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绣户》 第一章 傅家六小姐 夏日,午后,天气有些闷热,靠近荷花池的一座小楼上,一排五扇双开的大窗子全部打开,桌案上,一只通体碧绿,晶莹剔透的玉香炉燃着袅袅的香烟,淡淡的茉莉芳香渐渐弥漫开来,房间正中摆放着一张藤编的摇床,轻轻晃动着,顶上悬挂的一个布老虎也随着晃啊晃,摇床边坐着一个样貌清秀的丫头一刻不停的为床上的人打着扇子,还有一个美丽的妇人在搓揉手中的棉布,一块块揉软了,叠好。 傅流云瞄了一眼头顶上的布老虎,讨厌的东西,害得她常常眼晕,有几次伸手想把它扯下来扔掉,没成功,别人还以为她很喜欢这只布老虎,就一直挂在这里。哎……还是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吧!傅流云打着饱嗝,伸伸手,蹬蹬腿做伸展运动,手腕上脚腕上的金色铃铛玎玲作响,脆生生的,煞是好听,可惜不太舒服,会咯到脚腕,这让她呆会儿怎么睡觉?都是大伯母,送什么不好,一副金手镯,一副金脚镯,每只镯子上还有六个铃铛,搞的她像个哪咤似的,不行,她已经容忍了那个布老虎,这金脚镯是绝对不能再容忍了。 “哇……哇……” “哎呀!小姐哭了。”在打着扇子的丫头慌忙道。 “我来我来……”那个美妇赶紧跑了过来,先安慰似的拍拍流云的肩膀,又掀开小毯子摸摸流云的小屁屁,自语道:“是要尿尿了吗?” 傅流云哭的更响了,凭什么婴儿一哭大人就以为是要吃奶撒尿了?难道婴儿除了吃喝拉撒就没有别的需求了? 没错,傅流云就是个婴儿,出生还不到两个月的婴儿,还是个很特别的婴儿,你问她特别在什么地方?傅流云又打了个嗝继续哭,可怜的她拥有前世十八年的记忆,一个成人的思维,可现在只能用哭声来表达内心的想法,憋闷啊…… “会不会是毯子盖着太热了?”旁边的丫头若烟猜测。 “怎么会呢?这么薄的毯子,婴儿可比不得大人,容易着凉的。”那个妇人很有经验似的说,她自然是有经验的,不然也轮不到她当流云的奶妈。 “哎呦……我的小小姐,你这是怎么啦?这个布老虎喜不喜欢啊……”李香巧扯了布老虎来哄。 傅流云气的直蹬腿,把腿儿翘的老高,都蹭道若烟姐姐的胸胸了,傅流云有点不好意思,稍微降低了高度,尽管她现在是个婴儿,也不能随便占人家姐姐的便宜。 “不要布老虎,那要什么呢?这个拨浪鼓好不好?”李香巧拿起拨浪鼓东隆东隆的摇了起来。 这个李香巧,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奶最甜,最好喝,她肯定不要她做她的奶妈,傅流云气愤的想。本来她有四个奶妈,个个长的貌美如花,可惜中看不中用,那奶水又腥又咸,喝的她想吐,只有这李香巧的最美味,所以,其他人喂她奶,她死活不张嘴,李香巧一来,她就跟饿狼一样往前她怀里扑,最后,娘亲就留香巧一人做她奶妈。 就在傅流云哭的差点断气,快要绝望的时候,若烟小声的说了一句:“小姐是不是因为这个金脚镯戴着不舒服才闹的?你看,这边都红了。” 知音啊!傅流云简直想扑过去狠狠的亲她一口,可惜做不到,只好眨巴着眼看着若烟,微笑着在心中赞许:好丫头,机灵,有前途…… “咦?小姐不哭了,还对我笑呢!”若烟发现新大陆似的新奇不已。 李香巧也好奇道:“难道真的是因为这脚镯子?” 傅流云又眨了眨眼。 “李姐,小姐好像能听懂咱们说话……”若烟虚声道。 “不管,咱们先把镯子拿下来,只要小姐不哭了就好。”李香巧小心翼翼把两只镯子取下来。 傅流云开心的蹬了蹬腿,吮着母指,心满意足的笑了,看来大人们只要细心一点,还是能和婴儿沟通的。 “小姐笑了小姐笑了,真是太神奇了,咱们的小姐说不定真的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来的。”若烟欢喜道。 “可不是吗?咱们小姐绝对不是凡人。”李香巧神情骄傲的说。 李奶妈又要说故事了,而且是傅流云最喜欢听的一段。 龙轩国,神武帝昌德九年,春,江南大旱,连续三月未降一滴雨水,土地龟裂,禾苗枯死,人畜渴死无数,生生的把个鱼米之乡变成了人间炼狱。 各地大肆修建龙王庙求雨,连神武帝也曾聚集九百九十九位得道高僧开坛祈雨,都不得灵验,如此一直到了夏至这日。 一大早苏州城里,江南首富苏州织造傅文柏府上空就飘了几片浮云,渐渐地越聚越多,越积越厚,越压越低,路人纷纷下跪,对天祈求,可那云层不散也不落,就这么悬着,看得人心急如焚,恨不能搬了梯子上去把云给扯下来。 到了正午,随着傅夫人沈青璇腹中胎儿落地,发出第一声啼哭,天上顿时惊雷阵阵,霎时大雨倾盆如注。 有人说,当时看见云中有一道红光嗖的一下冲进了傅府。 也有人说,是看见一条小青龙钻进了傅府。 还有人说,是个小仙女飞进了傅府。 ………… 不管进来的是啥,反正傅家六小姐一出生,延续了三个多月的大旱就结束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一场大雨,似救命的仙露让人们激动不已。人们一传十,十传百,传来传去,把傅家六小姐说成了龙女转世,来解救地上苍生,在头一个月里,还不断有老百姓在府门前跪拜感谢转世龙女,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傅老爷只好派人驱赶,一个月后方才平息下来。 离奇的事还不只这一件,到了满月那天,家里来了位道士,白发白眉白须,道骨仙风的,是让人一看就自动会送钱上去的那种,叫什么空空道人,听说他是龙轩国一奇人,颇有些异术,许多王公侯爵都想请他去炼丹,可他只愿做闲云野鹤,来无影,去无踪。 这样一位神秘高人到访,傅文柏喜不自胜,盛情招待,可空空道人说:“老道是为傅家六小姐而来,请大人务必让老道一见。” 傅文柏岂有不应之理,赶紧命人把孩子抱出来。 空空道人看了孩子一眼,便念道:“两世红尘两世人,一世心怀两世魂,莫叹前世遭天劫,今世许你享天恩。” 又道:“傅大人,贵千金命中金盛,金盛而生水,故而有龙女之说也不足为奇,总之,贵千金是大富大贵之命,傅大人,恭喜了。” 傅文柏听了这话又是喜上眉梢,本来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惊天动地,让他心里有些介怀,有些不安,还猜想着会不会是什么妖孽投胎?现在听空空道长一席话,顿时释怀,忙道:“借道长吉言,小女如今还未取名,还请道长赐个贱名,就是小女的福分了。”其实傅文柏已经给孩子取了名字叫傅明珠,取掌上明珠之意,因为傅文柏的一房妻室,五房妾室已经为他生下五个儿子,就是没有女儿,所以,他一直都盼着能有个女儿,再说这孩子生的极为可爱,粉雕玉琢的,令他不得不爱,不过夫人嫌俗气,可傅家到这一辈都是明字辈的,也没啥好取的。所以,傅文柏趁机请空空道人赐名。 空空道人捋着长须,沉吟片刻:“高天流云,落地甘霖,不如就叫傅流云吧!” 于是傅明珠就变成了傅流云…… 傅流云每每听到这,心里都是一哀一喜,哀的是,这么神奇的空空道长她居然无缘目睹他的风采,当时她正喝饱了奶睡的香甜,说不定这个空空道长真的是个神仙,不然他怎么一见到她就念出那四句话,前三句都说中了她的经历。 她确实是两世为人,前一世她生活在二十一世纪,是个才艺俱佳,品学兼优的好学生,马上就要参加高考,她的目标是北大,可惜,天灾躲不过,在几分钟的地动山摇,天崩地裂以后,她的意识终止,等她再次有意识时,就是稳婆拎着她的脚,将她倒立起来,狠狠拍她的屁屁,她一吃痛,哇的就哭了出来,第二世为人了。这可不就是两世红尘两世人,一世心怀两世魂,莫叹前世遭天劫吗?至于最后一句……今世许你享天恩……是什么意思呢?是指上天赋予她极具神话色彩的出生吗?人生舞台,精彩亮相?还是说她将来还真有施云布雨的神力?这可真成了神话了,不会这么离奇吧!心脏好像有点承受不了。不知道将来有没有机会再见这空空道人,也好问问,这最后一句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就算见了,他也未必会说,他们这种高人最喜欢故弄玄虚了,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 至于喜么,就是不用叫傅明珠那个庸俗的名字了,不然她得郁闷一辈子,傅流云,好听多了…… “李姐,小姐睡着了,你瞧她这小鼻子,小嘴儿,长的多好看,还有这长长的睫毛,两把小刷子似的,长大了肯定是个美人胚子……”若烟看着小姐,就忍不住爱心泛滥。 “那是一定的,吃我的奶长大,还很聪明呢……”李香巧自夸道,她能打败那么多竞争对手可不是虚的,那凭的可是真本事。 若烟不禁掩嘴偷笑。 紫伊新文,请亲们多多支持!推荐,收藏,谢谢:)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二章 流云的哥哥们 傅流云有五个哥哥,其中,大哥傅明睿与她是一母同胞,今年十三岁,二哥傅明则是大姨娘陆曼荷所生,今年十一岁,他们两都已上了学,所以不常见到。 但是流云对大哥的印响还是不错的,小小年纪就已经初具帅哥的模型,而且举止文雅,眼神温柔,每每来看她,都会温言温语的同她说话,她总是很高兴的咿咿呀呀给与回应,当然大哥是听不懂的,不过,大哥也很高兴。二哥么……流云发誓,绝不是因为不喜欢二哥才在二哥第一次抱她的时候,故意拉了一泡尿在他身上,这是一个不怎么美丽的误会,流云自己也觉得窘,因为她这个高智商的婴儿是极少犯这种低级错误的。二哥从此很少来看她,就算来了,也是离她远远的,流云很伤心,二哥是她五个哥哥里最帅的。 不过不要紧,还有三个哥哥时常围着她转,七岁的三哥明易,五岁的四哥明承,五哥明俊。三个调皮蛋儿,不上树掏鸟,不下河摸鱼,反倒天天来逗她玩,老爷傅文柏对此深感欣慰,夸奖他们是懂得疼爱妹妹的好孩子。 流云最最讨厌的就是明俊,明俊明俊,就是让这个名字取坏了,一点也不俊,鼻子有点塌,牙齿东倒西歪,流云的审美观可不是你有一双浓眉大眼,一个挺直的鼻梁,薄薄性感的唇就是美男子,试想,大帅哥一张嘴,就是一口杂乱无章的大黄牙……呃……明俊又来亲她了,咧着一嘴不整齐的大黄牙,垂涎欲滴的模样,好像她是他口中的美味,恶心死啦…… “哇……哇……” 幸亏香巧及时来解救:“五少爷,你别吓坏了妹妹,瞧你,把妹妹的脸都嘬红了……” “五弟,你不许再咬妹妹。”明易摆出三哥的威严来,很郑重的警告明俊。 明俊很无辜的瘪着嘴申辩道:“我没有咬妹妹,我是亲她。” 流云嘴巴瘪的更厉害了,眼泪吧嗒的看着明俊,腹诽着:讨厌鬼,被你亲,我宁可被老鼠啃…… “好了好了,五少爷,以后不准亲妹妹了,每次你一亲,小姐都要哭。”香巧把流云抱开,省的五少爷又来闹。 其实这样的话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当天教训了有用,隔一晚就失效了,总之明俊是屡教不改。流云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她会让明俊后悔惹了她。 明俊是不知道,后来自己的衰原来都是流云在整他,害得他几年的生活暗无天日。 六年后,傅文柏的书房里,傅文柏在考问三个儿子的功课。 “子曰:‘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比于。’这句话何解?明易你来回答,休要用先生的话来敷衍,说说你自己的见解。”傅文柏捋着胡须道。 明易作了一揖,回答:“韩曰:‘无适,无可也。无莫,无不可也。惟有义者与相亲比尔。’孟子曰:‘惟义所在。’其同旨。儿以为:人之交也以势,则易絶;以利,则易散;以故,则或失其为故;以亲,则或失其为亲,故君子之于人……是则比之,非则违之,无可也无不可也,唯义所在而已。” 傅文柏微微颔首,虽解的无新意,但也算得体,中规中矩。又问明承明俊道:“最近先生教什么?” 明承回答:“教了七言对联。” 傅文柏道:“那为父也要考你们一考。” 两人听了手心冒汗,明俊幽怨地瞥了明承一眼,意思是:为什么偏偏要说七言对联,这是才先生才教的,况且,作诗作对是他最不擅长的。 明承回瞪了他一眼,意思是:爹问话,自然要如实回答,我管你会不会。 两人你一眼我一眼的在无声争执,傅文柏已经出题了,指着茜纱窗道:“文窗绣户垂帘幕,你们对来。” 明俊听到对联就头皮发麻,明承想了想,对了一联:“银烛金杯映翠眉。” 傅文柏其实颇为满意,这联对的工整,只是怕赞誉多了,孩子容易骄傲,所以只是淡淡说了两个字:“尚可。” 明承松了一口气,过关了,明俊暗暗叫苦,越怕越是想不出好对子来。 傅文柏眯了眼看明俊:“明俊,你的呢?” 明俊支支吾吾找了个借口道:“孩儿,孩儿本来也想用银和金对的,可是被四哥先说了……” “那我换一个,‘院内梅花迎岁绽’,你来对。”傅文柏已经微微不悦了。 明俊偷偷向明易求助,在老爹面前,谁敢作弊?明易装作没看见撇过头去。 “怎么?还是不会?”傅文柏明显不高兴了。 “爹爹,爹爹……”流云迭声唤着跑了进来。 傅文柏听到流云甜糯的声音,心里的阴郁一扫而空,笑眯眯的张开双手迎接奔跑而来的流云,就势把她抱在膝上,疼爱的问道:“云儿怎么到书房来了?” 流云腻在老爹怀里,撒娇道:“云儿听说爹爹在考哥哥们的功课,云儿想来看看爹爹是怎么考的。” 明俊见流云来了,先是一喜,说不定被流云一搅局爹就放过他了,可是,他看见流云暗地里朝他做了一鬼脸,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 “哈哈,爹正出对子考你明俊哥哥呢!”傅文柏对流云是喜爱的不得了,这小丫头长的极招人疼,又聪明的很,还是四岁的时候,只是听哥哥们念过几遍《三字经》,她就能从头到尾一字不漏的背下来,比三个哥哥不知强了多少去,傅文柏常常想,倘若流云是个男孩子,将来定是个能定经纬之才,有着这点儿遗憾,对她的疼爱反倒更甚了,就连她顽皮捣蛋闯祸不断,他也是一笑了之,顽皮的孩子才聪明嘛!不过这条理论他是从来不用在儿子身上的。 “爹爹出的是什么对子,云儿也想听听。”流云兴致勃勃的说道。 “好好……爹出的是‘院内梅花迎岁绽’,不过你明俊哥哥还没对上来呢!”傅文柏不满的瞪了明俊一眼。 “这么简单的对子,明俊哥哥都对不上来吗?”流云故作讶异的问。 明俊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就知道这个丫头片子没安好心,她总是和他作对,明俊挖了流云一眼,哼!亏他以前还那样喜欢她。 “云儿,你也觉得简单?”傅文柏微讶道,难道云儿也懂得对子?她还没上过学呢! “‘院内梅花迎岁绽’那就对‘门前萱草贺春荣’不就行了吗?多简单。”流云不以为然道,还挑衅的睨了明俊一眼。 明易和明承暗暗偷笑,连流云都对出来了,明俊这回又要倒霉了。 结果是傅文柏喜滋滋的抱着流云走了,而明俊被罚跪在香堂“温馨”(温故而知新)了一下午。 不过,流云整到了明俊,却把自己也给坑了,因为老爹认为生了个聪明过人的女儿,尽管是个女儿,他也要好好栽培栽培,决定给她请先生了。 她自由自在的逍遥日子快到头了。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三章 骗吃 “云妹妹,你三根糖葫芦都吃完了,可以告诉哥哥了吧!”明俊眼巴巴的望着抹着小嘴,一脸心满意足的流云。 “嗯……我是说,如果有糖葫芦吃呢……我就好好想想,你知道我这个人向来记性不太好的。”流云一脸无辜道。 明俊知道自己又被耍了,早在流云开口说要冰糖葫芦的时候,他就知道。别人说自己记性不好,偶尔还能信上一信,但是,她,傅流云,说记性不好,连鬼都不会相信,这个丫头片子,估计连上辈子的事都还记得,要不然哪有一个七岁的孩子连两三岁时的事情都能记得一清二楚……可是看到流云那双晶亮如水晶的大眼睛眨啊眨,他就跟中了邪似的,屁颠屁颠的跑去天桥买了三串糖葫芦。流云的嘴很刁,只吃天桥范老头的糖葫芦,想拿别地的蒙混,门都没有。 “云妹妹,好妹妹,你好好想想,行不?看在我冒着被责罚的危险,这么大老远的跑去给你买糖葫芦的份上,你再好好想想……”明俊无可奈何,厚着脸皮哀求着。因为他的天资愚钝,爹爹给了他和流云一样的待遇,专门请了先生回来教他,可是,他就没流云好运,教流云的先生,一年中来了不下五个,可是最长的一个也没呆够五天,不是说身体不适了,就是家中老母病了……真的是流云运气好吗?他才不信,流云人小鬼大,肯定用了什么方法让先生乖乖地告退,要是他也能让先生自动请辞,不用每日受那些诗词歌赋的折磨就谢天谢地了,他是真真不喜欢读书,大哥和二哥已经是进士及第,三哥四哥也不差,家里有这么些个会读书的也够了,爹爹不能指望个个子女都成龙成凤啊!这么大的家业,也总得有人打理才对呀!他只对那些来往账目,生钱之法感兴趣,别的,实在勉强。 “俊哥哥,其实我告诉你也没有用,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不想念书的念头,哪怕再不想念也得好好念,不然爹爹是饶不过你的,谁叫你是男孩子。”流云翻了白眼看着大樟树上那个隐秘的鸟窝,漫不经心的说道,暗暗擦拳磨掌,只等明俊一走她就要爬上去看看,那对喜鹊是不是在窝里下蛋了?这鸟窝可是她特意做的,都说鸟是人类的好朋友,爱护小动物也是人类的优良品德。不过这种优良品德她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不然,娘亲会让人捉了那对喜鹊关进鸟笼子里给她玩,断不允许她爬树,在娘亲眼里,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在别人眼里,一个女孩子家的爬树,那简直就是妇德沦丧,管你是不是一个七岁的孩子。 明俊见流云不肯说,气呼呼道:“你不肯告诉我,我就去跟爹说,是你在椅子上放钉子,扎了刘知府的屁股,还把毛毛虫放到吴公公的干儿子郑老爷的头发上……” 流云再翻了个白眼,不屑道:“你去你去,顺便告诉爹爹,那只金丝雀是怎么跑到猫儿嘴里的,还有,他书房里那副《秋望》已经破了一个洞,有人拿了米糊粘上了……” 明俊听了脸色煞白,真是奇怪,他闯的那些祸,流云怎么会知道?他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 流云看他焉了吧唧的跟秋霜打过的茄子似的,心里暗笑:一猜就猜着了,这些破事果然是明俊做的,那两天易哥哥和承哥哥都不在家,祸不是她闯的,还能有谁?爹爹现在还不知道呢!要是知道了,明俊还不得过上好几天“温馨”的日子。况且,她闯的祸可都是有理由的,听爹和娘私下里说,这个吴公公一直想让自己的干儿子来做这个苏州织造,老是挑爹的错处,那个刘知府和吴公公是一丘之貉,都不是好人,她略施小计给他们点小惩罢了。那天爹看他们出丑,回来跟娘说的时候,可高兴了,眉飞色舞的,哼!就算爹知道是她干的好事,也不会责怪她的,大不了说一句无关痛痒的话:“以后可不许再顽皮……” “算了算了,不说拉倒,以后你休想再骗我给你买糖葫芦。”明俊气馁,忿忿的走掉了。 流云嘀咕着:“无所谓,反正我已经吃腻了……”但是,那个秘密是绝对不能告诉明俊的,那个傻瓜铁定会如法炮制,这法子一个人使得,两个人使不得,她还要留着对付下一位先生呢! 其实,那法子很简单,她和每位新来的先生约定,她出三个对子,五天之内,先生能对上来,她就恭恭敬敬的拜师,认认真真的学习,如果先生对不上来,就请自找理由离去。先生看她一个黄毛丫头这么大的口气,自然是不把她放在眼里,随口就应允了。她也不能语出惊人,先来一个简单的,再来一个稍难的,最后一个才是绝杀,哼哼……几千年来都没有人对出来的绝对,不难倒你们才怪。于是,每位先生都灰溜溜的走了。 哎……不是她不求上进,不好学,实在是上辈子学的太辛苦了,从她记事起,每天就在各种培训班里转来转去,一天到晚课程排的满满的,什么书法,绘画,围棋,钢琴,古筝,舞蹈……到了初中,又忙于学习学习再学习,好好的一个童年,过的是悲惨无比,简直暗无天日。既然上苍眷顾,异世重生,还让她保留了前世的记忆,她无论如何也不要重蹈覆撤,她要开开心心的过每一天,把上辈子,想做而没有做的事情,统统都做了。 流云呸呸往掌心里吐了两口唾沫,裤子一提,腰带一勒,转眼看看四下无人,抱住树干,“噌噌噌”一下就爬了上去,小心翼翼的靠近鸟巢,乖乖……鸟巢里整齐的摆放着几个鸟蛋,喜鹊公婆生宝宝了。流云伸手摸了摸小小的喜鹊蛋,欣喜着,再过几天这里就会有一群唧唧喳喳的小喜鹊了。 坐在大树上,极目远望,看见钱管家带了三个小人进后院来,像是要去娘亲那里,两女一男,样貌么……离得远看不清,不过看钱管家点头哈腰的态度,这三个小朋友身份不低,这都是哪家的孩子?流云好奇心大作,麻溜的下了树,也往娘的绣楼去。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四章 家里来客 虽然流云的好奇心盛,但她还是耐着性子,先去洗把脸,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清清爽爽的去见人,不能丢了面子的。 “娘亲……”流云笑容甜甜,声音甜甜,在父母面前,她一贯是乖巧可人的形象,更何况还有外人在。 流云一边走一边打量那三位小客人,身量稍高的女孩长着一张鹅蛋脸,粉面红唇,修长的一对凤眼,顾盼神飞,上身一件春绿色透纱闪樱花纹样束衣,下系一条鹅黄色云霏纱裙,若是能摘了胸前挂的明黄的金锁,整个人便清新的宛若三月初绽的迎春花;边上稍稍矮些的女孩则是一张苹果脸,皮肤白皙细嫩,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穿着一身粉色映桃花的薄绸衣裙,像个洋娃娃一般可爱……流云有些嫉妒,她怎能把粉色穿的这么好看?再看边上那位年长的男孩,流云呼吸一滞,她一直以为明则哥哥已经很英俊很帅气了,可眼前这个男孩,十四五岁的样子,五官容貌与明则哥哥相比,毫不逊色,他身上穿的白衣用的是今春最新的布料,软烟绸,腰间束了缀青白相间玉石的腰带,显得他仿佛是一株琼树孑然而立,俊逸出尘,而且,他始终微微笑着,目光沉静而柔和,让人仿佛沐浴在春风里,冬阳下,那样舒适,温暖……而不是像明则哥哥那样冷峻,难以亲近,流云在第一时间,无条件的,对这个家伙产生了好感。 “云儿,娘正要差人去寻你,快来见见你的哥哥姐姐。”沈青璇见到流云,唇边的笑容不自觉的更灿烂了些,语声也更轻柔了。 流云乖乖地倚在娘亲怀里,听娘亲介绍:“这位是你的表哥,沈子谦……” 嗯,人如其名,谦谦君子……流云大大方方地叫了声表哥。 他淡淡一笑:“表妹……” “这位是你的表姐,沈雪兰。”娘亲指着绿衫黄裙的女孩。 “表姐……”流云现在才发现,她们两长的有些相像,尤其是那双凤眼。 “这位是傅语蓉,是你大伯父家的小小姐,与你同岁,不过是正月里生的,所以,你要叫她姐姐哦!”娘亲又指着粉色衣裙的女孩介绍。 流云冲她笑了笑,这个傅语蓉看起来比她还小呢!要让她叫她姐姐?流云心里老大不情愿,以后就叫她语蓉好了。 “雪兰和语蓉都是来咱们家学刺绣的,云儿,你也不小了,也该学着做做女红,不能再只知道玩闹了。”沈青璇和声告诫,云儿是她的心头肉,掌中宝,云儿天资聪颖,比起五位哥哥,有过之而无不及,本来,她是想把云儿培养成才艺双全的名门闺秀,怎奈云儿不喜念书,先生请了一个又一个,都莫名其妙的走了。别的不学也罢,反正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沈家的刺绣天下无双,云儿是必须要学的,但是云儿一听说做女红就耍赖,不是闹肚子疼就是闹头晕,有段时间她也很懊恼,很想好好教训教训云儿,怎奈,看见云儿粉嘟嘟的笑脸就什么气都没有了,她思来想去,也许是因为家中只有云儿一个女孩,且大家都宠着她,让她没了比较,若是叫两个乖巧懂事的女孩子来家与云儿做伴,说不定,云儿能改改性子也不一定,于是,她休书一封,请了哥哥家的雪兰,还有大伯家的语蓉来,当然让她们来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不过,现在言之尚早。 流云心中哀叹,早就知道娘不会无缘无故给她找两个伴来,娘那天下无双的刺绣技艺不彻彻底底落实到她头上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子谦哥哥也是来学刺绣的吗?”流云知道逃不过,但是,如果能和子谦哥哥一起学刺绣就算是不幸中的一点安慰吧! 沈青璇笑了笑:“你子谦哥哥是男儿,如何来学刺绣?只因你舅舅家远在杭州,不放心你雪兰姐姐一个人过来,就让你子谦哥哥送她来的,不日就要回的。” 流云听说子谦不学刺绣已经是失望,又听说他过些日子就要回的,就急了,正在想法子如何才能留子谦多住些日子,却见明易,明承和明俊走了进来。 “大娘……”三人恭恭敬敬地给沈青璇行了礼,明易先道:“听说杭州的子谦表哥来了,我们特意过来一见。” 沈子谦不慌不忙的行了个礼:“子谦见过三位表弟。” 明俊立即上前热络道:“你就是子谦表哥?我可是早就想见你了,听说你十一岁时就做成了山东的一笔大买卖,十二岁就掌管了十六家商铺,你简直太了不起了……”明俊最喜欢的就是做生意,关于杭州的沈子谦的种种传闻,都让他热血沸腾,向往不已,常常感叹,为何自己不是投生在行商之家,而是官家呢? 明承一把把说的唾沫横飞的明俊拽到后面,自己也兴奋的嚷道:“子谦表哥,听说你去年中了解试第一名,你怎么这么厉害……” “你们都没说道点子上,能管十六家商铺已经是很厉害了,解试第一名就更厉害了,而子谦表哥能两者兼顾,那就让人不得不用敬仰二字了。”明易也来凑热闹。三人围着沈子谦,那种崇拜的神情,就好比现代的追星族见到了向往已久的明星一般。 沈子谦什么世面没见过,什么奉承话没听过,可现在当面被他们三人夸的像朵花一样,还是在姨母面前……面上不免有几分尴尬,头皮隐隐发麻,只好谦虚道:“三位表弟过奖了。” 沈雪兰觑了傅语蓉一眼,面露得意之色,有这样出色的哥哥在,不风光也难。 流云心下懊恼,为什么她从没听过这位子谦哥哥的光荣事迹?明易哥哥他们从没在她面前提起过,没想到他是这样厉害的一个人物。 沈青璇见自家人有出息,也算是给她长了脸,心里也很高兴,对明易三位兄弟道:“你们也该努力些,向你们子谦哥哥多学学才是。” 明易道:“大娘说的是,子谦表哥好不容易来了咱们家,一定要多住些日子,这样我们才能向子谦表哥好好学习。” “子谦,如此,你就多住些日子吧!也好指点指点三个弟弟。”沈青璇道。 “哥哥,你就听姨母的吧!”沈雪兰也来挽留,有哥哥在,她肯定能比傅语蓉更受到重视。 沈子谦犹豫了一下,家里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他回去处理,可是姨母发话了,他也不好拒绝,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就多住些日子吧!等雪兰习惯了这里再回去也不迟。于是沈子谦谦和一笑:“全听姨母安排。” 流云暗暗松了一口气,她是真心希望子谦表哥能呆的久一些。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五章 好朋友 因为流云年纪还小,所以,并没有单独的住处,而是和娘亲一同住在“漪澜轩”。“漪澜轩”临池而建,推开南窗即可望见整个傅府最美的景致,一碧清潺的池水,池上莲叶田田,迎风而动,恍若绿浪翻涌,清香四溢,池上还有曲折的石桥,横跨南北,中间一座八角凉亭,那里也是流云最喜欢去的地方。尤其是夏日的夜晚,也不要人作陪,自己沏上一壶玫香甜的瑰花茶或是清新的茉莉,摆上几样可口的糕点,坐在亭子里纳凉赏荷是最惬意不过的事情了,兴致来时,趴在石桥栏杆上,伸手就能摘到几个嫩绿嫩绿的莲蓬,剥开来,放在嘴里,微微的甜,淡淡的香,如水的月光静静流淌,思绪如烟似梦在迷幻的夜色中徜徉……只有在这个时候,流云的眼中才会流露出与年龄不符的痴惘,想家了,前世的家,前世的人…… “哇!这里好漂亮,其实我们家也有个荷花池,不过比起你们家的就小多了。”傅语蓉趴在窗台上感叹着。 “反正你要在这里住好久,看到你看厌了为止。”流云坐在床上撇撇嘴,漫不经心说道,其实她正在发愁,今晚要和傅语蓉睡一张床……她不习惯,一直都是她一个人睡的,偌大一张床,翻来覆去,颠来倒去,自由自在,所以,她自认睡相不怎么雅观,反正又没人看见,可是,现在突然来了一个跟她一般大小,还长的粉雕玉琢,丝毫不亚于她的语蓉跟她同住,万一她半夜里做梦一脚把她踹下去了?或者说梦话,把在大樟树上有她的一个藏宝库说出去了……娘说,要等她到十三岁再让她单独住一个院子,到十三岁,岂不是还要等上五年?而且,傅语蓉也不是来住一两天,看这样子,住上几年都是有可能的。哎……就算要同住,为什么不让雪兰来与她同住呢?那样,就可以每晚缠着雪兰说子谦的故事,可恶的娘,说什么三人住在一起太闹了,又说雪兰年长些,给她单独安排住处,哼!太没劲了,流云郁闷的撞枕头。 “也对……”傅语蓉回过头来展露天真无邪的一笑:“我娘跟我说,要等我把婶娘的刺绣手艺学全了,学好了才准我回家呢!学好刺绣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急不来的,我就慢慢学。” 流云听了,又重重地撞了一下枕头,慢慢学,你就学到老吧! “流云,你困了吗?你先别睡呀!还没梳洗呢?而且我还给你带了礼物来,都是我平时积攒下来的宝贝哦!”傅语蓉爬下罗汉榻,兴致勃勃的跑去翻她的行李,掏出一大堆东西,放到流云面前。 “你看,这是我去年逛庙会的时候在天桥买的一套小泥人,一共十二个,穿着各式的衣衫,戴着不一样的头饰,做的可精致了,我最喜欢的,送给你了……还有这个,这是檀香木雕成的小床,小椅子,小桌子,是不是很好玩……”傅语蓉开心的摆弄她的宝贝。 初时,语蓉说有礼物给她,流云还以为是什么金玉之类,这种宝贝她多了去了,才不稀罕,没想到语蓉掏出的宝贝还真是别致,虽然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但是做工的确精美,让人爱不释手。说真的,流云不缺金不缺银,就缺这种小玩意儿,平日里,爹和娘连大门都不让她出,有一回,明易哥哥经不住她的哀求,让她装扮成小子带她去逛庙会,结果也不知怎得,居然让人知道了她就是傅家六小姐,顿时庙会上的人都涌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他们围的水泄不通,更有疯狂者,对着她跪拜起来,吓得明易哥哥脸色铁青,差点尿裤子,后来还是爹知道她溜出去逛庙会了,带了家丁来寻才解救了他们,明易哥哥回家以后被罚在祠堂跪了一宿,害的流云到现在都还觉得歉疚,也才知道爹娘不让她出门的原因,原来,傅家六小姐龙女转世一说在苏州城老百姓的心里一直存着,且深信不疑。所以,尽管流云此后又从后院一堵挂满青藤的围墙的一处破洞里钻出去玩过几回,但也只敢附近溜达一下,人多的地方是再也不敢去的,所以,要得到这么些好看的好玩的玩意儿,委实困难。 “这些,都是送给我的吗?”流云两眼放光,不可置信道。 语蓉用力点点头,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很肯定的回答:“是啊!我娘说,好东西要和最好的朋友分享,我在家里只有兄弟姐妹,没有朋友,到这来,你就我的朋友了,我自然是要送给你的。” “你娘说的真好,可是,雪兰不也是你的朋友吗?”流云嘿嘿笑道,小丫头,看我是地主,怕我欺负你,故意讨好我的吧! “雪兰姐啊……我下马车的时候摔了一跤,当时雪兰姐就在我边上都不扶我一下,还是子谦哥哥搀我起来的,我想她肯定是不喜欢我才不扶我的。”傅语蓉嘟了嘴说道,摊开手掌:“你看,我手心都磨破了。” 噢……沈雪兰这么不助人为乐啊!不是位好同志哦!流云看了看语蓉的手:“还真破了,呆会儿我让若烟姐姐拿点药来给你擦擦,明天就会好的。” 语蓉甜甜一笑,腮边两个深深的酒窝:“嗯!没事了,已经不痛了。” 流云又把注意力转移到小泥人上,这些泥人神态各异,或喜,或忧,或惧,或哀……色彩鲜艳,栩栩如生,北京泥人张的手艺恐怕还做不出这样的,还有那套微型家具,那工艺,放在二十一世纪也是精品。 “还有什么宝贝,都拿出来瞧瞧。”流云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先前的困扰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不管语蓉是刻意讨好她,还是真心要和她做朋友,现在她的感觉是,语蓉这人不错,还算合得来。 “有啊有啊……还有个飞天神爪……”傅语蓉见流云喜欢她的礼物,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早就听说了叔叔家的这个小堂妹是龙女转世,聪明的很,也漂亮的紧,她就一直盼望着能见到流云,虽说她家在扬州,离苏州也不远,但她毕竟是女儿家,不好随便出门,所以,这次婶娘来信说,送一个跟流云差不多年纪的,乖巧一点的女娃去苏州和流云一起学刺绣,她就缠着娘亲让她过来,当然娘亲也是很乐意的,毕竟杭州沈家的刺绣是独步天下,且有传女不传男的规矩,平常外人想要一窥究竟那简直比登天还难,这么难的的机会,婶娘要收传人,自然是要尽力争取的。不过,那是大人的想法,她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认识流云,为此她是做足了功课,流云家是江南首富,要什么奇珍异宝没有,到底什么东西才能让流云感兴趣呢? “飞天神爪?”流云不止是两眼放光,连口水都要滴下来了,真有这东西?她还以为只是武侠小说里写写的。(未完待续) 第六章 五福临门 流云和语蓉正玩的高兴,若烟带了雪兰过来。 雪兰手里捧着一个镶珠嵌玉的红木匣子,笑容浅淡,步履款款,标准的名门淑女风范。 “雪兰姐姐,你来正好,快来看语蓉送我的礼物,好多好玩的。”流云热情的招呼她。 雪兰瞥了一眼床上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心中嗤鼻,官家又如何,没钱照样寒碜,难怪送的东西没一样拿得上台面的。雪兰走过去,捡起那个“飞天神爪”弯起嘴角淡淡说道:“云妹妹还是赶紧把这些都收起来吧!呆会儿姨妈过来看见了,一准没了去,姨妈才和我说,要想法子让你收收心呢!” 若烟在一旁夸道:“到底是表小姐年长些,就有做姐姐的样儿了。” “我只是好心提醒云妹妹罢了。”雪兰微笑道。 “姐姐提醒的极是,我都忘了我娘每晚要来查房的,若烟姐姐,你快帮我拿了那只藤箱子来,把这些宝贝都收了进去,可得仔细些,别弄坏了,还有,不要告诉我娘哦……”流云经雪兰提醒,连忙下床整理东西,那些泥人什么的让娘瞧见还不打紧,可那些飞天神爪,袖箭盒子让娘瞧见了,铁定是要被没收的,也不知语蓉是从哪里找来这些东西,难道她家有人混江湖的?回头要仔细问问才是。 语蓉也来不及不高兴了,帮着收拾,来时只想着能让流云喜欢就行,没去想婶娘会不会不高兴,要是婶娘觉得她来这里,反倒带坏了流云,岂不糟糕? “小姐,你哪回闯祸不是我替你瞒着的?你自己可要收好了,回头让夫人瞧见了,连我一起受罚。”若烟笑嗔道。 “不会不会,娘要罚你有我担着呢!”流云义气道。 若烟哭笑不得,你这个小祖宗就是一张嘴甜,真要有事,溜的比谁都快,还担着呢!只怕连人影也见不着了。 东西都藏好以后,流云又让若烟带语蓉去敷药,方才想起来问:“雪兰姐,你住哪儿?”其实她是想知道子谦表哥住哪里。 “我和哥哥住在‘沁芳阁’呢!”雪兰回道。 “‘沁芳阁’好啊!那里是最清幽雅致的,院子里还种了许多兰花,芳香四溢,离这里又近。”流云欢喜道。 “嗯!我也很喜欢那里,以后你常上我那玩吧!”雪兰附在流云耳边低低说道:“总比在你娘眼皮底下要自在些。” 流云连连点头,笑呵呵道:“一定要去的。”可不是为了自在不自在,冲着子谦表哥,她也是要去的。 “对了,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喜欢的话就戴着玩。”雪兰说着递上手中的匣子。 “是什么?” “你打开就知道了。”雪兰讳莫如深的抿唇而笑。 流云打开来看,只见里面是一块呈椭圆形的五彩玉石镶金的项圈,红黄青蓝绿五色,晶莹通透,色彩绚丽,宛若一道五彩霞光,这让流云立刻想到了红楼梦里贾宝玉佩戴的补天遗石,通灵宝玉……乖乖,雪兰居然说这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傅家这么有钱,这么多宝贝,要找出一件能与之匹敌的恐怕也难,这不是讽刺人么? “雪兰姐姐,这,这东西太珍贵了吧!我不能要……”流云合上匣子,递还给雪兰。 雪兰奇道:“你不喜欢吗?” “喜欢是喜欢,但是太贵重了。”流云实话实说,相信天底下没有哪个女人见到流光溢彩的宝石能不动心的,她也不能免俗。 “喜欢就收下,什么贵重不贵重的,又不是拿去卖的,这是我哥哥前年去滇城的时候,机缘巧合得来的,说这块玉叫‘五福临门’,是个吉祥物件,这世上一共就两块,一块已经送进宫里去了,不晓得哪位娘娘戴着呢!我娘说了,若不是福缘深厚之人,是戴不得这样的东西,要说家族里,配得上这块玉的便只有云妹妹了,云妹妹,你就收着吧!”雪兰道。 这么说,这是舅母的意思?按理,这样贵重的东西即便是送给她,也要先交给娘亲,再由娘亲转交到她手上,为什么这样随意的让雪兰送了来,难道说,在他们眼里,这样的宝贝不稀奇,可是不对啊!不稀奇的话,怎么另一块却送进宫里去了呢?让雪兰做人情讨好她吗?似乎没有这个必要……到底她们心里是怎么想的?流云百思不得其解,可又着实喜欢,半推半就的也就收了下来。 雪兰见流云收下玉佩,心中一宽,娘交给的任务总算完成了,其实爹和娘想要流云做媳妇,流云属龙,子谦哥哥属鸡,龙凤配最合适不过,娘和姨母也谈起过这事,姨母没有反对也没有同意,但提了一个建议,就是子谦哥哥最好入仕,所以爹和娘逼着子谦哥哥去参加解试,可她知道子谦哥哥虽然才华横溢,但他并不喜欢仕途,对于这门亲事也不怎么热衷,但是,若能娶流云为妻,将来不管在商途还是仕途都会很有帮助的,现在她帮哥哥把这块五福临门送给流云,姨母见了,便知道爹娘的意思,而且已经送出去的东西,总不好意思再退回不是…… “来,我帮你戴上。”雪兰帮流云戴上项圈,又帮她拢好头发,歪了脑袋看她,笑道:“真漂亮,还是你戴着最合适了。” 流云脸上微微一红,从小到大被人夸漂亮应该很习惯了,可是在她眼里雪兰才是真正的大美人,古典,优雅,就像画上走下来的仕女。 “呃……我那三位哥哥是不是还在‘沁芳阁’缠着子谦表哥?”流云岔开话题。 雪兰扑哧笑道:“我估计还在呢!说不定他们今晚都不走了。”想到哥哥面上云淡清风似的笑着,心里还不止怎么郁闷呢!谁能想到傅家三兄弟热情如斯? 流云讪笑道:“我教你一个方法,就说我爹等会儿要去看你们,易哥哥他们一准立马溜走。” “怎么?他们都很怕你爹吗?”雪兰好奇道,子谦哥哥是从不怕爹爹的。 “那是,他们三个见了我爹就像老鼠见了猫,溜的比谁都快。”流云想到三位哥哥在爹爹面前的窘样,就想笑。 呼唤推荐票啊:)(未完待续) 第七章 试探 雪兰刚离开,沈青璇就来看流云,不知道流云跟语蓉是否合得来,按她的心意原是要让雪兰和流云多亲近,毕竟雪兰是自家哥哥的女儿,但是语蓉和流云同岁,没道理反让年幼的语蓉一个人住,那样,老爷心里会不痛快的。 “流云,雪兰姐姐送的这块玉真是太漂亮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玉佩。”傅语蓉目不转睛爱不释手赞叹不已。 “是啊!我也很喜欢。”流云喜滋滋道,心里有些得意。 傅语蓉想着人家送礼都送这么珍贵的,简直可以说是稀世珍宝,那自己送的那些东西就彻底给比下去了,什么都不是了,这样想着,语蓉不免泄气。 流云看语蓉怏怏不快,想必她是见了雪兰送的玉佩自卑了,忙拉了她的手笑道:“语蓉,你那些飞抓袖箭什么的哪里收罗来的?真是好东西,我特别喜欢。” 语蓉斜睨她,半信半疑的问:“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你倒是快我和说说,这些东西哪里弄来的?”流云迫切想要知道。 语蓉马上又来了精神:“这是个秘密哦!我只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哦!不然,我的乔汐哥哥就要遭殃了。”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说着说着自己就露馅了,原来,这些玩意儿都是傅乔汐收罗的,对傅乔汐,流云并不陌生,几乎每年过年的时候,傅乔汐都会跟着他的大哥傅乔洺来拜年,就像家里每年都会让大哥或是二哥带个弟弟去扬州拜年一样。 傅乔汐这个人,怎么说呢?整日的嬉皮笑脸,只知道玩闹,没心没肺的样子,不过,每次见到她,就会变的很安静,像个傻瓜一样笑呵呵的看着她,流云一直以为他这个人有点不正常。 “原来是你三哥呀!”流云往后一躺,两眼望天,对傅乔汐没啥兴趣。 “嗯!我三哥喜欢习武,不喜欢读书,他说,将来他要去考武状元呢!不瞒你说,那些东西,都是三哥帮我找的,说你一定会喜欢。”语蓉兀自说道。 “我看他就不像会读书的人,跟我五哥一样,不过他还比我哥好些,知道说去考武状元,想来大伯也不会反对,我五哥就不行了,一门心思的想做个商人,你没看见今天他看到子谦表哥时那种兴奋,就是羡慕他可以掌管十六家商铺。”流云懒洋洋地说道。 傅语蓉也爬到流云身边躺下,面朝流云:“子谦哥哥很厉害啊!又能经商又会念书,解试第一名可是不容易,再参加省试肯定没问题,不过他要是做了官就不能经商了,经商了又不能做官,岂不是两难?” 流云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做了官,明着不能经商,暗地里还是可以的啊!你以为如果没有我家的支持,他们沈家能成为江南最大的丝绸商?而且,他们的生意做的越大,我家的好处也就越多,这是双赢的事情,不过,跟你说这些可能你也不会懂。” 傅语蓉瞪大眼睛,一脸的崇拜,佩服道:“流云,你怎么懂得这么多,我听着都头晕。”心里想着,难怪都说流云聪慧过人,这么小小年纪连大人之间这样复杂的关系都能了解。 流云做了个鬼脸,有点心虚,她是七岁的身体,十八岁的灵魂,别人不知道,说她厉害,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大学生去参加小学生的考试,胜之不武。 “都睡下了?我还说你们两个小孩子住在一起,肯定要闹到很晚,咦?怎么衣裳也不换了,洗漱了吗?”沈青璇进的门来,见两个孩子乖乖地躺在床上,虽然还没睡,但没有想象中的闹腾,放心不少。 流云见娘来了,一骨碌爬起来:“娘亲,我们正要睡呢!雪兰姐才走,若烟姐姐去送她了。” 傅语蓉也坐起身来叫了声:“婶娘!” “原来是这样,云儿,虽说语蓉比你大些,但她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和你同住,你可不许欺负她,两个人要相亲相爱,要是让娘知道你使坏,娘可不饶你。”沈青璇虽然扳着脸说教,但是满眼的溺爱目光,让这样的说教完全没有杀伤力。 “娘,云儿才不是那样不懂事的人,而且,云儿和语蓉已经是好朋友了。”流云就势倒进娘亲怀里撒娇。 看得一旁的傅语蓉羡慕不已,自己要很久很久不能这样赖在娘的怀里撒娇了,不过听流云说她们已经是好朋友了,又很高兴,笑眯眯地附和道:“对啊婶娘,我们是好朋友了。” 沈青璇摸着流云的头,又摸摸语蓉的脸,欣慰道:“这样就好,这样婶娘就放心了,语蓉,在这就跟在自己家一样,不要有任何拘束,云儿要是欺负你,你就来告诉婶娘,婶娘一定给你出气。” 傅语蓉嘿嘿笑笑,打小报告的事情她可不喜欢做。 沈青璇低下头帮流云整理辫子,蓦然看见流云胸前挂着的“五福临门”,轻蹙了一下眉头,哥哥嫂嫂这也太心急了吧!生怕云儿许了别人家吗?不是她不愿意,她自然是巴不得促成这门婚事,子谦那孩子是绝对的出色、优秀,但毕竟云儿还小,而且老爷心里还知怎么想的,万一引起老爷不快,岂不是坏事?雪兰这孩子年纪小听爹娘的无可厚非,子谦可是个懂事的孩子,向来很有主见,这次怎么也糊涂了,这不是叫她难做吗?这样厚重的礼,老爷见了不可能不问的。 “娘,您怎么了?”流云见娘亲蹙着眉头不说话,伸手去抚她的眉心,问道。 沈青璇微微一笑:“云儿,这玉佩是雪兰表姐送你的吗?” “嗯!”流云点点头。 “你喜欢吗?”沈青璇和颜悦色的问道。 “很喜欢很喜欢,云儿还没见过比这更漂亮的玉呢!”流云拿起玉递到娘亲面前,好让娘亲看看清楚:“有五种颜色哦!比咱们家新出的七彩锦还漂亮。” “云儿,你觉得你子谦表哥怎么样?”沈青璇并没有仔细的去看那块玉,因为同样的一块玉她早就见过了,现在她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流云随口道:“子谦表哥很好啊!” “那你喜不喜欢呢?” “当然喜欢,他看起来很和气,而且又那么厉害。”流云算是比较隐晦的评价,要是她可以肆意的去赞美,她一定毫不吝啬的把所有美好的词语都用上,什么,玉树临风,俊逸淡雅,丰神朗朗,美如冠玉…… 沈青璇沉默了一会儿,微笑道:“天晚了,你们俩都该睡了,明早你爹还要见语蓉她们呢!起晚了,小心爹不高兴,采蓝,你去打热水来,伺候两位小姐洗漱。” 一旁的采蓝应声下去打水。 沈青璇帮流云取下玉佩,用绢帕包好,塞到流云枕下,和声道:“这么贵重的东西,可要收好了千万不能弄丢了。” 流云听话的点点头,确实,这玉要是丢了,再没有第二块了,看来以后还是收起来的好。 喜欢这个文的亲们,给紫伊投一票吧!你们的支持是我写作的动力,谢谢:)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八章 受罚 “沁芳阁”内兰香浮动,灯火幽明。雪兰步入阁内,没听到意想中的吵杂,反是安静异常,难道傅家三兄弟走了吗? “你……去看流云了?”有个低低的声音蓦然响起,带着一丝倦态的慵懒。 雪兰望去,见子谦负手伫立窗前,便撇了嘴抱怨道:“哥哥,你突然出声吓我一跳。” 子谦没有回头,语气淡淡彷若空气中似有若无的兰香:“你把那块‘五福临门’送出去了?” 雪兰迟疑了一下:“哥哥怎么知道我去送……玉佩了” 子谦慢慢转过身来,轻轻蹙起的眉头让那张淡雅的面容显出几分忧郁之色:“雪兰,她还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 雪兰讪讪,确实,流云还很小,可娘不是怕被人捷足先登了吗?当然娘还有另一层用意,就是要断了哥哥对顾家女儿顾影影的念头,豪门之家,婚姻往往只是一场利益的交换,而不是随心所欲,花前月下的浪漫爱情,为了家族的利益,哥哥必须有所取舍。 “算了,时候不早了,你去睡吧!半个月的水路,你也累了。”子谦温声道,其实和雪兰说这些也是白说,她年纪还小,未必会懂,但是爹和娘此举实在是太唐突了,姨母和姨父说不定会不高兴的,这样也好,所以,他明知道临行前,娘给雪兰交代了特别任务,他只装不知,也许,无为就是最好的应对之策。 虽然子谦留在府里,可流云并没有什么机会见到他,即便是特意去“沁芳阁”,因为子谦表哥都被明易哥哥他们霸占了,而且,子谦表哥似乎也很愿意和他们在一起。流云不免暗暗失望,而娘在宽松了几日之后,就开始了所谓的刺绣教程。 从最简单的直绣学起,练两种最简单的针法直针、缠针。其实并不难,只要心静,手稳,很快就能掌握,语蓉和雪兰都得到了娘亲的赞许,可是流云坐不住,更静不下心来,绣的东西实在不怎么好看,流云也知道娘心里是很不满意的,因为今日娘的眼神比平日要严厉许多。不过,她也不着急,她原本就没想在这方面跟语蓉和雪兰一争高下,娘能有两个传人也不错了,干嘛还硬要拉上她?她以后又不用卖刺绣为生的。 沈青璇最生气的就是流云无所谓的态度,刺绣这门技艺虽然需要极高的天分,但是若没有平日里的勤学苦练是断不可能有所成就的。所以她不能再纵容流云的懒惰。 “今天就学到这……”沈青璇刚一开口,流云就起身欢呼起来:“哦……可以去玩咯……” 沈青璇目光一凛,低喝道:“你急什么?娘的话还没说完,今天是学到这,但这是对语蓉和雪兰说的,因为她们认真、用功,娘很满意,你来看看你绣的……”沈青璇把三个圆形的花绷子都放到流云面前:“针脚不均,直线绣成了歪线,缠针更是绣的乱七八糟。” “娘,云儿已经尽力了……”流云嘟了嘴撒娇道。 沈青璇绷着脸,呵斥道:“你还说,你一会儿逗鸟,一会儿逗蟋蟀,还偷跑出去,你还好意思说你尽力了?” 流云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她做了什么娘亲都知道了?流云看看语蓉,又看看雪兰,再看若烟和采蓝,是谁出卖了她? “你不用看别人,知儿莫若母,只要窗外的海棠树上有鸟儿飞来,你的心就开始发痒,而那只蟋蟀到现在还在叫,你别告诉娘是它自己跳进来的,再有,你绣鞋上的三彩泥,只有花圃里才有,你也别告诉娘,是鞋子自己飞出去沾来的……”沈青璇一一揭穿她。 流云嘿嘿笑道:“娘真是聪明,就算狄仁杰在世也比不上娘一根手指。” “你别岔开话题,今日事今日毕,今日教的今日必须学成,若烟,带语蓉小姐和雪兰小姐去吃新摘的水蜜桃,采蓝,你在这里看着小姐,等她绣好了,拿来给我检查,我说过了才能让小姐出绣房。”沈青璇正色道。 “娘……”流云娇声反抗,没想到娘动真格的了。 语蓉和雪兰对流云报以深切的同情,无奈的摇摇头,跟着若烟去吃水蜜桃了。 “云儿,希望你能明白,娘对你严厉是为了你好。”沈青璇也无奈的摇头叹息,硬着心肠转身出门,不然,呆会儿流云眼泪吧嗒的,她就忍不住心软了。 “小姐,你就好好绣一个吧!夫人让语蓉小姐和雪兰小姐一起来学,是为了让你学的更好,结果配角反比主角学的好,难怪夫人要生气了。”采蓝也说发流云,她可不像若烟,什么都替小姐瞒着,宠着。 “采蓝姐姐,你好啰嗦。”流云悻悻地拿起花绷子把上面绷的锦帕取下来,换了块新的上去。这要绣到什么时候去才能绣好?她们都去吃水蜜桃了,这可是她最喜欢的水果,这个时代可不像现代,有大棚,有冰箱,水果的生长期,保存期都长,想吃就可以吃到爽为止,又大又甜的水蜜桃可能过几天就没有了……流云想的直咽口水,突然脑子里有了主意。 采蓝见小姐陡然两眼放光,笑容谄媚,就有一股子寒意从脚底沿着背心直窜上后脑,头皮开始发麻,因为她知道,每每看到小姐这样的表情就是她脑子里又有馊主意了。她先发制人:“小姐,你可别想求我什么,自己老老实实的赶快绣,从现在开始到你绣好为止,我是不会再听你说一句话的。” “采蓝姐姐,我一直以为你是最疼我的,原来你竟是最心狠的,上回你不小心打碎了我娘最喜欢的一个花瓶,还是我帮你认了过错去,还有,前些日子你和小林哥哥在假山后面说悄悄话的事,我也没有告诉别人……”流云抽了抽鼻子,很无辜的表情,可怜兮兮的说道。 “好了好了,我的小祖宗,真是拿你没办法,这回我帮你绣,但是只此一次噢!绝对不能有下次的……”采蓝连忙缴械投降,要不然还不知道这小祖宗会说出什么来。 “还有,我和……我和小林哥哥在假山后面是说正经事,小姐可不要胡说。”采蓝板着脸警告道。 流云已经达到了目的,也就不来和她计较,谈正事?骗小孩呢?可惜她不是小孩,也对,他们谈的是恋爱,涉及终身大事,姑且就算是件正事吧!哈哈……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九章 月下 时光在不经意间流淌,而有些东西也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变化,比如,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易哥哥总是和雪兰并肩,两人还不时的低言细语,彼此眼中多了一种叫温柔和爱慕的神情,渐渐地,大家都习以为常,要是哪天两人不说话了,就可以看见易哥哥失魂落魄的模样了。 再比如,不知从何时起,承哥哥和俊哥哥争相对语蓉献起殷勤来,像两只赶不走又打不死的蚊子,不过,语蓉好像一点也不厌烦,反而高兴的很,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一天到晚跟着流云了。 流云又开始孤独,而每当孤独的时候就会想起那个淡雅若空谷幽兰,俊逸如琼林玉树的少年。五年了,每年的春天他都会来苏州,在傅府住上十天半月。流云很少很少有机会能和他单独相处,见面了也只是相视一笑,礼貌的打个招呼,这样的情形,一直维持到去年。那天,府里请了戏班子,大家都去看戏,流云并不喜欢看戏,中途溜了出来,在荷塘边遇到了一袭月白素衣正望着池水发呆的子谦。这是流云第一次见到他那从容淡定的面庞上流露出凄凉,迷茫的神色。 “子谦表哥……”流云上前打招呼,子谦表哥一定是在为省试的事难过,前几年子谦表哥都恰逢省试在即就病了,说是一到秋日就犯咳嗽,整日整夜的咳,吃了很多药,看了很多有名的郎中都看不好,到春暖花开才渐渐康复起来,只是这一病,就耽误了考试,也耽误了前程,去年,终于寻得了良方,不再犯病了,可是去参加应试,却名落孙山,也是,都耽误了好几年,学问上肯定会受影响的,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不当官,子谦表哥照样有用武之地,人生的道路又不是只有一条,条条大路通罗马。 他恍然回过神来,唇角一弯:“流云妹妹,你不去看戏?” “我都看腻了,演来演去都是这几出戏,毫无新意,而且那个唱花旦的又老又胖,涂着厚厚的脂粉也能数出她眼角的纹路来,一点也不吸引人。”流云悻悻道。 “可她唱的不错。”他唇角的弧度加深了几分,双眸似映着月光的池水,极其清澈。 袅袅的歌声犹如夜空中悬着的一丝浮云,又似剪水而过的清风,的确她唱的不错,是她肤浅了,以貌取人:“可是,不能否认美丽的外表能让人赏心悦目,看戏看戏,那是视听上的享受,若是看着不舒服,还不如站在这里听戏。”流云笑道。 他轻笑一声:“说的有几分道理,清风明月荷花香,渺渺仙音诉离肠,其实,有时候静静的聆听,更能体会歌者的心声。” “不错,那我陪你在这里听戏好了,对了,咱们去那边亭子里坐坐吧!站着怪累的,我走了一大圈了。”流云不由分说的拉起子谦的手要往池心的凉亭去。 感觉到他的手一僵,流云回头粲然而笑:“走啊!那里可是整个傅府最美的地方。”从没有想过要邀请别人去池心的亭子,即便和语蓉那么要好,她也从没提起过,但是现在,她迫不及待,急切热切的想要邀他去分享,那个可以让心灵涤荡,宁静的地方。 他的僵持只维持了一下下,就任她牵着,看着她在前面一蹦三跳,子谦心笑:流云,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古灵精怪,永远那么开心快乐,虽然雪兰有时候会说她可恶,说她捣蛋,说她狡猾,但是,她的眼神一直都那么清澈,透明的像水晶……如果,她只是妹妹,他一定会很疼很疼她,可是……换一重关系,他无法自处,因为,他的心早就落在了另一个人身上,再也收不回来了。 “子谦表哥,你看,这里是不是很美?”流云松开手,跑到栏杆边,指着被水波漾成碎片的月亮,其实她是不敢面对他,手心隐隐在发烫,心跳也出奇的快,为什么会这样?不过是牵了一下手而已,傅乔汐那个家伙每次教她武功的时候,他们不也牵手了吗?为什么都没有这种感觉?哎呀……真是窘死了,好没出息,流云在心里狠狠地鄙视自己。 子谦环顾四周,他一直认为江南的园林之美是任何地方的建筑都难以匹敌的,而园林之美又以苏州的为最,而苏州城里,最美的园林就莫过于傅家了,假山林立,回廊曲折,小桥流水,花草奇异,树木珍稀,当真是无一处不精,不雅,不美…… 他微微颔首,赞叹道:“好一个清新雅致所在。” “是啊!我就是喜欢这里的清新雅致,现在是春日,夜晚在池边还稍嫌寒冷,若是到了夏日,在这里赏风赏月赏荷花,那才叫惬意呢!”流云欢喜道。 他侧目笑看她:“没想到你还挺懂得享受,连风也赏啊?” “只要有心,世间万物皆有其动人之处,皆可赏之,‘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壮观的风,‘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温柔的风,‘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忧伤的风,‘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淡淡的风……你说的,用心去聆听,不仅可以听见歌者的心声,也可以听得见风的心声。”流云缓缓说道。 子谦有些怔然,没想到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能说出这样深刻的话来。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流云见他不说话,问道。 子谦将袖子抬到嘴边轻咳了一声,眼角浮起一丝笑意:“非不对也,而是你说的太好,你似乎看过很多书?”听雪兰说流云最不喜欢念书的。 流云微窘,后悔刚才一时忘形卖弄了一下,讪讪一笑,不承认也不否认,这辈子没看多少书,但上辈子看的可不少。 子谦笑笑,踱到栏杆边抬头望月,流云就在坐倚在栏杆上,出神望着水中他的倒影,水波轻柔的抚摸着他俊美的容颜,仿佛他是水中的洛神,流云想,如果能和他在一起,哪怕就这样坐着,坐一辈子都不会厌倦……脸上又开始发烫,胡思乱想些什么呢?他都十八岁了,怎么可能会等她长大?明睿哥哥和明则哥哥十八岁的时候都定亲了,说不定,他也有了意中人要定亲了,不知道哪家的女子这么好命,能嫁给子谦,子谦一定会是一个温柔的好丈夫……(未完待续) 第十章 爹娘的谈话 “小姐,你怎么又跑这亭子里来吹风了?小心着凉。”若烟远远就囔了起来。 流云百无聊赖的往池水里丢了块小石头,“咚”的溅起一朵水花,惊的一对蜻蜓嗖的逃命似的飞开去。 “小姐,快跟我走,夫人找你呢!”若烟笑着来拉流云的手。 “若烟姐姐,娘亲找我什么事?今天的任务我可是都完成了。”流云漫不经心的说道。 “不是关于任务的事儿,府里新买了几个丫头,夫人挑了两个好的,让你过去瞧瞧中不中意……”若烟道。 “那要是我中意的话,是不是以后就由她们来伺候我,而若烟姐姐就不管我了?”流云昂着下巴问,她知道若烟姐姐这几年为她牺牲很多,采蓝都已经和小林子成亲了,不过还是在府里做事,而若烟姐姐,连个对象都还没有,可是……真的舍不得若烟姐姐啊…… “那是自然,难道小姐还要我跟着你一辈子啊?”若烟笑嗔道。 流云很想说是的,但是她不能再耽误若烟姐姐的幸福,流云嘿嘿一笑:“那快走吧!” 流云听说爹也在,就一改往日毛毛糙糙的样子,准备规规矩矩的去见礼,走到门口听见爹和娘在谈话。 “我看雪兰和明易挺合适的,我哥哥也有这意思,况且明易和雪兰的年纪也不小了,老爷……您说,是不是就把这事订下来?”沈青璇婉声征求老爷的意见。 傅文柏沉吟道:“这事,你看着办吧!对了,子谦今年省试结果如何?” 沈青璇支吾着:“子谦的病又犯了,勉勉强强去应试,这结果……” 傅文柏轻哼了一声:“我看他啊!只适合经商。” “子谦还年轻呢!让他明年再去试就行了。”沈青璇讪笑道,自己心里也是没底,本来子谦是她娘家年轻一辈里最有出息的,不论相貌、气度、才华、能力,都是首屈一指,也是她引以为傲的,这么一个人才,如何就成了今日这摸样呢?真是想不通。 “明年再去?还是好好养病吧!对了,你哥哥送给云儿的那块玉佩……趁这回易儿和雪兰定亲就给人家送回去,咱们的云儿,可不能许给一个药罐子,病痨子,我若没记错,子谦和易儿是同岁,咱们也不能耽误了人家……”傅文柏端起一杯茶,撩了撩茶盖,浅呷了一口,慢悠悠说道。 沈青璇低低的应了一声,老爷已经说的够明白了,她还能说什么呢?真要让云儿嫁给子谦,子谦这身子恐怕也不是多寿的,岂不是害了云儿…… 原来,雪兰当日送的“五福临门”竟是有定亲之意,舅父舅母这也太着急了吧!当时她才七岁呀……那么子谦表哥心里是怎么想的呢?喜欢还是不喜欢?倘若子谦表哥是喜欢她的,那爹现在要回了人家,这可如何是好呢?不行,不行,子谦表哥的病又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去年不是就好多了吗?对了,一定是因为读书备考太辛苦了才又犯病的,爹也是,舅舅家本就是经商的,偌大的产业,子谦表哥打理的井井有条,蒸蒸日上,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去考什么劳什子进士?她又不是一定就要嫁给做官的。可是怎么办呢?流云苦恼着……对了,爹不是要还玉佩吗?那就把玉佩藏起来,就说丢了,看爹那什么去还,嗯!就这样。 “云儿最近功课学的怎样?”傅文柏又问道。 沈青璇笑道:“云儿现在大有长进了,虽然刺绣的功底比不上雪兰和语蓉,但是,在构图和用色上很有天分,时常会有佳作出现,倘若,她能再用几分心里,将来这天下第一绣之名,非她莫属。” 傅文柏欣慰的点点头:“看来,你当初接语蓉和雪兰来家里,算是做对了,有了比较自然就有上进的心。” “可不是吗……咦?我让若烟去找她过来,怎么这么久了还不见人影?”沈青璇朝门口张望。 流云躲不下去了,整了整衣衫,在门外先甜甜地喊了一声“娘亲”才笑眯眯的走进去。 “云儿你上哪去了?爹等你很久了。”沈青璇薄责道,眼里却满是溺爱的神情。 “爹,云儿不知道爹在,要知道的话,早就飞奔过来了,云儿想爹了呢!”流云拽着傅文柏的衣袖撒娇道。 傅文柏被她一拽,茶都差点洒了出来,五个儿子,没一个儿子敢在他面前撒娇,见到他都是战战兢兢,唯唯诺诺,只有云儿,一点也不怕他,说的话也最能讨他的欢心。 “云儿有空想爹爹?”傅文柏故意绷着脸,装作不相信。 “当然啊!我早上醒来就先想爹爹了。”流云厚颜道。 “哦?想爹爹做什么呢?”傅文柏已经装不下去,露出笑意。 “在想爹会不会说话不算数,爹答应过云儿,要带云儿去虎丘参加花会的……”流云嘟了嘴道,虎丘花会她向往已久,每回听哥哥们回来说花会的盛况,她都羡慕不已,其实虎丘花会并非只是赏花,更重要的是,朝廷每年都会派官员来此明察暗访,选拔贤能的青年才俊,所以,要是能在虎丘花会上,一展才华,一鸣惊人,得到朝廷官员的赞许,赏识,对将来入仕会有很大的帮助,娘亲就曾经让子谦表哥去参加,可是子谦表哥每次都说家中事务繁多,提前回去了。正因为如此,所以每年的虎丘花会都会吸引苏州城以及周边州县的青年才俊来参加,帅哥云集的地方,自然少不了美女,许多平常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也会借此赏花之名,去相亲。大哥和大嫂就是在虎丘花会上认识并结秦晋之好的。当然,流云想去的目的不是为了找意中人,在今天听到爹娘的谈话之前,她的目的就是去凑热闹,在此之后,她的目的还是去凑热闹。 傅文柏哈哈笑道:“爹怎么会忘了呢?爹答应过你的事就一定算数的,不过,云儿,你还小,那里还不适合你去,等明年吧!明年爹一定让你去。” 流云不依:“爹,云儿都十二岁了,不小了,再说,我是去赏花的,有什么不合适?”在这个朝代,人们都是按足岁计算年龄,所以,说是十二岁,其实也算是十三岁了,而且她的身体里还藏着一个十八岁的灵魂,加起来都有三十多岁了。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藏玉 第十一章 “云儿,别任性,爹说不适合自有不适合的道理,等明年,爹不让你去,娘也一定让你去,今天娘叫你过来可不是为了讨论这事的,你若烟姐姐年纪也不小了,与她同时进府的丫头都已经嫁人了,咱们也不好再耽误她,所以,娘特意为你挑了两个机灵的丫头,你看看,可使得?”沈青璇将流云拉了过去,不让她再缠着老爷。 “翠娥,去把人带上来给小姐瞧瞧。”沈青璇吩咐道。 流云心里还是老大的不乐意,去虎丘玩是她这一个春,不是,是这一年,最盼望的事情了,没想到,爹是在哄她。 翠娥到门外传了一声,须臾,有两个十来岁的年纪,样貌虽谈不上漂亮,但也眉清目秀,透着几分灵气的小女孩被带了上来。 两人恭敬的跪下磕了个头,语声清脆如铃:“奴婢小丫,奴婢小雨见过老爷,见过夫人,见过小姐……” “你们的名字就叫小丫,小雨吗?”流云问道。 “回小姐的话,奴婢的爹娘就是这么叫奴婢的。”小丫回道。 “那不行,叫起来像小鸭子,小鱼儿似的,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人了,这样吧!我给你们起个名字。”流云道。 傅文柏不动声色的捋着胡子,看流云能起出什么好名字来。 小丫和小鱼一脸期待,终于要有名字了呢!而且还是小姐给起名。 流云想了想,指着小丫问道:“你姓什么?” “奴婢姓谢。”小丫回答。小雨不等流云问她就赶紧道:“奴婢姓吴。” 流云又略想了一下,对小丫道:“诗经邶风中有云‘绿兮衣兮,绿衣黄裹。心之忧矣,曷维其已!’你就叫谢绿衣吧!” 小丫从未念过书,扁担倒了尚不知是个一字,听小姐文绉绉的念来,煞是好听,这名字起的也一定有深意,欢喜的连忙道谢。 流云轻咳两声又对小雨道:“诗经周南广汉篇有云‘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你就叫吴思乔好了。”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小鱼也连声道谢。 傅文柏和沈青璇相视一笑,对云儿的表现甚是满意。 流云偷偷观察爹娘的神情,其实她是憋了一口气,存心卖弄,爹娘都太小瞧她了,不让她去虎丘,哼!她要去,就一定要去,变着法子也要去。 流云回到自己房里,若烟就带着绿衣和思乔去熟悉各处,交代小姐的喜好,习惯,希望她们能尽快上手。 流云从黄花梨木的大箱子里,拿出那个鎏金嵌玉的红木匣子,娘说这块玉珍贵非常,所以只有在重大节日里才会拿出来戴,现在捧着这块玉,它的珍贵又多了一重意思,牵系着她和子谦哥哥的缘分,她是愿意的,那天在亭子里,她就有过这样的想法,其实从第一眼见到子谦哥哥就被吸引了,她真愿意,所以……这块玉佩一定不能被送回去。但是也不能让玉佩在府里不翼而飞,那样的话,不知道多少人会因此而遭殃,尤其是她身边的人,首当其冲成为怀疑对象,流云想了想,把玉佩塞在袖袋里,换了双绣鞋,她要把玉佩藏到她的秘密宝库里去。 刚要出门,却见语蓉回来了,兴高采烈的一手拿着一只纸鸢。 “流云,你看,这是承哥哥送的,这是俊哥哥送的,你说哪只更好看?”语蓉笑问道。 流云嗤鼻,其实心里嫉妒,自从来了语蓉,承哥哥和俊哥哥似乎都忘了还有她这个妹妹的存在,更让人生气的是,语蓉这个傻瓜,不会矜持一点,捏拿一下,端端架子,这样,两位哥哥就会来讨好她,求她帮忙说说好话,让她也威风威风,汗……孺子不可教也! “好看的东西不一定好使,飞不飞得起来还不知道呢!”流云泼她一瓢冷水。 “飞的起来的,承哥哥和俊哥哥放我看过了,飞的好高好高。”语蓉梨涡深陷,小巧的鼻尖上还有微微的细汗,两眼亮晶晶,显然还处在放飞纸鸢的兴奋中。 流云郁闷,早就该看出来,她已经去放过风筝了,得儿,就让她高兴去吧!哥哥们是重色轻妹,语蓉也不是什么好货色,重色轻友,当初还说好朋友呢! 流云假惺惺的笑道:“那好啊!又好看又能飞。” “是啊!所以我都分不清我到底喜欢哪一个了。”语蓉撇了小嘴,苦恼道。 呃!真是不知足啊!有人讨好还要苦恼,那她这个没人理会的是不是该去撞墙了?流云嗤鼻。 “嗯……这个么,我也说不好,你慢慢思考吧!我有点事出去一下,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知道自己喜欢哪一只了。”流云赶紧逃离,去放风筝都不叫上她,凭什么替她解决这么弱智的问题,不就两只风筝吗?都喜欢不行吗?又不是要嫁人了,必须要分出个高低轻重来。 流云慢吞吞地走到榕树下,在那鬼鬼祟祟四下张望了一会儿,见没人,迅速爬上了树顶,在一个树桠处,小心翼翼的扒开一片树皮,露出个黑乎乎的树洞来,流云伸手掏出个盒子,这里面可都是她的宝贝啊!有金银珠宝,还有乔汐哥哥给她弄来的各种暗器,因为她这人懒,学功夫是很苦的事情,所以不可能有什么大成,纯粹是为了强身健体而已,所以,乔汐送给她这些暗器,让她玩。其中有个小小的匣子,比那个袖箭盒子厉害多了,袖箭盒子每次只能发一箭,而这个匣子,里面藏了三百六十枚钢针,只要一按机关,飞针如雨啊……这让流云想起武侠小说里写的“暴雨梨花针”,想必就是这东西了。流云把那块“五福临门”用丝帕包好了放入盒中,把盒子塞回树洞,又用树皮盖好。这个藏宝库,有了浓密的树叶遮挡,又有树皮掩盖,就算爬上树来,要是不仔细也发现不了,绝对的保险。 加更了,亲们多支持啊:)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虎丘花会(一) 到了三月初八,子谦表哥依然没有来苏州,而虎丘花会如期举行了,流云明白,子谦表哥今年是不会来了。 一早,明易和明承就穿着整齐准备去参加花会。马车早就侯在府门外,明易和明承边走边说道:“据说今年朝廷来了个位很重要的人物,不知道会是谁?” 明易不以为意道:“管他来者何人,你我只要好好表现就是了。” 明承道:“也是,可惜了这回明俊没得去。” “呵,出了去年那档子事,爹若再同意他去才怪。”明易想到去年明俊在花会上的表现就摇头。不管人家出什么对联,他对的全是关于生财之类的,人家嘲笑道:“难怪苏州织造傅家富甲天下,原来是深谙经商之道啊……”爹爹听闻后气了个半死,当日就罚明俊在祠堂里跪了一夜。 “哈哈,他啊,去花会纯粹就是为了玩。”明承道。 “咱们快走吧!时候不早了。”明易疾步走到马车旁,掀开车帘登上马车。 “你……你是谁?”明易蓦地看见马车里坐着一个小童。 “嘘……易哥哥,是我,云儿。”流云连忙嘘声道。 “你搞什么鬼?扮成这副模样,快下来,哥哥要去办正经事呢!”明易催促道。 明承也走了过来:“云妹妹,你别捣乱。” 流云也不恼,拿着两张纸在他们眼前晃了晃,曼声道:“我呢,本来是来送信的,既然你们要赶我走,那可别怪我。”说着就要下车。 明易拦住她:“信?什么信?” “自然是雪兰姐姐和语蓉的信啊……”流云淡淡说道。 明易和明承对望一眼,心下疑狐,雪兰和语蓉为什么要写信呢?昨天不是刚见过面吗? 流云瞧他们一脸怀疑的表情,悻悻道:“既然你们不想看,那我就拿回去还给她们,我就说嘛!有什么事情当面不能说的,还要写信,你们又不是第一次去参加花会,有什么好交代的。” 这回明易和明承同时拦住她,顺势将她推荐马车里,明承笑嘻嘻道:“好妹妹,快把信给哥哥。” 明易也急切道:“是啊!快交给我们。” 流云眼珠一转:“信呢,当然是要交给你们的,不过,得到了虎丘才能给。” 明易道:“云妹妹,好妹妹,你别开玩笑了,你才十二岁,爹是肯定不会同意你去的,我们要是私下里带你去了,爹知道,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易哥哥,你放心好了,爹要是知道了,我就说是我躲在马车底下偷溜了去的,你们都不晓得的。”流云郑重的保证。 “再说了,我这次去是受人之托,要好好监督你们两,省的你们看花看花了眼,看花了心。”流云搬出最有说服力的理由。 明易和明承眼神交流了一番,点点头,明易牙齿一咬:“好,带你去,不过,你也要答应哥一件事。” 流云欣喜道:“好好,我一定听哥哥的话。” “到了虎丘,你老老实实跟在哥哥身后,不许乱跑,不许乱说话,更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是傅家六小姐。”明易与她约法三章,上回带她去逛庙会的后果,他可是记忆犹新。 “没问题,我只是去赏花,眼睛看看就行了,不会乱说话的。”流云连连点头。 “那,信可以给我们了吧!”明承的眼一直盯着流云手中的信,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心里难受的如有千百只蚂蚁在爬。 流云把信往怀里一塞:“不行,都说了要等到了虎丘才给的。” 明承无奈,又很期待语蓉会对她说什么,他和明俊都喜欢语蓉,语蓉对他们两都很好,看不出到底喜欢谁多一点,现在,语蓉给他写信,那是不是表示她心里的天枰已经偏向了他呢?焦急而又兴奋,连去虎丘是不是能出人头地都觉得无所谓了。 虎丘位于苏州城西北角,出城大约十里,素有“吴中第一名胜”的美誉。马车到了码头,三人换乘画舫,沿山塘往虎丘而去。河塘两边,古朴的建筑,一座座形状各异的小桥,别有一番风味,出了城,便见河岸上桃李千株,景色美不胜收,河上画舫也如车马般络绎不绝,风流才子迎风立在船头,摇着纸扇,吟诗作赋,故作风雅,来吸引坐在帘幕深垂的画舫中的小姐们掀开帘角偷偷张望。 流云笑道:“易哥哥,你不出去吟一首吗?” 明易不屑道:“这些人去花会纯粹是为了寻花猎艳,斯文败类。”这还没到山上呢!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显摆,他最看不来这种人。 “有你这个盯梢的,三哥想去吟一首也不敢啊!”明承打趣道。 明易纸扇一合,敲了明承一记:“你少编排与我,你敢,你去出出风头啊……” 明承讪笑道:“我非不敢也,而是压根就没那心思,我已经认定了语蓉,就绝不会再多看别的女人一眼。” 流云嗔了他一眼:“承哥哥说的是哦,自从语蓉来了,你连我也不瞧一眼了,简直就是重色轻友的典范。” 明易哈哈笑道:“云妹妹说的极是,明承,你这个二哥当的可不称职。” “半斤八两。”流云对他也是不满。 明易吃了个瘪,讪讪闭嘴,流云也不理他们,自顾看船外的风景。 行不多时,只见远远一座青翠的山峰,山上隐约可见一座高塔,山下溪水如玉带环绕,映的山峰若海上仙岛般。 “那边是虎丘吗?”流云问道。 “正是。”明承不用张望就回道,按时辰算也快到了。 “真美,人间仙境一般。”流云啧啧赞叹。 “到了山上景致更美,还有很多古迹,看见那座宝塔了吗?那就是虎丘塔,是虎丘八十景中第一景,有‘江南第二塔’之称,塔高七层八面……”明易介绍道。 “那江南第一塔在哪?”流云对前世对苏州并不熟悉,甚至都不知道苏州有个虎丘,只知苏州的园林天下闻名。 “在杭州啊!杭州雷锋塔。”明易道:“以后带你去杭州玩,杭州的西湖可称是人间仙境。” “雷峰塔?”流云奇怪道,虽然这个是架空的时代,闻所未闻的的龙轩国,可是,一样有苏州,有杭州,还有雷峰塔,这些地名和她所了解的时空都一样啊!除了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不同。 “那是不是还有关于白娘子和许仙的传说?”流云好奇问道。 “咦?你听说过?哦,是了,一定是雪兰告诉你的吧!”明易笑道。 流云再次困惑,不懂了,真的不懂了,这两个时空难道有重叠?(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虎丘花会(二) 到了虎丘山脚下,三人下了船,游人如织,其中不乏养眼的俊男美女,但也有些人长的抱歉不说,那付蛤蟆似的嘴脸,大大的色字写在脸上,看了就让人恶心。 “云,小云,虎丘到了,现在,可以把信交出来了吧!”明易和明承一下船就迫不及待的问流云要信。 流云掏出信来,放到两人手里:“给,好好看吧!” 两人慌忙打开来看,只见明易的信上写了两个大字“谢谢”,明承的信上也写了两个大字“哥哥”,两张纸凑一块儿就是:“谢谢哥哥!”两人头顶冒烟,上当了,这个死妮子。 “小云……”明易阴沉了脸吼道,要找流云算账,哪还找得到人。 流云早就一溜烟钻入人群中往山上去了,他们两现在肯定气的要爆炸,她才不会傻傻地呆在原地等着他们发飙,而且出门的时候也带足了银两,到时候可以自己顾船回家。 虎丘花会,名不虚传,从山脚下一直到山顶,沿途都摆满了花卉,有牡丹、迎春、海棠、白玉兰、山茶、芍药、含笑等等。山顶上更是花的海洋,全是珍稀品种,早到的才子佳人们三三两两,在花前谈笑。流云自顾先去到虎丘塔下,既然这塔是虎丘第一景,自然是要先一游为快,而且这个时候,人们大多在外面想方设法表现自己,塔内几乎没什么人。 流云是第一次游玩佛塔,只见这塔有外塔内塔两层,仿佛是一座大塔套着一座小塔,每一层塔身都有塔心室,十字通道,内回廊和外回廊构成,最吸引人的,塔内的壁画,全是牡丹,品种形式各异,栩栩如生,争相斗艳,比起外面的花会毫不逊色。 “在这里望虎丘有是另一派景象,古人云‘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而登此塔顶,虎丘诸景尽收眼底,你看那边,山泉如玉带环绕,碧水潺缓,尽显虎丘之灵气,再看那边,山寺雄伟,飞檐陡翘,顿感宝刹之庄严……”有个爽朗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傲慢的口气,而且不是本地口音,吴音是软软糯糯的,而且就像江南的水,尾音还要拐个弯。 “哈哈,公子说的极是,虎丘真不愧为‘吴中第一名胜’。”说话的这人年纪应该比较大,声音苍老,附和着,有点儿巴结之意。 流云在内回廊看壁画,一边想象着在外回廊说话的人的神态样貌,反正她很无聊。 “虎丘盛会,还是才子们一展才华的好机会,本公子也想附庸风雅一番,李先生,出个上联来对,如何?” “公子有此雅兴,老夫自然应允。” 流云更竖起了耳朵,好奇着,这个“李先生”会出什么对子。 李先生静默了一会儿,沉吟道:“咱们既然在这高塔之上,老夫就以塔为题出一联……宝塔尖尖,七层四面八方,公子请对。” 流云忍不住想笑,她还以为这李先生有多大的学问,这对子,她上辈子就见到过了,这位李先生是不是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又不知这位傲慢公子能不能对上来。流云对傲慢的人向来没有好感,她喜欢像子谦表哥那样,谦逊温和又不卑不亢的性子。所以眼下就盼着这位傲慢公子对不上。 果然,等了好一会儿,那位傲慢公子都没对上来。 李先生有些不安道:“不瞒公子,这个对子,老夫曾出给好些高才之人,都不曾对上来……” 呵!他这是怕傲慢公子难堪呢!流云背着手一边往下走,一边高声念道:“玉手摇摇,五指三长两短……” “这位公子,请留步……”上面那位李先生高声喊道。 流云只作没听见,快步下了塔游别处去。 走着走着,穿过一个圆门洞,只见两片陡峭的石崖拔地而起,围住一池碧水,池水清澈见底。流云环抱双臂,觉得寒意森森,要是在夏日,这里可是个纳凉避暑的好去处,抬头望,只见一旁石壁上书写着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虎丘剑池”。流云了然,原来这里是剑池,只是为什么要叫剑池呢?难道是有古人在此铸造了名剑? 流云在池边对着池水左看看右看看,只见这池形狭窄,南稍宽北稍窄,流云恍然而笑,之所以叫剑池,是因为它的形状像一把平放着的剑吧! “你……你莫要再跟着我,不然,我可要喊人了。”一个惶恐不已的声音。 “你喊呀!喊呀……这里连鬼影子都没一个,你喊破了喉咙也没有用的……” 猥琐,猥琐之极的猥琐,流氓,流云心里骂道,寻声而去。 “我的丫鬟很快就回来寻我的,你还是快走……”小姐哀求着。 “小姐到这里来,不就是来寻找意中人的吗?我就是小姐的命中良配啊……小姐,你若从了我,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疼你,叫你日日快活……” “住口,你这个登徒子,我就算嫁猪嫁狗也不会嫁给你这种人的……啊……来人,救命呀……” “是何人在此喧哗?你去看看。”流云躲在圆门后低沉着嗓子装作刘知县的声音。 “是,老爷……” “若是有人在此行恶,立即带来见本官,朝廷的人马上就要到了,断不能允许有那浪荡之徒坏我苏州民风。” 只见那肥头肥脑的,长的像一头猪似的公子仓皇的松开了手,急忙溜了。 流云扑哧一笑,这脓包也就这点胆子,没想到平日里自娱自乐的口技,今日还能派上大用场了。流云从门洞后转出来,看那位小姐惊魂未定,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捂着心口直喘气。 “小姐,你没事吧!”流云上前关心道,呃,这位小姐长的真不赖,和雪兰有的一比。 小姐缓缓抬起头来,见是一位清俊异常的少年,不过看他年纪似乎还很小。刚才不是有个官员在附近吗?怎么来的是他? “请问公子是……” 流云清了清嗓子,又作刘知县嗓音道:“小姐为何一人在此?” 小姐舒了一口气,微笑道:“原来是你救了我,你学的可真像,连我都没听出来。” 流云笑道:“若是不像能吓跑那个流氓?” 提到那个流氓,小姐愤恨道:“他是郑副使的儿子,仗着他家朝中有人,在地方上专横霸道,调戏良家妇女,十分的可恶,我是上山走累了,想找一清净处所休息一下,我的丫鬟帮我去取水,他见我一人落单就想欺负与我……” 这个人渣,我一定要想办法好好修理修理他。流云暗暗道,他老爹也不是好人,和吴公公勾结想谋爹爹的职位不是一两日了。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虎丘花会(三) “小姐,小姐……”一个丫鬟着急的寻了来。 “梅香,我在这。”杜秋蘅忙应声道。 梅香跑了过来,见小姐脸色苍白,身边还站着一个少爷,笑容诡异,立时以为自家小姐受了这少年的欺负,便拦在小姐前面,双手叉腰,板起脸来教训道:“你对我家小姐做了什么?告诉你,你要是敢欺负我家小姐,我就跟你没完……” 杜秋蘅忙拉住她,怨责道:“梅香,你弄错了,刚才是这位小哥救了我,我还来不及谢人家,你倒不分青红皂白的骂起人来了。” 梅香知道自己弄错了,尴尬的吐了吐舌头,躲到小姐身后去了。这也怪不得她呀!谁让他笑起来一副坏样。 “对不起,我家丫头不懂事,小哥别见怪。”杜秋蘅施施然行了一礼,看此人年纪尚小,唤他公子似乎不太合适。 流云讪笑道:“无妨无妨,你家梅香很有个性。”原来有时候说一个人有个性也并不是夸人 “敢问小哥尊姓大名,奴家的爷爷一定会登门道谢的。”杜秋蘅道。 流云忙摆手:“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小姐言重了。” “对小哥而言是举手之劳,但对奴家而言确实大恩难谢了,要是真被那登徒子轻薄了去,奴家还有何颜面存活在这世上……”杜秋蘅后怕道。 “小姐,您说的登徒子,是不是郑家三公子?奴婢刚才看见他慌慌张张的跑了过去,还在台阶上摔了一个狗啃泥。”梅香问道。 “可不是他吗?摔一跤算是便宜他了。”杜秋蘅恨的直咬牙。要她嫁这种人,还不如一根麻绳上吊算了。 梅香越想越气,早知道是那只肥猪欺负了小姐,她就该在他身上狠踹两脚。 流云怕再呆下去,这位小姐又要问东问西,刨她底细,而且看这时辰,诗会也要开始了,就学着男子拱手道:“在下与哥哥分开也有好一会儿了,怕哥哥着急了来寻,在下就先告辞了,梅香,好生跟着你家小姐,可别再让坏人有机可趁了……”流云笑眯眯的嘱咐梅香。说完就急忙离去。杜秋蘅还没问出这位小哥的姓名,那肯让恩人就这样走了,爷爷可是一直教导,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更何况她受的是人家的大恩,就唤了梅香追了上去。 话说那郑维柱跌跌撞撞一气跑到“拥翠山庄”,今天的诗会就在这里举行,他是见时辰还早,又见那小姐长的美若天仙,便动了色心,想要调戏一番,眼看就要得手,没曾想差点让刘知府撞见了,吓得他一身冷汗。 呃!前面那几位不是刘知府,章同知和已经告老还乡的杜阁老吗?可是……刘知府刚刚不是在剑池那边?郑维柱揉了揉眼,定睛再看,没错啊!是刘知府,这这这,怎么可能呢?刚才他明明听见是刘知府在讲话,爹和刘知府交情匪浅,他也见过刘知府多次,就在昨晚,爹还带着他特意去拜访刘知府,希望刘知府能在今日的诗会上多多关照,好让他有机会出出风头,得到上方来人的青睐。郑维柱想来想去想不明白。 “哎呀……我的三少爷诶!你可让我们好找……”四位先生围了上来。 “有什么好找的,时辰到了,我自会出现,呆会儿,你们四个可得给我机灵点,办得好,回去大大有赏,办不好,小心你们的屁股开花。”郑维柱慢声威吓道。 四位先生心里鄙夷:这个脓包!却满脸堆笑迭声道:“一定一定,少爷,咱们该进去了,诗会就要开始了。” 郑维柱这才走到门口签名处,歪歪扭扭的写下自己的大名,四位先生在身后见了,又是一阵摇头,朽木能雕成栋梁支柱吗?玄…… “拥翠山庄”位于虎丘二山门内西侧,占地一亩余,依山而建,层造而上,之间点缀奇峰异石名花古木,素有小园林之称,在此即可仰视虎丘塔,又可远眺狮子山,别有情趣。不过,现在在此间的才俊们可无心赏美景,因为诗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每年虎丘花会的主办方都是府衙,自然,他这个知府就是花会的主持人,刘知府照例说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意在激励苏州的青年才俊要发奋图强,将来也好报效朝廷,为国效力。又介绍了今日一同主持的章同知和杜阁老。尤其是杜阁老,状元出身,任过苏州知府,礼部侍郎,户部尚书,三朝元老,在朝廷和天下学子心中都很有威望,他的到来,让才子们热血沸腾起来,暗暗的摩拳擦掌,兴奋异常,看来今年的诗会一定会异常精彩。 流云也签了名混在人群里,当然她签的不是自己的名,而是五哥的名字,明俊没来,名字刚好借她一用。粗粗翻了下名册,看见明易和明承的大名也在其上,还有个叫郑维柱的,字写的奇丑,难不成就是那个郑肥猪?流云嗤鼻一笑,背了手悠闲的迈进了山庄。 她不知,她才进门,杜秋蘅就去查看名册了,见上面写着傅明俊,默默记在心里。 流云进了山庄首先寻找哥哥的身影,免得钻来钻去,钻到哥哥身边,自投罗网。远远看见明易和明承一脸懊恼的站在人群中,流云自我检讨,这回她是做的有点过分,这两小子一定在发愁回去怎么跟爹爹交代,惶恐多过生气。可是,没办法啊!她来虎丘也不光是为了看热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大不了事后再向他们两赔礼道歉好了。 因为每年参与者众多,要在这许多人中脱颖而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虽名为诗会,却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做诗,诗会第一轮先试对联,才思敏捷,对仗工整者方有资格进入下一轮。 今年的题是由杜阁老出的,题目都在其腹中,杜阁老面目慈祥目光沈静,捋了捋胡子,咳咳两声,底下立时鸦雀无声。众人屏息凝神,杜阁老要出题了。 “来时,老夫见七里塘沿岸桃红柳树,景色美不胜收,老夫这第一联,便以桃花为题吧……日映桃花红烂熳……” 立时有人对道:“风来江水绿参差。” 叫好声一片,台上三位主持人也微微颔首。 “杨柳春风人满意……”杜阁老又出一联。 稍过片刻便有人对出:“桃花雨露地生辉。” 流云听得声音,是明易,同样也赢得了喝彩。 郑维柱见别人都对出来了,风头都让别人出了,着急起来,小声呵斥身后的四位先生:“你们怎么回事?怎么连屁也放不出来一个?” 其中一位先生委屈道:“少爷,是他们对的太快了,我都还来不及跟你说。” “你脑子不会转快一点?”郑维柱抱怨道。 “春风化雨千山秀……” “少爷少爷,快对红日增辉万木荣……”这回总算是赶上了。 先生为抢先,说的急,郑维柱求胜心切也没听仔细就大声道:“红日毁了万条虫。” 哄堂大笑,众人笑得前俯后仰,台上章同知正喝着茶,“噗”的一口喷了出来。 “少爷少爷,不是毁了万条虫,是增辉万木荣。”先生直冒冷汗。 郑维柱忙又道:“刚才是口误,口误,我一着急说错了,其实我要对的,红日增辉万木荣。” 因为先生第二遍的说的时候声音稍大了些,周边的人都听到了,郑维柱在苏州城恶名远扬,许多人都认识他,打心眼里痛恨他,现在看到这家伙带了帮手来的,纷纷投以鄙视的目光。 刘知府忙打哈哈道:“对的工整,对的好……” 底下嘘声一片,杜阁老见此人眼神飘忽,神情猥琐,一看就是草包一个,他身后那几位点头哈腰的,说不定是他带来的师爷。做学问,不勤勉已经不对,还弄虚作假,杜阁老对这种人对最是不屑,有心要他出丑,便笑微微的问道:“确实对的好,请问公子姓名?” 郑维柱见杜阁老也肯定他,还特意问他姓名,高兴的几乎忘了南北,忙笑呵呵的报上大名:“回阁老,在下郑维柱,家父郑副使。” “什么?你叫什么?”杜阁老假装没听见,原来是郑副使那个奸佞之人的儿子,难怪,这就叫什么藤上结什么瓜。 “他说他叫真肥猪。”有人抢在郑维柱之前高声囔道。 整个会场先时寂静了片刻,随即爆笑起来,郑维柱……郑肥猪,这名字取的真叫一个好,实在是有学问。 流云囔完了立即缩头,捂着嘴偷笑。 紫伊参加九月pk,希望亲们能支持紫伊:)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虎丘花会(四) 郑维柱涨的满脸通红,从来没人敢取笑他的名字,而且还是在众多苏州学子,三位大人面前,说不定,朝廷来的大人物也在此间,想骂人,想把那个取笑他的臭小子揪出来抽筋扒皮,想把那些笑的前俯后仰的家伙的嘴都缝上,可是……风度,要保持风度……硬生生的忍下了这口气。 杜阁老慢声道:“刚才郑公子对的不错,那么现在老夫特意再出一题请郑公子来对,郑公子,请上前几步。 郑维柱听得杜阁老夸他,能得到杜阁老的夸奖是多少学子梦寐以求的事情,他高兴的都快飘起来了,刚才的不快一扫而光,得意的向前走了几步,那四位先生想要跟上,边上的人更快,迅速围拢了来,将四位先生挡在了后面。 “哎……少爷……”先生急忙低唤,郑维柱此时正春风得意,根本忘了自己的智囊团落在后面。 “郑公子听好了……雪压竹枝头扫地,只因腹中虚空。”杜阁老笑言。 郑维柱等了一会儿,还听不到身后智囊出言帮衬,便回头来寻,哪还见先生身影,顿时手脚发凉,额上冒汗,这这这……这可怎么办?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去“翠红院”找桃花乐一乐,诶!对了,有了,真乃天助我也…… 郑维柱清了清嗓子道:“风吹柳叶腰轻摆,恰似美人妖娆。” 众人忍俊不禁,连刘知府也别过头去,心里暗骂:朽木不可雕也…… 明易高声道:“阁老,在下可否对上一对?”明易也知道郑副使是爹的对头,他家三位公子都不是什么好货色,便也想乘机教训郑维柱。 杜阁老出此联意在讽刺郑维柱不学无术,这草包非但没听出来,还乐呵呵的说什么美人妖娆,简直愚钝之极,刚才明易对的下联甚得他心,现在见他又要求对下联,便应允道:“公子请对。” “在下对……风吹柳叶背朝天,足见眼前轻浮……阁老以为如何?”明易笑道。 “你这前半句是剽窃我的,阁老,他剽窃……”郑维柱义愤填膺控诉道,他难得福至心灵,对的这么工整,这么有意境,简直就是绝对啊……这个傅明易跑出来横插一杠子,还剽窃他的,太不要脸了。 杜阁老无语了,傅明易所对之联意在嘲讽郑维柱的轻浮,这个郑维柱还是听不出来,还道别人剽窃了他的,想想教训这种人简直丢了自己的脸,当即道:“郑公子,我看你还是去看花展吧!” “看花展?我已经看过了,没什么好看的,还不如瘦西湖边的花船好看……”郑维柱傻傻道。 刘知府再也忍不住了,站起来对郑维柱道:“阁老让你下去你就下去,啰嗦什么?”这草包,再呆下去,还不知要出多少丑,郑副使啊郑副使,这个忙我是帮不上了…… 四位先生这时才挤了进来,拉了郑维柱赶紧走人。郑维柱还弄不清状况:“哎……你们别拽我啊!呆会儿还要作诗呢!” “少爷,走吧!再不走,不是作诗是作死啊……”先生们一脸羞愧,在众人嘲弄的眼神和笑容中把这个不争气的少爷架了出去。 走了郑维柱,大家都觉得爽快,跟这种斯文败类一起参加诗会,本身就是一种侮辱。接下阁老出的联加大了难度,大家也都拿出真本事,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不时有令人拍案叫绝的联对出现。杜阁老很是欣慰,看来苏州人才辈出啊!他虽不是苏州人氏,但在苏州任职过多年,对苏州有极深的感情,所以,告老之后选择苏州作为安享晚年之地。 流云听多了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而且明易哥哥表现的不错,阁老似乎很欣赏他,那么此行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便又想去别处玩,正要走,却听见一个声音道:“虎丘诗会果然名不虚传,老夫慕名而来,也想凑个热闹,不知可否?” 咦?这声音不是虎丘塔上那位李先生吗?流云好奇的又顿住脚步,想要一看究竟。只见那位李先生圆头圆脑圆肚子,但是目光精锐,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人,还有他身边那位身材欣长,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的年轻公子,流云突然想起先前听明易哥哥说的,有内幕说今年朝廷派了很重要的人物来虎丘,会不会是这两位呢? “哦?这位仁兄也想对上一联?”杜阁老哈哈笑道。 “非也非也,在下非是想对,而是想出几副上联,和众青年才俊们交流交流。”李先生淡然而笑。 刘知府附在杜阁老耳边轻道:“如此恐怕不妥吧!”其实他早就得到消息,今次来虎丘的是什么人,也知道杜阁老对此二人是熟悉的,只是故作不知,料定杜阁老一定会允诺的。 “唉……无妨无妨,何人出题都一样。”杜阁老不以为然道。 “如此,这位仁兄只管出题。”杜阁老道。 李先生又与那位公子耳语了几句,方走到中央,笑眯眯道:“江南人杰地灵,人才辈出,老夫途径此地,闻得此间虎丘诗会,如此风雅的盛会,老夫岂能错过,刚才听得诸位妙语如珠,更觉的技痒,老夫这里有几副上联,苦思多年不得下联,希望今日能解老夫多年之纠结。” 有人高呼道:“老先生,只管出题吧!” 李先生朗声道:“好,诸位听好了……处处飞花飞处处,请对。” 底下人纷纷皱起了眉头,这联看似简单,其实不易对,才开来可念做“处处飞花,飞花飞处处。”需要费一番功夫。 流云见李先生出的对子比那杜阁老的难了许多,又见他一派从容淡定,似乎是见惯了世面的,而那位公子更是神情傲慢,与自己先前在塔内想像的神情几乎是一模一样,眼角微微上扬,眼神也总是飘忽在人头顶之上……流云更加笃定他们便是朝中所派之人。再看那边明易和明承蹙眉嘀咕着,似乎被难住了,不行,这可是关键呀!前面对一百联,还不如在这两人面前对上一联。哎!事有轻重缓急,且顾眼下吧!流云忙往明易和明承那边挤去。 “老先生,在下想到一联,还请先生指教。”有人道。 “哦?请说。”李先生挑眉道。 “先生出的是处处飞花飞处处,那晚生对声声笑语笑声声,不知可否。”那位公子谦和道。 “好好好!”李先生抚掌连呼三声好:“这位公子对的极妙,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晚生姓陈名逸俊,字子润。” “原来是扬州陈子润,有名的大才子啊……”众人窃窃私语,对这个其貌不扬的公子刮目相看起来。 “哥……”流云挤到明易身边小声唤道。 明易回过头来一看是流云,一把抓住了她,咬牙切齿压低了声音道:“你跑去哪了?害的我们好找。” 流云嘿嘿笑道:“我一直在这里啊!易哥哥,你表现的真不错,承哥哥差一点哦!” 明易听她赞她心里的气消了一半,明承不爽了,冷了声道:“你还知道回来,看我回去不禀报爹,罚你禁足三个月。” 流云朝他吐了吐舌头:“只怕爹爹先罚你跪祠堂。” “好了好了,别吵了,那位老先生又要出题了。”明易低喝道。 那李先生正要出题,云岩寺的钟声敲响,悠扬的钟声久久回荡,李先生灵光一现,得了一联:“风吹钟声花间过,又香又响。” 这回,连陈逸俊也被难住了,流云绞尽脑汁,蓦然想到一联,凑到明易耳边轻道:“哥,你快对月照萤灯西窗明,且亮且凉。” 明易一喜,未及多想脱口道:“老先生,晚生得到一联,月照萤灯西窗明,且亮且凉。” 李先生喜上眉梢,连声道:“对的好,对的妙……” 众人又向明易投来钦佩的目光,因为明易已经参加过几次虎丘诗会,所以许多人都认识他,明易心里不安起来,这对子可不是他想出来的,他这样岂不是和郑维柱那厮没两样?都是弄虚作假,当即把流云往前一推高声道:“老先生,这联不是晚生对上来的,是晚生的……晚生的……”明易陡然想到流云的身份是不能暴露的,刚刚一时脑子发热,这可怎么办?回去还不得被爹打死……(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闯祸了(一) 流云也没想到易哥哥会突然来这么一下,弄得她措手不及,还好她脑筋动的快,去年明俊哥哥是来参加过诗会的,肯定也有人认得他,就不能再冒充明俊了,否则当场被人戳穿更不好,于是讪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子是傅家三公子的书童,平日里听公子做学问,耳濡目染学了点皮毛,胡乱对的。” 大家都用怀疑的眼神看他,这么难的一个对子,你一个小小书童胡乱对就能对得上来? 杜阁老和李先生悄悄交换了下眼神,不信。李先生道:“这位小哥谦虚了,这联对的工整,刻画了学子西窗苦学之时的苦中作乐的情景,趣意盎然,鲜活生动,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佳联。” “其实没什么啦!小子就是写实而已。”流云打着马虎眼。 傅明易也帮着打哈哈:“我家这位书童吟诗作对很有天赋。” 流云真想狠狠踹明易一脚,他是嫌她还不够引人注目吗?明承也心道:三哥是不是傻了? 众人议论纷纷,疑心更重,流云觉左边一道目光,锐利如刀,她不用转头,光源所在应该就是塔上的那位公子,难道他听出她的声音了,呃!刚才忘了装腔。不妙不妙…… “哦?那老夫倒要试上一试了。”李先生大腹一挺又要出题。 “不不不,小子知道自己斤两,我家公子是和大家开玩笑的,小子这就去外面候着,不打搅诸位雅兴了。”流云说罢,拔腿就开溜,不顾身后大家的议论,一气跑出“拥翠山庄”。这个死明易,早知道不来帮他,现在可好,不知道那位公子是否真的认出她来,他的糗事被她撞见,他心里一定怀恨的,说不定会连累到明易、明承。哎……真要这样,她就是好心办了坏事了。 流云沮丧着,没了玩耍的心情,又怕再被那公子撞见,干脆一路奔下山去,顾了一艘画舫回家。 傅府里早已沸反盈天,六小姐不见了,急的大家四处寻人。流云故意大鸣大放的从正门进去,门房见到她,如捡到金元宝一般两眼放光,欢天喜地的跑了进去大声喊道:“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流云站在仪门处,做了几个深呼吸,准备迎接**。 大厅里,绿衣和思乔抖抖索索的跪着,服侍小姐才没几天就把人看丢了,也难怪老爷大发雷霆,说是再找不到小姐,就要打她们板子。小姐啊小姐,快回来救命吧……两人心里祈祷着,盼望着。 “老爷,您先别急,云儿说不定只是躲起来了,您也知道的,她最爱捉迷藏了。”沈青璇为了维护女儿,说着连她自己都不信的话。她也着急,也生气,可老爷已然暴跳如雷,她就顾不上生气,只剩担心了,担心云儿回来以后会受责罚。 “你别替她扯谎,捉迷藏?捉迷藏她能躲在那个犄角旮旯躲这么大半日的?我看她肯定是上虎丘去了,而且肯定是明易明承帮着她溜出府的。”傅文柏恼怒道,若在平时,云儿溜出去玩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今次不同,他刚得到消息,这次来苏州的朝中大员是,礼部尚书李忠还有……三皇子龙擎天。 这三皇子可与一般皇子不同,他的母亲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周贵妃,自从多年前韩皇后,也就是太子的生母,韩皇后薨了以后,周贵妃独宠,周贵妃野心勃勃,一心想挑唆皇上废了太子,好立她的儿子三皇子为太子。皇上虽然宠她,但皇上与韩皇后是结发夫妻,情深意笃,加上太子德才能皆备,确实是皇位的最佳继承人,所以,不管周贵妃使什么招数,太子之位依然稳固.……然而,近两年,皇上龙体欠佳,而周贵妃的势力在不断增长,朝中有些大臣也公开站到了三皇子那一边,认为三皇子机智果敢,更适合继承皇位,哎……反正,这其中的关系极为复杂,也很微妙。傅家名为苏州织造,但实际上是皇上放在江南的眼线,耳目,是皇上的亲信,皇上看准了谁,傅家就支持谁,所以,傅家还有一项秘密的任务就是为太子提供庞大的各项开支,以备不时之需。 如今三皇子来虎丘,恐怕主要目的并不是为朝廷选拔贤能,而是,冲着傅家而来……周贵妃的亲信吴公公多次举荐郑副使郑青山接替苏州织造一职,就是想断了皇上放在江南的眼,断了太子的财源,好霸为己用。这一点,他早就看透,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出了什么差错,让吴公公他们抓了把柄。虽然皇上曾有言:只要朕在一日,只要太子顺利登基,江南就是你傅家的……但是,不能不防啊! 云儿的性子他是最了解不过,鬼点子一箩筐,好不平,万一她去虎丘碰上了三皇子,万一不小心得罪了人……傅文柏一想到这些可能就心急如焚,火冒三丈,千叮咛,万嘱咐,让下人们今天把云儿看好了,结果还是让她溜出去了。 “老爷,这怎么能怪易儿呢?易儿怎么会做这么没分寸的事情?肯定是云儿自己溜出去的。”傅明易的生母二姨娘江涵柳不悦道,凭什么云儿闯什么祸都要算在别人身上。 “就是,就算是易儿和承儿带她却的,也一定是被迫的,云儿打小就跟个人精似的,被她捉弄的人还少吗?”明承的生母三姨娘舒慕灵也为自己的儿子辩护起来。 “呵!幸好老爷不准俊儿去。”明俊的生母四姨娘崔雅蕊酸溜溜说道。 “你们废话什么?老爷不过只是猜测而已,现在耽误之急是找人,添什么乱……”沈青璇凛了她们一眼,老爷本来就在气头上,她们还来火上浇油,一个个的为了给自己的儿子脱罪,把云儿说的跟个魔星似的,哼!云儿要是受罚,谁也别想脱罪。 “正是正是,大家都莫着急,已经派人去虎丘找了,相信很快会有消息的。”五姨娘夏梦瑶劝道。 三姨娘舒慕灵歪了歪脖子,讥诮道:“反正都不是你的孩子,你自然说的轻巧。” 夏梦瑶好心来劝,却被三姨娘抢白了去,没能生养孩子一直是她的心结,她们将来都有儿子做靠山,只有她……夏梦瑶黯然,坐回到位置上,低垂着头不再言语。 “三妹,话可不能这么说,多伤人呢!”大姨娘陆曼荷不温不火的说道。 “我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不像有些人话尽捡好听的说,事尽捡阴险的做。”舒慕灵冷笑道,陆曼荷是众姐妹里,最阴,最刁,最假的一位。 “够了……”傅文柏被她们几个吵的烦不胜烦,大声喝道。 众人连忙噤声。沈青璇也不满的瞪了舒慕灵一眼,就她话最多。 “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下人高喊着飞快的跑了进来禀报。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闯祸了(二)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爹会生气是正常,生这么大的气,摆出三堂会审的架势,这未免太夸张了吧!那呆会儿要是她说她把“五福临门”的玉佩丢了,爹会不会打死她啊……流云不免忐忑。 “爹,娘,各位姨娘……”流云硬着头皮走了进去,一脸讨好的笑着。 “给我跪下!”傅文柏怒喝道,看她那身男儿装束,更是怒从心来。云儿长这么大,他连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她,对她的喜爱,五个儿子加起来也及不上她一个,真正拿她当掌中的宝,心里的肉,可这回,傅文柏觉得不能再惯着她了,要不然养成她无法无天的个性,将来是要吃苦头的。 沈青璇听老爷一喝,心里就打颤,赶在老爷开口训人之前喝道:“爹让你跪下,你没听见吗?我看你这双耳朵是白长了,父母的话都当耳旁风了,还不快老老实实交代,这大半日的你都在哪猫着?” “姐姐,您没听见刚才门房说,云儿是从府外头进来的?”江涵柳好意的提醒道,为了这个什么龙女转世的流云,易儿、承儿、俊儿可没少受罚,但凡有错那都是哥哥们的错,呸!什么狗屁龙女转世,我看是个混世魔王转世还差不多,早就该好好教训教训,看今天还有谁能护着她。 流云看娘的脸色发青,娘是想替她掩盖过错,可二姨娘偏偏不让,汗!还好明易哥哥不像他娘。流云笑眯眯的对江涵柳道:“二姨娘,我既然是从大门进来的就没有想欺瞒爹和娘的意思,云儿虽是个女子,还有些顽劣,但云儿知道做人要坦荡,有错就要认,二姨娘不必担心。” 江涵柳嘴角抽了抽,没想到这个丫头片子敢当面说她落井下石?再看陆曼荷向她头来嘲弄的眼神,心里就别提多怄了。 流云不理会二姨娘的反应,径直走到老爷跟前,扑通跪下,怏怏道:“爹,云儿今天溜出去看虎丘花会了,云儿知道爹很生气,但是云儿也生气啊!爹曾说,做人要坦坦荡荡,要言出必行,要一诺千金……是爹答应云儿在先,又反悔在后,爹爹的话,云儿自然是不敢辩驳,可是云儿盼着去看花会已经盼了整整一年了,云儿实在是忍不住好奇,就扮了男装偷偷溜出府去了……” “这么说来,你今天所犯之错全是爹的过失?”傅文柏被她说的差点失语,他还没开始训人反倒被她先说了一通去,还说的头头是道。 这就叫有因才有果,流云腹诽着,嘴上可是不敢再逞强,忙道:“云儿不敢,云儿这次出去很小心的,没有淘气,也没有惹事,就看看花,然后去看诗会,爹,易哥哥他表现很好哦!那个杜阁老很欣赏哥哥呢!”流云转移目标,故意说些能让爹高兴的话。 “杜阁老?”傅文柏默念着,杜阁老去年底告老来苏州定居,他早就猜到今年虎丘诗会,刘金定那只老狐狸定会请阁老前去坐镇,能得到阁老的赏识自然是件好事,杜阁老此人可谓当朝文坛泰斗,门生遍及天下,为人清廉自律,处事不偏不颇,在朝中颇具声望,是皇上倚重的大臣,但是……据他得到的消息,三皇子几次三番想得到杜阁老的支持,对了,三皇子这次来苏州,估计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来笼络阁老。 见爹爹沉默不语,流云暗中得意,这一招声东击西果然有效。 江涵柳听说她的易儿出了风头,还得到杜阁老的赏识,她虽不清楚杜阁老是谁,但也知道能被称为阁老的,是个大大的官,这下可好了,老爷总不能再说易儿没出息了,要不然,老爷眼里就只有明睿,明则还有眼前这个流云了……江涵柳自觉脸上有了光彩,神情也得意起来,再看流云也就不觉得讨厌了。 舒慕灵听得明易表现不错,也惦记起自家的明承来,上前问流云:“云儿,那你承哥哥表现如何?” 承哥哥么……差强人意,不过现在不能这么说,要不然,惹的三姨娘不高兴,呆会儿也学着二姨娘落井下石就不好了,她们两啊!那性子就跟亲姐妹似的。所以流云笑道:“承哥哥也不错的。” 舒慕灵吁了一口气,拍着胸脯笑道:“看来这些日子我督促的紧些,承儿是大有长进了。”夸自己儿子的时候,舒慕灵也不忘给自己报功,省的老爷说她不会教儿子。 “不过是个诗会,又不是中了状元,再说科举又不是考吟诗作对的?”四姨娘崔雅蕊不屑道。 舒慕灵嗤鼻一笑,曼声道:“我看是有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 傅文柏不悦的扫了她们一眼,女人多就是是非多。转而对流云道:“哥哥们表现好,那是哥哥们自己努力的结果,与你不相干,也不能抵你的过,你那点小算盘子,爹一清二楚,不论如何,你今次偷溜出府已是不对,女扮男装上虎丘更是错上加错,你老实说,是不是明易明承帮你溜出去的?” “是云儿耍手段威胁哥哥们带我去的,他们是被逼的。”流云老实道,看来她是孙猴子七十二变再变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法眼,但她还是讲义气的,虽然只是偶尔讲一回义气。 “你倒是诚实,说,他们什么把柄在你手里了?”傅文柏见她认错态度还好,加上先前听闻明易明承表现不错,气就消了大半,不能不承认,她的小手段还是奏效了。 江涵柳和舒慕灵又开始紧张起来,难道他们两真的有什么把柄握在云儿手里?不觉的又对流云厌恶起来。 “没,那把柄是我伪造的,我说雪兰姐的信在我手里,是我胡扯的。”流云怯怯道,这手段确实不怎么光彩。 “你……”傅文柏真被她气的哭笑不得,明易对雪兰的心思他知道,难怪会被云儿牵着鼻子走。 “爹,您别生气,云儿下次再也不敢了。”云儿可怜巴巴的讨饶。 “是啊!老爷,云儿也是一时好奇,如今知道自己错了,下次不会再犯了,所幸这次也没惹出什么事来,老爷,您就消消气,原谅她这一回。”沈青璇趁机为云儿求情,又对大姨娘陆曼荷使眼色。 陆曼荷会意,来敲边鼓:“老爷,您生气还不是担心云儿会出什么事情,现在云儿好好的回来了,跪也跪过了,骂也骂过了,再说,哪个孩子没有顽皮的时候呢!您就饶过她这一回吧!” 因为流云将过错全揽在自己身上,没有波及两位哥哥,江涵柳和舒慕灵也帮腔为流云求情。 流云宽心了一大截,看来,做好人还是有好报的,希望呆会儿,她们还能再帮她一把。 傅文柏深喘一息,语重心长道:“云儿,你已经不小了,不能再这么任性顽皮,你这么偷溜出去,也不想想家中有多少人为你担心,下人这大半日的,差点把府里翻个底朝天,你的丫头,绿衣,思乔也在这跪了大半日,云儿,做事不能光图自己快活,也要想想身边的人……” “爹教训的极是,云儿再不会这样了。”流云做出惭愧不已的表情。 “嗯……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既然你娘和诸位姨娘都替你求情,那爹就从轻发落,小惩大诫。”傅文柏沉吟道。 流云还来不及高兴就听得爹说。 “来人,把绿衣和思乔拉下去,各大十五大板,以惩戒她们的疏忽。”傅文柏先发落两个丫头,两个人看一个大活人都看不住,还有用?分明是不上心。 绿衣和思乔跪趴在地上呜咽着,已经吓的魂不附体,连求饶都不会了。 流云惊道:“爹,是云儿的错,和绿衣她们没关系的,爹,一人做事一人当,求爹不要罚她们,罚云儿好了。”爹这招可真狠啊!什么小惩大诫,这比打她的板子还厉害,绿衣和思乔虽说是新来的,但是做事认真,也很听话,流云是千般不愿连累到她们。 “云儿,你且管好你自己就成。”沈青璇低喝道,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还想保别人?呆会儿惹的老爷不高兴,这板子可就落你自己身上了。 “娘,这确实不关绿衣她们的事,是云儿骗她们说去绣房做功课,叫她们在外头伺候着,别打扰云儿,云儿自己偷偷爬窗出去的,她们如何能知道……”流云急于为绿衣、思乔脱罪,一不留神把爬窗一事也说了出来。 “好啊……你还爬窗?你,你还有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模样?青璇,这就是你惯的好女儿。”傅文柏刚锉下去的火气又涌了上来。 沈青璇委屈着,这怎么说是我惯的,你自己惯的比我还厉害。还有,这个不懂事云儿,怎么什么都说,真被她气死了,这下可要如何收场…… “爹,反正都是云儿的错,其实云儿这次出去,还闯了个大祸……”流云想,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脆让事情坏到极点,说不定还有转机。 傅文柏一阵心惊肉跳,难道,云儿得罪了三皇子? 沈青璇吓的脸色都白了,结巴道:“云,云儿,你闯了什么大祸?” 流云怯怯地看着他们,支吾道:“我,我把雪兰姐送的那块玉弄丢了……”(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上板子 “哎呦……你轻一点……”流云趴在枕头上,吃牙咧嘴倒抽一口冷气。 “你现在知道疼了?要不是你娘死命护着你,这二十板子下去,我看你半年都别想下床了。”若烟薄责着,看着流云青紫一片的小屁股,又着实心疼。流云也算是她一手抱大的,尤其是奶妈香巧因丈夫重病不得不离开傅家以后,流云的生活起居都由她一手打理,她对流云的疼爱绝不亚于老爷和夫人。今天看老爷气的动板子,真是把她的魂都吓飞了。 “若烟姐姐,我已经这么惨了,你还教训我。”流云委屈着,没想到爹真的打她,要不是屁股上火辣辣的真实的疼痛,她还以为自己不过是做了个噩梦。挨打,那已经是很遥远很遥远的事情了……上辈子,因为想和小区里的孩子们去玩耍,不想练琴,妈妈就拿了个晾衣架虎视眈眈的站在一旁监督,她心里不服气,为什么别的孩子都可以那么痛快的玩耍,偏偏她一天到晚,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学习?所以,她忿忿不平的乱弹一气,妈妈手中的晾衣架“嗖”的一下就抽了过来,当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就盯着手背跟发馒头似的肿了起来,慢慢地才知道疼,钻心的疼,疼到连哭都哭不出来,妈妈吓坏了,连忙带她上医院。也算是因祸得福吧!整整一个星期都不用练琴,但是从此以后,她再没有偷过懒,因为她不想看见妈妈偷偷地哭,不想再让妈妈失望…… “我怕你不长记性。”若烟没好声气道。 “流云,这回你算幸运的了,才挨了七八下板子,绿衣和思乔可被你害惨了,足足打了二十大板,皮开肉绽的,在那嗷嗷的哭呢!”雪兰瓮声瓮气道,流云也太不像话了,一个女孩子家的装扮成男孩模样,跑去看花会,还……还用假信骗明易,这要传出去,外人肯定要说傅家家教不严,而且流云这样顽皮,以后子谦哥哥能管得住她吗? 流云听了,又是一阵难过,这就是所谓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么?不想连累她们终究还是连累了。 语蓉看到流云被人抬回来就开始哭,哭的眼睛通红,鼻塞严重,声音也富有磁性起来,劝诫道:“流云,你以后可千万别做这样的事了,就算真的要做,也要告诉我一声,我也好为你遮掩遮掩……” 雪兰郁郁道:“语蓉,你这话倒底是要劝她还是纵容她来着?” “就是啊!语蓉小姐,她要再有下一次,估计连我都得挨板子了。”若烟也觉得语蓉说的不妥。 只有流云看着语蓉眼泪吧嗒的样子,还说要帮她遮掩遮掩,心中那个感动,到底是一张床上睡了五年的,感情自然深厚些,而雪兰,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与她之间隔着什么,不能触及彼此的心灵。哎……朋友可以很多,但知己一个难求。 若烟帮她上好药,小心翼翼的为她换好亵衣,流云央求她拿最好的药去给绿衣和思乔,拜托她好生照料她们,若烟埋怨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算了算了,你且好生休养,绿衣和思乔我会看着的。” “谢谢若烟姐姐。”流云诚恳道谢,又哎呦哎呦叫了两声。 若烟和雪兰一走,语蓉就趴在床沿问流云:“现在还会很痛吗?” 流云做了个鬼脸,笑嘻嘻道:“其实没那么严重,那些小厮哪敢真对我下重手,要不然,我娘保证拆了他们的骨头,我也就是装装样子,不喊的凄惨一点,爹娘哪里会这么容易让我过关,哎……我真想去看看绿衣思乔,小厮们对我会手下留情,对她们可不会那么好心的,这二十大板一定受的结结实实。” “原来你是装的……我还真以为你动不了了,害我掉了半天眼泪,不过,我跟你说,你现在可不能去看她们,要装就得装到底,不然漏馅了,你爹又要罚你。”语蓉道。 流云双手撑住下巴,苦恼道:“就是怕爹知道所以我才不敢去啊!” 正说着,听见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响起,还有娘说话的声音:“小姐的伤怎么样?要不要紧,大夫来瞧过没……” 流云赶紧趴好,小声对语蓉道:“你就说我痛的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现在昏睡过去了。”娘来了,肯定又要好一顿训,她可不想再被人唠叨。 语蓉用力点头。 沈青璇那边安抚了老爷才急急赶了过来,云儿是该打,那么重要的东西,她再三交代要保管的好的东西,她怎能带到那种人多又乱的场合去呢!这样的宝贝掉了,怕是任谁捡了去都舍不得再交出来,怕是再也找不回来了,这要如何向哥哥交代呢……可是不管怎样老爷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这么一个小人儿,如何禁得住板子,要是打出个好歹,留下什么后遗症,岂不是毁了云儿一辈子?虽然翠娥说了,小姐的情形还好,看着凶险而已,可她还是不放心,云儿哪曾吃过这样的苦头,听她那时凄厉的哭喊,她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着,被一把钝锉的刀一下下的割着。 “婶娘,流云妹妹睡着了呢!”语蓉小小声地说。 沈青璇轻轻走到床边,看着流云蹙着眉头睡的很不安稳的样子,满腹的怨责都化作了无声的泪,为云儿掖好毯子,就坐在一旁默默了伤心了半晌才起身出去。 “翠娥,这几日你就留在这里照顾小姐,若烟一个人忙不过来,有什么事立即来知会与我。”沈青璇低声吩咐。 “是,夫人!”翠娥顺从道。 语蓉附耳在门缝,听得婶娘下楼去,语蓉小声唤道:“流云,流云,你娘走了。” 可哪里有回应声,语蓉凑过去一瞧,流云居然说睡就睡,真的睡着了。 书房里,钱管家来禀:“老爷,能派的人手都已经派出去找了,小姐回来时顾的车船也让人去打听了,不过,老奴觉得,这……这宝贝找回来的可能性……不大。”钱管家边说边看老爷的脸色。 傅文柏靠在太师椅上,握拳捶了捶发胀的脑门,不用钱管家说,他也知道,找回玉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或者,根本就是不可能了。倘若丢的是别的东西,傅家有的是钱,再做一样,买一件都不是难事,偏偏丢的是无价宝,再无处可寻的无价宝。 “尽力而为吧!”傅文柏叹着气,心烦意乱。(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阁老登门(一) 寻宝自然未果,而且,傅家也不敢大张声势的寻,毕竟这玉的另一半已经作为贡品送进宫去了,家里还藏了一块,若是有人参上一本,那就是欺君之罪。所以当初沈家把玉佩给云儿的时候他是很有负担的,所以让青璇一再交代云儿,不要拿出来戴。本来想趁今年给明易和雪兰定婚之机,将玉佩送还给沈家,结果,在这当口就出事了。 青璇还埋怨他对云儿责罚太过,殊不知,她所犯之事,兴许会对傅家造成灭顶之灾,三皇子的人可是一直虎视眈眈,想整倒他正愁没有机会,要是被他们抓住这个把柄,就算皇上再有心维护也是力不从心了,傅文柏惴惴不安,一夜无眠。 第二日一早,下人来通传,说是杜阁老求见。傅文柏急忙命人将阁老请入花厅,自己整齐了衣冠前去拜见。心下忐忑,一个多月前,他曾去拜见过杜阁老,杜阁老称病避而不见,今日怎么突然上门求见了?难道是为了明易?还是另有原因…… “杜阁老驾临寒舍,蓬荜生辉啊……”傅文柏热情的迎上前去。 杜阁老杜思源澹然一笑,你江南首富家如果称蓬荜的话,那天下都是茅铺窝了,不过这都是些寒暄的客套话罢了,不以为意。 “傅大人,老夫今日登门是来道谢的。”杜阁老开门见山,昨日回家后,孙女杜秋蘅说白日里遇上了郑副使的儿子,也就是那个草包郑维柱,差点被他轻薄了去,幸亏有个叫傅明俊的用机智解了围,说起傅明俊的长相,分明就是自称傅明易公子书童的那人,若真如蘅儿所言,那小子可不是一般的机灵,不费吹灰之力就吓跑了那个“真肥猪”。傅明易,傅明俊……从名字上看,这两人应该是兄弟。所以今日他特意登门,一来是道谢,二来么,他对那个“小书童”很感兴趣。 傅文柏一头雾水,招呼阁老落座,边问道:“道谢?不知阁老此话从何说起?” “哈哈哈,请傅大人把傅明俊叫出来一问便知。”阁老笑道。 “明俊?”傅文柏更糊涂了,明俊这几日都在家中,并不曾出门去,如何与杜阁老扯上关系了呢?而且这小子顽劣,从来就没做过一件正经事,该不会是在外边闯了什么祸事?杜阁老说的莫不是反话吧……不过,既然阁老提出来了,傅文柏只好吩咐道:“去叫五少爷到花厅来,立即。” 果然不出所料,傅明俊就是傅家五公子,这少年才思敏捷,又谦逊,懂得忍让,不夺哥哥的风光,杜阁老心里对明俊的好感又增进了几分,此人,论德论才绝不输给他的哥哥。 明俊正在房里打算盘,今年他偷偷摸摸做了一笔小生意,与人合伙贩了江南的茶叶去北地,结果赚了不少,他也不敢告诉别人,自己一人偷着乐。听到下人来报,老爷请他火速去花厅,明俊一阵紧张,问:“老爷叫我去何事?” 下人道:“不清楚?” 明俊又问:“是单叫我去还是也叫了明承他们?” 下人回道:“似乎只让少爷过去,少爷,快点吧!别让老爷久等了。” 明俊赶紧整理一下,惶惶不安的去花厅,是不是他贩茶叶的事被爹知道了?还是私塾里的先生又跟爹告状了?昨儿个连云妹妹都挨了板子,爹的心情肯定糟糕透了……明俊下意思摸了摸屁股,有种跑回去多加几条裤子的冲动,可是随即一想,挨板子反正是要脱裤子的,穿了也没用。 傅文柏见明俊垮着一张脸,耷拉着脑袋进来,心有不悦,他又不是吃人的老虎,犯的着每回都哭丧着脸?跟上刑场似的。 “你怎磨蹭了这么久?还不快过来拜见杜阁老。”傅文柏忍着要训他一顿的冲动,尽量缓和了语气说道。 明俊暗暗打了一个哆嗦,走上前了,眉眼也不敢抬一下,跪地叩首:“明俊见过阁老大人。” 杜阁老左看右看,这人不对啊?比昨天那人高,比那人胖,而且说话声音也粗了些,不似昨天的清脆。 “你就是傅明俊?”杜阁老疑道。 “阁老,这正是在下的不肖之子傅明俊,请问阁老,他是不是在外头闯了祸事?若是的话,在下绝不护短,一定严责。”傅文柏振声说道。 明俊激灵灵又是一哆嗦:“爹,孩儿并没有闯祸……” “住嘴……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好好跪着。”傅文柏喝道。 “不不不……傅大人切莫责怪他,看来是老夫弄错了,烦请傅大人再把傅明易公子请来,老父夫有一事相询。”杜阁老忙解释,奇怪,秋蘅明明说看见他在签名册上签了傅明俊的,难道说,那少年是冒名?再看傅明俊可怜兮兮的,都快被吓傻了,杜阁老笑道:“傅公子,快起来吧!是老夫认错人了,与你无关的。” 傅明俊看了看爹的脸色,爹点头了,方才站起来,老老实实的立在一旁。 傅明易和明承去看流云,听说老爷叫他快去,就忙慌赶了来。一进花厅只见杜阁老在座,明易先见过爹,再给杜阁老行礼。心里揣测着,杜阁老登门所谓何来? “傅明易,傅公子果真是一表人才,昨日诗会上,与那扬州才子陈子润皆是出类拔萃之辈,不错不错……”杜阁老由衷称赞道,听说傅家的大公子和二公子也都是虎丘诗会上的佼佼者,看来傅大人对几个儿子教导还是颇费了些心思的,不似那个郑青山,三个儿子都是草包,骚包加脓包,想起那个草包,杜阁老就一肚子气,早知道就不会那么便宜的放过他。 “阁老谬赞,晚生惭愧。”明易谦虚道。 亲耳听到阁老这番评价,傅文柏心里如六月饮凉茶,寒冬捧姜汤一般舒爽,神色也和悦了起来,寒暄道:“犬子不才,阁老错爱了。” “哈哈哈……傅大人不必过谦,只要傅公子能刻苦勤学,假以时日,定能有所作为。”杜阁老道,他对昨日明易的表现颇为满意,尤其是他的诚实,这是为人的基本准则,但是,就是如此简单的要求,十有八九之人都做不到。 “傅公子,老夫今日来,是有一事相询。”杜阁老问。 傅明易忙拱手道:“阁老请问,晚生知无不言。” 杜阁老赞赏的微微颔首,问道:“请问傅公子,昨日自称是你书童的那少年,到底是何人?还请傅公子让他出来与老夫一见。” 呃……花厅中,傅家父子三人皆怔愣住,阁老要找的是流云?(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阁老登门(二) 三人面面相觑。 “阁……阁老……那,那小书童其实,其实……”傅明易结巴着,看父亲的眼色,他是不个不擅于说谎的人,而且,阁老是何等人物,岂是随便可以应付的? “呃,不知阁老找那小书童何事?”傅文柏打断傅明易的话,抢先问道。 杜阁老看他们的神情怪异,寻思着:难道,这小书童还是他们府里的重要人物不成?可是,傅家五公子他已经见过了,不是。 “呵呵,傅大人不必疑心,老夫果真是来道谢的。”杜阁老笑微微道。 傅文柏略一思忖,对明易道:“如此,你就去把你的‘书童’唤来让阁老见见。”傅文柏刻意强调了书童二字。 傅明易心神领会,退下直奔“漪澜轩”而去,心下嘀咕:爹糊涂了吗?云妹妹昨天刚挨了板子,床都下不了,如何见阁老? 流云被易哥哥拖了起来,换上男装,一瘸一拐的到花厅,易哥哥说:不是我为难你,是你自己惹的事,阁老指名要见你,爹也没办法,你就忍着点去应付应付吧…… 易哥哥说的很对,她惹的事该她自己解决,可问题是流云根本想不明白,杜阁老为什么要谢她?阁老出的对子,她可是一联都没对。 “咦?你的腿……”杜阁老终于见到了小书童,这回没错了,可是,昨天看他好好的,今天怎么变瘸子了? 流云苦笑道:“小子见过阁老大人,小子昨日下山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把屁股摔坏了,没法行全礼,还请阁老大人原谅则个。” 傅文柏心哼道:扯谎倒是顺口。不过看她蹙眉咧嘴,一瘸一拐的样子又心疼,还好昨日只打了七八板子。 “哈哈!不怪不怪,老夫还要谢谢小哥。”杜阁老笑道。 “阁老大人是不是弄错了,小子并不曾帮过阁老大人什么……”流云莫名,一路想来也没想出个头绪。 “小哥昨日可曾去过剑池?”杜阁老笑微微地问。 呃!他怎么知道她去了剑池? 杜阁老又问:“是不是见到了一位姑娘?” 流云愣愣张着嘴巴,阁老说要谢她,难道是因为昨日她帮那位小姐解了围?那小姐跟阁老是什么关系? “阁老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傅文柏沉声道。 流云回神,她这是做好事,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便平静道:“是有这么回事,可惜小子打不过那肥猪,只好使计吓跑他,不过,后来在诗会上,小子还是找着机会叫那肥猪出了回丑。” 杜阁老大笑起来:“哈哈哈……原来囔囔着‘他叫真肥猪’的就是小哥?” 流云讪讪:“那是他爹名字起的好,郑维柱,可不就是真肥猪吗?” “云……”傅明易差点脱口而出云妹妹,还好及时收住:“我道你跑哪里去玩了,没想到你还做了件好事。” 傅文柏也听出了个大概,云儿撞见了郑家公子意欲轻薄良家女子,就抱了个不平,可那郑青山是吴公公的干儿子,而吴公公又是周贵妃的心腹,郑青山想取代他的职位不是一天两天的,明里暗里的算计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可这层窗户纸没有彻底捅破,大家还是要维持表面上的和气……他也多次听闻郑青山的儿子不是个东西,如今,云儿当众羞辱他,确实解气,但郑青山这个人最是护犊子,不然三个儿子也不能被他宠的没了个人样,估计他要是知道这事,会暴跳如雷。 “乔雨,不得随便取笑别人的名字,你知道那郑公子是何人,他是郑副使的三公子。”傅文柏教训道,其实他是在试探杜阁老的反应。 乔雨?啥时候她又多了个名字,爹可真能编,流云腹诽着。明易和明俊一旁偷笑。 “怕什么?别说他只是个副使,就算他是当朝一品大员,老夫也不怵他,老夫还想找他理论理论,问问他,身为朝廷命官,不以身作则,反倒纵子行恶,该当何罪,不瞒傅大人,昨日乔雨所救之人正是老夫嫡亲的孙女杜秋蘅。”杜阁老义愤填膺说道。 “阁老说的甚是,只是郑副使对下官素来心有芥蒂,下官是怕他误会,以为下官唆使家人羞辱与他。”傅文柏故作无奈状,心中窃喜,多亏了郑青山生了个好儿子,偏巧又得罪了阁老的亲孙女,就凭这点,阁老算是与他结下梁子了。 “理他作甚,老夫自有计较。”杜阁老不屑道,虽然他已告老,但一个小小副使,他还真不会放在眼里。 “那是,那是……”傅文柏附和道,要的就是阁老这句话,他知道,阁老虽身不在朝中,但他说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流云看着爹无辜的表情就想笑,爹心里指不定乐成什么样了,还装。要是爹知道明易哥哥还做了一联取笑那真肥猪,恐怕这愁容就不用装了。 杜阁老和颜悦色的问流云:“你叫乔雨,哪个‘雨’?” 流云看爹,这是爹起的名字,她哪知道她叫那个雨。 “哦!阁老,雨是下雨的雨,他是我的侄儿,来苏州游玩的,昨日听说虎丘盛会,就一并跟了去。”傅文柏扯白话眼皮也不眨一下。 晕了,爹变成叔叔了。 阁老微微点头,原来如此,看这小哥也不像是小厮,原来是傅文柏的侄儿,可惜了他的年龄偏小,不然,他是很看好此人,将来把蘅儿许给他也是好的……阁老思索间,目光不经意瞟到了明易身上,秋蘅已经十六了,该许配人家了,可是看来看去,都没一个特别中意的,真是不好办啊……秋蘅的爹娘又都不在了,这事只能他来做主……眼前这个年轻人,倒是合适,昨日虎丘诗会上,苏州及附近的才子们悉数到场,论才论德论品论貌,能超出傅明易的还真是不多。 “乔雨,这个名字虽然普通了点,叫着倒还顺口。”杜阁老评价着。 傅文柏牵了牵嘴角,不取普通点,被你挂念了可不是什么好事,他只想云儿安安分分的做她的傅家六小姐。 “我也觉得挺好听的,是我叔叔给我起的。”流云笑眯眯地看了爹一眼。 “乔雨,你可愿意入我门下?”杜阁老温和的,却是认真的问道,本来他还以为乔雨是傅家一个小书童,那么他除了当面道声谢,也没有别的什么可做,但现在,乔雨是傅文柏的侄儿,就另当别论了。 “阁老……”惊讶轻呼的是傅文柏,这可是天底下学子们梦寐以求的事情,居然这么轻易的就落到了云儿头上,可惜啊可惜,云儿为什么不是个男儿? 明易眼中也露出羡慕的神情,这一刻,他几乎忘了流云是她的妹妹,满脑子都是“入我门下……”可惜,这话不是对他说的。 流云在昨日的诗会上,就听说阁老是如何厉害的一位人物,人家可是坐过翰林院头把交椅的,如今又见他是这样一位和蔼可亲的人……以前她使坏赶走先生,其实并非全为了贪玩,而是她觉得那些先生的学问都还不如她,跟他们学,等于浪费时间。 “阁老大人,乔雨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但是阁老大人可否答应乔雨一个请求呢?”流云欢喜而又忐忑。 “哦?你且说来。”杜阁老微微诧异,入他门下,那是多少人渴望而不可求的事情,这个小子居然还有个请求。 流云把明易拉到身边,恳求道:“乔雨请求阁老大人也收我易哥哥为生吧!我易哥哥非常勤奋的,是乔雨学习的榜样呢!” 杜阁老沉吟了片刻,对傅文柏笑道:“傅大人,你这个侄儿可机灵的很呐!也罢,老夫就一并收了。” 傅文柏大喜,古语云,福兮祸兮,福祸难料也……昨日愁的如堕油锅,煎熬难耐,今日却有这等造化,实在是大喜,当初明睿明则可都没有这样的好运气,这还真是败也流云,成也流云。 傅明易快速反应,扑通跪地,磕起头来:“学生拜见老师。” 流云也学哥哥的样,想要给阁老磕头,可膝盖还没着地,牵动了伤处,哎呦一声整个人扑倒在地上,糗的不行,流云郁郁道:“学生……也给老师行礼……” 杜阁老捋着白花花的胡子大笑:“你这个礼行的可真够大的。” 傅文柏哭笑不得,看来云儿这个乔雨的身份还得继续装下去了,将来再找机会向阁老言明吧!忙唤明易:“还不快搀乔雨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拜师偶遇(一) “流云,你真的拜阁老为师了?”语蓉又惊讶又羡慕,流云时不时就会有出人意料之举,那么多读书人想拜杜阁老为师都没拜成,流云不过去了趟虎丘,就被阁老看中了,不过呢!身为女子,在学问方面没有那么高的要求,婶娘的刺绣手艺学好了才是认真的,这可是来苏州前,娘一再交代的。值得庆幸的是,婶娘说,目前,三人中,就数她的刺绣技艺最好。 “当然是真的,老爷都已经让人去准备拜师礼了,明易说,后天黄道吉日,舅父会亲自带他们两去拜师。”雪兰并没有觉得流云拜师有什么了不起,女子又不能考状元的?女子再能干最后还不是得嫁人?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倒是明易,以后走出去就是杜阁老之徒,有了这重身份将来对他的仕途会大有帮助的,值得庆贺。 流云趴在罗汉榻上,认认真真的在一堆花样里挑选适合绣在软烟罗上的花样,不能太妖艳,也不能过于素淡,娘的生辰,她们准备联手做一身衣裙当做贺礼,因为她现在是伤员,趴着做不了女红,但是选花样这种事还是非她莫属的,这点她很自信,语蓉绣工精致无可挑剔,雪兰也不差,不过每次出了作品,最能吸引人的还是她的,不管是从构图布局,选材用色上,她们两都远不及她。 “哎……流云,那以后你是不是都要跟明易哥哥一起去阁老家上学?那你以后都得装扮成男子?”语蓉在流云肩上推了一下,好奇问道。 “你以为,杜阁老要是知道我是女儿家还会收我做学生?”流云淡淡说道。 “那,那万一阁老要是识破了你的真实身份,岂不糟糕?”语蓉担心道。 流云选中了一张水仙花的花样,“啪”的放在了榻上的小方几上,下意识的翻了个身,这样趴着,真是不舒服,可是流云忘了,她的要是躺着会更不舒服。 “哎呦……”流云倒抽一口冷气,赶紧又趴着,嘀咕道:“我愁的可不是阁老会不会识破我的问题,我愁的是,我的屁股到底还要过几天才能坐。” 语蓉扑哧笑道:“到时候,阁老让你个明易哥哥坐着念书,你就惨了。” “语蓉,你不仗义,我这么可怜,你还幸灾乐祸。”流云假意嗔道。 雪兰也笑道:“流云,你还别说,语蓉这可不是幸灾乐祸,我也觉得很有可能,你呀!还是快想想办法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吧!” 流云把柔软的抱枕狠狠压在身下,悻悻道:“这还有什么办法能想的?又没有什么灵丹妙药一擦就好,大不了我站着受教好了。” 转眼就到了拜师的黄道吉日,一早,傅文柏就带着明易和流云去杜府。杜府在城东,说起来,离傅府也不是很远,走路的话,小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明易显得很激动,双拳不时握紧又放开,脊背僵直,眼眸晶亮,炯炯有神,可惜眼白上有几道血丝,流云故意问道:“易哥哥,你不会是激动的昨晚一夜没睡吧?” 明易承认的倒爽快,点头道:“是啊!我想,今日拜师,阁老一定会考你我一番,以试你我的深浅,才好因材施教……” “还要考?那日虎丘诗会上,阁老不是考过你了吗?”这个问题流云可是没想过,不过,听易哥哥这么一说,她便想起前世入学时都要进行摸底考试,想来是一样的道理。可是,现在准备也来不及了呀!眼看都到杜府了,不管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直也得把它撞直来了。 “那可不一样,那诗会,我只当是凑趣,大人们也就看看,哪些学子才思敏捷,是可塑之才,但拜师是大事,对学生而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对老师而言,你收了这个学生就要尽心尽力,传授毕生所学,我们说,学要得法,其实教也同样需要方法,而不管用什么方法,首要一件事,就是要了解学生的底,这叫有的放矢……”明易滔滔不绝的说着。 流云翻了个白眼,易哥哥要是搁在现代,八成会成为教育学专家,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说话间,杜府到了。明易扶流云下了马车,只见杜府门口还停了三顶轿子,流云心想:今天杜府好热闹啊!难道说,阁老大人收了好几个学生,都赶在今日拜师?” 傅文柏也驻足盯着那三顶轿子看,流云走了过去,问道:“爹,你认得这轿子?” 傅文柏指着最末一顶轿子皱眉道:“那是郑副使家的轿子。” “他来做什么?难道也想让阁老收那个草包为生?”明易立即反感道。 “不可能。”傅文柏简单而明了的回答,除非杜阁老发疯了,不然,绝不可能。 “爹,那咱们还进不进去?”流云扯了扯爹的衣袖。 进去,当然要进去,不过他在想,还有两顶轿子是谁的呢?傅文柏思忖着。 “云妹妹,呆会儿进了门,你可别再叫爹了,要叫叔父,别忘了你的名字是乔雨,是我的堂弟。”明易细心的嘱咐道。 流云清甜一笑:“知道了堂兄,你也别忘了,这里只有你的乔雨堂弟,没有云妹妹。” 明易捏了捏她的腮帮子,笑嗔道:“你个小鬼头,真是一分便宜也不让的。” “堂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提醒我,我提醒你,咱们相互提醒,为的是,学业顺利,说什么占便宜呢!男子汉大丈夫,胸襟啊胸襟……”流云捶了捶明易的胸口教训道,能跟她论理的人还没有生出来呢! 明易明知被流云占了便宜去,偏生她说话总是滴水不漏,道理十足,黑的也能说成白的,这嘴皮子上的功夫,他是自叹不如,只好讪讪一笑,胸襟,气度……反正他这个做哥哥的都已经让了她这么多年了。 “好了,说不过你,我这就去敲门。”明易淡然一笑,掏出名帖,前去扣门。很快就有家丁来开门,见了明易递上的名帖,立时堆笑,作揖道:“原来是傅大人和傅公子,我家老爷正等着你们,请随我来。” 三人跟了进去,小李子捧了礼盒走在最后。杜府没有傅府气派,却也清幽雅致,那一簇簇丁香,一丛丛杜鹃,一杆杆翠竹……流云最喜欢的是院廊前那几株芭蕉,蕉叶滴翠,慵懒的舒展着,中间冒出鹅黄的花朵,像个娇羞的少女半掩着花容。 “是不是郑副使郑大人在……”流云听见爹在问。 “是的大人,他们也是刚来不久。”家丁回道。 “还有其他人吗?”傅文柏继续问。他的潜意思里,另外两位说不定就是…… “有,他们正在与老爷喝茶。” “那……我们是不是先在外等等,等他们谈好了我们再进去……”傅文柏道。 家丁笑笑,说:“我家老爷请你们只管进去,不用等的。”(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拜师偶遇(二) 傅文柏犹犹豫豫,隐约猜到另外两人是谁,见好?还是不见好?阁老对朝中微妙的局势必定早已洞悉,阁老既然不介意,那他避而不见反倒不好了,于是定了定心神,带着明易、流云步入花厅,旋即就听见有人笑呵呵说道:“思源兄,你说收了两个学生,难道就是傅大人家的公子?” 傅文柏抬眼看花厅上座有两人,一位年轻的公子,气度不凡,贵气逼人,正悠闲的摇着扇子,目光淡淡,淡到分不清他是在看着你,还是将你视作了空气,连着他微微上扬的嘴角,那笑容也不能让人感到一丝善意,仿佛,这笑容背后有千万种情绪,又好似没有半点一丝,傅文柏心里打了个突突,他虽未见过三皇子之面,但是周贵妃却有幸见过一回,这位公子的眉眼,简直与周贵妃如出一辙,而且,他能与阁老平起平坐,连堂堂礼部尚书都该坐在他下首,而那个郑副使更是一脸的谄媚相,此人不是三皇子,又会是谁呢? “下官见过阁老,见过李大人,还有这位……”傅文柏故作不识三皇子,若是三皇子自己言明身份,那么他就以君臣之礼待之,如果他隐瞒身份,那么他就以平常之礼相待即可,这其中的关系是很微妙的,倘若冒冒然就点破三皇子的身份,那说明他一直在暗中关注他们的行踪,这是犯大忌的事情,知道也要装不知道。 “傅大人,叫我龙三公子即可。”龙擎天扇子一收,心不在焉的说道,目光落在了傅文柏身后的那个少年脸上,他认得,那日这个少年自称是傅三公子的书童,可看他今日的打扮可不像书童,倒像是……两兄弟。 傅文柏施了一礼,笑了笑寒暄道:“龙三公子。” 龙擎天略微点了点头,有点意思,傅文柏是个老滑头,那个小子,看来也不是省油的灯,你看他那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他身边的傅明易相反就局促多了。其实,今日并非偶然造访,他此次来苏州有三件要事:其一,是想再度劝说杜阁老能辅佐他,若能得到杜阁老的支持,那么朝中文臣,起码有五成以上会归顺与他,那么,将来举事也就水到渠成,可惜这个杜阁老不是盏省油的灯,文人中少有的奸猾,态度一直模棱两可,不答应也不拒绝,让人头痛,放弃舍不得,除之又没理由。其二么……也是来探探傅文柏的态度,有傅文柏和江南沈家这个大财团在背后支持二哥,让他如坐针毡,极度不爽,要是傅文柏死认一个主,那么,他就不得不采取措施,江南富庶之地,这块肥肉他必须夺过来。其三,素闻江南灵秀之地,人才济济,他来看看能不能觅得几位良才,好好培养,他日也好委以重任。不过,如今似乎又多出一件事来……龙擎天又睨了那少年一眼。 流云尽量装作若无其事,装作不认得那人,可那人的目光,像两道x光扫来扫去,扫的她的小心肝怦怦急跳,真是冤家路窄。当时就猜想,这家伙来头不小,现在看来,猜想完全正确,这家伙就是朝廷派来的,什么龙三公子,龙姓可是国姓,说不定,这家伙是个小王爷,或者是小世子。既然装了就装到底,也许他根本就没认出她来,是她自己在这里杞人忧天,庸人自扰。这样想着心里坦然了几分,心跳也慢慢恢复正常的速度。 “哈哈,傅大人快请坐,老徐,上茶……”杜阁老吩咐徐管家上茶。 傅文柏给明易使了个眼色,明易会意,上前跪地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学生见过老师,老师在上,请受学生三拜。” 流云也赶紧学样跪下,大腿还是有点僵,屁股也还隐隐作痛,但这回总不至于再出五体投地的洋相了,正要学着易哥哥说话,却被阁老阻止了。 “诶……起来起来,现在还不是行拜师礼的时候,况且拜师仪式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你们先且一旁坐着,稍安勿躁。”杜阁老笑微微说道。 明易一想,也对,现在阁老有客人在呢!自然是先招呼客人,再行拜师仪式。便依言起身,又朝李大人,郑大人,还有那位龙三公子施礼,方才走到父亲身后垂手而立,虽然阁老让他坐,但是眼前的都是长辈,哪有他坐的份呢?他才不是这么不识礼数的人。 流云也老老实实地站到一旁,对她来说站比坐舒坦。 “老夫若是没记错的话,傅大人的大公子是康仁元年的进士第十八名,现任工部营缮清吏司主事,傅大人的二公子更了不得,是康仁四年的榜眼,现为翰林院侍讲学士,如今,傅三公子和……那位是傅家第几位公子啊?”李蒙正李大人瞄了流云一眼,问道,他对着小子也相当好奇,那日他所对之下联,事后再三琢磨,越发觉得妙不可言,可惜,是个书童,也就没放在心上,但今日,见他和傅明易同来拜师,就把他的好奇心又勾了起来,就好比伯乐见到千里马一般的欢喜。 傅文柏打着哈哈:“这是在下的子侄,名唤乔雨。” “哦?是扬州傅文栋,傅同知的公子吗?”李蒙正好奇道。 傅文柏稍一怔忡,蓦然想起,李大人与大哥有些交情,想必对大哥家的情形也有些了解,糟糕,当初不过是想编个由头来应付一下,没想到,杜阁老要收流云为徒, 如今,这一个谎言要如何圆的回来?傅文柏只好道:“非也,是在下堂兄弟之子。”这样总好了吧!李大人总不会去刨根究底,不过是一个孩子。 李蒙正本有些疑狐,据他所知傅文栋最小的公子,今年也有十七了,现在听傅文柏说乔雨是他堂兄弟的子侄也就释疑了。当真是心有不甘啊!他和三皇子看中的人,如今被杜思源这只老狐狸抢先了去,原本,三皇子还想借此机会把傅文柏给拉拢过来的。前日听说杜思源去了傅府,他们就觉得要坏事,结果一打听,杜思源收了傅明易为徒,今日,他们哪里是凑巧造访,根本就是特意而为,来一探究竟,杜思源这老家伙收徒是不是给出了一个信号?他要站到太子那边去了? 李蒙正看了眼三皇子,带着三分抱怨,七分玩笑的口气对杜思源道:“思源兄太不仗义了,这两位可是我先看中的人,竟被你抢了去。”这句话抛出一个信息给傅文柏,三皇子也是看好你家公子的,若是配合,定会悉心栽培。 傅文柏不露声色,面带微笑,且听阁老如何回答。 “蒙正兄,这就叫先下手为强,况且我已经把扬州陈子润留给你了,很够意思了吧?”杜阁老捋着胡须说笑道,有点耍赖的味道。 “要不然,咱们打个商量,傅家两位公子,你挑其一,也让我一个。”李蒙正赖上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拜师偶遇(三) 李大人此言一出,大家的心都蓦地提了起来,不约而同的看向杜阁老,不知道他会作何回答。 杜阁老若无其事道:“蒙正兄,那陈子润可就归老夫了。” 呃!杜思源果然是老狐狸,其实论真才实学,陈子润要比傅明易更胜一筹,而且,陈子润此人更懂得审时度势,是个极有头脑的人,最关键的是,陈子润去年就已经拜入他的门下,当然,此事外界鲜少有人知道,现在杜思源要他拿陈子润来换,自然是行不通的。 “哈哈,阁老一如既往的小气的紧。”李蒙正哈哈笑道,算是放弃了傅家两兄弟。 “哈哈,知道老夫小气,你还想来割老夫的肉?”杜阁老轻描淡写的反问一句,不管你李蒙正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他是坚决反对拿这两个年轻人做筹码,寸步不让。 傅文柏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才他还真怕杜阁老说这得问明易和流云自己的意思,把这个难题推到两个孩子身子,这样的话,无论说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势必得罪一方。幸好,幸好,阁老没有这样做。 明易紧张的手心都是汗,还好是虚惊一场,不然,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偷偷和流云对望了一眼。流云撇了撇嘴,一丝冷笑,真是太好笑了,他们又不是东西,还能让来让去……要是阁老真让,那她谁也不拜了,拍拍屁股走人;要是阁老不让,那个李大人还要强求,她一定会出言相讥,管你是李什么官,管你是龙啥咚咚,弄得她不高兴了,谁的账也不买,反正他们也没言明身份,不知者不罪。 流云的反应皆落在一个的眼底,龙三公子的嘴角也浮起一丝笑,乔雨啊乔雨,若是今日这一幕传将出去,只怕是要羡煞天下学子,能被龙轩朝两位文坛泰斗级的人物争相收揽是莫大的荣幸,当然,这也是让人头痛的问题,而你,似乎丝毫不放在心上,是你不懂其中利害,还是你根本就不以为意? 一直没有说话的郑副使,心里早已是五味杂陈,虎丘诗会的事情,他已经有所耳闻,虽然他有些恨铁不成钢,但他更恨傅家公子对维柱的羞辱,什么眼前轻薄……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别人极尽羞辱之能事,难道不是轻薄吗?比轻薄更可恶,傅文柏教的可真好啊……如今,杜阁老要收傅明易为徒,连李大人也看中他,凭什么? “哈哈,在下要恭喜傅大人,傅三公子能得到两位大人的青睐,真是不简单呐,而且在下听说,连傅家的书童也能出口成章,傅家简直是集江南钟灵之秀与一家,可喜可贺可慕可羡也。”郑副使恭维道,他心知傅家始终是三皇子心中的一根的刺,他故意将傅家夸上天去,在三皇子心里再添一把火。 傅文柏笑道:“郑大人谬赞了,犬子不才,唯一可取就是踏实而勤奋,能得到两位大人的青睐也是机缘巧合,至于,郑大人所说的书童,哈哈……那是在下的子侄调皮。” “哦?那书童是傅大人的子侄……”郑青山故作恍然,睨了流云一眼,呵呵笑道:“那就更了不得了,傅家真是人才辈出,将来,都是龙轩之栋梁啊!” “郑大人家的公子也不赖啊!”流云忍不住出声道,她虽然没有那么高的政治觉悟,官场的微妙,她还不能很好的体会,但是她知道一点,这个郑大人跟爹一直暗中在斗,说是死对头也不为过,他一味的恭维肯定没按什么好心。 嗯?这个小子居然夸维柱,还算有点见识,比傅明易识时务,郑青山正愁如何把维柱推出去,现在机会来了。 “哈哈,犬子如何能与两位相提并论。”郑青山谦虚道。 “郑大人真是不了解自己的儿子,郑公子仪表堂堂,气派非凡,才华横溢,我等忘其项背,叹莫能及。”流云很诚恳的说道。 明易惴惴不安,这个流云从不按正理出牌,估计她现在力捧郑维柱,呆会儿郑大人肯定要冒汗了。 傅文柏太了解流云的性格,又要出花样了,且听她怎么说,要是说过分了,他可得拦着点,毕竟是在三皇子面前,在杜阁老和李大人面前,不能失了礼数。 杜阁老则是笑眯眯的喝着茶,龙擎天似乎漠不关心的玩弄着手中的玉扇,都怀着同样的心态,看好戏。 郑青山越发高兴起来,故作惊讶道:“此言从何说起?” 流云一脸崇拜的神情:“郑公子的仪表就不用说了,从头到脚一身的富贵相,出行更是有四位先生如影随行,时时给予教诲,这点在虎丘诗会上,大家都有目共睹,我等对着这种无时无刻不在学习的态度钦佩不已,我记得,当时阁老大人出了一道上联‘春风化雨千山秀’,郑公子脱口就对‘红木毁了万条虫’,这是多么有创意的思想,简直把在场所有的学子们都震撼了,当时我就捶胸顿足,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没有想出这么让人震撼的对子,其效果简直是一鸣惊人……” 杜阁老咳咳咳剧烈的咳了起来,喝茶呛到了。李蒙正和龙擎天因为到处找那位在高塔上对了下联的人而耽误了一些时间,错过了郑维柱精彩的表现,现在听乔雨说来,忍不住憋笑,这个乔雨,用北方话说,焉儿坏。 郑青山的脸色由青变白,由白转红,又转青,这才会过意来,他是上了傅乔雨的当,这小子是设了套让他钻啊!傅家人没一个好东西。 流云话还没说完,气不死你个肥猪的爹:“郑大人,还有呢!我最最佩服的是郑公子的风流才华,那句‘风吹柳叶腰轻摆,恰似美女妖娆’,多么的风流潇洒,若不是平时观察细致入微,是断不能吟出如此佳句的……” 郑青山的脸色更难看了,头皮阵阵发麻,硬生生的憋着一口气,这个乔雨一番‘夸奖’,简直比骂人还厉害,毒,真毒。要不是三皇子在场,他定饶不过他。 傅文柏看看差不多了,适可而止,便慢声道:“乔雨,不可放肆。” “叔父,侄儿只是倾诉一下对郑公子的仰慕之情。”流云敛声道。 龙擎天轻声一笑,左手拿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右手掌,闲闲道:“杜阁老,你这两个徒弟收的好……好吧!我等打扰多时了,就不耽误阁老收徒了。”说罢,优雅起身,李蒙正和郑青山也忙跟着起身。 “龙三公子好走。”杜阁老也不多做挽留。 龙擎天微微颔首,走过流云身边的时候,稍顿了顿脚步,修长的凤目微斜,睨了流云一眼,随即大步离去。 流云莫名的打了个哆嗦,他的目光总让她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危险,那日在虎丘诗会上也有过这种感觉,为什么?是因为她自己心虚吗?(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缘分? “王爷,那傅文柏他纵容子侄肆意污蔑犬子,简直可恶之极,还有,他明知王爷您的身份,却故意装作不知,连送都不送一下,他这分明就是不把王爷您放在眼里,换句话说,他这样做是为了表明他的立场,他只认太子做他的主子……”郑青山憋了一肚子气,才跨出杜府大门就开始告状、挑唆。 龙擎天侧过脸来,挑眉凛了他一眼,不冷不热说道:“郑大人,别以为本王远在京都就不知道这苏州城的事,是污蔑还是事实,本王心里清楚,你还别不服气,要不是你干爹一力保荐你,本王还真要考虑考虑将来这苏州织造之位……你是否合适?” 一番话说的郑青山胆战心惊,三皇子年纪虽不大,但是朝中谁人不知谨清王处事雷厉风行,说一不二,而且手段狠辣……郑青山连忙诺诺。 “现在,本王要你去办一件事。”龙擎天道。 “王爷请吩咐。”郑青山忙作揖。 “去查一查傅乔雨,本王要知道他的全部底细,记住,暗查,不得惊动任何人,也不许你动他分毫,不然……”龙擎天的凤目又微微眯起,冷冽的眸光让人不寒而栗。 郑青山听得王爷要查傅乔雨的底细,正中他下怀,这个臭小子,就算王爷不吩咐,他也是要去查的,然后,哼哼……可是王爷又警告说不准动那个臭小子。 “是,在下一定尽快办妥。”郑青山喏。 龙擎天不再说话,扇子一收,俯身钻入轿子中,李蒙正紧随其后,也钻入另一顶轿子中。 杜府内,杜阁老趁两个孩子在那说笑不注意,对傅文柏低声说:“傅大人,你不会以为谨清王来此只是为了到虎丘一游吧?” 傅文柏微微欠身:“还请阁老示下。” 杜阁老仰头轻声叹息:“你心中早有主意,老夫多说也无益,况且,老夫以为傅大人并没有做错什么,不过,依老夫看,我龙轩朝这场风波是避无可避了。”话,只能说到这里,点到为止,至于傅大人是要避开风雨,还是置身其中,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或者说,傅大人根本就没有选择,就像他,告老还乡,还是躲不过。 傅文柏亦叹道:“在下早就置身其中,已经无有退路了。” 杜阁老淡淡一笑:“走吧!别误了拜师的时辰。” 流云还以为拜师不过是给老师磕几个响头,没想到拜师仪式还挺复杂的。要摆香案,先拜孔夫子,再拜恩师,给恩师敬茶,听恩师训示…… 那些千篇一律的话,流云听的有些心不在焉,突然见一旁的帷幔在动,不像是被风吹的,斜眼去看,只见帷幔的缝隙被拉开,有人在偷窥……那人与流云对了一眼,眼珠子还转了转,随即躲闪了回去,帷幔后再无声息,显然那人走了。流云心想:是谁这么大胆?蓦地想起一个人来,梅香,是杜阁老孙女的婢女梅香。 终于是礼成了,大家都很高兴,仿佛之前因那位龙三公子带来的压抑都不存在了。杜阁老让之前带他们进来老何带明易和流云去书斋熟悉熟悉,自己则陪傅文柏在厅中喝茶说话。 明易和流云随着老何,出了花厅,沿着回廊,穿过一个小花园,来到另一个院落,干干净净的院子,没有繁花也没有葱郁的大树,简简单单一排三间的屋子。 “两位公子,这里是我们老爷的藏书房,我们老爷吩咐了,两位公子,喜欢看什么书只管挑选。”老何笑呵呵地打开了房门。 明易和流云不禁咂舌,里面全是一排排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天呐!这么多书,就是看个三年五载的也看不完。 明易已经如饥似渴的扑了过去,一本本的抽出来看。 “何叔。”院子里有人叫。 老何回头一看,笑道:“小姐,你怎么来了?” 杜秋蘅带了梅香步上台阶,边道:“我来见见我的恩人呐。” 流云认得杜秋蘅,忙迎上前去,拱手道:“杜小姐。” 杜秋蘅温婉而笑,那日听得爷爷说,已经收了傅乔雨做学生,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傅乔雨,当面向他道谢。所以,她刚才让梅香去打探拜师仪式结束没有。 “原来你叫乔雨,我看了你在诗会上的签名,还以为你叫明俊呢!”杜秋蘅莞尔道。 流云讪讪一笑:“我那天是偷溜去的,怕叔父知道了责罚,所以就借了五哥的名字一用。” “那我让爷爷去找你,岂不是害你穿帮了?”杜秋蘅不好意思道。 “哈哈,他在没穿帮之前已经挨过一顿板子了,幸好老恩师来了,不然,他还得禁足三个月呢!”傅明俊捧了一本书走了过来。 杜秋蘅知道他就是傅明易了,听爷爷说起过这个人,爷爷挺看好他的,现在一见,此人面容清俊,身材欣长挺拔,气质温和,心莫名的一阵急跳,慌乱的底下眉眼去对乔雨说:“你叔父待你也太过严苛了,就为这事打你板子,伤的严重吗?” 流云忙道:“不碍事的,我叔父也就装装样子,哪里舍得下重手打我,不过,这回可真的要多谢你,不然我们哪有这么好的造化,能拜你爷爷为师。” “怎么谢起我来了,我爷爷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收学生的,就算你有恩与我,就算我去求他,他若不看好的人,是断不会收的,所以,这是你们自己的造化。”杜秋蘅含笑道,用余光去看傅明易,他就那样微微的笑看着她,霎时周遭的明媚的春光都暗淡了下去,唯有他的笑容,那么灿烂夺目。 “这就叫好人有好报啊!若不是乔雨公子仗义相救,老爷也不会去找公子,也就没有了收徒一事,所以,乔雨公子,要谢,得谢你自己。”梅香笑嘻嘻道。 “此言有理。”傅明易点头道:“凡事有因才有果。” “哈哈,一切都是缘分。”流云笑道。 缘分,杜秋蘅默念着这两个字,看着地上傅明易修长的影子,不免又是一阵心慌。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乔雨的底细 “王爷,下官想办法查了傅氏家族的族谱,傅文柏是有两个堂兄弟,一个在婺州,一个在处州,但是,其家族中并无一人名唤傅乔雨,下官生怕有疏漏,又特意派人去两地查实,与傅乔雨年龄相仿的傅家子女中,只有傅文栋庶出之女傅语蓉,已经在傅家住了五年之久,再就是傅文柏自己的女儿,名唤傅流云。”郑青山向王爷禀报连日所查的结果。 “傅流云?”龙擎天皱眉,傅文柏的女儿?脑海中浮现傅乔雨的面容,精致的五官,无可挑剔的容颜,那时就想,一个男人长这样一副容貌简直就是妖孽,将来该是怎样的倾国倾城?可是,当初出吸引他的,并不是他的容貌,那时,他站在高塔之上,看见他背着手,潇洒的离去,只一个背影,不知为何,却像刻在心间一般,挥之不去……在诗会上,人群之中,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背影,听得他妙对,却自称是个小书童,更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再就是在杜府,他戏弄郑青山,话说的诚恳,眼中偶然闪烁的却是狡黠的光芒,这孩子……是女的? 郑青山见王爷蹙着不说话,似乎在揣摩他的话是真是假,便继续道:“这个傅流云是傅文柏唯一的女儿,排行第六,傅文柏视其为掌上明珠,宠爱的不得了,民间传说,这个傅流云出生那年,江南大旱,数月无雨,直到傅流云出世,一声啼哭,立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大雨倾盆,百姓们皆以为她是龙女转世,到傅府门口顶礼膜拜,将其视为神灵,这事,直到近几年才慢慢的淡了去……下官还暗中问了傅府的下人,听他们描述傅流云的容貌跟那傅乔雨一般无二,下官敢断定傅乔雨就是傅流云。” “有这等奇事?”龙擎天噙了一抹难以揣测的笑,龙女转世?那岂不是命中注定该配龙子? “下官不敢有半句虚言。”郑青山实话实说,关于这个傅家六小姐,王爷只要在苏州城一打听就知道了,他没必要扯谎,也不敢在王爷面前扯谎。 有意思,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难怪她要谎称自己的书童,不晓得那杜老儿是否知道自己收了个女弟子。 “这事,就此打住,本王自有计较。”龙擎天不咸不淡的吩咐了一句。 “是。”郑青山有些惶惶,王爷的态度好生奇怪,让他去查,查出来了王爷却说就此打住,王爷的目的何在?好奇?无聊?当初他还以为王爷是要从这个傅乔雨入手,对付傅文柏,难道是他想错了? “王爷,要不要下官安排傅文柏来见您?”郑青山试探道。 “本王要见他还需你来安排?不用了,他已经知道本王的身份,却故意装糊涂避而不见,本王最不喜欢强人所难,由着他去好了,这边你盯着点,要想办法破坏傅沈两家垄断织造业,本王会派人协助你,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步一步做,不能操之过急。”龙擎天淡淡道,只要父皇在一日,要想将除掉傅家,掌控江南的势力,绝非易事,除非傅家自己找死,所以,现在只有采用蚕食之策,一点一点的渗透,等待时机,再一举拿下。 郑青山心下一喜,看来王爷还是准备重用他的:“下官一定不辜负王爷的厚爱。” 龙擎天心里冷笑,厚爱?你不过是本王手中的一枚棋子,有用便用之,无用便弃之。而且,他已经找到了一枚更好的棋子,傅乔雨,不管你叫傅乔雨还是傅流云,本王就耐心的等你几年,到时候,你,还有傅家,整个江南,整个江山,都将是本王的囊中之物。 流云的小日子过得惬意无比,充实而精彩,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转眼到了五月初十,雪兰再过几日就要回杭州了。这几日,傅明易的心情很复杂,他不想和雪兰分开,但是想想分开是为了以后能长久的在一起,又觉得高兴。 流云的心情也很复杂,因为她也想去杭州,去见见子谦表哥,安慰安慰他,把玉佩的秘密告诉他,可是爹娘是断不会同意的,所以,她很烦。而且,去杭州不是一两日就能回的,阁老那里学业也不能荒废,阁老对她和明易哥哥的要求是相当严苛的,正所谓严师出高徒,跟老师请假又成了一大难题。 傅语蓉看出流云的心事,这晚睡觉时,语蓉问:“流云,你是不是想故技重施,溜去杭州?” 流云忽的一跳,忙捂了语蓉的嘴:“你别瞎说,小心被人听见。” 傅语蓉推开她的手,扑哧笑道:“你若不是心里有鬼,还怕被人听见?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不过,你得想个两全之策,不然,叔父发起火来,绿衣和思乔又要遭殃了。” 流云泄气道:“还两全之策呢!我现在什么主意都没有。” 语蓉坐起身,抱了个枕头在怀里,思忖道:“这事还真是有点难办,除非有充分的理由,不然,叔父不可能答应你去的。” 