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天》 第一章 梦醒时分 “琳”喷着响鼻,焦躁不安的在洞口来回走动。 琳,头生独角,兽首若狮,身如龙形,六爪似鹿。 从《蛮荒兽录》上记载来看,这是一种上古神兽,不过,与青龙白虎等著名神兽不同,琳的实力,在这修真界里并不突出。 事实上,苏漠始终对于这个智慧只与灵兽持平,成年也无法与元婴期修士一争长短物种,竟也属“神兽”一科这一事实抱有极大的不解。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 苏漠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自从三年前师父在海外斗法中死去之后,苏漠在修行上,就没了传道授业解惑的人,小到对这独角神琳的不解,大到结金丹时必须的三阳仙芝,都只能靠自己去解决。 苏漠低着头,距那头独角神琳的所在直线距离也有五里的另一座山峰顶,靠在一块巨石下,静静的看着那头越来越暴躁的大家伙。 一群九华狸,它不可能忍得住! 苏漠远远的看着那头独角神琳摇首刨蹄,一双铜铃似的大眼直望着东面山峰下,一幅想去却又有顾虑去的样子,心头暗暗算计着时间。 九华狸是独角神琳最爱吃的几种动物之一,只不过,这种小东西虽然只是普通妖兽,远非独角神琳的对手,可却精于风遁,极其精灵,使得独角神琳少有能饱口福之时。 而这回若不是苏漠运气大佳,得了几枚莫须草的种子,恐怕把腿跑断,也引不动这些小家伙。 不过,既然引来了,就由不得这头独角琳再占着这三阳仙芝了! 苏漠搭着眼皮,两眼似闭非闭的合着,突然一缕精光闪现。 动了! 独角神琳终究忍不住一窝九华狸的诱惑,暂时放弃洞中那还有一个月才能熟的三阳仙芝,轻吼一声,六蹄生云,脚踩云气,悄无声息中,就朝着东面山下奔去。 苏漠眼皮一跳。 乳色云气! 从这云气中看,这是一头少年的独角神琳,论法力道行,堪与金丹中期的修士相比,想来也是想借成熟的三阳仙芝药力完成蜕化大劫,成为能与金丹大成修士同等的完全体独角神琳! 当然,即使是一头少年神琳,也不是苏漠这个连金丹都还未结、身无重宝的小修士能硬拼的。 苏漠看着独角神琳踏云气下山,直到轰然一声巨响后,东山上火光闪现,才立即驾起飞剑,不敢浪费丝毫时间,化成一道剑光,往独角神琳的洞府中电射而去 独角神琳到底还是神兽种,虽然修为废了点,却也不是苏漠那暗地埋伏的阵法能轻易困住的,若非它实再被那九华狸勾引得厉害,存了速战速决的念头,也未必会这么轻易落入陷阱! 不过,既然落入陷阱,这三阳仙芝,便该是我的缘法了! 苏漠剑光一收,落到独角神琳洞府前,不敢有丝毫迟疑,掏出一枚青色宝珠弹出,“兹”的一声,化成一片青色宝光,一铺即卷,收放之间,便把洞口那层神琳丹气布成的禁制的破去。 而就在禁制破开的同时,便传来一声震天狂吼,火光四溢,隐隐传来阵带着血腥气息的法力波动。 苏漠不敢停留,知道这是他破禁被那只神琳感应到,,拼着用些大费精血的天赋神通,也要反身来扑杀他这贼人的的征兆。 快!快!快! 三阳仙芝,就在洞中三十三丈内水潭中央! 苏漠眼中精光暴闪,真气流转不休,将自己速度提升至极处,直往那处早探好的地方掠去。 …… ………………………………………………………………………………………… 一缕阳光从窗外斜斜的照射进来,映在了苏漠的脸上,使他紧闭的双眼也觉得通红一片,十分的不舒服。苏漠不由得张开双眼,床头那口长剑立即将他拉回了现实之中,使他回忆起了一切。 自己居然做了这么一个奇怪的梦! 嘿!想不到自己在梦中也是姓苏,连名字也没有改变,只不过年纪上,却是个活了近三十年的大龄青年! 苏漠有些奇怪的想道。 一切的一切,宛如自己真正的经历过一般的真实,叫人难以忘怀,这种奇异的感觉,几乎让他分不清到底刚才自己在做梦还是现在自己在做梦。 这使得苏大少想起了,在梦中学到的一个叫做“庄生梦蝶”的故事,此时此地,倒也情景相像! 梦中那个世界,极尽光怪陆离之色。 那个梦中苏漠,在前十六岁的年月里,都在父母的爱护下,老老实实上学,学了一肚子古里古怪的称为“科学知识”的东西。 而十六年后,却是突然“梦锋”一转,家遇巨变,父母一夜间双亡,而苏漠心灰意冷中,却是被一个名叫苦舟道人的“修士”拣回去,又学了七年和“科学”完全不搭边的炼气术。 再过三年,师父苦舟道人一夜间化为灰飞——按梦里那边的说法,那个苏漠这样,也算称得上“天煞孤星”一类的强大存在了——苏漠又经过了三年自学,最终在一次初级冒险中,倒霉之极的挂在了一个叫作“独角神琳”的洞府里。 真是一代衰人! 想起梦中同名同姓的存在,苏漠不屑的撇着嘴想到。 “嘶~~” 苏漠这边嘴角刚动,就觉得自后背起,一股彻入心肺的疼痛涌入心头! “对了,昨天刚被父亲打得皮开肉绽,连睡觉都只能这么趴着,哪还能作些多余的动作。” 苏漠一个念头刚想起,身体就条件反射般的的凝神存息,提出一股清凉气息,自丹田起,轮转四脉,落于后背,弥散开来。 一股清凉气息,扑灭了背后那股火辣辣的疼痛感! 真舒服……不过, 苏漠目瞪口呆中! 因为,这种运功疗伤的方式,决不是他十四年的人生中任一秒学过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苏漠同时还知道——这是那梦中所谓的“炼气术”中一个疗伤小窍门! 苏漠静静的感受着后背上的那股凉意,不由皱眉想道: “不光这个治伤势的法门,细细想去,《玄清凝元经》前三卷的内容,连同梦中师父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自然浮现!奇怪了!只不过是个梦,怎么还是能记得这么多的东西?” 而且…… 苏漠摸着自己左手腕上浮现的那层淡淡触感,心中更是惊异。一觉醒来,不光脑海中多了那些东西,还在身体上也有了显现——左腕上一个依稀可以看出呈现出黑白二色的印记。 按照梦中的说法,这个标记黑白二色纠缠,在形象上,像雾像风又像雨——也就是说,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真要形容,也只能勉强认出大概是类似于“麻花”东东……或者委婉的说,两端微微的尖状,使得也能说它呈梭状——或者就是个宝梭? 苏漠少年一时间思潮起伏。 这个梦并未做完,自从梦中的苏漠进入独角神琳的洞府后,梦境便模糊不堪——更确切的说,故事的后半段,就像正常的梦境一般,苏漠知道自己梦到了,可一觉醒来,却也只知道自己梦到了,并忘却了洞中具体都遇了什么境况,即便再努力回忆也只能收获一片蒙胧。只知道,反正最后是被独角神琳一口阴阳两仪火给喷死了! 不过,就这样吧! 苏漠暗自摇了摇头,感受着身上伤痛,想起自己现实中列重要的事来,毕竟,梦再怎么玄幻,也只是个梦。 “小如,小如!” 苏漠忍痛高声叫了几句,便听门外一阵“来了,来了”的清脆回应,随声进来一个十三四岁的清秀丫头,看着苏漠想撑身起来,连忙紧走两步,抢先按住了,抱怨道: “少爷,您这都昏睡两天了,怎么一醒来就不消停。背上伤口上了药,别乱动,省得又弄破了!” 苏漠嘿嘿一笑,闻言也不强撑,顺势又趴下,扬脸问道:“小涛儿怎么样了?” 小如吐了吐舌头,看了看门外,才又小声道: “少爷你这回可真是闯大祸了,也亏了二少爷昨天就醒转过来,事情才算平静下来!嗯,二少爷那边,我知道得也不真切,只是听说,医师说若非有那枚“朝元丹”吊着,二少爷恐怕就真危险了!不过,既然醒转过来,那便没什么危险,只需静养便好。” “这样啊!”苏漠松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还好还好……” “好什么!”小如撇着嘴,小声道:“如今整个府中、甚至连咱们临汾城里,都知道了苏家大少逼二少爷去夺《朝元诀》,险些害死二少爷的事!不光这,就连您被老爷吊起来打的事,都说得活灵活现、花样百出,您还想着能有什么好!” 苏漠也不与她争辩,只嘿嘿一笑,悠然叹道: “虚名,就像那天上的浮云!只要人都在,就什么都好啊!” 第二章 苏氏兄弟 苏家,并不是什么大贵族,然而却是临汾城、甚至于盘陵府大大有名的存在。 究其原因,不是励精图治的苏荣苏大老爷,却是因为他的两位公子。 确切的说,是苏府的小公子。 苏涛! 这个六岁时被引为莫愁山入室弟子,十二岁进阶成为六品武者妖孽般存在! 而在这位天才弟弟的光环下,苏大少十四岁成为八级武者的事,便显得平淡连茶余饭后的闲谈都不便提起了。 与苏漠梦中世界不同,苏府所处的大离王朝武运昌隆,武风极盛。 天下武功,殊途同归,细分等级,则可划为十级武士九品武者。 自修行武功起,都要先肉坚体强,才能养出气感。这种由外而内的过程中,能“断树碎竹”的,大概就算是第一级的武士;而能达到“墙倒屋塌”的,一般便到了十级武士。 武士十级的阶层,是武学之初,从纯肉体的“断树碎竹”,到真气渐起时的“开碑裂石”,再到最后武士顶阶的“墙倒屋塌”,便是绝大多数人一生的学武历程。 而如果能有天资上佳,又有上好功法伺候的,便能在武士十级之顶上,再起鱼龙之变,从十级武士变成“入品”高手。 天下间的高手,便是从九品起,至一品为最高! 所以,十二岁便成为六品武师级数的苏家小少爷,才会成被认为是妖孽一般存在! 相比之下,苏漠十四岁的八级武者顶峰修为,虽然在同龄中也是一时之选,却黯淡了不知几何。 没人愿意就这样黯淡! 故而,苏漠才会逼问弟弟苏涛莫愁山的功法,好在九级武者通脉养穴中领先一步,将来也成为入品的高手! 呃,可惜,莫愁山的功法是不外传的——不然也用不着“逼问”! 然而,办法总比问题多! 江湖传言,临汾城附近有先人秘府现世,内有中品中等的《朝元诀》一部! 苏涛小弟被这个没羞的哥哥一逼,头脑发昏下,瞒着家人,加入了这场夺宝之战! 三天后,苏涛带着一身可怖伤势,将那本《朝元诀》交给苏漠这当哥哥,然后一头昏死过去,被家里请来的几个庸医摇头叹息了不知几回。 所以,当苏老爷知晓因果,知道这事的起因是苏漠这当哥哥的时候,险些气死。 一夜无眠。 当然,险些被打死、一直处于昏迷与清醒间的苏漠大少爷或可不算! 昏睡了两天,做了一个长长好梦的苏漠入梦时,苏府中乱作一团,而这种混乱传染出去,便也使得苏府这“家丑”外传得厉害! 纷纷扬扬的流言蜚语,中心就是这临汾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苏家。 苏荣坐在大厅中,听完连夜从府城请来的名医汇报小儿子的病情,冷俊威严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涛儿这次能脱险,多亏莫神医妙手回春。