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法国师》 第一章 李然 神风大陆,大威王国,宾贤镇,镇玄门外设学堂 “考试结束咯!”一声欢呼从学堂中传出,紧接着原本寂静的校园忽然间变得热闹起来,考试通过的孩子欢天喜地的跑出校门,一下子投入等候在门口的家长的怀里,报告这一重大消息。 而没有考过的学生,则垂头丧气的早出教室,懦懦不敢出校门,有的是怕挨打,还有的是怕家长失望的目光,而李然,他没有,他虽然考试没有通过,但是却不需要迎接他的爸爸妈妈失望的目光,因为,他没有爸妈。 说是没有爸妈,也不完全准确,他的爸爸妈妈曾经是镇玄门内门弟子,风光无限,一度引为宾贤镇佳话,膝下三子,长子李韬,次子李策,小儿子李然,老话说的好,父是英雄儿好汉,李韬和李策着实给家里人争脸,九岁入学堂,十岁当即考试通过,进入镇玄门成为外门弟子,虽然说十岁入镇玄门别人家里也有,但是人家一家五口人,四个人是镇玄门生,实可谓相当的不简单。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三年前,就在李然八岁那年,爸爸妈妈与两位兄长被派出镇玄门执行任务,便一去不回,杳无音讯,李然左等也不见回来,右等也不见回转,就算他只有八岁也知道,父母和哥哥们,出事了。 一个八岁的孩子,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家里孤零零的只剩他一个人,李然哭过闹过,但是,家里就他一个人,再也没有人来哄他了,那一夜,李然满脸泪痕,那一夜,李然心神俱疲,那一夜,李然坐在家里的地板上,一夜无眠。 再怎么闹,日子还是得一天天的过,李然学着爸爸妈妈的样子自己在家做饭,只是,爸爸妈妈在的时候还好,看爸爸妈妈做饭做菜游刃有余,但是一到了自己手里,这饭菜就是烧不出那个味道来了,不是咸了就是淡了,要么就是没熟,要么就是糊锅,李然的眼泪又下来了。 接连一个月,李然开始慢慢习惯独自一个人的生活,但是新的问题出现了,家里没有多少积蓄了,其实一开始还算不错,家里面这个亲戚,那个朋友,都会帮衬着李然,今天借李然一点米,明天借李然一点面,但是到了半年多以后,李然的父母哥哥一直都没有回来,亲戚朋友都渐渐的冷淡了李然,李然再去别人家里借米借面,都推辞没有,李然慢慢也看出来了,自己有爸爸妈妈在,家里得势,这些人就对自己趋之若鹜,如今爸爸妈妈不在,这些人对自己就冷眼看待,李然不禁想到爸爸曾经说过的话:“落穷人在街头闹市耍十把钢钩,勾不到亲人骨肉;有钱人在深山老林玩刀枪棍棒,打不散无义宾朋。”话及此处,此情此景,实在是贴切。 食不果腹,李然无奈之下,狠狠叹了一口气,作为一个八岁的孩子,他下了一个决定,卖房。 李然将自己家的宅子卖给了镇上一个在大威王国边境做倒卖生意归乡的有钱人,也是听说他衣锦还乡打算盖豪宅,李然自己家的宅子其实也不小,三进的院落,占地宽广,这位有钱人看李然一个小孩,又听闻李然家里无父无母,打算拿点小钱打发了李然,还是镇上的县令是个好心眼,闻听此事,立刻差人拿了这个有钱人,经过一番波折,这才给了李然一个比较公道的价格,李然从颇为豪气的宅子里搬出来,搬进了镇东头靠河沿儿小破屋里,也算能遮风避雨,也就是仗着李然逢此大变,懂事了不少,虽然手握巨款,但还是节俭持家,这才坚持到了今天,还能在学堂内考核镇玄门,虽然并未通过。 大威王国法定,凡大威王国子民,九岁必入镇玄门学堂学习,十岁考核,如不通过,可习文练武,经商弄农,也可继续学习,每人有三次考试机会,三次不过,不得再进镇玄门学堂。 如今,李然已经十一岁了,历经两次考核失败,如果明年这个时候进行考核再失败的话,李然就再也迈不进镇玄门的门槛之内了,这对李然是非常痛苦的事情,因为,李然立誓,一定要进镇玄门,查找自己父母和哥哥们的下落! “三儿?在家吗?” 是夜,李然正在屋内对着油灯看书。 李然的小茅屋并不大,一张床,一把椅子,一方长桌,这就差不多了,所以李然又在屋外面搭了厨房芦棚,又用树枝围了个院子,李然在屋里看书看的入神,并未听到外面的叫喊声音。 “三儿?在家吗?” 外面叫喊的声音更大了,这次李然听到了,连忙把书放下,开门出去,却见院子里站着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大爷,李然连忙紧走两步过去搀住,连忙道:“钱大爷,这天儿不早了,您这是……” “三儿啊。”李然原先在家行三,熟悉的人都管他叫李三,钱大爷是长辈,叫三儿,“我去镇上办点事,耽搁了点时间,走过你家门口,看你屋里还亮着灯,过来看看。” “哦,大爷,进来坐吧。”李然连忙把钱大爷往屋里让,钱大爷摆摆手:“坐就不坐了,我就是听说今年你镇玄门考核,又没过啊?” “是。”李然不无惭愧的点点头。 “哎,孩子,别放在心上,这年头儿,干什么不吃饭啊?那镇玄门弟子整天风里来雨里去,生死不由自己,搞不好哪次连命都搭进去了,当年你爸妈和你俩哥哥不就是……哎呦,孩子,大爷这嘴上漏风,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大爷,没事儿,都过去了。”李然轻笑一声。李然的爸妈和哥哥三年没回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镇上的人都认为李然的爸妈和哥哥们都死在外面里。 “哎,好好好,没事就早点睡吧,好孩子。”钱大爷也不容李然说话,转身就走,李然把钱大爷送到门口,看钱大爷一步一摇的走了,李然笑着摇摇头,这钱大爷是好心眼儿,老伴儿走的早,膝下无儿,家里不富裕,但是逢年过节也邀请李然过去跟他一起过,说是添添喜气,李然心里感激。 回到屋里,李然坐在桌前拿起书来接着看,其实要说李然这屋子里什么最多,就是书最多,李然的爸爸就是喜欢看书,不管出去做任务还是干什么,总是会买书回来,只要一有空就是手不释卷的看,李然跟着也渐渐的耳濡目染,也跟着看书,当初从豪宅搬出来的时候,李然可以说是什么都没要,但是父亲留下来的这些书籍,李然一本不落的全部搬了出来,满满的堆在小茅屋的东墙跟上,码了整整一排,离地三尺高,李然茶余饭后就抱着这些书看,从未间断,李然心中其实也是有念想的,就算自己没考上镇玄门弟子,但是自己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按照大威帝国制度,自己十五岁就可以进京赶考,到时候考上个一官半职,自己在朝野之中打听,也不难找寻自己父母和哥哥们的下落,也不失为一条办法。 第二章 茅山道术 良久,李然合上书本,将书放回书堆里,透过窗外,看看月亮,时间还早,李然将油灯调亮一些,重新在书堆里抽了一本书坐在桌前,刚一翻开,却见书上赫然写了四个大字:茅山道术。 “茅山道术?这是什么?”李然将书合上,翻来覆去看了一遍,这书有一寸多厚,有些破旧了,显然是本老书了,但是这名字可是够新颖的,从来没见过,李然二次将书翻开,开始快速的翻看。 李然看书有一个特点,看书看三遍,第一遍粗略的翻看,知道这本书大体讲了个什么事情,第二遍细细研读,琢磨其中内涵,第三遍从头再看,把第二遍没懂的地方结合上下文再仔细琢磨,这样下来一本书就差不多了。 第一遍看的时候李然翻书的速度特别快,可以说是不求甚解,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但是,这次不同以往,李然并没有继续看第二遍,而是将书合上,身子靠在椅子背上,使整个人放松下来,慢慢闭上眼睛,双手虚悬两侧,任由手心里的汗一点一点滴在地上,但即使是这样,李然依旧难以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和神经。 “茅山道术!法力!道法!踏罡步斗!符箓!请神!”李然的心里犹如惊涛骇浪一般,这本书里的东西,将李然先前对世界上力量的认知几乎全部推翻! 在这个世界上,在这个神风大陆上,大家公认,人体是一座巨大的宝库,可以通过各种训练开发潜能,通过各种方式磨练自身的体力和精神力,当将两种力量被人融取调和之后,能产生一种能量,叫做军荼利,人类以此可以施展万千种术法。 但是,李然翻阅茅山道术之后,彻底推翻了这种看法,人的力量终归是有限,即使一个人的潜能再大,也有挖掘完的一天,而人力有限,天地则无限,茅山道法以自身为鼎炉,摄取天地灵气为己用,锻炼法力,再以法力为媒介,假借天地万物之力行灭绝之道,开天辟地,移星换斗,偷龙转凤,担山架海无所不能,这才是一个人的终极力量! “好厉害!真的好厉害!”李然的心中只能不断的重复这句话,李然虽然年纪小,但是也知道,若是这种修炼方法流传出去,会引起多么大的动荡,一想到这个,李然顿时警觉起来,起身在自己的小屋前后左右都观察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人在暗地窥视自己,等缓过神儿只觉可笑,自己这个地方,荒郊野外,平时连条狗都少见,哪来的人来窥视呢。 李然不顾天色已晚,二次将书翻阅起来,这一次翻阅远远比第一次的时间长出数倍,李然实可谓细细研磨,不点都不肯放过,等二次看完,李然骤起眉头,这本书,似乎不对啊。 怎么不对?好像,只有茅山道术的各种介绍,没有修炼之法啊。 这对李然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基础法力功法没有,就算把这些介绍背的滚瓜烂熟也没用啊,莫非以后还能用来吓死人不成? 李然顾不得其他,连忙来到书堆前,每本书都翻看一遍,生怕有所遗漏。 此时,李然完全顾不上其他,原本还算齐整的书堆被李然弄的一团糟,可谓满屋狼藉,但是李然却不在意,相对于这些,若是能找到茅山道术的修炼之法,别说是把房子弄乱,就算把房子烧了都值了。 从午夜一直找到清晨,早上太阳升起,李然失魂落魄的落在床上,找遍了,都找遍了,根本就没有,这也难怪,若是真有修炼之法,自己的父母和哥哥早就修炼了,岂会暴殄天物,另其蒙尘? 李然长叹一口气,原本没有希望倒也还罢了,如今有了希望,却又将一腔热血生生憋在胸前,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实在是惹人憋气。 李然看着桌子上的那本书,李然是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上火,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李然三步走到桌前,将书一卷便放到油灯上,很快,书便着起火来,李然看着手上给了自己一晚上希望的书火苗狂涨,心中这才好受里一些,随手将书在地上,转身收拾被自己弄乱的屋子。 等李然将屋子整理清楚,天色已经大亮,李然坐在床上休息片刻,无意间看到地面上的一滩灰烬,李然不由愣了,因为在燃尽的纸灰当中,李然突然看到一抹翠色,李然连忙走到纸灰前,把纸灰用椅子脚扒拉开一看,却见一道翠绿色的玉符静静的躺在地上,玉符长有半尺,宽有两寸,其上光华流转,符文不显,李然顾不得其他,连忙把玉符捡起来,仰天长啸:“天不绝我李然!天不绝我李然!哈哈哈哈!” 正笑着,李然捏着玉符的左手突然一滑,玉符的边缘在李然的左手上划出一道血痕,李然还没等叫疼,血痕上的鲜血一下子落在玉符上,玉符登时散发出一震柔和的青光,李然张大嘴巴,惊愕住了,玉符突然光华一暗,化作一道流光飞也似的钻入里然的印堂之中,李然眼前一黑,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李然慢慢睁开眼睛,捂着头从地上坐起身来,看看窗户外面,天色已黑,李然顾不得腹中饥肠辘辘,连忙左右寻找,却发现玉符已经不见了,正沮丧间,却发现脑中多了一些东西,好像一些从来没见过的文字在脑中飞扬,李然连忙理出头绪细细一看,正是茅山道术的功法法诀,李然大喜过望,此时不努力,更待何时?连忙盘坐在床上,按照法诀所说,摆了一个五心朝天的姿势,慢慢的感应天地间灵气的波动和变化。 一个时辰过去了,李然没有任何感觉。 两个时辰过去了,李然还是没有任何感觉。 一直到中午…… “嗯?!”李然突然感觉浑身清凉,似乎有一些东西往自己体内钻,再感觉一下体内,突然好像夺了很多条细细的气流,好像一条条灵活的小蛇一样,在体内乱转,李然大喜,这就是功法上写的引气啊,不敢怠慢,李然连忙按照法诀所说,慢慢的引导这些灵气人体循周天运转。 时间越来越久,随着体内灵气的增多,在体内运转周天的灵气也越来越大,就在李然感觉浑身经脉都有胀痛之感的时候,李然连忙将灵气隐入紫府之中,运转法诀,将灵气在紫府之中一点点转化为法力,李然大喜,自己也有法力了,不过还没等欢喜,突然,周身法力如不受控制一般的涌出紫府,四肢百骸游走不定,顺着经脉就钻,最后深入李然体内各个经脉,在李然的震惊中,渐渐消失了,李然连忙回想功法之中所示,却言道此为引气锻体,身体素质强悍才能承受住强大法力,也才能释放出强大法术,弱不经风的肉体很容易在施展法术的同时,因为法力运行庞大,从而经脉尽断,被法术反噬,尸骨不存。 李然这才释然,慢慢睁开眼睛,突然觉得胸中一口闷气冲突,李然连忙张开嘴,一口长长的浊气自李然口中喷出,一口气足足吐了一盏茶的功夫,色泽昏黄,李然稍微闻了闻,居然暗带腥臭之味,让人闻之欲呕,胡奥动一下身体,却见身体表层覆盖着一层层厚厚的泥垢,李然了然,这都是自己体内的杂质,如今被天地灵气循环周身,又被法力洗髓伐毛,体内的杂质被逼出体外,李然不禁感叹,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生病的,其实人吃五谷杂粮,吸收其中有利物质,但是有害物质却不能尽数排出体外,挤压在人的体内越来越多,人便不堪重负开始生病,等人体实在不堪拖累的时候,就是身死魂消的时候了。 李然走出屋外,看看四下无人,赶紧脱光了衣服跳到河里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去掉了满身污垢,此时李然在阳光之下细细看自己身体,却发现自己原来泛黄的皮肤如今却颇为的白皙起来,而且灵气冲刷体内,原本的饥饿感也减轻了很多,李然暗思,难怪书上说得道高人能辟谷食气,很多天不吃不喝,原来是真的。 在身上抹了两把,李然赶紧上岸,回到家中,自即日起,李然也是趁着学堂放三个月暑假,哪也不去了,整日在家中打坐炼气,也赶上李然在宾县镇中的存在感本来就低的不能再低了,李然三个月在家学道,竟然也没人来找他,也可见其是真没什么存在感。 第三章 置办行头 “呼!” 李然盘坐在野地里,贪婪的吸收完最后一丝紫气,缓缓收功。 “晨时金乌初升,万物萌苏,浊气下降,清气上升,阴阳区隔,紫气东来,果然大利修行之能事也!”李然微笑着站起身来,舒展一下筋骨,被刚刚升起的太阳扑撒在身上,好像置身于温室之中,暖洋洋的。 “一日之计在于晨,不可轻废。”李然缓缓疏络着筋骨,脚下踏着罡斗法步,浑身上下舒展开来,缓缓打着一套谁也看不懂拳法,随着李然越打越快,渐渐的,只见一道身影在草地之中飞舞,一如穿花之碟,又似离弓之箭,飞舞飘逸,洒脱自然。 一直到太阳高照,辰牌临近巳牌时分的时候,李然才慢慢放缓节奏,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静止不动,站在草地上,轻笑道:“阴阳动静,互有所依,虽然修道不足三月,但是这其中的妙处,却是越发的能感受到了。” 李然满意的回到家中,正打算跟往常一样,拾起昨夜未看完的书继续看下去的时候,突然想到,自己练功已经快要三月,再有个四五天就要开学了,自己也得准备一番,起码,那些法器也该制做出来才是。 想到这里,李然放下书本,渡步出屋,直奔宾县镇。 其实李然的家离宾县镇可着实是不近,足有个四里多地,若是以前,李然必然得走上个把时辰,如今李然修习道法,经过一个月灵气洗刷,伐毛洗髓,身体内污质尽去,体如琉璃心如镜,周身法力充盈,罡斗随在脚下,自然是闲庭信步,行若乘风,颇有凌波微步之意。 不多时,李然来到县城,也不多耽搁,这里的人对自己大都处于无视状态,李然也习惯了,直奔了制衣坊,进去半个时辰,将自己要的法衣说清楚,又量了尺寸,李然这才出来,随后又走了铁匠铺,木匠铺和玉器店等地,一圈走下来,天色已是傍晚,没办法,李然要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上,别说是见过,听都没听说过,只能根据李然口述,制作师傅现场画图纸,早晚等李然点头才行,偏差个分毫都不行,也正因为李然的高标准严要求,再兼之这些东西都得现做,工艺非同小可,所以这费用也不低,置办了这些东西,李然将这些年省吃俭用存下来的积蓄花了个七八成,不过李然也不在意,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自己法术有成,考入镇玄门,那待遇能差的了么,听说镇玄门外门弟子只要勤快点,多接任务,任务完成率高,那钱财也是不少,前期这点投入,对李然来说,还是值得的,更何况这些东西还是安身立命之本呢。 天已擦黑,李然最后走了一家文具店,里面笔墨纸砚都有,李然要了狼毫笔,朱砂,以及不计其数的黄表纸,狼毫笔和朱砂,狼毫笔保证是纯狼毫就好,朱砂必须纯粹,不得掺加染料,对于这个,李然讲究的还不算太多。但是黄表纸不行,这些黄表纸李然要画符所用,乃是龙章凤篆之载体,长一分,宽一分,画出来的符箓效用自然是天差地别,所以,李然仔细叮嘱店家,黄表纸必须长九寸,宽三指,严格按照这个比例切割,否则一律不要。 这可把店家忙坏了,从华灯初上,一直干到半夜三更,老板伙计齐上阵,老板有心不干这桩买卖了,但是看看柜台上的银元,又眼馋的慌,伙计心里早就骂了娘了,早不来晚不来,大晚上不睡觉你来要黄表纸,还非得是严格按照规格来的,你家上坟这么大讲究吗? “客官,您看看。”终于,老板伙计忙活完了,一地的黄表纸,正正铺了四五个平方,每一摞都码到膝盖高,李然一眼扫过去,满意的点点头:“老板辛苦,钱搁在柜台上了,您点数吧。” “不用点了,您走好。”老板也是真累的够呛,连忙送客。 李然笑了笑:“好。”说着手一挥,黄表纸和狼毫笔以及朱砂全部落在李然袖子里,微笑而去,剩下老板和准备看李然搬不动这些黄表纸过来求自己的伙计发呆。 “老板,他这……”伙计木愣愣的说道。 “这小子,莫非他爹妈回来了?他哪来的本事?!”老板口里也喃喃道。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李然回到家中,将袖子一抖,黄表纸和狼毫笔朱砂都落了出来,李然自语:“这袖里乾坤果然是无上妙法,虽然只能装死物和重量比较轻的东西,但是却方便的很啊。”在修行第二个月,李然紫府之中终于能储存下法力的时候,李然就发现自己能用一些法术了,这袖里乾坤就是其中之一,使用方便,一开始李然还愁以后行走在外还背着一身法器不成,这下子不用愁了,一个袖里乾坤,全有了。 李然将朱砂研磨细致,添饱了狼毫笔,将黄表纸铺在桌子上,李然再仔细琢磨脑海中法诀上显示的画符之法,将法力透过狼毫笔凝在笔尖之上,立笔中正,法力与朱砂纠合,轻描符头,稳画符身,狠收符脚,一张道符画下来,必须要一气呵成,不能提笔顿笔,否则法力不能流畅通行符内,便不能以此沟通天地灵气,也就是废了。而且画符的时候,法力要绵绵若存,细腻均匀的纠合在笔头朱砂之中,握笔画符,笔画不能画错一点,否则也是废了,总之,画符之时,要心神合一,对法力的控制要极具微妙之能事,否则根本不可能成功。 事实证明,李然并非是炼道修法的天才,也不是根骨上佳,资质逆天的修道仙人转世投胎,他只是个普通人,所以,一晚上的时间,从半夜一直到天蒙蒙亮,李然才成功的画下一张灵符,李然长出一口气,看着桌子上微微散发着金光的道符,李然抬手擦了把汗,将狼毫笔轻轻放下,看着身边一大堆画废了的黄表纸,李然大是皱眉:“这修道,也太费钱了吧,一晚上的功夫,就糟蹋了五分之一的黄表纸,照这个出成率,我是奔着家破人亡来的呀。” 李然长叹一口气,看金乌初升,走出茅屋在地上打坐用功。 周而复始,李然这五天时间,除了每天早上腾出个一个时辰练功,再就是第三天的时候去各家店铺取回自己定制的法器之外,其他的时候都在练习画符。 整整五天时间,李然将所有的黄表纸残忍的糟蹋了,不过让李然庆幸的是,自打第三天开始,李然好像有点开窍了,画个十张八张总会成功一张;第四天的时候,画十张会成功四五张;第五天的时候,十张成功七八张,值此,所有黄表纸糟蹋完了,李然掐指头算算,出成率不到一半。 看着满地的废纸几乎铺满整个小屋,李然大叹一口气,这算哪一道啊,唉,罢了,好歹是数量多,袖子里拢了不计其数的道符也足够自己用一段时间了,等日后进了镇玄门,应该就不会似今日这般窘迫了吧。 李然多少收拾了一下小破屋,看玉兔东升已至柳梢,李然闭目盘腿在床上打坐,静待明日开学。 第四章 上学 转过天来,大清早,李然将自己的披肩长发挽了一个道稽,头上以翠玉簪子插住,身披杏黄道袍,背心上斗大黑白阴阳鱼盘旋成太极,胸前衣领墨黑,左右相对各有八卦爻文,整件道袍飘逸非凡,大袖飘飘,似是不拘一格,但方寸之间却又严谨非常;脚下踏着道靴,似是朝堂之上的文臣朝靴,但却又有不同,靴筒至小腿,左右各有一朵青莲浮游,好像要破空而去一般。 李然打扮的差不多了,左手捏了一张道符,右手掐着法诀,口中低喝:“三界水灵,唯吾号令,急急如律令!显!”左手一抖,道符化作一道水流在虚空之中揉成一团,随后精光一闪,化作一道水镜,李然对着水镜看着自己如今的形象,不觉感叹:“三月之前,怎知有今日?” 如今李然,再也不是那个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的落魄少年了,皮肤白皙,光泽透亮,老话说一白遮百丑,李然原本平凡的长相也显得那么眉清目秀,头上道稽一丝不苟的,脑后长发披肩,身上杏黄道袍无风自动,似是要乘风而去,脚下朝靴跺地有声,赫然便是一个有道全真之士。 “走哇!”李然轻笑一声,将桌子上三尺桃木剑拍起,当空舞了个剑花便贴在后背上,李然的背后并没有什么东西绑束,但是这桃木剑却贴在李然背上不掉落下来,若是仔细看上去,却会发现这桃木剑始终会离着李然后背有那么一根头发丝的距离,端是神奇。 李然迈步出了房屋,脚下似缓实快,也是李然见四下无人,足下踏着罡斗步,周身带风,飞速朝镇上而去。 不多时,李然来到镇上,速度这才放缓,这时,镇上早市刚过,人也不算少,看见李然进镇都若有意若无意的把目光看过来,倒不是说李然多帅,关键是李然的这身打扮实在是有点惊世骇俗,自打宾县镇建立至今,有的人是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可从来都没见过这么一身儿出来走动的。 李然也不在意,他敢穿着一身儿出来,就不怕别人看,按照李然的想法,以后自己行走江湖还就得这一身儿,您要是看不习惯?那您还得接着看,什么习惯了什么时候算拉倒。 “哎,刚才那孩子好眼熟啊。” “你瞎啊,那不就是李家的李三儿嘛。” “嘿,你还别说,这小子这身儿打扮怎么看都像是魔怔了嘿。” “哎,这孩子不容易啊。” “装什么好人,这孩子不容易当初人家跟你家要米要面的时候也没见你伸伸手啊?” “哎!放什么屁呢,这年头谁家有余粮啊。” ………………………… 李然修道三月,耳清目明,这些话自然都听到耳朵里,只是李然今时不同往日,自然无须跟他们一般见识,直奔学堂而去。 镇玄门的外设宾县镇学堂在宾县镇偏东的一所大院里,占地不小,瓦房教室数间一排,共有七八排之多,教室之前是操场,其上绿树成荫,草木皆是,两年前,第一次进入这里的时候,李然就有一个感觉:这镇玄门为了招收弟子,倒是真不糊弄人,但是转头想想门下弟子的任务失踪和死亡率,也就释然了,三年前自己的父母和哥哥们不就是失踪了么。 此时学堂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来上学的孩子和送孩子的家长,各自仔细叮嘱着,直到李然到来,这一身的奇装异服,还真是引起了不小轰动,当然,是反面教材的顶级效果。 “儿子,你看见没有,那小子已经两年落榜了,哼,穿的跟油炸糕似的有什么用,还是得被扫地出门!” “闺女,你可别跟那个小子多来往,他两年落榜了,明年考核估计也没有戏了,你以后可以要成为镇玄门门下异人的人,以后前途不可限量,不要跟他搅合在一起,知道吗?” …………………… 诸如此类的言语不间断的冲击进李然的耳朵里,李然纵然养气功夫再好,嘴角也忍不住挂起一丝冷笑,扫了一眼正在窃窃私语叮嘱自己孩子的家长,李然大袖一抚转身进了学堂。 “哎呦,人不大,脾气还不小,可惜终究是个废物。” 李然的神色被有些家长看在眼里,登时不屑之声四起,更加肆无忌惮的告诫自家孩子,不要靠近李然,免得沾染上霉气。 此时,李然已经来到他熟悉的学堂,已经有一位老师站在讲台上了,这位老师名叫苏哲,看年纪三十来岁,是镇玄门的内门弟子,负责这个班级的教学任务,李然一进门,苏哲虽然惊诧于李然的打扮异于常人,但是还是微笑的看向李然:“李然,来了?” “嗯,老师。”李然对于苏哲还是很尊敬的,苏哲并没有特别的照顾李然,但是也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去疏远李然,对待李然和对待其他学生一样,一视同仁,就是如此,在这种环境里面,李然依旧很感激,也很尊敬苏哲。 “找位置坐下吧。”苏哲摆了摆手,李然并没有如前两年一样尽量找靠前的座位,而是在最后一排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看班里三个学生一簇,五个学生一伙,一边用眼睛偷瞄自己,一边窃窃私语,李然长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压下心中不耐,闭目不语,脸上无悲无喜。 过了一顿饭的功夫,教室里的空座位慢慢都坐上了学生,只有李然身旁的位置是空着的,有一个来的比较晚的女生,看整个教室的位置都坐满了,只剩下李然身边的一个座位,犹犹豫豫的才坐过来,不时看一眼李然,满脸的惧怕和不自在,好像李然随时能变身狮虎过来把她吃掉似的。 “好,各位同学都到齐了。”讲台上,苏哲看全班满员,挥手把门关上,道,“从今天起,一直到明年夏天镇玄门外门弟子考核之前,咱们全班同学就这些位了。今年咱们班的成员很复杂,有新来的同学,也有上一次,乃至上上一次考核落榜的同学,我希望,新来的同学好好学习,争取一次通过明年的考核,落榜过的同学也不要灰心,你还有机会,或许你的考核成绩不理想,但是我相信,经过今年一年的努力,一定会成功考进镇玄门,成为一名光荣的外门弟子,好,现在我们开始上课。” 随着苏哲开始讲课,班里的学生都把注意力放在苏哲身上,只有李然闭目不语,双手拢在袖中,也不看苏哲,也不理身旁的女孩,慢慢的运转的茅山道法,搬运周身法力,因为周围有人,李然不敢太过嚣张,万一有人在自己行功之际碰自己一下,再出点什么差错,那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而李然身边的女孩看李然一直闭目,好像已经睡着了,心渐渐的放下来了,不过心下也逐渐对李然产生一丝不屑,上课不听讲,难怪考核失败,在这里平白浪费时间而已,哼,也是懒,不赖别人。 很快,一节课结束,课间休息,李然依旧不动弹,但是他不欲招惹是非,并不是是非不来招惹他,几个班上活跃的小子,看李然一副老实像,都按捺不住心中搞怪的欲望,四五个人来到李然身前,狠狠拍了怕李然身前的桌子,趾高气昂道:“你就是李三儿?那个两年考核都不过的废物?穿的这么骚包,给谁看呢?啊?哈哈哈!” “就是,废物就是废物,老师不远万里从镇玄门过来跟咱们上课,你们看看这个废物,一节课坐在这里跟泥巴捏的似的,装什么深沉呢啊?”另一个孩子不甘落后的叫喧道。 但是老话说的好,一个巴掌拍不响,李然此时已经收功,睁开眼睛微笑的看着他们,好像在看一帮跳梁小丑一般,一句话不说,就这么看着他们,满眼的讽刺。 “混蛋!你这是什么眼光,你这个两年考核不过的废物!”一个年纪稍大的孩子恼羞成怒,一把抓住李然的领子,手上一使劲就要把李然提起来,可惜,李然稳坐如泰山,并没有动弹,但是李然却开口说话了:“同学,你要是再不把手撒开,你就要倒霉了。” “我倒霉,放你个屁,今天老子就打死你!”那孩子大怒,刚要继续拽李然领子,李然的右手已经搭在那孩子的手腕上,狠狠一捏脉门,那孩子嗷的一嗓子喊出来,手已经撒开,李然单手叼住腕子不撒手,轻轻一折,“喀嚓”,那孩子的手腕已经脱臼了,李然得理不饶人,一指点在那孩子的肋下,那孩子浑身酥麻,一下子就抱着腕子躺倒在地。 一时间,学堂之内,鸦雀无声。 第五章 老子狗熊儿混蛋 太让人震惊了! 一个被大家视为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居然轻描淡写的就将人打倒在地,整个教室之内,没人敢出动静,或者说,忘记了出点动静。 “怎么回事?”一声询问自学堂门口传来,众人回头看过去,正是苏哲。 苏哲原本在办公室里喝茶休息,突然听到班里几个学生挑衅李然的叫喧声音,其实这事儿苏哲已经司空见惯了,李然二次名落孙山,被大家引为笑柄也不是一天两天,偶尔打闹两下,无伤大雅,但是就在苏哲刚刚端起茶碗来要继续喝茶的时候,班级里突然安静下来,苏哲出于对危险的敏感,发现事情不对,连忙来到教室中。 “老师,李三儿……李然把文辉的手腕折断了!”一个女学生慌慌张张的说道。 “嗯?”苏哲闻言一愣,再仔细一看,确实文辉抱着手腕在地上哆嗦成一个儿了,长大着嘴怎么也喊不出声来,苏哲当年也是从学徒一直考核到外门弟子,再从外门弟子晋升到内门弟子的,一步一个脚印,没有半点取巧,一看这文辉在地上翻滚的样儿就知道,虽然没跟这个女学生说的这么严重,估计也差不了多少,连忙快不走到问混身前蹲下身子,两手搭住文辉的右手,双手一错位,“咔吧”一声,文辉的眼泪刷刷的就下来了,但是原本脱臼的手腕也复原了。 苏哲连忙把文辉扶起来,却发现文辉虽然站在地上,但怎么也站不稳,浑身上下跟羊角风没好利索似的,哆哆嗦嗦,口不能言,苏哲面色有异,凝望着李然,李然无辜的摊了摊手,一张俊脸满是无奈。 “呼!”苏哲压下心中的翻滚,他至今也难以想象,造成文辉这般境况的居然会是这个李然,但是,事到如今,该说话也得说,“李然,同学之间玩闹,为什么要下这样的重手呢?” “老师明鉴。”李然只说了这一句,便不再多说,环视周围的人一圈,刚才过来招惹他的学生霎时间脸色一白,连忙退后几步,站到苏哲身后,看来现在文辉的状况,给了他们不小的心理阴影。 “嗯。”苏哲点点头,李然的态度很简单,是这些人先来招惹我的,“你们几个,真是……”苏哲说到这,也不好再说下去,毕竟文辉现在这个状态,天大的过错也抵过去了,只能硬生生的说道:“你们以后再敢招惹李然同学,文辉同学的下场将在你们身上重演。”说完话,看向李然。 李然点头笑道:“老师明鉴。”渡步走向文辉。 文辉看李然走过来,刚刚止住的眼泪“唰”又下来了,李然笑道:“同学,不用害怕,我来救你啊。”说着话右手搭在文辉的肩上,手若柳絮朝下抚,直至抚到肋下,李然陡然变抚为戳,剑指点肋下,文辉嗷的一声原地蹦起三尺高,重重摔地上,满地打滚,不过却不哆嗦了。 “哈哈,文辉同学果然是老师的好学生,刻苦用功的紧啊,原地不起范儿也能跳起三尺之高,咱们班里,舍你其谁啊?哈哈哈。”李然大笑出声。 但是,整个班级,只有李然在笑,其他人都静悄悄的,一脸惊恐的看着李然,也赶上李然笑声大了点,畅快了点,整个班级回荡着李然的笑声,李然自己都觉得自己没出息,报了这点小仇就笑声不止了,但是真的很舒畅啊。 “李然,笑完了吗?”苏哲在一旁任由李然大笑,直到李然笑声渐止,这才说道。 “老师有何教谕?”李然笑问苏哲。 “李然,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大家也都清楚,此事揭过了吧。”苏哲面无表情。 “好,既然老师说揭过,那就揭过了。”李然笑道。 听李然答应,苏哲暗自松了一口气,老实说,李然刚才那一指,苏哲也没看出名堂,他自问自己是点不出这一指的,但是李然却能,刚才趁着李然大笑的功夫,苏哲有心试试李然的本事,但是又怕李然生出别的心思,只能按捺下来,稍稍感应了一下李然身上的军荼利,却发现没有任何踪影,丝毫都感觉不到军荼利的动荡,这让苏哲很是费解,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且苏哲也看出来,如今李然非同往日,若是今日不把事情彻底解决,那么自己这一班学生,但凡是不知大小,跟李然动手动脚,相信李然不会手软的。 “课堂休息到此结束,上课。”苏哲转身扬声道。 课堂继续,李然依旧闭目端坐,暗中搬运法力,全班的学生,就他最淡定,其他的学生都若有若无的把目光投向李然,苏哲在讲堂上暗叹,今天这课,没法上了。 终于熬到中午下课,很多离家近的学生都回家吃饭,离家远的都去学堂的食堂,大家都风一般的涌出教室,只剩下李然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苏哲看了一眼,有心说点什么,但终归还是什么都没说,径自走了。 一顿饭的功夫,甭管是校区里的学生,还是学生家长之间,都流传着李然的事情,马上就传开了,当天下午,文辉的爸爸领着文辉来学堂讨要说法,却被苏哲挡下,苏哲对于学生孩子很客气,但是对于这些成年家长就不是特别友好了,而面对苏哲,文辉的爸爸更是不敢造次,说了两句话就懦懦退下,只把文辉留下上课。 李然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暗暗记下。 时间很快就过去,学堂放学,李然渡步走人,如今李然身怀茅山道术,对于学堂所讲的什么军荼利的提炼,军荼利的使用禁忌等等根本没有兴趣听,听了也白听,在学堂上课纯粹是为了混时间,等考核,所以李然很淡定的就出了学堂,往家里方向走。 刚刚出了宾县镇没走二里地,李然就住了脚步,笑道:“真是出息,我一个学生,还用埋伏么?” 话音刚落,从一旁的蒿草地里窜出三个成年人,领头的看模样三十来岁,李然笑了,这个领头的,正是文辉的爸爸。 “小兔崽子,哪来学的几手三脚猫的功夫,也出来洋相了?”文辉的爸爸身量足有八尺,高个儿偏瘦,身边跟着两个人二十岁出头,看模样与文辉有几分相似,应该是文辉的哥哥了。 “爸,还跟他罗嗦什么,这小子敢打我弟弟,还让您在苏哲老师面前丢脸,不揍他一顿,他还真忘了自己是废物这茬儿事儿了。”一个年轻人说着话就迈步到了李然身前,一把就要薅李然的领子口。 李然笑了:“真是上阵父子兵,爷俩儿打架一个路数。”一抓这人的手,两人手握在一起,李然胳膊一哆嗦,就见这人跟踩了弹簧上似的,噌的一下子就飞入身后的蒿草丛中,半天没爬起来。 李然暗自点头,法诀上说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果然是真的,我没用多少力量,只是把他拽我的力量返回去,再施以巧劲,就有这么明显的效果了,那以后小爷我再练练,天下谁敢碰我? 身后文辉的爸爸和另一个年轻人有点傻眼,就见俩人打了一个照面,自己的儿子就跟让巨力凭空打飞出去,这也太骇人听闻了。 “愣了?你们不来,我可来了昂。”李然玩的性起,三步踏到另一个年轻人身前,右手成剑指,一下子戳在其右臂腋窝偏左三寸的地方,这年轻人就感觉身体右半侧沉重无比,而且知觉全无,不自觉的倒翻在地,左半拉怎么挣扎都没用,右半边身体跟灌了铅似的,就是起不来了。 “点穴之法,辅以法力疏通,无往不利也!”李然哈哈大笑,看向文辉的爸爸,“呵呵,有道是,老子狗熊儿混蛋,你这俩儿子你是指望不上了,不知道你这当爹的手里有没有货色咯。” “混账!”文辉的爸爸看着自己俩儿子趴在地上起不来,滋味儿着实是不好受,但是看李然这个闲庭信步的状态,知道自己就是冲上去也是白给,一时间怒不可遏,但是却驻足不前。 “罢了。”李然看这文辉的爸爸犹豫不决的样子,“怎么说我跟文辉是同班同学,你是文辉的爸爸,我叫你一句叔叔总不为过,看在你儿子的面子上,今天的事情就算了吧。” 李然豁达的说了一溜儿好听的,转身就走,走到半中截儿,回过头来大笑:“我就是喜欢看你咬牙切齿但是却干不掉我的样子,哈哈哈!”随着李然的大笑,李然的身形也飘然而去,不过一边走一边还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旁边的蒿草丛。 文辉的爸爸双拳都快攥出血来了,看文辉走了,连忙去把蒿草丛里的儿子先捞出来,给他顺顺气,这个算是没事儿了,但是剩下一个却没办法,也不知道李然那小子用了什么缺德办法,把儿子变成这样,文辉的爸爸正心疼的当口,旁边有人说话:“我告诉你别招惹他,你拿我说的话当耳旁风么?” 第六章 钱昆 文辉的爸爸闻言急忙抬头看,却原来苏哲站在身边,双手背在背后,注视着自己。 文辉的爸爸连忙道:“苏哲老师,那李然他……” “哼,你刚才干的事情,我都看见了。”苏哲不等他说完,就冷然打断。 文辉的爸爸不敢多说,只是看自己的儿子还在地上趴着起不来,心疼道:“苏哲老师,我这儿子……” “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苏哲先是冷然道,然后低头又看见在地上正在挣扎着要起身,但总是失败的年轻人,叹气道,“今天白天,李然已经放了你家文辉一次,你这是何苦呢。” “苏哲老师,我真的知道错了,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但是我这儿子,他……”文辉的爸爸心痛至极,连声哀求。 “也罢,明天上午,你带着你的儿子,来学堂,找李然说说吧。”苏哲扶起在地上挣扎的年轻人,文辉的爸爸连忙接过去,道:“哎,是。” “行了,回家吧。”苏哲当先朝县城里走去。 文辉的爸爸扶着自己的儿子也慢慢往家里走,一边羞愧,一边想着明天怎么让李然出手救自己儿子。 且不说文辉父亲的心思,单说李然一路往家走,正碰上从县城往家走的钱大爷,钱大爷年纪不小,手上提着菜篮子,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李然看了连忙快走两步来到钱大爷身旁,一把把菜篮子接过去,笑道:“大爷,我帮您拿回家吧。” “哎。”钱大爷转头一看是李然,笑道,“人老了,不中用了。” 说着话,钱大爷还笑了两声,但是,钱大爷笑了,李然却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看到钱大爷的眉心有一团黑气,按照茅山道术上的说法来讲,这是一团死气!而李然将法力运转双眼,瞳孔深处一道金光闪过,李然赶紧从袖子里掏出两片柳树叶在眼睛上一抹,却见钱大爷周身阴气环绕,死气凝结,李然一震,心中这一惊非小,钱大爷年纪大了,随时都有可能驾鹤西去,身有死气这不奇怪,但是这在周身环绕的阴气却就说不过去了,如果非要找一个答案的话,那就是,钱大爷最近,撞鬼了! 一般正常来说,人死之后,存于世上七天,在第七天上,就会有地府鬼差来索拿人的魂魄入地府接受审判,根据身前功过来定是否轮回,或者下十八层地狱受苦。 当然,这是通常情况,但是也有一些特殊情况,比如冤死之人,一口怨气不灭,逃避地府鬼差索拿,在世上游荡报仇等等,当然,一旦过了七天,人的魂魄凝结,就会化为鬼魂,地府不收,城隍不要,就会成为孤魂野鬼,想要生存在世间,要么有香火供奉,要么吸食人的阳气,要知道,鬼乃纯阴之体,道家云:孤阴不生,孤阳不长,阴阳平衡方为上善之策,所以这些孤魂野鬼在没有香火供奉的情况下,就会或主动或被动的去害人了。 而钱大爷如今的情况,李然虽然没有见过实际状况,但是猜也猜的出来,恐怕是被鬼缠上了,若是长此以往,就算那鬼不主动害人,钱大爷也会被鬼身上阴气所沾染,以至死于非命。 李然这些年独居在外,也多亏了钱大爷多方帮衬,如今钱大爷有难,李然说什么也不能坐视不理,但若是说破钱大爷恐怕不会相信,只得道:“钱大爷,我有日子没去您家尝尝您的手艺了哈。”说着话,还露出一脸的馋像。 “你小子,听说你最近发财了?满城里定制了一些烂七八糟的东西,你这不提我还忘了,我可告诉你,你爹娘可是失踪了,你小子的钱可是有数的,没事儿少乱花钱,省着点。”钱大爷颇为责备的道,“来吧,我刚买了点新鲜菜,做给你尝尝,你可记得,下次别这么大手大脚了。” “知道啦。”李然搀着钱大爷往前走,嘴里应和着。 一老一小,一边说笑一边往家走,等日头落了西山,二人也到家了,钱大爷的家也不比李然的小破屋多好,反正遮风避雨凑合着住,钱大爷到家先坐下,捶捶腰道:“人老了,走不动路了,走两步就腰酸腿疼的。” 李然闻言心中暗道,你这可不是人老了的问题,而是周身被阴气环绕,侵蚀肉身,病态显现于表面了而已,当然,话不能这么说:“钱大爷,您先歇歇,我到厨房给您做饭。” “你小子胡闹,说好了大爷给你做饭,怎么能让你动手,我来。”钱大爷拍着大腿要起身,李然连忙搀住,左手在钱大爷的后背轻轻一拍,钱大爷两眼慢慢闭上,李然将钱大爷轻轻放在椅子上,暗笑,吃饭不着急,您还是先睡一会儿吧。 “朋友,聊聊吧。”李然转过身来,原本和煦的笑容已经消失,脸上露出冷然之色,双目直盯屋中西南角的那块空地。 在别人眼里,那是一块没什么家具的空地方,而在开了心中法眼的李然眼里,那里正站着一个鬼魂,看面貌三十来岁,衣衫褴褛,浑身浮肿,双目流血,在一进门的时候李然就看见他了,只不过当着钱大爷的面不好发作,现在钱大爷睡着了,当下就点破了。 “你能看到我?!”鬼魂颇为不相信的看着李然。 “你说呢?”李然冷笑道,“本事不高,胆子不小,看你身上阴气薄弱,想必也是初生之鬼,光天化日也敢生害人之心?!” “不不不,你误会了。”怎知这鬼魂连连摆手,“你,你怎么看着这么面熟?” “嗯?”李然闻言一愣,“你贵姓啊?” “我姓钱啊。”鬼魂想都不想答道。 “钱?”李然再愣,仔细看了看鬼魂的面貌,跟看见新大陆似的大叫,“你是钱昆?!” “是啊,我是钱昆!”钱昆连忙点头。 李然明白了,这钱昆是钱大爷的儿子,李然在五六岁的时候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平时也听钱大爷提起有这么个儿子,只不过这儿子心比天大,不甘屈居于这个小县城里,说是要出去闯荡一番事业,便离家而去,这一去就是数年,不想今日回来,却是与钱大爷阴阳相隔了。 “你,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李然看钱昆的状态,怎么看都感觉钱昆死的时候绝对不怎么安详。 钱昆被李然一问,青肿的脸上恼怒之色逐渐加重,“我爸应该和你说过,我当年外出闯荡了吧。” “不错。”李然点头。 “当年我心比天高,外出闯荡,发誓要闯出一番大事业,所以我第一站就奔了我大威帝国的都城而去。”钱昆逐渐陷入自己的回忆当中,“我在都城之中四面碰壁,才知闯荡不易,后来我偶然的机会结实几个朋友,详谈之下发现特别的投缘,我们几个人便合伙在都城之中做……点小生意。也是鸿运当头,小生意越做越大,最后做成了大生意,我们……” “等一下,打断一下,你口中小生意,是什么?”李然发现钱昆说到小生意的时候,面色有异,连忙问道。 钱昆吭哧的半天,才说出两个字:“赌坊。” 李然深吸口气:“接着说。” “后来我们又把赚的钱开了青楼楚馆。生意越来越大,我们中间人生出别样的心思……唉,反正最后,我们一共六个人,算上我,五个人都落得这个下场,只有他!只有他!只有他继续享受着原本属于我们的富贵!”说到最后,钱昆怨气大涨。 “这个人叫什么?” “方大友。”钱昆咬牙切齿。 “不对啊,你们都是出门闯荡的,怎么可能他自己一个人把你们五个人给办了?”李然问道。 “因为他投靠了三王子!”钱昆怨气再涨,小屋之中平地卷起阴风,李然双手虚压,将阴风驱散,“我死之后才知道,方大友他居然让出了一半的资产,让三王子帮助他杀掉我们五个,他自己独吞剩下的一半!” “唉。”李然没有接着问下去,因为已经没必要了,做了害人的买卖,到最后被人害了,也算是彰显因果循环了。 “我死之后,曾经想去杀了方大友,让他给我们陪葬,但是……”说到这里,钱昆即是不甘,又是疑惑,“我无法靠近方大友,我只要一靠近他,就会被他身上冒出来的紫气弹开,而且浑身如被火烧一般,万般无奈之下,我这才回到家里,想见见我爹。” “嗯。”李然点点头,钱昆无法靠近方大友,李然心中清楚的很,肯定是方大友身上佩戴了皇家物件,皇家的东西被龙子凤孙使用时间长了,自然会带有皇威紫气,传说如今大威帝国国王膝下三子一女,尚未指定皇储,每个子女身上都有点薄弱的皇威,经常使用的东西时间长了自然也沾染上了一些气息,方大友身上带着此类物件才会产生这种效果。 “钱昆啊,你如今化身鬼怪,如果你长时间伴随你爹左右,你是痛快了,可是老人家受不了啊。”李然好言相劝,“这样吧,你的仇,我看在钱大爷的面子上,会给你讨要一个说法,至于你,我也实在是不认看你魂飞魄散于天地之间,我送你去地府,你看如何?” “可是我爹他……”钱昆不舍的看向钱大爷。 “有舍有得,当初你选择出去闯荡这条路,有今日之下场,也在定数之中。”李然摇摇头。 钱昆泫然欲泣,但是鬼是没有眼泪的,只能满脸悲伤的呜呜直叫,李然也不催促,良久之后,钱昆才对李然躬身一礼:“拜托了。” “嗯。”李然点点头,从袖子里取出两道道符,合在掌心之中,双手掐了一个奇怪的法诀,口中大喝:“阴阴玄冥子丁开,地丑人寅上法台!显!”李然将两道道符一撇,两道道符化作两道阴风在空地之上盘旋而起,一座法台在从地面徐徐升起,法台上有香炉,法尺,铜印,师刀,红烛,银针,如意等法器,李然反手抄起背上的桃木剑,从法台上捻了一道道符在手,当空打出,桃木剑紧随其后,一下子将道符洞穿,李然在法台之前踏罡步斗,楼中念念有词,桃木剑上的道符无火自燃,直至烧成灰烬,李然陡然一震桃木剑,灰烬落地,李然收剑躬身行稽首一礼:“弟子恭请二位上仙!” 第七章 小人得志 上 根据法诀记载,黑白无常在地府地位不低,仅在十殿阎王和四位判官之下,手下掌管无数牛头马面和阴兵鬼差,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非同小可。 其实在法诀之中也记载了寻常阴兵召唤之法,但是钱昆的情况非同一般,一看就是过了头七了,一般的阴兵鬼差恐怕没有权力引渡,唯有这两位爷能通融通融,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是你召唤我等?!”白无常说话阴风惨惨,直把旁边钱昆吓的哆哆嗦嗦,尤其是看到白无常手上的哭丧棒和孽魂鞭,更是哆嗦成一个儿了。 “不错,正是小道。”李然连忙答道,“只因此鬼机缘差错,错过了头七之日,但却一心向善,未曾害人,贫道心怀恻隐,故请二位上仙通融,将他带走,已应轮回。” “嗯?不!”黑无常听完李然的话,陡然大喝,手上锁魂链和追魂剑连连摆动,吓了李然一跳,但是黑无常的意思很明显,不可能。 “我这兄弟说,这小子错过头七,按照地府的规矩,任他自生自灭,地府不予收留。”白无常道。 “呵呵,八爷海量。”李然朝黑无常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沓纸钱,这纸钱可不一般,乃是李然以自己茅山弟子的身份书写的,作为道门弟子,每个人每年都有一定量份额的纸钱造作量,法诀中记载,这种纸钱在地府含金量很高,很受追捧。 “嗯。”黑无常范无救点点头。 “既然我这兄弟既然应允了,那此事就定下了。”白无常一把抓过李然手上的纸钱,李然心里一抽抽,这俩混蛋居然全给拿走了,本来李然还打算从这一沓里面抽几张给他们的,你大爷的! 当然,李然就算心里把这俩玩意儿骂出血来,脸上还得恭敬一点,保不齐这两位爷一个不高兴连自己也捎带上弄走了:“如此,劳烦两位爷了。” “嗯。”黑无常点点头,手上锁魂链套在钱昆身上,白无常手上哭丧棒一摇,平地里阴风卷起,二神一鬼缓缓落入地面,消失不见了。 李然长长出了一口气,要不是法诀中有记载黑白无常的长相,就连李然自己都得给吓出病来,回头再看看面前的法台,李然很皱了皱眉,花钱的时候不觉得,等真把东西做出来了,李然回头想想花过的钱,硬生生的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值,就法台上的东西,个儿顶个儿不便宜,甭说别的,就说这张红木桌子搭上这大红的桌布,足足就要了李然一百块银元,贵就一个字,当然,手工也是真细致,硬红木的桌子不去细说,单说这桌布,鲜红如血,一看就是上等的染料,四周描了三圈金线,层叠有序,把桌布搭在桌子上,正好一个斗大太极图正映前方,图样虽然简单,但是手工着实细致,就这一块桌布,人家愣是花了三天时间一针一线给绣了起来,端的是物有所值,虽然李然还是很心疼的一百块银元…… “眼不见,心不烦!”李然一挥手,法台缓缓沉入地下,这才回头看向还在睡觉的钱大爷。 因为刚才李然已经施法护住钱大爷,是以,钱大爷此时周身阴气稀薄了很多,李然笑了一声,单手捻了一朵火苗随手一扔,火苗离开李然的手指,在钱大爷周身上下来回晃动,钱大爷周身的阴气在火苗浮动之间,一点点被销蚀殆尽,最后就连火苗也渐渐熄灭了。 “嗯。”李然点点头,走上前去轻轻拍拍钱大爷,钱大爷这才悠然转醒,迷迷糊糊擦擦眼:“哎呦,三儿,对不住了,人老了,就犯迷糊啊,到家就睡着了。” “大爷,您也累了一天了,我就不在这打扰您了,您老快休息了吧。”李然站起身来就要走。 “别啊,好容易来一趟,我给你做饭去,你等着昂,一会儿就得。”钱大爷连忙站起身来拦住李然,顿时一愣,“哎?这一觉睡的,休息过来了我这是,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嘿,奇了怪了。” 李然看钱大爷如今红光满面,精神极好,笑道:“您老可能这两天着了点风寒,睡一觉,放放汗,也就没事了。” “嗨,人老了,总是这病那病的。”钱大爷也没当回事,“三儿,时间不早了,饭点儿早就过了,你回家也得自己弄吃的,干脆就在我这吃点对付对付就得了,别走昂,一会儿就得。”说着话,钱大爷起身就往外走,来到院子里的厨房给李然做饭。 李然站在屋中,透过窗户看着钱大爷忙碌的身影,李然暗叹一口气,坐了下来,其实李然想了好久,要不要把钱昆的事情告诉他,心里几番度定,最终决定还是把此事瞒下来,老人家一辈子没享过福,风风雨雨一辈子,着实是不易,临晚年了,膝下无子孙承欢也就罢了,却要担这丧子之痛,着实是天理不公,如今这样,也挺好,至于钱昆的事情,日后我来担待也就是了。 不多时,钱大爷将饭菜端上来,他家的生活也不富裕,饭菜清淡的很,但是李然却吃的很开心,与钱大爷不时说笑,尽说一些让大爷开心的话语,老小二人吃的很是开怀。 吃过饭,李然告辞而去,回到家中炼气打坐,此按下不表。 第二天,李然依旧踩着点儿来到学堂,不同的是,这次居然有人迎接,不是别人,正是文辉的爸爸,搀着疑似已经中风偏瘫的儿子在门口等候,旁边站着苏哲和文辉,李然轻笑一声,扬声道:“哎呦,老师,学生我上学这么长时间,您可是头一回在校门口等我嘿,这让学生怎么承受得起啊。”小人得志,说的就是现在的李然。 文辉的爸爸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哪里听不出来,李然这话明着是对苏哲说的,其实是暗地里取笑他,但此时还就得低眉顺眼,自己的儿子可还在人家手里呢。 苏哲笑道:“你小子,尽说风凉话,这是你的手笔吧。”说着,朝文辉的哥哥身上努努嘴。 “哎呦,没注意,这不是叔叔么?少来少往,您这是……”李然假装才看见文辉的爸爸,连忙行礼。 文辉的爸爸连忙回礼,没留神靠在自己身上的儿子,“哐当”一声就砸地上了。 “哎,这位兄弟怎么个情况啊,这不年不节的,怎地行此大礼啊?实实的折煞李某了,这可万万使不得呀!”李然春风满面,“来来来,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李然。”文辉的爸爸额头上青筋暴起,要不是估摸着打不过李然,早就上去把李然平吞了,“俗话说,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杀人不过头点地,大家都乡里乡亲,我今天带着儿子来陪个不是,你不要太过分。” “我过分?我过分吗?我怎么没觉得?”李然依旧笑容不减,“现在想起乡里乡亲来了?早干嘛去了?今天当着苏老师的面儿咱也不怕说,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我受文辉的欺负的时候,我也没见您老出来主持公道啊?怎么?现在来了?也是,当初咱没本事,谁都能上来踩乎咱两脚,咱也认怂,可惜,世道无常啊,您说呢?” 文辉的爸爸脸色泛青,但是却无从辩驳,只能把目光投向苏哲,苏哲咳嗽两声:“李然说的也有道理,可是,李然啊,这大家都是宾贤镇上的乡亲,冤家宜解不宜结,更何况,就算你跟文辉闹的不愉快,但毕竟有同窗之谊在这,这事儿就这样吧,你看呢?” “嗯,老师说的有理。”李然知道,这苏哲是镇玄门内门弟子,以后自己入了镇玄门,保不齐还得和他打交道,现在该给的面子还得给。 “那快给我儿子治好……”文辉的爸爸大喜过望,但是话还没说完,李然就打断,“我只说苏老师的话说得对,我可没说照办。” “你!”文辉的爸爸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强自压下心中怒气,“你想怎么样,你说吧。” 第八章 小人得志 下 “痛快,你早这么说,咱们这事儿不就早就解决了嘛。”李然拍手大笑,“叔叔啊,你也知道,我爸妈哥哥都不知道去哪了,我自己在这宾贤镇上漂泊,日子过的苦啊,吃了上顿没下顿,过得了今儿个过不了明儿个,这流落街头,乞讨要饭,我这日子过的……” “行了!”文辉的爸爸越听越腻歪,看着李然玉簪束发,黄袍加身,朝靴鲜亮,这从头上到脚下这一身儿打扮比自己还讲究,还舔着个脸跟自己这哭穷呢,但是把柄在人家手里,你能说啥,连忙挥手打断李然诉苦,“不就是钱么,你说吧,要多少。” “叔叔真是痛快人,就爱跟您这样儿的打交道。”李然脸上笑的跟朵花似的,“这样吧,您是长辈,咱们是乡亲,我跟文辉又是同窗好友,实可谓是亲上加亲,好上加好,这样吧,我要是讹您,我自己的良心都过意不去啊。” “嗯。”苏哲在旁边听的直点头,“李然说的不错,这价格必须得公道,以后说出去也好听。”文辉的爸爸闻言脸色也逐渐好转。 “那是那是。”李然连忙附和,“这样吧,您给一千块银元,咱们这事儿……” “咳咳咳!”苏哲原本一脸笑意的模样,突然满脸通红,一口气没喘匀乎,连连咳嗽不止。 “多,多少?”文辉的爸爸满脸自己听错的了表情。 “一千啊,您以为呢?”李然一脸的萌。 “你怎么不去抢啊!就这点事儿你要一千!?”文辉的宝宝低声咆哮,嗓子眼里跟含着口痰似的。 “这点事儿?!”李然指着倒在地上年轻人,“兄弟,不是我不救你,是你爸爸压根不把你放在眼里啊,这点事儿?哈哈,这点事儿!兄弟,你在你爸爸眼里,还真抵不上一千银元啊,罢了,苏老师,我上学了。”李然说完就要进学堂。 “慢着。”文辉的爸爸实在顶不住躺在地上的儿子的哀怨目光,但是,一千银元!把这一千银元交出去,象征着什么?这就象征着自己从一个颇为富足的家庭能够,一下子落魄到一个贫农之家,那可真是彻彻底底的敲碎了家底子了,从此以后家里就只能吃糠咽菜过日子了,文辉的爸爸万般无奈之下,把目光再次望向苏哲。 “咳咳,李然啊。”苏哲刚一开口,李然就接话道:“老师,我这价格要的不公道么?” “呃,这……”苏哲哑然。 “老师您刚才也说了,价格要的公道一些,说出去也好听啊。学生饱读各类书籍,据书中所载,大明王国到现在还贩卖人口呢,像这位兄弟,这年纪,这品相,怎么也能卖个两千银元的吧,我要一千银元,要的不公道么?说出去不好听么?”李然问向苏哲,实可谓引经据典,苏哲无从反驳,只能回头对文辉的爸爸叹口气:“李然说的,在理。” “好。”文辉的爸爸险些把一口钢牙咬碎,阴沉的脸能凝出水来,硬生生的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好字,“你等着,我去取钱。” “不着急,我等得了。”李然笑着点头,眼看着文辉的爸爸转身走人。 “李然,你可以啊。”苏哲面无表情的看相李然。 李然道:“多承苏老师教导有方。” “可不敢这么说,我可没教你挟持他人之子索要家财,而且还是把人往死里逼。”苏哲显然对李然的这件事有不小的看法。 李然没有答话,静等文辉的爸爸前来。 不多时,文辉的爸爸捧着一个小包裹,狠狠递到李然手里,李然接过来掂了掂,笑道:“叔叔果然是痛快人,分毫不差。”说着话,从包裹里掏出二百个银元递还给他,笑道:“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苏老师言之有理,我若是单凭此事逼死你们家,也不是正理。”说完,将小包袱扔进袖子里,转身进了学堂。 “等等,我儿子……”文辉的爸爸手里捧着二百个银元大喊。 “三天之内自解。”李然头也不回,“其实你若是不来找我也行,三天之内他自己就好了。”说完这话,李然身子一转,就进了教室。 “他,他,他……”文辉的爸爸跟抽风似的,手里哆哆嗦嗦也攥不住那些银元了,洒了一地。 “哎,这小子太坏了,你……”苏哲眼看着文辉的爸爸要犯病,赶紧跟文辉说:“文辉,今天放你一天假,赶紧把你爸爸送到医馆去看看,别气出个好歹来,钱已经没了,人可别再有事了,唉。” 值此,这事儿算是告一段落,但是从此之后,宾县镇流传着一句话:宁赶虎豹下山岗,不惹李然一家亡。当然,这是后话,此处不表。 却说这天课程上完,所有同学都走了,唯独李然留下,到办公室找到苏哲,笑道:“老师。” “恭喜发财。”苏哲翻了个白眼。 “哈哈。”李然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包裹,里面有二百银元,递给苏哲,“老师辛苦。” “嚯。”苏哲把钱接过来,在手上掂量一下,“我也有分成?” 这本来是句玩笑话,但李然却正色道:“没有您,我哪能捞得着这八百银元呢。”苏哲一听这话吓的险些把银元顺着窗扔出去,连忙挥手道:“这话不能乱说!” “当然当然,您踏踏实实的,没事儿。”李然摆摆手。 “李然,你真是一天给我一个惊喜。”苏哲说着话把手里的银元放下,“最近这段时间,你变化不小啊。” “承蒙老师厚爱,还过得去。”李然有条不紊。 “说吧,什么事情。”苏哲当然不会认为李然是没事儿给自己送钱来了。 李然道:“我想知道我爸妈和哥哥们是怎么失踪的?老师,你跟他们同为内门弟子,我不相信你不知道。” “嗯。”苏哲犹豫一下,“我只知道,李师兄和薛师姐以及李韬和李策先后领了任务出去完成,但是都没有回来。” “先后?”李然一愣,“他们做的不是同一个任务么?” “当然不是,李师兄和薛师姐都是内门弟子,怎么可能和两个外门弟子,四个人一组去做任务?若无特殊情况,即使是自己儿子也不行。” “他们不是做同一个任务,但是却同一时间失踪在了外面?!”李然只觉得事情越来越不简单了。 “不错,这件事门内也曾经下大力气查察,毕竟是两个内门弟子和两个外门弟子失踪,而且还是一家四口,很是蹊跷,其中若无巧合,谁都不信。而且单从身份上来说也不是小事,但奇怪的是,最后却也不了了之。”苏哲也是皱着眉头,一副想不通的样子。 “您还知道什么?”李然问道。 “没有了。”苏哲摇摇头,“李然,我知道你的想法,你要进入镇玄门,查察你的家人下落,我与李师兄和薛师姐交情不深,但是李韬和李策也在我手底下学了一年,有师生之情,今天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看出来了,你小子有奇遇在身,明年考核,恐怕这宾县镇是留不住你了。” 苏哲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银元,又道:“李然,这银元你拿回去吧,以后你用钱之处颇多,就不要在我这里浪费了。” “老师,这钱是谢你这两年来对我的照顾,以及今天晚上这番话,不必推却了,老师,我走了。”李然说完就退出办公室。 办公室里,苏哲透过窗户看着李然逐渐远去的背影,他隐约有一个感觉,这孩子,一朝踏出宾贤地,他日名动天地间,而且这种感觉,非常强烈! 第九章 考核 上 夏走秋至,冬去春来,转眼之间,一年时间匆匆而过。 自打上次与苏哲在办公室单独对话,李然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之后,李然就再也没有找过苏哲,因为他知道,苏哲已经把自己知道的告诉自己了,剩下的就要靠自己了,他更明白了一个道理,手上有本事,别人才会看得见你,自己若是还是当初那种一无是处的废物,一辈子能不能出得了宾县镇还是个问题,就算跑去巴巴的问苏哲,苏哲估计也不会告诉自己吧。 一年时间,李然每天就是踩着点上课,保证不迟到;踩着点下课,保证不早退。在学校里也是安分守己,你不惹我,我也不招呼你,大家相安无事,当然,自从一年前李然险些把文辉家的家底子掀的一干二净之后,镇上已经没人敢招惹李然了,李然这一年过的十分安稳,每天就是朝炼气,晚行功,打磨道行,熬炼法力,一年的时间,进步着实不小。 实际上,李然就一年前的本事来说,过一个考核绰绰有余,但是李然如今的目标却是和别人不同,别人是要冲进镇玄门,而李然,他是要以冲进镇玄门为踏板,寻找自己的父母和哥哥们,自己的父母贵为镇玄门内门弟子,都落得个失踪不明的下场,那自己去寻找他,谁能保证不会遇到危险,当然,不能说有危险就不去,那不是为人子女之道,但是也得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别父母哥哥没搭救出来,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到时候老李家连个传宗接代的都没有,那岂不是悲剧。 清晨,李然一如既往的出了家门,一身打扮与往昔相同,气定神闲的朝学堂走去,与前两次不同,以前李然每次都紧张的要死,考试失败的时候,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心里却不是滋味,如今不同往昔,李然实可谓胸有成竹,别看咱平时不听讲,但是咱自有妙法,更胜一筹。 不多时,李然来到学堂门口,此时各个学生的家长都在学堂门口,轻声嘱咐自己的孩子,别紧张,放轻松……咱家就指着你争脸了……考不上就别回家……云云。 这些家长各个窃窃私语,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但等李然到了学堂门口,家长们都不由自主的不说话了,皆尽看向李然,这个前两次考试,都名落孙山的孩子。 但是,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这个孩子,恐怕必过这次考核了,这种事情很罕见,考核还没进行,大家都惊人的一致的猜测一个孩子必过考核,这个情况在宾县镇从来没出现过。 李然扫视周边的人们一眼,将他们的神情尽收眼底,不觉脸上挂笑,慢慢渡步走进学堂,身后传来家长们的议论声音:“哎,你说这李三儿是走什么狗屎运,哪来的这一身本事?” “谁知道去?我看呐,这次考核,恐怕这小子是没跑了。” “废话,傻子都能看出来!咝!这说来也怪哈,这小子到底是怎么着了,前后变化的太大了吧。” “说的也是啊,这小子进了镇玄门,那可就真是咸鱼翻身了。” …………………… 李然对于身后的议论不屑一顾,都是些势利之人,这几年,李然可谓看透了这些人情冷暖,对于这些人,李然实在不愿意搭理,径自走进学堂,走向自己坐了一年之久的座位,最后一排,靠窗。 很快,班级里的空位被学生们坐满,苏哲也如约而至,上了讲台,班级里原本吵闹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这个时候,再傻的孩子也知道,不能胡闹了,今天可不比以往了。 “同学,你们有的已经在这里学习了一年的时间,有的甚至学习的更久,今天,就是你们学以致用的时候到了,因为今天,是镇玄门考核你们的日子!”苏哲说到这里,以往微微露着笑容的脸慢慢收起,变的严肃起来,“今天,可能就是你们人生当中最大的一个转折点,进入镇玄门,好比鲤鱼跃龙门!跃的过去,海阔天空,跃不过去,哼哼,不客气说,那你们在我这里就是浪费了一年的时间!”苏哲顿了顿,继续道:“好了,废话我多说了,全体起立!” 话音刚落,班里所有的学生迅速站起,有个别几个比较激动的直接把椅子带翻了。 苏哲没有去管,继续道:“跟我到操场上来!”说完转身就走,后面一帮学生赶紧跟上。 出了学堂就是操场,此时原本空无一物的操场上不知什么时候,立了数百根木桩子,每根长有数尺,一人合抱粗细,扎扎实实的钉在地上,别的学生看了倒是没什么,心中只是疑问这些木桩子是干什么用的,但是李然心中暗暗凛然,自己进入教室到被苏哲带到操场,中间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这数百根木桩子就被钉到操场了,看木桩子入土深度相差仿佛,恐怕是同一人所为,这人好大的力气,好快的速度! 就在李然愣神儿的时候,其他班级的学生都涌了出来,再加上这些木桩子排列操场上,原本宽敞的操场也稍微显得有点拥挤,这时候,苏哲说话了:“在考核之前,我先声明一下,此次考核,非同以往。只因为上一次考核,咱们宾县镇考核通过的人数最多,但是,一年的时间,出任务伤亡率,也是最高!所以古山镇玄门中,对咱们宾县镇的考核颇有怀疑,所以,因为此次考核,由镇玄门长老亲自监考!” 听着苏哲的话,所有的学生一片哗然,李然倒是除了有点意外,其他的倒也没什么,一年的时间,李然每隔两个来月就能听到镇上传言,谁家的孩子进入镇玄门,外出执行任务死掉或者重伤,看来这些都是真的,不过,此事居然引得镇玄门怀疑这里考核作弊,亲自派人下来监考,也是有意思。 其实凭良心说,往年考核,宾县镇是没有任何作弊行为的,但是如今出了这么档子事,只能说是点儿背,寸劲儿。 “好了。”操场上炸锅一般的议论声,学堂外家长们义愤填膺鸣不平的声音,却都被这两个字盖过去了,李然望过去,却见一个佝偻着身子,看样子七十来岁的老头儿,一副半截入土的状态,站在一群老师中间,要多不起眼有多不起眼,但是说话却是洪钟大吕,中气十足,李然猜测,这操场上数百根木桩子,就是他的手笔。 “考核开始。”没有太多废话,据说是长老的老头儿摆摆手,一副疲惫的样子。 苏哲道:“这次考试的项目,就是将木桩子摧毁掉。” “啊!”群生哗然,这木桩子可是实心木头,让一帮手无寸铁十岁上下的孩子去摧毁他们,这不是难为人么?以往考试也没有这么难啊,以前考试可也有的时候是摧毁木桩,但是却连这个一半粗细都没有,怎么可能完成。 正所谓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有多少本事没人比自己更清楚了,如人饮水嘛,所以大部分考生都是面带绝望,只有少部分考生面色凝重,但是却还没有惨叫出来。 “老师,怎么才算摧毁?”一个学生问道。 “打折,打碎,你可以用任何办法给它造成根本上的伤害,但是不准用外力。”一位老师解释道。 “还在等什么?开始吧。”那个老头儿看众多考生懦懦不前,催促道。 “是。”所有老师齐声应是,一手抄着的名单,一手攥着笔,谁通过就在谁的名字后面打勾,谁没过就打叉。 “文辉!”苏哲第一个念的就是文辉。 却见文辉脸色一变,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找了一根木桩子,深吸一口气,想着苏哲教的办法,将军荼利运在手上,狠狠一拳砸在木桩子上。 “砰!” 一声闷响,木桩子晃动一下,表皮有些细小的裂痕,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苏哲无奈的摇摇头,在文辉的名字上打了个叉,文辉满脸沮丧的走了。 “啪!” 文辉刚走人,就听身后一声脆响,另一个班级的一个男生一记手刀将木桩子劈出了一尺多长的一道巨大裂痕,裂痕一直延伸到木桩子中间部分,纹理清晰可见。 “慢着!”老头儿的声音陡然响起,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一个正准备给这个孩子打勾的老师的身边,一把抓住老师的拿笔的右手,那个老师一愣:“徐长老,您……” “这个,不通过!”老头儿摇摇头道。 “咝!”老头儿的声音传遍整个操场,而整个操场回应他的,是学生和家长们齐齐倒吸冷气的声音。 第十章 考核 下 “这都不通过!?” “今年的考核,好严格,不愧是镇玄门的长老啊!” …………………… 一阵阵议论声音传遍操场。 “考核继续。”徐长老一挥手,离开了那个老师。 考核继续进行,只不过大多数学生都不抱希望了,太难了。 当然,也不能一竿子敲翻了一船人,有几个就很出类拔萃,比如其中考生利用军荼利配合手诀咒语放出火焰,将一个木桩烧出了焦炭,顺利通过。 但是,这并不能减轻其他人的压力,因为整个学堂近千考生,到目前为止,考试过半,也仅仅只有七八个学生通过考核,其他的学生全部淘汰! “李然。”苏哲念出李然的名字。 李然踏步走过去,来到一根木桩前,还没动作,徐长老神出鬼没的来到李然身边:“等一下,你背后的木剑,卸下来。” 李然不敢怠慢,将背后桃木剑放在地上,随后看向徐长老,徐长老点头,李然笑了一下,从袖子里掏出一道道符,徐长老再次拦住李然:“等一下,这是什么?” “徐长老,学生的术法要以此物为媒介,否则不能施展。”李然将道符递给徐长老,徐长老接过来,反复看看,有没有纸张之中暗藏刀片之类,又以军荼利探查,这黄表纸毫无反应,只是这黄表纸上的咒文徐长老没看懂,但是也确实找不出毛病,这才递给李然,李然连忙接过。 其实李然心中有心思,就按照这徐长老的眼神儿,自己原本打算暗藏符箓,以此动用法术,十有八九会被看出来,到时候反而说不清楚,不如干脆给他来个大开门,一切摆在明面上,让你看个清楚,也免得到时候拖泥带水,节外生枝。 看徐长老虽然不再拦自己,但是却也不走开,就盯着自己看,李然也不在意,老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俩压根就不是一条道儿上的,你再看,那也是隔行如隔山,能看明白个啥? 李然右手剑指夹住道符竖在胸前,左手自然下垂,正好手被袖袍所覆盖,暗暗掐了几个法诀,默念一声:三界金灵,唯吾号令!急急如律令!斩!”手中道符隐隐金光闪动一下,李然瞬间将道符撇出去,道符在空中轻飘飘不着力一般飞速卷向木桩。 “噌!”道符从木桩子中间一闪而过,落在地上。 徐长老对李然点点头,又对苏哲点点头,走向远处,苏哲在李然的名字上打个勾:“李然,通过考核!” “啊?”虽然李然通过考核,大家是早有预料,但是都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松,而且,他也没做什么呀! “老师,这不公平,他根本没有把木桩子怎么样啊,凭什么他会通过考核!” “就是啊,老师,我们不服!” ……………… 鼓噪声音如浪潮一般在考生之中翻涌,直逼各个老师,学堂外的家长也都很不服气,认为老师偏心,苏哲叹了口气,走到木桩之前,用一根指头轻轻点了一下木桩,木桩突然从中间平移开来,滑落到地上。 “砰!” 半截木桩砸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声闷响,好像一个休止符一样,瞬间,操场内外,寂静无声。 众人将眼睛睁大看过去,却见木桩切口平滑,年轮清晰可见,别说是用人力,就是用刀锯也未必能切的这么恰到好处! 就在所有人愣神儿的功夫,有几个机灵的考生突然跑向那张落在地上的道符,在他们看来,这张黄表纸,绝对有问题! 李然背起桃木剑微笑着走回考生之中,看都看不看他们,而几个考生跑到道符前,刚要弯腰去捡,突然,道符无火自燃,眨眼工夫就烧的干干净净,连点儿灰都没留下,几个考生顿时傻眼。 “考核继续。”苏哲也看了他们一眼,扬声道。 老实说,李然是怎么做到单凭一张黄表纸就能有切开木桩的,苏哲也不知道,但是这是李然身上的秘密,苏哲也没有去深究,等李然进入镇玄门,若是有人对他感兴趣,自然会去探查的。 考核继续进行,从早上,一直进行到下午未时三刻,全校考核全部结束,最终,只有十一个人考核通过,比去年的百人,相差十倍! “凡是没有考核通过的同学,你们放暑假了,三个月后再来上课,已经上课三年的,从今天开始,你们就不用来了,以后你们的人生道路,就只能靠你们自己把握了,考核通过的同学……在这里我插一句话,咱们班,只有李然同学考核通过了。”苏哲顿了顿,“李然,你这些天收拾一下,三天之后早上,你来学堂,跟随徐长老,去古山镇玄门报道。” “是。”李然应声。 “放学吧。”苏哲摆摆手,他的讲话完了,其他班级的老师基本也是这一套,近千学生齐齐往学堂门口走,学堂门口的家长表情可谓丰富多彩,有的也不说话,接了孩子就走,有的则埋怨自己孩子不努力,更有的埋怨镇玄门门槛太高,等等等等,不一而足,而李然则没有那么多事,出了学堂就朝自己家而去,他这一走,自然背后羡慕嫉妒的目光成百上千的射过来,如果眼光能把李然杀死,李然早就被活埋了。 悠哉闲哉走回家,虽然考试的过程和自己盘算的稍微有点出入,但是终归结果没变化,镇玄门的大门还是朝自己打开了,后面的事情就是弄清当年父母和哥哥们因为什么而失踪,打探父母和哥哥们的下落,当然,这个过程应该会很漫长,这一点,李然有心理准备。 转过天来,李然一如既往的早上炼气,收功之后并没有回家,而是走向钱大爷家里,此时钱大爷已经起床,正在院子里的小菜地里除虫,看见李然来了,连忙笑道:“听说你小子考核通过了?嘿,你小子可真有一套。我可是听说了,今年考核比往年难度都高,监考也严格,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你小子也是真上心,平时难度低的时候死活就是考不过,今年难度提上来了,你反而考过了,你说你是不是成心?嗯?!” 钱大爷一看见李然,这话就止不住的往外掏,李然苦笑一声:“大爷,我要是早有现在的本事,我还能等到现在么?” “嗯,那到也是。”钱大爷点点头,“小子,听说你三天以后就得去镇玄门了?” “是啊,我今天来是道别的。”李然点点头,“顺便给您送点东西。”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包袱,包袱里放着五百块银元。 “这是什么啊?”钱大爷接过包袱,刚一打开,瞅了一眼就给合上了,推给李然,“你小子真是不知道轻重。” “不是,钱大爷,你……”李然话还没说完,钱大爷摆手:“我知道,去年你敲了老文家一笔钱,差点给人把家底子打透了,这事儿不怪你,这钱也不是见不得人,大爷我不嫌弃。但是,三儿啊,你可是马上就要远行了,你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而且啊,外面世道乱,不比咱们这小县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我这,你甭惦记,虽然大爷年纪不小了,但是身子骨硬朗,你瞅瞅,我这菜地种的菜,不够我吃一季的?这钱,你拿着,昂!” “钱大爷,我李三儿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李然笑,“到哪都短不了钱花,这钱您踏踏实实拿着,没毛病。” “混账小子!”钱大爷闻言大怒,“你以为外面的人都跟老文家那一家子人似的?都傻?你上次得手是碰上运气了,也赶上学堂里的老师同情你,没有出手拦你,要不然,还有你的好日过?!” “是是是。”李然连忙点头,心中也是暗凛,修道一年,顺风顺水,虽然性格谨慎,但是太过顺利,优越感十足,不免洋洋得意起来,如今钱大爷一番话算是给李然敲了一记响亮的警钟,若不是钱大爷这番话,以后出去,定然吃亏不小。 “三儿,今天中午你也甭走了,我看你小子也是不长心,大爷我虽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是却比你活的时间长,眼看你出门在外了,有些事情,我得提点提点你,你到屋里坐着去,我烧几个菜,咱们爷俩喝点,一来算是给你送行,二来你一去千里,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你的面呢,咱们爷俩好好唠唠。”钱大爷一边把李然往屋里带,一边嘴里不闲着。 钱大爷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李然是不坐也不行了,也就安稳的坐下了,但也趁着钱大爷出去做饭的功夫,把这包银元放在钱大爷的枕头底下,用被子盖瓷实了,就等着吃饭了。 第十一章 隐性考核 很快,饭菜端上来,三个菜一个汤,钱大爷又把珍藏了多年的黄酒拿出来,就算是齐活儿了。 李然也不客气,当先拿筷子夹了一口菜,赞不绝口:“钱大爷,绝了。” “嘿,小子会夸。你大爷我这手艺是一般,但占着食材好啊,都是我从菜地里现拔的,绝对新鲜。”钱大爷递给李然一个馍馍,自己咬了一口,道。 李然再夹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含混不清的道:“钱大爷,你这菜用什么肥料啊,真鲜。” “哈哈,我家里哪有什么肥料,都用我自己的。”钱大爷大笑。 “哦,难怪您家没有厕……”李然点点头,突然反应过来,一口气儿没倒腾过来,嘴里的菜都堵在嗓子眼里了,连忙端起酒来往下灌,好歹的把这口菜顺下去。 李然的糗样都被钱大爷看在眼里,乐的钱大爷哈哈大笑,李然摇头苦笑,真服了这个老爷子。 一老一小从中午一直喝到晚上天黑,到最后钱大爷确实是年纪大了,人老不以筋骨为能,被李然搀扶着上了床,睡过去了,李然看着熟睡的钱大爷,长叹一口气,将屋子里收拾干净,这才出门,回到自己家里,将所有的书籍全部收到袖子里,只留下其中一本,慢慢翻看。 三天时间恍惚即过,李然早早来到学堂门口,却发现其他十个同学也都到了,谁都不愿意自己千辛万苦通过考核,却因为迟到而错过进入镇玄门的机会。 十一个人虽然出自同一所学堂,但是都不太熟,准确的说,是都跟李然不太熟,人家十个人毕竟都住在镇上,低头不见抬头见,终归有个脸熟,而李然,特立独行,不与人群,都没和他打过交道,所以,一行十一个人,其余十个人还能搭个茬,说两句话,唯独李然,双手抄在袖子里,就这么站在学堂门口等着。 很快,徐长老也来到学堂门前,没什么废话,手一挥:“走吧。”说着,转身就走。 “走?”身后的人闻言一愣,“走到镇玄门?!” “莫非还得有人来背你们不成?”徐长老转头回了一句,径自走了。 身后的人连忙跟上,李然暗中咂舌,宾县镇位在大威帝国东的位置,离镇玄门相距千里之远,居然要一路走到镇玄门,这得猴年马月啊。 一行十二人,一个老头在前面走,十个年轻人在后面追,一个穿的跟柚子似的年轻人不紧不慢的跟着,一副独特的画面出现了。 走了半天,宾县镇已经远远被甩在身后,一行人进入一大片茂密的丛林,徐长老却要休息,随意的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从背后的包裹里掏出干粮,慢慢悠悠的吃了起来,身后的十个人面面相觑,也从背后的包袱中拿东西吃,唯有李然孜然一身,背上除了背着一口桃木剑,啥也没有。 众人都有意无意的看向李然,也没有人邀请他,就看他怎么办! 李然也不着急,倚着一棵大树盘坐下来,从袖子里跟变戏法是的掏出了三菜一汤…… “这……”一群人瞬间傻眼。 李然仿佛没看到他们,从袖子里掏出筷子馒头,开始细嚼慢咽,末了还不忘说一句:“出门在外,凑合凑合就得。” 众人看看李然的三菜一汤,再看看自己手上干巴巴的干粮,人生的机遇就是这么奇妙…… 用过午饭,徐长老带着大家继续前行,毕竟是年轻人,吃了一肚子干馒头,再喝点凉水,肚子这个涨啊,马上就有喊着要上厕所的,徐长老也是不理会,继续前行,有的忍不住了,就赶紧找地方解决,等解决完了出来一看,哪里还有人影,能追上大部队,算是运气好,追不上大部队,那只能打道回府了。 李然心中了然,这赶路,也是一项隐性的考核,考验的是人的各方面素质,不过关的,也是不收。 一下午时间过去,众人依旧没有走出这片茂密的丛林,天上依然明月当空,徐长老提出休息,自己跺脚就上了树,找了一个树杈就躺下了,其余的人也各自找地方休息,以天为盖地为席呗,能找点树叶盖在身上就算不错的了,就在他们要闭眼睡觉的时候,李然从袖子里掏出了帐篷…… 一连走了三天,众人终于走出密林,来到一座城市之中,原本十二人的队伍,还剩下八个,不,准确的说,马上就要剩下七个了,因为有一个人,在经过三天的风餐露宿之后,终于没抗住,风邪入体,难以行走,徐长老已经告诉当地的镇玄门学堂异人,将他遣送回宾贤镇。 从这开始,剩下的六个人算是彻底解放了,因为徐长老给大家雇了一辆马车,大家算是彻底放松下来了。 这一走,就是半个多月,众人终于来到古山。 “你们今天就在古山休息一下,明天我带你们去镇玄门。”徐长老扔下这么一句话,就把众人赶下马车,自己径自坐着马车走了。 李然和那些人没什么好交际的,也懒得多说,径自走人。 随处看看,李然发现,这古山,说山实在是太客气了,这简直就是一个小土包,山脚距离顶峰不过五六十米,在山脚下可以清晰的看到古山上任何建筑,按照文献中记载,古山镇玄门,就是古山上那一片儿地方,下面的都是民居。 说起这民居可是有来历,在镇玄门初建的时候,这片儿地方确实是舅舅不疼,姥姥不爱,没人爱来,而且上京城离着这里不过五六里地,住在城里不比住在山里舒服?但是渐渐,上京城铺路,有一条管道正从古山山脚下穿过,这下可就热闹了,不管是来往客商,还是贩夫走卒,只要是由东至西进入上京城的,都在这里歇歇脚再走,一来二去,这里就多了几家茶棚,供人休息,再后来酒楼客栈,医馆当铺,就连青楼楚馆都在这里建房开张,而且这里靠近镇玄门,门内高手如云,只要不在这里作奸犯科,简直比都城里面还安全,渐渐的,有不少人在这里建屋居住,年深日久,以古山为中心,方圆三十里都是各种各样的楼阁居所,形成了一个镇子,俗称古山镇,当然,这个名称朝廷是不承认的。 李然漫无目的的走走瞧瞧,不知不觉从闹事走到偏离官道的古山深处,这里没有官道附近那么喧闹,这里大部分都是民居,有相当一部分的人在自己家周围开了二亩田,享受着种豆南墙下的乐趣。 “小伙子。”就在李然随走随看的时候,一声喊叫自背后传来,李然连忙回头,却见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大爷,头戴斗笠,身穿灰布麻衣,两脚踩在田地里,手里满是泥垢,朝李然叫道。 “老大爷,你叫我?”李然问道。 “嗯,小伙子,看你很面生啊,怎么称呼?”老大爷也不顾手上的泥垢,径自摘下手里的斗笠,当蒲扇似的摇着扇风。 “李然。”李然站在田地边上,“老大爷这么大年纪还亲自种地啊。” “哈哈,老了,不中用了,哎。”说着话,老大爷还捶捶腰,使劲直了直腰板,却不想用力过度,脚下一打滑一下子就要往后仰倒。 “不好!”李然面色一变,连忙从袖子里捞出一张道符,甩手就打出去,道符飞速贴在老大爷胸前,李然左手掐着法诀,右手虚握,好像抓着什么重物,老大爷的身体以一个很诡异的斜度,就这么定在半空中,双脚踩着地面,但是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 李然皱着眉,右手的青筋都快爆出来了,狠狠一用劲,老大爷的身体却微微的向上提了一下,李然叹口气,看来扶起来是不可能了,李然右手放松,好像轻轻的把什么东西放在地上,随之,老大爷的身体也慢慢落在地上。 “呼!”李然长长出口气,他毕竟修习茅山道术时间还短,这种隔空摄物的本事他也就勉强用用,就刚才这一下子,李然的法力就跟潮水涌出似的,但依然力有不逮。 “小伙子,你不错啊,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是外地来的,考进了镇玄门的吧。”老大爷从地上站起来,拍拍屁股道。 “是啊。”李然点点头。 “嗯,好好干,我看好你。”老大爷笑道。 “别逗了,老大爷,我看您还是好好种地吧,我走了可没人扶您,您自己多留神吧。”李然甩手走人,直奔刚才闹市,他现在急切的需要找一家旅店住下,出门在外,孤身一人,身上法力消耗一半,等于自保的手段丢了一半,这可不是好事,赶紧恢复法力要紧。 “呵呵,老徐说的没错,是个有意思的年轻人。”就在李然走了之后,这位老大爷站在原地,用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了这么句话。 转过天来,早上辰时刚过,李然收功之后正无所事事,却听门外店小二叫道:“客官,有人找您。” 第十二章 岳山 李然知道,这定是镇玄门的人来了,自己在人家眼皮子底下,一举一动自然被人家所掌握,知道自己住在哪,肯定不是什么难事。 李然不敢怠慢,连忙出了旅店,却见门口已经有徐长老和其他几个人等待了,看见李然出来,徐长老也不说话,转身就走,李然连忙跟上。 在徐长老的带领下,一行数人,直奔古山山顶而去,而且越是往古山上走,和徐长老打招呼的人就越多,徐长老也一一点头回礼,渐渐的,李然发现,这徐长老并不是端架子,他就是这么个人,话少,表情冷漠,但是人不错,跟谁都回礼,上到八十老翁,下到三岁小儿,只要跟他打招呼,他都会示意一下,李然心中暗思,看这个情况,这徐长老在古山人缘还不错呢。 很快,徐长老把李然等人领到古山山顶,山顶上是一个平台,原本李然还以为是有人用板砖铺就,但是李然仔细观察一下,骇然发现,这山,好像是被人生生削掉一块,把山峰拿掉了,而且切口平整,好像被人用沙石夯平一样,李然心中大惊失色,原本还以为这古山不过尔尔,原来居然是被人砍掉了山峰,是什么人,居然有这么大本事! 这平台中央盖了一座三层小楼,至于这小楼怎么样……说实话,反正李然是看不上,白白糟践了这么好的平台了,就好比熬了一锅好粥,上面放上一粒老鼠屎,看着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徐长老指着小楼道:“这就是咱们镇玄门的总部。” “也不是很神秘嘛。”李然看着来来往往的镇玄门弟子出入这座小楼。 徐长老没搭理李然,带头往里走,一进门就看见里面四周空荡荡的,唯有南北墙上分别挂着各种各样的小黑板,上写各种任务,以及完成任务奖励及完成任务职位要求,有的外门弟子就可以做,有的却只能内门弟子做,不一而足,徐长老介绍:“镇玄门的任务,分为天地玄黄,甲乙丙丁,什么人接什么任务,在镇玄门没有死规定,但是发布任务的人可以根据自己需要来添加这项需求,而任务等级不一样,发委托的钱也不一样,等级越高,付出的钱就越多,而镇玄门弟子,不管任何等级,接任何任务,全部都是宗门取四成,个人取六成。”徐长老说这个话很机械,显然说了很多次。 “这么黑?!”李然脱口而出。 徐长老瞥了李然一眼:“宗门收四成,一成上交国家税务,三成保证宗门运作,而且包括内门弟子及以上的级别,每个月都有宗门福利发放。”说着话,徐长老带着众人从西北墙角楼梯上了二楼,但是却并没有停下,继续三楼,嘴里说道:“二楼是宗门处理公务场所,内勤处理公务都在这里,一般你们不需要上来。” 来到三楼,这个不像二楼似的一个个单开门的木门,这里压根就没有门,一上楼梯,就见一个满头白发,身穿红袍的老头儿坐在巨大的半圆长桌后,埋头看着桌上的各种卷宗,两手边都列有四五个小桌案,各有人在办公,翻看卷宗,写写画画,显得很是忙碌,也搭上这是小楼三层,在老头的背后就是一个大阳台,旁边有不少窗户,温和的阳光照射三楼,三楼很是明亮。 “宗主,这是宾县镇今年考核通过的学生,我给带来了。”徐长老走到办公桌前,一板一眼的道。 “嗯,辛苦了。”宗主挥挥手,“你们是来的最慢的一组。” “宁可让他们半路回家,也不能让他们在做任务的时候丧命。”徐长老回答的很生硬,但是宗主却并不在意,头也不抬,“除了这个小子,其他的人,你都带下去,给他们配置导师和组员去吧。”说着话,手指着着李然。 “是。”徐长老也没问什么原因,带其余的人就走了,把李然一个人晾在这。 “哎?哎?不对啊,宗主,你把我留下干嘛?”李然一看,怎么个情况,我很特殊吗,单把我一个人留这是几个意思啊? “呵呵,李然,咱们又见面了。”宗主一抬头,李然顿时一惊,这宗主,就是昨天李然扶过的那个老大爷。 “老大爷?”李然脱口而出。 “什么老大爷!要叫宗主大人!”李然一张嘴,旁边一个处理公务的护法不干了,连声呵斥。 “没事。”宗主摆摆手,“重新认识一下,老夫岳山,镇玄门现任宗主。”岳山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依然温和,但是身上的气势却陡然弥散开,李然顿时感觉如山般的压力朝自己撞过来,连忙运起法力对抗,很是辛苦。 “呵呵,小子,你很有一手,你的术法我前所未见,我昨天听老徐说起过你,又亲眼得见,实在是让我很感兴趣。”岳山玩味的看着李然。 “老爷子,您闹呢?!”李然长长舒口气,别看这岳山一大把年纪了,但是这身上的本事绝对不是常人所能想象,刚才的威压,太恐怖了。 “好了,我很忙,没空跟你闲聊,知道我为什么把你留下吗?”岳山一边说话,一边从半圆长桌上摸起大烟杆子叼在嘴上,慢慢抽了一口烟。 “您明示吧。”李然回道。 “因为我第一眼就看得出来,你小子不是个安分的主儿。”岳山用烟斗指着李然,“所以,我亲自给你找了两个组员。” 按照镇玄门规定,外门弟子新入,会三个人组成一队,再由一名长老或者护法作为导师带队进行修炼和完成任务,直到内门弟子才可以单飞自由组合。 “哎呦,还麻烦您亲自帮我找队员呢,那肯定是没毛病了,我甚放心,没啥事我走了哈。”就凭刚才岳山对自己的评价,估计他给自己找的这俩队员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还是先走为妙。 “哎,举手之劳,谢什么,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天就挺好,你就安分的在这等等,你的那两名组员和护法导师也快到了,你们也可以见个面嘛。”老话说的好,人老奸,马老滑,李然心里的那点小算盘哪里能瞒得过岳山,当即把李然留下。 李然虽然不愿意见,但是也不敢就这么往外闯,他要是敢走,百分之百出不了这大门就得被人拍死在墙上,气的李然心中大骂,老家伙,心思这么奸诈,年轻的时候没少祸害人啊。 就在李然腹诽岳山的时候,就见楼梯响动,有人往上走,不多时,上来一位,此人十四五的岁数,身高比李然稍微高半头,身穿一件海蓝斜领袍,内衬雪白长衫,腰上绑着墨黑缎带,脚蹬快靴,一身打扮没毛病,但是李然却发现这斜领袍原本也是宽袍大袖,但是此人却把宽袖改成箭袖,袖口紧锁手腕,又外翻出一圈来,好像龙抬头似的,看来这人是个干练人士。 头发中长,表情冷漠,但是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再配上这健壮高挑的身材,一个字形容,就是帅,反正比李然是强,虽然李然也不丑,但是跟此人比起来,无论样貌还是体形,就差大发了。 李然打量此人,这人也打量了一下李然,用眼角稍微瞟了李然一下,便不再理会,径自道:“宗主,你找我?” “等着。”岳山也知道这人脾气,也不多说。 话音刚落,楼梯口又上来一人,这次却是个女的,上身淡紫翠烟衫,下身春粉百褶裙,看身高比李然稍微矮一点,但背后却斜背着一个不小的长型物体,外面罩着白布袋,却是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此女头发中长,随意的披在肩上,五官颇为精致,兼之皮肤白嫩,水光莹莹,李然心中暗暗揣测,如果是他们俩的话,那岂不是自己是整个组里最难看的…… 第十三章 第七十一组 “拜见宗主。”此女说话如黄鹂鸣柳,委婉动听,说话之间,微微做了一个万福。 “嗯。”岳山露出微笑,“好,人已经到齐了,你们的护法导师也到了,白晨。” “来了。”楼下传来一声答应,原本空无一人的阳台上出现了一个男子,李然眼皮一跳,他居然没发现这个男人是怎么出现在阳台上的。 “哦!”白晨一看站在办公室桌上的三个人,捂着额头道,“宗主,你说的就是这三个人吗?” “怎么?不满意吗?”岳山斜眼看白晨,白晨长叹一口气,看宗主这个态度,白晨知道,就算不答应也得答应。 岳山不理会白晨,道:“从今以后,你们就是一个组的组员,这位就是你们护法导师,白晨,你们七十一组,自今日起,你们七十一组正式成立。”稍微顿了顿,对李然道,“李然,你昨天刚来,还要办镇玄门文牒,也不用去别的地方办了,在这给你办了就行。”说着话,一招手,旁边小桌子前站起一人:“接好了!”一甩手朝李然打出一道卡片。 李然眼睛一眯,区区一张卡片,居然打出风哨儿来,看来是有心掂量自己的深浅,李然不敢大意,反手抄起桃木剑,左手一道道符拂在剑锋上,轻喝一声:“疾!” 桃木剑上瞬间光华一闪,卡片已经堪堪飞到李然胸口,却被李然以桃木剑横挡,还没等李然松口气,忽觉卡片上一阵大力涌来,李然连忙原地翻身卸力,桃木剑一甩,卡片是黏在桃木剑剑锋上,并未下落。 旁边的白晨等人饶有兴致的看李然接招,未曾想李然的招数前所未见,别人怎么想白晨不知道,但是他自己知道,恐怕自己这个组,不太好带。 李然笑道:“谢谢。”伸手将卡片抓在手上,卡片一巴掌大小,上有李然身份证明以及镇玄门和大威王国印章。 “嗯。”岳山点点头,“你们去吧。” 四个人转身下楼,由白晨带领,四人随意着了一个公园树林坐下,白晨道:“既然是宗主有令,那么,自即日起,你们三个人,包括我,就是七十一组成员,而我,就是你们的护法导师,你们可以叫我白护法,也可以叫我导师,当然,也可以叫我白晨。” “稍等一下。”李然举手,“我一路上都听说,什么护法,长老之类,有什么区别吗?” “简单做一个说明。”白晨道,“镇玄门分学徒,外门弟子,内门弟子,护法长老,宗主。你现在就是从学徒,通过考核晋升到外门弟子。至于你说护法和长老的区别,其实很简单,长老对内的事情比较多,教学,审讯,内务等,而护法对外的事情比较多,比如侦查,外出小规模作战等等,当然,这不是绝对的。” “再等一下,为什么说我从学徒晋升到外门弟子?他们俩呢?”李然指着那边两个人道。 “他们……”白晨看了那俩人一眼,暗叹一口气,“好了,现在开始自我介绍,从你开始。”说话间,指着李然。 “宾县镇,李然,十二岁。”李然道。 “古山,谢云鹰,十五岁。”冷漠男子道。 “古山,乐羽,十三岁。”女子道。 都是古山当地的?李然闻言一愣。 “介绍的真是简练呢。”白晨抓抓头,“既然你们不肯多说,那我来说。” 白晨清清嗓子,从怀里掏出一本小本子,念道:“谢云鹰,边境战乱孤儿,被镇玄门内门弟子做任务带回门内,由镇玄门抚养,十岁考入镇玄门外门弟子,此后,因性情冷漠,不与人群,所以曾两次与其组解散,入外门弟子五年,因为没有组员配合,所以未曾获得晋升内门弟子资格。” 说着话,白晨看了谢云鹰一眼,发现谢云鹰依然是一脸冷漠,疑似有的临床面瘫前兆。 “乐羽,古山人,为古山四大世家之乐家子弟,十岁考入镇玄门外门弟子,但因任务完成率极低,而被开除出原来组别。”白晨无奈的说。 “好一对奇葩……”李然默默的道,一个冷漠不合群,一个拖累全队任务完成率,这尼玛……李然突然感觉自己的前途一片黑暗。 “李然,宾县镇人,是原内门弟子李超与薛雪之三子,考核三年,十二岁入镇玄门,曾依仗自身术法敲诈同镇居民一千银元,后经过苏哲调解,改为八百。虽然这件事错不在你,但是你下手也太狠了。”最后一句是白晨的自我看法。 “好吧,是一组奇葩……”李然默默道。 “行了,今天到此结束,明天早上辰时二刻,在办公楼前集合,领取任务。谢云鹰,你带领李然去宿舍,解散。”白晨说完就走,他得找个地方思考一下,怎么带这三个奇葩。 “明天见。”乐羽淑雅的朝谢云鹰和李然打个招呼转身走了,还未走出两步,却不知从哪蹦出一只野猫,乐羽欢呼一声:“好可爱的小花猫。”然后径自追野猫去了…… 李然:“……” 谢云鹰:“……” 谢云鹰漠然道:“我带你去宿舍。” “头前带路。”李然道。 李然这个人就是这样,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你不愿意搭理我,我还懒得搭理你呢。 二人出了公园,拐弯抹角来到一片民居房,谢云鹰道:“到了,凡是没人住的,钥匙都在锁上插着,你自己挑一间就好。”说完,谢云鹰转身就走。 李然也没拦着,径自往里转悠,道路不宽,左右都是二层小楼,有阳台和落地窗,每家每户还都有一个门前小院,感觉这不是宿舍,这是别墅群啊这是,要么说都往镇玄门里挤,刚一来,啥事没干就分了房了。 最后,李然挑了一座卖相看上去很普通,但是却地势较高,极其靠东的一座宿舍,而且这宿舍坐北朝南,阳台正好冲着东边,李然很是满意。 走进宿舍,李然上上下下看一圈,一楼是客厅和厨房,厕所,二楼是两间卧室,而且发现里面基本上什么东西都有,就连沙发座椅,厨房用具,都很齐全,李然暗道,果然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镇玄门每项任务抽三成,如果是照着这个档次来保证门下诸人的生活质量,同时还要维护镇玄门日常运转,那还真是无可厚非。 李然走到二楼,将一间卧室清空,什么床垫座椅全部扔到另一个卧室,原本显得稍微拥挤的卧室,立马宽敞了许多。 李然反手抄起背后桃木剑,脚下踏罡步斗,左手掐住道诀,桃木剑往来挥舞,口喝一声:“阴阴玄冥子丁开,地丑人寅上法台!显!”平地上,两道阴风盘旋而起,一座法台升至地面上,李然将桃木剑横放在法台上,将法台上两根红烛点燃,又将一大把香点燃插在香炉里,李然对着法台稽首一礼,这才完毕。 李然伸了一个懒腰,转身推开落地窗,走到阳台上,极目远眺天边,李然心思翻涌成涛,面上逐渐显现出一丝笑容。 第十四章 找狗 转过天来,李然三人齐聚古山镇玄门前,默默等待白晨。 半个时辰后…… “白护法怎么还没到?”乐羽首先忍不了了,看别人都来来往往的接任务交任务,自己仨人跟这傻等着,怎么也不像回事不是。 “估计是有什么事情,再等等吧。”李然无奈道,第一次做任务就碰上这么桩事,这算不算出师不利啊。 半个时辰后,白晨才姗姗来迟,纵然是乐羽脾气好,也禁不住道:“白老师!” 白晨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来晚了来晚了,走,咱们接任务去。” 一边走着一边说:“因为咱们组里有刚刚从学堂毕业的李然,所以,我们目前只能接一些简单的任务。”说着话,走到墙边随便接了一个任务,李然凑过去一看,丁级任务:在古山镇中,找寻一只丢失的花斑狗,奖励五个银元…… 李然脸黑黑,心中掰指头一算,五个银元,去掉四成,还剩下不到三个银元,这不到三个银元肯定要给白晨一个,剩下两个多点银元自己三个人分……这特么忙活一大通就能捞几个铜子儿? 在大威帝国,银元是硬通货,普遍使用,但是再往下也有铜元,其余银元的比率是一比一百,要多不值钱有多不值钱。 白晨接了任务,又到大厅最西边的一片柜台那里交接了任务相关,这才走回来道:“我们走吧。” 李然心里的帐头很明白,今天找这只花斑狗自己也就能买几个火烧,该死的镇玄门任务期间还不管饭,保不齐自己还得往里贴钱,瞬间感觉兴致不高,但是反观乐羽,听说是找狗,瞬间对白晨的不满一扫而空,以积极热情的态度投入到任务中去,而谢云鹰,依然面瘫…… 三个人来到官道旁边的古山镇闹市,白晨道:“根据任务相关上说,狗主人是在这一代丢失的狗,咱们上午先在这里寻找,如果上午找不到,那么下午,咱们只能去古山其他三面,甚至山外的密林之中寻找了。” “等一下,这狗是什么时候丢的?”李然连忙问,别是去年丢的,那自己哪找去? “是三天前,狗主人逛街的时候丢的。”白晨看了下任务相关。 李然严肃的说道:“我严重怀疑狗主人消遣镇玄门人,我要求将任务驳回。” “驳回无效,找狗!”白晨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回复了李然。 四个人在街头分散,李然随便在闹市中逛了两圈,实在是提不起兴致来,李然看四下没有白晨,闪身来到一座茶楼中,店小二连忙迎上来:“客官。” “嗯。”李然挥手给了店小二一个银元,店小二双手捧过,连忙道:“客官您里面请,您是雅间儿还是大座儿?” “雅间儿。”李然挥挥手,店小二头前带路,二人上了二楼,李然找了一个靠窗的地方坐下,道:“来一壶茶,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 “是。”店小二弓腰退下,不多时,便捧上一壶茶水,李然轻饮一口,沁人心脾,暗自点头。 很快,时过中午,李然结账,刚走出茶楼,李然就见茶楼对面的茶棚里坐着仨人,这仨人看着分外眼熟,正是白晨、谢云鹰和乐羽! 李然顿时汗都下来了,转身就要往茶楼里跑,刚没跑两步,却见白晨已经到了面前,李然干笑两声:“白老师,巧啊。” “是挺巧的!李然!”乐羽和谢云鹰站在李然背后,谢云鹰脸上微微铁青,乐羽则鼓着腮帮子朝李然娇喝。 也是,这大夏天的,说好了四个人一起找狗,到头来,好家伙,我们仨人累得跟孙子似的,你倒好,跑到茶楼里喝茶,你这不找仇恨呢么。 “我现在宣布两件事,第一,本次任务,李然的奖励扣除。第二,今天下午,咱们仨休息,李然,你找!”白晨面无表情的道。 “啊?别介。”李然连忙摇手,“我找狗?你们仨干啥?” “我们仨就看着你找狗!”谢云鹰冷冷道,高冷并不代表傻,谢云鹰此时心里也有气。 “哎?!”李然一愣,随后狠狠一甩袖子,“啊呸,你们当道爷我真找不着是怎么着?!今天下午,道爷我就找找你们看看!吃饭!”李然拂袖而走,剩下后面三人面面相觑。 按照三个人原本的打算,就是吓唬吓唬李然,一个人在古山周围三十里地里找一条狗,这跟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本来就打算让李然服个软,白晨也打算给李然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个眉眼高低,当然,最主要的目的,仨人也不糊涂,知道这笔任务准赔,所以很希望李然顺便把今天中午饭给报了…… 由此可见,这仨人也不是啥好人…… 四个人随便找了一家菜馆吃了点东西,当然,其间白晨有意无意的示意李然可以请大家吃饭,然后大家一起下午找狗,乐羽是世家,人家不缺钱,但是乐羽就看不惯李然这偷奸耍滑的态度,也跟着起哄架秧子,谢云鹰倒是不言不语的把饭吃完,然后抱着膀子看李然,这态度也很明显。 怎料,李然还就是吃顺不吃戗,我就自己找! 李然这个态度把白晨惹毛了!你不是要自己找吗?好,我就让你自己找,老子拼着这单任务失败,也得让你知道我的手段!我看看你怎么找! 很快,吃过午饭,在李然无视众怒的情况下,往桌子拍了一个银元,意思很明显,aa制,其他三人无奈,只好自己把饭钱补齐,然后…… 大街上,三个人以白晨为首,都抱着肩膀围住李然,乐羽气鼓鼓的道:“你不是能找么?你找啊!” “走着!”李然不屑一顾,带头朝西而去。 “那边不用去啦,我找过啦!”乐羽反不屑。 “山野村妇,怎知山人妙计!”李然反反不屑。 “你!”乐羽大怒,冲上去要跟李然理论,却被白晨一把拉住,“老师你别拦我,我一定要教训他。” “你慢点,看他能得瑟到什么时候!”谢云鹰冷冷道。 三个人跟着李然走,却发现李然根本不是找东西的架势,单身直闯,一条路走到头,直奔西边密林。 “白老师,他不会要趁机溜走吧。”乐羽看白晨,白晨摇摇头:“他如果是抱着这个念头,那他今天死定了!” 走到密林,李然找了一个宽敞一点的地方站住,乐羽道:“你不会告诉我,狗就在这里吧。” “切,胸大无脑。”李然一副你很白痴的神态,要多招人恨有多招人恨。 “行了,李然!”白晨一把拉住要冲上去的乐羽,“你把我们说的一个铜子儿都不值,那你倒是找着给我看看啊。” 白晨这是豁出去了,其实按照镇玄门原来的意思,新入外门弟子成组,必须先接半年的低级任务,一来是熟悉任务流程,二来也是培养组员之间的感情,以及让带队导师熟悉各个组员的特长,方便以后出高级任务的时候不会忙中出错,但是照现在这个状态发展,培养感情?培养什么感情?仇恨么?纵然白晨早有心理预期,但是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白晨依旧无法淡定,但是看看李然这个欠揍的状态,他实在是宽容不了,干脆破罐子破摔,看看到底能有多破。 “哼,瞧好了!”李然从袖子里掏出一道道符,双手飞速将道符折成一只纸鹤,将左手无名指咬破,在纸鹤的眼睛位置点了两下,留下两个红点,好像眼睛一样。 “以吾之血,注尔之灵!急急如律令!去!”李然将手一抬,纸鹤好像活了一样,身上微微散发了一圈淡黄光晕,在空中旋转一周,最后朝东南而去。 “傻站着干什么,走啊。”李然回头见已经进入石化状态的三人,说了一句,转身追纸鹤而去。 “白老师,这个……”乐羽指着李然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跟上去看看。”白晨摇摇头,连忙跟上,身后乐羽和谢云鹰也急忙跟上。 纸鹤在空中走走停停,停下之后都要在空中旋转一圈,重新确定方位,李然右手上端着八卦镜,左手掐着指头,根据纸鹤行走的转折点进行计算,逐渐向向闹市以南而去。 “这个地方,我查过。”谢云鹰冷着脸看李然。 “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乐羽气道。 转弯抹角,一行人跟着纸鹤来到了一家饭馆,饭馆的牌匾上写着五个大字:正宗狗肉馆。 第十五章 投诉 李然收了八卦镜和纸鹤,回头问白晨:“那个,白老师,狗主人没说是要活的还是要死的吧?” 白晨擦把冷汗,连忙看任务相关:“没有。” “那就好办了。”李然抬腿朝狗肉馆走去,刚走两步,脸上突然浮现出灿烂的笑容,朝谢云鹰道:“你找过?” 谢云鹰闻言顿时脸黑,谁家找活狗会他妈找狗肉馆?! 四个人渡步进了狗肉馆,如今饭点儿已经过去,狗肉馆里没什么客人,狗肉馆老板看四个人进来,连忙迎上来:“几位吃饭?” “不,我们是为了找狗?”乐羽抢先道,“老板,你这里有没有见过一条带着斑点的狗?” 狗肉馆老板是一个中年大叔,一听乐羽的话,脸色顿时不好看:“没见过没见过,你们要吃就点东西,不吃不要妨碍我做生意。” “你!”谢云鹰一看这老板的表情,哪里还会看不出来,“你敢坏我任务?!”伸手就朝老板拍过去。 “嗯?”谢云鹰的手刚拍到一半,就见一只手刁住自己的腕子,侧头一看,却原来是李然。 “不要着急,完成任务还不简单么?”李然将谢云鹰的手放下,转头看老板。 老板被刚才谢云鹰的动作吓得不轻,他看出来了,这几个人恐怕是镇玄门的人,这里是古山镇,是人家镇玄门的大本营,在这得罪镇玄门的人,恐怕以后做生意就不太顺利了,是以也不敢跟刚才似的那么横了,只是在一旁赔笑脸。 “老板,我再问一遍,见过一只斑点狗吗?”李然问道。 “见过见过。”老板连忙点头,“前两天在我家后院门口看到了,然后……然后……” “然后怎么着了?”乐羽连忙问道。 “然后就上桌了,刚才那桌客人刚吃完。”老板无奈的道。 众人顿时脸黑…… 李然摆摆手:“老板别紧张,这事儿说穿了也怪不得你,谁家的东西谁家不看好了,丢了怪谁?” “是是是,您说的有道理。”老板连忙应承。 “李然,你疯了!那是咱们的任务啊!”乐羽不乐意了。 “任务嘛,那是肯定要完成的,但是给老板炖了,老板,你说这个事情怎么解决啊?”李然转头笑眯眯的看向老板,但是说话的语气让老板心里拔凉拔凉的。 “那您说……”老板陪着小心问道。 “那只狗全部被吃掉了吗?” “没有,还有半拉在锅里炖着呢。”老板赶紧回答。 李然转头看白晨:“白老师,任务相关上狗主人也没要求是要生的还是要熟的吧。” 白晨顿时汗下…… “白老师,你出了好多汗啊。”李然关心道,“你的身体是不是不舒……” “不要紧,天热!”白晨连忙擦擦汗。 最后结果就是,老板无偿把剩下的半拉狗盛到盆子里端给白晨,白晨无语的抱着盆子出了狗肉馆,身后谢云鹰和乐羽一脸铁青的跟在后面,李然笑道:“好啦,任务完成,至于任务报酬……说实话,我还真看不上那几个铜子儿,就不要了,撤了昂,明儿见。”说完,李然走人。 “白老师,这交任务的事儿,您还是自己去吧,我的那份儿酬劳也不要了,我先走了,咱们明天见。”眼看着白晨要转身说话,乐羽连忙道,说完就走。 白晨无奈看向谢云鹰,却见谢云鹰原本站着的地方哪还有人在? 白晨端着这盆在汤里上下漂浮的狗肉,心中暗自泪下,想我白晨,自十一岁进入镇玄门,如今也有二十载,我……我他妈还是头一次端着一盆狗肉去给回复任务的,我跟人家怎么说?我就告诉人家,您的狗我已经率领我麾下七十一组全体组员找到,但是很遗憾,我没有给您抱来,但是请不要着急,我给您端来了,您趁热吧……人家不抽死我才怪,这他妈,这算哪一道啊! 纠结了半个时辰,白晨还是黑着脸给人家狗的本家端过去,结果差点没让人家拿凉水泼出来,最后狗主人投诉到镇玄门,镇玄门内护法长老接到投诉哭笑不得,白晨也出面解释,众人难以断定,最后把投诉交给岳山,岳山无语的看着圆桌上的投诉良久,最后批复,算七十一组任务完成,奖励五个银元,同时退还狗主人五个银元,算作任务失败,并且当即定下一条规定,以后像此类鸡毛鸭血的投诉不得出现在自己的办公桌上,违者以判门论处,决不姑息!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我就知道,他们这个组肯定会出事!这才第一个任务就有投诉了!”岳山无奈的道。 “宗主,那,那你还把他们仨放到一个组里?”一个长老接口。 “那我把他们分开?”岳山瞟了那个长老一眼,“那我今天接到的就是三份投诉!烂掉的苹果,一定要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并且与其他好苹果隔离开,这样才会保证其他的苹果也不会烂掉!” 次日,三个烂苹果和烂苹果的护法导师再一次相聚在镇玄门小楼前,这次白晨没有迟到,只是脸黑黑的,来镇玄门二十年,头一次这么丢人,这点丢人事迹,足够被师兄弟们笑话一年! 四个人没什么废话,又白晨继续接任务,这次还是丁级任务:由于瓷器厂生意忙碌,招工困难,现将瓷器厂的一批瓷器由古山镇之西运送到上京城内的瓷器零售店内,任务奖励,十个银元。 简断截说,最后任务完成,确实是将瓷器送到上京城,可惜,五十件瓷器,完好送到上京城的,只有三十件,剩下二十件出了点意外,反正就是没囫囵到上京城,原因是李然和谢云鹰打赌谁先到上京城,晚上饭谁请客,结果二人越走越快,谢云鹰撞树上了,李然走的倒是快,眼看就要到城门口了,可惜把过路的马车惊了,直接给了李然一蹄子,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分投诉又悄然出现在岳山的办公桌上…… 林林总总一个月,第七十一组,接任务多达二十七件,完成率百分之百,被投诉率百分之九十,镇玄门内外亲切的称呼他们为,任务杀手! “你们三个!”古山镇玄门小楼三楼,岳山狠狠将一摞投诉信摔在办公桌上,岳山年轻的时候脾气很火爆,但是越是老了,越懂得控制自己,所以这些年来几乎就没动过气,但是今天,例外! 原因很简单,岳山这一个月几乎啥也没干,净忙着处理投诉信了,岳山很怀疑,若是再让这七十一组继续接任务,恐怕自己镇玄门的名声就全砸在他们手里,前两天,朝廷也发下文书,责问岳山镇玄门接二连三居然在天子脚下出现这些鸡毛鸭血的破事,岳山很郁闷,而且他曾经一度怀疑,这仨孙子不是其他国家派来的卧底吧。 查一查,身价比谁都清白,谢云鹰,那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来古山的时候还在襁褓之中,他是卧底? 乐羽,乐家家族子弟,她爹就是乐家家主,如果没有意外,她就是乐家下一任家主,虽然这个家主看起来不怎么靠谱,但是,谁要说她是卧底,岳山怎么也不会相信。 李然,他爹娘都是原先的镇玄门弟子,自打他出生就没出过宾县镇,怎么可能是卧底。 但是,这仨玩意儿,不是卧底,胜似卧底,因为他们顶着不是卧底的名头,把卧底该干的活儿全干完了! “你们看看!昂!你们看看!你们这一个月都干了些什么!”岳山大怒如狂,原本平整的三缕白髯如今气的一翘一翘的,“白晨!” “到!”白晨自打进镇玄门,这是第一次看岳山这么大脾气。 “你作为护法导师,你是怎么教的?!”岳山翻看着桌上的投诉信,“送瓷器,瓷器碎一半!帮忙杀猪,你们把猪剁碎了!给农户在田地拔草,你们连菜苗子都给人家撸了!引水灌溉农田,结果把山下农户的鸡窝给淹了!你看看,你看看,我看你这护法是干到头了!” 白晨是打掉了牙往自己肚子里咽,自己是带队导师,再不要脸也不能把错都推给自己组员吧,只能委屈忍下。 “哎,行了行了。”岳山深吸一口气,“我这里有一个乙级任务,你们……” 岳山话还没说完,白晨连忙接口:“宗主,他们不过是刚刚建组一个月的新生,哪里能接乙级任务,还是再磨练一下吧。” “磨练?你跟我说磨练!”岳山眯着眼,“要是再让他们磨练磨练,本宗的镇玄门都让他们磨练没了!拿着任务给我走人!还有,即日出发,不用多留了,出去!” 按照镇玄门规定,丙丁级别的任务是在古山镇的执行的低级任务,是给新组建小组练手用的,一直到三个月到半年之后,才可以接乙级任务以上的外出任务,如今,李然这一组一个月就能接到乙级任务,不得不说,他们真的是太出色…… 第十六章 乙级任务 白晨拿着岳山甩在脸上的任务相关卡片,带着李然三人灰溜溜的出了镇玄门小楼,回头对三人摇头叹气:“我来镇玄门二十年,都没有这一个月丢的人多。” “白老师!”李然深情的说。 “怎么了?” “习惯就好了。”李然依旧深情。 白晨:“……” “李然,你就作吧。”白晨狠狠瞪了一眼李然,严肃道,“这就是你们作的结果,乙级任务,他非同丙丁级别的任务,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任务范围脱离古山!脱离古山,说明什么?就是不再进行什么寻猫找狗杀猪类的任务,而是真正真刀真.枪的流血任务,很可能你们会在任务当中受伤,甚至死亡!所以,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虽然乐羽和谢云鹰比李然早加入镇玄门,但是因为组队失败,从来没有参与过乙级任务,心中颇有些激动。 “任务要求,保护商队安全护送货物到与北方大夜王国的边境线。”白晨读道,“任务奖励,一百五十个银元。” 谢云鹰和乐羽听没听出来,李然不知道,但是李然自己心里清楚,这大威王国和大夜王国常年征战,就算是在比较和平的当下,两个王国时常都有摩擦,越是往边境线上走,就越混乱,而且那个地方天高皇帝远,马贼盗匪时常出没,抢劫商人财货也是稀松平常之事,有的时候连命都未必能保得住,但是大夜王国物资远远不如大威王国丰富,所以很多商人铤而走险,向边境线上贩卖物品,再以低廉的价格收购大夜王国特产卖到大威王国,赚取差价,牟取暴利,但是一般敢雇佣镇玄门的人保护,就不会是走私,走私的人敢雇佣镇玄门,一旦被镇玄门查知,不用马贼来截取,镇玄门就有权利给你扣下! 反正总而言之一句话,玩大了,这事儿大条了! 白晨说完话就仔细观察三个人的表情神态,却发现乐羽一脸向往,而谢云鹰虽然表情冷淡,但是眼中却也颇有几分热情,唯有李然,先是一阵沉思,然后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古怪,眼中透露出一丝对未来的戒惧,而白晨则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本来按照宗门规定,接到乙级以上任务的小组和个人,可以在接到任务的十二个时辰之内离开古山,但是咱们有宗主关照,即日离开,不得延误,那休整一天的福利待遇就没有了,咱们现在就走吧。”白晨将任务相关收起,带领三人往上京城中而去。 上京城为大威王国都城,自然是巍峨耸立,占地多广,东至西十五里,南至北十八里,端的是无可比拟,而且李然查看文献,偶然间曾看到前人写道:五国都城,大威为最! 所谓五国,指的是,包括大威王国在内,还有大夜王国,大明王国,大军王国,大世王国五大国,传言,神风大陆本没有这五国,这五国是由天龙帝国分裂而来,具体原因,李然却就不清楚了。 闲话少叙,四人由西城门进入上京城,这上京城分布很是齐整,李然曾经看过上京城图纸,这上京城以南北中轴线为准,中间是王宫,南北两侧两两相对,很是齐整,李然在古山一个月,曾经因为做任务不止一次来到上京城,发现这都城之内,不光是南北对立,就街道也是两侧对立,齐整非常,李然怀疑,建设都城的人有强烈的强迫症…… 四人自西城门朝东走二里地,转过一条街,在街旁有一家商行,名曰:恒祥商行。 白晨一到,管事的就迎上来了,刚要说话,却看见白晨身后的三个小鬼,顿时不乐意了:“白护法,您这是什么意思?” “嗯?楚管事,怎么了?”白晨故作不知。 “哼哼,护送货物前往边境线,边境线是什么所在您不会不知道吧,您让三个小鬼跟着去,他们丢不丢了性命咱们单说,我这货物可损失不起啊。”楚管事一脸不信任的道。 “镇玄门吩咐任务乃任人担当,接取任务也是自量其重,楚管事多心了。”白晨好歹也是镇玄门护法,二十年的资历在这摆着,看楚管事的神色语态,当即说话动气。 “不是不是。”楚管事一看白晨变脸,连忙摆手,心下一横,“白护法误会了。只是,只是我的这批货物非同小可啊,实在是损失不起,而且最近听说您带领您的这几个组员干了不少大事,前几天还跑到人家青楼把人家茅房炸了,您,您这个……” “好了,不用多说。”白晨脸色铁青,跑到青楼把人家茅房炸了,这事儿人家还真没胡说,但是前提那是任务,任务上说青楼内一位有技术的女人把一个玉镯子丢了,让镇玄门的人帮着找,也不知道李然那孙子怎么算的,居然说人家上厕所把镯子掉坑里了,四个人谁都不愿意到粪池里捞,李然出了个馊主意,把粪池炸了,自然就找到,然后……上京城八大胡同,两天之内臭气熏天,虽然找到了玉镯子,完成任务,但是那两天,八大胡同所有青楼楚馆的营业额几乎为零…… “我以护法的名义保证此次任务圆满完成,如果这次护送任务,是因为我们小组出现问题而导致失败,所有损失,我一力承担。”白晨咬着牙把话说完,目眦欲裂,凶狠的瞪着楚管事。 楚管事吓了一跳,连忙道:“那,那好吧。”传闻镇玄门护法白晨,自从接了这个小组之后,性情大变,喜怒无常,传闻诚不欺我…… “咱们什么时候走?”白晨收起凶狠相,淡淡的问道。 “今天还要再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出发。”楚管事想了一下,点点头。 “解散,明天早上这里集合!”白晨说完就走,他一刻钟也不想在这里多呆。 “白老师,今天晚上……”乐羽说了一半,白晨头也不回:“自己想办法。” “什么啊。”乐羽不满的嘟囔一声。 “楚管事,慢走一步。”突然,一直不说话的李然出声道。 “小兄弟,你有什么事情吗?”楚管事对于这三个人,看不上归看不上,但是好歹也是镇玄门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能冷了脸。 “呵呵,楚管事在上京城开起这么大的商行,自然应该是消息灵通的,我向跟您打听个事儿。”李然笑道。 “哦?你说。”楚管事饶有兴致的道。 “嗯,我听闻在咱们上京城有一个开赌坊的,名字叫……叫,哦,对,叫方大友,您听说过吗?”李然问道。 “方大友?你问方大友?!”楚管事哭笑不得,“上京城里,凡是买卖家谁不知道方大友啊。” “这方大友您知道?”李然问道。 “太知道了。”楚管事笑道,“这个方大友啊,正如你所说,确实是开赌坊发的家,我以前还跟他打过交道呢。” “他是怎么发的家啊?” “这事儿说来就怪了。”楚管事皱眉,“听说,前些年他跟几个朋友一起开赌坊,到后来那几个朋友都出走了。有一次我和他喝酒,他说那几个朋友两面三刀不地道,散伙了,他要了上京城的实业,其他的几个人拿着钱,远走高飞了。其实这话我就很不明白,他们几个人在上京城可谓混的风生水起,在上京城没有背景,能混的好的,真没几个,他们算是独一份儿了。” “那现在这方大友……” “现在不同以往啊,人家被三王子相中了,听说三王子还入了他各个产业的股,每年光是分红就得有个百万之多。”楚管事一脸羡慕的道。 “哦,明白了,都明白了,钱昆所言果然不虚。”李然点点头。 “嗯?你明白什么了?”楚管事问道。 “合伙做买卖,最后不会有好下场。”李然认真的回答,楚管事拂袖而去。 “少不得要走一场。”李然默默道,刚刚转身要出商行,却见乐羽和谢云鹰站在自己面前。 “合着你们俩没走啊。”李然惊讶的问。 “李然,你问方大友干嘛?”乐羽一脸怀疑的看李然。 “他不怀好意,他刚才说是要走一场。”谢云鹰道。 一个月的时间,白晨拉着三个人做任务,弄得鸡毛鸭血一地,整天厮混在一起,三个人的关系相当不错,看李然在里面跟楚管事问东问西,两个人正好没事,看看李然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在这一个月的任务当中,李然是最能偷奸耍滑,馊主意最多的,虽然任务投诉率创镇玄门历年之最,但是有些类似于粪池捞镯子等不可能完成的变态任务,还都是李然出力最大,保证了大家百分之百的任务完成率,所以,三个人当中,只要有什么解决不了难事,第一时间先参考李然的意见,但是每次参考了李然意见完成任务,总是伴随着出人意料的后遗症,但是众人乐此不疲,乐在其中,乐不思蜀,乐乐呵呵…… “呵呵,要吃中午饭了,两位一起?”李然笑道。 “有人管饭,自然是好。”乐羽笑着点头。 “嗯。”谢云鹰回复很简单。 “走着。”李然挥手。 第十七章 夜探赌坊 三个人来到一座小饭馆,要了几个菜,一壶香茶,乐羽给三人倒茶:“李然,说吧,什么事啊。” 李然跟这俩货一个月的相处,对于他们也算是比较信任,当即将钱昆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说了一下自己跟钱大爷的关系。 “那你打算把方大友怎么办,他目前可是三王子的人。”乐羽身在世家,虽然镇玄门对世家做了制约,基本上镇玄门四大世家,除了世代在古山内生活,家族不小,家财颇丰,但是势力却不大,比平民强不了多少,但是依旧是世家,听李然把事情一说,乐羽立即反应过来,明白其中意思。 “如果他不是大王子的人,我现在就去捏死他!还有在这喝茶吗?”李然翻了个白眼。 “你打算怎么办?”谢云鹰道。 “我打算去赌坊看看,再作计较。”李然一时间也没有头绪。 “那还等什么,现在去吧。”乐羽兴奋道。 “你傻啊。”李然无奈道,“赌坊白天不开门,先吃饭,然后找个旅店休息一下,今晚咱们夜探赌坊。” 三个人吃了点东西,找了个旅店休息,当然,是分三个房间,不要瞎想…… 夜幕降临,夜至亥时。 虽然上京城没有宵禁,但是半夜三更街上也没什么人了,李然三人出了旅店,根据白天打听的消息,直奔上京城南城的大友赌坊。 在南城,基本上没什么正经的买卖家,赌坊青楼都开在这一带,偶尔有两家钱庄当铺也是依附于这些买卖家而开的,生意也还不错。 虽然夜半三更,但是这边却热闹非凡,灯火通明,人影攒动,青楼门口各种有技术的女人站在门口打扮的花枝招展招揽客人,赌坊门口站着几个看场子的小弟,从大门外就能听到里面吆五喝六,乐羽皱眉:“这种地方,实在是让人讨厌,朝廷为什么不把他们封了!真是搞不懂!” “皓月当空,万物喜其滋润,盗贼厌其光明。存在就是有道理的,你看,这边的青楼赌坊,远远比正经的饭馆茶楼利润要高太多,每年朝廷有相当一部分税收都是从这里面拿的,朝廷为什么要封?自断财路吗?”李然笑道。 “你怎么知道的?”乐羽不服。 “姑娘,多看书吧。”李然拍拍乐羽的肩头,继续往前走。 乐羽皱了皱鼻子:“哼,又不是要考功名,读那么多书干嘛!” “我觉得,李然说得对。”谢云鹰淡淡的道。 三人一路走到大友赌坊,一路之上,路过不少青楼,颇有几个有技术的女人来招揽李然和谢云鹰,不过都被乐羽挡驾了,所以,三人还算安全的到达大友赌坊门口不远处。 “你们俩人进去玩玩吧。”李然看着不远处的大友赌坊,道。 “我们俩进去,你呢?”乐羽问道。 “我要到他们后院去看看,你们俩进去,一旦有变,你们就把这个撕碎,我就知道了。”李然给俩人一人一张道符,不过这张道符比李然常用的小一号,这道符叫子母符,子符给这俩人,李然拿着母符,一旦他们把子符撕碎,李然的母符就会随之而碎,李然自然就知道了。 “这方大友做了亏心事,他自己所在的地方必然防守严密。”谢云鹰看李然。 “你多小心。”乐羽接过道符,“如果事有不谐,立即撤出来,咱们再想办法。” “嗯。”李然微笑,眼看二人进入大友赌坊,李然回身就走,找了个四下无人的犄角旮旯,李然从袖子里掏出一套夜行衣,将八卦衣藏起来,改换夜行衣,脸上蒙着青巾,将桃木剑贴身藏好,贴着墙根来到大友赌坊的后院东墙之下,脚下罡斗踏起,连走三步,将道符贴在墙上,人朝道符一撞,整个人一下子钻进墙里,消失无踪,而原本贴在墙上的道符,也化作一道飞灰,随风而散。 李然只觉眼前一黑,之后便出现在房内,房内摆设甚是华丽,李然终归见识不高,有一大批东西叫不上名字来,但凡是李然能叫上名字来的东西,都价值不菲,一尺半高的珊瑚,翡翠玉佛,纯金打造的卷轴,卷轴上的画李然不认识…… “老话说贼不走空,这……”李然刚要动点歪心思,就听门外有脚步声,李然连忙在脚下一点,身体凌空而起,在旁边的书架上再借力向上一窜,人就上了房梁,紧接着门被打开,一个方面大耳,身着华服的中年人走进来,对外门的人道:“你们在门口看好了,任何人不准进来。” “是!”门口的精壮汉子齐声答道。 中年人反手把门关上,快步走到书架前,将一摞书挪开,露出里面一个按钮,中年人轻轻一按,书架一边慢慢弹开,露出一个门户,李然蹲在房梁上往下看,却见暗门之内是向下延伸的石阶,李然不敢冒险,在房梁上静候。 一炷香的功夫,中年人从暗门中出来,关闭了书架,这才走出房间,对门外的精壮汉子道:“都走吧。”说着话,将房门上锁,匆匆而去。 “哼哼。”李然跳下房梁,听中年人已经走远,连忙来到书架前,学着中年人的样子把暗门打开,闪身进了暗门,李然慢慢顺着台阶往下走。 李然默默算着方位,这台阶似乎是盘旋而下,一直走到头,来到一间密室,李然粗略估算一下,这密室大小足有一间寻常房屋大小,深入地下三四丈,绝非一日所能完成,这方大友倒地藏了什么东西在这呢? 李然仔细打量密室,却发现这密室之中,桌案座椅文房四宝俱全,但是除此之外,却什么都没有了,李然很疑惑,这方大友要写什么东西,非要跑到密室中来啊? “奇怪了。”李然绕着密室的墙壁走,忽然,李然发现在墙角有一副挂画,这挂画的内容不过是花草树木之属,就连李然这种不太懂画的人都看得出来,这画非常的烂,但是这样一副烂画为什么要挂在这里呢? 李然心里想着,顺手把挂画掀起来,画后面出现一个成年人头颅大小的暗格,李然心下警兆顿起,连忙翻身倒下,一个流星锤贴着李然的头皮砸出去,将李然背后的座椅砸的粉碎,李然连忙翻身侧扑,数支雕翎箭自李然刚才躺下的地方飞射出来,直插密室房顶,两尺多长的雕翎箭入土一半好多,可见发射劲力之强悍。 李然此时就是再傻也知道自己触动了机关,李然起身就要走,但却看见发出流星锤的暗格之下还有一个按钮,李然连忙按下,却见旁边的墙壁轰然左右分开,居然密室之中还有密室! 密室之中,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巨大的铁笼,铁笼之中盘坐一个人,衣衫褴褛,头发披散,看不清面目,双手之间被绑着铁链,铁链在延伸到铁笼上绑住,将人固定在铁笼中间。 “我不是已经把青楼转到你们名下了吗?不用费功夫了,赌坊我是不可能给你们的!”石墙一开,此人抬头怒喝,李然大惊,此人居然和刚才的中年人面貌相同! “你是谁?”李然问道。 “你是谁?!”此人问道。 “是钱昆让我来的。”李然道。 “不可能,钱昆不是死了吗?!”此人惊问。 李然没法跟他解释,只能道:“你不用管,确实是钱昆让我来的,我跟随刚才的人来到此地,你是谁?!” “我是方大友!”方大友沉声道。 第十八章 方大友 “果然与我所想不差。”李然放下蒙在脸上的青巾。 其实,在看到方大友第一眼的时候,就有这个预料,如今从他嘴里说出来,李然心中虽然惊讶,但是却也早有准备,“说说吧,怎么回事?” “钱昆,还好吗?”方大友心中惴惴的问道。 “死了。”李然沉声道。 “啊!钱昆,吴昊,是我害了你们啊!”方大友一听钱昆死了,泪如泉涌,嚎啕大哭。 “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然觉得这里的事情,不简单。 “咳咳!”方大友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厉声叱喝,“是三王子,是他,是他杀了他们!” “三王子?” “不错!”看着方大友狠厉的眼神,李然毫不怀疑,如果那位与自己未曾谋面的三王子出现在面前的话,方大友绝对会将他生吞活剥! “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然皱眉道。 “此事,唉,说来话长啊!”方大友狠狠叹口气,道。 “那你就长话短说,刚才我触发了机关,少时被人发现,我会有麻烦!”李然道。 “哎。”方大友悔恨无极,“你与我那钱昆兄弟见过,想必我们六个人在都城创业的事情,你是知道的了。” “不错,你们六人志同道合,相谈之下,以赌坊起家,后来又遍及青楼钱庄。”李然道。 “那就是了。”方大友脸色灰败,“我们六个人,都是穷苦人家,靠着在上京城中一点点机会,慢慢做了起来,起早贪黑,终于有了成果,但是,这上京城,乃是皇城,其中多是达官显贵,而且我们兄弟开的就是这种赌坊青楼之类的是非之地,这天长日久,就算我们兄弟再怎么八面玲珑,左右逢源,也会得罪人,时不时的就会给我们小鞋穿,这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拿钱摆平就是了,但是天长日久,甚至有些败家二世祖还专门到我们这闹事,出点事儿甭管理亏不理亏还就讹上我们了,这,这哪个受得了啊。” “嗯,倒也在理。”李然点头。 “最坏的时候,我们一个月的收入,去了上税和开销,连一个铜子儿也剩不下,入不敷出也时常有过,不过好在我们早年间颇攒下几个钱,但是这日子长了,谁受得了啊。”方大友说到这里,脸色彻底黑下来,“我们万般无奈,只能寻思着关张分钱,各自回家。” “但是,大家在这上京城打拼里十几年,好不容易才有如今产业,都不舍得啊,所以,我们就合计着托庇在哪一位皇亲国戚名下,这样会好一些吧。”方大友黯然道。 “所以,最终你们和三王子一拍即合!”李然道。 “对。”方大友点点头,李然长叹:“与虎谋皮啊。” “唉,谁说不是啊。”方大友的眼泪下来,“一开始尚好,我们每个月都给三王子送银元,也没有人敢再来讹我们了,但是好景不长,那三王子突然传下话来,要我们每座产业一半的所有权,作为他庇护的费用,我们当然不干,紧接着,没过几天,吴昊就消失了,再往后就是钱昆,一个月内,我的兄弟们陆陆续续消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一开始尚去三王子府上求他找人,到最后,就剩我自己了,三王子要求我把所有的产业都交给他,我才明白,人,都是他抓的!” “那现在呢?”李然默然。 “现在?现在他把我囚禁起来,让外人易容成我的模样在外行走,因为按照咱们大威帝国规定,店铺转让必须有原店主的亲笔文书,他们把我囚禁起来三个月有余,我陆陆续续的把当铺,钱庄,青楼,酒馆的店铺转让文书交给了他,眼下,只剩下这一间赌坊没有,我知道,我只要把我所有的产业给他,我就会被灭口,但是,我不怕死,我只是不甘心,我兄弟打拼十几年的产业,就这么被柳元明那个畜生全盘掠夺!”方大友口中的柳元明,就是三王子。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这个地方,我自己走还凑合,但是带着你走,恐怕出不去!”李然虽然不忍心,但是依然不得不说出这个事实。 “不,我不走了。”方大友摇摇头,面露苦笑,“辛辛苦苦十几年,我们兄弟,什么苦都吃了,当然,哈哈哈,什么福我们也享受了,这辈子,不妄活一遭!哈哈哈哈!”方大友突然发狂似的大笑,笑的满密室都是回声,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兄弟,我相信你,你能接到钱昆的消息赶过来查探,就说明你够义气,这座赌坊是当年我一手建造的,其中的危险我清楚,但是兄弟你甘冒奇险,来这查探,钱昆就没看走眼。”方大友看着李然,满是欣赏,“我与钱昆有八拜之交,钱昆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兄弟,这间赌坊,你要是不嫌弃,我就交给你了。” “啊?!”李然闻言一愣,连忙摇头,“别别别,这个话咱们说清楚,我……” “什么你我!咱们兄弟,不说那些,你赶紧把外面的文房四宝给我拿过来,快,你刚才触动了机关,只要有人注意到赌坊正堂里的香炉倒了,一定会迅速赶来这里,你时间不多了,快!”方大友急声道。 “我靠,那你不早说!”李然吓了一跳,原以为这么长时间没来人,这机关只是埋伏,并没有通风报信的作用,却原来是自己运气好,别人没注意到而已。 李然连忙把文房四宝给方大友拿过来,方大友笔走龙蛇将文书写好,又盖上自己的手印,李然也按上手印,这文书只要拿到户部衙门,就立即可以生效。 “兄弟,你快走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兄弟的这点念头,我就交给你了。”方大友真挚的看着李然。 “好!”李然点点头,心中当下把柳元明列在黑名单里。 “哎对了,兄弟,你有刀吗?”方大友突然道,“你给我一把刀,我藏在身上,如果有机会,我也得跑,哈哈,这上京城呆够了,找个机会,回乡下去。” 李然也没多想,从袖子里掏出一口短刃,扔给方大友,这口短刃是李然没事逛闹市的时候买的,觉得挺精致的,就留下了。 “兄弟,保重!”方大友道。 “我走了,你自己小心。”李然转身就走,但是,刚刚上了台阶,就听身后密室之中就响起喃喃之声:“兄弟们,等我,方大友来找你们了!” “不好!”李然连忙反身回到密室,却见方大友瘫坐在地上,被两根铁链吊着手没有躺下去,心口上插着李然刚才给他的那口短刃,已然断气了。 “得兄弟如此,夫复何求!”李然长叹一口气,刚要走上去将吊着方大友胳膊的两个铁链砍断,就听袖子里一阵噼里啪啦响动,李然连忙抖搂出来一看,却见原本放在袖子里的母符碎成纸片,李然一惊,连忙上了台阶,一口气窜出密室,还没等回身合上书架,就听外门人声喧叫,李然也顾不得了,连忙将道符贴在墙上,一头扎入墙内,穿墙出来。 李然前脚刚走,后脚易容方大友的人就闯了进来,一看密室门开了,当即大吼:“不好!”连忙冲进密室,却见方大友已死,冒牌货瞬间冷汗滴下,因为他想到了三王子的话:“如果不能把方大友的赌坊弄过来,你就给他陪葬!”三王子向来说的出做的到,这,这…… 不说冒牌货在密室之中已经凉了心,却说李然出了墙壁迅速将夜行衣换下,门面青巾拿下,换上道服,背上桃木剑,一路拐弯抹角出了胡同,重新出现在大街上,转了一个弯儿,李然从正门,进了大友赌坊。 第十九章 赌 赌坊之内,依旧跟李然刚来的时候一样,该赌的还照样赌,赢的兴奋,输的骂街,并不时有隔壁当铺的小二在四处瞎晃,看看有没有哪个输疯了的赌徒要当东西翻本儿的,赌坊的四周站着一些流里流气汉子,四处打量着别人,一则防着出千,二则防着有人闹事,不时跟其他人说笑两句,整个赌场人声鼎沸,乌烟瘴气。 李然眼神儿还不错,在骰子桌前找到了谢云鹰和乐羽。 “这么样?”乐羽把两个银元扔在大上,悄悄问道。 “回去说。”李然笑容不变,从袖子里掏出掏出十个银元扔到大上,谢云鹰跟风扔上十个。 骰子一开,三六六,大,按照赌坊赔率,大小皆是一赔二,三人皆赚。 其实玩骰子,转骰子的人考验的是手感,而听骰子的人考验的是听力,三个人都不是一般人,自然不用去瞎猜,根据骰子落下的声音就能估算出个大概,起码李然是没有问题,前提是他没有开心中法眼,开眼之后,李然可以透过骰钟看里面的骰面。 一连玩了两把,李然三人皆赚,李然感觉火候差不多了,耳语其他俩人:“再玩一把就撤了。” 等骰子落下,李然直接将全部家当砸在小上,乐羽和谢云鹰跟风,三个人合起来足有四百多银元,一下子惊动了旁边的人,李然暗道不好,恐怕要引起有心人注意了。 环顾四周,果然,几个看场子的马仔不时朝这边看过来。 但是注已经下了,收回来是不可能的,李然只能静观事情发展。 旁边的人也都下注完毕,摇骰子的人开了骰钟:“一二五,小!” “哇!” “中了!” ………… 旁边传来纷杂的惊叹声,摇骰子的荷官兑不出这么多银元,只能向柜台走去,不多时,手里提着一个包袱回来,将一些零散银元分给其他人,剩下的都给了李然三人,李然提起来掂量一下,数量不错,转身就走。 “等一下!”李然三人刚走到门口,就被叫住。 李然三人转身一看,却原来是一个青年汉子,上身敞胸对襟小褂,下身短打,一脸的横肉,看着十分精悍。 “有什么指教?”李然问道。 “三位朋友手气不错啊。”汉子笑道,“但是这赢了钱就想走,也是不合规矩的吧。” “那你待如何?”谢云鹰冷冷的道。 “这样吧,想走不难,跟我赌一局,我赢了,八百五十银元给我留下,我输了,我再给你们八百五十银元。”汉子冷笑道。 “你这是要……”乐羽娇喝一声,李然打断:“赌了!”说着回到骰钟面前,一把抄起骰:“不过,我来摇骰子,你来听。” “可以。”汉子思索一下,点头,一挥手,不过盏茶功夫,一个跑堂的拿来一个包裹,大小与李然的相差仿佛,“钱在这,开始吧。”刚说完话,后面那个给他拿包袱的跑堂趴在他耳朵边说:“九爷,这次玩的是不是有点大?” “八百五十银元,要是让三王子知道这三个人在赌场卷走这么多钱,那咱们就真玩大了。”九爷回了一句,转头对李然道,“开始吧。” “好。”李然看看左右乐羽和谢云鹰,“你们来?” “你来吧。”乐羽摇头,谢云鹰罕见扯动了一下嘴角:“你来就是。”这就算是笑过了。 “那好。”李然话音刚落,将骰钟高高抛起,骰钟直接撞在屋顶上,随后飞速下落,狠狠砸在桌面上,骰钟砸落桌面的声音和骰子落在桌面上声音同时响起,互相掩盖,李然笑道:“我这人,不爱玩那么多花哨,这就行了,压大压小?” 六爷的汗瞬间就顺着脖子梗下来了,从来没碰到过这种事,根本没有听到骰子的落地响动,这…… “我压……”六爷提着手上的包裹好像有数百斤沉,看着桌面上大小两个字好像看谁都顺眼,又好像看谁都不顺眼,这才是真正的猜骰子。 “压是不压!”李然猛然催促一声,六爷手一哆嗦,就把包袱扔在小上了,六爷瞬间脸都青了,李然高喝:“买定离手,开!三四五,大!承让!”末了,李然朝六爷抱拳拱手,乐羽和谢云鹰一人提着一个包裹转身就走,李然看了一眼已经瘫倒在桌子底下的六爷,笑着离开了。 三人出了赌坊,乐羽笑道:“李然,你还有这一手呢?” “嗨,一点小把戏,不登大雅之堂。”李然摆手笑道。 其实李然哪里会什么赌,他把骰钟摁在桌子面上,手一直没有离开骰钟,给人的感觉是双手扣在骰钟上,不让人任何看,其实就是透过双手把法力透进骰钟,操控骰子的点数,之前什么砸房顶,骰钟和骰子同时落下,都是忽悠人的,别说六爷听不到骰子的声音,就是听到了,也绝对做不得准,所以说,十赌九诈,赌,是最碰不得的。 三人一路晃悠到旅店,一头扎进李然的房间,首先李然拿到了两百银元,其中包含了本金和进账,剩下的六百五十银元由谢云鹰和乐羽平分,剩下的八百五十银元这是六爷贡献出来的,李然拿四百银元,剩下四百五十银元由谢云鹰和乐羽平分,就此,分赃大会结束,扣除本金,李然获利五百银元,谢云鹰和乐羽分别都是五百五十银元。 “一晚上的时间,最后一次的豪赌加上前几次的收获,一共六百多银元就这么多少了。”乐羽感叹道,“我突然,突然……突然不太想做明天的任务了,四个人分一百五十银元,而且白老师还拿大头,根本不够看的啊。” “嗯。”谢云鹰点点头,手里掂量了两个银元,两个银元在他手中上下碰撞,脆响不停。 “别闹,赌这个东西,一般不要去碰,你们俩记住,久赌必输,浅尝辄止。”李然严肃的道,“玩玩就好,如果指着这个发家致富,想着发财,那你俩肯定没有下场,千万别去尝试。”李然看这俩人有点跃跃欲试的意思,颇有脱离镇玄门靠这个过日子的心态,连忙给他们俩把这个苗头灭了。 宾县镇也有赌坊,李然曾经不止一次的看到过有人连老婆孩子房产都赔进去,最后无家可归,自己吊死在房梁上的惨剧。 “行了,时间不早了,你们俩就别跟我这赖着了,明天还有正事,你们……”李然逐客令下了一半,突然看向房顶,逐渐微笑起来。 谢云鹰此时也反应过来,冷笑道:“还真敢来。” 乐羽不明所以,问道:“谢云鹰你说什么呢?” “老谢的意思是,有客人来了。”谢云鹰比李然大三岁,二人混熟了之后,李然称呼谢云鹰为老谢。 “客人?”乐羽也不笨,被李然一点播,也知道是怎么回事,瞬间怒道,“藏头露尾!果然是鼠辈!给我下来!”一把抄起倚在墙边的瑶琴,脚下一点床沿,人就上了房梁,用瑶琴狠狠砸在屋顶上! “轰隆!” 乐羽别看平时优雅温柔,大小姐气度,但是混熟之后,李然发现其绝对是外柔内刚,而且特别的刚,有的时候二话不说就动手,性格颇有些分裂。 乐羽一瑶琴瞬间就把屋顶砸漏了,屋顶上的几个人身手也有限的很,身子随着不断掉落瓦片狠狠砸在地上,李然和谢云鹰一看乐羽上房早就离了床铺,远远躲到一边了,看到落下的三个黑衣人,李然笑道:“你们是谁啊?” “你们,你们居然敢在大友赌坊卷走一千七百银元!你们有命拿钱,有命花钱吗?识相的赶紧把钱交出来!”其中一个黑衣人抄出腰间短刀,厉喝道,“我告诉你们,知道大友赌坊的幕后老板是谁吗,我告诉你……” “三王子!”李然淡然道。 “你!”领头的黑衣人大惊,瞬间愣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你居然知道是三王子?!你,那你还敢……” “呵呵,你没必要惊讶,因为你不用再惊讶了。”李然话音刚落,谢云鹰一步抢出,抬手一掌劈在领头人的胸口,就听一声脆响,黑衣人的胸口塌陷下去,摔在墙壁上眼看就不活了。 “啊!”乐羽吓了一跳,她从小到大,还没看过死人,更何况是间接死在自己手上的人。 李然比乐羽强不了多少,他也没想到老谢他出手这么狠辣,但是李然更知道,以后这种事多的是,若是以后上了战场,恐怕就刚才自己这一愣神儿的功夫,就能死成百上千次,随意,李然瞬间眯起了眼,从袖子里掏出三张道符:“三界土灵,唯我号令!急急如律令!疾!”三张道符飞速贴在二人一尸身上,脚下的地板瞬间软化,好像三张蠕动的巨口一样将三人吞噬掉。 那个尸体还好,没什么动静,但是剩下那两个人,虽然被吓傻了,但是还是本能的求生想要挣脱出来,手舞足蹈,叫声凄厉,乐羽听的眼泪都下来了,连忙抱着瑶琴跑到李然和谢云鹰背后,直到三人被活埋地下,地面平复如初。 紧接着,三人还没等说话,就听外面有人砸门,一听动静是客栈老板,李然连忙开门,客栈老板不由分说闯进房内东瞧西看,最后看向李然:“你们房间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屋顶是怎么回事?” “老板,刚才有几个蟊贼,被我们教训了一下,破窗走了,这房顶么,您看,这些够吗?”李然不想把事情闹大,连忙掏出十个银元塞到老板手上。 老板掂了掂银元,恼怒的神色瞬间换成笑容:“没事没事,年轻人嘛,腰好腿好身体好,有火力,不要紧,但是动静也得小点,这半夜三更的,多扰民啊。” 李然:“……” 第二十章 楚管事 把老板送出屋子,乐羽这边也缓过来了,她也不是傻,她知道,今天只是个开始,以后这种事恐怕多了去了,今天有李然和谢云鹰代劳,他日正要自己独当一面了,这事儿,还真不能怵头。 “李三。”平时乐羽从来不叫李然这个名字,但是今天乐羽也是慌了神儿了,张口就来,“你还没说你进赌坊怎么样了呢。” 李然知道,乐羽这心还是没彻底安定下来,找话题呢,李然也识茬儿,把自己夜探赌坊的事情简略说了一下,最后掏出那张转让文书,谢云鹰和乐羽把转让文书看了又看,李然不耐道:“怎么着?没见过是怎地?” “我说李三,你不会是把刀架在人家脖子上写的吧?”乐羽不相信的看向李然,“你把人家最后一点资产黑掉,然后人家生无可恋,自尽了!” “如果这张文书没错的话,我觉的这个故事比较合理。”谢云鹰反复看文书,比较赞同乐羽的看法。 “你们俩……”李然一把抢过转让文书,“我有产业你们嫉妒是怎么着?” “你的产业?”乐羽笑道,“别逗了,现在是人家三王子的,哦,对了,咱们仨刚从你的产业里支了一千七百银元呢,哈哈。” “哼,早晚是我的,你等着看吧。”李然大袖一抚,床上的灰尘瓦砾瞬间扫净,自己整理一番盘坐在床上,“你们俩还站在这干嘛?等着我请你们吃早饭吗?不送!” “小气!”乐羽皱了皱鼻子,走人。 谢云鹰看了看屋顶的窟窿,道:“你要不去我那对付一宿?” “早就等你这句话了,走着。”李然瞬间下床就往外走。 谢云鹰:“我,我就是跟你客气客气。” “咱俩谁跟谁。” “……” 次日,天还没亮,三个人就来到恒祥商行,楚管事已经在安排伙计将货物陆续撞上马车,看见李然三人,笑道:“三位来的早啊。” “呵呵,护送商队,责任重大,不得不早来。”李然也笑。 不多时,白晨打着哈切来了,看李然三人早已等候多事,白晨不由得老怀大慰,这仨人虽然平时看起来不着调,但是做起乙级任务来倒是有模有样,居然比自己来的还早,看来是真重视。 白晨哪里知道,这仨人是做贼心虚,怕人家三王子暴走抓狂,派府中护卫到旅馆拿人,到时候李然三人虽然不惧,但是节外生枝是肯定的,后果无法想像,还不如早早溜之大吉。 当然,这个肯定是不能跟白晨说的,大早上的,怎么着也得注意一下人家的心脏…… 很快,马车装运完毕,十几辆马车浩浩荡荡出了北城门直奔边境线,按照计划,白晨在前,李然三人押后,不过没走多久,李然才发现,这次负责这趟货物押运的不是楚管事,而是恒祥商行的大掌柜,一个大腹便便的老头儿,这老头儿看起来趾高气昂,谁都不放在眼里,李然看了第一眼就不爱看第二眼。 走了一天,因为马车多达十几辆,所以走的并不快,夜幕降临,商队停在了一个小村子里,赶车的伙计和押车的车夫晚上都在车上睡觉,楚管事和大掌柜去了旅店,而白晨四人则随意,任务相关上并没有说包食宿…… “李然,咱们保护商队,居然不包食宿!”乐羽皱了皱秀眉,“这一趟走下来,能捞几个子儿。” “你很缺钱吗?”李然反问。 “我不缺钱,但就是不爽。”乐羽道。 “嗯。”李然点点头,没说话。 是夜,众人睡下,一夜无事。 第二天醒来,就听楚管事一声惊天的嚎叫:“大掌柜!大掌柜!” 白晨四人心中暗叫不好,连忙闯进旅馆,来到大掌柜房间,见大掌柜平躺在床上,面目铁青,双眼圆睁,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白晨心里咯噔一下,这才走出去多长路程,商行的大掌柜就没了,这,这算怎么回事? 李然疾步上前,掰开大掌柜的口,大掌柜的嘴巴里冒出一股难闻的气味,李然道:“是中毒而死,而且是剧毒。” “是谁?是谁这么狠心,谋害了大掌柜!”楚管事眼泪鼻涕一起流,厉声喝道。 李然没有说话,将目光看向白晨,白晨摇头:“目前只知道大掌柜是中毒而死。” “你们!你们!哼!”楚管事指着白晨四人,狠狠一甩袖子就出去了。 白晨的脸色很不好看,李然摆摆手:“白老师,这次的护送任务,不好做啊。”白晨缓缓点头。 一上午的时间,整个商队的人都在操办大掌柜的丧事,楚管事又买了棺材,雇了马车,将大掌柜装殓起来,运回上京城,又吩咐抬棺的伙计,到了商行给大掌柜的家人支一千银元,以为丧殓费用,一切安排起来都井井有条。 下午,商队继续出发,因为上午耽搁了,并未能按照计划到达下一个村子,所以晚上只能在一片密林中休息。 大家随便吃了点东西就都休息了,李然面带微笑,闪身就进了密林深处,每走几步,李然就来到了一棵大树后面,而大树前面的空地上,正跪着楚管事。 看楚管事撮土为香,又供上水果,好像在给谁上供似的,李然笑了,也不再隐藏:“楚管事对大掌柜真是忠心耿耿啊,早晚上香,相信大掌柜在九泉之下一定会瞑目的。” “你?”楚管事猛然回身,却发现李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背后,“你怎么来了?!” “我当然是来告诉楚管事,我找到杀人凶手了。”李然大笑。 “你找到杀人凶手了?!”楚管事心中一颤,“谁?!” “你我当面,除了我,还有谁?”李然哈哈大笑。 “你说,我杀了大掌柜?!”楚管事满脸的不服。 “楚管事,你何必自误呢。”李然摇摇头,“我乃镇玄门人有通灵之术,要不要我把大掌柜的魂魄拘过来,咱们当面问问呢?” “你!你!你怎么知道?!”楚管事面带惊恐的问。 “破绽太多了。”李然摇摇头,“第一,你今天上午的丧葬事宜处理的很好,很顺利,但是,太好了,太顺利,我就算再外行我也知道,棺材这个东西跟人穿衣服是一样的,不是随便什么成品就可以拿过现用的,七忙八不忙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所谓七忙八不忙,是棺材行业的行规。棺材这个东西因为忌讳颇多,所以六块木板不能用锯,只能用斧头劈砍而成,最后组装起来,而且有规矩,比如一个人辰时定了一口棺材,那么第二天辰时就来取,过时不要,所以七个人一天的时间打造一副棺材就紧张了些,八个人时间就富裕了。 “第二,昨天夜晚睡觉,只有我镇玄门四人,还有你和大掌柜在旅店,我们不会下手,还有谁?”李然摆手,“当然,这点很牵强,只能是一个侧面中的侧面。” “第三,就是你最致命的。”李然从袖中拿出一片布条,“把这片布条和你衣服下摆的缺口兑一下。” 楚管事连忙捡起布条,再看看自己下摆上的缺口,严丝合缝。 “这片布条是在大掌柜的手缝里发现的,我相信大掌柜死之前和你有过厮打。”李然漠然道,“但是我想不通,你下的是剧毒,为什么大掌柜还会和你产生厮打呢?” “唉。”楚管事长叹一声,“你说的不错,大掌柜是我毒死的,但是,我并不像毒死他,我也是奉命行事。” “奉谁之命?”李然追问。 楚管事看了李然一眼:“大王子。” 第二十一章 护送商队 “又是王子?这都是一家子什么玩意儿这是。”李然喃喃道,心中对大威王国王室的印象顿时一落千丈,一家子好人出一个混蛋,这叫害群之马,但是一家子人三子一女,俩儿子都是混蛋,那就说明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说什么?”楚管事听的不怎么真切。 “没什么?你继续吧。”李然摆手。 “这恒祥商行乃是大王子的产业,大掌柜也是大王子手下的老人了,只是这些年,大掌柜自持兢兢业业为大王子做事,功劳不小,渐渐傲慢了大王子,而且手底下也不干净,就去年一年,大王子粗略一算,商行就有一万七千银元的亏空,大王忍无可忍,就要我将他除掉。”楚管事道。 “嗯。”李然没问为什么不把大掌柜驱走,像这样的商行,肯定手底下都不干净,若是将大掌柜驱赶走,若是大掌柜以此为要挟,大王子的日子不会好过,不如杀掉来的干净,“还是那个问题,你既然下了剧毒,为什么会和大掌柜产生厮打。” “唉。”楚管事泪眼汪汪,“这大掌柜虽然贪婪,但是与我无冤无仇,我怎么下得了手,所以一时手软,在他饭菜里下毒的时候,放少了剂量,没有一下子毒死,我担心他在房内大喊大叫会惊动你们,所以就将他掐死了。” “原来如此。”李然点点头,这就对上号了。 “我有心不做这昧天良的事情,但是,我的一家老小可都在大王子手里,不得不做啊。”楚管事泣不成声。 “嗯。”李然点头,见楚管事还要说话,李然挥挥手,“行了,我没兴趣接着往下听了,虽然说你是身不由己,但是毕竟人是你杀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现在不会办你,但是此次任务结束之后,我必然要如实禀告镇玄门,到时候,你还是祈祷大王子救你一命吧。”说完,李然转身就走。 “等一下!”楚管事连忙从地上站起来,“我用一个消息,来换我的性命!” “哦?你说说看。”李然的兴趣来了。 “这次去边境线,并不是单纯的交易货物。”楚管事沉声道。 “还有其他的事情?”李然问道。 “不错,这次的押运之中,还有一部分是给镇守边境将领的劳军之物。”楚管事慢慢的道。 李然细细一琢磨,便知道里面的关窍,久闻如今大威国王年事已高,而且身体不是特别好,三天两头的御医就往王宫里跑,早些年还传出国王熬不了几年的传闻,如今大王子私下给边境线上的将士劳军,这是要笼络军心,将军权拽到自己手里啊,在这个节骨眼上,大王子想要把持边境军权,其心不言自明。 “这个消息很大,但是,跟我没什么关系啊。”李然琢磨了一阵,摊手道。 “那,您看,这个可否?”为了保命,楚管事是什么都顾不上了,从脖子上摘下一枚三指宽四寸长的金牌,递给李然。 神风大陆,金矿极少,因此大陆用银元作为硬通货进行交易,而金子多用于打造装饰品,谁家要是有点金子,那就算了不得了,若是做成与银元大小一样金元,甚至有人愿意用一千银元换一个金元,由此可见金元价值。 李然将金牌接过来掂了掂,单纯看分量的话,就这个金牌也能打造一个半银元,这就等于是一千五百银元,而且这金牌是成品,反面光华,正面无字,但是浮雕了一个如意,做工还算不错,能值不少钱。 楚管事不舍的看着李然手上的金牌,要介绍其来历:“这金牌乃是我家传之……”还没说完,李然道:“我收下了,你的事情我会斟酌的。” “那,那太谢谢了。”楚管事行了一礼,心中暗道,只要保住性命,这商行之中油水多的是,等这一趟回去,再打一个金牌也就是了。 “嗯,没事我就走了。”李然将金牌收起,转身就走。 看李然走远,楚管事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收起,也回了商队。 李然刚回到商队,白晨就无声无息的来到李然身边:“回来了?” 李然一看是白晨,笑道:“出去上了个厕所。” “呵呵,上厕所上出一个金牌来?”白晨眯眼。 “嗯?”李然转头看白晨,白晨似有意似无意的道:“有的钱该拿,有的钱就不该拿,你要自知。”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啊?”李然笑道。 “哼!”白晨冷哼一声,拂袖要走,李然一把拉住,从袖子里掏出二百个银元塞给白晨:“这人啊,都得吃饭,吃饭就得花钱,所以,民以食为天,人以钱为行,这什么事儿,没钱可是不行的啊。” 白晨想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李然的二百银元:“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那是自然。”李然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白晨看李然,“刚才我上厕所,正好看见你把金牌放进袖子。注意,我是真上厕所去了。” 李然:“……” “我说李然,其实你的心思我还真有点看不懂了。”白晨倚在树上,“你入镇玄门,凡是知道你父母哥哥们的事情的人都知道,你入镇玄门是为了找寻他们的下落,但是你看看你自打入了镇玄门之中你都干什么了?怎么一点行动都没有?” “白老师,我来问你,你说我要找我父母哥哥们的下落,找谁最有效?”李然问道。 “嗯?”白晨想了一下,“当然是找宗主。” “着啊。”李然拍手道,“但是,你说我现在这么直眉瞪眼的问老爷子我爸妈哥哥们的事情,他会告诉我吗?” 白晨转身走人:“早点睡吧。” 第二天继续赶路,李然和楚管事以及白晨都若无其事,好像昨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见面也就打个招呼,如此情景,甚合李然心意。 大威王国都城位在整个王国的中央,李然跟着这商队,一走就是三个月,这一路之上,别人不知道,李然当真是涨了不少见识,虽然每个城镇都是一沾即走,但是有心之下,李然每到一个城镇都得去溜达溜达,了解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所得颇多,唯有美中不足的是,越往北走就越冷,此时,商队里的人已经都换上了棉服,就连白晨和谢云鹰乐羽都不例外,唯有李然还是道袍在身,大袖飘飘的状态,给李然棉服,李然还不要,乐羽还曾经问过李然,李然摆手笑道:“我有寒暑不侵之术,用不上这些。” 而实际上,则是李然将法力外放,形成一个无形的法力罩将自己罩在里面,根本感受不到冷。 “为了这一百五十银元,咱们溜溜儿跑了小半年。”闲得无聊,赶路途中,李然无奈道。 “谁说不是呢。”乐羽紧了紧领子。 “如果这一单任务完成,以后恐怕这种任务不能少了。”谢云鹰道。 “唉,也行啊,只要能平安到达边境线,咱们就算完成任务了。”乐羽苦中作乐,“等回去以后,怎么不得休息个十天半个月的。” “呵呵,到达是肯定,平安不平安就不好说了。”李然反手将桃木剑抄在手里,道路两旁原本寂静的麦子地里纷纷摇晃两下窜出一道道影子落在商队四周,每个人虽然衣衫不整,但是手里提着的钢刀却甚是亮堂,众人的心里都冒出一个词:“劫匪!” 第二十二章 劫匪 边境线很乱,两国摩擦小乱不断,自然边境线上的治安你也不指望太好了,劫匪横行,马贼往来也是平常之事,平常商队碰不上就罢了,碰上了,轻则出钱摆平,重则连钱带货都给拖走,碰上那些不怎么讲究的,连命都得搭进去。 而这伙劫匪,看模样一个个的都挺穷凶极恶的,乍一看都不像善茬,但是李然很淡定,林林总总十几个人,连个正经穿衣裳的人都没有,也不怪李然看不起他们,越是有档次的坏人,明面上就越干净,比如大王子和三王子,人家杀人不少,但是自己的双手从来都是干净的。 “商队倒是不小。”一个高大的汉子横眉立目站在最前面,身上衣衫褴褛,肩上扛着根齐眉铁棍,“有管事的没有?” 楚管事连忙上前:“这位好汉,有什么指教?”经商图财,在楚管事的心中,能不动手尽量就不动手。 “哥们这两天在这蹲地儿,今天有缘,正好蹲着你们了,既然见到了,那就是缘分,哥几个今天得吃你一顿,怎么着?给个话儿吧。”大汉一张嘴,满嘴的江湖溜子。 “得着您嘞!”楚管事从善如流,也顺着话茬说,“一点小意思,您哥几个拿着喝茶去。”楚管事一挥手,后面单有一人提着一个包裹双手递给大汉。 大汉把包裹提溜在手里试了试分量,把包裹往后一扔,被手下人接住,笑道:“上道!但是,就这一百来个银元,还买不下您的这车货吧!我也不难为您,您只要给我一车货,咱这事儿就算了了,以后您再走这条道儿,谁敢拦您,您就报我马五的名号,包管您一路畅通,您看怎么样?!” “哦,原来是马五爷!”楚管事一脸的受宠若惊,但是紧跟着脸色一沉,“久仰久仰。” “好说好说。”马五摆摆手,晃了晃手上的铁棍。 “马五爷,按理说,我本该照着您的话做,但是呢,事有不巧啊,您知道这个车队是谁的吗?”楚管事嘿嘿笑道,“这是大王子的货,您看看这旗号,恒祥商行,马五爷,跟您说句实话吧,我是真害怕呀,我害怕您呀,有地儿拿货,没地儿花钱呀,您说是也不是啊?” 马五一听楚管事的话,脸色一变再变,脸上露出戒惧之意,但是瞬间便好像想起了什么,脸色戒惧之意尽去,只剩下狠厉,怒喝:“敢拿大王子来吓唬我?!我看你的是活腻了!少废话,给我一车货,咱们各走各路,若是不给!哼,你问问周围的兄弟,你过得去这条路吗?!” 楚管事原本笑眯眯的脸色不见了,把脸沉下来:“马五,你是要玩大的了?” “少废话,你就说给是不给吧!”马五这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了。 “哼!”楚管事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路过白晨身边道:“说不通。” “你这是怎么盘的道儿啊这是。”白晨无奈,走上前亮出自己的身份卡片,“镇玄门做任务,朋友给了面子吧,都是出来跑的,犯不上死磕。”白晨任镇玄门护法,常年在外,轻易不愿意动手,一旦动手就得见血,这一见血,节外生枝,后患无穷。 “镇玄门?!”马五的狠厉之色在听闻镇玄门的名头之后,消退了不少,但是犹豫了半晌,还是咬牙道,“镇玄门能怎么样?少废话!” “唉。”白晨长叹一口气,“动手!” 打人不过先下手,既然谈不拢,那就不用谈了。 李然最先出手,三道道符当空一起,桃木剑顺手抄在手上,剑尖一挑,三道道符穿在桃木剑上,李然左手掏定法印,大喝:“阴阳法剑,剑斩阴阳!疾!”桃木剑上的三道道符顿时化作飞灰,飞灰却不四散,而是紧紧的附在桃木剑上,桃木剑顿时大放金光,金光暴涨不止,顿时化作长有两丈的剑型金光,李然手上抄着桃木剑柄,上面发散着两丈多长的金光法剑,照耀四方,惊煞众人。 “高级货,没见过?!”李然哈哈大笑,垫步拎腰三步就到了大汉身前,金光法剑平递出去,直取咽喉。 “哈!”等马五反应过来,法剑已经在咽喉之前了,连忙吐气开声,将铁棍横架在前。 “哼!”李然冷笑一声,“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安心的去吧!”李然的黄金法剑透过铁棍在马五咽喉上一抹,马五的咽喉上也没溅血,也没破裂,好像没有伤到他一般,但是李然很清楚,这阴阳法剑,横扫阴阳两界,就刚才那一剑,已经把马五的魂魄斩灭了,现在不过是一具躯壳在这站着。 “咣当。”马五双目无神,铁棍从手中滑落砸在地上,身子往后一仰,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啊?!”旁边的劫匪还没反应过来,马五已经倒地,有那个胆小的,紧紧往后退了两三步,不知所措的看着周围。 “你,过来!”李然指着一个离自己比较进的劫匪,道。 “我,我!”那劫匪看年纪也就二十岁出头,哆哆嗦嗦的站在那里,左右看看,也没个人过来帮他一把,最后一咬牙,认栽似的往李然这边走。 “谁让你们来的?”李然问道。 “嗯?”楚管事闻言一愣,这马五楚管事不是没听过,不过是个边境线上的小喽啰,混了上顿没下顿的主儿,谁会让他来劫大王子的商队?这不是以卵击石么? “是,是一个黑衣人,我们没,没见过他的模样,他许诺我们,事成之后,能,能每人给我们五百银元。”劫匪说话磕磕绊绊。 楚管事在旁边一听,不由插嘴:“你们一共十五个人,一个人五百银元就是七千五,我这一车货也就这个价钱,他根本不赚钱啊?” “我听他和老大单独谈的时候说,不要你们的货,要你们盖着红布的马车!”劫匪再次道。 “什么?!”楚管事大惊出声,随后又觉得不妥,连忙问道,“他还说什么了?” “后面的我就没听到了。”劫匪摇头。 “楚管事。”白晨在一旁听得清楚,连忙回头看,却见十几辆马车上,大多数的货物用蓝布盖住,但是单有那么三辆马车用红布盖住,原本白晨没放在心上,但是如今看来,这红布盖住的马车,大有文章,“这红布盖住的东西,是什么?” “这……是货物啊。”楚管事有点心虚。 白晨不搭理这茬:“楚管事,根据镇玄门规定,若是委托人所委托的事情与实际事实不符,镇玄门人有权中途终止委托,定金不退。” “这,这……”这么庞大的一支商队,在混乱的边境线里行走,结果可想而知,“唉,事到如今也瞒不住了,那三车红布盖住的东西,是大王子劳军所用。” “什么?!劳军物品!”白晨倒吸一口凉气。 将士镇守边关,劳苦功高,大王子身为帝胄,派人携带物品劳军,这个无可厚非,当然,在这个大威王国老王身体不太好的情况下劳军,其动机是值得揣测的。 但是,这些抛开都不谈,只说一样,自己身为护法,居然领着三个外门弟子接受了护送劳军物品的任务!这哪是乙级任务,这分明,分明已经是黄级任务了!这还是保底估计! 护送商队,对付的不过是些普通人组成的劫匪马贼,不足为虑,但是护送劳军物资,不走漏风声还则罢了,一旦走漏风声,敌对帝国必然派人半路劫杀,人要死,货要拿,一旦照面,鱼死网破,这种任务,一般都有护法或者长老带着三四个内门弟子完成,或者两三个护法来做,若是事关重大,甚至会有五个以上的护法长老协力完成,可见其中凶险,而如今,自己居然带着李然三个人来做这任务,白晨心下大恨,看着楚管事的目光变的十分不善。 第二十三章 劫杀 上 “白老师,这劳军物资……”乐羽走上前来,指着那三车红布所盖的货物。 白晨将护送劳军物资和护送商队的区别告诉三人,三人顿时脸色阴沉下来,尤其是李然,李然先前虽然已经知道是劳军物资,但是没想到过居然这么严重,看向楚管事的眼神自然也善良不到哪里去。 “这,这,这是王子殿下的旨意啊,我哪敢违背啊!”楚管事一看这个架势,连忙申辩。 “呼!”白晨狠狠吐了一口浊气,心里默默计算一下,“七十一组听令!” “在!”李然三人迅速答道。 “现在我宣布,乙级任务之护送商队任务解除,更改为黄级任务之护送劳军物资。”白晨严肃道,“见机行事!”最后又加四个字,别人怎么理解的,李然不知道,但是李然自己的理解就是,事情不对,先行跑路。 “是。”三人齐声回答,李然指着剩下的劫匪:“他们呢?” 白晨狠厉之色一闪而过,看向李然三人:“你们觉得呢?” “虽然此事已经走漏风声,但是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谢云鹰双手结印。 “他们……”乐羽心中不忍,但是又找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李然,你觉得呢?”白晨看向李然。 李然深深吐口气,看向剩下的这些人:“有些事,不是你们能掺和的,包括我!但是,既然已经掺和进来了,那就只能身不由己了!杀!” 杀字一出口,身侧的谢云鹰双手在胸前画了一个半圆,一道火焰刀瞬间凝聚成形:“斩!”火焰刀划出一道流星似的火线,瞬间将一个劫匪的人头砍掉! “三界火灵,唯吾号令!急急如律令!疾!”李然当空打出三道道符,道符化作三条火蛇盘旋而出缠住三个劫匪,盏茶功夫,在三个劫匪凄厉的喊叫声中,咽了气。 乐羽心中不忍,将瑶琴横在手臂上,但是琴弦却怎么也拨不下去,剩余的劫匪惨叫一声转身就跑,白晨看了乐羽一眼,从袖口抽出一口小臂长的短刃,身子一纵,就到了一名劫匪的身前,刀尖一转,劫匪的咽喉上多了一条血线,随后倒地身死。 白晨连杀十人,用时不过盏茶功夫,动作之快,连李然看的都模糊,不由心下再次估计白晨的实力。 当然,心里计算归计算,手上却也没闲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大把朱砂,在这些身体完好的劫匪身上做起了文章。 首先将朱砂塞进他们的嘴巴里,再在双手手心和双脚的脚心上涂抹朱砂,最后在印堂上贴上一道道符,随后将摆弄完毕的尸体排成一派,共有十一具,李然连忙从袖子里取出一杆三角小旗,长有一尺半,旗面分五色,上面画满龙章凤篆,名曰五行令旗,白晨定睛看向旗面,居然感觉头脑一阵恍惚,连忙收回目光。 李然慢慢摇动五行令旗,口中喃喃念咒:“天地清浊,元始为真。阴魔成幻,虚梦唤人。大归成体,借尸还魂!起!”李然手上的五行令旗脱手而出,令旗在空中打了个转,飞到尸体上空,在尸体的脸上一抹便飞走了,连续抹了十一具尸体,李然手一招,令旗回归,李然将桃木剑交到右手,大喝一声:“起!” 毫无生气的十一具尸体,居然猛然都睁开眼睛,瞳仁中红光一闪,居然都歪歪扭扭的站了起来,身后商队的人都吓得连连惊呼,楚管事一屁股坐在地上,险些没尿出来,旁边的谢云鹰和乐羽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李然,控制尸体为己用,这是什么术法! “遁!”李然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受伤桃木剑一挥,十一具尸体,不,现在应该可以叫做行尸了,慢慢没入地底,地面上什么都没有了。 “李然,逝者安息,死者为大,你如此做法,恐怕有亵渎死者之嫌。”白晨看李然完功,走上前来。 “白老师教训的是。”李然笑道。 白晨叹气,这小子明显没听进去。 “走吧。”白晨转头对瘫坐在地上的楚管事道。 “走,走。”楚管事忙不迭的点头。 车队继续往前走,但是出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只要李然所在地方,所有人都退避三舍,实在有赶车的脱不开身的,也是白着脸打着哆嗦坐在车辕上,等李然走了才长出一口气,有的心理素质差点,险些把马车赶到沟里,最后白晨无奈,让李然和谢云鹰乐羽押后,没事别乱溜达,净添乱。 “李然,你可以啊,还有这一手。”乐羽勉强笑了笑。 “还凑合,甭客气。”李然挥挥手,看乐羽的脸色不太好,“怎么了?吓着了?” “胡说!我就是不太适应。”乐羽把头一摆,看向路边。 “但愿你能早点适应。”李然没办法,这种事只能自己慢慢来,就连自己就算,若不是修炼茅山道术,知道自己早晚不免触碰这些东西,恐怕自己比乐羽强不了多少,只要过了心里这道坎就好了,过不去,就是乐羽现在的状态了。 “你们乐家也是镇玄门四大世家之一,如果你这个心态一直保持下去,他日你登家主之位,你拿什么守护你乐家子弟?”谢云鹰淡淡的道。 乐羽闻言抿着嘴不说话。 李然正要再说点什么,突然,原本已经西斜日头突然加速落山,天空瞬间一片黑暗,天上星星月亮俱无,李然心叫不好,好没等有所动作,就听两声惨叫响起,听动静像是车队里的车夫伙计。 “是大夜王国蒙天馆的人!”白晨高声叫道,“李然,你们……”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金铁交击之声,显然白晨已经跟蒙天馆的异人交上了手。 这蒙天馆与镇玄门一样,是大夜王国唯一教派,精通黑暗夜行之术,张开黑暗神幕,杀人于无声无息,他们对于术法可能不太擅长,但是对于武功身法却极为精熟,一击见血,千里封喉,很是难缠。 “心中法眼,开!”李然以柳叶抹眼,配合法力,双眼金光乍起而灭,李然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眼前,多了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像。 法力还是太低,这心中法眼明明有破除障碍直透本质的功效,却因为我法力太低,效能大打折扣,只能模糊看到一些。 “老谢,低头!”李然四顾,突然见一道刀光朝谢云鹰砍过去,而谢云鹰却懵然不知,连忙喊道。 谢云鹰也是机灵,李然一喊,瞬间低头,只觉一阵清冷寒风顺着自己的头皮擦过去,自己再稍微慢一瞬间,此时自己就是尸体一具了。 “群魔乱舞!起!”李然掏出五行令旗一挥,地上爬出刚才炼成的十一具行尸,将三个人团团围在中间,李然游目四顾,却见一道黑影,四处游荡,远处依稀能看见白晨的身影和一个人影在漫空打斗,但是看架势,白晨因为眼不能看,所以处于劣势,只能被动接招,谢云鹰也是指望不上了,他现在应该是满眼漆黑,什么也看不见,而乐羽已经哆嗦成一个儿了,看起来今天想要破局,还得在这黑暗神幕上。 “阴阴玄冥子丁开,地丑人寅上法台!起!”李然手持桃木剑挥舞一阵,卷起两道阴风,叫法台召唤出来。 “咦?!”黑暗中传出一声惊讶,李然召唤出法台,法台上的两根红烛在这黑暗之中如两个太阳一般耀眼,照耀法台周围一丈之地,纤维毕现。 这红烛火日夜在法台燃烧,李然每早都以法台为介朝拜天上众神,久而久之,这法台上的香炉红烛等物都产生了一丝香火灵气,红烛火至刚至阳,在有黑暗阴霾之地,烧的反而比平常还要旺盛! 第二十四章 劫杀 下 李然不敢多等,从法台上捻出三炷香,搓手将香点燃,李然双手捏香举过头顶,朝天拜了三拜,大喝道:“金乌太阳,与世同光!无量光,无量寿!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李然连忙将香插入香炉之中。 瞬间,原本好像被黑布遮盖的天空上,像是泼上硫酸了似的,一束束阳光自天空中照射下来,但是李然的修为法力实在是不够看的,根基到底是浅薄,纵然以自身为媒介,假借天地之力,也达不到普照大千,破除一切障碍的地步,只有七束阳光照射下来,但是,这七束阳光对于平常人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对于白晨却是足够了,能看到对方的身法路数,应付起来就简单的多。 “糟了!”一直游走在李然外围的黑影眼看着李然做法将黑暗神幕破除,但是却没有办法,他一旦出手,必然先要惊动外围十一具行尸,所以他一直游荡,但是如今李然施法破除黑暗神幕,他如果再不出手,恐怕就没有出手的机会了,所以,他只能铤而走险! “你还敢来!”谢云鹰映着阳关看到一道黑影将李然的行尸拦腰劈成两断,急忙一声大喝,双手如刀,连续劈出数十道火焰长刃,黑影身法了得,一个闪身避过火焰,紧接着便切入进来,谢云鹰连忙闪身拦下,但是他的功夫哪里抵得住人家,没过三合便被一脚踹倒在地,旁边的乐羽眼睁睁看着,但是身体哆嗦的不成样子,哪里能帮得上。 李然一看没办法了,一道道符当空祭起,李然念动琉璃护身法:“琉璃青光,万法无伤!疾!”道符瞬间燃尽,化作一道青光护在李然身前,那黑影一眨眼就到了身前,手持匕首朝李然心口刺来。 速度太快,李然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本能的把身子往后撤,但是身后就是法台,腰正好顶在法台上,已经避无可避,李然眼睁睁的看着匕首刺在青光上,琉璃青光跟玻璃似的,稍稍阻挡一下,便破碎开来,消散在虚空之中。 不过李然此时也反应过来,连忙横架桃木剑,但是这桃木剑破邪之效明显,不过却不是争斗之物,喀嚓一声就断成两截,李然还来不及心疼,黑影以匕首为先合身扑上来,李然苦笑一声,这么近的距离,自己甭管有什么妙法也都来不及了,暗叹一声,闭目等死! “哈!”一声娇喝突起李然身侧,紧接着只听嘭的一声,黑影被狠狠砸出去,李然睁眼一看,却原来是乐羽拿着瑶琴当板凳使,直接把黑影拍飞出去了,之后便拄着瑶琴大口大口喘气,脸上颇有喜色,随后将瑶琴架在左臂上,右手轻轻波动一下琴弦,刚刚站起来的黑影好像喝醉了一样,脚步虚浮的向后踉跄两步,李然一见机不可失,顾不得说别的,连忙左手拍起八卦镜,右手剑指在八卦镜上指指点点,口中大喝:“五雷掌!”八卦镜中闪烁一道雷光,狠狠砸向黑影。 黑影纵然身法再快,也快不过雷光,刚刚跃起的身体被雷光打中腰间,腰间焦糊一片,疼痛难当,酥麻之感又传遍全身,又倒在地上,一边跃起谢云鹰,双手法诀连结,狂吸一口气在胸口,随后猛然一吐,万千风刃自谢云鹰口中吐出,犹如千刀万剐,一盏茶的功夫,一口气吐尽,已经将躺在地上的黑影切成肉馅了。 “呼,呼!”三个人互相对望一眼,全都坐倒在地,李然是实实在在的从鬼门关门口转了一圈,如今已经满身虚汗,乐羽迈过心里的坎儿,欢呼雀跃,谢云鹰脸色阴沉,深觉被刚才的黑影一脚踹倒半天没爬起来是天大的耻辱,虽然最后将其千刀万剐稍微解恨,但是依旧很是介怀。 “嘭!”车队前面,白晨与其对手也进行到白热化阶段,二人各自施展所学,李然定睛看去,很明显,此人的水准比自己的这个对手高明了不是一星半点,而且李然发现,白晨的左臂似乎受伤了。 “得帮白晨一把。”李然暗道,看看身边的十个行尸,点点头,抄起法台上的三清铃,颇有节奏的摇动起来,十具行尸拖着沉重的脚步朝白晨那边连跑带爬过去,虽然俩人速度不慢,但是这十具行尸胜在数量,怎么也得那孙子添点堵。 “嗯?”此人一身黑斗篷罩在身上,却是看不清楚面貌,与白晨争斗的间隙看了一眼十具行尸,顿时一愣,却是被白晨看到破绽,大笑:“与我争斗还敢分神?!自讨死路!” 白晨连忙合身破上去,一口短刃从一个刁钻的角度直刺其小腹,黑斗篷连忙后跃躲开,但是这只是白晨的虚招,白晨双手飞速结印,李然深知看到了白晨结印时双手产生的虚影:“星火燎原!”张口吐出一枚火红星星,大小不过拇指,出口的一霎时就消失在空中,紧接着突然在黑斗篷面前炸开,一大捧火焰铺天盖地朝黑斗篷罩过去,黑斗篷连忙起双手拍地,一道水幕自地下竖起抵挡,水火相撞水汽蒸发,一瞬间都看不见彼此。 李然开了心中法眼,看的很是清楚,也很愤怒,刚才他好不容易把行尸挪移到黑斗篷旁边,正准备有所作为,突然后面出现一碰大火,前面出现一帘水幕,李然的十个行尸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水火两重天,他们在中间,瞬间就化作了飞灰,只剩下李然自己在那摇铃铛…… “我!你大爷的!”李然把三清铃往桌子上一扔,破口大骂,好不容易把十个行尸调到那边,我容易吗我。 “叮!”一声琴响自李然身后传来,李然回头一看,却原来乐羽盘坐在地上,瑶琴横在膝间,随时葱葱玉指的往来波动,一曲悠扬的琴声荡漾开来,李然和谢云鹰听的很舒服,心脾俱轻,白晨听的也不错,但是这动静穿到黑斗篷耳朵里就刺耳了许多,甚至感觉直刺脑仁,好像万千猫爪在扣自己的后脑勺似的,让人抓狂。 随着乐羽的琴声越来越急促,黑斗篷身形微微颤抖起来,白晨抓住机会连续猛攻,术法与功夫并用,黑斗篷疲于应付,顾此失彼,被白晨连伤三刀,有心突破白晨先去杀了乐羽,却发现一个小破孩站在一张桌子面前,自己刚想往那边走,小破孩就扔出三张黄纸,黄纸化作三尺火蛇漫空缠绕,护在乐羽身前。 眼看形势急转直下,黑斗篷狠狠一跺脚,虚晃一招逼退白晨,转身就要走,李然和白晨都没想到这黑斗篷这么不讲究,眼睁睁的看着他跑路。 但是,就当黑斗篷自以为已经脱离危险的时候,一道水桶粗的火龙自一旁的大树树冠上奔腾而下,黑斗篷虽然没想到那里会有人在,但是倚仗身法了得,纵然被琴声影响,还是连起两个身法躲过,但是这点时间足够了,白晨一个闪身就来到黑斗篷身后,喃喃道:“再见了!” 一刀封喉! 黑斗篷仰身倒下,白晨狠狠松了一口气,用刀刃挑开斗篷,露出一张清秀的脸,此时,李然三人也都走过来,看着这张清秀的脸,白晨叹气道:“这个人,我认识。” “他是谁?”乐羽问道。 “他是蒙天馆的护法,南宫野,今年也就二十岁吧。八年前,他以十三岁之龄,带领小组参加五大国内门弟子试练,连破三关,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凡是与他交手之人,无一留下活口。而且他身上的军荼利非常庞大,施展黑暗神幕要持续消耗军荼利,寻常人根本没有办法再施展术法,而他却可以,几乎根本不受影响,被蒙天馆赞为大夜天生之才,十七岁便身登护法之位,可惜,今日死在这里。”白晨叹道,“他,这也算是夭折了吧。” “一个天才,死在我们手里了。”李然漠然。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必须说实话,若是单打独斗,我未必能胜他。”白晨苦笑一声,人和人的差距,就是这么大。 谢云鹰闻言,脸色狠狠抽了一下,同样都被誉为天才,但是自己这个天才,和人家这个天才,差距太大了。 “白老师,那现在……”乐羽看着地上南宫野的尸体。 “埋了吧。”白晨回刀入怀。 此时黑暗神幕已经破除,但是却已经是夜晚,不过好歹月明星稀,天地明亮,将躲在马车上的人唤下来几个,将南宫野的尸体和那滩肉馅埋了,埋的过程,不提也罢,反正……埋的过程中吐晕过去好几个…… 第二十五章 炼魂 一夜无事,清晨,白晨对楚管事道:“咱们的行踪已经走漏,不能多留,从今天起,日夜兼程,赶往边境。” “好。”经过昨天一晚,楚管事也吓得不轻,连忙命令车夫赶车,急急忙忙往前奔。 自从昨日一战,李然的表现非常之突出,白晨赞不绝口,李然也顺水推舟,说自己消耗不小,需要恢复,便不再跟在马车后面走,而是坐在马车的货物上,盘膝而坐,专心行功。 “李然,你的术法很特别啊。”乐羽百无聊赖,看李然在马车上盘坐,一跺脚就上了马车,还没站稳,却见李然的身前迎着初生的太阳摆着八卦镜,还没等细看,八卦镜的红光一闪,一道火线自八卦镜中射来,乐羽赶紧翻身下车,火星射空,消失在空中。 “我不是说过吗?无事不得上来。”李然刚好吸收紫气完毕,缓缓收功,挥手将八卦镜收了。 “哼,就你门道多,你可别忘了,我还救过你呢。”乐羽二次翻身上来,坐在李然身边,紧接着,谢云鹰也上来了。 “一命值千金。”李然笑道,说着,从袖子里都出一块金牌,正是楚管事给的那块,递给乐羽,“承你的情。” “算了。”乐羽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斤两,没有接过金牌。 “聊得不错啊。”白晨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声到人到,也出现在马车上。 “白老师昨夜神武非常,力毙南宫野,今天还这么有活力啊。”李然笑道。 白晨无奈的举了举打着绷带的左臂:“我要是真的神武非常,还会受伤吗?不是我有活力,越是靠近边境线,我越是不放心。” “白老师安心,有我们在,料也无妨。”李然笑道。 “杀!” 话音刚落,一群劫匪从两旁蒿草丛中冲出,白晨看李然,李然无奈叹气…… 一阵噼里啪啦,把这群劫匪打发走,楚管事带着车队继续走,经过昨夜一战,楚管事以及他的车夫伙计们心理素质有明显提升,这点小事根本不放在眼里…… 又走一个月,车队来到最接近边境线的城镇,天水城。 “楚管事,走到这里,我们就算是结束委托了。”天水城中,恒祥商行门口,白晨对楚管事道。 “白护法,不着急这一时半刻,吃顿饭再走吧。”楚管事连忙挽留。 “有规定,不能违背,签字吧。”白晨掏出任务相关,楚管事连忙签上自己的名字,李然一看才知道,这楚管事叫楚凯。 “回见。”白晨一挥手,李然三人跟着就撤。 “自由活动,明天在这集合,散。”白晨很不负责任的摆摆手,自己走人。 “你们二位好好玩吧,我有事,先走一步。”李然看白晨走人,自己也转身就走,大街上就剩下谢云鹰和乐羽。 “整天神神秘秘的。”乐羽不屑的撇撇嘴,“你说是不是云鹰,云鹰?”回头一看,谢云鹰早就走了,乐羽无语…… 却说李然直奔天水城南城外,刚才在来的时候,李然发现一片乱坟岗,稍微一打听才知道,边境困苦,百姓衣食无着,人死之后,也实在是没办法,连装殓都省下了,直接把人往乱坟岗一扔就算拉倒了,别人听了倒是没什么,唯有李然听了却心中暗动心思。 来到乱坟岗,虽然太阳当空,但是李然却感觉刺骨的寒冷,虽然这里是北方边境,寒风凛冽,但是这里的冷却是深入骨髓的刺骨阴寒,李然很满意:“阴气凝聚不散,湿气聚集成滩,好一处乱尸埋骨之地。”说话间,李然打出两道道符,道符在地上卷起两道阴风,法台自地面而起。 李然先上了三柱清香,随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杆黄幡,幡高一丈八,幡布杏黄,其上什么也没有,李然将长幡插在祭台之前,自己翻身来到法台后,左手捻着一道道符,右手掐着法诀,脚下狠狠一跺,李然大喝:“太玄上真,风魔化元!急急如律令!” 将手上道符劈手打在黄幡上,右手挑起五行令旗,左手急忙抄住,旗面一展,五行令旗狠狠一指远处的乱坟岗,平地里卷起剧烈阴风,居然卷的法台上的烛火连连晃动,李然连忙抄起玉如意:“三宝呈祥,俯照万方!疾!”玉如意祭在李然头顶,散发这柔和的祥光,阴风鬼气统统被挡在身体之外。 “开!”李然看阴风愈演愈烈,知道火候差不多了,毕竟是白天,太阳当空,这里的阴魂虽然数量众多,但是比没有什么成了大气候的,再怎么搅动阴气也就这样了,李然也不多等,捏了法诀一指黄幡,黄幡上的五行令旗猛然发出一阵紫青光芒,随后一闪而没,原本什么都没有幡面上慢慢出现了一个灰白漩涡,慢慢的在幡上旋转,李然将桃木剑放下,抄起法台上檀木法尺,轻轻击打在法台上。 “嘭!” 一声闷响,漩涡轻微震动一下,李然立马感觉无数阴气开始疯狂的涌入黄幡之中,李然眼见黄幡上的五行令旗晃动不稳,又急忙抄起三清铃,轻轻晃动一下,清脆的铃声传出,黄幡上的五行令旗瞬间安稳下来,黄幡的吸力不减,李然开了心中法眼,眼见一条由阴气汇聚而成的洪流疯狂涌入黄幡之中,李然微笑点头,大袖在地上一扫,盘坐在法台之后,法力运转,似乎对黄幡不闻不问,但是心神却一直笼罩黄幡和五行令旗之上。 从上午一直到黄昏,李然一直在行功,也好在,李然深入乱葬岗中,继位偏僻,等闲没人过来,所以也并没有人过来添乱。 一天的时间,乱葬岗上的阴风鬼气被李然的黄幡吸收的稀薄无比,但是李然却并没有收功的打算,依然任由黄幡吸收,只是没有李然主导,吸力却是没有白天那么大了。 直到夜幕降临,天色完全黑下来,天地清气下降,浊气上升,玉兔东起,太华之力铺撒大地,顿时,原本安静下来的乱葬岗阴风自地底而起,鬼气弥漫整个乱葬岗,李然豁然睁眼:“终于来了。” 李然站起身来,满眼见乱葬岗上全是阴魂厉鬼,李然点头,怪不得人家说夜晚勿行乱葬岗,这里的阴魂厉鬼数以万计,别说是普通人被鬼侵扰,就是在这里呆的时间稍微长了,被鬼气阴风入体,轻则大病一场,重则非死即疯,绝无幸免。 这些阴魂厉鬼的尸身都在此处,不能远行,正常人也不会跑到这乱葬岗里来,所以他们只能互相吞噬以维持自己的阴气不散,但是,这是没办法的事,最好还是食人血肉才是最好的,平时没办法,如今有了,李然不就是么?所以,数以万计的阴魂疯狂的朝李然涌过来。 “来的好!”李然早就看明白了,这群阴魂虽然数量大,但是没什么出息玩意儿,李然连忙敲打法尺,黄幡上的漩涡陡然飞速旋转起来,无数冲向李然的阴魂厉鬼还没等跑到跟前就不由自主的投入到黄幡当中,幡布在空中如同万斤重铁一般,阴风呼啸,愣是卷不动他,众阴魂如乳燕投林,哀嚎的投入黄幡中的漩涡里,看的李然大为开怀。 但是虽然黄幡吸收迅速,但是阴魂数以万计,实在太多,总有漏网之鱼冲到李然身边,但是却被玉如意散发的祥光挡住,还没等它做什么挣扎,玉如意中激射出一道金光,将阴魂打的形神俱灭。 “去!”李然拍起法台上一杆纸伞,纸伞长有两尺,乌木伞架,玄黄伞面,伞面正中心画了一个斗大阴阳鱼,李然将伞撑开,随手就抛出去,却见纸伞在空中却不下落,只是不停的旋转,哪里阴魂最多便往哪里飞,只一转,阴魂便被收进伞里,李然大笑:“这才叫万无一失。” 从夜幕降临,一直到半夜,无数阴魂被收进黄幡和伞中,就算是到了子时阴气最旺盛的时候,阴魂厉鬼也没翻起什么浪花来,毕竟是自己根基浅薄,掌握了天时也没用,打铁还需自身硬,就是这个道理。 第二十六章 酒楼闹事 一直到了寅时二刻,乱坟岗被李然一扫而空,就算是有几个漏网之鱼,李然也没兴趣再去找它,双手捏了个法诀,一道金光打向漫空盘旋的纸伞,纸伞在半悬空中一个震荡,伞底冲着黄幡反转,无数阴魂便投入黄幡之中。 可能是迅猛了一点,黄幡上的五行令旗险些晃动下来,被李然连忙用法力压住。 少时,阴魂全部投入黄幡中,李然收了纸伞,又将五行令旗取下,黄幡上的漩涡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满脸扎髯的大汉站在幡上。 此人面如黑铁,双眼如环,身材魁梧,却头戴文官乌纱,身披红袍,腰横玉带,脚踏朝靴,手上仗着一口法剑,作叱喝之象,正是那翊圣雷霆驱魔辟邪镇宅赐福帝君,钟馗。 钟馗乃是地府之阴神,但是其特立独行,不入地府编制之中,封神榜上没有名号,但是却能口啖恶鬼,镇压冥魔,威能横贯三界六道,法力广大,神通无边。 李然以万计阴魂为引,炼就钟馗神像,以后事有不谐,皆可以请神之法将钟馗从幡上请下来对敌,等于多了一个帮手,安全系数直线升高。 李然见黄幡炼成,却并没有忙着收起,在法台上捻了一炷清香插在黄幡之前,恭敬祭拜,清香上飘摇一道清气直奔黄幡上的钟馗像,钟馗受了李然的清气,居然活了过来,在幡上手舞足蹈,法剑乱挥,直到清香燃尽,黄幡上金光一闪,钟馗像双眼直直盯着李然,李然稽首一礼,高声道:“弟子李然,今请钟馗帝君护佑己身,日后必仗帝君神威,横扫不平,除恶扬善,斩妖灭鬼,以全帝君之功德!” 李然话音刚落,就听幡上钟馗像忽然发出一声大叫:“呜嘿嘿!”黄幡抖动,一阵阵阴风在黄幡周围卷起,李然不敢乱动,少时,阴风平息,李然抬头一看,却见钟馗摆了一个苏秦背剑的姿势,却是将法剑藏在背后,左手剑指在胸前,右腿微曲,左腿伸直,好像要下幡似的样子,李然大喜:“多谢帝君成全!” 说完话,挥手便收了黄幡,随之法台也消失不见,此时天色尚早,金乌未升,李然就盘膝坐在这乱坟岗中,恢复法力。 金乌东升,李然站起身来,返身回到天水城,却见白晨他们早就在街口等待自己,乐羽不满道:“李然,你去哪了?” “出去有点事儿,不好意思。”李然笑道。 “走吧。”白晨也懒得问李然去干什么了,按照说,人家别的组都是以导师为主,说啥是啥,但是他们这组却不同,这仨人基本上平时就没把白晨当回事儿,我行我素,也搭上白晨懒了点,大面儿上过得去就行,小节么,就不必深究了,而且想当年,他白晨还是弟子的时候,虽然任务完成率颇高,但也是以自由散漫出名,搞的他的导师也很无奈,如今他来带队这仨人,不能不说也是歪打正着的事情。 来的时候慢,那是因为跟着车队,还得深刻提防有人劫道儿,回去的时候就快很多了,三个人都不是凡人,商队走的管道固然平稳,但是却绕圈,四个人没那个耐性,两点之间直线最近,翻山越岭不在话下,踏水过江稀松平常,四个人仅仅用了个把月就回了古山。 在回来的途中李然发现,军荼利的运用范围其实丝毫不比法力的作用范围差,将军荼利运至脚底,可以站在水中不沉,而李然受到法力限制,却要借用符箓之力才能踏水而行,简单的做了个对比,运用军荼利的门槛比较低,但是威力稍低于法力,运用法力的门槛比较高,但是威力却强于军荼利,同样一道火焰,以军荼利催动不过三尺,而法力催动却能达到一丈,而且借助符箓之力,吸收天地火行灵气,威能无限放大,不可同日而语。 回到古山,白晨去交任务,其他三人各自活动,李然回到宿舍里,盘坐在地上,细细感悟。 当初在对阵蒙天馆异人的时候,李然经过生死徘徊,心境隐隐约约触摸到一些东西,但是却若隐若现,很不清楚,李然只能压下,如今回到家中,李然闭门谢客,运转法力,重演脑中茅山功法,字字推敲,细细感悟。 不知李然坐了多长时间,日出日落,不知岁月,就在这天黄昏时候,李然猛然睁开眼镜,双眼之中精光一闪,李然身上杏黄道袍无风自动,法力鼓胀之下,李然紫气上脸,双手捏住法诀,本来盘坐在地面上的身体居然缓缓升起,离地一寸,虚空盘坐!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开!”李然大吼一声,头上的玉簪猛然炸开,化作玉粉飘散下来,李然身上传出噼里啪啦一阵声响,一股从来都没有的威压自李然身上散发出来,显然,李然的道行法力精进不少。 “这一趟任务,没白做。”李然散了手上的法诀,将披散在脸上的头发拂在背后。 当初李然头发盘个道稽只是刚刚能盘上,如今头发生长,披散下来已经到了背心,刚才法力鼓胀之下,紫气上联,紫府激荡,李然到底是修道日子短了一点,法力没有控制住,居然将头上的玉簪击碎,如今却是没有什么东西盘头发了。 李然站起身来,透过阳台看看天外,掐指一算,却原来自己这一坐就过去了一个半月,李然微微惊愕一下,自语道:“难怪茅山道术上记载,山中无甲子,自己这稍微感悟一下就是一个半月,自己若是真有什么机缘,参悟玄妙,岂不是要枯坐百年?” 自嘲一番,李然迈步出屋,刚要去古山镇闹事看看,却突然住了脚步,转道去了上京城。 来到上京城中,此时正好是晚饭时分,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李然先到木匠铺和玉器店订了桃木剑和束发玉簪,随后才奔了酒楼。 李然如今修为精进,非同小可,已经可以食气辟谷,但是李然没别的爱好,一好钱,二好口腹之欲,而且李然刚才进玉器店的时候顺便把金牌脱手,两千三百银元到手,再加上之前的,自己足足有三千多银元,这资产搁到宾贤镇,自己绝对是大户人家,不出来潇洒一下实在是可惜了。 “客官,您是住店还是打尖儿?”李然刚进酒楼,一个跑堂伙计迎上来。 “打尖儿。”扔过去一个银元,跑堂伙计连忙接过,还打算把李然往雅间儿里领,李然却在大厅里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四个菜,你看着弄,再给我来一壶热酒,去吧。” 此时已经是冬天了,但是李然刚从天水城回来,比起天水城的那股子透骨寒冷,这上京城的这点小寒气,根本不算事儿,李然随手把窗户推开,看向街道。 “嘿,那傻小子,说你呢!”李然背后传来一声吆喝。 李然转头看过去,却见是一个小厮打扮的青年朝自己呼喝,李然面无表情:“你过来。” “嘿!”那小子闻言嗤笑一声,“怎么着?不服啊?” “你知不知道,就你刚才那句傻小子,就值一个大嘴巴。”李然微笑。 “那你打一个试试,我告诉你,我是三王子殿下的……”这小子话还没说完,李然一巴掌把他抽翻在地,也赶上李然下手黑了点,当时脸上就肿了,嘴里呜呜呀呀说话都不利索了。 “大胆!” “你敢!” 这小子原本坐的那一桌原本都还抱着看戏的心态,结果一眨眼的功夫,形势就不太对了,霎时间凳倒桌翻,朝李然这边就要走过来。 “站住!”一个略显老成的青年拦住他们,“不要乱来。”说着话朝李然走过来,也不行礼:“在下李顺,三王子府上管家,不知我这兄弟怎么招惹阁下了,将他打成这样?” “第一,出言不逊;第二,他该打。”李然将杯中热酒一饮而尽。 “你!”李顺脸色一变,他根本就没想到李然这么不给自己面子,自己是王府管家,老话说的好,宰相门前七品官,自己在上京城里也算有点名声,这小子是哪蹦出来的,敢这么顶撞自己? 此时,大厅里吃饭的客人都发现事情不对,有听到李顺报出名号的立马结账走人,不知道看这事儿似乎善了不了,也不愿意殃及池鱼,纷纷起身,盏茶功夫,原本顾客满堂的酒楼,就剩下李然和李顺这帮人了。 “小子,我不知道你是打哪来的,但是,你打了三王子府上的人,你就得给个交代,这个不过分吧。”李顺看李然稳坐在椅子上,端着酒杯看自己,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心中不怎么托底,但是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只能先拿话套住李然。 “嗯,不过分。”李然点头。 “那好,既然如此,那就劳驾您跟我走一趟吧,我档次不够,这事儿咱得到王府上说道说道,等三王子传下话来,咱们再说分明。”李顺冷笑,到了王府,可就由不得你了。 “嗯,也有道理。”李然把手里酒杯放下,“但是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请的动我吗?” 第二十七章 公主 “妈的,给你脸了!”李顺身后的一个青年,手里抄着一条凳子腿,当头就朝李然砸下来,李然将手一伸,抓住凳子腿狠狠一带,青年的身子不由自主往前走,李然伸脚踹在他肚子上,青年身体倒飞出去,砸在一张椅子上,将椅子砸碎。 “给我打!”李顺脸都青了,当着自己的面打人,这分明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今天要不弄出个说法来,自己以后还怎么在上京城里混。 但是,今天注定是他李顺八字太硬,命犯太岁,就他手下这帮人,李然屁股都没离开椅子,盏茶功夫全部横飞出去,李然摇头:“一群酒囊饭袋,欺负老百姓的货色。”说着话,李然转过头看向李顺,李顺哆哆嗦嗦指着李然:“我告诉你,你完了,你敢打三王子府上的人,你这叫造反!你,你若是现在求饶,我还能让三王子放你一条生路,你……”李顺话还没说完,李然不耐烦的道:“废话连篇!” 上前一步,李然薅着李顺的脖领子,顺着窗就给扔出去了,李然回目四顾,却见刚才的打斗把大厅里的家具砸的够呛,李然无奈摇头,估计这帮孙子是不会赔了,从袖子里抖搂出五十个银元放在桌子上,刚要走,却见自己脚边还躺着让自己抽倒在地的那个小子,李然蹲下身子,问道:“你刚才喊我是要说什么呢?” “我想让你把窗关上。” “……” 李然施施然走人,顺路取了桃木剑和玉簪,要么说这上京城藏龙卧虎,什么能人都有,李然要的这两样东西,在宾县镇没有个两三天做不出来,在上京城一晚上功夫就出来了,当然,李然也为此付出了三百个银元的代价,东西好,速度快,这价格自然也不便宜。 李然自顾自回家姑且不提,且说酒楼之上的雅间中,正坐着一个女子,此女年纪不过十三四,但是长的却十分漂亮,薄施脂粉,淡扫蛾眉,鬓如春山,秋水剪瞳,发如乌云,珠玉环扣,虽然身着一袭寻常富贵人家的大小姐粉紫罗衫,但是却依然掩盖不住满身的雍荣华贵,此人正是大威王国公主,柳元馨。 “公……小姐,那人走了。”一个侍女倚在雅间的窗台上,窗户微微开了个小缝,看着李然的背影出了酒楼,道。 “这人是谁啊,敢打三哥附上的管家。”话出如鹂鸣。 “不认识,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城里出了这么一号人物。”侍女摇头,“这身打扮看着也新鲜。” “最近不太平,听风声,本宫那个好三哥私下里盘了人家的产业,末了还让别人捞走了一部分,气的本宫那三哥大开杀戒,着实弄死了几条人命。”柳元馨端起酒杯轻饮一口,“还有本宫那个大哥也是,凭的小家子气,父王圣躬不安,他就开始坐不住了,居然以商队为掩护运送劳军物资到边关,你说,劳军你就劳军吧,偏偏手底下一群草包,不知道是谁居然把这风儿给泄漏出去了,也多亏得镇玄门人护持,还击杀了大夜王国蒙天馆天才南宫野,这才保下这批东西,要不然,肯定叫大哥吃个大亏。” “这些事,国王知道吗?”侍女小心翼翼的问。 “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但是以本宫揣测,就算不知道,也能听个风儿,依照父王的头脑,这事儿猜也猜的出来。”柳元馨潺潺说道,若是有外人在场定然很是惊讶,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公主,居然对朝中暗涌把握如此精准。 “那,公主,你……”侍女还要问点什么,柳元馨轻嗯了一声,侍女不敢多问,确实,再问下去,可就犯了忌讳了。 “梅香,你给我注意点刚才那个人,一则三哥气量狭小,恐怕不能善罢甘休。”柳元馨轻轻用食指点着自己的额头。 “公主,要保下此人?”梅香轻声问道。 “二则,此人看着不凡,以后说不定有些用处。”柳元馨继续说道。 “是。”梅香低头。 “摆驾,进宫,本宫要向父皇去问安。”柳元馨起身。 “可是,公主,如今天色已晚,国王陛下恐怕已经就寝了。”梅香连忙道。 “嗯,也是,那就明天再说吧。”柳元馨无奈的笑了笑,“摆驾回府。” “是。”梅香低头,出去吩咐。 眨眼时间,半个月过去,李然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安心在古山宿舍之中盘坐炼气,打熬法力。 军荼利的要求是体力的浑厚和精神力的敏锐,这两项越是强悍,提炼出的军荼利就越多,越精纯,因此,异人不仅要是不是的静坐冥想,还得经常进行体力锻炼,上山跳井那都是常有之事,而李然则整日闷坐家中,闭门谢客,只是熬炼法力,因为李然清楚的知道,自己没事儿练习一下踏罡步斗活动一下筋骨就算可以了,天底下没有哪个有法力有手段的茅山道士会上去跟别人肉搏,那是真叫脑子疼。 而因此而引发的后果就是,李然入门这么久的时间,别说是同一届入门的人他是一个都不认识,就连从宾贤镇出来的几个同窗也压根没见过,现在见了面能不能认识还都两说的呢,所以,李然在镇玄门里的交际面实在是非常可怜,存在感几乎为零。 “李然,李然!”赶在李然清早收功之后,就听门外宿舍外面有人砸门,李然站起身来,赶紧去开门,却见乐羽和谢云鹰站在门口,赶紧让开身子:“来来,里面坐吧。” “坐就不坐了,白老师有请。”乐羽摆摆手,李然也没什么说的,三人一起奔古山平台而去。 少时到了平台,却见白晨已经在等候,看三人齐聚,白晨道:“上次是黄级任务,咱们小组越级完成,所以修整两个月,现在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得继续接任务了。” “李然。”白晨转头看李然,“你这两个月都不用磨练功夫吗?” “我有特殊情况。”李然笑道。 “你当然有特殊情况,半个月前在上京城里打了三王子的管家家丁,三王子现在正满大街找你呢。”乐羽笑道。 “嗨,小事一桩,料也无妨。”李然不在意道。 “你别不当回事。”白晨接口,“三王子气量狭小,而且行事不正,在古山上他不敢造次,但是你还是得多注意。”出了事情没两天白晨就知道了,稍微调查一下就晓得事情的经过,错不在李然,所以白晨并没对事情发表什么看法,只是提醒李然小心。 “知道了。”李然心说,我还没找他呢,等时候差不多了,别说打他的手下,就是他的命,我也要! “好了,走吧。”白晨挥手就走。 上次的黄级任务并非白晨本意,虽然圆满完成,而且禀告给岳山,岳山七十一组也表示了高度的肯定,并且说这七十一组虽然小人物不着调,但是大事儿上还是比较靠谱的话语,算是给七十一组正了正名,但是这事儿一次就好,万一哪次玩岔纰了,再死一个俩的,这事儿就大条了。 所以这次白晨接任务,很是慎重。 找了一溜儿十三道儿,白晨选定了一个乙级任务,领了任务相关,四个人出了大厅,乐羽问道:“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白晨笑道:“上京城以南有一个小镇子,有一户富贵人家莫名其妙死绝了,当地的官府查不出来,所以官家名号委托镇玄门,奖励一百五十个银元。” 第二十八章 招魂问案 “什么时候死的?”李然问道。 “五天前。”白晨道。 “如果咱们今天能到的话,我相信今晚就能有结果了。”李然笑道。 “这么有把握?”白晨疑问。 “走着瞧吧。”李然依然微笑。 四个人下了古山直奔小镇。 这小镇离着上京城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三个人自上午出发,刚过中午就到了小镇,四个人随便在小镇的法官里对付了点,就奔了当地县衙。 一路接引进了衙门,县官是一个瘦小的中年人,留着八撇胡,看见镇玄门四人前来,招呼分宾主落座,连忙客气:“有劳四位远来,未曾远迎,当面吃罪。” “我等来的鲁莽,大人海涵。”白晨反客气。 “久闻镇玄门人风采,今日一见果然了得,可慰平生。”县官反反客气。 “大人牧守一方,爱民如子,体察入微,清廉如水,为当世楷模。”白晨反反反客气。 ……………… 俩人一来一往,客气了得有一盏茶的功夫,听的李然昏昏欲睡,这才切入正题。 “县令大人,我等受贵县委托,前来查察,不知如今可有进展?”白晨问道。 县官叹气摇头:“下官把手下衙役全部撒出去,到如今还是一无所获。” “任务相关上说,这户人家乃是当地大户?”李然问道。 “不错。”县官点头,“此一户人家乃是本地富户,做运粮生意,颇有家财,其家主刘洋还是本县好友,娶妻康氏,生有一子,聪明伶俐,可惜,如今一家人全都莫名其妙的命归黄泉了。” “他们的死因呢?”李然继续问。 “中毒而死。” “死前可有轻生之念?” “并未发现。” “多谢县令大人,今晚必有结果。”李然点头。 “这……”县令看向白晨,白晨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 到了晚上,李然四人来到仵作间,因为并未破案,所以这一家三口的尸体还停在那里,早有县令在门口等候将四人迎进来。 此时,三人的尸体躺在床上,李然走上前去,却见三人面色俱是乌青,掰开嘴巴,其中发黑,确实像是中毒而死的迹象,李然退后两步笑道:“还真是毒死的。” “李然,你到底行不行?”乐羽不放心的问道。 李然还没说话,旁边谢云鹰接口:“看着就是。” “呵呵。”李然挥手召出法台,三柱清香插在香炉上,拍起法台上的五行令旗,将五行令旗在两根烛台旁边绕了一圈,用从法台上捏了一根银针,弹射而出,在三具尸体的眉心各点了一下,取了三滴鲜血,李然手一招,银针飞回,李然将三滴鲜血点在五行令旗上,李然缓缓摇动五行令旗:“元始上真,双景二玄,左拘三魂,右拘七魄,唯我驱使,不得有误,敕!” 李然手上五行令旗旗面一展,三滴鲜血落在法台之前,在三滴鲜血落下的地方,三个魂魄从地底冒出,李然开了心中法眼自然能看到,但是其他人却看不到,李然从法台上抄起一枚人眼大小的金丹,这金丹乃是李然修整期间闲暇之时用五龙神火炉,呃,这个名字很好听,其实就是人腹大小的圆形丹炉,这丹炉通体紫檀金丝楠木造就,三足而立,上面浮雕了五条火龙,火龙尾上头下,五个龙头聚在丹炉底部,上有龙尾锁住炉盖,看上去很是精致。 李然就是用这个炉子,用了点铅泵朱砂等物炼了这么几枚金丹,作用倒是不大,就是能让鬼怪之物现行出来,李然闲得无聊炼着玩的。 “去!”李然将受伤的金丹扔在三个魂魄脚下,手上隔空一点,金光打在金丹上,金丹砰然炸开,无数铅泵粉末四散,但是感受到了三个魂魄在旁,立马都依附过去,尘埃落地,却见三个铅泵人形躯壳站在当地。 “这……”县令指着这三个躯壳,“这是……” “这就是刘洋一家,给。”李然从法台上的甘露碗中抓了四个拇指大小泥团,递给白晨四人:“把这个含在嘴里,你们就能和他们沟通了。” 乐羽当先含在嘴里,立马吐出来,狠呸两声:“泥?” “泥。”李然点头。 “为什么是泥?” “没听说过鬼啃泥吗?” “那你为什么不用?” “山人自有妙法。” “……” “你是刘洋?”县令嘴里含混不清的问道。 “周大人,我是刘洋啊,你得给我们一家做主啊!”刘洋带着哭声道。 县令听的清楚,这声音正是从中间的一个人型躯壳之中传出来的,还没说话,就听一旁小躯壳之中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声,县令震惊的看向李然,他居然能驱动鬼神?! 在李然眼中,这一家三口,全部面色乌青,与床上躺着的尸体相差仿佛,问道:“谁毒杀的你们?” “是管家!”刘洋怨恨道。 “管家?”县令问道。 “不错。”刘洋怨念不息,“刘志那个杀千刀的混蛋,是他毒杀的我们一家三口!” “为什么?”乐羽问道。 “小姐有所不知,我家是做运粮生意的,家业不小,但是家大业大,我自己一个人难以周全,也是我瞎了眼,就将一部分运粮生意托付给刘志那个畜生!这个畜生掌握运粮生意以后还不满足,居然中饱私囊,将运粮进项抽掉四成之多!” “还真是贪心不足。”李然摇头道。 “谁说不是。但是我念于他在我家干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便将此事埋下,没有告官,只是私下警告一番,他也认错了,我本想此事就罢了,但是,没成想,这畜生居然出此毒计,在我们饭菜里下毒!”刘洋恨不能当,浑身发抖,外面罩的一层铅泵粉末簌簌而下。 “别抖搂了,都抖搂掉了给我。”李然皱眉。 “是,是。”李然一张嘴,刘洋老实了。 “原来如此。”县令长叹一口气,捻着他的八撇胡,看着很不像好人,“刘兄,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大人,你我相交数十年,我已然身死,别无所求,只求大人能念在昔日情分,与我家三口报仇雪恨,别无所求。”刘洋摇头道。 “你放心,此仇必报!”县令斩钉截铁的道。 “多谢大人。”刘洋拱手。 “好了,事情差不多了,散了。”李然一挥手,附在三个魂魄身上的铅泵粉末随风消散,李然一抖楼五行令旗,三个魂魄也沉入地底,静等在第七天上,阴兵来索魂入地府。 “县令大人,拿人须趁早啊。”李然转身看县令。 “那是自然。”县令点头,“来人。” “在。”站在门口两个衙役回道。 “传本官令,命三班六房衙役全部出动,将刘府管家刘志捉拿归案!”县令分派道。 “是。”两个衙役接令而去。 县令回身道:“四位,咱们县衙大堂等候吧。” 一行人转道进了县衙,还没等屁股坐热,就见一群衙役押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来到县衙,此人跪倒在地还高呼冤枉,气的县令的八撇胡一翘一翘的,也不多问,事实很清楚,只不过犯人不招而已,没关系,直接大刑伺候。 杖刑,夹棍,拶子刑,三道大刑一过,刘志还剩下半口气了,知道掩盖不住,就说了实话,与刘洋所说基本一样,县令也是真替刘洋报仇,像这种人命案子像他这种地方县衙是无权判决的,必须禀报上京城刑部,再等刑部传下判决条例,才能断定,这县令却不搭理这一套,直接一根令箭砸到地上,刽子手将刘志推出辕门就给砍了,将首级悬挂城门三日,白晨又拿出任务相关,县令忙不迭给签上字,推了县令好意,四人找了个客栈休息,约定明天回古山。 第二十九章 同门试手 上 转过天来,白晨四人在大街上齐聚,刚准备走人,白晨却站住了脚。 身后的李然三人顺着白晨的目光看过去,却见街头站着一个美貌女子,这女人长发披肩,唇红齿白,柳目娇颜,身材纤细,凹凸有致,只是装束却甚是奔放,上身白衣甚是宽松,右臂红袖到手腕,而左臂却整条如莲藕般水嫩的胳膊露在外面,贴身青色短裤到膝盖,脚上穿了一双黑皮靴,整个人看上去很是随意。 “嗨,白晨。”没等白晨说话,这女子当先走了过来。 “哦,唐澜,快,这位是唐澜长老。”白晨随后对身边的李然等人道。 “见过唐澜长老。”李然三人抱拳拱手。 “嗯。”唐澜走到身前,点点头,转头看白晨,“真是巧啊,你们也在这出任务?” “昨晚刚把任务做完,你们这是?”白晨连忙说话。 “刚从外面回来,路过这里,过来吃个早饭,休息一下。”唐澜随意的道。 “正好我们也没吃,要不,一起吗?”白晨接口。 “嗯?”身后的李然三人对望一眼,按照计划,今天根本就没有吃早饭的打算,大家都有默契了,做完任务赶紧往回走,别耽误,有什么要吃药喝的自己回山自己解决,到不说容不下这点时间,只是大家的一个默契,今天白晨的举动却是有点反常了。 “怎么?你们不饿吗?”白晨转过身来看向李然等人,语气分外凶残。 “这……”李然三人对望一眼,乐羽小心翼翼的道:“饿?” “饿?!”白晨双眼眯起来。 “不饿!”李然连忙接口。 “嗯!”白晨满意的点点头,“真不饿吗?不一起吃一点?” “不饿,绝对不饿。”李然连连点头。 “嗯。”白晨微笑回头,“唐澜,他们不饿,咱们走吧。” “嗯。”唐澜微笑点点头,对身后的三个人道,“你们自己去休息吧,中午咱们再走。” 身后的三个人点头称是。 这个时候李然三人才注意到,唐澜身后还站着仨人,两男一女,左边的男人身披斗篷,看不见面貌,个头与李然相仿;中间的女人个头比旁边俩男的还高一截,说五大三粗不太好听,但是却也非常魁梧,小麦色的皮肤显得非常健康,一头褐色长发在脑后随意的扎了一下,穿的也很另类,上身抹胸,下身到大腿的短裤,一手掐着腰,一手撑在旁边的斗篷男肩膀上,显得很是狂野;右边的男人一头爆炸头,上身深蓝宽松对襟褂子,下身长裤,现在正一脸嘲笑的看着李然三人。 李然将三个人的穿着看了个遍,笑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啊。” “哼,你们不也是。”爆炸头那哥们儿嗤笑道。 “请了。”李然稍微抱抱拳,转身就走,乐羽和谢云鹰看了对面三人一眼,也跟着走人。 “慢着。”爆炸头叫一声,“见了面连个名号都不报,就要走啊?” “唐澜长老没教过你,要问别人的名号,先报自己的名号吗?”李然回身笑道。 “哼,罗天。”爆炸头道。 “虺明冲。”斗篷男低声道。 “艾莉丝。”狂野女子笑道。 “嚯!”李然看向艾莉丝,“镇玄门为大威王国国教,禁制国外之人加入,你是……” “我的父亲确实不是大威王国之人,嗯,甚至可以说不是神风大陆之人,我的母亲却是正儿八经的大威王国人。”艾莉丝倒是不隐瞒。 “神风大陆之外?”李然暗思,恍然道,“原来如此,我看古籍曾记载,神风大陆四周环海,但其外还有一片大陆,叫做灵魂大陆,与神风大陆不同的是,灵魂大陆上并非人做主导,其上兽怪横行,妖魔遮天,很是混乱,难为令尊能远渡大洋来到神风大陆,并能在大威王国找到伴侣,可为姻缘天定。” “虽然你说的有些话我听不太明白,但是,听起来是好话,谢谢。”艾莉丝很洒脱的笑道。 “行了。”罗天不耐烦道,“你什么时候报个名号听听啊?” “李然。” “乐羽。” “谢云鹰。” “切,其实你们不报我也知道。”罗天一脸欠揍的道,“现在古山镇玄门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你们七十一组在白晨的带领下把任务做的乱七八糟,整天让人家投诉,搞的镇玄门被人诟病,切。”语气分外不屑。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们是第五十三组吧。”李然幽幽道。 “没错,怎么?要认师兄吗?”罗天嗤笑。 “哼,入门一年了,居然还是外门弟子,还敢自称师兄?谁给你的自信?”李然说完看向乐羽和谢云鹰。 “呵呵。”乐羽笑出声来,谢云鹰勾动了嘴角。 “你说什么?!”罗天大怒,往前踏了一步,被身后虺明冲拉住:“不要冲动。” “呵呵,会叫的狗,是不会咬人的,走了。”李然蔑视的看了一眼罗天,转身就走。 “放屁!李然,有胆的跟我出来!”罗天朝小镇之外走去,刚走两步回头咬牙,“也让我们看看,白护法调教了一堆什么玩意儿。” 李然走路的身形一顿,旁边乐羽连叫不好,低声道:“李然,同门相残,可是大罪。” “玩玩而已。”李然转过身子,看向罗天,“头前带路。” “哦!哦!哦!好玩咯!”艾莉丝唯恐天下不乱的欢呼起来。 六个人三前三后出了小镇,来到一片离官道不远的空地上,罗天指着李然:“你,出来!” “你,不配!”李然淡然。 “你!”罗天暴怒,伸手结了一个印,狠狠往地上一拍,一跟土刺从李然脚下冒出头来,还没等伸出来,就听咣当一声,乐羽把瑶琴往地上一砸,生生把突刺给砸回去了。 “我来陪你玩玩。”乐羽实在是不敢让李然出手,倒不是她担心李然,而是担心罗天,她可是真见过李然动手杀人,万一没收住手把罗天打出个好歹来,回山可不好交代。 “嘿,他不敢来,让你来挨揍,真是好队友。”罗天不屑,“也行,打谁不是打呢?”双手结印,口中大喝:“五土神石,破!”虚空之中,显现出一大片人头大小的石头,朝李然劈头盖脸的打过来。 “叮!”乐羽盘坐在地上,轻轻波动一下琴弦,天上的石头纷纷炸裂,化成漫天的石粉落下,一时间石头末漫天飞,视线受阻,罗天连忙爆退,还没等站稳身形,却听一曲悲伤的曲子飘扬而来。 “四面楚歌?”李然喃喃道。 经常和乐羽在一起,乐羽也经常拨动琴弦弹奏,久而久之,大家也都受到了一点熏陶,基本上也听的明白一点。 少时,尘埃落定,罗天眼看乐羽还在忘情的弹奏,连忙双手急忙结印,只是,法诀刚刚完成一半,就觉得脸上湿滑,用手一抹,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泪流满面,罗天莫名其妙的看着手上的泪水,只觉的自己的眼中泪水弥漫,如泉水般涌出来,紧接着,嘴里发酸,发出呜呜的声音,好像真的在大哭一般。 在旁边的人听来,乐羽的四面楚歌只是觉得音乐很是悲哀,背井离乡,前途渺茫,性命倒悬,家人悲伤,但是乐羽却是针对罗天,运用军荼利掺杂在琴声之中,罗天不知不觉就哭了起来,虽然他心中根本没有悲伤的意思。 “以琴声控制五感,你是乐家的人。”一直说话很少的虺明冲张口道。 被人道破了来历,乐羽也没有继续往下弹奏,便站起身来,收了瑶琴,笑道:“你也很厉害,你是虺家的人吧。” “虺家?咱们古山有这个家族吗?”谢云鹰皱眉。 “只能说以前是,许多年前,天龙帝国分裂成五大国,虺家内斗,一派去了大明王国,一派留在大威王国,只不过留在大威王国这一脉人丁单薄,一脉单传。”乐羽道。 “原来如此。”李然点头,然后看向正在擦眼泪的罗天,笑道:“哈哈,输就输了,何必悲伤太甚?” 第三十章 同门试手 下 “你,你!”罗天把脸上的眼泪一抹,指着李然说不出话来。 “你既然这么厉害,那咱俩玩玩?”艾莉丝将罗天推到一边,自己径直走上前来。 李然上下打量一下艾莉丝,笑道:“到底有异域血统,与我神风不同,就你身上穿着的这点衣裳,还不够我们做条裤子的。” “哪那么些废话!”艾莉丝柳眉倒竖,从后腰的工具袋里掏出一根长有一尺,酒盅粗细的木棍。 “你就拿这么根烧火棍跟我们玩啊?”李然微笑,旁边的谢云鹰也露出一点笑容。 “哼,没见识。”艾莉丝手握短棍,催动军荼利,在李然三人惊讶的目光中,木棍居然在艾莉丝的手里慢慢拉长,直到丈八长度才停下,用反手从背后的工具袋里拿出枪头插上,单手一震,长枪打了个枪花,指向李然三人。 “这……”李然看谢云鹰,谢云鹰满脸惊愕。 “你们俩谁来?”艾莉丝手捉长枪,倒提身后,一派英姿飒爽。 “我来。”谢云鹰往前走一步,李然的功夫谢云鹰是知道的,李然的战力完全来源于术法,对于功夫实在是有限的很,这活儿还得自己接下。 “看枪!”艾莉丝一声娇喝,双手一震枪头,三步就抢到谢云鹰身前,抬枪就刺。 谢云鹰不敢力敌,连忙倒退两步,双手结印,军荼利鼓催之下,双掌掌彦边隐隐显出火光,狠狠劈了两道火焰刀光将艾莉丝逼退,自己双手如风一般结印,大喝:“星火燎原!”张口突出一点星光,瞬间消失,艾莉丝跨步站在地上,身上军荼利沸腾起来,在她狠狠鼓催之下,居然在背后形成一头黄金狮子虚像,仰天大吼,震慑四方,谢云鹰吐出的火星刚刚在空中爆炸,化作漫天火焰,却被狮子虚像一吼之下顿时支离破碎,艾莉丝头发飘荡在背后,长枪如出水蛟龙朝谢云鹰捅过来。 “老谢,接枪!”李然一看不好,连忙一卷袖子,从袖子里飞出一杆红缨枪,谢云鹰连忙接过,抖了两个枪花将艾莉丝的长枪挡下。 但是毕竟人家艾莉丝功夫高超,而且似乎也不会别的术法,以军荼利催动武功速度和力量都比谢云鹰要高一筹,而且招式精妙,谢云鹰节节后退,颇为狼狈。 “啪!”一声脆响,谢云鹰手上的红缨枪被艾莉丝打成两段,这红缨枪李然用的白蜡杆制作,原本就是当法器用的,哪里能跟艾莉丝手上的凶器能比? “嗤!”艾莉丝越打越兴奋,早就把切磋较量的话语抛在脑后,枪尖划破虚空,居然发出嗤嗤声响,谢云鹰现在连结印的时间都没有,只顾来回躲避长枪,双手不时劈出火焰刀光封一下枪路,但是作用也不是很大。 “哈!”老话说守久必失,谢云鹰在闪避的时候一时不差踩在一块小石子上,顿时身体一歪,虽然迅速正过身子,但是却被艾莉丝抓住了破绽,长枪如蛇直点谢云鹰咽喉! “啊!”周围的四个人全部变了脸色,私下切磋比试倒也没什么,若是出了人命,那可是出了大事的,镇玄门追查下来,固然艾莉丝没有好果子吃,就算是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停下!”这个时候,李然是真站不住了,将右手在自己额前一点,一个剑指打向艾莉丝的枪尖。 艾莉丝受伤的枪杆本来就不是太硬,被李然一指点在枪尖上,枪杆顿时形成一个弧度,枪尖擦着谢云鹰的脖子就过去了,谢云鹰愣愣的站在原地,而艾莉丝没想到李然会横插一手,自己的身体惯性往前冲,一下子铺在谢云鹰的身上,把谢云鹰撞倒在地,二人在地上滚作一团。 等俩人停下身子,正好是艾莉丝趴在谢云鹰的身上,姿势非常暧昧,,也赶上艾莉丝身上穿的衣服不多,谢云鹰好死不死的还把右手搂在艾莉丝的腰上,甭说坏人看见,就是好人看见都能起了歹心。 “咝!”周围的四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相比于刚才俩人生死相搏,血溅五步的场景,这个画面更加劲爆。 艾莉丝首先反应过来,一巴掌打掉谢云鹰的手,站起身来狠狠朝谢云鹰“呸”了一口,转身从地上捡起长枪来,也不说话,就把长枪塞回工具袋里,而这时乐羽也把谢云鹰扶起来,场上谁都没说话,一时,非常尴尬。 “这个……拳脚无言,有的时候发生一些意外,也是可以理解的哈。”李然看谢云鹰脸色发紫,也不知道是输了一招感觉丢人,还是因为刚才发生的误会不好意思见人,自己赶紧说话。 “呃,你说的有道……”罗天刚要接话,却见艾莉丝凶狠的看着自己,似乎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赶紧住嘴,他可是见过艾莉丝在出任务的时候,因为太饿了,生吃虎肉的景象,现在想想都不寒而栗。 “意外是意外。”虺明冲说话了,“但是就刚才那个情况,你们不给一个说法吗?” “你待怎地?”谢云鹰咬牙道。 “占了便宜就不认账,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罗天也转了口风。 “刚才是什么情况,大家心知肚明,不用废话了,手底下见真章吧。”李然一看这个架势,只能事情揽过来。 李然话音刚落,白晨和唐澜出现在六人中间,白晨沉声道:“你们在干什么?” 李然一看白晨和唐澜来了,知道今天就到此为止了,笑道:“没事,同门相见,神交已久,一时技痒,就试了试手。” “哼。”白晨冷哼一声。 “好了。”唐澜搭住白晨肩膀,“既然是寻常比斗就没什么事情了,哦,对了,告诉你们一个消息,三个月之后,就是五大国晋升内门弟子的考核,如果你们有兴趣,可以在考核之中一显身手。” 六个人闻言顿时眼前一亮,其实在镇玄门内,外门弟子,始终是外门,若是能晋升内门,不光以后任务挑选可以条件放宽,而且还可以不用这么频繁的接取任务,时间和空间上更为宽松,而李然心中也有盘算,晋升内门弟子,对于自己打听自己父母哥哥们的消息,更为接近一步。 “唐澜,走了。”白晨挥手就准备走人。 “白护法留步。”艾莉丝突然出声。 “怎么了?”白晨回头。 “刚才我们私下较量,但是你小组里的人却趁机占我便宜,这怎么说?”艾莉丝到是大大方方,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白晨皱眉看向艾莉丝,又转过身以旁人看不见的角度冲谢云鹰露出赞赏的目光,看的李然三人目瞪口呆,随后又转过身露出严肃的神色:“这件事情性质非常恶劣,我要禀告宗主,私下调戏其他异性弟子,乃是犯我门中大忌,必治其罪!” 白晨沉重的话语,让艾莉丝一愣一愣的,等反应过来,连忙道:“不是不是,也不是那么严重。” “哦,既然不是那么严重,那就算了,走了。”白晨说完话转身就撤,李然三人连忙灰溜溜跟上,剩下艾莉丝在风中凌乱…… “唐老师,他们……”艾莉丝指着远去的四个人,说不出话来。 “唉,上梁不正下梁歪啊。”唐澜感叹。 “对了,唐老师,你刚才和白护法去吃饭,你们就是交流内门弟子考核的事情吗?”罗天问道。 “呃,嗯,是。”唐澜一愣,迅速答道。 “哦,那有什么结果吗?”罗天继续问道。 “我们……我们得出的结论是,你们两组人应该都可以参加。”唐澜偷偷抹了一把汗。 “好哦!”罗天大喜。 看着罗天欢喜的神色,虺明冲和艾莉丝摇头,这小子,情商为负数吗? 第三十一章 如鲠在喉 上 众人回山,一路上也没什么事情,都是白晨在和唐澜做一些交流,其他李然几个人都是各小组之间有些言语,显得有些不太融洽。 一行人脚程颇快,回到古山,白晨和唐澜去交任务,两组人勉强寒暄了几句就各自走人了。 “总算回来了,这一趟跑的。”李然在宿舍之间的小道上走着,“话说,三个月后,内门弟子考试,这个着实是个事儿,不能不做点准备。” 李然心里想着事儿,走到宿舍门口,掏钥匙开锁就要进,刚把门打开,李然只听恶风自头顶而起,赶紧后撤一步,撤到门外来,就见一根小儿手臂粗的木棍狠狠砸在门框上,听这个动静,要真砸在脑袋上,要命不至于,但是李然破相是肯定的了。 “何方宵小!”李然大怒,一则自己家里都让人家摸进来了自己居然不知道,二则居然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是活腻歪了呀! “李然,还不错,虽然是镇玄门外门弟子,但是颇有几分警觉性嘛。”一个声音平缓的从宿舍里面传出来,等人走出来,李然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当时闹酒楼时的那个三王子家的管家,“怎么着,跟我走一趟吧,三王子要召见你。”说话的时候,把三王子三个字说得很重。 “真是阴魂不散啊。”李然从背后抄出桃木剑,心中慢慢动了杀心,这管家敢摸到自己宿舍行凶,恐怕也是三王子授意,否则他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三王子心胸居然如此狭窄,胆子如此之大,居然敢来镇玄门内硬绑自己,看来这事儿还真打算跟自己过不去了。 “小子,你识相一点。”刚才偷袭李然的那人也从房梁上跳下来,站在管家背后,手上抄着一根齐眉棍,棍端点着李然,“三王子召见你是莫大的荣耀,快快跟孙管家走一趟。”说话之间,全然没把李然你放在眼里。 “你是谁?”李然看这人有两把刷子,打听打听底细。 “我?”那人不屑道,“钟真,镇玄门内门弟子,算起来还是你师兄,快,听师兄的话,没错,跟孙管家走一趟吧。” “我说呢,这孙子敢到我家来堵我,原来是找着辈儿大的了。”李然轻笑,“那,钟师兄,我要是不听你的话呢?” “给脸不要脸!”钟真大怒,身上军荼利澎湃涌动,齐眉棍上冒出一层薄薄的绒毛,伫立不动李然都能感觉到一阵阵罡风朝自己扑过来,“我再说一遍,你走是不走?!” “你就指着这根烧火棍就让道爷跟这孙子走,那道爷这脸往哪搁啊?”李然大笑。 “你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拿下!”孙管家早就被李然张嘴孙子闭嘴孙子叫的脸色发黑,看钟真还打算吓唬李然,不耐烦的挥手道。 “好,今天我这做师兄的就教教你的做师弟的,看看白护法手下的学生,到底有几分斤两!”钟真狞笑一声,抬腿举棍就奔李然当头而下。 这钟真个头比李然高了足足有一头,膀大腰圆,手上的齐眉棍力劈华山之下,端的势大力沉,李然连忙跺脚后撤,这一招李然不敢硬接。 “嘿嘿,跑的了吗?”钟真一招占上风,招招不让人,棍乃百兵之凶,碰着就伤,挽着就断,李然脚下步伐有序,法力充斥全身,手上桃木剑被李然百忙之中打上三道灵符,化作阴阳法剑,和钟真见招拆招。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这钟真到底是功夫强劲,李然在近身搏斗上本身就是弱项,一招两式还能招架,时间一长就不成了,眼看被钟真压着打,孙管家虽然不懂,但是形势还是看得很清楚,李然快不成了。 “钟真,今天你自己找死!”李然眼看钟真步步不饶人,他这个路子不是想杀自己,就是想废了自己,也不知道这孙管家许给他什么好处了,下手阴毒着呢,李然忍无可忍,捻了个破绽,阴阳法剑硬挡一棍,李然被震的连连倒退五步,手上的阴阳法剑也被打散,钟真哈哈大笑,仿佛胜券在握:“李然,还不束手就擒,等到何时?!” “三界火灵,唯我号令!急急如律令!”李然打出三道灵符,化作三条火蛇盘旋直奔钟真,钟真看都不看,手上齐眉棍军荼利暴涨,三两下将李然的火蛇打散,正准备取笑两句,却见李然手持桃木剑胡乱挥舞,口中念念有词,钟真自觉不是好事,连忙抄起棍来就要将李然撂倒,可惜,一切都晚了,李然桃木剑剑指苍穹,左手当胸捏了个法诀,空中大喝:“急急如律令!五雷正法!” 话音刚落,天空中陡然一道闷雷炸响,还没等孙管家和钟真反应过来,一道大腿粗的雷柱轰鸣而下,直劈钟真,其势根本不能抵挡! 钟真心中大骇,连忙将齐眉棍迎上去,口中大喝:“横扫千军!”军荼利暴涨之下硬撼雷柱。 螳臂当车,蚍蜉撼树,不过如此。 李然假借天地之力,借下雷电,哪是钟真用根木棍就能抵挡的了?他还真以为木棍是绝缘体不导电是怎地? 雷柱倾泻而下,齐眉棍在雷电之中坚持了不到一瞬就化作飞灰,下一瞬钟真便要被雷电劈成焦炭了,李然微笑起来,孙管家被突然出现的意外情况吓得目瞪口呆,四肢酸软。 “唰!”一道人影闪过,原地的钟真不见了,雷柱狠狠劈在李然的庭院里,尘土飞扬,碎石乱砸,李然脸显恼怒,大袖一挥,将飞向自己的碎石挡掉,等尘埃落定,地上出现一个一丈多宽,将近两丈深的大坑,大坑旁边斜躺着被碎石砸的浑身疼痛的孙管家和站在一边发呆的钟真,以及白晨。 不消说,刚才那道救下钟真的黑影,就是白晨。 “白老师,好快的身手,闪电底下都能把人囫囵着抢出来。”李然大笑,顺手将桃木剑放回背上,有白晨在这,今天就算到此为止了,再想杀钟真,恐怕得另寻由头了。 “哼,同门相残,李然,你该当何罪!”白晨丝毫不包庇李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对!白护法!”这个时候,钟真突然反应过来,连忙大叫,“白护法,李然要杀我!他要杀我!按照咱们镇玄门的规定,同门相残,最次也是废去一身功夫,贬为庶民!”他倒是逮着理了。 “哼,李然,你服是不服!?”白晨盯着李然。 李然也顺杆爬:“服,怎么不服,我当然服啊!” “白护法,你听见了,他说服,您快点动手啊。”钟真急不可耐的道。 “等一下!”李然挥手,“但是,事情曲折,自有言论判断,我要见老爷子,当面呈上罪状,请老爷子给我判定,这个不过分吧。” “这个,也合情理。”白晨依旧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说着话,还真要拉着钟真朝李然走过去,看这个架势还真打算拉着俩人到岳山那里掰扯掰扯。 “呃,呃!”钟真一听吓傻了,这玩意儿要是闹到宗主岳山那里,甭说李然怎么样,他恐怕就崩打算囫囵个儿的从宗主那里出来了,而且钟真也不笨,他刚才还纳闷呢,怎么这白晨不偏袒一下自己的学生了,原本自己还天真的以为这白晨秉公办事呢,合着这俩人跟这等自己呢,早就做好了套儿等自己往里钻,“等一下,等一下,不是我要来找李然的,是孙管家,孙管家啊,他给了我一百银元,让我拿李然到三王子府上听事。” 第三十二章 如鲠在喉 下 “嗯?”白晨看向刚刚缓过神儿来准备开溜的孙管家,“孙管家,这就走啊?不打算解释解释吗?” 白晨贵为镇玄门护法,作为镇玄门护法,老百姓对于自己的任务成果不满意,说什么自己都能忍了,但是对于这些王公贵族一天到晚,有点破事没点破事的找茬子,白晨是一点都不惯着,当年白晨年轻个七八岁的时候,也是出了名的呲毛,当然,这次的点子有点硬,人家是王子,但是对于这管家,白晨是丝毫都不加以辞色。 “白护法。”孙管家看白晨斜眼看自己,孙管家也不愿意得罪,“只皆因三王子爱才,看李兄弟身手不凡,特地请他过府一叙。但是呢,呵呵,上次在酒楼,在下和李兄弟闹了点不愉快,李兄弟乃是镇玄门人,又是白护法高足,身手不凡,寻常人难以抵挡。但是在下也是替三王子办差,应了主子的差事,这办不下来在下可就吃不了兜着走,这才出此下策,大着胆子来相请,但是又怕李兄弟年轻气盛,把上次的事情放在心上,所以才找了钟真防身,没想到事情闹成了这样,哎呀,在下也实在是后悔无及啊。” 一番话说下来,在场三人暗挑大拇指,听听,都听听,到底是在王子府上当事儿的,没点本事还真干不下来这活儿,洋洋洒洒一番话,先占情后占理,把一场恩怨情仇,上嘴皮子碰碰下嘴皮子就说成一场年轻人之间的误会,把自己和三王子择了个干净,好像自己多正面似的,但是你还就挑不出毛病来。 “哦,原来如此啊。”白晨做恍然大悟状,“如此说来,这事儿倒是不大。”孙管家这话滴水不漏,似乎你从哪个角度都能挑出毛病来,但是人家明里暗里都告诉你,人家后面还有话儿等着,你敢挑刺儿,人家就敢接,白晨知道今天这事儿算完了,也不做无用功。 “是啊。”孙管家连忙答应,刚要说话,白晨继续道:“但是,孙管家啊,不是我说你,你也是上京城老人了,咱们镇玄门有规定,你虽然不是镇玄门人,但是你这揣着明白装糊涂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哦?”