流云两眼直直望着帐顶,怏怏道:“要我爹答应,还不如去求泥菩萨开口呢!” “流云,你说,咱们要是男的该多好,可以四处游历,凭什么女子就得呆在家里,足不出户呢?”语蓉道。 “谁让咱们生不逢时。”流云不由的怀念起前世,男女平等的社会。 “古往今来,哪朝哪代不是如此,下辈子啊,我要投胎做男人……哎!如果阁老能帮你说话就好了,叔父一定会答应的。”语蓉鼓着腮帮子异想天开道。 流云怔了怔,对啊!要是阁老出面说情,爹就没话好讲了,可是要如何才能说动阁老呢? “其实我也很想去杭州,听说杭州比苏州还美,不过,你一个人去已是难事,再搭上我,就更不可能了,算了,算了,我就在梦里游一游杭州吧!”语蓉嘟了笑笑,劝道:“好了,别愁眉苦脸的了,先睡觉,办法肯定会有的。” 语蓉是个乐天派,永远都是无忧无虑的样子,从不为难自己的大脑,简单,何尝不是一种快乐。流云很是羡慕语蓉,语蓉睡了,她却还须辗转反侧,办法不会凭空掉下来,得靠自己去想。(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意外之喜 翌日,流云去杜府,就先去找杜秋蘅。杜秋蘅正拿了个花绷子在绣花,流云搬了张红木梅花凳坐到她身旁,看她手中正在绣的是一副牡丹图,富贵花开,绣工还不错,但是跟她比起来……还差那么一截,流云稍稍臭美了一下。 “秋蘅姐姐绣的真好,不过,如果能在这里再绣上一只蝴蝶……”流云指着右上方道:“那这副富贵花开就更鲜活生动了。” 杜秋蘅拿着花绷子左看右看,发挥了一下想象力,笑道:“你说的不错,不过,我不擅长画蝶,只怕绣了反倒画蛇添足了。” “我帮你画一只。”流云二话不说拿过花绷子取了笔来,不多时便描好了一只翩飞的蝴蝶:“姐姐的牡丹用色鲜艳,突出了牡丹的艳丽,所以,这只蝴蝶不必绣的色彩斑斓,只须用淡粉色夹杂丁香色绣出蝴蝶翅膀,再以青莲色勾边即可,这样绣出来的蝴蝶既不会喧宾夺主,又能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流云指点道。 杜秋蘅略感讶异,没看出来乔雨对用色构图颇有心得。 流云见杜秋蘅目光中有审视的意味,忙讪讪道:“我胡说的,只是随便想象一下,可不敢保证绣出来一定好看。” 杜秋蘅收回目光,去看他画的蝴蝶,赞叹道:“你别谦虚了,以后,我需要什么花样都找你画。” “嘿嘿!只要姐姐不嫌弃,姐姐要乔雨画什么乔雨就画什么,绝无半个不字。”流云嘿嘿笑道。 “看你,笑的这般古怪,无事献殷勤,是不是有事要求我啊?”杜秋蘅笑看着他。 “秋蘅姐姐,你太了解我了,有件事,我还真的要求姐姐帮忙,这事也只有你能帮我了。”流云马上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杜秋蘅笑道:“奇怪了,你有什么事会需要我帮忙?好吧!你说吧,我要是能帮得上就一定帮你。”杜秋蘅没有兄弟姐妹,自从傅乔雨和傅明易来到府上,就像多了位哥哥和弟弟,当然,她心里并不是真的把傅明易当做哥哥,她对傅明易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但对傅乔雨,当真是姐姐对弟弟一般的疼爱,这个傅乔雨着实讨人喜欢,又很聪明,爷爷背地里时常夸奖他。 “好姐姐,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流云眉开眼笑。 “先别嘴上抹蜜,我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呢!”杜秋蘅笑嗔道。 “是这样的,本月十五,也就是再过三日,我的未来嫂嫂要回杭州去了,我想跟她一块去,因为我要去见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他生病很久了,我想去看看他,安慰安慰他。”流云说道。 “未来嫂嫂?哪个未来嫂嫂?”杜秋蘅心里一紧,听乔雨说过,他的两位堂哥都已成婚,那么他的未来嫂嫂,是谁的?明易的吗? 流云道:“是雪兰姐,她一直住在傅家的,如今,她和明易哥哥要订婚了,得回杭州去了。” “呀……”杜秋蘅一声轻呼,针扎到了手指,一滴鲜红的雪沁了出来。 “秋蘅姐姐,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流云惊呼。 杜秋蘅仓皇的用帕子捂住手指,脑子里乱哄哄的,支吾道:“没,没事。”傅明易要订婚了,雪兰,一直住在傅府,那么,他们是青梅竹马…… 流云在思考着,怎么说比较妥当,也没注意杜秋蘅的失神落魄,继续道:“秋蘅姐姐,现在最大的难题是,我叔父不让我去杭州,我想,要是恩师能帮我求求情,或许我叔父能答应。” “那,你是要我帮你去求爷爷吗?”杜秋蘅低低道,那一针仿佛是刺在了心间,伤口细小,却是那样疼。 “是啊!恩师最疼爱姐姐了,姐姐肯帮我去求,一定能成的。” “我不知道,你要见的那人,又是谁?”杜秋蘅勉力一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 “他是雪兰姐的哥哥,他人很好的,经常鼓励我,本来他每年春天都会来苏州,但是今年他没来,说是病的厉害,我很担心他。”流云郁郁道。 杜秋蘅想了想,说:“既是如此,你呆会儿对我爷爷也这样说即可。” 流云睁大了眼:“就这样说,恩师能同意?” “是的,就这样说,我爷爷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他欣赏一个人,首先是看中此人的品德,其次才是此人的才华,你去看这位朋友,是想为他送去安慰和祝福,有何不可呢?至于你叔父不同意,定是担心你年纪小,路远迢迢的,怕你出事吧!”杜秋蘅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流云心里没底,又无其他法子,只好依着秋蘅的话去求阁老,反正,要是真的不行,她就豁出去,故技重施。 阁老听了以后,问道:“非去不可吗?” 流云老实回答:“是的。” “如果,你叔父不同意呢?” “所以学生才来求恩师。” 阁老微眯了眼看他:“如果为师帮不上你,你是不是就打算不辞而别了?” 流云低下头去,老实道:“不瞒恩师,学生是有这个打算,朋友之间都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不走这一趟,学生心里不安。” “好一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就凭你这句话,为师便帮了你这个忙。”阁老温言道:“不过……”阁老不等乔雨欢呼,话锋一转,语气也严厉起来:“你去杭州可以,但不能荒废了学业,去,到书房取一本《论语正义》,等你从杭州回来,为师可是要考你一考。” 流云欢喜的恨不能给阁老来个大大的拥抱,却是不能放肆,赶忙跪地磕了三个响头,兴奋道:“恩师,你真是世界上最最开明,最最和蔼可亲,最最善解人意的老师,学生能得到恩师教诲,不知道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杜思源听的起一身鸡皮疙瘩,慌忙制止道:“好了好了,你别尽给为师戴高帽,为师可不吃这一套,到时候考试通不过,为师可要加倍处罚。” “学生绝不敢偷懒,请恩师放心。”流云信誓旦旦保证道。 杜思源轻哼一声:“你这小子,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这脾气也要改。” 流云嘿嘿笑道,不予辩驳,其实拍马屁也是一门学问,而且不是每个人都学得会,学的好的。 流云出了房门,激动的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真没想到阁老这么干脆就答应了,还是秋蘅姐姐了解自己的爷爷,这回,看爹怎么拒绝,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杜思源在房里笑叹着摇头,这小子,滑头的紧。说来也是奇怪,以往,他最不喜欢滑头滑脑之人,因为这类人往往喜欢投机取巧,不务实,但乔雨的滑不同,反倒显得他机智可爱,一段时日了解下来,对乔雨,他着实喜欢,虽然乔雨不及明易勤奋,但其聪慧过人,一点就明,还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时不时能道出一些另类的见解,细想之,还挺有道理,让他这个做老师的也收获颇丰,所谓教学相长,当如是也……(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发脾气 傅文柏就知道流云在动歪脑筋,所以他早有防范,只是没想到,杜阁老会上门来帮流云说话,说什么正好可以让乔雨代他去看看杭州的老友萧光启。 傅文柏说:“乔雨年纪尚小,怕他不懂事,让萧大学士见笑,或者,在下让四子明承代劳?”萧光启是何人,是前朝大名鼎鼎的翰林院大学士,如今告老隐居在杭州,听说此人性情古怪,不好相处,多少文人雅士,高官权贵去求见,都是吃了闭门羹,流云这孩子毛毛糙糙的,可不要被人家拿扫把赶了出来,坏了阁老的名声。 “哎……乔雨年纪虽小,说话做事却甚是得体,再说,借此机会也好让他出去历练历练,反正到了杭州,有沈家关照着,傅大人没什么好不放心的。”杜思源不以为意道。 流云在一旁看爹欲拒不能的模样就想笑,果然姜是老的辣,阁老想出这借口,倒似他要派她去杭州办事似的,爹根本就没办法拒绝,爹又不能说,乔雨是个女儿家……俗话说的好,一个谎言是要用一千个谎言来掩盖的,谁让爹自己一手炮制出乔雨这个人物来的? 傅文柏偷偷瞪了流云一眼,心道:呆会儿定要好好审问她,她是如何诓得阁老来当说客的?不过随即气馁,他很明白,从流云嘴里是问不出个丁卯来的,她一定会说,这都是阁老的意思,跟她无关,推的一干二净。 “既然阁老放心,那在下也就没什么不放心的,就让乔雨同去杭州便是。”傅文柏不情愿的妥协道。 流云是第一次出远门,虽然是去舅舅家,还有明承明俊跟着,但沈青璇还是不放心,叮嘱这,吩咐那的,听得流云耳朵都要长老茧了,劝道:“娘,您就放心吧!您想啊,语蓉到咱们家的时候才七岁,雪兰姐过来的时候也不过十岁,她们那么小就离家,而且是在外长住,她们都行,您女儿还能不如她们?再说了,我这来去还有两位哥哥护送呢!没事儿的。” 沈青璇边帮她整理衣物,边道:“你若有她们一半乖巧,娘也不必操这个心了,说是有你承哥哥,俊哥哥陪着,可他们两哪个能治得了你?别被你耍的南北不分就阿弥陀佛了,还指望他们能看住你?不行,我得去和你爹商量商量,还是别让你去的好……” “娘……”流云急忙拦住:“娘,你别把云儿说的这么不堪嘛!以往我是有不太听话的时候,这不是在家里吗?逗大家玩玩,无伤大雅,又不会出什么事,云儿有分寸的,出门在外,那些有危险,不妥当的事,云儿是绝对不会做的,娘,连阁老大人都信得过我,娘也该对云儿有点信心才是。” “你恩师信你,那是因为不了解你,娘不信你,是因为太了解你了。”沈青璇越想越觉得不妥,包括流云拜师一事,她也是不赞成的,好好的一个女儿家,拜什么师?求什么学?再说了,瞒得了一时,瞒得了一世?云儿迟早是要嫁人的,到时候怎么向阁老交代?阁老若是知道自己被欺瞒了这么多年,会怎么想?老爷这事做的,实在是欠考虑。 流云气的够呛,也不拦了,气呼呼地让开道,说:“娘也不用去和爹商量了,云儿这就去阁老家,跟阁老言明真相,信,让阁老自己另派人去送,这学生,云儿也不做了,阁老要是生气,连明易哥哥一并赶了回来,云儿也不管了,以后就天天呆在家里,哪也不去,这辈子都不出这个家门。”说着就往外去。 若烟和翠娥慌忙拦住,若烟劝道:“小姐胡说些什么呢?夫人不过是担心你,怕你去杭州,又惹出什么事来……” 流云昂了头看她,气道:“你们倒是说说,我惹出什么事了?除了不小心掉了块玉佩,我是杀了人还是放了火了?一个个的都把我看成闯祸的胚子,到底是我不正常了,还是你们的脑子被门夹了被驴踢了?别跟我说你们是紧张我才怕我出事,你们这样做是在伤害我……” 大家都愣住了,小姐从来都是笑嘻嘻的,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何曾发过这么大的脾气,眼睛里冒着火,气的下巴都在抖。小姐责问的话,她们是一句也答不上来,小姐犯的那些事充其量只能说是小孩子顽皮,用闯祸二字还真是有些不妥。 沈青璇给若烟和翠娥使了个眼色,让她们下去,自己拉了云儿坐下,掏出绢帕为流云拭去额上的汗,柔声道:“傻孩子,这些骂人的话跟谁学的呢?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骂人还用学吗?谁发火还能说出甜言蜜语来?流云腹诽着。 “娘也担心你,孩子再大,在娘眼里永远都是孩子,云儿,娘不拦你了,只要你记得,你在外一日,娘的心就牵挂一日,乖乖地听两位哥哥的话,早去早回,嗯?”沈青璇温然道。 听娘这么说,流云的怒气也平复下来,刚才是急怒之下,才发脾气的,流云抱住娘,依偎在娘怀里,低低道:“娘,云儿向你保证,一定平平安安,毫发无伤,快快的回来……” 沈青璇抱住云儿,鼻子发酸,其实,不是她不相信云儿,是她自己太没用,太舍不得了,一日见不着面心里就发慌,当年九岁的明睿只带一个仆人去扬州,她都没有这样紧张过,偏偏对云儿,就这么放不下。 母女两相拥了一会儿,有人来禀,说是扬州大老爷家的三公子来了。 傅乔汐?流云顿时又开心起来,忙抬头问:“乔汐哥哥人在哪儿?” “在老爷书房呢!”下人回道。 “娘,我去见乔汐哥哥。”流云欢快的提了裙子跑出去。 “你慢些跑,天黑了,叫绿衣给你提盏灯去,可别摔着了……”沈青璇叮咛道,笑叹着:一会儿闹,一会儿笑的,真是孩子的脸,六月的天,说风就是雨。不过,这个时候乔汐怎么过来了?事先也没来个信,是不是扬州那边出什么事了?沈青璇隐隐的不安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络腮胡大叔 流云一口气跑到书房,下人还未及阻拦,流云已推门而入,边囔囔道:“乔汐哥哥,你来的真巧,要是再迟一天,你可就见不到我了……” “云儿,书房也是你可以胡乱闯的?”傅文柏出声低喝道。 流云怔了怔,她进书房从来都是随意的呀!爹也从来没说过她,定神一看,书房里除了乔汐哥哥,还有一人,僧侣打扮,满面络腮胡,都看不清其相貌,一道疤痕从眉角一直向下延伸,没入胡子拉渣中,目光炯炯,似乎充满了戒备。流云讶异,爹爹怎么还有做僧侣的朋友……流云收回目光,诺诺道:““爹……我来看乔汐哥哥。”转看乔汐,才几个月不见,个子又高了许多,唯一不变的是那腼腆的笑容,流云称之为傻笑。 “乔汐,这里没你的事了,让云儿带你先去歇着吧!”傅文柏道。 傅乔汐躬身施了一礼,道:“侄儿先告退。”又向络腮胡行了一礼。 流云也福了一礼,两人一前一后退下,出了院子,流云方问道:“乔汐哥哥,那人是谁?” 傅乔汐略略迟疑,道:“嗯……他是我师叔。” “你师叔?你师父不是青城山的道人吗?怎么的你师叔又是僧人?”流云疑道。 傅乔汐笑道:“我师父和师叔成为师兄弟的时候,我师父不是道人,我师叔也不是僧人。” “好复杂。”流云嘟哝了一句,又问:“乔汐哥哥这次来要住多久?可惜,我和承哥哥,俊哥哥明天一早就要去杭州了,或者,你也干脆跟我们一同去好了。”流云建议道。 傅乔汐笑看着她,摇摇头:“我也就要离开的。” “这么快?”流云讶异道。 乔汐定定地望着她:“云妹妹,我这一走,也许三年五载的回不来了。” “乔汐哥哥……”流云蓦然感到一阵失落,大哥和二哥前几年就离家赴任去了,今年,子谦哥哥不来了,明年乔汐哥哥也不来了,雪兰姐也走了,渐渐地,三哥四哥五哥都会有各自的前程,只怕她和语蓉能相处的日子也不多了,这样想着,心就慢慢变得空茫起来,小时候,天天盼着长大,长大了,就能海阔天空,却不知,海阔天空也意味着分离。 见流云神色黯黯,傅乔汐忙安慰道:“我只是去青城山学艺,等武艺学成,我就先来看你……和语蓉妹妹。” “你若是太笨,学个十年八载的也学不好,你师父不放你下山怎么办?”流云撇了嘴道,心想:乔汐哥哥要去青城山,却先来苏州,不是反路吗?该不会是专门带那个络腮胡的大叔来家吧!那人到底是谁?刚才看爹很紧张的样子,她闯过多少回书房,爹是头一次喝责她。 “不会的,不会的。”傅乔汐急道:“我会拼命拼命的学,比别人都用功。” 流云看他急的额上青筋都暴了起来,扑哧笑道:“我逗你玩的,瞧你急的。” 傅乔汐暗暗松了一口气,讪讪笑道:“你说的话,我都是当真的。” 流云笑:“说你傻,你还真傻。” “哥哥,哥哥……”迎面语蓉一路小跑了过来。 “妹妹……”乔汐迎上前去。 “哥哥,真没想到你会来,我都要睡下了,听丫头们一说,我连头发都来不及梳就跑来见你了,乔汐哥哥,家里都还好吗?我娘好吗?你这次来能住多久……”语蓉拉着乔汐的手开心的说个不停。因为这几年她在苏州,每年都是乔汐哥哥来看她,自然的,对乔汐哥哥的感情要深厚一些。 “你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要乔汐哥哥先回答哪一个呢?”流云揶揄道。 傅语蓉甩了她一记白眼:“你还说,知道我哥哥来了也不叫上我,自个儿先跑了来。” “这可真是冤枉了,我还以为你先得了消息不叫我呢!”流云虚心的辩解,当时她一高兴还真的没想过要去凑语蓉。 “云妹妹也是刚到。”傅乔汐呵呵笑道,又能看到她们两斗嘴,真好,只是,要很久很久见不到这样温馨的画面了,若干年后再见时,会是怎样的情景?那时,语蓉和云妹妹都该嫁人了吧…… 语蓉还想再埋怨几句,却见明易他们三兄弟来了,三人一上来就围住乔汐,明承捶了乔汐一拳,笑道:“乔汐,你怎么来的这么突然,下人来报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就是,事先也不打个招呼,我们也好准备准备,为你接风洗尘啊……”明俊道。 “乔汐,用过晚饭没有,走,上我那,我让厨房弄几样可口的小菜,咱们好好喝一杯……”明易招呼道。 “哈哈,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饿了。”乔汐摸了摸肚子,讪然而笑。 “喂!你们几个,难道没看见我们吗?”流云在他们身后发出抗议,这三个家伙,居然目中无人。 明承道:“云妹妹,你好回去睡觉了,我们男人说话,你们女人少凑热闹。” “明承,你说什么呢!”语蓉拉长了脸冷声道,拿眼瞪他。 “没,没说什么,要不,大家一块去吧!呵呵……人多热闹。”明承刚才的话是冲流云说的,没曾想把语蓉语蓉绕进去了,连忙改口。 明俊揶揄道:“明承,你改口比翻书还快。” 明承冲他暗中挥拳,这小子,就喜欢在语蓉面前损他,落井下石,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起去吧!大家难得一聚。”傅乔汐忙打圆场。 众人嘻嘻哈哈,簇拥着乔汐而去。院门后转出两个人来。 “刚才那哥穿藕色绫衣,紫色纱裙的就是语蓉。”傅文柏轻声道。 络腮胡默然半响,低叹了一声:“都长这么高了,像她娘。” 傅文柏点点头:“她在这里一切都好。” “我看见了,她很快乐。”络腮胡说这话的时候,眼底一片温柔。 “她和流云感情很好,比亲姐妹还亲。”傅文柏道。 “谢谢傅大人,你们的大恩大德,敬忠无以为报。”络腮胡动容道。 “千万别这么说,当初若不是你,我大哥早就不在世上了。”傅文柏真诚道:“你只管放心去,语蓉在我这很安全,连青璇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将来若有机会,你们再相认吧!” 络腮胡蓦地单膝跪地,郑重无比:“傅大人,语蓉就拜托您了。” “快起来,别让人看见了生疑。”傅文柏忙扶他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去杭州 第一次出门,去的还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地方,心情不免激动,就像前世第一次去远足,兴奋的几夜睡不着,躺在床上不断的想,还该带什么?那边会有什么好玩的……不过,因为傅乔汐的突然到来,短暂的相聚换来的是长久的分离,在这交通和通讯都不发达的古代,能见一面,说几句话,都是奢求。所以,当傅乔汐站在送别的人群的中,冲她挥手的时候,流云眼眶发热,用力吸了吸鼻子,咧着嘴笑容夸张,希望分别以后留在彼此记忆里的是一张带笑的面容,那样,每每想起,就会觉得……她(他)是快乐的,就会觉得安慰。 不过,语蓉还是哭了,娘也哭了,流云只有让自己笑的更灿烂,没心没肺的样子。 船,渐行渐远,岸上的人只剩一个个模糊的点。 “哎!要是语蓉也能同去就好了……”明承站在船头叹惜。 “我提过了,可是舅母不同意,其实,连流云都去了,再多个语蓉也无妨啊!”雪兰也觉得遗憾。虽然她和语蓉不怎么对脾气,不过好歹在一起住了五年,一朝分别,也是不舍的。 “等我回去的时候多给她带些好玩的好吃的补偿她好了。”流云说着钻进船舱内,昨夜一帮子人聊到大半夜,今天一早又起来,现在,好困啊!去睡个回笼觉。她傅流云别的能耐没有,只有一点,想睡就能睡,不分时间,不分地点。 流云是被一阵阵干呕声吵醒的,揉揉惺忪的睡眼,整理好衣裙出船舱,原来是明俊趴在船舷吐的昏天暗地,明易帮他捶背,边嘟哝着:“早知道就别跟着来,这才走多远,就吐成这样了,我看啊……叫船家到前面渡口就放你下去,你自己顾辆马车回家去,反正你跟着也没啥用处……” 傅明俊铁青着脸,喘着粗气道:“你道我想去杭州啊!还不是爹娘怕你看不住云妹妹,我巴不得回家去,如今家里就剩三哥和语蓉,我回去还好陪陪语蓉……” “算了,你还是呆着吧!吐吐就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傅明承最后再重重拍了下明俊,起身道。 “喂!你想把我拍到河里去喂鱼啊……”傅明俊愠怒道。 “你小子别不识好歹,我都伺候了你大半天了,连句谢都没有……”明承也不客气道。 流云走过去笑道:“你们两昨晚也没怎么睡吧!怎么今天精神头还这么好?” 明俊郁郁道:“别跟我提睡字,我就是想去睡来着,结果躺在那里,船就一直摇啊摇的,摇的我头晕恶心,把吃下去的早饭全吐了出来。” 明承鄙夷道:“你也就这点出息。” “你有出息,咱们不走水路,骑马试试?保证颠的你屁股成两瓣。”明俊反唇相讥,兄弟几个,就明承不敢骑马。 明承不屑道:“难道你的屁股不是两瓣的?” “你们两一人少说一句吧!两个大男人还吵吵吵的,也不怕人笑话。”雪兰也出了船舱薄责道。 雪兰虽然年纪比他们小,却是他们的准嫂嫂了,明承明俊怏怏的住了嘴。 “我去喝口水。”明俊道。 “我去睡一觉。”明承道。 等他们走了,流云笑道:“雪兰姐嫂子的架势一拉开,两个小叔子就乖乖地不敢罗嗦了。” 雪兰嗔了她一眼:“好啊!你敢取笑我,等你将来做了某人的嫂嫂,我可记着今天这笔账,要问你算的。” 流云微窘,她知道雪兰是在说她和子谦的事,这次去杭州,本意是想去安慰子谦哥哥的,可是流云总觉得像是要去做一个了断一样,很奇怪的感觉。 “我才不做谁的嫂嫂,这辈子我谁也不嫁,一个人逍遥自在。”流云嘟哝道。 “说什么疯话呢?哪个女儿家的能不嫁的,除非是丑的无人敢娶了,像你这样的样貌,这样的家世,想娶你的人多了去了,再过两年,怕是上门求亲的要把傅府的门槛都踏平了。”雪兰笑道,心里却是发愁,流云把“五福临门”弄丢了,可舅父舅母好像也没有要给沈家一个交代的意思,而且,从他们的言词里,对子谦哥哥不能入仕一事颇为失望,这门亲事,还能成吗?子谦哥哥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就得了怪病,他的身体一向都很好的啊!难道说跟顾影影在一起沾了晦气?顾家是开药店的。 是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女人可以不必依靠男人,可以有充分的自主,一个人,照样活的很精彩,社会上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的舆论,但在古代,女子不嫁,那除非是去做姑子,不然,流言蜚语,会把人淹死的,爹娘也会有很大的压力,是决不允许她不嫁的。而她也并非真的不想嫁,要看嫁给什么样的人,如果是自己喜欢的,无所谓,如果再幸运一点,能找到一个爱自己,自己也爱的人,那就完美了。 雪兰见流云沉默,心想,她也只是害羞说说而已,流云应该是喜欢子谦哥哥的,从她先前三番几次的打听子谦哥哥的近况,再看她这次想方设法要去杭州,应该不单单是为了去玩的,希望这次是一个转机。 “咱们进去说话吧!这日头大,小心晒中暑了。”雪兰道。 “没事儿,雪兰姐先进去吧,我在这吹吹风,难得出来坐船,挺好玩的。”流云干脆趴在船舷上,伸手去撩水,河水好清澈,沁凉沁凉的,不像二十一世纪的河流,脏的一塌糊涂,什么生活垃圾,工业废水都往河里排,要是下河泡那么一下子,指不定满身都是包包了。 “好吧,等开饭了我叫你。”雪兰笑笑,径自回船舱去。 在船上的时光真的很无聊,四个人无事可做,流云想起前世玩过的扑克,到了宣城,拉了明承上岸去买了些厚实的藤纸回来,让雪兰帮忙裁成均匀的五十四小张,又让明承明俊,在上面画上方块,梅花,黑桃红桃,写上数字,至于扑克小人,流云亲自动手来画,画上婀娜多姿的仕女和风流倜傥的美男子,娱乐的同时还能赏心悦目。 “云妹妹,这东西真有你说的那么好玩吗?”明俊质疑道。 流云笑的贼兮兮:“好玩不好玩,玩过就知道了,不过,我先跟你说明,要是你玩上瘾了,被爹娘责骂,不许供出我来。” 明俊才不相信流云的大话:“我也跟你说明,如果不好玩,你可不许硬拉着我陪你。” 流云笃定道:“你放一百个心好了,我这人最不喜欢强人所难。” 这言一出,在场的人都笑了,你傅流云的专长不就是强人所难吗? 四人齐心协力,不多时就做好了一副扑克,虽然纸张不如现代的硬、光滑,勉强还是能用的。流云跟他们说了桥牌的规则,这东西,上手容易,要打的好却是需要些水平的,不过,就玩玩而已,打发打发无聊的时间,也就没有那么高的要求。 经过几局训练,大家又都是聪明的人,很快就掌握了游戏规则,流云这才开始拿出纸笔记录胜负情况,约定好输的人要受惩罚,什么惩罚呢?四人一商量,决定,输的最多的那位,明日上岸整一桌好菜,虽然这船上的伙食不错,但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四个人,还是嫌差了些。 于是,四位主子挑灯夜战,随行的下人只好在舱外吹风,起先还当纳凉,不过,主子们兴致不减,且越战越勇,不知何时停歇,下人们就开始发愁了,不会要他们在舱外呆一夜吧? “明承,你又输了,这可是第三回了……”明俊哈哈大笑。 “不行不行,再来一回,我就不信玩不过你们……”明承急道。 “承哥哥,你就认怂吧!这么好的牌捏在手里也能输的这么惨,说明你真的没这个天赋。”流云取笑道。 “哈哈,这个太好玩了,流云,你是从哪学的?怎不早教我们?”雪兰笑道。 “开玩笑,在家里,我敢教你们?不被爹拆了骨头才怪。”流云避重就轻的回答,不过,在家里,她是真没那个胆,爹娘虽疼她,但她要是惹得几位哥哥玩物丧志,就铁定没好果子吃的。 “不废话了,再来一回,我保证能赢你们。”明承信誓旦旦。 “来就来,谁怕谁……”明俊豪爽的应战。 “那就最后一回,我可是困了……”雪兰话是这么说,其实自己也是意犹未尽。 流云瞧大家兴致勃勃的样子,心想,今日一时心血来潮,做了一副扑克,说不定,这是世界上第一副扑克呢!那她就成创始人了,所幸不是重生在她熟悉的历史里,不然,后世的记载里就多了一条:一个叫傅流云的女子发明了一种纸牌游戏,称之为“扑克”……流云抿嘴偷笑,这算不算带坏了哥哥们呢?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子谦的安排 因为有了纸牌游戏,原本枯燥的旅程变得轻松愉快,连明俊的晕船症也神奇的消失了。 不日到了杭州城,早有沈家的人等候在码头。来接人的是沈家的老仆人老钟,老钟接到人,显得有些激动,只差老泪纵横:“小姐,你终于回家了。” “钟叔,等很久了吧!”雪兰含笑微微颔首,在外头,雪兰一贯很注意自己的淑女形象。 “没等很久,少爷计算着你们的行程,让我们昨日开始在码头等人,这才等了一日小姐就到了。”老钟回道,又对傅明承等人作了个揖:“四公子,五公子,六小姐,一路辛苦了。” 三人齐声寒暄道:“不辛苦,不辛苦……”还嫌船走的快了呢! “小姐,公子,马车在上面等候了,请随我来。”老钟一挥手,其余下人上船搬行李,自己则引雪兰等人去乘马车。 流云坐在马车里向外张望,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商铺林立,而且看这里的人,衣着光鲜,很少看到有人穿着打补丁的衣裳,面上神情祥和,流云不由感叹:杭州果然是繁华之地,一派安居乐业的景象,比苏州城更热闹。难怪古人诗云:珍重游人入画图,楼台绣错与茵铺。宋家万里中原土,博得钱塘十顷湖。 沈家的府邸就坐落在西湖边,宽阔平整的大路,路的一边是一排排整齐的柳树,柳枝长长垂地,摇曳生姿,另一边是数千杆翠竹,葱翠欲滴,有一道粉墙若隐若现其中。 “前面就到了。”雪兰看流云一副好奇的样子,笑道。 “哦!”正应着,马车渐渐慢了下来,在一座看似普通的院门前停下。流云有些意外,这就是沈家吗?一般人家的大门也比这样气派啊!更何况是鼎鼎大名的沈家。 早有下人飞奔进去禀报,不多时就看见子谦迎了出来,还是一身月白锦袍,笑容淡淡,目光柔和,永远都是波澜不惊,云淡风轻的神情。 “明承,明俊,你们终于到了。”子谦拱手相迎,看见最后下车的流云,眼中一丝异样的难辨的神情一闪而过。 “子谦表哥。”流云还如从前一样大大方方的叫他。 “云妹妹,你也来了。”子谦微微一笑。 “哥,你不会准备让远道的客人就站在门口说话吧?”雪兰笑嗔道。 子谦讪笑:“大家快请进,知道你们要来,房间一早就整理好了,云妹妹,我特意为你安排了一处住所,希望你能喜欢。” 流云暗暗欢喜,子谦表哥特意为她安排住所,说明她在子谦表哥心里还是与众不同的。 “子谦表哥安排的,我一定会喜欢。”流云也不做作,她相信子谦的眼光。 “子谦表哥,你好偏心哦!”明俊酸溜溜的说道。 明承要给他一记爆栗子,被明俊躲了过去,明承教训道:“就你话多。” 大家笑哈哈的进府去,子谦带着他们先去见过父亲母亲。舅父舅母,明承和明俊都是见过的,流云是第一次见。舅父和母亲长的完全不像,母亲是个大美人,舅父就长得很一般,还好舅母长的不赖,雪兰和子谦应该综合了父母所有的优点,所以才这般出类拔萃。 “云儿,过来,让舅母好好看看你,时间过得真是快啊!你满月的时候舅母还特意去看过你,抱过你,这一转眼的,都长这么大了,出落的这般水灵,要不是你叫我一声舅母,舅母还真是认不出来了。”沈夫人问了些苏州的情况,就先招呼流云,拉了流云坐在身边,越看越喜欢。 她满月的时候舅母来过?她怎么一印象也没有呢?难道那会儿她睡着了?可能吧!空空道人也来过,她也没见着啊!流云甜甜一笑:“可是舅母还是很年轻啊!都不像是子谦表哥的母亲。” “那像什么?”沈夫人笑问道。 流云眨巴着大眼睛,三分认真七分天真说道:“像子谦表哥的姐姐。” 沈夫人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即掩嘴大笑,笑的发髻上的金簪乱颤,耳上的东海明珠坠子也摇摇晃晃,珠光流转映衬着她的肌肤如雪。 流云心想:舅母保养的真是不错,这皮肤比许多十八岁的大姑娘都要水嫩。 “瞧瞧瞧瞧,这孩子小嘴儿真甜,我就没见过这么会说话的孩子,老爷,我不管了,我也要留云儿在咱们家住上几年,最好以后就留咱们家了。”沈夫人搂着流云,喜欢的不得了。 流云被她这样亲昵的抱着,有些不习惯,不过,也不讨厌,被人喜欢的感觉总是好的。 底下的人看着这一幕,心里笑骂:真真是个马屁精! 只有子谦,眉头又轻轻地蹙了起来,母亲这么喜欢流云,那么,本来已经淡下去的念头会不会再次兴起呢? 流云哪能听不出舅母话中之意,微微发窘,偷偷去看子谦,咦?子谦表哥为什么蹙着眉头? “哈哈,夫人,只要妹妹和妹夫同意,我什么意见也没有。”舅父话不多,笑眯眯的,跟个弥勒佛似的,看着挺随和亲切。 “娘,我都几年没回家了,您也不先疼自己的女儿一下。”雪兰嘟了嘴撒娇抱怨道。 “你和云儿吃什么醋?你小时候,娘抱你还少啊……”沈夫人嗔了她一眼,压根没有要放开流云的意思。 雪兰这回真吃醋了,跺了跺脚:“娘,你都不疼兰儿了,干脆把兰儿送回苏州去得了。” 沈夫人曼声笑道:“你急什么?很快就送你回去的。” 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雪兰羞的满脸通红,母亲也太那个了,居然当着众人的面说这话,羞死人了。 流云很喜欢这样的气氛,和在家里差不多,尤其是这位舅母,她可一点不像那些书里描写的恶婆婆,性子爽快,很对脾气。呃!她怎么直接把舅母想象成婆婆?流云暗暗臊了自己一顿。 见过了舅父舅母,大家又去见了老夫人,也就是流云的外婆。老夫人似乎身体不好,半歪在榻上,见到流云几个,又是高兴又是伤感。 子谦怕老夫人情绪激动对身体不好,说了会儿话就示意大家告退。带大家先去安顿下来。 老钟叔带明承明俊去他们的住处,雪兰自回自己以前住院子,子谦则亲自带流云去“荷风苑”。 “我见你喜欢荷花,特意为你准备了这‘荷风苑’,你进去看看,喜欢不喜欢?”子谦说话总是彬彬有礼,举手投足一派谦谦君子的风范。 “‘荷风苑’,里面有很多荷花吗?”流云边问边往院子里去。 “嗯,有荷花,而且,很多……”子谦嘴角浮起一丝微笑,只怕呆会儿见了会吓你一跳。 院子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宽敞整洁的院落,几杆翠竹摇曳,几处藤蔓垂挂,花影扶疏,一派生机盎然,正对着院门是一座二层的小楼,雕梁画栋,檐角飞翘,装饰精美,如果是一般人见了,肯定是赞叹不已,然而,她是流云,是傅家的流云,傅府是苏州城最美的园子。 “没有见到荷花啊?”流云奇道,别说荷花了,小水池也没见着啊! 子谦含笑不语,推开正厢房的房门,做了个请进的手势,流云思忖着:莫非内有玄机? 屋内的摆设流云瞧着眼熟,再细细一看,这不跟“沁芳阁”的布局一样吗?唯一不同的是,没有满院子满屋子的兰花。 子谦带着她上了二楼,走到窗前,推开窗门:“云妹妹,过来看。” 流云好奇的走过去往外这么一瞧,天啊!一望无际的荷花……这这……远处隐约可见一座桥…… “子谦表哥,这不是西湖吧?”流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子谦笑微微的点头:“正是。” 流云再次惊讶,这不是把西湖当成了自己的后花园?推窗就能看见西湖,看见西湖最富盛名的荷花,“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诗中的美景完美的呈现在眼前,还能闻到湖上吹来的阵阵荷香,不得了了,这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这样的美景,简直要让人陶醉了……流云兴奋的脸上眸光晶亮,面泛桃红。 “子谦表哥,我很喜欢很喜欢这里,谢谢你为我做的安排。”流云贪婪的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住在这种地方,不想长寿都难。 “你喜欢就好。”子谦澹然道,看着她兴奋又陶醉的样子,莫名的欢喜。其实,他不想她来,他也想过,她来了,他该对她冷淡一点,让她讨厌他,可是……他还是费心心思为她安排这个安排那个,想着她的喜好,投其所好,真真是自找麻烦、莫名其妙。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你开心就好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游山玩水,当然流云知道,期间明承是办了点正事的,就是关于易哥哥和雪兰的婚事,他向舅父舅母转达家里的意思,再把舅父舅母的要求转告家中,他就是一个传声筒,流云和明俊只顾着流连山水。 子谦放下手头所有事情,尽地主之谊。没办法,沈家家大业大,但是人丁却不兴旺,虽然也沈老爷也有两房姨娘,但均无所出,只有沈夫人生了一儿一女,所以,子谦责无旁贷,要负责照顾好客人。 流云这十二年来都没有像这几天这么开心过,自在逍遥,更重要的是有子谦作陪,不多日,西湖十景玩了个七七八八,这日,正逢十五,初一十五是拜佛的好日子,流云就想着去灵隐寺玩。 一早,子谦就备好马车,三男骑马,二女乘车,带了两个随从往灵隐而去。行至山门前,弃马弃车,留随从在此等候,五人徒步拾阶而上。 灵隐寺,就胜在一个“隐”字,雄浑宏伟的寺宇就深深的隐在西湖漠漠群峰之间,幽深的密林,潺缓的山泉,置身其间,闻鸟语花香,听钟鼓悠远,心灵便似被清泉涤荡过一般,空明而宁静。 明俊像只山猴似的,跑的那叫一个快,站在高处回头得意的招手:“你们快点啊!走的真慢。” 流云气他,他不知道子谦表哥身体不好吗?他不知道同行还有两位女士吗?一点也不仔细,这般粗枝大叶的,将来最嫁给他谁倒霉。 “我们是来游览风景的,不是来登山比赛的,你嫌我们慢,你自己先上去好了。”流云没好声气道。 “别理他,咱们玩咱们的。”明承不屑道。 明俊在上面等了等,耐不住性子,果真就自己先去了。 “他一个人不会走丢了吧?”雪兰担心道。 “放心吧!不会的,都这么大个人了,山门总能找到的。”明承不以为意。 流云转头去看子谦,生怕他吃不消,这几天他一直陪着大家跑东跑西,鞍前马后的安排这,张罗那的,挺累人的。 “子谦哥哥,我走的腿酸,我想歇一会儿。”流云假意要休息。 子谦驻足看前方石阶旁有一凉亭,便道:“那咱们到亭子里去歇歇。” 雪兰却是担心着明俊,这个人总是大大咧咧的,又没什么方向感,还有些自以为是,那天在虎跑,他就差点走丢了,找到他的时候,他还振振有词,说什么……你们也太大惊小怪了,我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 于是雪兰道:“哥,你陪流云在亭子歇息吧!我和明承去找明俊,省的他乱跑,到时候大家还得到处找他,岂不麻烦。” 子谦一想,也对,便道:“那好,呆会儿,我们在药师殿会和,再同去一线天。” “好的,哥,你们慢慢来,没关系的。”雪兰莞尔笑道,和明承一道前去。 子谦带了流云进了凉亭,流云刚要坐下,子谦急声道:“等一下。”说着,掏出帕子,小心的铺在石栏杆上,方道:“可以了。” 流云最爱看他专注的神情,他是个心细如尘的男子,和他在一起,似乎自己的大脑根本就用不到了,他什么都能考虑周到,做到最好。 “要不要喝口水?”他递上一个水袋,旋开盖子,这几天出门,他身上都挂着一个水袋,专门供她口渴的时候喝的,流云从没见他自己喝一口。 流云接过来喝了一口,又递给他:“子谦表哥,你也喝口水吧!” 他笑笑,接过去又把盖子旋上,挂回腰间,在流云身边坐下。 流云微微发窘,他是嫌她喝过的脏,还是……避嫌?心思百转,拼命想找个话题,可是又觉得每一个话题都不合适,尤其是那个玉佩的事情,她一直很犹豫要怎么跟他说,其实,她是想证明一些事情,子谦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毕竟他们之间差了好几岁,或者子谦根本就是拿她当妹妹看待,根本就没有那种心思……如果没有……流云想到这个可能,心里陡然难过起来,如果没有,那么她该怎么办?把玉佩还给他吗?还是,就当真的丢掉了,回去找个理由就说不喜欢子谦……反正,她的这点心思是死也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在这浓密的山林中,温度原本就比外面低,刚才觉得凉爽,但是出了一身细汗,山风一吹,便觉得有些寒意。流云下意识的抱了抱双臂。 “怎么?冷吗?”他柔声问道。 “不冷。”流云淡淡回道,本来想给他一个笑容,可是刚才想的那些事情,让她觉得有些沉重,其实,婚姻的事对她而言,真的还太早,但在古代,能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的几率实在是微乎其微,为了后半生的幸福,她不得不未雨绸缪,然而,她从子谦偶尔轻蹙的双眉,怅然的眼神中得到强烈的预感,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就可以。 子谦看流云似乎不太高兴,有些纳闷,之前她不都好好的吗? “云妹妹,是不是腿还酸痛?”子谦琢磨着流云不开心的原因。 流云摇了摇头:“子谦表哥,我把‘五福临门’的玉佩弄丢了。”流云还是决定试探一下。 子谦心中笑叹,原来这小丫头在为这个事情发愁,遂安慰道:“丢了就丢了,没什么的,你要是喜欢,下回我去南边再找一块漂亮的送你。” 他说的好轻巧,是真的不在意吗?流云也揣摩他的心思,继续试探:“我听我娘说,那块玉是很珍贵的,还有些特殊的意义……” 他伸手,轻轻的将她一缕碎发拢到耳后,唇角微扬:“别烦恼了,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听说姨父因此事还打了她一顿板子,所以她会觉得这件事情很严重吧!其实,丢了也好,这东西当初就应该一并送宫里去的,可是娘见了委实喜欢,说要给将来的儿媳妇留一块,爹又拗不过娘,便留下了,要是宫里知道了,认真追究起来,这也是一桩罪名。 “真的没什么大不了吗?”流云强调问道。 子谦点点头:“你开心就好。” 这又是什么意思?是说她比那玉佩更重要吗?流云觉得自己有些白痴,感情白痴,看别的问题都能看的很透彻,唯有子谦的心思,看不透。算了算了,这问题一时半会儿也纠结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以后再说吧!流云起身道:“子谦表哥,我歇够了,咱们走吧!估计这会儿,雪兰姐他们都到大雄宝殿了。” 鞠躬感谢支持紫伊的亲们:)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被蛇咬了 等流云和子谦游玩了三座大殿,把里里外外的菩萨拜了一遍,当然那五百罗汉只能粗粗浏览了,等他们赶到药师殿时,明俊早就等的不耐烦了,正在那翘首张望,口里抱怨着:“这两人都干嘛去了?有这点时间,什么飞来峰,一线天都跑回来了。” “感情你上灵隐就是来跑步的?”明承顶他的话。 “那还怎么样?游览游览,看过不就好了吗?难道每到一处都要观察入微,又不是来作画的?或者摇头晃脑的附庸风雅一番,那是那些酸不溜秋的书呆子干的事,本公子可做不来这一套。”明俊不耐烦道。 明承嗤鼻一笑:“那是你自己不学无术好不好?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你还不是一样?我看你啊被马颠的都快迈不开腿了。”明俊反唇相讥。 “你们两在一起就没有一天不斗嘴的,从小斗到大,不烦吗你们?”雪兰嗔怪道,本来等人就是件让人烦心的事,这两个还一直吵吵吵,吵的人脑仁发胀。 “习惯了,哪天我们要是不斗嘴了,肯定是其中一人哑巴了。”明斜瞅着明俊笑道。 “就算哑巴了,比手画脚的也要斗,或者,干脆就直接干一架。”明俊也哈哈笑道,想来想去,他和明承吵了这么多年,动手倒还没有过,什么时候好好比划一下也挺有意思的。 “还干一架?叫姨父给你们每人一顿板子你们就消停了。”雪兰哼道。 正说着,流云和子谦寻了过来,五人会合同往“一线天”去。 “飞来峰”和“一线天”是灵隐寺最著名的景点,穿过玉乳洞的石径往龙泓洞而去,只见洞内壁上有一尊观音,其神形体态与常见的观音不同,但见这尊观音头戴天冠,胸珮璎珞,脚踏白莲,手持法器,顿觉佛法庄严,法力无边。子谦介绍说:“这尊观音叫天冠观音,不多见的。” 过了龙泓洞再往前便是“一线天”,在子谦的提示下,流云举首仰望,在石隙中见到一线天光,流云心想:这便是“一线天”得名之由吧! 五人挨挨挤挤出了“一线天”又到冷泉。近了,才见一道清泉掩映在绿荫深处,泉水晶莹如玉,在清澈明净的池面上,有一股碗口大的地下泉水喷薄而出,据子谦介绍,此泉水无论溪水涨落,天干地燥,它都喷涌不息,飞珠溅玉,如奏天籁,天女散花。 明承笑道:“这可与虎丘的‘剑池’有得一比了。” 流云道:“那不一样,剑池因形而得名,因典而盛名,池水虽也是清澈晶莹,但与这冷泉相比,终是少了一份灵动之气,新活之意。” 雪兰也附和道:“流云说的极是,我们这边有种说法‘西湖风光数灵隐,灵隐风光在冷泉’,冷泉就胜在这份灵动,生生不息。” “云妹妹,你可是苏州人。”明俊第一回和明俊站在同一战线。 流云不以为然道:“这和我是苏州人有什么关系,如果你们认为自己是苏州人就觉得天下景色都不如苏州好,那也就不用出来游玩了,玩什么西湖十景啊,回虎丘呆着去吧!我是喜欢实话实说,再说了,天下景致各有美妙,岂是某一地可囊括的?你这是典型的敝帚自珍,夜郎自大?” 子谦略诧异的看着流云,有时候她说出来的话远比她的年龄要来的成熟,就如去年在傅府小池边她说的那番话,让他有种恍惚之感,感觉与他对话的,不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而是一个……心智成熟的女子。 “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我认输,其实我也就随口那么一说,你就一堆牢骚,这么罗嗦的女人,看将来谁敢娶你。”明俊打趣与她。 “这你就别费心了,没人娶我最好,我一个人逍遥自在的,还快活呢!我便也学徐霞客,游遍山川大河,到时候写一本《龙轩江山志》或者《流云游记》也不错啊!”流云这样说的时候,偷偷瞄了子谦一眼,结果,子谦也正看着她,目光撞了个正着,流云慌忙低下头,心跳如擂鼓,面上隐隐发烫。 “流云又说傻话了。”雪兰笑嗔道,刚才流云和哥哥对眼又慌乱的躲闪开去那一幕雪兰瞧在眼里,凭着她女人的直觉,流云是喜欢哥哥的。 明俊凑趣道:“她啊!总是异想天开,不切实际。” 二十一世纪有句很励志的广告词叫……没有想不到,只有做不到。连想都不去想,更别提做了,没有许许多多敢于异想天开的人,就没有那个科技高速发展的时代。不过流云此时无心跟他争辩,随便指了条路道:“我要上那边去看看。” “那边是哪里?”明承抬眼望了望。 “哦!那边是‘冷泉亭’。”子谦道,灵隐寺他每年都要来几遭,对此地熟悉的很。 “我就去‘冷泉亭’。”流云说走就走,急慌慌的似乎要逃避什么。 明俊不乐意了,囔囔道:“亭子有什么好看的,我要去‘飞来峰’。” 子谦道:“那你们去飞来峰,我陪流云去‘冷泉亭’,迟些在山门会和吧!”说罢,追流云而去。 明俊拉了拉怔愣着的明承:“走啊!发什么呆?” “咱们这样分开不好吧!”明承有些担心。 “没事儿的,这里我哥熟悉的很,咱们这就去‘飞来峰’吧!”雪兰巴不得流云和哥哥能独处,给他们创造机会,便顺着明俊的意思。 流云一口气跑到亭子里,趴在栏杆上望着玉渊澄碧,那些鱼儿,仿佛在镜中悠游,如此清冽的山泉,叫人禁不住想要掬一捧来尝一口。 “云妹妹……”子谦追了上来。 “子谦表哥,这里真美,哎!你们有没有想过在这边建一座院子,暑天可以过来避暑?”流云笑问道,神情恢复如常。 “想倒是想过,可这灵隐寺乃千年古刹,若是有钱人家都在此地建造庄园,怕是要毁了灵山灵气,所以,官府是不让建的,若想来避暑,寺中有许多香房,每年酷暑难耐之时,就有许多达官商贾携家眷前来避暑的。”子谦一身白衣立与碧水旁,山风习习,衣袂翩翩,负手而立,含笑而语,流云怔怔的望着他,回想起第一次见他时的感觉,如琼树孑然。 没听见流云回话,子谦偏转过来,目光如水柔柔地看着她,笑问:“你若喜欢,我可以安排你来这住上一段。” 彼时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在他身上,在他周遭洒下万点金光,然而流云只看见他眸光中流转的脉脉柔情,只是这柔情,清纯的如这渊碧水,不含一丝杂质。 “那你也陪我住在这里吗?”话一出口,才觉得唐突,很不妥。 子谦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哈哈,我是开玩笑的,我还是喜欢‘荷风斋’,现在是荷花开的正艳的时候,最美的时候,我是一天也不想错过的。”流云忙给自己找台阶下,她看出来了,子谦不愿意。 流云出了亭子,沿着溪岸信步而行,在为他的那丝犹豫找理由,如今沈家的大部分生意都是子谦在打理,可想而知子谦有多忙,他能抽出这么多时间陪他们已经很不容易了,也不知耽误了他多少正事…… “啊……”流云突觉脚底踩在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上,随即脚踝处一阵尖锐的刺痛,不由的惊呼出声,低头一看,只见一条暗褐色,带圆形斑纹的小蛇昂着三角头,“嗖”的游进了一旁的草丛。 子谦疾步赶了上来,关切道:“怎么了?” 流云带着哭腔:“我……我被蛇咬了……”前世在课本上学到过,毒蛇的头一般都呈三角形的,而刚才那条蛇的头,就是三角形。(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原来如此 子谦的脸色霎时就变了,蹲下身来,褪了流云的罗袜,只见脚踝上两颗深深的牙印,伤口处迅速红肿起来。子谦立即掏出帕子在伤口往上三至五寸处紧紧绑住,边安慰道:“别怕,没事的,别怕……”可他的声音却在颤抖。 “我,我不怕……”流云的声音也在发抖,怎么可能不怕?这里离山下那么远,怕是她还没到医馆就毒发身亡了。 子谦将她打横抱起,跑回亭子里,让流云在石凳上坐下,将她受伤的脚小心翼翼地放在另一条石凳上,抬头看了看流云,伸手抽了她髻上的一根金钗:“云儿,我必须挑开你的伤口,把蛇毒吸出来,你忍一忍。” 流云咬着下唇,用力点头,这点常识她还是知道的,如果不能及时把蛇毒吸出来,等毒液顺着血液流到心脏,那就神仙也难救了。 子谦没有再犹豫,他没看到是什么蛇咬了流云,但看这伤口只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就已经发黑了,这种蛇一定毒性很强,说不定是五步蛇,所以,刻不容缓了,能清除多少毒素算多少,尽量争取时间。子谦定了定心神,拿起金钗挑破伤口,立时有黑色的液体流出,一股腥味,子谦顾不得腥臊难闻,也顾不得吸毒会不会有危险,对着伤口就吮吸起来。 痛,好痛,流云咬牙忍着,在这清凉的冷泉边,硬是冒出一身汗来。 “子谦表哥,你小心点,千万别把蛇毒咽下去了……”流云担心的提醒着,要是子谦因为救她而有什么意外,那她宁可自己死掉。 子谦无暇理会流云的提醒,吸一口吐一口,他怎会不知道吸毒的危险,但是,若是流云有什么意外,那他这辈子都不会安生了。 吸出来的血渐渐转为红色,子谦这才跑去冷泉漱口,又跑回来松开绑在流云小腿上的帕子,让血脉顺了顺,再往上几寸又紧紧绑住:“云儿,现在我要带你下山去找大夫,你别怕,一定不会有事的。”说着背起流云,急急地下山去。 流云浑身无力的趴在子谦的背上,感觉他走的好快啊!子谦表哥身子一向不好,背她下山,他能行吗?呼吸越来越困难了,眼皮也越来越重,她是不是快不行了呀?如果,如果她就这么死了,有多少人会为她伤心呢?娘还等着她回去,她在娘面前保证过,会平平安安的,快快的回到娘身边的;还有,阁老的信,她还没送出去;还有,那块玉佩的事还没告诉子谦,如果她死了,就没有人知道树洞里还藏着宝贝,那怎么行呢…… “子谦表哥……其实,玉佩没有丢……”流云心里想的事情,嘴上无意识的就这么说了出来。 子谦听到流云呢喃,说的很模糊,但他还是听清楚了,她说……玉佩没有丢。是胡话么?还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流云为什么要骗大家说丢了呢?哎!现在不是追究这件事情的时候,赶紧下山找顾大夫才是。 “云儿,千万别睡着,挺住啊!就到山门了,我们就到了。”子谦加快了脚步,蛇毒已经发作,时间不多了。 “子谦,我喜欢你……喜欢你……叫我云儿……”流云呓语着,意识逐渐混沌。 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掐着她的脖子,掐的她喘不过气来,她用尽全力去呼吸,然而吸进去的仿佛不是空气,而是一团火,灼热的火苗窜进她的身体,迅速蔓延开来,灼烧起来,烧的她的五脏六腑都快成焦炭了……谁来救救她,救她出这火海,停止这痛楚难耐的煎熬…… 终于,水来了,救命的水,她努力的想要吞咽,咽下去就能浇灭身体的里火,可是喉咙里似乎卡了块大石头,咽不下。 “我爹说,此乃风火兼动之症,应该是被蝮蛇咬伤的,这个时节,腹蛇出没的多,所幸你处理的及时,不然,她性命忧已,不过,她现在高热不退,咽喉肿痛,这药喝不下,体内的热毒排解不出来,还是有危险的……”有人在说话,陌生的声音,如挂在窗前的风铃,玎玲清脆,煞是好听。 久久的沉默之后,流云似乎听见一声叹息:“交给我,我来想办法,你先出去休息吧!” 是子谦吗?不像,子谦的声音就和他的人一样,温润如玉,让人如沐春风,这个声音,低沉而沙哑的声音怎么可能是子谦的呢? 想睁开眼去看,子谦呢?明承哥哥呢?明俊呢……可是连抬一抬眼皮的气力都没有,一时心烦气躁,体内的火又迅猛的灼烧起来,热,好热……残存的一点意识随之化为了灰烬。 也不知经历了几番水深火热的苦楚,无休无止,周而复始,现实和梦境仿佛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纸,然而,她无力捅破,一纸之隔,便是地狱天堂之别了。 耳边又有人在说话,还是那个好听的声音:“你该歇息了,都三天三夜没合眼了,铁打的身子也会熬不住的,她的情形已经逐渐稳定下来,我想,应该会好起来了……” “可是,云儿到现在还没醒过来,都是我,为什么不能再快一点,耽误了那么多时间……”说话这人似乎很难过,很懊恼。 “这怎么能怪你呢?如果不是你妥善处理了伤口,又及时送她来这,后果不堪设想,子谦,你无须自责,没有人会责怪你的。”顾影影安慰着子谦,心里有那么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情绪。子谦守了流云三天三夜,有几次她送药过来,就见他坐在床边,握着流云的手,痴痴的望着,目光里有担忧,有心疼……她一再告诉自己,这没什么,流云还那么小,子谦当她,不过妹妹而已,然而,她就是无法释怀,毕竟,是因为流云,所以,她和子谦至今无法在一起。以前,流云这个名字只是出现在她和子谦的谈话中,如今,这个小人儿,真真实实的躺在这里,子谦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还有,子谦居然以口度药……她如何能释怀? 子谦,那个女人叫他子谦,子谦竟然守了她三天三夜……流云心中叹息,子谦表哥一定是觉得自己没能照顾好她,觉得内疚吧!其实,这根本不关他的事,都是她自己胡思乱想太不小心了。 “影儿,你不明白……”子谦喑哑着。 “不,我明白,你向来都是个很有理智,很有分寸的人,处事不惊,遇事不乱,就连拒婚这样的大事,你也能做的如平水过舟,波澜不惊,可这一回,你的执拗让我惊讶,你这样紧张的守着她,眼里心里只担心着她,你可知,我又有多担心你?你身体里的蛇毒虽说少,但也伤身,你再不注意休息,恐怕她醒了,你就要倒下了,子谦,你这样,让我的心,很慌……”顾影影幽怨的说道。 拒婚……流云耳边不断回响着这两个字,拒婚,子谦表哥拒谁的婚?从五年前沈家送来玉佩开始,一个潜在的婚约就存在了,那么子谦表哥是要拒绝她吗?这个叫影儿的女子又是谁?听她和子谦表哥说的话,他们的关系不一般啊! “影儿,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可是,云儿是我带去灵隐的,当时我就在她身边,却没能照顾好她,她若有什么不测,我如何向姨父姨母交代?就是我自己心里那道关也是过不去的。”子谦歉意道,他了解影儿的感受,影儿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总是缺乏自信,即便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她还是觉得他对她不是认真的,或者,这种认真是维持不了多久的,她总是在害怕会失去他。 “你若只是这么想,那就更不用如此了,我爹都说她已经无大碍了,你这就去吃药,然后好好的睡一觉,等她醒了,我便来唤你。”顾影影听了子谦的解释,心里好过许多,她是该相信他的,她是个平凡的女子,因为爹要给沈家老夫人治病,而她一直是爹最好的助手,因此常跟爹一道来沈家,于是认识了子谦,这个杭州城里公认的,最优秀的男子。更让人意外的是,子谦竟然会爱上她……为了能和她在一起,他不惜放弃锦绣前程,故意装病,一次次名落孙山,将自己的光芒都掩盖起来,甘愿与她一起平凡,他的用心,不可谓不深,不可谓不真,那她还计较什么呢? 子谦犹豫了一下,顺了她的意思道:“好吧!我去喝药,等云儿醒了,你立即来告诉我。”顿了顿,子谦又道:“你也别再胡思乱想,我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 “知道了。”顾影影低声娇嗔。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道出了影儿娇羞与欣喜,流云闭着眼都能想象的出来影儿又羞又喜的神态,原来真是如此,他担心她,只是怕她死了,没法交代;原来,当她问他:“那你也陪我住这里吗?”的时候,他眼中的犹豫,是为了这个叫影儿的女子;原来,他时常轻蹙眉头,只是在烦恼,要如何解决她这个小屁孩,要如何才能与他的影儿在一起…… 眼睛酸胀的难受,温热的液体充斥其间,她一动不敢动,生怕一眨眼,眼泪就会掉下来,她不哭,不能哭,尤其是在子谦和影儿面前。(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醒了 “云妹妹醒了吗?”是明俊,未进门就先问讯。 “你问谁呢?要问也进去问啊!”明承又忍不住说他。 “你就爱跟我抬杠,难道你听不出来,我那是设问句,是猜测,又不是真的问谁。以后不懂别装大哥教训人,你不过比我大一个月而已,就老是欺压我,我忍你很久了……”明俊嘟哝道,心里老大不高兴,他关心下云妹妹明承也要来啰嗦。 “大一天也是大,有本事,你怎不早点出娘胎啊!”明承无赖道。 “你们两怎么回事?流云在里面躺着,你们在这里吵的欢快,都这么有本事,那天怎么一个个的哭的不成样子了?”雪兰忿忿道,把两人往边上一推,自己先进屋去。 明承明俊忙住了嘴,紧跟其后。 “雪兰妹妹,你们来啦!”顾影影起身迎上前去,微笑着打招呼。 雪兰并没有给她笑脸,看了眼依然躺着悄无声息的流云,只感到一阵难过,走过去:“流云还没醒吗?这都三天了呀!” “应该快了,烧已经退下来,咽喉的肿也退了,脚上的伤口也在愈合。”顾影影把流云的情况介绍了一下。 “可她还不醒来,流云,流云,你听得见我说话吗?你都躺了好几天了,快醒来吧!大家可都急死了,哥就不用说了,三天三夜没合眼,我刚去看他,居然端着药碗就这样睡着了,我娘也是,这三天没吃一口饭,只顾着抹眼泪,要来医馆照顾你,我们好说歹说才说服她在家等消息,流云,你再不醒来,我们……我们……我们只好让人去苏州请姨父姨母来了,流云,你醒醒啊……”雪兰说到后面便哽咽住,泣不成声了。 “云妹妹,你快点好起来吧!不然我和明俊哪还有脸见爹和娘,你也知道,爹肯定会扒了我和明俊的皮的。”明承也来到床边,拉住流云的手,哀声求道。 “是啊!云妹妹,你已经把哥吓的半死,你要再不醒来,可就要了哥的命啦!看在哥平日任你欺负,替你背黑锅的份上,你就醒醒吧!就当可怜可怜哥成不?”明俊难过道,虽然平日流云常害他被爹责罚,但他是打心眼里疼这个妹妹,从小就疼的紧,现在看她小脸苍白,双眼紧闭,心疼的就想掉泪。 这三个人,这么煽情干嘛?不知道她现在正在难过吗?非要招她的眼泪,好吧!那就不装了。 流云先动了动手指,还好,大脑指挥部能正常运作了。 明承握着流云的手,感觉到她的手在动,不可置信的低头再看,真的在动。明承欣喜万分,囔囔着:“她动了,云妹妹动了,她听见咱们说话了……” 众人的心弦都蓦然绷紧,雪兰急声唤道:“流云,流云,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听到的话就再动动手指啊……” 干嘛这么麻烦,还动动手指,那不过是她做的一个实验而已,她又不是昏睡多年的植物人?刚才影儿不是说了吗,她已经在恢复中。流云直接睁开了眼睛,对上三双热切含泪的眼,好不容易控制住的眼泪似乎又有上涌的趋势。流云故意抱怨道:“你们好吵!”声音好难听啊!比子谦的还哑。 “云妹妹,你真的醒了,太好了,没事了,没事了……”明承和明俊的手一同握住了流云的手,紧紧地。 流云皱了皱眉头,虚弱道:“哥,轻点,骨头要碎了。” 明承明俊赶忙松手,看着流云,傻傻笑着。 “流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口渴吗?要喝水吗?”雪兰关心问道。 顾影影早倒了一杯水来,笑盈盈的站在雪兰身后:“昏睡了这么久,又发高烧,哪能不口渴?来,流云,喝口水。” 流云认得这个声音,是影儿,抬眼看她,她就是子谦喜欢的女子呀!谈不上绝色,却是那种越看越有味道的女人,眉如细柳,眼若含烟,唇似桃瓣,含着淡淡的笑,恍若清晨薄雾笼罩下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爱情果然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也不能用美色去比较,流云自认在这些方面要胜过影儿许多,但是,爱情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子谦喜欢的是影儿,不是她。 看流云看着顾影影失神,雪兰连忙介绍道:“哦,流云,这位是顾影影,是顾大夫,也就是为你治蛇伤的顾大夫的女儿。”又怕流云想不明白,雪兰又道:“哥哥将你送来这医馆的时候,你的情形很不好,已经昏迷不醒了,我娘本想要接你回去治疗的,可是哥说,在这里便于顾大夫治疗,就先让你留下了,等你情形好转了再回家去休养。” “嗯,我们每天都过来陪你的。”明俊附和道。 流云对顾影影勉力一笑,有气无力道:“这几日你辛苦你了。” “没什么,我不辛苦,辛苦的人,不是我。”顾影影淡然而笑。 她知道,顾影影说的是子谦,如果,如果没有听到那些话,还不知会感动成什么样子,幸好是听到了,不然,让一个人痛苦而不自知的感觉真的很让人崩溃。 雪兰接过水杯,亲自喂流云喝水。当真是焦渴了,流云一口气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下去,雪兰忙喊:“慢些慢些,小心呛着了。” “我去告诉子谦你醒了,他一定高兴极了。”顾影影莞尔道。 “别,别去,让他好好休息吧!”流云阻止道,刚才听雪兰说,子谦喝着药都睡着了,他一定累坏了,而且,听顾影影说,他身体里也有蛇毒,是在帮她吸毒的时候不小心中毒的吧!当真只是怕无法交代才对她这样,还是因为对她存着一份愧疚? “是啊!哥睡着了,就让他好好睡一会儿,反正有我们陪着流云呢!”雪兰也心疼哥哥。 顾影影笑笑,只好作罢,不是她不去通知子谦,是大家不让。看大家对流云的关心,顾影影隐隐的嫉妒,流云就好比那温室里娇贵的花,人人都对她呵护备至,视她如珍如宝,一个人怎么可以拥有这么多美好的事物?只能说是上苍的眷顾了。忍不住要想:子谦就这样放弃了她,将来会不会后悔?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叫我云妹妹 顾影影怅然出了房,来到偏厅,见子谦靠在椅子睡着,满脸倦容,憔悴不堪,不由的心疼,取了件薄衣,轻轻为他盖上。 子谦却陡然睁开眼,直起身来,急促的问道:“是不是云儿醒了?” 顾影影微微点头。 子谦把她刚他披上的薄衣一掀:“我去看她。” 顾影影拉住他:“不许去,她很好,已经清醒了,吃了碗薄粥,现下你妹妹,还有她的哥哥们正陪着她,子谦,你就安安心心的睡吧!你瞧你,眼眶都陷下去了。” 子谦默然望着她,片刻,温柔却是坚决的掰开她的手。耳边尽是云儿昏迷不醒时的呢喃,叫的都是他的名字……子谦,子谦;还有,她趴在他肩头,神智不清的呓语……子谦,我喜欢你,喜欢你叫我云儿……这些他一直刻意去忽略声音,在听到她醒来这一刻,铺天盖地的袭来,猝不及防,心乱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她睁开眼看不到他会不会失望? 顾影影的手僵在半空,久久,慢慢垂下,心一寸一寸的变凉,强烈的预感,她就要失去他了。 子谦动了动嘴唇,他想说,他去看一眼就好,确定她没事了就好,可是,内心深处,却有一种渴望在萌动,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渴望的是什么,终是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去。 流云心不在焉地听他们说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无非都是大家怎么担心她,差点如何如何……而她心里想的却是,今后要用什么心情去面对子谦。 “云儿……”子谦疾步走来,柔声唤道。 流云蓦然醒神,望向他,几乎不认得眼前这个人,眼眶深陷,双眼布满红丝,下巴上一片青色的胡渣……这样憔悴,这可还是那个美若冠玉,清逸出尘的子谦?双眸透着无尽的喜悦和关切,深深凝望着她。流云鼻子发酸,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刻她一定会扑进他怀里,痛痛快快的哭一场,然而,她只能轻轻一笑,用虚弱的声音,淡淡地叫他一声:“子谦表哥……” 雪兰几个自觉的起身给子谦让位。 子谦在床沿坐下习惯性的握住她的手,和声问道:“觉得怎么样?伤口痛不痛?头晕不晕……” 他的手微凉,手掌宽厚,握着甚是舒服,可她的手心直冒汗,很不自在,想要抽出来,可他宽大的手掌将她的小手完全包裹了,大拇指与她的大拇指交叉纠缠着,除非很用力才有可能抽出,流云想了想,还是放弃了,由他去。 “不疼也不晕。”流云摇头。 “那就好,好好休息,很快就能好起来了。”他似乎松了一口气。 “嗯!”流云听话的点头,又道:“子谦表哥,流云给你添麻烦了。” 他笑,眼里尽是怜爱:“说什么傻话呢?你没事就好。” 流云避开他的目光,那样的目光会让她产生错觉,觉得自己是被他溺爱着的,在她的记忆里,他从没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子谦表哥,你也去休息吧!不用担心我了。”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想他快点离开,她好累,伪装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是不是累了?你刚刚好点,身子还是很虚弱,少说几句话,闭上眼睛好好养神,我在这里陪着你。”他温柔的整理着她额上几丝凌乱了的发。 她已经没事了,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关心她?惯性吗?呵……流云心里自嘲,胡乱猜测什么呢?在他眼里,她只是个孩子,还算不上是一个女人,他已经有心爱的人,他的关怀,或许只因为她是傅家的六小姐,是他的表妹,仅此而已…… 流云闭上疲惫的双眼,暗暗想:一定要快点好起来,然后把阁老交代的事办了,然后离开杭州,她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证明一件事,现在得到答案了,虽然这个答案让她伤心、失望,但是现在伤心,失望不会对她造成太大的影响,好过将来陷入一段无爱的婚姻,那就真的要伤心一辈子了。 子谦贪婪地看着她安静的睡容,从来没有这样仔细的端详过她的容颜,一直只觉得她长的很漂亮,是个可爱的孩子,是啊!他从来当她是孩子,一直停留在第一次见她的印象,知道爹娘的意思,那时他内心充满了抗拒,和一个孩子……是他忽略了,孩子是会长大的……哎!不能再想了,只要她平平安安的就好。 蛇毒解了,孩子的新陈代谢又快,恢复的也快,没几天流云就复原了,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阁老交代的任务完成。 流云没有惊动别人,只叫明承陪同,明俊比较毛糙,不敢叫他同去,老钟叔帮她备一辆马车,又安排了一个机灵一点的下人跟着。临出门,子谦也来了,子谦见她一身男子装扮,知道她是奉师命要去见大学士萧光启,也不能阻拦,便叫老钟叔去牵了他的马来。 “云儿,梅家坞离此地不近,还是我陪你一同去吧!”子谦道。 流云道:“子谦表哥,明承哥哥陪我去好了,这段时间已经耽误了你不少正事。” 明承附和道:“是啊!有我陪着就好了,不会有事的。” “可是,你们两都不认识路,而且路又远,万一路上耽搁了,晚上回不来怎么办?你们人生地不熟的。”子谦拼命找理由。 明承犹豫道:“表哥说的也是,可是又要麻烦你……” 流云拦住他的话:“不会有事的,我们自己去就好了,听说那个萧大学士脾气古怪的很,我去是奉师命,要是去的人多了,说不定他会不高兴的。” “我知道,我只送你们去到那里,并不去见他,就在外等。”子谦执着着。 明承动摇了,对流云道:“依我看,还是让表哥一起去的好。” “就是,万一路上有什么意外,多个人在总是好的……”子谦想到上回的事就恐慌不已。 流云轻笑:“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该自己走的路还是要自己走的,承哥哥你若要同去就别废话了。”说着径自上了马车,示意车夫驾车。明承知她是说一不二的,只是纳闷,她为何死活不让子谦同去?不及多想,也赶紧上了马车。 子谦被她那句“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的话怔住,一时痴惘,是啊!他这几年的努力不都是为了摆脱这段婚姻,摆脱她吗?本来,他可以护她一生一世,可现在,他将这个承诺给了另一个人。看着马车向前,子谦内心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又什么滋味都不是…… 流云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笑嘻嘻道:“子谦表哥,你就放心吧!我会快去快回……哦,对了,表哥,我还是喜欢你叫我云妹妹……” 云妹妹?那日她分明说,她喜欢他唤她云儿……子谦怔怔而立,这几日云儿似乎处处都在躲着他,为什么? 紫伊今日加更,呼唤粉票:)(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清茗居士 “梅坞”是天下名茶“龙井”的产地,萧光启此人素来爱茶,尤其喜爱龙井,所以辞官后就在梅坞隐居,一心做个茶农,不问世事,每日里只钻研茶道,不亦乐乎。 马车行了大半日,一路景色宜人,美不胜收,若不是有任务在身,流云好几回都想下车游玩一番,绕过数重青山,只见一处山坳,山环水绕,茶山叠嶂,几户人家散散的掩隐其中。马车在村口停下,随从道:“小姐,公子,梅坞到了。” “邓荣是吧!记得,下回见我这身装扮,就该喊我公子或是少爷。”流云跳下马车拍了拍手漫不经心说道。 “是,公子。”邓荣马上改口。 流云看了一路的好景色,心情舒畅了许多,对邓荣道:“你去打听一下,萧家住在何处?” 明承晃悠悠的下了马车,走到流云身边伸了伸懒腰,打了哈欠,抱怨道:“坐在马车里打瞌睡真不舒服。” 流云瞟了他一眼:“我看你睡的挺香的,三天没睡过似的。” “还不是因为你?”明承道。 流云往前走了几步,在路边找了跟枯枝,拿在手上胡乱挥了几下,不屑道:“你打瞌睡关我什么事?” “我一直在想,子谦表哥哪里惹到你了。”明承歪着头,皱着眉。 “没有啊!”流云淡淡道。 “是吗?那我怎么觉得你们之间怪怪的。”明承审视着流云。 “当然,是你自己多心了,我们在沈家叨扰多日,子谦表哥日日陪着我们,也不知耽搁了他多少正经事,咱们该自觉一点,也为人家考虑考虑。”流云振振有词,这个理由正大光明。 明承唇角勾起,轻笑一声:“说的有几分道理,不是因为别的就好。”子谦和流云之间微妙的关系,两家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只要爹娘点个头,流云就是子谦的媳妇了,他还是很喜欢子谦做他的妹夫的,尤其是看到流云被蛇咬伤后,子谦衣不解带悉心照顾,让他这个做哥哥的很是感动,回去以后,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爹娘,希望爹娘不要太看重什么前程爵位,官当再大,如果对流云不好有什么用,傅家的兴盛靠的是五个儿子,不需要流云再来锦上添花,找一个真心疼爱她的夫婿才是正当,而子谦细心周到、温柔体贴、品貌出众,才干非凡,绝对是最佳人选。 别的原因,这是个秘密,只属于她一个人秘密,谁也别想知道。流云拿了枯枝在两旁草丛拨了拨。 “你在做什么?”明承好奇地问。 “打草惊蛇啊!”流云可是怕了,一见到杂草茂盛的地方就觉得里面藏了蛇。 明承又笑她:“这可真叫‘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了。’” 流云凛他一眼:“下回咬你试试,看你怕不怕。” 正说着,邓荣跑了回来,嘿嘿笑道:“已经打听清楚了。”邓荣指了指半山处几间房屋道:“就在那边,这里整个村子里大都姓王,一问姓萧的,大家都知道。” 明承眯起眼远眺:“看来还得走一段山路。” “走吧!就是住在山顶,咱们也得爬上去。”流云率先前去。 邓荣三两步赶到前面去:“公子,小的前面带路,要是有蛇跑出来,就让它先咬小的。” 流云扑哧笑道:“邓荣,你倒是机灵,回去后,本公子好好赏你。” “这都是小的应该做的,可不是为了讨赏。”邓荣回过头来讪笑道。 “那我就只好殿后了,咱们得抓紧了,不然回去的时候就该摸黑赶夜路了。”明承也打起精神大步走了起来。 正值盛夏,又快到正午,日头正猛,那萧光启的住处看看近,走走却是甚远,绕来绕去的,三人走的一身汗,随身带的水也喝光了。明承口渴,见路旁岩石上有泉水滴落,在地上集了一汪清泉,清澈如镜,忙走过去蹲下,要掬一捧来解解渴。 流云忙制止:“承哥哥,别喝,这泉水不能喝。” 邓荣手快已经装了一水壶,仰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还砸吧着嘴:“真解渴……” 明承看看邓荣一副满足的样子,不禁干咽了一口口水,转问流云:“为什么不能喝?” 流云想说,那山岩上青苔厚积,泉水经青苔滴落,看似清澈,实则里面含有微生物和细菌,有寄生虫也说不定,不宜生饮。可跟一个古代的人说什么微生物、细菌、寄生虫,他们能理解吗?天方夜谭吧!于是流云道:“泉水最好是煮沸了再喝,不然容易生病的,呆会儿我们到了萧大学士家,让萧大学士泡壶龙井来解解渴。” “公子,这水喝了会生病?不能吧!我们乡下人都这么喝的,在田间地头干活的时候,水渠里的脏水都喝,也没见谁生病啊……”邓荣奇道。 “那你们乡下是不是很多人肚子里都长虫子了?”流云问。 邓荣挠了挠头皮,讪讪道:“好像是,还有人肚子里的虫子从嘴巴里爬出来。” “这些虫子都是你们平时不注意,乱喝生水,乱吃东西吃进去的,别看这水清,说不定里面就有虫卵。”流云并非危言耸听,趁这个机会传播一下卫生知识也是件好事。 明承一听有虫卵,连忙把掬在手心里的水放掉,站了起来:“那还是不喝了,诶?云妹妹,你这些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叫我乔雨,别妹妹妹妹的,你拆我台啊……这些自然是阁老说给我听的,阁老也是从太医那听来的。”流云故意搬出阁老和太医来,总不能说是她上辈子学的。 邓荣才听一半就弯腰在路旁拼命抠喉咙,想把喝下去的水都吐出来。 流云走过去拍拍他的背:“别折腾了,反正吐是吐不干净的,说不定你运气好,会没事。” 邓荣哭丧着脸:“公子,被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喉咙发痒,像有虫子在爬似的。” “那你是自己心里作用,别想了,以后别喝就是了。”流云安慰道。 三人继续往山上走,走不多远,拐个弯就看见了萧大学士的住处,篱笆围成的院子,三间竹屋,流云上前自报家门:“学生乔雨奉师命前来拜见清茗居士。”连报了三声都无人应答。流云和明承面面相觑,阁老之前明明说,萧大学士听到有人报他这个号一定会相见的。 还是邓荣喃喃了一句:“该不会是屋子里没人吧!” 明承屋前屋后走了一圈,张望了一番,得出结论:“没人,不在家。” 三人举目四望,茫茫茶山,到何处寻人?明承哀叹:“咱们运气不好,没碰上。” 可不是吗?这个时代又没有电话,可以上门拜访之前先电话预约,打个招呼,现在只能靠撞,运气好,能碰上,运气不好,白跑一趟。不过顶着这么大的日头,好不容易爬上这半山腰,结果吃个闭门羹,这可真让人沮丧。 “再等等,说不定很快就回来了。”流云在门口一块大石上坐下,都快吃午饭了,如果萧大学士是出去溜达了,也该回来吃午饭的吧! 明承只好也找了地坐着歇息,邓荣自告奋勇去找人。 等了好一会儿,邓荣还没回来,却等到一个老农,戴着斗笠,背着竹篓,一手拿着一把短锄,卷着裤腿,向这边走来。 流云和明承不由的盯着他看,这个人,会是萧大学士吗?可是,这个人浑身上下就没有一点书卷味,没有一点想象中隐士的高雅之气。这人埋头从流云身边走过,并没有入门的意思,而是绕过篱笆就要远去了。 明承跳起来,追上去问道:“老伯老伯,请问您是这梅坞人氏吗?” 老农抬头看了明承一眼,漠然道:“何事?” “哦!我们是从苏州来拜访住在此间的萧大人的,不知老伯可知萧大人的去向?”明承礼貌的作揖道。 “不知道。”老农冷冷回了一句,就欲离开。 “先生,我等远道而来拜访先生,在先生家门前等候多时,先生不愿受人叨扰,宁可过门不入,这似乎不是梅坞好客之风。”流云起身温然而笑。 老农眯眼打量着流云,好俊的一个小子,好厉害的一双眼睛,好犀利的一番言辞。 “此处非我家,我如何得入其门?”老农反问。 流云笑笑:“学生早已打听清楚,这梅坞上下,除了先生是外来居者,其余都是土生土长的梅坞人,种茶,制茶,卖茶为生,学生敢问先生,此间人是否每日见面就道‘今日上山采茶乎,不采也,何也?烈日骄阳,去晒油乎,尔傻也……’” 明承被流云这段话引的扑哧笑出声来,但看那老农,默然片刻,道:“小子果然聪明,能从老夫三言两语中识破老夫的身份,不过,即便你猜中了,老夫也没有要请你入门的意思,老夫素来不见杂七杂八的人,你们还是赶紧离去的好。” “学生想请教先生一个问题,先生莫担心,学生不会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学生素闻先生精研茶道,便请教一二,若先生答的对,学生便不再打扰,立即下山,若是先生答的不对……”流云故意顿住,调萧光启的味口。 果然萧光启耐不住性子了:“不然如何?” 流云学男子走着方步,踱了过来,笑嘻嘻道:“不然,先生就请我们进去喝茶。” “我看,这茶……你们是喝不上了。”萧光启哼哼道,一个毛头小子要与他论茶道,简直是班门弄斧,不自量力。(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论茶道 “这可说不定。”明承见流云笑嘻嘻,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也配合着激萧光启一激。 萧光启轻蔑的看了明承一眼,两个不知好歹的小子,不教训的你们灰头土脸,你们就不知道“妄”字怎么写。 流云亦无视萧光启的轻蔑,知道萧光启崇尚茶道,她来杭州之前就做了充分的准备。 “古人以为,茶可以散郁气,驱睡气,养生气.除病气,利礼仁,表敬意,尝滋味,养身体,可行道,还可雅志,此谓之饮茶‘十德’,故而,历代社会名流、文人骚客、商贾官吏,佛道中人皆以崇茶为荣,尤喜在茶事中吟诗议事、调琴歌唱、弈棋作画,以追求高雅的享受,更有甚至,便如先生,由茶而道,追求天人合一的最高境界,学生自认愚钝,对此等精神上的超高修为无限敬仰,所以,求教先生,何谓茶道?何谓茶道之真谛?”流云虚心求教。 这问题问的甚是广泛,对茶之道的理解向来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并无标准的答案,纯属个人的感悟,流云提出此问,一来是想试试这萧光启的深浅,二来,希望能从他话中找出破绽,与他论上一论。 萧光启一听,这小子对茶事倒不是一无所知,不过,小子口气好大,一上来就问多少人穷其一生都无法感悟的茶道精髓,他若答不上来,这小子定要是说他是徒有虚名,钻研了半生茶道却不知茶道为何,被他嗤笑了去,好……老夫今日便叫你长长见识。 萧光启取下背上的竹篓,找了块石头坐下,双手拄着短锄,略一思忖道:“茶僧曾云‘一饮涤昏寐,情思爽然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闷。’是以有‘道’与‘茶道’一说,所谓茶道,便是以茶为媒,在沏茶,饮茶,品茶的过程中,修养身心,陶冶情操,学习礼法,品味人生,参禅悟道。老夫半生领悟,茶之道,皆在一个‘静’字。静则明,静则虚,静可虚怀若谷,静可内敛含藏,静可洞察明澈,体道入微。可以说‘欲达茶道通玄境,除却静字无妙法’。” 流云一脸崇敬道:“先生高论,学生佩服不已,一杯清茗,一个宁静的氛围,一个空灵舒静的心境,可使饮茶之人在虚静中心灵空明与自然融汇玄通,得以悟道,‘静’确实是修习茶道的妙法,可是依先生所言,‘静’不过是修道之途径,并不能体现茶道之真谛呀?” 萧光启抽了一口冷气,这小子一句话就点中他的死穴,不行,怎么能让一个小子轻易的就扳倒了?萧光启打起精神来对付,慢声道:“你急什么?刚才老夫说的就是悟道之途径,至于茶道之真谛,老夫总结为‘清,敬,怡,真’四字。清即为清洁、清廉、清寂、清静,饮茶之具要清洁,品茶之人心境要清寂,宁静,正所谓‘茶清如露,心洁如佛,清茶一杯,茶佛一理,茶禅一味。’敬”是万物之本,敬乃尊重他人,对己谨慎,人生如茶,空杯以对,才有饮不尽的好茶。‘怡’既是欢乐愉悦,身心健康,怡情悦性,怡情养生。而‘真’即为返璞归真,宁静致远,道法自然,守真养真,真茶真水,真情真意,真善真美。此四字可谓茶道之真谛也。” 流云心中暗暗佩服,这回说的够全面的,似乎无懈可击,既然无懈可击,那就只有巧论了,略一思忖,开口道:“老子有云‘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道是可以被阐述的,但可以阐述的道不是真正的道。佛家也认为‘道由心悟’,如果一定要给茶道的真谛定下一个一二三四,反倒是限制了人的想象力,淡化了品茶之人用心去感受,去悟道时产生的玄妙之感,正所谓‘月印千江水,千江月不同’,有的‘树枝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有的‘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有的‘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有的‘江云有影月含羞’,也有‘沉碧如洗’,也有‘水漾波光万片鳞’,同是一轮月,映像却不同,而,茶道如月,人心如江,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对茶道各自的领悟和感受,学生以为茶道之玄妙就在于其千变万化,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学生胡言,让先生见笑了,学生这就告辞,下山去,不再叨扰先生。”流云说罢作揖告辞。 明承怔怔立在那里一时反应不过来,他一直以为流云能得到阁老的青睐,只不过是讨了个巧而已,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深奥而玄妙的话来,这些话恐怕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的,他这个做哥哥的真是汗颜呐! “承哥哥,走呀!”流云催促道,她这招叫欲擒故纵,以退为进,看萧光启那迷茫的神情,显然是陷入沉思,她百分之一百的确定,他会出言留她。 “哦!”明承迟钝的反应着,流云说的好好的,说的连那萧光启都一愣一愣的,为什么主动认输要告退了呢?再说,阁老的信还没送出去呢! “承哥哥……”流云朝明承挤了挤眼。 明承终于明白过来,感情流云在使手段呢!赶忙跟上,两人走出没几步,身后萧光启道:“两位小哥且留步,天热,老夫请二位进门喝杯凉茶。” 流云和明承相视一笑,流云转身道:“先生刚才回答的并无不妥之处,学生甘愿认输,不敢叨扰。”只请他们喝凉茶,看起来萧光启心里还是不情愿哦! “哈哈,小哥,老夫自认所言并无不妥之处,但是小哥所言更为玄妙,蕴含禅机,引人深思,老夫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可以论道之人了,小哥且留下,老夫亲自沏一壶‘龙井’与小哥一道茗品。”萧光启呵呵笑道,这小子是跟他捏拿上了,他萧光启又岂是小心眼之人。 流云大喜,忙道:“如此,学生恭敬不如从命。” 这章紫伊码的好辛苦,也许不是亲们爱看的情节,但一个文不可能通篇都是大家爱看的,紫伊能做的就是,每一章都认真的码,不求以此添彩,但求不会因此成瑕,谢谢一直关注此文的亲们,谢谢你们的鼓励!(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风雨夜归 萧光启的竹屋虽然简陋却非常整洁。萧光启请二人入内,自己先去洗脸,换了身青色棉布薄衫出来,正巧,一个小童领了邓荣一起进门来,小童进门就说:“先生,此人说,他是陪两位公子来找先生的,说他家公子不见了,定是被先生请进屋了,我跟他说,这不可能,先生是轻易不见客的……” 小童话还未说完,邓荣就欣喜地嚷嚷道:“乔公子,傅公子,你们真的进来了。” 小童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望着先生。 萧光启“咳咳”干咳两声,板着脸道:“今日怎的回来这般迟?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 “先生,您要的宣纸我跑了两家店都说没了,只好跑去较远的地方买,所以回来迟了。”小童低低地解释道。 “好了好了,快去做饭吧!哦,先烧壶水来,用山泉水。”萧光启吩咐道。 “是!”小童施礼下去,邓荣机灵,忙道:“我也去帮忙。”看来这位萧大人是准备留大家吃饭了,他去搭把手,也好早点开饭,肚子都饿的叽里咕噜叫了。 三人席地而坐,萧光启居中,流云和明承分别盘坐左右。萧光启问道:“两位小哥且自报家门吧!” 流云从袖袋里掏出一封信,双手呈上:“先生,这是学生的恩师嘱咐学生交给先生的,请先生过目。” 萧光启微觉诧异,是谁给他写信,接过一看,上书:清茗居士,茶山一老叟亲启。萧光启就笑了,我道是谁,原来是杜思源这个老家伙,只有他会这样称呼他,这也就不足为奇了,这小哥是杜老头的学生,自然非同凡响。 萧光启拆了火漆,打开来看。 流云见他忽而皱眉,忽而沉思,总之神色略显凝重,料想恩师这封信不是简单的问候,定是有要事相告相商,于是安安静静地等候。 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萧光启才将信收好,展眉微笑对流云道:“你叫傅乔雨,是苏州织造傅文柏的子侄?” 流云拱手道:“学生之前唐突了,还望先生原谅则个。” 萧光启哈哈一笑:“不妨事不妨事,你若是报了杜老头的名号,老夫还不见得会让你进门,杜老头的学生,能让老夫看上眼的没几个,能让老夫以茶相待的,你是第一人。” 这回轮到流云汗颜:“学生纯属胡诌,哪敢与先生论道,先生高见足可著书立说供后人瞻仰学习了。” “我若著书岂不是局限了后人的思想,剥夺了后人享受悟道的快乐?哈哈,小哥以江月比茶道人心,好一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悟道之玄妙只有领悟之人方能感受,却不是靠他人口说而觉,‘道可道,非常道,’老子此言,妙矣!小哥能有这番觉悟,就不是一般人可比了。”萧光启真心赞叹,傅乔雨刚才那一番话,让他霎时有醍醐灌顶,大彻大悟之感。他半生辛苦钻研,却不及一小小少年看的明白透彻,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从杜老头的言词中可以看出,杜老头对这个关门弟子是相当的得意,若是以前,他定要臭他一顿,今日却是由衷的羡慕那老头,捡到宝了。适才请乔雨进屋是因为他说的好,现在他更是欣赏乔雨,这少年怀揣了杜老头的信却不用,自己想办法进这个门,单凭这点,就值得让人刮目相看。 “先生真是折煞学生了,学生一时顽劣,却不想成了千古罪人,可是没脸回去见恩师了。”流云讪讪道。 “哦?此话怎讲?”萧光启不解。 “学生说先生应该著书立说绝非奉承之言,茶道之所以盛兴,是因为茶本身具有厚德载物之秉性,正所谓‘寓道于器,道在器中’品茶者讲究‘清静,恬淡’,与佛道儒三家所提倡之‘内省修行’思想不谋而合,然如今茶道虽盛,但没有一个相对统一的理论和规范,如果先生能将毕生所悟整理成一套系统的理论,不仅可以引导后人悟道,更为茶道文化的传承和发展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功德无量也,而且,此类著作,先生不写,将来也有别人会写的,先生总不想一世所学就此埋没吧!学生以江月比茶道人心,其实这些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先生之见也可比江月,就看受者是如何领悟了。”流云真诚道。 萧光启凝眉沉思,今日所悟忽而上天,忽而落地,然都是悟,前次是心灵的升华,后者是顿悟后的反卜归真,一个小小少年居然在短短时间内给了他如此巨大的震撼。 “小哥,老夫有一事想问。”萧光启道。 “先生请问。”流云彬彬有礼。 “小哥可曾研究过茶道?或者杜老……咳咳,你恩师可曾教导与你?”萧光启认为,傅乔雨若非受人指点,以他的年纪,阅历,是很难说出这些话来的。 流云知道萧光启的疑惑,换做是谁都会有这样的疑惑,因为没有人知道这个身躯里藏着一个来自未来时空的灵魂,这个灵魂的思想绝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可以比拟的。流云坦然含笑:“不瞒先生,恩师曾说先生性情古怪,非一般人不见,学生奉命前来拜访,若是被先生赶出门去岂不丢脸?丢学生自己的脸倒也罢了,若是丢了恩师的脸面就不好了,所以,学生在来杭州之前找了若干相关的书籍资料,细细钻研了一番才敢来见先生。” “乔雨,原来你那几天呆在书房里就是琢磨茶道啊!”明承总算找到了说话的机会,真是没天理,做妹妹的跟人家侃侃而谈,而他这个哥哥只能一旁干瞪眼。 萧光启听了更是感叹,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他们都已经老了,不过,这也是国家之幸。哎……想到国,萧光启就想到杜老头信上所言,龙轩只怕是避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了,出山吗?恐怕,还不是时候。 正说着,小童提了热水来,萧光启亲自取了茶具,拿出最好的“龙井”来招待乔雨。跟流云可谓是相见恨晚,相谈甚欢,留了三人用过晚饭还不想乔雨回去,说让明承先回,让乔雨在此住上几天。 流云可不想,在这简陋的竹屋,万一晚上蛇爬进来怎么办?再说了,她是乔装的,呆久了,露馅了怎么办?于是借口家中还有急事就赶紧和明承一起溜了。 待到下山时,已是月出东山,三人上了马车急急往回赶。走到半路,月亮忽然就被乌云遮住了,狂风大作,吹得两边树木呜呜作响,甚是吓人,马儿也不时的打响鼻,扑哧扑哧的吐气,显得很不安。 邓荣苦着脸道:“公子,看这天色是要下大雨了。” 明承探出头来看了看,也是忧心道:“这个样子没法赶路,一不留神翻了车可就麻烦了,邓荣,前面可有避雨的地方?找个地方躲避一阵再说。” “好像再过三四里有一间凉亭。”邓荣想了想道。 “那还等什么,快马加鞭。”明承道。 流云悻悻道:“早知道就留在山上了,好过乌漆抹黑冒着风雨赶夜路。” 明承剜了她一眼:“你还说呢!跟萧老头滔滔不绝的,把我晾在一边,早知道,我就自己先回去了,你留在那好了。” “有你这样做哥哥的吗?我都跟你共进退了,你还说这样的话,就是因为萧大学士不留你,我才不肯留下的,想着你一个人灰溜溜的回去多可怜。”流云翻了翻眼皮,不屑道。 明承呲之以鼻:“你总是说的比唱的好听,可怜我?你自己不敢留下吧?是谁拉着谁逃也似的下山的?” “我那是看天快黑了。”流云不以为然。 “懒得跟你争,我现在只担心能不能顺利的回去,如果呆会儿这雨下不停,那咱们就只能在凉亭里呆一夜了,子谦和舅父舅母他们还不知道会着急成什么样呢……”明承叹气道。 雷声滚滚,似战鼓轰鸣,蓦地一个霹雳,振耳欲聋,只见漆黑的夜幕被一道闪电生生撕开,紧接着,暴雨如注,漫天撒豆一般的倾泻下来,马儿受了惊吓,嘶鸣着撒开四蹄狂奔起来。邓荣急忙拽紧缰绳想勒住马匹,可是受惊的马儿哪里还肯听使唤,奔跑的越发快了。 马车剧烈的颠簸起来,流云一个不备撞在了车壁上,脑袋生疼。明承急忙一手抓住窗沿,一手抱住她:“云妹妹,小心,坐稳了……邓荣,别让马儿跑这么快,车要颠散架了……” 邓荣气喘吁吁,高喊:“公子,马不听使唤了,停不下来……” 糟糕,明承暗叫不好,这样颠下去,如果道路不平整或是碰上什么,还不得翻车?明承下意识的把流云抱的更紧。 “承哥哥,怎么办?”流云把头埋在明承怀里,心里害怕极了,这样的情形她还是第一次。 “别怕,有哥在呢……”明承话未落音,只感觉马车撞上了什么,飞起来了,然后整个车声向一边倒去,翻车了,明承顾不上自己,直将流云紧紧抱住,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保住流云。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溺水 大雨滂沱,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子谦整个人已经成了一只落在汤里,就算捞上来晒个三天都晒不干的超级落汤鸡。 老钟叔摸了把脸,想抹去脸上的雨水,可是徒劳,尽管戴着斗笠,可迎面的风雨无情的吹打过来,睁眼都困难:“少爷,这样走不是个办法,咱们得避一避雨,说不定表少爷,表小姐这个时候正躲在某个地方避雨呢!” 子谦紧蹙着双眉,冷声决然道:“不行,必须赶快找到他们。”今天云儿不肯让他跟着,他这一日都心神不宁,什么事都做不了,一直焦躁不安,见天色变了,他是再也坐不住了,带了几个人策马一路寻来,下大雨也不肯停歇。 老钟叔见少爷执意,只好挥手叫后面的人跟上,大家继续赶路。 “公子,公子,小姐,小姐……”邓荣摸黑跳进小溪里寻找明承和流云,当然小溪这会儿都成河了,水流湍急,马车翻落溪水中,所幸被一块巨石拦住,没有被冲走,可是,里面的人不知道怎样了,他是坐在外边,翻车的时候他及时跳下车,而公子和小姐坐在车里就没这么幸运了,至于那匹马早已不知去向。 水涨的很快,邓荣急的想哭,因为他发现公子和小姐都已经晕过去了,他要先救哪一个?这一来一回的,只怕剩下的就要被水淹了。没有时间让他犹豫,邓荣先去拖明承。 提前祝大家中秋快乐! 子谦的心越来越恐慌,路程都已过半,怎么还不见人影,每到一处可以避雨的地方他们都有停下来仔细查看过,望着紧密如帘幕的雨,子谦忧心忡忡:云儿,你们到底在哪里? 邓荣费力的将明承拖出小溪,上岸还有一道斜坡,他的力气不够啊……风雨声中似乎有急促的马蹄声渐渐进了,邓荣竖起耳朵,翘首张望,果然一队人马疾驰而来,暴雨如注,夜色如墨,看不甚清楚,不过,管他们是谁,此刻在邓荣眼里这队人马就是老天派来的救星。 邓荣扯直了嗓子,大声呼喊:“救命……救命啊……” 子谦疾驰着,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模糊的视线,并没有听见邓荣的呼喊。 邓荣眼睁睁的看着数骑从眼前飞驰而过,两眼都发黑了,不过他很快又振作起来,一手抱住明承,一手抓住路旁的杂草,奋力往上爬,脚底湿滑,一次次努力,一次次失败,邓荣丧气的哭着:“公子,你醒醒啊……公子,你再不醒来,我们就死定了……” “老钟叔,刚才我好像听见有人喊救命……”骑在队伍最后的一个仆人想了想还是告诉了老钟,万一呼救的就是表少爷他们呢!那他就立功了,就算不是表少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是好事啊……只要不是自己耳朵抽风听岔了就好。 “什么?你小子怎么不早说。”老钟责备道,策马奔到子谦身边道:“少爷,刚才小郑听见有人喊救命。” 子谦立即勒马,调转马头:“快,回去。” 邓荣几乎绝望了,抓着杂草,望着被溪水淹了过半的马车,哭都哭不出来了,忽然有人抓住了他的手,用力将他拉上了岸。 “少爷……”邓荣睁大了眼,不可思议的惊呼。 “邓荣,小姐呢?”子谦急切地问。 邓荣指着溪水哭丧着脸:“小姐还在马车里,马车翻到溪里去了……” 子谦不等他说完,飞身跳下小溪。 “少爷,您小心,小郑,你们几个快跟着少爷……”老钟叔急呼,生怕少爷出什么意外。 “云儿,云儿……”子谦涉水扑到横倒的马车边,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心陡然沉到了谷底,伸手进去摸了摸,摸到一个人,抓住衣襟提起,抱了出来,湍急的水流让他差点站不住脚,幸亏小郑等人赶到,扶住子谦,大家齐心协力把流云弄上岸。 大家脱下身上的蓑衣,撑起,为少爷和小姐挡住大雨,子谦抱住流云,一试鼻息,已然全无,顿时悲恸难抑,摇晃着流云,哭喊着:“云儿,云儿,你睁开眼,你别这样吓我……” “少爷,您先别慌,小姐估计是溺水了,赶紧想办法把小姐肚子里的水弄出来。”老钟提醒道。 子谦赶紧把流云翻转过来,一腿跪地,一腿屈起,将流云的腹部置于腿上,使其头部垂下,用力拍她的背,可是排出的水并不多,流云也没有苏醒的迹象。 明承被人又拖又拉折腾一阵倒是清醒过来了,浑身都痛,尤其是右臂,已经动不了,可能是断了,不过见身边多了沈家的人,心里一宽,随口问道:“流云呢?” 邓荣呜呜地哭着,明承望着前面围成圈的一群人,刚放宽的心蓦地的揪起,挣扎起身,邓荣连忙扶住。明承踉跄着挤了进去,见子谦正在给流云排水,明承双脚一软,瘫了下来,怔愣着,魂都飞了,他不是拼命保护着流云的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醒着的是他,不醒人事的是流云,为什么…… 明承僵硬的转看邓荣,一字一顿:“为什么会这样?” 邓荣带着哭腔道:“公子,马车翻到小溪里去了,小的立即就下去救人,可是你们两个,小的只能先救一个……小的先把公子您拉了出来,溪水涨的好快,小姐……小姐被水淹了……” 明承青筋暴起,怒吼道:“你为什么不先救她?我死没关系,可她不能死,你知不知道……” 邓荣无从辩解,小姐不能死,难道公子您就能死吗?恨只恨,邓荣无用。 子谦不停的拍不停的拍,又用手去抠流云的嘴,希望她能吐出来,可是流云依然没有反应。 老钟老泪纵横:“少爷,住手吧!表小姐……去了……” 去了……子谦仿佛被雷劈了一道,身心俱裂,赤红着眼,冲着老钟发狂的喊了起来:“谁说她去了?今天出门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怎么可能就去了?你胡说,她只是受了点伤,会好的……会好的……”声音哽住,所有的自我安慰在这具没了生气的躯体面前都变成了自欺欺人的谎言,可他就是不要相信,死也不信……心空了,生生的被掏空,那个虚空,要用什么来填补,根本就无法填补……子谦仰天悲嚎。(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生疑 明承跪爬过去,颤抖着抚着流云冰冷的脸,哀恸欲绝,之前在竹屋谈笑风生的流云,在马车里跟他斗嘴的流云,现在……毫无生息了,脑子里突然想起一个画面,两年前府里一个丫头不慎落入荷花池,大家都说救不了了,可是流云说了个法子,居然把人救回来了,是什么法子?明承努力回忆。 “子谦,子谦,你赶紧把流云放平,解开她的胸衣。”明承急促道。 子谦懵然望着明承,明承一定也和他一样心痛的要疯了吧? 明承见子谦怔愣,急吼道:“你若还想流云活过来,就马上按我说的做。”可恨他一只手动不了,不然,他早自己上了。 “钟叔,把他们的眼睛都蒙上,若有谁敢偷眼看了,我保证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明承咬牙切齿狠声道。 大伙又是一愣。还是子谦先反应过来,喝道:“马上按表少爷说的做。” 众人撕了衣襟把眼睛蒙上,继续撑着蓑衣挡雨,子谦也顾不得避嫌,解开流云的胸衣,腰带。 “子谦,你把流云的下巴稍稍抬起,为她度气,然后双手交叠按压她的胸口十五下,快……”明承记得流云当时就是这么说的,事后他还问过流云,你怎么知道用这个法子救人,她说是从一本书上看来的,再问她是哪本书,她就说忘了。 子谦毫不犹豫按明承说的去做,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必须尝试。 如此反复度气、按压,明承目不转睛的盯着流云的反应,几乎盯出血来,心急如焚。子谦一遍一遍的做,做一遍就祈祷一遍:云儿,不要放弃!我们都不要放弃!你是龙女转世,虽然我以前不相信,觉得这是无稽之谈,可现在我相信,你是龙女转世,怎么可能被水淹死?云儿,醒来!醒来…… 咳咳,咳咳……流云终于回过气来。 子谦欣喜若狂,抱住流云泣不成声:“云儿,你醒了,终于醒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死,好了,没事了,没事了……”一连串的没事了,也不知是为了安慰流云还是安慰自己。 明承坐在地上哈哈哈傻笑,笑完又哭,百感交集。 流云迷迷瞪瞪睁开眼,见自己在子谦怀里,子谦满脸都是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她这是怎么了?好像失去知觉之前,她和承哥哥紧紧相拥随着马车翻滚,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流云别过头,看见明承头上还流着血,关切的注视着他,笑着,只是那笑容极难看,比哭还难看。流云动了动嘴唇,想问他有没有事,可是发不出声音,整个人孱弱无比,流云懊恼着:杭州这个地方是不是跟她八字相冲啊?怎么她来杭州没几日就发生了这么多灾难…… 子谦稍整理了一下流云的衣裳,解下自己的蓑衣为流云披上,将她抱起走向自己的马匹,边道:“老钟,你负责带着表少爷。” “是,少爷。”老钟应道,去搀了明承起来。 子谦小心翼翼的先将流云放在马背上,自己翻身上马,一手圈住流云,让她靠在他身上,一手握住缰绳,低头柔声对流云道:“云儿,再坚持一下,我这就带你回去。” 流云依偎在他怀里无力的点头,真的是好背啊!那时坚决不让人家跟着来,结果现在要人家冒雨来寻她,又给人家惹麻烦了,她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雨渐渐小了,众人一路狂奔,急赶回府。沈家灯火通明,谁也不敢去歇息,都焦急不安的等待着。终于,等到子谦把人找回来,大家又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大跳,立时叫大夫的叫大夫,烧热水的烧热水,煮姜茶的,送衣服的……沈府里人仰马翻。 流云昏沉沉的任人摆弄,换下湿漉漉的衣裳,抹干头发,又被灌了几口姜汤,然后有大夫来诊脉,为她包扎伤口,马车里这一通翻滚,她头上都磕破了,身上的淤青就更不用说了,她好累好困,只想好好睡觉,但她也知道这些都是必须的,便乖乖的配合。隐约听见影儿劝子谦:“你也快去把衣裳换了,都湿透了,若是寒气入体,病了,可怎生是好……” “没关系的,我再等等,等云儿没事了我就去换衣裳……”子谦回道。 “子谦,影儿说的对,云儿有我们照顾着,你还是先顾着自个儿吧!”舅母也劝子谦。 子谦,子谦,依在他怀里的时候,听见他的心跳,好快啊!抱着她的手臂都在颤抖,他是吓坏了吧!可怜的子谦……流云终于晕沉沉的睡去。 这一觉睡得好沉好沉,沉的连梦都没有,醒来也是蓦然就醒了,像以前读书的时候,生物钟一闹,自然清醒。睁开眼茫然的看着床顶桃花云帐上的桃花图案,逼真的色彩,精致的刺绣,仿佛就要飘落下来似的。 有人掀开云帐,温声软语:“流云,你醒啦!” 是影儿,盈盈而笑,俯下身来用手背试她额上的温度:“嗯……还好,微微有点发热,你感觉如何?” 为什么每次她出事,都要影儿来照顾她呢?不是她不喜欢影儿,而是……因为影儿是子谦喜欢的那个人,流云见到她总会有些不自在。 “就是胸口有点闷,身上酸痛。”流云感觉了下身体的状况如实回答。 “都属正常现象,过几天就没事了。”影儿温然而笑。 “他们呢?”流云问,上回她醒来,雪兰她们都围着她,这次怎么都不见人影。 “他们都累了,先去歇息了,迟些会过来看你的,你睡了好久,肚子饿了吧?我先给你去弄晚小米粥。”影儿眼神闪烁了一下,微笑道。 “嗯……”她不提还没感觉,一提就觉得饥肠辘辘了。 影儿起身离开,流云听见她压低了声音嘱咐丫鬟:“表小姐已经醒了,你们好生伺候着,我去告诉老爷夫人,记得,别在表小姐跟前提少爷和表少爷的事。” “知道了,影儿姑娘。”丫鬟乖巧的回道。 流云心里咯噔一下,她说的是子谦和承哥哥吗?他们怎么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心意沉沉 待顾影影离去,流云费力的撑起身子,两个丫鬟急忙跑过来问:“表小姐,您要做什么?” “你们老实告诉我,少爷和表少爷怎么了?”流云问道。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表小姐,少爷和表少爷没怎么啊!他们都很好……” 流云哼了一声:“你们还要跟我撒谎是吗?我这就去找他们。”流云作势要起身。 “表小姐,您这可使不得,您刚醒来,身子还弱的很,那能下床?”另一个丫鬟忙拦住流云。 “我是身子弱,既然你们不肯告诉我,那我便是爬也要爬了去的。”流云闷声威胁道。 “表小姐,不是我们不肯告诉表小姐,实在是……”两人为难道。 “实在是什么?是因为影儿姑娘吩咐了你们?她是怕我知道了情况不能安心养病吧!可是,我要是不能确定他们现在的情况,我更不能安心养病,我干脆死了算了。”流云耍起赖来。 两个丫鬟无奈,早就听闻这个表小姐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只好道:“表小姐,我们说了,您可不要着急,不然我们会被夫人打死的。” “你们再不说我就先死了,急死的。”流云才不来下这种承诺,接下来怎么办要看具体情况而定。 “少爷病倒了,大夫说是极痛引起的痰迷之症,加上淋了雨寒气入体,并发了伤寒之症,病势汹汹的,夫人都急死了。”一人悻悻道。 “还有表少爷,右手断了,头也撞破了……”另一个补充道。 流云手一软没撑住,差点滚下床来,难怪,她这边都不见人影了,原来,原来,府里还有两个病号,什么叫极痛引起的痰迷之症?心痛还是身痛?不行,她要去看他们……可是转念一想,现在沈家一下多了三个病人,大家一定都忙翻天了,她可不能再给大家添麻烦,她要更安分,做个听话的病人,好让大家有精力去照顾他们两才是。 流云慢慢躺下,叹了一气道:“我只当你们什么也没说。” 两个丫鬟越发摸不着头脑,刚才看表小姐急的不行,这会儿又跟没事的人一样,不过,这不正是她们所希望的吗?表小姐若真的囔着要去看少爷他们,被夫人知道了,肯定要责罚她们的。 不多时,顾影影端了红枣米粥来,见流云乖乖地躺着,眉毛微微一蹙,旋即恢复如常,笑吟吟地走了过去:“流云,来,我喂你喝粥,先填饱肚子再喝药。”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奇妙,当时看起来最严重的流云反而恢复的最快,另两位虽有好转,但还是很让人担心。 流云能下床了,就先让丫鬟陪着去看明承。明承很狼狈,头上包着纱布,手臂上绑着固定用的木架,这里一块青,那里一块紫,流云回想起翻车之时,明承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不由的眼眶发热,平时都看不出哥哥们有多爱她,关键时刻,哥哥是豁出命来保护她,这种兄妹之情,是她前世没有体会过的。 “云妹妹,你没事了吧!”明承见到流云过来很高兴。 “这还用问,有事还能过来看你啊?”明俊说道。 “我又没问你,你又不是云妹妹,你知道个屁。”明承甩了明俊一记白眼。 “喂!这几天可都是我在服侍你,衣不解带,夜不能寐,你看我,都瘦了一大圈了,你不知道感激我,还甩我白眼,你恩将仇报啊?”明俊不忿道。 明承再赏了他一记大白眼:“你还敢说你服侍我,你根本就是在折磨我,我都这副模样了,你还老来跟我抬杠,你到底有没有一点人性啊?” 流云眼泪“唰”的淌了下来。 “喂喂,云妹妹,你怎么哭了?”明俊忙道。 明承作势要踹他,没好声气道:“还不都是被你气的。” “呃……关我什么事……”明俊无辜道。 流云抽了抽鼻子:“我没事,听见你们斗嘴,我高兴。”来时,她就怕看见明承病歪歪的凄惨模样,明承还有心情斗嘴,说明他没什么大碍了。 明承无语,这是什么理由?他们吵架也值得高兴? 流云前脚走,就有丫鬟去药房告诉顾影影:“表小姐去看表少爷了。” 顾影影淡淡道:“知道了。”四顾无人,拿出几颗碎银子塞到丫鬟手里:“你想办法等表小姐看过表少爷让她来看少爷。”丫鬟点了点头,匆匆离去。等她走远,影儿从衣袖里取出一包药粉,放进已经煎熬好的药里,拿了跟根筷子搅拌了一下,再倒进药碗,端了药进了子谦房里。 子谦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外表看着祥和宁静,其实他心里烦躁的很,很想去看看云儿,可是影儿说,现在不宜去,云儿现在身体也虚的很,万一他把伤寒传染给云儿,岂不是给她雪上加霜?他只好忍耐忍耐再忍耐。 “子谦,喝药了。”顾影影柔声道。 子谦懒懒睁眼:“影儿,我觉得我好的差不多了,不用吃药了。” 顾影影蔓儿道:“你呀!怎么跟个孩子似的,没听说么‘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别以为自己好点了就大意了,治病要治断根才好。”顾影影面上笑着,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他心里想什么她还会不知道吗?他就是想去看流云,自己病的一塌糊涂,心里也只惦记着流云,若不是她说伤寒会传染,只怕他还不肯罢休。听小郑他们说,子谦当时奋不顾身的跳进湍急的溪流里去救流云,以为流云没救了,放声痛苦哭,阖府上下,有谁见过子谦哭的?他一直是淡定自若,波澜不惊的,何曾这样失态过?却为了流云……极痛迷心,当时,他一定悲痛欲绝,痛彻心扉了吧!如果换做有危险的人是她,子谦也会为她如此难过,如此疯狂吗? 子谦笑笑,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顾影影又递上一颗话梅让他含着。 “你就安心再修养几日,到时候就能去看流云了。”顾影影淡然道。 子谦看着影儿消瘦了的脸颊,心中歉疚,因为顾大夫不能时时呆在这里,所以只能辛苦影儿,照顾这个照顾那个,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然而,真正让他不安,让他歉疚的是他的心,他的心……变了。这几天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是他不够爱影儿吗?还是他原本就是个善变的人? 那么多年了,他一直以为他对影儿的感情就是所谓的爱情,看到她小小年纪就精通医理,那样细致周到的照顾病人,脸上永远挂着温和的笑容,看着让人那样舒适,如沐春风,她不是千金小姐,没有娇媚没有娇作,淡雅如菊,温柔如水,他喜欢这样的女子,欣赏这样的女子,和她在一起,没有压力,很舒适……所以他以为这就是爱情了,可是,当云儿站在池水边,微笑着对他说……只要有心,天地万物皆有其动人之处,皆可赏之时,他分明听见心底的弦被轻轻拨动,然后,无数个夜晚,云儿的身影都会出现在他的梦里。如果说,之前他只是困惑了,无法确定自己的心意,但在钟叔说云儿没有救了的时候,那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已经明明白白,真真切切的告诉了他,他的心意。 这也是他烦恼痛苦的根源所在,他的心变了,可他不能不信守诺言。 “影儿,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子谦说着,眼前变得迷蒙起来,当真是病去如抽丝,精神还是这般不济,又困倦了。 顾影影看着子谦慢慢闭上眼,沉沉睡去,才呢喃道:“子谦,原谅我,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今天三更,紫伊继续努力中。(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留不得 流云其实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去看子谦?子谦是因为冒雨去寻她才病倒的,于情于理她都该去看他,可是,又怕,怕面对他。她已经决定抽身了,而且也已经这么做了,如果没有这次的意外…… 当夜的情形她听说了,他那样奋不顾身的救她,他抱着她嚎啕痛哭,他浑身湿透却执意不肯离去,非要等她安置妥当……子谦,我该如何看待这一切?你又是如何看待我? “表小姐,要不要去看看少爷?”丫鬟问道。 流云咬着唇一想再想,踟蹰难决。 丫鬟察言观色又道:“哎!少爷都病的不成人形了,不过……少爷这会子可能正在歇息……” 流云心一动,若是子谦睡着了,她就不用面对他了,她就去看他一眼,看看他好不好。 “那就过去看看,如果少爷睡着了,咱们就不吵他。”流云故作淡然说道。 丫鬟嘴角微挑,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来到子谦住的“听雨楼”,流云问下人:“少爷是否醒着?” 下人回道:“吃了药,睡下了。” 流云让丫鬟在楼下等,独自举步上楼,来到子谦的卧房,进门是一道山水屏风,流云正要饶过屏风,只听得里面一声叹息,似乎是顾影影的声音。流云心一紧,看来她来的不是时候,转身欲离开,又听得顾影影叹息着说道:“子谦,你好傻,流云是多么好的一个女孩,天生丽质、冰雪聪明,与你更是门当户对……你该选择她的,而不是我,这样,你就不用这么苦恼,这么自责了,可你……哎!子谦,你这样奋不顾身的为她,希望能减消对她的歉疚,可你知不知道,看你这副憔悴的模样,我心痛的快要死掉了,为什么你就这般执拗,不听劝,你和她在一起不好吗?停止抗拒不好吗?你是沈家的独子,肩负着沈家的荣辱兴衰,你不能都弃之不顾呀!如今,老爷夫人是不知道你装病拒婚,要是知道了,你以为他们还能由着你吗?子谦,放弃吧!妥协吧!这是命,我们争不过命,让我离去,在你生命中消失吧……子谦,你不用担心我,不管我走到哪里,我都会想你,念你,想我们一起走过的点点滴滴,有着这些美好的回忆,足够我余生回味了…… 流云默默退了出去,不必再犹豫,也不必再困惑,一切都已清楚明白,子谦这样对她,只是负疚而已。呵!他真的好傻,她又没有要死要活的非他不嫁,而且爹和娘原本就不怎么同意这门亲事,他们之间其实什么也没有,什么都算不上,他有什么好负疚的?好吧!看在他救了她两次的份上,她会想办法化解他的困扰,让舅父舅母打消结亲的念头,至于他和顾影影能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她一离开,屋子里就沉寂了,顾影影痴痴地望着熟睡的子谦,用指腹轻描他的眉眼,泪滴如珠滑落,她是可悲的,然而,不得不这样…… “表小姐,您这么快就出来了?”跟她来的丫鬟在楼下和别的丫鬟聊天,见流云呆呆的下楼来。 “回去吧!”流云淡淡道,回去,她想回家了,想爹娘,想语蓉,想家里的每一个人。 “荷风斋”里,雪兰在劝流云:“流云你怎么说走就要走了呢?明承的手上的伤还没有痊愈,你们这样回去,姨父姨母看见了还不得担心死。” 流云不以为然的笑道:“伤筋动骨一百天,难道我们还要在这里等上一百天才回去啊?” “有什么不可以?”雪兰道。 “真要那样,我娘一定派人来把我们抓回去了,再说,我只向老师请了一个月的假,再不回去就要被赶出师门了。”流云继续整理行礼,舅父舅母那她已经去说明了,明承和明俊也同意回去了,因为她说了个他们两不得不同意的理由:她和沈家八字不合,再呆下去不知道还会出什么意外。这个理由让明承明俊心惊肉跳,再出意外那还了得,还是赶紧走吧! 雪兰见流云去意坚决,知道留不住她,黯黯道:“那你是不是要和我哥去说一声呢?”她不知道流云和哥之间到底怎么了,流云刚来时,子谦表哥长,子谦表哥短的,现如今,哥哥为了救她……大家都看出哥哥有多么在意她,可她却是看都不去看哥哥一眼,这是为什么? 流云沉默片刻,轻笑道:“我看还是算了,子谦表哥还在病中,我就不去打扰了,承哥哥和俊哥哥会去说的。” “流云,你和我哥是不是吵架?”雪兰终于忍耐不住,问道。 流云挑眉:“怎么会?子谦表哥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跟他吵架?” “那你为什么都不去看看他?”雪兰审视着流云。 流云目光闪烁,吞吐道:“你们不是说他得了伤寒,让我不要去,会传染上的吗?” “谁说的?”雪兰追问道,那是最初病的最重的时候,没几天就好了,只是没什么气力,在休养罢,大家都去看了,也没见谁传染上。 “顾影影啊!”流云眨巴着眼,确实是顾影影说的呀! 雪兰凝眉轻哼道:“我就知道她在搞鬼。” “你说什么?”流云眉听清楚。 “没什么,既然你不肯去和我哥说,那我让哥来见你,不管怎样,你要离开了,总得跟我哥道别一声。”雪兰说罢起身就走。 “雪兰姐……”流云唤不住她,心里烦闷。算了,见就见吧!不见也说不过去,显得她太过矫情,只当他还是从前的子谦表哥就是了。 雪兰急匆匆的来到“听雨楼”,明承明俊也在。 “哥哥,流云一定要走了,我劝不住她。”雪兰着急道。 子谦勉力一笑:“我已经知道了。” “哥,你去劝劝她,她一定会听你的。”雪兰央求道。 明承明俊在一旁讪讪,流云打定主意的事,还没有人能劝的住的先例,更何况这小丫头是在这里呆怕了,怕再呆下去就小命呜呼了,逃都来不及。 子谦看了明承明俊一眼,虽然他们说,云儿是因为跟老师请的假期要到了,可他却不信,然而他不能去追根究底,她连来跟他道别都不愿意了,留她,他要用什么理由去留她?是不是娘对她过于热情,让她猜到了什么,还是听到了一些言语,所以她开始躲着他了? “子谦,你病还未好,就不要送了,我们会一路小心的,等到了苏州立刻就给你来信报平安。”明承还吊着手臂,也不好作揖了,拍拍子谦的肩膀道,子谦这回病的可不轻,看他一点精神气都没有。 子谦浮起一丝无奈的笑,分别了,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而他,如今连走下这个楼都很困难,为什么会这样?吃了那么多药,为什么都不见好? “帮我转告云儿,有机会我会去看她的。”子谦心中有千言万语,能说的却只有这么一句。 “一定,保重。”明承明俊同声,转而下楼去。 “哥,你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吗?”雪兰生气道。 子谦闭目,心中寥落,幽幽道:“他们总是要回去的。”(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抱不平(一) 回到苏州,大家看到明承吊着膀子,都吓了一跳,好好的去趟杭州,怎么弄成这副模样回来。 流云只说去拜访萧大人的时候,明承从马上摔下来了,大家也都知道明承本来就不太会骑马,摔下来也是正常的事。爹让明承好好养伤也就没有再追究别的。流云又找了个机会说杭州一点也不好,不喜欢杭州,娘听了只是笑笑,也没说什么,不过流云知道这就够了。 回来第二天,流云就去阁老家报道。杜思源问起萧光启的事,流云说他茶山老农当得挺自在的,还和他论了一下午的茶道。杜思源哈哈大笑,神情得意,萧老头肯定好几个晚上睡不着了,为什么?当然是羡慕他收了个好学生呗!杜思源又问萧光启可有什么话转告给他,流云摇了摇头,真没有说什么。杜思源轻描淡写的“哦”了一声,也就没再问。 日子照旧,波澜不惊。流云却是真正定下心来学习,在别人眼里,傅流云转性了,渐渐有了大家闺秀的风范,这是好事。只有流云自己心里清楚,她不能再像个孩子似的,她该长大了。 中秋才过,杜家喜事临门,一道圣旨,杜秋蘅要成为太子妃了。说是意外,其实也在情理之中,就凭杜阁老孙女的身份,凭秋蘅自身的才貌,这太子妃也当得,当然这其中必定涉及了不为人知的厉害关系。可是,看阁老和秋蘅似乎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流云暗暗担心,却不能问。 春节后,阁老便亲自送秋蘅进京,明易同行,他要早去京城准备参加春闱应试。杜府的书房依然为流云开放,流云可以随时去拿书看,阁老临走前可是给她布置了一大推作业,想偷懒,没门。 这日,流云看书看忘了时间,出来的时候天已黄昏,赶紧告别老何回家去。因着傅府和杜府离的也不是很远,走路的话半个时辰也就到了,所以流云大多都是一个人徒步来,徒步回。刚开始,娘很担心,偷偷让人跟了几回,见没什么问题就不再让人跟着了。 在古代,女子若是不习舞的话,很少有锻炼身体的习惯和机会,所以,古代的女子大都是弱柳扶风,并以此为美,流云不这么认为,古代的女子原本就没什么社会地位,再这么柔弱不堪,弱不禁风的,那就真是弱到家了,难怪男人们这么嚣张。流云每天一早起来就先练一套拳,傅乔汐教的,虽然练的不三不四,练不出傅乔汐那样虎虎生风的劲,不过,就当广播操练一练,活动活动筋骨也是好的,然后就是走路,走路是最有效最省钱的健身方法,何乐而不为。 虽然时辰不早了,不过肚子还没觉得饿,流云就慢吞吞地走着,左看看右看看,盘算着呆会儿到“王记臭豆腐”买一串臭豆腐路上吃,再到“李记糕饼铺”买一盒玫瑰水晶糕带回去给语蓉,再去“纸砚斋”买一叠宣纸…… “让开,让开,快点让开……叫你让开听见没有?耳朵聋了是不是?找死啊你……” 流云驻足,抬眼看去,只见五六个大汉簇拥着一个胖子,大摇大摆的走着,像一群横行的螃蟹,所过之处,摊掀人仰,人人敢怒不敢言。 呵!道是谁的排场这么大,原来是“真肥猪”,这一晃,快有一年没见了,离猪又更进了一步,四位先生换成了五六个大汉,更张扬跋扈了。 流云憎恶的别过头,往路边让了让,虽然这小子生了一副欠揍的样,不过,流云清楚的意识到,依她一人之力,想要对付五六个满脸横肉的大汉,那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惹不起,那就只好躲了。 路边一个摆瓷碗的老伯见他们过来赶紧收拾摊子,可惜手脚慢来了点,再说摆了一地的瓷碗收拾起来是要费些时间的。其中一个黑脸大汉走到跟前,抬脚就踢倒了一叠碗,乒呤乓啷碎了一地。郑维柱觉得这样很带劲,捧着大肚笑哈哈:“踢的好,踢……全踢了……” 主子发话,狗腿子们撒蹄子就上,又是一阵乒呤乓啷,立时,满地碎片,老伯被他们砸的直跳脚,哭天抢地:“我的碗,我的碗……求求你们别砸了……这是孩子她娘的命啊……求求你们了……” 狗腿子们砸碎最后一个碗,郑维柱哈哈大笑,满意的点点头:“哈哈,痛快!走了,去‘翠红院’……”说着就要扬长而去。 流云已经忍耐忍耐再忍耐,然而,忍无可忍。流云一个箭步拦住了郑维柱的去路:“站住。” “你是哪根葱?敢管大爷的事?”黑脸大汉先跳了出来,指着流云的鼻子粗声喝道。 郑维柱怔了怔,斜眼打量着流云,这小子真俊啊!细皮嫩肉的,“翠红院”的头牌方蕊蕊都没他俊,虽然他喜欢玩女子,但是,这么俊的男子,玩起来一定别有一番滋味……郑维柱满脑子龌龊的画面,眼睛不自觉的就放出色迷迷的光来,示意狗腿子退下:“不得对这位公子无礼。”又嬉皮笑脸对流云道:“这位小兄弟,你叫哥站住有何见教啊?” 我呸!我傅流云上下八百辈子都不会都你这种人渣哥。 “郑维柱,你砸了这位老伯的碗,打算就这么走了?”流云慢声道,越是这种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越是要气定神闲,不能慌张,要让对方摸不着你的底细,他就会心有顾忌。 郑维柱果然一愣,这小子知道他是谁,却一点也不怕他,难道这小子也有来头?可是,苏州城有点来头的公子爷,他大都认得,没见过这号人物啊!若是见过,这么俊的人,他是一定不会忘记的。郑维柱嘿嘿一笑:“小兄弟,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杀人偿命,损物么最起码也得照价赔偿。”流云道。 郑维柱闻言抽风似的笑将起来,脸上的肉,肚子上的肉一抖一抖,几个狗腿子也附和着大笑,就像一群开了口的癞蛤蟆,恶心。流云不急不恼,淡然的等他们抽风完毕。 “小兄弟,要我照价赔偿也行,加倍都行,不过……”郑维柱大笑转为猥琐的笑。 流云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还是问了:“你待怎样?” “只要小兄弟好好陪我乐一乐,多少我都陪。”郑维柱伸手去摸流云的脸。 流云扭头避开,也笑:“郑维柱,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都没有关系,我不是在和你打商量吗?你情我愿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强迫你的,本公子是最怜香惜玉的……”郑维柱厚颜无耻道。(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抱不平(二) “呵呵,那是,郑维柱郑三公子‘怜香惜玉’就和‘辣手摧花’一样有名,苏州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流云讥讽道。 郑维柱微微变了脸色:“你到底是谁?” “你还不够资格知道本公子的姓名。”流云嗤鼻道。 郑维柱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管你小子是谁,眼下一个人落单,这亏你就吃定了,我问过你,是你自己不肯说,有道是“不知者不罪。” “既然小兄弟不肯说,哥也不勉强了,你耽误了哥这么多时间,哥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小兄弟,你说该怎么补偿哥呢?来人啊!请这位公子去喝酒。”郑维柱肥爪一挥,他可不想在这里墨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麻烦。 狗腿子们立即撸了袖子就要来拉扯流云。 知道郑维柱无耻,不知道他已经无耻到无耻者的最高境界,居然当街拉人,而且是男人……起码她现在是男子的装扮。 那些狗腿子见他瘦弱,以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已,根本就没把流云放在眼里,上来就想拿人。流云好歹是学过几招的,左臂一挡,右手一缠,一顺,拿住一只狗腿子的狗爪毫不客气的向下一卷,那狗腿子痛的哇哇哇大叫起来,流云飞起一脚踹他的子孙袋,跟这种渣子不用客气,撂倒一个是一个。 初战告捷,流云自己也有些意外,乔汐教她的擒拿手居然挺管用。那些狗腿子见流云一出手就撂翻了一个,不敢再掉以轻心,一个个的摩拳擦掌,目露凶光,一起冲了上来。 刚才取胜是因为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现在他们有备而来,流云那几手功夫就不够瞧了,暗暗后悔没带“暴雨梨花针”出来,不然叫他们一个个全变成刺猬。 围观的人见打了起来,都四下逃散,生怕跑慢一步就遭了殃,只有那被砸了碗的老伯一旁无用的哀求几声。 流云打的完全没了章法,自己也慌了神,这就是自不量力的后果,两只手臂都被人紧紧抓住,动弹不得,用脚去踹,人家有了防备,踹不着,用牙咬,倒是有只狗腿被她咬的嗷嗷叫,然而无济于事,她还是被抓住了……流云暗暗叫苦。 突然身后一声吼:“放开他。” 声未落人已到,流云还没反应过来,抓着他的两只狗腿已经翻到在地,一个捂着头,一个抱着腿鬼哭狼嚎,表情痛苦之极。 流云连忙乘火打劫,朝地上的狗腿子使命踹了几脚,边骂道:“废了你的个狗腿,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为虎作伥……” “大侠,英雄,英雄大侠饶命……”郑维柱那张肥的流油的脸已经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压制着他的是一只脚。 流云顺着那只脚往上看,呃!出手相救的那人二十来岁的模样,衣着平常,不过生的剑眉朗目,相貌堂堂。 “小兄弟,这帮泼皮就由你来发落了。”那人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 流云走过去在郑维柱身边蹲下,拍了拍他的肥脸:“真肥猪,夜路走过了总会遇见鬼的,这就是教训。” “是是,小兄弟,哥知道错了,你就饶了哥,是哥有眼无珠得罪了兄弟……”郑维柱这人虽然蠢,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自己的手下被人家一出手就全撂趴下了,这人厉害啊!不能跟他硬碰硬,只能先讨饶,到时候再带大队人马来收拾他。 “住嘴,谁是你兄弟。”流云喝骂道:“鬼才是你兄弟。” “是是,不是,不是……哎,小兄弟,大侠士,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郑维柱哀求道。 “知道自己错了?错在哪?”流云问道。 “我不该砸人家的碗,不该调戏小兄弟,更不该出手打人……”郑维柱连声道。 “你倒还明白。”流云起身又踹了他一脚,走到一旁店铺,问躲在门后张望的掌柜借来纸笔又走了回来。 “慢慢说,先说今天犯的错,再说以前的犯的错,老老实实交代,要错漏了一条,哼哼……”流云冷笑两声。 郑维柱张大嘴巴:“以前的也要说?” 那人脚上发力,狠声道:“小兄弟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不然老子废了你。” 郑维柱杀猪般叫了起来,迭声求饶,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恶行交代清楚明白,连赖了“翠红院”的姑娘几回银子都说了……流云写了整整三大张纸,惊叹,这肥猪简直是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够了,不用再说了,再说纸不够写了,你看看,看仔细了,我可有写错一星半点?”流云拿罪状在郑维柱眼前晃了晃。 “没有,没有……”郑维柱哪里看的清楚,只好说没有。 “如此签字画押吧!”流云道。 “啊?画押?”郑维柱犹豫,嘴上说说没关系,事后他可以抵赖否认,但是画了押,白纸黑字的,想赖也赖不掉了,没想到这个小子会来这一手。 那人见他不依又发力了:“画不画?” “我画,我画……”郑维柱这次是衰到家了,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流云让他签了字,又让他沾了自己嘴角流的血在罪状上摁了手印,满意的笑了笑,有这张东西在手,她就不怕郑维柱跟她秋后算账。 “这张东西我会妥善保管,以后见着本公子,你最好识相的绕道而行,也别叫本公子再看见你个猪样,不然,这张东西会出现在你绝对想不到的地方。你若敢跟本公子玩阴的,本公子一定叫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流云恶狠狠地警告他。 “是是,我不敢,绝对不敢……”郑维柱迭声道,这亏他是吃定了。 “老伯的碗你要怎么算?还有这条街上被你踢翻了砸烂了的东西,怎么算?”流云把罪状叠好塞进怀里,又问。 “我赔,我赔,我加倍赔给他们。”郑维柱已经被压制的难受不已,只想早点脱身,流云说什么他都答应。 流云瞄了一眼他腰上挂的钱袋,一把扯了下来,掂了掂:“这些还不够。” 几个狗腿子倒识趣,连滚带爬爬过来,解了自己身上的钱袋交给流云:“公子,公子,小的这里还有……” 流云取出一部分钱拿去交给捧着碎碗流泪的老伯:“老伯,这些钱是人家赔给你的,你拿着。” 老伯捧着白花花的银子,不可置信的看着流云,半响才回过神来,不断的给流云磕头作揖:“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流云赶忙扶他起来,和声道:“快回家去吧!别叫家里人挂念了。”流云把剩下的银子交给刚才借给她纸笔的掌柜:“掌柜,麻烦你把这些钱分给刚才有财物受损的人。” 掌柜的抖抖索索的接过银子,压低了声音担心道:“这位公子,你可知道那泼皮是谁?” 流云轻笑:“自然知道,教训的就是他,不用怕的,对付他,小事一桩。” 掌柜的听流云这么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赶紧了拿了银子分与众人。大家平日对这个恶神都是深恶痛绝,只是惧怕他家的势力,敢怒不敢言,今日看这恶神被教训,简直大快人心,对流云更是感激不已,纷纷向流云作揖称谢。 流云拍了拍手,大功告成,拱手对那人道:“这位大哥,现在可以放了这只猪了。” 那人这才收了脚,对郑维柱喝道:“滚,有多远滚多远……” 几个狗腿子连忙去搀了郑维柱,连滚带爬,只恨爹娘没给他多生两条腿。 流云大笑:“真是痛快,这位大哥,今日多亏了你拔刀相助,不然遭殃的可就是小弟了。” 大侠笑道:“你也忒大胆了,会两手三脚猫就敢跟他们叫板。” 流云讪讪:“我这不是忍无可忍了吗?一冲动就不计后果了。” “如果人人都有你这样的侠义之心,天下就太平了。”他感叹道。 “听大哥的口音好像是北方人。”流云道。 他点头:“是啊!北方人,来南方寻亲的,不过寻了数月都毫无结果,这不?四处流浪了。” 流云心一动,这人武艺高强,何不请他做她的保镖呢?郑维柱那厮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难保他不报复的,若是有此人保护左右,可以无忧矣!于是流云道:“既然大哥现在无处可去,不如就呆在苏州城吧!我家正好缺个护院,大哥若是愿意,这便跟我回家去。” 他迟疑了一会儿,正色道:“不瞒你说,我已经是身无分文,今日要宿在何处,能不能填饱肚子都不知,你肯收留我,我自然是愿意的,我叫正平,光明正大的正,平平常常的平。”(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保镖 流云带着正平回府时,爹正要派人来寻她。流云也不敢瞒爹,郑青山那个护犊子的,知道自己儿子被人修理的这么惨,肯定绞尽脑子想要报仇的,这事还得趁早告诉爹,让爹好有个防范。于是流云把今天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又拿出郑维柱亲笔画押的罪状交给爹。 傅文柏看了罪状神情凝重,瞪了流云良久,才开口教训道:“你这莽撞的性子若是不改改,总有一日是要吃亏的,虽然你走出去是傅乔雨的身份,但你别忘了,傅流云才是你真正的身份,等你恩师从京师回转,爹就想办法让傅乔雨这个人彻底消失,你就乖乖的在家做你的傅六小姐。” “爹……实在是郑维柱那厮太可恶了嘛!”流云抗议道,她也知道自己莽撞了,闯祸了,但是,她这也是正义之举,惩恶扬善嘛!凭什么以后不让她出门了。 傅文柏语气严厉了几分:“你还敢说,要行侠仗义,也要看看自己的斤两,你这种不计后果的冲动行为那叫不自量力,今天是你运气好,碰上了……”傅文柏一时忘了流云刚提及的侠士叫什么名字。 “正平。”流云接口道。 傅文柏气呼呼的凛了她一眼,继续道:“正平,如果不是你运气好碰到正平出手相救,这要是落在郑维柱那厮手里,你以为你还有好果子吃?傅郑两家结怨之深你又不是不知道,偏偏要去寻郑家的晦气,到时候人家一口咬定是咱们寻衅挑事,咱们有理也说不清楚。” “爹,郑维柱那厮的罪状都在这里了,他们还能抵赖了去?”流云嘟哝道。 “他就不能说是被你胁迫才画押的?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吧!”傅文柏虽然生气,但流云能处事不惊,考虑周全,弄了这么一份罪状回来,就算郑青山那老东西找上门来算账,他也是不怵他的。不过在流云面前不能这么说,不然她又得意起来,下回越发胆大了。 流云一想也对,那种泼皮无赖,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的? “爹最担心的是,他们明着讨不到便宜去,暗地里使手段……云儿,这阵子你都不要出门了,乖乖在家避避风头再说。”傅文柏突然想到这事,生怕流云吃了暗亏。 流云趁机道:“爹,这点女儿也想过了,所以,女儿斗胆做主,把正平带了回来,正平武艺高强,郑维柱那几个手下,个个都是彪形大汉啊!结果,才一个照面就全被正平撂翻了,爬都爬不起来,嗷嗷直叫,女儿想请正平做女儿的保镖,有他跟着,保管郑维柱那厮不敢来惹我。” “你问了正平的意思?”傅文柏觉得可行,只是不知道正平的底细。 “正平是北方人,来江南寻亲的,不过没寻着,如今四处飘泊,居无定所,女儿问过他,他答应了,爹,你见过他就知道了,这人一定是好人。”流云笑嘻嘻道。 傅文柏凛了她一眼:“好人是写在脸上的?” 流云讪讪,直觉而已。 “你让正平进来,爹要问问他。”傅文柏要亲自询问过才能放心。 “是。”流云转身就要出去。 “等等,今天的事,就别告诉你娘亲了。”傅文柏又叮嘱了一句。 流云甜甜一笑:“知道了,爹,谢谢爹,还是爹疼女儿。” “少油嘴滑舌。”傅文柏薄责着,却是笑了,这孩子,最让他操心,却也是他最欣赏的,说她什么好呢? 流云先去换了身衣裳,恢复女儿家的装扮,她不想瞒正平,正平如果真的当了她的贴身保镖,瞒也不瞒住,所以干脆坦诚相见了。 “绿衣,酒菜就备好了吗?”流云整理完毕, “小姐,按您的吩咐都已经备好了。”绿衣回道。 从杭州回来以后,流云就搬进了“沁芳阁”,独住了,语蓉则搬到了“景芳苑”。离这不过百步之遥。流云也不知道为何要选择这里,只是娘问的时候,不假思索的就说了“沁芳阁”。虽然住在此间时常会让她想起杭州的“荷风斋”,想起一些不该记得的事情,但是,她还是喜欢这里,所有的经历都是人生的一部分,不管是伤心的还是快乐的,不能因为有些事情是不愉快的,就选择忘记,那叫逃避……想到这里,流云不禁苦笑,当初她何尝不是从杭州逃回来的呢? “小姐,钱管家带正平过来了。”思乔进来禀报。 流云心喜,忙提了裙子迎出去。 “小姐,老爷说,以后正平就跟着小姐了。”钱管家算是把人交给了小姐。 流云笑微微地看着目瞪口呆的正平,道:“知道了,钱管家你忙你的去吧!我有事要跟正平交代。” 钱管家诺诺欠身告退。 钱管家一走,流云笑道:“还愣着做什么?快进来,你不饿呀?我都饿死了。” 正平窘迫的支吾道:“你怎么是个……女的。”他还有句话没说出口,因为她个子不矮,又看她说话的狠样,老辣的处事,根本没觉得她小,但现在看她,梳着两把抓髻,扑闪着大眼睛,天真无邪的笑容,她还是个小女孩啊! “女的怎么了,女的才更需要你来保护啊?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是不会勉强你的。”流云悻悻道。 “不,不是不愿意,只是……太意外了……”正平急忙辩解。 绿衣在一旁嗤嗤笑道:“你跟在小姐身边啊!以后比这更大的意外会源源不断的。” 流云瞪她:“别学了几个成语就迫不及待拿出来现了,小心我源源不断的找你麻烦。” 绿衣吐了吐舌头,朝正平做了个鬼脸,意思是:看见了吧!我家小姐可不好对付…… 正平手握空拳掩嘴干咳两声,意思是:我见识了,会小心的…… “愿意就好,先吃饭吧!”听他说愿意,流云又开心起来,拉了正平往里走。 正平看着一桌丰盛的酒菜,又局促起来:“小姐,正平是小姐的保镖,小姐是主,正平是仆,同桌吃法似乎不合适。” 流云笑嗔道:“我还以为侠士都是很豪爽的,你怎么这么扭捏啊!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再说了,你是我请来保护我的,就应该我巴结着你才是,别说什么主啊仆的,人前装装样子而已,人后咱们就是兄弟。” 正平说不过她,只好笑笑,这个傅家六小姐真是太与众不同了,不过,他喜欢。(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喜忧参半 郑维柱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哪能甘心,派人四处打听那个少年是什么来路,没几日,手下回禀,说那少年是傅家的远房子侄,还是杜阁老的关门弟子。 郑维柱得到这个消息,心凉了半截,这不就是爹提过的傅乔雨吗?爹还说过不许去惹傅家的人,尤其是这个叫傅乔雨的,更何况自己还有把柄落他手里,看来,这回只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吃哑巴亏了。 流云每日照旧去杜府,有正平跟着,她怕谁啊?可是半个多月过去,也不见郑维柱那厮有什么动静,爹那里也没遇到什么麻烦,流云想,这个脓包说不定压根就没敢把这事告诉他爹,算他识相。 到了三月间,京城快马来报,明易入围殿试了。众人纷纷向二姨娘江涵柳道喜,傅文柏马上修书一封,嘱咐明易要认真准备,让在京里的傅明睿和傅明则全力配合,又让账房取来五千两银票,派明承速速送去京城。 明承高高兴兴的接了这趟任务。明俊想同去,被傅文柏一句话驳回:“你以为是去玩的?” 明俊有点委屈,他又不是想去玩来着。 傅家三子皆入殿试,在苏州城一时传为佳话,当然这里少不了杜阁老的功劳,没有阁老的教导,没有阁老的人脉名气,或许明易没有这么顺利…… 明易这边还未参加殿试,杭州那边又来了封信,却不是报喜的……老太太,也就是沈青璇的母亲去世了。 傅文柏告了假陪同妻子前去杭州吊丧,这回倒是让明俊同去了。流云本也想去,可是娘亲说流云的属相和老太太犯冲,不能去。流云纳闷,怎么有这么多讲究,只好乖乖留下。 爹是过了头七就先回来了,娘亲和明俊说是要过了七七才能回来,家里变得冷冷清清的。 这晚,语蓉怏怏不快来找流云说话。 “流云,如果人不会长大多好,小时候,大家成天聚在一起,嘻嘻哈哈,热热闹闹的,哪像现在,一个个的都走了,就剩下我和你,再过几年,连你我也要分开了……”语蓉黯然道。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流云也感慨:“人生苦旅,总有些人不断地走来,也有些人会不断地离去。当陌生的渐渐变成熟悉的,而熟悉的在心底渐渐模糊,又是一个故事的结束和另一个故事的开始。相遇、错开、此消、彼长,没有人能陪你走一生,只能是陪你走一程……” 语蓉听了越发难过起来:“我真不希望这样。” 流云觉得自己说的过于沉重了,语蓉来找她本来是想找点安慰的,反被她惹的眼睛都红了起来。流云在语蓉身边坐下,搂着她的肩膀,笑道:“好了别难过了,咱们这么要好,就算将来分开了,也要想办法时不时的聚上一聚,不是有句话吗?分离是为了期待下一次相聚,有期待,生活才有盼头,才有乐趣不是吗?不过,说不定,将来你最想见的人就不是我了……” “怎么可能?”语蓉满脸写着“不可能”三个大字。 流云挑了挑眉毛,慢声道:“等你将来有了心上人,你就知道了……” 语蓉啐了她一口,斜了眼看她:“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流云故作神秘道:“当然有啊!” 语蓉两眼发光,兴奋起来,完全忘了那才还在感慨忧伤,扯着流云的衣袖,催促道:“快说快说,是谁?你瞒的好紧,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快说啦……” 流云笑看着她,一字一顿:“我的心上人就是……傅、语、蓉。” 语蓉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流云是在戏弄她,遂将流云推到在床上,去挠她痒痒,笑骂道:“我让你使坏,你今天不老实交代,我可不饶你……” 流云滚在床上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迭声求饶:“好了好了,我说我说……” 语蓉这才放开她,居高临下做出哈痒的动作恶狠狠的威胁道:“说实话,再敢拿我打趣,哼哼……” “哼你个头啊!我每天不是在家里就是在杜府,你说我上哪找心上人去?”流云坐起身,整理头发。 “难道是……正平?”语蓉发挥她超强的想象力。 流云抬手就赏了她一记爆栗子:“你什么脑子?胡说八道,赶明儿,吓跑了我的保镖,你自己帮我找一个回来。” 语蓉笑嘻嘻道:“吓跑了这个,我把乔汐哥哥陪给你好了,我乔汐哥哥也不比那个正平差啊!” 流云瞪了她足足半分钟,泄气,无语。 “等我娘回来,我要求我娘早点把你嫁出去。”流云忿忿道。 “再快也得过了十六,你想赶我走,门都没有。”语蓉满不在乎道。 流云无奈,只得下逐客令:“好了,你好回去了,我要睡觉了。” 语蓉比她还快,脱了鞋翻身上床,高声对外间的绿衣道:“绿衣,你帮我去‘景芳苑’说一声,就说本小姐我今晚不回去睡了。”说罢就钻进了被窝。 “喂喂!你怎么说睡这就睡这,你还没经过我同意呢?喂!这是我的枕头,这是我的被子……”流云囔囔道。 “有什么关系嘛!以前咱们不都睡一个被窝的?啊……好怀念以前的日子,流云,咱们来聊天……” “我要睡了。” “还早呢!” “不早了,我明天要早起。” “你说过早起的虫儿被鸟吃……” “我是鸟,不是虫。” “那,早起的鸟儿被人抓……” “喂!你别咒我。” “那你陪我说话……” “好吧!你说,我听。” “流云,你真的没有心上人吗?” 呃…… 第二天,正平按时来接流云,见顶着两黑眼圈,无精打采的样子,讶异道:“小姐,你是不是生病了?” 流云耷拉着脑袋:“不是生病,是睡眠不足,被某人骚扰了一夜。”流云真的很佩服语蓉的精力,滔滔不绝,可能是很久没聊天了,憋坏了吧!也难怪,如今明承,明俊都不在家,她也鲜少在家,就剩语蓉一个人,不无聊才怪,原本打算今早起来也不让语蓉好睡的,想想这些理由,就作罢了。 “我看你还是回去继续睡觉吧!”正平道。 “那怎么行?你来苏州都好几个月了,都没带你好好游览一下苏州的风光,况且,我都已经起来了。”流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正平微微一笑:“都说不用了,其实,对玩,我没什么兴趣,跟一个没精打采的一起去玩就更没兴趣了。” 流云甩他一记白眼:“你这是关心我呢还是损我?” “你说呢?”他笑看着她,不答反问,笑的耐人寻味。 “呃,是你说不用的,不是我不带你去哦!”流云实在抵不住困意。 他笑,柔声道:“快回去睡吧!” 既如此,那她就不客气了,哎!都是语蓉这家伙。流云也不管他了,摇摇晃晃的回到卧室,梦游般的爬回床上蒙头大睡。 正平站在原地呆了半晌,才慢悠悠的离去。 直到晌午,思乔来叫吃午饭了,两人才迷迷糊糊的起床。 语蓉见流云还在,奇道:“你不是说要早起吗?” 流云翻了个白眼:“还不是被你闹的。” 语蓉不好意思,小声问道:“没耽误你正事吧!” “那倒没有。”她能有什么正事呢?忽然觉得很茫然,这辈子,她能做哪些正事呢?不能求功名,不需求利禄,找个中意的人把自己嫁了?然后相夫教子,直到老死……没有目标的人生是悲哀的,现在她算是深切的体会到了。 五月,明易明承一道从京城回来,金榜题名,衣锦还乡,别提多风光了,上门道喜的人络绎不绝,让人疲于应付。不过,明易和雪兰的婚事要搁浅了,热孝内是不能办喜事的,而这一搁就得三年,真是世事难料。 杜阁老也回来了,流云见到他,心中暗讶:阁老似乎苍老了许多。虽然笑容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和蔼慈祥,但时常会不自觉的把眉头皱起,心事满怀,想必是为了秋蘅姐吧!太子娶老婆可不是随便娶的,那都是有政治目的的,阁老这把年纪了,本来可以置身事外享享清福,可是秋蘅姐成了太子妃,阁老就身不由己了,有点被人拉下水的意思。 流云不禁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命运来,将来,她会不会也成为利益的牺牲品?如果真的面临这样的困境,她有反抗的余地吗?真的能不顾家族的利益自私的逃离吗?如果是真的……她没有第二种选择。(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天塌了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转眼又到了一年夏至。 一大早,“沁芳阁”里就热闹非凡,傅家的女眷都聚集在此,因为今天是流云的生日,是流云到及笄之年的生日。虽然流云还未许配人家,不能束发插簪行及笄之礼,但傅家也决定乘此机会好好热闹热闹。 几个姨娘凑在一起,屋子里就像多了几百只麻雀,唧唧喳喳吵个不停,先是各自炫耀送给流云的礼物,然后又在为流云该佩戴什么首饰争论不休。 流云早已习惯这种场面,反正姨娘们聚在一起就热闹非凡。 “娘,爹今天能赶回来吗?”流云端详着菱花镜中的自己,十五了,前世十五岁的她还是个一天到晚穿着校服,背着书包,起早摸黑,埋头苦读的初中生,在这个时代,却已到可以许婚的年龄,标志着成长,这个差别不是一般的大,好不习惯。 沈青璇满目赞赏,满心恋爱的看流云,今日流云一身藕色的绫衣,淡紫色的烟纱长裙,手臂上挽一条烟罗紫轻绡,身姿袅袅,娉婷玉立,乌黑如瀑的长发柔柔垂下,只在顶端绾了个精致小巧的桃花髻,用一跳藕色的缎带束起,眉目如画,红唇如樱,肤若凝脂……这就是她的云儿,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如今已经变成了如花似玉的少女。 “放心吧!你的生日,你爹一定会赶回来的,说不定这会儿就要到家了。”沈青璇笃定道,老爷送贡品进京之前就已经在计算云儿的生日,为此还特意早了几日出发。 是吗?一定能吗?可是从昨天开始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她都不敢跟别人说,只和正平说了,正说她是因为没休息好的缘故,还帮她按揉了穴位,当时是舒服了,可是半夜里又跳了起来,还做噩梦。她这是怎么了?流云看大家都很高兴,也就没说什么,但愿她的眼睛只是偶尔抽风。 语蓉今日也是精心打扮了,一身淡绿纱裙,清新婉约,让流云不由想起一句诗来……“隔户杨柳弱袅袅,恰似十五女儿腰。 “流云,你今天真的好美。”语蓉由衷赞叹。 “瞧你说的,我哪天不美?”流云笑嘻嘻的反问。 “婶娘,你瞧瞧流云,一点不害臊,人家好心恭维她一句,她也不谦虚一点。”语蓉挽了沈青璇的手臂撒娇。 沈青璇笑笑:“你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她的性子你还不了解?” 语蓉腹诽,真是有其母必其女,说话的口气都这么像。 “咱们流云啊!就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将来说不定是要做娘娘的。”三姨娘舒慕灵奉承道。 “就是就是,最少也是个王妃。”四姨娘附和着。 流云倏然拉了语蓉的手:“语蓉,咱们去看看明俊哥哥的蛋糕做的咋样了。”她最讨厌听大人们议论她的婚事,许谁谁,那些人她一个也不认得,达官权贵如何?龙子龙孙又如何?她不感兴趣。 “好啊!”语蓉眼睛一亮,自从那天流云突发奇想说了那么个糕点的制法,明俊就拍了胸脯说,一定在流云生日那天,完美呈现所谓的蛋糕。 两人手拉手步出院子,见正平正忙前忙后,指挥下人把客人送来的礼物抬进来。 “正平,这些东西怎么都抬这来了?”流云看着一口一口的大箱子,脑子里首先反应的是,她的“沁芳阁”岂不是成了杂物间? 正平抬头看见流云,不禁痴了。 语蓉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揶揄道:“正平,你看傻眼了?” 流云剜了语蓉一眼:“嗯,你今天打扮的跟一棵嫩葱似的,任谁看了都要傻眼。” 正平略有些窘迫的收回目光,语声缓缓,却是极其真心的赞道:“小姐今天真的很漂亮。”岂止是漂亮,刚才抬头看她的那一瞬间,唯有惊艳。他不是今天才知道流云有多美,但是,以前他都拿她当孩子看待,但是今天不同了,今日起,流云便是可以许婚论嫁的女子了。 “谢谢你正平,今天你也很帅。”流云轻描淡写的反夸了正平一句。反倒弄得正平不好意思起来。 语蓉呵呵笑了起来:“正平,你脸红了,这点你该学学流云,她啊!任人将她夸上天去也不不好意思的。” 正平哑然失笑,流云还真是这样的人,荣辱不惊,遇事总能泰然处之,一派大家风范,像她这样性格的女子少了,即便是有也都是心机沉重,不似流云心地纯良。 “你一天不损我就难受是不是?小心呆会儿我用废品蛋糕堵你的嘴。”流云假意嗔恼她。 “蛋糕就蛋糕了,还废品?”语蓉不解,抿了唇嗤嗤的笑。 “你以为俊哥哥能做出好的蛋糕来?”流云赶忙拉了语蓉走,免得正平尴尬,这个语蓉,口无遮拦,谁也敢开涮。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连滚带爬,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小姐,快,快告诉夫人,老爷被下大狱了……”是小李子,惊慌失措,如同天塌了一般。 可不是天塌了么?爹被下大狱?怎么可能?小李子不是跟爹一道进京的吗?流云极力维持镇定,问道:“小李子,你好好说,说清楚了。” 小李子哭道:“老爷进京办完公事,正准备回苏州,结果突然来了一群官差把老爷抓走了,小的马上去找大少爷和二少爷,结果大少爷他们也被抓了,事情来的太突然,大家都六神无主,还是大少奶奶去打听了消息,说是,今年进贡的贡品出了问题,犯了欺君大罪,大少奶奶让小的快马回来报信,小的马不停蹄赶了回来,小姐……大祸临头了啊……” 沈青璇等人在里面听见外边囔囔,都走了出来,听见小李子一番话,如遭雷击,两眼发黑。大姨娘陆曼荷听说明则也被抓了,当场瘫软下去,幸亏身边的丫鬟扶住。 “小李子,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沈青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这么突然? 小李子匍匐在地哭道:“夫人,千真万确啊……快点想办法救救老爷,迟了……只怕就来不及了呀……” 沈青璇脚下虚软,一个踉跄。几个姨娘都掩面失声痛哭,一家之主倒了,天塌了。 “娘,你别慌,总会有办法的。”流云忙搀住娘亲,安慰道,自己心里也是乱如麻,眼皮跳,祸事到,果然大祸临头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抄家 明承和明俊得到消息急忙赶了来,明俊手上脸上都还粘着面粉。 “大娘,要不我马上进京,找找爹在京城里的朋友,看看能不能打点一下?”明承提议。 “我和你一起去,多个人多份照应。”明俊从未有过的严肃,这可是家族存亡的大事。 “不,不行,小李子都说了,连大哥二哥都被抓了,四哥和五哥进京的话,会不会自投罗网呢?这点我们不得不考虑。”流云说出心中隐忧。 三姨娘马上反应过来:“对对对,京城太危险了不能去。” “可是,不去京城难道在这里坐以待毙吗?若是欺君之罪坐实了,我们一个都跳不掉。”大姨娘陆曼荷抹泪道,她的明则已经被抓了,不知道在牢里会不会受苦。 “就是,咱们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那就真的无法挽回了。”明承凛然而决然道:“京城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去闯一闯。” 流云截断他的话:“当然不能什么都不做,我的意思是,官府只抓傅家的男丁,大嫂他们都没事,我想,还是我去一趟京城比较合适,再说杜阁老在京城,我是他的学生,我可以找阁老想想办法。” “不行。”沈青璇立即反对,她绝不能让流云去冒险。 “大娘,咱们是不是该马上派人去扬州和杭州通知大伯父家和沈家,让他们也好有个防范。”明俊想到这茬赶紧提醒。 沈青璇恍然道:“正是正是,一时慌张,都忘了这等要紧的事,钱管家,你速速派人前去扬州和杭州报信,还有三少爷明易,如今在山东任职,也马上派人去通知他。” 钱管家诺了一声就匆忙离去。 众人还在商议怎么办,刚刚出去的钱管家又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夫人,夫人……来了很多官兵把咱们府团团围住了。” 沈青璇倏然起身,大惊失色,不可置信:“你说什么?”众人面面相觑,官府来好快。 “来人,里里外外全都围上,连只苍蝇也不准放了出去……”外边有人厉声喝道,然后是杂乱的脚步声。 所有傅家人都被赶到了院子里,主子下人站了满满一院子。周围全是虎视眈眈的带刀侍卫严阵以待。抄家,这种只有在电视剧里看到过的场景如今在现实中上演,颤抖,惊慌,恐惧,人人面如土色。流云扶着娘,身旁站着明承,明俊,三人相视,心里作着最坏的打算。 又一队带刀侍卫排着整齐的队伍小跑进来,然后整齐的左右排开,只见郑青山手捧一道明黄的圣旨,趾高气昂的阔步走来,在离沈青璇十步之遥的地方停下,用鄙夷的,嘲弄的,幸灾乐祸的眼神扫了一干如惊弓之鸟傅家人,冷笑一声:“傅家所有人等接旨……” 明黄的圣旨展开,郑青山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苏州织造傅文柏,素蒙圣恩,不思报效……傅氏一族男丁一概下狱,抄没傅氏一族所有财产。” 圣旨念毕,郑青山冷声喝道:“来人,将傅明承,傅明俊拿下,抄检傅府。” 立时有官兵上来扭住了明承和明俊,三姨娘四姨娘哭喊着不让他们抓走明承明俊,被官兵一脚踹翻在地上,哭天抹泪的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抓走,就如同心肝被挖去了一般。其余官兵冲进各处院落,乒乒乓乓,一阵乱翻乱踢乱敲,与上门抢劫的土匪无异。 沈青璇含泪愤恨的瞪着郑青山,不用说,这次老爷是被这些奸人陷害了,他们谋划多年,终于得逞了,可怜老爷如今被扣京师,生死不明,傅家又惨遭抄捡,傅家……完了。 流云抓紧了娘的手臂,想让娘稳住,还好,圣旨里只说男丁下狱,并没有要把女眷也一同下狱,那么,她就还有机会想办法。 郑青山左右看了看这座偌大的院子,苏州城最奢华,最气派的院子,他垂涎已久的院子,终于,终于很快就能属于他了,心里得意,不禁喜形于色,假模假样,皮笑肉不笑道:“傅夫人,实在是对不住,这是朝廷的旨意,下官也无可奈何,只得奉旨办事,不过呆会儿等抄检完毕,下官可以送傅夫人等每人带一两银子,毕竟出去以后还是要吃饭的,下官与傅织造相交多年,这点情面还是有的。” “郑大人可真是大方,将来有机会,我们一定会还你这份情。”沈青璇讥诮道。 机会?你们还能有什么机会?