不会受伤。我怕痛,所以还是健健康康、无病无痛的好! 除了钱,还需要人!护卫不是说有就能有的,我要的并不是那些看家护院的家伙,而是要真的能打能斗、能保护我们一行人安全的人,从一定程度上讲,这种人也算是一种“专业人才”了吧,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的。 好在那天晚上允禔击败黑衣人的情景鼓舞了很多威廉姆斯家的护卫地士气,并且那种他们从未见过的东方的技击方式令他们好奇、羡慕不已。之后便有许多人对他盲目崇拜起来。允禔本就是个武将,好斗分子,见了这么多“志同道合”的人也是欣喜不已,三两下就跟这些人打成一团,他随口的几句指点、时不时冒出的一些兵法,都听得他们如痴如醉,自觉大有进步。看到这副光景。威廉姆斯索性也懒得再去外边招人了,直接把那些护卫拨给了我。如此一来,我得到了知根知底、信得过的人手,他们也得以时时跟在允禔身边接受他地“指导”算得上是皆大欢喜。至于我要带他们去美洲这个细节,欧洲人本就充满了侵略性,再加上哪里的男人都一样,都梦想着功成名就。听说我要去美洲做一番事业,大多数人都只觉得精神振奋,遇上个把个有家有室脱不开身地,便让他们自由退出好了,于我并没有大碍。 就这样一边准备,一边等待着允祾的返回,只待他一回到荷兰我们就出发。他这趟回去主要是开路的作用,等那边定下来一个固定的渠道。以后的经营只要克拉斯他们自己去就行了,没必要每次都让我们的人跟着。 海上的事情是很难说地,风平浪静的时候可以一日千里,风高浪急的时候则可能停滞不前甚至有生命危险。我原本以为他最少会去半年以上,没想到计算错误,四个月以后。他便成功返航了! 当我从克拉斯那里收到他即将回来的消息时,心头的激动真的是无法细述!这次是他第一次离开我单独出行,对他安全的担忧占到了第一位,其次由于那天晚上的突然袭击,我更加担心起他回到大清以后地境遇。不过现在一切都雨过天晴,只要他平安回来,那我所有的担心和焦虑,便都值了! 允祾的船队回到法国,将第一批原材料交给了克拉斯。虽然我已经成为英法两国的名誉贵族,但对曾经设计过我的卡特琳等人却始终难有好感。所以我将部分配方交给了克拉斯。由他代表我参与一些日常事务的管理。此时允祾交了材料,便没什么事可做了。于是搭乘着威廉姆斯家地商船返回荷兰。 我特意到码头上去接他。从小到大,除了陪康熙出去的时候,我从未这么久离开过他,况且这次他远去大清,音讯阻隔,更是令我觉得心神不宁、度日如年! 码头上,看着打着威廉姆斯家旗号的船只缓缓靠岸,我只觉得心里一阵狂跳,整颗心都几乎要跳出口腔来! 远远地,可以看见船头上站着的人影了。我愈发激动起来。 忽然,从那边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呼喊,仔细听去,却是有人在大叫着:“娘——” 此时此地的码头上,除了允祾,谁还会这么叫?我顿时大喜,不管三七二十一撒开了脚丫子就往码头边跑,想要更进一步地接近他。 允禔、乔和瑞安娜跟在我身后,顿时也顾不得许多,紧紧跟了上来。 “敏敏,小心!”允禔一把拉住我,才避免了我一脚跨到海里去的危险举动,哭笑不得地看着我说道“船都还没靠岸,你急什么?难不成想跳下海游过去?” 被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自己的冲动,顿时脸上一红,吐了吐舌头,安静下来。然而仍旧伸长了脖子张望着,感觉那艘船怎么那么慢吞吞的?半天也开不到这边来,于是没来由恼怒起来。 这该死的破帆船实在太慢了!看来我得尽快“发明”出其他动力的船只来,提高速度才是! 我眼巴巴地望着,心急如焚。好不容易,那艘慢吞吞地船终于来到了我们近前,船身越来越大,而上面地情形也看得越来越清楚。 一时间,我忘记了周围的一切,眼里只有那个伫立在船头上地人影,我的心头肉、最最宝贵的儿子! “娘!”允祾大叫着,不等船停稳,在船头纵身一跃,居然就这么跳了下来! 好在他也是学过武功的人,这一下有惊无险,平平稳稳地站到了码头的地上。 我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疾步走上去,劈头就是一个暴栗:“这孩子,怎么这么冲动呢?万一伤着了怎么办?” 他捂着头,傻傻地笑着,也不回嘴,只是看着我。 猛地,他伸手抱住我。头伏在我地肩头,七尺男儿竟然有了点哽咽:“娘我回来了!” 我的眼眶也一下子湿润起来。再也顾不上其他,只知道紧紧抱住了我的孩子,喃喃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没有人打扰我们,码头上那些嘈杂的声音也与我们无关,全世界似乎只剩下我们娘儿俩,互相拥抱着,这是天下间最紧密的羁绊! 良久。我松开他,上下打量着他。 经过风雨的侵袭,他原本白皙的皮肤变得黝黑,多了一些细小地皱纹和刻痕,粗糙了不少。几个月不见,他已经从原来细皮嫩肉的奶油小生变成了一个历经风霜地男子汉。 惊叹于这一趟海上航行对他的考验,欣慰的同时又感觉到一些不舍和心疼。 “你黑了,瘦了。也长高了!”我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噙着泪说道。 “娘,这是好事啊!你看,我现在壮得像头牛!”他夸张地说着,转了个圈,然后轻轻拭去我脸上的泪珠。 “娘。这次出去,我学到了不少东西,我长大了!以后,就由我来保护你、孝敬你!”他正色说道。 我看着他,一股酸酸甜甜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真的变了!变得更成熟、更懂事,也更贴心! “咳咳,我说,你们母子俩地相逢戏码也演得差不多了吧?是不是能够拨冗看一两眼我们这些‘闲人’?”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有人在我们身边不远处戏谑道。 我一愣。转头看去。却看到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正笑意吟吟看着我。 “盆楚克?!”我惊叫起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脸色一变。变得哭丧个脸,做西子捧心状哀嚎道:“天哪!我一个大活人在这站了大半天,居然有人连看都没看见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嬉皮笑脸、放肆没个正经,正是我所熟悉的盆楚克! 我更加惊奇了,顾不上理会他的耍宝,忙又问道:“你怎么会到这儿来的?” “娘,他是跟我一块儿来地。”还是允祾孝顺,不再故弄玄虚,一句话解开了我的疑惑。 但我还是有些不解,看了看他们,又问:“怎么会想到来这里?难道国内出了什么事吗?”我大惊失色。 若不是元华饭庄出了事,他没理由会远涉重洋来到这里。 他愣了一下,跟允祾对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没没有!你的想象力也未免太丰富了吧?”他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根本都没什么,一切都好好的,我只不过是想跟着大少爷出来见见世面而已!” 我狐疑地看着他们,问:“真的?” “真的,娘。”允祾揽住我地肩,笑道“梅姨他们都很好,饭庄的生意也很正常,你不用担心!儿子的话你还信不过吗?” 我点了点头,允祾虽然调皮,却还是不会骗我的。 于是松了口气。 允禔走上前来,笑道:“小弟,这一趟出去,可还顺利吗?” 允祾忙道:“还好。这次出海,竟然出奇的没碰到任何凶险,在大清的事情也办得极快,有梅姨和盆楚克叔叔的帮忙,很快就搞定了,所以我们才能那么快就回来。” 我和允禔对视了一眼,不由得暗自惊奇。 “好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不用站在这里聊天。”乔上前说道。 我点了点头,看着盆楚克笑道:“既然来了,就好好体会一下欧洲跟大清的不用风情吧!回头叫允祾带你逛逛。” 他笑道:“当然!在这里你们可是半个主人,不找你们找谁?”说完,他的眼神在允禔身上转了两圈,便笑着跟我们一起向前走去。 允禔拉了拉我的袖子,我会意地退后一步。他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个盆楚克,来得这么突然,你看会不会” “不会。”我摇了摇头,断然说道“他我还是信得过地,应该是自己人。不过你也说得没错,他来决不会是单单为了观光这么简单,必然还有内情。不过这个我们可以慢慢问。” 说完,我快步跟上他们,允禔若有所思地和瑞安娜走在最后。 第三十八章连锁饭店补一章 第三十八章 连锁饭店(补一章) 还欠大家一章,这两天病况有所减弱,就赶紧补了! 这是第一更,晚上还有一更,敬请期待!^^ 新的一月,似乎很惨淡,所以,晓月厚颜又要求票了粉红票、推荐票,有票的朋友尽管砸过来阿! ========================================================== 回到威廉姆斯的庄园,就跟我们刚来的时候一样,这种欧洲风格的庄园看的盆楚克目不转睛,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啧啧称奇。 威廉姆斯也不是个吝啬的人,见来了客人,又是我的熟人,当下便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我们大吃了一顿。饭后,根据外国人的习惯,是要大家坐在一起聊聊天打发时间的。 “唉!真舒服!”盆楚克惬意地抿了口茶,长长吁了口气,叹道“从来没做过那么久的船,我还真不知道原来坐船是那么辛苦的事,太辛苦了!简直不是人干的!”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毫不同情地说:“这点累就受不了了?那那些水手不是更可怜?再说了,谁叫你自己没事跑到外边来,累死了活该!” 他走了,就剩月梅一个人主持大局。虽然现在也培养了接替人,可我还是对他这种玩忽职守的态度非常不爽。 “反正现在饭庄地一切都已经成了制度,有我没我都差不多。怕什么?”他嬉皮笑脸地说,仿佛一点都没发现我的怒气。 我皱了皱眉头,道:“好了,现在地方也到了,饭也吃了,休息也休息过了,该说了吧?你究竟来干什么的?” 他一愣。看了允祾一眼,后者立刻拼命摇头。似乎在说“不是我干的” 我啼笑皆非地看着他们两个的小动作,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两个我还不了解吗?尤其是你,盆楚克,没什么大事你会跑这么远来?” 他有点心虚地看了我一眼,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地说:“这个我确实有点事”他突然诡谲一笑,道。“夫人,我和月梅商量过了,我们想在这边也开个饭庄!” “什么?”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和月梅想在这里也开上个饭庄,你看如何?”他笑看着我,问。只是我怎么觉得他的笑容就那么可恶呢? “不不会吧?你们想把元华饭庄开到这里来?”允禔也愣住了,这样的事情他做梦都没想到过。 “是地。我们想,不论哪儿的人都要吃饭地吧?既然能在大清开。为什么不能在欧洲开呢?”盆楚克振振有词地说道。 我忽然觉得以前小瞧了这两个人,这样的生意头脑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啊!连锁经营,这样的例子在后世到处都是,但在这个刚刚才要迈向近代化的社会却是开创性的点子,有这样远见的人不多,能够将它付诸实践地人更是寥寥可数。就从这一点上,连我也不能不佩服他们了! 可是 “你们在大清真的没什么事么?否则的话,又何必一定要跑到这里来开饭店?”我再度怀疑地问。 盆楚克好奇起来了,坐直了身体问道:“究竟怎么回事?你怎么一门心思想着我们会在大清出事?难道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变故吗?” 我和允禔交换了个眼色,我微微点头,他便把前些日子我们被人袭击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允祾和盆楚克都睁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娘,你们没事吧?”允祾是关心则乱,竟然问出这么没水平的问题。 我白了他一眼,数落道:“当然没事。不然还能好端端坐在这儿吗?” 他脸一红。讪讪一笑。 盆楚克摸着下巴上长出的胡子,喃喃地说:“原来如此”他眼珠子一转。笑道“老实说,原本我们只是单纯想找个方法再度跟你联系在一起,不过现在看来倒真是有必要想想退路了。仔细考虑一下,如果能把元华饭庄开到这里来,万一大清国内有什么不测,至少我们还有个可以跑路地地方。”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对于他们的想法也有了个了解,便觉得不是简单一个赞同或是反对能够解决的了。 “要知道欧洲和大清毕竟风土人情差了很多,在大清能够推行的东西未必就能在这里行得通,你可要想好了。”我提醒道。 他点了点头,并不见讶异,笑着说:“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我才会亲自前来啊!先考察一下这边的情形,看看有没有做成的可能,回头再跟月梅商量着办。” 我笑了,对他们这种谨慎地态度非常满意。 “还有,要在这边生活,语言可是个非常大的问题啊!你问问允禔,他刚来的时候遇到了多少麻烦?不克服这个困难可不成。”我又提出了一个难题。 允禔刚来的时候语言不通,在没有翻译的情况下简直寸步难行。我特意将他留在荷兰,经过大半年的训练,如今一般的生活对话已经难不倒他,这才好了很多。如果盆楚克他们想要到欧洲发展,首先必须克服的就是语言关。 她却并没有被吓倒,自信一笑,忽然用纯正的伦敦英语说道:“尊敬的夫人,自从你走了以后我就开始学习蛮语,现在总算是有了小成。你评估看看,可还过得去?” 我这才是真正地惊讶了。他地英语吐字清楚、语法流畅,竟然已经到了非常流利的程度!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地?!”我讶然问道。 “在你走了之后开始学,最近才出师的,你看如何?”他笑着说,虽是问句,却分明在心底已经认定了自己的能力。 我不禁叹服。 从一个对英语一窍不通的人。短短一年多时间内就能说得流利无比,要知道现在可没有后世那些千奇百怪的所谓学习法。就算有老师教导也八成要看学生自己地努力和领悟,能够有这样的成绩除了用“天才”来形容还能说什么? 我摇头叹笑道:“你都已经说得这么好了,我还能说什么呢?为了今天,你们下了不少地功夫吧?” 从我一走他就开始学英语可以看出,到欧洲来开饭庄的念头并不是突然冒出来的,他们一定早就在准备了。不说别的,单单这份心意就足以令我感动无比。 “你看以我现在的语言能力。可以在这边行走了吧?”他微微一笑,避开了我的问题,反问道。 我也不追究,有些事情放在心底,大家心照不宣就行了,没必要一定要说出来。 点了点头,我笑道:“足够了!” 随着英国的崛起,英语也在欧洲范围内流行起来。跟西班牙语、葡萄牙语、法语等一起几乎成为了通用语言,所以我才能依靠一口英语在英法荷三国通行无阻。以现在盆楚克地英语水平,怕是后世的许多留学生都比不上他,自然是可以放心的。 允祾和允禔看他的眼神也变了,尤其是允禔,几乎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 我笑了笑。看到他的志得意满,非常恶劣地给他泼上了一盆冷水:“既然你执意要做,那我也不拦你,你就努力吧!我会从美洲给你遥远的祝福的。” “美洲?”他脸上地笑容凝住了“那是哪里?你不在这里待了吗?” “娘,你要去美洲?”允祾也惊叫起来。 我看了看他们,笑容中带着一丝阴霾,道:“没错。美洲是块刚刚才开始发展的陆地,对欧洲和亚洲来说都离得很远。但那里的机会很多,前景充满了光明。是个值得投资的地方。如今我在欧洲已经有了两三处产业。现在想要向美洲发展了。” 允祾毕竟年轻,没想得太多。盆楚克却是个成了精的人物,带着深思的眼神看着我,道:“我想,你决定去那里,还有别地原因吧?” 我点点头,也不隐讳,直说道:“是的。现在大清的人已经找到了我,难保以后不会再来找我,为了一劳永逸,最好是到他们无法找到我的地方去。” “美洲那个地方可以让他们找不到你吗?”盆楚克怀疑地问道。 我笑着说:“虽不能完全保证,但在美洲确实有着别的地方难以企及的好处。首先,那里是块移民的大陆,美洲本地的土著很少,并且都处于被支配的地位。那里的上等人基本上都是从欧洲这边渡洋过去地,还有就是大量地黑奴。可以说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想要在那种地方找到一个人,比在欧洲地难度小多了。其次,那些处于支配地位的欧洲人大多都是些商人,和一些流亡的贵族,所以在美洲,并没有形成所谓的势力格局,就算我们去了,也不过多了几个拓荒者而已,不会受到太多的关注。美洲是片宽广的大陆,我们可以施展的地盘无疑要比这边多得多,而那边大量未开发的土地更是充满了无法细数的潜力,对于我们来说,再适合不过了!” 一番话,说得允祾眼中异彩连闪,雄心勃发,连声道:“太好了,娘,这样的机会怎么可以放过?我们快去吧!” 我笑看着他,他果然没令我失望,道:“我们一直在准备,就等你回来然后一起出发了。” 盆楚克的脸上有点犹豫,试探地说:“既然你都要走了,那要不我们把饭庄开到美洲去?” 我顿时哭笑不得,看着他没好气地说:“刚才不是说了吗?美洲还是块正在开发的土地,你现在去开饭庄,准备让谁来吃饭?黑奴吗?” 他似乎也觉得自己的建议非常愚蠢,摸了摸脸颊讪讪地笑了笑,不无惋惜地叹道:“看来,这个计划是行不通了” “不,我觉得还是可以试试的。”我想了想说“毕竟这也算是一条退路,就像你说的,大清混不下去了还有个存身之地。而且也可以当做是向美洲进军前的一个前哨战,先在欧洲站稳了脚跟,等美洲发展到一定程度以后就可以扩展到那里去,这样的效果要好得多。再说,我暂时是不会回大清的了,但并不表示不会回欧洲,你们若想要跟我联系,在欧洲无疑比大清要方便得多。” 其实我早就想过将元华饭庄发展成为全世界的连锁饭店,只是后来将饭庄送给了月梅和盆楚克后,便没有了对饭庄事务的发言权,所以也就作罢。不过现在既然他们自己有这种想法,我也正好把当初的念头付诸实践。 盆楚克想了想,下定了决心点点头道:“你说的是,那么,我还是照原计划行动吧!” 第三十九章去美洲 第三十九章 去美洲(第二更) 在经过一个月的准备,我和允祾、允禔终于决定出发了。 而在美洲扩展饭店业务的条件还不成熟,盆楚克则继续留在荷兰,在威廉姆斯等人的协助下筹备元华饭庄不,应该是世界上第一家跨国连锁饭店企业的建设工作。 我给他的建议是,以荷兰为基点,先建设一家饭店为试点,同时也作为开发欧洲市场的总部,在办好了这一家之后再慢慢扩展,以与我有着密切关系的英国、法国为第二梯队,将在荷兰成功后的经营模式继续推广下去,直至发展到整个欧洲。 而作为世界上第一家跨国企业,必须清楚的是它的发展跟在国内是完全不同的!没有必要求大求全,至少在目前阶段,在一些叫得出来的大城市开办一两家饭店也就是极限了,我们暂时还没有能力像麦当劳、肯德基那样开遍所有城镇,也没有必要。欧洲的餐饮业虽然不如中国发达,却也不是没有,而且它们是地头蛇,我们没有必要去跟他们做这方面的竞争,只要持续走高端路线,物贵在精,其价值也就能充分体验出来。 另外,借鉴了后世国际性大饭店的经验之后,我帮助盆楚克订立了一连串发展的计划,完全按照后世五星级大饭店的经营模式来,这时我曾经的酒店工作经验就显得尤其珍贵了!到了后来,就连乔和威廉姆斯都被吸引到这个计划中来,兴致勃勃参与了各项投资和筹备工作。跟在国内的元华饭庄模式不同,又一家股份制企业诞生了。他们都是经验老到地商人,自然可以看到其中蕴含的巨大商机,会趋之若鹜也是很正常的。 “真不知道你这颗脑袋是怎么长的?我们商量了一年多的计划居然还没有你这一个月内想出来的完善。怪不得他们都说你是个商业天才!”盆楚克眼神怪怪地看着我,半是戏谑、半是叹服地说。 天才吗?其实我只不过是把后世的东西借鉴了一点过来而已。后世地商业已经非常发达,并且是经过了无数人的探索和验证地被证明是最高效合理的东西,如果还不能在这个时代独占鳌头那只能说我太笨! 至此。我在欧洲大陆上的实力已经渐渐成型。除了早就与威廉姆斯家共同拥有的进出口贸易之外,还拥有了一家纺织厂、一家化妆品产销一体化的企业。以及虽然已经不再属于我,但我仍然对其有绝大影响的筹建中的跨国饭店。其中,进出口贸易是我目前地核心商务,纺织厂是为了日后从工业**中捞取好处而存在的,化妆品企业和跨国饭店则是这个时代还没有的东西,绝对属于领先世界、暴利的行业,现在虽然还不明显。但一旦它们显现出应有的蓬勃态势来,我便可以实现真正的垄断! 在现有的条件下,能够做到这些已经非常令我满意了。我将手头上绝大部分的流动资产都投入到美洲地新事业上,但这并不能动摇我的根本。威廉姆斯的贸易生意还在源源不断给我提供分红收入,其他的几个财源一旦稳定下来更是会给我带来无尽的收益,我一点也不担心没有钱花。现在唯一缺乏的,就是真正地自由! 我开始有点迫不及待于未来在美洲那片大陆上的自由时代了! 而出发之前,还有一个小小的插曲。 来到欧洲以后。我几乎就把当初在非洲买来的那些奴隶给遗忘了!他们被安排在威廉姆斯家的庄园劳作。我虽然对奴隶制度很反感,但对于这个时代特有的社会制度也无力干涉。所谓的改革者是要有被砍头的觉悟的,我还没有自大到以为自己娇躯一震就会有无数人追随,振臂一呼就能令欧洲臣服的地步,对于这种近似于自寻死路地事情没有任何兴趣,甚至于也只能随波逐流。但在我地影响下。威廉姆斯家对待奴隶的态度无疑称得上这个时代地典范,这从庄园内那些奴隶不时在脸上露出来的笑容就可以清楚看到。 就在我即将出发的前夕,一个奴隶找上了我,也唤起了我对非洲那段时间的回忆。 找到我的奴隶正是那个哈桑,非常聪明而执着的黑奴,为了寻找自己的哥哥而甘心来到这片白人的土地上。 看到他,我不禁有一丝赧然。当初答应过帮他找哥哥,没想到来到欧洲以后事情太多,居然就这么给忘记了! “哈桑,找我有事么?”因为心虚。我显得更加的和霭可亲了。 他憨厚地笑了笑。说:“仁慈的夫人,愿上天保佑您永远青春美丽。”他顿了一下。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说“夫人,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跟您说过的话?” 果然是为了这事啊!我的脸不由得微微一红,尴尬地笑笑说道:“这个啊自然是记得的。不过很抱歉,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任何消息。” 暗地里吐了吐舌头,没有去找,当然也就没有任何消息了!不过食言而肥不是我的风格,既然现在已经想起来了,答应人家的事情还是要做到的。 他却没有任何沮丧的表情,反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躬着身子说道:“高贵的夫人,没想到您还记得卑微的我曾经说过的话,这已经令我非常感激了!不过夫人,听说您就要去美洲了是吗?” 我点了点头道:“是这样的不过你放心,我会拜托威廉姆斯老爷他们帮你寻找的。”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急忙摇了摇头说道“其实夫人。我对于能在这里找到我的哥哥并不抱太大信心,如果可能地话,我想跟您一块儿到美洲去,或者那里的机会要大得多!” “你要跟我去美洲?”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那里黑人的地位可是连欧洲都不如啊,甚至被称为“黑奴的地狱”一般的黑人都会避之唯恐不及了吧?怎么还有人主动要去? “是的”他似乎怕我不同意,立刻又急急地说道。“不过夫人请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耽误了活计的!我是您地奴隶。一定会尽力做好自己的本分,不会给您添麻烦地!只希望您能带上我,这样的话或许我和哥哥能够在美洲重逢,求求您了,夫人!” 看着他哀求的面容,我不由得心头一软,叹息了一声说道:“哈桑。你要知道,美洲是个很大的地方,我们就这么去找人是非常不容易的,或者几十年也未必能找到。” 他点了点头,有些苦涩地说:“这我早就想过了,可是在这里不也一样吗?美洲的黑奴比较多,或许我可以从别人嘴里得到一点哥哥的消息,我也就满足了!” 看着这个一门心思要找亲人地黑人奴隶。我没话说了。 在美洲那个大部分人口都是黑奴的社会,或许带上他也没什么坏处。而且他对我看上去感恩戴德,或许真的能派上用场也说不定。 况且他也说得对,反正都是大海捞针,那么究竟是欧洲的海洋里捞还是在美洲的海洋里捞,这个问题就不用太执着了! 想到这里。我点了点头道:“好吧,哈桑,我可以带上你。不过你要有觉悟,在美洲的生活一定会很辛苦,跟这里是没得比的,知道吗?” 他兴奋地点点头,大声道:“多谢您,仁慈的夫人!我不怕苦,也不怕累,只要您肯带上我。我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看着他开心地笑容。我心头却不由有点酸涩。纯朴的人们总是容易满足的,有时候一点点的恩惠就能让他们开心半天。但悲惨的是,这样的人却往往都属于被压榨地阶级 不过这就是社会的现实,并不是我能够改变的,我所能做的最多也就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对他们好一点而已。 摇了摇头,把这些多余的思绪都赶出脑外,我笑了笑说:“好吧,既然你要跟我走,就回去准备一下吧。