孙管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没敢搭茬。 “咱们镇玄门有规定,门内弟子不得搅扰朝堂,不得干预皇亲国戚,你今天这么一闹,满大街都知道你请李然过三王子府,这个……”白晨笑道,“对于镇玄门不叫事儿,但是对于三王子来说,恐怕……” 孙管家一听这话,知道今天带不走李然了,连忙抱拳拱手,脸上满是愧疚:“你看看,你看看这事儿闹的,哎呦,要么说这人上了岁数就是不行了,脑子转不过弯儿来了,忘了这一茬儿了,你看看这事儿闹的,对不住对不住。” “没事儿,多大点事儿啊。”白晨呵呵直笑。 “那这么着,在下府中还有要事,就不多留了,改天,改天在下做东,请几位坐坐。”孙管家一边往后退一边拱手道。 “一定,一定,好走。”白晨挥手。 看孙管家走人,白晨笑脸渐渐冷下来了,看向钟真:“钟真,本事不低啊。” “白护法。”钟真一听这个话,血都凉了。 “哼,你的事儿暂且不说,你知不知道,我要是再晚来一步,你的命都搭进去了。”白晨怒道,“这官司,你打到天边也是白死!” “白护法,你怎么来了?”李然笑道。 “我刚才交完任务,下平台就感觉你这军荼利波动剧烈,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刚到地方还没站稳脚跟,就看见你对人家下杀手。”白晨对李然的脸色也不好,在古山之内对镇玄门弟子下杀手,李然这事儿干的也不干净。 “钟师兄,你的命真大啊。”李然眯眼笑道。 “李然。”白晨看李然意有所指,连忙拦下,“今天的事情就这样,各打五十大板,谁也不欠谁的,钟真,这次的事情就算了,再有下次,恐怕我就救不了你了。” “是是是。”钟真连忙点头,拔腿就跑。 “等一下。”李然闪身拦住钟真。 “你……你想干什么?!”钟真是真让李然吓着了,连忙后退一步,和李然拉开距离。 “就这么着就想走啊?”李然朝地上的大坑努努嘴,“怎么着?给个说法吧。” “这是你自己……”钟真话说一半,见李然把桃木剑抄到手上了,连忙闭上嘴,回头把求助的目光看向白晨。 这点小打小闹白晨堂堂一个护法自然不愿意搀和,找了个破烂理由就跑了,李然眯眼看钟真:“钟师兄,你看咱这说法,你是给得?还是给不得啊?” “你,你想要多少?”钟真也不是傻子,张口就有。 “好,到底是师兄,见多识广,一盘道儿就有。”李然笑呵呵收了桃木剑,“刚才听说这孙子给了你一百银元?” “给你。”钟真倒也爽快,将一个布袋子扔给李然,李然袖口一抖,这布袋子就落入李然袖中,如石沉大海一般。 “现在我可以走了吧。”钟真肠子都悔青了,原本打算赚个外快,想来一个刚刚入门的外门弟子能有什么本事,自己出手不是手到擒来么,今天这出儿弄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还有呢?”李然丝毫没有让道的意思。 “不是给你了吗!”钟真睁大了眼。 “谁看见了?”李然一脸无辜。 “你……!”钟真大惊,看李然一脸的无辜相,只觉天旋地转。 “算了,不逗你了,你给我记着,这次是个教训,你也算走运,被白老师碰上了,下次再敢弄这事儿,钟真,咱们可就不是钱的事儿了。”李然收起脸上的嬉皮笑脸,漠然道。 “是。”钟真不敢不低头。 “去吧。”李然摆摆手,径自朝宿舍内走去,钟真如蒙大赦,急匆匆如败家之犬而去。 李然进了宿舍稍稍看看,还行,宿舍里面没有什么改动,自己便回到卧室盘坐,运炼法力,打磨道行。 其实,在古山中,宿舍与宿舍之间的距离并不远,而且古山也不大,就这点地方,这宿舍建的也自然是在保证个人隐私的情况下,密集了一点,所以李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说整个古山都知道了,那是夸张了,但是说整个古山宿舍的人都知道了,这是一点都不含糊,原本古山弟子之中都基本上认识钟真,大家对于钟真手上的伎俩也都比较熟悉,对于钟真对外门弟子下手的事情虽然不屑,但是在胜率上来说基本上毫无疑问,但是事情的转变就是这么让人意外,外门弟子李然险些将内门弟子钟真,轰杀当场!若非白晨护法相救,此时的钟真,已经被埋在古山公墓里了! 其实李然闹出动静,谢云鹰在李然和钟真打到一半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但是他刚要准备出门的时候,就收了脚步回去了,因为他在阳台上看到李然准备施法了,李然的法术谢云鹰见过,虽然威力稍强,但是也不是特别骇人听闻,不过却胜在诡异多端,而且大多和鬼神挂钩,你根本就闹不清楚李然出手的套路,根本就无从防御,所以看见李然祭起灵符施法,谢云鹰就感觉自己不用去了,李然准吃不了亏。 果然,虽然李然没吃亏在谢云鹰的意料之中,不过李然的法术此番却不像往常了,一道雷柱从天而降,威力宏大至极,自己虽然离得远,但是也能看清一道大腿粗细的雷柱轰杀而下,只要是个正常人,被这道雷柱打中,除了死,没别的,谢云鹰这下子受惊不小,原本还觉得自己跟李然比相差不多,但是此番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了,原本谢云鹰还打算歇息一天再去修炼,但是现在看来,还是麻溜儿的走吧。 第三十三章 公主召见 转过天来,时近中午,李然已经收功,正准备出去吃饭,虽然说宿舍里炉灶齐全,李然也会两手炒菜做饭的手艺,但是,架不住李然懒啊。 刚要出门,就听门口传来敲门声音,李然走过去开门,却见一个小姑娘站在门口,长的很标致,亭亭玉立,年龄跟李然相仿,身上的衣服明显是下人穿的,但是光洁鲜亮,一看来路就是不凡。 “敢问阁下是……”李然把身子一让,朝屋内虚引一下,问道。 “进就进不去了,婢子梅香,是公主殿下近身侍女。”梅香稍稍道了一个万福,一对眸子亮晶晶,左右打量李然,透着一股子灵气儿。 “公主殿下?”李然一愣,随后道,“不知公主殿下唤人前来,有什么指教?” “公主殿下闻听您最近有些麻烦,所以派婢子前来请您过府一叙。”梅香说话声音虽然好听,说出来的话却是不卑不亢。 “哦?”李然稍稍低头思索。 说实话,李然实在是不愿意卷入帝王家,其实公主的心思李然还是能猜到个八九分,准是看自己新来镇玄门,没有背景,偏偏还得罪了三王子,想跟自己套套近乎,把自己拉到她的麾下而已。 这事儿本当拒绝,但是李然回头一想,大威王国三位王子一位公主,自己自从来到镇玄门,办的几件事哪件都是跟三王子挂钩,实可谓把三王子往死里得罪,而且自己还盘算着要他的命,实难有转圜余地,若是再得罪了公主,自己的处境恐怕就真不妙了。 李然权衡来去,点点头:“公主殿下盛情邀请,李然岂敢不受?烦请引路。” “请。”梅香点头,转身就走,李然锁门跟上,下了古山,来到古山镇,上了带有公主府标志的马车,二人奔公主府而去。 不过多时,马车来到公主府前门停下,李然和梅香下车,见公主府建造颇为大气,门口一对石狮,威武雄壮,三道台阶之上是大红漆门,高有三丈,上扣镀金门钉,左右钻着黄铜门环,虽然简单,但是大气。 “请随我来。”梅香叩门,门房管事连忙开门,梅香将李然让进门来,自己径自在前面引路,来到正堂门口,但是却不停下,转过正堂,来到二堂之中,李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没资格进正堂叙话,只能在二堂或者偏厅凑合凑合,毕竟人家是公主,也不能挑理。 “您坐吧,我去禀告一声。”梅香对李然说了一句,转身就转过二堂最里面的花鸟屏风,直入内里。 李然找了个客人位坐下,马上就有侍女送上香茶水果,李然端起茶来品了一口,暗自点头,公主府到底是公主府,这茶叶就不一般。 李然没事儿就喝茶,这好茶坏茶李然一口就能品出来,公主府的茶叶李然喝了一口就知道,这茶叫做君山茶,这茶在大威还没有,是大威的邻国,大军王国才有的茶,因为这茶在别的地方不长,就在大军王国的君山上才生长,极其珍贵,所以这才命名君山茶,这君山茶喝起来不同其他茶叶的淡香,气味相当浓郁,甚至透着一股子腻人,但是当腻味到达顶峰的时候,便渐渐沉下来,渗入心脾之中,化作一股清凉之气在嘴巴和咽喉腹中流荡,甚是舒爽。 “想不到你还是个爱茶之人。”一句清灵的话语从屏风之中传出,李然连忙放下茶盏,站起身来,抱拳拱手:“参见公主。” “免了。”柳元馨转出屏风,坐在主位上,端起茶盏来,“别站着了,坐吧。” “是。”李然很规矩,稳稳当当坐下。 “嗯。”柳元馨饮了一口茶,“本宫也不迈关子,听说你与三哥有些不愉快?” “是。”李然只回答一个字。 “嗯。”柳元馨笑了笑,“哎,三哥这人,哪都好,就是这气量狭小了一些,不能容人啊。” 李然这话没法接,同意柳元馨所说,等于背地诽谤皇亲国戚,不同意等于当面顶撞公主,哪一样他都吃罪不起。 “嗯,还算谨慎。”柳元馨看李然不说话的状态,心中颇为满意,“年轻而知方寸,可不好找了。” “公主抬爱。”李然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嗯。”柳元馨习惯性的先嗯一声,然后顿一下,才说话,“三哥的事情,做的着实不太讲究,但是,你也不能出手就打伤人家的下人呢,老话说的好,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公主明鉴。”李然听公主这意思,是要把话拉到正题上了。 “嗯。”柳元馨轻轻点头。 李然在心里非常恶心柳元馨这个“嗯”,老话说,贵人语话迟,但是你也不能这么个弄法,好像自己不食人间烟火似的,怎么着?平时你们家还拿香案供着你怎地? “你和三哥那点事儿本宫都清楚,要不然今天本宫也不可能让梅香把你叫来。”柳元馨慢悠悠的道,似乎很不在意,“本宫看好你的才华,但是却缺少一个展示你一身才华的平台,怎么样?” 柳元馨这话说的很明白了,你很有点本事,但是却没人拉你一把,而我柳元馨有这个条件,怎么着,纳头拜下吧。 “承蒙公主殿下错爱,李然铭感五内,本应当替公主牵马坠镫,效犬马之劳,只是三王子殿下那里……”李然站起身来抱拳拱手。 “不碍事。”柳元馨对于李然的投诚赶到颇为高兴,连“嗯”都省去了,“三哥那里自然有本宫担待。”这话就是替李然把梁子扛下了。 “多谢公主。”李然拜下,“公主可知我入镇玄门的目的是什么吗?”李然眼珠一转,找到了机会。 “哦?”柳元馨也不傻,知道李然要提条件了,“你说说看。” 李然连忙将自己父母哥哥们的事情给柳元馨复述一遍,柳元馨听的连连点头:“孝心可嘉,着实感人,这样吧,你入本宫门下,自然不能让你蒙屈,你父母兄长之事,本宫会差人与你打探,你静候佳音即可。” “如此多谢公主。”李然连忙再拜,“李然愿为公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呵,好,好。”柳元馨笑盈盈的点点头,伸手虚扶李然,李然顺势站起,“你入我门下,必有重用,你可安心就是。” “谢公主。”李然还是老一套。 “嗯,嗯。”柳元馨道,“时间不早,梅香,备宴。” “且慢!”李然看梅香要去准备饭菜,连忙拦下。 “怎么了?”柳元馨看李然。 “公主容禀。”李然抱拳,“镇玄门有规定,门人不得结交朝廷官员,搅扰皇亲国戚,今日李然前来已经是触犯规定,若是久留,必然有些事端生起,到时候对我不利,与公主也没有好处。” “嗯,这么说,也有道理。”见李然这么说,柳元馨也觉得有道理,便道,“那你去吧。” “是,在下告退。”李然拱手退走。 看李然走人,柳元馨道:“梅香,你看着李然投靠于本宫,是真心,还是假意?” “真心假意的不知道,但是如果公主能够在他父母哥哥这件事上提供一点眉目,想必他会感激不尽。”梅香思索一会儿道。 “嗯。”柳元馨点点头。 与此同时,走在街上的李然也在嘀咕:“靠,空手套白狼吗?连点好处都没给就想让我投靠,要不是因为得罪了三王子,我会投靠你么?切。” 这正说着,就听背后有人低声道:“李然,宗主有请。” 李然回头一看,却见一个身着黑袍,头蓬罩头,脸待鬼脸面具的人悄无声息的站在自己背后,李然心中一惊,影卫?! 第三十四章 岳山扛梁 影卫,可以称之为是镇玄门的神秘部队,这组织的老大就是宗主,这支神秘部队负责一切镇玄门日常对内对外事物,但都不见光,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一支部队,但是见过的却不多,李然今天算是见到了。 李然熟读古籍,在古籍中曾有只言片语记载,说这影卫直属宗主,下设影主一名,副影主两名,其他皆为影卫,影卫的组建是每年从内门弟子之中吸收,然后进行秘密训练,再充斥到影卫之中,因为训练极为严格,不光是对身手,更是对人性,传说,当影卫的人,几乎各个都是傀儡! 说他们是傀儡,并不是说他们刀枪不入,身手不凡,那是因为他们在训练中将同情心、慈悲心、正邪好坏等等想法消灭殆尽,完成任务就是完成任务,至于完成的任务会引起什么不良后果,这个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杀人就是杀人,至于这人该杀不该杀,他们根本不考虑,古籍最后提到一句话,李然深深的记住了,人性磨灭,方能令行禁止! 如果古籍的记载是真的,那对于这样的人,李然根本没有跟他们搭话的必要,在他们的眼中,宗主下达了让李然去找他的命令,那李然就得必须去找他,李然敢说一个不字,就动手镇压,然后提到宗主面前,所以,李然很麻溜儿的奔古山小平台而去。 来到小楼三楼,岳山正坐在长桌内吃饭,李然瞄了一眼,菜色还不错,三个菜一个汤,岳山看了看李然,笑道:“一起吃点?” “嗨,这话说的,正好没吃饭。”李然连忙走到长桌面前,抽了挑椅子坐下,抄起筷子就吃。 “嘿,你倒是不客气。”岳山看李然这幅没拿自己当外人的状态,笑道。 “这个没毛病。”李然挥挥手。 “怎么?公主没管你一顿饭啊?”岳山笑容不减。 “她哪能……”李然说了一半看向岳山,笑道,“老爷子,您都知道了哈。” “哼。”岳山把筷子扔下,端起茶杯来,“镇玄门的规定……” 李然抢话:“不能搅扰皇亲国戚。” “那你还明知故犯?!”岳山瞪着李然。 “老爷子,咱别打马虎眼,三王子那边我可悬着呢,我再不找个抗梁子的,今儿这顿饭我吃不吃的着还两说的呢。”李然摊了摊手,道。 “嗯。”岳山看李然把实在话说了个干净,自己再指东打西的就不合适了,“其实你这个事情吧,确实是不好弄来着,三王子心胸狭隘,容不得别人,这是上京城出了名的,偏偏还就碰上你这么个愣主儿,没来两天就给人家连管家带下人都给撂翻了,你说人家能不急吗?” “那我不管,我没毛病。”李然梗着脖子道,“把这事儿捋明白了,咱这官司打到哪不赢?” “人家是王子!”岳山不满的看了李然一眼,“你小子甭跟我绕圈子,什么咱不咱的,怎么?闯了祸才知道“咱”了?” “嘿嘿,老爷子,您可是宗主昂。”李然一看老爷拆穿了自己的把戏,嬉笑道。 “废什么话,我要不是宗主,我早给你扔出去了。”岳山白了李然一眼,“这事儿你甭管了,让你办,越办越砸锅,你小子还指不定怎么着呢。我看看吧,明天我给国王递个折子,把你这事儿给国王一说,兴许就没事儿了。” “因为我们俩的事情惊动国王……他会管吗?”李然感觉不托底。 “傻!”岳山用筷子点了李然的额头一下,“把这事儿上升一下高度不完了吗?” 岳山的话李然明白了,把自己和三王子的事情说成镇玄门弟子和皇亲国戚的问题,这事儿就好解决了,当代大威国王虽然年迈,但是却不是傻子,这事儿怎么处理,岳山是什么用意,他应该明白。 “嘿,那就麻烦您了。”李然一抹嘴,站起来就准备走人。 “等着。”岳山喝了一声。 “老爷子,还有什么指示?”李然赔笑回头。 “你的事儿说完了,钟真的事儿呢?”岳山嘴里嚼着馍馍,看着李然。 “钟真?这不是一回事儿吗?”李然一愣。 “一回事儿?”岳山冷哼一声,“在古山宿舍区敢动手打杀镇玄门内门弟子,这是一回事儿吗?” “这事出有因啊。”李然急忙辩解。 “我不管什么有因没因,我就问你是不是你动的手!”岳山嗓音提高一个调门。 “是。”这个李然门儿清,岳山这是打算开条件了。 “同门相残,本是大罪,但是念在你事出有因,而且是初犯,再有白晨给你作证,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岳山道,“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看在白晨的面子上,我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给。”从怀里掏出一张卡片来,李然打眼一瞧是一张任务相关。 “去把这个任务做了,做的像样儿,这事儿就揭过了,做的不像样儿,你就不用回来了,直接给我自裁在那里就可以了。”岳山摆摆手,示意李然可以走人,“对了,过三个月的五大宗内门弟子考核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是吧,白晨作为护法,要布置考核赛场,所以不能前去,这次就你们第七十一组去,明白吗?” “昂。”李然点点头,“白老师去不去的无所谓,我估计这任务不怎么需要战力,但是我就想问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岳山嘴里嚼着土豆丝。 “这个任务完成之后的任务奖励……”李然话还没说完转身就跑,他刚下两道台阶,两根木筷子顺着他的头皮飞射出去,狠狠钉在墙壁上,李然抬头一看,两根筷子,入墙一半,剩余的一半还在颤抖不已,看的李然倒吸一口凉气,飞速走人。 李然出了小楼,叹口气,这才拿出任务相关细细一看,顿时皱起眉头,刚才在岳山的房间里没怎么细看,只是说有官员死了,让自己去调查,如今细看之下发现,这案子不小,案发地点叫做上荡县,说是一个县,其实发展不错,已经近乎一个城了,但是就这几天,县令、县丞、县尉先后被杀,而且都是巨锤砸头而死,死相十分恐怖,至于杀人者是谁,杀人动机是什么,当地县衙一点头绪都没有,只能发出任务委托了。 李然把任务相关来来回回看了两遍,心说这任务棘手,自己一个人恐怕不成,还得找他们俩。 李然这人比较懒,径自回了宿舍,途中将两道灵符折成纸鹤模样,用以法力将纸鹤隐去身形放飞,然后就不管不顾了。 “呦,你们俩来的够快。”李然进家门刚坐下,谢云鹰和乐羽就到了。 “不是说完成任务之后有个休息时间吗?怎么这次时间这么短?”谢云鹰坐在沙发上不满意道。 “恐怕是李然的事吧。”乐羽接过李然的任务相关一看,道,“这任务不好弄啊。” “是啊。”李然叹口气,“其实啊,老爷子的意思我明白,刚才我查了一下,这上荡县离上京城这段距离,咱们自己赶路得有个七八天,坐马车更慢。而且这任务,恐怕绝对不是咱们几个外门弟子级别的任务,恐怕是内门弟子或者护法长老级别的,老爷子是好意,一竿子把我支出去老远,他来摆平三王子,然后我在外面飘个把月,回来啥事没有,老爷子不容易啊。” “嗯,这任务难度不低,原本是甲级任务,但是由于此次没有白老师跟着,所以难度上升到黄级任务,而且,因为李然是戴罪立功,所以本次任务并无奖励!”乐羽看李然,“李然,这钱……” “甭跟我来这套,我给你们找补了不完了嘛!”李然烦闷的摇摇手,一人扔过去一个钱袋,只多不少,二人收起,“还组员呢,这点团结精神都没有啊。” “你少来,你跟我们俩分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个了?”乐羽将任务相关还给李然,“什么时候走啊。”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李然无奈的道。 三人出门,下了古山,雇了一辆马车就奔上荡县而去。 第三十五章 赵博 三人心里想的很简单,反正没个七八天到不了,那就不着急了,多溜达个三五天到,也未必是个什么事儿。 一连十三四天,日出而行,日落而息,作息规律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李然三人才堪堪到达上荡县。 在来上荡县的头两天,李然便在邻村差人去通知上荡县的现任县令赵博,如今李然到了上荡县门口,便见有一人身着县令官府在等候,李然三人不敢怠慢,连忙下了马车走过去拱手道:“有劳县令大人在此等候,实在是我等的罪过。” “哪里哪里,镇玄门人的风采本县是仰慕已久,今日一见,着实大慰平生。”赵博连忙回礼,镇玄门人在上京城见过的大官皇亲不计其数,自己这县令还是老老实实的比较好。 “县令大人,我等接到任务便马不停蹄赶来,咱们现在就去仵作间去看看吧。”李然不愿意再跟这蘑菇,开口道。 “此时天色已晚。”现在已经快要日落西山了,“再者,这上荡县地处偏远,三位风尘仆仆而来,不若先暂且安歇一日,明日再着手查案,也来得及啊。” “嗯。”李然点点头,“县令大人一片好意,我等怎能拒绝。” “本县在衙门早已备下酒宴,请列位随本县来。”赵博虚引了一下,当先而走,李然三人在后面跟着。 走了能有一炷香的功夫,四个人来到衙门口,赵博亲自引路,将李然三人引到左厢房,赵博一边说一边往前走:“上荡县地处偏远,本县也是新上任,所以有什么到不到的,还请三位不要见怪才是。” “县令大人实在是太客气了。”乐羽笑道。 四个人一边聊一边走,走到西厢房门口,赵博一边回头跟李然三人说话一边双手推门,推了一下,门没开,再推一下,门分左右,但是却伴随着一声轻轻的喀嚓声音,李然三人一愣,赵博进门在门闩上一看,苦笑道:“这上任县令忒也不厚道了,这西厢房也不知多久没人住下,也不打扫,这门闩都烂了。” “哦,呵呵,想必是上一任县令大人勤政爱民,不拘小节吧。”李然满嘴说着瞎话,眼睛在西厢房内四处打量一下,眼中疑惑渐浓。 “不若如此,三位先到厅堂用饭,本县命下人打扫一番,三位再来。”赵博将断掉的门闩顺手收拾起来。 “也好。”李然三人点头。 三个人跟随赵博来到厅堂落座,不过多时,上了菜肴,俱都是山珍海味,飞禽走兽,颇为丰盛。 “仓促之间难有周全,家常便饭,三位不要嫌弃了。”赵博笑道。 “县令大人客气了。”李然笑道。 “请。” “请。” 酒席宴前,推杯换盏,很是热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然问道:“县令大人,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啊?” “哎?李兄弟,咱们有什么不当讲的,你说!”赵博明显有点喝高了。 “县令大人,看您的年纪应该将近不惑之年了吧。”李然笑道。 “唉!时如流水任穿梭,谁也留不住啊,眼见着,唉,也称老夫了。”甭管什么国家,基本上四十岁就可以自称老夫了,“本县今年虽然不到四十,但是却也三十八岁了。” “不知县令大人几时当的官啊?”李然抿了一口问道。 “本县十六岁便入了官场,屈指算来,已经在官场之中滚打二十二年了。”赵博仰头一口酒灌下去。 “官场之中摸爬滚打二十二年,可是县令大人的官儿可是不见长进呢。”李然似乎随口一说。 “哎!”赵博狠狠叹口气,仰头再灌一口酒,原本就喝的通红的脸上,如今更是红的发紫,“不瞒你们说啊,本县自十六岁入官场,只本县过手的县城就有八个,二十二年啊,只见平调,不见高升,唉,也是因为我朝中无人,为人又直,所以官场之中得罪人是常有之事,所以才落得这般境地。” “可怜啊。”乐羽颇为同情道,一个人把在官场的最为黄金的年龄全砸在偏远县城里了,也不由得乐羽不感叹。 “本来的可怜。”赵博垂头道。 “赵大人醉了,来人。”李然点点头,看赵博已经醉眼朦胧,叫来下人,“搀扶赵大人去休息吧。” 有下人将赵博搀扶走了,李然三人也回到厢房之中,乐羽问道:“你们对这赵博感觉怎么样?” “看刚才说自己连任二十二年县令满脸郁闷,一副壮志未酬的状态,不像是假的。”李然摇头道。 “我感觉这人不是坏人。”谢云鹰也道。 “我又没问你们他是不是凶手,什么真的假的,好人坏人的。”乐羽白了这俩人一眼。 “再看吧,这事儿不好说。”李然摆摆手,心中暗暗计较。 “那我回了。”乐羽出门回到自己的南西厢房,李然和谢云鹰在北西厢房住下。 转过天来,李然三人在厅堂坐着,一边有赵博陪同,笑道:“不好意思,昨晚本县与三位一见如故,多吃了几杯水酒,失态了,失态了。” “县令大人耿直,我等哪能见怪?”李然笑道,“县令大人,咱们这就去仵作间吧,再耽搁下去,咱们就得吃午饭了。” “不可。”赵博拦下,“三位可知这上荡县还有一位贵族?” “贵族?”李然一愣,看乐羽谢云鹰,他确实是不知道。 谢云鹰到没什么,乐羽却先一愣,然后轻轻皱眉道:“赵大人说的可是那平阳侯刘惠奇?” “正是这位。”赵博抚掌笑道,“这位平阳侯乃是上荡县贵族,三位新来,不可不去见过啊。昨日三位来时天色已晚,也就罢了,今日说什么也得见过这位侯爷,才好行事啊。” “他虽然是朝廷勋略,但是不过一个侯爷,又无官职在身,我等还要去特地见过?”谢云鹰道,“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老谢不能这么说,老话说,逢山拜山,遇水拜水,进庙拜神,赵大人让我们去见过,肯定有见过的道理,是不是啊,赵大人?”李然笑道。 “正是正是。”赵博连忙点头。 “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吧。”李然当先站起来,赵博也连忙站起,在前面引路。 四个人坐马车出衙门,这官家的马车颇为宽敞,四个人坐一点也不挤,李然看四个人没什么话题,故意说道:“乐羽,这平阳侯刘惠奇是什么人呢?” “说起这人么,倒是有些来历,只是不怎么好听。”乐羽脸色不太好看。 “哦?怎么个不好听法?”李然来了兴趣。 “说起来,这刘惠奇原本也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只是这人颇有点机灵眼儿。”乐羽顿了顿道,“现在的国王陛下当初并非是竞争国王的最有利人选,但是却能异军突起,夺下王位,为了巩固自己的位置,其擅杀手足,斩杀大臣,这刘惠奇看到机会,也不知通过什么渠道,将一封诬告信放在了国王陛下的龙书案上。” “诬告信?”李然一愣,“诬告谁的?” “大将军陶圣阳。”乐羽低声道。 “什么?!”李然一惊,旁边的谢云鹰也错愕了一下。 这大将军陶圣阳是谁,整个大威王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光民间有传说,古籍之中也有记载。 想当初大威王国六位王子抢夺国王之位,史称六王夺嫡,国王原本是最不被看好的,但是却能异军突起,这里面全仗陶圣阳保驾,而这陶圣阳也着实了得,年轻的时候一无所有,自发边关,从军入伍,数十年东挡西杀,南征北战,内平乱党,外筑强敌,从一个大头兵生生坐到了平西大将军的位子,仅次于当朝太尉,而且这个主儿不光是用兵如神,而且武功了得,一身杀气让人闻风丧胆,在大夜王国边境,率大军横刀立马一十三日,大夜王国众将官无人敢轻摄其锋,又被国王赐下爵位,号神力郡王,蟒袍玉带,可见一斑。 第三十六章 平阳侯 上 大威王国封爵位,由高到低,分别是,国公,亲王,郡王,伯爵,侯爵,这陶圣阳被封爵位直接封到了郡王上,可见身上有何等大的功劳。 “对,就是这位爷,刘惠奇一封诬告信投到国王那里,信上说陶大将军密谋造反,意图不轨,当时国王刚刚登基,王位不稳,又正逢清理朝堂的关口,当下不疑有他,将陶大将军满门上下三百余口,尽皆斩首,财产充公。”乐羽恨恨的道,“这刘惠奇就是踩着陶大将军满门三百余人的鲜血,坐上了这平阳侯的位子。” “嘭!”谢云鹰一拳砸在车座上。 “唉,自古忠良无下场啊。”李然感叹一句,回眼一看,却见赵博却脸色有异,似乎神游物外,李然轻轻推了赵博一下:“赵大人?” “啊?啊。”赵博神色一僵,这才反应过来,抱歉道,“乐姑娘不亏出身世家,见识广博。刚才听乐姑娘所述,心有伤感,失态了。” “不妨事,陶大将军被歹人陷害,实在是让人痛心。”李然也有些低沉。 “心如蛇蝎狠,血似玄冰寒。此等祸害忠良的歹人,有什么好拜见的?”谢云鹰怒道。 “此一时,彼一时。”李然摆摆手,“见,还是要见一下的。” 正说着,驾车的车夫在车外传声道:“县令大人,平阳侯府到了。” “咱们走吧。”李然挥挥手,当先下车,谢云鹰等人陆续跟上。 走到门前,赵博快走两步跟站在门口的家丁道:“烦劳通禀侯爷,本县与镇玄门人前来拜望。” “侯着。”家丁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道,转身推门进去,把李然等人晾在这里。 “哼。”谢云鹰冷哼一声,赵博脸上颇为尴尬。 等了得有半柱香的功夫,家丁才出来:“进去吧。” 赵博四人鱼贯而入,往里一走,李然错觉仿佛来到公主府,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回廊九曲,极尽奢华之能事,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钱有权似的,乐羽在李然背后偷偷的道:“这侯府面积规格,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已经远远超过了侯府的建制规定了。” “走着看。”李然面无表情。 一众人来到正堂,却见一个五十来岁,看上去颇为瘦小的中年人正坐在主位上,正是刘惠奇,此时正端着茶盏喝茶,看李然四人进了正堂,这才站起身来,松松垮垮的拱拱手:“县令大人与镇玄门人光临,侯府上下,蓬荜生辉。” “今日拜会侯爷,一则许久未见,二则有镇玄门人前来拜会。”赵博礼数恭敬。 “诸位请坐。”刘惠奇随意一挥手,自己坐回主位,李然等人落座,下人奉茶。 “久闻镇玄门人风采,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刘惠奇轻笑道。 “侯爷过奖了。”李然微微欠身。 “看三位年齿不高,却为镇玄门人,身担重任,日后成就不可限量啊。”刘惠奇的官腔明显打的比赵博要顺当。 “侯爷过誉了,此次我等三人前来调查上荡县县令潘仁、县丞法明义、县尉孙孝英被杀一案,思及侯爷在本县官声卓著,素有公义,特来求教。”李然笑道。 “哦?”说起三人被杀一案,刘惠奇眼前一亮,随即黯淡下去,“不知三位镇玄门人可有线索?” “侯爷,这三人昨日傍晚才到,连仵作间都为曾去过,便来先拜会侯爷。”赵博连忙道。 “哦!三位镇玄门人折煞本侯了。”刘惠奇笑道,“还是查案要紧啊。” “正是。”李然站起身来,“既然如此,我等还有任务在身,不便就留,就此告辞了。” “且慢。”刘惠奇手一挥,“时已过午,几位就在本侯府中用过一餐再走不迟啊。” “这个……”李然看其他三人。 “若是四位从本侯府中出去,连一餐饭都为曾用过,岂不是让外人说本侯小气?再者说,三位镇玄门人初来,本侯说什么也要尽一尽地主之谊才是,你说是吧,赵大人?”刘惠奇看向赵博,赵博点头道:“确实如此。”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然点头道。 “那就好,那就好,来人,上菜。”刘惠奇吆喝一声。 不多时,就有家丁抬上来大圆桌,众人落座,就着喝茶的功夫,菜肴陆续而上。 “来,本侯虽与赵大人相熟,但也许久未见,今日更添三位镇玄门人在座,实在是本侯之荣幸,来,本侯先干为敬。”刘惠奇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赵博虽然端着酒杯的手不知道怎地有点哆嗦,但是却也连忙跟上。 李然端着这杯酒低头看了一眼,这酒和寻常的白酒黄酒不一样,这酒是碧绿色的,闻一闻甚是清香,一口饮下,酒劲儿不大,甚是匀乎,酒水入腹中,只觉浑身上下都透着那么一股子清爽,尤其是李然感觉自己呼吸畅快了不少,顿时认出,这酒乃是阴沉酒。 “诸位可都是贵客,本侯不敢藏私,特地将平时不舍得喝的阴沉酒拿出来与诸位贵科共享,哈哈。”刘惠奇哈哈大笑,李然露出微笑,赵博神色不太好看,但是还勉强露出一丝笑容,乐羽点头,谢云鹰面无表情。 “这阴沉酒啊,说起来还是有些来历,乃是当朝叛逆陶圣阳发明的,酒是好酒,可惜啊,忤逆陛下,恰好被本侯得知,报于陛下知悉,将其拿下,唉,可惜了这好酒啊。”刘惠奇自顾自的道,在座的人脸色都不好看了,天底下怎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啊。 但是有一点刘惠奇没说错,这阴沉酒确实是陶圣阳发明的。 陶圣阳好武事,但是练武的人难免在习练的时候将土沙尘粉吸入身体之中,这阴沉酒就是针对这个症状而研制出来的,喝了之后疏通百脉,尤能清除肺中尘土,为练武人最为喜爱,但是酿造不易,喝得起的人不多,因为这阴沉酒必须得在开春三月份的早晨,采集阴沉草来酿造,过了三月份,阴沉草就是蒿子秆,根本不能用,而酿造阴沉酒的阴沉草必须丰润多.汁,色泽翠绿为上佳,三月份之中,也就中旬那几天才有如此合适的阴沉草,就算是趴窝等,也采集不到多少,而且这酒必须长期喝才有效,大家也就弃之不用了。 此时,大威王国进入到了冬季,但是刘惠奇手里居然还有这么多的阴沉酒,也着实让李然震惊,这刘惠奇到底在三月份撒出去多少人去漫山遍野的采集阴沉草,才能酿造这么多酒啊。 “来来来,尝尝这道菜。”刘惠奇筷子指着盘子里的一道菜,李然看过去,这菜做的极为埋汰,就是一盘豆腐渣滓,“这盘菜叫做鸡刨豆腐,可是不容易做的,来来来,都尝尝。” 众人各自夹了一筷子,真不错,入口滑而不粘,香而不腻,很是好吃。 “这道菜,本侯当时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差点没给它扔出去,但是仔细这么一尝啊,嘿,还真不错。”刘惠奇赞不绝口,“就是做法复杂了一点,用料也不少,不过本侯蒙圣上隆恩,银钱不缺,才能享此福报。” 刘惠奇一番话差点把众人恶心吐了。 后面接二连三的上菜,每道菜刘惠奇都得给大家伙介绍介绍,这道菜怎么怎么好吃,怎么做的,陛下英明啊…… 到最后,每个人面前都上了一盘饺子,这饺子一上桌,众人的脸色又各异了,因为这饺子特殊,它不是一般的饺子,它叫血馅儿饺子。 第三十七章 平阳侯 下 这血馅儿饺子其实跟阴沉酒的功效差不多,用鸡鸭血做饺子馅,包上之后上锅蒸,这饺子也是为身体清尘去土用的,比阴沉酒要普遍的多,但是出处也一样,也是来自于神力郡王陶圣阳,所以在场所在的人神色各异。 “来来来,都甭客气,在本侯这里,就跟到了家一样。”刘惠奇大笑不止,自己当先吃了起来。 其他的人多多少少都吃了一些,李然算着时间差不多了,笑道:“侯爷,我们此次前来是为了三位上荡县父母官而来,不知侯爷对这三个人可有了解?” “当然了解。”刘惠奇接口道,“这三位父母官乃是咱们上荡县的好官啊,本侯与他们虽然交情不深,但是互相敬仰,都是为我大威王国牧守一方的不世出人才啊。” “嗯,这么说来,侯爷跟他们关系一般啊。”李然喝了口阴沉酒笑道。 “唉,本侯虽乃朝廷勋略,但无官职在身,实在是不便插手县中事务,而三位大人勤于公事,劝课农桑,爱民如子,实在是忙碌的很,三五个月也不一定来本侯府上一趟,所以这关系么,自然是平淡如水了。”刘惠奇摇头道。 “原来如此,看来三位大人遭此毒手,定然是有歹人下手,不知三位大人如此兢兢业业,却是会得罪什么人呢?”李然继续问道。 “这个嘛……倒是不知。”刘惠奇想了想,摇头道。 “嗯。”李然不再说话,但刘惠奇却不想这么把话茬放下:“三位虽然初来,但三位大人乃是朝廷命官,顷刻之间被歹人害死,实在令人痛心,本侯恳请三位能早日破案,莫要让歹人逍遥法外啊。” “这个侯爷尽可放心,我三人前来自然是没有空手而回的道理。”李然笑着点头。 “既然如此,本侯就不留三位了。”刘惠奇站起身来,李然四人也站起身来,“三位辛苦些,若是需要什么直接来找本侯,只要本侯能帮得上忙,绝不推辞,只要能够早日破案,将歹人缉拿归案。” “这是肯定的,告辞了。”李然一礼,转身就走,其他人跟上。 “赵大人,咱们去仵作间吧。”李然转头看赵博,赵博连忙点头。 四个人乘马车来到仵作间,仵作间内并排放着三张床,床上的人用白布盖着,李然几人走过去,将白布掀开,李然细细一看,身上没有伤痕,但是当手碰到三人的头颅的时候,却发现三人的头颅软绵绵的,根本感觉不到头骨的存在,谢云鹰道:“好大的力量,应该是用铁锤将头骨直接砸碎了。” “嗯。”李然点头,“常人能有这么大的力道,不容易。” “就不能是练武的人或者是异人所为吗?”乐羽问道。 李然摇头:“刺杀这三位大人俱都是用铁锤袭脑,我问你,若是此人身上有功夫,凭双手就可以擒杀这三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大人,何必用如此巨大的铁锤?异人就更不用说了,风火水雷,招之则来,挥之即去,何用铁锤?” “而且看这三人头骨碎裂的位置,以后脑为甚,应该是从背后击打。”谢云鹰接口道。 “那这是什么人干的呢?”李然自语道,想了想,李然摇摇头,没有头绪啊。 “回去吧。”李然挥挥手,刚要走,突然想起酒席宴前刘惠奇对于三人的案子非常感兴趣,对身边的赵博道,“赵大人,劳烦你将这三人的生平档案给我拿过来,哦,对了,加上平阳侯的也给我。” “是。”赵博点点头。 四个人坐马车回到衙门,赵博去拿档案,三个人在厢房内,乐羽问道:“李然,你不是回招魂吗?把这三个人的魂魄拘来问问就是了。” 李然摇头:“时间不对,拘魂是人死七天之内的事情,这人死在七天头上,就会有阴兵来锁拿他们进入地府接受审判,我上次之所以能招魂,就是因为刘洋一家死后不足七天,还没有阴兵来拿魂,如今七天早就过去,我去哪里招魂?” 这时候,赵博抱着四人的生平档案来到西厢房,李然拿过去翻看,乐羽揉着额头:“原本还以为有李然在,用他的术法能轻而易举的解开这个案子,谁知道里面这么多的弯弯道道,还真是不容易。” “不是这个不容易,是以前的太容易。”谢云鹰喝茶。 “可不是嘛,唉,这……谁在外面!”乐羽突然娇喝一声,一拍背后的瑶琴,瑶琴弹射而出,狠狠砸在窗户上,窗户框和窗户纸废碎,一声惨叫传来,赵博和谢云鹰感觉跑过去一看,却发现是一个衙役正躺在地上捂着胸口直咳嗽。 “郑鑫?”赵博一看这衙役,叫了一声。 “县令大人。”郑鑫一看是赵博,连忙翻身拜倒。 “你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干什么?”乐羽问道。 “小的冤枉,小的只是从这里路过,就被……”郑鑫连忙接口,但是话还没说完,赵博怒喝:“郑鑫,不上大刑本县看你是不招,来人啊!” “慢着慢着!县令大人,小的说实话,是侯爷,是侯爷让我来的。”郑鑫一看瞒不住了,连忙道。 “刘惠奇?他让你来干什么?”谢云鹰问道。 “侯爷让我来听听你们都说些什么?尤其是关于这件案子的,案子有什么进展,小的都要向他汇报。”郑鑫急忙说道。 “这案子会不会跟刘惠奇有什么关系呢?”乐羽问道。 “当然有关系。”李然此时捧着生平档案走过来笑道,“这案子说不定跟刘惠奇真有关系。” “你查到什么了?”乐羽问道。 “这三人原本也是一文不名的市井小民,但是一夜之间便摇身一变成了一县之主了。”李然笑道。 “他们三个人是什么时候当的官?”谢云鹰突然问道。 “就在刘惠奇诬告陶大将军封了平南侯的时候,而他们则是同一天被国王下旨擢升为上荡县县令、县丞和县尉。”李然摇了摇手上的生平档案,“而且这档案上写着,这四个人一同来到上荡县,相交甚好,几乎到了同塌而眠的地步。” “那刘惠奇说他跟三位大人不熟,是骗我们的了?”乐羽道。 “对,所以,咱们这位平阳侯很有问题。”李然笑道。 “那……”乐羽还要说什么,李然一摆手:“算了,时间不早了,各自休息了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如今案件越发扑朔迷离,大家还要好好思考一下才是。”言罢,径自回了西厢房,众人各散。 转过天来,李然三人刚准备出门查访,却听下人来报,平阳侯府上有人来找三位,李然笑道:“恐怕昨夜之事,咱们的平阳侯知道了。让他进来吧。” 说话间,一个小厮打扮的下人进了门,抱拳道:“三位爷,小人给三位爷请安。” “客气了。”李然笑道,这是真笑,前倨而后恭,怎不让人发笑? “三位爷,我家侯爷请三位爷过府一叙。”小厮赔笑。 “嗯,也好。”李然也想看看刘惠奇能说出什么来,“前面带路。” 简断截说,三人再次来到平阳侯府,此时,刘惠奇居然在门口等候,李然心中一愣,随即暗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看这刘惠奇的状态,亏心事是真没少做。 “有劳三位再跑一趟,本侯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啊。”刘惠奇看三人下车连忙笑道。 “侯爷日理万机还能记得我三人,实在是让我三人过意不去才是。”李然打着哈哈。 一行人一路进府,到正堂落座,李然也不说话,就等着刘惠奇开腔。 刘惠奇看李然笑着看自己,当下暗叹,这求人的事儿,可不就得自己先开腔嘛,当下道:“昨天夜里,本侯听下人们说,案情又有新突破了?” “是啊。”李然笑道。 “这……哎,明人不说暗话,三位都是镇玄门高人,本侯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刘惠奇一甩袖子,喝了一口茶水,“是这么回事。本侯与原先三位大人确实是关系不错,只是碍于赵大人在场没敢多说,当地是县官不如现管,怕赵大人多心,所以昨日就没有提及本侯与前任三位大人的交情,还请三位见谅。” “不碍事,朝堂上还一代天子一朝臣呢,这个应该的。”李然轻笑,好像全然没有放在心上一样。 第三十八章 真相大白 上 “哎,本侯虽说是侯爷,但是却无实权在身,平日里还得仰仗着县中官员来往,谁也不能得罪啊。”刘惠奇说话拐弯抹角,“所以呢,就……呃……” “哈哈,理解理解,我若所料不错,那郑鑫就是在赵大人上任之后侯爷派到衙门口当差的吧。”李然大笑。 “哎哎,正是正是。”刘惠奇面色发红,也挺不好意思。 “好说好说。”李然摆摆手。 “如此多谢了。”刘惠奇拱手道。 “如无他事,我等告退了。”李然站起身来,谢云鹰和乐羽也跟着走,刘惠奇连忙起身相送。 三人出了侯府刚回到衙门口,赵博就赶了过来,道:“三位,本县有发现。” “哦?赵大人有什么发现?”李然赶紧问道。 “本县今日明察暗访,发现死去的三位大人与刘惠奇的关系。”赵博一脸神秘的道,说着话还看看窗外是不是有人偷听。 “哦?昨日查看档案不是很清楚了吗?”李然笑道。 “不是,本县查知,这四人乃诬告陶大将军之前,是拜把兄弟!”赵博低声道,“而且这四人当年也不是什么好人,干的都是绿林劫道儿的买卖,虽然身上没有功夫,但是却依仗人多势众,经常出没于乡间小路,打劫过往单独的行人客商,手底下颇有几条人命!” “哦?”李然和乐羽谢云鹰对望一眼,“这倒是没听说过。” “是啊,所以本县猜测,会不会这三位大人就是他杀的?”赵博猜测道,“他们四个人原本是拜把兄弟,因为诬告陶大将军,所以才有此殊荣蒙圣上下旨擢升,一同升官,一个当了侯爷,三个做了父母官,而且还是一同到上荡县赴任,而刘惠奇则为了自己前途,把自己这三个拜把兄弟抹杀干净,所以下手将三人除去。” “不对,若是下手,早就下手,为什么要等到几十年以后呢?”乐羽问道。 “这个……”赵博不能回答。 一旁的李然捂着额头:“这案子太复杂,依我看……就算了吧。” “什、什么?”赵博跟见鬼似的盯着李然,“李兄弟,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案子实在是太过于繁复,而且眼看着镇玄门内门弟子考核逼近,我三人也得准备一番,实在是不容在这件事情上多费时间,再加上这些天查访之下,没有丝毫进展,我看,就算了吧,这次任务就当作失败处理,我等告辞了吧。”李然灰心丧气的道。 “你,你,你们,你们……”赵博跟抽羊角风似的指着三人,满面的悲愤。 “赵大人,你好自为之。”李然叹口气,拍拍赵博的肩膀,转身朝大门走去。 “本县,本县一定要到镇玄门投诉你们!”赵博大怒如狂。 “赵大人,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怎地不知好歹呢!”乐羽不悦。 “哼!”赵博拂袖就回了县衙大堂,李然三人对望一眼,转身就走。 是夜,平阳侯府。 “哦?你这么说,镇玄门的三个人走了?”刘惠奇坐在椅子上,听着下人回报。 “是,小的在门外听的真真儿的,三个人感觉案情复杂,就跑了。” “嗯。”刘惠奇点点头,正要说话,却听门外下人道:“侯爷,赵大人来了。” “他?他来干什么?”刘惠奇皱眉,“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却见赵博手上拎着一个礼品盒子从门口进来,见到刘惠奇正等着自己,顿时笑道:“下官见过侯爷。” “嗯。”刘惠奇轻轻点点头,“不知赵大人夤夜来访,有何要事?” “这个……”赵博轻轻提了提手上的盒子,又看看左右,刘惠奇会意:“你们都退下吧,把门带上,无事不要进来。” “是。”周围的下人全部退走,偌大的厅堂内只有刘惠奇和赵博。 “赵大人,你我以后都在上荡县内,低头不见抬头见,这一套就不必了吧。”刘惠奇手上端着茶盏,笑道。 “哎?侯爷说的哪里话来,以后下官想在这上荡县混出名堂,还不得仰仗侯爷嘛。”赵博将礼品盒子放在桌子上,说着话要将它打开。 “那,那本侯就收下了,呃,不用打开了,本侯知道赵大人的一片心意啦。”刘惠奇笑道。 “那不行啊,还是打开让侯爷看明白了的好,也好让下官表明一番心迹。”赵博笑意不减,将礼品盒子打开,这盒子里哪里是放着什么黄金珠宝,只有一柄巨大的铁锤! “啊?这!莫非是你!”刘惠奇一个哆嗦,垮啦一声将手上的茶碗砸碎,门外的下人早就撤走,却也没人知道。 “不错,是我!刘惠奇,你马上就要去见你那三位兄弟了!”这柄铁锤十分巨大,浑圆的锤头比成年人的头颅要大上三圈还不止,后面手柄两手能握,看这个架势正锤都是生铁打造,但就是这么一柄大锤,在赵博的手里却跟个玩具一样,单手提起,丝毫不费力。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刘惠奇看着慢慢朝自己走近的赵博,一下子从椅子上翻倒下来,歇斯底里。 “他是谁?他当然是你的仇人!”就在这时,李然的声音自房顶传来。 话音刚落,厅堂屋顶陡然破了个大洞,李然三人从大洞外跳进来,笑道:“赵大人,侯爷,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我们又见面了。” “你,你们,你们没走?!”赵博目瞪口呆的看着三人。 “当然没走,真凶没有现身,我们怎么可能走呢?”乐羽笑道。 “救我,快救我!”刘惠奇是真吓着了,连本侯也不叫了。 “不要着急,赵大人,不,我应该称您为陶大人吧。”李然笑道。 “陶大人?你姓陶?”刘惠奇也不笨,一听赵博原本姓陶,立马叫道,“你是陶圣阳的后裔!” “不错,我姓陶,鄙人陶博。”赵博阴狠的望着刘惠奇,“刘惠奇,你灭我家满门上下三百余口,没想到今日会被陶家后裔来索命吧。” “你,你们陶家不是被满门抄斩了吗?你怎么会……”刘惠奇哆哆嗦嗦指着赵博。 “哼,天不绝我陶家,在行刑的那一天,我陶家有一位忠心耿耿的小厮,他与我年纪身量相仿,而行刑之时又被黑布蒙头,所以他甘愿替我受那一刀,而我,则蛰伏起来,瞒过了风声,改换了姓氏,在科考之际高榜得中,下县为官,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把我调到这上荡县中来,将你们这四个蛇蝎禽兽,全部斩杀,以祭奠我全家三百余口在天之灵!”说到最后,赵博神形疯狂。 “呼!”赵博狠狠呼了一口气,“天不绝我,我连任了八个县的县令,放弃了两次升任的机会,终于让我等到了县令潘仁要调离任上的消息,我走关系使钱,终于来到了这里,当天夜里,我邀请潘仁喝酒,请他传授在上荡县的为官经验,在席间将他锤杀!”赵博面目狰狞,“此后,我又将铁锤包成礼物,将县尉孙孝英,县城法明义分别邀请出来喝酒,席间将他们锤杀,之后我几次三番邀请你出来,但是你却一直不动弹,我上门求见,你也不见,无奈之下,只得报上镇玄门,希望借镇玄门人敲打你一番,待其走后,我再来找你,果然,你见我了,可惜啊,镇玄门人果然非同一般,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你们认定是我呢?” “其实说来也简单。”李然道,“一,你的力气很大,记得当时我们刚来上荡县的时候,你给我们开西厢房的门,你只顾和我们说话,稍微推一下,门闩就被推断了,你谎称什么门闩腐朽老化,其实我看的很清楚,西厢房内布置整洁,想必是为了迎接我们而打扫干净的,你想,整个屋子都打扫干净,衙门口里的下人会忘记更换一个开门关门都会用手触摸的腐朽的门闩吗?” 第三十九章 真相大白 下 “门闩很粗,而且很短,常人很难弄断,而且还隔着两扇门,你却轻轻一推便能将其推断,而且声音清脆,在思及凶手行凶擅用铁锤,这一点,虽然不算是证据,但是却搭边儿了。”李然道,“而且据我所知,当年陶大将军便有万夫不当之勇,力能扛鼎,三军莫敌,这份力道,想必有所家传吧” “不错。”赵博点头。 “二、每当我们说起陶大将军的事情的时候,你面色就不正常,虽然你掩饰了,但是丧亲之痛,灭门之仇,岂是这么容易就遮掩的下去的,一次两次还能说是为朝廷痛失一员忠臣良将而悲痛,但是每逢说起,就要涓然泪下,是不是不太合理啊?”李然继续道。 “是啊。”赵博长叹一口气。 “三、与说起陶大将军相反,咱们每次说到刘惠奇刘侯爷的时候,你虽然并没有露出痛恨的情绪,但是却有意无意将杀人凶手的标头直指向他,总是将他一切的负面的东西传递给我们,这虽然几乎不能对他产生影响,但是却将自己的怀疑减到最低,想法不错,但是,太明显了。”李然面无表情。 赵博点头。 “四,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今天上午,我们受平阳侯邀请去府上做客,我们感觉有人在背后跟踪,我便施展术法,以符箓摄你身上之气,又命谢云鹰在你无意之间拽了你一根头发做对比,事实证明,今天上午追踪我们的正是你!有此四点,凶手不是你,还能有谁?既然是你杀人,还杀的都是当年诬告陶大将军一家的四个人,你必是陶氏后裔!”李然推断道。 “果然是镇玄门高人,半点不差。”赵博将手中的铁锤扔在地上。 此时,刘惠奇也缓过神儿来,跑到李然背后,指着赵博:“快,快杀了他,他是陶氏余孽,他要刺杀朝廷勋略,他杀害了三位朝廷命官,哪一条他都是死罪,快,快杀了他!” 可惜,刘惠奇说完这些话之后,李然三人,谁也没有动弹。 “你,你们在干什么?还不杀了他!”刘惠奇感觉气氛不对。 “陶大将军,一生东挡西杀,保卫疆土,勤王护驾,为国为民,最终却被奸人陷害,满门上下三百余口斩首菜市,他是唯一的后人,你让我杀了他?”李然平静的看着刘惠奇。 刘惠奇一哆嗦,眼睛睁大,瞪着李然:“你,你,你要干什么?!我是侯爷,我告诉你,我是侯爷!你想干什么?!” 一边说着,刘惠奇一边往后退,不防却一下子撞在谢云鹰的身上,猛回头,双眼正与谢云鹰那冷漠的双眼对视,吓的刘惠奇一声尖叫:“你们,你们要杀我?!” “你觉得呢?”乐羽脸显轻蔑。 “你们不能杀我,我们四个本来就是草莽之人,哪里有能耐去诬告陶大将军啊。”刘惠奇带着哭腔道。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是谁让诬告的呢?”三人对望一眼,感觉这里面有事儿。 “是,是大王子!”刘惠奇低声道。 “大王子?他为什么要让你……”李然话说一半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什么大王子让他们诬告,恐怕是当今国王要除掉陶大将军,但是自己又不好出面,身边的大王子知悉了国王的想法,便暗令家丁找了这四个人,诬告了陶大将军,国王接到诬告信,一不审问,二不查证,佯装大怒,直接下令将陶大将军满门推上菜市口问斩了。 “原来如此。”乐羽叹气,“最是无情帝王家。” 就在乐羽叹气,李然沉思的时候,刘惠奇一看时机到了,撒腿就往门口跑去。 可惜,他跑的快,只是他忘了他身边还站着一个谢云鹰,一把就抓住他后脖领子,往后一拖就把他摁在椅子上,捡起地上的铁锤狠狠的砸在刘惠奇的头顶,刘惠奇双眼泛白,嘴唇一阵哆嗦,便歪倒在椅子上,气息全无,死了。 “你,你们这是……”赵博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李然挥挥手:“跟我走。”说完,一抓赵博顺着房顶的大洞就跳了出去,谢云鹰和乐羽紧随其后。 三人带着赵博走大街串小巷回到衙门口,一切做的鬼神不知,李然将赵博放下,道:“赵大人,陶大将军满门忠烈,你要好自为之啊。” “你,你们……”赵博满脸不相信的看着三人,“你们不把我交给朝廷?” “你?你不过一个县官,我把你交给朝廷干什么?”李然轻笑道。 “我是陶氏后裔啊!”赵博疑惑道,“把我交给朝廷,你起码官升三级!” “陶氏后裔?我们怎么没看见?”乐羽娇笑,“赵大人,你吃酒吃醉了吧?” “这……”赵博就算是傻子也明白李然的意思了,翻身跪倒在地,“陶……赵博永世不忘三位的大恩大德,请受赵博一拜。” 李然将赵博搀起来:“赵大人,后面的事情我们就帮不了你了,平阳侯被杀,此事一定会惊动朝廷,到时候怎么样,我三人就帮不上你了。” “多谢三位,赵博自有命数在此,命里该绝,自由命去,命不该绝,自由命来。”赵博道。 “好,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多留了,赵大人,珍重,后会有期。”李然三人拱手。 “恕不远送!”赵博郑重抱拳,三人转身就走,赵博待看不见三人人影,这才跪倒在地,泪如泉涌,抱头痛哭,眼望苍天,捶胸顿足,这一哭,就哭到了半夜。 “李然,陶大将军的后裔我们是放了,案子也结了,但是咱们这任务怎么交啊?”乐羽皱眉苦笑。 “好办。”李然早就编好了瞎话,“平阳侯刘惠奇因素来与县令潘仁、县丞法明义和县尉孙孝英不合,今趁县令潘仁调任之际,刘惠奇怀恨在心,暗中命人将其杀死,后被县城法明义和县尉孙孝英知晓,二人勒索平阳侯刘惠奇,平阳侯刘惠奇不堪其轮番勒索,趁他二人勒索之际,将他二人分别杀死,后来,现任县令赵博将委托镇玄门你我三人前来查察,不料被咱们查出马脚,顺藤摸瓜之下查到了事情真相,就在县令赵大人要将刘惠奇传捕之际,刘惠奇自知难逃,心中畏惧国法森严,自杀于家中,此案了结。” “这……”谢云鹰想了想,“这个说法到不是不可以,但是刘惠奇自杀家中……谁会用那么大的铁锤自杀?我记得我当时是用铁锤砸的他后脑啊。” “死无对证,你管他呢?”李然想了想,发现确实是编不圆,也懒得再想。 三人随便在上荡县邻村找了个客店住下,第二天雇了一辆马车往古山而走。 非只一日,三人回到古山,李然去交任务,回到宿舍休息。 只是他想不到,他将这份任务报告交上去之后,岳山一看便不屑一顾,明显是瞎话,平阳侯杀县令还说得过去,但是县丞和县尉拿着这事儿要挟一个侯爷,想想就觉得扯淡,而且县城和县尉根本就没有往上京城递奏折的权力,他们拿什么要挟?而且还成功了,最后平阳侯还把他俩都杀了,一个县的三个管事儿的被清理了个底儿掉,平阳侯得有多傻啊,最后,还抄起铁锤来给自己一锤,畏罪自杀,李然这小子把我当傻子糊弄吗? 随后,岳山抄起影卫递上来的密报,上面详细记载了赵博的来历,岳山看了之后眼珠一转,便明白了李然这份任务报告的意思,只字不提赵博之事,明显是想保下赵博,便胡编乱造了这么一个任务报告,好小子。 岳山随手将任务相关稍微改了改,意思基本没变,只是将其格式改为奏本,呈上朝堂,次日,朝堂问案,过程不值一表,结果就是县令潘仁白死,县丞法明义和县尉孙孝英因勒索朝廷勋略被抄家,平阳侯行事极端,削掉爵位,贬为平民,侯府充公,县令赵博虽新任上荡县县令,但是处事得体,进退有据,协助镇玄门人堪破此案,功劳非小,而且任县令二十二载,历任县令之地达八处,皆是兢兢业业,勤政爱民,劝课农桑,兴修水利,百姓十分爱戴,擢升其为正四品户部侍郎。 当然,此是后话了,李然是不知道的这一切的。 第四十章 封口 这些姑且不表,且说李然回到家中,还真是过了两天舒心的日子,去上荡县一来一回就花了不少时间,再加上在上荡县破案,又是三四天的功夫,这就将近小一个月没了,眼瞅着内门考核逼近,李然三人商议着最近也甭接任务了,等过了这一阵儿,成为内门弟子,再接任务不迟,三人便各自修行,没有再在一起。 这天早上,李然盘坐阳台之上,五心朝天,吸收紫气,运炼功法,打熬法力,磨练道行。 虽然这些日子李然东奔西跑,但是练功是一点没落下,仗着勤勉,道行法力与日俱增,气质越发飘渺。 “呼!”李然缓缓收功,这练功还得张弛有道,不能跟这一坐就是一天,除非悟道有成,沉浸在道法之中不能自拔,一坐坐个三五天不叫事儿,但是李然如今似乎遇到了瓶颈,无论怎么修炼功法,法力是纯厚不少,也雄浑了许多,但是道行却不见增长,好像心上蒙尘,灵台混沌,感觉修炼的法诀枯燥无味,如同嚼蜡,李然无事便细细研磨脑中的道法,但是却不得其要,不过根据这个症状,李然是明白,自己遇到了障碍,迈过去,以后相当长的一段路就是坦途,迈不过去,自己的修道之路也就到此为止了。 说不心急那是假的,李然也曾枯坐家中两天,日夜打熬,但是却不得效果,李然就知道,这玩意儿讲究顿悟,一朝悟道,天地交感,枯坐死憋是没用的,所以李然也就不费那个功夫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懂了呢。 “许久都没有出去转转了。”李然收功,看着太阳慢慢自东方升起,李然自语道。 说着话,李然站起身来正要往外走,就听一阵敲门声音,李然一愣,心中暗道,跟乐羽和谢云鹰已经说好,内门考核之前不见面,各自修炼,应该不会是他们来找我的吧。 心里想着,人就走到门口,打开门,却见门外站着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小厮,朝自己一笑:“敢问可是李然李兄弟当面?” “正是,你是……”李然问道。 “那就错不了了,这个给您。”小厮从怀里掏出一个大信封,李然接过来刚要打开,小厮一把按住李然的手,笑道,“李兄弟,这东西等小的走了您再开不迟啊。” “也是。”李然笑着点点头,低头一看,却发现这信封既没有寄信人,也没有收信人,李然抬头看向小厮。 小厮笑了:“李兄弟,小的来的时候,主子还让小的给您带个话。” “你说吧。”李然来了兴趣。 “这东西。”说着话一指李然手里的信封,“是大王子给您的。” “大王子?”李然一愣,随后释然,看来自己三人破了上荡县的案子,大王子这是坐不住了。 “不错,是大王子给您的,让您好生拿着。”小厮说完朝李然拱拱手,转身便走了。 李然把门带上,打开信封一看,里面放着三张纸钞,每张纸钞的面值是五千银元! 大威王国发行过纸钞,但是因为运作上出了问题,纸钞大量贬值,到最后如废纸一般,虽然说大威王国后来做了补救,将纸钞的价值重新稳定下来,但是老百姓吃过一回亏,再也不相信这纸钞了,所以生活中只认银元做硬通货,哪怕货物再贵重,银元数量再大,做交易时买家卖家都只认银元,不用纸钞,所以纸钞只流通在上流社会里,平常并不常见。 “一万五千银元,好大的手笔啊。”李然左手卷着纸钞敲打着右手,将纸钞伸平了一看,纸钞上花纹颇为绚丽,而且印章复杂,还有户部专门做上去的水印,民间根本仿照不了,“这算是封口费吗?” 虽然,命令刘惠奇等四人诬告陶大将军是国王的意思,但是这事儿确实是大王子办的,一旦这件事被李然等人捅出去,对于国王这是无可无不可,国王在位这么多年,而且年事已高,大家不会说他什么,但是对于这位大王子可就心里打鼓了,而且又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老国王风烛残年,大王子下面还有俩弟弟一个妹妹,大王子不得不小心谨慎,虽然镇玄门有规定任务相关内容不得私自泄漏,但是还说过不准同门相残呢,君不见那钟真为了一百银元敢在宿舍动手来拿李然,虽然到最后没成功,反而差点让李然给斩杀当场,但是也说明问题,规定这个东西他有约束力,但是却不具备绝对的控制力,所以大王子不得不出点血了。 “我拿了一万五千,老谢和乐羽恐怕也得是这个数,这一来一回就是四万五千银元,哈哈。”李然不自觉的笑出来,“这大王子就是比三王子会来事儿,不弄虚不作假,不谋面不张扬,一万五千银元送到,这事儿就算平了,是个人物。” 李然不自觉对于这个大王子就高看了一眼,起码比三王子要强的多,李然料想,如果这事儿摊到三王子头上,那必然是先威胁李然,再利诱,然后再用各种各样办法,最后虽然李然不说了,但是因为他这一些动作被有心人知悉,在别人顺藤摸瓜之下,这事儿早晚还是盖不住,不会如大王子这般痛快,息事宁人,将意外降到最低,哥儿俩一比较,大王子比三王子高了何止一筹,不耍花招,直接亮底,到最后还落得一个坦荡。 老话说的好,有钱人的腰杆就是硬,李然原本出门就打算溜溜弯儿就得了,如今手上攥着一万五千银元,赶紧出门先去钱庄兑出五千银元,直奔了酒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还没等跑堂的伙计说话,李然一拍桌子:“少废话,上等酒席一桌,另外再给我暖一壶上等的阴沉。”自打在平阳侯府喝了这酒以后,李然就喜欢上这酒了。 “您……几位啊?”跑堂的伙计问李然。 “就一位啊。”李然回答。 “我们这给的多,一桌上等酒席,您自己一个人吃不了啊。”跑堂的伙计是好心好意,奈何李然是暴发户心态,他管你那个去,一挥手:“少废话,去办去!” “哎,您稍坐,一会儿就得。”跑堂的一看李然这个架势,也不劝了,有人送钱花,不要白不要。 不多时,一大桌子菜摆的满满当当,少说得有二十个,一壶上等的阴沉也摆在桌子上了,甭说吃,李然看着就那么高兴,给自己倒上一杯酒,还没等喝呢,就听有人喊:“李然?” 李然回头一看,背后门口的地方站着三个人,这仨人李然还都见过,正是当初试手的三个人,罗天、艾莉丝和虺明冲。 “哎呦,三位。”李然摆摆手,没打算多说话,毕竟跟这三个人也不是特别熟,上一回见面还谁都不服谁呢,因为这个还动手了呢。 “哎呦呵,最近这是发了什么财了,自己一个人吃这么些个?”艾莉丝倒是不见外,走到李然桌子边上,看李然守着这一大堆菜肴,感叹道。 “怎么着,跟我这找补点?”李然一口酒下肚,问道。 “那感情好。”艾莉丝是真实在,话音一落就坐下,旁边罗天一看艾莉丝坐下了,那自己也别站着了,也就跟着坐下了,旁边的虺明冲一脸无奈,俊脸微微一红,朝李然道:“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李然摆摆手,虽然对于艾莉丝和罗天的实在李然有点发愣,自己刚才就是客气客气,但是看看人家这个状态,再加上虺明冲还是比较要脸的,自己也就不计较了,怎么不是吃饭不是? 一挥手,旁边跑堂的过来,李然道:“再给我上三壶上等的阴沉,再添上三副碗筷。” “得嘞您呐。”跑堂的走了,很快,碗筷和酒上桌,李然端起一杯酒来笑道:“都是同门,别的甭废话,干一个。” “来。”艾莉丝当先举杯,罗天二人跟上,四人一饮而尽。 第四十一章 内门弟子考核,开始! 四个人都是镇玄门人,相关话题还是比较多的,从任务到修炼,又聊到各自导师,都分别交流了看法,这一聊,李然算看出来了,这罗天就是个三青子,一根筋的货,心里藏不住事儿,有什么说什么,也不管这话是不是得罪你,反正想到哪说到哪,虽然肆无忌惮,但是却也并不嚣张,李然感觉很是可爱,比第一次见面在印象上有了很大的改观。 艾莉丝比较豪放,在李然身边比较熟悉的女人就是乐羽,但是,虽然和乐羽比较熟,大家朝夕相处这么久,但是乐羽依然在大多数时候还是大家闺秀的状态,行动坐卧都比较保守,说话什么的都比较有顾及,反观艾莉丝就不行了,一张嘴什么都说,荤腥不忌,和李然聊的比较熟了,连老娘等自称都出来了,但是她和罗天不一样,罗天是愣头青,她是属于粗中有细,奔放之中隐藏着细腻。 至于虺明冲,他说话不多,从上一次交手来看,此人遇事冷静,颇有算计,但是从这次吃饭来看,此人似乎不善闲谈,而且脸皮比较薄,李然和罗天艾莉丝聊天的时候,虺明冲偶尔会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但是更多的是默默的听着,不时点头,每当艾莉丝和罗天说话没溜儿的时候,虺明冲都会一脸无奈的叹气,似乎跟这俩人坐在一起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和这三个人聊天,李然感觉收获了不少,能入镇玄门,每个人必然会有自己的一个故事,至少李然感觉,今天这顿饭吃的很有意思。 一通闲聊,四个人不免就聊到了这次的内门弟子考核上。 “听说你们入镇玄门一年多了,有没有什么关于这次内门弟子考核的消息啊?”四个人吃饭喝酒聊开了,李然说话也比较随意了。 “按照往年判断。”虺明冲皱眉思考一下,“一般都是三关,先是考团队,然后考个人,到最后晋升内门弟子,还是看个人本事。” “哦?也就是说团队合作是门槛,过了这道门槛,就得看自己的能耐了。”李然道。 “可以这么说吧。”艾莉丝烦躁的挥挥手,“我听说了,这次内门考核不一般。” “怎么个不一般?”罗天放下手中的鸡腿,问道,“我听说往年不都是先笔试做题,然后再各种小花样的折腾一下,最后各自显露身手评比一下,不就算完了吗?” “今年不会这样了。”艾莉丝叹气道,“我能确定的消息是,第一,今年取消笔试,三关都是真刀真.枪的干,第二,今年和往年的和平竞争不同,今年允许伤残,甚至死人!” “什么?”罗天吓了一跳,“允许在考核中杀死别人?!” “这么一来,这内门弟子考核,岂不是要掀起腥风血雨!”虺明冲皱眉道。 “恐怕还真是这样。”李然低声道。 话题说到这里,众人都没有了吃饭的兴趣,各自再说两句闲话,罗天三人走人,并且最后艾莉丝大方的说道:“为了报答你的这顿饭,内门弟子考核让你们组一点。”李然对于这句话一笑而过,其实艾莉丝的意思他明白,无非是内门考核的时候大家多帮衬一点,就算不帮衬也别内讧,末了让外人占了便宜,李然看透不点透,大家心照不宣。 结账,这一结账才发现,真不便宜,足足要了李然一百多银元,不过李然现在别的没有,就是有钱,没当回事,李然打道回府。 两个月没事,李然整日就是早上打坐磨练法力,道行虽然没动弹,但是法力却是水涨船高,越发精纯,值得一说的是,三王子再也没来找过李然,看来宗主和公主是把三王子给挡下了,让李然安安稳稳的过了两个月的安生日子。 这一日,古山之上冬风凛冽,寒气刺骨,漫山遍野因为昨夜的一场大雪全部银装素裹起来,但天色稍微一亮,古山之下的古山镇中便人头攒动,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这些人都是来自其他四个王国宗门的外门弟子来参加内门弟子考核,李然还听人说,这次内门弟子考核,最小岁数的十三岁,而最大的已经三十五了,李然不由的感叹,三十五了还参加内门弟子考核,这人得多笨呢。 古山宿舍区此时也不安稳,众多外门弟子各自小组都聚集在一起,各自商量着今天的内门弟子考核该怎么办? 而此时,李然的宿舍里,乐羽和谢云鹰天没亮就来了。 “李然,你怎么这么淡定,内门考核哎。”看李然还盘坐一边,不言不语,乐羽不满道。 “急有用吗?”李然缓缓收功,“着急要是有用,我早就着急了,还用你呢。” “这次内门弟子考核不同以往。”谢云鹰拿着一本玉牒,这玉牒是李然三人的报名册,“刚才我去领报名册的时候,发册子的护法告诉我,在巳时之前到达古山平台交上,开始进入第一关,我觉得这护法不会白白跟我说这么多,定然有深意在内。” “本次内门考核确实是跟往年不同。”李然将自己打探到的跟二人一说,乐羽惊道:“这次的内门考核如此严格吗?居然不惜考生性命!” “是啊。”李然点头,“所以,我只说一句,考试的时候,千万不要大意,尤其是你,乐羽,绝对不要心慈手软,你不杀人,人就杀你。” “我知道了。”乐羽点点头。 “走吧,先把报名册交上吧。”眼看着乐羽和谢云鹰在这坐着,李然也没心思再运功炼法了,站起身来,将横放在膝上的桃木剑背在背后,整理一下道袍,三人出了门。 刚一出门,就见整个宿舍区的小道上全是人,李然一愣:“我还真从来没见过咱们宿舍区这么多人。” “平时大家都有任务,时常不在宿舍,时间都错开了,今天倒是大家都在,自然就看出人多来了。”乐羽笑道。 三人说笑间慢慢拥入人群中,朝古山平台而去。 宿舍离平台并不远,等到了古山半山腰,所有往平台走的人全部站住了脚。 不是不想上去了,而是上不去。 站在山腰上抬头一看,就见平台的四周各个方向都站着不少镇玄门的护法长老,而平时平坦的山路,此时也大不一样,东面山路布满荆棘,西面山路俱是刀剑,南面山路岩浆奔涌,北面山路沼泽遍地,李然三人来到的地方正是布满荆棘的东面,谢云鹰道:“这是上面护法长老的术法,阻止考生上去报名。” “巳时之前交不上报名册,就算弃权啊。”李然叹气道,说着话,看看四周,大家都在观望,并没有多少人上前试探。 “我上去试试。”谢云鹰一步蹋前,李然一把抓住他:“不要心急,先看看再说。” 三个人也和其他小组一样,都在一边观望,但是,这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有耐得住性子的,也有那个坐不住的,或者说看这么多人不敢动弹,这是露脸的机会啊,抢身往上冲的。 反正甭管怎么说,有人动手了! “哈!”一道弯月牙如弯道一样自李然身旁斜劈出去,李然还没看明白,就见身边人影一窜,眨眼就跟上这道月光,沿着月光劈碎的荆棘飞速上窜。 “是大世王国拜月楼弟子!”人群中有人识货。 “假借太阴月华之力,施展术法!”李然一眼就看出这拜月楼的套路,这拜月楼恐怕是以太阴月华为基础,磨练军荼利,施展术法皆以太阴为准,用李然道术的标准来评判就是偏修一术,手段不高。 第四十二章 上山难 上 却见此人紧随月光而上,一开始还挺顺利,双手掌沿如刀,一路上横劈竖砍,所过之处荆棘翻飞,盏茶功夫就到了中间。 这时候,站在平台上的长老护法们不干了,就让你们上来了我们多没面子,纷纷掐住手印,口念咒语,被这人砍断的荆棘在空中突然活泛了起来,原本平铺在地上的荆棘丛也舞动起来,化作一根根碧绿带刺的触手对着这人连抽带打。 这拜月楼弟子一开始还能抵挡,随着荆棘越来越多,甚至有的荆棘还开出鲜艳的红花,无数花蕊从花心中冒出来缠向这人,顿时手忙脚乱,抵挡不住。 “不好!”眼瞧着这人就不行了,在下边看着的他的两个队友不敢在等,两人也没敢往上走,就在下面,双手飞速结印,两人背后各自升起一轮明月,普撒月华,凡是受到月华普照的荆棘慢慢失去了活力,枯萎了下来,上面那人见队友接应,硬挨了两道荆棘抽打,借劲儿回身跃下山来。 这时候再看这人,不比刚才了,上去的时候衣冠整齐,神采飞扬,下来的时候,左脸上一道血痕从耳根到嘴角,鲜红一道,身上的月白长衫成了坎肩,后背一道血痕贯穿脊背,很是渗人,但是在场的基本都是经常出任务的弟子,要么也不敢来,都看出来了,上面的护法长老估计是留手了,没下死手,这一身伤虽然吓人,但都是皮外伤,不伤筋骨,吓唬吓唬得了。 但是虽说是吓唬,但是刚才的那个阵势大家都看在眼里,谁敢往上冲,谁就得出事儿,谢云鹰朝李然靠两步,低声道:“这里不好过,咱们去其他三面看看?” 李然摇摇头,还没说话,就听身边有人惊呼:“快看!” 李然打眼一看,隐约看到南面一人强冲岩浆,岩浆好像大海之上的巨浪,一下子将人卷在里面,繁复卷了三卷,这人就没了。 “咝!”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是真杀人啊,相比与难免,这东面还仁慈一些。 “你看!”乐羽偷偷指了指南面平台上,李然定睛观瞧,顿时脸色一变,平台上面站着一个老人,这老人李然印象深刻,正是当初自己外门弟子考核时候的监考长老,徐长老! 这徐长老年岁大了,平时也不在镇玄门走动,一般都在小楼的二楼处理内务,李然自打来了镇玄门就再也没见过,但是听身边人说,其人铁面无私,严厉无比是镇玄门出了名的,李然作为一个过来人,对此深信不疑,今日见了徐长老手段,心下暗叹:“不减当年啊。”却是想起了当初自己外门弟子考核的情景了。 除了南面出了人命,北面也出事儿了,不过背面出事纯粹是意外,一哥们小心翼翼的踮着脚避开沼泽往上走,走到一半后面有人跟他打招呼,这小子心真宽,全然忘了这是考核,回头应了一声,一脚踏错,就见这人跟掉沟里似的,眨眼就没顶了,平台上的护发长老还打算施展术法挡他一挡呢,这下的利索了。 至于西面是去的人最少的,整个山坡上满是刀枪剑戟,全部倒插在山坡上,刀刃枪尖冲上,甭说是刺死在山坡上,就是被刀刃什么的划拉一下也受不了啊,所以看上去西面山坡最是凶险,去的人也最少。 “四面山路,还是东面最安全。”乐羽从其他的考生口中也得知了其他三面的情况,叹气道。 “现在什么时辰了?”谢云鹰看天。 “辰时二刻了,还有半个多时辰。”李然看看天色。 “不能再等了。”谢云鹰有些着急了。 李然点点头,对身边的乐羽道:“让老谢先上,咱俩在下面等等。” “好。”乐羽点头。 李然话音刚落,老谢跟一道黑影似的就窜出去了,窜到荆棘之前打着跟头就往前翻,在空中脚尖点在荆棘头上再往前窜一截,这才落到地上。 “老谢这俩月功夫不白瞎。”李然笑道。 谢云鹰在身子还没落地的时候,双手结印合在掌心,脚尖堪堪落地,猛吸一口气,狠狠往外一吐,一口大火朝自身四面八方喷涌而出,刚刚要朝谢云鹰抽过来的荆棘但凡粘上火星全部烧成灰烬,一眨眼的功夫,谢云鹰周身三四丈一片空地。 “好厉害的术法!”山腰上的人一片惊叹。 山坡上,谢云鹰未等火焰吐完便收了术法,两手从腰间抄出两口小臂长短的短刃,左右手各反握一口,军荼利运转起来,短刃上爆出三寸长的刀罡,谢云鹰猫起身子连蹦带跳直往上窜。 “轰隆!”眼瞅着谢云鹰就快够到平台了,突然,虚空之中一阵轰鸣,无数三人合抱粗、一人多长的大木桩子凭空而来,朝谢云鹰当头砸下! 原本谢云鹰手上的短刃削掉那些荆棘基本上问题不大,但是对这些三人合抱的木桩却是不管用,身子在木桩子中闪转腾挪连连闪避,一边闪着木桩子一边还得注意周围的荆棘和花蕊,谢云鹰不得已只能步步后退,退到了中间位置,而且已经脸上见汗了。 “哼!”李然冷哼一声,“三界灵,唯我号令!急急如律令!”三道灵符打出去,化作三条数丈长短的火龙直奔谢云鹰,火龙飞驰到谢云鹰身边,也没有别的动作,只是围绕着谢云鹰盘旋,一切接近谢云鹰的木桩荆棘全部被烧成焦炭,谢云鹰顿时压力大减。 就在谢云鹰倒腾一口气准备一气儿上平台的时候,平台上的长老护法纷纷掐决,地上的荆棘层层而起,居然在空中编制成网,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朝谢云鹰罩下来,仿佛天罗地网,谢云鹰根本没地方躲闪。 “咚!”一声琴响,乐羽盘坐在地上,横膝抚琴,琴声一响,一道风刃自琴弦而出直奔绿网,只可惜,只能阻挡一下,就被层叠绿网抵消,但是乐羽仿佛没看见,芊芊玉指在琴弦上轻轻滑动,似乎轻柔不受力,但是一道道三尺风刃,却伴随着乐羽手指的滑动顺着谢云鹰的身侧飞射而出,谢云鹰站在原地不动弹,一是恢复体力和军荼利,二则也是怕自己乱动这风刃把自己打透了,乐羽认识自己,这些风刃可不认识自己。 逐渐的,琴声越来越急,风刃也越来越密,山腰上的人都看呆了,这风刃好像是密密麻麻的飞刀飞剑将层层绿网劈的碎屑翻飞,一段三尺长的荆棘居然在空中给切成了七段,多大仇啊这是。 盏茶功夫,一曲罢了,曲子好听不好听不知道,反正这铺天盖地的风刃倒是相当的渗人,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扪心自问,如果这些风刃劈头盖脸朝自己砍过来,估计自己除了当饺子馅儿没有第二条路走,还得是血馅儿饺子…… 一曲琴音,乐羽给谢云鹰打碎了绿网,也给谢云鹰拖延了时间,谢云鹰身上军荼利恢复的差不多了,连窜带蹦一溜儿上了平台,这算是东面山坡第一个上平台的人。 看谢云鹰上了平台,李然和乐羽松了口气,可算是上去了,但是下面其他的人就不淡定了,要上不去大家都上不去,就你一个人上去了算怎么回事,所以其他看热闹的都蠢蠢欲动起来,李然左右一看,对乐羽道:“不能等了,等下大家一起上,虽然压力小了很多,但是会很乱,不如现在上。” “我这身手,上不去啊。”刚才谢云鹰上山的架势,乐羽是看在眼里的,对比一下自己,自己绝对会被木桩子砸下来,这个是一点商量都没有,乐羽看着有点打怵。 第四十三章 上山难 下 “报名是三个人的事儿,老谢一个人上去也不管用啊。”李然劝道,“你上就是,有我呢。” “好吧。”乐羽勉强点点头,将瑶琴背在背后,就在其他人还在摩拳擦掌的当口,她跳出去了。 李然连忙将桃木剑取在手中,从袖子里取出三道玉符,这玉符是李然到玉器行订做的玉片,长七寸,宽三指,薄如蝉翼,李然在玉片上以朱砂搅和上鸡血画下符文,以此施展法术,比普通的黄表纸灵符强上不少。 “石中火,木中火,空中火,起!”李然将三道玉符祭在当空,桃木剑连点三点,左手掏定法印,法力牵引之下,三道玉符分作灰绿蓝三色,最后三符重叠一起,李然大喝,“三昧真火,急急如律令!”桃木剑狠狠刺在玉符上,三道玉符大放三色华光,一道手笔粗细的乳白火焰飞射而出,李然身边的人纷纷后退,退后的稍微慢一点的只感觉自己毛发都要卷曲起来。 “这火焰,温度好高!”李然身边的人纷纷惊叹。 再看这条火线,顺着山坡网上爬,山坡上的荆棘别说是接触,就算离着它稍微近一点都会被烧成虚无,连点灰都剩不下,火线一直爬到山中偏上的部位消散掉,三道玉符紧接着也破碎开来,李然狠狠喘口气,三昧真火虽然很厉害,但却是持续消耗法力,李然的法力对比当初确实是浑厚了不少,但是却也不是一步登天,三昧真火的法力消耗太快,李然有些跟不上,而且等下自己还得上山,得留一步余地。 乐羽见三昧真火消失,这才顺着三昧真火烧出来的道路往前跑,等跑到山腰,乐羽从怀里掏出一枚金丹,这金丹是李然在乐羽临上山之前递给她的,乐羽这回算是用上,狠狠把金丹砸碎在地上,漫天的铅泵粉末铺天盖地而起,李然在山腰上掐诀念咒,无数铅泵粉末忽然凭空转成一个漩涡,等尘埃落定,却见这些铅泵粉末都依附在乐羽身上,好像一件银白色盔甲一样,浑身上下都被包裹住,唯有头脸露在外面,乐羽仗着这身儿铅泵急忙往前跑,荆棘抽在身上根本感觉不到疼,就是有一点,这一身的铅泵分量可不轻,而且身上非常不灵活,跑动之间还哗哗掉粉,弄的乐羽身后一路粉尘,跟雾霾似的。 谢云鹰在平台上一看,李然该做的都做完了,就看乐羽的了,但是乐羽的速度着实不快,谢云鹰眼瞅着站在身边的俩长老护法开始掐住法印,谢云鹰一咬牙,两掌如风飞切护法长老的后颈! “嗯?!”到底是护法长老,虽然惊讶谢云鹰敢对他们出手,但是反应一点都不慢,顺手散了法印,两个人每人伸出一只手刁住谢云鹰的手腕,一捏一拐,谢云鹰的胳膊顿时被锁在背后,动弹不得。 但是此时,乐羽却得到了机会,三两下就上了平台,两个护法长老相视苦笑一声,到底还是让这小子得逞了,当下手腕一转,就将谢云鹰从平台就扔了下去。 山腰上的李然看的分明,急忙从袖子里掏出一口巴掌长,两指半宽的黄铜师刀来,朝谢云鹰的脚底飞射而出。 谢云鹰也是仗着自己功夫了得,在空中一个蟒龙翻身稳住了身形,脚下正好点在李然飞过来的师刀上,师刀被他一脚点回去,李然一手抄住,而谢云鹰也借劲儿使劲儿,腰间一转就重新回到平台上! “好!”山腰上的人看到这一幕,有几个心眼儿直的当下就叫了一声好。 “好利索的身手!”刚才扔他的那两个护法长老也暗暗点头。 眼瞅着李然这一组就差李然了,其他的考生都站不住了,而且时间也不早了,辰时三刻立马就到,报考结束为巳时,时不我待,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事实证明,有这个想法的人,不光是个别人,本来在乐羽上山的时候大家就都站不住了,但是心里还是没谱,想再看看乐羽,如今乐羽也上去,那还等什么?上吧! 就见李然身边身后的考生一窝蜂的往上冲,平台上的长老护法导师很淡定,这种情况他们早有预料,一早就准备好了,各自从后腰上的工具袋里掏出一枚小拇指大小绿色弹丸,随手往地上一扔,就见满山坡的荆棘跟打了激素似的,乱挥乱舞,来去如风,很多考生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荆棘抽翻在地,有的直接被抽飞出去,顺着山路一路滚下山坡,而且有的地方人太多,抽飞一个,那一堆人都跟着倒霉,有几个心狠的,也不管能不能误伤到其他考生,鼓催军荼利,张开术法就要强冲,不免就会有人被波及,然后还手,然后两方人动手,最后演变成两个宗门动手…… 李然站在山腰,看着漫天飞舞的荆棘,漫山遍野的哀嚎,无数术法在山坡中冲撞,不时有人或滚或飞朝山下自由落体下来,更有甚者,有的本无意参战,但是被荆棘逼迫,辗转腾挪之间正好撞在术法之上,生生被打死当场,也不乏其人。 李然暗叹:没有被考核的荆棘木桩打死,反而被考生乱战波及,死不瞑目啊。 本来四面山坡,东面算是最安全的了,荆棘挥舞,木桩砸下,虽然伤人,但是却不要命,如今山坡上很多考生杀红了眼,一边抵挡荆棘,一边释放术法打杀其他考生,从开始的为了上平台而战,演变到最后成了为了别人上不去平台而战,平台上的护法长老已经不再催动荆棘木桩,抱着胳膊看下面的考生混战,也不拉架,李然心如明镜,难怪这些护法长老在一开始的时候不杀人,就是给考生造成一种这里很安全的假象,最后考生们一窝蜂的朝东面山坡涌过来,利用考生与考生之间的竞争关系做文章,等大家一起冲的时候,稍微勾引一下,自然有那个冲动的不分好歹乱发术法,结果就是滚雪球,最后造成东坡混战,成为考生屠场。 “看来这个地方不宜久留,还得另寻他处。”李然看了看四周,却发现还真有几个没动地方的,都各自低声商量着往南北方向挪动,看来天底下能看开事儿的不光是自己啊。 李然笑了笑,直奔南坡而去。 南坡上也有不少人,但是比起东坡上的阵仗,这里明显不算什么,只是李然看见徐长老在平台沿儿上站着,心里有点打怵,当年的阴影还在心里盘旋,但是时间已经逐步临近,李然没有选择,只能硬着头皮上。 李然飞身上前,还没落地,单手劈出一道玉符打在脚底的岩浆上,玉符散发着蓝光贴在岩浆表面,顿时,翻涌不止的岩浆被一下子定住,玉符上的蓝光飞速将岩浆冰冻起来,好像一块巨大的冰块里面冻住了一朵火焰,李然稳稳的站在冰面上。 突然,李然只觉一道灼热气息朝自己后脑而来,李然想都不想,蹲身闪避,就见一道岩浆化作的火箭贴着自己的肩头飞射过去,李然不敢怠慢,连忙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玉如意,法力灌注其中,口中默念:“五方神英,注我魂形!敕!” 顿时,玉如意上散发出三色毫光,李然将玉如意捉在手上,火箭飞来,李然手上玉如意对着火箭一点,火箭顿时崩坏,化作一缕岩浆重新落在山坡上,李然哈哈大笑,纵起身来,刚要飞身而起,只觉一阵阴寒贴着自己的后脖颈子就刺了过来! 第四十四章 历届最难 “呔!何方鼠辈!”李然吐气开声,手上剑诀捻起,桃木剑在背后横移两寸堪堪挡住。 李然急忙回身,却见一个身裹黑袍,蒙头盖面的人紧贴着自己站着,李然刚一转身,这人垫步拎腰轻轻一跳,居然要从李然的头顶翻过去。 “我要是让你翻过去,道爷以后跟你姓!”李然是真上火了,老话说的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道爷今天好容易安生一回上个山,居然还有不识茬的过来找事儿,这不逼自己动手呢嘛,“下来!”李然将手上玉如意脱手就砸了出去。 那人上半边脸被盖住,但是下半边脸却露在外面,见李然的玉如意速度不快,而且准头大偏,嘴角顿时挂其不屑的笑容。 但是,当他的笑容勾起时,天空中的玉如意陡然发出刺眼的三色强光,这人在半悬空中没有防备,一下子被强光刺的眼睛睁不开了,登时大惊,但是身在半空无处借力,只觉嗤啦一声,蒙在自己头上的斗篷被人挑起,脚下一疼,就知道自己踏在岩浆上了,连忙再度起身,闭着眼手上法诀一挽,一抹黑烟从掌心冒出,化作一片黑雾,将身体勉强托住,这才睁开眼睛。 却见李然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还没等自己说话,李然的调笑先到了:“小娘皮,下手忒也狠毒!” 李然感概趁她被遮了眼睛,一剑横削原本是想削掉她的首级,但是忘了自己是踏在冰面上,脚下打滑,手上便失了水准,只是将她的斗篷给削了下来,顿时露出一张俏丽的脸庞,其姿色不让乐羽,但是乐羽更多的是一种大家闺秀的美,而面前的这位,面若寒霜,双眸刺人,很是孤高凌傲,当然,现在因为李然的这一句调息,孤高顿时变为愤怒。 “看你的手法,应该是蒙天馆弟子,蒙天馆弟子善于刺杀之道,夜行之术,你的功夫,很不到家啊。”李然嘴下不饶人,没招儿啊,眼见着刚才人家的身法溜脱,自己肯定是够不到人家,只能在嘴上占占便宜。 “你敢留下你的姓名吗?”这女子咬牙道。 “切,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谢云鹰便是。”李然信口雌黄。 “好,你等着!”女子甩了甩脚,刚才一脚踏在岩浆上,脚被烫了一下,但是现在看李然在侧,也不敢多耽误,连忙运转军荼利,座下黑雾又浓厚不少,托着女子慢慢往前走。 “你可敢留下你的姓名?”李然不知死活的吆喝。 “冷烟。”冷眼回头狠狠瞪了李然一眼,这才转头不再理会他,但还是警惕着他,防他背后出手。 “真是的,这刺客干到这份儿上,也是没谁了。”李然摇摇头不再理会,脚下连纵两步一下子超过冷烟,身形下坠之际,李然连忙平稳了身形,平台上徐长老等人看李然闯到了三分之二的位置,都在掐动法诀,只是李然让他们失望了,眼睁睁的看着李然在空中踏出一步,便在原地消失了,再四周看一下,却见李然已经一步踏在了平台上,好像刚才李然那一步直接跨越了时空,从岩浆中一步走到平台上一般。 “他……”一个长老看李然若无其事的走人,张口要说点什么,徐长老摆手:“继续。” “壶公缩地,凤翔千里!这缩地成寸之法用在这里,简直是恰当到极致!”李然悠哉悠哉的上了平台,李然如今虽然这道法算是有所小成,但这缩地成寸的法术李然是不太用的,原因很简单,这缩地成寸因为自己道行和法力的双重限制只能一步踏出百步距离,而且消耗法力不小,一般不到极度危险的时候李然不轻易使用,但是刚才李然在山坡上盘算了一下,若是任由徐长老等人对自己鼓动岩浆,自己还要抵挡,这低档之下还不一定能不能上来,而且背后还跟着一个冷烟,那就不如干脆一点,直接用缩地成寸移上来,免得节外生枝。 李然上平台举目观瞧,却发现平台上的上人着实不多,而且站在平台上往山坡下面听,就听四面呼喝,八方惨嚎,术法之间的碰撞,兵刃之间的摩擦,直打的古山地动山摇,但是也仗着此地有高人坐镇,这古山也塌不了。 “你怎么才上来。”李然一上来,谢云鹰和乐羽就看见了,平台上的人实在是不多,李然这一身杏黄道袍又很扎眼,一眼就能看到。 “有点事儿耽误了,走吧。”李然想了想,还是没把冷烟的事情告诉谢云鹰,一则怕谢云鹰当场暴走,招惹蒙天馆弟子,还把名头放在自己身上,是个人就得暴走,这年头,不怕明刀明枪的对砍,就怕这种背后放暗箭的主儿,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二则也是希望日后给谢云鹰一个惊喜,当然,前提是谢云鹰感觉这是一个惊喜的话。 三人一路进了小楼,小楼此时已经把所有墙上的任务牌全部撤下,在大厅中央有一张长桌子,长桌子的前面摆放了好几排椅子,长桌子后面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个仨人还认识,正是白晨。 “白老师。”三个人连忙走上去。 “就知道门外的把戏挡不住你们。”白晨对于他的这三个学生还是很有信心的。 乐羽将报名册子交给白晨,白晨将册子收下,在册子上盖了印章,又交还给乐羽,道:“在旁边一坐吧,稍微等一下,时间也差不多了。” 三个人随便找了个边角位置坐下,乐羽和谢云鹰闲聊,李然趁着这点时间,赶紧恢复法力,刚才为了送乐羽上山放了三昧真火,自己上山又用了缩地成寸,消耗法力不小,不得机会恢复,等下正式考核也是个事儿。 等到巳时整,这上山算是结束了,李然数了一下大厅里的人,只有不到二百人的样子,其实就在李然上山成功的时候,就见平台上足有二百五六十人,但是现在只有不到二百人的样子坐在这里,想必是一个组只有一个人或者两个人上来了,剩下一个或两个没上来,按照内门弟子考核要求,报名时必须一组三人同时到场才行,你的组员没上来,就你自己上来也不成,巳时不到或者人没到齐的小组,直接按照弃权处理。 “好家伙,一个上山,直接把一大部分人筛掉了,刚才古山宿舍走出来的起码也得有个一千人左右,古山之下汇聚过来的怎么不得三五千人,单单报个名就剩下一百来人,那下面闯三关之后,还能剩下人吗?”李然暗暗一想,不由的咂舌不已。 正想着,只觉一道杀气自身后而起,李然看都不看都知道,看来那个冷烟也报名了,就坐在自己后面,李然到没有害怕,只是觉得这样也好,等下趁考核之际将她干掉,免得养虎遗患,玩火自焚。 “吱嘎。”两声吱嘎,众人身后的大门关闭,大厅之内灯光不是很亮,感觉有点阴森,长桌之后坐着的三位也面无表情,白晨当先开口:“各位考生,本次内门弟子考核即将开始,但是念及众位上山辛苦,就先休息一下,午时公布第一关题目。” “考官!”一个考生大着胆子问道,“本次内门弟子考核一共几关?” “老规矩,三关!”白晨说话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哦,那难度呢?”一个长相妖娆的姐们儿站起来笑道。 她笑,白晨也笑,不过说出来的话让一众考生如坐冰窖:“历届最难!” 第四十五章 煎熬 白晨话一出口,整个大厅的考生立刻静了下来,早就听说内门弟子考核非常难,有的人参加了七八次都没有通过,而如今,今年的考试却比往年还要难,称之为历届最难,却不知自己有没有机会通过,而且这一届考核,并不是点到为止,而是不死不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呢? 这两个问题,随着白晨的话出口,不停的盘旋在各个考生的脑海中。 “当然了,你们如果想要弃权,现在还来得及,少时第一关开始,恐怕就来不及了。”白晨继续给众考生施加压力,“当然,如果有一人选择退出,同小组的两人同样失去考核资格,当然,为了保证考核的公平公正公开,若有人弃权,在第一关开始之前,我会将弃权人的宗门名称公布出去,让大家都知道,希望你们能衡量一下其中得失。哈哈,自己的性命,同伴的性命,内门弟子的名头,师门的声誉,全在你们一念之间!” 白晨这一番话说的不可谓不毒,将所有心有戚戚的考生逼迫在一个死角里,退,身后无路,进,心中颤抖,在这种心情中,在一个阴暗的大厅里枯坐一个时辰,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煎熬? 一刻钟过去了,终于,有一个考生哆哆嗦嗦要举手。 “我,我,我……”这位考生的手刚举一半,就被旁边的同伴摁下来,低声怒道:“你要干什么?” “我,我要弃权,我不参加了!”这人带着哭腔道。 “你要是现在弃权,你以后还怎么做人?!而且咱们宗门的名誉全都会被你毁掉!”同伴怒不可遏。 “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这句话几乎是嘶哑着嗓子吼出来的,“我家里还有老娘,他们把我送进宗门是为了给我谋一个好出路,好为他们养老送终,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我不能死!”说着话突然站起来,往门外就跑。 “混账!”这人的两个同伴几乎咬碎了一口钢牙,千辛万苦上山报名,第一关什么样还没见到呢,就被自己人给坑了。 “嗯,好,已经有人做出了选择,还有吗?”白晨一挥手,当先跑的那个人身上的报名册便落到白晨手中。 “我,我也不考了。”连锁反应开始了,有一个就有俩,凡是鸡贼都是连着,谁都不愿意当第一个,但是当第一个出现了之后,后面的人就会跟上。 眼瞅着一个时辰快要过去了,从原来的不到二百人,一直到现在的一百人出头,足足走了十几组人,可见这其中的煎熬。 “嗯,看来该走的都走了。”白晨看看大厅里的人数,颇为满意,“时间还有一些,这样吧,在座的恐怕有一些新人,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只要我能回答。” “考官大人,为什么我们五个宗门要一起选拔内门弟子?!”一个男子站起身来问道。 “这个问题问得好。”白晨笑道,“这个缘由说来就话长了。五个宗门一起进行内门弟子考试,是五大国朝廷上做的决定,是为了平衡五大国之间的异人差距,也为了防止五大国中有的宗门滥收异人,导致异人泛滥,品性不良,防止五大国的百姓们受到伤害,当然,其中也有削弱宗门力量,保证朝廷的绝对权威。” “至于你说为什么五大国一起举行内门弟子考试,这个问题和历史有关。”白晨很随意道,“五大国位在五方,东方大世王国,西方大威王国,北方大夜王国,南方大军王国,中央大明王国,这个大家都知道,其实神风大陆上以前并没有五大国,因为这五大国是分裂而来,五大国的前身,是神风大陆上的庞大帝国,天龙帝国!只因天龙帝国三十九代帝王黄钟,荒淫无道,百姓受苦,导致群雄起义,最后有五人成功分疆裂土,画地为王,就是如今五大国的开国国王了,但是也因为五大国的疆土和国力远远不能达到天龙帝国的程度,所以只能降级为王国,不能称之为帝国。” 白晨顿了顿:“最后,五大国逐渐稳定下来,将原先大家都不重视的异人招揽起来,精研军荼利之奥秘,最后,其中佼佼者便开宗立派,就有了如今的五大宗门,大威镇玄门,大夜蒙天馆,大世拜月楼,大军万灵殿以及大明太阳宫,这五大宗门排名不分先后,不论上下,而且创立的时间几乎也相差无几,在纠合了种种原因之后,从宗门到朝廷,经过各方衡量决定,五大宗门的内门弟子考核选拔,朝廷不得插手,但是必须五大宗门同时聚集举行。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明白了,谢谢考官大人。” 其他人怎么想的李然不知道,但是李然却从白晨的话中看出,五大国对于五大宗的态度,是既依靠,又防备,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这群人拥有常人所没有的能力,一旦早饭,祸患不小,但是其他国家都有这种人,若是自己国家没有,等于比其他国家矮了一头,在某种力量上会出现真空,所以又不能妄动,就导致了如今五大国之间互相牵制,五大宗门之间互相牵制,宗门与朝廷之间互相牵制的连锁关系,也就成了谁都有心思放手,但是对外谁都不敢放手,对内谁都不能放手的尴尬局面。 “好了,闲聊就到这里吧,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办正事儿了。”白晨长舒一口气,“来人,将这张名单给我悬挂出去。”白晨从桌子上抄起一分名单,递给身后的影卫,影卫接过之后便没了踪影。 “这份名单就是刚才弃权的人,我给你们说一下,也让你们心里有数,镇玄门三组,拜月楼五组,蒙天馆一组,万灵殿七组,太阳宫七组,一共六十九人。”白晨咳嗽一声,就算到了最后,白晨也不忘给考生们施加压力,“好,现在我来宣布内门弟子考核第一关,魔蝠洞!” 其他四大宗门不知道魔蝠洞,但是本地地主镇玄门弟子听了这个名字可都如雷贯耳。 原因无他,因为这魔蝠洞离镇玄门的古山真心不远,就在古山以南七十里的大荒山山腰上,此山非常奇怪,因为大威王国风调雨顺,尤其是都城的位置,每年既没有狂洪暴雪,又雨雪不缺,四季分明,冷热有序,所以各种植物农作物非常好养活,只要是个差不多的山头,基本上都是翠绿一片,树木茂密。 但是唯有这大荒山,从山脚到山峰足有千丈高下,通体土质泛黄,看似松软,实则坚硬,而且其上山溪不至,寸草不生,再搭上山势十分陡峭,虽然有千丈高,方圆却只有数十里,有没有其他矮峰衬托,直插天际,跟个瞭望塔似的,从山脚下路过,甭说山上还有个魔蝠洞,就是没有这玩意儿,从这过也渗得慌。 而本次考核的第一关,魔蝠洞更是大大有名,它的名气并不是依赖于大荒山,而是其本身就是一个凶地,当初朝廷因为大荒山临近都城,而且确实是山上颇为反常,便责令镇玄门查察,结果一个护法带着三个学生查察一番,并没有发现这大荒山有什么不妥,但是却在大荒山山腰位置发现了魔蝠洞,这护法觉得大荒山寸草不生的秘密应该和这个魔蝠洞有关,结果贸然率领弟子进洞查察,结果就是,进去四个人,出来的,却只有两个,一个护法,一个学生,剩下的俩学生,再也没出来! 第四十六章 爬山 那位护法带着自己唯一剩下的一个学生回到宗门交任务,说道:“洞中有无数吸血蝙蝠和毒草恶障,四人进洞,一个学生在地上拔了一根鲜紫色的花草在手,未过三息,脸上便开始乌黑,随后倒地身亡,另一个学生是在剩余三人惊扰了吸血蝙蝠之后,逃脱不及,被落在洞中,生死不知。”可想而知,得有多少吸血蝙蝠,才让一个护法都束手无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学生死在魔蝠洞中,自己带着唯一的学生仓皇而逃。 随后,镇玄门又派出护法长老队伍进行查探,历时半月,无功而返,只知道魔蝠洞进入洞口一直向下延伸,其中闪烁其词,估计也是没敢探到底,就回禀了任务,并给这个洞取名魔蝠洞,朝廷也对各城镇村县发下文书,让当地父母官贴出告示,让来往上京城经过大荒山的知道这里有这么一个可怕的所在,让他们不要招惹。 “魔蝠洞,居然是魔蝠洞!” “居然把第一关定在那里!这是,这是让我们去送死吗?!” “………………” 镇玄门弟子一听地名就炸了锅了,纷纷叫嚷起来,乐羽低声对李然谢云鹰道:“听见了吗?魔蝠洞!这地方……” “不要着急,魔蝠洞的名头我也听过,我觉得五大宗不会让他们的弟子去送死的。”李然镇静的道。 果然,李然话音刚落,白晨拍了拍桌子,把呼喝声压下去:“放心吧,不会让你们去送死的。” “魔蝠洞的危险,想必其他四大宗门的弟子还不太清楚,这样吧,到了地方,自然会有考官告诉你们的,我这里先宣布一下第一关的考核标准。”白晨低头看看桌子上的文书,道,“内门弟子考核第一关,魔蝠洞!在魔蝠洞中,寻找巴掌大小的圆玉牌,这些玉牌现在早已经被放在了魔蝠洞的洞内,三人为一组,找到一块就可以出洞了,时间是一天,也就是说,从现在午时开始,一直到明天的这个时候,将玉牌送到我手里,就算通过。” “找到玉牌,还要送回来,才算通过吗?”一个考生问道。 “不错。”白晨回答一声,突然笑道,“当然,魔蝠洞中黑暗无光,玉牌虽然翠绿,但是保不齐有那个眼神儿不好的看不到,所以这个时候就考验人缘儿了,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组找到玉牌让给自己咯。”这句话很明显,让是不可能的,可以抢! “根据考核规则,我们会在魔蝠洞中随机散落四十块玉牌,刚才我数了一下,也是巧了,正好剩下四十组,一百二十人,按需分配,你们正好一组一块玉牌,再合适不过了。”白晨笑道,“但是,我作为考官,本来这句话我不该说的,但是实在是不忍心你们死在那里,所以多嘴一句,魔蝠洞,走进去越深,危险系数越高,所以,对于不自信的考生,我有一句忠告,哪怕你去求别人让给你玉牌,也不要轻易去探底,那是很危险的,而且我估摸着放玉牌的考官也不会把玉牌放的太深。” 白晨看刚才一直提着一口气的镇玄门考生们都轻轻松了一口气,笑道:“午时已到,去吧!” 白晨说完,众考生出了小楼就奔大荒山,毕竟时间有限,只有一天时间,大荒山还在七十里开外,速度快一点,保不齐能多腾出点时间来寻找玉牌,尽量近的把玉牌找到,快速送回来,结束这次考核。 “李然,怎么办?不会真要勇闯魔蝠洞吧。”乐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李然。 “到时候再说吧,魔蝠洞咱们谁都没进过,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到了地头看清楚怎么回事,再下定论。”李然沉吟一下,道。 三个人一路无话,但是乐羽没有感觉到,李然和谢云鹰却感觉到一股子阴凉总是笼罩着三人,这是一股隐而不发的杀气,谢云鹰暗自戒备,四下暗暗观望。 谢云鹰不知道怎么回事,李然心里可是明白,这定是冷烟来了,但是此时三人脚程颇速,她应该是没机会来找自己麻烦,只能先盯住,等进了魔蝠洞,她也就要下手了,李然暗叹,早知道在岩浆之上就要把她弄死,到现在养虎为患。 七十里地的地方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段不短的路程,坐马车也足够走个小半天的,但是参加考核内门弟子的考生都是五大宗门外门弟子中有两把刷子的,甚至有些外门弟子本事颇为不低,敢与内门弟子相提并论,所以脚程都不慢,就李然三人来说,除了谢云鹰功夫出众,身法迅速,李然和乐羽功夫都不怎么灵,所以虽然说不快,但是不到一个时辰,也到了大荒山脚下。 在山脚仰头看山上,果然是寸草不生,满山黄土,而且并没有什么青灰石头,好像整座山是被人用黄土夯成的,李然随手在山上抓了一把气,放在鼻子边上闻了一下,道:“这山上有死气和血腥气,估计有不少人在山上殒命了。” “说那么多干嘛,上去看看。”谢云鹰见周围的考生都开始上山,催促道。 三人登山而上,魔蝠洞在大荒山山腰位置,离地五百丈,再加上山势陡峭,攀爬极为不易,李然一身杏黄道袍,宽袍大袖,平时站着风度不小,但是穿着这一身儿爬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保护色呢,掉价儿掉大了,李然撇撇嘴,从袖子里掏出一十八张道符祭在当空,手上掐着法诀,口中默念:“神符有灵,青冥化形。元象宗佑,护我神骸!敕!” 却见十八道道符在李然咒语念完的瞬间,在空中散发出金黄色毫光,其上朱砂符文熠熠生辉,李然手上法诀一变,十八张道符好像收到了某种驱使,在空中乱飞乱舞,盏茶功夫,居然聚在一起,拼接成一只大鸟在半悬空中飞翔,李然散了法诀,径自盘坐在符鸟上,坐下符鸟狠狠扇了两下翅膀,慢慢托起李然,直飞山腰。 “你们俩自己想想办法吧,我去也!”李然对还在山脚下的谢云鹰和乐羽长喝一声,径自走人了。 “他,我去……”谢云鹰目瞪口呆的看着坐鸟飞天的李然。 “无赖!”乐羽恨得咬牙切齿,这孙子只顾自己上去,不管自己二人。 其实这倒是冤枉李然了,李然如今茅山道法刚刚有点小成,以法力炼就符鸟承载自己飞天尚可,但是再加上一人就直接把符鸟坐散了,根本就承载不起。 “现在怎么办?”乐羽看谢云鹰。 谢云鹰咬牙道:“还能怎么办?爬吧!”说着,双足一点,身如脱弦之箭飞射出去,在大荒山陡峭的山体上连连点脚,借力上窜,速度也不慢。 乐羽幽怨的看了一眼谢云鹰,只能靠自己了呗,扶了扶背后的瑶琴,也学着谢云鹰的样子点脚上山。 其实,还是那句话,能来考试的都有两把刷子,说是爬山,其实你还真打算让这般考生和平常人一样手脚并用慢慢往上爬啊?五百丈的距离,真要是这个爬法,等爬到山腰,别说第一关考试,就是第三关考试都举行完了,所以大家有偏门本事的都施展出来,助自己快速上山,没有什么偏门能耐,又不精于功夫的,只能和乐羽一样,一点一点的往上爬,遇到较大的空地就稍微休息一下,计算一下上面的路,然后再继续上,这一顿一顿的,自然速度就跟不上了,就好比乐羽看谢云鹰,一会儿就看不见人了。 第四十七章 魔蝠洞 李然当先到达山腰魔蝠洞口,这洞口并不大,两人多高,五六个人并排的宽度,洞口之前有一个小小的平台,李然如今就是站着这个平台上,并没有急着进去。 “里面一片黝黑,什么也看不到,这怎么找玉牌啊?”李然身边一个考生抱怨道。 李然没搭理他,在他身边站着三四个人,大都借助偏门术法上来的,有几个是因为路上跑得快,点跳而上,也当先上来了。 看看左右几人,发现这几个人都踌躇的想进去,但是都害怕自己做了领头羊,给别人趟了道,自己吃了亏。 李然等了盏茶功夫,谢云鹰还没上来,但是却又有三个人上来了,李然暗道:“看来老谢是等不得了,再这么等下去,恐怕就有变数了。” 想罢,李然一个手上法诀一挽,身上的杏黄道袍散发出莹莹毫光,李然当先走进魔蝠洞,李然后面的人看李然走进去,纷纷眼前一亮,颇有戒备的看着身边的人,也往洞里走。 李然进洞走了没两步,只听一阵翅膀扇腾的声音,李然连忙低头,却见头顶的石壁上倒挂着数十只血红蝙蝠,双眼乌紫,散发着嗜血的凶光,感觉到李然身上的生人气息,有的已经落下石壁,在半空中盘旋了。 “太元灵精,清明三辉,疾!”李然连忙掏出玉如意,将玉如意抛到头顶,散发出三色毫光,石壁上的蝙蝠感觉到光芒,立刻炸了窝似的尖叫起来四处乱飞,甚至有的蝙蝠还撞到墙上,李然法诀一变,刚准备假借玉如意激发三阳神火灭杀这帮吸血蝙蝠,但是却听到背后脚步声音,知道谁身后有人到了,连忙收了法诀,只是将玉如意祭在头顶护住自己,又将桃木剑捉在手上,便猫腰往前走,不再理会这些吸血蝙蝠。 “看,蝙蝠!红蝙蝠!”李然离开没多久,就听身后一阵狂呼乱叫,然后就感觉整个魔蝠洞在抖动,雷鸣火吼之声不绝于耳,李然嘿嘿一笑:“让老子给你们趟道儿?想什么呢。” 李然在洞外就开了心中法眼,黑暗之中视物不是问题,但是这山洞越往里走越宽大,而且脚下崎岖,偶尔还有坚硬的黄土块如尖石一般竖在地上,李然不得不小心,所以行进异常缓慢,但是动静可不小,头上顶着发光的玉如意,所过之处,但凡有蝙蝠,全部被惊扰起来,胡叫乱飞,有那个急脾气的还往李然身上扑,李然掌中扣住一道玉符,稍用法力在玉符上轻轻一拍,一道两尺火箭便飞射而出将红蝙蝠打成灰烬,虽然走得慢,但是架不住李然走的稳当,因为李然身后已经响起了惨叫。 “玉牌放的这么往里吗?怎么到现在了还没有?”李然估摸着自己得往里走了有一里地多了,但是连个玉牌的影子都没看到,倒是吸血蝙蝠随处可见,脚下还有各种毒草,李然不敢乱动,有的还散发着迷人的香气,李然不防备之下闻了一下,顿时感觉头昏脑胀,头顶的玉如意都差点因为李然法力不畅掉下来,吓得李然一个激灵,屏住呼吸,稳住了心神,这才好多了。 继续往里走,就在李然不耐烦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开始走下坡路,好像这魔蝠洞一阵往下延伸一样,李然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忽然耳边响起一阵尖锐的叫声,李然眼前一阵虚晃,连忙稳住心神,抬头一看,却见一只足有一岁大的小孩儿大小的蝙蝠倒挂在石壁上,通体乌黑,双眼血红,狠狠等瞪着李然,李然连忙握了握桃木剑,这蝙蝠大的有点异于寻常,李然实在是不敢怠慢。 就在李然和黑蝙蝠对峙的时候,突然,李然背后恶风突起,李然连忙蹲下身子,只觉一道寒光顺着自己的头皮就擦了过去,李然鼻尖闻到一股香风一掠而过,连忙抬头一看,却见一个身材玲珑的女子站在自己前方,不是冷烟又是谁? “你疯了!”李然大怒,这女的有病啊,这么纠缠不清。 “我誓杀你!”冷烟说话的语气几乎能凝水成冰,但是李然却没这个感觉,因为他感觉这个冷烟有神经病,大敌当前还不忘杀自己:“你看看你背后!” 冷烟此时站的位置正好在李然和黑蝙蝠的中间,还面朝李然,等于把整个后背留给黑蝙蝠,这不是找死吗?! “看我背后?!”冷烟压根不信李然的话,冷笑道,“如此拙劣的伎俩,也能蒙骗的了我!?” “好吧,我在骗你,你可千万别往后看!”李然睁大了眼睛看着冷烟背后已经落在空中的黑蝙蝠,这黑蝙蝠倒挂石壁上,只觉得它瘦长,但是当它落在空中打开翅膀的时候,李然目测足足有一丈多长,双眼血红等看着地上的冷烟,缓缓靠近。 “哼,你受死吧!”冷烟话音刚落,李然却比她的动作还快,一个踏步就欺进身前,冷烟手中匕首划出一道寒光,自肋下奔李然咽喉。 李然连忙举起桃木剑格挡,虽然这桃木剑是法器,但是毕竟本质还是木剑,喀嚓一声,木剑两断,但是却也挡下了这一匕首,李然此时却已经抓住冷烟的手腕,狠狠往自己怀里一拉,这黑蝙蝠原本俯冲下来,顿时扑空,狠狠砸在地上,顿时魔蝠洞一阵摇晃,此时冷烟才感觉到身后有东西,但她此时被李然抓在怀里,手腕还在李然手里,挣扎一下,李然带着她飞速后退,这才放开手腕,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八卦镜,咬破自己右手无名指,在八卦镜上滴了两滴鲜血,右手掐住法诀:“急急如律令!五雷掌!”将八卦镜往前一拍,八卦镜陡然冒出淡淡的蓝光,紧接着一道酒盅粗细的雷光劈出,正中黑蝙蝠身上,黑蝙蝠此时刚刚升空,却因为雷电打在身上,浑身痉挛,又重重砸在地上。 李然大喜过望,条件反射的要从背后拔桃木剑,却忘了桃木剑已经在刚才被冷烟打折,李然一把抓空,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狠狠瞪了一眼在一旁呆立的冷烟,黑蝙蝠缓过劲儿来,重新升空,但是却也不莽撞了,在空中看着两人。 “刚才,刚才是你救了我昂。”冷烟半天才吭哧出一句话来。 “废话,我要不救你,你早就让黑蝙蝠生吞活剥了。”李然没好气的说道。 “那,你,这,谢谢了昂。”冷烟低着头道。 “甭客气,以后别老惦记着杀我就好。”李然摆头,看似很帅。 其实,李然十分想让黑蝙蝠把这个烦人的冷烟杀死,但是,就在刚才,就在黑蝙蝠要杀冷烟的时候,李然居然在无意之中察觉到,这黑蝙蝠身上居然有妖气! 这股妖气很轻微,若有若无,根据茅山典籍上记载,这种妖怪属于初生妖怪,刚刚感知到一些东西,但是却非常微弱,连神志都不完全,但是他们会按照本性,选择自己最有利的方式进行修炼,而这蝙蝠就是吸血,平时吸飞禽走兽之血也就罢了,平常人的血也可以,但是唯独这冷烟,身具军荼利,而且看样子也比较精炼,一旦被黑蝙蝠吸收,身上妖气会大涨,李然是第一次面对妖怪,就眼前这个玩意儿李然都心底发虚,更别说妖气大涨之后的了,所以这才救下冷烟,妨碍自己拿玉牌是小事,把命搭进去就不值当了。 第四十八章 黑蝙蝠 “刚才是什么东西偷袭我?”冷烟一边说着,一边四处看。 “嗯?”李然看看就在前方的黑蝙蝠,又看看很茫然的冷烟,“你看不到吗?” “看什么?”冷烟看李然。 李然连忙关闭心中法眼,却见眼前什么都没有,再开法眼,却见黑蝙蝠在空中上下翻飞,似乎在寻找机会扑过来。 “居然隐身了!”李然这才知道,纵然洞里黑暗一片,但是冷烟好歹也是出自蒙天馆,怎么可能会被黑暗所遮蔽看不见这么大的蝙蝠,原来这蝙蝠隐去了身形,自己开着法眼不觉得,冷烟则抓瞎了。 “隐身?”李然的话把冷烟吓一跳,强大的敌人不可怕,但是看不见的敌人却是最可怕的,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敌人从哪进攻。 “你退后!”说话的功夫,黑蝙蝠呼啸而至,而冷烟则根本感觉不到危险的来临,李然大叫一声,飞手四口师刀透袖而出将黑蝙蝠逼退,四口师刀狠狠扎在石壁上,李然连忙三个后跃,挥手招出法台,双手在法台的甘露碗里抓了一把黄豆,双手抱住握在当胸,紧闭双眼,口中念念有词。 “呼!”黑蝙蝠急不可耐,翅膀狠狠一扇就朝李然疾射过来。 “红元厌世,白骨为霜。肺腑俱葬,痛斩肝肠!急急如律令!”李然猛然睁开双眼,眼中瞳孔居然散发着幽绿光芒,把身边的冷烟吓了一跳,李然不敢多等,眼看着黑蝙蝠已经飞到法台之前,李然将双手黄豆透过法台左右两边烛台上的烛火打出,黄豆透过烛火顺便化作一捧捧幽绿色的火焰,与当头飞来的黑蝙蝠撞了个正着,幽绿火焰一点没糟践,却打在身上了。 黑蝙蝠长叫一声,尖锐而凄惨,扑棱着大翅膀满地打滚,想把这火焰扑灭,但是却丝毫没有作用,这是李然以法术唤来的阴火,此火乃黄泉路上常见的火焰,是多年燃烧死人骨头而形成,再加上地府阴气浓郁,火焰经年不息,烧血熔髓,无往不利,这蝙蝠妖气不高,灵智不开,自然无可避免。 李然看地上的黑蝙蝠挣扎的越来越无力,长出一口气,挥手将法台收回,地上的黑蝙蝠也没了生息,阴火慢慢散去,只剩下一副蝙蝠躯壳,冷烟这才看见,惊道:“刚才,你就在和它打?” “你觉得呢?”李然斜眼看冷烟。 冷烟倒也不害怕,走上前去,用手中匕首轻轻划了黑蝙蝠一刀,黑蝙蝠的皮肤如败革一般,粗糙坚韧,被冷烟一刀划开,其中五脏六腑,骨骼血液全部消失,只剩余了这一副皮囊而已,冷烟抬头看李然:“这是你干的?你刚才用的什么术法?你们镇玄门似乎没有这种术法吧。” “我自有妙法,你不必多问。”李然懒得回答她,正要想办法把她支走,却见地上的黑蝙蝠慢慢透明起来,最后消失了,地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了。 “哎?蝙蝠呢?”冷烟惊叫一声,抬头看李然,“这也是你弄的?” “这不是我弄的。”李然沉声道,“这黑蝙蝠恐怕只是个探子,大腕儿在后面。” “探子?什么意思?”冷烟没明白。 “我的意思是说,这黑蝙蝠是被其他什么东西控制的,或者是以术法幻化的,用来守门看路,顺便吸食血食,真正厉害的,在后面。”李然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也只有这一个说法能解释现在的现象。 “咱们去看看吧。”冷烟突然来了兴趣。 “不去。”李然瞬间就给出答案,开玩笑,一个看门的黑蝙蝠就是个初生的妖怪,后面还指不定是什么玩意儿呢,我就是来考个试,不是来探险的。 “你不去,那我自己去。”冷烟赌气道。 “不送。”李然转身就走。 “你不要玉牌啦?!”冷烟大喊。 “我怀疑这里的玉牌被人收走了,我要出去禀告考官。”李然头也不回,其实李然怀疑的对,纵然考官再怎么严格,也是考核,不是让考生来送死,放玉牌放的再怎么深,也不可能让考生碰到黑蝙蝠这种初生妖怪,也就是自己仗着黄泉阴火能一招毙敌,否则后果是什么,还真就不好说。 李然掉头往回走,也不管身后冷烟大喊大叫,走了能有一炷香的功夫,李然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李然更发现,自己好像在原地打转,就自己所站的位置,李然依稀记得好像是第二次路过了。 “鬼打墙?!”李然一撇嘴,掏出八卦镜平放胸前,左手捏着一道玉符,口中高喝:“穴.穴如来穴.穴空,鬼神指引南北西东!敕!” 话音刚落,李然手上的玉符顿时化作一道碧绿流光,眨眼便飞到八卦镜上空飞速旋转,李然默默的看着这道流光,却发现这道流光怎么也不停,根本指引不出个南北东西来,李然大怒,猛催法力,八卦镜上的流光几乎旋转出个风火轮来,最后啪的一声碎成流萤,消散在空中,李然高喝:“谁敢戏耍于我?!” “嘿嘿嘿。”一阵阴沉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洞穴内。 这一阵莫名的笑声让李然心中一紧,再听之下却发现人家根本就不说了,李然心中气愤难平,手上又没有桃木剑,很多法术用不出来,李然双手一手持一道玉符,狠狠拍在石壁上,大喝:“调令阴阳,鬼神拔山!起!”李然双手抓着玉符狠狠从山壁上往下拖,玉符似乎紧紧的黏在石壁上,被李然法力催动之下,从石壁上狠狠挖出两块巨大的黄土块子,原本还算能走人的通道顿时被李然挖下来的两大块黄土把路堵住了,李然挥手扔掉两道玉符,继续往前走。 没走多时,却发现前路被两块巨大的黄土块挡住,旁边的石壁山有两个巨大的窟窿,看模样正是自己刚才挖下来的,李然嘿嘿一笑,在袖中将铜印取在手中,这铜印巴掌大小,通体黄铜铸就,上面有一头雄狮盘旋,四壁虽然棱角分明,但却十分光滑,印敌刻着八个字,法印照处,万邪皆避! 李然狠狠将法印摁在挡在路上的两块黄土块上,口中大喝:“法玺奉形,其鬼不神!破!” “轰隆!”铜印底下的两块黄土块陡然炸开,飞溅的黄土离开黄土块便消失不见,旁边被李然挖出的大洞也恢复如初,李然当空拱手笑道:“先行一步,少陪,少陪!” 说完,李然跺脚就往洞口处走,还没走两步,身后洞深处一道飓风好像巨蟒翻身一样蜿蜒而来,李然大怒:“给脸不要,真当道爷我怕你怎地?!”从袖中落出一把檀木法尺,这法尺长有三尺六寸五分,宽有两指,远远看上去跟一口还没出鞘的唐刀似的。 李然将法尺竖在胸前,左手成剑指在空中比比划划,在法尺上画下一道道符箓,等飓风到了眼前,这才反手将法尺抽出去,正中飓风,一尺之下,原本紫红色的法尺顿时散发一阵强光,生生将飓风打散,李然也被打出火性来了,老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而且咱还真就未必打不过你,你跟我这不依不饶的,这是在找死吗?! 李然也不把法尺收回,就这么提在手上,大踏步朝洞内行进,今天我到底要看看这是个什么玩意儿,找到了,打死你! “嘿嘿嘿!”又是一阵阴冷的笑声,回荡在整个魔蝠洞中,魔蝠洞幽长无比,这一声冷笑回声甚大,李然却也不理会,只是往前走,刚刚走了能有数十丈距离,却见冷烟站在那里,见李然回来了,欢喜的道:“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说完就朝李然跑过来,但迎接她的,却是李然的当头一尺! 第四十九章 蝠妖 “你干什么?”冷烟眼见李然的法尺朝自己天灵落下,连忙闪身后跳避过,质问李然。 “哼。”李然话都懒得说,将法尺拍在自己左手掌上,“牝精交.合,人妖即变。身化神,神化身。现形!” “嘿嘿嘿!”熟悉的阴笑从冷烟口中发出,冷烟渐渐化作一缕黑烟在空中消散,李然冷笑:“区区障眼之法,也来卖弄!” 说着话,李然继续往前走,一路上接二连三出现白晨、乐羽和谢云鹰等人,俱被李然喝破了原形,李然大笑:“就这点本事,也敢藏在这大荒山中为非作歹,今天道爷就收了你,也算一场功德!” “滋滋滋!”一阵磨牙般的声音飞速靠拢李然,李然连忙将法尺护在身前,却见无边无量的吸血蝙蝠从洞穴深处飞来,李然两眼一睁,瞳孔中爆出一缕精光,却发现这些吸血蝙蝠居然都是实体,并不是幻化出来的,当即赶紧将玉如意祭在头顶,但是这些吸血蝙蝠似乎收到了妖法加持,居然不怕玉如意散发出来的三色毫光,硬冲李然,李然不敢怠慢,连忙将法尺收起,双手掐住印诀,口中大喝:“三阳之精,神光玄明!三阳神火,破邪!” 玉如意上三宝华光大放,李然将法力鼓催到机智,一朵脸盆大小的三宝火焰莲花从玉如意上浮现出来,挡在李然身前,无数吸血蝙蝠还没等冲到莲花上,就被三阳真火爆出来的火星瞬间烧成灰烬,李然一咬牙,将法力鼓催到极致,三阳神火所化的莲花被鼓催的磨盘大小,竖在李然身前,缓缓旋转起来,飞速向前压过去,好像一个螺旋桨一样,无数吸血蝙蝠被莲花绞成灰烬,无可抵挡,就连周边的石壁也迅速被融化,但是李然无暇他顾,紧跟着三阳神火莲花,身上的法力如流水一般飞逝,但是李然丝毫不敢停下,洞穴深处的吸血蝙蝠好像无穷无尽一样,悍不畏死扑向莲花,却被莲花所烧,就连灰烬之中的一缕妖气也被三阳神火炼成虚无。 李然飞身抢进,一路横冲直撞,因为铺天盖地的吸血蝙蝠太过吓人,所以李然实在是记不清自己已经走了多少路了,只是感觉自己一路向下而走,等血红蝙蝠不再出现的时候,李然赶紧收了三阳神火莲花,但是却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地了,不过李然也是被激发了狠性,今儿个就今儿,今天不把这装神弄鬼的玩意儿斩了,爷们儿还就不出这大荒山了! 一路朝前走,这下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来阻挡了,只是越往下走,李然就感觉阴气越重,好像自己在通往地府的路上走似的,不过李然丝毫不害怕,别说这里不是地府,就是真到了地府,凭自己茅山弟子的身份,那些阴兵鬼将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茅山典籍上记得清清楚楚,茅山弟子行走世上,有捉妖降魔之功,阴神之属面见恭敬,不敢有违。 “我说魔蝠洞里死了这么多人,怎么不见尸骨残骸,原来在这!”随着越来越往下走,洞穴越来越宽,在洞穴两侧和地上偶尔能看见一些尸骸,有的已经不完整了,但是却也能依稀辨别出是人的,空气中荡漾着浓郁的尸臭味,也难怪,这里死人无数,残骸尸身被扔在这里,而且这里又不跟外界流通,长年累月的尸臭积累下来,也就是李然还算不错,只是觉得头晕,要是换个普通人过来,直接就晕过去了。 “啊!”一声惨叫自洞穴深处传来,李然听的耳熟,赶紧朝发声的位置赶过去。 洞穴一直向下延伸,等李然走到洞穴的尽头的时候,李然却见一个身披红袍的妖异男子满嘴鲜血的看着自己,这男子双眼通红一片,头发也是血红色,皮肤发黑,双手如鸡爪,几乎没什么肉,但是却又尖又长,李然法眼无碍,一眼就看出,此人是吸血蝙蝠化形! “居然化成人形了!?”李然一惊非小,茅山典籍上记载,大凡妖物炼身化形俱有不可思议之法力,寻常人遇之几无幸免,慎之,慎之! “嘿嘿嘿!”妖异男子的嗓音非常尖锐,好像蝙蝠尖叫一般。 “嗯?你还没有完全化形!”李然突然发现,自始至终,这蝙蝠妖只是嘿嘿嘿的笑个不停,根本没有说话,而且嗓音不脱妖身本音,立刻猜到,这货只是身化人形,并没有完全化人。 妖物化人极为困难,基本上有两关,第一关就是肉身化人,将妖身转变成人身,第二关就是炼化横骨,这横骨乃是在嗓子眼里的一块骨头,这块骨头不用法力炼化,这妖物纵然化人,也不能张口说话,更遑论念诵法诀修炼了,只有过了这两关,才算是彻底化人,而眼前的这个蝙蝠妖,只是妖身化人身,横骨还没有炼化,所以才只能发出嘿嘿嘿之类的简单音符。 这蝙蝠妖也是被李然说中了,一下子将手上提着的女尸朝李然扔过来,李然连忙躲避,低头看了一眼,正是冷烟,此时冷烟的咽喉已经被什么利器洞穿,身上衣冠不整,大片的肌肤裸露在外,而且有不少地方有深深的血痕,其中小腹有五指孔洞,几乎洞穿到背部,一双原本明亮的眸子睁的圆圆的,一脸的惊恐挣扎,端的是死不瞑目。 “唉,不听我劝告,落得如此下场。”李然长叹一声,李然蹲身抚过冷烟的双眼,替她合上眼睛,抬头再看蝙蝠妖,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蝙蝠妖已经不见了,李然一愣神儿,地上原本已经死透了的冷烟双眼突然睁开,弹跃而起,双手如爪,狠狠的抓向李然的咽喉。 李然紧急之下勉强后撤一步,狠狠咬破舌尖,一口血箭吐了冷烟一脸,冷烟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还没等说话,背后恶风突起,李然连忙一个懒驴打滚躲避过去,顺眼看去,却见蝙蝠妖一抖长袍,再次消失不见,而冷烟也没有了动静。 “咳咳。”李然咳嗽两声,飞快的从地上爬起来,没留神地上尖石,袖口嗤啦一声被划破,不过此时李然也顾不得了,手上高举八卦镜在自己四周乱照,无意之间发现蝙蝠妖隐身站在了自己左后方的位置,李然装作没看见,但是八卦镜却不离他身形左右,一副四周打量的样子。 “嘿嘿嘿。”蝙蝠妖一阵冷笑,双手一合,长袍猛然一掀,无数鬼魂从袖袍中飞出,李然大惊失色,这蝙蝠妖居然还养鬼,这些鬼魂估计就是被它还是的人们的魂魄,被蝙蝠妖用妖法禁制住,不让他们去地府,再以他们的怨气混合妖法配合,将他们炼成厉鬼。 “哼!”李然虽然震惊这些厉鬼数量,但是却还是把大部分心思放在蝙蝠妖身上,果然,这些厉鬼一现身,蝙蝠妖就要抓住空档飞身朝李然背心抓来。 “来得好!”李然等的就是这一刻,反身将八卦镜拍在蝙蝠妖的脸上,李然狠厉之色在脸上一闪而过,大吼:“八卦擎天,雷神锁元!天雷咒杀!疾!”一道巨大的雷光从八卦镜中冲出,蝙蝠妖也到了身前,与雷柱来了个亲密接触,成年人胳膊粗稀的雷柱无情灌注在蝙蝠妖的脸上,蝙蝠妖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一下子就将蝙蝠妖的半边脸打成粉末,蝙蝠妖捂着脸惨叫飞退,李然就抓着这个空荡,将法尺取出,将两个冲上来的厉鬼打飞,一个缩地成寸跑到一个角落里,召唤出法台,双手从法台上捏起三炷香,口中念念有词。 第五十章 玉剑 “阴阴无常,神之最灵。升天达地,出幽入冥。吾为关奏,不得违停。太上敕令,莫敢不从!急急如律令!”李然口中呢喃咒语,最后将三柱清香插在香炉之中,对着法台稽首一礼,突然,平地里转出一股强大的阴风,将冲到法台之前的厉鬼全部卷开,地上升起两尊阴神,正是那黑白无常。 “见过两位上仙。”李然连忙行礼。 “见过道友。”黑白无常行了半礼,也不用李然多说了,那三四百厉鬼在旁边站着呢,白无常摇动哭丧棒,二百多个厉鬼立刻惨叫着回头就跑,但是哪里跑的了,瞬间就被聚到白无常身前,一棒子下去,二百多个厉鬼顿时浑身上下狂冒阴气,李然看的分明,这一棒之下,瞬间打掉了这些厉鬼身上的怨气,同时也打掉了这些厉鬼身上的道行,变成普通鬼魂,李然看了暗叫可惜,这些厉鬼之中有几个年头长的,颇有几分能耐,若是自己能拿来炼成阴兵护法……当然,现在也只能是想想…… 那边黑无常手上追魂剑一刷,无数道剑光将剩余的厉鬼全部削了一遍,另外再一抛锁魂链,一条锁链分化成二百多根,分别将厉鬼都套上,这才完工。 不过此时,因为黑白无常做法,所以洞穴之内,怨气升腾,李然连忙将法台上的纸伞祭起,护住自身,这些怨气太过浓郁,自己也不敢让他们粘在身上,否则就算对自己气运不碍,但是却也难受。 “此间事了,我等告退。”黑白无常收完了厉鬼就要走,李然连忙道:“且慢,二位上仙,此妖在此地杀人圈鬼,罪无可恕,二位上仙岂能坐视不理?” 其实在黑白无常来的时候蝙蝠妖就知道不好,但是这洞穴底部就这么大,你能躲在哪去,只能靠墙站着,但是未曾想黑白无常根本不搭理他,收完了那些厉鬼就要走人,李然连忙搬出罪名来,希望黑白无常也捎带手的把它也弄走。 “此乃妖物,地府不收,并非我等职责。”白无常明确的拒绝了李然的提议,与黑无常二人身子一转,就化作一道阴气钻入地底,连同那三四百厉鬼也消失不见了。 “嘿嘿嘿。”虽然地府不收,但是那三四百的厉鬼却没有了,李然学着蝙蝠妖的阴笑,“道爷我现在看看你还有什么戏唱!” 这话刚说完,蝙蝠妖便朝李然扑了过来,李然右手成剑指连点烛台三点,烛台上的火苗随着李然的点动而跳动,李然大喝一声:“去!”烛台上的火焰化作一道火线飞射蝙蝠妖,蝙蝠妖吓一跳,只能侧身躲过,连忙朝洞穴尽头飞过去。 在洞穴尽头有一处角落,其中尽是些被杀的人身上的行礼什么的之类的东西,但是李然不知道啊,还以为这蝙蝠妖藏着什么后手呢,赶紧在天空祭起三道道符,化作三条火蛇,在空中蜿蜒着朝蝙蝠妖卷了过去。 “呼!”一件衣服朝李然扔过来,李然连忙闪身躲过,这一副被蝙蝠妖灌注了妖气,硬的跟钢铁似的,砸在石壁上简直能砸出一个坑来。 此时,三条火蛇已经眼瞅着就能卷在蝙蝠妖身上了,突然,蝙蝠妖将一个高有半人、长有大腿粗细的行李盒搬起来,一下子就把三条火蛇打散了,随后狠狠砸向李然,李然实在没想到这蝙蝠妖居然还有这么无耻的时候,没招儿了就拿东西砸人,眼瞅着这行李盒朝着自己的法台就砸过来了,自己躲开没有问题,但是自己不能抱着法台跑吧,自己一走,法台上的法器基本就全完了,李然硬着头皮,从发台上捏了三道玉符,口中低喝:“东清玄鳌,青光琉璃,急急如律令!”三道玉符连点成线,连线成面,化作一道厚厚的青光挡在身前。 “轰!”一声爆响,打的法台四周尘土飞扬,等尘埃落定,却见行李箱落在法台之前,而青光琉璃也不见了,李然长舒一口气,却见行李箱粉碎,其中落出一物,却是一口被包装精良的木剑,这木剑是槐木所做,与自己的那口桃木剑相差不少,这槐木剑通体紫黑,宽有二指,剑把一手能握,典型的君子剑,但是其上纹路不显,剑脊上还有微微的凹凸,做工很是一般,但是却得这么厚重的包装,让人费解。 但是这口剑对于李然来说却是救了命的,虽然槐木剑没有桃木剑那么好用,但是好歹也是口剑啊,比划两下总归还是有那么点作用的,李然一矮身,躲过一件破裤子,绕过法台将槐木剑捉在手里,李然顿时意气风发,脚下一个缩地成寸就到了蝙蝠妖身前,手上槐木剑被打了三道道符,顿时化成阴阳法剑,爆出两丈黄金剑光,飞斩这蝙蝠妖。 蝙蝠妖一见连忙跃起闪避,李然半途中,改扫为刺,蝙蝠妖身在半空,借力困难,将臂上袖袍一甩,居然将阴阳法剑卷住,李然往后撤一步,居然扯不出来,蝙蝠妖飞扑下来,一爪子就要洞穿李然双眼。 情急之下,李然狠狠往后一撤,突然木剑被拔出来了,李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正好躲过蝙蝠妖的致命一爪,连忙急忙后撤,却发现,并不是自己把剑拔出来了,而是把剑套脱了。 那槐木剑就是剑套,槐木剑只是伪装,它只是一个皮面!真正的剑,在李然手里,一口纯粹的玉剑! “好一口玉剑!”李然看着手上的玉剑赞不绝口,这口玉剑就是藏在槐木剑中,刚才李然使劲一扯,直接将槐木剑留在了蝙蝠妖的袖袍之中,玉剑被扯了出来,难怪一口表面上看起来垃圾无比的槐木剑居然如此包装重视,原来这槐木剑只是幌子,其中的玉剑才是真章! 自从李然修道至今,跟玉器没少打交道,但是今天这玉剑的玉是李然见过最好的,通体色泽深绿色,内含脉络,好像人的血管一样,抚手温润,似乎有体温似的,整口剑给李然的感觉是,它不是一口死物,它是活的,一口能呼吸,能吞吐的剑,天地灵气莫不承载有序,而玉剑好像能自我修行一般,噬用天地灵气,蕴养自身。 李然法力灌注玉剑,玉剑之上立刻散发蒙蒙萤光,李然大喜过望,早有这口玉剑,蝙蝠妖早就伏诛了,那还用等到现在?! “呔!”李然爆喝一声,蝙蝠妖连忙抖搂袖袍就要隐身,李然早有准备,“还想隐身?!”急忙从法台上端起一个瓷碗,瓷碗之中放满了鸡血,对着蝙蝠妖就泼了过去。 蝙蝠妖不是吸血蝙蝠化形,本性不改,本应隐身而走,却因为鲜血横飞,停顿了一下,双眼迷蒙一瞬,虽然快速反应过来,但是却还是被鸡血淋了一身,李然哈哈大笑,将剩余碗底的鸡血抹在玉剑上,将玉剑平放在掌中,玉剑剑尖直指蝙蝠妖,蝙蝠妖往左,玉剑跟随往左,蝙蝠妖往右,它也跟随着往右,剑尖始终不离。 蝙蝠妖内心惊恐,仰天大叫,嗓子眼里发出尖锐的叫声,李然眼前晃动其一阵肉眼可见波纹,好像石子投湖一般,掀起一阵阵水纹,李然冷笑:“原来你就是通过叫声来幻化地形人物的,真是天生神通,你若是老老实实,潜心苦修,保不齐也能成为一代妖王,可惜啊,走了歪路,驱使蝙蝠,将人捉来喝血修炼自己,还圈禁鬼魂,养鬼护身,不管哪一条,说到天上地下,你都是一个死!” 说完,将掌中玉剑抛起,玉剑在空中逗留一瞬,便化作一道翠色神光激射蝙蝠妖,蝙蝠妖如今一身鸡血,与玉剑上的鸡血互相感应,哪里能够闪避过去,闪了不到两下就被玉剑刺在印堂上,玉剑剑刃从后脑冒出,钉死在石壁上,蝙蝠妖浑身颤抖三下,化作一只巨大的吸血蝙蝠耷拉在石壁上,头上插着李然的那口玉剑,李然长疏一口气,将玉剑拔在手里,一下子坐倒在地上。 第五十一章 玉牌 法力消耗太大了,李然如今可谓身心俱疲,暗暗苦笑:“还是本事不高,对付一个初生的妖魔都要弄的这么狼狈。” 四处看看,这个地方是魔蝠洞的洞底,暂时也没有什么危险,李然不放心,强撑着在自己周围打下五道玉符,双手掐着法诀:“太上膜婴,巽应上冲。逆风九道,护我形骸。九风反魔阵,开!” 话音刚落,五道玉符上显现出湛蓝色光芒,一阵阵轻风自四面八方吹来,在五道玉符上盘旋飞转,将李然护在其中。 “这九风反魔阵虽然简陋,但是聊胜于无吧。”李然对于五道玉符并不是特别放心,但是仓促之间哪里能弄到布阵的材料,只能这么凑合着,这个时候要是再栽了,那也真是时也命也。 不说李然在洞穴之底盘腿打坐,恢复法力,且说谢云鹰和乐羽,二人前后脚上了山腰,发现不见了李然,就知道李然没等俩人上来,自己当先进洞了,暗骂李然不够意思,也踏步进洞。 这魔蝠洞果然是不同寻常,内中颇有凶险,吸血蝙蝠成千上万,二人行走异常艰难,身边的考生也接二连三出现被吸血蝙蝠咬到的事情,但是,其实如果单单是被吸血蝙蝠咬上一两口并不致命,关键是在躲避吸血蝙蝠的同时,还要小心注意脚下,一旦一步踏错,踩在什么毒草毒果上,那才是真要命了,谢云鹰就眼见着一个考生只抬头戒备吸血蝙蝠,没留神踩在一枚碧绿毒果上,毒果猛然爆出大片翠绿毒雾,将他笼罩在内,不光是他,但凡他身边的人都受到了波及,被绿雾粘到到的皮肤迅速被腐蚀,好像泼了硫酸一样,异常痛苦之下,发出凄惨嚎叫,至于被绿雾裹身的那个考生,等绿雾散尽,地上只有一套衣服和一柄长刀,什么也没有了。 “这地方好危险,李然一个人往前走,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啊?”乐羽不放心的道。 这个地方四面八方都是敌人,蝙蝠、毒草和考生,什么都要命,根本没有时间和空间给乐羽弹琴,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谢云鹰身后。 “不会的,李然非同常人,而且智计不小,应该不会出问题。”谢云鹰摇摇头,慢慢往里走。 谢云鹰和乐羽进洞和李然不一样,他们是混在大部队当中,虽然这魔蝠洞越往里走越宽敞,但是架不住百十个考生一起搜索,石壁上的吸血蝙蝠,来的多,众考生抱团释放术法,来得少,还不够考生们塞牙缝的,也造不成太大的伤害,只是但凡殒命的考生,都是光看头顶,没注意脚下,踩到或者碰到毒草毒果,不光自己死,还牵连了身边的人。 大部队一直往前走,越往里走,吸血蝙蝠就越多,出现的越密集,甚至有的时候一扑腾就是上千只,考生们都不敢单独走,全部抱团起来,这时候别说是找玉牌,能保住命就算不错。 “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一个考生埋怨道。 “什么玉牌也没见到,就看见不计其数的蝙蝠,不会是考官没有把玉牌放到洞穴里面吧。”另一个考生怀疑道。 一众考生说什么的都有,好像都要赌气不参加考核了似的,但是谁都没有往回走,还都是跟着大部队慢慢往前,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多数人都感觉到了自己在往下走,也看到了先行者们的尸体,谢云鹰和乐羽对这些尸体尤其上心,细细察看,生怕李然也在其中,但是找了一圈也没发现李然,两人都松了一口气,看来李然还活着。 谁也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长时间,终于,一群人来到洞底,却发现洞底已经狼狈不堪,好像经历了一场大战,石壁上都是烧焦的迹象,还有鲜血喷洒遗留的痕迹,在墙壁上还倚着一只巨大的血红蝙蝠,头上一个破洞还在往外咕咕的冒血。 “有人捷足先登了!”有的考生一口喝破。 “玉牌!”有眼尖的考生,发现了插在石壁上的玉牌,大声尖叫。 “我也发现了!” …………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玉牌的痕迹,本来团结的考生们,一边去拿自己发现的玉牌,一边防备着身边的人,考核规则上明文规定,可以以任何形式拿到玉牌,安全送回古山,就算胜出,至于怎么拿到?任何形式! “噗哧!”有小心的,就有大意的,一个万灵殿考生兴冲冲的去捡在角落里的一个玉牌,刚刚跑到玉牌之前弯腰去捡,一把匕首自阴影之中刺出,将他的喉咙贯穿,倒在地上。 “蒙天馆弟子!”同万灵殿的弟子狂叫一声,双手结印,虚空之中一阵波动,三头带翅飞虎自虚空之中扑了出来,一下子将蒙天馆弟子撞在石壁上,另有一个万灵殿弟子双手拍地,无数藤蔓自石壁之中伸出,将蒙天馆弟子捆了个结实,三只飞虎将在蒙天馆弟子绝望的眼神中一口将其头颅咬下,连声惨叫都没有传出来。 “啊!” “噗哧!” “…………” 杀戮上演了,为了玉牌,大家都将自己的屠刀砍向自己刚才还并肩作战的战友身上,比在进洞的时候,面对蝙蝠毒草还要惨烈的杀戮在洞穴之底上演,惨叫与怒吼同飞,鲜血与残肢共舞,在原本就阴气深重,妖氛弥漫的洞穴之底,这下彻底成了修罗屠场。 而在众考生都在为了玉牌,为了报仇,为了还怨而杀戮的时候,李然三人已经走在返回的路上。 却原来,李然在洞穴之底打坐炼法,等法力恢复的差不多了,耳朵里也已经听到大部队快要到了的声音,李然仓促之下赶紧收了法台,正准备偷溜,但是却不经意之中发现了一堆在角落里的玉牌,李然心里马上明白,难怪在魔蝠洞外围没有玉牌,却原来都被这蝙蝠妖收集到自己的洞穴之中,考生想要玉牌,必须到最底下,来的人再多,中途因为蝙蝠和毒草都得死伤惨重,到了他这里,他再给他们来个一勺烩,百十个考生包含军荼利的纯净鲜血就到手了,到时候,恐怕别说功力大增,就是炼化横骨也不在话下,端的打的好算盘。 李然有心将所有玉牌一网全收,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眼瞅着大部队就下来了,李然只能拿一个,然后大袖一挥,将其他的玉牌全部朝四面八方打出去,有的落在石壁之中,有的落在阴暗的角落里,洞穴底层一片黑暗,丝毫光芒也没有,想找到这些玉牌难如登天,肯定是找不全的,到时候不免一场杀戮争抢,自己正好浑水摸鱼,逃离升天。 事实也如李然所料,在大部队即将到来之际,李然将破损的差不多的杏黄法袍脱下扔掉,原因无他,太显眼了,就算是黑暗无光,但是穿着一身杏黄站在一个人都没有的洞穴之底,那就好比是站在光棍群里的寡妇,想不被注意都不行,李然果断把跟随自己已久的杏黄法袍舍弃扔掉,穿着一身长衫贴着石壁的边缘阴影地带趴着,等别人注意到玉牌的时候,混战一起,自己果断起身,一个缩地城寸来到谢云鹰和乐羽的身边,拉着二人悄无声息的走人了,全身而退。 第五十二章 妙人 “李然,你也真够可以的,自己一个人,剑斩蝙蝠妖,把咱们整个镇玄门都没辙的魔蝠洞就这么给破了。”乐羽看李然,眼里都是夸赞。 “不用这么捧我,这魔蝠洞其实未尝不是一个宗门给咱们留下的历练之地,那蝙蝠妖虽然神出鬼没,但是,我估计,如果白老师来,呵呵,不客气说,那蝙蝠妖绝对得死的非常有画面感。”李然摆摆手,“而且我这一路行来,我估计,白老师在第一关之前所说不尽不实,可能他说有一个小组折在这里了是真的,死人了也是真的,但是绝对不会是一队长老护法来了还对这些东西束手无策,我觉得应该是他们琢磨好了把这些东西留下,留有后用,然后就没再搭理。” “但是这个地方为祸一方,朝廷和镇玄门都不管了吗?”乐羽不相信道。 “呵呵,乐羽啊,我来问你,你自做镇玄门弟子至今,看到过任务牌上有出现关于魔蝠洞的任务吗?”李然笑道,“魔蝠洞之中吸血蝙蝠成千上万,一旦有任务,无非就是有人死在魔蝠洞中委托调查而已,但是自打你成为外门弟子,见过这种任务吗?” “好像真没有。”乐羽思想片刻,摇摇头,旁边的谢云鹰也摇头。 “这就是了,想必是自从那一组出事之后,镇玄门还真是派了一队长老护法前来查看,但是发现这魔蝠洞并非那么穷凶极恶,有倾国之象,所以就商议着用个什么招儿把这洞口封了,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蝙蝠什么的出不来,以备后用。”李然胡乱猜测着,“我和那个蝙蝠妖交手,发现那是个初生妖怪,横骨还没有炼化,按照白老师所说,这魔蝠洞的存在可是有年头了,以蝙蝠妖的智慧自然不会老老实实呆在洞里,不为修炼,就算是本能,他也得出来觅食吧,但是现在呢?老老实实的在洞里不动弹,就等着考生进去呢,你说这里面没有猫腻,谁信呢?” “那到底是什么猫腻呢?”乐羽看李然。 李然笑着摇头:“我哪知道去,我也是瞎猜,到了。” 三人一路说笑,洞穴之中的吸血蝙蝠在大部队来的时候就清理干净了,只要低头注意一点毒草就好了,所以说话之间,三人就出了魔蝠洞,却见魔蝠洞前站着一个考官,笑道:“你们是最先出来的,拿到玉牌了吗?”说着话就走过来了。 “嗯,拿到了。”乐羽点头。 “拿来给我看一下,我要记录在案,这决定你们下一关的顺序。”说着话从工具袋里掏出本子和笔,伸手向三人。 “好的。”刚才出来的路上,李然把玉牌给了乐羽,此时乐羽不疑有他就要把玉牌给考官。 “等一下。”李然一手拦住乐羽。 “怎么了李然?”乐羽看李然。 李然眯眼看考官:“考官是镇玄门长老?还是护法?” “我当然是镇玄门护法,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考官看向李然。 “当然有问题,第一关的规则是将玉牌送回古山,并没有说明在魔蝠洞之外还要有考官等候登记,你是来干什么的?”李然沉声道,双眼注视着考官。 “哼,油嘴滑舌,赶紧把玉牌给我看一下,我登记了就还给你,不要浪费时间。”考官很不耐烦,“否则我就取消你们的考核资格!” “李然。”乐羽闻言有点慌了。 “我要回古山面见主考官,这玉牌,不能给你。”李然针锋相对。 “好啊,你去吧。”考官冷笑的看李然,拿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似乎真是给李然三人记录在案,取消资格。 “走。”李然带着谢云鹰和乐羽转身就走,丝毫不理会那个考官。 “李然,这样真的不要紧吗?”乐羽担心的道。 “这是规则之外的事情,其中恐怕有诈。”李然心中也有点吃不准,这考官太淡定了,看自己走也不拦着自己,好像自己回古山面见主考官也是这个结果一般,他的胸有成竹倒是真让李然疑心生了暗鬼。 “回去问问白老师,就都明白了。”谢云鹰道,“如果因为这个咱们三个被剥夺了考核资格,那这考核,不参加也罢。” 三个人下了大荒山不紧不慢的往古山方向走,乐羽还是一脸的担忧,出生于世家的她,从小便是公主一般,温室里的花朵,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 谢云鹰倒是非常洒脱,似乎毫不在乎,就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知道心里想什么,其实想想也对,谢云鹰自小孤儿,从小在镇玄门长大,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说的实在点,就连他住的房子都是人家镇玄门的宿舍,可以说是一无所有,他还有什么可以在乎的? 而李然,早年的生活变故让他感受尽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从众星捧月,到无人问津,再到弃之敝履,生活逼的他事事算计,时时谋划,虽然到如今历练的颇有智计,但也变的非常多疑,脑子里时刻绷着一根弦儿,丝毫没有放松过,就像刚才那个考官,虽然李然不敢确定事情真假,心中颇为犹疑,但是还是没有把玉牌交出去,玉牌在手,还有主动权,玉牌一旦交出去,就等于把所有筹码都推出去了,自己就没有什么价值了。 这就是李然,心中不确定的事情不会轻易尝试,他会选择最保险的做法,但是事后还是会耿耿于怀,非要在心里琢磨出个是非因果来,要不然在心里就难受。 三个人各怀心事,一路行走,耳听得背后呼喝升起,三人同时一惊,回头一看,却见背后烟尘飞扬,远远看着一伙人互相追逐奔跑,李然三人不欲惹事,赶紧让到一边,等这帮人从李然三人身侧经过才发现,前面跑的是刚才的那个要玉牌的考官,后面追的是三个骂骂咧咧满嘴脏话的考生,这三个考生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看来也是在魔蝠洞中饱受摧残,如今这个状态追着这个考官跑,可以说是用生命在奔跑啊。 “果然有诈!”李然一看这个情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是这个所谓的考官是考生,自己不进魔蝠洞,等魔蝠洞中的考生拿了玉牌三三两两的出来,再以考官查看玉牌的名义将考生手里的玉牌骗过来,凡是能拿到玉牌的考生定然在魔蝠洞内经历一场大战,他可是在洞口蓄势待发,一个筋疲力及,一个守株待兔,凡是玉牌过手,哪里还能追回? “唉,好不容易保住一条命还顺手拿了玉牌出洞,结果转手就被人骗走了。”李然一笑,看向乐羽。 却见乐羽拍着胸口:“幸好有你在,要不然现在追他跑的人,就是咱们了。不过话说,这人是谁啊?太可恨了。” “可恨什么?人家一不偷二不抢三不杀人,目的很单纯,就是要玉牌,单凭三寸不烂之舌,兵不血刃就将玉牌拿到手通过考核,比那些还在魔蝠洞里拼杀的如何?这就叫能耐。”李然却不同意乐羽的话,“这年头,只有买错,没有卖错,自己招子不放亮一点,上当受骗,怪的谁来?” “你对他的认同感还蛮高的。”谢云鹰斜眼看李然。 “呵呵,对啊,这是个妙人,等腾出功夫,得结交一下。”李然笑道,“看刚才他那两步走,应该是蒙天馆弟子,久闻蒙天馆弟子杀人不眨眼,心中只有掌中的刀和敌人的命,看来也不尽然啊。” “照你这这么一说,这也真是个奇葩了。”乐羽想了想李然的话,点头道。 “走吧,别再节外生枝了。”谢云鹰催促一声,三人专心致志赶路,不提。 第五十三章 摄人回山 一路上也没什么事,只不过三个人从魔蝠洞之内都紧紧绷着神经,出来之后又被假装考官的考生忽悠了一通,也各有心思,如今身无旁事,三个人都感觉到自己肚子饿了,也是,从午时出发直奔魔蝠洞,到如今已经月上中天,已经是第二天的丑时了,肚子不饿就怪了,但是此时酒楼基本上都打烊了,三个人一咬牙,直奔上京城,随便找了一家名叫散花楼的青楼就闯进去。 老鸨子一看李然和谢云鹰,还是非常欢迎的,虽然衣着破烂,颇有尘土,但是两个人都是大小伙子,身强体壮,一团尚武的精神,绝对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但是身后却还跟着个比青楼里的女人还漂亮的女孩,当下就给拦下了:“二位大爷,你们这是来玩啊?怎么还带着个女人啊,我们这里可……” 老鸨子话还没说完,谢云鹰听的不耐烦,从腰间取出一把银元扔过去,老鸨子连忙双手捧住,这一把银元足有三四十,老鸨子立马变脸了:“这位大爷出手豪爽的紧呢,不知道三位有什么吩咐?” “一桌上等酒席,快去。”谢云鹰面不改色,对身边魅惑自己的女人丝毫不假以颜色。 “那咱们雅间请。”老鸨子说话就要把三人往楼上引,李然思及这地方不是久留之地,早点吃完早点走人,一挥手:“雅间就不用了,就在那边就好,你快些上菜就是。” “是。”老鸨子连忙把三人引到桌前,这老鸨子也知道自己这地方女眷在这多有不便,就特意把三人引到大厅角落的一桌,这一桌可以说是在大厅之外的一个单间,不过并不完全区隔开,中间只是以珠帘悬挂而已。 李然和谢云鹰,虽然身着破落,但是一个飘逸潇洒,一个冷酷高傲,气质非凡,样貌也过得去,自然引的不少有技术的女人来搭讪勾引,李然倒是还能说笑一番把她们推出去,谢云鹰理都不理,径自喝茶,把人家晾在一边,那些女人讨了个没趣,也就走了。 很快,一桌酒席上来,老鸨子媚笑一声:“二位爷,我这里的姑娘颇有几个俊俏的,要不要叫来给两位爷助助兴?” 李然和谢云鹰还没说话,乐羽不乐意了,刚才那几个女人过来扭捏一番,乐羽就紧皱秀眉,如今老鸨子还这么说,乐羽当即冷哼一声:“不用了。” “这……”老鸨子把目光看向李然和谢云鹰。 “去吧。”李然扔出五个银元,“叫人不要来打扰我们。” “哎,是是。”老鸨子接银元而走,出门吩咐左右不得打扰里面的人。 三个人都饿极了,也不多废话,风卷残云就把桌子上的菜一扫而空,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把美味珍馐吃成了残羹剩饭,三个人各自倚在椅背上,长出一口气,李然看看自己身上满是灰尘,下摆有些破碎的长衫,伸手将散乱的头发拢在头上,叹气道:“自我入镇玄门以来,还头一次这么狼狈。” “你不是能带很多东西吗?怎么没多带一套衣服?”谢云鹰嘴里叼着牙签问道。 “我哪知道这该死的考核会这么严格,到最后居然还出来妖孽了。”李然无奈道。 “白老师还夸你智计过人呢,如今看来,也是稀松平常啊。”乐羽娇笑道。 原本三人打算,吃完了饭,稍微休息一下就走人,所以吃完饭就在这里聊聊天,但是这一聊不要紧,乐羽这一声娇笑可是把别人引来了。 “哎呦,这是哪里来的小娘皮?吴妈妈,这位娘子是你们这里新来的吗?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啊。”四个身着华服,流里流气的青年人一挑帘子就进来了,当先一个对身边的一直在阻拦的老鸨子吴妈妈道。 李然一提鼻子就知道,这几个人都醉得不轻,喝花酒喝成这样,也是没谁了,李然三人都是有正事儿的,不欲跟他们计较,纷纷站起身来就走。 李然和谢云鹰走就罢了,但是落在最后乐羽刚准备要走,就被这四个青年围住了:“别走啊,陪我们喝一杯吧。” “几位爷,几位爷。”吴妈妈赶紧过来,“这位姑娘不是这里的人,您别误会了。” “什么不是这里的人,你这散花楼莫非还接女客来不成?别废话,来,陪爷们几个喝一杯去。”说着话,伸手就要往乐羽肩上搭。 说乐羽长于术法,功夫稀松,那是相对于异人,对于这些整天游手好闲,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公子哥儿,乐羽的这身功夫足够打的他们叫祖宗了。 李然和谢云鹰头也不回,就站在门口,乐羽一把刁住这人的腕子,一拉一带一推,就听喀嚓一声,这哥们儿的腕子就折了。 “啊!”一声惊天的惨叫从房间里传出,刚才还要调戏乐羽这哥们此时已经抱着右手在地上满地打滚,眼泪鼻涕流了一地,旁边的三个公子哥儿顿时酒醒了一大半,傻站在这里,不知道该怎么好,旁边的吴妈妈倒是个机灵人,眼看事情不好,连忙准备往外跑,可是刚到门口就被李然拦下了:“吴妈妈,何处去?” “二位爷,你们……”吴妈妈强笑一声,李然打断:“刚才我们进去吃饭的时候说的什么,你还记得吗?” 吴妈妈连忙哭丧着个脸:“二位爷,不是我不拦着,是因为这四位公子的来头太大了,我不敢拦啊。” “他们都是谁啊?”谢云鹰问道。 “地上躺着的这位是工部尚书周楚仁周大人的公子周荣,这位是礼部侍郎褚雄褚大人的公子褚洋,这位是吏部侍郎高涵高大人的公子高俊堂,这位是文库馆大学士胡芳胡大人的公子胡政,这四位公子,我,我,我哪招惹的起啊。”吴妈妈眼瞅着就快哭了。 “罢了。”李然看谢云鹰还要说话,看吴妈妈这个神情知道说的是真的,转身进了房间。 房间内除了地上惨嚎着周荣,其他三位公子哥儿都大声叫喧着报上自己的名号,并呼喝李然三人摊上大事儿了,赶紧跪地求饶还有一线生机云云。 李然听的不耐烦,挥手祭起四道道符,道符如电一般贴在四人的印堂上,李然手上法诀一挽,左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大把雪白的纸钱当空就撒,落的整个房间都是,随着纸钱落下,原本要撕道符的四人纷纷双眼迷糊起来,李然口中轻喝:“元灵转隧,赫赫有威。八方不驱,魂为我引。太上敕令,不得有违。疾!” 四个人,连同地上躺着的周荣都站起来,李然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三清铃,轻轻晃动一下,一声脆响传遍已经寂静下来的散花楼,四个人浑身僵直,双眼泛白,脸色发青,双手垂直贴住双腿,双腿不动,单凭脚掌之力跳跃而起,自动站成一排,以周荣为首,后面三个人将手臂搭在前面人的肩膀上,李然对已经吓得有癫痫征兆的吴妈妈道:“去禀报这四个人的家大人,就说镇玄门弟子拿人,让他们去古山领人。”说完,李然再撒一把纸钱,手上颇有频率的摇晃着三清铃就走,后面四个人一蹦一蹦的跟着,再后面是一脸感兴趣的谢云鹰和已经出气解恨的乐羽,最后是目瞪口呆的嫖客和有技术的女人们,以及已经瘫倒在地的吴妈妈。 “快,快去禀告四位大人,四位公子被人用抓走了!”良久之后,吴妈妈一声渗人的惨叫刺破夜空,“不,不是被人抓走,是被异人,镇玄门的异人抓走,让他们去镇玄门领人,快去通报,快!” 第五十四章 镇玄门护短 三个人带着四位公子哥儿回了古山,因为是夜晚,所以看到的人不多,但是也有夜晚巡山的弟子看到了,有那个熟悉的还问了:“呦?乐羽?你们不是参加内门弟子考核去了吗?怎么还拖家带口的回来了?” “四个不长眼的孽畜,带回山来调教调教。”乐羽是大家闺秀,轻易不说不着调的话,今天是真气急了,本来李然提议去青楼吃饭乐羽就一百个不同意,但是拗不过李然和谢云鹰,再加上自己也确实是饿了,所以勉强进了青楼,本来心里就不痛快,还来了这么四位,居然把自己当场那种女人,当下就有生吞活剥了四人的心思,说话自然也不好听。 七个人来到平台小楼的一楼大厅,此时白晨和其他两位考官趴在桌子上打盹儿,老远就听见李然的铃响,睡眼惺忪的就坐起来了,恰好看见三人进门,白晨笑道:“你们回来的可真够……嗯?你们后面那四个是什么玩意儿?” 等七个人全部进了大厅,白晨和其他两个考官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了,他们都是古山镇玄门的老人了,没少在上京城里活动,这四位公子哥儿他们就算不认识,也是都见过,知道这四个人是个什么德行,平时也都离他们远远的,一则是人家家大人是当官的,官儿还不小,万一有个什么瓜葛闹起来不合适,二则也是嫌他们不是玩意儿怕溅身上腥,但是看今天这个状态,白晨就明白了,这是碰上李然三个混不吝的了,撞在头上,直接给人家拿来了。 “你们三个不是去魔蝠洞了吗?怎么把他们四个拘来了?”白晨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右胳膊支着脑袋,斜眼看李然。 李然冷笑一声,把刚才在散花楼的事情一说,白晨无奈:“你们仨也真成,上京城离古山就几步路,就不能回来吃饭?非得跑青楼去吃?” “回来不得自己做饭吗?上京城有现成的为什么不去?莫非这上京城我们还进不得了?”白晨的话乐羽不乐意听,当即就顶回去了。 白晨也知道乐羽心里不痛快,世家子弟,什么时候受过这个委屈,白晨没跟乐羽一般见识,看李然:“打算把他们怎么着啊?” “等他们家大人自己过来领人吧。”李然拂袖,四个人头上的道符无火自燃,等烧成灰了,四个人猛然惊醒过来,一下子都坐倒在地,抱着双脚喊疼,可不疼么,从上京城一路用脚掌跳到古山,是个人都得疼,当然,还有个周荣一边喊脚疼,一边喊手疼的。 “也只能如此了。”白晨苦笑。 “给。”乐羽不愿意在这多呆,把玉牌交给白晨,自己转身就走,白晨问李然:“魔蝠洞里怎么样了?” 李然简要的把魔蝠洞里的情况说了一下,白晨并没有什么意外,只是淡定的点点头,李然当下就知道了,这白晨必然早就知道了里面的状况,故而并不意外。 “累了一天,早休息吧,明天午时之前来这里报道,准备第二关。”白晨挥挥手,李然和谢云鹰转身走人,刚出门,却见门口一道人影一闪而过,李然踏步缩地成寸跟上去,一下子挡在此人前面,此人见是李然连忙往后跑,却见谢云鹰已经在他背后站着了,这人嘿嘿一笑:“二位,真是巧哈,又见面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天白天装考官想要互有李然三人的那个蒙天馆弟子。 “是啊,太有缘分了。”李然笑道,“你做蒙天馆弟子都屈才了,我听说前些日子上京城里的戏班子对外招人,我看兄弟演技一流,不如去那里谋发展吧,做什么蒙天馆弟子啊。” “别,别介。”这人也是能屈能伸,“大家都是为了考核嘛,考官不是也说了,任何形式,任何形式啊,老打打杀杀的多没劲,哥们玩的是脑子,手上转的是手艺,凭手艺过考核,这没毛病啊。” “凭手艺吃饭,确实是没毛病,我与兄弟一见如故,不如咱们到我舍下一叙吧。”李然突然身手去抓这人的手腕,这人本能的要往后缩,却听见背后谢云鹰狠狠咳嗽一声,顿时一惊,知道自己跑不了,就任由李然抓住手腕拉扯着奔古山宿舍而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不说李然拉着蒙天馆弟子去宿舍,且说就在李然走后,一大帮人涌进古山,古山的巡山弟子立刻通报了宗主岳山,岳山连忙来到小楼大厅之中,却见大厅之内乌乌泱泱都是人,都是一身家将打扮,为首的站着四个人中年人,看着地上哀嚎的四为公子哥儿,脸色乌青,这四位正是这四个人的父亲,分别是工部尚书周楚仁,礼部侍郎褚雄,吏部侍郎高涵,文库馆大学士胡芳四位朝中大臣。 “哎呦,不知四位大人驾到,有失远迎,当面吃罪。”岳山虽然不惧他们,但是也不愿意冷了脸面,当先拱手。 “不敢,我等来的鲁莽,宗主海涵。”四位大臣一起拱手。 “不知四位大人夤夜带领家将,硬闯我古山镇玄门,有何见教?”岳山一进门就看见地上哀嚎的四个公子哥儿了,而且瞄了一眼白晨,白晨没说话,但是口型却变幻了一下,岳山暗自一对,说的正是乐羽二字,岳山当即明白是李然三人干的,顿时心中有数,先扣下一顶夤夜带领人马闯山的大帽子。 这古山镇玄门乃是大威王国之国教,你们四个人大晚上说闯就闯了,打算干什么? 周楚仁的儿子周荣伤的最重,周楚仁当先忍不住,站出身来道:“适方才下官在家中,忽听下人来报,说犬子与三位大人之子被古山镇玄门弟子无端殴打,并且将人押回古山镇玄门,命我等前来领人,下官等人这才前来。” 周楚仁一边把岳山的硬闯古山的话语化解掉,一边回头反打一耙。 “哦?竟有此事?!”岳山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咝!白护法。” “在。”白晨连忙道。 “是什么人干的?”岳山问道。 “是我麾下三个学生,李然、谢云鹰和乐羽所为。”白晨如是回答。 “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晨将散花楼之事复述了一遍,岳山微笑:“原来如此啊。” 反观四位大臣的脸色就很不好看,如果真按照事实真相来讲,他们的儿子挨打算是白挨了,今儿晚上他们四个人也算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宗主。”胡芳突然道,“纵然犬子有错,有下官在此,好生劝告,送回府中,自有下官管教,也就是了!何劳镇玄门弟子出头,殴打犬子不说,还将其押来镇玄门,命下官前来领人,这作何解释?” “胡大人此言差矣。”白晨笑道,“天下不平之事,自有不平之人来管,令郎在上京城所作所为,人尽皆知,胡大人忙于公务,疏于管教,引得令郎横行无忌,扰民不安,如今我镇玄门弟子上承陛下圣旨,护国扬法,安民一方,今日见令郎尽失胡大人刚正之家风,不得大威王国万民殷切之期望,失智激愤之下,这才出手管教,其中并无差错,胡大人何以用言语欺瞒我等耶?”就白晨这文采,上京赶考绝对位列三甲。 回过头再看胡芳,五缕长髯气的直哆嗦,指着白晨口不能言,旁边三位大臣的脸色也越加的难看,听着自己的儿子惨嚎的还越来越卖力,当下褚雄道:“白护法好利的一张嘴啊,不如这样,此时你我难断公允,不若将行凶者带到朝堂,明日早朝,请陛下来断此案!” 第五十五章 李然是个好孩子 “哎呀,使不得啊。”岳山接口,摇头叹气,“陛下主乾坤于掌上,理万民于治下,何等操劳?怎能因此鸡毛蒜皮的小事来叨扰陛下?若是陛下怪罪下来,褚大人可承担的起?” 褚雄闻言,脸色一变,他只是一个礼部侍郎,官品不高,若是因此事恶了当今陛下,恐怕自己这官儿算是当到头了,而镇玄门不一样,人家家大业大,而且坐镇古山,教化百姓,被奉为国教,真真有万世不拔之基业,自己若是真上了朝堂跟他们死磕,恐怕是以卵击石,自己不得下场,思及此处,褚雄不由的愣在那里,默默无言。 一直没说话的吏部侍郎高涵,眼看着气氛不对,紧紧压下火气,脸上带笑:“宗主此话说重了,陛下操劳万分,自然不用理会我等。我等四人今日前来,正是应了前言,来领回犬子并弄清事情真相,若真如白护法所说,我等自当回府管教,若是不然嘛,哈哈,也是一场误会,一场误会而已啊。” 高涵这话明着是劝架,其实是想把主动权抓在自己手里,等下他问四个公子哥儿的事情经过,四个人只要否认白晨所说,一口咬定是李然等人无端殴打拘押,那高涵就有戏唱了,说好听点这叫迂回战术,说实在点,这就是拐着弯儿的害你,还得让你觉得合情合理。 “哦?高大人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情理。”白晨看看岳山,见岳山点头,笑道,“只是老话说的好,天底下只有没见过面的朋友,没有没见过面的冤家,冤有头,债有主,若是四位公子真是行得正,坐得直,我镇玄门弟子何苦为难他们?” “一问便知。”高涵心中冷笑,转身刚准备问话,却被白晨打断:“不用问了,世人皆有仇恨之心,如今这个局面,别说是问不出东西,就是问出东西,也是几位公子对管教之事怀恨在心,难免气令智昏,倒生迷乱,言语放肆在所难免,何以取信众人?” “那依你之见呢?”高涵没想到白晨一番话连打带削,把自己的后招给堵死了,只能冷笑反问。 “我镇玄门教化万民,护国弘法,身具正气,此事实乃事出有因,四位大人将令郎带回家去,严加管教还则罢了,如若不然,今日之事,他日未尝不可再行重演。”白晨先站住大义,随后厉喝出声,将四位大臣喝的面目发青,但是却也呐呐不能言语,随后大袖一抚,气急败坏的领着家将转身就走,后面有几个人将地上的公子哥儿们抬起来走人。 一般人来得快,走的也快,呼噜呼噜的全跑了,岳山再后面拱手道:“天色不早,不送四位大人了。”四个大臣连个回声都没有。 等这一群人彻底走了,岳山原本的微笑瞬间冷了下来,转身狠狠瞪了一眼白晨,却见已经有不少考生回到大厅等候交玉牌,低声道:“跟我来。”转身就楼梯,白晨暗叹一声,连忙跟上。 二人一前一后上了三楼,岳山慢慢走到长桌之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随后狠狠地一掌砸在桌子上,桌子上的茶碗都被震落在地,摔成碎片。 “宗主息怒。”白晨连忙拱手。 “哼。”岳山怒哼一声,转身坐下,指着白晨,“你看看你教的什么学生?!嗯?除了会捅娄子还能干什么?!让你们抓狗你们给人家弄熟了,还有事没事的去招惹三王子,好不容易办个差不多的任务,还把人家大王子扯进来,今天内门弟子考核第一关,你跟我说你仨学生去逛窑子了?!还跟四位朝中大臣的儿子在散花楼大打出手!最后还给弄回山上了?!你这三个学生本事不小啊!啊?!白晨,这就是你教的学生?这就是你带的第七十一组?你这护法是不是不打算干了!” 白晨听着岳山怒吼,一楼的考官和考生也能影影焯焯的听到一点动静,都面面相觑,镇玄门的第七十一组?太奇葩了这个。 白晨擦擦头上的冷汗,别看岳山年纪不小,年轻的时候打熬了一副好筋骨,这个年岁了说话中气还这么足。 “这个,宗主大人。”白晨陪着小心道,“宗主大人息怒,这个事情,还得怨您啊。” “怨我?!怎么怨我?!”岳山今天火气特别大。 “当初是我不愿意带这个第七十一组,是您非要给我,我是无奈才带的,而且当初我也有言在先,这个组,绝对不是普通的组,绝对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情况,比如捅个篓子什么的……”白晨话还没说完,岳山砸着桌子低声怒吼:“对,你说得对,你是说过,我当时你同意了,但是你这仨学生捅的篓子也太大了,得罪了三王子,牵扯了大王子,那个什么李然据说还投入了公主麾下,今天还暴打大臣家的儿子,还被拘押上山让人家家大人来山上领人,这要是传到陛下耳朵里,你说我该怎么办?!” “宗主啊,你也不能这么说,咱们得透过现象看本质啊。”白晨连忙接口,“我这仨学生,是,是有点不着调,但是本事是有的,要不然也不能干出这些事儿来啊,没有本事就没有胆子,没有胆子,哪有这些成绩?别的不提,单说这任务完成率,到目前为止,百分之百,咱摸着良心说话,跟他们同一届的,嗨,也包括那些以前的,哪一组有这个成绩?当然,虽然每次完成任务都或多或少的有那么一点瑕疵,出上一点意外,或者稍微有点岔纰事儿,但是任务完成率百分之百这是有目共睹的啊。” 岳山闻言冷哼一声,倒也没说话,白晨说的是事实,对于七十一组的任务完成率岳山也感到很欣慰,但是每次任务完成都伴随着意想不到的后遗症让岳山也很头疼,此招至今无解。 “再说这次考核第一关他们的表现。”白晨将李然说的复述给岳山,岳山眼前一亮:“你是说,李然自己独斗那个大红蝙蝠?” “是的。”说到正事白晨不说瞎话,“那个大红蝙蝠您是见过的,颇有几分本事,我镇玄门寻常的护法长老轻易都收拾不下来,李然以一己之力,力斩剑下,可见其能。” 白晨说着话,岳山并没有反驳,只是轻轻点头,道:“就凭他自己吗?我知道,也见过李然的术法,确实是奇特了一些,但是凭此就能以外门弟子的本事独斗大红蝙蝠,还能将其斩杀,颇有点匪夷所思啊,他不会说谎吧。” “不可能。”白晨坚决的摇摇头,“我敢拿我护法之位保证他们三个人的信誉度。” “哦?你哪来的自信?”岳山的火气慢慢降下来,颇为玩味的看着白晨。 而白晨则坚定的回应岳山:“乐羽和谢云鹰您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乐羽出身世家,名门之后,自然不会说谎;谢云鹰为人冷傲,不屑于说谎;而李然,智计颇多,为人狡猾多疑了一些,这个不假,但是……我只能说,他还是一个好孩子,虽然他的这个好,并不纯粹,但是,我相信他不会跟我撒谎的。” “他是好孩子?”岳山摇头笑道,“白晨,夸自己的学生我可以理解,但是这么说就有点过分了。听你刚才说是李然自己一力斩杀大红蝙蝠,若真是如此,那玉牌肯定是他先发现的,如果他把玉牌聚堆,或者只拿走自己的而不动其他,想必魔蝠洞内根本就不会发生混战屠杀,大家各取所需罢了,而现在呢?李然他们倒是安然回来了,而其他人却还在魔蝠洞内乱战,若我所料不错,想必就是他做的文章,如此李然,你跟我说,他是好孩子?” 第五十六章 抢茶叶 “呃……”其实依照白晨的脑子,虽然李然在说魔蝠洞取玉牌的时候遮掩了这一段,但是白晨怎么会听不出来,稍微联想一下就明白了个大概,但是这是考核,而且还是自己的学生露脸,于情于理也不该说破,就得过且过了,如今说给岳山听,岳山一下子就点破了,与白晨所想相同,白晨一时之间没有了话语来回答岳山。 “也罢,这个李然倒是个人物,我镇玄门有如此弟子,倒也并非祸事,日后说不定还能大放异彩也犹未可知,白晨,对于你这三个学生,你一定要上心,尤其是这个李然,你要仔细督导,切勿疏失。”岳山严肃道。 “是。”白晨连忙躬身应答。 “你下去吧。”岳山摆摆手,白晨连忙从楼梯下楼,岳山转开椅子,背后长桌,透过窗户仰望天上星空,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与此同时,李然早已把蒙天馆弟子拉到了自己的宿舍,谢云鹰原本要回宿舍休息,但是一路之上,突然对这个满嘴胡说八道的伙计有了兴趣,也跟着来了,李然自然不会拒绝,三人来到李然宿舍,纷纷落座,李然拿出原本要拿出茶叶,但是想了想,还是把茶叶放回去,给三人一人倒了一杯水。 谢云鹰端着水杯嫌弃的看李然:“好不容易到你家里来,还当着客人的面,你就这么小气,连茶叶都不舍得拿出来?” “切,见识短浅。”李然端着水杯喝了一口,“老话说,朝酒晚茶五更性,这三样东西最伤神,又云得神者生,失神者死,我这是在挽救你们的生命。” “切,我看你是拿不出好茶叶来吧?”谢云鹰一脸吃定了他的贱贱表情。 其实在李然三人组队至今,谢云鹰的变化有目共睹,从原本的冷漠,一直到外冷内热,再到现在的拿李然乐羽当损友,没事儿就互相挖苦两句,当然,对外人还是一脸的冷库和傲慢,不屑的说话,甚至不屑的交往,但是,李然对于现在的情况很满意,谁还没有个脾气秉性不是。 “哎呀!”谢云鹰一说这个,李然当时就不干了,想我李然虽然不说是富可敌国,也颇有家财,大王子给的票子到现在还没有花干净呢,再说咱的名下还有产业呢,虽然到现在还没见着影子,但是那不是早晚的事儿嘛,谢云鹰这话明显是瞧不起自己啊,“老谢你说这话不怕亏了心,我今天让你开开眼,瞧好了!” 李然伸手从茶几底下,就要往外掏茶叶罐子,但是却不由的皱了皱眉,手伸进茶几底下没拿出来,抬头对坐在自己对面的蒙天馆弟子道:“你别紧张,放松点,我们不能拿你怎么样。” “我不紧张。” “不是,我真不把你怎么样,你别紧张。” “我真不紧张。” “你既然不紧张就给我从茶几子上下来!” 三人进门落座李然谢云鹰一直没注意,这伙计估计是紧张过头了,一屁股坐在茶几子上,也赶上李然和谢云鹰瞎,居然一直都没注意,直到李然俯身去拿茶叶,这才发现一个硕大的屁股放在茶几子上。 “呃,嘿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伙计臊眉耷眼的从茶几子上下来,坐在椅子上。 “就你这心理素质还蒙天馆弟子呢?”谢云鹰斜眼看他。 “你先甭管他。”李然不依不饶,“你给我看好了。”说着话,李然从掏出一个茶罐放在茶几上,把茶罐盖子打开,谢云鹰把脑袋凑过来,提鼻子这么一闻,当下叫好:“这茶叶不错啊,香!” “那能错的了嘛。”说着话就要把茶叶罐子拿走。 “哎,既然拿出来了就别放回去了。”谢云鹰一把摁在茶叶罐子上,“你这茶叶叫什么啊?” “这茶叶可是好东西,皇家专用的雪山云雾茶,产自大夜王国以北的大雪山中,可不是那么好弄的,在咱们大威王国,不客气说,除了王宫里,在外面的还真不多。”李然盯着谢云鹰,“你给我把手撒开!” 谢云鹰没搭理这茬:“这么好的茶叶,哪弄的啊?” “公主给啊。”李然理所应当的道,“跟着公主混,这点好处再捞不到,我还干不干了。” “呵,公主出手够大方的,这一茶罐子怎么也得一斤多点,这可不便宜,按照市价,怎么也得个千儿八百的吧。”谢云鹰笑道。 “哼,你这么门儿清,还问个屁啊,把手给我撒开!”李然有点急眼,这小子东拉西扯,意图不纯。 “没别的,你跟公主关系那么好,这点东西想必不放在公主眼里,要不你匀给我得了,反正你再跟公主要呗,公主还能不给咋地。”谢云鹰一使劲,这茶罐子就划拉到自己那边去了。 “你滚一边去。”李然一使劲,这茶罐子又回来了,“你当这茶叶是大白菜,要多少有多少,要喝自己弄去。” “哎,你这人说话怪没劲的,这样,我拿钱买,你开个价。”谢云鹰死拽着不撒手。 “不卖。”李然很坚决,“这玩意儿有钱没地方买去。” “嘿,这样,一半儿,一半儿总可以吧。”谢云鹰垂死挣扎。 “一半儿也不行。”李然依然坚决。 “哎呦我去,给脸不要,我今儿个还就要这茶了。”谢云鹰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子痞子劲儿,左手摁着茶壶,右手一掌奔着李然面门就过来了。 “买卖不成就打算生抢是怎么着!”李然右手扒拉着茶罐,头往一边歪了一下,避过这一掌,左手朝谢云鹰凌空弹指,谢云鹰暗道不好,连忙翻身离了座位,坐下的圆墩被李然打出一个一指头大小的小洞。 “这,这就动手啊。”旁边蒙天馆的伙计都看傻了,这算怎么回事,不是把我抓来要跟我聊聊吗?怎么自己人打起来了? 虽然这伙计有点懵了,但是反应不慢,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这伙计悄悄蹲身离座,慢慢的,一点一点朝大门移动过去,眼瞅着李然和谢云鹰差招换式纠缠在一起,立刻欢呼一声转身就要跑,刚一转身,就见刚才还和谢云鹰纠缠在一起的李然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前,笑道:“这就要走啊,不坐坐了?” “你。”这伙计跟见了鬼似的,转身一看,却见谢云鹰好整以暇的坐在圆墩上,手指尖转着茶罐子,很是悠然自得。 “唉。”长叹一声,知道自己跑不了,安心回去坐下,李然却没有回去坐,反身上了二楼,不多时又下来了,却是上去收拾了一下门面,李然如今道行不浅,灰尘不沾身,所以也不用洗澡,只是上去把头发梳理一下,重新扎成道稽,身上那一身破烂长衫换成了墨色对襟长衫,蓝带束腰,外罩一件崭新杏黄道袍,背后背着一口玉剑,看起来比刚才狼狈的样子好多了。 大袖一展,李然端坐在沙发上,没好气儿的看了一眼谢云鹰:“我告诉你昂,这茶叶你给我留下半罐子,你敢都拿走,我就弄死你。” “看你那小气样。”谢云鹰不屑一顾。 李然不管他,微笑的看向有点绝望的蒙天馆弟子:“贵姓啊。” “免贵姓石,单字名诚,诚实的诚。”石诚颓然道。 “石诚?实诚?你可一点都不实诚啊。”谢云鹰抢劫成功,心情格外的好,话也多了。 “两位,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们这是何必难为我呢?不就是在魔蝠洞门口诈唬了三位一下嘛,再说,我不是也没成功呢嘛。”石诚叫苦。 “石诚,甭紧张,刚才咱们往回走的时候,我看你被人家撵回来了,我看你跑得可是不慢,想必手底下颇有能耐,我就是想问问,以你的本事,怎么会干这个勾当呢?”李然疑问道。 第五十七章 石诚 “唉。”石诚闻言长叹一口气,“这不到都是被逼的吗,考核第一关,我的俩组员就死了。” “死在魔蝠洞?然后你又退出魔蝠洞在洞口守株待兔?”李然问道。 “不是,是在路上。”石诚摇摇头。 “为什么在路上?路上好像没有人阻拦吧。”李然回忆。 “不是别人杀的。”石诚继续道。 “不是别人杀的?难不成是……”李然话还没说完,谢云鹰怒道:“闭上你的破嘴,你说!” “你说的没错。”石诚看了李然一眼,“他们自相残杀,结果死了。” “哦?”李然和谢云鹰对望一眼,“自相残杀?还互相杀死对方?你们蒙天馆可是真够奇怪的,自己组员还下这么大的狠手啊。” “看来你们是一点都不了解我们蒙天馆啊,且听我与你们细说端详。”石诚被搞败,也知道自己跑不了了,但是看李然和谢云鹰这个状态,知道也没有杀自己的意思,权当做闲聊,打开了话匣子。 “我们蒙天馆的宗旨是以武为主,术法为辅,擅长暗夜刺杀之道,而且天下无人能出其右,这一点你们是知道的。”石诚看看两人,“但是你们不知道的是,我们蒙天馆培养弟子是以其他弟子的性命为基础,我这么跟你们说吧,每过一段时间,或者是几个月,或者是一年,或者是两年,宗门就会进行围猎。” “什么是围猎?”李然问道。 “围猎,就是将蒙天馆弟子分作两帮人,两帮人人数实力对等,一半人做猎物,一半人做猎人,进行猎杀;等猎物是猎人数量的一半的时候,角色对调,猎物猎杀猎人,等猎人的数量和猎物对等的时候,围猎结束,活下来的人没有奖励,死了的人……优胜劣汰,死了白死。”石诚低声道,“我的这两个组员,就是在围猎之中结仇,先是猎物追逐猎人,最后角色对调,二人谁也没有奈何谁,但是二人彼此杀心很重,我们虽然在一个组里,但是做任务的时候总是明争暗斗,这俩人只要一碰面就是不死不休。” “这个,你们头儿不管吗?”李然颇为震惊,谢云鹰也目瞪口呆,天下竟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这是我们蒙天馆的宗旨,杀手,一切都以杀人为目的,任何感情都是不能有的。”石诚叹气,“此番来镇玄门考核,一路之上,二人出手多次,不是晚上这个摸那个的房间,就是白天那个给这个下药。” “你不劝劝吗?”谢云鹰说完这个话,自己都觉得多余。 “劝?”石诚斜了谢云鹰一眼,“怎么劝?他们这个行为是得到宗门支持的,这样才能培养出出色的杀手,杀的六亲不认,才是杀手的最高境界。而且,呵呵,说实在的,不怕你们笑话,我一路之上,诚可谓心惊胆战,生怕被波及,哪还能管他们。” “嗯。”李然沉思一下,突然眼前一亮,眯眼看石诚,“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我相信按照他们的习性,不可能对你视若罔闻,以你的手段,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没办法,我这一路上,只能时时警惕,睡觉都得睁着半只眼。”石诚叹气。 “那他们都这样,你怎么这么另类。”李然不放松。 “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比他们乐观吧。”石诚没想到李然会问这个问题,一时有点语塞。 “我看你不是乐观,你是比他们隐藏的深吧。”李然笑道,“一副老好人的样子,让他们忽略你的存在。如果我没有说错了,你的两个组员,有一个就是你杀的。” “嗯?没有啊。”石诚一脸天真。 “没有?”李然大笑一声,“你身上有杀气,虽然你隐藏的很好,看似很懦弱,很胆小,但是你的杀气还是时不时外露,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现在身上的兵刃上,一定带血,那血一定是你其中一个组员的,对不对。” “你!”石诚再也无法装做无辜的样子了,豁然起身。 “不用这么慌张。”李然摆摆手。 石诚颓然坐下,嬉皮笑脸的状态不见了,面目阴冷下来:“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问问,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我没有杀他们,是他们自己找的。”石诚冷笑,“他们一路上明争暗斗,互相刺杀,搞的我不胜其烦,终于,他们在去魔蝠洞的路上动起手来,我实在是看不惯他们的这个惹人烦的样子,与其让我时时提防他们,不如让他们去死。我等他们拼到鱼死网破的时候,呵呵,一个死,一个重伤,我就把那个重伤的杀掉了,如此一来,世界清静了。” “原来是这样。”李然笑道。 “好了,我都说了,你想干什么?”石诚始终认为李然有目的,“这点事儿不叫事儿,蒙天馆不会因为这点事儿而把我怎么样,我做的符合规则。” “行了,其实我今天叫你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帮个忙。”李然笑道。 “什么忙?”石诚冷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石诚此时不再隐藏本事,自右小腿外侧抽出一把带血匕首奔着李然的咽喉就过来了。 李然和石诚相对而坐,中间只是隔着个茶几而已,几乎一眨眼的功夫石诚就到了李然的眼前,刀锋一下子就切在李然的咽喉上。 “噗哧!”一声响动,石诚双眼猛然睁大,却见李然脖子里冒出的并不是鲜血,而是一道水流,石诚一个不备,水流被疾射进眼中,石诚连忙捂眼一个翻身连忙后退,却不防谢云鹰就在旁边,也不用什么花招,一脚就给踹倒在地,脚下一错,足尖将石诚手中匕首踢飞。 石诚擦干眼睛一看,却发现李然从自己的咽喉上轻轻一揭,一道玉符从咽喉处浮现出来,只是玉符上有一道细长的裂痕,看痕迹,像是刀切一般。 “呵呵,知道你是蒙天馆弟子,还敢跟你坐的这么近,我岂能不防?”李然笑道。 “你想让我干什么?”石诚从地上爬起来道。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李然笑道,“其实这事儿对你来说很简单,就是……咄!”李然说到最后的时候,突然大喝一声,一道半人高下的道符瞬间从袖子里冲出,拍在石诚身上,石诚瞬间被道符打飞撞在墙上,李然掐住道诀:“子母连环,呔!”话音刚落,巨大的道符居然散发着刺眼的金光,金光闪了三闪,一下子融入石诚的体内,石诚顿时大惊失色,连忙脱下上衣一看,却见一道符箓画在自己身上,连忙用双手搓,却发现怎么也搓不下去,不由抬头看李然。 “不用看我,我只是在你身上下个禁制。”李然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只有一指头大小的道符,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符箓,“这是一道子母灵符,有效期是两天,两天之后自动作废,但是,如果两天之内你不能办成我交给你的事情,我会发动子母灵符的禁制,让你生不如死。” 李然话说完,石诚脸上就露出不屑的嘲讽笑容,刚要说话,却见李然剑指夹着灵符,口中默默有词,石诚身上的符箓大放光明,紧接着就觉得浑身上下如万蚁噬咬,百鬼啖魂一般,全身没有一个地方舒服,痛,痒,麻,酥等等感受遍布全身,石诚身子一软就倒在地上,在地上打起了滚,双手不住的上下胡乱捂着,也不知道该捂哪。 “我办,我办,快停下,快,快停下!”石诚眼见着李然掐着道符念咒,就知道是李然作怪,连忙求饶。 “嗯。”李然停下,笑道,“怎么样?可舒服?” “你,你……”石诚感觉身上的痛苦瞬间消失,趴在地上喘着粗气,“你,你有这么大的本事,你办不成的事情,我能办成?” “这个你不用管。”李然摆手,“你只需给我办好事情就行。” “好,你让我干什么?”石诚倒也痛快,如今自己性命捏在别人手里,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让你刺杀大威王国,三王子,柳元明!”李然冷然道。 第五十八章 三王子,必须死! “什么?刺杀你们王国的三王子?!”石诚闻言大惊失色,“为什么?” “嗯?!”李然拖了一个鼻音,举起手上的道符。 “别,别,刺杀,你说刺杀就刺杀,可是,你们三王子周围想必有众多高手保护,我怎么可能成功?”石诚也不傻。 “如今镇玄门考核,大部分长老护法都在操作这件事情,对于王子们的守卫自然就差很多了,相信以你的功夫,想刺杀他,并不难,你只要在明天这个时候把三王子的人头带来,我就放了你,如果不然,后果你是知道的。”李然满脸冷漠,说话似乎也冷的掉渣,全然没有刚才不着调的状态。 “好,我明白了。”石诚到底是蒙天馆出来的,干净利索,捡起地上的匕首,穿好衣服,把自己收拾干干净净,这才似若无事的出了李然的宿舍,消失在夜色当中。 “你这不是让他去送死吗?什么王子的护卫减轻了,根本没有的事!”谢云鹰看李然,“咱们镇玄门再不济,办个内门弟子考核,还能把皇亲国戚的安危扔了?” “他能不能刺杀成功并我并不关心。”李然摇摇头。 “那你打算让他干什么?”谢云鹰不解。 “其实我一直想夜探三王子府,但是据说三王子府上守备森严,更有镇玄门护法长老坐镇,保护王子安全,我实在是不敢冒险,一旦抓住,没别的,就是个死,所以我打算让他去试试,看他能到个什么程度,成功了,那是最好,失败了,我也好探探三王子府上的底细。”李然长出一口气。 “所以你就盯上了他?让给他做投石问路的石头?”谢云鹰冷笑。 “不错,他做石头,不是正合适嘛。”李然点头轻笑,“他诳我一回,我再诳他一回,我们互不相欠,只不过,他失败了,而我却成功了,仅此而已。” 二人不再说话,李然盘坐在沙发上打坐,谢云鹰斜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准备明天的考核。 转过天来,天色刚刚亮起来,二人就听到敲门声音,谢云鹰睁开眼睛:“石诚回来了?” “不,不是他,他死了。”李然的声音很平静,从袖子里掏出昨晚的灵符,如今上面原本密密麻麻的朱砂符文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一张黄纸,“昨晚寅时二刻的时候,我袖中的灵符就散去了法力,说明他身上灵符消失了,二符共生,一符无用,另一道符自然也就没了。” “看来他很着急,昨晚就去刺杀了,可惜……”谢云鹰摇头。 “如此看来,三王子府果然不是那么好闯的,专职刺杀的蒙天馆弟子都没辙,看来我还是不能轻举妄动啊。”李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说不上高兴还是失望。 “咚咚咚。”敲门声音又传来,谢云鹰起身去开门,却见乐羽站在门口:“你们俩在干什么?怎么这么半天没人开门。”说着话就走进来,正看见茶几上三个茶杯,问道:“昨晚谁来了?” 李然将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乐羽皱眉:“李然,你就非要杀三王子吗?那可是皇亲国戚,你要是杀了他,被人发现,那可是要和整个大威王国为敌啊,镇玄门再大的能量也护不住你。” “三王子必须死。”李然说的很坚定,因为他不光是为了自己的产业,更想起了宾县镇还在盼望自己儿子的钱大爷,挡了李然的财路,杀了李然最为敬爱的老人的儿子,三王子没有理由不死。 自从李然到了镇玄门,并没有把钱大爷忘记,当初钱大爷生活困苦,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候还不忘接济自己,这是何等的大恩,说是再造父母一点都不夸张,如今自己混整了,岂能翻脸不认人了?所以李然虽然再也没回过宾县镇,但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让乐羽命其家中下人,替李然送些钱财物品给钱大爷送过去,改善一下钱大爷的生活,既然钱大爷的儿子死了,那我李然自当为钱大爷膝前尽孝,不使其晚年凄凉。 “唉。”乐羽摇摇头,显然对李然的做法并不赞同,但是看李然坚定的眼神,知道自己劝不过,看向谢云鹰,谢云鹰则一脸无所谓,好像李然的事情很正常一样,乐羽只觉一片自己的前途黑暗,“你们俩能不能不要这么大逆不道啊。” “人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独三王子乎?”李然看乐羽。 “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自古一理,况三王子帝世之胄乎?”乐羽回道。 “行了行了,哪那么多废话。”谢云鹰不耐烦的挥挥手,“你们俩乎乎乎,乎个屁啊。” “唉,到底是没上过学的,关键时候跑出来搅局。”李然叹口气,斜了谢云鹰一眼,一脸的哀叹,谢云鹰无语。 “是啊,这么友好的讨论气氛被一个粗人破坏了,焚琴煮鹤,可惜了。”乐羽也叹气,谢云鹰脸黑。 “你们俩想死就直说,不用这么委婉。”谢云鹰咬牙道。 “时间还早,现在这我休息一下吧。”李然起身,奔厨房,李然没事儿在宿舍的时候,也愿意简简单单的炒俩菜吃,所以家里食材还算不缺,李然将道袍挂起来,自己挽着袖子做饭,乐羽不知什么时候倚在门框上,笑道:“哎呦,你还下得了厨房啊。” “呵呵,随便应付一点还凑合。”李然笑道。 乐羽不打茬了,她敢肯定,自己要是再说,李然肯定让她搭把手,乐羽知道自己,从小到大自己可是从来没做过饭,还是别丢人了,而谢云鹰,在沙发上假寐,仿佛不知道李然去了厨房一般。 不过多时,李然做了四个菜,顺便弄了一盆米饭,端上茶几,乐羽打眼一看,竹笋炒肉,红烧茄子,炒土豆丝,黄瓜炒鸡蛋,都是极为普通的家常菜,但是味道应该还不错,闻着就香。 “手艺可以啊。”这个时候谢云鹰仿佛是活过来了,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放在嘴里,道。 “呵,你这是醒了?”李然把围裙摘了,坐在沙发上。 “刚才还睡觉呢,现在一看见做完饭了,他就精神饱满了。”乐羽笑道。 “这何止是精神饱满,简直就是回光返照。”李然不放过任何损谢云鹰的机会,看到谢云鹰就想起那半罐子雪山云雾茶,心疼啊。 三个人边聊天边吃,很快就到了中午,三人稍微收拾了一下,直奔古山小楼大厅。 李然三人到大厅的时候,大厅里面陆陆续续的来人好多人,但是比起昨天一百多人的规模,还是有明显缩减,李然随便看了一眼,也就六七十人的样子,而且看有些人精神疲惫,看样子是昨晚没睡觉,应该是上午或者早上的时候才把玉牌送到考官手里,没时间休息,或者休息的不充分,才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第一关就是魔蝠洞,后面两关还不知道怎么着呢,如今就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还怎么应付后面两关呢。 很快,午时已到,白晨和另外两位考官站起身来:“第一关考试结束,考试合格人数,六十三人。” 李然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听到这个数字还是一惊,原本有一百二十人,就是四十组,而魔蝠洞内有四十个玉牌,如今一天过去了,还剩下六十三人,在玉牌完全够分的情况下,那剩下的人绝对不是手上没有玉牌才过不了第一关,应该都葬身在了魔蝠洞中,第一关,足足死了一半人! ps:今天在书评区中发现有兄弟对一墨提出建议,非常中肯,一墨照单全收,非常感谢兄弟的提醒,读者朋友心明眼亮,半点糊弄不得,大家花时间捧一墨的破书,一墨若是成心糊弄,信用何在?所以,上有苍天,下有后土,咱把良心放当间儿,得对得起诸位朋友。 但是呢,这本书已经是已经了,病入膏肓,没治了,下本书必改,再次感谢兄弟的提醒。 ps2:老话说的好,城墙高万丈,全靠朋友帮,扎一刀子冒紫血,大家都是咯噔咯噔的好朋友,又有言道:只有没见过面的朋友,没有没见过的仇人,大家都是一墨的好朋友,都这么捧一墨,一墨我脚踏生地,眼望生人,没别的,朱砂没有,红土为贵,感谢大家这么支持,感谢大家给一墨的点击收藏和票子,甚至还有朋友给一墨送上月票,无以为报,实在是无以为报。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新人新书,瑕疵不足之处比比皆是,一墨感谢大家的支持,拜谢了。 第五十九章 油锅取匙 一 “一百二十人,锐减到六十三人,真是一届不如一届了。”白晨似有意,似无意的说着风凉话,“好了,没时间给你们休息,咱们进入下一关,你们随我来。”说着话,当先和其他两个考官出了门,后面的考生们赶紧跟上。 众人出了小楼,原本除了小楼空无一物的平台上却升起火堆,火堆上架起一口近丈方圆的油锅,油锅里的油很满,被火烧开,滚滚而出,一股子轻烟慢慢冒出来,李然暗思,就这个温度,扔进去什么,熟什么,绝无例外。 “第二关,油锅取匙。”白晨从腰间掏出一把钥匙,与此同时,不知哪里冒出一股子人,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出现在众人背后,喀嚓之声络绎不绝,等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或是腿上,或是胳膊上都绑上一个环锁,活动一下,大约有四五斤沉,不算太影响活动,“三炷香之内,在不打翻油锅,不灭火堆的情况,从油锅里面把钥匙捞出来,并且将身上环锁打开,就算通过,记住,不得离开平台,谁离开平台,出局论处。”说着话,手上的钥匙随手一抛,钥匙顺着抛物线就入了油锅,上下沉浮两下,就沉了底。 “来。”白晨一挥手,在小楼门口,单有人摆上香炉,一枝香插在香炉上,“开始。”与此同时,香被点燃。 “唰!”白晨说开始的同时,身后所有的考生,立马分散开到油锅的四面八方,一边盯着油锅,一边盯着身边的考生。 李然三人也散到一边,乐羽轻声问道:“怎么办?” “看着就好。”李然看看四周,大家都很僵持,有把握捞钥匙的不敢动,生怕自己捞钥匙的时候别人使坏,捞不到钥匙还是小事,万一要是一头扎进油锅里可不是闹着玩的,没把握的专盯着别人,等人家捞了钥匙自己捡漏,六十多人的平台,一时间只听到油锅里滚油滚动声音,考生们都屏气凝神,不敢动作。 时间飞逝,半柱香燃尽,考生们还是没有动弹,白晨身边的考官低声道:“这一届的考生倒是比其他届的沉得住气,想必等一下的争夺,也未必有多惨烈,这次没看头了。” “我看未必。”白晨摇头,“只怕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白晨话音刚落,就看西南角一道黑影朝油锅而来,紧接着,其他边上的一些考生也纷纷出手,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油锅旁边,当然,那一道黑影是一马当先,最先到油锅之侧,翻身就跃上油锅边缘,双脚踩住,身子非常稳当,双手结印,轻喝一声:“开!”顿时,油锅之中的滚油慢慢分左右而开,好像两道瀑布一样,钥匙正在油锅之底没有滚油的地方。 “哼。”这人刚要弯腰去拿钥匙,身后的考生纷纷而至,一名万灵殿弟子两手虚空一抓,一直浑身长刺的豪猪出现的这人背后,狠狠向前一撞,这人心系钥匙,没有防备,被豪猪一下子撞进油锅之中,顿时油锅没了术法支撑,两厢合并,这人在油锅之中连连挣扎,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云霄,盏茶功夫就被淹没在油锅之中,肉香四溢。 “咝!”刚才说话的那个考官倒吸一口凉气,“白护法所言……果然不虚。” “哼,咱们第一关就设置魔蝠洞,能从洞里出来并拿玉牌来过关的,基本上都是手上有人命的,杀了一个,就不在乎杀两个,杀两个,就在不在乎杀更多,一只羊也是放,两只羊也是赶,而且咱们两关设计这么紧密,有相当一部分考生没有休息时间,精神得不到缓冲,脑子里的弦儿一直都没有松懈,自然是出手狠辣无情,不计后果。”白晨将考生的心思摸得很准。 有了第一个前车之鉴,大家都没有轻易动手,刚才没动地方的继续不动,已经到了油锅之旁的也住手了,现在大家取钥匙是其次,主要是防备身边的人,否则刚才的人就是下场。 “又僵持住了。”乐羽皱眉掩鼻,油锅里的肉香味持久不散,而且愈演愈烈,乐羽有点想呕吐的感觉。 “不会太长时间。”李然冷笑。 又是半柱香过去,油锅旁边的人好像得到了什么默契似的,同时出手,万灵殿弟子召唤无数虫蛇虎豹,禽鸣兽走之声响彻平台;蒙天馆弟子拉开黑暗神幕笼罩整个平台,顿时平台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隐约见人影窜动,脚步踢踏;拜月楼弟子身后皆出现一轮明月普照周身,寒气荡漾整个平台;太阳宫弟子浑身上下冒起红光,滚滚红烟热浪护住周身;镇玄门就比较杂了,有的手持火球,有的腰缠水鞭,更有奇门之法护身,在黑暗之中大家各显神通。 “吼!”一声凄厉的虎吼在黑暗之中响彻,李然开了心中法眼,如今李然的法力道行比当日不可同日而语,黑暗神幕之中看的还算清楚,却见一只万灵殿弟子召唤出来的吊睛大虎脖子上渗出一道淡淡的血痕,大虎一声虎吼之后便倒地不起,随后化作虚无。 “蒙天馆的卑鄙小人!”一人高呼初声,听动静这老虎是他的,紧接着就有刀剑碰撞,鹰鸣马嘶之声不绝于耳,看样子是打起来了。 “你敢!”一声娇喝自平台边角传来,李然急忙看去,却发现一个拜月楼女弟子身后圆月如玉盘,飞射身后的太阳宫男弟子,这男弟子一脸的猥琐,看样子是趁着黑暗神幕之际去占人家便宜了,李然腹诽,考着试呢,还有心思干这个,这哥们儿也是够一瞧的。 渐渐的,大部分人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动起手来,但是无一例外,谁都没有去碰油锅,仿佛那里成了禁地,谁要是敢意图取钥匙,不管其他人打的多热闹,都会出手阻止,暗下杀手也不稀奇。 “谁?!”突然,谢云鹰一声冷喝,袖子甩,两口短刃落在手中,翻身双刃架在胸口,正好架住一口来自于黑暗之中的匕首,谢云鹰大怒,没招谁没惹谁,怎地就突下杀手? 当下就将两口短刃向上一抬,将手持匕首的蒙天馆弟子扔出去,反手将短刃插入平台之中,双手结印:“双龙相杀!”背后两条火龙冲天而起,盘旋一道飞射蒙天馆弟子落脚之处。 “噗!”李然眼见蒙天馆弟子一刀划在自己胳膊上,顿时鲜血涌出,蒙天馆弟子蘸着鲜血在空中点点画画,顿时勾出一道血色长剑,飞射两条火龙。 “啊!”两条火龙被血剑一穿而过,火龙顿时被破,只是血剑的来路也被谢云鹰看了个清楚,谢云鹰顿时提起短刃,一瞬间就到了蒙天馆弟子背后,双刃狠狠刺进蒙天馆弟子两肋之中,蒙天馆弟子大吼一声,浑身上下一阵哆嗦,便软到在地。 此时,兴许是刚才借着谢云鹰火龙的光亮看到了李然的位置,悄悄跑到李然背后,还以为李然不知道,却不知李然在这黑暗神幕之中看的甚是清楚,只不过李然装作不知,这人浑身上下冒着火光,自腰后工具袋内摸出一个卷轴,挥手将卷轴打开,双手挽成法印,卷轴上登时大放火光,一条火焰锁链冲出卷轴,直奔李然而来。 “来得好!”李然大笑一声,反手将玉剑捉在手中,劈手一道玉符打出,玉剑点在玉符上,玉符登时放出一阵湛蓝光芒,平台之上,潮声顿起,李然高喝:“北斗五气,上清水元,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玉符顿时如大河开闸一般,狂涛汹涌而出,掀起三丈高浪头,一下子将火焰锁链扑灭,洪涛朝太阳宫弟子席卷而去,瞬间将人卷在里面,水流涌动之下,将人飞卷向天,狠狠摔在平台上,断气了。 第六十章 油锅取匙 二 “如今黑暗神幕盖顶,形势更加不明朗,大多数人都不敢妄动,唯有蒙天馆弟子肆无忌惮,但是他们术法不精,又不能油锅取匙,这僵持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乐羽皱眉道。 “嗯,你看那香。”李然看了看香,谢云鹰看过去,却发现第二柱香已经快要烧完了。 “得把黑暗神幕撤掉,否则这钥匙是取不出来的。”谢云鹰低声道。 “未必。”李然摇摇头,“这黑暗神幕还在,咱们还能浑水摸鱼,如若不然,恐怕其中有变。”李然沉吟了一下,“你们跟我来。”李然看了一下四周,发现油锅周围聚集了一群人,平台周边的人却少了很多,李然三人退到一处没人地方,最近的也在自己数十步开外,李然这才放心。 “你们俩人给我护法,我要开坛!”李然挥手将法台召唤出来,谢云鹰和乐羽已经不止一次看过这法台,如今看李然凭空召唤出来,已经有所觉悟,连忙一左一右在法台周围站定。 李然将玉剑横放在法台上,李然左右手各捻起一道道符,双手一震,道符无火自燃,左手道符插在甘露碗中的鸡血中搅和,右手道符插在糯米堆里,道符烧尽,灰烬融入其中,鸡血和糯米皆已发黑,李然端起鸡血一口含住,一下子喷在糯米上,原本已经乌黑的糯米瞬间蒙上一层血光,双手将糯米捧在双手胸前,紧闭双眼,口中喃喃念咒。 乐羽和谢云鹰知道李然到了关键时刻,顿时都警惕起来,谢云鹰将双刃抄在手上,这双刃并不长,有一尺半,把手上仅仅用厚布包裹,刃薄而狭,打光一照,闪闪发光;而乐羽已经坐在地上,双手按在琴弦上,虽然双眼看不到,但是乐羽从小和音乐打交道,听觉超人,只要有风吹草动,立刻就能警觉起来。 “洞神灵应,法象有为。驱邪灭恶,运转玄机。青童神灵,克保昌龄。固气赤灵,使我长宁。侍魄白灵,令我利亨。通利元精,使臣长荣。主我身形,天地齐并。游观太虚,拜朝神京。下辟邪魔,上应仙行。吾奉太上玉皇急急如律令!”李然张口大喝,声震四野,整个平台之上都回荡着李然的高喝之音,惊的正在动手的考生们纷纷助手,朝李然的位置看过来。 随之,李然狠狠跺脚,双手的赤红糯米向前一撒,顿时赤红糯米落在地上,个个散发着微微的毫光,赤红诡异,却正而不邪,霎时间,地上的糯米如活过来一般,纷纷在地上滚动起来,眨眼间就到了油锅旁边,糯米飞跃空中,不多时便组成一只冒着浓浓赤光的糯米大手,朝油锅之内捞抓过去。 “哼!”李然这边一动手,旁边的人都反应过来,一个太阳宫弟子身上端的是火冒三丈,单手一摄,李然的糯米大手顿时顿了一顿,但是去势不减,直直抓进油锅之中。 “太阳神火,灭世!”太阳宫弟子一招未得手,登时大怒,双手一拍,慢慢分开,一道三尺火焰长刃出现在两手之间,飞射糯米大手。 “噌!”火焰长刃如刀切豆腐,一下子从糯米大手之中切过,将糯米大手之后的一个蒙天馆弟子砍的人首分离,一眨眼就将尸首烧干净了。 只可惜,糯米大手随切随合,被火焰刀光切过的地方瞬间粘合上,在油锅之中慢慢捞抓。 而此时,李然双手掐住手令,闭目不语,别人看不到,但是蒙天馆弟子都看得清楚,知道是李然施法,有几个蒙天馆弟子奔着李然就过来了。 “叮!”一声琴响,乐羽当先出手,无数风刃从琴弦之后疾射而出,前后密集,犹如一张大网朝几个蒙天馆弟子扑过去,几个人身手不错,翻身躲过,但是也泄了气势,谢云鹰双手掐住手诀,一道水流从双掌之中冒出,一开始很缓慢,但是当水流离开谢云鹰身前三尺的时候,化作一道道水箭朝几人疾射过去,几个蒙天馆弟子连连闪身,但是其中有两个还是不小心被乐羽的风刃打到,一个被腰斩,一个断了左臂。 “嗖!”一道恶风在混乱之中直奔李然的左肋,眼看就要打中李然,一杆长枪横档过来,一下子荡开了飞镖,正是艾莉丝,不知什么时候,艾莉丝和罗天以及虺明冲已经来到李然周边,眼见李然三人支撑不住,连忙过来援手。 本来乐羽看艾莉丝等人过来还暗暗叫苦,现在看来是友非敌,心下大松了一口气。 “呵呵,李然的术法倒是奇异,可惜捣乱的人太多了。”艾莉丝将脑后的长发一晃,甩到背后,笑道。 “嘿嘿,等捞出钥匙,可别忘了我们。”罗天直笑。 “看样子有结果了。”虺明冲一直注意着油锅,眼看着糯米大手已经开始往外拉,出声道。 大家都知道,钥匙出锅,将是新一轮的激战,都各自凝神,做好准备。 就在糯米大手捏着钥匙出锅的一霎那,油锅旁边的人隐隐都看到了,准备施展术法抢夺,但是糯米大手突然之间红光大亮,非常刺眼,油锅旁边的人都本能闭眼,刚刚闭上眼就暗叫不好,连忙强行睁眼一看,却见糯米大手顿时垮塌,原本被捏住的钥匙,被糯米包裹在内,形成一个圆球,与此同时,李然单手成爪对着糯米球一摄,糯米球瞬间消失在油锅之上,出现在李然手中,李然狠狠一抓,顿时抓爆了糯米球,钥匙落在手上! “钥匙!”众人都惊呼一声。 “啊!”李然也惊呼一声,钥匙刚出油锅,太烫了,李然一意抢夺钥匙,把这个细节疏忽掉了,大把攥在手里,顿时手似火烧,连忙抖搂手,钥匙也随之抖搂出去,李然心中大悔,费了半天劲才捞出来的钥匙就被自己这么轻易的扔出去了,再看一眼香,还剩下半柱,李然说什么也得把钥匙捞到手。 “钥匙!”李然身边的人一声惊呼,纷纷起身来抢钥匙,钥匙正是朝罗天方向飞,罗天笑的嘴都能咧的看到后槽牙了,跳起身来有一丈多高,眼看手就要碰到钥匙了,突然黑暗神幕之中凭空多出一只手,一把抓住钥匙就要往回缩,罗天怒吼一声,双掌爆出两股惊人的寒气柱,朝手臂狠狠喷了过去。 没有丝毫意外,抓着钥匙的那个手臂直接冻成冰块,隐藏在黑暗神幕中的人也从其中掉出来,狠狠摔在地上,被冰冻的左臂摔作碎块,一旁一直待机的虺明冲双手一挥,地上的钥匙突然朝他飞过去,李然定睛一看,却发现钥匙之下有数以千计的小飞虫托着钥匙飞过去。 “轰!”一声火焰爆裂的声音突然炸裂在钥匙之下,将虺明冲的小飞虫都炸成虚无,钥匙往天上飞去,一只苍鹰展翅朝钥匙而去。 “你给我下来!”谢云鹰抄起一口短刃撇手就扔,一下子就将天上的苍鹰打下来,短刃正插在苍鹰的脖子上。 而此时,天空中的钥匙已经下落,一轮明月自虚空之中浮现出来,若是任由钥匙下落,将毫无疑问的落在月亮上。 “叮!”一声琴声响动,乐羽拨动琴弦,一道细小的风刃脱琴而出,但是却并没有打向月亮,而是打中了天上的钥匙,钥匙飞翔上天,却并非笔直,而是朝李然这边过来。 第六十一章 油锅取匙 三 李然一看,顿时大喜过望,刚才因为自己的疏忽,险些将大好局面葬送,如今补救回来,也为时不晚,正准备接钥匙呢,李然身侧数十米的位置突然爆出两团火光,磨盘大小的火球一个奔李然,一个打钥匙,李然大怒:“旁门左道,也敢卖弄!”拍手抄起玉剑,玉剑在法台上一点,一道玉符黏在玉剑上,玉剑在玉符上按照北斗七星连点七剑,大喝:“急急如律令!五雷正法!” 顿时天空之中一下子就阴云四合,一道大腿粗的雷柱自天上劈下,直接将施放火球的太阳宫弟子打成焦炭,天上的火球也因为施法人死亡而消散,钥匙稳稳落在李然手中。 经过这一系列的抢夺,钥匙已经降温,李然点点头,钥匙对准锁孔刚要插下,李然反手玉剑朝平台地面一指,左手劈手打出三道道符:“急急如律令!指地成钢!敕!” 李然话音刚落,脚下七尺方圆的地面顿时化作钢铁一般坚硬,一声闷响自地底传来,紧接着法台之前的平台地面蹦出一人,看打扮是蒙天馆弟子,遁地而来,飞身而出,固然潇洒,但是却因为李然指地成钢,一头撞在钢铁硬度的土块上,冒着一脑袋鲜血就出来,还没等摆个姿势,一边的谢云鹰摸到身后,一口短刃狠狠扎进其咽喉之中,鲜血喷出丈远,倒在地上不动弹了。 李然轻轻拨动钥匙,左臂上的环锁顿时发出一声脆响,环锁被打开,李然挥手收了法台,将钥匙扔给乐羽,还没等说话,背后一道黑影掠过,李然就到了白晨身边,回头一看,却原来是影卫把自己带过来的,当下心中暗惊,当影卫的都不是善茬,起码刚才这一手自己就办不到,自己能自己做到来无影去无踪的穿梭到白晨身边,缩地成寸就是了,但是手里带着个人,还能这么轻灵潇洒,挥洒自如,李然自问做不到,刚才如果影卫要对自己下杀手,自己已经死了。 “还不错嘛。”白晨看李然到了身边,夸奖一句。 “托福。”李然笑道,看向乐羽。 乐羽和谢云鹰,李然选择把钥匙给乐羽,倒不是因为李然看上乐羽或者别的什么,只是因为乐羽的攻击力强大不假,但是需要有人做掩护,若是自己和谢云鹰都走人了,乐羽抱着琴实在是难以熬过去,谁都不会给她时间让她弹琴的,所以李然希望乐羽先上来。 但是天不遂人愿,李然解锁的时候,是一个真空阶段,本来在油锅边上的人纷纷涌过来,乐羽刚刚接到钥匙,只觉胳膊一麻,好像手腕脉门被石头之类的东西打了一下,手上的钥匙顿时就抓不住了,落在地上,不知什么时候,一个蒙天馆弟子身子快成一道黑影,瞬间掠过钥匙,地上的钥匙眨眼无踪。 “啊!”乐羽惊的娇呼一声,但是却于事无补,钥匙已经没了。 “哈哈。”这个蒙天馆弟子估计也是太兴奋了,笑出声来,只是还没等解开自己右臂的环锁,从黑暗之中,三口匕首同时扎中他的身体,这人仰天吐了一口老血,倒在地上,三个人中其中一人要捡钥匙,另外两人出手攻击,三个蒙天馆弟子互不相让,大打出手。 “石诚说的没错,蒙天馆弟子各个自私狠辣,全然不顾同门之情谊。”李然昨晚听石诚说,心中并未全信,今日一见,果然所言不虚。 “怎么这么大的火?!”一个蒙天馆弟子突然惊呼出声,另外两个人一愣,哪里有火?这小子瞎咋呼什么? 但是这个蒙天馆弟子却不似作假,连忙滚在地上又扑又吹,好像真有一把大火烧在身上,还发出阵阵惨叫,不过多时,便躺在地上不动弹了,好像被烧死了一样,把旁边两个蒙天馆弟子看的一愣一愣的。 “是虚家出手了。”白晨看身边的李然懵懂,说道。 “虚家?”李然对于这个虚家知道的还真不多,“你是说咱们镇玄门四大世家之一的虚家?” “不错,虚家的独门秘术就是让人不知不觉之间进入他所布置的幻境,以假成真,刚才那个蒙天馆弟子,就是虚家人出的手,他感觉自己在大火中被烧死了,那他就是被烧死了,你去看看,我保证他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但是心脏却停止跳动了。”白晨平静的说道。 白晨说完,李然并没有回话,只是心中暗道,这不就是茅山道术之中提到的障眼法吗?不过障眼法始终是假的,比不得真,还真做不到幻境之中取人性命,倒是茅山道术之中记载的阵法倒是有此效果,有功夫可以试试,不过,话说,自己的心中法眼是否能看透他的幻境呢?得找个机会试试。 三个蒙天馆弟子莫名其妙的就死了一个,另外两个其中一个弯腰去捡钥匙,另一个到也不出手,只是防备着周围。 “喀拉!”天空之中一声炸雷声响,李然猛抬头,却发现这颇有自己五雷正法的意思,一个人头大小的雷球自天空中疾射而下,将弯腰捡钥匙的蒙天馆弟子劈成渣滓。 “雷家。”白晨低声道。 雷家,李然还是知道的,秘术传承善使雷电术法,威力惊人,速度极快,就是动静大了点。 “嗖!”一声细响隐藏在雷声之中,李然没听到细响,但是却看到一条不到二尺的小蛇,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咬住地上的钥匙,一个弹射就奔虺明冲去了,那小蛇速度极快,仿佛贴地而飞一般,一下子就窜到虺明冲身边,虺明冲一把就把钥匙拿在手里,挥手就打开了左腿上的环锁。 “虺明冲抓的机会太好了,借助雷家术法,成功遮掩了自己的术法,润物细无声的手段,是个有潜力的家伙。”虽然虺明冲出手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白晨对虺明冲的评价不低。 虺明冲将钥匙扔给了艾莉丝,艾莉丝也打开了左臂环锁,又扔给罗天,罗天接手钥匙,还没等打开环锁,一张细密大网就抄罗天当头扔来,直接把罗天网在其中,罗天大急,可是这大网甚是坚韧,怎么也扯不断,一个拜月楼的女弟子,站在一轮圆月之上,凌空飞渡到钥匙之上,单手摄起,旋身避过谢云鹰的短刃和乐羽的风刃,将自己胳膊上的环锁打开。 “这人是谁?”李然问道。 “这好像是拜月楼的杰出女弟子,叫做杨月影,手段不低。”白晨身边的考官道。 杨月影打开环锁,挥手就把钥匙扔进人堆里的拜月楼弟子群中,但此时时间已经不多了,谢云鹰着急上火,也顾不上还被困在网里的罗天,双手掐着手令,正要准备施法术法,却听人堆之中一声大吼:“吼!” 这哪是人的声音,简直就是雄狮怒吼,巨大的气浪险些将众人掀翻出去,李然就见一个身体极为肥胖的大光头,浑身上下散发着祥和的金光,双手掐着诀,张口大吼,将众人吼翻。 “这想必就是梵家了。”李然暗自道。 这梵家的大胖子做狮子吼之后便从背后捞出一杆奇形怪状的武器,柄长两尺不到,尾端有刺,顶上有锤,圆锤中空,单有四条长条筋络裹圆成锤形,通体金黄,上有无数符文经箓,撒发着阵阵祥光,而且李然还隐隐听到有人似念经似唱歌的声音,甚是威严。 第六十二章 油锅取匙 四 这梵家的大胖子其实并不高,年纪和李然相仿,但是个头却比李然矮半头,但是头圆腮涨,双眼眯缝,双耳垂肩,身披短袖金黄对襟衫,只是他太胖了,根本就扣不上,只能敞胸露怀,大白肚子顶在外面,李然很怀疑,他低头能不能看见自己的脚尖,搂在外面的跟莲藕似的大白胳膊手上抓着两尺左右的兵器,感觉非常滑稽,但是就这么个矮胖子,身上却散发出阵阵祥光,隐隐有龙吟虎吼之声相伴左右。 “金刚伏魔!”矮胖子大吼一声,原本眯缝的双眼陡然睁开,其声与刚才那声狮子吼不相上下,有离得近的,甚至不由自主的双手捂着耳朵。 却见矮胖子高举手中兵器,兵器爆发出一阵威猛强光,李然瞪大了眼睛,突然发现这矮胖子背后一团金光闪烁,好像有个什么东西似的,但是却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但就是这个模模糊糊的金光突然爆出无数罡风,将数丈周围的考生狠狠鼓开,脚下一踏,顿时整个平台居然轻微晃动起来,好像地震了似的。 “这胖子,搞这么大阵势,真是……”李然正要说两句风凉话,突然,却见矮胖子脚下一顿,奔跑起来,但是李然却惊异的发现,这个矮胖子因为身胖腿短,所以双腿倒腾的非常慢,但是跑得却非常快,这么说吧,就好像胖子在凌空踏步,双腿随意做出了几个奔跑的动作,人却飞一样的出去了,看上去慢,实际上很快,这就是传说似慢实快啊,但是李然亲眼所见,却感觉眼睛与脑子不同步了,明明看着慢,身体却快速移动,这种似错觉又不似错觉的感觉,让李然看了很是头晕脑胀。 但是,甭管怎么说,这胖子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到了钥匙旁边,然后搞笑的一幕出现了,这胖子好像蹲不下,只能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伸手去够地上的钥匙。 “哈哈。”李然没忍住,笑出声来。 “笑什么。”李然这一笑很破坏气氛,白晨白了李然一眼,人家打生打死,你自己跑出来看热闹,还笑话人家。 李然知趣没有回话,但是却不经意间看到这矮胖子似乎听到了自己的笑声,朝自己这边看过来,手上攥着钥匙,二人四目相对,李然因为开了心中法眼,瞳孔深处有微弱的青光闪烁,而这矮胖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法门,双眼之中金光缭绕,但是有一点李然却能确定,这胖子绝对能看穿黑暗神幕,因为,这胖子居然在朝着自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李然承认,这个笑容,很可爱。 “喀嚓。”矮胖子将自己脚踝上的环锁解开,李然又想笑,这环锁比别人的大三圈还富裕…… 矮胖子解开锁看了李然一眼,胖手将钥匙一抛,李然眼角一跳,因为这个钥匙所飞的方向,正是乐羽。 钥匙出手,矮胖子被影卫带过来,李然拱手:“多谢。” “好说好说。”矮胖子看样子很随和,笑眯眯的拱拱手,“你就是李然师弟吧。” “不错,阁下……”李然反问。 “好说好说,鄙人梵衍。”梵衍拱手。 李然:“……” “师兄的名字,真是……呃……真是明晓事理,直指万物生存接续之根本啊。”李然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真难为李然了,实在是没别的能捧了。 “好说好说。”梵衍很大度,对于李然的话一礼全收,“早就听说咱们镇玄门出了一个人物,叫做李然,从小任务开始,一路高歌猛进,活狗变熟狗,然……” “可以了,可以了。”李然一挥手赶紧拦下,这套词基本上白晨见面就跟李然三人念叨一遍,对于收了李然三个学生一直是痛心疾首,大叹自己一世英名毁于三人之手,李然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你还有正事儿没正事儿了。” “没有没有,早就听说李然师弟行事作风,大异常人,术法精奇,自成一道,诚可谓神交已久,今日一见,不如考核结束之后,咱们叙上一叙?”梵衍说话始终笑眯眯的,右手不知从哪抓着一串念珠,左手抚摸着大肚子,感觉很是和善。 “嗯,那敢情好,能和四大世家的梵衍师兄坐坐,那是李某人的荣幸啊。”李然笑道。 “哎!”梵衍挥挥肥嘟嘟的小白手,“四大世家很值钱吗?我看乐羽在你们组里也没什么地位嘛。再者说,嗨,什么四大世家,就是四个家族就是了。”说起来对世家很是不屑。 “呵呵,梵衍师兄此言差矣,世家之中,资源广大,术法精奇,自成一脉,这就是世家的优势,不是常人可比。”李然捧了他一句。 “唉,李然师弟真会说话,净挑好听的说。”梵衍嗤笑一声,转头道,“谢云鹰就是谢云鹰,怎么都拦不住,看着没,出来了。” 李然听梵衍这么说,连忙回头一看,谢云鹰已经到了李然身边。 却原来,在梵衍下场的时候,钥匙虽然朝乐羽方向抛过来,但是半途却被蒙天馆弟子劫走,不过此时钥匙已经非常接近乐羽,乐羽知道自己空手去接几率不高,不如以不变应万变,静坐地上不动,双手按着琴弦,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钥匙。 果然,钥匙在空中被蒙天馆弟子一把捞走,乐羽猛然发动,三道风刃并成一道,一下子将蒙天馆弟子拿钥匙的左臂齐根斩下,钥匙掉落在地,谢云鹰在一旁连忙抢过去,还没等继续抛给乐羽,身后和身前数只飞禽走兽四面八方朝谢云鹰扑过来,谢云鹰无奈,只能打开自己的环锁,然后抛钥匙给乐羽。 只是这钥匙却还是没有落到乐羽手中,却被空中一头飞虎截到,一口咬住,送到一个万灵殿弟子身前,此人开锁被影卫带回。 接下来的考试就乏善可陈了,剩下的考生水平高低相差不大,有的偏科太严重,而有的则是性格上的缺陷,例如乐羽,手上术法威力不小,但是奈何功夫太差,而且弹琴的时候不可能抱着琴边弹边跑,所以谁都不敢招惹她,但是钥匙也落不到她手中;罗天性格火爆好战,被人一勾引就有,刚才吃了蒙天馆弟子的亏,被困在网内,现在还满平台找人呢,都忘了这是一场考试了;其中最让人遗憾的是四大世家之一的雷家弟子,这人跟罗天相反,他太顾忌钥匙了,当钥匙落在平台边缘上的时候,离他最近,此人返身去捡,可能是太高兴了,弯腰的太用力,突然感觉后腰一疼,瞬间全身一麻,身体没稳住,一个倒栽葱就顺着平台边沿栽下去了,落得个出局的下场。 等第三柱香烧完,白晨狠狠咳嗽一声,顿时一直遮盖在平台上空的黑暗神幕被破掉,大家顿时都眯起了眼,稍微适应一下阳光,在场中的考生才发现考试已经结束了,各个垂头丧气。 “第二关考试,油锅取匙,结束!”白晨朗声道,“过关者有,虺明冲,艾莉丝,李然,谢云鹰,梵衍,虚无仙,杨月影,叶飞燕,枭飞,龙风,上官卫,崔韬等,此十二人参加明日午时的第三关,届时不光会有五大宗门宗主会来观看,还包括五大国朝臣以及百姓们观看,希望十二位趁着今天好好准备,明天巳时来平台集合,到时,会有我带你们去参加考核,散了。”白晨说完话,转身就进了小楼,其他人,不管是过关的还是没过关的,都齐齐松了一口气,把脑子里的弦稍微松了一松。 第六十三章 虚无法 考过的,例如李然等人,长出一口气之后都感觉身体非常疲累,但是精神头还算不错,当时没有过关的考生,不光身体上的疲惫,还有精神上的失落,所以走人的时候,越发蹒跚,李然看着他们的背影心说,就这种考核,你们能保住性命不失就算是撞大运了,考核通过,那属于意外之喜。 李然四处看看,却见乐羽坐在地上,满脸的失望,一边蹲着一个男的,年纪比李然大点有限,正双手比划着哇啦哇啦的说着什么,李然和谢云鹰对望一眼走过去,身后的梵衍也自然而然的跟上。 “乐羽。”李然走过来,并未跟那个正在手比脚划的男子打招呼,只是叫了一声。 “你们就是乐羽的队友啊,太不仗义了你们,自己考核通过,却把我家小羽扔在这里,你们还配做她的队友吗?”这男的一看李然和谢云鹰来了,指着鼻子就是一通大骂,而乐羽此时却黯然坐在地上,一脸痛苦,应该是没注意这男的说什么。 “这位是……”李然看谢云鹰,谢云鹰摇头,又看梵衍,梵衍笑道:“这位是虚家子弟,是虚无仙的弟弟,虚无法。” 本来只是简单的一句介绍,李然闻听却哈哈大笑,梵衍一愣:“李师弟,你笑什么?” “虚无法,你哥哥过了关,你却没过关,你看看这个当弟弟的,这不是扯你哥哥后腿吗?”李然笑道,“你哥哥也是的,眼瞅着自己过关,还不帮弟弟一把,把自己弟弟扔在这,还配做你的哥哥吗?哈哈哈。” 李然照方抓药,一句话原原本本的还给了虚无法,虚无法脸色发红,谢云鹰冷笑,梵衍无奈苦笑,他怎知道自己介绍一句,却被李然抓到话柄。 “怎么?要和李某人比划比划不成?”李然双手拢入袖中,看虚无法怒目看自己,脸上红彤彤,眯眼笑道,“虽然第二关刚刚结束,李某颇有些疲惫,但是收拾你还不是问题。以虚家幻境之法,独门独术,你都过不去第二关,也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你是真废物,二是未尽全力,我看你第二关虽然过不去,但是到现在并无大碍,想必第一条不适用你,来吧,你只要打赢了我,我这个名额就让给你了。” 李然这就叫欺负人,虽然李然修法力,炼道行,身上并不具备军荼利,但是整天耳濡目染,在学堂的时候也整天听军荼利的运用等等,开眼一看这个人身上的军荼利量就基本知道这个人什么水平了,而李然第一眼看到虚无法就知道这个人外强中干,摆明了是个纨绔子弟,依仗世家的身份,整天不学无术的玩意儿,李然这么挑逗他,没别的意思,就是看刚才这小子趁乐羽失落之际趁虚而入,而且还不知不觉之间动手动脚,要给他个教训。 虚无法听了李然的话,眼前顿时一亮,相比于乐羽,这个名额转让更让虚无法心动,只是转眼一看,哥哥虚无仙已经走了,只剩下自己,算了,为了这个名额,老子拼了! 就在虚无法蠢蠢欲动的时候,梵衍横插进来,两边笑道:“大家都是镇玄门弟子,何必呢,这名额是说让就让的吗?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岂不是说咱们舞弊?无法,你觉得呢?”梵衍横插进来不是没有道理的,都是四大世家子弟,从小长到大,虚无法是个什么东西梵衍再清楚不过了,仗着虚家而已,再反看李然,这是真有本事的主儿,而且胆大包天,敢将朝中四位大臣的公子从散花楼里摄出来,让人家家大人来山上领人,别说这个本事怎么着,就是胆量,他虚无法拍马也赶不上,俩人要是真动手,虚无法今儿没栽在考核上,那就得栽在李然手里。 “梵衍,你让开,这名额我要定了。”虚无法如今气迷心了,一心要李然这个进入第三关的名额,哪里听的进去。 “无法,你可别不听劝。”这虚无法的不知好歹李然算是见识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虽然梵衍是拉架,但却是拉的偏架,想让虚无法尽快脱身,偏偏这虚无法还不知道深浅,非要跟李然搭搭手,“李师弟是你能过手的吗?别忘了刚才李师弟油锅取匙的时候的手段,你哥哥亲来还差不多,你?就算了吧。”梵衍低声对虚无法道。 “我是虚家人,他能拿我怎么样?!”虚无法当然看到了李然油锅取匙的时候施展的手段,但想想自己的背景,立刻就硬气了。 “你虚家比朝廷大臣还厉害?”梵衍真的很不想鄙视虚无法,但是虚无法的话根本就是把自己的智商暴露无遗,梵衍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要是再不听劝,那你就吃点亏吧。 也是虚无法今天运气不错,梵衍最后这句话倒是点醒了他,虽然不能说虚家比朝廷大臣不如,但是到底也不能小觑了,相比之下,李然连朝廷大臣的儿子都敢摄来,自己…… “哼!”虚无法知道今天讨不得好,拂袖就走。 “这就走了?乐羽坐在这,李某的名额也在这,……”李然话说一半,梵衍见虚无法怒而回头,连忙接过话来:“你哥哥叫你回家吃饭了,赶紧走吧。”虚无法拂袖而去。 “梵师兄?”李然颇为玩味的看着梵衍,“四大世家,当真是同气连枝啊。” “哈哈,哈哈,好说好说。”梵衍恍若无事的道,“这小子不懂事,李师弟跟他一般见识有什么意思?太掉价儿。” “嗯,但愿他能识时务,若是再敢来,哼哼。”李然当着梵衍的面做出这个表情,就是想让梵衍警告虚无法,别再找事了。 “好说好说。”梵衍点了点胖胖的脑袋,瞅着地上坐着的乐羽,打算蹲下,发现蹲不下,直接一屁股坐下:“乐羽妹子,至于么?不就是一个考核吗?过年还有呢,又不是这次考不上就终生禁止参加了。” 乐羽没说话,摇摇头。 “唉。”李然蹲下身子,“乐羽,不是我说你,其实梵衍说的对啊,就这点事就想不开了?” “你们都内门弟子了,你让我怎么办?”乐羽终于张嘴了。 “别介,别说的这么肯定。”李然摆手,“这才第二关,能剩下来的没有一个是善茬,能不能过第三关,还很难说。” “嗯。”乐羽拖着长音,又不说话了。 “我真服了你了,这点事就梗住了?你看看我,我身上多少事!”李然颇有点生气。 良久之后,乐羽慢慢抬起头,看着李然,猛然双手握住李然的手,吓了李然一跳,旁边的梵衍差点没一跟头摔出去,谢云鹰也眼皮一跳,大家都盯着乐羽,乐羽慢慢的说:“听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就平衡了,明天看你们表现。”说完,起身抱着琴就走了,留下三个人在风中凌乱。 “这都什么人性这是。”李然不忿的站起身来。 “看来李师弟身上惨事不少啊。”梵衍笑道。 “怎么着?过来给我搭把手?”李然斜眼看梵衍。 “听听再说。”梵衍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好像你从他的脸上看到的永远都是笑,从来都没有变过。 “走吧。”李然当先走人,“我宿舍里可没有你们世家那么多的好东西,香茶一盏而已。” “有一盏香茶在手,比什么不强。”梵衍倒是不挑理。 第六十四章 梵衍 三人一路走到镇玄门宿舍区,谢云鹰借口要休息先走了,剩下李然和梵衍来到李然的宿舍,李然将梵衍让进宿舍,分宾主落座,李然将雪山云雾茶拿出来,沏上两盏,递给梵衍一盏,梵衍双手接过,一观,二闻,三品,一套品茶的程序走的行云流水,绝非附庸风雅之辈可比,李然知道,这梵衍也是行家。 “好茶,我若所说不错,这定是进贡王宫的雪山云雾茶。”梵衍品尝一口,将茶盏放下,笑道,“李师弟手中居然有如此好茶,当真令我吃惊,单就这茶叶,呵呵,我梵家可是没有。记得我上次喝的时候,还是国王七十寿辰,在麟德殿大摆宴席,我才有幸喝上一盏,算一算时间,如今也过去个三四年了吧。” “梵师兄谬赞,此茶虽然难得,但是也分人喝,与梵师兄品用自然也是不负其名了。”李然笑道。 “李师弟,这茶可是王宫进贡,王宫之外极其稀少,想必你这茶也是出自王宫才对,听说李师弟投靠公主,为公主麾下,看来此事不虚了。”梵衍眯着眼。 “梵师兄说的哪里话来,这茶是公主所赠不假,但是说我投入公主麾下,这却是空穴来风,我小小一个外门弟子,公主怎会把我看在眼中?”李然摇头,“实不相瞒,公主对李某确有错爱,不假,但是说李某投入公主麾下,却是无从说起了。” “原来是这样。”梵衍笑着点头,将这一页揭过去,“我看李师弟在第二场考试的时候,所用术法十分精奇,全然不同我镇玄门寻常术法武功,而且颇为奇异,妙用无方,不客气说,假以时日,几可开宗立派,就算不行,凭此术法,百年之后,我镇玄门将再多一世家,李家!” “梵师兄玩笑了。”李然闻言一惊,不知道梵衍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对自己的术法就这般看重吗? “不玩笑,你可知我梵家先祖是如何得到我梵家如今术法的?”梵衍端起茶盏来饮了一口。 “愿闻其详。”李然连忙虚心求教。 “是在一本很不起眼的书中。”梵衍微笑,“书中记载了不止很多大威王国或者说天龙帝国,甚至整个神风大陆上都没有的术法,我梵家先祖欣喜若狂,只奈何却无修炼之法,因为军荼利催不动这术法,哦,书上说这种术,不叫术法,叫做法术,需要以法力催动,配合法器,威力巨大,几可担山架海,腾云驾雾。” 说到这里,梵衍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看着李然,李然端着茶慢慢喝茶,面上很是平静,但是心中却已经掀起惊涛骇浪,原来还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是个独立的个体,修道行,炼法力,驱动鬼神,收放云雾,却原来,早就在不知多少年前,梵家的先祖就已经找到了这种法门,而且已经建立家族,开枝散叶了。 看李然没有接话,梵衍双眼毫光一闪,继续道:“虽然法术神奇,比镇玄门术法高明很多,但是却根本没有修炼之法,只有书上的介绍,愤怒之下,我梵家先祖将书扔进水缸之中,不再理会,直到有一天,书被泡烂,我梵家先祖要挪用水缸,这才发现,水缸之中的一片金叶,刚将金叶拿起,金叶便化作一道流光飞进脑中,便有了这篇功法,从行功到法术,都有明确讲解,从这里开始,我梵家先祖修习法术,磨练道行,打熬法力,手段高强之下,名声大起,并更名改姓为梵,最终开创了我梵家一脉。” 说完之后,梵衍默默的看着李然,李然长出一口气:“梵师兄……不,既然梵衍你知道了这一切,我也不能藏着掖着,按照规矩,我该唤你一声道兄,这不为过。想不到啊,我原本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是特殊的,想不到梵家老祖却早已走在前面。但是我还有一个疑问,道兄是怎么知道我与你相同?单凭法术?” “当然不是,法术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我曾经无意听人提起你,说你从来不训练,不是出任务,就是闭门家中,但是军荼利却水涨船高,手段也越来越诡异莫测,我就怀疑了,若是不训练体质,一味把自己关在家中闭门谢客,但是还越来越厉害,那只有一个原因,你修炼的也不是军荼利,而是在家里熬炼法力,打磨道行,虽然你的功夫很一般,但是你的法术却威力越来越大。”梵衍摸着胖胖的肚子笑道。 “果然是道兄。”李然苦笑点头,“道兄,你今日将我说破,恐怕不是没有原因的吧。” “当然。”梵衍点头,“我此来找你,就是告诉你,千万别仗着法术神奇就胡作非为,横行无忌。我大概也能猜到,你自从修习法术以来,很少吃亏,就好比此次考核,同级的考生根本过不了你的手,你会相当自信,但是,我要提醒你的是,一定要适可而止,就好比你上次直接拿了四大朝臣之子上古山,还让人家家长来领人,你知道这是犯了多大的忌讳吗?据我说知,宗主大人被国王严厉申斥,白护法被宗主申斥,这监考是个苦力活儿,白护法原本的任务是监考第一场结束之后就换主考官,而宗主大人以白护法教徒无方为由,命令白护法三关考试,每关都要亲自把关,不得松懈。” 梵衍一席话说完,李然脑中如五雷轰顶,脑中迅速回放自己在宾县镇暴打文辉并将文辉一家掳掠了一番,紧接着扛下三王子的梁子,以自己法术再加上扯着虎皮使三王子忌惮,得以周旋,出任务回来大王子送礼,公主招揽,一切的一切,都让李然颇为飘飘然起来,别人感觉不到,李然也感觉不到,但是李然如今回想起来,确实是自从得到茅山道术之后,自己越来越大胆,做的事情也越来越荒唐,就好比前几日拿了四位公子,若是真的惹怒了人家,纠结朝堂党羽联合参奏自己,恐怕连岳山也吃不下来,公主更是保不住自己,到时候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 “呼!”李然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双眼精光一闪,可见是破除了一层心障,好像在灵台上拭去一层厚厚的灰尘一样,李然只觉紫府之中大放光明,法力活络,好像更加得心应手了。 李然轻轻咳嗽一声,慢慢站起来下座,对着梵衍深施一礼:“道兄今日指点迷津之情,贫道没齿难忘。” “道友多礼了。”梵衍双手合十回了一个佛礼,“其实并非是我多事,实在是道友乃天纵之才,无人指点,无人培养,单凭自己一己之力修为飞速提升至今天地步,实在是天赋罕见,就像是虚无法,纵然身在世家,但是天赋稀松,又不肯用功,所以如今什么都不是。” “莫非虚家也是……”李然一惊。 “不是。”梵衍摇摇头,“据我说知,除了我梵家之外,也就是你了。” “原来如此。”李然暗自点头。 “天下天才甚多,并非术法就真的比法术弱,就像白晨白护法,谁敢小看?”梵衍道,“道友,心态若不端正,他日必然要吃个大亏啊。” “若是今日不听道兄之言,恐怕我灾祸不远,今日听了道兄之言,可算是帮我抵挡一场大灾。唉,回想起来,真真令人心惊。”李然叹气,“早就看古籍所载,有古人突然获得强大的力量,便肆无忌惮,横行霸道,最后被世人中的英雄所斩杀,当初观看古籍之时还暗自取笑人家,如今思及自己,若今日不听道兄之言,他日恐怕我李然,就得有性命之忧啊。” 第六十五章 第三关 一 二人在宿舍之内聊天,从中午一直聊到晚上,正所谓一见如故,二人是同一类人,聊的太投机了,从李然聊到梵衍,从道行聊到法力,再到法术,其中的感悟,斗法的机巧等等等等,二人犹如多年至交好友,无话不说,李然将修炼的疑问都问出来,梵衍只要知道也是知无不言,不知道的,二人一同推算,甚是欢喜。 一直到半夜,梵衍才告辞而去,李然独坐家中,稳固道行法力,大叹今天收获不小,而且还遇到了梵衍,凭借对梵衍几乎一天的了解,李然知道,梵衍是个可交的朋友,而且跟自己也是同道中人,但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李然将自己身世简略告诉梵衍,并且大体说了说父母各个的事情,梵衍对此却不甚了解,只说回家给李然查查,但是却也明说,让李然别抱希望,因为家里多是苦修之人,对于外界之事,尤其是像这种事情,梵家知道的人应该不会多,甚至,说的不好听一点,无亲无故,就算知道了,也找给抛到脑后了,对此,李然也没抱太大希望,只是碰碰运气试试罢了。 转过天来,李然吃过早饭,便出了宿舍,刚没走两步,只觉得眼前一黑,李然心中警兆顿生,脚下踏步,一步出去近百步,身后传来金铁撞击之声。 李然左右一看,就知道自己落在黑暗神幕之中,立刻开了心中法眼,却见两个蒙天馆弟子,手持匕首朝自己伏身袭来,李然冷笑一声:“这点手段,也敢来放肆!” 不是李然看不起他们,实在是李然没把这俩人放在心上,李然自出道到现在,最多的就是跟蒙天馆弟子打交道,也总结出一点心得,但凡水平越高的,自己开了心中法眼,看的就越不清楚,而今天这两位,李然看的这叫一个真实,跟没有黑暗神幕一样,李然连玉剑都不动,左右手各起起一道道符,双手合十在掌心:“左丁都司,神宵凌罚!急急如律令!” 