现在是下狱,接下来,便是砍头,剩下你们一帮孤儿寡妇还能有什么作为?郑青山看着这帮可怜虫,忍不住想放声大笑,这时,他注意到沈青璇身边的傅流云,他早已见过傅流云,不过那时她扮作男子,化名傅乔雨,今日见到恢复女装的傅流云,郑青山心下一惊,惊什么?这傅流云貌若天仙,才智过人,又是杜阁老的爱徒,而且当年谨清王郑重的警告过他,不许动这个傅流云……难道,谨清王对她有意思?再看傅流云丝毫没有惊慌的模样,反倒是镇定的很,目光从容淡定,难不成她有什么计策在胸……如此一想,郑青山心下不安起来,这个傅流云决不能留下,一定要一并铲除了才好,免留祸患。 郑青山“哼哼”冷笑,原形毕露:“只怕你们没机会还这份情了,来人,将傅家六小姐,傅流云一同拿下。” 沈青璇心头一震,忙将流云挡在身后,冷声责问道:“郑大人,圣旨里只说傅家男丁下狱,并不曾说傅家女眷也要下狱,你岂能违背皇上的旨意?” “哼!本官行事岂容你来指点,来人,将其拿下。”郑青山急声厉喝。 又有官兵上来要拿流云。流云心想,这郑青山分明是借机公报私仇,已泄当年被嘲弄的私愤,糟糕,要是连她也被抓,那傅家还能指望谁? “我看谁敢?”沈青璇横眉怒目,摆出一副要拼命的样子,要抓了流云去,除非先将她杀了。 “傅夫人,我劝你不要自不量力,抗旨不遵,可是死罪。”郑青山威吓道。 “郑大人,抗旨不遵的应该是郑大人吧!郑大人身为朝廷命官,理应遵守国家法度,要拿我,可以,请郑大人说出我傅流云所犯何罪,不然,郑大人难免有公报私仇之嫌,难堵悠悠众口。”流云挺身而出,义正言辞道。 郑青山不屑与流云辩解,如今她们都是丧家之犬,要捏死她们,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犯不着跟她们废话。 “还愣着干什么?拿下。”郑青山再次催促。(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起冲突 “谁要拿六小姐,先撂倒我再说。”一声怒吼,正平从人群中窜了出来,拦在了流云面前。 “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东西,敢阻拦本官办案,给我拿下拖出去乱棍打死。”郑青山怒道,傅家人真是嚣张惯了,这种时候还敢出来大方厥词,什么东西,今天他就趁机好好教训教训这些不长眼的狗奴才。 流云急声道:“不关他的事,你们不是要抓我吗?我跟你走就是,何必大动干戈。”说着要拉开正平,小声对正平道:“切莫冲动,他们人多势众,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正平低声而郑重道:“我是你的保镖。” 流云更急了:“你傻呀!你这是自寻死路,别管我了,从现在开始你不是我的保镖,赶快退下。” 正平哪里肯听,虎目圆睁,握紧了手中宝剑,蓄势待发。 “上……”为首的官兵大喝一声,三四个官兵一拥而上。 正平身手极快,剑出鞘,只见一道银光闪过,那四个官兵如同被定了身形,保持着进攻的姿势,不可思议的缓缓低头,看见各自胸前慢慢绽出一朵红花,随即捂着胸口倒下。 郑青山吓的面无人色,一边向后退去,一边囔囔道:“抗旨者,格杀勿论。” 官兵们潮涌而来。流云忙扶着娘往后退,大家纷纷避让,生怕被刀光剑影误伤。流云急的直跺脚,这个傻愣的正平,怎么不动动脑子,杀了官兵,郑青山完全可以以抗旨不遵之罪,借机把傅家人都杀了。 “正平,快住手,你这样只会越帮越忙的……”流云疾呼,希望正平能听得进去。 “流云,这可怎么办才好,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糟糕的。”语蓉担心不已。 正平把剑舞的宛若一朵银花,滴水不透,官兵们不敢欺身太近,只好使用车轮战,试图累垮正平,再找他的破绽。这种战术显然奏效了,正平抵挡一阵后,气力消耗太大,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官兵们见机猛攻,上下左右,各路夹击,“呲啦”正平的手臂上被划出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流云在一旁看的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正平啊正平,你真是太鲁莽了。 正平见形势不妙,手中长剑一抖,一个“秋风扫落叶”逼退官兵,脚尖点地,身若惊鸿掠起,朝躲到后面的郑青山刺去。郑青山见他来势凶猛,急忙抱头逃窜,边喊道:“拦住他,快拦住他……”跑出了院子。 郑青山脚点一个官兵的头,借力“噌”的飞身过院墙,官兵们忙涌出院门追杀正平。 “糟了,这回正平死定了。”语蓉惊呼。那么多人围攻一个人,就算他正平是天下第一高手,也难逃得出去。 死定的,何止是正平?流云第一次感到绝望,深深地绝望。 院外的打斗声渐渐弱了下去,没过多久,郑青山再次进来,气急败坏的样子,指着流云等人,恶狠狠道:“今日之事暂不与尔等计较,但是休要让本官再在苏州府见到尔等,否则,见一个抓一个,全部关进大牢。” 流云有些愕然,郑青山居然就这样放过她们,难道他真是被正平不要命的架势吓到了?不能吧! 沈青璇见他没提要抓流云,生怕他又反悔,忙带领众人离开。 走出傅府,流云方才看见正平浑身是血躺在地上,也不知是否还活着,忙上前查看:“正平,正平……” 正平费力的睁开眼,气若游丝:“小姐,正平没用,没能保护好小姐……” 流云心里一阵难过:“快别说了,你伤的不轻。” “小李子,快过来帮忙扶正平。”流云唤道。 朱漆大门轰然关上,两张封条交叉锁住了这扇门。沈青璇驻足回望大门口高高悬挂的匾额,“傅府”两个鎏金大字,彰显了这个府邸曾经荣极一时的风光,如今,除了这两个字,一切成了虚空,傅府没了。 傅家一百多号下人,纷纷拜别沈青璇,傅家没了,他们只有自谋生路去了。也有些念着主子的情意不肯走的,然而,现如今沈青璇自己都成了身无分文的穷光蛋,自己的生活都成问题,哪还有能力留他们?沈青璇只好将她们一一打发走。唯有若烟和采蓝,以及小李子,钱管家,死活不肯离去。采蓝道:“夫人,你就留下我们吧!我们自小便是跟着夫人的,夫人待我们恩重如山,如今傅家遭了难,我们如何忍心离去,再说夫人身边没个人照顾怎么行?” 若烟也道:“夫人,我是死都不会离开的。” 二姨娘叹气:“离了傅府,我们还能到哪里去?” 一句话让大家唏嘘不已,无家可归,无处可去。 “夫人,要不,先去小的家暂避一避?”小李子道:“小的家就在离城十余里的李家村。” 沈青璇踌躇,钱管家道:“夫人,你们还是先出城避一避吧!万一郑大人又反悔了……老奴暂且留在城内,打探打探四少爷和五少爷的消息,再来与夫人汇合。” 沈青璇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去处,若是不尽早离开,恐生变故,便道:“如此,只好辛苦管家了,我们就先去小李子那里打扰几天,再做打算。” 夫人和姨娘们平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身上从不带钱,抄家又来的突然,一点准备都没有,幸好流云时常出门,习惯了随身带些碎银子,刚才郑青山将她们赶了出来,只让她们留下了贵重的首饰,搜身也只盯着头发、颈项、手腕,所以被她藏了下来。流云把银子交给小李子,让他去顾几辆马车,娘和姨娘们从未走过远路,而且正平伤势不轻,没有马车,别说十里路,就是三四里也走不动的。 流云和语蓉陪着正平坐一辆马车,流云先为正平进行简单的包扎,止住流血。 “正平,你今天实在是太莽撞了。”语蓉忍不住责怪正平。 正平抱歉的看着流云,低低道:“对不起。” “你该庆幸你还能对流云说对不起,刚才你差点害死自己,也害死流云了,你这样做,郑青山完全可以借抗旨不遵的由头,来个灭门,你知不知道?”语蓉想想还是生气。 “好了,语蓉,别说了。”流云打断语蓉的话。 “我怎么能不说,不说他,他下回再这么莽莽撞撞的怎么办?如今我们已如风中残叶,再经不起折腾了。”语蓉伤心道,傅家这边遭了难,只怕是自己家里也不能幸免了。 “对不起。”正平只能说这三个字,满脸愧色。 “语蓉……”流云恳求道:“他都这样了,你还数落他,再说他也是想帮我。” “帮不是这么个帮法的,正平,我不得不提醒你,以后做事情,要动动脑子,别意气用事。”语蓉也是头一回这样得理不饶人,因为,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了,想想都后怕。 “对不起,我只是想,觉得不能让小姐被抓走。”正平蹙着眉头,艰难地说道。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流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争论不休,如今耽误之急是安顿好家人,治好正平的伤,然后想办法救人。(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何处安生 小李子的家已经很久很久没人住了,破败不堪,到处都是蜘蛛网,更没一件像样的家具。 几个姨娘还没进屋就皱起了没有,捏住了鼻子,四姨娘崔雅蕊抱怨道:“这种地方能住人吗?” 小李子歉意道:“对不起,夫人,小李子进傅府后,这房子就一直空着,没人打理,所以……让夫人受委屈了。” 沈青璇点点头:“能有一栖安身之所已是万幸,哪还有那么多的讲究,又谈什么委屈,反倒是我们应该谢谢你才是!” “四妹,夫人说的对,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的。”陆曼荷道。 崔雅蕊嘴上不敢分辩,可让她住这样破的房子,心里实在难以接受。 小李子憨憨一笑,若烟和采蓝连忙收拾开来。五姨娘夏梦瑶也挽起袖子:“我也来帮忙。” 好不容易收拾整齐,大家的肚子都饿的咕噜咕噜叫了,小李子家什么吃的也没有。采蓝道:“中石,你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去借点米来。” 小李子道:“行,我去李姐家看看。”小李子拿了个破碗出门去。 流云想想这不是个办法,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借得了一顿两顿,借不了三顿四顿,还要给正平买药……郑青山带人抄家,不知道会不会发现她的藏宝库?她可是藏了好多宝贝在那里,有不少值钱的东西。 小李子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扛了半袋米回来,一进门就喊道:“夫人,您看谁来了?” 这不是李香巧吗?沈青璇这才想起来,李香巧就是这李家村人,当年曾做过流云的奶娘,后来因为她丈夫生病,回家去了,走的时候,沈青璇还特意给了她一笔钱,让她给丈夫治病。 “夫人……”李香巧见了沈青璇就掉下眼泪:“夫人,小石头说你们在这,我还不相信,赶紧过来瞧瞧,没想到,真的是你们……” “香巧,这些年,你过的还好?”沈青璇拉住她的手和声询问。 李香巧连连点头:“好好,当年要不是夫人照应着,只怕我家那死鬼早就见阎王去了。” 沈青璇欣慰点头,又唤流云:“云儿,快过来见见你的乳母。” 其实从李香巧进屋,流云就认出她来,虽然香巧离开的时候,她还不满一周岁,但是她一直记得。刚才她就差点脱口而出喊她的名字了,还好,及时忍住,不然,叫人怀疑。 李香巧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天仙似的人物,个头都比她还高了,惊喜道:“这就是流云?都长这么大了。” “乳母……”流云轻轻唤了一声。 李香巧原本就极喜欢流云,回家之后还一直念念不忘,如今再见流云,真是百感交集,想到傅家的遭遇,想到她们以后的生活,不由的难过:“好端端的,怎么就祸事临头了呢?那么大一个家……” 沈青璇感叹道:“世事难料啊……”她现在也是六神无主,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夫人,你们且安心住下,有我香巧一口饭就绝对饿不着夫人和姨娘们,你们等等,我这就回去看看还有什么吃的可以张罗。”李香巧拭了拭眼泪道。 “香巧,别张罗了,有这些米足够了。”沈青璇不好意思。 “这哪能行,夫人和姨娘们何曾吃过这些苦。”香巧执意道。 流云跟了出去:“乳母……” 香巧站住:“小姐……” “乳母,云儿有一事相求。”流云道。 “小姐说什么求不求的,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帮小姐做到。” “乳母可否给云儿弄一套男儿的装束,破旧一点都没关系。”流云道。 李香巧略微迟疑道:“好,我等下就拿过来。” “多谢乳母。”流云感激道,她必须进城一趟,可是这个样子进城太危险了,须得乔装一番。 一夜无眠,天蒙蒙亮,流云跟语蓉说了声就悄悄离开李家村。语蓉虽然不赞成流云的做法,但是流云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她决定的事就算有百头牛,百匹马来拉也拉不回的,只好帮她隐瞒,只说流云出去给正平找草药。 流云出门前抹了一把锅底灰,把脸和手弄得脏兮兮,又拿了门后一根扁担,一只扁框挑了进城去,流云先在傅府附近溜达了一圈,除了门户有人把守,其他地方倒没有官兵。流云绕到傅府后院,钻进了一丛繁茂的青藤,须臾她已经出现在傅府的院子里,还好,还好,这处破洞没被人发现,流云探出脑袋四下张望,园子里静悄悄,一个人也没有。郑青山是不会想到还有人胆敢溜回来吧! 流云来到大榕树下,搓了搓手掌,抱住树干,“噌噌噌”敏捷的爬上了大树,坐在枝桠上,掀开树皮,一摸,心中一喜,东西都还在。流云赶紧把东西一件件掏出来,装进怀里,可是,东西太多,夏日又穿的单薄,揣多了,难免让人生疑,流云想了想,还是先拿些首饰出来,其余的放回原处,改日再来取。 不多时,流云又出现在大街上,若无其事的走着。走到一处普通的宅子,等身边没了行人,才上去敲门……咚咚咚…… 吱呀……门开了,钱管家探出头来,见是一个脏不溜秋的小子在敲他家的门,便驱赶道:“去去去,别处玩去。” “钱管家,是我。”流云出声。 呃!钱管家怔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惊讶道:“小……” 流云连忙嘬了嘴嘘了一声。 “快进来。”钱管家将她拉了进去,又看看外边有没有人跟踪,确定无人,才将门紧闭。 “小姐,你也太大胆了,这个时候还敢进城。”钱管家责道。 流云掏出一个镯子给钱管家:“钱管家,麻烦你去把这只镯子当了,然后帮我买些米粮,还有治疗刀伤的药,我在城外三里的大柳树下等你。” “小姐,这个你是从哪里弄来的?”钱管家奇道,当时大家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搜走了,傅家那么多的宝贝,一件都没能带出来,连他留在傅家屋子里的东西也被查封。 “这个你就别管了,按我说的去做,不然大家就要饿死了。”流云自然不会告诉他,这是她潜回傅府偷出来的,也不会告诉他,这是她那些宝贝里,最不值钱的一件,她里来还揣着两个翡翠镯子,两个羊脂玉镯,玉佩三块,金锁一把。当然,那块“五福临门”的玉佩她是不敢带出来的,还是放在树洞里安全些。 钱管家道:“我马上就去办。” “对了,我哥他们有消息吗?”流云问道。 钱管家苦着脸摇头:“现在去衙门,没钱打点是一丝风都不会露的,小姐,您也知道,我那些钱也都留在了傅府,我正准备把这宅子卖了,好上下打点一番。” 流云凝眉思忖:“钱管家,这宅子你就别卖了,留着养老吧!钱的事,我会想办法解决的,这只镯子好说也能当三四十两银子,买东西剩下的钱,你就先留着拿去打点。” 钱管家点点头,又提醒流云:“小姐,你可得小心点,被官府的人发现可就糟了。” “知道,我会小心的,我先走了,午时,我在柳树下等你。”流云说完告辞,不用钱管家提醒,她自然晓得其中利害,如今家里可就指望着她了,她是决不能出事的。(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靠自己 钱管家换了米粮和药物,准时来到城郊三里大柳树下交给流云,担心流云拿不回去,要送她回李家村。流云执意不让,钱管家年岁也大了,况且以后也不能事事靠别人。 语蓉的口风她是信得过的,但娘亲还是会着急,说不定此刻正四处找她,所以,尽管两腿已经走得很酸,肩膀痛到发麻,她还是咬牙撑着一刻不敢停歇的赶路,尽管如此,等她赶回李家村的时候,太阳也快落山了。 语蓉在村口翘首张望,见到流云时委屈的瘪着嘴,泪眼汪汪,却始终不肯掉下来:“流云,你担心死我了。”语蓉没有告诉流云,她被婶娘骂的有多惨,她到傅家这么多年,第一次被婶娘骂,婶娘急疯了。但这些跟流云的安全相比,全都微不足道。 流云几乎是把米袋扔到了地上,很没形象的坐在了村口的一块大石头上,吭哧吭哧喘着粗气,歪着脑袋眯了眼看语蓉:“我娘没急疯吧?” “你说呢?”语蓉反问,流云没回来时,想着只要她能回来就好了,除了担心还是担心,现在看她没事儿,语蓉又禁不住生气:“你的乳母带着你娘和姨娘们都已经出去找你好几回了,小李子更惨,进山找你,到现在还没回来,呆会儿回去,你自己想好了怎么解释,我是没辙了,下回你也别再拉上我为你扯谎,我这点能耐实在招架不住,我还不如跟你一起去呢!” 流云又热又渴又累又饿,没有力气跟她讲大道理,只好指着地上的米袋:“我实在是拿不动了,你想办法弄回去吧……” 语蓉听了,去拎米袋,一提居然没提起来,这才了解到流云的辛苦,不好意思道:“要不你坐这里歇着,我这就回去叫人来。” 流云摇头轻笑:“我的千金大小姐,就这点东西,还要叫人来扛,也不害臊,还是我自己来吧!你先跑回去替我报声平安好了。” 语蓉心中惭愧,家逢变故,流云没有垂头丧气,没有怨天尤人,没有扭捏作态,而是像个男子一般,勇敢坚强的挑起了家中重担,跟流云相比,她实在是太差劲了,说起来,她还比流云大好几个月呢!语蓉嘿嘿笑道:“还是我来帮你一起抬。” 两人齐心协力把粮食药物搬到了家里。见流云回来,沈青璇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归回了原位,然而那包米粮和一包包的中药又让她怒火中烧,云儿根本就不是进山找什么草药,而是进城去了,当时语蓉说的时候,她就觉得可疑,云儿又不懂医理,如何识得草药?现在证明了她的推断,云儿着实不醒事,做事只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也不想想,万一她被官府的人发现了抓了去可如何是好?沈青璇觉得不能再纵容流云了,当即冷了脸,厉声喝道:“云儿,给我跪下。” 娘的心情,流云了解,如今,她是娘唯一的寄托和希望,在娘心里,她的安危胜过一切。流云依言跪下,姨娘们想帮忙劝说,可是看到夫人阴郁的脸色,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云儿,你从小到大,娘都没有重责过你一句,但是娘今日却要重重责罚你,你可知道为什么?”沈青璇捂着胸口冷声问道,从昨夜遭逢巨变,她的心口就一直疼,今日又担惊受怕了一日,疼痛越发厉害起来。 流云抬头看着娘,娘盛怒的眼底是无尽的担忧:“娘,云儿知道。” “你知道,好,既然你知道,娘也不多说了。”沈青璇屋子里扫了一遍,走到炉灶边,捡了根两指粗的枯枝走了回来,举起来便要打。 五姨娘崔雅蕊正好站在夫人身边,惊跳起来,拉住夫人:“夫人,您这是要做什么?” 姨娘们也夫人要动手了,纷纷开劝:“夫人,您先别生气……”又示意流云赶紧给娘说说好话赔个不是。 流云一反常态,没有花言巧语,没有油嘴滑舌,而是认认真真说道:“娘,云儿知道娘是担心云儿的安危,但是娘,云儿有些话必须要说,如今傅家遭了难,爹和哥哥们被下大狱,剩下我们一群妇孺流落在此,有道是,覆巢之下无完卵,就算我们再不情愿,我们也得承认我们已经不再是风光无限的傅夫人,傅家姨娘,傅家的千金小姐,那些衣食无忧,奢华极致的生活结束了,我们不得不为最最起码的生存之物烦恼,我们更不能什么都依靠旁人,采蓝姐,若烟姐,小李子,他们的能力也有限,能不离不弃已是不易,虽然眼下有乳娘帮衬着咱们,可是乳娘家里也不宽裕,我们这么多人,不用几天就会把她也拖垮的……而我,身为傅家人,这个时候,我不站出来挑起这份担子,难道我要叫娘和姨娘们去辛苦奔波吗?而自己依然像个大小姐似的,坐享其成吗?娘,烦恼,不是你不去招惹它就不会上门,坐在家里,祸事依然从天而降;困难,更不是坐在家里唉声叹气就能解决,娘,云儿已经长大了,云儿必须担起这个责任,而不是躲在娘的身后,如果我是这样的人,那么傅家,就真的没希望了,娘,请您放心,在这个时候,云儿比娘亲更知道要如何保护自己,云儿会善自珍重,为了傅家……” 一番话说的入情入理,真挚无比,闻者无不动容,在大家眼里,流云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虽说聪明,但总是不经事的,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仿佛一夕之间,流云就长大了,脱胎换骨,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语蓉在流云身边跪下,潸然道:“婶娘,流云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小姐,娇生惯养哪曾受过半点苦,可今日她独自一人进城弄了这些东西回来,您可知道,这袋粮食有多重,城里离这有多远,可流云一步一步的背了回来,您没见到她在村口累的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语蓉看了,真真是难过极了,可是流云有句话说的好,如果,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还事事都要依靠别人的话,那么傅家就真的没希望了。婶娘,语蓉自认比不上流云,但是从今往后,语蓉也要和流云一样,挑起这份担子,傅家的男人都不在,那么,我们就该是顶梁柱,不管前路有多艰难,有多危险,我们都必须义无反顾的走下去,今天的事,语蓉也有份参与,帮着流云扯谎,但是扯谎是为了不让婶娘担心,如果婶娘一定要责罚,那就语蓉来承受好了,流云已经太累了,婶娘就饶过她吧!” 众人亦纷纷跪下为流云求情。沈青璇的心早已经软了,是啊,她一心只想让云儿能平平安安的,可是,她能做什么?流了一夜的泪,除了伤心难过,什么主意也没有,反倒是两个孩子,第一时间就振作起来。 沈青璇缓缓放下枯枝,戚然道:“都是我这个做娘的没用。” “娘,您别难过,云儿相信,爹是被冤枉的,等咱们安定下来,云儿就进京,去找杜阁老想办法救爹。”流云安慰道。 沈青璇搀了两个孩子起来,一手拉着一个,噙了泪道:“只是苦了你们,不过,娘也有句话要说,不论做何事,自己的安全第一,如果为了傅家而要你们去犯险,我想,你爹也不会同意的。” 在里屋躺着不能动的正平双拳紧握,喟然长叹:流云,对不起……(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去南方 第二天,流云又给了小李子一只镯子,叫他进城去当了,再弄两辆马车回来,如果有剩下钱的就给钱管家送去。如此又过了几日,正平的伤也慢慢好了起来。 钱管家终于打听到了消息,说是明承明俊在牢里吃了不少苦头,里面的狱卒知道他们是傅家人,本想从他们身上榨些油水,没曾想,他们身上分文没有,嘴巴还厉害的很,就故意整他们。不过,他们毕竟是朝廷的要犯,朝廷没有发落之前,狱卒们也就偶尔拿他们撒撒气,倒不敢真把他们怎么样,最终的结果还要等京里的消息,所以,暂无性命之忧。 沈青璇听了又是唏嘘不已,三姨娘和四姨娘更是抱头痛哭。沈青璇道:“钱管家,你想办法进去见他们一面,告诉他们暂且忍耐,不要争一时之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钱管家诺诺,能的话还用说吗?问题是“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衙门里的人个个都是吸血鬼,有银子啥都好说,没银子,啥都别说。不过,这些话,他是不会在夫人和姨娘们面前说的,小姐答应过会想办法的。 流云送钱管家出去,把剩余的几件首饰都交到他手里:“钱管家,我们可能过几天就要离开了,呆在这里不是办法,我四哥和五哥就烦劳您多照顾着点。” 钱管家道:“小姐就放心吧!少爷的事就是我的事,等你们找到了落脚的地方,还请小姐给我捎个信,若是这边有什么消息,我也好及时通知小姐。” 流云微微一笑:“这是一定的,还请钱管家给我四哥五哥捎句话,就说傅家还有我傅流云在,叫他们别心浮气躁的,在里面安生点,就当修身养性。” 送走钱管家,流云回屋给正平换药。 “小姐,我自己来就好。”正平很是过意不去,这几日都是流云在伺候他。 流云轻笑道:“好吧!我帮你前面的伤口上药,后背的伤口你自己来。” 正平苦笑,都这时候了她还有心情开玩笑,真是不得不佩服她的乐观精神,只好乖乖地坐着让流云替他上药。 “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快结痂了呢!只要小心些不让伤口再裂开,就没问题了。”流云欣慰道,那时看正平浑身是血,她还真担心正平要一命呜呼了。 “这点小伤不碍事的。”正平故作轻松道。 语蓉端了煎好的药进来,听见了,便道:“还不是因为流云照顾的好,不然啊!你这会子已经到阎王殿报道了。” 正平忙道:“那是那是,我是个不称职的保镖。” 语蓉也不跟他客气,把药往他手里一送:“你知道就好。”说罢转身出去了。语蓉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要跟正平较劲,以前对他印象挺好的,但是那天……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流云上好了药,帮他披上衣裳,搬了张由三块木板搭成的简易小板凳坐在正平身边,幽幽道:“正平,最迟后天,我们就要离开李家村了。” 正平一口气把药喝完,用手背拭了拭嘴,问:“想好了要去哪里吗?” 流云摇摇头:“先离开这里再说,具体上哪里我还没想好,走着看吧,哪里合适就在哪里。” 正平沉默了一会儿:“嗯!走一步算一步。” “正平……”流云踟蹰着该怎么说。 正平看着她:“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流云点点头,也看着他:“正平,你在我们傅家快有三年了吧!本来我想着,过了这个夏天问问你的意思,如果你愿意继续留在傅家,我让爹给你安排个护院什么的,如果你想离开,就给你一笔钱……” “小姐,正平不会离开的。”正平郑重道。 流云舔了舔嘴唇:“正平,我如今不是以前的傅家六小姐了,你应该知道,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我知道。”正平低低道:“不管傅家怎么样,在我心里,你是不会变的。” 流云怔了一下,不太懂正平的意思,用玩笑的口吻继续道:“正平,我现在可是请不起保镖了。” “我不要钱,能跟着小姐就行。”正平执着着,他已经猜,到流云要跟他说什么,但是,不管她怎么说他都不会答应的。 “可是我不希望,那样会连累你的,我已经帮你把药都准备好了,还有盘缠,你背上的伤其实已经不碍了,但是胸口的那道伤口还需要注意,后天,我们就分手吧!”流云直白道。 正平肃然道:“小姐,你不要说了,正平哪也不会去的,你们都是女眷,这一路上,没个男人护着怎么行?” “有小李子呢!”流云虚心道。 “小李子只能跑跑腿,真要是遇上什么坏人,你们就只有坐以待毙了,这年头,世道不太平。”正平道。 流云默然,正平说的不错,她们一帮子女人,要是遇上个劫匪什么的,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小李子根本保护不了她们。 “小姐,正平曾对自己发过誓,要保护小姐一生一世,除非是我死了,不然,我不会离开的。”正平低低道,却是郑重无比。 流云愕然望着他,他眼中虔诚的光芒让她有些震撼,他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一生一世,这样的承诺会不会太重了?她何德何能?然而正平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再要让他走,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流云笑笑:“好吧!那你就跟着吧!不过,你什么时候想离开了,跟我说一声就行,随时都可以。” 正平也笑了,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轻轻吐出两个字:“不会……” 流云一走,正平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眼中露出痛苦的神情,慢慢躺下,闭上双眼,心里如同有两只困兽在进行殊死搏斗,然而,无论谁胜谁负,都是两败俱伤,流云,我要如何才能护得你周全? 沈青璇和接个姐妹商量一番,也决定尽早离开这里,只是该往哪里去?陆曼荷跟夏梦遥希望往北走,最好是去京城。而舒慕灵,江涵柳,崔雅蕊三个人则建议往南去。沈青璇自己也想往南,最好是去杭州。然而,如果杭州沈家也遭了难的话,就不宜去杭州了,所以也很矛盾。 语蓉想去扬州,也好看看家里有没有事,担心娘亲,但是她是晚辈,这种事情轮不便到她做主,反正无论去哪里,她都跟着就是了。 流云走了进来。 沈青璇便道:“云儿,你快过来一起商量一下,咱们接着该往哪里走?”这几日,大家都似乎对流云产生了一种依赖,有什么问题都会跟流云说说。 流云笑微微的走过去,这个问题她早就在心里盘算千百回了。 “娘,各位姨娘,你们的意思如何?”流云问。 陆曼荷道:“我们几个商量不妥,想听听你的意思。”其余人等纷纷点头。 “既然娘和姨,娘们决不下,那我便说说我的想法,我的意思是咱们往南走,毕竟傅家的根基在南方,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然后再去打听各方的情况,扬州大伯家,杭州沈家,如果他们那边安全,那么咱们就过去投靠,若是……也遭了不测,再另做打算。”流云道,其实她这样决定还有另外一层意思,虽然爹和娘都没跟她提起过,但是她从子谦那里听到过一些信息,似乎沈家在南夷生意做的挺好的,那边是三不管地带,朝廷的手也不会伸的那么长,就算沈家被抄了家,那边的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而且流云隐约觉得,沈家生意遍布江南,并非只是做生意这么简单。所以如果情况不妙,娘和姨娘们可以去那里避祸。至于她自己,只有一个目标,进京。 沈青璇微微颔首:“云儿的想法与为娘的不谋而合,我看就这样定了吧!咱们往南走。”(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冤家路窄 傅家被抄的那几日,郑维柱恰好出城玩了几日,回来一听说这事,郑维柱心里那叫一个爽快,解气,一拍大腿,从此还怕你个傅乔雨个鸟,你攥着本少爷的把柄又如何?还不是你先死?郑维柱心里那个痛快啊!立即上衙门大牢去羞辱那厮一番,不玩死傅乔雨,他就不姓郑。结果到了大牢只见到了傅明承和傅明俊,根本没有傅乔雨的影子,难道那厮逃跑了?郑维柱立即去见爹,质问爹怎么不把傅乔雨给抓起来。 郑青山弹了他一个脑奔儿:“你个傻小子,没看出来那傅乔雨是女的吗?她就是傅家六小姐傅流云。” 郑维柱半天没回过神来。把郑青山唬了一跳,不会是刚刚不小心弹到某个穴位,真把他弹傻了?正要询问,只见郑维柱嘿嘿嘿的傻笑起来。 郑维柱此时的心情就像过年时放烟花爆竹,那个喧腾,那个灿烂!原来傅乔雨就是傅流云,他惦记很久垂涎很久,让他每每想起就如同百爪挠心的人就是神秘的傅家六小姐,哈哈!真是老天有眼,傅家倒塌了,傅流云就是他囊中之物了,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小美人弄到手,然后…… “爹,那傅流云现在何处?” “走了……”郑维柱不提起还好,一提起这事,他就一肚子的气,明明是手到擒来,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而且他还不得不听从那人的意思。 郑维柱像被人一盆冷水从头泼下,走了?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郑维柱气颠颠道:“爹,你怎么能放她走?那小子,那丫头欺负我,我还没找她算账……” 郑青山凛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愿意?傅家就数这丫头片子焉坏。” “可不是吗?我还被她当街一顿狠揍,还逼我下写什么自罪状,逼我签字摁手印,这口气我一直憋到现在。”郑维柱咬牙切齿道。 郑青山气的要吐血,又一个脑奔儿弹了过去。 郑维柱抱头哀怨又讶异道:“爹,你干嘛又打我?我被人家欺负你还打我。” “你还好意思说你被一个丫头片子欺负了?你……你真是把我的脸都尽了。”郑青山骂道。 郑维柱不服气:“爹你自己不是也被她奚落了去?” 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郑青山怒火中烧:“还不快给我滚。” 郑维柱挨了两个脑奔儿被赶了出来,心里憋闷,带了几个膀粗腰圆的打手,气冲冲的上街去,今天,老子心情不好,谁要撞在老子手里,自认倒霉吧! 流云这边,既然主意已定,接下来就是做准备工作了,小李子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和一些干粮。不过这一路还需要不少盘缠,无钱寸步难行呐!而且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流云决定再去一趟傅府,把剩下的宝贝都取出来,尤其当初乔汐送给她的那些玩意儿,那是行走江湖的必要装备。 这一回也是很顺利的就溜进了傅府,流云把树洞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全搬了出来,这回她是有备而来,特意带了只布袋,不过“五福临门”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贴身戴着的好。 流云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出傅府,就赶紧往回走。 “滚开,别挡着本少爷的道……” 流云抬眼一看,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偏巧碰上了这个瘟神?流云赶忙朝边上让,头垂的更低了,今日不必往日,她惹不起只有躲。 郑维柱今天是瞧谁都不顺眼,满大街的都是欠揍的人,一脚踹翻一个水果摊。摊主不敢啃声,自认倒霉去抢救他的李子。 几个李子滴溜溜滚到了流云脚下,流云下意识的蹲下身捡起李子,递给摊主。 这下不得了了,郑维柱恼了,居然有人敢帮摊主捡东西,那不是跟他过意不去吗?撸了撸袖子,双手叉腰,当然他已经胖的没腰了,指着流云喝道:“你小子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 流云心中一紧,没想到此举会引火烧身,不能硬对,更不能遁走。流云连忙点头哈腰,捏了嗓子:“公子息怒公子息怒,是小人的不是,小人这就扔了,扔了……” 摊主,以及路人向她投来鄙夷的目光,流云也暗暗鄙视自己,不过为了息事宁人,就做一回小人吧! 郑维柱一听,这小子还算识相,哈哈大笑,一挥手:“走……” 流云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手里全是汗,刚才真是好险,要是被那瘟神认出来,可就糟了,忙加快脚步出城去。 郑维柱走着走着,越想越不对劲,刚才那小子怎么那么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不好,那小子不是傅乔雨吗?不对,应该是傅流云。”郑维柱一拍脑门,急转身张望,哪里还有流云的影子。 “快给我追刚才那小子,谁抓到她,本少爷赏银五十两,不,一百两……”郑维柱急道。 几个打手愕然的看着郑维柱,少爷这是认真的还是说胡话呢? 郑维柱瞪圆了眼,喝道:“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追!” 流云逃也似的出城,转看身后,郑维柱他一干人急匆匆的追了过来,心中大呼糟糕,一定是那瘟神认出她了。怎么办?脑子飞快的转,脚下疾步流星。 “站住,老……老子叫你站住……”郑维柱气喘吁吁喝道。 你让站住就站住,你当我是傻瓜么?流云冷哼了一声,这里地势开阔,不利于掩藏,能逃到前面的杏林或许有办法躲开他们。 几个打手也顾不上等少爷了,拿住那小子就有白花花的银子到手,这种机会就等于天上掉银子,还是大把大把的银子,决不能让别人抢先了去,于是个个争先恐后的奋起直追。 流云着急,如果傅家千金来个跑步比赛的话,她笃定是拿第一了,可是跟一群虎狼比……她哪是对手?没跑出二里地,流云就被追上了,被堵在一道小山坡前。大家都弯腰喘着粗气,虎视眈眈的望着对方,一个是想着要如何脱身,另外的则是等缓了这口气就扑上去将人拿住。(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暴雨梨花 大伙喘息的空当,郑维柱追了上来,指着流云道:“傅……傅流云,看你今日还能往哪里跑?” “你个肥猪滚的还挺快的嘛!”流云奚落道,手摸了摸搭在肩上的布袋,这里有“暴雨梨花针”,上回就想拿这个对付这厮来着,今天他自己送上门来,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郑维柱嘿嘿冷笑,并不恼,反正傅流云已经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傅流云,你乖乖地跟本少爷回去,本少爷一定好好疼你。”郑维柱想到很快就能温香暖玉抱满怀,心花怒放,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郑维柱就喜欢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呸!我看见你那猪样就恶心,我八辈子没人疼也不要你这只猪来疼,你若识趣就赶紧离去,不然,待会儿我的保镖一到,叫你们怎么死都不知道。”流云冷声道。 说道流云的保镖,郑维柱嘴角抽搐了几下,那保镖他见过,还在他手里吃过苦头,后来他不是没去找过傅流云,一则她的保镖寸步不离的跟着,没机会下手,二则,他还有把柄捏在她手里,也不敢太放肆,所以,这口气,硬生生忍了这些年。不过,傅家都已经被抄了,识相的人都已经跟傅家断了关系,那保镖若是还在,怎么会让流云一个人进城?流云也不必跑的这么急……郑维柱鲜少用他的大脑思考问题,自认为分析的很有理,而且这里偏僻,除了他们根本没有别人。 郑维柱皮笑肉不笑:“哦?你的保镖?叫他来啊!本少爷正要找他,求之不得,你叫啊……叫啊……” 流云见他步步逼近,不免心慌,那“暴雨梨花针”她从未拿出来使过,也不知好不好使,万一卡了,那她可就死定了。流云后退了几步,身后已是山坡,无去路,蓦然从袋中拿出铁匣子,对着郑维柱等人,警告道:“你别再过来了,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郑维柱见流云拿个黑乎乎的铁盒子对着他,不禁哈哈大笑,如果她手里拿着的是把剑,或许还能让他怵一下,毕竟流云会点花拳绣腿,可是,这个铁匣子……她是准备拿这个砸他吗? “不客气?不客气好啊!本少爷就喜欢你不客气,够辣,够劲,这样玩起来才痛快……” 郑维柱又逼近了两步,身后的打手们也猥琐的笑了起来,抱了臂膀看好戏。 “死肥猪,我再问你一次,你退不退?”流云极力维持着镇定。 “退?你让本少爷退哪里去?不然,咱们就以天为盖,以地为庐,在这里成就好事?”郑维柱大乐,这傅流云就会虚张声势,这点小伎俩他算是看破了。 “公子,上,上……”身后的打手怂恿道。 这游戏可是越来越有趣了,刺激,真是刺激。郑维柱挺了个大肚,伸出肥爪就要去扯流云。 “死肥猪,这可是你逼我的。”流云眼一闭,“手中机关一摁。 嗤嗤嗤…… 有一刻无声寂静,然后听见打手们惊呼起来:“公子……” 流云睁眼,只见郑维柱已经被射成了一只刺猬,瞪直了小眼睛,惊恐万状,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公子……”打手们冲上来。 流云手中铁匣子一指,喝道:“站住,谁敢再动一下,我就射死谁。” 众人立时定住身形不敢轻举妄动,低眼去看郑维柱,抽搐了几下,两眼一翻,死了。 流云心思百转,不知该如何善了,郑维柱死了,这些打手回去一说,郑青山还肯放过她?可是,匣子里的钢针已经发射光了,要对付这几个打手是不可能了,怎么办怎么办…… 一个打手见流云露出恐慌之色,又看了看郑维柱满身的钢针,少说也有好几百根,她那铁匣子里不可能再装有钢针了,便大了胆子道:“兄弟们,这丫头手里的铁匣子空了,她是吓唬咱们的,咱们将她拿下,押回去交给郑大人发落,不然,我们没法交差……” “对,抓住她……”其余人等纷纷附和,目露凶光。 流云把匣子朝他们一扔,转身就跑。 “哪里跑……”打手们直扑上来。 流云只觉眼前晃过一道身影,然后身后就传来几声惨叫。顿住,回头,只见正平手中的长剑穿透了其中一人的左胸。 “正平……”刚才形势那样凶险,流云都没想到要哭,现在见到正平,嗓子陡然被堵了似的,哽的难受。 正平拔出长剑,鲜血顺着剑身一滴一滴淌下,滴落尘埃,变成一颗颗蒙尘的血色珠子。 “小姐,你快走,这里我来处理。”正平神情肃然,现在不是安慰小姐的时候,也不是责问她独自冒险进城的时候,现在耽误之急是把这些尸体处理掉,不然被人发现,官府追究起来就不妙了。 流云惊魂未定,呆呆地挪不开脚,有时候就是这样,事情发生的时候不知道害怕,事后想想才后怕不已。 正平回头见流云还在,催促道:“快走,马上回李家村,请夫人马上动身离开,我随后就到,快啊……” 流云这才反应过来,对啊!她杀了郑维柱,祸闯大了,得赶紧跑路才是,流云咬了唇:“那你小心,尽快赶来……” 正平点点头,目送流云离去,这才动手将郑维柱等人的尸体拖到一起,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小心翼翼的打开瓶盖,在每具尸体的伤口处倒上一点黄色的粉末,只见“嗤”的,尸体上冒出一股黄色的烟,肌肤迅速腐烂,骨头消融,不多时,地上只剩一堆黄色的水。 流云跑出没多远,又担心正平,这么多尸体他一个人要怎么处理?埋了吗?那不得挖好大一个坑?那得挖到什么时候去?她应该帮忙的,这里处理好了再走也不迟。这样一想,流云又掉头跑了回来,刚绕过山坡,流云被眼前的景象吓的差点惊呼起来……那些尸体冒着黄色的烟雾,正慢慢的消失。 正平用了什么?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腐骨散”还是“化尸丹”?正平怎么会有这种邪恶的东西?这几天她帮他上药,帮他换衣裳,都没发现他身上藏了这些东西。 只见正平用宝剑抠了坡上的泥土,将那堆黄水掩盖。流云扭头就跑,心跳如同擂鼓,恐慌,前所未有的恐慌,说不出所以的恐慌,突然想起,她从没有追究过正平的来历,因为他帮了她,她就将他留下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看不清 流云一口气跑回李家村,也不做解释了,让大家赶紧准备离开,沈青璇见流云狼狈不堪、惊慌失措的样子,料想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也不及细问,忙命众人收拾东西,让小李子去套马。 这边正准备出发,正平背着长剑回来了。小李子和采蓝驾一辆马车,载着五位姨娘,正平驾一辆马车载着沈青璇,语蓉和流云还有若烟。虽然这么多人只有两辆车拥挤了些,但是目前的情况,能弄到两辆马车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流云和正平坐在外边,流云茫然的望着前方,马车驾的飞快,道路两旁的树木如倒带一般后退去。 “以后去哪里都叫上我。”正平看了眼身旁发呆的流云,淡淡道。 流云木然的“嗯!”了一声,心思烦乱复杂,以前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正平帮了她,她也帮了正平,给四处流浪的他一个安生的处所,这三年来,只要她走出府门,正平总是如影随形,即便她有时候忘了叫上他,或是觉得根本没必要叫上他,他都会或近或远的跟着,只要她一回头就能看见他挺拔的身影,关切的眼神……她把这些理解成正平是个有职业操守的人,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于是,习惯了他的陪伴,他的保护,只要有他在,她就很安心。 可如今她的心迷惘了,如果抄家那天正平的冲动是源自于他对她的关心,她能理解,一个对她说出要保护她一生一世这样重的承诺的人,她相信他的诚意。但是,她不止一次思考,为什么正平刺杀郑青山出了院子后,事态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为什么原本一心找茬借机发难的郑青山气急败坏的放过了她们?为什么正平杀了好几名官兵郑青山却没有抓他?就算郑青山将正平乱刀看死也是正常的,应该的,武力抗旨,其罪当诛……然而,正平只是受了伤,看起来严重并不致命的伤,真的是郑青山脑筋抽风了吗? 然后是之前的一幕,她听乔汐说过很多关于江湖的事,像“暴雨梨花针”那样霸道的暗器用的人都鲜少,更别说那诡异邪恶,令人闻之色变的腐化尸骨的药物。她该不该问问他? “别想了,都过去了,再说这不是你的错。”他的目光柔柔的看过来,和声安慰道。 流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苦笑着点点头,上辈子这辈子她想过自己会做很多事,辉煌的平凡的,独独没有想过自己会杀人,虽然那人死有余辜,她是迫不得已,但是,这毕竟也是一条性命,郑维柱临死那惊恐万状的表情如同被刀刻在了脑子里一般,怎么甩也甩不掉。 “你有没有受伤?”他又问。 “没有……”流云微微撇开他的注视,低低答道,心里幽幽叹了一气,管他是谁,管他什么来历,只要他是真心护着她的,帮着她的就好,现在,真的很需要他啊…… 去南方,走陆路要比水路幸苦,但是快,尤其是沈青璇知道流云杀了郑青山的三公子以后,更是吩咐马不停的赶路,生怕郑青山派人来拿流云,毕竟当时郑三公子追赶流云,好些人都看见了。郑青山只要随便一查,见证者一描述,不难猜到这事是流云赶的。 流云冷静下来想想,只要郑青山找不到郑维柱的尸体,说不定还以为郑维柱又跑哪里风流潇洒去了,暂时不会有所行动的,等到他怀疑了,找人又要费些时间,当然,尸体是永远不可能找到了。那时她们早走远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以后大家都要隐藏身份。 第三日入夜时分,一行人到了宣城,正平建议在此找一家小客栈休息一下。沈青璇看大家连日赶路,都已是憔悴不堪,她自己也是,浑身的骨头颠的都快散架了,便答应了。小李子去找了一家最不起眼的小客栈,住宿条件是差了点,但总好过窝在马车里。 小李子把马牵去喂草,然后来找流云。 “小姐,咱们的盘缠不够了。”小李子提醒道。 流云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看了眼已经躺在床上休息的娘亲,拉了小李子出房门,再把门轻轻掩上,轻声对小李子道:“我知道了,我会去想办法的,明早你和采蓝一起去准备些干粮,还有弄些换洗的衣裳来,越不起眼的越好。” 小李子为难道:“那……银子可就都要用完了。”李中石知道小姐有办法,可是傅家被抄了,就算小姐当时藏了些值钱的东西,也当的差不多了吧!光光衙门里打点就用去了十之八九,还能剩下多少呢?李中石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流云藏起的不是一件两件,而是一堆。 “嗯!没事的,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也早点去歇着吧!”流云淡然而笑。 小李子拱手退下。 “小二,等马匹吃了半饱,再喂些精粮。”正平的声音。 流云走到栏杆边向下看,正平取了几文钱交给小二,又交代一句:“给马儿喝水的碗一定要干净,不得沾半点油腥……” 小二连连点头:“客官只管放心,这些小的都醒得的。” 正平抬头看见了流云,微微一笑:“怎么还不睡?” 流云慢吞吞走下楼梯:“你不也没睡吗?” 他凝望着她,叹息般:“你瘦了!” 流云若无其事的笑笑:“我现在要是胖了,可是不太正常。” “明天一早我们还要赶路呢!你该早点去休息。”其实以前的他,不喜欢说话,也用不着说话,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足够了。现在,变得这么婆婆妈妈,连自己都不相信有一天他会变成这样的人。 流云拉了张长板凳坐下:“明天早上我想办点事再走,咱们的干粮也不多了,而且这么大热天的,大家闷在马车都是汗,不弄几件换洗的衣裳来,都要发臭了。” 正平蹙眉想了想,沉吟道:“也是,不过最迟巳时我们必须出发,你明天要去办事,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流云道,她不过是去趟当铺,不会有什么意外,目前,除了郑青山来追究郑维柱的事情,暂时不会有人来找她的麻烦。正平还是在这里保护着娘和姨娘们稳妥一些。 可是正平目光坚定的看着她,好像在说,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要跟着去。 流云妥协道:“好吧!” 正平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弯起嘴角,他要保护的只是她的安全,其余人,他不关心。 “哎!你好像很懂养马?”流云岔开话题,自那天看见可怕的一幕,流云跟正平的交谈就变得困难起来,常常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常常想着去试探他的底细,不能再像以前随心了。 他轻描淡写道:“哦!以前养过。” “哦!“流云略有些失望,他的回答总是模凌两可,又不能说他答的不对,就像那天语蓉问他:“郑青山怎么轻易放过他?”他说:“也许郑大人是看我伤重,治不好了吧!谁还跟一个快死的人计较呢?”可是流云知道郑青山这个人最是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虚惊一场 第二天流云走了城里的几家当铺,东当西当,典当了将近五百两银子,虽然那些东西远远不止这个价钱,但是当铺本来就是认宝为草的地方,不然他们怎么赚钱?流云也没想过要把这些东西赎回来,这个地方还会不会回来都说不准呢!反正钱财乃是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眼下急于用钱就不计较了。 “你到底还藏了多少宝贝?”正平跟了一路,瞧了一路,流云就跟变戏法似的,一下掏出一样宝贝来,那天抄家来的突然,大家都没有准备,几乎是身无分文的被赶了出来,她是如何藏了这些的?还有那个“暴雨梨花针”,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流云精灵古怪的很,不能用寻常的思维去想她。 流云昂了昂下巴:“不告诉你。” 正平轻笑:“该不会溜回傅府偷出来的吧?”他是开玩笑,查封的物件,都是官府抄录在册的,封存了的,哪是说偷就能偷的。 可不就是偷出来的吗?但她是不会说的,连娘问她,她都没如实相告,只说是早先就存放在杜府的,本想拿去换了银子偷偷去趟京城找大哥玩。娘听了薄责道:“就知道你不安分。”随即娘又叹息:“这回倒是幸亏你起的这心思,不然咱们都得上街要饭去了。”她笑着安慰娘:“这就说明老天爷还是帮着咱们的。” 走过一家书斋,流云停下脚步。 “要不要进去看看?”正平问道。 流云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刚才那家书斋,三年前她来过,和明俊一起,买了一叠藤纸,回到船上,四个人分工合作做出了这个时代第一副纸牌,然后在船上的日子玩的昏天暗地,明承总是输,每次都不服气,囔囔着要再来一局……那样的日子,无忧无虑,肆意的笑,痛快的玩,如今……那样的日子再也不能够了。 流云甩了甩头,往事不可追,生活只能向前看,语蓉有句话说的好,不管前路有多么坎坷,多么凶险,都要义无反顾的向前走,因为她们没有退路。 两人又去了一家绸缎庄,各买了一套最廉价,最普通的衣衫,流云买的也是男装,男子的装束便宜行事,身上这身衣衫还是乳娘香巧给的,那天她送了一套旧衫,事后想想很过意不去,第二天又把她家墩子还没穿过的新衣送了过来,执意叫流云收下。 巳时正,小李子结了帐,大家匆匆上路,出城门的时候,有一队官兵在挨个盘查,大家紧张得不得了,手心里都攥出一把汗来,正平的手一直放在剑柄上。 “你,过来……”一个官兵粗鲁揪了一个老实巴交的农夫的衣领,对着墙上的画像看了看,摇头,一把推开:“滚!” 流云瞥眼去看那墙上画像,提着的心落了下来,还好,上面画的不是她也不是娘亲她们,而是一个相貌狰狞丑陋的刀疤脸,估计是官府在捉拿什么江洋大盗。 正平的手也松开了剑柄,压低了声音道:“没事,不是冲着我们来的。”说罢跳下马车,牵了马车朝城门走去,小李子见了也忙牵了马车跟上。 “站住,车里是什么人?”一个官兵喝问道。 “军爷,马车里是我家夫人。”正平泰然答道。 官兵一脸的怀疑,用手里的刀把挑开车帘看了看:“哪里来的上哪去?” 不是查刀疤脸吗?对妇人的去向也要问?不过心有怨言也不能表露出来,正平道:“从金陵来到婺州府去。” “去干什么?” “探亲。” 官兵又挑开了第二辆马车:“你家有几位夫人啊?” “回军爷,有一位夫人,四位姨娘,三个丫头。” 官兵又指了指流云,问:“他又是谁?” 不等正平回答,流云笑嘻嘻答道:“军爷,小的是马童。” 官兵翻了他一记白眼,对正平道:“你们老爷可够抠门的,娶这么多妻妾,多顾辆马车都不肯。” 正平无奈苦笑:“军爷有所不知,我家老爷做生意亏了血本,今非昔比。” 官兵一副恍然的表情,难怪!这一下耽搁后面已经排起了长队,这官兵不耐烦的挥挥手:“走吧!走吧……” 正平忙拱了拱手,跳上马车“得儿驾”,出了城。 “刚才好险,我还以为是冲着咱们来的。”流云长舒了一口气。 正平笑了笑:“我看你一点也不紧张。” “紧张也不表现出来啊!不然,没事也变成有事了。”流云用衣袖擦去额上的汗,对着自己的脸扇风。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若烟焦急地问。 “流云,婶娘好像很不舒服……”语蓉探出头来道。 流云赶紧钻进马车,只见娘脸色发白,牙关紧咬,眉头紧蹙,捂着胸口很痛苦的样子,心下一紧:“娘,你怎么了?” 沈青璇心口一阵阵绞痛,痛的都说不出话来。 “小姐,自从出事后,夫人就时常心痛,不过都没有今天这么厉害。”若烟担忧道。 “云儿……娘……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沈青璇艰难说道。 流云一手握着娘冰冷的手,一手抚着娘的心口,心也痛了起来,经历了这巨大的变故,可以说一夕之间从天堂跌落尘埃,这种事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娘心里一定是既难过又焦虑,加上这几天没日没夜的赶路,娘的身体承受不了,刚才又受了惊吓,所以犯起病来。 “婶娘,喝口水吧!”语蓉拿出水袋喂夫人喝水。 流云宽慰道:“娘,你且放宽心,不要多想,万事有云儿呢!您要相信您的云儿,困难是暂时的,咱们一定能否极泰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啊婶娘,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您别太担心。”语蓉也安慰道。 沈青璇无力的笑笑,她这个当家主母当真无用的很,不能带领大家闯过难关,自己倒先病倒了。 还好,娘的心绞痛渐渐缓了过来,可是流云知道心脏病是最危险的,刚才看娘的状况,只怕是病的还不轻,如果不及时医治的话,只怕下一次发病就危险了。 “正平,咱们不能再这样没日没夜的赶路了,我娘病了,会受不了的,我们要找个地方落脚给我娘治病先。”流云霍得掀了帘子斩钉截铁对正平道。 正平半响不语。 “你倒是说句话啊?”流云现在是失了方寸,心慌意乱。 “那就去淮阴吧!我在那里有个朋友。”正平说着回头又强调了一句:“绝对信得过的朋友。”(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何以谋生 到了淮阴,正平所说的朋友却不在,问了邻居,说是前些日子出远门了,不知道归期。正平不管不顾,落了人家院子的锁就进去了。 “正平,这不合适吧?”流云瞠目结舌,正平当这是他自己家呢! “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我那朋友喜欢周游天下,四处寻人打架,说不定三年五载的都不会回来,咱们暂且在这里住下,给夫人治病要紧。”正平说着,又落了人家房门的锁,还若无其事,自言自语道:“这锁可真够差的,我还没用力就落了。” 你怎么不说这锁是自己掉下来的?流云极度无语,环顾四周,这个院子还真是不错,僻静的很,房间也足够,一应生活用品齐全,稍稍打扫一下就可以住了,管他呢!非常时期就不讲究这么多了,到时候屋主回来,大不了向他道个歉,算点房租给他,当然不能算的太贵,现在她很穷的。 大家把行李搬了进来,动手打扫,几位姨娘平日里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可如今生活所迫,也不得不挽起衣袖,和若烟她们一道拾掇,不多时便整理妥当,安置下来。 小李子和采蓝俨然成了管家和管家婆子,一道挎了菜篮子上街去买菜和一些生活必需品,正平则上街去配锁,弄坏了人家的东西肯定要赔的。这晚,大家终于能安安心心像像样样的坐下来吃顿饭了。 吃过晚饭,大家都早早的安歇,语蓉还是和流云住一间。语蓉问:“流云,咱们住在这里好是好,但是,总不是长久之计,你可有什么打算?” 流云躺在床上,人已经疲惫不已,但脑子却清醒的很:“长久之计暂时还没有,明天先去找大夫给娘看病,然后再四处转转,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谋生的活计,坐吃山空总是不行的,咱们还得上京城呢!得把娘和姨娘她们安顿好。” “嗯!目前只能如此了,说真的,这回多亏了有正平在,不然,咱们还没处落脚呢!”语蓉看正平这几日的表现,对他的不良印象有所改观。 流云点头:“是啊!多亏了有他。”这是事实,不可否认,正平真的是尽心尽力在帮她,也许是她多想了,正平也是闯荡江湖的人,有那些东西也是正常的吧! “流云,我们什么时候去打听扬州和杭州的消息呢?我很担心我娘,若是她们来寻咱们,咱们躲在这个小地方,她们如何寻得到?”语蓉郁郁道。 流云侧了个身面对语蓉:“这样吧!我明天就让小李子辛苦一点,先去一趟杭州,如果杭州那边没事,想必扬州那边也不会有事的,到时候,子谦表哥回帮我们想办法的。”说到子谦,流云眼前就浮现出那张清俊的脸,永远挂着淡若云烟的微笑,在“荷风斋”,他们并肩伫立窗前,望着如梦似幻的西湖美景,他云淡清风的说:“你开心就好……”那时她是怎样的心情?记不太清了,应该是窃喜吧!只是没料到后面发生的事,她离开的那天,其实她希望他能来送她的,本来一切都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子谦从没有说过任何喜欢她的字眼,所以,他喜欢顾影影也是正常的,非常的正常。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子谦还没成婚?难道舅父舅母还是反对他和顾影影吗? “嗯!希望他们都没事,那样咱们也不用这么辛苦了。”语蓉希冀着。 流云可不抱这样的希望,那样说只是为了安慰安慰语蓉罢了,在古代,连坐是很平常的,大有拔草除根的意思,而且,那日郑青山宣读圣旨的时候有一句话,她记的很清楚……傅氏一族所有男丁皆下大狱。所以,大伯家不可能幸免的,还有在婺州,丽州的远亲,也许此刻子谦正被关在杭州府的大牢里。 两人又说了几句,也不知什么时候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流云去找小李子,跟他说了去杭州一事,小李子二话不说就应了,牵了马,即刻出发。流云觉得很不好意思,暗暗发誓,如果傅家能有重见天日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报答小李子。 流云正要出门去找大夫,正平已经带了个大夫回来,原来他起的比她更早,把她要做的事做了。 大夫给沈青璇诊了脉,说她是郁结难抒引起的心痛之症,开了几副健脾化痰,活血化瘀,舒肝理气的药,临走的时候还特别叮嘱流云和正平:“切忌莫让病患劳累,更不要让她受刺激。” 流云连声称是,正平送大夫回去,顺便抓药。流云把姨娘们都请到一处,把娘的病情还有大夫的叮嘱告知大家,让大家以后言行都要谨慎些,不该说的事绝对不能在娘亲面前露了嘴,以后有什么难处,有什么事情都只管来找她,不要去烦劳娘亲。 众姨娘也明白如今诸事皆要依靠流云,自从出事以后,流云已经逐渐成了名副其实的当家之人,流云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便纷纷点头表示晓得了。 娘吃的药不便宜,而且这种病是要长期吃药的,还有这么多张嘴要吃饭,该花的钱一文也少不了,争如语蓉顾虑的,坐吃山空,不是长久之计。流云开始动脑子,每日里和正平上街晃荡,希望能找到合适的谋生之路。傅家的女人最擅长的就是刺绣,无论是谁的绣品拿出去都是上等之物,然而,流云不敢让她们拿针线,生怕暴露了行迹,那么什么活又能赚点钱,又不起眼,又不会很累人呢?流云颇为苦恼。 正平对这些也不懂,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是每日陪着她闲逛。当然流云可不认为她是在闲逛,用她的新鲜词来说,这叫“市场调查”。 这日,两人又一次走在走了无数遍的街市上,脂粉铺有三家,绸缎庄六家,梳篦店两家……这条街上的店铺,流云闭着眼都能说的出来,可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经营的行当,因为做这些生意,还要有进货的渠道,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弄得成的。 这条街快走出头的时候,流云被一家店铺门前的一张红纸吸引住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谈判 这是一家门面不大的酒楼,红纸上写着:因店主急于还乡,愿将酒楼低价转让。 流云在附近转了转,打探这家酒楼的情况,得知,这间酒楼生意清淡,店主说是急于还乡,只怕是亏了本不愿再做这个买卖,流云心中有了主意。 “正平,咱们进去瞧瞧。” 正平踌躇:“你不会是想盘下这家酒楼吧!你又不懂得做菜,能行吗?咱们的钱可不多了,虽然这店家说是要低价转让,可再怎么说,这也是一家酒楼啊!只怕需要好些钱,万一亏了,大家可就得喝西北风去了……” 流云道:“做都没做,你怎么就知道会亏呢?呆会儿机灵点配合一下。” 正平噎住,配合?要怎么配合?谈生意这种事他不懂啊…… “哎……”正平正要问流云该怎么配合,流云已经背着手踱了进去,虽然她此刻衣衫普通,但是举手投足潇洒自然,贵公子的谱十足。正平深叹一气,这个任务好生艰巨。 店主吴掌柜四十开外,听说流云是来问盘店的事情,立即热情招呼流云去雅间商谈,寒暄一阵,流云自报家门姓刘。 吴掌柜见流云是外地来的,马上换了一副嘴脸捏拿起来:“我这酒楼虽然场面不大,生意却是兴隆,若不是家中老母病重,我得回家尽孝,是断舍不得将这酒楼低价转让的……” 正平嘴角抽了抽,生意兴隆?难道今日只有三个客人就已经算“兴隆”的了?睁眼说话,明摆着是要坐地起价,漫天要价了。 流云翘着二郎腿始终淡然而笑:“吴掌柜的说个价吧!” 吴掌柜见流云啥也不问,就问价格,心中暗喜,这个外地人是个生手,应该可以好好敲上一笔,于是,笑容可掬的伸出一只手:“五百两,酒楼的经营权就归你们了,这房子是祖产不能转,以后每年五十两租金,五年之内,我保证不收回房子。” 流云面不改色,只笑微微的看着他。 流云不说话,是不是在等他配合?正平揣摩着,抱了双臂不屑道:“吴掌柜的,你这酒楼的生意可真够兴隆的。” 吴掌柜面色微微一窘,随即嘿嘿笑着大言不惭:“今日是特殊情况,平日里可都是满座的,有时候还得翻桌。” 正平挑眉看他:“吴掌柜的,有些事情我们不说并不表示我们不清楚,我们既然进门来谈,自然是做过仔细的调查的。” 吴掌柜笑容僵了一下,自觉地减去一根手指:“这样行了吧?” 四百两,说起来也不是很贵,换做以前,流云眼睛也不会眨一下,可是,如今四百两银子几乎是全部了,而且天底下没有稳赚不赔的生意,风险与机遇并存,流云是绝不可能拿全部家当来冒这个风险。 这回两人都沉默了,吴掌柜看这两人,一个神情淡淡似乎兴趣不浓,一个一脸不屑,呃!这个价还嫌贵?可是自己这转让告示贴了好几回了,本地人都知道这里的生意极其清淡,他换了好几个厨子,降低菜的价格都不行,真是见鬼了,多做一天就多亏一天,没有客人,但厨子小二的工钱又不能少,真叫人头疼……可是就这么关门大吉又不甘心,好不容易有人找上门,放过了,下回就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愿意来了,这个烫手山芋他还得继续捏着。吴掌柜一咬牙,心一横,做出痛心疾首的大放血的悲壮神情:“三百两,不能再少了。” 底价了,流云放下二郎腿,整了整衣衫下摆,慢吞吞开口;“三百两,不贵,值!” 吴掌柜暗吁了一口气,心里又忍不住嘀咕:这个价几乎是割肉价了,割的是别人的肉,你自然是高兴了。 “不过……”流云话锋一转。 吴掌柜刚放下去的心又猛地提了起来。 “不瞒吴掌柜,之所以想盘下这家酒楼,就是看中这家酒楼的清淡,我这个人喜欢做有挑战的事情来证明自己的能力,不知道吴掌柜的能不能给我这个机会。”流云态度谦和,语气平缓。 吴掌柜猜不透流云话里的意思,不会是还嫌贵吧!那就只能一拍两散了:“公子,价格上我是不能再退让了,要不然公子还是回去再想想。” 流云摆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和掌柜的打个商量,其实,我这回是和家里打赌来着,说我能用一百五十两本钱,一年之内翻十翻。” 吴掌柜一听笑了,这年轻公子一定没经过事,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吴掌柜的也不信是吗?那……不若我们也打个赌。”流云笑道。 “怎么个赌法?”吴掌柜本想说算了,既然不是诚心的,也就没有必要谈了,但是流云一说打赌,他下意识就回问了一句。 流云起身打量了这个雅间,说道:“我说吴掌柜的,你这酒楼之所以生意不好,有三个致命的问题。” 吴掌柜吸了口冷气:“此话怎讲?” “一,定位不合理,这间酒楼场面不大,吴掌柜却一心要往大了做,要知道前面的‘醉仙楼’、‘闻香斋’、‘美味居’,论场面,论菜品,论服务,论格调都比你这‘如意楼’不知强多少,你一心要跟他们比,这不自绝生路吗?二,位置无优势,‘如意居’地处街尾,前有多家酒楼阻拦,还能有生意吗?三,经营不得方,这个么,就不是一两句能说清楚了。”流云气定神闲道。 吴掌柜又抽了口冷气,这位年轻的公子有些见识,郑重了神情:“愿闻其详。” 正平听的也是一愣一愣的,他从不知流云对这些实情也这么有见地。 流云却是卖起关子来:“再往下说,那就是我的制胜法宝了,属于商业机密。” “公子,那……您的意思?”吴掌柜被流云调起了味口,对流云的态度也尊重起来,流云的话句句点中要害,将他一直以来的困惑轻而易举的化解了,难怪会失败,原来他一开始就没走对路。 “我的意思是,既然我已经夸下了海口,那就只能用一百五十两银子来盘这家酒楼。”流云笑微微的看着吴掌柜。 “这个……”吴掌柜满脸黑线:“恐怕不行,我已经是亏本转让……” “我还没说完,我用一百五十两盘下你这家酒楼六成的份额,这家酒楼由我来经营,你什么也不用管,也不许管,只当清水老板,若是一年之内,酒楼亏损,则由我来承担所有亏损,并付清剩余的一百五十两银子,就当我赌输了,滚蛋回家,若是经营得利,则你我四六分成,以三年为期,三年后酒楼的经营权全部归还于你,如何?”流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吴掌柜沉思,这是百利而无一损的好事啊!亏了亏他的,赚了我有份,虽然只拿四成,可三年以后这酒楼也还是我的呀!往后的盈利不都归我一人得了吗? 思量再三,吴掌柜爽快点头:“行!” 流云朝正平眨了眨左眼,搞定!正平会心一笑,暗暗竖起了大拇指,你行!(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制胜法宝 事虽谈妥了,但是流云不能亲自去跟吴掌柜签约,因为在龙轩经商都要去官府备案,要交税的,用真名的话这酒楼就成了傅家的产业,是要没收的,用假名去签,万一以后生意红火,吴掌柜反悔了,她怎么跟他打官司?名都是假的,合约就无效,所以,流云先付了三十两定金,只等小李子从杭州回来,让小李子去签,小李子可不算傅家的人。 等小李子的间隙,流云也没有闲着,开始着手准备。 “流云,你要这么多硝石做什么?做火药?”正平把三大瓮硝石搬到后院,活是轻松的,但内心是郁闷的,他常常弄不懂流云要干什么,虽然他知道如今的流云是不会做什么无聊的事的,正因为如此,所以他特别好奇。 “呆会儿你就知道了,你再帮我去提一桶井水来。”流云看着三大瓮硝石,心里乐开了花,赚钱可就指望这个了。 正平一声不吭又去提水。 流云见他悻悻的模样,抿嘴轻笑,倒不是她爱卖关子,而是这种事情解释起来有些麻烦,等下他自己看了,就一目了然了。 语蓉好奇道:“流云,这硝石真的能制出冰来?”她不敢相信,冰,那是大冬天才有的东西,如今正值盛夏,连那井里的水都还嫌不够凉,如何这硝石就成变成冰了呢? “你等着我给你变戏法。”流云笑的神秘兮兮:“去,帮我拿个木盆来。”硝石制冰这个实验前世的时候她做过,一个简单的化学反应而已,但是,要做出能吃的冰还需要进一步探索。 须臾,正平提了水来,流云拿勺子舀了几勺井水在脸盘里,然后用汤匙舀了些硝石倒了进去,只见那水立刻变成了浑浊的灰白色,沸腾起来,咕咚咕咚的冒着白气,渐渐的,水不再沸腾,开始凝结,水面上慢慢浮起一层碎冰来。 “流云,冰也,真的是冰,哇……好神奇……你是怎么想出来的?”语蓉惊喜的叫了起来,伸手捞了些碎冰在手里,连声啧啧:“好冰,好冰……” 正平是不会像语蓉那样大呼小叫的来表达她的惊讶和喜悦,但是他那双瞪直了的眼,充分的暴露了他所受到的震撼。 流云很淡定的舀了一勺碎冰尝了尝,太咸。把盆子里的碎冰倒了。 “哎……干嘛倒了?我还没玩够呢!”语蓉可惜道。 “这个不能用。”流云喃喃道,她制冰可不是用来玩的。 实验继续,水的分量逐渐增加,硝石的分量逐渐减少,试到第五回,成了,虽然这冰还是有些咸味,但是口感不错。 正平终于忍不住,用手指沾了点碎冰放嘴里尝,沁凉沁凉的,在这炎炎夏日,能吃到冰,那简直太爽了……正平明白了,流云就是要拿这稀罕之物去招揽生意,她说的制胜的法宝就是这碎冰。 “流云,咱们酒楼准备卖冰水?”正平想,这跟凉茶铺子差不多啊! “就这样拿去卖可赚不了钱。”这点流云早就想到了,这个时代还没制冰的技术,这冰一经推出一定能吸引人们前来品尝,但是光光是稀罕这样还不够,不足以吸引回头客,所以,她准备再把碎冰加工一下,做成现代的各种可口的水果碎冰,身价立即倍长。 “流云,你的意思是……要拿那些水果做文章?”语蓉立即想到之前流云让若烟去买了一篮子的水果。 流云用沾了冰水的手指刮了下语蓉的鼻子:“聪明。”语蓉被冰的打了个哆嗦。 三人又进厨房,若烟早已经按流云的吩咐,把枇杷,桃子什么的都切成大小均匀的小丁,把汁多的,比如葡萄,杨梅捣成汁。 流云一阵捣鼓,一碗美味可口的碎冰新鲜出炉了。语蓉抢先做了第一个品尝者,吃的那叫一个兴奋:“流云,太好吃了,简直太美味了。”说的一旁的若烟都快流口水了。 流云笑道:“这还是半成品呢!改明儿个,去弄点蜂蜜,弄点新鲜的牛奶加进去,那味道才真叫一个爽甜可口。” “流云,我看保证大家一定蜂拥来抢购。”语蓉似乎已经看到了人潮攒动,争相来品尝的热闹场景,然后她就数钱,哎呀……到时候只怕数钱的人手会不够啊! “小姐,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夫人去。”若烟也激动起来,有了这碎冰,以后的生活就不用愁了。 “等等,我再做几碗,你端去给夫人和几位姨娘尝尝,你和采蓝的我给你们留着。”流云莞尔道。看了大家的反应,流云对酒楼的前景又多了几分把握,依她的方案,用碎冰做饵,,吸引顾客,但是等天气转凉,这碎冰就没有吸引力了,所以碎冰只能一个噱头,真正能留住顾客还是菜品,还须琢磨,要附和当地人的口味,又要有与众不同之处,做酒店,其是很麻烦,很琐碎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不过她没有时间打理这个酒楼了,必须尽快进京,据她所知二姨娘娘家以前就开过大酒楼,耳濡目染应该懂得一些,而且二姨娘素来就唯娘亲马首是瞻,也颇有些手段,以后这酒楼就交给她打理算了。 若烟和语蓉给夫人姨娘们送碎冰去,流云又动手做了一份,端给正平:“你也来尝尝。” 正平接过却并不急着吃,而是蹙眉眯眼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流云,想要看到她心里去,在她身边三年,他却从未看透过她。 “干嘛这样看我?好像不认识我似的。”流云带着娇憨的笑斜睨他。 一对上她清澈如水,灵动如鹿的双眼,正平就会没来由的心慌,有些窘迫的移开目光,默默吃着碎冰,心不在焉,塞了一嘴的碎冰,冰的他直抽凉气,又不好意思在流云面前吐出来,直憋得舌头僵麻,牙龈酸软。 流云见了好笑,故作诧异问道:“咦?这冰很烫吗?” 正平含着冰,赶紧摇头。 “那你怎么还吃的满头大汗?” 正平大窘。 流云嘻嘻一笑一个旋身轻快的出了厨房,留下正平在那里发窘。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准备工作 小李子当真是快去快回,才半个月,就从杭州回转。带回来的消息,有意料之中,也有意料之外。沈家也被抄了,沈老爷被下狱,不过子谦少爷两个月前去了南边,躲过一劫,如今沈夫人已经派人飞马赶去告知子谦少爷。 “沈夫人现如今在何处?还有雪兰小姐呢?”沈青璇关切地问。 小李子道:“沈夫人如今在乡下一个小农庄避祸,沈夫人让小的回来转告夫人,她本来想过来与夫人您会和,商议商议该怎么办,可是沈老爷被关在大牢里,她忙着上下打点,暂时来不了,不过,沈夫人让雪兰小姐先过来,小的怕夫人着急,就快马加鞭先赶回来报个信,雪兰小姐大概要后日到。” 沈青璇默然良久,叹气道:“如今都剩孤儿寡母的,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二姨娘江涵柳安慰道:“夫人先别灰心,您瞧咱们不是还有云儿在吗?杭州那边还有子谦少爷,总会有办法,真若不行,我们姐妹进京告御状去。” 三姨娘舒慕灵嗤笑道:“二姐说什么大话呢?进京告御状,衙门的大门朝那边你都不知道吧?”她就看不惯江涵柳说大话,以前是巴结夫人,如今又巴结流云,哼!最会见风使陀。 四姨娘崔雅蕊向来和舒慕灵一个鼻孔出气,道:“这可是皇上下的圣旨拿的人,抄的家,告御状,告谁去?告皇上吗?” 江涵柳冷笑道:“按你们的意思,就什么也不管了?我的易儿是还没消息,也不知能不能如子谦那般幸运逃过一劫,你们的承儿俊儿可都还在大牢里呆着,按目前的状况看,发配三千里算是最轻的了,你们也无所谓了?” 大姨娘淡淡道:“即便是逃过了一劫,也好不到哪里去,以后都得躲躲藏藏,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不管怎么样,在外面总还能想想办法,被抓进去,那就只有等死了。”江涵柳刚才那么说不过是对舒慕灵和崔雅蕊的话听不惯,刺激她们一下,其实她心里很清楚,明易也逃不过,更糟糕的是,京城里的老爷,大少爷,二少爷总还有大少奶奶她们关注着,明承明俊也有钱管家在打点关照,只有明易,孤身一人在山东,还不知遭了什么罪。可是她再担心,也是鞭长莫及,爱莫能助。 “好了,都不要再说了,都已经到这步境地了,还不忘斗嘴。“沈青璇不悦出言打断,凛了众人一眼,又道:“二妹说的不错,不管是什么办法,只要有一线希望咱们都要试试,依我看,扬州那边的情况更坏,大伯母素来是个没注意的人,眼下还不知流落在哪里受难……”沈青璇顿了顿看了一眼语蓉,这孩子都快哭了,继续道:“目前咱们的日子也算安定下来了,只等酒楼开张,干脆过几日把扬州那边的人都接过来,还有,乔汐子侄不是在青城山吗?也不知有没人去通知他,咱也派人去打探打探,最好他没事,一并过来。” 语蓉听的伤心伏在流云的肩上小声抽泣,她好担心娘。流云拍拍她的背安慰她:“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今时不同往日,大家的心要往一想,力往一处使,别尽想着斗嘴斗气。”末了沈青璇又不轻不重的警告了一句,云儿说了在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前,这个酒楼先由涵柳打理,她身体不行,无可奈何,所以,她必须维护着点涵柳,免得老三老四总和她抬杠。 小李子稍作休息就被流云拖去练字,他从未读过书,但是跟在老爷身边字倒是认得不少,可是不会写,那些复杂的字,在他眼里无异与鬼画符。所以流云让他练自己的名字,写了二十来遍以后,流云点点头:“可以了,记得,呆会儿签合约的时候就这么写。” 小李子窘迫的挠了挠头皮:“小姐,这样真的行吗?小的看着怪丑的。” “写对就行了,不又是拿去装裱的,要那么好看做什么?到时候你听我的就行了。”流云无所谓道。 合约是流云起草的,吴掌柜看过没有问题,不过见跟他签约的另有其人,不禁又犹豫起来。 流云解释道:“这位是我爹派来监督我的,怕我弄虚作假,银子也在他手里,只好由他来签,放心吧吴掌柜,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一文钱也不会少你的。” 吴掌柜这才签了字,摁了手印,小李子平生第一次在这么重要的文书上签上自己的大名,有些激动,手都会抖。 “小李子,你签就是了,别怕本少爷会亏,有你数钱的时候。”流云悠然道。 小李子机灵的回道:“少爷,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你经意不善,那万贯家财可就归了……” 流云轻轻一笑,一副超然笃定的样子,模凌两可道:“也要他有那个本事。” 吴掌柜在一旁安下心来,原来这个衣着不起眼的公子果真出身大富之家,那么他说的打赌之事是真的了,也难怪,富人家里明争暗斗可厉害着呢!于是也催促小李子:“就是,你要相信你家少爷的本事,赶紧签了吧!” 小李子抖抖索索把字签了,又摁上手印,吴掌柜请来的公证人也签了字,摁手印,双方把事务交割完毕,流云这招借鸡生蛋终于大功告成。 接下来,江涵柳带领大家把酒楼的布局按流云的要求稍做了改动,小李子和采蓝负责采购,语蓉和正平则去做宣传,这个任务派给正平似乎不太合适,可是人手不够,只好让正平勉强为之。 现代营销策略第一条就是要推销自己,广而告之,这远比在店门口噼里啪啦放一通震天响的鞭炮招几个凑热闹的效果要好的多。当然,这发广告也要有策略,不能傻乎乎的写一长篇大论,把要推销的东西夸的天花乱坠就好,在古代,能读书的人并不多,大多老百姓都不认得字,那么这广告要怎么打呢?试品尝,而且对像只是孩子,小孩子看见了碎冰,本就好奇心大作,再看这碎冰卖相极漂亮,那就更加垂涎欲滴了,再一品尝……欲罢不能,欲求不得,还不得囔囔着还要?好了这个时候再告诉他……现在是试吃,每个孩子都只能品尝小碗,如果还想要的话,三天后到“如意楼”买就是,不过这食物可不容易做成,数量有限…… 语蓉刚拒绝了一个财主模样的愿意花三两银子再来一小碗以满足不停哭囔的儿子的要求,后面还排着老长的队伍呢!那些孩子个个舔着嘴,流着哈喇子,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不少领着孩子的大人眼中也是露出了渴望。说好了一人一份谁也不许多得。那财主无奈,只好哄儿子:“三天后,你要多少爹给你买多少。” 语蓉和正平相视一笑,流云出的这点子真不赖,本来两人还以为得满大街的吆喝,都有点抹不开脸,结果,摊子一摆出来,好奇着就不请自来了,越聚越多,弄的他们手忙脚乱。 雪兰来到时,大家正忙的热火朝天,这她之前的想象中的死气沉沉,哀怨丧气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一问之下,是流云盘下的酒楼要开张了,雪兰惊讶的半天都回不过神来。她家也被抄了,但沈家的生意分布广泛,官府一时也封不过来,他们还能打个时间差,回拢银两,数目也是客观的,不用为生计发愁,可娘还是每日的以泪洗面,哀戚难休。听小李子说,傅家被抄的彻底,大家几乎是身无分文被赶了出来,景况可谓糟糕透了,还好流云有法子,弄到了银子,大家才能顺利离开苏州来到淮阴……小李子那么说,她和娘都以为姨母她们即便到了淮阴也是生活艰难的,还让她带了两百两银子过来接济,谁曾想,这才几天功夫,流云就开了酒楼,她哪来那么多钱开酒楼?(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往事不可追 生意好的出乎意料,不仅是水果碎冰抢手,连推出的家常菜也是异常火爆。看的前任吴掌柜是瞠目结舌,这这这……这还是之前那个“如意楼”么?怎么换了个掌柜,就什么都变了呢?这差距简直可以用天差地别来形容了,这小子,果然很有能耐。 到了晚上,关了店门,江涵柳把帐这么一算,脸上笑容若牡丹盛开:“足足有二百六十十两,减去购买材料的费用,减去厨子的工钱,再减去这店的租金,可得纯利一百七十八两,再减去吴掌柜的四成,咱们可得一百零六两,若是生意都这般红火的话,三天,只须三天,咱们就回本了,天啊!这世上竟然有回本如此快速的生意……”江涵柳啧啧称奇,又噼里啪啦拨着算盘,把账目细细算一遍,希望不是自己算错了。 众人相视而笑,虽然都已经疲累不堪,但是心里舒坦,起码以后不用为生计发愁了。 “真好,就算这个夏季过去了,碎冰没有销路了,咱们也已经赚的个钵满盆溢,不用怕了。”五姨娘夏梦瑶欢喜道。 “可不是吗?我看咱们干脆在别处多开几家分店,那就赚的更多了。”崔雅蕊喜滋滋的做着美梦。 “那可不行,太显眼了,我觉得这样都已经过于显眼了。”大姨娘陆曼荷不安道。 “这有什么,这店又不是写咱们的名字,官府查起来,只说咱们是被雇来帮工的不就成了?云儿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云儿,你说是不是?”舒慕灵不屑道。 雪兰皱了下眉头,缓缓道:“依我看,开分店的事儿,还是暂缓一缓,先把这一家做稳了,做好了,其他的看形势再做定夺也不迟,毕竟咱们现在最紧要的事不是赚大钱,而是求稳定,然后可以安安心心的去京城。” 大家思量着,纷纷点头。流云对雪兰报以微笑,几年不见,雪兰的言谈中依稀也有了子谦的影子,从容不迫,沉稳理性。 “流云,每天一百份碎冰是不是太少了点,供不应求啊!咱们明天多做些,做两百份,一定也被抢空。”语蓉一早就说一百份太少,可流云不听,看吧!果然不够了,没到晌午就买完了。 “语蓉,这你就不懂了,如果有一样你很喜欢的东西,结果你发现这东西是唾手可得的,你还会不会拿它当宝呢?换一种说法,如果你很喜欢这样东西,而且这东西不是随便就能得到的,你又会如何?”雪兰笑盈盈地问语蓉。 语蓉想了想 ,恍然大悟:“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越是供不应求,大家就越想得到,若是供大于求,便觉得无所谓了。” 雪兰笑道:“你还不笨嘛!这就是做生意的手段,奇货可居,越是抢手的东西大家就越要枪,就会觉得再贵也是值得的。” 语蓉啧啧道:“雪兰姐到底是出身商贾之家,说起生意经一套一套的。” 雪兰莞尔道:“我虽然出身商贾之家,却也只能是纸上谈兵,跟流云比起来,我可差的远了,最起码这手空手套白狼,我就做不到。” “喂喂!你们两说话可别扯上我,我哪里是空手套白狼了?我可是贴了二百多两银子呢!全家当都押上了。”流云抗议道,本钱虽然是少花了点,但是她耗进去的精力可一点也不少,大家看她笑嘻嘻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自从出事后她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每天都在动脑筋,想着如何安排家人,想着何时进京,进京以后要怎么办?当然最近几天想的最多的是怎样才能让这家酒楼赚钱。 “流云,这酒楼小是小了点,再小也不止一百五十两吧!我看那掌柜的一定是昏了头了,也不知你是如何鼓惑人家的。”雪兰笑道。 “他又不会亏,四成收益归他呢!你算算这得多少钱?他也赚翻了。”语蓉想想那四成的银子,肉疼。 “哎……不管怎么说,如今是双赢的结果,大家高兴。”雪兰可不想跟不懂生意的语蓉去争论,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好了好了,今天大家都累了,赶紧都回去歇着吧!明天还要开早工呢!”江涵柳拍拍手招呼大家回去休息。 流云是半夜里就要起来制冰的,所以就住在店里,五姨娘和若烟也要学制冰的技术,等流云去京城,这些可就要由她们两来做了,当然,秘方流云早就写好了放在娘亲那里。而流云在哪,正平就在哪,所以,四个人留下来,其余人回去。 雪兰也要留下,说是好久没和流云聊聊了,大家也就随了她,坐了马车离开。 正平忙着提水,烧水,再把水倒在木桶里冷却,流云怕生水不卫生,客人吃出病来,所以制冰的水用的全是凉茶,只是这么一来就多出许多活来, “正平,我来帮你。”流云拿了勺子把热水一勺一勺装进木桶。 “你早点去歇着吧!半夜还得起来制冰呢!”正平一把夺了勺子过去往边上一扔,拿了两块抹布拎起大铁锅的两只耳朵,稍一用力就将满满一锅的热水提了起来,忙的他大汗淋漓。 “哎……你小心,这样容易烫着,太危险了……”流云惊呼。 正平充耳不闻,稳稳当当把热水一滴不漏的倒进木桶,又把铁锅放回灶台,这才对流云道:“危不危险这要看人做,如果是你做的话当然危险,很危险,对我来说小菜一碟。” “你就臭美吧!别以为自己有几斤蛮力就了不起,等你烫着了,我就丢你几声嘲笑。”流云赏了他一记白眼。 正平嘿嘿一笑:“你丢啥我都接。” 雪兰走过来笑道:“流云,这是力气活,你也帮不上,就让正平做吧!咱们去外边乘凉,说说话。”不由分说就拉了流云出去。 流云还不忘回头叮咛一声:“正平,你小心点……” 两人办了个梯子爬了上屋顶,今天是满月,皎皎一轮如银盘高悬,月光如水流下,洒了一地清辉,似乎把白日的暑气都冲走了,凉风习习,吹的树叶沙沙作响,细听,还有虫儿躲在墙角草丛里鸣叫,此起彼伏,你唱我和。 流云双手后撑,身子也往后仰,抬头望着繁星点点,幽幽道:“今天的夜色真好。” “是你的心情好了吧!”雪兰索性躺了下来。 流云微微摇了摇头:“只不过是了了一桩心事而已,谈不上好与不好。” “流云,我真佩服你,换作是我在你的处境,怕是只顾着愁眉苦脸了。”雪兰转眼看流云,几年不见,流云真的长大了,虽然衣着朴素,还是男子装扮,但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 流云自嘲道:“我也就是苦中作乐,能有什么办法呢?大家的心情都不好,我再愁眉苦脸的,她们更得抑郁,还好,我这个人天生的乐天派,凡事总喜欢往好了想,事情已经这样了,愁是没有用的,只能子添烦恼罢了。” 雪兰赞同的点点头:“是啊!不过有些事情是说说容易,做起来却难,很多人都无法做到这样豁然,你看我娘,多能干的一个人,结果一出事她整个的就乱了,我家的境况比你家好多了吧!隐形的资产还有不少,起码不用为衣食担忧,我娘还不是天天的以泪洗面,弄得大家都笼了一层愁云惨雾似的,压抑的不得了,我劝她先别着急,等我哥回来,我哥自然有办法的,可我娘不听啊!又开始发愁,我哥要是回来也被抓了怎么办……第一波人派出去通知我哥叫他赶紧回来,随即第二波人派去又让他别回来,过两天想想还是得让我哥回来,你说,这都怎么回事,我都快疯了。” 流云轻笑:“这就叫关心则乱,不过被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我很没心没肺似的。 雪兰笑道:“你这叫有大将风度,哎……你知不知道,你走后第二天,那个萧光启萧大学士来我家找你了,把我爹吓的那叫一个紧张。” 流云不信:“至于吗?” 雪兰睁大了眼睛:“当然至于,萧大学士在我们杭州可是大大有名的名人,怪人,杭州知府八抬大轿去请人家都被轰出来,如今萧大学士亲自登门,我爹能不紧张吗?” “后来呢?”流云问。 “后来听说你回去了,他就走了啊!” “那个……那个……”流云犹豫着要不要问。 “那个什么?”雪兰奇怪的看着她,怎么一下子说话变得吞吐起来了? “哦,没什么,就是我在你家病了两回,蒙顾影影悉心照顾,想问问她好不好?”流云耸了耸肩,做出随意的样子。 雪兰一听顾影影的名字,脸色就如那夏天的天气,霎时晴天转阴天:“别提这个人,这个人太可恶了,你知道我哥为什么会生病吗?就是她给我哥下的药,好让我哥离不开她,好把我哥掌控在她手里。” 流云心惊:“怎么可能?”他们两不是相爱的吗?顾影影还用得着使这样卑劣的手段吗? 雪兰一下子坐了起来,忿忿道:“怎么不可能,她给我哥下药,还是被我抓住的,我早就怀疑她了,这人看着清纯可人,其实心机重的很。” 流云真是被惊到了:“那你哥怎么说?”难怪没听说子谦表哥成婚,原来他和顾影影之间出了问题,哎……顾影影真是太傻了,这么做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哥怎么说的我是没听见,哥和她在房里谈了许久,后来顾影影就哭着跑了出来,不久以后她和她爹一起离开了杭州,去向不明。”雪兰漠然道。 “哦!可是顾影影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哥不是喜欢她的吗?”流云又问。 “你怎么知道我哥喜欢她?”雪兰诧异道。 流云局促道:“我……我猜的,你哥看她的眼神不一样。” “是吗?我倒没看出我哥看她的眼神有什么特别,我只看到我哥看你的眼神才不一样。”雪兰意味深长的看着流云:“难道你没发现吗?” “胡说八道。”流云嘟哝了一句。 雪兰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只有你不知道,连顾影影都看出来了,其实她是怕失去我哥,才下药的,可是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都不能这样做啊!幸好发现的早,不然我哥稀里糊涂的蒙在鼓里,还以为她是个好女子,其实我觉得我哥并不是真的喜欢她。”说到这,雪兰顿了顿,抬头看着夜空感叹:“人啊!往往在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知道后悔,我哥也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看不透自己的心呢?等他想明白了,后悔也晚了,爹和娘先后为他物色了好几位女子,都是品貌双全,德才兼备,可哥看都不看,听都不听就回绝了……” 这些事,她其实早就想写信告诉流云,但是哥不许,哥非常严肃而认真的警告她,所有的事,不许在流云面前透半个字。她都不知道哥心里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肯告诉流云?因为自尊和骄傲吗? 雪兰的这番话,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水,激起层层涟漪,一圈圈的荡漾开去,不安的情绪迅速蔓延,心被搅乱了。那么,当初她在子谦房里听的那番话也是假的吗?算了算了,现在纠结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不管是什么原因,有些事情错过了就再也回不到原点,而且,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流云甩了甩头,让自己保持清醒。 “流云……”雪兰想问,如果当初没有顾影影她是不是会和子谦在一起,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好几年,底下却有人囔囔着打断了她的话。 “喂……你们两个怎么躲到上面去了,叫我好找……” 流云和雪兰倾身探头往下一看,原来是语蓉。 “咦?你不是回去了吗?怎的又跑回来。”流云如释重负,刚才看雪兰神情闪烁,估计又要问些让她难堪的话,语蓉来的真是时候,便故作惊讶戏谑道,其实语蓉不跑回来她才惊讶呢! “你们两都在这里,我怎么能回去嘛!回去我也是睡不着的,所以我半路跳下马车又跑回来了。”语蓉边说边爬上梯子,把雪兰往边上挤了挤,自己坐在两人中间,笑嘻嘻道:“你们可真有闲情雅致,坐在屋顶看星星看月亮。” 雪兰和流云相对使了个眼色,雪兰道:“哎呀!你来的真是时候,我们两闲情雅致够了,这会儿要下去睡觉了,这地方就留给你吧!让你独自一人在此享受闲情雅致。”雪兰故意把“闲情雅致”四个字咬的特别重。 说着两人就要起身下梯子,语蓉哪肯,一手按住一人,左右各赏一记白眼,狠声道:“你们两太不够意思了,想把我一个人晾在这?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良心啊?不行,谁也不许走,都留下来陪我,谁敢走我挠谁。” 流云冲她伸了伸魔抓,一脸坏笑,威胁道:“语蓉,说狠话也要看时候哦!” 语蓉立时惊觉她们是两人,二对一,她现在是处于弱势,忙抱了双臂:“喂,喂……你们可不要以多欺少,持强凌弱哦!这可不是君子所为哦……” “这里只有三个女子,没有君子,雪兰,你不在的时候我可是被语蓉欺负惨了,今天你要帮我报仇,我们一起上,挠她,看她还敢不敢这么嚣张……”流云先扑到了语蓉,雪兰上来帮忙挠痒痒。 语蓉拼命躲闪,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却不肯求饶:“你们两个坏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一丘之貉……” “呵!骂人还成语一串一串的,几年不见学问见长啊……”雪兰戏谑道,三人嬉闹成一团。 “啪嗒……啪嗒……”两声瓦片碎响,紧接着听见底下有人抗议“唉唉……你们快把屋顶掀翻了……” 三人连忙停止了嬉闹,只见正平手里拿着两片破瓦,无语望天,还好他反应敏捷,接暗器也是稀松平常的事,两片破瓦更不在话下,不过,这三人女人要是再在上面疯闹的话,明天就要叫人来修屋顶了。 三人讪讪,吐了吐舌头,闹忘形了,居然把瓦片都蹭下去了,还好没砸到人,忙下了梯子。 “正平,没砸到你吧!”流云明知故问。 正平把手中残瓦往墙角边一扔,答非所问:“我去拿扫帚。”砸是没砸到,不过她们在上面胡闹,那么高的地方,又没有栏杆,多危险,他被吓到了。 “我去我去……”语蓉抢先去拿了扫帚来,把地上的小碎片扫掉,然后拉着雪兰道:“那个,我们两先回房,流云,你等下就来啊!” 两人推推攘攘走了,雪兰低声嘀咕道:“你干嘛!非要拉着我?” 语蓉嘘声道:“轻点轻点,你没看见正平的脸色不对吗?比那瓦片还黑。” “呃!那又怎么样?”雪兰不解,他有什么好不高兴的,他不就是流云的保镖吗? “嘘……嘘……你跟我走就是了。”语蓉不由分说把雪兰拖走。 流云不知道正平为什么突然就黑了脸,就因为刚才瓦片差点砸中他吗?依他的身手,就算他站那里不懂,瓦片也不敢往他身上飞啊! “正平,你在生气?”流云试探道。 正平把梯子一扛:“没有,不过这把梯子我要拿去劈了当柴火烧掉。” “为什么?这梯子招惹你了?”流云瞪他一眼。 他没好声气道:“是的。”转身走了。 流云冲着他的背景小声嘀咕了一句:“莫名其妙。”(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神秘的高手 雪兰呆了几天就要回杭州,娘的状态的不好,她不放心。流云也不留她,因为她也准备动身去京城了。雪兰临走时拉着流云和语蓉的手,百感交集:“我好想跟你们一起去京城,有什么困难咱们一起面对,或者,你们先去,等我哥回来,我就来找你们……” 流云拍拍她的手,诚挚道:“雪兰姐,你若是得了空就来这边帮我照看一下我娘和诸位姨娘吧!只要这边没事,我和语蓉在京城也就能安心了,你就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是啊!雪兰姐,咱们三都走了,谁来照顾婶娘她们呢?京城有我和流云去就够了,不过,要是事情能妥善解决,度过这场危机,我们就给你写信,我们两在京城等你来玩。”语蓉故作轻松道。 “好啊!能那样是再好不过了,我一定飞马赶来跟你们会合。”雪兰笑道,随即又黯然,关切道:“你们可想好了进京以后要怎么办?” 流云抿了抿双唇:“先去找大嫂二嫂她们吧!再去找找杜阁老和爹在京城的旧友,看看他们能不能帮上忙。雪兰姐,有件事,我还需求你。” “你只管说就是了,傅沈两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别说求字,都是应该的。”雪兰定定道。 流云动容,正所谓患难见真情,越是在困境,没有了金银珠宝,顶戴蟒袍的这些虚浮的装点,越能体会到真情的可贵。 “去京城,求人办事必定少不了孔方兄帮忙,可是现在……” “我知道了。”雪兰用力握了握流云的手:“我回去跟我娘说,等我哥一回来,就让他准备银子,想办法给你们送去,你放心好了,沈家的生意网就如同千年老树,根深蒂固,盘根错节,就算是主干倒了,但是余下的根须收集起来也是相当可观的。” 流云感激的点头:“还有一件事,你哥回来了,你千万叮嘱他要小心谨慎,他如今可也是朝廷要通缉的犯人了……” “还有还有,要是我三哥能来淮阴,我已经留话给他,让他去找你哥的。”语蓉插嘴道。 雪兰郑重点头:“我都记下了,你们自己也要千万珍重,实在没法子,就回来吧!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小姐,船要开了……”雪兰的丫鬟站在船头催促。 雪兰回头看了一眼,黯黯道:“流云,语蓉,我要走了,这一别不知何日能再见……” “我们各自珍重,总会有见面的时候。”流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你这些江湖术语跟谁学的?”雪兰打趣着,看着两张含笑的脸,眼睛酸胀难当,决然转身上了船,再多呆一刻,她只怕自己哭,不想这么没出息。 流云和语蓉一直站在岸边,挥手送别,直到船儿远去,直到正平走过来:“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一路上三人默然不语,流云和语蓉是心里酸楚,不想说话,而正平则是在犹豫,在彷徨,在挣扎。 久久,正平打破沉静:“流云,你们一定要进京吗?” 流云点头,自然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要去的。 正平踟蹰着,用恳求的眼神望着流云:“可以不去吗?” “为什么不去?不去的话傅家就真的完了。”语蓉批驳正平,这话问的好生奇怪。 流云停下脚步,反问:“你觉得我们有不去的理由吗?” 正平喃喃半响,理由是有一个,京城太危险,可是这个理由在流云心里根本就不算理由,她的性子,就算京城是龙潭虎穴,是修罗血池,是刀山火海,她不走这一遭是不会甘心的。他就算是对她实话实说,她也会如飞蛾扑火,毫不犹豫前往。正平缓缓摇头。 “正平,你是想告诉我去京城有危险是吗?可你也知道我是势在必行,我说过,你什么想离开都可以的。”流云静静地望着他。 正平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急切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只是想问问清楚,你们如果决定了要去京城,我护送你们去。” “正平,我发现你这个人有时候真不会说话,我还以为你心里是明白的,我们去京城自然是要你也送我们去的,不然,我们两个弱女子,只怕没到京城就让什么狼啊豹啊给吃掉了。”语蓉数落正平。 正平郁郁低下头去,这是一条不归路,他却无力阻止,那么,怎么办呢?只有陪着她,一起走上这条不归路…… 雪兰走的第二天,流云和语蓉也出发前往京城,娘红肿着双眼一再叮咛:要时常给家里来信,好让大家安心。 流云一一应承,她知道说再多安慰的话都无法减轻娘心里的担忧,难过,只怕从今天起,除非是到她安安全全的回到这里,娘的心都不会放下了。 “正平,请你一定一定保护好她们两,这份恩情,我们没齿难忘。”沈青璇给正平欠身行礼,诸位姨娘亦行礼。 正平连忙作揖回礼:“夫人折煞正平了,不用夫人嘱托,正平也会誓死护卫两位小姐周全。” 马车绝尘而去,带着所有人的希望,嘱咐,担忧,滚滚向前,奔向未知的前路。流云和语蓉紧紧相依偎,内心的激荡就如车轮底下这条不平的道路,高低起伏。 “语蓉,你怕不怕?”流云轻声问。 “你现在问我是不是嫌太迟了?”语蓉微笑,双眼清亮宛若星辰。 两人都笑了,既然是命中安排的,她们没有理由逃避。 不日到了金陵地界,流云熟悉的那个历史上,金陵乃六朝古都,相传因金陵王气极盛,故而秦始王埋金此地以镇王气,金陵因此得名。金陵素以江山雄丽,人文荟萃茗名满天下,六朝烟雨,十里秦淮,吸引多少文人墨客在此留下他们的感叹。“烟笼寒水月笼纱,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若是在平时流云定要在此停留,好好领略六朝古都的奢华,然而此刻她的心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遥远的京城。 “正平,我们定要在金陵住一晚吗?”流云望着前方高高的城楼上“金陵”两个大字,问。 “也不是一定,只是我们的干粮不足了,而且马儿跑了这么多天,也乏了。”正平回答。 流云沉吟片刻说道:“现在天色还早,我们进城买些干粮,继续上路吧!”她可不想在金陵浪费大半日的时光。 “好!”正平习惯性的听从流云的安排。然而他心里是巴不得走得越慢越好,哪怕迟一日到京城也是好的。 正平一扬鞭,赶着马车进城。找了家小饭店,三人吃了午饭,正平让流云和语蓉就在饭店稍作休息,自己去准备干粮还有……找人。他必须想办法,最好让流云知难而退,为了流云,他不得不作出一些牺牲,即便流云将来会恨他,他也在所不惜。 正平走后,流云和语蓉懒懒地坐着怔怔发呆,都累了,很累,累的不想吃饭,不想说话。 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走过来,两眼发直的盯着流云她们吃剩的盘子里的鸡屁股和鸡爪……不断咽口水。 流云和语蓉面面相觑,同情心大作,这么小的孩子沦为乞丐,真是可怜,流云和声问道:“你是不是饿了?” 小乞丐点点头,满眼期盼。 语蓉把盘子往他面前一推:“这些你拿去吃吧!” 小乞丐立即伸手抓了鸡屁股塞到嘴里狼吞虎咽起来,一眨眼功夫就干掉了鸡屁股,又眼巴巴的看着流云碗里的半个馒头。 流云拿了递给他:“这个也给你。” 小乞丐接过胡塞进嘴里,咳咳……噎住了。 语蓉赶紧倒了杯茶:“慢点慢点,喝口水……” 小乞丐感激的看着两位公子,喝了水终于把卡在喉咙里的馒头送了下去。 流云柔声道:“我再叫两个馒头你带回去吃。” 小乞丐连忙摇头,慢慢后退去。 “哎……我是说真的。”流云对小乞丐的反应琢磨不透,难道他只习惯吃剩饭剩菜? 小乞丐转身就跑,流云和语蓉干瞪眼,这叫怎么回事?只听到边上一张桌子有个人道:“这年头好心有好报这句话已经不灵了,两位还是摸摸自己的钱袋吧!” 流云和语蓉一惊,低头一摸钱袋,没了…… “是小偷。”流云惊觉过来。 语蓉气的冒烟,起身就追了出去,流云也赶紧跟上。 “站住,你给我站住,你个小毛贼,本少爷好心给你饭吃,你居然偷我的钱袋,你给我站住……”语蓉边追边骂。 流云脚力比语蓉好,一下就赶到了语蓉前面,那小乞丐见有人追上来,撒开腿就跑,刚吃了鸡屁股,肚子里沾了油水,有了力气,跑起来飞快。 虽然钱袋里的钱不是很多,但是此去京城路还远,大家都是抠着花的,这笔损失也不小,更重要的是,气不过啊!流云奋力直追,怎奈那小毛贼跑的比兔子还快,一时半会儿还真追不上,能保证不让他逃出她的视线就算不错了。 小乞丐一个闪身跑进了一条巷子。流云追了进去,抬眼一望,心里乐了,这小毛贼慌不择路,跑进了一条死胡同,这下看你往哪里跑。 小乞丐跑到尽头站住了,转身看着直追上来的流云。 流云气喘吁吁指着小乞丐威胁道:“快把我的钱袋交出来,不然我抓你去见官。” 语蓉双手叉着腰,跌跌撞撞也赶到了,喘着粗气哧呼哧呼跟拉破风箱似的。流云同情的看了她一眼,这就是平时缺少锻炼的结果。 “你……你……”语蓉实在是喘不上气,本想噼里啪啦给小毛贼来一顿臭骂,结果“你”了半天憋出两个字:“还钱。” 流云无语望天:“你快一边歇着去,我来收拾这小子。”流云撸了撸袖子,做出狠样,一步一步向小乞丐逼近。 小乞丐看着流云身后,眼中狡黠的光芒一闪,流云顿觉不对劲,一回头,只见四个膀圆腰粗,穷凶极恶的大汉抱了双臂出现在巷口,正冷冷地,鄙夷的盯着她和语蓉。 糟了,原来是螳螂捕餐黄雀在后,这小毛贼还有同伙。语蓉没见过这阵势,心中胆怯,悄然退到流云身边,小声道:“流云,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流云狠狠瞪了小毛贼一眼,转看那几位大汉时已经换了一张笑脸:“嘿嘿!误会,误会,我们追他是想再给他送两个馒头。”说着又捅了捅语蓉:“是不是?” 语蓉刚想鄙视流云来着,这也太没出息了吧!可是流云一问她,她马上笑的比流云还谄媚,迭声道:“是是是……”得儿,她更没出息,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钱丢了就丢了,可别把小命丢在这里。 小毛贼见自己的同伙来了,顿时神气起来,雄赳赳气昂昂的,从容不迫的从流云和语蓉面前走过,还不忘昂着脏不拉几的脸朝流云她们得意一笑,把流云气的,银牙暗咬,这世道,这世道,做贼还做的这么嚣张,简直太没天理了,这是正平不在,在的话,一定打的你们满地找牙,哭爹喊娘……流云只能臆想一下以求得心里平衡。 四个大汉领了小乞丐眼看就要走掉,突然巷口又出现一个人,就如电影、电视里常出现的镜头,那人戴着斗笠,半低着头,抱着双臂,怀里是一把长刀,身形如青松挺拔,微风吹起衣角,只觉一股强大的气流在巷子里涌动,盘旋,氤氲着杀气。 “高手。”流云低低道。 “你怎么知道他是高手而不是敌手?他会不会只是做做样子”语蓉道。 流云瞥了她一眼:“难道你没感觉到杀气吗?” 语蓉转头四顾,莫名道:“没有啊!我只感觉到心里很憋气,快气炸了我。” 流云咬牙切齿:“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哎……是你自己问我的。”语蓉无辜道。 流云狠狠咬了自己的唇,真是鸡同鸭讲。 “把钱袋还给他们,还有早上偷了我的玉牌也交出来,不然……”那人依然没有抬头,双唇间迸出一个字来:“死……” 流云激灵灵打了一个哆嗦,这人绝对的酷,冷酷,残酷…… “你算哪个葱?敢来老子的地盘撒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怂样,识相的就快给老子滚开,不然,老子的铁拳可不认人。”其中一个大汉傲气十足的说道。 话未落音,只见一道银光闪过,那大汉扑通倒地,而那人的刀已经回到刀鞘,人也恢复之前的姿势,杀人不过是眨眼之间,好快的刀,跟正平有得一拼,流云震撼着,身边的语蓉更是惊恐的连呼吸都忘了。 余下三个大汉,显然是傻眼了,愣愣的站在那里,这人,还是人吗?能杀人与无形,就算他们再来三十,不三百人,还不照样被他削葫芦似的给削了? 还是小乞丐先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掏出两个钱袋和一块玉牌哆嗦着递了过去。 “放下……滚……”他的话简介明了,不容置疑。 三大一小,也不顾得收尸了,如得了特赦令一般,四散奔逃。 那人弯腰捡了自己的腰牌,翻转看了看,应该觉得没问题了,将玉牌塞进怀里,转身就走。 “哎……等等,等等。”流云追了上去。 那人驻足,并没有转身,声音一如前面一样冰冷,在这太阳明晃晃的正午,也把人冷出一身鸡皮疙瘩:“何事?” “哦!我是想对你说声谢谢,敢问侠士高姓大名?”流云嘿嘿笑道。 “不必。”他冷冷道,拔腿走了两步又停下道:“这里死了人,你们还是赶快离去,免得招惹麻烦。” 呃!说的对,她们还有正事要办,可不能在此耽搁了。流云忙捡了两个钱袋,起身时,那人已经没了踪影。 语蓉怯怯地,贴着墙一步一步挪过来,生怕那尸体还会跳起来咬人似的。 流云拉起她的手,冰凉。 “别看了,他是死有余辜,咱们快走,免得惹祸上身。”流云拉着语蓉跑出了巷子。 流云和语蓉回到那家小饭店的时候,正平急的都快冒烟了,店家说两位公子的钱袋被小偷偷了,追小偷去了,他立即就有了杀人的冲动,想去找流云,可是怕他一离开,流云又回来了,不去找吧!又怕流云出事…… “你们怎么回事?钱袋偷了就偷了,追什么追?你们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万一遇上的是团伙呢?被杀了都是常有的事……”正平剑眉立起,脸色铁青,第一次对流云发飙。 “哎!你凶什么凶?我们刚才差点就回不来了,魂都吓掉大半了,现在被你一吼,剩下的三魂两魄也快没了。”语蓉冲他吼了回去,本来够气人,够吓人了,好不容易回来,这个死正平不安慰一下,还发飙。 流云连忙将语蓉拉到身后若无其事道:“她胡说的,一个小毛贼,我们稀松就搞定了,啥危险也没有,对了,干粮都准备好了吧!准备好了,我们赶紧上路吧!不然可要耽误行程了。” 正平一动不动,直直盯着流云:“语蓉刚才说的是真的吗?告诉我,那帮人在哪里?” “你想去收拾他们吗?不必了,他们已经被人收拾了,死的不能再死了,哎呀!赶紧赶紧出发吧!不然就真的麻烦了。”流云知道瞒不过了,依正平的脾气,他不把那些人都宰了才怪,干脆实话实说。 “是谁干的?”正平不太相信流云的话。 “自然是一个比你还厉害的人,我都没看见他刀出鞘,那些贼就倒下了,正平,那人真的比你还厉害……”语蓉不忘气他,谁叫他刚才那么凶来着。 正平脸色灰白,却不是因为语蓉说那人比他厉害,而是金陵居然有这样厉害的人物出现。 流云赶忙去拉他:“走了走了,咱们路上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野店惊魂 在路上,流云把事情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语蓉时不时大肆渲染那人的高深莫测,然后就瞅着正平,看他反应。 正平一路沉默,天色渐晚时,正平指着前面幽明忽闪的几点星光:“前面好像有一家客栈,今晚咱们就住那吧!” 流云不置可否,这种事情正平决定了就好,这一路也不是没住过荒村野店,有正平在,住哪都不怕。 马车在荒野中一家孤零零的客栈门前停下,流云跳下马车,抬头看见一排泛着昏黄烛光的灯笼高悬,在夜风中轻轻摇摆,周遭寂静无声,唯有灯笼上“青石客栈”四个朱红大字煞是醒目,不知为何,这个名字就让流云想起水浒传中孙二娘开的黑店,顿时毛骨悚然。 “正平,我总觉得这里很可怕。”流云双目四顾小声道。 正平取下马车上的包袱,长剑一提,微微一笑:“有我在呢!” 语蓉也跳下车来,笑嘻嘻道:“流云,刘大公子,你是白天见了杀人吓怕了吧?” 流云瞪了她一眼:“我怕?那时候被吓得双腿发软的人是谁啊?” 语蓉不以为然:“我恢复的快。” 正平去扣门,门吱呀就打开了,一个长像木讷,老实巴交的小二探出头来,用他那双不太灵光的眼睛将门口的三个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住店?” 废话,不住店敲你家门做什么? “是,还有房间吗?”正平问。 “有。”小二将门开大了些,侧身让三人进门:“客官请进。” 客栈里面也是冷冷清清,掌柜的在柜台后噼里啪啦拨着算盘,另一个小二长的眉清目秀,一腿放在长板凳上,一腿斜斜的伸直了,抱了一碟瓜子,悠闲的磕着。两人见到有客人上门,立时放下手中的算盘和瓜子儿,满脸堆笑迎上前来。 这个小二可比刚才开门的那位要机灵的多,赶紧拉下搭在肩上的抹布,掸了掸就近的一张八仙桌,热情招呼:“客官,赶路辛苦,快坐下喝杯茶。” 正平把包袱和长剑往桌上一放,故意弄出好大的声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手里有家伙。流云看掌柜的哆嗦了一下,心笑,这招挺管用的,能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 “掌柜的,先弄点吃的吧!来两斤牛肉,八个馒头,可口的小菜来几碟,最好还能有白米粥……再给我们准备两间上房。”流云慢声道。 “是是,客官,您稍等。”掌柜的吩咐机灵的小二:“赶紧去称二斤上好的牛肉,炒几个小菜来,馒头现蒸的就有,趁热拿上来,白米粥给我熬上……” 小二作了一揖,兴高采烈的捏拿了腔调:“得嘞,马上就来……” 掌柜的又扭头吩咐那个稍嫌木讷的小二:“还杵着干嘛?还不快去收拾房间。” 木讷的小二唯唯诺诺的上楼去。 这样看着,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劲,流云渐渐安下心来,三人吃过晚饭,回房歇息。这家客栈虽小,但房间收拾的倒还干净整齐。流云和语蓉各自洗漱了一番,上床安歇。 “流云,这家客栈还真不错,连这荞麦枕都特别的香。”语蓉抱着枕头闻了闻。 “哦?是吗?我来闻闻。”流云也凑着枕头细闻,果然枕头里透着一股子淡淡的香味,不过不太像是荞麦的清香。流云一个翻身,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赶路。” “你说咱们这样紧赶慢赶的,还要多少时日才能到京城?还有,你说婶娘她们有没有接到我大娘和娘呢?对了……我哥会不会已经到杭州去会子谦了呢……”语蓉趴在枕头上,双手托着下巴,喋喋不休,问题不断。 流云翻了个白眼,懒洋洋说了一句:“不知道……”便觉睡意沉沉,眼皮重的不像话。语蓉也吧嗒一下,脑袋沾枕,人事不知。 梦里一直在奔跑,身后有一大群人追着,那些人样貌模糊不清,但意识里,那些人就是要来抓她,杀她的,没有办法,只有狂奔,然而脚下的路突然断了,低头去看,前方是一道深不可测的深渊,浓重的黑暗的颜色,踏进去便是万劫不复。身后的人渐渐逼进了,她转身,一直看不清的脸,也渐渐清晰起来,满身是血洞郑维柱,被化掉了脑袋、四肢的打手,还有许许多多目露凶光的骷髅人……流云大惊,不觉往后踏了一步,整个人顿时处于失重状态,堕向无底的深渊…… “啊……”流云惊叫出声蓦然睁开眼睛,喘着粗气,满头大汗。 “流云,你醒了?怎么样?头疼不疼,难不难受?”耳边一个关切的声音立刻就响了起来。 流云定了定心神,环顾四周,陌生的坏境,到处都是蜘蛛网,又破又脏的帷幔,还有几尊外表颜色脱落,斑驳残破的佛像,这是间破庙啊……她不是应该在客栈里的吗?难道,她还在梦中,梦里套梦? “流云,你还好吗?”一双冰凉的手来试她额上的温度,体内狂躁的不安稍稍平缓。 “正平,我们这是在哪里?我是不是还在做梦啊?”流云怔怔地问,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正平的回答,流云抬眼去看正平,只见正平正满目忧色的看着她,手臂上,胸口上血迹斑斑。流云大惊,抬了手腕到嘴边,重重咬了一口,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你这是做什么?”手臂立即被正平抓住。 很痛,很痛,不是说,做梦的话是不会感觉到痛的,那么,这不是梦,是真的了?她在破庙里醒来,正平满身是伤,那么,语蓉呢?流云四下寻找语蓉的身影,然而这间破庙里除了她和正平没有别人。 “正平,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会受伤?还有语蓉呢?她在哪里……”流云惶恐不已,连声音都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正平眼中痛楚之色难掩,几番欲言又止,难以启齿。 “你快说啊!”流云摇着他的手,催促着。 正平深吸一气,哑哑道:“昨晚我们遇袭了。” “什么遇袭?这到底怎么回事?”流云急得不得了。 正平点点头,眸光透出愤怒:“我们昨晚住的那家客栈,原来的掌柜和小二早就被杀害了,我们见到的掌柜和小二都别人装扮的。” 流云茫然摇头:“我不懂……” 正平定定望着她:“流云,我们被盯上了。昨晚我挂念着他们有没有给马儿喂精粮,就下去看看,结果在后院水井旁发现了几滴血,随后发现井口上有一大滩血迹,我顿时惊觉,咱们不止是进了一家黑店那么简单,我不动声色的回到大堂,准备上楼叫醒你们,却见,大堂里多了七八个一身黑衣打扮的汉子,个个戴着斗笠,长刀在握……那两个小二从你们房里出来,将你们扛在肩上欲离开,而你们两似乎毫无反应,我要上去阻拦,大堂里那些黑衣人齐齐发难,他们个个身手不凡,出手狠辣,招招夺命,我无心与他们纠缠,只担心着你们的安全,且战且退,怎奈他们缠的紧,我豁了性命杀出一条血路,可是两个小二扛了你们分别往两个方向逃窜,我只能先顾着你……”说到这,正平一脸歉疚。 “你的意思是,语蓉被他们抓了,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流云心中如同堵了一块大石头,那种钝痛一点点的蔓延开来,如同荆棘在体内疯长,刺的她鲜血淋漓,流云挣扎着要起来,她不能待在这里,她必须去把语蓉找回来,可是,身子瘫软如泥,没有丝毫气力,怎么会这样? “你要做什么?别乱动,你中了迷香,药性还未全部散去。”正平忙扶住她。 流云瘫软在他怀里,沮丧,着急,害怕,所有不良情绪汹涌如潮,逼得她直掉眼泪,她把语蓉丢了,她们说好了要一起进京,一起回淮阴的…… 正平看她如此难过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艰难开口,语声喑哑:“那些人,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宫里的人。” “宫里?”流云心头大震,宫里的人为什么要来抓她们? “流云,你想想,你爹是不是得罪了宫里的什么人,才遭来如此横祸?”正平问道,扶她坐下。 流云拭去眼泪,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思前想后,犹疑道:“难道是吴公公?” “吴公公是何人?” “我听我爹跟我娘说起过,这个吴公公一直窥视我爹苏州织造一职,企图让他的干儿子郑青山接替,我先前就在怀疑,贡品出问题是吴公公动的手脚。”流云道。 “那就是了,抓你的那个小二,是个太监。”正平道。 “你如何知道他是太监?”流云抬起朦胧泪眼询问。 “我杀了他,想查他的身份,于是就搜了他的身,在他身上发现一块玉牌,上面刻着一个‘西’字。”正平说着,从怀里掏出玉牌递给流云,然后吞吐道:“至于为什么说他是太监,是……是因为他是……无根之人。” 无根之人,流云自然明白什么意思,太监都是没有那玩意的,正平定是摸了那小二的裤裆,只是这玉牌好生眼熟。 “这玉牌我见过。“流云沉吟道。 “你见过?在哪里见过?”正平突然紧张起来。 “就是昨天遇到的那个神秘刀客,他的玉牌被小贼偷了,他杀了一个毛贼,逼着他们交出了玉佩,虽然当时我离他有点距离,但是他捡起玉牌后,反复看了看,还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尘,才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好像很宝贝似的,我就留意了,看玉牌的大小,和玉色,跟这块差不多。”流云回忆道。 “难道那个刀客和你说的那些黑衣人是一伙的?难道他们一早就盯上了咱们?可是不对啊!如果他们是一伙的,当时就可以劫持了我和语蓉,或者,杀了我们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流云揣测着,做种种可能的设想。 正平沉吟道:“你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或者那时他还不能确定你们的身份,或者在城里不便动手,或者他不杀你们,是想劫持了你们去,从你们口中问出些什么来?总之,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就是了。” “他们要知道些什么呢?傅家的男人都已经被他们抓了,只剩下一帮手足无措的女人,他们要问不能去大牢里问我爹,问我哥?却还要来为难我们?我们又能知道些什么呢?”流云不由的气愤。 “谁知道呢?我想我们现在耽误之急是去找语蓉,希望能救她出来。”正平道。 是啊!一定要把语蓉找回来,不然她要如何向娘亲交代,向大伯母和语蓉的娘交代? “正平,你可有线索?”说是要找人,但是流云心里是一点主意也没有,天大地大,谁知道他们会劫了语蓉去哪里?而且还不能去报官,单凭她和正平两个人要怎么找呢? 正平也是蹙眉:“咱们尽力而为。” 没听到正平有详细的计划,流云不免失望,正平不是万能的,正平能救她出来已经很不容易,正平不是神,而且正平已经受伤了。流云渐渐冷静下来:“正平你伤的不轻,咱们先回金陵去,找个大夫治伤要紧。” 正平道:“流云,你先在此等一会儿,我潜回客栈看看马车还在不在,还有咱们的盘缠。”没有车马,没有钱,依目前两个人的状况,那是寸步难行。 流云担心道:“那你千万要小心。” 正平将流云报到一尊佛像后躲藏起来,又用稻草将流云掩盖起来,郑重叮嘱道:“除非是我回来,不然千万别做声,也不要动。” “嗯!”流云点头应道。 正平走了,流云窝在稻草堆里,看梁上的蜘蛛有条不紊的吐丝结网,那是它赖以生存的捕食工具。一只飞蛾不慎被蛛网粘住,扑闪着翅膀奋力想要挣脱,然而,越挣粘的越紧,所有努力皆是徒劳。蜘蛛很有耐心的在一旁等候,虎视眈眈,只等到猎物不再挣扎,它就可以上前尽情饱餐了…… 流云苦笑,默然流泪,如今她就如那只被粘住的飞蛾,努力的挣扎,想要笼罩在周遭的那张无形的网,她一直抱着乐观的态度,相信命运之舵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只要她不放弃,就会有扭转乾坤的那一天,她也一直很自信,异世重生,如此神奇的命运,不可能只是要给她一个庸碌无为的人生,她是傅流云啊!空空道人最后那句赠语:今世许你享天恩……这句话,怎么琢磨都不是坏话,空空道人算对了前三句,不可能算错第四句,所以,眼前的所有困难,只是对她的一种磨砺,一种考验,对,就是这样,她不能灰心,不能丧气,还没见到棺材呢!她急巴巴的掉什么眼泪?这样想着,流云又充满了斗志,不管是什么困难,都不能打到她。 “哎呀……真是吓死我了,怎么这么背啊!自从偷了那人的玉牌,就被晦气鬼缠上了……” 呃!有人进来了,听脚步声,应该有三个人。还提到偷玉牌,流云立即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可不是么?小豆子偷谁的不好,偏要去偷个带刀的,昨天赵老大一个照面就被人家给劈了。”另一个人说道。 “那个家伙太可怕了,简直不是人。之前若不是我反应快,躲的及时,只怕,咱们也要像那两个人一样……咔……”又一个人道。 有一刻的静默,似乎那三个人都还在回忆那恐怖的画面。流云心中一紧,难道他们说的是昨天那个神秘刀客?他又杀人了?杀了谁? “喂!你说他会不会是采花大盗呢?不然为什么肩上扛着个女的?”先前说吓死了那个人猜测道。 “嗯……有可能。” “哎呀!不管他是干嘛的,我只希望再不要见到他。” “我也不想,看他是往北去的,咱们就往南边走吧!听说南边的人都有钱,咱们去那边机会也多。” “说得对,可惜了小豆子不跟咱们去,那小子手脚最麻利了。” “不管他了,他老娘没死,他是哪里也不会去的。” “要走就趁早,别耽搁了,我现在心里都还是毛毛的……” 玉牌,刀客,扛了个女的,北上……这些词语在流云脑子里盘旋着,有些念头一闪而过,稍纵即逝,流云努力去捕捉,寻找突破口,连那几个人什么时候离开也不知道。 直到正平回来,拨开稻草,见到流云安然无恙,正平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赶紧扶她起来:“流云,我回来了。” 流云怔然回神:“正平……” “幸好,咱们的马车还在,包袱也还在,来我抱你上马车。”正平说着将她打横抱起。 “正平,我们不去金陵。”流云道。 正平脚下一滞,声音有些飘忽:“那去哪里?” “京城。”流云定定的吐出两个字,虽然她还有很多细节没有想明白,但是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语蓉一定是被那人带到京城去了,如果那些人真的是为了劫持她,那就更说明有问题,至于是什么问题她现在还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她很清楚,答案在京城。 “我们,不是还要找语蓉吗?”正平不确定的问。 “要找的,去京城找。”流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流云,京城太危险了,我觉得,咱们还是回淮阴……”正平踟蹰道。 流云静静地看着他,决然道:“正平,京城,我是非去不可,如果你觉得危险,我不勉强你一起去,我说过你随时可以离开的,你这就可以把我放下,等迷药的药性过了,我自己去,我走不动,爬也要爬去京城。”(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你是哑巴? 语蓉一眨不眨盯着眼前这个人已经足足有一个时辰了,当然从科学上说,一个人是不可能维持这么久不眨眼的,只是语蓉太过专注,所以没有注意自己是否有眨眼。 莫冲自顾吃了一只白斩鸡,一斤羊肉,一坛上好的竹叶青,然后倚在一棵大树下,用斗笠盖住脸,睡觉。狠斗一场,杀了两个西府的高手,然后又扛了这个跟死人差不多沉的人走了大半日,不乏才怪。本来他不该管这桩闲事,东府和西府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池水总有一天是要搅浑的,但是上边有命令,所以,大家都很注意。不过既然这事让他给遇上了,而他又经不住好奇心,就插了一手,西府的杀手居然劫持一个女子,能不奇怪吗?总不可能是为他们主子收罗美女吧!这可不是杀手该干的事。 但是……现在,他后悔了,这个女人从她清醒后就一直这么盯着他,问她话也不答,比聋子还聋子,比哑巴还哑巴,说她痴傻还是轻的,简直可以用木头人来形容。按说一般人醒来,看见眼前出现一个陌生人,而且还是在自己穿着亵衣的情况下,应该会尖叫,会恐慌,会询问……可她安静的出奇,出奇的安静,除了初时眼中略有些惊讶,再就什么表情都没有。 这样的情况莫冲还是第一次见,说老实话,这也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束手无策,气馁。 睡觉,睡觉,管她呢!然而莫冲从斗笠的缝隙里看见她还是一如既往坚定不移的盯着他看,恐怕这辈子都没有一个女人这么长久的注视过他,而且还是个漂亮的女人。 莫冲蓦地拿掉斗笠,坐起身来,做出凶狠的表情对语蓉道:“小姐,你若再盯着我,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语蓉往后缩瑟了一下,依然盯着他。 莫冲挫败不已:“小姐,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请你不要再盯着我,我都说了几百遍了劫持你的人不是我,是我救了你,我也没指望你报答我,请你赶快离开,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别再跟着我,也别在盯着我……” 语蓉眨了眨眼,眼神变得无辜而可怜,还是盯着他。从昏迷中醒来乍一眼看到这个人,她是很惊慌,流云呢?正平呢?然后他说,他是从西府的人手里救的她,问她,西府的人为什么要抓她?天知道西府的人为什么要抓她,她都还想找人问问,而且西府是哪个府?所以,她没办法回答。然后他又问:“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流云说过,千万不能在陌生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她也不能告诉他。他又说:“小姐,我还要赶路,小姐请自便。”那就更加不行了,虽然他给她弄来一件外衣,可是她身无分文,又是路盲,别说去找流云了,就是让她找回淮阴都不可能,所以,除了跟住他,她没有别的办法,最重要的是,这个人似乎真的没有伤害她的意思。 莫冲满腔的无名火无处发泄,几乎要憋出内伤来,他救了她,如今却弄的好似他欺负了她似的,一贯冷静的他,今日算是踢到铁板了。 娘的,老子躲还不行吗?莫冲气冲冲的抄了长刀起身就走,语蓉也赶紧起身跟上。可是他走的好快,大步流星,语蓉用小跑才能勉强跟上。 莫冲低头急行,想着要不要施展轻功甩掉她?可是随即一想,那岂不像落荒而逃?很不光彩,算了,就这样走,她自己跟不上是她的事情。 语蓉跑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这个人,自己吃饱了喝足了有力气了就走的飞快,她可是什么都没吃,肚子饿的咕咕叫,又中过迷香,嗯!他是这么说的,说她中了迷香。反正这会儿,双脚犹如灌铅,抬都抬不动了。语蓉咬牙坚持着,流云说过,遇到困难不要怕,只要坚持不放弃就能闯过难关。 身后终于没有了老牛喘气的声音,莫冲暗喜,总算甩掉了这个女人,都说女人麻烦,以前他还不信,现在是深信不疑了。西府的人抓这样女人有什么用?难道她的身份特殊?可她什么也不说,他也没没辙,算了算了,这个女人应该能找到回家的路吧!哎呀……如果她真的是个哑巴是个聋子呢?莫冲犹豫的停下脚步,转身,只见 远远的有个人倒在地上。 不要管,不要管……莫冲一再警告自己,可双脚还是不由自主的向倒在地上的那个人走去。 语蓉精疲力竭的趴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的都没有了,看着他越走越远,终于忍不住哭了,原来有些事是尽力了也做不到的,这个混蛋,既然救了她,就该救人救到底,半途把她丢下,这绝非正人君子所为?看来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即便真的要丢下她 ,好歹也要送她点银子,不然,叫她活活饿死吗? “喂!你没死吧?”莫冲居高临下冷冷问道。 语蓉闻声抬起头,泪眼汪汪,这家伙回来了。 “快了……”语蓉没好声气道。 呃!她终于开口了,莫冲居然莫名的兴喜,好像经历了一场艰苦卓绝的较量,终于取得了胜利。 “原来你会说话,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莫冲讥讽道。 语蓉在心里回敬他:你才哑巴,你们全家都是哑巴。 “如果,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再救你一回。”莫冲抱着双臂闲闲道,现在主动权重新回到他手上,他必须让她答应这个条件,不然他会选择掉头就走,管她是死是活。 语蓉投以询问的目光。 莫冲蹲下身来,和她对视,严肃而认真,一字一顿道:“不许再这样盯着我。” 语蓉想说,谁愿意盯着你呢?你长的又不是很好看,我只是想要看清楚,你有没有说谎,是不是坏人而已。可是这样回答他的话,他一定又会生气吧! 语蓉老实的点点头,不看就不看。 得到她的承诺,莫冲向她伸出手,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要又惹麻烦上身才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水上仙宫 流云坐在马车里,头靠在窗栏上,紧闭着双眼,日夜兼程的赶路,除了颠簸还是颠簸,癫的她头晕目眩,胃里一阵阵的难受,想吐。 正平挑了车帘一角往里看了看,“吁……”将马车停在路边,拿了水袋掀帘而入。 “流云,来,喝口水。” 流云勉强喝了一口就冲出马车,扶着车门吐出一口口黄水,其实她腹中早就空空如也,已经吐的没什么可吐了。 正平轻拍着她的背,担忧道:“流云,咱们还是找家客栈休息一阵,别这么拼命的赶,你的身体已经吃不消了。” 流云干呕了一阵后,虚弱的摇着头:“我没事,还能挺的住,咱们继续赶路,早一日到京城我就能早一刻安心。” 正平心中懊恼之极,这一路,她都没有再提起语蓉,也鲜少说话,她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催他赶路,为了早日到达京城,她自己的身体也不管了,哪有这样固执的人呢?固执的叫人害怕。哎……他已经是尽力了,然而事与愿违,适得其反。或许这就是命吧!这一天终究还是要面对的,与其每日这样忐忑,纠结,真还不如戳破这层窗户纸,要杀要剐听天由命吧! “得儿驾”正平狠催一鞭,马儿吃痛,飞快的奔跑起来,京城,不过一步之遥了。 三天后,流云躺在了京城的一家客栈里,睡了足足有四个时辰,醒来后,换了身干净的衣衫,吃了些东西,让自己看起来精神饱满。 整理妥当,流云去敲正平的房门,没人应门,流云推门进去,正平不在,流云思量着说不定正平是出去买东西了,便取来纸笔给他留了张纸条,告诉他,她出门一趟,最多半日就回。 京城不愧是一国之都,繁华景象丝毫不输苏杭富庶之地,而且处处透着帝京应有的庄严。然而流云无心欣赏,因为她刚刚去了杜阁老先前留下的在京城的住址,那是两年前留下的,现在已经易主了,问门房,门房一句“不知”就打发了她,一条线索就这么断了。流云又去了大哥和二哥的府邸,那两处也早已被查封,除了门上大大的醒目的封条,什么也没有,不知道大嫂二嫂她们现在何处。流云郁郁的站在十字街头,望着身边往来的人流不息,心中竟有一瞬的迷惘,她该找谁?该去哪里?难道要她直奔太子府吗? 流云思忖片刻,事情紧迫也就只好如此了,直接去太子府找秋蘅姐,希望她能看在当年的情分上,帮她一把,如果这事太子能出面,把握就更大了。 流云正要去找人打听太子府所在,两个侍卫模样的人迎面走过来,对流云抱拳作了一揖:“敢问阁下就是傅乔雨,傅公子吗?” 流云大惊,在陌生的京城,在繁华的街头,居然有人来打招呼,而且道出傅乔雨之名,这,这也太过让人震惊了。流云定了定神,想否认显然是行不通的,于是流云微笑从容道:“二位是谁?” 其中年纪略长的侍卫道:“傅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你家主人又是谁?”流云蹙眉。 “公子去了便知,我家主人有句话让在下转告傅公子,公子若想救人便去见他,不想的话,请自便。”年纪稍轻的侍卫道。 呃!这人不仅知道傅乔雨,还知道她是为救人来京城,定是知道她的底细,会不会是吴公公的手下? “公子既然不愿意前去,那我等这就告辞了。”两人说罢便要走,一点不勉强流云。 “等等……”流云急声唤住,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去的话,她怎知道这人是何居心?倘若是吴公公要害她的话,想必早就派杀手解决了她,何必做出这样彬彬有礼的样子来请她呢?去,自然要去。 年长的侍卫一挥手,立刻有一顶软轿抬了过来,他亲自压轿,掀了轿帘,做了个请的手势:“公子请上轿。” 流云犹豫片刻,一撩衣摆,低头弯腰坐上软轿。 轿子抬的四平八稳,很舒适,流云坐在轿内思绪如潮,这些人应该不是在大街上才找到她的吧!应该是一早就跟着她了,那么,也就是说,她们一到京城就被盯上了吗?这些人会不会就是劫持了语蓉的那些人?正平呢?是不是也被请了呢? 轿子行了小半个时辰,周遭变的安静起来,流云从窗子往外看,俨然已经出了城,道路还算宽阔,两旁绿树浓荫,越发显得僻静起来。流云坐立不安起来,他们这是要带她去哪里?不禁有些后悔,不该冒冒然的就坐上轿子,怎么说也该先回客栈与正平会面以后商量着办……如今是骑虎难下了。 又行了半个多时辰,轿子停下,还是那个侍卫,压轿,掀帘,礼貌道:“傅公子,到了。” 流云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双腿,下了轿,只见眼前一片白墙黑瓦,一个圆形洞门,门上挂一块檀木匾额,上书两个鎏金大字“瑾园”。 侍卫前去敲门,朱漆圆门上立时开了一扇小窗,露出滴溜溜的一双眼睛,随即大门洞开。侍卫又做了个请的手势,流云也不客气,既来之则安之,背着手,跨进了院门。 这座园子,处处曲径通幽,花繁叶茂,假山如林,高低起伏,错落有致,流云仔细观察,这园子看似整齐,景色怡人,实则内藏玄机,若不是此间的人带路,怕是转了几圈便要迷路了,这里,分明就是一座迷宫。 也不知拐了几道弯,眼前豁然开朗起来,只见一顷碧波在骄阳下,泛着潾潾波光,耀眼炫目。湖上有一水榭,高三层,飞檐陡翘,气势雄伟,在金阳碧波只见,宛若海上仙宫一般。令人称奇的是,这座水榭四面皆临水,也无曲折回廊通向岸边,湖上更无船只,流云心想:难道要进那水榭,都是用轻功飞过去的吗?可这水榭离岸最近的距离也就是现在她所站的这个地方也有十丈之远,一般大的轻功也就飞檐走壁,而要进那水榭,除非是水上凌波。正困惑着,身旁的年轻侍卫,拇指和食指放在口中,吹了声口哨。然后原本平静的水面上冒起了许多水泡,渐渐的有什么东西从水底浮起,流云定睛细看,原来是一个个石墩。流云乍舌,如此巧妙的机关,就算是在现代有高科技也会让人叹为观止的,更何况是在古代。这座水榭,若非是水榭中人同意你进入,不然,谁能近得其身?这个地方实在是诡异,而拥有如此诡异的庄园的主人就更加神秘莫测了吧! “公子,留心脚底湿滑。”侍卫好心提醒。 这些石墩不过一尺见方,每个相距一米左右,对有武功之人,简直是小菜一碟,走在上面如履平地,但是对流云这样只会两招三脚猫功夫的,走起来就略显狼狈了,跟表演杂技一般,歪歪扭扭,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危险。年长的侍卫率先过去,年长的跟在流云身后,不得不走一步停一下,可能是实在看不下去流云的窘样,飞身上来,一把抱住流云的腰,几个起落,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水榭上。 两个侍卫道:“公子请进,我家主公就在里面。”说罢一个掠身,三五个起落又回到了岸上,而那一排石墩又慢慢的没入水中,水面霎时恢复了平静。 到此时,好奇心已经大大超过了恐惧和害怕,流云推开门,眼前又是一副出人意料的境况,不是想象中宽敞的大厅,精致高贵的摆设,而是垂挂着无数青色的纱幔,随风款款,仿佛是深深浅浅的一泓碧水由空中流泻。流云慢慢走进,拨开青纱,一重又一重,以为答案就在青纱之后,然而每掀开一层,入眼的还是青纱,正迷茫。只听得一声慵懒的声音,不重却能直入人心:“上来……” 流云拨开四面青纱,终于找到楼梯所在。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眼前又是另一番情景,四面窗户打开,湖上清风徐徐,阳光肆意挥洒在红木铺就的地板上,映的地板泛出鲜红的血色,此间的摆设一应为黄花梨木所制,高贵典雅,两个屋角个摆放着一只青瓷大缸,缸内摆着一座半人高的水晶鲤鱼,跃然之姿,栩栩如生。是水晶吗?流云慢慢踱了过去,只觉一股寒意迎面扑来,流云不可置信的伸手触摸,冰凉如雪,这不是水晶,而是……冰。流云大感意外,据她所知,这个时代还未有制冰技术,她应是这个时代冰的发明者,创造者,可是,如何这里会有冰雕? “很奇怪是吗?这里居然也有冰……”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仿佛就在耳边。流云猝然回身,声音是从一道屏风后传来,流云瞄了一眼那屏风,不由的一阵颤栗,屏风上那副图,分明就是今年傅家进贡的,由娘亲亲手所绣的《万里江山图》。(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入局(一) 透过屏风隐约可见一个身影,流云不由自主的绕过屏风。只见那人头发高束,髻上一根白玉簪,一身丝质紫袍松松垮垮,就在腰间随意的打了一个结,却丝毫没有邋遢之感,衬着他欣长消瘦的身材,反倒有说不出的飘逸洒脱,别有一番风流韵致。此刻他正立在一张白玉石面的桌案旁,执了一管狼毫肆意挥洒。 “随便坐。”他淡淡道,并未抬头。 流云垂手而立,静静等候,种种迹象表明,这个人的身份尊贵异常,不可造次,最最重要的是,那幅《万里江山图》,几乎致傅家与死地的江山图,圣旨上说褪色的江山图,分明好好的,被他制成了屏风,安放此间。 “你……很沉的住气。”他嘴角微扬,似笑非笑。 “既来之则安之,急有何用?”流云亦轻笑。 “很好。”他抬眼,加深了嘴角的弧度。 流云愕然,他不正是那年虎丘花会上遇见过的公子吗?后来在杜阁老家也见过,记得他是和郑青山那厮一起的。心中恍然,傅家的被抄,怕是与他脱不了干系。 “记起来了?你爹应该没跟你提过本王吧?”他的双眸适才还是平水无波,只一瞬便深邃起来,宛若两潭深深的漩涡,看久了,竟有被吸进去的感觉。 本王?那么他是个王爷了,当年她就料定他的身份非同寻常,原来是个王爷。流云定了定神:“确实没有提起过。” “那本王就自我介绍一番。”他搁了笔,负了手,慢慢踱了过来,边道:“看见园子门外的匾额了吗?” “谨园”……是啊!她早该猜到的,他是当今三皇子……谨清王。 “在下 见过谨清王。”流云恭然一揖。 他凝视着她,一步步靠近,近到彼此的呼吸都纠缠在一起,流云不自觉的僵直了脊背。 他几乎是附在流云的耳边,用低低的,哑哑的,充满魅惑的语声说道:“傅流云,本王等你很久……很久了……” 流云只觉头皮一阵发麻,之前他让侍卫请她的时候称她为傅乔雨,现在他又叫她傅流云,他是要告诉她,他知道她的底细?还有,他说等了她很久,很久……这是什么意思?流云极不自然的一笑,故作轻松道:“王爷说笑了,流云承蒙王爷相邀,一刻不曾停歇就来了,至于让王爷久等,流云认为,那是王爷自己的庄园离京太远的缘故。” 哈哈哈……他昂头大笑几声,离开流云,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半倚半靠,坐姿慵懒散漫,随手取过几案上放的玉扇,打开,轻摇,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流云,眼底眉梢全是笑意:“傅流云,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有趣。” 有些人的笑,让人如沐春风,温暖而亲切,有些人的笑,却让人毛骨悚然,因为看不透笑容背后的深意,他的笑就属于第二种。流云不语,这个时候主动权在他手里,她只能是静观其变。 龙擎天审视着眼前这个人,他一直以为对她了如指掌,这几年她的所作所为,尤其是傅家被抄以后她的表现,他一清二楚,然而知道的越多,他反倒越是琢磨不透她,就像现在她站在他面前,没有敬畏,没有惊慌,没有讶异,眼神淡淡,笑容淡淡,淡若云烟,飘渺的云烟,看不透也抓不住,而他,必须将她掌控在手里,因为她是他早就埋伏下的一颗棋子,而他是操控着。希望她呆会儿还能保持这份从容和淡定。 “你比本王预想中迟了一个月进京,不过先安顿好家人也是应该的,你离开淮阴也有一个多月了吧!想不想知道家中的情形?”龙擎天慢声道。 饶是流云再镇定,此时也不由色变,她还以为家人在淮阴是安全的,没想到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是如何知晓的?难不成他一直派人跟踪她们,为什么? 龙擎天很满意她的反应,继续不疾不徐的说道:“‘如意楼’生意很不错,所以那个吴掌柜眼红了,想毁约,不过,本王已经帮你摆平了,他若老老实实,四成收益还归他,不然一文钱也别想要了。” “多谢王爷费心。”流云极力维持镇定,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在千里之外时刻关注着她,应该不会是因为太无聊了,他的目的何在?流云实在想不通。 “你娘的病也大有好转,你扬州大伯母她们一行也到了淮阴,而傅乔汐和沈子谦十日前在杭州见面了……”龙擎天继续道。 “王爷,有话请直说。”流云抿了抿唇,在这秋老虎肆虐的时节,站在此地,此时此刻,她只觉寒意森森,冷汗涔涔,如同抱了那条冰雕的鲤鱼在怀。 他换了个姿势,依然慵懒而散漫,漫不经心道:“依傅家所犯之罪,就算是满门抄斩也不为过,只要本王点个头,就可以让傅家所有的人从此消失,包括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王爷要灭了傅家确实是轻而易举的事?”流云硬冷了声音道。 “相反,要本王放过傅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他玩味的笑看着她。 流云静静望着他:“条件?” 他合上扇子,用扇骨轻击左掌,笑道:“傅流云果然是个聪明之人,与你说话,痛快。” 流云腹诽:你自然是痛快的,将别人的性命玩弄与股掌,看着别人刀尖上起舞,很刺激吧! “王爷的痛快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流云大胆直言。 他丝毫不以为忤,还是笑吟吟的看着她:“此话还言之过早,如果你能为本王办成一件事,那么,结局一定是皆大欢喜,若是办不成……”他顿了顿,眸光蓦然森冷如千年寒冰,噙了一抹残忍的笑意:“那么本王只能用你们的痛苦来取乐了。” “王爷的意思是若是流云办成您交代的事,就会放了我爹,还傅家一个清白?”流云冷笑。 “不止,你还会得到意想不到的东西。”他又恢复了先前的傲慢神态。(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入局(二) “承蒙王爷抬爱,流云受宠若惊,一定谨遵王爷的吩咐。”另一句话流云根本不用再问,他的话外之音就是:如果她不依他,那么傅家就此完蛋,牢里的要死,牢外的也逃不过,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真真是可笑,他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身边多的是能人异士,她傅流云算哪根葱,又能帮他办什么事? “痛快!”龙擎天起身,丝质的长袍随着动作的幅度荡着柔和的波浪:“我要你去太子府,第一步先取得太子的信任。” 他又款步近身,宛若一只猎豹,迈着优雅的步伐,慢慢靠近他的猎物,流云,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然而她并没有后退,因为根本就是无路可退。 他伸手轻轻取下她发髻上的玉簪,如泉的秀发蓦然淌下,他用手指缠了一缕秀发,眼神变得迷离起来,喑哑着:“你真的很美……” 流云别开脸去,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问:“第二步呢?” “现在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完成第一步,本王只给你十天时间。”他轻描淡写的说着。 “十天?”流云忍不住瞪他一眼,他以为要取得一个人的好感和信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吗?简直是痴人说梦话。十天之内,她能不能见到太子都还是个儿未知数,更别说得到太子的信任。 他的手指不再纠缠她的头发,转而抚上她的脸:“十天,对你来说尽够了,当然,太子是不会对一个男人感兴趣的。” 就算流云有再好的修养,再沉稳的性子,现在也是忍无可忍了,流云后退一步,躲开他的手,他当她是小猫还是小狗?想摸就摸。 “王爷请自重。”流云冷声警告。 他的手在半空中停滞了一下,眸光露出狠戾之色,突然扼住了流云的脖子,力度不轻不重,刚好让人喘不过气而已,他挑了挑眉,语声甚是温柔:“傅流云,在本王面前你只须说‘是’,别的都是多余。” 温柔的声音,冷厉的话语。 流云直直瞪着他,艰难道:“我不是你养的狗。” 他邪肆的笑:“可以,本王不强迫你,本王现在就命大理寺对令尊严加审问,大理寺的十大酷刑可不是随便谁都能享受得到的。” 卑鄙无耻的小人,流云心里骂道。不得不承认,他捏拿着她的死穴,随便哪一个人,她都牺牲不起,除了受制别无选择,流云垂下眼帘,表示妥协。 他略松了手,依然掐着她的咽喉,向里一带,迫使她靠近自己,在最近的距离审视她,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真美,比想象中更美,比他拥有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美,若不是为了大计,此刻他就毫不迟疑的要了她,她的滋味一定让人销魂蚀骨……但是现在,他要把她送给太子……可惜吗?龙擎天冷笑,瞟了一眼屏风上那幅《万里江山图》,如果有一日他能登上权力的顶峰,俯瞰龙轩万里河山,那么,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更何况区区一个女人。 然而,美色当前,总不能无动于衷吧!下一刻,龙擎天吻上了她的唇,辗转深吻,如此甜美的唇,他必须做第一个品尝者。 流云握紧了拳头,默默忍受着,这是她前世今生加起来的第一个吻,没能献给自己最爱的人,就这样被一个对自己毫无爱意,并且想方设法算计与她的人夺走了。也好,没有美好的令人无法忘怀的初吻,那就来个恶心的让人刻骨铭心吧! 虽然她毫无反应,可他依然陶醉其中,毫不费力的叩开她的贝齿,挑逗她的舌尖,终于她开始退缩,逃避,而他乐此不彼的追逐,纠缠,在她口中肆虐侵略,尝遍每一寸柔软和甘甜……许久,他才放开快要窒息的她,意犹未尽,额头相抵,鼻尖相触,沙哑着:“那日虎丘塔上,你真不该对那副下联……” “这是报复吗?”流云嫌恶的躲闪着,这个人渣,模样长得比郑维柱帅,身份地位比郑维柱高,下流龌龊也比郑维柱更甚,简直就是不要脸的老祖宗,他以为他是王爷,就可以随意玩弄女人吗?所有女人就该感恩戴德的对他投怀送抱吗?那是别人,她傅流云绝对不是,今天所受的屈辱,总有一天要叫他百倍偿还。 他任她逃开,深喘一息,再抬眼时,眸光中热情已然褪尽,转而是漠然的神情,轻哼一声,没有回答她的话,又走回到桌案旁,提起笔来,继续作画,眼皮也不抬一下,只冷冷道:“你可以回去了,本王会派人保护你。”态度跟先前简直判若两人。 保护?说的可真好听,监视才对吧!流云重重地抹了抹嘴巴,恨不能擦掉一层皮去,也不愿再多看这个人一眼,转身就走,“咚咚咚”故意把楼梯踏的震天响,以发泄心中的愤怒。 正在作画的龙擎天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这个女人好生无礼。 流云胡乱扯开漫天垂挂的青纱,不管东南西北推开门冲出水榭,又把门关的乒乓作响。 龙擎天被震的手一抖,飞雁画成了一团黑墨,这幅画算是废了,龙擎天把宣纸揉成团,扔进一旁的纸篓。坐在太师椅里,抚着下巴出神,希望她不会成为一匹脱缰的马,希望她不要逼他下狠手,没有的棋子,他从来都是毫不犹豫的舍弃,他还是比较乐意看到皆大欢喜的结局。 流云扶着栏杆,对着微波潾潾的水面做着深呼吸,忿忿地想:这个渣子,以为这样就可以将她玩弄与股掌吗?不就是玩吗?我傅流云奉陪,绝不会叫你失望,渣子,以为躲在这个水榭里就万事大吉了吗?迟早有一天,我一把火烧了你这个乌龟壳。 水里的石墩又慢慢浮起,流云正要踩上石墩,只见对岸一个人如大鹏展翅急掠过来,稳稳落在她身边。 “正平?”流云最不想在这里看到的人,还是看到了。 “你就不能回客栈等我吗?都已经骗了这么久了,再多骗我几日又如何?”流云漠然道。 正平一副要杀要剐都随你的表情,还很诚恳道:“我不想再骗你了。” 流云抬眼,直直盯着他,冷笑:“是你不想骗了,还是骗不下去了?”看到冰雕鲤鱼的时候,她就在怀疑正平了,因为她的行踪,别人可以查探,但是,制冰的秘方,知道的人不多,正平是其中一人,但是,她还是不愿相信,因为,无法接受。然而,现实就是这样残酷,从三年前街头打抱不平的那一幕开始,他就一直在演戏,名为保镖,实为王爷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难怪郑青山要抓她的时候,他敢于挺身而出,故意将郑青山引出院子,然后传达王爷的命令,所以郑青山虽然气急败坏,却也不敢再为难她。难怪他会有化尸粉这样阴狠毒辣的药物……细细想来,傅家的噩运根本就是王爷设的局,为的就是逼她成为他手中的棋子,去接近太子,去完成别人无法完成的任务,人家早已开始布局,而她一步步踏入却不自知,然而让她困惑的是,王爷如何就认定她一定能取得太子的信任? 正平无语,不管她如何指责他,都是他该受的,这样的情形已经在他心中预演了无数遍。 “算了,现在追究这些没有任何异议,王爷还是派你继续监视我吗?”流云冷声道。 “是。”正平低低应了一声,不否认。 流云点点头:“那么,金陵城郊野店里的那一幕也是你策划的吧?” “是。” “语蓉呢?现在,你可以放了她了吧?”流云的心一凉再凉,之前是怒火中烧,现在是如被霜侵,还好她的心脏够健康,抗压能力够强,不然,一头栽进水里去。 正平默然片刻,正色道:“流云,我承认野店那一幕是我策划的,当时我只是想让人把语蓉藏起来,好让阻止你来这里,可是没想到,语蓉半路被人劫了,也没能成功的阻拦你,那是我跟随王爷以来做的最失败的一件事,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找语蓉,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流云真的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一百个洞来,他欺骗她在先,毫不费力端了她的后院,如今又害语蓉下落不明。流云咬牙切齿:“正平,也是你的假名吧?” “是的,这是我胡乱起的名字,我没有名字,只有代号,鬼影。”正平黯黯道,流云那种冷漠的眼神叫他心里堵得慌。 “那么,我还是叫你正平吧!假就假到底。”流云漠然转眼,踏上石墩,身形一个摇晃,流云心里咒骂:只有那个变态的人才会住在这个破地方。 “小心……”正平急呼,惊出一身汗来:“我带你过去。” “不用,等我掉进水里,你再捞我吧!”流云冷冷拒绝,本来还以为身边有个正平,他说会保护她一生一世,她还傻傻的相信了,感动了,真是讽刺啊!现在,这个世界只剩她一人,孤军奋战。(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故人来(一) 流云递了名帖,太子府的侍卫很不屑的看了流云一眼,没有任何交代转身入内,流云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出来。 “估计那侍卫根本没去通传,敷衍咱们的。”正平道。 难说,如果秋蘅姐见到名帖,不可能不见她的,她递的是傅乔雨的名。 “再等等吧!”流云无奈道,十天时间,她真的毫无把握。 杜秋蘅这几日心情极差,她嫁给太子也有三年多了,太子也不是不宠爱她,可是就是没有动静,御医换了好几拨,补药吃了一大堆,还是没有反应,可是,太子新纳的王美人,进太子府才两个月,居然有孕了,看她得意的样,可惜没生出一条尾巴来,不然翘到天上去了,太子还让她要多关心王美人,她倒是去关心了,给她送了上好的燕窝人参,结果,王美人连正眼都不瞧一眼,玩着护甲,轻飘飘的说什么:“这好像不是高丽国进贡的千年人参吧?” 哼!千年人参,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配吗?真是气人。 “太子妃,门口的侍卫送来一张名帖。”宫女素凝拿了名帖进来。 “放着吧!”杜秋蘅哪有心情见客,说不定又是哪位官家贵妇来套近乎,最烦这种事情。 素凝听了就把名帖随手搁在了桌案上。 杜秋蘅捡起花绷子,上面的金龙才绣了一半,再过两天就是太子的生日了,本想做成香囊送给太子做生日礼物的,可是这几天心情不好,绣起来很不顺手,勉强戳了几针,却发现跳针了,杜秋蘅越发心烦意乱起来。 “太子妃,老爷去保定也有半个多月了,咱们是不是今天过去看看,老爷回来没有?小何那个人没什么记性,老爷出去这么久,恐怕园子里的兰花没人料理都要焉掉了。”梅香沏了盏玫瑰花茶轻轻放在杜秋蘅身边的几案上,看太子妃蹙着眉头,知道她在为王美人的是心烦,就想劝太子妃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 “不是特意交代了吗?若是这点事也办不好,那也不用顾着老何的面子了,打发他家去得了。”杜秋蘅心不在焉道。 “也是,奴婢就是瞎操心,其实奴婢是想,今天天气很好,秋高气爽的,咱们出去走走多好。”梅香笑嘻嘻道。 杜秋蘅睨她一眼:“你就是想哄我开心。” “太子妃,您还真不必为那个王美人烦心,就算王美人生出儿子又怎么样?您可是太子亲自挑选的结发之妻,难道还怕她?再说了,御医都说太子妃您什么问题都没有,只要您放宽心,孩子还不是迟早的事……”梅香宽慰道。 理是这么个理,但是往往就是想不开,算了算了,今天太子去京郊狩猎,不到入夜是不会回来的,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还不如出去走走。 “好吧!不过,这图样刚才被我绣跳针了,都该拆。”杜秋蘅沮丧的看着手里的花绷子。 梅香接了过去,看了看,轻松道:“不就跳了一针吗!太子妃不用担心,迟些奴婢帮太子妃修补就是了。” 