这一走,或许很久都不会回到这里来了,你该告别的赶紧告别,要带走的东西不要忘了!” “是的,夫人,我马上回去准备!”他的兴奋还在持续中,说了一句之后,果然就兴冲冲地走了。 我苦笑了一下,他还是把美洲那块地方想得太简单了啊!就连我,也不知道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呢! 第二天,我们登上了送我们去美洲地船。船长仍然是我们熟悉地布里奇特先生,他是乔专程找来的,因为他地技术我们信得过,而且人也熟了,相对来说路上比较有保障。 盆楚克和威廉姆斯一家人前来送行,却唯独不见瑞安娜。那孩子自从知道我们要走之后就一直闹别扭,因为她想跟我们走,然而乔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的这个掌上明珠去那么凶险的地方?被无情地拒绝了之后,小姑娘发脾气了。 我看了看身边的允禔,他的目光似乎在岸边寻找着什么,然而没有找到,只留下微不可见的叹息。这种事情我也没办法插手,只能陪着他叹了口气,转身又面对殷勤的威廉姆斯和乔。 “夫人,您要是有什么困难请尽管开口,虽然我们在美洲没有太多业务,不过一点物资上的帮助还是能够做到的!另外我们也有一些熟识的朋友在那边,我已经给他们捎了信,多少还是能帮上点忙的。还有,请一定要把这里当成您的家,如果真的在美洲遇到太**烦,干脆就回来好了,您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其他什么都比不上!”威廉姆斯唠唠叨叨说着,虽然啰嗦,却也体现了他对我的关心,所以我只能耐心一一听完。 “放心吧,威廉姆斯,我不会就这么一去不返的,有机会了一定会回来看你!”我笑着说,自动过滤了他那些乌鸦嘴的说话。 “夫人,请一路小心,有什么事一定要让我们知道!我们都是自己人,千万别见外了!”乔也在一旁说道。 我点了点头,看了看他道:“乔,我在这里的产业就麻烦你帮忙照看了!值得注意的人都写在了单子上,你也要小心。” 我在临走之前给了他一封信,里面将需要提防的人列成了一张单子。毕竟那些都是我费尽心思弄来的产业,我可不想看着他们夭折或是被人掠夺。 乔郑重地说:“请放心,夫人,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我笑了笑,看了看天色,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启航了,你们都回去吧!到了美洲,我会派人给你们送信来的。” 说完,我们不再耽搁,转身上船。随着布里奇特一声令下,巨大的船只缓缓驶离了岸边,驶向茫茫大海,和大海那头充满了挑战和生机的土地! =================================== 终于补完了! 下次加更是在粉红票10票的时候,各位朋友多多投票支持阿!^^ 第四十章抓鬼 第四十章 抓鬼 咳咳,俺回来了! 断更了四天,发现收藏居然没有减少,实在非常感动,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虽然病还米好,但是既然起点赏脸地给了推荐,俺还是不能辜负大家的期望,抱病继续码字了! 咳咳,到目前为止一共欠了大家4章,俺都记得清清楚楚的,暂时还没有能力补上,以后俺会努力补完的!这两天还是只能保证最基本的每天一更,希望大家多多原谅,等俺的病好了再来发力! 俺继续咳去了,大家慢慢欣赏吧! ========================================== 要说在这十八世纪,最流行、最便捷的交通方式是什么?毫无疑问那就是海运了!无论是内河的航运,还是洲际大陆间的通行,坐船的话哪里都可以去,比起在陆上的餐风露宿,海上生活无疑并不算太差。 在习惯了坐船的日子之后,我们对于再次的“远征”已经没有了太大的新鲜感,在看了一阵海之后,纷纷入舱休息去了。为了在美国能打开市场,我这次随行带了不少货物和资金,目前的第一要务是在美洲站住脚跟,而我目前能够想到的最好方式就是开办农场。美洲目前还处于地广人稀的境地,而且大量的黑人奴隶使得劳工成本极其低廉,许多原产于美洲地农作物会有很广的销路。至于工业部分。既然现在全世界的机器都还很差劲,我也没有必要去做那只出头鸟,还是等工业**以后再来投资吧! 大海的性格一向是难以捉摸的,有时候恶劣凶险,有时候温和平顺,这次出海以后,接连两三年的时间内都是风和浪静。我们走得极其顺畅,比平时足足快了一半的航程。 然而到了第三天。布里奇特找上了我,神情怪异。 “怎么了?”我奇怪地问。什么事情能够让这个海上地老手露出这样的表情? “夫人,这次出海以后,我们地船上似乎不大太平。”他凝重地说。 “不太平?这究竟是”我听得一头雾水。 “我的船员在底下讨论,似乎我们的船上有鬼。”他正色说。 “有鬼?!”我顿时觉得啼笑皆非“你相信?” “这世上,我们不懂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他严正地说道。 看着他的样子,我竟然也有些被感染,不由自主地正经起来,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说船上闹鬼?” 同时心里又忍不住冒出荒谬的感觉,我竟然在这里一本正经跟人讨论所谓地“鬼魂事件”?!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这几天晚上,厨房里的工人都会发现船上准备的食物莫名其妙消失了,刚开始他们还以为是老鼠,然而那些食物都是整块消失。而并不是被老鼠咬过的样子,所以后来他们就觉得是有人偷吃。为了抓住这个可恶的偷吃贼,他们整天不间断地守在厨房里,连吃饭的时候都不放过,但是没想到的是,就这样食物还是转眼就不见了!这分明就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所以船员们就开始恐惧起来了。” 我听了这件事地第一反应就是绝对有人偷吃!可听到后来却又不是那么确定了,毕竟不论是谁,想要在人二十四小时的严密监控下把东西神不知鬼不觉拿走几乎是个不可能的任务,也难怪那些船员们会以为闹鬼,乍一听之下就连我这个受着无神论教育长大的人也不禁觉得心里发虚。当然,现在的我并不完全排斥所谓的神鬼之说,毕竟连我穿越、长生不老都发生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地? 我想了想,并没有对他们的行为和思想作出评论,只是淡淡地说道:“听你这么说。倒是真的有点蹊跷了。不过暂时我们还是不要下定论的好。今天我会和凯伊他们一起亲自到厨房里去看看,究竟有没有鬼。要用自己的眼睛确认过之后在做结论。” 他看了我一眼,露出佩服的表情,说道:“夫人,您的坚强和无畏实在值得钦佩。不过厨房那种地方可不是您这么高贵的身份应该踏足的,不如就让我派人去守着吧,有什么结果再报告给您。” 我笑了笑,摇摇头道:“不必了,凡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还是我们亲自去看看比较好。而且如果真的有鬼,按照中国人地说法,越是贵气地人越不容易受到侵害,这样安全上也有保障得多。”罗罗嗦嗦说了半天,找尽了借口,实际上不过是我旅途乏闷,想要找点乐子的掩饰,平生还从没见过鬼,不知道鬼长得什么样子?是不是如传说中地那般青面獠牙? 见我这么坚决,布里奇特也不好再说了,只好点点头道:“既然是这样,那么就按照夫人的意思去做吧!我这就下去安排,至少在您到厨房之前,那里必须彻底清洁一遍。”说完,他躬了躬身子,转身走了。 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为了自己一时的心血来潮,想要去玩玩“抓鬼”游戏,居然又要劳动船上的人做一次大清洁,会不会太劳师动众了点儿? 不过很快我就把这个念头抛诸脑后,兴致勃勃去找允祾和允禔商量具体的行动计划去了。果然,听到我的描述之后,两个人都露出了颇有兴趣的眼神。 “可是有鬼的地方一般都是死过人的地方吧?这艘船上也死过人吗?”问出这种幼稚地问题的,当然正是没有太多经验的允祾。 “当然!其实每艘船上几乎都死过人。不说那些运奴船了,就是我们这种商船,多航行几趟下来,各种风浪、疾病、意外死亡的人简直多不胜数。更别说如果遇上海战、海盗打劫等等情形,死的人就更多了,以布里奇特船长的经历和经验,这艘船上绝对死过不少人。要说有鬼的话还真就有可能!”我笑着说,话音中掩不住好奇。 “看来。海上地生活看似平稳,实际上还是颇多凶险的啊!”允禔叹息着说。 我点点头,道:“没错。别看现在海上贸易那么繁荣,实际上危险无处不在,不然怎么会连幽灵船地传说都冒出来呢?” “幽灵船?”两兄弟异口同声问起来,又听到一个新鲜名词了! 我诡异地笑笑。所谓的幽灵船,在后世的小说、电视、电影等等作品中都是非常神秘而有趣的话题。曾被无数人绘声绘影描述过,活灵活现表演过,称得上“脍炙人口”我挑着其中几个最有名的说了,听得他们俩一惊一乍的,不时倒抽着冷气,惊魂动魄。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些是不是真的,不过一时顽心大起,说出来逗个乐而已。然而他们却当真了。而且没过半天,整艘船上都流传开来这些恐怖地故事,实在令我有些始料不及而又啼笑皆非。其实往深了一想,这些故事大都被许多人完善过,以前或许有些不合理的地方也被想象力丰富的作家编剧们调整得再合理不过,这些船员们都是在海上谋生存的。故事里的许多地方都跟他们的日常工作、生活和经验不谋而合,也难怪他们会深信不疑,并且火速传播开去。 这下好了,闹鬼的事情还没解决,又出来一个幽灵船的故事,不知道会不会给他们造成心理阴影?我有些无奈地想,但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了。 布里奇特果然派人仔细打扫过厨房之后,才将我们请到了下面。我曾经坚决反对到厨房,因为我知道在现在这个时代。船上地条件有限。厨房再干净也不会干净到哪里去,未免看过做菜的环境之后再也吃不下饭。我非常鸵鸟地选择了眼不见为净。不过这次不想看也不行了,跟吃不下饭比起来,我的好奇心远远大过了一切,让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端坐在船舱里实在是种酷刑。 来到厨房,我扫视了一眼,果然跟我的想象中差不多。不过好在已经事先打扫过,还勉强入得了眼,对于某些散发着强烈味道的卫生死角,我也很明智地视而不见了。 中饭和晚饭都是在厨房里解决地。在这段时间,厨房里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现象,据船员们的说法,灵异事件似乎是在晚上发生的,这也正好符合了幽灵昼伏夜出的习性。 到了晚上,天色渐渐暗下来,厨房里慢慢变得伸手不见五指。烛光按照我的要求,并没有特意增强,而是保持了平常的状态,一支蜡烛在漆黑的空间里摇曳着,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只能照亮手掌大的那么点地方,加上时不时从船板缝中吹过的丝丝凉风,更是给人一种毛骨悚然地感觉。 我似乎找到了一点以前看恐怖片时地感觉,不过允祾和允禔两个堂堂男子汉在身边,多少给我壮了下胆。不是我胆小,女人天生就怕这些,我也没有办法! 紧紧抓住了允祾的手,他带着笑意地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娘,别怕,儿子保护你!” 我觉得脸上有些燥,幸好灯火太暗,看不出来。 允禔的话更是解除了我相当一部分的恐惧,他轻哼了一声,道:“灯光如此之暗,当然什么都查不出来了!就凭那些人的眼力,这么黑的地方能看到什么?便是有人他们也不知道!” 我定了定神,仔细一想倒也颇有道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由最开始的一点点害怕,到后来的麻木,再到现在的昏昏欲睡。看来时间已经超过了午夜,困倦一波一波往上涌,我的上下眼皮都开始打架了。 忽然,身边的两人忽然动了一下,给人的感觉由最初的漫不经心突然变得全神贯注起来,允祾拉着我的手一紧,我一下子清醒过来,睡意一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难道是幽灵出现了?! 我立刻精神抖擞,凝神向前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怎么觉得前方的黑暗中有什么在动呢? 允禔和允祾早就摒住了呼吸,弄得我也紧张兮兮,又过了一会儿,猛地,允禔一声大吼,向前扑去。 “何方妖孽,竟敢出来作祟?!”乍一听,还真有些张天师捉鬼的架势! 我们谁都没有想到的是,紧接着并没有传说中的人鬼斗法,而是“怦咚”一声,似乎有什么重重摔到了地下,随即有人大叫起来:“痛死我啦!” 我们齐齐一愣,允祾立刻找来备用的蜡烛,一次性点起了五根,顿时厨房里从一团漆黑变得光亮大作,至少看清楚人是不成问题了。 我们俩赶紧来到声音发出的地方,低头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这这这这是什么状况?! 允禔非常尴尬地看着我们,整个身体向下趴着。而在他身下,一个蓬头垢面的人仰面躺着,虽然看不清楚五官,但从衣着上看,是个女人! 如此的姿势、如此的****,发生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若是让不知情的人看了,定会以为是哪里的野鸳鸯跑出来幽会来了! 我差点一口笑出声来,只是在紧要关头死死忍住了,再看允祾,他背过了脸去,肩头一抽一抽的,肯定是在闷笑。 一时间,我们谁也不说话了,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然而地下那个女人总是不断地带给我们“惊喜” 她尖叫着说:“该死的埃尔伯特,你还想压着我到什么时候?!还不快让我起来!”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我和允祾面面相觑,再齐齐看向地下,跟也正狐疑地审视着对方的允禔一起发出惊讶的叫声。 “瑞安娜?!” 第四十一章新成员 第四十一章 新成员 “咳咳”一阵猛烈的呛咳声传出,慌得我急忙为她拍背顺气,一边不住地劝道:“慢点吃,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狼吞虎咽的瑞安娜非常赏脸地抬头瞟了我一眼,然后将我的劝告置若罔闻,继续闷头苦吃。 看她那样子,整一个饿了三年的非洲难民形象,由此可见这几天她躲在船上都过的是什么生活。 我和允祾、允禔面面相觑,忍不住露出一个苦笑。而允禔看着她的眼光中还多了一丝我们所没有的关切。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我们只能耐心等她吃完,又奉上香喷喷的英国红茶,她这才舒服地叹了口气,然后非常不淑女地打了个饱嗝儿。 我和允祾会心一笑,我看着她问道:“瑞安娜,你是什么时候跑上船来的?你父亲不是不同意你跟来吗?” “就是因为他不允许,我才会这么大费周张偷偷跑上船啊!你都不知道这有多辛苦,我差点就饿死在船上了!”她嘟着嘴抱怨道。 我无言地看着她,偷跑出来还不是她的错,这孩子叛逆的性子怎么以前就没看出来呢? “那你又是怎么跑上来的?难得还没人发现你,挺厉害啊!”我又问,是真心的赞佩。 她得意一笑,尾巴都快翘上天了:“那还不简单,我找了一个空箱子。把自己装在里面,就被工人们抬上来了。” 原来如此!否则的话一个大活人在船上没理由看不到地吧? 不过很难称赞这是一个好主意。 “是啊,混是混上来了,不过差点也把自己给饿死,你还真就得意起来了!”允祾年少气盛,很是看不惯她的嚣张地嗤道。 她的脸上一红,因为已经洗净了脸。各种各样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我哪儿知道你们这些人这么小气?不过拿几块面包都紧张兮兮的,看守得就跟个宝库一样。害得我这两天都拿不到好东西吃,这才会饿着了!”她梗着声音说道。 我差点没让口水给噎死!不由回头看了看同样一脸菜色的布里奇特。 船长大人自从我们抓住了“幽灵”之后就一直默不吭声呆在一旁,也不知道是太过吃惊痴傻了还是怎么的。此时也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道:“这可不是小气不小气地问题,小瑞安娜,遇到奇怪的事情我们当然要查清楚。再说,你想要吃地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出来拿呢?这么偷偷摸摸的。我们自然要提防啦!” 瑞安娜皱了皱小巧的鼻子,说道:“我又不是傻瓜,就这么走出来肯定会被你们抓住,到时候再把我送回去,怎么办?” 我有点头疼地看着她,问:“这么说,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跟我们走?” “当然!要不我这么辛苦偷偷跑上船干什么?”她用一副“你傻呀”的眼神看着我。 我除了苦笑,还能干什么呢? “你这么偷偷跑出来。肯定没跟你父亲和爷爷说罢?”允禔沉着声音问道。 瑞安娜高涨的气焰一下子矮了下去,讷讷地说:“我我有给他们留信” 很好很强大。 我觉得头更疼了。 这下子威廉姆斯他们该怎么想?人家对我们掏心掏肺的,我们却把人家的掌上明珠给“****”了出来。 允禔也是一阵无语,然后斩钉截铁地说:“不行,我们马上送你回去!” 瑞安娜大惊,尖叫道:“我不要!” “这可由不得你做主!”允禔拍案而起。隐忍许久地贵族气势终于爆发了。 瑞安娜嘴一瘪,带着哭腔说道:“我好不容易才偷偷跑出来,难道你就这么忍心赶我走?” 允祾瞟瞟着个,瞄瞄那个,忽然轻咳了一声,道:“这个容我打断一下,我们已经出来好几天了,走了很远了。如果要调头回去,怕是有点技术上的难度” 这死小子,打的什么算盘?我瞪了他一眼。 允禔的眉头皱了起来。瑞安娜则是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大声说道:“对啊对啊,没有必要为了我打乱你们的安排不是么?都走了这么远了。现在掉头回去不仅浪费钱浪费时间,最重要的是还不知道会碰上什么,你总不能期待海上永远都像这几天一样风平浪静吧?” 允禔明显有些犹豫起来,脸上显出挣扎的神色,但眉眼间的坚决却不见动摇。 瑞安娜咬咬牙,露出一副慷慨就义地表情,毅然说道:“总之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如果你不让我搭船,我就跳下海一路跟着你们游过去!” 我吓了一跳,急忙劝道:“别着急,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跳海什么的。允禔,你看既然瑞安娜那么坚决,如果你把她送回去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又跑出来的,与其让她单身匹马碰到什么凶险,不如跟着我们,相对来说还比较有保障。你说呢?” 他为难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一脸希冀的瑞安娜,内心的挣扎完全表现在脸上:“可是瑞安娜,你要知道我们这次去,会碰上什么我们自己都不知道,非常危险地” “我不怕!”瑞安娜坚定地说,然后拉着他的胳膊开始了撒娇“我保证,到了那边以后什么都听你们的,绝不乱说乱动,不会给你们惹麻烦的,好吗?难道你真地要我游泳游过去吗?” 软磨硬泡。加上我们在旁边敲边鼓,允禔终于败下阵来,叹了口气道:“好吧好吧,既然你们都赞同不过丑话先说在前头,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可别指望我会去救你。” 恶狠狠的表皮非常失败地没吓到任何人,瑞安娜兴奋地抱着他又叫又跳。我们在旁边看着他们,微笑着。 很快。原本板着脸的允禔就被她那单纯的快乐所感染了,露出了一丝笑意。 我转头看着布里奇特,问道:“这样可以吧,船长?看来,我们又要多一个成员了。” 布里奇特笑道:“既然你们都决定好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你们是雇主,我只要负责把你们平安送到目的地就行。况且。瑞安娜小姐跟着你们,也不用担心什么安全上地问题不是么?”他颇有深意地看着我,笑着。 我笑了笑,默然不语。 虽然对威廉姆斯他们有所歉疚,但我终究还是自私了一回啊!允祾和允禔,是我目前跟大清唯一地联系了,他们是我带出来的,自然我就对他们有着一份责任。这份责任不仅仅是指安全上地,还有生活上的,我有必要让他们都过上快乐幸福的生活。 况且,允禔虽然不是我生的,但我从小看着他长大,看着他雄心勃勃。看着他意气风发,也看着他萧瑟颓丧。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他愿意敞开心扉去接受的人,而那个人又是如此的热情开放,我又怎忍心看着他们劳燕分飞? 如果不留瑞安娜在身边,在这个没有电话没有电脑的年代,一旦离别,或许就是今生地永诀,这样的遗憾会令他们抱憾终生。 最终,瑞安娜留在了船上。跟着我们一起前行。不过虽然她一再保证已经留了书信告知父亲自己的去向。我们都对此表示了严重的怀疑。布里奇特船长于是多了个使命,就是在回航的时候顺便给乔他们带去平安的口信。可怜天下父母心,乔和威廉姆斯现在一定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吧? 解决了船上的“幽灵事件”船员之中地不安气氛算是稳定了下来。不过受刺激过度的船员们把舱里的货物从头到尾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生怕还有个什么意想不到的生物夹杂在里面,对此我非常的无言以对。 除了瑞安娜这个胆大包天的大小姐,还有谁会把自己“打包”送上船来?现在美洲又没有一个统一地政府,还不存在“偷渡”这一说法吧? 我们的生活又恢复了千篇一律的平静,不过多了瑞安娜这个开心果,每天吱吱喳喳说个不停,倒是打消了几分无聊,平添一些姿采,船上的日子似乎在黑白中加上了几点彩色。 其他人倒还没有什么,允禔的精神明显得到了相当大的振奋,做起事来更加带劲了。现在世界正好处于冷兵器向热兵器转换的时代,虽然热兵器的发展相对缓慢,一个习武之人跟一个拿着火枪的人面对面交手绝对妙杀对方,可也完全不能否认火枪在长距离对阵中所拥有的绝对武力。原本不大看得起火枪地允禔在旁观过几次火枪地演练之后对其爆发出了强烈的好奇心,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常年在海上跑、跟海盗周旋地布里奇特船上又储存了相当多的武器装备,他索性就跟那些护卫队员们互相切磋起来。他教给洋人们中国功夫,洋人护卫则教他如何使用火器。不得不说现代化的装备还是非常具有优势的,中国功夫讲究的是根骨,要练好功夫首先要有一定的身体条件,这也直接导致了洋人们学起来参差不齐,彼此之间的差距拉得是相当的大。而火器就不同了,它并不需要太多的个人能力,只要双手拿得动枪,眼睛不是近视得太厉害的话,只要掌握了使用方法就人人可以用,因此,允禔不用多少时候就能把船上的各种武器使用得如臂指使了。连带的,就连我、允祾和瑞安娜,都成了一个个火器的使用能手,多少多了一点自保的手段。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现在还没有发明出小巧实用的手枪来,看着那一杆杆粗重的铁枪,纤纤弱质如我和瑞安娜之流没有别人的帮助是绝对使用不了的。 第四十二章海盗 第四十二章 海盗 看似枯燥而平静的船上生活持续着,闲暇时候我就跟他们一起商量这次的美洲之行,该如何立足、如何赚钱、如何发展我们自己的事业,各人有各人的说法,各人有各人的向往。别看我对于那片大陆似乎非常了解,说起来头头是道,但谁都知道我其实从来就没去过,一切都只不过是纸上谈兵,真要到了那里,会碰到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准。 而在这时,我脑中又渐渐升起了一个新的念头,那就是对于交通运输的担忧。现在这个年代还没有火车飞机,一切都要靠船不说,来去两个大陆之间需要花费的资金是很多的,成本太高。就像布里奇特这样,本身是走船的,虽然跟威廉姆斯他们的关系很好,但在涉及到运费的商业问题上,还是没有多少价钱好讲的,这里边主要涉及一个成本的问题,布里奇特要维持他的船队也相当不容易。 如果能把两者结合起来呢?就好比贸易公司和航运公司的联合,现在的人或许会认为规模越大成本越高,可我却是非常清楚规模经营所能带来的效益的。将相关联的业务联合起来,不仅大大节省了成本,还能提高盈利能力,这样的联合根本没有坏处,非常值得一试。 只可惜现在能看到这一点的人并不多,世界上也还没有真正形成所谓的企业集团,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接受我的观念?而不管怎么说,如果我能把这种规模经营建设起来。那绝对就是世界地头一号,不管什么公司都将被我远远地抛离在后面,天下之大,也算得上另一种形式的唯我独尊了! 这一次的海上航行或许是个机会。布里奇特是个航海的老手,经验丰富、实力雄厚,如果我能说服他接受我的主张,或许能为我以后的经营开一个好头。打下坚实的基础。我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大有可为,开始寻找一个便于开口地契机。 然而还没等这样的时机到来。另一个危机却缓缓向我x近了。 这几日,我明显感觉到船上地气氛紧张了许多,船员们个个看上去都像是如临大敌的样子,而布里奇特船长虽然神色如常,但那眼底的一缕担忧却瞒不过善惯于察言观色的我们,莫名其妙的,我们的神经也不由得跟着紧绷起来。 