李然双掌前拍,两道掌心雷劈手而出,两个蒙天馆弟子其中一个还算比较警觉,侧身背后贴墙避过,另一个就比较悲催了,掌心雷正中脑袋,噗呲一声,脑袋粉碎,身躯还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倒在地上。 “啊?!”蒙天馆弟子惊呼出声,白花花的脑浆洒了他一身,正要跃起走人,李然从袖中掏出一口金钱剑,这剑不长,只有一尺多点,整口剑都是用暗红的红绳串接暗黄色铜钱而成,造型很是古朴,李然随手将金钱剑抛起,右手剑指在金钱剑柄上一点,金钱剑顿时激射一道金光,正中蒙天馆弟子背心,将还在空中的蒙天馆弟子打落在地上。 这人也算是个人物,都这样了,还不忘逃跑,贴墙站起,刚要抬腿,金钱剑已经到了眉心,一剑就钉了下去,将此人钉在墙上,李然一个缩地城村来到此人身前,剑指点住金钱剑,大喝:“天灵灵,地灵灵,妖魔鬼怪听我令,开口指示报分明。急急如律令!”念完咒语,李然立刻回头,左手随手指了一个站在宿舍窗台看热闹的镇玄门弟子,此人双眼顿时泛白,嘴角倾斜,身子凌空而起贴在背后的墙上,“说!谁让你们来的!” 这镇玄门弟子胸腔之中冒出一个声音:“虚无法。” 李然撤掉金钱剑,尸体倒地,阳台上的那哥们也从墙上掉下来,对于刚才的事情一副懵懂不知的状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嘿嘿嘿,虚无法,就凭这俩软脚虾也想杀我?不给你个好看,不知你家道爷的手段。”李然冷笑一声,李然眼珠在眼眶乱转一通,从袖子里抓出一个一尺高下的黄皮葫芦,对着地上的两个尸体掐了一个手诀,顿时,地上的尸体没有动弹,但是两个人的魂魄却被葫芦吸了进去,李然稍微晃动一下葫芦,在葫芦上贴了一道道符,随后也不理地上的尸体,起身就走。 等李然到达平台,发现昨天考核通过的考生都已经到了,李然看看天色,不过辰时二刻,离巳时足有半个时辰之久,李然朝众人走过去,期间特意注意了一下虚无仙,发现虚无仙看李然完好无损,气定神闲的走过来,眼中突然一闪,原本跟杨月影说话时的神色陡然一僵,李然心中冷笑,虚家兄弟俱是一般,看来这虚无仙未必是让这俩人过来的,但是却绝对是知情人,保不齐还是他怂恿的也说不定,为了个内门弟子考核,也是不要个脸了,哼!李然心中有了计较。 看人员已经到齐,白晨道:“既然人员已经到齐,咱们就提前走吧。” 众人都没有意见,一行人下了古山,直奔上京城,此时上京城中十分热闹,五大国富足商贾,平民小吏,朝臣大员,王子公主,都在其中,不过李然一行人却并未进上京城,而是转道上京城之西,未过三四里地,众人便看见在地上一个数里方圆的大坑,说大坑不准确,确切的说是应该是一个向地下延伸的比武场,中间是比武场,东西北三面被镂空雕琢成大通座儿的观众席,南面最底下是比武人士的入场口,其上设置成单座儿的贵宾席,再往上就是土壁之中镂空一个房间的贵宾席,像这种单间儿贵宾席,不是有钱能能坐的,还得有相应的身份,但不管在哪个方位,坐在看台上往下一看,就能将比武场的事情尽收眼底。 “你们先去入场口休息,等到午时,咱们就开始吧。”白晨领人众人顺着台阶下了比武场,来到入场口,入场口并不接地,离地三四丈高下,更像是一个内缩式的阳台,只不过没有长方形的窗框上没有窗户罢了,入场口内就有休息室,不过并不是独门独户,只是简单的有桌椅板凳,点心饮料等物,所有人都坐在一起罢了。 “是。”所有人答应一声,白晨走人。 李然回目四顾,发现其实镇玄门在五大宗门之中算是很不错的了,考到第三关的一共十二人,半数是镇玄门人,其余杨月影是拜月楼弟子,枭飞和龙风是万灵殿弟子,上官卫和崔韬是太阳宫弟子,叶飞燕是蒙天馆弟子,李然各自扫了一眼,没多在意,此时谢云鹰已经到了李然身侧:“这两天我总感觉有人跟踪我。” “嗯?怎么讲啊?”李然看谢云鹰。 “昨天晚上,我睡觉的时候,就感觉有人在我窗外盯着我,但是我睁眼一看,什么也没有。”谢云鹰沉吟道。 “会不会是你这几天太劳累了,心神不安啊?”李然皱眉道。 “我觉得不是。”谢云鹰缓缓摇头。 “嗯。”李然点点头,“那你多加点小心吧,过了今天,咱们再说。” “好吧。”谢云鹰凝眉。 休息室里十二个人,基本上没有什么交流,大家都各自沉下心神,做最后的准备,李然却百无聊赖,坐在椅子上,搭着二郎腿,手上端着一盏茶,透过入场口看着外面观众席已经开始上人了,对身边的谢云鹰道:“今天一天,估计光门票钱也得捞不少吧。” 谢云鹰白了他李然一眼:“这个时候了你还能想到这个?” “是不是很有经济头脑?”李然很是自得。 “我是想说你很没心没肺。”谢云鹰决定不搭理李然,可是他不搭理李然,梵衍却走过来了,嘴里啃着个苹果:“心态放宽,才能不临阵失手啊。” “听听这话,高了。”李然连忙附和,转头看梵衍,“那怎么才能心态放宽呢?” 梵衍看着李然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吃啊。” 李然:“……” 第六十六章 第三关 二 李然和梵衍是一路人,俩人的实力增加取决于道行的增加和法力的浑厚,体力什么的到还在其次,所以并不是像其他人那么刻意的保存体力,俩人站在入场口之前,相隔两步叙话。 这里得说一句,必须相隔两步叙话,梵衍自从进了休息室这个嘴根本就没停下过,苹果香蕉梨,人家来者不拒,愣往嘴里放,什么饽饽馍馍糕点,有什么吃什么,一点都不挑食,吃的浑身上下都是味儿,而且嘴里大嚼大咽,碎末横飞,所以才执意警告梵衍,离自己最少两步,李然也是真害怕溅在自己身上,一身潇洒规整的杏黄道袍上溅一大堆果粒面粉什么的,想想就丢人…… 很快,时间已经接近午时了,比武场座无虚席,人头攒动,声势震天,李然笑道:“人可是真不少啊。” “可不嘛,都是来看热闹的,这热闹可不好找。”梵衍嘴里不闲着。 “时间差不多了,都下去吧。”这个时候,白晨突然出现在入场口。 “白老师,你不下去吗?”李然看白晨。 “你看那是谁?”白晨笑着指着比武场中央,李然顺着看过去,立时脱口而出:“徐长老?!他是考官?” “不错,第三场徐长老是考官,我得去宗主大人那里,今天五宗宗主都来了,你们可得好好表现。”白晨笑了笑,转身走了,李然再看场中,却发现徐长老朝自己这边看过来,再看看天色,轻轻的挥挥手,李然等人顺着入场口飞射出去,一字站开,来到徐长老身前。 随着李然等人的出场,场中渐渐安静下来,都知道,第三关,准备开始了。 “今日,是五大宗门内门弟子考核第三关,比武!”徐长老吐气开声,整个比武场都震荡着徐长老的声音,“此一关,直接关系在场十二位考生是否能晋级内门弟子,非同小可,五大宗门宗主皆亲自到场!” 徐长老一说这话,全场大哗,普通人别说见五宗宗主都坐在一起的场景,就是想见一位都不容易,顿时全场的目光看向南面贵宾席。 “从左手起,第一位,蒙天馆馆主,薛忘川。”徐长老的声音很平稳,但是全场不管你坐在什么地方,都听的很清楚。 随着徐长老的话,薛忘川从椅子上站起来,并没有什么动作,李然看过去,这蒙天馆的馆主跟大部分蒙天馆弟子一样,蒙头盖脸,一身黑衣,但是却是长袍宽袖,并不紧身。 “第二位,万灵殿殿主,于鹰。” 于鹰站起身来挥挥手,此人一身翠绿万兽袍,头发散乱,用结绳草草扎了一下,看上去很年轻,也很狂放不羁,但是李然没顾上看,只是嘴里咀嚼这个名字:“于鹰?于鹰?鱼鹰!鱼鹰……不就是鲲鹏吗?还真是万灵殿主,名字都不脱其宗。” “第四位,太阳宫宫主,妙文。” 妙文是一位非常儒雅的中年人,面如冠玉,丰神俊朗,头发束在头顶一丝不苟,一身淡红对襟长衫罩在身上,显得非常随意潇洒,端的是风度翩然,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谦谦君子形象。 “第五位,拜月楼楼主,白墨。” 白墨一身湛蓝宫装,头上高挽发髻,面如芙蓉,眉目清冷,身上一股不是人间的气质弥散开来,李然虽然站在比武场中央,但是看了白墨一眼,却依然有一种置身冰天雪地的错觉。 “坐在中间第三位的是本次内门弟子考核东道主,镇玄门门主,岳山。” 岳山今天一身土黄长袍,年纪在五人之中算是最大的了,站起身来朝大家挥手,脸上笑容和蔼,虽然皱纹堆累,但是却给人一种邻家大伯的感觉,很是亲切。 “除五位宗主之外,还有五大国王子公主殿下,以及朝臣光降,一一介绍,时间不及,望请见谅。”徐长老朝难免看台微微躬身,便看向在场十二人,“午时已到,第三关,论武!随机两位考生斗法,一方认输或无战斗能力为负,另一方则胜出,谁有问题?” “怎么才算晋级?”杨月影开口,声音如泉水击石,玲珑动听。 “根据表现。”徐长老的声音始终是古井无波,“没有问的了吗?那就准备开始吧。” 徐长老一挥手,从入场口窜出几个人,比武场中摆下十二个烟花,徐长老道:“烟花之中是你们的名字,随机抽取两个,出来的名字,就是第一场的对阵考生。”说完,徐长老也不转身,随手一掌拍出去,一道小指粗细的火线飞射而出,在十二个烟花之侧的引子上一绕,两个烟花被点燃。 “嗵!”两个烟花同时炸起,在天空中留下两个人的名字。 “梵衍对阵杨月影,其余考生退入入场口,等候考试!”徐长老一挥袖子,场中仅剩下梵衍和杨月影,还有充当裁判的徐长老。 “开始。”徐长老淡淡的道。 话音刚落,杨月影背后的明月便渐渐浮现出来,光照梵衍。 梵衍也不惯着她,背后的金光也显现出来,祥光缭绕周身,隐隐有梵唱响起。 “哈!”杨月影一摇肩膀,背后的明月如飞碟一样朝梵衍的咽喉激射而来。 “大威天龙,龙象波若。巨力擎天,巨力擎天!”梵衍口出金刚狮子吼,原本双臂上满满的肥肉,突然变的肌肉扎结,青筋暴起,双手五指如擎天之柱,狠狠推在月亮上。 “嘭!”一声闷响,梵衍的身形猛然后退一步,背后金光之中被梵衍法力催动,居然幻化出金龙白象形象,霎那间,梵唱之声消失,龙吟象走之声响彻比武场,杨月影脸色一变,手上法诀一变,圆月顿时大放光华,爆出一团团月华之力,纷纷化作湛蓝雷光球,如婴儿拳头大小,飞砸梵衍。 梵衍憨厚一笑,胯下稳健,狠狠将圆月掀飞出去,从后腰捞出降魔杵,当空一举,祥光普照周身,无数月华雷珠如白雪见太阳,纷纷消散,梵衍也不见什么动作,降魔杵顺势砸下,原本还离着杨月影数十步距离,当降魔杵落下的一刻,梵衍的身形已经站在了杨月影的身前! 杨月影当即吓的花容失色,在比武之前,她就暗自观察过众人,对于梵衍,杨月影在心中早有评价,应该是那中精于术法,功夫一般,移动缓慢的考生,但是梵衍如今的表现却将杨月影打了个措手不及,脚下神足通一步就到了身前,眼看着金刚杵就要临身,杨月影到底是拜月楼的杰出弟子,原本被梵衍掀飞的圆月突然出现在杨月影手上,单手向上一托,如端着一个玉色圆盘,轻轻接住了梵衍雷霆万钧的一杵。 “嘿嘿!”梵衍笑容不减,似乎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左手在宽大的袖袍之中暗结法印,原本微笑的面容陡然做出叱怒之色,面目十分狰狞,“临!” 一声临字,暗含无上降魔法力,声震整个比武场,所有观众都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而站在梵衍身前不足两步的杨月影更是首当其冲,身上的军荼利陡然散乱起来,手上的圆月也因为军荼利紊乱而渐渐呈现散乱之状,吓得杨月影连忙就要重新凝聚,奈何梵衍精心算计,就是为了这一步,哪能如杨月影的意,暗地一杵自腰间而出,实实在在的打在杨月影的小腹上,杨月影身如雷劈,身子凌空而起,一下子被砸出去两丈多远,身上原本湛蓝的宫装满是泥土,挣扎这要爬起来,梵衍却一点都不怜香惜玉,脚下一踏,就到了杨月影背后,杨月影感觉背后有人,但是小腹实在是疼痛难忍,反应慢了半拍,被梵衍左手手刀劈在后颈,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第六十七章 第三关 三 “梵衍,胜!”徐长老并没有组织梵衍,因为他看出来梵衍没有下死手,所以等梵衍将杨月影打昏,这才高声喝道。 梵衍虽然胜利,但是在场的观众似乎并不买账,因为二人打的实在是不够激烈,甚是有点漫不经心,太轻描淡写了,除了梵衍大吼大叫比较吓人之外,实在没有什么可以说道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梵衍是赢了,不过根据徐长老说,根据表现来定是否晋升内门弟子,这个话就比较模糊了,并没有说是胜利了就是内门弟子,失败了就晋级失败,所以梵衍是否晋级,还是一个未知数。 梵衍回到休息室,李然笑道:“不赖。” “凑合。”梵衍微笑不止。 说话间,徐长老点燃了两个烟花,紧接着高喝:“李然,虚无仙!” “这么快就到我了,我还以为得再等等呢。”李然笑了一声,飞身出了入场口,来到场中央,虚无仙紧随其后,二人相对站立,不过二十步。 徐长老看俩人站在场中,没什么废话:“开始。” “虚无仙,为了个内门弟子的名额,你也是什么都顾不上了,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上了。”李然摆了摆袖袍,冷笑道。 “你说什么?”虚无仙长的当真是一表人才,剑眉星目,面如冠玉,一身雪白长衫,当真是浊世佳公子,听了李然说话,面不改色。 “呵呵,你弟弟虚无法暗命蒙天馆弟子对我进行偷袭,可惜,我手段不低,那两个人被我斩杀当场,这事你敢说你不知?”李然冷笑不减。 “那是他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虚无仙脸上也浮现出冷笑。 “可惜啊,虚家为镇玄门四大世家之一,居然要行此下作手段来挣一个内门弟子名额,真是令人扼腕。”李然叹息一声。 虚无仙顾忌徐长老在旁边,不敢让李然自说自话下去:“无证无据,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来污蔑我虚家,你真真该死!” “无凭无据?”李然重新冷笑起来,“那就让你看看证据!”李然从袖中取出葫芦,将葫芦倒转过来,轻轻拍了一下葫芦底,两个蒙天馆弟子的魂魄落了出来,当然,除了李然之外,其他人是看不见的,李然又从袖中掏出两枚金丹,随手扔在两鬼脚底下,金丹化成铅泵粉末四散,黏在两鬼身上,顿时,两尊铅泵神像伫立在场上,四周观众看的一阵惊呼。 “怎么样?要我让他们开口说话吗?”李然笑道,虚无仙一道冷汗流下来。 其实李然是在诈虚无仙,人与鬼沟通,能看到不能看到是一方面,但是阴阳有隔说的不仅仅是视觉上,是五感六觉全部隔离,寻常人要与鬼沟通,想要和鬼说话,一定要嘴里含泥,鬼才能听到你说什么,鬼的话你也能听到,当然,也个别道行高深的厉鬼或者鬼怪能自己显形和人交流,那是另外一回事。 虚无仙心里很清楚,当着这么多人,还有各国朝臣和五宗宗主,如果李然抖搂出这件事,他晋级不晋级不好说,但是自己这个内门弟子晋升算是完了,而且虚家也绝对受到连累,弄不好还会被镇玄门打压,甚至除名也犹未可知。 所以,虚无仙不能等! “搞出这两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就想威胁我?”虚无仙高喝一声,双手结印,单手成刀狠劈地面,比武场中一道裂痕陡然出现,直奔李然。 “哼。”李然不屑的冷哼一声,左手掐住法印,右手中扣住一道道符,轻轻贴在脚下的土地上,裂缝急速延伸到李然的脚下,却被道符散发出微弱的金光挡住,再难寸进。 “叮铃铃!”李然从袖中掏出三清铃,非常有节奏的摇晃起来,两个身披铅泵粉末的蒙天馆弟子听到铃声顿时浑身一阵,李然清楚的看到俩鬼的双眼中冒出微弱的红光,随着三清铃的铃声震荡,红光越来越盛,到最后李然单脚跺地,俩鬼大吼一声,朝虚无仙扑过去。 “这是什么东西?!”虚无仙连忙退后三步,在他的眼中,就是两具铅泵所造的中空人型模型朝自己扑过来了,“傀儡吗?” 要说虚家的幻境之法对谁都好使,但是唯独对于没有思想的傀儡不好使,这玩意儿本来就是死的,没有思想,没有五感,幻境根本影响不到他,不过好在,虚无仙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术法之中的缺点,早就有了准备。 眼瞅着两具人形铅泵已经到了身前,虚无仙从后腰的工具袋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卷轴,当空展开,上面有无数符文法咒,李然不学军荼利,看的不是很明白,不过却见虚无仙面带冷笑,就知道不好,连忙就要指挥着俩鬼后撤,但是为时已晚,虚无仙双手顶在卷轴背后,军荼利疯狂涌动进去,卷轴上的符文陡然亮起火红毫光,爆出一团团大火,在空中汇聚成一条蜿蜒盘旋的火龙,这火龙长有数丈,水桶粗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在俩鬼身上,俩鬼身上的铅泵粉末瞬间烧成虚无,紧接着,在李然不可思议的眼神中,俩鬼居然被火焰烧在身上,不管俩鬼怎么鼓动阴风扑救都不管用,不过多时就烧的魂飞魄散了。 “是太阳神火,太阳宫的火焰为什么会出现在镇玄门弟子的手中?” “你傻啊,你看那个孩子身前的卷轴。” “是术法卷轴,这个孩子居然有术法卷轴!” …………………… 李然虽然不修军荼利,但是对于术法卷轴李然还是颇有了解的,这个术法卷轴是术法高人在卷轴之上书写好了符文法咒,将术法注入其中,再将卷轴封起,待他人用时,就将卷轴打开,只是朝其中输入军荼利就可以使用了,这种卷轴非常方便,哪怕你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法术,只要你有足够的军荼利,就能释放出来,法术威力的大小根据制作卷轴的人修为高低而定,是低级人物越级斩杀高级人物的必备物品。 但是,虽然这术法卷轴好处多多,但是,成功率低的令人发指,曾经李然和白晨聊过关于术法卷轴的事情,用一个词而形容,那就是百不存一,制作一百个能成功一个就算不错了,而且越是威力大的术法,成功率就越低,所以,这玩意儿的市场价格非常高,而且有价无市,就李然面前这条太阳神火龙,起码也得个万数银元。 闲话少说,李然一看这条火龙一出场就卷死了自己的俩鬼,登时大惊,这玩意儿出场费可是够高的,也真是货真价实,一分钱一分货,正牌儿的太阳宫内门弟子未必放的出这么大的一条火龙,还凝聚空中盘旋不散,大有睥睨全场之势,端的是形神兼备,威力无穷。 “吾奉天师降魔令,烽火神兵急急如律令!”李然反手抄起玉剑,顺手一道道符刺在剑尖上,自地上一挑,地面一阵晃动,一条土龙自地面而起,仰天无声吼叫一声,朝天空中的火龙飞扑过去。 可惜,李然的土龙质量实在不过关,实在不能和那条太阳神火龙媲美,火龙一式神龙探爪将土龙拍的土崩瓦解,李然突然一笑,因为在火龙攻击土龙的时候,例如发现虚无仙的双手陡然颤抖一下,这说明,这太阳神火龙必须得虚无仙持续输出军荼利才能维持,李然大喜,知道了你这里面的门道,我还没办法吗? “三界土灵,唯吾号令!急急如律令!”李然双手合十,两道道符拍在地上,狠狠向上一扬胳膊,两条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土龙飞奔火龙而去。 “哼,同样的招式,一次不行,两次就管用吗?”虚无仙冷笑道,天空中的火龙当真是生冷不忌,一直爪子抓住一条土龙的后颈,狠狠一抓,就将两条土龙捏碎,但是,就在火龙捏碎土龙,虚无仙觉得差不多了,准备让火龙飞扑李然的时候,却发现李然手上三柱清香捏起,双手高举顶在脑门上,闭目躬身,口中念念有词。 第六十八章 第三关 四 “他在干什么?”虚无仙看李然动作有异,生怕有诈,犹豫了一下,但是事已至此,自己军荼利毕竟有限,再耗下去,自己支撑不住,万一李然是故弄玄虚,自己岂不是悲剧,不管了,火龙一卷,化为灰烬,杀了他再说! 虚无仙也不管徐长老在侧,指挥神火龙飞扑李然,站在场中的徐长老眼瞅这火龙直奔李然而去,脚下步子微微一动,算好关节,只要李然支持不住,就出手救下李然。 当就在火龙临头,徐长老准备动手的时候,却听李然大喝:“弟子恭请北方五气水德星君!”说完狠狠跺脚三下。 霎时间,李然手上的三柱清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燃烧掉,不过眨眼工夫,原本手上的三炷香就成一撮香灰在手了,李然大喜,这是水德星君收了香火了。 果然,天空之中突然大放彩霞,比武场所有人都抬头看过去看,却见一道七彩匹练自云端缓缓而下,似慢实快一下子就卷住离李然还有一人距离的火龙,七彩匹练一阵水光波纹荡漾,火龙仰天长啸一声,便化作了虚无,随后七彩匹练在虚空之中轻轻一挥,空气中水汽陡然凝重起来,李然站在空地道袍上居然蒙了一层水汽,还未等李然有所动作,平地之中陡然冲起数十丈水柱,这水柱足有两人合抱粗细,跟地上的温泉爆发了似的。 “这是什么意思?”地上突然冲出一道水柱就算完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有这个疑问。 但是还未曾鼓噪,突然,整个比武场都晃动起来,虚无仙脸色大变,飞身跃起,他前脚走,后脚他原本站的地方就冲出了水柱,紧接着,但凡虚无仙落脚之处,都纷纷冲出水柱,难为虚无仙,身怀幻境秘术,居然还能如此刻苦的磨练功夫,身手端的利索,场中不多时就有数十道水柱冲天而起,虚无仙在场中东蹦西窜,端的热闹非凡。 “这,这是什么术法,好大的威力!” “这个术法从来没有见过?是借用地底暗涌吗?” “这真的是内门弟子考核吗?” ……………… 观众席上所有人都惊叹出声,其实不光他们,李然也很惊叹,但是更多的是疑惑,李然对于自己的斤两十分清楚,自己虽然以请神之法请得水德星君神力下界,相助自己,但是自己道行浅薄,法力稀少,能请下来的神力不过一丝而已,哪有这么大的威力,数十道冲天而起的水柱,遍布比武场中心,堂堂虚家弟子被自己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这个…… 李然心中正在犹疑,突然警兆顿生,脚下一阵松动,李然连忙跳开,正是一道水柱冲天而起,李然一愣,这水柱还不分敌我是咋滴? 没时间给李然思考,无数水柱自己李然脚下冲起,李然连连闪避,正在这个当口,虚无仙一脸狞笑的挡在李然身前,双手成环来掐李然的脖子。 “找死,滚开!”李然大怒,手上玉剑一挑,居然就这么一剑刺死了虚无仙,虚无仙喉咙上全是鲜血,双眼慢慢灰白,李然更是不解,这么容易就死了? 可是,还没等李然想出个门道,发现被自己一剑刺死的虚无仙居然双眼一亮,李然警兆顿生,连忙一个缩地城寸闪开原来的位置,却发现自己背后又站着一个虚无仙,一刀劈中空气,李然暗暗擦了一把冷汗,太悬了。 两个虚无仙渐渐合在一起,成了一个人,李然这下子看明白,自己是进入了虚无仙的幻境了,顿时冷笑:“到底还是家传的手艺。” “嘿嘿。”虚无仙满脸尽是狰狞,原本长的挺帅的一张脸顿时就不能看了,李然厌恶的撇撇嘴,虚无仙身上一晃,顿时李然四面八方都是虚无仙,打眼一看,全场都是虚无仙,观众席上的观众都站起来了,纷纷跳下比武场,露胳膊挽袖子要拿李然,“李然,你可能不知道,我虚家的幻境最大威力,是依照周围环境来布置幻境,你看看今天的情况,哈哈哈,真是天赐我内门弟子名号,整个比武场,何止十万人,在我幻境之中全部下场,李然,你杀的完吗?!” “假的就是假的,幻境就是幻境,不过障眼之术罢了。”李然揣着明白装糊涂。 “哼,我虚家能立足于镇玄门四大家族,所倚仗的岂止是障眼法?”虚无仙一副胜券在握的状态,“也罢,人之将死,让你做个明白鬼,我虚家幻境是可以将你杀死的,你若是在我的幻境之中被杀死,那现实之中,你也就真的死了。” “为什么呢?”李然看虚无仙一脸的胜券在握,也乐的奉承他。 “见识短浅之辈。”虚无仙不屑的道,“曾经有人做过一个实验,将人绑在一个密室之中,双手反绑,将眼睛蒙上,以刀背在此人的手腕划一道,再滴上一些鸡血,让此人以为是刀刃割破了手腕,最后将用极小的漏斗里面装满清水,不断的滴在地上,造成血液落地的声音,一夜过后,呵呵,这人就死在那里了。” “嗯?何解?”这个李然是真不知道。 “!”虚无仙也是闲的,跟李然解释道,“人的心理作用,你被我用刀砍中,你自己认为你已经死了,那你就是死了;你认为你活着,可是经过一些事情的不断暗示和催眠,你就会认为你死了,所以,你死了,你死在了自己的手里,我在我布置的幻境之中,就是无所不能的神!别看你现在身入我幻境之中,其实在外界人看来,咱俩就是站在原地,不动弹了而已。” “哦,原来如此。”李然恍然的点点头。 “好了,跟你说的够多了,我这人没别的毛病,就是太仁慈,让你明明白白的去死,也不算委屈了你。”虚无仙一副吃定了李然的状态,将身子一转,就消失在天地之间,只剩下数以万计的虚无仙和无数跳下看台的观众一起大喝,“李然,受死吧!”吼叫之下端的是声势震天,齐齐朝李然扑了过来。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李然却丝毫不管不顾,口中大念静心神咒,双眼之中青光一片,身上杏黄法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周身散发出隐隐约约的荧光,无数靠近李然的虚无仙和观众感受到李然身上的荧光,纷纷后退,但是李然念诵静心神咒的声音越来越大,无数虚无仙和观众的身上开始破损,在惊天的惨叫声中,化作片片指甲大小的碎片漫空飘散,好像被顽皮的孩子撕碎的纸花的一样。 随着李然身上的荧光越来越亮,声音也越来越宏大,比武场上人鬼不留,一片安静,只剩余天上无数碎片飘荡,李然口中停下静心神咒,当空一指,毫无规律在空中飘散的碎片陡然定格,随后快速聚成了虚无仙的身形,在虚无仙惊恐的目光中,被李然单手成爪,狠狠一抓,虚无仙便摔在地上。 “不可能!怎么可能!?”虚无仙满脸不相信的大叫,“你怎么可能在我的幻境中拿住我?!你怎么可能破坏我的幻境?!” “幻境乃是心中障碍,破除心障,灵台清明,紫府通透,道行自盈,你不是我道门中人,自然不晓得其中的关键。”李然说的话,虚无仙是一句都听不懂,但是他却嘿嘿大笑:“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到最后还不是困在我的幻境之中?!你还是得死!”说话间,虚无仙瞬间消失,下一瞬便出现在李然身前,当胸一拳来砸李然! 第六十九章 第三关 五 这个变化实在是出乎李然的预料,李然原本以为,一道静心神咒就可以把幻境破了,没想到虚无仙还有挣扎之力,一拳当胸打来,来势凶猛,李然连忙双臂横档招架,虚无仙一拳打在李然的双臂上,身体不免一顿,李然大喜,两手顺着虚无仙的胳膊就要抓着摔出去。 但是,李然万万没想到,双手居然透过虚无仙的胳膊,抓了一个空,身子一个踉跄,被虚无仙抓住机会,一击鞭腿把李然横踢出去。 “怎么回事?!”李然大惊,人家打自己可以,我打人家就是虚幻的,这还玩个毛线。 “呼!”此时不容李然多想,虚无仙已经到了李然背后,李然连忙翻身躺在地上,就见虚无仙一脚朝自己面门踹过来,李然连忙左手抓着脚底,条件反射般的右腿横扫其左腿,出乎李然意料的是,这一记横扫居然奏效,将虚无仙扫倒在地,李然顿时心中明亮,每当虚无仙攻击自己的时候,就是实体,只要趁机抓住,再反击出去,就能打到他。 老话说趁胜追击,这话一点不假,李然死抓着虚无仙脚底不撒手,趁着他身子倒地的时候,一口玉剑捉在手上,狠狠朝虚无仙的小腹刺去。 “啊!”虚无仙一声大吼,双臂顿时化作金属模样,狠狠朝李然的玉剑砸过去,李然哪里敢跟他硬碰,虽然李然实验了几次,以此玉剑施法,事半功倍,有增幅作用,而且还能吸收天地灵气,更是削铁如泥,锋利非常,但是,他毕竟是玉的,虚无仙双臂挥舞如锤,这要是一下子给自己砸碎了,出了幻境再恢复不过来,那自己可就真哭了,是以,李然赶紧撤回玉剑,虚无仙得到空隙,双脚一错,李然吃痛松手,二人再次分开。 虚无仙站起身来,双手瞬间恢复原样,很是狼狈,额头上全是汗,相比之下,李然跟他差不多,但是却不是很累,刚才走的那两招根本不算什么,没什么大的体力消耗,所以,虚无仙的状况,有点反常了。 李然很有耐心,看着虚无仙气喘吁吁的样子,笑道:“就走了这几招就感觉累了?” 虚无仙顾不上李然,狠狠喘了两口气,脸色猛地一阵发白,双手法印捏起,一条细小的火蛇从虚空中延伸出来,李然玉剑一摆便将其打散,却突然发现浑身上下灼热难耐,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身上居然超绕着无数火蛇,李然连忙鼓动法力到全身,杏黄法袍猛然鼓胀起来,李然连忙祭出一道道符贴在自己心脏部位,大喝:“青光琉璃,护我神形!敕!”瞬间,李然杏黄道袍上蒙了一层青光,细小的火蛇在青光之上蜿蜒,却怎么也钻不进来。 “你……嗯?”李然正准备调笑两句,却发现虚无仙已经站立不稳,脚步十分虚浮的站在那里,脸上惨白一片,再结合刚才的情形推断一番,李然大笑,“看来在幻境之中释放术法很费力啊,虚无仙,你若是解开幻境认输,贫道饶你不死,如何?” “你做梦!”虚无仙双目圆睁,狠狠的盯着李然。 “那好,贫道现在就送你上路,死在自己的幻境之下,你也算得上是虚家第一人了!”李然大笑一声,身上青光鼓荡而起,将身上的火蛇震碎,李然踏步而出,一剑横削虚无仙的咽喉。 就在此时,原本虚弱已极的虚无仙突然双眼发光,从袖中掏出一口绽放着幽兰光芒的短刀,身子如青蛇一般弹射到李然身前,短刀狠狠的戳进李然的小腹! “哈哈哈!到底还是我赢了,我赢了!”虚无仙哈哈大笑,手握短刀就要拔出来,突然,就感觉身后有一只手顶住自己握短刀的手,虚无仙一颗心沉到无尽深渊之中,艰难的回头一看,却发现李然紧贴着自己站在自己背后,左手顶在自己的手肘,右手玉剑反握,横在自己的脖颈上,“你,你!你你你!” “呵呵,只有你用假身吗?你真的累了,在你的幻境之中,我用假身你都看不出来,看来,你也不过如此!”李然缓缓的道,声音平静。 虚无仙陡然转头,却见原本自己刺到的李然,只是一个幻影,虚空之中一道道符碎裂在自己面前,虚无仙惨笑一声:“结束了?” “是的,结束了。”李然横剑一挥,在虚无仙的咽喉上划出一道血线,虚无仙的身形渐渐化作一块块碎片,随风飘散,李然眼前一阵虚幻,便看到了看台上的观众,站在身侧的徐长老,以及,站在自己身前二十步的虚无仙。 而在观众眼中,整场比武看的莫名其妙,先是虚无仙放出火龙,随后李然破掉火龙,然后两个人就低垂着眼帘,站着不动弹,再过一会儿,李然双眼青光一闪,双目神采飞扬,而虚无仙则在一个弹指的功夫之后,脖子上出现浅浅的血痕,紧接着仰头倒下。 李然的心中法眼一直没有关闭,发现虚无仙死后居然没有魂魄,李然叹气,这幻境之术,其实就是二人神魂斗法,一方死亡,等于神魂泯灭,不复存在了。 “李然,胜!”现场已经很明显了,虚无仙把李然拉进幻境之中,但是却被李然在幻境之中斩杀,徐长老当即下了判决,李然走人。 “父亲!”坐在看台上的虚无法惊叫一声,看向身边的中年人。 这个中年人四方大脸,面容刚毅,身披紫袍,正是虚无法和虚无仙的父亲,也是虚家当代家主,虚圣。 “无仙与人比武,输了一招,被取了性命,我也没有办法。”虚圣慢慢闭上眼睛,面容丝毫不变,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 “可是哥哥他……”虚无法话说一半,虚圣就看开打断:“但是,我虚家子弟被人斩杀,而且还是最有希望继承我虚家下代家主之位的虚无仙,李然说什么也得给我一个交代。” 虚无法听到这里,就知道自己的父亲不会放过李然了,当下心中凶戾之气不可抑止的翻腾而起。 “这个孩子倒是有些意思。”万灵殿殿主于鹰笑道,“虚家幻境之术独步天下,无人能出其右,居然将人拉到幻境之中还被别人杀死。” “手段高低无分术法难易,这个孩子是我镇玄门得意弟子,不可轻看了。”岳山笑道,对于虚无仙的死,岳山说实话也很心疼,虚无仙也是一个好苗子,他日能成大器,不想今日死在这里了。 “叶飞燕,谢云鹰。”徐长老的声音响彻全场。 话音刚落,二人飞身入场,叶飞燕身材很娇小,比谢云鹰足足矮了一个头,脸上自鼻子往下都蒙着乌黑面纱,头上的头发也紧紧盘在脑后,并没有用什么簪子,身上也不着寻常女子的小衫和百褶裙,只是一袭紫黑紧身衣,紧趁利落,足下快靴,就这身打扮,要不是看他双眉如柳,双瞳水灵,还真看不出是个女孩家。 “开始。”徐长老一挥手,叶飞燕瞬间弹跳而起,足有四五人高,身子在空中抱成一团,顺手在小腿处掏出匕首,作势就吵谢云鹰扑过去。 “风火召来!”谢云鹰眼看叶飞燕在空中无法借力,双手往外一放,数十团火球包裹着风刃朝天上的叶飞燕打过去。 “砰!”叶飞燕在空中猛然爆出一团乌黑烟雾,无数火球打进烟雾之中,无声无息,谢云鹰知道不好,连忙连连后退三步,袖口之中抻出短刃在手,狠狠插在地上,身上军荼利涌动,顿时以谢云鹰为中心,地上四道裂痕朝四个方向延伸出去。 “噌!”一道寒光自谢云鹰背后飞掠,谢云鹰连忙拔出短刃往脖子上一挡,匕首与短刃碰撞,叶飞燕一击不中立刻后退,但是脚下却无意间踩在裂缝上,登时身躯一歪,谢云鹰眼瞅着机会来了,三步上前,短刃如毒蛇吐信,朝叶飞燕的腰眼狠狠戳过去。 第七十章 第三关 六 “呼!”不知叶飞燕用了什么术法,身体陡然虚幻起来,谢云鹰短刃戳在叶飞燕身上一点作用都没有,好像插在空气中一样,突然脑后一道风声,谢云鹰只来得及蹲身,就觉左肩一凉,紧接着就是一阵火辣辣的疼,谢云鹰在地上一滚,站起身来,一看,却见叶飞燕已经站在自己背后,匕首上鲜血淋漓,而自己说刺的,只是一个幻影而已。 “黑暗神幕!”叶飞燕见谢云鹰中招,连忙拉起黑暗神幕,顿时谢云鹰双眼一片黑暗,连忙将左手短刃插在地上,右手反握短刃,活动一下左臂,只觉得痛入骨髓,刚才那一刀划的不浅,但是若是谢云鹰不蹲下,恐怕整个左臂都没了。 “嗤啦!”一道自下向上而来,谢云鹰只来得及仰仰身子,就觉得小腹上一道寒气划过。 谢云鹰擦了一把冷汗,要不是自己反应还算快,恐怕现在就不是衣服被划开一道口子,而是整个人都被开膛破肚了。 “你差的太远了。”谢云鹰谨慎的戒备着,叶飞燕突然穿出话语,这句话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谢云鹰根本就判断不出来是从哪说的这句话,“若不是你们组里的李然相助,以你本事,根本进不得第三关。” “哼。”谢云鹰被叶飞燕说的心头火起,狠狠的哼了一声。 “通过前两关来看,你们小组,若不是有李然在,恐怕根本就没有参加内门弟子考核的资格,第二关,李然多方维护,可惜,乐羽还是没有进入第三关,只把你带进来,其实也不可惜,依照乐羽的本事,恐怕就算进了第三关,也是白给。”叶飞燕似乎对李然三人很是了解的样子,看来在这些日子中,她做了不少功课。 说着话,叶飞燕居然渐渐从黑暗之中现身出来,由远至近向谢云鹰走来,准确的说,并不是走来,而是脚下踩着一朵蒙蒙黑雾,朝谢云鹰飘过来,冷笑道:“你认输吧,我不杀你。” “蒙天馆弟子居然还有不杀人的时候?”谢云鹰冷笑。 “我不杀你,并不是怕你,而是日后就算我晋级内门弟子,万一出任务的时候碰上李然,我没有信心能在李然那诡异莫测的术法之下走人,他似乎会有一种术法,能在黑暗神幕之中看到对方,在第二场油锅取匙的时候我就看到了,所以,我必须承认,我对他很忌惮,所以,你认输,我放你走。”叶飞燕无奈,“你要知道,在黑暗神幕之中,考官是无法打断你我的,我要杀你,易如反掌。” “那你就来试试看。”谢云鹰哪里甘心认输,倒拖短刃飞速朝叶飞燕而去。 “执迷不悟。”叶飞燕一下子隐入黑暗之中,紧接着从黑暗之中伸出匕首,狠狠在谢云鹰的背后划了一道。 “啊!”谢云鹰大吼一声,原本就差不多了上衣顿时破碎,背后一道血痕自左边琵琶骨一直到右肋,鲜血喷薄而出,谢云鹰一下子侧倒在地上。 “我说过,你……嗯?!”叶飞燕刚要说话,突然看到谢云鹰背后散发着血光,叶飞燕顿时一愣,还没等继续动作,却见谢云鹰陡然站起身来,双目血红一片,狠狠一拳朝叶飞燕砸过去,叶飞燕身材灵巧,翻身避过,准备到谢云鹰背后再来一刀,却发现谢云鹰背后有一副图画,这副图画散发着浓浓的血光,叶飞燕惊鸿一瞥却狠狠的震惊了一下,因为这副图画遍布整个谢云鹰背部,其上所画正是刀山血海,人间炼狱,图画中无数残肢断臂飞舞,无数血色头颅滚落,但是每个人手上拿着的兵器却是一口口匕首,匕首上都蒙着一层浓浓的血光,每个人的眼神中都是血红一片,神色散发着的都是忘我的疯狂! “你,你,你居然……”叶飞燕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谢云鹰此时神志一片混乱,自然听不到叶飞燕在说什么,浑身上下肌肉扎结,也不用术法,双手抱拳就朝叶飞燕打过来。 “慢着!”叶飞燕侧身闪避过去,但是谢云鹰双眼已经蒙上浓浓的血光,神志已经不清楚了,哪里会听她的,双手招法混乱,但就是追着叶飞燕打。 叶飞燕无奈,虽然谢云鹰如今气势凶猛,但是在叶飞燕的眼中,其实还不如刚才,起码刚才还颇有章法,如今却是乱打一气,叶飞燕摇摇头,自语:“到底是我大夜王国世家,已经开始觉醒了吗?”说着话,飞身来到谢云鹰背后,谢云鹰此时只有盲目的嗜血本能,根本来不及反应,被叶飞燕一手刀切在背后脖颈上,登时谢云鹰眼前一黑,便倒在地上,背后的血光图画,也因为谢云鹰失去意识而逐渐消失了。 叶飞燕挥手将黑暗神幕撤下,原本出现站着的叶飞燕和趴在地上的谢云鹰,李然在入场口双目猛的一睁,心中倒也不甚惊讶,谢云鹰的本事李然颇为清楚,让他在黑暗神幕之中跟人对打,实在不是他的强项,但是如今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算是怎么回事? 李然刚要飞身进场,却有影卫将谢云鹰直接带到郎中那里进行医治,李然皱了皱眉,看着回来了的叶飞燕,叶飞燕顿了顿,道:“我没杀他。” “那是最好!”李然沉声道。 叶飞燕蠕动了一下嘴唇,还是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身子一转就找个地方休息去了。 后面的比武就有些乏善可陈了,艾莉丝以军荼利将自己幻化一头巨大的黄金战狮,将龙风召唤出来的飞禽走兽吓得奔走四窜,艾莉丝轻易将万灵殿弟子龙风斩杀。 相对而言,虺明冲的术法几乎和万灵殿有异曲同工之妙,也是召唤妖兽,不过他更擅长召唤昆虫植物,很难想像,一大片苍蝇蚊子蝗虫蟑螂铺天盖地朝你涌过去你是个什么心态,反正太阳宫弟子上官卫的内心是崩溃的,纵然手上神火无物不焚,周身火焰缭绕,但是虺明冲召唤出来的玩意儿太多了,简直就是平地起浪,一浪接着一浪的朝上官卫砸过去,一开始上官卫火势很大,烧的很是开心,但是全场都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气味,观众席上有那个身体素质差的,吐得淅沥哗啦,昆虫尸体混合人的呕吐物,全场的味道可想而知,连李然这种自以为养气功夫很到家的人都脸色发青,贵宾席上,五宗宗主列坐,其余四宗宗主看向岳山,岳山坐在中间很尴尬…… 其实周围观众都还好,但是首当其冲的上官卫就不能那么愉快了,尤其是在念诵咒语的时候,一只苍鹰飞进嘴里的时候,上官卫终于忍不住了,捂着嘴跪倒在地,稍微哽了一下,然后吐得一塌糊涂,天旋地转,连胆汁都吐出来了,眼泪鼻涕一起流,也就是虺明冲比较心慈手软,并没有趁势掩杀,要不然上官卫的骨头都得给这些虫子啃干净了。 “虺明冲,胜!”早就看见事情不妙,躲在比武场边缘地带的徐长老高声道,然后对着虺明冲一挥手,虺明冲收了虫子,在观众们的喝骂声中,回到休息室,此时休息室内的众考生,连同李然在内,看虺明冲如看天神,这一场不是打赢了,这尼玛是恶心赢了。 第七十一章 第三关 七 下面是太阳宫弟子崔韬对万灵殿弟子枭飞,俩人打的是有声有色,火来兽往,观众们齐齐感叹,终于能看一场正常的比赛了,一共六场,一场黑暗神幕,一场幻境,根本就看不到东西,剩下四场也都是没什么看点,唯有最后一场还算有点看头。 但是,这也就是在观众这么想罢了,其余的行家都觉得没什么意思,两个人水平差不多,而且别看俩人打的热闹,其实都留着劲儿,没怎么下狠手,刚才的前边几场才是经典,当下这场看的跟磨洋工似的,所以异人们都看的哈切连天。 终于,在半个时辰后,俩人分出胜负,枭飞棋高一着,仗着召唤出来的飞禽走兽多,崔韬疲于应付,趁着崔韬军荼利滞缓,要喘息的时候,一条巨蟒将崔韬合身卷起,血盆大口张开就要将崔韬一口吞下,眼看就是不免之局,被徐长老救下,宣布枭飞获胜。 徐长老一挥手,休息室里但凡还能站着的,全部出了入场口,来到比武场,一字站开,站北朝南,看着五宗宗主在低声商议,似乎颇有些争执。 一炷香之后,五宗宗主才各自轻微点头,似乎达成了共识,岳山站起身来:“下面宣布晋升内门弟子名单。”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来听,岳山道:“有,李然。” 第一个名字点的就是李然,能在幻境之中脱身而出,而且能反杀布置幻境的人,没有理由不入内门弟子。 “我反对。”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全场目光看过去,正是虚家家主,虚圣。 “哦?”四宗宗主看向岳山,你们镇玄门的人反对镇玄门弟子晋升内门弟子,这怎么说呢?四宗宗主的表情都是似笑非笑,一霎时,岳山的脸色非常难看。 “李然为了内门弟子考核,在已经得胜的情况下,还是不留情面斩杀了虚无仙,如此心狠手辣之辈,如何能成为我镇玄门内门弟子?!”虚圣睁着眼说瞎话,而身边的虚无法眼前一亮。 李然的眼神瞬间阴沉下来,身边的考生,只要不是镇玄门的弟子,都各有意味的看着李然。 “你如何知道是虚无仙在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情况下,被李然斩杀的?”岳山皱眉。 “我虚家幻境之术颇有共通之处,适方才虚无仙在比武场施展术法,我在一旁观看,也以幻境之术切入其中观看,才看到的。”虚圣冷笑道,幻境之术是虚家秘术,随便我怎么说都可以。 “李然,是真的吗?”岳山转头看李然。 “回宗主大人。”李然拱手,“适才我与虚无仙交战于其幻境之中,各凭术法,以证高下。虚家家传渊博,幻境之法在其施展之下果然是名不虚传,我险些命丧其中。后来,误打误撞之下,被我捏住了破绽,虚无仙虽然奋力反击,但已然是回天乏术,不过,我俩在幻境之中斗法,都各自留有余地,并非取人性命,而且我二人颇有惺惺相惜之感,约定比武结束,同桌而食,共饮一樽。可是,在虚无仙正要认输之际,突然有一股外力进入幻境之中,虚无仙言道此力不受自己控制,我无奈之下才不留后手,奋力出击,可惜啊,一时失手将虚无仙斩杀剑下,实非我之本意,望宗主大人明察。” 李然说话之间法力徐徐而出,说话的每一个字都震荡在比武场中,灌输都每个人的耳朵里,震得所有人耳朵嗡嗡直响,待李然说完话,比武场内落针可闻,全部安静下来,而此时,虚圣的脸已经铁青一片,他浑然没有想到,李然不仅连打带削将自己话全部击溃,而且居然还倒打一耙,说什么有外力介入,刚才自己说自己切入幻境从旁观看,那李然说的那股外力,不就是自己吗? “宗主大人!他……”虚圣连忙道,但是话说一半,就被岳山挥手打断:“不必多说,虚无仙天资颇高,但比武场中非戏耍,技不如人,虽命丧李然剑下,诚为可惜,但却是李然正当赢得,而且李然以一己之力,还在虚无仙设置的幻境之中,破除外力,斩杀虚无仙,实在是难能可贵,晋升内门弟子,无须再议了。至于李然所说的外力,本宗择日查察,必然给李然一个公道。” 虚圣脸色阴沉的都能滴下水了,岳山这是明着保李然了,而且还最后威胁了虚圣,意思很简单,你要是再敢死抓着不撒手,就别怪我了,反正虚家幻境之术就你虚家知道,别人不知道能不能在别人的幻境之后总插手,我就说你能,就要整你,你能怎地?你儿子死了那是技不如人,别给自己找事了。 其实,岳山的心里也真是暗恨虚圣,当着这么多人,你好歹也是我镇玄门四大世家之一,还是堂堂一个家主,当着这么多人你也丢得起这个人?你还要不要你那个老脸了?自家儿子让人家杀了,还是你儿子的先手,最后被人反杀,还有脸起来说什么别人心狠手辣,凭的让人笑话了。 “艾莉丝,虺明冲,梵衍,叶飞燕等五人。”枭飞虽然赢了比赛,但是却没有在晋升内门弟子的名单当中,因为他赢得实在是毫无亮点,同样是召唤,虺明冲就比他有亮点多了,人家那个数量,人家那个场面,人家那个恶心……几乎能达到不战屈人之兵的效果,铺天盖地,乌乌泱泱,最强势的时候居然占了五分之一的比武场,一路掩杀,强势获胜,所以虺明冲晋级,而枭飞则没有。 内门弟子名单确定下来,岳山又讲了一大堆废话,李然都没心思听,因为他心中又有了念想,比武场上斩杀虚无仙,虚圣作为家主公开叫板,这说明自己已经与虚家结下了仇怨,以后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得多谋算一步了。 最后,等岳山把废话说完,五个人的身份卡片被收上去,随后发下来,原本外门弟子的称谓不见了,改成了内门弟子,李然满意的收起来,比武场散场。 李然刚刚走出比武场,乐羽就追过来,一脸担心的道:“李然,今天你杀了虚无仙,虚家……” “你不必多说,我自然知道这里面的干系,但是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办法了。”李然摇摇头。 “李然啊,虚圣那老小子是出了名的小心眼,你杀了他的儿子,尤其是他还打算培养做下代家主的儿子,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梵衍此时摸着肚子走过来。 “虚圣此人如何?”李然问梵衍。 “我曾经听我父亲提起,虚圣的幻境之术出神入化,旁人莫可敌之,凡是见识过他幻境之术的人,没有活下来的,所以也只能模模糊糊的知道一些,具体的也就没信儿了。”梵衍摇头,左手摸着他那颗光溜溜的脑袋,很是可爱。 “不说了,车到山前必有路,那虚圣不来惹我还则罢了,若是敢来,我必灭虚家满门!”李然狠狠的道。 梵衍和乐羽权当李然说了一句气话,纷纷安慰李然,但是他们没想到,李然在不久的将来,真的做到了,他亲手灭了虚家满门,灭掉了这个镇玄门四大世家之一! 李然发泄一通,三人合计着去看看躺在病床上的谢云鹰,却发现谢云鹰处在昏迷状态,身上的伤倒是皮外伤,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李然也就放下心来,并没有久留,与乐羽和梵衍二人去上京城,寻了一家酒楼,庆祝一番,各自散伙。 第七十二章 父母踪迹 上 转过天来,李然坐在阳台上缓缓收功,整理一下身上道袍,便出了宿舍,直奔古山小楼。 一路之上,不少镇玄门弟子就认出李然,对于李然昨天在比武场上的表现,很多人是见过,也有听说过的,能在虚无仙的幻境之中,反将虚无仙斩杀,这种人,确实是值得一看。 李然倒是没什么,自己斩杀虚无仙乃是机缘巧合,也是虚无仙的幻境之术学的不到家,被自己抓住了破绽,将计就计,反杀成功,还……嗯,破出外力,嗯,一定要加上这一条,老话说的好,说瞎话的时候,必须得先让自己深信不疑,否则你怎么可能让别人相信呢? 一路来到小楼,李然没怎么耽搁,直接上了三层,见岳山坐在长桌之后,书案之后,手上拿着一份文件在看,李然拱手:“老爷子。” “呦,这不是李然吗?怎么样,晋升内门弟子的感觉如何?”岳山放下文件,笑眯眯的看向李然。 “还算不错。”李然摆了摆袖子,“我此来是找老爷子打听点小事。” “小事,你的事可不小啊。”岳山端起茶杯来,“虚圣,如今对你可是恨之入骨,你小子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虚家自然要防备,不过,如果为了此事,我就不来找您了,我是有别的事。”李然低垂着眼睑。 “哦?你说说看。”岳山很好奇。 “我父母兄长之事。”李然低沉道,“我自来镇玄门多方走访,对我父母之事一无所获,如今,我身为内门弟子,觉得还算有资格对您一问,希望您能回答。” 岳山脸上淡淡的笑容随着李然的话语逐渐消失,脸上开始阴晴不定,李然继续道:“老爷子,希望您能给我一个答案。” “唉。”岳山轻叹一口气,“你的父母,也是我镇玄门门下内门弟子,李超和薛雪,虽然不算我内门弟子的佼佼者,但是对我镇玄门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大大小小任务上百件,几无疏漏,最后更是结为连理,又生下三子,李韬,李策和你,乃我镇玄门一段佳话。” “既然老爷子对于我的父母和二位兄长如此熟悉,想必他们的去向老爷子也非常清楚了。”李然双目炯炯的看着岳山。 “不错。”岳山背转身看着窗外,“当初你父母和李策李韬失踪之后,我命影卫查察,发现他们是在做任务的时候,因为一时不慎,身陷任务之中,随后渺无踪迹。” 李然闻言,沉默了半晌,直到岳山转身看向李然,才发现,李然愤怒的看着自己,岳山一愣:“李然,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宗主大人!”李然踏前一步,“宗主大人何以用言语诓骗于我?!” “嗯?”岳山闻言凝眉,“我堂堂一宗之主,会骗你一个内门弟子吗?” “李然,你放肆了!”旁边的一个护法喝道。 “经我走访,虽然我不知道我父母和二位哥哥去向,但是我也曾了解到,我父母和二位哥哥先后出的镇玄门,而且做的任务完全不一样,南辕北辙之下,若是四人同时失踪,乃至死亡,为何会有如此巧合?!”李然质问道。 “李然,这是你跟宗主大人说话的语气吗?”旁边的护法的喝道。 岳山一挥手,示意那个护法不要多口,缓缓道:“或许,真的是巧合呢。” “我不相信!”李然摇头,“天下无巧合,事起必有因。” “我不得不说,你比你的两个哥哥要优秀太多了,甚至你比你的父母要优秀太多,对于你的父母和哥哥我作为宗主,表示很遗憾,为了弥补你,我做了很多,但是今天你来问我你父母和哥哥的下落,我同样也是为了你,不想告诉你。”岳山沉声道。 “是谁?”李然一张俊脸通红。 岳山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挥挥手,旁边站起一个女长老,走到李然身前,柔声道:“李然,我与你父母也是好友,同期弟子,按照辈份说,也是你的长辈,你听我一句劝,不要再打听了,你惹不起的。” “不告诉我?不要紧,我会自己查的,不管是谁,我都要让他抵命,我李然今日指天立誓,只要被我找到此人,我必将其挫骨扬灰,将魂魄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李然的嘴角含着冷笑,嗓音低沉,身上的杏黄道袍鼓胀起来,下摆猎猎作响,整个三层小楼平地卷起一阵狂风。 说完,李然转身就走,等李然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岳山低沉的声音传来:“王室。” 李然闻言眼前一亮,回头一看,却见岳山又将刚才的文件拿起来仔细的看,似乎根本没有说过话一样,李然恭恭敬敬的一礼,转身下楼而去。 等李然走人,岳山将文件放下,长叹一口气。 却说李然出了小楼,心中暗思,岳山说皇家,莫非自己父母和哥哥下落不明之事是皇家在背后捣鬼,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李然摸了摸下巴,下了古山,进入上京城,直奔公主府。 李然站在公主府门口,稍微犹豫一下,还是走到门口,门房内走出一个下人:“你是干什么的?” “进去通禀,就说李然前来拜谒公主。”李然心情很不好,说话也不甚好听。 “凭什么呀?”老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是公主的门房,一般来说,凡是官宦人家的下人,没有不想干门房的,因为来拜谒的官员也好,富商也好,必须要通过门房传话通禀,这通禀还不能白通禀,肯定得交点银元才是,一来二去,何愁不能发财。 “狗奴才,瞎了你的狗眼!”李然看着这个门房骄横的样子,顿时怒火在胸,一把薅住其衣领,往自己身前一拉,顿时二人来了个眼对眼,李然双眼青光大盛,门房来喊叫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李然定住,“去!”手一撒开,门房的身子好像是受了什么巨力,一下子凌空起来,砸向大门。 公主府的大门并没有插上门闩,只是虚掩着,门房的身子砸过去,直接就给砸了个门分左右,里面公主府侍卫连忙手持刀剑涌出,却见门房跌在门里,李然站在门外,急忙将李然围起来。 “怎么回事?”一个头目打扮的侍卫将门房扶起来,问道。 “他,他要闯公主府!”门房连忙指着李然。 “我让你去通禀,通禀!”李然阴沉着脸,“你……”话还没说完,公主府内传出一声娇喝:“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大动静?” 声出人来,梅香的身子转过院落来在大门口,一看是李然,还没等说话,门房赶紧跑过去,跟哈巴狗似的:“梅香小姐,这贼子擅闯公主府,已经被我等拿下,请梅香小姐处置!” “贼子?你说他?”梅香指着李然。 “对,正是,正是!”门房连忙点头。 梅香闻言噗哧一乐,朝李然走过去,门房连忙做出忠心护主的样子:“梅香小姐,此獠甚是歹毒,不可靠近啊。” 眼看着李然的脸一片铁青,都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了,梅香不再逗他:“此人乃是公主的客人,想必你们是有什么误会吧。” “公主,公主的客人?”门房闻言一愣,旁边的侍卫听了,连忙把刀剑收起来,门房还不依不饶:“他,他怎么能是公主的客人,是不是搞错了?” “没有搞错。”李然迈进公主府的大门,走到门房身前,冷笑道,“你很不错,很不错。” 第七十三章 父母踪迹 下 “你,你想干什么?!”门房一看李然脸色十分不善,立刻就知道不好,连忙就要往梅香身后躲。 “哼!”李然单手成爪,朝门房一摄,门房立刻身子不受控制的朝李然贴地飞过去,领子就落在李然手里。 “你们还站着看什么!”门房吓得大吼大叫,“赶快给我把他拿下!” “今天谁也救不了你。”李然右手一撒,就要运五雷掌,梅香一看不好,连忙道:“李然,不可如此!”连忙伸手将门房抓走,落在自己身后,李然看向梅香,没想到这个梅香手上还颇有功夫,刚才就那一抓,看似轻描淡写,但是寻常大汉都做不到这么恰到好处,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丫鬟了。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梅香朝李然笑道。 “也罢。”李然散了手上湛蓝光芒,负手而立。 “我家公主就在正堂,请。”梅香站在一边,单手虚引,但是却有意无意的将门房挡在身后。 “呵呵。”李然笑了一声,大步而去,梅香紧紧跟随,二人走后,门房一下子软倒在地,就刚才李然双眼所冒出来的寒气,他毫不怀疑,李然真的能将他格杀当场,而其他的侍卫也面面相觑,刚才的那个头目走过来蹲在门房身前:“这种人的银元你也敢要?今天也就是梅香小姐在这,否则,呵呵。” “我哪知道?”门房一脸的苦瓜相,“我哪知道啊?!” 不说门房和侍卫们嘀嘀咕咕,且说梅香引着李然一路往正堂走,也没有什么话,梅香看出来李然今天的心情非常不好,和以往几次见面都不一样,也没有像以前那样调笑,只是将李然领进正堂,便站在公主一边,而柳元馨此时正坐在正堂,手上捧着一卷书。 “见过公主。”李然拱手。 “坐吧。”柳元馨挥挥手,将书放下,命梅香奉茶,“听说你昨天通过了内门弟子考核?” “公主没有到现场去看吗?”李然问道。 “没有。”柳元馨摇摇头,“人多混杂,我所不喜。” 李然没有接话,柳元馨继续道:“说起来,你倒是不错,据我所知,这次内门弟子考核可是历届最严厉,难度最高的一次,能成为内门弟子的人都是万里挑一,你居然能脱颖而出,进入内门,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公主过誉了。”李然拱手。 “过誉?一点都不过誉。”柳元馨端起茶盏来,“内门弟子考核之际,还能顺手将四大朝臣的公子掳上古山,命其家长前去领人,如此手段,哪个外门弟子胆敢?” 此时,梅香笑道:“不光如此,在内门弟子考核之际,还在第三关中,比武场上斩杀的虚家长子虚无仙,引得虚圣当场失态,要求取消李然内门弟子资格,可惜被宗主大人给驳回去了。” “哦?还有此事?”柳元馨笑道,“本宫虽然不通术法,但是虚家的手段还是知道一点的,把人拉入幻境之中,任由其摆布,你居然能把他杀了?” “一时失手罢了。”李然摇头。 “嗯。”柳元馨点了点头,不说话了。 有盏茶功夫,李然暗叹一口气,到底还得自己开口啊,便道:“公主,我此来是有事相询。” “说吧。”柳元馨微笑。 “我想问,我父母和两位兄长的下落,不知公主查的怎么样了?”李然问道。 “并没有查到。”柳元馨的回答让李然丧气。 “不过。”柳元馨说话大喘气,“稍微有了一点头绪。” “哦?”李然连忙听下文。 “你父母和兄长似乎失踪之前和人结怨。”柳元馨轻轻摇头,“不过这都是传闻,不足取信。” “我倒是打听到一点消息。”李然道。 “说说看。”柳元馨看李然。 “似乎,我父母的失踪与皇家有关。”李然看向柳元馨。 “你说是王室之中有人将你父母和兄弟害死?”柳元馨轻轻皱眉。 “不错,害死还是失踪,还是未知数。”李然强调。 “会是谁呢?”柳元馨颇有玩味的看着李然。 “公主殿下自是不可能,那还有三位王子呢?”李然分析道,毕竟在做任务的时候,已经领教过王室无情了。 “首先可以排除我二哥了。”柳元馨思考一阵,道。 “为什么?” “我这个二哥,整日吟风弄月,作诗填词,而且还甚是贪杯,醉生梦死,狂放不羁,什么事情都不理会,平时连王子府都不出,怎么会于你父母和哥哥结怨?”柳元馨说起自己的二哥也是苦笑一声。 “那还剩下大王子和三王子了。”李然沉声道,自己说着,猛然发现,貌似自己的事情都和三王子有关,不知道是机缘天定,还是冤家路窄啊。 “既然目标缩小到两个人身上,我不妨就下点力气给你查察也就是了。”柳元馨端茶,“我待你如此,希望我要用你之时,你不要临阵脱逃。” 李然看柳元馨端茶送客,起身道:“公主待我恩高义好,为我查察父母和两位哥哥失踪之谜,我自然不负公主。” “去吧。”柳元馨挥手,李然告退而去。 梅香带领李然走到大门口,李然回头看梅香:“你家的门房呢?” “怎么?你还惦记人家呢?”梅香白了李然一眼。 “呵呵,替我转告他,下次要钱,招子放亮点,否则,呵呵。”李然大笑一声,踏步而去,梅香看着李然远去的背影,不言不语,门房从小屋里慢慢走出来,走到梅香身侧,低声道:“梅香小姐。” “感觉怎么样?”梅香问道。 “这个人的术法深不可测,而且另辟蹊径,绝对不同于寻常镇玄门弟子,我不是对手。”门房躬身道。 “嗯。”梅香点点头,“那据你所知的异人当中,有是此人对手的吗?” 门房苦笑一声:“梅香小姐,我们流浪异人没有师承,也没有人专门教导我们,只能我们自己摸索,东学一点,西学一点,比正统的宗门弟子尚且有些差距,更何况是这种高人了。” “嗯。”梅香点点头,转身进门,门房也回到了小屋,而他们都没有注意,一只小小的纸鹤也随之飞入天空。 “柳元馨居然征召流浪异人。”李然手上攥着纸鹤,将刚才梅香与门房的话听了个清楚。 所谓流浪异人,就是那些企图自学成才的异人,身上也有军荼利,也会术法,但是因为不入宗门,不为正统,在流浪中讨生活,所以叫做流浪异人,而且这些异人因为没有系统宗门导师指点,全凭自己摸索,所以释放的术法总是徒有其表,或者似是而非,或者军荼利的运用不到位,关键地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所以,他们释放出来的术法就可想而知了。 但是也好在,这些流浪异人善于博览众长,也有的喜欢钻研旁门左道,倒是也都有点本事,所以也能讨得一口饭吃,欺负一下平民百姓,也算是绰绰有余。 要问李然是怎么知道的,其实在很多书上对于流浪异人都有记载,而且风评很差,流浪异人一般组团过日子,有点良知的就组团为某个组织效力,或者给人看家护院,或者入镖局保镖,都行,有的就差着了,落草为寇,打家劫舍,横行乡里,在书上屡见不鲜,所以李然对流浪异人很没有好感。 “要不是刚才我抓着他的领子,感到他身上有军荼利波动,还真是险些被他瞒过去。”李然眯眼走在上京城里,“柳元馨征召流浪异人当门房,这个不算奇怪,但是他拿这些人试探我做什么?而且还想找一个跟我旗鼓相当的人,莫非要制衡我不成?我威胁到她了吗?” 第七十四章 永夜之体 上 李然溜溜达达回到古山,正好碰见乐羽。 “李然,去哪了?”乐羽看见李然笑道。 “去了一趟上京城,你这是准备去哪?”李然看乐羽臂弯上挎着一个小食盒,问道。 “去看看云鹰,听郎中说他已经醒了,只是精神萎靡,而且身上有创伤,所以还不能下地,在宿舍躺着呢。”乐羽脸上还算轻松。 “走吧,一起去看看。”李然点点头。 二人一同来到古山宿舍,推门就进,见谢云鹰斜倚在沙发上,整个身子都包着纱布,脸色有些惨白,乐羽当先道:“云鹰,不要紧吧。” “哦,你们来了,问题不大。”谢云鹰看二人前来,准备起身,李然连忙走过去把他摁下:“你老老实实躺着吧,我们自己来。” “那你们自便吧。”谢云鹰动弹一下疼的呲牙咧嘴,也放弃了。 二人坐下,李然问道:“老谢,你跟叶飞燕交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谢云鹰无奈的摇摇头,“自从今天早上我苏醒过来,我就在一直回忆,但是我怎么也回忆不起来,当时我只是记得叶飞燕在我背后给了我一刀,然后我的意识就模糊了,后来怎么样,我就不清楚了。” “时间呢?”李然问道。 “黑暗神幕刚刚拉开不过多久。”谢云鹰慢慢道。 “那就不对了。”李然沉吟,“你和叶飞燕交手时间也不算短,从她拉开黑暗神幕到你们出现,足有将近半柱香的功夫,怎么可能刚刚拉开黑暗神幕你就不省人事了呢?” “这个问题,也许我可以回答。”此时,门外传来声音,三个人面面相觑,乐羽走过去,开门一看,脱口而出:“竟然是你。” 紧接着,走进来三个人,当先一个就是叶飞燕,身后跟着两个蒙头盖脸的蒙天馆弟子,李然站起身来,笑道:“怎么,在比武场不过意?追到家里来了?” “我此来并无恶意。”叶飞燕道,“我只是来跟谢云鹰有几句话讲。” “哦?”谢云鹰一见是叶飞燕,脸色就不太好看了,“有什么话,说吧。” “你不是大威王国的人,你是大夜王国的世家子弟。”叶飞燕一开口就扔出一个重磅炸弹。 “什么?”谢云鹰真是被惊着了,谢云鹰确实不是大威王国的人,他是被人在大夜王国的边境线捡回来的,但是这件事也就是镇玄门里的人,也不会有人把这件事到处宣扬,这叶飞燕是怎么知道的? “不用惊讶,我昨天和你交手,才发现的。”叶飞燕摆摆手。 “就算是,又如何?”李然接口道。 “其实,你若是一般的大夜王国平民,也就罢了,毕竟这年头国家之间平民流动也很正常,但是你不一样,你是我大夜王国的世家子弟。”叶飞燕凝声道。 “他是世家子弟?什么世家子弟?他并没有什么不同。”乐羽皱眉。 “不,他是我大夜王国暗夜世家的人。”叶飞燕道,“起初我也不知道,但是昨天……”叶飞燕把昨天谢云鹰在黑暗神幕之中的事情讲了一遍。 “就凭这个?”李然不太相信。 “对,这是暗夜世家的标志,当然,也并非所有暗夜世家子弟才有如此标志,只有少部分,而且中途夭折的几率太高,极少数人能活下来,或者说是神智清醒的活下来。”叶飞燕道,“但是,只要活下来的人,修习我蒙天馆术法,无不是登峰造极的人物。” “既然如此,暗夜世家应该是极富盛名,为何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李然很是小心。 “当然,因为暗夜世家近五十年来,已经快要绝迹了。”叶飞燕苦笑,“刚才我说了,暗夜世家子弟能觉醒的人极少,能不夭折的人更少,而且暗夜世家人丁单薄,几乎一脉单传,传到谢云鹰这一辈儿,又逢我大夜王国与你大威王国边境摩擦,暗夜世家为国效力,战死沙场,最终泯灭。本来其实也不可惜,因为不能觉醒的暗夜世家子弟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但是,谁曾想到,还在襁褓之中的谢云鹰流落出去,来到大威王国,居然还觉醒了家族血脉永夜之体,所以,我将昨日在比武场中情形报知馆主,馆主命我等三人前来请谢云鹰去我蒙天馆走一遭。” “你们要带谢云鹰走?!”乐羽一听这话,第一个就不干了。 “不错,其实我们也是为了谢云鹰好。”叶飞燕点点头,“谢云鹰有天纵之才,而且有家族血脉在身,已经觉醒永夜之体,他留在你们镇玄门只能泯然于众人,不客气说,连我都打不过,连个内门弟子都考不过,呆在有什么意思?若是来我蒙天馆,不出年数,就会大放异彩,这是我蒙天馆馆主所说。” 李然和乐羽都没说话,叶飞燕继续道:“而且,我相信你们也曾经听你们镇玄门门主说过,谢云鹰是天才,但是,我同样也相信你们也看出来了,谢云鹰的天才似乎并没有表现出来,他努力,他骄傲,但是似乎并没有什么可依仗的,术法,功夫,都可以,但是都好像并不精通,谢云鹰,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感觉你什么都会,但是你却总感觉有劲使不上?” 谢云鹰脸色古怪的点点头,确实是这样,总感觉有些东西一看就明白,但是一上手就不是那么回事,所以用出来的术法和功夫就差强人意。 “那是因为,你确实是天纵之才,天资甚高,但是却修习的方法不对,所以才有力用不上。”叶飞燕笑道。 “这也是馆主所说?”谢云鹰问道。 “不错,馆主对于你的情况非常了解,所以才让我带你走。”叶飞燕说着话,伸出芊芊玉指,将脸上的乌黑面纱摘下,露出一张俏丽的容颜,“在镇玄门,你一无是处,来我蒙天馆,我还是那句话,以你的天资和永夜之体,你学什么都快,而且蒙天馆术法对你的永夜之体正好相得益彰,只要你潜心修习,不出年数,必然大放异彩。” 说实话,谢云鹰听了这个话,不心动那是假的,但是却总是有顾虑。 李然与谢云鹰搭档多时,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李然笑道:“说的是不错,但是我怎么才能确定你说的是真的呢?” “你没有理由不相信我,按照我蒙天馆一向的行事风格,直接把谢云鹰绑走也就是了,但是我觉得谢云鹰识得大体,才没有这样做。”叶飞燕摊了摊手,谁知李然摇头:“这个理由并不充分。” 说完随手一指叶飞燕身边的蒙天馆弟子:“这件事,他知道吗?” “知道,我们三个人受馆主令,来请谢云鹰回馆。”叶飞燕莫名其妙的看着李然。 “那再好不过了。”李然话音未落,反手抄玉剑在手,直刺叶飞燕,叶飞燕的功夫不低,折身躲过,但是李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左手暗藏肋下,一道掌心雷劈手打在站在她身边的人的身上,一下子将其打出丈远撞在墙上,噗通一声落在地上。 “李然,你什么意思?!”叶飞燕眼皮一跳,拔出匕首在手。 “没什么意思,验证一下你所说的话而已。”李然脚下一个缩地城寸落在此人身前,提起这人的脖领子,左手顺势下砸,将其掏暗器的右手腕砸成骨折,顺手抄起玉剑将这人脖子抹掉,此人登时没了气息。 第七十五章 永夜之体 下 叶飞燕看的眼皮一跳,此人当真是杀人不眨眼,说抹你的脖子就一点都不犹豫。 李然咬破指头在眼前这具尸体的脑门上画了一道符咒,左手成剑指点在印堂上,口中轻喝:“天灵灵,地灵灵,妖魔鬼怪听我令。开口指示报分明,急急如律令!” 右手回身一指,叶飞燕带来的另一个蒙天馆弟子登时身体悬空,整个人成大字紧贴在墙壁上,李然大喝:“说!你们来干什么?!” “奉馆主令!前来带已觉醒永夜之体的谢云鹰回馆,使其效力蒙天馆。”此人胸腔之中响起沉闷的声音,但是叶飞燕忆昔还能听出来,这是刚死的那个蒙天馆弟子说话的声音。 李然撤下剑指,面前的尸体软软的顺着墙滑落在地面,而背后的那个蒙天馆弟子也一下子砸在地面上,莫名其妙摸着后脑勺站起身来,看向叶飞燕,而叶飞燕也拿震惊的眼神看着他,回头再看李然,李然已经坐在沙发上了,笑着看自己:“你说的没错,我相信你了。” “你,你,你能通鬼神?!”叶飞燕睁大了眼镜,看着李然。 “算是吧。”李然摆了摆袖袍,端起茶盏来,看向谢云鹰,“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你可以考虑一下。” “李然!你这是让云鹰背叛师门?!”乐羽大叫道。 “乐羽,你醒醒吧,有道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老谢在镇玄门明显很不得志,不如让他换个地方发展一下,就如叶飞燕所讲,老谢如今可是暗夜家族唯一的血脉,而且还身具永夜之体,修炼蒙天馆术法事半功倍,多大的机缘,这可是传说中那些伟大人物传记之中主角才具有的光环背景,前途实在不可限量,不要拦着了。”李然笑道。 “可是,据我所知,蒙天馆那里很残酷,而且云鹰一旦有什么闪失……”乐羽话还没说完,李然摆手答道:“如果老谢真是永夜之体,那有闪失的也是别人,绝对不会是他。”说着看向叶飞燕,叶飞燕点点头。 乐羽还要阻拦,谢云鹰开口了:“我决定了,我跟你们走。” “老谢啊。”李然站起身来,“这是你的造化,你可得好好把握,但是蒙天馆是什么所在,你心里想必也有数,此一去实可谓艰险无比,你得多多小心啊。” “你放心。”谢云鹰挣扎着站起来,叶飞燕身边的蒙天馆弟子连忙搀着谢云鹰,李然一看,就知道这事儿八九不离十了,稍微思量一下,道:“叶飞燕,你们俩先出去,我有几句话单独和老谢说。” 叶飞燕点点头,带着剩下的一个人走出门,李然从袖子里掏出一道玉符递给谢云鹰,谢云鹰接过来看了一眼,道:“我又不会用这个,你给我干什么?” “你什么时候要与我联系,就把玉符贴在脑门上,把想说话的默念一遍,将玉符放飞就可以了。”李然道,“记住,甭管什么事情,千万别轻举妄动。” “好。”谢云鹰收下玉符,转身就走。 “且慢!”谢云鹰走到门前,刚要准备开门,李然连忙大喝,谢云鹰回身问道:“怎么了?” “不对!”李然连忙把谢云鹰拉回来,回身告诉了乐羽,“你把门外那俩人给我招进来。” 乐羽连忙把叶飞燕请进来,叶飞燕道:“怎么样了?可以跟我走了吧?” “跟你走没问题,但是你得告诉我们,老谢的家族是怎么泯灭的。”李然眯眼看叶飞燕。 叶飞燕脸色一僵:“不是说了吗?是因为暗夜家族没有人能觉醒永夜之体,而且被派到边境线上,与你们大威王国交战,最后战死沙场。” “战死沙场,一个人都没逃出来?”李然冷笑,“这个理由有点牵强吧,而且,去边境打仗,带着一个身在襁褓之中的谢云鹰干什么?!” 叶飞燕万万没想到,自己一路上准备好的说辞,居然漏洞百出,一时间没了语言,李然冷笑的从背后拔出玉剑:“叶飞燕,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别说你带不走谢云鹰,我让你走不出这个屋子,你信不信?!” 叶飞燕闻言脸色一变,身边的蒙天馆弟子连忙抓匕首在手,叶飞燕连忙拦住他,深吸一口气:“好,我说实话。” “这才对嘛。”李然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玉剑却没有收回去。 “其实,暗夜家族是被人满门抄斩了。”叶飞燕道,“暗夜家族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确实是人才辈出,永夜之体觉醒率非常高,而且夭折率很低,曾经一度霸占蒙天馆,连续两任蒙天馆馆主之位都落在暗夜家族之中,蒙天馆几乎被暗夜家族所占据,正因为如此,暗夜家族受到了蒙天馆内部,以及大夜王国朝臣王室的忌惮,也因为暗夜家族因为一朝得势,所以变的横行无忌起来,弄得当真是天怒人怨,后来,渐渐的,暗夜家族的永夜之体产出匮乏,甚至好不容易觉醒一个,但是却中途夭折的时候,家族开始没落,正好,此时大威王国兴兵犯境,两国出兵较量,暗夜家族被举家派到边境,最后好像是接了个什么军令,但是这个军令是个明显的送死军令,暗夜家族集体违抗,被当时的元帅临阵满门抄斩,一个不留。” “那为什么谢云鹰活下来了?”李然急忙问道。 “据我所知,好像是当初在行刑之时,大威王国率军偷袭,兵锋甚是强盛,元帅不能抵挡,率兵后撤,便正好将谢云鹰遗弃了,结果正好被你们的人救下,就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叶飞燕总算将事情说完,抬头看李然,“我说的句句是实。” “呵呵,我还是不太相信。”说着话,便将眼光瞄向她身边的另一个蒙天馆弟子,那人面色一紧,哆哆嗦嗦的拿着匕首,做着连他自己都不自信的无用功。 “你!”叶飞燕单腿一提,匕首也抓在手里。 “不用这么紧张。”李然摆摆手,看向谢云鹰,谢云鹰问叶飞燕:“你还记得那个元帅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但是你可以自己去问馆主。”叶飞燕道,“他应该知道。” “我跟你走。”谢云鹰回答的很坚定。 “且慢!”李然又将谢云鹰拦住,谢云鹰道:“李然,你不用拦我,我说什么也要去蒙天馆,就算搭上这条命,我也得给我的家族报仇!” “你等等吧。”李然连忙拉住谢云鹰,“你要是去蒙天馆学能耐,我不拦着你,你要是去报仇,那我觉得你这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那你认为呢?”谢云鹰自小在镇玄门长大,对于家族,对于蒙天馆,对于大夜王国,没有多大的念想,只是感觉自己一个家族被人杀的就剩下自己了,实在不是一件露脸的事情,而且谢云鹰从小也是读书识字,礼仪道德的篇章也读过不少,身体发肤,授之父母,更何况自己一大家子人被人杀害,就剩下自己侥幸逃生,如今自己有了机会,必然要报仇,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也是自己的义务和责任,无可推卸,不过,谢云鹰的理智还是很清醒的,还是听李然说话的。 “为了你报仇大业计,我劝你还是先隐忍下来,在蒙天馆学好本事,刚才叶飞燕也传了蒙天馆馆主的话,你是永夜之体,学习蒙天馆术法事半功倍,而且不出年数就能有所成就,到时候你有能耐傍身,想报血海之仇还不是易如反掌?”李然给谢云鹰支招,“再说,到时候你可以给我传信,我跟你一起动手,岂不是稳操胜券?!” 第七十六章 云鹰出走 李然的一番话说的谢云鹰连连点头,因为二人是背对着身子,说话也很小声,所以叶飞燕等人听不到李然在说什么,但是看谢云鹰连连点头称是的表情,看样子是李然又给谢云鹰支什么招了,叶飞燕心下一阵无奈,这个李然当真是难缠,术法高强不说,还心思诡诈,狡猾的很,一点点破绽就会被他看出来,太难对付了。 不多时,李然和谢云鹰转过身来,李然道:“此去多艰,你要小心啊。” “这词刚才说过一遍了。”谢云鹰道。 “你走吧。”李然愣了一下,憋出一句来。 谢云鹰往前迈了一步,走到乐羽身前,抿了抿嘴,用只有乐羽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人,叶飞燕等人连忙跟上,一转眼就不见人影了。 “李然。”一直没开口的乐羽道,“云鹰,就这么走了?” “怎么?不舍得?”李然笑道。 “我总觉得……”乐羽忧心忡忡,李然打断:“觉得什么?我会把老谢往火坑里推吗?放心吧,我相信老谢不会出事的。” 李然大袖一甩就坐在沙发上,伸手把食盒拿过来,打开一看,里面盛着四碟小菜,还挺精致,李然笑道:“哎呦,还有这么个手艺呢?” 乐羽脸色一红,把四碟小菜从食盒里端出来,把筷子递给李然,李然笑了一下:“不用想了,不出三年五载,我必然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谢云鹰,昂?” “还给谁啊你。”乐羽脸色大红。 “嘿,还不好意思了,就你和谢云鹰那点事,我不知道?”李然筷子不停的往嘴里夹菜,“远的不说,咱们去查平阳侯那次往回走的路上,趁着晚上吃饭的功夫,你俩偷偷摸摸去街口观灯,你当我不知道?” “啊?!你!”乐羽嘴巴张大,目瞪口呆的看着李然。 “还有,第三关之前的那天晚上,你偷偷摸摸跑到老谢的宿舍,然后你俩跑到后山去……”李然话还没说完,乐羽一把把李然的嘴捂上,脸都红的滴出水来了:“你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呜呜呜!”李然指着乐羽捂着自己嘴的手,乐羽慌忙撒开,李然咳嗽两声,道:“这个我原先还真不知道,是梵衍那个死胖子,来我家的时候,正好他看见你跟在我们仨身后,然后谢云鹰回了自己宿舍,你就不再跟踪我们了,傻子都知道你干嘛去了,后来我一琢磨,难怪谢云鹰要回宿舍,不跟我们走,原来他早就知道你在后面了。” “至于你们俩去后山……”李然笑道,“这也是梵衍说的,第三关比武场休息室的时候,梵衍趁着谢云鹰比武,告诉我,他往家走的时候,正好碰见你和谢云鹰从后山方向往回走,为了避免尴尬,他用袖子把自己那颗夜明珠似的脑袋蒙上,绕着你们就溜了。” “死胖子!”乐羽现在恨不得把梵衍生吞活剥了,这个死胖子的嘴跟棉裤腰似的,逮着啥说啥啊他是。 李然加了一口菜吃:“而且刚才谢云鹰跟你说的话……” “你听到了?!”乐羽大惊。 “没有。”李然摇头。 “哦。”乐羽松了一口气。 “但是我看到谢云鹰说话的口型了。”李然嘿嘿一笑,“我稍微对了一下口型,他说的应该是,等我回来,我一定娶……” “你给我闭嘴!”乐羽说话就拿起一碟菜朝李然砸过去,李然连忙接住,就这个当口,有人敲门,乐羽狠狠瞪了李然一眼,走过去刚打开门,没看一眼,直接狠狠把门砸上了,门外传来梵衍气急败坏的声音:“哎哎哎,姓乐的,你几个意思,哎呦,疼死我了,砸我肚子了!” 李然一听,赶紧过去开门,把梵衍请进来,坐在沙发上,梵衍揉着原本雪白,现在却一片通红的肚子抱怨道:“怎么个意思啊这是,哎呦呵!” “死胖子,你还好意思说?!”乐羽一下子扑上来,掐住梵衍的脖子就使劲摇,“我让你在背后嚼舌头!” 梵衍是聪明绝顶,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连忙看李然,李然装着跟没事儿人似的吃菜,梵衍脸色发青,连忙道:“我就是随口一说,谁知道……” “你给我闭嘴!”乐羽手上使劲,梵衍理亏,不敢抵挡,连忙告饶,二人闹做一团。 正闹着,又有人敲门,李然看这俩货一时半会儿是纠缠不开了,自己去开门,却见白晨站在门口,连忙让进来,白晨一进门,就见梵衍和乐羽纠缠在一起,顿时一愣,看向李然:“你们,你们玩的挺开啊?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 “别,是他俩玩的挺开,您说话别把我捎上行吗?”李然赶紧把自己摘出去。 乐羽和梵衍一看白晨进来了,连忙散开,各自整理一下衣衫坐好,白晨看了一下:“云鹰呢?怎么没看见他?” “哎呀。”李然大叫一声,“白老师,你来的正好,正要跟你说。” 李然一说这话,乐羽顿时紧张起来,就听李然道:“谢云鹰失踪了!”乐羽闻言险些没一跟头栽地上,这瞎话说的,张口就来。 “失踪了?”白晨皱眉。 “是啊。”李然点头,“今天我和乐羽来看老谢,但是却发现老谢居然不在,我俩里里外外把古山找了个遍都没找到他,正打算找您呢,梵衍来了,本来我俩就着急上火,梵衍还过来找不自在,乐羽跟梵衍一句话不合就动起手来,正好,您来了。” “那这桌子上的菜……”白晨看到桌子上的四个菜。 “不知道啊谁弄的啊,我们来的时候就这样了。”李然急忙道,“您看,这是不是被人拐跑了啊。” 白晨脸色古怪的看着李然:“你是不是拿我当傻子糊弄呢?” “您这……从何说起啊?”李然一脸无辜。 “谢云鹰被人拐走了,你们仨还在这跟没事儿人似的?”白晨问道。 “哎,实话跟你说了吧,是蒙天馆的人呐!”李然叹气。 “蒙天馆?怎么了?!”白晨一听蒙天馆,顿时警觉起来。 李然闻言一愣,再看一眼白晨如临大敌的状态,顿时心中起疑,莫非谢云鹰的身世,镇玄门的高层知道? “谢云鹰被蒙天馆的人掠走了,我和乐羽抵挡一阵,杀了一个,后来梵衍不明就里,乱入进来,被他们跑了,乐羽就是因为这个事情,所以才和梵衍掐起来了,我正准备劝架,您就来了。”李然指着门后斜躺在墙角的蒙天馆弟子尸体,道。 这个瞎话可信度就比较高了,但是梵衍不干了,刚要准备给自己辩解两句,乐羽冲上去就是一顿掐脖子,嘴里大喊为什么要捣乱之类的话语,白晨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估计是追谢云鹰去了,李然心里坚定了自己的看法,看来镇玄门高层之中,是有人知道谢云鹰的身世的,起码,白晨就是知道,要不然不会这么紧张。 白晨走人,乐羽恢复正常,梵衍捂着脖子,李然一瞄,乐羽是真用劲儿了,梵衍雪白的脖子上留下了两个五指红印儿,梵衍捂着脖子直咳嗽,好容易一口气儿喘匀了,才道:“我说,你们这是玩的哪一道儿啊?” “没事儿,吃饭。”李然当然不会和梵衍说实话,谢云鹰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得,你们还真别告诉我,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事儿不是什么好事儿。”梵衍找筷子就准备吃饭。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再敢多嘴,你马上就得死!”乐羽杀气腾腾的道。 第七十七章 风长老 上 一番热闹之后,三人散伙,李然回到自己宿舍,已经是华灯初上,李然长出一口气,盘坐在阳台上,心中暗暗思索,谢云鹰去蒙天馆学本事,以报父母之仇,那,自己呢? 李然不自觉的攥紧的双拳,有心去三王子和大王子府上一探,但是,石诚的下场如今还历历在目,理智告诉自己,这是个非常不明智的选择,若真是这俩人,自己鲁莽行事,不光不能报父母兄长之仇,还得把自己搭进去,日后李家后继无人,再无报仇之日,若不是,自己枉送性命,结果亦然,思来想去,李然不无丧气的摇摇头,攥紧的拳头松开了,身体渐渐沉静下去。 “李然。”不知什么时候,白晨出现在李然身后,李然也不回身:“白导师夤夜来访,有何见教?” “谢云鹰被蒙天馆弟子掠走了?”白晨声音很平静。 “正是。”李然闭目。 “你可知谢云鹰的身世?”白晨的声音平静的似乎没有丝毫变化。 “愿闻其详。”李然也很淡定。 白晨将谢云鹰的身世说了一遍,深知比叶飞燕还详细,但是最后一句话震了一下李然:“你知道暗夜世家的弟子觉醒永夜之体以后,为什么会夭折吗?” “嗯?” “是因为永夜之体修炼蒙天馆术法,虽然是相得益彰,事半功倍,但是却因为永夜之体乃嗜血杀戮之体,凡是拥有此血脉之人,杀心比普通人要大的多,修炼蒙天馆的暗夜刺杀之道固然是如鱼得水,一旦领悟其中奥妙,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一般,防不胜防。”白晨慢慢的道,“但是,正因为如此,很多永夜之体的暗夜家族成员修炼蒙天馆术法之后,很多人都被嗜血杀戮的意念控制了意志,成为了没有思想,只会杀戮的机器,这种人没有价值,因为他根本不可控,最后只能被蒙天馆人道毁灭了,这就是永夜之体夭折的秘密。” 李然听到此言,顿时浑身轻微一震,到底还是疏忽了,居然没想到这一层,不自觉的,李然的眉头轻轻皱起。 “今天我顺着蒙天馆方向去追谢云鹰,最后很遗憾,没有追到,按照时间算,他们已经出了上京城地界了,蒙天馆弟子善于藏身,纵然身边带着谢云鹰,想藏身出境依然不是难事,追恐怕是追不到了。”白晨顿了一下,“如今你成为内门弟子,谢云鹰被掠走,只有乐羽一个人,自即日起,第七十一组解散,乐羽将编入其他组别,你因为成为了内门弟子,有最多一年的时间修炼,此段时间之内,你可以不接任何任务,镇玄门会每个月给你二百银元以为生活之用。” “嗯。”李然点点头。 “还有,因为我有事情在身,明天我就会给你安排一个不错的老师对你进行督导,帮助你进行这一年的修炼,明天早上他就会来找你了。”白晨说完话就准备走人。 “等等,我不需要老师,我自己可以修炼。”李然连忙道。 “不行,这是我作为你们导师下的最后一个命令。”白晨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转眼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给我当老师?他知道我是干嘛的呀就给我当老师!”李然咬了咬牙,“不行,这事儿,还得悠着点来。” 转过天来,李然早上练功的习惯是雷打不动的,而且自从李然修习茅山道术就很少睡觉,打坐一晚上,比睡觉的效果还要好,第二天照样精神奕奕,但是今天,似乎例外了。 “偷懒的小鬼,太阳都晒屁股了,还在睡觉,起来!”一声暴喝自李然身侧传来,李然慢慢睁开眼,自家的阳台上多了一个扎髯大汉,满脸黢黑,双目如环,狮鼻扩口,猿臂蜂腰,再配上其九尺多高的身量,简直就是一座黑铁塔一般。 “你是……”李然站起身来,迎着初生的太阳叹了口气,今天的早上算是白瞎了。 “我是白晨请了教育你的,你可以叫我风长老,但是我更喜欢别人教我疯子,因为,嘿嘿,你马上就知道了。”风长老舒展一下身子,身上的褐色长袍紧紧贴在身上,李然很怀疑,这家伙再使使劲能不能把腰带崩断。 “我跟你走?”李然笑道,“风长老,我并没有答应白护法接受你的指导,而且白护法也未曾跟我提起有人指导我这回事,我想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风长老还是找白护法确认一下比较好。” “嘿嘿,果然如白晨所说,他说我来找你,你一定推脱,行了,别废话了,这就跟我走吧。”风长老可不管李然这一套,大手一伸就朝李然当头抓下。 李然眼皮一跳,风长老这一抓看似随意,其实将自己紧紧锁定在原地,自己不管往哪个方向躲避都会被抓到,气机牵引之下,就好像自己往他的手里送一般。 “壶公缩地,凤翔千里!疾!”李然连忙掐动手诀,右脚一跺地,李然的身子已经出现在楼下。 风长老一击抓空,并不气馁,笑道:“白晨跟我说你有点门道,看来果真是不假,来来来,我看看你还有多少本事。”紧接着,李然眼前一花,风长老就出现李然身前,大手当头抓下,就好像刚才楼上那一抓之抓到一半,如今再把另一半续上一般。 “老疯子!”李然暗骂一声,蹲身就要躲开,风长老嘿嘿一笑:“跟我走吧。”大手狠狠抓在李然肩头,风长老的手好像蒲扇一样,一下子将李然看起来瘦弱不堪的肩头抓了个严实,正要拖着李然走人,突然感觉入手不对,回头一看,却见面前的李然神情呆滞,双目无神,风长老狠狠一巴掌打在李然脸上,李然登时破碎成漫天道符纸屑,消散在空中。 却原来李然蹲身的瞬间就以道符替代了自身,自己再以缩地成寸之法逃走,风长老一时不查倒是被李然糊弄过去了。 “好小子,看老子不抓住你,狠狠的折磨你!”风长老原本黢黑的面庞滑过一道鲜红,对李然的兴趣直线上升。 “想抓我?就你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货,也想抓我?”此时,李然已经身在古山闹市中,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穿梭,李然料定风长老不会找到自己。 “小子,哪里走!”一声暴喝自李然头顶传来,李然急忙抬头,却见风长老成泰山压顶之势朝从一家三层高的酒楼上直接跳下来,雄鹰搏兔一样朝自己扑过来。 “真是阴魂不散!”李然大怒,单手一道道符劈出去,迎空化作一道火箭直射风长老,风长老在空中难以借力,这一箭必然给他一个难堪,想到这里,李然微微一笑。 只是,李然高兴的太早了,微笑刚刚显露在脸上,却发现人家风长老根本就不吃你这一套,砂钵大的拳头直冲火箭,一拳将火箭打的粉碎,整个人去势不减,眼看就朝自己扑下来了。 李然哪里还顾得了笑,转身就钻进人群之中,他前脚刚走,风长老立马整个人砸进闹市之中,一时间凳倒桌翻,尘土飞扬,周围一圈人虽然没受伤,但是却被飞扬而起的石头砸的生疼,尘土大起之下,两旁的摊位一时间埋没在尘土之中,其他的倒还好说,关键是有一家卖馍馍的,刚蒸出来的馍馍还没等卖出去一个,就蒙上一层灰土,气的摊主破口大骂,扬言要到镇玄门投诉,只是回答他的却是风长老的大吼:“小子,今天你要能跑得了,老子就放了你!” 压根没当回事…… 第七十八章 风长老 下 李然本来还想接着此处人多,跟风长老比划比划,一听这话,转身就跑,对付风长老这种人,只能智取,不可力敌,不信你看后面。 凡是李然走过的地方,风长老必然一路直追,但凡是风长老所过之处,就跟城管执法似的,人仰马翻,尘土飞扬,李然在闹市之中脚下踏着罡斗步,如游鱼一般在其中游走,而风长老可不管你那一套,两只大手跟铁爪子似的,看人挡路直接抓起来扔一边,懒得扔就直接撞过去把人撞飞出去,倒是也用的巧劲儿,看着人在空中飞,其实没受什么伤,只不过那些买卖家可就倒霉了,李然穿过一个小吃摊,后面风长老直接把人家三张桌子撞碎了俩,锅都给人家翻了,李然游走过瓷器摊,就听身后各种清脆的声音的响起,当然,一阵阵杀猪似的骂街声音也是此起彼伏…… 李然在前面跑,风长老在后面追,李然乐的心里都开花了,追吧追吧,什么时候你把古山镇砸的差不多了,你就得被岳山逮回去,最起码也得受个处分,然后道爷我就海阔凭鱼跃,山高任鸟飞了。 正想着这茬,李然就看见前面罗天、艾莉丝和虺明冲刚打算进一家酒楼,李然连忙高声呐喊:“三位!救我一救!” 三个人寻声看过来,却见李然一脸惶急的在前面跑,后面一个黑的看不明白脸的扎髯大汉在后面追,三个人都是李然的同期考生,交情还是有的,看李然如此狼狈,三个人都站住了。 其中当属罗天最为仗义,急忙跑向李然,站在李然身后大喝:“李然莫慌,我等在此,岂能令他猖……”话还没说完,就被风长老撞飞到酒楼旁边半人多高的泔水桶里了。 “大胆!”艾莉丝娇喝一声,背后黄金战狮虚影升起,紧接着虺明冲的一群虫子奔涌而出,后发先至,扑向风长老! “滚!”风长老大吼一声,整个古山镇都颤了三颤,李然踉跄退后两步,却见虺明冲放出的虫子如被一阵狂风猛吹,居然倒卷回来,扑了艾莉丝一身,艾莉丝顿时泄气,连忙拍打身上的虫子,虺明冲无论怎么驱使都聚拢不得虫子,然后……俩人就被扔进泔水桶…… 李然一看这个,我了个大西瓜,这,这,这……还是接着跑吧…… 二人一阵烟儿似的不见了,后面三个原本打算进酒楼吃饭的,臊眉耷眼从泔水桶里爬出来,这叫一个味儿啊,得,饭也不用吃了,回家洗澡去吧都。 “老疯子,你老追我干嘛?!”李然边跑边吼。 “臭小子,你站住!”风长老大吼。 “你站住我就站住。”李然回吼。 “你不站住我就不站住!”风长老一点没惯着李然。 “你既然不站住,我也不站住!”李然玩绕口令上瘾。 李然也是鸡贼的要命,从古山镇闹市东边,一直以闹市街道为中心,转着小弯儿跑,就是不离中心街道,一直跑到闹市西边,这一路的买卖家呦,今天可是倒了大霉了,别说是在路边摆摊的,就是有在屋里做生意的也没逃过风长老的毒手,李然钻进一家当铺,趁着人家店主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顺着窗户就走了,身后的风长老一拳砸碎东墙,冲进当铺,合身往前冲,直接把西墙冲出一个人形大洞,店主人坐在柜台举着算盘都傻了,好嘛,门头房改凉亭了,这玩意儿,他通风啊,一道小风顺着东边卷进来,打了转儿直接从西边就出去了,一点都不糟践,等店主人反应过来,俩人早就没影了,急急忙忙出门一看,心里顿时平衡,他这一溜儿七家买卖家,愣是没有一家的墙壁是完整的…… 整个古山镇让李然和风长老这通儿祸害,原本的叫卖还价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整条街的骂街,李然和风长老权当没听到,李然就是玩命跑,风长老就是玩命追,其实在平地上李然是跑不过风长老的,但是闹市之中,人流量太大,李然步伐巧妙,身子单薄,如游鱼入水,而风长老大开大合,得花费时间把人扔出去,还不能伤了人家,当然,撞墙拆房也得费点时间吧。 风长老从城管直接进化到拆迁办……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的比较快,尤其是李然的,正在李然跑的忘我的时候,李然抬头一看,突然发现自己跑到了闹市西头的街尾,前面就是树林子,顿时心中暗叫不好,就在此时,突听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老疯子,你给我停下!” 李然连忙回头一看,却见白晨黑着一张脸,身子纵越三两下就挡在了风长老的身前,风长老已经追红了眼,眼见李然在望,早晚不免自己之手,正好擒拿,突然横插进来一个人,风长老这脾气能买账?我管你是干嘛的。 当下也没仔细看,一伸手就要把白晨扔出去,这一手拜李然所赐,已经炉火纯青了…… 但是,挡着他的人可不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那是白晨,白护法,看风长老的手伸过来,当下左手抓住风长老的手腕,反方向一扭,顿时就把风长老的身体凌空甩起来,风长老眼里只有李然,根本就没有防备,被白晨狠狠砸了一个屁股墩儿。 风长老坐在地上一愣,抬头一看,是白晨,这才拍拍屁股站起来:“白晨,你这学生不错,有两下子,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抓到他,让我训练一年,我保证……” “你保证什么?这就是你给我的保证!?”白晨原本一张还算俊俏的脸,此时阴沉的几乎凝出水来。 “怎么了?”风长老突然感觉不好,有一种要出事的味道。 “废话,你回头自己看看。”白晨咬牙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风长老回头一看,好嘛,整条街一片狼藉,千疮百孔,这……这肯定就是自己的杰作了,狠狠吞了一口唾沫,风长老不是傻子,他虽然性情火爆了一点,做事不计后果,但是并非是单纯,要不然也当不上长老,一看古山闹市的这个状态,就知道自己捅娄子了,而且这娄子还不小,闹市里所有的人都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呃,岂止是不怀好意,简直是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风长老咬了咬嘴唇:“白晨,我可是为了给你教育学生才弄成这样的,你起码得负一半的责任昂,我,我还有点事,先走了。”风长老这个时候想起来跑路了。 风长老的身子刚刚一动,还没等窜出去,白晨就挡在他身前:“你敢跑?!你今天不把这事儿料理清楚了,你就甭打算走!” 话刚说完,就听背后有人道:“他是走不了了,你也是。” 白晨回头一看,正是唐澜,白晨连忙就要解释一下,唐澜一挥手:“传门主令!风魁长老和白晨护法前往古山,解释事情经过。李然,回家闭门思过。” “不是,我……”风魁连忙要解释一下,唐澜面无表情:“别跟我说,我只是传令,二位,这就随我来吧?宗主大人还等着二位呢。” 白晨长叹一口气,他早先就知道李然不会乖乖的受风魁摆布,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俩人大闹整个古山镇,古山闹市一片人仰马翻,万幸没人受伤,但是古山镇跟遭遇了战乱似的,十间门面砸坏了九间,破坏摊位不计其数,损失各种物品根本没办法计算,而且……白晨根本不敢想象闹市中所有人围堵镇玄门,要求镇玄门给他们一个说法的场景…… 第七十九章 赔偿 且说白晨和风魁二人垂头丧气的来到古山小楼,磨磨蹭蹭的上了楼梯,前面走的唐澜回头看了一眼,叹口气:“走吧,宗主大人就在上面。” “你先上去,我俩……”白晨话说一半,就听哐啷一声,一个茶杯狠狠砸碎在楼梯口,岳山暴怒的声音传来:“白晨和风魁呢?人呢?唐澜还没有把人带到吗?!啊?!” 一听这话,白晨和风魁吓的脸色一白,二人同时把往楼上走的脚步生生撤回来,白晨道:“唐澜,你先上去,我俩随后跟上。” “唉。”唐澜摇头叹气,当先上去,却见岳山满脸通红的坐在椅子上,旁边的几个长老护法正襟危坐,也不整理文书了,就这么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副入定的状态,谁都不说话,生怕岳山把怒气撒在自己身上。 “唐澜复命。”唐澜拱手。 “他们俩呢?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岳山沉声道,显然是强压着怒气。 “在后面。”唐澜也不敢多说话。 “让他们俩滚上来!”岳山低声怒道,嗓音已经开始沙哑。 其实也不怨岳山,在他刚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其实还真没往心里去,只是觉得李然和风魁胡闹,但是到后来,影卫不断的传来风魁和李然的战况,而且还稍微的描述了一下古山闹市的状态,岳山就坐不住了,连忙找影卫去拦截二人,但是谁知二人身法不慢,而且又是在闹市之中,影卫实在不方便现身动手,岳山只能让影卫去找白晨,白晨一听到这个事情就心中暗叫不好,但是就这么一来二去的耽搁,古山镇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岳山不上火才是怪。 闲话少说,且说白晨和风魁二人畏畏缩缩上了楼,岳山从椅子上噌就站起来了,两步就到了二人跟前,脸对着脸看了二人好长时间,二人的背后已经冷汗涔涔,白晨扯出一个笑容:“宗主大人。” “白晨。”岳山看向白晨,冷笑道,“你教的好学生?” “呃。”白晨无言。 “风魁,你说呢?”岳山看风魁,风魁原本黢黑的脸上居然隐隐有一丝煞白。 “这个,那个小子,他……”风魁刚要辩解,岳山突然大吼:“两个混账,给我闭嘴!” 风魁登时闭嘴,岳山怒道:“怎么着?你们俩这两天是不是有点闲不住了?找事儿呢啊?!白晨,内门弟子考核收尾收的怎么样了?” “这个……”白晨呐呐无言,多新鲜呢,要是自己有空,还能让风魁教导李然嘛。 “风魁,脾气挺冲啊!你是打算把古山镇拆了是怎么着?”岳山看风魁,“身板够好的昂,古山镇上没人拦得住你,横冲直撞不说,还把唐澜的三个学生扔泔水桶里,顺了手了是怎么着?你打算闹出这个动静来给谁看呢?怎么着?给我啊?你这是看上我的宗主之位了?要不你也坐两天?” “不敢!不敢!”风魁的冷汗把长袍都湿透了,闻听岳山此言,连忙跪倒。 岳山狠狠喘了两口气,回手一指窗外:“你们看看吧。昂!?看看外面!”白晨和风魁探头一看,却见小楼之外的平台上已经站满了人,白晨擦了一下冷汗:“宗主大人,您看这个……” “赔!”岳山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是,赔!赔!”风魁连忙点头。 “我是说你们俩赔!”岳山低声怒道。 “我,我们俩?”白晨和风魁傻眼,就外面人山人海的那个劲头儿,没有三千也有两千五,挨个赔就算把自己搭进去都赔不上啊。 “那你俩打算让镇玄门给你们填这个窟窿不成?”岳山坐回椅子上,从桌子下面抽出一杆烟枪,长有二尺长,白铜的锅,乌木的杆,翡翠的嘴儿,算不上上品,但是看着很规整,档次不低,而且尤其前面的烟袋锅子足有婴儿拳头大小,点上烟之后就看俩人。 白晨眼珠一转,连忙道:“此事虽然有我二人的原因,我二人也认打认罚,但是也不能把责任全推到我俩身上不是,那李然……” “那你的意思是……”岳山抽了两口烟,压了压心里的火,瞪着眼看白晨。 白晨一看有门儿,连忙道:“此事的罪魁祸首乃是李然,要不是他拒绝风长老的教导,也不会闹成这样啊。而且李然不尊我令,抗拒风魁,此乃欺侮师长之罪啊,但是如今情况特殊,就让他承担一半的损失,将功补过,剩下的一半由我二人酌情补上。至于宗门……”白晨看了看岳山的神色,陪着小心,“我三人到底出自镇玄门,一个护法,一个长老,一个内门弟子,正所谓打断骨头连着筋,宗门若在此时袖手旁观,在外人看来也是好说不好听啊,不若宗门也酌情补助一些,也好看好说好听一点,您说是不是啊?” 岳山听了之后,在桌子角磕了磕烟袋锅子,又续上新烟丝,白晨一踏步就到了岳山身边,连忙躬身右手食指一挥,一道火苗冒在手上,慢慢给岳山点燃烟袋锅子,岳山美美的抽了一口,长叹一口气:“你们啊,是一点都不让我省心啊,你看看你们俩,白晨护法,昂?满大街你们打听打听去,谁不知道你白晨啊?五大宗门之中,五位宗主之下,白晨,论计谋手段,你说你就算不排个前三,前十总有你吧?” “是是是,全仗宗主。”白晨连忙答应。 “风魁,咱们镇玄门之中,论及功夫,你也算名列前茅了吧。”岳山眯着眼道。 “宗主错爱。”风魁连忙道。 “你说说你们,昂?一个长老,一个护法,你们这叫办的什么事儿啊?白晨不说,风魁,咱们且不说你和李然把古山镇闹成什么样子,你一个长老,功夫不低,居然抓不到李然,你说说你!哎!”岳山无奈的摇摇头。 “宗主大人,那李然他用的不是镇玄门术法,颇有些古怪,但是,你只要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风魁话说一半,岳山砸桌子:“混账!再给你点时间?再给你点时间,连古山都让你们给平了!” 白晨一看,刚刚才把岳山安抚下来,又被风魁两句话勾上火来了,连忙道:“宗主大人息怒,李然确实是颇有些手段,而且并非出自我镇玄门,风长老一时着了道,也在情理之中,宗主大人明察。” 岳山一寻思,还就是这么回事,无奈的摆了摆手:“白晨,你去把李然找来。” “是。”白晨有心要从窗户直接出去,刚走到窗户边,看到平台上无边无沿的愤怒群众,连忙缩了回来,转身乖乖从楼梯走,一转身就看见唐澜压根儿没走,抱着肩膀倚着楼梯扶手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白晨急忙朝唐澜走过去,看见风魁还跟那跪着呢,走过风魁的时候低声道:“别再瞎说话来,等我把李然逮回来!”说完就走到唐澜身边,作势要下楼,道:“你有多少,先借我。” “借你可以,有什么条件啊?”唐澜玉指划过自己的下巴,姿色抚媚,双眼灵动,端的勾魂摄魄。 可是如今白晨实在是没工夫搭理这茬儿,急忙道:“你说!” “白晨,快去啊。”岳山看白晨站在楼梯口磨磨蹭蹭,沉声道。 “是是是。”白晨连忙往下走了两道台阶。 “我还没想好,你不光要还我钱,还欠我一个人情,你要随时无条件的答应我一个条件。”唐澜笑道。 “好。”白晨想都不想连忙答应,这事儿就是让自己抹脖子自己都得点头,要不然不被外面那群人个生吃活吞了,也得被岳山撕碎了。 第八十章 李然跑路 白晨答应了唐澜连忙就走,避过在小楼之外要说法的愤怒群众,径自朝古山宿舍而去。 一盏茶的功夫,白晨满脸苍白的出现在三楼,岳山问道:“怎么就你自己?李然呢?” 白晨晃荡着身子走到岳山桌前,把手里的一张纸放在桌子上,岳山拿起来一看,上写: 此祸非我所闯,此偿非我该赔。 然,念在同门之谊,师生之情,五千银元奉上聊表寸心。 另,只皆因近日精神不爽,体有微恙,不宜驻足而居,故游历修养一载,聊散心耳,切勿挂念。 岳山盯着白纸上的三行字,上上下下看了两遍,抬头看白晨,白晨如今脸色非常难看,一片苍白,好像大病初愈:“我到李然宿舍,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这个,和这张纸。”说着话,把五千银元的票子放在桌子上。 岳山两指捏起五千银元,摇了摇:“你觉得,五千银元,能解决一半?外面少说两千人,一半就是一千,你的意思是一个人分五个银元?” “这……”白晨头脑晕眩。 岳山手一抖,票子就贴在白晨脸上:“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起身就要走。 “宗主大人,宗主大人!”白晨连忙拦住岳山,“宗主大人,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救?你让我怎么救?来来来,白大护法,你教导教导本宗,你说本宗该怎么救你!?”岳山狠狠一口烟吐出来,指着白晨的鼻子问道,“你自己瞅瞅。”岳山回手把桌子上的白纸拿起来放在白晨面前,“你瞅瞅,我让他闭门思过,他居然敢违抗我的命令,自己跑路啦!哼,不过他也没跑错,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智计,居然能算出来你这个当导师的不地道,末了会把责任推到他身上,他自己先走一步,很是不错。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个学生也算仁义,还给你留下五千银元,手笔也算不小了。掐吧掐吧指头,你的这个学生,有手段,有智计,还有胆量,白晨,你教的不错啊!” 岳山负手就往前走,白晨连忙再拦一步:“宗主大人,李然怎么着咱不去说他,您看下面这些人,咱实话实说,单凭我和风魁俩人,甭说把我俩刮干净了,就是我俩砸锅卖铁的借钱都还不上啊,您看您这……” “唉。”岳山叹口气,“你啊你啊,下不为例吧,这次给你们付一半赔偿款,剩下的,你们自己想办法吧。”说完就走了。 白晨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风魁和唐澜走过来,白晨长叹一口气,看看身前这俩人:“想想办法吧,先把钱凑出来给人家,其他事,回头再说。” “只能这样咯,白晨,别忘了昂。”唐澜笑了笑,转身走了,风魁苦着个脸:“白晨,咱们,就这样了?” “还想怎么样?!就这样!”白晨对于风魁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不说白晨埋怨风魁做事鲁莽,且说岳山走到二楼,走到二楼过道的最深处,推开一道门户进入一个小房间,房间内坐着三个人,一人上座,两人分坐左右,三个人打扮与蒙天馆弟子相仿,一身黑袍蒙头盖脸,岳山一进屋子,三个人连忙下了座位,单膝跪地:“影主(影卫统领)参见宗主大人。” “免了。”岳山淡淡的道,径自坐下,“让你们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已经有了眉目。”影主上前说道,“李然的出身没有问题,确实是李超和薛雪的三儿子,并非冒名顶替。从小到大生活在宾县镇,一开始家境颇为富裕,后来李超和薛雪失踪,李韬李策失踪,就家道中落,后来李然卖了房子,住在茅草屋中过活,与同住茅草屋的一个姓钱的老人多有来往,如今李然还时常给这个老人通过乐家送钱送物,想是报答当初对李然的照顾之恩。” “看起来,李然挺知道感恩的。”岳山笑了笑,“他的术法呢?” “属下无能。”影主低头,“李然的术法,没有丝毫眉目,好像是一夜之间领悟而来,或者是谁传授的。据镇上人说,李然两次考核镇玄门外门弟子不中,在第二次考核失败之后,三个月的时间不见人影,之后在第三年进入学堂的时候,就有了一身术法。属下也曾派人去询问宾县镇外设学堂内的老师,内门弟子苏哲,苏哲也不甚知晓。” “那么说,李然术法的来源,就在这三个月之中了?”岳山抽着烟问道。 “想来不错。” “看来这个李然还是有门道,什么人能三个月之间把一个一无是处的孩子教成这样,或者,还是他真的有什么奇遇,自己领悟所得?”岳山眯眼。 “这个属下还要继续查察。”影主连忙道。 “不用查了,查了这么久都没有眉目,再查下去,也是枉然。”岳山摆摆手。 “属下无能。”影主惭愧,紧接着道,“刚才属下听到楼上的事情了,要不要属下把李然追回来,此时想必李然跑不远。” “不必了,由他去吧。”岳山不在意道。 “只是,宗主大人下令他都敢视若无物,可见其胆大包天,而且若是有人以此为榜样效仿,长此以往,恐怕于宗门不利。”影主道。 “没有那么严重,这事就到此为止吧。”岳山挥挥手,转身就出了小屋。 等岳山走后,小屋之中,一个影卫统领道:“任由他人无视宗主令,简直就是不能容忍,这个李然怎敢如此?!” “就是,宗主大人也凭的心慈手软了一些,这种人,换做上一任宗主,早就被我影卫追回,严刑拷打之下,谅他不敢再有造次!”另一个影卫统领也道,“影主,不如让属下派两个影卫过去,把这小子绑回来,给他一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这镇玄门中的规矩!” “不可。”影主摆了摆手,“宗主大人对这个李然很是看好,不要轻举妄动了。”虽然这么说,但是口气却很不好,“这件事先这样吧,若是你们轻举妄动,惊动了宗主大人,这事不好说话,而且据说此人投靠了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对此人颇为倚重,不可不察,还是先按捺下来吧。” “是。”两个影卫统领一起抱拳躬身。 话分两头,却说李然回了宿舍,细细一琢磨就知道这里面有事,赶紧就要往外跑,刚刚跑到门口,停了一下,就留下了五千银元的票子和一张字条,随后才冲出宿舍,避开街道,只挑小路而行,不多时就出了古山,连上京城都没进,绕过上京城,奔东南而去。 李然第一站就到了下蒲城,这下蒲城虽说是城,但甚是荒凉,城墙破败,房屋塌斜,城中哀嚎痛苦之声随处可闻,李然连忙找了一个满面愁容的老大娘问了一下情况,却原来在两天之前,以下蒲城为中心,一直到城外方圆五十里地出现剧烈地震,范围虽小,但动荡甚大,又是在夜晚,城墙塌陷,房屋垮塌,被砸死砸伤的人不计其数,城主虽然已经开仓放粮,赈灾救命,但是却杯水车薪,昨天发了告示,说是已经上表朝廷,不日即可发下赈灾粮草,只是,就算赈灾粮草来了,还能复生死去之人不成? 李然闻言,长叹一声,天灾人祸,生死在天,此事无解,而眼前的大娘万幸逃过一劫,但是她四岁的孙子却被掉下来的房梁砸死,心中哀痛之甚,可想而知。 第八十一章 下蒲城 李然从袖子里掏出一包银元,足有三百,交给老大娘:“老大娘,这个给您。” “哎呀,这可使不得,老身怎能要你的银元?”老大娘虽然悲痛,但是脑子却还清明,连忙推辞。 “老大娘,我是镇玄门门下,奉师门宗主令,特来查察地震一事,这不是我给的,这是镇玄门拨下来的,您拿着就是,千万要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您要保重啊。”李然把银元塞到老大娘手中,在老大娘的千恩万谢中,李然告辞而去。 李然走了没两步,就看到一个年轻妇人抱着一个已经没有气息的孩子蹲在地上哭泣,身边躺着一个左腿被砸断的年轻男人,李然眉头一皱,连忙走过去,以符箓之法,摄取天地木行灵气,封在年轻男人的左腿,治疗腿伤李然不会,但是却可以封住其伤口不再流血,就照年轻男人这么个流血速度,还没等郎中来救,就自己流血流死了。 “太多了。”李然一路行来,虽然频繁出手,或是抑制伤势,或者给予银元,但是实在是太多了,整个下蒲城中几乎十家之中有七八家都有事,不是人受伤,就是死在里面了,李然就算有分身之法也没有办法一一救助,而且李然虽然受伤颇有银钱,但是也架不住这么往外送,这个三百,那个两百,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五千银元就出去,原本李然手上还算富裕,毕竟有大王子的封口费打底儿,但是一下子送了白晨五千,现在又出去五千,自己有事没事还给钱大爷寄出去一些,自己还花着,手上的钱顿时就捉襟见肘了,掐吧掐吧指头,也就还剩下个一千左右的样子。 “这样不行啊。”李然摇摇头,“纵然我有普渡之心,但是有心无力也是枉然啊。” 正在李然摇头叹气间,突听身后有人喊道:“前面的可是镇玄门人?!” 李然回头一看,却见一中年人人,眼窝深陷,双腮虚红,面有憔悴,脚下步伐虚浮,应该是疲累所致,再看看其身穿城主官服,头上乌纱斜戴,就知道是城主到了。 “在下正是,可是下蒲城主当面?”李然拱手道。 “正是下官。”地方官见京官矮三级,镇玄门虽然不入朝堂,但是却为国教,王室成员见面都要敬重三分,更何况是地方上的城主了,自然自称下官,“下官郭堂正,见过了。” “在下李然,见过城主大人。”李然回礼。 “听说李兄弟奉镇玄门宗主令,前来下蒲城周济我等,下官感激不尽。”郭堂正深施一礼,李然连忙回礼:“大人勤劳公务,爱民如子,在下敬服。” “哎,休要提起,好好一个下蒲城,在下官的治理下,居然落得如此景象,下官上愧王恩,下负百姓,当真是……唉。”说到此事,郭堂正沮丧不已,再听周边百姓哀嚎痛哭之声,更加觉得自己对不起百姓。 “天灾人祸,在所难免,大人不必悲伤,听说大人已经上了折子,想必不日赈济粮草即到。”李然连忙安慰。 “哎,王恩浩荡啊。”郭堂正拱手道,“李兄弟奉宗主令来此,想必是多带银元钱粮,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赈灾啊?”说完,满面希翼的看着李然。 李然看了看左右,见周围的人离自己较远,低声道:“郭大人,实不相瞒,在下来下蒲城乃是任务途中路过,见一位老大娘的孙子被房梁砸死哀恸不已,动了恻隐之心,有心给老大娘银元,老大娘拒不收授,这才出此下策啊。” “那,那这一路之上的银元支出,全都是李兄弟你来支付的了?!”郭堂正惊讶道。 “不错,皆是在下所出,只是眼前已经银元无多,实在是无力了。”李然叹气道。 “李兄弟高义出手,实乃不亏镇玄门下风范,下官感激不尽,请受下官一拜!”郭堂名说着话就要撩衣跪倒,李然连忙扶住:“郭大人使不得,此乃在下本分,只是如今全城一片哀景,实在是让人痛心。” “唉,一夜之间,下官将下蒲城中的所有粮食全都发放出去,但是下蒲城并非产粮大城,而且,不知道是下官这几天太忙,还是怎么着,最近一到晚上总能听到鬼哭神嚎的声音,似乎城中多了很多人在哭泣,但是出了城主府一看,家家户户一片破败,但是子夜时刻皆已睡下,或者彻夜不眠,独自发呆,却没有那么多人在哭泣,实在是让下官不胜其扰。”郭堂正说着话,揉了揉太阳穴,脸上疲惫之色一览无遗,“今早下官询问府中下人,却说都听到此声,感觉此时颇为不寻常,便打算向镇玄门求教,刚刚巡视一圈下蒲城,便碰到了李兄弟了。” 有道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别人如果听了也就罢了,只会宽慰几句,但是偏偏李然听到了,一下子就听出里面的蹊跷,在细细一琢磨,想必是城中死人太多,死气旺盛,阴气纵横,孤魂野鬼聚集此处,夜晚生魂游荡,越聚越多,所以让毫无法力道行在身的郭堂正听见了,当下道:“郭大人不必担心,在下术法虽然不精,但是却也通晓几门奇巧之术,今晚,必然不会出现鬼哭神嚎的声音了。” “如此多谢。”郭堂正大喜。 “不承一谢,只是我做法需要一方土台,高要三丈六,长宽两丈见方即可,请郭大人务必在今日子时之前,在下蒲城中心搭起,到时候,在下自会与大人分忧。”李然连忙道。 “此事好办。”郭堂正连忙答应,挥手唤来一直跟随在身后的下人,吩咐下去,尽全力给李然搭台,如今城内敌阵,房屋瓦片有的是,直接就地取材也就是了,“李兄弟长途跋涉,先到我城主府休息一下,今夜也好行事。” “嗯,也好。”李然点头,跟随郭堂正前去城主府。 “郭大人的城主府怎地也如此破败了?!”李然一到城主府就吓了一跳,按理说,一城之主的城主府就算再怎么简单,也不能跟普通民居一样,就算装修的简陋了一点,起码用的材料都是上好的,但是郭堂正的城主府虽然是三进的院落,但是却塌了两进,唯有前面的大堂还算不错,硬撑着没倒下。 “让李兄弟见笑,下官自到任以来,下蒲城内百姓生活尚且要周转城主府经费,哪里有闲钱来修城主府啊,就这么凑合着,哪里想到,天有不测风云,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郭堂正无奈道。 却原来,郭堂正是科考出身,从一介县丞,一步一步的爬到城主的位置上,但是朝中无人,将其发送到下蒲城,下蒲城虽然不说是偏僻小城,但是却也差不了太多,经商过路大多不走此城,其中买卖家的盈利就可想而知了,毕竟只有一个城的人在消费,而且下蒲城外能种田的地方也不多,这就造成了下蒲城中的百姓,基本上就是挣一年,花一年,根本攒不下钱,有的时候还要靠城主府内以税收来周济,碰上个天灾人祸,就会出大乱子。 而在郭堂正来下蒲城之前,上一任的下蒲城城主甚是贪婪,搜刮民脂民膏就不说了,等捞的差不多了,任期也到了,原本按照他的官评应该平调,或者原地不动,再或者甚至降职,但是却使了钱,愣是调到的上京城里,做了京官,将毫无背景也无银钱的郭堂正调来补缺。 郭堂正来的第一天就傻眼了,这堂堂一城居然连个乡镇都不如,百姓几乎到了卖儿卖女的地步,郭堂正决心治理此地,先将此地情况据实上表朝廷,朝廷下旨此地税收五年由城主扣押,以便周济之用,郭堂正就一点一点的治理此地,三年时间,已经初具效果,起码百姓们能吃穿不愁,而且非常拥戴郭堂正,郭堂正很是欣喜,正准备撸起袖子大干一场的时候,一场地震将三年苦功,毁于一旦! 第八十二章 罗天大蘸 上 二人进入城主府,李然虽然平时都吃饭,但是他早就可以辟谷食气,所以对于不富裕的郭堂正称自己进入下蒲城之前已经用过饭食,不必麻烦了,郭堂正只道是李然看自己城主府破败,而且城中大乱,粮仓空虚,不好意思让自己难堪,给自己面子呢,只能喏喏答应了,应李然要求,把李然安排在一间静室之中,李然盘坐在静室内打坐炼法,为晚上的罗天大蘸做准备。 所谓罗天大蘸,是道教之中最大规格的祭祀天地鬼神的祭祀仪式,如今李然在下蒲城摆下土台,就是要进行这个祭祀仪式。 但是罗天大蘸既然号称是道教之中最高规格的法会,那自然是非常隆重浩大,绝非李然一个人能够忙活的过来的,所以李然不打算开完全版的罗天大蘸,也没有那个本事,便就简化了一下,由自己来完成,其目的主要还是为了安抚城中鬼魂,让他们不要害人,静候七天之后鬼差来抓。 很快,月上中天,已经接近子时,李然出了静室,单有一个下人在门口等候李然,见李然出来,连忙道:“您出来了?” “嗯?谁让你站在这里的?”李然问道。 “回您的话,是城主大人命小的来跟你禀告一声,土台已经搭好了,只是小的来到您门口,听你屋里没有动静,不敢打扰,在此等候。”下人躬身道。 “行了,我知道了,你引我去见郭大人。”李然摆摆手,下人连忙头前引路,带着李然直奔城主府正厅。 一路行来,李然开了心中法眼,却见整个城主府,或者整个下蒲城都荡漾着死气和阴气,兴许是城主府乃大员府邸,身具王命,孤魂野鬼不敢靠近,但是却将鬼哭之声从府外传了进来,李然仔细感受了一下,这些动静并没有什么杀伤力,只是悲哭之声罢了,李然点点头,看来这些鬼都是地震之中横死之鬼,飘荡在下蒲城中,虽然死而有怨,但是却也没有害人之心。 李然到了正厅,却见郭堂正正在正厅之中走来走去,愁眉紧锁,看李然进来赶紧快走两步到李然跟前:“李兄弟,你终于出来了。” “郭大人稍安勿躁,少时在下自会给大人一个交代。”李然连忙安慰郭堂正,“大人,咱们这就走吧。” 二人连忙出了城主府,来到下蒲城中央,却见城中高台已经竖起,土台的四周有许多百姓围观,李然长笑道:“大人在此稍待,贫道去也!” 李然飞身上了土台,抄起背后玉剑,就地一指:“阴阴玄冥子丁开,地丑人寅上法台!开!”一座法台从土台上盘旋升起,引得土台之下的百姓惊呼连连。 李然也不理会,从法台上抄起三柱清香,在法台的烛台上点燃,当头祭拜三拜,将清香请进香炉,跪地高颂:“神虎辟邪,飞天流铃。摧奸减试,万魔束形。九微回道,八威摄精。千真校录,三元荡清。左啸中黄,右策六丁。七转八合,周旋天经。圣化巍巍,三道顺行。庆云流布,合景黄庭。”颂罢,李然缓缓起身,从法台上抄起一个一尺方圆的法鼓,左手成拳,缓缓虚击鼓面,鼓声咚咚响起,一连二十四通,震彻下蒲城。 鼓罢,李然将法鼓放下,三柱清香烧完,李然又点燃三柱清香,跪伏而拜,三拜之后将清香请入香炉,跪伏高颂:“丹灵朱火,炎霞激风。赤轮刚运,天光八冲。迸威包罗,交变万方。流金豁落,群魔灭踪。辟奸破妖,明耀元功。金符召制,蹑云策龙。谣歌庆会,散花太空。神化冥运,四极安隆。伏御帝前,罔有不恭。”颂罢,李然起身,又拿起法鼓,虚击二十四通,此时,李然的额头已经见汗。 这法鼓如果真用鼓槌敲打,是不会出声的,而李然每次虚击法鼓都是以法力鼓荡宛如重锤敲打,才会发出如此声响,但是李然的法力和道行虽然这些日子有所进步,但布置罗天大蘸到底还是勉强了,而且还是自己一个人忙活,纵然是简化版的,也够瞧的。 李然又将三柱清香点燃,请入香炉,跪伏高颂:“五星高耀,瑞气虚浮。元始集神,天地交周。玉符宝节,啸命微幽。掷火扬威,奸凶无留。万魔振伏,纷葩却消。摧怪伐恶,道炁同流。神光照夜,阴翳俱收。万神降格,扇景乘飈。群生咸遂,惠遍神州。”颂罢,李然起身,虚击法鼓二十四通,刚好清香烧完。 李然此时已经汗流浃背,站在土台上已经是脚步虚浮摇摇欲坠了,但是罗天大蘸还没有完,如果这个时候倒下土台,那真是功亏一篑了,而且下蒲城众多游魂已经听了到了李然的颂词和法鼓,纷纷聚集在土台周围,仿佛知道李然在行法超度,纷纷跪拜下来,如果李然这个时候中断法场,那么下面数万游魂会因为李然戏耍他们而集体暴动,不说李然自身难保,恐怕下蒲城在这一夜之间,就会成为一座鬼城,天明之前,城中的所有人,都会死在这些暴动的游魂之下! 但是,此时李然法力消耗巨大,脸色颇为苍白,后继无力之感跃然脸上,下面的游魂虽然还在跪拜,但是却已经感觉到了李然的状况,纷纷抬头看向李然,眼神中满是不解和不善。 李然咬了咬牙,又捻起四柱清香,躬身拜了两拜,将四柱清香插在土台四角一角一柱,从法台上拍起玉剑,脚下踏罡步斗,右手玉剑虽身而走漫空挥舞,左手法印掐定,将整个土台踏了个遍,走东北角,手掐法印击雷门;走西北角,稳端净碗洒符水;走东南角,幽蓝纸灯施魂术;走西南角,摇动令旗祭五行。 作罢,土台四角的四柱清香上烧出的香烟,居然不再随风散去,而是烧出大捧大捧的香烟,风吹不散,风化出一丝一丝的烟气,流入到土台周围每一个跪拜的游魂身上,原本虚浮的游魂慢慢充实起来,身上原本抑制不住四散的阴气,也渐渐收敛在身上,原本蒙昧的眼神开始透亮,缓缓回神,鬼怪淫邪之念,怨死之气消散不见,对着李然三拜九叩,感谢不已。 但是也有一些活着的时候心眼就不怎么好的游魂,眼看自己化身为鬼,寻常人看不见自己,便动了歪心思。 人生在世,三魂七魄,三魂之中,神魂归于地府生死簿,查察功过,阳魂占据主身,阴魂为阳魂所压制,七魄为魂魄所控,行动坐卧,无不顺遂。 人死之后,阳魂泯灭,阴魂强大,肉身死去,七魄无踪,阴魂为淫邪之魂,亦为鬼。鬼,本身就是不祥之物,集恶臭,霉病,厄运,死亡,衰败等十八种负面能量于一身,阴气深重,就算自己不害人,与人频繁出入接近,自身阴气死气不自然的流落出来,也会伤到普通人。况且人化为鬼自有邪恶不法之念,少有保持清醒者,兼之阴魂无形,阴暗之地来去无踪,自可为非作歹,伤人性命。 而李然如今开设罗天大蘸,祭祀天地鬼神,八方六合,再以四柱清香铺撒香火,开启众阴魂阳间神志,虽有淫邪之念,但神志恢复,只要行正身直自可压制,静候头七之日,鬼差勾魂即可,而且李然以香火充实游魂之后,游魂自我掌控,收敛阴气死气,污秽噩瘴,也能免伤未死之人,不使常人受巨大阴气死气的感染,病症加身,厄运频至。 第八十三章 罗天大蘸 下 但是,就算是开启了神志,老话说,一样米,养百样人,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偏有那个生前就不干好事,偷鸡摸狗,为非作歹的地痞无赖,撒野泼皮之徒,现在身死之后更是无所顾忌,李然给他们开启了神志,凝练了阴魂,更是肆无忌惮了,也不感谢李然,径自就要离开法台,趁着头七之前,或是躲起来避开鬼差不去轮回,或是趁着轮回之前在阳间为非作歹,快活一把。 到此时,李然的罗天大蘸已经完毕了,但是土台之下游魂的小动作,李然都是看在眼里的,作为一个道士这么长时间了,李然也处理了不少幽冥之事,对于这些游魂的想法,绝对了如指掌,本来设坛祭天祀鬼就是为了守护一城百姓,使阴阳安定,各走各路,互不侵犯,但是他们的这个做法明显是违背了李然的初衷,李然哪能就这么放他们走掉? 李然虽然法力已经接近枯竭,但还是硬着头皮踏罡步斗绕着法台走了一圈,挥手将五行令旗撇在法台上,当空一抓,抓出一杆长有一丈,宽有三尺的引灵白幡,狠狠插在土台正中央,李然一下子跌坐在引灵幡上,身上虽然哆嗦,但是双手很稳掐定法诀,高喝:“白幡聚魂,莫敢不从!急急如律令!”李然身后的白幡陡然一展,雪白的幡面上本来什么都没有,在李然法力引动之下,突然闪出一道金光,要走的数百的游魂不受自己控制飞速朝法台贴了过来,狠狠的撞在土台上。 因为行事仓促,李然脚下的土台没有画下龙章凤篆,近千游魂附在土台上,死命挣扎之下,土台立刻开始斑驳起来,坑坑洼洼随处可见,李然不敢大意,趁着以引灵幡聚纳游魂的功夫,双手法诀一变,连忙从袖子里掏出五道玉符,当空洒下,高喝:“天清地灵,兵随印转,将逐令行,弟子李然奉茅山祖师敕令,拜请中方五鬼姚碧松,北方五鬼林敬忠,西方五鬼蔡子良,南方五鬼张子贵,东方五鬼陈贵先,急调阴兵阴将,火速前来下蒲城困住城内游魂,速速领令,火速奉行,茅山祖师敕令。” 咒语念罢,空中的五道玉符陡然卷起五道阴风,阴风越卷越大,李然双手虚压,平静了阴风,五方鬼神已经到场,立定土台五方,李然稽首:“见过五位道兄。” “道友召请我等前来,有何吩咐?”五鬼还礼。 “速速行事。”李然如今筋疲力竭,实在是懒得多说,不想再重复了,划破了左手五指,各逼出一滴鲜血,落入五鬼口中,五鬼飞身而去,落在土台之外众多跪拜游魂之后,立定五方,李然头昏眼花,撤掉引灵幡,近千游魂如蒙大赦连忙朝外就跑,却正好撞上五方鬼神,被鬼神驱赶回来,有几个不开眼的想要强冲,但是,他们是新死之鬼,如何是五方鬼神的对手,直接将其打得魂飞魄散,李然也不管,咎由自取,怪的谁来。 其实,李然现在就算想管也管不了了,紫府之内法力点滴皆无,枯竭已极,而且还逼出五滴精血喂养鬼神,前前后后,又是祭天又是祭鬼,又使出五鬼显灵术,几乎透支了法力,深知李然都感觉自己的道行都动荡了,面前看看天色,已经是卯时一刻,天很快就亮了,李然松了一口气,盘坐在土台上,不动不摇,运炼法力。 而土台之下的百姓和郭堂正都看傻了,今天一晚上实在是太刺激了。 从李然一上台,点香叩拜击鼓,一大套程序走下来,虽然无惊无险,但是看着甚是新奇,而且越看,越觉得浑身发凉,能不凉吗?李然祭天三通整个下蒲城数万阴魂都在土台周围,要不是这些人感觉阴冷难耐走的早,恐怕今天得让阴气冲撞,死上一两个,也是李然心切,忘记嘱咐郭堂正控制百姓不要靠近土台,好在没什么事。 后来就见李然点了四柱清香插在四角,香烟凝而不散,在空中分成数万缕分入各方,很难想像四柱细长的清香能冒出那么多香烟,再后来李然抛出五道玉板似的东西,平地上狂风大作,阴冷刺骨,刚要四散,却突然阴风停下,李然往空中甩了五滴鲜血,李然就盘坐不动,整个土台落入寂静。 郭堂正在远处看了好久,看李然没动静了,犹豫了一下,抬腿就要朝李然走过去,却被身边的下人拉住:“大人,不可前去啊。” “看看无妨。”郭堂正推开下人就往李然土台方向走,刚走了没有十几步,突然感觉如坠冰窖,虽然没有一丝风气,但却阴寒刺骨,整个人原地打了三个颤栗,连忙退后一步,突然又不冷了,再分几个地方实验一下,都是如此,顿时就知道,目测一下距离,唤来下人,道:“传我城主令,自即日起,城中百姓,不得靠近土台方圆五里,违者严惩不贷!” “是!”身旁的下人连忙转身回城主府去撰写告示,颁布法令。 从这天开始算起,一连五天,李然一时都未曾离开土台,白天晚上都端坐土台,一来恢复法力,打磨道行,二来也怕功亏一篑,再出什么乱子,五天五夜,李然就这么端坐在土台上,就连盘坐的姿势,都未曾改变。 其实在第三天,朝廷的赈灾粮草就进入了下蒲城,就是发放赈灾粮草的官员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非要到下蒲城中央发放,跟百姓宣传一下王恩浩荡,不忘百姓疾苦云云,郭堂正苦劝不可,官员不听,非要去中央,可惜,刚刚踏进阴魂范围内,还是大白天,就浑身打了个冷颤,面色一紧,连忙退了出来,这才听郭堂正细说里面的原因,只能悻悻作罢,在城主府前发放赈灾粮草。 第五天,陆陆续续就有鬼差前来锁拿游魂归地府,鬼差看见李然,俱是一愣,有个别比较仁善的还会给李然投来欣赏的目光,而游魂被锁拿之时也不挣扎,朝李然拜了一拜,便安心跟鬼差走了,至于那近千个不怀好意之徒,在这五天之内,但凡想要冲出五鬼锁定范围之内的,都被形神俱灭了,到如今,所剩真是不多了,不提也罢。 第五天夜里,等最后一个游魂被鬼差锁拿走了,李然缓缓睁开眼,躬身稽首一礼,送走了五鬼,李然长长出了一口气,扑打一下身上的灰尘,如今李然头发散乱,一身杏黄道袍满是灰尘,白净的俊脸上也满是灰迹,李然双眼却神光开合,浑身上下法力浑厚,道行猛增,远非五日之前可比,若是有梵衍在此一定会发现,李然身上法力晦涩难明,浑厚精纯,简直与之前判若两人。 “渡化数万游魂归于地府,护一城百姓无恙,与天地有大功德!功德,果然是真的。”李然抖搂一下身上的袖袍,叹道。 功德,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天地自有计数,正所谓善恶有报,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一善一恶,天地自有查察,大恶者天谴随身,上善者功德沐浴,就李然这一番功德,惊动天地,却是降下功德临身,道行猛增一截,法力暴涨,而且精纯之甚于往昔不可同日而语,具体效果就是相同法力施展出来的法术,威力更大,利用率更高,不浪费一丝一毫。 第八十四章 名声 其实,李然的这一番作为,功德降临是李然切身能感受的的到,其中感受不到的,或者现在感受不到的,还有很多,比如名声。 李然如今的名头响彻地府,以一己之力渡化数万游魂,护一城百姓安危,这种人怎能不领人崇敬? 杀数万人容易,救数万人却难,这个道理谁都知道,但是能做到的,也只有李然了,渡化游魂,守护一城何止十万人,如此作为,天降功德,理所当然,受地府众鬼差敬仰,更是顺理成章。 “李然兄弟。”郭堂正在土台之下见李然终于站起身来,连忙高喝。 “哦,原来是郭大人!”李然看郭大人来了,连忙下了土台,笑道,“郭大人这几天辛苦了。” “哎呀,李然兄弟说的哪里话来。”郭堂正见李然下来,赶紧走上前,远看还没什么,但是走近一看李然,却发现不对。 郭堂正虽然不修道行法力,但是为官多年,识人之能还是有的,却见李然虽然站在自己面前,灰蒙蒙的脸上带微笑,身上的杏黄法袍也有灰尘落上,但是却怎么也掩盖不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飘渺潇洒的气质,颇有些与周围环境自然而然相呼应的感觉,甚至郭堂正产生了一丝错觉,虽然李然站在自己面前,但是只要闭上眼睛就丝毫感觉不到李然的存在,就好像李然不是实体一样。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修道修到最后就是夺神魂于己身,地府生死簿上消姓灭名,再锻炼阴魂,将阴魂炼成虚无,自身阳魂与神魂而合,把神魂修成纯阳,化为元神,真正做到人死而神不灭,行走阴阳三界,如此才称得上是羽化成仙,得道永生。 当然,以上的都是神话,李然的茅山道术之中也是这么说的,但是李然修道这些日子对于这些话始终不太相信,老话说,只有千年的王八没有百岁的人,自己修身了道不假,但是自己能落的日暮西山之时身体清健,无痛无灾,便是上善之道了,也不要求别的,当然,就凭这能耐,不活个二三百岁,都对不起这一身苦修。 “李然兄弟,你此次来我下蒲城,可真是帮了下官的大忙了,受我一拜。”郭堂正虽然惊愕于李然气质变化,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忙就要撩衣下拜,李然连忙扶住:“大人言重,我乃镇玄门下,下蒲城乃是我大威王国的下蒲城,我路过此地,怎能忍心见这一城百姓受苦,虽是天灾人祸,但是百姓何辜啊。” “李兄弟果真有慈悲心肠,下官在府中备得有酒,我与李兄弟痛饮一番。”如今城中灾情稳定,逐渐开始恢复,自有城主之下的各部功曹衙署前去监督,反而他这个城主到落下闲来,没事去各地视察一下就好,故而拉起李然就去了城主府。 李然也乐的休息一下,与郭堂正结交一二也不错,二人来到城主府,郭堂正备下一桌酒席,酒席非常的简单,很难想像一个城主招待客人,居然只有三个菜一个汤,另外桌子上还有一壶酒,李然也不挑理,知道郭堂正这个城主干的不容易。 郭堂正首先给李然敬酒,李然连忙端酒应下,二人同饮,席间二人相谈甚欢,李然对于郭堂正的为官之道非常崇敬,席散之后回到自己房间,便修书一封托郭堂正府上下人送到公主府柳元馨手上,其中无非是保举郭堂正的话,李然想来,郭堂正为人端正,爱民如子,难得的是身无背景,朝中又无靠山,居然能做到城主的位子上,可见其才,而且柳元馨正好用人,推荐到她的麾下,她必然会用点手段给郭堂正一个锦绣前程,最起码也会调到上京城为官,比在这守着这一个下蒲城要强得多。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散席之后,郭堂正也立马回书房给文书给镇玄门,描述李然在下蒲城所作所为,二人席间无话不谈,李然将自己在土台上所做的事情对郭堂正都说了一遍,郭堂正写文书的时候也是现学现卖,将李然的所做之事的经过又复述了一遍,又盖上了自己的官印,着人迅速送到古山。 李然在城主府一连呆了好多天,白天就在下蒲城中行走,遇到百姓有什么困难就帮一把,毕竟重新推到危房再改新房,并非是直接在平地上改新房那么简单容易,难免有磕着碰着摔着,李然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反正自己闲着也是闲着,晚上没事就跟郭堂正坐在城主府花园的凉亭之内说笑,谈天说地,好不快哉。 就在李然在下蒲城逗留的时候,郭堂正的文书就到了古山,岳山接过文书,听说是下蒲城主写给自己的,先是一愣,思索一下,自己好像跟下蒲城的城主貌似不熟啊,给自己写文书干什么,低头再一看,却发现信封上还盖着城主官印,看来这封文书非同小可,连忙打开,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先是一阵惊愕,后来脸上挂起微笑,最后在文书末尾又看到城主官印印迹,岳山微笑着点点头,对身边的一个长老道:“去,把白晨给我叫来。” 长老点头走了,不多时,白晨来了。 白晨最近过的很不好,为了还债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节衣缩食,还是不够,风魁因为常年闯祸,更是没有什么存款,二人东凑西借,还是有一个不小的窟窿,也得亏他是镇玄门知名护法,名头不小,古镇的百姓没有堵着镇玄门天天要债,但是纵然如此,白晨原本一张俊俏的面庞,也显得颇为憔悴了。 “见过宗主大人。”白晨有气无力的道。 “啊,白晨啊,最近债务还的怎么样了?”岳山满面春风的道。 “有劳宗主大人动问,在下的债务还差一半……”白晨说起债务的事情,险些泪流满面。 “唉,李然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冲动了一些,但是本性还是不坏的,算了,这件事就这样吧,剩下多少钱,你去帐房说一下,由宗门给你垫付了吧,下不为例,听到了吗?”岳山微笑不减。 白晨顿时好像打了鸡血似的,连连点头拱手:“是,是,谢宗主大人。”说完就要往二楼帐房跑,跑到一半,突然站住了,转身问道:“宗主大人今日怎么……” “呵呵,你看看吧。”岳山手一甩,文书飞入白晨手中,白晨接过来第一眼看到文书上的下蒲城主官印,脸色一正,从头看到尾,抬头长出一口气:“这些,真是李然所为?!” “有城主大印,应该错不了。”岳山点头,“我们只说李然术法奇特,想不到他还有这个能耐,凭一己之力护下全城百姓,又超度亡魂数万,可以说整个下蒲城都是李然护住的,如此功绩,我镇玄门好多年没有出现了,今日竟然出在一个刚刚晋升的内门弟子身上,哈哈。”很显然,岳山的心情非常不错。 “全仗宗主大人。”白晨拱手。 “呵呵。”岳山笑了笑,摇摇头,没说话,“你去吧,哦,对了,顺便把这封信给我挂在一楼大厅的任务板上,让其他弟子都看看,这才是我镇玄门下的榜样。” “是。”白晨转身走人,先把债务的事情解决,又拿出一大把欠条放在帐房报销掉,随后将郭堂正的文书粘贴在任务板上,来来往往接取任务的镇玄门弟子都能看到,一时间,李然的事迹,被镇玄门下至外门弟子,上至长老护法,都在传播,甚至远在外地的诸多镇玄门外设学堂的内门弟子老师们,都拿李然跟学徒们说事儿,在不知不觉之间,整个大威王国的人都知道,镇玄门,有个内门弟子,叫做李然。 第八十五章 守庚申 而稳坐下蒲城中的李然并不知道外界所发生的事情,只是早晚一课不辍,稳定道行,熬炼法力,巩固最近所得,虽然依仗功德之力道行猛增,法力大涨,灵台清洁,紫府充盈,但是却涨速太快,李然必须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来稳定,否则控制不当,很容易走火入魔,要么说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一饮一啄,天地自有定数。 这日,华灯初上,李然并没有再与郭堂正攀谈,只是告诉郭堂正自己行功多日,料有小疾,今夜不可有人打扰,郭堂正立刻将李然房屋之外的下人全部撤掉,让李然自己一个呆在房间内。 而李然也不敢怠慢,因为今天就是庚申日。 人身上有三尸,这三尸分别是上尸彭踞、中尸彭踬、下尸彭腾,这三尸非常弱小,惊惧于纯阳之气,平时藏于阴魂之中,不敢与阳魂争锋,但是一旦人的阳魂衰弱,他们便会出来兴风作浪,彭踞让人变得心肠歹毒,道德败坏;彭踬让人变得贪财好色,迷恋口腹之欲;彭腾让人变得性格暴躁,残忍嗜杀;人的各种负面能量几乎皆出于三尸,简言之,三尸就是人身上祸害。 而且三尸为了早日脱离人身,使人早死,早日让阳魂消散,阴魂脱离身体游荡天地,便会竭尽所能鼓动人作恶,随后,再趁着每年庚申日,脱离人的身体,上得虚空之中,通灵值年功曹、值月功曹、值日功曹、值时功曹等四值功曹,将此人的过失汇报给他们,四值功曹便会根据此人恶行与此人减算阳寿,作恶越多,减寿越多,最后身死,阴魂出体。 而寻常人根本就感觉不到这些东西,也未必在乎,但是李然修习道法,对于庚申日三尸出体通灵四值功曹的事情李然是了如指掌,而且非常重视,故而每个庚申日都会彻夜不睡,也不练功,就是抱元归一,守护灵台方寸,将三尸牢牢的困在自己的身体内,不让其出来。 如今,李然的道行法力大增,对于三尸盘踞阴魂之中,感应的更加明显,虽然现在李然道行法力不够,无法将他们彻底清除,但是却可以轻松守住。 “唉,修道人修的是羽化成仙,修的是长生不老,修的是天地同寿,但是必须灭掉阴魂,使神魂纯阳,不过要灭阴魂,先斩三尸,只有把这三尸尽斩,才能泯灭阴魂。我如今三尸都斩不得,如何能灭阴魂,使神魂纯阳,遨游天地?茅山道术净瞎说。”李然对于茅山道术上的斩三尸,灭阴魂,纯阳神魂,遨游天地,成仙作祖,很是不屑。 李然还是如以往的庚申日一样,抱元守一,灵台清明,法力缓缓流动全身,密切注意身上的情况。 从天色刚刚擦黑,一直坐到第二天丑时,李然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功德加身,三尸被压制了,不会再出来了。 但是,就在李然刚刚松懈的时候,身上陡然好像在游走着什么东西,李然开了心中法眼,一眼就看到自己胸前,肚脐和小腿处各冒出一个青年头颅,看模样与自己颇为相仿,一个貌似狗头,口叼卷轴,一个双角牛头,正是三尸! 三尸趁着李然松懈之际,一点一点慢慢的从李然身上往外冒,李然双眼青光一闪,双手掏定子午印决,口中高颂灭邪法咒:“本祖仙师传吾身,吾身变宝王尊圣。左脚踏千年宝石,右脚踏万年火城。赦天边万岁在吾左,赦天佑万岁在吾右。斩断妖精大海中。急急如律令!” 李然法力在口,运作无上降魔法音,震的三尸身形不稳,半个身子在李然身外左斜右晃,但是,也可能是李然最近道行增长太快,三尸感到危险,因为三尸也有灵智,他们能清晰的感觉到人身上的一切变化,李然的道行法力水涨船高对它们来说根本不是好事,不光不是好事,而且还有灭顶之灾,等李然的道行法力涨到一定程度了,李然就会开始着手斩三尸,到时候,他们三个一个都跑不掉,所以这个庚申日,三尸格外活跃,虽然被以灭邪法咒震慑,但是却誓死不退回李然体内,就算三尸各自只剩下一个头颅在外,也要努力的往外冲,也是仗着李然如今动他们不得,斩三尸是个细致活儿,一旦李然妄动法力想要斩却三尸,道行不够,就不能精确的控制法力,有一点法力伤到阴魂,李然的三魂顿时就不完整,为天地所忌讳,立刻就会身死道消,绝非虚妄。 “哼。”李然一看这三尸行事过分,法诀连换之下,口中再次高颂净身神咒:“唵敕令唵,天地三光。九江八河水,王母玉池浆。入我阴阳窍,飘荡由玄昌。三魂双灵,由亮台光。三世九空,五行满昌。神水一漱,五祖之光。吾奉上帝敕令!” 李然身上顿时闪起一道金光,金光之中居然还暗含一道霞光,三尸立刻被刺激的痛苦不堪,虽然不甘心,但还是将头颅缩回李然体内,李然清楚的感觉到三尸虽然回到体内,但是却并不安分,心中的负面能量升腾而起,贪婪、狂暴、淫.欲、沮丧、悲伤、痛苦等等负面情绪纷纷如泉水上涌一般一起扑向李然灵台,试图占据李然灵台,控制李然,李然大怒,口中高颂净心神咒:“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顿时,李然的灵台原本就有法力盘旋,将三尸抵挡在外,如今李然又诵念净心神咒,灵台之上光明大放,三尸作祟的负面情绪纷纷冰消瓦解,三尸无功,只好重新归入阴魂之中,再等时机。 李然将三尸逼退,还没等喘口气,就听外面雄鸡报晓,抬头一看,东方天空微亮,却是已经到了早晨,李然只感觉天地之间萌发生气阵阵,东来紫气扑灭而至,李然不敢耽搁如此练功的好时机,连忙运炼功法,修习道术。 一直到太阳彻底升起,阳光普照大地,李然收功,算算时日,已经在下蒲城一个多月了,暗自点了点头,出了房门,却见自己门前一个下人都没有,笑了笑,自己来到正厅,却见郭堂正早就坐在哪里,看见李然前来,连忙道:“李兄弟啊,昨晚你房中又是高喝,又是闪光的,你没事吧?” “没事,一点小疾而已。”李然摆摆手,道,“郭大人,在下已经在此地叨扰一月有余,今日就要告辞了。” “怎么?李兄弟要走?!”郭堂正顿时大叫,“李兄弟何不在此地多盘踞几日再走?” “千里搭长棚,终须一别,郭大人不必如此,他日你我自有相见之日,郭大人少送,我自去了。”李然说完,笑了一声,拱拱手转身就走,也不给郭堂正挽留的机会,几步就出了城主府,等郭堂正追出来的时候,街上哪里还有李然的身影,长叹一声:“当真乃潇洒高人,我不如也。” 就在李然走的三天后,上京城来人传旨,旨意说郭堂正兢兢业业,爱民如子,镇守一方,虽逢天灾大乱,但处置有方,调停得当,身负大才,特命郭堂正入上京城述职,即日启程。 甭问,这就是李然给柳元馨送书信的后果。 其实柳元馨原本对李然所说半信半疑,但是不久之后满大街都说李然在下蒲城的英雄事迹,那李然信上所说的东西可信度就很高了,再加上朝廷对于郭堂正的行为也非常满意,所以柳元馨顺水推舟,也是帮了郭堂正一把,原本郭堂正进境京就是个五品户部郎中令,要知道,郭堂正的城主之位可是正四品,进了京城虽然削了一品但到底是京官儿了,比之前要强,但到底是削了一品。 不过经过柳元馨在朝廷之上运作了一番,最后给郭堂正迁了个正四品户部侍郎,而原来的户部侍郎正好告老还乡,当然,走的时候不怎么情愿也就是了。 值得一说的是,郭堂正如今的官职却是与当初的赵博一样,同品同级同官,大威王国朝廷六部官员,每部一位尚书两个侍郎,倒是让他俩把户部侍郎的俩名额占全了,不能不说是巧上加巧啊。 第八十六章 李然得赏 说起赵博,也真对得起李然,满大街都知道下蒲城之所以安然无恙,全仗李然做法,赵博便在早朝上给李然上书一本,说李然功劳甚大,虽然身为异人不可入朝为官,但是朝廷却不可不嘉奖,冷了人心。 赵博经年为官,深通人情世故,李然曾经绑了朝中四大朝臣之子到古山,又命四位朝臣去古山领人,此事满朝皆知,四大朝臣颜面扫地,对李然自然是恨之入骨,此番奖赏郭堂正,四大朝臣因为李然也参合在内便横加阻拦,怎奈有柳元馨在旁运作,便不了了之,但柳元馨也不愿意为了李然与四大朝臣硬抗,所以对于李然的奖赏也闭口不言,但是如今赵博居然出头给李然请赏,四大朝臣如何能忍,而且四大朝臣中,三位侍郎,一位尚书,最低也是跟赵博平级,当下便出言阻拦,并大加斥责赵博不在其位却谋其政,行身不正之罪。 赵博乃陶大将军后裔,性情刚直,当下为李然据理力争,又将当年古山领人之事当朝抖搂出来,这下朝堂之上直接炸锅,古山领人之事一直是百官私下议论谈笑,谁也不敢在公众场合提及,如今赵博在朝堂上揭人伤疤,四大朝臣如何能忍,再加上大威王国文武并重,朝堂之上仪事甚至比武官还要暴烈冲撞,当下就在金銮殿上与赵博动起手来。 可惜,四大朝臣挑错了对象,要是平时也就罢了,找个普通文官暴打一顿谁也说不出什么来,政见不合而已,但是他们偏偏跟赵博斗殴,赵博何许人也?!大将军陶圣阳的后人,天生巨力,文武双全,在上荡县当县令的时候,就是为报家仇手持巨锤锤杀仇人之辈,当下朝堂之上,更是理直气壮,一点不惯着这四个,还没等这四位合围上来,当先上前哐哐哐一顿狠削,没过一盏茶的功夫,这四位朝臣就在地上痛哭流涕,哀嚎不已。 这也就是在金銮殿上,这要是胡同巷子里碰上,赵博是真能给他们把肋叉骨砸折了。 朝堂争斗,这个很正常,在大威王国,乃至天龙帝国史上都不少见,但是大家都有胜有负,互有进退,今日赵博的出现彻底打破了这一规律,一挑四不说,三下五除二就给撂倒了,身上连个脚印儿都没有,站在朝堂上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比站立在西厢的武官们还霸气,只把满朝文武和坐在金龙椅的大威国王惊的一个楞一个楞的,直到眼看着赵博活动了一下双膀,好像热身结束,准备正式开始的时候,年近古稀的大威国王连忙从金龙椅上站起来:“来,来人,拦下,快拦下他!”朝堂争斗,动手动脚都是小事,但是如果打死一个俩的,血溅金銮殿,那就真不好看了。 两旁有金殿卫士将赵博拦下,赵博虽然能挣扎开,但是这金殿卫士受了国王旨意,反抗等于抗旨,赵博还是老老实实归了东厢文官班内,武将还则罢了,文臣看赵博的眼神就不一样了,别看这小子平时上朝不吭气,那是隐忍,此番朝堂争斗,大展手脚,端的横扫八方,无人能挡,这,这是神威天将军啊。 四大朝臣还在金銮殿内哀嚎,但是满朝文武都不吭气,四个打一个还让人家给撂倒了,还有脸跟这嚎丧呢,老国王看了也恶心,挥挥手让侍卫把这四个搭出去了,最后还是因李然身为异人不能封官,赏了李然银元一万,珍珠三斗,鉴于李然只身在外,不必去户部领赏,着人即日送入镇玄门中即可。 原本赵博还要给李然请封爵位,但是却遭到了满朝文武的反对,老国王也严词拒绝,理由很简单,李然功劳甚大,但是封爵之事不可,赵博无奈退班,想起自己家陶大将军戎马一生,立下汗马功劳,最后也没有封爵,还落得凄惨下场,心中也就不再固执了。 朝廷这一赏赐不要紧,连锁反应直接就传到镇玄门,岳山知道了朝堂中事,心中也暗思,朝廷给了李然赏赐,李然身为镇玄门人,自己为门主,却不动不摇,也不吭气,是不是不太合适……想了想,对身边长老道:“传我门主令,李然一己之力守护下蒲城,功劳甚大,为我镇玄门下之楷模,赏银元六千,另赏玉石一箱。”旁边的长老记下,问道:“等李然回来给他,还是……” “不必了,给他送到宿舍里就可以了。”岳山摆摆手。 公主府上,柳元馨坐在后花园凉亭之中,听梅香汇报了朝堂之事和镇玄门动作,微笑道:“这李然,倒是得了便宜了。” “是啊,不过说起来,这便宜,可不便宜,李然护住一城百姓,又超度了游魂数万,比起这个,这些东西,也就不叫东西了。”梅香笑道。 “嗯,去到帐房递个话,给李然送过去银元四千,再给他送过去一壶雪山云雾茶。”柳元馨对梅香道。 “公主,朝廷和镇玄门赏赐李然还有理由,咱们给李然四千银元算是怎么个说法啊?再说李然他也没做什么对您有利的事情啊。”梅香不理解。 “有功就要赏,李然投入我麾下,日后必然大放异彩,而且其人本事了得,要寻找一切机会笼络其心,不可轻慢了,你去办吧。”柳元馨伸手点了一下梅香的额头,梅香摸了摸额头,皱了皱的可爱的鼻子:“是。”转身去了。 在上京城所发生的一切,李然是不知道的,但是就算知道了,也是意外之喜,因为李然的本心就是救助一方黎民百姓,超度数万游魂也是怜悯其横死而终,不得善走,李然修道修心,自然是于心不忍,而且,也是兴之所至,如果李然再碰到这种情况,但是背后有人追杀自身难保,李然绝对转身就跑,丝毫都不带停留的。 闲话休提,且说李然出了下蒲城接着往东南走,一路游山玩水,旬月有余便来到了大威王国与大军王国的边境地带。 因为大威王国与大夜王国时有交战,边境不宁,所以重视军事,商农虽兴,但是万事还是以军事为先,虽然不是穷兵黩武,但是为了抵抗大夜王国,还是颇为侧重。 但是大军王国却不同,虽然名为大军,但大军王国重视商业,虽然国土是五大王国之中最小的,但是与其周边三个王国,大威、大明和大世以及周边公国都保持良好的商业合作关系,哪怕是远在北方的大夜,都时常有商业往来,所以与周边王国都相安无事,在国家边境的屯兵并不多,边境军事环境非常舒缓,国家关口也相对比较松弛,所以李然虽然走到了边境地带,但是因为临近大军王国,却相对繁荣,人民安定富足,虽然比起上京城这种国家都城有所不如,但是却也比寻常地界高出一截。 “真是好一番繁华景象。”李然看边境线上,来往商队络绎不绝,关口守卫检查商队忙的不亦乐乎,而且甚至有些商队为了赶时间,还偷偷塞给守卫钱财,企图快速过关,李然也洒然一笑,这事儿没法管,该不该管先放一边,哪怕今日李然上禀镇玄门,撤销了这批守卫,下一批守卫也会继续如此作为,白费事,倒不如现在这样,大家都熟,都好办事,没有乱子。 李然也报了自己的身份卡片,顺利出关,直奔大军王国而去。 第八十七章 柴桑美人 李然在宾贤镇时就熟读各类书籍,到了镇玄门,只要有时间,除了练功就是读书,从书中得知在大世王国与大威王国的边境地带,有一城,名曰柴桑,此城不大,但是城中特产桑葚酒,但若是普通桑葚酒也就罢了,关键是柴桑城的桑葚酒通体雪白,倒在杯中颇有点粘稠,真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牛奶之属,而且醇厚爽口,酒劲儿不大,常年服用强身健体,尤其是冬天,一杯酒下肚,浑身发热,御寒效果极好,端的的是老小咸宜,酒中佳品。 相传,这种酒在大军王国还算普遍,但是偶尔有流传到大夜王国,便成了好东西,价格数十倍上涨,还供不应求,专门有商队做这个买卖,牟利甚巨。 李然第一站就是这个柴桑城,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这桑葚酒。 虽然大军王国对于边境比较舒缓,但是柴桑城乃是由大威王国入大军王国的第一座城池,建立的还是非常高大雄伟,先进外城,每隔数十步有一道关口,三道关口一过,才是柴桑内城。 李然一路过三道关,关口非常高大旷阔,商队往来丝毫不乱,李然将身份卡片递过去,守卫掂量了一下,看向李然,李然了然,天下乌鸦一般黑,都是这个德行,李然从袖子里掏出两个银元藏在手心,趁着去拿身份卡片的功夫摁在守卫手中,守卫笑了笑,挥挥手,放行了。 一连三道关,李然花费六个银元进入内城,城中接到宽广,四驾车马并行毫不拥挤,商业气息非常浓郁,路边商户门前若市,有买有卖十分繁忙,李然原本还认为大威边境城池之中,行商走卒十分繁忙,但是如今再看柴桑城才知道,大军王国的商业发达到了什么地步。 而且柴桑城内并非只是平地,其中河道纵横,往来船只运货观景不胜枚举,既显示商事繁忙,又透露着一股水乡的灵气和幽远。 李然一边走一边看,时过午时,李然随便找了一家看起来不是很大的酒楼走进去,酒楼三层高,在大威王国算是不小了,但是在柴桑城中,却并不显眼,三层高的酒楼比比皆是,深知柴桑城最高的酒楼,足有五层,李然路过时叹道:“五层高,在大威王国甭说是酒楼,就是王宫之中,五层高的建筑也没有啊。” 其实也想去那个五层高的酒楼吃顿饭,奈何自己身上银钱着实不多了,能有个一千冒头,听说大军王国物价都比较贵,所以李然还是老老实实的找了个三层高的酒楼进入,不过这酒楼的名字取的不错,叫做仙鹤楼。 李然一进门,就有跑堂伙计上来:“客官,您是住店还是打尖儿?” “打尖儿,有干净地方没有?”李然看看四周,一楼大厅都是一张桌子四条长凳,又是中午,大厅里面都是人,而且柴桑城位在边境,行商走卒居多,鱼龙混杂,很是杂乱,李然想找个雅间。 “客官,咱仙鹤楼,一楼就是大座儿,二楼是雅间儿,三楼是净堂。”跑堂伙计笑道。 “净堂?这是什么所在?”李然看伙计。 “嗨,这是我们掌柜的搞出来名头,我们掌柜买了一个女子放在三楼,每到中午晚上就会在三楼弹唱小曲,所以三楼上都是单人单桌,独斟独饮,而且很是清静,所以我们掌柜就叫净堂。”跑堂伙计笑道,“客官啊,依小的看,您啊,也甭净堂了,那儿饭菜跟二楼雅间儿一样,但是价钱可高出一截儿,咱们雅间儿里走吧。”说着就要把李然往二楼上引,李然看这伙计不错,伸手给了他两个银元:“三楼,引路。” “哎,好的,客官,您随我来。”伙计连忙把银元接过来,引着李然上三楼。 这酒楼的设计很有意思,坐北朝南,进门从东边上二楼雅间儿,从西边上楼梯直接上三楼,二楼和三楼不互通,设计的颇有意思,李然暗道,都说大军人会做生意,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李然上了三楼,却见整个三楼黑褐地毯铺就,无遮无拦,偌大的三楼只散落数十个小桌案,每个桌案之间相距甚远,桌案都不高,人坐在坐垫上正好吃饭用,在西墙根儿上垒出一块木板台子,上面放了一把红木椅,空无一人,想必那就是女子唱曲的地方了,李然点点头:“就这里吧。” “好嘞。”上了三楼,伙计说话的声音也小了,毕竟现在三楼已经坐着十几个客人,不能打扰别人吃饭。 跑堂伙计让李然脱了鞋,自己也脱掉鞋子,把李然引到靠前偏窗户的一张桌子前,低声问道:“客官,您点点儿什么?” “来四个顺口的菜,再上一壶桑葚酒,这酒可要好的啊。”李然拍拍伙计的肩膀,伙计连连点头,悄声退出去,李然也落座在坐垫上,自然而然的就盘坐在上面,腰杆挺直,双腿盘稳,双手自然搭在双膝,整个人稳若山岳,气质又幽然洒脱,再加上李然面目白净,年齿不高,其余吃饭的不自然的都看了李然两眼。 很快,酒菜上桌,很精致,清溜河虾仁、松子玉米、樱桃肉、糯米酿豆腐,四个菜的份量远远不如大威王国的酒家,但是却非常精致,色香味俱全,看一眼便让人觉得食指大动,一壶桑葚酒装在青瓷酒壶之中,配上一个青花酒盅,一桌菜显得淡雅别致,很有韵味。 李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果真如书中所说,奶白色的酒液流入酒盅之内,李然端起感觉很有分量,晃动一下,酒液挂杯急上缓下,一股醇香飘散出来,李然将酒一口灌下,酒液入喉清凉,又添了一份滑腻,桑葚味与酒味交织在一起,上返入口,回味无穷,随后酒液入腹,李然只感觉身上开始温热起来,原本靠在窗户边上的李然,本来就受太阳照射,一杯酒下肚,居然感觉有点要出汗的意思。 李然修道日久,身上不说寒暑不侵,但是也相差不远,这区区出汗还是控制的住的,但是纵然如此,李然还是感叹道:“名不虚传啊。” 正在李然感叹之间,一位窈窕女子怀抱琵琶,从三楼楼梯走上来,坐在了红木椅子上,李然正在品尝四道菜肴,连连赞叹厨师手艺,不经意抬头看了一眼,纵然是李然如今道行不低,灵台清明,但是看到这位女子还是愣了一下。 只见此女身高应该比李然稍微矮一点,体态偏瘦,看似柔弱,惹人爱怜,头上云鬓高挽,虽然头上珠钗稀少,但是却将头发挽盘的恰到好处,既不散乱又不失风雅,一张芙蓉俏面,眉如远山秀丽,秋瞳暗含幽情,琼鼻高骨,樱桃小口,牙似玉贝,唇有朱红,身着一袭淡黄罗衫,下穿捏百褶云霞皱的百福素裙,一双玉足不着丝袜,白嫩透红,往红椅上一坐,双腿搭起,将轻轻琵琶竖起放在腿上,芊芊玉手绑着硬指甲,一手摁弦一手轻弹,一曲情景悠扬的水乡小曲悠悠而起。 李然听着这女子的弹唱,心中暗道:“也只有水乡之中,才能出如此有灵气的女子。” 也难怪李然有如此想法,她和李然所见过的女子都有不同,论相貌,这女子绝对能和柳元馨、乐羽、艾莉丝、唐澜等人一较高下的人,俱都是素手难描,妙手难画的美貌佳人,但是她的气质太特殊了,比起柳元馨雍容睿智,乐羽大家闺秀,艾莉丝潇洒豪爽,唐澜妩媚俏丽,而她更多的是温婉淑贤,柔美可人,令人一看就忍不住拥入怀中好好慰抚一番,更何况如今手挥琵琶,轻轻弹唱,曲声悠扬,更衬其秀丽,连李然如今有道行在身的修士都感叹:“这才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 第八十八章 闹事 不说李然,整个三楼都沉浸在美貌女子的容颜和温婉唱腔当中,要说这女子唱的也是真不赖,才子佳人的故事,经过的口中唱出来,好像就在眼前一样,听的众人沉迷于故事之中,难以自拔,很多食客连吃饭都忘了,就这么看着美貌女子静静的听着。 少时一曲唱罢,美貌女子怀抱琵琶,站起身来,微微躬了躬身就要走,等走到楼梯口,很多食客才回过神来,连声叫好,李然暗道,这女子才艺如此之高,怎么会在这么一个酒楼里卖唱呢?可惜了。 正要将竹筷拿起来,忽然听到楼梯上先是一阵杂乱脚步蹬在楼板上的声音,众人皱眉,哪个来三楼的顾客不是轻上轻下,生怕打扰了其他客人,这几位倒好,恐怕再使点劲儿楼板都让他们蹬碎了。 这还没完,就听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在楼道里传来:“哎呦,这不是木易小娘子吗?这是去哪啊?” “奴家一曲已罢,回转了。”刚才唱曲的美貌女子声音颇为微弱,似乎很是害怕这人。 “哎!小娘子此言差矣,我等弟兄几人今日特来捧场,小娘子这就要走,岂不是扫兴,不如再来一曲吧。”这个声音刚完,就听一阵鼓噪:“再来一曲吧。”“就是啊,我大哥今天好容易抽空过来一趟,小娘子别不给面子昂。”……………… 一阵鼓噪声中,木易又被逼回三楼,身后跟着四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横眉立目,也不脱鞋,就这么站在地毯上,李然瞥了一眼,这几个人头发松散的盘在头上,脑后多余的长发却并未顺着披肩下来,而是续了头发,再编成一股辫子,辫子里面续着假发,一直垂到屁股后面,辫子的每个节骨眼儿上还插着茉.莉.花,而且还在脖子梗的位置打了一个蝎子钩,李然在宾贤镇的时候见过,这就是典型的街溜子,脑后的辫子是续了铁丝,就是为了告诉别人,我人横辫子都横。 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好好一件圆领袍,非要半敞着怀,有俩手里还把外套抗在肩上,好像有多热似的,腿上清一色的贴腿褐色布裤,但是在小腿位置偏偏还打了绑腿,脚上高帮快靴,快靴上还绣着花卉,两手撑在腰胯,虎口相对,吆五喝六的就往三楼里面走,一直走到离木易红木椅最近的一个桌案前,四个人抽了几个坐垫,不端不正的就坐下了,看着已经坐在红木椅上的木易吆喝:“唱啊,你倒是唱啊。” 木易满脸无奈,但是看这个样子又不敢得罪,旁边的人看着这四个人都皱眉头,但是也都不敢言语,看木易又要唱,便都不吭声,也不知是不敢得罪这几位,还是要听木易唱曲,不舍得打扰。 “水袖拖堂,轻步慢赏,怎过的了这俗世万象。”木易挥动琵琶开唱,刚唱一句,四个人中领头的那个高声喝道:“好,唱得好。”旁边三个也跟着鼓噪起来,木易的琵琶声音清脆,压不过他们,干脆就不弹了。 “唱啊,停下干什么!”领头的街溜子不乐意。 木易重新弹起琵琶,一句唱了一半,领头的又叫好,打断了木易唱腔,旁边有一位顾客忍不住了,正好就坐在李然旁边,站起身来道:“你们四个,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就给我滚出去!” 这事儿就怕出头,但是一旦有人出头了,其他的人就跟上了,都吆喝:“就是,人家木易姑娘唱的好好的,捣什么乱啊。” “爱听就听,不爱听就走。” ……………… 鼓噪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四个街溜子才站起身来,横眉立目:“怎么着?我马六今儿个就坐这儿了,你们他妈再敢瞎叨叨,老子把你们从窗户扔出去!” 一句大吼,报上名号,三楼所有鼓噪的声音就降下来了,显然这马六在柴桑城里是叫了号儿的,地痞混混儿里有他一位,在三楼坐的都是平民或者小富商人,谁都惹不起他们,都不做声了。 见众人都不做声了,马六领着三个人来到站起来的这哥们儿身前,拿指头使劲点他的胸膛:“就是你啊,让老子滚出去!你他妈够格儿吗?!” “去你.妈.的!”旁边一个街溜子一把推在这人身上,这人也是一时的意气用事,如今四个人围上了,也怂了,本来身子就紧张的哆嗦,被人狠狠一推,身子朝着李然的桌案就倒过来了。 李然本来不欲多管闲事,但是这事儿非往自己身上跑,躲不过去,那就玩玩吧。 眼瞅着这人就要砸在李然桌案上,李然大袖一挥,这哥们瞬间在空中弹射回去,端端正正站在原地,把四个街溜子吓了一跳,旁边的食客和台上的木易也看愣了,李然斟了一杯酒喝了,站起身来,走到四个街溜子身前:“给这位姑娘赔礼道歉,我放你们走。” “哎呦,老话说,水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你是哪冒出的?!瘪三玩意儿。”领头的高声喝骂。 “就你这句话,就值两个大嘴巴。”李然话音未落,右手来回两个大嘴巴已经抽在领头人的脸上,这人原地转仨圈一下子歪倒在地上,愣愣的看着李然,得有那么一盏茶的功夫,才双手捂着脸:“哎呦,你他妈的敢打我?!给我上,把他给我从窗户扔出去!” 三个街溜子谁也没看见李然怎么出的手,但是老大说话,那就必须得上啊,三个人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前,这时候从楼道里冲出两个人,李然一看,还都认识,一个是酒楼伙计,一个是掌柜,连忙拦在李然和三人中间,掌柜连连赔笑:“几位爷,慢动手,慢动手!” “你给我滚一边去!”一个街溜子看有人拉架,又横起来了,一把就要把掌柜推开,谁知他这手刚伸出去,李然的手就搭在他的手上,反方向一折,一摁,随后轻轻一掌拍在手背上,就听喀嚓一声,右手的手腕就给折断了,这人抱着手腕在地上发出狼嚎般的惨叫声,比他老大不遑多让。 “小子,我告诉你,我大哥是万灵殿内门弟子,你等着倒霉吧你!”领头的两边脸颊都让李然抽的红肿起来,说话也不太利索,从地上爬起来,威胁了李然一句,看李然不说话,感觉李然被吓住了,转头对掌柜的道:“老东西,终于肯出来了?老子还以为你不要你这破酒楼了,怎么着,例钱打算给了?” 所谓例钱,即是地痞流氓,混混儿无赖在街边讨饭的手艺,看中的哪家买卖家,甭管是干什么的,进去闹腾一场,店家拿他们不敢怎么样,这群不要脸的东西就吃上这家店了,每个月或者每隔一段时间就过来收钱,只要这店面开张一天,就有他们一天的钱,不给就闹,也不伤你也不杀你,就跟你这闹,让你做不了生意。 “六爷,不是小的不给钱,您这例钱定的也太高了,每个月五百银元,小店每个月都挣不了这么多钱啊,哪有钱给您啊。”掌柜的年纪不小,得有五十了,长的很矮小,嘴唇上八撇胡,看起来很精明,此时却是苦瓜脸一张,连连哀求。 “放什么屁呢,你这店一个月挣不了五百银元?你他妈蒙谁呢?少他妈废话,还想在柴桑称里做买卖,就给我把钱交了,否则,老子砸了你这破店。”马六怵李然,但是对于掌柜却不客气,话里话外跟吆喝孙子似的。 其实李然也看出来了,这店面一个月绝对盈利在五百银元以上,给马六五百没问题,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凭什么啊,人家起早贪黑挣点钱,转手就给了你了,天底下没有这个道理啊,但是马六往这一站,癞蛤蟆趴在脚背上,不咬你恶心你,也是够一说的,掌柜的一时苦笑不已。 第八十九章 木易 “嘿嘿。”马六看掌柜似乎真是不打算给钱,但是却嘿嘿笑了起来,“其实,你不给钱也就罢了,这样吧,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以后你的店我罩了,一分钱不收你的,怎么样?!” “什么条件?!”掌柜的眼中精光一闪。 “嘿嘿嘿。”马六不怀好意的看了看木易,“就是,把这位小娘子让我带走,放心,老子明媒正娶,绝对不会委屈了你的,掌柜的,你看怎么样?” “这……”掌柜闻言一愣,“六爷,您让我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考虑,六爷给你提条件,那是给你脸了,你别给脸不要!”马六没说话,身边的人不干了,叫喧起来,“以后木易小娘子就是我们嫂子,嫂子既然出自你们家,自然咱们也是亲家,以后你的店面有什么事,尽管找我们,我们给你摆平,多好的事,掌柜的,你可别犯糊涂!” 马六听了手下人的话很是赞同:“掌柜的,这好事儿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你可得想好了。”说着话从一脚踩在桌案上,将桌案踩出裂痕。 掌柜暗叹一声,点头道:“这木易姑娘是我花了一千银元买来的,既然六爷要,那这一千银元权当孝敬六爷了,我答应您……” “慢着。”眼看着掌柜就要把木易送给马六,破人免灾,李然看坐在红木椅上的木易一对眸子流出两行清泪,暗叹一声,打断了掌柜的话。 “怎么着,小子,老子还没跟你算账,你他妈别给自己找不痛快!”马六眼看事情就成了,突然李然杀出来,煮熟的鸭子就要飞,当下也忘了李然打了自己两巴掌,大叫一起来,这一声叫喊,甚至还比地上哀嚎的哥们声音还高。 “啪!”李然懒得搭理他,一巴掌抽翻在地,看都不看一眼,眼睛一扫站着的两个街溜子,俩人谁都不敢动弹,李然看向掌柜:“刚才掌柜的说木易姑娘是你买来的?” “正是,正是。”掌柜的连忙答应,“这位木易姑娘是小人花了一千银元买来的。” “嗯,我买了。”李然从袖子里取出一千银元扔在掌柜手里,旁边的食客有几个要说话的,但是看了看地上的马六,都暗叹一声,没有动静。 其实能坐到三楼吃饭的,有几个家里不富裕的?一千银元虽然是大数目,但是也并非拿不出来,而且还是如此美貌的一个佳人,绝对值这个价,但是看着地上的马六,都知道,一旦买了这个木易,恐怕日后的麻烦就算的上门了,所以都不敢作声了。 “哎哎哎。”掌柜的是个商人,见李然能出一千银元买下木易,自然答应,而且还有一点点恻隐,看李然风度翩然,出手不凡,也算是给木易谋了一个好人家,比跟了地上那个街溜子肯定是强了不知道多少倍,所以掌柜的冒着以后被街溜子找上门的风险,接了李然的一千银元,把木易卖给了李然。 “你娘的,你敢横老子的买卖!”马六二次从地上爬起来,不过这次学聪明了,并不上来动手,而且站的远远的,知道自己奈何不了李然,而且如今左脸已经鼓胀起来,嘴里说话漏风了都,只能放下两句狠话,领着手下转身就下了楼。 李然回头看红木椅上的木易,木易也定定的看着他,二人四目相对,登时木易低下了头,李然也不自然的把头别向一边,对身边的掌柜道:“结账。” “哎,客官,您还是快走吧,账也甭结了,你这桌权当是小人的了,您快些走,少时那马六再来,您可就不好走了。”掌柜连忙把李然往外赶,李然一走,就算马六再来,自己推说李然不知去向,马六再闹,大不了分他五百银元也就是了,店里照常营业,吃喝不愁。 李然也不愿意给酒楼惹麻烦,挥手就走,而且,李然发现自己没钱了,自己现在手上还就剩下不足一百个银元,这还说要游历大军呢,刚到第一站柴桑城,手里就没钱了,这以后可咋办呢。 想着想着,李然出了仙鹤楼,走在街道上,没走两步,李然就感觉身后有人跟着,回头一看,却见是木易,李然笑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是,是官人把奴家买下来,奴家跟着官人。”木易娇滴滴的道。 “你自去吧。”李然留下一句话,转身就走,木易连忙跟上,可是李然的脚程哪是她能跟上的,没走几步路李然便消失在街道上,再想找也找不到了,木易在街道上狠狠一跺脚,但是好像怕别人发现似的,紧紧低头,脸上原本娇滴滴的面容不见了,刚才的那股温婉贤淑的气质已经无影无踪,变得冷静沉稳,警觉谨慎起来,完全是判若两人,四周打量一下,木易连忙离了闹市,朝旁边的小巷走去,似乎要远离人群。 但是,走进小巷之后,拐了两个拐口,却见李然站在巷子中间,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木易惊的一愣,李然手里抓着一张纸,是一张海捕公文,上面画的肖像正是木易。 “木易姑娘,不,杨梦茹姑娘,厉害,果然是厉害。”李然拍手笑道。 “你怎么知道?”杨梦茹冷冷的看着李然。 “我并不知道。”李然摇头,“在下原本只是想讲杨姑娘解救出来,并无他意。只是刚才在下路过城主府,准备离了柴桑城,再走他处的时候,在城主府门口发现这张海捕公文,上面说,富商杨富贵,卖国通敌,罪不容诛,全家十岁以上男人全部斩首,十岁以下发配边南,女子则全部充为军妓,然杨富贵之女杨梦茹不知所踪,特发下海捕公文,画影图形,即时捉拿,赏金一千银元,落款是柴桑城城主大印,日期是一个月前。杨姑娘,你说,我是不是该拿你换回我那一千银元呢?” 杨梦茹紧紧的咬着下唇,盯着李然不说话。 “唉。”李然挥手将手上的海捕公文撕碎,“刚才我找人打听了一下,有不少人说你爹是被冤枉的,我也不知道真的假的,罢了,既然把你从仙鹤楼里捞出来,我就再救你一把,跟我走吧,我把你送出城外,以后的事情,你就自己看着办吧。”说完,转身就走,却听背后杨梦茹娇声道:“公子,我,我爹真的是被冤枉的。” 李然转身看杨梦茹,杨梦茹双眼雾气迷蒙,梗咽着道:“我爹真的是被冤枉的。” “然后呢?”李然看杨梦茹。 杨梦茹强忍着眼泪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李然才明白过来。 原来杨梦茹的爹杨富贵是大军王国西北一代的富商,主要经营铁器生意,每次出关进关都要走柴桑城,自然也要上下打点,毕竟盐铁之物乃国之重器,不可轻视,为了能顺利快速过关,杨富贵很是花钱打点了一番,一来二去与柴桑城的城主蒋敏就熟络起来,有一次,一个偶然的机会让蒋敏见到了杨富贵还未出阁的闺女杨梦茹,便提出两家结亲,奈何杨富贵就这么一个闺女,杨梦茹不同意,杨富贵也不敢强逼,蒋敏上门屡次提亲不成,恼羞成怒,为难杨富贵,导致杨富贵商路不通,狠狠的赔了几笔生意,后来蒋敏再提亲,杨富贵大加斥责辱骂于他,蒋敏恼羞成怒,直接一纸公文污蔑杨富贵运输铁器给敌国,日后要反大军,大军朝廷也是听信了蒋敏的一面之词,着令蒋敏查办杨富贵,蒋敏将杨家满门十岁以上男丁斩首菜市口,十岁以下流放边男,女人全部发配为军妓,但是正打算私自扣下杨梦茹的时候,杨梦茹却不见了。 第九十章 杨梦茹 上 却原来,是一个不晓得其中关节的一个押运凡人的守卫,见杨梦茹姿色美妙,想将杨梦茹以官卖的名义卖给青楼,自己也赚俩钱花花,正好被在青楼之中寻乐的仙鹤楼掌柜看到,曾经这个掌柜也曾与杨富贵罩面,二人也算熟识,如今眼看着故人之女杨梦茹要被卖到青楼,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公文上写全家女性充作军妓,而杨梦茹则被官卖到青楼,但是那时也不容多想,当下就横刀夺爱,以一千银元的价格力压青楼老鸨的八百银元,买了杨梦茹。 但是为了避免麻烦,让杨梦茹不得用真名实姓,拆扬字改称木易,在酒楼之中盘踞,每个中午和晚上都匆匆露面唱上一曲,也算是报答掌柜的不白养着自己。 而蒋敏那面得知杨梦茹不翼而飞,急得百爪挠心,废了那么多周折,好不容易眼看就要把杨梦茹弄到手,如今却功亏一篑,连忙发下海捕文书,但是这事儿不露脸,一旦闹大了,被人抖搂出去,自己颜面无光不说,搞不好被朝廷知道,自己这官儿可就当到头了,只能悄声在城主府门口发下文书,并悬下重赏,奈何谁没事儿往城主府跑啊,所以城主府门口的海捕文书挂了一个月,也赶上仙鹤楼三楼净堂的菜色与其他两楼层一样,但是却价格高出一些,没多少人去吃,见过杨梦茹的也不多,所以蒋敏根本就得不到杨梦茹的消息,也不敢派侍卫全城搜捕,生怕泄漏,就这么耗着,一个月,就这么过来了。 “原来如此。”李然点点头,整个故事有头有尾,逻辑还算清晰,像是那么回事。 “如今公子将我买下,梦茹看得出来,公子绝非常人,求公子给梦茹指一条生路。”杨梦茹满脸珠泪,嗓音凝噎,说着就要给李然盈盈下拜,李然走过来扶住:“既然我将你买下,必然保你无事,这样吧,我先把你送出柴桑城,随后你是跟我走,还是自己走,咱们再说吧。” “既然公子将我买下,我就跟着公子吧。”杨梦茹擦擦脸上的泪痕,怀抱琵琶,看着李然。 “嗯,也好。”李然答应下来,但是又皱起眉来。 “公子,有什么不妥吗?”杨梦茹看李然表情,心里一紧。 “别公子公子的叫了,我名李然。”李然摆摆手,“也罢,我游历大军,带着你多有不便,这样吧,我有手段一二,保你出城,之后,你就去大威古山镇玄门,就说你是我李然带过去的,让他们带你去我的宿舍暂住,等我回去。” “李公子是嫌我碍事吗?”杨梦茹又露出那种我见犹怜的表情。 “碍事还是小事,我是怕你在我身边,假借我来替你报仇。”李然笑道。 杨梦茹闻言脸色一僵,看着李然:“你年纪不大,心思倒是多诈。” “人在江湖走,都得留一手。”李然摆摆袖子。 突然,杨梦茹跪下身来,挥手就琵琶扔在一边,琵琶摔在墙壁上,顿时破裂开来,杨梦茹磕头道:“李公子,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刚才你说你是镇玄门人,我求你,求你帮我报仇!只要你帮我报仇,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我,我,我就是你的!” “起来吧。”李然将杨梦茹扶起来,却见杨梦茹原本光洁的额头已经通红一片,看来刚才磕头还挺使劲。“我本不欲多惹是非,保你无事也就是了,这样吧,我先把你送到古山,你在那里先呆着,我若有机会,一定帮你报仇,但是如果没有,那就再说吧。”李然还是不打算帮杨梦茹报仇。 “你们男人报仇有很多种办法,而我们女人报仇,只有身子,你真的忍心看我去伺候那个畜生?!”杨梦茹一下子推开李然扶住自己的手,冷冷道。 “杨姑娘,我个人感觉,我救你脱身已经仁至义尽了。”李然的脸也板起来,“善恶有报,天道循环。他蒋敏为一任父母官,牧守柴桑城,行事不端,逼的他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定有恶报,但是,好像跟我没什么关系吧。而且,我现在救你出城也是冒着风险的,可以说,我已经在担着身家性命的风险在救你,而你还再三要求我给你报仇,杨姑娘,天底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合着我帮你还帮出错来了?” 杨梦茹定定的看着李然,两行清泪又下来了,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李然耸了耸肩,相背而走。 是夜,城主府门口来了杨梦茹,杨梦茹刚刚走到城主府门口,就被门口的侍卫认出来了,二人刀剑齐出将杨梦茹拿下,押入城主府中。 别人不知道蒋敏的事情,门口这俩守门的可是清楚,蒋敏当初还单独嘱咐这俩,一定要看清楚,认仔细,拿下杨梦茹有重赏,所以这俩人分外上心,如今杨梦茹送上门来,可把这俩给乐的颠颠儿的,也不顾已经戌牌时分,直接就将杨梦茹押入府中,送进了正堂,派人去通禀已经睡下的蒋敏。 不多时,蒋敏一身睡衣匆匆来到正堂,却见杨梦茹俏丽的站在正堂,蒋敏仰天大笑三声:“杨梦茹啊杨梦茹,你可知还有今日?刚才听侍卫禀报,说你自己跑到我城主府来?怎么着,想通了?” “嗯。”杨梦茹点点头,嘴角强自挤出一点笑容。 “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当初本官上门提亲,你若痛快答应,何至于如此?在外流落的日子不好受吧,你看看,你都消瘦了多少了,哎呦。”蒋敏说着话手就搭在杨梦茹的肩膀上,杨梦茹哆嗦了一下,就没了下文,蒋敏心中大喜,一下子将杨梦茹横抱起来,杨梦茹惊叫一声,蒋敏哈哈大笑,抱着杨梦茹就进了后堂,临走之前还对站着的两个侍卫道:“今天的事儿办的不错,本官重重有赏。” 俩侍卫谢了赏撤回去,蒋敏急不可耐的抱着杨梦茹走进后堂,一下子把杨梦茹扔在软塌上,蒋敏连忙就要脱下睡衣,杨梦茹微闭双眼,不敢看蒋敏,蒋敏可不管这个,把自己脱了个干净,伸手就去扒杨梦茹的罗衫,此时蒋敏与杨梦茹的身体极为接近。 突然,杨梦茹双目一下子冰冷起来,一道寒光闪过,杨梦茹从袖口里抽出一把不到一尺长的匕首,狠狠刺向蒋敏的咽喉。 这看似必杀的一击,蒋敏却似乎早有准备,一下子格住杨梦茹的右腕,左手一拍,将杨梦茹的匕首打掉,右手抓住杨梦茹的粉颈,狠狠一捏,杨梦茹立刻觉得呼吸困难,双手去扳蒋敏的手,但是蒋敏却是练武出身,岂是她一个女子能抵抗的,只是徒劳而已。 “嘿嘿,你以为本官真的不防吗?哼哼,失踪一个月,自投罗网,本官真的相信你回心转意?还不是给你那个死鬼老爹杨富贵报仇,杨梦茹,你若是老老实实从了本官,我封你为正室夫人,以后本官调职回京,飞黄腾达,本官奏请陛下封你个诰命夫人,你也算是光宗耀祖,给你那个死鬼老爹挣了口气。” “狗贼!你杀我全家,我今日定报此仇!”杨梦茹浑身上下剧烈挣扎,蒋敏的脸色逐渐冰冷下来,眼中杀机崩现:“好,那本官就多费点力气,让你去和你那死鬼老爹团聚!”说着话,手下就要用力,眼看着杨梦茹就要香消玉殒,一声叹息回响在后堂:“蒋敏,你的报应到了。” 第九十一章 杨梦茹 下 蒋敏猛回头,却见不知什么时候一个身穿黄袍的青年站在自己身后,蒋敏一滴冷汗瞬间就顺着额角就下来了,这个人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久了,怎么进来的…… 一个个问题跳上蒋敏的心头,再一琢磨李然刚才说的话,顿时眼角一跳,连忙抓起杨梦茹就要护在自己身前,但是李然比他还快,脚踏三步就到了蒋敏的身前,玉剑横在蒋敏咽喉上,蒋敏顿时定住身子,原本抓着的杨梦茹,也在黄袍青年的眼神示意下,放在床上。 这黄袍青年,正是李然。 白天时候李然走人,但是思来想去,实在是不能看着杨梦茹去送死,多少是一条人命,而且报仇雪恨,理由也算正当,若是横死他人之手,实在是可惜了,李然就等在城主府对门的茶楼里,果然,晚上杨梦茹来了,李然翻墙进入城主府,来到后堂房顶,在房顶上看到了刚才的一幕。 杨梦茹在床上咳嗽了好长时间,发紫的脸色慢慢恢复过来,看见李然的玉剑架在蒋敏的咽喉上,惊叫道:“李然!” “李然?本官并不认识你,为何为难于本官?”蒋敏冷静下来了。 “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我就是那个管闲事的人。”李然平静的道。 “本官乃是柴桑城主,朝廷四品大员,你敢杀我?!”蒋敏睁目怒道。 “你……”李然本来还打算啰嗦两句,自己再思忖一下,到底杀不杀蒋敏,正犹豫着,突然,躺在床上的杨梦茹弹跳而起,双手一下子抓在玉剑的剑刃上,不顾一双玉手被玉剑剑刃划得鲜血淋漓,一下子将剑刃摁在蒋敏咽喉上,李然立时大惊,下意识抽剑,不要伤了蒋敏,这一抽不要紧,正好将摁在蒋敏咽喉的剑刃狠狠剌出一道血痕,蒋敏倒地。 李然愕然,这,这不是我的本意来着。 其实刚才那个情况,杨梦茹突然弹射而起,蒋敏倒是看到了,但是怎奈何李然的玉剑架在咽喉上,他不敢乱动,而李然心有所想,嘴上还得应付着蒋敏,心不在焉之下压根儿就没注意到杨梦茹,再被杨梦茹的举动惊了一下,剑一抽,蒋敏就悲剧了。 “我的仇报了!爹,娘!呜呜呜!”杨梦茹的双手鲜血淋漓,被剑刃划了几道不说,又被李然抽剑的时候,狠狠划了一道,此时血如泉涌,但是却丝毫不觉,坐在床上捂着脸又哭又笑,脸上身上头发上满是血迹,好好一个绝代佳人,现在如同疯婆子似的,李然看了看手上带血的玉剑,又看看精神有点失常的杨梦茹,颇为无奈的说道:“这人啊,有的时候同情心不能太泛滥,真是给自己没事找事啊。” “城主大人,您没事吧。”门外的侍卫听到了杨梦茹的哭声,和隐隐约约的咆哮声音,在门外问道。 李然捏着嗓子回了一句:“滚。” “是是是。”门外的侍卫灰溜溜的走人了。 良久之后,杨梦茹才止住了哭声,缓缓站起身来,对着李然盈盈下拜:“李公子,从今以后,梦茹就是你的人了。” “真的不是我的本意啊。”李然连忙将杨梦茹扶起,看杨梦茹如今血污满脸,身上衣衫不整,头发散乱,双手颤抖不停,看来现在是知道疼了,李然连忙从袖子里掏出一卷绷带,给杨梦茹粗略包扎了一下,杨梦茹却趁着李然给她包扎的功夫,一下子扑在李然身上:“谢谢李公子。” “你谢谢我是应该的,但是,你这一身血呢,我这道袍很贵啊!”李然无奈。 杨梦茹:“……”就没见过这么不解风情的。 二人在后堂收拾了一下,李然带着杨梦茹二人悄么声的离开了城主府,李然又潜入一家百姓家里,偷了一套村妇外套给杨梦茹换上,二人来到离城门口比较近的一家旅店住下,但是旅店住满了,仅剩下一间客房,李然无奈,只能跟杨梦茹就和在一间客房里,李然靠墙盘腿坐在地上打坐,把床让给杨梦茹,杨梦茹也不睡觉,就这么看着李然,勾魂摄魄的一双眸子,把李然看的很不自在,睁眼道:“你不睡觉摁着我看什么,明天我把你送出城,你独自上路就是了。” “你不回镇玄门?”杨梦茹问道。 李然心里瞬间浮现出风魁,摇了摇头:“我还有事要办,带着你不方便,你自去吧。”说着话,又把身上仅剩下的七十个银元扔给杨梦茹,“这是我剩下的钱,你拿着吧,你是去镇玄门也好,自去也罢,我也不管了。” 杨梦茹将七十个银元收起来,倚着床头斜坐,看着李然,心中思绪万千,眼前这个男子与自己年纪相仿,甚至看起来比自己还小,但是沉稳冷静,心思细腻,气质超然,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呢,他都经历过什么,小小年纪却有成年人都未必有的手段和气质。 杨梦茹心下不觉对李然产生了巨大的兴趣,突然,心中蹦出一个恶趣味,杨梦茹慢慢的直起身子,整理了一下斜扣蓝花褂子,慢慢的从上往下一个扣子一个扣子的解开,还故意弄出声响,杨梦茹眉目含情的望着李然。 而李然一直闭目端坐,直到杨梦茹解到第四个扣子的时候,露出里面雪白内衣,李然双眼猛地睁开,眼神之中青光爆射,吓了杨梦茹一跳,紧接着,李然双眼青光黯淡下来,李然继续微闭着双目,似乎从来没有睁开过,杨梦茹知道李然是吓唬他,哼了一声:“真小气。”说话把扣子都系上,躺在床上,心中似乎有那么一点失落,杨梦茹不知道为什么失落,看看地上继续盘坐不动的李然,杨梦茹承认,好吧,是失落。 转过天来,天色刚蒙蒙亮,李然站起身来:“走吧,趁着天色尚早,送你出关。” 其实杨梦茹一直也没睡觉,李然站起来的时候杨梦茹就坐起来了,简单收拾了一下子,李然刚要拿钱把房钱结了,却发现自己把钱都给了杨梦茹,很尴尬的站在展柜那里,身后的杨梦茹看到,低笑一声,把房钱递给掌柜,这才走人,李然甚至听到掌柜低声的呢喃:“连开个房间的钱都让人家女孩掏,就这人性……” 李然郁闷不已。 来到关口,李然也是怕杨梦茹让人家认出来,找个没人的地方,李然一道道符贴在杨梦茹的身上,单手捏了一把黄豆,法力运转之下,黄豆化作粉末,李然轻轻把这些粉末都吹在杨梦茹脸上,双手连连转结法印,口中低喝:“二景飞缠,朱黄散烟,气摄虚邪,尸秽沉泯,敕!”李然狠狠一拍地面,单手成爪在地面虚抓而起。 杨梦茹是看不到什么,但是李然开了心中法眼,却是从地面抓出了一个孤魂野鬼,这种孤魂野鬼满大街流浪,没什么作为,李然轻易就把他摄过来了。 “闭眼,把脚跟翘起来。”李然抓着野鬼走到杨梦茹身后。 杨梦茹不知道李然要干什么,只能照做,李然一拍手,将野鬼打在杨梦茹身后,顿时,野鬼紧紧贴在杨梦茹的身上,杨梦茹原本踮起的后脚跟正好踩在野鬼的前脚面上,整个野鬼身躯双腿双臂全部从后面附在杨梦茹身上,杨梦茹瞬间就感觉浑身清冷一阵,然后就没有意识了,而肉身因为被野鬼所控制,所以面目铁青,甚至扭曲起来,口水顺着嘴角滴答而下,看李然站在身边,刚要准备上前来抓,却怎么也动不了,低头一看,一道符贴在杨梦茹身上。 第九十二章 出城 “既然我让你上梦茹的身,我岂能不防?”李然笑道,李然说话之间又一道道符镇压在杨梦茹眉心,将身上的那道道符揭下来。 这就是所谓的鬼上身,鬼上身并非是鬼魂进入肉身之中,一个躯壳之中只能容纳一个灵魂,这是死规矩,因为人有三魂七魄,七魄藏于肉身穴壳,阴魂阳魂藏于灵台,这些都是有唯一性的,绝对不会有两个魂魄同时进入一个躯壳的说法,就算是强行进入,最后的下场,要么鸠占鹊巢,将原来的魂魄挤出身体,要么就是被弹出来,但是相同的是,一旦被弹出来或者被挤出来,魂魄大伤,不用多久就会魂飞魄散,这个也是死规定,鲜有违反者。 闲话少叙,如今的杨梦茹,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只有脚尖点地,身躯行动僵硬,脸色铁青狰狞的疯子,谁能想到这就是日前的仙鹤楼佳人呢? 李然从袖子里掏出三清铃,清脆的铃声响起,李然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杨梦茹的反应极度不情愿,不想跟着李然走,但是却又不走不行,身躯本来就僵硬,这么一挣扎,更是别扭。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关口,此时关口才开,来往人不多,李然领着杨梦茹走到进关口就被守卫拦下,李然看到有一个守卫遮着李然的实现,打开画卷偷偷瞄了杨梦茹一眼,李然了然,看来这蒋敏还是给守卫关口的守卫通气儿了,还在抓杨梦茹呢,不过杨梦茹现在的这个打扮和状态,你要能认出来,我就服了你。 看画卷的守卫朝另一个守卫摇摇头,另一个守卫才说话:“这是怎么回事?”说话指着杨梦茹。 “嗨,这是舍妹,小的时候得了疯癫之症,家里没人看护,自己爬到房顶上又摔了四肢,近些日子又感染了风寒,所以这个身形和脸色,都不太好看,您多担待着。”李然随口说瞎话,摔了四肢还踮着脚走路呢,“只是这些年稍微有点神志了,我拿这铃声引着,她就老老实实跟我走了。” “哦。”守卫虽然点头,但是却不放行,李然懂行,连忙从杨梦茹身上搜了两块银元递过去,守卫这才放人。 连过三关,李然把杨梦茹带到一个小树林里,收起三清铃,从袖子里掏出两柱清香点燃,插在地上,又揭了杨梦茹眉心的道符,杨梦茹顿时发狂一般的吼叫一声,随即沉静下来,李然笑道:“你这野鬼,平日里没有香火供奉,如今贫道看你可怜,又帮了点小忙,送你香火,怎地不受?莫非当真以为贫道无法驱赶于你?” 话音刚落,杨梦茹突然软倒在地,显然是野鬼离了身,李然连忙把杨梦茹扶住,野鬼径自去吸收香火去了,李然也不去管,只是以道符召唤来一坨清水将杨梦茹脸上的黄豆粉末洗净,杨梦茹悠悠转醒。 其实原本请鬼上身是一种很消耗自身阳气的事情,一般人不敢这么干,但是李然却在事前以黄豆粉末给杨梦茹敷面,其中暗含法力,再配上黄豆粉末其中的阳气,足够支撑三炷香的时间了,所以虽然杨梦茹身体懦弱而且请鬼上身,但是因为李然提前采取了措施,反而并没有受到阴气冲撞。 “咦?!我怎么出来的?”杨梦茹看看周围的环境,惊奇道。 “这个你就甭管了,我自有术法。”李然摆摆手,把从杨梦茹身上搜的钱又还回去,还剩下五十银元左右,“五十银元,你若去镇玄门,快点走,一路之上应该够用了,到了大威下蒲城的时候,如果身上不方便了,可以去找下蒲城的城主郭堂正郭大人求助,他是我的好友,如果此时没有调任入京的话,你去找他帮忙,他应该不会推辞。你一个弱质女流,还是不要多在外面瞎晃了,去吧。” 杨梦茹看着李然道:“我在古山等你。”说完转身就走了,至于杨梦茹打算怎么去古山,李然不打算再追究了。 李然转身看看柴桑城,心下暗思,蒋敏的死一定不会隐瞒太久,等下太阳升高,一定会有人去找蒋敏,发现蒋敏死亡,定然全程封锁,若是我现在进城,少时全程封锁出来可就是麻烦事。 李然打定主意,不进柴桑城,绕城而走,但是,老话说的好,天下很多事都是很巧合的,就在李然从柴桑城北门绕到西门的时候,正好看见马六提着裤子从一片蒿草丛中出来,身后还跟着俩人,这俩人也是昨天在仙鹤楼见过的,仨人身后跟着一个姑娘,看这个姑娘这个状态,满面粉红,身上衣衫不整,头发散乱,但是却并未有惊惶之意,而且还在跟前面仨人说着什么话,看来也不是什么良家女子。 这个时候,李然看到了马六,马六正好也看到了李然,马六顿时眼角一跳,心中叫苦,出来找个暗门子乐呵乐呵,怎么又碰上他了,可怜自己大哥在万灵殿做内门弟子,但是到底也常年不走动,平时吓唬吓唬其他人也就罢了,今日碰上这个硬茬子,也真是过不去了这是。 这里解释一句,所谓暗门子,指的就是想加入青楼做一个有技术的女人,但是因为各方面条件,例如相貌或者说才艺等等达不到人家的要求,又不想进窑子,所以就自己当暗娼,从事个体商户营业的有技术的女人,江湖行话叫做暗门子。 再啰嗦一句,咱们平时都说青楼窑姐,其实这些烟花柳巷也是有严密的等级制度的,具体的说起来太多了,简单区分一下青楼和窑子。 青楼是老鸨子管理,楼里的姑娘都是老鸨子花钱买来的,来路有很多,来路的区别,姑娘的出身,青楼的面积和装潢以及服务决定青楼的质量和档次,而窑子是想干这一行的女人主动去窑子,窑子的管理人员也叫老鸨子,不过这个老鸨子不管人,她就负责窑子这个地方,女人去工作肯定得占一间房,那么这个女人跟这工作一天,你就得用一天的房间,女人挣多挣少都是自己,但是得把房间费用交了,其余吃喝玩乐一应所求,都是窑子有.偿.提供,一天一天的算钱,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都是女人自己的事,没人限制。 简单来说,青楼是强迫卖身的地方;而窑子是自愿卖身的地方;暗娼是进不去青楼,又不愿意去窑子,高不成低不就,随处卖身的地方。 当然,以上的话对于本书来说以后会用到,在这就先就着这个话头儿给大家做一个交代,给知道的书友算是一个铺垫,给不知道的书友算是一个普及,咱们闲话少说,接着说故事。 却说李然如今可谓是身无分文了,正好碰见了马六,一看马六这个状态,混得不错啊,还有钱找暗门子玩玩,虽然这个暗门子长相实在是一般,但是干暗娼的有几个长得好看的?不过看哥仨的这个样子应该是都体验了一把,像这样的有闲有钱有闲钱还人品臭大街的主儿,不打他们一劫简直就是没天理了,得了,相请不如偶遇,就今儿吧。 “马六爷?”李然眼瞅着马六的眼神儿四处寻摸,这是要跑了,李然脚下缩地成寸,两步就到马六身前,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你,你,我告诉你啊,我哥是万灵殿内门弟子,你敢打……”马六话还没说完,李然摆摆手:“老话说的好,不打不相识,我看六爷一表人才,心下顿起结交之心,不知六爷可否折节下交啊?!” “啊?”马六脑子没转过来了。 “怎么?六爷不给在下这个面子?”李然面色一冷,口气中不自然的学着昨天马六在仙鹤楼说话的口气了。 马六暗自感叹:“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第九十三章 黄粱城 马六是老混混儿了,一看李然这个状态,就知道自己跑不了,但是却还是心存侥幸:“原来如此,还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啊。” “好说,在下李三。”李然笑道。 “哦,原来是李三兄弟,久仰久仰。”马六说人话的时候也算是一本正经,“与李三兄弟这样的高人结交,乃是我马某人平生大幸,李三兄弟何不与我一同进城,咱们痛饮一番?” “进城就不必了。”李然摆摆手,“兄弟我有要事在身,立刻就要启程,临行之前,特有一事求助六爷。” 马六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正题来了:“呵呵,李兄弟这么大本事的人都办不了的事情,我马六何德何能啊?” “哎,六爷此言差矣,此事据在下来看,还非得六爷不可。”李然笑道,左手自然而然的搭在马六的肩膀上。 马六一哆嗦,苦着脸:“那,那李兄弟所言何事?” “哦,此番在下出来办事,原本随身所带的盘缠是够用的,只是昨日在仙鹤楼上在下与六爷您发生了一点误会,损失了一些银钱,今日偶遇,特地厚着脸皮向六爷拆借个仨瓜俩枣,先应个急。”李然微微一笑,哪有半点厚着脸皮的意思。 马六暗叹一声,算了,破财免灾吧,听这个李三的意思,像是马上就要离开柴桑城了,等他走了,我领着弟兄们再从商户手里捞出来就是了,当下也干脆:“马某不才,但是手上也略有一点点银钱,不知李三兄弟所需多少?” “哈哈,不多不多,就一千银元吧。”李然哈哈笑道。 “多,多少?!”马六听了一愣,原本还打算李然要个三百五百的,差不多直接就给了,马六万万没想到,李然开口就是一千,顿时就不乐意了。 只是马六还没发作,李然搭在马六肩膀上的左手就微微使了点劲儿,马六顿时一个哆嗦,李然笑道:“怎么着?六爷?不方便?”说着话,手上的劲儿是越来越大,就见马六右肩膀使劲往下沉,左肩翘起,还原地跳脚,嘴里吆喝着喊疼,就跟羊癫疯发作了似的。 “方便,方便。”马六坚持了没一盏茶的功夫就认了,“李兄弟跟马某借钱,那是看得起马某,马某怎敢不借?借啦!借啦!”李然慢慢把左手松开,但是却并未把手从马六肩膀上拿开。 “快快,快把钱给李三兄弟拿过来!”马六赶紧呼喝后面的俩人,身后的俩人连忙把身上的钱凑凑,还不够,又从马六身上掏出来一大把银元,点吧点吧,点出了九百多个银元,俩人很为难,马六一指身后跟着的那个暗门子:“把她的钱给我搜出来!” 俩人回身就要去搜暗门子,李然一摆手:“哎,她就算了。” “李兄弟,你甭拦着,兄弟怎么着也得给你把钱凑出来。”这话马六说的义气冲天,好像为了李然能赴汤蹈火似的。 “不必了,谁出来不是为了混口饭吃,人家凭能耐吃饭,也算生财有道,算了。”李然对于暗门子避而远之,不愿意靠近,但是却不否认人家是凭本事混饭吃,不偷不抢,正常交易,虽然人不怎么正经,但是有手艺是真的,也算是手艺人了。 李然将九百来个银元抓到手里扔进袖子,对马六笑道:“六爷,如此就多谢了,日后一定归还。哈哈哈,告辞了。” 说完话,李然哈哈一笑,转身就走,眨眼间就不见了人影,马六一张笑脸瞬间阴沉下来,身后的俩人小心翼翼的道:“六爷,这个,怎么办啊……” “你他妈问我,我问谁去?!”很显然,马六的心情很不好,一回头,正看见暗门子,马六甩开膀子就朝她去了,不由分手,一把薅住她的头发就往刚出来的蒿草丛里拖,一边拖一边骂骂咧咧:“尼玛的,老子跟你拿钱那是看得起你,你他妈敢不给?!老子不弄死你!” 混混儿无赖就是这样,欺软怕硬,翻脸无情,有爹生没娘教说的就是这种人,实在是不足一表,按下不提。 且说李然,身怀九百来个银元,志得意满,离了柴桑城就奔第二站,黄粱城。 要说大军王国和大威王国虽然是邻国,但是地域不同,风土人情就不一样,就连吃食都不同。 在柴桑城,李然见识了桑葚酒,名不虚传,现在李然要去的黄粱城,就是去尝尝黄粱米饭。 其实黄粱米饭是大军王国的米饭代表,大军王国的人主要就是以米饭为主,不像大威王国,基本上平日的主食就是面馍,最多里面夹肉,就是肉夹馍,吃惯了这个,李然打算趁着出来游历的功夫,给自己改改口儿。 非止一日,李然来到黄粱城。黄粱城已经离了边境好远的地方,基本进入大军腹地,所以守卫也不是很森严,仅仅有入城关口一道,交了身份卡片就进去了。 不得不说,大军的商业发达有一次让李然开了眼界,黄粱城内,光五层高的楼就有十几座,尽是青楼酒馆之属,李然大叹,要是自己能有这么一座楼,甭管是酒楼还是青楼,自己绝对日进斗金啊,还干什么镇玄门弟子啊,直接当店老板,每天点银元都能点到手抽筋啊。 李然正跟这来回溜达着看呢,就听自己背后有人大喊:“抓小偷,抓小偷啊!好大胆的贼人,居然连我的钱也敢偷,你给我站住!” 声音由远及近,李然充分接受在柴桑城的教训,坚决不管闲事,上次管闲事搭进去全身家当不说,还把人家城主给宰了,现在怎么着还不知道呢,保不齐得全大军搜拿自己,当然,好像这事儿办的挺干净的,没人知道啊…… 李然正跟这走神儿呢,突然感觉有人在旁边推了自己一下,街上人很多,保不齐被人撞一下,但是就这一歪身子的功夫,李然背后在前面跑的小偷正好就撞在李然身上了,李然往前一个踉跄,这下更好,李然背后可还背着玉剑呢,玉剑的剑尖正好就戳在小偷的胳膊上,疼的小偷很是咬了下牙,正要紧的关头,却见李然背后的这口玉剑相当好,纯翠玉的,而且好像还是从一整块玉上抠下来的,浑然天成,丝毫无打磨痕迹,这要是拿出去卖,得多少钱啊这是。 要么说,干哪行都得有职业精神,这小偷也是个人才,后面苦主正追着呢,现在又想发挥职业技术再捞一个,不得不说,这小偷的职业精神……反正李然是很自愧不如,瞅瞅他当初做的那些个任务,生狗变熟狗…… 但是职业精神归职业精神,你不能逮着谁跟谁使劲儿啊,下手之前你得看明白谁能偷,谁不能偷,很显然,这小偷的眼力价儿还不到家,顺着李然的背后就划拉,想把李然的玉剑划拉走,但是李然的玉剑乃是法力附在背后,哪是你能扳动的,一下子没扳动,李然就反应过来了,这是朝我下手了这是,本来还不打算管你,你这朝着我使劲儿,我就不能不管了,一回手,李然一把抓住还打算继续扳的小偷的左手,脚下一点小偷的左小腿,小偷只觉得左小腿发麻,身子直接就歪倒在地,李然看了看这小偷,年纪二十上下,个头不高,很是瘦削,一身短打装扮,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好好的一个顺手牵羊的手艺活儿,让你干的跟劫道儿似的,你也算是小偷里面的不入流中的下三滥了,没谁了。”李然无奈笑道。 第九十四章 艾大 说话的功夫,后面叫喊的人连呼哧带喘的赶上来了,李然敲了一眼,此人二十上下,面貌清秀,锦衣华服,一跑起来身上佩环叮当乱响,一看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哎呦,是兄台帮在下拿下此贼的吗?实在是太感谢了。”这人走上来,没管地上的贼偷,先给李然道谢,李然顿时对其有些好感,当下也还礼:“此贼光天化日之下,于闹市之中竟敢行此歹事,在下自当将他拿下,以正风气。”李然这瞎话说的越来越溜。 “阁下当真非常人也。”公子哥大叹李然正气,将贼偷从地上抓起来,从身上搜出三个荷包,将其中一个泛黄绣着祥云的荷包掂在手里,其他的两个荷包塞回小偷的怀里,然后对李然道:“我意将此贼送官,不知阁下之意?” “自当如此。”李然无可无不可。 二人将贼偷扭送衙门口,城主褒奖二人一番,就把二人打发了。 本来李然转身就要走,还没品尝黄粱米饭呢,刚转身就被公子哥叫住:“还不知阁下贵姓?” “免贵,贱姓李,阁下……”李然出于礼貌反问。 “好说,艾大。”艾大拱拱手,笑道。 “哦,李三,见过了。”艾大?挨打吧你,一听就知道是假名,你见过哪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取这个破名的。 “我与李兄弟一见如故,不如咱们同饮一杯如何?”艾大邀请李然。 李然本当拒绝,但是转念一想,反正自己要吃饭,这艾大看样子对黄粱城很熟悉的样子,有他做引导,岂不是少跑不少冤枉路? 当下拱手道:“如此,有劳艾公子了。” “如此甚好,走走走。”艾大很热情的拉着李然的手就往黄粱城腹地走。 在黄粱城中,有一条大运河横通东西,大运河宽有数十丈,从城中央直插而过,很多往来商船画舫和运货船都在上面往来划动,而艾大拉着李然走到大运河边上的一家酒楼中,看这酒楼装潢也就是个一般,当下李然心下失望,看来这艾大也是个一般公子,请人吃饭都不到个好地方。 “掌柜,给我准备一座画舫,我与这位李兄弟要泛舟运河,快去快去。”艾大进门就喊,柜台后的掌柜俩忙问道:“这位客官,您打算坐个什么样的画舫?” “不用废话。”艾大从荷包抄出一块金元摔在柜台上,甭说是老板,就连李然也看直了眼,这金子的珍贵绝非银子可比,以一当千不稀奇,看艾大这金元,似乎比银元还要大两圈,这一块金元怕不得抵是一千五百银元了,“我要最好的,再给我准备一桌上等酒席。” 李然连忙插口:“顺便再加上黄梁米饭。” 艾大笑道:“我这兄弟是外地来的,自然要尝尝你们这的米饭也好。”艾大一说这话,李然就知道自己出丑了,这边酒席上米饭,就好像大威酒席之上必有馍馍是一样的,都是主食,既然艾大要了上等酒席,自然会有这最好的上等黄粱米饭,自己多此一说了。 掌柜的领了钱连忙给二人安排了一座画舫,画舫并不高,仅有一层,但是却十分宽大,在船中足可以摆下两座酒席而不显得拥挤,上搭芦棚,芦棚上结满了彩花,更有两个侍女站里两厢,船老大站在船尾,李然和艾大互相虚让了一番,同登画舫,不多时,上等酒席一桌俱已齐备,船老大支开一篙,画舫离岸,在运河之上缓缓游动。 “这第一杯酒,敬李三兄弟帮在下拿回荷包。”画舫刚刚开动,艾大就端起一盅米酒,朝李然敬了过来。 “不承一谢。”李然端酒饮下,旁边侍女给二人斟满。 “第二杯酒,看李三兄弟不像本地人士,却不怕麻烦,仗义出手,实乃我大军王国之典范,干。”艾大又一饮而尽,李然跟上。 “第三杯酒,我与李三兄弟萍水相逢,却甚是投缘,实有相见恨晚之意,就为了这封情谊,干!”艾大三杯酒下肚,李然也跟上。 酒过三巡,二人动筷子吃饭,两个斟酒的侍女被打发到一边吹笛弹琴去了,二人坐在船舱里,艾大刚才连喝三盅,喝的有点猛,酒气上脸,问道:“李三兄弟,看你不像是本地人啊,而且如果在下所说不错,你定非常人。” “哦?何以见得?”李然吃了一筷子青菜,问道。 “我看李兄弟身着黄袍,背后玉剑天成,气质洒然,隐含飘渺之意,想必是异人之属,敢问阁下师从万灵殿哪位长老护法?”艾大看着李然,慢慢的说道。 李然抚掌大笑:“艾公子当真是独具慧眼,真真不得了,不错,我是异人,不过在下并非万灵殿弟子。” “哦?那你是……”艾大皱眉再看看李然,恍然道,“你是李然!” “哦?艾公子认得我?!”这一下李然可是真惊了,没想到艾大会认识自己,自己有这么出名吗? “不光认得你,我还见过你!”艾大大笑,“当初内门弟子第三场考核,我也在场,你当场斩杀虚家大公子虚无仙,虚圣恼羞成怒意欲取消你内门弟子资格,后来被门主岳山驳回,当初你就是穿着这一身黄袍站在场中,刚才我自己念叨我还寻思来着,我是越看越像,越看越像,最后确定是你。” “哎呀,真是愧煞李某了。”李然摆手道,“来来来,我自罚一杯。”说罢,一盅米酒灌下。 “不愧,不愧。”艾大连忙摆手,“李兄弟的术法精奇,能在虚无仙的幻境之中将其斩杀,足见其能啊。” “唉,一时失手,悔之晚矣。”对于当初斩杀虚无仙的事情,李然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矢口否认的。 “哈哈哈。”艾大闻言哈哈大笑,“你呀你呀,当初在考场之中你便巧言令色,堵的虚圣无话可说,如今又来蒙我?” “哈哈。”李然只是笑,却并不接话,“艾公子,常言道,看透莫点透,还是好朋友。” “对对对,好朋友,好朋友,哈哈。”艾大越跟李然聊天,越觉得李然有意思,话里话外处处都是机锋,深谙世故,却不给人阴沉的感觉,实在是个奇人。 “既然艾公子猜透了李某的来历,那也容李某猜猜艾公子的出身?”李然单点着一根筷子,挑了一块莲藕放进嘴里。 “好啊,权当耍子,李兄弟你且说上一说。”艾大连忙道。 “适方才艾公子言道,是在第三场内门弟子考核之中看到过我,据我说知,那场考核,平民以大威王国百姓居多或者其他四国的贩夫走卒,其他五大国前去观看的都是朝臣王室成员,而看艾公子锦衣华服,金玉佩环,双目含威,气质超然,定非寻常商人,想必是大军朝廷中人。”李然笑道。 “不错不错,还有呢?”艾大笑道。 “艾公子姓艾?我若没记错的话,大军王室,也是姓艾吧。”李然笑道,“我姑且猜测一句,艾公子应该是王室成员。” “大军王室多不胜数,不算外戚,嫡系就有数百,你……”艾大话没说完,李然打断:“大军王室成员不少,但是敢化名为大的,不多吧。” “而且随身带有护卫暗中保护,刚才在黄粱城,若不是在下相拦,恐怕那小偷只要一离开阁下的视线,他就会被暗中的护卫拿下,送到阁下面前,而且我别的时候咱们且不说,就咱们这艘画舫周围的四艘船只上,恐怕都是阁下的护卫吧。”李然端起酒盅喝了一口,艾大的眼神看李然已经变了,原本迷蒙的眼神瞬间清亮起来,李然继续道:“有如此排场,姓艾,化名为大,而且还如此年轻,在大军王室,除了大军朝廷的东宫太子艾峰,在下实在是想不出其他人了。” 第九十五章 奸细李然 上 “不愧是镇玄门的高足,果然厉害。”艾峰拂了拂袖子,原本的浪荡不羁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沉稳和威严,这种气质不是装出来的,是常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居高位,所养出来的气质,就好像哪怕一个县城的县令,做的时间久了,也会养出官威,让寻常百姓望之丧胆。 但是艾峰的威风在李然面前却抖不起来,李然在大威连公主和门主都不怕,还顾及你这个?照样饮酒吃菜。 艾峰看李然没搭理自己,登时就不乐意了:“不是,我说,本宫在这坐着,你就没点反应?” “怎么着,我还得给你磕一个?”李然端着酒盅笑道。 “别的咱不提,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身边有护卫的?”艾峰看李然不买自己的账,也没找不自在,岔开话题。 “你看看周围。”李然将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傻子都能看出来,咱们周围始终就是这四艘船,别的船甭管是谁的,都靠近不了咱,你当我瞎?” “唉,做事不动脑子啊。”艾峰郁闷的摇摇头。 “别难为人家了,你是东宫太子,在平地上还好,在水上,万一出事,你连个跑的地方都没有,这些人自然是小心再小心,一旦你出事,他们全家的脑袋都掉光了也不够给你陪葬的。”李然摆摆手,“而且,就咱俩这个距离,我若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我若所说不错,船老大和这俩侍女也是你们的人吧,甭那么看着我,我不会出手的。” 李然虽然没回头,但是说到取艾峰性命易如反掌的时候,身后的坐在一边的两个侍女登时警觉起来,船体也不自然的荡了一荡,显然船老大没稳住手中的篙。 “说的也是。”艾峰洒然一笑,“来,喝酒。” 二人虽然彼此明白各自身份,但是却在此之后并没有再提起,只是喝酒聊天,天南地北的胡侃海聊,并没有因为彼此的身份而产生什么隔阂,李然不在乎,艾峰也不去计较,俩人相谈甚欢。 只是,俩人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影在岸边紧紧盯着画舫,准确的说是盯着画舫里的李然。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马六口中的大哥,万灵殿内门弟子马东。 这事儿说起来也是巧了,就在李然走后,城主蒋敏身死家中之事爆发,大军朝廷委派万灵殿查察此事,马东为内门弟子,与其他一个内门弟子接去任务去柴桑城查察,但是却毫无头绪,只有一个线索杨梦茹,如今也不知所踪,百般无奈之下,只能去找在柴桑城的地头蛇,也就是自己那个不怎么争气露脸的弟弟马六,马六告诉马东仙鹤楼上李然出手买下杨梦茹之事,马东并未放在心上,但是随后追查全城,在城主府对面的茶楼之中询问掌柜,知道了李然在此小坐,一直到半夜才离开,而城主府的两个守卫也说杨梦茹不请自来,到城主府找蒋敏,两厢一合,马东顿时把目光就放在了李然身上,再次询问马六,马六将李然城外抢钱的事情告诉马东,虽然马东看不起马六,但是好歹也是亲戚,而且还是近亲,不管于公于私,这个李然得见上一见,所以就问明了路途,一路跟到黄粱城,但是却在无意之间,发现李然和太子艾峰同坐画舫,看模样是有说有笑,好像多年好友一般,交情匪浅,所以马东在岸边犹豫,于公,蒋敏之死与李然有不可分割的关系,于私,他李然一个大威镇玄门人敢到大军的地盘上抢钱横买卖,这明显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不给他个教训,他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马东在岸边徘徊了许久,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匿了身形,转身就走。 而还在运河之中泛舟畅谈的李然和艾峰却浑然不觉,还在胡吹海侃,而且喝酒喝到最后,俩人是真有点喝高了,纵然是酒精含量低的新鲜米酒,也架不住俩人聊天口渴当水喝,末了喝的晕晕乎乎,神志不清,俩人当即就要在画舫上就着吃剩下的残羹剩饭要拜把子,旁边的人拉都拉不住。 到底还是年轻人,虽然平时一个东宫太子,注重威严,一个镇玄门人,江湖行走,都是逢人留下三分心眼儿的主儿,但是,艾峰今年十九,李然也就十五六的岁数,正儿八经的年轻人,喝多了都一个样儿,李然叫喧着要给艾峰当小弟,鞍前马后赴汤蹈火,艾峰直接要封李然当万灵殿殿主,让于鹰回家抱孩子,俩人说话口无遮拦,一点忌讳都没有,直把旁边的侍女和船老大吓得半死,这话要是传出去,太子怎么样不好说,但是他们这些听到这种话的人很有可能会被灭口的。 几个人一商议,不能任由这俩人胡闹,船老大连忙将船拢岸,想把这俩人送到客栈里去,哪怕不睡觉,醒醒酒也好啊,但是这俩人是真喝高了,一下船,俩人勾肩搭背就往闹市走,说是要去闹市观灯,这尼玛天才刚刚擦黑,哪来的灯啊?但是护卫们不敢拦着艾峰,只能鞍前马后的跑,生怕艾峰酒醉出意外,可把这些人累挺了。 二人一直闹腾到半夜,才安分下来,被护卫们分别送进客栈里,临了俩人还非要同塌而眠,抵足而睡,以证兄弟之情,被护卫们拼死拦住,这俩醉鬼睡一起,还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万一趁着酒劲儿真干出点不伦之事,那可就真热闹了。 转过天来,李然和艾峰醒过来,俩人坐在一起吃早饭的时候,想起昨晚之事,都哈哈大笑。 一连一个多月,李然和艾峰整天混在一起,游山玩水,李然其间还问过艾峰,你一个太子,整天不务正业,辅政监国,出来疯跑瞎玩,大军国王不管你? 艾峰的回答让李然无语,我这不是瞎玩,我这是微服私访,访查民情,细致了解人民生活,为了建设美好大军深入基层,与百姓们打成一片……艾峰说得很长,李然记住的不多,反正大体意思就是,瞎玩有理,我是太子我任性。 这一天早上,李然在屋内缓缓收功,正准备出门,就听楼下有人喊:“快,把这家酒楼给我围起来,不要让奸细跑了!” 一听到这个声音,李然心里咯噔一下,保不齐就是当初柴桑城的事情事发了,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听门外艾峰叫道:“这是谁的军队?!谁让你们来的?!” “太子殿下。”一个男声稍微带点恭敬的叫了一声,“我等奉二王子殿下旨意,捉拿奸细。” “谁是奸细?” “奸细名曰李然,他是大威镇玄门人,柴桑城中蒋敏城主身死府中,与此人有关,所以我等前来捉拿。” 艾峰闻言沉默了一下:“你们可知本宫在此?” “正是,原本我等只想派人将李然悄然拿下,但是顾忌太子殿下安危,所以只能派大军围剿,若是李然拒不束手,末将只能将其格杀!”说到最后,此人声音越来越高。 “哼。”艾峰拂袖,“老二可是越来越有能耐了。” “嘿嘿,太子殿下,那末将可就动手了?”这人也没等艾峰回答,当即下令,“来人呐,搜。” 说是搜查,其实一群兵丁奔着李然房间就来了,一脚把门踹开,李然的房间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为首的将领走进来,环眼四顾,李然踪迹全无,便看向身边的人,此人,正是马东。 第九十六章 奸细李然 中 “马兄弟,你说李然就在这间房间里?”那将军问马东。 “秦将军,我调查此人半月有余,应该不会错,去哪了呢?”马东低头皱眉沉思。 却原来,马东当日离开大运河,返回大军王国的都城玉京城,直接去王子府去找二王子。 大军王国的国王年岁和大威王国国王差不多,都已经是古稀老人,无非大军国王更早一步,两年前就把大王子艾峰立为皇储太子,日后继承王位,这么一来,二王子就不干了,凭啥他继承王位啊? 自那以后,太子和二王子便势成水火,艾峰不欲与他计较,但是二王子却有事没事就来跟艾峰玩两手,虽然无伤大雅,但是也很烦人,此一番,马东去找二王子,着重说李然如何术法高强,为人如何机警,如今又和太子厮混在一起,若是他日继承大宝,二人狼狈为奸,二王子危矣云云,又把李然与柴桑城主蒋敏之死的关系说了一遍,二王子并不听马东一面之词,着人调查半月,大体与马东所言不差,这才找到马东,二人合计一番,直接调遣黄粱城外的一支偏军进入黄粱城,搜捕李然,若是李然奸细之名坐实,那艾峰身为太子和杀害城主奸细厮混一个多月,必然无法逃脱干系,到时候在老国王面前进言几句,保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才有了今日之事。 而此时,艾峰看这帮人没有在李然的房间里找到李然,冷笑一声:“看来艾术的功课做的不怎么样啊,玩砸了吧。” 马东回头看艾峰:“太子殿下,李然实乃奸细,太子殿下与其厮混……” “你说什么?!”艾峰双眼一瞪,颇有些不怒自威,“本宫?厮混?!” “不不不,属下失言。”马东连忙赔罪,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不过如此一来也给了艾峰发作的机会:“哼,就冲你这句话,本宫他日回转玉京,必定要问问于殿主,你这内门弟子是怎么考上的!哼!”说完话拂袖而走,回到自己房间。 原地站着的马东,冷汗掉落下来,旁边的秦将军冷眼看着,心中暗道,嘴碎是不会有下场的,太子与二王子之间互相试手,但是再试手也是人家王室的事,你一个跳梁小丑跟这瞎蹦达什么,人家亲兄弟互相奈何不得,但是还弄不了你这个外人吗? 这位秦将军四十岁上下,魁梧高大,气质彪悍,右手始终按在腰刀上,左手掐着腰,在李然的房间里着了一圈,又问了身边的士兵,士兵回答酒楼已经全部封锁,团团围住,若有人出入定会惊动周围的士兵。 秦将军对于自己手下的兵丁还是比较自信的,虽然大军重商轻武,但是就是因为国家富裕,所以虽然军队不多,但是大都比较精良,秦将军就是其中代表,治军之严,在整个大军王国的将军里面都是有一号,麾下将士披坚执锐,各个勇武,虽然朝廷给予的番号是一支偏师,但是秦将军却敢夸口,若真上了战场,自己的军士绝对可以硬撼主军。 “秦将军,你看,会不会是在太子殿下房中?”马东.突然道。 “哦?”秦将军颇有趣味的看着马东,“马兄弟,你跟末将说这个也没用啊,莫非你打算叫末将去搜查太子殿下的房间不成?”其实后面还有一句话秦将军没说,你当我秦朗傻的啊,虽然老子是跟着二王子混的,但是太子就是太子,万一哪天太子殿下真的摆平了二王子,身登大宝,二王子必然失势,到那时,老子全家的命可就都没了。 但是,秦朗想得到,马东自然也想得到这一层,但是马东没有退路,为了能在二王子那里借来兵将,马东反复验算,觉得万无一失,甚至还在二王子面前立下了军令状,若不能将李然抓住,牵连太子,给太子扣上密谋奸细意图不轨的罪名,甘愿任由处置的话,此时,马东似乎已经没有选择了,反正抓不到李然,牵连不到太子,自己肯定没有好果子吃,若是能在太子的房间里搜出李然并且抓住,那自己在二王子面前必然大功一件,以后的好日子可就来了。 马东心一横,道:“秦将军,不若你将你的领兵虎符给我,我自去捉拿。” “嗯?”秦朗心中一动,思想片刻,便将虎符交给马东,“去吧。”其实秦朗是有算盘的,若是将虎符给了马东,马东去捉拿到李然,自己在二王子面前也有光,若是捉拿不到,得罪了太子,自己就说是马东用术法盗走了虎符,自己全然不知情,到时候也不得罪太子,两全齐美。 不说马东拿着虎符调动兵丁准备朝艾峰的房间走,且说艾峰回到自己的房间,一抬头,却见李然坐在桌案之前,正在喝茶,艾峰笑道:“你还真有闲情雅致,外面已经层层把守,纵然你术法滔天,估计也难以逃脱。” “你真的相信是我杀的柴桑城主?”李然看向艾峰。 艾峰摇摇头:“我不太相信,也许是艾术借着你来给我使绊子。” “唉,不错,就是我杀的蒋敏。”李然叹口气。 “真的是你?!”艾峰眯起了眼。 “你听我慢慢跟你说。”李然将柴桑城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艾峰,艾峰狠狠一砸墙壁:“哼,好个狗贼,尸位素餐,身为一方城主竟然做出如此禽兽不如之事,杀的好!杀的好!” 艾峰出于激动,一拳砸在墙壁上,也是正好,马东领着人来到了艾峰门口,砸墙的动静顿时被马东听到,马东高喝:“太子殿下,你没事吧?” “马东?本宫没事,退下!”艾峰现在看马东,分外厌恶。 “没事?不像吧,适才在下分明听到您砸墙的声音,莫非是被歹人劫持?三军听令!随我进去救出太子殿下!”马东高声呼喝,说着就要闯进房间。 “啪!”马东还没等进门,艾峰就从房间内出来,狠狠把门带上,“马东,你好大胆!敢闯本宫的房间!” “太子殿下恕罪,在下只是担心您的安危。”马东一看艾峰出来,刚要抬头看房间里面,却被艾峰随手把门带上,连忙道。 “本宫的安危,不用你的操心,你带着这些人来本宫这里干什么?!滚出去!”艾峰说话也不客气,原先还看万灵殿的面子,给马东留下一分颜面,如今真相大白,马东与秦朗此番领兵前来的意图就昭然若揭了,名枪冲李然,暗箭射自己,艾峰当然没有好脸色了。 马东闻言脸色一变:“太子殿下,出于对您的安危考虑,还是让在下进去查察一番,才好放心啊。” “本宫说不必了,听不懂本宫说话吗?本宫乃大军太子,谁敢拿本宫如何?”艾峰怒斥,“马东,大军王国自建国以来就有律令,异人不参朝政,想当初万灵殿初立,我王要召殿主入朝供职,万灵殿殿主在金銮殿上当堂发话,凡万灵殿门下绝不参与朝政,如有违反,打去术法,贬为常人,三族之内万灵殿概不收录,你可知道?” 艾峰一番话,说的马东脸色狂变,原本因为下定决心搜查太子房间而通红的脸,瞬间便的苍白,艾峰的话已经很明确了,他知道自己搜李然为的是什么,现在就是在提醒自己,身为万灵殿弟子参与朝政,皇储之争更是大忌讳,一个不好就是粉身碎骨,如今马东这才回过味儿来,冷汗顺着额角就流下来了。 第九十七章 奸细李然 下 “还不退下!”艾峰怒喝。 “噗通!”马东一下子就跪倒在地,“马东一时糊涂,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艾峰不理会,双眼冷漠的看着马东,“退下!” 马东心里一下子跌到谷底,看艾峰的样子,等他回转玉京,定然是不会放过自己,顿时恨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噌的一下站起来,满面疯狂,高举手上虎符:“三军听令!随我搜查太子殿下房间,如有阻拦者,一概奸细论处!” 马东瞪着已经通红的双眼看着艾峰:“太子殿下,为了您的安危,得罪了!” “马东,你敢!”艾峰大怒,话没说完,马东双手一合,从虚空之中冒出两条细蛇,一下子将艾峰困住,艾峰纵然是王室成员,又是太子,身居紫气,但是毕竟不通术法,哪里能挣扎,马东一脚把门踹开,房屋内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在房中的桌案上有一杯茶水喝了一半,立刻回头:“把整个客栈给我搜一遍,违者格杀!” “是!”众军都是听从虎符行事,虎符在谁手里就听谁的,而且很多军士都看到这虎符是秦朗亲手交给马东的,所以都很听话,纷纷闯进客栈的各个房间搜寻李然。 “马东,贼子!你敢以下犯上,挟持太子!回京之后,本宫要把你千刀万剐!夷你三族!”艾峰一张俊脸已经扭曲,满脸通红,从小到大,自己一出生就是王子,锦衣玉食,谁见了自己都得毕恭毕敬,被父王钦封太子之后,更是如此,朝中大臣见了自己都得三拜九叩,第一次,人生当中第一次,居然被人上了绑,再看看周围,自己的护卫全部被军士拦在外面,有几个冲动的还被打翻在地,艾峰一双眼镜睁的老大,狠狠盯着马东。 而马东此时满脸都是疯狂,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或许还有生机,否则就是死路一条,已经不能收手了。 “啊!啊!”两声惨嚎自一楼传来,马东原本疯狂的脸色转为狂喜,艾峰的脸色也是一变,终于,李然还是没藏住,被人发现了。 却原来,李然藏在艾峰房间里,一开始听外面的对话还不错,但是听到后来,李然发现不行了,马东要孤注一掷了,便想从窗户走人,但是客栈之外全都是兵丁,根本出不去,只能跑到床底下,以法力在地板上开了一个大洞,自己从二楼到了一楼的房间,却不防马东下令整个客栈搜捕,李然无法,只能藏在门后,两个士兵进来搜索李然,李然两道道符贴在两个士兵的后心,一下子把二人心脏震碎,二人惨叫一声倒地,李然夺路而逃。 “李然,你今天走不了了!”马东的大吼从二楼传来,李然没空搭理,眼看客栈门口术士个兵丁朝自己扑过来,李然将背后玉剑抄起,七道道符贴在玉剑上:“神仙清茂,地鬼纷藏。威灵所指,寸斩邪妖!去!” 玉剑上的七道道符瞬间化作七道寒光飞掠出去,当先的七个士兵身子一顿,脖子上瞬间同时出现七道血痕,便倒在地上没有气息,身后的士兵顿时一惊,真刀真.枪的打他们不怕,但是这还没动手先死了七个,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这就有点尴尬了。 李然杀了七人,还没等往前走,一声虎吼从侧面传来,李然连忙翻身避过,却见一只飞天猛虎站在原地,猛虎身后跟着白鹤蟒蛇长臂猿青牛等妖兽,马东站在楼梯上一脸狞笑:“李然啊李然,终归你还是出来了,跟我走一趟吧。” “呵呵,跟你走没问题,关键是你请的动我吗?”李然笑道。 “嘴真硬!看看你有什么本事!”马东双手掐起法诀,五头妖兽瞬间双眼通红,呼啸着朝李然扑过来,李然连忙从袖子里掏出五行令旗,当空一摇:“阴冥尊我令,鬼魄显真灵!敕!” 霎时间阴风四起,四只孤魂野鬼被李然聚拢在五行旗下,李然五行令旗一展,五只鬼魂受李然趋势直奔五只妖兽。 五只鬼魂不过是临时召请,虽然五只妖兽不能奈何他们,但是妖兽身上强大的阳气也让这五个孤魂战战兢兢,不敢向前,李然也不在意,只要能挡住他们就好。 “天下火灵,听我号令,急急如律令!”李然当空打出一道道符,一条火箭直奔马东,马东连忙散了法诀翻身避过,李然顾不得其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糯米捏在手里,咬破舌尖,一口心头血喷在手中的糯米上,口中念道:“左丁都司,叱煞奸邪。去!”李然一把糯米朝马东打过去,马东刚刚避过火箭,身体不稳,而且一把糯米铺天盖地撒过去,躲都没法躲,被打了个正着,糯米在马东身上发出一寸寸细小的电弧,把马东电的浑身发抖,召唤出来的五个妖兽也因为马东身上军荼利紊乱渐渐消散了身形。 李然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连忙一挥五行令旗,号令五个鬼魂朝生于的几个军士扑过去,几个军士连连后退,李然趁机夺路出了客栈,却见客栈之外有一大队军士从道路两旁窜出来,李然不敢等多,洒出一片道符,共有二十一张,手上玉剑一指:“万物有灵,神符化形!敕!”二十一道道符在空中散发出金黄光芒,而后在空中纷纷乱飞,李然大喝:“定!” 二十一道道符瞬间定在空中,化作一只由道符拼成的符鸟,李然赶紧踏步上去,符鸟振翅而飞,虽然不高,但速度奇快,眨眼时间便没了影子,生于街道上一大帮军士在原地凌乱…… 李然无影无踪,马东也缓过劲儿来了,赶紧跑到客栈门口一看,就见军士们大眼瞪小眼跟客栈门口站着,马东顿时如坠冰窖,李然,跑了! “人呢?!人呢!”马东瞪着通红的双眼,形如癫狂的问着军士们。 “这……”军士们左右四顾。 “废物!一群废物!”马东跳着脚大吼大叫。 “哼!他们废物不废物,你说了不算吧。”秦朗的声音从客栈里传出。 “都是废物,要不是你手下这群废物,李然他……”马东怒吼转身,却发现秦朗在前面引路,面色铁青的艾峰从客栈楼梯上缓缓下来。 “马东!”艾峰咬着牙蹦出两个字,怒吼道,“众军听令,与我将此逆贼给本宫拿下!” “谁敢!”马东从怀里掏出虎符高举头顶,“我有虎符在此,谁敢拿我?!” “哼!”艾峰从腰间取出一枚金牌,也举过头顶,“本宫乃当朝太子,现有陛下御赐太子金牌在此,众军听令,拿下逆贼!” “是!”军士们还没反应过来,秦朗当先拱手应是,趁着马东愣神的功夫,飞快的从腰间取出一口匕首,照着马东脱手而出,马东连忙将虎符挡在身前,正好抵住匕首,但是匕首劲力不小,虎符脱手而出,秦朗大喝:“逆贼还不授首!” 马东虎符不在,众军大喝:“逆贼还不授首!” 马东面色唰的一下就苍白起来,紧接着面目狰狞,双目欲裂,双手掐着法印:“我要你们给我陪葬!啊!” 话刚说完,秦朗右手一挥,众军之中无数羽箭如倾盆大雨而下,将马东万箭穿身扎城刺猬,马东双目逐渐涣散,手上的法印也散开了,张口喷了一口鲜血,便倒在地上。 “末将糊涂,听信马东谗言,请太子殿下恕罪!”马东一死,秦朗连忙翻身跪倒在地。 “哼。”艾峰能当上太子,自然不是糊涂蛋,这秦朗分明是看李然逃走,马东已经是必死,这是牺牲马东,保全自己,但是,他当着众军的面保护自己,自己若现在杀他,恐怕众将官不服,便冷言宽慰,“秦将军言重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秦将军可要自知才是。” “是是。”秦朗得了这句话,连忙点头称是。 第九十八章 兄弟情深 是夜,艾峰独坐客栈之中,将写好的奏折交给身边的护卫:“将此奏折面交父王,不可延误。”说着话,想了想,又将随身的太子金牌给了护卫,“这方金牌保你在王室畅通无阻,记住,一定要面交父王,切切不可有任何闪失。” “殿下放心,属下必将此折面交国王,属下告退。”护卫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身材颇为壮硕,四方大脸,眉宇之间俱是耿直之象。 艾峰挥挥手,护卫走人,艾峰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低头看,因为自己身份公开,所以客栈之下已经被官兵团团包围,保护自己;抬头看,一轮圆月甚是皎洁,月华普照天地,心中暗暗叹息,口中不自觉就说出声来:“如此皓月,不能与李然同观,也是憾事一件啊。” “殿下想我了?”李然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房间里,艾峰面露惊喜,连忙回头,却见李然已经坐在圆桌之旁,笑道,“殿下与在下真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虽然时隔不久,但却已经开始对月相思了。” “去。”艾峰挥了挥手,“胡说八道,本宫何等身份,岂与你两情相悦!”说着话,也坐到圆桌之旁,刚刚坐下,门外有下人说话:“殿下,您在房中和谁说话呢?” “外面守候,本宫有要事处理。”艾峰头也不回。 “是。”门外下人走了。 “李然,你怎么还回来了?”艾峰问道。 “不与殿下相别,抽身就走,着实不是在下风格,今晚夜入殿下房间,特来告辞。”李然拱拱手。 “讲究!”艾峰一挑大拇指,又道,“你走之后,秦朗将马东格杀在客栈门外。” “嗯。”李然点头,“我看到了,我以术法脱身,并未走远,官兵都去客栈门口了,我就绕了个圈,又回到客栈了,在客栈的房顶,我看的一清二楚。唉,术法再高强,面对千军万马,也是无可奈何啊,啧啧啧,那马东也不是枉死,万箭齐发啊,如此壮观场景之下身死,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嗯。”艾峰点点头,看向李然,“李然,你今晚特地来找我,你不会没有话说吧。” “不瞒殿下。”李然拱拱手,“今日里马东与秦朗二人明着是冲我来的,实际上,还是借我来暗伤殿下。” “此事我已知晓。”艾峰点点头,在李然面前,艾峰从来不称本宫。 “嗯,黄粱城离玉京城虽说不是远路,但是寻常坐车赶路,也得半月时间,这一路之上,我担心……”李然话说一半,艾峰就挥手笑道:“李然你多虑了,我乃太子,暗箭伤我也就罢了,他们还不敢明着来,再说我随身护卫,料也无妨。” “别的我倒不担心,我只是担心那秦朗,虽然今日摄于你太子身份,不敢妄动,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麾下的军队……”李然没有往下说,艾峰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李然说的没错,秦朗今日大庭广众之下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但是一旦自己离了黄粱城,秦朗完全可以派手下军士伪装山贼流寇将自己灭杀在荒郊野外,到时候谁都不知道是他秦朗所为,更可以派遣手下身手高强之辈,趁自己不备暗杀自己,也不是不可,如此说来,自己倒是危险了。 “事情是这个事情啊。”艾峰微微闭着眼睛,双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那你有什么办法?” “你明日就走,今天……今天的天色太晚了,眼看就要天亮了,来不及了,你、你明天先走,我明天晚上,就夜入将军府,给他闹出点动静来,让他无暇顾忌你。”李然一边想着一边道。 “不可!”艾峰连忙拦下,“将军府是何等的所在,论防卫森严,城主府都不可与其想比,那秦朗军队出身,非同小可,你只身前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不必担心,我自有术法在身,就算事有不谐,脱身不难。”李然摆摆手,盯着艾峰,“一路之上,千万小心啊。” “只要我回到玉京城,立刻就给你写信报平安。”艾峰重重点头,将左手上的扳指摘下来,递给李然,李然低头一看,这扳指通体乳白,握在手里润滑生温,乃是难得一见的乳白暖玉,其外.阴雕一条四爪蟒龙盘旋在扳指,象征着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李然连忙推辞:“这可是你的太子象征之物,怎可给我?” “不要推辞。”艾峰将扳指重重交到李然手里,“这扳指是我被定为太子那年过生日的时候,父王给我的,今日我将他赠与你,你凭此物,可直接来太子宫面见于我。” 李然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从袖子里掏出一道玉符,递给艾峰,“如果有事情找我帮忙,就将这玉符贴在脑门上,把想要说的话默念一遍,将此玉符放飞,玉符就会来找我了,到时候我必定以最快时间赶到。” 