杜秋蘅换了身寻常的衣裙,吩咐管事备了顶普通的轿子,只让梅香和两个侍卫跟着,受爷爷的影响,她行事素来低调。 流云在太子府门外等的双腿酸胀不已,看来只能厚着脸皮再去央求侍卫帮忙再通传一声。 侍卫斜了眼看她,很不耐烦道:“不是跟你说了,名帖已经递上去了吗?太子妃不想见你我有什么办法。” “实在不好意思,也许是太子妃刚好没看到那名帖吧!太子妃若是看见了,一定会见我的……”流云恳求道。 “你以为你是谁?太子妃就一定要见你?要不是看你长的斯文,我早哄你走了。”侍卫直眉瞪眼,不客气道。 正平气不过,上前道:“你知道她是谁?敢这样跟她说话,小心我一拳打的你满地找牙。” 侍卫听到正平威胁他,顿时怒向胆边生:“他娘的,我管你们是谁,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在太子府放肆,今天就叫你看看,到底谁要满地找牙……”侍卫撸了衣袖,一招手:“兄弟们,有人上门来撒野了,给我上……” 正平也唰的拔出剑来,横眉怒目迎了上去:“来就来,谁怕谁……” 流云忙拦在中间:“这位大哥,有话好好说,我的这位兄弟说话不经大脑,是个二愣子,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您就当他放屁……” “你闪开,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要犯傻充愣的,回家去,胆敢在太子府放肆,谁也饶不了他。”那侍卫仗着人多,不肯善罢甘休。 正平更是如同一只上了战场的斗牛,直要冲上去。 流云气的直跺脚,骂正平道:“原指望你跟着来还能帮上忙,没想到你尽给我闯祸,我看还是乘早打发了你才是正经。” 正平振振有词道:“这可怨不得我,是他先无理的。”既然递名帖行不通,他们又不肯再通传,就索性闹出大动静,说不定就能把太子妃引出来。其实原先他的主意是等晚上太子狩猎回来,故意找个机会和太子碰上面,可流云不愿意这样,她觉得还是要先见见太子妃,再由太子妃引见比较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你还说,这里可是太子府。”流云推攘着他,她可不想正平真的跟他们动起手来。 “是谁在这里喧哗?”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 侍卫们闻声立即肃立两旁,恭谨垂首,与正平针尖对麦芒的那个侍卫拱手道:“启禀太子妃,是这两人,说是要见太子妃,属下已经递了名帖,但见太子妃没有回应就不让他们入内,没想到他们就闹将起来……” “哦……本宫是收到一张名帖,不过还没看,要见本宫的是何人?”杜秋蘅微微颔首,在人群中扫了一眼。 “在下苏州傅乔雨见过太子妃。”流云没想到正平真的把秋蘅姐闹腾出来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故人来(二) “傅乔雨?”杜秋蘅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个字比她还高的少年公子,她记得当年分别的时候,他才到他肩膀一般高。 “你是乔雨?”杜秋蘅走到流云面前,细细打量。 “秋蘅姐……”流云眼中迅速冲泪,扑通跪在了杜秋蘅跟前, “太子妃,他真的是傅公子呢!”梅县欢喜道。 杜秋蘅赶忙将她扶起:“乔雨,快,进去说话。”傅家出事她早有耳闻,也跟太子提起过这事, 可是太子说,这事不太容易。如今乔雨进京找她,定是来求她帮忙的。 侍卫们看着太子妃双眼含泪的把这个少年领进府去,都傻了眼,看来他的都是真的,不免心思惴惴,不晓得呆会儿太子妃会不会怪罪。 杜秋蘅将流云带回自己房中,正平在外等候,只留下梅香伺候,方才感慨道:“乔雨,多年不见,秋蘅姐都不快不认得你了。” “秋蘅姐,有件事,请您一定要原谅乔雨。”流云跪下道。 “你怎么又跪下了,快起来……梅香,快扶公子起来。”杜秋蘅忙道。 流云固执的跪着,恳切道:“不,秋蘅姐,这事我必须跪着说,如果秋蘅姐不能谅解,我就不起来了。” 杜秋蘅见他如此,只好道:“你且说来。” 流云道:“秋蘅姐是否还记得当年虎丘第一次相遇?” 杜秋蘅心一凛,难道他是想提当年的恩情,然后要她帮傅家的忙吗?他也真是太小看她了,即便不提虎丘之事,只要她能帮的上的,她还会不帮吗?杜秋蘅微微颔首。 “其实,乔雨并非我的真名,傅流云才是我真名,我是傅家六小姐,当年我一时贪玩,扮了男装瞒了爹娘上虎丘,机缘巧合遇见秋蘅姐,我也没想到,恩师会上门找我,我爹当时不知恩师来意,就帮我隐瞒了身份,更没想到的是恩师居然会收我为徒,所以,我就一直以傅乔雨的身份出现在恩师和秋蘅姐面前……”流云说着,解开了束着发髻的缎带,让如瀑的青丝垂下。 杜秋蘅怔然,原来她心目中的小弟弟,竟是个女子,还是绝色。 “秋蘅姐,流云并非有意欺瞒,实在情非得已,还请秋蘅姐见谅。”流云俯首叩拜。 “起来吧!流云,我不怪你。”杜秋蘅哭笑不得,如果爷爷知道他最得意的门生竟然是个女子,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流云这才肯起来,歉意道:“秋蘅姐,您真的不怪流云?” 杜秋蘅莞尔一笑,用玩笑的口吻:“若不是傅家出了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坦白呢?” 流云黯然,垂首诺诺道:“其实一直想来京城看秋蘅姐和恩师的,只是爹不允许。” “傅家的事,我也听说了,苏州那边还好吗?”杜秋蘅和声问道。 流云点点头:“傅家已经被抄了,不过我娘她们还好,起码生活无忧,只是我爹和大哥他们……” 杜秋蘅沉吟片刻:“流云,你在京城何处落脚?” “暂时住在‘悦来客栈’。”流云如实回道。 “那你还是先在太子府住下,回头我跟太子殿下说一声,这种事情,急不来,咱们从长计议。”杜秋蘅叹道。 如果没有见过谨清王爷,那么今天秋蘅姐说这番话,她一定会感激涕零,欣喜不已,现在,她只觉内心负疚,好像她是在利用秋蘅姐,为了接近太子,目的已不单纯,尽管她心中不愿意这么想,然事实就是如此。 “谢谢秋蘅姐,我也是真的走投无路了,一切都听秋蘅姐的。”流云感激道。 梅香带流云去偏院安顿下来,正平则回客栈收拾行李。 梅香将流云看了又看,笑眯眯道:“流云小姐,你长的可真漂亮,我就说呢!怎么会有男子长的这般俊俏,原来你竟是个女的。” 这句话,昨天刚有人对她说过,想起那个人,流云就恶寒,流云苦笑:“幸亏我是个女的,不然也没机会再见到秋蘅姐了。” 梅香不过是个丫头,不懂官场上的事情,只是想想太子是龙轩的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要太子殿下愿意帮忙,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于是梅香道:“流云小姐,你就放心吧!太子妃一定会求太子殿下帮你的。” “对啊!我现在只能指望秋蘅姐了,梅香,秋蘅姐跟太子殿下的感情……还好吗?秋蘅姐这几年过的怎么样?”流云迟疑着问道。 “太子殿下对太子妃很好的,不过太子妃最近很烦。”梅香边收拾床铺边道。 “哦?为什么?”流云诧异。 “就是那个王美人啊!自以为很了不起,不就是有了身孕吗?有什么好稀奇的……”梅香不屑道。 原来是为了子嗣的问题,这倒是个问题,听起来,那个王美人是嚣张啊!在古代讲究母以子贵,要是那个王美人生个儿子,说不定她的野心就会逐渐膨胀起来,历史上,这种事例数不胜数。 流云笑笑不语,她刚进太子府,也不了解情况,还是保持沉默为上。 “那,我恩师可也在京城?”流云换个话题。 “在的。”梅香随即又摇头:“不过,这几日不在,老爷去保定办事差不多有半个月了,算算时日也该回来了,之前我和太子妃正要出门去看看老爷回来没有,可巧在府门口碰上你了。” “说起来真是惭愧,我那个家丁不醒事,冲撞了府里的侍卫。”流云笑叹道。 “这有什么?你们也是着急着相见 太子妃嘛!再说,府里的侍卫仗着自己是太子殿下的人,做些霸道无理的事也是常有的,不必理会他们,往后他们若是敢再为难你,你只管告诉太子妃,叫太子妃好好收拾他们。”梅香仗义道。 须臾整理完毕,梅香告辞道:“流云小姐,你先歇会儿,我迟些再过来看你。” 梅香刚走,又有一个丫头进来,对流云福身施礼:“傅小姐,奴婢素凝,太子妃让奴婢前来伺候小姐,听候小姐吩咐差遣。” 流云看她生的眉目清秀,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沉静,看起来是个稳重的丫头,便问:“你原先是伺候哪位主子的?” “回傅小姐,奴婢原先是伺候太子妃的。”素凝静静答道。 流云微讶,秋蘅姐对她可真是没话说的,收留了她还把自己的丫头派来伺候她。不过往后她可不能再叫她秋蘅姐了,这是太子府,比不得在苏州,处处都是规矩,不能随性而行,坏了规矩,叫太子妃难做。 “那往后可要多辛苦你了。”流云和颜悦色道。 “不敢说辛苦,只要傅小姐,不嫌奴婢粗手笨脚的,奴婢就心满意足了。”素凝诚然道。 “能伺候太子妃的人,怎会粗手笨脚呢?”流云笑微微的看着她。 素凝亦莞尔。 正平从客栈搬了行李回来,府门口的侍卫再见到他,都客客气气的,先前为难正平的那位还热情的为他引路,正平也不与他计较,多个朋友多条路,虽然只是表面上的朋友,正平也爽气道:“适才是我多有得罪,还请大哥不要见怪,在下正平。” 那侍卫先前还担心自己得罪了太子妃的故人,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才主动讨好正平,没想到这个汉子也是个爽快之人,反倒来与他赔罪,倒弄得他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头,讪讪道:“正平兄弟说哪里的话,是老哥我失礼了,应该是老哥我向你赔罪才是,什么也不说了,今晚老哥请你去喝酒,以后你在府里有什么事需要老哥帮忙的,直管开口。” 正平嘿嘿笑道:“我还不知道大哥贵姓。”你不说姓甚名谁,我到时候找谁喝酒去? 那侍卫哈哈大笑,拍了拍正平的肩膀:“老哥姓邱,府里兄弟都叫我老邱,往后你也叫我老邱就成。” 这就应了那句话“不打不相识”,前一刻两人还剑拔弩张,现在两人又热络的像兄弟,当然这是表象,心里怎么想的那是另外一回事。 晚饭的时候,杜秋蘅派人来请流云过去一道用饭,流云恢复了女子装扮,上身穿一件緾枝暗纹的月白绫衣,下系一条淡紫色烟纱裙,手臂上挽一条紫色烟罗长纱,因为还未许配,所以流云只将耳边两缕长发变成麻花辫,绕到脑后绾了一个精巧的桃花髻,用一根紫色缎带扎着,清丽优雅,脸上脂粉未施,只用珍珠粉匀了玫瑰膏作为唇彩涂了些,顿时整个人就显得精神起来。 素凝望着装扮停当的傅流云,心中赞叹,这个傅小姐当真是美若天仙,连太子妃都被比下去了,更别说王美人,徐美人她们……太子妃把这样的人留在府里,难道就不怕太子见了会心动吗?不怕给自己树一个强敌吗? 流云从铜镜中瞥见素凝微微蹙了一下眉,心中咯噔一下,难道她这样装扮有什么不妥当之处吗? “素凝,你觉得我这样去见太子妃可以吗?”流云征询她的意见。 素凝轻笑道:“可以,这样很好。” 那你刚才为何皱眉呢?流云疑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意外(一) 正平被安排在了外院,不经传唤是不得入内的,流云也没有传唤他入内院的资格,不过这样更好,自从捅破了窗户纸,正平就再也不是以前的正平了,她是极不愿再面对他。 如今跟着她的是素凝,这是个沉稳而内敛的婢女,如果素凝是她的心腹,她会非常喜欢这样的人,怕就怕素凝不是一心对她。汗……想太多了,她能在太子府呆多久都还不知,也许她达不成谨清王的目的,很快就被咔嚓了;如果目的达成,那么她也不可能再呆在太子府……所以,别人怎么看她,对她都无所谓,她要在意的人只有太子妃和太子殿下。 “高公公……”素凝侧身让到路边,双目微垂,对迎面而来的一位公公屈膝行礼。 那位高公公爱理不理的“嗯……”了一声,目光朝流云瞟了过来。 流云见素凝对 他恭敬有加,想着这位高公公是有些身份的,便温婉一笑,稍稍欠身,算是行礼。 高公公眸中精光一敛,眯起眼,慢声问道:“这位是……” “高公公,这位是太子妃的故友,流云小姐,太子妃请流云小姐过去‘蘅芷苑’一道用膳。”素凝介绍道。 高公公又将流云打量一番,什么话也没有说,走了。 流云看他走远,方问素凝:“这位高公公是何人?” “高公公原是服侍圣上的,后来一直服侍太子殿下。”素凝简单的回答。 杜秋蘅见到流云恢复女儿装扮,也是惊艳,执着流云的手笑赞道:“流云妹妹,你可比那画中走出来的美人还要俊俏呢!” 流云赧颜道:“太子妃莫要取笑流云了。” “哟,怎么装扮一换,便跟我生疏起来了?”杜秋蘅嗔怪道。 “流云不敢失礼。”流云微窘。 “就咱们姐妹俩,不用这些礼数,显得生分。”杜秋蘅拉了她入席:“我怕你吃不惯北方的菜,就让膳房特意为你准备了几道淮扬菜,这些日子你一定过的很辛苦,如今到了我这,只管先把心放宽,把身子调养好了才是正经,你看你个子长高了许多,就是没长肉,这么瘦怎么行……” 流云看着满满一桌丰盛的菜肴,心中感动,秋蘅姐想的太周到了,越是这样,她就越是不安。 “我已经让人去给我爷爷送信去,只说他最得意的学生在我这,我爷爷要知道你来了,一定会很高兴的。”杜秋蘅笑吟吟道。 流云忐忑:“只怕恩师知道我的真是身份,会生气呢!” “放心吧,我爷爷会理解的,傅家出事后,我爷爷还挂念你和你三哥来着,对了,你三哥他如今怎样了?”杜秋蘅问道。 “出事前,我三哥在山东任职,出事后,我忙着安顿好我娘她们就急着来京城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得到三哥的消息。”流云黯然。 杜秋蘅不免有些失望,还以为能从流云口中得到他的消息,不自然的笑了笑:“好了,我们暂时先不说这个,用饭吧!来,尝尝这个钦工肉丸,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吃这个。” “流云小姐,这道菜,太子妃可是点了名的让我去做的,所以啊,这味道保证和你以前吃到的一模一样。”梅香笑嘻嘻的帮流云盛了两个肉丸在碗里。 “是吗?那我要赶紧尝尝,梅香,你都不知道,你跟秋蘅姐离开苏州后,我就再不吃钦工肉丸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家里的厨子都做的没你好。”流云闻着肉丸的香味都觉得亲切万分,仿佛又回到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也是这样,秋蘅姐常常给她开小灶给她弄好吃的。 流云尝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看着梅香:“梅香,你还说保证味道一模一样,我吃着怎么不一样了?” 梅香愣了愣,紧张道:“不会吧!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啊!不好吃吗?” 流云摇头道:“真的不一样,比以前更鲜美,更鲜嫩,更有弹性,梅香,手艺见长哦!” “太子妃,您瞧瞧流云小姐这张嘴是不是比以前更贫了?”梅香笑嗔道。 杜秋蘅不禁掩嘴轻笑:“可不是么?这戏弄人的本事也见长了。” 流云笑呵呵道:“这丸子我包了。” 梅香开心道:“你喜欢吃,我明儿个再做,做到你吃厌了为止。” “那可不行,到时候我吃的跟这个肉丸一样圆滚滚的怎么办?”流云嘟哝了嘴。 梅香打趣道:“那还不好?出门都不用坐轿子了。” 杜秋蘅笑道:“大不了多请两个轿夫抬就是。” 梅香狡黠的眨着眼:“太子妃,哪还用多请轿夫,圆滚滚的,咕噜一下就到地儿了。” “秋蘅姐,梅香欺负人。”流云向秋蘅告状。 杜秋蘅这回禁不住大笑起来:“你们两凑一块儿就斗嘴,真真是一点也没变。” “什么事聊的这么开心?”一个爽朗的声音屏风后响起。 流云未及反应,只见秋蘅姐已经敛了笑起身离席,梅香紧跟其后,还有素凝都垂首施礼相迎。下一刻就看见一个身穿月白锦袍的男子走了进来。 “殿下今日怎回来的这般早?臣妾还以为殿下要入夜了才能回呢!”杜秋蘅婉声道。 “哈哈,今日收获已经颇丰,就早些回来了。”龙昊天笑微微道。 “殿下还未用饭吧?臣妾正好准备了一桌酒菜招待一位故友。”杜秋蘅转身向流云招手:“流云,快来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这样见面真是太突然了,她还没做好准备呢!根本就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太子,而且,而且要命的是她的嘴里还含着半个肉丸……真是糟糕透了,又不能当着太子的面吐掉,那就只能咽下去了。 咳咳……噎住了,半个肉丸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流云憋了个满脸通红,哪还顾得了见礼,只急着找水。 “流云……”杜秋蘅见流云身子都不转过来,端了一碗菜汤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心下着急,这流云怎么这么不醒事呢?再饿也得先见过太子啊! 都是梅香不好,把这肉圆做的这么有弹性,卡的这么牢。流云快被憋死了。 龙昊天脸色微变,大步上前一把抓住流云的臂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意外(二) “殿下,殿下,流云是臣妾的闺中好友,平日里随意惯了,她就是这么一个人,有些调皮,殿下切莫生气……”杜秋蘅还以为太子是发怒了要教去训流云,急忙为流云辩解。 龙昊天没时间解释,先夺了流云手中的汤碗,然后站在流云背后,抱住她的腰,一手握拳顶在她的腹部,往上用力一推,如此重复几次以后,卡在流云喉咙里的半个肉圆终于吐了出来,流云大力的喘息,不停的咳嗽。 “快去拿茶水来。”龙昊天急声吩咐。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流云是吃丸子噎着了,素凝慌忙去取了茶水。龙昊天接过送到流云嘴边:“快喝口水。”一边抚着她的脊背帮她顺气。 流云慢慢缓过神来,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噎着,这滋味真是比死还难受。 “流云好些了没有?”杜秋蘅担忧着,好好的吃个丸子,居然差点闹出人命来,刚才才真是吓的她一身冷汗。 流云喘息着摇头:“没……没事了……” “看来是本宫来的不是时候,惊了流云姑娘,害你噎着了。”龙昊天吁了一口气,玩笑道。 流云这才恍然,她还没给太子见礼呢!反倒烦劳太子出手救她,当即跪下:“民女傅流云见过太子殿下,刚才失礼了,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哈哈,起来吧!刚才是个意外,流云姑娘没事就好。”太子和颜悦色,目光如濯濯清泉,静静流淌。 杜秋蘅本想请太子一道用饭,可现在这么一闹,满桌狼藉,便吩咐道:“把这些酒菜撤了吧!让膳房赶紧另备一席。” “是!”婢女们迅速撤了酒菜下去。 “太子妃不必麻烦了,本宫和几位家臣还有要事商议,这便要走的。”龙昊天淡然而笑:“本宫就不打扰太子妃和故友叙旧了。”说罢,又朝流云微微颔首,示意你们请便。 杜秋蘅有些失望:“殿下刚狩猎回来,也不休息片刻。” 龙昊天温柔的看着杜秋蘅,轻道:“本宫过来看太子妃,就当是休息了。” 杜秋蘅听他蜜语,心中欢喜,因着流云在场,又觉羞涩,微红了脸,关切道:“那殿下议事可莫迟了,今儿个乏了,要早些安歇才是。” 龙昊天满目柔情,怜爱的刮了下秋蘅的鼻尖,表示知道了,方才离去。 太子离去,杜秋蘅是失落,流云则是懊恼,之前她还一直在想,第一次见太子要如何如何,就算不能给太子留下深刻的印象,起码也要给太子留下好感,而现在,她却以最狼狈最不堪的姿态出现在太子面前……完了,太子一定心生厌恶了,哪有那么贪吃,吃到差点噎死的女人? 这一晚,流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先是后悔,再是绞尽脑汁想补救之法,想到后来,脑海里,只剩下太子那双清澈明亮的眼,他的眼和谨清王的眼睛都有一种魔力,摄人心魄的魔力。谨清王的眼,仿佛是深不可测的漩涡,会吸引着你堕入无尽的深渊,而太子的眼睛,仿佛是秋日的蓝天,一碧如洗,高远深邃,如果说谨清王给人的感觉就像暗夜的诱惑,处处充满陷阱,透着危险的气息,那么,太子……流云想了好多词语都形容不出那种感觉,好似很随和很容易走近,却又是最难走近。看来,她必须找个人指点一下,她既然入了局,总得先把局势了解清楚,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才不至于沦为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阁老,恩师……您可要快快回来才好。 第二日,流云早早起来,准备在允许范围内尽快熟悉这里坏境。 素凝见她要出去,问道:“小姐,不先用早点吗?” 流云道:“我还不饿,先出去走走,迟些再吃吧!” “那奴婢随小姐去。”素凝道。 流云摆摆手:“不用了,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不会走远的。” 昨晚去见秋蘅姐的时候,素凝已经给她做了个简单的介绍,她现在住的地方叫“”差不多位于太子府内院东北角,离秋蘅姐住的“蘅芷苑”有些距离,是个僻静的院落,想来秋蘅姐是不想引起大家的注意,不管怎么说,她如今的身份是罪臣之女,确实要低调一点。 听素凝说,太子的其他妃嫔都住在西苑,一般她们都不会往东边来,尽管东边有个美丽的“镜湖”,但是太子很少来这边,所以她们也很少会过来,她们出现的地方必定是太子时常经过的地方,能创造美丽的邂逅的地方。所以,这个时候,流云走在“镜湖”边,也不用担心会遇上什么麻烦。 晨间的湖面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就像是镜面上蒙了一层轻薄的纱,湖上没有植荷花,干干净净,只有湖岸植了些柳树,海棠,合欢等等高低错落的树木。难道就因为湖水清澈,湖面清净,所以才叫镜湖吗? 不知不觉,流云已经沿着湖岸走了一圈,正要回去,却听见有琴声响起,淙淙如流,流云不觉驻足聆听,奏的是一曲《流水》,但闻琴声若一脉清流由远而近,或濯濯,或滔滔……在这寂静的清晨,在薄雾缭绕的镜湖边,听着这样的琴声,整个人都仿佛化作了一滴清泉,随之或潺潺,或奔腾…… 是谁有这般高超的琴技,这般空灵的心境,奏出这样美妙的琴音?流云不禁好奇的寻声而去。 穿过一片合欢林,只见园中有一座亭子,亭上有一人,披散着长发,一袭白衣,背朝着流云这个方向,专注抚琴。 古人不论男女皆留长发,这真是一个弊端,往往长发披散开来,从背后看,雌雄莫辩。流云慢慢走了过去,生怕惊动了他,上辈子她学过钢琴,也弹过古筝,所以这辈子她并未花多大心思在音律上,也极少弹奏,所以,连爹和娘都以为她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一个人的天赋展露的太多,不一定是件好事,流云一直告诫自己要低调。 可眼前这个人,激起了流云想要弹奏的欲望,想要和他合奏一曲的欲望。 当最后一个琴音落下,余音尤回荡耳旁,那人语声淡淡,似乎有些不悦道:“本宫不是说了,本宫在弹奏的时候任何人不许干扰。” 呃?本宫?流云第一反应就是脚底抹油开溜,好死不死,竟然触犯了太子殿下的禁忌。她会不会太背了,刚刚昨天在太子面前出丑。 “站住。”龙昊天冷冷道转过身来,今天弹奏的心情都被这个人破坏了,居然不下跪告罪,还想逃跑? 流云头皮一阵发麻,暗呼惨了惨了,却不敢再向前走一步,乖乖站住,缓缓转身,跪下告罪道:“太子殿下,民女不是有意要冒犯太子殿下,民女是在镜湖边散步,听到如此美妙的琴音就被吸引了,民女实在不知道是 太子殿下在弹奏,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弹琴时有不得惊扰的禁令,不管怎样,都是民女的错,还请太子殿下原谅。” 又是她……龙昊天双眉轻挑,难怪,不然府里的人,即便是太子妃,高公公也不敢来惊扰他的。 “是你,傅流云……”他明知顾问。 流云汗颜:“正是民女。” “算了,你起来吧!下不为例。” 他的语声清冷,就像着秋日的早晨微凉的空气,寒意慢慢的渗入肌肤,等你发现冷了的时候,说不定就已经感冒了,跟昨晚和煦如风的他判若两人。是了,琢磨不定,他就是一个让你看不透,猜不透的人,谨清王,她是一眼就将他归类为坏人,而他,你没有办法给他下定义。 流云这才诺诺起身,尴尬的站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想说些什么,又懊恼的发现根本就无话可说。 “上来吧!给本宫倒杯茶。”他的语气缓和了下来。 流云犹豫了一下走上凉亭,看见亭中的白玉石桌上放着一套茶具,一个小火炉上煮着一壶茶。他想的还真周到,在这里弹琴还把茶具都搬来。 流云为他沏了一杯,一看茶色一闻茶香,脱口道:“这是上好的龙井。” 他抬眼看她:“给你自己也斟一杯。” 既然他开口,那她就没必要扭捏作态,流云给自己也沏了一杯。 流云见他端了茶先放在鼻间闻香,再浅尝一口,然后再喝,看来是个懂得品茶之人。这让她想起萧光启,那个放弃高官,隐居山里,卷裤腿,扛锄头,精心专研茶道的茶山老人。 “你懂音律?”他问。 流云摇摇头:“不懂,只是觉得殿下弹奏的很好听。” 龙昊天眯起眼看她,她是真老实还是假谦虚?换做平常女子,都千方百计想要在他面前一展才艺,以求得他的青睐,她却说她不懂。 “小心喝茶,别呛了。”他看她端起茶杯就要一饮而尽,好心提醒了一句,昨天她刚吃丸子噎着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流云真的就很不幸的呛了一口。(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落荒而逃 龙昊天悠闲的喝着茶,等她慢慢停止咳嗽,不过是呛了水,要不了命的,不像昨天。只是……她真的是傅文柏之女吗?名门千金,怎么会如此毛糙?昨日太子妃说她什么来着?有些调皮?这话,耐人寻味。 流云捂着胸口,偷偷觑了眼若无其事的太子,懊恼着:她是不是跟太子八字犯冲啊?见他两回就呛了两回。 “茶乃至清至洁,是天函地育之灵物,所以品茶讲究一看,二闻,三品味,须用心去感悟,才能闻到那春天的气息,以及清醇悠远、难以言传的生命之香……”龙昊天悠悠道,睨了流云一眼。 “是啊!品茶最讲究平心静气,静则明,静则虚,静可虚怀若谷,静可内敛含藏,静可洞察明澈,体道入微。以宁静的心去品茶,反之茶又能涤荡心灵的烦躁,使人养成沉稳,含蓄的性情。”流云明白太子是讽刺她刚才如牛饮水,便顺着太子话说道,要论茶道,她怕谁?就算面对萧光启她也是不怵的。 太子依然举茶慢饮,眸光微微闪烁,她倒是明白。 流云话锋一转又道:“天下饮茶之人多矣!能论得上‘品’字的十之一二,能论得上‘悟’者更是屈指可数,太子殿下乃人中之龙,其天资,悟性自是非寻常人可比,而民女只是区区一介女流,又装不来矫揉造作之势,更何况正逢家难,哪还有什么心思去品茶中的生命?故作什么高雅?民女举杯之时,只想着牢中的亲人可否有一碗解渴之水,心中怅然不已……” 太子终于放下茶盏,抬眼,正视流云,看来是他小看了她,刚才他不过是要告诉她该如何饮茶,如何用平静的心对对待一件事物,省的她每回都这样毛毛糙糙的,不是噎了就是呛了,结果她长篇大论一通,借茶抒怀,扯出傅家之事。他不是不知道她来此的目的,无非是想求他帮忙挽救傅家,如果她确实只抱着这一个心思来此,那么,不用她开口,傅家的事他也是要帮的,因为傅家与他有着极深的渊源,其实,他也一直在为傅家的事,为江南的事烦心……怎奈三弟那边不是这么好对付,他若反应太大,说不定会适得其反,落入三弟的圈套,而且目前最最要紧的,并不是傅家,所以既然三弟那边按兵不动,那他也只能静观其变。 流云见太子不说话,目光沉静,平水无波,看不出他是喜是怒,他当真沉静的像一块沉在水底千年的顽石,这让流云很是不适应,如同她费力出了重拳,却打在了一堆棉花上,毫无反应。流云想想,还是先告辞为妙,便起身施礼:“民女先行告退。” “等等……” 流云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感觉到他在慢慢靠近,耳后传来他温和的呼吸,流云不由的紧张起来。 他站在她身后,抬手拣去她发上的一片落叶,拈住细小的叶梗,递到她面前,用安慰的语气,柔声道:“有些事急不来,所以……也就不必着急,事缓则圆,明白?” 他这算是给她答复了吗?他的意思是他会帮忙,只是现在不是时候吗?是这个意思吗?流云下意识的回头,想从他眼中看到肯定的答案,却疏忽了,此刻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如此的贴近,她这么猝然一转身,就撞上了他的身体,如同撞上了一堵坚硬的墙壁,流云被弹的身子一晃,脚下不稳,眼看就要摔了出去。他的手更快,一抄,就揽住了她的腰,顺势一带,流云便扑进了他的怀里。 “投怀送抱”,流云脑子里霎时就跳出这四个字,虽然不是故意的,可效果就是如此,也许是她“心怀鬼胎”的缘故,所以,才会有这种想法,不得不承认,在她想过的千百种如何获取他的信任的方法中,就有“投怀送抱”这一条美人计。 他的手臂有力地,紧紧地揽住她,她的手无措的抵在他的胸膛,隔着薄薄的丝质锦袍,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衣料下结实富有弹性的肌理,以及沉稳缓和的心跳,鼻息间萦绕的尽是龙涎的香味……如此暧昧的相拥。 流云的脸顿时像点了火一般烧了起来,根本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眼睛,挣了挣,要逃开,他却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太子殿下,民女不是故意冒犯太子殿下……”流云慌忙告罪。 “你是故意的,本宫也不会怪罪……”他的声音飘忽着,像一道剪水而过的清风,吹皱的,是流云原本就凌乱了的心湖。 他说这话又是何意?流云愕然抬头,对上他那双微微迷离的眼,好似晨间的镜湖,氤氲着雾霭,他的目光明明停留在她脸上,三分柔情,七分迷恋……她亦可以清晰的看清他眼中她的影子,如同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然而,她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看的不是她。 流云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脱离的他的怀抱,只记得最后离开他的时候,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傅流云,本宫竟然不知傅织造有你这样的女儿……”他淡淡的话语里,有一丝微凉的叹息。 她是一路奔跑回的“消闲居”,那样的情形直可用“落荒而逃”来形容。 素凝见流云出去许久都未回来,生怕她迷了路或是遇上了麻烦事,正想去找流云。却见流云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她似的,那么急,面带恐慌。 “流云小姐,是有人在追你吗?”素凝惊讶的问。 流云胡乱摇头,扶着一根柱子,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能开口说话:“没事,我在跑步,锻炼身体呢!” 这可真是新鲜的说法,可从没听说那家姑娘一大早起来跑步的,若让人瞧见了,成什么样子?女儿家的说话声音高了一点,走路步子迈大的大一点都要被人耻笑的,这个流云小姐真是与众不同,素凝暗暗摇头,她一定是在说谎。(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怀璧其罪 连等了两日都没有等到杜阁老的回来的消息,流云不免心急,还剩七天,眨眼就要过去了,太子那里,因为很多情况她都不了解,也很难再有进一步的动作。 于是流云想去找大嫂她们,相信谨清王是肯定知道她们在哪里的,叫正平安排一下即可。 可是正平来回话的时候吞吞吐吐。 流云心下了然:“他不让见是吗?” 正平默认。 流云气愤的想杀人,这个谨清王,实在是太可恶了,让她跟家人见一面又如何?她现在有没有能力救她们逃出他的魔爪?她都已经乖乖地按他的意思在做了,还要怎样? “你去告诉他,如果不同意,那就一拍两散。”流云说气话。 正平还是保持沉默,他知道流云现在的心情有多糟糕,换做旁人,要承受这么多,只怕都要崩溃了,但是,发狠有什么用呢?王爷做事向来狠戾,说一不二,没有人能威胁得了他,威胁他的人都只有一个下场……死。 “你不去说是吗?那我自己去,他躲在哪里?王府还是‘谨园’?”流云见正平闷声不响,更加愤怒。 正平突然变得低眉顺目,拱手道:“小姐,在下这就按小姐说的给夫人回信去。” 流云心一凛,马上反应过来:“嗯!叫夫人不用担心我,我在太子府有太子妃的照顾,很好,让夫人自己保重身体,记得按时吃药。” “是!”正平拱手退下。 流云故意看着正平走远才缓缓转身,看见高公公在不远处看着她,面带微笑,讳莫如深。 流云含笑给高公公施了一礼:“高公公。” 高公公手中拂尘一甩,搭在右臂上,漫不经心问道:“刚才那人是傅家的……” “哦!他叫正平,原是傅家的护院。”流云定定地回答。 高公公右眉一挑,眯了眼:“傅家落了难,他还不离不弃的跟着流云姑娘,这份忠心,难能可贵。” 流云苦笑:“确实是患难见真心。”这话说来,如鲠在喉,难受,如果是真的,那她一定会很感动,可惜不是。 高公公认同的点了点头:“咱家还有要事,流云姑娘请便。” “高公公走好。”流云又施礼相送。这位高公公怎的神出鬼没的,不声不响站在别人身后,还好正平反应的快,刚才她冲正平发火说的话,希望高公公没听见才好,不然可就麻烦了。不过,看高公公神情并无异常,应该是没听见,流云自我安慰,看来以后和正平说话也要小心才是,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 流云还未回到“消闲居”,素凝已在路口等着她:“流云小姐,刚才太子妃差人来请您过去呢!” “有事吗?”流云听见秋蘅姐找她,心下一动,难道是恩师回来了? “不知道是何事,只说请姑娘过去。” 流云来到“蘅芷苑”,听得里面莺声燕语,很热闹的样子。梅香刚巧出来,见到流云,立即笑道:“流云小姐,你可来了,太子妃正等你呢!” “里面都是什么人?”流云小声问道。 “哦!是楚良娣,徐美人和王美人她们。”梅香道。 流云怔然,里面都是太子的妃嫔,秋蘅姐叫她来做什么呢? “梅香,是不是流云妹妹来了?还不快请进来……”杜秋蘅听见梅香在外头说话,便出声相询。 流云整了整衣裙,含了个标准的礼仪笑容入内。 “哟……这就是太子妃的好姐妹么?长的可真俊,把我们都给比下去了……”其中一位穿着蓝色衣裙的女子,眉眼弯弯,朗声笑道。 “可不是么?都说江南出美女,果不其然。”另一位穿着海棠色衣裙的女子,温婉而笑,语声轻柔。 “太子妃有这么个美丽动人的姐妹也不早些介绍给我们认识,是怕我们吃了她么?”一个身着杏色衣裙的女子,正剥了颗葡萄要送进嘴里,嗤嗤笑道。 “嫣儿妹妹肚子里不是有一个人了吗?怎么?还想再吃一个?”杜秋蘅揶揄道。 王嫣儿掩嘴轻笑:“我可没那大的胃口。” 流云立时明白过来,这个穿着杏色衣裙的女子应该就是有了身孕的王美人了,不觉对她多看了两眼,见她,鹅蛋脸,丹凤眼,笑起来,腮边两个深深的酒窝,虽不及秋蘅姐眉毛,但是顾盼间,眉飞色舞,媚眼如丝,甚是能勾人心魂。 流云给大家行礼:“流云见过太子妃,见过诸位姐姐。” “这声姐姐叫的好,说不定咱们很快就是正真的姐妹了。”蓝色衣裙的女子话里有话。 “好了 ,你们说要见,本宫就把人请来,本宫这妹妹可是羞涩的很,你们可不许拿她开玩笑。”杜秋蘅半是玩笑半是半是认真说道。 “太子妃,您就不必藏着掖着了,谁不知道,太子殿下对流云妹妹有意思呢!”王嫣儿吃着葡萄,酸溜溜的说道。 流云愕然,这又是从何说起?转看秋蘅姐,只见秋蘅姐眸光一敛,语声淡淡,略有不悦:“难怪嫣儿妹妹最得太子殿下的欢心,原是嫣儿妹妹最懂太子殿下的心思,我等后知后觉之人,自是及不上了。” “太子妃说笑了,嫣儿不过是运气好了些,有了身孕,所以太子殿下多照拂些嫣儿,嫣儿哪能跟太子妃比呢?太子妃才是太子殿下最在意的人……”王嫣儿轻声慢语,言辞间颇有傲慢之色,作为女人,尤其是皇家的女人,谁的肚子最争气,谁就最有胜算。 流云很是无语,眼前这一幕争风吃醋的情景,以往在家中见的多了,不过姨娘们都还是有分寸的,从不敢去吃娘亲的醋,也很敬重娘亲,现在这个王美人还真是嚣张,你怀孕了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敢在秋蘅姐面前摆谱。若依流云的脾气,一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不过眼下,她自己立足不稳,随性不得。只好在一旁坐下,听她们笑语声声,冷箭嗖嗖。 无聊的姐妹叙话又持续了几盏茶的功夫,她们偶尔问一句,流云就答一句,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可能是她们自己也觉得无趣了,就起身告退。 屋子里就剩下杜秋蘅和流云。杜秋蘅面带歉意道:“真不好意思,让你见这种场面,我也是拗不过她们,我若不这样正式的介绍你,恐怕她们接下去就会找你的麻烦了。” 流云不解道:“我只不过是在这里暂住,又不会给她们添麻烦,她们怎的对我感兴趣起来?” 杜秋蘅注视着她,半响方道:“前日,你和太子殿下在东园的亭子里说话了?” 流云怔了怔,点头:“是碰巧,太子殿下在抚琴,我听着琴音美妙就寻了过去,还被殿下责了一顿。”流云只说了一半,另一半,她无法启齿,那些话要是说出来,秋蘅姐更该疑心了。 杜秋蘅笑了笑:“什么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的吧!依你这副倾国倾城的容貌,只怕天下男子见了都会倾心,而天下的女子就该嫉恨在心了,她们听闻你和太子殿下在东园独处,她们自然要多心了,你是不知,太子殿下有禁令,他抚琴之时是谁也不能打扰的,曾经有个美人持宠而娇,犯了太子殿下的禁忌,结果就被打入冷宫,再无出头之日……” 流云不知道该如何接秋蘅姐的话,这么说的话,太子殿下对她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只是秋蘅姐说天下女子都嫉恨,那么也包括她吗?她们多心了,秋蘅姐也会多心吗?如果,迫不得已,将来,她真成了太子的人,秋蘅姐会与她反目成仇吗?更何况,她还是要害太子殿下的。 “你也别担心,别说没这回事,就算是真有,太子殿下真若看上了你,我心里才高兴呢!太子殿下是不能纳一个罪臣之女为妃的,到时他就势必会想方设法为你们傅家脱罪,你们傅家也就有希望了,而且咱们姐妹也能永远在一处,多好!”杜秋蘅笑微微道。 “秋蘅姐,这,这是不可能的。”流云望着秋蘅姐那可亲的笑容一阵心慌。怎么会让自己陷入这样不堪的境地呢?千万个不愿意,却是身不由己。 “好了,瞧你急的,我也是开玩笑的,你怎就当真了?”杜秋蘅安慰道。 “秋蘅姐,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很清楚我现在要做的是什么,如今我一门心思就是救我爹和哥哥他们脱离牢狱之灾,别的,我是不会考虑的。”流云黯黯道,她不是不会考虑,而是暂时没有办法考虑。 杜秋蘅深深凝视着她,傻丫头,世上很多事情,不是你不想就可以,在这个世上,男人才是主宰,尤其是像太子那样身份尊贵无比的男人,倘若他想,谁能阻止?哎……真的没有想到当年那个机灵古怪的少爷,如今会蜕变成如此美丽的少女,她收留她是义不容辞,但是,现在,她有些怀疑,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或者,等爷爷回来,让流云住到爷爷府里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见阁老 等到第五日上,杜阁老终于回来了,第一时间就让小何来太子府请傅乔雨。而杜秋蘅恰好进宫去了,因为今日是周贵妃生辰,宫里大摆宴席,流云只好自己去见阁老,没有通知正平也没有让素凝跟着,只身前往。 阁老现在住的宅子远没有原来的气派,离太子府也远,甚至可以说有点偏僻,流云诧异,问小何:“阁老为何搬离了原来的宅子,住到这里来?” 小何是老何的孙子,老何在苏州看老宅,小何就在京城服侍阁老。 小何道:“老爷搬家是为了和萧大学士做邻居的,府里的后院邻着萧家的后院,两家索性就开了扇门,两家成一家。” “你说的萧大学士是萧光启大学士吗?” “正是……” 原来茶山老农也出山了,是他遇到了明主,还是,政局要有大的变化?不管怎么说,他们两个老友能做成邻居也是一件美事,不晓得萧大学士在不在,在的话,也好顺道拜访。 阁老家一贯的简单朴素,奢华的生活不是他的追求。流云站在厅中等候,小何入内通传。 流云又是急切又是害怕,又是激动又是忐忑,心情复杂,今天她没有换男装,而是以真面目相对,阁老会不会生气? 正踌躇彷徨,只听得有人道:“老哥,你莫要骗我,傅家男丁不是都被下了大狱,乔雨如何还能来找你?” “我骗你做什,再说这有什么好骗的……” 呃!是恩师和萧大学士,他们一起来了。 流云看见杜阁老的身影自帘后出现,看见那满头银发,看见那张慈祥的脸,眼眶没来由一阵发热,三两步上前,扑通跪下,先前准备好的说辞,解释都哽在咽喉,仿佛这些日子积蓄了的委屈,痛苦都忍不住要宣泄出来,却找不到出口,流云哽声:“恩师,不肖学生傅流云给恩师请罪。” “老哥,你还说你没骗我,这分明是个女娃儿,如何是傅乔雨?”萧光启囔囔道。 杜思源叹了一气,慢慢扶起流云:“孩子,为师已经都知道了,你受苦了。” 一声为师,一声安慰,让流云的情绪仿佛是已经不堪重负的大堤突然决了口,彻底崩溃,扑在杜思源怀里失声痛哭起来。萧光启在一旁目瞪口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杜思源也任她哭,由她发泄,只是轻拍她的背安抚她的伤心。 流云哭了一阵,心情慢慢平复下来,由痛哭转为抽泣,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一刻,她是真的把恩师当成了爷爷。 “恩师,您不怪流云欺瞒了您吗?”流云唏嘘道。 “当然要怪的,为师好好的一个得意门生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没了。”杜思源故作生气。 “当年是流云一时顽皮,后来是怕恩师因为流云是女子就不肯收流云为生了……“流云怯怯解释道。 萧光启这下听明白了,原来,杜老头的得意门生由始至终都是个女的,那么,当年在梅坞的竹屋里跟他论了半天茶道的少年也是个女的了……萧光启顿觉汗颜,他居然差点被个小女娃儿辩的哑口无言。 杜思源哈哈笑道:“好了,为师要生气也已经气过了,早在傅家出事,为师惦记着你,就去大理寺翻了卷宗,发现傅家根本就没有傅乔雨这个人,而与乔雨年纪相仿的便只有你傅流云了。” 流云怔然:“原来恩师您早就知道了。” 杜思源示意流云坐下说话,萧老头是不用他招呼的,他在这里比在他自己家里还要随便。 小何为大家沏来了茶。 流云先给萧光启施了礼:“流云见过萧大人。” “咳咳……傅流云,你可把老夫戏弄惨了,老夫本来还想着如何磨的你恩师把你这个学生让给老夫,结果……没想到啊没想到……”萧光启无不遗憾。 流云讪然:“流云让萧大人失望,都是流云的错。” “流云你别听他胡言,哪有出让弟子这回事?”杜思源瞪了萧光启一眼,就算流云是女娃儿,也强过别人,你个萧老头就羡慕去吧! “好了好了,我不与你争了,别这么记仇。”萧光启悻悻的找了位置坐下。 杜思源轻轻哼了一声,算你识趣,转而对流云道:“你娘可好?” 流云真想把她的艰难处境告诉恩师,可是一想起谨清王那双邪魅的眼睛,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不能拿娘和姨娘她们的性命开玩笑,便道:“还好,如今她们在淮阴,日子总还过得去,只是不放心我爹,所以我娘让进京来找恩师您……” 杜思源微微颔首:“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也不是突然,其实你爹早就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如今你爹被关押在天牢,任何人不得探视,为师也想过办法,希望能得到你爹的消息,但是……”杜思源缓缓摇头。 “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流云不由着急。 “确实很难办,起码目前来说,没有办法。”一旁的萧光启开口道。 “可是我爹是被冤枉的啊!那幅《万里江山图》是我娘和几位姨娘亲手绣的,所有的材料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绝对不可能会出现褪色的现象,一定是有人在陷害我爹。”流云不敢说她在那座神秘诡异的水榭,见过那幅完好无损的《万里江山图》,不过她说的都是实话。 杜思源眸光一敛:“问题难就难在这里,明明知道是陷害,但是对方计划的太过周密,来势太过迅猛,完全掌控了局势,让人措手不及,我们又见不到你爹的人……流云啊!朝中的事,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难呐!” “可是,既然他们以欺君之罪把我爹打入天牢,这都过去三个多月了,为何还不审理?”流云困惑道。 “女娃儿,你有所不知,人既然已经被打入天牢,审不审,都是走过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随便给你按个什么罪名,要你死便死。”萧光启道。 杜思源又不高兴了,瞪着萧光启:“莫要吓着人家。” 萧光启不以为然:“老夫只是实话实说,人家女娃儿千里迢迢来京城可不是来听谎话的。” 确实,流云早已做了最坏的打算,自从见过谨清王,她就知道事情不是这么容易解决的,爹的生死,傅家的存亡都在他一念之间。 流云挺直了脊背,郑重道:“恩师可否告知,到底是谁要陷害我爹?目的何在?” 杜思源面有难色,说还是不说呢?流云不同一般女子,她是个有智慧,有魄力的女子。 “请恩师如实相告,省的流云因无知而莽撞行事。”流云恳求道。 杜思源犹疑一阵,静静看着流云,缓缓说道:“流云,你可记得当年在苏州见过的三公子,李大人?” 流云点头,怎么不记得,原来噩梦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那位三公子,是当朝三皇子,谨清王爷。当年他去苏州并不是只为了参加虎丘,而是冲着为师和傅家去的。老夫就是想避开朝中纷争才告老隐退,没想到,最后还是被牵扯了进来……”杜思源喟叹着。 这一点,在秋蘅姐被选为太子妃的时候,流云就领悟道了。 “你爹身为苏州织造,并不止是掌管江南织造业,负责收罗各种珍奇古玩进贡给朝廷这么简单,还暗中收罗江南各地的情报,是圣上设在江南的眼,所以,这是个品级虽然不高,但却是极其重要的一个官职,尤其是你爹身为织造多年,在江南的地位牢不可破,换句话说,你爹为谁晓忠,谁就能掌控江南,不禁掌控江南各地的动态,还有一笔巨大的财富……” 流云从不知道这些,原来爹在朝中还有这样举足轻重的地位,越来越感觉到这事一潭深不可测的水,而她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拉了下来:“可是……我爹效忠的不是当今圣上吗?”流云打断恩师的话,问道。 杜思源没有立即回答流云的问题,而是继续道:“当今圣上龙体抱恙多年,尤其是去年开始,病情时重时好,反复不定,常常不能主持朝政,于是太子殿下开始监国,太子殿下是已故韩皇后所生,六岁上就被立为太子,太子天资聪慧,孝贤仁德名满天下,监国后更是勤勉可嘉,然,当朝最得圣上宠爱的周贵妃也生有一子,就是谨清王,周氏一族原本就是龙轩望族,又经周贵妃多年苦心经营,势力更是庞大不可小觑,野心也逐渐膨胀,大有与太子殿下分庭抗衡,一争高下之势,你爹既不肯为周氏一族所用,势必成为周氏一族的眼中钉。太子殿下曾试着为你爹开脱,然,圣上已将你爹的事全权交由谨清王处理,太子殿下也是无能为力,为师这样说,你可明白?” 流云默默点头,明白了,傅家这是成了皇权争斗的牺牲品,不用说,爹定是站在了太子一边,所以,谨清王把爹当障碍铲除了,只是她不明白,谨清王凭什么要设局来威胁她,利用她,利用她去对付太子殿下?让她骗取太子殿下的信任,然后毒杀太子?爹会允许她这样做吗?不,爹一定不会允许,爹若是允许,也不会身陷牢狱…… “女娃儿,你也莫急,莫灰心,争如你刚才所问,为何过了这么久谨清王还不审理此案?说不定谨清王只是想斩断太子殿下伸在江南的手,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如果我等太过着急,反倒让他觉得你爹可能对我等还有用处,真动了杀机,而且,现在太子殿下根基尚不稳固,也不宜与谨清王硬碰硬,撕破脸,所以,老夫和你恩师的意思是,冷处理,你可懂得?”萧光启也说道。 流云再次默然点头,这翻话和太子那日说的“事缓则圆”是一致的,可见,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那么,她还能说什么呢?朝中政局变幻,他们比她要清楚的多,见识经历也比她要丰富的多,应该听他们的。只是,谨清王为何又这么着急?给她十日期限,他到底想让她做什么呢? 流云起身给恩师和萧大人跪下,诚然道:“多谢恩师,多谢萧大人为流云指点迷津,只是流云一介女流,又无经天纬地之才,要想救爹和哥哥们,心有余而力不足,唯有恳求恩师,萧大人多费心,伸以援手,流云感激不尽,流云代爹和娘,代傅家所有人,给恩师,萧大人磕头了……” “快起来,快起来,切莫如此,傅家之事,为师绝不会坐视不理的。”杜思源忙命流云起来。 萧光启不由在心中暗赞,好个女娃儿,先前看她哭的一塌糊涂,还以为是个无主张的柔弱女子,很难将她与当年那个双眸清亮,闪着三分狡黠,七分智慧的清秀少年联系在一起,现在看她,冷静沉着,这份处事不惊,遇事不慌,事理分明,大气从容,她若是个男子,绝非池中之物啊!便道:“女娃儿,就凭当年咱们论道之谊,老夫也定不会袖手。” 流云感激不已,深深又拜:“恩师和萧大人的恩情,流云没齿难忘。” 从阁老家出来时,天时已晚,小何送流云回去,刚下轿就看见正平站在太子府门口。流云也不理她,径直往里走,正平默默跟着,行至无人处,正平小声道:“为何出府也不告诉我。”语气有淡淡的责意。 流云冷笑:“我出府,你却不知,那是你自己失职,与我何干?” 正平蹙眉,踟蹰道:“流云,我知道你恨我……” 流云快速打断他的话:“知道就好。”她不想再听他说任何废话。 正平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卡住,他在她已经是如此不堪,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再听了,心中怅然寥落,总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口了。 流云走了两步,顿住又道:“你还是尽快找到语蓉,不然,我恨你一辈子。” 正平眼看着她走进内院,一门之隔,如隔山岳千重。 晚饭流云只随便吃了点米粥,没味口,沐浴更衣,流云独自走到镜湖边,在湖边的石凳上坐着。举头望月,一轮幽明的上玄月挂在寂寞的夜空,月光如流水静静泻下,湖面上亦如晨间,氤氲着薄雾,如娇羞的少女总是蒙着面纱,欲语还休,晚风轻拂,风中,弥漫着淡淡的芬芳,流云痴望着,依稀记得那年,也是在湖边,她对一个人说:只要有心,世间万物皆有其动人之处,一草一木,皆可赏之……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上树掏鸟蛋,下水摸鱼虾,成日里和哥哥们,语蓉,雪兰一处嬉笑玩闹。如今她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这里,美景如画,如梦似幻,她却再无心去赏,那样的时光一去不复返,那样的心境也不会在有了,只是一遍一遍咀嚼着今天恩师和萧大人说的话,满脑子皆是何去何从的问号。 今晚,宫中大摆宴席,周贵妃一身华服,春风得意……他应该有始有终的带着假面具呆在宴席上,可是,他还是溜了,借口,醉了。 今晚,特别的心浮气躁,因为父皇的病,居然连周贵妃的生辰都缺席了;因为父皇病重,周贵妃还大张旗鼓的庆生;因为一个小宫女不慎把酒斟洒了,三弟就命人砍了她的手,美其名曰,今日是母妃生辰,便绕你一死……这样的惩罚何尝不是比死更残酷? 今晚,月色淡淡,星光暗暗,“镜湖”,其实他当初是想将此湖命名为“静湖”,每当郁结难抒的时候,他会抚琴,会品茶,也会来镜湖边走走。 酒意微醺,脚步有些虚浮,龙昊天想找个地方的坐坐,抬眼,却见前方石凳上已经坐着一个人,如银的月光,澹澹的雾霭交织融汇,眼前这一幕恍若梦境,龙昊天不由自主的走近她,脚步轻柔,屏住呼吸,生怕有一点点声响就会惊走了那个人。 流云垂眸,蓦然发现身旁出现一袭白衣,在这寂静的湖边,莫不是鬼魂出现?流云惊呼出声,起身就要跑。 下一刻手臂被人紧紧抓住,一扯,她便跌入一个怀抱,淡淡的梨花白的酒香混合着龙涎的香味,流云更是大惊,龙涎香不是谁都可以用的,这人不是太子是谁?可他为何要跟个鬼魂一样无声无息的站在她身旁?故意要吓她的吗? 嗯……流云还未从惊吓中缓过神来,下巴被人用力的攫住,迫使她抬起头,下一刻,他的唇已决然覆盖住了她的唇,攻城掠地般叩开她的齿关无礼的侵入,辗转深吻,夺走她的呼吸……这样猝然的侵犯,让流云脑子短路,不知该如何反应,他吻的那样用力,仿佛用尽所有的力气要把她揉碎,揉进他的身体,用力的近乎粗鲁,连他的呼吸都是灼热似火,要燃烧起来一般,连着将她也燃烧了……为什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落水 整个世界都混沌呃!这简直比梦境还要荒唐,他凭什么吻她?他不是和谨清王那个混蛋不一样吗?恩师说他是孝闲仁德,他怎么也和那个混蛋一样轻薄她呢?脑海中仅剩的一点清明告诉她,她应该推开他,可是那样紧实的拥抱,疾风骤雨般的狂吻渐渐转化为缠绵悱恻的深吻,她可以看见他浓密睫毛上泛着湿润的光泽,微微颤动,仿佛他拥在怀里的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抵触着的双手不知不觉的软软垂下,因为那点泪光,因为心中那点自私的,不堪的念头,既然她已蹚进了这趟浑水,与其被人牵着鼻子走,不如自己走到漩涡的中心,说不定还能有转机。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她,睁开眼睛深深望着她,眸光中溢满淡淡的忧伤,流云清晰的感觉到,他的眼里写着“失望”,这样的感觉叫她不知所措。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他喑哑着,掩不住的失望。 流云觉得自己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唇上还留着他的味道,颤抖着问:“你以为我是谁?” 他没有回答,神情落寞的转过身去,望着静静的镜湖,语声冷淡:“你走吧!” 身体里蓦然窜起一团火焰,流云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太子殿下当流云是什么?是可以任你玩弄的宠物吗?不错,依流云现在的身份,就算做太子殿下的宠物也不够格,可是流云从来就不屑攀附权贵,哪怕如今身为罪臣之女,哪怕现在走投无路,也不屑做人玩偶,来博得同情和怜悯,来换取生存的机会……” 他回过头,诧异的望着她,打断她连珠炮似的话语:“本宫已经道歉了。” 流云被他一句话噎住,是啊!他道歉了,他是高高在上太子殿下,女人,要多少有多少,要多好有多好,他肯跟一个女人说道歉已经是破天荒了,已经是无上的恩惠了,她还在这里喋喋不休的牢骚,冲他发火……她有什么资格发火? 可是她就是生气,怒火快要把她烧毁了,她恨恨地望着他,一字一顿:“我不稀罕你的道歉。” “那你要怎样?”他有些不耐烦。 流云喘着气:“不怎样,我明天就离开这里。”流云愤然转身就走,明明知道不该说这样的话,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去他的理智,她再也不要见到这个人。对,她就是恼羞成怒了。 龙昊天完全没有想到流云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见她说要走,也来不及整理自己的思绪,就先追上去拉住她。 “太子殿下拉我做什么?太子殿下不是认错了人吗?那就去找对的人去,何必拉着我……”流云用力甩开他的手。 龙昊天原本就有些醉意,脚下虚浮,被流云这么用力一甩,而且,此时他们就站在岸边,龙昊天一个踉跄扑通栽进来了湖里,立时沉没了下去。 流云傻眼了,她以为他力气大的很,所以才那么用力的挣扎,那可是太子殿下了啊!如果太子殿下溺水死了,那她也就死定了,流云想也不想,“扑通”跳进湖里。 “太子殿下,你在哪里?”流云扎了几个猛子,又浮出水面,她的水性不错,都是小时候调皮练就的,可现在是黑夜啊!水底根本就看不见,这个太子殿下也太没用了,就算是个不会游泳的女人掉进水里,应该也能扑腾几下的,不会一下水就没影了……会不会是他喝醉了呀!他身上一股的酒味……这镜湖平时少有过往,叫人也没处叫啊!流云急的要哭了,咬咬牙又扎入水底,四处寻找。 找了一圈,直到憋不住气,流云才不得已再次浮出水面,湖面上还是没有动静。 完了,如果救不了太子,那她还不如也淹死在这里算了,流云深吸一口气正要再次入水。 岸上有人,淡淡道:“呆在水里不冷吗?还不快上来?” 流云猝然回头,只见太子浑身滴着水,坐在刚才她坐过的石凳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思绪凌乱,分不清是喜是恨,她就那样一动不动立在水中,幽怨的望着他。 “上来啊……”龙昊天见她不动,催促道,秋天的水,尤其是夜里的水,可真够凉的,冻的他直哆嗦。他刚才是故意吓她,谁叫她这么放肆,他就坐在这里看着她一次又一次的扎入水底,慌乱的寻找他。 流云还是没有游上岸的意思,相反的,整个人渐渐地沉了下去,水面上冒了几个水泡以后,再无动静。 龙昊天也没有动,盯着那她沉没的那个点,她也跟他玩消失的游戏吗?一,二,三……一直数到六十,龙昊天坐不住了,起身跃入水中,以最快的速度向她沉没的地点划去,再一个猛子深深扎下。 流云快憋不住气息了,心里咒骂:这个坏人,居然不来救她。因为许久没有凫水,下水前也没有做运动,加上水的温度低,所以,她的腿抽筋了。四周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死一般的黑暗,她就这样抱成团沉在水底,水草温柔的包裹住她的身体,流云吐出最后一口气,冰冷的水瞬间涌入她的口鼻,死亡的气息。 龙昊天坚定的朝着她沉没的点一直扎到底,在水底一阵摸索,手上有柔软如水草的东西滑过,直觉告诉他那不是水草,龙昊天再一摸,摸到流云的身体,立即将她抱起,向上浮出水面。 流云虽然呛了水,但意识还在,很配合的任由他将她拖出水面,拖上岸。一上岸,流云就趴在地上抠自己的喉咙,把水吐出来。 他坐在一旁喘息:“本宫还以为你水性很好,没想到你是个半吊子。” 流云咳嗽着,瞪他:“太子殿下也不怎么样,来迟了。” 他眯了眼,勾起一抹轻笑:“在本宫看来刚刚好。” 流云眼神一黯:“我以为太子殿下不会来救的。”流云说着,挣扎着起身,她该回去了,可是脚还抽筋根本起不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滴翠轩 龙昊天靠了过来:“是不是脚抽筋了?” 流云沮丧的点点头,不然她会这么狼狈吗? “哪只脚?” “左边的……” 龙昊天抬起她的左脚,一手摁住她的膝盖,一手抓住她的脚掌用力往里掰。 “啊……”流云呼痛。 “忍着点。”他温柔的命令着,手上力道一点一点加重。 “好了好了,再摁下去我的筋要断了。”已经不能承受了,他就不能轻一点吗?这是人腿,不是木柴。 龙昊天松手,扶她起来:“试试看,好了没有?” 流云一瘸一拐的走了两步:“应该没问题了。”可是下一刻整个人就腾空了,流云惊讶的看着龙昊天。 龙昊天若无其事道:“还是本宫抱着你走比较快。” “我……我自己能走的。”流云赫然道。 “抱着你比较暖和,本宫两次下水,快冻成冰棍了。”这可真是个好理由。 流云不语了,确实,她也很冷,只是,这个方向并不是回“消闲居”的方向。 “殿下……我住在‘消闲居’……”流云小声提醒道。 “本宫知道。”他轻描淡写的回答。 “可是殿下走错了……”流云再次提醒。 他略带责意的看她一眼:“本宫的‘滴翠轩’就在前面。” 呃!他不送她回“消闲居”却要带她去“滴翠轩”,这不妥吧!流云想反对,可是他先开口了:“不许再啰嗦,不然本宫把你丢回镜湖里去。” “我会游泳。”流云昂了昂下巴,这事威胁不了她。 “本宫会先把你手脚绑起来再丢进去。” “殿下的意思是要流云死咯?那刚才又何必来救,多此一举。”流云嘟哝道。 “刚才来救,是看在你在水里一次次找本宫的份上,再扔你回去,是因为你太啰嗦的缘故,俩码事。”龙昊天加快了脚步,这夜风吹在身上,湿气很容易渗入肌肤,会得伤寒的。 说话间,已经走进一片竹林,隐约可看见一处院落,龙昊天并未叫门,门就打开了,一个小太监忙迎了出来,见太子殿下浑身湿漉漉,像是从水里捞上来似的,而且太子殿下还抱着一个女人,那女人也是湿答答的,小太监吃呼一声:“殿下,出了什么事?” 龙昊天脚步不停,便吩咐道:“小允子,快去取干净的帕子和衣裳。” 小允子虽然心中困惑,却是一刻不敢耽误,喏了一声,立即跑到前头,打开房门,点上凫鱼灯,又跑了出去。 龙昊天把流云放在了椅子上:“你在这里换衣裳,本宫去别处。” 小允子很快送来干净的帕子和衣裳,又端来热水:“这位姑娘,小的先去伺候殿下了,还有什么需要,等会儿只管吩咐。”说罢,出去关上房门。 流云盯着桌上那套衣裳,男装,估计是太子平日所穿的,这里难道都没有备女子的衣裳吗?管他,先换了再说,回头别冻感冒了才好。 袍子很大,很长,流云也算高挑了,但跟太子还是差了好几个码,这样穿着显得不伦不类,很是滑稽。 长发用帕子胡乱抹了一下就这样披散着,原来插在髻上的簪子,都在落水的时候掉了,流云望着镜中的自己,若是再端一杯酒在手,她就是个标准的狂生了。 咚咚咚……有人敲门,随即听见他的声音:“换好了吗?” 流云赶紧又拢了拢头发,提了提袍子,免得踩在脚底,应声道:“好了。” 龙昊天看见流云的模样先是怔了怔,随即笑了起来:“嗯……这袍子……不错。” 很明显的是假话,他自己换了身青色的袍子,束玉冠,缠玉带,整理的整整齐齐,两人这么一对比,她就成小丑了,流云不满,慢吞吞道:“袍子不错,人也不错,只是搭配在一起,就错了。” 他抿了嘴笑着走过来,摸了摸流云的头发,蹙眉:“怎么还这么湿?”拿起桌上的帕子说道:“快坐下。” 流云被他摁住肩膀,不得不老老实实坐着,感觉到他拿了帕子轻柔的搓着她的头发,由上而下。流云又开始混沌来了,他是太子殿下呀!怎么能服侍她呢? 抹干她的头发,龙昊天又取来犀角梳子,为她梳理,记忆里,他曾经也这样专注的为一个人梳头。 “殿下,我自己来。”被太子滇西服侍的感觉,不是飘飘如梦,而是惶惶不安,流云转身夺过他手中的梳子,自己梳理。 他看着她,目光又迷离起来,在昏黄的灯光下,仿佛陷入久远的回忆。 “殿下……”小允子在门外唤道:“姜汤熬好了。” 龙昊天回过神来,手握空拳在唇边轻咳两声:“送进来。” 小允子稳稳地托了个盘子送进来,将两碗姜汤放在桌上,等候太子殿下的吩咐。 “你下去吧!”龙昊天挥挥手。 小允子看了流云一眼,似乎不放心,脚步有点踌躇。 龙昊天眉头一皱,小允子赶紧一哈腰,退了出去。 “快把姜汤喝了,免得寒气入体。”他瞟了一眼姜汤说道,心中却在想,她会不会又喝呛了?哎……她能长大一定很不容易吧! “殿下也快喝吧!您可是下了两次水。”流云先端了一碗递给他。 他笑了笑,接过,并不着急喝,而是看着她,看她喝,他已经做好急救的准备。 姜汤不是狠辣,而且放了红糖,甜了不腻,暖暖的,香香的,口感不错,流云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瞥见他还端着姜汤动也不动。 “殿下,你怎么不喝?这个不辣的,一点也不辣,真的……” 龙昊天这才吁了口气,把手中姜汤喝下。 流云见他嘴角残留一点姜汤,下意识用衣袖为他擦拭,龙昊天怔忡着,握住了她的手。 “对不起,流云唐突了……”流云往回抽手,可是他抓的很紧。 “之前……你生气,是因为本宫说认错了人,是吗?”他低低地问。 流云窘迫的低垂眼帘,不敢看他,他的目光灼灼,像是要看进人心里去,把她的一切看穿。是因为这个吗?他吻她的时候,她没有反抗,却在他说“认错了”以后,暴跳如雷,是这样吗?她似乎不能否认了…… “那……如果,本宫现在说,本宫吻的就是你,你可愿意?”他的声音沙哑,充满了魅惑和挑逗的意味。 “我不愿意。”流云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为什么?”他靠近,鼻尖几乎碰触到她的鼻尖,话语几乎就说在她的唇上。 流云想要别过脸去,却他的手攫住了下颌,她只好混乱道:“因为……我不相信一个人的心意可以转变的那么快。” 他笑了:“本宫的心意不会变,永远也不会,本宫只是想吻你……而已。” 心蓦然沉到谷底,流云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一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只是那些刺刺的是自己,浑身是洞,鲜血淋漓,看着他那样温柔的笑,这笑容背后是什么?残忍,冷酷……她不是他的对手,他总是可以随意的将她玩弄与股掌,不管是强取豪夺还是温柔的攻陷,她就像个傻瓜随着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起起落落,沉醉而不自知。 流云也笑,沧然而笑:“是吗?流云很感激殿下的抬爱,但是流云说过,流云不稀罕。” 用尽全力挣脱他的手。 “那你稀罕的是什么?”他负手而立,澹然问。 流云静静地看着他:“我要的,殿下给不起。”说着流云提起衣摆就要走出房门。 “你就不觉得奇怪么?这个‘滴翠轩’除了小允子,没有一个侍卫,天底下想要本宫命的大有人在。”他在身后缓缓说道。 流云顿住脚步,确实,刚才他们还未敲门,小允子就知道他们来了。 “因为这里不需要侍卫,因为这里布满机关,不熟悉的人走进来便是死,如果不是本宫点头,就算小允子也走不出去。”他云淡清风的说着。 他在吓唬她吗?流云往前迈了一步。 “如果不信,你可以试试,你爹将来问起,本宫会如实相告。” 流云忍无可忍了,猛然回头,质问道:“殿下觉得戏弄流云很愉快吗?” 他斜眼睨她,唇边慢慢浮起一丝浅笑:“为什么要用戏弄一词?” “还有更确切的词可以形容吗?”流云反问。 “本宫是在给你机会,你来太子府,不就是为了今天吗?”他的笑变得诡异起来。 流云心一凛,难道他知道了什么?还是在试探她? “太子殿下,不错,流云来太子府并非只想和太子妃叙旧这么简单,流云还想求太子伸以援手,救救流云的爹,流云以为,只要太子殿下愿意,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可是,流云今日去见过恩师杜阁老,他老人家已经将其中利害告知流云,流云这才知道,即便尊贵如太子殿下也有无奈的时候,流云坐在镜湖边,就是要想想清楚,今后该何去何从……”流云黯然道。 “那你想好了吗?”他问。 流云茫然点头:“想好了,流云留在京城也是无用,流云准备明日就告别太子妃回江南去……” “这么快就放弃?”他挑眉。 “不是流云要放弃,太子殿下不是说‘事缓则圆’吗?流云能做的事只有等。”流云幽怨的望着他,她知道这一刻,如果她稍有差池,露出什么破绽,说不定就会死在这“滴翠轩”,太子对她,心存戒备。(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另一个人 龙昊天沉吟片刻:“杜阁老是你恩师?他如何会收你为学生?本宫听说阁老在苏州只收了两个学生,一个叫傅明易,一个叫傅乔雨。” “我就是傅乔雨。”这点流云没必要瞒他。 “哦……”他微微颔首,并没有意外的神色,仿佛早已预料到。 “殿下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如果没有,流云该回去了,天晚了,素凝找不到我,只怕要惊扰到太子妃。”流云注视着他。 他慢吞吞走到罗汉榻旁,随意悠闲斜倚在软靠上,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过来……” 流云犹豫了片刻,开口:“殿下,流云该回去了。” “本宫的话不说第二遍。”他闲闲说道,语气里却有了警告的意味。 这个时候惹他生气不是明智之举吧!可是,靠近他也是危险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更何况,他对她,有敌意。流云不安的踱了过去。 龙昊天很有耐心的看着她一点点移过来,她的表情看上去,就像将要上刑场的犯人。他真有那么可怕吗? “坐吧……”他柔声道。 “殿下,流云真的该回去了……”流云极力稳定自己的情绪,他越是温柔越是危险,这是她和他这几次接触得出的结论。 “本宫早就让小允子告知素凝,所以……没有人会等你,更没有人会找你,今夜……你就留在这里。”他微笑着坐起执着流云的手,引导她坐下,她太紧张了,她的手,冰冷而僵硬,他真是吓到她了。 流云抿了抿唇,喉咙发紧:“殿下……殿下若要人伺候,可以找您的妃嫔们的……” 他靠了上来,温润的唇若即若离的附在流云耳边,轻轻地说着,如梦中呓语:“本宫不要你伺候,本宫就想你呆在这里,就像现在这样,可好……” 这样的口吻像是在恳求一般,暖暖的气息随着柔柔的话语密密地钻进耳蜗,流云立时半身酥麻,这种感觉从未体验过,那样神奇,像有一道电流穿过身体,在四肢百骸迅速蔓延,身体如被石化。 她耳朵上的肌肤特别细腻,幽明的灯光下,清晰可见细细的绒毛,泛着粉红色的光泽,可爱极了,让人有种想要啃噬的欲望,龙昊天含住她的柔软的耳珠,用灵巧的舌舔舐着,一边观察她的反应。 这算什么?他说的很清楚很明白,“本宫认错了”,“本宫只是想吻你而已”,“本宫就想你呆在这里”……他的所有行为,只是为了戏弄她而已,或者是用这“温柔的酷刑”在试探她,审问她。他说过,想害他的大有人在,可是他不知道,为他效忠的也大有人在,这其中就包括爹,傅家,包括她……即便谨清王用傅家所有人的性命要挟她,要她接近他,她照做了,可她从没想过要害他,她不可能去害一个爹要效忠的人,她相信爹是绝不允许她这么做的,哪怕代价是牺牲整个傅家,与其让谨清王另觅他途 ,还不如,她来做……然而,他不知道。 “如果这是太子殿下愿意救傅家的条件之一,那么流云不会反抗,哪怕殿下是把流云当做另一个人……”流云认命的闭上双眼,幽幽说道。 他蓦地顿住,缓缓离开她,死死盯住她。 流云察觉到他与她保持了距离。可他没有说话,连呼吸也沉静了,悄无声息。流云诧异的睁开眼,却对上一双冷冽的眼,森冷的寒意裹挟着杀气射向她…… “你知道另一个人?谁告诉你的?”他冷声责问。 流云倔强的抿着嘴,眼中渐渐泛起泪光,一半是演戏,一半是内心的真实反应,果然有这么一个人,那个人,在他心目中应该是无人可以取代的吧!那么,这就是谨清王选择她的原因吗?就因为她像那个人,所以谨清王那么有信心只给她十天的时间。然而,谨清王显然没料到太子恰恰因为这点,对她产生了怀疑……心在颤抖,这是怎样的处境,被人当做棋子,被人当做替身。 “说!”他蓦然捏住她的下巴狠声逼问,那样用力,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流云睁着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的狠戾的眼,他冰冷的眼眸,映着楚楚可怜的她,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是的,她是一只在夹缝中求生的可怜虫,一只被悬挂在悬崖边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的可怜虫。 “是太子殿下亲口告诉流云的,你说你……认错了。”流云艰难的说着。 他的眼在她脸上逡巡,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想要找出一丝破绽,可是那双无辜而倔强的泪眼,让他的心莫名的抽痛。良久,冷冽的寒光才渐渐隐去,手上的力道也渐渐缓和下来,松了手。他面无表情的下了罗汉榻,走到里间,回转时,手上抱了一床棉被:“今晚,你就睡在这吧!本宫也乏了,要休息了。”说完把棉被放在流云身边,自己有转身回到里屋。 流云慢慢扯过棉被,抱在胸前,她好冷,牙齿不住的打颤,刚才,她又从鬼门关转了一圈,那一刻,她毫不怀疑,如果他感觉到她一点虚谎,就会毫不犹豫的捏碎了她。 默默地躺着,毫无睡意,怔怔地看着凫鱼灯,一点星火,昏黄的灯光,却执着的燃烧着,她也像这盏灯,虽然微小,却是傅家如今唯一的光亮和希望,不到油尽灯枯的一刻,她就不能放弃,必须坚持到底。 夜很静,静的能听见他并不沉稳的呼吸,他睡着了吗?还是也和她一样心思烦乱,无法入眠?她让他想起了那个人,秋蘅姐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吗? 冷,整个人躲在棉被里还是冷,瑟瑟打抖,直觉告诉她,这是不正常的,流云用手背拭额上的温度,微微发烫,她应该是发烧了,所幸不是烧的很严重,能挨的过去,明天,如果能离开这里的话,再去看大夫吧!只是,她在“滴翠轩”呆了一夜,明天整个太子府肯定流言满天飞了,管不了那么多了,自顾且无暇,哪还管得了别人的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郁闷的莫冲 第二日早上,流云醒来时,看见枕边放了一套女子的衣衫。流云起来,一阵晕眩,摸摸额头更烫了,脚踩在地上如同踩在棉花上,绵软无力,扶着床沿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适应。蹒跚着走到里间,床上已经没有人,锦被叠的整整齐齐,他已经走了。 流云吃力的换上衣裙,打开门,小允子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倏然就出现在她面前:“流云小姐醒了,小的送小姐出去,您的丫鬟已经在外等候多时。” 流云扶着门框苦笑,他这就算是放她走了?可是她怎么感觉像是被赶出去一样:“麻烦你了,小允子。” 小允子打开了门,指着外面狭长的竹林小径,叮嘱道:“流云小姐现在可以走了,只是切莫入两旁的林子。” 她没事跑竹林里去做什么?捉迷藏吗?流云笑笑,微微一福身,算是告辞,便沿着小径往外走,昨夜没注意看,这片竹林幽深的很,大约走了百步之余才出了林子,就看见路口站着一个人正在翘首,不是素凝是谁? “流云小姐……”素凝迎上前来。 “让你久等了。”流云歉意的笑笑。 “是太子殿下吩咐女婢在此等候小姐的。”素凝静静说道。 她这个人就是这点好,话不多,不该说的绝对不会多说一句,更不会问。流云回头看来时路,只见路旁竖着一块牌子,上面用红漆写着“闲人止步”四个大字,看来东苑的禁区还挺多,她却闯了个遍。 “走吧!”流云叹息着,这个地方,也许再也不会来了。 龙昊天此时在坐书房的太师椅上,一手托着下颌,认真地听着莫冲讲述这趟江南之行了解到的情况。 “殿下,傅家设在江南的三十二处情报网点全部被端,如今只剩一十六处咱们自己设的点,不过经此变故,属下已让他们暂且停止活动,免得暴露。”莫冲垂首而立,这次的损失是相当大。 龙昊天蹙了蹙眉:“怎么会端的这么彻底?” “属下也觉得奇怪,莫不是那边派了细作潜伏在傅家?不过,傅家做事向来小心,一般人也渗透不进去。”莫冲揣测道。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那边处心积虑多年,只是,这么一来,我们就更被动了,江南的财路被切断不说,如今靖南王那边的动静我们也无法完全掌控,形势不妙啊……”龙昊天眉头深皱,担忧道。 “属下奉殿下之命,去过苏州,不过傅家的女眷都已不知去向。”莫冲又道。 龙昊天摆摆手:“这个不用说了,本宫已经知道她们的下落。” 莫冲微讶,难不成傅家的女眷来京城了? “那个郑青山如何?”龙昊天问。 “那个郑青山已经全面接手了,不过他好像不太用心?”莫冲道。 龙昊天抬眼:“怎么说?” “属下在苏州城打探了一下,好像是郑青山的三公子离奇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郑青山极疼爱这个儿子,所以把大部分精力都花在找人上面。” 龙昊天眯起眼,那个郑青山本来就是个废物,江南若是在他手里,他是不怵的。 “还有别的吗?”龙昊天睨了莫冲一眼:“你比预期晚了好几天。” 莫冲动了动嘴唇,犹豫着,最后还是决定坦白:“属下在金陵附近救了一个人。” “谁?”龙昊天的兴趣一下被提了起来,能让莫冲出手相救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属下也不知道她是谁?”莫冲怯怯道,心里恨恨,那个女人简直就他命里的魔星,吃定他,赖定了他,问她又什么也不说,好几回他都下狠心想要不管她了,可是,她的哭功足已湮灭他二十年苦心所学的所有武艺,“狠心”两个字在她的泪眼前都变成了“窝心”……窝囊的心。真的,老天爷知道,他莫冲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他的一世英名算是彻底毁了。他无计可施了,只好将她带回京城,因此才耽搁了行程。 龙昊天眸光一凛,不可置信的看着莫冲,他可是东府禁卫中的佼佼者,有什么事情是他搞不定的?救了人居然不知道自己救的是什么人?他吃错药了吗? 莫冲惭愧地不敢看太子殿下,低下头,说道:“属下在金陵城郊发现西府的人在活动,就暗中监视,结果发现他们劫持了一个人……”说道最后莫冲心里犯虚。 “西府的人?本宫不是再三强调不要跟西府的人起冲突吗?”龙昊天不悦道,语气加重了几分。 “是,属下原本就是想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结果,看他们劫持的是一个女人,莫冲想,西府的杀手是从来不做这种事情的,这个女人对他们而言一定非常重要,所以……所以就动手将人劫了下来。”莫冲陡然抬头,挺直了胸膛,保证道:“殿下请放心,属下做的干净利落,西府的人绝对不会知道是属下做的。” 龙昊天冷哼了一声:“一个女人?你该不会是见人家有几分姿色才出手的吧?” 莫冲忙道:“属下不敢,属下动手的时候真的只是因为怀疑,不过,属下没料到那女子什么也不肯说。” “你身为东府第一禁卫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让人开口不是你的专长吗?”龙昊天讥讽道。 莫冲简直想挖个地洞,马上钻下去,是的,他栽了,栽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龙昊天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生气,拉长着脸道:“那个女人呢?” 莫冲慌乱的抬起头:“殿下要见她?” 龙昊天起身,走到他身边,斜睨着他:“能把本宫的第一禁卫弄到束手无策的女人,本宫很有兴趣见一见。” 莫冲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他根本就不该说的,殿下可不是好惹的,那个傻女人要是落在殿下手里,还不死定了? “怎么?不舍得让本宫一见?”龙昊天见他不说话,问道。 莫冲忙摇头:“不是,不是……”给他一千个胆子,他也不敢说是。 莫冲一走,龙昊天坐回到太师椅上,慢声开口:“高公公,这事,你怎么看?” 一直站在一旁不说话的高公公,微微躬身:“殿下指的是江南的事还是……” 龙昊天眉毛一拧:“当然是江南的事。” “老奴以为,莫冲让江南各处先隐蔽起来不错,不过,殿下要尽快把网点布置回去,圣上最近龙体越发沉重了……”高公公平静地说道。 龙昊天微微颔首,是啊!父皇的病情不容乐观,只怕那边已经紧锣密鼓的在做最后的布置了,这个时候,不仅要密切关注宫里,还要注意西边和南边的动态,这个时候,一点也马虎不得。这样想的时候,龙昊天眼前又浮起一个人来,他接到莫冲回来的消息,就急忙赶了过来,临走时,看了一眼蜷缩在榻上的她,睡的很沉,脸上泛着红晕,睡姿不雅,不过,却很诱人……若不是因为有急事在身,他会忍不住想要亲吻她,那张要命的脸,他已经一再警告自己,不可在这个时候乱了心神,那张脸在这个时候出现,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可是总是不由自主的被吸引…… “殿下,刚才莫冲提到傅家有内鬼,老奴倒是想起一个人来。”高公公道。 “哦?”龙昊天回过神来。 “老奴前几天看见流云姑娘和她的随护在院子里说话,那随护居然在第一时间发现老奴……而且老奴观察他精光内敛,脚步沉稳,其武艺之高,只怕与莫冲不相上下,傅家居然会有这等身手的护院,老奴觉得……” 龙昊天点点头:“马上查查他的底细,还有,密切监视他的举动。” “殿下放心,老奴已经让人去查了。”高公公恭谨道。 “有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龙昊天握紧拳头,问。 “他发现的快,老奴只听见流云小姐让他给傅夫人捎信,嘱咐一些家常话。” 龙昊天陷入沉思。 流云一回到“消闲居”就倒下了,吓得素凝赶紧去找太子妃。杜秋蘅听说了,立即让人去请御医,自己先赶了过来,见流云烧的满面通红躺在床上,睁眼都费力,杜秋蘅急切道:“你这个傻丫头,心里再难过也不要作践自己的身子啊!一个人跑到湖边去吹冷风,能不生病么?” 流云看了站在杜秋蘅身后的素凝,她是这样告诉秋蘅姐的吗?素凝目光沉静,微微点头。 “让秋蘅姐担心了,流云只是一时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想吹吹冷风,清醒清醒,没想到,这么不禁风……”流云虚弱地笑道。 杜秋蘅怜惜的抚着流云鬓边的乌发:“是我爷爷说了让你失望的话吗?可惜我没能陪你去。” 流云摇头:“不是,恩师已经将情况都分析给流云听了,所以,流云才要好好的想一想。” “下回可不许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杜秋蘅柔声告诫道。 流云点点头,莞尔:“不会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内伤了 龙昊天眯着眼,看着眼前这个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也在探究着他的女人,她是真大胆还是太无知呢? “你叫什么名字?”龙昊天摆出太子应有的威严,语声冷冷,不太客气。 语蓉正眼看看他,又歪了头看他,这人长的不错,跟子谦有得一比,不过子谦看起来是一派和气,让人感觉如沐春风,而这个人,莫冲说他是太子,所以,他很傲慢,眼神冷冷,话语冷冷,整个一冰人,不喜欢,不喜欢这种难以亲近的人。 “你真的是太子殿下吗?”语蓉用怀疑的口吻质疑。 “莫冲没告诉你?”龙昊感觉到胸口在酝酿着火种。 语蓉眨了眨眼,继续瞅着他:“告诉了,他说你是太子。” “那你还问?”龙昊天很不悦。 “他说的话我为什么要相信?”语蓉无辜道。 龙昊天感觉到胸中那团火“噌”的一下点燃了,“嗖”的沿着喉咙就要喷出来。他知道莫冲为什么拿她没办法了,她有一张无辜的脸,无辜的眼,还有一颗无知无畏的心。你要下狠手去对付她,觉得犯不着,可你要惯着她,会被她气死。脑子里浮现出莫冲欲哭无泪,愤然呕血的场景,他开始同情莫冲了。 龙昊天深吸一口气,硬生生的把欲喷薄而出的怒火压了回去:“府门口匾额上的字认识吗?” “没看到匾额,莫冲带我走的后门,后门没匾额。”语蓉很认真的回答他。 龙昊天的脸青了,正欲发作,只听得她说:“其实我觉得你是太子,只是外面传闻太子是个很和善的人,和善,你知道哦!就是笑脸迎人,很平易近人的那种,我觉得你和外面的描述有出入,所以,证实一下。” 龙昊天失语了,他要是发火,就说明他是徒有虚名,可他要是不发火,他就要内伤了。 “你真的是太子殿下吗?”这回语蓉换了征询的口气,还有几分讨好的意思。 他真的要动怒了。 “啊……这回我相信了,虽然您刚才的口气不太和善,但您到现在都不发火,说明您真的是太子,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那太子殿下肚子里起码能装一座大山呢!”语蓉这回连称呼也改成了“您”,笑嘻嘻的说着,一副很荣幸见到你的样子。 内伤了,真的内伤了,被大山压的。莫冲这是从哪里弄来的活宝啊!龙昊天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稍稍缓解了内心的抑郁:“现在你可以告诉本宫,你的名字?” 语蓉刚才还是笑嘻嘻,一听到这问题,马上又便的可怜兮兮,怯怯道:“我可以见见太子妃吗?” “你要见太子妃?”龙昊天讶异。 “是啊!我和太子妃认识,等我见到太子妃,太子殿下就会知道我的名字了。”语蓉又欢喜起来。 这个女人的脸说变就变,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龙昊天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太子妃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龙昊天隐忍着怒意说道。 语蓉不可思议道:“太子殿下同意见不就能见了?难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感情不好,太子妃不理太子殿下吗?那,要不还是我自己去找太子妃吧!省的太子殿下为难了。” 龙昊天终于忍无可忍了,一拍太师椅上的手柄,手柄应声而裂,怒吼:“够了,你再给本宫装疯卖傻,本宫这就拧下你的脑袋当球踢出去。” 语蓉缩瑟了一下,惊恐的看着太子,须臾讪讪笑道:“太子殿下是吓唬我的呢!太子殿下才不会做这么血腥而残忍的事,对吧?” 这一发怒,龙昊天自己也怔住了,他居然被一个黄毛丫头惹毛了,情绪失控,这可是鲜少有的情况,跟她说话,永远是牛头对不上马嘴,她的脑子永远不跟着你的思路走,绕着绕着还能把自己给绕进去,反被她牵着鼻子走,这个女人,不是太傻就是太厉害了。他真的有个冲动,要把这个女人扔回到莫冲那里去,可是他之前刚嘲笑过莫冲无用,现在,他也什么没问出来,岂不是和莫冲一样无用了?不行,绝对不行!好啊!她不是要见太子妃吗?那就让她见,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龙昊天高呼一声:“来人……” 语蓉又是一哆嗦,他不会真的叫人来拧她的脑袋吧!她不是不想告诉他啊!只是,她觉得还是先见到太子妃比较保险,因为流云提过她会来找太子妃的,流云和太子妃交情匪浅,但不代表太子是好人呐!太子这么凶。 一个小太监躬着身子进来候命。 “速速去把太子妃请来。”龙昊天命令道。 “喏!”小太监又躬着身子原路退下。 呃!原来太子不是叫人来拧她的脑袋,而是让她见太子妃了。语蓉心头一宽,能见到太子妃就好了。 龙昊天转眼瞪着语蓉,低低地警告道:“你最好不要给本宫耍花招,否则,本宫说出的话就会变成真的。” 语蓉冲他眯眼一笑:“太子殿下的手疼不疼?刚才好大的力,可惜了那张楠木做的椅子,缺了只胳膊了。” 龙昊天怒目喷火。语蓉看出他火了,都可以看到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有两簇火苗在窜动了。语蓉讪讪,耷拉下脑袋:“我知道了……” 看她终于老实了,龙昊天才坐回到那只已经残废的椅子上,习惯性的要把手架在扶手上,这才想起来,它已经缺了只胳膊。顿时觉得不自然起来,一个太子,坐一张破椅子,成何体统?龙昊天郁闷的起身换了张椅子。 “来人……”龙昊天又唤道。 这回他又要做什么?语蓉偷偷观察他。 小太监又西索西索的走进来。 “沏茶来……再把这破椅子搬出去。”龙昊天吩咐道。 “喏!”小太监把那张破椅子搬了出去。 语蓉忙冲小太监喊道:“那张椅子可别扔掉,修一修就好了,楠木可是很珍贵的。” 龙昊天想,还好他现在没在喝茶,不然,会呛死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重逢 等了好一会儿,小太监来报:“太子妃不在‘蘅芷苑’,流云姑娘病了,太子妃赶去‘消闲居’了,殿下,还要不要再去请?” 流云病了?龙昊天一怔,方才想起早上看她脸儿通红,莫不是昨儿个受了凉,发热了。 “你说谁?谁病了?”语蓉怔怔地问小太监。 小太监抬头看看她又看看太子殿下,回道:“是流云姑娘。” 语蓉蓦地冲上去,抓住小太监的手臂,急切道:“流云在哪里?快点带我去……” “你认识流云?”龙昊天讶异地问。 语蓉拼命点头,着急着哀求:“太子殿下,求您让我去见流云,她也一定急着找我。” “你是谁?”龙昊天看她终于正常了。 “我是流云的堂姐傅语蓉。”既然流云在这里,那她就没必要再买关子了,现在她只想快快见到流云。 龙昊天愕然,这也太巧了,只是,西府的人为什么要劫持她们?为什么流云会没事?许多疑问在心中盘旋。 “走吧!”龙昊天决定让她们见面。 “消闲居”里,御医刚开好药方,杜秋蘅让梅香跟着去取药,才弄妥当,太子就来了。杜秋蘅微一愣,旋即含笑迎了上去,婉声问道:“殿下怎么过来了?” 龙昊天微微一笑:“莫冲带回一个人,那人自称是流云的堂姐,本宫就带她过来看看,到底是不是?” 杜秋蘅听太子这么说,心里一宽,太子不是因为流云病了才来的。 “流云的堂姐?可是,流云刚刚睡着,发着热,昏昏沉沉的。”杜秋蘅为难道。 “这不碍的,说不定,亲人相见,分外激动,出一身汗就好了。”龙昊天不以为然道。 杜秋蘅闻言莞尔:“也是,亲人团聚也是要紧的。” 语蓉看见床上那个双眸微阖,脸颊通红,鼻息沉重的人,眼泪“唰”的就滚落下来,他们说她病了,看这样子病的不轻啊!流云从小到大身体都很好,就算偶尔发发热,咳咳嗽,都还是有说有笑,跟没事的人一样,哪曾见过她这副病恹恹的模样,语蓉心疼啊!心慌啊!流云一定是心里难过,撑不下去了才病倒的……语蓉疾步走到床边,唏嘘不已:“流云,流云,你睁开眼看看我,我是语蓉啊……” 流云烧的迷迷糊糊,仿佛听见了 语蓉的声音,她一定是烧糊涂了,出现幻觉了,语蓉怎么可能说出现就出现呢? 见流云没反应,语蓉更急了,摇着她的身体:“流云,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你,你怎么能不理我,你要睡,先醒来看我一眼再睡呀……” “语蓉,你快停下,我很晕呐!”流云这回清醒了,不是梦,真的是语蓉。 “啊……流云,你醒啦!太好了,咱们终于又见面了,这段时间我真的害怕极了,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不过我想着,你是一定会到京城的,我就到京城来寻你,流云,你说我运气好不好?我今天才到京城呢!结果今天就见到你了……”语蓉见流云醒了破涕为笑,说个不停。 她就像只叽叽喳喳的麻雀,真的好烦啊!不过,这会子如听天籁,就随她叽喳吧!流云握着语蓉的手,能再见到她,怎么都好。 “流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稀里糊涂的就被人劫持了?莫冲说我中了迷香,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中的迷香,你呢?你有没有中迷香?你和正平有没有遇到危险?正平呢?是他保护着你进京的吗?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你见到你爹了吗……”语蓉连珠炮似的提了一连串问题。 流云两眼望天,幽怨道:“语蓉,我在生病吔!你体谅我一下行不行?” 语蓉这才反应过来:“对不起啊流云,我是太高兴了,你没事吧?看过大夫了吗?大夫怎么说?要不要紧呢?”又是一连串问题。 “没事,御医说是受了凉,吃了药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所以,现在最好能让流云休息。”杜秋蘅笑微微地走过来。 “哦!那我不吵她了,流云,你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语蓉体贴道。 杜秋蘅柔声道:“你叫语蓉是吗?咱们还是都离开的好,让流云能安心休息,你也累了吧!本宫先帮你安排住处,你迟些再来看流云。”说着拉了语蓉出去。 哎……哎……流云我再来看你啊!太子妃……您要带我去哪儿……” 屋子里终于又安静下来,流云无力的笑了笑,真好,语蓉来了,她该振作起来,这点小病没什么大不了的,明天,一定要好起来。 龙昊天沉思着慢慢踱出“消闲居”,刚才从语蓉的话里,可以证实,西府的人曾经要对流云她们下手,动机是什么?流云又是如何脱身的?难道是那位武功高深莫测的正平救的她?也许,是他多虑了,事情没有那么复杂。 语蓉也被安排在“消闲居”住下,流云住在南厢,她住东厢,其实,根本不用这么麻烦,她跟流云住一起就好,她有好多好多话要跟流云说,可是现在流云生病,她不能去吵她,所以,暂且忍耐吧!等流云病好了,她就搬过去同住。嗯!也不用搬,直接人过去就行,反正现在除了这个人,什么东西也没了。 也许是御医开的药有效,也许是流云见到语蓉平安无事,心情大好,也许……总之,流云的烧第二天就退了,虽然还有些鼻塞,但是精神不错。 今天的天气也很好,阳光和煦温暖,清风微拂,流云就搬了椅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一边听语蓉絮叨,一边杀菌。 “我醒来以后就看见一双死鱼眼盯着我,把我吓了一跳,人呢?流云呢?正平呢……然后那个死鱼眼就问我,你是谁?他们为什么要劫持你?我傻眼了,我怎么知道,我一觉醒来就成这样了,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语蓉极富表演的天分,眉飞色舞,把当日的情形一一道来。 “死鱼眼?谁啊?”流云问道。 “当时我是不知道他是谁,反正他盯着人看的时候,眼珠子一动不动,眨都不会眨一下,面无表情的,我就称他死鱼眼,当然,我是心里这么叫他的。”语蓉撇撇嘴。 “他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还这么说他,他要是知道了不气死才怪。”流云嗔她一眼。 语蓉嘿嘿笑道:“他不会知道的。” “那你又是怎么回答的?”流云心里为那个“死鱼眼”哀叹。 “我什么也没说,我就瞪着他看,把他气的够呛,差点就扔下不管我了。”语蓉想起这事就觉得气愤。 “哦?那他后来怎么又肯带你来京城呢?”流云好奇道。 “我哭啊!我可不是装的,我对他又不了解,不能什么都告诉他,万一他就是劫持我的人呢?故意装好人来套我的话呢?但是,他要真的丢下我,我又害怕,我没办法了,只好哭。”语蓉说着,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流云摇摇头:“没看出来,你还挺有头脑的,小心谨慎是对的,小心能使万年船。” 语蓉甜甜一笑:“跟你学的啊!” 哈哈!流云赞道:“孺子可教,不过那‘死鱼眼’要被你气死了。” “他还好吧!不过昨天太子殿下差点被我气的喷火了,一掌把椅子都拍碎了。”语蓉轻描淡写的说道。 流云惊讶地看着她:“语蓉,你也太大胆了吧!” 语蓉下巴一扬,轻哼一声:“我又不是故意气他的,我说的都是实话啊!他问我名字,我肯定要先确定他的身份才能告诉他的,我就问了一句你真的是太子殿下吗?他的脸就绿了,他又说莫冲没告诉你吗?我说告诉了,可是我不相信莫冲,太子又说府门口的匾额上的字总认识的吧!我说我走的是后门……就这样,他被我惹毛了一掌把椅子拍了个稀巴烂,威胁我说,再不老实就把我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出去……” 流云听的一身冷汗,太子的狠戾她是见识过的,可语蓉一脸的无畏,说的还轻巧,她就不担心太子那一掌拍到她的脑袋上? “语蓉……”流云吞吐道:“你,你以后在太子面前小心些。” 语蓉笑道:“你放心吧!我还是知道分寸的。” “对了,你见到你爹和你哥了吗?”语蓉这才想起顶顶重要的事情。 流云神色黯了黯:“见面,没那么容易……” “呃?太子不肯帮忙吗?太子妃说话也没用吗?那怎么办啊?咱们还能找谁呢?”语蓉听说事情难办不免着急起来。 还能找谁?现在是找谁都没用,流云叹了一气,有些事情跟语蓉也不能说,说了她也帮不上忙,多一个人操心而已,流云勉强笑了笑:“你先别急,太子也不是说不帮忙,只是事情没那么快能够解决的,咱们且安心的等待。” “哦!对了,你娘她们已经到了淮阴,还有你三哥也到杭州跟子谦见了面。”流云说道。 语蓉眼睛一亮,欣喜道:“真的吗?那太好了,我就担心我娘她们流落在外要遭罪呢!这下好了,我可以安心了,流云,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这你就别问了,总归消息是可靠。”流云搪塞着,这个问题暂时没办法跟她解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请辞(一) 时间过得很快,离谨清王定下的日子只有两天了,可是事情一点进展了没有,自从“滴翠轩”一别,流云就再没见过太子,听说前日是太子亲自带了语蓉到“消闲居”的,可能是他站的太远或是太偏,抑或是流云自己专注在重见语蓉的惊喜中,所以没注意到太子。想想那晚在“滴翠轩”,她对太子说过,她这就准备离开京城的,而太子并没有挽留她,那么,就是默许的意思吧?可她不能走啊……如何才能不算食言,又能留下呢?流云犯愁。 这日,快晚饭的时候,梅香来看流云,问她好些没有。 其实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可是流云一想,若是说病好了,是不是就该走了呢?这么一想,流云的精神马上就萎顿下来,病恹恹地靠在软榻上,有气无力的说:“热是退了,只是这身子酸痛的很,一点力也使不上。” 梅香关心道:“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哪是说好就能好的,你且安心养病,本来太子妃要来看你的,不过,太子殿下今晚要过来,太子妃走不开。” 流云恍惚着:“多谢太子妃挂念。” 梅香见流云精神不济,就和语蓉聊了几句,尽管和语蓉不熟悉,但因着都是从苏州过来的人,也就觉得亲切了。 语蓉送走梅香回来,就瞅着流云看:“你真的感觉不舒服吗?之前我见你都还好好的。” 流云一骨碌起身:“那是装给梅香看的。” 语蓉不解:“为什么?” 流云转了转眼:“语蓉,呆会儿咱们去太子妃那里请辞。” “请辞?为什么要请辞?我们现在住在这里不是很好吗?不用担心有人来害我们,而且,我们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去呀?”语蓉瞪大了眼,越发觉得奇怪了。 “我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语蓉,呆会儿到了太子妃那里,我说要走,你配合一下,就说,咱们无处可去了,我说回江南,你就说我身体还没好,哪里经得起长途跋涉……”流云叮咛道。 语蓉怔了怔:“你的意思是,咱们这是假客气,故意说要走,然后让太子妃留咱们?” “对!” “为什么?” “先别问了,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 流云穿了身素色的衣裙,月白的绫衣,兰花紫的纱裙,不施脂粉,就这样素素淡淡的。反叫语蓉穿了亮丽的浅粉色纱裙,画了远山眉,涂了玫瑰膏,扫了层薄薄的胭脂在脸颊,显得明眸善睐,娇美可人,以衬托她的病容。 计算着时间,想着秋蘅姐和太子殿下差不多用好晚饭,流云才和语蓉一起来到“蘅芷苑”。 在“蘅芷苑”门口,两人碰上了莫冲,莫冲已经换了侍卫的装束,腰跨长刀,显得英武非凡。 莫冲看见语蓉,迎上前来拱手一礼:“傅姑娘。”纠结了将近一个月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原来她是傅家的人,亏他千里迢迢找到苏州去没找着,却在半路碰上了,真是无巧不成书。 “这里有两位傅姑娘呢!你叫哪一位?”语蓉笑嘻嘻的问他。 莫冲被她一问,方才醒悟,边上还有一位姑娘呢!应该就是傅流云了。不觉尴尬,微窘,诚实道:“在下忘了两位都是傅姑娘。” “她叫傅流云,我叫傅语蓉,你现在该知道先前我为什么不肯告诉你了吧!”语蓉歪了头看他。 莫冲点点头,不过心里在摇头,你是傅家的女眷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弄的这么神秘兮兮。 流云听着,便明白过来,这人就是语蓉口中的“死鱼眼”了,人家明明长的浓眉大眼,英武不凡,哎!真是替他叫屈。流云朝莫冲福了一福:“多谢莫侍卫救了我家堂姐,一路辛苦带她入京。” 莫冲赶忙还礼:“碰巧而已,不必言谢。” “就是就是,一路上多个伴才不会觉得闷啊!莫侍卫,你说是吧?”语蓉笑问道。 莫冲无语,闷是不闷,就是天天上火。 流云看莫冲一副悲怆难言的模样,想来,这一路是被语蓉折磨的不轻,嗔了语蓉一眼:“好了,咱们进去吧!” 语蓉挽着流云走了两步,回头冲莫冲一笑:“莫侍卫,你换了这身装束,好看多了。” 莫冲瞬间满脸通红,不敢再看语蓉一眼。 等她们进了院子,一旁的几个侍卫捂着嘴偷笑。 莫冲瞪着他们,低喝:“笑什么?都站好了。” 侍卫们忍俊不禁:“头儿,今晚的酒还没喝呢?您的脸咋就红上了……” 莫冲再用凌厉的目光威慑他们:“今晚的酒不想喝了是不是?” 众人立即噤声,头好不容易回来,又好不容易大方的请客,怎能不去?可别黄汤了。 杜秋蘅听说流云来了,忙相请。果然,太子也在,已经撤了酒菜,上了茶,正和太子妃坐着喝茶。 流云和语蓉福身请安。 杜秋蘅薄责道:“听梅香说,你的病还没好,怎么还过来请安?” 流云微微一哂:“哪有这么娇弱呢?这点小病没什么大碍的,这些日子承蒙太子妃照拂,流云感激不尽,如今恩师也见过了,大体的情况都了解了,留在京城也是无益,流云是来和太子妃……太子殿下告辞的。” “你要走?”杜秋蘅诧异道,又转看殿下,殿下捧着茶盏轻轻吹着浮在面上的菊花,好像没听见流云的话的似的。 流云根本就不去看太子殿下的表情,她要的是秋蘅姐开口挽留。 “是啊!已经叨扰多日了。”流云澹然含笑。 “可是流云,你的病还没好……”语蓉嘟哝着。 “是不是在太子府住不习惯?”杜秋蘅和声问道。 “不不,不是的,这里很好,只是,流云担心娘亲她们,想早些回去。”流云忙解释。 “可是咱们好不容易来这一趟,什么结果也没有,就这样回去,怕是婶娘她们也会失望的。”语蓉悻悻道。 “语蓉……”流云嗔了她一眼,小声唤道。 “我说的是实话呀!一来你还病着,怎么经得起长途跋涉?二来,咱们连你爹的面都没见着……”语蓉按流云的意思唱着反调。(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请辞(二) “流云,语蓉说的对,我看你还是先把病养好了再走也不迟。”杜秋蘅出言挽留,流云病容憔悴,这个样子离开,她是不放心的。 “太子妃……”流云还要说,杜秋蘅抬手制止:“你别说了,在你的身体没有完全恢复以前,我是不会同意你离开的。” 流云觉得自己很卑鄙,利用秋蘅姐的感情来达到自己留下的目的。 “你若是在府里住不惯,过些日子,我可以安排你住到我爷爷那里。”杜秋蘅早就想过这事,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眼下倒是个好机会,便说道。 流云心里咯噔一下,秋蘅姐是真担心她还是要赶她走?如果没有那日一番谈话,流云不会往坏处想,可是…… 一直没有说话的龙昊天开口了:“流云姑娘,既然太子妃这样盛情挽留,你就不要让太子妃失望了。” 流云抬眼看太子,他已经放下了茶盏,不过目光并未落在她身上,而是柔情款款的看着秋蘅姐,好似在帮秋蘅姐说话。他们之间有过那样亲密的举动,可是,她依然走不近他,要想得到他的信任,谈何容易?好在,能留下了,从长计议吧! “是……”流云低低地应了一声。 现在是他们夫妻两和睦相处的时间,流云很识趣,带着语蓉先行告退。 出来时,门外已经不见了莫冲,流云和语蓉回到“消闲居”,素凝刚好熬好了药:“流云姑娘,药熬好了。” 流云心不在焉的说:“先放着吧!我呆会儿再喝。” 素凝依言退下,她一走,语蓉很没形象的往软榻上一躺,闲闲地说道:“我配合你演了一场戏,现在你总该告诉我为什么了吧?” 流云推了推她,让她给她让个座,叹了一气道:“其实,那场戏是做给太子看的。” 语蓉吃惊道:“什么?为什么?” “太子他是乎不希望咱们留在这。”流云幽幽道。 “太子说的?”语蓉坐了起来。 流云默然点头。 语蓉想了想:“太子怕咱们给他添麻烦?” “也许是吧!” “呃!太子真这么想?我先前还指望着太子能帮咱们一把,他是太子啊!只要他肯帮忙,傅家的事就有希望了。”语蓉失望道。 “语蓉,傅家的事没这么简单,就算太子会帮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帮的上的,如今咱们的身份是罪臣之女,太子把咱们收留在府上,确实是不妥的。”流云绞着手中的帕子,心事重重。 语蓉沉默半响,叹了一气,重重往后一躺,呓语着:“流云,我们该怎么办呢?”她生性开朗,从来不识愁滋味,就算是在金陵遇劫跟流云分开,她也是总往好处想,满怀希望,可是,现在听流云用这么伤感的语气说这些话,心里不觉生起悲凉之意,这么艰难,要怎么走下去? 晚上,语蓉再次提出要和流云睡一起,流云不让,她现在还在感冒中,生怕传染给语蓉,好言相劝,等她病好了再搬过来,语蓉只好悻悻回东厢去睡觉。 夜半,流云睡的迷迷糊糊,听得有人在耳边轻唤:“姑娘……” 流云迷蒙的睁开眼,只见床边立着一个人,黑暗中也看不清容貌,流云蓦然心惊,吓的睡意全无:“是谁……” “姑娘莫惊,奴婢是素凝。”素凝静静道。 偏是这样冷静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可怕,她半夜三更站在她的床头,要做什么? “姑娘请速速更衣,太子殿下要见姑娘。” 流云以为自己听错了,顿住了呼吸:“你说谁要见我?” “太子殿下请姑娘去滴翠轩。”素凝回道。 “现在是什么时辰?”流云的视线慢慢适应了黑暗的光线,望窗外沉沉的夜色,问道。 “已经是子时了。” 这真是太奇怪了,太子半夜三更的要见她。流云也不及细想,吩咐道:“掌灯。” 素凝犹豫了一下:“姑娘还是将就着换衣吧!” 流云怔愣,摸黑换衣?灯也不能点?难道是怕别人发现吗?难道有人在暗中注意她的行踪?这样一想,顿觉遍体生寒。 就着微弱的月光,摸摸索索穿好衣裳,素凝取了件披风给流云披上,轻轻地打开门,生怕惊醒了东厢的语蓉,带着流云去往滴翠轩。 一到路边的“闲人止步”的路牌处,素凝就停下了脚步,小允子在前面等候。 “奴婢明早在这里等姑娘。”素凝平静道。 流云看着她,她的冷静让流云不适应,好像这一切都很正常似的。 夜风吹着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和着衣裙摩挲的沙沙声,更显得夜的静谧,那日,还以为再也不会踏足这条竹林小径,现在却身临其间,而且是在这样的深夜。流云拢了拢披风,跟随着小允子的脚步,一步不敢落下,这地方诡异的很,她可不敢大意。 屋里亮着灯,“太子殿下,流云姑娘来了。”小允子在门外通传。 “嗯……”里面慵懒的嗯了一声。 小允子做了请进的手势。从素凝叫醒她,到现在站在这门外,流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太子叫她来做什么?”根本没有想过该不该来,现在她却是忧郁了,她这样上门,是不是很像深夜被召唤侍寝的妃子?妃子还是有名有份的,可她什么都不是,万一,太子真的是要…… 门槛不高,可流云的脚如同灌了铅,抬不动,怕见这个人。 踌躇再三,流云还是推开门,只见他坐在罗汉榻上看折子。 “都到门口了才开始犹豫,是不是嫌晚了?”他淡淡说道,眼睛并没有离开书本。 流云定了定心神,走过去:“殿下深夜召唤,就是想讽刺流云吗?” 他抬眼看她,清澈的眼眸渐渐盛满柔情,她的憔悴和她刻意扬起的下巴,柔弱和倔强并存,别有一番韵味。 “本宫看你恢复的不错,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他温柔的笑。 当他用这样眼神,这样的口吻跟她说话的时候,流云就会不由自主处于戒备状态。他的柔情似水下常常都是暗潮汹涌。流云抿嘴没有回答,他是想拆穿她之前在蘅芷苑演戏吗? 他也不恼,放下折子,下了榻走过来,动作轻柔的为她解了披风,又为她理顺了头发,怜惜道:“好像又瘦了。” 流云一言不发,只定定地的看着他,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是不是在想,本宫叫你来做什么?”他拉着她走到罗汉榻旁,扶着她的双肩,让她坐在刚才他坐的位置上。 流云看见几案上堆放着一大摞折子,他是在办公务吗? “本宫本来是想在书房看完这些折子,不过,这几日有些累,精神不济,所以请你来。”他指着那些折子缓缓说道。 呃!他是要她帮他看折子?不能吧!流云揣测着。 看她眼中的疑惑,他笑:“你放心,本宫可不是要你帮本宫看折子,这些可都是机密。” “既然是机密,殿下就不该叫流云来。”流云静静地望着他,他这样做,又是为了是试探她吗? 他笑着摇头:“本宫叫你来,就不怕你看,其实,本宫是担心你的身体。” 流云腹诽着:废话,如果真是我的身体,就不会三更半夜的把人叫到这里来。 他转身桌案上端了一个瓷盅来,掀了盅盖,拿起边上放的银汤匙,在里面搅拌了一下,递给流云:“这是上好的燕窝,本宫特意让小允子炖的,你是要本宫喂你吃,还是自己吃?” 流云讶异的看看那盅燕窝,又看看他,脑子里第一念头:这里面会不会下了什么药?毒药?春药? 他挑了挑眉,用目光询问。 流云踟蹰道:“夜里吃这个很容易发胖的。” 他在她身边坐下:“这么说来,本宫要每夜喂你喝上一盅才是。” 每夜?他是开玩笑的吧?难道他还想夜夜把她叫出来? 他又把瓷盅往她面前送了送,温柔而坚决的说道:“快喝了,凉了就不好了。” 流云只好接过,尝了一口,清香滑腻,微微的甜,如果是毒药,没有这么好喝的吧!如果是春药呢? 看她听话的喝了燕窝,他满意的笑了笑:“喝了燕窝就早点睡吧!就睡在本宫身边。” 流云的脸腾的红了起来,呛了一口,睡在他身边? 龙昊天蹙眉,她就不能改改这毛病吗?不过看她面泛红晕,唇上沾了燕窝,晶莹湿润的像颗诱人的樱桃,不觉喉咙一阵发紧,声音也有些发哑:“本宫只是想你在这里,陪着本宫,那样,本宫就可以把这些折子看完了。” 就这么简单?流云的心怦怦乱跳,毫无节奏,这是什么奇怪的理由?莫非,他只是想看着她,从她身上找到那个人影子?那个人到底是谁?太子既然这么在乎那个人,为什么不和她在一起? 等流云吃完了,漱了口,躺下,龙昊天才重新坐回到几案前,翻开折子,看着她,微微一笑:“睡吧!” 流云心里悲哀着,汗!被人当人替身的感觉真的很不好,不过,还好太子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也没有想那晚一样反复无常,就勉强当一回吧!他看他的,她睡她的。 刚闭上眼,只听他轻轻说道:“以后,别再说离开,除非……本宫让你离开。” 流云睁开双眼,见他垂眸专注在折子上,柔和的灯光将他脸上的棱角柔化,修长的眉,直挺的鼻梁,薄薄的微抿的唇,保持着一个好看的向上的弧度,这样的他,俊美的让人不敢正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路遇王嫣儿 翌日清晨,流云醒来,他已不在,几案上折子整整齐齐的叠放着,凫油灯已冷,只余香鼎中还有袅袅的香烟,是檀香,记得昨夜点的是百合香。 素凝依约在路口等她。 “姑娘,奴婢跟语蓉姑娘说您一早出来散步了。”素凝说道。 流云睨素凝一眼,她到底是谁的人?秋蘅姐的还是太子殿下的? 正想着,只见对面走来几个人,流云蹙眉细看,那不是王嫣儿,王良媛吗?带了两个婢女沿着镜湖走来。 素凝小声嘀咕了一句:“她怎么上这来了?一大早的。” 王嫣儿似乎也看见了流云,笑盈盈的朝这边走来。 躲,是躲不过了,流云迎了上去,福身一礼:“流云见过王良媛。”王嫣儿是近几日才晋升为良媛的,母凭子贵,算是有了正式的名份。那日在蘅芷苑,几位妃嫔聚会就是为了替她庆祝的。 “流云姑娘起的好早,这是打哪来呢?”王嫣儿一双丹凤眼在流云身上顾盼流连。 “这几日躺的多了,随便走走。”流云若无其事的答道。 “是吗?”王嫣儿似笑非笑,望竹林那边瞧了瞧:“好像太子殿下的滴翠轩就在附近,流云姑娘莫不是……” 流云故作讶异:“滴翠轩?在哪呢?” 素凝接道:“姑娘,适才您看见那小路边‘闲人止步’的牌子,再进去就是滴翠轩了,那里,若非得到太子殿下的许可,是不能进的。” 流云恍然的“哦”了一声:“原来那时你劝我往回走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是的,姑娘。”素凝垂目轻道。 王嫣儿听她们主仆一唱一和,说的跟真的似的,心中犹疑,昨儿个楚良娣告诉她,太子殿下定是看上了傅流云,有人瞧见傅流云前儿个从竹林里出来。王嫣儿听了很是忧心,原以为在现有的姐妹中,她的容貌算是数一数二的了,加上又怀了身孕,完全有资本可以跟别的姐妹争上一争,但是,如果太子殿下看上了傅流云,情况就大大的不妙了。傅流云的容貌远胜与她不说,跟太子妃又是故交,说不定傅流云就是太子妃弄进来对付她的,如今,她身怀有孕,不能侍寝,很容易被人乘虚而入。到底是傅流云在说谎还是楚良娣胡说呢? 王嫣儿转眸看湖光景色,轻笑:“东苑的景致好美,流云姑娘常来这里走走吗?” “是啊!我这人在屋子里呆不住。”流云不否认,泰然而笑。 “那岂不是常常能见到太子?”王嫣儿莞尔。 流云亦笑:“太子殿下若是常来此处,只怕这镜湖就不会这么寂寞了。”太子正式的妾室就有三房,其他的无名无份的应该更多吧!谁不想找机会与太子亲近?制造各种偶遇应该是不错的办法。可是,也奇怪了,她住进这东苑也没几日,怎就两次偶遇太子呢?别人可与而不可求的事情,她不经意就碰上了,难道真的是她的运气太好吗? 王嫣儿一听这话,很是不高兴,因为她就是听说太子常去西苑的落霞亭,故意在亭中掉了汗巾,回去寻找,让太子注意到她的,这事,在太子府不是什么秘密。王嫣儿觉得流云是在讥讽她。 素凝见王良媛神情一黯,暗道不妙,流云姑娘不知道内情,怕是戳到王良媛的痛处了。忙打圆场道:“流云姑娘,您该回去喝药了。” 流云“哎呀!”一声:“我差点忘了,王良媛,流云这就先告辞了。” 王嫣儿本想反唇相讥,素凝一提醒,她方才想起来傅流云得了伤寒,如今她可是有身孕的人,若是被她传染上岂不糟糕,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流云走掉,恨的直咬牙。 等走出远了,流云对素凝道:“刚才多亏你提醒。” 素凝微然而笑:“姑娘以后最好离王良媛远一些。” “哦?”流云讶异地看着素凝。 素凝本不该跟流云说这些,但是,太子居然能让流云两度入滴翠轩,说明太子是相当看重流云的,据她所知,就是太子妃也不曾进过滴翠轩,说不定流云将来真的会成为这院子里的主子,而她就势必会一直跟着流云了,那么,就不是过来服侍几天,打打短工那么简单了,她必须完全站在流云的立场,帮着她顺利入主太子府。 “奴婢以为,王良媛如今怀有身孕,难免娇贵些,府里的主子们都让着她,生怕一个不慎会引火烧身,所以,流云姑娘也避让着点方好。”素凝坦诚道。 流云点点头,素凝说的在理,那日在蘅芷苑就看她嚣张的很,连秋蘅姐她也不放在眼里,刚才,她的话句句话里有句,在试探她,不得不提放。现在她已经是焦头烂额,可不想再节外生枝。 回到“消闲居”,语蓉已经等在流云的房里,见流云回来,语蓉嘟了嘴道:“流云,你怎么这么早就出去,小心又受了凉。” 流云解下披风交给素凝,笑吟吟地问语蓉:“你吃过早饭了吗?” “还没呢!等你啊!”语蓉悻悻道。 “早点有什么?”流云问素凝。 素凝道:“现成的有山药杏仁粥和红枣百合粥,还有水晶蒸饺,桂花米糕,姑娘要什么?奴婢可以让厨娘们现做的。” “我要山药杏仁粥,最好再弄两碟小菜,香干香菜,酱萝卜什么的。”语蓉道。 流云笑笑:“那就给我来碗红枣百合粥吧!别的我就不要了。” “是,奴婢这就去端来。”素凝福身退下。 两人静静地吃过早饭,语蓉问:“咱们今天做什么呢?难道就这样闲闲的呆着吗?” 流云反问她:“你想做什么?” 语蓉眨眨看:“说真话吗?” 流云笑嗔道:“那你还是说假话吧!” “哎!说实话,我想出去走走,这里是京城吔!龙轩国都,咱们既然来了,总不能都不出去见识见识,或者,咱们去你恩师家串门子。”语蓉笑嘻嘻道。 流云点了下她的额头:“你呀!别做梦了,咱们现在是寄人篱下,不老老实实呆着,还去逛街,岂不被人说我们没规矩?呆会儿,我画两个花样,你绣工比我好,帮我做两个香囊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第十天 流云画了一个吉祥如意,一个鸳鸯双喜图案,并无什么新意,吉利而已,也没想好绣了要送给谁,只是打发语蓉的无聊和她的烦恼而已。今天是谨清王十日之限的最后一天了。谨清王断定她是否得到太子信任的标准是什么呢?谨清王会来找她吗?这里可是太子府啊…… 语蓉平时咋咋呼呼的,一拿起针线就神情专注,换了个人似的,她就是那种,不做则已,做了便用十分心力的那种人,所以,娘所教的刺绣技艺,她是学的最好的一个。娘常说,若是流云的构图加上语蓉的绣工,倾力而为的话,天下无敌。为此,雪兰还有些不高兴,怎就把她除外了呢? 而流云则是心绪不宁的过了一日。到了夜里,流云沐浴好正要更衣歇息,素凝进来,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说:“流云姑娘,太子殿下让您今夜还过去,奴婢已经在语蓉姑娘的房里点了安神助眠的香……” 流云解带子的手顿住,看素凝,问:“太子殿下何时来传的话?” 素凝垂眸:“今早的时候吩咐的,请姑娘早些去。” 流云默然,又和昨日一样陪着他看折子吗?太子到底什么意思? “素凝……”流云轻唤。 “姑娘请吩咐。” “你在这太子府多久了?”流云幽幽问道。 素凝轻声道:“四年了。” 四年,那么说来,秋蘅姐没入太子府她便在了。 “你以前是伺候太子的?” “奴婢没有那个福气,奴婢以前就是府里的粗使丫头,太子妃入府以后,高公公才拨了奴婢去伺候太子妃的。”素凝道。 “那……在太子妃没来之前,太子……可有特别的中意的人?”流云试探道。 素凝想了想:“这个,奴婢不太清楚,只知道楚良娣是最早来的,太子殿下先后有几个侍寝的女子,不过,奴婢不知太子殿下特别中意谁?” “有见过和我长得相像的吗?” 素凝又想了想,摇头:“没有见过。” 流云不免失望,她对那个人实在太好奇了,那个人也许就是造成她今日身处困境的原因。 素凝心道,流云姑娘问的问题好奇怪,若是太子殿下早遇到像她这样美貌的女子,不说立她为太子妃,那起码楚良娣的位置是逃不脱的。 素凝依然只送她到路口,小允子引她进去。 小允子请她进屋,屋里香气氤氲,正是昨夜闻到的百合香。 “太子殿下还未过来,请流云姑娘在此等候,太子说,那边书房里书架上的书籍姑娘可以随意翻看,还有,太子殿下吩咐,姑娘一定要把这忠燕窝喝了。”小允子笑眯眯的将一盅燕窝端到了流云面前:“太子还说,姑娘若是困了,可先行安歇,不必等他。” 小允子传完了话,又问流云还需要什么。 流云摇摇头,他方才施礼退下。 流云四顾,此处与昨晚的房间又不同,一排五间大房相通,中堂特别宽敞,摆着六张楠木雕花大椅,上一对,左右各一对,椅子上都垫了石青金钱蟒软垫,椅子中间均有梅花式洋漆高几,上摆的茗碗花瓶上也均是梅花的图样,左手边应该是卧房,流云走过去往里看了看,视线先被一道四扇开的梅花屏风挡住,便退了出来,又往右边去,临北窗设一大炕,炕上摆一张长方圆脚矮几,矮几上也放着一摞折子,铺设着秋香色的锦缎软垫,天青色引枕,几床锦被,最上的是“百蝶穿花”的图案,下边,好似又有“寒梅迎雪图”案。再过去墙边是一排书架,堆放着整整齐齐的书籍,临南窗,摆放着一张黄花梨大理石桌案,上面笔墨纸砚齐全。 见过了阁老家的藏书,这里的藏书再珍贵也就不足为奇了,流云随意抽出《古画品录》做到炕上翻看,瞥见矮几上一本折子半开着,露出几个字……西府。 流云心中一动,下意识要去翻看,手在就要触及折子时,又缩了回来,心想:他既让她在这里等他,缘何折子随意摆放?昨日他说,这些都是机密,难道是他疏忽不成?不,不可能,也许,这又是他在试探她,于是,流云拿了书籍坐到大理石桌案前去看。 将一本《古画品录》翻了个遍,太子还没有回来,流云无聊,便取了纸笔,研了磨,选了一副红梅图来临。 临了一半,流云蓦然想起,此间的摆设,用具上大多有梅花的图样,难道太子特别喜欢梅花?可是其他地方并不见这样繁密的梅花图案,还是这个地方对他而言,是个特殊的地方,梅花也有着特殊的含义? 这样想着,流云不觉打起精神,将那幅画细细临摹。 更鼓已敲了三响,流云实在困顿了,上炕,枕着引枕,准备小憩一会儿,然而,终是抵不过困意,沉沉睡去。 龙昊天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流云抱着双臂,蜷缩着睡着的样子。他先走到矮几胖,看了看折子,将那半掩的折子盖上,这才扯过一床锦被,为她盖上,这个丫头,也太老实了吧!有床不去睡,有被子也不知道拿来盖,也不知道冷吗? 帮她掖好被子,龙昊天看见书桌上铺了画纸,走过去一看,是一副寒梅图,临寒独枝,傲然绽放,栩栩如生,那墨香仿佛真成了梅的幽香,虽是临摹,却并不与原画完全相同,用笔更洒脱,构图更别致,更有意境。龙昊天不禁睨了炕上的人一眼,傅流云,原来你还精通书画,不愧是杜思源的得意门生,能与萧光启论茶道,能在虎丘对佳句,能在淮阴开酒楼,生意还兴隆的很,你还有什么不能……这样的你,怎能叫人不心动? 自从流云来到太子府,他就派人去查流云的来历,所幸,今日,一个潜藏在傅府的探子,在摆脱了西府的追杀后回到了京城,关于流云的一切,他才能详尽得知。这些年他与傅家其实一直走的很近,但知傅乔雨,却不知傅流云。知道了又怎么样呢?龙昊天望着流云沉静的睡容苦笑,若不是见到这张脸,天下的女子,出身名门,才华横溢,美若天仙,与他又何干,除了那个人,他的心不会再给任何人,他一直都这么想……可现在,她硬生生的闯了进来,在这个局势胶着,或者说是一触即发的时候,闯进了他的生活,甚至闯的更深…… 不错,今夜他又设局试探她,那些折子他都是做了记号的,如何摆放,精确到丝毫,只要她窥视了,就绝对逃不过他的眼睛,可是她没有…… 他一手支在耳后,侧身躺在她身旁,忍不住去抚摸她光洁的额,忍不住想要吻她,靠近她,她身上有浴过后茉莉的芬芳,淡淡幽幽,沁入肺腑…… 吻轻轻落下,如树叶儿巍巍颤颤,小心翼翼的盛着露珠,生怕一不小心,露珠儿就滚下。 流云一动不敢动,其实,在他进来的第一时间她就醒了,他摆弄折子,为她盖被子,看画,然后坐在她身边看她,再到他吻,如蜻蜓点水般的落下……流云一直在等待最好的时机醒过来,可是,是乎,每个时候都不是时候,她该怎么办?继续装睡吗? 羽睫微颤,却没能逃过龙昊天的眼睛。 他的唇就在她耳边,低语:“醒了?” 装不下去了,流云脸上漾起红晕,睁开眼,轻轻嗯了一声。 他稍稍离开了些,与她保持半尺的距离,深深凝望着她,眼若秋水,面若桃花,这些书上形容女子倾城容貌的词语,他只在两个人这里产生过共鸣,一个是……一个是她。美的叫人如痴如醉。 “什么时候醒的?”他柔声的问。 流云窘迫的低垂下眼睑:“在你坐在这里看着的我时候……”撒了个小谎,反正他并不信任她。 他的唇角又浮起魅惑的笑容:“你闭着眼如何知道本宫在看着你。” “感觉……” “你的感觉不错,那……你现在能感觉到本宫要做什么吗?”他的柔和的目光变得狡黠。 流云被 他看的紧张起来,虽然有心理准备,可是,她还是没有准备好。只好轻咬了唇不说话,手在被子里绞着衣裙,松了再绞,心里如揣了一百只鹿在乱窜。 他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催眠似的口吻:“闭上眼,本宫要吻你……” 流云心一紧,紧张的看着他,在幽暗的灯光下,他的眼睛深邃的像两潭无底的碧池,柔情濯濯,热情灼灼。 “殿下……”流云心慌轻呼。 下一刻他的唇已经温柔而坚决的覆上,将她的低呼吞咽,他并不急着攻城掠地,而是温柔的舔舐她柔软的唇,贪婪的汲取她的芳香,直到她忘情的松开了牙关,他的舌才缓缓探入,寻找她的丁香,纠缠再纠缠…… 前几次的吻是抱着试探她的心理,但是到最后,他还是懊恼的发现,自己根本就沉醉其中,今日,他只想吻她,放下心中那层顾虑,好好的吻她,醉就好好的醉一场,多少年,没有这样心动的感觉,仿佛心里满是梨花白的醇香。(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决定了 龙昊天沉醉其中,流云却是蓦然用力推开了他,龙昊天一个不备,又是单手支着身体,重心不稳,被她大力推的向后倒去,差些撞在了身后的矮方几上。 这样一惊,适才云氤雾氲般的柔情蜜意顿时消散了去,龙昊天瞪住流云,心生恼意:“你……” 流云仓皇坐直了身子,她知道他恼了,她也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可是,却不能这样不清不楚的任他轻薄,到时他将她看作是个随意之人如何还会看重与她? “太子殿下,流云如今虽为罪臣之女,却也自幼知书识礼,两番深夜来见殿下,已是不合礼数,深感惶恐,若殿下此举是因流云像殿下的一位故人,殿下情不自禁,那么请适可而止,毕竟流云不是那位故人;若殿下是想以此作为对傅家伸以援手的条件,那么,请殿下言明,流云虽觉不堪,但事关家族,流云……愿意听从殿下的安排。”流云迎着他责问的目光不卑不亢说道。话说的坚决,心里却打着鼓,吃不准太子是何心思,他是个善变的人。 没想到流云会把话说的这样明白,他身为太子,再好的女人,对他而言就和那些珍稀的珠宝没什么两样,虽珍贵,他若想要,唾手可得。身边的女人,哪一个不是想着法子的来亲近他,一度,他认为,她亦是如此。可现在,她的神色虽有些惶恐,眸光却是清亮透着坚决,她要他给个说法。 而他居然发现自己拿不出个说法来,争如她所言,他确实是将她当成了另一个人的替身,看见这张脸,那种久违了蠢蠢欲动的感觉,发自内心的渴望,让他迷惘,让他情不自禁,然而,她说的对,她毕竟不是那个人。至于,要她用屈从来交换挽救傅家,他是压根就没有过这样的想法,要他如何回答? “如果 ,本宫说,本宫喜欢你,这个理由你能接受吗?”话一出口,龙昊天自己就先吓了一跳,“喜欢”两个字冒出来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半点敷衍和别扭?倒像是脱口而出的心里话一般,他是不是这几天没睡好,犯浑了? 流云也是怔然,这是第一次有个男子对她说这样的话。可信吗?先前他对她百般试探,现在却说喜欢她……流云心中浮起一个大大的“否”字。 她疑惑的眼神让龙昊天有些恼羞,她怎么能是这样的反应?他冷笑一声,干脆取过流云枕过的引枕,闲闲的倚上,神情变得散漫而慵懒,似笑非笑的斜睨着流云:“本宫是与你玩笑。” 流云心一冷,反笑:“流云知道,流云从不妄想。” 龙昊天点点头,又道:“你有理由,本宫有一个……” 流云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心想着,他绝对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食色性也,美色当前,本宫……不是可以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他盯着她,神情不羁。 流云静默片刻:“流云应该感谢殿下的坦诚。” 他挑了挑眉毛,询问。 “殿下贤名远播,人前人后都要以律制身,却肯对流云直言,释放本性,流云感谢殿下的坦诚。”流云轻笑。 “你是在讽刺本宫虚伪?”他的眸光冷了冷。 “那是殿下自己说的,流云没有这样说。”流云不甘示弱。 “本宫现在就可以要了你。”他威胁道。 流云静静道:“殿下若是强要,流云自是不能抗拒,流云也不是那种要死要活的人,但是殿下在流云心目中的形象就全然颠覆了。” “哦?本宫在你心目中是何形象?”他本想说他才不在乎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却如何说不出口,该死的,他居然是在乎的。 “阁老和萧大人已经把傅家这次遭遇不幸的个中缘由与流云道明,流云一直认为,能让我爹效忠的人,一定是位明君,所以,流云对太子殿下一直怀着敬仰之情,我虽女子,却也想助殿下,而不是想以色事君。”流云定定说道。 龙昊天先是在心里将那两个老家伙暗骂了一顿,如何跟流云说那些?后听又她说,想助他,不觉哑然失笑,她虽有些聪明才智,但终究是女子,有何能耐助他? “你想助本宫,如何相助?”他讥诮道。 “‘正气路广,欲情道狭。’这便是流云想助殿下说的第一句话。”流云温然道。 龙昊天心中微凛,好一句“正气路广,欲情道狭”她是在警醒他勿要让欲望支配了心智,一不留神陷入泥潭。 “殿下说傅家一事不宜操之过急,说明殿下如今并无妙法救傅家,更无妙法立自身,自古成王败寇,殿下应将所有心思放在成就千秋大业,而非纠葛儿女私情,当然殿下与流云谈不上有儿女私情,不过是太殿下对故人的一点念想而已,然别人未必会这么认为,且流云身为罪臣之女,寄居太子府已是十分不妥,若是再与殿下有什么纠葛,传将出去,只怕会毁了殿下清誉,况且,流云与太子妃情同姐妹,又见殿下与太子妃情深意笃,鸾凤和鸣,流云不愿做让太子妃伤心难过之事,殿下,所以,流云才会急于离开太子府,流云是不想殿下清誉有损……”流云一番话说的真挚,这一刻全然将傅家的生死抛诸脑后,什么谨清王,什么十日之限,统统抛开,一派求仁得仁的心态,从来没有这样明了,豁然开朗似的,他若是失败了,那么死的不仅是傅家,还有阁老,还有萧大人……只有他成功了,傅家说不定还会有希望。 龙昊天失神的望着正气凛然的她,他一直在怀疑她,而她却是怀着这样一颗心,坦荡而真挚,细腻而缜密。突然觉得惭愧,连那些情不自禁之举,自认为是莫大恩赐之举都成了亵渎。确实,他不该留她,更不该有那些想法,可是…… “流云,本宫乏了。”他躺下,一手横搁在额头,双目空洞的望着屋顶上描金退红的花色,虽然这么些年一直有很多人在支持他,也因为如此,将他推上了一条不归路,或者说,从他被立为太子的那日起,他就没有了退路,必须一步一小心,一步一惊心的往前走,退一步,粉身碎骨的不仅是他,还有在他的身后许许多多的人……人人看他风光无限,可有谁知道他的艰辛,困苦,心的累,谁能看得见? 他的语气那样萧索,神情那样落寞,又是流云不曾见过的一面,流云一时怔住,不知该如何反应,只好默默地的看着他。 “流云,在这里陪着本宫,本宫保证什么也不会做……”他淡淡的说着,却有哀求的意味。 流云心下一软,自古帝王皆寂寞,所以他们自称“寡人”,为了走上那九重宝殿金銮宝座,他们必须放下很多很多,甚至包括亲情,爱情,让自己变得心冷如冰,心坚如石,破釜沉舟,披荆斩棘,他的累,她明了…… 流云扯过那床梅花图案的锦被轻轻为他盖上,然后自己裹了那床百蝶穿花图案的锦被默默地在他身边躺下。 “殿下,流云明日就走可好?”流云轻轻问道。 他摸索着握住她的手,她的手软弱无骨,小小巧巧,他不禁握的更紧,心里生出孩子般的任性:“不好,不许走。” 流云愕然,他怎么还是这么霸道,她是为他好。 “殿下……” “闭嘴!”他冷声低喝。 “殿下……” “睡觉。”他别过脸去,仍然握着她的手。 “我是想说,殿下不宽衣睡觉会不不舒服?”流云怏怏道。 他回过头来瞪她,不耐烦道:“你再啰嗦,本宫先叫你宽衣。” 呃!流云乖乖闭嘴,不敢再做声,心里愤然,这么凶干什么?要吃人似的。 他见她终于安静了,才略转过头去,闭上眼。心里想着,如何安顿流云才好?这双手,他是不愿再放开了。 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记忆中也有过这样一双手,拉着她攀登,给她力量,给她信心。可是……这双手可以吗? 流云心事满怀,久久才迷糊的睡去。 醒来时,天已放明,阳光透过“天水碧”的纱窗透射进来,满室明净。 流云只觉手臂泛酸,意识随着手臂向下,惊觉她的手还在他的掌中。流云诧异转头,却见他双目微阖,呼吸均匀而绵长,显然还在沉睡中。呃!他怎么还在呢? 看看天色,不由的心慌起来,素凝怕是在路口等了很久了,这个时候连语蓉也醒了,语蓉要是见不到她,肯定要满园子的找她…… 想抽出手来,他却紧握,流云急得额头冒汗,这下糟了。 “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他闭着眼幽幽说道。 “殿下,您睡过了,这都辰时了呢!”流云心急道。 他懒懒地嗯了一声:“那又如何?” “素凝还在等着呢!还有语蓉……” 他睁开眼,双眸濯濯,一点没有朦胧之意:“流云,本宫想好了。” “什么?”流云迷惘。 “本宫要你。”他定定的说着。 流云只觉头皮一阵发麻,他莫不是睡昏了头:“殿下,您还没睡醒的吧?” “本宫早就醒了,看你的睡容看了足足有一个时辰。” 流云大惊,忙摸摸眼角,摸摸嘴角,有没有眼屎?有没有流口水? 他轻笑起来,侧了身看她:“现在摸也太迟了,该看,不该看的,本宫都看见了。” 流云的脸唰的就红了起来,速度直赶川剧变脸,直想立即去照照镜子,莫不要真的出丑了。 “想照镜子?”他看穿了她的心思:“你看本宫的眼睛就能看见自己了。” “殿下,您真是太无聊了。”流云嗔怪着,不理他,挣脱了他的手,下炕去,穿上绣鞋,跑出去找镜子。 他在身后哈哈大笑,也起了来。其实他也是刚醒,比她还要迟些,是在她抽手的时候醒的,因为昨夜他几乎无眠,一会儿想着宫里的局势,一会儿想着如何应对周贵妃和三弟,一会儿想着流云。 流云在卧房找到镜子,还好脸上干净,并无什么不雅的痕迹,这才放心。从镜子里看见太子绕过那道屏风走了进来,走到壁角的楠木红漆大厨打开,从里边取出一套衣裙,放在梳妆台上。 “把这个换上。” 流云看着那套衣裙,虽是素淡的紫罗兰色,却是上好的蜀锦制成,用银丝绣成落梅图案,流云是懂刺绣的,一看那绣工就知道,精致不雅于娘的手艺,流云诧异的抬头看他。 他微微含笑:“你总不能穿着这身皱巴巴的衣裙出去见人吧!快换上试试。”说完他背了手出去,走到一半好像又想起什么,回头道:“那个妆奁里有首饰,你随便挑,随便带。” 流云愕然,这房间里怎么有女人的衣服还有首饰?不是说滴翠轩里从没有女人进来的吗?为何备的这般齐全?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裙子,因为是和衣而睡,已经皱的不像话,确实穿不出去了,叫人看见,还以为她被谁蹂躏过似的。算了,管他是为谁准备的,换上再说。 衣服大小长短正合适,只是胸部稍嫌紧了些,兴许是营养好,流云又注意锻炼,所以发育的很好,为此,语蓉很是羡慕她。 打开红木雕梅花鎏金嵌红蓝绿各色宝石的妆奁,只见里面步摇金钗玉簪翠环琳琅满目,件件皆是珍贵的不得了。 流云素不喜欢将自己打扮的满头珠翠,满身金玉,况且她也梳不来反复的发式,向来都是丫头们伺候着弄的,要她自己梳理,她只会绾个小巧的桃花髻。流云在妆奁里挑拣了一番,只拣了一只雨燕含珠翠玉簪子和一对滚珠翠玉耳环,她的肌肤晶莹如雪,颈项修长,那小巧滴翠的珠子在耳际晃荡着,光华流转,煞是可爱。 流云打扮停当,却见素凝端了铜盆进来。流云一惊:“素凝?你怎么进来了?” 素凝淡淡一笑:“奴婢恭喜姑娘了。” 流云更是莫名其妙:“我有什么可喜的?” “太子殿下刚吩咐了,以后姑娘就住在这滴翠轩。”素凝将铜盆放在了屏风后的木架子上,说道。今儿个,她在路口久等流云不出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没想到小允子把她带了进来,太子殿下亲口说,以后流云姑娘就住在这里,你也在此间伺候吧!滴翠轩从来没有女子可以进来,太子让流云姑娘住进来,说明什么?流云姑娘在太子殿下心中的地位怕是比太子妃还要重些,虽然太子殿下没有说要给流云姑娘什么名份,这也是迟早的事,封个良娣是逃不脱的。当初,她一见到这个流云姑娘,就预感到会有今日的事,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什么?”流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太子让她住在这里?那岂不是满府的人都知道了……秋蘅姐非恨死她不可,还有语蓉……流云只觉头发如斗,他之前说他决定了,难道这就是他的决定,一意孤行,不顾别的感受,不顾流言蜚语,什么都不顾了……他一定是神志不清了,不行,她绝不要住在这里。 流云提起裙摆就往外走。 “姑娘,您去哪里?洗漱的热水奴婢已经端来了。”素凝忙道。 “我去找太子。”流云头也不回。 龙昊天也换好了衣裳,一身月白水墨绉纱袍子,正悠闲的在院子里浇花,牡丹正开的妖娆。 “殿下,您 这是什么意思?”流云终于在院子里找到他,跑的娇喘微微。 龙昊天直起身子,转身看她,蹙了蹙眉:“那一妆奁的首饰你都不喜欢吗?” 流云怔了怔,她现在可没心情摆弄什么首饰,都出大纰漏了。 “殿下,是您跟素凝说,以后……以后让我住在这?”流云还是不相信,不听他亲口说出来,她不信,说不定是小允子传错话了。 他眯眼看她,嘴角笑意浅浅:“怎么?不喜欢?” “当然不喜欢,这算什么?流云要如何面对府里的人?如何面对太子妃?如何跟语蓉交代?而且这里,您说的,若不是你点头,谁也走不出去,这里一定到处都是机关吧?我这个人好动,喜欢乱走,一不小心踩到什么陷阱,就一命呜呼了……”流云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理由。 龙昊天静静地等她说完:“府里的人,除了本宫,你谁也不必去在意,语蓉是你的堂姐,不是你的影子,以后消闲居就给她住了,本宫会高公公拨两个机灵乖巧的丫头伺候她,就是她愿意回江南,本宫大不了再让莫冲护送她回去就是,至于这里的机关,白天无事,只有夜晚才开启,本宫知道你没有梦游症,所以也不必担心。”说完后龙昊天看她:“还有什么问题?” “还有很多问题。”流云着急的冒汗,他说的那样轻巧,也不想想后果会有多严重。 他干脆放下水勺,很有耐心的说:“你说,说出来本宫一一为你解答。” “殿下让流云住在这里,是将流云当成什么人?” 他的眼神深邃起来,一字一顿:“一个不想错过的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重托 流云沉默了,这算是得到了他的信任吗?看他那决然而然的神情,透着一股子任性,就像昨夜他握着她的手,说“不许走……”流云暗暗叹了一气:多少人的一生都被这身不由己四个字所累。 “我必须安排好语蓉再住进来,还有……太子妃那里……”流云颓然道,心里的空茫让她很慌张,也许,她太高估自己了,一直都那么自信,哪怕全家老小的性命都被那个人捏在手里,哪怕知道了这潭水深不可测,她还是带着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自信,一个猛子扎了进来,她始终相信天无绝人之路,现在,她才发现,有很多很多的事情,不是她可以掌控的。 “好,今天晚膳到蘅芷苑用吧!”他澹然一笑,转身又拿了水勺去浇花。 语蓉快急疯了,一早起来,流云不见了,素凝也不见了,她想着流云是不是又去院子里散步了?可是整个东苑都翻遍了,也没见到流云的踪影。又想着,流云会不会去太子妃那了?去到蘅芷苑,先见着了梅香。 梅香见到语蓉,笑道:“语蓉姑娘来了,流云姑娘呢?怎不一道来?” 语蓉一怔,流云不在这,那她去了哪里?她不敢贸贸然的说流云不见了,说不定流云去办事了呢?可是,流云要出门肯定会和她说一声的,免得她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她,这事太奇怪了,难道说事情紧急,流云连和她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 语蓉讪然一笑:“梅香姐,我可是瞒着流云来找你的。” 梅香吃惊道:“找我?” “是啊……”语蓉拉了梅香的手,糯声道:“我听流云说,梅香姐的钦工丸子做的极好,我最爱吃丸子了,不过这是在太子府呢,我总不能想吃就让人做,所以来求梅香姐什么时候有空教教我,我自己想什么时候吃就能什么时候做了……” 梅香莞尔:“原来是这事啊!好说,不过现在没得闲,有客人在呢!” 语蓉忙摆手:“不急不急的,我这不是先求的梅香姐应承么,什么时候都可以的,既然梅香姐忙,语蓉就先回去了。” 梅香也不留她,笑着将她送出了门:“我得空了,来找你吧!” 语蓉出了门,眉头紧蹙,或者去找正平吧!兴许他知道流云在哪,便又往外院去。结果守着院门的侍卫不让她出去,说是不得随意进出。呃!她忘了这是太子府,比不得自己家。语蓉怏怏的只好往回走,心里自我安慰着,说不定她和流云走岔了,流云已经回消闲居了,还是先回去看看再说。语蓉低着头,走的急促,也没留意前面站了个人,一头就撞了上去,还好被人扶住。 “你怎么回事?走路眼睛也不看的,要是撞在树上呢?还不得起个大包。”就听见那人薄斥道。 语蓉抬头一看,是莫冲。语蓉正心烦着,凛他一眼:“树有长在路中间的吗?有这么不识趣的树吗?” 莫冲老远就看见她了,本想绕道避开她的,结果却是鬼使神差的站在这里等她,就看着她直冲冲的撞了上来,然后被她一顿抢白。莫冲的气息又不顺了,跟她这个人说什么都是白搭,他就该知道的。 莫冲几不可闻的哼了一声,就要离去。语蓉却叫住他:“喂!你不会这么小气吧?反正你这儿么结实,撞几下也撞不坏的。” 这是什么话?莫冲气结,他自然是撞不坏的,可她自己呢?要不是他拉的及时,只怕她已经摔个四仰八叉了。 语蓉看莫冲愠怒并不以为然,从金陵到京都一路上,她就常见他是这副表情,通常这时候,她会不予理睬或是再添上一把火,不过,今天,她有事相求,于是转了笑脸软声软语道:“莫侍卫,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这可真是难得,她居然开口求他帮忙,莫冲看她笑颜如花,听着她温声软语的,刚才一肚子的怒气也不知从哪个毛孔里散了出去,了无痕迹了。 “什么事?” 语蓉支吾道:“我想到外院去找个人?” “找谁?”莫冲眉心一跳。 “正平啊!就是护送流云来京的哪个护院。” “找他作甚?”莫冲眸光凛了凛,据他所知,殿下对那人不太放心,高公公正派人查他,不过他没看出什么端倪,正平这个人在府里一直很安分。 语蓉心思飞转,要不要告诉莫冲,流云不见了,可是又不能这么武断,万一只是虚惊一场…… “没什么,我就闲着无聊。”话说出来,语蓉觉得这个理由怎么这么烂啊! 那个正平他见过,是个沉稳内敛的男子,还是个英俊的男子,再看语蓉目光闪烁,一看就是心虚的样子,一个念头突兀而出……莫冲陡然心乱如麻。 看莫冲不语,脸上阴晴不定的,语蓉还以为他不答应了,也老大不高兴起来,嘟了嘴道:“不行就算,这么点小忙也不肯帮。” 他这是做什么呢?如果真是那样,他有什么理由阻止人家见面呢? “我带你出去。”莫冲黯然道。 “真的,莫冲,你太好了。”语蓉雀跃。 莫冲的心一抽一抽的,能见正平,她很高兴? 有莫冲带着,院门口的侍卫自然不敢在拦她,莫冲叫了个侍卫去把正平请来。 正平没多久就赶了来,双目神采飞扬,听到内院有人找他,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流云找他了。自打在谨园亮明了身份,流云就没拿正眼瞧过他,再没了与他称兄道弟时的坦诚明朗的笑容,充满了信任。现在,她与他说话都是冷冰冰的,要不就是夹枪带棒。他知道她和他回不去那样的时光……这是他一早就知道的结果,他应该坦然承受,可是每每想起流云冷若寒冰的眼神,他就心如刀绞,如今,他能做的,只能是遵守他的诺言,默默守护着她,本来,这个任务不是他的,是他向谨清王讨要的,与其让别人来监视流云,不若他来,只有他能真正保护流云…… “正平……”语蓉见到正平,迎上几步。 正平的目光在语蓉左右搜索了一下,除了那个莫冲,并未见到流云,她,一定是不想见到他,所以,有话也让语蓉来转达。不由的神情黯黯。 莫冲还以为正平是见他在,不自在,又看语蓉那样急切的模样,便自觉的走远了些,好让他们说话,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正平,今天你有没有见到流云?”语蓉压低了声音开门见山。 正平心里咯噔一下:“流云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呢?我一早起来流云就不见了,连着消闲居的婢女素凝也不见了。” “院子里都找过了吗?”正平不安道。 “怎么没找呢?都找遍了,就是没有啊!”语蓉见正平也不知道流云的去向更是心慌。 正平极力稳定心神,细细想了想,道:“语蓉,你再回去找找,说不定她躲在哪个角落里难过呢!”今日就是十日之期了,说不定流云是担心没能完成谨清王交代的任务,躲在哪里烦恼。他并不知道谨清王交代给她的具体的任务是什么,但他知道流云进太子府,这个任务跟定与太子有关,太子是什么人,若不是个精明又极谨慎的人,他的太子之位恐怕早就坐不牢了,谨清王也不用费尽心思,连他在太子府都是小心再小心,流云不能完成任务也是情理之中。 语蓉点点头:“我也是准备再去找找,不过先来问过你,如果流云没有出去,就一定还在园子里。” “嗯!等你找到她,务必给我捎个信。”正平的语气带了恳求的意味,听语蓉和他说话的语气神情,流云应该没有告诉她他的真实身份。心隐隐作痛,什么都她自己一个人扛着,看着她备受煎熬,他什么也帮不上…… 语蓉告别正平,只想赶着回消闲居去看看,完全把莫冲忘在了脑后。 莫冲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怅然若失。 “莫侍卫,殿下请你速去书房。”有个小太监来禀报。 莫冲收神,疾步往书房而去。 回到消闲居,语蓉就先听见流云在说话:“这些就不要收拾了,都留给语蓉姑娘吧……” 语蓉心中一喜,推门进去,囔囔道:“流云,你去哪里了,差点没把我吓死,我把东苑都翻遍了,还去外院找了正平……你怎么可以这样,出去了也不跟我说一声,这又不是在家中,你不见了,也不会出什么事,这是在太子府啊!我都急死了……”语蓉说着,先时的喜悦就化成了委屈,眼泪扑簌扑簌的掉了下来,想着这两个时辰,她就像是油锅上煎的蚂蚁,急的快要死掉了。 流云回来没见到语蓉就知道她一定在四处找她,如今看她额上渗着汗,那种如释重负的神情,委屈的眼泪,流云不由悲从中来,向来天真烂漫的,豁达开朗的语蓉也有这样仓皇无措的时候,只怕将来会有更多的艰难在等着她们,她多想保护语蓉的这份天真,可爱,一直都这样无忧无虑,可是……有些话她不得不说了,倘若,有一天,她万劫不复了…… “素凝,你先出去,我有话和语蓉姑娘说。”流云直接把素凝支开。 素凝放下手中收拾的物件,福身出门,并把门带上。 流云拿出绢帕替语蓉擦拭眼泪,拉了她到罗汉床上坐下,和声劝道:“快别哭了,知不知道自己哭起来多难看。” 语蓉一把夺过流云手中的帕子,自己胡乱擦着眼泪,嘟哝道:“有谁哭起来是好看的?你哭一个我看看。” 流云的眼泪的蓦然夺眶而出,以后能和语蓉斗嘴的日子怕是没有了。 语蓉抽泣着,看流云哭了,慌忙道:“我不是恼你啊!我只是着急了……” “语蓉,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流云深吸一气说道。 语蓉收了眼泪,认真的看着流云。 “语蓉,你回江南去……”流云的话才出口,语蓉的头就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流云扶着她的双臂,正色道:“语蓉,这件事情很重要,非常重要,现在我没有别人可以信任,可委托,我只有托付你,语蓉,事关傅家生死,我的生死,你一定要答应我,按我说的去做。” 语蓉的眼中布满了惧色,就算傅家被抄的时候,流云都没有这样郑重的嘱咐过她什么,现在,为何一早上不见,流云就跟她说这些,难道这中间出了什么事吗? “流云,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语蓉声音打着飘,她努力的想要稳定下来,却控制不了。 流云摇摇头,肃然道:“语蓉,回江南去,设法找到你三哥和子谦,告诉他们,淮阴不安全,杭州不安全,要他想办法带大家离开,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你这是什么意思……”语蓉抖的更厉害了,流云前一段不是说那边一切安好吗? “你不要问为什么,你三哥和子谦听到这几句话,就明白了,大牢里的男人们,我会想办法,傅家的女人,请他们帮忙照顾好,让我不要有后顾之忧。”流云是极其郑重的在嘱托,爹和哥哥们被关在大牢里,她暂时没有办法,如果娘亲她们能摆脱谨清王的控制,那么,真到那一天,起码,傅家还能留下几条命下来。 “语蓉,事情紧迫,事关重大,你一定要答应我,我知道你平日里粗粗拉拉的,但你是粗中有细,语蓉,就算我傅流云求你。”说着,流云起身扑通给语蓉跪下。 语蓉吓的“咚”的一声比流云跪的更重,膝盖一阵疼痛,顾不上了,抱着流云,唏嘘道:“流云,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是,你从来没有这样认真的跟我说这些,我听你的,我回江南去,但是流云,你一定要答应我,要好好的,我们说好了的,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语蓉很想放声大哭,可是她不敢,从流云隐忍复杂的眼中,她深深感觉到,流云正在承受很大很大的痛苦。 两人就这样跪着抱着流了一阵泪,流云放开语蓉:“太子会让莫冲护送你回去,路上应该是安全的,记住,一定要把我的话转告给你三哥他们。” 语蓉含泪点点头。 流云再次紧紧抱住她,艰难道:“语蓉,你今天就走。”她不想让语蓉知道她陷入了怎样不堪的局面,不想让语蓉看见她的狼狈,所以,她已经求得太子的同意,今天用过午饭就让莫冲送语蓉回江南。 语蓉难受的说不出话来,流云从小就很有主意,一帮子比她大的孩子都听她的,流云的聪明,流云的见识,流云的能力都远在她几位哥哥之上,不然也不会得到杜阁老的青睐。自从傅家出事后,流云更成了大家的主心骨,那么,她应该听她的话,流云的话总算是对的……可是她内心巨大的不安,她隐约猜到流云要去做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 用过午饭,当然是什么也没吃下去,两个人心里都难受。流云带着语蓉去给秋蘅姐辞行。只说是让语蓉先回江南去报个平安,省的家里记挂。 杜秋蘅客套了几句,让梅香给语蓉备了五百两银票和几十两碎银,一些自己不常用的首饰给语蓉带上,说:“我知道傅家被抄了,太太姨娘们又是素来金贵的,我这里一时拿不出多的来,杯水车薪的,总也能支撑些日子。” 杜秋蘅是不知道,因着流云藏了些东西起来,所以傅家虽然被抄,但大家还不至于沦落街头去讨饭,还有流云在淮阴开的小酒楼生意极好,生活上是不会有问题的,不过这是秋蘅姐的心意,流云便暗示语蓉收下。 梅香把东西交给语蓉的时候,也说:“语蓉姑娘,你这么突然的就要走了,我也没什么可以送你的,你既然喜欢吃丸子,我就把做丸子的方子送给你,你若是想吃了,就照着方子去做,保管好吃的。” 语蓉点点头,也收下了。 从蘅芷苑出来,流云亲自送语蓉出了内院,莫冲已经等在那里。没想到,太子殿下急急将他唤了过去,就是给他派了这个任务,让他送语蓉回江南,当然这不是唯一的任务。太子殿下吩咐时,莫冲很干脆就应下了,和以往一样的干脆,但有一点不同,居然有点莫名的欣喜,还没从殿下的书房出来,他就开始期待这次江南行了,真是够稀奇古怪的,为此,莫冲鄙视了狠狠鄙视了自己一顿,嘴角却含着笑意。 “流云姑娘请放心,莫冲一定将语蓉姑娘毫发无损的送到江南。”莫冲保证道。 语蓉红着眼,怏怏道:“秋天到了,我每天都掉头发,你怎么个毫发无损?” 莫冲噎住。 流云扬起个松快的笑容,似要劝解莫冲,其实是想让语蓉能放心:“莫侍卫别见怪,我这个堂姐就是这脾性,喜欢抬杠,你只当耳旁风就是了。” 莫冲讪讪一笑,心想:如果语蓉不跟他抬杠,他一定会很不习惯吧! 两人再三相互道珍重,语蓉终于跟随莫冲离去。流云怔怔望着空荡荡的院门,现在开始,真正的孤军奋斗了。 许久,流云叹了一气,转身要走,却听见正平低声急促的叫住她:“流云……” 感谢给紫伊投了粉票的亲们,紫伊一定会继续努力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梨花白 “流云,你早上上哪去了?”正平眼中有焦虑不安。 流云背对着他,冷冷反问:“我还能去哪里?” “流云……”正平心中苦涩:“有什么事可以跟我商量……”这话说了也是白说,她哪里还会和他说心里话。 “你用错词语了,我们之间有什么好商量的?”流云嗤鼻冷笑,举步离开。 蘅芷苑里,杜秋蘅把玩着定北侯单夫人送来的一对青花饕餮纹玉壶春瓶,色泽明丽,图纹精美,是件上好的瓷器。 “老爷一定很喜欢这对玉壶春瓶。”梅香笑呵呵道。 是啊!定北侯单夫人的原意就是想借她的手给爷爷送礼,定北候的三子单齐元恺今年中了进士甲等第七,算是不错了,武侯之家也出了个文才,据说是文武全才,可是同科进士差不多都已经派了职位,只有单元恺还没有着落,单夫人就着急了,这种事情要直接求太子殿下,似乎不妥,最妥当就是由爷爷出面来说,爷爷现在虽不出仕,但他在朝中声威犹在,爷爷说一句,抵得上别人说十句…… “梅香,收好了,爷爷从保定回来,我还没有去看他,明天叫上流云一起去吧!”杜秋蘅还有一点心思,就是让流云住到爷爷家去。 “是!”梅香过来,小心翼翼的把这对瓷瓶装到锦盒里。 “对了,你怎么想到送语蓉那个钦工丸子的方子?”杜秋蘅随意问道。 “哦!她早上来找奴婢,说是想吃钦工丸子,又不好意思叫府里厨子做,听流云说奴婢会做,就让奴婢教教她,奴婢答应了,说是得空就去教她,没想到,早上才说,下午就要走人了……”梅香说道。 杜秋蘅心里咯噔一下:“这么说来,早上的时候,语蓉还没决定要走?” 梅香也怔了怔:“应该是吧!” 不对,她还以为流云和语蓉是这两日商量好的,前几日流云不就说要走吗?现在看来是临时起的意,难道说,出了什么事情,语蓉才急着回去的? “梅香,你去消闲居看看,流云那边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杜秋蘅吩咐道。 正说着,太子身边的太监崔公公来报,说是太子殿下传话,今日晚膳要来蘅芷苑。 杜秋蘅忙让身边的意菊去膳房安排,晚上备殿下最爱吃的菜品,还有梨花白,桂花酿。 梅香奉命来到消闲居,只见流云在绣香囊。 “哟!我还以为流云姑娘只会写字呢!没想到还能做女红……”梅香这么一说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对:“哎呀呀!我真是愚钝,傅夫人可是江南第一绣,虎母怎会有犬女,流云姑娘一定得了傅夫人的真传了。”说着俯身过来看流云手中的刺绣,啧啧赞叹。 流云淡淡一笑:“这是语蓉绣的,没完工,我就接着绣了。” “对了,语蓉姑娘怎么走的那么急,事先也没听你们提起。”梅香装作漫不经心。 “她本来就是个急性子,说风就是雨的,想走就走了。”流云哪能听不出来梅香是来打探的,不过,入住滴翠轩的事情还是让太子殿下自己来说的好,她,实在是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梅香想着语蓉的快言快语,她还真是那个性子,看来没什么问题,于是又跟流云闲聊了几句,就回去了。 “姑娘……”素凝欲言又止。 “有什么你就说吧!”流云低着头专注着手中的刺绣,语蓉绣的是精品,可不能在她手里变废品了。 “如果太子妃不高兴……姑娘你……隐忍些。”素凝犹豫着小声说道。 “这个自然。”流云是决计不会跟秋蘅去计较什么的,就算秋蘅姐恼她也是应该的。 素凝还想再说些什么,她和流云想处的时日还短,不是很了解流云,今天在滴翠轩,流云姑娘就那么气急败坏的找太子殿下去交涉,这样的举动总是欠稳重了些,她说语蓉姑娘是个急性子,其实她自己激动起来也差不多,这是她最担心的,流云姑娘这个脾气要是不慎惹恼了太子殿下,只怕会吃亏的,只有跟太子妃搞好关系,那么万一太子不高兴的时候,还能有个从中转圜的人。 不过素凝踟蹰再三还是不多说了。 晚膳摆在蘅芷苑的“月桂亭”,因为今晚的月色很美,皎皎如银盘高悬,星光熠熠闪烁,院子里一株高过屋檐的桂花树在夜风中肆意弥漫着芳香,亭子四角挂上了八角羊皮防风宫灯。 大理石圆桌上,摆满了各式精美的菜肴,有蒸鹿尾儿、蒸羊羔儿,焖黄鳝、芙蓉燕菜、桂花翅子,玉兰片、木瓜炖血燕……还有一壶上好的梨花白。 “殿下,臣妾为您斟满。”杜秋蘅亲自为龙昊天斟满一杯梨花白。 龙昊天看桌上只有两只白玉盏,便道:“再添一副碗筷来。” 杜秋蘅怔了怔:“殿下还约了什么人吗?” 龙昊天微笑不语。杜秋蘅给梅香递了个眼色,梅香赶快又添了一副碗筷,一只白玉盏。 杜秋蘅暗暗打量着龙昊天,莫不是殿下还约了别的姐妹过来用膳,是楚良娣,王良媛,还是徐……心中堵的难受,她还以为今天只有她和太子,所以,她费了心思把晚膳摆在这月桂亭。 “启禀太子妃,流云姑娘来了。”意菊来禀。 杜秋蘅看看龙昊天,难道他今日约的就是流云?不容细想:“快请!” 流云一身月白绣淡蓝碎花窄袖绫衣,浅蓝色纱裙,素淡之极的装扮,今夜应该会很难堪吧!并不远的路,她犹豫再犹豫,徘徊再徘徊。直到素凝说:“姑娘,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她才定了心神,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这里。 “流云见过太子妃,太子殿下。”流云深深一礼。 杜秋蘅正要问她用过晚饭没,邀请她一起,却听殿下悠悠道:“你来迟了。” 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证明了,殿下今日所约之人就是流云。杜秋蘅不由的心里打鼓,殿下这是唱的哪出戏?隐隐的不安。 