不过,涛儿静养之中,还需有人看顾,却是还要劳烦神医多加照料了!” “惭愧,惭愧!才疏学浅,当不得神医之名!”轻抚着颔下的山羊胡,老态毕露的莫医师苦笑道:“令公子这一回外伤、内伤十分严重,又身中三种不同毒药,我本来也难施手段,只是托了那枚“朝元丹”的福,才能使之脱险!那丹药虽然并不十分对症,又兼有药力太霸道之憾,却终究是中品丹药,妙用无穷,便是没有我疏导,也并无太大风险!” “哪里,莫神医客气了,若非神医妙手,小涛也不能这么快就醒转过来!” 苏荣面露笑容,摇了摇头,又客气了几句,才令人把这位名医送回客房。 “万幸万幸!总算是听见这位医师说个准信了!” 莫医师前脚刚走,便见屏风后出来一位三十许岁,容颜憔悴的妇人,看着苏荣,脸色舒缓道: “这位医师什么都好,就是口风太险,一旦问起伤情,只管自顾把那些听不懂的话说了一通,就是不肯说个准信,非得等到最后,才肯下定论!” 苏荣看着自家夫人出来,也舒了口气,自从苏涛这个小儿子一身是血的回家之的,夫妇两人便一真未曾合眼,连续两天,虽然功力精深,也是疲惫不堪。 “对了,老爷,小涛儿这边病情既然稳定下来了,是不是让那位医师也看看小漠那边……”苏夫人见丈夫神色缓和,就似乎不经意的提了一句。 “哼!” 苏荣闻言神色一变,满脸阴郁突显,重生拍了一记茶几,起身喝道: “那个孽障,死不了!” 苏夫人看着气势汹汹、拍案离去的丈夫,也不深劝,只把眼一翻,将身边侍女叫近,如此这般的小声嘱咐一遍,看着侍女受意去追那位莫神医,才松了口气,转身又紧追自家丈夫去了。 苏漠此时虽然不知道这些事,却也能猜出自己这个“孽障”在父亲眼里是个什么情况,一觉醒来之后,问明身边侍女近况,知道自己那个弟弟有惊无险,便也放下心来。 至于这个“逼问莫愁山功法”、“逼弟弟夺取《朝元诀》”的名头,既然被安在了自己头上,摘不摘得下来,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苏漠此时更在意的,毫无疑问,是那个梦境中光怪陆离的世界。 更准确的说,是梦中苏漠修炼了十年的真气,至今仍记得的三卷《清玄凝元经》。 梦中苏漠的前十六年,已经是怪异之极,竟然身处一个完全不突显个人武力的世界,而那个“科学”的世界里,肉体困弱不堪的人们,凭着个人智慧能造出无数工具,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而后面十年的转变,更是让人措手不及,梦境从一个完全无武力的世界,突然间便转到了修真的时空,其中“炼气”“金丹”“元婴”的诸般修仙者,凭着一件件法宝焚江煮海,飞空遁地,同样无所不能! 而更奇妙的是,苏漠发现,那十年中学来的修仙与非修仙的知识,一觉醒来,竟然全然不忘,如刻骨铭心般,牢牢印在苏漠此时脑海——梦醒时自动运转的疗伤功法,就是最好的证明! 既然疗伤功法是确实有效的……那要不要试试其它的修行功法呢? 对于一个敢“逼问”弟弟功法的少年来说,这还用问吗! 苏漠撇了撇嘴,二话不说,便照着梦境中修行经验,依着《清玄凝元经》开篇所言,凝炼起自己得自梦境的第一缕真气。 第三章 莫愁山 三天之后,苏漠就能不用人扶着,自主下地行走。 苏家下人们议论纷纷,显然对于苏大少他这么早就能下地行走颇感遗憾,暗自猜测到底是苏老爷那晚的龙鳞鞭留了情,还是苏夫人私底下找去的莫神医,妙手果然有不可思议的回春之效。 然而,不管如何,苏漠总算是能自如行动了。 苏漠站在院子里,感受着阳光下微风拂过脸颊的爽利,不由心情大好。 “梦中所得,果然是真的!” 苏漠一边绕着庭院慢慢走圈,一边想道: “这几天我修炼起《清玄凝元经》的入门功法,有梦中苏漠经验在前,果然轻松无比!而这门“炼气术”也确实大有妙用,我只炼了三天,就能感受到这股真气对治疗身上伤势的作用极大,比我先前练的基础法门不知高明了多少。若非如此,三天时间恐怕还不够我恢复元气的!” 苏荣教训儿子的龙鳞鞭没掺半点水份,苏夫人请来的莫医师也确实不太当得起神医的名号,苏漠能恢复得这么快,还是托了梦中那神奇的炼气术的福。 虽然苏漠刚刚入门,只有三天修行,然则这股奇异真气,虽然微弱,却着实比他十几年来接触的真气质量高了不止一筹,依法运功,不过三天,就凭着这一股真气的滋养,便能自己下地行走。 “少爷,您怎么好得这么快,难不成那晚上哭喊得那么惨,其实都是装出来的!” 丫头小如在院子一旁看着苏漠绕墙行走,自顾坐在小椅子上,看着自家少爷走了一圈又一圈,不由托着腮愣愣的问道: “既然现在您能行走自如了,怎么赶紧见老爷夫人认错赔礼……嗯,对了,还得去见见二少爷,正经道个歉才好啊!” 行走自如的苏漠闻言一边呲牙,一边翻着白眼:“哼,老爹那一百零八记龙鳞鞭可是实打实的,若非你少爷人品过硬,说不定就先小涛一步去了呢!现在打都打了,该认的那天也都认了,还去凑什么趣!” “少爷好得快,能说你皮糙肉厚,和人品又有什么关系了!”小如吐了吐舌头,显然不能理解人品的妙用:“再者说,就算不想去受老爷的训,二少爷那边身体刚好,听说还不能下床,您总该去看看吧。” 苏漠嘿嘿一笑,也不争论,只是缓缓伸个懒腰。 看,总归是要去看。 然而,若是顶着这身伤去看,徒惹烦恼,倒不如不去的好! “孽畜,那个孽畜!你还护着他干什么!” 苏漠刚在感时伤怀,却忽然听见院外传来一阵如雷咆哮。 这是一个介乎青年与中年之间男子的声音,气喘吁吁,扶墙而立的苏漠和一旁的小如,都能听出他那声嘶力竭咆哮中的愤怒。 苏漠作为苏家大少,虽然如今受了罚,可到底还是未来家主之选,所居院子向来清静,犹其现在又遇了事,不管交好的还是交恶的,都不愿在这时来惹,更显得这独门小院清幽。 不过,门外大嗓门言语极不客气,然而苏漠却只能一脸苦笑,不敢提出什么莫扰人清修的异议——因为这就是苏漠如今这一身伤痕的元凶——也就是苏大少的父亲,苏府当家苏荣。 “孽畜孽畜!嘿,漠儿是孽畜,你又是个什么!” 一个中年女声接口回道,尖锐的嗓音甚至比苏荣还有穿透力——数遍苏府,能和苏老爷这么硬顶的,言语讽刺的,也就只有愤怒中的苏夫人了。 “你……你这妇人,不可理喻!” 苏荣气结,显然斗口不是这位撒起泼来夫人的对手。 “哼,漠儿惹出这种事,害得涛儿重伤至此,我当然知道该罚!那晚任你怎么打,把他打晕了、浇了冷水接着打,反来倒去,打晕了三次,任他怎么哭喊,哭喊得没声了,不到一百零八鞭打完,我可说过半句求情的话?” 苏夫人言语坚硬,嗓音里却带着丝丝哭腔: “可是如今那莫愁山来要人!他们凭什么要人!涛儿是拜在他们门下,可是这回漠儿既然没得了他们莫愁山的功法,那便是与他们无关!任涛儿后来怎么行事,就是为了那《朝元诀》丢了性命呢,那是他们哥俩的事!是我们苏府的事!我能打得,你能打得,就是打死,我也认了!可他们凭什么!他们来要什么人!” 莫愁山!要人? 苏漠在院中心中一紧,不由生出股不妙的感觉。 “可是父亲母亲?这是吵什么呢?”苏漠定了定心神,暗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门外静了片刻,才见苏漠父母先后走进院门来。 “哼,你干的好事!”苏荣依旧冷着脸,看着自己站着的苏漠,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显然也没想到这个儿子竟能这么快就起身,道:“如今莫愁山听说了你那些事,特地派来人,点名让你这个胆敢逼问莫愁山功法、差点把莫愁山亲传弟子逼死的“少年英豪”去见他!嘿……” 苏荣还想再说上这大儿子几句,却见苏漠微微一笑,点头道: “既然要见我,那见见也好!” 苏荣夫妇听了这风轻云淡的一句,不由齐齐愣住。 “漠儿,你还有伤在身,缓一缓也行!” 苏夫人见苏漠眼神坚定,不似玩笑,不由心中一慌,怕这个倔儿子真就这么出门和莫愁山的人顶上,连忙开口劝说道:“你刚受了罚,身上有伤,衣服都不能穿齐整了,怎么好就这样出去!倒是你弟弟伤势和缓,已经渐稳定了,让他先和他师兄见面,过两天,等你背上伤口好些了,能全礼数,再去见那位,岂不更好!” 那莫愁山来人时,苏夫人在后院并不知情,还是等到前厅中老管家着人报信,她才知道那人言语不善,一上来便点名见苏漠。 苏夫人闻言自然大急,只是紧赶慢赶,却还是直到苏漠门口,才把气势汹汹的苏荣拦住。不想只说了两句话,却把苏漠吵出来。 更可气的,是苏漠醒后不知深浅,不顾自己争吵,竟然真想去见那个莫愁山的来人,苏夫人心下气苦,却又不忍就这么放着这个儿子不管,连忙拿话要稳住这父子俩。 苏漠听母亲这么说,脸上不显出笑容,两眼盯着院门外,淡淡道: “莫愁山传人何等人物,既然能知弟弟伤势,又如何能不知我的情况!他既然想见我,又哪轮得到我挑三拣四!” 第四章 杜小先生 莫愁山想见人,确实轮不到别人挑三拣四! 杜宇端坐在苏府待客大厅里,年轻得尚且显得有稚嫩的脸上,一如寒霜。 阵阵低气压扩散开来,使得想缓和气氛的老管家不敢作声,只能奉上好茶后,就远远的听候差遣着。 老管家的畏惧是理所当然的。 莫愁山几百年的威名,早已深入人心,即便是府中出了一位拜入其门下的武者,也并不使这种畏惧减去多少。 更何况,杜宇以弱冠之龄,横行大离,凭的也绝不只是莫愁山的一个名头。 杜宇坐在厅中,嘴角慢慢显出一股冷笑。 四品顶峰高手的实力,岂是这种小城小家族能明了的! 即使端坐厅中,只要他想听,后院那对夫妇说话争论的言行,又哪能逃出他的感应。 苏荣倒是知趣,一听说自己要人,未费什么口舌,就自去提人。 可是,这府中的下人,却未免太不知规矩了,这边苏荣刚出大厅,那边就有人到后院报信,使得那位苏夫人赶紧去阻拦。 听着这位苏夫人维护自己儿子、抵抗莫愁山的命令的闹剧,杜宇不由心中冷哂: “到底是乡下妇人!只有这些见识!若非还顾着小师弟的几分面子,这个苏漠,不要说见,便是举手杀了,又哪用得着这些唬头!” “不过,莫愁山许久无所动作,倒是让这些小家族平白小看了,小小一城,不仅有人敢逼问派中功法,连要个人都有阻碍!” 杜宇不着痕迹的收回感知力,闭目静观其变。 若是苏家太不知趣,倒也怪不得他不念这个小师弟的脸面! 等着桌上茶水渐凉,一旁老管家犹豫要不要再换一杯时,厅中才又传来一声告罪,苏荣当先迈入大厅。 “劳杜先生久候了!” 杜宇点了点头,大离王朝,以武为尊,他虽然不过十八,辈份上又是和苏荣儿子同辈,可既然身为四品武者,便当得“先生”的称呼。 杜宇眼光越过苏荣,凝视他身后缓缓走进来的少年苏漠。 苏漠背臀有伤,如今才不过三天,虽换了几回药,又有梦中真气滋养,可却远远未好,走得颇慢,远远落后苏荣。 眼见之实,到底胜过感应所觉。 杜宇看着这个面色苍白,容貌和自己那个小师弟有五六分相似的少年,一头冷汗的披着件宽松衣服进门,神色中竟是不见慌乱,气息平和稳定,与自己先前设想不同,不由心中暗暗不喜。 “杜先生恕罪,因这孽障前两天被教训过,旧伤未愈,故而只能这般形容来见!”苏荣见杜宇不言不语,一脸寒霜,怕他不知缘由,连忙解说。 杜宇点了点头,看着挪着步子近来的苏漠,嘿嘿一笑,拖着长腔漫声道: “这就是苏家的大公子吧,果然一表人才,嗯,十四岁,八级武士的实力,倒也称得上少年英才了,难怪觉得学府的三流功法配不上自己!也是,似这般绝顶人才,若非我们莫愁山顶尖的功法,又哪还有什么能配得上你!” 苏漠听着杜宇阴阳怪气的说话,知道他是拿着“十四岁八级武士”的话讽刺自己呢。 苏涛十二岁成为六品武者的珠玉在前,似苏漠这点成绩,当年便未曾被莫愁山下来收弟子的人看中,如今又怎么称得上什么“英才”! 只不过,论武功,这位“杜小先生”自然是高明之极的——要知道,整个临汾城里,最高的一位长住高手,也不过是五品境界罢了——不过,若论起口舌之利,这位杜小先生,却是完全不够瞧了! 苏漠苍白的脸上显出一丝笑意,沉声接道: “杜先生说笑了!功法,自然是越强越好!苏漠虽然资质平平,却还想着能更上一层。莫愁山功法天下无双,若是先生愿意赠予,苏漠自然欢欣!” “孽障,怎敢这样与杜先生说话!”苏荣在旁闻言脸色一变,连忙出声斥责。 杜宇立意鲜明的讽刺,本想刺激一下这个不知轻重的少年——个中意思,但凡不是天生智障,又哪有听不出来的——哪知苏漠却偏偏似完全听不出来一样,反倒顺行杆上爬,似全然不知城内风雨传言,只当这位小杜先生要提携“后辈”了。 苏荣眼角扫过杜宇更显阴沉的脸色,心中一突,连忙出声斥责,上前便想出手先自教训这个越大越不知轻重的儿子。 “哦,怎么了?”苏漠轻退一步,挠头作一脸不解状,轻问道:“杜先生的意思,不是要给我莫愁山的功法吗?嗯,“少年英才”不敢当,不过,杜先生如此说,难道不是愿意提携小子吗?先生如此大德,小子当然铭感五内!” 苏荣又气又怒,刚一举步想封住苏漠的嘴,便觉一股莫名潜力涌过,抵得他不得前进半步,只得听任苏漠这个不经事的孩子继续刺激这位杜小先生。 “果然是邪尖嘴利,难怪敢逼问苏涛,窃取我莫愁山的镇派之法!”杜宇眼色冰冷,暗自发力止住想圆场的苏荣后,看着苏漠装腔作势,脸色更是渐沉下来。 “窃取莫愁山镇派功法?谁?谁敢这么大胆!” 苏漠闻言脸上异色大起,仿佛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吃惊之极的四下张望 ——作态虚假之极! “呵呵,好!好个苏家大少爷!” 杜宇年轻的脸上满是冷笑,本来,依着他来前山上的交待,只是想让这个苏漠知道,即便有个弟弟是莫愁山弟子,有些事也是做不得的——如若不然,莫愁山虽然收徒严紧,可也总有三五十入室弟子,人人都将功法传给家人,那这一派功法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只是如今一见苏涛,上来便是那般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竟无半点悔改之意,心头便早有怒气起,看着他眼下不仅不认,还敢调侃于他,更是心意改变,想要给这孩子来个狠些的教训! 只不过,“苏漠逼苏涛”这一出戏,本就是从苏家传出去的! 正经来说,当时情形,更是只有苏漠苏涛兄弟二人知道,便是苏荣这作父亲的,也是在苏涛一身是伤的返家时,才知道此中经过——只要苏漠反口不认,苏涛那个弟弟再圆上这谎,这图谋莫愁山功法的事,又有谁能说得清! 杜宇看出苏漠心思,不由眼中寒光一闪。 第五章 所谓人证 “你以为你行事无人可知?以为苏涛护着你,你便可轻辱我莫愁山?你当也知道:凡意图窃取我莫愁山功法者,施而未得、废其武功,如有得手,斩杀无赦!只不过,你是苏涛兄长,莫愁山才有法外之恩,若你诚心认错,便也罢了,可若是你作此意态,嘿嘿……话真说开,能证确有此事,那即便你虽是未得,却确有此意、此行,莫愁山还要脸面——便是小师弟也护不得你!” 杜宇眼中寒光一闪,盯着苏漠,毫不掩饰自己心中厌恶,四品武者的强大精神压力连着一股莫名的气势,铺天盖地般涌向苏漠,迫得苏漠身子一晃,险些就站立不住,那本来就苍白的脸上更是半点血色也无。 “莫愁山的威名无双,苏漠当然听过!功法例不外传的规矩,临汾虽是小城,却也能知。只不过,若说苏漠意图窃取莫愁山的功法,您可就太看得起我这个八级战士了!” 苏漠见杜宇发威,却并不害怕,在这惊世骇俗的气势中,虽然气息凝滞,不能自如行动,却在新练得的《清玄凝元经》真息护持下,精神无阻,带着苍白的脸色微微一笑,一双黑眸熠熠生辉,直视杜宇而言。 一个八级战士,怎么能“逼问”莫愁山功法! 要知道,莫愁山自古便有个逸闻——“莫愁山上无武士!” 但凡莫愁山上的人,不管是亲传弟子、入室弟子、内门、外门、记名、不记名的弟子,只要能在山上修行,领了莫愁山真传功法的,没有一个武士级别的,甚至就连打扫房屋、端酒送客的下人,也都有入品级别的实力! 像苏漠这样的八级的战士,在这临汾城或许还能算上天资才情不错的,可是放在莫愁山里,却是连个下人都不如! 一个连莫愁山下人都打不过的苏漠,怎么窃取莫愁山的功法?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杜宇冷冷一笑,寒声道:“原本看在小师弟的面子上,若你乖乖认错,还想给你留几分颜面,既然你如此卖弄机巧,便怨不得我了!” 杜宇看着退后几步,被自己气势压迫得扶椅而立,却仍是神色不变的苏漠,清声喝道: “苏阳,出来说话!” 随着杜宇声音响起,大厅里应声低头走出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这少年面目标清秀,眼神精灵,一身灰服,虽是下人打扮,却在杜宇气势中并不显得猥琐,进门先向杜宇和苏荣各行了一礼,才垂手立在一旁,一幅乖巧听话的模样,反倒显出几分进退有据。 “是你!嘿,果然是你!” 苏漠看着这个意态恭敬的清秀少年应声入门,皱眉叹了一声,似乎有些吃惊,又似乎还在意料之中,轻叹道: “我和小涛说话时,只有你守在门外!而此中情形,若说父亲知道,是我自己破嘴说露;可招惹出来莫愁山,满城之中,也只有你这个随小涛一起入莫愁山的小家伙能办到了!” 莫愁山所在,与临汾城隔了三个府,总有数千里路。 四品武者虽然气息悠长,罡气强横,可几千里地,也总不能一路用轻功赶过来,需借助长途赶路的几种驭兽,而即便是最上乘的烈焰骑,一路马不停蹄赶来,也要费上三四天光景。 而从苏涛受伤回府,到杜宇从莫愁山上到苏府问罪,前后却不过五天的功夫——这点时间只是刚刚够一身白衣、气质高雅、十足浊世佳公子相的杜大高手从山上到临汾城罢了。 而莫愁山能在四五天前便得到莫涛受伤“真相”,并且相信这消息确切无误,派出了杜宇这无论前途还是现在都镇得住场面的弟子来,当然是有特殊消息来源的,而这来源,能且只能是临汾城中惟二知道莫愁山秘信手法人物,作为莫涛随身小厮入山修行的苏阳办得到,且有这种“公信力”了! 而杜宇也是因为这一重关系,才上来便要揪出苏漠,并且不怕他任何“赖账”的小手段。 只不过,这苏漠也太“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吧! 怎么见了人证出现,也不见什么慌乱! 杜宇微微皱眉,以眼示意苏阳上前说话。 “大少爷见谅!”苏阳微笑着朝苏漠施了一礼,露出一口上好的白牙,轻声道:“少爷这回因您之故弄成这般田地,总有个说法!苏阳也不过是依着山上、府里的规矩,据实以告罢了! “据实以告?”苏漠眼皮一搭,漫声问道:“你在门外候着,听到多少东西,就敢说据实以告?” “听得虽然不多,却也不少!”苏阳嘿嘿一笑,眼中讽意一露即收,只低声叹道:“毕竟,苏阳虽然只是少爷身边的下人,却也是个九品武者,一点听力还是有的!” 苏漠一愣,低下头,苦笑道:“是了,再怎么说,你也是个九品武者了!在莫愁山上,还能耐得住性子,可若是回到苏府这小池塘,一个没什么前途的八级武者都能对你吆五喝六,换作是我,只怕也是不满得很!” 苏阳闻言脸色一变,连忙抬头去看一旁杜宇的脸色,见他依旧是一脸寒霜,未有表示,才松了一口气,冷笑着打断苏漠,急道: “任你如何想,可你逼少爷透露莫愁山的镇派功法,这总不是我空口白牙说的吧,当日你自己都认了,是你逼问少爷功法,少爷不肯给,你便逼他去夺取新出世的那部《朝元诀》。此中种种,便是我不说,又有谁不知道了!” 杜宇见苏漠竟还是不认,反倒喝起苏阳这个不成器的“证人”来,不由有些不奈,直接皱眉朝着苏漠喝问。 “不错,你自己都认过的罪,难不成还想抵赖!” “当时认,是当时事!何况,那天父亲打我,也只因为我不拦着弟弟夺那本《朝元诀》罢了,反正我是半个字也不知道你们莫愁山的功法!其前种种,不过是我与弟弟内里的事;其后种种,又和你们莫愁山无有关系!” “至于其中种种传言,不过是小人告状,父亲自乱猜,我懒得分辨罢了——你可问问当时苏阳到底听了多少东西——但凡我与弟弟在屋里说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我且不论,可以小涛儿中品武师的实力,想让一个九品的武者听不见,总不该是什么难事吧!” 苏漠诡辩连连,便是当着人证,也一样抵死不认。 “你当时因少爷没给你带回来莫愁山藏经阁的功法发火,少爷不敢还嘴,哪会顾得上别的!”苏阳到底在门外守了许多时间,苏涛又一直并不拿他当外人防着,哪会真的半点也听不见。 “当哥哥的训弟弟岂不是天经地义!更何况,你自己都说了,我要的是藏经阁的武功,却不是莫愁山的功法!嘿嘿,这中间的差别,别人不知道,你这跟着小涛上山的还不清楚吗?怎么反倒在这兴风作浪!” 苏漠嘴角含笑,定定的看着满头大汗的苏阳。 “好个奸滑小鬼!” 杜宇闻言皱眉,见苏阳到底上不得台面,被苏漠几句话说得心慌意乱,也不愿再让他在这丢人,不提这个证人之事,反倒冷喝一声,起身直盯苏漠,寒声道: “不管如何,苏涛既然入了我莫愁山,便不是你们这小家族能妄自掌控的!想靠着莫愁山的名头行事,得不劳而获之果,说不得便先要给你个教训!” 随着杜宇起身,一股压迫人心的气息,充斥整个大厅,。 那股气息不知其所来,不明其所往,只是厅中之人,俱生感应,只觉得一口气透不过来,气血不通,手脚都不听指挥,半点无法动弹,比之方才,却又是重了十倍百倍! 一旁刚想说情的苏荣,被杜宇几句明指暗讽的话刺得脸色一白,旋即也被那气势压在座位上,只能被动运功抵抗,脸色立时又胀得通红。 首当其冲的苏漠更是不堪,被杜宇气势一压,冷汗瞬间布满面孔,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显不出半分血色,虽然还想说上几句,可如今杜宇动气,不耐烦讲些道理,自然不会再让他开口! 