艾峰接过玉符,郑重的放进怀里,李然看了一眼窗外,却见天色已经拂晓,道:“天色亮了,我的身份不方便出现在这里,我就先走了。” “李然。”艾峰连忙叫道,“哦,对了,刚才我命人将我的奏折面呈父王,将整个事情的经过奏禀父王,相信很快就没事了。” “嗯,好的。”李然转身就要走。 “李然!”艾峰又叫一声,见李然停下身子,连忙走过来,双目通红,一脸不舍的看着李然,双手握着李然的手,“李然兄弟,今日一别,不知他日还有相见之日啊?” 艾峰很清楚,他是王室太子,李然是大威镇玄门人,俩人相隔天南海北不说,而且身份上虽然不是对立,但是却也不方便能相见,更因为艾峰虽然身为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却没有朋友,周围的人,下人、朝臣、敌人,就连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兄弟都要为了王位跟自己明争暗抢,在他周围,什么人都有,就是没有朋友,但是李然却是他第一个朋友,不知他的身份能跟他畅谈闲聊,知道了他的身份照样能胡吹乱侃,喝酒胡闹,真正拿自己当朋友,艾峰很珍惜这份友谊,但是这份友谊马上就要失去了,不由得艾峰不痛苦。 “总有相见之日的。”李然眯着眼,不让眼镜里的泪水流出来。 “走好。”艾峰猛然撒开李然你的手,转身看向屋内。 李然朝着艾峰的背影深施一礼:“殿下,告辞了。”说完话,整个人如离弦之箭从窗户飞窜出去。 听着客栈之下官兵们“有刺客!往那边去了!”等等的呼喝,艾峰眼镜里的泪水还是流了下来,从小到大,艾峰真的还从来没有因为什么人离开自己了而哭过,今天,破例了。 盏茶功夫,艾峰门前聚集了一群人,呼喝道:“太子殿下?!” “本宫很好。”艾峰身居朝堂,理政的本事怎么样不好说,但是变脸的功夫却是学了个十成十,虽然通红的眼睛里还有泪水,脸上的泪痕还没有擦掉,但是说话的声音却丝毫不乱,非常沉稳。 “刚才听护卫说刺客,殿下您……”门外说话的声音还没结束,艾峰就打断:“什么刺客?!本宫没有看到!还有,告诉外面的人,大晚上的不要追了,万一再搅扰百姓休息,被地方城主知晓,回朝参奏本宫微服私访,扰乱民生,本宫虽然不惧,却也麻烦。” “是。”门外的护卫连忙称是,很快,客栈之下便平复动静,艾峰走到窗前,手抚窗棂,望着天上的已经快要消失的月亮,呆呆出神。 第九十九章 有间客栈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李然自艾峰那里走人,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明亮,找了一家黄粱城边上的客栈休息,这家客栈的名字很有意思,叫做有间客栈。 可能是这家客栈地角问题,生意也不怎么好,而且里面的装修什么的也很一般,李然也不介意,凑合一下,晚上还有正事儿呢。 就在李然被小二引着进入自己客房的一霎那,就感觉身上发凉,开了心中法眼一看四周,再回头看小二,却发现店小二虽然刚刚睡醒,但是双眼有浓浓的黑眼圈,再仔细看,这小二年纪得有二十五六岁,比李然稍微高一点,但是却骨瘦如柴,面色泛黄,满面的憔悴,李然稍微回忆一下,好像进门的时候,客栈掌柜也跟他差不多,李然冷笑一声,也不言语,进入房间之中,吩咐店小二把门带上,无事不得进来。 等店小二走后,李然将道袍解下来,玉剑放在枕边,自己躺在枕头上,稍稍盖了点被子,躺下就睡。 得有一个时辰,李然房间的门轻轻被打开,从门缝里插进来一根二尺长竹管,其内中空,从其中喷出一股浓浓的白烟,再过半个时辰,等白烟散尽,店小二和掌柜从门外走进来,掌柜笑道:“这还是一只肥羊,看看这把玉剑,价值连城呢。” “掌柜,干完这一票,咱们得享受好一段日子啦,嘿嘿嘿。”店小二双手攥着麻绳,一边说笑一边朝李然走过来。 双手熟练的在麻绳上帮了个套儿,说话间就要朝李然的头套上去,只要套上,在脖子上怎么一勒,李然就窒息而死了,这事儿他们俩干过好多次,掌柜放迷烟,店小二杀人,轻车熟路。 “啊!”店小二突然惊叫一声,掌柜的原本就站在门口,看见店小二情形不对,连忙就要跑,刚出门口,却见李然已经站在他的面前了,满脸冷笑:“掌柜的,好手段。” “嘿!”掌柜连忙将手上竹管朝李然扔过来,李然躲开,掌柜转身就跑,刚转过身,却见一个女人,伸长着舌头,双脚离地,满面怨恨的看着自己,掌柜大叫:“啊!” 他这声叫还没落地呢,就听房里面店小二鬼哭狼嚎之声,紧接着店小二就冲出门外,掌柜顺着店小二来的方向看过去,却见一个女鬼心脏位置插着一把牛耳尖刀,还在不断的流血,也是满脸怨恨的看着自己。 “她们,她们不是死了吗?!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掌柜的是一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身材不甚雄伟,此时看见这些鬼魂已经两腿打哆嗦了,而店小二也已经瘫倒在地上。 “他们已经死了,只不过是被你们害死的,他们不愿意去投胎,每日就在这件房间里游逛,但是他们是横死鬼,无人为他们超度,而且他们的尸体被你们用罐子封在里面。”说着话李然手一指自己房间里贴墙放的十几个罐子,这些罐子半人高,一人难以环抱过来,罐子上贴着酒字,而且上面压着巨大的秤砣,“又每个罐子都压着秤砣,使他们无法离开这间屋子,所以,他们虽然死了,但是却每天都在这里看着你们!” “啊!”掌柜和店小二已经浑身哆嗦了,但是掌柜的却还战战兢兢的问道,“那他们现在为什么又出来了,其他的人呢?” “呵呵,因为我在这。”李然挥了挥手,两个女鬼的腹部都泛起一道青光,正是一道玉符,“想看看其他人?可以啊。”李然大袖一挥,法力波动之下,房间之内凭空多出十几个鬼魂,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李然冷笑:“七十老翁,九岁儿童,你们都不放过!真是丧心病狂!” “啊!啊!”掌柜和店小二看见这满客栈的鬼,吓得肝胆俱裂,只剩下大声哭嚎。 “不用嚎了,要想活命,回答我的问题。”李然袖子一挥,满客栈的鬼全部消失的身形,掌柜和店小二恐惧的看着李然,掌柜点头道:“你问吧。” “谁教你们用罐子封尸体,再用秤砣压罐子的方法?!”李然沉声问道,眼见掌柜的眼珠一转,李然冷笑,“想好了再说昂,别怪我没提醒你,这种方法寻常人不会知道的,一定是你们在哪学的,或者是有人传授给你们的,别撒谎,否则我直接搜你们的记忆,当然,被我搜过之后,你们就会变成白痴,所以,你们一定不要自误啊!” 显然,李然的威胁起到了作用,掌柜的再三犹豫,唯唯诺诺的道:“我是从一本书里看到过的,本来以为是无稽之谈,但是心里存了要试试的念头,一开始没敢用人,听人说猴子和人最为接近,所有我用一只猴子做实验,发现成功了,就用人了。” “书呢?”李然紧接着问道。 “在这卧房之内。”掌柜的连忙答道。 “给我取来。”李然一挥手,一只女鬼现身,跟在掌柜身后,掌柜的只觉背后一阵阴冷,不敢有什么花心思,连滚带爬去取书。 “小小的客栈,真是藏龙卧虎啊。”李然坐在椅子上掂量着手上的竹管,笑道,“江湖迷烟,手段还不少,可惜不入流,怎么做的呢?” “这……”店小二犹豫了一下,立刻就有一个女鬼站在店小二面前,店小二吓得大喊大叫,“我说我说!取闹洋花、茉.莉.花、醉仙桃花研成粉,用酒浸透后阴干,就,就行了。” 说话间,掌柜急急忙忙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本薄薄的书,李然将竹管扔进袖子里,接过掌柜手上的书,一看封面,顿时一皱眉,上书四个大字:《春宫图册》。 李然抬头看了一眼掌柜,难怪身子这么虚,整天跟鬼呆在一起是其次,关键是有这玩意儿…… 翻开书,李然顿时骤起眉头,不错,里面确实是有春宫图,而且画的不错……当然,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李然扫了几行插在春宫图之间的文字,却发现确实是有只言片语是讲述术法的,而且歪门邪道,无所不用其极。 就说这家店的掌柜所做的事情,在茅山道术上有一个专业名词,叫做养鬼。 养鬼之道,想要有大威力,必须伤天害理,若想不备天地查知,那养鬼根本没有意义,鬼的厉害程度一定程度上是因死因而决定的,有的鬼魂寿终正寝,生前欢乐无限,死后了无心愿,心神宁静,自然不成恶鬼,也就没什么威力,若是死前怀有极大怨恨,死后化为厉鬼,这种鬼就比较厉害了,有了伤人的功能,再以邪术秘制,茅山道术上说,几乎有夜叉之能,寻常异人莫能抵挡。 李然将这本《春宫图册》粗略翻阅了一遍,发现这本书虽然很多不入流的法术,但是却极其阴邪,样样都是丧尽天良,但是偏偏其中一些小术,普通人没有法力道行也可以运用,就好比掌柜和店小二,本身没有道行法力庇护,每日受十几个厉鬼的阴气和死气感染,就算到最后养鬼成功,化作鬼仆,但是自身的阳寿却也被鬼磨没了,实在是害人不浅。所以李然将手一抖,手上的书都市化作一道火光烧为灰烬。 “高,高人,我把书交给你了,你放我一条生路可好?!”掌柜战战兢兢的问道。 “我放过你,你可曾放过他们?”李然一挥手,身后顿时站满了鬼魂,吓得店小二和掌柜的狠狠哆嗦了一下,“想要知道你们俩能不能活命,问问他们吧!”李然双手一挥,十几个鬼魂的腹中青光顿时黯淡下来,瞬间就铺在店小二和掌柜的身上,一时间,整个客栈惨嚎之声此起彼伏。 第一百章 将军府 惨嚎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掌柜和店小二就躺在地上,没有了生息,不只如此,两人死后,魂魄出窍,刚刚懵懵懂懂的看了看四周,就被愤怒十几个厉鬼撕成碎片,魂飞魄散了。 十几个厉鬼大仇得报,但是却杀红了眼,回头却见李然盘坐在床上,厉鬼们狠狠朝李然扑过去! “敕!”李然单手捏了个法诀,十几个厉鬼腹部青光大盛,顿时将十几个厉鬼定在空中,李然摇头,“到底是厉鬼化身,失去了心智,只知道报仇,报仇过后却还是心存杀戮,当真是救不得了,纵然你们可怜,却也是时也命也,怨他人不得!” 李然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葫芦,将葫芦嘴拿下来,葫芦对准了十几个厉鬼,空中默念法诀,葫芦之中陡然射出十几条红线,每条红线都拴在一个厉鬼的脖子上,李然口中法诀不停,厉鬼们狠狠挣扎,但是却丝毫不能组织红线将十几个厉鬼一点一点的把他们拉进葫芦里。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随着第一个厉鬼被收进葫芦里,其他的厉鬼也纷纷如乳燕投林一样窜进葫芦之中,李然盖上葫芦盖子,在葫芦上贴了一道道符,便扔进袖子之中,这葫芦有镇魂之功,不用三日,里面的厉鬼就会化为虚无了。 等忙完了这一切,李然叹口气:“白白忙活一场,唯一的好处,就是把住店的钱倒是免了。”李然刚说完,眼珠一转,从袖子里掏出那根竹管,眼珠一转,飞快的跑到掌柜房中,上下翻找,除了找到四百银元,一些金银首饰等等,还找到了巴掌大的一个纸包,轻轻打开,纸包之中都是白色粉末,李然大喜,虽然这些迷烟粉末对自己无效,那是因为自己有法力护身,但是自己有,别人可没有啊,正好自己今晚夜入将军府,正好用的上。 刚刚把迷烟粉末放入袖中,就听前厅有人高叫:“有掌柜没有?我们住店!” “来了。”李然连忙应了一声,从后堂转到前厅,却见柜台前面站着两个年轻人,看这个状态应该是两个贫寒书生,“二位住店?” “是啊,我们住店。”其中一个书生从背后解下包袱,问道,“掌柜,你这住店一宿多少钱啊?” “哦,五十银元。”李然狮子大开口,还有正事儿,赶紧把这俩人轰走为上。 “五十银元?!”旁边的书生大叫,“走吧走吧,这家店太黑了,原本还以为偏僻的地方客栈能便宜一些,谁知道这么贵,走走。” 看着俩人拉拉扯扯走了,李然轻笑一声,也不理会,径自上了门板,自己独坐后厅,熬炼法力,打磨道行。 有道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李然人生地不熟,自然是没人约他,但是他却不请自来,转转悠悠,就到了黄粱城中,秦朗将军府的侧门门口。 不得不说,秦朗的这座将军府确实是雄伟,而且占地不小,李然傍晚就来了,但是却一直没有机会潜入,因为甭管哪个门,都有来来往往的家丁出入,正值夏天,很多冰块,新鲜的蔬菜都络绎不绝的搬进将军府中,李然摇头,区区一个正四品的偏将,居然有如此大的家业,大军王国比大威王国的官员待遇实在是强太多了。 左右看看,将军府的侧门正好开在一个胡同巷子里,没有人,李然轻轻一垫脚,身子腾空而起,在墙壁上再点一下借力,李然就上了墙头,却见将军府内灯火通明,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甚是森严,李然暗道,果然是带兵出身,家里都弄的跟军营似的。 李然翻身下了墙头,落地无声,身子飞快朝旁边的厢房横移进去,李然前脚刚进去,后脚就有一队巡逻士兵经过,李然暗自松口气,回头打量一下,却发现这间房间似乎好久都没人来了,地面上都是尘土,李然摇摇头,这地方丝毫没有价值啊。 趁着巡逻士兵离开,李然闪身出了厢房,因为李然夜入将军府,所以那身道袍就没穿,一身夜行衣,面上青巾,就连头发都包上黑巾,只留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脚下穿着千层布底快靴,就连容易反光玉剑都被李然用黑布包上背在背后,一身上下,紧趁利落,这说明什么?干哪行都不容易啊。 李然脚下无声,跟着巡逻士兵走,这巡逻士兵巡视整个将军府,定然能把自己带到自己想去的地方,但是李然很快就失望了,因为这队士兵好像只要走到后宅门口,就不再进入,掉头就往回走,就这掉头的一下,差点让李然撞枪口上。 好容易把巡逻士兵避开,李然仔细回忆了一下一路走的路线,再加上白天的观察,李然心中对将军府渐渐有了一个轮廓,正冲大门的是正堂,正堂转过去是二堂,左边厨房带厢房,右边茅房带厢房,再往里就是花厅,花厅正后面内宅,最让李然惊讶的是,居然有一位正妻,两位平妻,还有十几位如夫人,到底是当兵的出身,咱们这位秦朗将军身体不错啊。 李然蹲在内宅入口处的拐角,入口处有两个下人守着,李然看看四下看看,巡逻军士刚走,李然仗着内宅的围墙不高,蹲身坐腰,一窜就越过围墙进入内宅之中。 一进内宅李然就傻眼了,房子太多了,紧接着李然恍然大悟,难怪从外面看将军府非常大,但是自己在将军府内转悠了一圈也没发现有多大,原来更大的面积在内宅,李然四处看看,这内宅之中家眷住所,而且颇多女眷,却是没有兵丁把守巡逻,李然在内宅之中的草丛树木之中来回穿梭,刚刚走进一间别院之中,就听屋内有人说话。 “老爷也真是的,这么久都没来找我了。” “可说呢,老爷最近新从青楼里又娶了一个小贱人,现在每晚都在她那里呢。” “哼,当初老爷我把迎娶进门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过不用两天,就再也不见人影了。” “是啊是啊。” …………………… 李然竖起耳朵一听,原来是俩如夫人跟这发牢骚,李然暗自一笑,刚要走,就听里面的其中一位说道:“哼,给我三分脾气,我就去西北别院把那个小贱人千刀万剐,让她勾引老爷!” “哎哎哎,小点声,别让老爷听见,人家现在得宠呢,过个三五个月,老爷玩腻了,你就是把她弄死弄残,老爷都不会管的。” “等着吧,哼!” ………………………… 李然暗道,西北别院? 这将军府是坐北朝南建造,如今李然是自东南方向入府,要去西北别院,要横穿整个内宅,不过李然依仗自己法术高明,倒也不惧,离了别院,李然朝西北方向走,原本是一切顺利的,穿墙过屋,无不顺遂,但是刚刚走到一半路程,内宅正中的一座书房,在一处墙根李然停下脚步,因为李然在墙根听到了一个声音,这个声音,正是秦朗。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秦朗沉声说道。 “已经把人手撒出去了。” “嗯,此番太子回朝,本将恐生不测啊。”秦朗慢慢的道。 “将军放心,末将已经将我部调出黄粱城,埋伏在阳谷山附近,装扮为山贼流寇模样,只要艾峰从那里路过,必定截杀!到时候就说是为匪徒所杀,朝廷照样不能把秦将军怎么样。” “嗯……阳谷山离黄粱城有多远?”秦朗不太放心的问道。 “足有三日路程,都出了黄粱城的范围之内了,眼看就到了镇江城了,绝对不会怀疑到将军身上。” 第一百零一章 李然盗书 “嗯,事情办得不错啊。”听得出来,秦朗很高兴,“向辉啊,你现在是什么官职啊?” “末将官居牙门将军。”向辉恭敬的道。 “哦,牙门将军!多少年了?”秦朗笑道。 “末将自行伍之中,受将军提拔,任牙门将军一职,如今已经一十三年了。”向辉颇有些感慨的道。 “一十三年呢,人这一辈子,有几个一十三年啊?向辉啊,此事若成,本将就提你为裨将!” “谢将军。”向辉一听提拔,连说话的声音都高上去了。 “退下吧。” “末将告退。”向辉缓缓退出门外,李然连忙从墙角离开,转到门柱后面,向辉已经埋没在欣喜之中,根本没注意门柱之下藏着的李然。 李然藏在门柱之中暗暗叹气,虽然早有预料,想不到这秦朗还真敢干呢,居然敢假扮山贼截杀太子,当真是狗胆包天,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是我那兄弟艾峰,本来还想给你个教训就算罢了,今日看来,你的脑袋,是保不住了。 李然这边正心中盘算,突然听到机簧之声,这声音李然太熟悉了,当初在玉京城中的大友赌坊之内就是打开了机关见到了真正的方大友,这动静太熟悉了,李然暗笑,看来这书房还有机关呢,想必应该是藏了什么隐秘的东西。 紧接着,书房门打开,秦朗穿着一身便服从书房内走出来,回手在门上上锁,径自走人。 李然看秦朗走远,这才从门柱后面出来,映着月光看了看锁头,纯黄铜的大锁,足有五六斤沉,将两扇门牢牢的锁住,李然心中更加肯定,这书房之内,定有秘密。 “开!”李然捏住锁头,从袖子里掏出一口师刀,将刀尖戳在锁眼儿上,李然将一丝法力透过师刀射进锁眼之中,轻轻转动师刀。 “喀嚓!”黄铜锁被打开,李然连忙开门闪身进入,挥手将门关上,站在门口四下一扫,这书房布置的很简单,地面时用巴掌大小的灰石砖铺就,正对面是书桌,上面文房四宝,书桌后面的红木椅,再往后就是靠墙的一排书架,书架整整占满了整个墙壁,左右两边的墙壁都是挂着名人字画,仅此而已。 “嘿嘿。”李然对于这个环境是轻车熟路,先跑到书架上来回翻腾,看看有没有暗门开关,找了一大通,也没有发现,只是书架上李然倒是发现了不少书信公文,不过都是与朝廷大臣们的书信往来,翻看了两封,没有什么价值,至于公文,都是朝廷的任务下达,让秦朗把大军调到某某处巡视,然后在规定日期撤回等等,没有什么有营养的东西。 李然不死心,连忙跑到左右两边墙壁,翻开字画看看墙壁上有没有什么暗格,而且很是小心,上次在方大友密室之中就是翻动字画,触动了机关,险些被流星锤砸中。 结果很让李然遗憾,还是没有,李然把书桌地下,椅子底下,甚至每支毛笔李然都检查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李然不由气恼,到底是把东西放在哪了? 老话说的好,隔行如隔山,毕竟李然是临时客串江洋大盗,不如人家专业,把自己曾经成功的两个地方找了一通,发现没有,就开始有点麻爪,而且这个找机关暗道,李然的法术帮不上忙,有心调两个阴魂来帮着找,但是在将军府,阴魂根本进不来。 谚语云,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鬼也是怕恶人的,这将军府满府的杀伐血光之气,后宅不论,前厅足有数百军士,而且看样子都是上过战场的精悍之辈,数百人聚在一起,加上有秦朗坐镇府中,数百道杀气血气汇聚在一起,好比烽火狼烟,直冲天际,寻常人虽然看不到,但是阴魂鬼魄却看到这座将军府如看到一个落在平地上的太阳一般,根本不敢靠近,稍有逗留,就害怕被血气冲散,绕着走都来不及,哪会来给李然帮忙。 “嗨,真是晦气,好不容易进了府,却根本找不到能用的东西啊。”李然颇为气恼的一拍桌子。 要说啊,这人啊,千万不能被情绪所左右,一旦情绪失控,就很容易坏事,而李然,就是此种代表。 李然这一拍桌子不要紧,却把书桌的一边拍的歪斜出去一段距离,这下可好了,原本桌子腿压住的四块灰石砖陡然弹起来一指高,紧接着,李然的耳朵里就听到机簧转动的声音,心中暗叫不好,连忙抽身就来到书桌低下藏住。 “砰砰砰!”李然的身子刚到书桌之下,书桌旁边整整一周都被从天花板上倾盆而下的箭雨纷纷落下,看的李然心里猛跳,这箭雨足足覆盖了周围两尺的地方,若是李然闪身稍微慢一点,恐怕就会被射成筛子。 “好险啊。”李然缓缓服从书桌之下出来,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抬头一看,却发现天花板上原来就有很多小孔,原来还以为是透气用的,如今才知道,是用来放机关羽箭的呢。 原本李然只是无意间一抬头,但是却在天花板的角落里发现了不对劲。 整个天花板是一个平面,而在东北角上却凸出一块巴掌大石板,李然大喜,看来是找到了,连忙飞身踩在书架顶端,右手使劲把石板往里砸,但是却丝毫没有左右,石板动也不动,李然一愣,单手抓住石板,轻轻活动一下,却发现这石板不是摁的,但是,李然小幅度的东西南北活动发现,这石板往哪活动都行,这次李然谨慎了,这机关消息着实厉害,虽然被自己避过,但是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运气不能回回光顾自己的。 李然想了想,从袖子里拿出一道道符贴在石板上,李然连忙跳下书架,左手成爪对准石板上的道符,右手捏成法诀竖在胸前,左手往后一拉,拉到一半,露出了一半孔洞,眼看孔洞之中的一个木匣子要掉出来了,突然,整个书房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就算再傻李然也知道,自己动错了,但是却没有任何暗器打出,顿时知道这是一个报警机关,李然连忙飞身上了书架,前后左右活动一遍,也不知道哪个方向对了,石板被彻底移开,顿时从石板盖住的那个孔洞之中,一个紫红檀木的木匣子掉出来,李然连忙接住,打开木匣子一看,迎面一个信封映入李然眼帘,根本不需要看信的内容,因为信封上的字就很清楚:秦朗将军亲启。在左下角有一方拇指大小的印章,李然映着月光一看,正是大军王国的王子印章,上写大军艾术。 “就他了。”李然大喜,但是如今身穿夜行衣,不能把这木匣子放进袖子里,连忙塞进怀里,李然已经听到外面沸沸扬扬的人声了,李然连忙翻身到书桌之前,抄起毛笔,稍微蘸了点墨,在空纸上写下八个字:太子返京,书信奉还。 写完把笔一扔,连忙跑到墙边,在墙上贴了一道道符,手上掐了一个法诀,口中默念咒语,随后迎头朝墙上的道符撞上去,身子没入墙内,从书房外出来。 但是,李然一出书房就差点没哭出来,不为别的,自己从穿墙而出,正好被一队军士眼睁睁的看着,看见自己出来俱是一愣,但是自己身着夜行衣,头戴黑巾,面上青巾蒙脸,就这身打扮,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了,先拿下再说吧,如此情形之下,就见李然背靠墙壁,一队军士,七杆长枪朝李然戳了过来。 第一百零二章 障眼法 “阴阳法剑,剑斩阴阳!敕!”李然连忙将背后玉剑拔出来,围着自己划拉一圈,将枪头全部斩断,李然手上法剑不停,分刺三剑,将三个军士刺到在地,李然夺路而逃。 此时李然诚可谓是慌不择路,身后数百军士追赶,秦朗站在书房屋檐顶上盯着李然,手上攥着李然写的那八个字的纸条,高声怒吼:“给我抓住他!谁抓住他,我给他官升三级!” “哦!”数百军士怒吼一声,奋勇直追李然。 李然连忙将阴阳法剑撤掉,在内宅无数别院房间之中来回流窜,数百军士分批围捕,却被李然屡屡逃脱,但是,就算将军府的内宅再大,也是有限制的,眼瞅着就要把李然往西南角上逼,李然心中暗暗叫苦,现在离自己从书房跑出来的时间足有一炷香的功夫了,将军府外面必然被层层包围,出去是不用指望了,李然咬了咬牙,一回头,三道道符甩出去,迎风化作无数细小风刃将身后的三个军士放倒,闪身就进入一座别院之中。 别院内种着不少花卉,李然一脚踩在一棵杏树上,飞身就上了房檐,李然顺着房檐窜到墙根上的窗户边,掀开窗户,飞身就进了房间,就地一滚,来到一座花鸟屏风后面,也是整间房子都没掌灯,漆黑一片,李然轻轻松口气,还没等休息一下,就听屏风之外有一个慵懒的声音喊道:“青杏,青杏!” “来啦,来啦!”门外一个小丫头答道,飞快敞开房门,走进房间。 “掌灯。”慵懒的声音让李然很无奈。 很快,屋子里亮堂堂一片,唯有李然前面的花鸟屏风遮挡,只要出了这花鸟屏风,必然被人看见,李然暗暗叫苦,四下看看,还有没有能藏身的地方了。 “青杏,外面怎么这么吵啊。” “小姐,好像咱们府中进了什么盗贼,偷了东西,老爷正在满内宅的找呢。”青杏答道。 李然恍然,我去,原来闯进秦朗闺女的闺房了,我可是偷书信的盗贼,不是窃玉偷香的采花贼,两个职业差不多,但是在道德上可是天壤之别。 “哦?什么蟊贼敢来将军府偷东西?”秦小姐问道。 “这个婢子就不知了。”青杏摇摇头。 “行了,你下去吧。”秦小姐挥挥手,青杏福了一福,准备退出去,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一阵轻轻的敲门声音,青杏看了一眼秦小姐,见秦小姐点点头,问道:“谁啊?” “小姐睡下了吗?我等奉将军之命拿贼,那蟊贼在小姐别院附近失去踪迹,所以才冒昧打扰小姐。”外面的军士答道。 青杏回头看看秦小姐,秦小姐此时靠着床头坐在床上,身上只着内衣,怎能让他进来?当下便挥挥手。 青杏会意,道:“不用进来了,小姐房内只有我和小姐,你们退下吧。” “既然小姐无恙,我等退下了。”门外的军士连忙道,“走吧,去别处看看。”紧接着,门外就一阵脚步踢踏的声音,渐渐声小。 “小姐,那婢子退下了,有事您唤我。”青杏朝秦小姐福了一福,退出门外。 李然再次松了一口气,看来今夜不会有事了。 就在李然要放心的时候,突然就听到床榻方向出了动静,从屏风之间的缝隙一看,却是秦小姐从床榻下来,身披一身粉红丝绸内衣,长发如瀑,披在背后,脸上虽然不着脂粉,但是却也称得上个漂亮,很难想像,就秦朗那个粗犷魁梧的沙场宿将,居然能生出个漂亮闺女,不得不说,李然对于二人的血缘关系在第一时间产生了怀疑…… 却见秦小姐走到闺房中间的圆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的喝下,便站起身来朝梳妆太走过来。 李然的心顿时提起来了,因为这梳妆台正是在屏风里面,也就是李然所在的位置,李然冷汗都下来了,这秦小姐一看就是弱质女流,但是李然聚堆不想背上采花贼这个名头,虽然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但是,这玩意儿说出去谁信啊。 李然眼睁睁的看着秦小姐朝屏风左侧走过去,李然连忙绕到右侧,二人顺着屏风来了一个反转,李然到了大厅之中,而秦小姐进入屏风,坐在梳妆台前。 “呼。”李然长长出了一口气,还不敢太大声音,房间里就俩人,稍微有点动静就容易被发现,李然不得不小心。 如今这个局面,李然有心走人,但是李然耳聪目明,虽然秦小姐别院之中没有军士了,但是在别院之外,还是有不少脚步声音在来回踢踏地面,肯定有很多人对将军府内宅进行地毯式搜索,此时出去,无异于把自己送到刀尖儿上,李然如今是进退两难。 抽空看一眼秦小姐,却在镜子前面一副自怜自爱的状态,李然瘪瘪嘴,长的是有那么三分姿色,但是也不能这么自恋啊,将军府里有个正常人没有了。 “想我秦芳,出身显贵,姿色上佳,年方二八,大好的青春年华却受困闺中,实实令人扼腕叹息啊。”秦芳在梳妆台前自语道。 屏风这边的李然闻言险些没吐出来,也就是仗着今晚没吃饭,要不然真悬了,长这么大,还真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自己看看差不多得了,还出身显贵、姿色上佳……谁给你的自信! 秦芳在梳妆台前哀怨了能有半柱香的功夫,一套词儿说的倍儿熟,想来是平常没事儿就跟这念叨,等念叨完了,这才起身离了梳妆台,李然紧紧盯着秦芳,二人顺利换位,重新换回来,李然出了一口气,坐在梳妆台前,刚喘口气,秦芳突然嗯了一声,李然连忙趴在屏风上一看,冷汗立马下来了,却见一尘不染的地上在自己站的地方有一撮泥土,李然一看脚底,正是自己,而秦芳也正是看见了这撮泥土发出的声音。 “谁在我房里?”秦芳连忙回到床前披上外套,在房间内四下一看,然后朝着屏风就走过来。 李然连忙窜到墙角,在秦芳看到李然的一瞬间,飞快祭起一道道符,李然双手结印:“封!”道符瞬间隐入虚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是秦芳却看不见李然了。 其实,这并非是什么隐身术,而是一个障眼法,只是以符箓封了秦芳的双眼而已,让秦芳看不到自己,若是此时有人闯进房中,一眼就看到李然了。 而且,这个障眼法之所以李然不用,就是因为有非常大的弊端,第一不能乱动,稍微一动,就会自动解除,也就是说,李然的一道符箓并非封了自己,而是封了李然所站的这块位置,一旦离开这个位置,障眼法自动失效;第二李然只是障眼法,并非透明,就算秦芳看不到,但是一旦走到李然身边,李然身上的气味等还是会闻到,并且伸手就能碰到李然,只要碰到,障眼法立刻解除,有此两点,李然不到万不得已,实在是不愿意用此法。 但是,在这个情况之下,李然的障眼法却起到了作用,李然此时紧紧站在墙角,把自己的身子紧紧挨在墙上,秦芳只要不是特意往墙上蹭,基本碰不到李然,李然很是放心。 “莫非这土是青杏带进来的吗?”秦芳到屏风后一看,也没有人,不由自语道。 一边说着话,一边绕着屏风走,一边走,一边还伸开左手无意识的抚着墙面,李然的心一下子又提起来,双眼狠狠翻了一下,这一晚上,太刺激了,一松一紧的心脏都快炸了。 眼瞅着秦芳走到屏风拐角处,伸着的手也就快碰到李然了,李然紧紧盯着秦芳的手,狠狠的屏住了呼吸,一口钢牙都快咬碎了,终于,秦芳在身子转过屏风的时候,伸出去的手在李然的注视当中,缓缓落下一巴掌的距离,不再平伸,但就是落下的这一只手的距离,就让秦芳的手指尖差一点点碰到李然的胳膊,硬生生的划了过去,没有碰到。 第一百零三章 下药 李然无声的张开口,大口大口的呼吸,太刺激了这个,自己这心理素质,也算是不错了吧。 眼睁睁的看着秦芳脱下外衣,回身将圆桌上的灯吹灭,自己又攥紧被窝里睡觉去了,李然蹑手蹑脚的走出墙角,轻轻的盘坐在屏风之后,平复了一下心神,开始慢慢运功打坐。 转眼天色渐渐亮起,李然听到床上秦芳喃喃的梦呓,轻轻的翻身,李然知道秦芳快要起床了,昨天晚上是仗着天黑,又是二人独处,才没有被发现,如今再不走,恐怕就跑不掉了。 李然连忙站起身来,掀开窗户一条小缝,看了看窗外,发现窗外什么都没有,仔细听一听,内宅之内一片寂静,想必是兵丁已经撤走了,李然连忙翻身出了房间,小心翼翼的出了别院,抬头四下一看,无意间发现在别院之侧有炊烟升起,李然顺着炊烟窜过去,正是厨房,看来厨师们正在准备早餐,李然嘿嘿一笑,正好咱也沾个光。 李然趴在门边往里瞄了一眼,里面的有十几位厨师,另有几十个下人在打下手,整个内宅几十口人,想要在同一时间让大家吃上饭,还就得这么多人伺候,要知道,将军府并非早饭是坐在一起吃,每个人都分开吃,别说正妻,就是一个如夫人,一桌早餐,连菜品带糕点怎么也得有八九个盘子才行,还不算米饭什么的。 “哎,你,给我把那盘酥糕摆到碟子里去,快,那是给老爷吃的。”一个厨师呼喝道。 李然在外面听的清楚,顺着厨子的目光看过去,却见在一个大桌子上,放着的,就是成品的糕点菜肴,应该都是做好了准备往餐桌上端的东西,李然退后两步来到窗根,踩着窗台飞身就上了房顶,又把房顶上的瓦揭开,顺着瓦之间的孔洞将身子稳稳站在房梁上,而李然所站的位置,下面就是厨子做的吃食了。 “嘿嘿。”李然好整以暇的盘坐在房梁上,也不怕别人看见,因为这个厨房盖的实在是高,足有三人多高,而且几十个人在厨房里转悠愣是不显得拥挤,每个人都在低着头做自己的事情,非常的忙碌,“嗯,那碟糕点不错嘛,先尝尝。” 李然趁着下面的人都在低头忙事,甩手一道道符化作一缕金光摄住一叠糕点,单手成爪一摄,这叠糕点便出现在李然手上,糕点很精致,小小的碟子上摆了三块碧绿色的四方块似的糕点,李然捏了一块放进嘴里,很好吃,而且非常酥软,又香又甜。 “哎?刘飞,我在这的那碟绿豆糕呢?哪去了?”厨子一回身,发现绿豆糕不见了,连忙问身边的杂役。 “我不知道啊,刚才我还看见了。”刘飞连忙道,然后四下寻找,但是哪里还能找到。 “不会是你小子偷吃了吧。” “哎呦,我哪敢呢,这东西可是给老爷送过去,我哪敢偷吃啊。” “说的也是,给你个胆子你也不敢,算了算了,别耽误时间了,赶紧再做一份吧,别耽误了时辰。” …………………… 紧接着,玫瑰酥不翼而飞,桂花栗粉糕也没了,原本按照以往的规矩,厨房的人懒得查菜肴数量,就看那个放成品的大桌子,只要放满这三张桌子,基本上就算是正好供内宅人早餐用度了,但是今天奇了怪了,怎么也放不满这三张桌子,而且,而且好像还在不断的减少,一时半会倒是看不出来,但是时间长了,谁也发现不对了,都纷纷怀疑有人偷吃,开始互相怀疑指责。 李然低头看厨房闹剧,轻轻打了个饱嗝,手上端着一杯茶,看着放在房梁上的一摞盘子,轻轻点了点头,这些厨子的手艺当真是不错,各种糕点菜肴信手拈来,而且早饭一餐,清淡为主,李然虽然吃的很多,但是却一点也不油腻,可见其手艺之讲究了。 正在此时,厨房外面来了一个下人,看着吵吵嚷嚷的厨房,大叫道:“你们在干什么?!老爷已经起床,正在等着吃饭呢?” “啊?!”厨房所有人都傻眼了,也来不及解释什么,连忙开始各自忙碌起来。 李然看着下面的人忙碌,感觉有点无聊啊,突然眼珠一转,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包,纸包里面装着的都是白色的迷烟粉末,李然嘿嘿一笑,虽然这些粉末吸入体内才能致人昏迷,但是好歹也是进入人体才起作用,若是被人吃下呢…… “嗯。”李然抓了一把粉末在厨房内看了又看,突然瞄准一个水缸,因为他发现所有厨子做东西用水都是从水缸里取水,李然狠狠一握手上的白色粉末,法力裹住迷烟粉末成球状,李然连忙用道符把迷烟粉末裹住,趁人不备一下子扔进水缸之中,道符遇水则湿透,沉入水底,白色粉末立刻散开,整个水缸都有一层蒙蒙白色,虽然很不显眼,但是稍微注意一下就能看出分别。 “哎?你有没有感觉刚才有人往水缸里扔东西啊?”一个离着水缸比较近的下人看了一眼水缸。 “哎呀,你还有心思看这个,老爷都催了,快点干活。”旁边一个厨子根本没有回头,手上的炒勺很熟练的在水缸里打了一勺子水搁进锅里借着炒,旁边也有做糕点的糕点师傅去打水,当然,也有人发现了。 “哎?这个水不对啊?怎么发白啊。” “别管了别管了,今天先这么糊弄着吧,先把这顿饭糊弄过去,回过头来再换水,快快。” …………………… 就这么着,一顿饭做好了,早有各别院夫人的仆役在门口催,此时做好了饭,连忙帮着忙往各个别院里送,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炷香,整个内宅里都是发脾气的声音。 而李然,趁着厨房里的人忙的团团乱转的时候,早就走人了,但是当走到厕所的时候,就听到厕所里两个仆役的谈话。 “哎,你听说了吗,昨天晚上咱们内宅闹贼了。” “嗨,这算什么新鲜事,昨天晚上,我还跟着一起找来着。” “抓到了吗?” “嘿,这事儿说来也怪了,整个内宅昨天晚上都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找到,而且咱家老爷也好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了,今天早上连黄粱城都封了,东西南北四个城口都严禁出入了,城里面到处都是兵丁啊。” “那岂不是很快就能抓住那个贼啊。” “可说呢,唉,要说这贼啊,可是真够一瞧的,居然跑到将军府来偷东西,偏偏还成功了,咱老爷也真是的,有好东西不把东西藏好了,遭贼惦记。” “是啊,这老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是啊。” ……………… 李然就蹲在俩人身边的坑位上,整套对话停下来,除了刚开始的一点,后面的话根本没有价值了,李然擦擦屁股就撤了。 看起来这想走还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连黄粱城都封了,嘿嘿,我就不信你能成年累月的封,到时候激起民变,可就不是闹着玩的咯,只是现在不知道秦朗有没有把埋伏的兵马撤回来。 想到这里,李然直奔东南而去,想知道秦朗有没有把兵马撤回来,跟着他就是了。 果然,在最西南角的别院里,李然找到了秦朗,秦朗此时正在别院正堂,与一个花容月貌,眉眼之间妩媚多姿的女子坐在一起,李然看了一眼那女的就摇头,姿色是有的,可惜青楼习气不改,服侍自己的丈夫跟青楼里接客似的,这是在吃早饭,你当这是在开盘子呢。 第一百零四章 秦朗服输 所谓开盘子,是青楼专用术语,简单的来说,就是客人进了青楼,一般不会直接拉着姑娘去房间,而是会在老鸨子的安排下在正堂大厅里寻一桌案饮茶吃点心水果,与姑娘先聊聊,等聊的差不多了,再去房间接着聊,当然,在房间里面就不光是聊的问题了。 开盘子算是青楼里面的一个默认的游戏流程,进门先开盘,当然,这并非是一定要走的程序,也有的客人比较急或者赶时间,就省去了。 而李然现在所看到的,秦朗这位新任如夫人,就还是这个状态,看来昨晚那两个如夫人说的没错,还真是青楼里刚接回来的,看这个状态,怎么也得是头牌。 李然很有耐心,寻了个机会就纵身上了房,经过这段时间的游走历练,李然对于上房有了浓厚的兴趣,只要是探查什么事,条件反射的先寻机会上房,至于有用没用,先上了再说。 在房顶上,李然顺着房檐的窗户把身子顺进房梁上,稳稳盘坐在上面,刚刚把窗户关上,就听下面秦朗说话的声音有点飘:“今天早上起床,我精神不错,怎么这个时候有点迷迷糊糊的呢?” 如夫人娇笑道:“兴许是昨夜过于劳累了,要不再睡一会儿吧。” “不用了,哎呀。”秦朗捂着头,“真有点迷糊,两只眼有点睁不动了。” “那就睡一会儿?” “真要睡,我还真有点睡不着,来人!”秦朗无力的挥挥手,旁边的丫头走上前来,秦朗扫了一眼,却见这丫头也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登时大怒,“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你是我将军府的下人,怎么能是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昂?!” “老爷恕罪,老爷恕罪!”丫头立马跪在地上,精神顿时一振,但是没过盏茶功夫昏迷的感觉就卷土重来,顿时双眼又开始半闭起来。 “你看看她,你……嗯?”秦朗指着丫头对如夫人说话,刚说到这,却发现如夫人已经斜倚在椅子上睡着了。 “这是怎么回事?!”秦朗是沙场宿将,立马就感觉到了不对,连忙要站起身来,却发现虽然自己站起来了,但是浑身酸软无力,踉踉跄跄走到门边,却发现两边的仆役却没事,刚松一口气,却见管家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老爷,不好了。” “怎么了?!” “刚才大小姐,二公子,还有府中所有夫人和部分下人,全部都有昏迷之兆啊,甚至还有六位如夫人,一些下人已经昏迷在地上了。”管家急的头上都冒汗了。 “啊?!”秦朗闻言顿时大惊,只是可能是精神太紧张了,又加上药劲儿冲,直接白眼一翻就昏过去了。 “啊?老爷,老爷!”管家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连忙使唤人把秦朗抬进房里,再去找郎中来看病。 李然盘坐在房梁上,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微笑自语:“药效不错啊,扔进那么大一个水缸里,还有这个药效,呵呵,看来我的药剂分量把握的不错啊,我莫非还有当郎中的潜质?” 不过,到底是粉末扔进水缸里,被稀释了不少,而且还做进饭里了,分给这么多人,药效有限,不过一个时辰,内宅里昏迷的人都慢慢从昏迷状态苏醒过来, “哎,头好痛啊。”秦朗捂着头从床上起来,却见身边的如夫人还在沉睡,看看外面的太阳,已经巳牌时分,眼瞅着就中午了,秦朗感觉事情不对,连忙跑到前厅,却见管家在等待自己,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您一个时辰前昏过去了,小人叫了郎中,郎中给您服了药,说是您中了迷药,自己会醒过来,所以小人在此等候。”关键连忙道。 “中了迷药?那其他人呢?” “都一样。” “这是有人在府中食物里下了迷药!”秦朗沉声道,说完便静静思考,不再说话。 “老爷,小人斗胆,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管家犹豫道。 “你在府中多年,素来忠心耿耿,本将信得过你,有什么话,当讲无妨。”秦朗一挥手,自己坐到椅子上,刚想端起茶来喝,想了想,还是把茶放下了。 “昨天夜里,老爷丢失了东西,全府上下搜索到凌晨也没有找到此贼,老爷便下令封闭整个黄粱城,全城搜捕,至今没有音讯。”管家慢慢道,“会不会是此贼在作祟?” “你是说他没有躲起来,反而还在府中没走?”秦朗问道。 “不无可能,但是咱们却找不到他,想必是异人,老爷,您看要不要请万灵殿弟子……”管家话还没说完,秦朗便打断:“不可,本将丢的东西,不能让其他人知道。”那可是自己与二王子来往书信,其中所涉颇多,一旦公开,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老爷,早上的时候,城主大人来访,对于您私自将黄粱城封闭的事情十分愤慨,扬言要上报朝廷,老爷丢的东西既然见不光,如果城主大人一旦将此事抖搂到朝堂上,朝廷必然派人来查,那您……”管家着急道。 “那依你之见呢?”秦朗此时也没了注意,敌人在暗,自己在明,这简直就是任人摆布。 “老爷,恕小人无礼,此一番您与那暗中之人明争暗斗,恐怕……您是输了,这么说吧,他今天能给您下迷药,明天就敢给您下毒药,咱们阖府上下几百口人,此人手段高强,而您又有难言之隐不肯请人帮忙,防不过来的。”管家为难的道,“老爷,此人这么搅扰咱们府上,必有原因,老爷,认输吧。” 秦朗此时面色阴沉,铁青一片,管家看秦朗面色不好,站了一会儿,看秦朗还是没有动静,叹息一下,转身就要走。 刚走到门口,秦朗沉声道:“传向辉来见我。” “是。”管家连忙躬身就走。 不多时,向辉来了,进门单膝跪地:“将军。” “免了,坐吧。”秦朗无力的摆摆手,脸色有些灰败。 “将军。”向辉在秦朗的下手位置坐下,“将军,您这脸色……不太好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唉,向辉,你把兵马都安扎在阳谷山了?”秦朗闭目。 “是,按照时间计算,今天晚上就能动手。”向辉说起此事神采奕奕。 “算了,你立刻派快马,一定要赶在动手之前将兵马召回来,去吧。”秦朗面目渐渐平静下来。 “啊?将军,这……这怎么能行啊,为什么要撤回来?!”向辉站起身来,不解道。 “为什么要撤回来?!”秦朗看向向辉,“再不撤回来,本将就要家破人亡了!快去!” “是,末将这就去!”向辉一看秦朗发火,也不敢多耽搁,连忙走人。 秦朗看着向辉离去的背影,好像苍老了不少似的,倚在椅子上,心中暗叹,难道我已经老了吗?沙场宿将,被一个小贼捉弄于鼓掌之中,实在是可悲啊。 李然在房梁上把秦朗和向辉的谈话听的清清楚楚,看来秦朗是服输了,现在可以盘算怎么走人了。 “来人,传管家来见。”秦朗沉声道。 不多时,管家来了,问道:“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持我虎符,将所有封城军士撤走,府上所有军士回归原位,不必再提防了。”秦朗这是真服软了,撤走军士,等于敞开大门,任李然折腾,其实他不服软也不行啊,抓不到人,就拿不回书信,一旦书信公开,自己阖府上下立刻尸骨无存。 “是。”管家领命而去。 第一百零五章 师徒过手 “呵呵,还真是巧啊,瞌睡了就来了枕头,撤了。”李然从窗户翻出正堂,内宅之中侍卫皆无,李然穿墙越屋,一路小跑就出了将军府。 还他书信?开什么玩笑,这玩意儿是冒着生命危险弄来的,就这么给他岂不是很亏心? 李然一路出了黄粱城,刚刚出了城门,李然就被人从背后一把抓住后脖领子,李然心下一惊,此时李然已经换回杏黄法袍,大袖一卷就朝背后甩过去,身后的人回身一让,松开抓住脖领子的手,一把又拽住了李然的左肩膀,还没等李然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景色一变,自己就来到了黄粱城外的运河边上,回头一看,正是白晨。 “白老师?!”李然看见白晨是又惊又喜。 “李然,玩儿的不小啊,跟大军太子整天混在一起不说,还成了大军通缉犯,刺杀了柴桑城城主,又跑到黄粱城的将军府里捣乱,你出来游历一圈儿真是没闲着昂。”白晨一见面就数落李然。 “哈哈,白老师,话说你怎么在这?”李然哈哈一乐。 “我在大威和大军边境做任务,听说了柴桑城的城主被刺杀,我算了算时间,你从古山出发,到下蒲城,再到柴桑城,正好时间吻合,然后我到柴桑城打听一下事情的经过,虽然不清晰,但是我听人说起那个管闲事的人的穿着打扮,我一听就知道,就是你小子。”白晨点了点李然,“本来我想走,但是城门口都是你小子的通缉榜文,我赶紧到黄粱城来看看,发现你小子和大军太子混在一起,便去访友了,再往后,你斩杀万灵殿弟子,硬闯军阵,又夜入将军府,搅的将军府鸡犬不宁,还引的秦朗封城,你小子可真是个人才,到哪你都不安分。” “嘿嘿,白老师可真是消息灵通啊。”李然笑道。 “别给我打马虎眼,你把秦朗怎么了?居然下令封城?!”白晨问道。 “别的倒是没什么,只是我从他那里盗走了这个。”李然从袖子里把檀木盒子取出来,白晨打开一看,顿时一愣,随后翻看两封信,看向李然:“你可真行,这些东西可是要了秦朗的命了。” “这命脉攥在我手里,莫说是他抓不到我,就是他抓到我,他能拿我怎样?”李然笑道。 “难怪了,将军府闹腾的这么厉害,那秦朗居然没有请万灵殿弟子来帮忙,原来是这些东西在手啊。”白晨微笑道,“但是你为什么要盗走这些东西呢?只是因为他派军围你?” “这是其一。”李然摇摇头,便把艾峰的事情说了出来,随后道,“这些书信,我打算等到我回大威的时候,让人把这些信送到艾峰手上,助他一臂之力,来日他若真是坐上大军王国的国王之位,嘿嘿,往小了说,我也有了依靠了,往大了说,日后就算大威大军不和,我也敢从中调停。” 其实后面这句话是废话,如果两个王国真的不合,凭他一个镇玄门内门弟子能调停什么? 不过第一句话倒是实实在在的,因为李然不管是因为父母兄弟失踪的事情,还是因为钱大爷的事情,三王子柳元明必死无疑,这是李然列入必杀名单的人,区别在于怎么杀,一旦杀他之后暴露,李然结实艾峰,也好有地方落脚,难道自己藏入太子宫中,或者大军王宫之内,大威还真能来拿自己不成?李然这是给自己留了好大的一条后路。 “呵,你心还不小。”白晨笑了笑,没当回事,“怎么着?你这出来溜达了一圈,也有半年了,本事长进了没有,我不清楚,但是这惹事的本事倒是见长了,回去不回去?” “哪有半年?”李然不满道。 “你自古山到边境,走了三个月,在大军柴桑黄粱这通玩又玩了两个来月,现在你要是往古山走,等你到了古山,也就差不多一年了。”白晨掐指头跟李然算。 “白老师,我出来的时候是游山玩水,我要是回去,全力赶路,也就个把月的功夫,还早呢。”李然摆摆手。 “你歇菜了吧,我实话告诉你,我跟这等你,就是为了把你带回去,你当万灵殿和大军朝廷真让你在这胡闹啊?再不走,你能不能走得了就是问题了,还不跟我回去!”白晨板着脸道。 “呃……”李然眼珠一转,脚下顿时踏步,“壶公缩地,凤翔千里!敕!”一瞬间,李然一步踏出,人就到了两百步之外,回头看白晨愕然了一下,哈哈一笑,转身就跑。 “好小子,你能跑的过风魁,你还能跑的过我?!”白晨冷笑一声,脚下一蹬,身如离弦之箭单手成拳直奔李然后心就砸过去。 “来得好!”李然猛然回身,背后玉剑捉在手里,三道道符拍在空中,“三节火灵,听我号令,急急如律令!”三道道符在空中化作三道火墙拦在李然身前,白晨人在空中,依然前冲,双手结印:“风雨召来!” 瞬间,狂风大起,倾盆大雨跟瀑布似的照着李然就泼了下来,三道火墙瞬间熄灭,与此同时白晨也到了李然身前,一把抓在李然头上。 “噗!”白晨一愣,李然的脑袋居然被自己一抓就抓透了,李然的身体瞬间瘫软,化作一道道符,在空中慢慢破碎了。 “金蝉脱壳?!”白晨笑了一下,四处看了看,双手狠狠拍在地上,瞬间,平静的大运河翻波戏浪,一个浪头狠狠拍在对岸上,李然连忙从岸边的石头上飞身而出,浪头将大石砸的粉碎。 李然还在空中的时候,白晨瞬间就到了李然身前,单手成爪不变抓向李然肩头,李然手上玉剑一横,左手在剑脊上一弹,鼓荡法力逼出三道剑气横劈出去,将白晨封在身外,白晨在空中愣是一扭身子避开,而李然也借此机会安全落地,师徒二人在此站在大运河边上,不过是从南岸打到了北岸而已。 “李然,你的本事果然有长进啊。”白晨笑道。 “多蒙白老师夸奖,学生不胜荣幸。”李然甩了甩手上的玉剑。 “玩笑结束了,李然,跟我走吧!”白晨话音刚落,双手结印,李然前后左右四方顿时爆出四道成年人合抱粗细石柱,李然连忙就要退走,但是四道石柱顿时横生围栏,将李然困在里面,李然不敢就留,纵身就要跳出去。 “还不跟我走?!”白晨的声音自李然头顶传来,李然还没等抬头,白晨的手就已经抓在李然肩膀上,李然连忙玉剑围身,白晨左手格住李然右手,反手一折将李然右手玉剑掰掉,李然左手掐住法诀,一道火焰朝白晨眉心激射,白晨连忙歪头,火焰贴着白晨耳边擦过去,李然趁着这个空闲缓过神儿来,袖子里飞出四口师刀飞旋白晨,白晨无奈,只能撒手,但是二人身在石牢之内,地方不大,白晨放缓了身形,居然两手如风将两口飞旋的师刀抓在手里,双手一拨,师刀就朝李然飞来,吓了李然一跳,连忙蹲身躲避,刚要去捡玉剑,不防白晨一把抓住李然的后脖颈子,李然心中暗叫不好,扭腰翻身,刚转到一半,就被白晨一脚踹在腿弯上,李然一下子就跪在地上,白晨捡起地上的玉剑,横架在李然的肩膀上。 “李然,你啊,还是太嫩了。”白晨笑道。 “哼。”李然不屑道,“我不服,你欺我功夫不行,有本事咱俩比试术法!” “我承认,你的术法确实是独辟蹊径,但是也不会是我的对手,行了,愿赌服输,走吧。”白晨放开李然,把玉剑还给他,挥手散了石牢。 “哼,走。”李然把玉剑背在背后,心中却对白晨的话不屑一顾,这也就是试手,若是真的生死相搏,我岂会手下留情?我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第一百零六章 当铺 必须承认,李然的手段如今还真就不是白晨的对手,所以李然只能乖乖的跟着白晨回古山,不过这样被拿回去实在是太糗了,但是白晨看的紧,不走也没办法。 因为李然在柴桑城犯事,所以二人并没有走柴桑城,只是绕过了柴桑城,趁着边境线上大军的戍边军队换班的时候二人才偷偷摸摸过去,毕竟没有边关给开的身份路引若是被军队发现,免不得又是一场麻烦。 二人一路直奔古山,走到下蒲城的时候李然路过进去看看,半年时间不见,很多人已经不记得李然的容貌,但是全城人都记得一个身披黄袍手拿玉剑,名叫李然的青年人,盘坐在城中央的土台上行法,保护自己全城百姓无恙,每逢说起都对李然赞不绝口,甚至有的家里还供着李然的长生牌位和雕塑画像,但是就李然看来,画的一点也不像。 走走看看,李然了解到,原来的城主郭堂正已经被提调进京为官,新任的城主根据百姓们说,也算是兢兢业业,努力的恢复着下蒲城的一切,李然很满意,跟白晨一起出了城。 “你出来溜达一圈,顶数这件事做的最露脸,单凭一己之力,护下这一城百姓,而且,这幽冥之事为常人所忌讳,包括咱们异人,对于幽冥之事也是束手无策,不过你好像很精通此道啊。”白晨对于李然的作为表示肯定,对于李然的术法再次表示疑惑。 李然笑而不答,这事儿没法说,莫非还跟白晨说自己与众不同,跟你们这些渣渣不一样云云?要知道,白护法也是有脾气的…… 二人一路行走回到古山,用时一个半月,李然先到小楼处跟岳山报道,岳山对于李然偷偷溜走的行为很不高兴,但是对于李然下蒲城所为大加赞赏,李然要求继续休假满一年,岳山不允许,李然献上带回来的桑葚酒,岳山欣然应允,并表示让李然立刻回宿舍,有惊喜,李然转头走人,看的身边的护法长老一愣一愣的。 “还是熟悉的家啊。”李然站在宿舍门口,推门就进,却见宿舍之中虽然有半年多没回来了,但却一尘不染,很是干净,李然先是一愣,就听厨房里有炒菜声音,连忙走到厨房一看,却见一个漂亮的女子正在围着围裙炒菜,看李然露头,笑道:“李公子回来了。” “你是……”李然一脸懵懂。 “李公子好忘性,我是杨梦茹啊。”杨梦茹俏皮的眨眨眼。 “哦,是你啊。”李然恍然大悟,当初在柴桑城还就是为了这个杨梦茹,把事儿办岔纰了,失手杀了蒋敏,从此召来了后续的祸事,说起来,要不是当时失手杀了蒋敏,自己如今还在黄粱城里逍遥呢,何苦被抓回来,“我不是让你自去吗?你还真来了啊?” “唉,我家里的人都已经没了,你让我去哪里?”杨梦茹一说到伤心事,立刻就脸色黯淡,眼圈开始泛红。 “也好,世道不太平,你在我这里住下也就住下吧。”李然点点头,帮人帮到底,既然把人家救下了,还为了人家失手把城主剁了,也就不在乎再帮人家一把。 “嗯,你稍坐,立刻饭就好了。”杨梦茹擦擦红红的眼睛,笑道。 “嗯。”李然点点头,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打眼一扫,这收拾的还真不赖,窗台上还养着几盆花,看样子长的还算不错。 不多时,杨梦茹一盘盘的把菜端出来,四个菜一个汤,李然尝了尝,味道一般,到底是大小姐出身,让人家短时间内把菜做的色香味俱全,确实是难为人家了,李然也不调理,端起米饭来就吃,一边吃一边道:“你这些日子就在我宿舍里呆着?难怪老爷子说我回到宿舍有惊喜呢。” “没有啊,我没只在你宿舍里,我给自己找了个事情做。”杨梦茹颇不好意思的道。 “哦,这是好事啊,你找什么事情做?莫非也去古山接任务不成?”李然笑道。 “我哪有,我也不是你们镇玄门弟子,哪能接任务啊。”杨梦茹嗔怪的看了李然一眼,“我父亲就是做生意的,我虽然没有接手过,但是也看过其中的一些把戏,所以我把你的钱开了一间当铺。” “开当铺?我记得当时你走的时候,我就给了你不到一百个银元吧,你就拿了这些钱开当铺?”李然怀疑道。 “不是啊,我第一次来你宿舍的时候,你宿舍里有两万银元呢,我就拿着这些钱开的当铺。”杨梦茹认真的道。 “哦,两万银元啊,这两万银……等会儿!”李然突然反应过来,垮啦把碗就砸在桌子上了,紧紧盯着杨梦茹,“两万银元?!” “是啊。”杨梦茹点点头,“我听人说,你以一人之力护下下蒲城一城百姓,朝廷和镇玄门好像还有一个公主,都给你送钱,总共加起来有两万银元,还送给玉石珍珠还有一罐雪山云雾茶呢。你好厉害啊,一个人就护下了一个下蒲城啊。” “那,那两万银元,你全部都,都,都砸进当铺里了!?”李然感觉自己嘴唇都哆嗦成一个儿了。 “是啊,光盘下店面和装修就差不多一万了,剩下的一万总得哪来做备用吧,万一碰到什么好东西收不过来怎么办?我都放进当铺里了。”杨梦茹笑道,“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有头脑啊。” “你,你,你!”李然指着杨梦茹,浑身上下都哆嗦起来,身上法力乱窜,道行抖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若不是茅山道祖在上,李然真就一道掌心雷轰碎了面前这个孽障!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杨梦茹看李然脸色很难看,连忙问道,好跑到李然身边坐下,摸了摸李然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不发烧啊。” “废话!”李然大吼,“两万银元啊,两万啊,杨梦茹!败家娘们儿啊!我的两万银元啊!我得接多少任务才能捞两万啊!”说到最后口里都带着哭腔了。 “你,你不要这么激动,我看过我父亲行商的,而且我还是开当铺,低买高卖,很快就会回本的,到时候这当铺就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鸡啦!”杨梦茹连忙安慰李然。 李然收拾了一下心情,战战兢兢的问杨梦茹:“真的?” “真的,比真金还真!”杨梦茹连忙保证,“而且已经有成效了。” “哦?怎么个有成效法?”李然连忙追问。 “你等着。”杨梦茹起身去里屋,从里屋内拿出一锭金元宝,李然一看就眼前一亮,还真有货色,这金元宝看份量足有普通银元的两个大小,其价值不下两千五百银元,李然连忙接过手里,问道:“你这是多少钱收的?” “一千八。”杨梦茹笑道,“当票上写着,一年之内要用两千八赎回去,过期不候。若是当铺不能保存元宝,到时候要返给人家两千银元。这东西太贵重,我就拿回家里来了。” “嘿,干得漂亮!”李然顿时很高兴,这玩意儿就算别人赎不回去,卖出去也是平赚七百银元,想不到这杨梦茹还真是个做买卖的材料。 李然心下欣喜,不自觉的就在手上掂了掂这元宝,想不到,一掂之下,李然脸色顿时大变。 杨梦茹看李然脸色变了,问道:“怎么了?” 李然机械似的抬头看杨梦茹:“这元宝,有问题!” 第一百零七章 赤铜 “有什么问题?”杨梦茹心里也咯噔一下,这玩意儿可不便宜,真要是出了什么差池,那可就真大条了。 “你接元宝的时候,就没有试过吗?”李然把元宝放在桌子上,杨梦茹连忙把金元宝拿起来,稍微摇晃一下,金元宝中居然发出轻微碰撞的声音,这说明,这玩意儿不是金的,是镀的金壳,里面不是金子! 杨梦茹一下子慌了神,捧着元宝不知道该怎么办。 “唉。”李然把金元宝拿过来,从背后拔出玉剑,杨梦茹连忙拦下:“你要干什么?!” “我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李然一剑砍下去,直接将金元宝的镀金壳子砍开,里面露出一块元宝形状的铜块。 “铜的!”杨梦茹失声道。 “份量不对,而且这假金元宝制作的还真就不是什么严丝合缝的上品,你居然能看错?!”李然皱着眉看杨梦茹,把杨梦茹看的脸色发红。 “你啊你啊。”李然把玉剑背回背上,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铜块,刚打算顺手扔掉,突然却发现这铜块不一般,普通的黄铜都是土黄色,而这块不是,有点发黑,李然连忙拿着铜块走到窗边,映着阳光一看,却见这铜块居然闪过赤红光芒,李然倒吸一口冷气:“赤铜!这个世上,真的有赤铜!传说是真的?!” 这赤铜李然原先并没有见过,但是茅山道术上有记载,相传上古时期,有一位大能手持一口神剑,名曰轩辕剑,而这口剑就是用赤铜所打造,降妖伏魔,群邪辟易,仗着这口神剑纵横天下,无人能敌,一时间威风八面,惊动天地,只是到底经受不住岁月的侵蚀,身死之后,神剑也不知所踪了。 今日,李然居然看到了传说中的赤铜,虽然紧紧是半个巴掌大小的一小块,但是却怎能不令李然震惊,怎能不令李然喜出望外! 其实原先李然一直怀疑这些传说的真实性,甚至怀疑这些传说是不是后人杜撰出来的,今日看来,还真是确有其事啊。 “李,李然,你,你怎么了?什么赤铜?什么传说?”杨梦茹看李然大惊过后便是欣喜若狂,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 “梦茹啊,当铺开的不错啊,继续努力昂。”李然手握赤铜,对于杨梦茹开当铺这件事万分支持,万分肯定,高度赞扬杨梦茹开当铺这种利国利民的行为。 “你,你,要不,你要是真心疼钱,要不,这当铺我就给关了,还能给你挽回一点损失,你就不要……”杨梦华话还没说完,李然就打断:“关了?关了干什么!?你开的很好啊,非常有商人眼光,经济头脑,实在是有乃父之风啊,继续努力,我看好你,昂!” 赤铜啊,有钱都没地方买的玩意儿啊,传说中的东西啊,居然让杨梦茹给弄到了,别说是一千八,就是一万八若是让李然碰到,也得拿下,嘿,这当铺开的,开着!必须开着!必须的!谁拦着跟谁急! “那,这……”杨梦茹指着李然手上的赤铜。 “啊,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对了,把这捎上。”李然把地上的镀金壳子递给杨梦茹,“找点铜块装上,然后找金匠师傅给修补一下,兴许还能兑出去呢。” “哦,好。”杨梦茹干这个倒是没什么心理压力,很痛快的就把镀金壳子接过去。 “行了,没什么事你就去当铺看着吧,记住,以后如果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一定不要拒绝,先把人留住,等我去看,看完之后再行顶多要还是不要,还有,如果我不在,你感觉这东西不错,也要留下,当然,价钱要合适。”李然连忙嘱咐,这个杨梦茹实在是个福星,虽然看得出来,她对经商之道一知半解,但是架不住人家气运深厚啊,该嘱咐的一定得嘱咐到了,千万不能把宝物推出去。 “哦,好的。”杨梦茹拿着镀金壳子出了宿舍,李然突然想到什么,连忙问道:“对了,你不是说还有珍珠玉石和雪山云雾茶吗?” “珍珠玉石在你卧室,茶叶在茶几下面。”杨梦茹答道。 “哦,知道了。”李然摆摆手,杨梦茹出门了。 李然看杨梦茹走人,连忙就准备上楼,却听见有人敲门,李然只能按捺住急切的心情去开门,却见乐羽站在门口。 “李然,好久不见,听说你回来了,来看看你。”乐羽笑道。 “来来来,进来吧。”李然赶紧把乐羽让进屋子里,二人落座。 “不错啊,有人照顾衣食起居,就是不一样昂,房子比以前干净多了。”乐羽笑道,“你这一趟出去,不光赚了名声,捞了实惠,还是捞了个大美人回来。” “去去去,这都是些巧合,赶上了,没办法。”李然给乐羽泡茶。 “嘿,雪山云雾茶,这茶叶好啊,现在你是不得了咯。”乐羽看着李然,满面笑意,老友相逢,自然笑声不断。 “有什么不得了的,溜了一大圈,到最后不还是个内门弟子?”李然摆摆手。 “怎么着?你还打算当宗主是怎地?”乐羽端起茶盏笑道。 李然没说话,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突然想起什么来,袖子一抖,落下一个檀木盒子,严肃道:“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乐羽看了看这个檀木盒子。 李然伸手抄起三道道符将檀木盒子封起来,然后交给乐羽:“将此物给我送出去。” “送给谁?这么重视?!”乐羽拿起檀木盒子左右看了看,这道符她不认识,但是却经常看李然使用术法的时候用这个东西,非常厉害,现在李然居然用三道道符来封印这檀木盒子,想必这里面的东西非同小可。 “你务必差你们家亲近之人,将此物面呈大军太子艾峰手上。”李然自己虽然如今有名声,但是却没有势力,这玩意儿交给谁送去都不放心,还是得指望乐羽,毕竟人家是世家,没那么多人脉。 “大军太子艾峰?”乐羽念叨一下,把檀木盒子收起,“行,这事儿我揽下了你放心吧,不过……” “怎么了?”李然问道。 “呵呵,这茶真好喝。”乐羽端着茶盏看李然,李然无语。 不多时,乐羽怀里揣着檀木盒,怀里搂着半壶雪山云雾茶走了,李然坐在宿舍里甚是脸黑,先是谢云鹰,后是乐羽,这群强盗…… 李然看乐羽走了,一甩袖子就直奔二楼,盘坐在卧室里,挥手洒下五道道符罩定五方,将李然团团围住,金光一闪,五道符箓全部隐入墙壁之中,李然挥手召出祭台,李然拍起一方铜印,看也不看,将其甩在空中,李然手上玉剑一引,左手掐定法印,朝烛台上一指:“三昧真火!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烛台之上爆出一团火星,火星之中分出一道火线直奔天上铜印。 这铜印被李然经常使用,受到法力沾染,自有一分灵气,在空中被三昧真火一烧,立刻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不过盏茶功夫,就化作一滩铜水在空中飘荡,李然连忙减小三昧真火,将祭台上的赤铜扔上去,赤铜在铜水之中一卷,将自己卷在铜水之中,李然右手玉剑不敢放松,左手法印连换,铜水在虚空之中顿时沸腾起来,又被赤铜合身一卷,铜水全部被赤铜包住,赤铜好像一块海绵一样,全部吸收到赤铜之中,李然大喝一声:“哈!” 玉剑之上顿时泛出一阵青光,三昧真火的火线顿时化作一道火柱,狠烧天上铜水铜块,不断的有灰气和残渣从铜水铜块中冒出,而李然因为法力输出太快,额头有点冒汗了。 第一百零八章 龙虎印 此时是关键时刻,若是此时因为法力不济停止或者减弱三昧真火,功亏一篑不说,还得把这万金难求的赤铜搭进去,所以李然硬着头皮也得上。 在三昧真火的煅烧下,灰气和残渣渐渐不再冒出,赤铜也被化作铜水,整摊铜水成紫红色。 李然此时已经浑身被汗打透,好像被淋过雨一样,但是李然却无暇顾及,连忙撤掉减弱三昧真火,左手从甘露碗中抓起一把糯米,将法力附在糯米上面,劈空打出,然后瞬间抄起五行令旗,在糯米尚未打入铜水之中的时候,李然摇动五行令旗,空中的糯米瞬间定住,纷纷化作乳白色的糯米汁液,李然缓缓摇动令旗,一滴一滴的糯米汁液一点一点的流入铜水之中,入水则没,丝毫没有翻起任何波浪,但是李然却不在意,只是一点一点的将他们融入铜水之中。 等所有糯米汁液都融进铜水,李然立马咬着牙加大了三昧真火的力度,左手五行令旗抛掉,掏定法印,瞬间,原本隐在墙上的五道道符从墙内透射而出,围住天空中的铜水,纷纷放出白绿红蓝黄无色光芒,正应五行,李然玉剑一挑,撤掉三昧真火,左手劈空拍出,硬生生的从左手五指上逼出五滴鲜血分别打在五道道符上,瞬间五道道符大放光明,纷纷爆出一团五色火焰,狠狠煅烧中间铜水。 李然不敢怠慢,顾不得强行逆转精血所导致的头昏脑眩,连忙将玉剑扔掉,盘坐在地上,双手结成法印,口中法咒不止:“金生火旺,水温木生。黄土定中,交链元神。内保形体,外伏魔灵。急急如律令!” 五道道符在空中渐渐被五团光晕所包裹,根本看不清道符模样,光晕越亮,李然身上的法力流失的就越快,身上哆嗦的就越厉害,到最后终于拿捏不住,双手崩散开来,李然狠狠稳住身形,没有瘫倒在地,天上的五道符箓也瞬间被光晕所埋没,纷纷爆炸,化作一通烟雾,李然不敢怠慢,连忙站起身来,从法台上端起甘露碗,将墨汁倒进去,混合里面的鸡血拿手指搅拌两下,仰头灌下去,对着空中的还没消散烟雾就喷了过去。 顿时,天上烟雾被李然的这一口血水喷了个干净,在天空悬浮着一方紫红铜印,这铜印巴掌大小,形状扁平,其上左龙右虎盘踞,栩栩如生,似乎要跳下印来显化真形一般。 李然瘫坐在地上,伸手一招,天上的龙虎印被李然招到手中,李然仔细把玩,这龙虎印是李然掺杂自身精血所炼,可以说是以血炼法,在这龙虎印上甚至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使用出来也是如臂使指,而且其中以赤铜为主要结构,威力莫大,而且经过李然精心设计,龙虎相盘,更是在刚才五行神火煅烧的时候,李然忙里偷闲,还顺手在龙虎印上打下五行镇魔阵,这龙虎印在李然手里轻如鸿毛,但是若是祭起砸在鬼怪身上,却是千万斤沉,立刻将鬼怪镇伏,有莫大威能。 “呼,总算成了。”李然挥手将法台收起,发现自身紫府之中,法力空荡,已经干枯,灵台之上却清明非常,显然在炼制龙虎印的时候赤铜成宝,对自己有所感染,道行又有小进。 虽然道行增加,但是李然并不是特别高兴,如今法力空荡,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脸色苍白,双唇泛紫,头晕眼花,甚至现在站都站不起来了,李然只能艰难的把玉剑横在膝盖上,也不挪动地方,就盘坐在卧室里,慢慢的运功打坐。 李然这一打坐就是半个月,半个月来,谁来找李然,全部被杨梦茹挡驾,皆因为在当天晚上杨梦茹回来的时候冲撞了李然一次,李然告诉杨梦茹,谁来也不见,全部挡下,自己不出门,你也不用来找我,是以,这半个月,杨梦茹也不去当铺了,寸步不离宿舍,就在一楼守着,怕有人来打扰李然。 其实在第十天的时候,李然的法力就恢复了,只是李然炼器之时道行有所提升,心中颇有所得,又打坐五天领悟道法,稳固心境,擦拭灵台,十五天时间的蜕变,李然更加的仙风道骨了。 “李然,你出来了?”李然在第十六天的中午下楼,在客厅内闲坐的杨梦茹见李然下楼,惊喜道。 “嗯,这些天有劳你了。”李然对于杨梦茹还是很感谢的。 “不客气,不过白晨、乐羽还有梵衍等人都来找你,不过都被我挡回去了。”杨梦茹说道。 “嗯,我都知道。”李然点点头。 “你在二楼一坐就是半个月,你不饿吗?”杨梦茹看李然,却见李然一张俊脸白里透红,眉宇之间神采奕奕,哪像是半个月没吃饭的样子。 “我自有辟谷之术,你不用担心。”李然不在意道。 杨梦茹没有接话,她感觉出李然的变化,随着李然道行的增高,身上那股虚无缥缈之意越来越明显,气质越发超然,当初在柴桑城见面的时候,杨梦茹就感觉李然不俗,如今半个月不见,李然仿佛换了个人似的,比以前更加深不可测,不由得,杨梦茹看的有些痴了。 “你看什么呢?”李然看杨梦茹居然说着话走神了,笑道。 “啊?!”杨梦茹一愣,脸红了一下,但是瞬间就冷静下来,笑道,“没有啊,看你好看,多看你两眼。” “哦?还真是头一次听人这么说。”李然笑了笑,将头上玉簪拔下来,重新挽了个道稽,身上的杏黄法袍重新整理一下,准备出门。 “你要出去?”杨梦茹问道。 “不错,回来这么久,怎么也得去拜会一下人家,不能老让人家里来找我不是?偏偏我自身还有要事,被你挡了驾,有来有往,此番我得亲自登门才是。”李然笑道。 说到这里,又道:“哦,虽然我在二楼炼法,但是我的师兄弟们来找我,我也都知道,他们口里说的话我也听见了,确实是不便啊。”李然所说就是自己与杨梦茹同住一个屋檐下,来的人都拿自己和杨梦茹开玩笑,甚至还有说李然金屋藏娇,对于李然来说是没有什么,但是却平白的坏了杨梦茹的清名,李然却是不能不考虑。 “不是,他们只是……”杨梦茹连忙分辩,李然打断:“不用多说,为了你好,从今天起,以后你就在当铺睡好了,免得别人说闲话。” “你这是赶我走?!”杨梦茹双眼发红。 “不,不是赶你走,我是为了你的名声着想,你不要想歪了。”李然摆摆手,“而且当铺这门生意不比酒楼赌坊,有没有掌柜在都一样,你开了这么长时间的当铺,自有眼力,你放心那些伙计给你把关?万一一件东西收不好,店面弄不好都得赔出去,你还是去盯着点好。” 看杨梦茹还要说话,李然抢先道:“镇玄门给我玉石一箱,今天上午我用了半箱画作玉符,剩下的半箱你带走吧,当铺不是个马上见钱的买卖,你手上的钱毕竟有限,把玉石换钱,手上宽裕点,也好做买卖。” “你就这么相信我?”杨梦茹听了李然说的话的意思,也觉得有些道理,便笑道。 “当然。”李然点点头,“你的店面嘛,我决定了,以后这店面的收入,咱们三七分账,你出力,我出钱,我占个大头,不算占你便宜。” “哎?这怎么能行呢!你救了我,还给我钱开店,现在我再跟你分账,我还是人吗?!”杨梦茹急了。 李然连忙劝解,最后俩人磨洋工磨了得一炷香,最后定下二八分账,以后杨梦茹便睡在当铺二楼,不回古山宿舍。 定下基调,李然便施施然去拜访好友去了,杨梦茹看着李然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一百零九章 卫子先 转眼时间,一年的时间过去了,李然的休假也结束了。 自打李然回来,一开始去拜会了一下朋友们,还去赵博和郭堂正的府上走了一遭,再就是去公主府走了一趟,也就没什么事情了,整日在家炼气打坐,只是好像遇到了什么瓶颈一样,小半年道行没有任何寸进,只是把法力熬炼的日渐纯厚。 这一日,李然终于还是接到了白晨的传召,去往古山小楼。 刚到三楼,李然却见白晨站在岳山身旁,在岳山的下手位置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人,文质彬彬的状态,岳山前面站着仨人,眼熟,正是罗天、艾莉丝和虺明冲三人,李然回来之后也曾去拜会过他们,都是熟人,互相打个招呼也就过去了。 “老爷子,叫我来有什么事吗?”李然笑道。 “一年时间到了,虽然七十一组已经解散,但是镇玄门不养闲人,该做任务还得做任务,所以你就先在人家组里呆着吧。”岳山叼着大烟袋锅子。 “我可以带着乐羽做任务嘛,怎么还非得蹭人家的组,多不合适啊。”李然摆手。 “没有什么不合适,一起嘛。”艾莉丝走过来,胳膊搭在李然肩膀上。 李然特别讨厌艾莉丝这个动作,老显得好像比自己高一头似的,好吧,艾莉丝确实是比李然要高…… 把艾莉丝的胳膊打掉:“我是说,做任务很合适,但是任务的钱从四个人分变成五个人分,你们就没感觉不合适?” “这个……”罗天掰着指头算算,郑重其事的点头,“确实是很不合适。” “这个你们大可放心。”岳山笑道,“你们唐澜长老最近有任务,要和白晨一起出去,所以,这些天的任务,就你们去完成好了。” “不要长老带队?”李然一愣,心中暗暗一想,连忙摇头,“老爷子,我觉得我自己就可以做任务,大任务什么的咱做不了,小任务没问题啊,绝对不含糊。” “行了,不要废话了,我已经决定,就你们四个了,再敢废话我夺了你内门弟子称号,给我滚回外门弟子。”很显然,岳山今天的耐心不是很足。 李然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总感觉这里面有猫腻,既然组队已经是确定的了,那此地就不可就留了,连忙道:“既然如此,那我等告辞了。” 说完就赶紧楼下走,岳山却说:“且慢,你们去哪?” “镇玄门不养闲人,我们赶紧去接任务啊。”李然边走边道。 “不用了,为了节约时间,我亲自给你们接了一个任务。”岳山磕了磕手上的烟袋,李然恍然,原来是在这等着自己呢。 “这位,是红宇公国使者,卫子先卫大人。”岳山左手虚引了一下身边的年轻人,卫子先朝四个人笑着拱拱手,李然四人还礼。 “等一下。”李然看向岳山,“老爷子,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咱们镇玄门是有规定的,不接受除了镇玄门之外的其他人的任务。” “法不外乎人情。”岳山也很无奈,“红宇公国为我大威友邦,如今国家有难,危在旦夕,更是派出使者来我大威镇玄门求救,若不答应实在是有违邻邦友谊啊。” “国家有难?这个命题好大啊,合着是有人打红宇公国的主意啊?那让我们四个去也不顶用啊,我们四个自认有些手段,但是也抵不住千军万马啊。”李然在大军是的时候独闯军阵,那真是鬼门关上走一遭,又见识过万箭齐发,那真是神鬼莫敌,无可抵挡,现在自己四个人去拯救一个国家,若真是敌国派兵攻打红宇公国,那自己四个去不去都是一样的。 “并非是外国进攻。”岳山摆摆手。 “莫非是内乱?”李然问道。 “差不多,卫大人,还是由您来说说吧。”岳山对卫子先拱手。 虽然红宇公国是个小国,仅仅是公国而已,国土面积不及大威五分之一,人口更是稀少,别说是卫子先一个使者,就是红宇公国的国王前来,岳山也是这个态度,国小民弱还打算受什么待见呢,能拱手说话已经不错了,就别指望什么起身恭敬了。 卫子先也对这个情况有所了解,所以他的心理就是,只要镇玄门能出手帮忙,一切都好说,所以这才央求岳山,岳山一开始也是不允,但是架不住卫子先软磨硬泡,圣旨要自刎身前,岳山虽然不待见他,但是好歹也是一国使者,要是真死在镇玄门也是个事儿,不得已之下,这才答应。 见岳山向自己拱手,连忙回礼,然后才道:“四位,鄙人是此次红宇公国使臣,也是红宇公国的礼部主事,此番前来镇玄门是敦请四位小英雄请到我红宇公国走一遭,救我国民于水火之中。” “红宇公国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虺明冲问道。 “是这样的,自从上个月开始,红宇公国陆续出现恶鬼噬人事件。”卫子先叹道。 “恶鬼噬人?”四人闻言一愣,整个三楼的人全部把目光看向李然,经过下蒲城一事,大家都知道,李然对于幽冥之事可谓专家,无人能出其右,慢说是长老护法,就是宗主岳山也曾承认,自己在这方面无论是理论知识还是实战经验都不如李然精通,而李然也恍然,难怪岳山死皮赖脸非要把自己往人家组里凑。 “对,恶鬼噬人,每晚都会有人被恶鬼所残害,现在红宇公国之内人人自危,家家户户门户紧闭,虽然国内未下宵禁,但是天色只要擦黑,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连打更的人都不出来,生怕被害,但是还是每晚有人惨死。”卫子先说话声音低沉下去,显然非常担忧。 “恶鬼无形,非门户所能阻挡,要杀寻常人,根本是手到擒来,无法抵御,也在情理之中。”李然点头。 “是啊,所以鄙人才冒昧前来恳求岳山门主,派请镇玄门人前去救济我红宇公国一国之百姓。”卫子先说着说着,眼圈泛红。 “李然,你看呢?”岳山看李然,“红宇公国为我大威友邦,多年来贸易交往姑且不提,年头上都有贡品上京,说为属国也不为过。”岳山说这个话丝毫不避讳卫子先,而卫子先居然也跟着点头,看来是真没辙了。 岳山接着道:“这些都不提,你李然也不是吃这套的人,咱们说点实在的。这件事在整个镇玄门里说,非你不可担此重任。” “老爷子,你也不用把我捧的这么高,镇玄门内藏龙卧虎,我没入镇玄门的时候,我也没听说过镇玄门内对这样的事情束手无策过。”李然摆摆手,这顶高帽子李然却是不敢接。 “李然,宗主大人所言不虚,不错,以前是有个别镇玄门人也通于此道,不过与你比起来,却是差远了,不能相提并论。”白晨在旁道。 “白护法所说不假,术业有专攻,此事确实是非你不可,我虽然不知鬼怪具体本事,但是恶鬼伤人,我也知非同小可。我觉得你也知道,我把你安排在这仨人组里,不客气说,我是让他们给你打个下手,乐羽的本事我知道,在这个事情上给你打下手恐怕不如这三个人有利。”岳山抖了抖烟袋,“行了,大白话就说到这吧,李然,你三番五次的推搪,必有原因,说说吧。” “老爷子,你要是早这么说,我早就答应了。”李然知道这事儿推不了,就顺着杆子爬,“本次任务我会完成,但是这一队人,必须听我号令。这个号令,不止指的是本次任务。” 第一百一十章 摆谱 “可以。”岳山点头。 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李然要这个号令并非全权为了任务,肯定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要办,但是人家手上有手艺,这事儿还就得听李然的,所以岳山答应的也痛快,艾莉丝和虺明冲也点头,罗天有点不满意,毕竟虽然熟人归熟人,但是却要完全听人家,却怎么也拉不下脸来。 李然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没问题了,说下任务报酬吧。” “嗯,此番出国任务,是地级任务。”岳山道,“在我镇玄门开宗以来,还是头一次全是由内外门弟子组成的队伍,来完成地级任务呢。” “至于任务内容。”岳山顿了顿,“刚才你们都听到了,此次外出,李然全权负责,任务报酬是五百银元,你们……” “等等!”李然挥手打断,“地级任务!五百银元?老爷子,你确定你没说错?” “不错,是五百银元。”岳山很肯定的点点头。 “不去了。”李然一挥袖子就要走人,旁边的艾莉丝连忙拉住李然的袖子:“李然别急,别急啊。” “什么不急?!”李然甩开袖子,“地级任务啊?还出国!还是去保护一国之民!我在下蒲城以一人之力护下全城百姓,超度亡魂数万,所得银元两万,还不算珍珠玉石这些东西。五百银元?打发要饭的呢?!你算过没有,按照咱们镇玄门的规定,任务所得的四成要上交宗门,剩下六成咱四个人分,每个人能捞几个大子儿?不是我贪财,咱们镇玄门的规矩,外出任务期间一概费用均不报销,咱们此去红宇公国,一来一回怎么也得走上个小半年,这任务的这几个大子儿……合着我完成一地级任务我还得往里搭钱?” “这……”艾莉丝顿时无言。 “我算算昂。”李然默算一下,“要不这样?咱们四个去做任务,我让恶鬼把你们仨弄死,我自己独得奖励的话,堪堪也就是不赚不赔。” 艾莉丝三人顿时冷汗…… “放肆。”岳山拍桌子,“你还是镇玄门人吗?!当着我这个宗主的面要在任务期间杀死同门,你还把我这个宗主放在眼里吗?” “老爷子,你还真别跟我瞪眼,我告诉你,这买卖干的太亏心了,不去。”李然态度很坚决,为了钱,李然也是拼了。 “这位……李兄弟,鄙国国小民弱,而且近些日子鬼怪搅扰,实在是没有再多的钱财了。”卫子先通红着脸道。 镇玄门人的任务所得多少,相当一部分原因取决于任务委托人的奖励是多少,卫子先听李然因为奖励少而不去,赶紧解释一下。 “算了算了。”岳山摆摆手,很无奈的看着李然,“这样吧,这次的任务,宗门就不抽成了,全额给你们,你看如何?” 李然知道,这是老爷子让步了,自己要是再胡闹,那可就真是不识抬举了,也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何时出发?” “现在就走吧,看着你我就眼晕。”岳山很嫌弃的摆摆手,“对了,等你们四个人回来,要亲口对我讲述任务经过。” “是。”四个人拱手。 “既然如此,岳门主,在下就告辞了。”卫子先站起身来拱手。 “大人好走。”岳山勉强站起身来拱拱手,就坐下了。 卫子先也不挑理,连忙走上前来跟四个人客气:“四位,咱们这就上路吧。” “走。”李然回了一个字转身离开,五个人同出古山,直奔红宇公国。 红宇公国紧挨着大威王国,两国国土交界,就在大威王国正西方就是,从古山到红宇公国一路的丘陵平原,不用翻山越岭,也不用绕路,照直着走就是,五个人中,卫子先虽然是小国使者,但是好歹也是使者,护卫和轿子是必须的,四个护卫,两个轿夫,而李然四人跟在后面,在下了古山,看卫子先坐轿子的时候,李然心里突然就不平衡了。 其实别人也没多想,本来嘛,人家是文臣,又是官儿,坐轿子很正常。 但是架不住李然本来就不情愿走着一趟,自然就小心眼,我们给你办事,你还跟我这摆谱坐轿子,这算哪一道? 所以硬是以时候不早,该吃饭了为由,多留了一个时辰,当再此启程的时候,前面是卫子先乘轿,后面李然四人每人一匹墨黑高头大马,坐在马上威风凛凛,李然心说了,没事,你乘轿子我骑马,反正这笔买卖稳亏不赚,那就干脆点,让杨梦茹趁着吃饭的功夫弄了四匹好马,稳坐在马鞍桥上,就看着你坐轿子,爱谁谁。 “李然,你,这是闹的哪一出啊。”虺明冲苦笑道。 “无所谓,都是小事。”李然摆摆手。 “这马看成色可不便宜。”罗天拍拍马头,“一匹怎么也得五十银元吧。” “五十银元你有多少我要多少。”李然白了罗天一眼,“一匹九十,四匹一起抹掉零头,三百五呢。” “嚯,你这还没出古山呢,先搭进去三百五啊,那这……这样啊,任务报酬我不要了,这马你送我就好。”艾莉丝摸着马鬃,笑道。 “我也是。”罗天和虺明冲也附和。 “再看吧。”李然摆摆手。 后面四个人说的热闹,前面的卫子先在轿子里郁闷不已,虽然说自己是小国使者,在镇玄门里点头哈腰也是应该,但是出了镇玄门总归能扬眉吐气一回吧,毕竟他们四个年纪不大,而且还都是内门弟子,还有一个是外门,对自己恭敬一点这不为过,自己坐轿子你们跟着跑,这个很正常啊,哪知道这一顿饭的功夫,自己这点自尊心被打的跟琉璃渣似的,看看人家的高头大马,再看看自己这顶寒酸小轿子,怎么都感觉自己这有点牙碜了。 其实,弄成这个局面,李然小心眼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就如卫子先所想的,出了古山镇玄门之后,卫子先就不太跟李然等人客气了,下了古山,来到镇子上,二话不说就上了轿子,坐定之后才掀开轿帘儿道:“有劳四位了,咱们走吧。”说完也不等四人回话,就把轿帘儿放下了,起轿就走。 按照李然的脾气,必定是转身就走,但是在古山上放下话,应下了此事,若是还没出门就打退堂鼓,回去之后脸上确实是不好看,而且还打破了自己任务完成率百分之百的神话,实在是打脸,所以就咬了牙,你不是要跟道爷摆谱吗?行,道爷就豁上些许银钱不要,陪你玩玩,然后就有了这四匹高头大马。 一行人还没出古山镇,在镇口的茶棚里,李然看见一个人的背影,这背影怎么看都眼熟,一歪头,看了个侧脸儿,却见此人正在微笑,这微笑虽然不是朝自己,但是他面前也没别人,李然暗道,这是朝自己呢,当下道:“你们等我一下,我去会个朋友。”说完就下马朝那人走去。 艾莉丝三人倒是没什么,唯有卫子先也不知道是气恼李然摆谱压过自己,还是救国心切,很是不满,掀开轿帘儿看了看李然的背影,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不满不色溢于言表,刚要把轿帘儿放下,却听李然说话:“公主殿下,您这是跟这儿微服私访呢?” “公主殿下?!”卫子先闻言愣住,急忙看过去,却见李然抱拳拱手,那公主却没当回事,摆摆手,李然坐在他旁边,“这李然不是镇玄门内门弟子吗?怎么和公主还有交情?” 第一百一十一章 书生 上 “知道本宫微服私访还敢道破本宫身份。”柳元馨转着手上的茶碗,横了李然一眼。 柳元馨今日来古山镇却是女扮男装,头发以白玉缎带束起,身上披了一身乳白文士服,腰间挂着玉夬,身旁的小梅也换了男装,感觉也不错,很耐看。 “这是去哪啊?”柳元馨问道。 “一桩任务,路过此地,见公主枯坐,特来见过。”李然笑道。 “呵呵,任务要抓紧,去吧。”柳元馨摆摆手。 “告退。”李然站起身来往回走,翻身上马,“走吧。” 一行人出了古山镇,艾莉丝心直口快:“李然,早就听说你和公主殿下有交情,今日一见,才发现传闻是真的。” “哈哈。”李然没搭话,自己和公主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其他人太明白比较好,毕竟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情。 而轿子里的卫子先却不淡定了,此人居然和大威王国的公主有交情,难怪这么无法无天,在古山之中居然敢跟岳山讲价钱,原先还以为是仗着术法特别,如今看来,却还有其他原因啊。 卫子先越想越岔纰,当然,李然是不会跟他解释的,不过自此以后,卫子先却是老实了很多,一来要求着人家李然,二来看将起来人家李然的背景也不是白给的,不是自己能招惹的,当然,卫子先要是知道当朝四大朝臣和三王子都对李然恨之入骨,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不知道卫子先会怎么想呢?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路程也走了一半,卫子先文官出身,身体素质实在是差的要命,而且天气正热,每天早上也就是趁着天色拂晓赶路,日头稍稍偏南就要休息,等到下午天色一暗再赶路,擦黑就投宿,把李然四人恶心的差点就投诉他了,就这么个赶路法,紧赶慢赶也得三四个月才能到地方,但是卫子先也确实是身体素质差,有一回自己咬牙赶路,愣是中午的时候在轿子里中暑了,没办法,只能原地休息了两三天,再重新赶路,把李然膈应的要命,就这个身体素质还出来当使臣呢?红宇公国看来是真没人了。 “前面有茶棚,休息一下吧。”一个护卫走过来,道。 从早上卯时开始赶路,一直到巳牌时分,卫子先就有点熬不住了,派护卫过来说话。 “好吧。”李然虽然不乐意,但是也得点头,万一再中暑死道儿上,算谁的? 一行人来到茶棚,这茶棚就在官道边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所以这茶棚的生意非常好,来往客商、赶路之人都在此地歇息,而且此时虽然不到中午,但是却也天色渐热,有不少人在此落脚。 李然四个人一张桌子,卫子先和两个轿夫一张桌子,茶棚人不少,桌子满了,四个护卫只能在茶棚边上的树底下乘凉喝茶。 “李然,就这个赶路法,没有四五个月到不了啊。”罗天也是个急脾气,一路上就抱怨不断,嫌走的太慢。 “那你有什么办法走的快一点?”李然喝茶。 罗天没话说了,虺明冲道:“算了,去的时候慢一点,做完任务咱们四个人往回走就没有顾忌了,无所谓。” 正说话呢,李然突然看到对面的桌子的情况。 对面的桌子也是四方桌,四条长凳,正对着李然坐的是一个书生,看年纪跟自己相仿,身材瘦弱,一脸的书卷气,身上粗布衣衫,正在一边喝茶一边吃着馍馍,手里还捧着一卷书,两边上坐着两个大汉,三十来岁,胡子拉碴,一个穿着蓝衣,一个穿着绿衣,看样子并不认识书生,应该是来的时候没座儿,和书生拼的桌子。 虽然这俩人跟书生并不认识,但是却找了个话头攀谈起来,绿衣汉子道:“哎,书呆子,这么刻苦用功,打算考功名啊。” “正是正是,今年上京城开科,在下正打算赶往上京城考取功名。”书生点头。 “唉,你这样死用功是没用的。”蓝衣汉子道,“我问你,你考科举考了多少次了?” “唉,学问不济,已经考了两次了,次次都是名落孙山啊。”说起这个事情,书生哀叹。 “非也非也。”蓝衣汉字连忙摆手,“不是你学问不行,而是你根本就没有任何准备啊。” “准备?我年年都在准备,各类经文我背的滚瓜烂熟,细细揣摩其中精义,我……”书生话说一半,蓝衣汉子便打断:“不是这个准备。考科举固然学问重要,但是你没有门路啊。” “门路?”书生懵了。 “是啊。”绿衣汉子一脸的苦口婆心,“比如说,你得提前知道试题啊,你得在朝中有人啊,这样才能高中嘛。” “这……”书生有点头晕,“两位兄台是说,在下之所以连续两次名落孙山,是因为没有这两样东西?可是在下一介贫寒学生,如何能……” “哎,平时你是没有,但是今天不一样,你是遇见我们兄弟二人,可算的上你的福分啊。”蓝衣汉子哈哈大笑。 “哦?莫非二位兄台有考题?有门路?”书生连忙道。 “门路么……我二人没有,不过这考题,我兄弟二人倒是有办法给你弄来。”绿衣汉子笑道。 “啊!如此多谢二位兄台。”书生起身一礼。 “哎?!不谢不谢。”蓝衣汉子挥挥手,“只是我兄弟二人可是不白白给你弄试题,这价格么……” “啊?钱啊?”书生一愣,紧接着一脸难色,“在下一贫如洗,并无银钱给二位兄台啊。” “钱不钱的是小事,要不这样吧,我兄弟二人给你弄试题,但是,你要把你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玉坠给我们,我兄弟二人就算吃点亏,帮你把试题弄来,你看怎么样?”绿衣汉子笑道。 “这……这玉坠乃是家父所传,为我传家之宝,这……”书生很为难。 “我看这玉坠成色一般,不值几个钱,你若高中,当官发财不在话下,多少传家之宝买不来啊?”绿衣汉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书生,我兄弟二人好心好意,你可别不知好歹。” “这,这……”书生狠狠咬咬牙,皱了皱眉,将玉坠从脖子上摘下来,朝蓝衣汉子手里一送,“给你们,但是你们一定要把试题给我!” “放心吧放心吧。”绿衣汉子一把就要去拿玉坠,只是刚刚接触的玉坠,玉坠便不翼而飞,绿衣汉子一愣:“谁?!谁拿了我的玉坠!” “你的玉坠?呵呵。”李然手上把玩着玉坠。 其实绿衣汉子的话不错,这玉坠的成色确实是一般,还有没有自己玉符的水头好呢,但是这是人家的传家之宝,贫寒人家不容易,其价值不可同日而语。 “小子,把玉坠给我!老子的东西你也敢抢?!”绿衣汉子凶恶的道。 “那书生,你听好了,大威王国开科,其考官所出考题会专门有镇玄门护法长老守护在贡院之内,常人难越雷池一步,就你身前的这两块货,也想拿考题?你可不要被骗了。”李然不搭理绿衣汉子,只是对书生道。 “那,这……”书生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如今被李然一点拨,立刻反应过来,看向身边二人。 “哼,我们兄弟自有办法。”看书生的想法有所改变,蓝衣汉子顿时急了,一拍桌子,桌上的三个茶碗凭空而起,顿时空中定住,汉子把手一挥,三个茶碗飞射李然。 第一百一十二章 书生 下 “呵呵。”李然连搭理都不搭理,茶碗在经过虺明冲的时候就被虺明冲放出虫子给拦下了,轻轻放在自己桌子上。 “就这点能耐也想去给这书生弄考题?以我之见,你们给他弄考题是假,图谋这玉坠才是真啊。”李然笑道。 “小子,多管闲事!”蓝衣汉子大怒,双手结印就要发难。 “哼。”李然一跺脚就消失不见了,再出现就是在蓝衣汉子身后,一张道符拍在后脑海上,蓝衣汉子顿时软倒在地。 旁边的绿衣汉子大惊,连忙抖搂袖子,袖中飞射出三根牛毫针,针色湛蓝,显然其上有毒。 “花样倒是不少,可惜都上不得台面。”李然冷笑一声,大袖一挥,法力运处,袖子如同钢板,牛毫针打在袖子上被弹射到一边,绿衣汉子知道碰上硬茬子了,起身就要跑路,李然拍起一道道符,道符化作一到青气将此人卷住,化作一条藤蔓将此人捆在地上,绿衣汉子在地上狠狠挣扎,但是别看藤蔓只有拇指粗细,但是却怎么也挣扎不开,而且越挣越紧,勒的生疼。 “玉坠给你,好好读书,必有出路,大威王国不会埋没人才的。”李然将玉坠还给书生,书生连忙躬身抱拳:“晚生沈连良,多谢侠士高义相助。” “好说。”李然说完话就走,沈连良却连忙道:“侠士,这两个人……” “这俩人?呵呵,你说该怎么办?”李然颇有趣味的看向沈连良。 “哼!这两人图谋不轨,贪图我传家之宝,罪在不赦。应该移交官府,依我大威律法,坐牢狱两年,杖刑八十!”沈连良说起大威律法来丝毫不思考,张口就来,看来还真是熟读百家。 “唉,还是算了吧,人家也是靠手艺吃饭,只不过今天让我碰上了,给人家横了买卖罢了。”李然却是颇有江湖道义,其实,若不是这些日子无聊太甚,李然也懒得插手,毕竟人家也是靠这个吃饭的。 “但是他们会去骗别人啊,若是碰到和晚生一样家境不好的,会害死人的。”沈连良连忙道。 “江湖道,江湖道,无善无恶,无是无非,哪称得上是江湖道呢。”李然笑道,沈连良却听不懂,李然也不理会,走上前把法术收了,两个汉子从地上爬起来,李然道:“流浪异人不容易,今日放你二人离去,他日莫要再行恶了。”李然这是象征性说两句,人家就是指着这个吃饭,让人家别干这个了,跟砸了人家的饭碗有什么区别。 俩汉子对望一眼没有说话,对李然拱拱手,转身离去。 李然回到座位上,沈连良却跺脚道:“侠士,你这是放虎归山啊,他们今日敢坑蒙拐骗,他日他们就敢……” “真是个书呆子。”艾莉丝笑道。 “这就是饱读经书和死读经书的区别。”李然喝茶笑道,“也难怪他两度赶考皆是无果了。” “哼!”沈连良怒道,“今日侠士与晚生有恩,他日晚生必报,但侠士所为,恕晚生不敢苟同!”说完拎起包裹就要走。 “好好好。”李然大笑。 李然走南闯北这么长时间,见过的人大多都是偷奸耍滑之辈,今日碰到这么个一身正气偏偏思想单纯的书生,却是大感兴趣,不由笑道:“那我问问你,你日后打算怎么报答我呢?” “晚生此次赴京赶考,若能高中,必将与你金银,以报今日之恩情。”书生回头道。 “好,我等着你的报答,你且过来。”李然招招手,书生走过来,“你可带笔墨?” “读书人自当随身带笔墨纸砚。”书生说着话打开包裹,包裹之中只有两套换洗的衣服,两身衣服原本都是深蓝色,但是却洗的都有些发白了,再就是十几本经书,还有可怜的几个散碎银钱,李然摇摇头,提笔蘸墨在沈连良给的草纸上提笔写了几行字放在信封之内,信封上并无上下款,就这么交给沈连良。 沈连良接信道:“侠士要让我替你送信?” 李然摇头:“不。你此次进京赶考,若是高中,这封信毁去就是,若是名落孙山,就将这封信递到公主府上,必有惊喜。” “公主府?”沈连良喃喃道,“你和公主……” “呵呵,其余的你不必多说,收拾东西走吧。”李然一拂袖子,笔墨纸砚都回到包裹里,顺手又在包裹里放上二三十个银元,别还没到上京城就饿死在半道儿上。 “还未请教侠士高姓大名?”沈连良把包裹背上拱手道。 “好说,李然。”李然拱拱手,便返身喝茶。 “告辞。”沈连良拱手走人。 沈连良一走,罗天赶紧靠过来问道:“你要把他保举给公主殿下?” “哦?你怎么知道?”李然颇有兴趣看向罗天,在李然想来,别人看出来不奇怪,像罗天这种头脑不怎么发达的人看出来就有点惊奇了。 “切,傻子都看得出来。”罗天不屑道,“也就那小子不知道好歹。” “不错,是我把他保举给公主,这小子虽然脑子不太转弯,但是也颇有几分才华,给公主做个幕僚还是不错的。”李然笑道。 “看来上京城内,不久就要有大事发生了。”一直没说话的虺明冲突然道。 “哦?”李然听了虺明冲的话确实是一愣,不错,李然这么做,一直是给柳元馨日后夺位铺路,就大威王室的三个儿子来看,老大过于阴狠,日后若是登位不是暴君就是昏君;老二听说沉迷于酒色,整日眠花宿柳,醉生梦死;老三与自己的梁子结的大了去了,更不能让他登位,唯有这柳元馨与自己还有三分交情,虽然这交情并不牢固,但是也比那三位要强的多,“什么事情呢?”李然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虺明冲抬了抬头,从斗篷里露出一张稍显苍白的脸,轻笑道:“不可说,不可说,我若所料不错,此事大逆不道。” “做不成,自然是大逆不道,做成了,便是顺理成章。岂不闻,窃钩者偷,窃国者侯?”李然笑着看虺明冲。 “哈哈。”虺明冲笑了笑,没有接话。 “他们在说什么?”罗天一脸迷糊的看艾莉丝,艾莉丝也懵懂的摇摇头,对于李然和虺明冲打的机锋,他们是一点也不明白。 “休息的差不多了,赶路。”李然一甩袖子站起身来,身后的卫子先看看天上的太阳,虽然不太乐意,但是却也只能上轿,一行人再次踏上去红宇公国的路途。 这一走,就又走了两个月,这才到达了红宇公国,其间在边境线上碰到了几个蟊贼,也被李然等人打发了,不值一表。 早就听说这红宇公国地方小,人口少,但是也只是听说,亲来此地一看,虽然这红宇公国好山好水,比起大军王国不遑多让,但是地方也太小了,也就是大威的两三个城加起来大小,整个公国也就堪堪几座城池,一个巴掌能数过来,紧紧挨着边境线的就是红宇公国的都城红京城,当真是天子守国门,但是……李然恶意的想,若是大威王国发兵至此,恐怕不用一时三刻就攻打下来了,还用得着你守? “好了,有劳四位远来。”一进红京城,卫子先出轿子说道,“一般恶鬼伤人都是在晚上,想要驱杀恶鬼还得等到晚上,如今是下午,还得再等等,鄙人就不陪列位了,请自便。” “嗯?”李然四个人对望一眼,“你就不打算让我们见见国主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国主 “国主么……”卫子先犹豫了一下,似乎很为难,咬了咬牙,“就不用了,等四位驱除恶鬼,我自会在任务卡上签字的。” “哦?”李然心下疑惑,但是也没说什么,旁边艾莉丝却不忿:“哎,我说,你们也太没礼貌了,就这么把我们打发了,早知道就不来了。” “呃……”卫子先也觉得这样不合适,但是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说实话,我国国主,呃,身体有恙,实在是不方便面见各位。” “身体有恙?莫非他也被恶鬼伤了?”李然皱眉。 “不知道,但是传遍红宇公国内所有郎中,都束手无策,在下离开红宇公国的时候,还是趟在床上,不能理政。”卫子先也很无奈,同时眼中充满了忧虑。 “这样啊。”李然想了想,“也罢,在下不才,粗通医术,或许能给贵国国主诊治一二。” “啊?这……”卫子先又开始犹豫了。 “呵呵,红宇公国所有郎中都对国主陛下束手无策,你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吧,俗话说,病急乱投医,看来你还是不急啊。”李然笑道。 “唉,也罢,列位随我来。”卫子先也是豁出去了,转身上了轿子,一行人朝红京城中而去。 这红京城不小,当真是不比上京城小多少,一行人走了好长时间,才来到红京城中心的王宫,不过,在李然看来,这王宫的规模跟公主府相差仿佛,但是却还偏偏模仿大威王宫的模样,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卫子先到王宫门口,连忙下轿,给门口的侍卫说是带来郎中给国主看病,侍卫也没怎么阻碍,就给放进去了,李然暗笑,这也是就是在红宇公国,要是在大威,这俩侍卫早下岗了,就连公主府的防卫也比他们森严啊。 一行人进了王宫,果然不出李然所料,规模真是不大,虽然装修的精致,雕梁画栋自不必说,但是气派上就差多了,哪像是一个国家的王宫啊。 穿过金銮殿,绕过上书房,来到了养心殿,一行五人站在门口,先由卫子先禀告太监,太监进去通传,不多时,太监出来传召五人,五人这才进入。 一进正堂,李然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草药味,罗天道:“好浓的药味,这是吃了多少药啊。” “吃了再多的药,也不见好啊。”罗天话音刚落,从后堂转出一位妇人,这妇人得有五十多岁了,穿金戴银,身披华服,气质尊贵,头发缕缕斑白,面带愁容。 “参见国太。”卫子先连忙大礼参拜,身后李然四人,艾莉丝和罗天以及虺明冲全部跪下参拜,李然实在是不愿意跪下,以稽首为礼。 “大胆,国太当面,竟敢不跪?!”国太身边的太监尖声道。 “罢了。”国太摆摆手,“听说卫子先找来了郎中?这回能管用吗?” “回禀国太,此次微臣奉命前去大威古山镇玄门求助,这位李然兄弟闻得陛下染疾,特来相助。”卫子先连忙回话。 “哦?是吗?镇玄高人能来相助,必然是能妙手回春。”国太点点头,虽然对李然赞许,但是双眼之中却没有多少希望,想来也是失望了太多次了。 “容在下一观。”李然拱手。 “走吧。”国太转身进了内堂,卫子先引着李然进去,后面艾莉丝等人也要进去,却被太监挡下:“请三位在此等候,来人,奉茶。”三人无奈,只能坐下静候。 却说李然进了内堂,药味更加浓郁,床榻上躺着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此人身形瘦削,面色蜡黄,双腮虚红,紧闭着双眼,在床榻边上还坐着一个人,此人看年纪四十来岁,一脸的刚正不阿,身披官服,正坐在龙书案前批阅什么。 “拜见丞相。”卫子先看此人连忙拜下。 “免了。”丞相看卫子先,又看看李然,问道,“卫大人此去镇玄门,可有收获?” “镇玄门人已经到来,前堂有三位在座,还有这位李然兄弟。”卫子先连忙介绍。 “哦?你既然请来了镇玄门人就该赶紧调查恶鬼伤人之事,领到这里做什么?”丞相皱眉道。 “这为李然兄弟精通医术,闻听陛下有疾,特来诊治。”卫子先道。 “哼,荒唐,让你找镇玄门人来,是驱除恶鬼,怎么能为陛下诊治?!”丞相怒道。 “丞相大人恕罪,下官也是为了国主陛下着想,如今陛下一病不起,已有半载,虽有丞相理政,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下官岂能眼睁睁看陛下如此?”卫子先连忙跪下。 “卫大人忠心报国,他日陛下醒来,必有重赏。”丞相站起身来,往外就走,路过国太的时候拱了拱手,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个赵温如,简直是无礼。”丞相走后,国太怒道。 “李然兄弟,来,请。”卫子先不敢搭茬,连忙招呼李然。 刚才李然一直没有说话,就站在一边冷眼旁观,听其言,自从国主病倒之后,就是这个赵温如在一直替国主理政,而且听意思,还是他让卫子先去的镇玄门,但是镇玄门人来了之后却又不假以辞色,对于国太也是非常轻慢,全然没有君臣之礼,对卫子先虽然是上下级的关系,但是看样子,更像是主子对下人的态度,莫非这赵温如替国主理政半载,还真拿自己当国主了不成? “好。”李然应了一声,走到国主面前,装模作样的把手搭在国主的脉门上把脉,实际上却开了心中法眼,探出一丝法力进入国主体内。 见国主眉心一团死气,想必是命不久矣,除此之外却也没发现什么阴气,并非鬼怪做怪,而且法力在国主体内运转一周,除了感觉国主的心脏衰竭,异于常人,其他的也没什么收获,难道说,这国主真的只是生病吗? “不对啊。”李然轻声道。 “怎么不对?”卫子先连忙问道。 李然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这国主看模样也就三十来岁,怎么他的心脏衰竭的好像六七十岁了一样,其余器官像肠胃肝肺等也衰竭的很厉害,莫非是服毒?什么毒会有这个功效呢? “李然兄弟,到底怎么样?”卫子先急忙问道。 李然摇头:“恕我无能,看不出国主病症所在。” “唉。”国太长叹一口气,“有劳了,请到正堂歇息吧。” “是。”李然点点头,站起身来回到正堂。 “哎,李然,怎么样?”罗天急忙问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李然也纳闷。 紧接着,卫子先出来,道:“时间不早,四位用过晚饭,就开始着手准备恶鬼之事吧。”说完,卫子先连忙转回内堂,李然等人面面相觑。 “李然,这里的人好奇怪啊。”艾莉丝疑惑道,“虽然说不上来,但是感觉总是不对。” “嗨,别管了,赶紧吃饭,吃完饭把任务做了,咱们好走人。”罗天摆摆手。 四个人就在正堂吃饭,此时国主病危,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了。 吃饭时候,李然一直沉默不语,满脑子都在想国主的身体状况,太诡异了,明明是三十岁的人,怎么会有六七十岁的老人才有的器官呢? 这顿饭吃的很沉闷,吃过之后三个人出了王宫,找了个茶楼坐下,静等深夜。 “你们说,今晚我们会成功吗?”罗天没话找话。 “怎么?你怕啦?”艾莉丝笑道。 “谁害怕啦?只是,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鬼,只是听人说是恶鬼什么的,今天正好见识见识,我是兴奋。”罗天辩解道,说着话还看向李然,“李然,你整天和这些东西打交道,你感觉呢?” “我?呵呵,习惯就好。”李然朝罗天笑了笑,但是这个平淡的笑容,却让罗天一愣,整日和鬼怪为伍,还习惯就好?这习惯的了吗? 第一百一十四章 恶鬼 简断截说,来到深夜,茶楼打烊,整个大街上别说人,连条狗都没有,堂堂一国之都城,一到夜晚家家闭门锁户,人不闻声,寂静的跟鬼城似的,虺明冲叹道:“恶鬼害人啊。” “嗯。”罗天和艾莉丝都点头。 “未必是恶鬼。”李然却摇头。 “嗯?这话什么意思?”艾莉丝看李然。 李然摇头,李然自从修道至今,鬼魂之属不知道见过多少,但凡阴魂,必有阴气相随,越是道行高的阴魂,身上的阴气也就越高,君不见那黑白无常现身之时,周身鬼气荡漾,阴风呼啸。 但是,这红京城内,李然洒出法力细细感受,却没有多大的阴气,阴风更是没有了,若是有恶鬼在城里不会藏的这么严实。 “试试吧。”李然挥手召唤出祭台,大街上没人,也不怕别人看到,身边的艾莉丝三人却好奇的围着祭台左右端看,很是好奇。 “让开。”李然走到祭台之前,从背后抄起玉剑,剑尖一挑从祭台上挑起一道道符,身随剑走在空中画下一道诡异红痕,李然左手从祭台上抄起甘露碗,仰头喝下一口无根水狠狠朝着空中一喷,正中红痕,红痕被无根水打成泡影,李然连忙放下玉剑,抄起五行令旗,当空一展,泡影在空中聚成一堆,缓缓落在祭台之前,李然在烛台上捏了一朵火苗,手一甩就落在泡影上,泡影逐渐虚化,原地却显现出一堆半人高的篝火。 “李然在干什么?”罗天小声问身边的艾莉丝。 “早就听说李然的术法异于常人,颇有一番套路,今日看来果然名不虚传。”虺明冲低声道。 “给。”李然看篝火燃烧,连忙从祭台上拿起一摞白色纸钱递给三人,“把这些纸钱全部撒出去,祭台方圆五十丈,快。” 三人接过白色纸钱不但怠慢,连忙在周围洒下,李然看着天空飘飘荡荡的纸钱,连忙抄起一道道符,当空拍起,道符在空中无火自燃,李然背后升起一杆长幡,长幡上的钟馗像栩栩如生,李然转身在长幡之下上了三柱清香,手上的三清铃扣在一张道符上,将三清铃慢慢抬起,道符好像粘在三清铃底一般,跟着被提起,李然捏起道符,这道符好像平板一样,很是生硬,李然反手一掌将道符拍的粉碎,三清铃一抄,就把所有碎片抄进三清铃内,左手捏成法印竖在胸前,右手缓缓摇动三清铃,口中念道不止,不多时,有数十阴魂就跪倒在祭台之前,对着李然身后的钟馗像膜拜不止。 李然念咒足足念了一炷香的时间,却也不见什么阴魂鬼魄前来,这才散了法诀,法眼一扫,却见祭台下的这数十个阴魂都是些没什么道行的魂魄,有十几个还是新死之魂,根本不足以害人,李然将三清铃往祭台上一放,抄起法尺来,轻轻在祭台上拍打一声,震的祭台之下的数十个阴魂一愣,李然道:“吾奉酆都钟馗帝君律令到此,特来查察,尔等阴魂不得妄言。” “我等不敢。”数十个阴魂连忙拜下。 “好,吾问尔等,最近半载,可有恶鬼伤人之事。”李然话说到此,双目爆出三尺神光,狠狠盯着台下阴魂,数十个阴魂被李然看的战战兢兢,再抬头一看李然背后的钟馗像,立刻大声吼叫:“上仙饶命,我等阴魂游荡此间,并未害人,并未害人啊!至于上仙所言之恶鬼,更是没有听说过!”他们这一吼,虽然艾莉丝等人没开心中法眼,嘴里也没含着泥,但是数十阴魂齐声吼叫,三个人顿时感觉阴风刺骨,仿佛坠入冰窖之中,再看李然紧紧盯着祭台之前,顿时知道,李然好像已经召来了什么东西。 “大胆!尔等竟敢巧言诡辩,莫非是见吾掌中法剑不利乎?!”李然勃然大怒,抄起手中玉剑,作势欲刺。 “上仙息怒,上仙息怒!”一个稍微有点道行的阴魂连忙跪爬两步,到了李然法台之前的篝火左边,这篝火上贴着道符,被火一烧,阳气充盈而起,这阴魂虽有道行,但是却也难以抵挡,但是此时看李然要将他们打灭,也顾不得了,强忍痛疼,连忙拜道,“我等真的不知恶鬼伤人之事,上仙所问,非是我等不说,实乃子虚乌有之事,不知从何说起啊!” “你且退下。”李然本来就是吓唬他们,如今见这阴魂不顾性命的说不知道,想必是真的,也怕伤了他,连忙让他退下。 要知道,鬼无害人之意,人却善杀鬼魂,人也是要折寿的,要知道,魂魄是一个生灵存在于世间的唯一凭证,而且不管是轮回为人兽还是草木,但也是长存于世间之中,一旦将其魂魄打灭,便是形神俱灭,天地之间再无此生灵,若是罪有应得还则罢了,若是无故被打灭,那行凶者必受天谴,折寿自然是不在话下,就算是李然也不敢无故杀魂。 “真无恶鬼?”李然问道。 “确实没有。”众阴魂答道。 “那最近为何此地接二连三有人被杀!”李然指着几个还在浑浑噩噩状态的新鬼,道。 “回禀上仙。”一个阴魂出班跪道,“小人便是上个月被杀。” “哦?”李然看向它,“你且说说。” “呃,这……”阴魂犹豫了一下,李然顿时皱眉,阴魂连忙说话:“上仙容禀,只因小人生前眠花宿柳,上个月在青楼之中泄.身而死。” “接着说。”李然看这它。 “是,小人年深日久招花引蝶,所以身体很差,每次行房都要以药物辅佐,但是那天夜晚的药物明显不对,小人那晚非常神勇,足足一夜未曾歇息,待到天明之时,便一泻千里,没有知觉了。”那阴魂低头道。 “你叫什么?” “小人黄二。”黄二拱手。 “你且退下,还有吗?”李然看向其他阴魂,又有几个阴魂过来,死因各种各样,但是无一例外,都是在做平常做的事情,但是出现了意外,其他的阴魂也都不是最近三个月的,那应该其他阴魂都投胎了,剩下的这几位,不知道怎么回事没被阴差拉走,李然也不管他们,在香炉里面插了四柱香给这些阴魂享用,便挥退了他们。 这里有个说法,敬神上香是奇数,三根五根,而给鬼上香是偶数,两根四根,这一点是很讲究的,不可不察。 李然撤掉祭台等物,身后的罗天走上来笑道:“李然,你真厉害啊,居然能号令鬼魂!” “小把戏,不值一提。”李然挥挥手。 “李然,你也教教我吧,怎么才能号令鬼魂啊。”艾莉丝把手搭在李然肩膀上,李然有意无意的往前走一步,错开艾莉丝的手臂:“鬼乃不祥之物,常人避之不及,你还要往上凑?” “那怎么才能和鬼通话啊?”艾莉丝对鬼魂非常有兴趣。 “既然你这么好奇,那就给你个福利。”李然从接到旁的柳枝的摘了两片树叶,以法力贯穿树叶,递给艾莉丝,让艾莉丝抹在眼上,随后又递给她一个泥团让她含住,李然捏起一道道符念道:“阴阴玄冥,森森阎罗。鬼门神关,鬼怪走行。特来一请,不得违停,急急如律令!” 道符一甩便落在地上,紧接着地面上冒出一道黑气,眨眼时间,黑气散尽,一个半人高穿着肚兜的小女孩儿站在地上,萌萌的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四个人,当看到李然的时候吓了一跳,但是还不敢跑,就这么懦懦的站在原地,既害怕又有点委屈,很是可爱。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作祟 “哇,好可爱啊。”艾莉丝连忙蹲下就要去抱小女孩,但是手却从小女孩的身体穿过,艾莉丝连忙抬头看李然,李然摇头:“鬼是阴灵之体,你以肉身自然碰不到她,看看得了,别没事找事。” “李然,李然,你也给我开开眼呗。”罗天看艾莉丝玩的欢,连忙对李然道。 李然自无不可,给另外俩人也开了眼,但是三个人一起靠近小女孩的时候,小女孩的身体突然飘渺起来,李然连忙把仨人拽开,道:“你们三个人阳气太重,她有点受不了,来!”李然从袖中掏出一截槐树枝,在三人的肩膀上各打了两下。 “这是干什么?”艾莉丝问道。 “人有三宝精气神,三宝在人身上是三把火,分别在头顶和两肩,我用槐树枝暂时给你们遮掩两把火,你们就能靠近她了。”李然笑道。 “哦,这样啊。”三个人再次围上去,看小女孩唯唯诺诺的样子,很是开心:“李然,她好可爱,真好玩啊。” “呵呵,是吗?”李然突然诡异一笑,被三个人围住的小女孩突然也诡异笑了起来,原本的唯唯诺诺荡然无存,突然高声怒吼一声,吓了三人一跳,突然蹦起来,原本圆润无暇的身子突然开始溃烂开来,整个身体全部都是疮口流脓,脸上身上全是蛆虫在上下爬行,脖子喉咙都烂掉了一半,一颗头颅在肩膀上摇晃着,嘴唇糜烂,左边嘴角能扯到耳根子上,鼻口朝天,内里脓水乱流,双眼两行血泪流下,脑门上都是死皮烂肉,整个人恶心的一塌糊涂。 “啊!”三个人高声尖叫不止,一浪高过一浪,一边叫一边往后撤,艾莉丝到底是功夫在身,双腿一蹬,身子飞速朝后弹射,眨眼就到了李然身后,罗天连滚带爬往后跑,就连虺明冲也四肢并用往回撤,回撤途中,三个人的尖叫声还回荡在整个红京城内,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碰到恶鬼了呢。 李然仔细观察三个人的面部表情,艾莉丝不用说,花容失色,面色惊恐,而罗天本来就对幽冥之事有点含糊,如今见着真章了更就不堪了,还不如艾莉丝呢,而一向比较冷漠的虺明冲,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原本就显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了,眼睛死死盯着浮在空中的阴魂,生怕他扑过来。 “可爱吗?”李然笑道。 “你,李然,你整天就和这些东西在一起?”艾莉丝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李然。 李然摇头:“怎么会?我当然不会整天和他们在一起,但是有的时候免不了要看两眼,看着看着就习惯了。”说着话,却看向罗天,罗天连忙打了个寒颤,这才想起来李然在出王宫的时候说的那句话,习惯了。 “唉,就你们这个胆量啊,还得练啊。”李然笑着摇头。 “你,你变态。”艾莉丝咽了口唾沫。 “不逗你们了。”李然回头看阴魂,阴魂立马老老实实的落在地上,又变回了原来小女孩的样子,瞪着大眼睛萌萌的看着李然,一双小脚在地上来回摩擦,一双肉嘟嘟的小手在肚兜之前来回的搓,似乎在犹豫着想说什么,但是又不敢。 “呵呵,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李然从袖子里点了一炷清香插在地上,小女孩欢呼一声,立马坐在地上闻着香烟,很是陶醉,“吃完了香你就自己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己回去就行,记着,别乱跑,要是让我抓到,你就倒霉了。” 小女孩连忙摇摇头,咿咿呀呀的道:“不敢不敢。” “嗯。”李然转身,看身后的仨人还惊魂未定,李然在他们的肩膀上扫了两下,重新点燃两盏灯,三宝归位,阳火大盛,这才稳定了心神,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李然笑道:“先回客栈,回去再说。” 一行人来的时候就让卫子先给订了客栈房间,大半夜的回了客栈,当然,不能走正门,正门早关了,不过好在,四个人订房间都是二楼靠街道的一层,纵身上了窗台,顺着窗台就进了房间,三个人谁也没有睡意,都进了李然房间,落座下来,虺明冲问道:“怎么样,找到恶鬼了吗?” “明冲,这话问的,刚才那个不就是吗?但是我不明白,李然,为什么放她走?!还给她上香?”艾莉丝看李然。 “刚才那个不是。”李然摇摇头,“那个是我从地府之中召请出来的,是一个小女孩,得天花而死,尸首被弃之荒野,无人埋葬,而且懵懂无知,错过了投胎的时辰,我给她超度了,之后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留在了地府之中,并未轮回。” “那,你刚才施展术法,恶鬼找到了吗?”罗天问道。 李然摇头:“我问遍整个红京城内所有阴魂,最近半年,并无恶鬼作祟。” “怎么可能?”罗天一愣。 “只是我发现一件蹊跷事。”李然将从黄二那里得知的消息告诉三人,又道,“在这三个月内新出的阴魂,大部分都是因为这个原因,有喝水呛死的,有得病吃药吃死的,有上厕所掉进粪池淹死的,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这些人运气真差。”罗天叹息。 “运气差?我看未见得。”虺明冲轻笑,“真的是运气差的话,那死的也太有规律了,每晚死一个?” “而且他们死后,都被人说成是恶鬼杀人,这是为什么?”李然问道。 “看来这里面的有些玄机啊。”李然叹息道,“都休息吧,明天,咱们去黄二的家里去看看。” 众人散去,转过天来,四个人齐奔黄二家中,到了家门口,却见黄二家里还算颇为富裕,高宅大院,李然见到黄二的父母,父母一说起黄二之死,都落泪不止,李然道明来意,黄二的父亲却说自己闻听儿子死讯,赶紧到衙门口认尸,却见黄二的尸体已经面目全非,而且身上全是骇人的爪痕,入肉见骨,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很是可怖,衙门说是恶鬼伤人,便将黄二的尸身火化了。 李然四人对望一眼,这明显和黄二所说不符,黄二是泄.身而亡,怎么会身体上全部都是致命伤痕呢,四个人又走访了其他几家,有一个共同特点是,所有家属都是到衙门去认尸,看到的尸体都是面目全非,浑身入肉爪痕,李然道:“看来这中间有人作祟。” “作祟?”罗天看李然。 “不错,昨夜招魂,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些人的死因,绝非恶鬼伤人,但是今天我们走访他们的家属,却都被衙门告知是恶鬼伤人,看来咱们得去提督衙门走一遭。”李然笑道。 “李然,你是怀疑,这猫腻出在提督衙门上?”虺明冲道。 “不错,走。”李然当先走人,三个人跟上。 四个人来到提督衙门,刚到门口就被拦下,但是李然却听到衙门之内有哭声传出,李然心下一惊,硬闯衙门,来到正堂,却见堂口躺着一具尸体,尸体上满是爪痕,血肉外翻,有些地方都看见骨头了,旁边有家属痛哭。 “你们是什么人,敢擅闯提督衙门!”一群衙役将李然等人团团围住。 “我等乃镇玄门人,受陛下委托,前来查察恶鬼伤人之事。”李然道。 “退下。”衙门之内传出一声呼喝,衙役们退下,内里走出一位身披官袍之人,道:“原来是镇玄门人大驾光临,不知可有要事?” 第一百一十六章 气运 “原来是提督大人当面,失敬了。”李然拱拱手,“我等受陛下委托查察恶鬼伤人之事,听闻今日有人身死,特来查察。” “请便。”提督转身回了正堂。 “这具尸体我要带走。”李然对左右衙役道,罗天和虺明冲抬着担架就走,后面的家属狂呼乱喝,李然也不理会,四个人径自出门,直奔红京城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四个人这才站定,艾莉丝问道:“李然,你要这具尸体干什么?” 李然不答,蹲在地上看伤口,看了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李然才抬头,问道:“艾莉丝,你精通功夫,你来看看,如果是让你把人伤成这样,你会怎么做?” 艾莉丝连忙蹲下看伤口,一边看一边道:“看这个伤痕迹象,像是被铁爪之类的东西抓过,锯齿钉耙也能造成这个效果。” “嗯,也就是说,人为是有办法弄成这样的?”李然笑道。 “不错,而且我暂时也只能想到这两种,再给我点时间,我能想到更多。”艾莉丝肯定的道。 “那就没错了,如果我所料不错,这是人死之后,刻意有人在尸体上弄成这样的,让人以为是恶鬼杀人。”李然肯定道。 “那如果是恶鬼杀人,会有什么伤痕?”虺明冲突然问道。 “若真是恶鬼杀人,那这人的尸体不会这么多伤痕,一般只有两处致命伤就算了不起,恶鬼一般以吸取人的阳气为目的,阳气灭而人死,所以恶鬼不是虐杀狂,而且就算此鬼以报复为目的,也不会做这种虐杀之事。”李然摇头道,又指着地上的尸体,“做这个事情的人,太外行了。” “那现在怎么办?”艾莉丝看李然。 “等,白天不合适,晚上我要召请这具尸体的魂魄,来问问他是怎么死的。”李然看看天上,才是上午,连中午都不到,“都散了吧,来一趟红京城,去买点当地特产带回去,我估计没错的话,这任务马上就结束了。” 众人四散,李然托艾莉丝去买东西,自己守在尸体旁边。 转眼一天过去,月上树梢,四个人齐聚尸体之旁,李然用法术护住尸体,不至于发臭,李然施法召请魂魄,只是魂魄新出一天,浑浑噩噩,李然用朱砂点了自己的双眼,登时,李然的双眼通红,瞪着面前游魂,李然问道:“你怎么死的?” “红京城楼观景,失足摔死了。”游魂木然道。 “那你的尸体是谁破坏的?”李然继续问道。 “呃呃呃呃!”游魂嘴里含混不清。 李然叹气,双眼恢复清明,旁边艾莉丝问道:“怎么样?” “游魂新出,神识懵懂,只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后面的事情就一概不知了。”李然摇摇头,挥手就要遣散游魂,法印刚刚结定,李然突然散开法印,“且慢!” “怎么了?”李然拿着一惊一乍的,把罗天好一个吓。 “这游魂有问题!”李然袖子一甩,召开祭台,从祭台上拍起一个草人,这草人通体泛黄,巴掌大小,四肢俱全,李然从尸体上拔下一根头发插在草人上,双手将草人捏在手里,口中念念有词,随着李然的咒语,手上的草人逐渐由黄泛黑,最后成墨黑状,李然口中的咒语却始终不停,草人开始在李然手中颤抖,李然的双手紧紧捏住,终于,草人似乎不堪重负,呼的一下从脚底燃烧起来,李然睁开双眼,将草人扔起,单手拍起玉剑,一剑刺在草人身上,将草人挑到游魂头顶,玉剑一震,草人被烧所落下的灰烬飘荡在游魂周围,李然将玉剑放下,抄起五行令旗,在空中缓缓摇动,无数灰烬好像龙卷风一样卷住游魂,游魂在空中一动不动,目光呆滞,李然眯着眼睛,非常有耐心的看着游魂周围的灰烬。 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游魂身边的灰烬突然朝游魂身上贴过去,李然连忙一展五行令旗,灰烬被定在空中,李然散了法力,灰烬随风飘荡散落一地,随之,李然收了法台,长叹一声:“旁门左道,害人匪浅。” “李然,怎么样?”在艾莉丝等人看来,李然就是对着面前的空气把灰烬卷成龙卷风似的,灰烬猛然收缩,然后李然制止,就结束了。 “刚才我以草人灰烬模拟了游魂的一次劫难,看看这游魂的本身气运如何,但是,我发现,这游魂的气运似乎弱到了极地,连这点灰烬都震不开,躲不了,可见他身上的气运被谁给夺走了。”李然道。 “气运?什么意思?”罗天听的迷糊。 “气运,其实就是一个人的报应。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管前世今生,前世有善举,今世有善报,前世有恶举,今世有恶报。当然,也可以理解为运气,你的运气好,就能捡到钱,你的运气不好,喝凉水都塞牙缝。”李然对于气运很了解,但是这玩意儿解释起来却不容易,它牵扯到很多东西,这要是对面前三个连道术都不知道的人解释起来,恐怕自己这任务就不用做了。 “那,你的意思是说,意外死亡的这些人,都是被人夺走了你所说的气运?”虺明冲沉声道,“那你刚才所做的,就是用那些灰烬试探他们的气运如何?他们的气运旺盛,灰烬根本不能近身,若是气运黯淡,灰烬就会像刚才一样扑过去?” “嗯,不错。”李然点头笑道,心中暗道,看来这虺明冲还是很有慧根的,举一反三。 “现在人为此事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了,问题是,怎么才能夺走人的气运呢?李然,你精于此道,你会吗?”艾莉丝看李然。 李然摇摇头:“此等歪门邪道,我却是不会,不过大体的套路应该不错,我猜,首先需要受术人的生辰八字,其次需要受术人的贴身之物,这是最基本的,其余的,就不晓得了。” “那现在怎么办?”罗天貌似抓狂的道。 李然想了想:“整个红宇公国,有百姓不断的被夺走气运,发生意外而亡,国主则病入膏肓,命在旦夕之间,当朝赵温如理政,轻慢国太,而且看卫子先的状态就知道,当朝百官都以赵温如马首是瞻,这个……” “李然,你是说,赵温如有问题?”艾莉丝问道。 “不知道,去找卫子先。”李然四个人把尸体草草掩埋,连忙进城直奔礼部尚书府,却被告知卫子先已经去王宫面见陛下,四个人又赶到王宫,在养心殿找到卫子先,同时还有赵温如和国太在场,国太坐在床头,赵温如坐在龙书案后批阅奏折,卫子先躬身站在国太背后,四个人来到分别施礼,还没等说话,一直在批阅奏折的赵温如站起身来,往外就走,也不看四个人,李然心下奇怪,听卫子先说,把自己四个人请来还是这赵温如的主意,怎地自己四个人打从来了到现在,一点都不假以辞色呢? “这个赵温如,哼!”国太冷哼一声。 “丞相大人似乎对我等四人不太友好啊。”李然笑道。 “哪里哪里,当初还是丞相大人主张请列位前来,怎会不友好呢?”卫子先连忙道。 “呵呵,丞相大人久居朝堂日理万机,自然顾不上我等。”虺明冲轻笑道。 “他?久居朝堂?他不过来了我红宇公国一年而已。”国太说起这赵温如,眼中都是轻蔑。 “来了一年?那他是如何坐到丞相之位的?”罗天脱口而出。 第一百一十七章 赵温如 也难怪罗天会惊讶,丞相是什么?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总理一国军政大权之人,非是久居朝堂的忠臣良将不可担当此职,一个来了一年的人居然坐在丞相位子上,而且如今国主病危,居然还能稳坐龙书案,批阅奏章,这国主到底是怎么想的。 “哼,还不是我儿糊涂!”国太恨铁不成钢的道。 国太说话很隐晦,但是还是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原来,在一年前,国主微服外出狩猎,在红京城边的千刀山上遇到赵温如。 那时赵温如正盘坐在一棵大树之下,笑眯眯的看着国主,国主也是有心玩闹,不说自己身份,上去攀谈,一番攀谈之下却被赵温如的学识所动,而且发现赵温如游历天下,见多识广,论事颇有见地,故亮明身份,邀请赵温如入朝为官,愿以国子监祭酒相授。 谁知赵温如并不领情,二人散去,不多日,红京城内传闻有一个姓赵的先生,博古通今,能掐会算,仰知天文,俯察地理,甭管什么事情,只要找到这位赵先生,根据赵先生所指点的做,必然大功告成,事半功倍。 国主闻此言,心中好奇,便再次微服私访,再次找到了赵温如,二人攀谈之下,国主震惊的发现这赵温如果然有真才实学,简直是通天人之妙,前知过去,后晓未来,分毫不差,国主便再次邀请赵温如入朝,愿以司天监监正相授,赵温如再次推辞。 一个月后,丞相方正平暴毙,死因竟然是因金銮殿上磕头之际,用力过猛,以头抢地而亡,大臣们纷纷震惊,事过十天,御医们轮番查察死因,都是这一个结论,还有说是因为方正平年迈,腿脚不便,磕头的时候,腿部用力,弯腰下背,但手臂却无力气支撑,猛然之下,磕死在地上。 半个月后,方正平之死平息,但丞相之位却是空悬起来,大臣们议论纷纷,都找不出合适的人做丞相,此时,有人提出让赵温如来,此人才华横溢,见识超人,更兼之身负绝学,掐算准确,可昌我红宇国祚,对于这个意见,国主也颇为心动,但是赵温如白身出身,入朝为官已经是破格提拔,如何能当丞相?而且就连一直不插手朝堂的国太都出面反对,所以朝堂之上分为两派争执,不分高下。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反对赵温如当丞相的大臣们,一连三天,暴毙三人,死因离奇百怪,不由人不颤栗,在国主的一力支持下,相请赵温如为丞相,赵温如拒绝,国主再请,赵温如还拒绝,如此三辞三请之后,赵温如才肯入朝为官,出任丞相。 “原来如此啊。”罗天想了想,“天底下还有这种人,身负绝学,但是却不愿意暴露出来,甘愿隐居山野,就连找他当大官,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气节……啧啧。” “哼,依哀家看来,这赵温如分明是狼子野心!”国太怒道。 “国太,此话怎讲?”李然连忙道。 “赵温如上任之后,着实是干了几件好事,普查户部,遍查刑部,彻查兵部,着实翻出不少污垢之事,朝堂风气顿时为之一清,后来又普查人口,为了方便给百姓造出准确的户籍图册,又让各地衙门差人挨家挨户的去收集他们的生辰八字,他……”国太还没说完,李然突然道:“他派人挨家挨户的搜集生辰八字?!” “不错。”国太点点头。 “哦,您接着说。”李然眯眼。 “我红宇公国国土不广,人口不多,搜集生辰八字非常容易,但是就在搜集生辰八字快要收尾的时候,国主的身体却突然病倒,而且一日不如一日,一直到如今,三个月了,而且在国主病倒的同时,红京城外恶鬼伤人屡屡发生,这一切,都是在这个赵温如来了之后所发生的,所以,哀家就说,这个赵温如,绝对不是好东西!”国太恨恨的道。 “可是,丞相大人兢兢业业,勤劳政务,每天批阅奏章都要到凌晨,他……”旁边的卫子先要说话,却被国太打断:“卫大人,赵温如给了你什么好处?” “国太恕罪!”卫子先连忙跪下,“国太明鉴,下官不过实话实说而已。” “哼,自从国主病倒,那赵温如可曾为国主寻过一医?求过一药?”国太问道。 “镇玄门……”卫子先话说一半就被打断:“镇玄门人来我红宇公国不过是为了恶鬼伤人之事而已,何曾与国主有半点关系?” “这……”卫子先没话说了,跪在地上不语。 “唉。”国太长叹一口气,看向李然四人,“有劳四位远来,敢问恶鬼伤人之事如何了?” “这也是我等此次进宫的原因。”李然将恶鬼伤人之事的进展告诉国太和卫子先,又把刚才听到赵温如普查生辰八字的事情连贯起来,道,“我怀疑,所谓恶鬼伤人的始作俑者,就是赵温如,或是他背后的人,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什么目的,却不知道,今夜我等四人要夜探丞相府,烦请二位将赵温如拖在宫内,好方便我等行事。” “此事……”卫子先颇有些犹豫,但是国太却一口答应:“好,此事哀家应下,此人不过一介江湖匹夫,怎能坐这丞相之位,如今事犯,若是与其无关,便要治他一个玩忽职守之罪,若是有关,必将其碎尸万段!” 李然四人对望一眼,看这国太的状态,年轻的时候,后宫之中绝对是主角级别的存在。 李然四个人告辞而去,罗天问道:“李然,今夜我们夜探丞相府干什么?” “不,不是我们,是我。”李然笑道,“我料定,若是真是赵温如搞鬼,那国太必然拦不住他,我要你们今晚换了夜行衣就埋伏在丞相府外,一定要拦住他回府,如果拦不下,试试身手也好。” “嗯。”艾莉丝三人点点头,与李然一同回了客栈,养精蓄锐。 眨眼到了夜晚,根据太监所说,赵温如一般批阅奏折到很晚才回府,李然看已经是亥时,丞相府内的人已经睡下,便换了夜行衣,飞身就进了府内。 红宇公国是小国,王宫李然都看不上眼,更何况一座丞相府了,没心思细看,李然穿过前面正堂二堂,直奔书房,书房是建在二堂的东边,背靠东墙,出去就是巷子,李然站在书房门口,却没有急于进去,因为他看见书房的们是半掩着,而且在书房门口,居然一左一右站着两尊阴魂! “果然是赵温如搞鬼!”李然双手一抖,从袖中掏出两道道符暗扣在手中,假装没看到两个阴魂,往书房之中就走,等李然站在门口的时候,原本如木雕一样的阴魂,突然双目通红,发狂起来,双手狠狠掐向李然,而李然则出手如电,瞬间两道道符就贴在阴魂的印堂上,两尊阴魂直接被定在地上,李然也不理会,却见两个阴魂的脖子上各拴着一根红线,红线一头栓在阴魂脖子上,一头伸进屋子里,李然连忙轻轻推开门,只觉一道刀风自面门而起,李然急匆匆之间连忙低头侧身,脚下蹬地,整个身子在空中快转一圈蹲身在书房之外的门槛上落下,这才躲过这当头一刀,抬头一看,却见一个小孩子,四肢和头颅露在外面,身子却装进一个大坛子里,手持一口淡黄泛白的木刀看着自己,满面都是诡异笑容,李然顿时一愣:“阴坛鬼童!?” 第一百一十八章 阴坛鬼童 所谓阴坛鬼童,就是找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刻出声的男孩子,偏偏这男孩子出生之后,身居母亲一口元阳之气,阴阳相冲,一般这种孩子因为初生之时体质弱小,受不了如此尖锐的命格,基本上都会活不过几天便夭折了,但是也有能活下来,便是阴阳既济,捉坎填离,龙虎交泰,天生大气运,这一辈子干什么都顺,做什么都成功,而左道之人便是要找这种孩子来做阴坛鬼童。 首先找到这种男孩子,在男孩子死之前捉来,封在坛子之中,以邪法进行各种不死却十分痛苦的祭炼,其中辅以药物,一定要在孩子死前让他受到最大的痛苦,最后让这孩子含着一口怨气而死,这时候在坛子上便画下封魂法印,让孩子的魂魄出不了坛子,并日夜祭炼,将魂魄强行打回体内,成为活死人,再将坛子里扔满药物,与孩子的尸身魂魄合炼,到最后将尸身的皮肉尽数软化再凝结,便是铜皮铁骨,首先头颅会顶出坛子,从坛子口伸出来,随后四肢会慢慢破开坛子伸出来,而且这个孩子因为药物的滋润和左道之士的祭炼,四肢头颅会长成成年人模样,但是身体却还是不会增长,依然被封在那个小小的坛子里,永远不会出来,他的魂魄也与肉身与坛子紧密结合在一起,坛子碎了便是肉身魂魄一起散灭,可谓形神俱灭。 最可怕的是,祭炼的过程中,施法人会对孩子的魂魄打下烙印,让他听命于施法人,舍生忘死的去执行施法人的命令,而且因为魂魄不离体,也会有自己的思想,即听话又灵活,而且有的施法人会在祭炼的过程里在他的魂魄上牵引出一丝,以百年阴沉木混合人的脊椎骨粉制作一面命牌,若是这阴坛鬼童不听话,只需对着命牌施法,阴坛鬼童便会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乖乖听人吩咐,此物在邪士一门之中,这种东西很受欢迎,但是却因为材料太难找,而产量不丰,但是今天却让李然遇到一个。 而李然此时遇到的这个,看装束都差不多,唯有四肢和头颅,可能祭炼的人太过大意,哪个环节上出了问题,祭炼出来的阴坛鬼童四肢和头颅雪白一片,根本没有正常人的肤色,李然虽然不干这个事情,但是据自己估计,应该是当初放药合炼的时候出了岔子,所以才炼的这么丑,不过,丑不代表实力会有问题,虽然有一点瑕疵,但是实力上绝对不打折扣。 “你是什么人?敢擅闯我家主人书房!”看这阴坛鬼童的面貌怎么也得二十来岁了,但是说出话来的声音和表情却怎么都跟五六岁的孩子似的,而且面色雪白,双眼通红,手上挥舞银光闪闪的木刀,怎么看都诡异。 “你家主人?你家主人是谁?”李然沉声问道。 “我家主人乃是赵法师!”阴坛鬼童得意洋洋的道,李然暗叹,看来这鬼童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只知道给赵温如卖命,当下便道:“我是赵法师的朋友,特来书房取走一样东西,你让路吧。” “给我。”阴坛鬼童伸出左手。 “给你什么?”李然一愣。 “赵法师曾说过,只要是未与他同来的人进书房一律以玉夬为凭证,才可进入。”阴坛鬼童一本正经的道。 “呵呵,好,此事却是被我忘怀了,你且过来,我给你玉夬。”李然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右手倒提玉剑,左手伸进怀中。 “早说嘛,不就不用这样了嘛。”阴坛鬼童一脸天真的走向李然,二人站在有一臂的地方的时候,李然从怀中突然端出甘露碗,碗中一碗鸡血实实在在的洒了阴坛鬼童一脸,阴坛鬼童本属阴灵,被阳气充足的鸡血一喷,立刻脸上跟泼了硫酸似的,一张白脸上哗啦啦的往下掉死皮烂肉,但是掉是掉,一点臭味都没有,可见是被妖术祭炼到什么程度。 虽然给阴坛鬼童破了相,但是却不影响他的木刀朝李然当头砍下来,李然连忙飞身躲避,但是这阴坛鬼童别看身子带着个坛子,但是身手却出奇的灵活,身形紧随李然其后,手上木刀朝李然捅过来,疾如闪电,李然一道玉符贴在背后,捏住法印:“青光琉璃,万法护体!敕!” 一道青光挡住了阴坛鬼童的刀锋,但是只是一瞬,便如石头砸玻璃,纷纷出现蜘蛛纹,李然连忙回身后撤,从袖子里掏出玉如意当空抛起:“元始三光,伏魔万方!急急如律令!” 玉如意放出淡淡的青光,但是玉如意上的三宝当空放出三色彩光,耀眼夺目,如意下的阴坛鬼童一把将木刀扔掉,双手捂着头部,痛苦的嚎叫一声,就跟乌龟一样,把头颅和四肢都缩进坛子里,李然挥手祭起三道玉符,玉剑横在胸前,左手捏住法印:“火焰飞光玉女,雷霆猛火将军,火乌火马,火布乾坤。火铃大神,速烧邪鬼。急急如律令!” 三道玉符突然爆出火红色光芒,各自喷出一根火线,在空中汇聚成一条三尺长手臂粗的火蛇,这火蛇活灵活现,好像真的一样,在空中吐信观察一二,便飞身顺着坛子口钻进坛子里,紧接着就听到阴坛鬼童的惊叫怒吼,随后李然手上法印一震,空中三道玉符突然炸裂,李然被震得狠狠后退两步,这时坛子里的阴坛鬼童便伸出头和四肢,却见被火蛇一烧,如今已经面目全非,皮肉分离,白骨可见,脸上更是看不出人模样了,李然不敢放松,正要防备其临时反扑,却听起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嗯?”它这一哭,把李然哭的一愣,似此类阴灵之物哪来的眼泪,不过干嚎罢了,李然眯了眯眼,狠狠道:“今日将你斩杀,来日莫害他人!”举起手中玉剑,左手掏定雷诀就要将阴坛鬼童炸的粉身碎骨,就听阴坛鬼童居然转身就跑,李然左手的掐诀速度陡然加快,双眼狠狠盯着阴坛鬼童。 却见阴坛鬼童也不朝外跑,径自朝书房之中的书桌而去,从书桌中抄起一块玉佩,玉佩成正圆形,上刻三道符文,李然认不得,但是这阴坛鬼童却狠狠将玉佩摔在地上,把玉佩摔的粉粉碎,高声大喝:“法师救我!” “不好!”李然这才反应过来,但是一切都太迟了,玉佩已经粉碎,消息已经传过去,李然心中一横,就算引得赵温如回府,也要把它斩杀,如今看来,不管是国主病重,还是什么恶鬼杀人,都市这是赵温如做的,因为李然在进书房的时候,就看到书房朝东的位置摆着祭台,祭台上红烛银针草人等物一应俱全,明显是祭拜炼法所用,这个李然是行家,一打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趁着赵温如还没回来的时候,先断他羽翼,等下也好将他降服。 想罢,李然右手从后腰急忙掏出一个八卦镜,左手在八卦镜上比比划划,口中默念:“普化天都,破法神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急急如律令!”言罢将八卦镜超前一拍,八卦镜上一阵湛蓝闪烁,一道婴儿手腕粗细的闪电霹雳狠狠劈在坛子上,将坛子劈出一道裂痕,这裂痕很深,只要再稍微戳一下,这坛子就必碎无疑,而与此同时,坛子之中的阴坛鬼童惨叫越发高声,早就有丞相府的人在书房之外,但是却被两个阴魂的阴气阻挡在外,不能进入书房,眼睁睁的看着李然跟一个坛子使劲,而就在李然要将这坛子打碎的时候,就听门外一声大吼:“李然,你敢坏我阴坛鬼童?!” 第一百一十九章 开坛斗法 上 李然虽然听到了这声大喝,但是手下却没有停留,右手之中握着一张道符,当空一抓,瞬间天地之中的金灵元气聚集在手,一口金刀顿时化形而出,李然想都不想,手中金刀脱手而出飞砍地上阴坛鬼童,只要这口金刀砍在阴坛鬼童上,基本就算玩完了。 “啪!”就在金刀堪堪要劈在阴坛鬼童的坛子上的时候,斜里却点出一根木杖,正中金刀,金刀在空中一下子崩散在空中,化作点点金色流光。 “丞相大人的身手果然了得。”李然调笑一声,来人正是赵温如。 此时的赵温如全然没有在上书房时候的威风和气定神闲,头发散乱,官服斜披,手上的木杖乌黑发亮,两眼愤恨的盯着李然。 李然看了看赵温如这一身儿,看来虺明冲三人没拦住他,但是这赵温如为了冲破三人阻拦,也吃了不小的亏,李然正要说话,却听书房之外传来高喝:“李然,你在里面吗?”听声音正是艾莉丝。 “呵呵,丞相大人,居然在府中私设祭台,残杀百姓,罪莫大焉!”李然笑容不变。 “李然,你果然厉害,传闻诚不欺我。”赵温如盯着李然,“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居然被你抓住把柄,你实实该死!” “我该死不该死,非你所能决定!”李然手上玉剑一引,一道水龙当空朝赵温如扑过去,但是赵温如却不屑一笑,手上木杖一点水龙,水龙登时垮塌,李然眯眼,看不清楚他手上的木杖是个什么玩意儿。 “嘿!”赵温如摄起地上的阴坛鬼童,翻身就到了祭台之前,将木杖放在祭台上,从祭台的陶碗之中抓出一把蟑螂蝎子什么的攥在手里,口中默默有词,李然一看不好,连召出祭台,与赵温如祭台相对。 就这个当空,赵温如手上的毒虫朝李然打过来,李然连忙抓了一把糯米在烛台上一晃,也劈手打出去,糯米打中毒虫,在空中顿时燃烧起来,不多时,整个书房之中爆出一股焦糊的味道。 “基多啰呐,卡蒙丝古气多……”赵温如突然一拍祭台上一个陶罐,陶罐上拴着的两个阴魂顿时浑身一震,将身上的道符震掉,飞身就来到祭台边上,赵温如口中咒语大声呼喝,门口有两个看热闹的家丁被直接摄进书房之中,两个阴魂顿时附身上去,随着赵温如的咒语朝李然扑过来。 “罗天进来!”在两个家丁被摄进来的时候,李然就觉得不好,连忙将罗天叫进来,罗天来到李然法台边上问道:“干什么?” “在这站着!”李然在罗天的印堂上点了一滴无根水,自己回到法台前,从法台之上,双手捏起一个身披法袍,手持长剑的泥人,口中低声念道:“降龙伏虎出三宝,焚香点烛到台前。一声法鼓震天惊,二声法鼓震地摇。我打冥锣天地动,焚香点烛请法师。请得法师吕洞宾,挥剑斩魔到台前。神兵火急如律令!弟子恭请东华帝君降临!”言罢,狠狠一跺脚,又拍起法台上的玉剑,将左手食指和中指咬破,在玉剑剑锋上抹了一道血痕:“宝剑开锋!”完事看也不看随手就扔向罗天。 而罗天在李然念动咒语的时候,整个人就昏昏沉沉,双眼半闭无神,脸色渐渐苍白,身子左摇右晃,脚下虚浮,摇摇欲坠,好像一个不好就躺下了似的,直到李然跺脚,才陡然双眼暴睁,精光大亮,也不回头,反手抄住李然丢过来的玉剑,随手抖了七个剑花将周身罩定,冷眼看扑上来的两个家丁。 “罗天,他……”书房之外,艾莉丝和虺明冲虽然不进门,但是却一样看到了罗天的变化,一开始还好说,但是到了最后罗天手腕一抖,七个剑花成北斗七星将周身罩定,而且看样子是随手而为,就这一手,却把艾莉丝和虺明冲给惊住了。 虺明冲姑且不说,艾莉丝精研功夫,一杆长枪在手,大有横扫千军之势,可见其功夫之高,但是,罗天这一手剑术,虽然是管中窥豹,但是却高明之极,艾莉丝自问自己是做不到的,而且罗天的水平艾莉丝心中非常清楚,罗天要是有这手本事,内门考核根本就是平趟,哪还会考不过啊,难道…… 艾莉丝和虺明冲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站在祭台之前,双手捏着一个泥人闭目念咒的李然,难道这也是李然的术法…… “请神?!”李然这一手却是把赵温如惊了,“你居然会请神?!” 请神,是茅山术中的密门法术,请神附以身,趋吉避凶,而李然如今就是从天上东华帝君吕洞宾身上借下一丝神力落在罗天身上,罗天此时内驻吕洞宾神力意识,本身意识被迫让贤,让吕洞宾操控了身体。 李然此时口念咒语不断,哪有功夫跟赵温如瞎掰扯,罗天见两个家丁冲到一半居然停下,不再上前,等了盏茶功夫,终于耐心耗尽,轻喝一声,垫步凌腰,手上玉剑精光一闪就朝两个家丁的脖子抹过去。 两个家丁不过是被普通的阴魂附身,力气和速度超于普通人而已,哪能和吕洞宾相提并论,手上玉剑一转,一个家丁的脖子便开了一道口子,心脏部分也被一剑点破,顿时家丁的身体一软,倒在地上,而罗天手上的玉剑,斩妖除魔,灵气逼人,莫说肉身,就是魂魄阴灵也斩得,那阴魂不知死活,见罗天斩了家丁,合身要扑上来,却被罗天剑光一卷,便灰飞烟灭。 剩下的一个家丁却喏喏不敢上前,身后的赵温如咬牙驱动,甚至将陶罐拍起,拴住阴魂的红线红光大盛,家丁铁青着脸大吼一声,朝罗天扑过来,结果可以预见,也是被一剑斩杀的下场,紧接着,罗天手提玉剑飞斩赵温如。 赵温如大吼一声,抄起祭台上的木杖,口中咒语不断,狠狠点向罗天,罗天玉剑格挡,但是却不防赵温如木杖中空,一道乌光打出,正中罗天,罗天身形猛然一晃,倒退两步,乌青之色渐渐上脸,李然定睛一看,却见是一只一指长的蜈蚣咬在罗天肩膀上,李然连忙捏碎了泥人,罗天身上狠狠一震,紧接着一阵虚弱感汹涌而来,随后只觉天旋地转,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三味真火!急急如律令!”李然连忙剑指点在烛台上,烛台爆出一条火线飞射赵温如,赵温如手上木杖一端点在火线头上,不过两个瞬间,木杖就发出焦糊味道,赵温如连忙将从祭台上拿起一碗红黑血液洒在木杖上,原本乌黑的木杖上显现出红黑相间的符文,一阵阵阴气从木杖上传出,李然眯眼:“我道这木杖如此神异,居然是阴山桃木所炼!” 传说地府之中有一座阴山,这阴山的山腰上有六个孔洞,就是六道轮回,而在阴山的山腰以下有大片的桃树林,赵温如的这根木杖,就是这些桃树林中桃树所炼,这阴山桃木与阳间桃木的效果恰恰相反,阳间桃木阳气浓郁,寻常一把桃木剑在普通人手里攥着,一般鬼怪便不敢近身,而阴山桃木则阴气弥漫,深藏其中,越是靠近六道轮回,阴气就越浓郁,以此桃木炼制法器,拘魂引鬼事半功倍,施行幽冥邪术,更是无往不利,端的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好眼力。”赵温如此时面色阴沉,盯着李然放出三昧真火,死死用木杖顶住。 “可惜,明珠暗投了!”李然法力猛催,三昧真火爆出一溜儿火星,化作漫天星光,好像一张大网一样朝赵温如扑过去! 第一百二十章 开坛斗法 下 “嗨!”赵温如大吼一声,手上的木杖居然爆出一团肉眼可见的强大阴气,紧接着,阴气之中扑出无数恶鬼,足有近百,围绕在赵温如身边,天上的火星被恶鬼爆出的阴气一卷,居然有泯灭的架势。 “我道你三个月来杀人不断,但是在这红京城内游魂不多,我只道是已经投胎转世,原来是被你收了,封在木杖之中炼成恶鬼!”李然冷声道。 “也幸亏我这么干,要不然今日岂不是难逃一死?!”赵温如呵呵狞笑。 “哼!”李然从法台上抓了一把朱砂当空一撒,朱砂如粉尘一样在空中飘荡,一些跃跃欲试的恶鬼被朱砂粘到就好像触电一样浑身发麻,赶紧后退,李然就趁着这个功夫,抄起祭台上法尺狠狠一拍,口中大喝:“吾与天公除万殃,化身人间作鬼王。身长千丈口齿方,铜牙铁爪飞电光。前驱霹雳后镬汤,雷电迅发走天罡。斩妖吞恶灭豪强,提衷寸碾减凶殃。能晴致雨顷刻间,五方雷电起龙章。吾敕神鬼不敢挡,魍魉邪精立消亡。急急如律令!” 话罢,李然身后爆出一团黑雾,顷刻间黑雾散尽,露出一个黑身大汉,头长双角,鼓四目呲獠牙,满脸凶相,身披黑袍,内衬红衣,腰缠熊皮,左右手各持枪盾,端的是凶神恶煞。 “方相?!”赵温如惊骇的看着李然召请的黑身大汉。 这方相乃是地府一尊有名号的阴神,法力不小,颇有神通,而且此人与钟馗有同一个嗜好,那就是,吃鬼! “算你识货!”李然把手中法尺都打出节奏来了,恭恭敬敬的对着方相稽首一礼,方相大吼一声就扑了上去,赵温如召唤出来的近百恶鬼根本不能抵挡,眨眼时间便被方相收拾了二三十个。 一枪戳过去就把俩恶鬼穿了膛,跟撸串儿似的往嘴里添,回过头来大盾狠拍,可能也是劲儿稍微大了点,直接把仨恶鬼拍的魂飞魄散,化成虚无,一时之间,方相在场中纵横睥睨,在近百恶鬼之中,犹如虎入羊群。 李然看的赏心悦目,但是赵温如却是脸色铁青一片,眼瞅着自己的近百恶鬼就被方相给祸害没了,心急如焚,但是却也毫无办法,李然就在对面盯着自己,此时若是将恶鬼召回,李然必然趁势掩杀,自己就完蛋了。 其实赵温如想差了,就算他不召回恶鬼,李然也放不了他,眼看方相神威无匹,李然连忙拍起玉剑,玉剑上挑着一道玉符,口中默念:“左丁都司,号令雷霆。都天雷公,霹雳虛空。刀兵十万,驭此符中。急急如律令!”玉剑一抖将玉符打出去,玉符在空中缭绕了一层电弧,赵温如连忙就要祭起木杖,但是却不防李然根本不管天上的雷符,又祭起一道玉符:“飞霜青女,与夷同居。鱉吼翻浪,风雨如珠。蒸山起雾,龙升太虛。雨云立布,雷电交扶。敕!”玉符上散发出天蓝光辉,霎时间玉符好像开闸一般,一道水桶粗的水流自玉符之中汹涌而出,直喷赵温如。 而此时赵温如刚刚将木杖祭出抵挡天上雷符,如何能抵挡这水符,被大水喷了正着,祭台上一应物品全部被水打湿,甚至有的都冲走了,吓得赵温如甚是麻爪,这还不算完,天上雷符还在不停的劈出细密电光,原本有木杖挡着,现在赵温如一个分神,被一道雷电劈在身上,顿时周身上下都酥了,一下歪倒在地。 水能导电啊,李然大喜,只是天上玉符的法力散尽了,便在空中化作虚无,地上被李然请来的方相时间也到了,渐渐的化虚了身形,只是房间内还剩下几只恶鬼,李然连忙拍起两道道符:“天罡天罡,九炁煌煌。金光激烈,上应律苍。下赴九府,何鬼敢当。吾为破军,万鬼伏藏。”言罢,将两道道符祭出,顿时化作两团金光漂浮在空中,几只恶鬼被金光一照,立刻痛苦的大叫,李然不敢怠慢,连忙把葫芦拍起,打掉葫芦盖对准几只恶鬼,口中默念:“聚神归祖,收魄还灵。何邪不收,何妖不宁。敕!”葫芦里顿时喷出几根红色丝线,几个恶鬼被两团金光压制,根本反应不过来就被红线缠住,李然掐了个法诀,红线快速回拉,将几只恶鬼收入葫芦之中,李然连忙盖上葫芦盖子,在葫芦上贴上道符,三天之后必然就炼化无形了。 而此时,赵温如也缓过神儿来了,如今的情形已经很明显了,他可谓是兵败如山倒,手段尽出,被李然一一破解不说,还在反击之下打的跟落汤鸡似的,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李然,你果然厉害。”赵温如站起身来,也不顾身上水渍,拄着手上的木杖,瞪着李然。 “这话听着耳熟,有没有新鲜点的。”李然右手持玉剑,左手捏着道符。 “但是我不服你,你不过是运气好而已,我若是所料不错,你得到的,一定是茅山正统法术,而我不过是得到了一篇阴阳法术残篇而已,若是我能得到茅山法术,今日的胜败,恐怕还犹未可知吧!”赵温如沉声道。 “你知道茅山正统?!”李然眯眼。 “哼哼,李然,你还是知道的太少了。”赵温如冷笑道。 “不,我马上就会知道了!”李然手上玉剑一引,手上道符劈手打出:“周天火界,炎赫威风。与神混合,与炁俱通。急急角箕,斗軫张翼。何神不伏,何鬼不从。急急如律令!”道符在空中化作一匹半人高的火马朝赵温如猛.撞过去,赵温如没想到李然突然动手,连忙就要把木杖拦在身前,但是纵然木杖再神异,使用的人已经慌神儿了,法力紊乱,而且使用的不得法,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嚯!”火马直冲木杖,将赵温如手上的木杖一蹄子踩开,合身就扑在了赵温如身上,顿时赵温如周身大火,连惨叫都没发出,直接被火焰少了半边脑袋,直接烧死了。 但是李然并没有停手,连忙将一盏灯笼祭起,这灯笼有六面,皆以白纸糊就,低下有座儿,上面有灯绳挑杆儿,中间一朵幽绿烛火,这火烧的不是灯油,而是尸油,所有灯笼一提起来,平地里卷起一道道细小的阴风。 李然也不理会,左手举着引魂灯,右手拍打着法尺,口中唱道:“阴灵来我灯,阳灵返汝残。北斗天蓬敕,玄武开阴关。魂魄乘吾召,急急附吾灯。敕!”咒语念罢,李然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一个阴魂才从赵温如那已经烧焦了尸体上冒出来,浑浑噩噩,茫然四顾,一副囧傻呆萌的状态。 其实这是正常的,人死之后,魂魄离体化灵,这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神志自主思考也需要一个缓冲期,所以才是这个状态。 “来,回家了!”李然此时说话的嗓音非常刺耳,好像被人捏住了嗓子一样,尖声尖气。 “你是谁啊?”赵温如一脸懵懂的看过来,对李然很陌生。 “我是你爹。”李然嗓音不改。 “我爹?我爹不在家啊?”赵温如痴痴傻傻。 “我是你爷爷。” “爷爷好。”赵温如翻身跪下磕头。 “来吧,跟爷爷走吧。”李然法诀一引,在地上磕头的赵温如瞬间就被收入引魂灯里,李然连忙在引魂灯上封了四道道符,赶紧收起来,把一切收拾干净,这才出了赵温如的书房。 第一百二十一章 始末缘由 早在李然把赵温如烧死的时候,外面赵温如的家属就炸锅了,只是被艾莉丝三人拦下而已,如今李然出来了,好家伙,直接就要扑上来,李然也没惯着他们,大袖一甩,法力化作一道气浪将最近的几个人卷了出去,但是后面的家丁什么的还是往前冲,好像能把李然拿下似的。 “走吧,此地不可久留,我还有事情。”李然对身边的三人道,三人点点头。 四个人都不是一般人,在场的其他人都是普通人,这四个人想走,谁能拦下,不用三四个起落,四个人就消失在丞相府内。 四个人回到客栈,李然将其他三个人支走,从袖中掏出引魂灯,手上法诀一变,卸下道符,引着赵温如的魂魄出了引魂灯,赵温如还是一副痴痴傻傻的状态,李然以龙虎降魔正音低喝一声:“赵温如!” 赵温如猛的一震,双眼一阵清明,看到李然,顿时大惊失色,转身就要跑,但是,赵温如当初有肉身在身,法力护体的时候都打不过李然,更何况是如今这个惨样了,李然笑道:“事到如今,你能去哪?”轻飘飘一道道符甩出去,瞬间就到了赵温如身前,赵温如连忙停下身形,一转身,就见李然已经站在面前了,赵温如面色惨白,不再动弹,叹气道:“你想怎么样!” “你杀人无数,伤天害理,修炼邪法,不把你形神俱灭,怎对得起这天理昭彰!”李然冷声道。 “你不能杀我!”赵温如连忙道。 “哦?”李然眯眼。 “我,我也不想这样,是,是有人,有人指使我这么做的。”赵温如连忙道。 “谁?” “先说好,我告诉你,你不杀我!”赵温如急忙先保命。 “好,你说吧。”李然点头。 “是,是,是三王子!”赵温如道。 “三王子?”李然没反应过来。 “是,是三王子,柳元明!”赵温如急忙道。 “柳元明!不是大威王子吗?怎么还掺和到这红宇公国里来了?”李然大惊。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三王子,他让我到红宇公国里来,制造这一切,为的就是取当今国主而代之。”赵温如低头道。 “也就是说,国主如今这个模样,是你的手笔?”李然眯眼。 “不错,我每日在上书房批阅奏折,暗中以法术吸纳国主的精气神,他便会加速衰竭了。”赵温如道。 “还有如此法术,居然能在不动受术人魂魄的情况下,吸纳精气神?!”李然却惊讶了,不过并未纠缠,“那你完全照着国主使劲就是了,为何还要祸害百姓?” “是因为你!”赵温如喏喏道。 “因为我?”这下李然听不懂了。 “不错,三王子说,要在杀了国主的同时,制造幽冥事件,派人去古山委托任务,到时候必然请古山之中对鬼怪之事最有研究你来处理,就趁着你来红宇公国的时候,将你杀死!”赵温如道。 “哼!哼!哼!”李然怒哼三声,“柳元明当真是不知死活,逼我动手啊这是!对了,我还得问一句,柳元明为什么要让你坐红宇公国国主之位?”刚问完这句话,李然瞬间反应过来了,看来大威国王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柳元明这是要拿下红宇公国,到时候为自己登基大威王国的国王之位增加筹码。 “公事谈完了,咱们谈谈私事!”李然冷着脸,“你如何知道茅山正统?!” “看来你真的不知道。”赵温如却缓和下来的情绪,轻笑道。 “我这个人的耐心不太好,希望你能理解。”李然手上两道道符一晃。 “好,好好,你慢动手,我说。”赵温如连忙摆手,“其实说是茅山正统,算是抬举,其实就是茅山术。其实,我是大威王国人氏,十三岁上考镇玄门不中,便刻苦读书,进京赶考,在途中夜宿山洞,发现了半卷阴阳道法术,从此修炼便有了如今成就。” “我对你的过往不感兴趣。”李然不耐烦道。 “慢慢听我说。”赵温如叹气,“我自得了这半卷法术,日夜苦修,查察古籍文献,在一篇古老文献之中记载,其实在以前,神风大陆上有几个,甚至十几、几十个宗派,这些宗派不是像现在镇玄门拜月楼似的开宗立派,占山为王,被国家立为国教,而这些宗派则是隐居民间,人丁单薄,但是却神通广大,法力无边,若无事,则平淡生活一生,若是一旦神风大陆有变,则纷纷出手,力挽狂澜,事后又归于平淡了。” “你所说的这些宗派,其中就有你的阴阳道和我的茅山吧。”李然问道。 “不错。”赵温如点头,“这种情况一直持续的千年,但是不知在什么时候,突然天地变色,这些法术全部失传,后人根本无从得知,文献上也没有记载,只是在几十年后,异人术法异军突起,占领神风大陆,为神风大陆奉为高深秘法,所学有成者依仗其开宗立派,甚至得到朝廷褒奖,享受荣华富贵,而原本的法术传承,则烟消云散了,现在能找到的,寥寥无几。” “原来是这样。”李然点点头,现在他看向地上的赵温如,颇有一点同病相怜,原本类似于自己的这种物种就稀少,自己如今今天又亲手灭掉一个,当真是有点兔死狐悲,“你现在作何打算?” “七天之后,鬼差来勾魂,若是我被押入酆都城中,必要受那刀山火海之苦,十八层地狱的大门肯定会为我敞开。”赵温如即恐惧又无奈,“所以,我打算躲开鬼差,不入轮回,干脆以鬼身入道,重修阴阳,就算是不成功,消散于天地之间,也比进入地府强。”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李然摇头叹气,并没有再为难赵温如,毕竟嘛,难得的一个同道中人,被自己弄死了,李然还是有点惆怅的,挥挥手,“你走吧,但愿你以后不要再害人了。” “你放我走?”赵温如虽然有打算以鬼身入道,但是却心中明白,李然不会放自己走,放自己走等于放虎归山,但是李然却洒脱的紧,怅然之下挥手让自己走人。 “看在同道中人的份儿上,你走吧。”李然收了引魂灯等物,回身闭目坐在床上。 “走也!”赵温如看李然确实没有拦住自己的意思,转身穿墙而走。 转过天来,李然四个人齐聚王宫,对国体和卫子先将赵温如的事情说明,当然,只说是赵温如乃一流浪异人,居无定所,为了图谋红宇公国,施展术法,暗害国王百姓,谋朝篡位,被我等知悉,昨日已经将其斩杀于丞相府内。 这个结果,卫子先颇有疑问,但是国太很高兴,立刻就在李然适时递过去的任务卡片上签了字,李然收卡片走人,国太连忙拦下,想让李然救救国主,李然摊手,昨天赵温如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用的方法是抽丝剥茧,一天一天的抽取赵温如身上的精气神,精气神这东西是没一点少一点,不会再生,而且古有言,脱精者死,丧气者死,失神者死,如今国主三者俱无,引起周身器官百骸衰老无比,纵然表面看上去还是丰神俊朗,其实已经垂暮,如果李然所料不错,就算赵温如不再管他,不出一个月,必死。 “国太,国主病入膏肓,非药石能解,我也无法,还请早作准备。”李然稽首一礼,转身就走。 第一百二十二章 顺藤摸瓜 四个人往回走就快多了,一个月多点就回到了古山,李然去小楼交任务领取了银元,按照规矩把银元分了,刚准备回宿舍,却碰到了白晨。 “回来了?”白晨问道。 “嗯。”李然点点头。 “有个事情告诉你,三个月以后,就是每十年一次的五宗祭天大典,凡五宗内门弟子以上人员必须全员参加。”白晨道。 “五宗祭天大典?还有这么个项目呢?好,我知道了。”李然点点头。 “嗯,此次祭天地点在大明王国的太阳宫,咱们还得提早出发,你千万记得。”白晨嘱咐道。 “错不了。”李然摆摆手,白晨走人。 原本李然还打算回宿舍,但是转念一想,下了古山转奔上京城,来到公主府门口,这次来公主府比上次来顺利多了,也没有人拦路,也没有刁难,而且倍儿客气,谁见了谁都得点头哈腰,李然心中暗笑,这人啊,就是贱的,早这么客气,不早好了。 一路无事来到正堂,却见柳元馨早就在正堂等着了,连忙上前拱手:“参见公主殿下。” “嗯,免了,坐。”柳元馨正在拨弄两个茶杯,笑道,“此去红宇公国,时间不短呢。” “岂止是时间不短,收获也不小。”李然笑着回答,当下就把赵温如受三王子派遣去谋朝篡位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还加上一句,“我若所料不错,国王的身体应该有明显不妥了吧。” “是的。”柳元馨并未隐瞒,“父王确实是一日不如一日,虽然如今还算不错,当时到底是年岁到了,日日不同,不知道哪天就殡天了,三哥如此做法,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他心太大,居然要把你一起杀掉,否则,这红宇公国被他掌控在手中,到时候还真是一支奇兵。” “呵呵。”李然笑了笑,“不知在下求公主殿下所查察之事,可有眉目?” “就知道你不会平白无故的来找本宫。”柳元馨看李然,笑道,“不错,已经有了点线索。” “哦?”李然连忙等候下文。 “我派人查知,你的父母是接到大军王国边境线的任务,一去不回;而你两个哥哥则是接到古山上农夫要引水灌溉农田的任务,便不知去向。”很显然,柳元馨也算是不负李然,对于李然要求的事情,还算尽心尽力。 “可知那个老农何在?”李然急忙追问。 “已经知道,但是那个老农上了年纪,已经记不得这桩事了。”柳元馨无奈的摇摇头。 “记不得了吗?”李然眯了眯眼。 “是,那个老农名叫周根生,住在古山西面,你若有法,自去细问吧。”柳元馨笑道。 “谢过公主殿下。”李然拱手。 “时候不早,你在我这用过晚膳再走吧。”柳元馨拍拍手,就有下人陆续将饭菜端上桌子,李然感叹,几曾何时,自己来公主府还不配在正堂叙话,如今却和柳元馨在正堂用膳,世事无常啊。 李然在公主府用过晚膳,又与柳元馨要了周根生的生辰八字,便出门直奔古山西面,也没打听,在道符上画下周根生的生辰八字,折成纸鹤,又咬破食指,在纸鹤的眼镜位置点了两下,喝道:“以吾之血,注尔之灵。急急如律令!” 纸鹤自李然掌中飞起,在空中旋转一周,直奔西南位置而去,李然一路跟随,来到一处极为偏僻的地方,这地方地处古山西南角上,离着古山水源足有三里多地,难怪要委托古山镇玄门来引水灌溉农田了,而且这地方过于偏僻,只有一户人家,这户人家看地方还不小,一明两暗的房子,中间是正堂,两侧是厢房,外面用篱笆围了个小院,而且这户人家的周围都是农田,李然顺着农田之间的小道儿来到门口,收了纸鹤,叩门道:“周大爷可在?” “谁啊?”周根生自屋内走出,来到门后。 “周大爷,我是古山镇玄门人,来这打听个事儿。”李然低声道。 “哦。”周根生开门,李然一看,看面相这老头儿怎么也得八十岁上下了,两眼眯缝,身材佝偻,确实是一副老眼昏花,头脑不清之象,“你是镇玄门人?” “正是。”李然点头。 “你打听什么事儿啊?”周根生真是老糊涂了,连让都不让一下,自己站在院子里,李然站在门外,就这么干站着。 李然也不着恼,笑道:“老人家,我打听您个事儿,几年前,有两个镇玄门人来帮您灌溉农田,您记得吗?” “有这回事儿吗?”周根生想了想,“哎呀,年纪大了,实在是记不得了。” “您再好好想想,那两个年轻人,长的和我相仿。”李然继续道。 “记不得了,记不得了。”周根生摇摇头,“你还有没有别的事了?没有我可就回去睡觉了啊。” “老人家。”李然从袖子里掏出十块银元,在手里掂了掂,“您是不是得好好想想啊。” “呃……这个……”周根生一看见银元,脸色犹豫了一下,“有点印象。” “哦?怎么个印象呢?”李然笑道。 “呃……好像是有这么档子事……哦,我的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两个年轻人来过,给我灌溉农田,哎呀,灌溉的那个好,挑担子浇水那叫一个仔细,我跟你说……”周根生越说越熟练,而李然越听脸色越阴沉。 这老家伙不说实话,不知道他是真想不起来了,还是想起来了不说,跟我这蒙银元呢,反正这话越说越瞎。 什么玩意儿就挑着担子跟你灌溉农田,难道我这俩哥哥就那么废物,连点水都引不来,非得给你挑着担子,一桶水一桶水的给你灌溉?简直是胡说八道! 李然的耐心在周根生的唾沫横飞中消磨殆尽,将十个银元一收,双眼青光大盛,紧紧盯着周根生,周根生年纪大了,魂魄本就不稳,被李然以法力刺中,顿时感觉神魂恍惚了一下,整个人就定住了,李然闪身进了门,将门带上,看着眼前的周根生,眯了眯眼,既然你想不起来了,那说不得我就得用点手段了。 从袖子里抖搂出一张道符,抹了一点朱砂在周根生的印堂上,拍手将道符贴上,李然双眼由青转红,紧紧盯着周根生的双眼,沉声问道:“我问你答!几年前,有两个镇玄门人来帮您灌溉农田。” “有。”周根生木然答道。 “他们人呢?”李然问道。 “他们帮我灌溉农田到一半,就有两个差役就来传唤他们,他们帮我把农田灌溉完了,才走的。”周根生答道。 “去了哪里?”李然急忙追问。 “听说是上京提督府官差。” “他们叫什么?他们来这是捉拿?还是什么?” “好像一个叫叶英,另一个不知道。原因不知道。” 李然心中暗想,恐怕不是捉拿,要不然也不会等自己俩哥哥灌溉完了农田才让他们俩走人。 看看面前的老农,李然哀叹,看来是真的年纪大了,刚才想不起来了,如今被自己以迷魂法术操纵神魂,一下子就说出来了,哎,只是,这么大年纪,神魂还被自己以法术冲撞,恐怕大病一场是肯定的了。 挥手撤掉法术,周根生瘫倒在地,昏迷过去,李然把周根生抬到屋子里去,又在周根生的枕头边上放了五十个银元,这才离开。 看看天色,如今已经是夜色降临,不过时间还早,李然心切,不愿多等,下了古山,直奔上京城而去。 ps:一墨可能是吃错了东西,有点轻微食物中毒,下午去挂吊瓶,一次两更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浮出水面 上京城内依然热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但此时李然却没有什么心情去看,一路疾行直奔上京提督衙门,来到衙门口,却见朱红大门紧闭,当值的衙门已经下差了,李然却不管那一套,直接砸门。 “咚咚咚!”李然敲了三下,门内就有不耐烦的声音响起:“谁啊?衙门口已经下差,提督大人也已经歇息,有官司明早再打吧。” “差大哥,在下有要事禀告啊。”李然急切的道。 “走吧走吧,在要紧的事也是明天。”衙役依旧不开门。 “差大哥,在下真的有要事禀告啊。”李然锲而不舍。 “嘿,好说好话不听是吧,真要你试试老爷手上的水火棍不成?”门内的衙役恼火起来,把门狠狠拉开,双手抄起水火棍当头举起就要往下砸,不过却愣是砸不下去,因为在他举起水火棍的时候,一只手已经伸在他的面前,手上还托着五十来个银元,门灯一照,分外耀眼…… “哎呦,你看看,这是怎么话儿说的。”衙役把水火棍放下,看看李然,把手上的银元抄过来,掂量一下,恼怒瞬间化作欣喜,满面笑容的看着李然,“小兄弟大晚上的不去喝两壶花酒,跑到这有什么事情啊?提督大人已经回府啦。” 李然自从站在门口,微笑一直不变,对于这个衙役的小人嘴脸,李然看在眼里感觉分外可爱:“差大哥,在下不找提督大人,在下找您啊。” “哦?找我?什么事啊?”衙役抱着水火棍,倚着门框,慢慢的点着手上的银元。 “在下听说,您这有一位叫做叶英的……”李然话说一半,衙役打断:“哎呦,叶英可是咱们这的名人啦哈,都来打听。” “嗯?差大哥此言何意啊?”李然懵了一下。 “嗨,你可能不知道。”衙役挥挥手,因为有五十多个银元在这押着,所以看李然分外顺眼,所以话也多了,“咱们干差人这一行,看着风光,其实啊,唉,有苦自知啊。” “差大哥如无他事,您给咱掏掏耳朵。”李然连忙道。 “唉,衙役这一行啊,挣钱不多,而且我是衙门站堂,又不是巡街,基本上没什么油水,一个月的俸禄也就勉强养家糊口啊。”衙役开始诉苦,“而且根据咱大威律法,衙役输于下三滥,家中有一人做衙役,从这一辈儿开始,往下倒两辈儿不能入朝为官,这就是断了官路了,谁也不愿意干啊,但是这年头,养家糊口,由不得你啊。” “是是是,您不容易啊。”李然耐心听着。 “可不是嘛,再一个,干这行,名声还不好听,百姓那个骂呦!啧啧,你是不知道啊。”衙役苦水不断。 “是是是,他们是不理解你啊。”李然看衙役苦水往外倒,就把话题引出去,“那您说这叶英……” “唉,同人不同命啊。”衙役摆摆手,“你说的叶英,原本也是和老哥我一样,都是衙役,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了,他和麦隆两个瘪犊子玩意儿不知道怎么的了,居然受了高人赏识,攀上了富贵吗门路,居然都高升当官了!你说这天理何在啊!每次出差,他俩玩意儿都是偷懒耍滑,不遣散了他们就算不错了,怎么还破格提拔了,唉。” “高人赏识?谁啊?”李然急忙问道。 “听说是三王子啊。”衙役犹疑道,“不过是传言,不过他们俩被提拔了倒是真的。” “那他们为什么被提拔啊。” “这个就不清楚了,只知道是出去办了一趟差,好像是去古山镇了,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这是多久的事儿了?” “呃……这么算起来,大概得有个四五年……不对,四年,整整四年了!我没记错。” “那他们现在都当什么官了啊?” “哎呦,这个可了不得,这俩孙子,嘿,第一年出了衙门口就是都尉,再往后那官儿是噌噌往上涨啊,现在,好家伙,叶英是兵部司农郎,知道多大的官儿吗?从五品!麦隆是上京卫副都统,正五品!你说嘿,这俩孙子……”衙役的话还没说完,李然转身就走,衙役连忙高叫:“哎,怎么走了嘿!” 李然走在街道上,将衙役的话组织一下,叶英和麦隆两个人应该就是四年前去传唤我大哥二哥的两个衙役,传唤到上京之后。大哥二哥失踪,他俩却官运亨通,受三王子柳元明保举,从小小的衙役一路高升到朝中大员,看来自己想明白大哥二哥下落,还得找他们问问。 不过此时虽然天色入黑,但还未到午夜,李然不着急动手,奔着一家酒楼,也没看招牌,跑堂的上来招呼,李然一挥手:“雅座儿,带路。” 跑堂领着李然上了二楼雅座儿,李然一如既往的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刚坐下,却见杨梦茹居然正站在二楼楼梯口看着自己,李然一愣,自从那一次在古山,李然把杨梦茹支到当铺去,还真没怎么见过他,掐指头一算,也有不少日子了,得打个招呼。 还没等李然站起来,杨梦茹笑着朝李然走过来了:“好久不见,听说你去做任务了,这是回来了?” “可不嘛,坐。”李然连忙把杨梦茹让下,杨梦茹对跑堂笑道:“老规矩,去吧。” “得勒。”跑堂吆喝一声走了。 “你经常来这?”李然问道。 “呵呵,你的当铺就在对面,我可不经常来这吃饭嘛。”杨梦茹笑颜如花。 “哦?”李然伸头朝窗外一看,正好看见一个招牌,上写四个字:李记当铺。 看门面,这当铺还不小,天色都黑成这样了还有人往里走,进去当东西,李然笑道:“生意不错啊。” “是还不错,你这个当老板的,也真够一说的,当铺开了一年了,你连帐都没查过一次,有你这么当老板的吗?”杨梦茹嗔怪道。 “嗨,无所谓,我是忘了这茬了,什么时候我缺钱了,也就想起来了,对了,最近有收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吗?”李然问道。 “没有。”杨梦茹摇头,“自从上次元宝的事情,我就专门花钱到人家当铺挖了几个老资格的当铺行家,一般出不了错,但是却也不会像上次那样,让你阴差阳错拿到什么东西了。” “嗯,那盈亏呢?”李然随口问道。 “回本儿了。”杨梦茹笑道。 “回本儿?两万银元挣回来了?”李然惊喜问道。 “是啊。”杨梦茹掩嘴轻笑,“当铺这个行当,一旦运转起来,就是无本生意,拆了东家补西家,补过来补过去,到最后就空手套白狼了。” “到底是商户之女,有头脑。”李然点头。 “我还要感谢你呢,我家族大仇得报不说,还平冤昭雪了。”提起此事杨梦茹很伤感,但是却还是舒了一口气。 “哦?看来是艾峰所为。”李然想了一下,点点头。 说话之间,酒菜上齐,二人就在这雅座上推杯换盏,吃了些酒菜,闲聊之间,李然发现杨梦茹虽然容貌未变,依然靓丽,但是经过一年的变化,明显比之前成熟多了,看来开当铺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从原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家之女,变作如今颇有几分风尘气息的女掌柜,这中间杨梦茹吃了多少苦,实在是唯有自知了。 酒足饭饱,李然却并未有起身走人的意思,杨梦茹道:“不如到店中小坐?” “不必了,今夜还有要事在身,你有事先走,我得再等等。”李然挥挥手,杨梦茹站起身来:“如此,那小女子就告退咯。”杨梦茹站起身来福了一福,转身就走,走到楼梯口回头看李然,却见李然却并未看向她,而是望着窗外,双眼眯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杨梦茹转身,心中暗暗一叹。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叶英麦隆 上 月上中天,上京城中已经逐渐安静下来,街道上除了有打更人和时时巡逻的上京卫队,也没什么人了。 李然出了酒楼,找了个没人地方换了夜行衣,直奔司农郎府。 在出酒楼之前,李然早就打听好了地方,上京城中皇亲国戚不少,区区从五品官员,放在外面是地方大员,但是放在上京城里,跟芝麻绿豆没什么分别,所以司农郎府在上京城的南墙边儿上。 虽然离着李然不近,但是李然还真不敢在上京城里穿墙过屋的跑,只能顺着街道走,一来怕被上京卫发现,自己穿着夜行衣,一旦发现,没鬼也看出鬼来了,正常人谁大晚上的穿着夜行衣在大街上跑啊,二来怕被镇玄门人发现。 李然知道,有一些比较重要的王公大臣,都是有镇玄门人守护,自己闹的动静太大,一旦被逮住,那可就不好看了,所以,李然一边要躲避上京卫队的巡逻,一边还要尽量小的弄出动静,所以前进的速度并不快。 但是再不快也有个终点,李然来到司农郎府,稍微瞥了一眼,李然如今不再是当年,什么地方没去过,这从五品官员的府邸,李然还真没怎么放在心上,来到围墙边上,李然翻身就进了院子,到底是从五品的小官,而且还在上京城内,自觉高枕无忧,所以家院护卫甚少,而且都没精打采的昏昏欲睡,看来这府上倒是安逸的很,都没什么警惕性,李然也不搭理他们,稍微躲避一下就直奔内宅。 上京城地方大,但是地方再大也不是给你这个从五品的小官用的,所以叶英的院落只有两进院子,前院是正堂二堂什么的,后院就是后宅,李然飞快的避开几个护卫,不多时就进了后宅。 后宅之中,也没有像公主府或者黄粱城中的秦朗的将军府一样,什么假山流水,花圃小湖乱七八糟的东西,仅仅有那么十几间房子罢了,正面坐南朝北有三座一明两暗的房间,东西两侧各有两座以为厢房,如今,午夜时分所有的房间都已经熄灯,李然有耐心,先到坐北朝南的房间中间一座,如果没有料错,这座房间应该是叶英正房夫人的居所。 李然轻轻推开门,闪身进去,正堂没人,正堂旁边开了两个侧门,分东西屋,东屋门口挂着一方淡红门帘,想必是卧房了,李然走到门帘之前,一提鼻子,喷鼻儿香,不知道这位正房夫人用了多少胭脂水粉啊这是,李然单用二指挑开帘子,探头进去一看,却见一位还算貌美的妇人,躺在床上,看模样三十许,隔着被子看,身材颇为丰满,只是床上无人,只有她自己,李然悄悄退出房间。 李然又分别到旁边两座房子查看,却发现只有叶英的两个平妻在睡觉,并未发现叶英,李然暗道,莫非这叶英去了青楼不成,正想着,却听后宅门口一阵鼓噪,李然一惊,连忙藏在一棵柳树后面,微微探头,却发现一个身着华服,看年纪三十岁出头的青年人,被两个人下人一边一个的扶着,晃晃悠悠的朝正方夫人的房间而去,一边走着一边还叫道:“老爷,小心脚下,小心。” “不要紧,你家老爷我千杯不醉,那是海量!”青年人嘴里的舌头都捋不直了。 “原来是出去喝酒去了。”李然看着叶英被人扶进正房夫人房间内,早有丫鬟通禀了夫人,夫人出来迎接,见叶英喝的这副样子,皱眉道:“怎么又喝成这样,不是告诉你不要出去喝酒了嘛!” “夫人,夫人啊。”叶英本来坐在正堂椅子上,如今却摇摇晃晃站起来,一下子将正房夫人拥入怀中,一身的酒气差点把夫人熏晕过去,狠狠推了一下叶英,却没有推开,身边的丫鬟下人早已经见怪不怪了,看叶英这个状态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都退了出去,各自回房睡觉了,只剩下叶英搂着夫人笑道,“夫人,今日我与麦大人喝酒,甚是尽兴,尽兴啊。” “哎呀,你……”正房夫人眉头紧皱,烦透了身边的这个醉鬼。 “呵呵,本来麦大人还要邀我去青楼,但是,为夫是甚等样人,怎能去那种地方,我告诉他,家中有贤妻在房,岂能浪荡花丛,就被严词拒绝,回来找你了,夫人!”叶英哈哈大笑,搂着夫人就往东屋走,一边走,一边手还不老实。 “哎呀,你,你轻点你……” 这一切都被李然在房顶看的清楚,暗自道:麦大人?麦隆啊,看来确实是的叶英无误了。 思想一阵,李然翻身下房,再次进入正房夫人房中,却听东屋已经传出亲吻之声,李然也不老厚道的,踹门就进了东屋,屋内在床上翻滚的俩人瞬间就定住了,愣愣的看着李然。 夫人还算清醒,看李然身着夜行衣,头戴青巾,面蒙黑纱,知道来者不善,连忙双手抓着被子捂住要害就要大喊,但是叶英却先张嘴了:“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还不给本官退下!” “叶大人好大的官威啊。”李然冷笑道,“真是难以想象,当初提督衙门的小小衙役,一朝攀龙附凤,居然也做了朝廷大员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嗯?你是什么人?!”李然这话说的讽刺意味十足,叶英就算再傻也知道李然不是等闲之辈,顿时正起身子坐在床上,只是醉酒之下依里歪斜,很是艰难。 “呵呵,在下此来,是有一件要紧事与叶大人相商,不过,在下看叶大人如今酒醉微醺,神志难明,为了防止叶大人胡言乱语,浪费时间,在下有一醒酒奇术,不知叶大人可愿尝试一二否?”李然冷笑不断。 “什么醒酒奇术?”叶英到底是喝醉了,听不出个好赖话来。 “呵呵,简单的很呢。”李然从袖中去除一口师刀,攥在手里,月光透过窗户打在刀上,蕴含着一丝灵气的黄铜师刀居然散发出一丝淡黄氤氲,好像光晕一样,围绕着师刀,颇有三分迷醉。 但是,别人迷醉可以,叶英和他的夫人却是惊吓,半夜入访,手持铜刀,想想都觉得不是什么好路数,叶英顿时一阵冷汗,酒精顺着汗液流出来不少,瞬间醒了不少,指着李然喝道:“你……” 刚说一个你,李然的师刀就已经顶在叶英的喉咙上了,笑道:“叶大人不必激动,小点声儿,这事儿让别人知道,不好。” “嗯。”叶英嗓子眼里发出一个音,李然把刀收了,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笑道:“叶大人醒酒了?” “说吧,你要问什么事?”叶英脸色阴沉的看着李然。 “好,我来问你!”李然说到这里,面色严肃起来,“四年之前,你将李韬李策从古山上带到哪里去了!” “什么?!”李然话音刚落,叶英激动的从床上蹦起来,“你怎么知道?!” “少废话,你问你答!”李然冷清道。 “在提督府问话,然后就放走了。”叶英眼珠一转,道。 “问的什么?” “不清楚。” “你敢不说实话!”李然单手从袖中取出一道道符,一甩砸到叶英身上,单手一摄,叶英毫无反抗之力的飞到李然手上,李然一把抓住叶英的领子,狠狠往下一贯,叶英双膝重重跪在地上,叶英惊骇道:“你是镇玄门人!” “不错,我是镇玄门人,你最好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就只能从你的尸体上取了!”李然冷喝。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叶英麦隆 中 “你想知道什么?”叶英瞳孔一缩,强忍着双膝疼痛,问道。 “还是那个问题,你当年和麦隆两个人,把李韬李策从老农家里传唤到上京城,他们去了哪里?”李然问道。 “这个,当年之事,我也不甚清楚,只是把他们传唤到提督府……”叶英话说到这里,李然的师刀突然一动,紧接着,叶英闷哼一声,坐在床上的夫人强忍着一声呼叫,眼泪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李然恨声道。 叶英左手捂着胸口那条从左胸到右胸的刀痕,低声道:“真的是去了提督府。” “然后呢?” “然后问了提督大人问了两句话就走了!”叶英咬牙道。 李然一把薅住叶英的头发,道:“我告诉你,现在我问完了你,还要去问麦隆,如果你们俩答的不一样,哼哼。” 叶英闻言顾不得疼痛,连忙道:“我所说的句句是实啊。” “如果不实呢?”李然松手。 “这……”叶英不敢说了,“如果不实,那,那就……” “那我就把你抄了你整个司农郎府!相信我,一盏茶的功夫,我就会让你司农郎府化作鬼域!”李然冷笑道。 叶英闻言顿时汗如雨下,喏喏不敢言,双眼飘忽不定,李然猛站起身来,下了他一跳,正要说点什么,却被李然反手一道玉符拍在叶英的额头,低声念道:“太元阴形,冥昧大衰。天人反亏,形神落尘!借物镇魂,疾!”叶英印堂上玉符一闪,叶英便双眼泛白,倒在地上,而床上一直战战兢兢不敢言语的夫人,李然也不惯着,直接走上前去,一记手刀劈晕了,转身就出了正堂,急急奔出司农郎府。 都统府就在司农郎府旁边,这俩人同为五品官儿,自然相差不大,驾轻就熟,李然进入都统府直奔后宅,后宅的设计跟司农郎府如出一辙,李然直奔正房夫人居所就进,果然,此时麦隆已经和自家夫人翻云覆雨完毕,刚刚睡着,但是李然闯进来的时候,并未隐去声音,所以二人浅睡之中一下子被惊醒,刚要呼喝,刀刃就架在脖子上了:“不要乱喊,否则,我认识麦大人,这刀可不认识麦大人。” “你是谁,不,不要乱来!”相比于叶英,这麦隆就怂多了,刀刃架在脖子上,嘴唇都打哆嗦了。 “我不废话,只问你一件事,当年你和叶英二人去古山传唤李韬李策,他们人在哪里?!”李然冷声问道,说话的时候还把刀刃往下压了压,一道血痕已经悄然出现在麦隆的脖子上,“我提醒你,一句话不对,人头落地!” “是是是!”麦隆连忙答应,“当年,当年……”说着话,一边看向李然,却见李然黑纱蒙面,双眼冒着寒光,麦隆嘴里面磕绊不已。 “说不清楚?我给你开个头。”李然冷声道,“当年你与叶英二人在老农家中传唤李策李韬,将他带到三王子府上。” “你,你怎么知道?!”麦隆这一嗓子声音不小,外面的家院护卫听到了,在外面高喝:“老爷,什么事情?” “嗯?!”李然双眼寒光闪烁,刀刃已经切进去一点了,麦隆连忙道:“没事,退下!” “是。”门外的护卫走了。 “是你自己说,还是我说!”李然问道。 “我说,我说,只是你怎么知道……”麦隆话说一半被李然打断:“我刚从叶英司农郎府上过来!” “他,他都说了?!”麦隆显然在智商和胆量上不如叶英。 “不错,他都说了,我只是再过来找你验证一下他的话的真实性,若是你说的话有一句和他对不上,那么,你和他,都要死!”李然冷笑道。 “是是是,我说,我全说。”麦隆连忙道,“当年是我和叶英是奉命去古山传唤李策李韬二人。” “等一下,奉谁的命令?” “是,是三王子殿下的命令。” “继续。” “是是,那一日是三王子殿下府内的一个下人来找到我们,我说让我俩传召古山镇玄门李策李韬二人到府上一叙,我二人感到非常奇怪,三王子传召他人入府听事,还用我们外人?派个下人去也就是了,但是那下人拿出两张银票,面额不小,我二人也不问其他,就应了差事,那下人还说,不要告诉李策李韬是三王子传召,就说是提督府传话,询问案件,到了上京城自有人接应。我二人领命而去,到了古山见李策李韬正在为老农灌溉农田,便一旁等候,等二人任务结束便领着到上京城,这二人颇有些魂不守舍,似乎有什么亏心事一样,总是窃窃私语,直到走到三王子府门口二人才反应过来,并且非常激动,此时,三王子却从府内出来,拉住二人的手很是热情,二人很惊讶的看着三王子,三王子说是和他们俩人有什么误会,为了解清误会,在府内设宴款待二人,二人便跟随三王子进府,之后的事情我们就不知道了。”麦隆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说了出来。 李然大叹,看来自己的两个哥哥是跟柳元明结了梁子了,两个哥哥太单纯了,柳元明的为人整个上京城都知道,哪有什么误会,跟柳元明这种人,误会就是幸会,不死不休,看来自己两个哥哥进了三王子府,是羊入虎口了。 “那你们这官儿是怎么来的?”李然问道。 “三王子虽然给的银票不少,但是很快就花完了,偶然之间得到风声,镇玄门在搜查两个人,也曾到我们提督府留下画像,我俩一看,正是那天我俩传唤的人,大惊之下,好久才缓过神儿来,知道定然是被三王子所算计,生死不知了,我俩一开始很害怕,但是到后来,我俩实在是穷的没辙了,就拿此事要挟三王子,三王子要捉拿我俩,我俩就说我们把事实真相流了备份,一旦我们死了,三天之后事实真相就会公布,三王子只能给我们升官,一直到现在。”麦隆一段话下来,连个磕绊都没有,可见此事是时时挂怀,丝毫不敢忘却。 “难怪了。”李然恍然,难怪柳元明不把这俩人灭口,原来是有把柄抓在手上了,相信以柳元明的算计必然会知道这俩人瞎说,但是柳元明却不敢赌,一旦确有其事,此事公布,就等于得罪了整个镇玄门,王位是不用想了,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我,我,我什么都说了,你放了我吧。”麦隆看李然表情不错,连忙求饶。 “你?”李然木然的看看麦隆,麦隆顿时心神一紧,“你知道我是谁吗?” “嗯?”麦隆一直都处在回忆和惊吓当中,这时才发现,对方蒙着脸,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对方的面容。 “给你看看无妨,你看看我的脸,就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了。”李然一下子拉下蒙面黑纱,麦隆乍一看,顿时大惊,面前这人的模样居然与当初的李策李韬兄弟有七八分神似,眉宇之间,身材轮廓,如出一辙,顿时如发羊癫疯一样的指着李然:“你,你是李然!” “不错,我就是李然,你和叶英居然敢联合柳元明设局害我二位兄长,当真是万死不足以赎其罪!”李然面色清冷。 “兄弟,兄弟啊,我们俩起初是真不知道啊,我们只当是三王子要传唤李策李韬叙话,全然没想到三王子会把两位兄弟弄失踪了啊!”麦隆也顾不上别的,连忙大叫。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叶英麦隆 下 “伤天害理的玩意儿,杀你有功无过!”李然手上师刀一抹,顿时一道血线出现在麦隆的咽喉处,麦隆的双眼陡然瞪大,随后神采便黯淡下去,紧接着,尸体倒地,李然又拿出一道道符,念咒之下,道符灌注了天地金行灵气,快如刀片,一下子将麦隆的人头割下,李然将人头收了,此时,麦隆的魂魄从尸体内飘出,李然面色狰狞一阵,一道掌心雷劈在麦隆初生的魂魄上,顿时麦隆大叫一声,顿时被劈的魂飞魄散,消失在天地之间! 李然双目通红,转头看着已经哆嗦成一个儿的正房夫人,一道道符甩出,正好贴在她脑门上,顿时双眼泛白,昏死过去,李然掐诀念咒片刻,正房夫人脑门上的道符一瞬间燃烧成灰,夫人的脸色一阵发青,整个人狠狠哆嗦了一下,便没了反应,却是李然以法术抹掉了今晚的记忆,对于今晚的事情,永远的从她的脑海中剔除。 “老爷!大人!出了什么事情?!”麦隆最后的大叫到底还是把护卫招来了,李然不敢久留,未免节外生枝,以道符之法穿墙而走,身背后传来破门声音和阵阵惊呼。 这些李然不管,李然反身又回到叶英家中,虽然说刚才李然放下狠话,若是叶英说话不实,便将此地化为鬼域,但是这话也就说说,李然真不敢这么干,否则,上京城内,五品官员的府邸一夜之间,一家上下百口人全部横尸府内,整个司农郎府鬼影重重,阴风阵阵,要是李然真这么干了,非让岳山扒皮抽筋不可,李然可不认为岳山会查不出蛛丝马迹,从而查到自己身上,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同样,将叶英人头割下,灭了魂魄,再将其夫人的记忆抹掉,便出了司农郎府,直奔李记当铺。 时间太晚了,此时已经到了丑时,李然不敢在路上多转悠,万一碰上个上京卫队,盘查之下虽然在自己身上查不出什么来,但是明天一早,司农郎府和都统府上的命案一定会爆发,震动整个上京城,两位朝廷五品大员一夜之间在自己府中被杀,多大的新闻,李然如今不在古山,一定要找一个地方呆着,免得别人怀疑,所以李然就近选择了李记当铺。 因为杨梦茹在李记当铺日夜当掌柜,所以就在李记当铺的门面房后面又买下了整座院子,也是仗着当铺挣钱了嘛,整座院子坐北朝南,北边是主屋,一明两暗的房子,东西两边各有一间厢房,院子门前是一道影壁,绕过影壁就是前面当铺,此时李记当铺的伙计帐房和先生们都下值了,一个人也没有,李然纵身上了李记当铺的屋顶,然后翻身来到后院,却见后院的房子也都一片黑暗,也对,都丑时了,再过两三个时辰天就亮了,谁还不睡觉啊。 李然到了李记当铺,一颗心放回肚子里,推门进了正堂,却见左右两个卧房都挂了门帘,李然一提鼻子,西面的卧房香气扑鼻,就知道是杨梦茹睡觉的地方,李然转身进了东卧房,装修的一半,靠南边窗户是床,床头有梳洗用品,再有桌椅板凳,虽然都是不精品,但倒是什么都有。 李然也不调理,先把夜行衣换了,随后脱鞋盘腿坐在床上,运炼法力,打磨道行,静等天亮。 转眼天色大亮,李然缓缓收功,其实在天色刚刚亮起的时候,李然就听到西卧房的梳洗声音,等梳洗结束,正好天色亮了,杨梦茹先去把前面当铺的门板下了,不多时就有当铺的伙计先生什么的来干活儿了,杨梦茹这才回到正堂用早饭,正吃着,却见李然从东卧房走了出来,杨梦茹吓了一跳:“李,李然,你怎么在这?” “呵呵,你不是说我不关心自己的东西么?我这不特地来查账来了?”李然笑着坐下,看桌上,很清淡的三菜一汤,看菜色都很讲究,看来但凡有条件,杨梦茹就要追求自己的生活质量。 “不对,你不是来查账的。”杨梦茹想了想,否据了李然的说法,“你是昨夜来的,我还真没听说过有大半夜来查账的老板。” “那是你没碰到我,碰到我早就遇见了。”李然笑道。 这正说笑着,就听外面一个伙计狂呼乱喊就跑进来了:“掌柜的,掌柜的,不好啦,不好啦!” “干什么呢?小六,大清早上吆喝什么!”对于李然,杨梦茹自然是笑颜如花,但是对于手下的伙计,杨梦茹却是一副掌柜派头,气势不小,“什么不好啦?” “上京城中,突然多了好多上京卫,来回不停的巡逻,刚才还挨家挨户的盘问呢!”小六喘气道。 “盘问?盘问什么?”杨梦茹连忙问道。 “说是昨夜有没有人潜入当铺之中,我们说没有,给对付过去了。”小六回答。 杨梦茹面色古怪的看了李然一眼:“出什么事了?” “听说,是兵部司农郎叶英和上京卫副都统麦隆,被人在府中杀了,连头颅都被人割走啦!”小六叫道。 “哦?竟有此事?!”杨梦茹看李然的眼色更加古怪了,但是李然却面带微笑的端着茶喝茶。 “唉,多大的官儿啊,五品啊,早就听说,这俩人因为立了大功,四年之前被大人物赏识,从提督府衙门口从衙役生生打破了祖制提拔上来的,四年的功夫,原本的两个衙役摇身一变,居然成了五品大员,可惜啊,不长命哦,得罪了人了,被人连头颅都斩下来了,临死都没落得个全尸,真是悲哀哦。”小六在一旁念叨。 “说什么呢?”杨梦茹白了小六一眼,挥挥手,“我知道了,你回去干活吧,再有盘查的,就这么回答他们就行,这事儿跟咱们当铺无关,咱们还是好好开门做生意。” “是,掌柜的。”小六行礼下去,杨梦茹眨巴着眼睛看李然:“是你在昨夜干的!” “不是。”李然坚决否认。 “是!”杨梦茹也很坚决。 李然无奈:“不错,此事是我所为。” “你胆子真不小,上京城内啊,这可是大威王国的都城啊,你竟然敢杀朝廷大员,而且还一杀就是两个,你怎么想的?!”杨梦茹捂着额头道,“我原以为你在黄粱城只是误杀蒋敏,今日看来,你也是心狠手辣之辈啊。” “别这么说我,我是有原因的。”李然摆摆手,看杨梦茹这个状态,这事儿她早晚得知道,不如现在告诉她,便将自己的家事告诉了杨梦茹。 杨梦茹听后消化了一盏茶的功夫,看向李然的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这几年真是难为你了。” 李然大笑:“难为不难为,不都挺过来么,如今大仇得报在即,你让我因为事情闹大而收手,我怎么可能收手呢?” “确实是。”杨梦茹点点头,再问道,“现在目标很明显,就是三王子柳元明,就是他把你的两个哥哥骗入三王子府,如今你莫非还要趁着夜晚杀了柳元明,报你两个哥哥的仇不成吗?” “柳元明我必杀无疑,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其他的事情也牵扯到了他,也是非杀不可,到如今,不如两件事一起办了,才见痛快!”李然的拳头狠狠砸在桌子上。 “可是,三王子府守卫森严,据我说知,像三王子这样的皇亲国戚,大量护卫昼夜保护也就罢了,关键还有镇玄门人在旁守护,你也是镇玄门人,你怎么下手?”杨梦茹对于李然刺杀柳元明,非常不看好。 第一百二十七章 差大哥 “而且柳元明是大威王国三王子殿下,当今国王的第三子,地位尊崇,而且如今太子未立,皇储不明,三王子也是极有可能被立为太子的,就算你成功将其斩杀,但必然震动整个大威王国,整个大威和镇玄门会联合起来,将大威王国掘地三尺也会把你找出来挫骨扬灰,你可要想好啊。”杨梦茹说的话非常实在。 “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才没有急于下手。”李然摆手笑道,“别的不说,就说昨晚之事,你觉得镇玄门会不会查到我身上?” “这……”杨梦茹闻言一愣。 “我觉得,可能会,一旦他们找到蛛丝马迹,一定能找到我身上,但是,死无对证,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李然轻松道,“凡是和我打过交道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被我抹掉了记忆,能奈我何?” “包括那个提督府的衙役吗?”杨梦茹突然道。 “嗯?”这次轮到李然愣了,顿时一拍大腿,“糟!百密一疏!把他忘了!”说完就要动身去找那个衙役,却被杨梦茹一把拉住:“你去哪?” “还能去哪,当然是把那个衙役处理掉!”李然此时顾不上别的,连忙要出去,却被杨梦茹死死拉住袖袍:“别着急。此时也只是你的猜测,按照道理来说,就算有人能捕捉到你的蛛丝马迹,找到那个衙役身上,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你先不要着急。 “你有办法?”此时李然不可谓不急,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必有一失啊,得亏今天对杨梦茹说了整个事情,要不然李然还真把这个衙役抛在脑后了,当真是惊险万分,但愿此时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吧。 “嗯……那个衙役既然能拿了你的钱,把他曾经的同仁的过往出卖给你,也能拿别人的钱把你打听事情的经过卖掉,而且还能卖到一个不错的价钱。”杨梦茹双眼滴溜溜一转,笑道,“不如这样,我现在派人把那个衙役约到这里来,就说是结交一番,若是他识时务,也就罢了,若是不识时务,你再动手不迟。” “也只能这样了。”李然点点头,无奈道。 杨梦茹转身出了院子来到李记当铺,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候,杨梦茹带着昨天晚上李然问话的那个衙役走进正堂之中,二人分宾主落座,此时李然站在东卧房的门口,静静的听着俩人的对话。 “差大哥,此次小女请您前来,是为了跟您商量个事儿。”杨梦茹说话素素软软,那衙役立刻就有点意乱神迷:“没事,有事就给你迟尉哥哥说说,哥哥在提督府当差,虽然是普通差人,但是说话还是管点用的。” “是啊,要不然也不会请迟尉哥哥前来了。”杨梦茹很娇媚的看了迟尉一眼,一挥手,从门外站出一位账房先生,账房先生手捧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大片银元,一摞一摞码好了,足有是四五百个,杨梦茹见托盘放在桌子上,杨梦茹一挥手,账房先生退下,笑道:“哥哥,只要答应我办这件事,这些都是您的。”说着话,还轻轻将托盘朝迟尉那里推了推。 而迟尉此时已经看银元看花了眼,从小到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再抬头看看杨梦茹,更是美艳不可方物,而且俏眼含春,姿态撩人,迟尉只觉得口干舌燥,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说,没什么事是你哥哥办不了的。” “就知道迟尉哥哥有办法。”杨梦茹娇笑道,“小女子知道昨夜有人向你打听叶英和麦隆的事情?” “是,有一个人,他还给了我五十银元呢。”迟尉看着杨梦茹痴痴笑道。 “这个人是我的朋友,他胆小怕事,怕此事由迟尉哥哥说出去,牵连到他身上,所以大早上来求我,希望迟尉哥哥都口下留情。”杨梦茹终于把正题拉出来了。 “没问题,我这个人一向是守口如瓶,说是不让我说的话,我是一定都不会说的。”迟尉连连点头。 “那就劳烦迟尉哥哥了,这些都是你的了。”说着话,杨梦茹将托盘又忘迟尉身前推了推,笑道,“来人呢,给迟尉哥哥把银元装上。” 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人给迟尉装银元,不多时,装了小半袋子,杨梦茹站起身来,对一直盯着自己看的迟尉娇笑道:“迟尉哥哥乃是提督府上差,日理万机,公务繁忙,小妹就不留哥哥了,等过了这阵风儿,小妹自然在酒楼设宴款待迟尉哥哥,来人啊,送客。”说完,就有两个打杂的伙计来送迟尉。 但是,此时的迟尉已经被杨梦茹的美貌所吸引,并未理会两个要送他走的下人,径自走到杨梦茹面前,盯着杨梦茹的脸笑道:“杨妹子真是美若天仙啊。” “迟尉哥哥夸奖了。”杨梦茹强忍着恶心道。 “不,不夸奖,一点都不夸奖。”迟尉连忙摆手,转身对身后的下人喝道,“我有几句话要对杨掌柜说,你们退下!” 几个下人对望一眼,看杨梦茹点头,这才退出门外,把门带上,迟尉面对杨梦茹露出笑容:“杨妹子,不知道妹子今年芳龄几何?”说着话,迟尉居然扯了一条椅子,坐在了杨梦茹身侧,要去抓杨梦茹的手,杨梦茹很自然的把手抬起来,端着茶盏喝茶,迟尉的手直接抓空,也不觉得尴尬,便把自然把手收回。 “迟尉大哥这是什么意思?”杨梦茹面带微笑。 “你看昂,我今年三十岁,看你的模样,也在二十上下,不如这样,咱俩呢,模样都差不多,年纪也相仿,而且你有钱,我有势,咱俩若是能结为连理,岂不是好?!”这是多不要脸才能说出这种话来,一个二十一个三十说是年龄相仿?在提督府当个差人也算有势力?看模样……就不用说了,给杨梦茹提鞋的都比他顺眼…… 杨梦茹脸色一变,看向迟尉:“迟尉大哥这是说的哪里话?小妹我一直都是拿你当哥哥看,今天哥哥不会要趁机要挟小妹吧。” “你看看,这是说的哪的话?”迟尉皱眉拍手,“妹子,你听我说,今天这番话,我是想了好久了,一直没机会说,今天逮着机会了,我一下子全说出来,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啊。” “迟尉大哥的话,恕小妹不敢苟同,这就带着银元请回吧。”杨梦茹端起茶盏来,明显就是端茶送客了。 “杨妹子,你就不再考虑考虑?”迟尉并未起身,还是坐在椅子上,只是表情却变了,嘴角一扯,一丝冷笑挂在脸上,“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哥哥的提议吧,否则你的那位朋友恐怕有性命之威啊。” “迟尉大哥这是什么意思?”杨梦茹猛转头,看向迟尉。 “什么意思?哼,我告诉你,杨梦茹,今天你若是答应了这门亲事,昨晚的事情我守口如瓶。如果不答应,哼哼,我出了这道门,就去提督府禀告提督大人,说你朋友是杀人真凶,而你还打算贿赂我,让我替你们隐瞒,到时或,你们俩就是杀人真凶,哈哈哈哈!你可知道,杀害朝廷大员是什么罪状?!”迟尉冷笑道。 “什么罪状?!”杨梦茹脸色冰冷一片。 “你不知道?那么我告诉你,那就是……”迟尉的话说了一半,却听东卧房一个声音接着说了下去:“轻则刺配流放,重则满门抄斩,我说的对吗?差大哥?!” 第一百二十八章 准备 “谁?!”迟尉猛回头,却见李然微笑站在门口,“你?” “不错,正是在下,迟尉大哥的胃口不小啊。”李然走上前来,坐在椅子上,端着茶盏笑道。 迟尉一看李然这个状态,面色狰狞一下:“小子,我不知道你的来历,但是,你身犯命案,善杀朝廷命官,跟我走一趟吧!”说着话就要来拿李然。 “迟尉大哥啊,老话说的好,利令智昏,色迷心窍,一点不假啊。”李然一边笑着说话,一边伸手拿住迟尉伸过来的手腕,轻轻一折,就听喀嚓一声,手腕骨头顿时错位,迟尉脑门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右臂哆哆嗦嗦的甩着角度诡异的手,战战兢兢的道:“你,你是什么人?!” “迟尉大哥不用担心,来喝茶。”李然起身从身后端过一杯茶,在转身的时候,李然用身体挡住茶杯,一张道符无火自燃,灰烬全部落在茶杯里,李然默念口诀一阵,将茶杯端给了迟尉。 迟尉此时哪敢接李然手里的茶,不停的往后退,李然笑道:“迟尉大哥,这是去哪啊?” “我,我不会把事情说出去,银元不要了,你放我走!”迟尉狠狠的喘着粗气。 “那这茶……”李然端着茶杯两步走到迟尉身前,“您是喝还不是不喝啊?” “我不喝!”迟尉想都没想立马摇头。 “嗯?”李然鼻子里冒出一个音。 “我,我,我,喝,喝。”迟尉知道,自己不喝这个茶,恐怕今天就走不出这个门了,一手接过茶杯,一咬牙一闭眼,跟喝毒药似的一杯茶灌进嘴里,紧接着,茶杯摔在地上粉碎,迟尉也双眼一翻,倒在地上。 “李然,他怎么了?你可不能杀他!刚才伙计去找他的时候,可是有不少人看见了。”杨梦茹吓了一跳,连忙道。 “放心,我让他把昨天晚上到今天的记忆全部抹掉了,没事。”李然摆摆手,其实还有半句话没说,就是以后他还会时常会出现思虑不清,脑子混乱等情况,而且有很大的几率发失心疯。 “那等他醒来怎么说?”杨梦茹问李然。 “就说他在街上突然昏倒,被伙计看到背回来的,其他的什么,你自己看着编就行。”李然摆摆手,抬腿就要往外走,杨梦茹连忙挡住:“你要去哪?” “我得出去一趟。”李然道。 “你还出去?!”杨梦茹娇呼,“你千万别出去了,外面都是抓你的人,你自己出去,岂不是羊入虎口吗?” “他们又不知道是我。”李然不在意的笑道,不过转念一想,还是防个万一比较好,便道,“给我准备一辆马车。” “好吧,你去哪啊?”杨梦茹见拦不住李然,只能点头。 “公主府。”李然笑道。 一炷香之后,一辆马车停在公主府门前,李然从马车上走下来,迈步就来到公主府门口,早在李然来之前,杨梦茹就派人知会过了,所以早有门前等候,李然一到,开门就进,直奔正堂。 柳元馨已经在正堂等候,二人分宾主落座,柳元馨笑道:“这么急着来找本宫,有什么事吗?” “公主殿下何必明知故问,如今因为叶英和麦隆之死诚可谓是满城风雨,公主殿下岂能不知?”李然笑道。 “呵呵,那两个人是你杀的吧。”柳元馨端起茶盏来,“你也是真行,居然敢在上京城内杀官,就不怕官家把你查出来?” “全仗公主殿下。”李然拱手。 “你倒是会找替身。”柳元馨把茶盏放下,“说吧,你来找本宫什么事情?” “我来找公主殿下要一样东西。”李然道。 “哦?本宫这里你看上什么东西了?”柳元馨看了看四周,道。 “我想要柳元明的生辰八字。”李然轻笑一声。 “三哥的生辰八字?”柳元馨一愣,随即透亮的眼珠儿在眼眶里转了转,“你要这个干什么?” “我自有用处,公主殿下勿疑。”李然摆摆手。 “嗯,梅香,取笔墨来。”柳元馨沉吟片刻,便命梅香去取笔墨,少时梅香笔墨取来,柳元馨在纸上写下柳元明的生辰八字,让梅香把纸递给李然,李然看了一眼,将纸放进袖子里,笑道:“多谢公主殿下。” “不承一谢,还有事情吗?”柳元馨端茶道。 “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公主殿下可有三王子贴身之物?”李然问道。 “放肆!”一直没说话的梅香喝道,“公主殿下手边如何有三王子殿下贴身之物!?” 李然知道自己问的鲁莽了,不过话已经出口,不能反悔,便沉默不语,只是看向柳元馨,柳元馨对梅香摆摆手,轻笑道:“不碍事。” 又转头看李然:“本宫这里没有,不过,李然,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本宫,你的目的是什么?” “柳元明杀我双兄!”李然笑容不变,只是双眼突然寒光爆射,那是一股凝而不散的杀气,把柳元馨和梅香吓了一跳,从未见过李然有如此杀气。 “你要杀本宫三哥?”柳元馨秀眉一皱。 “是。”李然缓缓点头。 “三哥做事,确实是莽撞了,也罢,吃个亏也是好的。”柳元馨却笑道,“本宫这里并无三哥贴身之物,不过,最近本宫听说我那三哥最近在经常留恋青楼,眠花宿柳。” “哪家青楼?”李然急忙问道。 “好像叫四美堂。”柳元馨对于名字记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她一说这个名字李然倒是知道了,因为这家青楼就在大友赌坊旁边,如今还是柳元明自己的产业呢。 “多谢公主殿下,在下告退。”李然起身就要走。 “慢着。”柳元馨却把李然拦下,看李然回身,笑道,“你还记得有个沈连良吗?” “沈连良?我当然记得,当初我给他一封信,不会此次科考又名落孙山了吧,来投奔公主殿下了吗?”李然问道。 “不错,沈连良的文章我看过,原本还想保举他,但是本宫看他文章之上都是迂腐之言,丝毫不知变通,本宫看了都觉得不行,更遑论那些阅卷导师了。”柳元馨笑道,“不过此人倒是刚正的很,而且精于律法,看书识文简直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所以本宫将他暂留府中,以为幕僚。” “沈连良本性刚正不阿,虽是书生,但一看就是忠勇之辈。”李然对于沈连良人性还是很看好的。 “确实如此,当初他名落孙山之时,转身就要回老家继续攻读,只是还没出上京城就被人偷了钱袋,身无分文之下,在上京城中饿了三天,头昏眼花,无奈之下这才来找本宫,便在府内住下。”柳元馨说起来,掩着嘴笑道,“现在的文人有如此风骨的,倒是不多见了。” “是啊。”李然点头道。 “你不打算见一面吗?”柳元馨问道。 “不必了,我还有要事在身,过了这件事,我俩再叙旧不迟,在下告退了。”李然朝柳元馨拱拱手,转身就走了,柳元馨让梅香把李然送到门口,梅香道:“李然,你多加小心,三王子殿下时时身旁有人护佑,你若是要顺他的贴身之物,万万要小心。” “放心吧,呵呵。”李然朝梅香拱了拱手,转身出门上了马车,梅香站在门口,看马车远去,梅香才把门关上,回转到正堂,看柳元馨好整以暇的捏着一枚干果放进口中,梅香欲言又止。 第一百二十九章 移花接木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柳元馨端起茶,喝了一口,道。 “三王子殿下身边护卫众多,李然只身前往,恐怕,恐怕……”梅香面显担心。 “呵呵,看来你对李然……”柳元馨笑道,梅香面色通红:“公主,别乱说。” “放心吧,李然不会有事的。”柳元馨摆摆手,“此人多诈,我相信他绝对不会鲁莽行事的,三哥此番恐怕要吃个大亏了。” “李然说,他要杀三王子殿下呢!”梅香道。 柳元馨却站起来屈指弹了一下梅香的鼻子尖:“小傻瓜,三哥岂是那么好杀的,李然有手段,但是绝对杀不了三哥,看着就是。”柳元馨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转入了后堂,正堂里的梅香揉着鼻子尖暗暗琢磨,但是越琢磨心里越乱,顿时纠结了。 不说梅香,且言李然。 出了公主府,李然就要回到李记当铺,半道上却碰到艾莉丝和罗天虺明冲三个人,自从上次任务回来,李然与三个人再也没有见面,好奇的挑开车帘多看了两眼,却发现这仨人居然和别人起了争执,李然连忙叫停了马车,自己下车,走到三人不远处,就见三个人跟两个地痞似的玩意儿正在吵的不可开交,旁边站着上京卫,看那个上京卫队,其队长也非常为难。 李然站在边上仔细一听才明白,原来艾莉丝说这俩人是偷包贼,正好被三人撞见,将包抢过来,顺便将他二人拿下,等上京卫过来,这二人却说自己没有偷窃,反说是这艾莉丝三人偷窃,被自己二人发现,但是他们人多势众,自己二人被拿下。 各方说各方的道理,谁都不服谁,上京卫的巡逻队长很为难,而且刚才丢包的人,一看就是个软蛋,自己抱着个包袱站在巡逻队长身后,一句话都不敢说,巡逻队长问是谁抢包,他只是摇头,原本还打算指认那两个贼,却被二人瞪了一眼,瞬间闭嘴,只说是不知。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这俩小子偷的,但是失主不承认,有没有作证,所以双方陷入了僵局。 李然在旁边一看,这事儿我得管,别说我和这仨人关系都不错,就算是关系一般,镇玄门内关起门儿来打个你死我活,那是亲兄弟打仗,但是在外人面前,那还是亲兄弟,并肩子站一起不能让人家欺负了,想着就要拨开人群走上前来,但是走到一半感觉不对,又退了回来,对赶车的车夫低语了几声,车夫应了一声,把马车赶到胡同巷子里,不多时就提了一个包袱回来,跟李然对望一眼,便转身上了街边上的一家酒楼的二楼,而李然也分开人群进入其中。 艾莉丝和罗天正在和那两个痞子争的面红耳赤,虺明冲在冷眼旁观,正好看见李然走上前来,连忙紧走两步,道:“李然,来了。” “哎,来了。”李然点点头,旁边艾莉丝和罗田一看李然来了,顿时大喜,跟李然一起做过任务,李然足智多谋,颇有心机,他要不来,这事儿不好弄,他这来了,这事儿恐怕就好办了。 “李然,你给评评理,他们……”罗天抢先说话,却被李然挥手打断:“稍安勿躁。” 转身冲上京卫的巡逻队长拱手:“有礼。” “哦,有礼。”队长连忙回礼。 “不知阁下高姓大名?”李然笑问。 “不敢,吕鑫。”吕鑫拱手。 “哦,原来是吕队长,失敬,失敬。”李然笑容不减。 “李然,你在干什么?!让你说事儿,怎么攀起交情来啦?!”艾莉丝拉了拉李然的袖口,却被一旁虺明冲拽住,冲她摇了摇头,艾莉丝只好忍下。 “事情的经过,刚才我在外面都听到了,可否把包袱给我看看。”李然问道。 “拿来。”吕鑫不知道李然什么来头,但是看他一副很有办法的样子,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把包袱从失主的手里拿过来递给李然。 李然接过包袱并未打开,掂量了一下,感觉分量不轻,问失主:“你可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东西?” “当然知道,里面有一千银元,和几件换洗衣服。”失主连忙道。 “非常好。”李然掂量着包袱,包袱在李然手里越掂越高,陡然,李然手上一用劲儿,就见包袱化作一道优美的弧线投入了旁边的酒楼二楼之中。 “啊?你丢我的包袱干什么?!”失主惊的大叫,旁边的人也都看向李然,吕鑫犹豫一下刚想发问,却听二楼有人大吼:“谁用包袱砸我?!” 紧接着一个包袱从二楼甩了出来,还大叫:“再有下次,我下去打死你!” “不好意思哈。”李然伸手将丢下来的包袱接住,对失主道,“对不住,手劲儿大了点。” “哼。”失主冷哼一声。 “失主刚才说,这里面有一千银元和几件换洗的衣服,那咱们来看看失主说的对不对呢?”李然说着话将包袱打开,包袱里哪有什么银元,只有一包袱石子和杂草而已。 “啊?”旁边的人都震惊的叫了一声,失主更是傻眼,嘴里喃喃道:“我的包袱呢?我的银元呢!?” “吕队长。”李然冲吕鑫拱手,“他们两拨人是不是偷人家的包袱姑且不论,就算是偷了,偷一包袱石子总不犯法吧。” “这个……”吕鑫顿时愣住,是啊,偷一包袱石子能干什么? “吕队长,我的包袱里面真的有银元啊,一千啊。”失主紧张的抓着吕鑫的手,道。 “可是,你看看,这包袱是你的吗?”李然笑道。 失主看了看地上的包袱,湛蓝的布料,没错,就是自己的,但是银元呢?一时间没了话语。 “算了,此事不过一个闹剧,下次不可,散了。”吕鑫也琢磨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在闹市之中久留影响也不好,便摆摆手,收队走人,紧接着两个地痞也走了,旁边围观的人一看没了热闹,也都散去,原地就剩下李然四人和那个失魂落魄的失主。 “李然,这……”艾莉丝看李然,李然摆摆手,低声道:“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说完转身就走,艾莉丝和罗天皱眉,没明白李然的话,但是虺明冲却听懂了,拉了拉二人的袖子,转身直奔两个地痞走了的方向追过去,当下艾莉丝和罗天也恍然大悟,这是李然让自己去解气去啊,那还等什么。 原地里唯有沮丧不已的失主,跪坐在地上,守着自己的一包袱石子,正泪流满面的,突然,一个东西狠狠砸在自己的背后,险些趴地上,失主回头一看,顿时瞪眼了,居然是一个包袱,再看看身前这个,失主猛然发现,这个包袱和身前这个包袱居然都是湛蓝色,虽然色泽深度一样,但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失主连忙把包袱打开一看,正是一千银元和几件换洗衣服,顿时大喜过望,再看看周围,顺着包袱出来的地方看过去,正是李然刚才把包袱扔进去的酒楼二楼,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刚才李然玩的是移花接木的把戏,把俩包袱调换了,只不过,李然心眼好,只为了让艾莉丝三人脱身,没有把这一千银元黑掉,而是还给了失主。 当然,这是一个小插曲,李然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李然拐进胡同巷子正准备回马车走人的时候,却发现艾莉丝三人追那俩痞子居然追到自己马车跟前来了,真是山水有相逢,李然连忙过去凑个热闹,正好赶上艾莉丝三人暴打两个痞子的精彩场面。 第一百三十章 四美堂 上 “哎哟,哎呦,你们敢打我们,哎呦,呵,疼!我告诉你们,我们是三王子殿下的人,你们敢……哎!”两个痞子抱着头蹲在地上,艾莉丝三个人对着他们一通拳打脚踢,嘴里还不闲着,拿三王子来威胁三人。 “等一下。”李然走过来,拦下三人,艾莉丝捋了一下头发,对李然道:“幸亏你及时出现,要不然今天这事儿还真就说不清楚了,这俩混蛋!”说着又补上一脚。 “等等,我有几句话问他们。”李然转身对地上的俩人道,“你们是三王子府上的人?” “是啊,怕了吧,我告诉你,我表哥是三王子府上的管家!”其中一个人虽然被打的嘴歪眼斜,但是提起自己和三王子府的关系,依然横气,但是回应他的,却是罗天的一脚。===『龙王传说』===。 “好,既然如此,我想问问你,三王子平时晚上都去哪啊?”李然笑道。 “还能去哪?四美堂啊。”旁边一个人说道。 “为什么他每天晚上都会去四美堂?”李然继续问道。 “嘿,听说前些日子四美堂新来了一个大美女,长的那个漂亮啊,三王子被迷的神魂颠倒的,整天夜里睡在那里,嘿……”这人话还没说完,旁边那个管家的表弟一脚就踹过去:“闭嘴!跟他你说得着吗?!” “行了,你们接着打吧。”李然转身走人,艾莉丝虽然对李然提的问题莫名其妙,但是他们更热衷于暴打痞子,而且乐此不疲。 李然回到马车,车夫早就回来了,李然在车厢里坐稳道:“不回当铺了,随便找个酒楼,先吃午饭。”车夫应了一声,便打马出了巷子来到一家酒楼门前。 二人吃过午饭,李然便挑了一家客栈住进去,这家客栈正好就在四美堂那条街上,此时是中午,像四美堂这样的青楼楚馆都还没有开张,像赌坊什么的,也是门可罗雀,毕竟这些地方都是晚上人才多,现在没多少人。 李然不急,命车夫出去给自己买了套衣服,李然如今就一身杏黄法袍,随身携带夜行衣,除此之外也就没别的衣服了,让车夫出去淘换了一件水蓝色水合服,李然在房内换上,又掏出一柄折扇攥在手里,还算不错,本来李然就有书生气,如今换上衣裳,立刻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颇有几分儒生气质,李然对着铜镜比量一下,还算比较满意,便回到床上打坐,静等夜幕。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夜幕来临,李然悄然出了客栈,行走之间,路过大友赌坊,李然往里看了一眼,并没有停留,直奔大友赌坊斜对面的四美堂。 这四美堂能在上京城中立足,而且经年不倒,自然有独到之处,单看门脸儿,门前一座三进的大红牌坊,上结彩花,牌坊之后是三层高的彩楼,门前站着两个门童,您记着,但凡是上档次的青楼,都没有让姑娘在门口搔首弄姿迎客的,大部分都是窑子才是姑娘迎客,给自己拉活儿,青楼大都是门童迎客,看着都那么正规。 李然抬腿往里走,其中一个门童点头哈腰却不失礼数的走上前来:“公子,您来的早啊。” 确实,此时夜幕降临,天色全黑,但是却还不到子夜,并非人最多的时候,李然这个时候来,确实是早了些。 “嗯,吃过晚饭,闲暇无事。”李然摇了摇手上的扇子。 “您里面请。”门童引着李然进了四美堂。 一楼是一个大厅,里面有很多散座,正对着大门口有一座三尺高用红木搭起来的方台,一看就是给姑娘弹唱歌舞所用,二楼三楼都是四面有房,中间空开与一楼直通,围绕着这座方台,纵然在三楼,也可以倚在栏杆上看到一楼方台上的景象。 李然刚刚站稳,就有一位花枝招展的老鸨子走上前来,这老鸨子看模样四十来岁,个头不高,身材也不算臃肿,但是却有些发福了,笑道:“这位公子面生的紧,不知尊姓大名?可是第一次来吗?” “好说,李三。”李然拱拱手。 “哎,奴家是这四美堂的掌柜,姓伊,伊妈妈。”伊妈妈笑道,“这时候来的人可是少啊,要不,咱们先开开盘子?” “嗯。”李然笑着点了点头,随手从袖子里摸出三四十个银元就扔过去,伊妈妈脸不变色接过银元,便收了起来,将手里粉红的手绢扬了扬,身后的两个二十来岁的女子便走上前来,一边一个的偎依上来,笑道:“李公子,咱们那边请吧?”说着话,指着一个散座儿。 “哎!”李然摇摇扇子,“咱们还是那边吧。”李然拿扇子点了点在方台边上的那个散座儿,三人来到散座儿边上,李然先坐下,身边的两个女子分别坐在李然左右。 一盏茶的功夫,瓜果梨桃,冷热点心就上来了,李然轻轻摇了摇扇子,笑道:“久闻四美堂有四位花魁,不知可否见上一面?” “哎呦,公子!”李然话一出口,旁边一个身着紫纱的女子笑道,“咱们四美堂是有四位花魁不假,但是人家可都不是凡人,哪是一般人能见到的。” “哦?这还有什么说道吗?”李然来了兴趣。 “那是当然。”旁边那个身着青纱的姑娘答道,“这四位,那可是个顶个的漂亮,而且出身不凡,不是勋略之女,就是大家闺秀,沦落青楼,可谓是才貌双绝,为我四美堂四大花魁,想见这四位,您呐,有得银元掏呢。” “原来如此。”李然点点头,“就这四位吗?我听说……呃,听说有一位最近贵人来这里啊。” “嗨,什么贵人,您说的是三王子殿下吧。”青纱的姑娘笑道,她这一说,旁边紫纱姑娘连忙摆手:“别乱说话。” “有什么不能说的,大家都知道啊。”青纱姑娘嘟嘟嘴,“三王子殿下是经常来,是因为我们四美堂又来了一位,我见过一面,你还别说,长的确实是跟咱们四美堂的四大花魁不相上下,才艺倒是不知道,不过却把三王子殿下迷的神魂颠倒的,不住的往咱们这边跑。” “那,三王子一般什么时候来啊?”李然不动声色的问道,说着话,还端起酒杯来,作势要喝。 “一般得亥时吧,嗯,对,亥时来,不到辰时就走了。”青纱姑娘想了想,肯定道。 “嘿,记性不错,来,赏你一口。”李然把酒杯抵在青纱姑娘的嘴唇上,青纱姑娘浪笑一声,仰头叼住酒杯,把酒喝下,笑着给李然重新斟酒,李然却推辞道:“不着急,不着急。” 旁边的紫纱姑娘,一看李然和青纱姑娘聊的挺好,便悄悄退走了。 青楼就这样,开盘子嘛,就是给你找两个姑娘,你看好哪个就跟哪个聊,另一个走人,当然,也有都看好的,那就都留下,也有都没看好的,那就另选。 “说了这么半天,本公子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说话的功夫,四美堂内的人开始多了,李然特意挪了挪凳子,靠近了青纱姑娘,笑问。 “公子好坏,这时候才问人家的名字,你喝了这杯酒,我就告诉公子!”青纱姑娘把酒杯端起来,就要给李然喂酒,李然哪里肯喝,在酒杯眼看就要碰到李然嘴唇的时候,李然朝酒杯里吐了一口气,酒杯里的酒顿时洒了出来,溅在了地上,李然立刻道:“哎呦,这酒可洒了。”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青纱姑娘连忙站起来道。 “不碍事不碍事。”李然摇摇扇子,“你自罚三杯可好?” 第一百三十一章 四美堂 中 “好,奴家我自罚三杯。”青纱姑娘一看李然不恼,立刻含笑喝了三杯酒,这才坐下。 “你叫什么呀?”李然斟上酒,笑问。 “奴家贱姓颜,家里行四,爹娘不识字,所以也没个正经名字,就叫作颜四娘。”颜四娘说起了爹娘,情绪有了些波动,不再媚笑,但是却还是刻意的保持着。 按照一般人,必然得问问为什么颜四娘会做一这行,但是李然没有,谁家但凡有辙会做这一行?定然是有什么苦衷,但是李然对此不感兴趣,便岔开了这个话题,笑道:“四娘啊,咱们这四美堂可是上京城里有名的楚馆,想必你的才艺,那肯定是不小的了?” “公子说笑了,奴家我这点东西,哪能入的了公子的法眼。”颜四娘娇笑道。 “不妨事,本公子今日就与你玩上一玩,权当耍子。”李然将扇子摇起,与颜四娘笑说文章,捧茶对联,相谈甚欢,当然,至少表面看上去李然与颜四娘相谈甚欢,至于二人谁人是真心,哪个是假意,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时光过的很快,转眼间,亥时已过,子时将至,四美堂内一楼的散座儿坐满了七八成,每个散座儿上都有姑娘陪着客人吃喝玩乐,当然,毕竟是有档次的青楼,能进来玩的也不是什么贩夫走卒谁都可以,起码得有点家底子的讲究人才行,所以也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不雅之事,还算不错,方台上也有十几个姑娘吹拉弹唱,舞姿妙曼,端的一副歌舞升平,纸醉金迷的景象。 就在这时,四美堂门口来了一辆马车,这马车四马并行,惧是雪白高头大马,每匹马的马颈上都悬挂八个金灿灿的铃铛,后面的车厢巨大,横竖足有两人宽窄,通体金黄布缦,车辕上结着杏黄彩花,车棚四角皆悬挂红烛宫灯和璎珞,整辆马车极尽华美之能事,威仪万方。 “三王子殿下来了。”李然此时正与颜四娘玩得开心,颜四娘先注意到门口的马车,立刻道。 李然一回头,就看见门口马车,紧接着,整个四美堂都知道三王子殿下来了,都安静下来,静静恭候。 李然心中腹诽,王室成员逛青楼居然如此嚣张,还摆出王子銮驾来了,得瑟。 不多时,三王子柳元明从车厢内出来,四美堂所有人的跪下了,包括了李然,呼道:“参见王子殿下。” “免了。”柳元明淡淡的声音传出,众人才站起来。 李然借着站起来的功夫,看了一眼柳元明,虽然李然跟柳元明交锋数次,但是还是头一回看见本人。其人身材瘦削,个头不高,与柳元馨相差仿佛,面色显白,双眼有点凹陷,颇有些阴鸷,鼻骨很高,嘴唇很薄,一看就是刻薄之人,头上束发金冠,身披土黄王子便服,腰悬玉佩香囊,左手上还时不时的抖抖袖子,转一转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整个人看上去给人的第一印象就非常差。 柳元明迈步走进四美堂,身后跟着四个护卫,皆是身着箭衣,打扮干净利落,腰间挂刀,不苟言笑,感觉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 “殿下,您来啦。”伊妈妈看柳元明进门,连忙迎上来。 “嗯,茗卿姑娘可在?”柳元明负手问道。 “在,在,早就梳妆打扮等候殿下了。”伊妈妈连忙躬身答道。 “头前带路。”柳元明抬腿就走,伊妈妈紧跟两步走在前面带路,二人一前一后上了三楼,来到三楼西南角上一座房子面前,伊妈妈给柳元明打开门,柳元明进去把门带上,随后四个护卫便站在门口,任何人不得靠近,就连带路的伊妈妈和原本站在旁边嬉闹的姑娘客人都被赶走。 “这位王子殿下当真是威风霸气啊。”李然笑着坐下。 “哎呦,你说话可小点声,这话让殿下听见,非扒了你的皮不可。”颜四娘连忙低呼一声,告诉李然不要乱说,但是紧接着她自己却管不住自己的嘴,“我听说啊,这位王子殿下可是出了名的记仇,心胸还不如一个女人呢,你可小心着点。” “早就领教过了。”李然笑道,“对了,刚才他说的那位茗卿姑娘是……” “这个苏茗卿就是新来的姑娘啦,可把王子殿下迷住了,一天天的,准来找他。”颜四娘不无嫉妒的道。 李然细看一眼颜四娘,长相也不算丑,有那么三分蒲柳之姿,就是久居风月场,身上有一股子风尘女子的浪荡气息,再配上这一身儿青纱,呵呵,正儿八经的青楼姑娘。 再过一刻钟,李然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手臂一展,伸了个懒腰,把手臂轻轻落在颜四娘的肩膀上,稍微用点力,便把颜四娘揽入怀中,颜四娘白了李然一眼:“你们这些读书人,都一样。” “嘿嘿,四娘啊,时候不早了,咱们也安睡了吧。”李然拿眼一挑旁边那些也不知道是真醉了也是假醉了的客人姑娘,都相互偎依着上了楼了,还有的奔后院的厢房而去,笑着跟颜四娘说道。 “原本还以为你是个好人,其实呀,天下乌鸦一般黑,就知道欺负我们。”颜四娘拿食指点了一下李然的额头,李然一把把颜四娘的手抓住,站起身来,笑道:“四娘,咱们走哇!” 颜四娘被李然拉拉扯扯站起身来,刚要走,却有旁边的大茶壶走上前来,双手捧起李然的扇子,递到李然跟前,笑道:“公子,您的扇子。” “嗯!有眼力价儿,本公子我有赏!”李然将扇子捞在手里,从袖子里掏出两个银元塞到大茶壶手里,大茶壶连忙接过来,谢了李然的赏,稍微一撮两个银元,却见银元中间有一张叠着的黄纸,把黄纸打开,正好看见里面道符上的龙章凤篆,血红的符箓在大茶壶的眼中猛然一跳,大茶壶心神一震,便鬼使神差的提起茶壶就上了三楼,直奔柳元明所在的房间。 “你是干什么的?!”四个护卫一个大茶壶直眉瞪眼朝房间就来了,连忙上前拦下,“三王子殿下在里面与茗卿姑娘叙话,不需要你续茶,你退下吧。” 每个青楼之中,都有几个男性工作人员,负责在青楼之间做酒楼店小二的伙计,当然,主要是负责在各个房间之间提着水壶给房间内客人的茶壶之中续水,这种人就叫大茶壶,一般客人进房会跟大茶壶打招呼,如果说不需要续水,都会提前说一声,那大茶壶就不去了,柳元明就是这种人,在第一次来四美堂的时候就扔下一句话,无事不得打扰,便不再言语,伊妈妈也叮嘱所有大茶壶,不要去三王子殿下的房间续水,所有的大茶壶都知道三王子殿下不是自己能惹得起,都谨记此言,今日这个大茶壶却是因为看了李然的留下的道符,道符之上李然暗含一丝法力,法力在大茶壶打开道符的一霎那驱动了道符符箓,瞬间打了一道失魂术,这失魂术是小法术,但是对于大茶壶这种普通人却是足够了,是以,他根据李然的意思,提着茶壶就冲三王子柳元明的房间过去了。 闲话休提,却说大茶壶提着水壶就上了三楼,眼瞅着就到了柳元明的房门口,四个护卫唰唰唰唰,四口钢刀出鞘,几乎不分先后的把刀架在大茶壶的脖子上,大茶壶再往前走一步,毫不怀疑,必然是血溅当场,此时李然正好搂着颜四娘上了三楼,看到了这一幕。 第一百三十二章 四美堂 下 不过李然并未理会,还是搂着颜四娘朝房间走,正好就听到了柳元明从房间内传出的声音:“怎么回事?” “启禀殿下,有一个大茶壶提着水壶擅闯您的房间,被我等拿下。”一个护卫收刀,躬身道。 “扔下去。”柳元明的声音有些急促。 “是。”四个护卫将呆愣在地的大茶壶抬起来,不由分说,顺着围栏就扔下去了,三层楼高啊,狠狠砸在地上的大茶壶,连点动静都没出,就趴在地上不动弹了,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怎么着,伊妈妈在旁看着吓得不轻,但还是赶紧找人把大茶壶搭出去,死了就处理掉,活着就救一救,能不死还是别死人的好。 李然搂着颜四娘在旁看的分明,又听了柳元明的话,嘴角暗暗勾起,走进了颜四娘的房间,也是巧了,正好就是柳元明东边的一间房间,看得出来,虽然颜四娘的姿色一般,才艺也一般,但是为人处事颇有几分圆滑,所以生意不错,居然住在了新来红人旁边的房间里了,也是方便了李然。 进入房间,李然静听一下,房间的隔音效果不错,没听出什么来,颜四娘道:“请公子宽衣吧。” “不着急。”李然右手搂着颜四娘没松手,左手捏起颜四娘的下巴,自己也低头看着颜四娘,颜四娘感觉莫名其妙,陡然间,李然的双眼中瞳孔深处青光大冒,颜四娘吓了一跳,紧接着便昏迷过去,李然轻笑一声,将颜四娘放在床上,随手扔下百十个银元,便不再理会她了,原本今晚来的目的就是柳元明,岂是来寻欢作乐的? 