我对此非常的不习惯。被人糊里糊涂蒙在鼓里地味道并不好。更何况这种事情不在掌握的感觉更加深了我的不安。前途是那么的不确定,那么多难,以至于一点点微小的威胁都能被放大无数倍,沉甸甸压在我的心里。 我决定找到布里奇特,开门见山跟他好好谈一谈。 “夫人,您怎么来了?”布里奇特看着推门走入船长室的我,惊讶地问道。 “布里奇特船长,我想既然我们都在同一条船上。那么不论什么消息都应该互相知照才对的,不是吗?”我直截了当地问道,并称呼了他地全名以示庄重。 他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了一声,道:“请原谅,夫人。我不说并不是因为其它因素,只不过不想让您担心而已。没想到您的感觉如此敏锐,到头来还是没能逃过您的眼睛,我真的服了。” “察言观色而已,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那么接下来,你是不是可以给我解释一下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我也不可套,直接切入中心问题。 他沉吟了一下,仿佛在整理着思绪,然后答道:“夫人。其实最近我们这么紧张地主要原因。是我们已经走入了‘红胡子’的势力范围。‘红胡子’是一伙海盗,势力非常庞大。专门做的是海上打劫的生意,不知道有多少船只都成为了他们的战利品,所以每当行进到这片海域的时候,每艘船都不得不小心翼翼的。” 我眨了眨眼睛,突然冒出来一句:“‘红胡子’?为什么不是‘蓝胡子’呢?” “啊?”布里奇特一脸的莫名其妙。 “呃不,没什么。”我摇了摇头,把那个突然冲进我脑海中的著名杀妻狂人赶出去,让思维回到正轨,又问“既然海盗这么猖獗,难道就没有人出来制裁他们么?” 布里奇特苦笑了一下,反问:“您觉得这块海域应该归属哪国管辖呢?况且现在到处都是战争,您认为还有哪个国家有能力排除强大的舰队来剿灭他们?” 我默然——看来这也是形势所逼啊!短时间内,怕是很难解决这个问题了! 这对我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我刚刚打定主意要涉足航运业,没想到就出来这么个钉子。 “那么,我们碰上海盗地几率有多大?”我定了定神,问。 “很难说。红胡子他们也不是每艘船都劫地,不过似乎被劫的船只都是些肥羊,我想我们是否能够幸免主要要看我们地货物能不能被他们看上眼了。”他无奈地说。 这也难怪,知道自己的生杀大权掌握在别人手中而无法收回,确实是件非常令人沮丧的事情。 我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对未来的美好憧憬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从船长室出来,我径自来到允祾和允禔的房间,将他们聚集在一起,把我从布里奇特那里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诉了他们。 两人都大为惊讶。尤其是允禔,他对做生意没兴趣,我索性就把保卫工作交给了他来管理,反正他以前都是武将,也算是个业务能手了。然而还没有到达目的地,中途就出现了这样不容乐观地情形。他作为安全工作的负责人,自然是最为紧张的。 “难道就不能绕过这片海域吗?”他问道。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道:“绕行?谁知道要绕多远?船上的食物和水都是经过精确计量的,不可能支持我们绕太多的弯路。如果没有了食物,就算避开了海盗也无济于事。”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必须再加强训练才行。有必要以遇上海盗并爆发战斗为前提进行相对应的训练,才不至于事到临头来束手束脚。”他也是个有决断地人物。直到无法回避之后就积极投入了正面的应对当中。 允祾点了点头道:“是这个理!大哥,我来帮你。” 年轻人地热血总是很容易被煽动起来的。只要不因此而失去理智,我是乐见其成。 很高兴看到两人如此的斗志昂扬,并没有因为敌人的强大而露出退缩的神色,这才是真真正正的男子汉! 于是在了解了内情之后,船上的船员们便可以经常见到护卫队员们拼命训练地样子。对于即将到来的险境,我们没有作丝毫隐瞒,毕竟这跟船上每个人的身家性命息息相关。他们有权利知道最真实的情况。不过在允祾、允禔他们的带动之下,知道了目前我们所处环境的队员们都明白现在只能背水一战,为了保住自己的命,训练起来无比认真,效果好得不得了。 而他们的行动又带动了整艘船地士气,船员们心也定了、气也足了,平时不当班的人海自动加入到训练中来,原本紧张而怯懦的气氛一扫而空。人人心里都充满了斗志,就是现在海盗出现在他们面前怕是他们也有信心一拼! 当然,海盗不出现是最好不过了,但我却不抱幻想。因为是要去美洲开拓的,我带了不少值钱的东西——至少在现在很值钱,而从布里奇特的描述里。我几乎可以确定“红胡子”绝对不是只有海上力量这么简单。只有安排了内线,他们才能得知每艘商船运载货物地价值,而抢劫之后要销赃更是需要庞大的陆上势力。我们装货的时候完全没有遮遮掩掩,是人都知道我们究竟都拉了些什么,我可不敢奢望神通广大的“红胡子”不知道。 果然,没过两天,我的担心终于成为了现实。 一个在瞭望台上放哨的船员忽然大声呼喝起来:“来了来了,海盗来了!” 底下顿时一阵骚动。不过托了连日针对性训练的福,大家虽然有些慌张,却并没有多大紧张。我、瑞安娜以及一些没有战斗力的人员被集中安置在比较安全的舱房内。凡是能够拿枪弄刀的人都上了甲板。层层戒备着严防海盗地袭击。 我虽然很好奇,很想看看真正地海盗是不是真如书上说的那样挂了个骷髅旗、海盗头目带着个黑眼罩。但考虑到我不会战斗只会添乱,只好遗憾地放弃了这个打算。 应敌地事情就交给了布里奇特和允禔负责。他们一个是经验丰富的航行者,一个是善于排兵布阵、征战四方的骁将,这样的组合如果还不能抵抗住海盗的攻击,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安琪儿,你说,我们能赢么?埃尔伯特他们不会有事吧?”知道这次事件的严重性,平时活泼爱笑的瑞安娜此时也没了笑容,靠在我怀中轻轻问道,声音是那么的脆弱。 “放心吧,他们不会有事的!”我心里其实也没底,但现在却只能这么说。想了想,我又道:“再说了,我们这回的目的可不是打赢啊,只要能从海盗手里逃出去就可以了!” 就在我们在船舱中默默祈祷的时候,甲板上却已经是严阵以待。不一会儿,允祾匆匆跑进来,说海盗船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近了,嘱咐我们无论发生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声音都绝对不能跑出来,便急急忙忙又冲了出去。 我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儿。扫视了一眼周围聚集着的人们,他们的眼中似乎也充满了绝望,一股沉闷抑郁的气氛在室内蔓延。 我有心要化解一下这样的氛围,数度张嘴却发现实在无话可说,连自己的心里都充满了那么多的不确定,又怎么去说服别人呢? 这一刻,时间似乎走得特别缓慢。一分一秒过去,我却始终听不到想象中的那种杀声震天,不由得深深地疑惑起来。 难道出了什么事吗? 不,不会的。允祾和允禔他们不可能一声不吭就被人抓住,就算海盗势力再强大他们也应该有一搏之力才对! 上面究竟怎么样了?! 我不由得急躁起来。 ========================= 汗 虽然在断更了几天的情况下还要票确实是有点心虚,不过看着票票总是不见涨,心里慌啊看在俺带病更新的份上,各位亲赏几票吧!粉红、推荐,都行阿 第四十三章胜利和隐忧 第四十三章 胜利和隐忧 人都说“度日如年”对我来说现在却是每一分钟似乎都是一年。心急如焚中并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忽然间,外面传来了欢呼震天。 我心里一震,结束了吗?究竟谁赢了?! 惴惴不安的人们脸上都掩不住惊惧,面面相觑,如果是允祾他们败了,那么剩下我们这些人绝对逃不过悲惨的命运。 好在这样的煎熬并没有过多久,不一会儿,就看见允祾一头扎了进来,衣衫完好如初,身上除了有点凌乱之外并没有任何异样,脸上洋溢着欢欣和激动。 “娘,娘,没事了!我们赢了!”他连声大叫着。 一瞬间,我的心脏似乎经历了一场从地狱到天堂的惊险之旅,大大松了口气之余,这才发现身上凉飕飕的,**衣已经湿透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激动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喃喃地重复着这几句话,眼中泪光闪闪。 “安琪儿,我们赢了,赢了!”瑞安娜哭着又笑着,紧紧抱住我,放松地大叫道。 “嗯!”我重重地点着头,也紧紧回抱住她。 眼角的余光可以扫见,房里的其他人们也热泪盈眶,互相拥抱着欢庆胜利,大叫大笑大哭着发泄自己内心的情绪。 定了定神,我轻轻抚摸着瑞安娜的背,安慰着她。同时转头看着允祾问道:“上面究竟是怎样地情形?为什么我刚才什么声音也没听到?我们的伤亡如何?” 听到我问出这几个关键问题,人们都不由自主停下了声音,不约而同转过头来等待着允祾的回答,尤其是瑞安娜,更是显出非同寻常地关心神色。 允祾笑了笑,说:“放心,我们的伤亡很小。也就几个船员受了点轻伤,一个人都没死。娘。你不知道,大哥的策略简直高明极了,我们几乎是兵不血刃就活捉了海盗的头目,结果他们剩下的人就只有乖乖听候我们地发落了!”他越说越兴奋,男人们似乎对于排兵打仗天生就有种狂热,碰到高明的指挥者更是很容易就产生崇拜地情绪。 虽然只有寥寥几句,我却基本上把握到允禔采取的战略了。应该是“擒贼先擒王”想办法抓住海盗头领,剩下的贼人们必然因为失去了领导者而乱成一团,收拾起来就容易得多了!可是说起来似乎很简单,怎样才能活捉到海盗的头目,这却是个技术活儿,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我带头从躲避的船舱里走了出来,离开了那间空气混浊的小房间,一阵带着海腥味地凉风吹拂过来。立刻让人有种神智一清的感觉,我忍不住大大地吸了两口,原本有些讨厌的海风忽然变得无比亲切。转头看了看其他人,也无不露出陶醉的神色。 允祾带着我们直接向船头走去。我一路观察,船身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甚至根本看不出交手的痕迹。来来往往中有船员正在收拾有些凌乱的夹板,看到我们之后个个都停下手来,对我们致以海上最崇高的敬礼。我知道这是由于允禔和允祾的出色表现改变了他们对我们地印象,大家都是崇拜强者的,我也算沾了他们的光。 走到船头之后,才看得出一些曾经战斗的迹象。甲板上还有点点血迹没有洗干净,船身上横七竖八刻画着刀痕,洋人们最引以自豪的火器似乎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看不到一丝焦灼的迹象。 允祾在一旁说道:“方才,大哥带着我们假装向敌人投降。yin*海盗头目来到船上。大哥和我一同出手制住了他,这期间有点小小地交手。不过我们的人比较多,很快就控制住了场面。海盗们看见头目被我们抓住了,立刻就像没了头的苍蝇,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剩下的都乖乖不敢动了,我们就这样轻轻松松搞定了那些人。” 我静静听他描述完,心里也不由得佩服允禔的老辣。这些事情听起来似乎挺容易的,并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实际上对于形势的把握、人的心理、时间的掌控等等方面都有着非常高地要求,若不是久经战阵地允禔,这套方案能否成功还是个未知数。 瑞安娜好奇地问道:“那个海盗首领怎么就那么傻?那么简单就被引到我们船上来了吗?” 我笑了笑,代替允祾回答了这个问题:“我想,并不是他笨,而是这些年来战无不胜的功绩冲昏了他地头脑,警觉性大大降低,才会被我们有机可趁吧。” 瑞安娜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允祾笑道:“娘果然厉害,大哥也是这么解释给我们听的呢!” 我瞟了他一眼,笑斥道:“这又不是什么难事,有点经验的人都能够看出来。你呀,什么都好,就是经验太少,以后要跟着你大哥好好学学!” 他嘻皮笑脸地应着,把我们领进一间房。我一脚踏进去,不由得一愣。 房间里的人并不多,只有允禔、布里奇特和几个船上的重要船员,在他们对面用绳索捆绑着几个垂头丧气的外国人,屋子里面弥漫着一种刚刚经历过战斗的铁血感,踏进去之后立刻扑面而来,心里随即像是被感染了一样凝重起来。 看到我来,允禔和布里奇特急忙站起来,允禔笑道:“敏敏,幸不辱命,我们胜利了。” 我笑着点了点头道:“我已经听允祾说了,辛苦你了!” “哪里的话。你们都没事吧?”他问,眼睛却不住地瞄向瑞安娜。 我不由失笑道:“当然没事。我们都在船舱里好好待着呢!”说完上前了几步,好奇地看了看那几个被捆绑的外国人,问“他们就是被抓地海盗?” 布里奇特点点头道:“是的,夫人,他们都是被我们抓到的,海盗中的高层人士。其他还有很多人被我们关押在不同的房间里。以防万一。” 看来他们并没有因为一次的胜利而骄傲自满,我欣慰地笑了笑。又问:“那对于这些人,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这时允禔终于跟瑞安娜叙完了旧,插嘴说道:“敏敏你有所不知。虽然这次我们抓到了海盗的头目,但他们还有其他地领导者逃脱了,我本想利用他逼海盗船整个投降的,没想到他们扔下人就自己跑了,真是很可惜!” “这并不奇怪。海盗说白了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把他们联系在一起地只有利益,当节节胜利的时候彼此之间还能够称兄道弟,一旦落难起来便各自逃命去了。”我说道。 允禔点头道:“是啊,真是吃一堑长一智,我以前还真就不知道会有这样的人。” 我笑笑没说话。他以前在大清都是率兵跟正规军队作战,自然跟海盗大不一样。 “这次他们的船走脱了,我担心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听俘虏交待,这次虽然抓住了他们的头目。但整体实力损失并不大,海盗内部似乎也不是铁板一块,我们不能不小心提防他们罔顾人质的性命前来报复的可能。”布里奇特正色说道。 这时,那个一直耷拉着脑袋地人抬起头来,只见他满脸的络腮胡,方脸大耳。肌肉横生,一看就知道不是个良善之辈。 他的眼中流露出讥讽的神色,插嘴道:“别以为抓住了我就万事大吉了。洛卡早就恨不得将我取而代之,如果他煽动了我的手下来发起攻击我可一点都不会意外。” 听他的话语,似乎满腹怨气。我敏锐地察觉到海盗内部的矛盾,心头不由得一动。 想了想,我向他走过去,笑着慢慢说道:“这位先生,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他冷哼了一声,道:“叫我红胡子就行了。我们的规矩。谁是首领谁就叫红胡子。” 我笑了笑。并不在意他语调中地愤怒和鄙视,接着问道:“好吧。红胡子先生,您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看来这个红胡子现在学乖了,多长了个心眼儿,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很简单,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这艘船的信息的?我听说你们出动从来就是有的放矢,没有油水的船是不劫地,可你们又从哪里知道的我们船上有贵重货品?”我问。 他冷笑了一声道:“这可是我们海盗的高度机密,别指望我会告诉你们!不过你这女人还真聪明,没错,我们确实有自己的渠道可以了解很多事情。” 我皱了皱眉头,然后笑道:“您果然是条汉子,守口如瓶。不过没关系,既然你不肯说,那也就算了。反正你们的俘虏不少,我一个个问,就不信每个人都像您这样嘴硬。” 我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发现当我说要去审问其他的俘虏的时候,他的脸上在一起浮起了讥讽的笑容。 我地心头一沉,眼珠子一转,用充满煽动性地语气道:“红胡子先生,您的手下丢下您就跑了,难道您不会不甘心吗?其实以你们海盗地能力,如果殊死一搏的话未必就不能解救您出去,可她们偏偏没有这么做,实在很可惜吧?” 他撇了撇嘴,未置可否,只是冷冷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笑了笑,说:“刚才听您的话,似乎在你们内部还有人不服从您的指挥,这也未免太过分了吧?难道您就不想向他们复仇吗?” 他警惕地看了我一眼,道:“你想挑起我们的内斗?” 我有点意外,原来这个头目还是有点脑筋的啊!还以为他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物,看来我也被眼前的胜利蒙蔽了眼睛啊!值得自省! 我笑着,并不否认:“我确实有这个意思,不过那又怎么样呢?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就算没有我们,你们之间也迟早是要清算的吧?如今只不过是把时间提前了一点而已,对您来说并没有什么害处。再说了,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还可以助您一臂之力,让您更有把握获得胜利,这样的好事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他愕然了。不只是他,船舱里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看着我,允祾还拉了拉我的衣服,轻声问:“娘,你要干什么?” =================================== 求票求票! 话说晓月俺明天又要去医院了,不知道能不能更新,俺会尽力,但如果明天确实更新不了,这就算是请假条了!同志们,保佑俺明天一切顺利吧!呜呜 第四十四章尔虞我诈 第四十四章 尔虞我诈 红胡子神情怪异地看了我一眼,问:“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不理允祾的问话,径自笑着说:“好处?那还不明显吗?您的手下已经跑了,不管您是生是死,那个洛卡想必都不会再让您有机会回去,这样我们关着您也就没有多大意义了,说不定还会引来海盗们打着救助您或者为您复仇的旗号对我们展开追杀,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我们中国人有句成语,叫做‘斩草除根’,与其留下这些人成为日后的祸根,倒不如跟您交个朋友,我们帮您重新巩固您的地位,而相对的,此后对于我们的货物您一样都不能动。这个交易,您觉得怎么样?” 红胡子看着我,显然已经意动,却仍有些犹豫不决。 “你们真的只要我们不打劫你们的货船就够了吗?” 我笑了笑说:“我可以起誓,又或者,我们可以签订一个协议,把我们的约定白纸黑字写下来,任何一方不得违约。” 他不放心,我还更不放心呢!收服他们只不过是我临时起意,对他和他的手下根本没什么了解,万一他们事后反悔我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好外国人一般也都非常注重自己的名声,这些黑道人士更是把信用看得比什么都高,签订一个协议,多少对他有点束缚作用。 也就是我敢跟海盗做这种交易了。而如果不是看到这个人还算有点骨气,应该是个有自己的原则地人。我也不会拿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去冒险。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忽然又道:“就你们这点人,敢去我们海盗的老巢吗?” 我道:“自然敢去,不然我说这一通岂不都是废话?如果没有胆量和把握做到这些,我不如直接把你杀了,然后赶紧逃出海盗的势力范围还来得比较快不是么?你放心,既然我们说得出就做得到。就算万一失败,也是我们自己倒霉。跟你没有半点关系。现在唯一顾虑的,就是你有没有这个胆量回到你对头人的眼皮子底下去了!” 我的反激将法起了作用,红胡子瞪直了眼睛,胡子都快要敲起来,大声说道:“我红胡子什么时候是贪生怕死地人了?!好吧,既然你们敢去,我也就不怕他洛卡敢耍什么花样!我答应跟你们合作了!” 我神色一松。笑道:“好,您果然是个爽快人!来人,给他松绑!” 旁边的船员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布里奇特和允禔。他们两人虽然一脸凝重,却也没直接表示出反对地意思,那船员这才小心翼翼把红胡子身上的绳索解开,允祾不动声色站到了我的左前方,眼神灼灼盯着红胡子。满脸戒备。 那红胡子倒也是个放得开的人,解去了绳索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活动了下手脚,然后大大方方坐到一旁的靠椅上,大大咧咧笑道:“好,好,这位夫人果然胆量过人。难怪敢就这么几个人就带着大批货物出洋。不瞒您说,我们确实在欧洲各国的港口都布置了内线,一旦他们发现任何油水比较多的船只都会给我们送来信息,我们负责劫船,到时候他们自然有报酬。” 答应了合作之后,原本怎么也不肯说地事情便在一定限度内传了出来。虽然他并没说明内线那些人究竟是些什么人,但我想能在码头工作、又能够观察到哪艘船运送的货物比较多、比较值钱,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些搬运工了,不排除还有那些低层管理员的可能性。那些人一般都生活比较贫困,津贴少。只要海盗许以重利。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我笑了起来,让人给他拿来清水。允禔神色一动,亲自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 红胡子毫不犹豫大口喝了下去。相信从战斗开始到现在他都滴水未沾,这回看来是真的渴了。 “夫人,虽然我佩服您的胆量,但我还是有点疑惑,您到底打算怎么做?不是我说,您的人手如果真地只有眼前这点的话,确实胜算不是很大的。”他又问。 “人手贵在精而不在多,这点请您放心。再说,我相信您在你们内部多年经营,手底下绝对是有一批值得信任的人的,到时候只要我们里应外合,还有什么是拿不下来的?”我狡猾地说,始终没有透露我手中地底牌。 我这番话说得他心花怒放,几乎是拍着胸脯说道:“那当然,夫人,我能够稳坐首领那么多年可不是白干的,我的手下绝对都对我忠心不二,洛卡那家伙想要掌握所有人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只要我能活着回到海盗岛,他就别想泛起什么浪花来!” “那是最好了!”我笑着说,然后顿了顿,又道“好了,既然我们双方已经达成了和解,那么就先请您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我们去准备以下协议的文本,然后再来跟您商量一下合作的具体细节。” 红胡子点了点头道:“好的,夫人,您的善体人意真是令人感动,我确实有些乏累了,能休息一下是最好的。不过,我那些手下” 我会意,笑道:“我知道的,红胡子先生,您地手下也将得到妥善地安置,等您上岸以后会原封不动跟您回合的。” 他微微躬了躬身子,说道:“谢谢夫人。”便没有再提起他地要求了。 我和允禔等人一起走出了船舱,舱外仍然安排着几个体格彪壮的护卫队员看守着,并没有因为我们已经和红胡子达成了口头的协议而稍微有所放松。 一来到我们地船舱,允祾就忍不住问道:“娘。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会跑去跟海盗做交易呢?这太冒险了!” 布里奇特也摇着头说:“夫人,我同意凯伊少爷的观点。您这么做确实是太冒险了,海盗们都是些杀人不眨眼、心机狡猾的家伙,就算我们不怕他们,也用不着跟他们合作,用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说,这件事就是就是与老虎合作?这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瑞安娜被他逗笑了。接口道:“是‘与虎谋皮’!我说的对不对?”她求证似地看向允禔。 允禔点了点头。 我注意到他至今一言未发,于是笑问:“允禔。你呢?你的看法是什么?” 他想了想,说:“敏敏你地思虑我了解,无非是为了解除以后的威胁。如果我们杀了红胡子,等于变相帮助了那些海盗团结在一起,合伙来为他们的老大报仇。我们训练再精良,也架不住他们人多啊!这次是运气好打了个措手不及,下回难道还能有这种幸运吗?老实说。我一直在担心怎么应对之后海盗可能的袭击,你的这个方法倒也未尝不是个解决之道。不过我也一样疑惑,你怎么确定那个红胡子是真心想要跟我们合作的?我看他言辞闪烁,虽然竭力表现出大意疏忽的模样,实际上心机却不少!” 我点点头,终于有人能体会到我得用心了!心里有点安慰地说道:“你说得不错,我看那红胡子未必现在就是真心要跟我们合作,他打得主意恐怕是把我们****到他们地老巢去。然后把我们一网打尽罢了。