一时间,苏漠气血翻腾,耳中嗡嗡作响,眼前景色迷茫,只强撑着不让自己跪倒在地,就费尽全力,便还有许多辩才,又哪里开得了口。 “哼,是非之争,岂在口舌!任你口灿莲花,不过一个不入品的东西,说破天又有什么用处!也罢,今天且给你个教训!” 杜宇见着苏漠这种表现,冷冷扫了一眼,不屑之意,喷薄欲出。 苏漠方才退了几步,扶着椅子,故还好些,只是扶椅的手上青筋暴出、血色全无,偏偏自己却没有半点实感,在杜宇的这股气势锁定下,连五感都渐消去,对于自己身体的掌握没有半点感应,只剩下脑海中阵阵轰然作响,回声不断的“给你个教训”“……教训……教训……” 教训? 你凭什么教训我? 苏漠脑海中渐消去的意识中,一个声音渐渐响起,由小而大,初时在那“教训”中几不可察,可转瞬之间,渐渐竟越响越大,最后轰鸣中,完全压过了“教训”之声,喷薄而出,诉诸于口上。 一股弱小的真气,在那杜宇那压制下,坚定的流动起来,越转越快,涌至胸口,带着苏漠以低微但坚决的声音说道: “你,凭什么教训我?” 第六章 幻兵气刃 要 “你,凭什么教训我!” 要真贪图你们莫愁山的东西,也就罢了,可明明半点好处没抢你们的,你凭什么教训我! 苏漠一直风清云淡的表情终于告破,声嘶力竭,抑郁不平,尽数化成这一句话。 一时间,杜宇几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一个八级战士,在这连下品武者都能完全压制的“海天一气”气场中,说话了? 虽然自己看在同门家属的份上,不想弄伤他,而自己的气场又没有真正练成,眼下只得了个雏形,但气场就是气场,即使是雏形,一般来说,也惟有三品以上高手才能运用,又哪是这么好破的! 然而,这个苏漠,好像……确实是说话了! 杜宇看着随着那几个字,苏漠口中一齐泌出的血迹,脑子转了几圈,才算把这事消化明白了。 这小子,修为不高,脾气却大! 杜宇看着这个强冲自己气场,结果弄伤自己的苏漠,暗中眉头乱皱,腹诽道: “人家高手宗师脾气大也就罢了,差一些,天才妖孽级的,有些脾气也能理解!可你一个小小八级战士,要实力没实力,要天资没天资,你狂个什么劲!还不是仗着苏涛那个小妖孽!要不是那个小妖孽……” 杜宇心中虽然暗自发狠,却终究不敢真一使劲把这个八级战士给报销了——不然回到山上,终究没什么好果子可吃——只是心中隐隐的怒气却难平。 莫愁山上,也不是都风平浪静,苏涛少年得志,十二岁便成为六品武者,而且修行的还是镇派功法,若说这与他不是同师所教、却也是少有天才之名的杜宇心中全无芥蒂,那必全然是扯淡。 只是莫愁山门规森严,门内大致还算平和,同门之中即便算不得亲如兄弟,却也少有明面上的龌龊。不然,以苏漠眼下这般情形,便是真个一把拍死了,也没处说理去。 不过,这样的小子,还真是想让人一巴掌拍死啊! 杜宇心中一动,只差监门一脚就能进入三品武宗的强大感应力发挥出实力,便对屋外变故有所了解,冷冷一笑,手掌虚握,却是挥手凝起真气,将无形真气生生凝成一条赤色长鞭,径往苏漠头脸上抽去,冷喝道: “凭什么教训你?” “凭的,自然是能教训你的实力!” 苏漠借新得的真息冲破气场压制,并未多加注意到自己身上的五痨七伤,反倒因为身上传来的阵阵伤痛感觉到神清气爽——只练了几天的梦中所得真息,在这变故中,竟似乎有所突破了! 心头喜意未消,眼睛模糊、气血翻腾的苏漠便刚一抬头,看着杜宇抽来的气兵,心中便又冷了下来。 幻兵气刃! 虽然苏家没什么高手,但基本的一点见识还是有的——幻兵气刃,将真气显化,变成有质有形的兵器,这是惟有炼气成罡圆满的五品高手,才能运用的手段。 像苏漠这样一个不入品的低手,吃了这一记,十成十的会身首分离,就此了帐! 那气兵来得迅捷无比,苏漠刚体会到自己梦中真息的妙处,便立即改换成生死一线的大恐怖,一时间,除了腹诽这个杜小先生的肚量外,便是暗自己果然因为一个梦变傻了,脾气变得和梦中那个衰神一般无二,竟出口就惹怒了个上品武者,花一样的年纪,还没来得及体验人生美好,便要就此凋落! 只是,苏漠虽然第一时间觉得自己无幸免之理,即使有了梦中新得的一股真息,使他意识清明百倍,也不会使结果有何改变,可身体却先意识一步,勉力向后退去,极力“妄想”要避开这一击。 当然,以苏漠受伤后的身体,加上他那不入流的轻身功法,这种无谓的“抵抗”,只能让杜宇那本来就鄙夷的神色更浓厚几分罢了。 “住手!” 苏漠一个感时伤怀的念头还没转完,就听得身后一声清喝传来。 眼角余光扫出一个矮小的身影,只是那身形来得虽快,声音虽响,却阻不了那赤色气兵的来临,也赶不上到苏漠身前排忧解难——苏漠一个念头还没转完,便看着又一道清冷寒光闪过,还没回过味来,便见眼前那道代表死亡的赤色气鞭,便就此化作两段。 这赤色气鞭一断,依旧还成一股真气,顺势便想往苏漠身上冲去。 只是那道突然现身的寒光主人却早料到这出变化,一剑斩断气鞭后,反手一挥,剑气森森,挡搅之间,便将这后续的变化尽数化解。 随即那寒光稍停,这才显成一口白光闪耀的宝剑形状——说是形状,是因为这剑身模糊,竟然不是实体,而同属真气幻刃! “哥,没事吧!” 苏漠见那气兵消散,后怕袭来,腿脚一软,便要跌倒,却被一只细瘦的胳膊扶住。 “嘶……”苏漠脸色又是一白,发出一阵疼痛的抽冷气声——那胳膊十分给力,正有力的扶在他背后未痊愈的伤口上。 “呃……哥?” 苏漠眼前显出一个和自己有五六分相似、却小了两岁的脸面。 这张清秀的脸上,如今满是紧张与不知所措——不是因为一旁那即将晋级成三品武宗的杜宇,反倒是因为面前苏漠不小心被按了伤口,让他一时间竟让他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扶着才好! 来的,正是这场闹剧的另一个主角,苏家名震四方天才——苏涛! 苏漠挤出些笑意,摇着头,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便依旧扶着椅子站着,苏涛却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杜宇。 “咳,苏师弟!师兄我倒要恭喜你因祸得福,突破至五品境界,也能幻兵气刃了!” 杜宇看着苏漠能幻出气兵,眼中惊色一闪之逝,却是显出几分意料之中的眼色,这眼色中,更有掺杂着一丝复杂难明的喜色,只是这喜意随着苏涛的逼视,随即便又隐去,只是干咳一声,点了点头,神态自若的和这突然冒出来的小师弟打起了招呼,俨然一幅照顾小弟的师兄风范。 苏涛却不领情,依旧直直的盯着杜宇,手上剑状的气兵微微变化不定,惨白的剑刃却指着他,一字一顿道: “你凭什么欺负我哥!” 这还真是一对亲兄弟! 连说话的语气都一般无二! 杜宇看着苏涛涨红的小脸,不由隐隐有些头大的感觉。 第七章 朝元 紫气 杜宇看着逼问着自己的苏涛,不由一阵头大。 杜宇之所以头大,并非因为苏涛手上那若隐若现的幻兵气芒,而是因为他通红的眼眶里快要落下来的泪珠! 苏涛天资纵横,在莫愁山也是独一份的,这孩子性子又好,练功又刻苦,极得宗主长老们的喜欢——要不然,也不会在听说他重伤后,明知没什么危险,还急急派出他这个马上就要突破上三品的强者来这小城。 要知道,入品强者,也有三六九等。 自九品至七品,皆是下品武者,在临汾城这种小地方,才算稀奇;六品至四品,为中品武师,便颇为不易,绝大部分封疆大吏、名将猛士,也不过就是这个水平;至于三品到一品的上品武宗,便大都能添上个宗师的名号,举国望去,也称得上战略级的存在! 杜宇以十八岁之龄,不仅如今四品武师的功力在身,更是凝聚气场,拿了问鼎品宗师之尊的通行证,已注定是新一代领军式的人物……之一,不要说这临汾小城,便是王城中皇位上的,也都要给三分颜面。 像杜宇这般天才,口中不说,心里却也早以为自己便不是一代天骄、群星供之,也该是万众瞩目、目无余子的存才! 然而拜入莫愁山没几年,刚刚体会着莫愁山上那种全力赔养的爱材之态,便又出了苏涛这个小妖孽,一身天资才情,竟还在他之上,隐隐将山上众师长的注意目光几乎全数引去! 不过,杜宇到底自负天才,也不屑做些什么下作的事,只是暗地里较劲,想着压住这苏涛一头罢了,这次能成功感悟气场之妙,说起来倒也托了几分苏涛进阶中品武师刺激的福气。 像这般人物,自然心底总是看不起苏家这种存在,又觉得这回苏涛伤得莫名其妙——莫愁山什么功法没有,何苦抢一本中品武功! 答案很显然——苏家这些人仗着亲人身份从中教唆作怪! 要知道,若非莫愁山终究还有点威慑力,苏涛这个莫愁山之宝就此折在这一次可笑的“夺宝”活动中也未可知! 若真成了这种结果,这让苦心培养苏涛的莫愁山情何以堪——当然,若真是折了,就杜宇自身而言,倒也没什么伤感! 不过,这次刚一出关,便听了这苏涛的事,杜宇听得好笑之余,也觉得这苏家果然不大靠谱,不知出于什么心思,便领了这任务,下山传达师长的意思——教导一下这苏家,让他们知道收敛些,不要整天里想着靠苏涛谋求些乱七八糟的好处! 杜宇看着苏涛手上气兵,脸色一板,斥道:“卖弄机巧,巧言令色,难道不该教训吗?” “我哥不是卖弄机巧!” 苏涛言语坚定,手上幻兵依旧不消。 “哼,不是卖弄机巧?那迫问你莫愁山的功法,怂恿你去抢那本《朝元诀》,这种事……就算不论此事,你可想过你如此行动的后果吗?” 杜宇看着陷入不讲理状态的苏涛,便也懒得讲什么道理,绕过苏漠的事,直接喝问起苏涛来。 “《莫问剑诀》、《乾坤心经》,我一个字都没说!《朝元诀》是我自己想要的!和我哥无关!”苏涛半点不为所动,眼中泪光又晶莹了几分:“要不是你们除了这两部功法,都不让我知道其他库藏典籍,我干嘛非和人抢书去!” 杜宇见他听不得半点苏漠坏话,全然无道理可讲,这才知道他们兄弟二人果然如传言般感情要好,不由摇头道:“不让你接触其他典籍的道理,你又不是不知道……算了,我也懒得和你计较,只传你师父的话吧!” “你师父说了,你这回虽然未出什么事故,可是,这件事终究做的太不靠谱,显然你自己不能认得好歹!而你这事是在苏家出的,可见苏家也是不靠谱——苏师弟你别插话——即便苏家是靠谱识好歹的,但这府中没人能治得了你,不能纠正你行为,那便是不靠谱的!所以,这回一年之期,就此作废,立即回山,若非晋级上品武者,便只能依先前所言,十六岁才能出山回乡!” 苏涛听了杜宇说要传师父的话,不由心中一乱,手上的幻兵也散了去,显然那位师父在心中极具震慑力。 待听完这一通转达的话,苏涛不由气道: “师父说话不算数,明明说好能在十三岁之前晋级中品武者,就让我回家住一年的!反正我不管,我要住在家里!” 