李然找了一块空荡的地方,挥手一招,法台出现,李然在法台的甘露碗中抓了一把黄豆,双手握住,攥在胸前,紧闭双眼,口中喃喃有词,陡然,李然将双手的黄豆顺着法台上的烛台打出去,黄豆在烛台上一过,立刻化作一颗颗带火的火豆子,狠狠砸在法台前面的地上,发出轻微的噼里啪啦声音,李然左手捏着法诀,右手成剑指指定法台之前,轻喝:“显!” “呼!”一声阴风呼啸,法台之前顿时凭空出现一堆篝火,篝火上贴满了符箓,幽绿色的火焰熊熊燃烧,无数符箓散发出墨黑色光芒,李然不理会,在左手食指和中指上一咬,双指出血,李然将双指插进甘露碗的鸡血之中搅拌一下,又将狼毫笔抄起,先蘸鸡血再蘸墨汁,在一张空白黄表纸上画下符文,也不见作势,随手一甩打在篝火上,瞬间被篝火所燃烧。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屋内渐渐阴沉下来,李然感觉时候差不多了,双目紧闭,一手持玉剑横在身前,一手捏住法印,李然口中轻喝:“起!” 话音刚落,一道幽魂从篝火之中飘飘荡荡而起,这幽魂与以往阴魂不同,似乎没有任何意识,就这么飘荡在篝火上,傻傻的站在那里,没有动作也没有声音,李然也不挑理,手上玉剑一挥,一道光华打在幽魂身上,幽魂顿时身上青光一闪,双眼开始灵动起来,而后李然慢慢睁开双眼,却见李然的双眼冒着幽绿色光芒,就好像面前的这对燃烧着阴火的篝火一样。 却原来,李然巧用借尸还魂之法,先召唤出来幽魂,再以法术,将自己的双眼视界嫁接到幽魂身上,幽魂所能看到的东西,李然一样能看到,而且李然还能自由控制这具没有意识的幽魂,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茅山高人或者一些左道之人能原地不动便知道千里之外的事情,他们并非能演算天机,而是都会这种法术,将数十里乃至数百里之外的事情全部尽收眼底而已。 如今李然与柳元明仅仅有一墙之隔,用这种法术有点大材小用,但是李然谨慎,其他的法术李然也会,但是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动静,唯独这个,柳元明是绝对不会发现的,所以李然出于保险起见,还是用了这个法术,为的就是万无一失。 也不见李然怎么作势,幽魂缓缓飘起,无视墙壁的阻隔穿身进入柳元明的房间,却见房内桌上都是残羹剩饭,两个凳子翻倒在地,柳元明正斜倚在床榻上,赤身露体,一丝不挂,一个身着红肚兜的姑娘正斜倚在柳元明身侧,对着柳元明巧笑倩兮,吐气如兰,想必这就是那苏茗卿,从柳元明双眼之中迷离之色来判断,现在的柳元明,分外陶醉。 李然对这个不感兴趣,幽魂举目四顾,却见从桌子到床榻,这一路之上尽是随手扔在地上的衣物,李然不禁皱眉,虽说是要贴身之物,但是却也不能拿件衣裳吧,太丢份儿了。 游目四顾,突然,李然发现在圆桌上,餐叠之间一抹玉色闪过,李然连忙过去一看,却发现是一块玉佩,这玉佩极为简单,只是一个如意扣,上面拴着杏黄丝绦,看样子是在酒桌之间跟这苏茗卿玩乐之时,才从腰间结下来当作耍子了。 “正合我用!”李然看这玉佩大喜,连忙操控幽魂上去抓,但是李然也是百密一疏,这玉佩在柳元明身上常年佩戴,而且玉气与人气相连,柳元明身上的王气自然温养了这块玉佩,光明浩大,正气氤氲,李然以幽魂阴魄之身去抓玉佩,玉佩陡然爆出一道金光,直接将幽魂之手打穿,李然顿时吃痛缩手,双眼青光一阵黯淡,暗叫大意,得亏这块玉佩没有法术高人催动,否则就这一下,非得让自己吃个大亏不可。 “嗯?”柳元明虽然陶醉,但是身子却正对着圆桌,圆桌上玉佩无故放出金光却是把他惊动了,连忙推开在自己身上的苏茗卿,两步走到圆桌之前,拿起圆桌上的玉佩,仔细端详。 “殿下,怎么了?”苏茗卿从身后搂住柳元明,李然这才看清楚苏茗卿的样貌,果然是天仙下凡,美貌无双,而且双眼含春,媚眼勾魂,天生的一副媚骨,任你是什么英雄好汉见了这位女子,骨头也得轻上二两,就算是如李然这般灵台清静,心中无尘的修士,心神也是一阵恍惚。 “没事,你看这块玉佩,刚才分明放出金光,怎么现在就没有了呢?”柳元明把玉佩在手里转过来转过去,怎么也看不明白,就是一块白玉玉佩,怎么能放出金光来呢。 “兴许是殿下眼花了吧。”苏茗卿身若无骨,一双藕臂慵懒的围绕在柳元明的脖子上,整个身体都贴在了柳元明的背上,对着柳元明的耳朵,吐气如兰,“再者说了,殿下乃是王室王子,身有威严,兴许这玉佩带的时间久了,气息感染之下,宝玉通灵也犹未可知啊。传说啊,有这样的宝玉在身,什么脏东西也不能靠近殿下呢。” “是吗?嘿,还是你会说话。”柳元明闻言放下玉佩,转身将苏茗卿横抱在怀,“一张巧口啊,让本殿下领教一下,你除了会说话,还会做什么?!” “哦,呵呵!”苏茗卿一声娇呼,被扔在床上,床帘顺势而下,遮住了一床的春光。 而李然的幽魂在一脸震惊的站在虚空之中,无他,就因为苏茗卿偎依在柳元明身上说话的时候,尤其是说到“脏东西”的时候,居然抬头朝天上的幽魂看了过来,虽然只是看了一眼,但是李然坚信,这一眼绝非无意,而且李然也从这苏茗卿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气息,仔细一咂摸,李然心中了然,是妖气! 第一百三十三章 狐狸精 “原来是一只狐狸精。”李然感受到妖气,暗中运起心中法眼透过床帘看过去,却见正在与柳元明缠绵的苏茗卿,原本一脸陶醉和痴迷,却突然清醒过来,抬头看向床帘之外的幽魂,双目冒着粉红微光,与李然对视一眼,便继续与柳元明纠缠在一起。 而李然就凭刚才苏茗卿的一抬头,便看出了苏茗卿的原形,心中暗暗一转,便命令幽魂退出房间,落在法台之前的阴火堆上,慢慢沉入进去,李然的双眼也慢慢闭上,再睁眼时,双目恢复黑亮的瞳孔,随即脸色苍白一阵,身上法力运转一周,轻轻咳嗽两声,一口阴气从嘴边飘散出来。 刚才李然法术其实就是人身上鬼身,自然会被鬼身上的阴气所感染,而李然修道修心,身上阴阳平衡,既济和合,有丝毫阴风鬼气在身就会感应出来,立刻排出,自身宛如琉璃,一尘不染。 李然对着墙壁眯了眯眼,想了一下,返身回到桌前坐下,倒了两杯茶,自己端起一杯慢慢喝着。 一炷香的功夫很快过去,李然依然坐在桌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传来,李然微笑:“进。” 门分左右,苏茗卿头上挽着松散的发髻,以银钗束发,几缕头发随意的披洒下来,更添风情,身上披着一袭红纱,雪白的肌肤在红纱之中若隐若现,再配上绝代的容貌,若是常人看到,必然是心神摇曳,不能自己,而李然则端坐在桌前,笑道:“请坐。” 苏茗卿随手将门关上,看也不看躺在床上的颜四娘,坐在桌前,娇笑道:“想不到在这四美堂中,还能见得高人。” “呵呵。”李然没有接话,“千百年前,商朝帝君纣王因一只千年九尾狐而沉迷酒色,丧失了万里江山,你这是要效仿你的祖先吗?” “哈哈,就凭他?”苏茗卿娇笑的指着隔壁的屋子,“柳元明心胸狭隘,小肚鸡肠,何足成大事,我来找他,不过是看上了他身上的紫气罢了。自古以来,妖族修行多艰,不依靠于王室,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个结果呢。” 苏茗卿这话没错,自古以来,妖族修行比人族从各个方面来说都要艰难太多,所以很多妖族中人便另辟蹊径,进入朝廷之中,吸收皇亲国戚身上的紫气,当然最好是国王帝王的,其次就是其膝下子嗣,再不然就是旁支,当然,越是旁支,身上的紫气越薄弱,所以很多妖族中人便入朝为官,侍奉国王帝君,或者化身美女,魅惑王室,以吸收其身上的紫气,帮助自己修行。 当然,这样吸收紫气,对于妖族固然是多多益善,但是对于被吸收者就倒了大霉了,好比纣王,在碰到苏妲己之前虽然狂妄,但是还算比较英明神武,但是自从遇到妲己之后,日渐昏庸,忠奸不辨,正邪不分,荒淫无道,喜怒无常,致使商朝基业毁于一旦,自己也葬送了性命,当然,虽然这其中也是苏妲己恣意妄为,吸收紫气的同时还把控朝政,祸乱朝纲,但是这也侧面说明了妖族吸收紫气,端的是损人利己,有违天和。 如今,苏茗卿敢当着李然的面把这个说出来,点明了,也是不怕李然,两个人的道行法力半斤八两,谁都不比谁高多少,纵然李然不乐,也奈何自己不得。而李然心里也清楚,面前的这个苏茗卿,可不是当初在魔蝠洞里的蝙蝠精,这是一个炼化了横骨,彻底隐藏原形,显化人身的妖怪,道行法力不低于自己,所以李然也不能妄动。 “嗯。”李然重新倒茶,自己端起一杯来,“柳元明到底也是王室成员,更是当今国王膝下第三子呢。” “我知道,柳元明府上有你们镇玄门的人守护,所以柳元明屡次三番接我进府,我都没有答应。”苏茗卿捋着鬓间长发,一双杏核眼看着李然,“倒是你,假借阴魂游荡在柳元明身边,还去拿他的玉佩,却不防被玉佩上的紫气所伤,呵呵,你也是真大意。” 李然闻言脸色一红,让人看笑话了这是,当下也不多说,道:“那块玉佩我有大用。” “知道你有用,喏。”苏茗卿从怀里取出柳元明的白玉玉佩,放在桌子上,“给你。” “就这么给我了?”李然笑道。 “你我人妖有别,但是殊途同归,都是修行者,你不喊打喊杀的要替天行道,我自然不会给自己添堵,大家还是同道中人,不是么?”苏茗卿一边说话一边还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自打千百年前妲己乱政,祸乱朝纲,又有无数妖精鬼怪群魔乱舞,致使百姓受苦,黎民遭殃,紧接着无数修士宗门也为此出山救人救世,人妖交锋就此开始,妖族投在商朝,而修行炼法之人也投在西周武王麾下,这一打,就打了二十多年,最终人族修士打败了妖族,武王也推翻了商场成立西周帝国,尊奉人教为国教,天下人族修士皆为正道,妖族俱为妖魔,人人得而诛之,自此,入世修行的精怪只要一碰到人族,要么就被喊打喊杀,要么就被拒之门外,冷眼对待,一直到如今。 “呵呵,说得好。”这话李然没法反驳,袖子在圆桌上一拂,玉佩便不见了。 李然对于苏茗卿的话还是比较赞同的,尤其是在两个人道行差不多,李然没有把握把她拿下的情况下,空前赞同。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李然吧。”苏茗卿笑道。 “哦?你知道吗?” “柳元明提起过你,不过对你不屑一顾,看你如同看跳梁小丑,呵呵,当真是无知者无畏呢。”苏茗卿笑道。 “这柳元明也是死到临头了,不值一表。”李然摆摆手,站起身来道,“如无他事,告辞了。” 说完,转身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苏茗卿突然道:“是你杀的魔蝠洞蝙蝠精?” “不错。”李然头也不回。 “为什么要杀他?”苏茗卿声音渐冷。 “无他,各为其道而已。”李然回答的也很简单。 “他是我一个故交的后人,其死前托我照看,如今为你所杀,你说该怎么办?”苏茗卿站起身来,面向李然。 “呵呵。”李然笑声之中转过身来,面向苏茗卿,身上法力鼓荡,杏黄法袍无风自动,背后玉剑微微颤动,“你说呢?” “掳掠血食,害人性命,拘魂养鬼,哪一样都是死罪,自然是死不足惜了。”苏茗卿却语气放缓,笑容上腮,似乎是怕了李然一样。 “告辞。”李然转身走人。 李然刚出门口,原本微笑的苏茗卿顿时变的面无表情,一双媚眼之中,瞳孔深处一抹寒光崩显出来,无情,而且冷酷。 “好妖孽,居然还敢动杀心!”李然虽然出了门,但是心神一直紧绷,虽然自始至终没有回头,但是苏茗卿那冰冷的杀意还是被李然感知到了,虽然如芒在背,但是李然还是没有回头,毕竟还有大事要做,至于这苏茗卿,她要是老实一点还则罢了,她要是敢作妖,也不是没有办法收拾她,走着瞧就是了。 李然出了四美堂径自奔李记当铺,虽然已经是丑末寅初了,不过李然心情急切,不敢暂停,而且已经万事俱备,只欠行法施术,不由得李然不急切。 第一百三十四章 祭拜 一 等走到李记当铺门口,李然刚要进去,突然又停住,心下想了想,转道又离开了李记当铺,直奔上京城外而去。 上京城乃是大威都城,王室紫气浓郁,浩然之气磅薄,自己行左道之法暗害柳元明,必然会受到紫气压制,行法困难,虽然李然有把握不会功败垂成,但是却也是节外生枝,恐怕有些麻烦,倒不如离开上京城,在上京城外找一个无人的所在,再行施法,方得万全。 此时虽然上京城的城门已经关闭,但是李然有心出城,谁能阻挡?找了个无人的角落,轻而易举的穿墙而走,来到上京城以东的一片小树林里,这片小树林虽然不大,但是灌木丛生,而且距离官道很远,极少有人来这里,李然为了保险起见,在树林中心的位置,大约十几丈方圆,围绕着这块地方,每隔五步就在地上打下一道道符,等转弯了一圈儿,李然回到中心位置,召唤法台,玉剑在法台上挑起一道道符颤抖一下,道符无火自燃,紧接着,李然埋在地下的道符也跟着燃烧,最后化作灰烬,紧接着灰烬之中冒出几缕青气缭绕在周边的树上,李然便将玉剑放下,轻轻吐了口气:“有这么个迷踪阵法在,想必是万无一失了吧。” 李然刚才其实就是简单的布置了一个鬼打墙的阵法,常人走进道符范围之内,就会被青气所感染,从而在原地转来转去,进进出出,怎么也走不到李然的法台位置。 法台是面对东方摆的,此时天际上已经出现了一线光亮,李然迫不及待,将黑狗血和墨汁调和在一起,以狼毫笔蘸了在崭新的黄表纸上画下柳元明的生辰八字,拍在一个巴掌大小的草人身上,随后又将玉佩从袖中取出来,李然双手合十,将玉佩捧在手心,口中默念法咒,盏茶功夫,一块好好的白玉玉佩便化作了粉末,李然小心翼翼的将粉末朝着草人当头撒下,白玉粉末落在草人头上,草人的头好像有窟窿似的,白玉粉末落在头上丁点不落的全部灌入草人之中,随着白玉粉末的灌入,草人身上慢慢散发出乳白色光芒,身上写着生辰八字的道符也越来越亮。 等李然将白玉粉末撒尽,草人渐渐稳定下来,而草人身上却满是柳元明的气息,道符虽然黯淡下来,但是上面的生辰八字却透露出血红毫光,李然也不理会,只是将草人放在法台上,右手抄起玉剑,左手举着五行令旗,脚下踏罡步斗,手上玉剑令旗随身而动,口中喃喃念咒:“太元上景,双始二玄。黄神勾天,翼德亡神。六天沉魂,一一錄名……”李然口中大段的咒语低声念出,响彻在整个树林之内。 随着李然的咒语声音越来越高亢,祭台上原本平放的草人居然一点一点的站立起来,身上撒发着浓浓的煞气,李然只作不理,还是念咒不停,挥舞玉剑令旗,草人在祭台上狠狠颤抖一阵,随后居然腾空而起,立在祭台之上两尺的虚空站定,李然不敢怠慢,口中咒语不停,但是袖子却甩起来,冒出十盏油灯,三盏油灯轻轻落在草人的头上,七盏油灯在草人的脚底托着,十盏油灯也是虚空立下,非常的诡异,而且虽然这些油灯还没巴掌大,灯火如豆,但是很稳,没有丝毫的摇晃。 李然口中咒语终于进入了尾声,手上玉剑一挑,法台上的一个黄皮葫芦落在油灯之下,葫芦口张开,好像静等着什么似的。 “呔!拜祭普生,灵气泽长!魂魄不至,更待何时!”李然脚下一跺,草人头上的第一盏油灯上的灯火一阵摇曳,但是却没有熄灭,李然也不奇怪,恭恭敬敬的草立在虚空之中的草人和油灯拜了三拜,又给它们上了三柱清香,便盘腿在法台之前打坐,正好此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阳光已经普照大地,而李然也行法完毕。 李然这是用的大拘魂术,为茅山勾魂法术,此术可勾动别人魂魄,只要有其人贴身之物和生辰八字,即可使用,但是却极为繁琐,草人头上的三盏油灯代表三魂,脚下的七盏油灯代表七魄,李然立此法,每天早中晚各拜祭草人一次,共行二十一天,每七天拜来一魂,每三天拜来一魄,魂魄来,则油灯灭,随后魂魄进入草人之身,为了保险起见,李然还以葫芦附在草人之下,吸住草人双脚,防止魂魄脱身。 此法虽然繁琐,但是最为稳妥,其实李然还有更好的办法,单凭柳元明身上的那块玉佩,再加上柳元明的生辰八字,李然就能抓气而拜,行降头之法,免去勾魂这么繁琐的程序,直接杀死他,但是李然心中还有些疑惑,还得问问柳元明,所以要先把柳元明的魂魄抓来,才好问个明白。 临近午时,李然又起身拜了一次,晚上亥时继续拜,拜过就上香,上了香就回到原来地方盘腿打坐,也不理会。 李然这边有的是耐心,但是柳元明却是出了状况。 虽然李然并没有将柳元明怎么样,而且才区区一天,别说魂,就是魄都没有拜过来,但是柳元明到底是中了李然的拘魂法术,身上魂魄涌动,心神浮躁,坐立不安,总觉的大祸临头了,但是排出属下细查,却什么也没有,不管是宫中还是朝堂,并没有人要对自己不利,而且脾气开始暴躁起来,喜怒无常,平时腹中最爱的青花瓷茶碗不知道砸碎了多少个,书房之中,画作乱扔,书籍狠狠撕掉,还觉得不解恨,居然点起火把要把书房烧了,得亏下人们苦苦相栏,但是却越发的脾气火爆,怒骂下人,并命令护卫杖刑责打,一天的时间,居然当场打死两个下人,整个王子府,上上下下都弥漫着一股丧气和恐惧。 “哎,自打殿下昨晚从四美堂回来,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虽然刻薄了一些,但是对于咱们这些下人还算不错,怎么现在这样了呢?!”一个丫鬟低声道。 “嗨,你不知道啊!今天早上,听说天色刚亮的时候,殿下从四美堂坐车回府,走到半道儿上,也不知道怎么了,整个人好像让人推了一把似的,直接从车窗就栽出来了,之后便一直打哆嗦,眼看回府了,却恢复正常呢,但是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一个正在喂马的小厮低声回道。 小厮说的这个时候,正是李然施法祭起草人的时候,草人上有柳元明的气息和生辰八字,就等于是柳元明的一个身外化身,二者气息相连,气运相通,草人有异动,柳元明本体自然有所感应,李然以勾魂法祭炼草人,柳元明自身的魂魄自然也跟随舞动,各种异象也就随之而来,如今李然开始真正的以术法香烟祭拜勾取魂魄,这第一勾就是阳魂和天冲魄、灵慧魄。 阳魂勾动,人便会孤阳上亢,心神狂暴,情绪激动,而天冲灵慧两魄则象征着人的智慧,这两魄被李然勾的松动散漫,自然智慧不足,脑子不转弯,难以控制自身,便会做出各种不走脑子的事情,老话讲,天欲令其亡,必先令其狂,人在正常死亡的时候,一般也是这一魂两魄先出问题,所以有人看到很多将死之人还在做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便是这个道理。 李然不是天,但是他却在做天的事情,让你死,先让你狂! 第一百三十五章 祭拜 二 一连三天,李然每天早中午各祭拜一次,终于,在第三天的晚上,草人上的符箓一阵明灭,连续三次,草人脚下的七盏油灯中第一盏渐渐黯淡下来,李然连忙抄起法尺,在法台上啪的一声拍下,油灯狠狠摇晃一下,又将龙虎印抄起来,在一张空白的黄表纸上按下印章,李然夹起黄表纸,口中喝道:“摄魂引敕,聚命灯神!急急如律令!”话罢,李然劈手将黄表纸打出去,正中第一盏油灯,油灯上那还剩下的一点点烛火一下子将黄表纸烧成灰烬,灰烬在半空中金光一闪,缓缓落下,将油灯上仅剩下的一点点如豆大小的灯火盖住,就此,第一盏油灯,彻底熄灭。 而李然开了心中法眼,清楚的看到,第一盏油灯的灰烬之中,隐藏着一大团精纯的魂魄源力,而且活力非常,正在油灯之中挣扎,试图脱离油灯的范围,但是却被油灯之上的灰烬所阻拦,正是柳元明的天冲魄。 李然轻笑一声,法力缓缓运转,轻轻的催动草人,金黄草人缓缓散发着微光,贴在上面的生辰八字更是隐约其中,油灯之中的天冲魄感受到柳元明的气息,冲击的更加猛烈,李然陡然变换法诀,吹开了灰烬,天冲魄不由分说,好像乳燕投林一样,顺着气息便钻进了草人之中,乐的李然哈哈大笑,进入草人之中的天冲魄在草人之中游走一圈,知道自己上当,再想冲出去,但是却被草人身外的生辰八字的符箓所阻挡,哪里还能出得来呢。 而此时,柳元明被李然勾走了天冲魄,整个人更加痴痴傻傻,往日威严全失,暴躁无极,动不动就要发怒,下人犯错,不用护卫,居然亲自动手责打,自己觉得身上痒痒,二话不说,跳下花园的荷花池就洗澡,旁边的护卫和下人谁也不敢拦着,这还不算,还觉得荷花池里的水太冷,让下人们加温,无奈之下,下人们只能赶紧烧水,然后把温水倒入荷花池中,一盆盆热水灌下去,累坏了下人,浇死了荷花。 这种情况一连三天,在第三天晚上,李然将柳元明的灵慧魄勾走了,柳元明整个人便瘫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脸色呆滞,手脚随意耷拉在一边,整个人一点精气神都没有了。===『进击的巨人漫画』===。 灵慧魄被勾走,等于废了这个人思考的能力了,傻子还知道吃饭用筷子,喝水用杯子,但是,他不知道,吃饭下手就抓,喝水直接一头插在水缸里,呛的快断气了才把头伸出来。 如果说,原本柳元明心情暴躁,办事不走脑子,还能说得上是被什么东西刺激了,性情大变,但是现在这个情况,跟个活死人似的,却是非常不对了,跟在柳元明身边的管家李顺眼见事情不妙,赶紧将此事报于王宫,老国王柳真闻听此事,虽然吃惊,但是也没当回事,保不齐是自己这个三儿子玩的什么鬼花样,便派了个御医前去王子府上给柳元明诊治。 御医夤夜来到王子府,看见柳元明这个痴痴傻傻,呆呆愣愣的状态,连忙上前把脉,却发现柳元明脉搏正常,并无任何不良之症。 简断截说,御医在王子身上折腾了一个时辰,又听又看,愣是没找出柳元明得的是什么病,旁边的李顺看御医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急忙问道:“方御医,您看三王子殿下他……” 方御医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花白的头发,但是精神不错,大晚上的这番儿折腾下来,也没说个累,脸上也没有多少疲态,闻听李顺的话,抚着胡子道:“老夫恐怕无能为力啊。” “方御医,您都说无能为力,那……”李顺着急道。 “哎!”方御医摆摆手,“老夫祖传医药,自幼学医,二十二岁进入御医院,如今也有将近四十载,天下怪病不计其数,但是任何病症,老夫自问也能看出个大概,只是如今三王子殿下这病,实在是罕见,老夫用尽手段,也不能从殿下身上发现病症,实在是奇怪啊。” “那,方御医,难道殿下就没救了吗?”李顺眉头大皱。 “不妨事,今日天色已晚,待到明日,老夫邀请上几位御医院御医同来与三王子殿下会诊,想来必有结果!”方御医抚须道。 “那,那也只能如此了,有劳方御医。”李顺无奈,只能躬身施礼,送走了方御医。 王子府的一切事情,李然是不知道的,李然如今只是安心拜魂,将柳元明三魂七魄全部拜来,神魂俱灭,方消心头之恨! 转过天来,王子府上非常热闹,足足有七个御医齐聚一堂为呆呆的躺在床上的柳元明会诊,此时的柳元明好像一个提线木偶,任由他人摆布,根本没有自主的意识。 “这个……” “殿下的病……” 七个御医一边给柳元明诊治,一边低声交流看法。 这七个御医都是大威王室的宫廷御医,专为王室服务,虽然无官无品,但是每个月在御医院俸禄极高,哪怕没有什么事做,王室都养着他们,而且能进御医院的郎中,医术那肯定是没得挑,俱都是医药高手,七个人中,年龄最小的都有五十多岁,随便一个人扔出去,甭管走到哪,开个药店医馆,往里一坐当个坐堂郎中那是绰绰有余,根本没有商量。 但,就是这么七个人,对于柳元明的病,却是束手无策,都皱眉摇头。 也是,柳元明如今的症状是因为两魄被勾走才造成的,寻常的药石如果能解李然的法术,那李然也不用混了。 溜溜儿忙活了一天,七位御医坐在桌前,药方子是开一张撕一张,一天的功夫,满地的碎纸,根本无法下药,而就在到了晚上亥时,七位御医打算走人,等明天再来的时候,一直躺在床上不动不摇的柳元明却突然浑身颤抖起来,脸色通红一片,十分狰狞,双眼圆睁,嘴巴张大,双手无意识的胡乱抓着,好像要抓什么东西一样。 七位御医赶紧走到床边,看着柳元明的异象,面面相觑,还没等说话,却见柳元明原本通红的脸色,陡然便的煞白一片,好像身上一滴血都没有了似的,双目原本满满的精光煞气一下子黯淡下来,整个人好像十分疲惫一样,原本圆睁的双眼逐渐闭上,身上也不再颤抖了,就这么沉寂了下去。 “七位御医,这,三王子殿下,这是怎么回事啊?”李顺急的满头大汗。 七位御医相互看了一眼,最后还是方御医在柳元明的手腕上试了试,吓得连忙缩手回来:“三王子殿下,身上的逐渐发凉。” “咝?!”其余的六位御医倒吸一口凉气,身体发凉,这是要死啊,只有将死之人才身体温度消失,这…… 方御医连忙把手放在柳元明鼻前,松口气:“呼吸平稳,想必是大病来临,三王子不堪重负,才身体发凉的吧。” “那还好,那还好。”其余的御医如释负重的点点头。 “只是此事非同小可,必须禀与陛下知道,李顺,你今晚要守在殿下床前,不能寸离,明日再说吧。”方御医吩咐道,李顺连忙答应,七位御医这才离去,李顺看着床上昏迷过去的柳元明,长叹一口气。 第一百三十六章 祭拜 三 转过天来,三王子府上比前几天都热闹,没别的,国王柳真闻听自己的三儿子这回真不是闹着玩儿的,连早朝也不上了,大清早急急忙忙领着王后夏侯琳就到了三王子府,还有闻讯而来的大王子柳元恒、二王子柳元烨和公主柳元馨,纷纷到府来探望柳元明。 最先到的自然是柳真和夏侯琳,柳真已经年逾古稀,而且身体也不是很好,大清早就急行军实在是有点难为老人家了,等到了王子府,柳真下了銮驾,咳嗽不断,胡须乱颤,身材佝偻,旁边的夏侯琳看着比柳真年轻不了几岁,但是保养得当,身子还算不错,扶着颤颤巍巍的柳真走到了柳元明的卧房,此时柳元明的脸色煞白煞白的,柳真因为不断的咳嗽,脸色通红通红的,有多事儿的御医看看这爷俩的脸色,暗自嘀咕,这爷俩儿到底谁先死啊这是…… 柳真和夏侯琳一见自己的儿子病成这个样子,端的悲痛,又对御医的无能大加斥责,最后无力的瘫倒在椅子上,紧接着大王子柳元恒来了。 柳元恒看年龄四十岁出头,方面大耳,面带红光,端的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而且身高体阔,一身锦衣华服,走路带风,一副威严之象,柳真曾言:“诸子之中,唯元恒最近朕青年之象。”所以在朝中大部分的大臣都把柳元恒当作了皇储的最佳人选,所以众星捧月之下,也养就了柳元恒一身的威严气象,至少表面看上去是这样的。 柳元恒先参见了柳真和夏侯琳,看了看柳元明的状态,眼中异色一闪而过,随后面带悲痛的道:“三弟平白遭此怪病,当真是苍天无眼啊!”言罢,与柳真和夏侯琳一起做悲痛之状。 再后来就是柳元馨,一身淡黄宫装,臂缠彩带,头挽凤钗,左右侍女俏立,先拜了柳真和夏侯琳,也不多说,便偎依在夏侯琳怀中,轻声安慰着。 最后到的是柳元烨,这柳元烨身材瘦削,个头也不算太高,面容带着三分疲惫和憔悴,眼神儿颇有些朦胧,一身华服被他穿的依里歪斜,身上微微有酒气,脚步虚浮,踉踉跄跄的跑到卧房,也不拜见柳真和夏侯琳,一见柳元明躺在床上,脸色煞白,登时大哭,满屋子人没人敢出动静,这位一来,张口就是一嗓子,吓了众人一跳,紧接着就是扑倒在床榻之前,大哭道:“三弟,三弟啊!你,你这是怎么了?!” 柳真知道自己这个二儿子放浪形骸,不羁小节,但是如今这个情况岂容你如泼妇一般放肆,当下一拍桌子怒道:“胡乱咆哮!成何体统!” “父王!”柳元烨跪爬两步到柳真身前,痛哭不止,“父王,三弟如今生死未卜,如之奈何?!如之奈何啊?!父王!你要救救三弟啊!” 柳元烨这一哭,把柳真的满腔怒气的化作了虚无,终于没忍住,两行老泪流了下来:“父王何尝不想救你三弟!只是这满堂御医,皆束手无策,连你三弟得的什么病症都不知道,如何救治啊?” 柳真的话并没有斥责御医们的意思,但是这话说的却让满堂御医无地自容,平时这群人都自视甚高,而且同行相轻,更取笑其他未入御医院的郎中为江湖郎中,走方破壶,一个个的都说自己有妙手回春之能,起死复生之术,如今真遇到难题了,一个个的束手无策,当真是颜面扫地,羞愧难当。 “陛下。”正当满堂人都沉浸在父子悲哭当中的时候,方御医此时走上前来,拱手道,“陛下,臣有一猜想,不知当讲不当讲。” “方御医但讲无妨。”柳真此时却是顾不上其他的了。 “三王子殿下之病症,十分罕见,臣与御医院所有御医,查遍医书,但一无所获,恐怕……”方御医说到关键的地方犹豫了,一旁的柳元恒怒道:“吞吞吐吐,卖什么关子,说!恐怕什么!” “恐怕三王子殿下得的并非是药石可医之症啊!”方御医连忙道。 “你什么意思?!”柳真凝眉看方御医,吓得方御医连忙跪倒:“此乃臣之猜想,陛下恕罪。” “恕你无罪!”柳真不耐烦的挥挥手。 “谢陛下,臣的意思,就是三王子殿下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冲撞之下才得此症状?此事既然我御医院无能为力,何不请镇玄门人出手一试?”方御医试探着说道。 “镇玄门人么?”柳真犹豫了一下,正要答应,旁边的大王子柳元恒却出口道:“镇玄门为我大威国教,其中奇人异士不胜枚举,但是这治病救人恐非所长,父王,依儿臣看来,不过白忙一场罢了,还是不要惊动镇玄门为好。” 旁边的柳元馨听了柳元恒的话,暗暗冷笑,什么不要惊动镇玄门,不就是怕把三王子救活了你担心皇储位置动摇么,切。 当下,柳元馨有心出言请镇玄门的人来帮助,但是想到自己和柳元明并不是特别好,这个节骨眼儿犯不上出手搅浑水,便想静观其变,但是正这么打算着,突然听夏侯琳道:“馨儿,你怎么看呢?” 柳元馨一直蹲在夏侯琳身下,偎依在夏侯琳身上,听到夏侯琳说话,柳元馨连忙抬头,正好与夏侯琳悲痛的目光相迎,柳元馨心中一软,罢了,母后如此伤心,教我于心何忍,当下道:“女儿认为方御医所言极是,三哥为大威王子,镇玄门为大威国教,此事就算与镇玄门无关,请他们来一看,也是理所应当,并无不周之处。而且女儿还有一想,天下奇人异士何其多,怎能尽存于朝堂之中,镇玄门之内?不若请父王在大威国内发下公文,许以重赏,必能请来能人为三哥诊治,到时候,若有奇人,那也算一举两得了,一来三哥康复,二来又为大威寻找到一能人,岂不是好?” “不妥!”柳元馨话音刚落,柳元恒反对道,“请镇玄门人之事,还算说得通。但是发下公文,请山野平民入朝为三弟诊病,岂不是让世人知道我大威朝中无人?还要悬以重赏,简直荒谬!这且不提,就算是真有本事,安知其心如何?如果不是来为三弟诊病,反而是来另有所图的呢?” “大哥此言差矣!”柳元馨还没说话,旁边柳元烨便大声驳斥,“山野之人,不乏无虚名之心的大能隐士,若是父王以诚请之,必能动其为三哥诊病,既然是请人前来,如何不予重赏?!至于说什么大威朝中无人,莫非,大哥要以三弟的性命,来捍卫大威朝的威严吗?!三弟死了,大威王国的威严就不倒了吗?” “而且。”柳元馨接口道,“民间有谚,死马当成活马医。三哥如今诚可谓已近危急存亡,性命如残烛之火,随时可灭。哪怕是有人心怀有异,还能怎么来害三哥?还有什么情况能比现在更糟?!请人,还能有救,不请人,就是等死!” “你们……”柳元恒大怒,但是当着柳真和夏侯琳的面不敢发作,柳元烨连忙跪道:“父王,母后,小妹所言句句在理,三弟命在旦夕之间,不可迟疑啊!” “好!就依尔等之言!元烨,你立刻去拟旨,盖上大印,发下公文,不得有误。”柳真站起身来。 “父王,如何赏法?”柳元烨连忙问道。 柳真沉吟,满屋皆静,落针可闻,足足有半柱香的功夫,才缓缓道:“赐侯爵,世袭罔替,换代不降爵!” 第一百三十七章 祭拜 四 此言一出,满屋皆惊! 封爵,居然是封爵! 自大威王国立国以来,文有安邦定国之举,武有赫赫扬名之功方可封爵,就算是最低的侯爵,也不是一般二般的人能封得的,如今,为了救柳元明,柳真居然要封爵! “父王,万万不可!”柳元恒刚说完这句话,柳真一挥手打断:“不必再说,朕意已决,元烨,速速拟旨,不得有误!” “是。”柳元烨也满怀着震惊走了。 在他看来,不光是他,在所有人看来,柳真对于此次的所谓重赏,必然是金银黄白之物,最多给个官儿就算了不起了,谁料想居然直接封侯爵,可见其对柳元明,对自己这个三儿子的重视,所有人都震惊了。 其实,不难理解,在场所有人,所有人,都是从名利轻重缓急之中考虑这件事,他们全然忘了,这是一个父亲对于一个儿子的爱,一个母亲对于一个儿子的爱,他们权衡利,却丝毫没有权衡情,一时之间,自然就被震慑当场。 很快,柳元烨双手端着一卷金黄纹龙圣旨回来,呈给柳真,柳真打开一看,点点头,交给柳元烨:“发。” “是。”柳元烨出去将圣旨交给太监,太监连忙回宫,依照圣旨内容逐字逐句的抄写下来,复印公文,撒下快骑,遍境张贴。 “呼。”柳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悲痛的心情让他的身体感到劳累,旁边的夏侯琳连忙扶住柳真,柳真摆摆手道,“朕累了,元烨,你留下照看元明,其他人都退下吧。”说完,柳真在夏侯琳的搀扶下便往外走,一屋子人跪道:“恭送圣驾(父王)。” 等柳真和夏侯琳上了銮驾回宫,众人才站起身来,柳元恒扫了柳元烨和柳元馨一眼,又看了看躺在床上柳元明,冷哼一声,拂袖就走。 柳元馨权当没有看到,唯独柳元烨愤愤不平:“柳元恒想王位想疯了吗?居然丝毫不顾念手足之情,让三弟等死!”说着,还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嗯。”柳元馨轻轻应了一声,心道,别说你大哥,就是你这位三弟也不是善茬,为了王位,也没少用明里暗里的手段,只是天降不测罢了,谁也别说谁。 心里想着,柳元馨抬头看看自己的这位二哥,暗自叹口气,自己这位二哥啊,心思还是太单纯了,整日吟风弄月,眠花宿柳,醉生梦死,游玩花丛,丝毫不管其他事情,对于手足之情倒是还看重的很,只可惜,二哥啊,有朝一日,恐怕你的这一位大哥、一位小弟,恐怕要负了你这一腔的热血了,这……唉,小妹我何尝不是呢。 整个大威王国沸腾了! 自从皇榜出来之后,整个大威王国的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件事,给王子殿下治好病居然能封侯,还世袭罔替,换代不降爵,那也就是说,只要此次封侯,那从自己往后的子子孙孙都是侯爷,什么叫侯爷?侯爷在民间,就是土皇帝的代名词,只要城里有一个侯爷,就算是城主见了都得让三分,朝廷勋略,岂是等闲? 简言之一句话,只要治好三王子的病,荣华富贵,权掌一方,不在话下。 两天之后,上京城内的人空前的多,简直是人山人海,一窝蜂的往三王子府上跑,柳真无奈之下,连忙派上京卫到三王子府内外维护秩序,又加强上京城卫队巡逻和对不法之徒的惩罚力度,这才不至于生乱。 只是,来的人多不假,但是哪有那么多的奇人异士啊,十个里面有九个是来碰运气的,万一能瞎猫碰上死耗子把三王子医好了呢,可惜,一个个都灰头土脸的走人了,剩下的一个还算是有真本事,要么就是某个地方有名望的郎中,要么是乡野之间能通鬼问神的奇人,可惜,都无功而返。 值得一说的是,在第三天上,李然祭台上的草人居然微微颤抖,李然知道是有人在施法夺魂,也可能是会两手喊魂之术,要把柳元明的魂魄喊回去,李然稍微用了点手段,便将此法去掉,之后再无生息,但是这施法之人却将消息传了出去,说是柳元明的魂魄不在身体内,并非寻常病症,如此一来,大部分的郎中都走人了,而御医院的人也长舒一口气,这下子有理由了,并非我等无能,实在是三王子殿下不是得了病,而是被人勾了魂,跟我们没有关系。 但是这个消息出来,柳真和夏侯琳便更加愁眉苦脸了,柳元明的魂魄去哪了呢?为什么不在身体内呢? “柳元明的事情,你们怎么看?”古山小楼之中,岳山坐在圆桌之后,叼着烟袋,看面前的几个人。 这几个人都是镇玄门的核心人物了,白晨,唐澜,影主,徐长老等十几人,都是镇玄门中公认的手段高强之辈,而且有护法或者长老职称在身的人,另外还有四大世家的家主,乐家家主乐宪,虚家家主虚圣,雷家家主雷天音,梵家家主梵一,四个人在座。 “前几天朝廷就把求救的公文发到了镇玄门中,今天上午又收到了公文,看来陛下是真急了。”白晨手上攥着一份朝廷颁发的公文,公文底下居然还用了柳真的印章,可见事情紧急程度。 “市井传言,说是柳元明的魂魄丢失了,所以才昏迷不醒的。”唐澜捋了一下鬓角的秀发,“人的魂魄无缘无故,怎会丢失?” “听说,李然素来与柳元明不睦,这其中会不会有李然在其中搅事?”虚圣瞑着目,低声道。 李然的特殊术法,整个镇玄门都是知道的,若说李然有嫌疑,倒也说得过去。 岳山转头看白晨:“李然最近在干什么?” 白晨摇摇头:“自从李然去了一趟红宇公国回来,就再也没见过他。” “我知道。”一直没说话的影主道,“据影卫报,李然曾经出入公主府,随后夜入上京城中一家名叫四美堂的青楼。” “去青楼?他去青楼干什么?”徐长老问道。 “这个就不知道了。”影主摇摇头,“再有一点,据影卫所查,前些日子兵部司农郎叶英和上京卫副统领麦隆之死,恐怕与李然有关。当晚,李然曾与提督府的一个差役有过对话,其中细细打听了这两个人的过往,当夜二人便身死。只是事后再查那个差役,却发现那个差役似乎失忆了一般,完全不记得了。” “完全不记得?”雷天音没明白。 “准确的说是,他的记忆出现了空白,自碰到李然开始,一直到第二天中午,这段记忆似乎被洗干净了一样,彻底忘记了,这段时间他干过什么,他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完全没有印象,甚至有见过他的人给他提醒,他都不知道,忘的一干二净。”影主摇头道,“我猜测,这定是有人给他动了手脚。而且,无独有偶,叶英麦隆的夫人,也同时出现了这个问题,似乎叶英麦隆死的当晚,她们什么都不知道,也没看到,只记得自己的夫君回来了,但是回来之后的事情,就一片空白了。” “白晨,你怎么说?”岳山看白晨,白晨低头道:“此事还需找到李然,才能问清楚。” “李然如今何在?”岳山追问。 “不知。”白晨摇头。 “搜!”岳山下令。 “且慢。”唐澜突然道,“李然的事情我认为可以放一放,眼下当务之急是柳元明的事情。”说着话,唐澜还把白晨手上的公文拿过来,在手上摇了摇。 第一百三十八章 祭拜 五 “柳元明的事情确实是当务之急。”乐宪也点头,弹了一下身上的雪白长袍,道,“但是此事颇为棘手,我镇玄门人才济济,但是对于鬼神幽冥之道却不甚精通,唯有梵家还能解其一二。”说着话,看向梵一。 梵一的体形跟他儿子基本差不多,大光头,方面大耳,面带憨厚,身上披着一件雪白与金黄相间的肥大长衫,而且改的宽袍大袖,放在普通人身上都能穿出风衣的效果来。 “呵呵,此事却是难倒我了。”梵一笑呵呵的摇了摇头,“这魂魄之事,我确实是有一点了解,但是却只是皮毛,若是柳元明的魂魄是自己游离出去的,我自然有办法可能把他的魂魄招回来,但是若是有人作梗,勾去了魂魄,再以秘法禁锢,那我就没辙了。我打个比方,只是打个比方,没别的意思,如果是李然出手,呵呵,李然的术法大家都知道,别看他年纪不大,修炼时间不长,但是他可是这里面的大行家,他要是出手,我也是干瞪眼啊。” “此事,是不是李然做的还不一定呢。”徐长老出声道,“但是梵家主说话不无道理,我镇玄门为大威国教,要么别出手,要出手,就一定要有把握,如此才不负我镇玄门威名。” “可是如今……”雷天音皱眉。 “唉。”岳山摆摆手,“咱们镇玄门之中,确实也有人会两手相关术法,但是都是一鳞半爪,不登大雅之堂,不比那李然。而且,嗨,说句话不怕大家笑话,我知道柳元明的事情之后,也想过他是不是被脏东西所冲撞,魂魄有异,所以便秘密派镇玄门弟子冒充百姓进入三王子府,施展术法,企图让为柳元明回魂,只是却失败了,但是却也试出确实是柳元明的魂魄出了问题,至于你们所知道的柳元明魂魄出走的风儿,就是我让放出去的,老徐说不失我镇玄门威风,哈哈,其实已经失了。”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 “那现在……”虽然事情明白了,但是却更加的束手无策了,不由得众人不面面相觑了。 “想要给柳元明回魂,必须找到李然。”岳山道。 “就算找到李然,他与柳元明素来不睦,而且颇有过节,甚至据我说知,李然父母双兄失踪的事情还和柳元明有关,他会帮忙吗?”影主低声道。 “只要他出手,他杀叶英麦隆的事情,一笔勾销。”岳山拍板。 “宗主大人,虽然影主有所调查,但是并未有证据,怎说叶英麦隆之事就是李然所为?”白晨连忙道。 “白护法,给个台阶就下吧,宗主大人此话已经是放过李然了,不要再多说了吧。”虚圣出声嗤笑道。 “你……安敢在此鼓弄如簧巧舌!”白晨拍案而起。 “白晨!”唐澜连忙站起来按在白晨肩膀上。 “白晨,李然是不是杀了叶英麦隆,一查便知,但是,你真的希望本宗继续查下去吗?”岳山看着白晨,白晨却犹豫了,按照他对李然的为人来判断,李然在都城之内夜杀朝廷大员这种事,他不是干不出来,内门弟子考核的时候,过了第一关,人家还捎带手的把四大朝臣的公子全部摄到古山上,让人家家大人来领人呢,若是叶英麦隆真有什么地方把李然得罪死了,李然要杀他们,绝对是想到做到,没有片刻耽误。 见白晨不说话,岳山转头对影主道:“影主,给你半个月的时间,你是否能查处叶英麦隆之死?”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或许用不了半个月,就会真相大白。”影主道。 “白晨。”岳山转头看白晨,“你想好了吗?” “唉。”白晨长叹一口气,“我想好了,我会发动人去找李然,说服他去为柳元明回魂。” “嗯,我给你七天的时间,七天之内,找到李然,李然肯出手救人,此事作罢,若是不然,后果自负。”岳山定下这件事,便道,“行了,这个事情先这样吧,诸位回了吧,再过一段日子就是五宗祭天大典,诸位好好准备,不得有误。” “是。”所有人站起身来拱手,随后纷纷出了小楼。 众人出了小楼纷纷离去,虚圣走之前还冷哼两声,白晨瞪了虚圣一眼,被唐澜拉到一边,道:“你真打算去找李然?” “还能怎么样?叶英麦隆的事情我估摸着就是他做的,柳元明的事情也保不齐。”白晨沉思道。 “他怎么这么大胆子,朝廷命官也敢杀?!现在还要杀王子?!”唐澜道。 “唉,你别忘了,李然的身世。”白晨其实在小楼之中就想到了,李然在镇玄门之中时时刻刻没有忘记寻找自己的双亲和双兄的下落,如今李然大开杀戒,想必是知道了些什么了。 “你是说,叶英麦隆之死,以及柳元明如今的状况,是李然找到了什么他家里人的线索才造成的?”唐澜想了想道,“确实是,要不然,纵然李然与柳元明有过节,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下此毒手啊。” “不好说,这也是猜测,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李然。”白晨道。 “我帮你。”唐澜连忙接上话,二人对视一眼,走人,各自发动自己能动用的一切镇玄门内外的人力物力去找李然的踪迹。 而此时的李然则一副没事人的状态,外界发生的事情,李然根本就不知道,他如今道行法力不低,食气辟谷,整日坐在法台前面,每天三次施法祭拜草人,除此之外就是炼法行功,诚可谓安稳之极,殊不知外界已经闹翻天了。 五天之后,李然又拜来了柳元明的为气魄和为力魄,草人脚下又灭了两盏灯。 如果说前两天的柳元明躺在床上还像是人在睡觉,在昏迷当中,但起码还有个人样子,但是如今这些天过去,水米未进,身材消瘦的吓人,李然又将为气魄和为力魄勾走,柳元明整个人如一滩烂泥的瘫在床上,浑身上下好像没有了骨头似的,别人怎么动他,他就怎么定型,稍微要将他扶坐起一点来都做不到,整个人不是往这边歪,就是往那边倒,好像跟没骨头似的,而且呼吸极为短促浅薄,好像随时都要断气了似的,很是让人担忧。 为气魄为人身上气脉之主,李然抽走为气魄就等于断了柳元明身上气息之流向,自然是无法调动身上气息和呼吸,而为力魄则是人身上的力量,抽掉了此魄,就等于是抽去了柳元明身上的力气,别说是坐起来,就是张开嘴喝水他都做不到。 柳元明的病情再次恶化,柳真和夏侯琳在王宫之中坐立不安,而且经过这么一折腾,原本柳真本就不是太好的身体也出了毛病,每每都咳嗽了脸红脖子粗,根本喘不上气来,得有人一边顺着气,一边喂水喂药,这才逐渐平息下来,但是就算如此,柳真也病倒在了床榻上,一边处理着政务,一边担心着儿子的病,还得养着自己的病,柳真的日子过的着实辛苦。 “元明的病,还没有人能医好吗?”柳真喝了一口参汤,问身边的夏侯琳。 夏侯琳这些天也是以泪洗面,堂堂王后,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日一日朝死亡走近,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却丝毫也帮不上忙,不由得夏侯琳不心如刀割。 “没有。”夏侯琳面带绝望摇摇头。 “那镇玄门那边呢?”柳真继续问道。 “也没有办法。”夏侯琳还是摇摇头。 柳真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无端的怒火:“给朕拟旨,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能治好元明的病,朕赐他伯爵,而且世袭罔替,换代不降爵!再,再,再封正三品银青光禄大夫,掌银青授印,入朝为官!” 第一百三十九章 回魂 一 悬赏再一次提高,而且,一下子提高了这么多,伯爵,正三品官职,虽说是个有职无权的闲职,但是,莫说是寻常的贩夫走卒,就是苦读了一辈子圣贤书,梦寐以求赴京赶考高榜得中的书生举子们,都绝对不会有这份造化。 所以,整个大威王国的街头巷尾又陷入了疯狂的讨论之中,但是,这次是雷声大,雨点小,也有不少先前不动心,现在要搏一把富贵的颇有本事的人来到三王子府上,但是每个人来,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无人能解李然的祭拜勾魂法术。 小楼二楼,白晨的单独房间内。 “怎么样了?”白晨端着一杯茶,道。 在房间里的有唐澜、风魁等人,都是白晨的门内好友,足有十人,这十个人都是护法或者长老,麾下的学生加起来也有五六十人之多,全部撒出去,人数端的不可小觑。 “没有线索,李然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唐澜摇摇头,“我去过李记当铺了,杨梦茹也不知道李然去了哪里。” “这个李然,真会惹事,惹了事还消失了,真是的。”风魁笑道,“就跟上次一样。” 白晨白了风魁一眼,没多说什么,旁边的护法道:“李然的消息没找到,但是却有人说是碰到了一桩怪事。” “哦?”白晨看了那个护法一眼,此人身材短小,比白晨矮了一头还多,身披褐色短衫,脚下一条黑裤子,蹬着快靴,相貌颇有几分丑陋。这个护法名叫张松,也是与白晨同一期的护法,术法刁钻,手段不低,而且为人机警,颇得岳山看重。 “上京城以东有一片小灌木林,这林子远离官道,平时倒也没人注意。只是这些日子陛下连连颁布法令,重赏能医治柳元明的人,很多人从四面八方涌入上京城中,其中,前两天,打东边来了一伙人,这些人为了图近路,未走官道,路经灌木林,本想到灌木林中稍息片刻,但是却发生了一桩怪事。”张松道,“这些人从东往西走,路经灌木丛,笔直穿过灌木丛就是上京城,但是这些人笔直穿过灌木丛之后,居然从灌木丛的北方出来。” “啊?”屋子里的人都愣了一下。 “那片小灌木林,方圆也就四五里地,一群人笔直走,怎么会偏那么多,从东方进,到北方出?”唐澜皱起秀眉。 “这还罢了,这些人再从北方而入,这一次却从东方而出。最后这群人感觉这灌木丛有古怪,便饶过灌木丛,来到上京城。”张松道,“此事可谓是怪事一桩。” “人在丛林之中,长时间行走可能偏差方向,这个正常。但是区区方圆四五里地,却偏差的这么大,这灌木丛,还真是古怪的很。”唐澜摇头笑道,“哪天得去见识一下。” “不用哪天了,咱们现在就去。”白晨突然站起身来。 “现在去?不用找李然了?”风魁连忙问道。 “我怀疑,这树林之中的古怪,就是他弄的,去看看就知道了。”白晨当先出去,剩余的人面面相觑,赶紧跟上。 一行十人来到树林之前,都没说话,白晨当先进入树林,其他紧随其后迈步进入树林,一路无话,但是十个人都是久经战阵之辈,不自觉的提高了警惕,步步谨慎,步步小心,步步……就出了树林了…… “这……”风魁看看天上的太阳,他们是从西边进的树林,一路上没有拐弯,现在明显在南边,顿时感觉很不好。 “李然的术法我不止一次的见过,这个手段,像是他的手笔,而且这个地方离着上京城也不远,柳元明的事情很有可能是他作妖。”白晨沉思道。 “那现在怎么办?”唐澜问道。 “放火烧林!”白晨狠狠的道,“把他给我烧出来!”白晨说完话,旁边的几个人都点点头,纷纷四散防火,将东南北三面都放了火,唯独留下西面空档,不能都防火,万一李然跑不出来再给烧死在里面了,那亏心就亏大了。 而李然此时还盘坐在法台之前,外面有迷踪阵法守护,料也无妨,便放心打磨道行,搬运法力,感悟道法,最近一边施法,一边揣摩,李然感觉颇有所得,坐在这树林之中虽然与世隔绝,但是自得其乐,也不感觉寂寞。 “嗯?”就在李然在祭台前打坐的当口,李然用来布置迷踪法阵的玉符出了问题,李然立即感应到,连忙抬头睁眼四下一看,却见从树林边角开始,火焰滔天,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中心扑来,迷踪法阵挡得住人兽,却挡不住水火,李然眉头很是皱了皱,深深的望了一眼祭台上的草人,和还亮着的五盏油灯,长叹一口气:“看来不行了。”双手结定法印,正要放弃,突然又觉得不甘心,连忙变换了法印,双眼狠厉的看了看还亮着的油灯,暗道,搏一把! “下景冲玄,阴牝归真,急急如律令!收!”李然大袖一挥卷起五道阴风吹向油灯,顿时,五盏油灯全部灭掉,空中的草人狠狠震动一下,贴在草人身上的道符看样子险些震荡下来,在草人身上的缝隙之中,一丝丝的白色粉末如轻烟一般泄漏出来,足有那么一盏茶的功夫,草人平息下来,什么都没发生,李然叹口气:“看来还真是天意如此啊,神通不敌天数,神通不敌天数啊!收!”李然挥起大袖,草人便收进袖子里,空中的已经灭掉的十盏油灯全部哗啦啦的掉落下来,李然也没管他们,挥手收了法台,便迈步朝没有火的树林西面而去。 其实李然刚才就是想试试,直接灭掉油灯,以草人上的生辰八字和柳元明的气息强行将柳元明剩余的魂魄勾过来,可惜,失败了,柳元明身上的魂魄并不吃这一套,死死的留在柳元明体内,没有被勾进草人之中,只是刚才草人震荡的空档,而在三王子府内的柳元明也因为李然法术的原因,在床上剧烈颤抖,四肢乱抖,身躯胡颤,整个床榻都在不停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柳元明的脸色忽青忽白,身体不断的痉挛,不断显现出诡异的扭曲姿势,吓得床边的李顺差点没尿了,不过也就一盏茶的功夫,柳元明便安稳下来,只是脸色青中带紫,非常难看。 就李然这一下,虽然没有成功,但是震荡柳元明身上的魂魄,单纯魂魄是非常脆弱的,所以在魂魄勾扯之中无可避免的受到了些许损伤,这下柳元明等于是元气大伤,虽然没有勾出来,柳元明却更加的悲剧了。 “李然,果然是你。”在李然走出树林的一霎那,却见面前站着十个人,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白晨当先说话。 “白老师,真是太客气了,为了迎接学生出关,还得举行这么大的一个篝火欢迎仪式,这让学生怎么担当得起啊?”李然若无其事的笑道。 “少来这套,我来问你,柳元明是不是你搞的?”白晨问道。 李然一愣,随后道:“白老师说的哪里话来?柳元明?什么柳元明?” “就是三王子!”唐澜忍不住道。 “三王子?三王子怎么了?”李然继续问道。 “他被人勾走魂魄。”白晨死死盯着李然,“李然,是不是你搞的鬼?” “不知道啊!没有啊!不清楚啊!”李然一摊手,一脸无辜。 “不清楚?”旁边风魁笑道,“柳元明你不清楚,那叶英麦隆你总清楚吧。” 第一百四十章 回魂 二 李然闻言,脸色一变,果然还是查出来了,只是李然没想到镇玄门居然查的这么快。 李然脸色的变化被众人看在眼里,心下都有数了,两位朝廷大员之死,果然和他脱不了干系,白晨摆摆手,其他的护法长老,都拱拱手,看了看李然,转身走人。 “李然,你的本事是越来越大了,上京城内,夜闯大臣府邸,擅杀朝廷大员,你知不知道,别说是你,就是陛下要杀他们,都得给他们罗列罪名,最后才能根据程序问斩,你倒好,悄默声的都把人给杀了,陛下震怒,大搜全城三日,一无所获,发下海捕公文,追缉真凶,罪名是挑衅朝廷,意图谋反,斩立决!”白晨道。 “随意,反正朝廷抓不到我。”李然笑道。 “朝廷找不到你,镇玄门呢?”白晨沉声道,李然笑不出来了,“那老爷子那边怎么说?” “哼,你在镇玄门的心思,可谓是路人皆知,不就是追查你父母和两个哥哥的下落吗?他俩想必就是与此事有关才遭到了你的毒手,宗主大人体谅你,而且此事也确实是镇玄门有失偏颇,在你和朝廷之间的衡量出现了偏差和失误,但是,王权至上,我镇玄门到底还是大威国教,不可无礼,你将他二人杀了,也就杀了,但是柳元明的事情,你怎么说?”白晨问道。 “据我所知,我两个哥哥就是在柳元明府上失踪的,我若所料不错,此时骨头都找不到了。”李然狠狠道。 “为什么呢?” “不知道。”李然摇摇头。 “柳元明虽然心胸狭隘,但是没理由故意招惹镇玄门人,其中定有文章,你何不暂缓此事,将事情曲折弄明白,再行他法?”白晨劝道。 “我若是真将此事弄清楚,确实是柳元明杀我双兄,我要他血债血偿,老爷子会答应吗?”李然反问,白晨沉默。 “呵呵。”李然笑了一声,转身就走。 “且慢走!”白晨一个闪身,来到李然身前,挡住去路,冷声道:“宗主大人传令,只要你将柳元明回魂,你杀麦隆叶英之事,既往不咎。”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报家仇,何错之有?”李然反问。 “李然,你不要执迷不悟!柳元明是王室王子!非同一般人可比!”白晨急道。 “白老师你偏颇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况区区一王子乎?!”李然想也不想,道。 “李然!你再不听我好言劝告,休怪我出手将你拿到古山,那时候你脸上须不好看!”白晨厉喝。 “白老师,你要拿我?!”李然双目一睁,两道神光直逼白晨,白晨低吼一声,右手高举成爪,直奔李然面门,李然左手一抖,一道道符落在掌中,口中默念:“左丁都司,上清应元!疾!”左手道符雷光一闪,直奔白晨右手对了上去! “轰!”一声爆炸之声自二人身前响起,李然和白晨各自被震退,到底白晨本事不低,退后三步站稳,而李然却往后退了七步之多,才卸掉身上的力道。 “让我看看,你有多少本事!”白晨怒喝,双手就要结印,李然冷哼一声,手一招,玉剑就落在手上。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二人眼前突然一花,一个身影落在二人中间,定睛看去,正是唐澜。 “我就知道你们师徒两个谈不拢。”唐澜笑了笑,“怎么着?师傅教训徒弟?还是徒弟要欺师灭祖啊?” “哼。”白晨和李然同时哼了一声,白晨散去法印,李然将玉剑背回背上,唐澜一来,二人都知道,打不起来了。 “李然,不是我说你,你太冲动了。”唐澜无奈道,“白晨毕竟是你的老师,天底下哪有徒弟跟师傅动手的?” “唐长老,白老师他……”李然刚要说话,就被唐澜打断:“你不说别的,白老师说的再不对,也是你老师,再者说,你这事儿办的也确实是过份了,你让师门很难做啊。” “哼。”李然拂袖就要走,却听唐澜道:“说你鲁莽你别不听,刚才你说你双兄就是柳元明府上失踪的,他们为什么失踪?去了哪里?是死是活?你都不知道。而且,就算柳元明因为某种原因杀了你双兄,那你的父母呢?李超和薛雪的下落,你不想知道吗?” “这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李然本来对唐澜的话不感兴趣,但是听到最后一句,转身问道。 “当然,你可知道,陛下为了给柳元明治病,发下重赏,只要能给他治好病,便可以得伯爵之位,世袭罔替,换代不降爵,而且还官封正三品银青光禄大夫,掌银青授印,多大的恩典啊。”唐澜笑道。 “与我何干?”李然冷然道。 “呵呵,真是仇恨蒙蔽了双眼。”唐澜慢慢走上前来,点着李然的额头道,“你呀,还是太嫩了。” 李然烦躁的把唐澜的手指打开,唐澜轻笑一声:“镇玄门有规定,凡门人不得掺杂王室事物,更遑论入朝为官了,但是此次封赏却不同,陛下与宗主大人商议,只要镇玄门内有人能救柳元明,照样封官进爵,你想想看,一旦你救了柳元明,你可以弄明白你双兄的下落或者说死因,也可以通过柳元明来弄清楚你父母的下落,退一步来说,你位在伯爵,官居三品,那就更可以在朝堂之上查察你父母下落,岂不是又多了一条路?你这么急于把柳元明弄死,如此急功近利,冒天下之大不韪,大威朝廷是肯定不会放过你,镇玄门是大威国教,也不会放过你,天下之大你却要面对镇玄门和朝廷无休止的追捕,岂不是自寻死路?现如今,倒不如将柳元明救活,你在从中周旋,以你的智计,一子落地,全盘皆活,岂不是好?” 李然听着唐澜的话,慢慢的陷入了沉思,李然本身就不是笨人,只是一时脑子不转弯,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才失了计较,如今被唐澜点破,顿时脑子活络起来。 过了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李然慢慢从沉思之中清醒过来,左右权衡,前后思量,李然不禁长出一口气:“一时差错,险些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之地,着急了,太着急了。” 抬头一看正看着自己笑的唐澜,李然深施一礼:“多谢唐长老点拨,李然谢过了。” “呵呵,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唐澜笑着扶起李然。 李然又朝白晨道:“学生无状,白老师海涵。” “报仇心切,可以理解。”白晨叹了口气,扶起李然。 “告辞了。”李然朝二人拱拱手,转身朝上京城而去。 等李然走远,白晨看唐澜:“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多计较。” “呵呵,我非常喜欢你的这个学生,有手段,有智计,有胆量,虽然火候还浅,但稍加磨练,必成大器。”唐澜看着李然逐渐消失的背影,笑道。 “恐怕不止于此吧。”白晨轻笑,“我可知道,你与薛雪相交莫逆,当初薛雪出事,你还曾经暗自查探,最后被宗主大人制止了。” “这件事,师门做的确实是不地道。”唐澜收起笑容。 “李然的双兄和父母皆损于王室之手,天意吗?”白晨叹道,“唉,李然这孩子,不容易啊。” “天意不天意我不知道,但是李然这孩子过的不容易倒是真的,小小年纪就背负着家仇过活,能隐忍到现在,也着实是了得。”唐澜道。 “是啊,不过,到底是没出什么大乱子,柳元明也没事了,估计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结果了。”白晨笑道。 “是吗?我看未必吧。”唐澜摇摇头,“我听说李然和柳元馨走的可是很近呢。” 白晨闻言一愣,紧接着脸色阴沉下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回魂 三 “你这话什么意思?”白晨看唐澜。 “我刚才说了,这小子有胆量,有手段,他与柳元馨走的近,说不好是不是达成了什么交易啊。”唐澜猜测道。 “这小子不是个没脑子的人,他敢掺乎王室内部的争端?”白晨惊异道。 “我猜测,他杀柳元明,也不单纯是为了报仇。”唐澜猜测,“说是为了报仇,这个毋庸置疑,但是另一方面,若是将他和柳元馨连在一起想,恐怕这俩人也是有所关联的吧。” “嗯。”白晨轻微的点点头,“如果这个猜测成立,那么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李然能在外出任务之后,立刻找到叶英麦隆,并迅速将矛头对准柳元明了。” “如此牵扯之下,你还敢说柳元明以后是安全的?李然经历此事,日后必然更加小心,家仇之事姑且不论,如今身入朝堂之中,此子以后的动向,恐怕就更加难以琢磨了。”唐澜摇摇头,“我有点后悔对他说那番话了。” 白晨无奈道:“你要是不对他说那番话,那咱俩还真就得把他拿上古山了,到时候,大家撕破脸,若是李然抵死不从,咬死了牙不救柳元明,以命相搏,事情恐怕更加难以收拾。” “唉,走着瞧吧。”唐澜苦笑,看向白晨,白晨也看着唐澜,二人相视良久,白晨轻轻将揽着唐澜的肩膀,轻轻的道:“说了这么多,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唐澜:“……”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李然一路进了上京城,原本还打算去一趟李记当铺,稍微坐一坐,毕竟时间还是有的,但是转念一想,夜长梦多,自己目前可就李记当铺这点产业了,别给连累了,也就罢了,转身朝三王子府而去。 刚刚过了主街道,就见身着布衣的两个人从路边的茶棚站起来,挡在李然身前,各自左手亮出一块腰牌,李然一看,腰牌很简单,乌木制作,上有镇玄门影主印,其中一个人面无表情道:“李然是吗?” “我说不是你会转身回去坐着吗?”李然虽然搞不懂影卫找自己干什么,但是看这个架势,绝对是来者不善。 “少废话,跟我们走一趟。”另一个人收起腰牌,冷喝道。 “总得有个原因吧。”李然笑道。 “我们影主要见你。”此人不耐烦道,“走吧。” “我若是不去呢?”李然冷笑不止。 “那就休怪我等了。”旁边的人低喝一声,单手成爪就要来拿李然。 李然已经做好了准备,正要动手,却听背后有人道:“上京城内,岂能放肆?” 此话一出,李然便停下了手段,两个影卫也收了手,李然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柳元馨,此时柳元馨正站在茶棚旁边的一个酒楼的二楼,女扮男装,身边跟着梅香,后面握刀站着两个护卫。 “见过公主殿下。”李然三人拱手。 “嗯,免了。”柳元馨笑道,“这是要做什么呢?” “回禀公主殿下,影主大人因有要事召见李然,但李然拒不前去,所以我等只好鲁莽了。”一个影卫躬身抱拳道。 “哦。”柳元馨点点头,看向李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李然,影主乃镇玄门中流砥柱,位在宗主之下,你一个内门弟子,怎敢抗命不遵?” “李然知错。”李然拱手。 “罢了,看在本宫面上,想必影主不会计较。”柳元馨挥手道。 “那我等就带李然回山了。”两个影卫原本不抱希望了,李然和柳元馨二人有勾结,虽然具体什么勾当不清楚,但是俩人时不时搅合在一起,不是什么好路数,此时柳元馨现身想必带走李然无望了,不过如今看来,柳元馨这意思是没打算保李然啊,这有门儿啊这个,两个影卫连忙道。 “且慢。”柳元馨笑道,两个影卫顿时心中一顿,“本宫与李然有几句要紧话要交代。” “那我二人恭候在外。”两个影卫虽然心沉下去了,但是还垂死挣扎。 “不必了,本宫今晚要留宿李然,你们两人这就回了吧,记得上复影主,改日让李然再去吧。”柳元馨摆摆手,明显是不想再说话了。 两个影卫对望一眼,知道今日无果,便拱手道:“我等告退。”说完就走了。 “上来说话。”柳元馨说完便坐回座位上。 李然无奈,上了酒楼,柳元馨一指面前的长凳:“坐吧。” “谢座。”李然拱手坐下,问道,“殿下好雅兴。” “呵呵,还不是等你?”柳元馨端起酒杯道,“白晨率领一众人去了上京城之东,我就知道是去找你了,果然,在这里等到了你,不过让本宫意外的是,不是只有本宫在等你,居然还有影卫,他们找你干什么?” “不知道。”李然这是真不知道。 “也罢,三哥的事情你怎么处理?”柳元馨不打算深究,直接切入正题。 “受白老师与唐长老点拨,给三王子殿下诊治。”李然笑道。 “嗯。”柳元馨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道,“皇亲国戚,不可轻动啊。” 李然闻听一愣,这话意思就深了,纵然李然聪明,也听不出柳元馨的话,是为李然给柳元明回魂而遗憾,还是为李然给柳元明回魂而感到高兴,但还是点头称是:“殿下所言极是。” “嗯,那好,你去吧。”柳元馨挥挥手,李然刚要走,柳元馨又道,“对了,此次父王封赏不小,但是若是别人,也就罢了,但是偏偏是你,恐怕你想领赏,还有点曲折。” “此话怎讲?”李然连忙问道。 “呵呵,你可真是好忘性,你可还记得当初你内门弟子考核,将四位朝臣的公子摄上古山,让其四位家大人去领人的事情?”柳元馨笑道,“这四位朝臣在朝中官居极品,权位皆重,他们若是听说是你要接受这封赏,你觉得他们会让你如愿以偿吗?” 李然听柳元馨说话,越听脸越黑,但是转念一想,却笑着拱手道:“全仗公主。” “嗯,你去吧。”柳元馨满意的挥挥手,李然告辞走人。 其实柳元馨可以不点破这个话的,但是如今当着李然的面将此处关节点破,让李然拱手求助,要的就是李然一个态度,这事儿你没辙,但是我能办,你可要记着,李然在事后想明白了此处关节,也恶意揣测,柳元馨是不是看柳元明死不了,自己说期望的结果看不到,但是又不甘心,只能在自己身上捞点人情油水呢…… 不说柳元馨心里打着人情算盘,也不说李然直奔三王子府而去,且说两个影卫回到古山,直奔小楼二楼的影主所在房间,却见影主高坐,两人单膝跪地,道:“属下无能,未曾带回李然。” “怎么回事?”影主沉声道。 “有公主阻拦。” “柳元馨?”影主想了想,“罢了,退下吧。” “是。”两个影主退出房间,刚刚带上门转过身,却见岳山负手站在门口,两人连忙道:“见过宗主。” “免。”岳山推门进入房间,影主连忙下了座位拱手:“参见宗主。” “嗯。”岳山点点头,也不废话,道,“你派人去找李然了?” “是。”影主点头,“李然此人胆大心细,是块好材料,但是过于不知天高地厚,恐怕会给镇玄门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所以我认为,李然此人应当进入影卫,狠狠打磨其脾性,才可以为镇玄门所用,否则,必成祸害。” 第一百四十二章 回魂 四 岳山闻言,沉默了半晌,道:“李然进入影卫,未尝不可,但是不要太过极端,对于李然,不要逼迫太甚,一则镇玄门确实是愧对他了,二则此人术法精奇,另辟蹊径,若假以时日,未尝不能成为我镇玄门第五个世家,如果进了影卫,磨练性格,虽然如臂使指,但是却不是本意了。” “但是李然此人着实危险,为了一己之仇,居然敢暗杀柳元明,柳元明乃是大威王室三王子,他如此毫无顾忌,擅杀大臣,屠灭皇亲,若有此人在,我大威……”影主话说一半,岳山便打断:“好了,李然这个人我自有分寸,你就不要再管了,若真有差池,本宗亲自出手,也来得及。” “是。”影主躬身抱拳。 岳山点点头,便出了屋子,影主慢慢抬起头,看着空荡荡的门框,双眼中的飘忽了一股坚决的意志。 这也正是,心有妄念意摇摆,他日方知后悔迟。 书回正题,却说李然一路走到三王子府,看门脸儿与柳元馨的公主府相差仿佛,都是皇亲国戚,帝室之胄,不表也罢。 走到门口,两个家丁拦下:“做什么的。” “特为救三王子殿下而来。”李然笑道。 两个家丁对望一眼,也没多说什么,这些日子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二人也见怪不怪了,但是来给三王子诊病的人哪个不是颇有两把刷子的状态?如今看李然年纪轻轻的面相,二人有点吃不准。 “你二人不必犹疑。”李然从袖子里抖出两块银元扔过去,两个家丁笑了:“里面请。” “头前带路。”李然挥挥袖子。 一个家丁带着李然进了三王子府,大体上跟柳元馨的公主府相差不多,只是杂七杂八的零碎东西比柳元馨多一些,显得更加有贵气,装修什么的也更加奢华,在李然的眼里,就俩字,摆谱。 一路进入内宅,家丁将李然带到一间暖阁之前,道:“我进去通禀一声。” “有劳。”李然拱拱手。 不多时,家丁出来,紧跟着管家李顺,李顺站在门口,抬头一看李然,顿时一惊,脱口而出:“是你?!” “李管家,别来无恙?”李然笑道。 如今的李顺可不比当初了,当初李顺能在上京城中得势全仗着柳元明,甭说平民百姓,就是朝中大臣见了李顺也不敢摆架子,如今呢?柳元明昏迷榻上,危在旦夕,老话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李顺富贵不在是其一,当了这么多年的王子府管家,跟着柳元明没少干破事儿,他自己也不是什么检点的主儿,得罪的人那是海了去了,柳元明若是此次真的是一命归了西,他李顺,不客气说,绝对活着走不出上京城,柳元明前脚死,他后脚跟上,绝无二话。 所以李顺这些日子过的很不舒服,或者说非常的煎熬,每天都是度日如年,日日夜夜守在柳元明床边,希望柳元明能重新站起来,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李顺的心是越来越沉,所以他开始谋算后路,正在打算间,李然来了。 “你来做什么?”李顺警惕的问道。 “呵呵。”李然并没有回答李顺的问题,“当年风光的李管家,如今却是如今形貌,实在是令人不胜唏嘘啊。” 李然说的不错,李顺如今着实是不复当初在酒楼那个意气风发的状态了,头发松松垮垮的束在头顶,面色微黄,双眼凹陷,嘴唇干裂,精气神大不如前。 “王子府上不容你撒野!来人,将他轰出去!”李顺怒道。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家丁来到李然身侧,李然摆手笑道:“李管家,此次我来可是来救三王子殿下的,我若走了,天底下可就无人能救殿下了呀,你可要想好咯。” “嗯?”李顺闻言,脸色一变,强压一口气,道,“你有办法?” “你以为我是来专程笑话你的?”李然笑道。 李顺脸色变了变,让开身子:“请。” “这才是了。”李然点点头,迈步进入暖阁,刚一进门,扑鼻子的药味差点把李然顶出去,李然狠狠皱了皱眉头,连忙走向软塌,看了看柳元明脸色,李然出了一口气,得亏没什么事,这帮人也真够虎的,被勾了魂吃再多的药管什么用,好家伙,是药三分毒,别没让自己弄死反而自己吃药吃死了,这上哪说理去? “你怎么看?”李顺看李然看了看柳元明的脸色,长出一口气,知道是有门儿,连忙问道。 “不算太坏,还有救。”李然点点头。 “呼!”李顺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你先出去吧,我要为三王子殿下诊治。”李然摆手。 “我出去?”李顺警惕的看着李然。 李然与柳元明有梁子,李顺是知道的,可以说李然与整个三王子府都不友好,此次李然来给柳元明治病,这就非常诡异了,居然还让自己出去,他打算趁着自己不在,暗害三王子吗?! “不要这么看我,你们家三王子就目前这个状态来看,根本不用我暗害,我若不来,或者再晚来几天,他必死无疑。”李然笑道。 李顺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柳元明,再看看李然,转身出了暖阁,李然一挥手:“你们也都下去吧。” 旁边此后的婢女下人全部退出暖阁,李然袖子一挥,暖阁的门就关上了,李然看着榻上柳元明心中暗道,如此良机,可惜了,可惜了。 感叹一番,李然从袖子中掏出草人,口中默念一道法咒,将草人身上的道符揭下来,顺手一抖,道符化作一道飞灰,李然摄住飞灰环绕成一圈卷住草人,顿时有几缕白色粉末从草人周身散发出来,散发出来的粉末被环绕在周围的飞灰所吸引,融入其中,李然也不管,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草人之中的白色粉末不再飞出,而一圈飞灰也变作一道黑白相间细线,李然手一招,一个茶碗落在手上,将这道细线泡在茶中,入水即化,李然捏开柳元明的腮帮子,把一杯茶给他灌进去,随后一掌劈碎了草人,草人之中被禁锢的魂魄迅速顿时飞散在空中,李然掏出五行令旗当空一引,将魂魄顺着柳元明的口鼻眼耳钻入体内,但是却离体太久,在体内乱窜,李然运起法力,口中轻喝:“还不归位,更待何时?!” 柳元明体内魂魄顿时一震,迅速归于灵台之中,柳元明脸上顿时通红一片,阳气缓缓升起,但是速度非常慢,李然也不理会,半柱香的功夫过去,柳元明通红的脸色才渐渐消散,原本的气若游丝也渐渐恢复了一些,李然点点头,到底是王子,从小锦衣玉食,而且弓刀石马步箭都有操练,身强体壮,大异常人,身体素质是好的没话说,恢复也比常人要快。 但是,到底是魂魄离体,绝非等闲,修行有成的人魂魄出窍都要千小心,万顾忌,更何况此等凡人,虚弱一阵,大病一场,那肯定是在所难免,搞不好还得有点病根儿,但好歹是保住了性命了。 李然拍打一下道袍,转身正准备出暖阁,要说这暖阁也是真不错,冬暖夏凉,这墙是中空呢,里外两层,冬天生火,通体升温,夏天避暑,送寒入内,真是好地方。 走到门口,李然突然站住,猛回头看向柳元明,柳元明此时还是昏迷在榻上,李然眯着眼看着柳元明良久,抿了抿嘴,重新又回到了柳元明身前。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七窍锁魂 上 “就这么放过你,我心难安!”李然轻声道。 说罢,李然单手抓在柳元明肩膀上,一下子将柳元明抓坐起来,一推柳元明肩膀,柳元明背靠着墙壁瘫坐着,李然一道道符撇在柳元明印堂上,双手结成手印,正对着柳元明,李然轻喝:“开!” 柳元明的双眼顿时睁开,但是双目无神,不过却不影响李然施法,李然也不在意,随着手令的变换,李然的双眼瞳孔之中逐渐散发出微微的红光,红光照射正中柳元明双眼,柳元明双眼渐渐有了一些生气,但是却被随之而来的迷茫之色替代。 “啪!”李然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黄皮葫芦,一手拍掉葫芦盖子,葫芦之中冒出一丝丝的阴力。 李然行走江湖这么长时间,也着实是收了不少的孤魂野鬼,其中大部分都被斩灭超度,再不然就是被收进葫芦之中自生自灭了,虽然厉鬼被炼化,但是其中的精纯的魂魄精华却保留在葫芦之中,别看李然的葫芦不大,只有一尺来高,但是却足有十几斤重,一手托着分量着实不轻。 李然将葫芦祭在空中,黄灿灿的皮面散发着微微毫光,李然双手结成手印,口中低喝:“天外元始,祷我神明。九阴蚀阳,一阳反阴。七窍锁魂,为吾命从!急急如律令!”话音刚落,葫芦之中的阴力如泉水一般汹涌而出,暖阁中的温度瞬间降低到了冰点,阴力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在空中,阴寒之气回荡在整个暖阁里。 但是很快,在空中蔓延的阴力如同被束缚住一般,渐渐的,随着李然手上的法印越来越紧,在空中的阴力也就越来越凝聚,随后聚成一个人头大小阴力团,从黄皮葫芦之中冒出的阴力全部都被阴力团吸引了过去,凝在一起。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黄皮葫芦之中的阴力不再涌出,李然点点头,抄起五行令旗当空一引,左手掏定法印,点在阴力团上,阴力团顿时好像被加温了的水似的,好像要沸腾起来一样,李然连忙用五行令旗卷住阴力团,这阴力团聚集了大量阴力,若是爆炸,其威力极其恐怖,别的不好说,整个三王子府,顷刻之间,化为鬼蜮。 李然好像抽丝剥茧一样,将左手结成法印,二次戳进阴力团中,因为李然有了准备,提前以五行令旗卷住阴力团,此时阴力团并未有太大的异动,直到李然把整只左手都刺入阴力团之中,李然眉头一展,狠狠往外一拉,一道小拇指粗的阴力线顺着李然的手就出来了,李然连忙将五行令旗当空一展,口中大喝:“疾!” 贴在柳元明印堂上的道符陡然亮起,朱砂符文散发着微微的红光,阴力线在空中直奔柳元明而去,李然手上法印连连转换,阴力线顺着柳元明微张的嘴巴就窜进去了。 只要开了头,后面就好说了,李然连续六次,又拉出六道阴力线,顺着柳元明的鼻子眼镜和耳朵往里灌入阴力,只是随着阴力逐渐灌入,柳元明原本恢复了的脸色变的比原来更加铁青,身上刚恢复的一点热乎气,也随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尸体般的冰冷。 这一切都被李然看在眼里,但是李然并未理睬,直到所有的阴力全部进入柳元明体内,柳元明此时浑身上下漆黑一片,而且浑身浮肿,似乎在体内藏了一条巨大的蟒蛇一样,在体内不断的游动,柳元明的身体也在床上鼓胀收缩,此起彼伏,而且柳元明的魂魄刚刚入体,身体也有了知觉,虽然没有苏醒,但是却感觉痛苦难当,浑身上下不舒服,嘴巴里也发出无意识的呻吟声。 李然冷笑一声,双手掐住法印,分别按在柳元明的心口和印堂,空中喃喃咒语不断,两手之间发出微弱的红光,但是随着李然咒语的不断念诵,手上的红光越来越盛,几乎将整个手笼罩起来,而柳元明的身体也被李然的所散发出来的红光所感染,印堂和心口变的通红,随后又向外扩张,盏茶功夫,柳元明的全身都红彤彤的一片,好像被蒸熟的螃蟹。 李然一看时机到了,连忙将撤了双手,将一道玉符贴在柳元明咽喉处,轻轻一点柳元明的下颚,柳元明轻轻张开嘴,一股子红烟从柳元明嘴巴里喷薄而出,红烟出口顿时被玉符吸引,全部吸收进入玉符,原本翠绿的玉符化作通红一片,而随着红烟吐出,柳元明的身体一下子干瘪了下去。 却原来李然以阴力强行灌注到柳元明体内,再以法力鼓荡柳元明气血,使气血之中的精华部分与阴力相合,形成红烟,再透过柳元明的嘴巴逼出来,吸收到玉符之中。 李然见玉符已经把红烟吸收干净,连忙将玉符揭下,双掌合住玉符,口中默念:“心头一点精,须有万世明。不过阴阳路,不悔前世因。敕!”李然连忙把玉符当空抛起,再讲自己食指咬破,当空画下一道符文,符文飞入玉符之中,顿时玉符之中的红烟与符箓相合,发出刺眼红光,玉符在空中上下沉浮,似乎即为暴躁。 李然赶紧从袖中又掏出龙虎印在玉符的符脚处按下,万邪皆避四个字在玉符的符脚处烁烁放光,居然压住了玉符的红光,李然大喜,看来这龙虎印果然妙用无穷,若是自己以前的那一方铜印,还真未必能压得住里面暴动的符箓。 “去!”剑指一挥,玉符从空中落下,正中柳元明天灵,也不用李然指挥,符箓之中的红烟顺着柳元明的天灵便缩了进去,柳元明瘫坐在床上直翻白眼,直到红烟全部进入柳元明头颅之中,玉符也化作了虚无。 “呼。”李然长出一口气,擦了擦鬓角的汗渍,这才道,“大功告成。” 这时候的柳元明,已经被李然折磨的没有人样了,身形枯槁,脸色苍白,精气神大为衰弱,原本因为魂魄离体身体就非常不好,再加上李然这么一折腾,大量阴力灌注,又将身上气血精华混合阴力强行抽出,这可不是调养就能调养好的,气血乃人身之本,李然这一下子鼓捣,不客气说,柳元明最少折寿二十年,而且在今后的日子里,柳元明必定三天一大病,五天一小病,每日不离床榻,气血全无,身形如枯木,稍微一阵风吹过,他就得受个风寒,根本动弹不得。 最重要的是,李然在他身上施展了七窍锁魂之术,这门法术,在茅山道术之中,因为太过于阴邪,不是正统,所以是明令禁止的禁术! 所谓七窍锁魂,是以大量阴力为引,施展法术,将阴力混合受术人的气血精脉,再将施法人的心头血混入其中,一同打入受术人的魂魄之内,先以受术人自己的气血精华去得魂魄的承认,不至于排斥而导致的不融合,再以阴力扰乱受术人的思想,在阴力冲击之下,受术人魂魄动荡,思想不明,最后施法人的心头血混杂了法力灌输进去,施法人根本不用多说什么,受术人的思想就会被施法人所控制,任何一切的一切都会以施法人为主,将施法人奉为至高之主,无可替代。 当然,若是这点作用,根本就不能称之为禁术,一个迷魂法术就能完成,之所以七窍锁魂是禁术,是因为,这种法术一旦发动,并且成功完成,那么这股子红烟就会永远的存在于受术人的体内,而且哪怕受术人死了,魂魄归于地府,走六道轮回重新转世投胎,也不会消失,它会永远的存在于受术人的魂魄印记之中,永生永世无法抹杀,这就相当于,一旦施法成功,只要这个人还存在于天地之间,不管轮回草木人畜,他永远都是施法人的奴隶!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七窍锁魂 中 还有一点,就是这个法术有相当的危险性,因为法术极为繁琐,所以对施法人的要求极高,法力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对施法环境的要求是中间绝不可出现任何意外而导致中断,一旦出现任何差池,不但法术不成功,受术人因为大量的阴力注入体内,无施法人的法力护身,必死无疑,或者说因为大量的气血精华流失,施法人中断法术,那么红烟不能进入魂魄,那身体就会立刻枯萎,成为一具干尸,必死! 而施法人呢?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法力不足也好,还是外界环境打扰也好,或者是什么其他情况,只要是中断法术,这门法术就会出现剧烈的反噬,这种反噬极为强大,就像李然这种道行的修士,一个操作不好,轻则打落道行,数年苦修化作流水,重则直接摧毁道基,重创神魂,别说修道,想要魂魄俱全的去投胎都是奢望了! 当然,这些问题如今都不是问题了,法术的顺利成功让李然长出了一口气,稍微喘息两口气,李然将柳元明放倒在床榻上,随手给他拉上被子,整理一下衣冠,走到暖阁门口,推门就往外走,门外李顺早就等候,一见李然出来,连忙道:“,怎么这么久,三王子殿下他……” “已经没事了。”李然笑着抬头看看天,来的时候是下午,如今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真的?!”李顺顿时欣喜若狂,连忙跑到暖阁之中,顿时心里凉了一半,此时柳元明的脸色非常差,简直是刚从棺材里搬出来的尸体一样,若不是试出来还有鼻息,李顺都以为柳元明已经是了,“三王子殿下,这,这是怎么了?” “大病初愈罢了,你给他灌点黄酒,明天早上就醒了。”李然摆摆手,说着话就往外走。 “等等!”李顺大喝一声,“你不能走!殿下若是出个三长两短,你就是害死殿下的罪人!等明天早上殿下醒了你再走吧。” “哦?”李然暗自盘算一番,点头笑了笑,“也罢,为安你心,我就在这王子府上住上一晚吧。” “来人,给他个房间。”李顺一边看着柳元明的脸色,一边道。 “这边请。”家丁来到李然身前,伸手虚引,李然跟着家丁来到一座别院之中,这座别院离暖阁并不远,李然走进别院,家丁也没走,就站在门口,还能起个监视作用,李然一笑而过,走到正堂之中,将门关上,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感觉不怎么样,便来到卧房,盘坐在床上打坐,刚才施展七窍锁魂之法,虽然完成,但是法力消耗不小,而且精神非常疲惫,得有一个恢复的过程。 转过天来,雄鸡报晓,李然盘坐在床上一夜未动,正吸收东方紫气,就听正堂咚咚咚砸门声音,李然缓缓收功,道:“进。” 李顺一脚就把门踹开了,这一脚劲儿还不小,直接将门闩踹断了都,李然笑道:“李管家好身手。” “呼,呼!”看样子李顺估计是一路跑过来,连呼哧带喘,“李,李然,三,三,三王子,殿下他,他醒了。” “醒了?这是好事啊。”李然笑道。 “但是,他,他好像疯了。”李顺把话说完。 “疯了?”李然闻言一愣。 老实说,七窍锁魂之法李然也是头一次用,心里也没底,仔细回想茅山道术之中所说,并没有这七窍锁魂有什么副作用啊,既然成功了,怎么会疯了呢? “带我去看!”李然连忙下床,李顺也顾不得休息,连忙带着李然又来到暖阁。 此时暖阁之中不断回响着柳元明有气无力的哀嚎:“头痛,头痛!” “李然,你看这……”李顺听着柳元明的哀嚎,看向李然。 “我去看看。”李然连忙进了暖阁,却见柳元明双手无力的抱着头,双眼不断的翻白,身子在榻上微微颤抖,李然不解,连忙走到蹋前。 只是李然刚刚走到塌前站定,柳元明陡然声音拔高:“李然!你是李然!来人,来人!给我把他拿下!本王能杀你哥哥,也能杀你!” 话音刚落,李然脸色一变,但是并未发作,门外站着的李顺听了也愣了,但是柳元明说话谁敢不听,连忙和几个护卫闯进暖阁,正要将李然拿下,突然又听柳元明嚎叫:“退下,都退下,是敢动李然!?” “啊?这……”众人面面相觑,李顺又带着护卫退出暖阁。 所有人都懵了,但是李然却清楚了,暗自一笑,原来如此。 却原来,这是七窍锁魂的法术发作了,原本柳元明对于李然可谓厌恶至极,三番两次和自己做对,虽然不起杀心,但是却也想让李然吃个大亏,不过当下人查明李然是李策李韬之胞弟,你就是恨之入骨了,对李然其了必杀之心,只是却一直没有好的机会,而且颇为顾及镇玄门,像李然这样的镇玄门风云人物突然失踪,柳元明敢保证,不管自己怎么隐藏,一定会被查出来的,而且上次自己杀害李韬李策,镇玄门便是在一个月之内就找到了端倪,到最后父王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将此事一笔勾销,如今再做一次,不管多少代价,镇玄门都不会放过自己,所以才一直忍耐。 认识忍耐当中,柳元明心中对于李然的痛恨是一点都没有降低,所以如今李然给柳元明种下七窍锁魂之法,让他听命于自己,却是让他的思想在两种碰撞之间,针锋相对起来,所以才造成了他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而且语无伦次,非常乱套,尤其是见到李然之后,头痛的更加厉害了。 “啊!啊!”柳元明双手捂着头,在床上使劲翻滚,尽管因为浑身无力,幅度不大,但是看他那一副痛苦的样子,李然不由得心中暗爽,但是为了隐藏行迹,李然还是道:“我要为殿下诊病,你们退下吧。” 李然此时说话就是权威,原本半死不活的柳元明就是被李然治好的,虽然看起来后遗症大了点,但是毕竟是醒了,不再继续昏迷,所以对于李然的话,李顺心中还是比较信服的,连忙指使手下将暖阁的门带上,此时就听柳元明大吼:“李然要杀本王,护驾,护驾!” 正在关门的护卫回头看李顺,李顺看看正在笑着看自己李然,摆摆手:“关门。”护卫们将暖阁的门带上了。 “呵呵,柳元明,你也有今天!”李然看着柳元明的双眼,见其神色不定,飘忽无常,顿时冷笑不止。 “你,李然,我,本王……”柳元明口中都捋不清楚了。 “呵呵呵。”李然的双眼陡然冒起红光,正中柳元明的双眼,柳元明顿时双眼被定住,呆呆的与李然对视,逐渐的,柳元明魂魄之中被种下的红烟慢慢游荡起来,柳元明看向李然的眼神不再纠结,不再愤怒,虽然眼神之中还是时不时的流露出痛苦挣扎之色,但是却越来越小,直至最后,柳元明看向李然的眼神清澈无比,满含感激,李然双眼的红光才慢慢消散,笑问:“头还痛吗?” “不痛了,不痛了,多谢主人替本王……替小人驱除头痛之症。”柳元明一脸的感激涕零,“若不是主人出手,小人险些就命丧黄泉了,主人如此大恩大德,小人还一直对您心存不轨,实在是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说着话,柳元明的眼泪居然顺着脸庞流了下来,看的李然呵呵直乐:“不妨事,不妨事,明白了就好,明白了就好,此时悔改,也不算晚啊。”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七窍锁魂 下 “多谢主人宽宏大量,不计前嫌。”柳元明感激道。 “不必如此客气,我此来是为你诊治头痛之症,也是为了来找你了解一些事情。”李然所以的坐在椅子上,笑道。 “主人但问无妨,小人一定知无不言。”柳元明虽然半躺在床上,但是语言之中充满了恭敬。 “好,那我问你,我有两个哥哥,据说是在你府上没了?”李然眯眼。 “这个……”柳元明闻言面色刷的一下惨白一片。 “但讲无妨。”李然面无表情的道。 “主人恕罪,主人恕罪!”柳元明连连哀求。 “说说吧。”李然闭目道。 “是,是是。”柳元明擦擦额头上的汗,道,“是这样,主人的两个哥哥李策和李韬是镇玄门外门弟子,二人一表人才,手段高强……” “说重点。”李然凝眉。 “是,只是主人的两位哥哥有一点小小的嗜好。”柳元明低声道。 “什么嗜好?” “赌。”柳元明偷偷看了李然一眼,见李然无悲无喜,连忙道,“一开始在大友赌坊耍钱,输的一败涂地,后来恼羞成怒,在赌坊之中大逞术法,卷走钱财不计其数,小人虽然是王子,但是却看不懂其中门道,也没有证据,这官司可没地方打去,只能出此下策,将二位兄弟诳进府内,下以毒酒……” 李然听完后,闭目不语,心中颇有些纠结,按照客观上来说,自己的两个哥哥先是身入赌场,输的分文无有,再不讲江湖规矩,恼羞成怒,施展术法出千,玩得起输不起,死有余辜;但是,从主观来讲,自己的亲人犯了再大的错误,也不该死在外面,遭人暗杀,尤其是镇玄门弟子,居然被两杯毒酒所杀,死的万分憋屈,自己身为其胞弟,理当为其报仇雪恨,此责无旁贷。 李然不说话,柳元明则小心的观察的李然的脸色,心中着实胆战心惊。 良久之后,李然问道:“那我父母呢?” “这个,小人实在是不知。”柳元明连连摇头。 李然深深的看了柳元明一眼,把柳元明看的心胆俱裂,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李然暗自摇摇头,唐澜的话至今还回响在耳边,小不忍则乱大谋,不可妄动。 想到这里,李然微微松开眉头,轻声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不用紧张。” “多谢主人恕罪,小人,小人……”柳元明哆哆嗦嗦,话都说不利落了。 “不必了。”李然站起身来,“你好好养病吧。”说完就要走,柳元明却道:“主人且慢。” “嗯?”李然回头,却见柳元明道:“小人自知罪孽深重,深负主人大恩,愿意将功补过,替主人查察令尊令堂下落,以恕其罪。” “如此最好。”李然点点头。 “还有。”柳元明狠狠咳嗽两声,喘了两口气,对门外道,“来人。” “在。”李顺推门进来,先看看柳元明确实是神志清醒,顿时大喜,“殿下有什么吩咐?” “将当初方大友他们产业的契约拿来。”柳元明道。 “啊?”李顺闻言一愣。 “快去!”柳元明低吼一声,李顺连忙喏喏而走,柳元明对李然道:“主人有所不知,当初我以诡计盘下了方大友他们的产业,可能这件事主人不知道,小人与你道来。” 柳元明将当初如何侵吞方大友钱昆等人的产业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李然,李然虽然早就知道,但是也没打断他,柳元明道:“这些事情,小人的确做错了,据小人查察,主人一直在不时接济钱昆的爹,知道主人与钱昆的关系,小人惶恐,愿将钱昆他们的产业全盘移交给您,希望能弥补罪过。” “嗯……”李然沉吟一下,当初就说要拿回方大友他们的所有产业为己用,如今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请主人千万收下。”柳元明连连道。 “好吧。”李然点点头。 正说话间,李顺用托盘呈着四张契约,共有一家当铺、一家青楼、两家酒楼,加上李然手上的赌坊,一共五家,算是齐活儿了。 “来,将这四份契约全部转让给主……”柳元明刚要说主人,却见李然双眼闪烁的看着自己,立刻改口,“全部转让给李然,以报救命之恩。” “啊?殿下,这个……”李顺闻言大惊,连忙就要说话,却被柳元明粗暴打断:“照办!” “是。”李顺纵然身为王府管家,也不敢逆了柳元明的意思,连忙躬身答道,回身取了笔墨纸砚,在书案上将契约都抄录一份,然后将名字改成李然,随后让李然画押,又盖上了王子印,李顺将契约恭恭敬敬的递给李然,李然随手接过一看,心中暗笑,皇亲国戚就是有特权,如果这过户的程序若是平民办,还得去户部,现在直接盖上王子印,一步到位。 再回头看看李顺,心中暗暗点头,不愧是王子府管家,察言观色的能力真不是吹的,只是看了几眼就估摸着自己和柳元明的关系变化,从而恭敬对待自己,不使自己有机会和他为难,真是个人物。 “还有一件事,嗯……李顺,你退下吧。”柳元明看了看站在一边李顺,道。 李顺退下,柳元明连忙道:“主人,原本方大友还有一间赌坊,就是,就是主人两位哥哥耍钱的地方,只是方大友抵死不交契约,所以这赌坊……” 柳元明话说一半,却见李然手一甩,一张契约出现在手上,柳元明打眼一看,正是大友赌坊的契约,柳元明一愣,然后恍然大悟,恭维道:“我道是谁能有如此能耐,居然能在密室之中暗杀方大友夺取契约,原来是主人,当真是神乎其技啊。” 李然也懒得解释,只是说道:“你知道就好,就不用外传了。” “是是是。”柳元明连连点头。 “若无他事,我就走了。”李然拱拱手,柳元明虽然身体虚弱不能起床,但是还是回礼道:“好走。” 李然转身出了暖阁,却见李顺躬身立在门外,李然一笑走人,一路畅通无阻,出了王子府,想了想直奔李记当铺,刚走到门口,却见里面吵吵嚷嚷,探头一看,还是熟人,正是虚家的虚无法。 李然站在门口一听,就知道,却原来这虚无法不知道打哪弄了一枚玉扳指,来当铺典当,本来没什么事儿,结果可能是当铺师傅给的价格这位爷不满意,跟当铺师傅吵吵起来了,随后又搬出了虚家,只是让杨梦茹听见了,暗讽虚无仙被李然当场斩杀之事,虚无法顿时大怒,就要动手,李然到了。 “虚家何时破落到如此地步了,居然要拿东西来典当度日?”李然笑着走进当铺。 虚无法回头一看,李然一身杏黄道袍站在门口,慢慢走了进来。 “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虚无法看了李然一愣。 “当然是我,你杀不了我,你找蒙天馆的人也杀不了我,你哥哥要杀我,被我所杀,我当然会出现在这里。”李然笑道。 “李然,你说话注意一点,什么蒙天馆,哼,也罢,今日上京城中,我不与你计较,这当铺你来得,我就来不得么?”虚无法知道自己不是李然对手,岔开了话题。 岂不知这句话却是引得李然大笑:“这李记当铺就是我的,我怎么来不得?你如何就来得?”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产业 虚无法闻言顿时愣住,没听说李然在上京城里还有产业啊,看这个李记当铺门面也不算小,这李然才来镇玄门多久,就置办下如此产业了?李然心说,你是没看到我袖子里还有五张契约,拿出来吓死你啊。 李然渡步进入当铺,杨梦茹也是真给面子,赶紧走上来,实实在在的道了一个万福:“老板。” 旁边的当铺师傅和伙计一看杨梦茹这个状态,连忙都走上前来拱手:“老板。” “罢了,我不常在店里,你们万事以梦茹为准。”李然笑道。 “是。”众人再拱手,转身回了柜台。 旁边的虚无法一看,知道今天自己是自投罗网了,拂袖转身就走,却听背后李然道:“且慢,咱们俩仁义是没有了,但是买卖该做还的做嘛,刚才你拿的那个玉扳指我很感兴趣,不妨让我来看看?” 虚无法恍若未闻,人都走到店门口了,李然又道:“出了这个门,再想找一家比这里还公道的当铺,可就不好找咯。” 这话管用了,虚无法站在门口,转过身来,道:“给你看看又何妨。”说着走过来,把玉扳指递到李然手里。 李然经常使用玉符,玉质的好坏直接影响到玉符的质量,所以对于玉,李然是颇有研究的,把扳指拿过来,李然细细端详。 这扳指有一寸高,通体墨色,内有水纹,迎光一看通透自然,显然从玉质上来说,没得挑,再看这手艺,整块扳指无棱无角,上下浑圆,温润之感跃然于手上,李然把玩一通颇有些爱不释手,转头问杨梦茹:“当铺师傅给估了个什么价?” “三千银元。”杨梦茹说完,看向那个当铺师傅,那个当铺师傅叫什么,李然不知道,但是却见此人五十岁上下,一身短打,浑身上下收拾的一丝不苟,一看就知道是个体面人,应该是此道高手了,却听其说话:“这枚扳指不论玉质还是做工,如果这位虚公子卖于当铺,我可以给你五千银元,但是如果是典当,三千银元已经是不少了,第一年三千五百银元赎回,第二年四千银元赎回,第三年五千银元赎回,三年之内不赎,当票作废。” 这位师傅顿了顿,道:“就是因为这赎回的金额,这位虚公子才与在下产生了争执。” 李然点点头,正要说话,却听门口有人道:“李然?” 李然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乐羽。 自从谢云鹰走后,李然和乐羽就不怎么见过面了,一来乐羽独自在家中闭关修炼,二来李然有各种事务缠身,也无暇顾及,本来李然还打算找个时候登门拜访,也算不妄同门之谊,只是事情一忙,就忘在脑后了,想不到今日在这里见面了。 这次再见乐羽,装扮和以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气质更加成熟了,越发的出落动人,李然笑道:“乐羽啊,好久不见,十分想念。” “想念我,也不见你去找我啊。”乐羽走进当铺,笑道,“倒是你,术法越发的精奇了,我整日在家中,但是却时时能听到关于你的消息,护下蒲城,大闹大军王国,还杀了黄粱城主,还……哈哈。”后面的话不好明面上说,但是乐羽的意思很明显啦。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李然摆摆手。 “呵呵。”乐羽也跟着笑,一转头,正好看见虚无法,二人同是四大家族子弟,自然不能擦肩而过,“无法哥哥,你也在啊。” “呃。”虚无法有点心虚,胡乱答应了一声。 “你在这干什么?”乐羽问了一句,突然看到李然手上的扳指,脸色顿时一变,指着扳指问虚无法,“你拿着家族扳指来这当铺干什么?!” 李然一听,这才知道,这个扳指原来是虚家的家族扳指,低头把玩一下,正好看见在扳指的内壁阴刻了一个虚字,顿时心中活络了。 “这个……”虚无法不敢看乐羽,口中嘟嘟囔囔,正准备说辞之间,门口来了四五个人,看这个状态不像是好人,倒像是流里流气的地痞流氓,其中一个领头的倚着门框道:“虚无法,你好了没有。” “你们是什么人?”乐羽不等虚无法开口,问道。 “我们?哼,我们是上京城里大友赌坊的人,虚无法在我们赌坊里耍钱,输的分文不剩,我们掌柜的看他可怜,借钱给他翻盘,他呢,拿了钱就输,一借再借,现在到了该还钱的时候了,这小子居然说没钱,那不行啊,然后这小子就说马上能弄到钱,就来这了,不是,我说,你倒是快点啊,哥几个还得回去复命呢。”领头的口条不错,说话条理清晰,一听就明白。 李然听的想笑,想不到第一天接手大友赌坊就有进账,这虚无法在大友赌坊输了钱,又欠了赌坊的高利贷,如今居然被逼得把家族扳指当在了当铺,真是笑了。而乐羽则听的脸色发青,一张芙蓉俏脸要多难看有多难堪,盯着虚无法:“虚无法,你可知道,这可是家族扳指,你居然拿它抵债?!” “你,你,我只是拿他暂且当在这里,等有了钱我会赎回来的!”虚无法自己说这话都觉得心虚的不行。 “我一定要告诉虚圣叔叔!”乐羽狠狠的道。 “我虚家之事不用你管!”虚无法恼羞成怒,俊脸通红。 “你!”乐羽大怒,但是本身却并非精于舌辩之人,顿时无言,也不顾与李然说话,甩手就出了当铺,走了。 “好了,好了。”李然一看火候差不多了,笑道,“这扳指,真是不错,我很喜欢,这样吧,他欠大友赌坊多少钱啊。” “一共八千银元。”领头的道。 “好,这扳指我收了,八千银元一笔勾销。”李然转着手上的扳指笑道。 李然这话一出口,虚无法还没说话,人家那帮痞子不干了:“什么玩意儿你就一笔勾销,八千银元你给付上吗?” “放肆!”李然喝道,从袖子里取出大友赌坊的契约扔给他们,“好好看看,自今日起,我就是大友赌坊的老板。” 这帮痞子捡起地上的契约,粗略一看,顿时大惊,面面相觑,领头的道:“这大友赌坊乃是三王子殿下的产业,契约怎么会在你这里?!” “三王子将产业让与我了,不光是大友赌坊,四美堂,钱记当铺,还有如归酒楼和仙客酒楼全部归于我名下!”李然又将其他四张契约拿出来,一帮痞子惊愕当场,四张契约上的王子印他们是认识的,难道…… 正在此时,门外喧嚣声起,冲进来一个人,这个人李然认识,正是那个冒牌方大友,见到那帮痞子堵门,连忙一脚踹开,躬身到李然身前,抱拳道:“见过老板。” “免了。”李然摆摆手,看此人这个状态,李然就知道,看来柳元明已经把自己转让店面的事情告诉了手下,李然也不多说。 “是。”假方大友起身,还没说话,却听门外人声喧嚣,却是来了四美堂的老鸨、钱记当铺和如归酒楼、仙客酒楼的掌柜,齐齐与李然行礼,李然拂起,道:“该说,殿下相信已经狗跟你们说的很明白了,我就不多说,看到了吗?”李然一指杨梦茹,“她是李记当铺的掌柜,杨梦茹,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们随时听她调遣,不得违背。” “是,见过杨掌柜。”五个人齐齐给杨梦茹行礼,杨梦茹虽然听李然的话愣了一下,没想到李然把这偌大的家业交给自己打理,但是当下还不是追根问底的时候,点头答应下来。 李然看着很满意,转头又看向已经呈呆滞状态的虚无法。 第一百四十七章 归异伯 上 “虚无法,咱们还是说刚才的事情,你看怎么样?”李然转着手上的扳指。 “我家族之物,怎可买卖?!”虚无法梗着脖子道。 李然都懒得说话,直接一挥手,扳指扔给虚无法,再给那帮痞子使了个眼色,痞子们顿时围着虚无法嚷嚷着要钱,旁边假冒方大友也跟着帮腔起哄,虚无法顿时冷汗直流,旁边四美堂的老鸨子一看这个情况,扯着嗓子道:“在这说话不解决问题,咱们大伙儿去古山找人评评理去!” “走,走!”一群人吆五喝六往外走,虚无法顿时感觉天旋地转,这事儿他连虚圣都不敢告诉,怎敢让全古山的人知道?若是此事捅出去,再把自己用家族扳指典当的事情传遍古山,那就不是自己了,整个虚家都会颜面扫地,从此无法在古山立足。 “等一下,等一下!”虚无法见屋里的人要往外走,连忙阻拦,“我卖,我卖!” “早这样不就好了。”李然也痛快,没再为难虚无法,笑着接过虚无法递过来的玉扳指,笑道,“那八千银元的欠债就算是一笔勾销了。” “是,是。”虚无法双眼紧紧盯着李然手上的玉扳指。 “如此,那,我就不送了?”李然笑容不减。 “哼!”虚无法狠狠的看了李然一眼,拂袖转身就离了当铺。 李然并没有阻拦虚无法离去,笑眯眯的看着虚无法的背影消失在当铺之中,李然招手:“你们几个,如实的把虚无法欠下赌债,然后拿家族扳指先典当不成后又卖掉的事情宣扬出去,不要太刻意,但是影响一定要广,最好能传遍古山。” “要必要这么赶尽杀绝吗?”杨梦茹皱眉道。 “起初他要杀我,后来他的哥哥虚无仙被我斩杀,我和他虚家已经是死仇了,若是不趁此机会好好脏他们一把,如何对得起我自己啊?”李然笑道,“你们去吧。” “是。”几个掌柜躬身离去。 李然转身回了后院,杨梦茹连忙跟上,到了前厅,杨梦茹才道:“你把这么大的家业给我打理,你就这么放心啊。” “我没有时间,我要做的事情太多,身边能信任又精于此道者,非你莫属。”李然说着花,把契约拿了出来,交给了杨梦茹,“这些契约你的拿着比我拿着有用。” 杨梦茹没有说话,默默的接过契约,刚要说点什么,李然挥挥手:“你出去吧,顺便去准备一下,恐怕不出几天,我们就得搬家了。” “你是说你救了三王子殿下,加官进爵的事情?”杨梦茹消息倒是灵通的很。 “不错。”李然点点头,转身进了卧房,杨梦茹心中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看着李然慢慢消失的背影,心里突然有点空落落的。 李然说的不错,不过三天,就有太监前来宣旨,说什么李然有功云云,赏赐李然爵位,封归异伯,世袭罔替,换代不降爵,意思是大威王国第一个异人能受封伯爵,而且子子孙孙都可承袭其爵位,包括子孙继承换代降不得爵位,又封李然正三品银青光禄大夫,掌银青授印。 这个官职就比较有意思,正三品,这个官阶,就算是在上京城里也是有一号的朝廷大员,但是光禄大夫,按照李然解读,就是光领俸禄不干事儿的大夫。 当然,这是李然歪讲,其实不然,这个官职确实是个虚衔儿,因为有职无权,他的主要作用是有廷议之权,也就是说,上了朝,你可以对政事发表意见,但是却无实质的决定政事和落实政事的全力,最大的好处就是离着国王特别近,因为这个光禄大夫,说白了,就是个顾问或者参谋,国王有什么拿不准的事儿或者学问上的疑惑,都会宣召光禄大夫觐见,向其询问,逮着哪天国王心情好,这光禄大夫再妙语连珠,保不齐就有赏,所以,这个官职,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既是个闲差,又是个肥差。 不过对于李然来讲,这个所谓的肥差就是个进入朝堂的敲门砖,主要还是为了查察自己父母的下路,如今自己双兄下落已明,柳元明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已经死了,可谓把仇报了一半了。 李然领了太监的旨意,当然,旨意上并非只是这些东西,还有银元黄金,珠宝玉翠,这个不在话下,但是值得一提的是,果然不出李然所料,国王赏赐的宅院,就在三王子府的不远处,两进的宅子,这座宅子是原先一位朝廷命官的府邸,但是因为犯了事,被满门抄斩,这宅院便一直空着,如今被国王赏赐给了李然。 按照规矩,李然谢了赏赐,命杨梦茹将一应赏赐全部接下,杨梦茹很会做事,掏出数百银元塞给了传旨的太监,原本只是打赏,毕竟以后李然入朝为官,这些阉人虽然不足为虑,但若是得罪了,大麻烦没有,小麻烦会不断,为了李然以后朝堂上站得稳,杨梦茹便随手塞了钱,但是怎知道,这不塞钱还则罢了,一塞钱还塞出一条消息来。 却见太监大喜,道:“杨掌柜,你跟着李大人,日后可就飞黄腾达了。” “费公公见笑,小女子也只是在李大人跟前混口饭吃,哪有公公这般威风八面,当得这皇差,走到哪谁不得敬您三分呢。”刚才传旨的时候,杨梦茹就盘下了道儿,此时说出话来,当真是行云流水。 “嘿,小娃子会说话,也罢,时间还早,咱家就与你这小娃子聊上已聊。”费公公一听,顿时喜上眉梢,这费公公本名不知道,但是自小入宫,时间着实不短,是宫里的老人,如今也有个五十多岁,在宫里担任太监总管之职,内宫之中,众嫔妃见了也得礼让三分,多有孝敬,别看这人五十多了,一张老脸甚是水嫩,走起路来慢慢悠悠,眉眼有神,一副养尊处优的状态。 一听费公公有话说,杨梦茹不敢怠慢,也没工夫找李然,就在前厅陪着费公公坐下奉茶,费公公饮了一口,看了后堂一眼,道:“小娃子,你可知道李大人这官儿来的多不容易啊。” “嗯?这不是陛下之前说好的吗?只要治好三王子殿下的病,便按照皇榜赏赐吗?这还有什么波折不成?”杨梦茹立刻接话。 “小娃子好单纯的心地。”费公公摇头,一口的娘娘腔,“你可知道李大人出身镇玄门,可是咱们镇玄门内第一关封爵又封官的人呢?” “这个当然知道,还封得归异伯呢。”杨梦茹笑道。 “这就是了,当初李大人内门弟子考核第一关的时候,将朝中四位大臣的公子从散花楼里摄到了古山上,又让四位大人前去领人,这事儿你可知道?”费公公笑道。 “这事儿小女子有所耳闻,您说的可是工部尚书周楚仁周大人的公子周荣、礼部侍郎褚雄褚大人的公子褚洋、吏部侍郎高涵高大人的公子高俊堂、文库馆大学士胡芳胡大人的公子胡政,这四个人?”杨梦茹显然对李然的过去没少做功课。 “哎呦,小丫头记性够好的,难怪李大人那么稀罕你。”费公公笑眯眯。 杨梦茹脸色一红:“这都是时常有人提起,这才想得起来。” “不错,你说的不错,正是这四个人,李大人封爵当官,封的是什么爵?那可是伯爵!咱大威多少年出一个伯爵?李大人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伯爵,这惹人嫉妒也就罢了,关键这四位大人还与李然颇有间隙,你说他们能不阻止吗?”费公公笑道,“在我朝,封了爵,那就等于是有了一块免死金牌,非大罪不动,若是李大人封爵,他们以后如何自处?” 第一百四十八章 归异伯 中 杨梦茹点头:“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不错,李大人封爵,对于他们不是好事,对于其他朝堂上的人就是好事吗?也不见得吧,还是那句话,李大人年纪轻轻就享受伯爵之位,朝中上下哪个人不眼红,自然阻拦多多了。”费公公笑道。 “可是这是陛下提前发下公文说好的呀?”杨梦茹道。 “不错,所以在这个问题上,这四位大臣并不过于计较,他们关注的是李大人的正三品光禄大夫之职,你要知道,这四位大人,最高的也就才正四品,若是李大人拿到了正三品银青光禄大夫之职,你觉得他们怎样?虽说这个职位大家心知肚明,是个有职无权的虚衔儿,但是架不住官职在这摆着,三品以下官员见了,谁敢不敬?而且这个官儿还经常在陛下面前转悠,若是惹得陛下高兴,进言个两三句,这四位大人,呵呵,罢官免职不在话下了。”费公公端起茶盏来细细的品了一口茶。 杨梦茹则呆愣在当场,任由她是大家之女,还在上京城摸爬滚打这多日子,自问也见识过不少人,但是朝堂之上的弯弯绕绕还是把她咋呼的一个愣一个愣的,半天没反应过来,看费公公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喝茶,连忙道:“如此说来,李然……李大人的官职和爵位,他……” “你不要忙嘛,李大人的爵位和官职那是板儿上钉钉,没看见咱家刚才捧着的圣旨吗?莫非咱家还敢造假不成?”费公公看杨梦茹没明白,道,“确实,李大人的爵位和官职确实是为朝臣们所忌惮和嫉妒,尤其是刚才说的四位大臣,但是谁也没想到,李大人虽然身不在朝堂之中,但是他的交际居然如此广泛,先有赵博和郭堂正两位大人保奏,与群臣在金殿上舌战,差点动起手来,这且不言,但是第二天居然公主殿下和三王子殿下上了折子,保举李大人为归异伯和银青光禄大夫,这下子朝臣都不敢言语了,唯有四位大人还敢说话,今天早上,三王子殿下又保举了一本,同时二王子殿下也保举一本,内容大概与公主殿下和三王子殿下内容相同,这下朝臣没话说了,所以啊,这原本前两天就该送来的圣旨,今天才到啊。” “原来如此。”杨梦茹点点头。 “好了,小娃子,李大人虽然是朝堂新秀,但是一入朝堂便官居极品,又位在伯爵,基本无碍,更重要的是居然得二三王子殿下和公主殿下保本,诚可谓未入朝堂,已经在朝堂上站稳脚跟了,前途无量啊,日后你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了。”费公公站起身来拍拍杨梦茹的肩膀,笑了笑,转身就要走。 得亏杨梦茹也不算傻,连忙道:“费公公慢走一步,来!”杨梦茹拦下费公公,连忙一挥手,召来一个伙计,在伙计耳朵边上耳语两句,伙计连忙飞奔而去,盏茶功夫回来了,手上捧着一个木匣子递给杨梦茹,杨梦茹接过来笑道:“费公公啊,前两天听您喝茶没留神,把茶碗打了一个,小女子这也是巧了,前两天刚收了这么一副茶具,也用不上,就转送给您了,小玩意儿,您别嫌弃。” “哎呦,这怎么使得呀?”费公公笑道。 “哎,这东西放我这就浪费了,费公公您是喜欢茶的人,我这点小玩意儿不上档次,您凑合着用。”杨梦茹对着费公公把木匣子打开,里面一套纯银的茶具,一个茶壶,四个茶碗,都比寻常的差距小上一圈,上面各有花纹錾刻,雕工精湛,另外还有一包雪山云雾茶,摆放在里面,给费公公看了一眼就合上了木匣子,费公公是识货的人,就这么一套玩意儿没有个万了八千的银元是绝对拿不下来的,还有一包雪山云雾茶,这个更是不得了,就这区区一个木匣子,价值不可估量。 “那,那,那咱家……”费公公说话说一半。 “您就拿着吧,权当是给小女子面子,成不成?”杨梦茹把木匣子推在费公公怀里。 “哎呦喂,这,那咱家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费公公把木匣子交给身边的跟班儿太监,“行了,小娃子,赶紧收拾东西去伯爵府吧,咱家也该回宫复命了。” “公公您慢走。”杨梦茹把费公公送到门口,看费公公走了,转身进了后堂,却见李然正坐在后堂之中喝茶,看杨梦茹进来之后笑道:“走了?” “嗯,走了,刚才他说……”杨梦茹说一半,李然摆手:“我都听见了,其他人倒也罢了,唯独这那个老家伙,不知好歹,哪天倒腾出手来,我一定要给他们个教训。哦,对了,既然以后进了伯爵府,不能没有个管家,以后你就死伯爵府的管家,府内事物府外生意,你多操心吧。” “是。”杨梦茹点头答应。 其实杨梦茹虽然如今管的事儿夺了,但是却也清闲下来了,如今李然不比以往,正三品朝臣,位在伯爵,陛下又赏赐了不少黄白之物,再加上本身也不缺钱,府外的生意杨梦茹完全可以找人打理,府内的事情多雇几个机灵人就是了,再加上李然又不是一般的官老爷,没那么多.毛病,所以在别人眼中,或者说其实本来也是,杨梦茹可算是熬出来了。 “你去找人,把我古山宿舍里……算了,我宿舍里也没什么,你把这里的东西收拾一下,搬到归义伯府吧,这个院子就留给这个当铺里的伙计和师傅,晚上不愿意回家的,就当宿舍好了,我现在去一趟古山,稍后我就去伯爵府。”李然站起身来就走,等李然走后,杨梦茹赶紧找人搬东西走人。 却说李然出了上京城,来到古山,也不去别的地方,直奔小楼,三层上岳山正在批阅文书,李然抱拳:“见过宗主大人。” 其实在李然上到三楼的时候,就都看见他了,楼内的人也都停下手上的活儿看向李然,李然可是镇玄门内第一个当官儿,第一个封爵的人,当真是值得一看。 “嗯,这不是李爵爷来了吗?快快请坐啊。”岳山微笑道。 “宗主大人。”李然躬着的身子更低了。 “罢了,你如今身份微妙,不比往昔了。”岳山摆摆手。 “是。”李然直起身子。 “你不去参观你的伯爵府,来我这干什么呀?”岳山叼上烟斗,问道。 “此一番,我双兄之仇虽然未报,但是却已明了下落,我想问问,我父母下落如何?”李然道。 岳山话还没说,旁边的一位长老道:“李然,你还没完了,让你知道了你两个哥哥的下落,你差点弄死了三王子殿下,再让你知道谁杀了你爹娘,你岂不是……” “放肆!”岳山低喝一声,“虚全,不要说错了话。” “是,属下知错。”虚全拱手躬身。 “虚全?你是虚家的人?”李然看向虚全。 虚全没搭理李然,岳山道:“你父母的下落,本宗也是知道的,但是,李然,老话说见好就收啊,你身为镇玄门弟子,按照规定,你是绝对不可以受封官职和爵位的,毕竟镇玄门弟子不可参政议政,这是死规定,但是因为你的家事,本宗法外开恩,默认了此番你受封收官之事,还保留了你镇玄门内门弟子的封号,你可要明白啊。” 李然闻言默然不语,岳山的意思很简单,你坑了柳元明,回过头来又把他从坑里拉出来,这是你应尽的本分,如今你以此得到官职和爵位,我不戳破,你差不多得了,别太过分。 这个道理,李然是知道的,但是,李然如何能甘心?双兄之仇已经报了,父母的下落,李然势在必得! 第一百四十九章 归异伯 下 “是啊,李然,若是此时有人把你和三王子殿下的事情告诉了国王,啧啧,别说是你这官职和爵位不保,就连你这性命,恐怕也在旦夕之间了。”虚全此时又说话,阴阳怪气之间,暗含威胁。 李然冷笑一声:“虚全长老,你还是看好你自己吧。谁都知道虚家家主叫虚圣,可从没有人提起虚家家主胞弟虚全,看来你比你哥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兴许,还不如你那个死在我手上的侄子吧,不过你和你哥哥的气量倒是相差仿佛,哈哈哈。” “你!”虚全闻言顿时脸色涨的通红,旁边的护法和长老闻言也都不经意的把目光撇向虚全,更是让虚全无地自容,羞恼之下,肝火直冒。 “好了。”岳山看了虚全一眼,对李然道,“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 李然刚要答话,却听背后道:“李然?” 转身一看,正是白晨,李然连忙道:“白晨老师。” “嗯,听说你如今不比往昔啊,还认得我这个老师否?”白晨笑道。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不敢或忘。”李然抱拳。 “嗯。”白晨笑着点点头。 “老师若有暇,随时可到我府上一叙,学生必奉为上宾,告辞了。”李然对岳山和白晨抱拳行礼,告辞而去。 “这个李然!”虚全看着李然的背影,双眼能喷出火来,他和他哥哥一样,心胸都不是很宽广,偏偏李然说话颇为打脸,正戳虚全软肋,还说什么自己的本事和侄子一边儿高,这不是赤裸裸的砸虚全的招牌嘛,也难怪虚全恼羞成怒。 白晨看了虚全一眼,抱拳道:“宗主大人。” “嗯。”岳山答应一声,转身走到阳台上,白晨随即跟上,“我让你查察柳元明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 “不敢瞒宗主大人,属下无能,无法查知。”白晨拱手。 “嗯?”岳山一愣,随即释然,“你是怕牵连李然吧。” “不是,属下真的是无法查知。”白晨依然拱手。 “这个李然。”岳山看着楼下的景色,道,“不知李然给柳元明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给他治了一场病,柳元明居然跟变了个人似的,不光为了他连奏两本,还把上京城的产业让给了李然,就说是报恩,也不至于这样吧,而且柳元明的为人你我都知道,再者柳元明与李然素来有隙,二人之间还有家仇血恨,怎么可能现在好成这样呢?跟蜜里调油似的。” “属下真的不知,我也曾暗访府上管家李顺,其也是一问三不知,只是发现柳元明对李然越来越敬重,甚至,甚至感觉对李然的敬重,超过了对陛下。”白晨慢慢的道。 “莫非是李然做的手脚?他怎么做到的呢?”岳山皱眉。 白晨摇头:“不知道,从未听说过。” “好了,这件事先这样吧,对了,谢云鹰有消息吗?”岳山转移了话题。 “有,听说在蒙天馆有人见过他,但是看的不太清楚。”白晨道。 “嗯,你派人,不,你亲自去一趟大夜王国,暗中观察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谢云鹰的身份你是知道的,若是真是觉醒了永夜之体,修炼蒙天馆术法,这也就罢了,但若是心智也被蒙天馆杀伐之气蒙蔽,成为蒙天馆的杀人工具,那可就糟了,此事非同小可,你一定要谨慎,还有,时间不多了,再有点时间就要去太阳宫参加五宗祭天大典,你要赶在那之前回来,知道吗?”岳山沉声道。 “是。”白晨拱手领命而去。 岳山站在阳台上,抽了一口烟,足有盏茶功夫,才暗自道:“这个第七十一组啊,看来也就是乐羽能省点心啊。” 闲话休提,且说李然渡步出了古山,也不回宿舍,那个宿舍对李然来说已经是过去式了,以后自己的常驻之所恐怕就是伯爵府了,但是,李然也没怎么太高兴,这只是自己计划的一部分而已,最终的目的,还是父母的下落。 来到伯爵府,朱红大门,上钳镀金门钉,门头上一块长匾,上书四个鎏金大字:归异伯府。 李然站在门口,左右两个家丁跪下:“参见爵爷。” “罢了。”李然一挥袖子就进了府内。 两进的院落,第一进是正堂二堂厢房还带着个花园什么的,第二进输于内宅,共有四个别院组成,中间空地有假山流水,还有一个小湖,总起来说这个归异伯府其实并不大,按照大威祖制,伯爵爵位可以享受三进府邸,而且占地至少是如今的这个府邸的两倍,平常一个侯爵,名面上也就李然这个府邸大小,甚至私下里还违背祖制扩建,更何况李然还是正三品的银青光禄大夫,就这个身份来说,这个府邸就配不上李然。 不过李然也不挑理,广厦万间,卧眠七尺,有这么个府邸是为了象征自己的的地位身份,倒也不用过于强求。 李然来到正堂,却见杨梦茹正在将原来府上的家丁奴婢帐房等人召来训话,李然站在门口看了看,觉得有趣,却听杨梦茹道:“爵爷来了。” “参见李爵爷。”数十人呼啦啦朝李然就跪下了,把李然弄的一愣,随即看杨梦茹朝自己笑,便道:“府中诸事,以杨梦茹为主,尔等不可怠慢了。” “是。”众人答道。 “散了吧。”李然挥挥手,众人站起身来,慢慢躬身退出去。 李然坐在正堂椅子上,杨梦茹从丫鬟手里端过一盏茶给李然奉上,李然端起茶来笑道:“倒是有模有样的。” “你如今是伯爵,还是朝廷正封的三品大员,不同以往了。”杨梦茹笑道。 “切。”李然不屑一笑,把手中的茶盏放下,“我就这么个身份,也没见有人来给我送礼啊。” 这话刚说完,就见一个下人跑进来:“禀告爵爷,户部侍郎赵博赵大人和郭堂正郭大人过府一拜。”说着话,双手呈上禀贴。 “这话怎么说,我这刚刚说话,两位户部侍郎就到了,有请。”李然站起身接过禀贴,亲自出门迎接,却见赵博和郭堂正各自备了一抬礼物,让两个下人抬着,自己都是身穿官服,头戴乌纱,还挺正式,连忙拱手道:“赵大人,郭大人,别来无恙啊。” 其实李然平时没事,也曾去两位的府上拜会过,三个人的感情非常不错。 “见过李爵爷。”赵博和郭堂正拱手。 “嗨,什么爵爷不爵爷,里面请,里面请。”李然一左一右拉着赵博和郭堂正往府内走,那些礼物和礼单自然有杨梦茹收下。 三人来到正堂坐下,丫鬟奉茶,赵博笑道:“当初的镇玄门内门弟子,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咱们上京城炙手可热的人物啦。” “是啊,年纪未过双十,却官居极品,高封伯爵,还偏偏是镇玄门人,这可算得上咱们大威头一个了吧。”郭堂正抚着胡须笑道。 “两位取笑了。”李然连连摆手,“此番我能做得这个位置,还是多多的仰仗两位啊。” “哼!”赵博闻言冷哼一声,“朝堂之上的那帮小人,不为国,不报君,他们整天就弄这些勾心斗角的破事,真真气煞人也。” “那周楚仁,褚雄,胡芳,高涵,这四个人尤其碍眼,阿谀奉承倒是一个顶俩,害群之马,莫过于此。”郭堂正也脸色不好。 “这四个人与我有隙,这帐日后还是要慢慢算的。”李然摆摆手。 第一百五十章 金碧风 三个人正在这说着话,就听门房来报:“爵爷,刑部侍郎钟正钟大人过府一拜。” 李然接过禀贴,亲自将钟正迎进来,四个人一阵寒暄,钟正便以公事繁忙为由告辞走人了。 再往后,上京城内大小官员,都来李然这里过府一拜,包括在金殿上阻碍李然受封的官员,都来拜会了,李然也都一一接纳,从中午一直到傍晚,来过府拜望的人就没停过,赵博和郭堂正早就走了,李然恰恰指头算算,除了当朝大将军和丞相,就连官居二品的六部尚书都来拜望了,还就是周楚仁四个人没来,李然抿了抿嘴,也不多说,却见杨梦茹走进来,道:“晚饭准备好了吗?” “在哪吃?”杨梦茹问道。 “就在这吧,今天应付了一天,累死我了。”李然站起身来捶捶腰,杨梦茹转身要出去安排,却听门房来报:“爵爷,公主殿下来了。” “哦?”李然闻言一愣,自己新入朝中,像公主这种皇亲国戚,自己应该去拜望他们,怎么能让她来拜望我呢,“快快有请。” 李然跟着门房连忙来到门口,却见公主身在八抬轿中,轿子通体以暗黄为主色,四角垂挂璎珞,很是宽敞堂皇,颇显王室体面,只是在八抬大轿之后还有一顶小轿子,通体暗蓝色,两个人抬着,也落在地上。 “李然恭迎公主殿下。”李然拱手道,身后的杨梦茹等人纷纷跪在地上。 下人压轿,柳元明头戴凤冠,一身淡黄宫装从轿子上走下来,身后的轿子上也走下来一个人,李然一看,此人年纪比自己大上两三岁,头上束发明玉缎带,身披一袭雪白长衫,外罩透明薄纱,手上一把白竹折扇,长的剑眉星目,丰神俊秀,一团尚武的精神,气质超然,李然从没在公主府见过这个人,当下心中起疑。 正寻思着,梅香搀着柳元馨来到李然身边,那个手持折扇的年轻人也自然的落后半个身位,跟在柳元馨身后,柳元馨道:“李爵爷,今日可是忙碌坏了?” “不敢劳公主殿下动问,今日是有几位好友前来祝贺。”李然拱手道。 “哦,是吗?”柳元馨点点头,走进伯爵府,身后的梅香跟上,年轻人朝着李然轻笑一声,也进了府内。 “李然,公主殿下她……”杨梦茹也看出不对,问李然。 “我也不知道,今日来者不善,你好好应对。”李然摆摆手,连忙跟上。 来到正堂,柳元馨坐了主位,李然坐在柳元馨坐下手边,折扇年轻人坐在李然对面,梅香站在柳元馨身后,杨梦茹站在李然身后。 “不知公主殿下驾到,有失远迎,当面吃罪。”李然拱手。 “不妨,是本宫来的鲁莽,爵爷海涵。”柳元馨对于官场上的文章,做的不比李然差。 “下官斗胆,敢问公主殿下过府,所谓何事?”李然端坐在椅子上。 出乎李然意料,柳元馨并没有立刻答话,而是盯着李然看,看了好一会儿,才道:“并无他事,只是来庆贺爵爷得偿所愿而已,顺便再与爵爷引见一人。”说着,朝年轻人那里一指,“这位叫金碧风,乃是少有的奇人,身怀绝技,如今在本宫府上奉事,日后你们还要多亲多近呢。” 李然看了一眼金碧风,拱手笑道:“原来是金兄,失敬失敬。” “不敢当爵爷一礼。”金碧风朝李然拱拱手,神态甚是自然,脸上微笑不止。 “什么爵爷不爵爷,还不都是仰仗着公主殿下?你我同为公主殿下效力,不可生疏了。”李然淡笑道。 “在下确实是为公主殿下效力,但是爵爷恐怕未必吧。”金碧风将轻摇的扇子猛的合上。 “哦?此言何意?”李然暗道,来了。 “爵爷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若是在下所料不错,你已经投靠了三王子殿下了吧。”金碧风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三王子殿下的为人满城皆知,你将他救活过来,他若是单单送你产业,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冒着得罪朝臣,甚至得罪陛下的危险为你接二连三的上本启奏,若说你不是死心塌地为他办事,投靠于他,谁会相信?” “公主殿下认为呢?”李然没有回答金碧风,看向柳元馨。 柳元馨端起茶来喝了一口,道:“我那三哥,有的时候就是小题大做了,兴许也是欣赏李然呢,碧风不要小题大做了。” 李然一听这个话就知道了,今天柳元馨此来,就是为了试探自己,是否已经投靠了柳元明,还搞出这么个玩意儿,叫什么金碧风,只不过不知道柳元馨从哪淘换来的,莫非……莫非柳元馨还打算用他来制衡自己不成? “公主殿下,非是在下小题大做,实在是李然这种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让在下不能忍受!公主殿下待他天高地厚之恩,为查察双兄及父母下落,不辞辛劳,大派人力物力,而李然则背信弃义,得荣华而忘家仇,捧富贵而弃恩义,此等无耻之人,就该……”金碧风话还没说完,李然双目一睁,两道青光爆出三尺,吓了金碧风一跳,李然冷声道:“就该如何?!” “公主殿下当面,你敢放肆?!”金碧风手上折扇遥指李然。 “今天不给你一点眼色看看,你还真当我李然是个寻常朝臣不成?!”李然双眼神光不减反增,直射金碧风。 “呔!”金碧风背后升起一轮圆月,李然一愣:“拜月楼弟子!?” 眼瞅着这轮圆月朝李然飞射过来,李然单手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从袖子里抖出一道道符夹在手上,口中默念:“天地唯我驱驰,日月尽在掌中!急急如律令!”手上道符顿时放出银白色光芒,产生一股吸力,整个房价内的太阴月华之力都往道符里面钻,金碧风发出的圆月本身就不大,被李然手上的道符一引,顿时奔着道符就去了,李然手上法诀一变,在空中的道符如同被拉伸了一样,瞬间化作门板大小,圆月砸进道符之上,道符上的符文红光一闪,圆月便消失不见了,道符也化作一道放射着银白光辉的符箓落在李然手上。 “啊?”金碧风一愣,手上折扇一闪,三道拳头大小火团朝李然飞射过去。 “太阳真火?你学的还真杂啊。”李然看都不看,劈手将手上的道符摔出去,月华之力在道符中爆射而出,一下子充斥了整个正堂,正堂内的温度因为太阴寒气的席卷瞬间下降,李然怕身后的杨梦茹和公主殿下吃亏,连忙祭起两道玉符,一道盘旋在柳元馨和梅香头顶,一道在杨梦茹头顶,玉符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洋洋洒洒放出点点彩光,原本身上逐渐冷清的三人,瞬间又感觉暖洋洋的。 “哼!”金碧风双手一合,猛然分开,身前的空间好像塌陷了一块似的,一阵虎吼从空间之中传出,柳元馨娇喝道:“停。” 金碧风一听柳元馨说话,连忙停下了手,只是看向李然你的眼神非常不善,眼中一抹血色一闪而过,其他人没看到,但是李然却看到了,心中留意下来。 “这位金碧风乃是一个流浪异人的头目,投奔本宫,被本宫收下,此一番我带金碧风来见过你,就是希望你们能提前认识,不要在以后出现什么误会。”柳元馨道。 “哦,原来如此,公主殿下高见。”李然挥手收了玉符,拱手道。 “嗯,今日天色已晚,改日你到我府上,咱们细说端的。”柳元馨起身。 李然连忙起身拱手:“我送殿下。” 李然将柳元馨送上轿子,眼看着柳元馨进了轿子,旁边梅香复杂的看了李然一眼,也进了轿子,金碧风脸色阴沉也进了他的轿子,两座轿子先后走人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虚全 上 “李然,公主此来,这个金碧风……”杨梦茹不是傻子,这里面的事情,她看的还算清楚。 “公主殿下对我起疑,怀疑我投奔了柳元明,呵呵,所以就拿这个金碧风来敲打我一番,怎知道我手段不低,那金碧风在手里没讨得好处。”李然轻笑道,随即又收了笑容,“不过这个金碧风倒是有点意思,他还有后续手段,只是没有用出来罢了。” “刚才公主说,金碧风是一个流浪异人的头目,这么说,她收服了一个流浪异人的团伙?”杨梦茹惊异道。 “差不多吧,记得当初内门弟子考核结束,我去公主府拜会她,她那时就用流浪异人扮作门房试探于我,此番又用金碧风来敲打我,这个柳元馨啊。”李然无奈摇摇头。 “王室无情,用之防之。”杨梦茹道。 “算了,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李然摆摆手。 二人进府,杨梦茹给李然你准备了一桌菜,就摆在内宅中心湖的湖心亭中,四个菜,李然和杨梦茹坐在亭中正在吃饭,旁边侍立着婢子,正吃着,有门房来报:“爵爷,有一个叫做乐羽的女子来拜见您。” “哦?快请。”李然停下筷子。 “不用请,我来了。”湖心亭外一声娇喝,乐羽背着他的瑶琴就闯了进来,旁边的家丁护院怎么也拦不住,“怎么啦?李然,当了归异伯就不认人了?!” 李然苦笑一声,站起身来:“乐羽,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乐羽是世家子弟,从小受到良好教育,端的是大家闺秀,轻易不出洋相,今天闯府也就罢了,还大喊大叫,李然本就心下起疑,一看乐羽这个状态,顿时明白了,乐羽脸上微红,双眼眼圈通红,脸上隐隐有泪痕,身上的衣服也并不规整,背后瑶琴斜背,感觉很是狼狈。 赶紧把乐羽请过来坐下,又命人重新换了一席菜肴,又上了一壶酒,乐羽连干三杯:“我是来庆祝你的呀。” “有你这么庆祝的嘛,说说吧,什么事啊?”李然吃了一口菜,挥退左右婢子,一旁的杨梦茹知道自己在这不合适,也走了,湖心亭中,只剩下李然和乐羽。 “呜呜。”外人一走,乐羽一下子扑在李然怀里,瞬间就泪如雨下,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李然也不安慰,就让乐羽趴着哭,乐羽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把事情说了,李然自己又理了理,才算明白。 却原来,早在半年之前,乐家家主乐宪便与虚家家主虚圣订下了婚约,让乐羽嫁给虚无法,两家人同为古山四大世家,也称得上是门当户对,只是虚无法是个什么东西,乐羽太了解了,不光是乐羽,在同辈儿的眼里都知道,但是奈何虚无法的演技很好,在长辈儿的眼里,虚无法着实是个谦逊有礼,素养极高的人,只是因为天资所限,术法一道成就不高而已,但是人品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所以虚圣找乐宪一说这个事儿,乐宪稍作思考便答应下来,就订在五宗祭天之前完婚,如今,五宗祭天在即,乐羽和虚无法的婚事也正式提上了日程,乐羽当然抵死不肯,莫说是有谢云鹰,就算是没有,也绝对不会愿意嫁给虚无法。 而且自从订下婚事,乐羽就时常跟乐宪说虚无法的坏话,其实说的都是事实,都是虚无法以往的劣迹,但是奈何乐宪根本不相信,虚无法以往的表现实在太好,这些天,乐羽又将虚无法外出欠下赌债,用家族扳指抵债的事情告诉乐宪,乐宪勃然大怒,说乐羽越来越没家教,敢拿家族信物做文章,背后中伤他人,乐羽当日便大哭不止。 今日,乐羽本当出门与李然庆贺封爵当官,但是却被乐宪软禁家中,准备出嫁,晚上时分,乐羽趁着乐宪不防,偷偷溜出家中,来到李然这里,只是心中委屈,又与家中闹翻,所以才哭声不止。 “原来如此啊。”李然笑道。 “你还笑得出来!”乐羽擦着眼泪,呜咽着道。 “好好好,不笑,不笑。”李然摆摆手,“这样,你把这枚扳指……算了,这样,现在我跟你回家,我拿着这枚扳指去跟乐家主当面说明,相信乐家主看到这枚扳指,就会明白的。” “好,这可是你说的!”乐羽豁然站起身来,拉着李然就走。 “哎,干嘛啊?”李然一愣。 “去我家啊。”乐羽失态的大叫,很显然,这件事情给了她不小的压力,行为都失常了。 “那你也得让我换一身衣服啊。”李然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乐羽一看,李然的肩膀湿了一大片,显然是自己刚才哭的,顿时脸色一红:“你快去。” “嗨,你呀!”李然点了点乐羽的额头,“事急则乱,怎能担当大事。” “那是你事不临身!”乐羽还口。 “好好好,不争,不吵,我去换衣服,你等着。”如今的乐羽就是个火药桶,轻易一点坏话听不得,李然也不招惹她,出了湖心亭,换了一身杏黄道袍,背上玉剑,整理了衣冠,这才与乐羽出了伯爵府,原本还打算坐轿子,但是乐羽嫌慢,拉着李然就走,李然叹息无奈。 上京城离古山并不远,二人出了上京城,几乎没多久就能走到古山镇,但是李然却感觉不对了,自从出了上京城,古山镇就遥遥在望,但是也仅仅是遥遥在望而已,二人从上京城出来,少说也走了半柱香了,但是却丝毫没有走近古山镇,李然拉住乐羽:“看来你出来的时候并不利索,被人发现了。” “谁啊?”乐羽问道。 “除了虚家,还有谁能行此下作手段。”李然冷笑。 “哼。”虚空之中走出一个人,李然一看,正是虚全。 虚全也不搭理李然,对乐羽道:“乐羽,你是乐家大小姐,与无法成婚之日就在眼前,还满大街乱跑,成何体统啊。” “我不会嫁给虚无法的,更不会嫁到你们虚家!”乐羽喊道。 “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你不得。”虚全冷笑道,“这件事,连宗主也不会说什么的。” “虚无法居然拿自己的家族扳指去抵赌债,我会嫁给这种人?!”乐羽也冷笑起来。 “你不要把子虚乌有的事情挂在嘴边上了,无法怎么会……”虚全话说一半,却见李然笑着从袖子中掏出一枚扳指,虚全顿时说不出话来了,李然笑道:“虚全长老,很不巧啊,虚无法抵押的那家当铺,就是我开的。” “把那枚扳指给我,你给了虚无法多少钱,我出双倍赎回。”虚全阴沉着脸。 “我……拒绝,因为我相信乐家的家主愿意出五倍价格,而且还只是为了看这个扳指一眼,确认一下真伪,您认为呢?”李然将扳指放回袖子里,笑道。 “小辈!别不识抬举!上次在古山小楼之中的帐我还没跟你算,你今日不把扳指给我,此地就是你的葬身之所!”虚全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双手慢慢结成法印。 “虚全,来来来,让我领教一下,你比你无仙侄子到底强在哪呢?你无仙侄子已经魂归地府了,他寂寞啊,你这个做亲叔的,不也得赶紧去陪他啊?啊!你说,是也不是啊!”李然将玉剑捉在手里,乐羽也要将瑶琴解下来,却被李然拦下,笑道:“你且一边站下,看我手段。” 第一百五十二章 虚全 下 看李然说的风轻云淡,乐羽也不好拂了李然的脸面,稍微犹豫一下便转身往旁边走,不过却是走了两步,突然回头,把瑶琴朝李然当头砸下来,李然看都不看掌心一道雷光便将乐羽打的支离破碎,化为虚无。 “虚全啊,如此小手段,就不要拿出来显眼了吧。”李然将玉剑捉在手里,惬意的看着虚全。 “哼。”虚全身子如泡沫一般消散在空中,紧接着四周草木瞬间疯长,原本两三四寸长的野草,瞬间就有数丈长短,而且无风自动,在空中胡乱飘摇,李然瞬间就陷身其间,紧接着无数野草树木从四面八方打向李然,脚下还有藤蔓之物朝李然由下而上卷上来,李然连忙将玉剑在周身一转,切断了无数枝蔓,但是周围植物绵绵不绝,这样只是阻上一阻。 不过这点时间对李然却是够了,挥手召唤法台,李然将桌上的纸伞拍起,手腕一翻,纸伞便当空打开,轻轻抛在头顶,黄金色泽的纸伞在空中瞬间定住,放出一片融合的光晕,将李然以及法台团团护住,无数草木在光晕之外盘旋抽打,却无法进入其中,但是其数量太多,打的纸伞在李然头顶连连摇晃。 李然一看,虽然用纸伞护住自己,但是却不是长久之计,李然连忙咬破食指,一滴心头血当空画符,口中低声诵道:“九天玄女真仙圣,通天透地鬼神惊。天若见她低头拜,地煞闻知走无停,天清清,地灵灵,六丁六甲听吾令,金童玉女,首领天兵,何神不服,何鬼不惊,钦吾敕令,普扫不祥,斩断妖精,符到奉行,吾奉九天玄女圣祖道母元君敕,神兵火急如律令,敕” 咒罢符成,一道血光符箓被李然注入法力,顿时发出金黄玄光,李然抄起法尺,一尺子抽在符箓上,将符箓一下子抽在烛火上,李然左手结成法印点在烛火上,李然高喝:“三昧真火!急急如律令!” 话罢,豆大烛火陡然爆出万千火星,四面八方射出去,无数草木粘到火星瞬间便烧为灰烬,以李然为中心的无数草木,如同春阳化雪一般,不足半盏茶的功夫便一烧而光,只有地上厚厚的一层灰烬,还见证着刚才的景象。 李然游目四顾,四周什么都没有,也不见虚全的踪迹,李然不敢大意,这虚全到底是虚无仙的叔叔,如今又身陷其幻境之中,不敢大意了。 只是等了良久,也不见虚全出来,李然不耐烦了:“虚全鼠辈,藏头露尾!”左手一拍法台,法台上八卦镜落在李然手上,李然祭起一道玉符落在八卦镜上,口中默念:“穴.穴如来穴.穴空,鬼神指引南北西东!敕!”玉符在八卦镜上化作一道碧绿荧光,形如长针,在八卦镜上飞转,李然盯着荧光,却见荧光渐渐将指针指在坤位上,便不再活动。 李然翻手收起八卦镜,单手一引,法台上四口师刀飞射而出直奔西南方向。 “噔!”四口师刀同时斩在一棵大树上,入木三寸,扎刀甚深,但是却丝毫没有什么反应,李然看了一愣,莫非是八卦镜的指引出了问题? 李然愣神的时候,突然脚下开始剧烈晃动,好像地震了似的,李然眼前一亮,瞬间明白了,捞起龙虎印一下子盖在脚下的土地,龙虎印瞬间光华大作,隐隐散发出龙吟虎啸之声,李然拿起龙虎印,地上法印照出,万邪皆逼八个字烁烁放光,地面也不再晃动,李然大喜,单手将玉剑拍起,脚下踏罡步斗,身随剑舞,左手法印连环,对着天空指指点点,直至李然围着法台转了一圈,李然手上的玉剑指定北天,口中大喝:“太上应元,应定三台。北斗封魔,诛邪!” 陡然间,天上北斗七星大放光明,从每颗星上都放射出一道如柱星光,李然掐住法诀,将玉剑放下,拾起五行令旗当空一展,七道星光在空中化作一口晶莹剔透,散发着银白光晕的三尺长剑,李然将五行令旗一挥,七口长剑成北斗七星之状狠狠插在地上,李然冷笑:“虚全,你的死期到了!” “斩鬼灭行,北斗封魔。尊吾敕令,不得暂停!急急如律令!”李然口中大喝一声,地上插着的七口剑顿时发出刺眼强光,从上往下看,就好像北斗七星落在地上了似的,七口长剑瞬间钻进土里,藏身在土地中的虚全一看,顿时面如死灰,连忙抽身要跑,打算上了地面再做计较,但是他哪跑得过北斗七星星光所凝成的长剑,瞬间被七剑追上,吓得虚全亡魂大冒,还没等说一句囫囵话,就被七剑狠狠斩在身上。 “嘿嘿嘿。”虚全歪着身子冷笑着从土地里冒出来,身上插着七口剑,但是却丝毫不在意,“李然,险些忘了,如今是在我的幻境当中,你能拿我怎么样?嗯?你的术法是很奇特,若是在幻境之外,我中了你这一招,必然会被你所杀,如今?啧啧,可惜啊,可惜。”说话之间,七口插在身上的长剑还不断散发出清冷的光辉,似乎马上就要消散了似的。 “是吗?我怎么就一点都没觉得呢?”李然眯眼笑道,手上令旗抛在空中,手上结成一个古怪的法印,令旗落下,旗杆正好插在双手法印之间,稳稳落住,李然低喝:“封魔!” 话音刚落,插在虚全身上的七口长剑化作流水一样光晕覆盖在虚全身上,虚全大惊,但是却束手无策,眼看着银白色的光晕渐渐缩小成七个米粒大小的点,闪耀在虚全的左胸心脏部位,随后渐渐失去了光明,消失无踪。 “哼,故弄玄虚!”虚全活动了一下身体,并没有任何不适,嗤笑道。 “是吗?”李然蹲身从地上摘了一棵鲜嫩的草秆叼在嘴里,看着虚全笑道。 “嗯?你居然破了我的幻境?!”虚全一惊非小,连忙低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灰烬,地上都是青草,旁边的树木还是好端端的,乐羽抱着瑶琴站在李然身侧,戒备的看着自己。 “仅仅是破了你的幻境,我也就不费那么大的力气了。”李然笑道,转身对乐羽道:“走吧,去你家。” “那他……”乐羽犹疑他看着虚全。 “他?他废了。”李然笑着摆摆手,朝古山方向走去,乐羽戒备的看着虚全,慢慢跟着李然走。 “站住!”虚全大怒,双手结起法印,但是让他绝望的事情发生了,幻境没有发动,因为他居然感觉不到身上的军荼利了,虚全顿时如坠冰窖。 “他,他怎么了?”乐羽眼睁睁的看着虚全结印,连忙将瑶琴抱在手里,但是等了半晌都没有反应,不禁发问。 李然笑道:“他?呵呵,等他反应过来,看看自己的胸口就知道了。”说完,李然头也不回的走了,乐羽连忙跟上。 “胸口?”虚全听到了李然的话,连忙解下身上的长衫,低头一看,却见自己左胸心脏的地方正好有七个银白色的点,这七个点形成了一个北斗七星形状,正好封在自己的心脏上,虚全连忙伸手去擦,但是手刚刚碰在银白点上,虚全噗通就摔在地上,只觉的心脏一阵痉挛,顿时呼吸停止,脸色不过瞬间就憋成猪肝色,虚全颤抖着将手移开,心脏这才恢复跳动,呼吸慢慢恢复,虚全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双眼无神的望着天空,一时间,心如刀绞。 第一百五十三章 乐家 上 却说李然和乐羽二人来到古山,马上就要走到乐家门口了,乐羽却犹豫了:“李然,要不,你去吧,我就不回家了。”说着转身就走,李然一把拉住:“哪去你,这事儿可跟我没有一个铜子儿的关系,我是完全为了你和老谢,现在你把我叫过来,你自己跑了,这算怎么回事?” “不是,我是觉得吧……”乐羽支支吾吾,李然打断:“什么是不是的,这是你家,又不是龙潭虎穴,早闻乐家家主乐宪乐先生博学广记,见识不凡,而且通情达理,明辨是非,哈哈,记得古山有传言,说是乐先生当年年轻的时候放着好好的镇玄门弟子不做,非要去考功名,说什么为官才能造福百姓,被乐家上代家主教训的不轻呢,但是自从那时候开始,你父亲却有了一个乐先生的雅号,也是歪打正着呢。” “你!”乐羽虽然跟乐宪闹翻了,但是看李然笑话自己父亲,还是很生气。 “好了好了,不说了,走吧,那是你父亲,又不是你仇人,虎毒不食子,还能真把你吃了?”李然拉了乐羽一把,乐羽不情不愿的跟李然走到乐家门前。 乐家的宅院不小,至少比李然的伯爵府大的多,也难怪,乐家整个家族都住在里面,少说也有几十口子人,再加上仆从奴婢,不把宅院弄大一些,还真住不开。 李然和乐羽一到门口,门房就看见了,赶紧迎过来:“小姐,您回来了,家主正在屋里生气呢,您可小心着点。” “啊?李然,我看我还是走吧。”乐羽一听,转身就要走,却被李然拉住,对门房道:“劳烦进去通禀一声,就说乐羽回家了,还有,嗯……嗯,你就说,归异伯前来拜府。”李然知道乐宪是向往朝堂生活的,所以不打算用古山的身份,而是用朝廷勋略的身份拜府。 门房一听连忙拱手:“原来是李爵爷驾到,小的马上进去通禀。”说完话转身就往里跑。 “李然,你这是什么意思?以后出门你不打算打镇玄门的旗号了?改称爵爷?”乐羽看李然,李然摆摆手:“此一番到你家里,必须用这个旗号,否则对你的事情没好处。” 说话的功夫,府内喧嚣声起,当先一个中年人,领着身后一大帮子人呼呼噜噜的走出来,身后的人分两拨站在门口左右,中年人当先迎过来,此人身着淡蓝长衫,头发用银簪束起,面有润色,眉目柔和,行动之间有一股书卷气,气质非常儒雅,正是乐宪。 乐宪朝李然走,李然也往前迎,二人一碰面,乐宪先是看了一眼乐羽,便笑着拱手对李然道:“原来是李爵爷大驾光临,乐宪有失远迎,当面吃罪。” “不敢,是本官来的鲁莽,未曾先行通知,惊扰乐家上下,乐先生海涵。”李然连忙回礼。 “还不给李爵爷见礼?”乐宪稍稍转头对身后的人道。 “参见李爵爷。”站在乐宪身后的人纷纷抱拳。 李然打眼看过去,不少曾经在古山上都见过,有外门弟子,内门弟子,还有个别的两三个长老护法,其实在镇玄门一旦坐到长老护法的位子上,对于李然这样的伯爵官员完全不用躬身施礼,更何况李然一个内门弟子了,但是有乐宪在这里,而且李然此次用的伯爵身份前来,还就得按照家主的规矩来。 “有劳诸位,不敢,不敢。”李然也不敢倨傲,连忙回礼。 “贵客临门,府外叙话不是道理,爵爷请。”乐宪将身子让在一边,单手虚引。 “乐先生请。”李然连忙谦虚,最后二人同进府门,乐羽则跟在李然身后,进们的时候,不少乐家子弟都向乐羽投来玩笑的目光,乐羽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乐羽抵死不嫁虚家虚无法,有知道虚无法所作所为的乐家子弟也都支持乐羽,只是帮不上忙,如今看乐羽把李然搬出来了,有不少还给乐羽松了一口气的,只是乐羽进门的时候却被一个美妇拉了一下,想必那是乐羽的母亲了,不过也没说什么,乐羽只当不知道。 李然与乐宪进了正堂,其他人各自散去,二人分宾主落座,丫鬟奉茶,乐宪开口道:“不知李爵爷夤夜前来,所为何事?”说话的时候丝毫不看站在李然边上的乐羽。 “久闻乐家家主乐先生乃是博学之人,读书查理古山之上无人能出其右,本官一直忙于公事,未曾请教,今日有暇,特来领教一番。”李然笑道。 “不敢不敢,学海无涯,鄙人不过是学海之中泛浪小舟,谈何博学?”乐宪谦虚道。 “乐先生过谦了。其实本官此次前来,有一桩学问未曾通透,特来请教先生。”李然拱手。 “哦?李爵爷但讲无妨,鄙人虽然才疏学浅,但是多少也读了一些书,或可知道一二。”乐宪连忙道。 “哦,是这样,前些日子本官夜读古籍,在古籍上读到一篇天龙往事啊。”李然笑道。 “哪一桩?” “是这样,古籍讲,天龙帝国第十一代帝王治下,有朝臣薛.伟能官居极品,膝下有子名曰薛胜,此子整日游手好闲,胡作非为,在京城边上有一小镇,名叫龙田镇,镇上有一无名小吏,原本无事,只是家中爱女甚是美貌,这小吏企图在有生之年,身入朝堂,位列三辅,便将女儿嫁给了薛胜作为小妾,这小吏果然得偿所愿,位列朝班,而他的女儿,出嫁三年,便被薛胜转卖青楼还了赌债了,至于那女子的下场么,呵呵,不提也罢。” 李然顿了顿,见乐宪脸色严肃,笑道,“本官疑惑就在此处,这小吏为了官职嫁高官女儿,对么?这高官的儿子为了此女美貌而娶为小妾,最后转卖青楼以还赌债,对么?如果不对,此祸事源头何在呢?” 乐宪看着李然,拱手道:“李爵爷夤夜前来,莫不是来讽刺鄙人?” “不敢不敢。”李然连连摆手。 “李爵爷不必拐弯抹角,爵爷此番前来,便是为了小女之事吧。”乐宪看了看乐羽。 “不错,虚无法虽是虚家子弟,但是其人其貌安能配得乐羽?此事虽然不为本官所管,但是本官岂能眼睁睁看着乐羽被乐先生投入火坑之中,以应那小吏之女的下场?更何况乐羽乃是本官至交好友,本官不可不查。”李然道。 “李爵爷误会了吧,无法是什么人,鄙人清楚的很,他是从小被鄙人看着长大的,为人谦逊,向善好学,还……”乐宪正在没完没了的夸虚无法,但是却突然停下了,因为李然手上拿着一枚扳指,同为四大世家,这枚扳指虽然不为乐家所有,但是乐宪见过太多次了,正是虚家家族传承扳指。 “这扳指……”乐宪犹疑的看着李然,李然将扳指交给乐宪,笑道:“可是本官伪造?” “绝不可能。”乐宪摇头。 “本官听乐羽所说,她曾对乐先生说过虚无法以家族扳指典当以抵赌债之事?”李然笑道。 “不错,原先鄙人还以为是乐羽说谎,如今看来……”乐宪吸气道,“但是这扳指怎么会落到爵爷手里?” “因为那家典当行正是本官开的,而且本官再纠正一句,不是典当,这枚扳指,是本官的典当行用八千银元收来的,无!当!票!”李然最后的话,一字一顿。 “什么!?他居然敢把,敢把,敢把家族传承之物卖给典当行!?”乐宪大怒。 “正是。”李然笑着点头。 第一百五十四章 乐家 下 “这个虚无法!”乐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还有一件事,为了阻止本官和乐羽来找乐先生说明此事,虚全还在半途中阻挡,只不过螳臂当车,被本官略施手段,便来到乐家门前了。”李然哈哈笑道。 “哦?虚全阻路?”乐宪皱眉。 “不错。”李然点头。 “此事,鄙人记下了。”乐宪看了乐羽一案,重重点点头。 他本不是固执的人,相反很通情达理,如果虚无法真的如李然所说,这枚扳指真的是卖给了李然,那乐宪还就真不敢把女儿嫁到虚家了,虚无法连家族传承的东西都干抵押赌债,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若是真让乐羽进门,恐怕还真就应了前朝薛胜之故事,到时候,别说是虚家丢人,自己乐家,更丢人。 “嗯。”李然点头站起身来,拱手道,“夤夜打扰,心中不安,本官这就告辞了。” “不不不,此时已然夜深,李爵爷独自回府多有不便,不若就在府上安歇一宿,明日再回。”乐宪连忙拦住李然。 “这……”李然压根就没想到乐宪会来这一出,李然还准备着别被人撵出来呢,还真没有找词儿准备回复留宿。 “李爵爷为小女之事连夜奔波,鄙人心中实在是不安,况且此时天色已晚,鄙人已经在府上备下一桌酒席,请李爵爷万物推辞。”乐宪抓着李然的手,分外热情。 “呃,也罢,恭敬不如从命,有劳乐先生。”李然一看这个状态就知道推不过去,拱手道。 “好好,来人,请李爵爷到二堂用膳,我亲自相陪。”乐宪连忙招呼下人,又看了一眼乐羽,“你也来吧。” “是。”乐羽连忙答应。 三人转过正堂屏风,穿过曲廊来到后堂,要说世家就是世家,两句话的功夫,人家酒菜齐了,三个人围着一个不大的圆桌分别落座,这次是李然单独坐下,与乐宪相对而坐,乐羽坐在乐宪旁边,李然笑了笑:“有劳乐先生备下宴席。” “若不是李爵爷今日细说分明,鄙人险些将小女置身火炉,抱憾终生。”乐宪叹气道,说着话,将扳指还回来,李然不接,将扳指推回去:“乐先生,此物乃是四大世家之物,本官从虚无法中收来,也是怕他见本官不收,去到别家抵押,那就不好办了,所以才将它以八千银元收起,替他还了赌债,如今乐先生当面,此物也算物归原主,乐先生何以推辞?” “这……唉,如此,多谢了。”乐宪拱了拱手,将扳指收入怀中。 虽然天色已晚,但是酒席宴前,李然与乐宪相谈甚欢,二人都是饱读诗书之人,又是镇玄门中人,如今李然还封爵当官,言语之间乐宪对于李然在朝为官羡慕不已,李然谦虚,二人高谈阔论,时有笑声,一旁乐羽端茶送水,斟酒递杯,忙的不亦乐乎,但是看李然和自己的父亲谈的兴起,心里却也高兴。 月上中天,子时临近,李然和乐宪聊的非常尽兴,简单地说,俩人说话,说出来话永远不会砸在地上,总是能接上,谈古论今,内外政事,无一不谈,李然佩服乐宪知识渊博,通晓百家,而乐宪也对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原本只知道李然术法精奇,为人机警,如今看来,学问上的功夫也是不浅,绝非一日之功。 时候不早,李然被下人领着转回房间,房间里剩下乐宪和乐羽,乐宪道:“你去把家族,与你同辈的人都叫来。” “是。”乐羽点点头,转身出门,不多时,十几个个虚家晚辈走进房中,站立两厢,乐宪道:“你们都是同辈之人,我来问你们,虚无法平时为人如何?” “这……”虚家同辈们都面面相觑,都摸不准乐宪的态度,不敢言语。 “但讲无妨。”乐宪挥挥手。 “家主,虚无法平时……嗯,与您所见,判若两人。”一个虚家晚辈拱手道,“吃喝嫖赌,无一不精,自入镇玄门以来,任务完成率极低,而且同组之人时常抱怨其摆家族架子,藐视旁人。” “还有,因为如此,所以他多次被组员所弃,虚无法如今换的小组已经举不胜举,但是无一都待不长,听说前些日子刚给他换了一个小组,但是因为他言语不端,有调戏同组组员之嫌,被组员教训了一顿,小组导师碍于虚无法世家子弟的身份,便上复宗主,请求调离,如今怎么样了,却是不知道了。”另一个道。 紧接着,虚家晚辈接二连三的跟乐宪说了虚无法的为人处事,无一不是实事求是的贬低虚无法,而且每件事都是可以检查求证,绝对站得住脚,乐宪默默无语的听着,等所有虚家晚辈说完了,乐宪叹了口气,挥挥手:“这么晚了,辛苦你们了,乐羽留下,你们去吧。” “我等告退。”虚家晚辈拱手退出房间。 “乐羽啊。”乐宪看着站在门边上乐羽,双眼露出柔和的神色。 “父亲。”乐羽抿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是为父错怪你了。”乐宪摇摇头,“不想那虚无法是这等样人,若不是李然来访,为父险些将你推到火坑之中,是为父大意了。” “父亲!”乐羽的眼泪终于下来了,趴在乐宪在怀里,痛哭不止。 “明日为父就去虚家,退了这门婚事。”乐宪拍了拍乐羽的肩膀。 “谢谢父亲。” “唉。”乐宪叹口气,突然又道,“嗯,我看那李然一表人才,难得文武双全,不若你与他……” “父亲,不可!”乐羽一听连忙抬起头来。 “哦?怎么?”乐宪问道。 “这……这,女儿,已经有心上人了。”乐羽脸色微红。 “哦?是哪家的公子啊?”乐宪感兴趣道。 “是……哎呀,父亲不要再问了,到时候你自会知道。”乐羽站起身来。 “好好好,不问了,不问了,你回去休息吧。”乐宪笑道。 “是,女儿告退。”乐羽低头退出房间,乐宪看着乐羽一身身影,长出一口气,心下暗转。 转过天来,李然洗漱更衣,看着外面初生的太阳,李然想了想,突然一笑,随手招呼了一个仆役,对仆役耳语了几句,仆役领命而去,李然在另一个仆役的带领下前往前厅。 此时乐宪已经来到前厅,李然前来,连忙拜见:“乐先生。” “李爵爷,起得早啊。”乐宪笑道。 “叨扰先生,心有愧疚,本官特来告辞。”李然拱手。 “哎!爵爷大驾光临,何来叨扰之有?不若先用过早膳,再走不迟。”乐宪也不等李然答应,对门外道,“来呀,准备一下,我与李爵爷用膳。” “如此,多谢了。” “走走走。”乐宪拉着李然的手就往后堂走。 二人落座吃饭,正吃到一半,有一个仆役进来,道:“家主,有古山白晨白护法,风魁风长老,唐澜唐长老,虚家家主虚圣,前来拜会。” “哦?”乐宪放下筷子,“快请。”转头看李然,李然摇摇手:“乐先生自去。” “嗯。”乐宪点点头,在后堂整理了衣冠,就奔前厅,见四人已经在座,其中白晨三人面目平常,唯有虚圣脸色铁青,十分阴沉,好像谁都欠他钱似的。 “见过乐先生。”四个人拱手道。 “四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乐宪坐在主位上,其余四人坐在宾位。 “乐先生,我等此来……”白晨话还没说完,虚圣就抢声道:“乐宪,听说李然那小子在你府上,让他滚出来,我要了他的命!” 第一百五十五章 打官司 上 虚圣的话一出口,全厅的人齐齐皱眉,好歹也是古山四大世家虚家的家主,怎么这么坐不住,说话呛声抢气,哪有个一家之主的风范。 乐宪经过昨晚一晚,对于虚无法没什么好想法了,对于当着自己的面把自己的败类儿子夸的天花乱坠的虚圣,更是没什么好想法,今日见虚圣跟自己这么说话,好像上级对下级似的,乐宪纵然风度修养俱全,但是你到我家里来,好像我是外人似的,这不成啊,都是世家家主,你还跑到我地盘上撒野,这我要是没个态度,说出去那不叫风度,那叫傻子。 却见乐宪原本微笑的脸色慢慢沉静下来,面无表情的道:“虚圣兄何以如此动怒呢?” “李然,哼,小小年纪居然如此心狠手辣,他简直罪该万死!”虚圣怒气不熄。 “虚圣家主,李然是不是罪该万死,还得到宗主大人那里评定。”唐澜看白晨的脸色不好看,出口道。 “李然出手废我二弟,我二弟既是虚家子弟,又是古山镇玄门长老,如此板上钉钉的事实摆在面前,如何杀不得?!”虚圣现在好像是一条疯了的狼狗,逮谁咬谁。 乐宪一看,暗自摇头,风度尽失啊。 “李然废你二弟?且不说李然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废了你二弟。李然一个内门弟子,居然废了一个长老,说起来,李然的本事着实不低啊,足可担当我镇玄门长老护法一职啊。”风魁嗤笑道。 “你!”虚圣大怒。 “哎哎,几位不要动怒,李爵爷确实在鄙人府上,不若如此,待鄙人将李爵爷请出来,咱们同去古山镇玄门,在宗主面前细说分明,也就是了。”乐宪原本就想跟虚圣解除乐羽和虚无法的婚约,如今事情闹大,不如借力打力,借着这件事在宗主面前把他俩的婚约解除,正好相得益彰。 “李爵爷?哼!”虚圣冷哼一声。 “谁叫本官呢?”李然的声音自背后屏风出来,虚圣豁然站起身来,紧紧盯着屏风入口,却见李然头戴乌纱,乌纱前面有一块拇指大小的四方绯红翡翠帽正,代表着李然官居三品,身披褐色圆领官服,玉带束腰,宽袍大袖,尤其是乌纱两边各有一根长翅,寻常官员的长翅都是稀松平常的两根黑翅,而李然身为伯爵,朝廷勋略,黑翅改换镀金长翅,每根翅端上盘旋着一条金蛇,这是有爵位在身的特征,证明自己是朝廷勋略,非为凡官。 李然早上的时候就想到,今日可能有人来找自己,自己若是以镇玄门内门弟子的身份来说明此事,恐怕讨不得好处,赶紧让人去上京城取来自己的官服和金翅乌纱,以朝廷大员和朝廷勋略的身份来说此事,效果会好很多,果然,用上了。 “见过李爵爷。”李然这一出场,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李然的算盘了,今天爷们是用朝廷官面的身份跟你们说话,你们纵然是镇玄门护发长老世家家主,也得惊醒着点,所以白晨等人都拱手,虚圣眼镜瞪着李然能冒出火来,自然不会拱手施礼。 “今日本官与乐先生家中做客,虚圣,你叫本官前来,何事之有?”李然负手道。 “李然!”虚圣怒吼一声,李然斜眼:“嗯?” “虚圣家主,请注意称呼,李爵爷之名岂可轻易称之?”乐宪说穿了还是读书人,最讲究文明礼法,见虚圣口呼李然名讳,立刻出口道。 “哼!”虚圣牙都咬碎了。 “李爵爷,宗主大人有请。”最后还是白晨对李然道。 “那就走吧。”李然笑道,“来人,备轿。”旁边乐宪连忙吩咐仆役给李然备轿,跟李然一同往外走,剩下大厅里的四个人,虚圣怒火冲天,肝火直冒,白晨三人面面相觑,风魁笑道:“没想到,这李爵爷当官儿三天不到黑,还真有了官威了。” “你这个导师当的呀。”唐澜捂嘴笑白晨。 “唉,这个李然啊。”白晨摇头苦笑,当先往外走。 其实乐家离古山小楼没几步路,唯有李然乘轿,其他几个人都步下走,等到了小楼门口,李然下轿,白晨当先进了小楼,李然等人随后上楼。 “宗主大人,李然来了。”白晨对坐在圆桌后的岳山道。 “来了就上来吧。”岳山头也没抬,低头看文书。 “呃……恐怕您得接一下。”白晨无语道。 “哦?怎么了?他一个内门弟子,还得让我这个宗主去迎接他?”岳山笑道。 “不是……他,他穿了官服来的。”白晨低声道。 “哦。”岳山一愣,“这么说他是以三品大员外加伯爵的身份来的?”说着话,岳山就准备站起来,还没等站起,李然的声音自楼梯传来:“宗主大人,弟子李然求见。” 岳山和白晨对望一眼,相视一笑,岳山重新坐下,拿起圆桌上的烟斗,道:“上来吧。” “是。”李然在楼梯上答应一声,这才上来,身后跟着风魁等人。 “内门弟子李然,拜见宗主大人。”李然拱手道。 “免了。”岳山摆摆手,“今时不同往日,你如今是朝廷三品大员,归异伯爵,这些礼数就免了吧。” “是。”李然拱手。 李然话音刚落,虚圣跳出来来:“宗主大人,您得为我虚家做主啊。” “哦、虚圣,什么事情啊?”岳山看向虚圣。 “昨夜,李然与我二弟虚全比斗,将我二弟,废了!”虚圣恨声道。 话音一落,三楼的所有护发长老都是一愣,一个内门弟子废了长老,这真是新闻了嘿。 “废了?”岳山皱眉,“怎么个废了?”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术法,我二弟丝毫感觉不到军荼利,术法.功夫全部使用不出来,岂不是废了!?”虚圣怒声道。 “笑话,李爵爷废了虚全长老?这且不言,李然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废了虚全长老呢?”风魁嗤笑道。 “哼,乐家乐羽与我儿有婚约在身,昨夜夜晚偶遇乐羽与李然私会,自然要上去问明白,那李然若不是心怀不轨,他……”虚圣话说一半,旁边的乐宪却怒了:“虚圣!你说话留神!” 虚圣一听乐宪说话,这才发现自己话里不对,也是自己气令智昏,居然说什么乐羽和李然私会,这不是打乐宪的脸吗? 但是话出如风,所有人都听到了,改口是来不及了,又不愿意当着大家的面服软,便不理乐宪,继续道:“就算是没有什么,李然身为内门弟子,居然将长辈长老废掉,简直是我镇玄门之祸患,宗主大人,这李然先在内门弟子考核之中斩杀同门,后又暗废长老,简直就是罪大恶极,请宗主大人将其处以极刑!” 岳山听虚圣把话说完,慢慢道:“李然,你有什么话说?” “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李然呵呵笑着。 大家听的一愣,李然向来巧舌如簧,这是大家的共识,怎么今日反而不说话了呢? 众人正疑惑间,乐宪拱手道:“宗主大人,在下有一事相求,请宗主大人应允。” “哦?乐先生有话直说,但无不允。”岳山对于乐宪还是比较推崇的。 “前些时日,在下与虚家家主虚圣订下小女乐羽与其子虚无法之婚约,但是,今些日子在下前思后想,这门婚事,颇觉不妥,便想请宗主大人将这么婚事否决,也好……”乐宪话没说完,虚圣怒道:“乐宪,你要悔婚!?” 第一百五十六章 打官司 下 “不是在下悔婚,只是这些日子在下多方查察,发现小女实在是配不上令郎,这门婚事,便算了吧。”乐宪面无表情的道。 “乐宪,你!”虚圣感觉今天是自己的灾难日,太丢人了这个,“轻言悔婚,四大世家家主颜面何存?!” “非是在下不顾颜面,只是小女实在是配不上令郎,令郎的手笔魄力非小,日后小女嫁于令郎,恐怕般配不得啊。”乐宪道。 “你,你什么意思!?”虚圣须发皆张道。 乐宪深深的看了虚圣一眼,从袖子里取出了虚无法的扳指,道:“令郎居然用家族扳指抵押赌债,如此手笔,我乐家小女焉能配得?” 虚圣看见这枚扳指就知道事情不好,再听乐宪的话,只觉的眼前发黑,转头双眼便紧紧盯着正在微笑的李然,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李然!” “虚圣,你接二连三直呼本官名讳,莫非视我大威国法不厉乎?!”李然冷眼道。 “你,你找死!”虚圣怒吼一声,就要发作,一边的岳山用烟斗磕了磕桌子:“怎么这么乱呢?嗯?事情要一件一件解决,先说乐家虚家的婚事,既然乐先生觉得这门婚事不合适,那就不要勉强了,强扭的瓜不甜嘛,两家都是世家,家大业大,什么样的儿媳女婿找不到?我看这婚事嘛,就算了吧。” “宗主大人!”虚圣连忙叫道,乐宪却拱手道:“多谢宗主大人。”转身将扳指双手递向李然:“此物乃是虚无法向李爵爷当铺典当之物,本非鄙人所有,今日物归原主。” 李然这次没有推辞,接过来道:“此物原本乃是虚家之物,奈何虚无法以八千银元卖给本官,本官也是看虚无法赌债高筑,无法还清,日日受债主所扰,实在不忍,便将此买卖做下,唉,可叹虚家家主不领本官之情啊。”说着话,将扳指放进袖中。 “好了。”岳山不耐烦的摆摆手,“下面说李然的事情。李然出手废掉虚全长老,此事大逆,但是事出有因,虚全长老无事生非在先,而且李然出手自保无错,更何况如今李然身份不同,朝廷命官又是勋略,着实不好判罚呀。” “宗主大人,李然他……”虚圣连忙拱手,岳山摆摆手:“这样吧,各打五十大板,李然,不管什么原因,你出手废掉虚全长老乃是事实,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恢复虚全长老军荼利,可好?” “嗯,可以。”李然双手拢在袖中,北斗封魔本来就是封印,不过解开封印而已,不难。 “虚圣,你无端将李然告下,而且李然如今身份非同小可,你多次直呼其名,须与李然道歉,不可再有下次了。”岳山笑道。 大家都明白,岳山这是在捣糨糊,每个人给一个台阶,也是,一边是四大世家之一,一边是镇玄门新秀,将来必成大器的李然,岳山谁都不希望有事,便让大家各自都退一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不了了之。 “宗主大人,我不同意。”出乎意料,虚圣突然冷声道。 “怎么了?”岳山眯眼。 虚圣转头盯着李然,双眼冒出道道寒光,凌烈的杀机扑向李然:“李然乃是镇玄门内门弟子,也是朝廷命官勋略,这不假,但是杀人偿命,天地至理,李然说他能恢复我二弟军荼利,恕我不能相信,若是他假借恢复我二弟之机,向我二弟暗出毒手,又当如何?” 众人都是明白人,听虚圣的话,再看虚圣的脸色,什么害怕李然暗杀虚全,若是李然要杀虚全,那一日还用去封印虚全?分明是假借此名,要为自己死去的虚无仙报仇,杀死李然! “那你待如何?”岳山面无表情的看虚圣。 “既然宗门不方便出手惩罚,那也好办,我以虚家之名,赌斗李然!签押生死契,不死不休!”虚圣一字一顿的道。 “虚家家主赌斗内门弟子,不合适吧。”唐澜在旁道。 “他废了我二弟的时候,也没觉得不合适啊?”虚圣冷笑道,转头看李然,“你是朝廷命官,勋略贵族,可以不答应的,呵呵,但是,镇玄门为我大威国教,门内只有站着生的弟子,没有跪着活的门人,哼哼,李然,你接是不接?” 一个虚家家主,老牌的镇玄门人,论品级最少也是个护法长老,居然赌斗内门弟子,这简直是笑话,旁边的长老护法都面面相觑,虚圣今天是豁上脸面不要,也要为自己的儿子报仇了。 其实他们不知道,虚圣要杀李然,为儿子报仇是其一,其二就是李然居然坏了虚家与乐家的联姻之事,还捎带手的废了自己二弟,闹到了岳山这里,当着这么多人,乐宪悔婚,还透露出虚无法的丑事,简直是不能容忍,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个李然搞的鬼,既然宗门不方便出手,那就自己来! 虚圣邀战李然,签押生死契,李然根本无法拒绝,一来李然是镇玄门的弟子,镇玄门有规定,当有特殊情况宗门无法判定的时候,可以双方手上见高低,一方认输或战败,身死道消,二来,其实虚圣的提议,也未必不是正中了李然的下怀,虚圣,或者说虚家的存在,简直是让李然如鲠在喉,时时刻刻要提防,当初有一个三王子柳元明,给自己下了不少绊子,现在已经完蛋了,如今还有一个虚家,这一大家子,比柳元明还难对付,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一大家子若是时时刻刻憋着暗害自己,自己还真是不好防御,如今虚圣提出来要约生死斗,李然没有道理不答应,而且李然,志不单单在虚圣,李然曾经说过,要覆灭虚家! “虚圣,你苦苦相逼,本官处处忍让,也罢,若是不接你这赌斗,一来损我大威朝廷威严,二来有负我镇玄门人之名,这赌约,我接了。”李然朗声道。 “李然。”白晨很担心的看了一眼李然,李然本事不低,但是虚圣好歹也是四大世家的家主,而且幻境之术登峰造极,非寻常虚家子弟可比,李然对虚圣,怎么盘算都胜率不高。 “白老师不必忧虑,此战躲是躲不过去,学生自有办法。”李然摆摆手。 “好,那咱们这就开始吧。”虚圣走到一个护法桌前,抄起笔来就写下生死契约,在落款处写了自己的名字,还按了指纹,李然也走上去,扫了一眼,无非就是生死有命云云,李然也签字画押,并将契约交给岳山,岳山扫了一眼,看了看嘘声和李然,长叹一口气:“非要如此不可吗?” “必须如此。”虚圣恨声答道,随后看着李然,双眼冷清一片,“三日之后辰时,小楼平台。” 李然没有回答,看着虚圣,只是微笑,好像在听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虚圣冷哼一声,朝岳山拱拱手,便拂袖而去。 等虚圣走后,白晨立刻道:“李然,你……” “白老师不必多说,学生自有计较。”李然摆摆手。 “李然,你此战,凶险啊。”风魁叹了一口气。 风魁是个火爆脾气,做事鲁莽,但是也看得出来,李然一个内门弟子与虚家家主单挑,是绝对捞不到便宜的。 “李然,你,你要小心呢。”岳山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这个话本不该岳山说,岳山是宗主,虚家是镇玄门的世家,而李然是镇玄门的内门弟子,岳山说任何安慰或者帮助李然或者虚圣的话,都会为人所诟病,说岳山偏袒,所以岳山能说出这句话,已经不容易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赌斗虚圣 一 “老爷子不必挂怀,我自有分寸,此事急切,我就不多留了,告辞。”李然朝众人拱拱手,转身就走,三楼所有人目送李然离去,认识李然的不提,那些和李然不打交道的护法长老看李然从容来去,心中都暗挑大拇指,这李然年纪轻轻,却有这般气度,不慌不躁,别说是同龄人,就算是护法长老们,也不敢说自己跟虚圣签了生死契还能如此从容。 “宗主大人,您看李然他……”唐澜刚要说话,却见岳山摇了摇手上的生死契约,道:“生死契已经签押了,说什么也没用了,而且这两个人铁了心的要打,那就打吧,三天之后,就有结果了。” 其他人一听岳山的意思就明白了,宗主大人这是管不了了,两边的人只能死一个了。 中午,白晨坐在宿舍里,面对着桌子上的饭菜,怎么也吃不下去,把筷子扔在桌子上,站起身来负手来回走动,眉头都快皱成一个疙瘩了,却听门外声响,白晨走去开门,却见乐羽和唐澜站在门口,把俩人让进来,看俩人的脸色也不好看,想必是为李然担心,还没等说话,梵衍也来了,再就是艾莉丝等人,凡是和李然有交情的,基本都来找白晨,有的是知道怎么回事,有的是道听途说,来找白晨问个具体,但是唯一知道的是,整个古山上下都在传,虚圣与李然三天之后的生死斗,虚家家主大战内门弟子,整个镇玄门只要说起此事,就有说李然不自量力,也有说虚圣老不要脸,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白晨和乐羽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大家,梵衍摸着肚子,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李然此次与虚家家主赌斗,恐怕凶多吉少啊。” “虚圣好不要脸,五十多岁的虚家家主,居然与不到二十岁的内门弟子邀战!”艾莉丝怒道。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白晨听了一会儿,摆摆手:“咱们现在说这个都没用,不如这样,咱们去李然府上看看,兴许能帮上什么忙吧。” 镇玄门四大世家同气连枝,那是过去,此次虚圣做的事情太不地道,或者说虚家做的事情太不讲究了,所以乐羽和梵衍丝毫没犹豫就答应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李然府上,通知门房说明来历,杨梦茹将众人迎到正厅,此时杨梦茹因为伯爵府管家身份并没有穿的过于暴露,身上披着黑纱,芙蓉俏颜,婀娜多姿,众人落座,白晨道:“杨管家。” “白护法,不知此番诸位前来,有何要事?”杨梦茹欠了欠身子。 “我也不绕圈子了,李然与虚圣签押了生死契,我等特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乐羽连忙道。 “不巧了。”杨梦茹摇摇头,“爵爷回府之后,便告知奴家,闭关三日,准备赌斗之事,不见任何人。” “闭关三日?”白晨一愣。 “不错,闭关三日,爵爷回了内宅,将内宅之中所有人全部清空,任何人不准踏足内宅,谁人敢进,立刻扫地出门。”杨梦茹也颇为无奈。 “这……”白晨看看其他人,唯有梵衍想了想,道:“李然术法与常人大不一样,修炼之法也是天差地别,想必李然是想利用这三天多做准备,以防不测,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了。” 众人对望一眼,木已成舟啊,一行人虽然来到李然府上,但是也只是过来嘱咐几句,等真到了赌斗那一天,什么忙也帮不上,还不如让李然安心准备,纵然如此,白晨还是道:“待等李然出关,烦劳杨管家告知李然,生死赌斗,是双方把性命押上的决斗,千万不要留手。” “是,奴家一定转告。”杨梦茹点点头,众人起身告辞。 三天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卯时刚过,李然从内宅出来,头发紧紧束在头上,挽成道稽,身上杏黄道袍一丝不苟,背后背着玉剑,浑身上下没有任何毛病,但是当杨梦茹与李然照面,差点吓得没尖叫起来,却原来李然的脸色奇差无比,一脸的蜡汁儿黄,一点血色也看不到,双眼眼窝深陷,两腮凹陷,嘴唇干裂起皮,但是偏偏双眼精光乱闪,精气神旺盛无比,给人感觉上和视觉上的剧烈反差。 “李,李然,你,你这是……”杨梦茹怎么也想不通,不是说李然闭关三日是为了做足了准备和虚圣拼命吗?怎么,这还没出家门呢,感觉先搭进去半条命了呢。 “你不必惊慌,无妨。”李然甩了甩袖子,“现在时间还早,给我准备一桌酒席,吃完再走。”说完,李然就直奔前厅,杨梦茹连忙安排酒席。 前厅之中,李然和杨梦茹坐定,杨梦茹看着李然的脸色,怎么看都觉得李然的状态非常差,心中不免担忧,李然笑道:“你不用这么看我,我现在非常好,今天我一定在古山力毙虚圣!” “嗯。”杨梦茹点点头。 很快,饭菜上来,二人用餐,谁都没有多说什么,一顿饭吃到卯时二刻,李然站起身来:“走了。” 说完出门就往外走,杨梦茹连忙追出来:“李然!” “怎么?”李然回头。 “你,你一定要回来啊。”杨梦茹的双眼中满含着担忧。 “放心吧。”李然微笑转头走人。 从上京城一路到古山,不少认识李然的人都朝李然行注目礼,顺便观察李然你的脸色,无他,李然的脸色惨的太吓人了,就这个病怏怏的状态还来赌斗呢,但是看精神倒是不错,走起路来也是龙行虎步,很是让人好奇。 李然走路带风,虽然快速,但是还是把一路上人们的指指点点听在耳朵里。 “这就是李然啊,内门弟子挑战四大世家家主啊,咱们镇玄门里还是头一回。” “可不是嘛,不知道这李然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能和虚圣掰掰腕子。” “嗨,这李然可是风云人物,干了不少大事的,你听我给你们慢慢说。” …………………… 李然听在耳朵里,心中暗笑,此一番古山比斗,若是不能把虚圣当场打死,还真是愧对了这帮人对我的宣扬了。 很快,李然来到小楼,刚到三楼,却见白晨等人已经到了,看到李然这个脸色也都吓得不轻,还以为李然被虚圣暗下毒手了,李然解释了一下,标识不要紧,这才安稳下来。 “李然,今天这一场,可真是性命攸关啊。”白晨忧虑重重。 “白老师,听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今天要死在这里似的。”李然笑道。 李然能笑出来,其他人可笑不出来,老实说,别说他们,整个古山镇玄门上,凡是知道这件事的人心里几乎都是这么认为的,李然与虚圣赌斗,签押生死契,勇气可嘉,但是胜率,呵呵,内门弟子挑战四大世家家主,谈什么胜率。 “李然,你可一定要小心谨慎啊,虚圣毕竟是四大世家家主,非同小可,你与其赌斗,是把命豁上了啊。”白晨说的这些话,几乎李然认识的人都跟李然说过,白晨也跟李然说了很多遍,但是还是要说。 “白老师,不必担心。”李然摆手。 “我能不担心吗?”白晨怒道,“虚圣是什么人物,他可是……” “虚家家主,是吗?”李然叹口气,“这个我早就知道了。” “李然。”梵衍走上来,“虚家幻境之术,你可有门道?” “呵呵,有,我也有准备。”李然笑着点头,“我这三天,可不白闭关。” “嗯,那就好。”梵衍点头笑道,“回头再聊。”说完转身就走。 梵衍刚走,只听楼梯踢踏响亮,虚圣来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赌斗虚圣 二 虚圣今天身穿白袍,一身儿的雪白,连束发的头巾都是白的,李然笑道:“还没等着死呢,就穿上丧服了。” “是啊,给你穿的呀,怕到时候来不及。”虚圣冷笑。 “来得及,来得及,我怎么不得给你留个全尸啊?”李然回敬。 “那可真的感谢你,不过恐怕到时候你得支离破碎了。”虚圣丝毫不示弱。 “好了。”岳山拿着烟杆敲敲桌子,“既然已经签押了生死契,就不要再做口舌之争了,出去吧。” 说着话,岳山当先下楼,其余的人在后面跟着。 来到平台上,李然一打眼,平台上很干净,什么都有没有,但是平台边缘处却围满了人,都知道今天李然与虚圣今天平台决斗,还把生死契约签押在岳山手里,就算是拼着任务不做,也得看上一眼,这可是几十年不出的事情,今天可得饱饱眼福。 不过,虽然平台边缘人不少,但是李然还是发现了,今天不光是虚圣来了,整个虚家二十七口人,全部都到了,都是身着白袍,双眼死死盯着李然,李然暗笑一声,没当回事。 “今天。”岳山张口讲话,声震四野,“是李然和虚圣签押生死契决斗之日。”说着话,从怀里掏出生死契朝四方镇玄门弟子亮了亮,大家都看得清楚。 “孰是孰非,已经不重要了,今日全凭手段,以证生死。”岳山顿了顿,看了李然和虚圣一眼,“准备开始吧。” 李然和虚圣走到平台中间,二人相隔十几步对立,岳山待二人站定,道:“开始。” 俩人谁也没动,就这么静静的对望着,跟相亲似的,李然嘴角的微笑一直都没有隐去,虚圣嘴角的冷笑也一直挂着,两个笑的都很诡异,就是不知道谁能笑到最后。 “嘭!”突然,俩人中间的空间突然炸裂一声,李然和虚圣从虚空之中现身出来,各自退后两步,而原本二人站立的地方,虚圣的身影渐渐模糊,而李然却还站在那里,场中出现了两个李然。 却原来,虚圣在恍惚之间使用幻境之法将整个镇玄门人拉入幻境之后一瞬间,自己真身直奔李然,而李然提早以特制符箓幻化自己,本尊缩地成寸直奔虚圣,与虚圣本尊中间相遇,对了一掌,谁都没占到便宜。 “啪!”李然一巴掌拍在假身的背上,假身直奔虚圣而去,虚圣冷哼一声,大袖一甩,一道火焰所化的圆圈朝假身套过去,李然双手结印:“开!”假身突然炸开,将火圈炸的粉碎,虚圣单手一推,数十道火箭当空形成,朝李然飞射过去。 “这虚圣老小子幻境怎么样不说,但是这镇玄门的本门术法倒是精熟的很。”李然踏步躲过火箭,一跺脚,双手结印,每只手各攥着一道道符,狠狠朝地上一拍,随后手成爪形狠狠在地上一提,两具棺材从土地里缓缓升起,狠狠一拍棺材,棺材盖子砸下,两具僵尸跳跃而出,李然在棺材之后摇动三清铃,两具僵尸瞬间垫脚跳跃,飞射虚圣! “李然居然驱动死尸!”旁边有人惊呼。 “早就听李然能驱动鬼神,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乐宪在旁点头道。 虚圣一见两具僵尸朝自己蹦跃而来,而且一跃三丈,转眼就到了跟前,两手在虚空之中抓了两把,狠狠一拍手,在虚圣面前的地面突然破开,一株藤蔓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生长,两具僵尸正好跳到藤蔓上,藤蔓有灵,瞬间就把行动笨拙的僵尸捆了个结实,任是李然如何摇动三清铃,僵尸都无法挣脱藤蔓。 “哼,就这点本事,也敢与我叫板?!”虚圣不屑的一笑。 “是吗?”李然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法尺,口中默念法咒,朝掌心狠狠一拍,两具僵尸的头颅突然飞离身躯,张开大口朝虚圣就咬了过去。 这一下把虚圣吓了一跳,连忙偏身躲过,但是两个头颅在天上飞舞,根本不着痕迹,又从背后朝虚圣咬过来。 看两个头颅绽青的獠牙,就知道有剧毒,虚圣不敢大意,连忙在身前拉起一道水幕,两个头颅撞在水幕上被弹射开,虚圣趁着这点时间,赶紧双手结印,口中默念一声法咒,双手卷成圈状,一道火线自圈中飞射而出,直接将一个头颅打穿,落在地上,驱动不得,原本还在挣扎于藤蔓的身体也寂静下来。 李然一看这不行啊,让剩下的一个头颅自杀式的朝虚圣撞过去,自己腾出空来,双手连打三道玉符,抄起玉剑连点三道玉符,左手掏定法印:“三昧真火,急急如律令!” 三道玉符叠加在一起,瞬间爆出一捧三昧真火,当空化作火龙朝虚圣席卷过去,虚圣这时才刚刚把头颅打灭,此时哪里有空转身防备,瞬间连藤蔓身体家上虚圣便被三昧真火吞没。 “哼哼,这就用幻境了吗?”李然笑道。 原来,在李然祭起三道玉符的时候,虚圣就看出不好,施展了幻境,让李然的三昧真火放空,而在外界看来,李然祭起三道玉符之后,手上挥舞的玉剑突然停下,三道玉符在空中散发一阵毫光,便掉落在祭台上了,而李然也持剑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相对的,虚圣也正好将头颅打灭,站在了原地。 “虚圣发动幻境了。”白晨凝重道。 “刚才都是开胃菜,现在才是正餐。”岳山道。 “可惜无缘一看。”风魁叹口气。 “等等吧。”唐澜摇头。 却说李然陷入虚圣幻境之中,刚才一道三昧真火卷死了虚圣,但是李然并没有当回事,伸手将法台召唤出来,虚圣从虚空之中走出来:“哼,虚家的幻境之术冠绝镇玄,你……” “得了吧,你虚家的幻境之术若是真的冠绝镇玄,你的儿子和二弟是怎么死的?”李然大笑。 “放肆!”李然这话可谓诛心,虚圣大手一挥,虚空之中浮现出无数骷髅手爪,齐齐朝李然抓过来,李然虽然开了心中法眼,但是虚圣的幻境之术确实是炉火纯青,效果实在是不大,眼睁睁的看着带着血肉的骷髅爪朝自己抓过来,李然无奈,祭起六道玉符,五行令旗当空一展:“阴魂阳魄灵,尊我茅山令!敕!”六道玉符围绕在李然周身发出湛蓝毫光,无数骷髅手爪抓在玉符上,纷纷被玉符发出的湛蓝光芒击成粉碎,化作一道道黑烟吸入玉符之中,但是在虚圣的幻境之中,虚圣就是神,骷髅手爪无穷无尽,李然趁机拍起玉如意,手上握住:“吾行一令,诸神分明。三宝祭玄,元气太清。驱车直墨,破匪相灵!今敕法行,不得暂停!急急如律令!”将玉如意往当空一抛,玉如意在空中放出红白蓝三色毫光,无数骷髅手爪刚刚从虚空伸出便被毫光照射,化作飞灰。 “阴阳法剑,剑斩阴阳!敕!”李然拍起玉剑,玉剑上爆出两丈金光,跺脚而起,飞斩虚圣。 “噗!”虚圣好像木头了似的,李然一剑便将虚圣斩灭,李然并不停手,将玉剑抛起,口中大喝:“穴.穴如来穴.穴空,鬼神指引南北西东!”两丈多长的金光玉剑在李然头顶盘旋,但是这一盘旋就停不下来了,因为周围所有围观的镇玄门弟子全部飞奔上来,各自施展术法朝李然砸过来,就连岳山白晨等人,也双手结印,施展术法! 第一百五十九章 赌斗虚圣 三 李然虽然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但是还是狠狠皱了皱眉,这么多人,别说每人都放一个术法,就是每人扔一把匕首,都得死在这,李然连忙缩地成寸回法台之前,双手捏起三柱清香,闭目躬身,口中法咒念的飞快,右脚狠狠跺地三下,高声道:“弟子恭请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 环境之外,阴云四合,一道水桶粗的雷柱狠狠劈在平台上,虚圣原来所站着的位置出现一个五六丈深,十几丈方圆的大坑,而虚圣早在李然请神的时候,就察觉到天上的变化,解除了幻境,飞身离开,这才免遭此难。 “李然从幻境中挣脱出来了!”罗天失声道。 “居然能从虚圣的幻境中挣脱出来!”徐长老惊讶道。 围观的人阵阵惊呼,李然长舒一口气,千钧一发啊,若是晚上半点,幻境之中的术法砸在身上,自己焉能站在这里。 而虚圣在脸色阴沉,居然让这小子从幻境之中脱身出来,实在是没有面子。 “虚圣,虚家幻境之法,也不过如此。”李然暗自喘了一口粗气,请神下界,耗费法力不是一星半点,纵然李然法力纯厚,也经不起这么大的消耗。 “哼哼,胜负未分。”虚圣冷笑,单手一指站在外围旁观的乐羽,乐羽突然表情僵硬,双目无神,迅速盘坐在地上,拨弄琴弦,一道道风刃火刀朝李然伴随着悲怆的琴声朝李然席卷而来。 “又是幻境!”李然不屑道,虚圣的幻境之法确实是厉害,不用结印就能让人陷身进去,不过李然却是如同家常便饭,从祭台上抓了一把黄豆,法力运转之下,黄豆瞬间化成粉末,当空一撒,黄豆粉透过烛台上的烛火,化作一大捧阴火朝乐羽打过去。 阴火与风刃火刀相撞,瞬间便将风刃火刀打灭,阴火去势不减,飞射乐羽。 “嘿嘿。”虚圣冷笑一声,把指向乐羽的手放下。 “啊!”乐羽一声尖叫传来,李然转头看过去,顿时暗叫不好,却见乐羽无助的站在那里,阴火劈头盖脸的朝乐羽砸过去,眼瞅着就砸上。 “混账!”李然大怒,虚圣这是突然撤销了幻境,阴火趋势不减,直奔乐羽而去! “唔!”李然连忙挽起法诀,法台上的葫芦瞬间打开葫芦盖,整个葫芦散发着昏黄光芒,眼看就要打在乐羽上的阴火瞬间回吸,全部吸入葫芦之中,葫芦盖重新盖上,李然这才散了法诀。 “噗!”李然强行逆转法术,祭起葫芦收火,法力冲突,胸口如遭重击,一口鲜血涌上,纵然李然嘴巴禁闭,但还是有一丝血线顺着李然的嘴角流了下来。 “李然!”乐羽惊呼。 “虚圣!”乐宪怒吼。 “嗯?”岳山等人眉头紧皱,堂堂一个虚家的家主居然用这种下作手段取胜,简直不为人子! “这虚圣,他……” “虚家家主,这局纵然是赢了,也是胜之不武啊。” “就是啊,对付一个内门弟子还用这种下作手段,真是……” …………………… 周围的镇玄门人议论纷纷,但是虚圣却丝毫不放在心上,哈哈大笑:“李然,你死期至矣!” 顿时,整个平台震动起来,好像天翻地覆一样,李然顿时立足不稳,跌在地上,平台一声炸响,从中间分裂开来,汹涌的岩浆冲天而起,在空中化作一张大网,朝地上的李然罩了下来。 李然连忙将龙虎印祭起,连忙用手蘸了嘴角的鲜血,当空画下符箓,再以龙虎印盖在符箓上,最后李然一口鲜血盆栽符箓上,口中大喝:“法印照出,万邪皆避!敕!” 血光符箓在空中一闪,化作一方血色大印,狠狠盖在火网上,火网无声炸裂,岩浆四溅,李然连忙站起身来,拍起玉剑,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玉剑上,温润的玉剑蒙上了一层血色,李然又将法台上墨汁倒在玉剑上,在李然法力催动之下,玉剑上顿时散发出黑红二色毫光,李然不敢迟疑,连忙踏罡步斗,手上玉剑挥舞:“灵明三邪,佑我神光。褐成无根,赤为祥廊。夥宏两魉,七昧娄堂!疾!” 玉剑在法台上穿起一道空白的黄表纸,顿时化作灰烬,灰烬站在玉剑上,李然口中默念法咒,玉剑上的灰烬散发出莹莹紫光:“天星之斗,紫幽之箭!敕!”玉剑上的灰烬和墨汁鲜血顿时在玉剑剑尖融为一体,化成一支冒着紫光的三尺羽箭,李然看也不看玉剑一摆就打了出去,只是李然似乎是法力不济,羽箭渐渐消失不见了,李然狠狠喘了口气,丢下了玉剑。 “哼哼。”过了盏茶功夫,虚圣的冷笑自虚空中来,“故弄玄虚,我还以为你有多少手段!”说话之间,古山上的岩浆翻滚的更加厉害,只是虚圣好像胜券在握了似的,岩浆翻滚但是不朝李然涌过来,只是圈了一个圈,将李然围在里面,强烈的高温使李然身上的道袍都开始着火,头发卷曲,嘴唇干裂,裸露在外的皮肤开始起皮,脸色十分难看,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虚弱。 “是吗?”李然狠狠喘了两口粗气,“虚圣,你,你虚家全家,今天都得死在这里!” “呵呵,痴人说梦不过如此,如今是你瓮中之鳖,阶下之囚,只要我轻轻挥动一下手指,你就会化为灰烬。”虚圣的话透着轻松。 “哈哈,藏头露尾的鼠辈,也说什么将贫道化为灰烬,真是……呵呵呵,你纵然能将某化为灰烬,某也不服你!”李然喘着粗气,双手拄着玉剑站着,“虚圣,现身一见吧。” “嗯,我这个人,没别的有点,就是心善,让你做个明白鬼,也好。”虚圣也真是浪,出场的排场真不错,李然周围的岩浆分开左右,虚圣慢慢的负手渡步走了出来,身上白衣一尘不染,若不是脸上那一抹冷笑,还真是风度翩然。 “我现身出来了,你有什么遗言,说吧。”虚圣嘲弄的看着李然。 “我要说的是……是……”李然粗气不断,好像就要被周围的岩浆烤死了。 “是什么呀?”虚圣斜眼看李然。 “是……你得死!”李然突然双目一睁,双眼精光爆射,虚圣暗叫一声不好,连忙向后退,但是哪里来得及,原本已经消散在空中的紫色羽箭瞬间聚拢在虚空之中,狠狠的刺在虚圣身上。 “嗯?”羽箭射在虚圣身上,虚圣一开始浑身紧张,但是细细察觉一番,却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也没受伤,也没怎么样,疑惑的看了李然一眼,垂死挣扎还做这种无用功吗? “嘿嘿。”李然阴笑一声。 紧接着,虚圣便感觉一阵虚弱,释放出来的幻境开始不稳定,时隐时现,虚圣大惊:“我,我的军荼利!” “哈哈,军荼利的形成是精神力和体力的结合,而紫幽之箭专削人的体力!你是不是感觉很虚弱啊?”李然哈哈大笑。 “你!”虚圣闻言心中一凉,所有术法都是以军荼利为基准,李然这一下等于釜底抽薪,直接打掉身上的军荼利,没有军荼利的异人,就算会万千术法,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哈!”虚圣怒吼一声,转身就要隐去,李然哪里给他这个机会,咬破食指,就着鲜血,单手结印:“爆!” 话音刚落,虚圣将将要隐去的身形顿时一阵晃荡,脚步错乱之下一下子歪倒在地上,虚圣只觉得自己头昏脑胀,四肢痉挛乏力,身上气血浮动,就好像大病了一场似的,身体虚弱之极,就好像轻轻一指头就能将虚圣戳倒! 李然三日的准备,终于用上了! 第一百六十章 赌斗虚圣 四 在准备生死搏的这三天里,李然干了两件事,其中一件就是炼制煞灵珠,这煞灵珠必须用婴儿拳头大小的珍珠,再以女子天葵之血在子时浸泡一个时辰,之后,用槐木根包裹,阴火煅烧,将槐木烧成的灰烬用阴火烧进珍珠之内,珍珠通体发黑,再用自身心头血在珍珠上书写人名印入珍珠之中,乌黑的珍珠之中透着一抹血色,通体散发乌黑煞气,便可成型。 煞灵珠炼制并不难,只是有损精血而已,修养一阵便可恢复,但是这婴儿拳头大小的珍珠着实是稀罕物,所以李然赶紧让杨梦茹去找柳元明。 柳元明也是真给办事,半天的功夫就找来了二十多颗,李然这才能炼制出来,再让杨梦茹去青楼收集女子天葵之血浸泡,最后施法而成。 其实,按照李然原来的脾气,直接扎草人祭拜虚圣便了,就算不能拜死,三天时间也得拜掉他一魄,三魂七魄少一个他虚圣就得浑身难受,到时候还怕不赢? 但是这虚家的人居然不入大威户籍,这生辰八字也无从查起,收集虚圣的贴身之物也来不及了,所以只能炼制煞灵珠了。 这煞灵珠牵扯三魂七魄,李然单手结印引爆在家中供奉的煞灵珠,顿时虚圣的魂魄一阵剧烈震荡,虽然不致命,但是却难受异常,头昏脑胀,头重脚轻,四肢乏力,体内更是翻江倒海,烦闷欲吐,但是虚圣乃是当世高人,军荼利浑厚稳固,而且以幻境之术闻名天下,定力极高,就算是如此,李然身边的幻境也是时隐时现,如果再给他一盏茶的功夫,他便能强行镇定下来,但是,李然受了这么久的罪,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岂能给他丝毫喘息的时间?! “虚圣,着家伙吧你!”李然大吼一声,大袖一甩,从袖中飞出一道惨黄剑光,稀薄的剑光之中包裹着一柄不到二尺长的桃木剑,桃木剑身上密密麻麻都是李然用自身精血混合朱砂画下的雷纹法咒,但是却还是掩盖不住其中的阴邪之气! “什么东西?!”虚圣勉强睁大眼镜,却见木剑已经快要临身,狠狠扭动身体,这才避了过去,还没等疏口气,却见李然阴阴一笑,虚圣顿时一惊,不过已经来不及了,却听李然低喝:“爆!” “轰!”虚圣背后的桃木剑猛然爆炸开来,无数细密雷纹在虚圣周身游动,虚圣浑身上下一阵哆嗦,还没等缓过劲儿来,忽听三声阴笑,虚圣睁眼看过去,差点没吓死过去,却见三个身穿黄衣,蓬头垢面,脸上全是鲜血,脚不沾地的女鬼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没等有所动作,却见三个女鬼齐齐伸出六只鬼爪,狠狠插在虚圣的身上。 “啊!”虚圣一声惨叫,女鬼的鬼爪其根没入虚圣体内,虚圣的身上顿时血流如注,三个女鬼连忙把鬼爪抽出,身子一转,便顺着插出来的血洞钻进虚圣体内,虚圣顿时面色铁青,嘴唇灰白,双眼如死鱼,身上颤抖不已,李然惨然一笑:“这三阴雷符剑,可是小爷特意给你准备的!” 所谓三阴雷符剑,就是以百年雷击桃木为剑身,其中封印至多三个经过秘法炼制的厉鬼,但是厉鬼凶残,阴气茂盛,桃木剑压制不住,李然又在剑身上以自己精血混合朱砂画下天雷法咒压制女鬼,所以爆炸出来的雷纹威力并不大,但是这三个厉鬼却被李然以秘法炼制,以心头热血祭炼,木剑一碎,趁着虚圣被雷电缠身之际,甘冒雷电至阳至刚之力钻入虚圣体内,搅乱阴阳。 李然三天时间,炼制两件邪门法宝,件件都是用精血祭炼,尤其是三阴雷符剑之中的厉鬼,李然用心头热血祭炼了整整一晚,其中所受的苦楚非常人所能想象。 但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如今,虚圣的幻境彻底被破,李然回到现实世界,除了嘴角有血迹留下,其他倒也没什么,只是虚圣,四肢痉挛,狂翻白眼,面目扭曲,跟羊癫疯发作了似的,站在原地发疯,引得众人一阵惊呼。 “嘿嘿。”李然阴笑一声,正准备以玉剑结果了虚圣,却听背后虚家人里有人大吼:“李然,你敢伤我父!?” 关键时刻,虚无法突然跳出来,手上两道暗器朝李然打过来,整个古山上所有人都看向虚无法,同时也担心的看向李然,李然如今的状态可不怎么好,嘴角流血,显然在幻境之中没少吃亏。 “噹!”李然手上的玉剑一转,便挡下暗器,不过可惜,只挡下了一枚,还有一枚飞刀狠狠刺在李然左肩,李然闷哼一声,大怒道:“虚无法,好贼子!”呼声不小,虚无法吓了一跳,连忙戒备,却见李然从袖中掏出甘露碗,甘露碗上满满都是鸡血,李然猛回身朝虚圣泼过去,一碗鸡血稳稳的淋了虚圣一身,众人一愣,虚无法打你,你拿着鸡血淋虚圣干什么? 虚无法虽然不学无术,但是李然的术法千奇百怪,如今又有蹊跷,虚无法连忙还要上前,却见一道身影出现在虚无法身前,虚无法还没等看明白是谁,就被一个大耳帖子抽翻在地,这时抬头再看,却见正是白晨! “一之谓甚,岂可在乎!比斗完毕,虚无法,你准备好接受镇玄门的刑罚了吗?!”白晨冷冷的道,双眼之中,尽是杀机! 虚无法还没等说话,旁边的虚家子弟不干,纷纷就要上前,可惜,他们却没看到场上的变化。 李然一碗鸡血淋在虚圣身上,从法台之上拍起一口金钱剑,这金钱剑乃是李然用铜币打造,上以红绳连环相扣,长有两尺,李然法力一催,金光闪闪,煞是好看。 只是此时李然无心观看,从碗底之中抹了一把鸡血擦在金钱剑上,口中默默念道:“赫赫阳阳,清扫魍魉。吾今祝咒,尽斩不祥!敕!”话音刚落,也不见李然作势,手上的金钱剑化作一道金光直刺虚圣! “噗!”金钱剑实实在在的插在虚圣的咽喉处,剑锋从虚圣后颈刺出,虚圣一口鲜血卡在喉咙中,瞪大了双眼,李然单手一招,金钱剑抽出回到法台上,虚圣脖子上的血如涌泉喷射,虚圣脸色一下子灰白下来,仰身倒在地上。 “呼!”李然长处一口气,总算是完了,刚才李然这一剑,不光斩杀了虚圣的身体,还连同虚圣的魂魄以及他身体内三个厉鬼一同斩灭,可谓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如今李然可以说是彻底放松下来了。 本来此时李然斩杀虚圣,岳山就应该站出来宣布李然胜利,但是虚家的人不干了,虚家之所以能为古山镇玄门四大世家之一,第一是术法确实是厉害,幻境之法独步天下,无人能出其右,第二则是有虚圣在,虚圣就是虚家的守护神,足可与任何其他三家之中的家主相抗而不落下风,这才是虚家的立足之本,如今,虚圣被李然斩杀,虚全被李然废掉,家族的希望虚无仙早在内门弟子考核便命丧李然之手,可以说,李然是一手覆灭了虚家,从此以后,虚家的没落,是可以预见的,虚家的人岂能善罢甘休,当下也不顾什么生死契约,决然反悔朝李然冲过来,口中大户大叫:“李然狗贼,与我虚家偿命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覆灭虚家 上 其实原本白晨一直是拦在他们身前的,但是白晨看十几个虚家弟子迎面冲过来,白晨的第一反应是自卫,先防守一道,但是就这一差神儿的功夫,虚家子弟已经越过白晨,朝李然而去,白晨这时候回身也难以全部拦下了。 “你们敢!” “大胆!” ……………… 无数怒喝从四面八方传来,对于虚家人的无耻行为,不管是与李然有交情没交情的镇玄门弟子全部都义愤填膺,签押生死契,家主赌斗内门弟子不胜,被斩杀当场,居然其家眷还敢趁虚而入,还知道廉耻吗? 但是怒喝的声音再高,也不能一瞬间到李然身边,李然此时左手拄着玉剑,斜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十几个虚家子弟满面疯狂朝自己飞奔而来,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李然突然扯起一丝笑容:“这才叫斩草除根!”李然藏在袖中的右手猛然结下法印,原本家中的煞灵珠全部爆炸,十几个虚家子弟还没等冲到李然跟前,全部双眼猛的一翻,摔倒在地。 原来,因为李然跟虚家打交道时日不短了,对于虚家是一群什么东西,李然是太了解了,为了防患于未然,李然不光给虚圣炼制了煞灵珠,还给虚家的每个人都炼制了煞灵珠,就是等现在这个机会。 其实这些虚家子弟就算是不冲过来,李然也得找机会收拾了他们,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李然也得想方设法让他们灭族,自己连斩虚家三人,俱是虚家顶梁柱式的人物,生生把他们从四大家族的位子上拉下来,心中怨恨那是倾尽天河之水也不可能洗刷干净,必然没日没夜的想着怎么杀自己,与其如此,倒不如自己先动手,哪怕是落的个屠杀无辜家眷的骂名,李然也在所不惜,只是,如今的的情况比李然想的好太多,居然自己冲上来送死,那就不怪我了! 虚圣军荼利强大,钻研了一辈子的幻术之道,其定力之深厚,远胜常人,但是那些虚家子弟可就没这么大的本事,被李然的煞灵珠一炸,居然当场炸死了五个,连魂魄都没剩下,其他十几人好一点的迷迷糊糊躺在地上痉挛挺尸,差一些的直接就狂翻白眼,口吐白沫,昏死过去,眼看也活不了了。 站在周围的一圈人全部愣住,没想到李然居然还有后续手段,端的算无遗策,连这个都计算在内了,云淡风轻的就将全部虚家人放倒在地,一时间众人看向李然的脸色和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 岳山此时站出来,咳嗽两声,道:“李然胜。” “呵呵。”李然微微一笑,手上的玉剑垮啦一声砸在地上,整个人身体往后一仰,昏迷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也是,一开始与虚圣鏖战,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精神上饱受折磨,最后斩杀虚圣,虽然成功,但是用阴邪之法,颇有反噬之力,李然一边施法,一边还要压制反噬,而且还因为精血消耗太大,身子虚弱,但是一直在强撑,可谓是内忧外患,最后虚家人集体暴起,虽然被李然制住,但是却透支了法力,不过却一直咬牙坚持,等到岳山宣布完毕,李然的极限也刚刚好达到,头脑一昏,便倒在地上。 最终,李然与虚圣的赌斗,一死,一伤! 李然这一昏迷,整整就昏迷了七天,等到第七天傍晚,李然清醒过来,睁眼一看,却见是在自己的卧房,身边杨梦茹趴在床榻上正在睡觉,李然斜眼一看,满面憔悴,李然叹了口气,看来这杨梦茹趴在自己床榻边上不是一天两天了。 满身血迹的道袍已经褪下,身上穿着雪白蚕丝长衫,李然微微坐起身来,只觉得头昏脑胀,异常难受,嗓子眼儿里一股血气盘旋,想发声都困难,李然游目四顾,却见桌边的茶盏,刚要抬腿下床去端茶,却不意惊动了杨梦茹。 “李然,你醒了!”杨梦茹一抬头,却见李然坐在床上,虽然还是满脸的苍白,毫无血色,整个人一片惨然,但是还是很高兴,也顾不得自己衣冠不整,“饿吗?我让人给你上菜。”说着话,杨梦茹就站起身来,刚要走,兴许是杨梦茹趴着的时间久了,双腿麻木,迈出一步却没站稳,仰身就往后倒,恰巧倒在李然怀中。 “呵呵,怎么?”李然看着怀中的杨梦茹,二人四目相对,取笑道,“梦茹这是看上本官了?这么着急就投怀送抱?” “去!”杨梦茹赶紧从李然怀里站起身来,锤锤双腿,脸上红霞一闪而逝。 “把茶给我。”李然伸手,杨梦茹赶紧把茶端给李然,李然喝了一口茶,发现有点冷了,不过也不在意,道,“怎么样?” “你昏迷了七天。”杨梦茹知道李然要问什么,“是白护法把你背回来的,虚家的人也被送回了虚家,其中五个人被你弄死了,剩下的人也半死不活。如今虚家家主一死,家族中无人主持,七天时间,虚家的各项产业眼中缩水,我还收购了虚家的一个饭庄呢。” “说重点。”李然拿着茶盏盖子敲了敲茶盏的沿儿。 “嗯,虚家,恐怕是完了。”杨梦茹道。 “嗯,其实你说的不准确。”李然摇头笑道。 “哦?怎么不准确?”杨梦茹疑问道。 “虚家的人活得很好,很精神。”李然笑道。 “你怎么知道?” “你看!”李然突然朝天一指,一道掌心雷打破房梁,从房梁上掉下来一个人,这个人李然见过,正是虚家子弟,当初还打算围攻李然,被李然以煞灵珠撂倒,但是此人的军荼利浑厚,幻境之道虽然不比虚圣,但是却也不可小觑,毕竟是家族之中长老式样的人物,七天时间恢复过来,原本想来刺杀李然,却被李然早早发觉,借着和杨梦茹说话的功夫在掌心画下雷符,一指点破。 “啊!”这一下子却是把杨梦茹吓了一跳,这虚家长老刚要施展幻境,李然从虚空之中抓出三道道符,也不捏决,就这么激射向虚家长老,虚家长老看三道道符来势不善,连忙放弃结印,缓身避过,李然一笑:“让你这样的人物前来刺杀于我,看来虚家真的是没人了!”三道道符落空,但是在空中定住,李然法诀一变,三道道符陡然变大,长有两丈,宽有四尺,上下皆发毫光,好像三页金黄门板挡在李然身前,李然单掌轻轻一推,三道道符上的朱砂符文陡然爆发出强烈火气,在虚空之中形成一大片细小火蛇。 这卧室的空间本来就小,被李然三道道符隔断,就更小,铺天盖地的火蛇朝虚家长老扑过去,虚家长老哪里能够抵挡,瞬间便被火蛇缠身,不足盏茶功夫便散发出肉香,紧接着便是焦炭的味道。 “呕!”杨梦茹连日为李然操劳,食不下咽,睡不安寝,本身身体就有亏损,如今再闻这个,顿时就呕吐出来,稀里哗啦吐了一地,李然收了道符,叫道:“来人。” 刚才李然房里这么大动静,外面的下人早就听到了,只是还没等靠近门口,就见无数火蛇烧碎了门户,往外乱窜,瞬间就烧掉了整整一面墙,四面墙少了一面,整间卧室就摇摇欲坠了,这时候李然收了火蛇喊人,下人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一个胆大的小厮走进来,问道:“爵爷有何事吩咐?” “请杨管家出去休息。”李然摆摆手,小厮把杨梦茹扶出去,李然将挂在墙上早就洗好的道袍重新披在身上,再将枕边玉剑背起,虽然身体虚弱,脚步虚浮,但是却还影响不到正常走路,也缓步走了出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覆灭虚家 中 一见李然出门,门外的下人全部跪倒:“参见爵爷。” “罢了。”李然挥挥手,抬头看看,天色已经全部暗下来,李然眯了眯眼,转身就走,杨梦茹突然道:“哪里去?” “出去办点事情。”李然摆摆手,踏步而去,杨梦茹望着李然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回身吩咐道:“将这间房子推到重建,里面的东西尽量保存,至于里面的尸体,你们自己处理,干净一点。” “是。”下人们低头。 花开两朵,个表一枝。 却说李然出了归异伯府,挥手拦了一辆马车,径自上车,车夫问道:“客官去哪里?” “咳咳,古山镇。”李然到底还是有些虚弱,说话中气不足,轻咳两声。 “好。”车夫驾着马车直奔古山镇,李然盘坐在车厢内,趁着往古山镇走的这段路程,内视查看自身。 为了杀虚圣,前前后后炼制法宝,施展法术,精血好损极大,不是一天两天能弥补回来的,但是因为自己殊死一搏,可谓破而后立,法力道行增长不小,经过虚圣的幻境历练,心境稳固,灵台清静,相当于经历了一次心魔劫,好处多多,只不过身体要将养一段时间罢了。 但是,今天刚刚醒过来,就遭到了虚家刺杀,也就是仗着自己醒过来了,若是自己没醒过来,或者晚一步发现,恐怕自己如今就悬了,所以李然实在是不敢耽误,自己虚弱,想必虚家子弟的人就算是缓过神儿来,也不会比自己强多少,现在反杀回去,正是时机。 “客官,古山镇到了,您到哪去?”车厢之外的车夫道。 “行了,就到这吧。”李然低头出了车厢,此时古山镇夜市刚开,人来人往甚是热闹,李然下了车架,随手给了车夫五个银元,车夫忙不迭接过,从上京城到古山镇这点路程,最多也就两个银元,李然出手就是五个,车夫自然是千恩万谢。 李然也不搭理,径直朝虚家而去。 其实李然不知道,此时古山镇玄门小楼三楼的阳台上,白晨和岳山正在说这个事儿。 “宗主大人,刚才影卫来报,虚伟前去刺杀李然,被李然斩杀当场了。”白晨拱手道。 “李然呢?”岳山负手站在阳台上,平静道。 “他……”白晨犹豫了一下,道,“直奔虚家而去。” “嗯。”岳山轻轻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宗主大人,如今,怎么办?”白晨硬着头皮道。 “呵呵,问我?”岳山转头看白晨,“李然杀虚圣,我命你去守护李然,你以避嫌为由不去,却暗中托风魁守在伯爵府内,又着虺明冲、罗天和艾莉丝围在伯爵府外,一旦有风吹草动就得想你禀告,是也不是?” 白晨老脸一红,没有说话。 “你这么安排,无非是想让虚家认为伯爵府内空虚,李然昏迷,一旦虚家的人清醒过来,前去刺杀李然,你便将虚家一网打尽,永除后患!”岳山眯眼看白晨,“果然,今天虚全前去伯爵府,却正好被醒过来的李然发现,反杀当场,隐在暗出的风魁都还没来得及动手吧,如今,李然一不做,二不休,顺藤摸瓜杀上虚家,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虚家一灭,李然后患便除尽了吧。” 白晨躬身拱手:“宗主大人明鉴,这些年虚家……” “行了。”岳山摆摆手,“不要跟我说什么虚家为非作歹,虚家所作所为我比你清楚,我只是一直不好动他而已” 白晨沉默一下,再道:“那此番……” “你去影卫传令。”岳山转身,站在阳台上看了看虚家的位置,道,“所有影卫即刻撤回,不得干预虚家之事,就这样吧。” “是。”白晨拱手,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岳山的意思很明显,虚家,完了。 不说白晨去影卫传令,却说李然来到虚家门口,却见原来门客如云的四大世家之一的虚家已经门庭萧条的可以了,门口连个守门的门房都没有,偌大一座虚家府邸满满的都是沉沉的死气。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李然嘴角挂笑,就站在虚家门口的路当间,此时夜晚,无人行路,李然挥手召唤出法台,捏起三柱清香朝天而拜,连续三拜,脚下狠狠跺地,口中大喝:“弟子恭请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 陡然间,一道晴天霹雳飞射而下,水桶粗的雷珠狠狠劈在虚家的家宅上,顿时将虚家大堂劈做废墟,废墟之上大火汹汹,虚家之中顿时人声喧嚣,鬼哭狼嚎起来。 李然呵呵一笑,手持玉剑虚空画下法咒,脚下踏着罡步,左手朝着五行令旗当空挥舞,不用盏茶功夫,李然狠狠将五行令旗抛起,李然一指五行令旗,五行令旗顿时放出微微的白光,李然手上的玉剑对着五行令旗虚劈一剑,令旗上的白光陡然砸落在地面上,正好落在法台之前,化作一小堆篝火,只是在篝火上燃烧着的火焰,却是惨白之色。 李然不敢耽搁,连忙抄起法台上巴掌大小的桃木令牌,当空一举,右手放下玉剑,掏出法尺,对着法台轻轻一拍,口中低喝:“风来!”话罢,便将桃木令牌扔到火堆里,惨白的火焰瞬间便把桃木令牌卷在篝火之中,三两下便烧成灰烬。 “呼!”就在桃木令牌被烧成灰烬的一霎那,平地偶然卷起大风,吹的地上落叶旋转三丈高,尘土飞扬卷地走,整个古山镇被这一场毫无征兆的大风吹的一塌糊涂,无数摆摊做买卖的营生直接就干不了了,凳倒桌翻,游人慌乱,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 “宗主大人,好大的风啊。”一个坐在三楼上办公的长老连忙起身关窗户。 “是啊,好大的风啊。”岳山叼着烟斗,远远的看着虚家,因为一道天雷劈的虚家正堂垮塌,大火燃烧,如今大风鼓吹,火势蔓延,盏茶功夫,整个虚家的府邸有一大半的房子被大火吞没了。 “这平地里怎么起了这么大的风啊?”一个护法把吹在地上的文书捡起来,整理在桌案上,随口道。 “这风可不是平地起的。”岳山笑道,“这是有人作祟啊。”岳山话音刚落,坐在一边的白晨眼角一抽,他虽然没看到虚家的景象,但是听岳山这个话白晨就猜到了,这是李然作妖了。 “啊?有人到我古山作祟,我去看看。”一个护法站起身来,白晨刚要拦下,却听岳山道:“坐下,很快就结束了。” 岳山说的不错,确实很快就结束了,虚家大宅被李然一把火烧了个七七八八,还剩下的十个虚家子弟只能冲出府门避难,谁知道刚出门,就见李然摆下法台笑着看他们,虚家子弟顿时大惊:“是李然!” “虚伟长老不是去杀他了吗?莫非……”一个虚家子弟冷汗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快跑!”不知是谁一声呼喝,十几个人夺路而逃,直奔古山镇玄门而去。 “道爷今日在此设坛,岂能让你们就这么跑掉了?”李然冷笑一声,一拍法台,法台上顿时飞起数十道玉符,李然大袖一挥,一瞬间便在空中吸收不少庚金之气,数十道玉符如同刀剑一样,双手法印捏起,玉符瞬间散发出道道银白萤光,虚空之中寒气大盛,李然屈指一弹:“去!”数十道玉符如同数十个血滴子一般,飞旋着朝这些如同丧家之犬的虚家子弟而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覆灭虚家 下 “啊!” 虚家弟子的惨叫声顿时响彻整条大街,数十道玉符砍在虚家弟子的身上,虽然都看重了,但是都不是要害,十几个人躺在地上哀嚎,有几个轻伤的勉勉强强连爬带滚就要借着跑,可惜,身体好好的都跑不了,身体都残缺了你还打算能跑哪去? “可惜啊可惜,你们啊你们。”李然看这十几个人如同蝼蚁,叹息一声,单手掐了个法诀,捏了个道符虚空一画,单掌一拍,虚空之中顿时无数牛毫长针,李然轻笑一声:“贫道慈悲啊,不让你们活受罪了,如此痛苦的挣扎,只怕死后怨气不小,去吧,去吧。”李然挥挥手,无数牛毫长针,悄无声息的激射虚家众人。 “呃!” 下一瞬间,虚家子弟顿时双眼爆突,或是全身痉挛,怪象各异,但是都维持了不足盏茶功夫,都没了气息。 李然看也不看,拍手打起法台上葫芦,揭开葫芦盖子当空祭起,手上掐了个法诀,虚家十几个人的魂魄刚刚离体,还没等看看四周的情况,更遑论催动阴力对抗了,瞬间就被吸入葫芦之中,李然连符箓都懒的贴,盖上葫芦盖子了事,转身收了法台,就要走人。 “嗯?”李然突然站住脚,回身看向躺在地上的十几个虚家子弟,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轻笑道:“险些落下一位,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一个也是杀,两个也是斩,也罢,今日就做个绝户吧。”李然抬腿就朝虚家之内走进去。 此时虚家之中已经被大火包围,好在虚家之前横行霸道,将周围的住户全部威逼利诱驱走,要不然李然可就麻烦了。 李然漫步于烧着大火的房屋之间,轻笑道:“虚无法,本官驾临,还不跪迎?”说着话看看四周,盏茶功夫过去,虚无法根本没露面,四周只有火烧木头噼里啪啦的声音。 “虚无法,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今日在劫难逃,是让贫道把你找出来,还是你自己出来?不要耽误时间了。”李然笑道,“你是不是还在祈求这么大的动静,古山上会有人来救你?哈哈,别做梦了,你虚家,今日,完了。” 李然当然不知道古山上白晨和岳山的对话,但是用脚指头想想也能想出来,李然在虚家门前做法,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镇玄门派人来阻止李然了,但是到现在为止却还没人来,说明什么?显而易见! “你,你,饶我性命,饶我性命!”李然话音落下,虚无法跌跌撞撞从花园的假山后面跑出来,三步就跪倒在李然身前,磕头如捣蒜。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李然突然柔声道。 “我,我知错了,我知错了,你放过我,放过我,好不好?”虚无法此时全然没有平时的嚣张跋扈,锦衣华服之上全是尘土灰烬,本来一张还算俊秀的脸,也没了往日的神彩,头上束发冠也早不知丢在哪里了,披散头发,落魄至极。 “我放过你?”李然笑问。 “放过我!”虚无法赶紧点头,磕头的时候额头都磕破了,鲜血顺着鼻梁流下来,此时却也顾不得擦了,连忙从衣服里掏出一本书递给李然,“我用这个交换!” 李然接过书籍,这本书并不厚,只有二三十页,但是这泛黄的书皮上的两个字却是很吸引李然:“幻术?”李然掂了掂书籍,笑道:“你们虚家的术法秘籍?” “不错,我虚家所有幻术术法都是出自此书。”虚无法连忙点头,额头上的血点点滴滴落在石板上,如梅花绽放。 “好好好。”李然将秘籍扔进袖中,上下打量着虚无法,“说起来,也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内的事情,骨气这东西,在性命面前,真是一个铜子儿都值不得了。” 虚无法此时只想活命,任由李然说什么都行:“放过我,行不行!好不好!求你了!以后我再也不找你麻烦了。” 李然被虚无法的话气笑了,还想找我麻烦?就你现在这个状态? “若是你我二人此时易地而处,你会放过我吗?”李然笑道。 虚无法闻言瞳孔紧紧收缩一阵,脸上全是恐惧,嘴唇哆嗦的说不出话来。 “子夜时分了。”李然抬头看看天,道,“从此之后,虚家,没了。”说着话,李然左手抬起,一道道符狠狠劈在虚无法身上,虚无法化作了泡沫,四散开来。 “垂死挣扎。”李然冷笑一声,“你的幻术,比起你的哥哥,差太远了。”右手玉剑随意一摆,一道细小剑气朝李然左前方削出去。 “呃!”隐在虚空之中准备逃走的虚无法显出身来,咽喉上血痕如朱,两手虚空乱抓,好像能抓到什么救命稻草似的,李然摇摇头,双目眯起,玉剑一点,正中虚无法印堂,就这一剑,点碎了虚无法的灵台,使刚要出窍的魂魄瞬间破碎,虚无法,形神俱灭了。 实际上,李然这一剑的威力并不大,但是对于魂魄刚刚要出窍的虚无法来说,却是极为致命的,魂魄初生,极为脆弱,需要相当的时间来适应才能固魂游荡,还没出窍就被李然用玉剑点碎了魂魄寄居的灵台,魂魄无所依,无所顾,又被李然玉剑这般强大的法器所刺,焉能不神魂俱灭。 “呼。”李然长舒一口气,看了看四周还在燃烧的房屋,李然暗道,这大火恐怕得烧到明天吧。 走出虚家府邸,李然回头看了看府门上的的牌匾,虚府两个鎏金大字如今却是看的异常刺眼,李然笑着摇摇头,自语道:“都灭了门了,还什么虚府不虚府!”伸手一道掌心雷,将虚府牌匾打的四分五裂,李然转身甩袖,扬长而去。 此时上京城城门已经关闭,李然收拾一下身上,往古山镇玄门方向而去,也不知道自己的宿舍怎么样了? 与此同时,古山小楼三楼上。 “看来是结束了。”岳山看着虚家冲天的大火道。 此时三楼上就剩下白晨和岳山了,白晨说话也没有了顾忌:“虚家没了。” “是啊,得罪了你的徒弟,结果被你的徒弟灭了门。”岳山看着白晨,似笑非笑。 “属下不敢。”白晨拱手。 “今夜之事,李然的动静有点太大了。”岳山不接白晨的话。 “宗主大人明鉴。”白晨低头。 “嗯。”岳山点点头,“传我宗主令,李然灭人宗族,毁人家宅,罪在不赦,本当追去术法,赶出镇玄门,但是念在其中内情曲折,虚家也有失当之处,嗯……就罚三年任务酬劳,三年之内,李然任务皆无酬劳,以恕其罪。” “是。”白晨喜于形色。 岳山这哪里是罚李然,分明是成全李然了,如今李然可是朝廷的光禄大夫,还是伯爵,再让李然接任务出去出生入死,明显就不太合适了,如今岳山将李然灭虚家宗族之事做出这种处罚,分明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罚钱?李然如今可是朝廷勋略,还和柳元明柳元馨有不可说的关系,会缺钱花? 岳山见白晨领命而去,站在阳台望着虚家大火,自语道:“不知进退,不晓利害,留着也是祸乱镇玄,唉,四大世家之一,若是能稍微有点眼力价儿,何至于如此啊,唉。”说着话,岳山转身离了阳台,一挥手,身后闪出影卫,岳山道:“着影卫去灭火,另外,把虚家的家族秘典给我找出来。” “是。”影卫领命而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上朝 上 虚家大火整整烧了一夜,整个古山镇一片火光,古山镇的人都得到了影卫的告诫,都不敢出门,李然走后,影卫们施展术法灭火,但是纵然如此,也是到了天色将亮未亮的卯时,才把大火扑灭,数十个影卫进入废墟之中,寻找虚家秘典。 而于此同时,李然却从宿舍之中走出来,原因无他,李然毕竟是朝廷封的勋略,而且还是正三品的银青光禄大夫,朝廷每七天进行一次朝会廷议,他是要上朝的。 其实,在大威初建的时候,朝会是每天都举行的,早上卯时的时候就要到大威王宫门口候着,一直到卯时二刻,宫门大开,文臣武将才从正宫门左右两个侧门排队进入,一直到麟德殿,武将到东偏殿,文臣到西偏殿,再等到辰牌时分,国王登殿,百官列朝,开始朝会,如今国王年迈,也就不那么将就了,慢慢的从每天一次,变成三天一次,再到如今的七天一次。 李然昨天灭了虚家满门已经是子夜,上京城门早已经关闭,只能到自己古山宿舍去,还不错,宿舍还给自己留着,只是地面和桌椅上都有厚厚的一层灰尘,看来自从自己走了,谁也没来过,李然祭起一道道符将灰尘卷走,自己盘坐在沙发上搬运法力,磨练道行,更重要的是恢复调动精气神,恢复精血。 一直到卯时,此时上京城城门已开,李然这才出了宿舍,一路下山,此时古山镇还没人呢,家家户户都在睡觉,毕竟天还没亮透,没点特殊的事儿,谁这么早起啊。 李然也不顾及别的,祭起符鸟不足盏茶功夫就到了上京城门,快步进城,回到归异伯府,此时归异伯府的门房已经将府门打开,开始清扫,见李然回来抹了两把睡眼就要跪下,李然一挥袖子就进去了,赶紧来到自己的书房,脱下道袍,换上官府,带上乌纱,刚要出门,回头又抄起笏板,这才出门。 刚出门,李然一愣:“梦茹,起了?” 正是杨梦茹站在眼前,此时杨梦茹应该是知道自己回府,这才匆匆忙忙赶过来的,及腰的长发也没怎么盘,只是简简单单的用银簪子挽了个发髻,但是却有几缕头发还耷拉在外面,身上一袭淡黄纱衣,脸上也没有脂粉,还别说,看这个睡眼惺忪,衣冠不整的劲头儿,可比平时看着顺眼多了,活脱脱一朵清水芙蓉。 “回来了也不说一声。”杨梦茹走上前来。 “嗨,时辰差不多了,我得去上朝了,来人,备轿。”李然招呼一声就要走,却被杨梦茹拦下。 “找什么急。”杨梦茹笑道,“朝会辰时才开始,就算进麟德殿也得等到卯时二刻,现在才卯时一刻,咱府上到宫门也就两柱香的时间,不着急,来人,给爵爷用膳。” 李然算算时间,还真是,失笑道:“头一次上朝,怕被百官诟病,急急忙忙,还真是着急了。”被杨梦茹拉着来到正堂,二人坐下,仆役将简单的清淡饭菜端了上来。 真的很简单,两个菜,一个清汤,在当初当铺的时候,李然就反对浪费,一顿早餐十七八个菜,平均一个菜吃不了一筷子就扔了,就算不在乎钱,但是太浪费了,李然不喜,所以就算到了归异伯府,自己身为爵爷,吃饭也是简单之极,并不铺张。 李然将笏板放在桌案上,端着米饭吃,对面的杨梦茹微笑的看着李然,双手不自觉的挽着鬓间的长发,好像一个小媳妇看着自己的夫君一样,但是李然却没发现,只觉得杨梦茹看着自己,便抬头道:“你看我做什么?吃啊。” “嗯。”杨梦茹笑着点点头,端着饭碗慢慢往嘴里放,问道:“昨晚……” 李然当然知道杨梦茹问什么,筷子一挥:“解决了。” 杨梦茹听李然说话,手上饭碗一颤,她当然知道李然说的解决了是什么意思,从此以后,再无虚家,李然一己之力,将虚家上下全部斩灭,彻彻底底的斩草除根,杨梦茹既替李然松了口气,再无后患了,但是却也感觉到心中的意思颤栗,李然如今的双手,可谓是沾满了鲜血了。 杨梦茹的心理变化,李然全然没有看在眼里,只是将自己的碗里的米饭吃饭,舒服的打个嗝,这才站起身来,拿起笏板,道:“你慢慢吃吧,来人,备轿,老爷我上朝。” “是。”门外有小厮答道。 李然迈步往外走,此次天色已经渐渐亮起,李然不敢耽搁,连忙走到府外,一顶伯爵级别的轿子停在府门口。 大威的轿子级别有严格规定,平民百姓,哪怕再有钱有势,轿子的颜色也是灰色的,不能用别的颜色,违者立斩,而有官位在身的人,一般都是银色轿子,而有爵位在身的人,轿子的颜色统统是土黄色,轿子的左前角都是挂灯的,只是挂的灯的灯罩颜色不一样,李然是伯爵,轿子的左上角挂着一盏青灯,代表是伯爵。 李然此时时间紧张,也不怎么仔细打量,赶紧俯身上轿,四个轿夫抬起轿子就走,看轿夫们的年纪足有四十多,应该是常年的老轿夫了,步履平稳,李然坐在轿子里一点也不颠簸,李然暗笑,想必这也是杨梦茹花了心思了。 很快,连两柱香都用不了,李然就到了宫门口,下轿抬头一看,这大威王宫宫门一共三道,中间大门是给国王开的,两侧的小门才是文武群臣上朝走的,此时两侧小门已经聚集了一帮人,身穿各色官服,准备上朝。 大威王国的官服版型都一样,就是花纹有区别,文官胸前绣飞禽,武将胸前绣走兽,李然身为正三品银青光禄大夫,身披宝蓝官府,腰束玉带,胸前绣的是一只孔雀,尾羽舒展,引颈傲立,头戴乌纱,乌纱两边各有一根翅子,长及肩头,寻常官员只有在末端一个上弧就算完了,李然是伯爵,在两根翅子的末尾上弧的地方,又各自盘旋了一条虬,很短很小,但是在一群什么都没有的官员当中,却很显眼。 其实在李然下轿的时候,就有官员看过来了,并且迅速认出是李然,互相转告之下,大家都看过来了,逐渐的也就窃窃私语起来,更有人冷眼相待,李然不用看也知道,定然就是当初自己得罪的四大朝臣,李然也不在意,正要往文班那里走,就听一声笑道:“李爵爷,来的何其晚也?” 李然转头一看,正是赵博,赵博是四品官员,宝蓝官服上绣的是大雁,头上乌纱规整,宽袍大袖,走路带风,几步就到了李然跟前,拱手道:“下官赵博,参见李爵爷。” “赵大人多礼。”李然连忙道。 “李爵爷。”那旁又有人说话,李然一听动静就知道,是郭堂正。 “郭大人。”李然回礼。 三个人正站在这客气着,就听李然背后有人冷笑:“呦,这不是李爵爷么?” 李然回头一看,正是文库馆大学士胡芳,正二品,胸前绣的是锦鸡,只不过大家都知道,文库馆就是一帮修书写文章的,有职无权,看着官儿不小,其实啥也没有,手底下也没有什么差遣,每个月只是干吃俸禄而已。 “胡大人。”李然皮笑肉不笑,“胡大人来的早啊。” “那也没有刘爵爷早啊,怎么?初次上朝,打算来个碰头彩不成?”胡芳摸着五缕长髯呵呵冷笑,旁边有几个官员也跟着笑,都是跟胡芳比较交好的。 “碰不碰头彩的,本爵不太清楚,只是本爵稍稍早来一步而已,当然,本爵素来也知道,胡大人家风严谨,想必在来之前一定是在叮嘱令郎,去散花楼里玩不要紧,可千万别被人摄上古山了呀。”李然笑着回道。 李然话音刚落,赵博和郭堂正便哈哈大笑,那一旁看热闹的武将们听到李然说话也哈哈大笑,肆无忌惮,李然心中暗道,看来大威朝上文臣武将不太对付啊。 ps:祝大家端午节安康~.~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上朝 中 “哼。”胡芳被李然一阵抢白,又提起当初自己儿子被摄上古山之事,顿时脸上挂不住,大袖一甩就走到一边去,与一群文官站在一起,李然打眼一看,正是褚雄、高涵和周楚仁那帮人,旁边还站着几个官员,李然心中了然,这算一拨儿人了,其他官员都若有若无拿眼两边来回瞄,好像能看出什么腥风血雨来似的。 “李爵爷,你新入朝堂,脚跟尚且不稳,今天是第一次上朝,周楚仁那群人必然会与你为难,你要小心。”郭堂正小声道。 “嗯。”李然点点头。 “怕他什么,再敢放肆,我把他们全打进御医院。”赵博不屑道。 李然和郭堂正对望一眼,失笑一声。 很快,宫门大开,有太监从两边侧门出来,尖声道:“时辰到,入殿。” 两班文臣武将赶紧根据品级排成一队,跟着太监从侧门进入,再穿过午门来到麟德殿前,这麟德殿那是朝会所在,广大宏伟就不说了,殿前铺着十八层白玉台阶,分三列,文武臣走两旁,再从麟德殿侧门进入,先不入朝,分别走进东西偏殿等候。 偏殿之内有几十个用木板隔断的小单间,李然一挑帘子进入单间,就一张桌子,一把椅子,非常的狭窄,堪堪能容一人坐下,桌子上是文房四宝和一摞空白的金黄色奏本,一般此地就是群臣修本的地方,将要表奏事情写在奏本上,等会儿上朝呈给国王看。 李然初次上朝,哪有什么奏本要写,但是别人都在单间里,自己也不好走出去,只能老老实实坐在单间之中,静候上朝。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太监小跑进偏殿催促道:“列位大人,上朝了。” “走走。”所有大臣急急忙忙从单间里出来,排好队走进麟德殿大殿。 大殿之中纵深极长,足够几十个人单排站立,整个大殿的装修极为奢华,雕龙画凤,宝顶悬梁,最深处是月台,半人多高,五座朱红金丝木台阶承接,中间一座直通丹墀,月台上左右两侧摆着铜龟、铜鹤、日晷、嘉量、鎏金香炉,正中间是两人多高的云雕金龙屏风,屏风之前便是金龙宝座,再往前则是龙书案,所有朝臣都站在班内,身子微躬,双手持笏板,这笏板一般都是玉的,这就是象牙的,次一些的就是竹板什么的,长有两尺,宽有三寸,双手擎板正好挡住前脸。 上朝拿笏板挡脸这是天龙帝国时期传下来的老规矩了,大威律法更有明文规定:“仰面视君,有意刺王杀驾,斩立决!”麟德殿上刚抬头看国王,那就是憋着刺驾呢,谋算着从哪个角度下手什么的,心怀不轨,有意犯上,就得杀,所以这才每个大臣都拿着笏子板挡脸呢。 文武群臣站定,老国王柳真在大王子柳元恒的搀扶下上了月台,颤颤巍巍的坐在金龙宝座上,宝座左右各站着柳元恒、柳元烨和柳元明三个王子,柳真勉强睁开昏花的老眼四下打量着,也不说话,李然偷偷抬眼一瞧,心中暗道,看这个表情,应该是还没睡醒,跟这回神儿呢吧。 在进入麟德殿的时候,其实李然就感觉浑身一紧,没别的,麟德殿乃是王宫大殿,其中的帝王紫气极为浓郁,又常年有百官在此与国王商议国家社稷之事,黎民百姓之情,此地的浩然正气和帝王紫气几乎破空而出,升腾而起,李然身怀法术,感觉极为敏锐,瞬间就觉得自己对这股紫气既敏感,又迫切,敏感的是,茅山道术上曾言,当有足够的紫微帝气的时候,任何法术都不能近身,反而可破万千法术,也就是说,李然如果在麟德殿施展法术,恐怕还真是发挥不出一半的威力,说迫切,自古以来,无数能人异士都接近王室,接近当朝帝王,原因无他,说的好听点就是辅保明君,治理山河,福泽百姓,其实就是为了这帝王紫气,帝王紫气可破万千法术,同样也可以为修士所吸收,此气虽然不比日初朝霞紫气灵秀精纯,但是却其中含有精纯的民愿,吸收这帝王紫气,比在民间修建庙宇,接受香火供奉更实惠,吸收此气,道行大涨,法力暴增,那都不是事儿。 当然,代价也是有的,帝王紫气关乎着当朝国王的王位稳固,乃至国家的兴衰,帝王紫气浓郁,国王便是一代明君,国家昌盛,反之,国王不受紫气庇佑,神志昏庸,连个奏章都看不明白,你指望他能治理好一个国家? 而此时柳真上殿,李然开了心中法眼,只见柳真头顶上一股紫气透过麟德殿宝顶穹盖,直冲云霄,但是李然还是摇摇头,因为这股紫气虽然冲霄而起,但是却外强中干,已经早有稀薄断裂之像,显然是日薄西山,时不久矣,李然暗自摇摇头,没再看下去,其实不看李然也知道,这柳真如今眉间一定有死气凝结,甚至已经成型,稍稍推断一下,少则半年,多则一年,这柳真就该命归地府了。 “有本早奏,无本退朝。”过了好一会儿,柳真才摆摆手,身侧的太监一抖浮尘,尖声道。 “微臣有本。”最先出来的是郭堂正,双膝跪伏金砖上,先讲奏本呈给太监,便高擎笏板,道:“两日前,乐浪城、高陵城和洪阳城三城城主发来公文,三城连续半月天降大雨,已成洪灾,城内百姓饱受其苦,请陛下恩准拨发赈灾钱粮,救济灾民。” 金龙宝座上柳真一边看着郭堂正的奏本,一边听郭堂正说话,等郭堂正说完,这才从龙书案上提起朱笔,便写便道:“准奏。” “谢陛下。”郭堂正站起身来,躬身退班。 “微臣有本。”兵部尚书王守伦出班跪伏,“两日前,镇守北疆军队与大夜王国军队产生摩擦,互有伤亡,镇守北疆的将军们集体上书兵部,请求兵发大夜,占领一二城池,扬我大威国威。” 柳真在王守伦奏完之后并没有立刻说话,花白的眉毛抖动一下,这才道:“知道了。” “是。”王守伦退班。 再往后,不论文臣还是武将,接二连三上前奏事,有的是请奏国家大事,有的这是参劾某些官员,当然,有的成功,有的失败的,文库馆编纂赵琳因为强占民女,逼死了一家五口,被柳真当堂摘了乌纱帽,拖出午门打了三十廷杖,吏部不必再审,押入刑部大牢,立即抄家,秋后问斩。 一上午的朝会,看的李然颇有点胆颤,别看柳真一把年纪,处理朝政是一点都不含糊,同意就是准奏,不同意就是知道了,官员犯错,有确凿的证据直接当殿惩戒,证据不足或者是污蔑柳真也看得清楚,轻描淡写就过了,一点都不浪费时间,但是纵然如此,这朝会也持续了一上午。 “陛下,微臣有本启奏。”此时,一位言官突然站出来,跪伏地上。 所谓言官,官称叫做台谏,主要是负责监督和谏议,说白了就是鸡蛋里面挑骨头,没事儿找事儿,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参奏,而且参奏的事情哪怕是空穴来风都可以在麟德殿上参奏一本,参奏属实,那被参的人完了,参奏不属实,那也没什么事儿,根本不用为自己说的话负责,这种言官一般也就五六品,大威国最低八品,低于五品的京官儿都没资格上朝,但是他们就可以。 别看他们官职不高,但是却一般官员谁都不敢得罪,谁得罪了他们,那算完了,以后就算参不死你,也不让你有舒坦日子过,没事儿就参你一本,真的假的先不说,够让你头疼的,而且官场嘛,能在官场上混的,有几个是干净的?让这些言官抓了把柄在麟德殿上奏一本,那真是难受,所以一般言官出班奏本,那板上钉钉肯定是参人,所以大部分有亏心的文武群臣都很紧张,生怕奏的是自己。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上朝 下 “微臣参光禄大夫李然,灭人满门,屠杀镇玄门虚家一家十九口,无一人生还,纵火烧宅,将我大威赫赫世家,毁于一旦!”这言官高擎笏板,朗声奏道。 言官这边刚刚说完,满朝文武都窃窃私语起来。 在京城当官儿,谁没几个眼线?李然昨天夜里的作为,在早上的时候,基本上大部分朝臣就都知道了,心思灵活的都在准备着看李然的笑话,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原本大家都还以为是周楚仁之辈,跟李然有隙的几位大臣能出来参奏,没想到是一个言官。 