你听他的语气,似乎很肯定他的势力在老巢是不可撼动的,只要他能回去一切都能迎刃而解,他根本就没把我们所谓的‘帮助’放在眼里。” 瑞安娜眨了眨眼睛,疑惑地问道:“既然是这样,安琪儿你还要坚持吗?我们应该马上就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才对啊!就算那些海盗想来报仇,追不上我们也是没用的。” 我笑着说:“就算在海上追不上我们,难道海盗不会上岸的吗?现在的美洲我也说过,乱着呢,就算我们被人大卸八块了也未必会有人出来管。再说,就算我们逃得了一次,以后呢?难道从此就不在海上走了吗?我们地货物也不用运了?那我们千里迢迢远赴美洲的计划不就等于彻底失败了吗?综合这些,想来想去,还是想办法一劳永逸的好。” 允祾这时候有些回过味来了,忽然精神一振。说道:“我明白了。娘!您是想将计就计,让他带着我们去他们的老巢。然后想办法把他们反过来一网打尽,用绝后患!” 布里奇特吓了一跳,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连声说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就我们这点人,人家一人一刀就能把我们剁成肉酱!” 我失笑道:“你们两个,也对也不对。我确实是做了两手打算。” “我明白。”允禔忽然插口道。 我看了看他,示意他来解释,他笑了笑,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所谓两手打算,第一,我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跟着红胡子先去到海盗岛再说。想那个叫洛卡地人,既然能跟红胡子对着干了那么久还没被除掉,必然是有些本事的,这次红胡子落在我们手里,对他来说正是个天赐良机,恐怕现在早已把红胡子的嫡系人马都控制了起来,就算红胡子回到岛上,掀不起浪花来的人也是他而不是那个洛卡。当他发现了这一点之后,除了仰仗我们的力量,别无出路!第二,就算真的那个洛卡败在红胡子手里,我们也不用太担心海盗们背信忘义。只要我们能控制住红胡子的生死,他就只能乖乖地听我们的摆布,擒贼先擒王这招还远远没有结束,它对我们的行动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控制红胡子地生死?怎么做?”布里奇特茫然地问。 我笑了笑,看着允禔,道:“刚才你给他倒水地时候,做了什么手脚吧?” 他笑着点点头,隐晦地说:“自古以来,最有效也是最简单的控制人地方法。” 我会意地笑起来,允祾琢磨了一阵之后也恍然大悟,只剩下对中国人的头脑和技巧不大了解的布里奇特和瑞安娜两人继续一头雾水。 “埃尔伯特,究竟是什么手段?你快说啊!”瑞安娜急了,拉着他的手一顿猛摇。 允禔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讨饶地说:“好好好,我说,我说,你别摇了!”叹了口气,他道“我们以前需要暗中控制某人的时候,经常会在他身上下毒,如果没有解药,那么到了规定期限之后就会毒发身亡。然而如果对方照我们的要求做到了,我们就可以给他解药,让他继续活下去。至于解药也有很多种,有能够一次解毒的,也有需要多次才能解毒的,还有一边解毒一边再继续下毒的,就看你想要控制这个人多久了。有时候,你甚至可以控制人的一生!” 布里奇特和瑞安娜吓得脸色苍白,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声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中国人太毒辣了!” 我和允祾抿嘴笑着,看着被人当成怪物盯视而满脸不自在的允禔,非常缺乏同情心地大笑起来。 ============================== 昨晚十点过才回到家,身体非常不适,早早洗了睡了,所以没有更新,抱歉抱歉! 又欠下一章了,俺现在的欠账有山那么高了,啥时候能够还得完啊呜呜 第四十五章占据海盗岛 第四十五章 占据海盗岛 经过两天的航行,我们悄然接近了所谓“海盗岛”的外围。 不得不说海盗们还是非常聪明的。在航海业刚刚迈入成熟期的这个时代,还没有像后世那般精确定位的卫星航海图,地图也是极其简陋的,在大西洋上分布着数不清的不知名小岛,人迹罕至。他们正是选取了这样一个地方,周围暗流险礁遍布,唯有一两条稍微安全的通道可以供船只出入,这就最大限度减小了岛屿被人袭击的可能性。而这个岛屿正好位于他们出入的海域的中心地带,四出活动都非常方便,但他们一般不会在距离太近的地方动手,以免被人查到老巢所在,例如这次袭击我们,他们就是在提前两天航程的地方等待着。 在红胡子的带领下,我们将船停泊在岛屿外海,并不敢太过深入以免被巡逻的船发现。我、瑞安娜和布里奇特留在船上,允禔和允祾则率领着几个身手比较好的护卫跟红胡子一起坐船从一条偏僻的航路,穿过险恶的暗礁,偷偷上岸去联系红胡子的人马。这一条航路知道的人并不多,而且无法通行大型船只。任谁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三五个人就敢跑到岛上去找死,所以这里一向就没有什么人巡逻,正好便宜了我们。 目送着他们的小船消失在事业中,瑞安娜的脸上掩不住忧虑,不自觉地脱口问道:“他们就这么跑去真的没问题吗?” 我心里也有一丝隐忧,说不担心那是骗人地。但作为这件事的主导人之一,却不能在表情上表露出来,只好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道:“没问题的。这次上去,主要是发动红胡子的人让他们内斗,埃尔伯特他们只是去执行斩首战略,不会牵涉到海盗的械斗中去。再说了。他们虽然人少,可都是精干的人。就算不成功,脱身出来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也亏得是这样,否则我怎么也不会把自己地儿子送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然而凡事都有可能例外,就算是神也不敢夸口说天下事尽在掌握,策划得再好也是有变故产生地,真的没问题吗? 一时间,我的思绪也忍不住纷乱起来。各种各样的念头闪过脑海,甚至开始后悔起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贪心?万一允禔和允祾真的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布里奇特指挥着船员和剩余的护卫们在船上紧张戒备着。他们的任务就是接应孤军深入地同伴们,或者在形势不妙的情况下载着我们先一步脱离这里,甚至应对海盗的追杀。 时间仿佛再一次变得艰苦难熬,瑞安娜早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了,一会儿进到船舱里,一会儿又跑到甲板上,一会儿坐下来。一会儿又惴惴地踱来踱去,一刻不得安宁。 我渐渐的也是心急如焚,却还要极力保持镇定的模样,脸上不能显出一丝异色来。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危险的区域,我就是这艘船上的最高决策人,如果连我都慌了。必然会对士气造成不可估量地打击,万一有点什么意外,不用海盗来抓我们,我们自己就先败了! 所以我只能喝水,装作稳如泰山地喝水,借着这个动作来掩饰内心的焦虑。不知不觉中好几壶茶水都喝下肚了,奇怪的是我一点水胀的感觉都没有,也不知道那些喝下去的水都跑到哪里去了?蒸发了吗? 以前看书看电视的时候,我对那些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地智者一直都是非常羡慕和佩服的,例如诸葛亮之流。看着他们举重若轻的样子。明明千钧一发还一副悠悠然的神态,潇洒得不得了。然而现在才知道。在他们平静的外表下有着怎样的担心、忧虑甚至是焦躁,能够面临千军万马仍然面不改色的,恐怕已经不是人了,是神! 时间缓慢地过去了一天****,我们几乎什么都没有吃,却也一点都没有饥饿的感觉。漆黑的夜空也不见半点星光,海上凉风阵阵,吹得人心头一阵凉、一阵虚,似乎有某种不祥的感觉从冷风中透出来。 提心吊胆了一整夜,好不容易等到天边泛起一条白线。我和瑞安娜顶着彻夜未眠地红眼睛、黑眼圈,站在甲板上眺望着远处。其实在这里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如此举动也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没有任何实质意义。 忽然,前方眼光尽处出现了一个小小地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我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儿,瞭望地船员先一步已经发出了警戒哨,全船都高度戒备起来。万一来的人是海盗,那么说明允禔他们的行动已经失败,我们要马上逃命,还要准备应付海盗的追杀了! 瑞安娜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这次我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紧张,我们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恐惧和担忧。 我们的船静静等待着,却已经做好了随时可以撤离的准备。那黑点渐渐离我们近了,眼力好的人已经可以看出那是一条小船,并且没有其他的船只跟随,大家的心中不由得都稍微松了口气。 男人们依然握紧了武器戒备着,还把我和瑞安娜护到了身后。我们虽然着急,却也不好驳了人家的好意。 小船在视野中越来越大,慢慢地,看得清楚上面的人了,乌黑的头发在蔚蓝的海面上显得那么的显眼,长身玉立充满了特殊的风度和气质,他对我来说是那么的熟悉,一瞬间仿佛如来的佛光照耀了我,我的心里一片激动和感恩—— 感谢天!我的孩子终于平安回来了! 船上顿时发出欢声雷动,三大五粗的大汉们纷纷拥抱着、向天狂啸着,扔出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几个反应快的急忙放下了缆绳,让允祾得以顺着缆绳爬上来。 “娘,我们成功了!”允祾一上船,立刻迫不及待地对我说道。 “好好”我却并不在乎他带来的是怎样的信息,只是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孩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此时此刻,什么生意、什么未来发展,都不重要了!只要他能好好的活着,就算失去了一切我也无所谓啊! “埃尔伯特呢?他在哪里?他怎么样了?”瑞安娜揪着他的领子,着急地大声问道。 “没事没事,他好着呢!”允祾笑着安慰她“他现在正在帮红胡子料理一些后事,人好好的,没病也没伤,你就放心吧!我就是来专门带你们过去的。” 布里奇特走上前来,欣喜地重重捶了他一拳,高兴得连一贯的船长气质都不要了:“好样的!你们可真厉害啊!那么多人努力了那么多年都没成功的事情,居然真的让你们给办到了!究竟是怎么做的?” “先别说这么多,我们快走,不然大哥他们就几个人在那里恐怕镇不住场面!”允祾催促道。 布里奇特急忙点点头,下令全船全速前进,向着海盗岛驶去。 趁着路上的这段时间,允祾向我们描述了他们在这一天****里的经历。 在红胡子的带领下,他们顺利上了岸。然而正如我和允禔所料,红胡子的人马虽然还在,却已经被洛卡的人看管了起来,若不是人数众多怕把他们逼急了狗急跳墙来个鱼死网破,洛卡也不会让他们活着。但虽然人还在,却已经很难有太大作为,跟红胡子的想象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最后还是允祾他们出马,偷偷摸掉了几个看守,这些人马才得以获得自由。 脱身后的海盗们愤怒不已,用不着多大功夫的煽动就冲出去找洛卡的人麻烦了。海盗岛屿实现陷入了内部的械斗中,支持红胡子的人和支持洛卡的人打成一团,双方势均力敌、一片混乱,倒是方便了允禔他们浑水摸鱼。按照既定的方略,由红胡子的人吸引住岛上海盗们的注意力,他们几个则偷偷摸进了洛卡等人的大后方,成功实施了斩首战略。洛卡被抓住之后余下的人群龙无首,又顾虑到洛卡的安危而不得不弃械投降,红胡子的人终于彻底占据了上风。 然而经过一场血并,海盗的人数骤减了至少三分之一,活着的人也多多少少都带着伤,行动能力大减。再加上允禔他们表现出来强大的武力,深深震慑了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海盗,现在岛上的局势已经在我们的控制之中。红胡子手下势力在洛卡的清算行动中已经折损了不少,现在又失掉很多,不得不在允禔等人的配合下才能控制住场面,大呼失算之余,也只能接受这种结局。 不过毕竟允禔的人手还是太少,要是等海盗们缓过一口劲来,那些六亲不认的人可不管你是不是帮手,说不定现有的大好局面就会全部丧失,甚至还有生命的危险,所以允祾才会催促着我们赶紧前去支援。 我静静地听完他的描述,与计划中并没有太大的出入,甚至比计划的结局还要好一些。但我也确实感受到这种事情的危险性,以前没做过不知道,现在才发觉真的是非常冒险,根本不像那些小说、电视里说的那么简单。看来还是经验主义、教条主义害死人啊,以后再也不能这么大意地做些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宁可自己多吃些亏,也要稳妥为上! 我一会儿庆幸两兄弟都平安无事,一会儿又后悔自己思虑不周,不听人的劝告大意冒进,就在这种反反复复的思绪中,海盗岛到了! 第四十六章联合 第四十六章 联合 在允祾的引导下,我们自然是畅行无阻的。大船驶过这个岛屿周围唯一的一条安全通道,只见左右两边浪花湍急,海水的颜色跟我们一路走来的海面大不一样,虽然我不懂海洋,却也莫名地有种压迫感在心头。 来到码头上,只见来来往往的都是面相凶恶的歹人,他们有的在搬动杂乱的物品,有的在清理路面,隐约可见暗红的血色铺洒在路面上。海港周围大大小小的船只不少,横七竖八地停放着,看来海盗就是海盗,没有一点纪律的观念,也不知道标准停放这回事。 看见我们,海盗们不由自主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兴许是职业习惯,目光灼灼地审视着我们,露出贪婪的光芒。不过在看到立在船头的允祾之后,那种贪婪之色顿时消散了很多,大多数人立刻低下了头去,规规矩矩做起自己的事来,不再看我们。 也不知道允祾他们在岛上都做了些什么,以至于他们忌惮至此。不过这两个孩子有个毛病,就是他们认为不该我知道的事情往往打死也不会说,所以看来我这辈子是没希望能够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我和瑞安娜并没有允许上岸去,他们执意要我留在船上,以防万一。允祾找了个海盗前去传话,不一会儿,就见允禔和红胡子等人快步走来,允禔脸色沉着而冷静,并没有因为胜利而有所懈怠,红胡子固然赢了。脸上却也不尽然都是喜悦,总有些阴霾在上面。 “敏敏,幸不辱命!”允禔看见我,第一句话便道。 我点了点头,笑着说:“辛苦你了!” 他浑然不在意地笑笑,说:“没关系,这算什么?充其量只是小打小闹罢了。算不得什么大事。” 我知道他是拿去跟那些曾经参与过的重大战役相比,那自然是没得比地。不过这也算是他在中国境外的第一战。能够有这样的效果确实很不容易,值得骄傲! 红胡子也走上前来,行了个海盗的礼节,笑着说道:“夫人,多谢您仗义帮助我们恢复了岛上的宁静,今后您就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我们的协议将保证分毫不差地永远执行下去!” 对他地话。一向都只能听一半的。于是我笑道:“恭喜您啊,红胡子先生,重新又夺回了海岛地控制权。不过我听说,您的损失也不小?” 说到这个,红胡子脸上的笑容没了,一脸的愤愤然,怒道:“是啊!没想到洛卡这家伙居然笼络了那么多人,这回差点就捞不回来了!好在埃尔伯特先生他们的大力相助。否则我们能不能成功还是个问题!” 我安慰道:“洛卡既然有心算计您,这么多年的经营当然会有一定的势力地。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经过这次的清理,您可以将所有心志不坚的背叛者一网打尽,以后这个地方就是真正的您的地盘了,要重新发展起来并不困难。” 他的脸上于是恢复了一点笑容,点头道:“夫人说得对。您的眼光长远,不是我们能够企及的。” 我笑了笑,不理他地马屁,转头看着允禔道:“我们的人呢?有没有伤亡?” 瑞安娜正缠着他说东说西,女孩的眼中多了一丝崇拜的神色,弄得他的神色很不自在。 听到我的问话,他仿佛松了口气似地急忙说道:“死亡的没有,受伤却是免不了的,不过都没有什么大碍,放心吧。” 瑞安娜在一旁惊叫道:“受伤?你受伤了吗?”她围着他团团转起来。想要找出哪里受伤了。 允禔急忙一把拉住她。安慰道:“没关系,都是些皮外伤。现在已经包好了,看不出来的。” 听他这么说,我悬起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一些。看似十拿九稳的事情居然还能有这许多波折,我也该吃一堑长一智了。 “既然受了伤,就在船上休息吧。我想红胡子先生一定可以自己搞定后面的事情的,不是吗?”我看着红胡子说道,很是有点深意的。 他吓了一跳,急忙道:“本来埃尔伯特先生他们受了伤,再让他们来帮忙确实有些不合适,不过现在岛上的事情千头万绪,不能缺少他们地帮助啊!”我瞟了一眼允禔,他几乎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我于是笑道:“那就让凯伊去吧,埃尔伯特确实需要休息一下了。” 红胡子无奈地看了我们一眼,也只好同意了。于是允祾换下了允禔,到岛上去协助红胡子他们处理善后。 等他们走了之后,我看向允禔,问道:“怎么回事?他怎么这么依赖我们?” 允禔诡笑道:“他现在得力地手下都死得差不多了,没什么人手可用,若是没有我们的帮忙,怕是控制不住这些骠悍地手下,能不着急么?” 我恍然大悟。怕是海盗高层严重减员的情况,跟他们脱不了关系吧? 不过并没有追问,而是微微皱起了眉头,道:“虽然这么做可以最大限度牵制红胡子,可对他们来说可算是元气大伤,最近这一两年怕都难以恢复以前的鼎盛时期了。” “那又如何呢?”他笑了笑说“这样总比天天担心红胡子什么时候会背信忘义来得方便得多。我已经着手在海盗里面培植我们的势力,希望能够牵制这些人,可能的话,有朝一日我们取代红胡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这方法更加的一劳永逸,只是需要的时间长了点。不过我们此去美洲。什么时候才能发展其贸易经营还不知道,时间来说倒是不成问题地。 我原先并没有想到这一层,不过在看到海盗的实际情形后,他能够迅速做出这样的判断也实在不易了,真的是不简单! 康熙的孩子没有一个不成器的。但就是因为个个都太聪明了,反倒搞得家里不得安宁,正所谓“福祸相依”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允禔和允祾轮流上岸去帮红胡子处理事情,然后在暗中不知不觉收买人心、培植势力。要说起勾心斗角。这些五大三粗地歹人们再多上一倍也不会是他们兄弟的对手,不用多费力气,一个基础地势力网就建设起来,甚至渗透到了红胡子新组建的海盗高层里面去,这样一来就等于有了双保险,万一红胡子有什么不轨的举动,我们可以随时推翻他的领导。又或者夺去他的性命。 等岛上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们也耽搁不少时间了,我便准备再度出发。然而向红胡子辞行的时候,他却神秘兮兮地对我说道:“夫人,您这是准备到美洲去吧?” 我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这他不是早就知道地吗? 他笑了笑,道:“夫人,我们是精诚合作的伙伴。我也不用对您隐瞒。实际上,经过这次的事情,我们海岛上的破坏相当大,很多地方都出现了物资缺口。” 我若有所悟,问道:“您的意思是?” “钱我们是有的,”他拍着胸脯道。“您知道海盗从来就不缺钱。但是在这四面环海的地方,有钱也买不到东西啊!现在到处都在抓我们,我也不方面露面,所以我想,既然夫人您是要去美洲的,不知道能不能帮我们买点东西回来?当然,我们是绝对不会亏待您地,所有的费用由我们负责,您也会得到相应的报酬,您所要做的就是帮我们把需要的东西买齐。然后运过来。如此而已。” 我一边听一边点头,听上去倒是个不错的建议。不过我眼睛一转。又有一计跑上心头。 我笑着说:“红胡子先生,您真是太客气了。我们本就是真心相交地朋友,帮一点忙又算得什么呢?不过话又说回来,您盘踞在海上,不管什么东西都来之不易。战利品要妥善处理,生活日用品要保证供应,否则您的手下就会丧失战斗力,所有这些都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需要长期处理。如果每次都由您付费,这笔开支也未免太大了,所以我有个提议。” “什么提议?”他问。 我抿嘴一笑,把后世的代理制度搬了过来:“您看,红胡子先生,您在海上,而我们在陆上。想必您也知道,我们是要去美洲做生意的,不如我们之间再签一个协议,以后您岛上的生活补给权都由我们负责,我们也不用您另外给酬金,每次我们收取交易额的百分之十作为我们中间铺路搭桥的费用,这样的话可以避免您每次都支出庞大的金额,对于我们来说,也算是个比较稳定地财源,这样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他听得眼睛眨都不眨,怕是做梦也没想过居然会有人来跟海盗做生意吧? 不过脸上倒是露出意动地神色,他鞠了个躬说道:“夫人,您的提议实在非常有新意,请原谅我不能立刻回答您,我需要一点时间来考虑考虑。” 我点点头道:“这个当然。您放心好了,尽管去考虑吧,不过我们近日就将离开这里,恐怕您要抓紧点时间才行。” 他急忙道:“请您放心,我一定在您走之前作出决定。” 我送他走下船,看着他地背影不住冷笑。 这个方案对他来说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什么不对,我不愁他不答应。如此一来,我就等于从经济上捏住了海盗的命门,再厉害的人也得吃喝啊,要控制海盗,还有什么比这更有用呢? 但心中却是有些啼笑皆非的。 别人都一门心思想漂白,我却偏偏往里面钻!一旦这个交易达成,我跟海盗之间也就正式联结在一起了,谁能料到出海一趟,正事儿一件没干,居然就一脚踩进了“黑社会”呢?如果被我的亲朋好友知道了,不知道会有怎样的表情? 第四十七章打消障碍 第四十七章 打消障碍 对于海盗来说,日子也并不是想象中那么自在的。至少最直接的一点就是补给问题,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茫茫大海上,海盗们又不时兴自给自足的生活方式,于是一切生活用品都要靠陆地来提供。一般的东西或许也能从抢劫中得来,但那毕竟是少数,万一十天八天都没能干成一件活计,这几百号人的生活靠什么维持? 考虑到这些因素,再加上我们买通的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占据了海盗相当一部分的领导层,因此我的提议毫无悬念地被他们接受了,由此,我也就正式跟海盗这个行业挂上了钩。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现在全世界的货运都主要靠海运呢?我要在美洲发财,如果不能保证航路的畅通,还有什么搞头? 处理好岛上的一切,我们补足了生活物资后,再次扬帆前行。多亏海盗岛上的大火拚消耗掉了许多人口,才能有多余的物资给我们补充,不然在海上耽搁的这几天,我们的食物等东西还真有些紧缺。 随同我们离开的还有一个叫玛利奥的男人。他是红胡子的心腹,我向红胡子建议,将他们在美洲大陆上的据点整治一番,就可以成为我们之间的联系点,同时也方便在大陆上发展陆上势力,如今海盗减员严重,亟待补充战力,这个陆上据点相信能起到很大作用。同时,在陆上保留一块自己的地盘。万一以后有什么意外地话,至少也有个退路不是?红胡子对我的提议非常感兴趣,于是派了自己的心腹跟我们一起前往美洲,接手并且整顿那里的事务。 我会这么建议也是出于自己的私心。在现在的美洲大陆上,所谓的官方势力是指望不上了,明里我有允禔负责地护卫队,然而许多黑暗面上的功夫却是他们做不到或者不方便做地。这就需要有一股暗中的实力。既然海盗那么神通广大,什么地方都有他们的据点。那我不拿来好好利用一下实在是有点对不起自己了!只要我能够把玛利奥和他的手下控制住,完全可以借他们的手来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我可不是那种自诩清高的人,为了达到目地,我不会介意使用一些非常手段的! 航船继续向着美洲驶去。路上,在我的授意下,允禔兄弟和那些护卫们有意无意地跟玛利奥攀着交情。过不了多久,这些人就开始互称兄弟了。玛利奥将他们引为知己,倒未必是背叛了红胡子,我也不在乎他是否背叛,只要能在必要的时候听从我的吩咐为我办事就可以了,我也不怕他跟红胡子互相勾结,毕竟一个在海上一个在陆上,在现有的条件下这样的勾结还很难对我造成威胁。 剩下来的日子安宁多了。大西洋上自然不止一伙海盗。但红胡子地团伙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海盗们之间是相互提防而又相互联系的,看见玛利奥在我们船上,一路上碰到的海盗或是掉头就走,或是热情打招呼,总之没有一伙跟我们发生冲突。