十三岁的中品武者,便已经是极为难得,即使是杜宇,当年也不过就是这个水平,而苏漠所修两门功思想威力奇大,关口重重,艰难处更远处于杜宇功法,是以便是莫愁山的主人也未想到,这苏涛竟能妖孽至厮,还真提前完了成设想的目标! “这话是你跟你师父立下的,有事只管和你师父抱怨去!当然,现在若是你能打得过我,我也无话可说,你不走也成!” 杜宇冷冷一笑,看苏涛还是面色倔强,本懒得理他,更乐得他晚回去,可心思转了几周,却终究不知又出于什么心思,多嘴道: “还有,这借助“朝元丹”晋级的事,不光你师父,便是山主他老人家,也大为不满!你修行《莫问剑诀》至精至纯,你师父对你期望又高,连山中绝品丹药都不肯给你吃,这回竟在这里破戒,还借此突破到了五品境界!这对你以后修行影响多大,我不说,你就能当作不知道吗!这种时候,若你真不想回山,我倒也懒得搭理你,只是可惜你师父一片苦心罢了!” 苏涛闻言身体一震,想起自己师父,想了半天,才道: “那我要一个月后再走——我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哼,若非山主令我即时带你赶回,你爱走不走,又关我什么事!”杜宇冷笑道:“一个月后,经脉定形,黄花菜也凉了……你都不介意日后晋级上品武宗之事,我又瞎操什么心——我明天便起程回山复命,你爱走不走!” 杜宇又不是什么好好先生,更讨厌这苏家人物,哪肯多留一个月! “还有句话,是传给苏家主事的!” 杜宇冷着脸把话说完,拿眼扫着脸色阴郁的苏荣,知道他是为方才自己动手而心中不满,却浑不在意,只传话道: “苏家为何能如此兴盛、无灾无难,你也当心知肚明——你要清楚,苏涛若能五年内晋升上品武宗,苏家怎么样!反之,若苏涛在其间怎么了,苏家又会怎么样!” 苏涛闻言浑身一颤,双手紧纂,却是慢慢低下了头。 杜宇见状,正自觉自己发言恰到好处,却忽听一个同样斩钉截铁的声音响起: “不管小涛怎么样,苏家还是苏家!不管苏家怎么样,小涛儿,也都是小涛儿!” 已然被遗忘在一旁的原主角笑着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扬头看着面色不善的杜宇,冷笑道: “我弟弟怎么做,是他的事!苏家将来怎么样,是苏家的事!繁荣的苏家是苏家,衰败的苏家难道就变成“张家”“李家”了?” 这只是一通没什么营养的俏皮话。 只是,苏涛听了这话,却禁不住嘿嘿傻笑了两声,心情莫名便好了起来。 杜宇这样被顶了回来,心却是中更厌这小子的聒噪,只是看着苏涛出面了,不好出手教训,是以见将话传到后,虽然还有教训他的欲望着,却是懒再与他说话,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扬手仍到苏漠面前,冷声道: “世事如何,岂是你这般不经世事的黄口小儿,自以为是的只凭口舌能定?” “这本《紫气诀》是中品武功中的顶尖存在,远胜你费尽心机得的那本《朝元诀》,嘿,若再无所成,就别怨功法的事了!” “苏师弟,明天上午,我便要从城主府起程返山,来与不来,前程如何,全凭自决!” 杜宇放下这话,大袖一甩,便要离开,显然也是不想再和苏家众人多有什么交流,把这次来的主要事情一交待完了,便想尽快离开。 眼不见心不烦! 因为苏漠身旁站着苏涛,杜宇倒也没玩什么真气附书,让他出个丑的主意,只是厌恶的把书扔到苏漠面前,看着行动不便的苏漠一个没抓住,让那本书掉落在地,也不在意,起身便走。 苏漠轻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这本被仍到脚底下的《紫气诀》,杜宇眼中如同看垃圾的神色,心中一动,忽然扬声止住了杜宇步履。 “杜先生慢走,您忘东西了——您这本秘籍可别落下了!” “嗯?”杜宇脚步一止,皱眉暗道: “这孩子多方谋划,逼问前后,不就是为了部好功法吗,山主怕他再出什么妖蛾子,特地让我找来这部中品里顶尖的秘籍,这家伙怎么还不知足,难不成还真想谋求我们山中几部上品功法不成!” “哼,也不想想,以他的资质,就是有了好功法,能有多大成就——便是这《紫气诀》,给他都嫌浪费了!” 杜宇存着这种心思,眼神更是不善,皱眉望向苏漠。 苏漠眼中含笑,轻声道:“我觉得《朝元诀》就挺好!《紫气诀》好大的名头,小子恐所生受不起!” 说完,苏漠抬脚一踢,脚尖轻挑,将那本《紫气诀》踢回杜宇,微微一笑,赧然道: “不好意思,小子有伤在身,弯不得腰!万勿见怪!” 这小子! 杜宇面色铁青,看着那本被苏漠一脚踢回的《紫气诀》! 中品功法里顶尖功法,莫愁山书阁里中品功法中数一数二的存在,竟然就被这小子用脚踢来踢去! 杜宇心头气极,不动手脚,真气涌动,便听轰的一声,那本秘籍便凭空自燃,眨眼化成灰烬。 “好!好个猖獗小子!” “我倒要看看,两年后的府院会上,你这猖狂小子究竟有个什么下场!” 第八章 风轻云淡 风轻云淡,树枝飘香。 映着窗外温和的阳光,苏漠趴在床上,把手上那本《朝元诀》翻得哗哗作响,一脸沉思状的走神着。 “哥,你想什么呢?”苏涛趴在床边,双手托腮,看着苏漠把一本《朝元诀》翻来倒去,就是不修炼,一脸好奇宝宝的问道。 “我在思考!”苏漠轻叹了一口气,感叹着五品武者的强大恢复力。 苏涛其实伤得比苏漠重多了,可是自杜宇离门后,苏漠因为受了四品武师的伪气场的冲击,外伤加内伤,至今还是起坐不能;只一夜间,苏涛便是跑跳如常人,完全看不出当天发威完就昏厥倒地的悲惨状态。 “哥,你为什么不练那本《紫气诀》?我师父都说过,那本《紫气诀》很有意思,是中品功法里最有希望能修行到上品武宗的功法了!”苏涛看着苏漠今天似乎心情很好,终于忍不住问了问这两天一直藏在心中的问题。 天下间,功法分作四等。 上品、中品、下品、不入品。 似苏漠在学府里学的功法,大都是不入品的,虽然还有一部下品中等,两部下品下等的功法,但都是束之高阁,非得等学员完成一个个大小目标,考核无误了,才能得以修习。 苏荣作为苏家当家的,早年颇有奇缘,曾得了一部下品上等的功法,练成八品武者,这才能让苏夫人慧眼识珠,下嫁到当时还是小家族的苏家来。 而世人所谓的几品几等功法,便是能将修练的人平安无事的送至什么境界! 便如苏荣所得的《波澜功》,只要先天资质无差,后天自己努力,便能修至七品武者的境界——至于再往上,倒不是说不能修练,只是说,即便照着功法练,想冲击中品武师,也只能听天由命,全靠自家天份才情——还有很大可能走火入魔罢了! 功法之间,不要说差了品阶,便是差了一等,都是极差的差别,足以让人争得头破血流。 便如《朝元诀》,虽然只是中品中等的存在,但出手抢夺的就有许多六品武师——因为那些久久不能突破的六品武师只有平安修到六品功法,再往上修,就是拿命拼! 若能平安进级,谁又想拼命! 故而苏涛这个名门大派出来的六品武师,也双拳难敌四手,被几个散流的六品武师围攻,险些身死。 而中品武功中顶尖存在,远超所谓上等的评价,就是说,只要资质无差,用功刻苦,运功圆满,那么依法冲击三品武宗时,至少有六成以上的成功率!最多有一成的走火入魔率! 惟有这种概率,才能算得上这一品阶的顶尖! 而《紫气诀》,更是有七成的成功率,不到半成的走火入魔率! 这种概率,几乎能赶上一些上品功法! 这种功法,虽与《朝元诀》同属中品,可其中价值差虽,又岂止千百倍! “傻孩子,我不是早说过了吗!功法不重要,开心才重要啊!” 苏漠嘿嘿一笑,自顾拍着苏涛脑门,看着他一脸迷糊的表情,又加了句:“嗯,其实是当时脑子被打坏了吧,就是看着那个杜宇不舒服,一时脑袋发热……咳,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没关系,那本《紫气诀》虽然杜师兄当场烧了,可山上肯定还有原本,等我晋升为三品武宗时,我再找师父抄一遍!”苏涛听了哥哥的解释,心满意足的嘿嘿一笑,接着说道:“其实杜师兄人挺好的,在山上时,虽然不大说话,可也很照顾我!别看他整天冷着张脸,长得凶恶,可其实人可好了!” “嗯,好人好人,谁都是好人!”说起杜宇的“好人”问题,趴在床上的苏漠不由翻了个白眼,这种只拿眼角余光看人的存在,当然是好人! 苏涛听出哥哥的敷衍笑话,心中不满,又找不着什么反驳实例,便连施手段要来挠苏漠的痒,苏漠虽是伤员,却不示弱,连施手段,用出防守反击、围点打援等绝世战法。兄弟俩就此闹作一团,转眼便把那《朝元诀》《紫气诀》的事都放到一边,半晌才缓过劲来。 “唉,小涛你这就又要走了啊!”苏家两兄弟懒洋洋的趴在床上,一如四年前的情形,苏漠这样看着,突然便起了一股感时伤怀。 “嗯,师父一直不让我用丹药!这回不小心吃了……”苏涛说到这儿不由摇了摇脑袋,低着头嘀咕道:“那颗朝元丹是我特意留下来给你吃的!” 苏漠闻言不由苦笑。 人都快死了,还想着怎么把那枚吊命的丹药带回! 这傻孩子,练功虽是一把好手,可论起脑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愣啊! 苏漠看着四年不见,却呆了不到一个月就要离开的弟弟,不由暗叹一声。 苏家来是这临汾城的小家族,能有今天地位,诚如杜宇所言,大半要归功于苏涛这块招牌上,然而,另外小半,却尽是苏荣之劳! 这位苏家老爷也是个既有心气又有手段的,年青时,便独掌落没许久的苏家大权,励精图治,即便在苏涛未拜入莫愁山时,苏家在他手中便早有了欣欣之象。 苏夫人本姓陈,也是城中大族之女,早年也有才名,因慧眼识珠,与苏老爷结成联理,入户之后,虽然连生二子,可因为苏家当时境况并非一帆风顺,苏荣独力难支,便也不止主内,连外事都有许多掌管。 问题来了。 这时,苏老爷与苏夫人都忙里忙外,那两个孩子由谁带呢? 实际上,在苏涛六岁之前,一直是只大了两岁的苏漠带着他! 因为苏漠自幼聪明早显,智慧早熟,而苏涛则憨态可掬,并不以独立自主闻名——当时,苏家二子中,苏大公子更被人们看好! 直到苏涛六岁时终于显出璞玉之资,被游历此处的莫愁山长老所见,一见之下,便惊为天人,悉心调教两年,便正式从武士阶级脱离出来,以一名品级高手的身份持拜入莫愁山门下,兄弟俩这才分开。 可以说,苏涛前八年的生命中,见的最多的,不是忙于家族的父亲,不是智勇双全的母亲,而是这个只大了两岁,就能打倒那些奴大欺主的下人,几次救了他这傻孩子性命的哥哥。 若非如此,谁又肯为谁拼命夺个中品的功法! 当然,若非莫愁山的主人机变百出,总变着法子吊苏涛的胃口,明明说过让他下山时任意挑选书阁一本功法,累得苏涛在神鹰传信上都兴致勃勃的说了这事,可偏偏苏涛提前破关时,又拿着些花里胡哨的借口推了,使得苏涛回家时还是只带着心中两部莫愁山至高功法,被失望的苏漠损了一顿,事情又哪至于弄成这般地步! 而若非苏漠自己看着弟弟伤势,悔令智昏,自领了责罚,又有谁能知道,这苏涛究竟是因为什么去夺那《朝元诀》! 