柳真看了看言官呈上来奏本,转头看向李然:“李然。” “微臣在。”李然三步出班,躬身擎笏。 “王之诚参你灭人满门,纵火烧宅,你可知罪?”柳真的声音不大,但是听起来很稳,颇有一番威严。 “王大人所奏之事,微臣实不知晓。”李然面不改色心不跳,昨晚之事,亲眼看到的都死光了,可谓死无对证,我怕你参我? 柳真闻言又把目光看向王之诚,王之诚连忙道:“此事满朝文武皆知,古山镇大街小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李然你敢抵赖?!” “此事有谁知晓,谁拿出明证则是,王大人一无罪状,二无旁证,凭空污蔑微臣,想必事出有因,请陛下明鉴。”李然说话不卑不亢。 柳真淡淡的看着李然,道:“李然所言,也有道理,王之诚,你可有话讲?” “这……”王之诚当然拿不出罪状,虚家人死的一干二净,哪有什么罪状上呈,证据就更无从说起了,昨夜的消息根本就是从古山镇的镇民那里传出来的,再加上市井之人传播,这才得知,听说后来还有影卫的人前去善后,就算有什么证据也早已经被扫除掉了,哪里还能找到。 眼看王之诚哑口无言,李然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回班,却听一直站在柳真身边的大王子柳元恒道:“昨夜古山镇上虚家大火,满门上下一十九口全部死去,今日当殿,所有矛头却都指向李大人,想必这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吧,” 李然一听,顿时感到不好,连忙道:“回禀殿下,李然虽然初次入朝,但是在此之前,却早与某几位大人颇有些误会,是以今日之事,也不足为奇了。” “李然!你是说老夫等人陷害你不成?!”褚雄闻言沉不住气,当殿走了出来。 “大胆!”三王子柳元明低喝,“金殿之上,岂容你狂呼乱喝!” “是,微臣知罪。”褚雄连忙躬身。 “李然。”柳真沉声道,“王之诚如今在金殿将你告下,虽然无法拿出证据证明你无罪,但是万事万物皆无有空穴来风,你可有证据证明你的清白?” “陛下容禀,微臣虽无物证,但是却有人证,虚家为古山镇玄门四大世家之一,满门被灭,镇玄门必然不会袖手旁观,定要查察,将镇玄门人召进殿来,一问便知。”李然道。 “且慢。”胡政出班,“满朝皆知,李大人出身镇玄门,就算此事是李大人所为,恐怕镇玄门也未必会当殿揭穿吧。” “镇玄门为我大威国教,辅佐朝廷,教化黎民,父王主乾坤与掌上,理万民于治下,何其圣明,镇玄门人敢当殿说谎,必然会被父王查知,岂容你一介书生议论?!”柳元明低喝。 一番话说的胡政冷汗直流,若是胡政还敢再说,那可就是怀疑国王的英明,其罪不小,当下就连连请罪,躬身退班。 柳元恒斜眼看柳元明,刚要张嘴说话,就听柳真道:“传旨,着镇玄门人来见。” “是。”旁边的随侍太监连忙躬身退下丹墀,奔金殿门外而走。 太监一走,麟德殿便寂静下来,偌大的殿堂鸦雀无声,盏茶功夫,柳元恒突然出生道:“父王,儿臣有一事禀奏。” “讲。”柳真点头。 “元馨小妹今年年已十六,已到我大威婚配年龄,我大威自建国以来,鼓励百姓嫁娶生养,我大威朝廷不可不为表率。”柳元恒道。 李然一听这个话,眼角一挑,看来这柳元恒是感觉到了柳元馨的威胁了。 刚才柳元恒要害自己,李然还纳闷,自己与柳元恒不怎么打交道,怎么就朝自己下刀子呢,现在看来,却原来是自己与柳元馨走的太近,柳元恒感觉不妙了,如今看自己够呛能出事儿了,直接釜底抽薪,让柳元馨嫁出去,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柳真殡天之后,柳元馨便对王位是一点染指的机会都没有了。 “嗯。”柳真点点头,“我儿所奏之事,甚合朕意,可寻王侯公卿而嫁才不负我王室之名,也罢,礼部尚书何在?” “微臣在。”礼部尚书马瑛出班。 “你速速询查有几家王侯公卿,有未娶之子嗣可配公主,上呈朕看。”其实若是柳元恒不提这茬,柳真还真没想到,今天柳元恒一提,柳真就上心了,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若是能临死之前看见自己女儿出嫁,那也是一桩幸事。 “是。”马瑛拱手退班。 马瑛刚刚退班,刚才出去传旨的太监就回来了:“镇玄门人徐仁在午门外候旨。” “宣。”柳真道。 “镇玄门人徐仁上殿觐见。”太监尖着嗓子高叫一声。 李然偷眼回头望去,正是徐长老,李然暗笑,进了镇玄门这么多日子,还真是才知道徐长老叫做徐仁。 “徐仁叩见陛下。”徐仁当殿跪下。 “免礼。”柳真道,“把你叫来别无他事,只皆因虚家满门于昨夜被人满门抄斩,偌大家宅付之一炬,可曾追捕真凶?” “正在查察。”徐仁拱手。 “可有进展?”柳真问道。 徐仁闻言并未马上回答,拿眼瞟了一眼李然,把李然看的心里一突,这老家伙不会临阵捅自己一刀吧。 “已有眉目。”徐仁道。 “哦?”柳真眉毛一挑。 李然暗自倒抽一口冷气,老家伙真要害我?! 刚想到这,徐长老袖子一抖,突然一道银光以眨眼工夫飞射李然,在场百官都没看到是什么东西,而李然只觉得眼前一白,不自觉后退一小步,再仔细一看,却见眼前浮现出四个大字:虚家秘典,刚刚看清,便一闪而逝,眼前恢复清明。 李然顿时了然,同时也心中大恨,看来这徐仁是岳山派来的,应该是昨夜自己走后,影卫便去了虚家,搜查之下没有虚家秘典,便想到是自己拿了,如今却拿这今日金殿参奏之事来取回去,当真是无耻之极,虽说昨夜之事自己未曾与镇玄门明言约定,但是大家都有默契,谁也不会戳穿,如今却因为虚家秘典来要挟,不由得李然不咬牙。 上火归上火,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形势比人强啊,李然狠狠咬咬牙,朝徐仁拱手道:“既然徐长老已经有了眉目,不妨说出来,与陛下和百官听听,也好洗脱本官冤屈。” 这话就很明白了,你说吧,这事儿跟我没关系。 徐长老会意,道:“此事经我镇玄门人查察,像是大夜蒙天馆门下所为,只是时间太短,根据蛛丝马迹只能查到这些,望陛下恕罪。” “嗯。”柳真深深的看了李然一眼,“既然如此,那李然是无罪的了?” “此事与李大人半点干系也无,岂能有罪?”徐仁答道。 “嗯。”柳真点点头,看向王之诚,“王之诚,以后再奏,一定要查明真相,事实俱在,才可禀奏。” “是,臣知罪。”王之诚哪敢顶嘴,连忙躬身退班。 柳真环视麟德殿一周,看无人再奏,挥挥手,身边的太监站前一步尖声道:“退朝。” 柳真在王子们的搀扶下走人,百官这才陆陆续续的往麟德殿外走。 第一百六十七章 说梦 上 一路出了宫门,百官这才敢说话,今日李然躲过一劫,足够作为百官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只不过大家都知道,这不过褚雄等人让王之诚打个前站,试探试探李然在朝堂上的反应和跟脚,如今看来,李然虽然初入朝堂,但是朝中不是没人,起码三王子柳元明就非常帮衬李然,想要扳倒李然,恐怕还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李然刚出了宫门,赵博和郭堂正就要走上前来,李然拱手:“二位大人慢行,本官先走一步。”说完转身就上了轿子,起轿回府。 郭堂正和赵博对望一眼,他们是官场老油子了,自然知道,李然这是故意疏远他们,如今李然新入朝堂,与褚雄胡芳等人不对付,自己有公主王子罩着尚且不怕,但是对于郭堂正赵博来说与自己走的太近却不是好事,所以才这般对待,二人也不多话,互相拱手走人。 李然回府,刚进正堂,就有杨梦茹脸色颇有些担忧的走上前来要给李然解开玉带,换下官府,李然却摆手:“不用了,若我所料不错,等下我还得出去。” “去哪?”杨梦茹问道。 “呵呵。”李然坐下摆摆手,端起茶来纲要喝,却放下问道,“你在朝堂之中安插了人了?” “什么都瞒不过你。”杨梦茹笑道,“不错,我收买了几个侍卫,刚才已经有人把朝堂上的事情告诉我。” “你怎么看?”李然喝茶。 “你当初得罪了褚雄他们,如今他们找你算账罢了,那个王之诚也是和她们一伙儿的,今日他们先把王之诚扔出来看看你的底细。”杨梦茹倒是门儿清,“不过,柳元恒居然当殿与你为难,倒是出人意料。” “没什么出人意料的,今日上朝,我观老国王恐怕命不久矣,多则一年,少则半载,必将驭龙宾天,他是想把他的竞争对手的实力削减一下,而我,正好与柳元明和柳元馨走的很近,他想趁势将我扳倒,可惜,终究棋差一招。”李然笑道。 “柳元明可以理解,那柳元馨……”杨梦茹迟疑道,“终究是公主,公主能当国王?” “呵呵,天龙帝国之时,有三任帝王都是女子,而且海晏河清,帝国安宁,谁说女子就不能当国王?若柳元恒想不到这一节,他岂能在朝会上说什么让柳元馨择人而嫁的话语?”李然将手中茶盏放下。 “那你可得小心,柳元恒若是一心一意与你为难,他跟褚雄他们联手,你在朝堂上恐怕日子不会好过啊。”杨梦茹担忧道。 “呵呵,禽兽之变诈几何哉?止增笑耳!”李然摆摆手,“不过,关系还是要有的,这样,你即可备上礼物,去各个官员那里走一遭吧,记住,对于武将那里要厚礼相赠。” “这是为什么?”杨梦茹不懂。 “今日朝堂上我发现文武不和,颇有些意思,既然文官这里我讨不得好处,不如去武将那堆儿里凑凑,相许还有转机。” “哦,原来如此,那……”杨梦茹话还没说完,就听门外小厮报道:“爵爷,杨管家,公主府差人到。”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肯定有人要找我。”李然对杨梦茹笑道,转头对小厮道,“传。” 小厮将公主府差人传到府中,差人也没废话:“公主殿下请李爵爷到府上一叙。” “知道了,你头前走,本官随后就到。”李然道。 “是,小人告退。”差人退出正堂。 “此番柳元馨找你,必然是出嫁之事。”杨梦茹笑道。 “不错,柳元馨肯定是不愿意嫁出去的,所以必然来找我商议。”李然点头。 “你可有良策?” “良策没有,昏招到是有一个,看看吧。”李然迈步出门,刚走到门口,又转身从袖子里掏出一本薄薄的书籍塞给杨梦茹,道,“你讲此物交与镇玄门徐仁,记住,一定要免交,此物干系重大,不可有任何差池。”说完便上轿直奔公主府而去,而杨梦茹也命人将书籍交给免交徐仁,自己准备礼物,去拜访朝中大臣 “爵爷,公主府到了。”不多时,李然来到公主府,出了轿子,自有人去通报,盏茶功夫,梅香到了,先是朝李然福了一福:“李爵爷。” “罢了。”李然摆手笑道。 “当官儿了就是不一样了。”梅香也没拿李然当外人,领着李然来到正堂,柳元馨正在主位坐着,旁边下手位坐着金碧风,还有一个身穿淡绿长衫的年轻人,正是当初自己遇到的书生沈连良。 其实沈连良自打考场失意之后,来到公主府,柳元馨并没有像之前郭堂正等人似的将他推荐入朝为官,因为沈连良没有功名在身,就算是沈连良真的去当官,也是个芝麻绿豆的小官,根本与自己无补,所以干脆留在了身边,当作个幕僚,毕竟这沈连良虽然脑子不活,但是却也颇有才干,倒也可堪一用。 “参见公主殿下。”李然行礼。 “免了,坐罢。”柳元馨摆摆手,指了指自己右手边的下手位,李然坐下正好与金碧风相对。 “此番召你前来,并无他事,只是本宫大哥在朝堂上要让本宫出嫁,本宫实是不愿,所以请三位给本宫出个主意,既不违背父王意愿,又能保全本宫。”柳元馨到底是公主,虽然大事临身,但是依旧不见慌乱,只是断在手上的茶盏却不如平时稳当了。 李然并没有当先说话,而是看向金碧风,金碧风也沉的住气,只是微笑,而一旁的沈连良却道:“公主殿下,在下到有一计策。” “哦?”柳元馨看向沈连良。 “其实很简单,殿下称病就是,一旦称病,谁敢迫殿下出嫁?”沈连良的方法很简单,但是也很愚蠢,满朝文武都看着呢,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要说嫁人了就病了,这明显是装病,落在柳真眼中,纵然能以此躲过出嫁,但是也难免为人所诟病,更会引柳真不喜,不可取。 “此乃一时之策,得病终会痊愈,待到殿下痊愈之时,再做何解?”金碧风笑问。 他这一问却是问住了沈连良,沈连良皱眉不答话,金碧风笑着对柳元馨道:“不如这样,殿下可以向陛下进言,说殿下已有意中人,只是时机不到而已,此法可一拖再拖,若有人问起便如此说法,殿下婚姻大事,自然是不可怠慢,时间长一点也无所谓,再者……当今陛下之性命如风中残烛,随时可灭,殿下……” “住口!”柳元馨皱着修眉看金碧风,金碧风立刻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起身拱手:“在下失言,公主恕罪。” “今后不可。”柳元馨到底是柳真的闺女,哪家闺女会希望自己爸爸死,金碧风的计策是好的,也附和情况,但是却说话不注意尺寸,反招柳元馨反感。 “李然,你有什么说法?”柳元馨转头看向一直不说话的李然。 “殿下,在下还真有一法,可保殿下在数年之内无忧。”李然笑道。 “哦?”柳元馨闻听大喜,连忙问道,“什么方法?” “做梦。” “做梦?”柳元馨一愣,金碧风和沈连良对望一眼,三人都是不解。 “殿下可对陛下言道,说自己做梦,不知何故,再想方设法让在下前去解梦,到时候在下自会对陛下明说,公主之梦,乃我大威不祥之兆,需谨守玉身,两年不破,才保大威太平。”李然笑道,“如此,就算是胡诌,也不由得他人不信,谅这满朝文武也说不出什么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说梦 中 “这……”柳元馨迟疑。 “解梦,亏你想得出来。”金碧风嗤笑道,“区区一梦,还能联系到大威国运,岂不是让人发笑。” “公主乃陛下之女,皇亲国戚,身关社稷,其安危动静,一丝一毫无不牵扯我大威,如何就联系不上大威国运?”李然摆手,“更何况,在下素闻陛下对鬼神颇为敬畏,只要到时候在下当殿做法,驱动鬼神,陛下如今年迈,虽精神不减当年,但到底人老失智,想必不会不信。” “嗯。”沈连良在一边点头,“李爵爷之法或可一试。” 李然闻听看了沈连良一眼,却见其一脸的书生气,凝眉思考,李然心中暗气,当初是自己把他保举到公主府上,如今却一副就事论事,公事公办的态度,他点头说自己的主意好,还真就赞同自己的意见,一点个人情面都不讲,不由得李然不生气。 “殿下,这……”金碧风眼看李然的注意要被采纳,连忙就要说话,李然却当先开口:“此法还不能等到下次朝会,必须殿下即可进宫面圣。” “为何?”柳元馨一愣。 “三日后,在下便要随镇玄门一道前去大明王国太阳宫参加五宗祭天大典,殿下可别忘记了,在下可是镇玄门内门弟子啊。”李然笑道。 “哎,本宫还真忘记了。”柳元馨笑了一声,“也罢,明天一早,本宫就进宫面见父王,晓以利害,只是这梦,怎么说啊?” “这就得看殿下的了,在下告退。”李然大笑一声,拱手退出门外。 “这个李然,简直狂妄!”金碧风气恼道,也不知道是在气恼李然来去自如,不把柳元馨放在眼里,还是李然在柳元馨面前压了他一头。 而柳元馨闻言则淡淡的看了金碧风一眼,再看看消失在门框边上的李然,又看看金碧风,淡淡的叹了一口气,便看向沈连良:“连良。” “在。”沈连良连忙拱手。 “你给本宫想一个梦,这个梦要好好斟酌思考,不可怠慢。”柳元馨自己都觉得这个命令荒唐,轻笑着道。 “是。”沈连良道。 “散了吧。”柳元馨摆摆手,金碧风和沈连良告退而出,柳元馨轻轻靠在椅子扶手上,口中自语:“他倒是机警的很呢,只是和三哥走的那么近,就不怕本宫翻脸不认人吗?” 李然回府,刚到门口就有小厮来报:“爵爷,白护法到了,正在前厅。” “知道了。”李然连忙进了府门,就见白晨坐在椅子上品茶,却不见杨梦茹陪同,回头一想,应该是送礼去了。 “白老师。”李然走进前厅,连忙拱手。 “嗯。”白晨看李然穿着官服,点点头,“人是衣裳马是鞍,你穿上这身儿官服,谁还能想到你是镇玄门弟子呢。” “白老师言重了。”李然摆摆手,回身坐下,道,“不知白老师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五宗祭天大典你还记得吧?”白晨问道。 “学生当然记得。”李然点头。 “嗯,是这样,宗主大人让我来问问你,你如今是朝廷勋略,三品大员,这五宗祭天大典……”白晨话没说完李然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无非就是问问自己还去不去了,李然立刻就道:“白老师不要这么说,虽然我如今是朝廷大臣,但是我出身镇玄门,到如今还是镇玄门内门弟子,五宗祭天乃是五大宗门祭祀天地的重大事宜,我身为内门弟子,怎能不到?白老师放心,三天之后,我会随宗门一起前去。” “嗯。”白晨满意的点点头,“你倒是不忘本。” “不敢忘本,树高千丈,无根即枯,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李然笑道。 “好,既然如此,我就不多说了,三天之后早上,你去镇玄门,汇合之后一起走。”白晨站起身来。 “我送老师。”李然赶紧将白晨送到门口,看着白晨远去的身影,李然暗笑,镇玄门乃是大威国教,我身为内门弟子,此次若是不参加五宗祭天,就等于自己把自己踢出镇玄门了,自己把自己的靠山推倒,那真是无根之浮萍,这等蠢事我会做吗?褚雄他们不得乐死。 转眼间,华灯初上,日头已没西山,杨梦茹才回府,满面疲惫的坐在前厅慢慢的喝茶,李然接到小厮报道,连忙来到前厅,看杨梦茹颇为劳累的神色,连忙抓了一道玉符,挽着法诀吸收了一些乙木灵气打进茶碗之中,让杨梦茹喝下,杨梦茹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梦茹,辛苦你了。”李然笑道。 “呵呵。”杨梦茹摇摇头,“这算什么辛苦,无非坐着马车走街串巷的送礼罢了。” 杨梦茹说的轻巧,李然自然不会真的这么认为,朝堂上那帮家伙一个比一个猴精,张嘴就是机锋,和她们打交道心里得转十八个弯都嫌少,稍不留神就吃亏,杨梦茹一下午的功夫跑遍百官府邸,心神上的劳累,可想而知,而且自己给人家送礼,但是自己本人不到场,却让一个管家去送,若是杨梦茹不能鼓动三寸巧舌将人家说动,这礼送的不光作用,还得罪人呢。 “都送到了?”李然问道。 “嗯,都送到了。”杨梦茹再喝一口茶。 “反应呢?” “大凡武将都对你感觉不错,看不出什么不友好,但是文臣那边,有一小部分应该是跟赵博和郭堂正交好的,对于表示友好,其他的,要么不冷不热,要么冷眼看待,不过礼物都收下了。”杨梦茹道。 “嗯,礼物收下了就好。”李然点点头。 说话的功夫,饭菜上来了,二人吃饭,李然端起酒杯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自打搬到伯爵府,你就没闲着,敬你一杯。” “爵爷的酒,梦如岂敢不受?”杨梦茹笑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脸色一红,随之恢复。 “再有三天,我就得去参加五宗祭天大典,到时候,你把上京城给我盯紧了,尤其是王室这几头蒜,任何风吹草动,都要注意。”李然嘱咐道。 “你放心吧,我会注意的。”杨梦茹点点头。 “嗯,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李然笑道。 一顿饭很快吃过,杨梦茹是真心累坏了,匆匆嘱咐了家院几句,便回房睡觉了,一般来说杨梦茹不会这么早睡觉,都会前庭后院巡视一圈,才会睡下,今日是顾不得了,李然摇头笑了笑,自己也回房了,明天还有正事呢。 转过天来,果然,上午辰时二刻,就有宫中太监来传召,让李然去上书房叙话人,李然不敢怠慢,连忙换上官服乌纱,跟着太监进入王宫,绕过麟德殿,进入麟德殿之后的上书房。 “臣李然,叩见陛下。”李然一进门,就见柳真坐在龙椅上,旁边的绣墩上坐着柳元馨,赶紧跪下。 “免礼。”柳真摆摆手。 “谢陛下。”李然起身,拱手问道,“不知陛下传召微臣,有何国事议论?” “非为国事。”柳真微笑道,“是公主的事情。” “哦?公主殿下的事情?”李然看向柳元馨,柳元馨点头:“不错,本宫昨夜得一梦,今日来找父王细说端详,父王感到有趣,想解下其中机关,素问你出身镇玄门,而且通晓此道,特来召来一问。” “原来如此,此事不难,公主殿下请将昨夜之梦细说一遍,微臣也好开解。”李然拱手。 第一百六十九章 说梦 下 “嗯。”柳元馨点点头,“昨夜本宫睡下,梦到一条长蛇自本宫门口而过,而那时候却本宫正要出门,它却将本宫挡住,后来又在梅树低下转了一圈便奔东而去,不知踪影。” “没有什么可怕的景象出现吗?”李然皱眉道。 “并没有。”柳元馨摇头。 “嗯,此梦好解。”李然道,“不过,依微臣看来,此梦,乃是不祥之兆啊。” “哦?”柳真看李然,端起茶盏来,“怎么个不祥之兆?” “蛇属阴寒,乃歹毒之物也,自公主殿下宫门而过,又将殿下挡下,这就代表,最近有不好的事情会临殿下之身,不过那蛇却没有暴起咬人,说明殿下有惊无险,无得无失。” “那蛇在梅树低下转,又是什么说法?”柳真问道。 “梅,冬天之物,正是万物萧索,天地枯萎的季节,它却绽放嫣然,其寓意乃反其道而行之也,蛇自梅树低下而过,紧接着便不见踪影,便是代表,最近殿下之事,最好反其道而行之,才可保无事,否则必有横祸降临啊。”李然一边掐着指头,一边道。 “那不知此事为何?”柳真皱眉道。 “嗯……”李然装模作样连掐带算,“殿下要出门,被蛇挡下,自然是出门之事,最近有什么事是让殿下出门的呢?” “出门?哦!”柳真突然恍然道,“莫非是元馨出嫁之事?” “民间有言,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闺女要嫁出去,自然是要出门的。”李然笑道。 “原来如此。”柳真点点头,接着又看向李然,“不过,如此一来,莫非元馨一辈子都不出嫁不成?” “陛下勿忧,依微臣看来,一条长蛇挡宫门,无非就是一年罢了,一年之后殿下再嫁,也就无妨了。”李然笑道,反正已经料定,你是活不过一年了。 “嗯。”柳真满意的点点头,对门外的太监道,“来人,传旨,告诉马瑛,给公主择婿之事暂缓。” “是。”太监出宫而去。 柳真回头看李然:“想不到李大人出身镇玄门,不光是术法高人,医术超然,更还有占卜解梦之道,真我大威奇人也。” “臣惶恐,不敢当陛下金口圣赞。”李然拱手。 “来人,传朕旨意,赐李然银元千枚,金锭百方,绸缎百匹。”柳真显然心情很不错。 “谢陛下。”李然跪倒。 李然正在接受赏赐,却听门外太监来报:“陛下,大王子殿下来了。” 李然暗道,来的好快啊,不自觉间抬头看柳元馨,正好柳元馨也看向李然,二人四目相对,柳元馨的秀眉稍微皱了皱,随后又松开了,李然暗暗点头,示意柳元馨不要慌张。 “宣。”柳真道。 很快,柳元恒走进上书房,跪道:“儿臣参见父王。” “罢了。”柳真抬手。 “谢父王。”柳元恒拱手,“父王,儿臣听说马尚书已经给四妹找到了一家公侯子弟?” 李然闻言暗笑,马瑛都还没吱声呢,这儿就说马瑛找到了一家公侯子弟,分明是来探听虚实,却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还没有,不过也不用找了,元馨出嫁之时,再议吧。”柳真摆摆手。 “父王,四妹乃我王室之女,到了该出嫁的年龄,若是不按照律法行事,恐怕百姓争相效仿,我大威王室威严扫地啊。”柳元恒连忙道。 “嗯?”柳真皱眉,“我儿说的哪里话,我大威律法明令,十六至二十岁女子当出阁,元馨今年刚满十六,我大威王室如何就威严扫地了?” “只是父王昨日在麟德殿刚刚才令马尚书寻找公侯子弟,如今又说四妹不当出阁,只恐满朝文武有所非议。”柳元恒道。 “朕已传旨,暂缓元馨婚事。”柳真面无表情。 “父王如此朝令夕改,恐怕……”柳元恒也是真急眼了,口不择言,这话刚说到这,柳真顿时不喜:“朝令夕改?!” “是儿臣失言,父王恕罪。”柳元恒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跪倒。 “哼。”柳真冷哼一声,“我儿如此着急将元馨许配他人,是不是有所图谋啊?” “父王明鉴,儿臣只是一片好意,未曾有半点私心啊。”柳元恒高叫。 “嗯。”柳真点点头,“谅你也没什么心思,起来吧。” “谢父王。”柳元恒这才站起来,微微转头,看到了静立一边的李然,问道,“不知父王何故更改主意?” 柳真恼了柳元恒,不搭理他,旁边的柳元馨将昨夜做梦,今日请李然解梦的事情告诉了柳元恒,柳元恒顿时脸色一变,转头狠狠剜了一眼李然,凶厉之色一闪而过,拱手道:“父王明鉴,此等捕风捉影之事,怎能就……” “够了!”柳真大怒,狠狠拍在面前的龙书案上,“柳元恒!尔敢!” “父王恕罪!”柳元恒连忙跪倒。 “滚出去。”柳真抄起龙书案上的茶盏狠狠砸在地上,茶盏摔得粉碎,柳真是真上火了,柳元恒三番两次质疑自己,简直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这也就是自己儿子,要是寻常大臣,直接就拖出午门砍了,哪还有命在。 其实柳真哪里知道柳元恒的算盘,柳元馨出嫁是他取得王位的重要的一步棋,柳元馨出嫁之后,便少了一层威胁,就可以趁着镇玄门五宗祭天之际,将柳元明再扳倒,到时候就剩下自己和柳元烨,柳元烨不学无术,整日眠花宿柳,只要把他的事情在上京城传扬一下,弄的人尽皆知,顺便再传到柳真耳朵里,这位生活作风极其糟糕的王子,自然也就没了争夺大统的机会,到时候就仅剩下自己了,王位岂不是唾手可得? 如今,李然搅局,直接将自己的第一步棋废掉,柳元馨不出嫁,自己就没有办法专心致志的对付柳元明,柳元馨虽然是女流,但是柳元恒从来都没有小看过自己这个四妹,尤其是到了现在,说什么梦蛇挡路,还把和她穿一条裤子的李然拽出来解梦,分明是不想出嫁,如今柳真的身体状态一天不如一天,她不肯出嫁,心思就昭然若揭了。 其实,对于柳元恒来说,他的两个兄弟一个妹妹,不管是谁登上大宝,他都不会有好果子吃,柳元明和柳元馨就不说了,他平时没少得罪这俩人,三个人暗地里没少互相使绊子上眼药,就算是柳元烨登位,到时候尘埃落定,那万一柳元明和柳元馨暗地联手,他也没什么好下场,他跟柳元烨并不熟,根本不能指望柳元烨为了袒护他去整治柳元明和柳元馨,总而言之一句话,若是不能在柳真活着的时候写下遗诏,上盖玺印,明文写柳元恒继承大宝,其他三个人随便一个登位,他的下场,都不会太好,想当个太平王爷都难。 但是今天在上书房的与柳真的一番对话,让却因为急功近利,恼了柳真,连搭理都不想搭理他,与自己原先所想的是南辕北辙,如此一来,柳元馨不嫁已成定局,还搭上了柳真的厌恶,再看柳真如今的身体,可谓风烛残年,柳元恒只感觉前途一片黑暗。 “儿臣告退。”柳元恒黑着脸从上书房退出来,一脸阴霾的走了。 唉,太着急了,还是太着急了。李然心中暗道,若是再有些城府,再隐忍一下,说不准还真让你成功了,可惜,一步棋错,满盘皆输,柳真一死,除非柳真在遗诏上真的写你的名字,否则,你完了。 第一百七十章 摊牌 “哎,大哥?”柳元恒刚走,就听到柳元明的声音。 “哼。”柳元恒的心情很不美丽,哼了一声就走了。 “是元明吗?进来吧。”柳真沉声道。 “儿臣告进。”柳元明在门外喊了一声,走进上书房,跪倒行礼。 “免了,咳咳,你又来干什么?”柳真的心情也没不美丽,说话之间还咳嗽了两声,喘了两口粗气,面色一阵虚红。 “哦,儿臣听闻,咳,咳,儿臣听闻四妹婚事有了眉目,特来一观。”柳元明拱手道。 虽然柳元明中了李然的七窍锁魂之法,对李然非常崇敬,好感非常,但是他毕竟不是傀儡,他是有自己思想的,对于王位他也是非常渴望,所以柳元馨的存在是他的绊脚石,如今柳元馨婚事出现转着,他自然要来一探究竟。 “哼。”柳真冷哼一声,脸上简直能苦刮下一层霜来,“你们对于元馨的婚事,倒是关心的紧呐。” 柳元明虽然对王位渴望,但是却没有柳元恒那么多计划,相对于柳元恒,柳元明更单纯一些,看柳元馨要出嫁,思来想去对自己是有利的,便打算顺水推舟,把柳元馨送出去,自己也好从中斡旋,取得王位,所以这才来看看,不过听如今柳真说话的口气,这事儿像是吹了,柳元明赶紧道:“四妹虽然与儿臣同位大威王室,又是父王膝下子女,当互有照应才是。” “但愿你说的是真的才好。”柳真如今是看谁都不顺眼,人老了,脾气就古怪了。 “但不知四妹因何不便出嫁?”柳元明看柳元馨,柳元馨将昨夜梦境再说一遍,柳元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说完便没有下文,也不表示赞同,也不表示反对。 “就这样吧,你们退下吧。”柳真摆摆手,三人同时参拜:“儿臣(微臣)告退。”三人这才退出上书房。 出了宫门,李然刚要上轿走人,柳元明却道:“李大人。” “哦,王子殿下。”李然连忙回礼。 “今日闲暇无事,本王前些日子弄了两壶好茶,请李大人前去共饮。”柳元明笑道。 “如此……嗯,微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然知道柳元明有话对自己说,也就答应下了。 柳元明闻言大喜,上来拉住李然的手,一同上了马车,直奔三王子府,而这一切的一切却都被上了轿子却没走远的柳元馨看在眼里,心中千回百转,口中不自觉道:“这个李然,莫非和三哥也……来人。” 旁边的护卫答道:“卑职在。” “你去李然府上邀请李然去本宫府上叙话。”柳元馨道。 “啊?刚才李爵爷不是随王子殿下……”护卫话还没说完,柳元馨打断:“你就在他府上等着,只要回去了,就给本宫请过来。” “是。”护卫答完就走,柳元馨也起轿回府。 却说李然与柳元明回了王子府,二人来到二堂坐下,柳元明挥退左右,立刻站起来行礼:“主人。” “罢了。”李然挥挥手,表情淡淡,道,“你把我叫来,有什么事情?” “不知主人为何组织四妹出嫁?”柳元明躬身道。 “嗯?你想问什么,直接说,不要绕这么大圈子。”李然不答。 “嗯……四妹出嫁,对于小人争夺王位大大有利,二哥风花雪月,于王位无争,只剩下大哥,我相信以主人手段,必可将小人扶上王位,到时候整个大威,岂不是在主人掌上?”柳元明急切道。 李然闻言笑了,转着手上的茶杯:“王位?你想要王位?” “正是。”柳元明的眼中出现一丝狂热。 李然冷笑一声:“王位之事,我早有计较,你不必多说,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也不要多想了。” “这……”柳元明不明白李然的话,李然也不解释,出门就走,顺轿回府。 其实,李然是绝对不可能让柳元明当上国王的,首先来说,杀父母之仇不可不报,如今时机不到,柳元明还不能死,但是只要时机来临,李然会毫不犹豫的让柳元明去死,这是肯定的,就算柳元明如今中了七窍锁魂之法,唯自己马首是瞻也不行,血仇必须血来还,这个没的讲。 其次就是李然也有顾虑,柳元明说的没错,一旦柳元明当上国王,但是他听令于自己,就等于自己当上了国王,整个大威就会掌握在自己手上,到时候翻云覆雨不在话下,但是,这有一个重要的先提条件,就是柳元明当上国王之后,七窍锁魂是否还管用? 柳元明一旦登基,身上帝王紫气必然暴涨,紫微星高照,到时候庞大的紫气横贯全身,洗涤身形,自己的七窍锁魂之法在庞大的天象变化面前是否会破的一干二净,李然是一点把握也没有,万一柳元明因为帝王紫气注身,形神俱清,破掉了自己的七窍锁魂,那自己的下场无疑是凄凉的,所以,李然一是不愿让柳元明当国王,二则是不敢,帝王紫气破万千法术,不是闹着玩的。 思绪万千之间,李然回了伯爵府,刚到门口就有仆役来报:“公主府侍卫奉公主殿下之命,请爵爷过府一叙,已在正堂等候多时了。” “知道了。”李然心中一动,恐怕是柳元馨看到自己和柳元明一起走,心中起疑了吧,这个柳元馨啊,真是…… 来到正堂,侍卫见李然来了,连忙站起来,拱手道:“见过爵爷。” “不必多礼,咱们这就走吧。”李然道。 “是。”侍卫连忙前面引路,李然坐轿而行。 来到公主府,李然轻车熟路来到正堂,却见柳元馨一身素色常服,坐在桌案之前,桌案上已经摆满了饭菜,李然行礼:“参见公主殿下。” “免礼。”柳元馨嘴角带笑,“坐吧。” “谢座。”李然坐下道,“不知公主召微臣前来,有何要事?” “为了本宫之事,有劳李大人操劳,如今时已过午,特命府卫请李大人前来一叙。”柳元馨笑容不减,说话之间端起酒盅,“今日烦劳,本宫敬李大人一杯。” “公主敬酒,岂敢消受?”李然连忙端起酒盅,二人一饮而尽。 柳元馨放下酒盅,虚让了一下,李然拿起筷子吃饭,二人边吃边聊,一来二去,酒桌上的菜就吃的差不多了,两个酒壶里的酒也到底了,柳元馨酒量不错,没什么事,只是脸色有些微红,看上去雍容之中更添一份妩媚,李然倒是有了点轻微的醉意。 “李然,你说大哥让本宫出嫁,寓意为何?”柳元馨突然道。 “嗯?”李然闻言一愣,这不明摆着的吗?你大哥当然是感受到了你的威胁,先把你送走啊。 不过话不能这么说,李然只能道:“这个,微臣不太清楚。” “呵呵,你会不太清楚?”柳元馨轻笑,挥挥手,屏退了左右,整个正堂就剩下李然和柳元馨,末了最后一个丫鬟还把门带上了,“你但说无妨。” “嗯……”李然沉吟一下,“当今陛下,年老体衰,时日无多,恐殡天之日不远,大王子对王位有染指之心,对公主殿下,自然就会采取一定的措施,防患于未然。” “说的不错。”柳元馨点点头,“其实,他防范于本宫,是对的,因为本宫,就是要做大威王国的女王!” 柳元馨话音刚落,李然身上的那点醉意登时被抛到九霄云外,酒,醒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指婚 一 早在之前,或者说,早在很早很早之前,柳元馨要在柳真之后继承王位,登临大宝,这个心思,李然就知道了,而且柳元馨也知道李然不糊涂,李然肯定是有所察觉的,而且根据时势,李然也需要自己为王,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并未将此事公开提起。 今日,或许是李然和柳元明走的太近了,也或许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柳元馨坐不住了,酒席宴前将此事提起,并且开诚布公的说自己要当女王,这不由得李然不皱眉,这个时候,若是李然一个回答不好,恐怕今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或者说,李然今天想走出公主府的大门,就难了。 “不知,李大人可愿助本宫一臂之力?”柳元馨一双清澈的眸子盯着李然。 “公主殿下要登临大宝,为时尚早啊。”李然不正面接话。 “早晚之事。”柳元馨转着手上的酒盅,酒盅底轻轻的磕着桌沿儿,老实说,李然是真害怕她给自己来个摔杯为号,到时候就难了。 “既然公主殿下有此雄心,在下干部聪明。”李然拱手道。 “如此最好。”柳元馨轻笑一声,“既然如此,那就不是外人了。”柳元馨放下酒盅,轻轻拍拍手,门分左右,外面走进来金碧风,李然暗暗松了一口气,我说进门没看见这家伙,原来在门外侯着,呵呵,得亏答应了,否则还真就得撕破脸了。 “碧风见过殿下。”金碧风躬身行礼。 “免了。”柳元馨起身离了圆桌,坐回正椅,有下人来收拾了残羹剩饭,给三个人奉上香茶,李然端起茶来抿了一口,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且慢。”柳元馨拦下,“李大人为何去心忒急?” “在下还有公务在身。”李然拱手。 “不忙,本宫还有一桩好事与你。”柳元馨笑容不减。 “是啊,李大人,公主殿下可是给你准备一桩天大的好事呢。”金碧风也笑道。 “好事?”李然一愣。 “嗯,听说李大人至今尚未婚配?”柳元馨笑问。 “不错。”李然心下急转,“不知公主殿下意下……” “李大人,你的好事来了。”金碧风抚掌笑道,“公主殿下有府内有一丫鬟,名叫梅香,殿下意欲将梅香许配与李大人,这岂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嗯?!”李然闻言眼角顿时一跳,急忙看向柳元馨,却见柳元馨含笑看着自己,李然急忙道,“公主殿下容禀,此事万万不可。” “怎么?”柳元馨一听李然的话,原本含笑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莫非是嫌本宫府上的梅香,配不得你不成?!” “不是,只是……”李然话没说完,金碧风就打断:“李大人,这种好事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事情,你可得想好啊?” “哦?”李然眯眼看向金碧风,金碧风此时满脸含笑,一身绿袍罩在身上,再加上略显发白的脸色,当真是俊朗非常,不过就在这副俊朗的状态之下,李然却从他眼中看出一份戏谑,李然新下顿时了然,这把梅香许配自己的主意,定然是这厮出的,必然是对当初自己与其交手,在柳元馨面前落了他的脸面,这才怀恨在心,出此计策。 按照李然对柳元馨的了解,她定然是看自己和柳元明走得太近,心中起疑,所在府内设宴,邀请自己,试探虚实,不是李然看不起柳元馨,依柳元馨的智计,她也就能想到这里了,至于后面的摊牌,以至于摔杯为号和指婚梅香,定然是这金碧风的主意,虽然李然和金碧风打的交道不多,但是这个金碧风给李然的第一印象就不好,而且之后的感觉也非常不好,总感觉此人在柳元馨身侧有所图谋,所以,李然如今对于柳元馨有些失望,而对于金碧风则是恼怒。 “李大人啊。”金碧风从袖中抽出一把流金折扇,唰的一声打开,貌似潇洒,“李大人,你想啊,有在下辅佐,他日公主身登大宝之事乃是板上钉钉,你如今娶了自小服侍公主的丫鬟梅香,那日后可就是皇亲国戚了,其地位绝非今日可比啊,如此好事,李大人推搪作甚?” “既然有如此好事,金兄为何无动于衷?”李然似笑非笑。 “殿下不肯赏赐,在下也无可奈何啊?”金碧风笑道。 “在下想来,只要金兄肯开口,莫说是一个梅香,就是那兰香菊香,殿下也不会舍不得啊。”李然反唇相讥。 “李大人错了,如今梅香正在门外,李大人此时东拉西扯,莫非是要违抗公主殿下旨意?”金碧风脸色微变。 “非是在下违抗旨意,实乃有不得已的苦衷啊。”李然打太极。 “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不如说出来,公主殿下自会与你做主。”金碧风步步紧逼。 “那苦衷就是……”李然还要继续往下编,但是坐在一旁的柳元馨则已经忍受不住了,在李然和金碧风磨嘴皮子的时候,柳元馨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她深恼李然不识时务,自己赐婚于他,居然百般推搪,执意不授,实在是把自己这个公主视若无物,当下就一拍桌子,娇喝道:“够了!” “殿下息怒。”李然和金碧风起身行礼。 “李然,本宫今日将梅香许配给你,你授是不授!?”柳元馨喝道。 “在下实不敢授。”李然咬死了牙。 柳元馨的意思,李然很清楚,无非就是把自己牢牢绑在她的船上,但是,李然实在是不能接,因为李然素来谨慎,虽然李然认定,日后继承大统必须是柳元馨,否则自己处境堪忧,但是,也不能在情况未明的时候就把自己搭进去,世事无绝对,万一柳元馨夺位之时出现意外,未能继承大统,最糟糕的情况出现,柳元恒继承,那就真方便了柳元恒,自己娶了梅香,就是与柳元馨有了割不断的牵连,到时候柳元恒御笔朱批,将作乱的柳元馨一党全部拿下,到时候,肯定有自己,这是绝对不行的。 虽然如今自己也是在柳元馨站在一起,为其奔走,出谋划策,但是自己从来没有和柳元馨有任何明面上的瓜葛,一无书信,二无证据,就算到时候柳元恒登位,想要收拾自己,也得有个由头,到时候自己就有时间的和空间操作了,可谓是一条大大的后路,转圜的余地就大多了,远非娶了梅香之后可比。 最后一点,李然对梅香着实没什么感觉,对着一个没感觉的女人过一辈子,李然想想就腻歪,再者,李然今天还就置上一口气,就不让你金碧风得逞,老子不授你的恶心,看你如何! “哼!”柳元馨大怒,自从认识李然以来,柳元馨从来没有在李然面前表现出愤怒恼恨等情绪,今日李然当堂抗命,却是气恼了柳元馨。 其实柳元馨今日气恼不是没有原因的,一来李然确实是不给柳元馨面子,当堂顶撞,二来,也是有了金碧风,有了依仗,李然就不显得那么独一无二了,柳元馨自然就生出了,没了你李然,本宫还吃不上饭了的心思,所以,对于李然,也不像往日那么宝贝了。 “来人,将这贼子给本宫拿下!”柳元馨豁然起身,指着李然道。 “殿下不可。”话音刚落,门外冲进来梅香,梅香此时脸色微红,想必是将厅堂内的话听了个原原本本,小女儿家颇有娇羞,不过如今眼瞅着和柳元馨谈崩了,要被拿下,梅香没办法,就冲了出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指婚 二 “大胆!殿下面前,小小婢子也敢冲撞!?”金碧风将扇子一合,怒喝,说完还瞅李然,眼角却带笑,那意思就是,你要娶一个人人可喝婢子为妻了。 但是,金碧风却打死也想不到,这句话却冲撞了柳元馨,柳元馨自小与梅香一起,虽说是梅香为仆,柳元馨为主,但是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柳元馨打心底里拿梅香是自己人,说一句情同姐妹一点也不为过,在柳元馨心中,虽然有收买人心的意思在内,但是将梅香许配李然,那也是真把梅香当自己姐妹往外托付,是真真的看得起李然了,与金碧风的将李然绑上战船,顺便恶心李然有实质的不同,而且听闻李然推三阻四,心中本身就有火气,再听闻金碧风呵斥梅香,柳元馨哪还坐得住:“放肆!” “对,你放肆!”金碧风喝李然。 “本宫说你放肆!!”柳元馨狠狠一砸茶盏,怒喝。 金碧风顿时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梅香指着金碧风:“哪来的妖人?!来人,给我拿下!” 门口的侍卫说话就进来了,刀出鞘,弓上弦,对准了金碧风,金碧风顿时大惊失色,连忙拱手对柳元馨:“殿下!” “给本宫滚出去!”柳元馨一挥手,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殿下!”金碧风还要说话,柳元馨终于爆发,抓起桌上的茶盏垮啦一声砸在地上,进贡的官窑上好满花瓷茶盏被砸粉碎,指着门口:“滚!” “属下告退。”金碧风吓了一跳,连忙躬身往外退,退到门口才转身往外走,只是往外走的时候,原本金碧风一张俊脸已经扭曲的够呛了,双眼之中血光连闪。 等金碧风走后,柳元馨挥了挥手,门口的侍卫也退出门外,柳元馨坐回椅子上,不善的目光盯着李然:“当着梅香的面,本宫再问你一遍,梅香,你娶是不娶?” 李然自打刚才开始,就一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不动不摇,如今柳元馨再问起,李然面色越发沉静了:“殿下,在下为殿下大事计,不惜粉身碎骨,但,迎娶梅香小姐之事,在下实在力所不及,请殿下见谅。” “你!”柳元馨刚刚压下去的火气有涌了上来,哆哆嗦嗦指着李然,一张俏脸气的通红。 “殿下息怒。”梅香连忙上前来劝,撇了一眼李然,轻声道,“殿下,此事不急,李然此人殿下也不是第一天打交道了,慢慢来吧。” “慢慢来?”柳元馨怒气不熄,“你看看他是什么态度?!” “殿下。”梅香轻轻摇了摇柳元馨,“不要生气嘛。” “哼,也罢。”柳元馨转头看向李然,“本宫给你一下午的时间考虑,今天晚上给本宫个答复,如果你还敢嘴硬,本宫必不饶你!” “谢殿下。”李然拱手,“既然如此,在下告退。”说完李然就要走。 “哪里去?”柳元馨冷喝。 “回府考虑啊。”李然理所应当的道。 “不必了,来人,带李然去后院别院之中住下,不得离开半步。你就在那里考虑就行,晚上给本宫答案,去吧。”柳元馨是实了心的要李然娶梅香,直接把李然圈在李然公主府,连门都不让出了。 李然这时候是真没办法,总不能一走了之吧,按照刚才李然所想,自己只要一出这公主府的门,也不回府了,直接奔古山镇玄门躲上个两三天,到时候直接参加五宗祭天大典,等回来之后也过去半个多月了,到时候柳元馨气也消了,怎么都好商量了,如今柳元馨在气头上,而且认了死理,自己怎么说都没用。 可惜,柳元馨不知道是看穿了李然的想法,还是无意识的行为,直接粉碎了李然的美梦,连门都不让出,谈何古山? 没招儿了,李然只能对柳元馨拱拱手,虽着侍卫前往后宅别院。 “殿下。”梅香小声道。 “梅香你放心,本宫说过,要给你找个好人家,今日李然他授也得授,不授也得授,本宫还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他是镇玄门弟子,还有两天就要参加五宗祭天大典,本宫就看他急不急!”柳元馨怒道。 “唉。”梅香暗暗叹了口气,福了一福就退出门外了。 柳元馨坐在正堂生闷气,足足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眼珠一转:“来人,将蒲公公召来。” 这蒲公公原本是大王子柳元恒的人,四十多岁了,只是在当初柳元恒过府找柳元馨叙话,蒲公公自外厅等候,无意之下打坏了一个茶盏,柳元恒大怒,要处死蒲公公,柳元馨毕竟是主人,帮忙说了两句好话,柳元恒居然顺水推舟,便把依柳元馨之言说道:“既然公主殿下替你讲清,你也打坏了公主殿下的东西,就在公主府内将功补过吧。”那时柳元馨听柳元恒把话说到这,也实在是不好说什么,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把蒲公公留在了府内,只是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柳元恒的眼线,并不是柳元馨的亲近之人,一般情况柳元馨也不用他,就把他安放在后宅,弄花养草什么的,跟颐养天年没什么区别,不过今日,柳元馨却是用到他了。 很快,蒲公公前来跪倒:“奴婢参见殿下。” “罢了。”柳元馨挥挥手,“此次召你前来,是有一桩事情,让你给出出主意。” “老奴必为殿下分忧。”蒲公公连忙道,心中却暗想,在公主府数年,今日终于要发挥作用了这是? “嗯,本宫意欲将梅香许配李然,但是李然不识抬举,执意不授,怒恼了本宫,将他囚禁别院之中,但是,如此囚禁不是长久之计,你可有什么计策?”柳元馨看向蒲公公。 “这个……民间有谚,强扭的瓜不甜,这男欢女爱本是两厢情愿之事,这……”蒲公公话还没说完,柳元馨就打断:“哼,这道理本宫不比你明白!要你多口?!” “老奴失言。”蒲公公慌忙跪倒。 “要你说办法,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柳元馨冷喝。 “呃,这……”蒲公公倒地是活了四十多年,人老奸,马老滑,正主意没有,馊主意一肚子,马上就有了一计,顿时大喜,道:“殿下,老奴有办法了。” “哦?!”柳元馨本来也是显得没事拿蒲公公开涮,也没指望他有办法,正好趁这个机会把他送回大王子府,以前觉得他无关紧要,如今自己与柳元恒争位在即,他就有些碍眼了,不过这老狗才居然有办法,柳元馨虽然失望,但是更多的是惊喜,“计将安出?” “此法说出来有辱尊耳,当堂说来,实是不雅。不过殿下放心,李大人的名号老奴也曾闻名,此人虽然智计颇多,狡诈异常,又出身镇玄门,手段不低,但是,到底还是个信人,老奴此计定然使其与梅香小姐结成连理,无可抵赖,殿下可放心则是。”蒲公公跪伏在地,说话倒是充满了自信。 “哦?”柳元馨闻言,嘴角出现一丝笑意,“嗯,也罢,就信你一回。”不信则什么都没有,信了也没什么损失,柳元馨也是疾病乱投医,投石问路。 “只是,需要公主殿下谕令一道。”蒲公公借着道。 “谕令?谕令什么?” “令梅香小姐在傍晚戌时的时候前去别院与李大人叙话,此事可成。”蒲公公沉声道。 “嗯,本宫准了。”柳元馨点头。 “谢殿下,殿下恭候佳音即可,老奴下去准备了。”蒲公公起身退出门外,柳元馨嘴角含笑,寻思着蒲公公会用什么方法让李然就范,不自觉出神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指婚 三 简断截说,转眼间日薄西山,傍晚降临,李然在房中闷坐了一下午,这叫什么事儿啊,刚把她柳元馨的婚事摆平了,她又调转枪头来戳我,这就是传说中的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唉! 一下午的功夫,李然本想打坐混时间,但是实在是静不下心来,自己胡思乱想,若说杀出去,李然不是吹,这小小的公主府,李然还真没放在眼里,纵然有镇玄门高人暗中守护,自己打不过,跑还不是问题,就算是那金碧风有手段,而且看起来不太正常,但李然还真就没把他放在眼里,不过,这样一来可就彻彻底底的恶了柳元馨,到那时,柳真撒手一死,甭管大威王室里的哪颗葱得了王位,自己都不好过,与其如此,还不如娶了梅香呢,好歹还攀上了公主,只是这样一来,万一公主到时候失势,那我……晕,这不又绕回来了嘛…… 思来想去,李然在房中盘算了一下午,也没盘算出来个万全之策,这让平时以智计自负的李然很受打击。 正寻思了,房门开了,两个丫鬟端着餐盘,每个餐盘上放着两碟小菜,还有一壶酒,摆放停当,话也不说,转身就走,末了还把门带上了,李然起身眯着门缝一看,得,别院外面两个守卫站立依旧,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李然嘀咕,都守了一下午了,有意思嘛。 叹口气,李然回到桌前,看着桌子上的四碟小菜,李然做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酒盅来刚要喝,就听门外侍卫喝道:“见过公主殿下。” 得,来了,李然把酒盅放下,门分左右,柳元馨自己一个人出现在门口,看李然坐在桌前准备用饭,微微一笑,进入房中,回手把门带上了。 话说,为什么柳元馨回来呢? 其实柳元馨是不放心,先来探听一番虚实,她知道今夜李然要与梅香长叹,但是也怕李然言语生硬,让梅香伤心,故而提前一步,前来跟李然打个招呼,顺便也敲打敲打他,让他知道知道好歹。 “公主殿下。”李然起身,微微行礼,也不等柳元馨说什么,就自己坐下了。 柳元馨笑容收起,眉头一皱,也不多说,坐在了李然对面,见李然双目凝神看自己面前的酒盅,好像能从里面看出什么玄妙似的,也不搭理自己,柳元馨无奈,当先开口:“李然,怎地如此不知好歹呢?” “呵呵。”李然闻言笑了,“陛下安排公主殿下婚事,公主殿下却让在下去装神弄鬼,解梦说疑,岂不也是不知好歹?” “你!”柳元馨面色一红,随即又强压下去,“此中关节,你不知晓?何必明知故问!” “无非王位尔。”李然摆摆手,冲柳元馨敬了敬手中的酒盅,一饮而尽,柳元馨冷哼一声,李然再将自己酒盅倒满,又拿着酒壶冲柳元馨比划一下,柳元馨犹豫片刻,自己也拿了一个酒盅,李然给柳元馨倒上。 “那柳元恒要夺取王位,所以以出嫁之事要将你支走,你却让我去搅局,成功脱身,到如今,你为了把我彻底绑在你这边,远离柳元明,将梅香许配于我,是也不是?”李然说话之间也不顾及了,不光称呼变了,也当面将柳元馨的把戏拆穿。 “你多心了,本宫是一片好意。”柳元馨脸色微红,有些尴尬,举起酒盅,将酒喝干,轻咳一声,又拿起筷子吃了两口菜。 “哈哈。”李然大笑,“一片好意?元馨。” “嗯?”柳元馨听闻李然对她直呼其名,颇有不悦。 “别用这个脸色,我会害怕的。”李然笑道,“我不是金碧风,那金碧风在你身边,我料他必有所图,绝非是被你收买那么简单,我很单纯的。” “你?单纯?”柳元馨似笑非笑。 “不错,我很单纯,起初我初入镇玄门,得罪了柳元明,而你替我接下,我便拜在你的门下,你替我查察我父母兄弟的下落,我来为你做事,那郭堂正和赵博,不正是我引荐于你的吗?”李然问道。 柳元馨点点头,这点上柳元馨无可反驳,赵博和郭堂正确实是李然引荐的,而且这二人都颇有才干,其政绩满朝文武皆知,对自己未来入驻朝堂很有帮助。 “就算是那沈连良,也被你收入幕僚,虽然是个不知变通的书生,但是此人思想单纯,是个愚忠之辈,也是个可靠之人啊。”李然笑道。 “你想说什么?”柳元馨端起酒盅。 “我就是想说,我与你,是单纯的交易,你与我查察父母兄弟下落,我与你做事,但是,这些日子以来,我的两个哥哥我已经知道了,是死在柳元明手上,而我的父母下落呢?你一无所知,你是否下力气与我查察了,我不知道,但是从结果上来看,我说做的,远远超过了你说做的。”李然将酒盅里的酒喝掉,“到如今,你要争持王位,正面应对朝堂纷争,与你的三个兄长分庭抗礼,我没二话,而且就在今天上午我还刚刚给你破了出嫁之局,狠狠的得罪了柳元恒,功劳不可谓不大吧,而你呢?听信那别有用心的金碧风的言语,反过身来,强嫁梅香不成,将我囚困府中,礼贤下士咱就不提了,恩将仇报了吧?” “你!你!”柳元馨被李然说的哑口无言,俏脸通红,她哪里不知道金碧风的心思,只是此事与自己也大大有利,便打算顺水推舟,想来李然也不会太过反对,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李然会如此顽强,根本不理会,最后闹成这个局面,无法收场。 “老话说,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如今,你尚且未登大位,便如此做法,若是日后真的登了大宝,那我,呵呵,是不是也要步了那陶圣阳大将军的后尘呢?”李然双目盯着柳元馨。 “大胆!”柳元馨顿时大怒,陶圣阳的死满朝文武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但是无人敢提起,因为谁都知道,陶圣阳一家死的冤枉,是鸟尽弓藏的典型代表,为王室所忌讳,谁敢提起,谁就离抄家灭族不远了,如今李然当着柳元馨的面提起陶圣阳,分明是含沙射影,出言讥讽,怎能不让柳元馨动怒。 “不要激动。”李然摆摆手,柳元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勉强将怒火压住,李然夹着盘中菜肴往嘴里填,“你还别说,你府上的厨子是真不错,这区区一道芹菜,居然做的这么鲜美,哪天也把这厨子借我使两天?” “哼,只要你与梅香成亲,这厨子送你何妨?”柳元馨喝干酒盅里的酒,冷笑道。 “好贵重的嫁妆啊。”李然大笑,说着话,将酒壶端起来,要给柳元馨倒酒,但是却突然感觉头脑发晕,体内血液奔涌异常,整个人火气大盛,拿着酒壶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就连给柳元馨倒酒就倒不到酒盅里,洒了好多。 “不好!”李然暗叫一声,连忙把酒壶放下,闭目内视,却见体内经脉正常,法力平静,丝毫没有起伏,体内精气神稳定,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但是五脏六腑却兴奋异常,血液如开闸洪水,沸腾全身,李然暗暗不解,突然,一阵香风扑鼻,李然赶紧睁开眼,却见柳元馨面若桃花,双眼迷蒙,一双玉臂揽住自己的脖子,一下坐在自己大腿上,把头轻轻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两片红唇在自己的腮边轻轻划过,李然大叫:“坏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指婚 四 李然到底是老江湖了,出来跑了这么长时间,看见的人多了,经历的事情多了,自然也就明白了,这分明是有人在酒菜里拌了催.情.药物! “公主殿下!”李然此时其实不比柳元馨强到什么地方去,若是他自己中了招儿,还能找个没人的地方,运转法力,慢慢驱除炼化,但是如今美女在怀,静不下心来是一方面,还变本加厉了,心中抑制不住的产生冲动,一浪接着一浪,李然手忙脚乱,根本抵挡不住,“公主!柳元馨!” 李然大声呼喝,柳元馨此时意乱情迷,哪里还听得到李然说什么,坐在李然怀中,顺手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了,一双玉臂如同白藕似的搭在李然脖子上,媚眼如丝,体态婀娜,一股强烈的处子体香混合着淡淡的香粉味儿扑进李然的鼻子里,李然不敢抬头,低头一看,更不得了,柳元馨身上只着亮白短衫,身下一条浅绿亵裤,更是耀眼,若是平时,李然完全当没看到就好,如今药物催动,再加上柳元馨主动逢迎,李然若是个垂垂老朽也就罢了,但他到底还是个青春年少,内外并举,哪里还能忍受的了,心下一咬牙,左手颤颤巍巍端起酒壶,拍掉壶盖,将壶中贡酒全部灌下,脑中嗡的一声,李然豁然起身,将柳元馨横抱起来,柳元馨娇呼一声,双臂紧紧揽着李然,娇声道:“去内厢。” “走!”李然脚下一顿便来到内厢卧房,将柳元馨放在榻上,头上的乌纱,身上的官府眨眼去除,李然翻身上榻,回手一拽,床帘两厢闭合,至于其中光景……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且不说李然与柳元馨在别院之中颠鸾.倒凤,尽享那床第之乐,且说那蒲公公独坐房中,正在开怀饮酒。 按照蒲公公的计策,在李然别院设宴,酒菜之中放足了催.情.药物,到时候再让梅香前去叙话,二人必然同桌而食,共饮一樽,到时候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生米煮成熟饭,还怕那李然不认头? 蒲公公在公主府内数年,因为是柳元恒那边的人,柳元馨从来不对其假以辞色,但是因为没接触过柳元馨的什么机密,柳元恒对自己也非常不满,蒲公公可谓是两边不讨好,在府中郁郁数年,如今,柳元馨居然有求于自己,若是自己能将此事办成,那岂不是大功一件,就算弃了那柳元恒跟随柳元馨,那前途也是一片光明,日后若是更进一步,被柳元馨引为心腹,那可就飞黄腾达了。 不可否认,蒲公公的算盘打的是真响,思前想后都算计到了,确实,如果说李然真的与梅香媾合,那李然是断然不会否认的,说不定真的将梅香认下了,但是……呵呵,天有不测风云啊,人算不如天算,蒲公公算过来算过去,还是算漏了两点。 第一,他实在是没想到柳元馨会提前去找李然,打算给李然一个敲打,第二,蒲公公太大意了,眼瞅着就大功告成了,最后就差一哆嗦的时候,他松懈了,回到自己房中,按照自己的打算,是越盘算心里越美,仿佛公主器重,荣华富贵,就在眼前,所以……蒲公公回房喝酒去了。 蒲公公这一喝就喝到了夜里,其实超出时间也不长,也就是一刻钟的时间,戌时一刻,蒲公公才想起来还没通知梅香,算算时间,才过了一刻钟而已,顿时放心,自语道:“古人云,贪杯误事,呵呵,俱是戏言啊,咱家我贪杯是真,误事是假,哈哈,哈哈哈!”蒲公公大笑出门。 蒲公公是真喝高了,摇摇晃晃来到梅香的别院之前,唤来下人叫人通知梅香,梅香这才出门,一看蒲公公醉醺醺的站在门口,顿时不乐:“蒲公公,你也是我公主府的老人,如此醉意朦胧,成何体统?” “梅香小姐恕罪,老奴今日多吃了几杯水酒,不妨事。”蒲公公笑道。 “行了。”梅香皱眉,老远就能闻到蒲公公身上酒气,“有什么事你说吧。” “老奴今日要送梅香小姐一场大机缘!”一边说话,蒲公公还一边比划,“梅香小姐,随老奴来吧?” “哼,哪个要随你去?你还是回去好好醒醒酒吧。”梅香一脸厌恶的转身回房。 “大胆!”蒲公公在身后尖叫,“公主殿下有令,你敢不去?!” “什么?”梅香转头,“公主殿下?” “没错,老奴是奉了公主殿下的命令。”蒲公公胸口挺的老高。 梅香寻思一下,公主的面子还是要给的,问道:“去哪?” “自然是李然住的别院啦。”蒲公公大笑,上前来就要拉梅香。 “别动我,我认路。”梅香躲开蒲公公,当先往前走,蒲公公嘿嘿一笑,跟在后面,嘴里还絮叨:“梅香小姐,今日你不耐老奴,他日你必得感谢老奴还来不及呢,老奴跟你说昂,这个事儿啊,既能称了公主殿下的心意,也能让梅香小姐你有一个好归宿,当然了,老奴自然也有一份功劳啦,哈哈哈……” 梅香的别院离李然的别院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半柱香的功夫,二人一前一后来到李然的别院,刚走到门口,还没等推门进去,就听李然房中鬼哭狼嚎,其中女人高亢短促的娇呼中夹杂着男人低沉的喘息声音,时不时还有床榻的嘎吱声传出来,梅香站在门口脸色大变,蒲公公也呆立当场,梅香自小跟着柳元馨长大,蒲公公也来公主府三五年了,对于柳元馨的声音,二人是再熟悉不过了,二人站在门口,如坠冰窖。 梅香将放在房门上手慢慢收回来,缓缓转头看向蒲公公,蒲公公此时别说酒醒了,魂儿都惊了,这是怎么回事?公主殿下为什么会在里面?! 梅香不敢多耽搁,连忙飞奔到别院门口,随手拽着一个侍卫的领子问道:“说,刚才谁进去了?”梅香真心希望自己听错了。 侍卫还没说话,蒲公公连滚带爬跑过来,狠狠抓着侍卫的脖子,满脸通红,通红之中还泛着一股子苍白:“谁,谁进去,是不是……”蒲公公话还没说完,梅香反手一巴掌将蒲公公扇飞出去。 梅香可是个练家子,这一巴掌可是一点劲儿都没留,全力出手,蒲公公右半边的牙都晃荡了,整个腮帮子通红一片,眼瞅着就肿了。 “说!”梅香低喝道,说话太紧张,嗓子都呲花儿了。 “一刻钟之前,公,公主殿下进去了。”侍卫道。 “完了。”梅香失魂落魄的撒开侍卫的领子,呆立当场,而远处的蒲公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听闻侍卫确认,连忙飞身而起就要跑,梅香看在眼里,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呛啷啷,将侍卫腰刀拔出,反手飞射而出,蒲公公哪里能躲得开,腰刀从后心插到前胸,齐柄而没,蒲公公扑到在地,身体痉挛两下,便不动弹。 旁边的侍卫倒吸一口凉气,他入公主府七年,都知道梅香小姐功夫了得,但是从来都是听说过没见过,只道是虚有其表,徒有其名,没想到今日一见,居然有如此手段,这要是放在江湖上,那也是绝对能叫上号的。 梅香看蒲公公死透,回头看了看李然紧闭的房门,狠狠吸了口气,转身奔走而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 指婚 五 李然修道修身修心,到现在还是童子之身,而柳元馨贵为公主,更不可能是随便的人,所以,清晨的时候,床单上那自然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啦。 “嗯。”李然半睡半醒之间,嘴里轻轻发出一个无意识的声音,怀里紧紧的搂着柳元馨,二人赤身裸体,身上盖着薄薄的一层毯子,气候温暖,倒也不冷。 李然睡眼朦胧的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柳元馨,柳元馨不止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双眼紧紧盯着自己,李然不在意的搂了搂柳元馨,闭眼接着睡,突然,李然反应过来了,猛然坐起身来,却见自己和柳元馨浑身赤裸的在床上,顿时头大,昨夜之事李然不会忘记,当然,就算他忘记了,床上的那一团殷虹,也是无可抵赖,这下倒好,本想推掉梅香,见机行事,如今却是直接把本家抱上床了,这事儿闹的……太tm岔纰了。 一回头,却见柳元馨还躺在床上看着自己,李然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这么看着柳元馨,二人对视了足有盏茶功夫,柳元馨沉声道:“你看够了没有?” “呃。”李然转过头来滚身下床,迅速将内衣和长衫穿上,柳元馨道:“扶本宫起来。” “这……你这还光着呢,我……不太合适吧。”李然颇为尴尬的道。 “光着?本宫?”柳元馨自己坐起身来,甩了甩头上的乱发,斜倚在床脚,“昨夜你都做了什么?你忘了吗?你还怕看见本宫光着?” “呃,哎?”李然突然一愣,“元馨,你别这么说话昂,这事儿的缘由,以你的脑子绝对不会想不到的吧,你我心知肚明昂,还有,你看!”李然将穿上的长衫解下,露出上身,却见李然上身前胸后背,横七竖八的不少血痕,看模样分明是被指甲刮成这样的。 柳元馨脸色一红,也不说话,抬起手来,看向李然,李然无奈,将长衫穿好,将柳元馨扶起来,柳元馨破.瓜之初,行动不便,走路姿势颇为怪异,偏偏还一丝不挂,身不着片缕,连平日里一丝雍容也无,李然将柳元馨扶到梳妆台前,柳元馨就开始对着铜镜梳理自己的长发。 李然站在旁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回到床上找到柳元馨的衣服要给柳元馨披上,正在梳妆的柳元馨瞥了一眼衣服,一把拍掉,狠狠白了李然一眼,便再次静静的梳妆,足足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柳元馨才将头发梳理好,插上金钗,别住发髻,随后才开始一件一件的把衣裳穿上,李然这才恍然,原来女人的衣服是这么穿的,从外面看不出来,其实女人的衣服从里到外,好几层呢,还都有顺序,自己刚才拿件穿在中间的衣服给柳元馨披上,怪不得柳元馨不要呢…… 柳元馨也不招呼李然,慢慢走到门前,一推门,却见门口已经站着了梅香,除此之外,整个别院里里外外,空无一人,柳元馨看了一眼梅香,却见梅香无悲无喜的躬身站着,脸上丝毫看不出表情,柳元馨也不多说,只是淡淡的道:“蒲公公呢?” “死了。”梅香轻声道。 柳元馨不答,抬步往外走,等走到门口的时候,梅香终于忍不住问道:“其他……其他的人呢?” 柳元馨闻言站住了脚,顺手从门口的花坛中掐了一朵月季,两个大拇指掐在月季花蕾中间,其余双手四指托住月季花底,双手狠狠一撕,放手轻轻扬起,艳红的花瓣漫空挥洒,柳元馨站在飘洒花瓣之中,显得格外凄美。 梅香眼见如此,脸色微微一白,点头道:“是,奴婢明白了。” 柳元馨抬腿就要走,梅香再次道:“那……那,那里面的人……” 柳元馨闻言犹豫了好久,才摆了摆手,走了。 梅香看柳元馨远去,才转身进了房门,却见李然已经将官府乌纱穿戴整齐,梅香神色复杂的看了看李然,道:“公主殿下让你走。” “是。”李然点头,赶紧往外走,今天这事儿太疯狂了,得好好消化消化。 出了公主府,李然左右一看,还行,自己的官轿还没走,赶紧顺轿回府,到了伯爵府,李然刚进门,杨梦茹就迎了上来,看见李然回来,松了一口气:“听说你被公主留在府内了?” “嗯。”李然神色有点不太自然,“有点事情要商谈,昨夜就没回来,让你担心了。” “嗯。”杨梦茹点点头,刚要再说话,李然摆摆手:“我有些累了,回房了,告诉下面的人,无事不要来打扰我。”说完转身就走。 “哎,后天是镇玄门就要启程了,你……”杨梦茹话说一半,李然就道:“我知道了。”说完,便不见人影了,杨梦茹摇摇头,转身去做事了。 李然回到房中,长舒了一口气,盘腿坐在床上,一点熬炼法力的心情也没有,心中的跌宕起伏,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昨天今天的一切,不光打乱了李然对于大威王室所有的谋算,还让李然打开了一扇一直都没有注意的心门,李然倒是努力了很久,但是却依旧没有平复心情,只能坐在床上,默默的想着接下来的事情。 而与此同时,回到自己闺房的柳元馨,也呆呆的坐在梳妆台前,呆呆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看着看着,铜镜中自己的面容慢慢转化成了李然,柳元馨陡然一惊,回过神来,铜镜之中还是自己,哪有什么李然,不自觉,柳元馨苦笑出声:“指婚指婚,指来指去,居然指给了自己,真是一个天大的玩笑。” 柳元馨此时的心情好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样样俱全。 其实,早在柳元馨清晨醒来的时候,柳元馨短暂的震惊之后,就开始考虑接下来怎么办,甚至,她对李然还起了杀心,杀心一起,居然还按不下去,一直到柳元馨彻底决定放走李然,自己走出别院的一刻,才将对李然的杀心抹掉,在这期间,柳元馨一直在考虑,在权衡,是不是将李然永远留在公主府内,但是柳元馨思来想去,觉得不妥,是不合适?是不能够?是不舍得?柳元馨不知道,或许都有吧,也或许……柳元馨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迷茫了。 相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两个人,都在发呆,对于就在刚才所发生的事,对于两个人的冲击都太大了,大到措手不及,大到方寸皆乱。 而罪魁祸首蒲公公,此时尸体都凉了,而其他那些无辜的侍卫和婢女,也从此不知所踪,杳无音讯,原因无他,他们听到了他们不该听到的东西,所以,他们必须消失,这都是两个人在蒲公公的帮助下,阴差阳错结合之后的后果,是对是错,孰是孰非,谁能说的清楚呢? 一直到第二天傍晚,李然从房间里出来,此事已经把官服乌纱换下,重新扎了道稽,穿上杏黄法袍,背了玉剑,随手招了一个仆役:“去,把杨管家请到前厅,本官有话说。”说完就奔前厅而去。 刚到前厅坐下,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杨梦茹就到了,李然挥手让她坐下,道:“今晚我就要去古山了,明天一早启程参加五宗祭天大典。” “今晚就去吗?”杨梦茹问道。 “嗯。”李然点头,“我考虑了一下,还是今晚走吧,别明天早上慌慌张张再耽误了事情。” “嗯,也好。”杨梦茹冰雪聪明,立刻道,“你要嘱咐什么?” 第一百七十六章 父母下落 “不错,我确实是有事嘱咐你。”李然喝口茶,道,“我走之后,你给我派人日夜盯紧了王室这些人,尤其是柳元明和公主府,这两个地方一定要盯紧了,我怕我走之后,这俩地方起幺蛾子。” “李然,我……”杨梦茹欲言又止。 “你说。” “我一直觉得,你这么插手王室之间的事情,于自己终究会不利啊。”杨梦茹犹豫的道。 “你不要管,我自己计较。”李然摇摇头,这杨梦茹还是看不透,我哪是想插手,我是要自保啊,尤其是最近还发生了这么档子事,我更得有所动作才行,否则…… “好,我知道了。”杨梦茹无奈的点点头。 “记住,一定要盯紧了。”李然说完转身出门,也不坐轿子,直奔柳元明府上,见了柳元明,李然道:“我明日就要去参加五宗祭天大典,你在上京城给我老实点,盯紧了你那个大哥,万万不得松懈。” “是,主人。”柳元明连忙躬身答应。 “我走了。”李然迈步出了柳元明的王子府,这才往古山而去。 到了古山镇,李然并未往镇玄门上走,而是往梵家而去。 其实李然是想,自己身为一个镇玄门门人,总是落单也不合适,一路之上到底得找个人同行,李然有了这个念想,脑海中第一个闪出的人影就是乐羽,但是李然给刚刚经历了一场巨变,所以现在对于女人非常不感冒,生怕再搞出什么事情来,而且经过上次在乐家与乐宪攀谈,乐宪似乎对自己很欣赏,可千万不能再没事跑乐家得瑟了,万一乐宪再萌生了把乐羽许配给自己的事情,平添无数麻烦不说,这要是让远在蒙天馆的谢云鹰知道了,不得杀回来跟自己拼命啊,所以李然思来想去,还是去找梵衍比较合适,这老胖子挺实在,应该不会把自己扫地出门的。 到了梵家门口,这四大世家基本门脸儿都差不多,只是梵家的这座府邸,老远就能感受到一股佛力涌动,常人靠近府邸便会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很舒服,这就是佛力在渗透身体的作用,所以在梵家左右都盖满了民宅,反而把梵家围在当中,看这个架势,估计也有个几十年如此了,梵家也不排斥,早听闻梵家是四大世家里最亲民的世家,从来不端世家架子,相比其他三大世家,以被李然灭掉的虚家为代表,都是端着世家的脸面和架子,虚家为甚,其余雷家和乐家,他们倒是不跟虚家一样嚣张跋扈,但是却骨子里有一种看不起他人的感觉,这是一种由内而外的荣誉感和自负,并未刻意,就连乐羽这种大家闺秀,在刚开始跟李然和谢云鹰打交道的时候,也会偶尔透露出这种感觉,更遑论其他人了。 但是,梵家就不一样,李然对于佛家稍微有一些了解,众生平等是最基本的思想,待人待物均是如此,世家不世家的根本无所谓,所谓世家,在她们眼里就是一大帮子人住在一起而已,跟普通百姓并没有什么两样,这也就是当初李然恭维梵衍世家出身,而梵衍则对世家二字不屑一顾的原因了。 李然走到府邸门口,有门房出来,双手合十为礼:“请问您找谁?” 听听,听听人家这说话,这礼仪,这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门房,以点看面,可见梵家家风了。 “我找梵衍。”李然稍微回了回礼。 “请少待。”门房行礼而去,不多时,就听门内传出梵衍的动静:“李然,李大人,李爵爷,莅临寒舍蓬荜生辉,来人,动乐相迎啊!”说着话,梵衍一溜儿慢跑到李然身边。 “你住嘴!”李然一把拉住梵衍,“一见面就笑话我。” “哎,你可是当今朝廷勋略,莅临寒舍若是怠慢,岂不是让天下人说我梵家不动规矩?”梵衍大嘴一咧,哈哈大笑。 “你再这么说,本爵爷可就走了昂?”李然笑道。 “啊?”梵衍看李然。 “啊?”李然看梵衍。 “哈哈哈。”二人同时哈哈大笑,梵衍反手拉住李然的手,二人一同进了府邸,因为梵衍不是当今家主,按照规矩,他是没有资格把自己的客人领到正堂待客的,梵衍笑道:“正堂我是进不去的,要不咱们就……”话刚说到这,就听一声威严的声音自正堂中传来:“李爵爷来到府中,不请进正堂,请到哪里啊?” “哎呦,我爹说话了,咱们走吧。”梵衍连忙道。 “那,好吧。”李然点点头。 二人同奔正堂,刚到门口,却见梵家家主梵一已经站在正堂之中等候。 梵一很瘦削,几近皮包骨头,但是却面目清秀,难得是双眼有神,其中似乎充满了智慧,脸色保持着淡淡的笑容,身上皮肤微微泛黄,左手掐着一串念珠,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的,右手做微微拈花状,动作很轻微,似乎真的拈着一朵花似的,身披一袭淡黄僧袍,脚下芒鞋,打扮的很简朴,和虚圣那种身披白袍,腰缠玉带的人有根本性的区别,整个人看上去亲切而威严,其中还隐隐透露出一丝神圣,可见其佛法之高,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了。 李然连忙快走两步,双手抱拳道:“镇玄门内门弟子李然,见过梵家家主。”李然一张嘴先报名号,告诉人家,自己是以镇玄门人的名义来的,并非是朝廷勋略。 梵一一听李然的报号,脸上微笑不变,双手合十:“李爵爷是空,镇玄门李然也是空,万法皆空,爵爷是李然,弟子也是李然。” 一进门先是一通禅机,李然无可辩驳,双手撤掉,左手单手竖在胸前,大拇指轻轻捏在中指第二指节上,行了个道门晚辈礼,梵一点头笑道:“嗯。”说完话,便转身走了,进了内堂。 李然看着梵一瘦削的背影,再看看身边正拿着桌子上的红枣往嘴里填梵衍,不禁心中疑问,这梵衍的血统似乎有点问题啊…… “走走走,这正堂太闷人了,咱们还是到我房间里吧。”梵衍往嘴里扔了几个枣子,吧嗒吧嗒嘴,可能是觉得味儿不错,直接将一盘子枣倒进自己宽大的袖子里了,抓着李然就走。 李然苦笑道:“贵府的待客之道,真是……别具一格昂。”家主说了几句话还打了一句禅机就转身走人了,剩下个儿子也是没溜儿的紧,吃枣的时候生生把我这个客人晾在一边,也不让坐,也不奉茶,哪怕你吃枣的时候你让一让我呢,这倒好,直接装自己袖子里了,还拉着客人到处跑,这世家的规矩到底是不一样啊,今天李然算是开了眼界了。 “嗨,都是旁枝末节,你又不是外人,无所谓,无所谓了。”梵衍脑子灵的很,一听李然这话就知道李然说什么了,但却摆摆手,很不在意,可能是真拿李然当自己人了,这些虚礼梵衍都懒得做的。 很快,李然和梵衍来到梵衍的房间前,准确的说,是梵衍的后宅别院,梵衍自己一个人住了一个别院,其中就一个老妈子在做一些活计,其余也就没什么人了,李然突然发现,这偌大的梵府,居然没看见几个下人,一路走来,也就是一个门房,正堂一个小丫鬟,梵衍别院里的一个老妈子,除此之外,还真就没看见别的下人,而且连个侍卫也没有,不由得李然不奇怪,所以张口就打算问问,不过,他还没张嘴,就把梵衍带进房中准备奉茶,李然也只好忍下,等下再问。 第一百七十七章 梵家 李然从公主府出来,心中一直想着这件事,绕过来绕过去,居然最后绕到了柳元恒身上,自己这一家子跟大威的王室这几口子人还真是有缘啊,怎么转都没转出这个圈。 回到伯爵府,李然吃了午饭回到卧房,将官服乌纱换下,重新扎了道稽,穿上杏黄法袍,背了玉剑,随手招了一个仆役:“去,把杨管家请到前厅,本官有话说。”说完就奔前厅而去。 刚到前厅坐下,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杨梦茹就到了,李然挥手让她坐下,道:“今晚我就要去古山了,明天一早启程参加五宗祭天大典。” “今晚就去吗?”杨梦茹问道。 “嗯。”李然点头,“我考虑了一下,还是今晚走吧,别明天早上慌慌张张再耽误了事情。” “嗯,也好。”杨梦茹冰雪聪明,立刻道,“你要嘱咐什么?” “不错,我确实是有事嘱咐你。”李然喝口茶,道,“我走之后,你给我派人日夜盯紧了王室这些人,尤其是柳元明和公主府,这两个地方一定要盯紧了,我怕我走之后,这俩地方起幺蛾子。” “李然,我……”杨梦茹欲言又止。 “你说。” “我一直觉得,你这么插手王室之间的事情,于自己终究会不利啊。”杨梦茹犹豫的道。 “你不要管,我自己计较。”李然摇摇头,这杨梦茹还是看不透,我哪是想插手,我是要自保啊,尤其是最近还发生了这么档子事,我更得有所动作才行,否则…… “好,我知道了。”杨梦茹无奈的点点头。 “记住,一定要盯紧了。”李然说完转身出门,也不坐轿子,直奔柳元明府上,见了柳元明,李然道:“我明日就要去参加五宗祭天大典,你在上京城给我老实点,盯紧了你那个大哥,万万不得松懈。” “是,主人。”柳元明连忙躬身答应。 “我走了。”李然迈步出了柳元明的王子府,这才往古山而去。 到了古山镇,李然并未往镇玄门上走,而是往梵家而去。 其实李然是想,自己身为一个镇玄门门人,总是落单也不合适,一路之上到底得找个人同行,李然有了这个念想,脑海中第一个闪出的人影就是乐羽,但是李然给刚刚经历了一场巨变,所以现在对于女人非常不感冒,生怕再搞出什么事情来,而且经过上次在乐家与乐宪攀谈,乐宪似乎对自己很欣赏,可千万不能再没事跑乐家得瑟了,万一乐宪再萌生了把乐羽许配给自己的事情,平添无数麻烦不说,这要是让远在蒙天馆的谢云鹰知道了,不得杀回来跟自己拼命啊,所以李然思来想去,还是去找梵衍比较合适,这老胖子挺实在,应该不会把自己扫地出门的。 到了梵家门口,这四大世家基本门脸儿都差不多,只是梵家的这座府邸,老远就能感受到一股佛力涌动,常人靠近府邸便会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很舒服,这就是佛力在渗透身体的作用,所以在梵家左右都盖满了民宅,反而把梵家围在当中,看这个架势,估计也有个几十年如此了,梵家也不排斥,早听闻梵家是四大世家里最亲民的世家,从来不端世家架子,相比其他三大世家,以被李然灭掉的虚家为代表,都是端着世家的脸面和架子,虚家为甚,其余雷家和乐家,他们倒是不跟虚家一样嚣张跋扈,但是却骨子里有一种看不起他人的感觉,这是一种由内而外的荣誉感和自负,并未刻意,就连乐羽这种大家闺秀,在刚开始跟李然和谢云鹰打交道的时候,也会偶尔透露出这种感觉,更遑论其他人了。 但是,梵家就不一样,李然对于佛家稍微有一些了解,众生平等是最基本的思想,待人待物均是如此,世家不世家的根本无所谓,所谓世家,在她们眼里就是一大帮子人住在一起而已,跟普通百姓并没有什么两样,这也就是当初李然恭维梵衍世家出身,而梵衍则对世家二字不屑一顾的原因了。 李然走到府邸门口,有门房出来,双手合十为礼:“请问您找谁?” 听听,听听人家这说话,这礼仪,这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门房,以点看面,可见梵家家风了。 “我找梵衍。”李然稍微回了回礼。 “请少待。”门房行礼而去,不多时,就听门内传出梵衍的动静:“李然,李大人,李爵爷,莅临寒舍蓬荜生辉,来人,动乐相迎啊!”说着话,梵衍一溜儿慢跑到李然身边。 “你住嘴!”李然一把拉住梵衍,“一见面就笑话我。” “哎,你可是当今朝廷勋略,莅临寒舍若是怠慢,岂不是让天下人说我梵家不动规矩?”梵衍大嘴一咧,哈哈大笑。 “你再这么说,本爵爷可就走了昂?”李然笑道。 “啊?”梵衍看李然。 “啊?”李然看梵衍。 “哈哈哈。”二人同时哈哈大笑,梵衍反手拉住李然的手,二人一同进了府邸,因为梵衍不是当今家主,按照规矩,他是没有资格把自己的客人领到正堂待客的,梵衍笑道:“正堂我是进不去的,要不咱们就……”话刚说到这,就听一声威严的声音自正堂中传来:“李爵爷来到府中,不请进正堂,请到哪里啊?” “哎呦,我爹说话了,咱们走吧。”梵衍连忙道。 “那,好吧。”李然点点头。 二人同奔正堂,刚到门口,却见梵家家主梵一已经站在正堂之中等候。 梵一很瘦削,几近皮包骨头,但是却面目清秀,难得是双眼有神,其中似乎充满了智慧,脸色保持着淡淡的笑容,身上皮肤微微泛黄,左手掐着一串念珠,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的,右手做微微拈花状,动作很轻微,似乎真的拈着一朵花似的,身披一袭淡黄僧袍,脚下芒鞋,打扮的很简朴,和虚圣那种身披白袍,腰缠玉带的人有根本性的区别,整个人看上去亲切而威严,其中还隐隐透露出一丝神圣,可见其佛法之高,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了。 李然连忙快走两步,双手抱拳道:“镇玄门内门弟子李然,见过梵家家主。”李然一张嘴先报名号,告诉人家,自己是以镇玄门人的名义来的,并非是朝廷勋略。 梵一一听李然的报号,脸上微笑不变,双手合十:“李爵爷是空,镇玄门李然也是空,万法皆空,爵爷是李然,弟子也是李然。” 一进门先是一通禅机,李然无可辩驳,双手撤掉,左手单手竖在胸前,大拇指轻轻捏在中指第二指节上,行了个道门晚辈礼,梵一点头笑道:“嗯。”说完话,便转身走了,进了内堂。 李然看着梵一瘦削的背影,再看看身边正拿着桌子上的红枣往嘴里填梵衍,不禁心中疑问,这梵衍的血统似乎有点问题啊…… “走走走,这正堂太闷人了,咱们还是到我房间里吧。”梵衍往嘴里扔了几个枣子,吧嗒吧嗒嘴,可能是觉得味儿不错,直接将一盘子枣倒进自己宽大的袖子里了,抓着李然就走。 李然苦笑道:“贵府的待客之道,真是……别具一格昂。”家主说了几句话还打了一句禅机就转身走人了,剩下个儿子也是没溜儿的紧,吃枣的时候生生把我这个客人晾在一边,也不让坐,也不奉茶,哪怕你吃枣的时候你让一让我呢,这倒好,直接装自己袖子里了,还拉着客人到处跑,这世家的规矩到底是不一样啊,今天李然算是开了眼界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五宗祭天 一 “嗨,都是旁枝末节,你又不是外人,无所谓,无所谓了。”梵衍脑子灵的很,一听李然这话就知道李然说什么了,但却摆摆手,很不在意,可能是真拿李然当自己人了,这些虚礼梵衍都懒得做的。 很快,李然和梵衍来到梵衍的房间前,准确的说,是梵衍的后宅别院,梵衍自己一个人住了一个别院,其中就一个老妈子在做一些活计,其余也就没什么人了,李然突然发现,这偌大的梵府,居然没看见几个下人,一路走来,也就是一个门房,正堂一个小丫鬟,梵衍别院里的一个老妈子,除此之外,还真就没看见别的下人,而且连个侍卫也没有,不由得李然不奇怪,所以张口就打算问问,不过,他还没张嘴,就把梵衍带进房中准备奉茶,李然也只好忍下,等下再问。 等梵衍给李然和自己端上茶,二人落座,李然看着梵衍这通忙活,笑道:“你这府上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啊。” “嗨,有手有脚,自己来就行了,让人家端茶倒水的我还真不自在。”梵衍哈哈一笑,端起茶来,“倒是你,如今贵为朝廷勋略,当朝三品,诸事皆有杨梦茹给你操办,家里人仆役过百,事事不用操心啊。” “嗨,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李然摆摆手,说完这话之后,自己一愣,又想起了和柳元馨那档子事,不由得失神了一下。 “哦?李大人还有难事?”梵衍慧眼不差,看出李然心中有事,笑道。 李然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端起茶来,抿了一口:“不提也罢,不提也罢。此番我来你这,是为了打听打听,这五宗祭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其中关节在哪?” “哦,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我也没参加过,倒是我梵家在镇玄门几十年,倒是有参加记录,我也曾看过。”梵衍喝了口茶,“这五宗祭天其实在起初并非是纯粹为了祭天,而是借祭天为名,将五大宗门召集在一起说事儿而已,而且大威与大夜素来不合,边境摩擦年年都有,百姓受苦,生灵涂炭,到后来,这五宗祭天就是单纯的为了大夜和大威调停缓和一下,到了现在,两国长年累月的这么打,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其余三个宗门也是无奈,也不闻不问了,反而就变成了单纯的祭天了。” “单纯的祭天?”李然似笑非笑,“大和尚,你说话不尽不实啊。” “呃……”梵衍颇为尴尬的摸摸自己的大光头,“你这人,看透莫点透,还是好朋友嘛。” “说!”李然敲敲桌子。 “嗨,这事啊,怎么说呢,每次五宗祭天,咱们镇玄门和蒙天馆都得小心翼翼。”梵衍道。 “啊?这是为什么?”李然问道。 “你可知道,我大威与大夜两国边境之事?”梵衍问道。 “我知道啊,两国边境时常摩擦,这个大家都知道啊。” “说的就是这个事情,两国时常摩擦,我镇玄门弟子和蒙天馆弟子也时常去边境支援,这死伤也就在所难免,你可知道,五大国之中,只有大威和大夜在常年打仗,其他三国却相安无事,也就是说,我镇玄门和蒙天馆每年都有弟子乃至长老护法没于边境线上,而其他三国和宗门的实力却只增不减。”梵衍说到这,就不说了。 李然了然,弱肉强食,落后就得挨打,两大宗门相杀相残,其他三宗坐山观虎斗,实力直线增加,真等到了时机,三宗尽起门中精锐将两宗剿灭,然后三国广发人马,大威和大夜基本上就离灭国不远了,所以每次五宗祭天,镇玄门和蒙天馆其实都不太爱去,但是,只要不去,人家三宗可就得了由头了,你们镇玄门和蒙天馆居然连祭天都不祭了,简直是无视上苍,到时候人家做什么都是师出有名,所以还得去,但是去了就保不齐出什么事儿,故而梵衍说,每次祭天都得小心翼翼。 “唉,你说这事儿闹的,非要打仗,不打不行,说句犯忌讳的话,再没个了断,灭门之祸不远啊。”梵衍无奈的道。 “也没这么严重。”李然摆摆手,“这么多次祭天不也都过来了吗,这次也无非是照旧而已,如今镇玄门和蒙天馆都不是衰弱期,门内人才济济,其他三宗也不敢妄动,无妨,无妨。” “但愿吧。”梵衍心里也不是太托底,“今晚你别走了,就住这吧,明儿一早上了古山咱们一起走,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嗯。”李然毫不犹豫就点头了,自己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当下无事,转过天来,一大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李然和梵衍就上山了,家主梵一则率领符合条件的镇玄门家族弟子等等再去,毕竟这么一大家子,不能马马虎虎就走了,得嘱咐两句。 却说李然和梵衍上了古山,直奔平台,其实李然心里有算计,自己如今身份有些尴尬,朝廷上官职不低,还有勋略在身,但是在镇玄门也只是个内门弟子而已,镇玄门内门弟子一抓一大把,自己还真不算个什么,如果来的晚了,有心人就冲着这个身份上的尴尬,就能大做文章,平添麻烦。 上了古山平台,李然扫了一眼,已经有三十来个人站在平台上,三五一帮站着闲聊,李然来的倒是不早也不晚,让人挑不出理了,旁边梵衍却打了个哈切:“你至于不至于的,这么一大早的就来,来了还得等。” “大和尚站着说话不腰疼。”李然斜了梵衍一眼。 “哎,李然,梵师兄。”正说着,那一旁来了艾莉丝三人,看三人这个状态也是刚来。 “什么师兄不师兄,叫梵衍吧。”梵衍无所谓的挥挥手。 “李然,你如今官高爵显,来的这么早干嘛?大人物不都是最后才到吗?”罗天说话无所顾忌,但是人不坏,李然也不介意。 “我算什么大人物,不过镇玄门区区一个内门弟子而已。”李然摆摆手,不敢承当罗天言语。 “你们听,我说什么来着,李然到底是李然,绝对不会拿着自己是朝廷勋略跟咱们这摆架子的。”罗天指着李然对身边的艾莉丝和虺明冲笑道。 “对了,李然,等下你走的时候,你是坐轿子还是跟我们一起骑马啊?”艾莉丝笑问。 镇玄门是有规定的,每逢大型正式场合,宗主可以坐轿子,护法长老坐马车,内门弟子骑马随行,而李然如今身份敏感,真要是上纲上线,李然坐轿子一点毛病都没有,但是按照镇玄门的规矩,却只能骑马。 李然笑道:“既然是镇玄门的内门弟子,自然是骑马啦。” 说笑之间,平台上的人也越来越多,足有好几百人,天色也慢慢开始放亮,小楼门口紧闭的大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以岳山为首的镇玄门高层人员,岳山身着土黄长袍,一头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束在头顶,整个人看上去威严又不失和蔼。 岳山扫视一圈,原本乌乌泱泱的平台立刻安静下来,岳山道:“今日是前往大明太阳宫参加五宗祭天的出发之日,各门人一路之上需敬听指挥,不得妄为,违者按门规处之。” “是。”所有人躬身行礼。 “如此,出发。”岳山没有太多废话。 众人陆陆续续往山下走,李然正要走人,白晨却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李然身侧,李然连忙道:“白老师。” “嗯。”白晨点点头,问道,“宗主大人让我问问你,你怎么走?” 李然笑道:“自然是骑马。” “嗯。”白晨笑着点点头,转身走了,旁边的梵衍道:“你这身份啊,也是个麻烦事儿呢。” “哈哈,走吧走吧。”李然哈哈一笑,推了梵衍一把,与艾莉丝等人一道下山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五宗祭天 二 走到半山腰,内门弟子上马,护法长老上车,岳山上轿,当先是一半内门弟子开道,随后跟着马车,马车中间是岳山的轿子,再往后是另一半内门弟子,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也有十几个护法长老骑着马夹杂在内门弟子当中,防止路上有变。 至于古山,宗门也不能真把一群老弱病残扔在山上就不管了,别这边前脚刚走,后脚就被人抄了老窝了,那就搞笑了,岳山让三大世家各自留了一个长老,自己又抽调了五个本门的护法,凑成八人的临时高层,一旦有事发生,九个人商议行事。 大队人马下山,穿过了古山镇,经过上京城,正直往东而去,李然和梵衍在后半部分,本来打算同行的艾莉丝三人却被分到了前面,李然骑在马上,双腿跨在马鞍桥,斜眼看身边的梵衍坐在马上非常的不习惯,时不时的抖抖腿,晃晃身体,也赶上他身子沉,他这一晃悠,座下马匹就得多喘两口粗气,看的李然只想笑。 再看看四周,周围的内门弟子,自己是一个都不认得,有眼熟的也叫不上名字来,李然正准备跟梵衍调笑两句,突然,一个熟悉的侧影落在眼中,李然顿时一愣,紧接着连忙催马快走两步,来到那人身前,抱拳拱手:“苏老师,宾县镇上一别经年,别来无恙。” 此人真是当初宾贤镇上,在镇玄门外设学堂任教的苏哲,他也称得上是李然的启蒙恩师,也是他的助力和不弃,使李然能在学堂中坐的下去,考入镇玄门。 “哦,原来是李然啊。”苏哲一转头,乍猛子一看还没认出来,直到看到李然一身杏黄道袍,这才认出来了,笑道,“李然,如今你可是大大的有名啊,而且官高禄厚,可谓是功成名就啊。” “这还是多亏当年苏老师帮衬,要不然,哪有学生今日?”李然笑道,“只是不知苏老师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在宾贤镇任教了吗?” “是啊,去年夏天,我的任教期满,被宗门召回来了。”苏哲笑道。 正说着话,旁边过来一个内门弟子拱手道:“苏长老,宗主大人有令传。” “讲。”苏哲看过去。 “宗主大人令,命各部护法长老,严戒严律,防患于未然。”内门弟子一本正经的道。 “知道了。”苏哲点头,内门弟子拱手走人。 “嚯,想不到多日不见,苏老师已经是长老了。”李然笑道。 “我在外任教多年,宗门念我不易,将我擢升长老,实际上,若论真本领,我还真不一定够的到这长老的坎儿。”苏哲自嘲道,“倒是你,干了不少大事,名扬天下,如今五大宗门,谁人不知镇玄李然呢?” “哈哈,苏长老取笑了。”李然摆摆手,“倒是要问问,钱大爷还好吧?” 自打刚来的时候,李然托乐羽每隔一段时间都要送一笔钱给钱大爷,到了后来,李然实在是忙不过来了,就托付乐羽给钱大爷送钱,到时候结账就是,乐羽能要李然的钱么,便自己给钱大爷送钱,也送不了多少,一个老人能花多少钱呢,但是至此,李然便没有什么闲工夫再去念叨钱大爷的事儿,今日见到了苏哲,不免要问一问。 “现在怎么样了,我不太清楚,但是我去年走的时候,钱大爷身体还不错。”苏哲点头道,“你也是有心了,走了这么长时间还惦记着钱大爷,时不时的寄钱,宾贤镇的人都称你富贵不忘旧人呢。” “李然还有这等故事?没听你说啊,家里还有一个大爷。”旁边的梵衍总算是不挪动了,听李然和梵衍对话,插嘴道。 “都是往事了。”李然摆摆手,将当年的事情跟梵衍细说一番,旁边苏哲不时插嘴,听的梵衍连连点头。 李然梵衍和苏哲,三个人一路聊天,对于李然来说,一边是同道中人,一边是旧地故人,都不是外人,自然谈天说地,少有顾忌,一路上的时间就这么打发了。 行走了大概有四个月,从盛夏走到了深秋,这才走到了大明边境,相对于大夜边境的紧张,大军边境的舒缓,大明边境就比较适中,大威和大明两国并不是特别友好,也并不敌对,两国正常建交罢了,所以镇玄门等人出大威过境简单,但是到了大明的边境关口却被拦下了,前面押队的风魁等护法长老,但是风魁不善交涉,便让唐澜上去与守关将军谈一谈,唐澜依令上关。 外面,梵衍看自己等人被挡在关口,笑道:“咱们受大明太阳宫之约,前来祭天,却不派人来关口迎接我等,或者跟守关将军说明,嘿嘿,我是说太阳宫办事疏漏好呢,还是说这大明守关将军有问题呢?” 李然瞟了梵衍一眼:“先看看,唐长老进关交涉,想必马上就有结果了。” 正说着话,唐澜从关内出来,脸色不是很好看,回队伍中对风魁道:“守关将军不允过关。” “什么?”风魁一愣,“这是何意?” “我也曾告诉他咱们的来历和目的,并将身份卡片给他看过,但他还是不允,除非……”唐澜犹豫一下,“除非给他五万银元,才放我们过关。” “大胆!”这一下可怒恼风魁,正如刚才梵衍所说,梵衍能想到,风魁虽疯,但却不傻,知道是这守关将军故意勒索,但若是白晨等人押队,他勒索并不碍什么,白晨自然会以江湖规矩回应,钱不会给,但是不会闹僵,风魁不一样,他可是一言不合就能杀人的疯子,一听守关将军索贿,顿时怒发冲冠,“大明无人,居然找这种货色守关,看某不将他拿到马前,跪地请安!” “疯子不可!”唐澜一听大惊失色,连忙要拦下,但是论功夫,她哪是风魁的对手,唐澜的手刚伸到一半,眼前的风魁一拍座下马匹,整个人就消失在了马上,猛回头,却见风魁已经进了关口,眨眼不见踪迹,唐澜长叹一声:“坏了。” 果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听城楼上的木质楼墙一声爆裂,一个身披盔甲,头戴缨盔的壮汉被扔了下来,正好砸在风魁的马前,紧接着风魁便从楼上窜下来,稳稳落地,翻身上马,手持马鞭指着在地上趴着起不来的守关将军道:“兀那守关之将,居然胆敢索要你家镇玄风魁老爷的贿赂,你可知罪?!” “哼,镇玄门?镇玄门是你们大威的镇玄门,到了大明,你就得守大明的规矩!”守关将军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风魁大喝,此时关口也冲出来无数兵丁,手持长枪盾牌弓箭,将镇玄门的队伍团团围住,守关将军一看更加有底气了,“不交过关费,你们今天一个都甭想走!三军的,给本将刀出鞘弓上弦!你!”说着话,左手一指风魁,右手将腰间三尺战刀拔出来了,“下马跪地磕三个响头,本将饶你不死!” “哈哈哈哈!”风魁闻言哈哈大笑,李然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风魁身上军荼利的涌动,随着他的笑声越来越大,军荼利的涌动也越来越强烈,首当其冲的就是马前的守关将军,只觉得头昏脑胀,双目胀痛,手上的刀都拿不稳了,身后的守关军士也都两股站站,双手乱颤,跟得了癫痫没好利索似的。 “就凭你?!”风魁飞身下马,来到守关将军面前,手上马鞭一卷,便将其战刀打飞,挥手一鞭子就抽在守关将军身上。 第一百八十章 五宗祭天 三 “啊!”守关将军一声惨叫,凌空打了个翻儿就滚在地上,身上前胸的铠甲被风魁一鞭子抽的粉碎,一道鞭痕自左肩到右肋鲜血淋漓,几可见骨,趴在地上狠狠蹬着腿挣命,守关将军怎么也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风魁还敢动手。 风魁这一鞭子抽翻了守关将军,旁边的守关军士都愣了,刚才风魁的威风都看见了,在近千人的军阵之中杀个七进七出一点问题都没有,而且还有这么多的镇玄门人在此,别看自己刀出鞘弓上弦,人家镇玄门人可是一点都不害怕,都很淡定的坐在马上,看都不看自己,军士们顿时心里就没底了,只有两个跟随在守关将军身边的两个副将连忙就要跑到将军身边查看。 “滚开!”风魁马鞭一甩,一道风刃打着弯儿的奔向二将,二将也都是久经战阵之辈,手上腰刀竖起将风刃挡下,但是也被逼退了,风魁大笑,手上鞭子又要举起。 “风魁长老果然了得。”梵衍赞道,“鞭子甩起龙摆尾,鞭子落下蟒翻身,厉害,厉害啊。” “风长老且慢。”眼瞅着风魁的鞭子就落下来,身后来了一个长老,道:“传宗主令,风长老不要造次,免得不好收场。”说完就走,看来岳山对于此事也不太爱管,但是为了此行顺利,还是打算息事宁人,算了就是。 风魁当空一甩马鞭,一声炸响声震当场:“便宜了你,滚吧。” 守关将军不敢再叫喧了,再敢叫喧,估计连命都的撂在这了,连忙招招手,身后的两个副将上前将其搀起,连句话都没敢说就往关内走,身后的军士们慢慢收队,风魁一举手,刚要通知大家进关,关内又出来十几个人,来在众人马前,这些人座下跨马,身披红袍红衫,看模样像是风尘仆仆,甚是劳顿,当先一人抱拳拱手:“可是镇玄门人当面?” “正是。”风魁还礼。 “我等乃是太阳宫门下,前来迎接诸位,实在抱歉,我等自出宫以来,路上有事情耽搁,迟来慢到,请诸位海涵。”太阳宫门下的十几人齐齐拱手。 人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再说别的也不合适了,风魁便拱手道:“不妨事。” “列位,请。”十几个人让开道路,镇玄门的队伍这才启程,其中太阳宫当先一人与风魁搭话,问刚才那个守关将军是怎么回事,唐澜在一旁看又提起此事,再看风魁余怒未消,便接过话来将刚才的事情细说一遍,当下太阳宫十几个人大怒,领头人差遣其中一人记下此事,禀告国王,这才将此事结果。 有了太阳宫门人领路,一路之上自然是畅通无阻,与大威不同的是,镇玄门坐落在上京城之侧,大明都城也是在大明王国正中间,但是太阳宫却离京城较远,偏靠西面边境,所以一行人走了不到一个来月便来到了太阳宫。 太阳宫并不与镇玄门似的建在山上,而是建在山下,背山而建,整个太阳宫是一个颇大的建筑群,李然坐在马上目测估计得有个方圆三里左右,高墙大院,周围方圆十几里没有城镇人家,反正李然从西边而来,走了十几里地是没看到一个像样的城郭,李然一笑,道:“太阳宫建在此处,那怎么接受大明国内的任务呢?” 旁边苏哲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太阳宫并非只是这一个,这是太阳宫的宗门,其他在各大城之中都有分舵,根据实际情况分派几个到十几个宗门护发或者长老驻扎,座下有内门弟子,附近的民众直接把任务送到分舵之中就是,分舵独立接收任务,独立完成,每隔一段时间便向宗门交割任务情况和所得任务奖励,如果有什么任务完成不了的,再向宗门汇报,宗门再出人协助。” “哦,原来如此。”李然恍然道。 “不光太阳宫是这样,拜月楼也是,而万灵殿和蒙天馆则是和咱们镇玄门的模式一样,各自执掌宗门,发展宗门的方式方法不同罢了。”梵衍笑道。 说话的功夫,原本带队的太阳宫弟子进入宫内汇报出来,大门打开,里面迎出来大队太阳宫门人,为首的正是太阳宫宫主妙文,身上还是那件当初参加内门弟子考试的那件淡红长衫,儒雅依旧,而岳山则已经站在队伍前面,身侧率领着白晨风魁唐澜徐仁等人迎上去,两边首领进行友好的客套,随后一众门人跟随在后面进入太阳宫。 太阳宫内在装修和摆放观赏物件的方式,让李然恍惚进入了大威王宫一般,只是没有大威王宫的规模大而已,众人穿过宫门,内门弟子和大部分护法长老都被太阳宫门人领到了太阳宫东南角上的别院之中安住,唯有岳山等镇玄门首脑,被请进了太阳宫的正殿,太阳宫,只不过他们在里面谈些什么,就不是李然这种被请进别院的人能知道的了。 其实所谓别院,在李然伯爵府中就有,其他官宦人家基本都有,就是一个院子,院子里最多三间房子,形成了这么一个在府邸之中相对独立的小院落,称之为别院,而太阳宫的这个所谓的别院,就是就是一个宫中宫,东南角的这座别院叫做重阳宫,过了宫门,正对着宫门的是重阳宫大殿,两侧分是别近百间房屋列立,李然好奇,抓了一个太阳宫弟子问,除了镇玄门住在重阳宫之外,其他三宗住在哪。 这太阳宫门人也是实在,当下就道:“蒙天馆住在西南邵阳宫,万灵殿住在东北卫阳宫,拜月楼住在西北沁阳宫,而我门下则住在中间的太阳宫。” 李然打发走这名太阳宫门下,转身对梵衍笑道:“真是的,这太阳宫中还真是有不少房子呢。” “嗨,这算什么,当初内门弟子考试,咱们也没亏了人家啊。”梵衍摆手笑道。 因为这重阳宫房屋百来间,说是不少,但是毕竟镇玄门来的人多,所以最后就分配,三个人到四个人一间才能有所住的开,请门人自行分配,李然自然和梵衍在一起,又找来了虺明冲和罗天,四个人正好,随便找了一间屋子进去,往里一看,屋子不小,屋子的四角隔了四个单间,中间一张圆桌,正对着墙是四副梅兰菊竹的笔墨画,整体来看布置的还算有点意思,四个人各自在自己的单间里瞅一眼,就一张床,上有两层崭新棉被平整铺下,李然试了试棉被,倒是没什么问题,便走出单间。 四个人坐在圆桌前,梵衍四处找茶叶,倒是让他翻出一罐,只不过到底是客房,能搜到多好的茶叶,梵衍皱了皱眉,把茶叶放在圆桌上,也不泡,就看着李然,李然指着梵衍大笑:“大和尚,你可不厚道了。” “少废话,我知道你带着呢,拿出来吧。”梵衍笑嘻嘻。 “哼。”李然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油纸包,正是雪山云雾茶,这茶叶李然随身携带一些,以应不备之需。 “早拿出来不就好了。”梵衍把油纸包打开一闻,欢天喜地的泡茶去了,旁边的罗天一脸的无所谓,就算是纸包打开透出来的茶香他都只是挑挑眉毛,不为所动,看样子是平时不喝茶的,但是虺明冲不一样,他可以说是世家出身,虽然没落了,但是眼力价儿可没丢,当下道:“雪山云雾茶,王室的贡茶,李然啊。” “啊?”李然看虺明冲。 “官高爵显非戏言啊,哈哈。”虺明冲大笑,李然摇头苦笑。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五宗祭天 四 说巧不巧,四宗齐聚太阳宫,在同一天都到了,值得一说的是,李然听说蒙天馆的人来了,还在房间里做法窥视蒙天馆弟子,看看能不能找到谢云鹰,但是很遗憾,蒙天馆弟子全部黑纱遮面,墨黑斗篷罩身,根本分不出谁是谁,随即作罢。 转过天来,一大早,五大宗门的门下弟子都齐聚太阳宫之前,李然打眼一扫,有个两千多人,五大宗门正规的,有名有册的在籍异人基本都在这了。 五大宗门各自列队,由宗门首脑当先,朝太阳宫之东行走二十里地,在一处不算太高的山顶上停下,山上遍布岩石,颇为陡峭,五大宗门弟子分做五方而立,内门弟子站在山腰,各寻山石站立,长老护法站在山顶之旁,五大宗门首脑分五角站在山顶,山顶极平,可容纳六七十人同时站立不显拥挤,山顶中间有一尊巨大的四足方鼎,方鼎周围各有贡品,无非是水果蔬菜猪头三牲之物,五宗宗主身前各有一个蒲团,蒲团之后是一个矮小桌案,桌案上摆放香烛,除此之外,再就是各宗宗主印。 李然站在一块还算平整的岩石上,稍稍做法,将山顶的情况一览无余,暗笑,还真是应付公事,一点诚意都没有,还真是意义大于形式啊。 妙文作为东道主,自然由他来主持祭天,今天妙文却没有穿红衫,而是换了一身火红长袍,脖子上还缠了一圈金黄长巾,头上带着三宵束发冠,右手举着一面大旗,旗面分五色,红蓝白黄黑,上绣无数祥云瑞霭,迎风一展,颇为耀眼,右手拿着一卷五色竖绢,抖手展开,上面都是祭天祷文,另有五位宗主盖上去的宗主印。===『名侦探柯南』===。 紧接着,妙文上前站立在方鼎之前,面南而立,口中高喝:“宇宙苍茫,日月轮转。岁月更替,祭地祭天。时值飞霜,彰显壮观。…………” 洋洋洒洒喊了一大通,足有小半个时辰,喊的那叫一个激昂慷慨,催人泪下,别人听了什么感觉不知道,就李然看来,在妙文念第一句的时候李然就基本知道了,这应该就是妙文手上的那篇祭天祷文,按照规定应该是念的,没想到妙文直接给背下来了。 妙文将祭天祷文念罢,将手上的五色绢当空一甩,五色绢落入方鼎之中,五大宗门所有人全部跪伏下来,高呼:“天佑我等。”喊罢起身,妙文双手持五色旗,当空摇了三摇,一到火光落入方鼎之中,鼎中五色绢瞬间烧成飞灰,妙文大喝:“拜。”众人再次跪地。 妙文狠狠将五色旗插在方鼎之前,便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双手捧起宗主印,其他四宗宗主连忙捧起,高举过头顶,高喝:“日月同光,普天吉祥。……”五大宗主同时高喝了一篇祭文,便将宗主印又放回桌案上,五大宗主跪地而拜,便坐在蒲团上,身后的其余人等就地而坐,开始了守坛。 祭天共九天,其实就是第一天还有点意思,剩下的时间都是守坛,就是在祭坛边上静坐,九天之后,便各自散去,就这么简单,李然看看左右,又看看天上,暗道,这就是所谓的五宗祭天?我自己祭天都比你们祭的规矩,糊弄谁呢? 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众人回到太阳宫各自安寝,第二天一大早,正要准备出发继续守坛,却出了意外,岳山带着白晨等人急急忙忙来找妙文,说了事情之后,妙文不敢下决定,连忙又找其他三宗宗主,五宗共同商议,商议了足足一上午,也没有个准主意,五大宗门的弟子长老护法就这么晾在太阳宫门口一上午,谁也不敢动,不过大家心里都一个想法,搞什么啊,祭天就祭天,不祭天就散了啊,怎么还进退维谷了这是。 一直到中午,太阳宫长老传令,祭天暂停,各门弟子回归各宫,众人这才都回去,静等音信。 晚上,李然和梵衍等人正在闲聊,猜测是怎么回事,白晨却到了。 “白老师(白护法)。”一看白晨来了,四个人都站起来行礼。 “李然,随我来。”白晨摆摆手,对李然道。 白晨刚一进门,李然就看白晨脸色不对,现在单点自己,更感觉不对,连忙跟着白晨出来,白晨第一句话就把李然说懵了:“国王陛下殡天了。” “嗯?”李然大惊,“柳真死了?!” “不错。”白晨点点头,“今日清晨,宗主接到影卫来报,国王陛下于一个月前的清晨殡天了,请宗主大人立刻回国主持局势,并且有一些不轨之徒也在蠢蠢欲动,需要镇玄门镇压,但是今天协商了一天,四大宗门都不同意镇玄门提前回国,都要求等九天之后,祭天完毕,才能回去。” 李然闻言皱眉,四大宗门的态度很明显,大威此时群龙无首,一个不好就会爆发内乱,正值五大宗门祭天,若是将镇玄门留在此处,任由大威内乱,那四大国便可从中渔利,尤其是大夜,与大威常年交战,可谓苦大仇深,此时正是报仇的机会,岂能轻易放过。 “白老师,你来找我做什么?”李然刚说完这句话,就听到重阳宫门外有脚步踢踏之声,李然和白晨对望一眼连忙到门口一看,却发现有不少其他四宗的弟子在重阳宫外来回走动,丝毫不掩身形,李然惊道:“莫非他们要趁此机会,夜袭我镇玄门不成?!” “不至于。”白晨冷静的摇摇手,“他们还不敢,就算是他们夜袭,以我镇玄门一宗之力抵挡四宗,固然会全军覆没,但是他们四宗也不会好受的,而且尤其是咱们现在在太阳宫,一旦打起来,这太阳宫恐怕就被夷为平地了,妙文不会允许他们这么做的。” “那他们这是……”李然颇为惊悚。 “他们这是防止咱们晚上不告而别,圈住我们。”白晨说完,看向李然,“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你会一门术法,能够瞬间转移,叫做什么鬼运法?” “是五鬼搬运大法。”李然无语道,然后瞬间明白过来了,笑道,“我说白老师来找我呢,原来是因为这个,但是我一个人回去也不顶用啊。” 话是这么说,但是李然心里却活络起来了,此时镇玄门空虚,大威王室内乱,若是此时自己脱身出来独往上京,那自己的父母之仇……呵呵,柳元恒啊柳元恒,你一定要起兵夺位,逼迫朝野同宗啊,否则道爷杀你,还真是找不到好借口,不过也无所谓了,只要自己暗暗用点手段……哈哈哈,父母之仇可期矣。 “你跟我来。”白晨一听李然这个话,连忙拉着李然往重阳宫大殿跑,二人来到大殿,却见其中灯火通明,有名有姓的护法长老都列座一旁,主位上坐着岳山,眉宇之间颇有愁容,一见白晨带着李然来了,神色也不太有起色。 “宗主大人,李然来了。”白晨拱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并对岳山说了外面的情况。 岳山倒是没说什么,风魁却是大怒,一砸椅子扶手:“哼,四宗小人,欺我镇玄太甚!” “风魁不要恼怒。”岳山摆摆手,看向李然,“白晨说你能出去?” “不错。”李然点点头,“此地虽然守卫森严,但若是我想走,他们根本无从拦起。” “大言不惭。”坐在岳山一旁的影主嗤笑,“你小小一个内门弟子,如何敢放此大言?” “影主大人容禀,我之术法,异于常人,另有路数,为众人所不晓,影主大人位高权重,日理万机,虽然执掌镇玄门情报总枢,但是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李然笑道。 “你!”影主大怒,这李然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自己的情报工作不到位,官儿当的大了,事儿却管的少了,明捧暗讽,怪不得影主恼怒。 “好了,不要吵了。”岳山无奈的摆摆手,手指点了点李然,“你呀,一点都不饶人。” “作为镇玄门弟子,我愿意出一份力,奈何……”李然没有往下说,打了个哈哈,影主的脸虽然被斗篷罩着,但是铁青的脸色都浮现在众人脑海之中。 第一百八十二章 五宗祭天 五 “好了好了。”岳山摆摆手,“国内的情况,白晨都跟你说了吧。” “说过了。”李然点头。 “嗯,好。”岳山点点头,神色严肃起来,“李然听令!” “在。”李然抱拳。 “我令你持我宗主大印,即刻返回国内,调动镇玄门留守门人速速平定国内乱局,等候我等回国,不得迁延!”岳山下了座位,将手上的宗主大印递给李然,李然连忙双手接过:“是。” “李然,在我镇玄门内门弟子之中,你是最为出类拔萃的,比护法长老不遑多让,此次与你重任,乃镇玄门与大威危急存亡之关头,若此难关渡过,你便是头号功臣,到时候,本宗必升你为镇玄门护法。”岳山郑重道。 “弟子绝不辱命。”李然连忙抱拳。 “这就启程吧。”岳山转身回了座位,李然也不敢怠慢,将宗主大印放入袖中,将背后玉剑捉在手里,左手劈出五道玉符,李然手上玉剑一引:“落。”玉符便按照五方落在李然四周,凭空放出青色毫光。 “阴阴玄冥子丁开,地丑人寅上法台!开!”李然脚下一跺,一座法台从地面上升起,旁边的护法长老都是第一次看李然开坛,顿时感觉惊奇不已。 李然可不管他们,左掌狠狠一拍法台,法台上跳起五尊泥塑,玉剑一横,五尊泥塑落在玉剑上,紧接着左手又抄起五行令旗,对着五尊泥塑分别指指点点,有眼尖的护发长老都看得清楚,这五尊泥塑模样都差不多,就是眼色不一样,黄发黄脸黄衫,黑发黑脸黑衫,白发白脸白衫,不一而足,但是同样的是鬼气森森,看上两眼就感觉遍体阴寒,浑身难受。 “去!”李然将玉剑耍了个剑花,五行令旗顺着玉剑一扫,将五座泥塑划拉出去,玉剑拍在法台上,口中念动咒语,五行令旗缓缓摇动,脚下踏罡步斗,在空中的五座泥塑围绕着李然上下沉浮,自口中喷出淡淡的白色烟气,一盏茶的功夫便将李然笼罩,李然整个人淹没在烟雾之中,从外面看,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李然衣衫乱摆,身形转栋,令旗时隐时没,喃喃咒语回荡在正殿之中。 周围的人都饶有兴致的看着李然,虽然看不懂,看的热闹也是好的。 坐在白晨身边的唐澜低声道:“你的这个学生,不一般呢。” “本来就不一般。”白晨一点不谦虚。 再看李然,此时李然身上的烟雾越来越浓,从外面已经看不到李然的身形了,众人都有点看不懂,李然这是要干什么? 正在此时,却听李然突然大喝:“五鬼归位,听吾一令!” “垮啦!”话音刚落,五座泥塑狠狠砸在五道玉符上,李然手上令旗一转,“天地冥灵,苍阴夜行。五鬼搬运,上清下冥。急急如律令!贫道恭迎五位道友现身!”李然狠狠一跺脚,手上令旗一指正前方的玉符:“曹十!” “呜哇!”玉符上的泥塑陡然炸开,一个黄发黄脸黄衫的鬼神从玉符之中飘摇而出,周围有几个心理素质不是很过关的护发长老顿时惊叫出声,随后赶紧捂住嘴,其余的人也脸色颇为难看坐在椅子上,非常的不适应,倒是岳山,老神在在的看着场中情形。 “张四!”李然手上令旗一展,左手成剑指指向玉符,一如刚才,玉符上泥塑爆开,玉符上升起黑发黑脸黑衫的鬼神。 随后,李然又点碎了其他三座泥塑,李九、汪仁和朱光分别,白发白脸白衫、绿发绿脸绿衫和紫发紫脸紫衫,五个鬼神伫立当空,整个正殿之中原本就不怎么温和的气氛顿时降了不知多少个档次,鬼气森森,阴风席卷,不少离着比较近的护发长老都感觉遍体生寒,李然双手虚压,将阴风鬼气压散,见五鬼双目通红站在当空,双爪如鹰,李然连忙将左手伸出,法力运起,五指各逼出一滴鲜血,鲜血飞入五鬼口中,五鬼顿时双眼一阵恍惚,随后便躬身施礼,齐齐操着破锣嗓子朝李然稽首:“道友有礼,不知道友唤我等前来,有何差遣?” “五鬼听令!”李然将令旗放下,抄起法尺一拍,“速将贫道送至太阳宫以西,不得有误!” “领法旨。”五鬼躬身施礼,呜哇呜哇一阵大叫,便围着李然转圈,到最后越转越快,就见一道五色气罩将李然围住,盏茶功夫一过,五色消失,法台沉入地下,唯独剩下五道玉符,也化作了五堆玉粉,其余,什么也没有了。 整个重阳宫大殿,一时鸦雀无声,都沉浸在李然的法术当中,其实刚才岳山说李然比护发长老不遑多让有些人是不服的,一个区区内门弟子,才多大点的人呢,就敢比肩护发长老,简直是不可理喻,如今看来,才同意岳山说的话,单凭刚才这一手,就不得不说,李然有护法长老的实力了。 “白晨。”岳山看向白晨。 “宗主大人。”白晨连忙站起身来。 “你教的好学生啊。”岳山笑道。 白晨一听,心中暗喜,在镇玄门全体护发长老面前这么夸自己,白晨心中不高兴那是假的,当然了,纵然如此,也不能大模大样的就答应下来了,白晨道:“都是李然自学成才,我,实在是谈不到教导。” “嗯。”岳山点点头,“李然的术法,另辟一径,假以时日,不可小觑啊。” 岳山的这个话就有意思了,尤其是在座的梵一、乐宪和雷天音三位家主听来,那更是琢磨出了滋味,假以时日?就李然的术法来看,假以时日,又是一个世家,李家! 不说重阳宫内的人各怀心思,单说李然从重阳宫消失了身形,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一处荒郊野外,李然将五鬼遣送回去,四处一打量,笑了,这地方眼熟了,当初来的时候就是走的这里啊,算算路程,从太阳宫足足送出来十里多地,李然暗自点头,运气还不错。 以李然如今的道行法力,用五鬼搬运没有问题,但是却不能精确的定位到达位置,只能粗略的定一个方向,李然传下的法旨是太阳宫以西,以西十里也是以西,以西两步也是以西,端的看人品,以李然如今的法力,最大的范围是方圆十五里,谁知道李然人品还不错,直接送出来十里地,一点后顾之忧都没有。 如今已经是深夜了,但是李然一点睡意都没有,端的是归心似箭,眼看父母之仇就在眼前,大仇得报,焉能怠慢,急忙祭起符鸟,也不顾法力消耗,坐在符鸟上,狠狠催动,符鸟驮着李然飞射西方。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大仇得报 一 凌晨时分,李然来到一座小小的镇甸,这镇子很小,仅仅有十几户人家,路上夜半无人,李然却不管那个,心急的他翻墙进入小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来到后院,果然,见到后院有马,连忙将马鞍按上,翻身上马就走,随手在马槽里扔了百十个银元,算是补偿。 也是李然动作太快,等客栈伙计惊醒反应过来,李然早就不知踪影了。 其实坐符鸟比骑马快多了,但是李然的法力是有限的,若是不弄一匹马代步,单靠符鸟,李然估计得累死在路上了。 日夜行走,不敢稍歇,李然一个月就回到了上京城,也不去古山,先回到伯爵府,杨梦茹正好没有出门,看见李然又惊又喜,道:“你怎么回来了?”一边说着一边把李然往里迎。 李然如今可谓风尘仆仆,道袍颇有尘土,李然也顾不上了,来到正堂,李然道:“说说上京城的变化。” “哦。”杨梦茹看李然喝茶,道,“国王死了,边境藩王颇为蠢蠢欲动,朝中动荡……” “柳元恒和柳元馨。”李然打断。 “柳元恒自然是上下蹦跶,平日里走访大臣,朝夕忙碌,柳元馨则没什么动静。”杨梦茹道。 “没什么动静?”李然一愣,柳元馨要夺大宝,这个在之前已经挑明,到了现在这个节骨眼,怎么会没动静呢? “给我更衣,我去公主府走一遭。”李然思来想去,还是得先去公主府看看情况,不要出什么意外,大威事小,报仇事大,万不可一时疏忽,功亏一篑。 “你不休息一下?”杨梦茹看李然神色之中颇感疲惫,担心道。 “无妨。”李然挥手进了内堂,杨梦茹叹口气,赶紧安排下人去李然卧房拿来崭新的杏黄道衣,又给李然重新束发净面,收拾妥当,李然这才离了伯爵府,乘轿直奔公主府。 刚到公主府周围,李然透过轿帘看了一眼,眼角顿时一挑,打眼一扫,公主府四周满是盯梢的人,而且这些人居然连化妆都懒得化妆了,就这么跟混子似的坐在墙沿儿边上,游目四顾,半步不离。 李然心中暗转,柳元馨到底在干什么,怎么落得这步田地,被人昼夜监视了吗?而且李然清楚的感觉到,有十几双眼睛盯着自己的轿子。 思想一阵,李然的轿子落在公主府门前,李然没有下轿,从袖子里掏出自己身份卡片透过轿帘递给轿夫,道:“送到门房,少时抬我入府。” 轿夫连忙将身份卡片送到门房,门房一看李然的身份卡片,连忙禀告进去,一盏茶的功夫,门房出来,双手还了身份卡片,轿夫起轿,将李然抬入公主府,听到身后大门关闭,李然才下轿,直奔正堂。 正堂上,柳元馨坐在正座上,但是却没了往日的淡定雍容,双眼看着门口,显然对李然的到来十分期盼。 “参见公主殿下。”李然抱拳。 “罢了。”柳元馨连忙挥手,“坐。” “有座。”李然坐下,指着宫门外,“殿下,门外……” “唉。”柳元馨长叹一声,“事起突然,本宫没有防备,一招棋错,满盘皆输。” “到底怎么回事?”李然皱眉。 柳元馨抬头看了看李然,道:“一个月前的早上,父王在用早膳的时候,突然驭龙宾天而去了。” “用早膳的时候?”李然道,“是早膳的问题吗?” “对,御医院在一碗清汤内发现了腐心散。”柳元馨秀眉紧皱,“但是却怎么也查不出真凶。” “谁主持查察此事?”李然问道。 “大哥。” “柳元恒?” “不错,事发之后,大哥主动跳出来承担查察此事之责,此事是他负责查察,但是却一直没有查出来。他将御膳房所有御厨全部下了天牢,严刑拷问,一无所获不说,所有御厨,全部都受不住严刑,有的熬不住刑罚死了,有的自尽的狱中了。”柳元馨道。 “好,我知道了。”李然听了柳元馨的话,心里就有数了,这事儿恐怕跟柳元恒脱不了关系,“那外面的人也是柳元恒的吧。” “不错。”柳元馨哀叹的点点头,“本宫一时不查,被大哥调动了上京卫将本宫困在了公主府了。” “金碧风呢?” “金碧风说为今之计,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从根源上下手,才能解此危局。”柳元馨脸色有些灰暗。 “根源?难道他要杀柳元恒?”李然眼眉一挑。 “不错,他说,杀了柳元恒,此事就好办了,被本宫呵斥了一番,退出去了。”柳元馨摆摆手,“本宫虽然智计不佳,但是也知道,此时此刻,若是杀了柳元恒,本宫危局是解了,但是国王殡天,王子被杀,朝中必然大乱,边境藩王必然不宁,此时还是不能动他的。” “公主殿下明智。”李然点点头,但是却又道,“不过,若是公主殿下要解目前危局,这根儿还真是在柳元恒身上。” “本宫岂能不知?但是顾虑颇多,若不是来回掣肘之下,本宫何以如此坐以待毙?”柳元馨叹气。 “呵呵,那也不能任由那柳元恒放肆,也罢,既然我回来了,自然不能让殿下受此苦楚。”李然摆了摆袖子,笑道。 “你有办法?”柳元馨眼前一亮,她在这种环境下,其实第一个想起的人就是李然,但是奈何李然去了太阳宫,金碧风不通朝堂政事,沈连良是个书呆子,左右居然没有一个能用的人,不免心情灰败,如今李然回来了,跟李然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她就是在等李然这句话,她也相信,李然会有办法的。 其实,孰不知,她在等李然的话,李然也在等她表态,李然此时立刻就想去柳元恒府上,但是师出无名,若是不能事先跟柳元馨打招呼,自己到最后很容易出力不讨好,到后面就尴尬了,此时柳元馨表了态,李然就开心了:“自然有法,公主殿下少坐,我去王子府上走一遭,必有结果。” “速去,速去。”柳元馨是真没辙了,连忙催促李然。 “告辞了。”李然站起身来就走,柳元馨起身相送到正堂门口,李然转身笑道,“公主殿下,留步,留步。” “李然。”柳元馨面色微红,“日后,必不忘你今日所为。” 李然没有说话,看了柳元馨一眼,拱拱手,转身上轿,出了公主府。 李然在回伯爵府的半途中下了轿子,让空轿子回府,自己径自去了大王子府,到门口远远一看,却见大王子府两旁站岗的都是上京卫,李然嘿嘿一笑,看看天色,也才下午,离天黑还早呢,但是李然不愿意多等,从侧墙翻身就进了王子府,随便摄了一个婢子,直接用搜魂法读取婢子记忆,知道柳元恒正在书房会客,李然将婢子扔到花丛之中,自己径自顺着正堂穿过二堂,来当书房,翻身上房顶,刚刚站定,却听身后有人道:“你……李然?”这人并不肯定是李然,但是整个上京城,也就李然一身道袍,身背玉剑,太好认了。 李然转过身来一看,是一个青年女子,看模样三十来岁,不过这人自己是认识的,正是乐家的一位长老,当初自己夜宿乐家的时候,有一面之缘,看来最近是他负责守护王子府。 “来者可是乐香长老?”李然问道。 “正是,李然,你不是随宗主去参加祭天了吗?怎么在这?”乐香问道。 李然没有说话,从袖子里掏出宗主大印,乐香一看,连忙跪倒,李然道:“国内有变,我奉宗主令,前来督察上京,安定朝政,尔等不得怠慢。” “是。”乐香连忙道,李然暗暗点头。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大仇得报 二 “你回古山吧,此外,通知留守的古山弟子,随时准备,听我号令行事。”李然道。 “是。”乐香虽然是长老,但是宗主印在李然手上,她是不敢违背的。 看乐香走人,李然从脚下揭开一页瓦,低头一瞧,哎呦,还都是熟人,柳元恒坐在正座上,两手边坐的正是胡芳、褚雄、周楚仁和高涵,还有几个自己见过,但是叫不上名字来的朝廷官员勋略,至于他们五个人商量什么,李然不屑的听,估计就是怎么夺位,怎么对付柳元馨,捎带着怎么对付自己之类,李然没有兴趣,如今自己宗主大印在手,镇玄门暂时听自己号令,上京城内俱是凡人,翻云覆雨还不是任由自己?听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等了一炷香的功夫,胡芳四人告辞而去,李然看柳元恒坐在书房中发呆,估计是还在盘算什么,李然没了耐心,翻身下房,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谁?”柳元恒问道。 “呵呵。”李然呵呵一笑,推门进屋,柳元恒一看是李然,顿时大惊,刚要大叫,眼前一花,李然的玉剑已经递到了柳元恒咽喉,袖子一甩,书房的门就关上了,“王子殿下,向来可好?” “原来是李大人,李大人不是随岳宗主去五宗祭天了吗?怎么来到本王府上了?”柳元恒倒是反而淡定了,安稳的坐在椅子上。 “本官实在是放心不下殿下,国王殡天,殿下查察凶手,可有下落?”李然收剑笑问。 “并无下落,御膳房贼子抵死不招,想必是已经死在了天牢之中了。”柳元恒看着李然。 “呵呵,不费话了,在下此来有两件事,一件是公事,一件是私事,殿下,咱们先谈哪一件呢?”李然笑着问道。 “公事怎么说,私事怎么讲?”柳元恒倒是对这些江湖切口门儿清。 “谈公事,就公事公办,谈私事,就得私事私了,殿下意下如何?”李然笑容不变。 柳元恒吃不准李然打算干什么,谨慎的道:“那就先公事吧。” “公事?好!”李然笑容不减,不过却是冷笑,“殿下毒害国王陛下,屈杀御膳房御厨,罪在不赦,按大威律,当受剐刑!”李然诈唬柳元恒。 “哈哈哈。”柳元恒大笑,“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本网毒杀了陛下?” “证据?你怕我找不到吗?”李然冷笑,“哼,在下御鬼通神之道,整个镇玄门都知道,要不要我把国王陛下的魂魄叫出来,让大家都看看啊?”其实这是李然吓唬柳元恒了,柳真死了早就超过七天了,头七都过了,要么就是被鬼差勾入地府之中,要么就是做了孤魂野鬼,一般像这种帝王魂魄,都会被鬼差勾走,李然哪还能叫的出来? 但是,柳元恒不知道其中关节,顿时面色一变,李然心中暗喜,自己还真诈唬对了。 “哼,装神弄鬼之法,谁人能信?”柳元恒虽然说话底气不足,但是还是嘴硬。 “没人信没关系,但是有这么一层关节在此,你还想当国王吗?呵呵。” 果然,这一句话正好戳中了柳元恒的软肋,他谋划一切,就是为了当上国王,如今若是李然横插一杠子,自己的计划必然功亏一篑,但是,柳元恒也是个狠人,道:“李大人,你我无冤无仇,何必走到这一步上呢?你与我那四妹有些关系,本王知道,但是她如今满盘皆输,朝中大臣有一大半都在本王这里,而支持她的几乎没有,而且就算有,她如今的状况,呵呵,也都不会明火执仗的支持,不如这样吧,你扶保本王登上大位,如今,你是归异伯,到时候,本王封你一字并肩王,位列亲王之位,泽那么样?本王想来,就算是四妹登基为王,也不可能给你如此优厚的奖赏了吧。”说完,柳元恒便看着李然,看李然是什么反应。 “哈哈哈。”李然哈哈大笑,“柳元恒,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私事了。” 柳元恒一听,虽然对于李然的称呼不满意,但是如今人在屋檐下,柳元恒比他的三弟强多了,不会硬出头的,而且听李然的意思,好像是答应了,连忙问道:“私事是什么?”在他看来,公事解决了,私事就不是事儿了。 “呵呵,私事也简单,就是想跟殿下打听两个人。”李然笑的那叫一个灿烂。 “哦?不知是何人?”柳元恒很配合李然。 “李超和薛雪。”李然的面目逐渐冷了下来。 “啊?!”柳元恒惊的一声大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门外立刻有卫士问:“殿下?您……” “滚!”柳元恒的怒吼从书房传出,侍卫连忙走人。 书房内,柳元恒盯着李然,李然手上的玉剑剑尖离柳元恒的咽喉还差一寸。 “你是他们俩的什么人?”柳元恒冷冷的问道。 “呵呵,好说,那是家父和家母。”李然低沉道,“好了,我问你,这二人何在?” “这……”柳元恒眼珠一转,正要说话,却感觉咽喉发亮,却是李然看出柳元恒不老实,手上玉剑一斜,在柳元恒的咽喉上轻轻划下了一道薄皮。 “咝!”柳元恒倒吸一口凉气,“你,你要干什么?!” “回答我的问题!”李然的语气都冷的掉渣了。 “这……这……”柳元恒支支吾吾不敢说话,李然长出一口气,其实现在已经不需要答案了,李然已经能猜到了,但是李然还是不死心,面目颇为狰狞的道:“给我说!不要逼我用搜魂法!我用搜魂法之后,你就算不死,也会变成白痴!” “我说,我说!”柳元恒看李然满脸杀气,自然知道李然说的不是假话,连忙道,“是,是,是死在袁贵手里的。” “袁贵?”李然眯眼。 “唉。”柳元恒看着李然,“想不到,实在是想不到,李超和薛雪的后人,居然如此了得,我也曾派人搜寻李超和薛雪的后人,防的就是这一天,奈何,李韬李策被三弟所杀,手下的那帮蠢蛋居然将你漏下了,以至于有今日啊。” “少废话,事情经过。”李然对于柳元恒的感叹不感兴趣。 “事情,呵呵,很简单,本王每年都会向边境运送劳军物资,以收买人心,但是边境那帮藩王的胃口却越来越大,所以运送的次数频繁了些,被人查知,呵呵,本王若是所料不错,应该是被四妹查知了,毕竟也只有她和三弟盯着本王,只是以三弟的个性,恐怕察觉不到。”柳元恒苦笑,“随后,李超薛雪探查商队,却被袁贵偶然间发现,袁贵,哦,就是当初你们小组运送途中,被楚天南害死的那个大掌柜发现了,袁贵向本王请示,本王当时十分惊惶,若是此事抖搂出去,本王必然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便准许让袁贵雇佣了一大帮流浪异人,在边境线,做掉了李超和薛雪,说起来,若不是四妹让你父母暗查本王商队,怎能死于本王之手,若是追究起来这仇恨,她柳元馨……” “巧言舌辩!”李然冷喝,“柳元恒,我问一句,血债血偿,这四个字,没错吧?” 柳元恒在知道李然是李超和薛雪的儿子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恐怕是危险了,但是当李然问到此处的时候,柳元恒还是非常惊恐,连忙道:“此事并非本王一人之错,何故偏偏来找本王!还有那柳元明也杀了你兄弟,你为何不去找他?放过他作甚?就是因为他能给你好处?!这样,你只要能扶保本王登基,本王封你为国公,再,再封你镇玄门之主,你我共统大威,你看如何?”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大仇得报 三 “好诱人的条件啊。”李然冷笑不止,“柳元恒,你今天就算把大威国王让给某,也饶不得你的性命了!” “你,你,你!”柳元恒脑子里飞速运转,繁复的想自己还有什么筹码能救自己一命的时候,李然已经不耐烦了,从袖子中拍起一道玉符,以借物镇魂之法摄住了柳元恒,从柳元恒的锦衣中搜出上京卫的虎符,手上的玉剑抖了三抖,始终没有刺出去,若是此时一剑杀了柳元恒,再返身杀了柳元明,自己大仇便得报了,但是,事后便极度麻烦,很可能自己也会给他们俩陪葬,李然狠狠的看了柳元恒一眼,双手捏了两道道符,狠狠的给柳元恒加持了身上的借物镇魂,这才返身而走。 轻巧的出了王子府,李然狠狠松了口气,李然到底是个理智的人,他知道孰轻孰重,利益最大化,所以他才没有刺下去那一剑,快意恩仇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李然不欲再起后患,这一次,他要借着大威事变,干净利落的报仇雪恨! 李然再次来到公主府,公主府门口的盯梢人员已经撤了,看来柳元恒也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了,上京卫的虎符交出来,等于自己对上京卫的唯一把控就没了,至于文武群臣,他柳元恒能盯梢公主府,大臣们也能盯梢柳元恒,柳元恒的变化藏不了多久就会暴露出来,到时候,聪明的大臣们都会知道该怎么选择。 大模大样的进了公主府,柳元馨早就翘首以盼,李然笑道:“幸不辱命。”说话间,从袖中掏出上京卫虎符,柳元馨大喜,李然将虎符给了柳元馨,柳元馨招手就要找下人持虎符召集上京卫勤王,却被李然拦下:“公主殿下,你要干嘛?” “当然是聚将勤王啦。”柳元馨欣喜道。 “用什么名义?”李然问道。 “自然是勤王保驾,拿下祸乱大威的反贼。” “结果呢?” “嗯……”柳元馨想了想,“大哥……唉,软禁就是了,三哥……嗯……,一样吧。” “证据呢?” “呃……”柳元馨也是高兴过头了,是啊,若是朝堂上大臣们问起来,自己可是拿不出任何证据的,到时候朝堂大臣必然分帮结派,民间对于王室也肯定是议论纷纷,人心不稳之下,恐怕会生出变故来。 “我有。”李然摆手,“不要担心,没有什么证据,是比行凶者亲口承认更加有力了。” “你绕了这么大圈子,想干什么?”柳元馨终于反应过来了。 “呵呵,很简单,我要他们俩,死!”李然逐渐冷笑。 柳元馨闻言顿时一愣,条件反射道:“大哥我理解,但是三哥……现在唯你是从,你为什么还要杀他?” “血债血偿。”李然淡淡的道,双眼看着柳元馨,“这是我的最终目的,你登位,我报仇。” “这……”柳元馨犹豫了,其实将这俩人软禁,是柳元馨曾经想到过最好的办法,自己顺利登基,也会落得个仁君的名声,朝堂之上也不会说自己残暴,民间也会有较好的风评,若是登位之时将这俩人杀死,那……不管是什么原因,民间和朝堂都会对自己将屠刀砍在亲哥哥身上有所微词,甚至后来的史书上也会说自己是暴君,乃至某朝篡位的乱臣贼子,这不是柳元馨所希望的。 “我知道,你顾忌名声,但是此二人却是刺杀圣驾的刺客,而且以子杀父,以下犯上,本就是死罪,如今你若是当上国王,想要主持公道,立威朝堂,也必须拿他二人祭刀。”李然笑道。 柳元馨来回思量比较,狠狠一点头:“就这么办!但是,那些朝中大臣呢?” “也简单。”李然捋了捋鬓边的长发,“柳元明在朝中的势力本来也不小,但是被我搅乱了乾坤,现在已经微乎其微,柳元明倒是有几个心腹朝臣,除掉就是了。” “怎么除?”柳元馨看着李然。 “呵呵,这就是你的事情了,我也没有办法,当然,如果你实在没有办法,我可以客串一回刺客,给你刺杀你看不过眼的朝臣,如今宗主大印在我手上,镇玄门大军远在大明,一时半会,行动还是无碍的。”李然笑道。 “不行。”柳元馨想都没想就否决了这个方法,一旦有大臣无故被杀家中,而且还都是支持柳元恒一派的人,只怕自己的骂名会比杀了柳元恒和柳元明的还要大,这个骂名,柳元馨不想背,也背不起。 “公主殿下,您最好还是快点决断,镇玄门一众还被围在大明,如今祭天已经早就结束,镇玄门一众还是没有传出要回国的消息,可见其中有变,四大国都在观望我国之变,一旦局势恶化不可收拾,镇玄门是不是全军覆没在大明不好说,但是大夜、大明和大军边境上的重兵恐怕必然火速集结入侵,到时候,大威,呵呵,危矣。”李然口中的危矣二字拖得很长,颇有调侃意味。 果然,李然说完此话,柳元馨的脸色变的很难看,如果真如李然所说,那自己当这个大威国王还有什么意思,做亡国之君吗? “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柳元馨挥挥手,李然躬身一礼退了出去。 就在李然退走的时候,金碧风来了,柳元馨将目前的局势告诉了金碧风,金碧风也不是简单人物,瞬间便口出一计,柳元馨权衡了许久,才咬牙答应,计策很简单,柳元馨去大王子府,柳元恒囚禁在后院,然后以柳元恒的名义将倾向于柳元恒一派的大臣陆续召集过来,同意拥立自己就好好当自己的官,如若不然,当场格杀,那一夜,大王子府,血流成河。 之后,柳元馨调集上京卫,将柳元恒和柳元明以行刺陛下,擅杀大臣的名义全部下了天牢,当然,这些李然是事后才知道的。 此时,李然已经回了古山镇玄门小楼三楼,将留守的所有长老护法召集起来看,将宗主大印放在桌子上,八位长老护法看着李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列位,早在半个多月前,镇玄门就应该开始回程,但是,到如今还没有音信,不知道八位长老护法有何见解?”李然环视道。 “这……”几个人来回看看,其中一个道,“你是说,宗主大人他们,出了意外?” “这是显而易见的。”李然点头,“十天祭天,如今时隔一月,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不是出了意外,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可能。” “那我们就应该立即营救啊。”另一个护法站起来道。 李然摆摆手:“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如今大威王国不稳,各方不会轻易放过镇玄门,所以,我个人认为,第一步应该稳住大威国形势,国家稳定,再谈外敌。” “嗯。”几个人都轻微的点点头,“那你认为当务之急应该先干什么呢?” “我意,兵权不可乱,请八位长老护法,分作四组,分别前往四方边境,稳定藩王之心,以免藩王生有别意,万一有些个不老实的,真要起兵造反,扰乱百姓不说,其他三国绝对不会任由我国边境出现动荡而无动于衷。”李然郑重道。 “倒也有理,不过,这上京城中,正值王室内部争夺王位之际,若是我等去四方边境,那上京城内……”一个长老若有所思道。 “请诸位放心,有我在此,上京城内必然不会平起风浪。”李然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手摁在宗主大印上,八个长老护法对望一眼,都点头应承。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大仇得报 四 看八位长老护法两两而走,李然露出微笑,转身手抚窗棂眼望天际,自语道:“障碍已除,该动手了。” 当天晚上,突然太监王宫来报,说是明天一大早上朝,李然一愣,掐指一算,离上朝还有两天,怎么明天就上朝了,莫非柳元馨已经有了眉目? 李然正端着茶盏坐在二堂思索着,只觉得有人在窥视自己,抬头一看,却见杨梦茹斜倚着门框看自己,李然放下茶盏,笑道:“时候不早了,还不睡么?” “刚才听说宫里来人了,就出来看看。”杨梦茹披了一件长衫,音乐能看到里面宽松的罗裙,想必也是快要休息了。 “嗯,明天早朝。”李然笑容不变,“对了,你去叫人给我把官服准备妥当。” “嗯,好。”杨梦茹答应一声,转身刚要走,又转回身子,道,“你的事情……” “呵呵,有劳挂怀。”李然笑了,“快了。” “嗯。”杨梦茹点头而走。 转过天来,李然头戴乌纱,身披官服,坐轿子来到宫门口,却见满朝大臣都来了,但是却没有以前那么乌乌泱泱的噪杂,很安静,甚至,是死一般的寂静。 李然游目四顾,却见在朝臣人群中,却是少了几个熟悉的面孔,比如褚雄,胡芳等人,都没见到了,李然心中暗思,国王一死,莫非这些人还敢造反不成? 正在纳闷呢,赵博和郭堂正从人群中靠过来,三人打了个招呼,说话之间,赵博和郭堂正发现李然还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便把昨夜之事告诉了李然,赵博还道:“这回柳元恒完了,但是这柳元恒也够蠢的,在自己府中,擅杀了不少拥立自己的大臣,弄得血流成河,还被去拜访的公主殿下逮了个正着,这下子,恐怕他就是大王子,也得死无葬身之地了。” 赵博的话一说完,李然那瞬间就明白了,这恐怕就是柳元馨的手笔,除掉异己,然后把屎盆子扣在柳元恒头上,拥立柳元恒的大臣都死的死,倒戈的倒戈,也没人替他站出来说话了,朝堂之上只剩下柳元馨一家,柳元恒的死活就不由他自己了。 旁边郭堂正道:“这算什么,三王子柳元明也被拿了呢。” “哎?这又是什么门道?”赵博皱眉。 “据说是昨夜夜审柳元恒,柳元恒咬出经过自己查察,毒杀陛下的就是柳元明,但是因为没有证据,就一直都没有公开。”郭堂正道,“公主殿下思及此事蹊跷,便把柳元明一同下了天牢。”郭堂正小声道,“今日上朝,依我看来,恐怕就是公主殿下的主意,公主殿下要盖棺定音了。”说着话,郭堂正看向李然,却见李然沉思,便不再说什么了。 很快,宫门打开,百官进宫,来到麟德殿,列立两厢,刚刚站定,就见柳元馨身披深紫宫装,头戴金钗一步一步走上丹墀,站在金龙宝座之侧,道:“今日本不到上朝之日,只是最近朝中大事频发,人心惶惶,振动朝纲,本宫虽为女流,不便抛头露面,但不忍见大威动荡至斯,朝纲颠倒,民生紊乱,所以冒昧聚众位大人在这麟德殿中一定黑白。” “公主殿下,前些日子,国王陛下驭龙宾天,御医院查察发现是有人在陛下早膳之中下毒,如今,不知查察情况怎么样了?真凶可曾捉拿?”一个言官站出来,道。 “真凶已经捉拿。”柳元馨点点头,“昨日,本宫得知大威国内颇有动乱苗头,所以前去找大王子柳元恒商议对策,不过还未到府内,便能闻到血腥之气,查察之下发现,柳元恒居然在府中擅杀朝中大臣,虽然他是本宫兄长,位在王子,但是本宫却不可罔顾大威律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宫当即将他拿下天牢,连夜审问之下发现了真凶。” “敢问公主殿下,是谁?”那言官连忙递话。 李然斜眼看了一眼这个言官,话说到这个份上,再看不明白的都是傻子,这个言官分明就是柳元馨早就安排好了的给柳元馨递话,让柳元馨把昨夜之事说出来,然后让大家平叛,不管是杀也好,还是囚禁终生也好,柳元馨必胜无疑。 “唉。”柳元馨长叹一口气,“柳元恒在狱中被审讯,熬不住刑罚,说出了查察这段日子的结果,是,唉,是三王子柳元明。”说着话,柳元馨一挥手:“来人,将昨夜在三王子府上搜出来的腐心散呈上来。” 说话的功夫,一个太监双手托着一个盘子小跑进麟德殿,盘子上放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纸包,隐约能看到纸包内有不少粉色的粉末,朝中大臣不管是真是假都表露出震惊的表情,柳元馨满意的挥挥手,太监出了殿门,柳元馨道:“虽然只有这一个物证,但是,本宫以为,三王子柳元明的嫌疑太大,被本宫下令,暂时收押天牢,列位大人可有异议?” “臣等无异议。”这个时候,就算是有天大的破绽,谁敢有异议? 其实,仔细看不难发现,柳元馨今日麟德殿上的一番说辞,虽然不说是漏洞百出,但是也着实有很多话是站不住脚的,柳元恒在自己府内杀大臣,还弄的血流成河,血腥气弥漫到了府外,他傻吗?这根本就不正常。 还有什么你刚好去他府内,正好就发现了。太巧合了吧,这个根本是没有理由的就可以怀疑,最后的腐心散,这么一大包腐心散,就算刺杀陛下的真是三王子,三王子痴呆吗?杀了人还不把剩下的药粉销毁掉,还留在府中,打算摆上香案供奉吗? 李然粗略一想就是三哥破绽,其他朝中的人精老油子肯定发现的更多,但是这个时候,形势比人强,而且朝中基本上大部分人都是拥立公主的,剩下的也是无帮无派,乐得逍遥的类型,谁都不会这个时候跳出来找柳元馨的不痛快。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逾矩了。”柳元馨心中欢喜,但是脸上还是得做出一副平淡的样子,“众卿家还有何本奏?无本的话,就散朝了吧。” “臣有本奏。”刚才的那个言官又跳出来了。 “黄爱卿奏来。”柳元馨点头。 “柳元恒擅杀大臣,柳元明刺杀陛下,此二人皆是犯下大罪,为何公主陛下对二人的刑罚一言不发?”黄姓言官道。 其他朝中大臣一听这个,都知道,肉菜来了。 “这……”柳元馨环顾左右两班,“众位爱卿以为该当如何?” 这个时候,谁知道柳元馨心里是怎么想的,说杀?万一柳元馨心里不想杀呢?说不杀?万一柳元馨心里想着斩草除根呢?说不好就得出事儿,所以这个时候,朝堂之上,死一般的寂静。 “李然,你认为呢?”柳元馨见无人说话,便点了李然的名字。 “臣以为。”李然高擎笏板出班,“为臣者,国之栋梁也。柳元恒擅杀大臣,就等于是毁我大威根基,摧我大威梁柱,此不杀不足以平百官之愤!至于柳元明,毒杀陛下,意图谋朝篡位,不管是放在古时还是放在现在,任杀任剐,皆无可厚非!” 李然的话很平稳,一个字一个字的回荡在麟德殿上,但是,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岔纰事儿,就李然的这番话,谁都能说,但是唯独不能李然说,柳元馨千不该,万不该,点了李然的名,让李然说了这番话。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大仇得报 五 满朝文武,哪个不知,李然是公主麾下之人,李然的意思就等于是公主的意思,如今柳元馨点了李然的名字,让李然来发表看法,其实这哪是发表看法,这基本上就是盖棺定论了,文物群臣虽然暗中有些对于柳元馨的这个判罚有些微词,但是既然有李然领头,也没有人敢做出头鸟,都不言语。 上文书说了,柳元馨打心底里不愿意杀自己的这两个亲哥哥,毕竟是血浓于水,当李然张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柳元馨就暗道不好,恐怕要出事,果然,李然说的话句句杀机,根本不给一丝回還的余地,而且在李然说完话之后,百官之中不少官员都微微抬头看了看自己,眼神颇为复杂,这就说明,虽然这话是李然说的,但是百官却认为这是自己的意思,柳元馨心中苦笑。 李然的话已经说完,柳元馨连忙道:“李然所说……嗯,也是一种看法,不知列位大人还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吗?” 本来柳元馨说着话的意思就是想挑个人出来,发表一下不同的意见,但是柳元馨没想到啊,因为她针对李然所说的意见并未发表明确看法,所以百官心里就寻思了,公主殿下这是要让我们表态啊,刚才李然说的话,看来是说到心缝里了,那这顺水推舟的人情……不做白不做啊。 然后就见柳元馨说完话一盏茶的功夫,就陆陆续续有大臣跪下高呼:“我等附议李大人所奏,杀啊,此等恶贼,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啊。” “是啊,公主殿下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可轻饶啊。” “请公主殿下不要徇私,秉公执法才能平我大威动荡啊。” …………………… 满朝文武,有那个演技比较好的,几乎都是痛哭流涕,捶地大呼,看的柳元馨都傻眼了,别说她,就连李然也没想到,自己一番话能引起这么大的动荡,转念一想,李然豁然了,真是歪打正着啊,不经意的一番话,居然有如此效果,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报仇,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肃静!”柳元馨给身边的太监打了个眼色,太监尖声高叫,顿时麟德殿鸦雀无声,百官安静,仔细看过去,嗯,干嚎的居多,真哭的也就那么几个…… “尔等皆是我大威栋梁,麟德殿上如此哭号,成何体统?”柳元馨皱眉道。 “臣等知罪。”众大臣沉声。 柳元馨趁着说话的功夫脑子里迅速飞转,想要找个什么说辞斡旋一下局面,但是,柳元馨毕竟不是国王,她现在还是个公主,虽然成为国王是迟早的事情,不过也不是现在了,柳元馨里有犹豫着,是不是要拖一拖,拖到自己登基为王之后,再行处置。 “公主殿下。”柳元馨正寻思着,李然再次说话,柳元馨听李然要说话,顿时秀眉一挑,她现在挺害怕李然张口说话的,但是这由不得她了,“满朝文武,俱以表态,可谓联名上书,请公主殿下将二位王子依照大威律法明正典刑,但,依微臣之见,若是将二位王子押往法场,明正典刑,按律杀剐,却也不妥,会让民间以为我大威王室为争夺大位,互相倾轧,公主殿下也会背上屠害王室宗亲的恶名,此实为不妥。” “哦?”柳元馨闻言心中大喜,果然还是这李然知道自己的心意,“你爱卿以为如何?” “不如将二人放回各自府中,将其所犯之罪,画影图形于各个大威城府,让民间知道二位王子所犯之罪,理当斩首剐身,但公主殿下不忍,所以,府中赐死,以慰先王在天之灵。”李然平静的说完所有的话,柳元馨的心沉到了谷底。 到底还是要杀这二人! 李然这叫以退为进,李然看出来了柳元馨不愿意杀这俩人,在想办法斡旋周转,但是李然不会给她机会,所以以退为进,看起来是让了一步,但是其结果还是死,只不过死的体面一些罢了,但是最终目的不变。 “臣附议。”李然话音刚落,赵博出班奏道,“李大人所奏甚是,如此一来,既可以保全王室颜面,也可以,让我大威之民看到,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方显我大威律法森严。” “臣附议。”郭堂正也出班。 有了带头了,很多大臣都出班附议,柳元馨深深的看了低头看笏板的李然一眼,心中深深一叹,罢了。 “既然诸位臣工皆是如此说法,那,唉,就如此了吧。”柳元馨终于还是没了办法。 当下,麟德殿上颁下圣旨,因为大威如今无王,所以只有玉玺加盖,上书柳元恒和柳元明罪状,让吏部刑部画影图形分发各个城府,张贴民众,再将柳元恒和柳元明发送回府,赐死便了。 圣旨发下,再无悔改,柳元馨目送捧着圣旨的太监出了麟德殿的大门,她知道,就这一道圣旨,自己两个哥哥的性命,就算是完了。 目光转动,柳元馨看向已经归班的李然,李然的脸上此时无悲无喜,很是平静,看不出他心中想什么,而柳元馨的心中则是五味杂陈,你终于做到了,你报了仇了。 正准备散朝,赵博又出班道:“公主殿下,臣以为,如今大威国群龙无首,当以如何?” 柳元馨和满朝文武听了赵博的话,心中俱是一震,来了,重头戏来了。 “那赵爱卿以为呢?”柳元馨不接话,只是把皮球又踢回去了。 “臣以为,慢说我大威是五大王国之一,国力强盛,就是我大威是寻常公国,也不可无有国王主政,所以,臣以为,我大威当务之急是新王登基,内安民心,外拒敌夷。”赵博道。 “那不知赵大人认为我大威国内何人可堪国王之位?”柳元馨静静的道。 “恕臣无状!”赵博躬身一礼,转身对满朝文武道,“老王爷御龙天上,我等臣子当身死以保国,列位大人以为如何?” 这话谁敢不应承,当下皆道:“赵大人所言极是。” “是以,臣斗胆谏言,老王爷留下三位王子,一位公主,大王子和三王子俱身犯死罪,二王子整日眠花宿柳,醉生梦死,德行有亏,唯有公主殿下正己修身,主持大局,深得我朝中臣工拥护,所以,身登大宝,非公主而何人可登?”赵博说完便跪拜下来。 “臣附议。”郭堂正也出班跪倒。 “臣有异议,自古以来,君臣乾纲,俱是王子登位,何来公主身登大宝之说?依臣之见,二王子殿下乃是身登大宝的最佳人选。”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臣出班道,众人看去,却原来是兵部尚书李瑞清。 “李大人所言极是!”马瑛出班道。 紧接着陆陆续续又有几个臣子出班反对,当然,也有赞成的,但是更多的是冷眼旁观的,此等大事,万一站错了队,全家老小的性命可就搭上了,所以很多大臣都不愿意掺乎。 “一派胡言!”赵博站起身来怒发冲冠,手上笏板指着李瑞清,“老匹夫!满口欺世之言!安敢在这朝堂之上卖口!天龙帝国时数任皇帝俱是女皇出身,天龙帝国一样海晏河清,四方承平,如今我大威恢复天龙旧制,如何不可?!” “赵博!放肆!”马瑛皱眉道,“李老大人乃当朝元老,你一后进之辈,焉能张口呼喝!李老大人乃是老成谋国之谏,岂是你等后辈所能指点?” “马瑛!”郭堂正高喝,“朝堂之上倚老卖老,我大威岂能听信尔等卖派资历,老迈昏庸之言,还不退下,少时公主殿下降下罪来,管叫尔等吃罪不起!” “公主殿下还未登基,不经朝臣众议,如何能降罪老臣?!”李润清沉声道,“倒是公主殿下,如今二位王子之事已毕,公主殿下还身在丹墀之上,恐怕多有不妥吧。” 第一百八十八章 女王登基 李润清之言让柳元馨脸色变的非常难看,李润清这是拐弯抹角的说穿了自己的意图,让柳元馨很是下不来台。 “放肆!”赵博两步就要走上前去抓李润清,旁边有几个臣工连忙来拦赵博,但是赵博如今在朝堂之上已经闻名,神威天将军啊,谁敢跟他动手,所以围上来的臣工都是劝阻,并未硬拦,赵博被人拉扯着衣袖,也不好打人,只是高声呼喝,“皓首匹夫!苍髯老贼!尔竟敢讥讽公主殿下于麟德殿上,目无王室,莫非有谋反之意?!” 李润清闻言脸色一变,连忙道:“老臣只是觉得公主殿下此时再站在丹墀之上颇为不妥而已,何来谋反?!而且如今二王子得众臣工拥护,大宝之位悬而未决,公主殿下就站在丹墀上发号施令,怎能令朝臣相服?” “你!”赵博面皮发红,正要冲上前去于李润清理论个分明,却听李然悠悠的道:“李大人所言不无道理,但是,李大人一意拥护二王子身登大宝,但你可知二王子心意?” 李然这话一出口,朝堂之上霎时安静下来,是啊,人家二王子整日眠花宿柳,朝欢暮乐,说不好还真是没有身登大宝的意思,咱这边打的热闹,人家本家没这个意思,莫非还把人家硬架上去不成?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二王子贵为王室宗亲,老王嫡子,如此重任,理该承担,如何能因个人意愿而推辞?”李润清倒是反应的快,到底是朝堂老油子。 “我大威立朝数十载,老王在位时便曾金口玉言,民之愿乃为国之本,平民之意愿尚且遵受,况王子乎?”李然笑道。 李润清顿时哑口无言,旁边马瑛正要说话,李然道:“也罢,我等臣工议论王位,本就不妥,不如这样,将二王子请上殿来,当着我等臣工之面,与公主殿下相商,也见公正。” 朝臣们没有说话,因为大家都知道,如今午时未过,按照二王子柳元烨的习性,此时正是睡觉的时候,哪里能来商议,但是李然已经把话放出来了,柳元馨哪有不答应的道理,连忙道:“来人,请二王子上殿。” 太监快步出了麟德殿,李润清与马瑛等人对望一眼,眼中满是担忧。 不多时,太监回来,身后跟着柳元烨,果然,柳元烨此时衣冠不整,面色微红,走起路来依里歪斜,一股子浓烈的酒气和淡淡的脂粉气随身而散,朝臣无不皱眉。 “四妹唤我前来,有何要事?!”柳元烨看着丹墀之上的柳元馨,笑道。 “小妹唤二哥前来,非为别事,乃是……这大宝之位……”柳元馨话还没说完,柳元烨摆摆手:“哎!四妹说的哪里话来,这大宝之位乃是父王传下,父王曾有言,勤政方能爱民,民安才可国定,二哥我德行有亏啊,实在是难承大宝,倒是四妹,德行有名,精通政事,乃帝王之根本,这大宝之位,非四妹而何?” 柳元烨一番话说完,满堂皆静,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就把可能争夺的王位给让出去了,马瑛连忙就要谏言,李润清却一把拉住马瑛,摇摇头,李润清知道,柳元烨今天上殿的这个状态,再加上刚才的那番话,大势去矣。 “二哥说的哪里话来?”柳元馨心中非常高兴,简直是心花怒放,但是面上不显,“二哥乃是王子,按照我朝顺位理当二哥身登大宝。” “四妹休得妄言,不要辜负了满朝臣工的拳拳之意啊!”柳元烨大手一挥,旁边赵博一看赶紧跟上:“二王子殿下所言极是,我等请公主殿下登基为王,以安大威!” “我等请公主殿下登基,以安大威。”大部分的朝臣都已经看出了风向,纷纷跪地,李润清等人无奈之下也只好跪下。 “如此……本宫,愧授了,还望卿等辅国。”柳元馨面带微笑。 “臣等敢不效犬马之劳。”满朝文武轰然答道。 “罗德芳。”柳元馨道,“择吉日行登基大典,不得有误。” “是。”罗德芳应声。 罗德芳是礼部侍郎,这登基大典这种重要的日子,柳元馨居然越过马瑛不点,单点了罗德芳,马瑛顿时脸色一变。 “散朝。”柳元馨身边的太监高叫。 众臣散朝,柳元馨从偏门而走,偌大的麟德殿上,只剩下柳元烨,此时,柳元烨的醉态早已经荡然无存,后背上的冷汗已经把衣衫湿透,看左右无人,长出了一口气。 “王子殿下。”一个声音从柳元烨背后冒出,柳元烨大惊,急转回身,却见李然站在背后:“哦,原来是李大人,怎么?李大人没有走吗?” “若是下官走了,如何能看到王子殿下如今的状态?”李然笑道。 “呵呵。”柳元烨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这大位……”李然指着丹墀上的金龙宝座,笑道。 “大位?那是死位!”柳元烨摆手,“那大哥和三弟的下场,本王不知?” “殿下真高人也。”李然笑道。 “非是本王高人,乃是四妹有似你这等样人辅助,这大位乃是势在必得,本王若是一意争持,螳臂当车而已,必然步了大哥和三弟的后尘,再说……本王如今拱手让位,按四妹性情,必然不会薄待于本王,日后本王的好日子,也就来了。”说到最后,柳元烨笑了起来。 “若是柳元明和柳元恒有殿下的心胸气度,如何会有今日之地步。”李然同样笑道。 “不,他二人必死。”柳元烨收起笑容。 “哦?这是为何?”李然问道。 “因为李大人啊。”柳元烨轻声道。 “哦?”李然双眼死死盯着柳元烨。 “嗯?”柳元烨回看李然。 “哈哈哈。”二人同时哈哈大笑,笑声响彻麟德殿。 数天之后,在麟德殿中,举行了柳元馨的登基大典,柳元馨头戴金霞冠,身披龙凤袍,面容庄重,坐在金龙宝座上,麟德殿中众臣高呼万岁,在此之前,礼部也安排将女王登基之事发布全大威城府,此时,可谓是举国尽知柳元馨。 紧接着,柳元馨发下第一道圣旨,便是大赦天下,着刑部办理,再就是给贫穷之地发放赈济粮草等等,都是一些显示新王恩德之举,不值一表。 一上午的朝会都在柳元馨的圣旨声中,最后柳元馨提出恢复旧制,朝会从七天一次,改为三天一次,朝臣无异议。 眼瞅着朝会就要结束,李润清、马瑛等当日拥护柳元烨的十几个朝臣皆提出或称病,或告老,总之就是要辞官归隐,柳元馨象征性的挽留两句,便随意赏赐了一些东西,让这十几个人走人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不过如此。 随后,又将这些人的空位补上,其中值得一说的是,赵博担任了礼部尚书,郭堂正擢升为工部尚书,二人都是从正五品一下子升到了正二品,朝臣议论纷纷,但是柳元馨不理会,还把沈连良擢升为台谏,从布衣一跃成为六品言官,凡是当初拥护自己登基的,都也是有相当品级的跨越,凡是空位,都一一补上。 其实这些都是小节,所有的朝臣都把目光看在了李然身上,谁都知道,李然是当初的公主,如今的女王麾下得力之人,心腹之人,赵博和郭堂正、沈连良等人也是李然保举,如今他们都已经飞黄腾达,想必李然怎么也得加官进爵,位在极品了吧。 第一百八十九章 力挽狂澜 一 但是,朝臣们失望了,李然没有动,还是三品银青光禄大夫,领归异伯,百官封定,柳元馨也没有提到过李然的名字,好像文物群臣之中没有一个叫李然的人一样,文武百官看在眼李然的眼光,复杂了。 其实,只有李然明白,柳元馨恼怒自己当堂逼死了柳元恒和柳元明,算是谋杀她大哥三哥的凶手,所以不搭理自己,但是这也是自己的最终目的所在,如何放弃? 正当要散朝的时候,门外太监急报:“边境军情,八百里加急塘报!” “传!”柳元馨道。 一名军士口喘粗气飞速跑上麟德殿,身子还未停下便跪倒在地,双膝在地上狠狠摩擦一下,裤子都破了,连呼哧带喘的把背后的布包解开,拿出一份塘报上呈:“八百里加急塘报!” “呈上来!”柳元馨连忙道。 身旁的太监连忙把塘报呈上来,柳元馨翻开一看,顿时脸色一变,将塘报一合,稍微想了想,给身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立刻道:“退朝。” 满朝臣工面面相觑,不知道塘报的内容,也不好多打听,跪拜散朝,那名军士也被太监带下去。 麟德殿门口,赵博和郭堂正与李然走在一起,李然笑着拱手道:“今日保驾新王,两位大人可谓平步青云了。” “李爵爷折煞我等了。”赵博和郭堂正连忙拱手,赵博道:“若非爵爷,我等哪有今日?” “赵大人所言极是,爵爷,今日陛下未曾封赏爵爷,却是不知何故啊?”郭堂正问道。 “唉。”李然对这俩人倒是不瞒着,“柳元恒和柳元明死于我手,陛下岂能封赏于我?” “啊?”二人一愣,赵博道:“莫非陛下不想让这二人身死?这……” “无妨。”李然摆摆手。 “嗨!”郭堂正一拍手,“爵爷为了陛下王位,鞠躬尽瘁,居然如今落得如此,真真令人寒心。” “郭大人,慎言。”李然连忙摆手,看看两边,没什么人,这才道,“唉,也是我别有他意,也罢,也罢。” 郭堂正正要说话,突然一个太监窜出宫门来到三人身边:“李大人,陛下在上书房等您。” 三人对望一眼,郭堂正和赵博朝李然拱拱手,也不说话,转身走人,李然对太监道:“有劳公公领路。” “李大人请。”太监连忙领路,李然随后跟随。 转过麟德殿,来到上书房,如今柳元馨换下龙凤袍,穿上淡黄便身龙衣,头上金霞冠也卸下,龙簪凤钗束发,坐在龙书案后批阅奏折。 “臣李然,参见陛下。”李然拜道。 “免礼。”柳元馨抬头看了看李然。 “谢陛下。”李然站起身来,“不知陛下召臣前来,有何国事议论。” “李然。”柳元馨放下朱笔,“今日麟德殿加封百官,唯独你却未曾动位,你可有怨恨?” “臣不敢。”李然眼帘微垂。 “你们外厢伺候。”柳元馨挥手,宫女太监退出上书房,门还被带上了。 “坐吧。”柳元馨指了指身侧的圆墩,道。 “谢座。”李然拱手坐下。 “你我之间,何必如此生分呢。”柳元馨微笑道。 李然不答话,柳元馨接着道:“你如今大仇得报,我如今位登九五,可算得上是各得其所,怎么事到如今反到你我之间愈走愈远了?” “唉。”李然叹了口气,看了看柳元馨,“君是君,臣是臣。” “呵呵。”柳元馨站起身来,走到李然身前,李然连忙要站起身来,柳元馨素手却摁在李然肩头,把李然按坐在圆墩上,紧接着,柳元馨轻轻坐在李然的腿上,双臂轻轻揽着李然的脖子,李然深深吸了口气,柳元馨的体香扑鼻而来,柳元馨笑道:“还是君臣吗?” “元馨,有事你就说吧。”李然轻轻搂住柳元馨的腰,道。 柳元馨一回手,把龙书案上的塘报拿到手边,递给李然,李然接过来一看,上面写了不少,但是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大夜、大明和大军三国边境军马调动频繁,似有入侵之意。 李然将塘报放在一边,道:“你待如何?” 柳元馨轻轻捋着李然鬓间长发,笑道:“我想让你帮我解决。” “呵呵。”李然笑了,“你让我一个人抵挡三国入侵?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我相信你。” “我觉得你此时此刻应该更相信金碧风。” “金碧风?”柳元馨秀眉一皱,“这个金碧风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我为公主之时召他在身侧,以为臂助,但是渐渐的我发现,这个人似乎别有目的,所以,我便也不把他放在身边了,如今我身登大宝,把他留在了原来的公主府了。” “哦。”李然点点头,并未说话,柳元馨把身体轻轻的倚在李然身上,轻声道:“李然,如今,我新登基,满朝文武多有不服,我能依靠了,也就是你了。” “你不恼我杀了你大哥和三哥吗?”李然笑道。 “哼!”柳元馨狠狠哼了一声,推了一下李然,“若是不恼,我岂会不与你升官?更可恨满朝文武居然还应和了你,让我无奈之下,只能下了圣旨,赐死了大哥三哥,日后史书之上,我屠杀宗亲的笔迹,算是留下了。” “我身入镇玄门,再入朝堂,为的就是这一天。”李然淡淡的道。 “我知道。”柳元馨轻叹了一口气,直起身子要从李然的腿上,但是李然的手却紧紧揽住柳元馨的腰,柳元馨挣了两下却没有站起来,皱眉道:“我如今可是国王。” “呵呵。”李然笑了,“那又怎样?你有求于我,还不许我占点便宜吗?”说着话,伸手捏住柳元馨的下巴,很是轻佻。 “若是让别人看见,我不杀你,也得杀你了。”柳元馨轻声道。 “谁能看见,我就先杀了谁。”李然撒开手,柳元馨连忙站起来,转过身去刚要整理衣衫,却不防李然从背后又把她抱住,一下子把柳元馨横抱起来,柳元馨压着嗓子低喝:“李然,你疯了?!” “我没疯,如此,算是补偿和提前的酬劳了吧。”李然说着话抱着柳元馨就进了上书房后面国王临时休息的卧房了。 一刻钟后,李然赤身裸体躺在榻上,柳元馨趴在李然的怀里,面色潮红,道:“你真真大胆!” “不大胆,如何敢做这抄家灭族之事?”李然笑道。 “哼。”柳元馨坐起身来,一件一件的往自己身上穿衣服,李然也坐起来给她往身上披,只是手脚却不老实,弄的柳元馨娇呼连连,足足一炷香的功夫,二人才穿戴完毕,重回上书房。 “塘报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我来弄。”李然整理一下衣领,道。 “你打算如何?”柳元馨坐在龙书案后,问道。 “我与大军太子艾峰有兄弟之谊,待我修书一封,必有回应。”李然笑道。 “那大明和大夜呢?”柳元馨连忙问。 “大明四战之地,他如今大威不会投入太多兵力,毕竟他还需要防备大世大夜和大军,大军按兵不动,他们三方进退则破,必然不敢妄动,你立刻调兵遣将,派重兵压在大明边境,与其对峙,我大明则不敢妄动。”李然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至于大夜……我得亲自走一趟,大夜与我大威素来有仇,必须正面将其打退,否则一旦大夜入侵大威,蒙天馆的暗杀之道施展开来,我大威危矣。” “全仗你了。”柳元馨点头。 第一百九十章 力挽狂澜 二 “我听说镇玄门现在还被困在大明太阳宫中?”柳元馨道,“镇玄门乃我大威国教,不可不救。” “嗯,我自然知道。”李然点头,“此番我去大夜,解救镇玄门,恐怕就在大夜身上了,而且,你还得加急给大明发送交涉文书,两方针对镇玄门的问题进行交涉,就算没有进展,拖延时间也是好的。” “好,我立刻就办。”柳元馨点点头。 “如此,我先走了。”李然站起身来转身出了上书房,由太监领出宫门,柳元馨坐在上书房内,长长叹了一口去,试了试茶盏已经微凉的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然回到伯爵府,连忙给艾峰书信一封,其中先叙了兄弟之情,又将此时自己的情况说明,希望艾峰能看在兄弟的情分上,将大军军队拖在边境云云,写好之后交给杨梦茹,道:“火速令心腹之人将此信面呈大军太子艾峰,不得有误,告诉那人,差事办砸了,提头来见。” “是。”杨梦茹连忙接信走人,李然立刻返回屋中,又做了一番准备,时已傍晚,李然却是顾不上了,连忙差人准备一骑好马,自己要连夜赶奔大夜边境。 刚出门口,却见杨梦茹正在前厅,杨梦茹也看见了李然,连忙道:“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我有急事,你莫多管。”李然摆摆手,这些事李然不打算让杨梦茹知道的太多,也是怕杨梦茹太操心了,本来伯爵府就是杨梦茹上下打点,再加上外面的产业也是她来打理,杨梦茹每天也很忙,李然不欲让她再知道太多。 正说着话,门外来了宫中太监,不过这太监身披黑斗篷进来,李然一看,就知道不欲人知,连忙挥手,左右仆人退下,太监道:“李大人,我家主子送给您一样东西。”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黑布包递给李然,李然接过来,沉甸甸的,问道:“这是什么?” “您一看就知道了。主子还让小的告诉您一句话,此去边境,多加小心,便宜行事。小的告退了。”太监重新带上黑斗篷,急匆匆的走了。 整个前厅就李然一个人,打开黑布包一看,双眉一挑,正是国王专属的金鈚大令,凭借此金鈚令可以调动大威国内所有军队,李然连忙把金鈚令收好,这才出门,告别了杨梦茹,骑着马冲出上京城北门,往北而去。 行路一夜,李然倒是没什么,关键是马受不了了,无奈何,李然只能找了一家茶棚坐下休息,就休息喝茶的空档,就听旁边行路商人闲聊,言辞之中对大夜边境很是担忧,大夜集结大军二十万,而且还在不断的朝边境集结,而我大威才七万人,恐怕难以抵挡,到时候国门一破,黎民百姓遭殃云云。 李然闻言眉毛一挑,大夜的军队还在集结,恐怕还得有一段时间,时间还宽裕,但是时间越久,大夜集结的军队就越多,而我大威边境上却只有这七万人,其他的都压在了大明边境,其他军队急切之间恐怕也调动不过来,更兼之柳元馨新王上位,各藩王人心不稳,恐怕未必愿意都出力,这……难办啊。 李然不敢稍停,结了茶钱,再次翻身上马往北而奔。 昼夜不停,这一路上李然足足换了五匹马,这才到了天水城。 天水城是大威王国离大夜王国最近的一座边城,也是咽喉要地,一旦天水城有失,天水城后面一马平川,大夜以天水城为跳板,来去自如,大威王国就被动了,因此,这天水城城墙足有五丈多高,其上有三马并行之宽,城外还有深不见底的护城河,这护城河中之水乃是引自淝河,这淝河横贯了整个城池,也是天水城也是因此得名。 如今城中戒严,兵丁将士随处可见,兵马调动极为频繁,一派肃杀之象,李然不敢多看,连忙来到城主府,将自己的身份卡片递给城主府门房,门房领了身份卡片递进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门房快速奔出,身后紧紧跟着一大溜儿的文臣武将,在门口列立两厢当先有天水城城主聂琦迎接出来:“不知李大人驾到,有失远迎,当面吃罪。” “本官来的鲁莽,列位大人将军海涵。”李然连忙客套。 “岂敢!”众人答道。 “请。” “请。” 一众人进了城主府,还没等坐下,李然便把金鈚令从袖中掏出来,高举过头顶,城主府众人连忙翻身跪倒:“恭迎吾王圣躬万岁。” “圣躬安。”李然朗声道,“列位大人请起。” 众人分宾主落座,李然身为钦差,手持金鈚令箭,自然是坐了诸位,其他数十官员陪同,李然在大厅内拿眼一扫,皱眉道:“本官记得,这天水城中虽然无藩王镇守,但是临边之内,有破云城金郡王和铁马关火亲王镇守,手中皆有重兵,如今,大夜大兵压境,天水城首当其冲,二位藩王如何不来相助?!” “这……”众官员左顾右盼,没有人说话。 李然环顾左右,冷声道:“本官临来之时,陛下赐我金鈚大令,还有便宜行事四字,我相信这两样东西在座同僚应该都知道,莫非还要本官点出不成?!” “钦差大人息怒!”聂琦连忙道,“如今大夜大兵压境,非是我等不邀请二位藩王前来,而是连连发信数封,二位藩王皆言兵马调动,耗费时日,需要准备一番。” “什么准备一番!”李然怒道,“分明是按兵不动,心有他想,来人!” “在。”门口来了一个军士,李然将手上的金鈚令交给他,道:“你拿好此令牌,速去破云城和铁马关,将两个藩王与我调来,再去找他们身边的镇玄门长老,就说本官到了,让他们速来我见。” “是。”军士连忙接过金鈚令,拍马而去。 “破云城和铁马关离此不远,想必下午就有音信。”李然端起茶盏来喝口水,道,“如今大夜有多少兵马,天水城中有多少兵马?” “据昨日探子来报,大夜如今已经集结二十五万兵马,兵扎越武城,离天水城不过五十里,朝发夕至。”聂琦略有担忧的道,“我天水城不过七万兵马,不过,天水城中粮草丰足,军器齐备,若是避战不出,大夜想要攻下天水城,也非一日之功。” “嗯。”李然点点头,“如此说来,聂大人倒是治城有方。” “不敢居功,全仗列位大人将军相助。”聂琦连忙道,“大人,有一句话,下官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李然挥手。 “久闻大人乃是镇玄门出身,如今镇玄门满门上下被困大明太阳宫,这天水关虽然颇有些危机,但是若是一意守城,倒也不伤根本,不知大人为何不去营救镇玄门,反而来这天水城,不知是什么计较呢?”聂琦小心的道。 “聂大人身在边关,倒是消息灵通。”李然轻笑,“不错,正是因为镇玄门满门上下困在太阳宫中,所以本官才来这天水城啊。” “啊?大人何出此言?”满堂众人都是一愣。 “本官来问你们,大威周边三大国,哪一国与我大威交恶?”李然笑问。 “大人说笑,自然是大夜了。”聂琦想也不想。 “正是这个道理,若是镇玄门在太阳宫遭受不测,必然是蒙天馆出力最多,此时,若是本官前去,焉能抵挡四大宗门围攻,是以,本官前来天水城,守天水?呵呵,本官的目的,是反攻大夜城池,让蒙天馆在太阳宫不敢动手,到时候再以此为据进行斡旋,镇玄门之危,就解了一半了。”李然笑道。 第一百九十一章 力挽狂澜 三 李然的话说的轻巧,但是在座的文武群臣都是一脸发懵的看着李然。 反攻大夜?真是年轻人不知死活!七万人反攻人家二十五万人,而且对方的兵力还在增加,我方却就这七万,就算是二位藩王前来相助,兵力也就在十六七万左右,哪有什么反攻的资本?! 这里的插一句,大威的官场,讲品级是第一,其次还看资历,李然年纪轻轻,身居高位,满屋子人没有一个比李然还年轻的,虽然官儿比李然小,而且李然还是钦差,众臣明面上不敢把李然如何,但是心里却还觉得李然是毛头小子,不足以成事。 刚来的时候还则罢了,如今竟然敢当着众将官的面夸下海口,说是要反攻大夜城池,用大夜的城池来做资本换回镇玄门,这简直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到底是年轻人,太想当然了。 “这……大人,此事恐怕不妥吧。”聂琦见众人小声议论,连忙对李然道。 “没什么不妥的,本官来时,陛下授以便宜行事之权,这边境之城皆在本官便宜行事之内,尔等勿疑,待等待二藩王到来,兵合一处,必然与列位大人一个交代。”李然挥手,一下子否决了聂琦的话。 “呃……”聂琦顿时语塞,李然手上握着便宜行事四个字,除非他敢造反,不认这四个字,否则他是没胆子反驳李然的话的。 “聂大人,莫要犹疑,本官出身镇玄门,自有妙法破敌。”李然笑道。 “是,是。”聂琦点点头,看看天色,道,“大人,此时天色已近中午,不如先行用膳,再等二藩王。” “嗯,也好。”李然点头应下。 不多时,酒宴摆上,众人分三桌而饮,推杯换盏,多敬李然少年英雄云云,李然一礼全收,来者不拒,一顿酒眨眼就喝到了日头西斜。 李然醉醺醺的被人搀到城主府内别院,微闭双眼躺在床上,等下人走了,李然才坐起身来,原本的迷蒙醉眼顿时清明,笑道:“出来吧。” 话音一落,从别院外厢走进来两个人,正是当初被李然派到边境来的两位镇玄门长老,方之航和徐磊,这两位本事怎么样李然不知道,但是都是将近四十岁的年纪,也算是老资历了,想必手底下不会太渣,否则也坐不上镇玄门长老的位子。 “让你们久等了。”其实早在喝酒的时候这俩人就来了,只是李然偷偷扔出一道玉符,玉符到这俩人跟前显现出来一句话,让他二人隐了身形,无人之时现身,他俩人才没有被人发现。 “李然,你是真不错,居然愣是将我等支走,扶持了公主殿下上位,坐了九五宝座。”方之航抖了抖身上的青衫,笑道。 “方长老说的哪里话来,柳元馨登位乃是顺理成章之事,何来我扶持?再者,若真是我扶持上位,如今我官职还能在三品?爵位还能是伯爵?”李然笑道。 “倒也是这个道理,只是我二人身在边境,不知上京城内具体变化,否则定要查个分明。”徐磊身穿褐色圆领袍,整理了一下袖口,笑道。 “此间事了,再查不迟。”李然挥挥手,“两位藩王怎么样?” 说起正是,两人不再调笑,方之航皱眉道:“我刚到破云城的时候,面见金郡王,那金郡王似乎对上京城的事情非常关心,每日都有探子向他报道上京城变化,只不过柳元馨动作非常快,还没等他有下一步的动作,就定鼎九五了。” “也就是说,这个金郡王是有想法的?”李然皱眉。 “不错。”方之航点头,“随后,大夜大军压境,我曾三次劝他响应聂城主相邀,提兵北上,协助镇守天水,但他却推三阻四,不肯前来,知道你昨日用金鈚令调集于他,这才提兵前来,此时想必已经在路上了。” “我的情况和方长老相差仿佛。”徐磊道,“火亲王与金郡王的各项反应都一致,想必其他藩王的想法也差不多,也得亏当初你讲我等八长老派到边境,有我们在这里镇压,否则,他们恐怕真是有点小动作也未可知。” “哼。”李然冷哼一声,“这些镇外藩王,朝廷无事,他们逍遥快活,朝廷一旦有事,便不听调令,拥兵自重,居然还有谋反之意,也罢,这两个藩王明日若是交出虎符还则罢了,若是不然,哼!” “且慢,他们两个人,一个是郡王,一个是亲王,而且都是皇亲国戚,就连柳元馨见了也得称一声叔父,你居然要斩他们?!”方之航连忙道。 “此时正是危急存亡之秋,非常之时行非常手段,他们若是不识好歹,明日就是他们的祭日!我临走之时,陛下赐我金鈚令,本就能调动边境一切兵将,这俩藩王敢抗我命不尊,便是难逃项上一刀!”李然恨声道,“此事关乎我大威国运,杀两个藩王算得什么?” “只是,他们毕竟是藩王……”徐磊迟疑道,李然打断:“我出京之时,陛下赐我便宜行事四字,你们说,这俩藩王在不在便宜行事之内?” 徐磊和方之航闻言脸色一变,柳元馨能把这四个字赐给李然,这就很说明问题了,她这是要为了大威边疆,不惜一切代价了,区区两个藩王,自然不在话下。 “那你打算怎么办?”徐磊问道。 “明日他们交出虎符也就罢了,若是不交,杀!”李然说的很简单。 “但是他们毕竟是藩王,就因为不交虎符就杀了他们,难免众将不服。”徐磊皱眉。 “当然不能这么简单。”李然冷笑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两块玉佩,这两块玉佩乃是柳元馨的,李然临走之时与柳元馨翻云覆雨,穿衣之时顺走了这两块玉佩,柳元馨还笑骂李然贼不走空,但是李然知道,这两块玉佩非同小可,乃是王室玉佩,上有金龙甩尾,凤羽飞翅,其方圆大小的款式规格非国王不能用,若是他人敢佩戴此等玉佩,往轻了说是逾矩,往重了说就是图谋不轨,有谋反之心,抄家灭族不在话下。 李然将这两块玉佩一左一右交给徐磊方之航,“将这两块玉佩暗放其中军大帐之内,明日他们敢不交虎符,我就治他们个图谋不轨,意图造反之罪,管教他们吃罪不起。” 徐磊和方之航对望一眼,眼光复杂的看了看李然,接过玉佩,徐磊道:“李然,你这是来之前都算好了的?” “不算全是吧。”李然摆摆手,“我在上京城之时就闻得边境藩王拥兵自重,听调不听宣,接到陛下旨意的时候便在想如何应付,路上偶然发现了陛下赐给我的两块玉佩,便定下此计,希望,唉,希望不要走到那一步吧。” “嗯。”二人点点头,告辞而去,李然眯着眼想了想,便冷笑一声,在榻上盘腿坐下,静候天明。 转过天来,时过辰牌,李然坐城主府中,两旁俱是天水城中文武之臣,军士回报,奉还了金鈚令,又说是金郡王和火亲王到了,李然笑道:“列位大人随我相迎。”说着,当先便走出去,身后跟着文物群臣。 来到天水城南门,却见十几万兵马连成一片,当先二人骑着高头大马,身披铠甲,见李然出来,二人下马走到李然身前,拱手道:“小王见过钦差大人。” 李然看看二人,一个身披亮银铠甲,面目沉稳,双眉虽然微微有霜白,但是却精神抖擞,颇有老当益壮之意,应该就是金郡王;另一个身穿大红袍,面如重枣,颏下扎髯,身材高大,似有九牛二虎之力,正是那火亲王。 第一百九十二章 力挽狂澜 四 “原来是二位王爷到了,下官未曾远迎,当面吃罪。”官场上的老词。 “小王军务缠身,拜见来迟,望钦差大人海涵。”两人口径倒是空前一致。 “二位王爷请。”李然让身虚让,两人也让了一下,共同进了天水城,来到城主府,而二人带来的军队则留在了天水城外,有人天水城中将领与二人所带来的将领交涉,安营扎寨。 众官员来到城主府就坐,李然笑道:“久闻得二位贤王,仁义著于四海,此番提兵前来相助天水城,可载大威史册。” “本王乃王室宗亲,统雄兵五万,边疆镇守,如今大夜来犯天水城,本王如何能袖手旁观?”金郡王笑道,漂亮话说的很顺溜。 “不错,本王奉圣谕镇守边塞,麾下带甲六万,保家卫国,此义不容辞之责,钦差大人不必过奖。”火亲王嗓门极大,震的整个城主府回声不断。 “果然是贤王。”李然大赞,“本官奉陛下口谕,又赐下金鈚令,统摄边疆,抗拒大夜来犯之敌,还望两位贤王鼎力相助。” “那个自然。”两人点头。 “俗话说,三军不可夺其帅,天水城七万大军,金郡王五万人马,火亲王带甲六万,三方兵马,虽然同为大威军队,但是调动起来,颇为不便,战场上瞬息万变,恐有令不能达,脱节失变之处,所以,本官有意,择一能将为帅,三军虎符俱在其手,方便调动军马,抗击大夜,不知二位贤王,列位大人,意下如何?”李然笑问。 李然话音一落,金郡王和火亲王对望一眼,互相轻微点点头,金郡王道:“那个自然,三军司命非同寻常,不可空悬,这本是应当。” 一听金郡王这话,其他的官员也都没了意见,瞎子都看得出来,若是选元帅,必然是从金郡王和火亲王以及李然三人当中选出,这个没有异议,而且李然昨天酒席宴前已经把天水城的七万兵马虎符要到手里了,天水城众官员有心不给,却也不敢违抗圣命,只能交给李然,三方可谓各拥一方军马,实力相当。 “我等附议。”以聂琦为首的天水城官员拱手道。 “嗯,那以谁为首呢?”火亲王瓮声瓮气的道。 “火亲王镇守铁马关,固若金汤,从无失守之处,而且勇武非常,可冠三军,当然是火亲王挂帅。”一位将军首先说道。 火亲王闻言并未说什么,只是捋着颏下扎髯,神色微微有些得意。 “金郡王用兵如神,在破云城,击退大夜来犯之敌不知多少次,大小战役有胜无败,自然是金郡王为三军司命。”另一位将军道。 金郡王笑道:“牛将军夸奖了,本王之所以能击退来犯之敌,全仗破云城众将士之功,本王何来用兵如神之说?” “金郡王过谦,若无金郡王指挥得当,将士再用命也是枉然。”牛将军连忙接话,这下子金郡王不说话了,只是笑了笑,面色颇为高兴。 接下来就是各个将军官员举荐元帅,反正来来回回就是在火亲王和金郡王二人中间徘徊,说的俩人红光满面,不经意对视之间,似乎已经将三军主帅抓到手里了一样,全然没有看到李然已经渐渐阴沉的面容。 “列位大人!”李然突然出声道,城主府内安静下来,都看向李然。 不可否认,天水城众官员一则是因为李然资历太浅,年纪轻轻就敢放狂言,让众官员觉得李然不靠谱,所以无视了他,二则是因为李然昨日酒席宴前下了他们的虎符,惹得众官员不忿,所以才晾了李然,但是就算如此,李然如今说话,也没人敢当面捋李然的虎须。 “本官认为,此时定三军元帅,还为时尚早啊。”李然沉声道。 “哦?进得城来,可是钦差大人说要定三军元帅,为何此时有说早了?莫非是因为大人不被同僚看好,觉得尴尬么?”火亲王哈哈大笑。 但是他这个话却让在座众人脸色一变,火亲王勇武不差,但是却头脑忒也简单了,怎么能当着李然说这个话呢,这不是让人家下不来台吗? 李然却脸色不变:“火亲王说话偏颇了,不管是王室宗亲也好,寻常官员也罢,都是为了大威王国,大威朝廷,大威百姓,若有此心,尴尬不尴尬倒是小事了,但若无此心,心怀他意,那莫说是王室宗亲还是寻常官员,哪怕是平头百姓,也难逃一死。” “你说什么?!”火亲王之所以叫火亲王,就是因为他脾气火爆,性如烈火,被李然这一番话抢白一通,顿时大怒,“李然,你敢暗讽本王?!” “本官不敢,只是实事求是而已,三军司命何等重要,岂能因一时疏忽,所托非人,那时节我大威有任何差池,皆是李然这个奉旨钦差之过也。”李然冷笑道。 “李大人。”金郡王却是没有火亲王那么大的脾气,“明人不说暗话,大人的这番话不会是无的放矢吧。” 李然看向金郡王:“依郡王之睿智,不知本官所言为何?” 金郡王脸色一变,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当然知道,上京城有变,镇玄门便派人来到自己身边,自己的一举一动就在人家眼皮子底下,但是自己还没来得及反应,上京城便定鼎局面,自己也并未有什么活动,就算这李然知道自己别有他心,没有证据,能奈我何?此番前来无非是要我的虎符,我岂不知?但是,我手上有虎符,你就敢这么跟我说话,若是我交了兵权,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休想! “本王不知,还请大人言明。”金郡王语气也颇硬。 话说到这个份上,城主府内在座的官员都看出苗头来了,都不敢吭声,这是人家三个人的战场,自己等人都是看客,还是不要多说话的好。 “好,既然金郡王把话挑明,那本官就不客气了!”李然脸色严肃,“此番本官前来边疆,一则为了大夜来犯,二则是为了二位藩王!” 顿了顿,李然道:“陛下新登大宝,二位藩王拥兵自重,大夜来犯,不去抵挡,镇玄门三番五次催促,也不理会,莫非你们要造反吗?” “一派胡言!”火亲王身形暴起,“李然小儿,含血喷人,本王镇守边疆数十载,居然敢污蔑本王造反,真真岂有此理!” “火亲王何必激动呢。”李然冷笑,“我来问你,大夜来犯,你为何按兵不动?不来驰援天水城?” “那是因为本王调动军马需要时日,数万军马岂是一朝一夕可以调动?”火亲王嗤笑。 “哼,分明是你心怀反意,怕折损了兵马不利于图谋大事,今日当堂选定三军司命,你与金郡王勾结一起,当本官不知?加上天水城七万兵马,你手中便有十八万大军,到时候,哼哼,岂不是任尔纵横?”李然冷笑,“适才本官就是有心实验,若是你二人知错能改,不接这三军司命还则罢了,本官还能给你们一次机会,念在老王在位之时,你二人的微末功劳,在陛下面前求情,如今,你二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本官岂能容了尔等?!” “放屁!”火亲王狠狠一掌将身旁方桌拍的粉碎,“李然贼子,你血口喷人,能找得到丝毫证据吗?” “李然。”金郡王的面容冷清的吓人,“你口口声声说本王与火亲王勾结谋反,收揽兵权为己用,可有丝毫证据?” “哈哈哈哈。”李然闻言哈哈大笑,“死到临头,还敢嘴硬,还怕本官找不到证据么?徐磊、方之航何在?” “在?”门外的徐磊和方之航答道。 “持陛下赐予本官的金鈚令,带领一标军马,速去这两个反贼的军营,将证物与本官搜出来。”李然将金鈚令扔出门外,门外徐磊方之航应声而走。 第一百九十三章 力挽狂澜 五 “哼!”火亲王大怒如狂,原本一张枣红脸色已经红得发紫,指着李然怒吼:“孺子!小儿!若是今天没有搜出来本王定要将你军法处置!” “哈哈哈。”李然哈哈大笑,“本官行得正坐得直,敢搜你的中军大帐,必然就是掌握了证据,火亲王不必焦躁,你我静观即可。” “哼。”火亲王虽然盛怒,但是他还真不能把李然怎么样,李然是钦差,没有确凿的证据,火亲王只能生闷气,当然,若是方之航徐磊此一去无功而返,那火亲王把李然当场拿下,那谁也说不出来了。 一直坐在一旁没有说话的金郡王面色阴沉一片,双目微合,眼珠在眼眶里乱转,好像在仔细盘算着什么。 “嗯?”满堂寂静之中,金郡王突然出声,猛抬头,看向李然,“李然,你无非是要本王和火亲王的兵权虎符,你我皆是大威臣子,何必刀兵相见,本王的虎符,给你就是。” “你疯了?!”李然还没说话,火亲王吼道。 “本王没疯。”金郡王摆摆手,看向李然。 李然看着金郡王微笑:“金郡王,果然是睿智过人,可是木已成舟,金郡王就不要挣扎了。在此之前,本官可是给过二位机会的,可惜啊。” “你是非要将我等置于死地?!”金郡王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金郡王何出此言,本官从来不冤枉任何人,你我都是大威臣子,食君之禄,忠君之志,可表日月,金郡王,呵呵,火亲王,哈哈,且看了。”李然喜笑颜开,说话也不藏着掖着,满堂文武群臣基本都听明白了,李然这是早有准备。 果然,方之航徐磊回来,每个人手上还高举着一枚玉佩,金郡王脸色唰的一下惨白起来,火亲王看了更是怒发冲冠,徐磊道:“禀告钦差大人,在金郡王中军大帐之中悬挂的铠甲内,发现王室玉佩一枚。” 同样,方之航也如此一说,末了还加了一句:“另有营中将军,阻拦我等回城交令,被我等拿下。” “二位王爷,还有什么话好说?”李然笑着对金郡王和火亲王道,转过脸了,面目瞬间严肃的对方之航徐磊道,“居然敢有人违抗钦差之令?简直是目无王法,欺君罔上,传本官令,将拦令者推出砍了,将其首级悬挂高杆,传缴三军,以儆效尤!” “大人息怒!”满堂文武群臣连忙求情。 奈何李然有心立威,狠狠一拍桌子:“此等逆贼反将,有不如无,还看着干什么?砍了!” “是。”方之航徐磊领命而去,不多时,刽子手将八颗血淋淋的人头呈上来,李然点点头,刽子手带着人头出门,将其挂在高杆上,让军士传缴三军去了。 旁人怎么看,李然不知道,但是金郡王和火亲王绝对是心如刀割,这八个人都是这俩人的心腹爱将,如今不明不白的就被李然斩了,可谓痛失左膀右臂,对李然也称得上是恨之入骨了。 “二位王爷,不知道针对这两块玉佩,二位王爷怎生说法?”李然笑着看二人。 “你!贼子!”火亲王怒道,“这分明是你事先将这玉佩放到本王营中,如今反来栽赃嫁祸我等,还无故斩了八位将军,简直罪不容诛,待本王将你拿了上复陛下,必将你凌迟处死!”火亲王说着话就要上前来拿李然。 “呵呵,火亲王,恼羞成怒了?”李然眼睁睁的看着火亲王大手当头抓下,站在门口的徐磊身形一闪就来到了李然身前,一把抓住火亲王的手腕,火亲王怒吼一声,居然一下子把徐磊扔了起来,朝门口砸过去。 “哼!”徐磊怒哼一声,身形来空中一顿,单手结印,在空中划了个半圆,一道紫红月牙刃凭空显现出来,朝火亲王手腕狠狠斩下。 火亲王是沙场宿将,危机感应特别敏感,胳膊一抖,震开徐磊,躲开月牙刃,徐磊也稳当落地,但是火亲王毕竟是平常人,哪有徐磊这镇玄门长老能打,徐磊两步踏到火亲王身侧,火亲王还没等防备,就被徐磊一脚踢在腿弯,火亲王身子一歪就单膝跪地,徐磊腰间一抹,一条索链抽出,瞬间就把火亲王绑住,别看这索链细入拇指,但是却硬若金刚,火亲王力大无穷,勇猛非常,但是却挣不开这仅仅缠了三圈的索链,而且还越挣越紧,不多时便站立不稳倒在地上。 金郡王一看猛然起身,左手摸到腰间,还没拔出怀中短剑,方之航便来到背后,单手按在金郡王肩膀,狠狠一使劲,金郡王噗通就坐回椅子上,腰间的短剑也入了鞘。 “哼,谋反在先,意图谋杀钦差在后,纵然皇亲国戚,有功于社稷,也是难逃一死,来人,将他们退出辕门斩……”李然说到这里,狠狠叹了一口气,“你二人到底是王室宗亲,若是将你二人斩于辕门之外,我大威王室颜面何存?也罢,本官开恩,将他二人押入大牢,请二位王爷自行了断吧。” “李然!畜生!小儿!孺子!”火亲王在地上不断翻滚,喝骂不断。 “拉下去,拉下去。”李然挥挥手,方之航和徐磊把在地上翻滚不停的火亲王拉下去,也把面如死灰的金郡王押了下去。 满堂文武群臣面面相觑,纵横便将数十载的两位让朝廷都顾忌不已的藩王,就,就这么完了? 一时间,一种诡异的气氛弥漫在整个城主府。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李然轻声道:“列位大人。” “钦差大人。”众人连忙应声,这个时候得看准风向了,当初在场很多人都暗笑李然黄口孺子,无知小儿,如今,呵呵,这简直就是一个举着屠刀,张着血盆大口,择人而噬的妖魔鬼怪,任何不听号令的都得死,而且死的身败名裂,两位藩王镇守边境多年,就是因为新王登基之时一时没有做出正确的反应,而且钦差到此,不识时务,说话之间就被弄得身死名丧,简直是杀人不眨眼,这个时候,谁敢来逆了李然,在这个时候,李然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典型代表。 “本官亲斩两位王爷,诸位大人,可有异议?”李然扫视在场众官员。 “这二人食君之禄,不报君恩,意图谋反,罪大恶极,钦差大人杀他二人何错之有?按这种罪名,简直应该抄家灭族,大人不连累他们家眷,已经是浩荡之恩,我等何来异议?”聂琦连忙道。 “我等无异议。”众官员连忙道。 “嗯,虽然本官有金鈚大令在手,便宜行事之权,但是擒杀藩王,事情不小,聂大人,此事本官不好走表,就由你来给国王陛下上一份奏章吧。”李然看向聂琦。 聂琦闻言,冷汗下来了,你杀了人,让我写奏折?我该怎么写?写杀的对?万一陛下不乐,岂不是牵连了我?杀的不对?那我恐怕还没等到国王陛下的批复,就得步了两个死鬼的后尘,这…… 但是李然此时就在注视了聂琦,聂琦此时已经没有退路了:“下官这就上书奏章。” “嗯。”李然笑着点头,“有劳聂大人。”顿了顿,李然接着道:“天水城守将何在?” “在。”一位身披铠甲,头戴缨盔的扎髯将军离开起身抱拳,“末将田龙飞,添为天水城守将,钦差大人有何吩咐?” “嗯,田将军,本官给你七日时间,将两反贼所带军马全部打乱编入天水城守军之中,一应粮草准备妥当,不得迁延罔顾!”李然沉声道。 “末将不敢。”田龙飞连忙抱拳。 “好!”李然猛然起身,满堂众官员也站了起来,“自即日起,天水城一切军政要务皆有本官提调!七日之后,本官亲自挂帅,率军十八万,号称三十万,一会大夜!” “我等为元帅马首是瞻!”众官员轰然应喝。 第一百九十四章 力挽狂澜 六 回到别院,徐磊笑道:“你还真有办法,一场会晤,斩了两位王爷,收了十八万人马,还架空了聂琦,成了天水城之主,最后还捞了个元帅。” “你这样的,要是造反,谁能拦你?”方之航也笑道。 “取笑了。”李然摆手,“时间不等人,我现在非常担心镇玄门在太阳宫的状况,若是我这边不尽快弄出点动静来,我害怕镇玄门……”后面的话李然没有说下去,但是意思都知道。 一说到镇玄门徐磊方之航笑不出来了,都面色严肃起来,方之航道:“既然时间不等人,为什么要还给田龙飞七天之久?” “十几万人马混编,岂是一日之功?七天?七天我都觉得不保险,你们拿来了八个领头将军,虽然把他们八人砍了,但是还有多少中层将领面和心不合?谁知道?”李然担心的摇摇头,“十八万人啊,这场仗本身就赢面不大,就算打赢了,十八万人还剩下多少?若是再因为军中出了乱子,又还剩下多少赢面?一旦输了,这天水城可就保不住了。” “唉。”方之航和徐磊叹口气。 此后一连四天,每天从早到晚,天水城中众官员一直都在集中开会,集中处理事物,可谓是从早忙到晚,毕竟一边要维持每天天水城政务运转,一边还要混编十八万军队,工作量可想而知。 只是,可惜,到第五天的早上,众官员刚刚齐聚城主府,就要探马来报,报的话很简单,大夜军队集结完毕,已经朝天水城开赴而来! 满堂官员齐齐看向坐在首位的李然,李然问道:“多少人?” “大夜号称五十万!但是据小人所观察,应该在三十五万左右。”探马回忆了一下道。 “嗯,知道了,与提前预估之数相差不大。”李然点点头,“再探。” “是。”探马转身出门。 “列位大人。”李然道,“此次大夜来势汹汹,幸亏天水城内早有准备,晾他们也无计可施,诸位大人可随本帅上城楼一观。” 说话之间,李然站起身来往外走,众官员只能尾随。 来到城楼,却已经能看到大夜的军队从天边汹涌而来,人上一万,无边无沿,何况三十五万,呜呜呀呀一大片人,望也望不到头,各个披坚执锐,气势凶狠,朝天水城而来。 “观大夜军容,果然威武雄壮。”李然笑道。 “元帅。”聂琦拱手道,“大夜三十五万大军来势汹汹,如何抵挡?” “田将军何在?”李然问道。 “末将在。” “城中大军混编的怎么样了?” “混编已经完成,只是尚未操练。” “不必操练了,直接上战场吧,城墙之上,布下守城之器,准备守城。” “是。” 田龙飞领命而去,不多时,一队队带甲军士从城楼两边阶梯而上,滚油硝磺之物也已经齐备,李然道:“少时战争一起,此地危险之极,列位大人可速回城主府,本帅在此督阵便可。” “元帅,此处危险,不如您与列位大人先回城主府,末将必不让大夜一兵一卒攻进天水城!”田龙飞连忙道。 “多谢田将军一番好意,可是,本帅乃三军主帅,怎能临阵退缩?来人,将本帅大蠹旗束在城头,本帅今日就看看,谁能上的了这天水城?!”李然大袖一挥,旁边有军士将李然的帅旗插在城头上,大蠹旗高有三丈,旗面红底黄字,上面写了一个李,李字上下各有一个湛蓝月牙包裹,显示此乃三军主帅之旗。 大蠹旗乃三军之胆,李然的大蠹旗往城头上一插,顿时天水城上的守城军士的气势就高涨起来,又听李然的一番话,各个都热血沸腾,李然左右看了一眼,高喝:“本帅今日指天立誓,誓死守卫天水城,此城若是有失,本帅自刎于城头之上!列位将士,建功立业,就在此处了!” “我等誓死追随元帅!”城头上军士大吼。 “我等不退!”原本打算退下城楼的众官员,一听李然这话,再听众军士的话,立刻就站稳了脚跟,本来么,大威官场自来就是以刚硬著称,武将不说,文官一言不合都有动手的时候,此时伫立边疆,危急时刻,又被激发了胸中之气,谁都不退了,一动不动的站在城楼上。 李然左右看了一眼,暗暗点头,再看城下,大夜军队已经列在天水城墙之下,为首一主帅,身披黑甲,外罩红袍,头戴黑缨盔,三缕长髯当胸飘散,看年纪足有五十,胯下一骑白马,身后一杆大蠹旗,上写一个洪字,显然主帅姓洪。 “城上是哪位将军?”洪姓主帅高声道。 “本帅李然。”李然如今并未着铠甲,而是一身官服在身。 “呵呵,李然?听都没听说过?如此黄口小儿,也能守城?看来大威无人矣!”洪姓主帅高声叫喝,身后大军齐声哈哈大笑。 打仗之前先斗口,只是打仗的惯例了,一方面削弱对方士气,另一方面也试探对面主帅的深浅,李然这个还是知道的。 “哼。”李然冷哼一声,“敢问将军高姓大名?” “娃娃,不怕告诉你,本帅洪纲!还不开城献降,本帅还能留你一个全尸!”洪纲大喝。 “洪纲!”李然突然高喝,“你休呈巧舌之能,我有一言,你且听了!常言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年,你身为大夜将领,三军主帅,连连犯我天水,这且不言,可笑你老而无能,数十春秋屡攻不下这小小天水城,居然还有脸在这当着三军之面,大言炎炎,说的什么开城献降,哼哼,当真是皓首匹夫,苍然老贼,真真不知羞耻!田龙飞!” “末将在!” “如此无能鼠辈,统军大夜,分明是天兴我大威,你自到任以来,居然还不能将其拿下,你这将军是怎么当的?”李然怒喝。 “末将失职,末将愿戴罪立功,将这老贼人头拿下,以将功折罪!” “这便才是!”李然点头,“老贼,你今日退走还则罢了,如若不然,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周年忌辰!” “好奴才!”李然一番话骂的洪纲须发皆张,指着李然干吼。 城上的守城士兵则听的非常过瘾,更有天水城文物群称看李然如看天神,这是一张什么嘴,出口成刀啊,扎的洪纲口不能言了都。 “来人,与本帅攻城,谁能拿下那黄口孺子的人头,本帅给他官升三级!”洪纲一甩马鞭,身后的将军士兵齐声怒吼,开始攻城。 “田将军,守城!”李然大袖一挥,田将军领命,开始号令三军御敌。 一场守城战,从清晨一直打到傍晚,攻城的军队好似狂涛拍岸,一浪接着一浪的涌向天水城,天水城好像大海之中的一叶扁舟,死死的抵御着大夜的军队,仅仅半天时间,天水城外的护城河便被大夜军队的填满了,各种攻城器械如云似雾的朝天水城扑来,天水城上守城将士弓箭刀斧起初,弓箭射人,刀斧狠斩云梯,一天的时间,天水城的城头和城下都被鲜血弥漫,说血流成河,尸骨堆山,一点都不夸张。 一直到傍晚,大夜的军队慢慢撤退,一天的战斗才结束,李然下了城楼回到城主府问田龙飞:“损失多少?” “估计斩敌五万有余,我天水,估计损失不小。”田龙飞犹豫的道。 “多少?”李然皱眉问。 “三万吧。”田龙飞低声道。 “唉。”李然长叹一声。 第一百九十五章 力挽狂澜 七 “三十五万人攻打天水城,城中十八万人镇守,攻城方损失五万,我营中将士居然损失三万之多,实在是让人惊诧呀。”李然斜眼看田龙飞。 基本的常识,攻城方比守城方的难度高了不止一星半点,往往一场战役打下来,攻城方是守城方的伤亡人数两倍以上才算正常,两倍是基数,是最基本的数字,如今守卫天水城,居然还达不到这个数字,李然怎能不叹。 田龙飞面目发红,低头道:“大帅容禀,守城之初尚好,各部指挥还算有法度,但是随着攻城节奏紧急,各部指挥因为对手下兵将不熟悉,所以指挥频频失误,多费人力物力,顾此失彼,难免有差错。末将已经将指挥失误将领押下,等候军法处置。” “罢了。”李然摆摆手,“临阵斩将,与我方大不吉利,将功折罪吧。” “是。”田龙飞拱手退下。 “今天守城情况不妙啊。”徐磊走进城主府,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兵力虽然比起初的七万多了,但是混编刚刚结束,各部将领还未曾熟悉自己手下兵将,不能做到如臂使指的指挥,自然战力大打折扣。”李然摇头摆手。 “咱们知道今天的兵力折损,大夜肯定也知道,不如……我和方长老往大夜军营走一遭,斩了那洪纲,他们也就退兵了吧。”徐磊道。 “不可。”李然拒绝,“我若所料不错,洪纲营中必有蒙天馆门下藏在暗中保护洪纲,你们此去必入其彀中,太危险了。” “但是,也不能任由他们温水煮蛤蟆,若是长此以往,一天一天耗下去,咱们这天水城恐怕就完了。”方之航走进府中,“而且镇玄门还在太阳宫,我们这边战况失利,恐怕镇玄门在太阳宫也危险了,蒙天馆会更加肆无忌惮的。” “也罢!”李然狠狠一拍手,“告诉田龙飞,高挂免战牌,本帅要祭天请神!” “祭天请神?”徐磊和方之航对望一眼,没听明白。 “你们不必多问,传令聂琦,明天傍晚之前,给我在天水城中央,高搭一座土台,高三丈,长宽两丈,剩下的就不用他管了。”李然大袖一挥,徐磊和方之航领命而去。 转过天来,大夜的军队攻打到城下,却见天水城高挂免战牌,城头上也不放箭,也不泼油,洪纲皱眉看城头良久,心中惊疑不定,若是天水城死守,洪纲倒是没有太多心思,硬碰硬的打,自己坐拥三十五万大军,谁怕谁啊,但是对方挂上免战牌,这是要玩什么诡计不成? 正寻思的时候,背后闪出一人,此人身披黑袍,蒙头盖脸,胯下一骑黑马,来到洪纲身侧道:“元帅何疑?” “哦,是唐林护法。”洪纲对于此人到时不敢怠慢,“今日天水城高挂免战牌,让人参详不透啊。” “要我进城一观?”唐林问道。 “不,昨日一战,天水城中虽有伤亡,但筋骨未动,不可鲁莽,今日暂且静观其变,本帅倒要看看,那李然小儿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洪纲一挥手,兵马撤回营寨。 天水城中,军士报于李然,洪纲撤退,李然点头笑道:“这洪纲倒是谨慎,居然不挑阵战将。” “正中我等下怀。”徐磊笑道。 时至傍晚,天水城中央一座高台已经垒起,李然看看天色,翻身上了高台,高台周围三里地已经清空,别说是人,连头猪都没有了,因为李然这次做法非比寻常,并不是请的什么好神仙,他请的,是瘟癀昊天大帝,时人称瘟神! 要破大军,寻常水淹火烧或许在峡谷之中有用,但是天水城外一马平川,水攻火烧恐怕力有不逮,所以,李然恭请瘟癀昊天大帝下界,在天水城外降下瘟疫,将这三十五万大军,全部化作脓水! 李然之所以迟迟不用此法,就是因为,这可是三十多万人啊,一遭身死瘟疫,蔓延开来,恐怕会祸及天下,而且天上必然降下天谴,李然就危险了,但是事到如今,此法不用也得用了,今天就当一回左道妖人! 此时,李然站在土台上,披发显足,斜披黑袍,左手掐诀,右手仗剑,脸上还用朱砂在印堂上竖画了三道,整个人看上去很邪性,单脚一跺,法台升起,李然大袖一挥,五杆黄皮油纸伞飞射而出,围绕法台不停旋转抖动,李然脚下随即踏罡步斗,手上玉剑来回在五杆纸伞之中穿梭,左手手上法诀连连变幻,几乎能洒出幻影来。 在土台三里之外,徐磊方之航聂琦田龙飞等人站在高处观看,见李然跟跳大神似的在土台上来回蹦跶,身形在五杆纸伞之间闪现不停,看得人眼花缭乱,聂琦陪着小心问道:“这,元帅在干什么?” “不知道。”徐磊和方之航一起摇头,方之航道,“久闻李然术法精奇,大异常人,兴许他今日起法,对大军有所帮助才是。” “我听他说,是要请神?”徐磊皱眉,“天上真的有神吗?” “这谁能说的清楚呢。”方之航摇摇头,抬头再看,却见李然已经住了脚步,从法台上聂琦三支清香,朝天而拜,躬身拜了三拜,插入香炉之中,香烟袅袅直冲天际,居然风吹不散,五杆油纸伞盘旋不定,上下沉浮,李然左手捧起龙虎印,右手剑指在龙虎印上一抹,紧接着龙虎印放出一道金光打向一伞。 一伞被打的支离破碎,空中爆出一团灰烬,灰烬在空中化作一柄软鞭形状,在空中微微颤抖,李然你也不理会经接着又打碎其他四把纸伞,灰烬在空中分别化成印、剑、钟、磬四中形状,俱定在空中,微微颤抖,似要破空而去。 李然连忙将龙虎印放下,轻轻捏了一点鸡血,分别朝五样法器弹过去,五个法器受了鸡血,陡然散发出昏黄光芒,虽然十分微弱,但是李然却不敢怠慢,连忙又从碗中取出白天准备好的蝎子、蛇、蜈蚣、蟾蜍、壁虎五毒之血,李然将柳枝插在碗中,手上玉剑一指,口中喃喃有言,身旁的五种法器开始围着李然缓缓旋转。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原本青翠的柳枝慢慢发黑,碗中的五毒之血也消失无踪,李然玉剑一挑,将柳枝挑出碗中,也不敢用手碰,只把黑中透亮,非常油腻的柳枝粘在剑尖上,朝软鞭灰烬狠狠抽打一记! “啪!” 柳枝当空炸响,比皮鞭抽在空中还要脆响,软鞭灰烬登时爆散,李然左手法诀一引灰烬流入刚才撑着五毒之血的碗中,紧接着又把其他四样法器抽碎,灰烬随风入碗,李然连忙把柳枝一把火烧掉,一股五色毒烟爆散,李然连忙将烟驱散,此时刚才上的三根清香已经燃尽,李然连忙将香灰也放进碗里,又从袖中掏出一碗深井之水,水质清凉,李然将刚才的香灰灰烬和碗底的五毒之血倒进去,清澈的井水瞬间浑浊起来,并冒着丝丝黑气,阵阵灰烟,李然咬咬牙,暗道,功行此处,不可轻费,如此,饮了! 李然端起碗来,咕咚咕咚将一碗水全部灌下去,右脚跺地:“弟子恭请瘟癀昊天大帝上身!急急如律令!” “哐啷!” 话音刚落,李然手一松,碗一下子砸在地上,摔得粉粉碎,紧接着,李然脸色瞬间变的通红一片,整个人嗓子眼里发出阵阵低吼嘶叫,身上黑袍无风自动,脚下狠狠来回跺地,手上玉剑紧握,双眼鼓如铜铃,浑身上下筋肉鼓胀,似乎要咆哮而起,又似乎一个壮汉的灵魂进入李然体内,而李然相对瘦弱的身躯让他很不习惯一样。 “呜哈哈!”李然口中冒出一个粗犷的吼叫,声音沙哑,但却声震四野,“吾乃,瘟癀昊天大帝,吕岳是也!” 第一百九十六章 力挽狂澜 八 李然成功把吕岳请上身来,吕岳乃是天界八部正神,统帅瘟部神将,负责普天之下病痛瘟疫的散播收摄,李然身为凡间修士,自然不可能将吕岳真身请上身来,只能请下一丝神力附体,但是就算这样,灭城外三十多万大军,也富富有余。 “嗯!”吕岳上了李然的身,大吼一声之后,就看到了李然押在法台上的奏表,奏表是一张黄表纸,长有三尺,宽有两尺,其上用朱砂书就龙章凤篆,下面还有李然用龙虎印压下的法印,又用心头血按了手印,吕岳扫了一眼奏表,将奏表付之一炬,张口就吞了,也就是入了李然的肚子。 “嘿嘿嘿,散瘟者!”吕岳大口一张,将刚才的灰烬尽数吐出,灰烬化作点点蓝光才空中消散,随后在吕岳周身出现了五个淡淡的人形虚影,各个身披五色甲,腾云驾雾,手上各自捧着法器,分别是刑瘟印、止瘟剑、瘟疫钟、散瘟鞭、瘟煌馨,五种法器散发出恐怖的法力波动,虽然只是神将虚影托着法器的虚影,但是其威能也非同小可,就连三里之外的徐磊和方之航都脸色一变,只感觉如山的压力铺面而来,似聂琦这等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此时已经汗如雨下,浑身哆嗦了。 “走也!”吕岳狠狠跺脚,将地上玉剑震起,捉在手上,飞身而起,整个人腾空朝城楼飞去,身旁五个神将随之而动。 此番情景落在远处众人眼中,就是李然突然飞了起来,凌空虚渡身旁还隐隐约约围着五个人影,朝城楼而去。 “这……”聂琦看向徐磊方之航,却见二人也是一脸震惊,想必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却说吕岳上了城楼,虽然洪纲大军离此数里之遥,但是吕岳乃八部正神之中瘟部正神之首,区区几里地一目即到,却见军营之中人马攒动,吕岳嘿嘿一笑:“可笑这三十五万蝼蚁还在准备什么大战,今日本神做法,当教尔等灰飞烟灭!” “哈哈哈!”身边五个光影皆哈哈大笑。 “起!”吕岳一声大吼,一个虚影手中捧的瘟疫钟当空而起,原本只有巴掌大小的瘟疫钟在空中化作一橙黄大钟,方圆足有七八里,吕岳站在城楼上,当空一掌,瘟疫钟登时一声大响,一圈肉眼可见的昏黄光环朝四面八方飞射,吕岳一挥手,另一光影手中的止瘟剑飞出,也不见怎么作势,湛青宝剑就这么悬挂在天水城城头上,瘟疫钟所散发的昏黄光芒便烟消云散,但是朝大夜军队那边的光圈却没有止瘟剑相阻,顿时光圈横扫整个大营,所有士兵马匹,但凡是活物,全部被光圈扫过之后,登时便头昏脑胀,倒在地上,面目发青,口吐白沫。 原本还在中军大帐之中与唐林商议军情的洪纲,被光圈一扫,瞬间便大叫一声,趴在桌案上,唐林也不比他强到哪去,虽然身在斗篷之中,但整个人都颤抖不已,难以自持。 大夜军队之中,中了吕岳法术,吕岳看在眼里,乐的哈哈大笑:“到底是凡人蝼蚁,待本神再加上一把火,将他们一网打尽!” 说话之间,吕岳又将散瘟鞭祭起,散瘟鞭在空中打了个转,被吕岳抓在手中,口中默念咒语三道,将散瘟鞭轻轻一挥,一道青黄烟气便顺着鞭梢流出,吕岳张大嘴巴,狂吹一口气,青黄烟气顺着这口气便吹向大夜军营,但凡士兵马匹被青黄烟气抚过,便开始皮肤溃烂,脓血直流,就连眼睛耳朵都开始腐烂,七窍之中污血狂涌,整个人在地上痛苦的打滚一阵,便腐烂了五脏六腑,周身化作脓血而亡。 吕岳左右看看,满意的点点头:“如此才不算妄自下界一场,走也!” 话罢,吕岳将散瘟鞭扔给人形虚影捧着,自己飞身而起,连同五个虚影一起回到了土台之上,将手上的玉剑在自己手指上一划,登时李然的身体一阵颤抖,一下子跌坐在土台上,周身五个光影也消散成灰烬,李然原本通红一片的脸色唰的变作苍白一片,双目逐渐清明起来。 “咳咳!”李然狠狠吐一口浊气,缓过神来,连忙收了祭台,下了土台,直奔城楼,远处的徐磊方之航不知道李然要干什么,但是怕李然出意外,连忙也往城楼赶。 两拨人几乎前后脚到了城楼,登上城楼一看,却见城楼下原本大夜军营丝毫生气也无,连个火把亮光都没有,李然连忙领士兵当空射火箭照明。 “嗖嗖嗖!” 数百火箭上天,哪里还有什么大夜军营,只剩下一片修罗屠场展现在众人面前,大夜军营之中血流成河,污血迎风一吹,一股腥臭作呕之味扑鼻而来,城楼上的士兵看了如此场景,再问这让人如身在血海的血腥气,都脸色难看,有数十士兵实在忍不住,当场呕吐,一发不可收拾。 而徐磊和方之航则脸色非常难看,三十多万大军,居然一夜之间被李然全灭了,而且个个死相恐怖,全部都是不得好死,这,这简直…… 二人对望一眼,转头去看李然,却见李然此时脸色非常难看,不光是难看,简直是就犹如一具死尸爬出坟墓一般,明明李然生机勃勃的站在面前,闭上眼睛,却感觉一具尸体立在身侧,死亡气息从李然身上蔓延而出。 “李然!”徐磊察觉不好,连忙朝李然走过来,刚走到李然身侧,李然突然脸色一阵涨红:“噗!”一口鲜血从李然口中喷出,李然双眼一翻,往后就倒。 “李然!”方之航急忙跑到李然身侧,扶住李然,李然摆摆手,止住他二人说话,气息微弱的道:“听,听我,说!” “明日一早,传我帅令,大夜,大夜三十五万大军,军,尽丧于此,其后大城必然,必然空虚,你,你二人与田龙飞,各统一标兵马,分,分三路而出,占据大夜,大夜的各处城市,镇玄门能否安然回,回,回到古山,就看你们,能,能占据多少城了。”李然气息实在是不济,说话之间断断续续,嘴边一直吐着鲜血,但还是咬牙把袖中的金鈚令递给徐磊。 “那,那你怎么办?”徐磊着急的道。 “我?”李然苦笑一声,“我一夜之间,屠尽三十万大军,天,天谴降下,我自承招,不会有事,我,我早有准备,你们且,且将我抬回别院之中,别院之中的园林之内,我挖了一个坑,把,把我扔在坑里的棺材之中,将棺材,棺材两头的油灯点亮,然后,然后埋土就是,若是,若是我一个月之内没有,没有出来,那就不用挖了,替我,替我回上京城报丧就是,速去,速去!” “那你……”徐磊还要问什么,李然头一歪,便昏死过去了,徐磊抬头看方之航,“这,这怎么办?” “按他说的做吧。”方之航连忙背起李然,往城主府就跑,徐磊在后面紧跟。 二人来到城主府李然别院,却见别院后面的小园林的一片竹林之中,果然有一个大坑,坑中放在一副棺木,棺木比寻常的要大一些,下面垫了不少香灰和纸灰,两头各有一盏油灯,方之航连忙把李然放进棺木之中,而徐磊也赶紧把两盏油灯点亮,但是这两盏油灯的灯光却是暗绿色,让徐磊惊疑不定,但是此时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了,赶紧把棺盖盖上,又埋上了土,堆成坟堆,这才完毕。 徐磊看方之航,方之航看徐磊,二人同时把目光看向坟堆,双眉凝起,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朝李然的坟堆躬身下拜,一拜到底,这才直起身子,头也不回的走向城主府大殿。 第一百九十七章 力挽狂澜 九 二人并未听李然的嘱咐,李然让他们俩明日一早再召集并将反攻大夜,是因为怜悯士兵,昨日一天守城,伤亡不小,劳累非常,想让他们多休息一下,养精蓄锐,但是方之航徐磊到底比李然年长,也经常出没边境,对于边境上的情况比李然清楚,他们熟知士兵素质,这一点不是李然所能比的,所以,他们当晚就持金鈚大令来到城主府大殿,擂鼓聚将,兵分三路,从天水城东西两门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扑出去,不到一个时辰就将与天水城相隔五十里地的越武城攻下,此时越武城城主还在城主府搂着娇妻美妾正玩的高兴呢,等大威士兵站在床榻之前的时候,这城主直接就傻了。 越武城一破,以越武城为支点的大威军队势如破竹,连连抢关夺寨,一则这些城府关口都被抽调了兵力,守城器械不足,兵力单薄,根本无从守起,二则,大夜三十五万大军,全军覆没的消息根本还没有穿到后面城府关口,大夜军队一点防备都没有,就被汹涌而来的大威军队攻下。 三天时间,人不卸甲,马不停蹄,三路兵马如风卷残云一般横扫大夜边关城府关口十三座,这才停下脚步,将兵马聚拢扎在大夜未星城中,大夜国王连忙发七道调令抽调兵马攻打未星城,徐磊方之航田龙飞死守不退,并且发八百里加急塘报求援,柳元馨在上京城开紧急朝会,满朝文武一致同意增兵,从各地抽调兵马昼夜兼程增援未星城,双方陷入胶着。 而太阳宫中,岳山等人这将近两个月都是愁眉不展,有脾气暴躁的风魁早就叫喧着要打出太阳宫,但是大家都知道,一旦敢武力突围,四大宗门损失肯定不小,但是镇玄门是没定了,所以岳山等人一方面与其他四大宗门交涉,交涉过程中,其他三大宗门都还好说,尤其万灵殿,并不支持将镇玄门围在此处,言语之间颇向着镇玄门说话,应该是艾峰那边起了作用,毕竟是太子嘛,地主太阳宫和拜月楼言辞闪烁,意图不明,而蒙天馆则顾左右而言他,每天的会晤都在镇玄门和蒙天馆的磨洋工当中渡过,反正说什么都行,就是不放人。 另一方面,则是根据影卫来报,国内形势已经趋于稳定,柳元馨在李然的扶持下登基为国王,边境藩王有事先留下八位长老镇住,都不敢作妖,柳元馨稳坐国王,风浪不起,倒也不用急着回去。 其实在镇玄门看来,大威王室之中,谁做国王都行,只要不因为王位祸害了大威王国,使黎民百姓遭受战乱之苦,边境三大国入侵不得,这就行了,至于柳元馨当国王,还是柳元恒坐九五,对于镇玄门来说,都无所谓。 夜里,重阳宫大殿之中,镇玄门高层齐聚一堂,两个月一直愁眉不展,花白头发变雪白的岳山,今日居然笑着坐在主位上,众人都惊疑不定,唯有有限的几个人知道内情,平日里凝神苦思的表情不见了,都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喝茶聊天,好不快哉。 “白晨。”岳山笑看白晨,“你教的好学生啊。” “宗主大人夸奖了。”白晨拱手。 众人一听,就知道是李然出了事情,其实大家早在之前就知道,李然扶持柳元馨上位,当朝逼死了柳元明和柳元恒,柳元烨也在朝堂上表示无意王位,大威王室没了后患,柳元馨坐稳了大威江山,大威王国在无风无浪当中完成了王位的更迭,李然可谓是大功一件,如今岳山又夸李然,莫非是又做了什么大事? “你们看看吧。”说着话,岳山将怀中影卫给自己的密报递下去,众长老护法传看,凡是看过之人无不惊呼出声,不过盏茶功夫便是满堂惊呼和惊喜之声。 “这李然当真了得!” “居然以一己之力挡了三国犯边?!” “先给艾峰写信,又让大部分兵力挡住大明兵锋,自己亲往大夜边境,居然,居然一夜之间灭了三十万大军!这,这怎么可能?!” “未见得是李然的功劳吧,信报上说大夜军队横生瘟疫而全军覆没的。” “这也太巧了吧,攻打天水城一天,之后夜里就发生了瘟疫,一夜之间,三十万大军一个活口都没有?” “影卫密报上有徐磊长老和方之航长老的印章,估计也是影卫不敢确定,找二位长老确认过的,才敢递交过来!嘿嘿,这俩人也可以啊,配合田龙飞将军居然率领十几万兵马连夺大夜十三座城池。” “你我返回大威有望了。” “是啊。” ……………… 重阳宫中议论纷纷,有不相信的,有惊喜的,有放轻松开玩笑的,一时间乌乌泱泱,好不杂乱。 “咚咚咚!”一阵敲砸之声传来,众人看去,却见岳山将两个月没点上的烟斗点着了,在椅子边上磕了磕,笑道:“都是镇玄门高层人物,如此不懂规矩,成何体统?” “宗主大人降罪。”众人齐声道。 “罢了。”岳山摆摆手,“祭天之前,本宗曾答应李然,他若办成本宗交代事宜,则可升任护法,李然如今不光办成了本宗交办事宜,还立此大功,本宗今日将其提为护法,诸位没有意见吧。” 满堂护发长老对望一眼,皆摇头:“我等无异议。” “嗯,好。”岳山满意的点点头,将事先就准备好的身份卡片,递给白晨,“回去之后,将这身份卡片交给李然。” “啊?”白晨一愣,“等回去之后直接在李然的身份卡片上改就是了,何必再重做呢?” “你先拿着。”岳山的面目一下子冷清下来了。 白晨不明就里,双手接过。 岳山深深吸口气,道:“现在那份信报在谁手上?” “在在下这里。”唐澜将信报举起。 “唐澜,你看看,信报下面是不是少了点东西。”岳山看唐澜,唐澜一愣,连忙看信报,却见信报下摆处果然有撕扯痕迹,连忙抬头:“这信报下面被撕掉了一截。” “不错。”岳山点点头,“那一截,在本宗这里。”岳山从袖口掏出那一截纸条,环顾左右,沉声道,“这一截就写了一行字,你们不用看,本宗说给你们听,李然驱动术法,施放瘟疫,一夜之间屠杀大夜军队三十余万,身遭天谴,生死不明。” 岳山话音刚落,整个重阳宫落针可闻,谁都不说话了,都皱起了眉头,白晨双眼睁大,看着岳山举着的那截纸条,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岳山看了看白晨,道:“李然此子,在我镇玄,实乃我大威之幸,镇玄门之幸啊。” “唉。”徐仁叹道,“李然智计不小,谋略过人,左右有徐磊方之航为辅,田龙飞统兵,若以天水城为据,施展计谋未尝不能退了洪纲三十五万大军,如今他行此法,无非是为了我镇玄门能在太阳宫中平安而归,他知道,镇玄门被困太阳宫中,大部分原因是蒙天馆从中作梗,他便以雷霆手段,一夜之间,灭了大夜三十多万大军,又令徐磊方之航田龙飞领军抢关夺寨,以为换回我镇玄门平安返回大威古山的筹码,他,他,唉。”说到最后,徐仁长叹一声。 “本宗升任李然为护法,恐怕不是擢升,而是,而是追封啊,但愿密报上说的生死未卜,是真的生死未卜,但愿李然吉人天相,逢凶化吉吧。”岳山将纸条放下,“好了,李然的事情暂且不说,咱们说说怎么安全的从太阳宫撤出去吧。”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大夜战败 “在下认为。”白晨首先道,虽然紧皱的眉头依然没有打开,但是为了镇玄门计,他还是暂且放下了对李然担忧,“现在的主动权已经回到我们手里,如今不是我们怎么突围出去,而是蒙天馆是个什么态度。” “我也这么认为。”唐澜点头。 其他长老护法都点头称是,现在镇玄门孤悬在外,而蒙天馆也是骑虎难下,再主张不让镇玄门走,自己的老巢都快让人家抄了,但是不围着,功亏一篑,又不合适,现在是蒙天馆纠结的时候。 可以说,现在两方都没了主动权,现在主动权,在大威和大夜两方朝廷手里,毕竟镇玄门和蒙天馆的本事再大,也是两国国教,不是两国朝廷,现在就是等着朝廷交涉了,但是很明显,朝廷的交涉,大威朝廷是占着绝对的主动的。 这且姑且不提,且说李然被徐磊和方之航抬入棺材之中,这一昏迷就是七天,在第八天上,李然缓缓睁开眼睛,第一反应是看头顶和脚底的油灯,都还亮着,虽然暗绿灯光如豆,看着随时都能灭掉,但是却很稳当,丝毫不晃动,李然长出了一口气。 这两盏油灯李然是用死人骨头做的灯托儿,内中以尸油燃烧,以厉鬼魂魄为灯芯,其中再以茅山法咒加持,一盏放在头顶,一盏放在脚下,再加上整副棺木李然以朱砂加持了法咒,在把李然放入棺木之中,盖上棺盖的时候,整个棺木上的法咒便严丝合缝的粘合在一起,将李然裹住,两盏油灯便星火大盛,阴风鬼气横扫而出,将李然周身覆盖,好像李然身死,化为厉鬼了一样,天上以为李然已经死了,便不再施展天谴刑法,让李然躲过一劫。 说的轻松,实际上李然施展假死之法,以阴代形之术,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老话说的好,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李然行此大恶之事,屠杀三十多万大军,天上降下刑罚,是理所当然的,就算李然死后魂魄出窍,都会被天雷劈的魂飞魄散。 但是李然却用棺椁上的法咒把自己盖住了,又以鬼灯阴气席卷,好像李然已经变成了厉鬼,但是却又出不得坟茔,在坟茔内受苦一般,苍天有眼,便以为李然已经糟了报应,永世不得翻身,这才不再降下天谴,要不然李然的坟早就被天雷劈炸了。 虽然如此,但是李然此时却是不容乐观,浑身上下的筋脉被天谴打的千疮百孔,内中法力点滴皆无,道基松动,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轻轻碰李然一下,说不得李然就散架了。 “唉,下不为例,下不为例。”李然暗自叹气,运动茅山道法,干枯萎缩的紫府之中,一阵纯阳之气涌动而出,虽然只有一丝,但是对于李然来说却是希望所在,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可算是道基没有被摧毁,道行也没有被打退,否则,别说是恢复功力,就算是这棺木恐怕也出不得了。 李然现在身上情况非常糟糕,甚至无法将纯阳之气化作法力,只能运用这一丝纯阳气修复全身,两盏鬼灯为了护住李然,阴风鬼气侵入李然全身,李然如今身若冰尸,半点温暖也无,李然只能先放下修复经脉的事情,先把身上阴气驱除,但是这无意是个大工程,若是在平时,满说是附着在体内的阴风鬼气,就是恶鬼袭来李然都从容面对,但是现在不成了,虎落平阳被犬欺,李然得好好把握着这点纯阳气,一点一点,用水滴石穿的功夫慢慢的磨,将阴气驱除体外才行,这是时间问题。 不说李然还在棺材里驱除体内阴寒之气,且说大夜轮番攻打未星城,集结国内兵马,施展连环巧计,但就是不能将大威军队逼退,大威士兵死守城池,以命相搏,而且大威这次也是豁出去了,动员了国内大部分剩余兵马,从后勤补给到兵源调配都是最快效率,未星城连番大战,城上城下死伤无数,每天都有数万人阵亡,但是城内的大威军队却越打越多,大夜也曾派人截杀援军,但是却被大威将领打退,反而自己吃了个大亏,更兼之未星城后被打下来的数座城池连成一片,纵横开阖,互为犄角,大夜军队突入未星城后,还没等有所作为,就被其他城池突袭出来的大威军队剿灭,从此之后,未星城后大威粮道兵道便畅通无阻,未星城更加牢不可破。 无奈之下,大夜国王这才派了使者备下礼物来到大威谈判,要求两国罢手言和,以平手论处,希望大威能归还所侵占的城池,而大夜方面则责令蒙天馆不得再插手五宗祭天之事,立即撤回大夜。 对于这种霸王条款和扯淡说法,大威自然不能惯着,直接反驳了使者的要求,老话说的好,漫天要价,落地还钱,你敢张嘴,我就敢打你脸,朝堂之上,一众大臣充分发挥了痛打落水狗的精神,拟定条款,首先,大夜必须宣称自己战败,并上表称臣,年年进贡,其次,大夜对我国造成的损失予以赔偿银元十三亿,最后,蒙天馆对大威国教镇玄门多有冒犯,必须要宗主请在来上京城做出解释,并将蒙天馆并入镇玄门中,这三条,少一条免谈。 相对于大夜王国的霸王条款,大威的还价似乎更加不要脸,简直就是让大夜亡国,如果大夜现任国王不想做亡国之君的话,那是根本不会答应其中的任何一条条款。 果然,大夜王国国王直接将条款驳回,并列了新的和约款项,大威反驳并重新修订了还价项目。 两方就这么你来我往,足足僵持了一个多月,其间,大夜和大威在未星城攻防战上始终没有停火,一直都在打,大夜还抱着侥幸心理,万一打下来呢,而大威家大业大,也拖得起,你敢打,我就敢跟你耗,朝会之上,柳元馨当堂拍板:“大夜敢跟孤消耗国力,孤就把大夜耗到百姓穿不起衣服!” 大威的国力比大夜稍微强点有限,但是架不住柳元馨火了,原因很简单,因为柳元馨听到的奏报是,一大堆功劳和捷报后面的一行字,李然因守卫天水城,施展术法,殉职城中。 所以柳元馨暴怒,要不是满朝文武拦着,柳元馨真能御驾亲征,誓将大夜全国捅破。 一个月后,两国达成共识,首先,大夜宣称战败,其次,赔偿大威损失八亿银元,大威将除了越武城之外的所有城池归还,最后,蒙天馆即刻撤回大夜境内,这三条,少一条都不行。 针对这三条,大夜和大威两边使者又磋商了半个月,要么说政治外交最为麻烦,斤斤计较,字字推敲,这才将其中三条合约敲定,两方国王盖上玺印,即时生效。 两方的办事效率都不慢,大夜王室于三天之后宣布自己战败,并将八亿银元运往上京城,而徐磊方之航等人也接了圣旨,逐步往回撤军,一直撤到越武城,也不先管民生,以最快的速度修建防御工事,以后若是还要进攻大夜,便可以此城为跳板,这可是大夜的南方咽喉,如今掐在大威手里,大夜的日子就可想而知了。 而此时的李然,早在一个多月之前就把身上的阴寒之气驱除干净,紫府之中重新酝酿法力,纯阳之气喷薄而出,周身游走,配合点滴法力修复经脉,再经过一个多月的收拾,李然身上的经脉修复基本完毕,还有一些旁枝末节,李然需要慢慢养护,按理说,如今只剩下法力未能恢复,已经可以出棺材了,但是,就在李然要出棺材的时候,李然突然感觉不好,细细一算,李然恍然大悟,原来是庚申日到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斩尸 前文书讲过,李然在下蒲城中守庚申,阻止体内三尸神朝天庭四值功曹汇报自身行径,在此之后,李然也多次守庚申,每次都能将三尸神牢牢困在体内,使其不能脱离身体上天朝四值功曹密禀。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李然如今身体经脉刚刚修复好,体内法力不足,道基也有些动摇,这个时候庚申到来,三尸神蠢蠢欲动,李然真不敢说能守得住。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了,我怎么挡得住?!”李然心中暗恨,这庚申日来的太不是时候了,而且李然非常害怕,他前些日子刚刚以左道之术请来瘟神吕岳,一夜之间屠杀三十多万人,若是三尸神将这件事报给了四值功曹,虽然自己熬得过天谴,但是天庭却一定会来人拿自己,把自己打的魂飞魄散,永不超生,最次也是个拿下十八层地狱,扒皮抽筋,永无轮回之日,所以李然如今虽然身体无碍,但是庚申日到了,李然心里更加担心了。 正寻思着,李然只觉身体不自然的一阵颤抖,低头一看自己的身体,只见三股灰气自李然前胸,小腹和两脚冒了出来,渐渐形成渐渐形成一青年人头,面貌与自己相似,另一个是狗头,口叼卷轴,还有一个双脚牛头,正是李然身上三尸,上尸彭踞、中尸彭踬、下尸彭腾。 三尸看见李然在看自己,各自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似是嘲笑李然,又好像在说李然死定了,慢慢从李然身上往外就要脱出身形。 李然既惊且怒,口中高颂灭邪法咒:“本祖仙师传吾身,吾身变宝王尊圣。左脚踏千年宝石,右脚踏万年火城。赦天边万岁在吾左,赦天佑万岁在吾右。斩断妖精大海中。急急如律令!” 降魔正音回荡在棺材之内,三尸刚刚聚成的身形一下子被李然震成烟气,消散在空中。 只是李然还没等缓口气,身上再次冒出三尸灰气,眨眼之间便聚成形状,一面朝外挣脱,一面各自口中喷出灰色烟气朝李然笼罩过来,顿时李然感觉周围一片灰茫茫,李然连忙口诵净心神咒:“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常言道,言出法随,李然到底是有道行在身的茅山正统,不是其他寻常术士可比,净心神咒念罢,周身灰气尽去,只是三尸神也大部分脱出李然体外了,还剩下一小半部分还在慢慢往外挣脱,不过再有个盏茶功夫,也就差不多了。 眼看胜利在望,三尸神相顾无声大笑,眼中尽是嘲讽,李然大怒:“不给你们一点看看,当真以为贫道技穷不成?!” 李然身体虽然平躺在棺材之中,但是这棺材却做的很大,完全能容李然左右翻身,当下李然便接下法印,双手弯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一口喷出舌尖血,双手狠狠一挣,双手之间顿时冒出一道血色符文光剑,此剑长有三寸,其上血光流转,隐隐为符文上下漂浮,李然高颂法咒:“天神行瘟、和瘟解释。地神行瘟,天赦在前。邪魔行瘟,灭迹除湮。太上有敕,保人长生。急急如律令!” 话罢,双掌之中的小剑飞斩而出,下尸彭腾顿时面露惊恐,这血色小剑狠狠站在彭腾的脑门正中,但是却如双铁相交一般,血色小剑被震的当空粉碎,而下尸彭腾在被打的脑门开裂,无数烟气纠缠在一起急忙去弥补,但是裂痕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冒着点点血光,无论烟气怎么努力,彭腾脑门上的伤口就是合不上,伤口合不上,下半身便没法从李然身上出来。 李然这是耗费精血施法,本来李然的身体就不怎么样,如此一来更加雪上加霜,不过,事到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李然又连忙以血色光剑斩了上尸彭踞和中尸彭踬,这两尸基本已经挣脱出李然体外,但是还是有一丝连着,日进被李然当头一剑,也蹲在空中修复伤口,身上有伤是无法离开李然的身体的,毕竟他们还需要李然体内的阴魂相辅,才能盘踞,更别说面见四值功曹,告李然的状了。 李然长出了一口气,只要这样拖延住,等天色一亮,时辰过了,三尸自然会回到自己体内。 只是虽然如此,李然如今的脸色那是真难看,原本就身受天谴,身体羸弱,外强中干,如今又耗费精血施展法术,身体更是不济,如今李然脸色一片苍白,刚刚恢复了点元气又一下子耗尽了,双唇渐渐蒙上了一层灰白,好像人死多时似的,体内的温度也渐渐下降,若是放在平时,李然定然是连忙调养,默默打坐练功,搬运法力,不用三五个月就能恢复如初,但是如今迫在眉睫,李然是兵行险招,而且根本没时间调养休息,虽然这光剑能解决一时之急,但是却不能解决根本问题,而且如今在棺材里,根本不知道外面的天色,脑子里这根弦始终不能松。 