更有甚者,几伙跟红胡子他们关系较好的海盗还派了使者上来跟玛利奥见面。听说了我们与红胡子的交易之后。海盗们无不露出了惊讶地神色,似乎对于红胡子对我们的忍让感到非常奇怪。不过我们的交易对他们来说看上去根本没有任何坏处,以至于他们其中有些人甚至有了也来掺一脚的念头。我是没有所谓的,对我来说地下的实力是越大越好,基本上可以做到来者不拒。 然而问题又产生了,虽然海盗们感情好,但毕竟还是属于不同的派别,总不能让他们和乐融融如同一家吧?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务!于是在我的提议和主持下,几伙愿意共同发展的海盗们结成了联盟,相约在美洲大陆上互相关照、共同发财。而我作为这个联盟地倡导者和重要关系人。他们也同时宣称我是他们共同地朋友。永远的伙伴。这话有几分真实性值得商榷,然而最直接地好处是。我对于以后贸易航路的安全性又多了几分把握! 所有的这些变化都被船员和护卫们看在眼里。渐渐的,他们看我的眼神变了。如果说允祾和允禔的骁勇令他们崇拜和仰慕,那么我这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做法在他们看起来简直可以称之为“神奇”惊奇之处不亚于当初以少击多打败海盗的袭击。我甚至听瑞安娜悄悄对我说,船员们背地里给我起了个“魔女”的称号,认为我能够蛊惑人心,连桀骜不驯的海盗也难逃我的“魔掌”!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我不由得摇头苦笑。 武力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这是后世人人皆知的真理,政治、经济、文化,各个方面都能被利用起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是在这个时代这种想法无疑还是非常另类的,以至于我稍微运用了一点从后世某大国雪莱的经济控制手段就被不明真相的人当作是“魔女”了。 我也懒得管这些八卦,爱怎么说怎么说去吧,反正也伤不了我一根毫毛。倒是这一路的通畅令得人人眉开眼笑,布里奇特甚至笑称,这是他航海那么多年来走得最顺的一次! 我想起了先前的念头,虽然后来因为红胡子的袭击而几乎停顿下来,但我在心里还是非常固执地想要达到目的的。于是我有意无意地向他说起了以后的规划,那美好的前景、听上去非常有道理的分析使得布里奇特双眼放光,露出心驰神往的神色。 “我不得不说,夫人您真的是个天才!这么美妙的构想也就只有您能够想出来了,虽然听起来有点奇怪。但我毫不怀疑它终究可以实现。夫人,我衷心地祝愿您能在美洲大展宏图,实现那些美好地目标。”他躬着身子说道。 我抿嘴一笑,却又故意叹了口气,道:“现在的问题是运输。您也知道,如今的运费实在是太高了,而且如果要将美洲的货物运回欧洲。或者把欧洲的货物运到美洲,路上的安全也非常值得考量。我想。要达到目标,必须首先解决这个问题才行!” 他想了想道:“夫人说得也很有道理。不过现在您已经跟海盗们打好了关系,以后来往的船只受到地骚扰会小得多,这一点,我非常佩服您!别人几年甚至几十年都想做到的事情,您却轻轻松松就给解决了!” 我笑了笑说:“您太夸奖我了,这也不是我一个人地功劳。没有大家包括您的帮助,我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况且就算海盗的问题的解决了,来往于欧洲和美洲之间的航行毕竟还没有一个定期的制度,我的设想是,如果能有一个自己地船队,定期进行运送,那么花在运输上的成本会降低很多。您认为呢?” 他犹豫了一下,道:“如果有一支自己的船队。确实要方便一些,可关于运费抱歉,我看不出怎么可以省下来。” 我笑着说:“这个问题并不难理解。首先,如果有自己的船队,那么就不用每次事到临头再去寻找合适的运输者,如此一来就可以避免被人敲竹杠的危险。自家的船队,各种开销都是相对固定的,比较好掌握。其次,如今地船队都是各自为政,不是什么时候都保证能有生意的,所以开价的时候难免会有所抬价,这也是我们所说的一种机会成本。而如果能够跟某个企业或者家族形成一种对应的服务关系,那么这支船队就不必担心会没有生意做,当船只的生意有了一定地保障之后,机会成本相应就会减低。那么在运费上自然就可以便宜一些。最后。如果我们能有自己的船队,那么凭我们刚刚跟海盗们达成的协议。这一路上的安全性大大提高,各种战争、抚恤支出也会相应降低,这也直接导致了运输成本的下降。所以,如果能够有一支自己的船队,这对双方都是非常有利的,大家都能从中得到好处,又何乐而不为呢?” 布里奇特静静地听着,眼中的神色变幻莫测。我偷偷打量着他,看他露出怦然意动的神色,心下暗笑。 “原来是这样!夫人的考虑果然周全,原来您一开始就打着这样地算盘吧?所以才会费心跟海盗们周旋,大费周章去解决红胡子地事情。”他赞叹地说。 我笑着,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说道:“船长先生,您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一点也不瞒您。而且您是个非常有经验地人,在航运业认识的人也不少,我非常希望能够借助您的了解,向我介绍一些有可能合作的对象。如果可能的话,我非常乐意与他们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就像我刚才说的,这样对于我们大家来说都是有利的。”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说道:“好的,夫人,既然您这么看得起我,那我一定不负期望,帮您找一些可能的合作伙伴。不过夫人,您具体想要多少人呢?” 我想了想说:“不用太多,也不能太少了。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组建一个航运公司,把单干的船只都集中起来,一方面满足我们自己的运输需要,而在我们有空闲的时候,也可以去外接一些其它的生意,相信凭我们的条件会有许多商人愿意与我们合作,毕竟光是海盗这一项就好处多多不是吗?” 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道:“我明白了,夫人。我回抽时间好好考虑一下,给您推荐的人必定会是最好的!” 我点点头说:“那就多谢船长先生了!” 他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我轻轻松了口气。 鱼饵算是撒出去了,究竟能不能钓上鱼来呢? 看他的模样,可能性还是相当大的吧! 我微微地笑起来。 第四十八章梦想的起点 第四十八章 梦想的起点 美洲,冒险者的天堂! 曾经是块不毛之地,只有寥落的印第安人部落散居期间,却在欧洲的探险者们发现了新大陆后成为落魄者梦想的黄金之地。从最初的淘金热,到后来各种农作物的大量种植,再到近现代的工业现代化基地,美洲造就了一个神话,一个从荒芜到繁华的发展神话。 以前从来也没想过竟然会成为这场拓荒运动中的一员,也从未想象过竟然会远离家乡来到这块到目前为止还可以称为蛮荒的地方。回头看看,人生的际遇真是无比奇妙。 停靠在波士顿的港口,我环视着繁华的码头。无数的工人们正在船上船下忙碌着,来自欧洲的货物被一箱箱卸下来,而从美洲产出的物品则被一箱箱搬上去,两大洲之间繁华的贸易就这样不停歇地进行着,伴随着工人和奴隶们的血汗,充实着商人们的口袋。 这番畸形的繁华能够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波士顿倾茶事件”几个大字,虽然不太记得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发生了,但这场风暴最终掀起了美洲独立的风云,从此一个主导世界半个多世纪的超级大国即将崛起,而繁华一时的欧洲则渐渐走向衰落。 人生如戏,潮起潮落,国家之间又何尝不是如此?无常的世界,或许只有上帝或者佛陀才能成为永恒的存在吧! “娘,我们下船吧。”允祾走到我身边。轻声说道。 我收回了思绪,淡淡地笑道:“你大哥他们呢?都弄好了吗?” 允褆和护卫们看守着我们带来地货物,这次我们可算是大手笔,那么多的东西不看好了,随时有可能被这繁忙的地方所吞噬,到时候怕是再也找不回来。 “还没有。不过玛利奥从陆上带了些人来,帮忙看着呢。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他说。 我点了点头,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玛利奥等人在这里经营多年,不是我们这些外来者可以比拟的,能够得到他们的帮助那是最好不过了。 “这样很好。不过我们暂时还是不要下去吧,下面太乱,他们看着那么多的货物就已经够辛苦了,我们不要再加重他们的负担了。”我笑着说。 他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夫人。目地地已经到了,我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布里奇特走了过来,笑道。 我笑着点了点头,说:“这一趟,真是辛苦您了。非常感谢您这一路地关照。” 他摇摇头说:“夫人您太客气了。这一路上我们承您的恩惠比较多才对。要不是您,光是红胡子海盗那一次就不知要受多少损失,能够平安无事到达这里,真是多谢您的帮助。” “哪里的话。”我笑着说。“既然在同一艘船上,就应该齐心合力,才能渡过难关。中国人常说‘同舟共济’,若是你们受到损失,不也就等于我们自己受到损失吗?” 允祾在一旁笑道:“我看你们也别谢来谢去的了,说起来这次可算是我们共同的胜利。若不是我们的通力合作,也不可能有现在地成果。大家都出了力,少了谁也不行的!” 我和布里奇特都笑起来。 布里奇特顿了一下,对我说道:“夫人,关于上次您跟我说的航运方面的事情,我考虑了很久。我和威廉姆斯他们是老朋友了,跟夫人您虽然认识不久,但您的事迹却听得很多,这两次跟您一行也让我大开了眼界。对于您的胆识和谋略,我深感佩服。您提出来的建议虽然以前从没人做过。却非常有道理。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您地计划一定能够实现,对此我深信不疑。” “多谢您的信任。”我淡淡笑了笑。说“不过商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谁也不敢保证就一定能够百分之百的成功。对于这个构想我也只是有个草案而已,真要形成起来并带来效益,怕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他点点头道:“做什么事情都不可能一次就做得很好的,没有人比我们这些在海上谋生地人更清楚世界的不可捉摸。不过想要有收获就必须有投入,要成功必然要冒风险,不敢冒险的人是永远不可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的!” 我赞同道:“中国人有句俗语,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没有一点魄力,只会畏首畏尾的话,到头来什么也做不成。既然船长先生也赞同我的建议,那为何不加入进来呢?我们的合作也不是第一次了,相信我们之间地信任足以让我们去创造另一个举世瞩目地奇迹!” 我终于把最终的目标说了出来。本打算等他自己提出来地,但想来想去那样做似乎不够尊重。对于航运业我是个外行,我身边也没有懂行的人,如果要做起来还只能依靠布里奇特他们。这次放下点架子,博取对方的好感,倒也是一次不错的投资。 他笑了起来,说道:“即使夫人不说,我也要向您提出来的。刚才也说了,我十分看好您的这个计划,能够参与到其中来是我的荣幸。” 我喜悦地说:“这么说您是答应了?那太好了!我还担心没有人能够主持这件事呢,能够得到您的帮助真是老天爷帮忙!既然您愿意加入,那么我也愿意将这件事交给您来负责,您看如何呢?” 他又惊又喜,道:“真的么?这样做好么?这么重大的事情,恐怕不是我能负担得了的呢!” 看着他雀跃又有点迟疑地表情,我笑着说:“您太谦虚了。船长先生。您的能力如何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如果说您不能胜任的话还有谁能胜任呢?再说了,我们相处了那么久,彼此的为人心里都很清楚,把事情交给您,我非常放心。” 他露出感动的神色,思忖了一会儿。慨然道:“好吧!既然夫人您这么看得起我,那我就豁出去试一试!不过这件事情是别人从未做过的。我也只是一知半解,还需要夫人您的大力协助才行!” 我笑道:“那是自然。既然是我地提议,我就不会撒手不理。另外资金的方面我还是可以资助一点,但最好是能够让大家都投入进来,这样可以有比较充裕地资金,也可以让大家有更多的参与感和责任感。不过具体要找些什么人,我可就是外行了。一切您说了算!” 他呵呵笑道:“这个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去做的!” 我点了点头,心里放下一块石头。 他会答应我一点都不意外。比起一个人单打独斗,能够跟人合伙分摊风险那是再好不过的事,另外能够有一个相对固定的生意对象,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避免有时忙得要死,有时又没有工开的情形,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坏处。再有就是我跟海盗也形成了一定的交易关系。这样他们行驶在大西洋上就可以把原本放在防海盗上地人力物力节省出来,只要专心面对变化无常的天气就行,航行的安全性大大提高,成本也相对降低,好处多得是。 我于是和布里奇特约定了详谈此事的具体时间。现在船只靠岸,身为船长他要忙的事情很多。这里也不是谈生意的好地方,断不能如此草率的。 说完了话,布里奇特便匆匆地去了,允祾站在我身边,叹服地说:“人都说娘是天女下凡,果然一点都没说错。若不是天女,怎能想出这么多异想天开的妙招来?能人所不能,行人所不行,这样还不能成就一番事业地话老天爷也不答应啊!”我谑笑着揪了揪他的脸,轻斥道:“就会耍嘴皮子!这些事业以后都是要交给你去处理的。你要是做不好。今天的马屁拍得再响也没有用,看我不揭了你的皮去!” 他惨嚎起来。叫道:“娘啊,您不能这么盘剥劳动力啊!您自己把摊子铺得那么大,您那么厉害倒是不怕了,全交给我,您是想看我活活累死吗?还是想看看这些事业都是怎么倒闭呢?”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唱戏。别的没学会,怎么这些插科打诨地他倒学得快! “笨儿子!谁叫你自己去做了?我天天跟你说要学会用人,要知道人尽其用,都听到哪里去了?!”我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他讪笑着,闪烁其词:“呃一时忘了,罪过罪过” 我们俩在这儿斗嘴,允禔他们却累得满头大汗。虽然不用他们自己出力,但那么多工人一起干活,想要照看周全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好不容易货物都卸上了岸,搬到了临时租用的仓库里,他又忙着布置人看守仓库,忙碌了几乎整整一天,才大致安顿下来。 “敏敏,东西都搬好了,我看我们也快点进城吧。你看天都快黑了。”他跑上来,对我说道。 我笑着走上前,轻轻帮他擦了擦汗,道:“辛苦了。我们都准备好了,你的东西允祾也帮忙收拾过,就等你那边弄好就可以走了。” 他点点头,还没说话,瑞安娜就风风火火冲进我的房里,叫道:“哎呀,你可算回来了!我刚刚上岸找你来着,没想到你又回来了,我们刚好错过。” 允禔一听,立刻有些紧张地说道:“你跑上岸去干什么?一个女孩子家,在那么复杂的地方,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真是胡闹!” 瑞安娜一番好心,没想到却被痛骂一顿,当下就红了眼眶,委屈道:“人家也是想见你况且我也找了船长派人陪着我去呀,你以为我是傻蛋么?!” “好了好了,”我急忙打圆场“允禔你少说两句,瑞安娜也是心急想见你,瑞安娜你也别伤心了,埃尔伯特不是担心你才会这么说吗?” 这边忙着劝解这对欢喜冤家,外边却传来人声道:“夫人,货物已经基本上安置好了,我们也已经为您在波士顿城中找好了住所,是不是现在就过去呢?” 我一看,原来是玛利奥。按理说他们在波士顿有人,由他们来布置食宿是最正常不过的,但我却有些担心住在海盗的眼皮子底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于是我笑道:“谢谢你们的心意,玛利奥先生。不过我们有些朋友也在这里,早就说好要去打搅他们,怕是只能辜负你们的一片好意了。” 玛利奥听我这么说,也不勉强,笑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们也只好深感遗憾了。本来首领告诉我,一定要在这里好好招待各位地。那么不耽误您地时间,我们就先告辞了,改天再找您商量以后的事。我们地驻地,刚才已经跟埃尔伯特先生说过了,您休息好以后派人传个信过来就行。” 我点点头说:“好的,那您一路走好,玛利奥先生,我们日后再谈。” 他笑着告辞出去,举手投足都循规蹈矩,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个海盗的样子,跟在海上的时候截然不同。这不由得令我深为感叹海盗们的适应能力。 我转头看着几个年轻人,笑道:“好吧,终于到了目的地了,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人人的脸上都露出几分期待、几分坚毅,我欣然地笑了。 ================================== 俺最近一定是被人诅咒了! 自己的病还没好利索,母亲大人又发烧住院了,本来还以为今天不能更新的,没想到居然还能赶一章出来,阿弥陀佛! 谢谢大家的捧场,谢谢! 第四十九章再见盗墓贼 第四十九章 再见盗墓贼 卢瓦尔先生是威廉姆斯的熟人,也称得上好友。不过在生意圈里很难说谁是的友人,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一切好说,然而一旦牵扯到利益关系,则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威廉姆斯早在我出发之前很早就派人过来跟他打过招呼,希望看在威廉姆斯的份上能够对我照抚几分。收到这样的讯息,卢瓦尔当然不能置之不理,所以当我们找上门去时,他仍然非常热情地招待了我们。 只是在这热情之中我却感受不到几分真意。毕竟我的来意不明,也可能是多了一个跟他竞争的人,他不对我们视而不见就不错了,不能指望他会真正的推心置腹,会有这样的反应也是理所当然。 来到卢瓦尔家,我却不经意间见到一个似曾相识的人。 高耸的颧骨,尖瘦的下巴,脸上带着一副似乎营养****的菜色,又似乎有种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是那么诡异,还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说不出来是哪里不舒服,总之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不对劲。 他给我的印象深刻多还是归因于当初见面时候场所的特殊。记得当时我们在埃及的亚历山大港追寻远古得痕迹时,那位突然出现的“考古学者”兼盗墓贼,自称为克里斯爵士的人,实在是令人难忘。 “咦?”他看见我,讶异地叫了一声,显然也是有点印象的。却还没有达到认出我来地地步。 “克里斯爵士,真是巧,想不到在这儿又见到您了。”我笑着说。 允祾有点疑惑地看着他,显然不是很记得了,允褆则跟大多数中国人一样,欧洲人在他们眼里全都是一个模样,除非日日夜夜见着。方能有所区别,所以不用指望他可以回忆起这个一面之缘的人。 于是只有瑞安娜惊呼了一声。叫起来:“啊!你就是那个盗墓贼!” 克里斯的脸上顿时变得很精彩,青一阵、白一阵,周围的人都无言看着他,允褆和允祾也终于恍然大悟。 我强忍着笑意,微斥道:“瑞安娜,不能这么没有礼貌。克里斯爵士是伟大的考古学者,不要把人家说成是盗墓贼。” 瑞安娜好歹也是受过贵族教育的人。虽然心里有些不情愿的样子,但也知道刚才地举动有些冒失了,于是嘟嘟哝哝地说了一句:“抱歉。” 克里斯正在尴尬中,闻言急忙顺着台阶下台,清了清嗓子,装出一付高雅的姿态,说道:“还是这位夫人见识深远,这位小姐想必并没有见过太多像我这样地人。会误会也是在所难免的。”他这是间接在讽刺瑞安娜见识少,报刚才的老鼠冤了。 瑞安娜哪里听不出来?当下冷哼了一声,却被我拉了拉袖子,于是将满肚子的不满都勉强咽下来,不屑地撇过了头。 克里斯似乎丝毫不在意她的态度,看着我又疑惑地问:“这位来自东方的美丽夫人。我们在什么地方见过呢?请原谅我的失礼,实在是我去过地地方太多,不可能每件事都有印象。” 我笑了笑说:“爵士先生,您贵人多忘事,我们曾经在亚历山大港见过一面的。” 他歪着头仔细回忆了一下,终于想了起来,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点着头道:“难怪难怪,我就说这么美丽的夫人我应该不会忘记才对,果然我们是见过的。想不到您也会来到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我说道:“这片土地是块神奇的土地。不是吗?这么多人都来到这里寻找梦想,我不过是跟随他们的脚步罢了。” 他点了点头。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时,被我们忽略在一旁许久地卢瓦尔家的管家终于忍不住说道:“夫人,克里斯先生也是暂时寄住在这里的主人的朋友,我想你们以后一定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叙旧的。现在先容我带您去一下您地房间如何?” 我转头看着他,急忙笑道:“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请您带路吧。克里斯先生,我们先告辞了,以后有时间再聊。” 克里斯笑着说:“好的,好的,真诚地希望能有机会再与您交谈。哦,对了,我来过这里很多次了,如果您需要一个向导,我想我并不介意陪您到处逛逛。” 我点了点头,并没有应承什么,便随着管家走开了。 克里斯的态度有点奇怪,他一再强调自己的身份,应该是个很爱面子的人,对于我这个仅仅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是不是显得太热络了一些? 在没有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还是慎重一点的好。 我随着管家走过长长的走廊。在这块地广人稀地大陆,也没有森严地等级制度,你只要有钱,什么样的房子不能修?所以卢瓦尔虽然不是什么贵族,他地住宅之宽广丝毫不亚于威廉姆斯他们。 我一边走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刚才那位克里斯爵士也是卢瓦尔先生的朋友吗?想不到他的交游那么广阔,连考古学家的朋友也有。” 管家从鼻子里嗤了一声,十分不屑地说道:“什么考古学家?刚才瑞安娜小姐的话真是对极了,那家伙整个就一个投机倒把的人。以前在欧洲作盗墓贼,现在又跑到美洲来淘金,每次都声称自己发现了金矿脉,可每次都是不实之言,我家主人已经上过很多次当了。夫人,虽然我不知道您是如何碰见他的,不过我想有必要提醒您一下。千万别被那家伙地谎话给骗了,否则一定会损失惨重的!” 我恍然大悟。 像克里斯这样的投机人士肯定是哪里有好处就往哪里钻的,而且完全不走正道,只想着****暴富却不愿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干活,这样的人很少能够运气极好****成名的,大多数人都只能走过一个又一个地方,反复经历着骗人、被拆穿、然后换个地方再骗人的恶性循环。穷困潦倒过完一生。 很显然,克里斯正是属于后一种人。 知道了克里斯地底。我便也有些把握了,于是笑道:“多谢您的提醒,我会注意地。” 管家显然很高兴自己的话被人所接纳,满面笑容推开了一扇门,对我说道:“夫人,您的房间就在这里,希望您能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缺少什么尽管跟我说,我一定尽量满足。我家主人说过了,您是威廉姆斯先生的朋友,也就是我们的朋友,一定要好好招待您。” 我笑道:“卢瓦尔先生实在太客气了,我非常高兴能在这么遥远的地方结识这么慷慨大方地朋友,请代我向您的主人转达我的感谢之意。我想,等下次见面的时候一定向他当面致谢。” 管家笑道:“我一定帮您转达。对了。晚上主人将邀请您共进晚餐,请问您是否有时间呢?” “当然有。我很高兴接受他的邀请,也期待着能够与他做进一步的交谈。”我笑着说。 管家又将瑞安娜、允祾和允褆一一带到房间,便离去了。我们经历了长久的海上航行之后,终于可以脚踏实地,不由得一阵困倦涌上来。 “好了。大家也都累了,都各自回去休息吧。现在到晚饭时间怕是还有一会儿,大家先打个盹儿。”我道。 虽然实际年龄大得自己都不想说了,但是我的身体却仍然是二十多岁地黄金年龄,否则这一路的风浪就足以让我昏天黑地了。 瑞安娜却十分兴奋,道:“我不累。安琪儿,不如我们来聊天吧!” 我无奈地看着这个明显精力过剩的女孩子,年纪轻,又是第一次单独离家那么远,她对什么都是那么新鲜。