便是苏阳那般一直随着苏涛上山习武的,也只能在偶尔送些茶水点心的时候进门,有个六品武师的苏涛在内,若不是事后因着苏漠自己的话,苏阳便是连蒙带猜的,又哪里敢把事情捅到莫愁山上去! 莫愁山事后倒来装好人,让那个死鱼眼的杜宇送什么《紫气诀》! 早干什么去了! 不过,也不稀罕那本什么《紫气诀》! 苏漠看着苏涛缓过神来,兴味盎然的给他讲解《朝元诀》,不由嘴角露出大大的笑容。 若是真要了杜宇那本《紫气诀》,便不说杜宇那对死鱼眼得有多让人恶心,只说这本沾满了苏涛血迹的《朝元诀》又该放到哪儿? 难不成苏涛一番险死还生,给自己夺来的这本《朝元诀》是个笑话,甚至苏漠本身几乎死去的行动也只个笑话不成! 哪来那么多的笑话! 嗯,所以说,《朝元诀》,真的挺好的! 第九章 何等光彩 不管苏涛苏漠如何不舍,半天的时间也是转瞬即过,在一本《朝元诀》堪堪讲解完时,苏涛踩着上午和中午交接的时间点,带着一脸惨白的苏阳,跟着那个死鱼眼、歪嘴冷笑的杜宇挥一挥衣袖便走了! 人生,还真是寂寞如雪啊! 苏漠感叹完这句,就老老实实的躲回自己院子里养伤去了。 而苏漠在家里深居浅出了一个月后,也终于被暴怒的苏荣揪了出来。 苏漠站在大厅中,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苏荣的教训,心思中想的,却全是梦中那《清玄凝元经》的内容。 梦中的苏漠,只学了十年道法,相对于那些动辄修行几百上千年的修士来说,显然还是处在初学者阶段。虽然也有着天才之名,可十年里,也只得传了三卷《清玄凝元经》。 三卷《清玄凝元经》,第一卷讲凝息养神之法,看起来倒是和苏漠眼前的武士阶段挺像的! 第二卷讲炼气感应之法,据说能发法术雷光,感觉上却是和中品武师的气兵幻刃差不多! 第三卷讲调合坎离,养育金丹之法,这个……梦中的苏漠也没能开始修行,只是刚要凝金丹罢了,还是因为要一棵凝丹时的药草身死道消,倒是不知具体威力,只是听说这一层的能以法力凭空飞行,不像炼气时还非得借法器之力! 嗯,凭空飞行,不知道那个死鱼眼的杜宇能不能飞……多半是不能吧!要不然还不得得瑟死他,飞到空中拿九十度角尽情鄙视咱! 苏漠心中暗自设想了一翻杜宇飞上天空的场景,睥睨众生的俯视着自己,不由周身一阵恶寒。 可惜,这梦中功法,也就只到了金丹境界,再往上点燃丹火,凝出元婴的功法,因为梦中苏漠功力所限,并不得知,好好一部功法,便只带来了一半! 苏漠这时正配合着苏荣拍桌子的气势,将头又低了几分,心中却自盘算起来。 《朝元诀》里只有十九道经脉练法,前后串起一百七十八个穴道,按照梦中的理论,可以说是孤阳不长的典范!所以才会一旦修至五品武师后,虽然幻化出的炎阳气刃颇有威力,却难再进一步! 《朝元诀》从根基上说,便差了许多,往上虽然也有许多奇思妙想,甚至列出许多看似可行的突破方法,却也难逃中等的评价,即便得了奇遇,侥幸突破,也难再进步! 所以,根基上说,凝聚气脉穴道时,不如用梦中的理论——虽然这个梦里功法语气虚高得让人心里没底,竟然上来第一步就要打通全身经脉,感知所有穴道! “苏漠!” “嗯?”苏漠回过神来,看着脸色铁青的父亲,和一旁面色如霜,却难掩笑意的母亲,苏漠一个激灵,不管方才走神时父亲说了什么,连忙高声叫道: “是!孩儿回到学府后,一定勤学苦练,早日凝练真气,定阶入品,不辜负父亲一片殷切期望!” 听了这番表态,苏荣脸色越发阴沉起来,刚想发怒斥上两句,却见旁边夫人笑着挥了挥手。 “嗯,好了,既然知道,那就赶紧去吧!” 苏漠应了一声,便自赶紧逃离不提。 苏荣看着苏漠转身出去,却是眼睛一瞪,显然心不满: “你总这样惯着他,迟早是要惹出大事的!” “漠儿从小就懂事,只要你这当爹的多担待些,哪能出什么事!”苏夫人显然觉得自家的孩子是最懂事的,反倒白了苏荣一眼。 苏荣闻言摇了摇头,只是却也并未反驳,只叹道: “漠儿他从小聪明,只是资质并不出众……自从涛儿回来后,他们俩又整天混在一起,还和学府里张家大少打了一架,把人家腿都打断了!我原想那位小杜先生来了,能让他收敛性子,免得日后觉得有个莫愁山的弟弟,就狂傲起来,不知天有多高!谁曾想,这孩子自挨了一顿打,脾气倒越犟了起来,连杜小先生都顶撞起来!这种气焰若还是惯着,那还了得!” 杜宇是苏涛的师兄,又不是苏漠的师兄!苏涛在那儿能和杜宇胡搅蛮缠,可说起其他人,便是苏荣这亲老子都得喊一声“杜先生”,苏漠这当哥的又凭什么觉得如今恶了这位杜先生,日后人家便不会给自己使绊子呢! “就你精明!人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管得也太宽!更何况,少年人本身便当有些锐气!若你当年便如现在这样圆滑世故,不是在那场宴会上,以九品武者实力硬是顶撞我八品武者实力哥哥,我连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苏夫人眉角含笑,提起当年情事,倒是让苏荣不由一阵脸红! 一时无言 …… 大离王朝武风强盛,少年不满十六岁者,凡家境允许,又有资质的,皆能就近入学府。 诚如苏漠梦中“穷文富武”之言,学府虽然大开方便之门,但能负担得起少年人习武这种纯消费的,毕竟还只是少数。 是以学府虽为官办之所,但因各地情况不一,还是有一县存三五学府,也有八九县合用一学府。 临汾城这般小城,虽然依山傍水,也算不错,却还是与临近两个县城共用一所学府——当然,还好,这所学府便位于临汾城这交通要县中。 苏漠时隔月余,再一次回到临汾学府。 这学府十岁入学,十六岁出师。其中学员,从武士一级到武士十级,都有存在。 学府所授的,是大离王朝与三大圣地共同提供的武学,用来打根基极好,甚至比一些小门派都强些,是以像苏家这种不能请来专门武者教授孩子的小贵族,便都将孩子送至学府里。 只不过学府终究只是个打根基的好地方,自武士八级以上,该到凝炼经脉穴道时,学府提供的武学便显得不足了。 苏漠走在学府大门外,看着古朴的学府大门,嘿嘿傻笑两声,径直往里走去——只是不回住舍,不去找老师,只往操场后的小黑屋走去。 小黑屋,是临汾学府里学员们对测力室的戏称,因整个屋子,里外都涂着黑色而命名。 眼下正是介乎早上与中午之间,偶有几个闲散人员,并不相熟,也只远远打了招呼,苏漠便迫不及待的进了小黑屋,与看管的老师说了些好话,才得以顺利站到了测力石旁边。 这测力石通体一块,只有一人多高,显成方形。 这却是一种天生奇石与数百种灵药依秘法炼制而成,这种炼法,惟有皇室才知,似临汾学府这种存在,虽得了三块,可若是损耗破坏了,却还得上报请人,才能修换。 这种石头本体是白色,手平放上去,含胸发力,真气喷涌,便能依照真气等级显出不同颜色。 石头颜色分作白、灰、黄、红、绿、蓝、紫、黑八种大色,又能细分成许多种小色,只是小色繁琐,非得经验丰富的人才能看出差别。 武士六级以下,虽然有气感,却无法喷薄而出,故而石显白色,只因白色亮度确定功力。 六级之后,每一级便能显出一种不同色彩。六级的灰,七级的黄,八级的红,九级的绿,十级的蓝。而后两种色泽,就是为入品的武者准备的了,分别对应九品与八品武者的真气。 而七品以上的真气……因为不可能在这种边城里——至少是学府的学员里出现,故而那种高级货,也没必要配置。 实际上,学府里的入品高手,一直以来就只有几个学府高官罢了,即便一般的老师,都只是十级的水准,便放上这真放上一块能测一品高手真的测力石,又哪里能用得到了! 苏漠回家之前,真气石上便一直是红色,不知道,这次回家经历了这么的事,功力是进是退呢! 苏漠微微一笑,手按石块,真气喷涌。 红! 玫瑰红?血红? 苏漠歪着脑袋看了看那块巨石上染成一片脑袋大的红色,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这到底该属于哪一种红色。 嘿,算了,反正今天也不是为了这个来的!那本《朝元诀》还没开始练,真气当然不可能平白就变成绿色。 今天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苏漠心中咚咚作响,又把手按在巨石上。 只是,这一回,却并不是喷涌原本真气,而是调用起体内那股只有原本真气十之一二,得自梦中《玄清凝元经》炼成的小股内息! 嗯,梦作的那么离奇,这股奇怪的真气总不能太不给力吧! 苏漠双目一闭,把那股还弱小的真气尽数涌入石中! 这种名为内息的东西,究竟能让这测力石发出什么样的光彩呢? ********************************************************** ……有投票的木有…… 第十章 张流云 苏漠闭上眼睛! 苏漠睁开眼睛! 苏漠又闭上了眼睛…… 苏漠再度睁开了眼睛! 靠,怎么回事! 苏漠看着手上那石块上一片白得亮眼的色泽,欲哭无泪! 没颜色! 这真气,竟然是没颜色的! 测力石的测试,其实是分成两个方面的。 石上色泽扩散的程度,代表了真气的量,也就是说,越发尽力,越能使色泽的区域扩展——苏漠的那片红显出脑袋大的一片区域,便说明了他未使用斗技时,单位时间内输出的真气量,也间接说明了他体内真气量。 而石头上的颜色,其实是代表了真气的质! 每一层真气的修炼,不仅是真气量的增加,更是真气质的提升,这种提升或明显或不明显,但总是有变化的,这种变化被智者们总结出来,才弄出像测力石这样一个东西。 便如苏漠的那个妖孽弟弟,当初苏漠带着他来学府参观时,他在测力石上瞎闹,六品的真气一旦输入,便是一片如同打乱色泽的诸色混杂在石头上显出——不管他精微控制时输出大小,也只能控制变花的色泽到底是占据整个石头、还是只有脑袋大小——却不能让石头从花色变成赤橙黄绿。 苏漠得了梦中传承,自然觉得《玄清凝元经》介绍上高妙得没边,费了一个月的时间,不仅养好了伤,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将这内息炼至初成。 而这才刚练成一些内息,苏漠就急急来看,这种开始要存观设想引气,号称入门第一步就是打通全身经脉的功法,最后练出来的真气,到底是多了不得的存在! 然而,结果竟然是这样! 巨石上,这股真气半点反应不显——便如苏漠刚成为一级武士时,偷偷来到这小黑屋时的反应一样。 看来,靠做梦,果然是不成的! 苏漠冷静的收回手掌,深吸了口气,收回先前因设想可能因为内息一出石头上出现的七彩九彩光华而特地不让看守老师进来的念头。冷静之极的在心中破口大骂了半晌,才定住了心神,恍恍惚惚的走出了小黑屋! 唉,阳光还是一如继往的刺眼啊! “呦,这不是苏大少吗,怎么,靠着那位天才弟弟,终于突破成为九级武士了?刚回来就往这小黑屋跑!” 