因是圆桌,也就没了主次,流云在垫了緾枝莲花纹锦缎软垫的石凳上坐下,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殿下是不是跟秋蘅姐说了什么,怎么说的。 龙昊天放下手中玉扇,从一旁伺候的婢女手中取过玉壶,亲自为流云满上一杯。 流云和杜秋蘅面面相觑,一个眼中满是疑问,殿下何时为别人斟过酒?一个眼中则是忧虑,殿下这样做岂不是让她在秋蘅姐面前更难堪? “流云,你迟到了,先自罚一杯。”龙昊天并不在意她们的心思惴惴,这种随意的口气仿佛三人之间已经熟稔的达到了某种默契的程度。 流云望着杯中晶莹欲滴的梨花白,艰难着:“殿下,流云不会饮酒。” 杜秋蘅先从恍惚中清醒过来,道:“既然流云妹妹不会饮酒,殿下就饶过妹妹吧!梅香,去取乌梅汁来。” “不用了,今晚大家都饮酒。”龙昊天语声轻柔,却是透着不可违抗的坚决。 流云抬眼看太子,太子也正笑微微的看着她,眼中温情款款。流云一阵心慌,他这是要做什么,就算要说,也不用表现的这么明显吧! 杜秋蘅察言观色,心里明白了几分,她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是发生了,所以,语蓉要离开,走的那么仓促,本来明天就把流云安排到爷爷那里去的,终是迟了一步。可是,流云和太子是什么时候有了这种……是那日在亭子里抚琴?面对这样的情形,杜秋蘅说不难过是假话,没有哪个女子愿意别的女人来分享她的丈夫,但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尽量让自己坦然,楚良娣来的时候,她坦然,王良媛有孕了,她心痛,最终也妥协了,可是,流云和她们不一样,她和流云之间有恩义,有情谊,最重要的是,流云太过优秀,远胜与她,若说,别的女人分享走的是太子的时间,身体,那么,流云就有能力夺走太子的心……这一点让杜秋蘅很惶恐。 流云感觉到秋蘅姐异样的眼光,心中窘迫,秋蘅姐会怎么看她?流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她不是不能喝酒,以前在家时,就时常偷爹的酒喝,跟哥哥们一起聚会的时候,他们喝酒,她也囔着要一起喝,最初把哥哥们吓的要死,一定不让,她总有办法让他们妥协,还得帮她掩饰……那样的日子,真快乐啊! 龙昊天似乎很高兴,示意下人为流云满上,举杯对秋蘅道:“来,本宫与太子妃饮了这杯。”说罢先干为敬,一饮而尽。 杜秋蘅尴尬一笑,也举杯饮尽,梨花白清淡的芳香入口皆化作浓郁的忧伤,苦涩难当,这一场鸿门宴,却是自己给自己摆的。接下来殿下要说什么?收了流云吗? “这梨花白还是太子妃酿的最好,色泽温润,酒香四溢,闻之欲醉……”龙昊天把玩着酒杯嗅着酒香赞道。 “殿下若是喜欢,来年臣妾再多酿上几坛子,让殿下喝个够。”杜秋蘅柔声软语道。 龙昊天开怀道:“如此甚好,不知流云姑娘喜欢饮何酒?” 流云面无表情,幽幽念道:“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萋萋芳草忆王孙,柳外楼高空断魂,杜宇声声不忍闻。欲黄昏,雨打梨花深闭门。梨花虽香却让人心感伤,愁断肠……”流云看了一眼太子:“殿下喜欢这梨花白,是否品出了酿酒之人心中的寂寥和感伤?”她不能让殿下误导秋蘅姐,她和他是两情相悦,心甘情愿,这样对秋蘅姐伤害太大,而且秋蘅姐会恨她的,秋蘅姐说的那句话……只怕天下的女子都会嫉恨。她一直记在心里。 龙昊天眸光一敛,隐约有火苗在攒动。 杜秋蘅先前还在怀疑流云是不是为了求殿下挽救傅家,而特意引诱了殿下,可现在看来,流云似乎心中充满了委屈,难道是殿下强迫的? “你的意思是,本宫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让太子妃受委屈了?”语气里有了责问的意味。 杜秋蘅赶忙打圆场,怨嗔道:“流云妹妹说笑呢!我酿这梨花白,只因深爱梨花,天下的花中,要说白,当数梨花。春风荡漾,梨花千树,白清如雪,素洁淡雅,靓艳含香,风姿绰约,真有‘占断天下白,压尽人间花’的气势。可不是因为寂寥啊伤感啊那些伤春悲秋的情怀,被你这么一说,我就成了一活脱脱怨妇了。” 流云微微一哂:“看来伤春悲秋,寂寥感伤的人是我。”端起酒杯又一饮而尽。真不愿面对这样的场景,还不如喝醉了的好。 “妹妹心情不好,自然难免感怀,有道是境由心生,情由心发,殿下,您若是能帮帮妹妹,让她不必这么感怀忧伤的,臣妾感激不尽。”杜秋蘅恳切地望着殿下,心意诚诚。 龙昊天嘴角浮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缓缓道:“本宫已经决定让流云入住滴翠轩,本宫的人,本宫自然要帮。” 流云愕然抬头死死的盯着太子,然后又黯然的垂下眼帘,素凝说的对……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只是她不敢去看秋蘅姐的眼睛。 杜秋蘅怔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殿下可真会故弄玄虚,既然有了这么个决定怎不早点告诉臣妾,让臣妾白白担心一场,生怕殿下生流云妹妹的气。”转而又去执流云的手,笑道:“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呢!从今往后,我可就多一个知心的妹妹了,你不知道,那天你说要离开,我就一直在想如何才能留得你,这下可好了,往后,咱们姐妹就能日日在一处了……” “梅香,快把杯中酒满上,今夜无论如何要痛痛快快饮一场。”杜秋蘅笑颜如花,心里百般思绪却有如杂草疯长,竟然是滴翠轩,那个连她都不能走近的地方,殿下居然让流云入住,这说明她连争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一败涂地了。 “来,流云妹妹,咱们来干一杯。”杜秋蘅笑着,仿佛有无尽的喜悦在脸上绽放,只有她自己知道,只有让自己努力的笑,才能阻挡无尽的哀伤从心里涌出来。 流云茫然的看着那么高兴的秋蘅姐,月光的柔波在她眼中潋滟,不知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还是她真的很兴奋,以至于,面颊粉红若三月桃花……此刻的她像极了在绚烂在阳光下的七彩泡沫,只要手指轻轻一戳,就会破碎,不忍。那就一起伪装吧! 流云端起酒杯,苦涩道:“以后还请姐姐多担待。” “你们只顾自己饮酒,倒把本宫撇开了。”龙昊天含笑抱怨着。 “殿下莫不是这一刻等不及了,放心,臣妾就跟妹妹一杯,呆会儿让妹妹陪殿下喝个痛快。”杜秋蘅笑着揶揄道。 “那不行。”龙昊天抿了嘴唇,浅笑:“你们两陪本宫一起喝……” 一杯又一杯,满桌的菜肴一动未动,流云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秋蘅姐喝了几杯她便喝了几杯,他也没有劝阻。从不知道秋蘅姐的酒量这么好,也不知道秋蘅还有这样豪爽的一面,也许是因为极苦,借酒消愁,她何尝不是……眼前迷蒙一片,如轻烟薄雾障眼,月光在微风中如涟涟水波……秋蘅姐笑了,笑道眼角都沁出泪来,带雨梨花……太子也笑着,双眸清亮若山泉,款款柔情似涓涓流水,慢慢将她淹没,她无力挣扎。 心跳那么快,像脱了缰的野马,怎么拉也拉不住,所有感官好像变得无比敏锐,甚至连桂花落下的声音也那么清晰,只是身子却不听使唤了,仿佛腾空了,飘在浮云之上,那么不真实,如梦一般。 酒真是个好东西,起码这一刻,她无力再烦恼。 隐约听见秋蘅姐说:“不行了,殿下……臣妾要醉了,臣妾今天实在是太高兴了……” 然后看见他抱起了秋蘅姐,说:“好生伺候流云姑娘……” “姑娘,您醉了,奴婢扶您回去。”素凝来扶流云。 梅香直挺挺的站在流云面前,死死瞪着流云。 那种憎恨的目光,厌恶的目光,流云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推开素凝的手,一手扶住石桌,一手去拿酒杯,身子发软,笑着,声音像飘忽在暗夜的风:“梅香,我也敬你一杯。” “真没看出你是这样的人,你可真对得起太子妃。”梅香恨恨说道。 笑,止不住的笑:“我是哪样的人?我自己都不知道了……”她只是颗悲哀的棋子,可怜的替身,在夹缝中求生的可怜虫。 “你会后悔的。”梅香说完这句,跺了跺脚转身离去。 后悔?不,可以难过,却不可以后悔,没有后悔,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就算是颗棋子,她也要做扭转乾坤的棋子,就算是替身,她也要做让他永远无法忘怀的替身,傅流云从来不做无用功。 素凝夺下流云手中的酒杯,劝道:“姑娘,莫喝了,醉酒伤身。” “你不懂,这不是酒,是梨花的眼泪……”流云身子一沉,不醒人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兴师问罪(一) 宿醉的后果就是第二天起来头痛,不过幸好太子不在,问了小允子,说是昨夜太子歇在蘅芷苑了。流云索性蒙头睡觉,心里有种尘埃落定的沉静,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就朝这个方向走下去,追究对于错已经没有没有意义了。她疑惑的是,谨清王如何来判定她是否完成了第一个任务?又要如何跟她联系?通过正平吗?这里守备森严,正平连内院都进不来,更别提说滴翠轩了。反正谨清王也没说到时候要向他汇报,应该是他自己会想办法送信息来,最好他自己消息送不进来,是他自己没能耐,跟她没关系。 太子书房里,高公公正在回禀关于对正平的调查。 “正平姓段,原来在山西晋城震远镖局任镖师,后来震远镖局倒了,他就浪迹江湖,三年前偶然在苏州街头帮流云姑娘打了一架,就成了流云姑娘的保镖……” 龙昊天听着就皱起了眉头:“在街头打架?”这应该不是他要注意的重点,重点是正平的来历有没有可疑之处,可是,他偏就敢兴趣了。 高公公微点了下头,不接太子的话,继续道:“这些是从苏州逃回来的兄弟说的,说是正平跟别人就是这么解释的。” “你查证了?”龙昊天轻哼一声,没有经过查证的事情他可没兴趣听,他要的是肯定的结果。 “查证了,山西晋城确实有一家震远镖局,三四年前因为失了一趟镖,镖师死伤大半,镖局也就散了,里面也确实有个镖师名叫段正平,年纪也差不多,但是具体是不是这个人,还有待查证。”高公公说完偷偷瞄了太子一眼,太子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那位兄弟说,段正平在傅府的时候是单任流云姑娘的保镖,流云姑娘是个热心肠的人,跟府里的人都和和气气的,也好打抱不平,听说跟郑青山的三公子有过节,所以傅大人让段正平专门护卫流云姑娘的安全。” 龙昊天面色微霁,手指均匀的敲击着紫檀木镶大理石的桌面:“再查。” “是!”高公公躬身诺诺。 “殿下,小允子来了。”崔公公来禀。 “进来!”龙昊天眸光精光一轮。 高公公自觉的走到龙昊天右后侧站定,低眉垂首。 “这几天,流云姑娘都做了些什么?”龙昊天淡淡的问,人却不由自主的向前探了探,泄露了内心的迫不及待。 小允子回道:“流云这几天每日睡到辰时三刻起,用过早膳就在书房看书或是画画,午膳后又睡一个时辰,再看书,画画,晚膳后,还是看书,画画……”小允子声音低下了去,其实他可以总结成一句话,不是吃饭睡觉就是看书画画,可又怕太子殿下嫌不详细。 “她没抱怨什么?” “没有抱怨,对了,流云姑娘还不时浇浇花,逗逗鸟……”小允子朝高公公瞅了一眼。 高公公气定神闲,耷拉着眼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龙昊天很失望,从那晚蘅芷苑酒醉以后,他故意把她冰在滴翠轩,不闻不问,不理不睬,还以为她会焦躁不安,哭上一哭,或者提出要见他……可她尽然跟没事的人一样。 “她没有问起本宫?”龙昊天想了想又问。 小允子摇头,流云姑娘每天除了问今天吃什么,别的都没问。看太子脸色不好,小允子那句话卡在喉咙里,更不敢说了。 算了算了,本想给她一个教训,结果弄的自己不舒畅,龙昊天郁闷着挥挥手:“你下去吧!” 小允子迟迟不肯挪动脚步,神情犹豫。 “还有什么事?”龙昊天目光如炬。 小允子瘪了瘪嘴,带着哭腔:“殿下,您最喜欢的那几盆牡丹死了,还有那只画眉鸟,也飞走了……小的劝过流云姑娘的,告诉她牡丹花不宜多浇水,浇多了花会死的,小的又告诉流云姑娘,那只画眉是殿下最喜欢的,可流云姑娘说,鸟应该在蓝天飞翔而不是关在笼子里供人逗弄玩耍,金链子再精贵,鸟笼子再华美,对鸟来说都是囚笼,没有分别,所以,流云姑娘趁小的一不留神,就把笼子打开了……” 原来这就是小允子说的浇浇花,逗逗鸟……浇花把花浇死,逗鸟把鸟逗飞了。那花是当年她亲手种下的,那只画眉是他们第一次溜到街市上买的,这些都是她留给他的念想,这个该死的傅流云,说什么鸟应该在蓝天飞翔而不是关在笼子里供人玩耍,她这是在以鸟自喻吗?不错,他就囚禁了她又怎样? 龙昊天脸色发白,一言不发的起身,大步出了书房。 高公公忙低喝一声:“还不快跟上。”小允子急忙跟着跑出了书房。 流云沐浴过后就歪在炕上,枕着软靠,垫着引枕看书,看的是一本《奇兵韬略》,以前她鲜少看兵书,恩师府上的兵书也不多,但是太子的书房里,却有很多兵书,她就拿来看看,不过一看就被吸引住了,倒不是兵书写的有多好,多少神奇,而是看太子写的批注,对有些战略提出质疑,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以及解决的策略,看来太子对兵法很有研究。 “太子殿下……”门外传来了素凝的声音。 流云忽的一跳,坐起身来,她该迎出去,装作很欢喜的样子给他请安的,可是凭什么?他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一句也没有,而她就得时时刻刻等着他?然后像哈巴狗一样高兴的对他摇尾巴?流云又缓缓躺下去,将书丢在一旁,只装睡着了。 龙昊天走进来,就看见流云双目微阖,睡的正香,一时怔愣住,满肚子责问的话也说不出来了。盯着她看了半响,终是叹了一气,把书收起来,为她盖上被子,又走了出去。 “殿下……”小允子没听见里面有啥动静,殿下就出来了,殿下不是要找流云姑娘,好好教训她一顿的吗?就上回,他忘施了一次花肥都被殿下好一顿训,差点没挨板子。那几盆花在殿下眼里不是比性命还要紧的东西吗? “去备热水,本宫要沐浴。”龙昊天淡淡说道。 “是!”小允子应声而去。 流云睁开眼,他要沐浴?一种不安的情绪迅速蔓延开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兴师问罪(二) 等龙昊天沐浴回来,流云已经睡醒了,不过,恹恹地躺着说是肚子不舒服,眼下只有装病了。 “好端端的,怎么肚子不舒服?”龙昊天一脸怀疑的看着她。 “可能是吃坏东西了。”流云蹙着眉,显得很痛苦的样子。 “来月事了?”他闲闲地问。 流云大窘,他怎么说这个?正想否认,突然想到,这也是个好办法,默认。 “既然你今天不舒服……那,本宫今晚就不走了。”他走了过来,将炕几搬开,开始解自己的锦袍。 呃!流云惊道:“殿下,您要做什么?” “你不舒服,本宫陪你早些安歇。”龙昊天将袍子丢在了一边,也上了炕。 “殿下还是去别处吧!您在这里,我更休息不好……”流云慌张道。 龙昊天置若罔闻,慢慢靠近,伸手揽住她的腰。 流云整个人都僵住了,如同披了厚厚的铠甲在身上。 他半身压制住她,一手支撑在她耳侧,一手探到她腹部 ,在肚子上轻轻抚摸,喑哑着:“这样会不会舒服些?” 流云抬眼,看见他深邃的眼眸盛满情欲,流云更慌了,捉住他作祟的手:“殿下,我自己揉就好,或者,让素凝熬一碗姜汤暖暖就好了……” “流云,这几日可有想本宫?”他依她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却俯身去轻一下重一下的咬她玲珑剔透的耳垂。她发上散发着淡淡的白玉兰的芳香,混合着她的体香,叫他心驰神摇,那些质问的话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想不起来了。 流云满脸通红,躲闪着:“殿下不要这样……” 看她羞怯难当的模样,他哑然失笑:“不要这样,要那样?”手开始不安分的在她腰间摸索,解开了她的腰带。 流云紧张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看来他今晚来意不善,借口无效,求他无用,流云心一横,冷声道:“殿下把流云当成什么了,殿下养的小猫小狗吗?想起来了逗一逗,不想就弃之不顾。” 他微愣了一下,不怒反笑:“你是在埋怨本宫这几天没来看你吗?” 流云撇过头去,忿然道:“我有什么资格埋怨,我什么也不是。” 他沉吟着:“你是怪本宫没有给你名份吗?” “名份?我才不稀罕。”她才不要被个虚名困一辈子。 她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让他心生不悦,她是真不在乎还是说气话? “你也别怪本宫这几日不来看你,一则,本宫也要安抚太子妃,免得她对你有气,将来你们相处不好;二来,那晚,你有些话说的也太过了……”龙昊天耐着性子说道。 “是啊……既然怕太子妃难过大可不用理我,我无所谓的,殿下不来,这几日我不知道过的有多惬意呢!”流云挣扎着要逃脱他的禁锢。 他抱的她更紧:“原来你在吃醋?”以往他身边的女人要是在他面前吃醋耍脾气,他肯定是二话不说扭头就走。现在,看流云咬牙切齿的模样,却叫他如夏日饮冰泉,冬日喝暖茶,舒坦的很,高兴的很。 流云瞪着他,他这个人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当女人都是花痴,就该前仆后继往他床上爬? “流云,如果是这样,以后本宫多来这里。”他哑哑的保证着,讨好着。 “殿下,我要的不是这些。”流云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你要什么?你说,本宫一定尽量满足你。”他笑微微的轻啄她的唇。 “算了,我早就说过,我要的殿下给不起。”流云颓然,她不可能从这个人身上得到她想要的,虽然她在这个时代长大,但毕竟身体里藏着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渴望的是一份唯一,爱的唯一,只拥有彼此没有别人,而他身为太子,说不定将来就是国君,她不要成为寂寞深宫里一个孤寂的身影…… 龙昊天思忖着:“你要做太子妃?” 流云瞪大了眼:“不不,我决对不要做太子妃。” 他盯着她良久,幽幽道:“流云,你想要的,终有一天,本宫都会给你。” “如果,我要的是自由,你也能给我吗?”流云轻笑,笑的凄凉。 他的瞳孔蓦然收缩,低低地却是决然:“休想。”难怪她要把他的画眉放了,她觉得自己也是笼中的鸟儿,难道他对她的宠爱是她的至酷?就算他问傅文柏要了流云,傅文柏也会高高兴兴的双手奉上,做的他的女人难道还委屈了她不成? “将来殿下登基了,会有很多女人,何必在乎一个替身呢?” “傅流云,不要惹本宫发怒。”他警告着,先前的好心情都被破坏殆尽。 “流云嘴笨说不来甜言蜜语,也说不来违心的话,殿下若是不爱听,大可以离开,去找别人。”流云与他争锋相对,她就是要激怒他,把他气走。 “你……”龙昊天愠怒:“敬酒不吃吃罚酒。”她竟然想赶他走。 他粗鲁的扯开她的衣襟。 流云惊呼:“不要……”死死抓住衣襟。 他满目戾气盯着她:“没有女人能在本宫面前说不要。” 流云蓦然心惊,真是弄巧成拙了,前两次他都能适可而止,并不代表他会一直退让,更何况,他已经让她入住滴翠轩,正式宣告他对她的占有,如何还会收手?如今把他激怒了,吃亏的还是自己,早就应该想好了,不是吗?心骤然刺痛。 流云慢慢松开手,抚上他有力的臂膀,泪盈与睫,泫然欲滴:“殿下……我已经一无所有,也不敢期盼殿下将我放在心上,我……我……” 泪眼朦胧,分不清这些话是由衷的还是念台词,只觉得身体抖的厉害。 他眼中的戾气逐渐淡去,转而是无比的怜惜,抱紧她瑟瑟发抖的身体,不断亲吻她的眼,吻去她的泪,在她骄傲的外表下是一颗柔弱无助的心,所以她总像一只刺猬,浑身竖着刺,在扎痛别人的时候也扎痛了她自己,她的凄楚彷徨他了解,只是她不了解,就算她只是那个人的影子,也足够享受他一生的疼爱…… 衣衫被慢慢褪去,坦诚相对的那一刻,流云忍不住轻轻战栗。 “别怕……”他低柔的声音充满磁性,说是安慰更像是诱惑。浅啄细吻,他温暖的手抚上她的丰盈,不轻不重的揉捏着,让她像一朵含苞的花在他手中绽放,身体迅速变的滚烫。 身体里窜起一道道陌生的电流,如灵蛇在四肢百骸蜿蜒游走,酥酥麻麻,叫人害怕,她无助的抓着身下的毯子。 “流云,你好美……”他喑哑的声音尽是如火灼烧的情欲,吻沿着她深陷的锁骨向下,毫不犹豫的将那点樱红含进口中,吮吸着,轻轻噬咬着,引发她一阵阵的战栗,身下已经肿胀的发痛。 “殿下,别……”陌生的欢愉让她仓皇无措,心跳乱了,呼吸乱了。天,她怎么能感到欢愉?她不爱他,他也不爱她,这样的交欢,她怎么还能从中享受到快乐?她一定是沦陷了,连同灵魂一起沦陷。 她的抗议软软吐出,娇喘微微,入耳更似魅惑娇吟,让他越发不能自已,伸手试探她的湿润。 流云蓦然惊呼:“不要……”双腿想要合并,然而他早已跻身其间,她已动弹不得。 他深深浅浅的轻轻试探,不觉唇边勾起一抹轻笑,这个丫头还想骗他,殊不知,她的一切包括最私密的事情都有人向他禀报了,想到这,他惩罚性的蓦然探,逼得她娇呼出声:“痛……” “痛?那这样呢?还痛吗?”他温柔的话语像和煦的风吹拂在她耳边,灵巧的舌钻入她的耳蜗,手上更探进一分,额上已经布满细汗,忍耐真的很辛苦,可是,他不想伤到她,他要给她最美好的第一次,永远无法忘怀,要让她体会到他的疼爱是出自真心。 她难受的想哭,说不出是哪里难受,他侵入她的身体,那样真实的感觉,然而她却觉得身体空了,虚空了,像是某一处出现了一个黑洞,无论如何也填不满了。 “殿下……”她只能这样无助的唤着他。 他扶着自己的火热抵住她,哑哑道:“叫我昊天……” “殿下……” “叫昊天……” “昊天……啊……”流云被一阵撕裂的剧痛拉回到现实,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他额上的汗更密了,她好紧。 “流云,忍耐一下,很快就不痛了……”他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她,吻住她的唇,火热缓缓而坚决的进入。 她的呻吟尽数没入他的口中,整个人如同卷曲的虾米,连脚趾都在发痛。 他深埋在她的身体里,极力忍耐,不断安抚,直到感觉她的身体渐渐柔软,才缓缓律动。 “流云,这样还痛吗?” 流云把头深埋在他的颈窝,无声的流泪,终于走到这一步。 他的呼吸渐渐粗重,身下的动作也越来越快,越来越猛。 娇喘和深喘呼应着,在寂静的夜里诉说着缱绻旖旎……(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谁又属于谁 激情退去,流云整个人绵软无力,似浮在融融春水之上,随波逐流。 感觉到身上一轻,他离开了,窸窣的穿衣声,又听见他走出去对外面的人嘱咐了几句,不多时,他回转,手里多了一块热的棉帕。 “流云,睡着了吗?”他极轻柔的询问着,一边分开她的双腿。 流云条件反射般的合拢了腿:“不要了……” 他哑然轻笑:“不要什么?我只是帮你清理一下。” 流云的窘迫的红着脸:“我自己来。” “躺着别动。”他柔声命令道,就着灯光,看见她双腿间斑驳的血迹,不由的微蹙了眉,他已经很小心了,可是看起来还是很严重啊! 他的动作轻柔,呵护备至的样子,让流云羞涩之余多了一份温暖,由始至终他都极尽温柔的待她,如同在呵护他的珍宝,他一直低唤着她的名字,这让她有份存在感,他清楚在他身下婉转的人是她,而不是那个人。虽然结果是一样的,但是她还是感谢他给了她这样一个温柔的过程。 “还痛吗?”他问。 当然是痛的,浑身都在痛,由里到外,从上到下,尤其是那个地方,一阵阵的刺痛,肯定受伤了。 “还好。”流云微弱的摇头。 “你等等,我去拿药。”他为她掖好被子,起身离去。 流云看着他的背影,他只披了一件薄薄的宽大的白色绸衣,他的身材也是颀长挺拔,宽阔的胸,细窄的腰,修长的腿,衣袂飘飘间,尽显俊逸潇洒之气。蓦然又浮现起,他拥着她,侵入的力度,那紧绷的肌理,蜿蜒的汗滴,混合着龙涎的芳香……流云不觉恍惚起来。 他再回转时,将她连同锦被一同抱起。 “去哪里?”流云不安的问。 他紧了禁手臂,笑道:“总不能就在炕上睡一宿吧!当然,你若是不介意,我也不会介意。” 流云听着又是一阵恍惚,什么时候起,他的自称改成了“我”?仰头,看见他略带青色的下巴,很干净,很完美的弧度,只要微微一扬,配上他冷峻的眼神,王者之气尽显…… “太子殿下,药已经取来了。”小允子手里捧着个黑漆鎏金的盒子进来。 流云大窘,赶紧往他怀里躲,龙昊天知她羞惭,微微一笑,将她放在了床榻上。 “到外面候着。”龙昊天接过盒子,对小允子摆了摆手。 流云没头没脑的蒙着被子,羞惭难当,小允子和素凝他们一定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天!之前意乱情迷的时候她好像发出了乱七八糟的声音,这种木结构的建筑,隔音效果可不太好,说不定都被他们听见了,真是羞死人了…… “你准备把自己闷死吗?”龙昊天看到她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又好气又好笑,还从来没有哪个女子会在他面前坦露如此孩子气的一面。伸手扯开了锦被,露出她红润润如熟透的苹果的脸。 “都是你,把我弄成这样,我……我都没脸见人了。”流云凛了他一眼气鼓鼓的抱怨道。 他一脸无辜道:“我把你弄成什么样了?哎呀!我来看看,嗯……眼睛比以前更亮了,脸蛋比先前更红润了……” 边说着,他的手伸进了锦被,抚上了她的丰盈,邪恶的指腹摩挲着敏感的顶端,流云一阵轻颤,听他哑哑说道:“这里……也比之前更敏感了……这可都是我的功劳,你该谢谢我……” 流云被他戏弄的气恼不已,横的抓过旁边的枕头就砸过去:“我谢你个大头……” 龙昊天伸手一挡,反将枕头蒙在了她头上,一只大手抓住她两只乱舞的手,不轻不重的压在枕头上,让她动弹不得。低头含住了那点樱红,先前因她是初尝云雨,怕吓坏了她,所以,他得照顾着她的感觉,处处小心,极力隐忍,不得尽兴,现在……他必须好好纾解一番。 舌头不停的在柔嫩的顶端打着转,手上也不得闲,照顾着另一处娇柔,忽轻忽重的揉捏着,挑逗着她的敏感,逼得她躬起身子,迎向他,逼得她喘息不止,再没力气骂人…… 流云被蒙住头,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可是其他感官却清晰异常,初尝情欲的身体变得十分敏感,他的动作温柔里带着几分粗暴,粗暴中又含着几分小心,所过之处像是在她身体里添了一把火,熊熊燃烧起来,连呼吸都是灼热的……她想反抗,想叫他走开,可是喉咙里溢出的却是一声声娇吟,像是魅惑的邀请,只惹得他不遗余力的攻城掠地。 “你……混蛋……”竭尽全力,流云只弱弱地骂了这一句,其余的全变成了支离破碎的呻吟和喘息。 他邪肆的笑:“还有力气骂人,看来,我做的还不够……” 将她的双腿分开,沾了药膏的手指毫不费力的探了进去。 流云禁不住嘤咛出声,先前的疼痛,让她心有余悸,身体如紧绷的弦,战栗的更加厉害了:“不要,好痛……” “乖,放松,我保证这一次不会痛。”他在她耳边不住的轻语,哄着她,大汗淋漓,指尖碰触到她的花心,欲望如奔腾的野马,左冲右突就要从膨胀到发痛的那一处喷薄而出,再也控制不住了。 “殿下,求你了……” “叫昊天……” “你放开我,我就叫。” “你叫了我才放开。” “……昊天……” 他果真退了出去,流云松了一口气,蒙在头上的枕蓦然除去,对上了他灼热的眼,盛满了情欲,足以将她燃烧的情欲。就在流云怔愣的片刻,他的坚挺已经狠狠的贯穿了她。 “流云,你是我的,只属于我……”他近似粗暴的动作着,霸道的宣告着。 流云失语,她就像沉浮在汹涌波涛中,即将溺毙的人,狂风巨浪迫的她无法呼吸,只能紧紧抓住身下的毯子,像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苟延喘息。 她迷离的望着这个与她融为一体的男人,她属于他,他又属于谁?(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一张纸条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隔着鲛纱云帐,可以看见外面阳光明媚。流云捂着锦被,怔怔发呆。 身上的酸痛和一个个青紫的痕迹,证明了昨夜的疯狂不是一个梦,是真实的存在。流云困惑,他又不是缺女人的,怎么还这样如狼似虎?难道,他在秋蘅姐那也是这样索求无度的吗? 流云叹了一气,两辈子的第一次就这样给了这个男人,无名无份。耳边又浮起:你想要,我终有一天都会给你…… 她想要什么呢?还傅家一个朱门绣户,还她一个自由,仅此而已,别的,她不奢望。 “姑娘,您醒了?”素凝听见流云的叹息声,在帐外轻声询问。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流云下意识的拢了拢被子,生怕素凝掀了云帐进来,看见她满身的青紫吻痕。 “姑娘,未时了。”素凝的回道。 流云惊坐起身:“未时了?你怎不叫醒我?” “太子殿下吩咐过,不准吵姑娘休息,姑娘愿意睡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素凝静静地回答,嘴角挂着笑。 流云大窘,小声问道:“殿下什么时候走的?” “殿下卯正二刻就起来了。” 流云等了等,见素凝没有下文,竟有些失望,他都没说什么时候再来吗?旋即又想起昨夜……算了,他还是不要来的好,他是铁人,疯了一夜还能卯正二刻就起床,她可不是,她现在是木头人,而且是快散架的那一种。 “素凝,我要沐浴。”流云轻道。 “姑娘是不是先吃点东西?”素凝问道。 “我现在还不饿,先沐浴吧!”其实肚子早就在咕噜噜的叫了,只是不先洗个澡,身上不舒服。 素凝应了一声,退下。 泡过澡,素凝端来了吃食,一道平桥麻婆豆腐,一个桂花鱼,一道糖醋排骨,一道白烧四宝,还有一道三鲜丸子,都是淮扬菜。 “这些是殿下吩咐膳房做的。”素凝看流云发呆,解释道。 “我一个人哪吃得了这么多,你吃过了吗?一起来。”流云邀请素凝一起吃,她向来就不喜欢浪费。 “奴婢已经用过了,姑娘慢用。”素凝婉言谢绝,帮流云布菜。 “不要麻烦了,你忙你的去,吃好了我叫你。”流云可不习惯连菜都要下人帮她夹好,自己想吃什么就夹什么,而且,素凝以前也没有这么伺候过她,就因为昨晚她被太子宠幸了…… 肚子虽然饿,味口却不是很好,可能是太累的缘故,流云每个菜尝了一点,不过那三鲜丸子确实不错,流云又夹了一个,一咬,不对劲,赶忙吐了出来。 只见那个丸子里藏了个蜡丸,被她一口咬碎,露出一卷纸条。流云蓦然心惊,赶紧看看了四周,长舒一口气,还好她把素凝支走了。捡起纸条,展开来,上面写着几个蝇头小字“恭喜过了第一关。” 流云心头一震,好送不送,偏偏就在几天送来,谨清王的消息这么灵通?万一她没吃这个丸子呢?万一这张纸条落在了别人手里呢?流云手脚发软,不觉后怕,把剩下的几个丸子都掰开来看,里面什么也没有了。 流云把纸条扔进了香炉里点了,把掰的七零八落的丸子都吃掉,这才故意高喊起来:“素凝,素凝……” 素凝应声疾步而来。 流云指着桌上的菜,冷声道:“端了这些菜跟我走。” “去哪里?”素凝怔了一下,看流云面色阴沉,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去膳房,你带路。”流云决然道。 素凝没有办法,只好端了菜走在前面。小允子看见了,奇道:“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流云哼道:“去膳房。” 小允子更奇怪了,看看素凝,素凝摇摇头又冲他眨眼。小允子自觉算是机灵的了,却搞不清素凝要传递给他的是什么信息,急的抓耳挠腮。 素凝见沟通有问题,便朝手里的菜努努嘴…… 流云也不理会他们两打哑谜,径直出了滴翠轩,他说过,白天是可以自由通行的。 小允子见状也只好跟了出来。 膳房在前院,大大的院子,一排五间大房,因为现在离晚饭还早,所以并没有热火朝天的景象,厨子们洗菜的洗菜,摘菜的摘菜,切菜的切菜,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一个厨子见到小允子,满脸堆笑的迎上来打招呼:“冯公公到膳房来,是不是殿下有什么吩咐啊?” 原来小允子姓冯,叫小冯子可不好听,像小疯子,所以殿下叫他小允子了。 小允子干咳两声,摆出太子近侍的派头来,慢声道:“刘管事,这位是流云姑娘,先前太子殿吩咐下来的几道淮扬菜就是做给这位姑娘用的。” 刘管事是个明白人,立即点头作揖:“流云姑娘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小的无不照办。” 流云将厨房里的众人扫了一眼,问道:“今儿个这几道菜是谁做的?” 刘管事张望了一下,叫道:“陈友顺,赵大勇过来。” 两个厨子应声放下手中的活计过来。 刘管事谦卑的笑道:“流云姑娘,今儿个的菜是这两位厨子做的,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流云将他们两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问:“陈桥麻婆豆腐是谁做的?” 那个叫赵大勇的厨子上前一步,拱手道:“是小的做的。” “你是专做淮扬菜的厨子?” 赵大勇摇头道:“小的各种菜系都会几道。” 流云嗤鼻:“难怪了,这就叫多而不精,我来告诉你,正宗的陈桥麻婆豆腐,那牛末用的是牛里脊,这样的肉末才会鲜嫩,才能入味,你用猪牛末是永远做不出正宗的陈桥豆腐来。” 赵大勇嘴角抽了抽,讪讪道:“小的知道了。” 流云瞟了陈友顺一眼,又问:“那道三鲜丸子又是谁做的呢?” 赵大勇偷瞄了陈友顺一眼,汗淋淋,声音低了下去:“也是小的做的。” 流云颇感意外:“也是你做的?” “是小的做的。” “哦?这道菜倒是做的不错……”流云夸奖着,目光在两人面上逡巡,一个镇定,一个慌张,到底是谁在其中做手脚,谁是谨清王埋伏在太子府的眼线呢? “晚上就这几道菜,再做一份,可别敷衍了,不然,我到太子殿下跟前一说,你们就好卷铺盖回家了。”流云莞尔道。 从膳房出来,流云心思惴惴,谨清王这可真是无孔不入啊!消息灵通到这种地步,那么太子的一举一动岂不都在他的眼皮底下?还有,下一步的任务又是什么?不会是真的让她去刺杀太子吧? “哟……这不是流云妹妹吗?”有人笑语。 流云抬头一看,是楚良娣还有王良媛。楚良娣笑容可掬,但王良媛就目光如刀,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对她的厌恶、憎恨。 “妹妹这是打哪儿来?我听说殿下让妹妹入住了滴翠轩就一直想来看看妹妹,可惜,那里不是我们可以随便进的,可巧今天在这遇上了。”楚良娣说话的时候,目光总是很真诚的看着对方,让人觉得她说出来的都是心里的话。 流云讪笑道:“多谢姐姐挂念。” 王嫣儿冷笑一声:“妹妹可真好手段,日日在滴翠轩外散步,可不就散进去了吗?说不定明儿个就封个良娣给妹妹了。” 楚良娣也笑道:“是呢!妹妹可是咱们府里第一个能进滴翠轩的,可见殿下对妹妹的喜爱,封个良娣,那还不是容易的事。” 没有那个女人对自己的情敌的笑容是真诚的,除非她有病了,王嫣儿还能露点真性情,这个楚良娣更不是什么好货色。她现在可没心情跟她们在这里虚言假笑。流云屈膝行礼:“两位姐姐请恕流云失礼,流云先告辞了,改日再登门看望姐姐。” “哼!还没挣上个名份呢!就开始摆谱了。”王嫣儿嗤鼻道。 楚良娣拉了拉王嫣儿的衣袖让她莫要这样说话,又对流云道:“流云妹妹既然有事就先回吧!记得姐妹之间也要多走动走动,多亲近亲近才好。” “姐姐,人家是太子妃的姐妹,又不是你的姐妹,你再套近乎,人家可理你?再说,好歹现在你才是良娣,人家那还叫姑娘呢!可别失了自己的身份……”王嫣儿冷嘲热讽,把楚良娣也数落了一通。 楚良娣被她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尴尬着笑道:“你这张嘴,是刀子做的么?一天不扎人就嘴痒是不是?” “我是向来有话直说,不像有些人,什么也不说,冷不丁的就往人背后捅一刀子。”王嫣儿说着鄙夷的瞟了流云一眼。 流云不动声色的施了一礼,走人,你爱跳就跳去,气死也和她不相干,在这个里,除了秋蘅姐可以指责她,骂她,别人,没有资格,说白了,还不都是妾,谁又比谁高贵呢? “姐姐,你看看她那冷傲不屑的态度,以为自己得宠就了不起了,也不知道太子妃是怎么想的,这样的人也敢往府里引。”王嫣儿看着流云扬长而去,气的直跺脚。 “哼!我看现在的情形,最后悔的就是太子妃了,听说太子妃这几日都身体不适,这个傅流云也太狡猾了,现在她家倒了,还不得想着法子攀上太子这棵大树。”楚良娣忿忿道。 “之前你和我说她在勾引太子,我还不相信,没想到是真的,那天我在竹林附近遇见她,她还跟我扯谎,真是不要脸。”王嫣儿咬牙切齿,那天还反被她奚落了去,这比帐,她迟早要算回来的。 楚良娣叹了一气:“哎……姐姐我是起不了什么作用了,反正也就这样了,可惜的是妹妹,本来太子殿下最宠爱的是妹妹,妹妹的肚子又争气,真要生个儿子出来,妹妹的前途无量啊……哎!现在殿下的心要是都落到她身上,恐怕妹妹就……” 王嫣儿凤目一凛:“她想一人专宠,没那么容易。” “也是,要不是妹妹现在有孕在身,让她钻了空子,哪有她什么事啊……咱们还是去看看太子妃吧!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楚良娣亲昵的挽了王嫣儿的手。 杜秋蘅歪在软榻上神情恹恹。虽然前几天太子都在蘅芷苑陪着她,但是,从太子时常恍惚的神情中,她知道,太子的心早就飞走了,人在心不在。就算是太子宠爱王嫣儿的时候,也不见这样魂不守舍的。昨夜,太子终于去滴翠轩了,可以如愿以偿了。流云,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太子妃,喝点莲子汤吧!您都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梅香端了一碗莲子汤过来,劝道。 杜秋蘅懒懒地摇头:“我不想吃。” “太子妃,您何必为那个人烦恼,您好心好意的帮她,结果她反过来……”梅香说起流云就气愤。 “也许她是迫于无奈,她也是想救傅家。”杜秋蘅这样说着,现在,她只能用这个理由来安慰自己。 “救傅家就一定要爬上太子殿下的床吗?太子殿下都已经答应了,只要有适当的时机,一定会帮忙的,可她还要这样做……我看她分明就是贪慕荣华,她这个人向来心大,说不定她还想取您而代之呢!”梅香忿忿不平道。 杜秋蘅心头一凛,没有这个可能吗?现在她是太子妃,将来太子继位了呢?皇后可不一定是要太子妃来当的,到时候,太子殿下心里只有她,岂不是要立她为后?心蓦然的慌了起来。 梅香见太子妃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又不禁懊恼,本想劝劝太子妃的,没想到,火上浇油了。 “太子妃,您就想开点,将来的事谁能预料的到呢?说不定哪天太子殿下就厌倦了她了,不管怎么说,您都是太子殿下的结发妻子,而且还是太子殿下亲选的……”梅香好不容易才想到这些话来安慰太子妃。 “梅香,你不懂,自从流云来了,太子殿下就变得很不正常,这些情况,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杜秋蘅黯黯道。 “不正常?”梅香诧异着,她没发现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女人难为 膳房里,陈友顺端了一盘三鲜丸子递到赵大勇面前:“赵大哥,这个拿去交差,省的傅姑娘吃出不对劲来,我看她那张嘴,刁的很。” 赵大勇两眼放光,感激道:“多谢陈老弟,我正在为此事发愁呢!这下可好了,不过,今天的差算是交了,要是以后她常点这个吃可如何是好?你看小允子公公能亲自陪她来,说明,这位姑娘不 简单呐!”赵大勇说着就面露难色。 陈友顺微微笑道:“这有何难,以后她要点这道菜,大哥只管交我做就是了。” 要的就是这句话,赵大勇感激涕零不住道谢。今天的事,原是他了偷懒,五道菜,刘管事派给他三道,包括那道三鲜丸子,可他刚忙完王良媛的吃食,就想歇歇,是陈友顺主动帮他做了两道,所以,那三道菜里,除了陈桥麻婆豆腐是他做的,也就随意应付一下,其余都是陈友顺做的。没想到那个流云姑娘嘴这么刁,一下就挑出了毛病所在,又问三鲜丸子谁做的?他自然不敢说是陈友顺帮他做的,不然,刘管事知道了,还不得扣他工钱?这事只能将错就错,还好陈友顺够义气,没戳穿他,还愿意帮他掩饰。 晚膳同样的几道菜,明显比先时用心,不仅色泽明丽诱人,味道也更纯正,流云特意仔细品尝了那道三鲜丸子,没有发觉不同之处,心想:那丸子真是赵大勇做的?看他那紧张不安的模样,说不定他还以为她是去揪他出来的吧!哼!谨清王的狐狸尾巴没完全暴露之前,就留着你们这些狗崽子,到时候,一网打尽。流云想到能把那个可恶的谨清王打落尘埃,心里就一阵痛快。 龙昊天今日过来的早,和几位家臣商议了下公事,便来到滴翠轩,小允子把一大摞折子放到了书房里。 流云见到他觉得特别别扭,都不敢拿正眼瞧他,她和他的关系发展不是因为感情的水到渠成的,而是带着许多不能言说的目的,所以会觉得很尴尬,如果让她去做演员的话,估计能得金酸梅最烂女主角奖。 她的尴尬和局促在他眼里却成了娇媚羞涩的表现,媚眼含娇,欲语还休,格外的青涩诱人。 “殿下,您要喝什么茶?”流云请示道,她先前去茶室看了看,这里备了各种名茶:什么西湖龙井、洞庭碧螺春、黄山毛峰、信阳毛尖、庐山云雾、君山银针、六安瓜片、安溪铁观音、安慰祁门红……一应俱全。问小允子,殿下平日喜欢喝什么茶,小允子说一般都喝龙井,不过别的茶也喝的。所以,流云干脆问他自己要喝什么。 “来一道里冲产的六安瓜片吧!”晚上和家臣们一道用饭,多喝了些酒,用六安瓜片的清香去去酒意也好。 流云微微颔首,下去沏茶,龙昊天忽的抓住她的手,温声细语:“这些事,让下人去做就好,你在这里陪我。” 素凝和小允子都还在呢!流云羞红了脸,低声抗议:“殿下……” 小允子和素凝岂是没眼力的人,见此情景,默不作声,悄然退下。 龙昊天拉了她坐在自己怀里,流云不依,却被他紧紧抱住,挣不开。鼻息间满是淡淡的龙涎香,还有微醺的酒香,此情此情似曾相识,那日在镜湖畔也是如此。 “晨间我走的时候,看你睡的很香,何时才起的?”他笑看着她,柔情满怀,自从她来了之后,对情爱的渴望就像冰封的雪水被融化,深埋地里的种子开始破土发芽,许是压抑的太久,一旦复苏,迅猛强烈的让他有些难以自控,和家臣们议事的时候也会不自觉的走神,总觉有一股无形的绳索牵着他的心,所以,他匆匆结束了议事,来到这里,看见了她,心终于安了,但随意又变得心猿意马起来。 “未时。”流云郁郁地回答。 “哦?起的这么早?我还以为你起码要睡上三天三夜呢!”他语气里透着失望,眼里分明又是得意的神情。 流云嗔他一眼,潜台词:恬不知耻。 他大笑起来,戏谑道:“你这表情看起来十足像个幽怨的小妇人。” “这是愤怒的眼神,不是幽怨。”流云纠正他。 “是吗?难道说我看走眼了,我再仔细看看。”他一本正经的瞅着她,然后缓缓靠近,蓦然轻啄她的唇,喃喃细语,像催眠:“我喜欢你昨夜的眼神,迷离的像个迷了路的孩子,彷徨无助……” 流云被动的承受着他的索吻,她是那样的表现吗?真的很无助吗?也许男人都喜欢女人表现的柔弱一些,好让他们发挥怜香惜玉的优良品质。 “有没有想我……”他喑哑着。 “没,我还来不及想,你就来了。”流云心不在焉的回答着。 他惩罚性的咬住她的唇,让她痛又不至于伤到她。 素凝端了茶进来就看见他们拥吻在一起,连忙要退下。哪知流云一直就等着她进来,听见她的脚步声,忙推开太子,掩了红肿的唇,道:“快把茶端过来。” 素凝把茶放在桌案上,眼皮也不敢抬一下,急忙又退了出去。 流云趁此机会,逃开他的怀抱:“殿下还有这么多折子要看,我就不打扰了。” 龙昊天看她慌张失措的神情就觉得心情大好。好吧!暂时先放过她,等解决了这些折子再解决他。 “也好,你来帮我研磨。” 见他不打乱七八糟的主意,流云心宽了下来,莞尔道:“好……”挽了衣袖为他研磨。 他批阅奏折时的神情十分专注,时而皱眉,时而舒展,略一沉思,提笔洋洋,流云看他事无巨细,都做详细的批注,心想:将来他会是个勤勉的好皇帝吧!如果能顺利登基的话。 正在失神,只听得他把笔重重一搁,怒道:“三年一共拨了二百一十万两银子用于修缮水利,怎的一发大水,就堤垮桥塌,难道那些堤坝都是豆腐做的不成?” 流云被他骤然发火吓了一跳,小声道:“哪里?是不是今年的洪水特别厉害?” 他愤愤然:“赣州,洪水冲垮了新筑的堤坝,十一个州县成了泽国,万顷良田被淹,房屋倒塌无数,还有老百姓……依我看,不是今年的洪水特别厉害,而是江西的贪官特别厉害,所幸这折子先到我这,不然,父皇见了非气吐血不可,但是,这事也瞒不了多久……” 呃!看来豆腐渣工程历来就有,总有那么些人,见钱眼开,中饱私囊,置他人的生死于不顾。 “那你准备怎么办?”流云也很是担心。 “先急调三万担粮食到灾情严重的州县,再让太医院派人过去处理灾后的疫情,先把灾民安抚下来再说,然后,该查的查,该杀的杀,绝不容情。”龙昊天说着,提起笔来,做了批示。 “的确,现在首要是安抚百姓,控制灾情和疫情,不然若是激起民愤,引发民变事态就严重了,依我看,就这三万担粮食也要派信得过的人前去发放,不然,说不定还会有胆大包天的想发国难财,最好是能先揪一条大蛀虫出来,杀一儆百,也好让老百姓觉得朝廷能指望的上……”流云沉吟着。 龙昊天闻之,略一思忖道:“说的是,我这便让萧大学士走一趟赣州,他曾经在赣州任职,那边他熟悉。” “可是,你把萧大人调走了,京城这边不要紧吗?”流云心有顾虑,不是说京城里的局势也很紧张吗? 龙昊天微微一哂:“他留在京城未必帮得上大忙,去江西或许能有大用,就好比下棋,车再厉害,若是不能好好利用,等于摆设,卒子虽小,用的好,能抵的一马双炮,在我手里,可没有废子。” “如此就好……”流云见他胸有成竹,也为他高兴。 龙昊天提笔写着,忽而抬头问道:“你怎会想到萧大人的去留对京中局势有影响?” “哦……我就随口这么一说。”流云掩饰道。 他的眼神变得捉摸不定,若有所指道:“女人太笨了不好,太聪明也不好。” 流云斜睨着他,幽幽道:“是呢!女人啊,要懂得审时度势,要懂得藏拙,该装傻的时候装傻,该聪明的时候聪明,既不能让男人太瞧不起,又不能让男人小瞧了去,哎……真是难,做女人难,做太子殿下的女人尤其难……” “瞧你,我不过说了一句,你就这么多感慨。”他摇头笑道。 流云抿嘴一笑不再接话,皇室有一条明文规定,就是后宫不得干预朝政。他这是在警告她的吧!其实,说白了,还不是怕女人强过男人去。 “其实跟你说说也不打紧,想必你也知道了,有人窥视我这太子之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父皇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可对方却在一日日壮大,这几年来,我兢兢业业一刻也不敢怠慢,但是父皇在一日,我便不能动手,眼看对方羽翼渐丰,烦恼的事情也越来越多……”龙昊天索性搁了笔,叹息道。 流云蹙了蹙眉,并没有说话,静静地听他说。 龙昊天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就像你们傅家,说白了,就是这场暗斗的牺牲品,对方想插手苏浙一带,给我摆了好大一个龙门阵,我也不能逼的太急,要知道人在他们手里,他们想找个一劳永逸的理由是很简单的,所以,我索性不去过问,先稳稳他们的心,让他们觉得我是束手无策了……” 这些,当日恩师和萧大人都已经分析给她听过了。 “在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找到更好的机会前,我是不会动手的,你明白吗?”他问。 流云点点头,定定地望着他:“殿下,我可以直言吗?” 他轻挑左眉:“你说。” “苏浙是龙轩最富庶的地方,除了上缴国库的税收,是不是还有一部分收入是到了太子手上呢?”流云斗胆相问,这是她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龙昊天眸光一凛,这个女人,真是太大胆了。 见他这表情,流云心中有数:“若真如此,他们插手苏浙,怕是冲着一个‘钱’字来的,能兵不血刃夺了太子之位最好,倘若不成,想必他们也一定是做好了一战的准备,要开战,就需要大笔的钱物,断殿下的财路据为几有,确实是条好计谋。不过,眼下,江西不是遭了水灾吗?萧大人去查了以后,应该是越严重越好,苏浙比邻赣州,朝廷可以下旨,让苏浙一带全力支援赣州,叫他们搜刮来的财物也用不到别的地方去,若是他们办不好,朝廷可以治他们个办事不利之罪,若是因此他们加重赋税,引起民愤,朝廷又可以治他们个治理不严之罪,把块肥肉变成个烫手的山芋,叫他们吃不了,捧在手上又烫手……” 龙昊天的目光越来越深邃,打量着流云,久久,先是轻笑,渐渐地大笑起来。 流云被他笑的心慌,她说的不对吗? “好你个傅流云,真是虎父无犬女,你当真比你爹还狡猾。”龙昊天大笑不止。 流云瞥了他一眼,瓮声瓮气道:“有这么好笑吗?算了,当我胡说好了。” 他几乎要笑出泪来,双目亮晶晶的,连连摆手:“不,不,我只是没想到,流云啊流云,你若是个男子,将来我一定要封你做宰相。”他一直都在苦恼着,如何才能把这块肥肉夺回来,却没想过要把肥肉变成烫手山芋,叫别人也吃不得,这真真是个好计谋,他那些家臣们商议了这么久都无法解决的问题,被流云三言两语就解决了。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 “我才不稀罕做什么宰相。”流云不屑道。 “那你想做什么?”他心情大好,问道。 “什么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就是过眼浮云,我既不想立身于本朝,也不想留名与后世,我只想做我自己,一个简简单单,快快乐乐的傅流云。”这是流云的真心话。 “如果将来,我成了一国之君,你……不想和我并临天下吗?”他问着,心里有隐隐的期待。 流云诧异的地望着他,他这是在开玩笑的吧! “不想,可以有资格和殿下并临天下的是太子妃,我……我只要做傅流云就好,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就好。”流云认真的回答他。 他神情一黯:“普普通通的女人?如今,你成了我的女人,就注定你做不成普通的女人了。” 流云莞尔道:“我自己当自己是个普通的女人就行了。”什么并临天下,她从没想过,以前不会想,以后更不会想,要知道伴君如伴虎,要知道后宫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火坑,她绝不要呆在那种地方,等将来尘埃落定,她一定会想办法离开的,也许根本就不用那么麻烦,等他将来坐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谁是傅流云都不记得了。不过,现在跟他争辩这些没意义,弄不好又像昨夜一样,惹得他生气。 “你这种心态值得赞赏,要是我的女人都能像你这般淡泊名利,就可以省去许多麻烦。”他感叹道,光光是为了个名份,王嫣儿就跟他闹了多少回,要不是看在她有了身孕…… “你不觉得我是沽名钓誉?”流云歪着头俏皮一笑。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宠溺道:“你就是沽名钓誉,惺惺作态也比别人可爱。” 流云拍了他的手,嘟哝道:“你手上有墨汁,小心沾我脸上……” 龙昊天摊开手一看,果然,也不知什么时候沾上的,再看她的脸颊,百里透着粉红,如可口的水蜜桃,不禁心神一荡,道:“真沾你脸上了。” 啊……流云慌忙捂了脸,要跑去照镜子。 他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柔声道:“我帮你擦了。” 却是凑上去亲吻她的脸颊,舔舐着。 流云这才惊觉自己上当了,他温热的呼吸吐在脸上,暖暖的,微微的痒,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像一道细弱的电流穿身而过,脑子就开始发晕,流云鄙视着自己,怎么越来越没用了。 嗅着她身上独特的芳香,龙昊天的身体蓦然就灼热起来,欲望的源头立刻变得坚硬如铁。 “流云,我要你……”他沙哑着在她耳边低语,手不安分的滑入了她的衣襟,贪婪的抚摸着,要将她揉碎了一般。 “殿下……殿下……”小允子在门外急声唤道。 龙昊天愠怒,抬头:“何事?” “怡心苑派人来禀,说王良媛突然身体不适,请殿下速去怡心苑。”小允子道。 龙昊天郁闷的叹了一气:“就她事多,请个御医过去瞧瞧。” 小允子迟疑了一下,应声道:“是……” “殿下还是过去看看吧!王良媛怀着身孕呢!听说这前三个月最不稳定,马虎不得的……”流云劝道。 “可是……”龙昊天一百个不情愿放开她。 流云推开他,催促道:“殿下还是快去吧!” 龙昊天这才恋恋不舍的在她唇上轻啄一口:“你先安歇,要是那边没什么事,我就过来……” 流云点点头,心道:最好别过来,正愁没办法打发你。(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谨清发怒 被王嫣儿这么一打岔,流云倒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来,万一她也怀孕了怎么办?昨夜似乎什么措施都没有。 一夜辗转,第二天,流云去见秋蘅姐。 梅香对她横眉冷眼,不理不睬。秋蘅姐对她倒还客气,起码能给她个笑容,不过流云看的出来,那笑容里漾着疏离。 “妹妹找我有事吗?”杜秋蘅淡然而笑。 没事就不能来看她了吗?流云心中怅然,走到这一步并非她所愿。 “秋蘅姐……” “流云姑娘,太子妃的闺名岂是你可以随便叫的。”梅香冷冷道。 流云静静看着杜秋蘅,杜秋蘅却并没有责怪梅香的意思。流云整理了心情,开口道:“太子妃,流云确有一事要求太子妃。” 杜秋蘅温婉而笑,淡淡道:“如今妹妹正得殿下宠爱,妹妹有什么请求殿下会不同意呢?” 流云心中一痛,黯然:“这件事,流云只能来求太子妃。” “说的真好听,谁知道你又打什么歪主意。”梅香很不屑的嘟哝了一句。 杜秋蘅道:“梅香,你先出去……” 梅香瞪了流云一眼,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出去。 “说吧!什么事?”杜秋蘅还是不忍拒绝流云,她这样郑重其事的来求,说不定真的是有相求。 “太子妃,如果……我不想要孩子,有什么办法吗?”流云黯黯道。 “为什么?”杜秋蘅很是惊讶,别人都是想方设法的要孩子,她怎不想要孩子,有了孩子她就可以母凭子贵一步登天,还是……她另有图谋? “太子妃,我知道你恼我,恨我,现在我也无法向你解释清楚,我和太子殿下是不可能长久的,将来更不可能在一起,所以,我不能有孩子,请你一定帮我这个忙。”流云恳切道。 杜秋蘅真的是糊涂了,什么叫跟太子不可能长久?将来不可能在一起?她都已经是太子的人了,即便太子将来不喜欢她了,她也不能再跟其他人,或是荣华显耀,或是寂寞深宫,都已注定,无法更改。 流云看出杜秋蘅的困惑,她知道她的想法别人是很难理解的,这是代沟问题,古代的女人是不会理解现代女人的爱情观,她做这个替身是迫于无奈,虽然太子对她疼爱有加,但她知道他疼爱的不过是另一个人而已,她不可能一辈子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能妥协一时,不能妥协一世。 “妹妹,你还是乘早打消这个荒唐的念头,若是让太子殿下知道了,会不高兴的。”杜秋蘅寻思着,流云莫不是来试探她的反应? “太子妃,流云是说认真的,太子妃若是肯帮忙,流云感激不尽,若是不肯相帮,流云只好再寻他法。” 杜秋蘅沉吟着:“你必须给我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不然,我不能帮你。” 流云定定地望着她,她想说:其实,太子殿下喜欢的人不是我,只是恰好我与那人有几分相似罢了,不知道太子妃是不是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存在?可是,这样说的话,会不会把秋蘅姐也陷入一种无望的情绪里,看得见的敌人不可怕,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所以,流云道:“因为,我不爱太子殿下。” “你放肆。”杜秋蘅忙慌呵斥道,起身紧张的把窗门都关上,回头对流云道:“你知不知道,这种活若是传到太子耳朵里,你就完了。” 流云澹然一笑:“流云知道。” “你就不怕我告诉太子?”杜秋蘅死死盯住她。 流云笑着摇摇头:“有个道理,太子妃一定懂得,易得之物易舍,难得之物难舍,若是太子知道我不爱他,只怕更会兴起征服我的欲望。” 杜秋蘅目光深凉复杂,思索良久:“三日后你来拿药。” 流云深深一福:“谢谢太子妃。”这三日,只有自己多加小心了。 也许是王嫣儿真的身体有恙,太子这几日都去了“怡心苑”,不过每日都会让崔公公来传个话,或送些可口的点心,时令水果,或送几幅名家字画给她欣赏,以示他是念着她的。 到了第三日,太子妃如约给她弄到了药,拇指大小的一颗颗褐色丸子,装了满满一三寸见方的红漆匣子。 “这是我让太医院的人秘制的,每次事后服一丸即可,这些应该可以用上一段时间了。”杜秋蘅苦笑。 “多谢太子妃。”流云伸手去接。 杜秋蘅却往回缩手:“你要藏好了,莫让殿下发现,万一……” 流云会意,微然笑道:“万一殿下发现了,流云绝不会说是太子妃给的。” 杜秋蘅这才把匣子放到她手里,婉声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只是怕殿下动怒,会对妹妹不利。” 流云心中叹息,如今秋蘅姐和她说话都这般拐弯抹角,处处提防,真把她看做那些为了争宠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没法解释,她的心,总有一天秋蘅姐会明白的。 谨清王府的书房里,龙擎天把玩着戴在拇指上的玉扳指,若有所思的,听礼部尚书李大人说话。 “太子殿下让萧光启那只老狐狸去赣州只怕事情不妙啊!”李大人皱了眉头说道,见谨清王没有答话,他又道:“下官已经派人快马前去给赣州的魏大人,周大人报信,让他们悠着点,谁能想到今年赣州会发大洪水……” “萧光启这个人不是这么好糊弄的,让魏大人做好思想准备,必要时找两个垫背的。”龙擎天淡淡道。 “下官是怕太子还有后招。”李大人说出心里的担忧。 “他还能有什么后招?我抄了他苏浙的地盘,他趁机来扰扰我赣州的地界而已,咱们该得的都已经得了,随他去。”龙擎天不以为然,大不了丢车保帅,损失也不大。 “王爷还是小心为妙。”李大人提醒着:“太子丢了苏浙,却没有任何动静,下官觉得很不正常。” 龙擎天微微点头:“本王知道。” 须臾又道:“本王听说定北候的三子单元恺还未定职是吗?” “确有其事,听说拟了好几处职位,都被太子驳回了,连杜思源推举他进户部都给驳了,不知道太子是怎么打算的,按说定北候是太子党,太子没有理由不重用自己人,那单元恺文武双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李大人道。 “既如此,你去拟个折子,推举单元恺进礼部。”龙擎天说道。 李大人微诧:“太子能准?” “虽然现在是太子监国,可他上面毕竟还有圣上,单元恺若能揽为己用最好,不能用的话,也不能让他用了,本王猜想,太子是还没有想到最适合单元恺的职位,所以一直在等。”龙擎天缓缓道。 李大人拱手:“王爷说的极是,下官这就去办。” 龙擎天颔首,吩咐左右:“送李大人……” 李大人一走,龙擎天起身走到书柜旁,将一只古铜彩龙纹赏瓶一转,书柜缓缓移开,露出个密室。龙擎天背手进了密室,沿着石阶而下,两旁石壁上的青铜莲花灯长明不息,过了一重门又一重门,龙擎天来到一间宽敞的密室,里面有个黑衣蒙面人在等候,听见龙擎天的脚步声,那人立即毕恭毕敬而立。 “有什么消息?”龙擎天径直走到披了白虎皮的大椅上坐下,这地下密室比上面要阴冷许多。 那人拱手,翁声道:“不出主人预料,东府派人去山西查鬼影的底了,还好我们事先做了准备,他们应该查不到什么。” “若是这点都做不好,本王还要你等何用?”龙擎天凤眼斜挑,语气轻慢。 “如今,鬼影在东府基本起不了什么作用,无痕你要多上点心。” “是!主人。” “东府那边有什么动静?”龙擎天又问。 “回主人,消息已经送到,不过那个流云姑娘带了人找去了膳房……” 龙擎天眸光一敛:“她要做什么?” “问了当日的菜是哪位师傅做的,然后就走了。”无痕道。 “再给她递消息,让她三天后,也就是十月初三上午巳时到慈恩寺,做不到的话,就准备给她的小侄儿收尸。”龙擎天大为火光,这个自作聪明的女人,还真以为龙昊天宠她就可以肆无忌惮了,居然敢查探他的人?不给她点教训,她就不知好歹。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无痕领命就要退下。 “等等,你再派人火速去赣州,盯好魏敏山和周仕荣,如果发现不对,就给我……”龙擎天做了个结果的手势,目露寒光。 “属下明白。”无痕 “一定要做的干净利落,不留痕迹,尤其是那些账册,决不能落在萧光启的手里。”龙擎天郑重嘱咐。 “是!”无痕神情决然。 “还有,本王知道你和鬼影走的很近,但是你要明白,我才是你的主人,从现在开始,一切关于流云的消息都不得透露给他,但凡漏出一丝风去……”龙擎天嘴角一抽扬起一抹冷笑。 一阵寒意从脊背透出,无痕打了个冷颤。声音低了下去:“属下遵命。” 龙擎天一挥手,无痕悄然离去,密室里又恢复了静谧,只有青铜莲花灯发出幽幽的光芒。龙擎天半倚半靠在白虎皮大椅上,一双细长的凤眼半明半寐:傅流云,会不会喜欢上太子……女人一旦失了身就很容易连心也迷失,他必须想办法绝对控制住她。 流云当天晚饭就接到了龙擎天的密令。气的直哆嗦,那个混蛋居然拿小侄儿的性命来要挟她,这个混蛋简直丧心病狂,大哥的儿子今年才三岁,去年过年的时候见过,长的虎头虎脑,白白胖胖,更有一双聪慧灵动的眼睛,别提多可爱了,二哥的儿子就不用说了,还在襁褓中…… 连素凝也看出了流云的心神不定,暗暗担心。 “素凝,太子有没有说今夜去何处?”一直希望太子不要过来的流云开始期盼太子的到来。 原来姑娘是在为这事犯愁,素凝轻笑道:“奴婢去问问小允子公公。” 流云默许。 小允子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说是太子殿下正在书房和家臣们议事,一会儿还要批折子,不知道能不能过来,让姑娘不要等他。 流云很失望,心里更着急,太子不来,她如何能求得太子的同意去慈恩寺? 意兴懒懒的沐浴更衣,书也看不进,花也画不好,什么事也不想做,唯有烦躁不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素凝见她心浮气躁的,就点了一枝宁心静气的檀香来。 流云迷迷糊糊的睡着,一会儿梦见在傅家的大戏楼前看大戏,太上咿咿呀呀,台下嘻嘻哈哈,热闹的很,人影攒动,不过一句话也听不清楚。忽而台上冲下来一群穿了明晃晃铠甲,配了长刀的侍卫将大家团团围住,然后台上一个太监模样的戏子,拂尘一甩,尖了嗓子喊了一句……满门抄斩。什么都没听清楚,唯有这一句是清楚之极,那尖利的声音像把锋利的刀子一下子就刺进了心里去。然后场景更乱了,哭的,喊的,逃的……一团模糊,一片混沌,有人来抓她,堵住了她的嘴,无法呼吸,她想挣扎,可是却用不上力。她就像那日在破庙里,困在蜘蛛网上的飞蛾,除了有抗拒的意识,再无其他。 她不停的喘息着,周围似乎着起火来,到处是红滟滟的光芒,她置身其中,快要被吞噬了……突然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拉出了那个火圈,抱住她,淡淡的清香萦绕在空气中,仿佛是荷风苑中弥漫着的芳香,她仓皇的,对上一双漆黑如墨,温润如玉的眼,那样清澈、温柔的眼神,仿佛尘世间所有的浮华和烦躁都能没这样的眼神洗涤了去,沉淀了下来。刹那间泪满眼眶,子谦…… 他低头吻了下来,轻啄着,轻柔的像在碰触一朵迎在风中的花,渐渐地缠绵起来,吸允着,啃!噬着,也是极尽温柔……她一定是在做梦,不然怎么会见到子谦?她想问,刚一张嘴,他的舌便灵活的探了进来,逗弄着她的舌尖,将她吸引了出去,与他紧紧纠缠,直到不能呼吸……美好到令人心悸的吻,流云连拒绝都说不出口。 龙昊天好不容易忙完了公务就赶了来滴翠轩,只因为高公公说小允子来过了。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是不是她想他了?这样的念头让他莫名的激动,像是第一次与那个她相约溜出宫去逛城隍庙,那时也是这样兴奋、激动。 来时,她已睡下,不忍惊醒她,他轻手轻脚的更了衣,上床却发现她正在做梦,睡的很不安稳,眉头紧紧皱起。他想叫醒她,轻唤了几声却唤不醒,只好抱着她,不断的亲吻她,希望能安抚她的情绪。她果然安静下来,渐渐的有了反应,回吻着,将他的欲!望一下就点了起来。 他开始更深情的吻她,一手解开了她的衣带,除去肚兜,露出她光滑如玉的肌肤,丰盈顶端那一点樱红,悄然绽放,夺人心魄。他贪婪的含住她的丰盈,用舌尖拨弄着,听见她喉咙里溢出模糊的娇吟。他知道她现在还在模糊中,混沌中,这样的挑逗似乎更让他觉得有趣,到什么程度她才会醒过来,或者她就一直沉浸在春,梦中…… 吻一路向下,吻过她平坦的小腹,他用膝盖轻轻分开她的双腿,抚上那敏!感的中心点,龙昊天轻轻一笑,她已经做好准备了。 灼热的坚,挺抵住她的娇!嫩,挺身,一触到底,他故意这样粗,暴,他要她醒来,要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承受谁的爱。突如其来的强烈的刺!激,带着初!夜撕裂般的疼痛,流云蓦然惊醒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伏在自己身上的这个人:“殿下……” 天,原来她会做那样奇怪的梦,都是因为他在捉弄她,流云窘迫的要死,看着他眸光中愈演愈烈的火焰,流云又开始忐忑,她有没有说什么胡话? “流云,告诉我,你想我了吗?”他期待着,缓缓退出,却有将出而未出,停留在出口,盘!转着,磨!蹭着。 “殿下,你怎么可以这样……”流云羞嗔着,满脸通红。 “回答我的问题……”他的声音也因为这份强烈的渴望变得沙哑。 “我不要说。”流云娇嗔着。 他眼中漾起狡黠的笑意:“不说吗?”下一刻,重重地顶!入。 流云深喘一息,还来不及讨饶,他已经猛烈的律!动起来,每一下直抵灵魂深处,撞击的她要魂飞魄散了。 “想不想……”他执着着问。 她偏不让他得意,艰难的吐出破碎的言语:“不……不想……” “夜还很长,你可以慢慢决定……”他的笑容充满了魅惑,配合着猛!烈的冲!刺,拇指按上了敏!感的中心点。 流云初!尝情!事,哪禁得起他这些手段,连连求饶:“我……我有想……啊……不要这样,放开我……” 龙昊天抿嘴轻笑,她也有妥协的时候。(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情刺 流云伏在他温凉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渐渐平缓。 “殿下,京城附近可有宝刹?”流云幽幽地问。 他的手轻抚着她光滑的脊背:“有,你想去?” “过几天是娘亲的生辰,流云不能赶回去看娘亲,只好到附近的寺庙为娘亲上柱香,祈祷安康……” 龙昊天默然片刻道:“应该的,城西有慈恩寺,城北有宝岩寺,城南还有水月庵……你想去哪里?” 流云思索了下:“那就去慈恩寺吧!这个寺名听着顺耳。” 他笑:“还有你这种选择法的?” “要不然,我每个寺庙都去转一圈?”流云嗔道。 “好好好,就去慈恩寺,过几天吧!等我得空了,陪你一起去。”他宠溺的抱了抱流云。 流云听了咯噔一下,若是他陪着去的话只怕不妥:“那殿下什么时候才有空闲呢?” 龙昊天想了想:“明日有高丽使臣来龙轩,怕是这几日都走不开,最早也得五日以后。” “五日以后,娘的生辰都过了。”流云嘟哝道。 “那怎么办呢?”他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去亲她的眼。 流云故作失望的样子:“殿下应以国事为重,慈恩寺,我自己去就好了。” “你不生气?”他切切地望着她。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又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人。”流云撇了撇嘴。 “是,我的云儿最识大体……”他笑着捏她小巧的鼻子。 我的云儿……这样亲昵的称呼,让流云不免产生错觉,觉得他喜欢的人,真的就是她。可是,这是不可能的……流云的眼神黯淡了下去,这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她不能太认真,太投入,不然,万劫不复。 他看出她的眼里的感伤,抚着她的脸颊,用温柔的能滴出水来的眼神看着她,低低道:“云儿,我不会亏待你的。” 什么才叫不会亏待?流云不愿意去想,她没有指望过要在他身上得到什么,只求将来能功成身退,亏待不亏待,真的无所谓。 流云勉强一笑,转移话题:“王良媛的身体还好吧?” 提到王嫣儿,龙昊天就变得索然起来,仰身躺下,叹了一气:“她能有什么不好的,御医说她是补品吃太多了,积食了。” 流云讶异道:“啊……那可得注意了,小心孩子养的太好,生不出来。”在古代可没有剖腹产,孩子营养过好,长的太大,会导致难产的,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跟她说了,可她就怕孩子长不大似的,拼命进补。”龙昊天郁闷着,其实王嫣儿怀孕完全是在他意料之外,那日他多喝了些酒,偏偏她屋里点了催情的合欢香,他一时忘形……也不是他不想要孩子,跟秋蘅成婚也有三年了,按理他早该有子嗣,但是他的想法与别人不同,在大局未定之前,他不想要孩子,而且,依他的本意,长子必须由皇后所生,这样,将来在皇位继承人的问题上也少些麻烦,这点他是有切身的体会。可是,如今,王嫣儿偏偏有了。 “殿下让御医去告诫她呀!御医的话她总该听的。”流云道。 “随她去吧!”龙昊天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流云见他如此便不再言语,只静静地躺在他怀里。 “你何时去慈恩寺,让小允子跟着就是了。”他低低的说了一声。 “嗯……我想初三去,初三是拜佛的好日子。” “好……” 流云窃喜,这事成了。 三天后,流云带着小允子和素凝到了慈恩寺。慈恩寺是一座千年古刹,坐落在京城西郊十五里一座小山丘上,远远便望,规模宏大,庄严雄伟的庙宇。小允子介绍说,这里藏有释迦牟尼的舍利真身,所以甚是灵验,香火鼎盛,还有此间的庙宇斗拱相接,不用一个钉子,冬暖夏凉,蜘蛛不结网,灰尘不上梁,也算一奇。 流云进得庙去,把四方佛祖菩萨都拜了一遍,也没见有人来找她,不由怀疑,是不是她把时间弄错了? 犹疑着出了大雄宝殿,只见迎面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孩童走来,那孩童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流云先时没注意,与那妇人擦身而过,那孩童却直直的盯着她看。 流云越想越不对,那孩子,似曾相识。流云驻足回首,妇人怀里那孩童已经转过身去,流云蓦然看见那孩童耳后一块拇指大小的朱砂胎记。大惊,那是大哥的儿子……融儿。 “姑娘,咱们这就回去吗?”小允子问道。 “不,我刚才忘了还有一个愿没许,我要回去再许个愿,你们在此等我便是。”流云急声道,也顾不得小允子和素凝,匆匆转回大雄宝殿。 可是,大殿里已没了那夫妇人和融儿的身影,流云暗暗着急。 一个小沙弥双手合十走过来:“敢问女施主可要捐点香油钱?” 流云哪有心去应他,目光只在殿内搜索融儿。 “女施主可是要找人?”小沙弥轻声问道。 流云心头一震,疑惑的看那小沙弥。 “女施主是要来见一个人吗?”小沙弥又道。 “他在何处?”流云低声问。 小沙弥拔高了声音道:“宝刹藏有历代名家宝贴,女施主是否有意一赏?” 流云会意,也拔高了声音道:“甚好。” 回头只见小允子和素凝走了进来,流云对小允子和素凝说:“你们也四处去瞧瞧吧!我去看看字画,待会儿还在这里汇合。” 小允子面露难色:“姑娘,还是小的陪你一起去。” 流云蔚然轻笑:“你去做什么,字画你又不懂的,我去看看便回。” 小允子被她说的心生不悦,心道:“我若是懂那些,也去求功名去了,还须自残了去做太监? 还是素凝配合,道:“小允子公公,还是姑娘自己去吧!我听说这寺庙里有座许愿池,咱们去那边看看。” 小允子想,这里是寺庙,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便和素凝一道出去了。 流云跟着小沙弥,转过罗汉堂,来到后院,在一间香房门前停下,小沙弥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米陀佛”,转身离去。 流云推门进去,只见那人还是穿着一身紫袍,看来他还真是喜欢紫色,代表高贵神秘的紫色,不过高贵的是他的身份,品格么?配不上。 “本王还以为你要失约了。”他放下手里的佛经,凤目微凛,语气一贯的冷酷傲慢。 “融儿呢?”流云也冷冷地问。 “你不会想开着门与我说话吧?”他轻哼一声。 流云反手关上门。 “过来。”他目光幽冷,嘴角挂着一抹喜怒莫测的笑。 流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不想见你的融儿了?”他轻描淡写的问。 流云迟疑着走过去,还没靠近他,他就上前两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也不知哪里动了一下,香房的一面墙徐徐开启,是一道暗门。 “你要做什么?”流云的手臂被他抓的生疼。 龙擎天一言不发,毫不费力的拖着她进了暗室,将她摔在了石床上。 流云的心一阵急跳,他这是要干什么?这间暗室,除了一张大床,壁上两盏油灯,别的什么也没有,这让她想到那些淫,僧将前来进香的女子抓了就是关在这种地方淫,乐。再看谨清王目光中露出狠戾之色,流云害怕起来,他不会是想在这里杀了她,毁尸灭迹都省了。 他欺身而上,扼住她的咽喉,目光凶狠,咬牙切齿,偏偏语调轻柔:“太子殿下很宠你?” “这不是你所期望的吗?”流云倔强的迎上他的目光。 “确实,你比本王预想中做的还要好,不过,你别忘了,你只是本王手中的一颗棋子,别以为有了太子的宠爱,就可以胆大妄为,想必你也清楚,在太子眼里,你不过是个替身而已,太子……永远不会真的喜欢上你。”龙擎天低哑着警告她。 流云别过脸去:“我没有这么想过。” “那你去膳房做什么?别说本王没警告你,再有这种举动,本王就把融儿的眼珠子挖出来。”他还是很生气,要在太子府布线可不容易,为了配合她的行动,他才动用了那条线,倘若被她坏了事,他一定要把她撕碎了。 “我只是好奇,王爷居然能在太子府里给我递消息。”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惹怒了他。 “收起你的好奇心,否则你会付出代价的。”龙擎天松了手。 流云深喘着,这个人太残暴了,倘若江山落在他手里,还不知要死多少人。 “知道了……”现在不是跟他抗争的时候,她只有认低头,再惹恼他,只怕他会扭断她的脖子。 “可不可以让我见见融儿?”流云小声恳求,刚才看融儿眼睛红红的,很委屈的样子,不知道有没有受虐待,那么小的一孩子,他都不肯放过,百分之百的人渣一枚。 “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吗?”他冷冷地睨着她。 “算我求你?”流云央求着。 “你想见他们,只有一个办法。” “你要我怎么做,我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看她急切的样子,他的目光终于柔和下来,不过,并不代表他会答应她的请求,在大事未成之前,一切免谈。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拔了塞子,倒出一颗红色的丸子在手心,递到她面前:“把这个吃了。” 流云心生惧意,直觉告诉她,这颗药丸不是什么好东西。摇着头,后退,可身后就是石床,退无可退。 “这颗丸子叫做‘情刺’,只要你吃了它,倘若你对那个男子心生情爱,就会遭受万剑穿心之苦,不会死,只会痛,痛的生不如死……”他淡淡说道。 情刺,他是要用这颗药丸来控制她不对太子动情吗?流云嗤鼻一笑:“王爷,何必多此一举,流云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怎敢有那种可笑的念头。” “这可难说,女人一旦失身就会头脑发昏,这颗药丸可以时时提醒你,让你保持清醒的头脑。”他的手往前送了送,挑眉:“你自己吃还是要本王喂你?” “这就是王爷今日叫我来的目的吗?”流云冷声道。 “这是其一。” 还有选择的余地吗?似乎没有,流云慢慢接过药丸,放入口中,咽下。 他看她吞咽着,蓦地托住她的后脑,吻上她的唇,霸道的似夏日不期而至的暴雨,迫的人不能呼吸。 流云挣扎着,扣紧牙关不让他得逞,这个混蛋,欺人太甚,她已经被他逼的用身体去做交易,什么礼义廉耻全然抛却,现在他还要轻薄与她。 她的奋力抵抗,让他的舌不得长驱直入,龙擎天一手抚上她的柔软。 流云一惊,不自觉的松了口,他的舌立即攻入,在她的口腔里肆虐,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良久,他才放开她,笑容邪魅:“确实咽下去了。” 什么?他这是怕她藏了药丸在嘴里,流云为之气结,这个混蛋。 “王爷已经检查过了,可以放心了吧!那么流云可以离开了吗?”流云愤然道。 “本王说了,这只是其一。”他似笑非笑。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流云极力隐忍着内心的愤怒。 他一手勾起她的下巴,眯起凤眼,看着眼前这张因为生气而涨红了的脸,越发动人,身体莫名的躁动难以遏制。 “本王还想尝尝你的味道,看看你是如何让太子着迷的……”他轻言魅语。 流云惊跳起来,就要逃走,却被他用力一拉,重重摔在床上,来不及呼痛,他已经压了上来。 “你滚开,你不是人,是个变态,心理阴暗,龌龊不堪的变态,你不敢正大光明的和太子去争,因为你根本就不能跟他争,你什么都不如他,你就像只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臭虫,可怜的窥视着太子的光环……”流云又气又急骂道。 龙擎天第一次被人这样骂,心中怒火陡然大盛,挥手甩了她一记耳光。 “我看你是活腻味了。”他狠声道。 嘴里涌出一股血腥,流云恨恨地盯着他,肝胆俱裂:“是的,我活腻味了,你杀了我吧!我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他胸膛剧烈起伏,她眼中的恨意凛冽如寒冰,嘴角溢出鲜血,一副悲壮的样子,不知怎的,心骤然痛了起来,万剑穿心的痛。 他颓然放开了她,捂着胸口深深呼吸,良久,闲闲道:“你这种女人有什么好的,动不动就要死要活,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看了就倒胃口,滚吧滚吧!到外面去洗把脸,好好拾掇拾掇。” 流云片刻的怔忡,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蓦然抬头,吼了声:“叫你滚听见没有?” 流云仓皇起身,石壁上的暗门轰然打开,流云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听见暗门又轰的关上。心如擂鼓久久无法平息,疾步走到梳妆台前,看见镜中的自己,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半边脸颊绯红,头发也乱了……流云赶紧整理了一下,这样出去让素凝和小允子见了不生疑才怪。 龙擎天耷拉着脑袋坐在石床上,耳边回响着她骂他的话……你什么也你什么都不如他,你就像只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臭虫,可怜的窥视着太子的光环……他真的什么都不如太子吗?论文采论武功,他哪样比不上太子?若不是龙昊天顶着太子的光环,他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是……可是,为什么当年她也那么说,他对她不好吗?可她的眼中只有龙昊天,只因为龙昊天早他一步认识她而已,人生若只是初见……龙昊天,终有一天,我要所有人都承认我比你强,我才是最有资格做龙轩的帝王。而你,傅流云,我要你为今日所说的话付出代价,一定……龙擎天握紧了拳头,关节泛白,一拳打在了石床上,底下铺设的几块青砖应声而裂,扑簌掉落下来。 流云回到大殿,小允子和素凝已经准备去找她了。见流云出来,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小允子略微埋怨道:“姑娘怎去那么久?让奴才们好等。” 流云的心还在急跳,还处在刚才巨大的恐慌中,不过面上已恢复如常,微微一笑:“我还未看完呢!怕你们等急了才出来的。” 素凝看流云唇角微肿,心中疑虑,却未说什么,只道:“时辰不早了,姑娘,咱们早点回吧!” 流云一路神思不宁,刚才真是好险,如果不是她拼死抵抗,真的无法想象,那样的情景绝非她可以承受,这个谨清王台可怕,倘若下次他又要见她该如何是好?拒又拒不得,可是她真的不敢再见他了。 “姑娘,您没事吧?”素凝好心问道。 流云蓦然回神,局促的笑了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她的眼神飘忽不定,言不由衷,素凝越发笃定流云姑娘有事瞒着她。不过她在府里呆久了,有一点她是很清楚的,主子若除了什么事,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要跟着遭殃,除非她有十足把握,所以,除非她知道流云姑娘为什么不对劲,不然最好装糊涂。(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一份大礼 嘴角到晚上微微有些青紫,流云只说白天乏了,躲在床上睡觉。幸好滴翠轩中除了素凝和小允子没有别人,太子这些天又在忙着高丽使臣来访的事,没空来看她,这点小伤,有个两日也就消散了。 闭上眼,融儿那双无辜的大眼睛就一直在眼前晃,谨清王今天算是很郑重的在警告她,她必须乖乖的做一个棋子,不要妄想去刺探什么,也不要试图阳奉阴违,他那个人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现在只希望他的最终指使迟一些到来,能给语蓉他们更多的时间准备。 时间就在这种焦灼彷徨中悄悄流逝,这日,又有消息递进来,只有四个字:大礼一份。流云困惑,他能有什么大礼相送?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第二日清早,小允子突然来说,殿下让她赶紧准备一下,要带她去个地方。 流云诧异,殿下要带她去什么地方?不过还是赶紧穿戴整齐了跟了小允子。 出了东角门,一辆马车已经在等候,还有两个侍卫,流云上了车,车轮立即滚动。 走了约莫两刻钟,马车停了下来。 “姑娘,到了,请下车。”小允子在外面有请。 流云掀开车帘在小允子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环顾四周,这条巷子特别的幽深,两边的墙也特别高,阴森森的,给人压抑的感觉。 “姑娘请跟小的走。”小允子前面带路。 流云在中,两个侍卫在后,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转了弯,眼前出现一扇黑漆大门,门上钉这一块面目狰狞,恐怖的兽面。有两个侍卫穿着印有“狱”字图样的衣裳,在门口把守。 小允子上前掏出一块牌子给两个侍卫过目,又说了几句话,那狱卒朝流云看了看,将门打开。 小允子折回:“姑娘可以进去了。” “小允子,这是哪里?”流云忐忑的问,直觉告诉她,这里是监狱,可是这太突然了,难道这就是谨清王说的大礼,让她见家人? “这是刑部大牢,殿下安排姑娘见你家哥哥。”小允子道。 流云的心蓦然跳到了嗓子眼,果真是…… “快,小允子你快带我进去。”流云急切的催促着。 既然来人有太子的令牌,狱卒也不敢怠慢,亲自带路将流云带到一间简陋的屋子:“公公稍后,犯人一会儿就带到。” 等待的时间分外悠长,心慌的手脚发软,深秋时节,手心里依然密密的渗出汗来。 终于,吱呀一声,门重新被打开,流云猝然转头看去,背光里,大哥走了进来,一身半旧的青衫,头发整齐的束着,大哥本就白净,将近半年的监禁,让他变得更加苍白、消瘦。 流云睁大眼睛想要看的更仔细,可是泪水却模糊了视线。 “云儿……”傅明睿一脸的不可思议,今天一早狱卒送来了干净的衣衫来,让他好好拾掇拾掇,说是今天有人要见他,他和明则猜来猜去都没想到是流云来了。 “云儿,你怎么来京城了?”傅明睿讶异着问道。 流云再也控制不住,上前抱住大哥痛哭了起来:“哥……” 傅明睿抱着流云轻拍她的背,安抚着:“好了,别哭了,快告诉哥,家中现在是什么情形,你到京城来可见着了你大嫂和融儿他们……”他也是万般焦急,自从下了大狱,他和明则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外边的消息是一点也不知道,好不容易见到了流云,他心中有几千个几万个问题要问。 流云抽泣着摇头:“哥……家里也被抄了,四哥五哥也被下了大狱,娘和姨娘们现在在淮阴落脚,不仅是家中,还有扬州大伯家,杭州舅舅家都被抄了……” 虽然傅明睿有着充分的思想准备,但现在从流云口中证实了自己那些猜测,心里还是不免惶然,这场风暴来的太突然,太猛烈,让人措手不及,贡品出事,如今圣上龙体欠安,最忌讳什么不良的预兆,爹是当场就被打入天牢,而他们得到消息还未来得及妥善安排家人,就一并入了狱。不过,庆幸的是,朝廷并没有下满门抄斩之谕,算是念及傅家多年辛劳,法外开恩了。 “娘她们还好吗?你一个人来的京城吗?”傅明睿关切道。 “娘的身体不太好,一直在吃药,不过哥你放心,娘和姨娘们现在生活无忧,我是和语蓉一起来,不过我让她先回去了。”流云唏嘘着,看了眼屋子里另外两个人,小允子和一个牢头,恳求道:“能不能让我和我哥单独说几句话?” 小允子识趣的对牢头道:“他们兄妹难得见面,就让他们好好叙叙。” 那牢头面有难色:“可是……” 小允子摆起脸色:“可是什么,有什么事情太子殿下自会担着,怪不到你头上。” 牢头悻悻道:“给你们一刻钟时间。”说罢跟了小允子出去。 傅明睿这才认真的打量起流云,看她穿着虽然素淡,但那湖蓝色窄袖绫衣用的是今年最新的真丝云纹织锦,裙是烟笼梅花百水裙,都是名贵的料子,非一般富贵人家可以拥有的,更何况如今傅家已经没落,而且流云已经绾了发髻,刚才那位公公还提到了太子…… “云儿,你如何求到了太子?”傅明睿正色问道。 流云踌躇着不知该怎样跟哥哥说。 “告诉我。”傅明睿用了命令的口气。 “我……哥,你知道的,我和太子妃杜秋蘅情同姐妹……”流云心虚的喃喃着。 傅明睿目光灼灼,沉声追问:“是情如姐妹还是名份上的姐妹?” 流云慌乱的躲开大哥审视的目光:“我听不懂大哥的话。” “太子殿下给了你什么名份?”傅明睿看流云闪烁不定的神情,心里明白了八九分,如今傅家的男人都下了狱,就靠流云一个女子独撑大局,女人能做什么?太子凭什么会出面?因为钱?傅家现在没钱……心痛莫名。 刚拭去的泪又涌了出来,流云咬着唇,那些话哽在咽喉说不出口。 “什么也没有是不是?你要用你自己做交易来救傅家是不是……”傅明睿心痛着,眼中酸涩敢当。 流云泪眼朦胧凝视着大哥:“不是你想的这样。” “那是怎样?你说……”傅明睿心痛地望着她。 流云凄苦无语。 “云儿,你知不知道,无情最是帝王家,如果太子殿下给你名份,那么也算是肯给你一份承诺,就算傅家完了,你总还有个依靠,如若不然,将来你要何去何从?这样的话,我们宁可被砍头也不要你来救……”傅明睿难过的落下泪来,这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啊!是大家的宝贝,如今,却要她这样委屈自己,他是宁可死了也不要这样。 “哥,傅家都已经这样了,我还指望什么依靠?想什么何去何从?若是你们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流云哭道。 傅明睿痛心疾首:“云儿,你糊涂啊……” “不,我不糊涂,哥,傅家的事并不是没有转机的,现在要等机会。”流云切切道,看哥这样难过的样子,她心如刀绞,大嫂和融儿的事还是先不要说的好,反正哥在大牢里也没有办法,徒增烦恼而已,她已经走到这个地步,所有的痛苦就由她一个人来承受吧! 傅明睿怀疑的看着她。 “真的,是杜阁老和萧大人说的,想必哥也知道谨清王和太子之争,傅家是这场争斗的一个牺牲品,太子不是不想救傅家,只是现在的时机不对。”流云搬出杜阁老和萧光启,增加说服力。 果然傅明睿有些动容,走到门口从门缝里向外看了看,又四下里察看一番,方走到流云身边压低了声音道:“云儿,有些事本不该告诉你,现在,那你听好了,傅爹任这个苏州织造并非只是管理江南的织造,负责收集奇珍异宝这么简单,爹还身兼一职,就是为皇上提供江南各地的秘密情报,近年来更是暗中经营各种生意,为太子提供大量的资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爹是太子党……” 流云点点头,她早知道爹是太子党,爹在其中起的作用她也隐约猜到了,现在从大哥口中得到证实,她心里稍安。 “你有没有子谦的消息?”傅明睿又问。 流云摇头:“暂时没有,我只知事发当时他正好去了云南,所以并未被抓入狱。” 傅明睿神情一松:“那就好,你要想办法与他取得联系,具体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爹也只是透了些口风给我,爹本想把你许配给子谦,但是希望他能入仕,可是你们无缘,子谦也无心入仕,所以,这几年,爹把那些暗中经营的生意都交给了子谦去做,还有傅家在江南秘密布置的情报点,这是连太子都未必知道的,就是怕有今日之祸,如果我们无法走出这大牢,起码能护得你们周全,云儿……想办法离开太子殿下,回江南去找子谦,既然你也知道这是一场皇权之争,我们只能祈求胜的一方是太子,那么傅家还有一线希望,希望我们有命等到那一天……” 原来如此,那么她让语蓉回去找乔汐和子谦算是对了,子谦一定有办法帮娘她们摆脱谨清王的控制,只是京城的大嫂二嫂她们还不知被禁在何处…… “时辰到了……”牢头在门外催促。 “哥,我知道了,听你说了这些,我的心也安定了许多,你和二哥放心,傅家的妇孺老小,我会照顾好,不会让她们有事的,你和二哥自己要多珍重,若有机会,我会再来看你。”流云道。 “这种地方,你还是不要来了,听哥的话,回江南去,哥只要你们好好的。”傅明睿紧紧抱住流云,万分不舍。 流云戚然:“哥,我也会好好的,你不要担心我。” 门咣当被推开,牢头无情的催促着:“傅明睿,时间到了。” 傅明睿在流云耳边轻轻说了声:“云儿……珍重……”放开流云,转身走了出去。 流云哭喊着:“哥……你要多保重……” 从刑部大牢出来,流云依然不住流泪,也没注意到马车已经不是来时的那一辆,小允子说请上车,她就上车,车帘刚一掀开,就被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量一带,流云“呀……”的一声低呼跌进了一个人的怀中。 流云抬眼,却是几日未见的太子,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殿下……你如何会在这里?”流云惊讶道。 龙昊天取出帕子轻轻拭去她挂在眼角的泪,怜惜道:“就知道你会哭成这个样子,本来今日想陪着你一起来的,不过今日早朝要议的事太多,耽搁了,又想着你见兄长的心急切,便让小允子陪着你先来。” “谢谢殿下。”流云轻声道谢。 “你放心,你的哥哥已经转到刑部,我会让人妥善关照,不会让他们在里面受苦的。”他和声安慰。 “谢谢殿下。”流云还是只有这么一句。 他抱了抱她:“好了,不哭了,今日我也没别的事了,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 流云诧异。 “怎么?不信?就当是我这段时间冷落了你的补偿。”他柔声道。 流云望着他柔波潋滟的双眸,他怎能对一个影子这么好,还是他太过投入,真假难分了? “殿下以国事为重是理所当然,流云并没有任何抱怨,况且殿下能让流云与哥哥见面,流云已经感激不尽……流云不想要什么补偿了。”流云幽幽道。 龙昊天的双眉几不可见的蹙了一下,不满她冷淡的反应,他许久没有这样费心思去讨好一个女人,她居然不领情,换做其他女人,怕是要欢呼雀跃了。可是随即一想,或许是她刚跟傅明睿见了面,还沉浸在感伤之中,无心游玩,哎……可惜了这大好的时光。 龙昊天微微一哂:“那就回府吧!” 流云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缓缓倚进他的怀里。哥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他什么名份都不给她……下一句话哥没有说出口,她却了然,只怕太子只是图她美貌,图一时的欢愉。哥不知道,她的投怀送抱也非为了情为了爱,大家各取所需而已。所以,不需要名份,就算太子是图一时欢愉,或是寻找精神上的寄托,都无所谓,她只须管住自己的心,不要沦陷了就好。突然想到服下的那颗“情刺”,想来那个人渣是永远不需要这东西的,一个无情无义,冷血冷心的家伙。 她的无声依偎让龙昊天心中的不悦柔柔化去,抱着她,下巴摩挲着她的乌丝,她的发总是干净顺滑,没有腻腻的桂花油的气息,闻着有淡淡的茉莉的芬芳,令人不觉心猿意马。 这些天忙的不可开交,可是只要一有闲暇,眼前就会浮起她若盈盈秋水的双眸,那欲嗔还娇的神情,让他一想起就有想要揽她入怀的冲动。何时起,她的一颦一笑开始牵动他的心魂,她不过是那个人的替身,他宠她不过是想从她身上寻找那个人影子,可是,现在他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因为她是替身所以才牵动了他的心,左右了他的思想,还是因为她就是她……这个可能性,让他更加烦闷起来。 龙昊天蓦地扳转过她的身体,粗暴的吻上了她的唇,想借此发泄心中因为困惑而产生的烦乱情绪,他肆意蹂,躏她的红唇,故意要弄痛她似的。 流云默默承受着,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间变得这么暴躁,但她知道此刻她成了他发泄的对象,本来么,这就是她的角色,她留在他身边的作用,她能做的就是尽量让自己不要介意,可是疼痛和将要窒息的感觉,还是她整个身子都僵硬了起来,手不自觉的抓紧了他的衣袖。 她的沉默让他暴躁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睁开眼,看见她双目微阖 ,长长的睫毛因为被泪水浸湿了,格外的黑亮,卷翘着,盈盈颤动,楚楚动人。他这是在做什么?要强,暴她吗? 他放开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懊恼着在她耳边轻道:“云儿,对不起,刚才我……有点烦躁。” 流云窝在他怀中,茫然着,喃喃:“没关系……”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陷入尴尬的沉默。 回到太子府,龙昊天借口还有些事没有处理,让小允子送流云回滴翠轩。 流云福身一礼,举步离去,他先前还说今天没有公务了,现在又说还有事情要处理,显然是敷衍之词,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允子看出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本想问问殿下呆会儿是不是要到滴翠轩,他也好早做安排,可是话在嘴里转了好几个圈又咽回肚子里,追上流云。 龙昊天看她没有半点的留恋的离去,那种莫名的烦躁情绪又陡然兴盛起来。他暗暗握了握拳头,看来他必须自控了。是他太高估了自己的定力,也太低估她的诱惑力,或者说,对着那样一张面孔,他原本就没有什么理智可言,他开始觉得自己一时的放纵将她留下是个错误。 龙昊天一拂袖,朝蘅芷苑去。 上周紫伊出差,还好能赶出文来更新,谢谢一直支持着紫伊的朋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杖刑 蘅芷苑中香烟袅袅,琴声悠悠,委婉而诉,悠悠袅袅…… 龙昊天眼神迷离,心不在焉的把玩着手中的玉盏,仰头一饮而尽,一杯接着一杯。 琴声渐止,他浑然不觉。 杜秋蘅幽幽叹了一气,轻轻一挥手,婢女们悄然鱼贯而出。杜秋蘅缓缓在龙昊天身边坐下,温柔地夺了他手中玉盏,柔声道:“殿下可是有心事?” 龙昊天方才回过神来,索然一笑:“没有。” “那殿下可听出来臣妾方才弹奏的是何曲?”杜秋蘅微嗔着。 龙昊天轻蹙眉头:“是凤求凰?” 杜秋蘅心一凉,强笑道:“殿下分明就是心不在焉,还不承认,方才臣妾抚的是梅花三弄。” 龙昊天略微尴尬,揽住她的纤细的腰肢,杜秋蘅借势倚进他怀中,温柔的像只听话的小猫。 “爱妃莫怪,适才本宫在想一些事情……”龙昊天找借口。 “殿下无须自责,都是臣妾不好,不能为殿下分担烦忧。”杜秋蘅轻叹。 龙昊天心生感动,虽然当初他决意娶秋蘅为太子妃,是为了让杜阁老全力助他,说穿了,这是一场政治婚姻,既然爱情已经破灭,娶谁不是娶?然而,秋蘅的温柔、善良、贤惠,真的让他有捡到宝的感觉,能娶妻如此,应该满足了。可是,流云的出现,让那颗原本已沉寂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死灰复燃。 怎么又想起她?他来这里就是忘掉她的。龙昊天强迫自己专心面对眼前的人。 “爱妃……”龙昊天呢喃着,去吻的唇,可是却没有深吻的欲望,蜻蜓点水便直奔主题滑入她的衣襟。 杜秋蘅嘤咛一声,不安的扭动的身子,羞惭着低语:“殿下,这可还是白天……” “白天又如何?本宫要你……”他需要用激情,需要用另一个女人的身体来证明,他没有陷入彷徨,没有迷茫。但他忘了,当一件事需要去证明的时候,就说明已经存在了。 衣衫半褪,钗横发乱,娇喘细细,媚眼如丝…… “启禀太子妃……” 龙昊天顿住,不悦道:“何事?” 杜秋蘅羞的满脸通红。 “王良媛摔了一跤……”梅香在外间禀道。 “什么?”杜秋蘅蓦然醒神,赶紧离开太子的怀抱,整理仪容,须臾:“梅香,你进来说话。” 梅香应声,一同进来的还有王嫣儿身边的婢女秋白。 秋白扑通跪地,哭道:“求太子殿下,太子妃给我家主子做主啊!” “怎么回事?你好好说话。”杜秋蘅沉声道。 “是这样的,我家主子在院子里散步,遇见流云姑娘,我家主子好意与她打招呼,可她不理不睬,态度甚是傲慢,我家主子气不过就教训了她几句,没想到流云姑娘不知改过,还冷言冷语讽刺我家主子,说什么……还不都一样是妾,谁又比谁高贵些。我家主子就要拉她到殿下面前评理,流云姑娘就把我家主子推倒了……”秋白愤然说道。 “别的先不说,你家主子现在怎么样了?”杜秋蘅看了太子一眼,看他眉头紧锁,已然愠怒。 “我家主子……我家主子出血了,已经去请了御医……”秋白又哭道。 “殿下……”杜秋蘅请太子示下。 龙昊天紧抿了唇,片刻道:“走,去怡心苑。” 怡心苑殿外,流云直挺挺的跪着,神情漠然,当时王嫣儿气急败坏的扑过来,她不想跟她纠结,闪身一避,没料到,惯性的作用让王嫣儿摔了狗啃泥。虽不是她推的她,可不管怎么说王嫣儿是在跟她起冲突的时候摔的,而且看起来还很严重,脸色都青了……这笔账,无论如何都会算在她头上了。 龙昊天和杜秋蘅进来就看见流云跪在院中,双唇紧抿,透着倔强。龙昊天大为火光,她不知道王嫣儿怀有身孕吗?斗几句嘴就算了,还动手推人,她是仗着他宠她就肆无忌惮了吗? 小允子正着急着,见到殿下赶来,忙迎上前去,想要把事情经过一一细禀,躬身:“殿下……” 龙昊天一挥衣袖,重重地“哼”了一声,大步从流云身边经过,径直进入房内。 杜秋蘅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摇了摇头,跟着太子进去。 青石砖上的凉意透过膝盖蔓延上来,渐渐演变成刺骨的寒,他也觉得是她的错吗?那些伤人的话,那些羞辱她理应承受吗? 怡心苑里御医、太监、宫女进进出出,个个神色慌张,楚良娣,徐美人也都赶了来,对流云无不是愤然,怒目相向。 流云心底冷笑:她犯众怒了,估计大家早就恨她入骨,视为眼中钉,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吧! 小允子在一旁小声道:“姑娘,都说叫你忍忍,你怎就忍不住呢?人家现在的身子可是金贵的很……” 流云漠然,人家金贵,她就活该受辱,是啊!王嫣儿也没说错,她就是个陪太子睡觉,供太子泄欲的下贱女人,她什么都不是。 也不知跪了多久,膝盖阵阵刺痛,如有千万根针扎进了骨头里,汗湿了一重又一重,眼前似有一团白雾晃啊晃,晃的她头晕目眩,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可是……流云狠狠咬住下唇,除非她真的晕倒了,不然,她都要坚持住。 里面蓦然传出痛哭声,撕心裂肺的:“她杀了我的孩子……” 流云心头一震,孩子……真的保不住了吗? 终于他出来了,冷冷地凝视着她:“现在你满意了吧!孩子没了。” 流云抿嘴不语,汗滴顺着鬓发滑入衣襟。他这样的口气已经给她定了罪,这样的结果,她也不想,好吧!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 “殿下,我们一干姐妹从来都是和睦相处,连半句闲话都不曾有过,如今流云姑娘非但对王良媛恶语相向,还动手推人,简直没了尊卑,没了规矩,请殿下严惩,还良媛妹妹一个公道,以正视听。”楚良娣跪地恳求。 徐美人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跪下。 “殿下……事出有因……”小允子想帮流云说话。 “小允子,这里没你什么事。”杜秋蘅冷声道。 小允子看看殿下的阴暗的神情,不敢再言语,躬身后退了几步,心道:流云姑娘,不是我不帮你,这情形,我也帮不上了。 “流云,本宫一再告诫你,这里是太子府,不是你们傅家,凡事都要讲个规矩,不管怎么说王良媛都是太子殿下明正言顺的妃子,即便王良媛教训你几句,说的难听了些,也是 你该受的,这就是规矩,你不但反唇相讥,还动手推人,你也太过狂傲,太没有礼数了,虽然本宫与你有着姐妹情谊,但本宫不是是非不分之人,更不敢徇私,今日之事,就由殿下秉公处理吧!”杜秋蘅大义凛然道。 龙昊天盯着流云:“你有何话要说?” 流云心冷,轻笑:“流云无话可说,请殿下发落。” 她不屑的态度更激恼了龙昊天,今天,本来想给她一个惊喜,让她见大哥,要带她出去散散心,可她偏偏把一切都破坏了,回来还闯了这么大的祸,还这么一副随你处置的态度,若真按规矩办,就算将她杖毙也不为过。 “你真以为本宫宠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龙昊天怒道。 “流云从来没有这样认为,流云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流云静静回道。 “你既然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何不安分收敛些?”龙昊天吼道。 是她不够安分吗?是她要去招惹王良媛吗?哼……秋蘅姐说的好,就算王嫣儿再怎么羞辱她,都是她该受的。 不想再辩解,好没意思。 “殿下发落就是。”流云想,如果她被太子处死了,应该不算不听话的棋子吧!大不了是颗没用的棋子,谨清王会迁怒与傅家的人吗? “瞧瞧她的态度,她根本就没把殿下放在眼里。”楚良娣趁机煽风点火。 龙昊天气恼道:“傅流云以下犯上,目无尊卑,导致王良媛小产,令王室血脉受损,今日杖责三十,禁足三月,立即执行。” 楚良娣隐隐失望,才杖责三十,殿下分明就是在袒护流云。 杜秋蘅也知道殿下这算是从轻发落了,她就怕大家要她来发落,这个难人她不想做。不过杖三十,也够流云受的了。 立即有侍卫上来,左右架住流云,流云轻轻一挣:“不用。” 侍卫看太子意思,龙昊天想着流云能够认个错,求个饶,能给个顺坡下驴的机会,他就能再减轻责罚,可是她那样倔强,王良媛在里面哭死过去,一干妃嫔都眼巴巴的看着,他已是骑虎难下。好,她既不屑,就让她吃吃苦头,给她一个教训,她以为自己是铁人?那大荆条是纸糊的么? 龙昊天示意侍卫架住她,右手在腰间握了个空心拳,喝了一声:“打。” 侍卫会意,空心拳是杖下留情,实心拳是实打。 “等等……”流云疾呼了一声。 龙昊天立即示意住手,看着她:“你有何话可说?” 流云抬眼看他,唇边漾着一抹凄凉的笑:“请殿下不要看流云受刑的样子。”谁都可以看,可是不想让他看见她最狼狈的模样。 龙昊天的心抽了抽,刚才她说等一等,他还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她说的让他不要看她受刑的样子……傅流云,低个头能要了你的命吗? 龙昊天也分不清现在自己是怎么个情绪,混乱的很,缓缓转过身去。身后随即传来一声抽响,心蓦然一痛,那荆条仿佛在了他心上,然而没有听见她呼痛的声音,脑子里尽是她痛苦的神情。怎么会这么响?是不是侍卫没有领会他的意思?龙昊天,原来你惩罚的是你自己…… 尽管侍卫已经手下留情,可是那三尺五寸长的荆条毕竟是真家伙,抽打在脊背上,立即泛起火辣辣的疼痛,像是皮被揭去了一块,流云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呻吟,那些人,冷笑着,幸灾乐祸,就等着看她的笑话呢!看她痛哭流涕,看她哭喊求饶。是的,如果她求饶的话,也许太子会从轻发落,可是说不出口,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骄傲,让她不肯低头,虽然她已经不堪,但她依然不愿让人轻视了去,还有……就当,为了那个无辜的孩子,总要有人承担这个不幸的错误吧! “九、十、十一……”侍卫边打边报数。 流云痛的大汗淋漓,强忍着一口气,唇也咬破了,大力的击打,让她五脏六腑都纠结在一起,气血翻涌,口中满是腥味,鲜血慢慢的溢出嘴角,三十杖……恐怕她没能承受下来就要一命呜呼了。 龙昊天听着那报数声和鞭挞声,握紧的拳头关节泛白,青筋暴起,她现在怎样了?始终没听见她的声音,是不是晕过去了,一颗心如在沸油里煎熬。 杜秋蘅看不下去了,她知道流云的个性,就是打死她她也不会说一个“求”字,那些侍卫是怎么回事?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就不怕殿下到时候心疼了跟他们算账吗? 楚良娣噙了一抹冷笑,心道:就这样,重重地打,打得她吐血而亡最好。 徐美人眼神闪烁,似乎对这种血腥的场面不忍相看。 “殿下,快住手吧!流云妹妹快不行了……”杜秋蘅轻道。 龙昊天心骤然一紧,不假思索大喊一声:“住手。”不敢回头,现在他明白流云为什么要让他转身,她不想让他看,而他不忍看,二十五记杖责,她瘦弱的身子…… “余下的先记着,下回再犯一并处罚,小允子,将她带回滴翠轩。”龙昊天深吸一气,强作镇定的说道。 “是!”小允子赶紧来扶流云。 流云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视线模糊,看见他僵直的脊背,很好,他没有转头来看她,身子一沉,陷入一片黑暗。 “殿下,她走了……”杜秋蘅抚上太子的手臂,他手臂上的肌理因为过分紧张而坚硬如铁,微微的颤抖。杜秋蘅心一震,只怕流云受刑,他更难过吧! 龙昊天这才慢慢转身,看见地上一滩鲜血,触目惊心,她吐血了……他承认他失败了,做不到对她视若无睹,做不到不对她动心,就算她犯了这么大错,失去一个孩子的痛也不及为她心痛的万一。 “殿下,您是不是去看看……人都昏死过去了……”杜秋蘅小声的问道。 龙昊天脸色发白,半响道:“本宫去看看王良媛。” 杜秋蘅愕然,楚良娣对杜秋蘅投去不满的眼神,若不是她多事,她就能看到这场好戏的结尾,扫兴,不过今日收获还是很大,王嫣儿的孩子没了,她也少了一份威胁,而这个傅流云是头犟驴,这种人就算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又如何,迟早她会死在自己手里,这种人没有威胁,即便殿下现在对她怜惜的紧,疼爱的很,等对她的新鲜劲一过,也就淡了,没什么好担忧的。 “殿下,臣妾与您一同去看良媛妹妹,可怜的良媛妹妹,一定难过极了……”楚良娣讨好道。 龙昊天顿住脚步,回头看她,目光冷若寒冰:“楚良娣还是回去歇着吧!” 楚良娣碰了个钉子,站在原地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杜秋蘅好言道:“殿下心情不好,妹妹还是让殿下一个人静一静吧!” 楚良娣这才灰溜溜的走人,徐美人朝杜秋蘅福了福身也退了去。 杜秋蘅对身边的梅香道:“赶紧去请御医过去瞧瞧,需要什么速来回我。” 梅香不情愿道:“太子妃刚才何必为她求情呢!她忘恩负义这样对您,你还帮她。” 杜秋蘅正色道:“你知道什么?当年若非她仗义相救,我哪有今日。” “太子妃就是念旧,难道就因为当日之恩,您就要报答她一辈子吗?倘若将来她夺了您的皇后之位……” “你再多嘴,我便打发了你出去。”杜秋蘅凛了她一眼。 滴翠轩里,素凝小心翼翼的除去流云的衣物,背上全是青紫肿块还有斑斑血痕,竟无一处完好的皮肤。素凝含泪,殿下也太心狠了,怎么把人打成这样?不禁责问起小允子来。 “小允子,虽说姑娘现在没有名分,可殿下让姑娘住进这滴翠轩,又让你伺候姑娘,就已经是肯定了姑娘在殿下心目中的地位,姑娘就是咱们的主子,如今姑娘有了难,你就该拼死相护才对,怎让姑娘遭这么大的罪?” 小允子委屈道:“我哪是不想护着姑娘的,可是王良媛的孩子没了,殿下正在气头上也不肯听我说啊!我才一开口就被打了回去,不过话说回来,姑娘的脾气也太倔了,连我都看出殿下有意放姑娘一马,可姑娘一句低头的话都不肯说……” “所以我说你没用,既然你都看出殿下有意要放姑娘一马,有什么话你就尽可以大胆的说,如何被驳了一回你不敢言语了,我看你分明就没把姑娘放在心上,就顾着自己的屁股呢!”素凝气呼呼道。 小允子被她说中了心思,讪讪不语,他一直是伺候殿下的,在他心里殿下才是主子,这位姑娘么……谁知道殿下会宠她多久? “你还不快去请御医来,姑娘伤的这么重,不赶紧医治,回头殿下责怪起来,我可把责任全推你头上。”素凝狠狠地瞪他,这个没用的家伙。 这倒是正经的,万一殿下气消了,又心疼起流云来,到时候怪罪到他头上,他可是担不起的。小允子赶忙应了一声,跑出门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谁的痛 龙昊天在怡心苑呆到王嫣儿醒来,好好安慰了她一番,可她哀哀戚戚的哭诉,不依不饶的要他严惩流云让他烦不胜烦。说起来她自己就没有一点责任吗?流云的性子他还是知道一些的,别人不惹她,她是不会反击的。 找了一个借口出了怡心苑,龙昊天在镜湖边转了好几个圈,几次想要踏入竹林,又收回脚步,最终还是摇头叹气去了未名居。 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看了几分折子,却是一个字也不入眼。 “高公公,去把小允子唤来。”龙昊天把手里的折子一合,忽忽不乐。 “殿下,老奴已经让小允子在殿外候着了。”高公公垂眉顺目道。 龙昊天手握空拳掩在嘴边,干咳了两声:“让他进来。” “殿下……”小允子悻悻地请安,殿下早不问,现在来问,不嫌迟了点? 龙昊天端起茶来,浅呷一口,假装随意问道:“她的伤势怎么样了?” “殿下,您也知道那位侍卫平时打的都是壮实的人,虽然殿下让他们手下留情,可流云姑娘到底是柔弱女子,哪禁的住啊……” “本宫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哪来这么多废话。”龙昊天不免浮躁起来,低喝道。 小允子怏怏道:“流云姑娘一直就没有醒来过。” 龙昊天手中的茶盏“嘭”的裂了,硬生生被他捏碎,其实他想捏碎的是那立即侍卫的骨头。 高公公和小允子同时惊呼:“殿下,仔细手……” 高公公赶忙掏出帕子帮太子擦拭,看太子的手并没有受伤,稍稍安心,凛了眉呵斥小允子:“你个没眼力见的,回个话都不会好好回。” 小允子心里大呼冤枉,殿下自己说问什么答什么的,他总不能回话说流云姑娘很好,那点伤小菜一碟…… “御医没去瞧吗?”龙昊天愠怒,他没有开口宣御医,是相信太子妃一定会宣的。 “御医瞧过了,处理了伤口,上了药,可是流云姑娘还是没醒,御医说,可能伤了肺腑……”小允子如实道,太子殿下果然是要秋后算账了,不免为那几个侍卫担心。 龙昊天眼中怒意更甚:“小允子,你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殿下,反正流云姑娘都受了责罚了,谁对谁错都不重要了。”小允子不知死活的将了殿下一军。 高公公跟没听见似的,眼皮都没动一下。 龙昊天简直想一掌劈过去,可是,小允子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现在来问对错也太迟了,但是,他就是想了解。 “叫你说你就说。”龙昊天郁郁道。 “回殿下,事情经过是这样的,小的在送流云姑娘回去的时候遇见了高公公,高公公找小的说点事,流云姑娘就先走了,等小的赶上去时,王良媛正拉了流云姑娘,定要她下跪行礼,还说流云姑娘不过是陪太子殿下睡觉,供太子殿下泄欲的下贱女人……”小允子说着偷偷看了眼殿下的神色,见太子脸色阴郁的可怕,但没有阻止他,他便继续道:“王良媛还说别以为太子殿下现在宠着你,你就飞上枝头了,你连个妾都没挣上呢!以后见了本宫都得跪下请安,不然,本宫要怎么罚就怎么罚你……”小允子把王良媛傲慢的口气学了个十足像。 龙昊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早就知道王嫣儿不是善主,但是没想到她能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流云心高气傲的,受得了才怪。 “你就不会上去劝解劝解?”龙昊天气恼的责问。 “小的去劝解了,可是王良媛把小的骂了一顿,说什么,小允子要跟主子也得把眼睛放亮了,别什么好处没捞到反惹一身臊,流云姑娘就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大家都是妾,谁有比谁高贵些,王良媛,安我已经请了,要我跪下请安,等你做了太子妃再说吧!王良媛就气坏了,要拉流云姑娘来见殿下,流云姑娘见她扑过来,就闪了闪,结果……王良媛一个站不稳,吧唧就摔倒了,事情就是这样了,殿下,流云并没有推王良媛的,是她们恶人先告状。”小允子忿忿然道。 “你早干什么去了?先前怎么不说?”龙昊天现在更想抽他。 小允子叫屈道:“殿下,小的是要说的,可是您和太子妃都不让小的开口……” “殿下,看来流云姑娘也是受了委屈,为了不教殿下难做,她干脆什么也不辩解,殿下,流云姑娘用心良苦啊……殿下与其在这里牵肠挂肚,坐立不安,还不如去滴翠轩看看。”高公公瞅准时机给殿下一个台阶下。 龙昊天霍然起身,一挥手:“走,去滴翠轩。” 流云迷蒙的睁开眼,背上立即火辣辣的疼痛,心口也是闷的难受,她倒抽一口冷气,发现自己正趴着,想动一动身子,可是这个身体除了能让她有痛感,似乎不受她指挥了,动不了。 口中干渴,像是在沙漠中行走了数日那样焦渴,透过纱帐,一点烛火,幽暗昏黄。竟然是夜里了,受刑的时候还未到中午,她昏睡了这么久。 “素凝……水……”隐约看见鲛纱帐外置了一张矮榻,上面躺着一个人,应该是素凝吧!方便照顾她。 那人立即一跃而起,掀了纱帐,双目灼灼泛着惊喜的光芒:“流云,你醒了……要喝水是吗?你等着,我去倒水……” 流云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看他倒了一些热水又提起凉壶搀了些冷水,须臾回转,柔声道:“御医说,你可能伤了肺腑,所以,不能喝太凉的也不能喝太热的,我给你冲了温的来,你一次少喝点,等确定内脏无碍才可以多喝……” 这算什么?之前那样气势汹汹,狠戾决然的要将她杖责,现在又来殷勤伺候,他真当她是一只宠物,高兴的时候给你顺顺毛,发怒了就一顿暴揍? 流云漠然轻道:“殿下还是请素凝来吧!流云只是一介草民,受不起殿下的服侍。” 龙昊天的眼神黯了黯,歉意道:“流云,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是当时的情形……” “殿下,流云并没有生气,殿下做的很对,处罚的很好,流云是甘愿受罚的。”流云不想听他解释,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那时他有没想过要给她一个分辨的机会,不,就算他给了,她也是不会说半个字的,要她跟他的女人去争,不管是争理还是争宠,她都不屑。 龙昊天端着茶水尴尬的伫立着,看她眼中的冷漠,与人千里的冷漠与疏离,那种熟悉的恐慌情绪紧紧捉住了他,迫的呼吸沉重起来,当初感觉到会失去那个人的时候,也是这样恐慌。 他抿了抿嘴,她不肯听是一回事,但是他必须道歉必须解释,不然这件事会成为两人的心结,龙昊天踌躇道:“流云,这次是我不对,不该听信一面之词,当时秋白跑来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而且,王良媛的孩子……其实,当时,就算真的是你推的她,只要你开口认个低头,我也会赦了你的,真的,我一直在等你开口……” 流云只觉悲凉,其实她介意的不是这一顿杖责,而是他竟这样轻易的相信了别人的话。 “谢谢殿下的袒护,是非对错流云已经不想争辩了,当时不争辩现在更不会,殿下还是请回吧!” “流云,你到底要我怎么样?”龙昊天心痛道。 流云抿嘴不语,想他怎样?不想,不能想,她没有资格想。 “流云,别这样,你这样让我心痛。”他几乎是低声下气的恳求她。 “殿下,我现在真的很痛,如果你能离开的,我想,我会不痛一点。”流云低低道,她是真的痛,身也痛,心也痛。 龙昊天蓦地想起先前御医开的药,说是可是止痛的,等她醒了就熬给她喝。 “流云,你等下,御医开了止痛的药,素凝已经去煎了,我去看看。”龙昊天把茶盏放在床边的小几上,离她最近的地方。 他一离开,流云忍不住掉下泪来,从来不知道要维护一份尊严也需要付出这样的代价,那时是强忍着一口气,硬生生的承受了下来,现在,这种火烧火燎,痛到骨髓的疼痛,快要摧毁她的意志了,可 她不想在他面前掉泪。 没多久龙昊天端了药进来,看见流云把自己的脸深埋在枕里,整个人不停的颤抖着,几案上的水是一动没动。 心中一慌,忙放下药碗,去扶她:“流云,你怎么了?是不是很痛?” “你不要管我,你走开……”流云闷声道,是的,她要痛死了。 “来,我扶你起来,把这药喝了就不会那么痛了。”他劝慰道,看她这样痛苦,他恨不得那些荆条是打在自己身上,代她去痛。 止痛药,流云顾不得矜持了,她需要止痛药。 龙昊天极小心的要将她扶起,可是因为流云整个背受伤,他懊恼的发现他居然无从下手,试了几次,流云的脸色更白了,额上全是汗滴。 “昊天,我不行了……”流云抽搐着呓语了一声,又昏了过去。 她这一声昊天就像一记重锤敲在他心上,心若琉璃坠地,碎了,龙昊天失声痛呼:“流云……快,快传御医……” 御医一直在滴翠轩候命,这时急急赶来,看见殿下正抱着流云仓皇失措。 “御医,快,她一直喊痛,现在痛晕过去了……你快救她……”龙昊天慌乱的六神无主,直将御医看作了救命稻草。 “殿下请先将流云姑娘放下,让臣来诊治。”御医郑重道。 小允子和素凝也着急的候在一旁。 御医翻看了流云的眼皮,又为她诊脉,道:“姑娘是极痛攻心支持不住方才晕过去,殿下稍安勿躁,姑娘受了杖刑,伤的不轻,这痛楚是难免的,只要过了三日疼痛自是能减轻……” 她是极痛攻心,他何尝不是,龙昊天已经乱方寸,一把揪住御医的衣领,气急败坏完全没了平日里气定神闲,温文尔雅的神态:“你说什么难免?你的意思是只能任由她痛?她连这一刻都支撑不了了,你还要她支撑三日,你这不是要她活活痛死吗?你说,你到底是能治不能治?若是不能治,本宫先将你杖责五十,看看你能不能撑得过去……” 御医没吓的惊魂失魄,喃喃道:“殿下,请容臣再诊治诊治……” 小允子也来劝殿下:“殿下,殿下先别急,让御医想想办法。” 龙昊天重重哼了一声,一把将御医推开,狠戾道:“你若治不好,本宫就砍了你……” 御医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个四脚朝天,哆嗦着,连连点头:“是是是……”背上冷汗涔涔。眼角瞟到放在几案上的那碗汤药,心中有了主意,战战兢兢道:“姑娘这药还没有喝?难怪了,若是喝了这药,姑娘的痛楚自是可以减轻几分,要是再有‘绿玉冰珀生肌膏”配合外敷应该会更有效,可惜,这药配方复杂,药引子更是难得,太医院配的不多,早就已经用完了,而且一时也配不齐……” 小允子想了想,道:“殿下,小的记得,上回太子妃抚琴不慎弄伤了手,殿下似乎问太医院要过一种生肌膏,不知道是不是御医说的这种?” 龙昊天皱眉回忆:“好像是要过什么生肌膏。” “殿下确实要过,因着这药本来就配的不多,所以这药去了何处臣还记得,不过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不知道是否还有剩余?”御医道。 “小允子,你速去蘅芷苑,问太子妃将剩下的绿玉冰珀生肌膏都要来,就算用完了,空瓶子也要给本宫取来。”龙昊天急忙吩咐道。 “是!”小允子一溜烟跑了出去。 龙昊天看着昏死过去的流云,愁苦道:“只是她现在昏迷着,这药也喂不下去……” 素凝心思一动,出声道:“请殿下恕奴婢不敬之罪,奴婢有办法将这药喂下去。” 龙昊天心喜:“何法?” 素凝定定道:“口渡。” 呃!这是个好办法,他是急昏了头了,居然忘了还有这法子,只是,他如何能让别人去亲近流云,就算是女人也不行。 “这个,本宫来即可。”事不宜迟,龙昊天走到床边,她已经晕过去,没了知觉,但他是尽量轻柔,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起,让她坐着。 “素凝,你过来,扶住姑娘。”龙昊天命令道。 素凝早就料定这事轮不到她头上,她不过是提醒一下而已,应声过去扶住流云的肩膀,尽量不碰触到她背上的伤处。 龙昊天含了一口药在嘴里,吻上她的唇,用舌尖轻轻启她紧抿的唇,将药慢慢的悉数渡了过去,然后紧紧吻住,直到她吞咽下去。 良久,流云的喉头动了一下,那药算是吞下去了。 龙昊天长舒了一气,这法子果然有效,她吞下去了,又含了一口如法炮制。 御医看的目瞪口呆,堂堂当朝太子,居然为了一个无名无份的女子,去喝那苦药以口相渡,这女子在殿下心中之重可见一斑,哎!还好是有惊无险,想到刚才太子凶恶的神情,御医用衣袖擦了擦满额头的汗,心有余悸。 等一碗药喂下去,龙昊天已是汗透重衣,不过心中甚慰,好像这药就是救命的仙水,只要她喝下去了,就会没事了。 小允子很快回转,满面喜悦,没进门就囔囔道:“殿下,药取来了,还有大半瓶……” “快拿过来。”龙昊天让流云恢复趴着的姿势,接过药,看了御医一眼,道:“小允子,请御医去偏厅稍作歇息,随时候命。” “是……” 小允子朝御医做个走的手势,御医赶紧背了药箱疾步逃也似的下去了。 “素凝,去打盆热水来,在这里帮忙。”龙昊天又吩咐道。 小心翼翼的除去她的衣衫,龙昊天的气息陡然一窒,明日定要将那执杖的侍卫打上一百鞭,不,一千鞭都不够解气,他们是死人吗?没看见他的示意吗?都皮开肉绽了,这也叫手下留情?倘若他们真下重手打,是不是当场就要把人打死了?龙昊天一阵后怕,懊恼着,当时为什么要听她的话转过身去,如果他看着她,一定会早早叫停,就不会像现在这么严重……龙昊天自责的要死。 “殿下,热水来了。”素凝端了热水来,见殿下对着姑娘的伤口怔怔失神,轻声唤道,绞了热帕子递给殿下。 龙昊天拿着帕子抚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手都在颤抖。 “殿下,还是让奴婢来吧!”素凝算是看明白了,殿下对姑娘的心,绝不是贪慕姑娘美貌,贪一响鱼水之欢,那是动了真情的。 “不,本宫要亲自为她上药。”龙昊天低喃着,定了心神,稳住手,不能弄疼了她。 素凝识趣的后退几步,站的远一点,不妨碍到殿下。 龙昊天低头轻轻吻上一处伤痕,心中暗暗发誓:流云,我发誓,再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挑唆 谨清王府的密室里。 龙擎天凛着眉神情很是不悦:“无痕,不经召唤你来做什么?” “主人,东府那边有急报。”无痕垂首道。 “说……”一听是东府的事,龙擎天颜色和悦了些,散漫的半躺进椅子里。 无痕抬了一眼,看上面坐的那人,底下的白虎皮衬着他身上明艳的紫袍,加上他慵懒的神情,凤目微阖,有种说不出的妖娆媚态,当然这样形容一个男人似乎不妥,可现在给他的感觉的确如此,当然,他更不可能被这种表象所欺骗,因为他知道,那双足以夺人心魄的眼睛里,随时会透出令人胆寒的杀机。 “是有关于傅流云的。”无痕静静道。 “她?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提到傅流云,龙擎天眉头微蹙了一下,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一双大眼睛,倔强中透着鄙夷的眼神,这个死女人,总有一天他要彻底征服了她。 “傅流云今日被太子杖责了。”无痕不动声色的说着,他本人对这件事没什么感觉,但他那位好兄弟鬼影,似乎按耐不住了。 “为什么?”龙擎天不咸不淡的问。 “说是跟王良媛起了冲突,导致王良媛小产。” 呵!她可真敢啊!这个没头脑的女人,也不知那个杜阁老抽哪门子的筋,居然对她青睐有加,还收她做学生。她这样莽莽撞撞的,只怕任务没完成,就要一命呜呼了。 “太子下的命令?” “是。” “之后太子有什么反应?” “太子似乎很生气。” 废话,龙昊天成亲几年一直都没有子嗣,如今好不容易王良媛怀上了,却叫流云给弄没了,能不生气吗?龙昊天的反应在情理之中。不过,龙擎天却有点失望,他更希望看到龙昊天能袒护着流云,那样,他的胜算就更多一些。那个笨女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果因此被龙昊天厌恶的话,那他的如意算盘可就要落空了。亏他还送她一份大礼,要不是他同意把傅明睿和傅明则转交刑部,龙昊天也没办法从他手里要人。想到这,龙擎天的心情有些烦躁。 “还有别的事吗?赣州那边你可安排妥了?”龙擎天转移话题,不想在这个女人的问题上纠结了,她自寻死路,他大不了另觅他途,多费些周折而已。 无痕见殿下对傅流云的事并不在意,在心中暗暗叹了一气:鬼影,不是我不帮你,主人的脾气你也知道,不该说的话决不能多说一句。定了定神回道:“已经派了青风和白术前去。” 龙擎天微微颔首:“嗯……这两人办事还算稳妥,你要随时注意那边的情形,决不能出任何岔子,那个萧光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是。”无痕恭谨的应了一声。 “没别的事就先退下吧!”龙擎天淡淡道。 “是……” 无痕出了密室,心道:他该劝着点鬼影,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的。 龙擎天头往后仰,双目微闭,须臾,突然坐直了身体,他忘了问无痕,那个笨女人伤的怎样了……可是,为什么要知道这个,管她伤的如何,没死就成了。龙擎天摇摇头,那种莫名的烦躁情绪却甩不掉。 蘅芷苑内,楚良娣来给太子妃请安。 “太子妃,妹妹听说昨儿个殿下在滴翠轩陪了傅流云一整夜。”楚良娣试探道,她试探的是太子妃的反应,这件事,太子妃自然是知道的。 杜秋蘅微微一笑:“这又如何?” “妹妹只是想不明白,殿下这样做,到底是要罚傅流云呢还是疼她呢?”楚良娣蹙眉,困惑道。 “妹妹,如果你羡慕这样的疼爱,那也叫殿下先杖责你一顿不就享受到了?”杜秋蘅玩笑道。 楚良娣娇嗔道:“太子妃就爱取笑妹妹,妹妹哪是羡慕来着,只是为王良媛不平而已。” “殿下已经杖责流云还了王良媛一个公道,有什么可不平的?”杜秋蘅温婉而笑:“十个手指且有长短,殿下这么多妃嫔要做到一碗水端平谈何容易,有偏颇也属自然,当然,谁都希望太子殿下能向着自己,可也不是自己想就可以的,得看殿下心里愿意想着谁。” “太子妃说的是不错,可这回不是争宠不争宠的问题,是关系皇家血统的大事,殿下都已经二十有五,却还没有一男半女,说起来,妹妹也是惭愧的很,幸好良媛妹妹争气为殿下怀了一脉骨血,可偏偏叫傅流云给……妹妹知道太子妃是宽宏之人,但若任由殿下这样任性下去,只怕将来这太子府都没有咱们的容身之地了。”楚良娣戚然说道。 杜秋蘅神色微茫:“妹妹所言过重了。” “妹妹绝非杞人忧天,太子妃,您想,如今殿下眼中只有流云,连皇家血脉都不放在心上了,将来若是流云提出要做后宫之主……”楚良娣收住话尾,看太子妃的神色。 杜秋蘅眸光一敛,楚良娣的话说到她心里去了,这些也正是她所担心的,如果流云不是那么优秀,她倒不介意流云与她做姐妹,反正没有流云也会有其他女人,倒不如来个与自己相熟的,相处起来也容易,可偏偏流云……眼看着心里的隐忧渐渐变成了现实,她心中的惶恐比别人更甚。 楚良娣察言观色,知道自己说中了太子妃的痛处,叹了一气道:“哎!妹妹倒无所谓,反正原本也是不受宠的,可是,太子妃您是殿下的结发之妻,将来殿下登基,江山一统,您就是名正言顺,理所当然的皇后,太子妃,人心难测呀!虽然您和流云是旧友,情同姐妹,您处处包容着她,忍让着她,但是利益当前,谁知道她会不会领您这份情呢?有道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杜秋蘅不露声色的看着楚良娣,她承认楚良娣说的都对,但她也明白楚良娣在她面前说这番话的目的,想哄了她去对付流云,哼!要不要对付,要如何对付,那是她的决定,不需要旁人来左右。 楚良娣被太子妃喜怒莫辩的眼神看得有点发怵,怯怯道:“妹妹只是不想太子妃吃亏而已。” 杜秋蘅莞尔一笑:“多谢妹妹提醒,不过本宫以为,妹妹无须多虑,殿下不是个没有分寸之人。” 楚良娣面露尴尬之色,讪然道:“但愿是妹妹多虑了……” “今日本宫有些疲累就不陪妹妹多聊了,妹妹请先回吧!”杜秋蘅温婉的下着逐客令。 楚良娣见挑唆不成,悻悻告退。 等楚良娣走了,梅香道:“太子妃,楚良娣说这些话虽然别有居心,但也不无道理,您还是谨慎些的好。” 杜秋蘅黯然,叹道:“梅香,你不懂,世间最难测的是人心,最难掌控的也是人心,你觉得我们有什么办法能拴住殿下的心?” 梅香无语,这个她可做不来。 杜秋蘅苦笑:“殿下是仁德之人,将来亦是一国之君,他的一言一行都将成为天下苍生的表率,只要我没有半点错处,就算他再喜欢傅流云,让傅流云后宫专宠,也不会动摇我的地位,这个名份,始终是我的。”这是爷爷说的话,杜秋蘅也努力让自己这样去想,可是她还是没有信心,即便爷爷说对了,将来她做了皇后又如何?她并不是野心勃勃想要睥睨天下的人,也没有想过要霸住殿下的整颗心,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她不要像一件摆设那样坐在皇后的宝座上,而是做一个正真的妻子…… “梅香,我们去未名居。”杜秋蘅打起精神道。 “太子妃,我们去未名居做什么?太子殿下又不在那……”梅香不解。 杜秋蘅目光落在前方虚空处:“我们去帮殿下收拾些衣物送到滴翠轩去,我想,他会在滴翠轩呆上一阵的。” 梅香很是不高兴,这算什么事?太子妃这也太委屈自己了,太子殿下现在被流云迷的七荤八素,太子妃不想着把殿下的心拉回来,还把人往流云哪里送……她想不通。 自从流云住进了滴翠轩,禁地也就不存在了,先是素凝进来了,从昨天开始,崔公公,高公公,御医……龙昊天只想着流云能赶快好起来,哪还在乎什么禁地不禁地。 流云喝了药,又上了“绿玉冰珀生肌膏”,病情似乎稳定下来。龙昊天怕她一直趴着呼吸不畅,就让她半趴在他身上睡,一夜下来,他的手脚因为受压迫都发麻了,可他一动不敢动。听到她梦中迷糊的呻吟,他的心就跟着痛起,感受到她的呼吸逐渐缓和,他也跟着长舒一气,真的是提心吊胆了一夜。 清晨的时候流云方才醒来,发现自己趴在他身上,第一个念头就是离开,可是他的心跳沉稳有力,像是一道魔咒在耳边响着,她安静的伏在他身上,竟有一丝贪恋。回想昨夜他来道歉,殷勤的服侍她,看她伤痛,他急得满头大汗,这样的关心应是发乎内心的吧……可是,是因为歉疚吗?还是别的?流云调整了下头部的姿势,脖子有点酸,看见他微拧着眉头,睡的似乎很不踏实,不似他以前的睡容,平静祥和。 龙昊天没撑住,打了个盹,但是身上的流云稍稍一动,他便醒了过来,睁开眼:“云儿……” 他猝不及防的睁开眼,让流云的目光避无可避,两人就这么对上了。 龙昊天心中窃喜,她醒了,却没有像昨夜那样一心想躲避他,看他的眼神也没有那么冷漠了,这是不是说明,她已经有一点原谅他了呢? 流云飞快的垂了眼睑,懊恼着,他会不会以为她是在偷看他?谁要看他呢?这个可恶的人…… “云儿,你好些了吗?还疼的厉害不?”他关切着问。 他一问,流云才觉得背上的疼痛已经减轻不少,不再如火灼烧般的难以忍受。 “还好,没那么痛了。”流云低喃道,突然想起昨夜她痛得死去活来,失去意识之前,她似乎喊了他的名字……昊天……她顿觉窘迫,真是太没出息了。 “谢天谢地。”龙昊天长吁一气。 流云怔了怔,有这么夸张吗? 看她怔忡的神情,龙昊天微然一笑:“说真的,我一直在担心你醒来后还是那么痛。”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口:“云儿,看着你痛,我都快急疯了……” 流云又开始别扭起来,一个人怎么可以转变的这么快,还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呢?这其中的可信度有多高?这样肉麻兮兮的,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殿下,您该去上朝了。”流云打断了他的话,不想再听。 “不去了,我已经吩咐下去,有急事直接报到这里,其他事押后再议。”龙昊天没有意识到流云的别扭,还对她的大局观念很是赞赏。 “殿下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女人荒废政务?传将出去,外边的人非要骂我是红颜祸水不可。”流云急道。 龙昊天轻笑:“是我祸害红颜,不是你红颜祸水。” “不行不行,殿下您还是快走吧!”流云想推她起来,可是稍一动,就牵动伤处,痛的她倒抽冷气。 “哎……你别乱动,小心你的伤,我起来就是了,不过,你真不必着急,折子我让高公公都给我送过来,我在这里陪你,也不会耽误正事的,再说,不看着你好起来,我就算去上朝了也会心不在焉的,万一办错了事怎么办?”他急忙按住她,不让她乱动。 “我知道殿下是怕我生气,好了,我不生气了,一点也不生气,真的,其实,王良媛的孩子没了,我心里很内疚的,我很自私的想,我挨一顿罚就当是给那个孩子赔罪了,要是我能再忍忍,或者我不躲,王良媛就不会摔跤,孩子就不会没有了……”流云黯然道。 龙昊天一直以为她不肯低头是倔强,是跟他怄气,没想到她还怀着这点心思,这让他越加心疼,柔声安慰道:“你也别太自责,事情的经过小允子都告诉我的,若不是王良媛太过骄横跋扈,也不至于有这场祸事,这也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至于那个孩子……想来是与我无缘……”说不痛惜那个孩子是假的,虽然他不想要孩子,可是自从知道有这个孩子的存在,他还是情不自禁的倾注了许多期盼,所以,那时他是真的心疼,加上他真以为全是流云的错,又有楚良娣她们咄咄相逼,才会下令对流云杖责。 “哎呀!我忘了一件事。”龙昊天惊呼起来。 流云讶异的看他:“怎么了?” “昨夜你痛成那样子,把我急坏了,我命人绑了那三个行刑的侍卫,说好了,到天明,你的伤若还是没有好转,就每人杖责一百,我若再不下令取消,过会儿可就要执行了。”龙昊天说着忙唤小允子。 流云极度无语,嗔怪道:“殿下可真无理,令是您下的,他们是遵您的令,何罪之有,真若要罚,殿下该罚自己才是。” “是是……等你好了,你想怎么罚我就怎么罚。”龙昊天宠溺的笑道。 小允子应声前来。 “殿下……” “你快派人去传本宫命令,放了昨日执刑的侍卫。” “是……殿下,太子妃在外面求见。”小允子禀道。 “殿下,快让姐姐进来吧!”流云听得秋蘅姐过来,岂有回避之理,虽然秋蘅姐昨日说的那些话颇重,但她绝不会介意,不管秋蘅姐怎么对她,都是她该受的。 龙昊天揣摩不定太子妃来的意图,道:“你在这好好歇息,我让素凝给你弄点吃的来,小允子,带太子妃到东厢等候。” “殿下,倘若姐姐是来看我的……” “我知道,你放心歇着就是……”龙昊天小心翼翼的抽出身子,起身披了袍子,走到外间才做了几个大幅度的伸展运动。 小允子见了抿着嘴偷笑。 龙昊天凛了他一眼,低喝道:“还不快去。” 小允子忙躬了身子跑出去。 龙昊天洗漱了一番才到东厢去见太子妃。 “臣妾给殿下请安!”杜秋蘅盈盈施礼。 “免礼,爱妃怎么过来了?”龙昊天笑微微的问道。 杜秋蘅示意梅香把包袱放在桌案上,柔声道:“臣妾是想着流云妹妹这次伤的不轻,殿下这几日怕是要多劳累些了,就帮殿下收拾了些衣服和常用的物件来……” 龙昊天颔首:“有劳爱妃了,还是爱妃想的周到。” 杜秋蘅踌躇道:“殿下,或者,让臣妾来照顾流云妹妹吧!这种事,总是女人仔细些。” “爱妃有这份心,本宫深感欣慰,不过爱妃近来身体也不是很好,不宜操劳。”龙昊天婉言谢绝了杜秋蘅的请求。 就知道他会拒绝的,他如此紧张流云,定是要自己守着才能安心吧! “流云妹妹好些了吗?那‘绿玉冰珀生肌膏’可有效?”杜秋蘅关心问道。 龙昊天道:“多亏了那药膏,疼痛稍减轻了些,不过昨儿个折腾了大半夜,现在还昏睡着。” 杜秋蘅会意,殿下是不想她去打扰流云休息。看他面上的神情,流云的伤势应该已无大碍,昨夜小允子火急火燎的赶来取药,说的那情形好像流云已经命悬一线似的……好吧!既然,这里用不着她,也不欢迎她,她也没必要呆下去了,反正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请殿下转告妹妹,让她好好养伤,等她伤势好些了,臣妾再来看她,殿下您自己也要多顾着点自己的身子……”杜秋蘅婉声道。 “爱妃,王良媛那边……” “殿下,臣妾知道怎么做,殿下只管放心。”杜秋蘅微微一哂,他是两头不能兼顾,只能取其重,另一边,只有她去安抚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我来了 龙昊天一直呆在滴翠轩,可气坏了王良媛,加上有人火上浇油时不时的刺激,王良媛更是将傅流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还有一个人也很抑郁,恨不能把太子给杀了,这人就是段正平。但是他更想杀了自己,是 他将她一步步诱到京城,是他将她一步步推入火坑,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主人逼迫,屈从了太子,现在还遭毒打……好几次他想偷偷摸进滴翠轩去看她,依他的轻功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还是有把握的,只是太子一直在滴翠轩,他不明白,是太子亲自下令杖责流云,事后又百般关怀,这算什么? 可是无痕很郑重的警告他,不能造次,不然坏了主人的大事,他要死,流云也活不了。他死不死的无所谓,杀手过的就是刀尖舔血的日子,最不值钱的就是命,可是流云不同,她那样美好,她应该有个幸福的人生……他问无痕,难道没有办法了吗?无痕目若寒星:“鬼影,你已经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 是,他从小就接受残酷的训练,他能活下来最终成为西府首屈一指的杀手,靠的就是冷血,狠绝,他是踩着一个个同伴的尸体走过来的,当初一起受训的八十个兄弟,剩下的只有他和无痕。杀手就该无心无情,可偏偏他和无痕有了兄弟情,对流云……更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似亲人又超乎亲人的感觉,只想保护她,看她开心的笑,就算再多的烦恼也会一扫而空,她就像一缕明媚的阳光,将他冰冷的心渐渐融化,让他体会到了自己身体还有一种叫温情的血液流淌。然而,他的命运早已经被定格,深深烙上了杀手的烙印,无法摆脱,那么,一个不合格的杀手只有一个下场……死。 “是的,无痕,如果到那一天,我希望为我送行的人是你。”他静静地回答。 无痕的拳头快如闪电,一记重拳击在他的下颌,鲜血立即沿着嘴角淌下。无痕胸膛起伏,目光冷冽,瞪了他好一会儿,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段正平看着无痕消失在夜幕中,慢慢拭去嘴角的鲜血,无痕,其实你也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 内服外敷双管齐下,加上精心的照料,流云的伤势恢复的很快,毕竟她是年轻的,而且她一直都很注意锻炼身体,看起来消瘦,但筋骨还算强筋,不是那种风一吹就倒的娇弱女人。 这段时间太子对她可谓是百依百顺,温柔体贴的让她不禁恍惚,他真正在乎的是她还是她所替代的那个人? “云儿,再喝一口……”龙昊天哄着她。 “不要了,再喝我要吐了。”流云别过脸去,口腔里满是苦涩的味道,难闻的气息,一天两天的还能坚持,可是这都喝到第十天了,一天两大碗,喝的她味蕾都被破坏了,吃的别的东西全是没味道,如同嚼蜡。 “那就不喝了。”龙昊天也不勉强她,昨天勉强了一次,结果她真就吐了,等于白喝,还不如少喝点还有点效果。 “今天天气很好,要不要到院子里晒晒太阳?”龙昊天放下药碗柔声问道。 流云看他:“殿下,您该去忙公事了。”虽然她知道他这几天一直有办理公务,都是等她睡下了或是休息的时候,而她醒来总能见到他……她想忽略一些感受,可这张消瘦了的脸庞,微微凹陷的眼眶,让她不得不正视,不管他当她是什么,这份付出是真真切切,不想他再这么累。 龙昊天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她的手总是冰冰凉,这便是所谓的冰肌玉骨吗?他想温暖她。 他微然一笑:“不急的,我陪你去晒太阳,我让人弄来了好些菊花放在院子里,有什么‘紫十八’、‘天马’、‘祥云’、‘金牡丹’什么的,有些我也叫不上名字,姹紫嫣红的倒是美丽,去看看好不好?” 流云无奈的叹息,每次催他,他都说不急,好吧!算她急了。流云道:“太子妃那边送了吗?” “你放心,已经送了,各处都送了,不过,我还是把最好的给你留下了……”他噙了一抹狡黠的笑意,要来抱她。 流云躲了躲:“我自己走,我伤的又不是脚,我自己能走的。” “这不是你伤了哪里的问题,是我想抱你的问题。”他执意道。 “哎……你要抱也行,但是您得答应我一个请求。”流云挡着他的手。 他笑看着她:“你说……” “殿下,殿下这几日,我醒着您就陪着,我睡了您才去办公,殿下这样让我心里很是不安。”流云道。 他挑了挑眉,听她继续说。 “殿下身为太子,如今圣上龙体欠安,您奉命监国,肩上的担子可不轻,您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大家都看着,所以殿下事事都应以江山社稷为重,不让拥护和支持您的臣子们失望,更不能让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得意了去,殿下因为我,十日没去上朝,您有没有想过臣子们会怎么议论殿下,殿下都不在乎吗?好,就算殿下不在乎,可我在乎,我不想背上魅惑君王的骂名,不想成为众矢之的,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我承认我还是很在乎身前死后的清名,远的先不说,就府里的,被殿下专宠是一种荣耀但反过来说也是一种罪过,殿下应该不会再想看到我被刁难,被侮辱吧?嫉妒是最毒的药,会使人疯狂,让人失去理智,殿下若是真的在乎我,那就为我的处境想想,毕竟您是太子,而不是寻常的男子……”流云一口气说了这许多,曲意奉承的话她说不来,都是肺腑之言。 龙昊天默然半响,轻轻拥她入怀,她说的这些他何尝不清楚,这次确实是他放纵任性了一回,流云总是这么清醒和理智,叫他有些汗颜。他是太子,却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期望他只是个寻常的男子,置一座不大不小的院子,三五个丫鬟仆人,他去谋生计,她在家带着孩子们,闲暇时,也带他们出去游山玩水……过着简单却温馨甜蜜的生活。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他低哑的说着,亲吻她的耳朵。 自从和他在一起,她才知道耳朵竟然是她的一个死穴,每每出现这种情形,她的脑子就开始发蒙。 “嗯……”她几不可闻的应着。 “我不在的时候,都要想着我……” 呃!这种要求…… 小允子搬了张摇椅放在院子的紫藤架下,温暖的阳光透过不甚繁茂的紫藤叶洒落下来,光影斑驳,椅子上铺了厚厚的驼绒软垫,躺在上面,舒适非常。 旁边的石桌上摆放着茶和各色点心,伸手就可以拿到,不过不用她伸手,素凝一旁伺候着,只要她一个眼神,素凝就会送到她嘴边来。 汗,就算她出生富裕之家,从小仆人环伺,也没有过过这么腐败的日子,当然,这种情形在大户人家里并不少见,不过,因为她的灵魂是来自强调独立自主的二十一世纪,所以,她不太习惯,可是太子一再吩咐,不许她乱动,不许她太累,不许……一万个不许,又吩咐素凝和小允子,要这样,要那样,一万个要求,哎!拗不过他,要他去上朝,还得她求着,真是乱套了。 菊花,确实很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陶公的,“寒花已开尽,菊蕊独盈枝。”杜甫的,“耐寒唯有东篱菊,金粟初开晓更清。 ”白居易的,“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元稹的……念过那的诗都还记得,可是前世去上坟的时候,爸妈总会买一束菊花放在墓碑前,所以,在她的意识里,菊花,便有了某种特定含义,爱不起来了。 一个花匠在打理着菊花,给一盆白菊修剪枝叶。流云见那花开的极美,便问道:“这叫什么菊?” 花匠起身,流云这才发现他是个驼背,花匠回转,恭谨的垂首:“回王妃,这叫白玉圆盘。” 流云抿嘴一笑:“你怎叫我王妃?” 花匠飞快的抬了一眼。 流云的心骤然一凛,这眼神好熟悉。可这人的相貌陌生的很,三十几岁的年纪,脸色微黄,鼻子高挺,嘴唇厚厚的,这人,没见过呀…… 花匠又低下头去,惶恐道:“草民是乡野村夫……” “没什么,你叫我姑娘即可。”流云和声道。 “这些花都是你种的?”流云又问。 “是的姑娘,草民是城东徐氏花圃的花匠。” 流云微微颔首:“那你跟我说说,植这些菊花有什么讲究。” 花匠道:“其实种菊花并不难,菊花的生根能力很强,只要保持好水分和日照,就可以了,难就难在培育新的花种,这就要通过嫁接……” “嗯,这个很有意思,你仔细的教我,下回我也试试,素凝,你帮我去沏杯热茶来。”流云故意支开素凝,她越看这个花匠越觉得可疑,虽然样貌陌生,但是他的眼神,说话的口气都太像一个人了。 “是……”素凝福身离去。 果然,那花匠看素凝走了,迅速抬眼,压低了声音道:“流云,我是子谦。” 流云瞠目结舌,子谦?刚才她就疑心,但是当子谦亲口承认了,她还是觉得震惊无比,他如何变成了这幅摸样?如何到京城来了? 子谦没有多余的时间等她平复震惊的情绪,快速道:“语蓉的话已传到,之前我就已经发现有人在暗中盯梢,我已经和乔汐商议好了对策,咱们不能一下子就消失无踪,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你可以放心,家里不会有事,我不知道你在太子身边要做什么,但是我想你一定有你的道理,所以,我来了,来配合你,现在,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流云脑子里打结,他这样突兀的出现在她面前,然后用这样温和的眼神,坚定的语气告诉她……我来了,来配合你。 蓦然的有种想流泪的冲动,三年多没见面,再相逢却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那么他什么都知道了?没有了解清楚情况,子谦是不会这么冒然来见她的。那么,他会怎么看她?会鄙视她吗? 心里好难受,仓皇,想逃。 “流云,时间不多了,你有什么要我去做的?”子谦催促道。 “你想想办法,找一找我大嫂二嫂她们,她们也被西府的人控制了,现在下落不明。”流云醒了醒神,大哥说过,爹有很多秘密的事情都是交给子谦去做的,想来子谦有些门路,而大嫂她们的下落是她最担忧的事。 “好,我会去办。”子谦朝素凝离去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又“你也要保重,别的一切都不重要,你安全就好。还有,现在我来了,你别什么事都自己扛,一切有我。” “你现在叫什么名字?”流云强压着内心的激荡。 “花匠的身份,叫我徐四。” 呃!他还有别的身份? 正要再问,却见子谦低了头,缓缓道:“花芽发育期恰当增长浇水外,应干多湿少、干湿相间,少沟灌和浸灌,修剪整枝应留强去弱,除去分枝,腋芽要及时抹去,以减少养分的耗费,保证植株达到一定的高度……” “姑娘,茶来了……”原来说是素凝回来了。 流云不露声色道:“你们花圃里还种了哪些花?” “回姑娘,应有尽有。” “哦?有荷花吗?” “有,不过现在不在花期。” “那蔷薇呢?” “有,有粉团蔷薇,荷花蔷薇,白玉堂,七姐妹……都开的正好,姑娘若是喜欢,过些天草民送几盆过来给姑娘观赏。” 流云点点头:“如此甚好。” 子谦拱了拱手:“那草民先退下了。”说罢,拿了他的花锄,剪子,佝偻着身子除了院子。 “姑娘,原来你喜欢荷花和蔷薇呀!”素凝如今和流云也熟稔了起来。 “是啊!原来我家有一个大池子,植满了荷花,每到六月中,荷花娇艳开放,婷婷玉立,荷香幽幽,我还撑着小木船进去采莲蓬呢!”流云神往着,眼前浮现的却是从“荷风苑”望出去,六月西湖接天莲叶的景象,那时,子谦站在她身边说……你喜欢就好。那语气就和刚才说……我来了,是一样的。 心中漾起一股暖流,这个人总能给她一种安宁的力量,这一瞬,出事以来的纠结,难过,烦恼,愁苦都化为一池平静清澄的湖水,子谦,谢谢你来了…… 晚间龙昊天回来的时候,流云正对着那盆“白玉圆盘”作画。龙昊天见她有心情作画了,也很高兴,但又怕她累着,放轻了脚步走过去,站在她身后看她的画,工笔细描,惟妙惟肖。 “你这是为刺绣做的画吗?” 他突然出声,流云吓了一跳,嗔道:“殿下怎么不让人通传一声,躲在人背后吓人。” 龙昊天哈哈一笑,抽走了她手中的画:“怎是没通传呢?是你自己画的太入神了没听见,不信你去问素凝。” 流云微窘:“殿下用过晚膳了吗?” “随便吃了一点,这不是急着来看你吗?” “崔公公就是这么照顾殿下的?殿下自己不注意,他也任由着您?”流云蹙眉。 “你还提他,我都烦透他了,把他赶回了未名居。”龙昊天在她身边坐下。 “殿下真不知好歹。”流云睨了他一眼。 他不以为忤,笑道:“这话也只有你敢说。” “这有什么不敢的,大不了再挨一顿杖责。”流云不以为然。 “你还提这事,你若再敢提,我可真要惩罚你了。”他板起了脸,威胁道,眼中却透着灼热的情,欲。她欲嗔还娇的神情极具诱惑力。 这种眼神,流云不陌生,他说的惩罚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情,忙起身,为他斟茶:“殿下是直接就来滴翠轩了吗?” 他目不转睛的望着她,看不厌,看不够:“你说呢?” 流云回避他的目光:“殿下应该去看看太子妃,看看王良媛的。” “你希望我到她们哪里去?”他知道她是为他好,可是她总想把他往外推,让他有点不高兴,是因为她识大体呢?还是她根本就不在乎他?前者他很欣慰,若是后者,他不能接受。突然想起,她从未说过喜欢他的话,不像王良媛她们,恨不得把心逃出来放在他眼前,让他相信她们有多爱他,多离不开他…… 流云看出他的不悦,娇嗔道:“殿下,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自然希望殿下都能多陪着我,可是,殿下是殿下呀……您还有太子妃,还有其他嫔妾,她们都是您的女人,厚此薄彼也该有个度不是?” 龙昊天的眉头舒展开来揽她入怀,让她坐在他腿上,装可怜:“你看我来都来了,就别赶我走了……”她一句希望他能多陪着她,今晚就算有一百头牛来拉他,他是不会走了。 流云暗叹一气道,口中却是婉声道:“今天我让那花匠过几日给我送些蔷薇来,我作画要用的,殿下,您帮我催着点,我怕我说的话,他们未必会放在心上。” 龙昊天轻嗅着她鬓发的香,迷离呢喃着:“你说的话谁敢不听,我就废了他。”(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要玉佩 三天后,子谦依约给流云送蔷薇来,因为之前太子吩咐过,所以,子谦得以顺利的再进滴翠轩。 龙昊天看流云对这些蔷薇钟爱有加,便对子谦道:“你干脆把这院子打理一下,种上蔷薇吧……” 流云窃喜,有了这句话,她和子谦见面就容易许多,当即绽开笑颜如花:“嗯,这样好,我喜欢,这边墙角就种粉团玫瑰,那边廊下植上白玉堂,还有那边……”流云兴奋的规划着。 龙昊天和颜道:“徐四,一切听姑娘的。” 子谦恭然拱手:“遵命。” 龙昊天宠溺的揽了揽流云的腰肢:“我走了,自己悠着点,别累着了。” 流云娇笑:“知道了,殿下走好……” 子谦见这情景,心里隐隐作痛。 太子一走,流云支开了素凝和小允子,装作在和子谦说布置蔷薇花墙的事情,忽而低了声道:“可有着落?” 子谦微微摇头:“暂时没有。” 流云有些失望,不过这件事本来就不容易办,谨清王藏的人哪是这么容易就让人找到的? “不急,慢慢来。”流云对子谦说,更是在安慰自己。 “是不是西府用表嫂她们来威胁你?”子谦问。 流云沉默,幽幽道:“不止这些,西府要对付太子。” 子谦心中一凛,沉吟片刻,毅然决然轻道:“等找到了表嫂她们,我安排你离开这里。” “不行。”流云条件反射般的一口拒绝。 子谦看她,静静道:“我不想你卷入这场纷争,这是男人们的事情。”谨清王和太子之争已是蓄势待发,傅家不是第一个受牵连的倒霉蛋,龙轩迟早难免一场腥风血雨,流云身在其中,会很危险。 “可我已经卷了进来,要想抽身已经迟了。”流云看着那盆娇艳如玉,洁白如雪的白玉堂:“太子胜,或许我爹还能有救。” “人在他们手里,他们随时可以动手,玉石俱焚不是没有可能。”子谦想提醒她,谨清王若是觉得自己没有胜算了,一定不惜代价重创太子,就在这几日,又有几位太子党被谨清王以各种罪名收拾了。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置爹和哥哥们的生死与不顾?”流云冷声。 “他们定不希望你为他们而犯险。”子谦喟叹。 “我意已决。”流云神情决然。 气氛一时变得紧张起来。子谦摆弄着手里的蔷薇,良久:“有消息,我会尽快通知你。”心思百转,说他自私也好,说他无情也罢,他只想陈述一个事实,她若继续,只怕付出的代价会更多,受到的伤害也会更大,他不想看到那一天。 “我的事,别让我娘知道。”流云知道他是为她好,大哥也这样劝过她,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不是喜欢半途而废的人,而且,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我有数,但是,姑母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子谦怅然。 “能瞒多久是多久吧!我不想娘担心,她身体不好。”流云也是黯然。 这天的晚膳,又有消息送了进来……想办法找到一块五彩玉佩。 流云怔住,五彩玉佩?那不就是“五福临门”吗?从杭州回来以后,她听娘说过,当年子谦在南疆觅得一块五彩玉石,制成了一对玉佩,其中一块作为贡品送进了宫里,难道那块玉佩在太子手里?这块玉佩有什么特别重要的意义吗?涉及皇位之争?不然谨清王为何要寻那块玉佩?当日她从傅家带出这块玉佩,来到淮阴,因着这块玉佩对她而言有着某种纪念意义,就将玉佩好好的埋在了院子边上那株梨树下了,等将来风平浪静了再取出来。流云锁眉,猜不透其中玄机,而且她来太子府这么久也没见到过那块玉佩,如果那玉佩真的在太子手里,太子会把玉佩藏在哪里呢?除了滴翠轩应该就是未名居了吧…… “小允子……”流云唤道。 “姑娘何事?”小允子应声前来。 “你去看看殿下回来了吗?”流云吩咐道。 “是……” “等等,不用去看了。”流云蓦然又想起,经她昨日规劝,太子答应她今日去蘅芷苑的,不能去叫,不然秋蘅姐还以为她故意与她作对。 小允子被她弄的莫名其妙,和素凝面面相觑。姑娘莫不是想太子殿下了,又觉得不好意思? 这事,要怎么办呢?总不能直接去讨吧?这么重要的东西,她贸贸然的问他,他肯定要生疑的,也不能到处去翻找……流云被难住了,根本就没注意到小允子和素凝抿嘴暗笑。 第二日,太子下了朝倒是来了,陪她说了一会儿话,流云还没想到由头把话题绕到玉佩的事情上,崔公公就来报,说是北边有书信,来人在外书房等候求见。 太子匆忙就去了,到深夜也没回。 流云派了小允子前去打探,小允子回来说,殿下还在议事。 是什么要紧的大事,议到深更半夜还没好,北边,难道说边境出问题了?想到这个可能,流云不禁忧心起来,要是内忧未解,又添外患,岂非雪上加霜? 等到天色微明,太子回来了,神情疲惫,也不洗漱,和衣躺在流云身边。 流云本就迷糊着,睡不踏实,一听有动静就醒了过来,半支起身子,讶异道:“殿下才回来?” 龙昊天扶额,蹙着眉,双眸微闭,懒懒道:“你睡吧!我就躺一会儿,就要走的。” 流云见他神情萧索,知他正有烦心事,也不打搅他,为他盖上被子,然后温顺的伏在他身边。 他伸了一只手臂垫在流云脑后。 “殿下,是不是北边有战事?”流云小声试探。 “是啊!有急报,说是蒙人聚集了二十万大军,意图犯境。”龙昊天睁开眼,眸光比清冷的晨曦更冷。 “啊……那可如何是好?”流云惊呼。 他咬唇,冷声道:“胆敢犯我龙轩者,杀无赦。” “可是,倘若战事起,有人趁机发动内乱,殿下岂不是很被动?”