似乎总也看不够、说不够。 看了看两兄弟。他们正值青春年少,更加不可能比我还不如。于是四个人一合计。干脆就聚集在我房中,聊起天来。 “娘,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现在究竟干什么好呢?”允祾略显迷惑地问。 这真是个好问题啊!不久以前,我也这么问自己。 要干的事情可以很多,可凡事总得一步步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但问题就在于先做什么后做什么,什么是最紧急地,什么是次要的,总该有个主次不是? 我笑了笑说:“这次来美洲,我们的准备很充分,无论是资金还是物资,暂时来看都够了。不过我们不能坐吃山空,我想过了,做其它的资金回流太慢,而我们想要在这里站稳脚跟,说实话现有的资金怕是支撑不到那时候。所以我想,最好还是先做一做金融业吧!” “金融业?”三人异口同声对这个新名词表示了疑惑。不过我的嘴里总是跑出些奇奇怪怪的词语,他么也早就习惯了。 “就是钱庄。”我笑着解释。这个时期的金融业已经有了极大的发展,银行业已经崭露头角,不过仍旧处于初始的状态。我要建立一个相对现代化地金融机构,一来是把自己地大量资金妥善运用起来,二来美洲正处于大开发时期,不愁找不到需要用钱的人。 现在人们对银行、钱庄地印象还停留在单纯的存取款、支票业务和货币兑换的阶段,如果我能把贷款、尤其是进出口单证业务做起来,那前途可真是不可限量。至于转账什么的,现有的科技水平那是不可能做到的了,暂缓一缓吧。 费了半天劲给他们解释什么是银行、银行的主要业务、什么叫贷款之类的,这些对于后世人来说是相当好理解的,因为都是平时司空见惯的东西,有着直观的印象。然而对于允祾他们这些十八世纪的青年人而言,从没有见过的东西无论如何想象都无法有个准确的印象,所以我发现自己完全是在做无用功,果断地决定放弃。反正到时候做起来了,他们看过之后也就明白,省得现在老是把贷款当成高利贷气得我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 多灾多难的八月 现在由病人转职做全职护工,若是更新出现混乱还请大家多多谅解,毕竟老**病比较重要 ^^b 第五十章新的合伙人 第五十章 新的合伙人 “对了,敏敏,那个什么克里斯的人,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个盗墓贼而已,却跟我们表现得那么亲热,太反常了吧?”允褆换了个话题,问道。 不愧是久经宫廷斗争训练的人,敏锐的眼光就是比一般人强。我赞许地笑了笑,说:“刚才你们也听见了,他本身就是一个投机取巧的人。恐怕你们还不了解,在这种地方,专门有些人以寻宝、寻矿专家著称,他们本身没有什么财富,却宣称能找到宝藏或者是各种矿藏。然后他们就游走四方,说服那些真正有钱的人出资来聘请他们进行搜寻,如果真的寻到了东西,那么根据事先达成的协议,或者东西全部归出资人所有,或者他们自己还可以分得一点点,他们就是靠这样的方式生活着。” 瑞安娜点了点头道:“确实是的。我们家以前也资助过几个类似的人,不过最终什么都没找到。” 允祾睁大了眼睛讶然道:“那不就是空口套白狼,招摇撞骗了吗?怎么还会有人相信?” 我笑道:“人有几个不贪财的呢?能够不劳而获,谁又不愿意呢?况且也不是所有人都空欢喜一场的,不可否认,有些专家确实有着货真价实的技能,也找到过一些东西,****暴富的人不在少数,所以一般人听说有这样的机会,总是要试一试的,即使最后失败了,损失也不见得有多大。可万一成功,那可就等于天上掉下的馅儿过了!” 允褆不屑地笑笑,说:“明知有可能被人骗还要上当,这样地蠢才也活该他们倒霉!” 我笑了笑没有接口。自幼生长在富贵尊荣的皇家,他从不知道挣钱的艰难,即使到了国外,也有财大气粗的我给他源源不断的资金供给。他不可能会理解那种一般人想要迅速致富的心理的。不过至少在我没有破产之前,对他地供养还是给得起的。也就没必要一定要他去体会一下这种小资地心情。 “那他这么讨好我们,该不会是想让我们做下一个冤大头吧?”允祾狐疑地问。 “没错,就是这样。”我给出了肯定的答案“管家说过,卢瓦尔给他的资助全都白费了,现在肯定是不肯再继续投资的,他失去了资金来源。也就失去了生存的资本,当然想要寻找下一家。我们是卢瓦尔的客人,想当然也应该是相当有钱的,他自然就把目光对准了我们,这一点都不奇怪。”我说。 “既然你都知道,那干嘛还对他那么客气?难道你真想给他钱?”瑞安娜不解地问道。 我笑着看了看义愤填膺地允祾、高傲的允褆、和单纯迷惑的瑞安娜,心底暗自叹了口气。 他们终究还是太嫩了啊! 允褆虽然经验稍多一些,但那种高傲的个性不改一改的话。不知还会吃多少亏。 摇了摇头,我道:“有什么不可呢?我们初来乍到,对这边的一切都不熟悉,能少得罪人就少得罪人,尤其是这种地痞无赖式的人物,答应他的一些要求对我们来说并无伤大雅。然而得罪了他们却可能让你从此不得安宁,何苦呢?况且,在这种混乱地大陆上,很多事情都不是能够搬到台面上来的,这种时候能够有一些地下的势力可以利用也是件不错的事情,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娘,你拉拢那些海盗,也是出于同样的考虑吧?”允祾反应过来,若有所悟道。 我点了点头,看了看仍然一脸不服的允褆。叹息道:“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一点你不能否认。”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瑞安娜嘟了嘟嘴,不耐地说:“唉呀,怎么这么麻烦啊!做个生意左也要顾、右也要想,这得费多大地神啊!麻烦死了!我再也不要做生意了!” 貌似你现在也没有做什么生意吧?我不由苦笑,对于乔怎么教养出这么个单纯的女儿感到十分不解。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个合格的生意人了吧?也许乔唯一的指望就是让她嫁个有商业头脑的丈夫了,可是 我瞟了一眼同样不适合做生意的允褆,顿时觉得他们家前途堪忧。 不一会儿,女仆来报告,说晚餐已经准备好了,请我们过去。于是我们跟着她,来到了一楼的餐厅,只见一众十几个女仆一字排开,侍奉在餐桌周围,而圆桌上摆满了食物,我看了看,竟然都是西餐中的高级货。 卢瓦尔已经在餐桌旁等着我们了,笑道:“各位尊敬的客人,非常欢迎你们来到美洲这块梦想地天堂!不过可惜地是我们这里并没有太多好吃的,尤其是吃惯了中国美食地各位,让你们见笑了。不管怎样,也是我的一片心意,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您太客气了,卢瓦尔先生。”我笑道“冒昧前来打扰,您对我们已经很好了,哪里还能说什么嫌弃?况且这些东西都很不错,您的盛情我们都感受得到,真是非常感谢!” 一番话说得卢瓦尔受用非常,寒暄了一阵,便坐下来,女奴们上前为我们分好食物,晚餐终于正式开始。 允褆他们现在对于外国的食物已经相当习惯了,而且经过那么久的海上航行,现在吃到什么都是无上的美味,一时间吃得津津有味。我偷空环视了一下周围,发现并没有克里斯的踪迹,不由微微一笑。 卢瓦尔一边吃一边问道:“尊敬的安琪儿夫人,听说您这次来是想要在美洲发展业务,不知道有没有确定做哪一行呢?我在这边也算小有所成,如果需要帮忙的请您尽管开口。” 他这是在试探我呢!我心知肚明,笑了笑,不但没有客气,反而打蛇随棍上,说道:“那真是太好了,卢瓦尔先生,事实上我也正想找您商量一下,我想要做的事情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如果没有您的帮助会很困扰的。” 他显然没想到我居然真的要找他帮忙,一时间也禁不住露出好奇的神情,问道:“夫人,我可是听说您是个难得一见的商业天才,还有什么是您做不到需要我帮忙的?” 我也不管他话里是不是有话,慢慢地把关于银行的构想说了一遍。 卢瓦尔可不是允祾、允褆这种菜鸟商人所能比拟的,他也是个经验丰富的人了,一听之下,立刻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实际上,只要是老练的商人,谁都一下就能听出这种新兴行业可能带来的巨大利润,他甚至停下了进食,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说道:“夫人的构想果然不同凡响。这样的公司现在也不是没有,但利润却不是很高。然而如果加入夫人所说的功能,那就完全不一样了,至少我看不到它的极限在哪里,大有可为啊!只是,夫人,这么好的主意为什么您在荷兰不曾提出来呢?” 我自然明白他的疑虑,不答反问道:“卢瓦尔先生,您认为在那个地方能够随心所欲做事吗?毫不夸张地说,如果这样的公司真能够办成,必定会是一种划时代的产物,也只有在这块自由的土地上它才能够茁壮成长,否则的话,怕是会半途夭折的啊!”卢瓦尔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脸上怀疑的神色尽去,欣然道:“夫人虽然是第一次来,对这里的了解却并不下于我们这些待了几十年的人啊!真是令人佩服!您有一个伟大的设想,既然您都有这样的气魄要来实现这个从没有人做过的事情,我又怎么会退缩呢?今后您要是有任何需要,尽管跟我说,我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辞!” 我笑着点点头说:“多谢您,卢瓦尔先生。关于这事,我想我们可以找个时间好好谈谈。” 卢瓦尔大声笑道:“对,对,今天晚上是给各位接风,多余的事情就不要谈了,来,各位请举杯,让我们共同庆祝我们的相逢,希望我们的未来更加光明!” 我们配合地端起酒杯,鲜红的葡萄酒在灯光下闪耀着迷人的光芒,令人心神沉醉 第五十一章金矿 第五十一章 金矿 对于久经白酒考验的允褆和允祾来说,这种程度的葡萄酒实在算不了什么,就算喝下一桶怕也没什么事。瑞安娜就不行了,很快就趴在了桌子上。 我们借机散了晚宴,这种场合实在没什么好留恋的,只要吃饱了肚子,便没人想继续应酬下去,毕竟大家都累了。 本来瑞安娜可以让仆人们扶着去休息,允褆却执意要自己背着。我明白他的心思,便也不阻拦。 一路走上楼梯,忽然看见克里斯站在楼梯口等着我们,见到我来,急忙堆起满脸的笑容说道:“尊敬的夫人,您用完晚餐了吗?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跟您谈一谈呢?” 看来他在卢瓦尔这里确实是混得不怎么样了,不然怎么会这么着急沉不住气呢?我笑了笑,让允祾他们先回房间,然后说道:“不知道克里斯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呢?请跟我来吧。” 卢瓦尔给我安排的房间很大,外面还有一个独立的小客厅,我便将他请到客厅里坐下,自有女仆端上来两杯红茶,放在台上。 “克里斯先生,您有什么事么?”我问。 他笑得谄媚,说道:“尊敬的夫人,上次见您的时候您正在亚历山大游玩,我想,您对于古迹古董应该是非常感兴趣的吧?” 我笑了笑,故意说道:“倒也不是特别感兴趣。您知道我现在连自己的住所都没有,就算得到了什么古董也没有地方放啊!”他噎了一下。半晌没说出话来。我地戏弄让他准备好的话都失去了说的机会。 他沉吟了一下,一咬牙又道:“那黄金呢?夫人来这边是为了创业的吧?创业可是需要庞大的资金的,而且您如果想拥有自己的庄园也需要不少地花费。” 我敲打了一下他也就罢了,事情不用做得太绝,于是故意思考了一下,道:“您说得确实有道理。不过难道您有什么方法可以迅速搞到钱?” 他大喜过望,急忙说道:“夫人您不知道吗?美洲这里到处是金矿啊!只要能找到一个金矿。您不就有大笔的资金了?” 欺负我见识少吗?我心里冷笑。 美洲是有很多金矿不错,但也没有到“到处都是”地境地。况且金矿也有贫矿和富矿之分。如果找到的是一个贫矿,距离“大笔资金”的目的也很遥远。 不过这时后却不好反驳,我皱了皱眉头说道:“您说得我也曾听说过,但我的手下并没有会寻矿的人,也是有心无力啊!”他笑了起来,说道:“尊敬的夫人,您也知道一个合格地考古工作者必须要有不同寻常的敏锐感觉和高超的找寻技巧才行。而我对寻矿正好也有一点研究,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愿意帮您这个忙。” 如果我真的嫌弃呢?他就会放弃纠缠我吗?我腹诽着,却装出喜悦的神情,道:“如果是这样,那真是太好了!克里斯先生,您是一位真正的绅士,我由衷地感谢您。” 他的脸皮扯动了一下。顿时有些讪讪,吞吞吐吐地说:“这个夫人,您要知道,我其实本人并没有什么财产,所以如果要寻矿地话,这些先期的投入” 我收敛了笑容。为难地说:“这样啊只是我刚刚到这里,需要用钱的地方也很多。” 他急了,慌忙说道:“其实也不用太多,一万英镑也就差不多了!” 一万英镑?那可是普通人一辈子或许也挣不到的钱啊!即使是大富翁,也基本上相当于一年的收入了吧?他当我是冤大头吗? 我抿了抿嘴,苦笑道:“不瞒您说,我现在只能拿出一千英镑,再也没有多了!不过我可以与您约定,一旦找到金矿,我愿意把其中百分之五的产出分给您。您看如何呢?” 百分之五地产出。如果找到的是富矿,那就很可观了!我不愿多投入。但投入过少则可能被克里斯收了钱不办事。我虽然不介意拿出一点钱来拉关系,但也没打算白白把钱给送出去,尤其是送给这种人。所以必要的激励手段是不可少的,至少有了分成的奖励,他如果真的能找到矿脉想必还是会努力去做的。 他仔细考虑了一下,然后咬了咬牙,毅然说道:“好吧,既然夫人您这么说了,那我就按照您的吩咐来做。不过,夫人您是生意人,应该明白生意场上瞬息万变,为了以防万一,必要的准备措施还是应该做的。您觉得,我们是否应该订立一个合约,把一些多变因素写明比较好呢?” 我微微一愣。 他这么爽快地答应,难道真地有富金矿地线索?要知道他的一切好处基本上都要在找到矿脉之后才能拿到,如果没有十足地把握,应该不会这么痛快才对。 于是我试探着问道:“克里斯先生,听您的口气,似乎有很大的把握啊!”他自傲地笑了笑,说:“夫人,您要知道,如果没有写把握,我又怎么会给您做这种提议呢?” 我笑了起来,说道:“这么说,倒是我的运气不错了!不过既然您这么有把握,怎么不去找卢瓦尔先生这个老合作者呢?我们见面不过两次,您为何会选择我呢?” 他得意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尴尬,讪讪地说:“其实我也向卢瓦尔先生提起过,不过他似乎并不感兴趣的样子” 我明白了。一定是这家伙素行****,每次都把话说得很满。却每次都令人失望而归,导致卢瓦尔对他彻底失去了信心,所以如今他说什么都没用了。 不过这也提醒了我。别因为他的自信满满就期待太大,也许这就真一个只会说大话地人而已! 我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笑道:“原来是这样。克里斯先生,既然是您的愿望,那么我们就订一个合同吧,以保障我们双方的权益。” 他欣喜地点点头。于是我把允祾和允褆叫过来,又找来了卢瓦尔作公证人。跟克里斯签订了一个合约,上面约定了我为他提供的初期援助,以及找到矿脉之后双方的分成。而克里斯则必须负责在找到矿脉之前的所有工作,如果一年之内未能找到的话,那么合约作废,我地初期投资也就等于打了水漂。 卢瓦尔眼神怪异地看着我们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大名,然后把合同小心翼翼收起来。克里斯心满意足地回去了。卢瓦尔留在后面,忽然说道:“夫人,我向您已经知道此人地恶劣品行了,怎么还会跟他签订这种合约呢?恐怕您的投资是再也拿不回来了!” “是的,卢瓦尔先生,您的管家先生已经提醒过我了。”我笑着说“不过对于我来说,这点钱的损失还是付得起的。最主要的是。我在这里初来乍到,还是不要太得罪人比较好,这些钱就当是买个平安吧。”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既然夫人都这么决定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地。夫人的心思缜密,令人佩服!” 我笑了笑。说道:“卢瓦尔先生,真的非常感谢您这么晚了还肯来做这个公证人,您的帮助我将永远铭记在心。” 他笑了起来,说道:“夫人您真是太客气了!我们是合作伙伴,那么互相帮助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就知道他惦记着我的银行,我抿嘴一笑,道:“是的,您说得非常有道理。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跟您这样地伙伴合作,我们的生意一定会越做越好的!” 他畅快地笑起来。 第二天我们普遍都起得比较晚。因为连日海上的生活确实大大耗费了我们的体力。这一觉下去竟是异常的香甜,以至大家都睡过了头。起床之后自然有女仆送上香喷喷地早餐。我们在一起吃完,然后管家便来请人了。 卢瓦尔就像只闻道奶油味的苍蝇,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了,竟然迫不及待想要跟我商量银行的细节。 我理解商人这种逐利的天性,也不推辞。只是以前说的,连自己的家都没有这种事情像块石头一样压在心里,我便吩咐允祾他们出去找合适的建筑或者土地。以后是否会定居在这儿还很难说,但我已经暗自决定,今后每到一处必定要置办些房产,就算不会定居,也可以供日后停留歇脚之用。 听到我的吩咐,管家眼珠子一转,谄笑着说:“原来夫人想要在这里定居吗?那可真是太好了!不瞒您说,我们家里在郊外还有一处庄园,只不过主人大多住在城里,那里倒是闲置了。要不我跟主人说说,您要是喜欢的话,就住到那里去如何?”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还会有这样的建议。房产这种东西是私有财产,并不是他一个管家所能决定地,但听他地意思,竟然分明是受到了某种授意,在一定的条件下可以给予我们一定得好处,做出这样授意地人不会是别人。于是我对即将到来的谈判又多了几分信心。 我笑了笑说:“非常感谢您的好意,不过我还是想现在城里转转。您知道,像我们这种生意人,对住所的要求是有点高的。” 生意人最看重的就是流通,无论是资金、货物还是信息,所以一般都会住在比较繁华而且交通便利的地方,卢瓦尔不就是在郊外有庄园的情况下还仍旧住在城里吗? 管家理解地点点头,道:“那么,不如我派人跟几位出去,有个本地人带路应该会方便不少。” 这个建议我当然不会拒绝,于是笑道:“那就多谢您了。” 安排好了一切,我便跟着管家一起向着卢瓦尔的书房走去。在他的书房里,他正在看着桌上的一份文件,时而皱眉,时而微笑。 看见我来,他急忙站起身,朗声笑道:“夫人昨晚睡得可好?” 我点点头说:“很好,多谢您热情的招待,卢瓦尔先生。” 她笑了笑,迫不及待地转入正题说道:“夫人,您昨晚的提议我思考了很久,确实是个绝妙的主意。不过其中还有些关键我并不太明白,不知道您能否为我解惑呢?” 我知道这些稍微跨了点时代的东西不是那么好理解的,当下笑道:“不敢说解惑,您有什么疑虑请尽管说出来,我们一起商量商量。” 卢瓦尔笑着,拿过桌上的纸,一条一条地询问起来。 ================================== 本文已经接近尾声,晓月俺正在考虑怎么结尾,有什么意见大家不妨说出来听听! 嘻嘻 第五十二章筑基 第五十二章 筑基 从卢瓦尔书房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太阳西斜了。 他的好奇心是那么强大,以至于中餐我们都没能好好吃,让女仆拿了些牛奶面包到书房里就将就了,这种钻研精神实在是令人佩服。 更令人佩服的是他所提的那些问题。不愧是经商多年的聪明人,所问的问题无不直指要害,切中核心,比起当初不明白又不知道该如何询问的允祾等人不知好了多少。所谓人比人、气死人,看来要让允祾他们成为独当一面的人物,真正帮上我的忙,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晚饭的时候,出去闲逛的人总算回来了。美洲虽然大多是欧洲的移民,但整个社会风气却跟那边截然不同,看得三个人大呼过瘾,在餐桌上叽叽喳喳,说的都是这一天的见闻,兴奋不已。 还好他们还算知理,虽然玩得不亦乐乎,但终究没忘掉此行的真正目的,一路上也看了不少的房产。只是三个人都还远远不成气候,瑞安娜只知道要漂亮,允褆最在意的是够不够气派,允祾的要求倒还算搭得上边,要交通便利,不过不是便利做生意,而是便利去玩。 我听着他们前言不搭后语的描述,各自都为了推荐自己看中的房子而吵闹不休,不由得有些头。地不经意间看到卢瓦尔好笑的眼神,不禁脸上一红。 好在那位管家颇会察言观色。见状急忙打岔道:“各位少爷、小姐,波士顿还有很多地方是非常奇妙的,我看也不必那么快下结论,不如多看两天再说吧。” 这话也有些道理,于是成功平息了几人地争论,我的耳根终于清静下来。 看来让他们去看房子简直就是个错误,不过最近我忙着筹备银行的事。也无暇去管他们。这种新的生意,除了我怕也没什么人真正理解其中的规则。想要偷懒也是办不到的。 吃完了饭,我们回到住处,这时,只见允祾他们忽然对视了一眼,齐齐表示要到我房中去坐坐。 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只能点点头,有些茫然地把他们领进房间。 “好了。有什么事?快说吧!”我戏谑地看着他们,问道。 允祾做了代表,笑嘻嘻地问道:“娘,早上地时候来不及细说,您倒是给个清楚的指示啊!这房子买来,究竟是要长住地,还是暂居的?” 我一愣,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们。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小看了他们。 “长住还是暂居,有区别吗?”我不动声色地问道,决定考考他们。 “当然有区别了!”允祾得意地说道“长住的房子就要把周围环境、交通的便利程度、安全性、舒适性等等因素都考虑进去,暂居的就没那么多要求,反正也住不长。今天你什么都没说。结果我们在外面逛了一整天,结果什么也决定不了。” 看着这几张仍然稍嫌稚嫩,然而却不见方才的浮华的脸庞,我终于发现他们在扮猪吃老虎,不由得心头微惊。至于为什么会这么做,我想我能猜到一点。 “我还以为你们忙着吵架呢,没想到也会专心看房啊!”我似笑非笑地说。 几人地脸上泛起红晕,瑞安娜嘟起了嘴说:“还不是埃尔伯特说的,说什么我们要装作不懂事的样子,麻痹他们。才能取得最大利益。” 我只能用崭新的眼光看着他们。原来以前的我都错了。他们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成长到这种程度了啊接收到我的眼光,允褆微微一笑道:“我想。如果能让他们放松警惕,你应该会好办事得多。这也算得上是示敌以弱了吧。” 我笑着点点头,道:“都说商场如战场,商场上的较量并不比战场上少,只是没有那么明显的血腥罢了。然而残酷程度却是一样地,若是竞争失败,辛辛苦苦得来的一切化为泡影,也有想不开的人就此轻生酿成血案的。所以,战场上那些战略同样可以运用于商场上,无所不用其极获得胜利,这便是经商之道。” 听了我的话,允祾和允褆不禁陷入了沉思,许久,他们抬起头来,眼神中已经多了一丝了悟。 惟有瑞安娜,什么也听不懂,侧头想了半晌之后冒火地摇摇头,不再去想,而是拉着我的手问道:“安琪儿,你还没说究竟要什么样地房子呢?” 我笑道:“暂时先随便找一间吧。以后我们怕是还要到别的地方去做生意,这个地方我并不准备作为一个长久的基地来居住。” “为什么呢,娘?”允祾不解地问道“我看这个地方往来很便利,商业也很发达啊!”我笑了笑,并没有分辩,只是说:“这一点,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波士顿将来可是美国独立运动的导火索,注定会动荡不安的,我当然不会选择把根基驻扎在这里。 允褆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拦住了还要再问的允祾,说道:“既然敏敏这么说了,必然有她的道理,我们听她的便是。” 允祾于是嘟嘟哝哝地说道:“我又不是不听娘的话,只不过想问问为什么罢了” 我好笑地看着他们,摇了摇头。 “那么,我们就照你的意思去找了,找到之后再由你去看了决定。”允褆说道,不知何时,他身上那种统领千军地气质又回来了,隐隐然坐实了“大哥”这个位子,在三个后辈中显得愈发稳重“不过,你确定允祾不用跟在你身边吗?”他有些疑惑。 “不必了。”我笑着说,明白他担心地是什么“所谓术业有专攻,他并不需要每一样都学得那么透彻,等生意做起来,他只要了解大概的运作就可以了,具体地经营自然会有这方面的专家来做,我们就只需要坐着数钱就行。” 这是后世典型的所有权和经营权分离的经营模式,可以在最大程度上避免外行指挥内行的情形发生,从而为企业和企业主自身带来最大效益。然而这种超前的思维却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能理解的,大多数人仍然认为一切都必须抓在自己手里才能保险,不愿意将手中的权力交给别人。 我当然不会有这种顾虑,但却不能阻止别人有这种顾虑。这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消除的,只能在实践中让他们一点点看到成效,到时候顾虑自然就少了。 至于现在的所谓专家能否胜任这些管理的工作,我倒是不担心。因为银行现有的业务实际上并未超过现有的水平太多,很多还是在现任的金融从业人员的理解范围之内的,连卢瓦尔都能明白,那些做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金融业务的人又怎会不懂?