也可能是赶巧,也可能使三尸神感应到李然如今外强中干,居然一边修复着身体,一边死命往外挣脱,虽然力度小了,但是仍然能感觉三尸正在一分一毫的往外走。 李然大怒:“真是给脸不要脸,老子和你们拼了!”言罢,李然从袖中取出一口师刀,在自己的手腕上狠狠抹了一刀,鲜血如泉涌而出,李然右手成剑指在手腕上抹了一记,在自己的印堂和双肩上各点了一下,随后掐住法印,高喝:“神霄玉清,十方天丁。青玉介胄,龙涤虎巾。擒制万魔,搜捉鬼神。隨咒所敕,道反潛臻。报应报应,寿命无倾。急急如律令!” 话音刚落,李然头顶和双肩各隐隐约约冒出一股火焰光影,火气腾腾,直烧棺盖,但是火苗却从棺材盖子上透过去,棺盖丝毫无损。 却原来,李然以自身血液为引,施展法术,强行催动自身精气神三火,短时间内增加自身纯阳之气,三尸神本是弱小阴神邪鬼,感应到李然身上传出的纯阳之气,本能反应的就要掉头往李然体内跑,李然自然不会阻止,但是刚刚落进去下半身,李然正要松口气,突然,下尸彭踞狠狠往外一挣扎,李然陡然觉得身体一空,再看彭踞,却已经彻底脱离李然的身体,漂浮在李然身体上,朝李然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转身就要透过棺盖望天而去。 “好贼子,大胆!”李然大怒如狂,居然被它给涮了,双手一拍,两道玉符狠狠摁在棺盖上,彭踞一头撞在棺盖上,马上就被弹了回来,但是同时,一道玉符也彻底破碎,彭踞迎头还要撞,李然却趁此机会将已经没入身体一般的上尸彭踞和中尸彭踬以纯阳之气压入体内,眼瞅着彭踞要将李然的第二道玉符撞碎,逃出生天,李然哪能容他,将身上仅剩下的一点法力运转起来,头顶和双肩的元气之火陡然大盛,李然也顾不得其他了,口中连连喷出两口精血,都喷在了棺材板子上,李然就着这口精血在棺材板上瞬间便画下龙章凤篆,又在左手心画了一个太极,这时,彭踞已经将第二道玉符撞破,刚要逃出生天,就听李然高喝:“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敕!” 整个棺材盖子一阵抖动,刚才画下的法印打在李然左手上,李然左手对着彭踞当空狠狠一斩,李然手上的太极陡然爆发出刺眼金光,在空中化作一柄三宝玉如意的光影,狠狠砸在彭踞头上,彭踞猝不及防,哪能防备,一下子被打的化作烟气四散飘渺。 第二百章 险死还生 却说李然一怒之下,以法术将下尸彭踞打成烟气,要知道,三尸神皆寄存在李然体内,如今脱体而出,便与李然中断了联系,李然身上阴魂也无法庇护滋补他,化为烟气之中根本无法再聚敛成形,只是这彭踞倒也不傻,知道再在空中肯定不免一死,连忙返身朝李然身上窜。 李然哪能容他,既然走了,就别回来了,李然从袖中掏出一道道符,当空一甩,化作一道火焰脱手而出,但凡灰气遇到火焰皆被烧成虚无,李然口中也高颂净身神咒:“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身形。”当下烟气进不得李然身体,只能被火焰烧成虚无。 “轰!”彭踞一灭,李然顿时感觉体内道行大增,耳清目明,体内纯阳之气滚滚而来。 盖因这三尸神乃是盘踞在李然阴魂之上的三个毒瘤,凡人尚且扫除病痛,一身轻松,更何况是李然,只是这三尸神轻易斩不得,稍有不慎就有魂飞魄散之祸,一般修士,就算像李然这样,到了境界,也是能拖就拖,能斩了自然是道行大进,对于道的理解更加深刻,拨开云雾见青天,但是一旦失手,或是没守住三尸神,或是斩尸的时候出现意外,伤及神魂,那就功亏一篑了,所以李然一直都拖着,一直到了今日,才在千钧一发之际,斩了彭踞,道行大增。 但是道行大增不假,斩了彭踞体内道基瞬间稳固也是真的,但是李然精血耗损严重,而且还以师刀割了手腕,体内鲜血大量流失,而且点滴法力也无,刚才一直绷着一口气,自然也就罢了,现在一口气吐出来,顿时感觉头昏眼花,四肢无力,若是有人看见李然如今的模样,定然以为李然已经死了好多年了。 过度透支体内精血,此时李然身形消瘦,双腮凹陷,嘴唇干裂,色泽如霜,眼眶深陷,双眼瞳孔极小,眼白之人血丝俱无,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头,一身原本很合身杏黄法袍,现在的李然披着好像盖着床单似的,整个人骨架在法袍之中隐约可见,若是此时李然将双眼闭上,断了呼吸,一动不动,这就是一具死了多年,但是不腐的尸体而已,那还能看出是一个活人呢。 “这……”李然现在欲哭无泪,如今自己身体残破,虽然如今道行大增,但是连番斗法,自己体内没有了法力,因为精气神被自己强催一阵,也算是透支过甚,连纯阳之气都催动不出来,整个人年体内好像一条久旱的大河,空有宽阔的河道,坚固的堤坝,却根本连点水都没有,也是没有了用武之地。 所以,李然如今最大的问题,是困在棺材之内,出不去了。 李然无奈,如今的身体必须好生将养,食补药补,才能恢复体内元气,从而法力复生,但是如今出不去,岂不是闭目等死? “想不到我李然,纵横半生,居然到头来自己把自己埋了,这可真是自掘坟墓。”李然现在连苦笑的力气都没了,“想当初意气风发,纵横睥睨,杀人越货也好,泽被苍生也罢,都信手拈来,逢凶化吉,想不到今日葬在此处,也是某大限到了,也罢,好歹将父母兄弟之仇报了,也不算枉死,唉。” 一声长叹,用尽李然全身的力气,一阵疲劳涌来,李然头一歪,昏睡过去。 等李然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李然挣扎着要起身,却感觉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不过颤抖的手臂却将身边的人惊醒了,此人头一抬,李然看的清楚,正是杨梦茹。 “我,我在哪?”李然虚弱的问道,“你怎么在这?” 杨梦茹如今哪有伯爵府管家的风采,头发散乱,衣装不整,看样子应该守在李然床前有些日子了,到如今看见李然醒过来,杨梦茹的眼泪唰就下来了,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硬生生的不让自己哭出来。 “你哭什么?”李然轻轻一笑。 “没哭,没哭。”杨梦茹狠狠擦擦脸上的泪水。 “我在哪?你怎么在这?”李然又问道。 杨梦茹收拾一下心情,将事情一所,李然这才知道。 却原来,大威与大夜签订了两国条约,蒙天馆无奈撤回大夜,镇玄门脱身出来返回古山,柳元馨思及李然功劳,不能让李然葬身在天水城中,便下旨将李然从坟里刨出来,准备移尸回宾贤镇,落叶归根嘛,但是没想到当天水称聂琦主持将给李然迁坟的时候,却发现棺木不对,似乎棺材颇有些烫手,而且棺盖由内而外有一股烧糊的迹象,聂琦连忙下令开馆,却见李然躺在棺材里,虽然没有知觉,但是却能看到李然胸前微微的起伏,当下将李然抬进房中,连忙请了郎中,郎中诊断李然体虚过甚,恐有性命之忧,开下药方给李然服用,自李然被抬出棺材算起,李然足足昏迷了将近两个月,其间为了让李然得到更好的治疗,柳元馨特许用半副銮驾将李然急速送回上京城,用最好的药给力然医治,也是巧了,到了伯爵府没有七天,便苏醒过来。 李然听了之后,心中暗暗出口气,太险了,若是柳元馨不给自己迁坟,若是聂琦没有发现棺材的异样,可能李然真的就死在棺材之中,也是李然身上道行不低,能食气辟谷,若是寻常人,恐怕不等开棺早就饿死在棺材里了,一切的一切,都太险了,有一个环节出了差错,李然就算是没了今日了。 “原来如此。”李然挣扎一下想坐起来,但还是没有成功,幸在杨梦茹有眼力价,把李然扶起来,在李然背后放了一个靠垫,让李然倚在上面,这还好一些。 “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镇玄门封你为护法了。”杨梦茹忽然想起,连忙把床头的身份卡片给李然,李然看了看,轻轻笑道:“还捞了个护法,呵呵。” “陛下也赏了一大堆的东西,金银珠宝,药材珍馐,不胜其数。”杨梦茹又连忙道。 李然听闻却皱眉,看向杨梦茹:“不用这么着急,坏消息是什么?” “这……”杨梦茹闻言顿时不敢看李然,眼神左顾右盼。 “说。”李然沉声道,又狠狠咳嗽两声。 “坏消息有两个。”杨梦茹低声道,“寒梅郡主嫁人了。” “寒梅郡主?”李然一愣。 “哦,就是梅香。”杨梦茹道,“国王陛下降旨,将寒梅郡主许配给了金碧风,并封为寒梅郡主,如今金碧风是驸马爷了,原来的公主府也改为了驸马府。” “梅香许配金碧风?”李然皱眉轻声道,转瞬之间,李然就明白了,无非是原本自己在柳元馨身边,柳元馨有依仗,如今自己半死不活,恐怕指望不上了,只能将几乎软禁的金碧风再调出来,放在身边,而且还把梅香许配给他,当了驸马爷,自然要给自己做事了。 “还有一个呢?”李然问道。 “镇玄门损失惨重,岳山宗主身受重伤!”杨梦茹用更低的声音道。 “镇玄门损失惨重?宗主身受重伤?!”李然闻言猛地一惊,双目睁大,身体微微朝前一躬,狠狠咳嗽一阵,“怎会如此?!” 第二百零一章 大限将近 杨梦茹一看李然这么激动,连忙走上前来给李然端茶,李然喝了一口茶这才缓了缓,道:“到底怎么回事?” “听说是镇玄门从太阳宫出来,走到大明与大夜交界的地方,被人偷袭了。”杨梦茹道。 “被人偷袭?什么人敢偷袭镇玄门?”李然满脸的不相信。 “听说,听说是其他四宗之人,敌人用的术法虽然刻意隐藏了痕迹,但是还是能依稀看出来,只不过他们都掩盖了身形,而这帮人来的快去的也快,临走还收走了他们所有人的尸体,根本找不到把柄,虽然有心猜测是其他四宗偷袭,但是却没有证据。”杨梦茹叹口气道,“而且这次偷袭的人手段都非常高明,绝非寻常内门弟子能抵挡,岳山宗主重伤也是因为这个,还有好多长老护法为了保护内门弟子撤退自己殿后被杀当场,但是就算如此,还是有不少内门弟子伤亡。” “唉。”李然长叹一声,听杨梦茹一番话,李然算是明白了,镇玄门此次虽然脱身而出,但是其他四宗心中难免有些不舒服,围了这么长时间,若是不能在镇玄门身上找回点什么来,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虽然手段卑劣,但是也比空手而回强。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李然无力的摆摆手,杨梦茹走出房间。 李然挣扎了好一会儿,勉强摆了一个五心朝天的姿势,缓缓运功,虽然身体羸弱,但是体内道基稳固,道行稳步增长,纯阳之气也汇聚紫府之中,虽然淡薄,但是李然却可以以此为引,转化法力,到时候,估计法力充盈之时,自己的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 转眼时间,三个月过去了,这期间李然足不出户,每天调养,运炼法力,白晨唐澜风魁艾莉丝乐羽等朋友老师都来看过李然,每次来都带着一大堆的补品,弄的李然很不好意思,就连柳元馨也派人送来一大堆东西,让李然好好养病,赵博郭堂正就更不用说了,其他朝堂臣子听说李然没事了,也纷纷送来东西,登门拜访,只不过这些人却是见不到李然,因为这些人知道李然没事了才来,李然昏迷不醒的时候可是一个都不上门,所以东西都收下了,但是人却全部被杨梦茹挡驾,见不得李然。 其实,本来这次柳元馨要给李然升官的,而且还要将李然的爵位升为郡王,可惜,朝堂之上虽然与李然交恶的基本没有,但是友好的也没几个,除了郭堂正赵博同意之外,其他大臣皆以李然出身镇玄门,此乃镇玄门之事,而且镇玄门也因为此事把李然升为护法为由,满堂反对,就连金碧风这样身为驸马爷这样有职无权的勋略,也上表反对,柳元馨气急,但是也无法独断专行,只能大批大批的赏赐给李然大堆的东西,以弥补李然,李然也是照单全收,而且用这些东西,将自己法器全部更新换代,个个华贵异常,功能增幅不小。 到了第四个月初,李然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整个人看上去丰神俊朗,两眼冒着精光,身体硬朗,紫府法力充盈,道行稳固,而且大步增长,毕竟斩却了一尸,好处不小。 此时再看李然,头上扎着墨玉悬针簪,原本身上的杏黄道袍不见了,而是一身乌黑的八卦法衣,背后红白二色的斗大太极,可别小看这身法衣,这整身儿的布料全部都是用乌金丝织就,这乌金丝乃是军用品,一般驻守边关的大将外罩盔甲,内衬软甲,软甲内里便是以乌金丝制成,这种乌金丝可是千金难求,质地柔软,与寻常丝绸仿佛,但是却刀砍不破,枪刺不透,甚是稀罕,柳元馨也不知道哪打听到杨梦茹张罗着给李然做衣服,直接赐下来三匹乌金丝,让李然可劲儿造。 背后的太极,红色是用上好的鸡血石磨成粉末,用金线在粉末中沉淀七天,又被李然做法敕术,才拿出来一针一线的缝上去,白色是用雪缎编线,再以糯米水浸泡,糯米水这是用死人骨头为炭煮熟,把雪缎丝线放进去浸泡了三天才捞出来编制,因为死人骨头怨气阴气重,寻常人受不了,给李然作法衣的裁缝师傅必须由李然施法咒加持才能碰,要不然刚刚把手摸在雪缎丝线上,上就得被阴气缠体,少则生病,大则送命。 衣领上的八卦这是用细小的珍珠颗粒编在衣领上,看上去很平滑,好像简简单单的用丝线勾勒了八个符号,其实这八个卦位所费的功夫,所消耗的时间,是其他所有工序的两倍还多,一颗颗粒都不能错,丁点位置都不能偏差,一点有偏差,这个卦位都得返工,十分麻烦。 脚下的道靴也换做了蹬云履,一双黑鞋,鞋帮上全部都是云纹,都是手工师傅一点一点用银线绣上去的,看着都那么潇洒。 背后背着一如以往的玉剑,站在门口,迎风一吹,耳边长鬓飘洒,说不出的写意,道不尽的飘渺。 “你出来了?”杨梦茹看李然站在门口,这可是李然自回到伯爵府第一次出门。 “嗯,三个多月了,我得去古山看看。”李然笑道。 “嗯。”杨梦茹点点头,急忙给李然备车,李然如今在朝堂上是伯爵,在镇玄门是护法,坐车去镇玄门一点都不为过。 到了镇玄门,李然上了古山,来到小楼之前,一路上有不少镇玄门人跟李然打招呼,都叫李然为李护法,一开始李然还不知道这是叫谁呢,后来才反应过来,合着自己已经升官了。 进入小楼,往三楼走,刚刚走到三楼楼梯口,就听到岳山的咳嗽声,李然一听就知道不对,咳嗽声音空洞无力,隐约有回声,李然连忙来到三楼上,却见岳山坐在圆桌之后,双手扶案,低着头使劲咳嗽,满头的白发随着身体的起伏一颤一颤的,李然连忙走上前去,轻轻拍着岳山的背。 岳山抬头一看,正好看见李然,微笑道:“怎么?好了?” “好了。”李然点点头。 “咳咳咳。”岳山狠狠咳嗽两声,“唉。”喝了口茶水,顺顺气,“这次得亏是你啊,若不是你,恐怕我镇玄门就没在太阳宫了。” “宗主说的哪里话来,就算我不出力,镇玄门还是镇玄门,没不了。”李然连忙道。 “你倒是会说话。”岳山笑道。 岳山笑,李然可没笑,因为李然观察岳山面相,发现岳山眉心之中已经有死气开始盘踞了,这说话岳山的大限快要到了,到底是人老了,老话说,人老不以筋骨为能,这么大年纪了,被禁锢了太阳宫中,为了宗门之事可谓是操碎了心,听白晨说,最严重的时候,岳山为了思想对策,整宿整宿的不睡觉,白天还得去应付其他四宗,这么大年纪了,不容易,而且整个镇玄门上上下的性命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其压力可想而知,若是镇玄门真没在太阳宫,那岳山恐怕就是镇玄门和大威的千古罪人了,这个罪名他背不起,由此可见,他身上的压力有多大。 返回路上,为了护持门下弟子,舍身用命,身受重伤,若是年轻倒还罢了,关键是人老了,本身就没多少好活,一下子再受了伤,别说是重伤,就是轻伤也受不了啊,二十岁的人跌一跤和八十岁的人跌一跤能一样吗? 所以,经此种种,岳山可以说是加速消耗了自己的生命,到如今,大限将近了。 第二百零二章 太子告急 `当然了,看出来归看出来了,这话李然是不能说的,谁都有个命数,李然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能让人长生,而且他自己有朝一日保不齐都得魂归地府,更遑论他人了。 “老爷子,这公务啊。”李然指着圆桌上一堆还没批复的文件,道,“您还是放放吧,或者找个人代劳就是了,您还是好好将养着吧,年纪大了,就不要学年轻人逞强了吧。” “你小子。”岳山指了指李然,“我不来做这些东西,莫非还要靠你来做不成?” “行啊,只要您放心,这位子给我坐坐也未尝不可啊。”李然笑道。 其实李然这就是一句戏言,但是他这话一出口,三楼上所有正在工作的护法长老都面色古怪了,怎么着,你李然这是打算当宗主啊,这话也是随便乱说的。 “去去去。”果然,岳山摆摆手,“怎么着?刚当了护法没两天,就想再上一步?到我这个位置上坐坐?你小子,还嫩点了吧,对了,我还有事找你。” “什么事?”李然问道。 “你如今贵为护法,也有义务带班了吧,再过些日子,新的学生就要从镇玄门外设学堂毕业了,你是不是来三个带带。”岳山笑道。 “宗主哎,我好歹也是朝廷三品大员,伯爵哎,你不能拿着豆包不当干粮,让我去带学生?拉倒吧。”李然连忙拒绝,当初是自己是怎么让白晨带出来的,李然是记忆犹新,为了自己和乐羽谢云鹰,白晨没少受罪,不过自己总算是没给他丢人就是了,不过那个罪受的,李然都替他心疼,如今到了自己这,万一再碰上什么奇葩学生,哪还了得? “就知道你不能干。”岳山白眼李然。 “那没什么事我就告退了。”李然连忙要走人。 “等会儿。”岳山摆手,“你是不是得把宗主印给我?怎么着?你还正打算死抓着不松手?” “嘿嘿,没那事,没那事。”李然连忙从袖中取出宗主大印归还给岳山,这才告退出来,上了马车,直奔王宫。 其实李然并不想来王宫,只是自己去外面是领了圣旨和金鈚令的,虽然金鈚令已经被徐磊归还,但是这圣旨还是得自己交,有始有终嘛,正好今天不上朝,跟柳元馨当面交旨就是了。 到了宫门,让守门侍卫通禀一声,很快就要太监来引自己进去,来到上书房,李然拜倒:“参见陛下,万岁。” “平身赐座。”柳元馨面带微笑看着李然,让李然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谢座。”李然站起来坐下,这才发现对面还坐着金碧风。 如今金碧风可不是当初的白身,身着大红蟒龙袍,头上乌纱插金钗,左手端玉带,右手捧茶盏,笑着看自己。 李然如今一身法衣,宽袍大袖非常潇洒,但到底是不合规矩,按道理说,见国王必须是朝服在身,头戴乌纱,李然却一身法衣,到底是失了规矩了。 不过李然也不在意,也不和金碧风打招呼,对柳元馨拱手:“前昔,臣尊陛下旨意前去天水称退敌,今日,臣进宫交旨。” “嗯,爱卿的差事办的不错。”柳元馨点头。 “李大人的差事办的好,陛下当有升赏啊。”金碧风笑道。 李然对于此人非常不感冒,尤其是现在坐在这里大模大样,让李然莫名不爽,便笑道:“驸马公如今也是朝廷勋略,位在侯爵,更官拜驸马都尉,正四品的官职,这才多长时间不见,驸马公便能平步青云,位极人臣,真真令人羡煞。” 李然话一出口,金碧风的脸色便僵硬起来,李然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你就死靠着寒梅郡主的才能坐在这里,否则你就是一个白身。 “驸马公身上这身蟒龙袍真真让人羡煞啊。”李然接着笑道,“当初公主府中,陛下指婚于本官,本官还推辞来着,不想今日却让驸马公拔了头筹,哈哈哈,世事奇妙,莫过于此。” 李然这话说完,柳元馨的脸色也古怪了,倒不是因为梅香,而是想起了将李然留在府中,原本是给梅香指婚,没想到稀里糊涂的把自己搭进去了。 而金碧风闻听此言则是面色微微铁青,一则是朝廷勋略,所有不到郡王等级,是绝对不能穿莽龙袍的,例如李然,如今是伯爵,就没有资格穿,而李然将这事儿提起,更是摆明了说金碧风仗着攀炎附势才得了今天的光景,二则,当日公主府中柳元馨指婚,李然抵死不受,金碧风还取笑李然要取一个婢子为妻,如今他反倒将梅香收入府中,落得个驸马,李然这分明是明捧暗讽,讥笑自己。 “陛下。”李然看上书房中的气氛古怪起来,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站起身来道,“臣在外日久,府中有公务尚未处理,告退了。” “嗯。”柳元馨点头,也不挽留李然。 说实在的,你一个光禄大夫,你有什么公务?要说光禄大夫的公务,其实就是负责王宫之中的安全守卫乱七八糟的破事,能有什么,基本上全是王宫侍卫头领和太监总管就安排了,光禄大夫就是个闲职,还公务呢还。 等李然退出上书房,金碧风将茶盏顿在桌案上,愤恨道:“这个李然,真真岂有此理?!” 柳元馨默然,低头批阅奏章。 “陛下,这李然傲慢至极,当论罪处!”金碧风恨声道。 “你能抵挡三十五万大军吗?”柳元馨头也不抬,道。 “这……”金碧风哑口无言。 “退下吧。” “陛下。” “退下吧。” “是。”金碧风狠狠吞口气,这才退出上书房,李然活了,金碧风风光了没两天,又被打入冷宫了。 却说李然走出王宫,还没等上马车,只觉得心神一阵颤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来找自己,李然连忙念动法诀,身手一招,一道玉符出现在手上,李然记得很清楚,这种玉符,自己只给过两个人,一是谢云鹰,一是大军太子艾峰。 李然连忙把玉符贴在自己脑门上,神念伸入玉符之中,瞬间便知道了玉符之中的内容,是太子艾峰所发,玉符中仅仅只有一行字,急!急!急!速来大军太子宫见我!晚来片刻,幽冥相见。 “呼!”一道火焰把玉符烧掉,李然连忙上车赶往伯爵府,见了杨梦茹,让她以自己的名义发一道抱病奏章给柳元馨,就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就不上朝了,而李然自己,赶紧乘坐快马往大军方向赶。 其实,当李然从古山出来的时候,心中就琢磨,岳山命不久矣,自己是不是要运作一番,不说当个宗主,起码让白晨上位,自己以后的日子会好过很多,而且也算是报答白晨的教导之恩,如今却是顾不上了,但愿岳山命硬,能挺到自己回来。 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李然急急忙忙往大军方向赶,因为李然如今身份不同,大威的关卡非常好过,朝廷勋略,三品大员,镇玄门护法,哪个身份亮出来都是畅通无阻,到了大军边境关卡,李然则开启贿赂模式,只是如今李然不同上一次,手中的钱简直没数了,一下子扔出去近百银元,直接拿下一张通关文牒,一路之上可谓是畅通无阻,横冲直撞,两个月的时间,李然来到大军都城骆京城,手上转着当初艾峰给他的那枚扳指,来到了太子宫门口。 第二百零三章 金蝉 上 “做什么的?”门口侍卫看见李然在太子宫门口驻足,上前问道。 “求见太子。”李然道。 “太子殿下乃东宫之主,岂是想见就见的!?”侍卫嗤笑道。 李然没有说话,将手中的扳指递给侍卫,侍卫拿在手里,一边看一边道:“呵呵,还挺懂行,知道给爷们带点好东西,你这个……哎呦!”侍卫话说一半就看见这扳指了,手一哆嗦差点把扳指扔出去。 “鄙人求见太子,到底是见得还是见不得?”李然笑道。 “见得,见得。”侍卫还是有点眼力价的,知道这扳指乃是王室之物,李然持此物来求见太子,想必自己本身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连忙道。 “速去通报。”李然将扳指收回。 “敢问您尊姓大名?”侍卫没敢跟李然要禀贴。 “嗯……”李然犹豫一下,“你就说,黄粱城故人来访,太子就知道了。” “是。”侍卫连忙进宫通禀,没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急忙跑出来,道,“太子殿下有请,请随我来。”说着,回身打开宫门,容李然进去。 李然跟着侍卫进入宫门,侍卫连忙将宫门关闭,这才领着李然来到正堂,却见艾峰已经坐在正堂了,一见李然,连忙站起身来,挥挥手,侍卫退下,这才急忙走到李然身前,一把抓住李然的手,激动的道:“许久未见,向来可好?” “殿下别来无恙。”李然笑道。 “来,坐。”艾峰与李然落座,双方奉茶,李然先道:“此一番镇玄门之事,有劳太子殿下多方周旋,才得以脱身啊。” “闲话休提。”艾峰摆摆手,“你我兄弟,你既然有求于我,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此一番我玉符传书,你不也来了嘛。” “对了,殿下把我叫来有什么事情?”李然问道。 “唉。”说到这里,艾峰长叹一口气,“我的祸事来了。” “哦?”李然一愣。 艾峰将事情说了一遍,李然这才明白。 原来当初镇玄门被困太阳宫,柳元馨登位,大威四方统兵藩王皆有意动,而这些情况都被大明大夜和大军知晓,都打算进军大威,分一杯羹,其他两国不表,单说大军,大军之中大多数朝臣都是支持这次出兵的,只有艾峰反对,原因当然是李然修书一封,诉说其利害,而艾峰也觉得虽然大军经济发达,但是军事方面远远不如大威,大威连年征战,精兵猛将甚多,一旦此次出兵不利,其他二国倒还罢了,大威一旦兵锋指向大军,大军如何抵挡?所以艾峰当朝力阻进军,国王左右为难,正好来了消息说是大夜与大军正在天水城交战,便以观望姿态静候结果,若是大夜打下天水城,咱再进军不迟,若是打不下,还是算了。 等了数天,大夜兵败天水城的消息传来,随后更有大威反扑大夜的消息接踵而至,国王这才下令撤兵边疆。 本来这事情到这就算结束了,谁知道,几天之后,二王子艾术上表称艾峰贻误军机,妖言惑众,若是当初趁着大威三方抵挡兵力不支之时出兵,定能拿下不下十余座城池,到时候就可以学大威对待大夜,将城池奉还,然后再开出条件来,以后大军行商进关免除关税等等好处,数不胜数,如此良机却被艾峰延误,简直误国误民,而且还怀疑其与李然私通,有里通外国之罪,见小益而忘大利,非人子所为! 也不知道这艾术是怎么蛊惑的国王,国王居然相信了,当然,这原本就是真的,只不过国王居然相信了艾术的一面之词,这也是着实让人惊讶,于是乎,艾峰便被软禁太子宫中,不得出宫半步,好好在宫中闭门思过,而艾术从此便活跃起来,在朝中上窜下跳,多有大臣被其笼络,而且在朝中和民间逐渐对艾峰的太子之位微词渐起,甚嚣尘上,艾峰苦于不能出宫,一般大臣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来拜访艾峰,再这么下去,那可真是坐以待毙了,无奈之下,才玉符传召李然前来,帮自己的忙。 李然将事情经过听了个清楚,心中暗暗点头,当初自己修书一封给艾峰,也是为了解决燃眉之急,虽然艾峰阻止大军进军大威不光是为了自己的一封书信,但是却也有相当大的关系在内,如今落得这步田地,自己是绝对不能不管的。 “你切勿慌张,既然我来了,必能祝你一臂之力,此时……”李然正说话,外面侍卫突然闯进来,艾峰大怒:“一点规矩都没有,出去领五十棍!” “是是是,太子殿下,二王子殿下来了。”侍卫连忙道。 “艾术?”艾峰闻言紧皱眉头,李然站起身来:“让他进来,听他说什么,我先回避。”说着话就转过身后屏风,站在屏风之后,而艾术也不等艾峰传召,在李然刚刚转入屏风之后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了门口,笑道:“大哥,小弟不请自来,别来无恙啊。” 李然透过屏风间隙看见一个与艾峰面目相仿,但是比艾峰还有年轻个一二岁的青年人站在门口,这青年人比艾峰要高半头,身材消瘦,两眼泛光,鼻高唇薄,一身锦衣披在身上,行走之间颇有风采。 “二弟终日忙碌,怎么今天有暇到我这太子宫中来啊?”艾峰皮笑肉不笑的道,虽然如今二人势成水火,刚才艾术又擅闯自己太子宫,但是艾峰还是把这一口气暂且忍下了,到底艾峰还不是愿意当面撕破脸。 二人落座,艾术低头一看,却见自己手边的桌案上放着一盏茶,便笑道:“刚才大哥在会客?” 艾峰当然注意到了艾术的眼神儿,点头道:“不错,刚才有一位朋友来过,他刚走,还未来得及收拾,二弟便到了。” “大哥,不是我说你,你这太子宫中的下人也太不懂事了,手脚不勤如何能成为我王室仆役?赶明儿二弟给你寻摸一些手脚灵活、干活麻利的下人,大哥用着也顺心。”艾术笑道。 “那就有劳二弟了。”艾峰也应和,“这些下人我早就想换了,只是一直为寻摸到好的,有二弟给大哥操办,大哥自然是放心的很呢。” “大哥啊,最近朝中有人说一些不利于大哥的言论,大哥可曾知晓?”艾术突然道。 “哦?竟有此事?大哥这些日子在宫中闭门思过,未曾上朝,却是不知。”艾峰好像突然记起一样,“哦!我还忘了,大哥这闭门思过,还是拜二弟所赐呢。” “大哥说的哪里话来?二弟这也是一心为国,而且大哥前些日子操劳过甚,弟心不忍,弟素知大哥身体不好,但是直接劝大哥休息,大哥未必愿意,所以只能出此下策,还望大哥理解小弟的一片苦心啊。”艾术一边抖搂手一边笑着说道。 “哎呀,那二弟还真是为大哥着想啊。”艾峰夸张的道。 “那是自然,大哥,小弟此来还为大哥带来了一些补品,请大哥笑纳。”艾术摆摆手,门口有侍卫端进来一个小箱子,小箱子通红一片,上嵌金丝,华贵异常。 艾术接过来,把箱子面朝艾峰道:“一点点小心意,不成敬意,大哥万勿推辞。” “大哥可怎么敢受啊。”艾峰笑道,轻轻打开箱子,顿时面色一变,箱子里面放着一只色泽淡黄的金蝉。 “二弟这是何意啊?”艾峰挥手把箱子盖上,淡淡的问道。 “大哥向来聪明,何必明知故问?”艾术将箱子放下,站起来负手道,“金蝉只有脱了这金黄之壳才得以脱身,大哥以为然否?” 第二百零四章 金蝉 下 艾术这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是在告诉艾峰,你只有脱了身上真身太子玄黄蟒龙袍才能脱身,否则没戏。 “呵呵。”艾峰此时怒极反笑,“二弟的意思,本宫当然知道,只是想不到二弟居然如此急切,本宫在太子宫中禁足还没过两个月,朝廷和民间就已经在二弟手中玩的团团转了,到如今,居然还送给本宫金蝉,二弟,你真是能人啊。” “多谢大哥夸奖。”艾术摆摆手,面有得色,“不知大哥觉得这金蝉之壳,是蜕得还是蜕不得啊?” “蜕得蜕不得得问问金蝉愿意不愿意,岂是你我可以做主?”艾峰冷笑。 “大哥贵为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区区金蝉之事,自然是一言而决,大哥说蜕得,那自然是蜕得的。”艾术盯着艾峰的双眼,眼中透着狂热。 “那本宫要是说蜕不得呢?”艾峰慢慢的道。 艾术闻言,脸色一僵,随后暗含阴狠的道:“天地四时运转乃轮回之常事,这金蝉不按天数执行,那是痴心妄想,上天定有雷霆降下惩戒,到那时,莫说是蜕壳,就是想要全尸,都难上加难了。” “那本宫倒要看看,这上天的雷霆倒地是有多大威力!”艾峰丝毫不退让。 “好,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吧,哼!”艾术拂袖疾步出了宫门,眨眼不见了人影。 “好个艾术!欺人太甚!”艾术刚走,艾峰一下子把小木箱子抄起来狠狠砸在地上,砸的细碎,面上一片通红,穿着粗气,“居然敢逼我让出太子之位,你好大的胆子!” “殿下息怒。”李然从屏风后面转出来,看了看地上已经摔烂的木箱子,道。 “李然,你说说,他简直是猖狂至极,自以为一朝得势便可将我逼下太子之位?哼!”艾峰怒不可遏。 “殿下且息怒,我有一个问题问你。”李然摆摆手。 “你问。”艾峰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来要喝,发现茶已经凉了,又把茶重重顿在案上,茶水洒了一手。 “当初我派人给你送过来那些书信,你给国王看过了吗?”李然轻声问道,似是不经意。 “呃……”艾峰闻言却大是尴尬,“这个……” “我猜没有吧。”李然笑道。 “唉,是。”艾峰点点头。 “若是你当初将我给你的书信上呈国王陛下,你岂能落得如今田地?”李然笑道。 “唉,也是我一念之仁,实在是不忍手足相残,所以才扣下了书信,以至于有今日之祸啊。”艾峰摆摆手。 “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所以,我觉得,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你还是赶紧把书信呈上去吧,就算不能解救于你,也能给艾术制造一些麻烦,让他自顾不暇,没时间再暗算你。”李然道。 “这个……”艾峰还是有些犹豫,“这些书信送上去,陛下未必会相信,我是怕反倒再说我栽赃陷害啊。” “那你如今还有什么好的办法吗?”李然问道。 艾峰摇摇头,李然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道:“我日夜赶奔到你这,还没睡过一个囫囵觉,我先去补觉,你自己琢磨琢磨,到时候给我个准信儿。”说完,往外就走,等李然走到门口左转的时候,艾峰才反应过来,大叫:“那边是我的寝宫,你的别院在右边!李然!你敢闯我寝宫!来人,给我把他拉回来!一帮饭桶,本宫亲自来!” 于是二人在寝宫里促膝长谈一夜…… 一连三天,艾峰都在琢磨,这书信是交是不交,而李然则在艾峰寝宫中打坐修炼,巩固道行,调和法力,修为越发有进展了。 一直到第四天的上午,突然,国王降下圣旨,大意是,大军王国南部多山,有山蛮一族世居于此,但是前些日发生了叛乱,命艾峰戴罪立功,挂帅平叛,不得有误云云。 等宣旨的太监走了,艾峰急急忙忙把圣旨给李然看,李然扫了一眼,笑道:“看吧,你不去找人家,人家来找你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绝对是艾术的手笔,让艾峰去平叛,要么就是想把暗讽杀死的南蛮,要么就是想把艾峰支开京城,他好进一步蹦跶,将艾峰从朝堂和民间之中彻底踢出局,哪一样都要命。 “唉。”艾峰拿着圣旨狠狠砸在手里,“一错再错!”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看圣旨上说,让你速速动身,而且不得让万灵殿弟子随同,也罢,我陪你走一遭就是了,想那山蛮,穷乡僻壤,想来也出不了什么杰出人物,我陪你走一遭,你速去点兵吧。”李然摆摆袖子。 “你?”艾峰怀疑道,“你陪我去?你行吗?” “废话!”李然大怒,“我一个人在天水城挡了三十多万大夜军队,一夜之间我让他们全军覆没!怎么不行?!” “这个我知道,但是我更知道你差点把自己还搭进去了。”艾峰撇嘴。 “切,那是意外。”李然摆摆手,“不要废话了,速去点兵,咱们明天就走。” “嗯。”事到如今,别无善法,艾峰只能拿着圣旨去兵部领了虎符,再到校场去点兵。 转过天来,天色刚刚亮起,李然和艾峰二人坐在马上,艾峰头戴金盔,身披金甲,马鞍上还挂了弓箭,身后有士兵抬了一杆金枪,而李然还是一身墨色法衣,背后背着玉剑,怎么看也不像去打仗的,而二人身后跟着五万大军。 李然也算是经历过武事的人,对于军队的优劣也算是有点眼力价,艾峰身后的这些士兵,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太精良的军队,也就是一般般,勉强铠甲兵器齐整,但是素质就参差不齐,士气也比较低迷,不像是久经战阵之兵,李然怀疑,艾峰让艾术给阴了。 而实际上,还真是,艾术作祟,让艾峰去领兵平叛,自然第一时间去兵部打通了关系,让兵部把一些不算太垃圾的队伍给艾峰,因为非常垃圾的队伍就算艾术想给,兵部也不敢给,万一因为军队的问题,太子在南蛮出了什么意外,恐怕整个兵部的官员家属都得给艾峰陪葬,所以只能给一些大面上还过得去的军队糊弄糊弄了。 李然低声对艾峰道:“这些兵能顺利走到南蛮吗?” 艾峰怒道:“我大军的士兵就这么不堪吗?” “不,我不是说大军的士兵不堪,我是说你身后的这些兵着实不怎么样。”李然笑道。 “哼!”艾峰岂能不知,自己这支队伍简直就是杂牌军,但是却只能有苦自己咽。 当下也不理会李然,手上马鞭一挥,有押队的副将指挥,大军开始行进。 大军的国土面积与大威相仿,但是大威整个国家土地成正方形,而大军则是长方形,东西纵深长,南北纵深窄,大军的北边是大威大明和大世,南边则是连绵不断的山脉,一眼望不到头,谁也没过去过,而大军的京城骆京城就坐落在大军偏西南的位置,跟南面山峦靠的并不远,所以不足两个月,大军便驻扎下来。 这山峦之中靠近平原的位置世居一片居民,这里的人民风彪悍,好勇斗狠,以打猎为生,曾经大军国王想把他们从山上拽下来,教化为民,但是这些人却不受熏陶,凶恶异常,一言不合便动手将人打死,后来几经叛乱又回到山上,所以大军人都称呼这些人是山蛮或叫南蛮,意为南边山里的蛮子,不受开化。 到后来,大军国王下令征伐此地,只因山地之中军队难行,吃了南蛮不少的亏,而南蛮虽然能征善战,但是人数太少,死一个少一个,南蛮族长便与大军讲和,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国王也心疼自己本来就不多的军队,便也就同意了,谁知道,这安定了数十年的南蛮,突然反叛了,在边境一带烧杀掳掠,这才让艾术找到了由头,暗中作祟,让艾峰前来平叛,意欲将艾峰杀死在南蛮,只是他不知道,艾峰身边有个人,叫做李然。 第二百零五章 征南蛮 一 此时中军大帐之中,艾峰身披金甲坐了主位,李然坐在侧位,两旁有各部将领列立两厢。 艾峰环顾左右,沉声道:“只皆因南蛮犯我大军边境,本宫今来领兵平叛,诸位将军还希望同心协力,奋力杀敌,到时候本宫上表朝廷,自然有所升赏。” “我等唯太子殿下马首是瞻。”诸将齐齐拱手高喝。 “这便才是。”艾峰点点头,站起身来,手持长杆指着面前沙盘,问道,“如今南蛮所在何处?” 一位将军闪出身来,道:“据探马来报,如今南蛮聚兵三万,在黑石岭驻扎,与我不军相距不足六里。” “罗将军,那以你之见我军何以破敌?”艾峰问道。 “末将无能,暂时,无计可施。”罗将军低头。 “哼。”艾峰冷哼一声。 “太子殿下息怒。”另一位将军闪身出来,“如今太子殿下虽然统军五万,但是却不善山地行军打仗,而南蛮虽然只有三万,却个个是山地打仗的好手,若是硬碰硬,恐怕……” “那依你之见!?”艾峰看过去。 “这……”这位将军语塞。 “你们啊!”艾峰大怒,“满营将军,居然一个都指望不上!” “太子殿下息怒。”李然站起身来,道,“不管南蛮如何难缠,毕竟也是在山地上,这样吧,明日一早,我等摆开阵势,就在黑石岭下与他们见上一阵,若是他们与我们见阵,试他们一试也就罢了,如果不见,咱们再说。” “只好如此了。”艾峰点点头。 当下各自散去。 转过天来,大军列了五方阵直奔黑石岭,大军调动的消息自然瞒不过南蛮的细作,当艾峰提兵到达黑石岭的时候,南蛮已经列队在黑石岭下等候,艾峰一见顿时大喜,不怕你不下来,但是面上却还沉的住气。 “哪位将军上前叫阵?”艾峰环顾左右问道。 “末将前往!”说话的正是昨日答话的罗将军,今日阵前,罗将军一身黑铁铠,胯下黑马,掌中一口大刀,拍马就出了军阵,来到两军阵前,高呼:“哪个逆贼与你罗爷爷答话?” “无名下将,也敢放肆?!”当下,南蛮军阵中出来一个蛮族将军,身上斜披皮甲,双臂肌肉扎结,手持一杆大斧,催动胯下黄骠马来到阵前。 “兀那贼将,大军朝廷待你南蛮不薄,如何敢反叛而出,居然还敢袭掠城镇,惊扰地方,简直罪大恶极,百死莫赦!还不快快下马受降,还能留得全尸?!”罗将军手上大刀指着蛮族将军大喝。 “大军昏王,奴役我南蛮日久,今日我南蛮奋起反抗,推翻大军,也是顺应天数!无名下将,你今日阵前若能归顺我的南蛮,他日我蛮族族长位登九五,必与你荣华富贵!”满足将军大吼。 “一派胡言,吃某一刀!”罗将军大怒,拍马舞刀朝蛮族将军砍过去,那蛮族将军也是善茬,手上大斧虎虎生威,二人当下便刀斧并举,战在一处。 要说这俩人,也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手段都相差不大,从上午一直打到中午,也不见个胜负,李然坐在马上看了有一炷香的功夫便失去了兴趣,直到艾峰道:“李然,这俩人从上午打到现在,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嗯,确实是无聊的紧。”李然也有些不耐烦的道,“待我用小术,破了他也就是了。” 当下,李然从袖中掏出两道道符,暗自扣在手中,口中默默有词,双手一震,两道道符化作飞灰,李然双眼一睁,右手成剑指朝罗将军一指,一道细不可查的红光打在罗将军后心,罗将军此时正与蛮族将军交战,打了这么长时间,已经从原来的武功比试拖到如今的耐力比试,谁先乏力,谁就得死。 如今李然一道红光打在身上,罗将军瞬间便感觉身上原本疲累之感尽去,反而汹涌大力遍布全身,罗将军不明就里,但是如今在战场上,来不及细想,当下将手上大刀舞的水泼不进,勇猛更胜刚才。 而蛮族将军却猝不及防,原本俩人都是乏力,互相比拼也是半斤八两,但是突然罗将军大力劈砍,手上大刀舞出万般花样,蛮族将军瞬间猝不及防,手上大斧每每匆匆遮挡,原本就气力不济,现在被罗将军一阵抢攻,更是落在了下风。 老话说,守久必失,罗将军神威天降,蛮族将军不能抵挡,终于被罗将军一刀劈飞了大斧,手上大刀抹在蛮族将军的左膀上。 “叱!”罗将军一声大吼,手上大刀自下向上,将蛮族将军的左膀直接被挑飞了。 “啊!”蛮族将军一声大吼,也是真硬撼,愣是在马上没有栽下来,右手一拨战马,掉头就跑。 “贼将休走!”罗将军两腿一夹战马,狠狠追赶。 但是两边战马乏力,哪里能瞬间追上,罗将军狠狠一咬牙,将手上大刀绰起,拿着愣是当长矛飞射出去。 “噗!”要说罗将军这手法还真不错,大刀狠狠扎进蛮族将军后心,刀头从蛮族将军的前胸冒出来,蛮族将军身子一歪,便从马上栽倒在地,死了。 “呼!”罗将军长出一口气,打马上前,从地上拔出大刀,刀光一闪,将蛮族将军的首级割下,挂在马鞍桥上,这才打马回阵,“末将幸不辱命。” “罗将军辛苦了,当记一功!”艾峰点点头。 左右看看军士,俱都是士气高昂,也是,自家将军临阵斩将,士兵看了也是热血沸腾,而反观对面蛮族,则士气低迷,为首的蛮族族长齐广也是呆立当场,此时不进攻,更待何时? “三军将士!谁能生擒蛮族族长齐广,本宫给他官升三级!杀!”艾峰将腰间长剑一挥,身后三军将士如潮水一般汹涌而出,蛮族大将被杀,被大军冲阵顿时大乱,虽然在齐广的指挥下连连后退,但是却也只是亡羊补牢,匆匆溃退到黑石岭,用滚木礌石才堪堪将如潮的士兵打退。 而艾峰原本还打算一鼓作气攻下黑石岭,但是攻打一阵发现士兵伤亡惨重,便连忙鸣金收兵。 回到大帐,盘点一下得失,此一阵,斩杀蛮族将士八千多,自己损伤却也达到了小一万,多半是在攻打黑石岭的时候被杀,两方可以说是打了个平手。 但是,在那种情况下,南蛮士兵士气跌落,而且还被冲阵打的溃退,都还能撤回山上反扑大军,这是何等的战斗力,所以在中军大帐之中,艾峰虽然宣布旗开得胜,犒赏三军,但是他自己却并没有太过高兴。 转过天来,趁着三军士气正旺,艾峰再次出兵溺战,但是今天不管怎么辱骂蛮族,黑石岭上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抬头隐约能看到黑石岭上刀枪剑戟林立,但是蛮族就是不下来,就眼睁睁的看着你攻上来,但是艾峰肯定不干,所以两方军队就在黑石岭下僵持了一天。 一连三天,两方人马就这么僵持着,按照道理来说,艾峰是不害怕,大军家大业大,粮草不缺,但是蛮族受不了,他们本身就是山地民族,太平之时为民,战斗之时为兵,吃的都是家里的存粮,短时间战斗还行,但是一旦时间一长,这粮草可就跟不上了,所以如果一直耗下去,蛮族肯定是受不了的。 这个算盘也是艾峰和李然一直打着的,坚守不出?坚守不出那就太好了,时间一到,兵不血刃拿下南蛮,大功一件。 但是,在第四天上,骆京城的催战圣旨到了。 第二百零六章 征南蛮 二 宣旨太监趾高气昂的在中军大帐念了圣旨,大意是艾峰统军不利,区区南蛮旬日可破,迁延日久,贻误军机,责令速破南蛮,扬我大军国威云云。 艾峰接了圣旨,打发了宣旨的太监,与李然闷坐大帐。 前线刚刚打了胜仗,后方就来了责骂的旨意,给谁谁也郁闷,李然将圣旨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笑道:“甭问,这肯定是你的二弟的手笔。” “除了他,还能有谁?”艾峰狠狠一拍桌子,“父王也是,居然听信他一面之词,哼。” “你如今不在骆京城,朝堂之中,还不是艾术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怎生奈何?”李然摆手。 “那你说怎么办?”艾峰烦躁的道。 “我有一计,只要你舍得,基本错不了。”李然笑道。 “计将安出?”艾峰急忙问道。 李然对着艾峰耳语一阵,艾峰犹豫一下,又看看桌案上的圣旨,狠狠点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艾峰力排众议,责令诸将督军攻打黑石岭。 黑石岭山坡并不陡峭,大军冲上黑石岭,遭遇了南蛮迎头痛击,损失惨重,丢盔弃甲而逃。 第三天艾峰又责令攻打黑石岭,结果如同昨日。 一连三天,大军损兵折将,出骆京城时的五万人马,还剩下两万有余,而南蛮几乎没有什么损失。 “李然,我可是把身家性命交给你了,你可别害我!”中军大帐之中,艾峰愁眉苦脸的道。 “放心吧,那齐广我打听过了,就是一个有勇无谋的匹夫,此次反叛,定有原因,只是这几日交战,却不见他身边有人,想必是没有带在身边。”李然算计道,“当初你初来之时,兵多于他,尚且没占到便宜,如今兵力与他相当,士气正弱,想必他一定会按捺不住的。” “你是说,明天他会跟我军交战?”艾峰皱眉。 “不,我若所料不错,今夜他就会来劫营,你告诉将士们,让他们多加警惕,暗中埋伏,静等那齐广。”李然笑道。 “只能如此了。”艾峰如今特别的光棍,已经如此了,破罐子破摔了。 事实证明,李然的推断是正确的,齐广果然半夜从黑石岭上下来劫营,结果被艾峰麾下诸将打的爹娘都认不出来,两万兵马下山,回去了不到一半,这一战从半夜一直打到天亮,齐广慌忙指挥着军队往黑石岭上撤退,艾峰也是有脾气的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拿我厕所了?当下艾峰也不整顿兵马,呜呜啦啦就趁势掩杀上山,山上滚木礌石虽多,但是却也架不住大军死死咬住蛮族军队的尾巴,根本不给他们布置的机会,一鼓作气,在中午的时候成功将南蛮赶下黑石岭。 南蛮军队一看守不住了,赶紧从黑石岭南面后撤,艾峰也是上头了,还要下令继续掩杀,但是李然发现诸将士兵疲惫异常,一旦在群山之中有什么闪失,大军定然全军覆没,当下就阻止了艾峰,艾峰这才悻悻作罢,在黑石岭上安营扎寨,后有罗将军来报,此一役斩杀蛮族士兵一万两千,己方损失三千,可谓大捷。 艾峰顾不得休息,连忙奋笔疾书写下塘报,八百里加急送往骆京城,不过在李然的要求下,塘报之中为对李然提及只言片语。 次日天明,艾峰擂鼓聚将,中军大帐中诸将两厢伺候,艾峰高坐大蠹旗之下,李然坐了侧面。 其实在李然刚刚来的时候就坐在这里,不过帐中诸将都对李然不屑一顾,什么玩意儿这是,仗着太子的势力坐在那里,所以诸将对李然从来不拿正眼看,军营中见了面也是松松垮垮打个招呼,也就过了。 如今不一样,帐中诸将基本上都知道了李然的能耐,对于李然自然态度好了不是一星半点,李然也乐得如此,只是有人来问李然的来历,李然都含糊过去,只说自己姓李名三,毕竟他是大威镇玄门人,在大军军队里做事,传出去恐怕会有麻烦。 “如今南蛮撤往何地了?”艾峰问道。 “启禀殿下。”罗将军出列,“如今南蛮残兵已剩余不足一万,撤往黑石岭以西二十里的青罗谷。” “好!”艾峰一拍桌子,“命三军好好修整,明日兵发青罗谷,本宫要将南蛮一战扫平!” 只是艾峰这话说的是慷慨激昂,帐下诸将却面面相觑,最后罗将军出列道:“殿下,末将等认为,此时发兵,并非……并非易事。” “嗯?”艾峰皱眉,“罗将军此言何意?” “南蛮虽然还剩下一万兵马,但是常年生活在这山峦之中,虽然我军两万兵马士气正旺,但是山峦作战,非我大军所长,一旦被中伏,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末将等人认为……认为……”罗将军支支吾吾。 “罗将军有话不妨直说!”艾峰眉头紧皱。 “末将等以为,此战到此,我军已经是大获全胜,何不,何不见好就收,回京之后也好对国王陛下有个好说法,再者……”罗将军的话还没说完,艾峰大怒而起:“罗伊,尔安敢乱我军心!” “殿下恕罪!”罗伊连忙跪倒,“非是末将霍乱军心,而是我大军数次征讨南蛮,皆是如此,南蛮人少地贫,只要把他们打的元气大伤,就会老老实实的龟缩在这群山之中,数十年不得出,如今我军已经将南蛮逼到了极致,此时收兵,正是时候啊。” “放肆!”艾峰怒满胸膛,指着罗伊,“刀斧手何在?!将这霍乱军心、胆小如鼠的罗伊给本宫拖出辕门砍了!” “殿下息怒!”帐中将军跪了一地,有一位胆子比较大的将军道:“末将有要事禀告。” “讲!”艾峰狠狠出口气。 “殿下容禀,末将在军中负责督粮,只是自从三日之前,再无粮草运来,末将也曾发出塘报,要求最近的几个城主迅速运粮给大军,但是皆泥牛入海,如果再不撤退,我大军恐怕犹豫断粮之患!”督粮官战战兢兢的道。 “什么?!”艾峰双目猛睁,“我军在前方打仗,后方居然不给放粮?!简直岂有此理?!” “那我军依照目前粮草计算,如今还能支撑多长时间?!”李然也微微皱起眉头。 “因为此战在我大军腹地,附近的几座城池离我等较近,所以为了追求行军速度,每个军士都轻装简行,未带多少粮食,而大军也只是为了预防后患才押运了一些粮草,按照两万人每天两顿饭来计算,最多还能支持七天!”督粮官连忙道。 “呼!”艾峰一屁股坐在虎皮椅上,一时间没了语言。 “诸将辛苦了,你们先退下吧,撤与不撤,且容殿下三思。”李然看艾峰不说话,便道。 “是。”诸将朝艾峰一拜,缓缓退出帅帐。 “好个艾术!”艾峰双眼罕见的迸出了杀机。 军中缺粮,附近几个城池近在咫尺却不放粮给大军,催粮塘报发了数封却泥牛入海,连想都不用想,出这种情况的罪魁祸首,除了艾术,艾峰想不到第二个人。 “殿下息怒。”李然也颇为无奈,“古语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今军中缺粮,仗恐怕是没法打了,撤了吧。” “可是,如今我军大占优势,只要乘胜追击,彻底绝了这南蛮后患,并不困难,此时撤退,我实在是不甘心啊!”艾峰狠狠的一锤桌案,李然闻言,也无奈的摇摇头。 第二百零七章 征南蛮 三 李然劝了艾峰两句,艾峰还是颇为纠结,二人约定,便以一天为限,如果在明天早上,还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便打道回府。 整个白天没什么事,但是到了晚上,却出事了。 却说李然正在自己帐中打坐,罗伊却缓缓张张的的跑进帐来:“李先生,不好了!” “罗将军何事惊慌?”李然问道。 “殿下,殿下!”罗伊上气不接下气。 “殿下?”李然连忙站起来,“殿下怎么了?” “殿下在帅帐中突然昏倒了,军医也看不出毛病了,您快过去看看吧。”罗将军一口气把话说完。 李然心中暗叫不好,连忙随着罗伊来到帅帐,却见艾峰躺在榻上,脸色铁青,双手如痉挛一般盘在胸前,整个人如同挺尸似的,非常僵硬。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李然看左右问。 旁边一个士卒答道:“刚才卑职在帅帐之前守卫,就听到帅帐殿下大叫了一声,然后就是桌案翻倒的声音,卑职连忙进了帅帐一看,就看到殿下躺在地上不断的抽搐,等卑职把军医叫过来的时候,殿下已经没了动静。” 李然看向旁边四十岁出头的军医:“什么症状?” “这……”军医皱眉,“看这病症像是中毒,不过卑职检验过殿下嘴巴里却没有什么异常,这……” “嗯。”李然摆摆手,暗开心中法眼一看,顿时大惊,却见艾峰身上居然冒着淡淡的粉红色妖气,还有一股更加黯淡的紫气,两股气在艾峰身上盘旋,但是紫气明显较弱,被粉红妖气不断的吞噬压制,每当紫气被吞噬一分,艾峰的脸色便更加铁青一分,身上便抽搐僵硬的更加厉害。 “殿下不是病了,是被人下了术法。”李然沉声道。 “下了术法?”诸将大惊,此次行军可是没找万灵殿的人随行,看殿下如今的样子,可是不妙,万一死在军中,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不要慌张。”李然看诸将脸上颇有惊慌之色,“鄙人粗通两手术法,可以为殿下医治,尔等勿乱。” 诸将面面相觑,最后拱手:“还请先生施法救救殿下。” “那个自然。”李然深吸一口气,“立刻派人去给我找七盏油灯,快!” “油灯?”众人一愣。 “还不快去!?”李然低喝,说完也不理会众人,径自走到艾峰头顶位置,从袖中取出一道玉符,轻轻贴在艾峰脑门上,双手结成法印,口中低喝:“茅山破邪有神方,上呼师祖收不祥。跺山石裂佩印章,头顶华盖步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先杀.精怪,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妖敢当?急急如律令!” 咒语念罢,李然从袖中取出一把纸伞。 这纸伞可不是当初的金黄油纸伞,当初那个是没钱,现在有钱了,那得弄点好玩意儿了,如今李然这把伞,伞面是玄黄厚绢,这黄绢非王室不可用,本来李然不在意这个,但是杨梦茹却觉得不合适,无奈之下,李然特意拿了这把伞去找柳元馨报批,柳元馨哭笑不得,点头应允,并答应,只要是李然的法器,颜色不忌,不过因为这个,李然还受到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御使台谏们的参奏,说李然逾矩,有谋反之意,不过柳元馨一笑而过,全部把奏折留中不发,这才平静下来。 伞骨用的是上好的百年桃木,本来李然还打算用百年雷击桃木,但是奈何,这玩意儿有钱没地方买,只能作罢。 除此之外,李然在伞的周围悬挂无数珠宝,祖母绿,避尘珠,蓝玛瑙,红水晶等等,璎珞彩花挂了一串又一串,伞面上又用珍珠绣了四个大字:收妖摄鬼。 这伞的功效怎么样,咱们姑且不说,就单单把把这伞拿出去卖,没个几万银元,想都别想,当然,这些东西也都是拜柳元馨所赐,因为李然的大功劳,柳元馨却无法升赏,只能用珠宝钱财弥补,而李然又不喜欢什么奢华的宅院,又不养小妾什么的,只能在法器上做文章了。 不过,到底李然做的不是无用功,在李然的法力催动下,祭起之后,整把伞都散发出烁烁光辉,七色毫光当空映照,帐中诸将连忙退开。 李然也不管其他,挥手将伞打开,甩手一抛,这伞便缓缓落到艾峰身上,离着艾峰三尺高,伞面把艾峰笼罩了半个身子,无数氤氲之气缓缓落下,笼罩在艾峰身上,艾峰身上的粉红妖气被氤氲一冲,立刻翻腾起来,伞在艾峰身上微微摇晃,好像要被冲走一样。 李然冷哼一声:“斩!”李然右手剑指一挥,艾峰脑门上玉符此时已经透着淡紫光芒,被李然催动,玉符陡然化作一道紫色光刃,狠狠朝粉红妖气斩落下来! “噗!”一声破革声响,粉红妖气似乎被一斩两断,浮游在半空的妖气被李然催动纸伞一转,便收进伞中,生于的一半妖气也许是看出不好,连忙往艾峰身上缩,李然无奈的摇摇头,继续转动纸伞放下氤氲,笼罩艾峰全身,滋养着艾峰身上紫气,慢慢与粉红妖气分庭抗礼。 “先生,好手段啊!”看李然似乎结束了,诸将赶紧上前奉承。 “甭废话,殿下还没治愈,治愈了之后再说不迟,油灯来了没有?”李然问道。 “还没有,已经派人去搜集了。”罗将军连忙道。 “嗯,你们退了吧,留下一个人帮忙,其他将军防止南蛮劫营,免得到时候功亏一篑。”李然吩咐道。 现在来说,李然说的话就是圣旨,只要能把艾峰救活,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 很快,诸将退去,剩下罗伊,李然从伞中抓了一把,抓出一缕粉红色妖气,这妖气带有靡靡缠绵之意,一种腻人的香甜扑鼻而来,李然眉头大皱,掌中冒出一朵火苗,将妖气烧掉,自语道:“好熟悉的妖气,好像在哪见到过啊。” “先生,您说……您说什么?”罗伊陪着小心问道。 “没什么。”李然摆摆手,低头看,此时艾峰已经比之前好多了,李然不觉松口气。 很快,有军士捧着七盏油灯进来,李然将七盏油灯围绕着艾峰摆下,这才退后两步挥手召唤出祭台,将玉剑捉在手中,李然口中喃喃念动法咒。 原本停留在艾峰身上缓缓旋转的纸伞,渐渐缩回光芒,李然正要将纸伞收回,艾峰身上粉色妖气突然暴涨,帅帐之中瞬间弥漫一股腥臊气味,站在李然身侧罗伊闷哼一声便昏倒在地,李然大怒:“妖孽胆敢逞凶!?” 李然将祭台上三宝玉如意祭起,口中大喝:“三宝神光,与世万方!急急如律令!”三宝玉如意散发出三色光辉,瞬间便把粉色妖气压了下去。 只是此次妖气暴涨居然后劲绵绵不绝,退到艾峰身体附近便寸步不退,与三宝玉如意相抗衡,还逐渐显化成一口妖气凝结的短剑,狠狠朝三宝玉如意劈过来。 李然不敢怠慢,连忙祭起龙虎印,龙虎印上的龙虎好像活过来一样,被李然法力催动,发出真真低声的龙吟虎啸,龙虎印下万邪皆避四字也发出刺眼的光芒,在空中滴溜溜旋转一阵,便狠狠了盖了下去。 “砰!”只一下,便把妖气凝结的短剑打的粉碎,李然嗤笑一声,“妖孽技穷!”一边说着,一边端起甘露碗,甘露碗中盛着半碗无根水,又从祭台上捏起一根新鲜的柳枝,用柳枝轻轻蘸着无根水,朝艾峰身上随意的洒了上去,而妖气则迅速散化。 第二百零八章 征南蛮 四 半碗无根水洒完,艾峰身上的妖气也散发的差不多了,李然离开祭台走到艾峰身侧,却见艾峰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初,身体也不再僵硬,李然满意的点点头,正准备回身走人,突然返过身来,两眼仔细盯着艾峰的脸看,却见艾峰脸色居然开始慢慢的浮现出一层粉色,脸上出现诡异的笑容,身体好像颇为兴奋的抖动起来,李然怒不可遏:“妖孽害人不浅!” 迅速回到法台,李然脚下踏着罡斗,手持玉剑,玉剑在祭台上挑起一道道符,李然便围着艾峰飞转,身形如同幻影,手上的玉剑被他舞的如同一道剑幕一样。 “叱!”李然一声暴喝,咬破舌尖,一口心头血喷出,在法力的作用下,心头血分为七滴,分别落在七盏油灯上,七盏油灯受了李然的心头血,原本如豆一样的火光瞬间窜起两尺多高,李然捉起狼毫笔,在虚空之中画符:“九天玄女真仙圣,通天透地鬼神惊。天若见她低头拜,地煞闻知走无停,天清清,地灵灵,六丁六甲听吾令,金童玉女,首领天兵,何神不服,何鬼不惊,钦吾敕令,普扫不祥,斩断妖精,符到奉行,吾奉九天玄女圣祖道母元君敕,神兵火急如律令,敕!” 咒语念罢,一道金光闪闪的符箓也画定在虚空之中,李然连忙将龙虎印拿起在符脚处盖上印章,金光符箓瞬间狠狠印在艾峰身上,迅速没入艾峰体内,艾峰抖动的身体瞬间停下,原本诡异的笑容也变作痛苦的挣扎,周身散发淡淡金光,但是眉心却有一点妖异的红光,而且愈发闪亮。 李然见状,双手急忙挽着法诀,七道火线在艾峰身上汇成一股,隐隐约约居然有一杆钢鞭形状,李然高喝:“打!” 火焰钢鞭瞬间砸下,正中铺在艾峰眉心红点,一瞬间,艾峰突然双眼怒睁,满脸苍白的做起身来,眉心红光虽然挨了李然一鞭子,光芒比之前黯淡,但是却还是消散不去,李然正准备打第二鞭的时候,艾峰居然坐了起来,摇摇晃晃,下了软塌就朝李然扑过来! 李然连忙闪身挡在法台之前,一掌劈退了艾峰,艾峰却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朝李然奔来。 “斗法不胜,便用如此下作之法,果然是邪魔外道!”李然冷哼一声。 却原来,刚才二人虚空斗法,都是以法术之道争高下,那妖精先是把妖气附在艾峰身上,搅乱艾峰身上的紫气,企图将艾峰妖魔化,然后再突然撤出妖气,艾峰自然死定了,之后被李然打散了大部分妖气,便将妖气潜入艾峰灵台,将艾峰拉入梦境之中,在梦境里,将艾峰耗干精气神,也是个死,却又被李然破了,如今直接侵占了心神,以艾峰的身体来攻击李然,让李然束手束脚。 却见艾峰又朝自己跑过来,李然将一道玉符暗暗扣在手中,等艾峰近身的时候,玉符突然祭起,一下子摁在艾峰的心口窝上,玉符发出淡淡金光,一下子催发了原本在艾峰体内的金符,艾峰眉心的红点一阵黯淡,艾峰瞬间便软倒下去。 李然知道机不可失,手上玉剑一引,七盏油灯冒出小拇指粗细的火线,横七竖八结成几近透明的火网,朝艾峰当头罩下,艾峰体内的妖气被李然的金符压制,被火网罩了个正着,李然连忙念动咒语:“社令激发斩妖凶,离阳旱魃皆无踪。水汹火烟风雨从,流铃炙火飞太空。桃宝阳光役豐隆,九州社令屯云匆。上帝敕下命汝躬,雷霆火铃母迟容。急急如律令。”火网透过艾峰的身体好像兜住了什么东西似的狠狠往外拽,但是却速度迟缓,而且里面的东西左冲右突,死命挣扎。 李然嘿嘿一笑:“任你如何挣扎,也要为我所灭!”李然捏起一道道符,单手一晃,道符着火,李然连忙把着火的符箓插进甘露碗的鸡血之中,狠狠搅拌一阵,端起甘露碗,看也不看,直接泼在艾峰的脸上。 “啊!”艾峰体内发出一声刺耳尖叫,火网瞬间往上一提,便被提了起来,一团几乎凝结成雾水的妖气被提溜出来,李然刚要说话,粉红妖气突然开始泛白,紧接着就是一声大响,火网突然爆碎,李然暗叫不好,这妖孽颇有本事,居然能挣脱这火网?! 眼看着这团精纯的妖气就要往西而逃,李然哪能放过,一拍法台,发台上蹦起四口师刀,李然手一挥,四口师刀劈空而起,狠狠插在帅帐四角,李然再将八卦镜轻轻一扔,八卦镜正好贴在帅帐的中心,低喝道:“天地有极,四象封魔!封!” 话音刚落,整个帅帐便好像渡了一层青光琉璃似的,粉红妖气狠狠撞在帅帐帐幔上,却被琉璃青光阻挡,而且被撞的那一面还隐隐透出一阵龙啸,粉红妖气连忙后退,正要朝别的地方跑,却见李然已经将一个大红葫芦抓在手里。 这大红葫芦足有二尺高,通体鲜红,其上遍布金光法文,乍一看还以为法咒在葫芦表面流动似的,神异异常,李然拍手打掉葫芦盖子,右手剑指在葫芦嘴上一引,一道红线飞射而出,正好捆在妖气团上。 “哇!”妖气团一声尖叫,渐渐开始显化成一个女人面貌,虽然是虚空妖气显化,但是却有鼻子有眼,面目清晰可见,但是脸色颇为痛苦,双手死死的拉扯着拴在脖子上的红绳。 “果然是你,苏茗卿!”李然冷笑,“我说这妖气怎么这么熟悉,居然是你,大威混不下去,来这蛮夷之地祸害人,你也真是越混越回去了!” “李然,你我有一面之缘,我也曾助你一臂之力,求你放我一条生路!”红绳索脖,苏茗卿声音极度尖锐。 “这团妖气乃是你的本源妖气,我若所料不错,这团妖气如果被我收了,恐怕你不说打回原形,也会折损大量道行,百十年的苦功付之流水那是肯定的,呵呵。”李然却不着急。 “你明知如此,还要收我?!”苏茗卿大叫。 “妖孽,我问你两个问题,你若回答的好,我就放了你!”李然笑道。 “你问!”李然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放弃法力催动红葫芦,所以苏茗卿还是非常难受。 “当日在四美堂,为何要对我起杀心?!”李然眯眼。 “那,那是因为你要杀柳元明,柳元馨是我吸收紫气的关键,我岂能……”苏茗卿话都没说完,李然便捏了一道法诀,红葫芦吐出的红绳更加卖力的把苏茗卿往葫芦里拽,吓得苏茗卿分离挣扎,口中大叫:“不不不,是,是,是大荒山蝙蝠妖!” “大荒山蝙蝠妖?”李然闻言一愣,松了松手上的法印,苏茗卿这才感觉好多了,“你说,怎么回事?” “你斩了大荒山蝙蝠妖,那蝙蝠妖乃是我一个故人的后代,只因为他寿命到头,所以才临终之前将那蝙蝠托付给我,当日我知道你们镇玄门考试,我便嘱咐他不要露头,镇玄门弟子不会往里走,让他安心等待,我便走了。”苏茗卿快速说道,“谁知道他鬼迷心窍,捕捉血食上瘾,居然将所有玉牌收走,想把你们都引入洞穴深处,一个个杀死作为血食,结果被你斩杀,后来在四美堂也不算偶遇,我是特意等你,我知道你和柳元明有仇,便打算把你诱到四美堂杀死,谁知道你我当面之时,你我道行法力半斤八两,没有把握,便没有下手。”苏茗卿不无感叹的道。 第二百零九章 征南蛮 五 “后来呢?”李然眯眼问道。 “后来我本打算助你除了柳元明之中便接近到你身边,但是我发现你并不信任其他人,而且你的道行增长太恐怖,不多时日我便不是你的对手,我虽然受故人之托照看后代,但是他的后代自寻死路,我也没有必要非要报此搭上自己报仇,便离开了你。”苏茗卿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 “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在这里?”李然面无表情,看不出信了还是不信。 “神风大陆国家何其多,但是哪怕是小小公国都有异人或者流浪异人驻守其中,我为妖身,不好暴露身份,但是却还得修炼,在山中枯坐修炼速度缓慢,我那位故交便是山中修行,但是过于缓慢,到最后寿元耗尽也没修出个所以然,我变打算吸收紫气修行。”苏茗卿叹口气,“所以,为了不暴露身份,只能来到这南蛮之地,这南蛮蛮子茹毛饮血,却是没有紫气,所以我便鼓动他们攻打大军,也不要多,打下一两个城池,便可以称王称帝,到时候紫气自然就有了,也便于我修行。” “原来如此。”李然点点头,“那你为什么要杀艾峰?” “还不是因为你们逼得太紧了,居然要将南蛮一部斩尽杀绝,他是三军主帅,我不杀他杀谁?”苏茗卿看李然渐渐松了法诀,说话也肆无忌惮了。 “倒也有理。”李然露出一点微笑,“既然如此,你当初助我,如今又坦诚相告,放你一马也是可以的。”说话之间,李然便收了红葫芦,撤了四象封魔。 “不愧是茅山正统,果然言而有信。”苏茗卿媚笑道。 “是啊,我是茅山正统,当然言而有信。”李然转过身去,走向法台,看这个意思是要撤掉法台了,但是李然突然接着说,“但是你这妖孽就未必了!” 突然,李然转身就是一道道符拍在空中,两只毛茸茸的爪子被李然在空中打出原形来,苏茗卿是妖气显化,被李然这一下差点把形体打散了。 “啊!”苏茗卿一声高叫,猛退三步,眼中媚笑皆无,只有冰冷的杀意。 “妖孽就是妖孽!今日留你不得!”李然就知道这苏茗卿死性不改,会依仗自己妖气显形,聚散由心,来偷袭自己,李然故意卖了破绽,果然,这妖孽上当了! “李然!杀我老师之后,我岂能容你?!死吧!”苏茗卿状若疯狂,双手一甩,芊芊玉手便化作了一对爪子,朝李然当头抓过来。 李然一矮身子,玉剑横斩,直接将苏茗卿腰斩,但是苏茗卿的身体随斩随合,根本不受力,李然连忙退后一步,让过爪子,在法台上拍起八卦镜,玉剑迅速当空画了一道法咒:“五雷掌!”八卦镜上瞬间泛出一道雷光,将苏茗卿打的爆散,但是随后便又合在一起,狞笑着扑向李然。 “你居然修炼到如此程度?”李然眉头大皱。 但凡妖魔鬼怪,都害怕雷火,盖因雷火乃天下最为阳刚之物,妖魔鬼怪大都为阴灵之身,邪祟之体,雷火加身必受重伤,但是这苏茗卿一团本源妖气在虚空之中能显化人形不说,居然还不怕雷火加身,刚才火网也只是将她困住,并未伤她根本,如今五雷掌也只是将身形劈散,还是没有伤到她,没想到当初四美堂一别,如今已经是这般道行了。 “妖孽,你以为贫道奈何你不得了吗!?”李然闪身让过苏茗卿的扑击,只听垮啦一声,李然心疼了瞥了一眼法台上婴儿手臂粗细的红烛,这两根红烛上塑金龙,乃是柳元馨御赐的,有钱难买,就这么被苏茗卿一抓着扒拉断了一根,李然心中怒火大起。 抄起龙虎印在手,当空一晃,一道霞光泼洒开来,将冲上来苏茗卿打在一边,虽然无伤大雅,但是却阻止了她,等她起身再扑的时候,李然却将龙虎印双手捧起,狠狠咬开舌头一道小口,一口心头血喷在龙虎印上,口中大喝:“铅泵交游始成丹,捉离兑坎炉中年。调和龙虎天师显,除魔降妖道在先!天师降魔如律令!黑虎显世!” 话音刚落,龙虎印上大放光明,其上金龙黑虎各自散发毫光,只听一声虎吼,黑虎之上流光溢彩,龙虎印狠狠一挣,一个黑虎虚影从龙虎印上冒出来,黑虎的虚影非常淡薄,透过黑虎几乎能看到后面的帐幔,但是这个虚影所散发出来的威严却将李然压的心头一闷。 李然以龙虎印为媒介,嫁接法力以请神之法将张天师龙虎印上的黑虎神灵请下凡间,降妖捉怪,这黑虎与金龙盘旋印上,跟随张道陵千万年,早就有了无边的法力,如今虽然李然只请下一个淡薄的虚影,但是照样是威压万方,浑身上下澎湃的威严,谁敢硬撼,就连李然这个施术者也不敢造次,恭恭敬敬的打了稽首:“小道参见上仙!” “吼!”黑虎转头一声高吼,算是一个回应,便又转过头看苏茗卿,此时苏茗卿已经畏畏缩缩成一个本源妖气团了,被黑虎的威压所震慑,连人形都幻化不出来,李然冷笑一声:“妖孽,黑虎上仙在此,还不束手就擒?!” 李然这话一说完,没想到苏茗卿的本源妖气陡然炸开,化成无数短小的光线四散而逃,她知道,今日她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只能能跑多少跑多少了。 “黑虎上仙?!”李然连忙大叫一声,黑虎的双眼微微眯了眯,似乎在嘲笑苏茗卿不自量力,一对虎眼猛然大睁,身上爆发出无穷黑气,李然在黑虎身旁浑身发冷,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黑虎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这是无数年月降妖除魔,日积月累所凝聚起来的煞气。 也不见黑虎作势,黑虎身上的煞气仿佛无穷无尽的爆发出来,充斥着整个帐幔,李然连忙回头一道玉符打在艾峰身上,生怕这煞气把他冲撞了,毕竟是个凡人,无法力护身,很容易出问题。 “吼!”黑虎的煞气充斥到了极致,高声怒吼一道,声震九霄,煞气汹涌而出,在虚空之中幻化成一只只牛犊大小的黑虎,四面八方,上天入地而去,李然微笑渐渐显现在脸上。 果然,不用一盏茶的功夫,无数煞气幻化的黑虎口中纷纷吊着一根光线出现在帐幔之中,不过眨眼工夫便虎满为患,黑虎一声轻吼,所有煞气幻化的黑虎便化作煞气消散空中只剩余漫空的光线,在空中畏畏缩缩,渐渐聚拢在一起。 但是黑虎似乎很不耐烦,大口一张,苏茗卿的本源妖气直接被一口吞下,随后转头朝李然点点头,便身子一转回到了龙虎印的黑虎上,身子慢慢卧下,融入其中。 李然手一招,龙虎印落入手中,却见龙虎印却不如之前那么有灵气了,显然刚才李然假借龙虎印请黑虎下凡,是损耗了龙虎印不少的灵气,李然不由一阵心疼,回头得好好温养一番了,要不然这龙虎印就这么个用法,不用三回就废了。 再回头一看,却见艾峰躺在床上,脑门上贴着玉符,正睡的安稳,只是脸色有点不好看,比较被苏茗卿妖气入体,伤了元气,这个李然就帮不上忙了,只能让他自己养着,而且李然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顾不上他了。 李然挥手收了法台,刚出帐幔,却见帅帐之外无数将军士兵都在帐外,看见李然出来,一位将军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来,满脸敬畏的抱拳道:“李先生,殿下他……” “他没事了,不要打扰。”李然说完就要走,却被这位将军再次挡下:“敢问,嗯,罗将军他……” “罗伊?”李然皱了皱眉,倒是把他忘了,从怀里抽出一道道符递给将军,“把这符箓拿火烧了,灰烬倒进茶水里,给他灌下去就没事了。”说完,李然也不等他答话,转身就走。 第二百一十章 征南蛮 六 如今李然实在是顾不上其他的,苏茗卿道行不低,如今大损,正是斩草除根的时候,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李然下了黑石岭,手上朝着罗盘,早用法力定位,跟着罗盘的指针翻山越岭,最终来到南蛮军营,青罗谷。 这青罗谷是一个巨大的盆地,三面都是悬崖峭壁,只有在东面有一个缺口,大军驻扎在里面,只要里面粮草不缺,守住这个谷口,谁都进不来,而李然如今就站在谷口处,透过谷口见谷内军营遍起,谷口上高低岩石俱有军士把守,想要混进去,殊为不易。 李然也不强求,找了块平地,挥手召唤出法台,李然打定主意,这次一定要将苏茗卿灭杀在此,否则后患无穷,便打算以请神之法,请下南方三气火德星君下凡,此处天干物燥,有点火星就是一场大火,定能将苏茗卿活活烧死在里面。 “谁?!”李然刚打算踏罡步斗,却听身侧有草动之声,朝着玉剑就朝蒿草丛一挥,一道青光打出,只听蒿草丛中一声痛呼,一只三尺长短白狐,甩着漂亮洁白的尾巴从蒿草丛中滚落出来,李然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苏茗卿!你可是省了贫道一番功夫!”说着话,李然就要往前走,拿了苏茗卿的性命。 “等等!”苏茗卿急忙道,此时她被李然打落道行,削了法力,不能变化人身,只能以狐身见人,但是体内横骨早已炼化,所以说话还没有问题,“你一定要赶尽杀绝?!” “斩妖除魔,乃我辈本分!”李然此时非常的光伟正。 “好一个斩妖除魔,昔日我妖族之中也有投靠道门之下者,道门中人虽然多不善待,但是却也不乏庇护者,如今我被你打落道行,削去法力,百年苦功毁于一旦,如今我愿拜你门下,随你修道,还希望你能手下留情。”苏茗卿说的很真诚,实可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是身子却还一直保持着随时准备逃窜的姿势。 李然微微一笑:“好,我认了。” “那好,你我画下契约为证。”苏茗卿很警惕。 “可以。”李然回头再法台上画下契约给苏茗卿一看,苏茗卿看的很仔细,条条看的清楚,但是在当她松懈的一霎那,李然突然暴起,手上的契约祭文一甩,化作两道道符,道符当空散发红光,苏茗卿惊叫一声,转头就要跑,李然岂能容她跑了,道符陡然化作两道火蛇飞卷苏茗卿,苏茗卿挣扎尖叫几声,被火蛇烧的皮毛焦糊,血肉翻滚,李然大笑道:“苏茗卿,如此雕虫小技,焉能惑我?!”说话一拍法台上的师刀,四口师刀如同脱弦之箭飞射自己身后的草丛中,只听一声凄惨的狼叫,李然一回身,却见一只灰皮野狼被四口师刀狠狠插在头上,死在当场。 李然摇摇头:“可怜,刚刚有点道行,就被苏茗卿蛊惑,来为她卖命,岂不知,我大老远就感觉到了你的妖气,岂能被你偷袭?” “道长,上仙,我不敢了,我愿意拜在你的门下,拜在你的门下!”苏茗卿被火蛇烧的奄奄一息,求饶不止。 “一之谓甚,岂可在乎,不知悔改的东西,贫道一让再让,你却三番两次起下狠毒之心,我若将你收入门下,百年之后,我有何颜面对我茅山祖师?!”李然高喝一声,右手狠狠握拳,两条火蛇从头至尾将苏茗卿吞没,眨眼就什么都没有了。 而李然的动静也是大了一点,南蛮士兵已经注意到了这里,呼喝着寻找过来,李然不欲多惹事,收拾法台走人了。 回到黑石岭,艾峰已经醒了,斜躺在床上,罗伊只是被妖气冲撞,也被李然的符水唤醒,李然走进帅帐之中,艾峰轻笑道:“多亏你啊。” 李然摆摆手,旁边的将军们看李然满脸敬服,刚才虽然诸将没有目睹李然降妖,却在帅帐之外听见了各种动静,而且五光十色的毫光透过帅帐直冲天际,不由得不让人心生仰望。 “是一只狐妖作祟,已经被我斩了,如今南蛮兵扎青罗谷,当初有狐妖在,南蛮还有依仗,如今却是不行了,我建议明天一早立刻出兵,攻打青罗谷。” 如今李然威严非小,他说打青罗谷,众将都不敢反对,艾峰也点点头:“嗯。” 当下诸人退出帅帐,让艾峰好好休息。 转过天来,艾峰身体虽然虚弱,但是还是披了铠甲,腰悬宝剑,挂定帅旗,兵发青罗谷。 来到青罗谷门口,艾峰就皱眉了,这谷口太狭窄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如果拿兵力往上堆,别看自己家兵多将广,但是定然打不过人家,不由的艾峰把眼光看向李然,李然笑了笑:“好办。”说完便下了马,跟罗伊一番耳语,罗伊领命而去,自己则来到一处平躺地方,手上捉起玉剑,玉剑上穿了一道道符,口中默默有词,脚下踏罡步斗。 “风!”李然一声大喝,玉剑上道符当空燃烧成灰烬,李然抄起五行灵气狠狠一挥,突然刮起一阵东风,而罗伊也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号令,手上将旗一挥,无数军士抱着茅草球飞砸青罗谷,青罗谷的军士却看的纳闷,莫非你们还指望这些草包打死我们不成? 刚想发笑,却见罗伊将旗再挥,无数军士手持弓箭,弓箭上的箭镞都是带着火星子也不射人,就朝刚才的草球上射,草球瞬间燃烧,草球散发出强烈的浓烟,浓烟中混合着辛辣刺鼻的气味顺着东风,灌进了青罗谷内! “咳咳咳!”……………… 南蛮士兵如今是眼泪鼻涕一起流,咳嗽根本停不下来,别说打仗,就在这刺鼻的气味和滚滚的浓烟当中,能拿稳兵器的都没几个,还怎么抵抗,罗伊是战场宿将,眼看时机成熟,将旗当即挥动,早有准备的大军军士,脸上都蒙着浇了水的湿布,如虎入羊群一般冲进青罗谷,好一场屠杀。 “咳,那个草球里,怎么……”虽然是东风,但是刺鼻的气味还是有一些流到己方阵营里了,艾峰本来身体就不适,如今再闻这个,当即就受不了了。 李然笑道:“草球里面有辣椒粉。” “真损啊你。”艾峰狠狠咳嗽两声。 这一场仗打的很快,根本就是毫无悬念的屠杀,从上午,一直到中午就结束了,活捉南蛮三千人,南蛮首领被斩,大获全胜,本来艾峰还打算休息一天再走,但是觉得如此大捷不该耽搁,连忙派人将捷报送往京城,自己立刻收拾营寨启程回京。 在回京的路上,艾峰审问了南蛮目前官衔最高的一个将军,这将军一开始还挺硬起,到最后也熬不住酷刑,招供道,是二王子艾术偷偷资助了南蛮粮草,好像和南蛮首领达成了什么协议,南蛮才敢造反,至于是什么协议,他就不知道了。 不过他不知道,李然却有些明白,定然是苏茗卿在从中搞鬼,她魅惑了南蛮首领,想让南蛮首领造反,而艾术也正好要除掉艾峰,正好一拍即合,天衣无缝,当然,这些这是李然的推断,当不得真,而且如今两个人都已经身死,要想知道具体内容,就只能问艾术了。 但是就算如此,艾峰也勃然大怒,艾术居然为了杀自己,至国家于不顾,坏大军河山,私通南蛮,不惜资敌,也要将自己留在南蛮之地,简直是狼心狗肺,艾峰狠狠咬牙,这一刻,他算是彻底抛开了他与艾术的兄弟之情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征南蛮 七 非止一日,班师回朝,太子殿下平判回京,这是大事,作为国王,作为艾峰的父王,老国王力排众议,亲自率领文武群臣来到骆京城城门口迎接。 艾峰一见自然是大喜过望,连忙率领大军跪地谢恩,献上俘虏,国王大喜,当着文武百官夸赞艾峰,又重赏此次出征士卒,艾峰提议将战死军士厚葬,给予其家属安家费用,国王老怀大慰,一律照准,着艾峰速速办理。 而早在城门献俘的当天夜里,李然就回到了太子宫中,他的身份有点敏感,不方便出面,便一早先回太子宫,等艾峰回来。 “李然!”李然正在宫中喝茶,艾峰回来了。 “太子殿下如今可是春风得意了。”李然笑道,顺手给艾峰倒上茶水。 “嗯,父王大加赞赏,有赐下不少宝物,要不要本宫分润你一些啊?”艾峰笑道。 “那就却之不恭了。”李然拱手笑道。 艾峰上前来拉住李然的手腕,拖着李然就往太子宫后厢走,来到一处大殿,殿门口上了铜锁,艾峰一挥手,站岗侍卫将铜锁打开,二人进入殿中。 殿内没有什么装饰,摆的全是木架子,木架子上摆着各种各样的珍贵古玩,黄金玛瑙等等,随便哪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玩意儿,李然笑道:“这可是你的老底子了。” “随便挑。”艾峰大手一挥,“让你千里迢迢来帮忙,我怎么可能不大方一回?” “那我就不客气了。”李然慢慢的顺着架子走,艾峰在后面跟着,每当李然驻足细看的时候,艾峰都会给李然介绍物件的来历和价值,说的李然频频点头。 “都是好东西啊。”李然感叹道。 “我好歹也是太子,手上的物件自然不能太差。”艾峰不无自豪的道。 “话是这么说。”李然轻笑,“那想必艾术的家底不比你少吧。”李然随手掂量着一个巴掌大小,黄金铸就的金刀。 李然这话一出口,艾峰原本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那个孽畜!” “呵呵,他是不是孽畜我不知道,我只告诉你,这次如果你不能趁机有一番作为,恐怕下次你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李然一边往前走,一边道,“这次是南蛮,下一次,未尝就不是其他的地方,南蛮不过是一群山野村夫而已,小打小闹,不足为虑,但是如果是大威、大明或者大世呢?” 艾峰狠狠皱了皱眉:“今晚我就奏本,将南蛮之事上秉父王。” “再把那个南蛮将军的口供一并交上去,然后那些书信也别留着了。”李然随意的道。 “嗯。”艾峰重重点了点头。 “嗯?”李然一路走一路看,走到木架子的尽头,却见一对蒙尘的半人高儿臂粗的龙凤烛斜倚在墙角上,李然走过去看了看,却见这龙凤烛非常精致,稍微抹掉那层薄灰,蜡杆通红,每根蜡烛都以金粉浮雕龙凤相盘,取龙凤呈祥之意,李然回头问道:“这龙凤烛不错啊。” “这蜡烛啊?”艾峰仔细看了看李然手上的蜡烛,颇有些尴尬的道,“你喜欢就送你了。” “我要是没看错,你应该还没成亲呢吧,怎么会有龙凤烛?”李然不无调侃的道。 “嗨,这事儿啊。”艾峰苦笑一声,“前年父王与我指婚我国中一个大臣的闺女,我拼死不从,闹得很不愉快,到最后父王咬牙,直接把香烛礼服什么的送到我宫中,逼我成亲,只是老天开眼,在我要成亲的前两天,大臣的闺女失足一头栽进荷花池里,淹死了,所以就不了了之了,这龙凤烛就被我扔在这了。” “哦?”李然笑道,“那闺女不会是被你找人推下去的吧?” “切,我还不屑的做这么下三滥的事情。”艾峰怒道。 “嗯,那这对龙凤烛送我了。”李然笑道,“刚好我在黑石岭上为了救你,折了我的蜡烛,如今正好填补上,倒也合适。” “满屋子珍宝你不要,非要这对蜡烛?”艾峰满脸不相信的道。 “在我眼里,这满屋子珍宝,还真不如这对蜡烛。”李然将龙凤烛收进袖子,又随意的看了看木架子的珍宝,二人便出了大殿。 转过天来,艾峰抱着他的奏本和一大摞书信上朝了,上朝的内容李然不得而知,只是在艾峰中午回宫的时候,艾峰言道:“艾术很喜欢南蛮,父王便把他发配到南蛮了,无诏不得出南蛮半步。” 李然一听就知道,艾术废了,一辈子蹲在南蛮,能有什么作为,只要艾峰给南蛮周边的城主们打个招呼,艾术这辈子恐怕死在南蛮都没人给他收尸。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多留了。”李然笑道。 “哎?”艾峰连忙拦下,“你这才来几天,安稳日子来了,你且慢走,我陪你走走这骆京城,你再走不迟啊。” “呵呵,有空再说吧,以后日子长着呢。”李然摆摆手,转身就往宫门外走,艾峰也不好再阻拦,连忙给李然备了一匹好马,二人在太子宫门口互道了珍重,李然打马就走,直奔大威。 在李然心里,镇玄门那里,还有一摊子事儿呢。 夜晚,李然夜宿客栈之中,正盘坐在床上打坐,突然笑道:“贵宾远来,何以做梁上君子?” “到底是李然,果然了得。”话到人到,李然睁开眼一看,却是万灵殿枭飞。 这枭飞李然曾经见过,就在当初内门弟子考试的第三关上,当初枭飞与太阳宫的崔韬对阵,崔韬输了他一招,但是枭飞赢的也毫无亮点,所以没有获得晋级内门弟子的资格。 “阁下夤夜来我房中,有何指教?”李然依然盘腿坐在床上,指了指圆凳,道。 枭飞摆手道:“我就不坐了,我这次来是告诉你一件事。” “哦?洗耳恭听。”李然点头。 “血河神教,你可知道?”枭飞微笑道。 “血河神教?!”李然闻言一愣。 这血河神教李然当然知道,昔年五大宗门刚刚成立,那时候还并不受五大国重视,紧接着便兴起了血河神教,教中人员混杂,品质低下,滥杀无辜,屠戮百姓,以他人鲜血为引,铸就血池,来修炼血河教术法,五大国刚刚稳定的天下瞬间打乱,立刻派兵镇压,但是血河教徒身怀术法,神出鬼没,五大国组成的大军根本拿他们没有办法,还频频被袭击,因此,血河教徒更加猖獗,甚至屠城屠村修炼邪术,无奈之下,五大国这才联系五大宗门,五大宗门达成一致,各门派精英尽出,两年时间,才把血河神教扑杀干净,泯灭世间。 “血河神教我是有所耳闻的。”李然看枭飞。 “当年血河神教被斩草除根,谁料想,如今却又冒出来了。”枭飞笑道。 “什么?血河神教死灰复燃?!”李然一惊,这血河神教早在数十年前便被扫尽了,莫非现在又有了? “不错,近日我门中得到消息,发现了血河神教活动的迹象。”枭飞点头。 李然盘算一阵,突然放松下来,笑道:“与我何干?” “那如果我说是在你们大威境内呢?”枭飞一副吃定李然的表情。 “与我何干?”李然依然道。 这次轮到枭飞愣了:“你是大威镇玄门内门弟子,你们国内出现血河教,你不管么?” “不好意思,我前两天刚升任护法了。”李然摆摆袖子。 “告辞!”枭飞脸色顿时难看,站起身来就走。 李然也没拦他,这枭飞还想拿着这事儿拿捏李然,李然岂能看不出来,还能让他拿捏着了,开什么玩笑,连个内门弟子都考不上就跟这吆五喝六的,跟谁俩呢这是。 第二百一十二章 岳山身死 对于枭飞来访,李然并没有太往心里去,这人无非是来拿捏自己的,挥挥手打发掉就是了,至于自己的行踪,在人家地盘上,不足为奇。 早上打马就走,个把月的功夫李然回到上京城,刚到伯爵府门口,杨梦茹就连忙走上前来,张口就是一句话:“岳山死了。” “老爷子死了?”李然闻言大吃一惊,他走之前是看到岳山眉心死气盘踞,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但是陡然闻听噩耗,李然还是免不得震惊和悲伤,“什么时候的事情?” “具体的不太清楚,我只是在四五天之前才知道的。”杨梦茹摇头。 “我知道了。”李然摆摆手,抬腿走进归异伯府。 他这前脚刚到进前厅,还没等喝口水,就听杨梦茹来报:“白晨护法到了。” “请。”李然连忙站起来。 不多时,白晨到了,脸色非常不好,二人落座。 “宗主大人病故了。”白晨低声道。 “这个刚才梦茹已经告诉我了,到底怎么回事?”李然连忙问道。 “半个月前,宗主大人病故于榻上。”白晨叹气道。 “半个月前?有人封锁了消息?”李然一愣。 “是影主,他封锁了宗主大人病故的消息,后来才传出来的。”白晨忧心忡忡的道。 “不是没有原因的吧。”李然琢磨道。 “嗯,影主说,宗主大人病故之前说到,一旦身死,他来继位。”白晨道。 李然闻言,想了想,道:“这事儿只有他说?没人知道吗?” “这就是最玄的,宗主大人病故之前丝毫没有任何口风透露影主来做宗主。” “单凭影主一面之词,恐怕不足为证。” “他手持继位辞表,上面盖着宗主印。” “宗主印常年摆放老爷子的圆桌之上,只要有心,像影主这个身份的人,盗来不难。” “唉。” “白老师,我这刚一回来,你就来找我,想必是有所求吧。” “不说闲话,我知道你会招魂之法,如今宗主之位有疑,我想请你召请宗主大人魂魄,诉说缘由。”白晨道,“而且国王陛下也发下圣旨,责令镇玄门立即选出宗主,以平定国内外浮躁言论。” “老爷子半个月前病故,恐怕我无能为力。”李然摇摇头,“我会招魂之法不错,但是必须得人死七天之内,七天之后,魂魄归于地府,再想召请,难于登天。” “唉。”看来岳山的死对于白晨打击不小,自打进了归异伯府,白晨的眉头就没展开过。 “白老师,先这样吧,影主想要继承宗主之位,必然要召开至少护法长老级别以上的会议,大家共同做出决定,他才能继承清楚,否则没戏。”李然道,“开会的时候,看看这影主到底是个什么说法。” “呵呵。”白晨定定的看了看李然,“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啊。” “怎么了?”李然疑惑。 “两天前影主就说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宗门不可一日无主,三天之后召开护法长老级别以上的会议。”白晨苦笑道。 “两天之前?三天之后?不就是明天么?”李然一算,笑道,“我还真是料事如神呢。” “那就这样吧。”白晨站起身来,准备走人。 “白老师留步。”李然连忙站起身来,跟杨梦茹挥挥手,杨梦茹会意,连忙去拿了一罐云雾茶,李然接过来给白晨,道,“白老师,人有生老病死,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白老师贵为镇玄门首席,节哀才是。” 镇玄门并没有首席这个说法,其他四大宗门也没有,但是白晨是岳山的左膀右臂,这是公认的,白晨的手段也是出类拔萃的,所以大家私底下都称白晨为镇玄门首席护法。 “嗯。”白晨也没怎么客气,把茶罐接到手里,转身走了。 李然把白晨送到门口,这才回到大厅之中坐定,心中盘算,当初自己在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就盘算着要谋划一二,但是中间却出了艾峰这么档子事,回来之后却又变成了如此局面,实在是难以插手了。 “明天镇玄门会议,你打算怎么着?”杨梦茹看李然心思不定,问道。 “还能怎么样?老爷子已经入土,死无对证,影主手持宗主教令,继承宗主之位也算得上名正言顺,就看明天影主有什么说道了,他要真是有心坐这个位子,谁也不能把他拉下来。”李然无奈道。 “是因为他手握影卫?”杨梦茹疑惑。 “若是单单影卫,也就罢了,关键还是他手上的那一纸教令啊。”李然摇摇头。 “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影主想要盗取宗主印不难。” “话是这么说,但是只能咱们私下说说而已,真要是摆上台面来,这话怎么出口?” “但是,话说,为什么不让影主做宗主呢?”杨梦茹突然道,“好像白护法的意思,还有你的意思,就是不希望影主做宗主的样子。” “你才反应过来?”李然白了杨梦茹一眼,“影主这人,我和他打交道不多,但是我从个人的角度来说,他做影主对我不是好事,我曾听人提起过,这个人对我很有看法,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对于镇玄门,影主有手段,否则也不可能掌控影卫,但是为人过于阴沉,而且颇为急功近利,锋芒太露,老爷子在世的时候能压制的了他,如今老爷子病故,他独揽大权,对于镇玄门来说,未必是好事。而且我曾听人言,大威与大夜边境摩擦,影主曾经私自暗中派遣影卫去助阵,险些酿成大战,最终被老爷子发现,严厉训斥,又与蒙天馆谈判,这才作罢。” “原来是这样。”杨梦茹点点头,“对了,这个影主好像很神秘啊,都说是影主,但是好像不知道他叫什么?” “我也不知道,大家都说是影主,但是姓字名谁,却是没听人提起过,呵呵,应该明天就知道了。”李然笑道。 “你明天小心。”杨梦茹不无担心的道。 “料也无妨。”李然摆摆手。 次日天明,李然收拾整齐上了古山小楼,因为同期内门弟子,没有一个人是护法,所以现在坐在古山三楼的,只有李然一个新面孔,周围坐着的都是风魁、白晨、徐仁、唐澜等人,还有数十个护法长老在座,而坐在圆桌之后的,正是整日身披黑斗篷,蒙头盖脸的影主,身边站着两个副影主站在两边,同样是蒙头盖脸。 “诸位。”影主说话的声音很低沉,又有一丝沙哑,“岳山宗主病故,乃镇玄门之巨大损失,镇玄门上下悲痛异常,但是,请列位振作精神……” 原本光伟正的话语,在他嘴里,李然怎么听怎么别扭。 场面话足足说了半炷香的功夫,这才说到正题:“国不可一日无君,宗门不可一日无主,我受岳山宗主临终谕令,执掌镇玄门,诸位都是我镇玄门中流砥柱,栋梁之才,希望列位能多多辅助。” 这话说完,下面的护法长老没一个开口说话的,都在静静的听着,表情十分淡定。 影主等了等,看没有人响应和反对,继续道:“我知道,诸位或许对我继任宗主之位多有疑惑,但是,宗主的谕令在此,绝无虚假,希望诸位能摒弃犹疑,团结我镇玄门上下,外御强敌,内辅大威,壮我镇玄。” 第二百一十三章 影主继位 “影主所言极是,大威为五大国之一,镇玄门为五大宗门之一,更是大威国教,壮我大威,乃是每一个镇玄门人的本分,无可推脱。”突然,徐仁张口说话,而且一张口还认同了影主所说。 影主闻言心中大喜,在镇玄门中,他要想顺利继任宗主,获得所有或者大部分的护发长老的赞同是必须的,否则别说他无法继任宗主,就是继任成功了,也管不了他们。 而这些人当中,其他的倒也罢了,唯有几个人是影主顾及,首当其冲就是徐仁。 徐仁名义上只是长老,但是镇玄门人上下无一不知,徐仁是镇玄门的老人了,资历威望无与伦比,可以说是与故去的岳山不相上下,而且为人严厉正直,深谙镇玄门中大小事务,虽然从来都不苟言笑,但是镇玄门中无一不对其敬重有加,就连李然不愿意在徐仁面前造次。 如此一个人,居然认同了影主的话,怎能不让影主心花怒放。 影主正要说话,徐仁却接着道:“但是,护我大威归护我大威,壮我镇玄归壮我镇玄,这宗主的人选么,还有待商榷啊。” 徐仁这话说完,满场俱静,这算是公开与影主叫板了,众人都把目光投向影主。 影主现在好像刚刚被徐仁送到了天堂,紧接着一扭脸就回头一脚又踹进了地狱,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但是这么多人看着自己,总不能不说话,只能道:“我手持岳山宗主教令,还有什么可以商榷的?” “若是岳山宗主亲笔书写,盖上宗主大印,那自然是毫无疑问,可是如今,这份教令是你写的,虽然上面盖了宗主大印,但是却也难以让我等信服。”风魁接话道。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偷盗宗主印,私写继任书,以假乱真?”影主虽然蒙头盖脸,看不清面貌,但是依然能感觉到,影主把双眼死死地盯在风魁身上。 “影主何以恼怒?”梵一突然笑道,“风护法所言不无道理。” “是啊,影主只要将这份教令的来历说清楚,自然大家再无异议。”乐宪也张口了。 影主如今可谓是如坠冰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能顺利登上宗主之位,世家家主的支持和徐仁以及白晨的认同,非常重要,如今三大世家之中梵家和乐家已经提出了异议,徐仁又打了头阵,白晨和雷家家主雷天音虽然并没有说话,但是他们的目光却从来没从自己身上离开过,显然也在等着自己的答案。 “我不曾恼怒,梵家主说笑了。”影主摆摆手,抖了抖手上的教令,道,“半月前的夜里,我被传唤到岳山宗主家中,那时节,岳山宗主已经在弥留之际,气若游丝,将我叫到床边对我讲,要我继任宗主之位,并让我写下教令,盖上印章,以为凭证,便故去了。” “影主被传,自然有传唤之人,不知传唤影主的是哪一位?”白晨问道。 “是我。”影主背后一直站着的两个副影主中站出来一位,“当初是我传唤的影主。” “那你是怎么接到岳山宗主的传唤的?”白晨继续问道。 “半个月前,岳山宗主便将我叫到身前,让我时时跟随,为防不测。” 白晨没话了,岳山一身术法十分惊人,如果他提前知道自己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模糊测算出自己的大限,应该不是问题,找个人时时跟着自己,为防不测,也说得过去。 影主说的话,其实在座的心里没几个相信的,传唤的人是你影卫的人,还是个副影主,到最后还把你当作了宗主继承人,说给谁,谁心里不琢磨琢磨,但是却还偏偏找不到证据,一时间众人无言。 影主扫视所有人,看所有长老护法都微微皱着眉头,心中暗松一口气,好歹没人提出异议了,只要先继任了宗主大位,到时候人心再慢慢收拢就是了,好歹目前大位在望了。 就在影主认为此事板上钉钉的时候,李然张口:“影主,你写完了这张教令,老爷子可曾自己手持看过?” “当然看过。”影主不由得皱眉,“岳山宗主若是没有亲自没看过,我安能得此教令?” “那就好办了。”李然笑道,“本人粗通一门术法,可以通过这门术法来了解一些东西上人为留下的痕迹,既然这张教令岳山宗主曾经拿过,那自然岳山宗主的指痕还在上面,我只要用术法一测,便知端的了。” 影主闻言心中顿时一紧,双眼死死盯着李然,李然陡然间感觉巨大的压力朝自己涌过来,李然运起法力相抗,同时也确定了,那张教令,绝对有问题,否则影主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李护法,你是信不过我?”影主低声道。 “非是信不过影主,只为让大家信服!”李然也不是吴下阿蒙,斩却一尸的修士也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大白菜,虽然论能耐李然够呛是影主的对手,但是也不至于被影主的气势压得没了脾气。 “既然李护法有如此妙术,不如请李护法施术,便可真相大白。”唐澜出声道。 “岳山宗主亲发教令,怎可轻易验看?”刚才说话的副影主出声道。 “此教令乃关乎我镇玄门宗主大事,验看一番又有何妨?”白晨接口,语气颇为不善。 “影主乃我镇玄门影卫之首,何等身份,岂会诓骗尔等?”另一位副影主也道。 “既无诓骗之嫌,为何百般阻挠,不允验看?”雷天音出口道。 眼瞅着两边人话赶话,越说越呛火,越说火气越大,临到将将要爆发的时候,徐仁张口了:“也罢,到底也是岳山宗主教令,我等私自验看真假,也是与规不合,与理也讲不过去,不验看,就不验看吧。” 徐仁一说话,所有人都闭嘴了,虽然不知道徐仁为什么这么说,但是大家当下却都出口询问,唯有风魁顺嘴要接话,却被一边的白晨拽了一下,这才没有张嘴。 不过此番影主学聪明,他当然不会认为徐仁会好心好意的给自己圆场:“那依徐长老之见呢?” “不如这样吧,你手持岳山宗主教令,当有宗主之位,让你当宗主也未尝不可,但是,因为这宗主教令不能让人信服,而其他任何人又无岳山宗主生前教令指派,所以,你虽然能坐宗主之位,但是,却不能武断行事,不如取折衷之法,你代坐镇玄门宗主之位半年,半年之后,重开会议,若是大半以上的人认为你可配宗主,你便是我镇玄门的宗主,反之,那就请你让出宗主之位,另择他人。”徐仁缓缓地道。 徐仁的意思很简单,让影主代当宗主半年,半年期满,合格就接着干,不合格就下台,没别的。 影主闻言,犹豫了得有一盏茶的功夫,这才点点头:“也罢,能者居之,贤者承之,就依徐长老之言。”不依也没办法了,如今徐仁算是找了个折衷的办法,若是不行此法,恐怕今日就没头了。 “那就这样吧,既然是代宗主,那继任仪式就免了吧,半年之后,咱们再予以定夺。”徐仁说着话便站起身来往外走,其他长老护法也陆陆续续的走人了,三楼眨眼间就剩下了影主和两个副影主。 看人都走光了,一个副影主道:“徐仁那老家伙……” “闭嘴,今日之事,就这样吧,来日方长,这宗主之位,我势在必得。”影主狠狠的道。 第二百一十四章 出兵 上 李然出了三楼,白晨走到身侧,道:“刚才就应该让你施展术法,验看一番!” “白老师。”李然看着白晨轻笑道,“我哪会那种术法啊,我刚才不过是诈唬他就是了。” “啊?!”白晨一愣,随后一拍额头,“嗨!” “呵呵。”唐澜走了过来,指着白晨,“你呀!” “我是昏了头了。”白晨无奈的摇摇头,回神道,“但是刚才李然那一诈唬,还真是管用,那份教令肯定有问题。” “有问题是有问题。”李然摆摆手,“但是没用,没有证据啊,而且其他人,包括徐长老和你,都没有老爷子生前的任何关于传位教令,哪怕是口谕都没有传下,你有什么办法?” “唉。”白晨叹口气,“徐长老不办继位大典,到是方便了他,直接给陛下上书一道奏折,便可继位了。” “明日正好是朝会,影主绝对会被召见,到时候再看吧,好歹也只是半年,看看这半年之内,他怎么折腾。”李然说着话走了。 转过天来,百官上朝,麟德殿列立两厢,柳元馨凤冠龙袍,转九龙金屏入座,身侧有太监尖叫:“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文官班内有言官上奏:“今有护国教派镇玄门新任宗主尤俊成在殿外等候。” 就在这个时候,李然才知道,这所谓的影主,叫做尤俊成。 柳元馨淡淡的道:“宣。”登基日久,柳元馨也身具王威了。 有太监传唤,尤俊成身披土黄长袍,头上束发缎带,上插银簪,身上收拾的很干净,李然将手中的笏板稍稍从眼前移开一些,却见尤俊成面容消瘦,皮肤白皙,两眼深陷,颧骨突出,鼻子挺拔,嘴唇极薄,颇有阴翳之象。 “镇玄门继任新继任宗主尤俊成,参见陛下,陛下万岁。”尤俊成大礼参拜。 “免礼。”柳元馨露出一丝微笑,“岳山宗主病逝,朕心甚痛,所幸尤宗主继任,相信有尤宗主在,想必镇玄门必可发扬光大,扬我国威。” “谢陛下夸奖。”尤俊成面带笑容,再拜了一拜,这才归班,站在了文班角下。 “还有哪位爱卿有要事启奏?”柳元馨环顾四周。 “臣有本启奏。”刚刚退班的尤俊成又站了出来,而且自称臣下,让李然闻听不由得皱眉。 别人知道,就岳山在位的时候,因为岳山定下规矩,镇玄门人不参朝政王室,就算是面对大威国王,也自称本宗,不会称臣,与朝廷议事从来都是保持一个平等的态度,从来不俯首称臣,如今,尤俊成上任第一天麟德殿上大礼参拜俯首称臣不说,还有事启奏,连犯两条镇玄门规,李然怎能不皱眉。 “爱卿奏来。”柳元馨闻言顿时喜上眉梢,也顺着尤俊成的话说,也不知道尤俊成是个什么官儿。 “自大威建国以来,与大夜边境素来不睦,大夜屡屡犯我边疆,将士饱受披坚执锐之苦,百姓平遭家破人亡之祸,此非大威之福,是以,臣启奏陛下,大夜如此猖狂,必须予以回应,方显我大威国威。”尤俊成朗声道。 尤俊成话音刚落,麟德殿上顿时乌乌泱泱,大臣们交头接耳起来,因为尤俊成的话很明确,就是对大夜用兵。 大夜大威,两国边境摩擦已久,这不是什么新闻,时不时就得打仗,但是也没有尤俊成说的那么正义,大夜固然有来偷袭大威的行为,大威也没惯着他,照方抓药,予以回击的事儿也没少干,说不上谁对谁错。 而李然听了尤俊成的话,心中颇为恼怒,但是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不语。 高坐龙椅上的柳元馨也没想到,尤俊成上任第一天居然就主张大威出兵,与大夜公开叫板,一时间有些拿不准主意,一对凤眼四顾两厢大臣,见文物群臣点头摇头的都有,心中有些犹疑,便道:“爱卿此奏,颇有道理,容朕三思。” “望陛下早作定夺。”尤俊成归班。 剩下的就是猫三狗四的破事儿,言官弹劾,地方官上表等等,不值一表。 眼看着要中午了,麟德殿散朝,李然刚刚出了麟德殿,身后就有太监追上来,低声道:“李大人,请留步,陛下在上书房等您。” “请公公带路。”李然思忖一下,便道。 李然跟随太监来到麟德殿后的上书房中,通传进入,李然也没跪下,见柳元馨坐在龙书案后,看着手上的奏章,稽首道:“参见陛下。” 柳元馨抬头看了李然一眼:“连你镇玄门的宗主都要行跪拜礼,你一个护法还敢如此倨傲?” “是代宗主。”李然淡淡的道。 “呵呵。”柳元馨把手上的奏章放下,笑道,“看来你们镇玄门,对于尤俊成并不满意。” “陛下神目如电,自知分明。”李然轻笑。 “坐吧,今日朝堂之上,尤俊成奏表出兵与大夜打仗,你怎么看?”柳元馨端起茶盏来,问道。 “不妥。”李然摇头。 “为何不妥?”柳元馨不动声色的问道。 “不妥有三。”李然严肃道,“一,陛下登基不足半年,表面上看人心安定,实际上市井之中多有陛下继位不正之言,如此舆论,若是陛下妄自出兵,必然引起天下人关注,打赢了,有心之人也可说陛下穷兵黩武,不知休养生息、安心乐民之道,打输了,那更可以大做文章了,输赢之间,对陛下皆无任何利害权衡可言。” 柳元馨修眉皱起:“接着说。” “二,自上次五宗祭天,原本无事,但大威国内趁镇玄门不在,政变连连,导致其他四宗有机可乘,镇玄门虽然退回古山,但途中遭遇其他四宗偷袭,损失惨重,岳山宗主的死更是与其有直接关系,镇玄门元气已伤,若是此时出兵,镇玄门必然全员出征,到时候,就算打赢了大夜,胜了蒙天馆,对于镇玄门也会雪上加霜,其他三宗必然伺机而动,那时节,到镇玄门危矣。”李然道,“镇玄门若是倒下,大威就算打下了大夜全境,也会被其他三国所吞没,自取灭亡耳。” 柳元馨长出一口气:“第三呢?” “尤俊成继位,第一天上早朝便连犯两错,镇玄门上下此时想必已经尽知,肯定会引起微词,陛下若发兵,镇玄门随军出征,定有不服尤俊成者,尤俊成虽为代宗主,但是却未必指使的了镇玄门诸多宿老,将帅不和,兵家大忌,岂能有胜利之理?”李然摇头笑道,“更有陛下,登基以来,虽大赦天下,开仓放粮之举,但时日尚浅,边境军民皆对陛下印象朦胧,一旦出兵,大军便如无根之浮萍,何来胜理?” “有此三点,臣不同意出兵攻打大夜。” “知道了,你退下吧。”柳元馨不置可否的挥挥手,李然躬身告退。 等李然退走,柳元馨原本皱着的眉头突然松开了,面上挂着微笑,端起茶盏来,笑道:“出来吧。” 话音刚落,自上书房左耳房中走出一人,正是尤俊成,却见尤俊成一脸的阴沉,面色很是难堪。 “听到了么?”柳元馨一边吹着茶水一边道,“这就是你的镇玄门人。” “臣有罪。”尤俊成拱手躬身。 “何罪之有?”柳元馨摆摆手,“刚才李然在朕面前提了三点不可出兵,你在旁边应该也听到了,你有什么好说的?” 第二百一十五章 出兵 中 “臣也有三点!”尤俊成连忙道:“一、陛下虽然初登大宝,但德行深厚,圣恩广布,天下百姓为之称道,民心所向,盛世太平,所谓市井传言云云,皆闲人闲话,陛下不可轻信。” “嗯。”柳元馨点点头。 “二、臣虽然新继任镇玄门代宗主,但是乃镇玄门人上下公投,另有岳山宗主生前教令在手,令行之处,如臂使指,镇玄门人莫敢不从,上下一心,何愁大夜不破!”尤俊成顿了顿,接着道,“三、臣今日启奏攻打大夜,一则是为了平定边疆,二则也是为了陛下。” “为了朕?”柳元馨秀眉一挑。 “不错。”尤俊成道,“五个月之后,就是陛下寿辰之期,若是此时攻打大夜,那时节寿辰之日,边疆大捷的塘报再送入京城,陛下在民间的威望必然推上一个定点,在史书之中必然也会留下浓重的一笔,万古名标!” “嗯。”柳元馨一对凤目此时分外明亮,“你说的,也有道理,罢了,容朕三思,你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尤俊成躬身退下,整个上书房里,只剩下柳元馨,而柳元馨的脑海中不断的交替闪过李然和尤俊成的话,柳元馨的表情一会儿兴奋,一会儿失落,很是难测。 却说李然出宫回府,刚刚在大厅坐定,还没等喝口茶水,影卫却来了。 李然无奈,虽然不愿意见,但是避而不见也不是办法,只能请到大厅,影卫道:“宗主召见。” “我去换身衣服,你头前带路。”李然也没跟他客气,转身进了内堂,换了法衣,跟影卫一起上了古山,来到小楼。 三楼,原本岳山坐着的地方,如今尤俊成坐在那里,手上端着各地送来的情报和文件,有模有样的批复着,一副兢兢业业的样子。 “代宗主。”李然稽首一礼。 尤俊成抬眼看了看李然,把手上的文件放下,冷声道:“李然,关于今天早上本宗奏禀陛下出兵大夜之事,你怎么看?” “不妥。”李然俩字出口,干净利落。 “有何不妥?”尤俊成问道。 “代宗主,你只有半年的任期,半年之内,你急于做出一番成绩,这个我很理解,但是,如今大威国内,人心不稳,镇玄门内,元气未复,妄动刀兵,实为不智。”李然淡定的道。 “你们退下吧。”尤俊成挥挥手,在一旁翻看文件档案的长老护法全部退了出去,尤俊成道,“你说的很对,我只有半年的任期,任期一到,镇玄门内就要考评我半年的成绩,所以我要出兵大夜,我想天大的成绩也无非就是为大威开疆扩土了吧。” “话是不错,但是……”李然话还没说完,尤俊成挥挥手:“你说的那些,不过旁枝末节,不足为虑,如今大夜边境,我大威占据越武城,此兵家要地,进可攻,退可守,只要我大威依此出兵,我也不要太多,夺下一两个城池就好,你觉得怎么样?” “我还是觉得,此时出兵,与大威,与镇玄门,大不利。”李然依然淡定。 尤俊成闻言,紧紧盯着李然的眼睛,见李然毫不畏惧的和自己对视,眼中平静,神光内敛,不过这在尤俊成眼中便成了赤裸裸的蔑视,尤俊成强压一口怒火:“李然,本宗如今为镇玄门宗主,你……” 李然打断:“代宗主。” “你!”尤俊成怒喝一声,脸色陡然发红,随后又狠狠咽了一口气,“不错,代宗主,影主之职空悬未定,影卫无人统御,这样吧,我看你才干俱佳,你来做影主,如何?” “呵呵。”李然闻言,笑了,“代宗主的意思我明白,只要我在朝会上附议代宗主出兵之言,这影主之职便是我的了?可对?” 尤俊成面色阴沉的点点头:“不错。” “代宗主,我身为朝廷三品大员,伯爵勋略,这影主之位真的合适给我吗?”李然笑道。 “嗯……”尤俊成还真没想到这层。 “代宗主,此中曲折颇多,您还是考虑明白了再找我吧。”李然笑着转身就要走。 “李然,你真的要和本宗做对?!”尤俊成低声道。 “非是李然与代宗主做对,名不正则言不顺,代宗主须自思自量才是。”李然说完话,人已经不再三楼上了,尤俊成面色铁青。 李然出了小楼,面带冷笑,糊弄谁呢,让我当影主?两个副影主都是你的人,我去了能捞着个什么好?还不是被你架空!名义上我是影主,暗地里权利都在你手上,而且还能把我监视起来,切,三岁孩子的把戏,也敢卖弄?你这店道行,比老爷子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最多半年,你这宗主,就算当到头了。 李然一边暗自嗤笑尤俊成不自量力,用拙劣之计来套自己,一边往山下走,刚走到山脚下,李然就住了脚步,冷笑:“尤俊成啊尤俊成,手段不高,胆子不小。” “李然,站住!”李然话音刚落,背后就赶来两个人,一个闪身便挡在李然身前,李然一看,正是影卫的两个副影主。 “有事么?”李然笑问。 “影卫有事情要问你,跟我们走一趟吧。”其中一个副影主义正言辞的道。 “跟你们走一趟没问题,但是你问过你身后的人了吗?”李然笑道。 “哼,这个不劳你操心!跟我们走吧。”两个副影主往前踏步。 “二位,我说的话你们最好再仔细琢磨琢磨,真的不打算回头看看?”李然笑容依旧。 两个副影主看李然如此信誓旦旦,这才缓缓转头,却见在离自己十步远的位置,站着白晨、唐澜和风魁,三个人都有趣的看着二人,看来站在自己背后不是一时半会了。 两个副影主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刚才李然第一遍问的时候,二人还以为是话里有话,自己来的时候确实是没问过尤俊成,自作主张前来抓捕李然,如今却是被白晨等人抓了个正着,这…… “两位副影主,李然身犯何罪,需要两位副影主亲自出马传唤?”白晨抱着肩膀问道。 两个副影主对望一眼,其中一个硬着头皮道:“李然顶撞宗主,以下犯上,当与我等到影卫走一遭。” “顶撞宗主?”李然大笑,“朝堂上,我官居三品,位在伯爵,代宗主无品无级,排班站位尚在我身后,谈何顶撞之说?镇玄门内,蒙岳山老宗主不弃,将我升为护法,权掌机要,代宗主言语失当,行令不正,我身为护法,自当力谏其过,这又何来顶撞?” “这……”两个副影主哑口无言。 “倒是你们俩,我且问你们,是谁让你们来拿我这个护法的?”李然冷笑,“护法长老,乃镇玄门之砥柱,非等闲可动?镇玄门规中有明确条例,拿护法长老,须镇玄门宗主教令方可施行,教令呢?拿来我看!” “我二人为防你逃跑,故而走的匆忙,并未携带教令。” “哼!”李然怒哼。 “那就正好。”白晨走上前来,“不若如此,正好代宗主也在小楼,咱们一同去见代宗主,正好看看你们的教令,如何?” “这……”两个副影主面面相觑,万万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一旦真的带尤俊成面前当面对质,自己拿不出教令,就算尤俊成想保自己,自己都难以全身而退,这…… 正在两个副影主为难之间,李然却听背后传来声音:“不必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出兵 下 众人回头一看,却见尤俊成脸色很差的站在身后。 “代宗主来了,那就太好了,正好也不用上古山,就在这里说清楚吧。”李然笑道。 “确实是本宗让他们两人来的。”尤俊成沉声道,“不过来的匆忙,他们未带教令而已。”说着话,尤俊成从怀里掏出教令,上面果然有宗主印。 “原来如此。”李然点头,“那不知代宗主叫我回转有什么事情呢?” “非为别事,只是如今是身居庙堂之中,但同时也是镇玄门弟子,希望你能好自为之。”尤俊成缓缓道。 “多谢代宗主提点,李然不敢惑忘。”李然点头。 “那为最好。”尤俊成点点头,朝两个副影主挥挥手,三人离去,自始至终,尤俊成都没有看白晨等人一眼。 “这个尤俊成。”白晨不屑的道,“睁着眼说瞎话。” “也幸亏他反应快,要不然,咱们把这两个副影主真当场拿下了,他脸上不好看还是其次,影卫这整个的一大块他都捞不着了。”李然无奈的摆摆手,“对了,白老师,唐长老和风护法这是准备去哪啊?” “今天朝堂上尤俊成的表现,有失我镇玄门宗主风范,我们要去说道说道。”唐澜笑答。 “那你们去吧,不过他现在心情并不美好哦。”李然摊手。 “那也得去。”白晨拍拍李然的肩膀,领着唐澜和风魁朝古山而去,李然笑了笑,直奔上京城伯爵府。 古山,小楼三楼。 “你们两个,谁让你们擅自去抓李然的?!”尤俊成坐在圆桌之后,狠狠把教令拍在圆桌上,怒气不息。 “属下知罪。”两个副影主慌忙跪倒,“只是见那李然对宗主倨傲,我们想给他一点教训。” “混账!”尤俊成大怒,“那李然岂是那么好动的?如果他那么容易动,本宗还用得着你们动手!?若不是本宗及时知道你们俩人的去向,草拟了这份教令,就让你们坏了大事了!” “属下知罪!”两个副影主伏地不起。 “你们……”尤俊成还要说话,却有一个长老跑上楼来,道:“代宗主大人,白晨、唐澜和风魁求见。” “他们怎么来了?”尤俊成皱眉,看两个副影主还跪在地上,不耐烦的挥挥手,两个副影主慌忙退下,“让他们上来。” 且不说白晨等人去找尤俊成磨嘴皮子,却说李然回了伯爵府,杨梦茹就走上来,道:“李然,我听闻陛下要对大夜用兵?” “嗯?消息传的这么快吗?”李然微笑道,“你倒是灵通的很。” “不是我消息灵通。”杨梦茹摇摇头,“现在市井之中都知道了,朝堂上新任镇玄门宗主提议用兵,而后又把你召见上书房,你走之后,兵部官员集体被召见,至今还没有出宫,不是用兵,是什么?” “哦?”李然把手中的茶盏放下,“莫非陛下真的要对大夜用兵不成?” “战端一开,生灵涂炭啊。”杨梦茹无奈的摇摇头。 转眼时间,三天过去,麟德殿柳元馨临朝,文武列立两厢,太监喊过号子,尤俊成便迫不及待的出班奏道:“陛下,臣三日前朝会之上奏禀出兵,不知陛下如今考虑的如何了?” “爱卿所奏,乃忠君为国之策,朕细思来,颇有可行之处。”柳元馨这话算是认同了尤俊成的话。 虽然李然早有预料,但是事到临头,还是不能坐视不管,两步出班,道:“陛下,臣认为,此时出兵大有不妥,请陛下三思。” “臣附议李大人之言。”李然话音刚落,沈连良便出班道,“我大威如今扼守越武城,可以称得上是拿住了大夜的咽喉,而且防守绰绰有余,大夜虽然耿耿于怀,时时想攻占回来,拿回越武城,但是却空耗兵力,越武城稳如磐石,不如等上一等,等大夜疲惫,兵力粮草出现问题,再出兵不迟。” “沈大人此言差矣,就是因为前方将士轻轻松松便守住了越武城,正是气势如虹之时,此时若反攻大夜,必定大获全胜。”尤俊成反驳道。 “守住越武城是真,轻轻松松臣看未必。”郭堂正出班道,“越武城乃大夜咽喉,我大威自占据以来,隔一段时间必定会迎来大夜一轮猛攻,守城将士严防死守,再加上我大威对于后勤保障从未出错,越武城这才没有丢下。” “既然越武城危在旦夕之间,那就更应该立刻出兵,纵然不能动摇大夜根基,也要打他个元气大伤,越武城方可无恙!”尤俊成连忙道。 随后,又有几个大臣提出对于出兵的异议,但是都被尤俊成反驳了回去,似乎此次出兵顺理成章一般,听的柳元馨不住的点头,李然眼看要遭,连忙道:“陛下,此时出兵极为不妥,还请陛下三思。” “妥与不妥,朕自有分教。”柳元馨摆摆手。 “陛下,越武城乃大夜咽喉,若是此时大威按兵不动,坚守不出,大夜无论如何也不能奈何的了越武城,但是若是此次出兵与大夜对阵,胜负便不可预知,一旦败北,越武城必失!”李然连忙再奏。 “李大人忠心爱国,朕心甚慰,但是此次出兵未必就会失败,况且此次出兵有镇玄门随军出征,尤俊成宗主亲自带队,想必万无一失,李大人多虑了。”柳元馨有些不耐的道。 “唉。”李然一听这个话就知道,在这次早朝这钱,尤俊成绝对和柳元馨早已经商量好了,今天早朝说这件事,无非就是给群臣下个通知就是了,自己奏与不奏,已经不重要了。 想到这里,李然便叹气归班,抬头一看,正好看见尤俊成的得意目光,李然垂下眼帘,不动声色。 看李然退班,沈连良和郭堂正也退步回班,其他的几个大臣也没了话说,柳元馨满意的点点头:“既然如此,兵部尚书魏伟何在?” “臣在。”原先的兵部尚书告老还乡,如今来了一个新面孔。 “立刻准备出征物资,与尤俊成宗主接洽,点齐兵将,攻打大夜。”柳元馨可谓意气风发。 “臣遵旨。”魏伟连忙躬身答应。 “此战乃是朕登基以来第一战,诸位卿家务必全力以赴,协同前线征战将士,谁敢玩忽懈怠,休怪这律法无情!”柳元馨喝道。 “臣等遵旨。”满朝文武齐齐喝道。 “陛下。”此时,礼部尚书赵博出班道,“臣有本。” “奏来。”柳元馨点头。 “五个月之后,便是陛下寿辰之期,各地官员百姓闻知,纷纷欢呼雀跃,各地已有生辰纲开始向上京城方向运送。”赵博道。 “如此甚好。”柳元馨很满意。 “臣启陛下,那是否可以开始着手准备陛下寿辰典礼了?”赵博继续奏道。 “可以了,有什么需要,你可以找户部等部调拨。”柳元馨道。 “是,陛下。”赵博退步归班。 稍微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看无人再奏,太监便高声道:“退朝。” 文武群臣出了王宫,刚到伯爵府门口,就见早有影卫跟那等着了,看李然下轿,走上来道:“宗主大人召见。” “都召见谁了?”李然问道。 “镇玄门所有内门弟子以上人员。”影卫答道。 “什么时候?” “立刻。” “走吧。”李然本来还打算换身衣服,不过看尤俊成这个状态,像是火烧屁股了,算了,由着他一回,穿着一身朝服,李然就上了古山。 第二百一十七章 李然致闲 来到古山小楼三楼,本来不大的地方已经站满了人,李然穿着朝服往里一站,怎么看都扎眼。 “呦,李然,怎么这一身儿就来了。”乐羽走上来,看李然一身朝服,笑道。 “影卫催的急啊,没有办法咯。”李然笑道,“不是内门弟子来么,你一个外门弟子,凑什么热闹。” “我跟着我爹来的,谁敢拦我?!”乐羽撇撇嘴。 李然带着乌纱帽,两边的翅子长过肩膀,旁边的人都离得李然远远的,刻意保持距离,免得给李然撞到,再让他赖上。 正说话的功夫,尤俊成来了,大模大样的往圆桌之后一坐,背后两个副影主站在身侧,整个三楼安静了。 “今日早朝,陛下传下圣旨,即日对大夜用兵,镇玄门内门弟子以上人员,全部随军出征。”尤俊成沉声道,说话的时候,还把右手按在宗主印上。 “全员出征?”白晨问道,“那各地的任务怎么办?” “全部暂停。”尤俊成大手一挥,“此次,镇玄门上下门人,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此战上,其他一切事物,都放下了吧。” “这……”听到尤俊成的话,所有人都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嗯?”尤俊成一个鼻音托的老长。 下面的人安静下来,徐仁道:“代宗主,此次镇玄门出征,乃当务之急,无可厚非,但是,任务虽然可以不做,但是不能不接,可以找一位护法长老和一位内门弟子在古山处理,一些简单的任务,外门弟子就可以做的,还是要做的,毕竟古山乃是根基,不可动摇。” “嗯……”尤俊成慢慢思量着,一边拿眼来回扫,陡然看见了李然,尤俊成微笑,“徐长老所言非虚,古山毕竟是我镇玄门根基,不可动摇,任务要接,根基也要守护,这样吧,李然,你就留守古山,我等不在期间,你全权处理古山日常事务,可否?” “呃……” 现在古山上,谁人不知李然的名号,多少事迹都围绕在李然身边,李然的手段可以说是为大家所公知,等闲长老护法还真不敢说能稳胜李然,把如此人物放在古山处理闲杂事务,大材小用啊。 “代宗主交代,李然敢不从命。”李然笑着答应下来。 “至于内门弟子么……”尤俊成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李然身边的乐羽,便道,“乐羽,你虽然不是内门弟子,但是,也是三大家族之人,将留下再合适不过了,此番你就留下吧。” “是。”乐羽点点头。 李然手段高明,乐羽瑶琴在手,其大规模杀伤简直爆炸,居然把这俩人留在古山,一时间大家心中对尤俊成打压异己的行为,非常不满。 “好,留守人员已经敲定,其余人员随本宗即日出战,不得怠慢了。”尤俊成站起身来。 “是。”所有人齐声答应。 众人出了古山,李然和乐羽并肩走出来,一路上都听到其他的人喃喃私语声音,都是讨论李然和乐羽被留守古山,再就是此次打仗的事情,李然和乐羽相视一笑,二人朝古山下走去。 在古山平台上白晨和徐仁唐澜站在一起,看着李然和乐羽的背影,白晨恨道:“尤俊成如此打压异己,简直令人齿寒!” “是啊,乐羽是镇玄门三大家族弟子,一手瑶琴音杀之术炉火纯青,在乐家,她是将来继承乐家家主之位的人,在镇玄门也是出类拔萃的弟子,虽然不是内门弟子,但是等闲内门弟子不是其对手。”唐澜点头道,“李然就更不用说,下蒲城护城救人,天水城一夜之间屠杀大夜军队三十万,听说大夜现在提起李然之名便闻风丧胆,更难得的是李然智计颇多,为人多狡,将他带在身边,出谋划策,乃添一臂助,尤俊成急功好利,打压异己,此,非镇玄门之福啊。” 旁边的徐仁一直都在静静的听着,唐澜说完了,徐仁缓缓道:“此番出兵大夜,有点草率了。” “那就任由尤俊成胡来?”白晨皱眉看徐仁。 “先看吧,若是尤俊成无才无德。”徐仁顿了顿,“班师回朝之日,便是他退位之时。” 唐澜和白晨对望一眼:“嗯。” 七天之后,镇玄门内门弟子以上人员除了李然以及被留下的乐羽,其他人都已经赶赴越武城,于此同时,柳元馨的圣旨调令如同雪花一样分派大威北边边境诸城,调兵遣将,运送粮草物资,齐齐朝越武城涌去,而此番北伐大夜,挂帅之人是李然的老熟人,田龙飞将军,其他文武群僚,也都是之前守天水城的老班底。 “李然。”乐羽坐在石凳上,手上捏着一枚樱桃,“你还真坐得住啊,想必现在白老师他们已经到了越武城了吧。” 此时,李然正坐在太师椅上,面前是一片平静碧水湖,在李然的手边放着一根竹制鱼竿,丝线高悬,勾饵轻抛,左手边安放一方桌,方桌上摆着一个小香炉,上插着一炷檀香,清香袅袅尽随轻风而走,靠近李然手边的尽是瓜果梨桃茶水甜品,李然一身宽松长衫,双眼微闭,似是神游太虚,又似睡意朦胧,很是惬意。 李然听乐羽说话,微微转头,拿眼一瞟,却见乐羽正坐在湖边石亭之中,与杨梦茹相对而坐,石桌上也尽是瓜果甜食,香茶两盏,一副大家闺秀春游踏青的状态。 “我为什么坐不住?”李然微笑,“上前线浴血奋杀的又不是我,我被致闲家中心情郁闷,凭湖垂钓,聊散心耳,有何不可?”正说着,鱼竿微颤,李然连忙提杆,却见鱼钩上饵已经没有了,但是鱼也没钓上来,李然见状也不气馁,重新收线挂饵,将鱼钩抛出去,又将鱼竿放下了。 “至于你说的到没到。”李然端起茶盏来,轻轻喝了一口,道,“都一个月了,就是爬也爬到越武城了。” “你说他们能打赢么?”乐羽往嘴里塞了一块甜糕,问道。 “此战,不好说啊。”李然重新坐正身子,“我更期望,就算是打不赢,一则不要丢了越武城,二则,安全回来,仅此而已。” “要不要这么悲观啊。”乐羽不满道。 “呵呵,我觉得我的期望挺高的了,尤俊成此人,以前不了解,但是就他当了代宗主这几天,他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依照他的脾性,此人好大喜功,急功近利,而且如今还有半年之期压在身上,他更是想赌上一把,为大威开疆扩土,坐稳宗主宝座,此番进兵,我料定,他必然会强烈建议主帅全军突击,不惜一切代价,攻城略地。”李然左手食指轻轻敲打着太师椅扶手。 “这还不好吗?”杨梦茹问道。 “呵呵,大威本身就筹备匆忙,后勤保障不足,若是急速进兵,短期则好,一旦中宫直进,快速行军,后方粮草供应不足,大军孤悬在外,你说会发生什么事情?”李然问道。 “会被大夜军队关门打狗。”乐羽皱着修眉道。 “不错。”李然点头,“这也正是我担心,呼,但愿吧,自大威建国以来,也有镇玄门人随军出征之事,但是按照门规,镇玄门不插手军政要务,越武城有田龙飞将军挂帅,此将常年驻守天水城,实乃沙场宿将,骁勇果敢,颇有谋略,想必这此中道理,他是明白的。” “那你还担心什么?”杨梦茹笑问。 “我担心那尤俊成阵前夺权!”李然沉声道。 第二百一十八章 生辰纲被劫 “阵前夺权?!”乐羽猛然一惊,“不会吧,那尤俊成再怎么好大喜功,也不会犯此兵家大忌吧。” “心有多大,胆子就有多大。”李然摇摇头,端起茶盏来刚要往嘴边凑,就听背后仆役来了:“爵爷,宫里传话,陛下口谕,请爵爷即可去上书房见驾。” “嗯,知道了。”李然慢慢起身,微微伸了个懒腰。 “女王陛下,找你做什么?”杨梦茹不解道,“如今大威兵沉越武城,陛下除了处理奏折,其他的时间也得关心关心前线才是,这个节骨眼,找你一个致闲的人干什么?” “自然是问刚才乐羽提出的问题了。”李然一边往自己住的别院里走,一边道。 “乐羽提出的问题?”杨梦茹一愣,然后回过神来,跟乐羽笑道,“看来女王陛下心里也不托底呢。”言罢,便呵呵娇笑,乐羽闻言也笑了起来。 却说李然换了一身官服,进了王宫,被太监一路引到上书房,通传之后,李然进入。 “参见陛下。”李然稽首。 “免了。”柳元馨心情不错,脸上带笑,“话说,你这个行礼方式倒是奇特的很。” “陛下习惯就好。”李然微笑,“不知陛下唤臣前来有何要事?” “倒也没什么事情,越武城的塘报来了。”柳元馨得意的捏着手上的塘报,朝李然摇了摇。 “哦?”李然一愣,“镇玄门月前才走,如今就有塘报了?” “不光是塘报,还是捷报呢。”柳元馨把塘报递给李然,李然连忙接过来一看,上书镇玄门到达越武城休息一夜,第二天凌晨田龙飞率军发动夜袭,天明时分便将临淄城拿下。 “怎么样?”柳元馨笑道,“月前你说此次出兵大不利,还与朕列举三项不利之处,如今看来,倒是危言耸听了,呵呵,也幸亏是你我君臣上书房议事,若是朝堂之上,你的言论被文武百官听到,你信不信,朕这龙书案上参奏你危言耸听的折子得三尺高。” “一夕之间,拿下临淄城……”李然口中喃喃道,“不对啊。” “你说什么?”柳元馨没听清楚。 李然连忙道:“陛下,上书房内,可有地理图?” “来人,将地理图呈上来。”柳元馨轻喝一句。 旁边有两个太监从柳元馨背后的书架上取下地理图,当面展开,李然近前两步站在柳元馨身侧,专心致志的看着地理图。 而李然没注意到,就因为他看的太专注了,身体不断的前倾,离着柳元馨越来越近,身上的气味不自然的就散发到柳元馨的鼻孔里,柳元馨微微看了李然一眼,闻着这熟悉而又久违的味道,一时之间,心中五味杂陈。 “陛下,臣以为……”李然说话的时候回头看柳元馨,却见柳元馨双目微闭,面色微红,李然试探道,“陛下?” “啊?嗯,你说。”柳元馨这才回过神来,咳嗽一声,道。 “陛下,臣以为,既然拿下临淄城,就该收兵才是。”李然道。 “嗯?这是为什么?”柳元馨不解,“既然胜了,就该乘胜追击才是。” “陛下你看。”李然指着地理图,“越武城城高池深,地理位置特殊,易守难攻,我军驻守其中没有问题,而临淄城四面一马平川,东面是夜凉城,西面是幽州城,北面则正对大夜雄关倒马关,若是我军驻扎临淄城,一旦敌人发动突袭,便是三面环敌,难以坚守啊,不若此时退兵,以临淄城为条件与大夜谈判,才见好处。” “我大威如今兵锋正盛,为什么是三面被围,而不是我大威三面出击,一举拿下一关两城!?”柳元馨颇为不悦。 “陛下,臣曾与大夜交战,也曾拿下雄关城池,其中艰辛臣早有知晓,如此……”李然话还没说完,柳元馨便打断:“行了!” 李然将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柳元馨指着李然道:“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当初出兵的时候你就说什么这不利,那不行,如今打下临淄城,你还这么说,莫非这大夜非你灭不得了吗?” 李然默然无语,柳元馨尤不解恨,狠狠将茶盏砸在地上:“你给朕出去!待等大军拿下雄关城池,朕看你还有何话说!” “臣告退。”李然拱手退走。 “真是岂有此理!”柳元馨怒气不息。 “陛下息怒,李爵爷也是为了大威江山社稷着想。”一旁的太监小声道。 “哼,他就是看不得别人立下功劳,哼哼,尤俊成为代宗主,他不同意,如今尤俊成立下功劳,他便百般阻挠,如此心胸,怎说是我大威栋梁?!”柳元馨娇喝。 太监看柳元馨怒气越来越大,连忙冲门外使了个眼色,门外的太监悄悄退走,不多时,太监领着寒梅郡主来了,一旁还跟着金碧风。 “驸马公,郡主,陛下龙颜震怒,还请二位好好劝劝陛下,不要气坏了身子。”太监把二人送到门口,二人见柳元馨面目发红,喘气喘的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是动了真怒。 “本公知道了,你且去通传一声。”梅香摆摆手,太监连忙进门,小声道:“陛下,驸马公和寒梅郡主正在上书房外等候召见。” “嗯?”柳元馨看了一眼门口,却见梅香笑盈盈的站在门口,旁边金碧风站的挺直,柳元馨挥手,“宣。” 柳元馨一个宣字出口,金碧风和梅香就进了上书房,二人微微躬身:“见过陛下。” “罢了。”柳元馨袖子一挥,便不再多说。 金碧风和梅香对望一眼,梅香走上前来,双手搂着柳元馨的胳膊,轻声道:“陛下,什么事这么生气啊?又是哪个不开眼的臣子敢惹陛下?” “哼!”不说还好,梅香话一出口,柳元馨刚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谁?还不是那个李然!” “李然?”梅香一愣,“李然怎么了?” 当下,柳元馨便把李然对于出兵大夜说三道四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余怒不息:“这个李然,简直是目中无人!” “李然他也是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嘛。”梅香笑道。 “什么江山社稷,朕看他就是见不得别人立下功劳!”柳元馨怒道。 “陛下所言甚是。”金碧风张口了,“李然此人,依仗术法机巧,向来不将旁人放在眼里,若不惩治一番,岂不是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 “碧风,你……”梅香刚要反驳金碧风,柳元馨便挥手打断:“金碧风,那你说该怎么惩治李然?” “这……”金碧风话音未落,上书房外有太监奏禀:“启奏陛下,御史大夫沈连良有要事求见!” “他有要事?”柳元馨自语一句,便道,“宣。” 很快,沈连良快步进了上书房,也不管金碧风和梅香在侧,进门就跪倒在地:“微臣参见陛下。” “罢了,沈大夫何事惊慌?”柳元馨问道。 沈连良连忙站起身来,将袖中奏折呈上:“启奏陛下,各地因陛下寿辰,纷纷献上生辰纲,但是就在昨日,有一伙匪徒,将甘南城、流夕城和景阳城三城生辰纲全部截去,去向无踪!” “什么?!”柳元馨一边听着沈连良奏禀,一边看奏折,越看越升起,越听越上火,最后啪的一下将奏折摔在地上,“大胆狂徒,安敢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柳元馨震怒,沈连良连忙跪下:“陛下息怒。” “息怒?”柳元馨气极反笑,“你让朕怎么息怒?!” “陛下,臣或许已经想到怎么惩治李然了。”金碧风突然道。 第二百一十九章 惩治 “哦?”柳元馨看向金碧风,“你说怎么惩治?” “惩治李爵爷?”跪在地上的沈连良听的愣了,“敢问陛下,为什么要惩治李爵爷?” “因为他目无陛下,沈大夫,这个理由不充分吗?”金碧风斜眼看沈连良。 “可是,李爵爷他……”沈连良话还没说完,柳元馨便不耐烦的挥挥手:“好了,沈大夫,你所奏之事,朕已知晓,你退下吧。” “呃,是。”沈连良无奈跪地一拜而走,出了上书房,沈连良越想越觉得不对,连忙出了宫门,上轿直奔归异伯府而去。 “你接着说。”柳元馨看向金碧风。 “生辰纲被劫,镇玄门如今随军出征,唯留下李然和乐羽,不妨让李然去查生辰纲的下落就是了。”金碧风笑道。 “这也算不得什么。”柳元馨对于李然的本事还是清楚的,对于李然来说,这点事情对于李然来说,应该是不在话下,这算什么惩治? 金碧风拱手道:“限期一月,一个月内若不追回生辰纲,将凶犯缉拿归案,罢官免爵!” “这怎么可以?!”梅香闻听大吃一惊,甘南城、流夕城和景阳城这三城都在大威西南边境,远离上京城,按照寻常镇玄门人脚程,一个月内能走个来回便已是极致了,怎还能查案? “陛下。”梅香连忙道,“李然纵然惹得陛下震怒,但是罪不至此,何以如此刁难?” “这怎么能是刁难?”金碧风急忙接话,“李然目中无人,区区给他一个教训而已,他若真有无上妙术,此事易尔,若是装模作样,虚有其表,也可将其拆穿,施以惩戒,也好让他知道陛下的威严!” “好了。”柳元馨狠狠一挥手,“来人,传朕旨意,命李然为钦差大臣,即日去往甘南城、流夕城和景阳城查察此案,总督三城一切军政要务,限期一……限期两月,将此案查清,违者罢官免爵,贬为庶人。” “是。”门口的太监连忙去传旨了。 旁边的梅香见柳元馨松了口,也不再多说什么,而金碧风听柳元馨还是宽限了李然,心下暗道可惜,但是看柳元馨怒容不消,还是不敢再说什么了。 “你二人退下吧。”柳元馨看上书房里这俩人站着谁也不说话,不由来一阵心烦,挥手道。 “是。”梅香和金碧风行礼退走,出了上书房,梅香狠狠瞪了金碧风一眼,哼了一声,拂袖自己走了,金碧风脸色一黑,跟在梅香身后。 却说李然刚从王宫出来,还没等坐下,身后沈连良便急急忙忙跟了上来,李然乐了:“沈大夫何以如此慌张?” “爵爷,大事不好了,刚才下官去上书房上折子,却听到驸马爷和陛下要惩治你啊。”沈连良连忙道。 “惩治我?”李然琢磨一阵,冷笑道,“金碧风么,这些日子他一直深居郡主府内,我还以为他转了性子,要修身养性,颐养天年了,想不到这么快就坐不住了,不给你个教训,真当本爵是好欺负的么?” “爵爷,那金碧风不是好人,千方百计与爵爷过不去,此时借着陛下盛怒,想必会大做文章啊,还是得想个对策才是。”沈连良看样子比李然还着急,李然暗笑,就冲这个状态,甭管是真的还是装的,当初就不白拉你一把。 “能有什么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谅那金碧风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来。”李然拉着沈连良坐下,端着茶盏笑道。 正说着,门口有太监进来,手中高捧圣旨:“李爵爷,陛下有圣旨,接旨吧。” “臣李然接旨。”李然稽首,沈连良跪地。 太监也知道李然,见了陛下都不跪,何况是圣旨呢,也不怪罪,展开就念,反正啰啰嗦嗦一大通,意思就是让李然去查案,限时两个月,违者罢官免爵云云。 李然接过圣旨,在手上掂量掂量,笑道:“公公远来,吃一盏香茶再走吧。” “陛下还在等着杂家复命,就不多留了。”太监也很识趣。 “嗯。”李然点头,“梦茹,代我送公公。”说着话,给杨梦茹使了个眼色,杨梦茹点头。 “那杂家就告辞了。” “公公好走。” 杨梦茹领着太监到门口,早有仆役备了一份巴掌大小的檀木盒子等在门口,杨梦茹接过来递给太监:“爵爷的一点小意思,万望公公笑纳。” 太监微微打开檀木盒子瞟了一眼,却见是一颗硕大的东珠,价值不菲,太监连忙将檀木盒子收下,笑道:“爵爷的好意,杂家岂敢不受?” 杨梦茹笑着点点头,并为说话。 太监看看左右,低声道:“陛下震怒爵爷所言,又逢沈大夫递折子说是生辰纲被劫,怒上加怒,这才这怒火发在爵爷身上,又有驸马公在其中穿针引线,这才把这个苦差事落在了爵爷头上,杨管家切记提醒爵爷,防范驸马公啊。” “公公良言,梦茹谨记于心,恕不远送了。”杨梦茹笑道。 太监拱拱手,这才离去。 看太监离去,杨梦茹回转客厅,此时沈连良已经把生辰纲被劫的事情告诉了李然,杨梦茹回来又把传旨太监的话复述一遍,李然点点头,看相沈大夫:“多亏沈大夫提前预告,否则还真是措手不及呢。” “爵爷说的哪里话来,连良有如今,还是爵爷提拔,连良不敢丝毫惑忘。”沈连良连忙道。 “嗯,沈大夫心意,本爵已知,日后必有报答。”李然笑道,顺手端起了茶盏。 “下官不敢,下官告退。”沈连良拱手告辞,杨梦茹代送。 看沈连良走了,李然把刚端起来的茶盏又放下了,原本微笑的俊脸也阴沉下来,正逢杨梦茹回来,道:“李然,陛下命你两个月查清此案,一来一回都要一个月,就一个月的时间,怎么能查得清楚啊。” “金碧风欺我太甚!”李然怒道。 “那现在怎么办?”杨梦茹无不担心的道。 “还能怎么办?我现在就是要闯郡主府,杀金碧风,也得等我回来之后,现在的当务之急,肯定是要查案啊。”李然拍了拍放在桌子上的圣旨。 “什么时候走?” “没听说么?即日启程!就是现在了。”李然站起身来,拍打一下身上的墨黑法衣,将玉剑背在背后,又把桌子上的圣旨扔进袖子里,“给我备一匹快马,我现在就走。” “好吧。”杨梦茹点点头,转身走了。 杨梦茹刚走,乐羽就来了:“这是要去哪啊?” “出差。”李然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我嘱咐你一句,我不在的时候,你全权处理古山之事,还有,要盯紧了金碧风,我看他不怎么安分。” “你放心吧。”乐羽点点头。 “嗯。”李然转身往外走,杨梦茹早就让仆役备好马匹,李然翻身上马就走,一骑绝尘,直奔西南而去。 “什么嘛,好歹也是一个钦差,连钦差卫队都没有,就这么一个人,带着一卷圣旨去了。”乐羽看着李然的背影,不满的道。 “就李然的手段,真要有事,也能摆平,如果李然摆不平,多少钦差卫队也白瞎,只会碍李然的手脚而已。”杨梦茹轻笑道。 “说的也是。”乐羽想了想,点头认可了杨梦茹的话,二女相视一笑,转身回了府内。 第二百二十章 流沙道 却说李然,一骑绝尘,快马加鞭,直奔西南三城。 一路行来,李然昼伏夜行,晌午的时候就找个城镇热闹的酒楼茶馆歇歇脚,打听打听风声。 但是这一路走过来,几乎没有听到有人谈论柳元馨生辰纲被劫的事情,有几句只言片语,也都是着三不着两,根本不足为信,李然心中暗暗纳闷,柳元馨登基日子不长,民间微词颇多,如此好的机会,怎么都没人利用大做文章呢?平静的有点怪异了。 走了十天,李然来到流沙道,过了流沙道,就是西南三城了,一直到流沙道的里小镇,李然才听到日常百姓谈论生辰纲被劫的事情。 听百姓们言谈,李然才明白,却原来是三城城主联合发布城主令,谁敢将生辰纲被劫之事泄露到流沙道以东,凌迟示众,夷灭三族!这才将消息封锁在了流沙道,并没东传。 李然心中暗道,这三城的城主倒也知道利害,知道这事儿不能闹大,一旦闹大,柳元馨在民间的声望必然大幅下降,民间动荡,则社稷动摇,非大威之福,而且这他们三个人的城主也算是干到头了,为了自己着想,为了柳元馨,为了大威,三个城主这才发布封口令,倒也是明智之举。 不过这个不是让李然最赞赏的,最让李然暗赞这三个城主聪明的,是三个城主联名具奏将生辰纲被劫之事原原本本的写在奏折上,快马进京奏报,他们很清楚,一方面按压民间口舌,一方面及时奏报,请朝廷派人下来缉拿真凶,运气好,可以落得个功过相抵,运气不好,也不过是轻微责罚而已,并不会伤筋动骨,端的称得上是进退有序,左右逢源。 吃过午饭,李然打马便走,这流沙道乃是大威西南边陲的一片小沙漠,方圆不过百里,但是这片沙漠却将这西南三城以及其后诸城几乎与大威隔开,形成一片方圆百里的真空地带,来往客商,贩夫走卒若不横穿沙漠,必然要绕至少三倍到四倍以上的路程,而横穿沙漠,走得快的话,一天时间就可以了,而横穿沙漠的人多了,后人便沿着前人的脚步行走,但是沙漠被风吹拂,总会掩盖痕迹,很多人走着走着便偏离的方向,走向别处,有的甚至南辕北辙,走到更远的地方取了,所以当地人便将其命名为流沙道。 马在沙漠之中行走肯定是不如在平地上奔跑,但是架不住李然懒,就这么坐在马上,也不要求马跑的有多快,轻跑快行即可,这样一来,李然也舒服,马也舒服。 时是晌午刚过,一般走流沙道的人,没有急事一般都是早晨走,基本上赶在黄昏就到了离沙漠最近的景阳城了,而晌午走的话,肯定走不出流沙道,便只能在沙漠里过夜,纵然这是小沙漠,但是在这过夜的危险性也是不低,风沙,气温甚至沙漠匪徒,样样都要命,所以纵观一望无际的流沙道上,只有李然一个人,和一匹黑亮骏马。 很快,夜幕降临,沙漠之中气温骤降,李然也不在意,试了试风向,找了个小沙丘,背风而坐,又从袖子里掏出一麻袋草料扔给马匹让它在自己身边嚼着,李然便盘腿打坐,静待天明。 其实,李然也能夜晚行走,但是夜晚行走凌晨到达景阳城,到时候让景阳城主看见,肯定觉得自己是被发配过来的,嗯……自己好像就是被发配过来的,而且自己身边也没带钦差卫队,未免被人看轻了,还是等到天明,午时到达景阳城,才是上上之策。 夜晚,风声成哨,细沙随风而舞,李然修为不低,尘土不沾身,但是旁边的马匹却没这个本事,响鼻打个不断,而且心情很暴躁,感觉大难临头了似的,李然睁开眼看了它一眼,笑骂道:“就你事多。”说着,一道道符甩出来,贴在马匹的印堂上,道符微微散发出柔和的金光,无数尘沙打在马匹身上,都被金光弹开,这黑马这才安静下来,朝李然打了一个响鼻,重新卧倒在地,没事吃两口草料,很是惬意。 “呵呵。”李然一笑,便重新闭目。 一望无际的沙漠中,狂风卷着细沙在空中肆意飞舞,整个沙漠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一夜风沙,所有的痕迹全部被掩盖,甚至原本的沙丘都会被狂风卷动,移动了位置,让人辨不清方位,迷失了方向。 “这么大的风沙,居然还有人策马狂奔,真是好兴致啊。”李然耳聪目明,虽然风沙漫卷,但是却依然能听到远处的马蹄声。 “嗯?”李然原本微笑的面庞陡然一沉,因为李然逐渐听到那策马狂奔的声音非常杂乱,绝对不是一两匹马能跑出来的动静,应该是马队,能在半夜时分在沙漠中策马狂奔的马队,他们是干什么的呢?毫无疑问,他们是土匪! “这么大的风沙,还这么敬业的出来觅食,真是令人敬佩啊。”李然冷笑。 正自言自语着,一行十二三个马匪,各个骑着高头大马,手舞兵器,朝李然奔来。 直到跑到近前,十三个马匪才停了脚步,李然眼睛一扫,每个人的装束大同小异,都是蒙头盖脸,不过他们蒙头盖脸和古山上的影卫不一样,影卫是特殊待遇,而且是连帽的黑斗篷,一体成型,而他们是工作需要,穿着也是五花八门,有的用破袋子扣两个眼就套在头上了,有的这是头上绑着头巾,脸上蒙着纱布,不一而足,不过这么大的风沙,他们又没有李然的本事,自然得把自己包裹的严实一点。 “几位何来?”李然依然盘腿不动弹,就在他们横刀立马在李然面前的时候,李然就看明白了,他们只是一群普通人,最多就是手上有两下子,能欺负欺负平民百姓,但是要对付自己,计算他们座下的马匹跟他们一起上他们都办不到,是以李然非常淡定。 “小子,这么大的风沙,坐在这里很不安全的,而且天气太冷了,跟我们走吧,我们带你去一个暖和地方,等到天明你再走不迟啊。”一个领头的打马向前,朝着破锣嗓子,说着鬼都不信的瞎话。 跟你走?恐怕还没到你的地头,我就被你杀死的半路上了! 李然冷笑道:“谢谢好意,逼人心领了,只是这夜已过半,就不麻烦诸位了,少时天色将亮,逼人就该启程了,诸位请回。” “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识相的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要不然,老子在你身上放个血,一样也是搜!”旁边一个马匪叫喧道。 有一个领头的,后面的马匪们都张牙舞爪起来,手上挥舞着兵器,口里叫喧着他们自己都未必能听清楚的话语。 “这不就结了,早说你们是来抢东西的,咱们早就把买卖做成了,弄这些弯弯绕有什么意思?”李然笑道。 “嘿?”领头的惊奇道,“别看你年纪不大,还他妈挺上道,那就别废话,赶紧把东西交出来,爷今天也发发善心,饶你不死。” “饶我不死?”李然问道,“看来你平时没少杀人呢?” “哼!不杀人?不杀人我们在这里怎么活?小子,今天你认便宜吧,爷发善心了,要事平时,爷还有心思跟你唠叨这么多?早就砍了你,在你身上搜了!”领头的马匪不耐烦的挥了挥刀,“废话少说,赶紧把东西交出来!” “不要着急嘛,你看,东西不是在这呢嘛。”李然被背后的玉剑取在手上,月光打在玉剑上,玉剑登时闪起莹莹玉光,看的一众马匪两眼发直。 “想,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居然身负如此重宝!?”领头的急不可耐,“快,快给我!” “呵呵,好,那你接着!”李然话音刚落,似是随意的就把玉剑抛向领头的马匪。 第二百二十一章 马匪 “小子识相!”马匪头领连忙伸手就去接。 “呵呵。”李然突然没由来一笑。 马匪头领常年在流沙道上混日子,杀人放血,奸.淫掳掠,无所不为,对于危险的来临变得十分敏感,李然突然这一笑,马匪头领心中陡然一突,浑身上下狠狠打了个哆嗦,连忙就要把胳膊缩回来,奈何为时已晚,李然轻轻捏了个剑诀,玉剑当空一闪,紧接着马匪头领一声惨叫,众人定睛看去,却见马匪头领原本伸出去的胳膊已经齐根被玉剑斩下,鲜血撒了一地,马匪头领在马背上晃荡两下,一下子歪倒在沙地上,惨叫挣命。 “嘶!” 众马匪胯下马屁引颈长嘶,渡步不止,其他的马匪喽啰两眼死死盯着凭空漂浮的玉剑,玉剑被李然法力催动,剑身上散发着莹莹宝光,众匪徒眼中的贪婪已经变成了恐惧,彻头彻尾的恐惧,双眼盯着玉剑,就怕那玉剑突然发威将自己一剑穿心,死于非命。 “玉剑在此,谁来取?”李然云淡风轻的道,李然虽然说话很轻,但是却每个字都传入众马匪的耳朵里。 众马匪虽然都蒙头盖脸,但是互相一看,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惧怕,一时间,居然没人出声。 “这玉剑可是好东西,价值连城,非寻常珍宝可比,你们不要吗?”李然笑道。 马匪们听着李然的话,再听着在地上马匪头领的惨叫,只觉得两股战战,御马都困难了。 “呵呵,你们太客气了,居然还不好意思了,不要客气,给你们,你们就拿着吧!”李然手上剑诀一换,玉剑当空大放光明,唰唰唰三道两尺长的剑气疾射而出,紧接着,三个马匪的人头便落了地。 “啊!”终于,有一个马匪忍受不住,调拨马头就跑,其他的马匪这才反应过来,转马就跑,也不顾地上哀号的马匪头领。 “你们怎脱我手?”李然冷笑一声,袖中道符如穿花蝴蝶,纷纷从袖中飘摇而出,李然大袖一挥,数道道符化作一道道细如银线的风刃朝众马匪急射而出。 “呃!”“呃!”…… 风刃太细小了,而且还有大漠风沙做掩护,那些马匪又只顾埋头跑路,哪里能躲避的开,一道道风刃穿心而过,马匪们只来得及嗓子眼冒出一个音节,便没有了知觉,座下的马匹还在埋头苦奔,孰不知骑在它们身上的主人,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你,你!”趴在地上的马匪头领眼睁睁的看着李然把自己的同伙都杀了,双眼瞪的溜圆,而且自始至终,李然就是盘坐在地上,连地方都没挪动,身上也没什么大幅度的动作,然后,然后他们整个土匪集团,全军覆没。 “好了,我们可以谈谈了。”李然手一招,玉剑回到背上,转头看向马匪头领。 “你,你要问什么?”马匪头领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撕破,包裹在伤口上,勉勉强强止住血,但是脸色惨白如死人,身体极度虚弱。 “我不跟你绕弯子,前些日子,进贡国王的生辰纲从这里走,被人劫去了,是谁干的?”李然问道。 马匪头领闻言眼珠一转:“我告诉你,你能放过我?” “呵呵,你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格吗?”李然冷笑。 “那我宁愿死在这里。”马匪头领一副坚贞不屈的样子。 “好吧。”李然点头。 “为什么不直接问我是不是我做的?”马匪头领眯眼。 “因为你没那个本事。”李然不屑道,“押送生辰纲的都是各城城防军中的精锐,远非寻常军士可比,虽然数量不多,但是个个以一当十,就凭你们这几块货,也想劫生辰纲?” “哼。”马匪头领冷哼一声,“不错,确实不是我做的。” “那是谁?”李然问道。 “大约半年前,流沙道上突然冒出了一伙人,这伙人大约有三十多个,个个都是高手,手段十分强横,不但功夫过人,而且身居术法,初来乍到便挑了我们这里两个同行的窝,近百口人一夜之间,全部死于非命,自此之后,这伙人便通告整个在流沙道上混日子的兄弟,日后但凡有所收获,必须要上交先给他们过目,有胆敢隐瞒者,杀无赦。”马匪头领狠狠的喘口气,“一开始真有敢藏着不交的,但是第二天就横尸在沙漠里了,死相十分凄惨,不管你隐藏的多深,他们都能知道,到后来,我们这些人都会把收获上交了。” “他们是谁?”李然问道。 “不知道。”马匪头领摇头,“我们虽然给他们上供,但是每次见面他们都用血红斗篷盖着脸,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的面貌,但是有人说,看他们的打扮和手段,像是血河神教的人!” “血河神教?!”李然一愣,当初从大军王国往回走的时候,枭飞夜入自己房中,说血河神教在大威死灰复燃,原本还以为是他危言耸听,李然并没有往心里去,如今看来,这事儿还真不是个小事。 “不错。”马匪头领点头,“不过,这也是道听途说,并没有真实证据。” “那你们每次上供都去哪见他们?”李然问道。 “每次上供,我都会去流沙道西侧的枯木林中,只要到了那里,就会有人接洽。”马匪头领说话已经有些艰难了。 “嗯。”李然想了想,没什么要问的了,便点头道,“我没什么要问的了,对了,你现在虚弱成这样,如今咱们在流沙道中间,你恐怕还不等跑出流沙道,就得死在半道上吧。” 马匪头领闻言惨然一笑:“那又如何?就算有一线生机,也得试试。”说着话,便挣扎着要站起来。 “那多麻烦,不如我直接送你上路就是了,落得个痛快潇洒,也免得你受这些折磨!”李然突然冷笑道。 “你,你不是说不杀我吗?!”马匪头领惊恐道。 “我不杀你,怎对得起这天地良心啊。”李然叹道。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我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只求你绕我一命,绕我一命啊!”马匪头领看到了他那帮手下的下场,也不跑,扑通一声跪在沙地上,向前跪爬两步,朝李然哭嚎,因为这一下动作太大,原本已经包扎了的断臂又开始血如泉涌,怎么都止不住。 李然转头看了看东方已经露出的鱼肚白,隐隐约约已经放出的丝丝亮光,李然站起身来,怜悯的看向马匪头领,随即眼神中杀气一闪:“我饶过你,你可曾饶过那些过路的无辜客商?”话音刚落,李然袖中一张道符如同锋利的刀片,在马匪头领的脖子上一转而过,马匪头领双目一下子边失去了神采,一阵狂风吹过,马匪头领尸体歪倒,头颅滚落到一边,胸腔内的鲜血喷洒一地。 转过头,看了看地上被自己施加了法术还在沉睡的黑马,李然一笑,在黑马上一抚,黑马陡然睁开双眼,连忙站起身来,却见地上满地鲜血,残肢尸体头颅,散落一地,顿时长嘶一声,四个马蹄在沙地里连连踢踏,感觉很是害怕。 “毕竟不是战马,代步之物而已。”李然不由自语道。 好像黑马听懂了李然的话,不满的朝李然打了个响鼻,李然失笑道:“好了好了,走了。”说着话,李然翻身上马,黑马载着李然继续朝西南而行。 第二百二十二章 牛斩雄 日头挂在天上,沙漠上的气温陡然上升,而此时,李然也看到了有陆陆续续的商队结伴横穿沙漠,每支商队还都请了不少身怀功夫的江湖人士守护,李然曾听人言,大威国土面积不小,也有民间开的镖局走镖,但是唯独这流沙道,镖局事业最为兴旺,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其实李然不知道,他看到了人家,人家也看到了他,这还没到晌午,李然却已经快要走到了流沙道的另一头,这说明李然昨夜必然在流沙道过夜,能在流沙道过夜,还完好无损走出来的,怎能不令人惊奇。 “朋友。”李然正行间,迎面来的一直商队上,一个骑马的镖师突然道。 “有何指教?”李然转头问道。 “朋友昨夜夜宿流沙道?”镖师问道。 李然上下打量一下这位镖师,蒙头裹脸,身材壮实,穿着一身褐色长袍,背后背着一口单刀,胯下白马,商队的马车上插着两杆三角旗帜,一面上写牛,一面上写镖,想必是镖局的镖头姓牛,因此打着旗号走明镖。 “不错,昨夜天色已晚,便夜宿流沙道。”李然笑着点头。 “单枪匹马夜宿流沙道,近日完好无损的走出来,朋友非常人啊。”镖师拉下面罩,拱手道。 “不敢。”李然回礼。 “在下牛斩雄,乃是牛氏镖局镖头,不知朋友高姓大名?”牛斩雄抱拳道。 “好说,在下李三。”李然笑道。 “看朋友行路应该是奔景阳城而去,我牛氏镖局就在景阳城,若是朋友在景阳城内多有驻留,不妨到镖局一坐,最迟后天,鄙人便可回返。”牛斩雄道。 “到时定要叨扰,告辞了。”李然抱拳笑道。 “后会有期。”牛斩雄抱拳打马而走。 李然看牛斩雄走人,心中暗道,早就听说走镖的镖师好交朋友,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自古以来,每个走镖的镖师都会谨记一句名言,七分德,三分威,行走江湖莫忘停。 所以,但凡走镖的镖师,纵然功夫高强,手段超人,也不会轻易得罪人,反而都非常好交朋友,就算是押镖途中碰到劫镖的匪盗,押镖的镖师都不会贸然动手,都会先盘盘道,能盘下来最好,大家交个朋友,以后有事也好招呼,实在是说不下来,这才会动手,而且也不会轻易致人死命,行走江湖,作为镖师,最是懂得凡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的道理,所以,天底下行走江湖的人,镖师的朋友是最多的。 对于镖师的种种,李然从书中都了解过,刚才牛斩雄跟自己搭话,无非是看自己能夜宿流沙道,平安无事走出来,认为自己手段不低,而且再加上好交朋友,所以才打算拉拢自己一番,万一以后有什么搭界的事儿,也好说话。 而李然,初来乍到,对于流沙道和西南三城,一无所知,想要在短时间内查出生辰纲的下落和具体情况,光靠自己是绝对不行的,所以他也乐的跟当地的地头蛇打好关系,到时候自然是事半功倍了,而且生辰纲丢失,在本地来说不是小事,牛斩雄常年走镖,还开了镖局,想必对于这事儿定然是有线索的,到时候问问他,他未必不会告知自己。 时过晌午,李然终于走出流沙道,景阳城高大成城墙映入眼帘,李然打马进城,原本打算直接奔城主府,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这三城城主丢失了生辰纲,罪责非小,而且如今肯定是战战兢兢,尽量推脱责任,自己贸然前去,不止水深水浅,就算是问他们话,他们也未必尽说实话,倒不如自己先暗访一番,再定章程。 一边想着,李然进城下马,沿街走道,两眼不住的左右张望,像是个出来游玩的公子哥似的,却见两旁买卖家不少,城里人来人往也很是热闹,而且有不少箭衣缚袖的江湖人士在其中,李然暗自点头,这景阳城主倒也不是庸才,把一个边境大城治理的也还算井井有条。 李然随意的找了一家酒楼,把马匹交给店小二,自己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此时虽然晌午刚过,但是酒楼里的生意还是很不错的,一楼的大座儿满了七八成,倒也人声鼎沸,李然随意要了四个菜一壶酒便静静的听其他桌说话。 但是很遗憾,一顿饭吃下来,并没有人讨论生辰纲的事情,偶尔有人说一句,也被其他的人耻笑翻老底子,看来生辰纲被劫之事已经满城皆知,而且都念叨遍了,不屑的说了。 人家不屑的说,李然也不能上赶着去问,问的太突然,容易让有心人看出什么来,李然只能结账走人,心中暗思,看来这生辰纲的事,还就得着落在牛斩雄身上。 抬头看看天色,才刚刚下午,李然在景阳城转了一圈,没什么意外收获,闲得无聊,又打马出城,往流夕城而去。 简短截说,李然话了两天的世间,把三城转了个遍,在第二天下午,李然又回到了景阳城,这两天转下来,跑的路不少,但是有用的东西却基本没有找到,关于生辰纲被劫基本上没有什么情报,倒是三城百姓对于他们的城主评价还不错,一个地方官在任期间干的怎么样,不用去看什么考评,只要到他所任的地方转一圈,看看百姓们的生活状况,问问百姓们的看法,基本就了解了,很显然,这三位城主在民间的风评很是不错。 一路打听,在李然来到景阳城的东北角,牛氏镖局门前。 这牛氏镖局门面装修的还不错,大气而不张扬,门口一对石狮子很是威武,朱红大门上挂着一方黑底金字的牌匾:牛氏镖局,门口站着两个伙计,一身短打,一团尚武的精神。 李然下马来到门前,一个伙计迎上来,抱拳拱手,微微躬身:“这位英雄,是来走镖的么?” “不敢,在下应牛总镖头之约,前来赴会。”李然说着话,递上禀贴。 “请您少待。”伙计双手接过禀贴连忙朝门里跑。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听牛斩雄哈哈大笑,急急忙忙跑出来,见李然当面,连忙道:“李三兄弟果然是信人啊。” “总镖头有约,李三岂敢不从命?”李然笑道。 “来来来,里面说话。”牛斩雄将李然让进镖局,二人在大厅落座,双方奉茶。 “前两日在流沙道偶遇李三兄弟,今日兄弟过府,三生有幸啊。”牛斩雄开怀道。 “哪里,在下初来乍到,还得蒙总镖头多多照应才是。”李然连忙道。 “岂敢。不知兄弟来这西南边境所为何事?可有某家能帮上忙的地方?兄弟但讲无妨。”牛斩雄道。 “别的事情倒也没有,只是一路行来,听说当今陛下的生辰纲在流沙道被劫,但是具体事宜却不太清楚,不知道总镖头可否告知一二?”李然问道。 “嗨,原来兄弟问的是这个事情。”牛斩雄喝了一口茶,“这事儿出在大半月前,今逢陛下寿辰,景阳城、流夕城和甘南城三城的城主大人进奉生辰纲,在流沙道被人劫去,这事儿到现在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而且这事儿啊,险些还和我挂上勾呢。” “哦?”李然连忙问道,“这话怎么讲啊?” “嗨,三城城主大人联合进献生辰纲,你知道他们献的是什么?”牛斩雄卖关子。 李然无奈,只能问道:“什么呀?” “听人说,是一艘黄金打造金船!”牛斩雄颇为鬼祟的道。 第二百二十三章 问罪 “金船?” “不错,金船!听人说,那金船得有个楠木箱子那么大,得三个人抬着,上嵌珍珠宝石等珍品,光是錾刻条纹就花了三个月之久,更不用说其他的功夫了。”牛斩雄双目之中露出丝丝贪婪。 “如此珍宝,价值连城啊。”李然叹道。 “那可不,为了这金船,三城城主大人联合从三城城防军中抽取精锐军士守护押运,还尤觉不保险,在三城之内发布城主令,召集一家实力强横的镖局联合保镖,只要把金船安全送到上京城,镖局免税五年!”牛斩雄说话的时候,深深表示遗憾,但是想想如今生辰纲被劫,却又叹息了一声。 “三城的城主可是真都下本儿了。”李然笑道。 “是啊,不怕兄弟笑话,走镖这行,黑白两道都得有关系,所以兄弟我在三城城主大人那里也算有点薄面,所以啊,本来这镖是我牛氏镖局来保的,这可是肥差啊。”牛斩雄笑道,“可惜,正好那时节我一个江湖朋友出事,找门路找到我这里来,江湖人重义轻财,若是我为了这趟镖将我这朋友扔在一边不管不顾,那我这牛氏镖局的牌子就砸了,所以便忍痛让出了保镖的位置,让顺康镖局来保这趟镖。” “也是可惜了。”李然摇头。 “不可惜。”牛斩雄摆手,“顺康镖局为了这趟镖,全局镖师走镖,明里暗里护持,加上三城精锐城防军,足有近百人,个个手段高强,但是,就在流沙道上,生辰纲被劫,近百人全部横死,顺康镖局全局镖师都死在了流沙道上,五天前,顺康镖局的牌子都摘了。” “近百人?全部横死流沙道?生辰纲不翼而飞?”李然问道。 “不错。”牛斩雄叹息,“我与你顺康镖局的镖头也有来往,上个月景阳城的所有镖局镖头还聚在一起喝酒,如今却已经物是人非啦,唉。” “诚然可叹啊。”李然惋惜道,“只是,不知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和胆子,居然能劫去生辰纲?” “哎呦,这事儿可不得了。”牛斩雄越说越起劲,“兄弟,你可知道血河神教?” “知道啊,怎么了?”李然答话。 “听说这流沙道里盘踞了一伙儿血河神教的教徒,是他们做的。”牛斩雄笃定的道。 “何以见得呢?” “血河神教之中都是异人,寻常人难以入教,听说血河神教杀人,都会把人身体内的鲜血抽干,而死在流沙道上的人,就是这么死的,听说,近百具干尸啊。”牛斩雄自己说着自己都打了个冷颤。 “哦,远来如此。”李然恍然,心中暗道,血河神教果然是邪魔外道,难怪当初为天下所不容。 “哎?对了,兄弟怎么对这件事这么感兴趣啊。”牛斩雄突然道。 “嗨,一路上听人说起,但是都说的含混不清,今日遇见总镖头,就随口打听打听了。”李然随意的道。 “哦,原来如此啊。” “嗯。”李然答应一声,站起身来,抱拳道,“总镖头,时候不早,在下告辞了。” “哎?兄弟为何去心忒急?不如在镖局之中盘桓数日,在下也好尽地主之谊啊。”牛斩雄站起身来挽留。 “总镖头不必如此,他日若有难事,必来登门求教,望总镖头不要拒我于门外。” “兄弟说的哪里话来,既然如此,今日暂别,他日再叙,送客。”牛斩雄也不坚持。 李然出了牛氏镖局心中暗转念头,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异口同声的说是血河神教干的这件事,但都是口说无凭,看来想进一步知道这件事的真相,暗访是不解决问题了,李然心思一定便牵马直奔城中城主府。 边境城镇,景阳城主的城主府并未修的多么富丽堂皇,但是官家威严还是有的,李然站在城主府前点点头,却有城主府门口的侍卫看见李然对着城主府上下打量,走上前来:“城主府重地,闲杂人等不可久留。” “进去通禀,让景阳城主出来接见。”李然沉声道。 “你是何人?” 李然不说话,从袖中掏出圣旨,右手单举过头顶,侍卫一看圣旨,连忙跪下,李然道:“进去通禀。” “是。”侍卫连滚带爬跑进城主府,不多时,便有三个人从城主府内慌慌张张跑出来,李然一看,这仨人都是中年男子,都身着城主官衣,来到李然身前噗通跪下:“臣景阳城主吕景升、流夕城主曹爽、甘南城主林意臣,参见钦差大人。” “三位城主免礼。”李然笑道。 “谢大人。”三个城主连忙站起来,吕景升连忙把李然让进城主府大厅,李然坐了主位,三个城主轰然跪倒:“恭迎陛下圣安。” “圣躬安。”李然站起身来,打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意是让李然总揽三城军政要务,查察生辰纲被劫一案,尔等要配合云云。(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一墨就不费脑细胞了。) “万岁。”三城城主跪道。 李然收了圣旨,众人落座,李然笑道:“曹大人和林大人不在流夕城和甘南城,怎么齐聚景阳城中?” 三城城主对望一眼,林意臣拱手:“大人容禀,只因我三城联合进献生辰纲被劫,这……这怎么还坐得住啊,下官只能与曹大人同来景阳城,找吕大人商量对策,尽早追回生辰纲。” “那,有办法了吗?”李然问道。 “唉,下官无能。”吕景升低头拱手。 “其实不怪三位大人,本官若是劫匪,本官也截了,那可是一艘大金船呢。”李然微笑。 “啊?钦差大人因何得知下官等进献之宝?”三城城主大惊,这金船自从做出来,可是从未跟人提起,不知道李然是怎么知道的。 “听人说起罢了。”李然挥手道,“西南三城位在边境,三城城主大人居然能打造出这么大的一艘金船,想必用工用财,花费不小啊。” “大人恕罪。”三城城主连忙跪下。 牛斩雄一介草莽武夫,根本不懂朝堂政治,他只觉得那金船值大价钱,便顺口告诉了李然,孰不知他这一句话,就能害死这三个城主。 给陛下进贡,进献生辰纲,这个本无可厚非,但是,大威律令有规定,外地官员进献生辰纲必须得当官者自己出钱,不能挪用当地库存,而这三位城主打造的这个金船,绝对远远超出了他们的俸禄,单凭他们的俸禄,不客气说,就算把他们仨人的城主府卖了,都买不起,那么这钱是打哪来的,就不用多说了。 其实三城城主打的好算盘,只要把这金船安全送到上京城柳元馨面前,柳元馨必定龙颜大悦,到时候,没人追究这金船来路固然是好,就算有人追究,柳元馨心情美好,自己登基第一个生日就有官员送这么大的礼物,怎么说也不能寒了人家的心,必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升官发财不在话下。 也就是说,柳元馨此次过寿,不单单是过寿,更看各地官员的心意如何,送的礼物越大,越说明她这个王位越稳当,至于礼物的来路,柳元馨是不会多考虑的。 三城城主就是抓住了柳元馨这个心思,才敢进献金船,孰料在流沙道被人劫走,三城城主顿时慌了神,无奈之下,这才惹来了李然奉旨追讨生辰纲,当堂高举圣旨问罪。 第二百二十四章 验尸 上 “呵呵。”李然突然一笑,“三位城主大人何必如此惊慌?陛下新登基,在这个敏感时期,陛下寿辰,三位城主地处偏远,自然急于表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相信朝中同僚也都会理解三位大人的。” “是是是。”三位城主连忙站起来,擦擦鬓角上的汗,坐回椅子上。 “但是。”李然神转折,三位城主刚松了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本官为陛下钦差,总督三城军政要务,查察生辰纲下落,这生辰纲没了,得追查,但是生辰纲本身有问题,这个么……” 三城城主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吕景升陪着小心的问道:“不知钦差大人何意?” “三位大人,你们说,我是把这事儿具奏进京呢,还是……不值一提,一略而过呢?”李然问道。 “呃……”三位城主对望一眼,齐道,“还是,一略而过的好,一略而过的好啊。” “啊,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可以说说这生辰纲被劫的事情了。”李然面容陡然严肃起来,“本官再问一遍,这生辰纲是被谁劫去,三位大人可曾有所追查?” 吕景升看了看其他两个人,回头道:“不敢瞒钦差大人,具我三城探马所报,应该是血河神教之人所为。” “为何奏折之中只字不提?”李然皱眉。 “血河神教早在数十年便覆灭,但此时却死灰复燃,我等实在是没有胆子将其写在奏折之中送与陛下御览,只能是钦差大人来了之后,当面说明啊。”林意臣道,“原本臣等打算着,等钦差大人来了之后,便,便……” “便把钦差大人当枪使,把钦差大人顶在前面,你们暗地里继续查察,到最后追回生辰纲,金船之事便无人可知了,而追回生辰纲的功劳,也都是你们的,对也不对?”李然眯眼笑道。 “大人恕罪,我等也是逼不得已啊。”曹爽连连拱手。 “罢了。”李然摆手,“过往之事,本官不予追究,自即日起,三城之内一切军政要务都由本官提调,望三位大人与本官同心戮力,共追生辰纲,剿灭血河邪教。” “我等唯大人马首是瞻!”三城城主起身拱手应诺。 “嗯,三位大人有此心,本官甚慰。”李然这时才露出畅快的笑容。 其实李然来到景阳城主府,就知道这些官场老油子不肯说实话,所以先声夺人,狠狠敲打他们一番,让他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以及事情严重不严重全看自己的奏章写法,说白了,就是让他们明白李然这盘菜虽然是上京城端来的,但是依然是热乎的,谁想吃谁嘴里就得烫起泡,别拿我当傻子糊弄。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李然这招敲山震虎,效果甚佳,三个城主地处西南,不知道上京城的水深水浅,被李然一通诈唬,真给敲懵了,当下便不敢起别的心思,老老实实配合李然,李然表面上露出畅快的笑容,心下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三个城主乃是当地实实在在的地头蛇,若是成心隐瞒,跟自己做对,自己虽然不惧,但是时间有限,在柳元馨规定的时间内,一边追查生辰纲,一边还得对付他们,李然自问实在是力不从心,不过看现在,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不知大人从何处着手?”吕景升问道。 “所有的线索都来自于尸体,听人说沿途守护生辰纲的近百人,全部死亡,身上鲜血被抽干,形如干尸,可是如此?”李然问道。 “正是。”吕景升道,“生辰纲走的第二天,便有来往流沙道的客商前来报信,说是在流沙道的沙丘侧面发现大量干尸,下官连忙派人去查察,正是沿途护卫生辰纲的城防军和顺康镖局的镖师,下官派人清点人数,一个人不少,全部死在了那里。”说着话,吕景升还狠狠的打了个冷颤:“大人,实在是太可怕了,运送回景阳城的干尸下官曾经看过,不怕大人笑话,只看了一眼,下官便呕吐不止,没有心思再看第二眼了。” “那些干尸现在何处?”李然问道。 “正在城主衙门仵作间中。”吕景升连忙道。 “带本官前去验尸。”李然站起身来。 “这个……”吕景升看看林意臣和曹爽,为难的道,“大人,如今天色已晚,咱们是不是先用膳?下官已经准备好了晚宴,请大人不吝赏光,明日咱们再去看。” “不必了,生辰纲之事传到上京城陛下台前,陛下盛怒无极,这才派本官前来查察,岂能有丝毫耽搁?”李然摆手,“晚宴就留着等生辰纲追回来再吃吧。” “是。”吕景升闻言不敢怠慢,连忙引着李然往外走,身后林意臣和曹爽对望一眼,双双叹了口气,连忙跟上。 四人出了城主府,隔壁就是城主衙门,吕景升派人叫来仵作,进入仵作间。 却见仵作间内摆着一百多张床,床上尸体全部用白布盖住,李然转头看仵作,仵作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问道:“这些全都是?” “回大人,并不全是。”仵作连忙摇头,“靠墙角的那九具尸体是其他案件。” “嗯。”李然点点头,粗略的数了一下,一共九十三具干尸,“验尸了么?” “城主大人说,这些尸体上可能会有劫生辰纲歹人留下的证据,还是等钦差大人来了之后再验不迟,所以小人一直未曾验尸。”仵作道。 “嗯,引本官向前。”李然道。 仵作当先走,李然在后面跟着,走了两步却发现三个城主在门口犹犹豫豫不敢进门,表情很是忐忑,李然失笑:“三位大人既然不敢看,那就不要看了,在门外伺候吧。” “是,谢大人。”三个城主如释重负,连忙道谢。 李然一笑,跟着仵作走到一张床前,床上白色被单盖着尸体,李然将被单捏起抖开,却见尸体浑身赤裸,一丝不挂,浑身上下干瘪如同死了好久却没有腐烂的尸体,皮肤如同树皮,大张着嘴,嘴唇干裂如有沟壑,双眼凹陷,眼珠死沉,看模样,还真是被人抽干了鲜血死的。 “报吧。”李然看了看仵作。 “是。”仵作清了清嗓子,“死者姚亮,是流夕城城防军,现年三十岁,生前身强体壮,并无疾病在身。” “就这些?”李然看仵作。 仵作颇为尴尬的道:“数量太多,只有这些。” “嗯,那开始验尸吧。”李然摆摆手。 “是,大人。”仵作答应一声便戴上手套,持干净的手帕等物开始在死者的口腔指甲之中寻找线索和确定死因。 李然不太懂验尸,所以趁着仵作验尸的时候,便开始到处溜达着看,没事儿掀开床单看看,都是呈干尸状态,无一例外。 “大人。”仵作突然道,“需要打开死者胸腔做进一步验尸吗?” 李然想了想,道:“现在有发现吗?” “并没有。”仵作摇摇头。 “打开吧。”李然点头。 “是。”仵作答应一声便开始持锋利小刀在死者的胸腔上画线。 不过多大一会儿的功夫,就听仵作一声纳闷的声音:“噫?” “怎么了?”李然听到仵作声音,连忙走过来,却见死者胸腔之中内脏普遍成石灰色。 “这不对啊。”仵作皱眉,“大人,小人当仵作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内脏。” “怎么讲?”李然问道。 “如果这些干尸的内脏全部都是这个颜色的话,那么小人敢断言,他们绝对不是死于失血过多。”仵作顿了顿道,“小人怀疑,他们死于中毒!” 第二百二十五章 验尸 下 “中毒?”李然惊道。 “不错。”仵作判断,“干尸小人也曾经验过,大都是五脏六腑萎靡干燥,甚至已经腐烂败坏,这都正常,但是唯独这内脏上泛着石灰色,小人看不懂,也只是猜测,他们是死于中毒。” “原来是这样。”李然点点头,想了想道,“取下一小块肝脏来,用白布包好。” 仵作不敢怠慢,连忙用小刀割了一小块肝脏,用白布层层包裹,这才递给李然,李然将其收在袖中,道:“还有什么其他的发现吗?” “没有了,只是在他的肠胃里发现了一些饭菜,不值一提。”仵作摇摇头。 “嗯,辛苦了。”李然对仵作点头笑道,“出去吧。” “是,大人。”仵作连忙把尸体盖好,验尸工具收拾妥当,这才领着李然出去,三个城主早就在门外等候,见李然出来,林意臣连忙问道:“大人,可有什么发现?” “有点发现,对了,吕城主,你明天一早,把景阳城内最好的郎中,给我请一位过府,我有事情要办。”李然道。 “是。”吕景升忙不迭的答应。 “好了,三位大人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李然笑道。 “谢大人。”三位城主引着李然回了城主府,李然就住在城主府二堂之中,其他三个人住在城主府别院,在生辰纲没调查清楚之前,谁都甭打算走,也不敢走。 转过天来,吕景升一大早就遣人去讲景阳城中最好的郎中请到城主府,与李然当面而坐,李然笑道:“听说天还没亮,吕大人就将您请到府上,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小老儿能为大人效力,乃是小老儿的福分。”郎中连忙站起来拱手。 这郎中名叫宋贵,年纪已经超过六旬,是景阳城远近闻名的郎中,世代行医,乃是杏林世家,在景阳城北开了一家药铺,数十年的金字招牌,不管江湖中人还是达官显贵,有个头疼脑热,都往他家里跑,药到病除,声名显赫。 “宋郎中不必多礼。”李然摆摆手,宋贵这才坐下,“本官今日将宋郎中请到府上,不为他事,只是有一样东西请宋郎中辨认一二。” “待小老儿一观。”宋贵拱手。 李然从袖中取出白布,递给宋贵,宋贵接过打开,先是凝眉看了片刻,又闻了闻,才抬头道:“若是小老儿所言不错,这乃是人的一块肝脏。” “嗯,宋郎中果然名不虚传。”李然笑道。 “只是……”宋贵皱着眉头,“这肝脏好像并非常人肝脏,像是中毒之后了的。” “宋郎中高明!不错,这正是一个中毒之人的肝脏,此次请宋郎中前来,就是为了想请教宋郎中,此人所中何毒?”李然问道。 “嗯……”宋贵皱眉仔细看,叹气摇头,“老朽无能,单凭这一小块肝脏实在是无能为力,大人可否让老朽看看整具尸体?” “可以。”李然传话,“来人,将仵作间那具开膛了的尸体搬过来。” 不多时,有人搭着担架将尸体送过来,宋贵将尸体上白布掀开,挑开昨天夜里掀开的腹皮,将内脏情况一览无余。 李然看吕景升三人脸色铁青,道:“三位大人去偏厅稍事休息吧。” “谢大人,下官告退。”三人忙不迭往外走。 李然回头问道:“宋郎中可有发现。” “嗯。”宋贵点点头,“老朽若是所料不错,此人定是中了地狼蛛之毒。” “地狼蛛?”李然问道。 “不错。”宋贵点头,“大人有所不知,这地狼蛛乃是一种蜘蛛,我大威境少有此物,乃是主要产自大军南蛮地带。” “哦!”李然恍然,刚才听宋贵说地狼蛛,李然还觉得在哪听说过,原来是在南蛮。 当初李然随艾峰征南蛮的时候,就听人提起,这地狼蛛乃是南蛮特产,有剧毒,生性喜阳,但是不食荤腥,偏好一种植物,叫做天南星,也是南蛮特有,地狼蛛最好吸食天南星叶子上滴下来的汁水,吸食之后自身就会分泌出剧毒体液,人若服用这种体液,只要一滴,剧毒体液就会在短时间内将人的五脏六腑全部硬化,迅速致人死命,神医难救。 “看来大人是知道地狼蛛的。”宋贵看李然表情,微笑道。 “不错,本官也曾听人提起。”李然点头,但是同时又纳闷,“但是本官记得此处并无此物啊?” “大人可能忘了,这地狼蛛最爱天南星,若是有人将天南星研制成粉末,天南星散发出来的味道非常淡,平常人难以闻到,但是却会吸引地狼蛛。”宋贵道。 李然一听宋贵这话,脑子里立刻冒出一句话:有人用天南星研制粉末,再将地狼蛛事先布置好,然后等押送生辰纲的队伍一过,便将天南星粉末放出,引得地狼蛛防毒。 李然仔细琢磨了这句话,但是却还是摇了摇头,不对,地狼蛛的毒需要食用才行……嗯? “宋郎中,你看看这人的腹中有剩饭剩菜吗?”李然突然道,因为他想起了昨夜仵作的话,想再确认一遍。 宋贵低头一看,点头道:“不错,确实有剩饭剩菜。” “这就对了。”李然点头,但是为了确保万一,还是问道,“宋郎中,你行医多年,经验丰富,本官问你,你看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大人玩笑了,这些人定然中毒而死。”宋贵笑道。 “哦?”李然玩味道,“怎说是中毒而死?我听仵作说,这些人是鲜血被抽干而死啊。” “大人。”宋贵站起身来,指着尸体,“不管这尸体是怎么死的,只要他先死了,而后被投毒,因为尸体的鲜血是不会流动的,更何况是鲜血不翼而飞的干尸,所以他的毒素不可能扩散全身,更不可能扩散到内脏之中,只会在内脏表面浮动,而且下潜有限;而大人请看,这具干尸,毒素蔓延五脏六腑,就连肠道之中也已经变色,这说明毒素已经蔓延全身,深入体内各处,所以,老朽断定,此人是毒发身亡之后,身上鲜血才没有了的。” “宋郎中果然高明,与本官不谋而合。”李然抚掌笑道。 “大人本就知道,却是在考校老朽。”宋贵拱手道。 “辛苦宋郎中了。”李然知道,这宋贵虽然医术高明,但是还不放在吕景升他们眼里,定然是不会付出诊费,更遑论有所赏赐了,肯定是召来轰走,所以,李然伸手入袖中,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玉佩,这玉佩婴儿拳头大小,正圆形,上面浮雕了个太极,这块玉佩乃是李然闲暇之时所作,材质一般,却有辟邪之效,李然道,“这玉佩便送与郎中了。” “哎呀,老朽岂敢收受大人的礼物啊。”宋贵连忙道。 “拿着吧,这权当是你此次的出诊费用了。”李然将玉佩往前一递,宋贵连忙接过,道谢不止,李然点点头,便将其送走了。 等尸体被人抬走,偏厅的三个城主也出来了,曹爽道:“大人,有什么发现吗?” “押运生辰纲的近百人,是死于地狼蛛之毒。”李然喝茶。 “什么?”三个人对望一眼,林意臣连忙道:“大人,那岂不是说什么血河神教是子虚乌有之事,其实是有人打着血河神教的幌子,暗用地狼蛛之毒,害死了押运生辰纲的队伍,劫走了生辰纲?!” “不,我并没有这么说。”李然却摇头,“要想知道到底是不是血河神教的人所为,恐怕还要本官亲自一探究竟。” 第二百二十六章 枯木林 “这……”三个城主面面相觑,曹爽试探的问道,“不知大人何往?” “这个你们就不必操心了,本官自有计较。”李然摆摆手,“你们退下吧,本官要准备一番。” “那,下官告退。”三个城主起身拱手退下。 看三人退走,李然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好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好像是已经智珠在握,稳操胜券了一般。 其实,在宋贵断定这些干尸是中了地狼蛛之毒的时候,尤其是断定是先中毒死亡,然后身上血才消失的时候,李然心中已经有底了,不为别的,假设这生辰纲真是血河神教所劫,那么这群教徒定然是群无能之辈,马匪头领临死前说过,这群人有三十多个,而且都是异人,武功超高,身怀术法,这么一群人,对付一群根本不通术法的普通人所护持的生辰纲,需要用下毒这种方法吗?还用天南星引诱地狼蛛这种相当繁琐的方法,三十多个异人直接冲上去,正面硬杀,也能劫走生辰纲,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所以,李然断定,要么,根本就不是这伙血河神教所为,要么马匪头领所说有极大的水分,枯木林中若是真有血河神教的教徒,也是大猫小猫三两只,根本不成气候,此次劫取生辰纲,必然事出有因。 当即,李然就打算只身前去枯木林,一探究竟。 李然命人备好马匹,李然翻身上马,直奔城外流沙道。 现在天色已经大亮,行商的商队已经出发,所以李然走的时候流沙道上并没有看到什么人,李然也没打算再走正常路线,而是直奔流沙道西向而行,根据马匪所言,枯木林就在流沙道西侧。 走了大半晌,李然翻过了不知道多少座沙丘,这才找到枯木林。 “果然是枯木林啊。”李然骑着马,站在沙丘上往下看,沙丘下就是一片树林,但是树林之中的树木没有哪怕一片叶子,全部都是光秃秃的树干树枝,其也呈黑褐或铁青色,树木都不粗,但是非常密集,连接成片倒也遮天蔽日,反正李然站在沙丘上极目远眺,倒也没看见头。 李然慢慢打马下了沙丘,来到枯木林边上,刚刚站定,突然,从枯木林中窜出两个人,这两个人果然牛如马匪头领所说,身披血红披风,蒙头盖脸,看不清面貌,两个人身材都不高,每个人手持一口钢刀,刚到上血迹犹在,想必是经常杀人。 “做什么的?”其中一个嘶哑着嗓子问道。 “昨天劫了一批好东西,特来供奉神教。”李然下马笑道。 “什么东西?” “呵呵。”李然从背后把玉剑抽了出来,阳光撒在玉剑上,闪闪发光。 “嗯,果然是好东西,难得你有心,跟我来吧。”说完,转身就要走,李然正要跟上,另一个人却拦下李然:“等等,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李然暗叹,果然是混不进去,便笑道:“问那么多干什么?” “哪那么多废话,回答问题!”那人说话间就把刀口对准了李然。 “唉。”李然叹了口气,双眼陡然一闪,瞳孔深处冒出一道青光打在那人身上。 “啪!”钢刀落地,那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果然不是异人。”李然刚才略施法术,如果他是异人,定有警觉,很容易就会躲开,可惜他不是,被李然一道青光打中,伤了神魂,就算以后清醒过来,不是疯子,也是白痴。 “你是什么人?!”刚才给李然带路的人见李然兵不血刃就杀了自己的同伴,顿时大叫。 “进宝之人。”李然手上玉剑一点,一道精光闪过,这人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便被精光点在头上,往地上一躺,人事不知了。 李然见状摇摇头:“一群乌合之众。” 言罢,便抬腿走进枯木林,刚一进林子,便闻到刺鼻的血腥味,李然连忙施法掩盖了口鼻,右手持着玉剑,左手暗扣一道玉符,顺着血腥味往前走。 大约走了两里地,李然一路留神,却发现这枯木林中居然寸草不生,毫无生机,好像此地被瘟蝗横扫了一样,只留下这一片枯木,李然暗恨,此地生长如此密林,却寸草不生,定有异人作怪,修炼邪法将此地生机一扫而空。 再走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李然透过层层密林,却见枯木林中有一块方圆百步的空地,空地中间开辟一方巨大的血池,血池之中,俱是鲜血! 李然闻着浓重几乎宁城烟雾的血腥气,不由得眉头大皱,这是杀了虐杀了多少生灵,才聚集了如此多的鲜血! “哈哈!”一声声渗人的笑声传来,李然定睛一看,却见血池之中,有男女三十多人,全身赤裸,正沉浮于血池之中说笑,更有兴起者居然血池之中歌舞,头发和身上都沾满了鲜血,甚至已经凝固起来,但是他们却丝毫不在意,恍若不知,依旧如此。 “妖孽!”李然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词。 李然已经确定了,马匪头领所说不错,这枯木林中果然是血河神教所在地,这些人将生灵虐杀致死,再抽其身上鲜血,铸就血池,施展法术将这枯木林中生机夺尽,在血池之中修炼邪法,祸害一方,如此畜生,人若不除,天必诛之! 李然已然是怒火中烧,就算是不为了生辰纲,今天也得把这群妖孽一网打尽。 “孽障,受死!”李然大吼一声,跳出枯木林,站在血池之侧,手上玉剑一挥,一道道符打出,道符在空中化作一口金光长刀,在血池中一扫,便将毫无防备的三个血河教徒的头颅削掉,胸腔内的鲜血喷洒,融进血池之中。 “你是什么人?!”血河教徒这才反应过来,对着李然狂呼乱喝,人人都朝血池岸边走去。 李然打眼一扫,不屑的笑容挂在脸上,三十多个人,会术法的只有几个而已,其他的人不过是普通人,只不过在血池中修炼邪法,连入门都不到。 “嗨!”一个血河教徒站在岸边,双手结成法印,朝李然狠狠一指,血池之中的鲜血顿时翻滚起来,冒出数十道血箭,直奔李然而来。 “邪魔外道,还敢猖狂?!”李然暴喝一声,从袖中掏出玉如意,当空祭起,玉如意发出三色毫光将李然罩住,血箭打在毫光上顿时冰消雪融,消弭于空中。 李然左手掐了个法印:“与世同光,三宝呈祥!敕!” 玉如意发出阵阵精光,如三足金乌降世,血池之中的鲜血顿时沸腾起来,旁边的血河教徒一看不好,连忙抄起兵刃朝李然飞奔而来。 “蝼蚁之辈。”李然不屑,从袖中取出甘露碗,碗中都是鸡血,“既然你们这么喜欢血,我就再送你们一点!”说着话,李然随手将甘露碗中的鸡血撒出去。 在场的神教教徒最次都是江湖高手,身上武功是有的,区区一碗鸡血怎么也不可能轻易的就泼在身上。 果然,在场的神教教徒各个使起身法躲避,奈何,李然这碗鸡血可不是好躲的,每一滴鲜血似乎都在空中活了过来,明明已经闪身让了过去,鲜血去依旧拐了个弯打在身上。 一开始,血河教徒还很害怕,生怕中招,仔细感觉身体变化,却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妥,抬头再看李然,却发现李然将碗中剩余的鸡血抹在了玉剑上。 第二百二十八章 血河神教 下 “他在虚张声势!” “大家不要怕,他只有一个人,大家杀了他!” “不要杀他,挑断他的手脚筋,问问他是个什么货色!” ……………… 发现鸡血泼在身上并没什么不妥之后,血河教徒顿时疯狂起来,狂呼乱喝的朝李然扑了过来,有几个会法术的也纷纷催动血池之中的鲜血,奈何却被李然用三宝玉如意定住,就他们这几个半吊子,还真是抵不过玉如意的压制,只能也学着那些普通人,抄着刀子朝李然扑过来。 “无知者无畏!”李然冷哼一声,将玉剑当空抛起,玉剑散发出微微精光,混合着淡淡的血光在虚空之中舞了一个剑花,便急射出去! “噗!”“噗!”“噗!”“噗!”…… 但凡身上被鸡血泼到的血河教徒,全部被当空急射的飞剑穿身而过,鸡血泼到什么地方,玉剑就从什么地方穿过。 也有的教徒要躲避玉剑,但是玉剑实在太快,在空中往来纵横,无迹可寻,等你发现的时候,玉剑已经临身,根本毫无抵抗的可能。 不过眨眼的功夫,李然玉剑回到手上,微微喘了口气,这飞剑刺击之术杀伤力恐怖,但是消耗法力也是个巨大,也得亏了斩了一尸,道行法力大增,要不然这三十多个人,李然一口气还真下不来。 看着地上一片哀嚎声音,李然狠狠吸口气,打眼望去,三十多个人,死了二十多个,剩下的也是残废居多,不是抱着胳膊就是抱着腿,在地上满地打滚,李然冷笑一声:“死你们这样的畜生,留之何用?”当空便洒下十几道道符,李然将玉剑背回背后,双手结下法印,道符在空中无火自燃,化作漫天灰烬,纷纷朝地上还活着的人的脸上扑了过去! “唔!唔!” 被灰烬扑在脸上的人顿时呼吸困难,在地上连连打滚,双手在脸上的灰烬上乱抓乱挠,却怎么样不能把灰烬揭下来,随后便声音越来越小,只有无意识的双腿在地上胡乱踢蹬,直到最后,活活被灰烬憋得窒息而死,这才作罢。 李然看着满地的尸体,冷笑道:“去哪啊?” 却原来,刚才那个喊着要挑断李然手脚筋的血河教徒正在一瘸一拐的往枯木林中跑,也是李然手下留情,留了他一个活口,他还以为李然法术不精呢,趁着李然灭杀其他教徒的时候,打算跑路,不料却是李然故意所为,登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哼。”李然脚下一跺,一个缩地城村便来到此人身前,把这人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要挑断我的手脚筋?”李然眯着眼看他,此人现在脸上都是恐惧之色,看李然如看魔神。 “你叫什么?” “周,周九良。”周九良双眼瞪大,看着李然,生怕李然暴起,杀了自己。 “周九良?你良吗?”李然轻蔑的道,“我来问你,你们是做什么的?” “我们,我们是血河神教,你,你敢坏我们的血池,你,你会遭到血河老祖的报应的!”周九良最后说到血河老祖的时候,眼神之中透露出一股疯狂。 “血河老祖?”李然轻笑。 这血河老祖确有其人,不过已经在第一次五大宗门联手剿血河神教的时候就已经身死了,现在居然还有人打着他的旗号,聚敛教众,还把人蛊惑成这样,简直是妖孽。 “血河老祖要是在世,你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李然挥挥手,打断周九良要辩解的话,“我问你答,有所隐瞒,或者答的不对,我就断了一肢!”李然说这话,反手拔出玉剑,狠狠插在地上,好巧不巧,正好插在周九良左大腿的边上,要是再偏一寸,周九良此刻恐怕已经失去了这条大腿了。 “生辰纲是不是你们劫走的?”李然问道。 “是。”性命要紧啊,生死的关头,刚刚周九良借着血河老祖鼓起来的胆子,又憋了下去。 “生辰纲现在何处?” “在,在血池西侧的枯木林中。”周九良道。 “你们怎么劫走的生辰纲?” “我们先把天南星研磨成粉末,悄悄派人把这些粉末洒在他们中午休息的地方,押运生辰纲的镖师和城卫军不察,饭菜之中被吸引过去的地狼蛛下了毒液,便都被纷纷毒死了。”周九良道。 “谁让你们劫走的生辰纲?你们为什么要劫生辰纲?生辰纲运送非同小可,时间是绝对保密的,你们怎么会知道?”李然问道。 “这……”周九良瞬间眼色一变,眼珠乱转。 “哼!”李然手上玉剑一歪,顿时在周九良的大腿上划了一道口子,周九良身上瞬间冷汗下来了:“我说,我说!” “别跟我耍花样,说!”李然冷喝。 “是,是流夕城城主,曹爽。”周九良低声道。 “是他?”李然一愣,随后一想,确实,只有三城的城主才知道运送生辰纲的队伍什么时候出发,只要知道了出发的时间,那就不难推算出押运队伍在大约在什么地方吃中午饭了,“他为什么要让你们劫走生辰纲?” “这,这就不知道了,他只是告诉我们,让我们劫走生辰纲,到时候他会用一千枚金元赎回去,但是条件是装着生辰纲的箱子不可开封,否则不予兑现。”周九良道。 “嗯。”李然点点头,“这件事,你们的首领知道吗?” “首领?什么首领?”周九良一脸疑惑。 “啊!”紧接着,周九良的左大腿就被李然的玉剑洞穿,狠狠插在地上。 “就你们这群乌合之众,还想将血河教死灰复燃?说,你们的首领是谁?”李然冷喝。 “是,是,是……”周九良眼瞅着就要把首领的名字说出来了,突然双眼一瞪,张着的嘴便再也合不上了,整个人顿在那里。 “不好!”李然连忙抽出玉剑,周九良的尸体侧歪,李然才发现,周九良的后背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细如牛毫的钢针! “唰唰唰!”李然还没等从震惊和遗憾中清醒过来,就听树枝摇动,李然猛抬头,一个人影直奔枯木林外而去,李然大喝:“哪里走?!” 脚下顿时缩地成寸,直追人影,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李然就追出了枯木林,满眼见遍地黄沙,哪有什么人影,李然暗叹一声,低头一看,确实有一滩血迹在地上,李然疑惑,蹲下身子用手指蘸了一点血迹在手,稍微捏了一下,不由的自语道:“咦?怎么是淤血?” “不好!”李然陡然反应过来,反身就往血池方向赶过去,等李然回到血池,血池还在,但是地上的一地尸体,都已经不翼而飞了,李然狠狠一跺脚,仰天大呼,“吾中狗贼调虎离山之计也!” 却原来,李然追了出去的那道人影,不过是人家的障眼法,类似于借物代形之术,等跑出枯木林,便法术失效,化作一滩淤血,而人家的本尊则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趁着李然去追化身的时候,将地上的尸体全部收走,丝毫不给李然留下任何证据和线索,李然除了从周九良的口中得知一些信息之外,根本没有任何收获。 “哼!”李然余怒不消,但是却无处撒气,疾走血池西侧的枯木林中,却见有一株枯木颇为松动,轻轻的靠在旁边的枯木上,李然走到枯木之前,法力鼓荡之下,一掌便将枯树劈飞出去,树下正有一个大箱子,三城城主的封条都没有揭开,李然玉剑穿在箱子的环扣上,狠狠一挑,便将箱子挑出树坑,撕下封条,将箱子打开一看,果然是一艘金船。 第二百二十九章 杀官 上 却说李然,乘坐符鸟回到了景阳城,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景阳城门已经开了,李然进入景阳城,直奔城主府。 李然来到城主府门口,虽然怒火中烧,但是面上还是很平静的,门口两个扫地的仆役看李然来了,连忙躬身:“大人。” “罢了,将三位城主叫到大厅,本官有要事。”李然说完就往大厅而去。 两个仆役不敢耽搁,连忙去唤三个城主起床。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三人神色慌乱的来到城主府大厅,却见李然端坐在上,手上正端着茶笑着看三人。 “下官参加钦差大人。”三人连忙见过李然。 “将三人大人清晨唤起,扰了清梦,实在是本官的罪过啊。”李然喝口茶,笑道。 “岂敢岂敢。”三人连忙道。 “嗯。”李然点点头,却不说话,只是低头吹着自己手上茶盏内的茶水。 “嗯?这……”三人对望一眼,都很疑惑,李然把自己仨人急急忙忙叫来,却又不说话,这是为了什么? “大人,听说您去了流沙道,不知您这回来……”曹爽最终忍不住,问道。 “呵呵,曹大人很着急嘛。”李然朝曹爽一笑,曹爽心中莫名的打了个突。 “不,不是下官着急,只是看大人清晨将下官等人唤来,想必是在流沙道上发现了什么线索,要与我等商议吧。”曹爽连忙道。 “是啊,是要和你们商议商议。”李然笑着点头。 “那大人去流沙道,可有什么发现?”林意臣连忙问道。 “当然是追回了生辰纲。”李然沉声道。 “啊?”曹爽一惊,嘴上不自然的就低呼出来。 “怎么,曹大人感觉很意外?”李然逐渐冷笑,“是不是本官死在枯木林中,就称了曹大人的意了?” “你!你怎么……”曹爽大惊。 旁边的林意臣和吕景升也看出苗头不对,这曹爽分明是瞒着二人干了什么事情,而且还八成与劫生辰纲有关,二人对望一眼,脚下不经意间与曹爽拉开距离。 “呵呵,枯木林中的血河神教已经被本官剿灭,其内的血池也被本官施展法术引向别处,曹大人,你可能不知道,本官出身镇玄门吧。”李然冷笑声起。 “你,朝中律法言明,镇玄门人不得入朝为官,你怎能……”曹爽不可置信的问道。 “本官自有门路,你不用多管,说说吧,这生辰纲,是怎么回事啊?”李然将放下的茶盏又端起来了。 “唉。”曹爽长叹一口气,眼中尽是后悔,“大人明鉴,确实是我,串通枯木林中血河神教,将生辰纲劫走的。”曹爽知道,自己的官儿是当到头了,也不称下官了,直接称我。 “啊?”林意臣和吕景升大惊,“真的是你?!” “是。”曹爽闭目点头,随后看向李然,“想不到,真想不到,朝廷派来的钦差,居然是你,李然,我小看你了。” “呵呵。”李然笑了笑,没说话。 “当初,我与吕大人和林大人共同商议,联名进献生辰纲,打造了一艘金船。”曹爽说到这,看向李然,眼中居然冒出一丝生机,李然呵呵一笑,很冷,袖子一抚,地上出现了生辰纲的封箱,曹爽眼中的生机泯灭了下去。 “就是它。”曹爽走上前打开盖子,金船静静的躺在里面,曹爽眼中看了看金船,狠狠的盖上箱盖,“也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在生辰纲走的头天夜里,我派手下人去找杀手,想要将生辰纲在流沙道截下,据为己有,但是我实在是没想到,我那管家居然不知怎么就找到了枯木林中的血河神教,当时下官知道管家居然找血河神教的时候,心中非常震惊,但是转念一想,血河神教就血河神教吧,只要把这艘举世罕见的金船留下,剩下的以后再说。” “本官猜测,那位给你找杀手的管家,已经不在人世了吧。”李然插嘴。 “不错。曹爽点头,“他虽然跟了我十一年,但是此事非同小可,血河神教乃是邪教,为五大国所不容,这个我是知道的,所以,管家既然知道我与血河神教勾结,我怕他以后会以此事相要挟,所以我干脆把他杀了。” “你好狠啊。”吕景升感觉不寒而栗,跟了自己十一年的管家,居然说杀就杀了。 “接着说。”李然道。 “是。事情很顺利,血河神教不愧是首屈一指的邪门教派,第二天便传来近百具干尸在流沙道被发现的消息,我连忙派人前去查看,正是那些护卫生辰纲的人。”曹爽道。 “近百人命,就因为你一时贪念,不明不白的死在了流沙道上。”李然恨道,“估计他们死都不知道,他们居然是被自己的上官害死的。” “当时我没想那么多,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血河神教得手了,我立刻派人联系,按照事先谈好的价钱把生辰纲赎回来。”曹爽看向李然,李然冷笑:“一千金元,而且箱子开封不收,曹大人打的好算盘呢。” “唉,果然他们把什么都告诉你了。”曹爽摇摇头,“不错,我当时就是这么说的,血河神教那帮傻瓜居然也答应了,正在准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时候,吕大人传信要我等二人齐聚景阳城,商议生辰纲被劫的事情,我无奈,只能先跟血河神教拖延一阵。之后,林大人提议跟朝廷上书,一来求助,二来从轻发落,我有心反对,但是看两人都同意,我若反对便显得太不正常,便也同意了。本想朝廷会派来一个文人书生或者沙场武夫,到时候威逼利诱或者直接让他去枯木林送死,也就是了,谁知道,居然来了你,李然!一个人居然将血河神教灭了个干净!” “勾结血河神教,意欲私吞生辰纲,曹爽,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名吗?”李然沉声问道,双眼盯着曹爽。 曹爽心中纵然是早有准备,但是真当李然问起的时候,身体还是不自觉的打着摆子。 “勾结邪教,是谋反!私吞生辰纲,是欺君!欺君谋反,曹爽,你的一时贪念,不光把你自己搭上了,还让你的家人送了命啊!”李然叹道。 “贪字害我,贪字害我啊!”曹爽大叫。 “来人。”李然道,“将曹爽打掉乌纱,夺去官印……先押进天牢吧。”看着曹爽状若疯癫,泪流满面的样子,李然有点不太忍心,无力的挥了挥手。 外面有卫士将曹爽架了出去,李然端起茶盏来喝茶,一旁额林意臣和吕景升对望一眼,暗暗点点头,躬身道:“大人,曹爽死不足惜,欺君谋反,条条该杀,按律当凌迟处死,大人乃是钦差,为何不将其明正典刑,反而押入天牢之中?” 李然看了看义正言辞的两个人,指着箱子内的金船,道:“他该凌迟处死,那二位大人该怎么算呢?” “这……”林意臣和吕景升顿时流了冷汗。 “这金船,别说是合你们三个人的俸禄,就是算上你们的家底子的都做不起来,这都是民脂民膏,别当本官不知,西南三城的赋税如何?徭役怎样?库房存储如何?账目清楚?如果这些本官都一一查访,你们以为你们脱得了身?!”李然厉喝。 “下官知罪,大人开恩。”吕景升和林意臣顿时汗流浃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起来吧。”李然摆摆手。 吕景升和林意臣这才擦擦下巴上的汗,哆哆嗦嗦站起来。 第二百三十章 杀官 下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李然闭目揉太阳穴,“你们久居边境,这些官场的规矩,还要本官来提点你们?” “大人教训的是,下官受教了。”林意臣和吕景升连忙道。 “罢了。”李然摆摆手。 “那,大人……”吕景升大着胆子道,“那曹爽他……就不杀了?” “本官并没有这么说。”李然摇头,“你们先出去吧。” “是。”吕景升和林意臣二人躬身一礼,退了下去,独留李然一个人在大厅。 其实李然也很纠结,曹爽身犯大罪,谋反欺君,哪一样都是一个死,原因就是一个贪字,但是就因为一个贪字,就要他凌迟处死,家破人亡,也实在是不近人情,但是他在知道是血河神教给他劫生辰纲之后还不收手,还要继续,那就是不知死活,不分轻重,可见这个贪字到底是多么的蒙蔽人心啊。 从凌晨,一直到中午,李然一个人独坐大厅,心中思考着曹爽的问题,直到中午过去,日头要偏西的时候,李然才把吕景升和林意臣传唤过来。 “大人召唤我等,想必已经有了定论。”林意臣道。 “传本官钦差大令,明日午时,将曹爽押往菜市口,斩首示众,家产充公,十岁以上男丁发配边疆,永不录用,十岁以上女丁,官卖。”李然沉声道。 吕景升和林意臣对望一眼,吕景升道:“大人,这个判罚……是不是有点太轻了。” “按照我大威律令,造反欺君,应当凌迟处死,家产抄没,夷三族。”林意臣道,“大人这个判罚,是不是有点太……” “不必多说了,曹爽欺君造反,确有其事,但是其中颇有曲折,罪不至此。”李然摆手,“就这样吧。” “是。”林意臣和吕景升看李然主意已定,便不再多说了。 转过天来,菜市口人山人海,都是来看热闹的,搭棚之中的高台上坐定了李然,如今李然头戴乌纱,身披官袍,双手据案,左右各坐定林意臣和吕景升,搭棚之外的的土台上跪着双目无神的曹爽,双臂绑缚,头插草标,刽子手手持大刀站在一边。 李然当众宣读了曹爽的罪名,便从桌案上抄起一根令箭朝前一扔,喝道:“时辰一到,斩!” 刽子手将曹爽头上的草标一扔,喝了一大口酒,狠狠喷在刀上,紧接着手起刀落,曹爽人头落地,外围看热闹的人一片惊呼。 三天之后,李然打马直奔流沙道,没人送行。 这是李然要求的,悄悄的来,悄悄的走,李然心中很不喜欢那种盛大的欢迎仪式和送别仪式,搞的太假了,李然这么虚伪的人都适应不了…… 当然,临走的头天晚上,吕景升和林意臣偷偷送给李然的银票李然还是欣然收下了,并且指点二人,金船你俩平分了就好,生辰纲不要送这个,除了这个事情,女王陛下想必会对你们送去的生辰纲分外敏感,送点稍微普通的东西去就好了,不失贵重,但是也别太扎眼,二人连忙道谢连夜准备新的生辰纲。 但是等李然走到城门口的时候,却碰到了熟人,正是当初李然进了景阳城过府一叙的牛斩雄。 此时牛斩雄正在指挥镖师对货物进行捆绑,自己也正与顾主交谈,不经意间一回头,正好见李然朝城门口走来,当下就撇下了顾主,拱手道:“李大人。” “牛总镖头太客气了。”李然下马笑道。 “当日不知李大人身份,多有冒犯,请大人多多恕罪。”牛斩雄道。 “唉,牛总镖头不必如此,有道是不知者不怪罪嘛。”李然摆摆手。 “不知大人何处往?”牛斩雄问道。 “回京交旨。” “正好,在下这一趟镖正好是往上京城走,不如大人与我等一起?”牛斩雄邀请道。 李然欣然答应,与牛斩雄一同上路。 路上李然问牛斩雄是跑哪路镖的,牛斩雄笑答是京路镖。 其实保镖这活,不是那么简单的,单说路线,不是说一个镖局东南西北什么方向都跑,大多数镖局只跑一路镖,这一路上不管是官面上还是江湖上,都打点妥当,保镖才会较为顺利,而牛斩雄说自己是京路镖,其实意思就是,他这镖局,只跑去上京城这条路的镖,其他的一概不接。 路上,李然又问了牛斩雄保镖的规矩,牛斩雄一一作答,而且牛斩雄早年间行走江湖,见多识广,对于江湖上的切口以及旁门左道和人文地理都有相当透彻的了解,让李然增长了不少见闻。 半个月的时间匆匆过去,李然抵达上京城,自上个月出京,到今天回来,掐指算来,正好一个月零七天,比柳元馨给出的时间要少了很多,而且在出发之前,李然就已经写好了奏折,命人快马加鞭先自己一步送到王宫了,想必这个时候,柳元馨早就已经看过了奏折了。 “牛总镖头,上京城到了,我也得回府了。”李然拱手道。 “李大人慢走。”牛斩雄拱手道。 “牛总镖头,如若有暇,不妨到我伯爵府一叙。”李然笑道,“当初在景阳城,是牛总镖头做的地主,今时今日,来了这上京城,也得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才是啊。” “一定。”牛斩雄笑道。 “告辞了。”李然打马走人。 出去一个月,李然再次回到归异伯府,门口的下人一看李然回来了,连忙迎上来:“爵爷回来了。” “嗯。”李然下马,把马缰递给仆役,刚要往里走,仆役连忙道:“爵爷,府内有宫里的公公在等您呢。” “等我?她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李然自语道。 “嗨,宫里的公公自从三天前就在府内等您呢,一开始还说让我们转告,说是只要您回来,让您李然去王宫见驾,三天前却不知道为什么,就干脆在府中等您,看样子是您一回来,就拉着您去王宫呢。”伯爵府的仆役在外人看来其实很奇怪,他们对管家杨梦茹很害怕,杨梦茹在他们的心目中有无上威严,而李然这个正牌的伯爵则没什么威慑力,所以下人跟李然说话也比较放松。 “这样啊。”李然点点头,“行了,我知道了,你忙去吧。” “是。”仆役拉着李然的马走了,李然站在门口稍微收拾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便走进府内,刚走到大厅门口,就听里面太监说话:“你说这李爵爷怎么还不回来啊,奏折都来了四天了,怎么人还没回来呦,急死杂家了。” “公公稍安勿躁,想必爵爷此时已经在路上了。”杨梦茹安慰道。 “谁说的,本爵已经到家了。”李然笑着进门。 “李然,你回来了。”杨梦茹惊喜的站起来,笑道。 “哎呦,李爵爷哎,您可回来了,陛下找你都找急了,您快跟杂家走吧。”太监连忙走上来就要拉李然的袖子,却被李然一下子躲开了。 “公公,我这刚从外面赶回来,就算不然我喝口茶,也得让我换身儿衣服,洗漱一番吧,我就这样去见驾,恐怕陛下会治我一个大不敬啊。”李然笑道。 “哎呦,那您快着点啊。”太监是真着急了。 “公公少待。”李然转身进二堂,杨梦茹连忙跟太监告罪,跟着李然进了二堂,一边吩咐丫鬟给李然打水更衣,一边对李然道:“听说大夜那边,大威军队吃了败仗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塘报 上 “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不是很正常嘛。”李然笑着摇头。 “不,这次看样子不是胜败那么简单,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听朝中有人说,似乎这一次一个不好,进攻大夜的二十万大军和镇玄门人,就要全军覆没在大夜了。”杨梦茹严肃的道。 李然眉头一皱,随即道:“道听途说,恐难为信。” “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要不然陛下不会找你找的这么急。”杨梦茹担心的道。 “你在担心我?你担心我什么?”李然看杨梦茹。 “我不知道。”杨梦茹摇头,一脸担忧的看着李然,“我总感觉陛下找你事情非小,你要小心啊。” “放心吧。”李然拍拍杨梦茹的肩,陪着侍女丫鬟穿好官府,有洗漱一番,这才出了二堂,被急不可耐的公公拽着袖子就往外走,李然很是,而杨梦茹则站在府门口目送李然远去。 来到王宫,李然站在上书房门口等候,太监进去通报,很快,太监将李然领进去,李然看柳元馨坐在龙书案,双手拿着的正是李然所写的奏章。 “臣,李然,参见陛下。”李然躬身稽首。 “罢了。”柳元馨微笑的看着李然,“爱卿一路辛劳,来人,赐绣墩。” 有太监搬来一把椅子摆在柳元馨下手位置,李然带着疑惑坐下,这柳元馨变性子变的也太快了,这里面有事儿啊。 “你的奏章朕已经看过了,此事办的不错,追回生辰纲,剿灭血河神教,查处大威蛀虫,可谓大功一件,朕该如何赏你啊?”柳元馨将奏章轻轻放在龙书案上,笑问。 “臣为大威官员,亦为镇玄门护法,此分内之事,不敢言功。”李然很客气,他现在已经有点相信杨梦茹的话了,恐怕真是大夜那边出事了,要不然柳元馨不会跟自己这么客气。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嘛。”柳元馨轻轻的翻动李然写的奏章,道,“只是有一点朕不太明白。” “陛下请讲。” “我大威律令,传播邪教,意图谋反者,当凌迟处死,若已身死,则暴尸三日,挫骨扬灰,你奏章里写,血河神教逆贼被你悉数斩杀,那尸体呢?”柳元馨问道。 在奏章中,李然把所有事情都详细描写,但是唯独一条,就是在枯木林中将自己调虎离山的人影,李然在奏章中一语未提,闪烁其词而过,想不到却被柳元馨发现了不对。 “启奏陛下,只因那血河逆贼残暴,将生灵之血汇聚于血池之中,臣将血河神教剿灭之后,便将所有尸体都扔进了血池之中,又以术法将其移走,免得日后生了祸患。”李然半真半假的道。 “哦,这样啊。”柳元馨恍然道。 接下来就没话了,柳元馨看着李然,李然垂目不语,柳元馨抿了抿嘴唇,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吧,把门带上,朕有几句话,要对李然言讲。” “这……”太监宫女们面面相觑,随后还是躬身退出上书房外,将门带上。 “李然。”柳元馨看上书房中只有自己和李然,便叹道。 “臣在。”李然稽首。 “当初朕登基王位,还是多仰仗你呢。”柳元馨挽着鬓间长发,看着李然。 “陛下登基王位,乃是上承天心,下合民意,国王正统,臣何德何能,受陛下仰仗?”李然连忙道,这事儿得赶紧撇清了,当年陶圣阳何等威名,辅佐老王登基,也没见有什么好下场啊。 “你……”柳元馨将手上秀发甩开,“你当真不知?” “臣刚刚从景阳城回来,回府之后便有公公等候,连茶都没来得及喝一口,便被带到这上书房,如何得知?得知什么?”李然问道。 “好吧。”柳元馨长叹一口气,深深的看了李然一眼,“你当初之言,应验了,我大威二十万大军,孤守临淄城,被大夜四面包围,切断了与越武城之间的联系,如今粮草被断,临淄城内兵无蘸心,将有降意,眼看我大威二十万大军就被困死在临淄城了。” “这么快么?”李然纵然有心理准备,听了之后还是一惊,因为据李然估计,按照田龙飞用兵之谋,尤俊成之锐气,怎么也得坚持个三五个月才会出现这种状况,怎么这才一个来月就这个状态了? “这是陆陆续续发来的塘报。”柳元馨将一大摞塘报往李然身边一推,李然连忙拿起来翻看。 一开始二十多封塘报,俱是捷报,什么大胜敌军于某某处,斩杀敌军多少人,我方损失少到忽略不计,又或者攻占了地方某地,敌军闻风丧胆云云,写的都非常漂亮,但是李然却是越看越皱眉。 从这些捷报当中,李然看到了大威军队几个致命的缺陷,第一,分兵作战,从临淄城开始,大威原本二十万军队,居然分东西北三路进攻,兵法云,双路进兵,战则败矣,田龙飞居然三线进兵,简直是自寻死路,第二,纵深太长,大威军队三路势如破竹,攻无不取战无不胜,攻城略地无不顺遂,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三路进兵,居然攻占了大小二十多个城池,大小战役百余场,无一败绩,若是其中没鬼,李然一头撞死在地上,这且不说,纵深拉的这么长,而且每占领一座城池就留下兵马驻守,大威出兵一共才二十万,占了二十多个城池,就算每个城池留下五千兵马驻守,也得十多万,你拿什么打人家? 李然看着面前的捷报,长叹一口气。 不知什么时候,柳元馨走到了李然的背后,李然专心看捷报,也没有发现,就听背后一声长叹:“当初你说得对,影主急功近利……唉,朕何尝不是。” 李然转头看柳元馨,柳元馨苦笑道:“早知道就该听你的,你是明白人,刚才朕看你看捷报的时候就皱着眉头,想必你也看出不妥了。” “不错,这是捷报。”李然抖着手上的一摞看过的塘报,“但是也是战败的根源。” “你接着看吧。”柳元馨嘴里好像含着一枚黄莲。 李然低头继续看,果然,在某一天的夜里,三路大军所占领的城池同时被人偷袭,偷袭的不多,只有三座城池,但是这三座城池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这三座城池,分别都是每一路大军的退路,也就是说,这三座城池丢失,就象征着三路大军被人切断了后路。 但也是老天爷眷顾,大夜军队损失不小,城池是夺下来了,但是却难以将大威彻底留下,大威三路大军付出了一些代价,重新攻下了三座被偷袭的城池,此时,田龙飞发现不对,立即收拢人马,但是却被尤俊成拒绝,二人争执,尤俊成,阵前夺权,将田龙飞打去官印,自挂帅旗! 当然,尤俊成上表的奏章里却是写,田龙飞怀有二心,贻误战机,被臣拿下,等攻下大夜之后,回京问罪。 “他果然还是阵前夺权了!”李然长叹一口气。 柳元馨点点头,李然无奈道:“田龙飞沙场宿将,深通兵法,从这三路分兵之计开始,臣就觉得这不是田龙飞的手笔,我若所料不错,定是尤俊成极力促成此计,之后,田龙飞发现不对,要收兵回拢,尤俊成便夺了田龙飞的帅印,自己挂帅了。” “什么都瞒不过你。”柳元馨轻轻道,“朕派去边境的密探,也是这么说的。” 李然并未搭话,而是继续仔细看解下来的塘报。 第二百三十二章 塘报 下 尤俊成夺了兵权之后,立即发动反击,但是大小数十战,损兵折将,夺取的城池连连丢失,有的时候,甚至一天丢五六个城池,败军还没等进城,大夜的军队就到了,败军只能汇合驻守的军队继续跑,不到五天的时间,就被打回了临淄城,二十万大军,仅仅剩下了十万,损失了一半之多,如今城外被大夜十五万大军团团围住,不过大夜的将领却聪明多了,清楚的知道了临淄城的兵马之后,根本不进攻,只是驻守在临淄城外,时不时的派骑兵绕城而走,夜里还不忘调动兵将,不一定从哪个方向袭击一下临淄城,临淄城内粮草断绝,兵将无心应战,苦苦支撑。 当然,后面这些塘报,都不是尤俊成发的,是其帐下将领联名发送,甚至有的塘报上还有白晨唐澜等人的签名和手印。 看完最后一封求援塘报,李然将所有塘报都放回龙书案上,沉默了一盏茶的功夫,轻笑道:“临淄城四面一马平川,东面是夜凉城,西面是幽州城,北面则正对大夜雄关倒马关,若是我军驻扎临淄城,一旦敌人发动突袭,便是三面环敌,难以坚守啊……” 李然将当初在上书房内的话,一字不差的复述了一遍,便不再多说。 柳元馨眼光复杂,带着求助的口气,道:“这是当初你说的话。” “是,是我当初说的。”李然站起身来,面对柳元馨,看着柳元馨的眼睛,“当初,我将你扶上国王之位,一来是你比你的哥哥们强太多,二来算是我报答你。” 柳元馨看着李然的双眸,突然一阵慌乱,不自觉的把眼神移开,自从当了国王,柳元馨还从来没有这样手足无措过。 “可是现如今,陛下,你太着急了。”李然轻声道。 “李然。”柳元馨无助的看向李然,“十万大军,孤悬在外,我大威边境将领也在那里,整个镇玄门也在,你若是此时不出手相救,一旦临淄城内有闪失,恐怕我大威……”柳元馨不敢再说下去。 李然听了柳元馨的话直想笑,当初惩治我的时候怎么不说这个话了?当初的金碧风呢?怎么不去求助他? 但是当看到柳元馨楚楚可怜的模样,李然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唯有一声长叹:“陛下,十五万大军围困临淄城,臣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难以让大威翻身啊。” “不求翻身!”柳元馨连忙道,“只要把剩下的兵马撤回来就好。” “那越武城……”李然试探道。 “可以不要,只求人回来就好。”柳元馨此时是什么都顾不上了,哪还有一个国王的作派和威严,不过是一个溺水之中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楚楚可怜的弱女子罢了。 “你!”李然要说点什么,但是看柳元馨几乎要流下泪来的神情,却又说不出口,狠狠一咬牙,“也罢,给我调来金鈚令,我去救人。” “嗯。”柳元馨连忙从龙书案的奏折之中抽出金鈚令,递给李然。 李然拿着金鈚令,低头看了看,再抬头看柳元馨,面色古怪道:“合着你早就准备好了?”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柳元馨虽然双眼发红,眼中含泪,但是此时还是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 “明日一早,我就走。”李然转身就往上书房外走,刚没走两步,就感觉有人扑过来,李然并没有躲开,果然,柳元馨一下子靠在李然的背上,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双臂狠狠环抱住李然,无声哭泣。 李然站在原地,也不动,也不说,就这么静静的站着,柳元馨就靠在李然的肩膀上低声哭泣,眼泪缓缓流下,打湿了李然的官服。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柳元馨松开手,什么话也没说,返身做回龙书案后,用手帕将脸上泪痕抹去,若无其事的开始批阅奏章,而李然则踏步出了上书房,出宫走了。 回到归异伯府,杨梦茹早就等候李然,看李然回来,连忙问道:“陛下找你干什么?” “被你言中,我大威军队被困大夜,陛下派我领兵去救。”李然端起茶盏来。 “那,你一个人,领兵去对抗十五万大军,这,这怎么能行啊,你又没有三头六臂,不死之身,战场上刀剑无眼啊。”杨梦茹大叫。 “我又不是第一次上战场。”李然摆摆手。 “这次不同以往,你这是去以卵击石。”杨梦茹激动的道。 “不必多说了,我意已决,你不需要这么担心。”李然摆摆手,站起身来,往后堂走,“你给我准备一件软甲。” “不是不需要么?”杨梦茹赌气的道。 “我是去救人,不是去送死,该有的准备我还得备着。”李然无奈走人。 转过天来,早上,李然跨马站在上京城城门口,一身黑袍,背后背着玉剑,城外是五万大军,这五万军队乃是兵部官员连夜调集的,一夜之间,从各地抽掉出五万大军,七员战将,这已经是极限了,李然也不挑理,总比没有强吧,领着就上了路。 虽然李然并没有要求急行军,但是此一番是去救人,不是观光旅游,所以行军速度还是很快的,紧赶慢赶,两个月的时间到达了越武城。 越武城此时只有三万大军守城,守城的将领乃是田龙飞手下的得力战将,名叫何进。 田龙飞毕竟是沙场老将,自然知道后方大本营的重要性,便力排尤俊成之异议,硬是在这越武城留了三万大军和一员自己的得力战将,事实证明,田龙飞的决策是何等的正确,就是这三万大军,才保住了越武城不失,若是当初没有这三万大军,越武城被大夜夺回来,这等于说是关门打狗,把大威军队牢牢的锁在了大夜之中,如今还好,李然还能借助越武城为跳板,救助临淄城内的大威军队。 在李然守天关的时候,何进就在田龙飞身边,亲眼目睹了李然做法,灭杀三十多万大军的震撼场面,所以对李然那绝对是敬若天人,听说李然带病到了城下,连忙开门放李然进来,毕恭毕敬的将李然迎进城主府,二人落座,这才道:“此一番李大人前来,田将军和我大威军队,算是有救了。” 言语之中,只字不提镇玄门,看来尤俊成阵前夺权的事情,何进已经知道了,并且对此深有怨言,只是碍于李然当面,不好说出口罢了。 “何将军可曾打探过临淄城内的情况?”李然问道。 “何止打探过,末将还曾经领兵去救过,奈何啊,敌众我寡,而且临淄城内粮草断绝,兵无战心,将有反意,末将连续两次去救援,非但没有起到效果,反而还差点把越武城丢了,唉。”何进叹气道。 “嗯。”李然点点头,“何将军不必心急,有本官在此,料也无妨,你这越武城中还有两万人,加上本官这五万,共七万大军,城外有十五万大军不假,但是你我依仗越武城,他们也不能奈我们如何。” “但是,李大人,我们得救救临淄城啊。”何进焦急的道。 “何将军过虑了,本官亲来,就是为了救人而来,不若如此,明日一早,自越武城出兵直奔临淄城,与大夜军队见过一阵,咱们再说分明。”李然道。 “只能如此了,全仰仗大人。”何进抱拳道。 “何将军安心就是。”李然摆摆手。 第二百三十三章 阵前斩将 上 第二天,何进挂了帅旗,李然为监军,领军五万,留守越武城两万,直奔临淄城。 在早上的时候,因为二人谁为元帅的事情,还谦让了一番,何进相信李然的实力,所以执意不肯接受帅印,但是李然以镇玄门人不可掌印为由,拒接帅印,最后二人推辞了一番,还是何进挂帅,举着何字大蠹旗,直奔临淄城。 临淄城离越武城很近,两城只有二十里地,大夜原本建立临淄城的目的,就是为了边境几个重要城镇作为后方补给的中转站,所以不用两个时辰,大军便能遥遥相望临淄城,当然,与临淄城相隔的,是大夜的十五万军队。 而此时,大夜中军帐中,大夜元帅正在听着探马对临淄城的禀报,笑容满面,眼看着胜利在望,大夜元帅可谓神清气爽。 正听着,却听帐外有人高呼:“元帅,大威军马来救临淄城了!” “呵呵,不足为虑,看本帅迎敌。” 很快,大夜军马连出八万,按了五方阵出了营门,与大威军队遥遥相对。 “阵前是哪位将军答话?”何进看大夜出兵,打马向前两步。 “本帅霍言奇,你是哪路的兵马,敢来犯我大夜?”霍言奇手上马鞭指着何进。 “哼,本帅何进。”何进看霍言奇无礼,当下怒起,“霍言奇,你讲我大威军队围困临淄城,是何道理?还不快快放人!” “笑话!”霍言奇冷笑,“你大威无故犯我边界,被本帅用计困死临淄城中,如今已经是瓮中之鳖,等本帅灭了你这十万人马和镇玄门,我看大威还有什么本事?到时候,本帅定然跃马扬鞭,踏平大威,把大威的那个什么女王……哈哈哈!”下面的话霍言奇没说,但是听他张狂的笑声,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身后的大夜军队也跟着哈哈大笑。 “好贼子!”何进大吼,“何人将此贼将与本帅擒来?!” “末将愿往!”阵中一声高喝,却是一员小将,年纪不过二十来岁,一身白甲白袍,手使一杆点钢枪,打马出阵。 “好,杨宗将军将此贼将擒来,本帅与你官升三级!”何进大喜。 “是。”杨宗高声应道,打马出阵,手中长枪指着霍言奇:“兀那匹夫,快快撤军,少时月缺难圆!” “乳臭未干的小儿,你家黑爷爷来教教你这没家教的娃娃!”大夜军阵之中杀出一员战将,手持大刀,脸色黢黑,胯下黑马,只朝杨宗杀来。 霎时间,二人刀枪并举,杀在一处,这黑姓的大夜将军连连怒吼,手上大刀力有千钧,往来挥舞着实水泼不进,奈何杨宗手中点钢枪如同毒蛇吐信,每每从出人意料的角度朝他戳过去,一开始黑姓将军还能凭借气势压过去,杀到三十招上下的时候,却招式渐渐见拙了,被杨宗杀的只有招架之力,却无还手之功。 “中!”杨宗一声轻喝,手中长枪穿透了大刀的防御,将黑姓将军的头盔戳了下来。 这也就是黑姓将军反应快,千钧一发的时候低了低头,要不然直接就是在印堂上一个窟窿。 “哎呦!”黑姓将军哪里还有战心,原本还以为是个贪功的娃娃,自己上来领个头功,谁知道这杨宗枪法了得,险些命丧此处,顿时拨马便要走。 “哪里走!留下命来!”杨宗杀的性起,拍马就追。 “小贼休得猖狂!”眼看黑姓将军就要命丧此处,大夜军阵之中又冲出一人,手持大斧奔杨宗而来。 好杨宗,眼看黑姓将军要跑,枪交左手,勒住马匹,右脚踢起挂在马鞍桥上的宝雕弓,瞬间点主弓身,右手搭箭,也不瞄准,对着黑姓将军就是一箭! “噗!”羽箭正中黑姓将军背心,两尺长的羽箭自身后而入,箭镞将将从前胸透出,黑姓将军也干脆,身子一歪,就倒在了自家军阵之前,离着军阵,只有不到五步远的位置。 “好!”何进大叫,身后的军士也跟着助威,战鼓擂的咚咚直响,反观大夜军阵却士气不振,自家将军却死在自家阵前,这士气打击的就甭提了。 “好小贼!”持大斧的白面将军一招力劈华山朝杨宗砍来。 杨宗也不慌张,将宝雕弓随手扔掉,左角点蹬,马往右一歪,这一斧子顺着杨宗的肩膀就擦了下去。 白面将军的斧招用老,杨宗哈哈大笑,单手一卷缰绳,马匹掉头,与白面将军的马瞬间并行,杨宗点钢枪起,本想一枪将其刺死,但是眼珠一转,枪头一摆,用枪杆狠狠砸在白面将军的背上。 “啪!”老实说,这一枪,杨宗用了六成劲儿,但是,这大枪杆子可是纯钢打造,六成劲儿抽在身上也受不了啊,白面将军一下子就趴在马背上了,手上一哆嗦,这斧头就落地了。 杨宗将点钢枪挂在马鞍桥边,单手拎着白面将军的后脖领子,借着马力前奔的劲儿,一下子把白面将军从马上就拽下来了,两手一搭,就把这白面将军横挂在了自己的马鞍桥上,杨宗从马鞍桥上抽出腰刀,抵在白面将军的背心上,白面将军登时不敢动弹,杨宗哈哈大笑,打马回阵。 “杨将军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何进大喜过望,杨宗出阵,杀一人,擒一人,可谓旗开得胜,大胜而回。 杨宗回到军阵,把白面将军往地上一扔,拱手道:“大帅莫急,待末将再回阵前,杀他们个落花流水!” “哎……”何进连忙要阻拦,但是杨宗年少轻狂,此次旗开得胜,端的是小视了天下英雄,也不顾何进阻拦,提起点钢枪,就出了军阵。 “大夜的饭桶听着,就你们酒囊饭袋,还不是小爷我一合之敌,识相的赶紧下马受降,我家元帅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留尔等一命,少时大军杀伐而至,尔等难有全尸!”杨宗在两军阵前跃马扬鞭,横枪斜指,很是嚣张。 现在反观大夜,早就已经偃旗息鼓了,霍言奇此时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哪来的这么一个玩意儿?年纪不大,本事不低,偏偏还嚣张的很,再看看身边的士卒,脸色都非常丧气,这时候如果对面大军掩杀过来,别看人家人少,但是自己这边还真未必抵挡得住,绝不能任由这种情况继续下去,当下马鞭一挥:“谁来与本帅将这猖狂贼将斩下头颅,本帅连升他三级!”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霍言奇话音刚落,从战阵之中就冲杀出一员大将,跟杨宗一样,手持长枪,也不说话,朝杨宗分枪就刺。 行家一伸手,就只有没有。 杨宗是玩枪的行家,这位将军一枪戳过来,杨宗就看出了门道,大笑道:“似你这样的饭桶,来多少本将杀多少!”说话之间就抵住了来将长枪。 二人双枪并举,在阵中杀将起来。 这将军的枪法确实是不如杨宗,没过二十个回合,就被杨宗占了上风。 但就在这时,大夜军阵之中又杀出来一人,手持方天画戟,趁着二人胶着之时,奋力朝杨宗猛劈! “好不要脸!”何进大怒,刚准备派人拦住此人,李然连忙拦下:“让这杨宗吃个苦头,日后也好带军,我看此子有大将之才,只不过恃才傲物,今日吃点亏,收收傲气,来日也能独当一面。”何进闻言,这才把手放下。 果然,来了两个人,杨宗就有点吃不消了。 刚才杨宗就连战两阵,杀一人,生擒一人,如今被两人围杀,这二人水平差不多,都不比杨宗强,但是胜在人多,而且精神饱满,气力足够,而杨宗则气力开始不足,一开始还能与二人杀个平手,到后来却被二人压着打了,很是被动。 第二百三十四章 阵前斩将 下 “李大人,这……”何进在阵中看的心惊肉跳,好几次眼瞅着对方的兵刃擦着杨宗的身边过去,何进都看的出冷汗,连忙问李然。 “差不多了。”李然看杨宗抿着嘴,双手奋力舞动长枪,汗珠子流的满脸都是,这才点头。 “那末将就派人去了。”何进刚准备挥手,李然就拦下:“不忙,他大夜坏了规矩,我大威却是不能学他。”李然看看身边的军卒,都破口大骂大夜不讲规矩,以多欺少,而大夜那边则应声了了,颇为心虚。 “那杨将军……”何进着急道。 “待我施展术法,助他一臂之力!”李然说完便拨马回头,来到军阵之中,让士卒让开一片空地,李然下马,挥手召出祭台,身边的军卒不明所以,都眨巴着眼睛看着李然。 李然也不搭理他们,恭恭敬敬的在香炉上安插三柱清香,又将甘露碗端起来,脚下踏罡步斗,围着法台洒了一圈无根水,身体正好回到原位,李然将甘露碗放下,双手轻轻从法台上捏着一个泥人,口中轻轻念道:“香气沉沉噟乾坤,燃起清香透天门。神龙脚踏七星步,身穿护体红肚兜。手执霹雳红缨枪,通天透地鬼神惊。上天下地见真身,谨请红孩儿降临!神兵急急如律令!” 李然请神不是第一次了,当初在红宇公国,李然请下吕洞宾上了罗天的身,力斩赵温如,到如今,两军阵前,李然又请下了红孩儿,上了杨宗的身了。 在李然念咒的时候,杨宗突然就意识开始模糊,怎么摇头都没用,反而险些把自己送到对面的枪头上,再往后就彻底的迷失了神识,紧接着,整个人精神一震,手中长枪便灵动起来,如同出水蛟龙,乌龙绞柱一般,夹杂着排山倒海之势朝二将掩杀过去。 “怎么回事?!”原本看杨宗摇摇欲坠的样子,本想是杨宗已经不支了,眼瞅着就要把杨宗斩落马下,怎么突然又精神过来了,而且枪法还变了。 刚才杨宗的枪法胜在诡异刁钻,而如今杨宗一杆长枪愣是使的比方天画戟还有气势,横扫强军,无人能挡的架势一下子就把二将盖了过去,而且枪法比刚才高明了何止是一星半点,简直是换了个人似的。 又招架了十招,二将对望一眼,满眼都是惊骇,连忙拨马回头就跑。 此时杨宗是红孩儿附体,虽然只是一丝神力,但是也非同小可,哪里容得二将逃走,连忙打马就追。 奈何这马也不给力,连杀三场,早就困乏了,跑也跑不快,杨宗大怒,嗓子里蹦出一个孩子似的叫声,双脚摘了马镫,在马背上一蹬,整个人凌空而起,在空中凭空垫步两下便来到了一将身后,这人只觉得脑后恶风突起,连忙低头,但是此时已经晚了,一杆长枪一下子打在这人的肩上,直接把人打下马来,再起一枪,直接刺死当场。 回头再看,却见刚上来手拿长枪的将军眼瞅着就要回阵了,杨宗也痛快,把点钢枪拿的跟标枪似的,连助跑都没有,一下子就飞了出去,只听一声闷响,连人带马死死钉在地上,剩下一点枪杆在空中乱颤。 两军,皆惊! 身为天将军啊,此等武艺,绝对是神威天将军! “杨将军威武!” “杨将军神武盖世!” “杨将军…………” …………………… 大威这边简直能炸了锅,士卒群情亢奋,摇旗呐喊,高举刀枪,擂鼓士卒各个抡圆了膀子拿出吃奶的劲儿敲,就差把鼓敲碎了,唯独何进。 何进与杨宗朝夕相处,杨宗的枪法何进是知道的,绝对没有这么神,不自觉的,何进回头看向李然,正看见李然双手掐着一个泥人,对着杨宗闭目念咒,而这泥人也巧了,正是一个小孩形象,手上一杆长枪,何进看看李然,再看看杨宗,来回看了好几番,突然恍然大悟,目光惊骇的看向李然。 “砰!”李然捏爆了泥人,重新跨马的杨宗瞬间白眼一翻就要摔倒,李然一个缩地成寸来到场中,微微扶住杨宗,高喝:“杨将军杀脱力了,要休息一下,众军听令,杀!” 李然说话或许不太好使,但是反应过来的何进瞬间从腰中拔出帅剑,高举呐喊:“杀!” “杀!”大威军队听见何进高喊,都高举长枪大刀,如浪潮一般朝大夜涌过去。 而李然则偷偷扶着杨宗后撤,这个军阵李然是不掺乎的,当初李然擅杀大夜军队三十多万,把天谴都召来了,虽然到最后因祸得福,但是却也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万万不能再有一次了,下一次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其实,此时的战场,根本不需要什么了,大威虽然五万军队,大夜有八万之多,但是士气低迷,几乎丧尽,而大威这边则气势如虹,将士个个如猛虎下山,以命相搏,大夜稍稍抵挡一阵便溃不成军,何进久经沙场,如今这么好的机会,哪能不抓住,连忙率领众军趁势掩杀,直到大夜营门之前,被出来接应的另外七万大军挡了回去,这才作罢。 