流云问。 他转头看流云,带着深究的眼神:“你也这么认为?” 流云索性坐起身,点点头,正色道:“殿下,流云以为,这是个阴谋,殿下的势力在北,那边的势力在南,西边如今存观望之态,如今江南,赣州已在那边的掌控之下,意图明确,就是要为靖南王北上扫清障碍,而此时蒙人入侵,牵制了北方的兵力,殿下手中无兵,如何平举内乱?” 龙昊天眉头一拧,也坐起身,拿了引枕靠着:“你分析的很对,事实就是这么一个情况,那边与蒙人有勾结,只可惜,我还没能拿到确凿的证据,所以现在我是两下为难。” “那殿下可拿了主意?” 龙昊天抿了嘴:“如今只能先迎敌。” 流云沉思片刻:“殿下,您应该立即上表,请求挂帅亲征。” 龙昊天愕然,他挂帅亲征,岂不是把京都让给了谨清? “殿下有没有想过,如果那边比您更早提出挂帅亲征,得到虎印,那天下兵马可皆在他的掌握之中。”流云道。 龙昊天大惊,这一点他居然没想到,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而且,蒙人确与那边有勾结,那么他出征的话不过是走走过场,然后取下赫赫战功,到时候,他声威大震,又统领天下兵马,只怕连圣上也奈他莫何了,又有周贵妃伺候君侧,殿下防不胜防啊……” “云儿,可是我若亲征,他乘机发难如何应对?”她的意思他已经明白,果然是高见,只是他想听她继续说,探探她这潭水到底有多深。 “殿下,您奉旨亲征,乃正义之举,必将得到万民的爱戴和景仰,倘若他此时发难,即便夺了皇位,他也成了乘人之危,篡位的小人,有道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到时候,殿下兵权在握,可以名正言顺征讨谋逆之贼。殿下,既然这一池水已经浑了,与其僵持不下,不如一浑到底,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只要殿下占据了天时地利与人和,还怕大业不成?”流云镇声说道。 龙昊天心中钦佩,她的胆识比那些所谓忠肝义胆的大臣们可强多了,有胆有谋,当日,她说她是来助他的,他还在心里嗤笑,看来,是他看走了眼,杜阁老确实有眼光。 “这些也是杜阁老教你的?”他问。 流云蹙眉道:“殿下,我跟您说认真的。”她这段时间看兵书,陪他批折子,可不是做做样子的,花了好多时间去琢磨思考来着。 龙昊天微微一笑,精神抖擞,和先前来时判若两人:“你好好休息,我这便去写奏表,再联络大臣支持,不然叫他抢了先去就欲哭无泪了。” 情势紧迫,流云也不留他,经此一番谈话,已是睡意全消,睁着眼,直到天放亮,有些事要和子谦商议一下。 子谦这段是隔天来一次。 “有件事要问你,当初你得了五彩玉石,制成的两块玉佩,是不是一摸一样的?”流云开门见山。 子谦微愣了一下,点头道:“是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那边要找这块玉佩……”流云道。 子谦也糊涂了,五彩玉石固然是天下无双的至宝,但是,谨清王安排流云在太子身边只为了找这块玉佩?匪夷所思。那玉佩是他亲自送去打制的,不是特别的式样,尽量保存了玉石原有的夺目的光华,这其中并无玄妙呀…… 流云抿了抿唇,踌躇道:“当年雪莹带给我的玉佩,我一直留着,没丢。” 子谦轻道:“我知道。” 流云愕然望他:“你知道?” 子谦微然一哂:“你说的。” “我说的……”呃,流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好吧!就算是她说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现在需要那块玉佩。 “你能不能想办法,帮我把这块玉佩送到京都来?” 子谦皱眉,这么贵重的东西,让旁人送来,都不能放心啊!不过流云需要的话,他就必须做到。 “可以。” “我把玉佩藏在淮阴我娘她们住的那座院子,后院的左边墙角那株梨树下了。”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帮你取来,不过最快也要一个月左右。”他估算了下时间:“会不会影响你交差?” “现在还没打算拿我的玉佩去交差,我得先弄明白这块玉佩到底藏了什么秘密。”流云道。 子谦赞同的点头,是该先了解清楚。 “对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蒙人可能要起战端,太子决定上表请求挂帅亲征,依你看,此举可妥当?”流云自己觉得分析的不错,但总觉得没底,想问问子谦的意见。 子谦略一思索,轻笑:“你问我生意上的事,我肯定能给你意见,这些事情……我也不懂。” 流云讪讪,心中恍惚起来,连子谦都说不懂,那她还在太子面前大发议论,可别弄巧成拙才好。 子谦从太子府出来,回到徐记花圃,把东西放下,慢悠悠的进了一间毫不起眼的小木屋,再没出来,半个时辰后,正阳大街上的一间纸笔店里出现了一位面色蜡黄,白发苍苍的老掌柜。老掌柜吩咐小伙计:“记住了,纸要澄心堂的纸,墨要留香斋的墨,可不能记错了。” 小伙计连声道:“掌柜的,您放心,一定错不了。”说着出门,牵了一头骡子奔城南而去。 局势有了新的变化,该马上通知乔汐,让乔汐通知褚将军,他等待的时机,到了。 龙昊天又是深夜才回,流云一直没睡,叫素凝备了宵夜等着。 “你们都下去,不经传唤,不许进来。”龙昊天肃然道。 素凝和小允子忙退了下去。 流云急道:“怎样了?” 龙昊天正色道:“果然,今日朝上,三弟也上表要挂帅亲征。” 流云听了,心里反而平静下来,那么,她猜对了。 “那圣上怎么决定?” 龙昊天微微摇头:“父皇说,兹事体大,要从长计议。” “殿下,这事可拖不得,恐生变数。”流云又着急起来,到时候周贵妃枕头风吹啊吹的,说不定,皇上就答应让谨清去了。 “我知道,所以,一下朝,我和杜阁老等人合计去了,让他们一帮老臣联名上奏,要求太子亲征,父皇对他们这些老臣还是很看重的。”龙昊天凝眉道。 “那就好,不过,殿下也要做好两手准备,出征有出征的对策,不出征有不出征的对策。”流云提醒道。 “出征之策,我已想好,到时候,命西路大军北上抄蒙人后路,让高丽去抄蒙人后庭,我估计蒙人这次是抱着两个目的,能打则打,不能打,也能从三弟那里捞点好处,所以,不是怀着必取龙轩之心,战斗力势必减弱,但我们还是要做好完全的准备,三弟这次实在过分,他有没想过,万一此举引狼入室,要如何收场?倘若让我收集到他里通外国的罪证,我要他好看。”龙昊天一拳捶在桌案上忿忿道,桌上茶盏乒乓直响。 太子之策果然周全,一可退蒙人,二可乘机将西路大军收归靡下,就算不能全布掌控,起码也能消弱西路一部分实力。 “那不出征之策呢?” “倘若不出征……”龙昊天眼中露出狠戾之色:“再议吧……” 流云心里咯噔一下,看他刚才的眼神,他分明是有了主意却不肯说,是不信任她吗?怕她泄露的消息?直觉告诉她,他动了杀机,看来谨清有麻烦了,到时候进不得退不得,骑虎难下,一想到谨清焦头烂额的模样,流云心里就说不出的爽快。 “殿下,您累了,我让素凝准备了燕窝粥,您喝了早点歇息吧!这几日可都有得忙了。”流云柔声道。 他摆摆手:“不用了,我不饿。” “殿下总叮嘱我要注意身体,您自己呢?这燕窝粥您一定要喝,不然以后您的话我也不听了。”流云娇嗔着。 他眸中的眼神逐渐缓和了下来,温然而笑:“好吧!我就陪你和一盅。” 流云哑然失笑,他说的可真好听,变成陪她喝了,也不来与他计较,去唤素凝端燕窝粥来。 “你的院子打理的怎么样了?”他边喝着燕窝粥,随口问道。 流云笑笑:“我哪会打理呀,都是花匠徐四弄的,我就胡乱指手画脚。” “反正这个院子是你的了,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他笑道。 “这个院子归我?还是……滴翠轩归我?”流云笑问他。 他捏捏她的鼻子:“好,这里都归你,我也归你,行不行?” 流云表示满意的点点头:“院子我收下了,您么……再考虑考虑。” 他佯装气恼,拿眼瞪她:“呆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流云脸一红,他的威胁总是别有深意。 看她红了脸,低垂着眼睑不敢再搭腔,龙昊天就乐了,最爱看她羞涩的模样,尤其是在缠绵的时候……算起来,好久没有亲近她了,不过这怪谁呢?怪他自己。(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劝说 “李大人,本王觉得这次要坏事。”龙擎天闷闷不乐道。 “王爷,臣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按说太子身边那些老臣都是求稳之人,就算老谋深算如杜阁老,陈阁老等人,也不会出让太子殿下统兵亲征的主意,而太子亦是个温雅之人,缘何今日如此坚决果断,大义凛然的请旨统兵亲征呢?这不是太子的行事之风啊?难道他已洞悉咱们的意图?”李大人也皱眉。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龙擎天神情微茫,今日朝上,他还未开口,想等朝臣们先议,看看大家的反应,结果在一片主和声中,太子居然先行出列,请旨统兵抗敌,而那些文臣武将都做被太子的凛然之举所说服之态,纷纷表示支持太子的决定,这分明就是事先商议好的,害得他的请命在别人眼里就成了跟风之举,真是可恼。太子应该是在昨日才接到北方的消息,就能这么快的做出反应,看来太子的能力不容小觑。 “按说不能啊!这事咱们行的甚是机密。”崇国公周崇简摇头道。周崇简是周贵妃之兄,也就是龙擎天嫡亲的舅舅,现官居正二品龙虎大将军,统领京畿十万大军。他和靖南王周文斌是龙擎天强大的军事后盾。 李大人道:“事关重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太子果真洞悉了咱们的意图,那么不管咱们是出征还是不出征,咱们都会陷入被动,还有,咱们和蒙人的……” “被动什么?京畿周边的兵权尽在我手,还怕他能掀起什么风浪不成?”周崇简不以为然:“或许,太子只是想在圣上面前表现表现。” 李大人微微一哂:“崇国公别忘了,一旦圣上让太子亲征,龙轩的虎符落到太子手里,太子要调您的兵马,您能说个不字吗?” 周崇简怔忡了一下,这他倒没有想到。 龙擎天摸着下巴,思忖道:“李大人说的对,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咱们还是要做好完全的准备,首先蒙人的事决不能让太子抓到把柄,其次抓紧笼络西路定国将军阮承义,只要那边答应助我,咱们就能如虎添翼,还有,就算圣上让太子亲征,也要想办法,不让圣上把虎符交给太子……其他的就按原定计划办。” “王爷说的极是,关键是虎符,只要虎符不落在太子手里,那么请命亲征就是自寻死路。”周崇简附和道。 “恐怕朝中那些老臣不肯。”李大人担忧道。 龙擎天笑哼一声:“他们不肯有何用?关键是看圣上的意思……”只要让母后在皇上跟前吹吹风,说什么太子如今 日盛,一干朝政如今只认太子为君,若是连虎符也交了出去,只怕太子野心膨胀……这就够了。 “对,那干迂腐之辈,迟早让他们不能再废话。”周崇简冷傲道。 “李大人,那单元恺之事办的如何了?”龙擎天暂时放下出征的事,这么一商议,他觉得主动权还是掌握在他手里,心稍稍安了些,又想起单元恺的事来。如今只有定北候是公然支持太子的,倘若将定北候争取过来,那是再好不过了,所以,他们可以在单元恺身上做做文章,即便不能使得定北候倒戈,也要让定北候心有所虑。 李大人拱了拱手:“臣已经把礼部的一名员外郎借故贬谪,让人放了风声到单府试探,单家给老臣送了一份厚礼,想让臣给单元恺谋定此职,言辞间对太子隐有不满。” “那就好,他们单家一直支持太子,如今太子将单元恺冷着,岂不是冷了单家的心?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尽快去办。”龙擎天悦然道。 “是……”李大人应道。 “单元恺那小子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若能归王爷所用,是王爷之幸。”周崇简哈哈笑道。 杜秋蘅已经听说了太子请旨出征一事,慌忙的不行。叫人备了马车就回了杜府见爷爷。 “爷爷,太子殿下要请旨出征,您快劝劝他吧!”杜秋蘅一见到杜阁老就说道。 杜思源让她别慌,先坐下,让小何上茶,两人坐定了,杜思源方道:“太子已经来找过我,不过不是征求是否出征,而是要我配合他,让陈阁老他们在朝堂上鼎力支持他出征。” 杜秋蘅怔忡:“爷爷,太子不是一直都很重视您的意见吗?缘何这次这么大的事情反倒不和您商量了呢?” 杜思源蹙紧了眉头:“我也觉得奇怪,如今的局势僵持不下,太子更应求稳而不是冒险出征,太子若是离京,岂不是让那边有机可乘,到时候只怕是有去无回,再说,蒙人犯境,也有定北候抵挡着,朝廷只须征兵即可,太子亲征,没这个必要。” 这番话说的杜秋蘅心惊肉跳:“那爷爷有没有把这些话说给太子听呢?” “怎么可能没说,但是太子似乎信心满满,壮志酬酬,根本就听不进去。”杜思源叹了一气:“也许太子是想趁此机会树立更高的威信吧!”还有一句话杜思源没有说出口,恐怕太子是沉不住气,急功近利了。 从杜府出来,杜秋蘅越发的忧心忡忡,不行,她要阻止太子,不能让太子去冒这个险。 莫冲终于回来了,一回来就得知蒙人集结大军要犯龙轩边境,而太子想要亲征。莫冲一扫和语蓉分别的惆怅,兴奋起来:“殿下,您若是亲征,一定要带上属下。” 龙昊天澹然而笑:“你屁股都还未坐热就想去打仗了?” “殿下,属下永远记得三年前蒙人来犯的时候,您说过,总有一天要亲率大军扫平北蒙,让北方的子民永享太平,当时属下就想,到那一天,一定要在殿下跟前讨个先锋官做做,纵马挥戈,为殿下开路,直抵蒙都。” “好!”龙昊天拍案而起,被莫冲无畏的精神,必胜的信心感染这,不由的内心激荡澎湃起来,江山霸业,宏图大志,他要做一个万民景仰,后世传颂的君王,这些年,他一直在隐忍,在等待,越忍情形糟糕,看着三弟一日日的强大,逐渐有了与他分庭相抗的力量,他还能再等下去吗?流云说的好,不如一潭水浑到底,变被动为主动。龙昊天振声道:“倘若亲征,你莫冲就是本宫的左路先锋大将。” 莫冲赶紧下跪谢恩:“谢太子成全。”心里热血沸腾,他奉命秘密训练的那支健龙卫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高公公站在一旁“咳咳”两声。 龙昊天转头看他:“高公公有何话要说?” 高公公拱手缓和道:“殿下有没想过,如果圣上答应让殿下亲征,却不将虎符交与殿下……而西府那边再暗中使使绊子,一会儿粮草跟不上,一会儿军需又不够,万一殿下 需要援军,朝廷必定是派西路阮将军的人马和驻扎在晋州、汾州的兵马北上支援,可西路立场不定,晋州汾州又是崇国公所辖,到时候他们扯后腿,殿下就会陷入困境……” 龙昊天挑眉道:“他有张良计,本宫自有过墙梯,何不来个将计就计?” 高公公瞄了太子一眼,太子神情自若,似有成竹在胸,道:“殿下既然已经考虑周全,老奴就不多费口舌,殿下韬光养晦这么些年,也该使出些手段了。” 龙昊天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对莫冲道:“你刚回来,先去休息一下,明日再找你议事。” 莫冲神情一凛:“只要殿下用得着,莫冲随时候命。” “嗯,下去吧!”龙昊天朝他挥了挥手。 “哎……等等……” 莫冲立即定住脚步,回转过来。 “傅夫人可还好?”龙昊天蓦然想起这事,流云一定很想知道她母亲的情况。 “算了,你等下先去趟滴翠轩,亲自回流云姑娘吧!” “是……”莫冲领命,刚好语蓉也有信让他转交给流云姑娘的。 莫冲前脚刚走,崔公公就来禀报,说太子妃有请殿下。 龙昊天抽空过去蘅芷苑。 “爱妃,你找本宫所为何事?”龙昊天问。 杜秋蘅亲自为太子沏了茶,示意梅香领了大家退下,方道:“殿下,臣妾听说您要请旨亲征?” 这已经不是秘密,龙昊天也没打算隐瞒她,点头道:“不是要,而是已经请旨了。” 杜秋蘅忙道:“殿下,这可万万使不得呀……” 龙昊天心里咯噔一下,想来她是去见过杜阁老了。微笑看她:“如何使不得?” “殿下,蒙人强悍凶狠,我龙轩与之交战多年,伤亡惨重,久战不下,殿下亲征太过危险,此其一也;二来,殿下一走,谨清王必定想方设法取殿下而代之,到时候,殿下身在边关,远水难救近渴,鞭长莫及,殿下多年苦心经营岂不毁于一旦……”杜秋蘅规劝道。 这些说辞在杜阁老那里已经听过,不过杜阁老说的更含蓄,太子妃说的更直白。 “爱妃是对本宫没有信心吗?”龙昊天悠悠的问。 “殿下,不是臣妾对殿下没有信心,而是,臣妾怕殿下一时冲动……”杜秋蘅见太子眸光一敛,胆怯了几分,她知道天家有训,后宫不得干政,所以,这么多年,她从不和他说政事,可是,这事关系重大,就算他再不高兴,她也要说,杜秋蘅定了定心神,壮了胆子道:“殿下,今日臣妾只是作为一个妻子相对自己的丈夫说几句话,若说的不对,殿下尽管责罚,还请殿下体谅臣妾爱护殿下的心。” 龙昊天和悦了神色:“爱妃无须多虑,本宫自有打算,况且这种事,你们妇人家的不懂。” “殿下,臣妾是不懂政事,臣妾只知道殿下是臣妾的丈夫,是臣妾的所有,臣妾只希望殿下平安无事。”杜秋蘅殷切道。 “好了,爱妃,你的意思本宫知道了,本宫不会拿自己前途性命开玩笑的,爱妃若无其他事,本宫就先走了,还有事要忙。”龙昊天起身说道,不想听太子妃说这些,在这方面,太子妃的见地远不如流云,不止是太子妃,连杜阁老也是,一味的求稳,求一个水到渠成,可能吗?他和三弟之间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不止是为了江山皇位,他们之间的宿怨终有一天要了解。 杜秋蘅一时无语,眼睁睁看着太子离去,太子根本就不想听她说话,也听不进,这可如何是好?或者,让流云去说吧,殿下如今最看重的人便是她,或许她说的话殿下能听进去一二。 莫冲来到滴翠轩,看这里已经完全大变样,到处植满了,摆满了蔷薇花,他记得这里以前培育的都是牡丹。 “莫侍卫……”流云听闻莫冲前来,忙让素凝将莫冲迎进花厅。 “流云姑娘。”莫冲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他一回来,兄弟们七嘴八舌的跟他说了太子殿下为了流云差点要将梁侍卫他们杖责一事,看来,殿下对这位流云姑娘疼爱的紧。 “一路上可还顺利?”流云温婉而笑。 “一切顺利。”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被我那堂姐欺负了呢!”这句话就有打趣的意思了。 莫冲脸微微一红,被语蓉欺负已是家常便饭,现在他已经慢慢适应了,反倒是一天不被她戏弄几回,就跟少了什么似的,汗!本来他将语蓉送到就该回来的,结果硬是多留了三天。 “淮阴那边一切可好?”流云这才问正事,她不急是因为已经从子谦那里知道了一些情况。 “回姑娘,一切安好,酒楼的生意很红火,如今已经盘下了左右的店铺,扩大了两倍……” 流云微微点头,当初让三姨娘来打理酒楼还是正确的。 “傅夫人的病情也好了许多,脸色红润了,心痛也没再犯。” 听到这话,流云暗舒一口气,娘的病是她最担心的,就怕娘胡思乱想,为这个愁,为那个忧的,病情严重起来,兴许是乔汐和子谦回来,娘放心了。 “这边好,真是辛苦你了。”流云感激道。 “不不,这是莫冲应该做的。”莫冲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双手呈上:“这是语蓉姑娘让我带给姑娘的信,请姑娘过目。” 流云赶紧接了过来,暗暗留意了下信上的火漆,原封未动,流云打开,里面薄薄一纸,寥寥数语:家中一切安好,勿忧,自己多保重,等这边安顿妥当,我必来京与你会合,不许说不,若有什么急事,你尽可以找莫冲,相信他会竭力帮你的,好了,等着我…… 流云鼻子泛酸,眼睛发涩,这个语蓉,向来这么霸道,呃!她还说有事可以找莫冲,他一定会竭力相帮,呵!她倒是说得肯定,难不成,她已经把莫冲的心俘虏了?不禁瞄了莫冲一眼,这个莫冲虽然不是风流倜傥的翩翩佳公子,倒也是个样貌英俊的摔小伙子,语蓉若跟他在一起,也不委屈,难得的是,有个人甘愿让她欺负啊!说明他是真心的吧! 莫冲虽然没有看流云,但他习武之人的感觉异常敏锐,流云在打量他,呃!难道语蓉在心中提到他了?会说什么呢?心嘭的急跳起来,浑身血液像被催了鞭的战马,嗖的,直冲脑门。 流云叠了信,莞尔道:“我堂姐说,我若有什么难处只管找你,说你会帮我的。”流云试探他的反应。 莫冲立即正色道:“这个自然,我答应过她的。” 流云挑眉“哦”了一声,福了一礼笑道:“那我便先谢谢你了……”果然是那么回事,当日在金陵无名小巷子里遇见的神秘高手,浑身散发凛冽杀气的人,现在腼腆的像个小男生,谁能想得到呢?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很欣慰,这辈子,她的爱情是无处寻觅了,语蓉能找到幸福就好。 弄得莫冲又是一阵窘迫。 送走莫冲,流云才要去看书,小允子来道:“太子妃来了。” “快快有请。”对杜秋蘅的来意,流云能猜到八九分。 “流云给太子妃请安……” “妹妹赶快免礼,姐姐这是有急事要找妹妹商议。”杜秋蘅此刻顾不得与流云之间存在的那种微妙的尴尬,殿下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太子妃找流云何事?”流云故作不知。 杜秋蘅拉着流云坐下,素凝听到太子妃说有要事商议,就自觉的退了出去。 “妹妹,你可知殿下要请旨出征一事?”杜秋蘅问,不过她猜测流云肯定是知道的。 流云点点头。 “哎呀!妹妹,你快想办法劝劝太子殿下,让他消了这个念头,这样做实在是太冒险了。”杜秋蘅急声道。 流云面露难色:“太子妃,流云人微言轻,如何说得动殿下。” “妹妹无须自谦,殿下对妹妹的喜爱大家看在眼里,心知肚明,如今在殿下跟前能说得上话的,恐怕只有妹妹了,你我都是殿下的人,殿下的安危便是你我的安危,倘若殿下冒然犯险,你我如何能安心?”杜秋蘅沧然道,眼睛里就含了泪。 流云默然半响,踌躇道:“太子妃,殿下不是个冲动随性之人,相反,殿下心思缜密,行事稳健,他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一定有他的道理,世间的事不能只用一种方式去思考,不能只用应该不应该来判定,有些事,不去尝试永远不知道结果会怎样,我相信殿下是谋定而后动的,并非冒然之举。” “妹妹怎么这么说?你可知道太子亲征是多么大的一件事情,其中牵涉多少利益,殿下甚至都没有和阁老谋士们商议就做了这样的决定,你如何能确保殿下谋定的不是错误的?”杜秋蘅不快道,她没想到流云是站在太子的一边,难怪太子这么喜欢她,原来她还有这样一套手段,就是对太子百依百顺,就算太子是错的,她也说对。(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商议 秋蘅姐的话里有了明显的责意,流云并不想跟她闹僵,其实她若想置身事外,完全可以虚委的应付秋蘅姐,只说一定会帮着劝阻的,她劝了,太子殿下不肯听,也怪不到她头上,但是一劝不成,秋蘅姐必定会再想别的法子去劝阻太子的,只是这样一来,必定会让太子不高兴,若是惹恼了太子就不好了,所以流云反过来想要说服秋蘅姐支持太子。然而秋蘅姐的话让她突然明白过来,一个人若是缺乏对政事的觉悟,缺乏对事情的判断力,那她必然会去相信依赖一个她认为最为可信的人,而那个人就是杜阁老。听太子说起过,恩师是反对他请旨的。所以秋蘅姐打从心底里就认为太子此举是错误的,那么,她还能说什么呢? 流云正思索着,只听秋蘅姐又道:“不瞒你说,我已经去见过爷爷,爷爷已经将其中的厉害都分析的清清楚楚,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着急的来找你,你是我爷爷的学生,难道爷爷说的你还不信吗……“ 果然是这样的,秋蘅姐唯她爷爷之言为准,可是恩师毕竟不是太子,年龄的差距,处事方式的迥异,也许得到的结果也全然不同,不是说恩师不对,站在他的立场有这些顾虑也是正常的。 “如今你已是太子的人了,虽然还没有名份,但也是迟早的事,且你们傅家的前途命运亦系在太子身上,妹妹素来心高气傲,不也委曲求全了……”杜秋蘅的话语愈发凌厉起来。 流云心中如被针扎了一下,微微刺痛。 杜秋蘅又道:“妹妹倘若真想救傅家,就应该清醒的面对眼前的形势,而不是一味的逢迎太子,讨了他的心,若害他失了势,得不偿失……” 原来,秋蘅姐是这样看她的,她帮太子说话,只是为了逢迎太子……流云有种哭笑不得的无奈。 “太子妃教训的是,我见到殿下,与他说说便是,但是我看殿下心意决然,怕不是那么好劝的。”流云苦笑着,兜了一圈,她还是选择了敷衍。 杜秋蘅见她同意劝说,神色缓和下来,似松了一口气,露出温和笑容:“妹妹这便对了,我们劝过了,便算是尽了心,至于太子肯不肯听……另说吧!” 送走杜秋蘅,流云歪在矮榻上,心思烦乱,玉佩的事,北方的事,江南的事……她知道的太少了,要想助太子对付谨清王,她必须知道的更多,可是她身在这方寸的院子里,能做什么?如何才能得到更多的消息? 混沌中,听得外边小允子道:“殿下回来了……” 流云懒懒的没有动,她不会像别的女人那样,一听到太子到来就兴奋的像一只花蝴蝶似的飞扑过去,只有在有事相求的时候,才会偶尔表露热情,秋蘅姐说她逢迎太子,呵!若她看见她就是这样对太子的,不知做何感想,怕是又会说她,持宠而娇。 “云儿,怎么?身体不舒服吗?”龙昊天进门看见她神情恹恹的躺在窗边的矮榻上,便走了过来,也坐在矮榻上,摸了摸她的额头,关心道。 流云拉了他的手,把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掌中,他的掌立即温柔的包裹住她的手。 “殿下,我很担心呢!”流云轻道,目光柔柔地望着他。 “担心什么?”他也柔声的问。 “担心殿下应付不过来。”流云就势倚进他怀中。 龙昊天拂着她乌黑的头发:“既然已经觉决定了,就不用瞻前顾后的,你说的,与其被人牵着鼻子走,不如牵着别人的鼻子走,我这边一动,他那边肯定要乱一阵子,就怕他不乱,只要一乱就容易露马脚。” “话是不错,可殿下要承受的压力也很大,也不知道殿下身边的人有几个能真正用得上的,那些老臣怕都是求稳的人,没有这种拼搏的劲头。”流云说出自己的担忧。 龙昊天沉思着:“你说的极是,我身边的能倚重的大都是老臣,这些年我也在留意青年俊才,但他们毕竟资历浅薄……不过,这也有个好处,不引人注目,却可以暗中发力。” 流云飞快的瞟了太子一眼,听他的意思,他身边还是有比较满意的能人。 “殿下,赣州那边的事如何了?”流云突然想起,萧光启去赣州有些时日了。 龙昊天哈哈一笑:“我正要和你说这事,你就问起了,你说咱们是不是心有灵犀呢?” 流云娇嗔道:“殿下可真会说话。” “我也就对你说这些话。”他认真着。 “谁信呢?到了别的处,只怕说的比这还好听。”流云不以为然道。 “我骗你作甚?”这句说的有点心虚,那个男人不哄女人,只是有些话纯粹是敷衍,说过就如风吹过,转眼就忘了,对流云,却不同。 流云嗤鼻一笑,不予计较,道:“既然是心有灵犀,那殿下还不快说,我可等不及了。” “好好,这就说,我今天刚接到萧大人的回报,赣州的水患远比我们所想要严重的多,随之而来的问题也复杂的很,萧大人明里忙着处理善后,暗里查兴修水利的工程款。那个魏知州是只老狐狸,可萧光启也不是省油的灯,把魏敏山逼急了,只好弃卒保帅,把责任都推到了同知周仕荣身上,结果周仕荣不干了,又反咬魏敏山,哈哈,这真叫一个热闹,三弟的人,也就这副德性,还好我临行前派了我东府的几大高手扮作萧光启的随从,不然,这两人恐怕要被灭口了。这坑是越挖越深,本来,我让萧光启悠着点,别把三弟逼急了,但现在的形势下,我就让萧光启继续深究,就要把他逼急了,看看他能跳出个什么花样来。”龙昊天哼笑道。 流云微微一凛,萧光启果然是有些手段的,不然太子也不会三番五次请他出山。 “那可真是好事,想来,那边也已经收到消息了。”流云笑道。 龙昊天点点头:“应该收到了,我就等着看好戏。” “萧大人的安全殿下还是要注意。”流云提醒着,狗急了还要跳墙呢,人急了就不知道会做什么了,赣州那边多匪类,不得不提防。 “没事,我东府的高手可不是摆设。”龙昊天自信道:“明天萧光启的折子就会到六部,我已经让陈阁老等人在明天上朝的时候提出赣州水患严重,又逢蒙人入侵,要保证国有御敌之力,又不能坐视赣州百姓深陷水火,苏浙富庶,每年除上交国库的税收,还有丰盈,不如就近让苏浙全力援助赣州……哈哈,云儿,这可是你的妙计。” 流云脸一红:“是不是妙计还要看事情的发展。” 她的脸色白里透红,如挂在枝头的水蜜桃,龙昊天俯身在她脸颊上轻咬一口。 流云呼痛:“殿下,你这么做什么……” 他眸光潋滟,若春波涟涟,哑声道:“我想吃了你……” 流云轻啐他一口:“殿下您这是要罚我呢还是要赞我?” “你说呢?”他笑看着她。 “太子妃来过了。”流云避开他灼灼的目光。 龙昊天微然一哂:“她来让你劝说与我?” “殿下您怎么知道?”流云故作惊讶。 龙昊天叹了一气:“之前她已经劝过我了,我让她不要管这些,她又不懂,听阁老怎么说她也怎么说。” “太子妃也是关心殿下。”流云好言道。 “我知道,所以我只让她莫管,她和你不一样,她只适合做一个贤淑的妻子。”龙昊天道。 “哦?太子妃适合做贤淑的妻子,那我呢?我适合做什么?”流云俏皮的笑看着他。 他凝眸,眸光中就有了复杂难辨的情绪,笑道:“你呀……你适合做我的女人,红颜知己。” 他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回答,流云笑着,心里却涌起难以言喻的悲伤,他只说是他的女人,他的女人和他的妻子是有很大的区别,他可以宠她甚至爱她,但是站在他身边的,只会是他的妻子。可这又如何呢?那本不是她想要的,一面忍不住的想,一面又不住的为自己解释,流云觉得这样的自己简直有些莫名其妙。 杜秋蘅第二天就差了人来给流云送了一篓山东的苹果,流云知道秋蘅姐送苹果是幌子,探消息是认真。 便笑道:“太子妃怎送了这么多来,一时半会儿的都吃不掉了。” 杜秋蘅得了话,知道流云的意思是要慢慢来,可这事能慢吗?蒙人的大军可就要向龙轩进发了,军情如火情,朝廷这几日就该定下了。不免又着急,心想着,要不然让姐妹们都去说说,说的人多了,太子说不定就听进去了,不能全指望着流云。当即命人去把楚良娣,王良媛,徐美人都请了过来。 四人在花厅落座,随侍的丫鬟劝打发了出去。三人面面相觑,太子请旨出征一事,三人也有耳闻,看太子妃这架势,八成是为了这事叫她们过来的。 “各位妹妹,今天请你们过来是有一件大事要和妹妹们商量。”杜秋蘅神情肃然。 “太子妃有事吩咐就成。”楚良娣最会人前卖乖。 “是啊!太子妃说便是。”王良媛因为孩子没了,气焰也锉了下去,再不敢娇纵。 只有徐美人人微言更轻,只默默的看着太子妃。 “好,本宫也不兜圈子,太子殿下请旨出征的事,想必你们也有耳闻吧!”杜秋蘅说着,扫了众人一眼。 三人点点头。 “你们是如何看待此事?”杜秋蘅问。 厅上顿时寂静,静的连一根针掉地上也能听见,大家你望我,我望你,终于还是楚良娣先开腔:“太子妃恕妹妹直言,男人的事,我们女人还是莫要多管的好,更何况这还是朝廷的大事,后宫问政,可是大忌……”楚良娣说的很小心,一边观察杜秋蘅的脸色。 杜秋蘅不动声色,转看王良媛:“妹妹以为呢?” 王良媛喃喃道:“我觉得这事挺危险的,太子亲征,要和蒙人去作战……我听说蒙人个个彪悍凶残……” 杜秋蘅又看徐美人。 徐美人目光闪烁,诺诺道:“我听太子妃的。” 杜秋蘅道:“男人做事,我们女人是不宜多问,但也要看是什么事,如果我们的男人要去做一件很冒险很危险的事,危险到关系大家存亡的事,我们也坐视不理,不闻不问吗?” “听太子妃的意思,殿下是不应该出征?”楚良娣急切的问,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她倒是没有往深处去想。 杜秋蘅道:“具体的情况本宫也不是很清楚,本宫只知道,一来,战场上刀剑无眼,蒙人又是彪悍凶狠;二来……”杜秋蘅稍微犹豫了一下,横下心来道:“二来,有人一窥视太子之位你们不是不知道吧?如今圣上龙体欠安,太子若在这个时候离京,岂不是让人有机可乘?” “哎呀!那可如何是好?”王良媛惊呼起来。太子上战场危险就不用说了,若说是被人乘机夺了太子之位,那岂不更糟,到时候,连她们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更别谈将来封贵妃做皇后什么的。 楚良娣也害怕起来,历朝历代都有皇子为了夺嫡争斗的你死我活,血流成河之事,照太子妃这样说来,太子此去,极有可能便再没有回转之日,怎能不叫人心惊? “所以本宫请妹妹过来商议,看看能有什么法子劝太子回心转意。”杜秋蘅语声中不掩焦急的情绪。 楚良娣嘟哝着抱怨道:“可是就算我们要劝太子也得能见到太子才行啊!如今太子殿下除了上书房就是上滴翠轩,妹妹我是连面都见不上。” “就是,如今殿下眼里心里就只有那个傅流云,哪还有我们的存在。”王良媛是提到傅流云就咬牙切齿。 徐美人踌躇着小声喃喃:“我也见不到太子殿下。” “太子妃何不叫傅流云去劝太子呢?她可是日日都在太子身边,哪怕她打个哈气,也比我们说上一箩筐的话要灵吧!”楚良娣加油添火,生怕惹不恼大家。 “本宫昨日已经让流云妹妹去劝说了。“杜秋蘅知道她们说的是事实,不然,她昨日也不会先去了滴翠轩。 “哦?那么今天太子回心转意了吗?”王良媛冷笑一声,肯定是没有,要不然太子妃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请了她们来商议。 杜秋蘅神色一黯,没有回答。 “依我说,那个傅流云可能根本就没有劝太子殿下,她这个人狡诈的很,断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王良媛慢声说道。 “妹妹此言差矣,她这么做对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杜秋蘅为流云辩解道。 “怎么没好处?好处大家不都看见了吗?她来府里才多少时日,就住进了滴翠轩,太子对她的宠爱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她若没有一些过人的手段,能做到吗?说不定,对太子曲意奉承就是手段之一,太子要亲征,她就赞成太子亲征,太子年轻气盛,又是踌躇满志,她一旁哄着,太子还不得视她为知己?”王良媛挖苦道。 这话说的杜秋蘅心如针扎,昨日流云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即便后来她答应劝太子,也是在她的逼迫之下,答的甚是勉强,难保流云不是敷衍她,现在看来王良媛和她想到一处去了,倘若流云真是这样,那可就别怪她容不下她。 见太子妃目光微凛,王良媛窃喜,朝楚良娣使了个眼色,楚良娣会意道:“太子妃,咱们是全心全意为太子着想,哪怕惹恼了太子也是要规劝与他,只是这样一来,恐怕太子越加觉得只有傅流云一人是好的,越发嫌弃起咱们来。” “她敢?她要是这样不识大体,本宫第一个容不下她。”杜秋蘅狠声道。 楚良娣和王良媛不动声色,太子妃终于也忍不住了。 杜秋蘅道:“一事管一事,眼前咱们先劝着太子,至于傅流云……先看她表现,再做定夺。” 有太子妃这句话,楚王二人便似吃了定心丸,光凭她们二人要想对付傅流云是不太容易的,但是太子妃出面就不同了,最好是她们斗的两败俱伤。 “嗯!太子妃说的有理,我们全听太子妃的,只要一有时机,我们就会劝劝太子,哪怕被太子责罚也要进忠言。”王良媛凛然道。冠冕堂皇的话是要说,但是背地里劝不劝还不是由着自己,太子若是肯听,劝一劝也无妨,太子若是烦了,她才不做不识抬举的事情,劝了没用,适得其反,不如不劝。 “不过我们女人说话总是没多大的分量,太子妃还是请阁老大人联系朝中重臣一起劝太子打消出征的念头才是上策。”楚良娣思忖道。 “这个不用你们说,大臣们比我们还着急,也都在想办法。”杜秋蘅稍稍心安了些,既然大家都表了态会去劝说太子,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大家都说不妥的事情,太子应该会冷静下来的吧! 徐美人一直低着头,插不上话?非也……(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夜温柔 又等了几日,圣上终于是下了决定,圣上以为,快入寒冬,北方严寒,风雪交加,如此恶劣的天气,蒙人来犯也是举步维艰,再说就算来犯,还有定北候的十万大军镇守边疆,无须担忧,真到战况吃紧,再商议是否由太子或谨清王出征也不迟。 然后又过了些日子,北方果然来报,今年草原上连降大雪,冰天雪地,蒙人无法前行,暂时打消了入侵的计划。 朝中一片沸腾,纷纷恭维圣上有先见之明。对于这样结果,有人欢喜有人忧,但是流云知道谨清王是绝对高兴不起来的。 滴翠轩里已经点起了红罗炭,流云怕生着炭火空气太干燥,就让小允子弄来一个铁架子,放置在炭盆之上,挂了一个铜壶,烧开水,铜壶的小盖口开着,水汽直冒出来,算是蒸汽保湿吧!不过因此屋子里就氤氲了一层淡淡的雾霭。 流云窝在临窗的大炕上,缝制棉袄,大牢里阴暗潮湿,到了冬天一定寒冷非常,所以,前段做了几件棉衣送进去以后,她又觉得不够,应该再做的厚一点,于是问杜秋蘅要了更为保暖的驼绒,重新赶制棉袍,至于棉鞋,她不会做,素凝自告奋勇的接了活去,手工不错,那鞋子做的精致,尤其是鞋底平整厚实,流云大大赞了素凝一番,素凝赧颜,埋头更仔细的纳鞋底。 “殿下,您回来了?”小允子高声,意在通传。 素凝赶紧收了针线活计。 龙昊天掀了石青色喜上眉梢锦缎夹棉门帘进来,解下身上的大红猩猩毡子,素凝接了过去,平整的挂在龙凤纹衣架上,又去打热水。流云也放下手中活计,拧了热帕子给太子洗脸、擦手。 一顿忙活,小允子沏来热茶,和素凝一道悄无声息的退下,屋子里只剩流云和太子。 龙昊天看见炕上的半成品,道:“可别累着了。” 流云微笑着把一个汤婆子塞进他手里:“我整日的无所事事,找点事做做也是好的,免得太无聊。” 龙昊天摸了摸汤婆子就交还给流云,自己捧了热茶:“你若是无聊,也可去太子妃那里坐坐,你们不是好姐妹么?” 流云笑笑,好姐妹,那是以前吧!现在……听说秋蘅姐在楚良娣她们面前亲口说……容不下她。不过,听说的事她是不会当真的,谁知道那个随口告诉素凝的人怀着何种居心?只是那天秋蘅姐来找她时说的那些话,让她有些难过,物是人非,很多事情都已经改变了,回不去了。 “殿下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吗?”流云淡淡道。 龙昊天撩着茶盖拂去浮在上面的茶叶:“哦?我说什么了?” 流云幽怨的瞪着他,不语。 龙昊天赶忙放下茶盏,笑道:“我都忙晕头了,你提醒一下我?” “殿下自己那日在怡心苑说的话都忘了不成?我可是一字一句都记得。”流云坐回到炕上,重新拿起针线。 呃!龙昊天想了想就明白过来,原来她指的是当日他说要她禁足三个月的事情,他还真是忘了,在心里他根本就没当一回事,只是说说而已。 龙昊天坐到她身边,抚着她的肩,笑道:“那些话是说给别人听的,你想出去自管出去就成,我可不是真心要禁你的足。” 流云挣了挣,淡淡道:“殿下说的好听,可流云却没那个胆子,有道是君心难测。” “那我现在便撤了这道禁令如何?”龙昊天讨好着。 “随便,我也习惯了,不出去更好,省的有人看我不顺眼,到时候又惹出点不高兴的事情来。”流云慢吞吞的说着。 “你怕她们做什么?以后再有人刁难你,你只当她放屁,别理她就是,就说我说的。”龙昊天道。 流云扭头嗔他一眼:“殿下说话好不文明,再说了,我要这样,别人还不说我太嚣张?算了,能忍则忍,又不会掉快肉去,当然前提是殿下不再杖责我才好。” 龙昊天惩罚性的攫住她的下巴,咬牙轻道:“你再提那事?” “还不让人说,殿下好霸道。”流云才不怕他的威胁。 “以后不许再提,我都已经后悔死了。”龙昊天松了手,转而去拂她鬓边的发,温柔将碎发拢到耳后。 流云越来越害怕他的温柔,忍不住就要沉醉,抵抗力越来越弱。 垂眸温顺的低语:“知道了……” “好了,不影响你做棉衣,我看折子。”龙昊天满意的一笑,起身去书案那边。 “殿下,把折子拿到这边来看吧,炕上暖和。”流云说着,把炕桌上的针线都整理掉,给他腾位置。 “好啊!”龙昊天抱了一摞子折子过来,盘腿坐在了炕上。她做针线,他看折子,这样的场面好温馨,像家。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这里当场了真正的家,最喜欢来这,因为这里有她。抿嘴一笑,翻开折子。 “哈哈……”龙昊天看着折子就笑了起来。 流云看他,问:“可是有什么好事?” “哈哈,你猜?”龙昊天心情大好,故作玄虚。 流云微微一忖:“莫不是赣州那边有好消息?” 龙昊天眸光晶亮:“云儿,你真可怕。” 流云一瞪眼:“我怎么可怕了?” “你一说就说中了。”龙昊天买不成关子,悻悻。 “是不是又牵出什么大鱼来了?”流云兴奋道。 “哈哈,你还别说,真是条大鱼,把工部的冯侍郎牵出来了,不过我估计这个是替死鬼,这样也好,总算拔了个大萝卜,我可以乘机让我的人占了这个萝卜坑,作为不在深究的条件,同时,还可以得到一大笔银子。”龙昊天笑道。 流云拧眉不解:“如何还有银子?” 龙昊天颇为得意道:“你想,既然要冯侍郎做替死鬼,那就是说冯侍郎承认贪污了兴修水利的银两,他得把这笔银子吐出来才说的过去,而据我了解,这比银子那边是拿去暗地里向西夏买战马了,所以,那边要筹出这么一大笔银子,也是很伤脑筋的事。” 原来是这样,谨清王要抓狂了吧?跟蒙人勾结了要发兵龙轩,结果因为南边的形势大变,加上太子主动请旨要北征,把谨清王的计划全盘打乱,要打发蒙人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消吧!谨清要陷入经济危机了,流云暗暗高兴。 “而且,我把苏浙的银子都挪到赣州救灾,他在苏浙也捞不到多少银子。”龙昊天想想就高兴。 “那边的来源应该不止是赣州和苏浙吧!”流云问。 “那是当然,我还知道他在山西那边有许多煤矿,南边还有金矿。” “煤矿?金矿?那可都是极赚钱的生意。”流云愕然。 “是啊!三弟做的极隐秘,特别是金矿,在靖南王的辖区,我就算知道也无可奈何。”龙昊天怏怏道。 “慢慢来吧!总有一天,这些都是殿下的。”流云安慰他。 他的眸光又亮起来,踌躇满志:“嗯!一定。” 他继续看折子,流云的心思又活络起来,她已经问过子谦,在苏浙的生意,暗中经营的生意可还在?子谦说,都在,明的是小头,暗的是大头。流云又问,那这些银子准备怎么办?子谦默然片刻,说,姑父有过交代,在最关键的时候才能交给太子。 这便好,爹还是很有远见的,知道谨清王惦记着苏浙,所以,早就做了安排,就算谨清王得了逞,也不会伤到元气,可惜的是他自己身陷囹圄…… 流云始终对圣上的态度很困惑,圣上若是中意于太子,为何又任谨清做大?如果圣上现在中意的是谨清,那又为何要爹帮着太子?难道圣上已经无力掌控谨清?只好暗中帮太子?圣上的病时好时坏,一会儿让太子监国,关键时刻他的病又好转了……一个大胆的念头浮起,圣上莫不是装病?这边帮着太子,那边纵着谨清,看他们斗,消耗两人的实力,而他稳坐龙椅?流云吓了一跳,会是这种可能吗? “殿下,圣上这几日龙体可安康?”流云小声问道。 “嗯……好像咳嗽又犯了,我今日去请安,父皇都没见我。”龙昊天随口道,专注着手里的折子。 流云默然,接下去,圣上恐怕又要让太子监国了,他躲在深宫里坐山观虎斗。一走神,手被针扎了一下。流云“呀……”的惊呼一声。 龙昊天赶忙抬头:“怎么了?被针刺到了?”伸过手来拉了她的手看,只见食指上一点血沁了出来,不由皱眉:‘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说着含住她的手指,轻轻的吮吸着。 “殿下,没事的。”他的口腔温暖的很,舌尖轻轻舔舐着指腹,痒痒的,流云有些不安,要缩回手去。 “别动!”他含糊着。须臾,松开她,起身去痰盂里吐了一口痰,又去卧房的多宝格上拿了“绿玉冰珀生肌膏”来给她图上,自从上次她受伤以后,他就命太医院调制了好些来,说是以备不时之须,当时她还嘲笑他来着。 “你看你,听说,你娘是苏绣第一,从小就教你刺绣,怎么还是会扎到手?”他边抹药膏便揶揄她。 “人道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做针线活扎到手是常有的事,有什么好奇怪的。”流云辩驳道。 “那你就别做了,让府里的绣娘去做,你要什么样式,有什么要求吩咐她们一声就成。” “不行,我做是我自己的心意,爹和哥哥们在大牢里,我又没办法救他们出来,做几件衣裳聊表心意而已。”流云黯黯道。 他的神情也是一黯,沉默了片刻:“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借这次的机会先把你哥哥他们弄出来,至于你爹,我想三弟没这么容易放人的。” 流云知道,在谨清交代的任务没有完成之前,在他的目的没有达到之前,他绝不可能放掉手中这张大牌,而五彩玉石……子谦还没有帮她取来,太子这里,她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这物件一定是很重要,不然谨清不会让她去拿,而且都没有规定期限,想来也知道不容易。 流云感激的点点头,不管怎样,如果能先把哥哥们弄出来也是好的。 “你早些安歇吧!别做了,灯又不甚明,伤眼睛的,我看完这些就陪你。”他柔声劝道。 “好,我不做了,我就在这里陪着殿下。”为了感谢他刚才说的话,流云决定对他好一点,在这里陪他看折子。起来把东西收拾了,扯过一床被子,躺下睡觉。 龙昊天无语的摇头:“你还是睡到床上去。” “为什么啊?这里更暖和,你不再的时候,我就睡炕上的。”流云不以为然,炕底下是烧了炭火的,很暖和,她是属于寒体,一到冬天四肢冰冷,睡到天亮手脚也不会暖,盖再多被子也是这样。 “可是,你睡在这里,让我心猿意马……”龙昊天警告她。 “那你不要看我就是了,专心你的折子。”流云笑颜如花,不理会他的警告。 “我专心不了。”龙昊天开始解衣扣。 “哎……你要干嘛?好了好了,我走就是……”流云赶忙要起身。 他却飞快的解了袍子扑了上来,钻进被窝,恶狠狠道:“你现在想逃,太迟了……” “救命……” “我这就来救你,别着急……”他嘿嘿坏笑着,三两下除了她的衣裳。 两人在被子里闹做一团。 第二天一早,流云已经醒了,却赖在被窝里不肯起来,想想禁足令也是有好处的,她不用每天一大早就去给太子妃请安,晨昏定省,尤其是在大冬天,起床简直要人命。哎!昨夜疯闹,今天全身酸痛,真是后悔,不该起什么对他好一点的心思,他简直就是一头狼…… 正想着有的没的的事,素凝来报,徐氏花圃的徐四来了,送了盆栽的梅花。 流云一咕噜就爬了起来,一边穿衣一边道:“带他先到东厢厅子里喝杯热茶。”子谦有些日子没来了,今天突然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徐四,你来啦!”流云很快打扮好,来到东厢花厅。 子谦行了个礼:“给姑娘请安。”抬眼,看见流云里面穿了藕色的缎袄,外罩一件粉色边镶雪白狐毛的褙子,下着一条藕色月华裙,微微含笑,粉面桃花,眉目如星,不觉有些痴了,现在的她就像一朵绽放了的粉色蔷薇,娇美的叫人不敢正视。而让她如花绽放的人,是太子吗?心头涌起一股酸楚。 “这是你植的梅花吗?好漂亮,看这花骨朵,等开出来应该是白色的吧?”流云看着那半人高的盆栽梅花,不论是形还是韵都很美,也不知道这些是不是子谦亲自弄的。 “这叫绿萼梅,绿萼白花,清新雅致,想着姑娘或许会喜欢就弄了一盆给姑娘观赏。”子谦回过神来,静静的回答。 “嗯,我很喜欢,谢谢你!”流云欢喜道。 “素凝,去拿五两银子来,赏徐四。”流云把素凝支开。 “多谢姑娘。”子谦配合着。 素凝一走。 子谦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大表嫂她们有点眉目了。” 流云心中一凛:“在何处?” “在城南郊外一座半旧的庄子里,不过好像有人看管着,我在想办法混进去一探究竟。”子谦道。 “千万要小心,莫惊动了他们,不然……”流云心中急跳,终于有消息了,但是绝对不能让谨清王的人察觉,不然,说不定会对大嫂她们下毒手的,上回,她不过是去厨房探了一下,结果谨清王就发怒了,还威胁说要把融儿的眼珠子挖出来……流云一阵恶寒,那人是什么事都做得出。 “知道,我就是来知会你一声,好让你安心,没有绝对的把握,我不会动手,何时动手也要看你这边的意思。”子谦轻道。 子谦做事就是这么稳妥,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不用她说什么,他早就帮她想好了,难怪爹会把这么机密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去做,在这些方面,家里的几位哥哥都不如子谦。 “谢谢你……”流云觉得有必要表达一下她对他的感激之情。 子谦却是神色一黯:“都是一家人,应该的。”最不希望听见的就是这三个字,生分,为她,他可以做任何事情,不求回报,他曾经以为没有机会了,现在,能为她解一分忧愁,都是很高兴的。 都是一家人,都是一条船上的人,确实,应该的,流云没有多想,微微一笑,屋外已经传来了脚步声。 “这绿萼梅要怎么打理呢?”流云扶着花枝问。 “都说梅最耐寒,但这绿萼梅却不经冻,所以,天寒的时候要注意保温,别让它冻坏了。”子谦后退几步低眉顺目的回答着。 “原来如此,我还道所有的梅花都如诗中所言……雪虐风号愈凛然, 花中气节最高坚,却原来也有怕寒的梅,可见万事无绝对,不过这花可真美,绿萼白花,清雅之极。”流云曼声道。 素凝取来银子,流云示意她给徐四,子谦恭谦的接过,便要告辞。 流云道:“下回若再有好的盆栽再送几盆来,少不了你的赏。” “是,花圃里有了好的,第一个先想着姑娘。”子谦忙道,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流云看着他佝偻的背影,喃喃道:“这徐四弯腰驼背长的够难看,这侍弄花草倒是很有一套。”这话是说给素凝听的。 素凝含笑道:“这便是人不可相貌吧!” 终于完成了一个月日更五千的任务,希望自己能坚持下去,哈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 玲珑心 子谦有了大嫂的消息,加上昨晚太子的许诺,流云心情大好,看今天的太阳都觉得格外明媚。 “素凝,走,咱们去镜湖边散散步。”流云莞尔。 “姑娘,可是太子的禁足令……”素凝踌躇着提醒她。 流云一挥手,不以为然道:“取消了。”真的好久没出去走走了,每日所见就是这一方天地,也亏她耐的住。 啊……素凝张口哑然,太子殿下取消了禁足令?什么时候的事情? 流云不等她,迈着轻快的脚步出了院子去。素凝赶忙道:“姑娘等等,奴婢去拿件披风,湖边风大……” 在镜湖边呼吸了一下清新的空气,流云又转道去蘅芷苑,说起来,有段日子没见秋蘅姐了,或许在潜意识里,她是怕见秋蘅姐的,总觉得是她夺了她的什么?歉疚,惭愧。 流云一进蘅芷苑就看见王良媛身边的宫女秋白正在廊下和秋蘅姐的宫女意菊在说话,流云足下一顿,脚步变得犹豫,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转身想走,意菊却已瞅见了她,忙高呼:“流云姑娘来了……” 流云只得勉强迎了上去,微笑道:“太子妃在忙吗?” 意菊福身一礼,笑道:“不忙,太子妃正和王良媛在说话,奴婢进去禀报一声。” 秋白在一旁拿眼角看人,流云只做不见。 杜秋蘅正在屋里和王良媛说笑,王良媛自从掉了孩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在杜秋蘅面前恭顺的很,晨昏定省是风雨无阻,而且常常做些小玩意儿,或是可口的点心什么的来孝敬杜秋蘅。 杜秋蘅自然明白王良媛的用心,以前她深得太子宠爱,难免骄纵,目中无人,如今失了势,只好转而来巴结她,人呐,都是望高不望低的。不过,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表面上看着比别人风光些罢了,太子有多久没有碰过她了?只有她自己知道。所以,对与王良媛的主动示好,杜秋蘅还是很能理解,并欣然接受。 听到意菊来报说流云来了,两人都很惊讶,流云不是禁足着吗?这时间还没到呢! “请她进来。”杜秋蘅端正了身子,曼声道。 “太子妃,既然她来了,那妹妹我就先告辞了。”王良媛起身要告辞。 杜秋蘅婉声道:“何苦来哉,大家都是姐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就坐着吧!” 王良媛没奈何缓缓落座,倒不是她怕流云,而是讨厌这个人,厌恶到极点,要她和傅流云同坐一堂说笑,她可没这么大的肚量,但又不能驳太子妃的面子。 流云想想,反正总有一天要面对王良媛的,两个多月没出门,难得出一回门就遇上了,这就叫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今天,她心情好,等下不管王良媛对她怎么样,她都忍着就是了。心思一定,加快了脚步,转过一张雕漆嵌玉百花齐放纹样的三折地屏,就看见秋蘅姐端然上座,笑容温和,而王良媛,青葱玉指慢吞吞的拨着桔子,对她视若无睹。 流云微微一笑,上前屈膝行礼:“流云给太子妃请安。”又朝王良媛侧了侧身:“给王良媛请安。” “妹妹快坐吧!意菊说妹妹来了,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太子已经下令解禁了么?这可真是好事,以后妹妹就可以常过来坐坐,对了,身上的伤都好利索了没有?”杜秋蘅笑容温婉,语声温柔。 “多谢太子妃关心,都已经好了。”流云澹然回道。 “才受了那么几杖,能有什么大不了的?”王良媛冷笑一声,又道:“太子妃,解没解禁的,这还用问吗?还不是太子殿下一句话的事情,太子殿下高兴了哪还在乎什么规矩,如今府里也没什么规矩可言了。”王良媛一丝丝的把桔肉上白色的茎剥离,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说着,话说完了,桔子也剥干净了,才慢悠悠的放进嘴里。 流云含笑不以为意,在右手边的交椅上坐下。 杜秋蘅等了一下,见流云没有搭腔,便笑着啐了王良媛一口:“你是桔子吃多了吗?说话都泛着酸味儿,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规矩原本就是人定的,只要太子殿下高兴,就是你我姐妹的福分了。” “实话总是不好听的,姐姐嫌酸,那妹妹不说就是了,让流云姑娘说些甜的话给姐姐听,说甜的话,想必流云姑娘是最拿手的。”王良媛怏怏道,把“姑娘”两个字咬的特别重,仿佛这两个字是她唯一可以攻击到她的武器一般。 流云看她们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唱的不过都是在给对方添柴加油,大有把火越烧越旺的势头,最好是把她给烧焦了,汗,今天她来的目的是看看秋蘅姐的,不是来吵架的,所以流云淡然一笑,自嘲道:“这被禁足的滋味可真不好受,我也是央求了好些日子,殿下好不容易才松了口,这不,我就赶紧过来给太子妃请安了。” 把自己说的越可怜,她们心里就能平衡一点吧! 王良媛听了冷哼一声:“流云姑娘真是可怜的紧呐!有太子殿下天天陪着,怎么还这么可怜呐?”说着转看杜秋蘅,悻悻道:“姐姐,您说她这是来装可怜呢?还是来向咱们示威的呢?” “好妹妹,你越说越不着边际了,难不成你们以后见面都这样说话不成?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杜秋蘅笑嗔了她一眼,又对流云道:“妹妹,你也别怪王良媛说的不好听,她也确实受了不少委屈,这样好了,今日我来做个和事老,妹妹给王良媛陪个不是,以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如何?” 流云心里苦笑,王良媛受了不少委屈,弄得好像是她欺负了王良媛似的,都不知道秋蘅姐原来也这么会说话。 “姐姐,伤再重,也有愈合的时候,可是命没了,能回来吗?若是流云姑娘能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别说她给我陪不是,就算要我跪下来给她陪不是,我也一万个情愿,流云姑娘,你说呢?”王良媛笑语着,目光里却有着深凉的寒意。 流云笑笑,从容的望着王良媛,如果她愿意,她能想出一百种恶毒的语言来反击她,要吵架,谁怕谁呢?但是,她不想这样做,毕竟王良媛的孩子没了,对王良媛来说就是最大的打击和惩罚了,因为王良媛平日的蛮横与嚣张 ,让她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她没必要再雪上加霜,落井下石。不过适当的警告还是需要的。 “良媛姐姐,你觉得,那个孩子若在天上有知,会怪谁呢?”流云含笑着问。 王良媛陡然变了脸色,眸光中的寒意倏然变成了锋利的刀射向流云,冷了声道:“傅流云,你最好每日烧香拜佛,祈祷自己能长保殿下的恩宠,不然……” “不然就怎样?”一个更为冷峻的声音响起。 在场的每个人都是心里一突,赶忙起身离座迎上前,屈膝行礼:“太子殿下……” 素凝来说流云去给太子妃请安,不过王良媛也在,恐怕她们又会起冲突,他听了放下手中事务就赶了过来。他来了已经有一会儿了,不让底下的人通报,就站在屏风外听着,从太子妃说做和事老开始听到现在终于忍不住现身。 王良媛的嚣张他是早就有所耳闻,但她平日在他面前都是恭顺温柔的如猫儿一般,今日,总算是见识了她的真面目,尖酸刻薄之极,可想而之,那日流云遭受的侮辱,莫说流云没推她,就算推了,也是王良媛自己活该,这个孩子是识趣自己走了,要是投生到这样一个母亲,只怕孩子将来的人生也是悲惨的。 太子的目光深冷如冰,停留在王良媛脸上,王良媛顿觉如芒在背,手脚都凉了下去。太子是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心慌的居然什么都想不起,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糟了,糟了…… 杜秋蘅见太子脸色阴沉,氤氲着怒意,也暗道不妙,赶紧回想自己刚才有没有说了不合适的话。 流云也没想到太子会突然到来,看他愠怒的神情,只怕王良媛要遭殃了。 “王良媛,你说,不然要怎样?说出来让本宫也见识见识你的厉害。”龙昊天冷冷道。 王良媛扑通跪下,慌张道:“殿下,臣妾说的是一时气话,刚才流云姑娘拿臣妾失去孩子说事,刺痛了臣妾的伤处,臣妾就口不择言了,臣妾是无心之语,殿下……” “是啊!殿下,王良媛说的是气话,姐妹之间斗斗嘴也是正常的,牙齿都还要磕到舌头呢!说过就忘了,流云,你说是不是?”杜秋蘅赶忙打圆场,她可不想王良媛被一击不起,这个刺头,没什么脑筋,构不成大威胁,留着或许倒有些用处。 流云听秋蘅姐问话,再看王良媛已经面无人色,瑟瑟发抖,她这种脾气不改,迟早是要吃亏的,不犯在她手里也会犯在别人手里,她又何必来做这个恶人?于是,故作轻松道:“殿下,王良媛本来是就这脾气,有口无心,再说,我也有不好的地方,不该提那孩子……” “够了,你们当本宫是聋子吗?王良媛,流云那句话问的一点没错,你怨这个怨那个就是没有想过你自己,本宫念在你丧子之痛,不来与你计较,希望你能经此一事长一智,没曾想,你反倒变本加厉起来,从今儿个起,你就好好呆在怡心苑抄《女训》千遍,没有本宫旨意,不得出怡心苑半步。”龙昊天狠声道。 “殿下,这不公平,流云她也骂臣妾了,臣妾不过是反击而已,凭什么只罚臣妾不罚她……”王良媛愤懑不平的哭泣起来。 杜秋蘅心里直叹气,这个王良媛真是蠢笨,这不自寻死路吗? 龙昊天气的真想一脚踹过去:“这样说起来,倒是本宫委屈了你,你怎不说是你先咄咄逼人?算了,跟你这种人,本宫没什么好说的了,从今儿起,你就搬到静园去住吧!” “不……臣妾不去,殿下,殿下,您不能这样对我,我不去静园,我抄《女训》,我抄,一千遍,一万遍都可以……”王良媛哭囔着,跪爬到龙昊天脚下,抱着他的腿苦苦哀求。 典型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流云估摸着那个静园是类似与冷宫的地方,不然王良媛不会反应这么大,什么形象面子,骄傲尊严全体不顾了,哭的那叫一个凄惨,涕泪俱下。 流云叹息着,她果然是不能出门,一出门就生事端,也走到太子面前跪下,定定道:“太子殿下,王良媛说的对,流云也有错,只罚王良媛不罚流云,不公平,流云请求与王良媛一同受罚。”没办法了,要保王良媛只能把她自己牵进去。 龙昊天有些气恼,傅流云,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我这是在为你出气,不,不对,也不全然是为你出气,像王良媛这样的人如果不好好惩治惩治,只怕她将来会更乖张,可是,流云这个扭脾气,她既然这样说了,就是非逼得他放过王良媛才肯罢休了,真不知道她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假清高。 “算了算了,本宫被你们烦透了,王良媛,如果你再不知悔改,以后静园就是你的归宿。”龙昊天脚一抬,王良媛倒在了地上,哭的梨花带雨,泪眼婆娑。 龙昊天一拂袖,气呼呼的离去。流云赶忙朝杜秋蘅一礼,跟了出去。 杜秋蘅去扶王良媛起来,责道:“都说了,要你管住这张嘴,你就是不听,看吧!差点把自己送进静园里去了,早知道我就让你先走了,留你还留出祸来。” 王良媛抽泣着:“我算是知道了,在殿下眼里只有傅流云才是宝,你我皆是草,连草都不如……” “你还没得到教训是不?还胡乱说话呢!有些事,心里明白就成,今天要不是流云为你求情,你还能在这里发牢骚?”杜秋蘅掏出自己的手绢递给王良媛。 “她哪有这么好心?想就此抵消欠我孩子的一条命,门都没有。”王良媛压低了声音呜咽着。 “你呀……”杜秋蘅叹气着,却不再劝她。 出了蘅芷苑,龙昊天背着手也不等流云自顾前去,流云一出来,素凝就焦急的迎上:“姑娘,您没事吧!我怕您吃亏,就去请了殿下……” 原来太子是素凝去请来的,难怪了,来的这么及时,这么突然。 流云冲她点了点头:“没事,我去追殿下。” 没事?刚才殿下出来,脸色铁青,怪吓人的。素凝心里打鼓。 流云提了裙裾小跑追了上去:“殿下,等等……” 龙昊天在生她的气,只做没听见,走自己的。 “昊天,等等我嘛……”流云唤的不大声,却是能让他听得见的音量。 果然,龙昊天顿住脚步,她可不轻易叫他昊天,而且是用这么糥糯的撒娇的声音,却如坚甲利刃顷刻就击溃了他的防线。 他回过头来瞪着她,看她跑来,长发在风中飞舞着,这样的情形让他神思恍惚,多少年前,也有这样一个人,笑着,唤着……昊天,你等等我嘛……衣袂飘飘,秀发飞扬,飞扬的还有那动人心魄的神采,心柔的化作了一滩水,融融潺潺的春水,他不自觉的伸出手迎接她。 “殿下……”流云把手放进了他的手心,就知道他会停下来等他,这一招屡试不爽。 “怎么不叫昊天了?”他故意瞪了她一眼,语气中却是一点怒气也没有了。 流云嬉笑道:“我可不敢昊天昊天的挂在嘴边,让人听见了还不得笑话死我。” “那你刚才还叫的这么大声?”他揶揄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的笑。 流云摇了摇他的手臂:“我刚才是着急了嘛!怕你生我的气。” “你也知道我会生气?”他又板起了脸。 “知道啊!你心里一定在想,傅流云你真是个不识好歹的家伙,我这是帮着你,你却跟我唱反调……”流云一本正经的说道。 龙昊天被她逗的哑然失笑,刮了下她小巧的鼻子:“嗯,你倒是明白的很,那么说说,为什么不让我处罚王良媛?若是说的有理,我就饶过你,不然……” “殿下,你也来威胁我。”流云娇嗔道,顿了顿方才和声道:“殿下,我听说王良媛的哥哥在东大营,是个武略将军,品衔虽然不高,但却是个颇为重要的职位,殿下的身边的女人没有一个是无缘无故就能来的,其中的厉害,我懂,我不想殿下为了我而重责王良媛,殿下就算要整顿后宫也要等大事成功以后,现在,每一环,每一关都是要紧的……” 龙昊天大为动容,揽住她的腰,温柔的低语:“我收回那个不识好歹的想法,云儿,你真是有一颗七窍玲珑的心,能拥有你,何其幸也……” 流云心思微漾,那个她,也有一颗七窍玲珑的心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太子的禁忌 素凝见太子殿下和流云姑娘牵着手有说有笑的,忐忑的心安了下来,只远远的跟着不去打扰他们。 回到滴翠轩,流云想起先前子谦送来的绿萼梅,笑道:“呆会儿给你看样好东西。” “什么东西?这屋子里还有什么是我没见过的?”他笑,心想着莫不是她偷偷做了什么香囊,钱袋给他? “你看了就知道了。”流云故作神秘,拉了他进屋,转过隔扇来到书房。 “看,这盆绿梅怎么样?我想着你喜欢梅花,特意在这里设了个花架,放在这供你观赏……”流云指着那盆绿梅得意的说着。转看太子,却见太子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直着眼,跟见了鬼似的。 流云心里咯噔一下,不祥的感觉。 “把它给我扔出去?”他咬了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迸出来。 流云下意识的问:“为什么?” 他看她,眸光里没有一丁点温度,语气森冷:“叫你扔了就扔了,没有为什么。” 流云感觉到自己的发抖,他冰冷的目光,冰冷的话语抽走了所有温暖,让她如堕冰窖,这个房间里,家具上的图案是梅花,摆设上有梅花,墙上挂的是梅花,妆奁里还有梅花簪,梅花钗……他把她安置在一片梅花之中,却容不下一株活的梅花。 “这盆梅花让你想起了那个人是吗?梅花是她的最爱是吗?只有她可以拥有梅花,其他人都配不上梅花的高洁是吗?还是你们曾经在梅树下山盟海誓,梅是你心中最美好的记忆,也是最痛苦的回忆是吗……”一连串的话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心很冷,颤抖个不停,好像有一种压抑了很久很久,却是她陌生的情绪涌动着如即将喷发的岩浆,不喷发则会灼烧自己,喷发了,又会烧到另一个人,然而,她控制不住。 他怒吼一声:“住口……” 住口?她说到他的痛处了?停不下来了,她冷笑:“我不也像她吗?不就因为我长的像她,你才把我留在这滴翠轩的吗?这里到处是梅花,到处都是她的影子,连我也是个影子,你为何不干脆把这里全砸了,把我也扔了出去岂不省事?” “我叫你住口。”他用力抓住她的手臂,用力到不顾会伤到她。他的眼睛赤红,有愤怒,还有她估量不出,探不到底的悲伤,正是这样一种近乎绝望的伤痛刺痛了她。她一直都在忽略被人当成影子的感受,她来这不过是为了救傅家,当什么都无所谓,然而,这层窗户纸终于还是捅破了,他的反应,让她深切的体会到尊严被践踏的痛苦,这是一种羞辱,而她是自取其辱…… 流云奋力甩开了他的手,大力的以至于自己一个踉跄。 她背靠在十锦梅花槅子上,悲愤的看着他:“我把我自己扔出去,你该满意了吧?”转身就要走,他一个箭步追上来,手掌似铁钳一般捉住了她的臂膀:“你哪也不准去。” 流云挣扎着:“你凭什么管我?我是你什么人?难道你不知道影子是随时都会消失的吗?夜来了,影子就不存在了……” “你说的什么废话?”龙昊天毫不费力的将她拽进了卧房,把她摔在床榻上,狠声道:“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你最好别惹我,不然,后果自负。” “龙昊天,我也警告你,我的心情也很不好,我已经不及后果了,今天要么我离开,要不就我死,你别想我再做那个人的影子,我就是我,傅流云。”流云毫不示弱的与他针锋相对,是的,都豁出去了,谁还怕谁? “你……”龙昊天气恼的说不出来,他的思绪乱的很,都是那盆梅花。龙昊天转身进书房,抱了那盆绿梅走出房间,用力摔到院子里,一声巨响,花盆碎了,花枝断了。 素凝和小允子听到这么大的动静,急忙跑了过来,见太子殿下一副要杀人的模样,都吓的缩了缩脖子,好端端的,这整的又是哪一出? 流云冲了出来,看见一地的碎瓦残枝,这是子谦送给她的,而她还想着能讨好他…… “看好她,不准她踏出房门半步。”龙昊天回头凛了怔在门边的傅流云,冷声吩咐小允子,他不能呆在这了,不然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小允子不明就里,看流云姑娘也是面无人色,两人不会是为了一盆梅花吵架吧? 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龙昊天背着手大步离去。流云沿着门框慢慢蹲下,抱着膝,低着头,想哭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所有的温柔都是假的,他的笑,他的宠爱,都是给另一个人,而不是她,如果有一天他不需要用她来弥补缺憾,用她来麻痹自己,那么,也会像扔一盆花一样的把她丢弃吧! “姑娘……”素凝小声唤她。 “我没事,把地上收拾了吧!”流云闷声说着,一动也不动,素凝陪了她一会儿,还是去拿扫帚畚箕清理地上的泥巴。 流云茫然的走回到卧房,就这么和衣躺着,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离开他。可是,她却走不得。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一直清醒着,还是迷糊了,好像素凝来唤过她,为她除了鞋袜,为了盖了棉被,她只是一动不动。 高公公接到报告,说太子殿下在书房砸了许多东西,大发脾气,谁也不敢进去,太子正在气头上,谁敢去触那个霉头? 高公公听了没急着去太子书房,反倒先来滴翠轩来问小允子,小允子就说,太子和流云姑娘因为一盆梅花吵起来了。高公公拂尘往手臂上一搭,微微点头,心下了然。这才去到外书房。 书房里已经一片狼藉,该砸的都砸了,不该砸的也砸了,高公公拨了拨脚下的碎瓷片,这都快找不到落脚的地了。 一本折子如刀片疾飞过来,伴随一声怒喝:“滚!叫你们别来烦本宫……” 唷……高公公眼疾手快,伸手一抄,折子稳稳拿在手里,哎!要是换做小崔,只怕脑袋被削去半个,太子殿下今天这脾气可不是一般的大。 “殿下,是老奴。”高公公小声道。 龙昊天倚在大椅子里,睨了他一眼,刚才没听见惨叫声,他就知道是高公公来了,高公公原是伺候母后的,他六岁那年,母后将高公公派给他,高公公就一直跟在他身边,教他武功,保护他安全,所以,对高公公,他不能像对一般下人那样对待,打从心底,他还是很敬重高公公的。 高公公把丢在地下的折子一本一本捡起,弄整齐了摆回桌案上,崔公公则适时的送上一杯安神的六安瓜,又悄无声息的退下。 “殿下,听老奴一句话,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高公公 龙昊天心中的怒气霎时都被这一句话掏的干干净净,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悲伤。过去的,好无奈的一个词,过去了就再也追不回了。 “殿下,您这样,折磨自己也折磨别人,何苦呢?只有放下心中的包袱,您才能真正得到快乐,殿下,人不能总活在过去,而是要活在当下……”高公公好言相劝。 活在当下,怎么个活法?过去如影随形,那么多美好的记忆,如何舍得忘却?可美好的记忆伴随的又是让他午夜梦回都会心悸的痛苦回忆,一切的一切已经如腐骨的毒药侵蚀了他的身心,无法剥离,爱的越深,痛苦也越深。 “殿下,请恕老奴直言,殿下若是只把傅流云当成月华郡主的影子,那么请殿下就将她当做一个影子,切莫陷了进去,倘若殿下喜欢的是流云姑娘,那么,就要把月华郡主忘了,不然……”高公公顿了顿。 龙昊天冷冷道:“不然如何?” “倘若有一天悲剧重演,殿下不一定能再找得到这样的影子。”高公公保持着平和的语速和语气。 龙昊天心头一震,悲剧重演?不,他无论如何不会让悲剧重演,他不要失去流云,绝对不可以…… “今天要么我离开,要么我死,我再也不要做那个人的影子,我就是我,傅流云……”耳边回响起流云话,她那受伤的神情。 “小允子说,流云姑娘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叫她也不应,都不知道怎么样了。”高公公偷偷看了太子一眼,小声说道。 心立时怦怦急跳起来,她该不会寻短见吧!龙昊天倏然起身:“本宫去看看。”忙不迭就走了。 高公公看太子急冲冲的背影笑着摇头,看来,太子殿下已经陷进去了,这应该是一件好事吧! 龙昊天见流云和衣躺在床上,心中一颗大石落了地,来的路上,他还真怕进门会看见让他无法承受的情景,还好还好…… “云儿……云儿……”龙昊天小声唤她。 流云听见了,不予任何反应,他不是很绝情,很狠心的吗?东西砸了,人走了,多么干净利落,多么肆意潇洒,那么现在又来做什么?他以为她又是什么?影子还是猫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龙昊天,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我若再理你,我就跟你姓了。流云心里愤愤的想。 “云儿,我知道你醒着,你可以不用理我,就听我说。”他坐在床边,低着头,望着锦被上寒梅弄雪的纹样,思绪如一线风筝,飘忽着回到八年前。 “月华是信阳候的女儿,七年前,也是蒙人入侵,庆州一役,信阳候一家与庆州共存亡,只留下了月华被一名副将护送回了京都,太后感信阳候满门忠义,封月华为信阳郡主,留在了身边,那一年,月华也是十五岁。我对月华,几乎是一见倾心,正好,那年太后要去西山感恩寺礼佛,让我随行,在山上七七四十九天,我和月华天天在一起,我听她说北方的战事,听她说她的父亲是如何应用杀敌,云儿,你不知道,月华她是怎样的一个女孩,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她,她说她最爱的是梅花与牡丹,多年后,我才领悟,出身将门的她,有着豪爽的性格,更有一颗冰清玉洁的心,总之我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她,本想,等她再长大一些,我就向太后请求,让太后做主把月华嫁给我,没想到,三弟也爱上了月华,为此,他与我势同水火,他明知道月华喜欢的人是我,可还是不肯放弃,只要月华一天没嫁人,他就一天不放弃,月华备受困扰……后来有一天,月华突然哭着来见我,说,昊天,忘了我吧!我急了,问她出了什么事,她只是哭,却无论如何不肯告诉我。我气急了,心想,一定是三弟在背后搞的鬼,就要去责问三弟,月华死死的拦住我,说,你别乱猜疑,不是这样的。我只好安慰她,为了以防夜长梦多,我准备向太后言明,让我们完婚,结果……就在那天,宫女来报,说月华郡主不见了,我们四处寻找,最后在梅林里找到了她,她……吊死在一棵梅树上,那棵梅树是我们经常相依的地方……”他说着语声哽咽到无法继续。 流云不自觉的坐起了身子,现在她明白了,为什么他用梅花图案来怀念月华,却没有办法看见真实的梅花,只怕是他一看见那盆梅花就想到了月华死时候的模样,的确,看见自己最爱的女人吊死在梅树上,这中视觉上的冲击,心灵上的打击,就算是铮铮铁骨也会承受不住的吧!而且听他说来,月华死的很蹊跷呀! 流云掏出帕子,碰碰他的手,塞到他手里,他也不拒绝,拿了抹了眼泪。 这是流云第一次见到男人哭,以前明俊他们哭不算,那是小毛孩。所以现在她有些无措,搜肠刮肚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云儿,我不是故意要发火,那一刻,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他黯然的低着头,不敢抬头,怕她看见他的泪眼,男人哭是很没出息的事,月华走的时候他哭过一次,一个人躲在那棵梅树下,打了树干几百拳,然后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痛惜这么一个美好的生命戛然而止,痛惜一段刻骨的恋情无疾而终,痛恨他连月华为什么要死都不知道,痛恨自己居然没有保护好她,痛,痛,痛……恨不得杀了自己。 流云点点头,轻声道:“我已经不介意了。”月华都已经死了,她跟一个死去的人争什么呢? “你,后来知道月华为何寻短见了吗?”流云犹豫着,还是问了,终是太好奇。 他沉默片刻又道:“后来,他查到月华寻短见的几天前,召过太医,不过,他迟了一步,太医被人杀了。杀人灭口,他苦思冥想,只有一个可能,月华的病是个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再后来,他查到三弟龙擎天在他之前找过太医……” “你怀疑月华的死和谨清王有关?”流云惊讶。 “我不能确定,可是月华之前从不离身的一块玉佩不见了,我在她房里到处找都找不到,这说明有人故意拿走了玉佩。” 流云听到玉佩两个字打了一个激灵,问:“是什么样的玉佩?” 龙昊天微眯了眼,望向前方虚空处:“一块五彩玉石的玉佩,有红黄青蓝绿五色,绚烂的如五彩霞光一样美丽,是父皇赏赐给她的,说是只有月华才配的上如此稀世珍宝,我记得当时周贵妃还狠狠的嫉妒了一场。” 流云再次震惊,她和月华不仅容貌相似,而且这世上绝无仅有的一对玉佩,一块送进了宫里,到了月华手上,而另一块落到了她手上,这是什么缘分?当真是天意吗?如果这样所的话,那块玉佩并不是谨清王拿走了,不然他不会要她来找这块玉佩,那么又是谁呢?那个人为什么要拿走玉佩呢?难道玉佩上有什么秘密,会泄露月华真正的死因?一团迷雾…… “云儿,你不生气了吗?”龙昊天觉得把憋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心里反而轻松了很多,她一直嚷嚷着她是月华的影子,可是他知道,她已经不是了,因为她的出现,他对情爱的感觉如同枯死了多年的枯木,又开始萌芽抽穗,因为她的出现,再一次让他感受到了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只要想到那个人,想到她的一颦一笑都会让人心跳加速的感觉,她不是影子,而是另一个存在。 流云回过神来,摇摇头,他的眼睛还是通红的,流云下了床:“我去给你打热水,你敷敷眼睛,不然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这回轮到龙昊天愕然:“这个女人,是在嘲笑他吗?”心里却是柔柔的,暖暖的,她之前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吃醋吗?是因为在乎他吗?是就好了,突然好想向她求证,是不是这样?可是,他是太子吔……算了算了,胡思乱想什么,反正她已经是他的女人,跑不掉了,他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证实。(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真相是什么 晚膳,龙昊天就留在滴翠轩用了,叫膳房做一桌淮扬菜来,再来一壶桂花酿。 也不要小允子和素凝伺候,就他们两盘腿坐在炕上,中间放一张稍大的炕桌,简单而随意。 流云亲自为他斟酒,也给自己满上一杯。 “明日叫那个花圃的徐四再给你送一盆梅花吧!”他看着她倒酒,突然说道。 流云笑笑:“不用了,我若早知道其中缘由也不会要了花来。” “云儿,我让高公公再给你派几个伶俐一点的人来服侍你?”他征询? “不用,我不喜欢太热闹,一群人晃来晃去,头晕,有素凝和小允子就好。”流云又给他布菜:“尝尝这个银耳南瓜羹。” 他舀了一汤匙尝了尝,微甜,滑而不腻,他一直不怎么喜欢吃淮扬菜,就吃不来淮扬菜的甜味,可是,今天吃着却是另一番滋味,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喜欢一个人,就可以为她改变。他连连点头:“不错,很可口。” 流云笑道:“若是吃不习惯还是让膳房另做几样菜来,千万别勉强。”她知道北方人与南方人的口味不同,很多北方人吃不惯淮扬菜。 “没有没有,真的好吃。”龙昊天连忙摇头,为了表示他是真的认为好吃,三两口就把碗里的银耳南瓜羹吃完,说:“我还要。” “你别光喝汤,这个三丝燕菜,还有这个丁香肉丝也不错的。”流云介绍道。 嗯嗯!他一一品尝,吃的津津有味,边道:“我第一次觉得淮扬菜还是挺不错的,有机会咱们一起去江南,去看看你生长的地方,听说,苏州和杭州是天下景致最美的地方,云儿,先册封你做良娣吧!” 这都什么跟什么?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话他怎么跟说一件事似的,那么顺口就说出来了?先做良娣?那以后他还要她做什么?流云讶异的看着他。 他放下银箸,一本正经的望着她:“我觉得该给你一个名份了。” 流云笑的不太自然:“殿下说什么呢?我从没问你要名份啊!而且殿下已经有一个良娣了,而且我现在的身份还是罪臣之女……”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让你光明正大的站在我身边。”他认真道。 他今天是不是受了刺激,脑子发热了?流云抿了抿嘴,沉吟道:“殿下,可是真的不合适,现在局势还不明朗,你若册封我为良娣,肯定有人会拿这事为难殿下……” “还是你觉得做良娣不合适?”他问。 “不是不是……”流云不知道该怎么说,换做别的女子,一定会很高兴,忙不迭跪地谢恩,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灵魂来自二十一世纪。 “殿下,要怎么说呢?”流云为难着,今天他能主动提出要封她做良娣,是不是说明他已经决定放下什么,开始正视她,以此来表明他是真心的。不否认,听到他这么说,她心中有微微的欢喜,他并不是个无情无义之人。 “你怎么想就怎么说。”他的目光清澈如水,深邃无边。 流云端起酒杯,将一杯桂花酿倒入口中,或许她的想法他不能理解也无法接受,可是总有一天他们之间必须面对这个问题,所以,现在说清楚也好。 “殿下,流云也可算是生在簪缨之地,富贵之家,从小到大,吃穿不愁,生活无忧,唯一所愿就是将来觅一个真心疼爱我的夫婿,他可以不富不贵,却必须只爱我一人,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可是傅家一夕之间倾覆,而我成了殿下的人,我可以不在意许多的事情,唯有感情,我无法不在意。” “我明白你的意思,除了月华,你是我唯一珍爱的女子。”他肯定的回答。 流云怅然望他,苦笑:“不,殿下你还是没有明白,我要的是一份唯一的爱情,也就是说我的心中只有他,他的心里也只有我,我们身边再无他人。” 他蹙眉,他懂了,如果他不是太子,他会愿意,只要有她一人足矣,可是,他偏偏是太子,将来还有可能是龙轩之君,她不要宠冠六宫,她要的独占六宫。 看他脸上的犹豫之色,流云暗叹一息,这是不可能的,就算他是真的喜欢她,也不可能为她放弃江山社稷,就算他果真让她独占六宫,天下人也不会允许。 “殿下只当流云胡说吧!”流云淡淡一笑。 “云儿,不是我不愿意,你也知道我是太子。”他低语。 “我知道,所以,我并不奢求。”流云声音飘忽如浮云。 一时沉默下来,空气中弥漫的桂花香也似要冻结凝住。 “那你会如何?”他问,眸光中有隐隐的担忧。 如何?到那一天,他坐在金銮殿上,睥睨天下,而她自然是如流云散去,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束缚她。可看着他幽幽的目光,她不敢说,也说不出口。 “你会如何?”他追问,语气迫切了几分。 流云嫣然一笑:“我还能如何?我只求殿下什么也不要给我,我就这样陪着殿下就好。” 他的陡然凛眉,一字一顿道:“永远不许离开我,你想要的,我尽力做到。” 这回轮到流云震惊,看他神情真挚无比,不像是开玩笑。 “帝王不易太深情。”她轻声警告。 他凝视着她,举杯一饮而尽:“我偏就是。” 心,骤然的慌乱了,还有隐隐的刺痛。 为了解开五彩玉佩之谜,流云决定冒险见一见谨清王,她不能去膳房找那两个可疑的厨子,只好去找正平。 “你要见……”正平不可置信,压低着声音。 “很奇怪吗?”流云噙了一抹冷笑看他。 正平低下头去:“太危险。”据他所知,主人这一段时间心情极差,西府的杀手组织里被秘密处决了好几个人,这个时候去见主人,流云在他面前若是有一句不慎,说不定就没命回来了。 “这个你不用管,只须把话传到即可。”流云不与他多言,拂袖离去。 走出没多远就碰见了高公公,真奇怪,上次她见正平,高公公就出现了,这次也是碰巧?流云整理了下心绪,露出淡定的笑容,给高公公行了个礼:“流云见过高公公。” 高公公拂尘一甩,回了一礼:“流云姑娘多礼了。” “应该的。”流云淡淡一笑。 “流云姑娘这是要回滴翠轩吗?”高公公永远一副喜怒莫测的表情,眸光淡淡,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在宫里混久了的人都跟个老狐狸似的,流云这样评价高公公。 “是啊!”流云也不解释她为何出现在这里,他没问,她又何必不打自招,解释就是掩饰。 “那,姑娘还是从花径走吧!远是远了点,不过清静。”高公公微笑道。 流云点点头,高公公的意思,另一条路上有她不想看到的人,王良媛被禁在怡心苑抄默《女训》,那么可能就是楚良娣或是徐美人在那边。 “谢谢公公。”流云欠了欠身,告辞,绕道花径而去。 高公公看她走远,才不缓不急的走到外院,一招手叫过一个人来,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人点头离去。 谨清王的回复是三天以后,地点还是在慈恩寺。流云想到慈恩寺里那个密室就一阵胆寒。 借口,去还愿,太子犹豫了一下答应了,问:“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上回已经去过一次,不是好好的吗?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祈祷娘的身体康健,莫侍卫回来说我的娘的病大有起色,我就想去还愿来着,可是刚好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就耽搁了下来,这都快年底了,总不能拖到明年去,到时候菩萨怪罪就不好了,殿下最近也忙,就不用陪我了,我自己早去早回。”流云婉言拒绝。 龙昊天歉意道:“等一切尘埃落定,我陪你回去看你娘。” “殿下,君无戏言哦!”流云嬉笑着。 他宠爱的抱住她的腰身,温柔低语:“借你吉言,我若成了君,许你的一定兑现。” 流云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一定可以的。” 还是小允子和素凝跟着,香烛备齐,香油花果也带了,三人一车直奔慈恩寺。 焚香许愿,又添了香油,供了花果,流云说上回来都没有仔细看那些碑帖,这回要好好看看,便打发素凝和小允子自由活动,两人高兴了应了一声去佛寺后面的塔林游玩,平日在太子府那可是天天绷着一根弦,连睡觉也得醒着三分神,哪有这等自由的时刻,简直如鸟出笼一般。 流云在上次那个小沙弥的带领下,又到了那间厢房。 谨清王还是一身紫袍,这人怎么爱穿紫色?想要大红大紫、紫气东来?可惜现在是内伤的要乌青发紫了吧!不过紫色真的很适合他,平添一份邪肆妖魅的气质。 “听说你要见本王,本王居然三天没睡好觉,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本王?”他半倚半靠在一张大椅上,媚眼如丝,嗯,是的,媚眼如丝,这个本该用在女人身上的词,现在用在他身上却再适合不过,这个家伙够俊的,俊美的近似妖孽,细长凤目半明半寐,似笑非笑的瞅着你,有勾魂摄魄的能力,偏偏你一点也不会觉得他很娘。 流云挪开眼,不去看他,也似笑非笑的说:“我又不是月华郡主,王爷有什么好激动的?” 不用看他就能感觉到他的原本暧昧的目光陡然变得森冷,语气也变了:“他终于告诉你了?你知道多少?” 流云眉毛微挑:“不多,所以想来听王爷补充说一说。” “你作死?”他狠戾的声音从齿缝中迸出。 “王爷要流云去找五彩玉佩,流云若是不问清楚了,要如何下手?太子府这么大,我总不能到处去翻找吧!若是能翻找的 到,我想王爷也用不着流云,自己早就得到手了。”流云正视他,缓缓道。 他瞪了她良久,寒意才渐渐隐去,冷冷哼了一声:“你想知道什么?” “月华为什么要自寻短见?”流云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他冷笑:“这个问题,你该去问太子,而不是来问我。” “月华郡主死后你去查过太医院,随后给月华郡主诊治的那位御医就暴毙了,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他脸上的神情又变了,冷若覆了一层寒霜,流云注意到,他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微微颤抖。 “告诉我,我要知道事情真相。”流云逼近一步。 他抬眸,冷声道:“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我这张脸,我莫名其妙被你们兄弟两当棋子,当替身,难道我没有权利知道为什么吗?除非我知道所有事情,不然,随你怎么办,我不会再听你的命令。”流云也镇声道。 “你尽可以试试。”他威胁着。 流云轻笑一声:“如果不是我愿意,没有人可以威胁得了我,大不了我一死,死了你爱怎么对付傅家的人我都不知道了,也就不在乎了,当初我答应你去接近太子,不过是好奇而已,你若满足不了我的好奇心,我也就没有必要继续配合你。” “你若听了这个秘密,你的结果只有一个……死!”他目光如炬看着她。 “死,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而已,若是活的没什么意思,早死又何妨?王爷不要以为人人都是怕死鬼,我傅流云偏偏就是不怕死的。”流云不以为然道,跟她玩阴狠,我什么都不在乎了,看你怎么玩。 “他是怎么告诉你的?他说他不知道月华为什么死?”他的语气里透着憎恨。 “是的,他说他不知道,不过他怀疑是你害死月华郡主……”流云如实相告,不激他一激,他如何能干脆的说出来。 龙擎天猛然一拍桌,那张桌子顿时碎成了烂木头。流云被这架势唬了一跳。 “无耻之徒。”他咒骂着,起身打开了暗门,冲怔在那里的流云忿忿道:“你不是要听真相吗?进来。” 流云不假思索,举步跟上。 暗门在身后轰的掩上,他背着手在密室里走了几个来回,愤然骂道:“龙昊天,你是天下第一无耻之徒。” 流云听的纳闷,谨清王是在生气太子说他害死了月华郡主,还是气太子本身呢? “他说谎,月华明明就是他害死的,还不承认,是他第一个找到月华,月华随身佩戴的五彩玉佩不见了,不是他拿走的是谁?他居然还反咬我一口,简直是卑劣无耻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了……”谨清王气的胸膛起伏,脸色铁青。 “这话从何说起?”流云问道。 “从何说起?从他们相爱说起,从太医院的诊断说起,从那块五彩玉佩说起……”他忿忿然在铺了素色驼毛毡子的石床上坐下。 “当初若不是他先我一步认识了月华,说不定月华爱的人就是我。”谨清王回忆道:“只可惜,人生若只是初见,月华先认识了他,我对她那么好,想尽办法逗她开心,可月华铁了心的喜欢龙昊天,这也罢了,可恨的是,龙昊天这个禽兽,他既然说他这么爱月华,那就娶她呀,结果呢?他让月华有了身孕,却不娶她,你想想,月华那么骄傲的一个人,除了死她还能怎么办?” “等等,你说月华郡主有了身孕?”流云不可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听说月华出事前身体不适,请过御医,就去太医院查,那个王御医在我的再三威逼下才道出实情,月华不是生病,是有了身孕,当时他把诊断告诉了月华,月华再三哀求他不要说,王御医也不敢往外说,一直惴惴不安,这事事关月华的清白,我只有把王御医杀了,只有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月华一直和龙昊天相爱,这个孩子除了昊天还会有谁?我还知道月华自残的前一天去找过龙昊天,你用脚去想也能知道月华找龙昊天做什么,一定告诉他,她有了身孕,可龙昊天做了什么呢?月华为什么要选择死?傅流云,你说,换做是你,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你得到什么样的答复才会选择死?”龙擎天眼中透着无比的哀伤与愤怒。 流云震惊着,呐呐:“除非他不肯承认这孩子是他的……或者,他不答应婚事……” “你也会这么想不是吗?那时,父皇已经在为他挑选太子妃,不是朝中重臣就是封疆大吏的千金,月华算什么?孤女一个,对他的前程有什么帮助?龙昊天这个混蛋……”龙擎天痛苦的脸都扭曲起来,格外狰狞可怖。 流云心里很乱,千头万绪却理不出一个清晰的思路来,太子说是谨清害了月华,谨清反过来说是太子害了月华,到底是谁害了谁?月华有孕,月华自残,月华的五彩玉佩……还是谁的?是谁拿走了玉佩?一个个问题在脑海中纠缠不清。 不,她应该相信太子,他那伤心绝望的眼神不是假的,眼泪不是假的,他也是性情中人,他这么爱月华,月华若是有了他的孩子,他不会不要的…… 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除非那个孩子不是太子的,月华根本就没告诉太子她有了孩子,她不能说,不敢说……流云顿时浑身冒冷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疑 “怎么?害怕了?现在你知道太子什么样的人了吧?”龙擎天冷眼看流云,她额上正冒着虚汗,眼中透着恐慌。 “不,不是,也许……我是说也许,这中间有误会……”流云迟疑道。 “误会?事情明摆着,还能有什么误会,我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卑劣到把过错推到别人头上,这个伪君子,总有一天我要剥下他的假面具,让世人看看清楚,什么明德仁孝,全都是假的,假的……”龙擎天激动的囔着。 流云看他情绪不稳,她说什么都听不进去的,若是激恼了他,吃亏的是自己,便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恳求道:“王爷,你交代的事情,流云一定会想办法办到的,王爷能不能网开一面放了我大哥和大嫂他们呢?你也知道他们并无罪。” “无罪?跟本王作对就是犯了罪,而且是大罪。”龙擎天冷然道。 “王爷排除异己无可厚非,但有句话王爷一定听说过……得民心者得天下,王爷若是做的太过,让世人觉得王爷是个残暴的人,又如何会拥护王爷?”流云尽量平缓了语气。 龙擎天嗤鼻一笑:“你以为向太子那样虚伪就行得通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本王就是要世人知道与本王站在对立面的结果只有灭亡,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而且本王若要置一个人与死地,有的是理由,叫外人挑不出一个毛病,你父兄,本王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给与最轻的处罚,只是监禁而已,并没有为难他们,将来他们是生是死,是高官厚禄荣华富贵还是坐实罪名遗臭万年就看你的表现了,你还是努力想办法替本王把五彩玉佩拿到手吧!” 流云亦苦笑:“没想到,我傅流云在谨清王面前还有一点薄面。” 他起身,慢慢迫近她,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眼神迷离着,喑哑道:“就凭这张脸,你在本王这里有的就不止是一点薄面,懂吗?” 流云望着他摇头,腹诽:不懂,也不想懂,说来说去,你比太子更可恶,不仅当我是棋子还想把我当做月华的影子,你们爱的都是月华,又不是我,难道我还要对你们施舍的宠爱感恩戴德,感激涕零?真是有够莫名其妙的,自私自大自怜的混蛋。 龙擎天看了她许久,这张脸,这张让他魂牵梦萦的面容,好不容易找到了这样相似的一个人,他本该将她留在身边,禁锢着,疼爱着,让她永远只为他一个人哭,为他一个人笑,这一次,是他先遇见了她,可是,他却拱手将她送给了龙昊天,为了拿到龙昊天害死月华的罪证,为了得到龙轩的万里江山……值吗?他问自己。他咬牙,坚定的告诉自己,这是值得的,他爱的人只有月华,任何人都替代不了月华。龙擎天放开了她,再一次告诉自己,他的决定没有错,心又隐隐的刺痛。 “你还要帮我做一件事。”他深吸一气,定了定心神。 “什么?” “帮本王了解一下,最近太子身边是不是多了能人谋士?”他恢复了往常傲慢的神情,斜眼睨她。 流云讥讽道:“谨清王不是手眼通天吗?太子每天跟谁说了几句话大概都逃不过王爷的耳朵吧!太子纳了什么贤士在身边,王爷会不知道吗?” “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一个人话太多不是好事情,小心祸从口出,你也不要一再的考验本王的能耐力,到时候追悔莫及。”龙擎天冷声警告她。 好吧!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图一时口舌之快。流云问道:“王爷为何会觉得太子身边多了能人谋士呢?” 龙擎天见她老实了些,看来警告还是有效的:“太子为人小心谨慎,处事讲究保守中庸,这跟他身边都是一帮子迂腐的老头子有关系,但是,这几月来,太子的行事之风似乎大有不同,敢闯敢拼,讲究占领先机,而不是一味的谋定而后动,所以,本王要你了解了解,是不是有人在给太子出谋划策?” 流云听得明白,估计谨清王要找的始作俑者就是她了,要是让谨清王知道这个出谋划策的人就是她,会不会撕碎了她呢? “好吧!我会探探太子的口风,不过不一定探的出来,太子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谈政事。”流云敷衍着,一边把自己撇清了,省的谨清王怀疑到她头上去。 “玉珮的事,你也要抓紧,本王可没有多大的耐心。”龙擎天提醒道。 “尽量。”流云回道。 龙擎天对她这种回答不太满意,但是也知道要在偌大一个太子府找到一块小小的玉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先前他以为滴翠轩里守备森严,机关林立,龙昊天一定是把玉佩藏在滴翠轩,可是流云现在就住在里面都找不到,说明龙昊天没有把玉佩藏在滴翠轩,难道是在未名居吗?可是未名居里,他的手下摸进去寻了几次都没寻到…… “不是尽量而是一定。”他冷冷抛下这句话,打开暗门,走了出去。 回到滴翠轩,流云进房却看见太子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发呆,流云吓了一跳:“殿下,您怎么坐在这里?崔公公呢?怎不叫他伺候着?” 龙昊天的神情很疲惫似的,声音哑哑的,透着懒意:“你回来啦!” “嗯!在菩萨面前还了愿,就回来了。” “慈恩寺藏有不少稀罕的碑帖,你没去看看吗?”他微笑了一下。 流云心思一动,他怎提起碑帖?不过慈恩寺的碑帖确实有名,可惜她两次借着看碑帖的名义去和谨清王见面,真正的碑帖都没见到。 “去看了,不过怕回来迟了都没细看。”流云不安的回答,心里七上八下。 “哦……都看了谁的碑帖?”他又问。 流云只觉一阵寒气自脚底窜了上来,直透脊背,谁的碑帖?她没看过,如何知道?若是说错了岂不是露了馅?难道太子知道了什么? “看了……”流云支吾着。 “嗯,你总不会只看了字都没看是谁写的字吧!不过你没细看也难怪记不住,下次我陪你去看。”他起身走了过来,帮她解了披风,柔声问道:“累不累?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呢?” “哦,有点,今天外面很冷。”流云心不在焉的应着他的话,他这是什么意思呢?他到底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 他握住她的手:“手很冰,出门怎不多穿件棉衣去?”他薄责道。 “那时不觉得冷,没想到会越来越冷,看情形都快下雪了。”流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以示自己并没有心虚。 “小允子,快生一盆炭火来,素凝,上热茶……”龙昊天高声吩咐道,拉了流云到炕上坐下:“幸好这炕火一直烧着,还暖和,你就在这里捂一会儿吧!”说着扯过一旁的白狐狸皮盖在流云腿上。 “殿下今天清闲了吗?”流云问。 龙昊天含笑摇头:“我也就这会儿得闲,就过来滴翠轩看你,结果一来看你不在,才想起你今日去慈恩寺了。” “瞧殿下这记性,您还没老呢!忘性就这么大。”流云揶揄道。 “我这还不是被你害的。”龙昊天微微一哂。 “反正你什么都怪到我。”流云嗔了他一眼。 “不怪你怪谁?是你害得我失魂落魄的,把我的心都占满了,我脑子里就剩下你了……”龙昊天故作委屈道。 流云轻轻推了他一把:“你尽胡说,我才不信呢!” 他捉住她的手放在心口的位置,神情款款的望着她:“不信的话,你可以挖出我的心来看,看看上面是不是都刻着你的名字?” “殿下……”流云语塞,自从那天争执以后,他似乎总是迫切的想要她相信他,明白她的心意,浓情蜜语的,常常让她很无措,她都已经说的够清楚明白了,这不是她信不信他的问题,而是两种爱情观的差异问题。 龙昊天轻轻拥她入怀,吻着她的发,低语:“云儿,我不想失去你……” “我在的呀!”流云低低的回。 “你会永远在我身边,是吗?”他不满足的追问。 流云微愣了片刻,在他怀里点点头:“嗯……” 他拥得她更紧。流云听见他的心跳的飞快,如战鼓狂擂,这样的速度让她的心非常不安,只觉告诉她,一定是出事了。 是夜,蘅芷苑中,杜秋蘅和声对端着酒杯怔怔出神的太子说:“殿下,您前儿个说的要封流云妹妹为良娣一事,臣妾认真考虑过了,其实殿下要封流云妹妹为良娣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殿下是爱之心切,可是晋升太快,反倒不妥,会让流云妹妹成为众矢之的的,臣妾以为,还是先册封流云妹妹为良媛,然后等她有了身孕再册封为良娣也不迟,殿下,您说呢……”杜秋蘅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太子的脸色,太子依旧沉着脸。 “臣妾这样考虑是为殿下着想亦是为流云妹妹着想,臣妾与流云妹妹情同姐妹,臣妾是巴不得流云妹妹能早日升为良娣,我们姐妹也要相互有个扶持照应,一同尽心尽力伺候好殿下,真是为了长远着想,臣妾才不得不想的更周到些,顾虑的更多一些。”杜秋蘅生怕殿下不高兴她的建议,解释道。 龙昊天似乎兴致缺缺,摆了摆手:“这事暂不议论。” 杜秋蘅怔了怔,前几天殿下不是很急切的吗?今天来,不是为这事来的吗?怎又说暂且不议了呢?是不是流云什么地方惹殿下不高兴了呢? “殿下,那臣妾给您弹个曲子?”杜秋蘅温顺道。 龙昊天根本就是心不在焉,胡乱点了点头,示意梅香斟酒。 梅香去取来七弦琴,放在了琴案上,杜秋蘅起身坐到了琴案旁,笑问道:“殿下想听什么曲子呢?” “爱妃想抚什么就抚什么,本宫都爱听。”龙昊天敷衍着,坐在这里,除了喝酒,他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是他想做的,心早就飞了,他说的都是真的,他的心满满的装的都是她,傅流云,月华的名字成了一个伤痕留在了心里,而傅流云的出现渐渐抚平了他心中的伤。他是认真的,可她…… 杜秋蘅赧颜一笑,微垂双眸,全神贯注,玉指纤纤抚上了琴弦,琴音如流云淙淙,从指间倾泻而出,时而妙曼如轻纱飞舞,时而濯濯似泉水叮咚……她知道太子的琴艺高超,她望尘莫及,所以她平时练的很刻苦,不断学习新的曲子,好让太子知道她的用心。今日所抚的就是心曲《醉花荫》,这是她请龙轩有名的琴师江蓠特意作的曲子。 龙昊天半倚在坐榻上,双目微阖,似在细心聆听,实际上思绪纷乱,喝点酒,本想让自己糊涂一点,却是越喝越清醒,越喝心里越烦乱,哎!他再一次泥足深陷。 流云已经得到崔公公的信,太子殿下今夜歇在蘅芷苑,不过来了。所以就早早梳洗了,躺在暖炕上发呆,他不在的时候,她都睡在暖炕上,暖和,还可以看看书什么的。可今天书也看不进,太子的表现太怪异了,偏巧今天她去见了谨清王,也许是心虚在作祟,让她变得特别敏感。她问过素凝和小允子,太子殿下又没问他们今天去慈恩寺的是,他们两都摇头,她也不能再问下去,而且,她回来的时候殿下就不对劲了,那时,他还没有见到素凝和小允子呢! 难道说,太子的反常和她找正平的时候被高公公遇见有关?高公公这个人平时像尊弥勒佛似的,笑微微,小眼睛眯成一条缝,很和善的样子,但是他眼小却极有神,这人不简单,绝对的是只老狐狸,难道说那天被高公公嗅出了什么?然后正平去找谨清王的时候被跟踪了? 也不对啊,依正平的武功,想要跟踪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且他本来就是杀手,感觉敏锐的很…… 想来想去,越想心里越慌,不行,不能再这样自己吓自己了,不然,没问题也会生出问题来,一定要先稳住。 “殿下……”外间传来素凝的声音,很吃惊的样子。 流云忙支起身子。 “流云姑娘睡了吗?”他问。 “躺下有一会儿了。” “哦!你下去吧! “殿下,姑娘在那边……”素凝指了指西边。 龙昊天不语,他知道她会在这边,他不在的时候她一个人怕冷,非得睡在暖炕上才行。他已经说过不过来了,还特意让崔公公过来传了话,就是想让自己更坚定些,结果,他抛下了太子妃,在太子妃幽怨的目光中,还是回来了。 “殿下……您喝酒了?”他一进来,流云就闻道了一股酒味,还不是甘醇的桂花酿,也不是清醇梨花白,而是浓烈的白酒。流云披了外袍迎上前去。 “你起来做什么?快躺着,小心着凉了。”他皱了眉道。 “屋子里不冷呢!没事儿。”流云笑微微的扶他坐下,拿了引枕给他靠着。又去唤素凝:“素凝,快打盆热水来……还有沏一杯碧螺春……” 龙昊天一路走来头重脚轻的,脑子里有点儿晕,就像那夜在镜湖边将她误当成月华一样,看着她为他宽衣,脱鞋,铺床,叠被……两个人影在眼前交替着,时而一分为二,时而交叠为一,他甩了甩头,想甩掉那些幻想。 “云儿,你别忙了,过来……”他呼吸有些粗重,心跳加速,这是酒喝多了以后的反应,今夜真的喝过了,很久没有这种三分清醒,七分醉的感觉。 流云嗔道:“你看你喝的醉熏熏的,不 好好拾掇一下,你怎么睡啊?明天起来不头晕才怪。”流云也不问他为什不留在蘅芷苑了?也不数落他冷遇秋蘅姐,更不教训他雨露要均沾,今天她自己心虚的要死,只盼没事才好。 他迷离着眼,轻笑道:“真要喝醉了哪里还有那么多讲究,倒头就睡了。” “你还说呢!明日你可是要去早朝的,起不来可别怪我。”素凝端来了热水,流云去拧了帕子,递给太子,边说道。 龙昊天不接,只迷蒙的望着她,笑着:“我要你帮我擦。” 流云瞪了他一眼,他反而眼一闭,凑了上来,这神情,跟小孩子撒娇似地,流云哑然失笑,帮他擦脸,他的五官精致俊美,沾了水汽,更加魅惑人心。流云竟有微微的心动,这样的美男子,是个女人都会喜欢的吧!倘若他不是太子,也许,她会……哎呀!想什么呢?花痴一样,流云鄙视自己,用力摸了摸他的脸。 “喂,你轻点,让你擦脸又不是让你扒皮来着。”他不满道。 “我只会这样擦啊!”流云无辜道。 他佯怒:“怎不见你给自己擦脸的时候也这般用力。” “给自己擦脸,用力的话我会痛啊!而且女人的肌肤本来就比你们男人娇嫩嘛!”流云狡辩着,把帕子挂到了铜盆的边缘,看见素凝抿嘴偷笑。流云低声道:“还不快去沏茶来。” 素凝忙退了下去。 “强词夺理。”龙昊天瞪着她,猛然拉过她,一个翻身将她压制在身下,他需要找一种方法来证明,她是喜欢他的。 “殿下,不要这样,呆会儿素凝进来了……” “进来就进来。” “不要……” “你说的哦!呆会儿别求我……” “谁要求你,啊……” 素凝沏了茶来,听见这声音忙又悄声退下,反手把门轻轻关上,唇边浮起一丝微笑,殿下和姑娘……(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药 王嫣儿足不出户在怡心苑没日没夜的抄了整整半个多月才抄足了一千遍《女训》,几乎把手筋抄断,每抄一遍就在心里咒骂傅流云一千遍,谁要她假惺惺的为她说好话,她以为这样就能让她感激她吗?做梦,门没有…… 不过骂归骂,王嫣儿还是很担心太子不肯原谅她,私下里先央求太子妃和楚良娣为她说说好话。听说,她被禁足这段时间,太子对流云的宠爱更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还想册封她为良娣,每一次都是她王嫣儿遭殃,而傅流云就借着上位,拿她当垫脚石踩。 龙昊天本来也就是想教训教训王嫣儿,希望她以后能收敛一点,所以也没有刻意为难她,让太子妃给她传个话,以后要改过自新,不可再放肆,否则,静园就是她的归宿。 王嫣儿听了,算是抒了一口气。 “妹妹这回真是委屈了。”楚良娣同情道。 “你没瞧见那日的情形,嫣儿妹妹脾气上来,我想拦她都拦不住,还好流云妹妹请求一同治罪,殿下才作罢,嫣儿妹妹,这事你得好好谢谢流云妹妹,你们之间的恩怨就此了解了吧!这样斗下去,只有自己吃亏。”杜秋蘅婉声道。 王良媛正要说话,楚良娣先冷笑了一声:“我看傅流云这是惺惺作态,缓兵之计,目前她还立足未稳,不想树敌太多,等将来她羽翼丰满了,指不定第一个就拿嫣儿妹妹开刀了。” “楚良娣说的对,我才不信她有那样好心,她这是故意在太子面前表现她的大度,好让太子更喜欢她,听说太子有心想册封她为良娣,所以,真等到她羽翼丰满了,只怕我还不够资格对付呢!”王良媛说着睨了楚良娣和太子妃一眼,我就不信你们不担心。 楚良娣几不可见的蹙了下眉,确实,要不是太子妃拦着,傅流云就要和她平起平坐了,傅流云不过一个罪臣之女,仗着自己容貌过人,耍点小聪明就想爬到她头上去,简直是岂有此理,可恨的是,太子如今是被她迷的七荤八素,眼里再无旁人了。 “妹妹说的是,只怕到那时,就没有我等的容身之地了。”楚良媛故意叹道。 杜秋蘅微微一笑:“你们也是杞人忧天,流云不是那样的人,她这个人心高气傲,最不屑与人相争。” “太子妃别一味的帮着她说好话,人心隔肚皮,不走到最后,谁也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就算她以前是这样的人,可是如今的形势变了,傅家倒了,谁能担保傅流云不会借太子之力重振傅家,为了傅家她还有什么事做不来呢?”王良媛悠悠道。 “不错,你们想她进府才十天,居然能入住滴翠轩,要是没点野心没些手段能办到吗?这也说明了,她对太子是势在必得,说不定,她来京城之前就已经把所有的事都计划了,先利用与太子妃的姐妹之情,再司机勾引太子,又利用嫣儿妹妹施展苦肉计,紧紧勾住了太子的心……”楚良娣思忖着分析道。 王良媛“哎呀”一声:“若真如此,我岂非成了她的垫脚石?” 楚良娣嗤鼻笑道:“妹妹可不止做了一次垫脚石,不止是你,还有我,还有太子妃,都是她的垫脚石。” “你们就不要瞎猜疑了,也许事情根本就没这牙膏复杂,只要她做的不是太过分,你我姐妹就睁一眼闭一眼算了,这往后的日子长着呢!”杜秋蘅曼声道。 “太子妃,梁御医送药来了,在偏厅等候。”意菊进来禀报。 “怎么,太子妃身体不舒服吗?”楚良娣马上关心道。 杜秋蘅笑着摇摇头:“你们先坐着,本宫去去就来。”说着起身出去。 楚良娣和王良媛对望一眼,太子妃好神秘。王良媛朝秋白使了个眼色,秋白会意,悄然退了出去。 从蘅芷苑出来,走出百步之遥,路上来往的人少了,王良媛方问秋白:“可听到什么?” 楚良娣也好奇的竖起耳朵。 “门外有梅香姐,奴婢不敢走近,只是看见梁御医走后,太子妃走出来手上拿着一个三寸见方的盒子交给梅香姐,还在梅香姐耳边说了几句,梅香姐点点头拿着盒子就走了,奴婢远远的跟着,看见梅香姐去了滴翠轩,就是这样了……”秋白回道。 “那个盒子一定是梁御医送来的,太子妃却送去了滴翠轩,是送给太子的?还是傅流云的?”王良媛思量着。 楚良娣噙了一抹讳莫如深的笑在唇边:“这还不简单,只要去问问梁御医不就知道了?” “梁御医会告诉咱们吗?”王良媛担忧道。 “这要看谁去问,用什么方法问。”楚良娣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蘅芷苑里,杜秋蘅问梅香:“你确定她一路跟着你?” “是的,奴婢转过假山的时候,特意用余光扫了眼后面,秋白鬼鬼祟祟的跟着,奴婢保证她看到奴婢走进了滴翠轩。”梅香低声道。 杜秋蘅微微颔首,又问:“你把药交给流云时,她可说了什么?” 梅香道:“她让奴婢代她向您说声谢谢。” 谢谢?哼……她给她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和威胁,就一声谢谢就完事儿了吗?杜秋蘅慢慢倚在炕上的大引枕上,微闭了眼,耳畔响起爷爷的一句话:流云足智多谋,有她在太子身边,对太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流云亦是个重情义之人,只要你对她宽厚以待,她定不负你…… 爷爷,你说的不错,流云的才智孙女自叹不如,您说的话也已经得到了应证,当初大家都劝太子不要请旨出征,只有流云赞成,结果怎么样呢?太子不用出征,却博得了好名声,听说太子如今常常在滴翠轩里办公务,有时候还和流云商讨朝中大事,太子是越来越离不开流云了,也说明她的处境越来越危险了,也许爷爷说的对,流云不会负她,但是太子的心呢?谁能保证太子的想法,太子已经想要册封流云为良媛,等将来太子坐拥天下,那皇后的位置会是谁呢?她不能冒这个险,她已经失去了太子的爱,若是再不想办法保住这个位,不敢想象那种日子会是怎样一副其来弄个景象。 梅香见太子妃闭目养神,便拿了花绷子,坐在熏笼上绣手绢。 到了亥时,天已然全黑了下来,楚良娣披了斗篷急冲冲赶到了怡心苑。 王良媛见楚良娣这个时候过来,心知,定是白天说的事情有眉目了,忙把楚良娣迎了进去,屏退了左右,急切问道:“是不是有消息了,怎么样?” 楚良娣嗔她一眼:“瞧你急的,这么冷的天,我都冻僵了,你也不让我先喝杯热茶缓口气再说。” 王良媛讪笑道:“是妹妹疏忽了。”忙唤秋白沏热茶来,拉着她在暖炕坐下,又把自己的汤婆子塞到楚良娣手中:“快暖暖手。” 楚良娣莞尔道:“这还差不多。”喝了几口热茶,眼瞅着王良媛迫切期待的眼神,楚良娣才放下茶盏道:“已经问到了,梁御医本不肯说,我使了些手腕,逼他说了,梁御医说,这药他并不知道是要给谁的,是太子妃吩咐他调制的,你猜那药是做什么用的?” “哎呀……好姐姐,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妹妹吧!”王良媛娇声央求道。 “你一定猜不到,那药是……”楚良娣看了看四下。 “姐姐只管放心说,秋白在外面守着呢!”王良媛催促着。 楚良娣压低了声音:“那是避免有孕的药。” 王良媛吃了一惊,呼出声:“什么?避免有孕的药?” 楚良娣赶紧去捂她的嘴:“我的好妹妹,你想囔的人尽皆知吗?” 王良媛定了定神,奇道:“太子妃给傅流云弄的是避免有孕的药,那傅流云知道吗?” “这个很难说,不过傅流云一心想要博得太子的宠爱,若是能怀上孩子,对她只有益处没有坏处,她有什么理由不要孩子呢?”楚良娣也感到纳闷。 “这么说,可能是太子妃在暗算傅流云。”王良媛得出她的结论,确实,有哪个女子不想怀有太子的血脉,从此母凭子贵,傅流云没有理由不要孩子的。 “梁太医说,这已经是第三次送药了,每次三十颗。”楚良娣道。 “天,原来太子妃早就不声不响开始对付傅流云了。”王良媛惊叹,真没看出来,太子妃表面上对谁都那么和善,尤其是在她们面前,总把和傅流云的姐妹情挂在嘴边,原来也是个口蜜腹剑之人。 楚良娣却是摇头:“但是有一点似乎又说不通。” “什么说不通?”王良媛问。 “傅流云这么精明的一个人,太子妃给她的药,她就能这么放心的吃下去,还吃了这么多,她就不会起疑心?”楚良娣分析道。 王良媛点点头,是啊!换做是她,是断不会放心的。 突然王良媛哈哈大笑起来。楚良娣被她笑的莫名其妙:“妹妹,你笑什么?” 王良媛好不容易止住笑,笑的眼眶里都漾了泪水:“姐姐,这可真真是个好机会。” “怎么说?什么好机会?”楚良娣其实心里明白,不过她故作不解。 “如果太子殿下知道傅流云居然不想要他的孩子会怎样?”王良媛双眼晶亮。 “肯定会很生气呀!”楚良娣配合道。 “那如果殿下和傅流云都想要孩子,却被太子妃暗算了,又会怎样?” 楚良娣故作惊讶道:“妹妹的意思是,把这件事捅破,不管太子的本意如何,结果都会很生气,如果傅流云是被太子妃暗算的,那么傅流云一定会恨太子妃,说不定太子妃会被冠上善妒,想要阻断皇家香烟之罪名,那么她的太子妃也算是做到头了,如果情形反过来,是傅流云自己不要孩子,那么她和太子之间就会出现裂痕,对傅流云也不利……” “姐姐真是聪明,一点就通。”王良媛笑微微道:“这正是一箭双雕之计,她们不是姐妹情深吗?那就让她们好好表现一下,咱们就坐着等看好戏。” 楚良娣掩嘴笑道:“你这个脑子转的可真够快的,不过,这件事,咱们要做的不显山不露水,不让任何人知道是咱们泄露出去的。” “这是自然,那一千遍《女训》我可是抄怕了,不想再来第二次。”王良媛心有余悸道,到现在她的手都还痛。 “你呀!以后可得多长个心眼,如今的太子可与往日不同了,这男人绝情起来,比女人更可怕,咱们只有处处顺着他,依着他,求着他才行,哪能跟太子去顶啊……”楚良娣摆出姐姐的谱说教道。 王良媛叹气道:“我那时不是被傅流云那个贱人气糊涂了吗?太子一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帮着她说话,还要罚我,我能气的过吗?” “我看你呀这一千遍还太少,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咱们都已经是旧人咯!还不得自己识趣点。”楚良娣也感慨着。 “所以说,她傅流云也别得意,总会有她哭的时候。”王良媛忿忿说道。 “好了不说这些伤心事,咱们还是来好好合计合计,看这件事要如何做才能不露痕迹。”楚良娣转回正题。 两人在怡心苑嘀咕了个把时辰,直到酉时楚良娣才从怡心苑出来。 这日子谦带来了一个让人意外的消息,大嫂她们被放出来了,不过融儿没有消息,子谦暂时不敢给她们做过多的安排,只给她们递了消息,让她们先去淮阴和夫人会和。至于融儿,他会全力找寻。 “母子连心,找不到融儿,大嫂一定不会离开京都的。”流云叹道,这算是个好消息吧!说明谨清王还是给了她面子,不过也留了一手。 “确实,目前其他人已经动身去淮阴,你大嫂和一个奶妈还留在京都。”子谦说道,不过,他没敢告诉流云,大表嫂现在都快急疯了,整天在街上四处找寻融儿,差点被官府当疯婆子给关了进去,他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去帮助她,谨清王的人一定还在暗中监视着她们,他一露面就会被盯上的,在流云这边的事情没有完成之前,他不能暴露,所以,只好先委屈大表嫂,希望她能撑的过去。 “嗯!你暗中照顾着她们些,不过得小心别露了自己的行迹。”流云轻道。 “那块玉怎么样了?”这是流云最记挂的事,太子那里她试探了好几回,太子好像真的没有玉佩,他还认为是被谨清王拿去了。如果玉佩不在太子这里,那么就一定还在皇宫之中,至于拿了玉佩的人,一定是想为别人或为自己掩盖一个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 “语蓉已经带着玉佩出发了。”子谦道。 流云又是一惊:“她来了?那边的事都安排妥了?” “那边有傅乔汐,这事交给别人也不放心,唯有自己人才可以。”子谦静静道。 “哎!可是语蓉一来,我很被动。”流云郁郁道。 “我知道,但是实在没有更可信的人了。”子谦了解流云的想法,当初她让语蓉回淮阴,送信是其一,但还有重要的一个目的就是不想语蓉知道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就像当初他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眼中那种惶惶不安的神情,她亦是不愿意让他看见她如今的状况。 “可是她一个人来的?路上的安全如何保证?”既然语蓉已经出发了,她也没有办法让她再回去,现在,她只担心语蓉的安全,从淮阴到京都,好遥远。 子谦和声道:“你放心,有个人护着她,她绝对的安全。” 流云好奇:“是谁?” 子谦沉吟道:“以后你就知道了。”不是他不想说,而是这件事说来话长,不是一时半刻能解释清楚的。 “你还跟我卖关子,好吧!只好语蓉能安全的抵达京都就好。”流云轻轻一笑,子谦不肯说自有不说的道理。 “等春天到了,我想去你们徐氏花圃看看呢!”流云见到小允子的身影出现在月洞门,刻意拔高了声音道。 “姑娘随时都可以来的。”子谦的捏拿了嗓子,恢复徐四略带沙哑的嗓音。 流云笑道:“这可得太子说了才算。” 子谦拱了拱手:“姑娘若无其他问题了,那徐氏就先退下了。” 流云点点头:“没事了,你先回吧!” 小允子走过来,看徐四走了,随口道:“姑娘若是喜欢侍弄花草,干脆让这个徐四来府里做花匠得了,给府里也打理出一个花圃来。” 流云笑道:“你这个主意甚好,不过人家未必喜欢来。” 小允子道:“怎么可能,能来太子府做花匠那是他的荣幸。” “你是这样想,人家未必,毕竟太子府规矩多,不如外面自在。”流云才不要子谦到太子府做花匠,他在外面还有许多事要做的,进了府,就如同入了笼子,什么也做不了了。 小允子讪讪:“那倒也是。”(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辩 “殿下……” “何事?”龙昊天埋头看折子。 “今天太医院钱御医跟老奴说了一件事,老奴觉得有必要跟殿下禀报一声。”高公公和声道。 “你说。”龙昊天依然没有抬头,提笔在折子上写下批注。 “钱御医说,太医院梁御医调制了一些药,是送到太子府的,他觉得那些药有点问题……” 龙昊天搁了笔,双目炯炯的盯着高公公:“什么问题?” “钱御医说,那些药是梁御医私下调配的,用的药材也不是宫里药库里的,但有一味药,因为极珍贵,外边很难买到,梁御医就从宫中药库里领了一些,他就暗中留意了,结果发现梁御医调制的是避免有孕的药丸,且又发现他是送到太子府的,越想越是不安,又不敢直接问殿下,不知道是不是殿下让配制的……”高公公说着,瞅了眼殿下。 龙昊天心中一凛,他何时让人配过这种药? “你去查一查,到底这药是谁让梁御医调制的。”龙昊天吩咐道。 “老奴已经查过了。”高公公依然是不紧不慢的语调。 龙昊天嘴角抽了抽:“是谁?” “是太子妃。”高公公略微迟疑了一下说道。 太子妃?龙昊天觉得诧异,太子妃不是一直都想要孩子吗?怎会要这种药?莫非太子妃是给别人用的? “老奴还查到,太子妃把那些药送给流云姑娘了。” 龙昊天腾的站了起来,他早就觉得奇怪,为什么流云一直都没有身孕,他对流云并没有做什么防避的措施,只想顺其自然,有了,他高兴,没有,他也不着急,但是若是因为太子妃在其中插了一杠子,事情就另当别论了,这件事,他必须弄个水落石出。 龙昊天匆匆回到滴翠轩,流云正和素凝在屋子里挑花样,各式花样铺了满满一炕,见到太子回来,流云忙让素凝把花样都收拾了,迎上太子笑吟吟问道:“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龙昊天扳着脸,沉声问道:“太子妃给你的药呢?” 流云心头一震,勉强笑道:“什么药啊?”心思惴惴,难道这件事走漏了风声? 龙昊天紧盯着她:“把药拿出来。” 素凝瞧着气氛不对,难道是那天梅香拿来的那个红匣子吗?她瞧见姑娘把匣子收到衣柜里面了,不过,姑娘没开口,她就装什么也不知道,收拾了花样赶紧退下。 瞒不过了,秋蘅姐也是的,怎么叫梅香送药来?以前都是她亲自去拿的。想到这,流云脑子里轰然一声,莫非…… “你自己拿还是我去搜?”龙昊天见她目光闪烁,越发觉得事情蹊跷,冷了声道。 流云默默的走去衣柜,打开,在左边角落,拿了匣子出来。 龙昊天打开匣子,只见里面是一颗颗褐色的药丸,凑到鼻尖一闻,有淡淡的麝香的清凉气味。 “你知道这药是吃什么的吗?” 流云低垂着头默然不语,现在心里乱糟糟的,一场风雨是避免不了了,不敢想太子知道了会有多生气,更不敢想,这件事的背后藏着什么。 她不说话,就等于默认,龙昊天笃定相信流云是知道的。 “你吃了多少?”龙昊天的口气变得更加硬冷,现在的心情不是愤怒,而是心寒。 流云还是不说话。 “小允子……”龙昊天高声唤道。 “在……”小允子立刻跑了进来。 “去传太子妃,让太子妃速速过来。”龙昊天目不转睛的盯着流云,吩咐道。 “不用了,这事跟太子妃无关,是我求太子妃帮我弄来这药的。”流云急声道,不管怎么样,她不想把秋蘅姐牵涉进来。 “还不快去……”龙昊天吼了小允子一声,这事他不会只听一面之词。 小允子打了一个哆嗦,连忙出去了。 “殿下 ,真的不关太子妃的事。”流云急道。 “现在,你一句话也不要说,本宫不想听。”他冷冷的说着。 他突然改了自称,说明他已经很震怒了,流云心急如焚,这要如何收场? 太子妃很快就赶了来,一进门就看见太子脸色阴沉的可怕,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身边的炕桌上还放着那个红木匣子,而流云立在堂中,咬着唇,眼中充满焦虑。 “臣妾见过殿下。”杜秋蘅盈盈一礼。 龙昊天抬眼,指着红木匣子问她:“这匣子,你见过吧?” 杜秋蘅看看匣子又看看流云,支吾着:“臣妾,臣妾……” “见过还是没见过?”龙昊天努力保持着平静。 流云咚的跪下:“殿下,这药的确是我的求太子妃帮我找的,太子妃原是不肯,可是又禁不住我的恳求,才勉为其难,殿下要怪就怪我,要罚就罚我……” 杜秋蘅见状也忙跪了下去,道:“殿下,妹妹在说谎。” 流云惊愕的看着杜秋蘅,她这是何意? 龙昊天道:“那你来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杜秋蘅未语就先含了泪,戚然道:“殿下,臣妾惭愧,臣妾不配做这个太子妃,是臣妾嫉妒妹妹,嫉妒她一人独得殿下的宠爱,生怕她将来有了孩子,就更没有臣妾的容身之地了,所以,臣妾就请梁御医配制了这药,骗妹妹说,这是养身的药丸……一切都是臣妾的错,请殿下责罚臣妾。” “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明明是我去求你的,是我不想要孩子,才求你帮忙的,殿下,姐姐这是要为我开罪,您别听她的话,是我,是我怕……怕……”流云搜肠挂肚的找理由,那个真实的理由,她无论如何也不敢说。 “妹妹,不能说啊……”杜秋蘅急声制止,泪眼婆娑的看着流云。 “什么不能说?有什么不能说,傅流云,今日你不把事情原委如实招来,本宫定不轻恕。”龙昊天听她们两争着认罪,已经怒不可遏了,现在又听闻太子妃说什么不能说…… 流云觉得自己一脚踩在了虚空,一颗心嗖然往下沉,一直沉到无底深渊,秋蘅姐这一句不能说,明着是关心她,实则是等于把她的后路全然堵死,她无路可退了。 流云看着杜秋蘅,几不可见的笑了一笑,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对付她吗? “姐姐,事到如今,我也不怕殿下笑话我了,殿下,流云不要孩子,只是怕生孩子的痛,都说女人生孩子等于一只脚迈进了鬼门关……”流云委屈的看着太子,弱弱的说道。 呃!龙昊天一声不响的审视着流云,怎么是这个原因?就这原因,太子妃会急喊不能说吗? 杜秋蘅心里一突,流云转的好快,看来她的确是变了,若是在以前,她绝不屑说这种谎言,她定会直言不讳的道出实情。杜秋蘅故意做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龙昊天看在眼里越发不信流云的话,眼中的疑虑更甚。 流云知道太子不会相信,她故意这么说,太子若是个明白人,也能看出秋蘅姐在算计她,必须让太子明白这一点。 “傅流云,你以为本宫是这么好唬弄的吗?”龙昊天冷声道。 “殿下,确实是这样,妹妹这人最怕痛了,也不知她听谁说了那些话,就不敢要孩子了。”杜秋蘅帮傅流云作证。 “你住嘴,本宫没问你话。”龙昊天喝了她一句。杜秋蘅连忙噤声。 流云深吸一气,定定地望着太子,一副凛然的神情:“好吧!我说实话,殿下应该没有忘记流云曾说过,但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就是原因。” “好,很好……”龙昊天起身,背着手在炕前走了几个来回。她不要孩子,是因为她认为他龙昊天不是那个一心人,很好的理由,以爱情的名义,而事实呢?她真的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吗?他一直在给她机会,她却毫不领情。 “傅流云,你真让本宫心寒。”龙昊天半响从齿缝中迸出这句话。 “殿下,妹妹是胡说的,您别信她,妹妹的脾气您还不了解吗?她犟脾气上来,怎么气人就怎么说,她当真只是因为怕痛……”杜秋蘅急忙为流云辩解。 流云听了只想笑,真想对她说:秋蘅姐,这个法子真的很低劣……不过说回来,对激怒太子还是很有效果的。 龙昊天勃然怒了,指着杜秋蘅责道:“你别以为本宫是三岁的孩子,由着你们唬弄,你身为太子妃,却帮着流云做出这等事来,罪加一等,你现在就回去给本宫闭门思过,滚……” 杜秋蘅瘪了瘪嘴,眼泪唰的流了下来,何止是殿下心寒,她的心也寒了,因为殿下的无情,流云的错,却迁怒与她……杜秋蘅伏地叩首,缓缓起身,凄然离去。 屋子里安静的可怕,静的连空气也凝结了。 龙昊天拿起那只匣子,“嘭”的一声,砸在地上,药丸咕隆滚了一地。 “傅流云,你别逼人太甚,你若是不能一心一意对本宫,你现在就滚,滚出太子府,本宫再也不要见到你……”龙昊天怒道。 滚?她是想滚来着,什么都不管了,滚到天涯海角逍遥自在去,可她不能,她是一颗棋子啊!现在,她的命运操控在别人手里,最初是谨清王,现在又多了个太子,还有那么多放不下,如何能滚?逼人太甚的,不是她,而是他们。 流云跪着一动不动,任由他发怒。 龙昊天喘着气,瞪着她,半响,颓然坐下:“傅流云,你当真不明白我的心意吗?还是你本跟就不在乎?” 要她怎么回答?流云纠结着,低低道:“流云明白,但是流云不知道殿下的心意能维持多久,流云不是不在乎,而是有些事情,不是流云在乎就能解决的。” “你说的事情,指的是什么?如果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说出来,我们一起面对。”龙昊天缓和了口气,再次给她机会,只要她能对他坦白,他可以既往不咎。 流云瞬间充泪,他能这样说,表明他是真的在乎她,这一刻,让她和盘托出的冲动,全然去信任他,把一切都告诉他,可是,现在,真的合适吗?当真说了事情,他还会不会信任她?不敢,也不能。流云含泪摇摇头。 什么叫心如死灰,现在这个词就很贴切的说明了龙昊天的心情。 “那你就跪着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告诉本宫,是去是留,这一次,本宫让你自己选择。”龙昊天双目空茫,淡淡抛下这一句,大步离去。 是去是留,自己选择,流云萎顿于地,无声啜泣,心痛了起来,如刀箭穿心,情刺……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发作了。 龙昊天出了滴翠轩直奔蘅芷苑,一路上他都在告诉自己,不要去,不要去找那个答案,可是双脚不听使唤。 杜秋蘅一双眼睛哭的通红,她还是失败了,她没计算到,所有的规矩和道理对一个心里萌发了情爱种子的人来说都形同虚设了,不管流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太子都会原谅她的,因为太子已经爱上了流云。一个女人一生所求,无非是得到一颗真心,她这样努力都得不到,而傅流云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上苍太不公平。 “太子妃,别伤心了,咱们从长计议。”梅香在一旁安慰,从来没见过小姐哭的这么伤心,都是那个傅流云,自从她来了,小姐就没有一天开心过。 “还能怎么计议?已经无计可施了,梅香,我失败了,一败涂地啊!”杜秋蘅抽泣着。 梅香心里也很难过,可恨自己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帮小姐,只好道:“太子妃,一定会有办法的,也许是现在的时机不对。” “她一定明白了这回是我在算计她,以后肯定加倍小心,还能有什么机会呢?”杜秋蘅失望道。 “殿下……”意菊在外面高声唤道。 杜秋蘅忙擦了眼泪,出去迎接。 龙昊天进门对梅香道:“你们都下去。” 梅香看看小姐,欠身退了下去。 龙昊天开门见山:“你如实告诉本宫,把当日傅流云的原话告诉本宫。” “这……”杜秋蘅故作为难,没想到太子殿下会追过来问,难道,这事还有转机不成? 龙昊天一拍桌子,震的桌上碗碟乒乓作响,低吼一声:“还不快说。” 杜秋蘅连忙跪下,哀求道:“殿下就不要再追问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殿下何苦再寻烦恼呢?” 龙昊天怒目圆睁:“你以为你这样包庇着她是为她好吗?是为本宫着想吗?” 杜秋蘅惭愧的低下头:“臣妾说了 ,只怕殿下会更生气的……” “本宫再生气,也不会怪到你头上,不过你若不说,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她越是如此,他越想听到那个答案。 杜秋蘅流着泪,唏嘘道:“当日,妹妹说……说她……不爱殿下,之所以委身殿下只是为了要救傅家,所以 ,不想要殿下的孩子……臣妾见她可怜,便应了她……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处理不当,可是,流云曾经救过臣妾的,臣妾不能不应她的请求……殿下,您要怪就怪臣妾吧……” 龙昊天木若呆鸡,真的是这样,她不爱他,一开始就是怀着目的来的,救傅家,她的心里只有傅家。龙昊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杜秋蘅惊愕的看着他,担心道:“殿下……” “好,好得很,当真好的很,你也一直在看本宫的笑话是吧!”龙昊天自嘲着。 “殿下……臣妾没有,臣妾心里也很难过……”杜秋蘅低声说道,她怎么会笑话他呢!她有恨有怨,却不会对他有任何的不满。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没有了,臣妾没有对任何人提起。”杜秋蘅连忙申明:“臣妾哪敢跟别人说呢?” 龙昊天怅然点点头,他相信杜秋蘅是不敢说的,不然,楚良娣和王良媛几个早就折腾出大动静来了。 “今天让爱妃受委屈了,本宫一时气恼话说的重了,爱妃莫放在心上。”龙昊天缓和了语气说道。 杜秋蘅摇头戚然:“臣妾不委屈,只要殿下没事就好。” “你起来吧!今天的事,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龙昊天叹了一气。 “是……”杜秋蘅站了起来,心道,看来太子是恼羞成怒了,的确,任谁发现自己一心一意对待的人原来一直在对他演戏,谁能释然,谁能受得了呢?只是,太子会如何发落流云?以后还会真心对流云吗?世间最难解的就是一个“情”字,她无法确定太子对流云的包容会到什么程度,但是有一点她可以确定,一个人若是伤了心,心里就肯定会留个疤,即便太子原谅了流云,想必这个芥蒂也很难消除了吧!若能达到这个目的,也不枉她费心一场。 这边一闹出动静,那边楚良娣和王良媛就得了信。听说太子妃是哭着回到蘅芷苑的,又听说,太子怒气冲冲的去了蘅芷苑,这回可有热闹看了,不知道谁会遭殃,不管是谁遭殃,都是好事,对手除掉一个是一个。(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假 流云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记得自己明明是跪着的,现在却是躺在床上,浑身虚软无力,屋子里已经点了蜡烛,一点星火幽幽暗暗,述说着它的孤寂。 素凝进来看见流云醒了,惊喜道:“姑娘,您终于醒了,可把奴婢吓死了……” “我怎么了?”流云虚弱的问。 “姑娘您晕倒了,钱御医已经来诊过脉,不过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姑娘可能是一时郁结难抒……”素凝支吾着,御医那些话晦涩难懂,她也学不来。 流云却听明白了,是“情刺”的毒在作祟,这毒连御医也诊不出来,只是这样一来,说不定有些人还以为她是在装病。 “殿下呢?” “殿下……”素凝面有难色。 “素凝,帮我倒杯热水吧!”流云道,不用说太子走了以后就没回来过,他是真的生气了。 素凝依言去倒了热水来,看着流云,几番欲言又止。流云知道她想说什么,无非是劝她服个软,给太子去认个错……现在已不是认不认错的问题,她和太子就像走进了一条死胡同,两人中间是一道坚硬的墙壁,她走不过去,他亦走不过来,她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等,现在不是撤退的时候。 她疲惫的合上眼,意思是她累了,要休息。 素凝在床边站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悄然退了出去。姑娘这回的确是错了,错的离谱,姑娘怎么可以吃哪种药呢?还把她也瞒的死死的,说明姑娘根本就不信任她……素凝也有些心寒,她是全心待姑娘的,慈恩寺的事,高公公问了,她还帮着隐瞒,如今倒好,两面不是人,哎! 未名居里,龙昊天心浮气躁,坐立不安。 “高公公,你说,本宫该怎么办?”他心里乱的很。 高公公俯首垂耳,半耷拉着眼睑:“殿下不是让流云姑娘自己做选择吗……”殿下这样做已经是格外开恩,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流云接近太子的目的,并不是只为救傅家那么单纯,如果没有这些复杂的因素,他是乐见殿下和她在一起的,毕竟是她让殿下重拾快乐,可是,现在他决不能允许一个对殿下意图不轨的人留在太子身边。 “可是,她那个犟脾气,要她低头……”龙昊天懊恼着。 “殿下,难道您还对她抱有幻想吗?”高公公正视太子。 幻想,是的,是他的幻想,明明已经知道了,还是放不下,还是想去感动她,可是……今天的事,真是伤透了他的心。 “殿下,依老奴分析,流云姑娘一定不会走的,谨清王派她来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在这个目的没有达到之前,她不会走,所以,殿下,现在摆在殿下面前有两条路,一是,继续逢场作戏,试探谨清王的目的是什么;二是,速战速决,让她离去已是最大最大的恩赐,也算是看在傅大人为太子这么多年幸苦的份上。”高公公一改往常温吞水似的神情,咄咄道。 龙昊天的拳头紧紧攥起,紧到关节咯咯作响,当初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是流云的表现实在是太好了,从不刻意奉承他,拒与迎的度掌握的恰到好处,一点点消弭了他心中的顾虑与隐忧,就这样一步步走进她早已设下的圈套。到如今,舍,舍不得,留,又留不得,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可是,自从她在本宫身边,所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真心为本宫设想……”龙昊天试图推翻那个残酷的现实,如果她是向着龙擎天的,又为何要帮他,如果不是她的主意,他可能还在纠结如何弥补苏浙的损失,艰难的在与龙擎天对抗,而她一句话,就弄得龙擎天焦头烂额,如果不是她的提醒,只怕,龙擎天已然拿到了虎符,统领了天下兵马……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还能说她是为龙擎天吗? “殿下,有一句话叫不如虎穴焉得虎子,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她若不能取得殿下的信任,如何能达到最终的那个目的?”高公公提醒道。 龙昊天的心思又动摇了起来,她这么做只是为了取得他的信任吗?是啊!她这样小心的不让自己有孕,不就是为了到那一天可以全身而退吗? “启禀殿下,钱御医到……”崔公公在屋外回禀。 龙昊天皱了下眉头:“让他进来。” 钱御医背了药箱躬身入内,行了个大礼:“老臣见过太子殿下。” “她的情况如何?”龙昊天问。 “臣为流云姑娘把了脉,不过,臣并没有看出流云姑娘有什么不妥,可能是累了,休息一阵就好了。”钱御医如实禀报。 龙昊天的眉头拧的更紧了:“你可诊仔细了?” “臣敢用项上人头担保所言不虚。”钱御医笃定的回答。 高公公朝钱御医挥了挥手,暗示他退下,钱御医会意,赶紧退下。 “殿下,看来这是流云姑娘施的苦肉计……”高公公说出自己的看法。 又是苦肉计,当初她甘愿受杖责,就有人说她在使苦肉计,当时他并不以为然,现在想来,何尝不是呢? “既然她使了苦肉计,那本宫就将计就计,配合她……”龙昊天微眯了眼,眸中露出寒光。 “殿下既然做了决定,老奴还是要提醒一句,请殿下一定要保持清醒,莫要再被她迷惑了。”高公公略微迟疑说道。 夜幕中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的闪身进了怡心苑。 “殿下又往滴翠轩去了?” “是!小的瞧得清楚明白,错不了。” “好,知道了,你腿跑的勤快,我这里定少不了你的赏。” 王嫣儿等小太监走了,叫来秋白,在她耳边嘱咐了几句,秋白连连点头,随即出了怡心苑。 流云静静地躺着,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秋蘅姐突然发难,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情刺“发作了。她一直很注意控制自己的感情,自从经历了子谦的事,她就告诉自己,不可再轻易动心,但是是什么时候陷进去的?她一无所知。 似乎又闻到龙涎的香,真实的仿佛触手就可以碰触到他,可她知道,他不会来了。 “ 好些了吗?”他低沉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流云蓦然睁开眼,他就站在床沿,深邃的眼眸里,蕴着复杂难辨的情绪。他来了,可是,他是以怎样的心情站在这里? “殿下……”流云起身要给他行礼,如今已不同往日。 他俯下身来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起来,顺势在床边坐下。 “我听说……你晕过去了……”他轻道,话语轻柔的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白天的一切都仿佛只是做了个噩梦。 “我没事,可能当时急了。”流云看着他白衣上金色的龙纹刺绣,眼睛有些痛。 他也没有看她,目光没有焦点,半响没有说话,屋子里静悄悄的,氤氲着尴尬。 流云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只要她愿意,她找很多理由,可是,偏偏就是说不出口,手里抓着锦被,握紧又放开,都是汗。 “我该拿你怎么办?”他低喃着目光落在她的眼,痛惜的神情,像一根刺扎在心间。 流云舔了舔干涩的唇,踌躇着:“殿下……我……” 他的手飞快的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说话:“别说,你说的我会害怕。” 心又开始痛了,这个毒是不是一经发作就再难以控制,还是她的心一旦失落就难以挽回,流云额上密密的渗出汗来。 “云儿,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他低柔的语声近乎恳求。 “殿下,你不怪我吗?”那种痛已经蔓到咽喉,让她吐一个字都觉得很艰难。 “我只知道,我不能失去你……” “殿下……”流云拼尽所有气力,抱住了他,泪如雨下,心似针扎,让它痛吧!这一刻她只想放纵自己,痛死也甘愿。 他身子一僵,随即环住她,静静地的抱着,心乱如麻,她这又是什么计呢?美人计吗?高公公猜对了,她不会选择离开,她的目的都还没有达成,心里满满都是苦涩,傅流云,你怎么可以这样辜负我……你可知道你失去的是什么?将来你会不会后悔? 怀中的人抱的他那样紧,紧的似要把自己嵌进他的身体,她从来不曾这样热情。可是龙昊天随即发现不对了,刚开始她颤抖,他以为她在哭泣,渐渐的颤抖的越来越厉害。龙昊天掰开她的手,只见她脸色白的可怕,下唇已经被贝齿咬出血来。 “云儿,你怎么了?”龙昊天 忍不住心慌。 流云捂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中的光亮逐渐暗淡下去,如同即将湮灭的烛火。 “ 云儿,云儿……”龙昊天 紧张疾呼。 “昊天……我好痛啊……”流云流着泪,以后面对着他都要承受这样的痛苦吗? “痛,哪里痛?”他连忙上下查看。 不,不是的,她只是在演戏,入戏太深,真假难辨了,“情刺”是骗人的,它就是一种毒药而已,它如何分得清什么是真情,什么假意?流云推开了他,捂着心口伏在锦被上,不,她一定控制住,不让它再痛。 龙昊天见她如此痛苦,像是心痛的样子,可是钱御医不是说,流云根本没有病,她是在装,苦肉计……心一点一点凉了下去,她和他在一起,每一刻都在演戏吗?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是设计,而他,以后也要配合着与她一起演戏,到底是她可悲还是他可悲? “我去传御医。”龙昊天道。 “不,不用,我……缓一缓就好……”流云艰难的拒绝,传御医来又能怎样?御医诊不出“情刺”的毒,到时候他又会以为她在装,泪又涌了出来。 “那我抱着你,你会不会不舒服点?”他喃喃低语,躺了过来,从背后温柔的抱住她。 想点别的吧!语蓉就要来了,她很快就可以见到语蓉了,语蓉来了,安排她住哪里好呢?再不能住太子府了,这里有多少人虎视眈眈,不安全啊!而且她也不要语蓉看到她这样狼狈的样子……还有子谦说,有个人会陪着语蓉来,会是谁呢?真的很好奇啊……拿到了玉佩,又要怎么办呢?就这样交给谨清王吗?谨清王的下一个任务又是什么呢? 意识逐渐混沌,剧烈的疼痛渐渐化为隐隐作痛,但是这个身体充满了疲惫,力气全然被抽走,他的怀抱那样温暖,她竟然是贪恋的,不是因为冬天寒冷缘故,原来他的宠爱,他的疼惜也如毒药一般,慢慢的渗透进她的心,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迟了…… 怀里的她逐渐平静下来,不再颤抖,不再僵硬,慢慢的变的柔软。龙昊天几不可闻的叹了一气,轻呼:“云儿……” 流云迷糊的应了一声。 “云儿,不要离开我……” “如果你不是太子,多好!”她如梦般呓语。 “如果我不是太子,如果我放弃太子的身份,你就会爱上我吗?”他神情木然,问。 流云没有听见这一句问话,已然沉沉睡去。 等不到回答,龙昊天自嘲的一笑,如果你不是太子,她早就离你而去了,如果你不再是太子,那么龙轩再无你容身之地……都是废话,笑话。流云,我等,等你揭开最后的迷障,到一天,也就是你我恩断义绝之时。 “ 姐姐,我真的猜不透太子是怎么想的,昨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今日又跟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也不见太子神色有异,那个傅流云可真有一套,捧着心装一场病,就这样蒙混过关了。”王良媛气呼呼说道。 “看来太子已经被她彻底迷惑了,我以前问过钱御医,他给流云诊断过,傅流云根本就没病,而且钱御医也已经把诊断结果如实告诉了太子,太子明知道,可还是原谅了她,我也想不通。”楚良娣也是很气愤,好不容易设计一场,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非但没看到预想的结果,太子还对傅流云更加疼惜了,昨夜去了滴翠轩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要不咱们去太子妃那里探探消息?”王良媛建议道。 楚良娣拂了拂衣袖:“不用去了,我已经去过了,梅香说太子妃身体不适,请安就免了。” “看来太子妃受打击不小。”王良媛稍稍觉得舒服了些。 “这有什么用?太子根本就没怪太子妃,咱们扔了一颗大石头,结果连个水花都没有。”楚良娣悻悻的说:我算是看透了,男人呐!越是唾手可得的东西,越不珍惜,越是难得的,越是想得到,咱们费尽心思讨好殿下,尽心尽力伺候殿下,结果换来的是什么?殿下根本就不拿正眼瞧咱们,那个傅流云捏着拿着,殿下反而跟迷了心似的,想想真是寒心哪呐!” 王良媛也是心寒,蹙眉道:“这样下去,你我姐妹的前程堪忧啊!” “可不是吗?”楚良娣剥了个橘子,把橘皮扔进了火盆,“嗤”的冒气一阵白烟,弥漫起一阵清香。 王良媛盯着在火中渐渐化为灰烬的橘皮,心里陡然升起一个念头,如果这些计策行不通,那就只有一个办法,让傅流云彻底消失。 楚良娣没听见王良媛答话,转头看她,只见她怔怔盯着火盆,眼中露出厉色,杀机重重。呃!王良媛不会是想…… “我丝毫不怀疑,将来傅流云若是提出要独宠六宫,殿下也是不会拒绝的。”既然王良媛动了这个心思,她就干脆火上添一把油:“咱们若是有子嗣还好一点 ,殿下看在孩子的份上还会给咱们一个立足之地,哎!妹妹本来是可以高枕无忧了,那个傅流云真是毒……” 说到孩子,那是王良媛的心头大恨,如果不是因为傅流云太傲慢,她又如何会起了教训她的意,可恨的傅流云,你必须得死。 杜秋蘅今日也是懒懒的提不起一点精神,太子那时那样伤心绝望的走了,她还以为多少是奏效了,结果呢?一听说流云晕倒了,就急巴巴的赶过去了,她才是真正病了的人,他可曾来关心?毕竟现在她还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就已经这么不堪了。 “太子妃,吃点东西吧!我让膳房做了鱼香肉丝粥,加了点香菜,您最爱吃的。”梅香端了粥来。 杜秋蘅摆摆手::“撤了吧!我吃不下。” “太子妃,多少吃一点吧!生气归生气,伤心归伤心,也不能糟蹋自己的身子呀!这日子还长着呢!她风光一时,还能风光一世不成?”梅香劝道:“您若是真把自己折腾病了,阁老知道了该多难过?” 杜秋蘅听梅香说到爷爷,心里又是一阵难受,如今爷爷是她唯一的亲人,爷爷为了她,重新复出,离开苏州来到京都,爷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她不能再让爷爷担心了。 “拿来吧!”杜秋蘅支起身,叹道。 梅香欣喜,拿了个靠枕垫在太子妃身后,又送上鱼香肉丝粥。 杜秋蘅勉强吃了两口,就咽不下去了。 “太子妃,好歹再一口吧!”梅香殷切的望着她。 杜秋蘅只好又舀了一汤匙,还未送入口中,突然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哇”的就吐了出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一章 绝 太子妃有孕了,在这个消息如一声春雷在太子府上空炸响,每一个人都被震到了,包括流云。 太子妃有喜,这不仅是太子府的喜事也是整个皇家的喜事,龙轩国的喜事。宫中的赏赐接踵而来,上门道喜的更是络绎不绝。太子也是一连数日都在蘅芷苑陪着太子妃。 这一切荣宠不能不让人眼红,只应为她是太子妃,她生下的孩子才是嫡子,才最有权力继承大统。 流云由始至终没有发表意见,也没有去看太子妃,只是开始做一些小衣服。 “姑娘,您该去看看太子妃的,楚良娣,王良媛她们每日都去给太子妃请安……”素凝好言劝道。 “素凝,我知道。”流云轻道,只是秋蘅姐是不会喜欢看到她的,那又何必去呢? 她一句我知道,素凝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站在一旁尴尬着。 流云几不可闻的叹了一气,素凝对她的心,她是明白的,素凝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人,谨慎,不张扬,又实心,可惜,她不会在这里呆多久了,还是和素凝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为好,那么,将来她离开了,素凝也不会难过,别人也不会为难素凝。 她不过去,这天梅香却来了,说是阁老来太子府看太子妃,顺便想见见她。流云连忙整理了妆容跟梅香过去。 杜秋蘅和阁老正在屋里说话,见到流云来,杜秋蘅笑嗔道:“妹妹可来了,若不是爷爷在这,你来不肯来见我是不?” 流云莞尔:“怎么会呢?只是流云如今正在闭门思过中,不便来看姐姐。”说着给阁老行了个礼:“流云见过恩师。” 杜阁老笑微微的捻着胡须,点了点头,对杜秋蘅道:“你歇息吧,爷爷和流云去说几句话。” “好……”杜秋蘅柔顺道。 梅香就把她们引到东厢的花厅,又上了茶,方带着下人们退了出去,带好门。 杜思源端详着流云,流云在太子府的情况秋蘅已经告诉他了,看流云消瘦的脸庞,他有些心痛,他跟秋蘅说过多次,让她多照顾着流云,可是,她们之间还是出现了裂痕,看流云和秋蘅说话的表情他就知道,秋蘅一定是为难了流云。哎……这孩子,心思毕竟浅了些,这就好比,一个掌权者何必害怕底下的臣子比他更能干,若能好好利用,只会为自己如虎添翼,可是,秋蘅不懂。 “流云,若是秋蘅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你多担待些。”杜思源开口道。 “恩师言重了,秋蘅姐并没有对不住流云的地方,倒是流云对不住她。”流云缓缓道,恩师这样说,反倒让她觉得汗颜。 “没有就好。”杜思源微笑道:“其实,今日为师是特意来找你的。” 流云微讶:“恩师找流云有什么事吗?” “是关于你三哥的事。”杜思源道。 流云心头一震:“我三哥,他怎么了?” “怎么你还不知道吗?”杜思源觉得奇怪:“难道太子殿下没告诉你?” 流云茫然摇头。 “你三哥前些日子被转到京都,不过没多久就被放出来了,现在就在为师家中,为师以为太子告诉你了,这事是太子一手操办的。”杜思源说道。 流云又惊又喜:“真的吗?我 三哥被放出来了,那……那我其他几位哥哥呢?”太子都没告诉她。 “你大哥和二哥没这么快,不过你四哥五哥应该很快也能放出来了。” 这可真是大喜事,这是不是说明爹的事有转机了呢?只是谨清王怎么会松口了呢?流云急切道:“我三哥还好吗?我能不能去见见他呢?” “这事,你还须问问太子的意思,太子为你们傅家的事也是煞费苦心了,要不是太子用赣州的事向谨清王施压,谨清王不会这么轻易的放人。” 流云想起上次太子提过,萧大人顺藤摸瓜牵出了工部的侍郎,太子说不定就是用这事来向谨清王施压的,当时太子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真的做到了。 “如今的问题是,你三哥是继续留在京中还是先回江南?你三哥不便来太子府,只好托为师来征询你的意见。”杜思源道出来意。 流云蹙眉想了想:“这事,还是让流云先去请示太子,最好是能和三哥见个面,商议一下再做定夺。” 杜思源微微颔首:“也是,方便的话你来一趟杜府吧!萧老头儿也回来了,也想见见你。” “萧大人也回来了?那真是太好了,我会尽快来一趟的。”笼在流云心中连日的阴霾被这两个振奋人心的消息驱散,流云变得奋起来。 “如此甚好!”杜思源看她那样高兴,心里也觉得宽慰,他知道流云很不容易。 告别恩师,流云出了蘅芷苑就问小允子太子殿下在何处?她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太子了。 小允子道:“太子这个时候应该在外书房。” 外书房是太子和府臣们议事的地方,流云自然是不能去打扰的,流云想了想,吩咐小允子道:“小允子,你去外书房看看,太子殿下若是忙完了公事,请他务必来一趟滴翠轩。” 小允子领命往外书房而去。 素凝见姑娘主动找太子殿下,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姑娘终于是想通了。 流云回滴翠轩等了很久,坐立不安,她一力安慰自己,不要着急,太子忙完了事一定会过来的。一直等到天黑,终于等到小允子回来。 “殿下呢?他可说何时过来?”流云急忙迎上去问道。 小允子支支吾吾道:“太子殿下今日不得空……” 不得空?以前,他再忙也会来看她,太子这是还在生她的气,流云黯然。 “小允子,那太子殿下现在何处?”素凝见状问道。 小允子就瞪了素凝一眼,这个素凝怎么这么没眼力?没看出来,他是在应付姑娘吗?如果能说他早说了。 流云也期待的看着小允子。 小允子为难道:“小的也不知道。” 素凝已经明白过来,忙笑着宽慰道:“姑娘,兴许太子殿下真的是抽不开身,不然早过来了。” 流云微微一哂,她哪能听不出小允子是在敷衍她,素凝是在安慰她,其实,她并不是介意太子对她避而不见,自己这几日不是一样不希望面对他吗?见面了不知道该说什么,该用怎样的心情对他,他也一定是这样。可是,现在她急着想见三哥呀!不管他现在在谁那里,她只想去跟他说声谢谢,请示出府一趟。 “算了,安歇吧!明日再说。”流云淡淡道,走到妆台前坐下,拔下发簪。 龙昊天坐在未名居里发呆,小允子来说流云要见他,他知道她想见他所谓何事,今天杜阁老来了,一定是杜阁老告诉了她关于她三哥的事,本来这件事他想当做一份礼物,要给她一个惊喜的……若不是为这事,她是不是永远不会主动提出要见他?想过去,可是话一出口却是回绝的话,他介怀。 “哦!殿下说了,如果姑娘是想出府的话,明日跟太子妃说一声就行。”小允子这时才想起来这话。 流云梳理头发的手一顿,片刻,苦笑道:“你下去吧!” 第二天,流云早早起来,先去了蘅芷苑。 梅香见到她,笑道:“姑娘来的好早,太子妃和殿下还未起呢!” 流云藏在衣袖里的手不由的握紧,轻轻一笑:“那我就在这里等等。” “那可还有好一会儿呢!”梅香问道:“姑娘要不到偏厅坐坐?” 流云点点头,努力让自己不要多想。 意菊掀了软帘走了出来,道:“流云姑娘,太子妃请姑娘进来。” 流云怔了怔了,竟有些挪不开脚,他们不是还没有起来吗?叫她进去,去看他们恩爱缠绵吗?是谁的主意?秋蘅姐是要向她示威,炫耀吗? 梅香看流云脸色微变,心中得意,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有些事情呀,就是天注定的,怎么争怎么算都没有用。 “姑娘快请啊……”梅香催促道。 流云缓缓深吸一气,调整了下心情进了房。 屋子里很温暖,生了地火,三足金貎香鼎里香烟袅袅,百合芬芳。 “是妹妹来了?”杜秋蘅的慵懒的声音从大红销金撒花帐子里传出,在这氛围下,显得缠绵旖旎。 “流云见过太子妃,打扰了太子妃的清梦,流云忐忑。”流云双眼看着地上铺的拼花波斯地毯,静静道。 “这几日总觉得倦怠,起的晚了,让妹妹见笑了。”杜秋蘅婉声道。 “太子妃怀有身孕自然要多注意休息。”流云应和着,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流云说的是,爱妃若是倦怠,以后这晨省就免了吧!