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和卢瓦尔一起为了银行的筹备工作而忙碌着。这种类型的企业我们并不是第一家,然而要实现那些新的功能却绝对是开天辟地第一次,相对来说需要的原始资本也就更多。为此,我说服了卢瓦尔去邀请一些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参与进来,形成一个股东层无比强大的势力,一方面为我节省了资金,另一方面也趁机把当地真正做主的人拉进来,银行的业务有很多是要借助权威力量的,这样可以最大限度获得我们所需要的资源,而不必受人掣肘。在开始的时候就做好这个工作,以后不知道要少了多少麻烦! 那位不知该可怜还是可笑的克里斯爵士也已经离开了。在获得了我的资助之后,他又开始雄心勃勃展开了自己的寻宝之旅。至于能不能找到,那可就是天知道了! 允褆和允祾继续在城里转悠着,寻找着可能合适的房产,不时通知我过去看看。别看这只是件小事,确实对他们商业眼光的一次考验。所以我也存心锻炼他们,每到一处房产都会指出它们的缺陷来,在更换了无数个地方之后,他们的眼光也有了长足的发展,越到后来,我能挑出的毛病就越少。 我已经很满意了。况且银行的筹备工作已经进行了大半,眼看成立在即,我也确实需要有一所自己的房产,来支撑我现在的身份地位。于是在卢瓦尔家寄居了三个月后,我正式买下了一栋房子,成为了我在大清以外的第一处私有财产。 第五十三章官匪一家 第五十三章 官匪一家(本日第一更) 在成立银行的同时,另一项生意也在同步进行着,那就是贸易。我从欧洲带来的货物需要出手,否则就只能堆在仓库里发霉了,这件事我委托了卢瓦尔帮忙。如果没有银行的事情,要让一个同样的贸易商人去帮竞争者卖东西,那是很难想象的,但是现在有了银行作为纽带,一切都有了可能。 但是有一个问题突出起来了,那就是我带来的货物实在有点多。 “安琪儿夫人,不瞒您说,今年我们的贸易额已经很大了,大家不是没钱,只是手头上的现金并不很多,怕是一下子吃不下您的货物。要不我们再向内地深入一些吧,或许那里的商人们还有些闲钱。”卢瓦尔面带难色地对我说。 “哦?我听说那些东西都是这边需求量很大的,难道不是吗?”我有些诧异,也有些紧张。 这就是信息不流通带来的弊端了。不像后世那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只要能上网,什么地方需要什么东西立刻就能查到,即使跨越好几个大陆也不成问题,然而在现在,美洲大陆上需要什么只能通过人们的口耳相传,这便使得信息的时效性大大降低,甚至根本不符合实际情况,因为你听到得很可能是半年前的事情,半年之后一切都已经改变。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那一船货物可真就打了水漂了,辛辛苦苦花了不少运费运过来,却不能卖个好价钱。怎么看都是亏本! 卢瓦尔急忙笑道:“不,不是不需要,只是一时之间拿不出那么多现金来购买而已,所以我才建议您再往内陆走走,看看谁有资金能够吃下来。” 我松了口气,这样的话一切都好办了。 我笑了笑说:“多谢您地建议,卢瓦尔先生。不过能不能请您帮忙寻找一些本地想要购买的买家呢?有没有现金没关系。但请务必要是信誉好的买家。” “没有现金也可以吗?”卢瓦尔狐疑地看了我一眼,道。“那倒是有很多人有意愿的。那么好吧,我尽量找一些可以信任的朋友来跟您谈谈。” 我点点头说:“非常感谢您给我的帮助,卢瓦尔先生。” 他笑着摇摇头道:“既然我们是亲密的合作伙伴,就不要那么客气了。不过夫人,能请您告诉我您打算怎么办吗?如果他们拿不出购买地资金,您仍然会将货物卖给他们吗?” 我倒也不讳言,笑着说道:“当然。为什么不呢?不能进行现金交易的话,信用交易也是不错地啊!”“信用交易?那是什么?”卢瓦尔疑惑地问。 这下轮到我吃惊了:“怎么,你们从没有进行过信用交易吗?” 卢瓦尔摇了摇头。 我不禁有些奇怪。 照理说,现在的商业贸易如此繁盛,又怎么可能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呢?谁都有资金周转不灵的时候吧?为何卢瓦尔却像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似的? 我一边思索,一边缓缓解释道:“所谓信用交易的意思就是,现在没有资金,并不表示以后没有资金。尤其是货物在本地卖出以后,钱是一定会有的。所以买家现在不必一定要给钱,在对方的信誉良好地情况下,我们只要签订一种协议,规定他们在未来的某一时间把钱给我就行了。” 闻言,他不由得愣了半晌。良久。才思忖着喃喃地说:“这种做法理论上倒是可行。不过风险太大了一些。” 我笑道:“所以我才说一定要找信誉良好的买家啊!”既然现在还没有这样的交易方式,我也就多了个心眼。看来这次只能摸着石头过河,期限一定要短,而且不能有折扣。这跟后世平均收账期在三至六个月,而且期限越短折扣越大的应收账款形式有着很大的区别。 卢瓦尔想了想,道:“既然夫人有这种想法,试一试也是可以的,那我这就去安排。” 我笑着点点头。 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光芒我又如何看不见?要知道如果这种交易方式真地能行的话,无疑在商业贸易中又开了一扇窗,使得商人们可以在手头上资金不够的情况下同样进行贸易。意义不可谓不大。他想必是想借我的手进行一番实验。如果证明可行,相信这种方式可以在很短时间内流传开来。 我并不介意他的小小心思。我也本就没有藏私的心思。要知道应收账款这种制度最终要成熟必须要市场上所有地商家都接受它才行。只有大家都进行信用贸易了,才能提高信用的程度,才能形成有效的资金流,使得风险大大降低。使用的人越少,风险越大,这一次是迫不得已,我可不想每次都冒着巨大的风险来做生意。 况且信用贸易的发展对于拓展人们的思维有着重要作用,这样在未来银行开展各项信用业务的时候也就不必头疼如何让人们接受新事物了! 就这样,在卢瓦尔的主持下,我终于成功把大批的货物都赊销了出去,拿到手地资金非常有限,只有在一个月后才能实现资金地回笼。 不过我也是不太担心的,因为银行终于开业了! 这个汇聚了各方势力地企业吸引了众多的注意力,而且银行的产生,使得那些买了东西却没给钱的人,如果真的到期还没有钱的话,也能从银行借到足够的资金来支付货款。当然,这样一个带有很强抢权性质的企业,也使不少人看到了我与那些大人物们的紧密关系,就算是存心想赖账的,也得先考虑考虑自己的份量到底够不够,这却是我意外的收获了! 拉拢大人物们,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我对海盗们的承诺。 想要帮助海盗建立陆上的基地,又岂是我一个初来乍到的人能够做到的?不说别的,那些盘根错节的本地势力就够我喝一壶的,何况还有官方的力量,人家可是名正言顺,到时候把你剿了你也没有办法。 自古以来,发展恶势力的不二法门,莫过于官匪一家了! =============================================== 晚上还有一更!^^ 第五十四章扩张 第五十四章 扩张(本日第二更) 在大清,商人的身份是不入流的,然而在欧洲,许多贵族却毫不避讳地经营着生意,甚至海盗都能被封为贵族,这就是东西方文化的差异了。在美洲大陆,这种情况更是变本加厉,即使没有贵族的身份,只要你的生意做得够大,一样可以获得说话的权利。因此,不说别人,就是我寄居的卢瓦尔,便能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官方的政策。 所以,当我手里拿到准许海盗们成立的所谓公司的批准文书的时候,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然而这个东西看在玛利奥眼里,看得他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红胡子等人经营多年,在陆上也站稳了脚跟,但却始终只能是个“三无组织”存在可以,却没有得到官方的认可。原因无它,在他们大肆贿赂官员的同时,谁也都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睁一只眼闭一只验放任他们的存在也就罢了,谁会那么大胆压上自己的前程去给他们作担保发放认可的公文?也只有我,看在未来巨额利润的份上,再加上我和那些大佬们良好的合作关系,官方才会对一个明知的强盗组织发放许可。 有了这张纸,红胡子等人就等于拥有了在陆上生存的正式身分,以后他们的触角可以名正言顺伸展到整个大陆而不必担心官方的缉捕,这可是其它任何黑社会组织都不可能有的待遇。玛利奥喜出望外,不自禁地大包大揽下来。拍着胸脯向我保证一定会让联络点分布美洲大陆的任何一个角落。 我做出非常欣慰地样子,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官方这边我是帮他们摆平了,然而黑道那边我可是无从下手。想要达到目的,还必须斗过那些本土的黑势力才行,哪可能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过这话我可没说出口,毕竟我已经帮他们解决了最困难的问题,剩下的如果他们还不能自己解决。那我要他们来有什么用? 玛利奥欢天喜地、雄心勃勃地去办事了,剩下的事情已经不用我插手。便一门心思投入到银行的经营中来。 由于背后地强大势力,银行在一开始就拥有了其他人不曾具备的优势,至少波士顿当地人对它地信心可是充足得很,因此不说存款的增长程度令人惊讶,就连原本预计需要三至六个月打开局面的贷款业务居然也很快就开展起来。在形势一片大好下,头一个月银行的盈利就远超我们的预料,拿到分红的股东们乐得合不拢嘴。对这台超级印钞机更是加倍的留心起来。 眼看一切似乎都上了轨道,我便又开始静极思动。波士顿只不过是个前哨站,我想要做地是深入再深入。美洲是块广袤的土地,城市正在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发展起来,如果能在每个城市里面都建立一所银行,赚来的钱怕是修金库都不一定放得下。而且也只有银行数目多了,其他的金融业务才能发展起来,否则孤零零的一间能起的作用有限。 我还要在美洲买农场。要在美洲开公司,这些都是烧钱的东西。而且要想办法在未来地独立战争、南北战争中站稳脚跟,各种各样的布置更是个无底洞,不知道要投多少钱下去,没有庞大的资金支持是不可能做到的。我带来的钱虽然多,却也无法支持如此庞大的支出。所以才捣鼓了银行这个敛财机器。然而仅仅只有一间银行同样是无法满足我地要求的。 我找到卢瓦尔,将自己的打算跟他说了,他并没有立刻给出意见,而是沉吟了许久。 “夫人,我可以理解您的心情。”他皱着眉头,看着我说“但是,我不得不提醒您,在这块大陆上并不是每个地方都能像波士顿这里这么顺利的,在这里我可以拍胸脯向您担保为您保驾护航。可在别的地方我却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如果您想要到别的地方去建立银行。恐怕我所能做的有限。” 我笑了笑,并不因此而畏惧。说道:“卢瓦尔先生,您恐怕多虑了。别忘了,银行可不是我们两个人的,还有很多大股东不是吗?诚然如您所说,一个人地力量有限,可这么多人集合起来,发挥地作用就不可小觑了。比如您就可以向您在别的城市地朋友介绍银行的好处,然后请他帮忙把银行建立起来,尝到甜头之后,他自然又会把这事告诉他的朋友,这样一点一点的传播开去,我相信不用多久,银行就会在这块大陆上遍地开花的。” 他皱起的眉头未解,道:“可是这么一来,银行的秘密不就泄露出去了吗?会产生很多的竞争者,对我们很不利。” 我摇了摇头道:“卢瓦尔先生,您以为就算我们不做,银行的事情又能隐藏到几时呢?毕竟是开门做生意的,也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有心人只要在银行多办几次业务,就可以仿照出来的吧?与其如此,不如我们主动出击。所有由我们开办的银行不妨都用同一个名字,这样凭借我们良好的声誉和实力,就算别人仿照建立了类似的机构,人们还是会对我们的银行投更多的信任票,毕竟是攸关金钱的事情,谁不想找个实力强、信誉好的机构来存贷款呢?” 听了我的解释,他又思忖了一会儿,紧皱的眉头终于舒缓开了一些,但还是有所保留地说:“虽然您说得很有道理,不过我想这件事情还是要跟其他人商量一下的好。” “那是当然。”我笑着说“刚才我也说了,银行并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东西,要做出扩张的决定,应该要征求其他股东的意见。不过作为挑头的人,我想我们有必要先统一意见。” 他点点头道:“您说得对。请放心,您已经说服我了,我会在磋商中尽量游说他们的。” 我笑了,道:“非常感谢您,卢瓦尔先生。” “不必说谢,都是为了共同的利益不是么?”他笑道。 ====================================== 今天补了一张,不过以剩下的内容看,怕是补不完剩下的三章了,汗 不过俺会在更江山媚的时候给大家补偿的,请大家到时候一定要捧场啊! ^0^ 第五十五章船队 第五十五章 船队 只要有百分之二百的利润,资本家都感冒上断头台的危险,何况只是开办一家小小的银行?有了波士顿的成功经验,卢瓦尔不用多少功夫就说服了那些股东们,然后在股东会上,我再做了一个详细的说明之后,便无异议通过了。 这个时代还没有什么分支机构的概念,我也不打算将现有的银行开到别的地方,至少现在还不行。要知道我在这里仍然还属于一个外来人士,并没有立定脚跟,所以凡事都还需要这些地头蛇的支持,否则我又何苦苦心跟卢瓦尔他们搞好关系?在这种形势下,依托在一个地方、一家银行显然不符合利益需求,所谓狡兔三窟,多找几个地方、多办一些实业才能避免被人一锅端的危险。 只是为了安他们的心,我提出了银行联盟这个概念。将不同地区的银行联合在一个名义下,彼此之间相对独立而又不完全独立,平时的运作自然是各管各的,但一旦有什么危急时刻则各家银行都有伸出援手的义务,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银行间的同业拆借。一家银行如果资金不足以支持贷款的需要,则可以从联盟中的另一家银行进行短期借贷,以应燃眉之急,这对于那些不想出太多钱,而又想扩大业务的股东们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手段。而成立了银行联盟之后,更可以垄断金融市场,就算有别人想要仿照我们的模式也来开办银行,也必然因此陷入各家银行地包围之中。而很难取得商业上的利益。 而这个时候,布里奇特船长的好消息也接着传来。 将我们送到目的地后,他便返航了。回到欧洲之后,一方面向威廉姆斯交了差,另一方面则联络了十几个跟他一样的不属于任何家族的船长,极力游说,使得他们对我们的计划都表示出了极大地兴趣。然后在他的安排下。十几位船长带着自己地船一起浩浩荡荡再次来到美洲,此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年。 我的银行已经上了轨道。在我的新思维的作用下,银行聘请了专门的长期从事金融行业的人,再经过我的培训考核之后,担负起了具体地经营管理工作。经过半年的实践融合,现在大多可以独挡一面了,我的担子也就卸了下来,正好空出时间处理船队的事情。 “船长先生。这一趟,真是辛苦您了!”我笑着说。 风尘仆仆在两个大陆间跑来跑去,布里奇特看上去却并没有太多疲累或是憔悴的神色,身体素质实在令人佩服。他笑呵呵地喝着我专门为他泡的茶,中国的茶道对于他们这些常年在海上,吃不到什么新鲜食品的人来说,是极好地调理佳品。 “夫人您太客气了,说不上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反正我们也都习惯了。好在这次顺利完成了您的吩咐,也算有些成果。”他说。 “我看客气的是您才对。”我笑道“能够在短短半年之内召集到那么多人,实在是令人吃惊,看得出来,您平时必定就是位有威信的人。才能做到这一点,在我看来,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 一番吹捧说得他有些飘飘然,忽然门被“砰”一声推开,瑞安娜没头没脑地冲进来,看见布里奇特,眼睛一亮。 “布里奇特叔叔,你真地回来了?有没有见到我的父亲和爷爷?他们有没有什么话带给我?”她立刻迫不及待地叫道。 “见是见到了,不过”布里奇特眯着眼睛笑着,故意卖了个关子。 “不过什么?”瑞安娜顿时有点瑟缩。不安地问。 我不由得“噗哧”一声笑出来。说道:“好了,船长先生。别逗她了,小姑娘可经不得那么吓法。” 布里奇特也不为己甚,笑着说道:“好吧,瑞安娜小姐,您也不必那么担心,乔先生和威廉姆斯先生都早已猜到了您的去向,所以我带回去的消息他们并没有感到惊讶,并且您跟着夫人他们也很放心。当然,生气是免不了的,所以下回您要是见到他们,怕就不是那么好过的了。” 他话音里的幸灾乐祸令瑞安娜又是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不禁抓起了我的手摇晃着,哀求道:“安琪儿,父亲和爷爷最听你的话了,你可一定要帮我说情啊!”我白了布里奇特一眼,那么大地人了还来逗小朋友!一边安慰她道:“放心吧,不会有事地。看到你平安,你父亲他们一定比谁都高兴,怎么还会处罚你?” “可是”她惴惴地看了布里奇特一眼,显然还没能从他带来的“恐怖”消息中解脱出来。 我笑着拍了拍她地小脸,说道:“没事的,你看船长先生那笑眯眯的脸,要真的是有什么很不得了的事情的话,他能笑得出来吗?别被他吓着了!” 瑞安娜狐疑地看了看他,脸色总算好看了点。 “对了,埃尔伯特呢?怎么不见他?”我转移她的注意力道。 “他说今天是演习的日子,跟那些护卫们出去了。”她嘟着嘴道,显然不太满意被一个人留在家里。 我想起来了。 真正的战士,是要从战场上拼杀下来才能成长的。但是在这里,显然没有这样的锻炼机会,我又不允许他们去没事找事、仗势欺人,就更加减少了动手的机会。于是觉得非常不满意的允褆就想出了演习的招数,每个月都有那么固定几天让护卫们进行一场真实情境的演练,以提高他们的技能水平。每到这个时候,瑞安娜是不被允许跟随的,于是变得百无聊赖。 我想了想,笑道:“那这样吧,我让凯伊带你出去逛逛如何?” “凯伊?”她的嘴嘟得更高了“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银行有事,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我这才想起来早上允祾来跟我说过,真是人老了,记性也不行了。 无奈之下,我只好对布里奇特说道:“船长先生,您说那些船长们现在都在什么地方呢?” 他急忙道:“都在码头的旅馆里呢。我先来跟您说一声,然后听从您的安排,如果要见他们的话,我就把他们叫来。” “不,不必了。”我笑着说“反正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我跟你过去一趟吧。瑞安娜,我们出去走走。” 布里奇特看了看我们,立刻明白了我的心思,也不多说,道:“那好,夫人请跟我来吧。” 我点了点头,高声把哈桑叫了进来。 “您有什么吩咐吗,夫人?”他一身合体的衣服,行为举止彬彬有礼,除了肤色,看不出跟白人的管家有任何区别。 有了自己的房子之后,我自然需要一些仆役,就算不为了被人服侍,这么大的房子也得要人清理啊!而有了仆役,就需要有管家,本来卢瓦尔自告奋勇要帮我找合适的人选,但被我婉言谢绝了,毕竟陌生人难以信任,管家这么重要的职位还是需要慎重一些。 但我周围又实在没有现成的人选,于是我便把眼光放到了哈桑这个黑奴的身上。虽然是黑人,但他的勇气和机智都令人印象深刻,并且他好歹算是我知根知底的人,忠诚方面应该没什么问题,反正目前来说我也没有合适的地方会用到他,与其白白养着,倒不如利用起来为我办事。 打定了主意,我花了半年的时间来将他培养成一个合格的管家,现在看起来成效不错。 “哈桑,我要跟瑞安娜小姐一起出去一下,你赶紧去安排马车。”我道。 “好的,夫人。”他点了点头,但有点犹豫“不过埃尔伯特少爷和凯伊少爷都不在,家里的护卫也大都出去了,您现在出门,护卫的力量怕是不够。” “没关系。”我并没放在心上,说道“谁会没事来攻击我们?不用太担心。” 我是个商人,来到这里之后并没有惹到什么人,反而跟本地的掌权者关系良好,确实是不用担心的。 所以哈桑也没有多说,点了点头,便退下去准备去了。 布里奇特惊奇地看着我,说道:“夫人,您真是令我大开眼界。让黑奴来做管家的,我还是头一回见到。” 我笑了笑说:“黑奴又怎么样?只要能做好工作就行。我对这些要求不是很高。而且让黑奴来管黑奴,比白人管家有用得多。” 他想了想,点点头道:“这么说倒也有点道理。不过,黑奴一般对我们白人的敌意都是很高的,想让他们心甘情愿做事情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还是夫人的手段高!” 我笑笑没有说话。你怎么对别人,别人就怎么对你,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从来就是双方的,可惜高高在上的人们从来就不了解这一点。 不一会儿,哈桑来报告说马车准备好了。于是我带着瑞安娜一起坐上马车,而布里奇特则骑上了自己的马,我们在他的带领下向着码头的方向走去。 第五十六章袭击 第五十六章 袭击 虽然波士顿已经成为一个繁华的商业贸易城市,但由于技术所限,并没有太高的城市建设规划水平。现在的人们更加缺乏“要致富、先修路”的理念,所以尽管进城的道路已经尽量平整过了,走上去还是有些颠簸,越靠近码头,越是泥泞不堪。 我和瑞安娜在马车上说着话,不时跟车外的布里奇特聊两句,倒也不觉得无聊。忽然,路旁传出来一声枪声,猝不及防之下,拉车的马匹顿时受了惊,撒开四蹄就向前冲去。 “哎哟!”我和瑞安娜痛叫一声,重重地撞在马车板上。 身后传来人们嘈杂的喊声,瑞安娜摸着被撞疼的头,嘟哝着就要打开门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等等。”我急忙伸手一拉,将她拉回了车里。 虽然同样被撞得头昏脑胀,但刚才的枪声令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轻轻挑开车窗帘,向后望去,只见十几个穷凶极恶的大汉正在拼命向前追来,人人手里都拿着武器,甚至有两个人还拿着火枪,来势汹汹。 我心头一紧,立刻转头对刚刚把马匹安抚下来的马车夫大声说道:“快!快走!” 马车夫愣了一下,回头一望,顿时吓得白了脸色“啪”地一声马鞭重重甩在马儿身上,马匹立刻撒开四蹄,向前冲去。 “怎么回事?”瑞安娜还没回过神来,立刻又被马车疾驰的惯性重重摔在座位上。顿时慌了手脚,惊声问道。 我紧皱着眉头,说道:“我们被人伏击了。” “伏击?!”瑞安娜惊叫起来。 我紧抿着嘴唇,不住地回想究竟惹到了什么人。自从我来到美洲大陆,似乎并未对谁构成威胁吧?商业上我一直奉行着有钱大家赚地原则,每到一处必定会拉上当地的地头蛇一起发财,有了这样的靠山。一般宵小都不再敢打我的主意,这一方针也一直都非常有效。怎么今天突然会有人来袭击? 马车颠簸不平,我和瑞安娜几乎都要被抖散了架。然而紧张感充斥在心头,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 身后的追杀声越来越大,似乎那些大汉离我们很近了,瑞安娜煞白了脸,马车夫把马鞭甩得震天价响,却怎么也无法摆脱后面的声音。 我经历过的危急时刻也不少了。此时更是有一种刺骨地寒意在心头。此时此刻,该怎么办? 忽然,后面的声音似乎有所变化“砰砰”地枪声响起,还有金属的碰撞声、人类的惨叫声。我心里一动,不顾颠簸的车身,爬到窗边掀起车帘向后看去。 飞速的马车将后面的人迅速甩开,转眼间只剩下细小的人影。许多个纠缠在一起,却再也没有追来。 我心头一动,下令让马车夫停下来。 马车夫依言而行,不过疾驰中地马车还是向前冲出了好长一段才停稳,此处已经看不见身后的人影了。 瑞安娜惊魂未定,惶然看着我。我笑了笑。拉住她的手,给予无言的安慰。 “安琪儿”她叫了一声我的名字,然后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了然地拍拍她的手,笑道:“放心,应该没事了。” “应该”她的嘴唇颤抖着,手脚依然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 我也不说话了。虽然有种感觉,但我并不能打包票肯定,于是凝望着身后,心头依然是惴惴。 过了不知道多久,也许只有一会儿。只见后面尘土飞扬。人声重又响起,又有人追上来了! 我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极目眺望,不知道来的是谁? 瑞安娜瑟瑟发抖着,紧紧缩在马车地角落。马车夫右手高高扬起,神情极度紧张,似乎准备着只要一发现不对劲立刻就拍马继续往前冲。 人声和尘土迅速接近着,我发现那一定是马蹄造成的声势——人的脚步怎么可能扬起那么高的沙尘? 刚才那些人中并没有看到马的影子,也就是说这些人并不是刚才那批,究竟是谁? 我眯起了眼睛,尽力向前看,然后渐渐地,一抹黑色映入我的眼帘。 我地眉头立刻舒展开来,紧握的拳头松开了,发自胸臆舒了口气。 在这里,还有谁会有意头的黑发?他们终于赶来了! 我松懈下来,才发现腿有些发软,不过毕竟经历的场面多了,很快便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甚至还可以轻轻拍了拍瑞安娜的肩,笑道:“好了,真的没事了,你看看是谁来了?” 