但就算如此,大威此一战,斩杀大夜军队两万余人,自己损失不过三千余众,伤者五千,但是大都无碍,五万击溃八万,而且还是以极小的代价做到的,这简直是对大威军队的一剂强心针,士气经此一战瞬间高昂起来,而临淄城上观望的大威军队也重新燃起了希望。 “到底是李然啊。”白晨左手扶城墙,右手却打着绷带,却是在撤退的时候,为了掩护众军,受的伤。 “你的好学生。”唐澜身上的衣服也不是特别整齐。 “刚才为什么不趁势出城与李然汇合?”徐仁在一边道。 “哼!”白晨怒哼一声,“尤俊成说什么此时汇合,怕丢了临淄城,都到这个时候了,能活着回古山就不错了,还怕丢城?” “他是鬼迷心窍了!”从来都严肃淡定的徐仁,此时也怒了,可见尤俊成到底有多不得人心。 “鬼迷心窍?他简直是疯了!”白晨怒道,“他把这十万人命当什么了?当他坐稳宗主宝座的踏脚石吗?” “我本来以为我就够疯的了,他比我还疯!”风魁罕见的叹气道,“但是他疯的太没道理了,或者,他这不叫疯,他已经被名利蒙蔽了双眼了。” 徐仁闻言,沉默了良久,留下一句话,便走下城楼:“他的代宗主,当到头了。” 不说临淄城内的诸人反应,李然回到军营,将杨宗放回军帐休息,何进大开粮仓,犒赏三军,又写了塘报,向上京城报捷,在军营之中转悠。 看着军士们欢欣鼓舞的样子,何进很满意,有一位将军过来,低声道:“大帅,今日虽然胜了大夜,但是,就地安营扎寨,是不是有点草率,要不末将今夜就不睡了,带领本部人马巡逻,防止大夜夜袭。” “不必了,本帅料定,今日大夜士气丧尽,阵前连损四员大将,今夜恐怕没什么心思来夜袭了,你放心睡吧。”何进摆摆手,转身又转了一圈,却不见李然出来喝酒吃肉,连忙转道直奔李然的帐篷。 站在帐篷之外,何进看帐篷内有灯光,连忙道:“李大人可在?” 第二百三十五章 夜袭 “何将军请进。”李然的声音从帐篷内传出来,何进连忙进了帐篷,却见李然盘腿坐在榻上,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何进连忙道:“不知李大人怎么不去用饭?” “本官自有术法护身,无妨。”李然笑道,“不知何将军怎么不去啊?” “今日一场大胜仗打下来,全军庆祝,所以来请李大人一起中军帐,与众将痛饮啊。”何进连忙道。 “不了,本官无意饮酒,何将军前去即可。”李然摆摆手。 “那,那就不打扰李大人了。”何进说完,抱拳就要往外走,李然却道:“何将军且慢。” “李大人还有什么吩咐?”何进转身道。 “给。”李然从袖中抽出一道玉符,玉符凭空飘到何进身前,何进急忙接过,不解的看向李然,李然笑道,“征战沙场,杀机四伏,此符乃是一道护身符,赠与将军,关键时刻,或可管用。” “多谢李大人。”何进一听,也不客气,连忙将玉符贴身藏在胸前。 “嗯,何将军去吧。”李然摆手。 “末将告退。”何进这才出了营帐。 何进走后,李然露出一丝冷笑,口中喃喃自语,蒙天馆,你们可别让贫道失望啊。 夜过子时,军营中安静下来,军士们大都已经睡熟,唯留下营寨四周零零散散的守夜兵丁还有一队队在营寨之中巡逻的将士,营寨之中,几乎没有什么声响。 突然,一道黑影自营寨之外袭来,两个倚着营寨,正在谈论今天白天杨宗大胜大夜军中四员大将的事情的军士,还没等有所反应,只觉得喉头一凉,便两眼乌黑,不省人事了。 一个小巧的身影借着夜光,顺着营寨围栏悄无声息的潜入进来。 此时,李然的营帐当中灯火通明,李然身在软塌上,微微闭着双眼,稳稳盘坐,双手随意的搭在双膝上,好像已经睡着,玉剑放在身边,借着莹莹灯火之光,散发着微微的毫光。 “呵呵。”突然,李然猛不丁的笑了起来,好像梦呓一般,但口中的话却分外清楚,“暗入营中,不杀主将,反来做这鸡鸣狗盗之事,你们蒙天馆也是没什么能上台面的人了吧。” 话音刚落,李然单手虚空一摄,原本微微被黑影包裹漂浮起来的玉剑,猛地挣脱了地上的黑影,旋着花的飞到李然手上,李然双眼猛睁,正见一道黑影直奔帐外,李然冷笑:“早就在这等你,岂能让你跑了?” 李然安坐不动,手上的玉剑一挥,一道剑气直打帐门,如果那蒙天馆弟子还往帐门跑,那正好撞在剑气上。 果然,蒙天馆弟子收身停住,剑气打在帐幔上,一道帐幔被剑气划出一条大口子,几乎断裂,李然冷笑一声:“倒也机警的很,可惜手段差的太多了。”李然头也不回,法力鼓荡,身上玄黑法衣轻轻抖动,背后斗大太极图散发出无量玄光,背后原本由黑雾凝成的匕首瞬间被玄光震散,蒙天馆弟子身形一顿,显然是被破了术法,伤了自身。 “天师降魔!”李然从袖中取出龙虎印,高举头顶,龙虎印上猛然鼓荡出龙吟虎啸的声音,蒙天馆弟子被震的身形摇摆,强行稳定下来,急忙将手中匕首祭起,匕首在空中被黑雾包裹,瞬间功夫,黑雾散去,一口一尺长的匕首居然化作七口,朝李然周身大穴刺来,疾如闪电,扎眼就到了身前。 “敕!”李然赶紧咬破左手食指,在虚空之中画下一道符箓,俘虏散发着盈盈金光,李然手上玉剑一摆,李然左手食指的鲜血横抹在玉剑上,手持玉剑毫无技巧可言的朝虚空狠狠一斩,李然轻喝,“破!” 瞬间,七口匕首被李然破去了六口,化作黑雾消失,剩余一口匕首也落在地上,与废铁无异,李然冷笑:“把面纱揭下来,让本官看看你的面貌,若是相熟之人,或可饶你一命。” “哼!”此人一抖身上的黑袍,翻身就要往外窜。 “你怎走得?”李然轻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道桃木令牌,当空一挥,“火焰飞光玉女,雷霆猛火将军,火乌火马,火布乾坤。火铃大神,速烧邪鬼。急急如律令!” 桃木令牌上爆出一溜儿火花直扑蒙天馆弟子,此人翻身避开火焰,帐幔瞬间燃起大火,将整个帐幔团团围住,李然令牌一转,陡然狂风平地而起,吹的火焰满帐纷飞,那蒙天馆弟子哪里能躲的过,一下子被火焰扑了个正着,顿时烧成了火人。 “啊!”蒙天馆弟子自进帐以来,一句话都没说,也没吭气,但是此时火焰加身,再也忍不住了,一声尖叫响起,李然听的耳熟,但是却一时没想起来,等李然反应过来,此人已经烧死在地上,尸体上还熊熊燃烧着火焰。 李然下了软塌,大袖一扫,尸体上火焰尽去,李然正要将烧的所剩不多的面纱挑下来,看看此人真容,地上的尸体突然弹身而起,一口长有半尺的匕首直刺李然心窝,李然身子一侧,桃木令牌抵住匕首,右手玉剑一转,当下就是一剑穿胸! “呃!”蒙天馆弟子当即软倒在地,李然轻轻拔出玉剑,挑开此人面纱,李然恍然,此人正是当初内门弟子考试的时候,还和自己有一面之缘的叶飞燕! 当初在第三场比武的时候还和谢云鹰对阵,最后将谢云鹰击败,获得内门弟子的名额,还是她,到谢云鹰的宿舍带走了谢云鹰,让谢云鹰叛门而出,加入蒙天馆,这一走,便是数年,至今杳无音讯。 “你若不知我手段,还则罢了,既知我手段,何必再来送死。”李然叹口气,“话说,老谢去了蒙天馆这么长日子,也不来一封书信,真是薄情的很啊。”说着闲话,李然正准备扫开周围的火焰出去,突然头晕眼花,李然暗叫不好,左手一阵发麻,李然连忙低头一看,却见自己刚才挑开叶飞燕面纱的左手,已经铁青一片,正在往手腕上蔓延,李然大惊:“好厉害的毒!” 李然突然使劲的空呕一下,连忙玉剑拄地,狠狠吐了一口气,吹开面前的火焰,踉跄两步出了帐幔。 帐幔之外早就乱了套,李然的营帐凭空着起大火,帐外士兵急的团团乱转,用水泼,用沙埋,都不管用,火势太大了,正着急的功夫,李然却从火堆里跑出来了,何进一看李然出来,连忙大喜:“李大人,你……” “何将军不要多说,我身中剧毒,快快扶我进营帐,我好逼毒!”李然咳嗽。 “好好。”何进连忙搀着李然就往自己的营帐里走,刚走到门口,只见寒光一闪,一道光影自阴暗角落中直插何进心窝。 此时李然虚弱,何进根本没有防备,眼看寒光临身,突然,何进胸前一道玉光闪过,一道俘虏凭空挡在身前,匕首再也难以寸进。 “好畜生!”李然心急逼毒,看还有阻拦,登时大怒,手上玉剑是挥舞不动了,只能从袖中抖出一道道符,道符在空中化作一道金光飞切来人。 此人身形矫健,远非叶飞燕可比,一击不中,立刻翻身就撤。 李然的金光打在一边的火盆上,登时将火盆打碎,火星四散,那人看出来李然是强弩之末,后撤两步又翻身回来,身子被黑雾包裹,朝李然凶猛的扑了过来。 第二百三十六章 再见谢云鹰 李然眼瞅着黑雾就蒙上来了,李然狠狠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出,口中大喝:“以吾之血,侍尔之精,急急如律令!”脚下狠狠一跺,空中鲜血化作一道婴儿手臂粗细的锁链横在当空,拦腰朝黑雾索了过去。 “嘿!”黑雾之中,却听人声呐喊,锁链缠在黑雾上,李然手上掏定印决,锁链化作一串符文条纹,瞬间将黑雾团团裹住,李然双目圆睁欲裂,狠狠大喝:“龙虎交.合,炼神化形!敕!” 血色符文将黑雾围在当中,放出淡淡的金光,黑雾遇到金光好比是春阳化雪,逐步消减,眼瞅着黑雾被压制,陡然听黑雾之中一声暴喝,黑雾翻滚如云,将李然的血光符文陡然炸开,震得李然倒退三步,险些跌倒在地,何进则已经被震到一边,昏死过去。 “唉,虎落平阳,龙游浅滩!”李然看着眼前的蒙天馆弟子,匕首已经近在眼前,李然强忍着头昏眼花没有倒下,长叹一声。 “噗!” 匕首离李然的眉心只有一寸距离的时候,一口紫光匕首穿透了蒙天馆弟子的心口,匕首尖从前胸透出,蒙天馆弟子不可置信的低头看了一眼匕首,便双眼一翻,歪倒在地上。 李然也惊了,怎么了这是?内讧啊? 蒙天馆弟子倒下,在其背后,现身出来一个人,身披黑斗篷,蒙头盖脸,但是此人说的第一句话,李然就转惊为喜:“李然,经年未见,水平一般啊。” “老谢!”李然欢喜道。 此人将斗篷摘下来,露出谢云鹰的面容! 当初谢云鹰走的时候,还年轻的很,如今几年之后再见面,却是一脸的沧桑,眼神之中,满是冷酷,不过看李然的时候,嘴角却撇起一丝笑意。 “咳咳!”李然看到谢云鹰,脑子里的那跟弦放松下来,体内的剧毒再也压制不住,连连咳嗽,身体一歪就要倒下,谢云鹰连忙搀住李然,把李然搀进帅帐之中,让李然坐在软塌上,低头看了看李然的左臂,却见左臂的铁青之色已经到了臂弯。 “还好。”谢云鹰点点头,“你中了蒙天馆的三虫灭魂散,你倒是身体不错,从中毒到现在这毒素才走到臂弯。” “少废话,解毒药给我。”李然没好气的道。 谢云鹰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递给李然,李然将瓷瓶翻倒,倒出一粒黄豆大小的碧绿丹丸,看相谢云鹰:“这是解药?” “还有心思怀疑,你中毒还是不深啊。”谢云鹰将瓷瓶收起来。 “哼。”李然将丹丸吞下去,只觉得左臂发麻,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层死皮从左臂开始慢慢浮起,李然将死皮撕下来,只觉得这层死皮腥臭难忍,连忙扔掉,道,“你这解药就是把毒素流在表皮,然后褪下表皮一层啊。” “嗯,不错。”谢云鹰点点头。 “倒也有些门道。”李然还是感觉头晕,但是已经没有大碍,看相谢云鹰,“怎么着,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办。”谢云鹰冷静道。 “我提醒你,你的家仇,不是那么简单的,你若是没有别的事情,还是先回来吧,到时候咱们一起想办法,毕竟你要面对的东西太大了。”李然劝道。 “你不是把自己的仇报了么?还扶持柳元馨上位,借机杀了柳元恒和柳元明,大仇得报。”谢云鹰反驳道。 “你和我不一样,我借势而为,顺应大义,你如今身在暗处,如何能报仇?你还是先回来,咱们转过身来,徐图缓进,定能给你报仇雪恨。”李然连忙道。 “也罢。”谢云鹰摆摆手,“就依你吧。”说完转身就走,李然连忙道:“你哪里去?” “自然回蒙天馆,此次我三人接任务来刺杀你和何进,如今这俩人已经死了,我得回去复命。”谢云鹰转头道。 “你还回去?”李然皱眉。 “我还有一件大事要办,到时候还需要你接应我,等我玉符吧。”谢云鹰说完话转身就走了。 李然看着谢云鹰的背影,并没有再阻拦,他知道,谢云鹰定然是有所图谋,他答应了自己不轻易去找仇人的麻烦,定然是不会去找,此一去,肯定是有别的事情,就是不知道还有什么了。 谢云鹰刚走,就有军士搀扶着何进进了帅帐,李然连忙从软塌下来,把何进放上,李然稍微看了两眼,何进只是晕死过去,稍微休息一下就没事了,李然出了帅帐,有军士已经把李然远来的营寨大火扑灭,收拾干净之后,又在原地搭了一座营帐,李然重新回到营帐,看着挂在帐幔上的地理图,双眼眯起。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李然召来门口守卫军士,道:“我有事情,出去一趟,明日若是何将军问起,告诉他,不要惊慌,高挂免战牌,等我回来。” “是。”军士应声退出帐外,李然下了软塌,挥手洒出五道玉符,在手指上弹出五滴心头血,分别点在五道玉符上,李然捏着三柱清香朝四方祭拜,高喝:“恭迎五位道兄!” 霎时间,营帐之内,阴风呼啸而起,李然连忙将三柱清香插在地上,双手虚压,阴风平静下来,但鬼气却自地表之上缓缓而起,李然静静等候。 不多时,五道玉符上便浮现出五个鬼影,正是那曹十、张四、李九、汪仁、朱光五鬼,五鬼悬在玉符之上,朝李然微微点头,曹十操着沙哑的嗓子,沉声道:“不知道友将我等唤来,有何法旨差遣?” “五鬼听者!速降贫道送至临淄城内,不得有误!”李然高喝。 “是。”五鬼都微微点头,围着李然慢慢旋转,口中低声鬼语,随后便越转越快,好像一圈五色的光圈一样,将李然罩定,随后身形一闪,李然便在帐幔之中消失了身形,地上唯独留下五道玉符,被透过帐幔的风一吹,也化作玉粉,随风消散了。 却说李然被五鬼搬运,正好搬运到临淄城中。 如今李然道行今非昔比,可以明确的小范围的指出搬运地点,倒是免去了不少麻烦,当然,比有一些前辈大师还差的远,有些道术高人甚至可以数千里搬运,落点精确,丝毫无差,这才是真正的得道高人。 李然左右看看,自己正站在临淄城的街道上,街道两侧买卖家已经关门了,此时已经是凌晨,但是还有不少巡逻士兵,披坚执锐在街上行走巡逻,李然乍然现身,巡逻士兵看见先是一愣,随后长枪弓箭便对准了李然,口中高声呼喝:“什么人?” “你是怎么进城的?” “哪里来的奸细?!” ……………… 李然负手站在街上,看着周围的士兵越围越多,李然开口道:“你们的头目呢?” “我就是,你是干什么的?深夜之中,你怎么进的城?如实招来!”一个身披铠甲的将军,道。 “你是头目?”李然看了看他这身铠甲,不屑道,“小小的牙门将,也能与我搭话?找你们田龙飞将军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牙门将惊异的看李然。 李然从袖中取出一根令箭,正是柳元馨给他的金鈚令,这金鈚令整个大威军队没有不认识,李然一把这个东西亮出来,哗啦啦周围围着他的士兵跪了一地,牙门将连忙道:“末将不知钦差大人驾到,多有得罪,钦差大人恕罪。” “免礼,快带我去见田龙飞将军。”李然道。 “是,请随末将前来。”牙门将连忙站起身来给李然引路,李然在后面紧跟。 第二百三十七章 清理门户 上 原本按照李然的想法,田龙飞纵然被夺去了元帅印信,也是一员大将,怎么也得在城主府内吧。 怎么知道,这牙门将领着李然拐弯抹角,来到了临淄城的东南角的一座宅院里面,李然顿时眉头大皱,这尤俊成怎敢如此薄待我大威将士?! “钦差大人,到了。”牙门将转身道。 “叫门。”李然皱着眉头。 牙门将去叫门,门分左右,守门将士出来,看了牙门将的令牌,却道:“宗主有令,任何人无宗主口谕不得见田龙飞。” “哼!”李然大怒,这就不光是闲置的事儿了,这简直就是软禁! 当下,李然就走上前来,亮出金鈚令:“我奉国王旨意,前来面见田龙飞将军,尔等还不退下!” “这……”两个守卫对望一眼,心中为难。 “哼!”李然跨步就进了宅院,两个守卫眼睁睁的看着,实在是不敢拦下,这时候牙门将走过来,低声道:“你二人速去禀报宗主。” “是。”守卫连忙朝城主府跑去。 却说李然来到宅院之中,此时天色已经放亮,宅院后堂正好转出一人,正是田龙飞。 此时田龙飞却是不复当初的意气风发了,原本乌黑的头发白了一半,这么些日子没见,却好像突然苍老了许多,李然心中一阵疼痛,田龙飞沙场宿将,有大将之才,乃是大威中流砥柱,居然被迫害如此! “田将军!”李然连忙走上前去。 田龙飞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顿时虎目含泪,声带哽咽:“大帅!” 当初李然奉命守天水城,田龙飞为李然帐下大将,口称李然大帅,到如今,还是没变。 “田将军何以落得如此地步?”李然问道。 “唉。”田龙飞擦拭了一下双目泪水,“大帅请坐。” 二人落座,田龙飞长叹一口气:“大帅在京可曾看过边关塘报?” “俱已看过。”李然点头。 “那尤俊成不知兵法,贪功冒进,末将阻拦不住,分兵三路,自取灭亡,末将传令收兵,那尤俊成便以末将贻误军机为由,联合镇玄门上下,又串通末将帐下部分将领,将末将元帅印信夺去,软禁至此,唉。”田龙飞不住的叹气,“如今大军被困临淄城中,内无粮草,外有强敌,大军后路断绝,只怕……唉。” “田将军不必忧虑,本官前来,自有计较。”李然连忙安慰,道。 “唉。”田龙飞叹气不语。 李然抬头看看天色,道:“此时已到辰牌时分,想必城主府内已经擂鼓聚将,田将军可随我前去,一同找尤俊成理论清楚!” “是。”田龙飞点头。 当下二人便朝宅院之外走去,刚到门口,却见尤俊成带领着镇玄门上下和军中将领朝宅院这边走过来,李然冷笑道:“我不找你,你却来找我了。”说完便领着田龙飞回了宅院大堂,安稳闲坐,静候尤俊成。 李然看到了尤俊成,而尤俊成等人自然也看到了李然,本来尤俊成还打算跟李然说点什么,却见李然甩都不甩自己,转身就进了宅院,登时大怒,自己还是宗主呢,半年之期不到,李然小儿怎敢如此藐视自己? 而旁边的人也各有想法,白晨和身边的唐澜等人对望一眼,心中都是一个想法,李然此来,恐怕临淄城之围算是解了。 原本跟随过李然的驻边将领们看到李然,心里没鬼的自然是欣喜若狂,但是心里有鬼的,都不自觉的看向尤俊成,心里都战战兢兢。 众人都进了宅院,却见李然高坐厅堂,与田龙飞相邻,二人端着茶水慢饮,恍然没看到众人前来。 尤俊成狠狠哼了一声,坐了下来,其他人按照身份坐下,当然,厅堂里椅子不太多,也就五六把,呼拉拉一大片人都站在厅堂内,本来不打的厅堂,顿时站满了人。 “李然,见了本宗,为何不幸礼?”尤俊成冷声道。 李然轻笑一声,将金鈚令拍在桌子上:“本官乃上谕钦差,岂能与你这败军之将行礼?!倒是你,统领大军,出征在外,不扬我大威国威,还一败再败,困死临淄,本钦差奉圣谕到此,你居然还稳坐如山,大言炎炎什么行礼?可知羞耻乎?还不跪下听谕!?”李然说着话狠狠一拍桌子。 一番话说下来,满堂俱静,李然这话是一点情面都没给尤俊成留,摆明了车马就要秉公办事,就是要让你宗主跪护法,可以说,李然已经是摆明了态度,尤俊成,你这宗主,当到头了。 此时再看尤俊成,脸色已经一片铁青,双手狠狠攥着椅子扶手,恨不得要把椅子扶手掰下来。 旁边的副影主看不过去了,站出来道:“李然,你也是我镇玄门护法,怎地让宗主大人跪你?” “跪我?我可不敢当。只是本官乃是国王钦差,手持金鈚令,掌便宜行事大权,所到之处,如朕亲临,尤俊成怎地跪不得?我看尤俊成在麟德殿上跪的还蛮随意的嘛,怎么?莫非是不把本官这国王亲封的钦差放在眼中?藐视当朝不成?!”李然冷笑道。 “你,李然!”两个副影主大怒。 “臣!”尤俊成嘴唇都咬出血来了,但还是离了座位,朝李然缓缓跪下,“尤俊成恭迎陛下圣安。” 尤俊成是这里面的人里权利最大的,他都跪下了,其他的人就没有理由不跪了,呼拉拉跪了一地:“恭迎陛下圣安。” 李然站起来双手持金鈚令,朝天拱手:“圣躬安,列位请起。”说完话,李然就坐了主位。 当下有座的落座,没座的接着站着,李然道:“只因陛下发下圣旨一道,命田龙飞统兵二十万,并镇玄门尤俊成率领镇玄门人协助,北上攻伐大夜,如今,历时一月有余,得了这临淄城一座,还以临淄城为根基,连夺大夜十六城,可喜可贺啊。”李然说着话,脸上一片阴沉,扫视众人,众人无不低头。 “田将军。”李然看向田龙飞。 “末将在。”田龙飞站起身来拱手。 “此番田将军领兵,攻伐大夜,功绩显著,待等班师回京,本官定要在陛下面前,与田将军多多美言几句,还望田将军日后加官进爵,莫要相忘今日啊。”李然笑道。 “末将有罪,末将惶恐!”田龙飞连忙撩衣跪倒。 “田将军兵进神速,韬略精奇,一月之间兵发三路连番克下十几城镇,何罪之有啊?”李然故作惊讶的道。 “末将有罪,有罪啊。”田龙飞顿时泪流满面,“这临淄城,确实是末将所夺,但是之后的全部都是尤俊成所为啊。” “哦?”李然看向尤俊成,“尤俊成乃是镇玄门人,纵然是宗主,但是我大威有令,镇玄门人不得插手军机要务,只可从旁协助,田将军不要胡言乱语,把这偌大的功劳让与别人啊。” “末将并没有胡言乱语,自夺下临淄城之后,末将便安营扎寨,稳固临淄城。”田龙飞急禀,“那尤俊成一意进兵,末将一意不允,连番三次,尤俊成便串通末将帐下将军叛乱,抢夺了末将的元帅印信,兵分三路,攻城略地,到如今,被大夜军队断了后路,十六座城池全部失守,只剩下这临淄城,还被大夜二十五万军队团团围住,大军危在旦夕啊。” “那也无妨啊,我大威二十万大军,个个都是虎狼之士,如何怕了那大夜二十五万人啊?”李然此时已经笑容不再了。 “三路俱溃,我大威损兵折将,如今,如今只剩下十万人了!”田龙飞痛哭道。 第二百三十八章 清理门户 下 “二十万人自越武城出征,一月有余,克下临淄城,损兵十万,又被大夜二十五万军队困死临淄,尤俊成,这就是你的统兵之法?”李然冷眼看尤俊成,“镇玄门人不掌兵权,你身为宗主以身犯法,哼!” “如何?”尤俊成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刀斧手何在?尤俊成屡犯军规,罪大恶极,将他拖出辕门,枭首示众,传檄三军!”李然一拍桌子,怒道。 “李然!” “大胆!” “你敢!” “不可!” ……………… 两个副影主和尤俊成大喝,徐仁此时也站不住了,连忙叫了一声。 徐仁其实在李然开场的时候就看出来李然来者不善,定要让尤俊成好看,但是实在是没想到李然想在此地结果了尤俊成,如果在这杀了尤俊成,那镇玄门宗主被斩之事一定会传扬出去,对于镇玄门的声誉打击无疑是巨大的,出于镇玄门考虑,徐仁不希望李然在这里对尤俊成做什么。 “钦差大人。”此时白晨闪身出来,拱手道,“代宗主纵然有不是,钦差大人身为钦差,也无权将代宗主立即问斩,还需回京之后参过陛下,才做定夺。” “我等附议。”镇玄门人齐齐拱手。 虽然镇玄门上下对于尤俊成所作所为反感至极,但是对于镇玄门的声誉,这些护法长老还是很在意的,希望李然刀下留人。 “臣等附议。”满营将军也拱手求情。 “也罢。”李然摆摆手,“既然众人求情,就暂且将他寄在此处,回京之后,再做定夺。” “谅你不敢。”一个副影主轻声不屑的道。 虽然说话很轻,但是满屋俱静之时,这声音却是清晰可闻。 这话一放出来,满堂人脸色都是一变,就连尤俊成都暗道不好,这才把李然压下,他这一说话,就等于给了李然借口了。 果然,尤俊成刚要说话,李然就冷笑道:“白晨唐澜风魁徐仁何在?” “在。”四人出列拱手。 “这两人藐视钦差,懈怠当朝,理应问斩,将这二人给本官拿下!”李然指着两个副影主道。 “且慢!”尤俊成连忙道。 但是李然哪听你这个,狠狠一拍桌子:“拿下!” 对于尤俊成李然可以先放一边,但是对着俩货,李然是一点都不惯着,白晨四人也知道轻重,李然这一次来就是来立威的,而且还要给镇玄门清理门户,若是这两个人不拿下,李然今天定会亲自动手,所以四个人毫不犹豫的就朝这俩人扑了过去。 没怎么费事,这俩人就被四个人拿下了,毕竟这俩人虽然是副影主,但是这四个人的本事都不是白给的,也不动用术法,贴身近战,未过五合就给拿到李然面前。 “钦差大人。”尤俊成终于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拱手道,“此二人乃是镇玄门中流砥柱,位在影卫头领,将这人斩首,影卫无人统领不说,而且还乱了军心,此时情况危急,不可轻举妄动。” “哦?哦!”李然冷笑道,“宗主倒是想的明白,不过,莫非我镇玄门中,除了这两个人就无人统领影卫了不成?” “这……”尤俊成稍微犹豫了一下,“镇玄门中人才济济,何人不可统领影卫?只是影卫结构复杂,人员众多,旁人一时难以尽知,如今大战在即,万万不可稍有疏失啊。” “嗯,这话倒也有理。”李然点点头。 尤俊成暗自松了一口气,不过李然下一句话,彻底把尤俊成的一颗玻璃心打碎。 “有宗主讲清,本官还是要听的,不过,有道是,无规距不以成方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将这二人拖下去,重则五十军棍,白晨风魁,你二人亲自掌刑,本官要棍头见血为证!”李然冷笑道。 “是。”四个人应命将两人往外拖。 两人挣扎大叫尤俊成救命,但是此时尤俊成自身难保,如何能救的了他们,在尤俊成心里,能保住他们一条活命再说,剩下的,慢慢来吧。 可是,李然并不给他慢慢来的机会,半炷香的时间,门外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久经回荡,可见风魁和白晨下手之狠。 五十棍打完,二人回来,两人身后各自跟着两个军士,每个军士各自手中抱着一大摞断棍,每根断棍上都粘着血,看的尤俊成眼角狂跳,白晨风魁拱手道:“行刑已毕。” “这些断棍是怎么回事?”李然故意问道。 “木棍太脆,一棍断一根。”风魁冷笑道。 “咝!”满堂人无不倒抽一口凉气,成人胳膊粗细的木棍,一棍断一根,每人五十棍,这人还能要吗? “嗯,足见你二人未曾徇私舞弊,本官另有升赏,去吧。”李然满意的点点头。 “谢大人。”二人拱手而去。 “来人。”李然再传第二令,“此二贼乃镇玄门影卫统领,身具术法,不可不防,将他二人即刻,打穿琵琶骨,项上带枷,双脚穿链,面上刺字,候大军回朝,再行发落。” “是!”门口两个卫士得令而走。 “完了!”尤俊成心中只有这两个字,打穿琵琶骨,这人就彻底废了,再面上刺字,这是何等的耻辱,等于是打上了一辈子的烙印,以后别说是做异人,就是做普通人都抬不起头来,低人一等,这还不如杀了这俩人呢。 不光是尤俊成这么想,满堂人都这么想,他们没想到李然会做的这么绝,这是铁了心要杀了这俩人,清理门户了,而原本心中有鬼的几个将军,听的冷汗直流,只觉得魂不附体了。 “鉴于尤俊成统兵无方,而且妄夺兵权,无名无实,速将元帅印信交于田龙飞,物归原主,待班师回朝之后,本官再将此事上禀当朝。”李然道。 “是。”众人齐声道。 李然站起身来:“打道城主府,田将军,走吧。”李然看向田龙飞。 “是。”田龙飞拱手道,随后二人便出了宅院,直奔城主府,众人在身后跟随,众人都走了,唯有尤俊成孤坐在椅子上,还有八九个将军,一脸苦相,面面相觑,这几个人都是当初被尤俊成撺掇着夺权的人,如今却是没了主张,等众人走后,连忙来找尤俊成。 “宗主,宗主啊,你可得救我们一救啊。”一个人道。 “就是啊,宗主,当初可是你让我们逼田龙飞让了帅位,如今,这如今,你看这……” “救你们?本宗都自身难保了,哪能救你们啊。”尤俊成摆摆手。 尤俊成万万也没想到,李然居然来的这么凶猛,当初自己在麟德殿跪拜柳元馨,如今却被李然借着柳元馨的名头,压在了自己身上,这一压就把自己压的翻不过身来,唉。 “我等几人也是跟随田龙飞将军的老人,如果我们在田将军面前苦苦哀告,想必田将军饶恕我等也犹未可知啊。”一个将军突然道。 “是是是,为今之计,只能如此了。”连忙就有人应和。 “走走走。”这些人连忙直奔城主府,至于尤俊成,则无人理会了。 众人来到城主府,大厅之前,李然对田龙飞拱手道:“田将军,请吧。” “这,大人,你这……”田龙飞立刻谦让。 “镇玄门人不得掌兵,我虽然特殊,但是田将军乃沙场宿将,大帅之才,此间无人比田将军更合适了,田将军切莫推辞了。”李然笑道。 “如此,好!”田龙飞狠狠答应一声,来到城主桌案之后,众人连忙进门列立两厢,当然,李然是坐着的。 田龙飞扫视两旁人等,顿时怒满心梢,狠狠一砸惊堂木,吼道:“来人!擂鼓聚将!” 第二百三十九章 里应外合 “咚!咚!咚!” 三通鼓罢,大堂之中鸦雀无声,田龙飞硬生生的道:“来呀,点卯。” 两旁有主簿,开始拿着花名册顺着两班人开始查看人数。 不多时,查看完毕,两个主簿稍微交流一下,其中一个道:“诸位将军和镇玄门人俱已到此,唯有唐泽武、马维宏、匡起、费金、林源、莫宇、朱芳仁、赵银超八位将军未到。” 主簿说的这八人,正是当初逼田龙飞下位的八个人。 “知道了。”田龙飞点点头,主簿归位,田龙飞并未说话。 过了半炷香的世间,田龙飞道:“二卯!” 两旁主簿再次点卯,还是这八人未到。 军中有军律,主帅擂鼓聚将,一概将领,三卯不到,按律当斩。 就在田龙飞要点三卯的时候,八个人才拖拖拉拉跑到大堂之中,齐齐跪下,叩见田龙飞。 田龙飞看着下跪的八人,冷笑道:“八位将军何事来迟?” “这……”八个人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哼,按军律,三卯不到,按律当斩,两卯不到,该当如何?”田龙飞心中愤恨不已。 “大帅开恩!”八人纳头便拜。 “来人,将这八人给本帅拉出去,重打八十军棍!”田龙飞一根令箭砸在地上。 “大帅开恩,开恩啊!”八个人被两边士卒夹着,齐齐呐喊。 这可是八十军棍啊,一棍一棍砸下来,这就等于是要了这八人的命了,刚才两个副影主挨的棍子,八个人还历历在目,如何不哭饶。 “大帅。”李然拱手道,“大帅,这八人两卯未到,按军律当责八十军棍,奈何此时乃用人之际,如此做法,恐怕不妥。” “也罢。”田龙飞一摆手,“既然钦差大人给你们讲情,来人,重责四十,暂寄四十,他日如不能戴罪立功,其罪还在!拉下去!打!” 八个人被军卒拉下去,不多时,就听城主府院子里惨叫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田龙飞也不理会,看向李然:“钦差大人,我大威十万军队,被困这临淄城内,不知钦差大人此来援军几何?” “五万。”李然笑道。 “五万人么……”田龙飞皱眉,“大人,临淄城外,有二十五万大夜将士,你我城内城外加起来才十五万,而且这城内的十万人,几乎断绝了粮草,如何能出得去啊。” “不妨事,今夜我便回营,下令让何进将军率领一军从大夜西面左翼佯攻,我率领本部猛攻正阵,那时节,田将军可率军出城,猛击大夜后方,但是不可力敌,一击便走,骑兵掩护步兵,从何进将军处撤退,我自会接应。”李然道。 “如此简单……恐怕大夜不会上当啊。”田龙飞思虑道。 “放心,田将军可按我计划行事,我自有办法让大夜首尾难顾。”李然笑道。 “那不知钦差大人如何回营?”田龙飞问道。 “我既然能进的了这临淄城,自然能走的出去,田将军切勿多虑了。”李然站起身来,朝田龙飞拱拱手,大模大样的走出了城主府。 满堂人看着李然来去自如的状态,心中都叹服不已,别人不说,就镇玄门上下,还真没有人敢说自己能走得出这临淄城,外面可是有二十五万大军呢。 田龙飞看李然走人了,心中暗暗一想,顿时一个念头上了心,道:“传令,将唐泽武、马维宏、匡起、费金、林源、莫宇、朱芳仁、赵银超八位将军,请上堂来。”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八个人互相搀扶着走上堂来,个个呲牙咧嘴,这也不能怨他们,四十军棍打下来,打的八人屁股脊梁皮开肉绽,这才刚刚会到住所换身衣服,就被田龙飞传上堂来,都还没缓过劲儿来呢。 “末将叩见大帅。”八个人慢慢跪下,道。 “嗯,你八人触犯军规,本帅按律责打你们八十军棍,你们可有怨恨?”田龙飞居高临下的道。 “末将心悦诚服,并无怨恨。”八个人连忙道。 “嗯,那就好,今夜本帅欲与城外援军,里应外合,突围出临淄城,你八人乃是我军中大将,久经战阵,可有什么异议?”田龙飞问道。 “此计甚好,末将无异议。” “好。”田龙飞狠狠一拍桌子,“这突围之事必须有先锋和后应,你八人才是我军中大将,这样吧,就由唐泽武、马维宏、朱芳仁、赵银超四位将军以为先锋,匡起、费金、林源、莫宇四位将军以为后应,如此方得万无一失啊。” “这……”八个人面面相觑,到最后还是费金拱手道:“启奏大帅,若是平日,这冲锋陷阵,末将等自然一力承当,只是如今末将等人挨了四十军棍,上马不便,舞不动刀枪,这……” 费金的话还没说完,田龙飞脸色狂变:“哼!莫非是有意懈怠不成?来人,将剩下的四十军棍一并打完!” “且慢!”徐仁开口道,“我想八位将军只是觉得在兵力上有异议,并非不愿前往吧。” “是是是。”八个人被田龙飞一句话险些吓死,当下徐仁开口,八个人连忙附议。 “哦,这样啊,传本帅令,前部先锋一万人,后部殿后五千人,给八位将军调度,如此可好?”田龙飞眯起眼睛。 就这个条件而言,这八个人要是敢不答应,田龙飞立刻就可以以推三阻四,慢待军心为由将这八人推出辕门斩首示众,传檄三军。 八个人也是军中的老油子,如何不知道这其中的关节,对望一眼,狠狠一咬牙,明知道田龙飞要取他们的性命,但是这也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了,他们没有退路,只要过了这一阵,班师回朝之后立刻伤重请辞,到时候,不信那田龙飞还能杀到家里去不成? “末将等愿往!”八个人齐齐拱手。 “如此甚好。”田龙飞笑道,“时候不早,八位将军这就准备去吧,今夜突围,全仗八位将军了。” 八个人起身拱手,这才互相搀扶着走人。 众人都知道,这八个人,今晚能活下来的,顾及不会有一半吧。 “其余诸人,今夜随本帅突围。”田龙飞环顾四周。 “是。”众人应声。 不说田龙飞安排下借刀杀人之计,且说李然以五鬼搬运法回了营寨,找来何进,何进擂鼓聚将,李然将晚上计划说了一通,何进等人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如此,当下定计。 夜幕时分,何进带着两员将领率领一万人马佯攻大夜军营,造的声势甚是庞大,大夜军马连忙派兵迎战,此时本部营中杀出了杨宗,带领剩余的四万人马硬撼辕门,大夜军马虽然在乎西面的佯攻,一时没有查清楚,但是却并不缺少兵将,安安稳稳的抵挡住了正面的进攻。 李然稳坐营中,看两方火候已经差不多了,连忙在营中设下法台,披头散发,赤足仗剑,手持令旗,围绕着法台踏罡步斗,口中喃喃自语:“五方幽冥,听吾一令。郁郁仓皇,冉燃悠扬。……” 李然这边咒语还没念完,临淄城中南门打开,以唐泽武、马维宏、朱芳仁、赵银超为先锋,狠狠朝大夜后部冲突而去,这四个人坐在马上东歪西斜,手上刀枪也使不利索,但是却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一下子就扎进大夜军营之中。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田龙飞便率军出城,但是却不跟唐泽武、马维宏、朱芳仁、赵银超四人去冲大夜军营,而是转道直奔何进处,两家合兵,最后走的匡起、费金、林源、莫宇却被田龙飞安排着接应冲进军营之中的四人,这样就可以尽量的减少损失,但是也不知田龙飞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当殿后的五千人马随着匡起、费金、林源、莫宇四人前去救那先锋部队的时候,田龙飞立即传令众军,加速行军,尽快与何进汇合,一下子就断了大部队与殿后部队的联系,八员将领和一万五千人好像泥牛入海一样的冲进大夜军阵,直如浪花朵朵,最终被淹没进去,什么都看不到了。 第二百四十章 撤军 此时,大夜中军帐内,霍言奇坐了主帅位子,听着探马一条条战报汇总过来。 “报,大帅,临淄城内一万人马直捣我中军大帐而来。”探马道。 “速调五万人马守住,再命巴命将军调集七万人马防止田龙飞从临淄城一鼓作气,冲突我中军帐。” “报,大帅,临淄城内一万人马深陷我营中,并无后续人马出战。” “哦?” “报,大帅,又有五千人马踹营,看来是接应先前的一万人马。” “速速将这一万五千人围剿。” “报,大帅,西翼何进部不过一万人马。” “命驻守将领立刻突击,将何进这一万人吃掉。” “大帅,田龙飞率众八万人伏击克非将军的五万人马,克非将军战死,残部三万人已经回营。” “不好,他们要跑?!”霍言奇这才反应过来,田龙飞这是放弃了那一万五千人,给霍言奇造成一个要一鼓作气横穿大营的假象,自己则偷偷与何进部回合,还顺便吃掉了自己两万人。 “速派大军拦截何进部,不能让他们与本部汇合!”霍言奇连忙道。 “大帅,东翼有大部队前来,不知是敌是友!” “东翼?”霍言奇连忙低头看地图,却见东翼一马平川,什么都没有,而且东翼那边是自己的城池,已经被收复回来了,最近也没听说有大威有兵马调动的迹象啊? “大帅,东翼有人声呐喊,马匹嘶叫声音,估计,估计有五万人!” “五万人?!”霍言奇连忙道,“速去拦截阻击何进部的兵马,速速回营!”这东翼的五万人虽然不知道是打哪来的,但是如果这五万人踹营,自己别说拦截何进,人家何进完全可以回头反打,到那时,自己可就危险了。 “大帅,东翼人声远去。” “又走了?”霍言奇懵了,“速去探知,这是哪方的军队?” “大帅,东翼被敌军进攻!” “哦?多少人?!” “这……几十个人。” “几十个人?!”霍言奇大怒,“你不是说有五万人吗?” “夜晚太黑,根本没能看到具体人数,但是动静确实是五万人的动静,而且,他们……不是人。” “不是人?难道还是畜生不成?!”霍言奇离了帅案,单手抓住探马的衣领,几乎把探马提了起来。 “大帅,是,是纸人。” “纸人?”霍言奇一愣,将探马放下,正寻思的空档,又有探马来报,“大帅,阻击何进部的军马已经撤回,正在往东翼赶去。” “唉!”霍言奇长叹一声,“上了那李然小儿的当了!走,带去我东翼。” 霍言奇来到东翼,却见五十多个纸人并排在营门口,身上都插满了剪枝,手持纸刀纸剑,呜呜喳喳在营门口高声呐喊,那动静还真是五万人的动静。 “大帅。”督军将军看霍言奇来了,连忙道,“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高声呐喊,箭射不死,这……” “放火烧!”霍言奇狠狠道,“李然小儿,这定是那李然小儿的诡计,左道妖人!妖人!” 到底是纸人,火箭一射,立刻着起了大火,只听纸人上惨叫不断,撕心裂肺,不多时便化作了灰烬,整个东翼,一片安静,哪里还有什么五万人马,只剩下一地的纸灰。 霍言奇狠狠一拳砸在营门上:“传我帅令,收兵进临淄城。” “是!”众将抱拳。 却说李然做法,坐了五十多个纸人放在东翼,在召请五方无家可归的幽魂进入纸人之中,纷纷呐喊,糊弄了霍言奇,引的霍言奇收兵回营,何进部与田龙飞部合兵,与杨宗一道,顺利回到本部大营。 看众人回归,李然撤了法台,与众人一起来到中军大帐,田龙飞坐了主位,命副将差点人数,副将道:“满营将士加起来,一共十二万人马。”显然刚才突围,抛弃了一万五,又损失了一万五,但是这个结果已经非常好了,比全军覆没要强得多,重要的是镇玄门人都救出来了。 “镇玄门这边呢?”李然看向白晨他们。 “自出越武城以来,损失长老十七人,护法十一人,内门弟子三十八人。”白晨和身边的徐仁沟通了一下,道。 “唉。”李然叹气,“还没从五宗祭天那时恢复过来,便又蒙此损失的,当真是镇玄门之大不幸啊。” “报!大夜军队撤去营寨,兵扎临淄城中。”探马报道。 “再探。”田龙飞摆摆手,“看来霍言奇是不打算再打了。” “嗯。”李然点点头,“也好,出城二十五万人,如今还剩下十三万人,镇玄门损失半百还多,一城未下,如此战绩,乃是大夜之大胜,我大威之大败,不打也好啊。” 李然一席话说的满帐人俱是脸色一红。 “来人,传本帅令,即刻撤兵越武城。”田龙飞也很无奈,只能传令撤军。 当夜,大威军队撤军越武城。 第二天清晨,一切安顿之后,镇玄门原本要与其他地方军队将领一同回上京城复命,但是霍言奇居然此时起大军十五万来攻打越武城,此时大威军队人困马乏,如何能守住,城主府中,田龙飞狠狠砸在桌子上:“霍言奇欺人太甚!” “双方兵力相差不多,都是十五万人,但是我方军士太过困乏,这越武城纵然是城高池深,恐怕也守不住啊。”李然叹道。 “那现在……”田龙飞大急。 “撤军吧,这越武城就让给他们吧。”李然摆摆手。 “这越武城乃是大夜门户,攻下来实属不易,若是就这么拱手让出去,末将如何向陛下交代啊。”田龙飞大叫。 “田将军,此时不是城池的问题,莫非你要让大威十五万军马在此陪葬不成?”李然沉声道,“此时撤军,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 “唉。”田龙飞看看城主府内众人,徐仁道:“我镇玄门无异议。” “大帅,撤军吧。”众将皆道。 “唉!”田龙飞狠狠叹了口气,“传我命令,撤军!” “大帅,大夜已经开始攻城!”探马突然报道。 “什么?!大夜的军队,来的好快啊!”田龙飞豁然起身。 “不妨事,你们撤,我来抵挡!”李然站起身来。 “李然,上一次你灭了大夜三十万军马,险些将自己性命搭进去,如今还要……”一直不说话的方之航突然道。 “不妨,这一次不用那么拼,掩护你们就好。”李然说着话就走出城主府,来到城楼上,看城楼下大夜猛攻,城楼上大威将士纷纷抵抗,但是军士们连夜大战,而且来到越武城还没怎么补给,战斗力极差,这哪是守城战,这个伤亡,比平原作战还要高啊。 李然狠狠一跺脚,法台升起,李然铺下黄表纸,狼毫笔蘸了朱砂,在黄表纸上画下龙章凤篆,最后以龙虎印盖下,立马将狼毫笔扔掉,拍起玉剑,挑起黄表纸,脚下就开始踏罡步斗。 第二百四十一章 求雨 围着法台转了一圈,李然将玉剑一抖,黄表纸瞬间燃烧起来,不过烧的却很慢,李然也不着急,黄表纸脱离了玉剑,向天上飘飘荡荡的飞去,李然将玉剑横放在法台上,负手看着天空,直到黄表纸飘到云彩后面,一点也看不到的时候,李然双手挽了一个法印,口中喃喃念咒:“起!” 右手一指法台之前的空地,平地里冒出一丛篝火,共有纵横二十四根木头,根根都是三尺长一张宽的木桩子,搭建起来的篝火甚是整齐,难得的是每根木头上还刻有法咒,烈火焚烧之下,木头散发出阵阵清香。 李然看时候差不多了,左手连忙从法台上高举一道桃木令牌,右手捏成剑指竖在胸前,口中大喝:“风起!” 话罢,便将桃木令牌扔进篝火之中,别看这烈火熊熊,烧这二十四根木头不怎么快,但是稍微有点火苗粘在桃木令牌上,桃木令牌瞬间便化作灰烬。 紧接着,越武城周围方圆近十里地,平地卷起狂风,吹的人东倒西歪,难以站稳。 李然趁热打铁,又举起一道桃木令牌:“云涌!”又将桃木令牌扔进篝火之中。 天上原本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天气,瞬间阴暗下来,四方云彩聚拢,将阳光遮挡的严严实实,城上城下的士兵有心注意天象变化,手上的节奏都有所缓慢下来。 “电闪雷鸣!”李然一道桃木令牌扔进篝火,阴云之中喀拉拉闷雷闪电齐齐发作,震耳欲聋。 “大帅,要下雨了,继续攻城恐怕与我军不利啊。”大夜中军帐内,一位副将看看天色,连忙跟霍言奇禀报。 “好好的天气,怎么会突然要下雨呢?会不会又是镇玄门左道妖术蒙骗本帅?”霍言奇捋着胡须,自语道。 一边说着话,一边看向身边的人,此人乃是蒙天馆弟子,乃是此次随军出征蒙天馆门下的代表。 因为蒙天馆的门下行刺客之道,很少大规模在人前露面,所以纵然此次随军出征来了很多人,但是大都隐藏了身形,或是混入军中,或是从旁策应,真正现身在人前的,不过就几个人而已。 “元帅不必多疑,我料这定是镇玄门人发动了术法,以一人之力,驱动天象变化,此人也算了得了,不过,他一个人军荼利恐怕驱动不了太长时间,我料定此人必定是虚张声势。”蒙天馆门下道。 “嗯,凌游长老之言,甚和我心,传令各部,继续攻城!大威人困马乏,断绝粮草多日,此时不将越武城夺回来,将他们主力尽数留在此处,他日再难寻这大好时机了。”霍言奇转头道。 “是。”副将连忙请了帅旗,前去各部传令。 而此时,李然在法台上,把第四道桃木令牌举了起来,本来这第四道李然不想举,打算吓唬吓唬就完事了,但是他发现,虽然在一开始大夜的攻城节奏确实是降低了,但是不多一会儿,便又恢复如初,李然叹气,将第四道令牌高举:“风起云涌,电闪雷鸣,雨水不至,更待何时?!”将桃木令牌扔进篝火之中。 李然做完了这一切,便负手看天。 可是,等了能有一盏茶的功夫,天上阴云更加浓厚,风吹的也不小,电闪雷鸣分外卖力,就是一滴雨都下不来,再听守城将士们的凄惨哀嚎,李然顿时变了脸色。 “咄!”李然狠狠一跺脚,从法台上抄起法尺狠狠在自己手心上砸了一记,在篝火之后,又升起一座土台,土台上供奉着四尊泥塑,个个都是头戴平天冠,身披蟒袍,腰缠玉带,跟四尊帝王似的,不过这四尊偶像都是龙头人身,正是四位龙王。 传说天界有四位龙王,掌管天下行云布雨之事,李然刚才上贡的黄表纸,就是天状,四位龙王既然已经接了天状,而且风起云涌,电闪雷鸣,但是就是不下雨,这是要拿捏拿捏自己啊,若是放在平时,李然定然跟他们慢慢磨洋工,但是李然如今事情迫在眉睫,每一个瞬间都有大威将士死去,时间可不等人啊,这才召唤出龙王塑像,当面对质。 “龙王,此地多年未曾降雨,你乃天地水神,行云布雨乃是你之本分,如何厚此薄彼啊?”李然睁着眼说瞎话。 “哼!”第一尊龙王塑像冷哼一声,“李然,你莫非欺本王等老眼昏花不成?此地如何是没有雨水?分明是你想借雨保城而已,休要花言巧语,蒙骗本王。” “龙王,此地干戈启动,生灵涂炭,你乃天界八部五气水神,受人间香火供奉,如今一场大雨便能拯救无数生灵,功德无量,怎可袖手旁观?”李然又换了个说法。 “李然,你今天就是说的天花乱坠,本王也是一滴水不下!”第一尊龙王塑像道,“我水部司雨,乃是尊天帝旨意降雨,何处该降,降雨多少,几时收停,俱有旨意,如何能私自降雨?” “呼!”李然喘了口气,沉声道,“龙王,贫道不跟你磨洋工,你到底降是不降?!” “哼,小小人间修士,也敢威胁本王?” “贫道乃茅山门下,替天行道,护持一方水土,你敢不尊号令?” “就算你祖师三茅真君亲来,本王也滴雨不下!”龙王也火了。 “好!”李然咬牙,“敬酒不吃吃罚酒!”李然双手一撮,单掌狠狠打在法台之前的篝火上,篝火上的火焰顿时窜起老高。 “李然,你要干什么?!”龙王大怒。 “我让你下雨!”李然大袖一挥,篝火上的火焰直烧龙王塑像。 这些龙王塑像都是李然平日里供奉香火,四方龙王受了李然香火,自然会把一丝神识附在上面,这也就是天长日久的请神之法,关键时刻直接把塑像召唤出来也有作用。 如今,李然动用真火烧塑像,龙王的神识降下来不容易,收回去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直面大火焚烧,四方龙王的塑像连连抖动:“李然,你敢藐视神灵?!” “茅山妖道!你敢焚烧吾等神像?!” ………………………… 一声声喝骂从四尊泥塑之中传来,李然也不答话,也不灭火,就这么负手看着。 不过多时,阴云之中哗啦啦降下瓢泼大雨,当然,重点还是这四尊塑像,没过盏茶功夫,四尊塑像上的火就被扑灭了,而这场大雨太大了,而且来的非常突然,根本没有什么小雨过度,守城的大威将士还好说,攻城的大夜将士便遭了罪,攻城器械湿滑,爬云梯爬到一半就摔下去了,根本登不得城墙,而且这么大的雨,连弓箭都失去了作用。 “李然,你亵渎神灵,你会遭报应的!你会遭报应的!”龙王们齐齐怒吼。 “贫道就算遭报应也必定拉着你们四位。”李然一跺脚,四尊泥塑沉入地下,收了法台和篝火,弹了弹身上的雨水,李然便到城楼躲避,心中暗思,这四尊龙王虽然是小神,但是到底比黑白无常要高级的多,只不过在天上呆着,不能行走人间,倒也不怕。 却说大夜中军帐内,霍言奇坐了帅位,耳听得帅帐之上噼里啪啦乱响,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大帅,下雨了,大雨!”副将连忙道。 霍言奇离了帅位,看向帅帐外面,真是好大的一场雨啊,好像天河之水倒流了一般,霍言奇看身边的凌游,凌游颇为尴尬的道:“元帅,为今之计,先撤为妙啊。” 第二百四十二章 回府 “下令,鸣金收兵,停止攻城,各部兵将立刻回营。”霍言奇阴沉着脸道,副将刚转身,霍言奇又道,“此雨非小,传令众军,做好防洪准备。” “是。”副将赶紧跑去传令。 一场雨下了足有一个时辰,这才雨散云收,霍言奇不敢耽搁,立刻传令三军马上攻城,自己亲自督阵,今日务必攻下越武城。 等霍言奇来到城下,抬头一看,顿时皱眉。 越武城上,一个人都没有,哪怕连个出来比划一下的小卒子都不见了,霍言奇顿时皱眉,把目光看向身边的凌游:“凌游长老有何高见?” “这个……”刚才丢了一回人了,凌游学聪明了,“此想必是大威毒计,元帅不可中计,轻易攻城,恐怕有诈。” “嗯。”霍言奇闻言,点了点头,“传令众军,收兵回营,歇息一宵,明日攻城。” 转过天来,大夜军队再次来到越武城下,越武城上还是一个人都没有,霍言奇看向凌游,凌游只觉得汗都下来了,看我干什么玩意儿,你一个主帅不会打仗吗? 霍言奇看凌游不做声,一挥帅剑:“攻城!谁先登上城楼,我给他官升三级!” 顿时,三军各个奋勇向前,攻城器械纷纷而至……然后没用一刻钟,前锋不对两万人,都站在了城头上,眼巴巴的看着霍言奇…… 霍言奇感觉自己气炸了,这尼玛,居然弃城而逃了,合着打昨天开始这越武城里就没有大威的人马了,自己还跟这巴巴等了一天。 这时候,副将催马过来,低声道:“元帅。” “怎么了?” “您刚才说谁先登上城楼,官升三级,现在前锋两万人都上了城楼,您看这……” 霍言奇顿时脸黑…… 撇开霍言奇不说,单说李然这边。 此时,李然已经带领着剩余的守城将士,与早先撤退的大部队,会师在天水城。 虽然成功脱身,但是田龙飞等人却丝毫没有高兴的样子,因为刚到天水城,还没跟天水城主聂琦说两句话,圣旨就到了,意思是即刻让田龙飞、何进和杨宗等重要将领,随同返京人等,回京述职。 此时回京述职,傻子也能看出来,准没好事,但是圣旨在前,田龙飞等人安敢不接,只能叩头谢恩,接了圣旨,等李然晚上回来,跟李然一说,李然也摊手没辙。 转过天来,一众人等离了天水城,返回上京城。 一路之上,对于李然居然能以术法引动天象变化,风起云涌,电闪雷鸣乃是倾盆大雨,白晨等人对于李然十分感兴趣,没事儿就问李然,李然自然是跟他们解释不清楚的,随意糊弄了过去。 与李然原先同级的镇玄门人,又是李然的同道中人,还是李然的好友,梵衍,此时就在一边,他与李然多日不见了,可称得上是相当的想念。 说起来他曾经在临淄城中见过李然,不过那时节李然身份特殊,与尤俊成剑拔弩张,也不好相见,如今大事已毕,梵衍便找了上来。 不光是他,虺明冲等人也在李然身侧,众人年纪相仿,又是同期同门,说起话来,自然是无所顾忌。 “嘿,看看人家李然,如今身在朝廷,位在伯爵,官至三品,如今还是钦差大臣,啧啧,足见陛下恩宠啊。”梵衍笑道。 “此一番解救大军于临淄城中,虽然丢了越武城,但是功劳非小,回京之后,咱们这些人不好说,但是人家李然,绝对是加官进爵,光宗耀祖了。”虺明冲也笑道。 “唉,也亏当初尤俊……代宗主把李然留下,要不然……”艾莉丝摇头道。 虽然她改口,但是李然依旧能听得出来,大家私下对于尤俊成已经极度不满,开始直呼其名了,只要回到京城,尤俊成只怕要立刻卸下这代宗主之位了。 不过话说回来,自从尤俊成被夺权之后,便极少在众人面前露面,或许是羞愧,或许是其他的什么,基本上不跟别人打交道,镇玄门人和军中众将恼怒其行为,也不愿意跟他有交集,便都疏远了他,这使他更加自由了,如今回京,这家伙也是吊在队伍后面,与浑身瘫痪,琵琶骨被两根铁链子锁着的两个副影主一起走。 这俩副影主得罪了李然,被李然强行拿下,打穿了琵琶骨,项上带枷,脚踝穿链,锁在了两辆囚笼马车里,也没人去管,也没人愿意靠近他们,盖因这么多时日了,身上伤口没有人医治,已经开始溃烂流脓,浑身上下腥臭难闻,基本上已经是个半死之人了,跟他们哪怕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恶心自己。 非止一日,众人回京,各部将领都去兵部交还领军虎符,并且述职。 大威的军队除了边关常年驻军之外,其他的各部兵马,是将军操练统帅不假,但是日常之中是不握有虎符的,只要虎符令箭不在手上,将军虽然统兵,但是,绝对不能移兵,也就是说,将军麾下的兵马,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挪地方,这也是防止各地兵马叛变的一个办法。 简单来说,大威就是,兵部掌管调动兵马的虎符,但是却不统兵,而各部将军则统帅兵马,负责日常操练和上阵打仗,但是日常手上却没有虎符,一旦需要,朝廷会命兵部将虎符发放到将军手中,该部将军才能出兵,这也是让上京城之中的兵部和各地方的军队一个互相钳制的作用。 而镇玄门人都回山休息,李然回府。 刚进了府门,杨梦茹就迎了上来:“你终于回来了,我还害怕你会出事。” “我能出什么事。”李然笑道。 李然在大厅坐下,丫鬟上茶,李然喝了一口,长舒一口气:“还是家里好啊。” “那你就别有事没事往外跑了。”杨梦茹看李然牛饮云雾茶,白了李然一眼,又给李然倒上。 “不跑不行啊。”李然摆摆手。 “这大威离了你还不行了呀。”杨梦茹笑道。 “这话你还真说对了,这大威若是没了我李然,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李然大笑。 “臭美吧你。”杨梦茹坐在李然身侧,“对了,告诉你个消息。” “什么?”李然看杨梦茹。 “你还记得你的当铺酒楼那些乱七八糟的产业吗?”杨梦茹笑问。 “哦,你不说我还忘了,记得记得,怎么了?”李然问道。 “你现在好歹也是伯爵了,而且如今立下大功,保不齐还得往上升,就不要那么些影响名声的产业了吧。”杨梦茹道。 “哎,你这话就说错了,当初柳元明可还跟我抢呢,他可是王子,他就不怕影响名声,就我怕影响名声啊?”李然不服道。 “他要这些东西是为了筹集夺位的资金,可惜被你搅黄了而已。”杨梦茹摊手,“行了,这些事你也别管了,做你的伯爵吧,在你回来之前,我就把什么青楼赌坊都给关了,里面的人都遣散李然,店铺我都卖了,容出来的钱,我都又投到酒楼和当铺里去了,把这俩店重新装修装修,又扩大了门面,不比那些店面挣得少,你别惦记了。” “哎?”李然不乐意了,“不是,你是伯爵我是伯爵?” “你是管家我是管家?”杨梦茹是一点不惯着李然,李然自从把这些店铺交给杨梦茹,是一天都没管过,连账目都不查,就是当初炼制法器的时候才问了一遍,要用钱嘛,不过之后法器锻造完成,又抛在脑后了, “你是!”李然狠狠放了一句话,转身就进了内堂。 杨梦茹坐在大厅里轻笑着出了门。 第二百四十三章 异郡王 转过天来,麟德殿升早朝,文武群臣列立两厢,柳元馨转屏风入座,太监高叫上朝,文武皆拜。 柳元馨秀眉轻皱,沉声道:“哪位爱卿有本启奏?” 话音刚落,从文班之中闪出一人,正是沈连良,高擎笏板:“臣有本。” “奏来。”柳元馨毫无惊讶。 “今,进军大夜之师回返,陛下理当当殿赏罚,已证公平。”沈连良道。 满朝文武都知道今天进攻大夜的兵马回来了,而且是大败而回,还丢了重要城府越武城,柳元馨肯定是要处罚那些重要将领,以及升赏李然,如今被沈连良提起来,大家的耳朵都竖起来了。 “嗯,卿家所奏有理。”柳元馨点点头,沈连良归班,柳元馨把目光看向李然,“李大夫。” “臣在。”李然出班。 “此次我大威主力进攻大夜,多亏李大夫统兵救援,否则我大威边境危矣。”柳元馨面带微笑,称赞道。 “此乃仰仗陛下洪福,非臣之功。”李然很谦虚。 “李大夫谦虚过甚。”柳元馨很满意李然的态度,看向其他人,“众位卿家以为,朕应该如何升赏李大夫?” “微臣以为。”赵博马上出班,“李大夫文武双全,安邦定国,救我大威于水火之内,安边民于倒悬之中,比当年陶圣阳大将军不差。可封郡王!” “臣以为,李大夫居功甚伟,但是其功劳虽大,却也大不过当年的陶圣阳大将军,可加官在身,赏赐宫内珍稀之物,至于封爵位么……臣以为不妥。”兵部尚书隋玉林奏道。 “陛下圣明!李大夫以一己之力,剿灭血河神教,刚刚回京复命,又带领五万人马将大威十万主力救出临淄城,安定边防,祸乱不生,封为郡王,再也妥帖不过。”郭堂正也奏道。 “臣附议。”田龙飞等边将因为进京述职,所以今日也位列朝班,听赵博和郭堂正之言,顿时感觉甚合心意,连忙跪地。 紧接着,又有一票文臣跪地:“臣反对!” 老实说,李然在文班里面虽然混的不怎么样,但是在武将堆里却还是颇有名声,对于李然的用兵和术法相结合的战法,颇受一些武将推崇,所以,整个朝堂上,大部分的武将都同意,而一半的文官反对。 柳元馨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朝堂,如果大家都拥护李然做郡王,那才是真要出事,如今有人同意,有人反对,制衡之间,颇有拿捏之处,这才是好现象。 “诸位朝臣不必如此,起来吧。”柳元馨缓缓道。 满朝文武起身,柳元馨这才道:“李大夫才能过人,文能安邦,武能定国,为我大威中流砥柱,不可多得啊。在此次发兵大夜之前,朕一意促成此事,李大夫不畏朕之威严,三番两次谏奏,可叹朕并未听取其言,导致有今日之败,尤俊成还假借朕怒,将李大夫闲置上京城,幸得李大夫在此,才远走流沙道,一个月内剿灭了死灰复燃的血河神教,之后马不停蹄又奔边塞,将朕这十万大军救回大威,如若如此大功劳朕不升赏,岂不是寒了天下人的心?李大夫近前听封!” “臣。”李然跪下。 “李然文武双全,为大威砥柱,此番功劳甚大,加之你剿灭血河神教,如今两功并赏,朕加封你为异郡王,世袭罔替,换代不降爵。”柳元馨当殿拍板,将李然封为郡王。 “谢主隆恩。”李然下拜,“臣有一事启奏。” “奏来。”柳元馨连忙道。 “臣率兵救临淄城大威军马,发现一物。”李然从袖中取出一杆长枪来,这长枪钢铁枪头,红木枪杆,看着十分结实。 “哦?此物……”柳元馨没看明白。 “此长枪乃是我大威军中所用。”李然站起身来,“臣发现,此番大威兵败,还丢了越武城,损失惨重,一方面是尤俊成不通用兵之法,一方面,是这个的问题。”说着话,举了举长枪。 “这个的问题?” “陛下请看,列位大人请看。”李然呵呵一笑,左手持枪,右手狠狠拍在枪杆上。 “喀嚓!”枪杆居然断了! “啊?”满朝文武大惊,赵博连忙将掉在地上的枪杆捡起来,细细一看,脱口道:“这枪杆有问题,这枪杆中间是中空的!” “啊?!”满朝文武顿时窃窃私语。 “李然,这是怎么回事?”柳元馨连忙问道。 “陛下不要着急。”李然摆摆手,殿外太监抱进来一捆羽箭,李然也不揭开,接过来狠狠往地上一砸,顿时一捆羽箭居然被摔断了三分之一,可见其箭杆脆弱,另有一部分箭镞居然从箭杆上脱落下来。 “陛下,你都看到了,我大威士兵就是用这样的武器去跟大夜军士搏杀的,怎能不败?”李然奏道。 “隋玉林!”柳元馨娇喝道。 “臣在!”隋玉林连忙出班跪倒。 “你就是这么当的兵部尚书?”柳元馨双眼微微眯起。 “臣,臣有罪,但臣实在是不知我大军之中任何有如此残次军需物品啊。”隋玉林后脖颈子的汗都下来了。 “陛下,臣在殿外还放了一些刀盾之物,要不要一一验看?”李然道。 “不必了。”柳元馨一挥手,狠狠出了口气,“来人,摘了隋玉林的乌纱,扒掉官服,押入天牢,着刑部查察。” “是。”门外有麟德殿守卫一左一右将隋玉林架了出去,隋玉林高叫冤枉,可是事实俱在,容不得他抵赖。 “这些军需物品,都是经过兵部司农郎的手,若不是兵部司农郎在其中配合,单隋玉林一人难成此事。”李然又道。 简断截说,李然把整个兵部的大部分官员都参了一遍,柳元馨怒从心头起,把李然所有参奏的官员全部下了大狱,再着刑部将每个兵部官员全部查察一遍,只要有中饱私囊,贪污受贿的官员,全部拿下,这才算告一段落。 回过头来,柳元馨平息了怒气,又道:“李大夫不光会打仗,还能看出问题所在,真真了不起。” “陛下过誉,边关将士临阵冲杀,将生死置之度外,我朝中大臣居然狠下心肠从这里捞油水,简直是禽兽不如,这等于是拿边关将士的命来换取他们的荣华富贵!”李然说话慷锵有力。 “好!”柳元馨一拍龙书案,“下旨,加封金紫光禄大夫,从二品,掌金紫授印!” “陛下,这……”满朝文武面面相觑,刚刚封了爵,这次又晋升了官职,从三品升到了二品,一堂朝会,两次受封,而且还都是大封,这在大威可是头一遭,在天龙帝国的时候可也不多见,不由的大臣不面面相觑。 “就这么定了。”柳元馨看下面大臣有谏奏的意思,连忙道。 “陛下圣明。”满朝文武只能跪下同意,谁都知道柳元馨今天心情失常,万一自己跳出来反对,再惹的柳元馨勃然大怒,保不齐自己就是隋玉林的下场,有的官员心中都寻思着,隋玉林落得这个下场,是不是就是因为反对李然晋升郡王才被打去官职,下了大狱的。 “嗯。”柳元馨点点头,把目光看向武将班中,口中缓缓道:“田龙飞。” “臣在。”田龙飞一听柳元馨叫自己,连忙疾走两步出班,跪下道。 “你可知罪?”柳元馨沉声道。 “臣,知罪!”田龙飞无言以对,只能低声回应。 “朕的二十万大军,回来了一半,朕的越武城,就这么被夺走了,田龙飞,你是怎么用兵的?!”柳元馨喝道。 第二百四十四章 求情 “陛下容禀!”田龙飞连忙道。 “讲!”柳元馨舒口气,道。 “臣此次领雄兵二十万,战将三十七员,并镇玄门门人,北伐大夜。”田龙飞一五一十的道,“初战,臣以越武城为跳板,以雄兵强将,还有镇玄门人辅佐,攻下了临淄城,随后,臣本打算休养生息,安营扎寨,静观大夜变动。不料,镇玄门代宗主尤俊成,极力怂恿臣出兵继续攻伐,并撺掇臣部下将领,以至于到最后,率领镇玄门人威逼臣立刻出兵。” “臣久经沙场,临淄城四战之地,一旦大军出动以临淄城为根基,必然会引起大夜抄后路,是以臣极力反对,奈何啊,尤俊成人多势众,臣不堪其重,只能同意。”田龙飞狠狠的道,“尤俊成见臣让步,更加急功近利,居然提出兵分三路之法!这大夜乃是五大国之一,再怎么不济,也不会让任凭我军驰骋,尤俊成恼怒,阵前夺权,下了臣的帅印,臣为了不使军心动摇,只得就范,自领一军自临淄城出发奔东而去,一路直上抢关夺寨,最后被大夜断了后路,付出惨重代价这才又回到临淄城,被大夜二十五万军队困守城中,若非李王爷搭救,此时臣等已经命丧临淄城了。” 这田龙飞倒是会说话,虽然说的事实,但是却把罪过都摊开了说,尤俊成便首当其冲了,而且最后还叫了句李王爷,叫的李然蛮舒服的。 柳元馨皱着眉头听田龙飞把话说完,问道:“这么说来,这一切的罪过,都是那尤俊成了?” “臣不敢推诿,当初领兵打仗,是臣挂帅出征,如今打了败仗,臣的责任也是不可推卸,请陛下责罚。”田龙飞跪地道。 “嗯,你知道就好,来人,将田龙飞乌纱摘下,贬为庶民,出宫去吧。”柳元馨挥挥手。 “且慢!陛下!”李然这时赶紧出班,“陛下息怒,容臣一奏。” “异郡王莫非是要为田龙飞保本不成?”柳元馨看李然。 “非是小王与田将军保本,只是田将军若是如此被革了官职,实在是我大威的损失。”李然连忙道,“此番出征大夜,初出兵之时,在田将军的指挥下,稳扎稳打,不日便克下临淄城,这一点大家有目共睹,但是后来却非是田将军所指挥的了,而是那尤俊成作祟,田将军迫于压力就范,到最后那尤俊成直接阵前夺权,田将军被软禁,臣到临淄城之时曾亲眼看到,所有人都在城主府议事,而唯有田将军被软禁在临淄城城墙边的一家破落院子之中,若是陛下以此将田将军发落,恐天下人不服。” “那异郡王的意思是说,此次出兵大夜,败北而归,原因在于尤俊成?”柳元馨道。 “不错,臣以为,尤俊成其错有三!”李然当朝历数尤俊成所犯之错,“第一,镇玄门有明令,任何人不得插手军政要务。镇玄门立派这么多年来,也就是臣,得先王垂怜,老宗主眷顾,授予官职在身,除此之外,别无二人,而那尤俊成,不但插手军政要务,还阵前夺权,莫说在镇玄门是犯了门规,就算是在疆场之上,阵前夺权,形同叛乱,理应论叛贼处,斩立决!” “嗯,第二呢?”柳元馨问道。 “第二,尤俊成不通兵法,却执意领兵,屡犯兵家大忌,却将良言置若罔闻,导致此次败北,损失惨重,还丢了我大威最重要的边城重镇,越武城。”李然道。 “第二么,也成立,第三呢?” “第三,尤俊成为宗主,乃老宗主临终之言,但是我镇玄门人不服,便与他约定,暂为半年代宗主,若半年之后门人无异议,便可继任宗主之位。”李然道,“此番领兵,尤俊成急功近利,想要稳坐宗主宝座,不顾将士死活,被大夜围困临淄城,居然仍要出城作战,反打大夜,简直是将我边关将士的性命,当作了他继任宗主的踏脚石,如此心肠,怎为我镇玄门宗主?怎为我大威朝臣?!” “嗯……”柳元馨听罢,对身边的太监道,“将尤俊成传来麟德殿。” 身边的太监走了,柳元馨又道:“异郡王之言,诸位哪位卿家有异议?” “臣附议李王爷之言,尤俊成急功近利,不通兵法却又阵前夺权,乃是我大威此次兵败大夜的主要原因,理当严惩。”郭堂正奏道。 “臣等附议。”满朝文武对于尤俊成的下场不怎么关心,但是摸摸良心,还是觉得尤俊成该死,便都俯首道。 这时候,正好尤俊成也被宣来了,柳元馨让尤俊成上了麟德殿,尤俊成行了三拜九叩大礼,柳元馨道:“尤俊成,此番出兵大夜,败北而回,你有什么话说?” “此番出兵大夜,田龙飞多次贻误军机,导致战况日下,臣多次提出建议,田龙飞置若罔闻,导致我大威军士身处水深火热之中,险些困死临淄城,之后又在李然的搅合下,丢了越武城,理当问斩。”尤俊成想都不想,张口就道。 尤俊成今天没上超,他还不知道朝上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他说完之后,满朝文武都一脸嘲讽的看着他,尤俊成顿时心里一慌,抬头看,却见柳元馨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尤俊成心中暗叫不好。 果然,柳元馨的话语渐渐冷清下来:“尤俊成,好一张利口啊,那朕来问你,你阵前夺权是怎么回事?” “田龙飞一意孤行,不听臣之劝告,臣无奈之下,只好行此下策。”尤俊成连忙道。 “陛下,臣冤枉啊。”田龙飞在尤俊成一开始说话的时候就要喊冤,但是却被李然用眼神止住,如今尤俊成还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田龙飞终于忍不住了。 “那兵分三路之策呢?”柳元馨并未理会田龙飞,只是看着尤俊成。 “此策乃是田龙飞的招法,与臣没有关系。”尤俊成是打定主意不承认了。 “好,好个尤俊成!”柳元馨狠狠一砸龙书案,“来人,将尤俊成给朕拿入天牢之中,听候发落!” “慢着,我乃镇玄门宗主,谁敢拿我?!”尤俊成站起来喝道。 “反了你了!”柳元馨豁然起身,李然连忙道:“陛下,尤俊成如今好歹也是镇玄门的代宗主,确实是不合适拿入天牢之中。” “哼。”柳元馨面目通红。 李然接着道:“不如陛下发下圣旨一道,即刻免去尤俊成镇玄门代宗主一职,贬为庶民,然后再行论处,如何?” “好!”柳元馨一口答应。 “好个贼子!”尤俊成大怒,“镇玄门门主自立派起便不受大威王室敕封,如何能免我?” “呵呵,陛下自然免不得你,但是只要陛下发圣旨一道,就说要免你的代宗主之位,我镇玄门上下谨遵旨意而行,弹劾了你,你待如何?”李然冷笑,“代宗主毕竟不是宗主,你如今回去问问古山镇玄门弟子,还有几个人愿意让你当这个代宗主,此次镇玄门损失惨重,你尤俊成罪莫大焉,老实说,你自己退位,还能保存一丝颜面,如若不然,镇玄门上下逼你退位,你可就无处藏身了!” “大胆!”尤俊成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伸手就要来拿李然,李然却一动不动冷笑的看着尤俊成。 就在尤俊成的手就要碰到李然的时候,柳元馨已经气的满面通红,站了起来的时候,自麟德殿门口窜进来两道身影,一下子拦在李然身前,众人仔细一看,正是白晨和风魁! 第二百四十五章 尤俊成叛门 “麟德殿上,容不得你撒野!”白晨沉声道。 却原来李然将今天的情况基本上都预料的差不多了,所以提前让杨梦茹去找了白晨和风魁,暗藏麟德殿周围,就是防备尤俊成在麟德殿上狗急跳墙。 当然,其实按照李然的本事,麟德殿上就算拿不下尤俊成,那尤俊成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不过自己好歹也是朝廷大院,有爵位在身的人,麟德殿上动手实在是有失身份,便找来了白晨和风魁,果然如李然所料。 “你们莫非要造反不成?”尤俊成的脸色一片铁青。 “尤俊成,适才陛下发下圣旨,让你退了镇玄门代宗主之位,你居然抗旨不尊,当殿撒野,我等岂能容你?”白晨面无表情的道。 “哼,朝廷怎能插手我镇玄门中之事?” “你能搀手朝廷军政,还敢临阵夺权,朝廷怎么就不能任免于你?”说着话,从麟德殿外又走进来一人,正是徐仁,徐仁说完话朝柳元馨躬身一礼:“见过陛下。” “无德无能之辈,怎堪我镇玄门主之位!”风魁喝道,“还不即刻交出宗主印,退下大位,免得我等将你擒拿回古山,当着镇玄门上下,你面上须不好看!” 尤俊成此时面如死灰,今天恐怕是跑不了了,怎么周旋都没用了。 李然看尤俊成脸色晦暗,但是却不说话,连忙对柳元馨道:“还请陛下发下圣旨。” “即刻拟旨,免去尤俊成镇玄门主,请镇玄门即刻再择门主。”柳元馨顿了顿,看了看李然,话到嘴边,还是没有继续说。 圣旨即刻被拟好,当殿宣读,尤俊成知道,今天若不卸任门主,恐怕走不出这麟德殿了,只能阴沉着脸跪地领命,又从怀中掏出宗主印,交给了徐仁,心中暗道,今日之事暂且记下,来日誓报此仇。 心里这么想着,眼中狠厉的神色便隐藏不住了,正好被李然看在眼里,连忙对柳元馨道:“陛下,尤俊成阵前夺权,屡犯大忌,导致我军大败,如今麟德殿上,此獠供认不讳,理当拿下,押入天牢候审。” 尤俊成闻言大惊,这才知道上了李然的当了。 若是自己不交宗主印,自己就还是代宗主,就算犯了大错,朝廷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但是如今宗主印交出去,卸任代宗主之位,便是普通镇玄门人,而且自己还参王拜驾,与朝臣相当,李然便扯掉了隐藏,露出了杀招,要将自己打入大狱之中,永无翻身之日。 柳元馨闻言心中点头,此次北伐大夜失败,从开始就是尤俊成撺掇自己,一直到后来的兵败,都是此人一手造成,理当押入大狱,秋后问斩。 刚要点头,却听徐仁道:“陛下!尤俊成多有冒犯我大威律法和镇玄门门规,不过当时身在其位,也是为了大威着想,不可不察,说他犯了大威律法么,倒也有情可原,至于他所犯门规,还是今日出了麟德殿,回到古山,由我镇玄门人处置则是了。” 李然闻言一愣,这徐仁为什么要保下尤俊成呢? 转念一想,李然恍然大悟,徐仁这是要借机摆脱朝廷的控制。 尤俊成在位之时,向朝廷称臣,如今,借着尤俊成卸任,将其彻底与朝廷划清界限,也把镇玄门从朝廷之中摘出来,镇玄门人还是镇玄门处理比较合适,朝廷还是不要处置的好。 柳元馨听了徐仁的话,脸色微微一变,其实柳元馨也怀了心思,想借机把镇玄门纳入朝廷之中,如果此次任免宗主、处罚门人都由朝廷决定,那以后镇玄门必然渐渐向朝廷靠拢,一改之前镇玄门听调不听宣的局面,只是徐仁老谋深算,利用朝廷免了尤俊成的职位,便要与朝廷保持距离,回到原先的局面。 柳元馨好歹也是个国王,岂能任由你来去,当下便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尤俊成犯法便是犯法,如何能以一句身在其位而免罪?” “陛下英明。”徐仁缓缓道,“只是随军之时,尤俊成位在监军,对军队也有指挥权,说阵前夺权,乃是我镇玄门的说法,若是真按照大威律法,尤俊成何罪之有?” “既然他犯了镇玄门门规,自然就要有处罚。”柳元馨顺着话说。 “陛下圣明,如此说来,既然他犯了我镇玄门的门规,那自然是要押回镇玄门受审,如何在朝堂之上定罪?”徐仁一步一步把柳元馨引到陷阱之中。 “这……”柳元馨一下子没话了。 李然看出徐仁打算,也看出了柳元馨的心思,看柳元馨哑口无言,十分尴尬,也是怕柳元馨恼羞成怒,连忙道:“陛下,小王以为,既然尤俊成犯了镇玄门规,自然是要回镇玄门受审,不过镇玄门乃是我大威国教,回镇玄门受审,就是在大威受审,大威乃是陛下的大威,这尤俊成莫说在镇玄门,就算是在一个县令衙门之中受审,这与陛下亲自审理,又有何不同呢?” 李然这是在给柳元馨找台阶下。 柳元馨听了李然的话,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一点,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罢了,徐仁,尔等将尤俊成押回古山,严厉审查,不得徇私罔顾!” “是。”徐仁等人躬身一礼,看守着尤俊成走出殿外。 柳元馨眼见几人走了,把眼光看向李然,也没有再说什么,给旁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高叫退朝,一众官员走人。 只要在官场上混过两年的都知道,刚才柳元馨要将镇玄门纳入朝廷之中,只不过被徐仁所阻挡,后来李然说话却也被帮着柳元馨,而是将事情化解了,柳元馨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所以李然虽然在麟德殿上加官晋爵,但是很多朝臣之时稍稍恭喜了两句,便急匆匆走了,并不与李然多亲近,只有赵博和郭堂正前来对李然大肆褒奖,李然谦虚回礼,这才作罢。 朝会散了,李然并未回府,而是直奔古山。 等李然到了古山,来到小楼三楼,却见徐仁唐澜都在,却不见了尤俊成,李然问道:“尤俊成呢?” “走了。”徐仁道。 “走了?”李然没懂。 “押送回来的路上,尤俊成突然暴起,逼开了白晨和风魁,我一时失了计较,没有拦住,便将其放走了。”徐仁道,“风魁护法和白晨护法已经去追赶了,不知道结果如何?” “此人虽然有勇无谋,不过担当影主这么多年,还是有些手段的。”唐澜不无担心的道。 正说着,白晨和风魁一脸郁闷的回来了,甭问,肯定是没追到尤俊成,李然摇头叹气:“尤俊成叛门而逃,心中必然怨恨镇玄门,这可等于是一个不定时的炮仗,随时都可能回镇玄门爆炸,以后提醒大家都惊醒着点。” “嗯。”众人点点头。 说话的功夫,镇玄门护法长老都齐聚小楼之中,徐仁清了清嗓子道:“尤俊成倒行逆施,无才无德,即日免去镇玄门代宗主之职。”说着话,将宗主印放在了宗主专用的圆桌上。 “我等无异议。”众人齐齐道。 此次出兵,大家对于尤俊成都多有不满,此时宣布将他的代宗主之位免掉,正合人心。 “而且尤俊成在此次出征之中,屡次犯我镇玄门规,本当押回古山受审,不料此獠居然惧怕我镇玄门刑罚,叛门而逃,虽然白晨护法和风魁护法前去追赶,但是依然被他逃走,按照我镇玄门规,叛门者,必须将其追回古山,废去术法,如若敢反抗拒捕,可当场斩杀,有功无过,各位护法长老务必将此一条传遍我镇玄门门人。”徐仁沉声道。 第二百四十六章 新任宗主 “是!”众人答应。 虽然此次镇玄门宗主之位空悬,不过徐仁发布的这条通缉令没人去否认和质疑,原本徐仁在镇玄门中就是掌管门规律令的,而且这条通缉令合情合情,无法反驳。 当然,谁都没那么天真,指望着找到尤俊成,他就能乖乖的回到古山,只要一经发现,尤俊成必然激烈反抗,以命相搏,否则也不至于叛门而逃,所以,这条通缉令,就等于是给尤俊成发下了必杀令! “现在,咱们来谈谈正事吧。”白晨此时走出人群中,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我镇玄门也不可一日无主,这镇玄门门主的位子,谁来担任呢?” 这是一个很敏感的话题,也是一个大家都需要面对的问题。 老宗主岳山把位子传给了尤俊成,当然,这个传位的过程其他人不得而知,只有一张手令而已,不过旁人也无法得知其中关窍,只能任由尤俊成担任,不过就算如此,也拉了尤俊成一把,把宗主变成了代宗主,如今这位代宗主已经成了镇玄门公敌,不提也罢。 现在的问题是,在上一任宗主没有传位的情况下,谁来继位宗主,这个问题在镇玄门立派数十年以来,都没有发生过,这是首例。 “我提议,由白护法担任宗主,白护法术法高明,为人正派,才德兼备,当得宗主之位。”一位长老首先道。 白晨听了倒是没什么,但是在人群之中的唐澜听了却面带欣喜。 “我提议,徐仁长老德高望重,乃是老宗主在位时候得力之人,公正严明,为镇玄门内外所称道,由徐仁长老来担任镇玄门宗主,再合适不过了。”另一位长老道。 ……………… 有一个说的就有两个跟的,一时间整个小楼都响起讨论和争辩声音,但是虽然声音多,不过基本上都是围绕着白晨和徐仁,纵然有人提出其他人选,也都埋没在二人的名字之中。 “哎,有人提你的名字哎。”唐澜走到李然身边,笑道。 “嗨,我是没戏。”李然笑道。 李然自从入了镇玄门,屡立奇功,保家卫国,安邦定边,而且本身术法惊奇,为其他人所不及,这都不在话下,但是有一条李然不符合,就是资历太浅,整个小楼里这么多人,随便抄起来一个都比李然的资历高,而且李然年纪太轻,实在是让人怀疑其能力,所以纵然有人提议李然,也被更多的人否定,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列位安静一下。”就在众人乌乌泱泱,声音越来越高的时候,白晨说话了。 “诸位都是我大威镇玄门之砥柱,如此做法,成何体统?”白晨沉声道,看众人都不说话了,才道,“此次我镇玄门出了尤俊成这等叛逆,乃是我镇玄门之大不幸,必遭其他四大宗门耻笑,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而如今镇玄门连番遭受重创,元气已伤,正是休养生息之际。徐仁长老精通内务,德高望重,资历深厚,可为我镇玄门之主,他日我镇玄门再兴,非徐仁长老不能为也。” 话音刚落,人群之中闪出梵家家主梵一:“白晨护法所言有理,此时镇玄门最为虚弱之时,正需要徐仁长老这种精通内务之人整顿。” “我等附议。”紧接着雷家家住雷天音和乐家家住乐宪也出声道。 有三大家主联名保举,其他长老护法也慢慢回过味来,再一琢磨白晨刚才的话,大多数也都明白过来了。 如今镇玄门是虚弱之时,正需要徐仁这种长年累月处理内务得心应手之人,这样才能让镇玄门更好的休养生息,反观白晨,他担任宗主并不是不好,但是白晨护法出身,对外那是没得说,而且年纪轻轻三十来岁,正当年的时候,但是如果白晨接手如今的镇玄门,光处理内务一条,白晨就会焦头烂额,更遑论对外了,所以徐仁才是不二人选啊。 “我等无异议。”所有镇玄门护法长老,甭管是寻思透没寻思透,都躬身道。 徐仁这时候才张嘴:“既然如此,那老朽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徐仁素来威严,如今也不例外,根本不跟大家客气,也没有客气的必要,此时要是再假意推让,耍三辞三请的把戏,只能平白让众人耻笑而已,而徐仁也不是那种人,当下便定下了自己的宗主之位。 徐仁此次继任宗主,不是代宗主,而是名正言顺的宗主,所以需要摆下继任大典。 按照标准流程,必须得上一任宗主亲手把宗主印交给徐仁,但是上一任出了尤俊成这么个玩意儿,这一步就免了,在继任之日上,也就是两天以后,直接将所有镇玄门人召集在古山上,宣布徐仁继任宗主,就可以了。 原本按照规定,镇玄门宗主更换,需要摆下继任大典,还有祭天祀地等等仪式,但是此次镇玄门宗主更迭,实在是不露脸,便没有请其他宗门的人来观礼,也没有邀请朝臣乃至柳元馨参与,在古山上带着糊弄的意思就把继任大典悄默声的就给办了。 但是,就在徐仁继任的当天,镇玄门出一桩大事,影卫之中居然有人不翼而飞,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因为先前是尤俊成统率影卫,下辖两个副影主,谁都不知道影卫到底有多少人,而一部分影卫失踪,还是白晨在派人收拾继任大典的时候才无意中发现的,白晨连忙去了天牢,找到了奄奄一息的两个副影主,审问得知,影卫有一百五十人左右,回到古山,白晨将所有影卫召集起来点察人数,果然,影卫只剩下了一百人左右。 此事震动整个古山,影卫乃是古山最神秘的存在,寻常人难以找到身形,怎么就丢了五十人呢? 白晨询查无果,只能遣散了众影卫,但是他前脚遣散众人,后脚就有一个影卫回来,告诉白晨,是尤俊成传书,撺掇走了他的死忠影卫,原本他也在名单之中,只不过他没有听信尤俊成传书之言,便留了一下来。 白晨闻言大怒,尤俊成传书,必然在古山附近,这叛逆居然不光没远走他乡,居然还敢回到古山兴风作浪,引得五十影卫齐齐叛乱,白晨不敢耽搁,立刻将此事报给了徐仁,徐仁大怒,全权委托白晨,白晨调集镇玄门人四下搜捕尤俊成和五十影卫,但是这一搜就是三个月,这将近六十人,再也没发出什么动静,犹如泥牛入海,杳无踪迹,这也成了徐仁继任镇玄门宗主之职之后,第一道没迈过去槛。 眨眼时间过去了一年,这一年当中,镇玄门恢复了正常的运转,该接任务接任务,该带徒弟带徒弟,徐仁执掌镇玄门律令,赏罚分明,从不徇私,镇玄门上下无不敬服,镇玄门的元气也在慢慢的恢复起来。 而李然,如今李然位在二品金紫光禄大夫,掌金紫授印,虽然官儿大了,但是职位职权并没有明显加大,还是那些东西,换汤不换药,但是爵位可不一样了,位在郡王,可以说,李然是大威少数能数得着的外姓王爷,身份尊贵,千金之体,非常人能比,而且世袭罔替,传位不降爵,可以说是铁杆的庄稼,一辈子不愁。 鉴于此,李然这一年可谓相当悠闲,徐仁也给李然开了特例,镇玄门纵然再家大业大,护国神教,也不敢让一个郡王去轻易犯险,只能让他做做带徒弟的活儿,但是李然又不愿意,所以李然这一年,还真没做过什么任务,每天就在异郡王府中打坐练气,修炼法力道行,炼制各种丹药法器,以备不时之需。 值得一提的是,当初李然的归异伯府,其实就是如今的异郡王府,不过在柳元馨的旨意下,整整扩建了三倍之多,所以李然在自己府中分外折腾的开。 第二百四十七章 云鹰传信 “轰!” 一声炸响,从异郡王府后院的某个小屋里传出来。 郡王府内的下人仆役,包括坐在前厅正在喝茶的杨梦茹也很淡定。 “这是李然弄出来的动静?”乐羽端着茶杯问道。 “嗯,自从半年前,李然花重金打造了个什么炉子进府,就整天能听到这种动静,郡王府里已经习以为常了。”杨梦茹给乐羽倒茶,“原来上京卫因为这事儿还来找过李然,说他扰乱治安,弄的异郡王府周围的百姓一惊一乍的,不过后来李然从陛下那里请了一道圣旨,便无所顾忌了。” “他鼓捣什么呢?”乐羽问道。 “不知道,据说实在炼丹?”杨梦茹想了想。 正说着,李然从侧门走进前厅,乐羽一看,差点把茶水从嘴里喷出来。 李然此时一头长发跟鸡窝似的顶在头上,脸上一块黑一块白的,一身法袍跟坎肩似的披在身上,整个人狼狈不已。 “我说李然,你好歹也是一个郡王,就这身儿打扮,大街上要饭的都比你强。”乐羽笑的前仰后合。 “咳咳。”李然咳嗽两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碗来牛饮一阵,道,“这不是炼丹么。” “成功了?”杨梦茹问道。 “呃……可能是材料配比出现了一点问题……”李然有点尴尬。 杨梦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李然,你不看咱们郡王府账目,你可能不知道,你这炼丹也太费钱,而且半年了,基本上没什么成果,太败家了吧。” “有这么严重吗?”李然讪笑道。 “你炼丹的材料你自己不清楚么?”杨梦茹强压怒气,“珍珠粉,金粉,银粉,玉石,各种宝石碎末,重铅,各类名贵草药,这些东西哪样不是钱?而且我还告诉你,你这半年,基本上把陛下赏赐你的所有东西,都消耗一空了,如果你再继续炼丹,那可就真砸了家底子了。” “不就是些珍珠宝石么,看把你心疼的。”李然尴尬的道。 “这就不说了,你可知道,你用的水可都是从上京城三十里地之外运来的玉泉山山泉水,火炭也是宫中陛下的标准,这些东西,钱就不说了,阖府上下都跟着你从早忙到晚,多大的功夫啊。”杨梦茹道。 “好了好了。”李然摆摆手,“出多大的力,就有多大的成果,我也不是没有成功么。” “那你成功的呢?拿出来看看。”杨梦茹斜眼看李然。 “嘿,小瞧人了不是。”李然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白瓷瓶拍在桌子上,“前些日子,陛下遭梦魇缠身,还不是我以此丹进献陛下,立刻药到病除。” “是啊,梦魇是没了,紧接着陛下上吐下泻.了三天,御医诊断为食物不慎,有轻微中毒的迹象,陛下差点把你下了大狱,你忘了?”杨梦茹冷声道。 “呃,哈哈,这治病的丹药,哪还没有点副作用的。”李然笑着把白瓷瓶收起来,又掏出一个黄色瓷瓶,“上个月,宗主失眠,我以此丹医治,也是妙手回春。” “哎,这个我可知道,宗主吃了你的丹药,连睡两天一夜,险些不省人事,镇玄门上下险些断了你个谋杀宗主,意欲取而代之的罪名,把你开革出镇玄门!”乐羽抢先道。 “这个,这只能说明我这药效有点猛,但是确实是对症下药不是。”李然又把黄色瓷瓶收起来。 正说着呢,李然突然眉头一皱,随手当空一招,一道玉符落在手中,李然这玉符只给过两个人,一个是大军太子艾峰,当初艾峰被他弟弟艾术压迫的时候,曾发玉符找自己求救,已经用过了,剩下一个人就是谢云鹰。 李然不敢怠慢,连忙把玉符贴在脑门上,顿时玉符散发出柔和的青光,不过盏茶功夫,李然把玉符拿开,玉符顿时碎作玉粉。 “怎么了?”乐羽随口问道。 “老谢来信了。”李然笑道。 “什么?!”乐羽手一哆嗦,茶盏跨啦就砸在地上,摔的粉粉碎,把李然心疼的呀,这可是杨梦茹的当铺里收来的天龙帝国时期的玩意儿,整个一套,价值连城,今天被乐羽砸碎了一个,这一套可就不全了。 但是很显然,乐羽丝毫没有赔的意思,猛地站起身来:“云鹰说要回来了?” “不,他并没说要回来,但是却告诉我,让我去接应他。”李然强忍着心疼,道。 “接应?莫非他出了什么事情?”乐羽顿时担心起来。 “玉符里没说,但是想必不会有什么大事,要不然不会这么从容不迫的给我发玉符。”李然分析道。 “什么时候去?” “即刻动身,在蒙天馆之外的青石口等他。”李然伸了一下子胳膊,“看来这小子是准备脱身了,也罢,我收拾一番,就去接应他。” “我也去。”乐羽立刻道。 “你……”李然本打算不想让乐羽去,但是看乐羽坚定的眼神,李然还是摇了摇头,“算了,一起来吧。你速去准备,今夜我们就动身去青石口。” “好。”乐羽也顾不得打招呼,转身就出了异郡王府。 看乐羽走了,李然也转身奔内堂,捯饬一下身上,准备走人。 杨梦茹看着李然的背影刚打算说什么,但是始终却没有张嘴,微微的轻叹了一声,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当天夜里,李然跟柳元馨上表说是自己有大事要办,少则两个月,多则三个月便可回返,柳元馨本不打算答应,堂堂一个郡王,从二品的大员,抄起来仨月不上朝,整个朝廷不议论才怪,但是李然却去意已决,柳元馨也是无奈,只能批准,随后要求李然将此行过程上表给自己,李然答应,这才放行。 李然和乐羽生怕误了谢云鹰的大事,快马加鞭往蒙天馆赶路。 蒙天馆位于大夜王国偏西北的断魂崖,四面都是峭壁,终年云雾缭绕,上下断魂崖只有一条路,而且这条路非常艰险,非身手敏捷的蒙天馆弟子不能攀登,一般异人都望而却步,更遑论普通人了,所以蒙天馆是五大宗门之中相对安全的所在。 当然,地方是好地方,但是蒙天馆之中门规森严,而且修习刺杀之道,门人之中几乎无人情可讲,所以人与人之间甚是危险,对谁都留了三分防备,这也导致,蒙天馆之中弟子比其他四大宗门弟子并不多。 李然和乐羽昼夜催马快行,一个半月的功夫就来到了断魂崖以南的青石口。 此地两座大山夹道,中间一条路,直通断魂崖,并无岔路,两座大山之上都是青苔岩石,所以叫做青石口。 “李然。”乐羽拽了拽身上的披风,道,“这里就是青石口吧。” 大夜位于五大国北方,四季寒冷,虽然如今是秋天,但是堪比大威冬天,乐羽身上虽然披着一层厚厚的披风,但是站在青石口边上,还是能感觉刺骨的寒风打着哨的从青石口飞掠出来,扑在身上。 “嗯,老谢说让我们在这里接应他。”李然抬头看看四周,“此地人迹罕至,离这里最近的城府夜飞城也在五十里开外,到是一个跑路的好地方。”李然说这话,从袖中掏出一道道符,在道符的背后写上谢云鹰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在手中随便折了几下,折成一只纸鹤,李然当空放飞,又将右手食指咬破,在纸鹤上点了两点,挽了个法印:“以吾之血,注尔之灵,急急如律令!”纸鹤在空中散发出一阵淡黄毫光,便隐去了身形,直奔青石口中,寻谢云鹰而去。 第二百四十八章 星疾 “这就行了吗?”乐羽不放心的问李然。 “呵呵,你还想怎地?”李然笑了,看着乐羽一脸关心的样子,打趣道,“放心吧,我的术法什么时候失灵吗?你呀,是关心则乱,好好把心放在肚子里,你未婚夫没问题。” 若是李然平时这么说,乐羽定然否认,但是此时乐羽却是没有这个闲心,只是翘首看着青石口,好像下一刻谢云鹰就从青石口中出来了似的。 “行了行了。”李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你放心吧,我再给这青石口上加点料,保证谢云鹰无事。”说着,李然走向青石口。 眨眼间,三天时间过去了,青石口还是没有动静,乐羽是异人不假,但是却也是个普通人,在这青石口,正挨着风口上,说不冷那是假的,而李然呢,虽然身上法术不低,但是到底不是寒暑不侵,二人在青石口这挨了三天,为了防止被蒙天馆弟子发现,两人连火都不敢升,只能找个勉强背风的地方,一边休息一边注意着青石口。 “云鹰还没有出来,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啊?”乐羽担心的道。 “放心吧,老谢他……来了!”李然原本盘腿坐在地上,正说着话,突然双眉一挑,把乐羽吓了一跳,等乐羽反应过来,李然早就飞身到了青石口边上,却见一人在前面疾奔,身后跟着十几道黑影,李然炸喝一声:“老谢,接着!” 前面跑的这道身影自然就是谢云鹰,李然一招手,一道道符脱手而出,飞射向谢云鹰,谢云鹰身手将道符接住,道符散发着微微毫光,谢云鹰攥在手上疾奔出了青石口。 而谢云鹰背后的十几个蒙天馆弟子则刚到青石口处,突然脚底下窜起一丈多高的火墙,十几人连忙停住身形,还没等反应过来,李然从袖中劈手打出一个瓷瓶,瓷瓶打在火墙上瞬间烧成灰烬,火墙之中陡然散发出刺鼻的气味,弥漫整个青石口,十几个蒙天馆弟子没有防备,被这股气味呛得连连咳嗽。 “你弄的什么?”谢云鹰看了看背后。 “快走!”李然感觉有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在逼近,其速惊人,连忙转身就跑,这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麻溜儿的好。 三个人转身狂奔,谢云鹰乐羽对于李然的本事非常清楚,能让李然转身就跑的人,估计不是什么善茬。 “云鹰。”乐羽在奔跑途中,双眼时不时的看向谢云鹰,如今谢云鹰已经不复当年,身高比李然还高半头,身材瘦削,双目凌厉,如出鞘之剑,身披灰蓝斗篷,跑动起来,如御风而行,很是潇洒。 “乐羽。”谢云鹰听见乐羽叫他,偏头一看,登时脸上冷酷的表情如冰消雪化。 “你俩回了大威在卿卿我我,这跑路呢。”李然不爽道。 “谢云鹰!”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自三人背后传来。 李然回头一看,却见一个身披灰色斗篷的人在三人背后急追,但是此人好像腿脚不太好,跑起来一瘸一拐,但是速度丝毫不慢,三两个蹦越就是一大块路程,眼瞅着就到了李然三人背后。 “这人是谁?”李然急忙问道。 “这是蒙天馆星疾护法。”谢云鹰道,“天生左角残疾,但是速度惊人,手段不少。” “靠,他个残废我怕他干什么?”李然大怒,被个跛子撵着满大街跑,说出去还不够丢人的,李然一下子站住了脚步,取下背上的玉剑,当空打了三道道符:“火焰飞光玉女,雷霆猛火将军,火乌火马,火布乾坤。火铃大神,速烧邪鬼。急急如律令!”三道火符化作三道火蛇激射星疾。 别看星疾是个跛子,但是此人颇有天赋,而且能吃苦,几乎白天夜里苦练蒙天馆术法,炼就了一身的能耐,蒙天馆之中罕有能抵挡者,而且此人执行暗杀任务因为是跛子,被杀者根本就想不到一个跛子回来刺杀自己,有的甚至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在蒙天馆之中威望颇高,任务完成率相当惊人。 李然这三道火蛇飞过去,还没等擦着星疾,就被星疾凌空垫脚闪避过去,身体在空中如苍鹰搏兔一般朝李然扑了下来。 “叮!”一声琴响,一道三尺长的风刃直奔空中的星疾。 星疾在空中扭腰闪身,左脚踩右脚躲避了过去,李然这边也准备好了,玉剑一指天上,大喝:“五雷正法!急急如律令!” 天上猛听一声炸响,一道大腿粗细的雷柱劈了下来。 雷电的速度远远快过火焰,星疾刚刚落地,连口气儿都还没喘匀乎,雷电直接就下来了,当头劈在星疾身上。 “喀嚓!” 地上一声炸响,石块纷飞,尘土飞扬。 “老谢,蒙天馆的护法就这个水准?”李然大笑。 “小心!”谢云鹰突然一声惊叫,李然只觉得一道寒气自胯下而起,李然急忙脚下一跺,一个缩地成寸挪了地方,回头再看原来的位置,却见星疾手持一口二尺长的短剑从土中飞身而出,若是李然再稍微慢一步,被人分尸不至于,但是断子绝孙是肯定的。 李然怒叫:“土遁??”一回头看向刚才五雷正法劈的地方,却是一块焦炭,“借物代形?!” “什么借物代形?!那是蒙天馆的化身法和暗夜刺杀术!”谢云鹰连忙叫道。 “叮叮叮!”三声脆响,三根银针被乐羽打飞,紧接着一道寒光自乐羽背后升起,谢云鹰转身就到了乐羽背后,袖中飞出一道银光,星疾轻轻一摆短剑便将其格挡,随后飞起一脚将谢云鹰踹飞,但是等谢云鹰落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踹飞的不过是一个麻袋,星疾暗道不好,连忙要撤退,却听李然高叫:“五雷掌!” 一道雷光闪过,星疾连忙侧身,但是到底是没有雷光快,被擦着左肩膀头过去,顿时肩膀上火烧火燎的疼,星疾一声大吼,身子爆出一团黑雾,不过李然一点都不惯着他,若是星疾近身跟李然搏斗,李然还真怵头,但是离着自己老远,李然便无所顾忌,身手就是五道玉符化作五道流光将黑雾团团围住,李然脚下一跺,手上玉剑一指,五道玉符分化五色光芒,疯狂吸收天地五行元气,化作五道五色真火烧向黑雾。 这黑雾不过是星疾的术法催动,哪能抵挡天地间五行元气所化的真火,瞬间便被打出身形,脚下一跺就要发动暗夜刺杀术。 就在此时,一连串琴声在此响起,星疾没有防备,瞬间琴声入耳,身形猛地一顿,好像被无形中的一只大手抓住了一样,但是眨眼时间,星疾便鼓动军荼利将束缚挣脱开,不过已经晚了,五行真火瞬间烧在身上,一身斗篷燃起大火,李然连忙撤了玉符,星疾惨叫声不绝于耳,陡然浑身一挣,居然分出三个身形,李然大惊,居然还会分身化形? “走?”虚空之中谢云鹰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谢云鹰的身形从一块大石头上慢慢探出来,一半身子在石头里,一半身子在外面,而此时正好星疾从大石头上路过,谢云鹰袖中一抖,一口三尺长剑如毒蛇吐信一般滑在掌中,李然都没看清楚什么模样,谢云鹰便又将其收起,身形又重新回到石头中。 此时,原本狂奔的星疾又往前跑了两步,突然顿住,在李然和乐羽的惊愕的眼神中,星疾的上半身从下半身的腰眼处居然滑落下来,肝肠心脾流了一地。 “这……”乐羽和李然顿时面面相觑。 第二百四十九章 暗夜 “这是……”李然看着谢云鹰走过来,连忙问道。 “暗夜,是蒙天馆三大镇馆之宝之一。”谢云鹰袖中把暗夜滑落出来,剑长三尺,剑刃比通常长剑要窄一些,上有血槽,通体暗红,挥动无声,月光照在剑上也不反光,但是却好像有鲜血剑身上流动一样。 “呼,难怪你让我们来接应你,原来你要盗剑?”李然摇头苦笑。 “我正是为了这口剑,要不然我早就回去了。”谢云鹰笑道。 乐羽正要说话,却见李然脸色一变:“快走。” 话刚说完,就青石口那边有人大吼:“谢云鹰,还不把暗夜还来?!” 还?还回去才有鬼了! 三个人连忙返身跑路,身后一大群蒙天馆门人在后面追,护法长老弟子数不胜数。 其实也是,蒙天馆三大镇馆之宝的暗夜被人偷走了,给谁谁也着急上火,不光要追回暗夜,还得把三个人都留下! “李然,这么跑不是办法,你就没点对策?”乐羽看李然。 “我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身后跟着这么多人,其中不乏蒙天馆高手,我再有对策也白瞎。”李然气急败坏,瞪着谢云鹰,“你要盗剑,你倒是早告诉我啊,我还以为你叛门出来就没事了,哪啊你就不声不响的把人家宝贝顺走了。” “我这不觉着他们发现不了吗?”谢云鹰无辜的道。 “结果呢?” “结果?”谢云鹰一指身后,“结果还不明显吗?” “不行,这样动静太大了,保不齐被大夜反应过来派兵围剿咱们,就坏了。”李然凝重的道。 “那怎么办?”乐羽连忙问道。 李然一边跑一边抬头四顾,正好看见在李然众人东北方向有一片大树林,李然连忙道:“先进树林。” 三个人连忙改道进了树林,身后的蒙天馆门人紧追不舍,但是刚刚进树林,就闻到一股异香,不过三息时间便有蒙天馆门人开始双眼止不住的掉眼泪,并且四肢酸软,反应比较快的直接停止了呼吸,奋力前冲,冲过了异香散发的地方。 “这是什么?”谢云鹰看背后的景象问道。 “我炼丹半年,这就是成果!”李然不无自豪的看向乐羽。 “这就是你炼的丹?”乐羽看看背后,“什么玩意儿?” “你看看这话说的,当然,这个丹药的效果可能和我当初预料的出了一点偏差,但是效果还是有的嘛。”李然笑道。 “还有什么东西,赶紧掏出来,后面的人快追上来了。”谢云鹰看着越来越近的蒙天馆门人。 “放心。”李然冷笑,“到了树林子,我自然有方法。”说着话,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把瓷瓶打开当空以撒,登时铺天盖地的白色粉末顺着风就往后飘,凡是被粘到的树木都开始慢慢腐蚀,后面的追兵被白色粉末粘上,衣服迅速开始腐蚀,很快蔓延到皮肤上,一阵阵惨嚎飘荡在树林上空。 “那小子用毒!”蒙天馆诸人大吼。 跟蒙天馆的人玩毒,简直是不知死活! “把暗夜留下!”蒙天馆门人气急败坏的大叫。 “果然是全家叛逆,如此逆贼,留你不得!”前面跑的几个人大吼,突然身化黑雾,朝三个人急追过来。 “吾奉天师降魔令,烽火神兵急急如律令!”李然突然从袖中掏出龙虎印,龙虎印上金龙黑虎仰天大叫,将几个人的黑雾震的一顿,李然连忙将龙虎印收起来,又掏出五行令旗,就地一挥,地上突然冒出阵阵火花,一下子就爬上了周围的树木。 这树林子十分茂密,李然以五行令旗勾动地下阴火,阴火一下子将李然身后的大片树木全部烧着,化作一道火墙拦在身后,暂时性的抵挡住了。 “呼,快走!”乐羽连忙道。 “别急。”李然一把拉住还要继续跑的乐羽和谢云鹰,抓着俩人转道朝树林外跑,一边跑一边还从袖中掏出十张道符来,分别递给谢云鹰和乐羽,二人不明就里,连忙接过。 三人跑出树林子,李然看看四周,此地是一处小盆地,乱石丛生,李然连忙带着俩人来到盆地之中:“你们俩听我指挥,不得有半点失误。” “好。”谢云鹰和乐羽连忙点头。 当下,李然就指挥着谢云鹰和乐羽搬石头,把石头搬到什么位置,分毫都不能差,然后在石头下再压上道符。 得亏三个人都不是寻常人,李然一边指挥他俩,一边自己也动手,把原本凌乱的石头,摆放的更加凌乱,不过却隐隐成就阵势模样,直到李然把最后一块石头放好,李然连忙让二人来到自己身边,自己站在石头阵中心,李然手持玉剑,脚下踏着罡斗:“天风郁郁,地琼苍苍。非神磨拜,一意万方。……” 原本一段冗长的咒语,李然说的特别快,脚下罡斗踩的跟踢踏舞似的,手上玉剑都能挥出幻影来。 “开!”李然突然手上玉剑脱手而出,狠狠插在石头阵中间的一块石头上,玉剑齐柄而没,李然这才把额头上的汗擦了擦,转身跟二人说:“把手掌伸出来。” 二人都伸出右手,李然从袖中掏出狼毫笔,狼毫笔尖朱砂暗红,分别在二人手掌心写了一个隐字,李然道:“掌中这字别擦掉,你们在这阵中能隐住身形,但是千万别被人碰到身体,否则立时失效,大事休矣。” “知道了。”二人答应一声。 李然正要再嘱咐两句,抬头一看,盆地上来来回回唰唰唰出去数十道人影,看来蒙天馆的人已经从树林中出来了,正在四下搜捕李然等人,三人也部躲藏,就站在石头之中,蒙天馆弟子从盆地上走过去,愣是没看到三人,乐羽不禁大喜:“李然,这是什么术法?” “这叫做障眼法,可以让别人暂时看不到你,不过我又用石阵来护住你我身形,改变周围地理,所以你就算在石阵里活动,他们也看不到,但是,仅限于看不到,你要是弄出动静,听还是听得到的。”李然笑道。 “他们跑不远的,肯定是在哪躲起来了,方圆三十里,给我搜。”一个貌似领头的人沉声道,“那星疾瘸子也是个废物!当时馆主让他看守暗夜,我就不同意,此人天生残疾,还贪杯好酒,身当重任一定会误事,果然,被那个脑后长着反骨的谢云鹰寻到机会盗走了暗夜,哼,也就是星疾被他们杀了,如果没死,我一定让他好好尝尝蒙天馆的诸般刑罚!” “刚才跑的三人,其中一个是谢云鹰,剩下的两个是谁?”旁边一个人问道。 “女的背着瑶琴,看那个意思应该是古山镇玄门乐家子弟,剩下那个用奇异术法的,应该就是李然!” “李然?居然是他?” “不错,能驱动风火,而且手上有奇异武器的,也就是他了,此人是我大夜的心腹大患,也是他胆大包天,居然敢只身来我大夜撒野,那就别想活着回去了!” “此人据说是大威郡王,如果我们把他斩杀在此地,恐怕朝廷……” “不必担心,此人来接应叛徒谢云鹰,应该不是光明正大来的,哼,居然串通外人图谋我蒙天馆镇馆之宝,死在此处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嗯!” “你现在都郡王了?”谢云鹰听着盆地边上的俩人谈话,看向李然。 “你才知道?我一个郡王不远万里,甘冒奇险来接应你,你是不是该对我感激涕零?”李然斜眼看谢云鹰。 “好好隐藏身形,别被人找到了,我猜大威陛下应该不会太痛快的给你报仇。”谢云鹰压根不搭理。 “……” 第二百五十章 朱青乔辉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蒙天馆撒出去的人都回来了,结果就是三十里之内没发现李然等人。 但是这个答复蒙天馆头目却并不满意,坚持道:“不可能,这三个人速度都不快,不可能就这么点功夫跑出三十里开外,肯定是藏起来了,给我搜,一寸土一寸土的搜,今天就是挖地三尺,就给我把他们找出来。” “是!”蒙天馆门人继续出去寻找。 眼看着下属都走了,盆地边上又剩下了这两个人,旁边的人道:“那个李然术法奇特,眨眼跑出三十里不是没有可能的。” “就算李然术法奇特,也就他自己能走出去,那还有两个人呢?谢云鹰和那个乐家子弟去哪了?”蒙天馆头目沉声道。 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从盆地边缘上下来了,直往李然三人那里走去。 乐羽吓了一跳,压低了声音道:“李然,怎么办?” “无妨,他们靠近不了我们。”李然自信的道,“别看这只是简简单单几块石头,我让他们自己在这转圈。” 果然,蒙天馆俩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进石阵之中,三人眼睁睁的看着俩人,却见俩人走进石阵之中,七扭八拐,看似是走直线,却走着走着却拐了弯,从西边进入,却从中心地带划了过去,打北边出去了。 “你看,我说吧。”李然笑道。 “这是怎么回事?”谢云鹰疑惑道,“蒙天馆弟子行刺杀之道,识别方向是最基本的课程了,怎么会迷路呢?就单凭你这几块石头?” “不错,这让你们搬运石头,按压符箓,就是布下这个迷踪阵,再配合障眼法,掩住了你我的身形,这迷踪阵虽然粗制滥造,简简单单就成了形,但是对付这些毫无防备的人,却是够了。”李然笑道。 正说着话,蒙天馆的头目突然道:“不对啊。” “怎么了?” “咱们的方向不对啊。”蒙天馆头目突然回头,登时三人的心就提起来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咱们是从那个方向进的盆地,咱们一直走直线,怎么从这出来了?” “哎?是啊,莫非在盆地里咱们只顾着说话,没怎么注意方位的事?” “不对,这盆地有古怪。”蒙天馆头目又缓缓走下盆地,走的很慢,集中精神,时刻看察方位,一步一步的朝李然三人走过来。 谢云鹰和乐羽看向李然,李然尴尬一笑:“好像,蒙不过去了。” “唉。”乐羽和谢云鹰摇头叹气,谢云鹰身子一转便缩身入地,乐羽背靠大石,将瑶琴横放在膝盖上,李然从袖中掏出七块玉牌,每块巴掌大小,上面密密麻麻刻着云纹,就在蒙天馆头目走过来的时候,李然当空把七块玉牌抛起,大喝一声:“北斗封魔!敕!” 这一嗓子喊的太突然了,蒙天馆头目的神经本来就紧绷着,突然被李然一吼,顿时进入战斗状态,从袖中滑出一把匕首。 但是还没等他起步,天上七块玉牌登时排列北斗七星形状,每块玉牌散发着湛蓝光辉,发出七道流光将蒙天馆头目团团围住,乐羽双手如风,十根葱葱玉指轻轻拨动琴弦,一道道风刃犹如天罗地网朝蒙天馆头目扑了过去。 “嗤!”蒙天馆头目看出不好,要闪身避开,身子却撞在流光上,流光登时将他的衣袖烧成灰烬。 李然冷笑:“此乃北斗七星的星辰神光,你怎能走脱?” 说话的功夫,风刃临身,蒙天馆头目一时看不清楚流光路数,不敢硬闯,突然身划黑雾,无数风刃将黑雾横劈竖砍的四散飞扬,不过等风刃过后,便又聚成人形,不过却感觉虚弱了好多。 李然正要嗤笑,突然听到一声机簧消息的声音,连忙把两张道符扣在手上,狠狠朝地上一拍,一道石墙当面而起,将自己和乐羽护住,然后就听到当当当的弹射声。 少时,李然把石墙撤去一看,起码有数百根毒针插在石墙上,李然此时再看蒙天馆头目,居然飞射匕首将空中一块玉牌打飞,北斗封魔登时出现破绽,被他闪身而出,李然梁芒引起玉剑,当空一指,天上登时降下无数细如长蛇一般的雷霆朝蒙天馆头目劈了下来。 “哈!”蒙天馆头目一声大叫,立马翻身避过,身子轻盈的落在一块大石上,李然冷笑,左手藏在袖中暗暗结印一道:“爆!” 原本压在石头下的道符猛然炸开,蒙天馆头目没有防备,立刻立身不稳,但还是勉强跳落在地面上,还没等站稳,地上谢云鹰的身形陡然冒了出来,暗夜如幽灵取命,似慢实快,从下往上撩起。 到底是蒙天馆能数得着的头目级别的人物,愣是一翻身躲开要害,不过谢云鹰这一撩实在是太突然了,纵然见机的早,但是却也把自己的右臂齐根被谢云鹰削了下来,蒙天馆头目的右臂顿时鲜血喷撒一地,身子一个踉跄,狠狠向后歪倒。 四个人交手说起来慢,其实也就是眨眼的事情,就在这个时候,与蒙天馆头目一同的那个人才反应过来,手持三根银针激射而出,将冲上来的李然逼退,随后才手持一柄短叉朝谢云鹰奔来。 谢云鹰一看失手了,连忙就要重新遁地,但是眼睛却瞟了一眼地上的断臂,和断臂手里的匕首,再抬头看此人,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朱青长老,何苦来呢?”说完这句话,便重新遁地隐身。 “来就是为了抓你这三番两次养不熟的白眼狼!”朱青破口大骂,“家族叛逆,流落镇玄门,我蒙天馆好心把你收养回来,居然不知恩图报,脑后反骨发作,做那反复小人,还盗走我蒙天馆暗夜宝剑,谢云鹰,你可知羞耻否?!” “哈哈哈!”谢云鹰的笑声回荡在盆地之中,身形却从李然身边显现出来,颇具玩味的道,“蒙天馆门人居然能说出羞耻二字?” 蒙天馆专修刺杀,身为刺客,什么羞耻反复都是浮云,只有刺杀成功才是目的,如今朱青大骂谢云鹰不知羞耻,明显是骂错了。 “朱青,蒙天馆和霍言奇逼得我家族平白遭受灭族之灾,我岂肯善罢甘休,早晚有一天,我要踏平蒙天馆,鞭尸霍言奇!”谢云鹰阴狠道。 “孽畜!”朱青身边的人听不下去,大骂道。 “听这个动静像是乔辉长老吧,怎么?放出来了?不是因为任务失败被锁进水牢了吗?这么快就出来了,这次是谁讲情啊?”谢云鹰不屑道。 蒙天馆规定,连续三次刺杀任务失败,就得被锁紧水牢三天三夜,不给吃喝。 所谓水牢,就是一个一人高,两个身位长短的铁箱子,这铁箱子内注水到人的脖子处,把人放进去,然后把铁箱子放在一个转盘上匀速转动,人在铁箱内,坐也坐不下,站着站不住,还没有吃喝,真有那个坚持不住的,死在箱子内的,而这个乔辉,则是经常性的不完成任务,被扔进水牢,不过人缘不错,是蒙天馆内罕见的好人缘,每次都有人求情,没关一天就放出来了。 “找死!”听到有人提起自己的丑事,乔辉顿时大怒,袖子一甩,三道蛇形镖从袖中飞出,却在半道上辈乐羽三道风刃打在一边,乔辉一跺脚就要扑向谢云鹰,却没发现李然已经把玉剑插在土地上,双手掐着法印,看乔辉双脚一离地,李然双手一拍,大喝:“开!”登时,乔辉脚下的土地居然全部凹陷进去! 第二百五十一章 过关 乔辉一下子没地方借力,身体下坠,李然掏出八卦镜,左手剑指在八卦镜上快速指指点点,口中默念有词,最后将八卦镜狠狠扣在地上,乔辉脚下的土地顿时松软下来,好像浪花一样在空中狠狠翻卷两下,陡然化作一只长手,一下子抓住乔辉的脚踝,狠狠把乔辉拽进土地之中,眨眼间一半身子就埋进土里,而且还在不断的下沉,李然这是要把它活埋! “啊!”乔辉的骨气很不怎么样,眼瞅着沙土已经到胸口了,终于崩溃大叫。 “乔辉!”朱青一声大叫,强忍着疼痛就要伸手拉乔辉。 “你还是看好你自己吧!”谢云鹰的声音如同梦魇般出现在朱青左侧,朱青登时翻身一跃,正好躲过了暗夜的腰斩,但是再看乔辉,泥土已经把他彻底淹没了,唯有剩下一只左手还在不停的摆动求救,但是也没什么用了,朱青眼睁睁的看着乔辉悄无声息的入了土,李然呛啷一声拔出玉剑,埋了乔辉的土地登时恢复如初,化作一片岩石,再无痕迹。 “你,你们!”朱青抱着右臂断口处,努力的止住鲜血,但是鲜血还是从手指缝里流出来,满怀怨恨的瞪了三人一眼,返身就跑。 “叮!”乐羽的琴声响起了,没跑两步的朱青突然身子一顿,便开始浑身鼓胀,刚才摁住的伤口,鲜血好像受了什么挤压似的如喷泉一样就喷洒出来,朱青转过身来,登时一副七窍流血,全身通红的模样出现在三人面前,左手指着乐羽,头一歪,便倒在地上。 “刚才是怎么回事?”李然看乐羽。 “刚才我将军荼利掺入琴声,他听了之后,周身血液沸腾,而且他身受重伤,血液有了突破口,他自然就压制不住,浑身气血浮动上涌,自然就七窍流血,伤口喷血,到最后失血过多而亡。”乐羽收起瑶琴来,道。 “原来如此,此乃乐家秘技吧。”李然叹道,“乐家以音乐入道,化万千法门,不是等闲啊。” “别感叹了,快走吧,等下那些蒙天馆弟子就回来了。”谢云鹰连忙走过来,道。 “快走。”三人连忙出了盆地,李然以八卦镜定位,好似天眼悬空,避开了蒙天馆门人的搜捕,等到天亮,三人已经混进了离此最近的城市,夜飞城。 当然,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三人在夜飞城稍事休息,补充一下水粮,乔装打扮了一番,便由李然出资购买了三匹好马,三人疾奔出了夜飞城,直奔向南而去。 一路上多有关卡拦路,不过都是些普通兵丁将领,配合两三个蒙天馆门人进行查察,不过估计蒙天馆都是抱着聊尽人事的态度,毕竟李然三人已经一连斩杀了蒙天馆三个蒙天馆高层了,真要隐藏不住,强行冲关,他们也拦不住,当然,暴露行踪是肯定的。 无惊无险,李然三人来到了越武城前,李然一挥手,三人勒住马缰,乐羽问道:“怎么了?” “这越武城中无感觉不妥啊。”李然双眼注视着越武城,眉头轻轻皱起。 “怎么了?”谢云鹰问道,两口子一个口风。 “不知道。”李然摇摇头,“没由来的一阵心悸,不要走这里,换路。”说着话,李然拨转马头就走,二人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还是跟着李然调转马头,绕开越武城,直奔越武城旁边的越勇城。 “怎么直接绕过越武城,直奔大威就是了,怎么还得去越勇城呢?”乐羽不满道。 “边境上都是兵马扎寨互相防备,而且有兵马巡逻,万一碰上,咱们拿不出通关文牒,立刻就会被包了饺子,咱们先去越勇城拿了通关文牒,再走不迟。”李然道。 越勇城也是靠近大威边界的一座重镇,不过这越勇城颇有来历,原本是没有这么一座城市的,乃是天龙帝国时期的一次叛乱,叛军驻扎越武城中,又在越武城旁边修建了一座不大的堡垒,跟越武城作为犄角之用,就是如今越勇城的雏形。 简断截说,最后叛乱被平,原先的堡垒被打的满面疮痍,天龙帝国当代帝王下令,将此地命名为越勇城,用原来的重镇框架,但是里面的东西全部重建,才有了如今的越勇城。 “这越勇城不如越武城三分之一大小,为什么大威屡次进攻大夜,不从这里进攻呢?”乐羽看着面前的越勇城问道。 “呵呵,这个问题问的好。”李然笑道,“这越勇城虽然城小池浅,不过比越武城更加深入大夜,如果我大威军队先取越勇城,那越武城内之兵就可以迅速出兵,截断我大威粮道,到那时,越勇城不过一座孤城,却要面对越武城,临淄城和未星城的夹击,大军必然困死越勇城中。” “原来如此。”乐羽恍然道。 “呵呵,我在蒙天馆的时候,就听到你用兵如神,统兵有方,力破大夜兵马,今天听你一番话,还是有些水准的嘛。”谢云鹰也笑道。 “那个自然。”李然摆摆手,三人打马直奔越勇城。 此时已经上午,越勇城城门早开,三人进了越勇城中,李然三人进入其中,因为没有其他的事情,三人东门进城,直奔南门。 来到南门,三人下马排队,等三人出城的时候,守门士兵将三人拦下:“你们为什么出城?”问谁都是这个问题。 “我三人是亲戚,这是我表妹,这是我堂哥,听闻两个月前堂哥的叔父在临淄城病逝,我三人赶来奔丧,如今丧事已毕,我三人回转大威。”李然从容的解释道,谢云鹰脸黑。 “嗯,你们叫什么名字?”士兵拿过三人的文牒。 在来之前,李然都准备好了三份文牒,李然叫李三,乐羽叫乐双,谢云鹰叫谢达,其实就是,谢大,乐二,李三。 “嗯?你们家亲戚关系倒是挺复杂,三个人的姓氏都不一样啊?”守卫士兵惊奇道。 “嗨,我堂哥子随母姓,所以才姓谢。”李然随口胡说。 “哦。”守卫士兵点点头,把挂在腰上的印章拿起来,在李然三人的文牒上盖上了印章,伸手就要把文牒递给李然。 李然这边伸手刚要接,忽然一道寒光闪过,李然急忙缩手,回神一看,却见一个紫袍人拦在身前,伸手把守门士兵的三份文牒拿在手里,嗤笑道:“没想到三位还是练家子,手不慢呢。” “不敢不快,再不快点,我这手就不是我的了。”李然连忙笑道。 “李三,乐双,谢达。”紫袍人看着三份文牒,轻声念道。 “不错,正是在下。”李然笑道。 “不对吧。”紫袍人冷笑,“应该是,镇玄门护法李然,古山乐家乐羽,蒙天馆叛徒谢云鹰!” “动手!”李然大吼一声,手上玉剑飞刺,玉剑正中心口,但是李然却感觉戳在空气上一样,眼前的身影如同泡沫一样在虚空四散。 “哼,本来还以为你们回去越武城自投罗网,想不到居然转道来这越勇城,也是你们运气,犯到我手里,今日你们就死在这里吧。”紫袍人身形出现在城楼上,大笑道。 “他是蒙天馆护法,孔行,刚才那一手是蒙天馆秘技,幻影传光法。”谢云鹰低声解释。 “你怎么才说?”李然大怒。 “我也不认识他,但是在蒙天馆里能把幻影传光法用到这个程度的,也就是他了。”谢云鹰道。 “现在怎么办?”乐羽看着已经反应过来,渐渐围上来的兵丁们。 “还能怎么办,夺了文牒,闯关!”李然低喝一声,脚下一跺,当先就上了城楼。 第二百五十二章 闯关 上 这紫袍人水平怎么样李然不知道,但是却比之前的蒙天馆弟子都要狡猾的多,根本不跟李然硬拼,看李然上了城楼,大袖一甩,无数牛毫针朝李然激射过来,李然连忙从袖中掏出纸伞,当空一转,牛毫针尽数挡下,等李然把纸伞拿开,紫袍人早就朝城下而去,李然大急,不怕你打,就怕你跑,但是文牒在人家手上,也不能不追,连忙脚下一跺,飞身就下了城楼,尾随紫袍人而去。 紫袍人只是埋头跑,李然紧紧盯着此人后背,在后面紧紧追赶,二人一追一逃来到了一片小巷内,紫袍人身子一转便不见了踪迹。 李然空有寻人法术,但是根本不知道这紫袍人叫什么,更别说什么生辰八字了,李然虽然不愿意进这小巷,但是却不得不进,只得倒提着玉剑慢慢走进小巷之中。 “嗤啦!”李然刚走进小巷没有三步,只觉背后寒风一闪,李然根本没有时间回头看,连忙把身子往前一窜,背上的黑袍便被划了一条长长的裂痕,李然回头四下查看,哪里有什么人影,李然连忙把黑袍脱了扔掉,只着一身墨色长衫,慢慢往前走。 “看剑!”李然突然回头一剑,但是却戳了个空,登时暗叫不好,果然,一道黑影自背后地下而起,一口短匕直捅李然背心。 “嗤!”李然百忙之中侧身一躲,虽然躲过了要害,但是却被紫袍人在左臂上划了一道伤口,而且深可见骨,一下子就血流如注了。 “嘿嘿嘿,阵地战,我不行,游击战,你不行!”紫袍人看李然回过身来,连忙翻身跳开,朝李然冷笑两声,身子一晃,便重新隐入旁边的墙中。 “可恼!”李然大怒,也顾不得止血,立刻脚下踏罡步斗,把玉剑放回背后,右手蘸着左臂的鲜血在手心画下几道符箓,空中大喝:“五雷掌!”一掌就劈在了刚才紫袍人隐身的地方,登时砖石乱飞,但是什么都没有。 李然怒不可遏,双掌连连四下乱拍,所拍之处,雷光乍现,墙壁四面轰塌,好像地震了一样,眨眼间,李然身边的两旁房屋便千疮百孔,有那个运气不好的百姓,直接就被压在倒塌炸裂的墙壁内,生死不知。 “嘿嘿!”一声冷笑从李然脚下传来,一口匕首自下而上直刺李然咽喉,李然连忙仰头,匕首顺着李然的下巴皮肤擦了过去,紫袍人飞身而出,二人相离只有一掌的距离,李然口中狠狠咬破舌尖,一口心头血吐了紫袍人一身。 紫袍人大叫一声,翻身就跑,李然连忙起步就追。 也是李然心急,紫袍人突然住脚,猛回头,口中狂吐一口黑褐色,散发着腥气的毒水,李然前冲惯性极大,想躲避已经是来不及了,连忙将手上玉剑祭起,右手掐着剑诀,玉剑在空中横削竖砍,运剑如风,形成一道剑幕挡在身前,毒水全部被剑幕挡下。 李然狠狠松了一口气,连忙把玉剑收了,刚要回手,突然李然把将将要接到玉剑的手缩了回来,因为李然震惊的发现原本温润的玉剑居然腐迹斑斑,剑身上滋滋冒烟,原本还散发莹莹之光的玉剑,如今已经宝光全无,而且玉色之上还蒙着一层乌黑,原本平整的剑身也凹凸不平起来。 “哎呀!”李然心疼的大叫,“你敢坏我法器!?” 这口玉剑自从内门弟子考试,李然从大荒山蝙蝠妖那里得到之后,一直视若珍宝,每日以法力梳洗养护,已经颇具灵气,乃是李然诸多法器之中灵性最高的,视若珍宝一般,如今居然被毁成这个样子,怎不让李然痛心疾首。 当下李然顿时发飙,也顾不得摔落在地上的玉剑,挥手摆下法台,在法台的甘露碗中抓起一把黄豆竖在胸前,刚要念动咒语,只觉背后杀气顿起,李然也不念咒,回身就把黄豆打出去。 紫袍人以为李然抓着什么暗器,也没看清是个什么东西,连忙侧身躲开,一看是黄豆,顿时暗叫不好,连忙就要遁入墙壁之中。 李然好不容易诱他显形,岂能再让他跑了,连忙在烛台上捏了一朵火苗,狠狠砸向他要隐身的墙壁上。 火苗的速度比他快,这火苗乃是法台上的烛台之火,又被李然施以法力加持,顿时烧了一整片墙壁,紫袍人险些一头栽进火堆里,连忙要跑,李然一拍法台,四口师刀顿时激射紫袍人。 只是这四口师刀直来直往,速度也不是特别快,紫袍人蹲身便躲了过去,不过如此一来就正中李然下怀,右手剑指在甘露碗中的鸡血里一抹,口中大喝:“咄!” 剑指上顿时激射一道红光,紫袍人连忙一个懒驴打滚,滚到另一面墙壁旁边,李然冷笑一声,拍起五行令旗,当空一挥,顿时原本烧着的另一片墙壁的大火全部蜂拥朝紫袍人而去。 紫袍人此时再想遁走已经来不及了,顿时身化黑雾,要穿过熊熊烈火,直奔李然这里来。 “不怕你来!”李然左手强忍疼痛,一下子抄起法台上的烛台,右手在烛台上虚空画下一道符箓,大喝:“三昧真火!急急如律令!”狠狠把这道符箓砸在烛台上,烛台上的火苗顿时窜起老高,化作一张火网张开,铺满整个小巷。 那紫袍人所化的黑雾来势太猛,根本避不开,眼睁睁的闯进的火网之中,李然手上法诀一变,火网顿收,黑雾在火网之中顿时烧的吱吱作响,紫袍人承受不住,变化成人形,火网化作火焰烧在身上,紫袍人顿时满地打滚,扑打身上火焰。 但是这三昧真火乃是道家真火,岂是你能扑打灭的,不过多时,紫袍人的惨叫便没有了,李然看了冷冷一笑,烛台一扔,抄起法台上一碗鸡血就泼向背后,而背后地面上,紫袍人刚刚露出上半身,被泼了个正着,紫袍人连忙跃起身来,只觉得浑身上下腥臭.逼人,叫道:“你,你怎么知道……” “哼,我可没闻到一丝肉糊味。”李然指着刚才焚烧紫袍人的的地方,若是有人定睛观瞧,却能发现那焚烧的哪是一个人,分明是一个人形的铁木傀儡而已,“不用这么惊讶,我这就送你上路!” 李然把剩余的鸡血倒在一柄小木剑上,这木剑只有半尺长短,通体桃木,色泽乌黑,被李然抹了鸡血以后,顿时凭空漂浮起来,剑尖直指紫袍人。 “一口木剑,吓唬谁呢!?”紫袍人口中不屑道。 “你着家伙吧!”李然右手掐着印诀,狠狠一点木剑,木剑化作一道乌光直奔紫袍人心脏。 紫袍人早有防备,侧身就要躲过,但是他却不知道,因为木剑上抹了鸡血,木剑就认准了他,他这边一侧身,木剑瞬间变了方向,剑尖一转,狠狠扎在了紫袍人的心脏上,顿时血如泉涌! 紫袍人难以置信的低头看了看木剑,身子一歪便倒在了地上。 “呼!”李然长出一口气,今天险些搁在这里了,法衣碎了,玉剑毁了,法台上的法器也鼓捣的差不多了,损失惨重啊。 李然挥手收了法台,把玉剑用道符一点一点包裹好,收进袖子,又把法衣撕扯下来两根布条,简单包扎一下左臂,从紫袍人身上搜出来三个人的文牒,这才发现,自己周身已经被大火所包围,整片巷子都是大火,李然用法力感应了一下,避开三昧真火所在之地,脚下缩地成寸,便出了火焰包围圈,直奔南城门而去。 第二百五十三章 闯关 下 等李然赶到南城门,缺乏发现乐羽端着瑶琴坐在了一个夹角内,谢云鹰在其身边神出鬼没,乐羽面色带有紧张,双手如风一般的波动琴弦,风刃火球,无尽术法铺天盖地的朝包围着他们的兵丁涌过去。 李然极目远眺,却发现整个南城门,已经被大夜士兵团团围住,里三层外三层,按照二人如今的进度,根本就从出不来,而且看乐羽手指的勤快劲儿,什么时候她的军荼利耗干了,她也就基本上死在里面了。 左右看看,周围的兵丁根本没注意到李然,李然连忙撤走,退到一个隐秘的胡同里,挥手召唤出法台,抄起法台上的柳枝,柳枝在甘露碗中沾了沾无根水,在身子四方洒了洒,躬身拜了三拜,随后抄起三根线香,当空一拜,脚下连连跺地,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李然口中法咒念动,原本甘露碗中平静的无根水突然晃动起来,化作一缕缕的轻烟随空飘散,到最后越聚越多,飘散不及,李然整个人都被围在蒙蒙水汽当中。 半柱香的功夫,甘露碗中的无根水全部化作水汽,李然陡然大喝:“弟子恭请北斗五气水德星君!” 话音刚落,虚空之中显出一根七彩彩带,轻轻一晃,顿时越勇城中无风起浪,平地里翻出巨大洪流狂冲越勇城墙,无数大夜兵丁人挨人,人挤人,根本躲不开,一下子被冲的七零八落,丢盔卸甲。 守在墙角的谢云鹰和乐羽还好一些,到底背靠墙壁,除了被水浪拍打的浑身疼痛,倒也无伤大雅。 就在二人还纳闷,哪里来的水浪的时候,李然缩地成寸出现在二人身前,拉着二人道:“快走!” 俩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夺了三匹战马夺门而出,眨眼工夫便没了身影。 李然召唤水德星君降下洪水,看似巨浪滔天,惊涛拍岸,其实根本没什么杀伤力,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大浪拍击也是适可而止,将所有大夜兵将冲的七荤八素,阵形全无,但是却没有一个受伤的,顶多呛两口水而已,等三人夺门而走的时候,一众兵丁也反应过来了,连忙站起身来就要追,但是哪里还能追得到,再看四周,哪儿还有什么洪水,除了身上衣服湿透,地面潮湿之外,地上连个水洼都没有,一时间都愣在当地。 “李然,你可以啊,术法强大了不是一星半点啊。”谢云鹰骑在马上,转头赞道,但是话刚说完,却见李然的左臂滴滴嗒嗒往下出血,原本绑住的伤口也因为快速骑马,双手抓着缰绳过于用力,而渗出血来,再看李然的脸色,也稍微有点苍白了。 “李然,要不休息一下吧。”乐羽关心道。 “不行,现在不一口气冲到大威国界之内,一旦时间长了,越勇城的消息传到大夜边防,咱们再想走就难了。”李然摇头,加紧催马。 三人三马并行,在平原上狂奔,正当眼瞅着就到了大威边界的时候,就听到侧面乱马踢踏的声音,三人脸色大变,李然回头一看,一众大夜骑兵,大概有三十多人,正朝三人而来,谢云鹰低声道:“李然,杀?” “等等,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抓我们来的。”李然看这一众骑兵虽然朝己方狂奔,但是却并未拔出战刀,摇头道。 “那边的三个人听着,立刻停下!”骑兵之中立刻有人呼喝。 “停下。”李然不愿意多惹是非,而且三人目前,自己已经负伤,重要法器被毁,不宜再战,乐羽军荼利消耗不小,谢云鹰倒是没什么,但是他一个刺客,让他在乱马营中杀人,无异于把他送上奈何桥,所以李然打定主意,能不打,就不打。 三人驻马,一众骑兵眨眼就到了眼前,领头的一身轻甲,看打扮像是个骑兵都尉,李然机警,还没等他说话,李然先说话了,笑道:“这位将军,有什么事情吗?” 都尉催马上前,眼镜一扫三人,见李然左臂带伤渗血,衣衫不整,乐羽看起来颇为疲惫,谢云鹰倒是正常,但是脸若冰霜,隐隐对众人有些戒备,便道:“你们是做什么的,到大威干什么?身份文牒给我。” “将军请看。”李然连忙从袖中取出身份文牒给他,“我三人是来大夜临淄城奔丧,如今丧事已毕,回转大威。” “那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将军慢慢催马来到李然身侧,却见李然左臂的血还在不停渗出,问道。 “您说这个?”李然装作不在意的道,“嗨,这不是老人去世,分家产嘛,这个,在分家期间,和家里人发生了一点误会,所以就……哈哈。” “恩。”都尉点点头,“受了这么重的伤,分了不少吧。” “不多不多。”李然连忙催马靠近都尉,从袖中取出一个钱袋子,里面有三百多银元,是李然揣在身上防身的,万一有个急用什么的,今天用上了,自己身子和马稍微挡着点其他的骑兵,把钱袋子塞进都尉手里。 这都尉也上道,装着没事儿似的就把钱袋子揣进轻甲之中,点头道:“嗯,既然如此,那就不耽搁你们了,本将看你这伤势不轻,赶紧去治吧,否则遗患不小。” “多谢将军关心,小人等告退。”李然连忙点头,都尉命麾下骑兵让开道路,三人催马就走。 “大夜的军士就这个熊样子?”等走开一段距离,谢云鹰不屑道。 “到哪都一样,当军吃粮,更何况他们驻守边关,风吹日晒,为的不就是这个嘛。”李然摇头道。 正说两句话,突然就听得背后马蹄声响起,正是刚才那一伙骑兵,都尉大吼:“前面的三个人停下!本将还有话要问!” “停下吗?”乐羽问道。 李然回头一看,登时眼眉一跳:“不停,快走!”刚才这些人来,虽然马蹄声急,但是却不拿刀,如今手上可都攥着刀呢,绝对不是来简单的盘问一番那么简单了。 “干嘛还追,不都已经给了钱嘛?我看你那钱袋子里面还不少呢,莫非还想再吃咱们一顿?”乐羽不满的道。 “是啊,按理说不应该啊。”李然也琢磨,“我给了钱了,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应该还不知道越勇城的事情,怎么就追上来了呢?等等!”李然突然一惊。 “怎么了?”谢云鹰问道。 “哎呦!失策了!”李然大悔,“刚才我给他的钱袋子是我平常用的!” “啊!?”谢云鹰没明白,但是乐羽反应过来了,“你把你绣着大威郡王的蛟龙袋给他啦?!” 李然是大威郡王,衣食住行都有讲究,不管是上朝还是平时,都得讲究身份,既不能逾矩,也不能掉了架子,就连钱袋子,李然也是用土黄面料,其上用银白丝线绣着大威郡王字样,在这四个字的周围,盘着一条三爪的蛟龙,做工十分精细,没想到今天李然把这茬抛到脑后了,一意跑路,疏忽了,也是那个都尉爱财,还没等李然三人走远,就赶紧掏出钱袋子来就要数钱,结果钱袋子一掏出来就看出不对。 他是常年在大夜边境打混,南来北往的客商旅人没少受他盘剥,识货那是绝对识货,一看这个袋子就立刻知道不好,连忙带人来追,也是他莽撞,如果他把腰刀收起来,而第一次找李然三人一样的状态,兴许李然三人还真停下了,结果他也疏忽了,直接把刀抄出来了,让李然看出不对,这才策马狂奔,形成了如今一追一逃的局面。 第二百五十四章 回府 等李然赶到南城门,缺乏发现乐羽端着瑶琴坐在了一个夹角内,谢云鹰在其身边神出鬼没,乐羽面色带有紧张,双手如风一般的波动琴弦,风刃火球,无尽术法铺天盖地的朝包围着他们的兵丁涌过去。 李然极目远眺,却发现整个南城门,已经被大夜士兵团团围住,里三层外三层,按照二人如今的进度,根本就从出不来,而且看乐羽手指的勤快劲儿,什么时候她的军荼利耗干了,她也就基本上死在里面了。 左右看看,周围的兵丁根本没注意到李然,李然连忙撤走,退到一个隐秘的胡同里,挥手召唤出法台,抄起法台上的柳枝,柳枝在甘露碗中沾了沾无根水,在身子四方洒了洒,躬身拜了三拜,随后抄起三根线香,当空一拜,脚下连连跺地,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李然口中法咒念动,原本甘露碗中平静的无根水突然晃动起来,化作一缕缕的轻烟随空飘散,到最后越聚越多,飘散不及,李然整个人都被围在蒙蒙水汽当中。 半柱香的功夫,甘露碗中的无根水全部化作水汽,李然陡然大喝:“弟子恭请北斗五气水德星君!” 话音刚落,虚空之中显出一根七彩彩带,轻轻一晃,顿时越勇城中无风起浪,平地里翻出巨大洪流狂冲越勇城墙,无数大夜兵丁人挨人,人挤人,根本躲不开,一下子被冲的七零八落,丢盔卸甲。 守在墙角的谢云鹰和乐羽还好一些,到底背靠墙壁,除了被水浪拍打的浑身疼痛,倒也无伤大雅。 就在二人还纳闷,哪里来的水浪的时候,李然缩地成寸出现在二人身前,拉着二人道:“快走!” 俩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夺了三匹战马夺门而出,眨眼工夫便没了身影。 李然召唤水德星君降下洪水,看似巨浪滔天,惊涛拍岸,其实根本没什么杀伤力,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大浪拍击也是适可而止,将所有大夜兵将冲的七荤八素,阵形全无,但是却没有一个受伤的,顶多呛两口水而已,等三人夺门而走的时候,一众兵丁也反应过来了,连忙站起身来就要追,但是哪里还能追得到,再看四周,哪儿还有什么洪水,除了身上衣服湿透,地面潮湿之外,地上连个水洼都没有,一时间都愣在当地。 “李然,你可以啊,术法强大了不是一星半点啊。”谢云鹰骑在马上,转头赞道,但是话刚说完,却见李然的左臂滴滴嗒嗒往下出血,原本绑住的伤口也因为快速骑马,双手抓着缰绳过于用力,而渗出血来,再看李然的脸色,也稍微有点苍白了。 “李然,要不休息一下吧。”乐羽关心道。 “不行,现在不一口气冲到大威国界之内,一旦时间长了,越勇城的消息传到大夜边防,咱们再想走就难了。”李然摇头,加紧催马。 三人三马并行,在平原上狂奔,正当眼瞅着就到了大威边界的时候,就听到侧面乱马踢踏的声音,三人脸色大变,李然回头一看,一众大夜骑兵,大概有三十多人,正朝三人而来,谢云鹰低声道:“李然,杀?” “等等,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抓我们来的。”李然看这一众骑兵虽然朝己方狂奔,但是却并未拔出战刀,摇头道。 “那边的三个人听着,立刻停下!”骑兵之中立刻有人呼喝。 “停下。”李然不愿意多惹是非,而且三人目前,自己已经负伤,重要法器被毁,不宜再战,乐羽军荼利消耗不小,谢云鹰倒是没什么,但是他一个刺客,让他在乱马营中杀人,无异于把他送上奈何桥,所以李然打定主意,能不打,就不打。 三人驻马,一众骑兵眨眼就到了眼前,领头的一身轻甲,看打扮像是个骑兵都尉,李然机警,还没等他说话,李然先说话了,笑道:“这位将军,有什么事情吗?” 都尉催马上前,眼镜一扫三人,见李然左臂带伤渗血,衣衫不整,乐羽看起来颇为疲惫,谢云鹰倒是正常,但是脸若冰霜,隐隐对众人有些戒备,便道:“你们是做什么的,到大威干什么?身份文牒给我。” “将军请看。”李然连忙从袖中取出身份文牒给他,“我三人是来大夜临淄城奔丧,如今丧事已毕,回转大威。” “那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将军慢慢催马来到李然身侧,却见李然左臂的血还在不停渗出,问道。 “您说这个?”李然装作不在意的道,“嗨,这不是老人去世,分家产嘛,这个,在分家期间,和家里人发生了一点误会,所以就……哈哈。” “恩。”都尉点点头,“受了这么重的伤,分了不少吧。” “不多不多。”李然连忙催马靠近都尉,从袖中取出一个钱袋子,里面有三百多银元,是李然揣在身上防身的,万一有个急用什么的,今天用上了,自己身子和马稍微挡着点其他的骑兵,把钱袋子塞进都尉手里。 这都尉也上道,装着没事儿似的就把钱袋子揣进轻甲之中,点头道:“嗯,既然如此,那就不耽搁你们了,本将看你这伤势不轻,赶紧去治吧,否则遗患不小。” “多谢将军关心,小人等告退。”李然连忙点头,都尉命麾下骑兵让开道路,三人催马就走。 “大夜的军士就这个熊样子?”等走开一段距离,谢云鹰不屑道。 “到哪都一样,当军吃粮,更何况他们驻守边关,风吹日晒,为的不就是这个嘛。”李然摇头道。 正说两句话,突然就听得背后马蹄声响起,正是刚才那一伙骑兵,都尉大吼:“前面的三个人停下!本将还有话要问!” “停下吗?”乐羽问道。 李然回头一看,登时眼眉一跳:“不停,快走!”刚才这些人来,虽然马蹄声急,但是却不拿刀,如今手上可都攥着刀呢,绝对不是来简单的盘问一番那么简单了。 “干嘛还追,不都已经给了钱嘛?我看你那钱袋子里面还不少呢,莫非还想再吃咱们一顿?”乐羽不满的道。 “是啊,按理说不应该啊。”李然也琢磨,“我给了钱了,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应该还不知道越勇城的事情,怎么就追上来了呢?等等!”李然突然一惊。 “怎么了?”谢云鹰问道。 “哎呦!失策了!”李然大悔,“刚才我给他的钱袋子是我平常用的!” “啊!?”谢云鹰没明白,但是乐羽反应过来了,“你把你绣着大威郡王的蛟龙袋给他啦?!” 李然是大威郡王,衣食住行都有讲究,不管是上朝还是平时,都得讲究身份,既不能逾矩,也不能掉了架子,就连钱袋子,李然也是用土黄面料,其上用银白丝线绣着大威郡王字样,在这四个字的周围,盘着一条三爪的蛟龙,做工十分精细,没想到今天李然把这茬抛到脑后了,一意跑路,疏忽了,也是那个都尉爱财,还没等李然三人走远,就赶紧掏出钱袋子来就要数钱,结果钱袋子一掏出来就看出不对。 他是常年在大夜边境打混,南来北往的客商旅人没少受他盘剥,识货那是绝对识货,一看这个袋子就立刻知道不好,连忙带人来追,也是他莽撞,如果他把腰刀收起来,而第一次找李然三人一样的状态,兴许李然三人还真停下了,结果他也疏忽了,直接把刀抄出来了,让李然看出不对,这才策马狂奔,形成了如今一追一逃的局面。 第二百五十五章 拂尘 琢磨了一阵,李然想不出头绪,便就作罢,回到自己别院之中,坐在软塌上,从袖中取出已经成了废品的玉剑,李然长叹一声,为了这玉剑,李然这是第一次长叹,已经是记不清了。 “不能就这么扔了。”李然看着面前的玉剑,想了又想,还是舍不得,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突然站起身来,挥手召唤出法台,挥手抛起玉剑,李然左手右手各持一道符箓,急急挥舞,口中喃喃法咒不停,双手在烛台上的火苗稍微一引,两道火苗顿时窜起三尺高。 李然连忙将手上的符箓抖开,符箓落在火苗中,顿时烧成灰烬,火苗再窜一尺,李然连忙摇动五行令旗,两道火苗顿时交融成一股,瞬间将玉剑吞没,玉剑之中渐渐冒出丝丝黑气,正是当初那紫袍人给李然泼的毒水残留。 这玉剑被李然日夜以法力滋养,已经到了氤氲郁生的地步,内中似乎与常人似的,也有经脉细络,如今中了毒水喷洒,也好像人一样,虽然表面的毒水被清除,但是其中渗入玉剑之内的毒气残留却没有,如今被李然以火煅烧,毒气自然挥发出来。 眼看着毒气已经烧尽,李然却没有停手,继续以火焚烧,再把甘露碗中的鸡血和浓墨混合,一下子浇在玉剑上,顿时碧绿的玉剑被染成红黑颜色。 随着烛火的煅烧,鸡血墨水渗入玉剑之中,而玉剑也开始便的松脆,李然连忙拍起两道玉符,玉符上碧火熊熊,抖手就砸在法台前的空地上,原本空无一物的空地陡然多了一堆篝火,篝火上燃烧着的都是墨绿色的火焰,这火焰也不是凡火,乃是幽冥鬼府之中的幽冥鬼火,李然手上法诀引动,篝火上的幽冥鬼火,撒发着阴寒之气抻出一缕来烧在玉剑上。 原本阳火焚烧,将玉剑烧脆,李然再勾动地底幽冥鬼火的阴寒火气进行淬炼,阴阳既济之下,玉剑顿时又凝实了起来,随后慢慢变软,剑柄和剑尖已经有了微微的弯曲,李然见状大喜,双手掐住法诀,慢慢控制着火候,直到剑柄和剑尖耷拉下来了,剑身上也似是已经软化,好像有粘稠的液体流动似的,正是那玉液。 李然连忙撤掉幽冥鬼火,左手拍起五行令旗,当空一挥,法台上甘露碗中的无根水,均匀的浇在玉剑上,李然右手法诀一变,玉剑的剑柄和剑尖顿时化作了纯正的玉液掉落下来,李然连忙用玉符接了,再将其倒在玉剑上。 玉液在玉剑上流动,在李然五行令旗的指挥下,慢慢把玉剑抹平,不过现在已经是看不出玉剑的模样了,只是一根长有一次半的圆柱形物体,其上流淌着黑白绿三色光芒。 “起!”李然连忙在此勾动鬼火上来,烧在玉剑上,同时加大了烛火的法力输出,顿时整间屋子火气冲天,阴寒与炙热同时作用在屋子中,好多瓷器什么的都受不了这冷热气温的变换,纷纷炸裂,李然也不理会,双眼死死盯着空中。 原本的玉剑已经化作了一根拇指粗细,长有一尺半的黑红绿三色玉.棍,但是李然并不满意,好事继续煅烧,再煅烧的过程中,断断续续会有一丝丝的杂质从玉.棍之中掉落出来,全部被阴阳火炼化成虚无,玉.棍进一步凝练了。 直到玉.棍上的杂质全部被炼化成虚无,玉.棍则更加凝实了,成了小拇指粗细,其上红黑绿三色光华如同螺旋纹一样盘旋在玉.棍上,李然连忙把咬破自己手指,虚空之中画下一道金符,将金符打在玉.棍上,隐入其中不见,李然这才作罢,撤掉了阴阳火。 但是李然却并没有停手,左右一看,从旁边的木架上把摆放在上面装饰的三寸高纯金章牌取下来,随手召来一道烛火,狠狠炼化了这章牌,化作一小滩金水浮在虚空之中,李然手上法诀变动,金水在空中转做一个一寸半大小环扣形状,李然满意的点点头,召来玉.棍将这环扣顶在玉.棍的一端,以火煅烧,将环扣牢牢烧在玉.棍上,随后又朝软塌伸手一招,一束白色丝线落在手里,这些丝线长有两尺,入手冰凉,非常的纤细,但却根根坚韧,这乃是当初李然封为郡王的时候,柳元馨御赐的雪蚕丝。 这雪蚕丝乃是大夜王国特产,产自大夜王国以北的大雪山中,大雪山常年不化,年年被冰雪覆盖,特产冰蚕和雪蛤,这雪蚕丝就是冰蚕所吐,一只冰蚕一年只吐一根丝,李然手上这一把少说也有近千,可见这赏赐之重。 这雪蚕丝是现成的,李然也不祭炼,直接把这一束雪蚕丝按在环扣之中,这环扣目前还是很柔软的,李然这一把雪蚕丝插在环扣之中刚刚合适,李然在雪蚕丝上一捋,雪蚕丝聚成一束,李然连忙转动法诀,环扣外围慢慢收缩,松松垮垮的围在雪蚕丝之旁,把雪蚕丝固定住。 李然最后在玉.棍之尾打穿一个小洞,上挂小拇指头大笑的金环,金环之中传有三寸长的银白穗线,方便挂在手指上。 就此,一杆拂尘就诞生了。 李然右手无名指勾住穗线,右手持定拂尘,当空轻轻一挥,法台消失。 因为这拂尘整体不是玉的,就是雪蚕丝,稍微点缀了点金子,所以份量很轻,如若无物,而且雪蚕丝根根直立,但是挥动之间却有自然飞扬,不显僵硬,很是潇洒飘逸。 “手持拂尘,不是凡人。”李然自语笑道。 手上的法器有了,但是法袍就不是那么好弄的了,那玩意儿李然可不会做,不过好在昨晚上告诉了杨梦茹,让杨梦茹照了以前身上那一身再做一件,材料不心疼,价钱好商量,但是必须得合身合法,方寸之间的规矩半点不能差,否则不要。 像这样一件,现订现做的法袍,而且还都是金丝银线的活儿,没有个五六天是做不出来的,所以李然目前身上只有一身墨色长衫,腰间束着玉带,玉带下挂着一块玉夬,以红线编扣耷拉在左腿处,头上以红玉簪束发,看上去也算是道貌岸然的吧。 李然还算满意自己这身打扮,正准备出门呢,就听急匆匆的一阵脚步声朝自己房间来了。 果然,敲门声起,李然道:“进来吧。” 杨梦茹推门进来,后面跟着喘着粗气的乐羽,李然惊奇问道:“怎么了?不是和老谢出去游玩去了吗?” “李然,你快去看看吧,我和云影游玩,碰到了风魁护法,他认出了云鹰,说什么要擒拿云鹰回古山镇玄门,二人动起手来,现在正在大街上打呢。”乐羽急忙道。 “速带我去。”李然连忙道。 风魁的本事李然知道,谢云鹰的本事李然也清楚,这俩人打,要说灵活,绝对是谢云鹰更胜一筹,但是若论势大力沉,风魁当仁不让,二人相争,若是殊死相搏,必然是一死一伤,如今镇玄门元气未复,若是再有损伤,恐怕就真是雪上加霜了。 乐羽领着李然急忙赶奔事发地点,等李然到了地方,却发现整条街道都没了人了,两旁的商铺都有损伤,看这个损伤程度,与自己与风魁大闹古山镇的时候很是相似,不过这次规模小了很多,但是却还是有几家买卖家倒霉,李然一看这不行,若是事情闹大,谢云鹰恐怕到最后说不清楚了,连忙放声道:“风魁护法,误会了!此人不是谢云鹰!” 第二百五十六章 保举 上 李然这话一出口,风魁猛的停下了身形,对面的谢云鹰也把将将要拔出来的暗夜塞回去。 打了这么长时间,倒不是谢云鹰不想拔剑,实在是风魁没给他机会,风魁的身法实在是太快了,而且招式势大力沉,谢云鹰不敢硬挡,只能来回躲闪,不过他身具永夜之体,一身蒙天馆藏身匿形的术法耍的炉火纯青,风魁追谢云鹰这么长时间,愣是没抓到谢云鹰的衣角,可见其不凡。 “此人不是谢云鹰?”风魁看向李然,再看谢云鹰,双眉皱起,“就算不是,他一身上等的蒙天馆术法,身在上京城,也是目的不纯,待我将他拿上古山,再做道理!”说着话,风魁就要再度扑上去。 “风魁护法且慢!”李然连忙手上摆动拂尘,拂尘上的丝线受了李然法力催动,立刻无限延长,在空中狂吹乱飘,如雪花盖顶,瀑布临崖,风魁一看不好,连忙旋身后退,李然也不追击,看风魁后退,立马收了拂尘,此时谢云鹰已经走到李然身边了。 “此人确实是谢云鹰。”李然看风魁已经要动怒,连忙道。 “既然他是判门弟子谢云鹰,就应该拿上古山,明正典刑!”风魁强压怒火。 “谢云鹰判门,其中确有曲折情由,也罢,本来还想过两天再去古山,今日既然被风魁护法撞见,你我一同上古山,咱们细说由来。”李然点头道。 “嗯。”风魁这才点头。 一行人上了古山,来到小楼之中,一路上并未引起什么轰动,谢云鹰走的时候才多大,时隔多年再回来,不管是形象还是气质,早就变了样,没多少人能认出来了。 三楼上,徐仁正在处理文件,见一行人上楼,一眼就看在了谢云鹰身上,道:“你当年判门而出,据影卫报道,是投了蒙天馆了,如今还回来作甚?” “当年之事,颇有曲折情由。”谢云鹰道。 “哦?”徐仁放下手上的笔,“你说说看。” 谢云鹰看向李然,李然连忙道:“当年,我三人定计,将谢云鹰送入蒙天馆。”李然把当初内门弟子考试之后,叶飞燕来找谢云鹰的事情说了一遍,听的众人很是惊讶。 “如今,艺成归来,我镇玄门岂能将自己弟子拒之门外?”李然笑道。 “先别忙,是不是自家弟子,还不知道呢。”徐仁摆摆手,“当年你们还在内门弟子考试之时,就定计将谢云鹰送入蒙天馆,借助他的永夜之体修习蒙天馆术法,如今数载过去,学艺归来。” “不错,我虽然是大夜人士,但是,大夜朝廷和蒙天馆将我满门杀死,若不是我得镇玄门人相救,此时早已是一副枯骨,此番我学艺归来,一则正身正名,二则大威与大夜连番交战,我也想借助大威兵锋,为我全家上下,报仇雪恨!”谢云鹰道。 “嗯。”徐仁点点头,“但是你毕竟当初是判门而出,就算当年是你们定计,也是私下行为,若是此次将你就这么不声不响的重新收入门中,岂不是让镇玄门上下议论?让其他四宗耻笑?” 李然闻言大喜,徐仁的话很明白了,他个人是同意谢云鹰回来的,但是众口铄金,镇玄门此时却是经不起任何舆论上和实力上的损失了。 “这个好办。”李然道,“将全部护法长老召集起来,一问便知。” “也是个办法。”徐仁点头,朝风魁道,“传本宗教令,立刻召集所有在古山的护发长老来三楼。” “是。”风魁立马转身下楼而去。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白晨等护法长老都来了,同来的还有三家家主,见了谢云鹰都投过去或是好奇,或是戒备的眼神,唯独白晨,这是关切。 徐仁见来的人差不多了,再把李然刚才的话复述一遍,护发长老们议论纷纷,一个梵家的护法道:“谢云鹰乃是在古山上从小长大,更是老宗主岳山一手带大,根红苗正,如今去蒙天馆乃是他身具永夜之体,学习蒙天馆术法事半功倍,所以才当年判门而出,如今学成归来,自然要收入门中。” “不妥。”另外一个长老道,“谢云鹰在蒙天馆数载,心性变更是个未知数,而且他当初判门,就算是要将他收入门中,也是先得受过判门之罚,才可再谈其他。” “当年谢云鹰乃是与李然等三人定计而行,非是判门,身具永夜之体,学习蒙天馆术法乃是得其所哉,比学镇玄门术法要顺手的多,天赋也更能充分利用,如今学艺归来,若是将人拒之门外,岂不是让人齿寒?”乐宪突然出声道。 乐羽和谢云鹰这点事,在乐羽接应了谢云鹰,回到乐家的时候就跟乐宪实话实说了,从一开始,乐羽整天跟李然厮混,乐宪还一直以为乐羽是中意李然,而乐宪对李然的印象非常好,镇玄门中的护法,朝堂上的大员,更难得的是还有爵位在身,世袭罔替,这是多大的荣耀,对于乐宪这样一个读书人来说,自己家要是出这么一位女婿,那绝对是一件快事。 但是当乐羽告诉乐宪,自己中意谢云鹰,并且此一番出去三个月,就是不谢云鹰从蒙天馆接应出来的时候,乐宪起初很不理解,同时非常的不高兴。 其实谢云鹰也没毛病,但是分跟谁比,在乐宪这么一个读书人的眼里,谢云鹰比李然,那自然是天差地远,这人跟人啊,就是不能比较,若是一开始没有李然这么个人,那乐羽告诉乐宪,自己中意谢云鹰,乐宪自然没有意见,但是如今却有了李然,乐羽再说自己中意谢云鹰,纵然是谢云鹰判门之事根本子虚乌有,乃是三人定计的结果,在乐宪心里,也是很不开心,父女二人因为此事还争论了一番,最后闹的个不欢而散。 今日在古山上,乐宪突然变了口风,却是让乐羽非常惊喜。 在乐羽的心里,今天乐宪可千万别张嘴说话,不巧的是,乐宪还就张嘴了,乐羽一颗心顿时提到嗓子眼里,但是再一听,乐宪居然帮着谢云鹰说话,顿时大喜过望,满脸欢喜的看着乐宪,乐宪则面无表情,无视乐羽。 有人开头,顿时小楼之中开始议论纷纷,渐渐有向吵嚷演变的趋势,毕竟这种事情镇玄门以前从来没发生过,根本没有相关的律令来参照,大家都有自己的意见,难以统一。 “吭吭吭!”徐仁皱着眉拿笔杆戳桌子,众人顿时安静,“都是镇玄门长老护法,如此失礼,成何体统?” “宗主大人降罪!”众人齐齐拱手。 “有意见一个一个说。”徐仁道。 “宗主大人,我镇玄门护法长老众多,但是属下认为,最具有发言权的,应该是白晨白护法,当年谢云鹰是老宗主所养不差,但是老宗主已经作古,其次便是白晨护法,曾经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内,做过李然护法等三人的导师,由他来说话,再合适不过了。”唐澜拱手道。 “白晨护法向来是公私分明,想来必有高论。”徐仁点点头,看向白晨,“你来说说吧。” 白晨拱手点头,看了看谢云鹰,最后把眼神看向李然:“李然护法。” “学生在。”李然连忙道。 虽然李然如今位在护法,但是在白晨面前,李然依然自称学生。 其实李然不知道,就这一声学生在,便赢得了在场不少护发长老的好感。 第二百五十七章 保举 下 其实在镇玄门中,有相当一部分护法长老和其他的护发长老都有一定的师生关系,只不过很少有人当与自己当年的导师同职同位,平起平坐的时候,还愿意承认自己的学生地位,大家似乎都形成了一个潜规则,当大家平起平坐的时候,都开始直呼其名,至于之前的事情,便打个哈哈就过去了,谁都不再提起。 唯独李然,李然也是感念当初白晨阻止了自己的许多荒唐事,尤其是其中几次,险些使得自己的报仇大业,功败垂成,心中感激,便一直在白晨面前自称学生。 “是你和乐羽把谢云鹰从蒙天馆接应回来的,当年也是你和乐羽定计,把谢云鹰送到蒙天馆中,修习术法,如今回归镇玄门,但是时过经年,大家不相信谢云鹰也是理所当然,你不要介怀。”白晨道。 “是。”李然点头。 “嗯,但是话又说回来了,既然是你把谢云鹰送出去的,又是你把谢云鹰接回来的,谢云鹰的事情你理当负责,如今,你保举谢云鹰重入镇玄门,你当又说担保才是。”白晨继续道。 李然听明白了,白晨这是要自己在谢云鹰上押注,让镇玄门上下都认为谢云鹰是真心实意回来的,以后出去也好说话,李然当下就道:“我以镇玄门护法的名义担保,谢云鹰乃是实意回归镇玄门,若有二心,我自当亲自出手,将谢云鹰擒杀剑下,自卸镇玄门护法之职,自逐镇玄门。” 李然这等于把自己在镇玄门中的所有都押在了谢云鹰身上了,谢云鹰一旦图谋不轨,李然有责任把事情摆平,而且就算摆平之后,也得卸任护法之职,自己把自己开出镇玄门之外,虽然在朝堂上还是大员郡王,但是在异人眼中,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流浪异人罢了,为人所耻笑。 “诸位护法长老,还有什么意见吗?”徐仁看向其他人。 李然都下了这么大的赌注了,再说别的,恐怕就不合适了,反正到时候谢云鹰要是有什么不轨的举动,有李然一力承当,其他人也插不上话,便都纷纷点头答应,做了这顺水的人情。 “我还有一件事。”李然看徐仁要说话,连忙道,“近几年来,五大国之中,我大威和大夜多次征战不休,五大宗门内门弟子考试从未一起考过,都是自己家里考试,我知道,乐羽已经通过了咱们古山自己的考试,成为了内门弟子,而谢云鹰在蒙天馆的时候,却已经是护法了,如今谢云鹰回归镇玄门,再让他从外门弟子做起,我感觉就不合适了吧。” “莫非你还让谢云鹰一进镇玄门就当上护法不成?”有的长老护法沉不住气了,李然这个要求有点过分。 一个宗门的护法或者长老,不单单是能力的象征,更是一个宗门对此人的信任,护法带徒弟,那是把一个宗门的未来都交给了护法,长老更不用说了,处理日常宗门事物,大堆的宗门之中的文件传稿都在长老手中,其中不乏机密,足见重要。 而如今,李然居然让一个判门数载,如今回来的人直接担当护法之位,简直就是胡闹。 “不管怎么说,谢云鹰终归是判门数载在外,能进镇玄门,已经是大破前例,还是看在你的押注和白晨护法的面上,你不要得寸进尺了。”徐仁沉声道。 “我从没有说让谢云鹰当护法啊,我只说谢云鹰以前在蒙天馆是护法而已。”李然笑道。 “那你什么意思?”徐仁道。 “不给护法,是出于对宗门的安全考虑,但是内门弟子呢?咱们心知肚明,外门弟子,跟杂役有什么区别?你让谢云鹰这一身的本事去搬砖挖土?这不是搞笑嘛?与其如此,倒不如给他内门弟子的位置,既能发挥他的长项,也保护了镇玄门不是?”李然道。 “嗯……”徐仁犹豫了。 李然的话不无道理,如今谢云鹰的本事相当了得,从刚才跟风魁周旋的游刃有余就能看出来,按本事来说,护法之位,绰绰有余,只是碍于镇玄门安全考虑,所以才不予应允,但是让谢云鹰这类人物做外门弟子,也是大材小用,这内门弟子么…… “嗯,也罢。”徐仁考虑的差不多了,看有人要张嘴说话,一挥手,当先道,“就让谢云鹰先当三个月的内门弟子吧,三个月之内,宗门考评,通过就正是升任,不通过,就去做外门弟子吧。”徐仁到底还是折衷了,不过李然不在乎,按照谢云鹰的本事,开玩笑么,内门弟子那点任务,在他眼里,还叫任务么。 李然没有搭话,谢云鹰道:“就这么办吧。” 徐仁点点头,刚要说话,就听楼梯噔噔噔急切响起,紧接着上来一个内门弟子,道:“启禀宗主,宫中太监到了,说是有急事求见李然护法。” “哦?”李然一愣,今天早上已经把奏章送上去了,怎么还来找。 “请进来吧。”徐仁道。 内门弟子点头,不多时,一个小太监进来,神情急切,连忙来到李然身边,行礼道:“奴婢参见王爷。” “公公罢了,公公不再王宫之中伺候陛下,却来找本王,不知所谓何事啊?”李然问道。 “陛下急召王爷入宫,正在上书房等候。”太监道。 “什么事情?”李然问道。 “咱家也不知,王爷快去吧,去晚了,陛下就急了。”太监口气颇为急切,道。 “公公头前带路,本王随后就到。”李然道。 “哎,那咱家先回复复命,告退。”说完了话,太监急急忙忙就走了。 “李然,你先去陛下那里吧,就活着今天大家都在,本宗还有几件事情要交代,你先去吧。”李然虽然是护法,但是更是朝廷的郡王,所以镇玄门很多事情,尤其是琐碎小事和各种发展会议,李然根本不参与。 “那属下告退。”李然连忙转身就走,柳元馨这么急切的找自己,定然是有什么事情,去晚了也不合适。 李然也顾不得换衣裳,急忙下了古山,进了上京城,转道进王宫。 李然是郡王,又是金玉光禄大夫,光禄大夫的正职其实就是统御王宫之中大小事务,但是自天龙帝国开始,皇帝都自己在王宫内设有各项监管,太监头领,宫女班头等等,有什么不对或者看什么不顺眼,直接就找这些人了,根本没有光禄大夫什么事儿,所以慢慢的,光禄大夫便成了一个虚衔,但是自由进出王宫这一条还是有的,而且李然还得到了柳元馨的特准,以及郡王的待遇,所以李然进王宫,根本不需要通报,也没人敢拦着。 一路来到上书房,刚才传话的太监早就在门口老远的地方等着了,看李然来了,连忙迎上来:“哎呦哎呦,王爷,您可来了。” “公公不要着急,到底怎么回事?”李然问道。 “您别问了,您快进去吧。”太监连忙把李然往上书房里带。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柳元馨在上书房叫道:“李然还没来吗?” “已经在催了。”太监连忙道。 “臣,李然告进。”李然在门外一听,不能再等了,叫道。 “进来。”柳元馨连忙道。 李然进门,却见柳元馨俏脸微红,显然是有些着急,手上拍打着一份奏章,李然心中了然,看来问题就出在这份奏章上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卷土重来 “见过陛下。”李然稽首。 “罢了。”柳元馨袖子一甩,“你上次处理生辰纲的事情,是不是说已经将血河神教秘密所在剿灭。” “是。”李然点头。 “那你看看这是什么?”柳元馨把奏章往李然身前一甩。 李然连忙把奏章拿到手里,打开一目十行浏览一遍,登时一惊,奏章是西南三城的城主景阳城主吕景升、甘南城主林意臣和新任的流夕城城主耿孝贤联名上奏,说是在流沙道上又发生了行商客旅被吸走全身鲜血的恶性.事件,而且比上一次更加凶猛,更加的明目张胆,几乎往来客商鲜有人逃脱毒手,怀疑是血河神教死灰复燃! “看过了?”柳元馨看李然把奏章合上,皱眉凝思,说话道。 “看完了。”李然把奏章放回龙书案上,“上一次臣奉命去流沙道,分明已经将流沙道枯木林中的血河神教教徒全部斩杀殆尽,毁掉血池,怎么就突然又冒出来了呢?” “这个朕要问你啊。”柳元馨脸色不善。 “臣有罪。”李然拱手。 “唉。”柳元馨叹了口气,坐回龙椅上,“你今天早上的奏章朕看过了,你找我请假三个月,就是为了接应谢云鹰回来。” 不管是对镇玄门,还是对柳元馨,李然都没提暗夜的事情,这暗夜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虽然蒙天馆估计现在全馆上下都知道了。 “不错,谢云鹰是臣昔年好友,也是同门师兄弟,如今计划已成,不可不去接应。”李然道。 “可靠吗?”柳元馨突然颇为玩味的道。 李然不知道柳元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答道:“非常可靠。” “犹未可知。”柳元馨挥挥手,“这样吧,这一次,你和谢云鹰一起去流沙道,封你为钦差大臣,便宜行事,查察血河神教之事,限时三个月,逾期严惩不贷。” “呃……”李然真不想去,上一次屠杀枯木林,是因为那时候血河神教大猫小猫三两只,最后出来跟自己玩调虎离山的那个人影,到现在李然都不知道是谁,也再也没见过,李然摸不透深浅,心里不托底,李然是真不愿意去趟浑水。 “就这么决定,明天你们就出发吧。”柳元馨摆摆手。 “是,臣遵旨,只是臣的钦差卫队……”李然提条件。 “嗯?”柳元馨拿眼看李然,李然拱手:“臣告退。” 李然这边刚走,柳元馨就传令太监:“传旨,命人八百里加急前往流沙道西南三城,三城城主毋须全力配合李然调查血河神教,胆敢懈怠,严惩不贷。” “是。”太监急匆匆走了。 却说李然出了上书房,回到郡王府,却发现谢云鹰还没回来,便又转道上了古山,进了小楼之中,三楼上还开会呢,李然站在楼梯口一听,徐仁正在说这个月的任务完成率和任务获得报酬以及在镇玄门上的资金运用问题,李然慢慢上楼,随便找个地方坐下。 徐仁看见李然了,见李然悄默声的坐下,也没说什么,继续说自己的,下面一大片长老护法静静听着,有的时候也发言说自己的看法,大家在一片和谐的气氛中进行讨论。 等所有会议议题说完了,徐仁看向李然:“李然护法,刚才陛下叫你去有什么旨意传下?” 所有的目光看向李然,李然站起身来,道:“不错,陛下有一件大事要我和谢云鹰去办。” “还要谢云鹰去?”徐仁一愣,“什么事?” “血河神教!”李然沉声道。 “血河神教?!”在场诸人听的都是一愣,血河神教的来历在座的多少都听过一点,如今柳元馨说到血河神教,个人反应都不小。 “我记得,上一次你去流沙道,处理生辰纲的事情,好像说起血河神教的事情了,被你趟平了,怎么这次又说起来了?”白晨突然道。 “不错。”李然点头,接着把上次枯木林的事情说了一遍,徐仁道:“你是说血河神教之中有高手,用计将所有教徒尸体卷走了?” “是的,这件事我一直没有回报圣上,这些日子以来,我也一直在暗中查察,奈何音讯全无,到如今,却又冒出来了。”李然道。 “血河神教之事,非同小可,你和谢云鹰去,恐怕力有不逮,这样,白晨,你跟他们去一趟。”徐仁道。 白晨还没来得及答应,李然抢先道:“无妨,此一番去处理血河神教之事,我被封为钦差大臣,谢云鹰辅佐,而陛下也对谢云鹰的来历颇为怀疑,以此事一试谢云鹰的心地如何,若是白晨护法前去,恐怕辜负了陛下一番心意了。” “再者,陛下说,此事限期三个月,也正好是谢云鹰在古山的内门弟子实验阶段,正好以此事功过来判断谢云鹰,此两全其美之事,不知宗主意下如何?”李然笑道。 “以如此大事来试探一个内门弟子,恐怕不妥。”徐仁犹豫。 “请宗主恩准。”李然拱手,谢云鹰也跟着拱手。 旁边乐羽连忙道:“我乐家乃古山三大世家之一,可为此事担保。” 一旁的乐宪一听吓了一跳,但是乐羽这话已经出口,就算是不同意也不能现在立马反对乐羽,只能跟着拱手,心下暗恨不已,想要散会之后再收拾乐羽。 “嗯,如此一来,倒也说得通。”徐仁点点头。 “我乐家既然担保,自然有监察之权,请宗主恩准,让属下随往。”乐羽连忙接话,随后看了旁边的乐宪一眼,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乐宪恍然大悟,这死丫头在这等着呢,原来是要跟着一起去啊。 “嗯……好,既然如此,就你三人同去吧,你二人均为内门弟子,那便以李然护法为首,若是此次将此事处理得当,谢云鹰可为我镇玄门正是内门弟子,而乐羽,可擢升为镇玄门长老。”徐仁话说到这,顿了顿,因为他没法再赏李然了,李然如今是护法,莫非还能把他擢升为宗主不成,一时间卡顿在这里。 李然看出徐仁尴尬,连忙拱手:“谢宗主,我等告退。” “去吧。”徐仁难得微笑的点点头,三人退出三楼。 “让他三人前去,真的没问题吗?”唐澜小声问白晨。 “应该吧。”白晨对于血河神教也不托底,而且李然还提到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人物,要说这三个人前去有没有问题,白晨心里还真没有答案。 却说三人下了古山,回到郡王府中,三人在前厅坐定,李然笑道:“乐羽,你今天可把乐先生吓死了。” “没有办法。”乐羽很无奈。 说着话,仆役来给三人奉茶,李然笑着把茶端起来,刚要往嘴边喝,突然道:“站住。” 端着茶盘的仆役已经走到门口了,听到李然说话,身子一顿,转回身来,低着头,道:“王爷有何吩咐?” “喝了它。”李然把手上的茶往身前一送。 “这……小人不敢。”仆役顿时大惊。 “本王要你喝了他!”李然冷笑。 “此乃雪山云雾茶,万金难求,小人实在是不敢!”仆役连忙道。 “哼!”李然大怒,把手上的狠狠朝仆役泼了过去,那仆役连忙一个后旋翻身避过,茶水洒在地上,顿时冒起白烟。 “茶里有毒!”谢云鹰和乐羽大惊。 “好利落的身手啊,本王府中居然还有你这样的仆役,真是本王之幸!”李然站起身来。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仆役双眼满是阴狠和惊诧。 “哼,不着急,等本王把你擒拿下来,再慢慢告诉你!”李然抄起桌子上的拂尘就要上前,突然,前厅墙角之中一道黑影如鬼魅袭来,眨眼就到了李然背后,掌中一道寒光,直刺李然后心! 第二百五十九章 刺杀 “蒙天馆宵小!”一开始李然还不知道是蒙天馆弟子,现在看背后这人的身手,李然立即断定,同时心中大惊,蒙天馆的人居然能来到上京城,潜伏到自己的郡王府中暗杀自己! 李然手上拂尘一摆,丝线直卷身前刺客,根本不管背后,而就在匕首要刺在李然背心的一霎那,谢云鹰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李然身侧,紧接着暗夜剑就到了,剑尖正好抵在刺客的匕首尖上,暗夜一震,将此人的匕首震开,随后就听一声琴响,李然身后的椅子顿时四分五裂,背后的刺客被风刃震得身体稍微晃荡了一下。 要事在平时,晃荡一下就晃荡一下了,关键是他旁边站着谢云鹰,也不见谢云鹰怎么作势,暗夜红光一闪,此人持着匕首的右臂便当空抛起,此人闷哼一声,连忙后退。 但是他此时已经身受重伤,身形不稳,谢云鹰哪里能容他走了,身体化为黑雾一下将此人包裹进去,一盏茶的功夫,黑雾重新聚成人形,此人已经倒地,昏死过去了。 而李然身前的这个刺客,早就背后以丝线捆住,狠狠钉在门柱上,动弹不得。 “你们蒙天馆也够执着的,居然暗伏在本王府内,意欲刺杀,简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李然冷笑。 按照镇玄门门规,只要是郡王以上的皇亲国戚,都会有镇玄门出长老护法进行暗中保护,但是李然本身就是镇玄门护法,便省去了这一节,如今刺客摸到身边来了,但是也是不巧,正好谢云鹰和乐羽都在,一体擒拿下来。 “哼,你们盗走我蒙天馆镇馆之宝,更是宵小之辈!还不把宝物还来!”被李然钉在门柱上的这哥们,大吼大叫。 “本王早晚要杀上蒙天馆断魂崖,把三样宝物都取来!”李然笑容不变,“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蒙天馆也真是黔驴技穷,居然伪装都伪装不像,怎么做刺客呢?”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这哥们也是执着,都这般地步了,还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唉,告诉你也无妨,你见哪家仆役端茶盘的时候,那手势跟酒楼上菜似的?”李然问道。 到底是蒙天馆弟子,一点就通,刚才他端茶盘的时候,按照规矩,都是双手端着茶盘沿儿,给人上茶,永远都是把茶盘放在桌子上,双手端起茶盏送到别人手里,而他这是单手托住茶盘地步,右手把茶盏递给别人,李然原本还不敢肯定,只道是他不懂规矩,所以故意用茶试了试他,结果一试之下,果然有问题。 “哼!”这哥们反应过来了,狠狠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这些人怎么办?”乐羽问道。 “老谢,你在蒙天馆的术法学习的怎么样了?”李然转头问谢云鹰。 “七七八八吧。”谢云鹰说的也含糊。 “那就送交镇玄门,让宗主拷问他们蒙天馆术法,完善我镇玄门术法就是了。”李然笑道。 “恐怕不行。”谢云鹰摇头。 “为什么?”李然不解。 “你看。”谢云鹰一指,李然抬头再看被自己钉在墙上的那哥们,依旧口吐黑血而死,李然一愣,谢云鹰道:“每个蒙天馆弟子出任务,为了保证被人生擒而拷问出蒙天馆机密,每个人都会在牙缝里含着一枚毒药,必要的时候,服毒自尽。” “那剩下的这个……”李然一指身后的这个。 “甭指望了,也死了。”谢云鹰摇摇头,“我就是知道蒙天馆这个规矩,所以才想把他弄昏过去,但是他比我快,在被我黑雾笼罩之前,就服毒了。” “来人,抬走。”李然招呼一声,原本躲在门口不敢进来的下人仆役赶紧跑上来,把两具尸体搭走,又把前提收拾妥当,仆役给三人奉茶,三人重新落座。 “这里不能待了,得赶紧走,正好去流沙道。”李然思想一阵,道,“若是蒙天馆弟子来我府上大开杀戒,莫非我这郡王府还得当一回修罗场不成?” “那就事不宜迟,走吧。”谢云鹰站起身来。 三人走到郡王府门口,李然突然站住了脚,回头问恭送自己的仆役:“杨管家呢?” “杨管家今天一早就去酒楼钱庄了,月底了,该结算账目了。”一个仆役连忙道。 “哦,那就你吧,去给本王准备三匹好马,本王要出去一趟。”李然随口道。 “是,小人这就去办。”仆役走了。 盏茶功夫,仆役便从郡王府后院牵过来三匹高头大马,俱是通体乌黑,四蹄雪白,颇为神骏,李然问道:“这三匹马是哪来的?” “这是杨管家买来的,一直养在后院。”仆役道。 “嗯,知道了。”李然翻身上了马鞍桥,谢云鹰和乐羽紧随其后,三人纵马而去。 三个人里,李然曾经因为生辰纲的事情,来过流沙道,而乐羽也曾经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临时跟别人搭档做任务,来过流沙道,只有谢云鹰从没来过,习惯了在大夜严寒天气的他,走到流沙道附近的时候,便觉得热的难受,在马上那叫一个坐不住。 “作为一个刺客,寒暑不侵做不到,但是起码的寒暑皆耐没问题吧。”李然打趣。 “这沙漠附近我哪知道天这么热啊,赶紧弄完了赶紧走人。”谢云鹰罕见的有些烦躁。 本来说好,三个人来到流沙道附近的镇子休息一下再走,看谢云鹰这么急切,李然也不好再说休息,三个人随便找个酒楼吃过饭,便要进流沙道。 但是,刚走到流沙道边上,就有人上来拦路:“喂,你们三个,是要进流沙道吗?” “是啊。”李然转头一看,是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身材不高,身材瘦削,嘴里叼着根牙签,看着像是地痞混混儿之辈。 “嘿。”这人走上前来,上下来回打量三人,乐羽被他看的不耐:“看什么看!” “看?看看怎么了?还不许人看啊?”这人说话流里流气,“反正看一眼少一眼,你们若是进了这流沙道,回不回得来还两说呢,我看看怎么了?” “嗯?”三人对望一眼,李然问道,“敢问这位兄台高姓大名啊?” “嘿嘿,不高。”这人嘿嘿一笑,“兄弟我在这地方混的熟,大家都叫我一声卢二,兄弟贵姓啊。” “免贵,李三。”李然笑道,“刚才卢二兄弟说这流沙道,怎么着了?” “想知道啊?”卢二露出戏谑的表情,右手食指大拇指来回捻,意思很明显。 “哦哦。”李然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从袖子里取出两块银元递到卢二手里,卢二把两块银元在手里掂了掂,很不满意的道:“就这两块银元还想从我这买话?切!” “不够啊?那……你算了,你把银元还我吧。”李然下马,作势要拿回来。 卢二连忙手一缩:“唉!慢着,这送出去的东西,你还敢拿回去?”卢二连忙把银元塞到怀里,“这样吧,也不白收你的银元,你再给我加五块,我兴许心情好了,告诉你点东西。” “我敢给,你敢拿吗?”谢云鹰冷冷道。 “切!”卢二狠狠一口唾沫吐在地上,“你算是什么东西?外来户子!我告诉你,在这,老子的地盘,别说要你五块银元,我就是要你的命,你都得……” 这话说到这,卢二说不下去了,为什么? 他只觉得眼前一花,马上就不见了谢云鹰,紧接着从背后就有一口小臂长的匕首,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第二百六十章 血河门徒 上 “我的命,怎么着了?”谢云鹰的声音如同鬼魅,从卢二的背后响起,卢二甚至能感觉到谢云鹰说话之间呼吸声。 “我,你,你,我……”卢二说到底就是一个混混儿,地痞无赖,你让他讹俩钱,调戏个大姑娘,他是行家,但是你真跟他动刀动枪,立马就怂了,毕竟他也只是个老百姓,这辈子摸没摸过刀还两说的呢。 “废话不多说了,刚才你也给你钱了,我就从你嘴里边问句实在话,这流沙道,到底是怎么了?”李然问道。 “这,这流沙道里,有鬼!”卢二连忙道。 “有鬼?”李然皱眉。 “是,这流沙道里,不管进去多少人,都没有出来过,任何人,任何人进了流沙道,都得死!”卢二急忙点头。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里面有鬼呢?” “是,景阳城城主吕大人飞鸽传书出来的,说流沙道里有鬼怪作乱,暂时封闭,任何人不得通行。”卢二道。 “哦。”李然点点头,看来吕景升是以此消息为耳目,将流沙道封闭起来,等候上京城和镇玄门派人来处理。 李然心里想着,四处乱看,问道:“既然是封锁流沙道,怎么没有兵丁在这里把守?就不怕有人误闯吗?” “昨天还有来着,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没了。”卢二也纳闷道。 “嗯。”李然一时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节,道,“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李然挥挥手,谢云鹰把匕首从卢二肩膀上拿下来,卢二如蒙大赦,千恩万谢连滚带爬的跑了。 “怎么样?”乐羽走过来,道。 “别的倒也没什么,为什么昨天还有的驻守军士,今天就不见了呢?”李然疑问。 这个很蹊跷,三个人都没琢磨明白,谢云鹰道:“咱们穿过流沙道,直接去找西南三城城主问问不就得了。” “不可。”李然拦道,“这流沙道定然是有问题,咱们贸然进去,恐怕不是好事,等等看,今晚就在此地休息,明天一早再说。” 谢云鹰和乐羽对望一眼,二人都觉得李然有点过于谨慎了,什么都没发现,只是感觉有点不正常,便因为耽搁一天时间,实在是有点大惊小怪,但是看李然脸色坚决,便也不好多说什么,跟随李然来到小镇上的一家客栈,要了三间上房,因为时间虽然是下午,但是天色还亮,还没擦黑,三人都没住下,把马给店主东牵到后院喂养,三人走上街道。 这小镇其实就是个过往客商歇脚的地方,原来没有这么个地方,都是进出流沙道的客商旅人们多了,逐渐便有茶棚饭馆建立起来,到最后规模越来越大,便有了如今的小镇。 如今流沙道封锁,还传言闹鬼,里面死了不少人,买卖客商都不走流沙道了,能绕路绕路,不能绕路就过两天再说,所以小镇上人并不多,两旁虽然有不少摆摊的摊主,但是门可罗雀,都无所事事,茶棚酒楼上座率也不高,零零散散有那么一两个。 三人找了个人多的茶棚坐下,要了四样点心,一壶好茶,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静静听别人闲谈。 听到傍晚,天色擦黑,三个人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是些闲话,李然突然泛起冷笑,手指蘸了蘸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血字,谢云鹰和乐羽一愣,谢云鹰顿时皱眉,乐羽则一惊,随后刚要抬头四下观看,感觉大腿上被一只手掌按住,正是谢云鹰,谢云鹰没有看乐羽,只是微微摇头,乐羽恍然,脸色一红,把谢云鹰的手拍打下去,若无其事的端起茶来喝,眼光却四下乱瞄。 李然呵呵一笑,站起身来,道:“小二,结账。” 扔给小二三个银元,李然笑道:“到底是通商要道,东西都比一般的地方贵。”说着话往外走,乐羽谢云鹰在背后跟着,三个人一路走回客栈,刚到门口,李然站住脚,猛回身,右手一道雷光就劈向客栈旁边一个卖小吃的摊主。 这摊主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李然劈成焦炭,身上散发着肉香。 紧接着,整条街上的摊主全部掀了摊子,将身上各色衣裳一扔,统一血红长衫,外罩红袍,朝李然这边围拢过来。 “我就觉得这镇子别扭,既然往来的客商都不来了,为什么街边还有这么多摆摊的,呵呵。”李然冷笑。 “不愧是李然,教主让我们注意你,你果然聪明。”一个声音从众人血河神教弟子中冒出来,三人看过去,正是那刚才的地痞,卢二。 “卢二。”李然冷笑不变,“你将我等挡在这小镇中,也是为了方便围杀吧。我若所料不错,那些驻守在流沙道边上的军士,就是你杀的吧。” “是,也不是。”卢二此时全然没有了痞气,而是一股残忍的冷酷。 “哦?这怎么讲啊?”李然颇为兴趣。 “是我神教掌教,用令牌调走了军士,被我们杀死在无人之处。”卢二笑道。 “用令牌?”李然一愣,什么令牌能调走这里的军士呢? “好了,你知道的够多了,剩下的,你也没必要知道了。”卢二一挥手,街上二十多个血河神教弟子齐齐双手结印,乐羽连忙盘坐在地上,瑶琴在手,谢云鹰身子一转,原地便失去了身影,李然手上拂尘一动,还没等挥出去,就见二十多个血河神教弟子双手法印已经完毕,狠狠往外一推,顿时,无数血光雾气便如惊涛拍岸已经一样朝李然涌过来。 其实李然若是想走,也就走了,关键是他走了,身后的乐羽可走不了,李然连忙挥手摆下法台,手上拂尘围绕着烛台绕了一圈,左手狠狠一点烛台:“三昧真火!急急如律令!” 烛火火苗猛然化出一个火线,激射一个血河弟子。 此次围杀李然的这二十多个血河弟子,绝对不是上一次那些乌合之众,李然这边三昧真火刚飞到一半,那边血河弟子顿时放弃手上术法,分散开来,李然三昧真火顿时扑空。 “叮!”这时候,李然背后响起琴声,在李然耳朵里倒是没什么,但是在血河神教弟子耳朵里却成了刺耳的噪音,听的头痛欲裂,捂着耳朵这声音都往耳朵里钻。 “哈!”血河弟子只觉得头痛难忍,齐齐大吼一声,都从自己怀里掏出一杆两尺长的小幡,幡面血红,带有血色流光,纷纷摇动,口中大声念着谁也听不懂的咒语,顿时居然隐隐把乐羽的琴声盖过去了。 李然一开始还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到后来,小幡上的血光越来越浓郁,到最后居然冒出一个个血色厉鬼,半身在外,半身在幡上,张牙舞爪,很是可怖。 李然大吃一惊,抓了玉如意在手,口中高声念诵北斗神咒:“北斗七元,神炁統天。天罡大圣,威光万千。上天下地,断绝邪源。乘雲而升,來降台前。降临真炁,穿水入煙。傳之三界,万魔擎拳。斩妖灭踪,回死登仙。急急如律令。” 北斗主生,南斗主死,李然口中大喝北斗神咒,手上玉如意顿时散发光明,李然将玉如意当空祭起,玉如意上三宝神光照射下来,二十多个血色厉鬼顿时发出凄厉吼叫,在空中翻滚不停。 血河弟子连忙掐住法诀收摄血色厉鬼,但是这个时候他们却忘了,还有一个谢云鹰。 第二百六十一章 血河门徒 下 “噗通!”“噗通!”“噗通!” 一连三声,谢云鹰的身影一隐一现,等谢云鹰再次隐藏起来的时候,三个血河弟子人头落地,胸腔之中的鲜血朝天喷射,尸体砸在地上,小幡没了人操控,顿时血色毫光尽失,血色厉鬼也回到了幡上。 “啊!”血河弟子大惊失色,就是这一愣神儿的功夫,血色小幡冒出的血雾并没有将他们完全护住,乐羽手上的琴声顿时高亢起来,节奏紧密急切,二十多血河弟子同时身子一歪,双眼昏花一阵。 但是就这个功夫,又有三个人命丧黄泉,血河弟子更加慌乱。 李然一看机不可失,连忙拍起葫芦,口念收咒语:“六甲大将军,六丁上阳神。太清高上道,敕赐魁罡君。收擒山泽鬼,下捉土皇神。若有不正者,乾元亨利贞。急急如律令。” 葫芦口内吐出二十多条红光丝线,每条红线都拴着一个血色厉鬼,狠狠朝葫芦里拉,血色厉鬼顿时奋力挣扎,血河弟子们疯狂的控制小幡,防止李然把血色厉鬼拽走,但是他们只顾着跟李然较劲,周身护身的血雾都散了,乐羽的琴声又到了。 “啊!”一个血河弟子终于受不了,凌空一跟头翻到在地,捂着头又滚又叫,表情很是痛苦。 紧接着,一只血色厉鬼朝被李然葫芦吐出的红线拉进葫芦里,没了生息,而那原本血光流转的小幡,因为失去了血色厉鬼的加持,则变成了凡物,一点作用都没了。 “杀!”卢二在旁边一看,己方压倒性的人数居然拿不下这区区三个人,连忙从怀中掏出自己的小幡,他这小幡长有两尺,幡面是一个倒三角,一片乌黑,隐隐有黑气荡漾。 李然看出这小幡和其他血河弟子手上的小幡颇为不同,想要先杀卢二,但是卢二的动作实在是不慢,李然这边刚刚稳定了葫芦,卢二将小幡抛起,李然连忙高喝:“老谢,拦住他!” 话音刚落,谢云鹰的身形自卢二身侧土内跳出来,暗夜飞刺卢二咽喉。 可惜,已经晚了,卢二口中法诀念的异常的快,小幡之中爆出一团黑气,将卢二浑身罩住,谢云鹰一剑刺出去,好像刺在空气中一样,谢云鹰心中暗叫不好,身子陡然炸开,化作一团黑雾,四散开来,卢二在黑气之中桀桀冷笑,待黑气散去,却见卢二面色铁青,嘴歪眼斜,双眼上翻,身上的肌肉呈一种不正常的状态鼓胀着,对着谢云鹰所化的黑雾就是狠狠一拳。 “砰!”一拳打在空处,但是却仿佛打在了墙上似的,居然拉出了闷响声,黑雾顺风飘走,在李然身侧化形出来,李然一看,谢云鹰脸色发白,口中不停的微微吐着闷气,显然刚才那一拳谢云鹰吃了不小的暗亏。 “李然,他……他好像……”乐羽看了卢二的状态,琴弦陡然一乱,随后赶紧恢复弹琴的状态,但是却震惊出声。 乐羽经常跟李然在一起,也曾听李然多次讲过请神的法术,对于请神之术状态很有印象,如今看卢二的状态,十分想象,顿时惊呼出声。 “你是想说他请神吧?”李然冷笑道,“他这不是请神,他是请鬼!” “请鬼上身?”乐羽不可思议的道。 “不错,他把他幡中的厉鬼请在身上,又用自己的意念,压服了厉鬼的思想,就等于他的身体拥有了厉鬼的种种能力,但是意识还能保持清醒!”李然指着卢二的脚下,“你们看!” 谢云鹰和乐羽顺着李然的手指看过去,却发现卢二脚尖点地,脚后跟离地老高。 “请神上身,是将天上神灵的一丝神力请下凡间,降落在人身上,而他这是请鬼附身,鬼乃阴灵魂魄,人的躯体只能容纳一个灵魂,所以他请的鬼只能依附在他身后,他的脚底,就踩着那个厉鬼的脚面!”李然开了心中法眼,自然看的清楚。 “罗嗦!”谢云鹰吃了暗亏,只觉的身上一股子凉风在体内乱窜,浑身上下难受,“怎么打?” “你去缠住他,我和乐羽先解决了这些人!”李然看着大踏步窜过来的卢二,连忙道。 “哼!”谢云鹰冷哼一声,身子一转,便没了踪影,再现身,便是在卢二身后。 只是他快,卢二比他还快,单脚点地,身体旋转,瞬间转身,嘴巴猛的张开,嘴巴之中居然吐出一个带着长长手臂的拳头,当胸朝谢云鹰砸过去。 谢云鹰虽然猝不及防,但是刚才已经吃过一次亏了,知道厉害,出手留了三分余地,瞬间将暗夜横档,把拳头挡下,但是此拳势大力沉,谢云鹰被砸的倒退三步,卢二得理不饶人,口中拳头迅速缩回去,身上爆出强烈的阴气,双手指甲疯长,居然有两尺之长,根根乌黑,一步跨出,朝谢云鹰当胸就刺。 谢云鹰身法还算不错,身子一转便避开了指甲,但是卢二催动阴气鼓荡,速度与谢云鹰不相上下,而且招招势大力沉,急速无比,谢云鹰被逼得心头火起,手持暗夜硬挡一招,借劲儿身体奋然跳到一面断壁上,双手法印急速变换,等卢二到了身前,谢云鹰双手砸地,地面上猛然冒出无数土刺,卢二机警,一跳三丈高,避开脚下土刺,翻身回去,谢云鹰军荼利跟不要钱似的,火球风刃,土刺水箭,镇玄门术法被他玩出花来了,看起来这几年在蒙天馆也没把镇玄门术法落下。 谢云鹰这边算是僵持住了,李然法力猛催葫芦,但是李然以一敌二十,法力分散,虽然这二十个人的能耐都不如李然,但是李然急切间也拿不下他们,乐羽手上的琴弦都快拨愣出花来了,这二十个蒙天馆弟子都是一脸痛苦,但是就是死死咬牙,强忍着让人眼前一黑的头痛,与李然死死抗争。 “不识抬举!”李然大怒,自己纵横江湖这么久了,居然被这几个软脚虾给拿捏下来了,丢人不丢人!? 李然将葫芦祭在当空,手上拂尘连连恢复,当空打下三道玉符,口中大喝神雷咒:“九天玄音,急召众神。齐会景霄,驱雷奔云。金钺前驱,雷鼓发奔。太一行刑,役使雷兵。来应符命,扫荡邪精。咄!” 当空三道玉符顿时化作湛蓝颜色,散发微微毫光,李然脚下一跺,三道雷光齐齐奔出,当空炸响,散发出有数短小雷霆电纹,二十多个人身体齐齐颤抖,浑身酥麻,手上法诀拿捏不住,小幡之中的恶鬼顿时如乳燕归林一般朝李然的葫芦涌来,李然再催法力,玉如意上疾发三宝神光,无数厉鬼痛苦惨嚎,再无挣扎之力,全部进了李然的葫芦。 紧接着,这二十个人没有恶鬼护身,小幡成了凡品,哪里还能抵挡乐羽的琴音,一个个抱着脑袋在地上痛苦呼叫,来回打滚,甚至有几个人忍不住这种痛苦,纷纷拿头撞墙,脑浆迸裂而死。 “嗯。”李然看这边差不多了,转头看向谢云鹰。 此时谢云鹰已经气喘吁吁,卢二恶鬼上身,身法力量大大增加,水货风雷被谢云鹰用了个遍,愣是碰不到卢二的衣角,谢云鹰有心隐身刺杀,但是却害怕卢二舍了他去偷袭李然乐羽,李然乐羽的功夫谢云鹰清楚,比自己差了不是一星半点,这卢二要是真跑到这俩人身边,这俩非死一个不行,所以谢云鹰一直咬牙硬撑。 第二百六十二章 血河教主 上 “老谢,来!”李然拂尘一扫,面前浮现出一座法台,谢云鹰将最后一点军荼利化为术法将卢二避开,翻身来到李然法台之前,卢二紧随其后,李然立马从法台上抄起八卦镜,当空一照,八卦镜上的八个卦位大显光明。 别看谢云鹰的术法不管用,李然的法术却是灵验的很,卢二被八卦镜照射,顿时大吼一声,身形飞退,李然趁机从法台上抄起一个泥人,稽首三拜,口中默念法咒:“降龙伏虎出三宝,焚香点烛到台前。一声法鼓震天惊,二声法鼓震地摇。我打冥锣天地动,焚香点烛请法师。请得法师到台前,神兵火急如律令!弟子恭请东华帝君降临!” 单脚跺地,谢云鹰顿时腰杆挺直,手上暗夜剑一震,单脚点地,三个跨步到了卢二身前,手腕一抖,暗夜剑的剑尖顿时绽放出三个剑花,将卢二的左手指甲卷在剑花里面,紧接着看也不看,身形一侧,躲开卢二另一只手的指甲,暗夜剑横削,左手指甲顿时削掉了一大半。 谢云鹰面无表情,手上暗夜剑如毒蛇吐信,没等卢二反应过来,暗夜剑自下向上一撩,顿时将卢二的左臂削下,卢二大吼一声,不住的倒退,李然法咒默念不住,谢云鹰步步紧跟,眨眼间便在卢二身上留下了四道剑痕,谢云鹰也离着法台越来越远。 盏茶功夫过去,卢二此时左眼已经被谢云鹰戳瞎,身上遍体鳞伤,好像被凌迟了似的,眼瞅着就要把卢二斩于剑下。 就在这时,乐羽突然失声大叫:“李然小心!”一边喊着一边把手上的邀请朝李然身侧挡了过去。 “砰!” “喀拉!” 一声巨响,虚空之中砍出一把巨大的漆黑镰刀,狠狠斩在乐羽的瑶琴上,把乐羽的瑶琴一劈两断,其中一半瑶琴狠狠砸在还在念咒的李然的身上,李然顿时身体斜飞出去,手上的泥人也被捏爆了,不过好在,谢云鹰最后一剑封喉,将卢二的头颅斩下,卢二的无头尸体倒落尘埃,背后的厉鬼因为无人主使,顿时凶性大发,朝谢云鹰扑来。 李然顾不得自己,连忙紧爬两步来到法台,侧身避开虚空之中再次砍向自己的镰刀,抄起珍珠伞,抖开就朝谢云鹰罩去。 前脚珍珠伞罩定了谢云鹰,后脚厉鬼就到了,狠狠扑在谢云鹰身上,却被珍珠伞散发的毫光挡住,但是纵然如此,却也把珍珠伞撞的连连震荡。 “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虚空之中一个冷笑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身披血红长袍,蒙头盖脸的人站在路边一个茶摊的屋顶,手持一杆一人高的血色长幡,李然还没仔细看,虚空中的镰刀又劈下来,李然顾不得别的,连忙再躲,但是他躲了,他背后的法台可没长腿,登时将法台一劈两半,法台上的法器碎的碎,散架的散架,零零落落洒了一地,也得亏李然机警,百忙之中把拂尘抄在手里,拂尘杆儿可是玉的,经不起这么砍。 此时李然也顾不得法台了,连忙连滚带爬,跑到乐羽身边,回身一拂尘,将虚空之中将将要显形的镰刀卷住,狠狠往外一拉,一个手持镰刀的恶鬼从虚空之中被拽出来,李然匆忙一撇,顿时大惊,这恶鬼,哪里是恶鬼,分明已经是鬼王了! 鬼也分等级,最初级了阴魂,再往后便是恶鬼,鬼将,鬼王,再往后便是位登仙班的鬼仙。 而面前的这个,正是鬼王!而且很显然,这鬼王正是这身穿血色长袍的人豢养的! 寻常人不知道鬼王的恐怖,李然却是知道,一般的阴魂害人的能力有限,但是一旦进化到了恶鬼,便可以显形害人,进化到了鬼将,更可以驱使阴魂恶鬼为己用,组建一支部队,占地为王,而鬼王则是一般鬼魂做梦都达不到的境界,力大无边,来去如风不说,而且还能穿梭虚空,以自身阴力为引,施展法术,夺人阳寿气运,威力无穷! 李然不敢耽搁,眼瞅着鬼王到了身前,左手掌心之中扣了一道道符,狠狠一掌就要拍在恶鬼身上,这一掌之中暗含掌心雷,寻常恶鬼,挨了这一掌就得魂飞魄散!就算他是鬼王,到底也是被人豢养的阴灵之体,受了这阳刚雷法,不死也得脱层皮! 怎知道,眼瞅着道符就落在了鬼王身上,鬼王却突然消失了,李然急忙抬头,却见房顶上站着的那人,摇动了血色长幡,鬼王却是附在了幡上,李然刚才没仔细看,这时候一看,顿时大惊。 却见这鬼王身披盔甲,手持漆黑镰刀,双眼冒着碧绿阴火,李然心中顿时毛了,原先还以为这鬼王手上的镰刀是外物,凡俗之品,如今看来,这镰刀之上冒着丝丝黑气,阴力蓬勃,却是以自身阴力炼化成型,已经快要形成法器了,身上的铠甲也是由护身阴力炼化而成,铠甲上的纹路变化万千,紧盯两眼便头脑发晕,眼前发黑。 “噗!”李然这边一愣神儿的功夫,那边谢云鹰头上的珍珠伞居然被恶鬼撞飞,在空中散了架,李然顿时大惊,连忙手上拂尘一摆,将谢云鹰卷到身边,恶鬼敢去招惹谢云鹰,却不敢招惹李然,狠狠盯了谢云鹰一眼,便转身要走。 李然哪里要容他走了,这厉鬼甚是凶恶,若是此时走脱,定然危害一方。 这边刚要有所动作,那血袍人比李然还快,从腰间解下一个皮口袋,对准恶鬼,也不见念什么咒语,恶鬼的身形便收摄不住的朝口袋而去。 李然是本着绝对不可资敌的心态,连忙当空打下两道道符:“天帝符命,令下雷霆。伐恶驱毒,破身除形。邪神妖怪,敢当敢临。霹雳大将,辅吾道法,速赐通灵。敕!”道符当空顿时燃烧成灰烬,天上陡然劈下两道纤细的雷光,一道劈向血袍人,一道劈向恶鬼。 血袍人不好抵挡,连忙退后一步,撤到路边的房上,而恶鬼则被雷光卷了个正着。 纵然这雷光纤细,但是也是乾阳雷法,这恶鬼也是寻常,被雷光劈中,顿时灰飞烟灭了。 “你是谁?”李然身边,乐羽为了救自己,失了瑶琴,乐家子弟,没了乐器,等于战斗力砍了三分之二,啥也指望不上了,而谢云鹰是刺客,此人有鬼王护身,还有诸多法术,谢云鹰恐怕帮不上什么忙,此时也只有李然来应付,但是李然现在手上的法器稀缺,刚才鬼王一镰刀把李然的法台劈碎,法台上的法器损坏严重,有那么几件囫囵的也滚落在地,好不容易抢救出来珍珠伞,还被恶鬼撞碎了,满身上下,除了有几道符箓,就剩下手里的拂尘了,说实话,李然现在分外想念梵衍。 “李然,你两次屠杀我血河神教弟子,本座此来,就是来拿你的人头,祭奠我血河神教门人的性命!”血袍人阴狠的道。 “你是血河教主?!”乐羽突然道。 “小姑娘有眼力,不错,本座就是血河神教教主。”血河教主冷笑道。 “什么血河神教教主,你也配!”李然不屑道,“贫道若是所料不错,你是早就来了吧。哼哼,早就来了却不现身,眼睁睁的看着你的门人被我们杀干净,用你血河神教门人的性命来给你制造偷袭贫道的机会,可惜,机会有了,你没把握住,你的门人,白死了。” “你这个教主当的,也不怎么样啊。”乐羽调笑道,“两次被李然灭了满门,到如今才现身。” “他啊,是藏头露尾惯了,哈哈,上次在枯木林将贫道调虎离山的也是你吧,哼,今天可算是找着正主了,来来来,让贫道掂量掂量,看看你这血河教主到底有什么不凡!”李然大笑一声,当先祭起玉符,登时漫天火蛇乱舞! 第二百六十三章 血河教主 下 “雕虫小技!”血袍人手上长幡一挥,一层血雾萌发,将李然的漫天火蛇全部挡下,紧接着,血色长幡之中的鬼王便跳下长幡,挥舞镰刀隐入虚空之中。 “小心了!”李然大叫一声,手上拂尘一震,拂尘丝线顿时根根直立,凝成一股,好像一根巨大的毛笔,李然凝起笔尖当空画符:“九天玄女真仙圣,通天透地鬼神惊。天若见她低头拜,地煞闻知走无停,天清清,地灵灵,六丁六甲听吾令,金童玉女,首领天兵,何神不服,何鬼不惊,钦吾敕令,普扫不祥,斩断妖精,符到奉行,吾奉九天玄女圣祖道母元君敕,神兵火急如律令,敕!” 一道金光符箓当空画定,化作一个琉璃光罩将三人罩在其中,紧接着鬼王便现身出来,镰刀劈在光罩上。 “砰!” 一声大响,光罩上金光流转,虚实变幻,硬生生的抵住了这一镰刀。 “李然,怎么办?”乐羽大急,她虽然不通法术,但是也看得出来,这琉璃光罩虽然坚固,但是也抵挡不住鬼王的镰刀连砍,刚才就那一下就打的光罩晃荡,这要是让鬼王抡圆了往死里砍,早晚得死在这。 “不慌!”李然连手劈出三道道符,“景中真王,威制九天。手执三素,足踏九玄。金虎庇日,飞龙绕乾。黄神秉钺,绿齿持鞭。风雷交作,霹雳震天。总领雷局,公道无偏。吾今役使,成欲如言。急急如律令!” 三道道符当空燃烧,化作三道雷光,在空中转成一个雷字,李然手上拂尘一摆,雷字狠狠印向鬼王。 这鬼王没有神志,全凭血河教主驱使,那血河教主看出这个雷字不可硬挡,连忙驱使鬼王隐入虚空,雷字打在空处,顿时一大片残桓断壁轰塌,李然冷笑一声:“岂能不防?”当下拂尘一指地面,脚下狠狠一跺,地面出现一堆冒着鬼火的篝火,又从袖中抓出一把黄豆,双手攥住捧在手心,口中喃喃自语:“吾与天公除万殃,化身人间作鬼王。身长千丈口齿方,铜牙铁爪飞电光。前驱霹雳后鑊汤,雷电迅发走天罡。斩妖吞恶灭豪强,提衷寸碾减凶殃。能晴致雨顷刻间,五方雷电起龙章。吾敕神鬼不敢挡,魍魎邪精立消亡。急急如律令!” 手上的黄豆砸在篝火上,篝火上顿时鬼火大涨,平地卷起三尺阴风,自篝火之中缓缓爬上来一个人大汉,正是方相。 方相乃是阴司之中有名号的鬼王,修行不知多少年月,就算不鼓动法力,身上也是阴风鬼火缭绕周身,阴气外溢,李然倒是无妨,但是他身边的谢云鹰和乐羽却受不了,纷纷打哆嗦,李然连忙掏出两道玉符递给他们,这才好多了。 方相也不等李然指挥,一眼就看到了在虚空之中穿梭的鬼王,迈步就出了琉璃光罩,大手一抓,就要把鬼王从虚空之中抓出来。 方相是鬼王,血河教主这个也是鬼王,但是鬼王和鬼王可不一样,方相在阴间地府饱受阴气秽气滋润,而且修行得法,能如今成就全是自己的一点一滴修出来的,而血河教主的鬼王这是被血河教主祭炼喂养出来的,虽然也是鬼王,但是却比方相差远了,如果非要比较,就好比是野生老虎和家养老虎一样。 “呔!”眼瞅着方相右胳膊没入虚空之中,就要抓住鬼王扯出来,血河教主急了,连忙从腰中结下人皮口袋,口中默念咒语三两声,口袋顿时祭在当空,从口袋内陆续飞出阴魂恶鬼,源源不断。 盏茶的功夫,粗略一看,居然有数百之多,当然,这都不是让李然惊讶的,最让李然震惊的是,他这些阴魂恶鬼之中,居然有军魂?! 所谓军魂,就是征战沙场的将士死后所化的魂魄,寻常将士倒是无妨,就算是生前沾染杀戮,毕竟杀人有限,也构不成什么大问题,但是就怕那种百战之师,杀人如麻,血光冲天,一旦死后必然化为厉鬼,甚至有的能化为鬼将,一个两个倒也好说,关键是就怕整个军队都死在一个地方,死后杀戮之气不散,凶戾之气互相沾染,再有一个领头的,别说是在阳间横扫无敌,无人能挡,就算在阴间,寻常鬼差也不敢去招惹,可见起威力。 而血河教主所放出来的这些阴魂,足有几百,其中夹杂着五个军魂,各个都是身穿盔甲,手持长戈,而且死相凄惨,有的被砍掉头颅,成了无头鬼,有的当胸中箭等等,如今现身,最次也是厉鬼,其中有一个居然隐隐有鬼将威势,非同小可。 “李然,这……”谢云鹰和乐羽彻底成了看客,也就是李然给他们开了阴阳眼,要不然他们还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这个你们插不上手,要是梵衍在就好了。”李然咬了咬嘴唇,却见方相堪堪拿住鬼王,但是却被扑上来数百阴魂厉鬼弄的手忙脚乱,又把鬼王放跑了,再想追却是追不上了,只能先收拾身边的厉鬼,但是厉鬼数量实在太多,方相纵然能吃鬼摄魂,却也是顾此失彼,一时间陷入僵局。 而多余的厉鬼却朝李然三人扑来,虽然被金光罩子所抵挡,这是这些厉鬼虽然没有鬼王那么厉害,但是胜在数量太多,分离冲撞之下,琉璃光罩连连颤抖。 李然看了看乐羽,想了想,又看了看乐羽,欲言又止。 “李然,有什么事吗?”乐羽问道。 “这个……”李然咬牙,“事到如今,想破这僵局,只能从你身上借点东西了。” “啊?我能帮上什么忙?”乐羽一愣。 “也只有你能帮忙。”李然还在犹豫。 “你说啊。”乐羽看着连连晃动的琉璃光罩,而且好像比刚才稀薄了不少,登时急道,“借什么,你说!” “呃……我看你面色微白,气血下坠,阴气浮动,最近……呃……这个……”李然实在是说不出口。 “你别说这些没用的,我们听不懂。”谢云鹰不耐烦道。 这话刚说完,就听噗的一声,琉璃光罩被一个厉鬼撞出了一个大窟窿,李然连忙两步走到近前,连忙挥动拂尘将冲进来的厉鬼卷出去,随后急忙掏出一道玉符将窟窿暂时顶住。 “你要什么,你快说,我都给你!”乐羽急的脸色通红。 “唉!”李然狠狠叹口气,咬咬牙,“你最近赤龙来了是吗?” “啊?”乐羽一愣,没反应过来。 “啊什么!”李然大急,“就是天葵!” 她没明白,谢云鹰倒是反应过来了,先是一愣,然后连忙趴在乐羽耳朵边上低语一声,乐羽原本就急的通红的脸色更红了,好像能滴出水来似的,偷眼看李然,却见李然焦急的望向自己,乐羽轻轻点点头,随后又把头低下去。 “给我!”李然急忙道。 “啊?”不光是乐羽,谢云鹰都愣了,这玩意儿怎么给啊? “啊什么啊,把血给我!”李然手上拂尘一摆,拂尘头上粘着一道道符,将扑上来的阴魂打了一跟头,回手往背后丢了一道玉符,“把血放在玉符上。” “这……”乐羽难为情的看谢云鹰,谢云鹰面无表情,很是纠结。 “非得这样吗?”谢云鹰问李然。 “废什么话啊,不是说什么都愿意给吗?咱们今天能不能活命,全指着它了!”李然道。 “我给!”乐羽从牙缝里蹦出俩字,接过谢云鹰手上的玉符,转过身来,把玉符伸进了衣服里。 第二百六十四章 赤龙破众鬼 赤龙,天葵,这两样说的其实是一样东西,就是女子每个月经期所流下的污血。 这东西,三界之内,找不出别这个更脏的来了,像李然这样的修士,什么珍珠伞,玉如意,龙虎印等等,只要碰上这个,立刻灵力全失,化为凡物,什么用都不管了,而且就连李然自身,只要自身法力碰上这个,什么法术都不灵验了,这三界最为污秽的东西,别说李然这样的凡间修士,就是天上的神仙,只要碰上这个,没有不绕道走的。 传说有这么一个故事,有一户人家,家里供奉着某神神像,初一在神龛上摆放贡品,此神来这家享用贡品来了,谁知道正赶上这家丈夫妻子吵架,最后还演变成动手,妻子撒泼,把自己沾染了赤龙的内裤正砸在神像上,此神顿时三魂不见了七魄,道行浮动,法力沸腾,连滚带爬从神像上撤出来,细细一盘算,好嘛,就这一内裤,砸掉了他三百年的道行,从此之后,再也不到这家来了。 故事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个不知道,但是必须得承认,这赤龙确实是对鬼神是有绝对的杀伤力的。 李然这边抵挡着厉鬼冲击,那边乐羽取出了赤龙。 李然给她的这道玉符颇为神妙,但是再神妙碰到赤龙也不灵了,本来李然还指望玉符直接吸收赤龙入符,自己再施展法术,倒是玉符失效,乐羽只能把赤龙放在玉符上,端给了李然。 “给!”乐羽的声音几不可闻,一个大家闺秀,实在是难为人家了。 李然也没回头,伸手就接过来了,拿到身前一看,好嘛,粘了自己一手,顿时李然就有点头脑发晕,手上的拂尘就差点没使唤住,要不是李然手上哆嗦,把玉符上的赤龙撒出去一点,正好让钻进来的厉鬼撞上,还真是险些守不住。 再看这撞上赤龙的厉鬼,就跟泼了硫酸似的,浑身上下冒白烟,在地上这叫一个打滚抓狂,不用一盏茶的功夫,生生魂飞魄散了。 谢云鹰惊异的看乐羽,乐羽看了也发愣,想不到这玩意儿还有这么大的作用呢。 其他的阴魂恶鬼都闻到了李然手上这股子腥臭味,都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因为李然身前是方相,方相身旁围绕着一群阴魂恶鬼,血袍人正对着方相站着,所以压根没看清琉璃光罩里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群鬼乌乌泱泱围在那,但是奇怪的是打着打着居然不打,还往后退,这让血河教主很纳闷,以为李然拼死施展了什么法术,抵住了群鬼,血河教主这么大脾气哪能惯着他,连忙摇动血色长幡,长幡之上爆出一团团血红雾气,雾气在空中飘荡一阵便进入了群鬼的体内。 原本还畏畏缩缩的众鬼,受了这血红雾气加持,瞬间双眼通红,大喊大叫,身上阴气蓬勃而起,在也顾不得李然手上的赤龙,纷纷冲过来。 “这是你们自找的!”李然咬着牙大喝,将手上玉符一甩,李然的右手粘着赤龙,没法施展手令,只能左手把拂尘抛开,结了个手令,“去!”袖中飞出一道道符,紧贴在玉符背面,李然首领一变,“炸!” “轰!” 顿时玉符爆碎,玉符上的赤龙化作血珠四散飞扬。 “啊!”“啊!”……………… 鬼哭狼嚎,凄惨无比,场面十分壮观…… 血袍人离得远,只听见一声爆炸,然后他的几百阴魂厉鬼就被横扫了一多半,其中还有仨军魂,眼瞅着就不活了,顿时愣在当场,紧接着就闻到了腥臭难闻的血腥气,登时反应过来了,失声大叫道:“好个茅山正统,你还要脸不要了!?” “为灭你这等邪门左道,在所不辞!”李然一边大叫,一边把身上的法袍脱下来扔掉,刚才赤龙飞扬,李然就在旁边,纵然即时蹲下,难免身上还有,赶紧把新作的法袍脱下来扔掉,这法袍要不得了。 就在俩人说话的功夫,原本围着方相那群鬼也被方相收拾的差不多了,原本赤龙飞散,方相的距离不远,但是架不住身边的鬼多,都给方相挡下了,方相身边的鬼怪顿时消弭了相当一部分,方相腾出手来,这连撕带吃的,好不快哉。 血河教主看的浑身直哆嗦,自己搞的这些阴魂厉鬼容易吗,就被这么糟蹋了。 正看的出神,突然心中惊兆连升,连忙将手上血色长幡一摆,正好挡下谢云鹰的一剑,李然连忙上前,左手拂尘一甩,丝线无限伸长来卷血河教主。 “呔!”血河教主大叫一声,鬼王瞬间现身,手上镰刀当空一卷,将丝线卷住,李然暗道不好,还没等有反应,鬼王奋力一甩镰刀,李然身体拿捏不住,离地腾空朝鬼王而去。 “李然!”乐羽失声大叫。 李然在空中没地方借力,眼瞅着离鬼王越来越近,鬼王一手抓着镰刀,一手成爪,狠狠抓向李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然把一直藏在背后的右手伸出来的,此时血河教主正在被谢云鹰纠缠,哪里还有空分出太多心思管鬼王,只道是李然在劫难逃了,李然正好实实在在的一掌拍在鬼王前胸 “呜!”鬼王一声惨嚎,惊天彻地,前胸一个掌印儿足足下去两寸后,而且还在不断的向下腐蚀,鬼王手上的镰刀顿时化为乌有。 血河教主与鬼王心神相连,鬼王受到重创,他也好像让人一锤子砸在前胸似的,顿时一口淤血喷出三尺远,谢云鹰看出破绽,闪身来到侧面,暗夜出剑无风,当空狠劈,血河教主百忙之中撑着血色长幡往右一躲。 “嗤啦!”谢云鹰一剑就把血河教主的左臂斩下。 “啊!”血河教主一声大叫,也顾不上群鬼,右手在左臂断臂处狠抓了一把鲜血,当空一撒,身子往鲜血之中一卷,化作一道血光就走,右手还不忘单手成爪摄起鬼王,李然大叫:“哪里走!”手上拂尘一卷,当空把鬼王卷住,狠狠往下一拽,鬼王居然被拽下来一截,李然左脚踢起滚落在地上的龙虎印,法力灌输上去,龙虎印大放光明,鬼王原本就遭受重创,哪里还能忍受,顿时身上阴气乱冒,血河教主咬咬牙,舍弃了鬼王,自己驾着血光就钻进了流沙道中,不见了踪迹。 李然把鬼王狠狠砸在地上,咬破舌尖,喷出心头血,左手抛开拂尘,就着鲜血当空画符:“火焰飞光玉女,雷霆猛火将军,火乌火马,火布乾坤。火铃大神,速烧邪鬼。急急如律令!” 鬼王遭受连番重创,而且在血河教主走的时候,还与他斩断了心神联系,血河教主固然是遭受重创,但是这鬼王算是彻底废了,被李然一道火铃咒,燃起乾阳大火烧的灰飞烟灭,于此同时,方相也把所有的阴魂厉鬼全部消灭掉,看了看李然,着重的看了看李然的右手,连个招呼都不打,身一转便化作一道黑烟缩回土地之中,李然很尴尬…… “赶紧,赶紧,老谢,给我弄点水来,我洗洗手,快!”李然看诸事已毕,连忙找谢云鹰,谢云鹰也是机灵,把茶棚里半人高的大水桶搬来了,李然这通洗啊,恨不得给右手换层皮。 足足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李然才缓过劲儿来,谢云鹰和乐羽都收拾了一下身上,乐羽脸上红彤彤的还没消下去呢,李然也不会上赶着提刚才的事情,长出一口气,突然自语道:“这个血河教主……说话的声音好耳熟啊……” 第二百六十五章 借兵 “怎么?”谢云鹰问道,“想到什么了?” “没什么。”李然摆摆手,走前两步把血河教主的左臂捡了起来,从袖子里掏出一大卷黄表纸,将断臂包好藏在袖子里。 “你要那玩意儿干什么?”谢云鹰奇怪道。 “自然有妙用。”李然笑道,看乐羽脸上潮红未退,一直往谢云鹰身后躲,李然无奈的摇摇头,看看四周道,“先去景阳城吧。” “现在咱们去不去景阳城都没用了吧,你还指望西南三城发兵围剿血河教主?”谢云鹰问道。 “倒也不是这个道理,我是钦差,起码得见过三城城主,才能说明我来过这里,回去也好跟陛下交代,否则我这干了活,她那里再罚我一个玩忽懈怠,我冤不冤。”李然无奈道。 别看三个人连番大战,李然法袍完蛋,法器检查一下,损失了小半部分,谢云鹰军荼利损耗严重,乐羽瑶琴碎了,基本上算是废了,损失不可谓不惨重,但是,三个人的马居然没事,还拴在茶棚的马槽那里,当然,此地现在血腥味极为浓烈,三匹马都受了不小的惊吓。 三人走过去,安抚了一下马匹,解下缰绳,翻身上马,三人进了流沙道,往景阳城而去。 进流沙道的时候是凌晨,出流沙道的时候是傍晚,三人进了景阳城,直奔城主府门口,通报了姓名,便有城主吕景升来迎接。 “下官参见钦差大人。”吕景升倒是礼数周全。 “吕大人少礼。”李然笑道。 “钦差大人里面请。”吕景升把三人让进客厅,三人落座,各自奉茶。 “一年未见,再见钦差大人尊容,下官三生有幸。”吕景升笑道。 “吕大人客气了,此一番本官奉圣命离京到此,一则代天巡狩,考察各地方官员政绩,二则是为了血河神教而来。”李然官腔打的倍儿熟。 “大人劳苦,血河神教,贻害一方,为百姓深恶痛绝,幸得陛下不弃我偏远山城,委派大人前来,此一番定能马到成功,铲除邪教。”吕景升连忙道。 “西南三成乃是我大威国土,驻守边疆,功劳甚大,怎说陛下不弃之言?吕大人过谦了。”李然摆手笑道,“至于血河神教么,在来的路上,本官已同这两位镇玄门人会过了。” “怎么?大人与二位镇玄门高人已经会过血河神教了?!”吕景升连声问道,“不知大人……” “吕大人不必慌张,我三人力斩强敌,已将血河神教残余一网打尽。”李然宽慰道。 “哎呀,三位驾到我流沙道,实在是我流沙道百姓之福啊。”吕景升奉承道。 “但是。”李然收起笑容,“血河神教教主虽然被我们斩去一臂,但是却负伤逃跑,不知所踪。” “啊?”吕景升大惊,“这匪首逃脱如何使得?还望钦差大人与二位镇玄门高人再展神通,灭除根源,保我西南三成一方水土啊。” “那是自然,不过还要与甘南城城主林大人、流夕城城主耿大人一起商议过后,才好施行。”李然道。 “下官今晚就修书一封,请二位大人前来,明早与钦差大人一同商议。”吕景升连忙道,他不能不忙,自己的景阳城正对着流沙道,万一这血河教主凶性大发,一时兴起跑到自己城中兴风作浪,自己还真是没辙。 “那是最好。”李然点头。 随后吕景升陪三人用膳,又各自安排别院让三人休息。 转过天来,众人齐聚城主府大堂,林意臣和耿孝贤连夜来到景阳城,晚上也没睡觉,早就等着李然了。 “二位大人辛苦了。”李然先客气。 “钦差大人辛苦。”林意臣和耿晓贤一起道。 李然看了看耿晓贤,三十来岁,面貌文气,颇为白净,笑道:“耿大人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封疆大吏,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钦差大人过奖了。”耿晓贤话不多。 “嗯。”李然点点头,“既然三位大人都到了,那本官就不绕弯子了。本官此番奉圣谕来到流沙道,就是为了这血河神教,在进入流沙道之前,血河神教不知如何得知本官行程,全教出动,半路截杀,幸得二位镇玄门高人在旁,将血河神教一网打尽,但是,血河神教教主却负伤而逃,进入流沙道中,不知所踪了。” “大人。”林意臣拱手道,“古语道,除恶务尽,望大人与两位镇玄门人能够将血河教主斩杀,为朝廷剿灭邪教。” “那个自然。”李然点头,“所以,本官前来,希望三位城主能够出力啊。” “嗯?”三个城主对望一眼,吕景升问道,“不知大人有何需要?下官等自然尽力协助。” “也不要多,本官只需要一千兵马顺行剿灭贼寇。”李然笑道。 “那个自然。”吕景升三人连忙答应,剿匪嘛,这个要求不过分。 “嗯,既然如此,希望三位大人尽快点兵,本官也好带病剿匪。”李然拍板。 “这……”林意臣问道,“大人可知道此獠逃亡何处去了?”流沙道大了去了,总不能洒出一千人去找吧。 “本官自有道理,三位大人勿疑。”李然摆手道,三人一看李然不说,也没办法,各自拱手商议出兵的事情去了。 等这仨人走了,谢云鹰问道:“李然,刚才咱们走这流沙道我可看见了,这流沙道可不小,你不会要把这一千人撒出去一寸土一寸地的搜吧。” “废什么话,我什么时候干过这事儿。”李然不屑道,说话的功夫站起来了,从袖子里将那血河神教教主的断臂掏出来了,扔在地上,黄表纸散开,断臂之处鲜血已经凝固,李然也不在乎,左手从袖子里掏出八卦镜,右手一引,断臂的伤口处飞出一道血光,落在了八卦镜上,登时将八卦镜染红,李然法力催动之下,整个八卦镜冒着微微的红光。 李然连忙掏出一道玉符,狠狠砸在地上,右手掏定法诀,无数土行元力纷纷涌进玉符之中,原本翠绿的玉符瞬间变色土黄没,李然连忙摄起来贴在八卦镜上,口中默念:“五土土精,土炁消亡。六甲六乙,散土速出。六丙六丁,散土不行。六戊六己,敕土速起。六庚六辛,压土不嗔。六壬六癸,解土自藏。土公土母,百魅千精。吾知汝名,今日告成。吾奉五岳天齐仁圣大帝如律令!敕!” 霎时间,八卦镜上血光交杂着土黄毫光化成一缕精光落在地上,地面上浮现出一条线,曲曲弯弯,延伸而去,而且毫无章法,李然目不转睛的盯着这条线细看,足有一盏茶的功夫,这条线才算是停下,李然连忙拿过地理图,对照着看,看了一会儿,手一指流沙道上的枯木林:“找到了,在这。” “你怎么知道的?”谢云鹰和乐羽围上来看,乐羽看看地面,再看看地理图,问道。 “这条线,就是这个断臂主人所走的路线,从流沙道入口起,一直往西南走,随后从西南往正西走,不正是这枯木林中么。”李然笑道。 “原来如此啊。”谢云鹰恍然,想起来了当时,血河教主确实是身化血光钻进流沙道中,不见踪迹,再看地理图上,流沙道以西,确实是枯木林,不由的点头道,“应该不错。” “我记得你上次剿灭血河神教,就是在枯木林吧,怎么这血河教主还去呢?”乐羽问道。 “好了伤疤忘了疼罢了。”李然摆摆手,“明天清晨,咱们就兵发枯木林。” 第二百六十二章 血河教主 血袍人不好抵挡,连忙退后一步,撤到路边的房上,而恶鬼则被雷光卷了个正着。 纵然这雷光纤细,但是也是乾阳雷法,这恶鬼也是寻常,被雷光劈中,顿时灰飞烟灭了。 “你是谁?”李然身边,乐羽为了救自己,失了瑶琴,乐家子弟,没了乐器,等于战斗力砍了三分之二,啥也指望不上了,而谢云鹰是刺客,此人有鬼王护身,还有诸多法术,谢云鹰恐怕帮不上什么忙,此时也只有李然来应付,但是李然现在手上的法器稀缺,刚才鬼王一镰刀把李然的法台劈碎,法台上的法器损坏严重,有那么几件囫囵的也滚落在地,好不容易抢救出来珍珠伞,还被恶鬼撞碎了,满身上下,除了有几道符箓,就剩下手里的拂尘了,说实话,李然现在分外想念梵衍。 “李然,你两次屠杀我血河神教弟子,本座此来,就是来拿你的人头,祭奠我血河神教门人的性命!”血袍人阴狠的道。 “你是血河教主?!”乐羽突然道。 “小姑娘有眼力,不错,本座就是血河神教教主。”血河教主冷笑道。 “什么血河神教教主,你也配!”李然不屑道,“贫道若是所料不错,你是早就来了吧。哼哼,早就来了却不现身,眼睁睁的看着你的门人被我们杀干净,用你血河神教门人的性命来给你制造偷袭贫道的机会,可惜,机会有了,你没把握住,你的门人,白死了。” “你这个教主当的,也不怎么样啊。”乐羽调笑道,“两次被李然灭了满门,到如今才现身。” “他啊,是藏头露尾惯了,哈哈,上次在枯木林将贫道调虎离山的也是你吧,哼,今天可算是找着正主了,来来来,让贫道掂量掂量,看看你这血河教主到底有什么不凡!”李然大笑一声,当先祭起玉符,登时漫天火蛇乱舞! “雕虫小技!”血袍人手上长幡一挥,一层血雾萌发,将李然的漫天火蛇全部挡下,紧接着,血色长幡之中的鬼王便跳下长幡,挥舞镰刀隐入虚空之中。 “小心了!”李然大叫一声,手上拂尘一震,拂尘丝线顿时根根直立,凝成一股,好像一根巨大的毛笔,李然凝起笔尖当空画符:“九天玄女真仙圣,通天透地鬼神惊。天若见她低头拜,地煞闻知走无停,天清清,地灵灵,六丁六甲听吾令,金童玉女,首领天兵,何神不服,何鬼不惊,钦吾敕令,普扫不祥,斩断妖精,符到奉行,吾奉九天玄女圣祖道母元君敕,神兵火急如律令,敕!” 一道金光符箓当空画定,化作一个琉璃光罩将三人罩在其中,紧接着鬼王便现身出来,镰刀劈在光罩上。 “砰!” 一声大响,光罩上金光流转,虚实变幻,硬生生的抵住了这一镰刀。 “李然,怎么办?”乐羽大急,她虽然不通法术,但是也看得出来,这琉璃光罩虽然坚固,但是也抵挡不住鬼王的镰刀连砍,刚才就那一下就打的光罩晃荡,这要是让鬼王抡圆了往死里砍,早晚得死在这。 “不慌!”李然连手劈出三道道符,“景中真王,威制九天。手执三素,足踏九玄。金虎庇日,飞龙绕乾。黄神秉钺,绿齿持鞭。风雷交作,霹雳震天。总领雷局,公道无偏。吾今役使,成欲如言。急急如律令!” 三道道符当空燃烧,化作三道雷光,在空中转成一个雷字,李然手上拂尘一摆,雷字狠狠印向鬼王。 这鬼王没有神志,全凭血河教主驱使,那血河教主看出这个雷字不可硬挡,连忙驱使鬼王隐入虚空,雷字打在空处,顿时一大片残桓断壁轰塌,李然冷笑一声:“岂能不防?”当下拂尘一指地面,脚下狠狠一跺,地面出现一堆冒着鬼火的篝火,又从袖中抓出一把黄豆,双手攥住捧在手心,口中喃喃自语:“吾与天公除万殃,化身人间作鬼王。身长千丈口齿方,铜牙铁爪飞电光。前驱霹雳后鑊汤,雷电迅发走天罡。斩妖吞恶灭豪强,提衷寸碾减凶殃。能晴致雨顷刻间,五方雷电起龙章。吾敕神鬼不敢挡,魍魎邪精立消亡。急急如律令!” 手上的黄豆砸在篝火上,篝火上顿时鬼火大涨,平地卷起三尺阴风,自篝火之中缓缓爬上来一个人大汉,正是方相。 方相乃是阴司之中有名号的鬼王,修行不知多少年月,就算不鼓动法力,身上也是阴风鬼火缭绕周身,阴气外溢,李然倒是无妨,但是他身边的谢云鹰和乐羽却受不了,纷纷打哆嗦,李然连忙掏出两道玉符递给他们,这才好多了。 方相也不等李然指挥,一眼就看到了在虚空之中穿梭的鬼王,迈步就出了琉璃光罩,大手一抓,就要把鬼王从虚空之中抓出来。 方相是鬼王,血河教主这个也是鬼王,但是鬼王和鬼王可不一样,方相在阴间地府饱受阴气秽气滋润,而且修行得法,能如今成就全是自己的一点一滴修出来的,而血河教主的鬼王这是被血河教主祭炼喂养出来的,虽然也是鬼王,但是却比方相差远了,如果非要比较,就好比是野生老虎和家养老虎一样。 “呔!”眼瞅着方相右胳膊没入虚空之中,就要抓住鬼王扯出来,血河教主急了,连忙从腰中结下人皮口袋,口中默念咒语三两声,口袋顿时祭在当空,从口袋内陆续飞出阴魂恶鬼,源源不断。 盏茶的功夫,粗略一看,居然有数百之多,当然,这都不是让李然惊讶的,最让李然震惊的是,他这些阴魂恶鬼之中,居然有军魂?! 所谓军魂,就是征战沙场的将士死后所化的魂魄,寻常将士倒是无妨,就算是生前沾染杀戮,毕竟杀人有限,也构不成什么大问题,但是就怕那种百战之师,杀人如麻,血光冲天,一旦死后必然化为厉鬼,甚至有的能化为鬼将,一个两个倒也好说,关键是就怕整个军队都死在一个地方,死后杀戮之气不散,凶戾之气互相沾染,再有一个领头的,别说是在阳间横扫无敌,无人能挡,就算在阴间,寻常鬼差也不敢去招惹,可见起威力。 而血河教主所放出来的这些阴魂,足有几百,其中夹杂着五个军魂,各个都是身穿盔甲,手持长戈,而且死相凄惨,有的被砍掉头颅,成了无头鬼,有的当胸中箭等等,如今现身,最次也是厉鬼,其中有一个居然隐隐有鬼将威势,非同小可。 “李然,这……”谢云鹰和乐羽彻底成了看客,也就是李然给他们开了阴阳眼,要不然他们还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这个你们插不上手,要是梵衍在就好了。”李然咬了咬嘴唇,却见方相堪堪拿住鬼王,但是却被扑上来数百阴魂厉鬼弄的手忙脚乱,又把鬼王放跑了,再想追却是追不上了,只能先收拾身边的厉鬼,但是厉鬼数量实在太多,方相纵然能吃鬼摄魂,却也是顾此失彼,一时间陷入僵局。 而多余的厉鬼却朝李然三人扑来,虽然被金光罩子所抵挡,这是这些厉鬼虽然没有鬼王那么厉害,但是胜在数量太多,分离冲撞之下,琉璃光罩连连颤抖。 李然看了看乐羽,想了想,又看了看乐羽,欲言又止。 “李然,有什么事吗?”乐羽问道。 “这个……”李然咬牙,“事到如今,想破这僵局,只能从你身上借点东西了。” “啊?我能帮上什么忙?”乐羽一愣。 “也只有你能帮忙。”李然还在犹豫。 “你说啊。”乐羽看着连连晃动的琉璃光罩,而且好像比刚才稀薄了不少,登时急道,“借什么,你说!” “呃……我看你面色微白,气血下坠,阴气浮动,最近……呃……这个……”李然实在是说不出口。 “你别说这些没用的,我们听不懂。”谢云鹰不耐烦道。 这话刚说完,就听噗的一声,琉璃光罩被一个厉鬼撞出了一个大窟窿,李然连忙两步走到近前,连忙挥动拂尘将冲进来的厉鬼卷出去,随后急忙掏出一道玉符将窟窿暂时顶住。 “你要什么,你快说,我都给你!”乐羽急的脸色通红。 “唉!”李然狠狠叹口气,咬咬牙,“你最近赤龙来了是吗?” “啊?”乐羽一愣,没反应过来。 “啊什么!”李然大急,“就是天葵!” 她没明白,谢云鹰倒是反应过来了,先是一愣,然后连忙趴在乐羽耳朵边上低语一声,乐羽原本就急的通红的脸色更红了,好像能滴出水来似的,偷眼看李然,却见李然焦急的望向自己,乐羽轻轻点点头,随后又把头低下去。 “给我!”李然急忙道。 “啊?”不光是乐羽,谢云鹰都愣了,这玩意儿怎么给啊? “啊什么啊,把血给我!”李然手上拂尘一摆,拂尘头上粘着一道道符,将扑上来的阴魂打了一跟头,回手往背后丢了一道玉符,“把血放在玉符上。” 第二百六十三章 赤龙破众鬼 “这……”乐羽难为情的看谢云鹰,谢云鹰面无表情,很是纠结。 “非得这样吗?”谢云鹰问李然。 “废什么话啊,不是说什么都愿意给吗?咱们今天能不能活命,全指着它了!”李然道。 “我给!”乐羽从牙缝里蹦出俩字,接过谢云鹰手上的玉符,转过身来,把玉符伸进了衣服里。 赤龙,天葵,这两样说的其实是一样东西,就是女子每个月经期所流下的污血。 这东西,三界之内,找不出别这个更脏的来了,像李然这样的修士,什么珍珠伞,玉如意,龙虎印等等,只要碰上这个,立刻灵力全失,化为凡物,什么用都不管了,而且就连李然自身,只要自身法力碰上这个,什么法术都不灵验了,这三界最为污秽的东西,别说李然这样的凡间修士,就是天上的神仙,只要碰上这个,没有不绕道走的。 传说有这么一个故事,有一户人家,家里供奉着某神神像,初一在神龛上摆放贡品,此神来这家享用贡品来了,谁知道正赶上这家丈夫妻子吵架,最后还演变成动手,妻子撒泼,把自己沾染了赤龙的内裤正砸在神像上,此神顿时三魂不见了七魄,道行浮动,法力沸腾,连滚带爬从神像上撤出来,细细一盘算,好嘛,就这一内裤,砸掉了他三百年的道行,从此之后,再也不到这家来了。 故事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个不知道,但是必须得承认,这赤龙确实是对鬼神是有绝对的杀伤力的。 李然这边抵挡着厉鬼冲击,那边乐羽取出了赤龙。 李然给她的这道玉符颇为神妙,但是再神妙碰到赤龙也不灵了,本来李然还指望玉符直接吸收赤龙入符,自己再施展法术,倒是玉符失效,乐羽只能把赤龙放在玉符上,端给了李然。 “给!”乐羽的声音几不可闻,一个大家闺秀,实在是难为人家了。 李然也没回头,伸手就接过来了,拿到身前一看,好嘛,粘了自己一手,顿时李然就有点头脑发晕,手上的拂尘就差点没使唤住,要不是李然手上哆嗦,把玉符上的赤龙撒出去一点,正好让钻进来的厉鬼撞上,还真是险些守不住。 再看这撞上赤龙的厉鬼,就跟泼了硫酸似的,浑身上下冒白烟,在地上这叫一个打滚抓狂,不用一盏茶的功夫,生生魂飞魄散了。 谢云鹰惊异的看乐羽,乐羽看了也发愣,想不到这玩意儿还有这么大的作用呢。 其他的阴魂恶鬼都闻到了李然手上这股子腥臭味,都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因为李然身前是方相,方相身旁围绕着一群阴魂恶鬼,血袍人正对着方相站着,所以压根没看清琉璃光罩里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群鬼乌乌泱泱围在那,但是奇怪的是打着打着居然不打,还往后退,这让血河教主很纳闷,以为李然拼死施展了什么法术,抵住了群鬼,血河教主这么大脾气哪能惯着他,连忙摇动血色长幡,长幡之上爆出一团团血红雾气,雾气在空中飘荡一阵便进入了群鬼的体内。 原本还畏畏缩缩的众鬼,受了这血红雾气加持,瞬间双眼通红,大喊大叫,身上阴气蓬勃而起,在也顾不得李然手上的赤龙,纷纷冲过来。 “这是你们自找的!”李然咬着牙大喝,将手上玉符一甩,李然的右手粘着赤龙,没法施展手令,只能左手把拂尘抛开,结了个手令,“去!”袖中飞出一道道符,紧贴在玉符背面,李然首领一变,“炸!” “轰!” 顿时玉符爆碎,玉符上的赤龙化作血珠四散飞扬。 “啊!”“啊!”……………… 鬼哭狼嚎,凄惨无比,场面十分壮观…… 血袍人离得远,只听见一声爆炸,然后他的几百阴魂厉鬼就被横扫了一多半,其中还有仨军魂,眼瞅着就不活了,顿时愣在当场,紧接着就闻到了腥臭难闻的血腥气,登时反应过来了,失声大叫道:“好个茅山正统,你还要脸不要了!?” “为灭你这等邪门左道,在所不辞!”李然一边大叫,一边把身上的法袍脱下来扔掉,刚才赤龙飞扬,李然就在旁边,纵然即时蹲下,难免身上还有,赶紧把新作的法袍脱下来扔掉,这法袍要不得了。 就在俩人说话的功夫,原本围着方相那群鬼也被方相收拾的差不多了,原本赤龙飞散,方相的距离不远,但是架不住身边的鬼多,都给方相挡下了,方相身边的鬼怪顿时消弭了相当一部分,方相腾出手来,这连撕带吃的,好不快哉。 血河教主看的浑身直哆嗦,自己搞的这些阴魂厉鬼容易吗,就被这么糟蹋了。 正看的出神,突然心中惊兆连升,连忙将手上血色长幡一摆,正好挡下谢云鹰的一剑,李然连忙上前,左手拂尘一甩,丝线无限伸长来卷血河教主。 “呔!”血河教主大叫一声,鬼王瞬间现身,手上镰刀当空一卷,将丝线卷住,李然暗道不好,还没等有反应,鬼王奋力一甩镰刀,李然身体拿捏不住,离地腾空朝鬼王而去。 “李然!”乐羽失声大叫。 李然在空中没地方借力,眼瞅着离鬼王越来越近,鬼王一手抓着镰刀,一手成爪,狠狠抓向李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然把一直藏在背后的右手伸出来的,此时血河教主正在被谢云鹰纠缠,哪里还有空分出太多心思管鬼王,只道是李然在劫难逃了,李然正好实实在在的一掌拍在鬼王前胸 “呜!”鬼王一声惨嚎,惊天彻地,前胸一个掌印儿足足下去两寸后,而且还在不断的向下腐蚀,鬼王手上的镰刀顿时化为乌有。 血河教主与鬼王心神相连,鬼王受到重创,他也好像让人一锤子砸在前胸似的,顿时一口淤血喷出三尺远,谢云鹰看出破绽,闪身来到侧面,暗夜出剑无风,当空狠劈,血河教主百忙之中撑着血色长幡往右一躲。 “嗤啦!”谢云鹰一剑就把血河教主的左臂斩下。 “啊!”血河教主一声大叫,也顾不上群鬼,右手在左臂断臂处狠抓了一把鲜血,当空一撒,身子往鲜血之中一卷,化作一道血光就走,右手还不忘单手成爪摄起鬼王,李然大叫:“哪里走!”手上拂尘一卷,当空把鬼王卷住,狠狠往下一拽,鬼王居然被拽下来一截,李然左脚踢起滚落在地上的龙虎印,法力灌输上去,龙虎印大放光明,鬼王原本就遭受重创,哪里还能忍受,顿时身上阴气乱冒,血河教主咬咬牙,舍弃了鬼王,自己驾着血光就钻进了流沙道中,不见了踪迹。 李然把鬼王狠狠砸在地上,咬破舌尖,喷出心头血,左手抛开拂尘,就着鲜血当空画符:“火焰飞光玉女,雷霆猛火将军,火乌火马,火布乾坤。火铃大神,速烧邪鬼。急急如律令!” 鬼王遭受连番重创,而且在血河教主走的时候,还与他斩断了心神联系,血河教主固然是遭受重创,但是这鬼王算是彻底废了,被李然一道火铃咒,燃起乾阳大火烧的灰飞烟灭,于此同时,方相也把所有的阴魂厉鬼全部消灭掉,看了看李然,着重的看了看李然的右手,连个招呼都不打,身一转便化作一道黑烟缩回土地之中,李然很尴尬…… “赶紧,赶紧,老谢,给我弄点水来,我洗洗手,快!”李然看诸事已毕,连忙找谢云鹰,谢云鹰也是机灵,把茶棚里半人高的大水桶搬来了,李然这通洗啊,恨不得给右手换层皮。 足足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李然才缓过劲儿来,谢云鹰和乐羽都收拾了一下身上,乐羽脸上红彤彤的还没消下去呢,李然也不会上赶着提刚才的事情,长出一口气,突然自语道:“这个血河教主……说话的声音好耳熟啊……” “怎么?”谢云鹰问道,“想到什么了?” “没什么。”李然摆摆手,走前两步把血河教主的左臂捡了起来,从袖子里掏出一大卷黄表纸,将断臂包好藏在袖子里。 “你要那玩意儿干什么?”谢云鹰奇怪道。 “自然有妙用。”李然笑道,看乐羽脸上潮红未退,一直往谢云鹰身后躲,李然无奈的摇摇头,看看四周道,“先去景阳城吧。” “现在咱们去不去景阳城都没用了吧,你还指望西南三城发兵围剿血河教主?”谢云鹰问道。 “倒也不是这个道理,我是钦差,起码得见过三城城主,才能说明我来过这里,回去也好跟陛下交代,否则我这干了活,她那里再罚我一个玩忽懈怠,我冤不冤。”李然无奈道。 别看三个人连番大战,李然法袍完蛋,法器检查一下,损失了小半部分,谢云鹰军荼利损耗严重,乐羽瑶琴碎了,基本上算是废了,损失不可谓不惨重,但是,三个人的马居然没事,还拴在茶棚的马槽那里,当然,此地现在血腥味极为浓烈,三匹马都受了不小的惊吓。 第二百六十四章 借兵 三人走过去,安抚了一下马匹,解下缰绳,翻身上马,三人进了流沙道,往景阳城而去。 进流沙道的时候是凌晨,出流沙道的时候是傍晚,三人进了景阳城,直奔城主府门口,通报了姓名,便有城主吕景升来迎接。 “下官参见钦差大人。”吕景升倒是礼数周全。 “吕大人少礼。”李然笑道。 “钦差大人里面请。”吕景升把三人让进客厅,三人落座,各自奉茶。 “一年未见,再见钦差大人尊容,下官三生有幸。”吕景升笑道。 “吕大人客气了,此一番本官奉圣命离京到此,一则代天巡狩,考察各地方官员政绩,二则是为了血河神教而来。”李然官腔打的倍儿熟。 “大人劳苦,血河神教,贻害一方,为百姓深恶痛绝,幸得陛下不弃我偏远山城,委派大人前来,此一番定能马到成功,铲除邪教。”吕景升连忙道。 “西南三成乃是我大威国土,驻守边疆,功劳甚大,怎说陛下不弃之言?吕大人过谦了。”李然摆手笑道,“至于血河神教么,在来的路上,本官已同这两位镇玄门人会过了。” “怎么?大人与二位镇玄门高人已经会过血河神教了?!”吕景升连声问道,“不知大人……” “吕大人不必慌张,我三人力斩强敌,已将血河神教残余一网打尽。”李然宽慰道。 “哎呀,三位驾到我流沙道,实在是我流沙道百姓之福啊。”吕景升奉承道。 “但是。”李然收起笑容,“血河神教教主虽然被我们斩去一臂,但是却负伤逃跑,不知所踪。” “啊?”吕景升大惊,“这匪首逃脱如何使得?还望钦差大人与二位镇玄门高人再展神通,灭除根源,保我西南三成一方水土啊。” “那是自然,不过还要与甘南城城主林大人、流夕城城主耿大人一起商议过后,才好施行。”李然道。 “下官今晚就修书一封,请二位大人前来,明早与钦差大人一同商议。”吕景升连忙道,他不能不忙,自己的景阳城正对着流沙道,万一这血河教主凶性大发,一时兴起跑到自己城中兴风作浪,自己还真是没辙。 “那是最好。”李然点头。 随后吕景升陪三人用膳,又各自安排别院让三人休息。 转过天来,众人齐聚城主府大堂,林意臣和耿孝贤连夜来到景阳城,晚上也没睡觉,早就等着李然了。 “二位大人辛苦了。”李然先客气。 “钦差大人辛苦。”林意臣和耿晓贤一起道。 李然看了看耿晓贤,三十来岁,面貌文气,颇为白净,笑道:“耿大人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封疆大吏,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钦差大人过奖了。”耿晓贤话不多。 “嗯。”李然点点头,“既然三位大人都到了,那本官就不绕弯子了。本官此番奉圣谕来到流沙道,就是为了这血河神教,在进入流沙道之前,血河神教不知如何得知本官行程,全教出动,半路截杀,幸得二位镇玄门高人在旁,将血河神教一网打尽,但是,血河神教教主却负伤而逃,进入流沙道中,不知所踪了。” “大人。”林意臣拱手道,“古语道,除恶务尽,望大人与两位镇玄门人能够将血河教主斩杀,为朝廷剿灭邪教。” “那个自然。”李然点头,“所以,本官前来,希望三位城主能够出力啊。” “嗯?”三个城主对望一眼,吕景升问道,“不知大人有何需要?下官等自然尽力协助。” “也不要多,本官只需要一千兵马顺行剿灭贼寇。”李然笑道。 “那个自然。”吕景升三人连忙答应,剿匪嘛,这个要求不过分。 “嗯,既然如此,希望三位大人尽快点兵,本官也好带病剿匪。”李然拍板。 “这……”林意臣问道,“大人可知道此獠逃亡何处去了?”流沙道大了去了,总不能洒出一千人去找吧。 “本官自有道理,三位大人勿疑。”李然摆手道,三人一看李然不说,也没办法,各自拱手商议出兵的事情去了。 等这仨人走了,谢云鹰问道:“李然,刚才咱们走这流沙道我可看见了,这流沙道可不小,你不会要把这一千人撒出去一寸土一寸地的搜吧。” “废什么话,我什么时候干过这事儿。”李然不屑道,说话的功夫站起来了,从袖子里将那血河神教教主的断臂掏出来了,扔在地上,黄表纸散开,断臂之处鲜血已经凝固,李然也不在乎,左手从袖子里掏出八卦镜,右手一引,断臂的伤口处飞出一道血光,落在了八卦镜上,登时将八卦镜染红,李然法力催动之下,整个八卦镜冒着微微的红光。 李然连忙掏出一道玉符,狠狠砸在地上,右手掏定法诀,无数土行元力纷纷涌进玉符之中,原本翠绿的玉符瞬间变色土黄没,李然连忙摄起来贴在八卦镜上,口中默念:“五土土精,土炁消亡。六甲六乙,散土速出。六丙六丁,散土不行。六戊六己,敕土速起。六庚六辛,压土不嗔。六壬六癸,解土自藏。土公土母,百魅千精。吾知汝名,今日告成。吾奉五岳天齐仁圣大帝如律令!敕!” 霎时间,八卦镜上血光交杂着土黄毫光化成一缕精光落在地上,地面上浮现出一条线,曲曲弯弯,延伸而去,而且毫无章法,李然目不转睛的盯着这条线细看,足有一盏茶的功夫,这条线才算是停下,李然连忙拿过地理图,对照着看,看了一会儿,手一指流沙道上的枯木林:“找到了,在这。” “你怎么知道的?”谢云鹰和乐羽围上来看,乐羽看看地面,再看看地理图,问道。 “这条线,就是这个断臂主人所走的路线,从流沙道入口起,一直往西南走,随后从西南往正西走,不正是这枯木林中么。”李然笑道。 “原来如此啊。”谢云鹰恍然,想起来了当时,血河教主确实是身化血光钻进流沙道中,不见踪迹,再看地理图上,流沙道以西,确实是枯木林,不由的点头道,“应该不错。” “我记得你上次剿灭血河神教,就是在枯木林吧,怎么这血河教主还去呢?”乐羽问道。 “好了伤疤忘了疼罢了。”李然摆摆手,“明天清晨,咱们就兵发枯木林。” 转过天来,三城城主给李然点了一千人马,李然三人坐在马上带着这一千人马直奔流沙道以西的枯木林。 走到晌午,众人来到枯木林,谢云鹰左右看看,道:“这枯木林别看没树叶,但是里面的阴暗的很啊。” “当然阴暗。”此时李然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在还没走到枯木林的时候,李然就感觉这里一阵阵的阴风卷起,走到枯木林边上,居然感觉到阴寒袭体。 “咱们进去吧。”乐羽道。 “不。”李然摇头,李然敢断定,这枯木林中绝对有门道,已经不是自己当初来的枯木林了,连忙一挥手,“众将听令,烧林!” 虽然不知道李然为什么要下这个命令,但是一众将官还是很听话的,立刻都跑到枯木林边上,将身上带着硝磺火石,火箭火把抄起来,纷纷扔向枯木林中,不多时,就见大火燃起。 李然端坐在马上,不动不摇,双眼紧紧盯着枯木林。 大火凶猛,但是刚刚烧了枯木林外围的一些枯枝烂草,就听见枯木林中呜哇呜哇的鬼哭狼嚎,其中居然还夹杂着军号声音。 李然顿时脸色大变:“撤退!” 军士们都听见枯木林中的异响,各个神情诡异,听见李然喊撤退,连忙撒丫子往后跑。 他们这边刚跑,刚才枯木林中的熊熊大火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熄灭,李然抬头看看天色,时正晌午,阳光浓烈,李然连忙从袖中取出一碗鸡血,这鸡血是昨晚刚弄的,还新鲜着呢,李然左手剑指蘸在鸡血里一划,一道血珠激射枯木林中,紧接着就听枯木林中一声惨烈的尖叫。 李然长出一口气,还没等说话,就听枯木林中居然响起弓箭声音,李然大呼:“下马藏起来!”说着话翻身下马,藏在马后面,紧接着一声声羽箭入肉的声音传来,等声音一停,李然转过马来一看,却见马身上插着十几支羽箭,这些羽箭都是阴风鬼气所化,阳光一照便化作飞烟。 虽然是射在马身上,但是马身上却一点伤口都没有,但是李然开了心中法眼一看,却见马的魂魄直接被这十几支羽箭射的魂飞魄散,如今站在李然面前的,不过是一具马尸而已。 看看左右,谢云鹰和乐羽的情况和自己大体相同,只是有一些军士反应慢,被羽箭射在身上,当场魂飞魄散,一时间军士齐齐往后退。 “李然,怎么办?”李然三人退后数步,乐羽问道。 “撤,我若是所料不错,这枯木林中,都是军魂!”李然面色凝重的道,“我道是那血河教主为什么往这边跑,原来这枯木林中藏着如此众多的军魂,只要咱们一进去,就会被军魂分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