爱妃可以多睡一会儿,免得有人来打扰。”龙昊天幽幽说道,声音低沉而沙哑。 他没睡醒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声音,以前他常会抱着她,把脸埋在她的颈窝,耍赖似的用这样的声音在她耳边:“云儿,我饿了……”然后就开始不轨…… 心隐隐的疼痛,他说的那个不识趣来打扰的人就是她。 “对不起,是流云唐突了,流云只是想出府一趟,特来请示太子妃的。”流云轻道。 “哦!妹妹是要去杜府吧!昨日爷爷提起过,妹妹只管去吧!早去早回。”杜秋蘅轻笑道。 “谢谢太子妃,流云这就告退了。”流云欠身退了出来。指甲陷进了肉里,可是一点也不觉得痛,脑中一片空白,依稀,耳边还回响着他说的话……云儿,我们重新开始…… 这就是他所谓的重新开始吗?一定要做的这样绝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二章 惊马 出了太子府,流云带着素凝直奔杜府。 杜阁老似乎已经算好了她一早就会去,早早的吩咐小何在门房处等候,见她到了,直接引了进去。 三哥得到消息,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出来。 流云看见三哥,那样苍白、消瘦,不过双眼炯亮,蕴着喜悦和激动,唤道:“云妹妹……” 流云顿时热泪盈眶,哽咽着,颤声:“三哥……”脚下快步,扑进了三哥的怀抱。 兄妹两就在院子里相拥着,彼此都是百感交集,复杂难言。 “呵呵!快进屋叙话吧!外边可是冷的紧。”杜思源也走了出来,捻着胡须呵呵笑道。 流云和明易方才分开,流云拭了拭眼泪,看见萧光启萧大人和恩师并肩而立,亦是颔首微笑。流云赶忙上前见礼:“流云见过恩师,见过萧大人。” “云娃儿,我老萧可是准备了上等的碧螺春等候多时了。”萧大人哈哈笑道。 呃!萧大人怎得叫她云娃儿了?不过,这称呼她喜欢,有种长辈的疼爱和宠溺。流云的心情好了很多,把先前的不愉快淡忘了。 “云妹妹,我们进屋去说话。”明易拉了她的手进屋。 素凝知道她是不便跟进去的,正踌躇着该怎么办?是就在门外候着吗?还是…… 小何适时上前道:“这位姑娘请到东次间喝杯茶吧!” 素凝看了流云一眼,流云暗自惭愧,见到三哥一时心喜,倒忘了素凝,便朝她点点头:“你跟小何去吧!呆会儿我来叫你。” 素凝福了一福就跟小何去了东次间。 四人进屋,依次坐下,也不要下人伺候,萧大人亲自给大家煮茶。明易就惶恐道:“学生岂敢烦劳萧大人。” 杜思源就笑道:“明易,这点你就不及流云了。” 明易惶然不解。 杜思源说明道:“能得萧大人亲自烹茶,放眼龙轩,恐怕没几个人有这等福气,今日撞上了,你何不坦然受之?” 明易讪讪一笑,还是有些拘谨。 “哈哈!你个杜老头就是没安好心,今日便让你们沾沾云娃儿的光。”萧光启说笑道。 两位长辈相互打趣,让屋子里的气氛融洽不少,流云讪笑道:“怎是沾了我的光?我可不敢当。” 萧光启笑哈哈道:“当得当得,老夫就知道你这个女娃儿不简单,居然能想出让苏浙支援赣州之策,朝廷可以不出一两银子就解决了赣州水患之危,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来逆转了苏浙的形势,可谓一石二鸟,一箭双雕啊!” 流云微微一怔,萧大人如何知道这事是她出的主意?难不成是太子殿下告诉他的? 杜思源也露出赞赏的神情,点头道:“若不是萧大人昨日与为师谈起,为师也不知道你竟帮太子出了这等上上之策。” “真的吗?云妹妹……”明易又惊又喜。这几日,恩师已经把傅家出事后,流云为傅家奔波劳累的情况说了个大概,让他大为震惊,虽然他一直都没有小瞧这个妹妹,但没想到流云居然有这般能耐。 流云却是心事 重重,按说,妇人干政一向是大忌,太子为何还要告诉萧大人内情呢?太子再诚实也不会这样没有分寸,让外人知道,此乃妇人之计,岂不是要对他有微词? 流云窘迫道:“我只是一时胡言,主要还是太子殿下运筹帷幄。” “哎!云娃儿不必过谦,我听闻上次太子要请旨出征,那么多人反对,连你恩师也不赞成,只有你力挺太子,你老实说来,这是不是又是你的主意呢?”萧大人笑道。当时他不在京中,等他得到消息已经尘埃落定,不过他对太子此举颇为赞赏,变被动为主动,就像赣州一事一样,太子处理的相当巧妙,化解了自己的困境,反将问题转嫁给对手,这跟以前见招拆招的保守之计截然不同,事实证明效果甚佳。杜思源,包括他自己,在处事上还是太小心谨慎了,过于保守了。 “大人真是抬举我了,我哪有这般见识?”流云忙申辩,这事大大的奇怪。 “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个,流云难得出来一趟,大家还是先议正事要紧。”杜思源听得流云否认,对她这种居功不自傲的品德又大为欣赏,难怪太子会这么喜欢流云,在才智和心智上,秋蘅是无论如何也及不上流云的,看来他还是很有必要找个机会和秋蘅恳谈一次。 流云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恩师打圆场,不然萧大人再问下去,她可招架不住。 “是啊云妹妹,我这次能脱离牢狱,全仰仗太子殿下和两位大人的帮忙,只是不知接下来该何去何从,所以特意请你过来商议一下,毕竟傅家出事后,都是你在其中周旋打算。”明易眼前可以商议的家人也只有流云了。 流云先不回答,反问道:“哥哥可有什么打算?” 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傅明易身上,傅明易思忖半响,道:“我听恩师说了,母亲和姨娘们在江南还算安定,过些日明承和明俊应该也能出狱了,那边有他们照应着,我就不必急着回江南去,我想留在京城,看看能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得上忙。” 杜思源和萧光启先不说,又看流云。流云缓缓道:“留在京城也好。” 一时无声,流云抬眼,只见大家都看着她,意思是:下文呢?下文,当然是有的,但是流云却不方便说,一来,三哥在京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照顾好大嫂,可以在明处活动来吸引谨清王的视线,这样的话,子谦那边的压力或许就能小一些,而且她并不打算告诉三哥子谦也在京城,子谦的行踪不到一定时候是绝对不能暴露的,因为朝廷并没有赦了子谦的罪,子谦的身份现在说来还是逃犯;二来么,是她的一点私心,有三哥在,她也多个商量的人…… 流云想了想,道:“虽然现在局势还不明朗,三哥留在京都也未必能成什么事,但是,局势也是瞬息万变,三哥留下等待时机,再见机行事也是好的,毕竟我是个女子,行事不方便,而且三哥在京城,我们兄妹也好有个照应,只是又要麻烦恩师和萧大人了。” 这样一说,杜思源和萧光启就连连点头,确实,现在你说有很好的机会吗?没有,太子利用赣州之事要挟谨清王,才勉强弄出傅家三位公子,要进一步,恐怕又要等时机,这事急不来,只有走一步算一步,让傅明易暂且留下。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四人又聊了些话,但凡关于朝政的,流云只听不发表意见,说别的,偶尔也就插几句话,倒是明易渐渐的熟了,少了拘谨,畅所欲言起来,不时能说出些有见地的话来,得到二老的赞赏。如此说了一个多时辰,流云起身告辞,杜秋蘅有过话,早去早回,她现在还必须继续呆在太子府,不得不遵从她太子妃的意思。 明易送流云出门,流云边走边急声轻道:“三哥,大嫂如今流落在米市大街一带,你速去寻来,好生照料,最好想办法送她回去淮阴,融儿的下落我还在寻,你就莫管了,有什么事,托恩师给我捎话,切记。” 话一说完,素凝就从东次间里出来了,明易怔了一怔,心中诸多疑问,但看流云神情肃然,显然是不便再多说了,便将她的话牢牢记下。 出了杜府,流云和素凝坐上马车就往回走,马车行到东市大街的时候,只听得前方有人大喊:“快让开,快让开,马惊了……” 流云掀了车帘正想问问车夫出了什么事,却见车夫一个纵身跳下了马车,流云和素凝望前一看,只见一匹棕色的马,发了疯似的向她们冲了过来。 “姑娘小心……”素凝惊呼着,抱住了流云,自己的身体在上,这马来的太突然,而且她们又是在车内,要跳出去逃走根本就来不及。 流云所乘的马车的马匹遭受如此惊吓,立即发起狂来,嘶鸣一声,前蹄抬起,马身立了起来,紧接着“嘭”的一声,马车被大力撞击了一下,车身顿时失去平衡侧翻在地,素凝紧紧抱着流云,用自己的身体去承受翻车的撞击,这样的情景,让流云想起多年前的那个雨夜,她和明承一起去梅坞拜访萧光启,回来的时候遇上大雨,马儿受惊,马车翻下小溪,明承也是这样抱着她,保护她…… 尽管素凝已经拼命保护她,可是流云还是感到手臂上 剧痛,像是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扎进了手臂。两人狼狈的正要爬出车厢,却惊恐的发现,受惊的马匹不止一匹,大棕马后面还有两匹马飞驰而来,眼看就要从两人身上踏过去。 周围的人群发出尖叫声…… 流云心想,今日是要葬身马蹄之下了。 突然一个身影从头顶掠过,剑光一闪,冲在前面的马匹轰的倒了下去,有热乎乎的液体喷溅在了流云脸上,流云知道那是什么,那匹马已经身首异处,颈项间鲜血汩汩。那人再一个旋身侧踢,嘭的,将那匹马硬生生的踢翻在地。(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三章 伤 “流云,你伤到哪里?要不要紧?”正平解决了两匹肇事的马,赶紧回过头来扶流云,见流云满脸满身的血,心蓦地一紧,他知道流云出府了就悄悄跟了来,因为怕被流云发现就远远地跟着,省的到时候流云说他是在监视她而不高兴,看到那匹马发了狂,他就已经尽快赶来,可是还是迟了一步,马车翻了。 流云顾不上答他的话,也不顾上自己身上的痛,忙问素凝:“素凝,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 见流云不先关心自己,反倒来关心她,素凝心下感动,身上的疼痛也不觉得了,摇头道:“姑娘,我没事,您呢?您身上怎么都是血……”说着就要去查看流云的伤情。 关键时刻自己逃走的车夫唯唯诺诺的凑了上来,讪讪问:“姑娘没事吧?” 流云睨了他一眼,他的目光闪烁不定,却没有害怕,流云不免疑狐,若说,危急关头,他出于求生的本能跳车逃走弃她与不顾还能理解,若真是那样,他现在的神情应该是惊魂未定的吧?流云摇摇头:“我没事,就是蹭破点皮,不要紧的。” 又对正平道:“多亏你及时出现,不然,今日难逃一劫了。” 正平微讶,流云已经很久没有用这样平静的口气跟他说话了,还感谢他……正平歉意道:“正平还是来晚了,让姑娘受了惊。” 流云吩咐那车夫:“这车子已经烂了,你去看看顾辆车来,总不能就这样站在大街吧!呆会儿巡检司的人来了,难不成我们还跟他们去回话?” 车夫赶忙喏喏,去找马车。 流云乘机小声跟正平说:“呆会儿你留下仔细查看查看,这马好端端的怎么会受了惊吓。” 正平眼睛一亮,应了声:“好。” 流云看出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欢喜,他干嘛这么高兴? 车夫很快就叫来马车:“姑娘,赶紧上车吧!” 素凝忙扶了流云上车,流云别有深意的看了正平一眼,正平轻微点头,示意是叫她放心。 两人狼狈的回到太子府,立即就有人禀报了太子。所以,流云前脚进了滴翠轩,龙昊天后脚就到了,还带了个两个丫鬟过来。 流云还未来得及收拾,只好这样血污斑斑的见他。 “怎么回事?出趟府,弄得这样狼狈回来?”他的口气有些冷。 流云抿着嘴没搭腔,她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他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劈头就是一顿责问,看来,男人还真是善变,这样也好…… 素凝见姑娘又和太子殿下拧上了,忙道:“我们回来的时候,在东市大街遇上了惊马,马车翻了,姑娘还受了伤。” 龙昊天眉头紧皱看了她半响,吩咐两个丫鬟:“紫兰,绿衣,你们服侍姑娘去收拾干净,素凝,你自己也去拾掇一下,御医呆会儿就到。” “还是奴婢来伺候姑娘吧!”素凝怕紫兰和绿衣不了解姑娘服侍不好。 流云开口道:“素凝,你还是先顾着自己吧!”说着就转身进了净房,紫兰和绿衣忙跟了进去。 龙昊天郁郁的坐在椅子上,他是想关心她来着,看她满身血污的,心就开始发慌,可是话一出口就变成了责问。 “呀……”净房里传出一声惊呼。 龙昊天想也未想就冲了进去,只见流云上身只穿了一件宝蓝色绣兰花的肚兜,白皙的手臂上扎着一截拇指粗的断了的木屑,鲜血顺着如玉般光洁的手臂淌下,触目惊心,难怪紫兰会发出惊呼。 龙昊天低喝一声,你们退下。紫兰和绿衣连忙欠身退了下去。 流云自己去拧帕子。龙昊天一个箭步上前,夺了她的帕子:“你坐着别动。” “我自己能行。”流云低低道。 龙昊天薄责道:“你能不能不这么任性?你以为这是小伤吗?若是处理不好,很麻烦的,身上还有哪里痛?快告诉我。” 流云自然知道这伤不是小事,在古代医学不昌明,受了外伤又没有破伤风针好打,万一伤口感染发炎,要了命也是有的。所以就继续拧下去,在一旁的锦杌上坐下。 龙昊天拧了热帕子,小心帮她清理伤口,那木屑却不敢去拔,他怕自己弄不好,反坏了事,又看流云一言不发的垂着眼,眼中神色迷茫,不觉得心中柔软了下去,想来她也是吓的不轻,又受了伤,心里一定不好受,便缓和了口气道:“你小心点,别碰到伤口,等下让钱御医来处理。” “嗯……”流云低低应了一声,她哪敢去乱碰。 他又帮她擦了脸,在她头上四处轻轻按揉,问:“这里痛不痛?这里呢……” “头上没事,是素凝抱着我。”流云恍惚着,其实她的头有点晕,只是手臂上更痛,这点眩晕就被忽视了。 “头上没事就好……”龙昊天话没讲完,就摸到她后脑上一个大包:“你还说没事,这都肿了好大一块。” 龙昊天将她的头揽在怀里,轻柔的分开她的乌发去查看伤势。 他的衣上尽是百合的芳香,流云想起在秋蘅房里闻道的香味,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了一把。以前她总是想方设法的把他推到秋蘅姐那,楚良娣,王良媛那里,说什么雨露均沾,那时说的洒脱,怕是因为有着恃无恐的绝对自信吧!就算他去了别的房里,他也不会做什么吧!但是今早亲眼看见了,这种感觉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真的有些事,说说轻巧,只有遇上了才知道其中的滋味,不觉心中悲凉。 “你晕不晕?”他紧张的问?那肿块不小,外伤是看的到的,内伤,尤其是头部的伤,会很麻烦,希望不会太严重才好。 “殿下,我没事,你还是去忙吧!”看得见的伤自有御医来处理,看不见的伤,他已经不会在乎了,流云微微一哂。 龙昊天嘴角抽了抽,她这是在跟他赌气呢!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龙昊天也不与她计较,将她抱起,出了净房,轻轻的把她放在床上,让她侧着头,免得压到脑后的肿块。 “殿下,钱御医到了。”小允子带了御医来,在门外通传。 “让他进来。”龙昊天稍直了身子喊道,又俯下身去,轻声说道:“我就在这里,呆会儿你不要怕,御医有经验的。” 流云漠然,你在这里跟我会不会怕有联系吗? 钱御医查看了下伤口,神情肃穆:“这木屑得赶紧拔出来,一定要把伤口清理干净,不然碎木屑留在肉里,伤口会发炎的。” 龙昊天明白御医的言下之意,这伤口处理起来会比较麻烦,万一有碎木屑留在里面,也得想办法弄出来,的确,这木屑看起来扎的很深,想来是扎到骨头了,有碎屑断在里面也是可能的,只是这样处理起来,流云会很痛苦……心中便祈求着,不要有万一的情况才好。 “你去准备吧!”龙昊天淡淡的吩咐一句,尽量做出没什么大碍的样子,小事一桩似的,好让流云安心些。 钱御医就开药箱,拿出一套针具,一套刀具,还有药棉,纱布之类的在床边的几案上一字排开。 流云看着心里就发怵,可也知道这是必须的,今天这份罪是受定了,默默的抓紧了被角转过头去。 龙昊天坐在床沿,握住她的手,紧紧地,希望能安慰她。 “殿下,还是叫几个人来的好。”钱御医看两人的情形,为难道,总得叫几个人压制住姑娘才行,要是吃痛挣扎起来,还怎么处理? 龙昊天,干脆坐到流云身边:“不用了,有本宫在就可以了,你只管拔吧!” 不是自己的肉,疼的不是自己,说的倒是轻巧,你以为是在拔颗葱呢还是拔萝卜?流云腹诽着,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也知道,如果单单就拔根木屑没这么麻烦,怕就怕待会儿人得在伤口里找木屑……流云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既然殿下这么有把握,钱御医也只好由着他们,拿了快白色的绢帕,折了几折,递到流云面前:“姑娘,您咬着这个。” 这是怕她熬不住痛,咬伤了自己。流云心惊胆战的咬住了帕子,手心里都是汗。 “别怕,一下就好。”龙昊天轻松道,握着她的手不自觉的又紧了几分。 钱御医又拿出几块帕子垫在流云的手臂下,在针囊里取了几根银针扎在穴位上,为了止血。 一切准备就绪,钱御医道:“姑娘,深吸一口气……” 流云的呼吸已经乱了,心跳的很快,感觉别人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了,但还是象征性的配合着做了个吸气的动作,也不知道这气是进去了还是出去了,只知道心里虚空的很,没底。有点鄙视自己,怎么就这么怯懦? “等等……”关键时刻,龙昊天疾呼出声。 流云一口气立马泄了,不由的幽怨的瞪了龙昊天一眼。 龙昊天也不在意,只对钱御医道:“你仔细些。” “是!”钱御医擦了把额上的汗,他们两这么紧张,弄得他更紧张。(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四章 查 钱御医使出了浑身解数,累的满头大汗,终于将伤口处理好。流云也是痛的大汗淋漓,还好是挺住了。龙昊天也长舒一口气,唤了紫兰和绿衣进来帮收拾,自己和钱御医到东次间去说话。 “她脑后的肿块要不要紧?”龙昊天问。 钱御医沉吟道:“这个很难说,要观察几日,如果没有眩晕呕吐的现象就没事,若是有的话,会麻烦些,臣现在先开几副活血化瘀的药给姑娘喝下,还有那伤口,要特别注意,臣每日过来换药。” 龙昊天点点头:“你上点心,需要什么只管问崔公公去要。” 小允子备了纸笔,钱御医去写方子。龙昊天正要回去看流云,莫冲来了,朝龙昊天一拱手,神情肃然。 龙昊天将他带到书房,方问:“到底怎么回事?” “殿下,这事有蹊跷。”莫冲回道。 龙昊天双眉一挑:“怎么说?” “今天多亏了傅家的随护段正平跟了去,不然,流云姑娘的命怕是要断送了,闯祸的马匹共有三,第一匹惊翻了马车的已经跑了,后面受惊的马被段正平斩杀一匹,踢死一匹……” 龙昊天心里一惊,这个段正平居然这么厉害,当初高公公说此人深藏不漏他还有些不信。 莫冲看太子神色,知太子感到惊讶,其实他也很惊讶,就算当时在场的人是他,他也不一定能在一瞬之间砍杀一匹,踹死一匹,那可都是健壮的烈马。 “巡检司的人把两匹肇事的死马拖了回去,想要查查这是谁家的马,属下去了趟巡检司,发现那马的屁股上都扎了一根极细的银针,叫范七去验了验,说是上面抹了一种药。”莫冲顿了顿。 龙昊天的神色越发凝重起来。 “是能使人畜狂躁的药。”莫冲说道,范七是圣手毒医,尤善用毒,他说的一定没错。 龙昊天攥紧了拳头,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冷声道:“可有办法查出是谁干的?” 莫冲却并没有先回答太子的问题而是说:“若非段正平同去巡检司,只怕属下还没有这般仔细呢个发现藏在马身体里的银针,段正平非常细心。”莫冲说这个是想暗示太子,他们都已经怀疑段正平是西府的人,西府有这样厉害的人,不得不小心,同时也在提醒太子,这事应该不是西府干的。 龙昊天不语,他确实是怀疑过,这是西府下的杀手,他故意放出风声,说赣州的得利和请旨一事是流云出的计谋,别的人听了或许会不信,但是龙擎天这个人,生性好疑,他就是想看看龙擎天会是什么反应,不过今天是他疏忽了,居然没派人保护流云,想想就汗透重衣。 “属下回来就立即去找赶马车的车夫,结果发现他不在府里了,属下立即派人四处去找,不过现在还没找到,但属下保证他出不了京都。”莫冲有些惭愧,他没有第一时间想到自己府上的车夫有问题。 “就算海底捞针,也要把人给我捞出来。”龙昊天沉默了半响从齿缝中迸出一句话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莫冲拱手告退。 回到内室,流云已经昏昏睡着了,龙昊天坐在床边看她,她轻蹙着眉头,显然是睡的不太安稳,他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坐了好一会儿,惦记着那个车夫的事,龙昊天起身准备去未名居,却发现一旁的柜子上放着一个藤篮,里面有件小孩子的小绵衣,便捡起来看,鹅黄色的杭绢,质地轻柔,里面应该是塞了松软的驼绒,摸着很是柔软,翻看了一下,竟找不出一个线头,衣上还绣了金玉满堂的吉祥图案,用的是蚕丝线,极为精致,可见做得很用心。龙昊天不觉的回头看了看仍在昏睡中的流云,她这是要做给太子妃的孩子的吗?放下小绵衣,龙昊天几不可闻的叹了一气,步出内室,唤了紫兰和绿衣,郑重的吩咐她们,要好生照看姑娘,若有半点差池唯她们试问,唬的紫兰和绿衣连声诺诺。 素凝也磕碰了好些地方,青紫一片,不过听说姑娘伤的比较重,她心下懊恼不已,都是她保护姑娘不利。想去照料姑娘,却被莫侍卫叫去问话,莫侍卫问完了又被高公公叫去问,再后来太子妃又差人来唤她去,同样的话她重复了三遍才得以脱身。 杜秋蘅歪在炕上的大引枕上:“这事可真蹊跷,好端端的怎就遇上了惊马?” 梅香坐在一旁给她捶腿:“这也难说,许是她自己运气不好。” “听素凝说来,当时的情形真是凶险。”杜秋蘅叹了一气。 “太子妃还是别想这事了,小心吓到孩子。”梅香劝道。 杜秋蘅伸手按在小腹上,也是,想想就心惊肉跳对孩子不利:“你呆会儿拿两根五十年的人参,一斤燕窝送去滴翠轩吧!” “是,奴婢呆会儿就去。”梅香笑道。 正说着,门外有人禀道:“楚良娣求见。” 杜秋蘅稍端正了身子,理了理鬓发,才点头示意让楚良娣进来。 楚良娣神色慌张,给太子妃行了个礼,问道:“太子妃可听说了流云姑娘的事?” 杜秋蘅皱了皱眉,刚想把这事放下,她又来提,缓缓道:“素凝刚从我这里出去,妹妹没瞧见吗?” 楚良娣自然知道出了这样大的事,太子妃肯定会过问的,她不过是来探探消息,故意装作愕然的样子:“是吗?我竟没瞧见她,我一听说了便往太子妃这边来,这事可真吓人,京都的治安一向很好,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偏巧还给难得出府的流云姑娘遇上了。” 杜秋蘅微眯了眼打量她,她这是在幸灾乐祸呢?还是别有深意?先说治安一向很好,又说难得出府,偏巧遇上…… “听说是惊了马。”杜秋蘅淡淡说道。 “这是谁家的马啊!怎没人管着?在大街上乱窜。”楚良娣道。 “谁知道呢!这事巡检司的人自会去查,你我也操心不上。”杜秋蘅还是淡淡的口气。 楚良娣就讪笑了一下:“也是,我真是瞎操心,只想着这事是发生在自己认识的人身上就觉得很害怕似的。” 杜秋蘅笑了笑:“妹妹真是杞人忧天。” 楚良娣笑道:“我素来胆小的,让太子妃见笑了,出了这样的事,不知道太子殿下会做何反应?” “妹妹何不去问问太子呢?”杜秋蘅无心跟她闲扯,自从有了身孕,总是精神不济,犯困,也不想费那个脑子,不管是流云运气不佳,还是有人设计谋害,都跟她没有关系。 被太子府堵了口,楚良娣有些尴尬,太子妃这是在下逐客令了,于是说了些要保暖,要多吃些水果,多休息的客套话,告辞离去。 杜秋蘅懒懒的闭上眼,直觉告诉她,楚良娣似乎知道些什么,不过她懒得追究,太子自会去处理,若这是个阴谋,那么背后的指使者就要倒霉了,事情做的不漂亮能怪谁呢? 莫冲故意拉上正平一起处理这事,想再试试正平的深浅。可正平一句话也没有,除了跟着莫冲东奔西跑,他也是想看看东府的办事能力,据说这个莫冲是太子身边一员得力干将。莫冲要是实在不行,他再出手也不迟,要是今天不能把人找出来,只怕明天巡检司就会叫太子府的人去认尸了,背后的主谋知道车夫露了馅,能不杀人灭口吗?这车夫要是聪明的,自己躲了起来或许还能多活一刻。不过不管这车夫是找背后的指使者寻求庇护还是自己躲了起来,明天他必死无疑,他背后的主使者也必死无疑。 龙昊天在未名居一直等到亥正,莫冲回来了。 莫冲进屋就看见高公公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龙昊天则是一脸的晦暗,眼中愠怒,显然是对这个时候才有结果不太满意了,莫冲硬着头皮上前拱了拱手:“回殿下,人,找到了,已经捆绑了回来。” 龙昊天没有说话,他现在要的是结果。 “车夫叫王五,在太子府做事也有三年多了,刚开始他什么也不肯说,但是属下发现有另一拨人在城里四处晃荡,虽然他们穿着便衣,但是属下一眼能确定他们是兵营里的人,让人跟踪了去,发现他们是东大营的人……” 龙昊天眉心跳了一下,东大营…… “属下就拿了这事去唬他,王五的脸色唰的就白了,犹豫了一下,才把事情交代出来。前段时间有人找他,给了他一百两银子,说是什么时候府里的流云姑娘外出,去哪里就及时透个信,然他主动给流云姑娘驾车,事成之后再给他二百两银子,当时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想着不就透露个去向么,就收下了一百两银子,结果今天出现了惊马的事,他才知道是有人要害姑娘。”莫冲回道。 “就这说辞?”龙昊天冷声道。 莫冲低下头去继续道:“属下自然不信,王五话里有真有假,据素凝说,当时王五就跳车了,弃姑娘与不顾,而且,事后的表情也很怪异,不是那种惊慌失措,所以属下就使了些手段,他吃了苦头才如实招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五章 咎由自取 未名居里灯火通明,一直到子时,才有一个宫人提了八角琉璃灯笼出来,后面跟着几个侍卫往怡心苑而去。 没多久,蘅芷苑的灯也亮了起来。 “你说什么?王良媛被送到了静园?”杜秋蘅披了棉衣起来,惊讶不已。按说要处置王良媛,不论如何也得知会她这个太子妃一声,可太子直接就做了决定,而且是连夜执行。 “是的,人已经送去了静园,王良媛要哭闹,被塞了帕子,捆了过去的,怡心苑的下人全被高公公带走了,现在还不知如何发落。”小太监回道。 梅香看太子妃眉头紧蹙,便道:“也许殿下是觉得太子妃有了身孕,不想太子妃为这种事伤了神。” 杜秋蘅神色微茫的点点头,也许吧!不过她更相信太子是盛怒,怒不可遏了,人说,吃一堑长一智,这个王良媛怎么一点悟性也没有,偏偏要往死路上赶,既然要做狠事,又做的不够漂亮,这能怨谁呢?只能怨她没本事,咎由自取了。 梅香给报信的小太监递了个眼色,小太监连忙躬身退了出去。 梅香扶了杜秋蘅重新躺回床上:“太子妃先别担心了,身体要紧。” 杜秋蘅此时已是睡意全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既然太子已经做了决定,这事对外总要有个交代,不能说王良媛是因妒生恶,对流云下毒手吧!传了出去,对太子的影响不好,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话来,有心中伤之人,肯定是怎么恶毒怎么说,而她身为太子妃也肯定逃不脱这个是非的漩涡,单单给她扣一顶治家不利的帽子,将来立后的之时,要是有人拿出来说项就棘手了,所以,要想一个法子,既能平太子的怒气,又能堵悠悠众口。 流云吃了药睡了一觉,醒来时,身上虽然到处都痛,但精神已经好了许多。素凝自己鼻青脸肿的,还是前来服侍。流云见了就道:“你怎不去休息?都伤哪儿了?有没有让大夫瞧瞧?”出事的时候,素凝的反应流云一直记着,不管她是出于仆人保护主人的本能还是别的,她都心怀感激。 “姑娘,您自己都这样了还关心奴婢。”素凝心中一暖,看来姑娘并非是个冷情的人。 流云笑嗔道:“你这样鼻青脸肿的在我于眼前晃,纯粹是叫我不能安心。” 素凝立即捂了脸,微讪,早上她自己照镜子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 “你快下去吧!呆会儿若是殿下来了,看见你这摸样,会不高兴了,殿下会说,太子府又不是没人了?”流云这样说只是为了劝素凝去休息,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姑娘说的没错。”龙昊天大步走了进来。 素凝赶紧行礼。 “你下去吧!你在这里,姑娘也会不安的,反而休息不好。”龙昊天和颜悦色道。 素凝看看流云,福身告退。 龙昊天搬了张杌子,在床边坐下,和声问道:“伤口还疼不疼?头晕不晕?” 流云摇摇头,看龙昊天眼圈有些发黑,难道昨晚没睡好吗? “殿下,已经不怎么疼了,您不用担心我。” “早点想吃些什么?我让膳房去做。” 流云想了想:“就白粥吧!再弄两道爽口的小菜就成。” 龙昊天用余光扫了一旁的紫兰一眼,紫兰立即会意,下去安排。 两人一时无语,心事各怀。 流云想的是,是不是该向他说声谢谢,谢谢他不声不响的救了三哥四哥五哥他们?但是,为什么他要把她出谋划策的事情宣扬出去?流云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龙昊天坐在这里,心里也是踌躇,本来以为知道真相以后,就能理智的对待她,把放出去的心一点一点的收回来,可是昨日听说她遇险,还受了伤,多日一来辛苦的隐忍立刻就土崩瓦解了,他还是这么在意她,然而这是不对的。 “殿下,我昨日见到了三哥,三哥要我代他向您道声谢。”流云犹豫了半响还是说道。 龙昊天不以为意笑了笑。 “我也要谢谢殿下。”流云补充道。 他本来想说这没什么,但是话到嘴边鬼使神差的变成:“那你要如何谢我?” 流云愕然看他,他嘴角噙了一抹诡异莫测的笑,笑的她心里发虚,好像他就在等这话似的。流云呐呐道:“殿下想要流云如何谢?” “是你说要谢我,又不是我问你要谢的,怎么问起我来?”他笑道,把这个皮球丢还给了她,她应该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 是不是因为撞伤了脑子,所以反应就迟钝了,流云窘迫的望着他,居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涨红了脸。 她向来是百伶百俐,今日却被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 难住,龙昊天不由得叹气,她还是不明白,他要的是她的一个态度,身在曹营心在汉,谁是曹,谁是汉?算了,他还没有放弃,但是,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好了,我不过跟你开个玩笑,你帮了我的大忙,这个就作为奖赏,你也无须道谢,更犯不着为这个烦恼。”龙昊天抚上她轻蹙的眉。 流云讪然一笑,原来,这不过是个奖赏,原来,是她多想了。 “殿下,我的事,能不能请太子妃先瞒着恩师?”流云怕三哥知道了会担心她。 龙昊天会意,点头道:“你先歇着,我让绿衣进来伺候你,我还有事要忙,下午钱御医过来给你换药的时候我再来看你。”龙昊天收回了手,帮她掖了掖被子,对她绽开一个温柔的笑,很程式化的笑。 流云垂下眼帘,轻点了头,不想让他看见她眼中黯然的神色。她也知道她现在的心里状态极差,有点把自己逼到墙角退无可退的意味,心里很清楚自己该怎么做,该把自己摆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但是,就是不愿意,好吧!她承认她的情商低到接近弱智了,这样下去真的不行。 走出内室,龙昊天下意识的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从她出事到现在,他还没合过眼,有点疲惫,不过,他还得先去一趟蘅芷苑,他处置了王良媛,总该跟太子妃说一声的。 杜秋蘅也料到太子回来找她,冲动归冲动,但善后的事还是要做的,太子不是个掀了烂摊子就不管不顾的人。 “殿下,今儿个看起来怎得这般憔悴?昨夜没休息好吗?还在为流云妹妹被惊马吓着的事烦忧吗?”杜秋蘅故作什么也不知道,扶了太子入内,殷殷询问。 龙昊天几不可闻的叹了一气,道:“昨夜,本宫让王良媛住到静园里去了。” 杜秋蘅大惊失色:“为什么?王良媛做了什么错事吗?” 龙昊天蹙眉看了她一眼,她这个太子妃做的,消息怎么这么不灵通?不过她现在是怀了身孕的人,大家怕惊扰了她瞒着些也是对的。于是问道:“你道流云遇上惊马是偶然吗?” 杜秋蘅诧异道:“殿下的意思是……是王良媛……可查清楚了?莫要冤枉了她才好。” 龙昊天点点头:“已经证据确凿,没想到她居然大胆到这种地步。”其中的细节他也不想多说了,像王良媛这种人,当真是害己害人,还不如早点处置了,省的将来捅出更大的篓子,不过东大营那边他暂时不动,现在还用得上。 杜秋蘅就惋惜道:“没想到王良媛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来,哎!平日里臣妾就经常劝她,都是姐妹,都是伺候殿下的人,何必这般斤斤计较,她就是不听……”杜秋蘅看了看太子的神色,又道:“殿下这样处置也是应当,只是,她毕竟是册封过的,总该有个交代不是?可这实情若传了出去,又有损太子府的体面,依臣妾看 ,就不如说她恃宠而骄,行事乖张,让她暂时到静园反省,等这阵过了再做计较。” “也好,这事就由你来安排,对了,流云的事,你先别告诉阁老大人。”龙昊天也觉得太子妃此举很是妥当,她虽然没有流云聪慧,但是行事稳重,宽宏有度,也有其可取之处,执掌六宫还需她这样的人才行,流云太过高傲,更不喜被束缚,就算她人在他身边,但是她的心,就像天上的云,飘然来去,你无法掌控……龙昊天突然觉得心里堵的慌。 “殿下请放心,臣妾一定安排的 妥妥当当的,不过,臣妾以为殿下现在应该好好睡一觉,养养精神才是。”杜秋蘅温婉劝道,自己的意见被采纳,杜秋蘅心中微喜,不枉她昨夜辗转一夜,现在她身怀有孕,太子又与流云在闹别扭,曾这个时机,她必须好好表现,加重自己在太子心中的份量才行。也是流云的事刺激了她,让她明白,要想得到一个男人的心,单单靠 温顺是不够的。 龙昊天身子往后一仰,躺在了身后的大引枕上,微闭双目,握了空心拳敲着额头,声音里透着疲惫:“本宫确实有些困了。” 杜秋蘅亲自为他脱了鞋袜:“那殿下就在这安歇,若有什么急事,臣妾再唤殿下。”又为他掖好被子,坐在床沿看着他俊美的睡容,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他呼吸渐沉,才轻轻起身出了内室,吩咐意菊好生伺候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六章 峰回路转 流云是第二天才知道王良媛的事,是小允子告诉的素凝,素凝又来告诉她。虽然府里的人都没提王良媛是为什么突然被关进了静园,但是有点眼力见的人,都知道一定与流云受伤一事有关。流云心知肚明,不过太子没说,她也装不知道。 到晚间,太子来了。流云听见他在外间问紫兰,姑娘药吃了没?有没有不舒服?晚饭吃了什么?吃了多少……紫兰一一回答,好一阵子,他才进来内室。 流云闭着眼假寐,只当不知道他来了,希望他早点离去。 感觉到他坐在床沿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起身出去了。流云舒了一口气,睁开眼,却见他从后面的净房转了出来,一身宽松休闲的白色杭绢水墨长衫,他这是要歇在这里? “你醒了?”他笑容微微。 流云微窘,点点头,轻唤了声:“殿下……” 他笑着,从床尾上了床,到里侧,半倚在枕上看她:“紫兰说你今天精神好多了。” “本来也就没什么,我想起来走走,她们硬是不让。”流云神思恍惚,他不会真的要歇在这里吧! “你别怪她们,是我吩咐过的,让 你好好静养。”他说着为她掖了掖被子。 流云咬着下唇,犹豫着:“殿下,您……” 他略一挑眉:“想说什么?” “殿下,不去太子妃那儿吗?”流云低低的问。 他轻笑:“在这里陪你不好吗?” 说不上好与不好,他是太子,他想在哪里就在哪里,这是他的权利。流云摇摇头。 “你这是说好呢,还是不好呢?”他问,目光灼灼。 “我怎么说重要吗?”流云幽怨的看着他。 这样的眼神让龙昊天心情莫名的舒畅起来,探身吹灭了床边高几上的灯,随手扯下帷帐,躺了下来,伸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似乎,她又清减了。 “那小棉袄是给太子妃的孩子做的吗?”他答非所问,她身上有清凉的药香和茉莉的芬芳,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他的拥抱依然熟悉,淡淡的龙涎香,轻柔的话语,好像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过那些不愉快。 “嗯!我也没别的东西可以送,只会做些针线,不知道太子妃会不会喜欢。”流云道。 “我喜欢。”他的手伸进她的小衣,轻抚着她细滑的肌肤。 流云不安的扭动了一下:“殿下,我身上敷了药。”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他的声音变得沙哑:“云儿,我想你了……” 流云的心跳漏了一拍,这句话很难得听到,因为自她进府,他大都在她身边,这一次,他足足有二十三天没有这样亲近过她,二十三天,她为什么记的这么清楚?流云懊恼着,呼吸却随着他的动作凌乱起来。 当他进入的时候,她情不自禁的蹙起了眉头,有种不适应的疼痛,尽管他已经很温柔了。 “是不是我碰到你的伤口?”他轻咬着她的耳朵,呼吸变得绵长。 “没有……” “那么,是这里疼?”他原本抚着她柔软的手向下滑去。 流云立时面如火烧,忙否认:“不,不是的……” 他蔚然一笑,缓出急进,惹得她娇吟出声,若不是她身上有伤,他一定要让她讨饶,和以前一样,让她非得喊他的名字…… 许久,就在流云以为要结束了的时候,他突然撤离,把灼热喷洒在她的小腹上,流云迷离着眼看他。 他喘着气,眼中的情欲还未退去,喑哑着:“以后不要吃那种药了,对身体不好。” 流云感慨莫名,他为了避免她怀孕,第一次采取了这种方式。 “殿下……” 他轻啄了她的唇,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然后唤紫兰。 屋子里重新点起了烛灯,紫兰很快就打了热水进来,拧了帕子,递进帐子里。他接过,先擦去留在她小腹上的痕迹,流云脸上红的要滴出血来,紫兰就站在帐外,而且清楚的知道帐子里发生了什么,这让她很难为情。他见她窘迫的样子,笑意更深。 收拾停当,紫兰无声无息的退下,龙昊天抱着她,她温顺的缩在他怀里。 “累不累?” 她摇头。 他就心满意足的叹了一气:“睡吧!我抱着你。” 睡?她几乎一整天都在睡,哪里还睡得着,可是他已经闭上眼不说话了。流云静静地躺了一会儿,他身上好热,像个火炉,因为这段时间都是她一个人,而她又是个怕冷的,所以就盖了床加厚的棉被,现在反倒热的她直冒汗,流云挪了挪身子,想离他远一点,他却突然醒来,问:“怎么了?” “我热。”流云轻道。 他笑了起来:“我也热,你怎么盖这么厚的被子?” 流云郁郁道:“我一个人睡刚好。” “换了吧!以后我过来陪你。”他漫不经心的说。 “殿下不用去陪太子妃么?她现在有孕在身……”流云错愕的看着他,黑暗中,只见他双眸如星。 他沉默了片刻,起身,去了亵衣,又来解她的衣裳。 “殿下,你这是要做什么……”流云小声惊呼。 “你不是说热吗?今晚就这样将就一下,明晚再换好了。”他三下五除二就去了她的亵衣。 流云又羞又气:“殿下,您这不是胡闹吗?” “这怎么算是胡闹?我一直想这样抱着你睡的。”他嬉皮笑脸的,重新抱着她入睡。 这可真是赤,裸裸的肌肤相亲了,因为流云的左手有伤,只能侧到右边,他又抱的紧,流云几乎是整个人贴在他身上,这个样子,她越发睡不着了。 “你再扭来扭去,我就把你的行为理解成欲求不满的暗示。”黑暗中,他闷声说了一句。 流云气的在他手臂上狠狠拧了一把,这个人怎么这样?冰了她这么多天,还跑到太子妃那里,两人联合起来欺负她,现在还要欺负她,占她便宜…… 他“哎呦”一声,嘟哝道:“原来你的不满已经达到了这么强烈的地步,好吧!幸亏我这些天养精蓄锐精力旺盛,就再满足你一回。” “龙昊天,你混蛋……”流云气的破口骂人,去推他。 他捉住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压制在一旁,省的她不管不顾起来碰到伤口,语声柔和的似春风拂面:“云儿,听见你叫我的名字,真好,其实,这些天我都在想你,就算我人在别处,心里想的也是你,云儿……你看,它只有在你这里才会有反应……” 流云感觉到他的坚硬抵触在她的小腹上,滚烫滚烫的,像烙铁,不觉的心跳加速,说什么养精蓄锐精力旺盛,难道他真的没碰过别人吗? “谁信你,那天,你们不是很亲密吗?”流云又想起,那日他在秋蘅姐的床上,发出那样慵懒的声音。 “哎!那天我是在未名居处理公务,直到天明才去的蘅芷苑,那时困的不行了,才上床躺一会儿的,正巧你就来了。”龙昊天解释道,这话有一半是真的,有一半是加的,他是知道她会去蘅芷苑找太子妃,所以,故意过去的,上太子妃的床,也是他故意为之,就是想试试她的反应。 “那是我去的不巧了打扰了你们,不然,你就会有兴致了。”流云忿忿的说,才不相信他的鬼话。 “那你检查一下。”看她吃醋的样子,龙昊天很开心。 “怎么检查?你倒是说说,我可没这能耐。”流云瞪着他。 他哑然失笑,用膝盖分开她的腿,伸手一扶,灼热的坚挺便没入她的温暖湿润中。 “查出来了吗?”他戏谑着,缓缓律动。 流云倒抽一口冷气,咬牙切齿:“龙昊天,你戏弄我……” 他辗转亲吻着她的锁骨,呓语着:“不是戏弄,是喜欢,云儿,真的,我喜欢你……” 流云失语,他说的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真的又如何,假的又怎样?此刻她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随着他的动作,任他带着她沉浮起落,欢爱如潮,她被潮水淹没。 这一次是真的累了,流云蜷缩在他怀里沉沉睡去,龙昊天却是清醒的很,连日来压抑在心头的烦闷终于发泄出来,他觉得他和流云之间,还没有到那种绝望的地步,他能感觉到流云也是在乎他的,如果她能最终决定站在他身边,那么,他什么也不计较了,不想再一次失去。龙昊天吻着她光洁的额头,她的呼吸微微,在他怀里蹭了蹭,似乎嘴角还挂着一丝浅笑。 第二天,流云是被叫醒的,紫兰唤她,吃药的时间到了。流云睁开眼,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大窘,居然睡的这么沉。 “紫兰,殿下是何时走的?”流云问。 “回姑娘,殿下卯正起的,见姑娘好睡就没叫醒姑娘,殿下说他今日有点忙,下午钱御医来换药他不一定赶的过来,不过殿下说了,他晚上一定会过来的。”紫兰回道。 流云茫然的“哦”的一声,绿衣打水来伺候她梳洗。流云起身去了净房,等她出来时,见紫兰抱了那床厚的锦被出去,而床上依然换了一床稍薄的。 呃!他真的吩咐紫兰换棉被。(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七章 子谦的不安 子谦已经有很多天没见到流云了,他去送花,被拦住,说是姑娘不需要了,送了几趟都被拦了回来,子谦不免着急,流云那肯定是出事了。 这天一直在米市大街暗地里保护大表嫂的人回来禀报,说是杜府有人把大表嫂接走了。子谦觉的奇怪,杜府怎么知道大表嫂在那里?遂派了人又去打探,结果打探回来说是三表弟在杜府。 而江南那边传书来,四表弟和五表弟已经放出来了。子谦这才意识到,自己最近因为联系不上流云,心慌意乱的,顾此失彼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这么迟才收到消息。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去联系三表弟,说不定谨清王那边真盯着杜府。子谦化装成米店送米的伙计亲自去了趟杜府。 小何引了子谦把米送到厨房,子谦把汗巾往肩上一搭,道:“能不能请府上的傅三公子出来一见?” 小何立即警惕的打量子谦,粗布麻衣,皮肤黝黑,看起来就是个伙计,只是他如何会问起傅三公子? “这里是杜府,没有傅三公子。”小何敷衍道。 “这位小哥,您就别瞒了,他家大嫂在米市大街的时候,多亏了我家掌柜救济,他大嫂还欠了我们掌柜二两银子的,我家掌柜叫我来问傅三公子讨要。”子谦笑呵呵说道。 小何犹豫了,傅三公子确实带回来一个半疯癫的妇人,听傅三公子叫那妇人大嫂,没错啊!不过小何还是没有打算叫公子出来。 “二两银子是吧?你跟我去账房取,不用麻烦公子了。”小何道。 这杜府的人还真是警惕,子谦笑笑:“还是请傅三公子出来一见吧!他家嫂嫂还有东西抵在我家掌柜手里。” “银子你拿走,东西交给我就是了。”小何皱起眉头不耐烦道,这个人怎么这么难缠的。 “那不行,他嫂子说过的,这东西是她们家的传家宝,怎好随便给人,万一你自己放起来了,他嫂子又来问我们要,我们岂不亏大了?”子谦连连摇头。 小何气哼哼道:“你怎么说话呢?你看我是那种贪图小便宜的人吗?” 子谦怀疑的看着他:“人心隔肚皮,我跟你又不熟,谁知道你是什么人……” 小何气的脸都绿了,指着子谦:“你等着,我这就去把傅公子叫来。” 子谦摇头轻笑。等了一会儿,就见傅明易匆匆出来,身后还跟着气呼呼的小何,傅明易走到跟前,疑惑的盯着子谦:“是你要找我?” 子谦赶忙上前施礼:“小的是盛丰米店的伙计,奉掌柜之命来向傅三公子讨要你家嫂子欠下的二两银子米钱。” 傅明易刚才听小何那么一说,就觉得事有蹊跷,他是去米市大街接嫂嫂了,可他从没在外人面前说自己是傅三公子,这伙计怎么就知道他是傅三公子?思忖间,却见这伙计飞快的给他递了个眼色,似乎叫他支开小何。 “二两银子是吧!小何,烦请你先去支二两银子来。”傅明易决定看看这伙计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是在杜府,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小何应声跑去账房。 见小何走远,子谦立即恢复了子谦的声音:“明易,我是子谦,别作声,我的行迹不能暴露,你赶快想办法把你嫂子送到淮阴去,你们大家都被谨清王的人盯着,乔汐在那边会带着大家脱离谨清王的监控,还有,流云似乎出事了,你想办法让阁老去打听一下。” 明易惊讶的张口结舌,实在无法把俊逸儒雅的子谦跟眼前这个伙计联系起来,可这声音确实是子谦的,而且他说的也都是一般人说不出的话。 “流云前几天刚来过杜府,我没看出有什么不妥。”明易稍犹豫了下才回答子谦。 “她来过?”这下轮到子谦困惑,她能来杜府说明她没事,可为什么他送花去都不让进了?流云这么久见不到他,也该想办法给他递消息才是。 “是的,就是她告诉我大嫂在米市大街,叫我接了来的,怎么?有什么不对?”明易见子谦神色凝重,也着急起来。 那就是了,要不明易怎么知道大表嫂在米市大街呢!子谦回过神来道:“我一直跟流云有联系,但是近一段时间,我联系不上她,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或是遇上什么难处。” “哦!那好,我想办法让阁老去打听一下,子谦你住哪里,我要怎么找你?”明易想到这个问题,原来子谦在京都,那就方便多了,两个人也要有个商议。 “还是我来找你吧!对了,过两天语蓉就会到京都了,我不方便联系她,到时候,让她来找你。”子谦道。 明易又是一惊:“语蓉要来?” “嗯!流云让她带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过来……” 说话间,小何跑了回来,子谦赶紧把话打住。 “公子,这是二两银子。”小何把银子交给明易。 明易苦笑,他现在在京都是身无分文,如今吃住都是阁老的,真是有些说不过去,但是家中落难,也没办法。 “这是二两银子,你拿回去交差吧!”明易又把银子交子谦。 子谦收了,还放在手心里掂了掂,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明易:“傅三公子,这是你家嫂子抵押在我们店里的,说是你们傅家的传家宝,你看看可有破损,可曾调换。” 明易知道这是子谦说给小何听的,接过来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没错,回去帮我谢谢你家掌柜,多谢他对我家大嫂的照顾。” “那傅三公子,小的就告辞了。”子谦作了一揖,转身离去。 小何冲着子谦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恰好被明易瞧见了。明易笑笑:“小何,别放在心上,他还真是没说谎。” 小何讪讪,嘟哝道:“谅他也不敢诓骗到杜府来。” 子谦出了杜府,稍稍松了口气,起码知道流云是安全的。还有明易再京都也是一件好事,以后,有些事情可以让明易去办,明有明的好处,暗有暗的好处。回到盛丰米店,子谦换了身衣服又去了京都城北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这里住了个从宫中退役的老公公。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位老公公,流云让他打听的事,说不定能从这位公公这里问出一二。 当然也不是这么好问的,在宫里能混到退役的公公,哪个不是老奸巨猾,老谋深算的,尤其是对宫中辛密之事都是守口如瓶,讳莫如深,但是,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抓住了弱点就不怕他不就范,这位公公,从兄弟那过继了个儿子,不过他这儿子好赌,欠了一屁股债,而他沈子谦,最不缺的就是钱。 一个时辰后,子谦笑微微的从巷子里出来,到了纸笔店,让小二备了两份银票,一份一万两送去了聚宝斋,那是一个赌坊,一份三千两送去了杜府。 子谦走后,明易想来想去,就这样去请阁老跑一趟太子府不合适,流云刚刚来过一趟,该说的也都说了,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既然子谦说,语蓉不日就会到京都,不若等语蓉来了以后再做计较,便先按着不动。 流云估算着时间,语蓉也该快到京都了,可是子谦怎么一直都没有消息?流云几次想去徐氏花圃找子谦,又怕给子谦添麻烦,暴露了他的踪迹,而且现在她在府里的状况,也不允许她自由进出了,于是只好安慰自己,子谦如果有什么事,一定会来通知她的,既然不来,说明没什么事。她不知道,子谦来了几趟都被拦回去了,就从她去了趟慈恩寺以后,高公公就禁止外来人找流云。 杜秋蘅听说太子昨儿个宿在了滴翠轩,看来这个王良媛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仅没达到目的,把自己搭了进去,还化解了她好不容易才造成太子和流云之间的矛盾,想想就生气,活该被关进了静园。 至于楚良娣,这几天是悄无声息,估计是怕惹祸上身,关门避祸了,算她还有点脑筋。 不过既然太子原谅了流云,她也要趁机缓和一下与流云的关系,流云表面上不说什么,但是心里肯定对她有怨恨,那么她更要把表面上的功夫做足了做好了,让她无话可说,就算她到太子面前去告状,太子也未必会相信她。所以,杜秋蘅打起精神,让梅香备了些上等的人参燕窝,走了一趟滴翠轩。 杜秋蘅到的时候,钱御医正在给流云换药。流云无法给她下跪请安,只好在床上欠了欠身:“恕流云不能给太子妃行礼。” 杜秋蘅赶忙笑道:“你快别动,小心伤口裂了,钱御医,流云姑娘的伤可好些了?”杜秋蘅也不敢走近细看,她怕血腥。只站在远处说道。 钱御医恭敬回道:“回太子妃,流云姑娘的伤口恢复的很好,再有几日就没问题了。” 杜秋蘅欣慰道:“如此就好,钱御医,你仔细些,可别弄疼了姑娘。” “是!”钱御医手脚麻利的帮流云换好了药,背了药箱告退。 流云穿好衣衫,起来给杜秋蘅行礼,又让紫兰上茶。 杜秋蘅笑道:“妹妹快坐下,别忙活了,我是来看望妹妹的,若是累着妹妹反倒不好了。” “让太子妃挂心了,其实没什么大碍,就是蹭破点皮,都好的差不多了,倒是太子妃,有了身孕,应该多歇息才是,还大老远过来,流云心里不安。”流云莞尔道。(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八章 话题 两人寒暄一阵,杜秋蘅又叮咛这,嘱咐那的,让她要多休息,想吃什么就让膳房做,才起身要回,流云把直把她送到院门。这样也好,起码还能维持着表面上的和气。 小允子正在院子里修理花草,流云不觉心中一动,笑道:“小允子,怎么你在修理花草,不是徐氏花圃的徐四会来侍弄的吗?” 小允子嘟哝道:“谁知道呢?快个把月没见他来了。” “哦……那你能不能叫徐四来一趟呢?眼看着要开春了,我正想找他商量商量,种些什么花好。”流云顺着小允子的话说道。 小允子皱眉一想:“也是,这些花花草草的,小的也弄不来,小的明儿个就让人去徐氏花圃叫徐四过来。” 流云微喜,不露声色,好像刚才只是她随口一说的话。 素凝一边接腔:“恐怕还得问问高公公才行。” “这事也要问高公公?”流云觉得奇怪,以前子谦不是来来去去的也没人说吗? 素凝道:“姑娘不提这事,奴婢都忘了,那徐四来过的,不过,被高公公打发走了,奴婢亲眼看见的。” “什么时候的事情?”流云问。 “差不多快半个月了吧!具体时间奴婢也不记得了。”素凝想了想回道。 小允子就露出为难之色:“那还是先问问高公公,这府里的内务可都是归高公公管的。” 流云疑惑着点头,好端端的,高公公为什么不让子谦来了?难怪这么久没看到子谦,或许,高公公以为她和太子闹翻了,不得宠了,就不对她开方便之门了? 到了晚上,龙昊天先去了趟蘅芷苑,不管怎么说,太子妃现在身怀有孕,他都该多关心关心的。 杜秋蘅笑微微的说:“殿下,您该多陪陪流云妹妹的,她现在受了惊吓又受了伤,需要您多安慰安慰才是,臣妾今天去看她,她的脸色很不好,恹恹的,说话都有气无力的,臣妾真是好担心。” 龙昊天眉头一蹙:“爱妃去过滴翠轩了?”流云的气色不是好多了吗?怎么今天又不行了?难道是昨晚太累了……龙昊天立时就坐不住了。 “是啊!她这个样子,臣妾这个做姐姐的总该去看看她的,殿下,您就别和妹妹置气了,她是年纪小不懂事。”杜秋蘅和言劝道。 “爱妃说的是,本宫现在就去看看。”龙昊天顺坡下驴。 杜秋蘅就露出宽慰的神情:“殿下想明白了就好,臣妾恭送殿下……” 看着太子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杜秋蘅唇边浮起一丝冷笑。既然不能一刀致命,那就慢慢来吧! 龙昊天疾步来到滴翠轩,也不让人通传,一进门就看见流云坐在炕上拿着花绷子神情专注的在绣花。 “云儿……”龙昊天有些不悦,她身体还没恢复,怎不早点歇息,还做这些劳神劳力的活计。 “殿下……”流云见太子进来,忙放下针线,下炕要行礼,心中埋怨紫兰和绿衣,怎么太子殿下来了,她们也不通传一声。 “快免了。”龙昊天上前扶住了她,不让她下炕。瞥见花绷子上,宝蓝色的锦缎上,绣着玉棠富贵图样,虽然还没有完工,但那娇艳的海棠,栩栩如生,可见是费了不少功夫。 “你今日都在绣这个?”龙昊天问道。 流云笑了笑:“伤口已经不怎么疼了,闲着无事就想着给太子妃的孩子绣个小肚兜,殿下,你看这颜色好不好?小孩子白白嫩嫩的,宝蓝色一定很衬皮肤,而且,我用的是柔软的杭绢,贴身穿最合适不过了……” “嗯!不错,挺好的……”龙昊天心不在焉的回答,太子妃不是说她气色不好,病恹恹的,现在看她,并没有太子妃说的那么严重,难道是太子妃说谎?一念至此,龙昊天马上给予否定,太子妃还因为这个劝他来看流云的,犯不着说谎,那么……是流云在太子妃面前装病?现在又在他面前展示给孩子绣的肚兜,流云,她到底在想什么?讨好他吗? 流云见太子神情微茫,心不在焉的,还以为他是在为政事烦恼,便收起花绷子,小声问道:“殿下有心事?” “没有,我是在想,如果我们有孩子,这孩子是像你多一点还是会像我多一点?”龙昊天故意这么说,试探她的反应。 他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或者,他心里还是介怀的。也是,如果他当真那么在乎她,不可能不介怀,这事还没完没了了。 “殿下怎不想,太子妃肚子的孩子会像你多一点还是像太子妃多一点。”两人的关系刚刚缓和,流云不想又闹僵了,不然,真被他软禁起来,子谦肯定要急死了,所以就笑嘻嘻的和他打太极。 龙昊天微微一哂,她这是在逃避他的问题,本想,适可而止吧!没必要又弄拧了,可是好奇心作祟:“我在乎的,只是我们的孩子。” 呃!他不上当,流云只好苦笑:“殿下说笑呢!太子妃的孩子,不管是皇长孙女还是皇长孙,都是最尊贵的,流云算什么呢?难道,殿下就不怕将来你的孩子重蹈你的覆辙?” 流云的话也说的够明白了,若无意外,皇长子是皇位的继承人,但是如果皇上最疼爱的孩子不是皇后所生,将来在继承大统的问题上就会有无尽的麻烦。 龙昊天想不出用什么话来辩驳她,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很有道理,这个问题,他也曾思考过,如果流云真的是这么想的,那他无话可说,但是,太子妃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流云不肯要孩子的原因,只是因为她不爱他,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严厉的打击。 “好了,不说这个,你也别绣什么花了,等伤全好了再说。”龙昊天郁郁地结束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就要不欢而散了。 流云识趣,也闭上了嘴。龙昊天叫来紫兰和绿衣,两人洗漱了,早早上床安歇。 龙昊天没有这么早就睡觉的习惯,想点着灯看会儿书,又怕碰到流云的伤口,两人便换了一个方向,这样流云就可以睡在里侧。 他的身上暖和,流云不自觉的往他身上靠,静静的闻着他身上的龙涎香,心里想着,谨清王拿到玉佩会做什么呢?还有她心里的怀疑,让子谦想办法打听的消息可有着落?子谦现在不能进府,他们要如何联系呢…… 身后很安静,龙昊天还以为她睡着了,回过头来一看,她还睁着眼睛,怔怔出神。 “在想什么?”龙昊天翻了页书,漫不经心的问。 “我在想,要开春了,春天是播种的季节,我想在院子里多种些丁香,海棠,连翘,白玉兰什么的,把院子弄的漂亮些,以前我住的那个院子就是种满了花的,美极了,尤其是到了夏日的夜晚,开着窗,清风送爽,暗香浮动……”流云幽幽道。 “那还不简单,请个花匠不就得了。”龙昊天轻笑。 “我上哪儿请去?”流云支起身子,半趴在他身上看着他。 龙昊天放下书本,想了想:“以前不是有个叫徐……对,那个叫徐四的花匠常送花来的吗?” “你还说呢!徐四都很久没来了,估计是看殿下不理我了,就不来巴结我了。”流云悻悻嘟哝道。 龙昊天宠溺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尖:“哦?这个徐四怎么这么没眼力见的,居然不来巴结我们云儿。” 流云拍掉他的手,懒懒的躺回床上,叹了一气道:“我才不稀罕别人来巴结奉承我呢!只要殿下是真心待我,别人怎么看的怎么想的,我才不在乎。” 龙昊天微一怔愣,附过身来轻轻拥着她,柔声道:“你的意思是……你只在乎我?” 流云面上一窘:“我可没这么说。”就要转过身去不理他,却忘了手臂上有伤,刚刚的动作又有点大,顿时“哎呦”一声呼起痛来。 龙昊天一阵紧张,忙扳转了她的身子,急声问道:“怎么样?弄痛了?你瞧你,毛毛糙糙的,自己手臂上有伤都不注意点。”说着就要去查看她的伤口。 流云忙捂了伤口摇头道:“没事没事,我忘了咱们换了一边,就疼了一下,不要紧的。” “还是给我看看。”龙昊天不放心,坚持要看。 “那你负责包扎回去。”流云拗不过他,怏怏道。 “这有什么,大不了我叫钱御医过来。”龙昊天一脸的不以为然。 当太子可真威风啊!要叫谁来谁就该连滚带爬的滚了来,被叫到还是一种荣幸,不过,流云可不想半夜三更的折腾一个老人家,嗯!那个钱御医看起来有五十来岁了吧!挺老了。要不然,明天府里又传闲话了。 流云干脆抱住他的头,吻了上去,这样总能叫你闭嘴了吧! 龙昊天目瞪口呆,不仅是错愕,此刻的心情足可以用震惊来表达,流云居然主动吻他,虽然是带点让他闭嘴的意味,但是……他喜欢。 云儿……这可是你自己送上来的,这可是你自己点的火,我概不负责。(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九章 授受不亲 龙擎天在书房里走来走去,不时的停下来瞄一眼放在桌案上的那封密信,这是靖南王周文斌写来的密信。他已和西胡汗王约定好,三月就发兵龙轩,既然无法说服阮承义,这样就可以牵制住西路定国将军阮承义的兵力。到时候,约定北方的蒙人一起发难,等京都起事,莫说太子,就算是皇帝老子也无一兵一卒可以勤王。 计是好计,不过风险也大,一旦西胡和蒙人毁约,长驱直入……龙擎天犹豫,单单一个蒙人,龙轩并不惧他,现在西胡同时发难,到时候南边的南蛮,还有西南的吐蕃会不会也乘乱想来分取一杯羹呢?谁也不敢确定。 可是父皇的身体似乎快不行了,这个冬日一过,便如油尽灯将要灭似的,母妃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还是没有办法让父皇改变心意。母妃已经下定决心,与其这样被动,还不如主动出击。这样一来,就必须环环相扣,不能错一个环节,不然,落得个窃国之名,谋逆之罪,大家都得死。所以,三月,最迟四月,必须动手。所以,必须尽快找到太子手里的那份密旨。 太子手里有密旨,这个消息父皇身边最亲近的内侍透露给母妃的,说父皇曾经给了太子一道密旨,将来,不管是哪位皇子窥视皇位,太子都可以凭这道密旨将其治罪,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们迟迟不敢动手,不敢对太子动手,也不敢对皇上动手。是成是败,能否找到密旨是关键。 所以,傅流云,这个不怎么听话的棋子,这颗怀有异心的棋子,是该给她点厉害瞧瞧了。他对她仁慈,对她心软,结果换来的是她的肆无忌惮,居然帮着太子去出谋划策,这个该死的女人。 龙擎天最后看了一遍那封信,把信扔进了香鼎,看着信纸在火种化为灰烬。 莫冲看着眼前这个冲着他巧笑嫣然的人,以为自己是不是没睡醒,做梦了。 “喂!莫冲,你不认识我了?”莫冲傻愣愣的表情让语蓉很郁闷,她还以为莫冲看到她会惊喜的。 莫冲这才反应过来,摸着脑袋讪笑道:“不,不是,是……是太意外了,我没想到你会来。”刚才属下来禀,说门外有个姑娘找他,他还以为属下跟他开玩笑,原来是真的。 “那就是不想看到我了?”语蓉挑着眉问他。 “不不不,绝对不是。”莫冲连忙摇头。 语蓉故意板着脸,哼了一声,两眼望天,看他怎么办。 呃!她不高兴了,莫冲不禁慌了神,在她面前,沉着冷静这四个字全体消失无踪。 “语蓉,你知道我嘴笨不会说话,我真的没有不想看到你,是我一直想着,结果你就出现了,所以我……有点懵了……”莫冲讪讪道。 语蓉拿眼角瞅他,还说自己嘴笨不会说话,这话说的都快赶上说书的了。不过心里可是舒坦多了。 “你先带我去见流云。”语蓉道。 “行,你跟我来。”莫冲爽快的答应,这不是小事一桩吗。 语蓉这才绽露笑容,跟着莫冲进了太子府。 “语蓉,你一个人来京都的吗?路上还顺利吗?什么时候到的……”莫冲边走边问。 “你觉得我一个人能到京都吗?”语蓉歪着头看他。 莫冲想也不用想,直接摇头。 “那就是了,这趟有人专门送我来的。”语蓉颇有些得意。 莫冲心里咯噔一下,是谁千里迢迢的护送她过来的?傅家现在好像没有男人啊! “哦?是谁?”他极力压制心中的疑虑,用尽量平淡呃语气问道。 “不告诉你。”语蓉可不是个有问必答,按常理出牌的人。 莫冲不想让她知道他心里对这个问题的在意程度,语蓉的脾气他算是摸到了一点,你越是感兴趣的事情,她就越要吊你的味口,越不在乎,她倒有可能会告诉你。所以莫冲微微一哂,淡淡道:“你能安全抵达京都就好。” 咦?他居然不问了,本来想着他要是真的很想知道的话就告诉他算了,语蓉小小的失望。 “家里一切可好?”结束了一个话题,总不能冷场吧!这里走到滴翠轩可还有一段不短的路程。 “好啊!大家都身体健康,银子也赚了不少。”语蓉懒懒说道。 “嗯!那就好。”莫冲也是心不在焉,搜肠刮肚的在想下面要说什么。 “好什么好啊?傅家的男人都还被关在大牢里。”语蓉叹气道。 “可是傅三公子已经放出来了,还有傅四公子,傅五公子,怎么,你不知道么?”莫冲奇道,随即一想,可能那时语蓉已经在路上了,不知道也是正常。 语蓉惊喜道:“真的吗?你确定吗?你保证你说的是真的?” 莫冲笑道:“当然确定,傅三公子就在京都,流云姑娘已经和他见过面了。” “呀!那看真是太好了,我要赶快见到流云,莫冲,快走啊!快带我见流云。”语蓉开心的忘了形,拉了莫冲催促他走快点。 莫冲的脸唰的就红了,她居然拉着他的手,莫名的心跳加速,隐隐的欢喜,可是……这里是太子府,前面不远处就有他的属下,好像往这边看过来了。莫冲尴尬着,甩不能甩,拉着又不是,额上冒出汗来。 “走啊!快走啊!”语蓉拉不动他,回头一看,莫冲的脸红的像只煮熟的虾,语蓉这才意识到男女授受不亲,赶紧甩开他的手,自己的脸也红了起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嘛!怎么这么没脑子的,去拉他的手,希望他不要误会什么才好。也不管他了,语蓉低了头就往前走。 “哎!你要上哪儿去?”莫冲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了她。 语蓉赶紧又甩开他:“你干什么啊?拉拉扯扯的被人看见了像什么样?”语蓉义正言辞的教训他,全然忘了刚才是她自己先去拉人家的手。 莫冲赶忙松了手,脸更红了,喃喃道:“对不起,我是想告诉你,滴翠轩在那边……” 语蓉大窘,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不早说。” 莫冲真是哑巴吃黄连,不过,有什么关系呢?那个人是语蓉啊!手里还留有她的余温,柔若无骨,温润如玉……莫冲看了看自己的手,粗大宽厚的手掌,因为长年练武,上面长满的茧子,这么粗糙的一双手,不会弄疼了她吧? 语蓉朝莫冲指的路,逃也似的快步走着,心怦怦直跳,像要跳出嗓子眼似的,脸上阵阵发烫。他们不是第一拉手了,刚认识他的时候,她走不动了,他还背过她呢!那时候怎么没有这样的感觉?这次见面,好像有些不对劲了,到底什么不对了?却又说不上来。 莫冲只好不远不近的跟着,始终不离她三步距离。 到了滴翠轩,莫冲才叫住她:“你先在这里等等,我进去通传一声。” 语蓉看此处竹林小径幽深,很诡异的样子,就点点头,老老实实在原地呆着,心里奇怪,流云怎么住在这里?昨日她就到京都了,褚大叔陪她来的,他们这一路都是乔装打扮,上回流云打发她回去传话,她才知道原来一直有人暗中监视他们,所以,这次来就特别小心。昨天还见到了子谦,子谦把流云的处境详详细细的告诉了她,千叮咛万嘱咐,等见到流云不该问的一句也别问,不该说的一句也别说。当时她就奇怪了,疑惑了,哪些话是能说能问,哪些是不能说 不能问的? 子谦沉默良久,叹道:“只要有关流云和太子的事情都不要说不要问,你只当她还是傅流云……” 语蓉想了许久才想明白,子谦的意思是,不要问流云为什么会和太子在一起,流云到底要做什么? 虽然她心里真的非常好奇,但是子谦这样郑重的交代,不问就不问吧!她今日来是有任务的,完成任务为主。 没多久,莫冲去而复返,笑微微道:“可以进去了。” 语蓉四下张望,嘟哝道:“莫冲,这个地方我总觉得很诡异。” 莫冲笑了笑:“这里原来是太子府的禁地,不过,因为流云姑娘住在这里,就不再是禁地了。” “禁地?难道这里以前是藏宝阁吗?”语蓉不解道。 “藏宝阁?”莫冲微愣,亏她想的出来。 “难道不是吗?要不是这里藏了宝贝,为什么不让人进来呢?”语蓉觉得自己猜的很有道理。 莫冲哑然失笑,解释道:“这里以前是太子殿下的书房,太子不喜欢有人打扰,就禁止闲杂人等入内。”当然这其中还有个缘故是对任何人也不能说的,连他也不是很清楚,隐约猜到一点。 “那就更奇怪了,太子殿下怎么会让流云住要这种地方来?” 莫冲沉吟道:“也许太子是希望流云不被人打扰吧!” 这个解释可以接受,语蓉抿嘴一笑,俏皮道:“人家是金屋藏娇,你们太子殿下则是禁地藏娇。” 莫冲连忙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在太子府不要随便议论太子殿下,这是不敬。” 语蓉翻了个白眼,悻悻道:“哦,知道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密信 流云已经迫不及待的在院门口相迎,一方面是真的想语蓉了,一方面也是因为语蓉带来的东西。 因为有莫冲在场,两人都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以免失态,流云挽了语蓉的手进屋,莫冲自觉的留在了外面,让她们堂姐妹好好说话。 等紫兰上了茶,流云就把她也遣了出去。屋子里只剩她们两。 “语蓉,真是辛苦你了,路上还顺利吗?”流云拉着语蓉的手,殷殷询问。 “嗯!是褚大叔陪我一起来的,一切顺利。”语蓉见到流云就开心的很,可能是从小和流云一起长大的缘故,语蓉虽然开朗,但真正谈的来的就只有流云。 “家里一切都好?” “好,你不知道,咱们的酒楼生意有多红火,如果能多开几家分店,日进斗金都不成问题,真的要丢下这家店,姨娘们都还有些舍不得呢!还有啊,婶娘和姨娘们让我给你带话,让你在京都要好好照顾自己,上回婶娘见我一个人回去,偷偷哭了好几天,我说你也很快就会回去的,婶娘就说,她知道你的脾气,你爹的事要是没着落,你是不会回去的……”语蓉忽而兴奋忽而黯然的说着。 流云静静地听,眼睛不由的就发涩,知女莫若母,还是娘了解她。 “我娘……她知不知道我在京城的事?”流云想到这个问题,心里就堵得慌,上次和三哥见面,她故意没让三哥替她保密,这些事情,娘是迟早会知道的,让三哥先漏点口风也好,娘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语蓉摇头:“我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我怎么会和婶娘说呢?我只说你暂时住在阁老家中,婶娘听了还算放心。” “这样也好,我娘的病怎么样了?”流云担心道。 “一直在吃药,不过大夫说,这种病还是靠养,要保持舒畅的心情,如今日子过的宽裕了,要吃补品不是难事,只是傅家的事还没有最终结果,婶娘想要保持舒畅的心情,有点困难。”语蓉如实告之,言下之意就是,婶娘的病没大好。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我娘要是见到了四哥五哥,应该能宽心些,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明易明承明俊已经放出来了。明易就在阁老家暂住。” 语蓉笑微微的点头:“我听莫冲说了,看来太子殿下对傅家的事还是很上心的,说不定,叔父和我爹他们过不了多久也能放出来了。” “但愿如此吧!”流云轻叹道,这事要想了解,除非是太子在这场权利之争中胜出。 语蓉看了看关着的门,然后小声道:“你让我带的东西带来了。”说着从衣衫最里边儿掏出一块玉佩,解下来,用手绢儿包了交给流云。子谦当时来信就说这块玉佩极其重要,一定要万无一失,安安全全的送达京都,所以,她一直贴身戴着。一天要摸上百遍,现在摸心口就已经成了她的习惯了,就怕不小心掉了。 流云拿在手上仔细看,这块五福临门,除了色彩绚丽,质地纯净,晶莹通透,实在看不出还有什么秘密在其中。 “对了,子谦还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他来府里几次都见不到你,只好托我转交。”语蓉又从袖袋里掏出一封信来,信封上还有火漆。 流云心中一动,拆了火漆,取出信来看。 语蓉见流云看着信,眉头越蹙越紧,神情越来越凝重,心里也忐忑起来,是不是有大麻烦了? 这是她让子谦想办法打听关于皇上的消息,上次她就怀疑,皇上这样处事,要不就是昏庸无能,要不就是别有居心,但是她对皇上不了解,更不能去问太子或是这个府里的任何热恩,要知道窥探圣意是杀头的大罪,所以只能走旁门,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没想到子谦真的就打听到了。 皇上的病似乎是从六年前开始的,时好时坏,而且自从皇上病了以后,有一个奇怪的现象,以前宠幸过的妃子都没有再受过宠幸,倒有几个姿色不错的宫女受过宠幸,后来都莫名其妙的死了。这可真是太奇怪了,难道说,就算宠冠后宫,风头一时无二的周贵妃也只虚有其名?若真是如此,说明了什么呢?皇上生病后性情大变,对所有宠幸过的妃子都失去了兴趣?有这种病吗?还是说,皇上病了以后,失去了某种功能,所以他不敢宠幸妃子,怕被传了出去,而故意找几个宫女,事后杀人灭口? 流云蹙眉沉思,不得其解。 “流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语蓉担心的问道。 流云回过神来,微笑着摇头:“没有,没什么大事,是我拜托子谦帮我打听一些消息。”说着,把信连同信封都扔到香鼎里烧了,这封信要是被别人看到,就够她死上千百回了,可见子谦是冒了很大的风险。 既然流云说没事,语蓉就不好再问,来时子谦就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别多问,好吧!她就装聋作哑,该说的时候,流云自然会说。 “语蓉,你现在住在哪里?”流云莞尔一笑,不想让语蓉太担心。 “现在住在客栈,不过褚大叔准备换个地方,说客栈人多眼杂的,不方便,子谦的意思也是,到时候找个僻静的院子暂时住下。”语蓉也故作轻松道。 “听你说褚大叔,哪个褚大叔?”流云听着这个人很耳生。 语蓉道:“我之前也对他没什么印象,后来乔汐哥哥说,几年前,褚大叔来过咱们家的,还见过,就是你和明承明俊送雪莹姐去杭州的前夜,不过,我还是没什么印象,他长的有点凶,满脸胡子,脸上还有刀疤,刚开始见到他,我还有点害怕,但是一路相处下来,渐渐的就不怕了,其实他人挺好的,对我也很好,从来没对我凶过。” 满脸胡子,有刀疤……流云努力回想,是了,就是去杭州的前夜,她冒冒失失的闯进了爹的书房,爹正跟一个络腮胡大叔说话,当时爹还生气的训斥了她一顿,傅乔汐也在,他说那是他的师叔…… “他是你乔汐哥哥的师叔?”流云问道。 “对,你还记得啊?”语蓉讶异道,她怎么这么没记性呢?流云都还记得。 流云笑道:“我也是因为觉得他长的有点可怕,就记住了。”不过她总觉得,那褚大叔若单单是乔汐的师叔,爹不至于那样紧张。而且,在这样关键的时候,他来到京都,会不会有什么目的呢? “那子谦知道褚大叔和你一起来的吗?” 语蓉点点头:“知道啊!昨天他们也见过了,还把我支出去,两人在屋子里嘀咕了很久。” 流云放下心来,既然子谦知道他,还和他密谈,此人应该是可信的,这也越发证明了她当初的怀疑是正确的,这个大叔不简单。 流云握着语蓉的手,不无遗憾道:“本来你来了京都,咱们应该在一处好好聚聚,可是……” 语蓉忙道:“没事没事,我觉得我还是住在外面的好,外面自由自在的,没有太子府这么多约束,你也知道我是个大马哈,又不会说话,再说,在外面要办点事也方便,如果你要是想我了,让莫冲来找我就成,我要想见你了,让他带我进来找你不就成了?这样更好呢!” 流云心里感谢语蓉的善解人意,今非昔比,她在太子府也不太平,而且局势也不稳定,语蓉在这里怕是会连累了她,现在她自己主动说要住在外面,也免去了要她开口的尴尬。 不过即便语蓉说的轻巧,满不在乎似的,但是流云还是觉得很抱歉,不过,歉意只能放在心里了,流云想了想又道:“语蓉,我三哥目前住在杜阁老府上,你有时间就去找找他,有什么事也你们也好商议着办。” “我会的,呆会儿出了府,我就去杜府。”语蓉笑道。 “那倒不用这么着急,说不定那个莫侍卫还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呢!”流云掩了嘴笑道。 说到莫冲,语蓉不禁想起刚才来时,两人闹了个大红脸,顿时脸又红了起来,嘟哝道:“他那个榆木疙瘩会说什么啊!” 流云干咳连声,一本正经道:“人家可不是榆木疙瘩,堂堂太子府侍卫统领,一个榆木疙瘩能胜任?我看啊……是有人太厉害了,硬生生把人整成了个大木头。” “哪是我整他?是他自己本来就笨好不好?”语蓉忿忿道。 “咦?我有说那人是你吗?哦……原来那个人是你呀……”流云笑着打趣道。 语蓉自己落了流云的圈套,羞嗔道:“你诓我呢!” 流云却认真了神情道:“我才不是诓你,我是真的觉得莫侍卫挺好的,如果将来有可能的话……” “流云,你再说这个我就不理你了,什么可能不可能的,我可从没想过。”语蓉窘迫道。 流云微然一笑:“好好,我不说了,反正你的婚事也轮不到我做主,等大伯父爹平安无事了,自然会为你许一门好亲事的,说不定比莫侍卫强百倍呢!” “啊?我才不要许别人……”语蓉惊讶的低呼,旋即明白流云这又是在给她设套,但是为时晚矣。不过想想,如果将来爹真的要让她嫁给别人,她该怎么办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皇上的病 因为莫冲在外面等候,所以流云也不便留语蓉,约了改日再谈。 送走语蓉,流云就歪在炕上一遍遍的琢磨子谦打听来的消息,皇上病了以后的奇怪表现难道就没有起疑吗?周贵妃呢?她又是怎么想的?难道他们各取所需?周贵妃最需要应该就是权力,似乎她也得到了,她欠缺的就是一个皇后的名份,而且这几年皇上纵容谨清王坐大,却没有采取什么措施,用帝王的平衡之术还是皇上妥协的的条件之一? 太子呢?太子也没有起疑吗?还是也知其中蹊跷却不能言? 流云发挥充分的想象,但凡可以解释的通的可能都猜测推理了一番,天马行空想的入神,连太子进来也不知道。 龙昊天见她蹙眉沉思,还以为她在想江南的事,今天语蓉来了,他知道。 “在想什么呢?”龙昊天在她身边坐下,和声问道。 流云蓦地一跳,立即收敛心神,直起身:“殿下回来了。” “是啊!一回来就看见你神游太虚。”龙昊天笑道。 流云微讪,她是神游太虚,在太虚胜境探寻皇家的秘密,当然这是不能让他知道的,这可是大忌。 “今天语蓉来了。”流云莞尔一笑,这就够了,家里来人了,自然想的是家里的事。 龙昊天一副了然的表情:“我已经听说了,还准了莫冲一天假。” “殿下可真是会体恤属下。”流云笑道。 “我一直很善解人意,你不知道吗?”龙昊天挑眉,笑道。 “你不反对吗?”流云感兴趣道。 龙昊天瞅着她:“我为什么要反对?这种事,你情我愿,只要他们自己对上了眼,我乐得成人之美,不过我有点担心,你那个堂姐的脾气,莫冲怕是有苦头吃了。”龙昊天嘴上担心,却是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流云想到上回,他被语蓉气的一掌拍碎了椅子的事,暗笑:“你也说了这种事是你情我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为莫冲担心,说不定他还乐在其中呢!” 龙昊天哈哈一笑:“正是,我这可算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对了,语蓉来了,如果她想住在府里,消闲居还空着。”龙昊天的意思是语蓉可以住在府里。 流云微微一哂:“还是随她吧!她是个率性的人,府里规矩多,她不适应,反正她想我了,我想她了,请她来也是一样的。” “哦,她这次来准备呆多久?”龙昊天对语蓉去了又来心存疑虑,本来让语蓉住在府里也好掌控她来此的意图,现在…… “我也不知道呢!语蓉七岁就来了我家,一直和我住在一起,我们两的感情很好,她曾戏言,将来我在哪里她便在哪里,没想到她还真的跟来京都,不过我想她这次来也不全然是为我了,京都还有另一个让她牵挂的人。”流云打起亲情牌,又把莫冲扯了进来,太子的问话颇有试探语蓉来此的目的的意思,希望能打消太子对语蓉的怀疑。 龙昊天想了想,也许是自己多想了,希望是如流云所言。 龙昊天陪流云吃了晚饭,又去外书房办理公务,一直到亥初才回来,还带了一叠折子。 流云就在倚在炕上捧了一本书陪他看折子。 流云翻了一会儿《龙轩国志》里面记录的都是龙轩历代皇帝的丰功伟绩,和一些大事件。并没有看到让人感兴趣的事情,史官记录的都是正面的,或是经过修饰的历史,那些晦暗的东西,是不可能被记录下来的,说起来能有几个史官有司马迁这样敬业呢?自己项上的人头要紧,所以,流云翻了翻就没有了兴趣。去看太子,发觉太子对着一本折子出神。 “殿下,别看的太晚,明天您还要去早朝呢!”流云柔声劝道。 “你先去安歇吧!”龙昊天心不在焉。 流云下炕去,给他换了一盏热茶,又去书架找了一本《龙轩地理志》来看。 “我陪你,反正我白天没事,除了吃就是睡。”流云重新盘腿坐在炕上。 龙昊天兀自沉思,半响,道:“云儿,蒙人似乎又有异动。” 流云心中一凛:“消息确切?” 龙昊天点点头,指着炕几上摊开的那本折子,抬眼看她:“这是定北候来的密折,说是前方探子探到蒙人又在纠集军队。” 难道谨清王要故技重施?流云问道:“那殿下准备怎么办?” 龙昊天沉吟道:“如果只是蒙人,我龙轩不惧,怕只怕,西边西胡,南边南夷会趁火打劫。” 这倒也是,如果龙轩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那就不是这么轻易可以解决的了。流云也担心起来:“西面有定国将军阮承义镇守,十多年来西部平宁,南边有靖南王镇守,虽然一直不平宁,但也没让南夷占了便宜去,但是他们若一起发难,龙轩也疲于应付啊!” “你知道吗?就因为南边一直不平宁,所以这些年朝廷不断给南边增兵,增派军饷,算起来,镇守四方的王侯,就数靖南王兵最精,粮草最充足。”龙昊天微眯起眼,寒光凛冽。 “殿下的意思是……”流云已经猜到了太子的意思,只怕想要趁火打劫的不是南夷,而是靖南王。 龙昊天又点点头 ,表示流云猜的不错。 流云心中一凛,她的话又没说出口,太子怎么就认为她猜对了呢?太瞧得起她了吧?默契到这种程度,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殿下,那你觉得圣上会如何应对此事?”流云把话题引到皇上身上去,她对这个皇上了解太少了。 “父皇……父皇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龙昊天说着,眼里就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圣上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呢?这么多年了,时好时坏的,有没有换个御医医治呢?”流云关心的问。 龙昊天茫然摇头:“父皇的病,连御医也说不清楚,御医换了好几个,如今是方御医在为父皇诊治。” “那方御医也说不清圣上的病情吗?他连什么病都不能确诊,如何能治的好圣上呢?”流云疑道。 “父皇似乎很相信这位方御医,之前给父皇诊治的几位御医都被父皇处死了,只有这个方御医已经为父皇医治了三年之久,这几年父皇的病情也确实大有好转,只是这个冬一过,病情又加重了。”龙昊天道。 “哦?那有没有试过从民间寻访名医?”流云越发觉得事情可疑,本来么,治不好皇上的病,被皇上砍了脑袋也是正常的事,有道是伴君如伴虎,在君王身边做事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计,看似威风,却是随时可能丢掉的性命,但是流云以为那些御医的死不是医术不精那么简单,相反,也许就是因为他们的医术太精了。 “父皇龙体怎可交给民间的郎中医治。”龙昊天不太相信民间的郎中,民间传多有夸张的成分,所谓名医,大多是名不符实,太医院里的御医都是经过严格的考核,层层选拔出来,应该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他们都束手无策,更不用说民间的了。 太子这么说太狭隘了,那些流芳千载的名医,像华佗、李时珍、孙思邈等等,哪个是御医出身来着?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太子就没对皇上的病产生过疑问? 流云顺着太子的话说:“那倒也是,圣上龙体金安马虎不得。” 龙昊天叹了一气,苦恼道:“现在父皇病况日益加重,这些事不知道是要瞒着还是告诉父皇?说了只怕父皇担忧,不说,这样的大事,若是稍有差池,谁也担待不起。” 流云默然片刻,抬眼正色道:“我以为殿下还是告诉圣上为好。正如殿下所言,这样的军国大事,谁也担待不起。就圣上现在的情形,一旦各处战火燃起,圣上就算有心也无力,势必让殿下来主持大局,到时候殿下做任何事都可以名正言顺,相反的,殿下顾虑着圣上的龙体,小心隐瞒,处理的好倒也罢了,处理不好就都是殿下的过错,落人口舌。” 龙昊天听到那句……做任何事情都是名正言顺。心中霍然开朗,就流云这番话而言,她完全是站在他的立场来分析问题,而且说的很对。 看龙昊天面色微霁,流云又小声道:“虽然圣上龙体欠安,但圣上毕竟是圣上,余威尤在,殿下早点向圣上讨主意,说不定圣上会有应对之策,殿下还须小心防范有人乘机作乱。” 龙昊天眉心一跳,她又和他想到一块去了,跟流云说朝政大事,有时候比那些幕僚谋士更痛快,聪明的人,一点就透。 “你说的极是,明日早朝后,我就去看父皇,先在父皇面前透点风声。”主意一拿定,龙昊天精神振奋起来。 可是随即龙昊天又皱起了眉头。 “殿下……”流云不解,说的好好的,怎么又皱眉? “周贵妃时刻不离父皇左右,到时候要怎么说才好?”龙昊天喃喃道。 这可不好办,也就是说圣上那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周贵妃就会知道。这对太子很不利。也许,这也是太子这些年来渐渐处于被动的原因吧! “而且,明天见不见得到父皇还不可知。”龙昊天叹息着。 “怎么说?”难道儿子要见老子都会见不到? “说起来,我已经有很多年没和父皇好好说话了,每次去见他,都是隔着帘子,有时候是周贵妃代为传话。”龙昊天想到这个就头痛。 流云大惊,这情形与她那些离奇的猜想似乎又进了一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断指 “殿下,你不觉得这其中有诈么?”流云觉得口干舌燥。 龙昊天眸光一敛,盯着她的眼:“你觉得有问题?” 流云脑中轰的一下,他这样问,是不是说他也有过这样的疑问?他有没有去寻找过答案呢? 流云微微一哂:“我只是觉得奇怪,殿下不是说圣上的病情时好时坏吗?那圣上龙体安康的时候,殿下去见圣上也是隔着帘子说话吗?按理说,圣上有恙,作为皇子,更应在一旁侍疾,以尽孝道,如何反让皇子远离呢?周贵妃尚且能寸步不离侍候左右,皇子为何不可以呢?” 的确很奇怪,他早就怀疑了,怀疑父皇是不是被周贵妃控制住,他曾经暗中查探,可似乎又不像,所有的主动权似乎依然在父皇自己手中,可父皇为什么这么多年与他隔帘相望呢?他实在是找不出更好的理由。 流云看太子神色忽而凝重,忽而恍惚,决定再下一剂猛药:“殿下,圣上才是所有问题的关键,殿下最好是能和圣上恳切的谈一谈。” 龙昊天知道流云的言下之意,必须解开这个谜团,不然就算自己再努力,也不能突破这个困境。龙昊天沉默半响,把折子一合:“我明日早朝后就去见皇上,这一次,我一定要见到父皇。” 流云点点头,提醒道:“嗯!殿下要小心周贵妃。” 龙昊天抿嘴一笑,如果他真的想见父皇,周贵妃是拦不住的,关键是父皇的态度,他不能忤逆了父皇的意思,但是这一次,他就要拧上一拧。也可探一探一下父皇的底。 “好了,早点安歇吧!”龙昊天神色轻松了不少。 流云心下稍安,看来太子是下定决心了。流云亲自去铺床,龙昊天道:“这种事让紫兰她们做就是了。” “我亲自伺候你不好吗?”流云扭头笑看他。 “好啊!那我可就等着你来伺候了。”龙昊天面带微笑双手摊开,等着她宽衣。 流云看他赖皮的像样子,嗔了他一眼,心里嘀咕,真是个无赖。却上前为他解了腰带,替他宽了外袍,转身要把袍子挂在龙凤衣架上,他却猛然从身后抱住她的腰身,他宽厚结实的胸膛紧紧贴在了她的脊背,灼热的呼吸洒在颈后,他的手也不安分的向上移动,流云下意识抓住他不安分的手,呢喃着:“殿下……已经很晚了……” “是啊!很晚了,所以,我来为你宽衣……”他低哑的声音,充满情欲的意味,像轻轻的一阵风,却瞬间点燃了她身体里的火焰。他的手滑入她的衣襟,抚上她的柔软,听见她低低喘息。 “云儿……”他轻唤着她的名字,吻密密的落下,在她的耳边,颈窝,深深呼吸,贪婪的汲取她的芳香,今晚 她的表现让他又多了份信心,对她的珍惜与怜爱更甚,只想好好疼她,全心全意的疼她。 他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欲、望,耐心的一寸一寸的轻抚舔舐她的肌肤,一点一点挑起她的情,欲,听着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凌乱,感觉着她不安的扭动,伸手试探她的湿润,唇边浮起满意的笑,她可真是越来越敏感了。 流云只觉浑身无力,双腿发软,站不稳,只能软软的倚着他。 “殿下……”她呓语着。 “嗯?”他轻哼,他知道她已经准备好了,但是游戏才开始,他不准备轻易的放过她。 那种陌生又熟悉的渴望,以星火燎原的势态在身体蔓延,势不可挡,叫嚣着,让她手足无措,情迷意乱。 “殿下……”她一遍遍的唤着他,告诉着她的渴望。 可他却置若罔闻,一味的挑逗着,撩拨着,让情、欲升温。 流云暗暗咬牙,这个混蛋,分明是在捉弄她,他灼热的坚硬若即若离,忽轻忽重的碰触着她,他自己分明已经绷紧的弦,好啊!让她这么难受,她也不让他好过。 流云蓦地伸手握住他的灼热,只听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喑哑着:“云儿……”她的主动让他有些意外,但是随意被欢喜淹没,他的云儿,终于开窍了。 “什么?”流云低喘。 他咬着她小巧的耳垂,低语:“你做的很好。” 流云大窘,跟甩烫手山芋似的忙松了手,脸上烧的通红。 他轻笑一声,蓦地将她打横抱起,两人一起滚到床上。 龙傲天丑时便醒了,借着如水的月光,细细端详她的睡容,她像一只温顺的猫儿依偎在他怀里,龙昊天心中暖暖,伸手轻轻将一缕发丝拢到她耳后,如果可以,他愿意这样看着她一辈子,但是,现在不行,龙昊天依依不舍、小心翼翼的抽出被她枕着的手臂,下了床,为她掖好被子,才披了袍子轻手轻脚的离开。 他一离开,流云就睁开了眼,他一动她就醒了,他的一举一动她都知道,他的小心、细心、贴心让她倍感温暖,不管他们之间将来会怎样,她都希望他能好好的,做一个流芳千古的帝王,而她,不应该是被载入史册的人。 现在只等他回来,告诉她那个谜底是什么?已经是山雨欲来,只怕谨清王最后的指令就要到了,她辛苦的等待,等待的那个结果就要揭晓了。 焦急的等待,让这一日显得格外的漫长,然而太子一直没有回来,流云让小允子去打听太子可曾回来,小允子回说,太子还在宫里。 流云心中忐忑,恐怕事情进展的不顺利。 一夜惶惶,天一亮,流云又让小允子去问,太子还是没有回来。想让小允子去叫莫冲,莫冲也不在。 到中午,流云没有等到太子的消息,却等来了谨清王的指令,与指令一同送到的是一截小孩子的断指,流云差点晕过去。小孩的断指,她第一反应就是融儿,谨清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居然这样摧残一个孩子,孩子有什么错,只因为他的傅家最柔弱可欺的人吗?想到融儿被断指的惨状,流云恨不能把谨清王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不,她一定要让谨清不得好死,他加注在融儿身上的一切,她会要他千倍万倍的偿还。 流云盯着那截断指和那张密令,盗取一道密旨,藏匿密旨的地点就在滴翠轩,钥匙就在太子身上,七日为限。这算什么线索?滴翠轩这么大,她如何知道密旨藏在哪里?还有,太子身上根本就没有钥匙,太子身上挂的玉佩都是不定的,难不成太子把钥匙藏在身体里?而且这密旨上是什么内容,要谨清王大费周章的想盗取?心里乱的很,流云告诉自己应该冷静下来,可是太子还没有回来,融儿又出事,她根本无法静心。 连素凝都看出了流云的不安,但是主子的心意下人是不可以肆意猜测,那是大不敬,也许姑娘是在为殿下担心。 “姑娘,你若是觉得无聊,是不是去请语蓉姑娘来府里叙叙?”素凝提议。 流云摇头,现在她心乱如麻,根本理不出头绪,叫语蓉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太子是那么说,想语蓉了随时可以请她入府,但是她知道,没这么容易的。不到关键时候,她不会见语蓉。 素凝又提议:“要不请徐氏花圃的徐四给姑娘送几盆花来赏赏?” 叫子谦来,对啊!现在她能商量的人只有子谦,当局者迷,或者子谦有主意。 流云点点头:“也好!” 素凝松了一口气,笑道:“那奴婢跟小允子说一声,让他去请徐四。” 子谦捧着一盆白玉兰跟着小允子公公再次进到滴翠轩,暗暗庆幸,自己今天刚好过去了徐氏花圃,没想到流云正让人寻他,庆幸的同时,子谦不免担心,流云主动找他,肯定是有要紧的事。褚将军这趟过来,带来一些不寻常的信息,不知道流云找他跟褚将军说的事有没有联系…… “徐四,你可是好久没给我送花了。”流云见到子谦,心里小小激动了一下,面上却故作不悦,淡淡道。 子谦惶恐的低下头,呐呐道:“姑娘恕罪,小的其实来送过花的,是府里的公公说以后姑娘不需要花了,不让小的进来。” 流云知道子谦说的是高公公,这个高公公,别看他表面上挺和善的,其实心里主意多着呢! 素凝在一旁道:“以后那位公公再拦你,你就说是太子让送的,看他还敢不敢拦你。” 流云面色微霁:“我可不敢假传太子旨意。” “这怎么是假传,奴婢亲耳听太子殿下说的。”素凝道。 “好了,徐四,下回你就按素凝说的办吧!”流云轻笑道,太子确实是这么说的,那么自己何不理直气壮?再说,现在局势又发生了变化,少不得要子谦多走几趟。 子谦诺诺。 流云瞅着他怀里还捧着的白玉兰,道:“快把花放下吧!素凝给徐四沏杯茶来。” 素凝应声而去,紫兰和绿衣在屋子里,流云指着院墙一角说:“把这盆花放到那边去吧!” 子谦会意,忙捧了花过去。 “你还没有融儿的消息吗?”流云压低了声音,语速很快,他们的时间不多。 紫伊新文《妇唱夫随》已经上传,亲们多支持:)(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跪的容易 子谦歉意的摇摇头,一大群人他或许还能找着,可一个小孩子,京城这么大,随便往哪一塞,就如大海捞针。 流云黯然,咬了牙道:“今天他们送来融儿的断指。” 子谦一惊,难怪流云这么急着找他。 “他们要你做什么?”子谦马上反应过来。 “找密旨。” 子谦又是一惊,谨清王既然下了这个指令,肯定是确定了太子手中有密旨。 “我现在还不知道密旨上的内容,子谦,你帮我找一个仿制高手,以备不时之需。”流云道出重点。 子谦会意,流云是不想把真的圣旨交给谨清王,到时候仿制一道假的。 “可有期限?” “七天。” “有把握拿到吗?” “不知道,尽力而为。” 子谦点点头,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他知道一个仿制高手就隐居在河间县,七天,来回加上仿制需要的时间,很紧了,但是再紧也要去做。 “这事你放心,我马上就去办。”子谦给流云一颗定心丸。 素凝还没有回来,子谦趁机问道:“你前段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我见不到你?”一想到前段时间每天惶惶不安,子谦就后怕。 “没什么,出一趟门,遇上惊马,受了点小伤。”流云轻描淡写的说道,这都是过去的事了,而且太子已经不动声色的处置了王良媛,不想再提。 子谦才不相信会如流云说的这么轻巧,可是看流云不愿提及的样子,硬生生把所有疑问咽了回去,只低低道:“你自己要小心。” “我会的。”说话间,素凝来了,站在东次间的檐廊下问:“姑娘,请徐四屋里喝茶吗?” 子谦看了眼流云,低眉道:“姑娘,徐四还要去别的府里送花,就先告辞了。” 流云微然一笑:“也好,你记得过几日给我送些新品兰花。” 子谦作揖:“一定。”说罢,退了下去。 素凝走过来,望着徐四的背影:“徐四走啦?这茶都没喝呢!” 流云心不在焉道:“人家还赶着去别的府上送花。” 这一夜,太子依然没有回来,第三日一早,流云再也坐不住了,带了素凝去蘅芷苑。 杜秋蘅面色憔悴,双目焦虑,也不歪在榻上等流云进去见她,而是由梅香搀着出来见流云。 “妹妹,我正要让你去请你。”杜秋蘅见面就道。 “可是为了太子之事?”流云心里一紧。 杜秋蘅在扶手椅上坐下,示意流云落座,屏退左右,方道:“太子前些日子可曾跟你说了什么?” “太子妃指的是?”流云问。 “太子已经在圣上寝宫外跪了两日两夜,要求见圣上一面。”杜秋蘅很焦虑,这还是爷爷派人来告诉她的。殿下好端端的怎么这么执着的要见圣上,而且事前也没有和一干大臣商议。 “可知为了何事?”流云故作不知,太子妃都不知道的事,她凭什么知道,这是大忌。 听流云这么问,杜秋蘅叹了一气:“我还以为妹妹是知道的。” 流云讪然道:“我真不知道,我也在奇怪,太子殿下这几日怎么没有回来。” “听说殿下是因为圣上病体转危,心中焦急不安,才执意要见圣上一面,当面请安。”杜秋蘅蹙眉道,听说圣上所得之病甚是怪异,轻易不见人,连太子都很久没有见过圣上的龙颜了。 流云听了,心里却安定下来,太子之举就算执拗,但占着一个“孝”字,谁也不能他什么不是,起初她还担心太子带着一干重臣一起要见圣上,那样很容易落下逼宫之罪。如果今天圣上还不肯见太子,那就说明其中有鬼,太子也算是得到了答案,所以,不管今天圣上见不见太子,太子最多跪上三日,那么今夜太子就会回来了。 “那可怎么办呢?太子去问疾是孝心所至,圣上为何不肯见太子呢?”流云故作无措。 “这事不是你我能妄议的,圣上自有圣上的道理。”杜秋蘅恨谨慎的避开这个话题。 “我只是担心,要是圣上一直不肯见太子,太子又是个犟脾气,一个不肯松口,一个不肯罢休,岂不是就这样僵着了?”流云担心道。 “是啊!我也是担心这点,所以,今早我就让人给阁老稍信去,希望他们能想想办法劝劝太子。”杜秋蘅心里想的是,只要太子不是为了别的事去圣上寝宫跪请就好,就怕太子有其他目的,所以她想叫流云来探探流云的口风,现在既然流云也不知道,或许太子真是的是因为担心圣上的龙体才这样做的。 流云道:“恩师能出面,太子一定会听的。”确实,事情走到这一步,需要有人从中转圜,让太子和圣上都有台阶下,恩师能出面那是再好不过了。 杜秋蘅面色微霁,埋怨道:“太子也真是的,事先也不和你我知会一声,让咱们为他担惊受怕。” “许是太子临时起的意,不然一定会跟太子妃商议的。”流云附和着。 杜秋蘅睨了流云一眼,看她也是双眼布满红丝,想来这两日也是心神不宁,她现在这么关心太子了吗?难道说,流云对太子日久生情了?心里突然烦闷无比,杜秋蘅意兴阑珊,道:“我这几日都没休息好,乏的很,妹妹就先回吧!” 流云忙起身告辞:“太子妃不必太担心,太子一定会平安回来,那流云就先告退了。” 杜秋蘅懒懒的点头。 流云到滴翠轩,不再纠结太子的问题,把人都支了出去,一个人在屋子里四下查看,谨清王说密旨就藏在滴翠轩里,有道是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如果太子要藏东西,应该就是藏在这间屋子里吧!可是在哪里呢?流云从书房开始找,几乎每一本书册都去翻了,就怕里面有玄机,桌案下,柜子里,转转花瓶,翻翻墙上的画,没有,又敲地砖,趴在地上听声响,都没有发现特别的地方。找完了书房,流云又找炕间,炕上炕下,连炕壁上的砖块都一一去抠过,最后还是一无所获,流云累的倒在炕上,心里咒骂谨清王,也不知道他如何就确定密旨藏在滴翠轩里,他怎么就不能再确定一点,告诉她具体的藏匿地址呢?流云望着顶上的描金彩绘的承尘,不会让她爬到上面去找吧?她也爬不上呀!这样下去,密旨没找到,她就先趴下了。 天色渐近黄昏,流云吩咐厨房备几道太子爱吃的小菜,让紫兰备好热水给太子沐浴,在净房生起炭火,又让绿衣备好药酒,备吃的,备热水都还好理解,可是备药酒做什么?绿衣不解,不过姑娘既然吩咐了,她就去做。 一直等到戌时正,太子果然出现在院门口,小允子扶着他进来的,流云得到通传,忙迎了出去,去扶太子。 龙昊天面上挂着勉强的笑容:“没关系的,我自己能走。” 流云心里哼哼,跪了三天两夜,还能让人扶着直立行走已经是牛人了,还要逞强。紫兰和绿衣赶紧准备好沐浴的热水。 “殿下,先泡个热水澡吧!会舒服点。”跪了这么久,受罪的不仅是膝盖,恐怕全身都僵了。 流云让紫兰她们都出去,想来殿下不会希望别人看到他的窘样。 龙昊天也不再坚持,扶着浴桶,任流云为他宽衣。 衣衫褪尽,流云就看见他的膝盖已经完全被青紫覆盖,看着很是吓 人,眼睛不由的酸涩起来,低声嗔怪道:“知道不是这么容易能见的,为什么带了装备去,也不至于弄成这样子。” 龙昊天扶着桶边慢慢跨了进去,也没看流云,听她说的有意思,笑道:“什么装备?难带我还带个垫子去?那多没诚意,周贵妃倒是为我送了软垫子来,我都没要。” 流云撩了热水洒在他肩上,为他擦洗,边道:“明的不能带,暗的总可以的,下回我帮你做个跪的容易。” “跪的容易?那是什么东西?”龙昊天奇道。 呃!一不小心把小燕子的发明都说了出来,流云微讪:“就是类似与护膝的软垫,可以绑在膝盖上,宫里礼节多,动不动就要下跪,回回都是膝盖受罪,真是可怜了膝盖了。” 龙昊天仰头哈哈大笑:“这名字可真有趣,亏你想的出来,不过,跪是一种礼节,一种规矩,要是用了你说的那东西,就失去诚意,礼节无诚意就是失礼,规矩无心守就是违规,不可取也。” 流云嘟哝道:“迂腐……” 龙昊天抓住流云的手,回过头来,看见流云红着眼,心中一暖,她这是在心疼他吗? “不过将来,我除了跪天跪地跪祖先,不用再跪任何人,我许你也是,就算对我,也不用下跪。”他柔声道。 这是什么待遇?就算是皇后见了皇帝也是要下跪行礼的。流云愕然,他这是什么意思? 龙昊天把脸贴在她的手背,摩挲着,低低道:“云儿,我希望你能永远陪在我身边。” 流云喉发紧,陪着他……心又开始刺痛,她不是已经学会控制了吗?怎么又开始痛了?流云摇头,不要想,不要想,不想就不会痛了。 龙昊天察觉她的手一僵,抬眼看她,只见她咬着下唇,脸色煞白,很痛苦的样子,惊呼:“云儿,你怎么了?” 流云深喘一息,痛苦稍稍缓解,她孱弱无力的笑了笑:“没事,谁让你那些煽情的话来,我心脏不好,承受不了。” 龙昊天拿眼瞪她,伸手狠狠的刮了下她的鼻子:“你吓死我了,害我刚刚又撞到膝盖。”(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往事再提 流云关心道:“撞痛了?” 龙昊天微哂,不以为然道:“反正已经麻木了。” 也是,任谁跪上三天两夜也要麻木了。“见到圣上了吗?”流云小声的问。 “没有。”龙昊天语气淡淡:“云儿,你说的对,父皇那肯定有问题,只是我现在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连周贵妃都帮着说情了,父皇就是不肯见他,他百思不得其解,父皇 的声音没错,父皇的语气也对,看父皇这些年的行事,不像受制于人,父皇到底是怎么了? “不能从方御医那里问出点什么吗?或者从圣上平日所吃的药里查出点什么吗?”流云困惑着。 “如果可以的话,我早就查出来了。”曾经给父皇看过病的御医都死了,现在的方御医就在父皇身边随时候命,不可能问他,父皇所吃的那些药,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流云思忖道:“这么说来,目前唯一有可能知道真相的就是周贵妃了?” 雾霭蒸腾,让龙昊天的眼睛显得很迷蒙,他的语声飘忽着:“我看她也不一定清楚。” 流云怔了怔,有种冲动,想把月华有孕的事告诉他,可是,她要如何解释这消息的来源?这几天她一直在想,圣上把五彩玉佩赐给了月华,可见圣上对月华还是很重视的,月华临死前找太子哭泣,太子以为是谨清王欺负了月华,月华说过不是,那么,在宫里,能让月华怀孕的还有谁?如果太子和谨清都没有说谎,那么,那个答案就呼之欲出了。再回过头去分析月华的心理,她被敬爱如父的圣上欺负了,并有了身孕,她要怎么跟心爱的太子说明?没有办法说,说了,可能会导致父子成仇,会危及太子的性命,不说,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纸包不住火……她唯有一死,以求解脱,至于那块失踪了的玉佩,肯定是有心人藏了起来,至于藏起的原因和目的就不得而知了,或许是想掩饰什么,或许是想引起太子和谨清相互猜疑…… “殿下,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月华的死和谨清王无关的话,还会和谁有关?”流云决定旁敲侧击。 龙昊天眸光一敛,她这是什么意思?刚刚在说父皇的事情,她突然说起月华…… 面对他的逼视,流云并不退缩,静静地望着他,他是时候,换个角度想一想这个问题了。 “流云,你好大的胆子。”他的声音严厉起来。 “我只是想帮你揭开这个疑团,或许,你一开始就想错了,一直在一条错的路上纠结,月华说过,这不干谨清王的事。”流云冷静的提醒。 龙昊天霍然站了起来,浑身淌着水,目中寒光大盛,似要将眼前这个人冻成冰柱。她这是在为谨清做说客吗? 他笔挺的赤裸裸的站在她面前,虎威凛凛,说真的,这场景有些滑稽。不过流云笑不出来,温声道:“你就不怕冻着。”说着拿了帕子擦拭他胸口,他的胸膛起伏的厉害。 在她轻柔的抚摸下,龙昊天慢慢恢复了平静,复而又坐了下来,一言不发,任由流云为他沐浴擦身。 流云不再说话,刚才那个问题就像一块大石头猛的丟进了他的心湖,他若还平心静气就不正常了,不过等他静下心来,他肯定会去思考的。 沐浴后,流云又扶太子上了床,拿药酒为他搓揉膝盖。龙昊天才开口道:“说说看,你的想法。” “殿下,有些事只能意会不可言传。”流云抬睑柔柔的看了他一眼:“再说,月华的事,殿下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清楚?他要是清楚,还用得着痛苦这么多年,就是因为月华死的不明不白,他才耿耿于怀。流云挑起了他心中的疑窦,却又捏拿着不说透。 “什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龙昊天不耐烦道,的确他的心很乱,还很害怕。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这事可疑,将心比心,换位思考,如果是我站在月华的处境,有什么事不能和心爱的人说,而非要选择自裁呢?除非这件事她说不出口,难以启齿,而且说出来会对她所爱之人不利,甚至危害到爱人的性命,所以她不能说,只有死,那么单单是谨清王欺负了她,至于这样吗?”流云避重就轻的分析着,但矛头直指另一个人,太子应该听的明白。 龙昊天的脸色沉郁的就像快要下雪的天空,浓重的阴霾,双唇紧抿,手指隐隐在颤抖。 流云手上的伤虽说已经愈合,但毕竟伤到骨头,这一番折腾下来,那只手酸软无力,只好换一只手帮他搓揉,膝盖上淤青非常严重,可想而知当时有多疼,流云很佩服他的毅力,换做是她,肯定早趴下了。 好不容易完工,龙昊天还在那里发呆,流云收拾好药酒,棉帕,为他盖好棉被,这才出去叫来紫兰绿衣把净房收拾干净,自己也洗漱一番,等回来时,龙昊天还睁着眼怔怔出神。流云推了推他,想让他往里让让,他也没反应,流云暗暗叹了一气,早知道就等他休息够了再来和他说这些,现在害得他想睡也睡不着。 “ 殿下,先睡吧!你都几天没合眼了,天大的事,睡醒了再说,反正也不差这点时间。”流云轻笑着说着放下纱帐,上床倚进他怀里。 龙昊天却推开她,躺下转了个身,背对着流云,嘟哝了一声:“睡吧!” 换做流云僵了一下,想想他也确实累了,又纠结着月华的事,心情不好是一定的,也就不来计较,为他掖了掖被子,取下他头上嵌了翡翠的簪子塞在枕头底下,方躺下闭上眼睛。 第二天醒来,龙昊天破天荒的没走,靠着个引枕,一手枕在脑后在沉思。 “殿下,醒这么早?”流云没有掩饰她的意外。 他主动将她揽入怀中,摩挲着她的手臂,悠悠道,声音里满是疲惫:“睡不着。”昨夜他睡得很不踏实,一会儿做梦,梦见父皇手里握着一把剑,面目狰狞的指着他,一会儿梦见月华站在梅树下笑盈盈的向他招手,他激动的跑过去,却见月华又哭了,哭着哭着,眼泪就变成了红色……他惊出一身冷汗,醒来时,晨曦已经漫进了纱窗。他就睁着眼,再也睡不着了,一直在想流云昨晚说的话,她的意思他懂,他从来没有往这层去想,但是流云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她的判断和见解非常准确,常常是一针见血,流云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话,或者她从谨清那里听到过什么。 流云伸手去抚他微蹙的眉头:“都是我不好,胡说八道,给你添烦闷了。” 他的手紧了紧:“没有,这些话,你不说,没人会对我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流云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适一点的位置:“你知道就好,不管怎么样,我总是为你着想的。”其实说的时候,她也捏了一把汗。 龙昊天低头看她,第一次听她说这样的话,其实他也想过,流云和谨清有联系,就算她是奉了谨清之命刻意的来接近他,但是流云会是心甘情愿的吗?谨清手里捏着傅文柏的性命,流云焉敢不从?他应该释然的,应该设身处地的为流云想想,应该努力帮她解除一切障碍,让她能逃离谨清的掌控,这是理智的分析,但是,心里就是有那么一丝挥之不去的疑虑。 龙昊天托起她的下巴,温柔的迫使她抬头看着他:“云儿,在我面前你说什么都可以,只要是真话,什么事我们都可以商议着办,我是真心喜欢你。” 流云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这么说?好像知道了什么似的。流云避过他的目光,嗔道:“我何时对你说过假话来着?” “你确定你没有?”龙昊天勾起一丝浅笑,意味深长。 流云剜了他一眼:“怎么没有?我满口都是假话,你没听出来吗?” “是吗?那我可要好好惩罚你。”他抱住她,不让她溜走,人在怀里,心却一下子空了,她越这样越说明心虚有问题,月华就是这样,什么也不告诉他,结果…… 流云挣扎着:“别胡闹了,你膝盖上还有伤。” “膝盖有伤怕什么,又不是这里伤了。”龙昊天下身一顶。 流云伏在他胸口,面色绯红,羞嗔道:“你还有精神闹,今天不用上朝么?” “大家都知道我在父皇寝宫跪了三天两夜,这会儿我若出现在朝堂上,人家还以为我是不是戴了跪的容易去的,我不歇息个几天,哪能体现我的一番仁孝之心?”他轻描淡写的说着。 流云笑看他:“你真狡猾。” “我干脆在府里陪你几日,落得个逍遥自在。”他笑道。 “那西胡的事,你不管了?”流云讶异道。 “不管了,我得理理思路,这三天跪得我,头晕脑胀。”龙昊天挑了挑眉。 流云暗呼糟糕,他要是天天呆在府里,那她还怎么找那密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语蓉的疑虑 晌午的时候高公公过来一趟,流云回避了出去,在院子里看书晒太阳,书是一页没翻过去,脑子里尽想着密旨的事,谨清王真的确定密旨就在滴翠轩? 正愣着出神,高公公出来了,向她施了一礼,低眉顺目显得很是慈祥:“流云姑娘,今儿个有风,还是回屋看书吧!” 流云突地一跳,醒过神来,笑道:“公公要走啦?”心里却道:我在这风口坐着,还不是为了方便你们主仆谈话。 高公公拱了拱手:“咱家告辞了。” “小允子,你送送高公公,高公公慢走……”流云笑眯眯的送走高公公,回到屋子里,太子眯着眼在睡觉,鼻鼾微微。 他现在倒睡的着了,流云退了出去,坐在临窗的炕上,盯着满屋子的摆设发愁。 没多久,紫兰来说,太子妃来了,流云又忙迎了出去。 杜秋蘅见面就执了流云的手,问:“太子呢?” 流云朝内室努了努嘴,小声道:“正睡着。”两人到次间的炕上坐下。 杜秋蘅愁眉不展,担忧道:“可让御医来看过?跪了这么久,又是咋暖还寒的时候,可别生出什么毛病来……” “昨儿个夜里已经用药酒擦了,我看太子精神还好。”流云宽慰道。 杜秋蘅却是不悦:“用药酒怎么行?这个还得让御医来诊治诊治才好。”太子就喜欢上这来,偏偏流云是个不懂得照顾人的,跪了那么久,岂是用点药酒就能解决问题的? “好,等太子睡醒了,就去请御医。”流云只好顺着杜秋蘅的意思。 杜秋蘅使了个眼色,梅香走了过来,杜秋蘅压低了声音道:“你现在就去请御医来这里候着,等太子醒了马上诊治。” “是!”梅香应诺下去。 流云微笑不语,秋蘅姐是用实际行动来表示她对她的不满意。 “妹妹,太子在你这里,你可得多上点心,他们男人都是粗枝大叶的,不会爱惜自己的身子,咱们做女人的就该多想着点,多劝着些,不能由着他们的性子来,我现在有了身孕走动也不方便,只能拜托妹妹了。”杜秋蘅笑微微的说道。 “太子妃教训的极是,是我疏忽了。”流云服低道,在这方面她想的确实没有秋蘅姐周到。 “我这也不是教训,妹妹毕竟年轻,考虑不周也是有的,再说妹妹身边也每个年长的嬷嬷来提醒妹妹,要不这样吧!我回去就帮你物色个有经验的嬷嬷过来,你这滴翠轩人也少。”杜秋蘅道。 这是要在她这安插眼线吗?她物色的人肯定是听她的,流云心思一转,笑道:“若能这样就最好不过了,现在虽然多了紫兰和绿衣,但有时候还是觉得人手不够,只是,这滴翠轩里的人都是太子亲指的,待我问问太子的意思,太子若没意见,那我以后可就省心了。” 杜秋蘅哪能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这是拿太子出来压她呢!婉言谢绝。好啊!既然你要求得太子点头,也不是件难事,只要合情合理,太子也不能拒绝的。 “那就等问过太子再定吧!”杜秋蘅莞尔一笑。朝内室张望了一眼,若有所思道:“太子睡了多久了?” “没怎么睡,心里装着事呢!前不久高公公来了一趟,高公公走了以后,太子才睡踏实了。”流云据实以告。 “哦!”杜秋蘅点点头,这样说来,太子一时半会儿的是不会醒了,便道:“那就让太子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流云点头:“也好,太子妃自己也要多保重才是。” 送走太子妃,流云歪在炕上,对太子妃要在她身边安插眼线的事,做了下分析,一向安淡的太子妃现在不甘安淡了,也许吧!要做母亲的人了,会考虑的更多,想的更远,这是好事,将来太子妃成了皇后,太子成了皇上,太子身边的女人会越来越多,层出不穷,太子妃的对手也会越来越多,后宫的争斗会比现在更加残酷,激烈,如果还是一碗温吞水,不学聪明点,这位置也坐不长久,向上回那种,爆出她在服避孕药的事就做的不够聪明,如果她是有心与她争斗,要反击太子妃是易如反掌。所幸的是,她的心思并不在此。 语蓉在杜府附近找了所清静的宅子,一个二进的四合院,子谦安排了两个仆人过来,本来傅明易也想搬过来,但是子谦建议他还是留在杜府比较好,一来安全,二来消息也灵通,傅明易才打消了这个念头。反正有什么事过来一趟也很方便。 不过傅明易说不动大嫂,而且大嫂整日的神思恍惚留在杜府也不好,和语蓉一合计,就让大嫂住到语蓉的四合院来。大嫂这几天精神好多了,毕竟见到了傅家的人。虽然子谦很多事情都不告诉她,流云也不讲,但语蓉自己琢磨着也明白了分,难怪流云当初为什么那么着急的要她回去报信,看来不仅是淮阴那边被谨清王的人监控了,京城里的人更是一早就被谨清王软禁了,而融儿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谨清王手里还捏着融儿做什么呢?想想流云那么突然的就从了太子,只怕和谨清王脱不了干系,谨清王这是拿融儿在要挟流云呢! 想到这里,语蓉就惴惴不安,谨清王到底要流云做什么呢?一旦被太子发现流云在他身边的目的,又会怎么处置流云呢?流云的处境太危险了。好几回,语蓉都想去找莫冲探探口风,可又怕自己不知道情况,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反倒坏了流云的大事,于是只好忍着。 褚大叔这几天似乎有什么心事,白天出去,晚上回来就皱着眉头发呆,也不知道他白天去了哪里,是去做什么?这样子让语蓉很是烦躁,好像周围的人什么都知道,偏她一个人蒙在鼓里,瞎琢磨,依她以前的性子,早就爆发了。 语蓉端了宵夜给褚大叔送去:“褚大叔……” 门应声而开,褚大叔面色温和:“哦,是语蓉姑娘,快进来吧!” “褚大叔,我炖了些银耳羹,你要不要尝尝?”语蓉笑眯眯道。 “好好……”褚靖忠忙点头,每次和语蓉说话,他都有些不知所措,也许挂念一个人太久,突然可以和这个人朝夕相处,让他很不适应。没办法把想象中的角色和现实中的角色对应起来,更何况,现在他还必须保守着这个秘密,也许还要一直保守着。 语蓉把银耳羹摆在桌上,随口问道:“褚大叔这几天都在忙什么?” “那个莫冲怎么都没来看你?咱们搬到这里,他不知道吗?”褚靖忠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语蓉脸一红,娇嗔道:“干嘛要告诉他?他又不是傅家的人,而且我跟他也不熟。” 褚靖忠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心中感叹,这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十六年,弹指一挥间,当年突遭大难,他是死里逃生,以为家人都不能幸免了,等他辗转潜回京城,自己的忠实部下告诉他,他的夫人宛如已经被好友傅文栋救了,当时夫人已经身怀六甲,傅文栋是冒着杀头的危险淌了这趟浑水,家里平白无故的多出一个孕妇总是碍眼,故而对外宣称纳了一房妾室。真的很感激傅家在他最危难的时刻伸以援手,保全了宛如还孩子,为了避人耳目,又将语蓉送到了苏州傅文柏家,当年在苏州傅府只看了语蓉一眼,但他心愿足矣,傅家把语蓉照顾的很好。现在,语蓉都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了,那个莫冲……嗯,是个不错的年轻人。 褚靖忠蔚然一笑:“还是告诉他一声的好,我还有件事想求他帮忙。” “请他帮忙?”语蓉讶异:“有什么事,子谦不能解决吗?”她实在想不出,这个褚大叔会有什么事要找莫冲。 褚靖忠点了点头:“我想请他捎个口信。” “给太子?”这是语蓉的第一反应。 “不错。” 这下语蓉有些反应不过来了,他一个青城派的江湖人士,跟太子又有什么纠葛? 看出语蓉脸上的疑问,褚靖忠一时也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事说来话长,而且涉及到许多机密,他到京都以后就忙于跟阮将军在京都的心腹会面,交代阮将军的意思,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太子的意思了,可是他不能冒冒然的去见太子,以免事情泄露。 “这事,让子谦去安排也不合适,我想了想,还是找莫冲最合适了。”褚靖忠正色道。末了加了一句:“事关军国大事,刻不容缓。” 语蓉的神情不禁凝重起来,盯着褚大叔看了许久,难怪乔汐哥哥要让他陪着来京都,原来是另有打算的,可是乔汐哥哥怎么会跟军国大事关联上了呢?他不是一直在青城山学艺?心中诸多疑问,最后只问道:“子谦知道吗?” “他知道,我和他说过,当时他也是这个意思。”褚靖忠心里暗笑,这个语蓉平日里看她咋咋呼呼,却也是个心细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西边的事 正说着,仆人来禀,傅公子来了。 语蓉和褚大叔忙迎了出去。 “明易哥哥,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语蓉笑嘻嘻的说道。 明易神色凝重:“进屋去说。” 三人进了褚大叔的屋内,仆人上了茶就退了出去,顺道把门掩上。 “出什么事了?”褚大叔问道。 明易也顾不上喝口茶,说:“我听阁老和萧大人说,前两天太子殿下在圣上寝宫门外跪了三天两夜,想当面问疾,可圣上死活不见,后来还是阁老大人联系了朝中几位阁老去做了一回和事老,这才把太子给劝回去了,我听着这事觉得怪不对劲的,想找子谦商议商议,可是按子谦留下的联系方法硬是联系不到他,你们可知道他上哪儿了?” “什么不对劲?我觉得简直就是太不可思议了,老子病了,儿子去请安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圣上应该感动才是,怎么反倒把人拒之门外不肯相见呢?”语蓉是个直肠子,怎么想就怎么说,反正屋里的都是自己人。 “可不是吗?我也是这样想的,然后我又听到一个更为震惊的消息,说是大家都已经很久没见过圣上的龙颜了,就连上朝的时候,圣上也是坐在帘内听政议事的。”明易说道。 褚靖忠皱起了眉头,缓缓道:“其实,朝中早就有人对此有微词,只是碍于太子没有什么表示,所以也不敢言论,现在看来,连太子也耐不住了。”这次太子此举可谓是对这个疑问做了一次探底。 “朝中现在已经议论纷纷,人心惶惶。”这两句话是明易从萧大人口中听来的,可见太子跪请面圣之事如一颗巨石砸进了一潭深水,把每个人埋在心头长久的疑问都激了起来。 “那圣上现在岂不是很尴尬,如果他再不出来露面,估计什么传言都会冒出来,哎呀!太子这样逼迫圣上,圣上会不会对太子生出怒意来?”语蓉担心道。 “圣上怎么想的,现在大家都不清楚,反正如今朝中的言论大都是偏向太子的,认为太子孝心可嘉,更多人是想借太子来解开这个疑团。”明易思忖道。 “没错,这事也只有太子出面是最合情合理的,而且太子秉承孝道,就算圣上心中恼怒,也不能把太子怎么样。”褚靖忠说道。 语蓉冷然一笑:“要我说,弄不好,这圣上是个假冒的,不然,他干嘛要躲着不见人?难道说他得的是面目全非的毛病?” 明易和褚靖忠俱是心头一震,谁说语蓉说的没有几分道理?恐怕很多人心里也是这么认为吧!现在周贵妃独宠六宫,周家势力日渐庞大,谨清王身边的拥护者越来越多,会不会是圣上已经被掌控了? 可是这个疑问马上又被明易推翻,如果说圣上已被掉包,已经落入了周贵妃的掌控,为什么圣上还有密旨给傅家,要傅家暗中支持太子呢?而且,纵观之前圣上的种种举措,并没有说全然偏袒谨清王,而是很巧妙的维持着平衡,这样看来,似乎主动权依然是在圣上手里。不过,跟他们两分析这些问题也没什么用,朝廷的大事,自有太子阁老他们去烦忧,他所关心的是,这件事会不会对太子造成不良后果,现在傅家的生死可就指望着太子殿下了。 “子谦上哪去了?你们可知道?”明易把话题转移到子谦身上。 语蓉道:“我也在找他呢?本来他还说这两天安排人送堂嫂回淮阴的,堂嫂好不容易想明白了,结果,子谦那边没了消息,褚大叔,您见到子谦了吗?” 褚靖忠摇摇头:“没有。” 明易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不会是子谦出事了吧?”要知道谨清王的人一直在盯梢,说不定子谦暴露了行踪被谨清王的人抓了。 语蓉连忙摇头:“不可能的,子谦做事很小心的,说不定他有急事要办。” 褚靖忠想了想:“我等下就去找找他,语蓉,你最好明天去一趟太子府,一来找一下莫冲,二来,去看看流云,探探她的口风,太子的事,她应该比较清楚。” “行,我明天一早就去。”语蓉应道。 送走傅明易,褚靖忠就去找子谦,大约一个时辰以后,褚靖忠回来,语蓉还醒着等消息。 “书笔店的活计说,子谦好像有急事,前两天就离开了京都,说是不日就回。” 语蓉听了放下心来,就说子谦是办事要紧事去了,不然不会一声不响的离开,只是,有什么事让他走的这么急呢? 第二天,语蓉就去了太子府,门口的侍卫也认识她了,一听说是来找莫冲的,态度好好的让她稍后,马上就进去通传。 没等到莫冲出来,语蓉却见到了段正平。 “语蓉小姐?”段正平见到语蓉很是诧异。 “正平?”语蓉也很些意外,旋即笑迎了上去。 “语蓉小姐什么时候来的京城?”正平问道。 “有几天了。”虽然流云没跟她说过正平什么,但这正是语蓉所疑虑的,按说,正平当了流云的保镖这么多年,大家又是共过患难的,流云更应该把正平视为自己人,可是抄家时候发生的那一幕,以及流云来京都后对正平的疏离,语蓉敏锐的察觉到这其中的玄妙,对正平也生出几分戒备之心来。 正平道:“你来找流云?”这话有点多余,语蓉来太子府不找流云找谁呢?不过他自己也是心里有点虚,不知道流云是不是把他的真是身份告诉了语蓉。 “是啊!我来看看她。”语蓉笑微微的。 “嗯,我帮你进去说一声。”正平转身要回府。 “不用了不用了,已经有人进去通传了。”语蓉忙摆手道。 正说着,莫冲从里面出来,笑着打招呼:“语蓉……”然后见到和语蓉在说话的男子是段正平,莫冲笑容微微一僵,旋即如常,迎了上去。 正平见到莫冲出来,便朝语蓉拱手一礼:“那我先告辞了。” 语蓉含笑:“好。” 莫冲等正平走远了,朝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点点头。 “语蓉,我去你住的客栈找过你。”莫冲坦白道,语气里有些抱怨的意思,语蓉离开了客栈去了哪里应该来告诉他一声的,害他没处找。 “哦!我们找了处四合院租了下来,这几天一直在忙着归置屋子,昨天总算是忙完了,今天就过来告诉你们了。”语蓉笑道。 莫冲心下释怀,一边迎她入内,一边问道:“搬到哪里去了?其实你要租房子大可以告诉我一声,我知道几个地方有空房子,环境也好,房子也新。” “你这么忙,哪能事事烦劳你。”语蓉撇了撇嘴。 “你知道我很乐意的。”莫冲说着脸就红了起来,昨晚上兄弟们还开玩笑的说,在女人面前就是不能藏着掖着,有话就要大胆的说出来,女人就喜欢直截了当,有担当有气魄的男人,他想想有些道理,这种事,男人不主动一点,女人哪还好意思说?不过心里想想是一回事,要当面说这些暧昧的话,他还是有点难以启齿。 语蓉表示怀疑的看着他。 莫冲就急了,忙道:“真的,我第二天就去找你们了,想说给你们找个地方住下来,客栈里人多嘴杂的不方便,结果你们已经人去楼空,问了掌柜,掌柜也不知道你们去了哪里。” 语蓉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裙摆,不否认,听到他这么说,她的心里是很欢喜的。 “莫冲……” “在……”莫冲本来心里就打着突突,七上八下,她冷不丁着一唤他,他立即条件反射似的,挺胸应了一声。 语蓉扭头凛了他一眼,嗔怪道:“你干嘛这么大声,吓我一跳。” 莫冲讪笑道:“对不起,我习惯了。”心里嘀咕,平日里只有太子叫他,他才会这么应的,在她面前他总是失态。 “你还记得跟我一起来的那位大叔吗?”语蓉问。 “那位刀疤脸大叔?记得,怎么不记得,对了,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会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我看他很凶悍的样子。”莫冲回想起褚靖忠勇那种审视戒备的目光看他,看得他浑身不舒服,他还没怀疑他呢,刀疤脸倒先对他表示怀疑。 “他是我们傅家的故人,跟我爹有交情,而且他是我三哥的师叔。“语蓉解释道。 难怪了,他知道语蓉的三哥傅乔汐在青城山学艺,听说也身手不错,既然是傅家的故人,又是傅乔汐的师叔,那他就没什么好怀疑的了,算起来,刀疤脸是语蓉的长辈。 “他想见见太子殿下,说是有很重要的事,你能帮忙安排一下吗?”语蓉提出请求。 莫冲迟疑了一会儿:“你知道大概是什么事吗?” 语蓉老实的摇头:“我不清楚,他说是军国大事,他怕冒冒然的来见太子,会让人怀疑,还有,他说了,太子见到他就会明白了。” “我帮你问问,至于见不见,还得看太子的意思。”莫冲道。 “嗯!太子若是说不见,你告诉太子,是关于西边的事。”这其中的玄机,语蓉也不甚清楚,什么西边的东边的,褚大叔既然让她这么说,她就照说了。 莫冲却是一凛,西边的事,难道是阮将军?(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四方云动 语蓉没想到太子也在滴翠轩,太子对她还算客气,比起第一次见面剑拔弩张的情况,那是一个天一个地。太子因为跪了几天,腿脚不方便,歪在炕上和莫冲说话,流云就带着语蓉进了内室说话, “住所已经定下了,就在杜府附近,明易堂兄经常会过来,堂嫂现在精神好多了,准备过几日送她回江南去……”语蓉跟报流水账似的把最近打的情况跟流云说了一遍。 流云听着,不时点头。 “最好是你陪着大嫂回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我哪能走啊!大嫂身边有位妈妈照顾着,没问题的。”语蓉不答应,好不容易回来,才不会这么轻易离开,起码要等事情尘埃落定再走。 流云也知道说不动她,笑道:“也是,好歹把大事定下来。” 语蓉莫名:“什么大事?” 流云朝书房那边努了努嘴,掩袖轻笑。 语蓉愣了愣神,会过意来,闹了个大红脸,嗔道:“我发现你越来越不正经了。” “这怎么叫不正经?这是再正经不过的事了,女人嫁人就好比第二次投胎,关系着后半生的幸福,你总不想嫁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吧!如果你愿意,我就去求太子给你们保媒。” “我以后再也不来了,你尽拿人家开玩笑。”语蓉撇了嘴道。 “谁和你开玩笑,能有自己选择相守终身的人,那是多大的幸运,告诉你,前些日子,我可是听太子说,有个什么将军的,想把自己的女儿许给莫冲,叫太子保媒呢!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流云唬她。 “他爱娶谁娶谁。”语蓉心不在焉的嘟哝。 “谁要娶谁?”龙昊天走了进来,刚好听到语蓉的话。 这下语蓉的脸更红了,低垂了头不敢言语,流云就看着站在龙昊天身后的莫冲笑。莫冲一头雾水。倒是龙昊天反应快,瞅瞅这两人,便会过意来,讳莫如深的笑了笑。对语蓉道:“傅姑娘难得过来,今天就在这里陪流云用饭吧!迟些让莫冲送你回去。” 说完,又和流云说:“我要去下未名居,下午再过来。” “殿下,您的腿……”流云担心的问了一句。 龙昊天笑微微的摇摇头:“不碍的。”说着,给莫冲递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的出门去。 等他们走远了,语蓉才想起来自己来这里有一件顶顶重要的事情,便道:“听说太子在圣上寝宫跪求面圣,跪了三天两夜?” 流云点点头,让她坐下。 “那,太子就不怕惹恼了圣上?”语蓉问。 流云叹了一气:“这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不求个真相,很多事情都没办法进行。” “那现在呢?”语蓉关心道。 “现在,我想太子心里已经有了主张,我也没问,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流云莞尔道。太子从前夜的不安,到今日的泰然,这其中的心里转变,定是他已经有了对策。做事情要有的放矢才能事半功倍,不然,只能是做无用功,太子和谨清王斗的死去活来,如果不能明了圣上心中的真实意图,那都是枉然。 “那就好,昨儿个明易堂兄过来说起这事,我们都觉得奇怪,哪有老子不肯见儿子的,除非这个儿子大逆不道,让他失望透顶,可现在的情况并非如此,要我说啊,这老子肯定有问题,被调了包也难说。”这里只有她和流云两人,语蓉说话就口无遮拦起来。 流云忙嘘声,起来走到外边看了看方才回来,神情肃然:“你不要命了,说这些,被别人听了去,可是杀头的罪。” 语蓉吐了吐舌头:“我忘形了。” “京都是什么地方?莫说这是太子府,就算你在自家屋里说话也是要小心谨慎,我说了,有些事只可意会不能言传。”流云很不放心的叮嘱语蓉。 语蓉却从她的话里听出些什么来,看来,这事真有玄机。连连点头道:“我知道了,下回小心了。” 两人不再议论这事,聊了些家常,用过午饭,龙昊天就回来了,语蓉识趣的告辞,莫冲送她出去。 莫冲一路上不时的看看她,低了头抿嘴傻笑。 语蓉很是纳闷:“你怎么啦?捡到宝了?” 莫冲慌忙摇头,过儿又点头。可不是捡到宝吗?刚才太子殿下居然说,等形势明朗了,给他保个媒,想来傅文栋不会反对这门亲事。傅文栋是谁?那是语蓉的爹,太子要为他和语蓉做媒,这可不是天大的喜事么?不过,他可不敢在语蓉面前说这个,万一语蓉羞恼起来,他可应付不来。 语蓉看着他反常的表现,想着之前流云说,有个将军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莫冲,就莫名其妙的对莫冲生出恼意来,理也不理,径自走前面去了。 龙昊天睡了个午觉,神清气爽的又出去了,也没跟流云说去哪里。流云也不问,心里巴不得他出去,她还要找密旨呢! 谨清王那边这几天也是忐忑不安,太子跪求事件对他的触动也很大,要说怀疑,母妃早就怀疑了,父皇病后的种种表现,很反常,但是太子都没有说什么,他们也不敢胡乱猜疑什么,可现在,太子都按耐不住了,冒险试探了一回,这下,大家更猜不透父皇的心思。 “要我说,咱们也别管圣上是什么心思,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周崇简道。 龙擎天蹙着眉头:“事情 没这么简单。” 李尚书这回倒是和周崇简意见一致:“不管圣上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咱们已经是如箭在弦,不得不发,如果这个时候瞻前顾后,一旦错失良机,后悔晚矣!” “李阁老,你在王爷面前说了这么多话,只有今天这翻话,我爱听,要成霸业,就必须果断决然,况且,咱们计划周密,可以说是滴水不漏,怕什么?”周崇简豪气干云。 龙擎天淡淡的瞅了舅父一眼:“凡事无绝对。”话是这么说,但是心里也已经赞同了他们二人的说法,问:“宫里的事办的如何?” 周崇简道:“王爷只管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御林军中几个主要的职位已经开始慢慢的安插咱们的人,用不了多久,整个皇宫就在咱们的掌握之中。” 龙擎天轻轻嗯了一声:“我对西路还是不太放心啊……”他总觉得阮承义这个时候来表示心意有些蹊跷。 李大人拱手道:“关于西路,王爷也不必太过担心,不管他阮承义是真归顺还是假投诚,咱们原定计划不变,还是用西胡牵制阮承义,他若真投诚,对于我们是锦上添花,他是假归顺,我们也不能让他来雪上加霜。” 周崇简笑呵呵道:“李阁老,你今天说的话,中听。” 李大人腹诽着:不是我今天说的话中听,而是您崇国公难得有说的在理的时候。 “好,一切按原计划行事。”龙擎天拍案而起。 一顶普通的青布软轿停在一家毫不起眼的酒楼门口,今天这家酒楼里一个客人也没有,冷冷清清,倒不是这酒楼生意清淡,而是已经被一个神秘的客人全包下了。 从软轿里下来一个穿白色锦袍的男子,行动有些迟缓,似乎腿脚不便利,身边一个仆人模样的赶紧去扶他,上了楼,进了最角落的一间雅间。里面已经有一个面目有些狰狞的中年汉子在等候,见到来人,那汉子赶紧下跪行礼。 “不须多礼。”白袍男子淡淡道,在仆人的搀扶下在临窗的位置坐下,那仆人一手按在腰间,双目紧紧盯着中年汉子的一举一动,腰间是一柄软剑,万一中年汉子有什么异常的举动,那软剑便会如灵蛇出洞,震杀四方。 “莫侍卫不必这么紧张。”那中年汉子微然道,看了一眼在座的太子,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和一枚印章。 莫冲接过交给太子,龙昊天先看了看印章,这玩意儿,当年还是他送给软承义的,上等田黄石。龙昊天又打量了中年汉子,方才打开书信。看着看着,神情就变得凝重起来。 许久,龙昊天才合上书信,对中年汉子道:“没想到,你就是当年的广威将军,还说你已经通敌叛国。” “殿下,草民当年是被崇国公诬陷的,真正通敌之人,并非是草民,而是崇国公,草民不过是只替罪羔羊,只可怜草民家中一百三十八口全部问斩与菜市,此仇此恨,今生不报誓不为人。”褚靖忠咬牙切齿道:“草民这么多年一直忍辱偷生,收集崇国公通敌卖国的罪证,也多亏了阮将军一力相助,如今,草民手中握有周崇简那厮与西胡私下交易兵器马匹的证据。”说着,褚靖忠又掏出一本账册交给龙昊天。 龙昊天并不急于看,其实他手里也有一些证据,不过,他敢肯定没有褚靖忠收罗的详细。 “阮将军信里说,西胡已和周崇简达成协议,不日将犯我境?这消息可确切?”龙昊天现在最关心的是这件事,上回谨清王勾结蒙人不成,这回换西胡了。 褚靖忠正色道:“千真万确,不止是西胡,据阮将军推测,这一次,蒙人也会掺一脚。其目的不言而喻,是要牵制西部和北部的兵力,想来,周氏是要有大动作了。” 龙昊天眉毛凛起,看来,这一次,他们是要来真的了,刚前不久,南边有消息来,靖南王在招兵买马,准备粮草,他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锁 “阮将军有何打算?”龙昊天问重点,他毫不怀疑褚靖忠带来的消息的真实性,周氏一族窥视皇位已久,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怕只怕,他们此举引狼入室,非但达不到目的,反而会陷龙轩与危难。 “阮将军一打探到这个消息,就立即让草民给殿下送信,一面也给谨清王去了一封密信,表示愿意辅佐谨清王……”褚靖忠说着偷睨了下太子的神色,并无异常,便又继续道:“将军此举是想稳住谨清王,想让他撤销与西胡的联盟,此乃缓兵之计。” “谨清王根本就不可能放弃联盟。”龙昊天不急不缓的插了一句。 “的确,阮将军也料到谨清王不可能信任他,所以,阮将军还是做好了坚守的准备,阮将军让草民转告殿下,要小心京中局势的变化,京中一旦出事,西北两路兵马估计无法前来救援。”褚靖忠道。 龙昊天微微颔首,阮将军顾虑的及时,总不可能放弃抵抗外敌而来京中救援,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是,赶在对方动手之前行动,兵不血刃的把周崇简手里的十万大军解决掉,不过这事,难办啊! “褚将军辛苦了,待本宫解决了京都的危机,定为你平冤昭雪,还将军一个清白。”龙昊天还是称他为将军。 “殿下若是有用到人的地方,只管下令,草民如今虽不在行伍,手下无一兵一卒,却有青城山千余弟子,誓死为殿下效命。”褚靖忠感激不已,下跪磕头,当年他在乱坟岗对一百三十七口褚家冤魂发过重誓,今生必定要拿下周崇简的人头来祭慰亡灵。 龙昊天动容,忙起身将他扶起:“将军忠义之举,本宫铭记于心。”他素知青城山弟子众多,个个武艺高强,若得他们鼎力相助,真是如虎添翼。 莫冲此刻才敢放下戒备,冲褚靖忠憨憨的笑。 流云已经黔驴技穷了,能找的地方她都翻过了,什么影也没有,这样下去,她如何叫得了差?流云坐在床上苦恼着,脑子里一遍一遍的回想,还有什么地方遗漏。 床,对了,除了身下的这张床还没有检查过。 流云跳了起来,先把床沿细细观察了一遍,没有特别的地方,流云又把被子、褥子、枕头全搬到了椅子上,露出下面的紫檀木床板,平整而光滑,也无异常,难道,她又想错了?愣了一会儿神,流云决定掀开床板来看看,床板很沉,流云费了好大的劲才掀起一点,意外的下,下面并非是空的木档,而是还有一层木板,再往上一抬,就看见床板正中有一个小小的锁孔,流云狂喜,应该就是这里了。她总以为密旨这么重要的东西,不可能放在这么容易找到的地方,所以一直就忽略了,没想到,偏偏就是藏在最容易找到的地方。只是开这个锁的钥匙呢? 正在愣神,听到外边素凝高声道:“殿下回来了。” 流云吓的,心跳骤然提升到一百八,放下床板,以最快的速度将褥子铺了回去,正要叠被子,门吱呀被推开了。流云赶忙又捡起两个枕头扔回床上。 听见太子问:“你们怎么不在里面伺候着?” “太子妃说头有些晕眩,想睡一下,让奴婢们不要打扰……”紫兰诺诺道。 “算了,你们下去吧!”龙昊天说着走进了内室。 流云就和衣很没形象的躺在床上,被子胡乱裹着,枕头也是歪的。龙昊天一见这情形,蓦地一惊,急忙上前关切道:“云儿,你怎么了?紫兰说你头晕。” “没,没事了。”流云恹恹的摇头,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还说没事,你看你,脸色这么苍白,我让小允子去宣御医。”龙昊天说着就要走出去。 流云忙起身拉住他:“殿下,我真的没事,其实……其实,我不是头晕,是肚子痛。” “吃坏了?”龙昊天疑狐。 流云倚进他怀里,自己的心跳还是那么快,快的像脱了缰的野马。羞怯道:“是,是我的小日子可能要来了。” 龙昊天恍然,抱住她,一手就去抚她的肚子:“现在好点了没有?” 流云轻轻点头:“已经不怎么疼了,之前痛的打滚,还好殿下不在。” 龙昊天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怎么说还好我不在呢?我在的话可以帮你揉揉。” “这个又不是揉揉就会好的,殿下若是在的话,我那狼狈模样岂不都被你瞧见了。”流云赧颜道。 龙昊天哑然失笑:“你都痛的打滚了,还顾什么面子,再说我又不是外人,我瞧见了只会心疼,又怎么会笑话你?我看还是让御医来诊治诊治,你以前可没这毛病,说不定都是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吃出来的……” 听他给她找起理由,流云暗暗松了口气,还好他没有怀疑。撒娇道:“我不要看,这种事找御医,难为情死了。” 龙昊天拗她不过,只好命紫兰去煮一碗红糖姜茶来,然后陪她在床上捂了小半个时辰。吃过晚饭,龙昊天又出了未名居。 这回流云不敢再造次,生怕他什么时候又回来了,今天多亏素凝机灵,不然就糟了。 晚上,紫兰和绿衣伺候太子沐浴,流云也跟了进去,她是想看看太子身上是不是藏有钥匙,以前都没有注意。 龙昊天就道:“你进来做什么?身体不适,就赶紧去躺着,这里有紫兰她们伺候就行了。”硬是将她赶了出去。 等太子沐浴完毕,神清气爽的出来,流云细细打量他,他身上除了一块玉佩,并有戴什么东西,按说他是不会把钥匙藏在别处的,肯定随身带着,这玉佩绝不可能是钥匙,那锁眼她看过,比一般的锁眼都要小。 “怎么了?不认识我了?”龙昊天看她痴痴的望着他,打趣道。 流云回神道:“我看殿下今天心情很好啊!” 心情很好?不会吧?他表现出他很快乐了吗?她没看出他眼中的忧虑吗?龙昊天微笑着走到她身边坐下,双臂轻轻的环住她:“现在还有没有不舒服?” 流云微微摇头:“喝过姜茶,好多了。” “那就好,今天早点休息吧!我也乏了。”龙昊天淡然说道,松开了手,先上了床。 “殿下,你不把发簪取下来,怎么睡啊!”流云莞尔。 “哦,对,总是忘了这个。”龙昊天伸手取下发簪镂金嵌翡翠的簪子,放在了枕头底下。 流云脑中灵光一现,对啊!她怎么把发簪给忘了,除了玉佩,太子整日戴着的就是这根簪子了,看那簪子一端的大小,与那锁眼差不离,而且雕琢的花式繁复。难不成,这就是那把钥匙? “快睡吧!明日一早,我还要去办点事。”龙昊天已经躺下,自觉的伸出一只手臂给她当枕头。 流云枕在他手臂上,怎么也睡不着,要如何才能把那簪子拿到手呢? 第二天一早,太子就出去了,没过多久,太子妃差人来唤她去蘅芷苑。流云问来人,太子妃找她何事,来人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流云赶紧整理了仪容带着素凝去了蘅芷苑。 到了蘅芷苑,楚良娣和徐美人也在,太子妃说是姐妹很就没有叙话了,大家聚一起好好说说话。流云也没心思跟她们闲聊,她们问一句,她答一句,大多时候,就静静地听她们说笑,期间也淡到了王良媛。 “听说嫣儿妹妹近来病的没了人样,神智也不清楚了,以前骄傲的像只孔雀似的,现在只落得这般凄凉。”楚良娣长吁短叹,感慨着,还不时睃了流云一眼。 流云只做没看见。 杜秋蘅心底冷笑,谁让她自己这般没用,心够狠,手段却太拙劣了些,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过面上也露出感慨的神情:“是啊!也不知嫣儿妹妹到底犯了什么错,让殿下生这么大的气,本宫在殿下跟前求了好几回情,差点把殿下惹恼了连本宫也一并处罚了……” 楚良娣这番话的意思太清楚不过了,还不是想让她在太子面前求情,好让王嫣儿出来,她们两个素来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她索性把话堵死了,叫楚良娣不好开口。 楚良娣听太子妃这么说,就知道太子妃是准备袖手旁观了,太子妃哪有这么好心帮王嫣儿去求情?既然太子妃已经表明了态度,她就不好再为王嫣儿说话,只能怨王嫣儿自己命苦了。不过 太子妃也别得意,一物自有一降,有傅流云在,你杜秋蘅的位置也不可能坐的稳,这好戏还在后头呢! 大家又继续东拉西扯,当然,主角只有太子妃和楚良娣,流云和徐美人只有听的份。 如此坐了一个多时辰,太子妃才说乏了,大家起身告退。流云一出蘅芷苑就开始神游,慢慢踱着,满脑子想的都是那根簪子,临时仿制,不可能,这工艺,没个七八天是做不出来的,早就过了期限了,偷出来,那更不可能,太子出门必戴,只有睡觉的时候才会取下来,又不能趁他睡觉的时候开锁,这个问题,相当棘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乌云遮月 不过,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突然,中午,太子正在午睡,高公公急急的来找,太子都来不及绾发就出去了,到东次间说话,显然是很重要的事。 流云盯着枕头愣了一刹那,枕头底下就是簪子。再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机会。流云立即行动,从不知道自己的手脚可以这么快,力气有这么大,所有的程序必须在三分钟之内完成,否则,不知道太子什么时候就进来了。 果然没猜错,簪子就是密匙,打开床板底下那个密柜,一道明黄的锦帛赫然出现在眼前,密旨。流云不假思索,取了出来,将床整理整齐,把密旨藏进了自己的衣柜底下,这里,太子是从来不会去翻的,若不是她说要换件衣裳,连素凝、紫兰她们也是不会去开的。 做完这一切,流云一颗心怦怦直跳,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平复。太子去了大约两刻钟才回来,脸色难看的吓人。流云关切道:“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龙昊天紧紧盯着流云,盯的流云直冒冷汗,许久方哑然道:“圣上病危……” 一颗心噗通掉回了原处,随即又惊起:“什么?那现在怎么办?” “我现在必须马上进宫,紫兰,绿衣,伺候更衣……”龙昊天扬声唤道。 紫兰和绿衣立即进来帮太子更衣,龙昊天在枕下取了发簪,绿衣为他插在发髻上。龙昊天都没顾得上和流云道别,一拾掇整齐就出门去。 流云追了出去,伫立门边,急声叮嘱:“殿下要小心。” 龙昊天顿住脚步,没有回头,脊背僵直着,略一迟疑,大步前去。 圣上病危,这将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难怪殿下这么紧张,想必谨清王那边也会 措手不及。流云把人都遣了出去,一面担心着宫里的局势变化,一面战战兢兢的拿出那份密旨。 流云看了密旨,脑子里更乱了,难道说正因为圣上给了太子这份密旨,所以,这些年圣上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周氏的势力发展,任谨清王坐大吗?太子凭着这份密旨,就算谨清王篡夺了皇位,他照样可以振臂一呼,讨伐窃国逆贼,如果情况再好一点,谨清就完蛋了,背上谋逆之罪,永世不得翻身。所以,谨清王处心积虑的把她安排到这里来,他早就料到太子会爱上她,会让她住进这滴翠轩,只有她入住了,太子在此间设置的种种机关才会取消,她才能肆无忌惮的寻找密旨……心惊肉跳,谨清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如果,来执行这个任务的是别人,她们会不会真的把密旨交给谨清王呢?那样,他就真的如愿以偿了,万劫不复的将会是太子。 可是,似乎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流云将密旨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再看一遍,看到落款处的时间是康仁二年,康仁二年,流云记得清楚,是大哥成亲那一年,距离现在有八年之久了,那时候,圣上还没有生病。 思路在某一处打了个结,她解不开,就这样拧着,让她头痛欲裂。 流云深喘一息,让自己平静下来,不管这个结是什么,意味着什么,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处理这道密旨。流云在屋子里踱来踱去,良久,把素凝唤了进来:“你去一趟文思胡同,找傅语蓉小姐来一趟。” 素凝见流云神情不太对劲,担心道:“姑娘,语蓉姑娘昨日才来府里……” 看到素凝眼中的担忧,流云这才醒过神来,她是太紧张了,但是现在掩饰也太过醒目,素凝未必会信,便道:“是关于傅家的事,很急,让她务必马上来一趟。” 素凝联想到刚才太子也是急匆匆的走了,立即深信不疑,点头道:“奴婢马上就去。” 语蓉得到素凝传来的口讯,马上就跟着素凝来到太子府。 “素凝,你帮我看着点。”流云吩咐道。 “是。”素凝福身退了出去,把门带上。 “流云出什么事了?”语蓉一路都在猜测。 流云把用锦缎包好的密旨交给语蓉,郑重了神情:“语蓉,什么也不要问,把这个带出去,小心不要让任何人瞧见,我的性命,傅家上上下下的性命全系于此,你拿去交给子谦,他见了就知道该怎么办。” “可是子谦这几天都不见踪影。”语蓉从没见过流云这样严肃的表情,而且她说的那样郑重,心里有些恐慌。 “放心,子谦是出去办事了,最迟今晚一定回来。”流云盘算着时间,错不了,不出意外,今晚子谦必回。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语蓉忐忑的问。 “语蓉,你要向我发誓,向傅家的列祖列宗发誓,你不会打开这个包裹,你什么也不要问,也不要看,相信我,这是为你好。”流云的神情凝重无比。 语蓉在她的注视下,心情反而渐渐的平静下来,流云这是在以性命相托,于是用力点头:“好,我答应你,不问,也不看,一定把这东西完完整整的交到子谦手里。” “嗯!如果有人问你,你就说,是我让你帮着做几件春衫。”流云已经为她想好了托词。 交代完毕,流云又把素凝叫了进来:“素凝,你帮我送语蓉姑娘出府。” 语蓉像揣了一包火药在身上,浑身汗毛都竖立着,在素凝的护送下出了太子府,幸好一路上都没出什么意外,不然她就只能以死相护了,怕只怕,拼死了也护不了。 褚靖忠从外边回来,听仆人说,语蓉被请去了太子府,褚靖忠心里不安,正准备去找,语蓉,语蓉却脸色铁青的进了院子。 “出什么事了?”褚靖忠被她的脸色吓一跳,忙问。 “褚大叔,请你立即去找子谦,越快越好,一定要找到他。”语蓉先进屋,道。 褚靖忠眉头紧皱打量着语蓉:“到底出了什么事?” “褚大叔,您别问,只管找子谦过来。”语蓉一脸的决然。 “好,你等着。”褚靖忠见她如此,心知必定是发生了大事,她手里还提了个包裹呢!不过语蓉坚持不说,他就不再继续追问。 语蓉等褚靖忠走了,先把包裹藏起来,可是藏哪里都不安心,就怕有人会闯进来抢东西似的,最后想来想去,把包裹塞进了棉被里,坐下来,只觉手脚冰凉。 到了深夜,褚靖忠才和子谦一道回来。 子谦听褚靖忠说,语蓉去了趟太子府回来就急着找他,他就猜了个大概,所以,也是马不停蹄就赶了过来。 语蓉见到子谦,如同见到了救星,跳起来就迎了上去,不过她忘了自己一直坐在这里一动不动,腿脚早就麻了,才走两步,酸麻难当,噗通摔了一跤。 子谦和褚靖忠几乎同时搀起了她,异口同声问道:“语蓉,你没事吧!” 语蓉摇摇头:“我没事,褚大叔,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们去外边守着,谁也不让靠近这间屋子。” 褚靖忠愣了一下,看看子谦,子谦微微点头,褚靖忠轻声道:“好!”转身出了屋子。看来语蓉是从太子府带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出来,要交给子谦。 等褚靖忠出去了,语蓉才道:“表哥,你去棉被里拿一下那个东西。” 子谦扶她坐下,转而去棉被里掏出一个包裹来。 语蓉道:“我没看是什么东西,流云让我发誓,决不看也不问,只说,你见了这东西就明白了,现在,这东西就交给你了,我总算完成了流云的重托。” 子谦拿着包裹,心里明白,这里面就是谨清王要的密旨了,没想到流云真的找到密旨,而他也幸不辱命,把人给带了回来。 “语蓉,你做的很好,现在你可以放心了,东西我拿走了,过两天也许还要烦你再走一趟太子府。”子谦说道,希望太子这两天不会想到要去看这密旨,不然就露馅了,这圣旨的仿造比不得书信,难度极高,没有个两天是完不成的。 语蓉拍拍胸口,笑叹道:“做这种事真是吓死人了,当初郑大人带人来抄家,我都没这么紧张过。” 子谦微微一笑:“你想着你做的一切可以帮流云和傅家脱困,可以救很多人,你就不会害怕了。” “嗯!我就是一直这样告诉自己的,不然双腿早就软了,连太子府也走不出来了。”语蓉自嘲的笑了笑。 “好了,你好好安歇吧!”子谦拿了包裹推门出去。 褚靖忠肃然立在院中,观察着暗夜里的动静。 “褚大叔……”子谦和他打招呼。 褚靖忠转过身来:“事情办好了?” 子谦微微一哂:“你别怪语蓉支开你,这是流云……” 褚靖忠做了个止的手势:“你不用解释,我了解,小心能驶万年船,语蓉这样做没有错,我更不会介意。” 子谦点点头:“这样就好,毕竟她还不知道。” 两人会心一笑,子谦又问:“你的人,都安排好了?” “差不多了,这段时间陆陆续续的,到的差不多了。”褚靖忠道。 子谦抬头看了看天空中一片厚重的乌云,月光隐在云层中,暮色如墨,感慨道:“乌云应该很快就会散去吧!” 褚靖忠也抬头看天:“那是一定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交令(一) 龙昊天深夜方才回来,神情疲惫,一进屋顾不得洗手净脸就躺在床上。 流云示意紫兰她们都出去,她亲自去绞了热帕子送到床边,轻声道:“殿下,擦把脸吧!会舒服点。” 龙昊天闭着眼睛接过热帕子,盖在脸上,湿热的水汽钻入毛孔,却 没有舒适的感觉,或者说,他的心已经麻木了。 “殿下……圣上……还好吗?”流云看那帕子上的热气都消散了,龙昊天还是没有反应,便犹豫着问道。 龙昊天长长吐了口气,扯下帕子,双目平水无波的注视着流云:“我不想谈这个。” 流云心里咯噔一下,以前太子遇到什么问题,或是有什么心事,都会告诉她,和她商量的,今天怎么是这种态度,从他眼里,除了倦怠,看不出喜怒哀乐,直觉告诉她,肯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流云往密旨上一想,旋即又否定了,他不可能知道的,她自认行事还是很谨慎的,应该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一定是宫里的形势不妙,他心情不好,是的,一定是这样,她没必要自己吓自己。这样想着,流云微微笑着,接过帕子,换了热水,又拧了擦手的帕子来,为他净手,和声道:“殿下今天累了,就早些歇息吧!” 龙昊天没有做声,起来宽了外衣,换上亵衣,就躺下睡觉了。 流云看着他的背影,担心着,如果这两天形势有变,太子要用到密旨怎么办?或者,就算暂时用不到,太子起了要看看密旨的心思又怎么办?子谦不可能这么快就仿造好的。 半夜里,龙昊天就被一阵咳嗽吵醒了。 龙昊天翻了身眯起眼看流云,沙哑着问:“你怎么了?” 流云一面咳嗽断断续续道:“没……没什么?可能是夜里着凉了,嗓子疼。” “掌灯……”龙昊天扬声唤道。 值夜的绿衣马上点了灯来。 “倒杯温茶来。”龙昊天又吩咐道。 “不,不用麻烦了睡一觉就好了。”流云不好意思道。 “你这样咳嗽怎么睡得好?喝杯热茶会舒服点。”龙昊天下床披了袍子。 “殿下,你起来做什么?”流云诧异问道。 他回头:“我去净房。” 流云大窘,人家半夜起来上净房,她还一本正经的问。 等流云喝了热茶,龙昊天也回来了,脱了袍子重新钻进被窝,将她揽在怀里,又为她掖紧了被子:“我抱着你就不会冷了。” 流云窝在他臂弯里,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心里暖暖的:昊天,别的忙或许我帮不上,但我一定不会让谨清王奸计得逞。 第二天,流云受凉的症状越发明显了,不仅是嗓子痛,还头晕,龙昊天让小允子传来御医,诊脉开方,嘱咐素凝等人要好生伺候流云,他便又进宫去了。 这就是流云的办法,我装病躺在床上,你就是想看密旨,也不好意思把我从床上拖起来吧!不过,那苦药…… 战战兢兢过了两日,第三日,流云还没等来子谦送回密旨,就接到了谨清王的密令,让她未正出府。 流云大惊,虽说今天已经是第七日,可还未到最后期限,谨清王怎么这么急?而且这个时候太子还没回来,她要出府,总得征询太子或太子妃的同意,还得去拿假的密旨。没办法,流云只得硬着头皮去求太子妃。 太子妃一听她说去看语蓉,便笑道:“妹妹这几日不是身体不适吗?还是等过几日身体养好了再去吧!” 流云莞尔道:“哪有什么不适的,不过是夜里受了凉,咳嗽而已,吃了御医的药马上就好了。” 太子妃笑叹道:“到底是年轻,好的快,不过,最近京都不太平,你出去要小心些,或者叫几个侍卫跟着去,免得再遇上惊马疯子什么的。” 流云也顾不得她是不是话里有话,笑道:“不用了,我会小心的。” 出了蘅芷苑,流云便出府去,刚想叫人备马车,正平就出现了:“流云姑娘,马车已经备好了。” 流云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他这是算好时间在等她,看来他也接到密令了吧! 不能在人前露出破绽,流云点头微笑:“很好。”说着,在正平的引领下上了马车,正平亲自驾车。 素凝这是第四次陪姑娘出府了,说真的,经历上次惊马的事故,她一出府警惕性就大增,不时掀开车窗的帘子,观察外面的动向。 “正平,去文思胡同。”流云在马车说道。 “是!”正平应声,马车向文思胡同驶去,不多时就到了语蓉住的院子。素凝先下马车然后来搀流云,只见正平站在素凝身后,掏出一块手绢:“素凝姑娘,这帕子是你掉的吗?” 素凝回头一看,那手绢在眼前一晃,素凝立即瘫软了下去,不醒人事。 流云大惊:“正平,你对她做了什么?” “你不要担心,她没事,只是会睡上两三个时辰,今天要办的事,你总不能让她在旁边吧!”正平将素凝抱起放进了马车。 的确,一路上她都在为这个事情烦恼,素凝虽说对她忠心不二,但是,这事毕竟太过重大,素凝知道了未必是好事,正平能这样解决倒是很称她的心意。 “你快进去吧!这里有我看着,要快,不然那边不好交差。”正平目光坦荡,直视流云。 