我当先跳下马车,瑞安娜愣了一下之后也急忙跟着我出来,正好看到一匹马飞奔到我们面前,骑士猛地一拉马缰,马儿人立而起,长嘶一声。 没等站稳,上面的人已经一跳而下,大声问道:“敏敏、瑞安娜,你们没事吧?” 我笑看着一脸焦急,身上还风尘仆仆、有些狼狈的允禔,说道:“还好,没什么大事,就是刚才在马车里被撞了几下,怕是有点瘀青。” 允禔大大松了口气,神色这才舒缓下来,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埃尔伯特!”瑞安娜突然颤抖着叫出一声,然后猛地扑进他的怀中,大哭起来。 允禔怜惜地拥着她,低声安慰起来。 我微笑着,不去打搅这一对有****,转而面对了后面追上来地护卫们。十几个人来到我们身前,跳下马来,有些还身上带了点伤,看着我地眼神由担忧转为放心。 “大家都没事吧?”我问道。 他们愣了一下,然后显出感动的神情,允禔地副手当先说道:“多谢夫人关心,我们没事。只不过没能保护好夫人,是我们的失职,还请夫人惩罚。” 我摆了摆手道:“什么没有保护好?你们不是及时赶到了吗?有什么好处罚的?对了,你们怎么赶上来的?” 副队长道:“我们结束了演习之后回到家里,哈桑管家说您和瑞安娜小姐已经出去了,队长放心不下,就带着我们追上来,还好来得及。”他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 我点了点头。允禔不知何时已经安抚好了瑞安娜,只是她仍蜷在他怀里不肯放开,只好由着她,转头问道:“敏敏,知道他们是谁吗?” 我诧异地看着他,道:“你们跟他们打了一架都不知道吗?我们一来就被人闷头闷脑伏击了,只顾着跑,哪里还顾得上调查都是些什么人!” 他紧紧皱起了眉头,道:“我们应该没得罪什么人啊!这次的袭击实在有点莫名其妙。我看那些人,虽然身手不怎么样,但也都是些亡命之徒,应该干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 我灵光一闪,仿佛把握到些什么,然而想要细想,却又抓不住了。 忽然,后面又传来密集的马蹄声,我们全都一愣,然后允禔他们立刻拿出了武器,护着我和瑞安娜退到马车后面,四五个护卫拿出火枪架了起来,对准了身后的尘土。 “安琪儿夫人!”后来的那伙人,领头的忽然大叫起来。 声音很熟悉,我看了看允禔,点了点头,谨慎地从马车后面探出头来。 看清了那人的面容,我顿时恍然大悟,一股不悦之情油然而生。 “玛利奥先生,您怎么来了?”我走出来,说道。 他跳下马,快步来到我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松了口气说道:“还好还好,您没事,不然可就麻烦了!” 我阴沉着脸,沉声说道:“玛利奥先生,今天的事情不是你们惹来的吧?” 玛利奥额头上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神情尴尬无比,讪笑道:“这个夫人,真的是非常抱歉” 我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喃喃道:“果然如此!” 允禔上前一步,怒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最好给我说清楚!” 玛利奥苦笑着,眼神向周围转了一圈,却没有说话。 我会意,叹了口气说道:“还是回去再说吧!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直到此刻,布里奇特才骑着马急急忙忙赶上来。他在船上是一把好手,上了岸可就不怎么样了,尤其是骑术,看来比起在场的人都要差得多。还好那些伏击的人目标是我,我逃掉之后他们也就没有为难布里奇特,他现在才能毫发无伤的样子。 “夫人你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非常狼狈地骑在马上,看着我们,惊讶无比。 我苦笑着说:“怕是被人无端连累了!”顿了一下,我又道“抱歉,船长大人,今天怕是不能去见那些朋友了。改天我会在家里设宴,款待你们,弥补今天的失礼,还请您代为转达。” 他连忙说道:“没关系,夫人您请自便。其实我们也没有太紧急的事,还是先查清楚今天的事情要紧。本来就应该由我们登门拜访的,等夫人处理好了这些麻烦之后我们再去打扰吧。” 我没有心思理会太多,挤出一个笑容,道了个歉,便转身上了马车,在允禔等人的护卫之下向着来时路走去。 第五十七章报复 第五十七章 报复 阴沉着脸回到家里,哈桑正站在门口焦急眺望,允禔先一步派回来的人怕是已经跟他说过事情的前因后果,惊恐和慌张都写在脸上。 看到我们的身影,他急急迎上前来,然而一看到我的脸色,张口欲言的话立刻又被咽了回去,退到一旁,不敢出声。 我一言不发,正要往里走,忽然后面一匹马飞速驰来,允祾奋马扬鞭,满脸紧张。 还未停稳,他便一跃而下,冲到我面前连声问道:“娘,听说你被袭击了?怎么回事?要不要紧?” 我拉了拉他的手,道:“没事。” 允禔道:“我们也刚回来,进去说吧。” 他点了点头,紧紧拉着我的手往里走去,说什么也不松开了。 看到他这样子,我心头稍微放松了一些,一丝欣慰的感觉多少冲淡了点不悦。 来到客厅里,我和瑞安娜坐下来,允禔和允祾则仍旧站着,一脸不善地盯着玛利奥,看得他不禁有点瑟缩。 哈桑命人给我们端来茶水,瑞安娜大口喝下,这才似乎镇定了些,长长吁出口气。 允禔见了,脸色更是严峻,凌厉的眼光有若实质,投射在玛利奥身上。 我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说道:“好吧,玛利奥先生,我想现在您可以说了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扯到我们身上来?” 玛利奥早已在两人的目光下心惊胆颤,此时急忙说道:“抱歉。夫人,事情是这样地” 本来,我原先的意思是让他们能够在陆地上取得一定的稳定的地盘,作为海盗们陆上的据点,除了收集信息之外,也可以起到中继站的作用,便于将海盗们抢来的东西出手。换取生活上地各种物资。然而在取得了本地当权者的默认之后,玛利奥他们地贪心却开始膨胀起来。竟然不再满足于一个据点,而是想要取代本地原有的黑帮,把这里彻底变成他们的地盘。 本地的黑帮自然不肯束手待毙,于是争斗就产生了。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虽然海盗们在海上的势力很强大,但在陆地上却不怎么样,当局默认他们的存在、不抓人也就罢了。毕竟不可能出面帮他们找场子,于是很快,玛利奥他们便落在了下风。 不过海盗能够长年漂泊在一望无际的海洋,坚毅和韧性是不用说地,所以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苦苦支持之后,终于有了翻身的迹象,特别是几股大的海盗联合起来之后,实力大增。隐隐有动摇本土势力的迹象。 这些都是在黑道层面上的较量,与我无关,我也不曾在意。 然而随着双方力量的消长,本地的黑帮开始慌了。也不知道怎么地,他们竟然查出了海盗们背后曾得到我的支持,并且不知为何会认为我是他们的幕后主使。于是便想出了这么一个釜底抽薪的招数,以为只要除掉了我,海盗们群龙无首就会不战自溃。 海盗们的力量虽然有所增强,毕竟还是比不上地头蛇们的反应速度,所以直到今天早上才知道他们地计划,想要马上通知我却已经来不及了,玛利奥只好带着人急急忙忙赶来,希望来得及能够救我一命,没想到我手下的武力也不低,有惊无险。已经自己解决了。 其实我早已猜到了一点。所以听了这番解释,并没有太意外的感觉。只是为什么本地的黑帮们会以为我是海盗们的幕后老大?想来想去。也只能是我帮他们做的疏通工作太过显眼,被人查了出来吧! 于是我不由得一肚子郁闷,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我这么斯文善良的人,难道看上去很像杀人放火的强盗吗? 无端端遭受池鱼之殃,我很不爽,不过允禔他们的心情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两人的脸色黑得可怕,眼神锐利得可以杀人,其中一部分自然是向着玛利奥地,把这个真正地强盗份子吓得脸色发青。 “哼,你们干的好事!”允祾怒道“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害得我母亲无辜受到牵连,你们丢人不要紧,害得我母亲受到伤害地话,我发誓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玛利奥擦着额头的冷汗,陪着笑道:“是,是我们的失误,真的非常抱歉!不过凯伊少爷您放心,我保证,类似的事情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了!我保证!” “你凭什么保证?”允禔森然问道,脸上挂着冷笑。 玛利奥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磨着牙说道:“既然他们都出狠招了,那我们也不必客气。拼着元气大伤,也要把他们一网打尽,看他们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允祾冷冷一笑,不屑地说:“气势看上去不错,不过你们做得到吗?” 玛利奥毕竟是个海盗,一听这话,立刻像被踩住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怒发冲冠道:“凯伊少爷,您放心!我们惹出来的祸事,自己会解决它,决不会再给你们造成困扰!” 我皱了皱眉头,允祾也太沉不住气了,于是插嘴道:“好了,你们要做什么我不管,总之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拾,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应付不了的话,你们即使一时之间能够在大陆上站住脚,怕也维持不了多久。” 玛利奥涨红了脸,重重点了点头道:“请您放心,夫人!您能为我们做的都已经做了,我们一定不会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我脸色稍霁,正要说话,忽听允禔冷冷说道:“既然已经被人打到了头上来。如果不让他们吃点苦头,还以为我们是软柿子好捏呢!” 我愣了一下,听他这语气,竟然是想亲自出手吗? “允禔,我们可是再正规不过的商人,最好不要掺合道黑帮地争斗中去。”我平静地说。 “这话没错,可逆来顺受却不是我的风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们不主动参与,但如果惹到我们头上来。再默不吭声就未免太窝囊了!一向都是我找别人的麻烦,如今老虎不发威,没想到就被当成是病猫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恨恨地说道。 我默然。 他既是一个武者,又是一个将军,有着独特的尊严。不是我可以理解的。如果他已经认定了一件事,即使是我,想要改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只是这样做真的值得吗?为了一时之气而参与到黑道地争斗中去,对我们未来会有什么影响? 只是看来跟我的想法截然相反地人不止一个。允祾听了他哥哥的话后,一双眼睛也亮了起来,说道:“没错!人家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断没有继续忍让的道理!娘,如果我们就这样任人欺侮了。怕是以后人人都会以为咱们是好捏的柿子,个个都敢对我们张牙舞爪,那这日子还怎么过?” 我心头一动。要说这两兄弟说的还真就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但我仍有些犹豫,不由得看了玛利奥一眼,道:“这样好么?直接插手玛利奥先生他们的行动,会不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说是“带来麻烦”实际上是怕坏了黑道的规矩。我对于黑道并不算了解,但以前曾经看过地黑道片中,无视他们的潜规则可能会引致非常严重的后果的! 玛利奥急忙说道:“尊敬的夫人,我看完全没有必要让少爷们亲自出手,我们完全可以实践我们的承诺,请您务必要相信!” 海盗也是有海盗的尊严的,大海中遨游地强者容不得别人看轻,他会拒绝允禔他们的帮助并不出我的意料。 “谁说我们一定要跟海盗一起行动了?”允禔却并不肯就此罢休“他们打他们的,我们做我们的。两不相干!” 我头疼地看了看两个好战份子。他们似乎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去报复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无奈地摆了摆手。我叹息道:“好吧好吧,随便你们吧!不过允禔,记住千万不要大意,毕竟我们对敌人的了解太少,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清楚,一定要先把对方地底细摸清楚才能动手!我们的人手不多,可不能白白浪费了!” 他慎重地点点头,道:“你放心,我不会草率从事的,而且我的手下有多大能力我很清楚,不会让他们白白牺牲。” 我点了点头,又转向玛利奥苦笑着说:“玛利奥先生,您看,埃尔伯特已经非常生气了,我无法劝服他。既然如此,还希望能借助你们的力量,助他一臂之力,至少,能把敌人的情况透露一些给他,免得他吃亏,您看可以么?” 我的话说得很委婉,刻意把允禔摆在了一个很低的位置。实际上我深信他的指挥才能超过在场的所有人,即使是红胡子也是他地手下败将不是么?所以我所担心地并不是他能不能做到,而是在报复的过程中能否将自身地损害降到最低。 玛利奥也不是傻瓜,允禔他们有多大的战力他也是非常清楚的,有了这样的强助对海盗们来说没有任何坏处,刚才的拒绝不过是赌一口气罢了。如今既然允禔他们坚持要自己动手,他也没有必要死扛到底,毕竟能够被红胡子派来全权处理岸上的事务,绝对不会是个头脑简单、不知变通的人。 思忖了一下,他点头道:“好吧,既然是夫人您的要求,我们一定遵守,我们一定尽全力帮助少爷们报仇。” 我微微一笑。 允祾的眼中闪动着浓浓的复仇之火,恨恨说道:“娘,我也要去!” 我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没有必要,有你大哥和玛利奥先生他们足够了。他们去流血流汗,我们也有我们要做的事情。” 他愣了一下,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们要做的事情?” “对。”我嫣然一笑“你不会以为,这些在本地生根发芽的势力,背后会一点靠山都没有吧?” 第五十八章龙的传人大结局 第五十八章 龙的传人(大结局) 自古以来,没有任何一个势力能够大过国家。如果一个政府上下齐心要消灭或者管制某一个或一群势力,那么作为他们的对立面是没有任何其他的可能的。 同理,一个地区的黑道组织,至少也必须得到执政者中某个人或是某些人的支持才能生存下去,并且谈得上发展壮大。就像玛利奥,即使海盗们已经在陆地上经营多年,还是只有在我帮助取得了当地掌权者的默认之后才敢放开手脚来扩张。 以前并不参与他们之间的争斗,我极力想要撇清跟黑道的关系。但如今既然对手不长眼地找上了我,并且允禔他们决定全力反击,那么就有必要动用所有的力量,从全方位对敌人进行毁灭性的打击,否则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只会给我们带来无穷后患。 明面上的打打杀杀就交给允禔和玛利奥他们了,纯就武力而言,我相信他们毫不逊色。但这并不算完结,想要彻底打击敌人,就必须从根源上着手,不斩断他们跟背后支持者的联系,始终无法做到斩草除根,而这看不见硝烟的争斗,从一定程度上讲比真枪实弹的搏杀更加凶险。 双管齐下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既然允禔已经有了任务,那么背后的动作就只能交给允祾去做了。虽然他的经验仍然差了那么一截,但我手上也没有更好的人选,况且这也是一次难得地锻炼机会。 决定好一切之后。我们的报复行动迅速展开来。允禔留下副队长和一般的护卫之后,便跟着玛利奥出去了,允祾开始奔走于各界的大佬之间,也是无暇他顾,我便和瑞安娜乖乖留在了家中,避免影响到他们的行动。 卢瓦尔听说我遇袭的消息之后来探望了一次,见我没有大碍也就放下心来。我如今算得上是他的摇钱树。自然是不希望我出现任何意外地。他也婉转表达了愿意帮我复仇的意思,但被我婉拒了。如果允禔地武力和智慧加上玛利奥的外援。再配合允祾的阴招还不能解决问题的话,我怀疑卢瓦尔受伤的力量能否起作用。 事实证明允祾和允禔的成长都是非常惊人的。不到两天地工夫,便传来本地黑帮被人灭口的消息,以玛利奥为首的外来势力迅速占领了这个城市的地盘,将一些小团伙或消灭或融合,整个地下世界被彻底洗牌,可谓一夕之间风云变色。 对于这样的结果我毫不意外。可是卢瓦尔等人看我的目光却又不同了。我相信他们跟原先的黑道不会完全没有关系,但也绝对不会像我这样直接插手进去,虽然自己并不承认,但我不得不说他们已经将新兴的黑道势力看作了我地手下,对于我这种黑白两道通吃的行径自然不能等闲视之,对我的戒心也多了几分。 我知道这样的情形并不算好,一旦彼此之间产生了嫌隙,那么再想要回到以前那种合作无间的状态就难了。可事已至此我也没有任何改善的办法,只能听之任之。 于是离开地决定就显得更加必要起来。美国并不是只有一个波士顿,我可以在这片生机无限的大地上肆意播撒希望的种子,虽然这片土地还很不成熟,未来还会经历很多波折,但只要种子撒下去了。总有一天会结出丰硕的果实,如果慢人一步的话,即便是我也会丧失先机,而失去无数的可能。 如果说以前低调的我只是商业头脑令他们感到吃惊的话,那现在我所展现出来的强大实力则令他们不得不对我刮目相看。原本一些还抱持着轻视态度的人顿时有了一百八十度地转变,对于我曾经提出地银行联盟的提议,应和地人在****之间暴增,他们有理由相信的,既然我有能力在波士顿弄出这么大的声势,必然也能在别的地方展开一片天地。那些本来并不看好的人转变了态度。而且如果将我送走的话想必他们会比较放心。 我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但这跟我的计划并不矛盾。也就不放在心上。我本就不打算将波士顿变成未来事业的基地,作为一个前哨站来说,我在这里取得的成果已经大大超出了预料,该满足了。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搞定了黑道的事情之后,剩下的就简单得多了。我取得了其它多个城市的“引路函”被我绑上银行这艘船的股东们发挥出令人惊讶的能量,有了他们的引荐相信我在未来的行动会顺利得多。 尝到了甜头的玛利奥还贪心不足想要派人跟我走,借助允禔他们的力量继续扩大自己的地盘,被我毫不留情地驳回了。想要一次吃成个大胖子是不可能的,他们虽然席卷了波士顿的黑道,但根基未稳,还需要花大力气整顿和巩固,贪多嚼不烂,他们哪儿来那么多的精力到处盘夺? 不过就在我离开的前夕,又有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传来。 实质上的盗墓贼、自称的考古专家克里斯爵士传来了消息,竟然真的给他找到了一处含金量极高的金矿!狂喜的爵士先生甚至都不愿离开了,只是派了人来向我传递消息,并且带来了金矿的矿石样本。 卢瓦尔知道以后,脸上的表情实在非常精彩。这也难怪,连我自己都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的人品太好了,要不怎么卢瓦尔资助了他那么多年,白花了那么多钱却连颗钉子都没找到,而我第一次雇用他就得到这么大的好处呢? 于是卢瓦尔带着怪异至极的表情来找我,也不多言,开门见山就提出了想要跟我开展更紧密合作的意愿。 我不由得有些意外。一直以来,虽然他也很支持我,但毕竟还是比较表层的帮助,而现在却跑来跟我说要拿出一半身家跟我一起做生意。 这可是个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虽然很好,却也未免太奇怪了点。最近我做什么事都仿佛一帆风顺,难道人品大爆发了? 当我问出这个疑问的时候,他看着我,意味深长地笑了。 “夫人,或许您会以为这不过是运气,”他笑着说“但我一直相信,所谓的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拥有运气的人当然也会拥有相应的实力。自从您来到波士顿,这里的商界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最近黑道的变动也跟您有着直接的关系,况且威廉姆斯正是因为与您的合作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成就,所有的这些加起来,难道还不够让我把未来赌在您的身上吗?” 我不由得笑了,说道:“赌博可不是个好习惯啊,卢瓦尔先生。” “没有风险,怎么会有收益?做生意,魄力和决断是必不可少的。”他坚持道。 既然这样,我也没有推辞的必要。我笑着,道:“那好吧,既然您已经这么决定了,那我也没有拒绝的道理。美洲是片神奇的土地,一切都有可能,就让我们一起试试看,究竟能做出怎样的成绩来吧!” 布里奇特领导的船运公司顺利开起来了。设备、人员都是现成的,而他们也很快有了第一笔业务——将商人们用银行贷款买来的货物运回欧洲贩卖,然后商人们再用卖掉货物的收入来偿还银行贷款。利息和运费,我不用太多投入就把商人们辛辛苦苦赚来的钱的一部分变成了自己的,这种一条龙似的业务看得旁人啧啧称奇,羡慕不已。 “娘,这回咱们可是赚大了!”允祾掰着指头数起来“我们已经有了纺织厂、香水企业、船运公司、银行、饭店,用船运公司把纺织厂的产品和香水运送到世界各地贩卖,用银行控制其他商人们的资金流,让他们租用我们的船来运输货物,用饭店赚取他们的食宿费用天,还有什么是没有赚到的?”他乍舌。 “这就吓倒了?可以利用的东西还多呢!”我笑话他。 “安琪儿,你都快让那些商人们把口袋里的钱都掏出来给你了,还不知足啊?!”瑞安娜自幼生长在商人之家,自然也清楚其中的利害。 允禔笑着说:“敏敏,你还有什么计划吗?” “当然。用最小的投入赚取最大的利润,这是商人的第一准则。”我笑着说“况且有了克里斯找到的金矿支援,我们可以动用的资产已经大大增加了,这对我们以后的发展非常有利。” “娘,为什么不把这些公司都统一在一个名下呢?这样既可以显出我们的优势力量,又可以将他们的士气都团结起来,有了主心骨,才不会成为一盘散沙。”允祾突发奇想。 允禔和瑞安娜眼露精光,齐声道:“好主意!” 我笑了笑,点点头道:“这也正是接下来我想要做的,‘龙帝国’,这就是我们未来企业集团的名字。所有我们名下的产业都将冠上这个名字,相辅相成,为了达成一个唯一的目标而努力!” “龙帝国?” 瑞安娜一脸的迷惑,然而允祾和允禔却神色一振。 “是的,‘龙帝国’。中国人是龙的传人,不论身在何方,都将能够一飞冲天!”我眺望着希望的彼岸,坚定地说。 (全书完) 结束语暨新书预告 结束语暨新书(?)预告 打下“全书完”几个字,我终于是彻底松了口气。 从04年开始这本书的创作,断断续续,已经5年了!从原先设想的二十万字,到现在的八十万字,差距之大令我自己也瞠目结舌,是在开始创作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的! 这期间,如果没有各位书友的支持,没有各位编辑的鞭策,没有出版社、起点的赏识,我想都不可能有今天这本书的完成!在这里,虽然很俗套,但还是要对以上衷心说一句——“谢谢”! 当然,没有一本书是能够令天下人都满意的,这本非常浅薄的作品自然也不例外,对于能够忍受我的小白看到最后的朋友,我真的是感到由衷的感激!谢谢你们! 至于最后的结局,我想肯定会有朋友仍然觉得不满意的。然而客观事实是,这本书签约上架字数30万,目前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个限度,编辑大人告诉我不得超过10万的字数,所以不得不就此做个了结了!当然,从结局的时间算起,到现代篇敏敏和玄烨再次相遇,中间有三百年的时间跨度,经历的各种历史事件不计其数,如果一直写下去,怕不超过百万字才怪!这是网站绝对不会允许的,我也没有办法! 后面的故事构思是有的,但是鉴于实际困难,无法继续写下去了。不过我会在以后有空的时候,以番外的形式把某些个人觉得还有点意思的情节写出来,在公众版给大家欣赏的,算是我的小小补偿! 总之不管怎么说,这本创作时间长达五年的作品终于结束了,我是觉得去了个心病啦,不知道大家的感觉如何呢?嘻嘻 好了,不说太多了!接下来修整两天,我将继续江山媚的创作,其实不算新作了,因为早就开了个头,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捧场,如果有什么意见建议也可以提出来,虽然我不大说话,但大家的每一条意见我都仔细看过的!^^ 江山媚 她是先皇的妹妹,先皇托孤之人,背地里却是王朝的守护者,掌握着王朝的兴衰; 他是四岁即位的小皇帝,天资聪颖、傲视群伦,在姑姑的庇护下除权臣、开疆拓土,重掌天下; 他们流着相同的血缘,朝夕相处,他却爱上了她,不顾一切! 禁断的血脉,体内潜藏着疯狂的基因,红颜一笑江山媚,亦师亦母亦****的她,是否能陪他江山万年? 皇图霸业、是非功过,只留后人评说 (貌似这个内容游走在和谐与被和谐的边缘,希望能平安结束,阿门!^^b) 书号:10626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