苏漠出了小黑屋的门,还没走两步,就听见一个讨厌的声音响起,而随着那声音之后,便是另一阵令人讨厌、杀鸡般乱哄哄的讥笑声。 苏漠眯起眼睛,看着不远处聚成一伙的不善来者。 “张流云!大好天气,你不回家推你哥出来晒晒太阳,在这呆着干嘛?” 斗口这种事,苏漠从来就不惧谁! “嘿!你狂个什么劲,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那个弟弟没住满一年,早就因为你的事被提前招回莫愁山了!”张流云排众而出,同样年轻俊秀的脸上一片冷笑,道:“为了一部功法,险些逼死自己弟弟,没想到,像你这种人,还有脸回来!”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何况学府向来是个是非之地! 一堆年少气盛的十四五少年,学了大好的武功,整天扎堆后,怎么来挥洒他们那如朝阳般热血的青春? 答案很简单,打架! 就是打架! 或者,文雅一点说,就叫作“比试”! 此二者,同出而异名,数遍大离朝任一所学府,任何一届学员,都绝不会少了! 临汾学府,同样不同免俗。 苏漠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在这学府里度过了从十二岁到十四岁的绝大部分时光,朋友与对手都不会少了。 如今苏家出了这么一件满城风雨、尽人皆知、可以作足三年八卦头版还不嫌老套的事件,即便学府中朋友们不知道,那些大大小小看不对眼的同学们也该早准备好了怎么用这来刺激自己了! 但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啊! 苏漠干咳一声,发觉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只被外人提了这么一句,喉咙就有点不舒服了! 对手好像没有什么痛脚啊! 有道是,打人就打脸,骂人要揭短!如今知已不敌彼,斗口起来,大是不利啊! 既然没法斗口,那就动手吧! “咳,这位瘸子的弟弟,你想打架?” 苏漠笑容可掬的看着张流云那张脸,怎么看怎么觉得上面缺了个拳印,便半点不啰嗦的先一步开口邀战。 张流云听了“瘸子”两字,怒气立即翻腾起来,气血上涌不止,指着苏漠叫道: “好!这可是你自己要打的!我倒要看看,没了你弟撑腰,你还有什么本事!” 都是热血青年,俱有相看两看两生厌之感,聚在一起,便不需多加言语,两下俱是一脸冷笑,直奔演武场去。 演武场旁本来还有低年级的一组师生在那教授,可见了这事,也俱都丢下原本讲演,随着那位自告奋勇作监督的老师,都来看两个风云人物比试。 苏漠以十四岁之龄,能在测力石上留下红色印记,虽然在莫愁山上那个妖孽弟弟光芒下显得寒碜之极,可在这临汾学府里,却也是数得着的资质绝佳者。 张流云比苏漠要大一岁,能主动来挑衅苏漠这八级战士,自然不可能是存心出丑来的,一样具有八级战士的实力。而且因为张家历时古老,积累比苏家多了不知几凡,多修了几样高明手段,一样真气体质,真动起手来,却是向来比苏漠还高上一筹。 “快来看,苏漠和张流云打起来了!” “咦,苏漠回来了?嘿,我听说他弟弟回山了,怪不得张流云要拿他泄愤呢!” “切,泄什么愤,那张流云战绩上是比苏漠好看,“风云榜”上占稳前十之列,可苏漠也不是只靠着弟弟的名头起来的,一样是前十里的常客,只是因为年纪小些,才差了一点,这回得了他弟弟指点,指不定就把张流云也搂翻了!” “咳,这倒也是,两人都是八级战士,张流云经验丰富战技又多,而苏漠又据说得了部中品功法,正是不好下定论!” “那倒不一定!我觉得还是张流云胜面大些,毕竟,自从一个月前,苏漠带着他弟弟,打断了张流风的腿,张流云就一直琢磨着怎么报仇,这回既然主动挑战,总该是所准备才是!” “哈哈,说起来倒也真有意思!苏家那头的弟弟把张家的哥哥打了;如今张家的弟弟又来找苏家的哥哥报仇!两头都是大的对小的,这个关系,还真是有意思得很呢!” 学府中的事情总是传的特别快。 只是几声吆喝,苏漠与张流云的演武台前,就聚起了大批深明内幕的人们,讨论起输赢胜率以及台上两人爱恨情仇产生的过程。 第十一章 乾坤翠佩 “废话不用多说!动手吧!” 放弃了教学任务,临时客串监督的老师言简意赅,见两的都摆好了架子,把手一挥,就宣布比试开始。 摆好架势,一身八级真气翻腾奔涌,张流云轻吐了口气,脚下一踏,便直冲而来。 军武技,天狼拳。 学府教学主要便是军武技,向来以简单明了闻名,拼的便是真气、胆气和经验! 苏漠摆个同样架势,一样冲身往前,直面对打。 军武技比得便是胆大心细,没那么虚实讲究,反倒是若让了一步,又没什么逆天手段,便只会弱了自己胆气,越到后来,越伸展不开,畏手畏脚之下,败局便定下来了。 这种情况下,还没将《朝元诀》上招法练起来的苏漠,当然不可能对真气还胜自己一筹的对手玩什么诱敌深入、临危不惧的手段,硬是抢身上前。 打人先打胆! 学府六年,所授军中武技中,一以贯之的,无非这五个字罢了! 拳头与拳头“嘭嘭”的砸在一起,发出阵阵不似血肉的声音。 两人都是八级武者,使的都是一套武功,又不是第一次交手,如今再次打起来,招式如流水般泄下,转眼便过了十几招。 十几招后,局面大至持平。 “不对劲!” 两人心中同时涌出这个念头。 一样的等级和拳法,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泄火式打斗方式,比到现在,本来应当真气、经验、怒气都更盛一筹的张流云渐渐掌控局势,比到现在的话,正应是他在一招一招的细小累积优势,如今渐显优势的时候。 然而,如今却是苏漠更游刃有余! 张流云咬紧牙关,暗道一声果然那个莫愁山的人给他好处了!想到此处,知道仅凭天狼拳只能越打越糟,连忙一记扫腿,逼开苏漠,架势一转,施展开了另一套拳法。 说是拳法,其实倒是更多用腿。 张家的七十二路秋愁腿名震四城,论精妙与威力,远超学府那些军武技! 张流云只学会了七十二路里的十二路,只是如今一旦施展起来,长踢大踹,气势惊人,更远胜天狼拳。 然而,十二路秋愁腿使完,事情进展与设想恰好相反——张流云的劣势反倒越发明显起来了。 “莫愁山果然名不虚传!只不过一个十二岁的传人,只不过一个月,竟让他成长到这种地步!” 张流云见一套腿法使完,对方却显得游刃有余,气息丝毫不乱,就知道这套腿法也不成!只凭想像,便不由对那个教了苏漠、打断自家哥哥腿的莫愁山传人更生气愤。 “既然如此,也只能用“乾坤翠佩”了!” 张流云眼中精光一闪,一腿横扫过去,逼退苏漠,同时便伸手往自己丹田上一拍。 一会的功夫,张流云心思几经起伏,念头疾转,手段层出不穷,可见确是有备而来! 然而,作为对手的苏漠,却对于张流云几经起伏的心思半点反应也无,因为,他现在其实正处在一咱相当玄妙的境界。 苏漠在临汾学府学武四年,本就在这学府中算是资质上佳的,脾气上又不是什么好好先生,当然打过许多架。 便是这位张流云,虽然比他大一岁,然而却和他现在修为对等,自从晋级八级武者后,前后也和他比试过几次,虽然总是败多胜少,可也是能腆着脸说一句两人比试有输有赢的。 不过,这和眼前比试都无关了。 苏漠心中清楚无比,他现在并未从弟弟那学来的小手段,用的是再正经不过的军武技,然而,真打起来,却总有一种完全不同以往的感觉! 似乎,一切尽在把握呢! 张流云一招一式,不管普通的军武技,还是原先心生暗羡的秋愁腿,如今看来,都了然在胸,但凡对方出招,那边架式刚摆,这边便也不是从风中还是气机中,就能自然而然,生出变化,抢先一步封住其变化——不管张流云用什么虚实结合的法子,苏漠都有一双去假存真、看破真实的双眼! 怎么回事? 苏漠一时间也不能明了,只能拿着传说中“一朝顿悟”“智慧大开”之类的传说安在自己身上,心安理得的压制张流云,暗想道: “这传说中的顿悟果然厉害,原本我还隐隐差了这张流云一筹,这回找他打架也不过是耐不过一口气,觉得宁肯吃些拳头,也要打出气势,免得日后多受聒噪。却不想人品之强,妙用无穷!如今我否极泰来,竟得了这般机缘。如今他十二路秋愁腿使完,既然耐何不得我,心中必生慌乱,到时我胜他便如反掌……” 苏漠心中喜意未全,便觉得对方一拍自家丹田后,真气突然狂暴起来,气势暴增三倍不止,一腿夹着迫人真气重新横扫过来! 靠,反不成掌了! 苏漠暗骂一声,使了个托塔式,想把这一腿推托一分,矮身躲过。 张流云冷笑一声,瞬间改扫为压,以泰山压顶之势劈下。 苏漠此时正是“顿悟”中,临阵感应,机变无双,张流云那边刚有变化,便能提前先知,侧身一躲,反掌为拍,借力蹿出他的攻击范围。 “嘭!” 一声脆响,苏漠虽然依计借力逃脱腿攻范围,可却难掩脸色苍白、惊诧莫名的远远看着张流云。 “怎么回事,他明明真气虽然比我浑厚几分,却也强不了太多,怎么刚才一腿之中,只是略略接触,我却觉得他的真气起码强了两三倍……这一腿,比十级武士也差不了多少吧!” 张流云看着苏漠躲过这一击,心中也是惊讶,暗道: “我有乾坤翠佩,能增三倍真气,如今真气喷涌,一举一动,皆可比拟十级武士,没想到方才突袭之下,他竟然还躲过了!莫愁山果然不愧是圣地,只不过来了个十二岁的童子指点一个月,就能让他有如此进步!若非带了这乾坤翠佩,怕还是要反栽在他手里呢!” 不过,就算躲过一击,又能如何! 张流云依旧不言不语,不给苏漠半点调整机会,挥拳便上,手脚并用,几路拳法腿**番施展,招式大开大合,劲风烈烈,仗得便是自己真气浑厚!显然是看出自己招式上确实逊色苏漠一筹,便也不在其上纠结,只想用浑厚真气、堂而皇之压服对手。 两人再翻滚斗上十几招,场上形式便明朗开来了。 苏漠虽然“顿悟”,临阵机变百倍于前,可终究真气上差了几倍,虽然在料敌先机的本事上越使越顺,却也只能上蹿下跳,苟延残喘罢了。 “不妙,大大不妙!看这情形,最多拖上三五招,就要被一拳或者一脚踹倒!” 苏漠竭力抵挡,可因为每每躲避张流云大招时极限运动,过了十几招,便渐乱了自己节奏呼吸,体内真气是青黄不接,程出衰竭之象,却是越战越无力! “没想到我这边刚顿悟,那边张小子竟然就也有奇遇,真气猛涨,比打了鸡血还要生猛!” 久战不利! 何况还没法久战! 苏漠知道这回怕是难挽败局,却不想这样认输,心头一股狠意上涌。不退反进,把全身真气尽数调起,看准张流云来势,用一招军武技的刚猛拳法,猛然直接迎上对方拳头。 “咦?苏漠疯了不成!” “张流云这明显是**了,再拖下去,指不定药效一过就能反败为胜了,怎么这时候硬拼?” “唉,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啊!所以说,你们要记住了,以后比试的时候,一定要……呃……呃?” 台下老师学员看着苏漠势如猛虎般硬拼张流云,俱是轻叹一声,可惜这一场颇为精彩的比试就要这样结束了! 