流云咬了咬下唇,现在是未时初,她最多能在这逗留两刻钟,如果子谦不能及时把密旨送来,那麻烦就大了,转身敲门,报了姓名,仆人立即将她请进了院子。 语蓉听说流云来了,急忙出来相迎,讶异道:“流云你怎么来了?” “进屋说话。”流云小声道。 语蓉点点头,带她进了自己的屋子,关上房门。 “子谦有没有过来?”流云急声问道。 语蓉摇摇头:“还没有,我也在等他,他说过最迟申时会过来……” “不行,来不及了,他必须现在就过来,语蓉,你让人速速请他过来,把东西带上,就说十万火急。”流云焦急道。 语蓉见状,不假思索:“好,我马上让人过去。” “哎……不要走前门,留神有人跟踪。”流云想到正平还在前门等着。 “你放心,不需要出门。”语蓉神秘的笑了笑。 不需要出门?这倒让流云很意外,难道他们还有暗道? “回来再告诉你。”语蓉开了门出去,须臾即会,道:“这四合院的后罩房挨着另一个院子,后罩房里有暗门相通,他们可以从另一条巷子出去,没有人会怀疑的。” 这设计可真是巧,就知道子谦是个办事稳妥的人,没想到他稳妥谨慎到这种地步,难怪爹要把暗中的生意和组织交给子谦打理,家中的五位哥哥一来显眼,二来,就谨慎和办事能力而言,他们都及不上子谦。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焦急的等待,流云是一刻也坐不住,走来走去,不时看着案几上放着的沙漏,每漏下一粒细沙,她心中的焦躁不安就更多一分。 她的不安也传染给了语蓉,语蓉跟着她在屋子里坐立不安,安慰她:“子谦一定会赶过来的,你放心好了。” 她要的不是子谦赶过来,而是马上赶过来,没有时间了。可是两刻钟马上就要过去了,子谦还没出现,流云急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流云和语蓉应声望去,只见子谦一头大汗,手里提了一个包袱出现在门口,他急切的叫了一声“流云。”迅速把门掩上。 “东西带来了吗?”流云比他更急。 子谦唇边绽开一个笑容:“幸不辱命。” 流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 语蓉很识趣的说:“我去给你们倒茶。”说完就出去了。 子谦打开包袱,那密旨也是用红色锦缎包裹了,子谦展开来:“你看看。” 流云接过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笑道:“你把内容改了……” “那是,总不能让那个人知道密旨上的真实内容。”子谦笑着,双眸晶亮。 流云很是满意,把密旨卷了回去:“那个人看了这密旨,恐怕就毫无顾忌了。” “要的正是这种效果,他没了顾忌行事难免就会露出破绽,因为当前的行事,容不得他多想了,流云,这一仗,他输定了。”子谦露出自信的笑容。 流云也是眼睛一亮,不知为什么,子谦这句话就好像是一颗定心丸,让她所有的烦躁瞬间消失,她就是愿意相信他,毫不犹豫的相信他。 “那真的呢?”流云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真的还在我哪里,我想着你这么着急的要这东西,还十万火急的,定是马上就要去见他了,所以,还是暂时存放在我那里比较保险,等你回到太子府,我再想办法给你送进去。”子谦道。 “现在只能这样了,不过你一定要保管好,绝对不能出任何意外,要不然,咱们前功尽弃不说还会危害到太子……”流云叮嘱道。 子谦给了她一个安心的手势:“我知道其中利害,我在密旨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交令(二) 流云拿了假密旨出门,正平的目光就落在了流云的手上。流云想了想还是说道:“正平,我来过这里的事,希望你能帮我保密。” 正平点点头:“谢谢你还愿意相信我,这次,不会让你失望。” 有什么卡在喉咙里,哽的难受,他们两多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的说上一句话,她并没有抱多大的指望,指望正平能为她隐瞒,但是,她必须相求,没想到,他答应了,目光坦坦荡荡,蕴着微微的喜悦,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那些没有任何猜疑,没有任何嫌隙的时光。其实她知道正平一直是自责的,每回看到他,他的眼神都是充满惭愧和期望,只是她不肯去原谅他。 “上车吧!快来不及了。”正平轻声催促道。 “得儿驾……”马车飞快的出了巷子。 流云一共见过谨清三次面,一次是在神秘的谨园,两次都是在慈恩寺的密室,这一次,不知道会是哪里。 流云摸了摸胸口,里面是那块五福临门的玉佩,她也没想好要不要把玉佩交给谨清王,而且玉佩上的秘密她还不知道,不过,她还是带出来了。 马车吁的停下,流云以为到了,却听正平说:“流云,我必须先把素凝放下来。” 流云看看身边依然昏迷的素凝,想想也是,带着她一起去见谨清王可是一件危险的事。 “你放心,我的手下会照顾好她的,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再带上她。”正平怕流云不同意。 “好……”流云应声。 正平探进马车把素凝抱了出去,流云掀开车窗的帘子,只见一个婆子只手扶了素凝,正平又和她说了几句,那婆子一点头,将素凝扛在了肩上,步履轻盈很快就消失在巷子的转角。 马车继续前行,大约过了一刻钟,马车再次停下,这回停在了处僻静的院落前。流云探身张望:“这是哪里?” “这是王爷在京都的秘密处所。”正平顿了顿:“从这里往北走,步行只须一刻钟就是太子府。” 呃!居然就在太子府附近,这谨清也够大胆的,还有正平他居然把这里的方位告诉她。 流云默然下车,盯着那扇黑漆的大门,里面的杏树探出围墙,已经抽出嫩绿的新芽,却无法掩去这里散发出来的阴森之气。 “正平,我们进去吧!”流云深喘一息,静静说道。 正平的神色有些凝重:“流云,如果你看到有人手持这样的牌子来见你,你尽管信任他。”说着正平从怀里掏出一块黝黑的玄铁盾形的牌子,那上面刻着一头狼。 这是什么意思?流云不解的看他,正平只微微一笑:“记住我的话。”说罢,他转身去扣门,三急两缓。须臾,门打开,正平回头给她一个进去的眼神,流云握紧了手中的假密旨跟着正平进了院子。 那仆人带着他们绕来绕去,明明就在前面,三步就可以走过去,偏偏,仆人要从旁绕,因为之前去过谨园,所以流云没有对此产生疑问,像谨清王这样一天到晚想着算计别人的人,肯定很害怕别人会来算计他,所以,在自己的处所布置下机关,最好哪天,他自己走迷糊掉,踩到自己设的陷阱,那就好玩了,自食恶果。 腹诽了一阵,很快就到了一个月洞门前,可以看见里面有一幢二层的小楼,正平止步,他不能再往前了,也不方便和流云说些什么,只好用眼神暗示流云要小心。流云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跟着仆人进了月洞门。 上了台阶,仆人做了个请进的手势,躬身退下。 既来之则安之,这么久了,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忍受了这么多,今天终于可以有个了解了吧!事到临头,流云反而没有了害怕和担忧,尽有些迫不及待起来。她镇定的推门而入。 “你迟到了……”龙擎天的声音略带沙哑,透着散漫,却能撩人心魄。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谨清王,可以来去自如?”流云嗤鼻一笑。 “的确,所以,本王决定原谅你的迟到,不过,若是你没带来本王想要的东西,那本王就要数罪并罚了……”语速缓缓,说的那样清淡风清,就好比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流云可不敢这样想,这人是个疯子,前一刻对着你笑,下一刻你或许就会发现身上插了一把刀。 “王爷在自己的处所也要这样装神弄鬼吗?你是不是不习惯光明正大呀?”流云讥讽道。 “哼!牙尖嘴利的,是不是让太子惯坏了?”龙擎天笑微微的从插屏后面转出来,这次终于不再一身紫袍,而是一袭青衫,没有华丽的刺绣和宝石的点缀,朴素的让人几乎认不出来,不过别有一番味道,有那么一点清逸的雅士的意思。 流云想到太子曾经说,赣州一事,让谨清王损失惨重,不由失笑,他该不会是破产了吧!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两件事联想在一起不是很有趣吗?人要有娱乐精神。 龙擎天见她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皱了眉道:“你笑什么?” 流云忍住笑意道:“没什么,只是觉得王爷今天与众不同……” 龙擎天哪能听不出她话里讽刺的意思,她一定是在笑他今天的穿着。 “本王要的东西呢?”龙擎天已经瞄在她手上的包袱,心跳加速。 “融儿呢?”流云不甘示弱,现在密旨在她手上,不乘机谈谈条件,难道还等这老虎发慈悲? 龙擎天修长的凤眼眯起:“你似乎没有资格和本王谈条件。” 流云扬了扬手中的密旨。 龙擎天哑然一笑:“本王转瞬间就能从你手中夺过……” “王爷有没有听说过磷粉?”流云歪着脑袋笑看他。 “什么意思?”龙擎天脸色微变。 “没什么意思,我这个人好奇心比较重,又很贪玩,就在这锦缎上洒了磷粉,而我手里还有一种一擦就着的火药,我想试试看,是王爷的手快,还是这火着起来的速度快……王爷,您要不要试试看?”流云笑眯眯的说着,这个混蛋,不玩死他,她就不信傅。 龙擎天的脸色又变了变,却笑道:“你手上拿的如果是真的,那么烧掉的话一劳永逸,本王就再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如果是假的,那么本王就决定把你家融儿的手指一根根的剁下来,当然,本王没有验证过的东西,一律当它是假的。” “王爷想必也知道这密旨是何等的难找,如若不然,王爷也不会煞费苦心用傅家来要挟流云去太子府,你们的人找了好几年都没找到的东西,却叫我七天之内找到,呵呵!这应该说我太聪明呢?还是运气实在太好?”流云睨了他一眼,继续道:“我所做的一切均是为了傅家,我在乎的也只有傅家,你们兄弟两斗的死去活来,这龙轩的江山是姓龙还是姓周,与我毫无关系,密旨就在此,王爷信也罢不信也罢,今天若是不能让我见到融儿,我是决不会交出来,大不了鱼死网破。”流云眸光一冷,神情决然。 龙擎天仰头哈哈笑道:“难怪太子会这么喜欢你,你是个不容易被掌控的人,男人的心思,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想要得到,傅流云,你已经害的本王赣州失利,出征不成,不知道你还会害本王失去什么?”龙擎天步步逼近,用一种探究似的眼神看着她:“本王找到你,利用你,到底是对还是错?你……果真是一颗难以掌控的棋子……” 当然是错的,我说过就算要做棋子也要做扭转天下的那一颗。流云迎着他的目光,嘴角向上微扬:“王爷不是一向都很自信的吗?” 他伸手拂她的脸颊,轻柔的如二月春风,眼神变得迷离起来,呢喃着:“看来,本王还是逃不出这样脸的魔咒。” 流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想起了月华郡主,他对月华的感情也是真的吧!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没放弃寻找那块五彩玉珮。 “玉佩上有什么秘密?”流云脱口问道。 他眼中的雾霭顿时散去,随而是如狼一般犀利的光芒,如利刃要将人穿透一般:“你找到了?” 流云摇头:“没有,我试探了很多次,找遍了滴翠轩,都没有,为什么你就认定玉佩是在太子那里,而不是在别人那里?” 不在他那里还会在谁那里?在宫里,只有我们两会去找她……”他的情绪变得暴躁起来。 “宫里的男人除了你和太子,还有一位。”流云静静道。 他蓦地伸手掐住了她的喉咙,喑哑着:“你放肆!” 流云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如果不是他,也不是太子,那么,能动敢动太后身边的月华郡主的人只有圣上。这也是月华宁死不肯说出真相的原因,她不能忘情于太子,更不堪做太子的母妃,亦不敢说出真相,让太子与圣上反目成仇,唯有一死。 他眼中的盛怒,如火山喷薄,几乎要将她烧成灰烬,此刻就算他卡擦扭断她的脖子,她也不会觉得诧异,本来她就是在冒险,只要再过一下下,他就会想明白,当初太子的反应也是如此强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交令(三) “是龙昊天教你这么说的吗?”龙擎天咬牙切齿,恨不得活吞了眼前这个胆大妄为的人,他才不相信她的胡言乱语,龙昊天是在推卸责任,或者想要嫁祸父皇,好挑起他和父皇之间的矛盾,对,这是离间计。 流云被他掐的喘不过气来,艰难道:“太子本来就是要娶月华郡主,如果那孩子是太子的,月华郡主为什么要自杀?” “那是因为他们婚前就做出了让人不齿的苟且之事,无颜以对……”龙擎天努力的找能让自己信服的理由,可是手却在颤抖,不觉的松了力道。 流云直视着他,目光灼灼:“是这样吗?有个成语叫爱屋及乌,王爷一定知道它的意思吧?月华深爱太子,如果她腹中的孩子是太子的骨肉,她会想尽一切办法保住这个孩子,她会爱这个孩子胜过爱她自己的生命,如果孩子是太子的,当时的情况,他们完全可以成婚来解决这件事,就算是太后也会看在重孙儿的份上,不为难他们,说不定,还很高兴呢!月华还有必要去死吗……再说了,你们皇家最擅长的就是行苟且之事……” “你住嘴……”龙擎天怒喝一声,刚放松的手又紧紧掐住了流云的咽喉:“你以为你是谁?胆敢冒犯天家尊严,我看你是活腻味了。” 冒犯天家尊严,流云冷笑,哼!从古到今,天家出的龌龊事数不胜数,不胜枚举,为了江山,父杀子,子弑父,兄残弟,弟欺兄,美其名曰,是为了千秋大业,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满足自身膨胀的欲望,而且,最让流云看不惯的就是天家所设的三宫六院,把天下美色尽收囊中,有多少女子一身困锁深宫不见天颜直至老死,这和终身监禁有何差别? 流云睥睨的眼神,让龙擎天异常懊恼,这个女人,凭什么这样从容淡定,还敢嘲笑与他?不过不得不承认,她分析的有点道理,只是他一直很笃定的认为,月华的孩子就是太子的,所以压根没有往别处去想,突然闻之,内心的震动可想而知。这件事,他一定会查,查个水落石出,如果流云说的没错,那么玉佩就一定还在宫里,被想要掩盖真相的有心人藏了起来。但是,他可不想在流云面前表现出他的动摇,这事关系父皇的声誉,皇家的体面。呃……他差点忘记了他靠近她的目的。 “你别指望本王会中你的圈套,听钱御医说,你有心痛之疾,怎么样?情刺的滋味不错吧?”他收敛的怒意,又露出他玩世不恭的表情来。 “王爷说不错那就一定错不了,不过,流云想想还真替王爷可悲,王爷威风八面,呼风唤雨,权倾朝野,却唤不来心爱之人正眼一顾,无奈之下,服了情刺,本以为可以以毒攻毒,拔去心中的情毒,却不料,这情刺成了你不能忘情的佐证,时不时的提醒着王爷有多失败……”流云讥诮道。 他的眸光一敛,流云只觉颈上一松,旋即手中一空,该死,他居然趁她不备把密旨夺了过去,流云愤怒,气得发抖,骂道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龙擎天学着她之前的模样,晃了晃手中的密旨,笑道:“你以为胡诌几句话就能吓到本王?什么磷粉?如果你真点着了密旨,你的手上沾满了磷粉亦是不能幸免。” “你……”流云无语,谨清王这只老狐狸。 “你身上的坏习惯可真多,不过,本王会很有耐心的一点一点帮你纠正过来。”龙擎天笑说着,解开了外面包裹着的锦缎,明黄的眼色映入眼帘。 流云气道:“谁要你纠正,你先纠正你自己,浑身上下,从里到外找不出一处没毛病的地方。” 龙擎天不以为忤,心思全放在了密旨的内容和辨别密旨的真伪,许久,龙擎天仰头大笑,笑的身体直抽搐。 流云恶狠狠的盯着他,心里咒他:笑吧!最好笑岔了气,直接死过去…… 龙擎天很不容易才止住了笑,笑的眼睛水光晶亮,问流云:“这密旨,你看过了吧?” “我说没看过王爷会信吗?”流云冷冷地反问他。 他点头,哈哈道:“你说过你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怎么样?看了这密旨有何感想?” “管我什么事?什么感想也没有。”流云瞟了他一眼:“现在可以让我见融儿了吧?” “这密旨你是从哪里找到的?”龙擎天问。 “在我日日睡着的床板的夹层。”流云忿忿然。 龙擎天又是一阵大笑:“太子果然聪明,看是最起眼的地方实为最安全,不过,遇见了你,他就算把密旨藏到地缝里也会被挖出来的。” 龙擎天心情非常之好,这密旨他已经仔仔细细的辨别过,不论是黄帛的质地,父皇善用的口气,还是加盖玉玺,都没有差错,这的确是一道真的密旨,而且上面的内容……皇上秘密交代的事情,居然是父皇驾鹤西去之后要与孝贤皇后同葬于东陵,呵!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难道父皇还怕母妃跟个死人去吃醋?嗯……似乎母妃确实常吃孝贤皇后的醋,尤其是父皇迟迟不肯立母妃为后,让母后十分梗怀。好吧!不管怎样,心头最大的忧患已经除去,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龙昊天眯起眼看流云:“既然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太子府你就不必再回去了,就和你的融儿在此住上一段时间,等外面风停雨收,本王再对你另做安排。” 流云惊道:“你要软禁我?” 龙擎天挑眉一笑:“本王这是保护你。” “可是太子若发现我没有回去,就会发现密旨不见了。”流云并非没有想过现在的情况,在 来之前,她就和子谦谈及,倘若她一去不回,那就想办法把真的密旨交回到太子手中,至于她的安危,子谦应该能找到这里。但是流云不能在谨清王面前表现的那么淡定,她必须紧张,很紧张,这样他才不会怀疑。 “这密旨,丢了就丢了,没什么大不了,本王倒是想看看,太子丢了你,会是什么反应?”龙擎天左边嘴角轻扬,笑容邪魅。 “你……你言而无信……”流云气的直哆嗦。 “你不是早就对本王下了定义了?不会是到现在才看透的吧!”龙擎天挖苦她。 “你会不得好死的。”流云恶毒的诅咒他,会砍下融儿手指的人,就该千刀万剐。 龙擎天不以为的点点头:“你若陪着本王,本王怎么个死法都无所谓。” 流云随手拿起身边一个掐丝珐琅的转心瓶就朝他砸过去。他一个旋身,手一抄,转心瓶稳稳接住,很宝贝的用衣袖去拭了拭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吹了一口气,淡淡道:“一生气就砸东西可不是好习惯,先把这个坏毛病改了……” 话未落音,“咣”的一声,流云把另一只转心瓶砸了个粉碎。 龙擎天见状,手一松,又是“咣”的一声:“这瓶子是一对的,既然一只碎了,那这只就一起碎了吧!” 太子府,未名居,龙昊天脸沉的像锅底:“还没找到吗?”从那天看到流云把床弄得一塌糊涂,那褥子一角都还掀着,肚子痛最多把被子滚乱了,把褥子揉皱了,总不可能连褥子都要掀了吧!当时他就怀疑了,到了晚上,流云开始盯着他头上的簪子看,流云果然是聪明过人,能想到钥匙就是他每日插在发髻上的簪子。所以,第二天,他故意让太子妃把她叫过去,支开她,换了道假的密旨进去,为了防止有人偷这密旨,他仿了不止一份,他希望是自己多疑了,可是,流云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中午,高公公故意说有急事来找他,他也故意把簪子留下,两人躲到了东次间,那里有个机关,只要打开床板夹层的那把锁,就会触动那边的机关,滴翠轩里的机关可是龙轩一位隐士空空道人所设,奇妙无比,他看着那个缓缓转动的旋钮,心跌到了无底深渊,这就是她来太子府的最终目的吗? 后来她找了语蓉,找语蓉做什么呢?叫语蓉去交差?可是语蓉住的那个院子,没有人进出过,再然后就是今天,流云出府了,之前他特意吩咐太子妃,如果流云要出府,不要拦她,他就是要看看,流云是否真的要把这密旨交给谨清王。结果,派出去跟踪的人反倒失踪了,流云的去向也不明,到现在,天都黑了。 莫冲惭愧道:“是属下大意了。” 龙昊天的确很不满意莫冲这次的表现,轻敌。 “殿下,依老奴看,唯今之计只有把语蓉姑娘抓起来,流云盗走密旨以后见过傅语蓉,肯定是叫她来商议如何处理密旨一事。”高公公进言道。 莫冲并不知道那密旨是假的,还道是真的,急的满头大汗,流云姑娘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呢?现在还连累到语蓉了,太子若是追不回那密旨,语蓉性命难保啊! 龙昊天凛了莫冲一眼,冷声道:“高公公所言极是,就请高公公亲自走一趟,把人带回来。”这个任务可不敢交给莫冲,这愣小子,别是被女人迷了心窍,到时候做出糊涂事来。 莫冲心知太子此举是不信任他,本来还想到时候先问问语蓉,或者先劝劝她,现在,他什么都不能做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被困(一) 素凝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棵大树下,脑子里很糊,摇摇晃晃站起来,眯着眼看昏黄的落日,才慢慢想起来,她未初和姑娘一道出门,去了文思巷,可是之后呢?她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她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姑娘呢…… 一连串的疑问,让素凝的脑袋发胀,远远看到有农人在田里干活,素凝踉跄着过去问话,才知道这里是城东郊外,离城有四五里远近,此处人烟稀少,想叫辆马车是不可能了,素凝只好跌跌撞撞的回城去,流云姑娘定是被人掳走了,她要赶回去禀报太子。 高公公奉命来到文思巷的小院子的,还未及敲门,语蓉已经走了出来,子谦走的时候说过,如果流云去见谨清王回不来的话,太子一定会找上门来,所以,只管等太子前来寻人再把那东西交给太子就成。 “高公公,你们的反应还真是迟钝。”语蓉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把手里的烫手山芋扔还给太子。 高公公怔愣了一下,感情这语蓉姑娘在等他们,目光越过语蓉的肩膀,高公公看见褚靖忠抱着膀子冲他微微一点头。 呃!要不要把褚靖忠一并带走?他居然也住在这个院子里,不过转念一想,太子和他说起过褚靖忠的事,如果把他一并带走,或许会影响太子的计划,暂且还是算了,高公公目光又落回到语蓉身上,手中拂尘一甩慢声细气道:“语蓉姑娘,那就走吧!” 等他们一走,褚靖忠把门一关,回屋取了早以备好的包袱从后罩房的暗门离开,语蓉这一去,应该会在太子府呆上一段时间,而他也要开始忙碌,这个院子,不需要了。 高公公直接把人带到了未名居,莫冲侯在门外,见到语蓉来,他也不知道是应该悲还是喜,他冷静地分析过,如果流云果然是为谨清王办事的,那么,出事之前,她一定会想办法叫语蓉离开,可是语蓉并没有走,还从从容容 的跟着高公公过来,这是不是说明,这件事有内情?也许事情并非如太子所想的那样?莫冲欲上前说话,可是高公公倨傲冷漠的神情让他欲言又止,只能用充满担忧的眼神示意她要小心应对。 语蓉反倒给他一个安慰的微笑,到今天她才知道流云留在太子府的目的,流云已经做了她该做的,那么剩下的,就看太子的了。 莫冲见她微笑,不禁更加担心起来,这个语蓉一直都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她到底知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你的堂妹偷走了太子的密旨,这可不是普通的圣旨,也许成败就在此。 龙昊天盯着桌案上摊开的密旨,她费尽心机偷走了它,如今却又来一招完璧归赵算什么意思呢?龙昊天困惑的看向语蓉。 语蓉把事情原委仔仔细细说了一遍,所谓的仔仔细细,大多是她加油添醋虚构出来的,其实她了解的也不是很详细,但是总体是错不了的,不说的严重一点,悲惨一点,如何能衬托流云的情深意重、大义凛然呢! 龙昊天听着,整个人一会儿如在火里烤,一会儿又似在冰水里泡,难受的无礼说话。他猜的没错,流云的确是受谨清王的指派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偷他的密旨,他也猜对了,流云或许是有苦衷的,她的苦衷就是傅家一干老小的性命捏在了谨清王手里,谨清王盯上傅流云,应该是四年前那趟姑苏之行吧!那时候,他就在布今日这个局……然而,他还是猜错了,也许是因为一开始他就是用怀疑的态度审视她,常常纠结在信与不信之间,如果,没有那次避孕药丸的事,也许他最终选择信任,如今他知道,他错怪了她,她的计划,只是在救傅家和不损害他的利益之间找平衡点,而且,她做到了,虽然她并不知道这密旨是假的……是他太过狭隘,或者说,太想得到了,反而会患得患失,仔细的回想,其实流云一直都在帮他,站在他的立场为他设想,如果她真的是为谨清王卖命的,何须如此? “她什么时候离开的?”龙昊天沉默了许久才幽幽问道。 “未正差两刻光景,谨清王约定的时间是未正。”语蓉回答。 “有没有说地点?” “她也不知道地点,是正平驾的车,正平是谨清王派来监视流云的。”语蓉说道正平就咬牙切齿,亏她上回见到他还给他好脸色看,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她就该赏他一个大耳刮子,叫莫冲修理了他。 “殿下,依语蓉姑娘所言,他们约见的地点应该就在城中,以文思巷为中心,周围两刻钟能到的范围。”高公公思忖道。 龙昊天眉心一皱,高声道:“莫冲……” 莫冲应声入内。 龙昊天神情凛然:“本宫命你,速派人在以文思巷尾中心,周围两刻钟能到达的范围搜寻流云姑娘,再派人到四处城门查探有没有可疑的马车出城,记住,动静要闹的越大越好,就说太子府的一个宠妾被人掳走了……” 莫冲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要公然搜捕流云姑娘? “如果查到流云姑娘的下落,一定要想办法将人安全的救出来。”龙昊天补充了一句。 莫冲似乎有些明白了,太子殿下说的是救而不是抓,又看语蓉对他眨眨眼,莫冲忙应道:“遵令。” 莫冲风风火火的办事去了,龙昊天转而对语蓉道:“傅姑娘暂时就先住在府里吧!文思巷已经不安全了。” 语蓉微微一哂:“可不是吗?我把衣服都收拾好带过来了。” 龙昊天摇头苦笑,现在,他只想把流云找回来,这个傻瓜,什么都自己扛着,如果能早一点把真相告诉他,他可以配合她演戏,也不用她一个人担惊受怕,捱的这么辛苦,只是现在说这些也太迟了,还不知道她落在谨清王手里会怎么样……心一抽一抽的疼。 素凝刚到城门就看见了莫冲,带了一队人马在和守城的士卒说话,很多火把把城门照的透亮。 “莫将军……”素凝跌跌撞撞朝莫冲走去。 莫冲回头一见是素凝,赶忙跑了过来,扶住就要摔倒的素凝:“素凝,你从哪里来?” 素凝喘着气,摇头:“城外,离这大概有四五里,我走了好久……你快回去告诉太子殿下,流云姑娘出事了,我醒来以后她就不见了……” “太子已经知道了,我现在就是奉命寻找流云姑娘,你先回府,把事情的原委和太子交代一下,说不定我们从中找到线索。”莫冲叫过来两个侍卫弄了一辆马车把素凝送回府去。 流云和一个三岁大的孩子面对面的坐着,她笑容温柔,语声更温柔:“融儿,你不记得姑姑了吗?”这句话有点渣,融儿才多大,上回见的时候,融儿还不会说话呢!要记得住她才奇怪了,天下第一神童了,不过,哄小孩嘛,这是套近乎的必要手段。 “我是你的姑姑啊!六姑姑,你小时候,姑姑还抱过你呢!你最喜欢姑姑了,姑姑一逗你你就笑……” 融儿没反应,大眼睛充满戒备的看着她。 流云不气馁,这事都怪谨清王这个大变态,把孩子折腾的都傻掉了,不过,幸好这个大变态没有真的砍下融儿的手指,当她看到融儿十指俱在的时候,那种喜悦,真的比中大奖还高兴,只是不知道苦了哪家的孩子…… “融儿不要怕,姑姑会保护你的,有姑姑在,那些坏人不敢欺负你的,再过些天,姑姑就带你去见你娘,见你爹,还有祖父祖母好不好?” 融儿的眼睛亮了一下,但他依然紧抿双唇。 流云知道融儿动心了,还是娘亲对孩子最有吸引力了,流云笑微微道:“姑姑来这里之前已经见过你娘了,你娘好想融儿呢!你娘还帮你重新做了一个睡宝宝,和原来的一模一样。”流云蓦然想起大嫂做布娃娃的事,一边做一边念叨:融儿没有睡宝宝晚上就不肯睡觉…… “真的和原来的一模一样吗?”融儿脱口问道。 流云心中一喜,融儿终于是开口了,流云坐到他身边去:“当然一样啊!你原来的睡宝宝是不是粉色的脸,穿着天青色褂子,头上还扎了两根小辫子呀?” 融儿的眼里迅速充泪,晶莹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的掉下来,他抽泣着:“融儿的睡宝宝,被坏人扯掉了,头没了,手也断了,坏人还说,要是融儿不听话,就把融儿的头和手也扯下来……” 流云难过的将他楼进怀里,轻拍着他的背:“不怕不怕,有姑姑在,融儿不用怕,姑姑会把那些坏人都赶走的,他们再也不能来欺负融儿了……” 融儿抱住流云大哭起来,流云也跟着心酸落泪,可怜的孩子,受了多少折磨。 “啧啧啧……这个姑姑可真是厉害啊?还能打坏人呢!”龙擎天讥诮着走了进来。 流云忙把融儿护在身后,愤愤地瞪着那张妖魅又可恶的脸:“你想干什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被困(二) “你以为本王想干什么?”他邪魅的笑。 流云眼珠子打了转,选择了无视他的角度,冷冷道:“王爷的心思深沉如海,谁猜得到啊?” 他仰头哈哈一笑,并不以为忤,用很优雅的姿态在一张黄花梨靠背椅上坐下,曼声道:“来人,把傅小公子带下去。” 流云感觉到衣衫一紧,是融儿抓住了她的衣服,流云轻拍融儿的手,柔声道:“融儿乖,融儿先下去玩,呆会儿姑姑就来找你,好不好?” 融儿犹豫了一下,看看流云再看看谨清王,乖乖的点头,一个婢女过来牵了他的小手出去。 流云正襟危坐,双眸犀利的盯着谨清王。 “本王很可怕吗?”龙擎天看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觉好笑。 “王爷觉得流云在害怕吗?”流云很不屑的反问。 嗯……的确不像,只是她浑身散发的敌意,让他不悦,心里生出要捉弄她的心思来,反正现在他也很无聊。于是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这是一张临窗的大炕。 流云立即往边上挪了挪,跟这个人靠的太近不是什么好事,上次在慈恩寺的密室里,可把她吓的不轻。本来她的第一个念头是要站起来逃他远远的,但是这样似乎显得太怯懦了。 只是她还没挪出去三寸远,就被他一个大力的拉扯跌进他的怀里,他邪邪的笑:“你不是不怕本王么?逃什么?” 他的手如铁箍一般圈住了她,叫她动弹不得,流云一边暗中用力想要挣脱,一边冷声道:“王爷分不清,什么叫害怕,什么叫厌恶吗?我只是厌恶和你靠的这么近。” 她再怎么用力也是徒劳,但是他很欣赏她的倔强,包括她说的那些不好听的话,他活到现在,只遇见过两个人敢这样对他说话,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有时候他就想,是不是因为月华总是对他横眉竖眼的,所以他才越发想要得到她,情这个东西,总是让人琢磨不清,来了就来了,毫无道理可言。 “傅流云,你真是太像太像她了,你这么像她,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他迷离着双眼,呐呐似呓语。 “王爷既然知道我叫傅流云,那么还有什么好困惑的呢?月华郡主已经不在了,我也变不成月华,所以,王爷还是醒醒吧!”流云冷冷道。 “太子当你是什么呢?是傅流云还是月华?”他说着,手一松。 流云忙离他三尺远:“我只是为了完成王爷交代的任务,保全我的家人,至于太子当我是谁,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笑看她:“说谎,人可以自欺,亦或欺人,但情刺不会。” 流云嗤鼻一笑:“王爷现在过来就是为了讨论这个问题?” “当然,这个问题对本王来说很重要。”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很渴望得到真实的答案,迫切的。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呢?我不想卷入你们之间的争斗,可偏偏就卷了进来,我常常想,如果四年前,不是因为我好奇心起,偷偷的跟着哥哥去了虎丘,没有遇见你,我的人生又是怎样的一番情景……”流云双眼空茫的落在赭色拼花的地砖上。 龙擎天不由回想起当年在虎丘见到的那个少年,那一刻,他真的以为是月华重生了,如果,她不是傅家的人,他一定会把她带走,可是,偏偏她是傅家的女儿,那个不识时务,顽固不化的傅文柏的女儿,于是,他精心策划了这一切,一边扩大自己的势力,一边等待她长大,这一等就是四年。现在,她终于坐在了他身边,可是,她的心也和月华一样装进了另一个人,而且是他亲手将她推向了那个人,心情莫名的烦躁起来。 “如果当年本王没有遇见你,那么,此刻你已经和傅家所有人,包括融儿,一起血流菜市口。”他的语气骤然冷峻了起来,像不期而至的霜降。 流云侧目看他,但见他凤眼微眯,眸若寒星,也正盯着她看,心里一紧,刚才她说了什么惹得他这么不高兴了?激怒他可不是什么好事。毕竟现在她和融儿的性命都在他手里捏着。 “那也不错啊,起码王爷现在就不用烦恼了。”流云故作淡然的笑了笑。 “太子在找你。”他冷不丁的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流云一怔,不知他是何意,或者确切的说,她是不知道太子是什么意思。她已经和子谦都商量好了,这个时候,真的密旨应该已经交回到太子手中,太子会怎么想她呢?当她是一个背叛者还是能体谅她的苦衷? “而且是大肆的寻找,弄得京都城鸡飞狗跳。”龙擎天心里也在想,太子这么大张旗鼓,一副生不见人死要见尸的样子,到底他在乎的是流云还是在乎被流云偷走的密旨? 流云微微一哂,却没有说话,在谨清王这个喜怒无常的人面前说什么都是危险的,沉默有时候是最好的语言。 “你不担心?”她的平静让他颇感意外。 流云抬眼看他:“我要担心什么?反正一切都不是以我的意志为转移,从始至终,我只不过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我担心也没用。” “你倒是想的明白,很有自知之明,本王就喜欢你这种脾气。”龙擎天用一种暗昧的眼神看她。 他灼灼的目光看得她很不自在,如芒刺在背,流云道:“天色晚了,王爷可以去安歇了,我也要去陪融儿了。”流云下逐客令。 “本王去哪里安歇呢?这里可是本王的房间。”他轻笑。 流云微窘,这里又没写他的名字,她怎么知道这里会是他的房间,他安排她和融儿在这里见面,她还以为这是给她准备的房间呢! “那王爷安歇吧!流云告退了。”流云起身施了一礼。 “没有本王的命令,这个房间你一步也跨不出去。”他索性拿了个大引枕,闲闲的倚着。 流云心里咒骂这个大变态,难道他还真想做出那种龌龊的事情来?当她是什么人了? “王爷到底想怎样?我这几天因为盗密旨的事情可是一直胆战心惊,好几天都没睡好了,我累了。”流云耐着性子说。 “哦?”他左眉轻扬:“你这样一说,本王倒是想起来了,你这么辛苦的完成任务,本王理应好好犒劳犒劳你才对,这样吧!本王今天就准许你在本王的房间安歇。” 流云差点吐出来,无语的望着这个厚颜无耻到极点的人,居然想到这种犒劳方式,他以为他这个是黄金屋?别说是黄金屋就算是钻石屋她也不稀罕。 “王爷如果真的想犒劳我,那就放我离开。”流云静静道。 “放你离开?然后你再回到太子身边?”他的眸光又凛冽起来。 “我为什么非得回太子身边?继续做影子吗?我最讨厌做别人的影子,我只是我。”流云凛他一眼,这个问题,她还真的没有想过,如果能脱困,她是要回到太子身边还是回江南去? 他直起身来,一字一顿道:“这辈子,你注定要成为别人的影子,这就是命。” 流云看见他的目光如暗夜中的狼,散发着让人恐惧的幽光,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一样。流云不禁向后退去,他一步步逼近。 “傅流云,你是本王的,四年前就注定了你是本王的人,本王等了那么久,现在,本王意料夙愿。”他很郑重的宣告着,宣告她是他的所有。 流云边退边道:“王爷不觉得你这样说很讽刺吗?王爷当我什么?一件东西?想送给谁就送给谁,想拿回来就拿回来。” “只要你能接受这个事实,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他已经把她逼到了床边,她苍白的脸,和身后大红的锦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他的身体陡然亢奋起来,热血沸腾,脑海中已经幻想出,她洁白如玉的身体躺在大红锦被上,任他肆意撷取…… “不,我无法接受。”流云蓦然拔下发髻上的金钗,对准自己的颈间大动脉,决然道:“王爷如果一定要逼我,那我就唯有一死。” “你以为你有机会寻死吗?本王的动作永远比你快,你来见本王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本王以为聪明如你,早就应该做好了心里准备,不要再跟本王玩什么寻死觅活的把戏,惹怒了本王,你知道会有多严重的后果,上次本王没有剁下融儿的手指,并不表示本王可以一再的放纵与你。”龙擎天冷冷的说道,一个人的忍耐是有极限的,现在他身体里的那根弦就已经紧的不能再紧了。 “龙擎天,你真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难怪月华不选择你,你这个人,根本就不懂感情……”流云为之气结。 “住口。”他喝断了她:“你以为本王要你的感情?哼,本王可比太子诚实多了,本王就是要你做个影子而已,在本王心里,你永远及不上她的万分之一,除了这张脸。” 流云极怒反笑:“你可真是一个诚实的人,而且还是天下第一大情圣,既然你这么爱月华,怎么不跟她一起去死啊!那样就可以提早去排队,说不定下辈子月华会优先考虑你,你还吃什么情刺啊?既然这么爱,都刻骨铭心 了,就该为月华守一辈子贞洁,还日日温香暖玉抱满怀,呵呵,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真是可笑之极,所以,别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大情圣的样子,真的是很恶心……”(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被困(三) 龙擎天被她的话彻底激怒了,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扑上去压制住她,将她的双手扣在头顶,他喘着粗气愤怒的盯着她眼睛,目光交汇,气息纠缠,却无半点暧昧之意,他像把火,想要烧了她,她像块冰,想要冻结他。 “你别因为本王不敢动你,本王可不是太子,会惯着你,你若再敢对本王出言不逊,本王就先一颗一颗的拔了你的牙。”龙擎天威胁道,他从未这样纵容过一个人,明明可以乘此机会把傅家连根铲平,却因为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甚至,连江南的眼线也了回来,他在他面前一直说着狠话,他也曾经下过决心,一定要给她好看,尤其是在得知,赣州失利和出征计划失败都是她在背后搞的鬼的时候,他真想一掌劈死了她,可是,怒气在她身上来的强烈迅猛,退的更快,一转念就无影无踪。龙擎天非常痛恨自己这种爱恨不明的心绪,似乎,他的情绪被什么左右着,他却找不到原因,思来想去,或许是因为她太想月华了,所以,他总是不忍加注更厉害的手段在她身上,真真是太让人沮丧了,他不能继续这样迷糊下去,他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道谁才是谁的主宰。 流云似乎可以看见他眼中有两簇火苗在攒动,她也想相信在一个人盛怒之下,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别说拔了她的牙,就是要剥了她的皮也是有可能的。但是,每个人人都有自己的底线,超出了这条底线,那么一切都变得无关紧要,哪怕是生命,是的,现在他要侵犯的是她的底线,如果她守不住,那么,只有玉瓦一起碎了。 “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唯一的优点就是喜欢实话实说,王爷喜欢听假话,对不起,我一句也说不来,王爷要拔了我的牙也好,要杀了我也罢,请便。”流云虽然被他压制在身下,但丝毫不妨碍她轻视、藐视、鄙视他。 见过拧的,没见过这么拧的,有道是越烈的马越能激起人们征服的欲望,她越是桀骜不逊,他就越要征服她,喜欢的方式有很多种,可以是温情款款,也可以似烈火焚烧,哪怕化为灰烬。龙擎天慢慢松开她的手,支起身子。 他这是妥协了吗?流云疑惑。 “你这么不识好歹,总有一天会死在本王手里,所有胆敢藐视本王的人都该死,但是,本王现在还舍不得你死……”龙擎天这个“死”字一出口,右手快如闪电在流云胸前一点。 呃!流云只觉身子一麻,想开口骂人,可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声音来,随即她惊恐的发现,她不仅是说不了话而且,身体也动不了了,这就是所谓的点穴吗?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怎么?不说话了?”龙擎天幸灾乐祸的抱着双臂看她徒劳的瞪眼,瞪吧!就算你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也改变不了现实,现在,你是鱼肉,我为刀俎,你……只能任我宰割。 他半倚在她的身边,用指背拂着她的脸,声音变得柔和起来:“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安安静静的,多好,女人要学会温柔,再漂亮的女人如果张牙舞爪的,也会显得丑陋无比。”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相信她已经把龙擎天刺成了密集型的筛子,她美不美关他什么事,没听说过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吗?如果有人对着敌人还要搔首弄姿,卖弄风骚,那只能说这样的女人太贱了。 “又在想什么呢?”龙擎天笑问:“是不是在想,本王接下来会做什么?” 这个人翻脸比翻书快,变脸比变天快,如果此人穿越到二十一世纪,只怕什么刘德华,金城武,梁朝伟都要靠边站了,什么金马影帝,金鸡影帝非他莫属啊! 流云忿忿的想别过脸去,但是动不了,只好翻了个白眼,表示她对他的憎恨。 龙擎天的手滑向她的腰间,轻轻一扯,腰带松开来。流云被点了穴,原本身体就僵硬了,现在更如石化,在心里把满天神佛,中外神灵都祈求了个遍,希望这恶人突然猝死了才好。然而,事与愿违,他的手,不禁解开了她的腰带,还滑进了她的里衣,他的指腹光滑温暖,游走在她平坦的小腹,逗留在肚脐眼附近,轻轻的画着圈。流云呼吸急促起来,胃里一阵阵翻腾,好像游走在她肌肤上的,不是他的手,而是一条蛇。 他的吻随即落了下来,如蜻蜓点水,点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尖,最后落在她的唇上,轻轻含住她的下唇,舔舐着,如同品尝一道美味的糕点。 他也用龙涎香,和太子一样的味道,甚至他吻她的方式,都和太子那么相似,可她完全体会不到和太子亲吻时,那种美好到心悸的感觉,只有一阵阵的恶心反胃。他的手开始向上游走,游走的极慢,但是这距离实在太短暂,只一个喘息间,他的手便覆盖在了她的柔软,轻轻的揉捏着,渐渐的加重了力道,重到让她感觉到疼痛,他的吻也深入起来,伴着粗重的呼吸,他的舌开始如狂风席卷她口中的每个角落,吮吸着,啃噬着,舔舐着……流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如果真的能窒息而死倒也干脆,只是他很有分寸的,在她的憋气到极限的时候,就会松一松,让她缓一缓,然后再开始新一轮的进攻。他在这方面绝对是个高手。 衣衫被褪去,只剩一个肚兜,香肩尽露,酥胸半掩,这个样子是最具诱惑力,龙擎天呼吸一滞,却不是因为这具充满诱惑的躯体,而是她胸前佩着的一块玉佩。 “五彩玉石?”龙擎天打了个激灵。 流云这才想起,自己来时把五彩玉石带出来了,一直贴身戴着,现在被他褪了衣裳想瞒也瞒不住。 龙擎天的激情骤然退了下去,一把扯下玉佩,粗暴的动作也不管在流云的颈项上留下一道红印,他把玉佩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冷声道:“这玉佩你找到了,居然不告诉本王” 流云说不出话来,只能冷冷的看着他。 他伸手在她身上一点:“说,这玉佩是不是太子赏你的?”她既然把玉佩戴在身上,那肯定是经过太子许可的吧!龙昊天,你这个伪君子。 流云咳了两声,试着动动手指,还是不行,原来他只解了她的哑穴,流云道:“这玉佩不是月华的,是我的。” “你可真够厚颜无耻。”龙擎天愠怒,她居然说着玉佩是她的。 流云定定地望着他:“厚颜无耻的人是你,我的就是我的,何必撒谎,对你来说这玉是宝贝,但我傅流云向来视金银珠宝如粪土,要不是看这玉佩五彩缤纷,绚烂可爱,我都懒得戴。” “你……”龙擎天被她气的胸口堵的难受:“上次本王让你找玉佩的时候,你为何不说你有这样一块一摸一样的玉佩?这五彩玉石天下无双,你以为你骗得了本王?” “这五彩玉石天下无双不假,当年这块玉石一分为二,打制成一对玉佩,一块当做贡品送进了宫,而另一块落在了我手上,哼!可笑的是,一对玉佩,两个相似的人,相隔千万里,终究还是纠葛在一起,你说,这是不是天意呢?”流云苦笑着。 龙擎天怔愣着,在思考她的话有几分可信:“贡品是天下无双,傅家居然敢私藏其一,已然是犯了欺君大罪。”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傅家现在已经背负着欺君之罪,不在乎多这一条。”流云不屑道。 “这玉佩果真是你原先就有的?不是太子给你的?”龙擎天追问。 “若是太子给我的,我还不要呢!谁要别人戴过的东西。”流云冷哼道。 龙擎天看着她的眼睛,坦坦荡荡,并不像在说谎,依她傲慢的性子,月华的东西,她还真的不稀罕要。她说,这是天意,难道,当真是天意吗?心跳骤然加速,目光落在她深陷的锁骨,和突起的山峰,欲望之火又灼灼燃烧起来,烧的他,口干舌燥,身下胀痛不已。 “流云,既然这是天意,那我们就奉天而行”他喑哑着,一手绕到她的背后,摸索到带子的打结处,胡乱扯了下来,缓缓掀开这层最后的屏障,揭开这迷人山水的真面目。 “不要……”流云绝望的喊着,刚才她还以为会有转机,结果,一句天意又把她逼入绝境,不留余地,而她却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正平呢?子谦呢?太子呢?为什么没有人来救她?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种侮辱?上辈子她做错了什么?还是这辈子又造下了什么孽?如果老天爷后悔给她一个重生的机会,那么现在就收回吧!收回这条性命,她宁可灰飞烟灭。 “不要说不要,本王要你……”龙擎天的女人很多,多到他自己都数不清楚,床第之欢,与他而言就是发泄,纯粹的生理需要,的确,他有很多的手段,足可以让人欲仙欲死,然而他不屑,说出来谁会相信,只有那些曾经在下身下承欢的女人知道,他的唇从不轻吻她们,他的手从不抚摸她们,只有最最原始的发泄。而今天,他像抚摸一件珍稀的宝贝,怜惜到心隐隐作痛……(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脱困(一) 突然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徒劳,那种你若是再碰我,我就死给你看,或者,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对他而言,不会比空气中的尘埃更重,与他,皆是笑话,于是,她说不出口,可是,真的就这样任凭事情发生吗?她觉得她应该就此死去,不管用什么手段,然而,一转念,凭什么要死的人是她?她做错了什么?该死的是这个恶人吧!于是,她内心的纠结就变成了沉默,无声的抗拒,或者就当麻痹自己。 努力让自己的意识游离这个身体,然而,他的每一个亲吻,每一下抚摸似乎都像攥住了系着风筝的的线,一次次的把要逃走的她拉回现实,逼着她清醒的面对,继续痛苦的纠结。 他低吼着蓦然离开她,盯着她泛红了的脸颊,开始迅速的胡乱的扯着自己身上的衣裳,急切的,焦渴的,似久行沙漠中的人,突然眼前出现了一片绿洲,一汪清水,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每一滴血液都在叫嚣着那种深层的欲、望,是的,他等了四年了,很久很久了…… 他再次覆了上来,他的目光更加热切,他的呼吸更加粗重,他的动作也更加粗暴,之前的温柔全部转化为暴戾,他的变化大的总是让人措手不及,没有承上启下的过度,就像翻书,这一夜和那一夜完全不同的内容。流云咬着唇,忍受着他刚才猝然大力分开她的双腿,以致拉伤了她的韧带的痛苦,痛苦是可以忍耐的,可这样羞人的姿势,自己最私密的地方完全暴露在一个自己不喜欢,甚至是讨厌的人眼前,这种羞辱,真的难以承受,流云被逼出一滴泪来。她想过要坚强,不在他面前掉一滴泪,她要从始至终用鄙夷的目光看他,而不是哭哭啼啼的怒骂或是求饶,可她终究没有那样坚强,流云,不是万能的人,不过是苍茫人世一片浮云而已,风一吹,就散了…… 只要他稍稍再往前,只要再前进一点点,他就可以闯进她的身体,完全的占有她,他看见了她眼角的泪,倏然滑落,一滴又一滴,仿佛滴落在他心间,带着滚烫的温度,烫的他微微的疼,他眉眼的棱角柔和了下来,却依然透着坚定决绝,食指的指腹抚上她微微红肿的双唇,沙哑着,似催眠一般的说:“流云,以后,你只属于我……” 可笑,我不会属于任何人,就算是我的爱的人。流云心里回应着,嘴巴一张,猝然的咬住了他的手指,狠狠地,用咬断骨头的力量,直到自己的牙齿都发痛。 龙擎天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直等到她筋疲力尽的松开了牙关,鲜血淌进了她的口中,沿着唇角蜿蜒滑下,在苍白的肌肤上画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他微然一笑:“你用这种方式宣告你对我的占有吗?你在我身上留下了你的印记,那么,是不是,我也该在你身上留下点什么呢?” 他的目光转移到她的肩膀,深陷的锁骨形成两个非常诱人的深涡,他慢慢低下头去,伸出舌头轻轻舔舐着逛街如玉的肌肤,然后,猛的张嘴咬住,随即下身用力往前一顶。流云痛的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双重的疼痛让她连脚趾都蜷缩了起来,这个变态…… 当嘴里充满了血腥的味道,龙擎天才松了口,用满是鲜血的唇去吻她亦沾满鲜血的唇,模糊的低语着:“这味道如何?是不是觉得很刺激?”配合着提问,身下又是重重一击,引得她呜咽出声。 “你叫啊!你的声音很好听呢!我想听……”他在她唇边喃喃。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左冲右突,却找不到缺口,只有让自己专心的投入到一场疯狂的情事中以得到暂时的纾解。 所有最恶毒的词语都无法表达她对他的恨意,他们是兄弟啊!那她算什么? 寂夜中有清脆悦耳的铃声丁玲响起,因为响的非常急促,让人不由的心慌起来。 龙擎天的动作戛然而止,身子一僵,侧耳细听,须臾就听见有人高喊……抓刺客…… 龙擎天忽的离开了流云,迅速的起身穿上衣服,动作快速却不失优雅,取下挂在墙上的宝剑,就要冲出去,这处宅院是非常隐秘之所,因为设置了机关重重,所以,他没有派多少人守卫,现在有人闯了进来,他就不能像在王府里一样,可以悠闲的喝茶,漫不经心的等待属下把不速之客拿下。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走到床边,拉过一床被子为她盖上,并掖实了被角以免她受凉,低头轻啄了她的唇,低声道:“等我,我马上回来。”这个可恶的入侵者,可真会选时间,倘若他因此而不举了,他一定让那个入侵者变成太监。 等你?嗯!我一定等你,等你变成一具尸体。流云心里咒道,却是不免担心,到底是谁闯了进来?这里和滴翠轩一样,到处是机关,万一不小心中了机关,只怕是凶多吉少,不管来人是谁,闯进这里多半是为她而来的,她不想有人因为她而丧命,包括正平。 在这之前,她一直不肯原谅正平,因为他处心积虑潜伏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他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带着目的的,这样她很难接受,毕竟在过去的三年里,她是那样信任他,他们之间有着旁人难以比拟的默契,她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他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用她开口,他就能把她所需要的展现在她面前,所以,当他说……我会护你一辈子的时候,她感动了。正因为这份默契和这句誓言,所以,她梗怀,无法原谅,但是,现在她想明白了,正平有正平的苦衷,这是他的任务,他确实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来,就算他对她的一切都是在演戏,也无可厚非,而且,他一直在祈求她的原谅……其实,她已经不恨了,在正平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她前面,一脚踹翻惊马的时候。他第一想到的是她的安危,正平对她,并非一切皆是虚假。 想了想,流云又担心起子谦来,子谦一定能找到这个地方,他会不会冒险前来?依他的性子,绝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但是,谁知道他会不会有犯糊涂的时候呢? 太子是不会亲自前来的吧!就算他查到了这个地方,也不会亲自来的吧!但愿他不要来,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可就前功尽弃了。 胡思乱想了一阵,流云被一阵刺耳的金属碰撞的声音惊的回过神来,交手了,心跳狂乱,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金属碰撞声开始凌乱起来,好像加入战斗的人越来越多,到底是敌众我寡,还是敌寡我众?不得而知,突然的,就没有声音。流云惶恐的想,是战斗结束了吗?呆会儿走进来的会是谁?如果是谨清王,那么,说明来人已经战败,战败的下场似乎只有一个吧!流云打了个冷战,心中狂喊……不要不要不要…… 喊了无数声不要,门吱呀被推开,流云惊恐的睁大眼睛望着那扇十锦槅子,就看见一身白衣翩翩,谨清王出去的时候穿的就是这身白衣,流云脑子里轰然一下,懵了。 龙擎天把一把宝剑“哐”的放在了桌案上,望着流云一言不发,神情既严肃又带着一丝沮丧。 流云朝那宝剑瞄了一眼,心中一抽,她认得,那是正平的宝剑,他果然来救她。 “没想到,他会为了你而背叛我。”他淡淡说道,淡的像是天边一丝飘渺的云烟。 流云盯着顶上的鲛纱云帐上的山水墨画,仿佛还是那个春日的早晨,她揉着惺忪的睡眼,他就那样笑微微的,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她,说……瞧你这黑眼圈,困的话就再去睡会儿吧! “你把他怎样了?”流云哑哑的问。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只说:“我没有想到,他会为了你,把剑指向我……” “你把他怎样了?”流云这次定定的看着他,问。她只是想知道哪个答案,尽管她已经猜到了,现在,她要证实。 龙擎天嘴角向上,浮起一丝轻蔑的笑,目光中狠戾之色如寒星闪耀:“敢拿剑指着本王的人,你以为他还有第二种下场吗?” 流云望向窗外,看不到夜色,更看不到夜色里那浓郁的深红色,她在回想,今天正平在进门之前跟她说的那番话,如果你见到有人拿着狼牌,可以全然信任他。那个时候她不明白,现在回想,他早就猜到她会被困,他一早就做好了要闯进来救她的准备。 “今天你们进来的时候,他默默记下了入园的路线,呵呵!鬼影不愧是鬼影,只要他走过一次,再复杂的路线,他也能熟记与心,只可惜,他不知道,我这园子,白天和夜晚开启的机关是截然相反的……哈哈……”龙擎天笑着,笑声中透着一股子苍凉。被自己最信任的属下背叛的滋味,不是那么好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脱困(二) 龙擎天被段正平一事弄的没了心情,久久的看着流云无声的叹了一息,也不帮她解开穴道,一个人坐在临窗的大椅上发呆。 屋子里死一般的沉寂,身心都疲惫到了极点,像一根弦绷到快要断裂,可脑子里清明的如同白昼,这样的日子,真的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她就像行走在雾霭叠嶂的山谷丛林,迷蒙的让她无法前行,还能坚持多久?流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陷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痛。 龙擎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流云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正平的剑也不见了,她的五彩玉珮也不见了。不见了就不见了,到现在,还有什么可以在乎呢?她已经被那个人彻彻底底的打落尘埃。 唯一可以让她感到欣慰的是,她可以和融儿在一起,每天带着融儿,给他讲故事,讲江南傅家,点点滴滴。日出日落,日复一日,转眼过了十余天,再没有了任何动静。她反而安心下来,她的安慰已经无关紧要了,只要那些人,能好好的照顾自己,好好的活下去,做自己该做的事,不要为了她而有任何的改变,这样,她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她又隐隐的感觉,这样的平静是不正常的,像是在酝酿着什么,暴风雨吗? 这天夜里,融儿已经在她怀中睡去,她依然睁着眼,沉浸之前给融儿讲的故事里,故事说的是暮春三月的杭州之行,那些事,真的很遥远了呢!都记不太清了,他们曾经说过的话,踏过的山水,走过的足迹……如果,有一天,她再也记不起来了,怎么办? 深深的夜里,似乎有闷雷滚滚,是春雷吗?沉闷的声音,像是地底发出的一般,像是成千上万的奔马撒蹄踏过心上。 越来越响了,渐渐的能听见嘈杂的声音,不对,流云小心翼翼的把手从融儿颈下抽出来,融儿现在可粘她了,不抱着他,他就不肯睡。流云起身,披了件外衣,走到窗边,只见夜空布满红光,流云疾步去打开门,走到院子里,但见是西北方火光冲天,呃!她记得正平说过,从这里往北走就是太子府,而太子府在皇宫的东边,那么这个方向起火,会是皇宫吗?心陡然一惊,难道京都形势巨变? 流云本想爬到院子中的一座假山上,但是生怕那里会有机关,这里的仆人是警告过她们的,绝对不能乱走。所以,她只好爬到栏杆上,举目,试图看的更远。 听清楚了,那是震天的喊杀声,京都终于还是免不了一场动荡,是谁在攻打皇宫?谨清王吗?他有十多天没来了。 流云赶紧回屋把衣裳穿整齐,这种时候,谁知道会出什么事情,还是早做防备的好。 “嘭”的一声,有什么重物倒下,流云吃惊的想出去看看,却见一道黑影倏然跃窗而入。 “你是谁?”流云首先想到的是融儿,抢步护在了床前,融儿依然熟睡。 那黑衣人默默的看着流云,片刻后,从怀中掏出一块狼牌,和正平给她看过的狼牌一摸一样,这牌子终于出现了。 “外面的人已经被我解决了,现在,你快跟我走,迟了就来不及了。”黑衣人压低了声音说道。 流云也没有片刻犹豫,快速的从一架上取了件披风,说:“好!”转身去抱融儿。 那人走了过来,在融儿身上不知名的穴位点了两下,用披风将融儿裹了起来,一把扛在肩上:“跟着我的脚步。” 流云用力点了点头,正平说,可以相信这个人,那么她就全然把自己和融儿的性命交到他手里。 今天可真是一个好时候呢!谨清一定没时间顾及她了,只要能出这个院子,就可以了,流云毫不担心,这人既然能进来,当然也能出得去。 可是,很快,流云就发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黑夜中,不知从那里跃出五六个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无痕,主人早就猜到你会来这里,现在,速速把人放下,跟我们一起去见主人。”其中一人低声喝道,语气甚是严厉。 原来这人叫无痕,流云担心的看向他,无痕把融儿交到流云怀里,低低道:“往右后退两步,再往左后退三步,站在假山底下不要动。”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那些黑衣人的,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们的眼睛。 流云接过融儿依言后退开去。 “凭你们,能当得住我?”无痕的声音俊冷透着轻蔑。 那些人的瞳孔骤然一缩,惧色一闪而过,看得出来,他们是惧怕无痕的,应该是对无痕很了解的。 “挡不住也要挡,这还是你教我们的。”那人心中微一动摇之后,恢复了原来的杀气,一个人,若是不怕死了,那他就没什么好畏惧了,杀手,过的就是刀尖舔血的日子,离他们最近的就是死亡,不是别人死就是自己死。 “很好,那就来吧!看你们能不能过我十招。”无痕语声淡淡,从容不怕,似乎毫不把眼前的人放在心上。他甚至都没有去握剑,只这样目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没有人动,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结,时间亦停止住,只有远处的火光把夜空照的更亮了,流云屏住呼吸,等待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他们都是西府的杀手,没有弱者,高手的对决,无痕看似很淡定,胸有成竹,而那些人,置之死地而后生,应该那不是轻易就可以解决的,这必将是一场恶战。幸好,无痕点了融儿的穴,不然,让小孩子看到这一幕就不好了,流云不禁抱紧了融儿。 既然他们不肯先动手,他可没时间在这里跟他们耗着,无痕足尖轻点,一个飞身,如惊鸿掠起,同时背上长剑如灵蛇出窍,一道寒芒,在夜空中舞出剑花如雨,快,太快了,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听见金属撞击的声音,叮叮当当,无痕的剑已经和五柄长剑交接,战了几个来回。 那声音极为刺耳,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流云目不转睛的盯着无痕的身影,只见他身形快如闪电,长剑飞舞如龙,飞闪腾挪,左挑右刺,没有很花俏的招式,只有最直接,最凌厉的挑刺。 “七、八、九……十……”无痕数到第十招的时候,一个旋身退到流云身边,收剑。 那五位杀手保持着进攻的姿势一动不动。 “还不倒?”无痕长剑往背后一插,准确无误的直入剑鞘,而那五人应声而倒,流云惊讶的看见,他们每个人的颈间都出现了一道血痕,鲜血汩汩流出,居然都是被无痕割了喉。 无痕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虽然同为西府杀手,但级别不同,武功更是天差地别,除了鬼影是能与他一较高下,其余人等,在他眼里不过是一根任人削砍的木头。如果不是因为中了机关埋伏,又有谁能挡得住正平的剑?这个笨蛋,他早就警告过他,可他已经听不进去了,为了这个女人……无痕鼻子一酸,心里骂道:正平,大笨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用,自己的事都搞不定,还要我来帮你收拾残局,你说你欠我的,来世再还,你最好给我记住了,在下面乖乖的等着,要是敢先去投胎,我一定把你抓回来,剁成肉渣。 “走吧……”无痕再次抱起融儿,催促着。 流云正要举步,无痕却一把将她拉了回来,用力之猛,流云重重的撞在了身后的假山上,痛的她差点背过气去。眼前一花,无痕的长剑再次出鞘,快速的飞舞着。 叮叮叮…… 流云这才惊觉,他们正面临这一阵如雨的飞箭,发亮的箭簇,如流星扑面而来,密密麻麻。无痕越舞越快,将飞箭一一打落。可他身上还扛着融儿,动作未免会受影响,流云心中着急,想帮帮不上忙,若是这箭一直这样射下去,不,也不用一直,只要再来一阵,怕是无痕也无法抵挡了。 “无痕,你自己走,不用管我们。”流云毅然说道,她已经连累了正平,不能再连累正平的朋友。 无痕没有功夫理她,自己走?就算现在他想走,也要他走得了才行。 “无痕,你快走吧!或者你把孩子带走,把他交给江南傅家……”流云急道。 “女人,闭嘴。”无痕厌烦道,这个女人有什么好的?这么罗嗦,正平喜欢她什么? 流云噤声,只有看着飞蝗如雨的箭不断的射来,又叮叮的掉落在眼前,心急如焚。 无痕的气息逐渐的沉重起来,有些力不从心了。在这样下去,大家都要变成刺猬了吧!可惜他身上背着一个,身后站着一个,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啊……那个人,真的就傻傻的在那边等着,就不会想办法来帮一把? 就在无痕烦恼不已的时候,突然飞箭停了,听见惨呼声,兵刃交接的金属声,无痕暗暗松了一口气,那人还不错嘛!手下居然也有几个高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脱困(三) “现在可以走了。”无痕闷声道,这个院子,那些人是不敢进来的。 流云急忙跟上,出了院子,无痕把肩上的融儿交给流云,道:“接你的人来了。” “谢谢你……”流云感激道。 “不用谢我,我救你出来只是为了能让他瞑目。”无痕说罢,几个起落,消失在黑夜里。 流云怔然望着无痕离去的方向,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个黑衣人跑到流云跟前,为首一人拱手道:“傅小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吧!沈公子在前面接应。” 流云收回目光,来人既然道出沈公子,定是子谦派来的。为首那人从流云手里接过融儿,低喝一声:“撤……” 几个人拥着流云朝既定的方向迅速撤离。 眼看就要出了巷子,为首那人却刹住脚步,机警的竖起耳朵:“前面有人。” 大家也立即停下脚步,一双双犀利的眼在黑暗中搜索危险的信息。 “傅姑娘。”巷口出现一队人:“傅姑娘莫怕,我等奉太子之命前来救傅姑娘。”说罢,那人将目光移向流云身边的黑衣人,杀气忽至。 流云疑惑,太子的人来的可真是时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 “你说你们是太子的人,可有凭证?”流云上前几步,站在了最前面。 来人从怀中掏出一面金牌,扔了过来。站在流云身边的一个黑衣人,伸手接住,交给流云。流云拿在手上看了看,没错,这样的金牌莫冲也有一块。 流云把金牌扔了回去,道:“你们回去禀报太子,就说傅流云已经安全了。” “傅姑娘,我等遵太子令,必须把傅姑娘带回去,请傅姑娘莫要为难我等。”那人拱手道,一副你不跟我走是不行的样子。 流云沉默片刻,侧脸问抱着融儿的那人:“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立即回到:“在下贺老六。” “好,贺老六,你们带着小少爷走吧!我跟他们走。”流云定定道。 “可是……” 流云抬手止住了贺老六:“就这样吧!小少爷的安全为重。” 贺老六本就是个武夫,空有一身蛮力,嘴上笨的很,沈公子有交代,让他们把傅小姐带回去,可现在却让太子的人带走了,他回去如何交差呢?不过既然太子的人说是来救小姐的,应该不会对小姐不理吧!也罢,现代小少爷回去交差,再看沈公子怎么说。 流云一径走到巷口:“我跟你们走,他们都是傅家的人,不许为难他们。” 那人拱手垂手:“这个自然,我等只奉命带姑娘回去。” 流云点点头:“太子现在何处?” “皇宫。”他简单扼要的说了两个字。 流云望向西北方的夜空,他在皇宫,这么关键的时刻,他不专心退敌,反倒想起她来做什么呢?而且现在的她,真的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的他,他若知道谨清王对她做的那些事情,他会是什么反应?隐瞒吗?不,她不想瞒他,带着面具的生活已经让她厌倦不已,身心疲乏,现在,就算她的面目已经丑陋不堪,千疮百孔,她也不想再欺骗他。 “走吧……”流云叹了一息。 子谦在一辆马车旁等了又等,心一直卡在嗓子眼里,说不出的难受,四肢冰凉,手里都是汗,希望别出什么意外才好,可惜他不会武功,如果会的话,早在流云被困的第一天,他就和正平一起闯进去了,可是正平说,里面机关重重,不熟悉情况的人进去必死无疑,让他在外面接应,他一个人进去就足够了……结果,他没等到正平带着流云出来,却等来了正平的死讯。他只能带着正平事先交给他的狼牌,去“逐月小楼”找无痕。现在无痕去了那么久,自己派去接应的人也没个消息,难道又失败了吗?错过了今夜,以后不知还有没有机会…… 今夜谨清王率三千死士号称进宫护驾,崇安王的人十万兵马分四路将京都围了个水泄不通,太子虽有奇兵,又有青城勇士相助,但是,鹿死谁手,的确难料,真相,只有等到天明才能见分晓吧!所以,必须在今夜就出流云。 终于听到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子谦猝然抬头,看见贺老六带着众人跑了回来。子谦在人群中寻找流云的身影,直到最后一个人从黑暗中现身也没有见到流云。子谦的心猛的一沉,疾步迎上:“傅小姐呢?” 贺老六抹了把汗,喘着粗气道:“我们本来已经带小姐出来了,可是半路上碰上了太子的卫队,他们说奉太子之命要带小姐回去,小姐把小少爷交给在下,她自己跟太子的人走了。” “什么?”子谦惊呼,太子这个时候自己都焦头烂额,自顾不暇了,哪有时间管顾流云,莫不是有诈? “傅小姐认识那些人?”子谦问道。 贺老六道:“不认识,不过他们给小姐看了一块金牌,小姐就相信了。” 子谦陷入沉思,既然流云能确认是太子的人,那就好,不管怎么样,在太子那里安全是可以保障的。那就先安顿好融儿再做打算吧! 子谦看趴在贺老六肩上一动不动的融儿,蹙了下眉:“小少爷怎么了?” “好像是被点了穴,一路上安静的很。”贺老六说道:“沈公子不必担心,点穴一般过几个时辰自动会解开的。” 子谦有点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今天没能见到流云,真的很失望啊…… 无痕回到逐月小楼,脚步就变得踉跄起来,推开房门,趔趄着摸着桌子坐下,拉下蒙在脸上的黑色面巾,摸了摸左边的胸口,摸到一根钢针,该死的,他以为那些混账东西射的都是长箭,最知道这其中还混杂了钢针,他一个疏忽……这是他进西府以来第二次疏忽,上一次,还是四年前了,在刺杀一个武将,为崇安王铲除异己的时候,他一个不慎,腿上中了暗器,要不是鬼影来的及时,说不定他就一命呜呼了,今天,他又疏忽了,可惜鬼影来不了了。 无痕咬牙拔出钢针,迅速点了周边的穴位止血,不过,心脉已经受伤,即使止住了血,也无济于事了。无痕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两块狼牌放在桌上,一块是他的,一块是鬼影的,耳边依稀回响起若干年前,他们两第一次领到这块牌子的时候,主上说……整个西府杀手里,能拥有狼牌的只有你们二人。呵呵,真是无上的光荣啊!鬼影的表情却很严肃,他知道,这块牌子让鬼影想起来那些死在他手下的无数幽魂。当时他就突然觉得很庆幸,很庆幸,他和鬼影一路走来,刀光血影,幸好,主上要留两个人,如果只能留其一的话,他该怎么办?等主上走了,他就笑嘻嘻的说:“你说这两头狼会不会是一只公的一只母的?” 鬼影白了他一眼,冷冷道:“如果有母的,也是你那一只,我的,一定是公的。”说着,他把属于他的那块狼牌塞进怀里,转身走人。 他在后面不服的喊:“嗨……凭什么你的就是公的,我的就是母的?” “鬼影……你小子,本来我想让你一个人在下面好好反省反省,好好想想,你到底欠了我什么,哎!不过,我还是心软了,咱们从小就在一起,一起这么多年了,没有你的日子,我过着也没多大意思,还不如下去找你,咱们再携手并肩,遇神杀神,遇鬼斩鬼,也是逍遥自在…… 他奶奶的,老子是杀手啊,天下第二的杀手,最后一次任务居然是救人……鬼影,你害了我一世英名。 无痕慢慢的垂下了头,手里紧紧握着两块狼牌,唇边挂着笑容,缓缓闭上了眼睛。 流云并没有被带回太子府,而是到了一处地下密室。 先前出示金牌的那名侍卫道:“太子让姑娘暂且在此安顿,现在外面混乱的很,太子说,他会尽快来见姑娘的。” 流云点头,表示了解,太子府说不定还没有这里安全,而且太子说的这么肯定,会尽快来见她,他对今日的变动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了吗?他确定他可以应付得过来吗?还是忍不住要担心啊…… “太子妃呢?还在太子府吗?”流云想到太子妃现在怀有身孕,现在局势这么乱,她的安全可有人照顾?还有素凝,出事后,她去了哪里?正平说过不会伤害她,那就一定不会的,素凝会不会已经回太子府了呢?还有语蓉,她帮她去和太子说明原委,太子一定把她留下的,所以,太子府一定要安全才行啊…… “姑娘不必担心,太子早有安排。”那侍卫回道。 “好了,你下去吧!我困了,想休息一会儿。”流云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今夜可真是个惊险不断,累的她都快睁不开眼了。事已至此,她担不担心都起不了什么作用了,还不如睡一觉,说不定,一觉醒来,尘埃已经落定。 “属下告退。”那是为躬身退了下去。 流云和衣躺下,盖上被子,什么也不去想,不一会儿,沉沉睡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执手误(一) 数日之后,流云被迎回了太子府,重新入住滴翠轩,一切仿佛照旧,然而一切又都不一样了。太子府里没个人的心情不一样了,因为今时今日,太子不再只是储君,到下月初三,黄道吉日,便是太子的登基大典,也就是,再过一个多月,龙轩将迎来第三十二位帝君。 数日前的那场激战,流云是从小允子口中得知,听他绘声绘色的描述,方觉,那夜让人惊悚的,并非那场烧亮整个京都夜空的大火,而是皇城中,那场血流成河的战斗。太子秘密训练的建龙卫以及青城勇士在此一役中,功不可没。据说那日,谨清王以勤王为名猝然发难,太子便手持密旨,内外夹击将其困住,先前周氏不动声色的换掉宫中禁卫的各处头领,殊不知,太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早就注意了他们的一举一动,后发制人,一招致命。 周贵妃在混乱中被刺死,谨清王下落不明,原本围住京城的十万大军,则因为周崇简的离奇暴毙而做土崩瓦解之势,朝廷下一旨,只将罪名悉数加在崇安王一人之身,对其部下余众既往不咎,那些人,之所以谋反,多是想从周氏身上获得更大的利益,眼看周氏不行了,树倒猢狲散,朝廷肯不追究,已是大喜过望,焉有再执意去背那叛国谋逆大罪?其实说来简单,但这其中玄妙之处甚多,环环相扣,只要一个环节出了差错,说不定便是另一种局面。 然而,这其中还有两个问题,谨清王下落不明,太子已经命人全城搜捕,仍不见其踪影。谨清王此人生性狡诈,狡兔三窟,他在京城到底有多少秘密处所,若非知情之人,实在是难以将他寻获。如果被他逃去南方,这将是个极大的隐患。 再就是圣上现在的情况,圣上在这场变故的开始到结束都没有现身,只是下了一道传位的圣旨,说他已经年老体衰,无法继续主持国事,将皇位传于太子,他就做个安乐的太上皇,好好颐养天年。圣上下旨是被迫无奈还是真的安于做一个太上皇?不得而知,想必,只有太子一人清楚这事情的真相。但是,没有人一个人敢去询问太子,因为现在的太子,是即将登基的君王。 大乱初平,肯定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忙碌,太子一直不得空来见她,语蓉颇有微词:“再忙,见一面的时间总还是有的吧!你为他做了那么多……” 流云不以为意:“我为的是傅家。”这是最最实在的话,也是最初怀的心思,为傅家,只是后来事情的发展有些偏离了初衷,不过,幸好,不是背道而驰,傅家的安危本就和太子的利益息息相关。为他和为傅家,是一样。她可以骗别人,但她不能骗自己,从情刺第一次发作,她就已经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然而她也知道,依自己的个性,二十一世纪女性根深蒂固的对爱情和婚姻的观点,他和她不会有结果,所以,一直都在抗拒和挣扎,一次又一次的沦陷,到现在,她也是茫然,该何去何从? “也许太子真的很忙吧!哦,对了,莫冲说,叔父和我爹他们很快就能放出来了。”语蓉之所以抱怨,是为流云抱不平,但是想想自己现在要见莫冲一面不也一样很难?昨天才好不容易见上一面,说了不到五句话,人家就匆匆的走掉了。 这是必然的,太子上位,不先解救帮自己卖命的人怎么能行?只是,现在想想,也许谨清王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如果不是看在她的份上,傅家早就灰飞烟灭了,留爹的性命到现在,真的不是他一贯的作风,不过,就算如此,她还是恨他,恨他入骨。如果没有那一夜,她都不会这么恨他…… “流云,你在想什么?”语蓉看流云怔怔失神,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想家了,想娘了。”流云几不可闻的叹了一气。 语蓉嘻嘻一笑:“这还不简单,等太子登基,封你做了贵妃,你再风风光光的回苏州省亲去,婶娘还不得高兴的合不拢嘴。” “你怎不说,等你和莫将军大婚,请我娘来喝喜酒啊……”流云揶揄她。 语蓉霎时就红了脸,羞赧道:“谁说要嫁给他了?” “呃!你嫌他不好啊?那我让太子给你另指一个更好的。”流云故意一本正经的说道。 语蓉急忙道:“我又没说他不好。” 流云乐了,却装腔作势道:“那就是不喜欢咯,既然不能两情相悦,那还是不要勉强在一起的好,这事,我会跟太子说的,你不用烦恼了。” 语蓉气的直跺脚:“你要跟太子说什么啊?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他来着,你别胡乱猜疑。” 流云只是笑看着她涨红了的脸。 语蓉说完方醒悟过来,流云这是在耍她,又气又羞,跺了跺脚,道:“你尽拿我寻开心,我不跟你说了。” 流云敛了笑容道:“我这哪是拿你寻开心,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是世上最幸福的事了。” 语蓉听了,双眸璀璨如星的望着她:“那你呢?你不喜欢太子吗?太子这么爱你,你们在一起也会很幸福的吧!” 流云苦笑:“那不一样,他是帝王,而且……” “而且什么?”语蓉见她欲言又止,追问道。 而且,他们之间是有无法逾越的鸿沟,有时候,不是相爱就能在一起,这些,语蓉是没办法理解的,流云笑笑:“没什么。” “你是担心将来太子做了皇帝,三宫六院的妃子,就把你忘了是吗?”语蓉自以为了解流云的心思,宽慰道:“不会的,太子并不是个花心的人啊!而且我相信,不管太子身边有多少女人,你永远会是他心中最好的那个。” “呵!你怎么这么了解太子啊?”流云歪着头笑看她。 语蓉讪讪一笑:“我这可不是了解,只是既然有些事情是无法改变的,那就只能改变自己的心,这样才能让自己高兴一点啊!就像当初我和你在金陵失散了,刚开始,我好害怕,后来我就想,你一定会在京都等我的,我只要能到京都就一定和你见面,我一天到晚就这样告诉自己,让自己深信不疑,充满信心,你看,结果真的就和我想的一样了。所以,有时候,心态很重要,患得患失的,只会让自己变得迷茫,失去正确的判断。” 流云不禁对她侧目相看,这可还是那个天真无邪,从不知道愁滋味的语蓉吗?居然也能说出这样一番富有哲理的话来,的确如此,山不过来,我过去,有时候,同样一件事,换一种态度去面对,会是截然不同的结果。只是,太子也会这样想吗? 太子府里人人扬眉吐气,兴高采烈的同时,也氤氲着一种莫名的紧张与压抑,尤其是蘅芷苑里,太子登基的时间都已经确定下来了,按理说,皇后的册封大典也该差不多时间进行,可是,太子那里一点消息也没有,是不是太子立后一事上有所犹豫?正常的说,她身为太子妃名正言顺的皇后不二人选,又身怀龙裔,太子怎可能弃她而另立他人?谁都劝她放宽心,皇后之位非她莫属,但是册封皇后的事一日不定下来,她这心就空悬一日。 不过,这天,杜秋蘅从楚良娣口中听到这样一个消息,据说,太子和谨清王在决战那夜,曾在对持的时候有过一段对话,说,流云是谨清王的人,据说太子当场就发怒,举弓一箭射向谨清王…… 杜秋蘅闻此言,心中暗喜,第二天,京城里沸沸扬扬,把一场夺位之战堪堪的说成了,其实是为一个女人而引发的战争,好奇心人人有之,对八卦更是津津乐道,傅流云这个名字立即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聊天热点。 这件事也自然传到了龙昊天耳朵里,他勃然大怒,到底是谁在散布谣言,本想下令彻查,可是,如果大动干戈,反让人有欲盖弥彰之嫌,江水易治,悠悠众口难堵,这口气只能硬生生的憋在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流云回来已经有些日子了,可他总以忙为借口,不和她见面,不是不想见,只是,三弟的那番话,他不知该不该信。他知道三弟这个人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更何况当年他对月华就有非分之心,如今流云落在他手里,他能放过?好吧!就算真的是那样了,他也该理解流云的苦衷不是吗?可是,理解归理解,真正要面对又是另外一回事。 龙昊天望着衣架上那件明黄耀眼的龙袍,很快他就将披上这件龙袍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从此,可以睥睨天下,一统万里江山,而他身边的人呢?本来,他要牵着她的手,一起踏上那个宝座,哪怕为此承担所有责难都无所谓,现在,他满心的犹豫,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能了,不可以了。他得到了天下,却不知道该如何牵起她的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执手误(二) 这几天流云清晨醒来总是觉得恶心反胃,初时不以为然,渐渐的连有人提到吃食她都觉得胃里一阵阵翻腾。 “素凝,我都说了,不要再问我想吃什么,我什么也不想吃。”流云莫名的烦躁。 素凝以为流云的烦躁是因为太子一直没有来的缘故,也是呢!太子昨儿个还去了蘅芷苑,怎么可能没时间来这里呢?难道太子也听到了那些传言? “姑娘,好歹吃一点,看您这些日子清减了不少,这样下去,可是要坏了身子的。”素凝好言相劝。 胃又开始抽搐了,难受的她直冒冷汗,是不是得胃病了呀?任何时候都觉得胃里是满的,就没有过饥饿的感觉,这样下去,还真是不行了。 “好吧!你帮我弄点清淡 的小米粥来。”流云想了好久才想到这一样吃食,没来没有体会过吃东西也要这么费力的思考,这么艰难的做决定,也许是受心情的影响吧!太子始终不来,眼看着登基的时间越来越近,他是怎么想的?如果,是因为那些传言,他无法接受,那么就放她走吧!从此再无瓜葛。 听到流云终于松口,素凝欣喜的下去准备吃的。 香喷喷的小米粥,外加一碟香菜香干,小炒三丝,酸辣白菜。素凝摆好了饭菜,唤流云来吃。流云勉为其难过来坐下,看着清爽可口的粥菜,“哇”的就吐了起来,呕的肠子打结,眼泪飚飞。 素凝急忙给她抚背顺气,紫兰去拿热水拧来热帕子,绿衣去沏茶。 “姑娘这是怎么了?赶紧得唤御医来瞧瞧。”素凝嘟哝着,急声唤了小允子来:“小允子,快去请御医过来,姑娘身体不适……” 流云想阻止来着,到时候,别人还以为她在装病,目的就是为了让太子来看她,当然这个别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子,她的自尊心作祟,不希望太子有半点误会。 可是素凝吩咐的快,小允子应的快,走的更快,而她吐的上气不接下气,连话也说不上来了。 御医来的时候,流云已经软绵绵的躺在了床上,浑身无力,还是不时的作呕,本来这几日就没吃什么东西,吐的都是清水,到后来更是连黄胆水都吐出来了。 御医给流云诊了诊脉,双眉一展,起身拱手,笑微微道:“恭喜姑娘,姑娘这是喜脉……” 流云只觉脑子里轰的一声,炸起了一道惊雷,整个人都懵了。喜脉?怀孕?怎么可能? 素凝惊喜道:“御医,你可诊仔细了?” 御医笑道:“姑娘脉象往来流利,如盘走珠,绝对错不了,是喜脉。” “太好了,姑娘,您有身孕了呢……”素凝欢喜的要掉下泪来。 紫兰和绿衣也来道喜,小允子更是开心的跑去了未名居。 未名居里,龙昊天刚刚和大臣们商议完登基的事,一手抚额,双目微阖在休息,听得小允子在外间囔囔道:“殿下,喜事,大喜事。” 龙昊天正了正身子,薄斥道:“咋咋忽忽的做什么?有什么事进来说话。” 小允子满面堆笑,跟捡了大元宝似的高兴,殿下登基在即,又添龙裔,岂不是双喜临门? “殿下,流云姑娘有身孕了。”小允子笑嘻嘻的禀道。 龙昊天陡然站了起来,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这几天姑娘总是吃不下饭,今天还吐了一场,小的就去请了御医来给姑娘诊治,谁知,御医请了脉说是喜脉,殿下,是喜脉啊!”小允子看殿下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龙昊天这回听仔细了,小允子是说流云有了身孕,霎时宛若心花怒放,这可真是大喜事啊!龙昊天急不可耐,就像马上立即见到流云,她怀了他们的孩子…… 龙昊天疾步离了坐,就往殿外奔去:“走,小允子,去滴翠轩。” “是!”小允子应的响亮。 脚步才要跨出门槛,龙昊天又顿住,迟疑了半响,又折了回去,跟在身后的小允子被他的举动弄的有点莫名。 龙昊天坐在椅子上托腮思忖道:“小允子,你去把御医请到这里来,本宫,有些事情要问。” “是!”小允子黯然应道,心中嘀咕,殿下这是怎么了?乐傻了不成?或者,殿下是想亲自从御医口中得到证实。 流云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平复过来,细细回想,才发现,自己有两个月未来月事了,心思一直都在别的地方,所以竟然忽略这事。一个生命在自己身体里扎根,并且将逐渐蕴育长大,最后呱呱坠地与自己见面,将来要喊自己为母亲,这是与她血肉相连的一个生命,也是牵系她和太子的一根无形的绳索,这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所有的烦躁都在这一刻归于平静,心中荡漾着绵绵的爱意。原本迷茫的心也在这个时候安定下来,她没有什么好犹豫了,为了孩子,她愿意努力,冲破所有困难,只为给孩子一个未来。不求叱咤天下,只求平安一生的未来。 “太子驾到……”门外小允子高唱。 流云欣喜的跳下床,怎么突然就这么精神百倍了呢?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不错。 素凝忙扶住她:“姑娘慢点,您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了。” 双身子,这个词个真新鲜,很有意思。 “没事的,我现在觉得精神很好呢!”流云笑道。 还未迎出厅堂,龙昊天就进了内室。 四目相望,在空中紧紧纠缠着。 他看出她的喜悦,双目璀璨如星。 她却读不懂他眼底的蕴含着的情绪,是喜非喜,是怒非怒,有种说不出来的隐痛一般。流云的心蓦地 就沉了下去,可是,她还是像所有溺在水中的人一样,试图挣扎,想要捞一根浮木,哪怕只是一根毫不起作用的稻草。 勉力挤出笑容,有点儿仓皇无措的感觉:“殿下,我没想到,孩子会在这个时候到来。” “我也没有想到。”他扶了她坐下。 “殿下不高兴吗?”流云小声的问。 “没有,都是我的错,你说过不想要孩子的……”他眼中歉意深深。 “不,不是这样的,我是有些意外,但是我没有不想要……”流云突然觉得有点儿说不清楚,当初,她可是一直偷偷的服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想要这个孩子。”既然解释不清,那么直接说出自己的决定好了。 他带着疑惑和探究的神情望着她,是这样吗?她真的想要他们的孩子,单纯的因为他还是因为别的?犹豫了这么久,再次见到她,才知道自己的心意 ,他是要她的,不管三弟说的是不是真的,不管外边的传言是不是真的,他都要她,无法舍弃,他愿意和她有个新的开始,但是,现在必须先解决一个问题。 龙昊天端起旁边桌案上的茶水一口喝下,流云那声:“别喝,那是冷的……”的提醒依然太迟。 一杯茶润了喉,可依然口干舌燥,龙昊天抿了抿唇,不敢看流云的眼睛:“流云,我让御医给你熬了一碗药……”说不下去。 流云怔愣在那里,脸色惨白,她知道他说的一碗药是什么意思,如果是安胎的药,他不会用这样的语气来说。 流云用力绞着手中的帕子,想以此让自己冷静,可是,心空如荒原,不,她不能就这样放弃。 “殿下是不是认为这孩子不是你的?”既然到了这个份上,她不必再藏着掖着,迂回婉转,不如一针见血,直达问题的根源。 龙昊天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的问,嘴角抽搐了一下:“御医说,你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他没有正面回答,却比正面回答更让人寒心,御医说的就完全是正确的吗?到底怀了多久的身孕,她这个当事人应该是最清楚的吧!一个多月,那正是她被谨清王软禁的时候,他的意思,那孩子有可能是谨清王的。 流云静静的望向他,手在颤抖:“你介意的是吗?哪怕明知道孩子是你的,你也执意不要了是吗?” “流云,将来我们可以有很多孩子。”龙昊天痛苦道。 流云冷笑,将来……现在都没有了,还会有将来吗?然而她不能意气用事,她要为一个生命负责:“如果我求你,求你留下这个孩子……” “云儿,我已让人拟指,等我登基以后,你就是皇贵妃。”龙昊天急切道。 “谢谢殿下厚爱,只是流云要的是孩子,不是什么皇贵妃,如果殿下不想要这个孩子,那么请放流云离开,让流云带着孩子去过平静的生活。”流云决然道。 “云儿,别任性,我不会让你离开的。”龙昊天加重了口气。 “不是我任性,是你太残忍,这是你的孩子……”眼泪倏然滑落,跌碎在衣襟。 是的,他残忍,可是,他有什么办法?是命运对他太残忍,他不能冒这个险,万一这个孩子是三弟的……他无法想象,即便孩子生下来,将来他看到这个孩子也会忍不住的想,他是三弟的孩子,这是一种最残忍的折磨,这个孩子的存在会成为他和流云最大的障碍,所以,他必须残忍的除去。他也知道她会恨他,而他会用所有的爱,在以后悠长的岁月里去弥补她的伤痛。(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执手误(三) “昊天,不要逼我。”流云做着最后的努力,不想失去,孩子对她而言,不是单纯意义上的一个新生命,更是,他们之间彼此珍惜爱恋的见证,是她的希望所在,如果孩子没了,那么,一切的美好随之破灭,她不想。 龙昊天差点被她哀婉恳切的神情打动,几乎软下心来,可是耳边又响起三弟的话:“流云也是我的,我夺不走你的江山,但我可以夺走你的女人,你最爱的女人……” 他真恨不能亲手杀了他,就像当初月华死的时候那样的恨,虽然现在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月华之死非是三弟的过错,但他当真敢玷污了流云,就是死有余辜。而且,流云对此事并没有半句辩解,依他对流云的了解,这事八成是真的。 暗暗咬牙,心一横:“云儿,喝了药,我们重新开始。”说罢,龙昊天转身出了内室,决绝的不给自己留余地,不然他会心软的,留下孩子,后患无穷。 流云蓦然发笑,止不住的放声大笑,他可真是天真啊!重新开始?怎么可能呢?他亲手毁掉了一切,将她的心彻底粉碎,踩在脚下,没有可能了,真的,昊天,没有可能了……她笑着笑着,眼泪如珠子断了线,扑簌着跌落。 他也听见了她的笑声,明明是笑声,却那样凄厉,剜人心一般的凄厉。他低头喃喃:对不起了,云儿,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将来你会明白的。 高公公候在门外,身边的小太监端着一个红漆托盘,托盘上放置着一碗苦涩难闻的褐色药汁。 “高公公,这里交给你了,不要弄伤她。”龙昊天无力的说着,感觉脑中一片空白,双脚重如千斤,每迈出一步都像在泥泞中跋涉,艰难万分,怎么会这样难受? “老奴明白。”高公公微微欠了欠身。 素凝看着情形不对,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一旁的小允子拉住了她的袖子,冲她挤眼摇头,示意她不要造次。可是,姑娘…… 高公公凛了在外面伺候的众人,用低沉而威严的声音道:“尔等在外伺候,没有咱家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说着,给身边的小太监递了个眼色,小太监默默的跟着高公公进了屋子,房门随即被关上。 “流云姑娘,希望你能了解殿下的苦衷,现在外面谣言四起,满城风雨,殿下如果不这样做,将来会有多少人在这个孩子身上动脑筋,殿下这也是为了你和孩子着想……”高公公好言相劝,虽然说,这事错不在流云,可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殿下还是执意册封她为皇贵妃,已经是对她仁至义尽了,流云姑娘应该感恩才是。 流云止住了笑,对高公公的话置若罔闻,这些话,对她来说都是废话,她的眼里只有那碗汤药,他真的就这样狠心啊!就算她有千错万错,孩子有什么过错?为什么大人的罪孽要由孩子来承担?她的心痛啊!痛的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高公公……”流云的声音打着飘:“麻烦你,去换一碗药来。” “姑娘……”高公公也是无不遗憾,也许这孩子是殿下的,可这只是也许,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是不允许的:“姑娘还是喝了吧!” “我喝,但是请你换一碗药,鹤顶红还是砒霜,什么毒药都行,我想和孩子一起走,省的他路上孤单,他还小呢,不会照顾自己。”流云幽幽的说着,两行清泪落下。 高公公怔了怔,这才听明白流云的意思,她这是要和孩子一起死。这怎么成?殿下是决不会允许的。 “姑娘想开点,殿下即将登基,继承大统,您就是尊贵无比的皇贵妃,傅家也能重享荣华,何必为了争一时之气呢?”高公公耐心劝说。 “高公公,请你按我的意思去做。”心死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姑娘,既然姑娘执意如此,那老奴只好冒犯了。”高公公欠身一礼,上前,迅速出手点了流云的穴位,这是殿下交代的任务,他务求毫发无伤的让她喝下这碗药,至于喝了药以后会发生什么,就不是他的责任了。 流云身子一阵发麻,再动不了,当初谨清王也是这样对她,她还以为只有谨清王是这样的卑劣,原来,这是皇家一贯的伎俩,持强凌弱,理所当然。 小太监上来捏住流云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然后将药缓缓灌下。 流云能清晰的感觉的到苦涩的药汁淌进胃里,翻腾作呕,可是却吐不出来,她喝下去的是杀死孩子的毒药,她却眼睁睁的,没有一点办法。 一碗药汁悉数灌下,高公公方唤人进来,让素凝和紫兰她们扶她躺下,御医已经在外候着,只等珠胎落下便大功告成。 素凝早 就明白了七八分,进来看到流云木然的神情,如一具没有了生气的行尸走肉一般,顿时泪下,殿下真是太狠心了,姑娘前一刻还那样高兴。 心的痛到了极点,已经麻木,身的痛又渐渐清晰起来,像有一只手在扯着她的五脏六腑,痛的整个人都痉挛了,谁知道,这是不是孩子在垂死挣扎呢?孩子也会痛的吧!意识逐渐的混沌起来。 再醒来时,流云发现自己还是躺在滴翠轩的床上,一切如旧,真恨啊……她怎么就没死过去呢? “云儿,你醒了?你觉得还好吗?”龙昊天及时的送上问候,流云昏迷了以后,他一直守在一旁,寸步不离,看着她那苍白如纸的脸,还有那一盆又一盆的血,他的心就止不住的颤抖,真怕她再也不会醒来,他守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就怕一眨眼,她就不见了,现在她终于醒了过来,他的一口气也算是缓了上来。 再次看到这张脸,心里竟然泛不起一点涟漪,连恨他都是一种浪费,这个人,如何她就倾心了?流云撇过脸懒得看到他,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她和他的一切。 伸手想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就这么简单的动作,她都费力的很。 “你在找什么吗?我来帮你。”强烈的内疚感,让龙昊天极力的想要讨好她。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挥开了他的手 ,从扯下颈上挂着的玉佩,那块五福临门,那个什么空空道人,说的全部都是废话,什么今世许你享天恩……狗屁的天恩,这叫恩吗?这叫残好不好? “这个,我想我不需要了。”流云虚弱的说道,递了过去。 龙昊天想去接,就在手要触及她的手的时候,流云突然松了手,玉佩玎玲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碎想,她不是不小心,她是故意的,什么“五福临门”,这玉佩简直就是万恶之源,碎了好,碎了一了百了。 龙昊天低头去看,大惊:“你怎么也有这块玉佩?” 呵!他用的是也有,那么,他已经找到另一块了? 是的,龙昊天已经找到了另一块,争如流云猜想的那样,一切都被她言中,可恨他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看透。当今病魔缠身的圣上,其实并非正真的圣上,当初太后所生的乃是一对双胞胎,其中弟弟居然长着一对紫色的眼睛,被视为妖孽,皇祖父要将其杀死,可是太后一时心软就偷偷藏起了孩子,那个孩子一直被关在一间密室里,暗无天日。那年太后重病,父皇一时心软,就带了皇叔去见太后,谁知,皇叔将父皇杀死,自己冒充做了皇上,但是他天生一对紫瞳,无法避人耳目,所以,他只好装病,与所有父皇临幸过的妃子保持距离,而被他临幸过的女子,都在事后残忍杀害,唯有对月华是例外,皇叔恋上月华的美貌,强要了她,致使月华有孕,而月华不知道其中内情,一来觉得无颜再面对他,二来怕破坏了他们的父子之情,而让他置身险境,所以唯有一死,来守住这个秘密,来保护所爱之人,月华贴身佩戴的那块玉佩,正是在皇叔身上,就是他,在月华死后第一时间拿走了,害得他一直以为是三弟的错…… 而皇叔更狠毒的一招就是,他故意纵容三弟坐大,让他们兄弟两斗的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翁之利。幸亏流云的提醒,否则,他如何也不会往这上面去想,有的放矢,才能顺藤摸瓜,找出了问题所在。如今,皇叔被他重新囚禁与那间他成长的暗室,他要将他关一辈子,永远不能再见到阳光。 “云儿?”他心中充满了疑问。 为什么?就当这是命吧!流云疲惫的闭上双眼,她不会再和他说一句话。 “云儿,别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龙昊天将碎玉一块块捡起,在掌心拼凑,原来,她也有这样一块玉佩,真的是天意吗?两个这样相似的人,一个天南,一个地北,一前一后来到了他的身边,一个为他而死,一个因他而心碎,真的两个都要失去吗?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云儿……难道我真的错了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逃(一) 流云再没有给他任何回应,说什么都太迟了。 她这样子让龙昊天既无奈又担心,只好让语蓉前来劝她。 语蓉握着流云的手,难过的直掉泪,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流云,别难过了,先把身子养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语蓉实在不知道如何安慰人,只知道那么艰难的时候都过来了,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身子是最要紧的。 “流云,你哭吧!哭出来你会好受一些……” “流云,你说,我要怎样做才能让你不那么难过……” 流云虚弱的摇了摇头,这种痛,只有让时间来缓解,别无他法。只是,这个地方,她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语蓉,帮我带话给子谦,我想离开这个地方,让他帮我想想办法。”流云明白,如今能帮她的人,也许只有子谦和语蓉了。 语蓉怔愕了一下,决然点头:“好,我一定把这话带到。”只要流云能开心起来,什么决定,她都支持。 蘅芷苑里,龙昊天如同失了魂一般坐着,木若呆鸡,翻来覆去只会重复一句话:“我真做错了吗?” 杜秋蘅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轻轻的将太子的头抱在怀里,柔声道:“殿下不必自责,殿下您没有错,怪只怪那孩子自己福薄,来的不是时候,其实殿下这样做才是真正的为流云妹妹好,她现在是在气头上,无法体量殿下的一片苦心,将来,她会想明白的……殿下,您别再难过了,您这个样子,臣妾看着心里也难受啊……” 会吗?流云真的会原谅他吗?如果她只是生气,如果她肯哭闹,就算骂他打他都无所谓,可是……她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殿下,别难过了,殿下登基在即,在这关键时刻,切莫为了儿女之情乱了心神,臣妾会妥善照顾流云妹妹的,殿下放心就是。” 龙昊天茫然的点头,现在他根本就提不起精神去应付登基的事,只想着将来的岁月,如果没有了流云,还有什么意思?如果,没有出这样的事,他会高高兴兴的牵着她的手,一同登上金銮宝座,和她携手天下,这是他心中对她的承诺,可是……可恶的龙擎天。 人的心思真是难以捉摸,当她心心念念的愿望达成以后,强势的对手变成不堪一击的弱者,失败者,她就会忘了自己之前是如何的恶毒,一转脸,换上一副同情者的姿态去施舍怜悯,以此来证明自己是个好人,是个宽宏大度的人。杜秋蘅现在就是这种心态,她非常迫切的想去表示她对流云的关怀,可是底下的人不许,说是怕沾了晦气,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杜秋蘅才打消了这个念头,让梅香一天三趟的往滴翠轩跑,又送安慰又送补品。 流云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药来吃药,饭来吃饭,只是吃的都很少,整天的,不是安安静静的睡着就是怔怔的发呆,才几日,人就已经消瘦的不成样子。 语蓉带话去的第四天,子谦来了,还是以徐四的身份,给流云送几盆蔷薇来。 语蓉也特意在这个时候过来,好给他们打个掩护。 子谦不过是一个花匠的身份,是进不了内室的,所以,流云只好勉强起来,说是想到外面院子里晒晒太阳。 素凝和紫兰等人都很高兴,这是不是意味着姑娘最难过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语蓉找了个借口,把人都支开:“流云,子谦,你们有话赶紧说,这里终究是不方便的。” 子谦看到流云瘦的只剩皮包骨,原本璀璨如星的双眸,如今变得黯淡无光,眼下正是生机勃勃的时节,可流云整个人萧瑟的如深秋枯黄的叶,眼睛不由自主的酸涩起来,要很努力很努力的克制着,才能不让自己失态。 “流云,你再忍耐几日,我带你走。”原本还有一点点的犹豫,此刻都已荡然无存,他若再不带她离开,她就真的要枯萎了。该死的太子,流云为了他,做了多大的牺牲,换来的竟是这样的回报。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那日,他就是拼了一死,也不能让流云回到太子身边。 流云呆滞的眼睛,终于有了一点异样的光彩,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确定,要离开太子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若是等进了皇宫那就更加困难了,而且还要考虑到太子会不会穷追,那时,她又该何处藏身?关键是,不能连累到子谦。 子谦能读懂她眼神中的那丝犹豫,担心,害怕。他蹲下身来,外人看去,好似他在为流云讲说花草。 “你别担心,我答应过你的就一定会做到,但是,我需要你的配合,流云,快点让自己健康起来,你可以装病,但是,真实的你,必须是健康的,这个计划的关键在你。”子谦暂时抛开心痛与怜惜,认认真真的跟她说这些,希望她能听进去。 “子谦,麻烦你了。”流云嗫喏着,她知道这是件极危险的事,一旦事情败露,太子这个无情的人会做出什么,她不敢想象,要她死,她求之不得,可子谦和傅家…… “计划我已经想好了,现在只欠一样东西,我相信我可以把那东西弄到手,时间就定在四月十五吧!还有七天的时间,到时候,我让语蓉给你传话,告诉你该怎么做,流云,相信我。”子谦说道。 他坚定的目光给了她勇气和力量,子谦说可以就一定可以,她一定可以 逃出这个牢笼。流云情不自禁的点头。 七天,很快了…… 流云在暗暗积蓄体能,表面上看,是比之前还不如。太子依旧每日过来看她,和她说说话,不过每次都是他自己自说自话。和这个人,她无话可说。太子每次期望而来,失望而回,倍添惆怅,流云什么时候才能原谅他?这个过程实在太漫长。 到了四月十五,再过三日就是皇上登基大典。因着流云病着,病的都说不出话,也起不来了,所以,这一天,太子妃和楚良娣她们都已经搬进宫中,只有流云留下来养病。太子是执意要让流云也搬进宫去的,可是,有人进言,皇上初登大宝,重病之人晦气缠身,不宜入宫,还是等病人身体康复再入宫不迟。 流云非常感谢说这话的人,可以让她留下。不过宫里的嬷嬷送来了皇贵妃的品服和首饰,流云瞅了一眼,满目的金色,华丽的刺痛了她的眼,皇贵妃,真是尊贵呢!昨日太子还说,要给爹和几位哥哥加官进爵,呵,满门荣华,羡煞多少人啊!可对她来说,这一切都成了浮云。 这天下午,语蓉来了,流云见到语蓉忍不住心里激动,不知道子谦做了什么安排。 语蓉打发了屋子里的下人,关上门,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匣子,交给流云:“这是子谦让我交给你的,说是吃了这药丸,人看上去就和死了没两样,可以维持三日,三日之后给你服下解药便能苏醒过来。” 假死?这倒是个好法子,可是,能瞒得过宫中御医吗?而且只有三日,万一龙昊天不肯将她发丧怎么办?问题诸多。 “流云,你只管把药服下,其他的一切我和子谦会安排,你放心。”语蓉的神情也是笃定,胸有成竹的样子。 流云心一横:“好,我信你们,不过,请你们答应我,如果没有办法把我弄出去,就不要给我解药了,我就这样去了,也是好的,你们绝对不能为我冒险。” “流云,有句话,可能现在不说,将来就没有机会说了,还记得,你曾经说过,人的一生,没有人能一直陪着我们,那时,我不信,我总想,将来不管怎样,我们一定要都要努力的在一起,可是,现在我信了,流云,也许,你喝了这药以后,我们再也见不到了……”语蓉唏嘘着。 流云也是感慨,是啊!服了这药,要么就是她成功出逃,但是从此就要隐姓瞒名的过日子,和傅家的一切都要断了,再想和语蓉见面是不可能了,等于是再一次的重生,万一,服了这药,她逃不出去,那她就真的死了。 语蓉含着泪继续说道:“可是流云,我希望你能快乐,不管你在哪里,只要我想着你活在这个世界上,活在某一处,开心的,快乐的,也会想着我,那我就心满意足了,我想,婶娘也一定会这样想的。所以,流云,你安心的走,安心的过你的日子去,逍遥的,潇洒的……” 流云忍不住热泪夺眶而出,语蓉,这个七岁就来她家,第一次见面就搬出一大推好玩的东西要和她分享的语蓉,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怎能不叫她感动落泪,上苍对她还是眷顾的,没有了爱情,她还有拥有亲情,友情,她还有那么那么多啊…… “语蓉,如果我活着,我一定会每天每天的想你,你也一定要让自己幸福快乐,让我们彼此祝福吧!我发誓,只要我还活着,有生之年,我一定会来看你,语蓉,我走到哪里都不会忘了你……”流云一把抱住语蓉,热泪长流。(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夏至 宣平三年,夏至,黄昏。 龙轩仁宗皇帝一袭青色薄衫,只带了一个小太监来到昔日的太子府,在镜湖边走了一圈才踏入湖边的竹林小径。闲人止步的牌子,每年都要用红漆重新描一遍,生怕不够醒目,让人忽视了。 闲人止步,并非因为这里藏了什么重要密旨,珍稀的宝物,只是因为,仁宗觉得,那个人的魂魄也许偶尔会回来看看,便不能让人打扰了她。 推开月洞门,只见墙角的蔷薇开的正艳,挨挨簇簇的覆盖了整面围墙,院子的另一端,在前年开了一湾清池,植上了一池的荷花,一切都按她喜欢的样子来布置,可是,她还看得见吗? 仁宗站在蔷薇花前发了一会儿呆,又站在荷花池边叹了几声气。今天,是她的生辰,很久以前就想,等到了她生辰的时候,他该怎样为她庆祝才好?大摆盛宴?仁宗摇头,她不喜欢应酬,还不如,就他们两,坐在紫藤架下,一壶梨花白,三两小菜,星月为烛,竹影为舞,她肯定是喜欢这样的。又想,该送她什么礼物才好?金银珠宝太俗气,珍珠翡翠也配不上她,或许,还不如,送她一池荷花,她定会满心欢喜…… “皇上,酒菜摆好了。”小允子低眉顺目,把高公公那顾子淡然沉稳的神态学的个十分像。 龙昊天转过身来,看见紫藤架下的青石桌上,摆放了一壶酒,三四道小菜,两只白玉盏,两双银箸,眼睛不由的发涩,喉结上下滑动,那个人,再不会笑盈盈的坐在他对面,用秋水般的双眸脉脉相凝。 流云,默念这个名字,心中痛楚如巨浪翻涌。 他以为他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可以弥补她的伤,还有很多很多机会去爱她,没想到,就在他即将登基的时候,她香消玉殒,从此上天入地再也寻不到她的踪迹。 那时的他是怎样的心情?月华走的时候,他抱着梅树痛哭,而流云离开的时候,他却连泪都流不出来,真正的万念俱灰。 她是被他杀死的,被他的自私,被他的绝情……她求过他,被他狠心拒绝,对她的泪视而不见,对她绝望的笑充耳不闻,只为了他心中的那点疑惑,就这样,亲手扼杀了他们的孩子,也杀死了她。到死,她没有给他留一句话,到死,她没有再看他一眼,这是怎样的恨啊……恨到把一个人从深爱到遗忘。而他,那么可笑的以为,还有悠长的岁月,还有重修旧好的机会。 当语蓉背着他,把流云的遗体付之一炬的时候,他不顾一切的冲向火海,是莫冲和高公公死死拉住了他。那时,他只有一个念头,和她一起化为灰烬吧! 可是语蓉说:“流云不会愿意的,她说过,她死后,就把她火化了,骨灰洒入江河,她要走的干干净净。” 这样的话,如刀子扎进心间,鲜血淋漓的痛,能怪谁?她说过,她不羡慕荣华富贵,但求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他也说过,许你的我都会一一实现。结果,他食言了,怪谁? 小允子满上两盏酒,然后退开几步,静静的站在一旁,不打扰皇上追思流云姑娘。本来,应该称她为皇贵妃的,册封的圣旨都拟好了,可是,皇上最终还是撤了圣旨,皇上说,如果他下了这道圣旨,只怕流云姑娘在天上也是要恨他的。哎!真是造化弄人,皇上和流云姑娘多好的一对……小允子黯然感叹。 龙昊天举起酒杯地对月相敬,然后洒酒在地,算是祭奠流云在天之灵。 小允子忙上前再次为皇上斟满。 “云儿,你现在在何处呢?我后来才听闻你出生时的异象,你真的是龙女转世吗?我宁可相信这是真的,相信你是回到龙宫或是天上去了。那么,将来,我也算有地方去寻你,你还会这样恨我吗?会装作不认识我吗?”龙昊天呐呐自语着。 云儿,你知道吗?去年年底,我抓到了龙擎天,想到他对你做的那些事,我真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可是,他毕竟与我骨肉相亲,血肉相连,当年战乱中,他残了双眼,算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吧!如今,我将他终身囚禁,你会不会怪我?云儿,你也是傻,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当年他逼你服下情刺之毒,你每每莫名心痛,我还道你是装的,原来,你是因为对我动了情是吗?我是个傻子,是个呆子,我总是怀疑你,如果一切能重来,云儿,我愿意抛弃一切来换回你,坐拥无上的尊荣,独享无边的寂寞,这就是你给我的惩罚…… 龙昊天双眼逐渐模糊,蕴满了泪水,在别处他是帝王,在这里,他只是一个懊悔的男人,可惜天下没有后悔的药,他只能咽下自己酿的苦酒,一杯,一杯。 同一轮明月下,江南一处不知名的小山坳里,北面靠山,东边是一个桃花林,十里桃花,花香十里,西边是一条清潺的小溪,一座白墙黑瓦,雅致的院子坐落其间。 院中也有一个紫藤花架,满园的鲜花,姹紫嫣红,竞相怒放,在月夜下,暗香浮动。 一个身穿丁香色绫衣,撒花水雾草绿色纱裙的女子,跑进跑出,一会儿摆碗筷,一会儿上菜,忙的不亦乐乎。 “子谦,菜够多了,就咱们两又出不完,别做了别做了,赶紧来吃吧!”女子催促道。 “再等会儿,这道西湖醋鱼就快做好了,你饿的话你先吃着,我马上就来。”男子在厨房里大声说道。 女子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肚子里的馋虫早就开始作怪了,用筷子夹了一个钦工丸子,先祭祭五脏庙。好吃,真好吃,没想到子谦还有做菜的天分,这钦工丸子做的十分的地道。 “流云……”传来男子低柔的声音,如春夜徐徐的微风。 “子谦,你的厨艺越发精湛了。”流云称赞道。 “我若不进益,,也对不起你每日的夸奖啊……”子谦笑微微的端着一盘西湖醋鱼走了过来,一手还拿着一小坛酒。 嘿嘿,流云讪笑,人么,都是喜欢听好话的,多表扬表扬,能激起学习的兴趣。 “菜上齐了,可以开饭了。”子谦看她笑颜如花,心情也十分舒畅,只要能常常看到她的笑容,他做什么都是情愿的。 想当初,他把她从太子府救出来的时候,她整个人萧条的就像冬日枯萎了的荒草,他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劝她的话说了不知道几车,都不见效,他只好一边为她治病,一边带她游山玩水,希望名山秀水的钟灵之气能给她注入生机,用了整整两年时间,她才慢慢的从痛苦中解放出来,一年前,他们偶然经过此地,她便喜欢上了这十里桃花。他也就随她的心愿,在这里建了一座小小院落,从此安定下来。 “我记得大前年的夏至,你带我去草原看蓝天白云,风吹草底,前年,你带我在大明湖边赏月,去年你又带我上泰山看日出,一直东奔西跑的,今年,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吃一顿生辰酒了。”流云笑说着,为子谦倒了一杯酒。 “呵呵!是我考虑不周,害你三年没喝上生辰酒,以后,每年我都为你准备。”子谦笑呵呵道。 流云心中感激,这几年子谦一直无怨无悔的为她付出,牺牲了太多太多,让她心有不安。她不是不知道子谦的心意,可是,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了,有过太多的伤痛,太多不堪的过往,就算子谦不在意,她也过不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坎。 “子谦,谢谢你这几年一直陪着我,如果没有你,我想我早就死了,那些艰难的日子,看不到希望的日子,终于都过去了,我想,以后我会好好的活下去,真的很喜欢这里,山明水秀,桃花十里,小桥流水,子谦,谢谢你给我这一切……”流云深深凝望着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十几年过去了,他的眼睛,还是一如初见那时,温润如玉。 子谦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只要你喜欢就好。” 当年他也是这样说……你喜欢就好。只是,当年他对她是否有情?其实,很多时候她都在想,子谦这样宠爱她,是不是因为可怜她,怕他离开了,她就会活不下去?他对她只是同情,怜悯成了习惯?很难说没有这种可能,子谦是个好人。 “可是,子谦,你该回杭州了,姑父姑母都还等着你回去呢!”这话,是她酝酿了好几日的,以为可以轻轻松松的说出来,可是,真的说出来,她又忍不住担心,害怕,如果子谦真的离开了怎么办?似乎,习惯的人不止是他。但是,她不能这样自私啊!子谦是家中独子,姑父姑母可还等着子谦回去继承家业,传承香火的。 子谦端着酒杯的手一颤,酒洒了出来。他以为她应该知道的,他的心意,虽然他什么也不说,不是他不想说,只是觉得还应该再给她多一点时间,还需要再等等,可是,她现在却让他回杭州,她不知道吗?在人间蒸发的不止是她傅流云,他沈子谦一样是回不去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大雨 “呃……对了,我还得去下长寿面。”子谦找了个借口,今夜是在不适合谈这个话题,或者,是自己心里有那么一点胆怯,如果,他能早一点醒悟,能早一点看清自己的心,说不定完全就是另一种状况了。现在,他能说什么呢?他已经没有资格再要求她什么,能这样陪着她就已经足够了,陪她一辈子。 眼看着他慌张的逃离,流云苦笑着,抬头望月,月牙弯弯,星光点点,夜色好美啊!其实不该说这样煞风景的话的。 锅里的水已经开了,子谦掀开锅盖把做好的刀切面放了进去,一边在另一口锅里,炒着青菜肉丝,放点香菇,香气扑鼻,可他的心思却飘忽起来:呆会儿出去,她又继续这个话题该怎么办?总不能再找借口遁走,说实话吗?不敢,万一她拒绝呢?事情说开了,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真是苦恼。 流云等了好久,一碗长寿面需要做这么久吗?不过,转念一想,子谦这是在躲她呢! “子谦,子谦,那长寿面你可别给我烧糊了……”流云摇头笑了笑,大声提醒。 子谦回过神来,连忙“哦”了一声,手忙脚乱的把面盛了出来。 “来了来了……长寿面来了……”子谦笑呵呵的端了面出来。 流云也已经决定,这事暂且放下不提,等合适的时候再谈,笑道:“做了这么久,这面一定花了很多心思吧!我来尝尝。” 舀了一勺汤,轻轻吹凉,浅尝一口,立时,眼睛眉毛皱在了一起:“呃!子谦,你在汤里放了什么作料?” 子谦莫名的看着流云:“没放什么啊!我来尝尝。” 子谦自己也尝了一口,哎呀!刚才走神,多放了一勺盐,咸的都发苦了。子谦讪讪道:“我去重新做。” 流云赶忙拦住:“别弄了,这样也可以吃的。”子谦从来不犯这种低级错误的,肯定是刚才她的话扰乱了他的心神,说起来,是她的错。 “这怎么吃啊?”子谦做砸了长寿面,觉得很惭愧。 流云俏皮一笑,盛了一碗西红柿蛋汤,然后夹了一夹长寿面混了起来:“这样不就可以吃了?” “这样行吗?”子谦还是觉得不踏实。 “怎么不行,你尝尝看。”流云夹一根面条送到了子谦嘴边。 子谦怔愣了一下,流云这是要喂他吗?子谦这一怔愣,流云就反应过来了,这样,是不是表现的太过亲热了?当下手僵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还好子谦很快就反应过来,头往前一凑,含住了流云夹着的面条,流云的脸顿时就红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样混合的味道确实美味,还是因为这是流云喂的缘故,反正子谦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 两人的脸都泛着红,东拉西扯的,把话题岔开了去,来缓解刚才暧昧和尴尬的气氛。 “也不知道语蓉现在做娘亲了没有,雪莹比她成亲晚些,都已经抱上孩子了。”流云一手托着腮,一手把玩着小巧的酒杯,叹道。 “那还用说,指不定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子谦说道,可立即就觉得这也不是一个好话题,怕流云想起自己的孩子,平添伤心。正想着说些什么才好,只听流云道:“哎!时间过得真快,以前天天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现在要想再聚,都是奢望了。” 她在这个世上,已经算是个不存在的人了,如果想继续这样的生活,就必须切断和过去的一切。 “如果你真的想见语蓉,我们就去京都怎样?”只要是流云的心愿,他都会想办法为她实现。 流云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去年咱们回苏州想去看看我娘,差点都被人认出来,算了,还是过几年再说吧!等大家都把我忘的差不多的时候,再偷偷的去看看他们。”她不想她的出现给家人带去麻烦和困扰。 两人只顾着说话,菜没吃多少,一坛子酒却喝得差不多了。末了,流云晕晕乎乎的就趴在桌子上了。子谦宠溺的笑了笑,将她抱起送回房间,为她盖了一条毯子,然后他就靠在床住子上看着她。这几年一直都是这样,等她入睡了,他才能放心安歇。尤其是第一年,流云常常是睡着睡着,在梦里哭醒过来。他希望,她最伤心难过的时候,哪怕是午夜梦醒的时候,睁开眼就能看见他,觉得有个肩膀可以依靠,觉得她并不是孤单一人,不管怎么样,他都是在的。 第二天,流云醒来的时候,枕边放着一封信,或者说是一张便笺更确切。上面写着:云儿,我去镇上了,早饭已经做好了,在锅里温着,午饭只能辛苦你自己解决了,晚饭之前我会赶回来的,对了,今天可能要下雨,记得如果出门要带伞,当然最好是别出去了,路不好走…… 子谦真是啰嗦啊!流云起来伸了个懒腰,推开窗门,看天色果然是阴沉沉的,子谦那家伙只知道交代她这个,叮嘱她那个,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带伞去。这么急的要去签下那家店铺,是不是在告诉她,他是非留下不可了? 流云一上午百无聊赖,无所事事,其实人太闲了也不是什么好事,空虚啊!或者,开家店铺起来,有点事情忙碌一下也是好的,子谦是个做生意的料,浪费了可惜,她也不赖,鬼点子还是不少的,他们两个合作的话,要赚点小钱还是很容易的吧!这样想着,流云不由的着急起来,不知道子谦有没有盘下那家铺面? 果然如子谦所言,这天一到正午就开始下起雨来,一开始是淅淅沥沥,像春雨,渐渐地越下越大,到后来,已经是倾盆大雨,整个天地都被水汽连城了一片,模糊不清。 怎么会下这么大的雨呢?这要下到什么时候?那大雨落在屋顶,噼里啪啦,漫天撒豆一盘的声音让流云焦躁不安。看看桌案上放的自鸣钟,都已经是申末了,她担心的是,小溪的水会不会暴涨?那座木桥会不会被冲垮?从这里往小镇的道路上会不会出现塌方?子谦是个守承诺的人,他说晚饭之前会赶回来,那就是天上下刀子他也要往回赶的。 不行,她要出去看看,流云去杂物间取了伞,艰难的撑着出了院子,地上的水已经淌成了小溪。古时候没有水泥路,没有柏油路,尤其是这种小山坳里,大多是黄泥路,一到下雨的天根本就走不出去,子谦说过,等有了钱要在这里铺一条青石路一直到小溪边,那么她出门的时候就方便了。是啊!子谦抛弃了万贯家财,陪她浪迹天涯,现在,也有没钱使的时候了。 流云也不来掂脚尖了,反正掂不掂的,结果都一样,还不如放开脚步,来到小溪边,果然溪水已经暴涨,都快漫上那座木桥了,这座木桥年代久远,有些腐朽,不知道经不经得起洪水的冲击,等有了钱得造一座石桥,这样才牢固,流云放眼望溪对岸,可是漫天的水汽,视线极差,五十米开外的景物都模糊不清。 雨下的实在是大,还夹着风,撑着伞也不管用,不一会儿,流云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可是她不想走,希望,下一刻子谦的身影能出现在眼前,但是又不想他回来,太危险了,他要是能呆在镇上就好了,或者在路上的农家避避雨,就是不要拼命的往回赶。 因是大雨,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算算时间,申时已过,这都戌时了。对岸的情况根本就看不清了,溪水也渐渐的没过了木桥,感觉在流水的冲击下,那木桥巍巍颤颤的,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流云的一颗心就提在了嗓子眼。 她执着的等在溪边,她坚信子谦这个傻子会赶回来,所以,她要在这里看着他安全的出现在眼前。 天又黑了,流云提了裙子吃力的跑回院子,进门去看自鸣钟上的时间,她等的心焦,根本吃不准现在是什么时辰,天,戌时过半。子谦没有按时回来。 流云在屋里点了灯,希望子谦远远就能看见光亮,然后又点了一盏风灯,小心的用伞护着,自己淋湿了没关系,可是灯不能灭,她要去给子谦照明。如果那家伙回来了,绝对不能让他过桥。 流云一直等一直等,天色已经黑透了,雨也渐渐的小了,可是那个人就是没有回来。一定是出意外了。之前只是担心,现在这个担心终于在脑子形成了一个她不愿意去承认的答案,这个念头一闪起,心就像被刀子扎了一下,痛的她喘不过气来。 不会的,她用力摇头,子谦那么聪明,那么能干,什么事都难不倒他,怎么可能被一场雨给难住了呢?他一定是在哪里避雨,等雨停了就会回来了。流云拼命的安慰自己,可是,心就像掉下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一直掉一直掉,怎么拉也拉不住,思想就是不受控制的去想,出事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混乱的夜 子谦摸着黑,踩着泥水艰难的往回赶,第一次对流云食言了,也是没办法的事,谁知道半路上遇到一个村子被泥石流掩埋了,许多人被埋在里面,一些命大逃出来的无不失声痛哭,一个母亲一边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孩子的名字,一边用自己的手去挖泥巴……他既然遇上了这样的事情,怎么可以袖手旁观呢?当然他也知道流云会着急,不过总是救人要紧,只有回去以后再和流云解释了。于是,他便留下与当地的人一起挖泥巴。 转过桃花林,远远的就看见院子里点着灯,都丑时了,流云还没有睡吗?子谦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再往前,呃!小溪边似乎有一星光亮。子谦凝神注目,隐约可见一人提灯立于溪岸。是流云。天啊!她一直在等他,站在溪边。子谦心里一紧,跑了起来。 木桥已经被水淹了,幸好两边还有栏杆,不过也很危险,谁知道底下的木板有没有被水冲走呢?可是管不了这么多了,流云在等他,不知道站了多久。 子谦紧紧抓着两旁的栏杆,脚下溪水湍急,一个不稳就会被水流冲倒掉进水里去。 “流云,我回来了……”子谦高喊着。 流云觉得自己都快石化了,什么叫做绝望的期待,这一夜她算是深切的体会到了。一直被恐惧包围着,一直保护着她的那个人,今夜突然就脱离了她的视线,她找不到他,不知道他会在哪里,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而她什么也做不了,只有站在这里期待着,祈祷着,那样的无力,她甚至在后悔,昨夜还说了让他回杭州的话,要不是她这样说,他不会这么快就决定去盘下那家店铺的,之前一直都在说再考虑考虑……也就不会遇上这场大雨了。 突然间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流云迟钝的反应着,是不是她太过期望他的出现而产生了幻觉? “流云,我回来了……” 那声音再次响起,这回听的十分真切,流云转动了下眼珠子,提起了风灯,灯油已快燃尽,散发着微弱的光,流云就着这光亮在黑夜里搜索那个人的身影,他在哪儿? 看见灯光晃动了一下,想必是流云听见自己的声音了,子谦忙又道:“流云,你站在那里别动,等我过来。”这乌漆抹黑的,地上又湿又滑,万一摔倒了就不好了。 “子谦,你在哪里?”流云顿时如同打了一剂强心针,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向桥头跑来,子谦回来了,这是必经之路。随即又担心,喊道:“子谦,你小心点,这桥被淹了,你慢慢走,慢一点……” 心里一着急,没留神脚下,流云滑了一跤。 “哎呀……”扭到了脚。 子谦听到她呼痛,惊的魂飞魄散,也不管那木桥危不危险的,疾步淌了过来,冲到流云身边,将她扶起,关切道:“怎么样?哪里摔伤了?都叫你不要动了,这里又没有石阶,都是泥巴,很滑的……” 流云任由他数落自己,只是痴痴的望着他。 子谦发现她的不对劲,去摸她的脸,好冰,再摸她的手,也是冰凉冰凉,身上的衣服亦是湿透。子谦着急起来:“流云,你一直在这里淋雨吗?瞧你整个人都快成冰棍了,这个样子,万一生病了可如何是好……”子谦搓着她的手,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流云还是痴痴的看着他。 “流云,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我知道是我不好,我没有按时赶回来,本来是可以的,可是,路上遇见了泥石流……”子谦以为流云在生气,努力的想要解释。 泥石流?流云心抽搐了一下,她就担心他路上出什么意外,果不其然,这山区虽然风光秀丽,空气清新,但是,地质灾害也多,尤其是泥石流。现在他安安全全的站在她眼前,捧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解释着,可她还是感到后怕。 一个动作没有经过大脑,或者受大脑潜意识的指挥,流云蓦然抱住了子谦,紧紧地抱住,把脸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那因为紧张和急促的心跳。 “子谦,以后去哪里都带着我吧!”流云幽幽的说着,直到这一刻心才平静下来。 子谦身子僵了一下,脑子里嗡嗡作响,有点发晕,但是双手自主自发的环住了流云,小心翼翼的应了一声:“好……” “子谦,我冷……” 子谦加了几分力,抱的更紧了:“你衣服湿透了。” “你也是啊!”流云说着,唇边绽开一抹微笑,也许兜兜转转,一切又回到原点,当年她放手,是因为她以为他另有心上人,而现在……流云在他怀里蹭了蹭,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她的小动作,引的子谦喉咙发紧,心里涨满莫名的欢喜,同时又有些害怕,害怕这不是真的。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低哑着:“你能走吗?还是我抱你回去?” 当然能走,虽然扭了一下脚踝,但并不严重,不过,他让她担心受怕了一夜,让她在风里雨里望穿双眼,无论如何也得给个补偿,于是,流云嘤咛了一声:“好像崴到脚了。” 子谦义不容辞的抱起她回到院子里,将她放在竹椅上:“流云,你暂且忍耐一会儿,我去烧点热水。”说罢跑厨房里去,把火生起来,又回自己房间拿干净的衣服,就着冷水清洗了一下,把自己收拾干净,差不多水也烧开了。 流云很不好意思的看他忙前忙后,可她不是说脚崴了吗?现在又跳起来去帮忙的话,岂不是露了馅?只好乖乖的坐着。 “要不要帮忙?”子谦问正准备洗澡的流云,突然又觉得这话问的别扭,人家要洗澡你去帮忙,难不成还帮人家去洗啊!自己的脸先红了起来。 流云也是羞赫,赧颜道:“麻烦你帮我拿一下干净的衣衫。” 子谦“哦”了一声,逃也似的跑走了,流云忍不住笑了笑。 子谦去流云的柜子拿干净的衣服本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可是他又憋的脸颊通红,因为,他手里正拿着一件月白绣水仙花的肚兜,想着这是流云贴身穿的……浑身的血液就不由自主的奔腾起来。 “子谦,你找到了没有?”流云催促他。 “找……找到了……”子谦收敛了心神,暗暗骂自己,这是在胡想什么呢?流云今天是受了惊吓才会显现出她的脆弱,你怎么可以趁人之危呢?不能再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了。 一路鄙视自己告诫自己,子谦心不在焉的“嘭”的,就撞在了一根柱子上,顿时满眼金星。 流云听见声响,忙裹了浴巾,要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可是心魂不定的人总是容易出意外的。流云一下着急,脚上又湿,这回可是真的,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 子谦自己这里还疼的星星乱闪,听见里头“呯”的好大一声动静,立时想也不想就冲了进去:“流云……” 呃!再优雅漂亮的女人,摔跤的时候都是狼狈的,更何况,身上除了一块浴巾什么也没有,美女出浴本该是多么销魂妩媚的姿态,而她傅流云,简直想挖个地洞钻下去。 子谦也傻眼了,流云摔在地上,身上只掩了块浴巾,如雪的肌肤上还有晶莹的水滴,香肩尽露,酥胸半掩,玉腿修长……他知道他该立即滚出去,可是,流云摔倒了他不能不扶。子谦还算机智,赶紧侧过身去闭上眼睛,支支吾吾:“流云,我,我什么也没看见啊!你放心,我真的没看见,我,我给你送,送衣服来……” 流云窘迫的睨了他一眼,什么都没看见,你是瞎子吗?谁信呢?不过,看他果真双目紧闭,额上还有一个大包,透着乌青,他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试着要站起来,可这回似乎真的崴到脚了,一用力就钻心的疼。流云沮丧着:“子谦,我,我起不来了……” “啊……起不来了?那,那怎么办?”子谦语无伦次,急的额上冒汗。 流云无可奈何:“那,只有麻烦你了……”心里怄的要死,形象全无啊! “哦……”子谦听话的闭着眼往她这边挪,跟个瞎子似的。 好不容易摸到流云的手臂,流云从他手里拿过衣服:“你等一会儿,我穿上衣服。” “好!”子谦伸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感觉这屋子里怎么这么热啊!热气蒸腾。 “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流云穿好了衣服叫他。 子谦睁开了眼,却不敢看流云,抱起她回屋去。 “哎!你看着点路,小心又撞了柱子。”流云看他两眼望天很是担心,反正今夜两个人都是奇奇怪怪的,希望别再出什么意外才好。 子谦讪讪,真奇怪,又不是第一次抱她,她生病的时候,抱来抱去是常有的是,为什么以前都觉得很正常,今天就觉得不一样呢?抱着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芳香,心神就飘忽起来,心猿意马的,身体一阵一阵的发热,口干舌燥,这种热,还带着一种莫名的焦躁不安,无法排解,哎呀!是不是淋了雨,又赶夜路,生病了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除夕 自从雨夜之后,流云和子谦之间就变得微妙起来,常常是说着说着,不知道那句话触到了那根莫名其妙的弦,然后两个人就会脸红,然后就会不知所云。 流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子谦对她好的没话说,可是,关键是她不能确定,子谦对她的感情到底是爱的成分居多还是怜悯的成分居多,这一点很重要,她这个人,素不喜欢别的施舍,尤其是感情上。所以,流云很犹豫,直接问吧!问不出口,旁敲侧击得来的答案她又怀疑,真是备受困扰。 子谦的心情也很忐忑,他喜欢流云,带她远走天涯的时候,他就做好了为流云放弃一切的准备。本以为今生无缘,可现在他还能日日陪伴她身边,他很珍惜这样的日子,很想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好好照顾这个人,但他不敢冒昧,不敢唐突,因为他不敢确定流云是否完全走出了过去的阴影,是否有心去接纳一份新的感情,本来他想要一个水到渠成,哪怕五年,十年,但是,最近好像有点难以压制心中的冲动,总是想要更多,更多…… 那场泥石流,让流云心有余悸,这个小山坳再美,她也不敢在山沟沟里住了,正好子谦盘下了镇上的一个铺面,准备开一家绸缎庄,新店开张,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忙,总不能让子谦天天两头跑,这十里路可是不近。恰好,铺面后面还带一个院子,有一厢三间的正房,东西也有两厢房,流云就提出住到镇上去,桃花林这边就当是休闲的庄子,什么时候清闲了过来小住几日。 子谦正在为开店和照顾流云不能左右兼顾而烦恼,流云的提议正中他下怀,两人凑了个大晴天,找了一辆马车搬到镇上去了。 两人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忙而不乱,没几日新店开张,流云还特意做了几套新式的夏衫放在店里当样,男皆有,没想到,凡事前来光顾的过的客人,一见流云的手工喜欢的不得了,尤其是流云设计的花样,那绣工,在这种不大不小的镇上那是前所未见的,于是纷纷要求定制,一时间生意红火。 流云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子谦亦是不肯让她这样忙碌,本来开店是想他来出力养家糊口,怎好让流云劳累了。 于是两人商议一番,又盘下隔壁的一家杂货铺,楼下专门放置样衣,楼上请了几个绣娘,开了一个绣坊,等于是一家成衣铺。客人可以买布自己回去做,但是要放在这里做的就必须是铺子里的衣料,自带的一律不接。 这样一来,流云可以不用那么辛苦,只要每日指点下那些绣娘就可以了。 如此,半年忙下来,收益颇丰,在镇上也大有名气,加上子谦为人谦和,谦和又不失精明,让人敬他又不敢小觑了他,镇上的人都尊他一声冯掌柜。子谦自从和流云一起流浪以来就换了母姓,更名冯子谦。而镇上的人都称流云为冯夫人。这两人绝对是镇上最最养眼,最最起眼,最最登对的一对,人人称羡。 流云对冯夫人这个称呼倒不排斥,听着还隐隐的欢喜,只是人家若是当着子谦的面叫她冯夫人,就会让她窘迫不安,而子谦每回听了就憨憨的笑。 转眼又到了除夕,过年,流云就满二十了,子谦也有二十七了,在古代这个年纪的男女,起码都是两三个孩子的爹妈了。 流云想起,前些日子,隔壁的刘大娘找她悄悄的说,她认识个郎中,专治不孕不育,好包生男孩……流云当时大窘,人家以为她和子谦是夫妻,不过年纪也不小了,还没有孩子,还道是她不会生育呢!难怪有几个经常光顾的小姐,每回看到她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估计是想着,这么年轻有为,英俊帅气的冯掌柜怎么找了个不会下蛋的母鸡,怎么还不把她给休了?流云是有苦说不出,他们假夫妻怎么可能生得出孩子来? “流云,你别忙,放着我来。”子谦备好了一桌菜,来叫流云吃饭,见流云在为他的床铺换新的锦被,忙上来制止。 “先来吃饭吧!呆会儿我自己会整理的。”子谦不好意思说道,这段时间流云忙坏了,因为要过年了,所以前来定制新衣的人多的不得了,而且都点名要流云亲自绣花样,价钱好商量,流云也不想想自个儿的身体,一股脑儿的都应了下来,天天开夜工,害他懊恼的差点把店拆了。 “很快就好,你先去摆碗筷吧!”流云手上忙碌着,一会儿就把床铺整理的整整齐齐,按说早就该换了,可是她一直忙,忙的昏天暗地,最后一件衣服还是今天下午交的货,收了加倍的钱,想想渐渐鼓起的腰包,再忙碌些也是开心的,这就叫成就感。 年夜饭,摆在厅堂,就两人,左手边是流云的房间,右手边是子谦的房间,中间由十锦隔扇隔断。 “哇,子谦你做了这么多好吃的。”流云看着满桌的菜肴,都是她爱吃的,不由得食指大动。 子谦笑微微的给她盛了一碗胡桃蛋花酒:“过年么,总该好好慰劳慰劳自己,来尝尝,这是用金华米酒做的,加了胡桃肉,蛋花,红糖,说是这个大补,你最近辛苦,多吃点。” “嗯嗯,这个好吃,我喜欢。”流云尝了一口,很是香甜。 子谦见她吃的开心,心情大好,给自己倒了一碗加热的米酒,不放任何作料。那种甜甜的味道是女人爱喝的,会喝酒的男人都喜欢喝纯味的酒。 “来,尝尝这道八宝猪肚,这可是野猪肚,是猎户李大彪送来的,上面还有四条花纹,说是野猪每吞下一条毒蛇,胃里就留一条花纹,花纹越多的猪肚就买的越贵,说是极好的养胃之物,你胃不好,多吃点。”子谦温言悦色道。 流云笑了笑,夹起一块来吃,子谦在猪肚里又放了糯米,花生,莲子什么的,一起炖烂了,一片片的切起来,味道极好,真是有心了,只是他并不知道,其实她不是胃不好,而是每回情刺发作的时候,她不想让他知道,便说是胃痛。害的他到处找养胃的方子,尝尝做面条给她吃,幸好,她也是喜欢吃面食的,不然可就遭殃了,没胃病都要弄出胃病来。 “还有这个菊花羹,有明目的功效,你绣花很费眼神……”子谦一一介绍:“听说桑葚酒可以明目,我已经和养蚕的杜大爷说好了,明年桑葚出的时候,给我摘最好最大的来,给你泡个几坛子桑葚酒来,不过,流云,我还是要说,以后你不要再这么幸苦了,咱们开店只要日子能过的去就可以了,不要做的太累,真的要赚大钱我也就不做这个生意了,只是为了图一个安逸罢了。” 这话子谦已经说过好多回了,流云也想过要听子谦的,可是,当人家捧着白花花的银子一副恳求的表情,她就不知道怎么拒绝了,哎……慢慢改吧! “子谦,这满桌的菜,有哪一道是做给你自己吃的?”流云似笑非笑的问。 子谦怔了一下,说:“你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啊……” 脸上一阵发烫,他心里只想着她,估计都没想过自己喜欢什么,流云低头喝了两口菊花羹,微微的甜,却让心里的幸福感满满的溢出了 出来。 “你等下啊!我有东西要送给你。”流云起身进了自己的卧室。须臾,捧了一套天青色的棉袍和一双棉鞋出来。 “子谦,你换上试试。”流云笑盈盈递了过去。 子谦意外道:“你什么时候做的?”她不是一直在忙着赶别人的活吗? “再忙也不能少了你的。”流云笑道。 “可是……这得费多少工夫?”子谦看着衣上那精致的刺绣,脑子里就浮现流云在灯下一针一线的样子,就心疼,虽然很高兴,但他真的心疼,宁可穿破衣服也不要流云辛苦。 流云嘟哝了嘴道:“叫你换上就换上,这么罗嗦。” “哦哦!”子谦见她嘟起了嘴,赶忙去换上。 子谦的肤色白皙,骨架子又生得好,看起来文质彬彬,却也是健硕有力的,这石青色的缎子,既衬他的肤色又显得喜气,显得他神采奕奕,丰神朗朗……那种俊逸儒雅的气质,难怪有那么多的小姐来店里,看的不是布料,而是子谦。 流云笑了起来:“嗯,很好看,很适合你。” 子谦自己看着也欢喜,这可是流云第一次亲手给他做衣服,做鞋子,穿起来的感觉就是不一样,那么合体,那么温暖。 “我也有件礼物要送给你。”子谦神秘兮兮的笑道,本来是想等饭后再送的,结果她先送了,那他也就没必要藏着了。 “是什么啊?”流云好奇道。 “你闭上眼睛。”子谦走了过来。 嗯,通常这样的情形,男方不是送女方戒指就是项链吧!不管他送她什么,她都会喜欢的。流云乖乖闭上眼睛,子谦身上幽幽的兰香萦绕鼻息,让她有片刻的心神摇曳。 手上好像多了一样东西,是纸张之类的。 “这是什么?”流云睁开眼,真的是纸张,确切的说是一封信,连火漆都未揭过的信。 “你看看。”子谦笑道。 不好意思,这几天生病,无可奈何的断更了两天,今天稍微舒服点,结果下大雪不慎摔了一跤,幸好摔的不是脑子,赶紧爬过来更新,稍迟些会有大结局奉上,不过亲们不要等了,明天再看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大结局 流云打开来,心一阵急跳,惊呼:“这是语蓉的信,你怎么会弄到语蓉的信?”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山人只有妙计,你放心,语蓉并不知道咱们在这里。”子谦看到流云惊喜的表情,心中吁了一口气,总算心思没白费。 流云坐到一边去看信,子谦继续喝酒,看流云。 许久流云才合上信,语蓉这家伙,真是好迅速啊!三年两抱,现在肚子里又有了,这个莫冲,也太威武了吧!也不让语蓉歇歇。 “看完了?”子谦问道,看流云挂着眼泪,不过眼神是平和中带点喜悦,信中说的应该都是喜事吧! “看完了。”抹了把眼泪把信折好。 “你不准备给我看看吗?”子谦故意问道。 “有什么好看的,那是我们姐妹的闺房私密话。”流云本来也想让子谦分享这份喜悦的,可是想起信末那句话,就不敢子谦看了,去倒子谦的酒来喝,今天真是高兴啊!一定要喝点酒才行。 子谦哈哈笑道:“好好,我不看,吃菜,喝酒。” 屋外炮竹声声,喜气洋洋,流云喝的微醺,醉眼朦胧的问子谦:“子谦,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子谦也是醉眼朦胧的望着她,不语,为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 “子谦,他们都叫我冯夫人,这样下去怎么好啊?你都要娶不起老婆了……” “是啊!你说怎么办呢?”子谦笑的别有深意。 “我不知道呀!要不,我让镇上的赵媒婆帮你物色物色……” “不劳你费心了,我已经有意中人了。”子谦还是笑。 “谁啊?我见过没有?”流云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人醉心不醉,神醉意不醉。 “唔……暂时保密,我想你会见到的。”子谦挑了挑眉。 流云瞅着他,这家伙使起坏来的时候也真够坏的,居然敢来戏弄她,她才不来上这个当,哼! “不行了,我醉了,我要去睡觉。”流云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你小心点……”子谦赶忙起来相扶。 流云脚下一个虚浮,幸亏子谦扶住,流云就整个人倒进了子谦怀里,娇妍如花,媚眼如丝,子谦看着这样的流云,脑子里不由的就浮现那日流云春光乍泄的模样,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也有正常的生理需求,每日对着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心上人,要做柳下惠实在痛苦,可是,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然而,身体里的血液不受控制的都往一个地方涌去,那个地方,简直要爆裂了。 听到他的心跳不规则的急跳,他的呼吸也凌乱粗重起来,真是酒壮怂人胆,流云非但没有想要逃离的想法,反而往他怀里钻了钻,如果,他认为时机到了,那么,她愿意。 “子谦,我好热……” “我也热,流云……”子谦哪里禁得起流云的磨蹭,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叫嚣着:流云,我要你…… 子谦盯着她那如樱桃般红润的双唇,微微开启的双唇,像是在向他发出魅惑的邀请,忍无可忍,子谦猝然吻上她的唇,辗转吸吮着,仿佛这是生命的甘泉,是他渴望已久,久到只要一想起,心都会颤抖。 流云被他吻的喘不过起来,意识彻底涣散,整个人如同漂浮在春水之上的浮木,混混沌沌的,只能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襟,任由他带着她沉沉浮浮。 两个人是怎样滚到床上的?不知道了,衣服是怎样除去的?也不清楚,口中的呢喃了什么?更不知道,只有屋外的炮竹,噼里啪啦,吵闹的很。 流云想起语蓉信里最后说的那句话:流云,相信我,子谦才是最适合你的,什么时候抱着你们的孩子来看我啊…… 是啊!经过那么久,经历了那么多,还是当初这个人,一眼就喜欢上的人,陪她走到了最后。 “对不起,流云,对不起,我不能这样。”子谦的动作戛然而止,伏在她身上急促的喘息着,额上汗滴如雨。他努力的支起身子,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棉袍,逃也似的回到自己房里。 流云被这个突发的状况彻底懵了,像是在云端突然被人一棍子打了下来,狠狠的摔了狗啃泥,狼狈不堪。 她拉过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裹了起来,没头没脑的裹起来,子谦是什么意思?嫌弃她已经不是完璧?介意她的过去?泪水像决了堤的河水,怎么止也止不住。 子谦知道她在哭泣,就算她捂着被子,也能听见她嘤嘤啜泣的声音,他懊恼的扯着自己的头发,为什么不忍一忍?就算流云愿意,他也不能这样唐突了她,看来,这事不能再拖了。 这一场变故,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如寒冷的严冬,直降到冰点。流云开始躲着子谦,店要过十五才开门,绣娘们也要过完十五才回来,流云就整日的在屋子里设计春天的样衣,足不出户。子谦叫她吃饭她就吃饭,吃饭去洗碗,然后又去忙自己的活。子谦刚开始还故意来跟她说话,可是流云均推说很忙,不答腔,他也就悻悻的走开了,到后来子谦也变得忙碌起来,一天到晚的往外边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有一回,流云看见他站在街上和几个女子说话,那些女的,两眼放光,高兴的直点头,跟小鸡啄米一样。流云的心就痛了痛,考虑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离开子谦,等这一季的生意做了,手头上存点钱,就离开吧!既然不能在一起,那就早点离开吧! 就这样僵持着,一直到了三月三,这日快黄昏的时候,子歉来说:“你准备一下,我们等下要去个地方。”不是商量的口气,而是命令的口气。 流云淡淡的瞄了他一眼,看他今天穿了一身天青色的袍子,应该是新的,也不知他是请谁做的,花样和款式跟她做给他的一模一样,穿这么漂亮,去相亲吗?流云道:“我今天很忙,你自己去吧!” “不行,这事,我自己一个人办不了,你必须去帮我。”子谦态度很强硬。 呃!求人帮忙还这种口气?看来,这事有点棘手,算了算了,看在反正也快分手的份上那就帮一帮吧!流云放下手中的活。 “那个……你今天穿漂亮一点。”子谦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流云怔了怔,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自己穿的跟新郎官似的,就差胸前一朵大红花了,现在又叫她也穿漂亮一点,搞什么鬼? 不管他,流云才不来拾掇,就这样出门。 子谦把店的生意交给新请来的伙计,已经套好马车在门口等流云,见流云出来,忙搬了小凳子让流云上车。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流云问。 子谦跳上马车,自己亲自驾驶:“去了你就知道了。” 马车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流云都快睡去了,掀开帘子向外看了看,呃!这里的景色很熟悉啊!恍惚了半天,终于想起来:“这不是去桃花林的路吗?” 子谦回头道:“是啊!那个院子有人想要买,咱们反正也不住,今天咱们去收拾一下,就卖了算了。” 混蛋,流云在心里暗骂,去收拾屋子穿这么漂亮做什么?而且,要收拾为什么不早上就来收拾,非得等天黑?那个院子有着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他说卖了就卖了,也不问问她的意思。 马车过桥的时候,流云发现,桥已经由木桥变成了石桥,过了桥,要上坡了,子谦才让流云下车。流云下来一看,通往院子的上坡道上铺了整齐的石阶。 “这都什么时候弄的?”流云诧异。 “哦!我刚弄的,不弄好这些,这院子也卖不起好价钱。”子谦轻描淡写道,率先踏上台阶。 流云跟在后面咬牙切齿。 进了屋子,天已经全暗下来了,子谦摸了摸腰间的袋子:“哎呀!我忘带打火石了,我去找找。”说着便往厨房去。 流云撇了撇嘴,打火石,烛台边上就有啊!去年他们走的时候又没带走的?流云摸过去摸到桌案边,在烛台旁摸了摸,果然摸到打火石。咔咔……嗤的,冒出一星火光,流云点燃了蜡烛。 似乎有什么不对,流云瞅着眼前的蜡烛,这,这不是龙凤喜烛吗?桌上还放着花生,红枣,莲子,桂圆等果品,还有桂花糕,菊花糕,玫瑰酥等点心,再看四周,彩绸高挂,正堂墙上还贴着一个大红的喜字,流云又走到卧室,梳妆台,八宝格,大衣柜上也都贴满喜字,床上是大红的鲛纱绣银丝芙蓉帐,大红的富贵牡丹花缎面锦被,百子嬉戏缎面锦被,叠的一层又一层。 屋子里光线又亮了些,流云满心疑虑的回过头,只见子谦笑微微的把另一根龙凤喜烛点燃,语声温柔:“好事要成双,喜烛怎好只点一根呢?” “子谦,你,你这是做什么?”流云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啊?难道说,那人把这院子买去是要做新房的?所以才需要来收拾收拾? 子谦含着笑向她走来,目光如水,深情款款:“流云,八年前,是我糊涂,错过了你,八年后,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流云,我要做你的丈夫,我要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照顾你一辈子,疼爱你一辈子,流云,做我的妻子吧!” 流云不可思议的望着子谦,是她神智不清出现了幻觉还是子谦脑子出了毛病?这么突然的就说,要做她丈夫的话,他不是一直都介意的吗?介意她的过去,所以,那夜,他落荒而逃。 “不。”流云摇头:“不,子谦,我不要你怜悯我。” 子谦一把抓住流云的双肩,急切道:“我这不是怜悯,上天都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所以才给了我第二次机会,流云,我对你的心,八年如一日,从来没有变过。流云,这不是怜悯,没有一种怜悯可以让人舍弃一切而甘之如饴,没有一种怜悯会让人思念到疯狂痛入骨髓,没有一种怜悯会想要与一个人共度一生,并以此为幸福,流云,听明白了,这不怜悯。” “可是……可是,那晚……”流云觉得嗓子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舌根发紧,酸涩的很,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她想哭。 “对不起,那晚是我不好,我不能让你随随便便,不明不白的跟了我,你是我这一生最疼惜的人,我要名正言顺的拥有你,流云,嫁给我吧!”子谦再次恳求。 流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扑簌簌的落了下来,扑进子谦的怀里,唏嘘道:“你是个大坏蛋,你这样戏弄我,我以为你嫌弃我了,不要我了……” 子谦怜爱的抚着她的发,在她耳边轻道:“傻瓜,我就算嫌弃我自己也不会嫌弃你,我想要你想的都快发疯了,怎么可能不要你,那晚,天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差点都没憋出病来……” 流云听到这,忍不住破涕为笑,这家伙真是好坏好坏,自己打扮的倒像个新郎官,可她呢?普普通通的一身衣裙,哪有新娘子的样子,不由撅了嘴道:“我才不嫁呢!哪有不穿喜服的新娘子的?” 子谦笑道:“有喜服你就肯嫁我么?” 流云心一动,他还有后招?不过,这么浪漫的求婚,她可不能顶真过了头,给根藤她就顺坡下吧!于是道:“有,我就嫁。” “你说的?不能反悔哦?”子谦坏坏的笑着。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流云装作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子谦则是一副你输定了的表情,得意的走到衣柜边,打开来,拿出一套大红喜服:“这是我从江宁县定来的,拿了你的衣服比的尺寸,来吧!我的新娘子,让为夫为你穿上。” “请苍天为证,十里桃花为媒,我杭州沈子谦…… “我苏州傅流云……” “愿意结为夫妻,不管贫穷富贵,不管生老病死,都不离不弃,恩爱白首。” “流云,执子之手,与子携老,我终于做到了……” 流云含笑倚在子谦的胸怀,八年恍若一梦,梦醒,他依然在她身边。什么朱门绣户,什么荣享天恩,能和一个真心相爱的人,厮守一生,那便是最大的幸福,苍天终不负我。 全书完 感谢一路陪伴紫伊的亲们,朱门绣户终于完结了,又说完了一个故事,不知大家对这个结局还满意否?哈哈,希望天下有情人都能执子之手,并一起慢慢变老。(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