张流云明显是用了邪道法门,使得本来差上一筹的武功,至少在真气上一时凌厉无双。 众人看着,心中明白,有的惋惜,有的庆幸。但凡武功见识差不多的,都明白苏漠败势不可挽回,这一回是要让张流云“复仇”成功了! 一时间,甚至便有那些在因材施教的老师,这时便以实例给一旁的学生说起比试经验起来。 然而,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仿佛存心给台下那位趁势教育学生的看热闹老师拆台一样! 苏漠与张流云双掌一交。 轰然一声。 张流云带着他那提前出现的胜利微笑,一口鲜血喷出! 张流云身体轻舞飞扬、脸色若死的,被远远抛出演武场外! 硬碰硬中,苏漠完胜! 以压倒性的真气优势,将张流云一举轰出场外! 当场晕厥! 第十二章 玄清内息 所谓的当场晕厥,就是当场晕厥! 因为如果要加上主语的话,就是——两人都当场晕厥过去! 不同的是,苏漠晕在场上,张流云晕在场下。 这场比试的胜负,极大的鼓舞了临汾学府的八卦事业,在人们翻箱倒柜,找出张流云当时身负能增幅三倍真气的“乾坤翠佩”时,更是对于苏漠竟然震飞这样一位强人而惊诧不止,纷纷赞叹,能险些逼死莫愁山传人的苏大少爷果然不是一般的存在! 苏漠躺在学府住宿的房舍里,心潮一样起伏难平。 学府并不差钱,或者说,能将孩子送来学府的家庭,大都是不差钱的,所以,独居一室,甚至带着下人圈个小院都很常见,苏漠虽然不奢靡,却也没兴趣和别人同处一屋,自占着个功效齐全的小屋。 学府中医师刚刚走了,检查出苏漠体内惨状,义正词严的教训了他一顿,告诉了他使用狂暴增幅真气类的丹药是多么损人损己的行为。特别是对于现在正要冲击九级武士、并且还想着入品的学员来说,像这种至少增幅几倍真气的这种丹药,用了虽然能逞一时之气,却是自毁前程的举动! 苏漠并不在意。 因为他并没有使用什么丹药,苏漠只是把周身真气尽数调动起来罢了! 是的,周身真气! 包括《玄清凝元经》刚练出几分内息的周身真气! 苏漠当时扑向张流云,还并不知道这种来自梦境内息的玄妙,只是单纯觉得,若是要平平淡淡认输,难免还要受那张流云一阵毒舌,强迫听那些令人反胃的话茬儿,反倒不如被一掌打伤了,便是伤重晕倒,也好过听他啰嗦。 然而,世事总是这般难测。 苏漠既然刚测过《玄清凝元经》内息的品质,当然不会还抱有幻想,以为能用它反转乾坤。只是想着苍蝇再小也是肉,一狠心就把这丝内息化入自己原本的真气中,破釜沉舟的打出酣畅淋漓的一拳。 事情,在这里转折。 那丝温和之极的内息,一经被苏漠强制有损转化,变成和他原本呈红色的真气一个品质时,突然暴发出无边威能,由一条溪流也算不上的细丝,瞬间化成涛涛江水! 转化来的无边真气,狂涌而出,一举震飞增幅了三倍真气的张流云! 这是何等的玄奇事件! 苏漠一边体会着自己现在经脉中的五痨七伤,一边感叹。 真气的转化,向来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因为真气既有品质上“高下性”,又有从自身的“独我性”。 真气品质有高下之分,便如张流云,用了乾坤翠佩后,虽然三倍真气可比十级战士,但是若让他去测力石上,石头上依旧会是红色! 只是石头上显红的范围,会从一个脑袋大的地方变成三个脑袋大的地方! 真气有内外我他之别,便如苏涛练出的五品真气,当然可以渡入苏漠体内,但是苏漠得了这道真气,最多只能依法应用——还得小心别在应用中伤了自己那可怜的经脉! 因为真气的“气息”不同,一个人体内真气只有两种属性——“我的”、“借的”。 一个人体内罕有两种品质不同的真气。 因为,真气若是一人所生,晋级时全部转化还来不及,怎么会特意留下低品质的,反倒削弱自身战力;而若未晋级,那体内生的真气如何能生出高一级的品质? 即便向修为高的人“借”,因为“借”的气息,所以体内不能生成循环,高品质的真气只有应用,不能真就把自己真气品质提升上去! 然而苏漠得自梦中功法,则完全不同! 苏漠之所以急急赶到学府测试那内息品质,就是因为,新炼出的内息,竟然与原本真气泾渭分明,,即便相遇,也只是相撞分开——各顾各的生存在一起! 便如水之归下,真气两下相遇,也基本只有两种情况: 低品质的先天劣势,渐渐升为高品质;高品质力量不足,化散降为低品质的! 前者要晋级成功,后者叫晋级失败! 然而这梦中内息,却有如此不同! 苏漠微笑看着刚刚又凝炼出一缕“内息”。 这种内息温养经脉极好用,比原本真气强了不知几凡! 对于养护外伤也有极大好处,效用上堪比一些知名灵药! 然而,这些都不是它真正的好处! 苏漠凝神静气。 把这一缕内息缓缓转化为自己现实中练的真气! 一滴水,瞬间化成一片湖泊! 没错,就是它了! 苏漠猛然睁开眼睛,忍不住放声大笑! 没法子不笑! 一份的内息,转化之后,足足有百份真气! 以一抵百!这是什么概念? 因为同属一人所炼,所以可以完全转化修为,而不是像“外人”传功一样,存在这样那样的转化问题!因为同属一人所炼,所以一旦转化成功,体内自成循环,就真的相当于增加了百份真气的修为! 传说中莫愁山镇山功法,能让人在武士阶便修炼出品级真气! 传说中大离王朝三大奇功,都有同阶一气破五气的离奇功效! “如今,哥也成传说级的了!” 苏漠一跃而起,实再忍不住自己的高兴! 实再忍不住! 下品武者一分真气,能破十倍的武士真气;中品武师的一分真气,能破十倍下品武者真气! 而苏漠现在的内息,一分生百分! 那岂不是说,从内息质量上说,内息先天便是中品武师级的! 那岂不是说,苏漠如今的练功效率,已经和五品武师的弟弟差不多了! 热血沸腾! 苏漠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暂时压住了自己沸腾的心血,冷静下来仔细想这其中关窍。 “既然这内息是真的,那《玄清凝元经》里记载的经脉穴道、修行道理,恐怕也都是真的。若真如此,那我就是已经知道了全身关窍,不用再摸索,就能直接温养经脉穴道,以最快的速度冲击第九级、第十级的真气!不过,梦中之事,到底不能尽信——这股内息虽然神妙,可是不仅测力石上不显品阶,就连我单独使用出来时,敢发现破坏力小得惊人,明显还不如我自己修出的同等真气!” 苏漠在家时便曾试过这内息的强度,只是因为发现威力小得惊人,才存着万一之想,急急用这学府的测力石来“科学”测试。 如今回想起来,才记起,依照着梦中理论,这股内息是修行第一阶段,重要的是养神提精,虽然能极大的提升人的反应、感知、精神、体力,可论起其本身破坏力,却是连那边江湖上的真气都不如。 而即便到了第二阶段的炼气期,那种炼化出来的真气,也并不以破坏力出众,这一阶段的修士,多使前辈赐下的法宝,偶尔用些法术,而真气直接击打的手段嘛……威力不提也罢! 非得等到第三个阶段,也就是金丹之后,修士才会在内在外在全面超过凡人,不仅寿命长得吓人,而且即便不用法术法宝,那体中称为“真元”的东西,也堪称神仙一流,挥袖开山裂石都是小意思,全武林的高手加起来都抵不上人家一个指头! 不过,远水如何解近渴! 梦中的苏漠十六岁入道,被他师父苦舟称为天才中的天才,好吃好喝的供着,十年也没迈入那据说伟大无比的金丹境界,凄惨无比的倒在了通往金丹境界的兽口中。 放到现实中的苏漠来说,没有大把灵丹吃着、没有满身法宝护着、没有养身的洞天住着,即便有着经验,怕是三五十年也没迈入金丹、大杀四方的指望——更大的可能,是苏漠在炼气期苦挨的时候,就现实世界里的品级高手谈笑间化为灰飞了! 这种前期威力小得惊人,非得后期才能发威——而且突破前后期限制时还困难无比——若无一个大得惊人的靠山,十个人去练,起码要死九个半! 傻子才炼气! 苏漠撇了撇嘴,干脆利落的断绝了自己在这个没有师父、没有靠山世界里修仙的悸动。 第十三章 九级战士 按苏漠梦中的那个倒霉师父苦舟道士的理论,世间无论何事,头一等重要的,都是方向! 方向之后的,便数到了方法! 而至于勤奋努力之类的东西,只能勉强排在第三位罢了! 苏漠梦中对于这种理论表面上嗤之以鼻,实际上却深信不疑——梦醒之后,轮转一圈,却又回到了这个论调上。 苏漠闭目提神,仅仅两个月的时间,全心全力提升《玄清凝元经》后,两个月,仅仅两个月,内息的量上便全面赶超原本苦练八年、四年前才炼出来的真气。 世界上最重要的,果然是方向和方法! 勤学苦练什么的,都是浮云啊! 当测知内息的玄奇效用后,苏漠并没有急着伐木取材,反倒按下心来,深居浅出,拿着自己并不存在的“经脉受伤”为由,连躲了两个月的学府课程,一心苦炼内息。 而这番努力也并不曾白费,梦中苏漠也要一个多月炼成的“内息小成”境界,苏漠如今只用了两个月就重新炼成了! ………… 当然,从时间关系上来看,“只用”这个词用得相当微妙。 然而,毕竟梦中的苏漠有苦舟道士出手相助,大把的好处用着,才能一个月便内息小成,而苏漠现实中,却是孑然一身,半点天材地宝、精进修为、宁神护心的东西也无,能在两个月里达到小成境界的进境,着实可称喜人之极——这几乎勾引得苏漠蠢蠢欲动,想真个全力试试《玄清凝元经》的将来成就! 只是,内息一如既往的低微破坏力,又在第一时间里,狠狠的将这念头打消。 当然,更让人纠结的,却是不知何故,自从内息小成,达到与自己原本的八级真气相同量时,内息的进展,便全然停滞了! 苏漠空自又练了几天《清玄凝元经》,却半点收获也无,便也在心中隐隐有了感觉:内息的进展受制于自己原装的真气程度,惟有进阶九级战士,才能在内息修行上再进一步! 既然如此,那便进阶吧! 苏漠感受着内息在体内各个穴道经脉中穿行虽然早有心里准备,却还是难忍心中激动。 武道修行中,武士六级时方能产生真气,武士八级时达到肉身极限,转而开始明知穴道,气通百脉。 因为武士真气由外而生,本性凌厉桀骜,故而八级武士要将真气养熟,然后感知体内一个个与真气修行有大关碍的穴道。 因为人体各自不同,故而这种与各自修行相关的穴道也不尽相同。 不过,有一点却是相通——总体上说,能感知越多穴道的人,潜力越大! 而苏漠,内息小成,便是先行一步——已经感知所有穴道! 而当内息大成时,更是能打通所有经脉,练成先天一气——所有经脉可通! 若以此而论,九级武士与十级武士这两步决定日后成就的路途,苏漠领先的,又何止一步! 这种领先,又是哪一种埋头苦练能赶得上的! “方向>方法>努力” 苦舟老道诚不欺我啊! 苏漠微微一笑,盘坐的身躯气势一变,毫不迟疑的把一份内息小心摧化成自己体内真气。 一进入转化阶段,苏漠原本温和圆润的感觉立消,虽然只是不言不动的坐在那里,却平白给人一种狂暴的感觉,紧闭着双眼的面孔上细汗不时流动下来,随着身体轻微的抖动渐渐滴落下来。 不过,两个月的时间,苏漠不仅稳固了内息的修为,更将内息转真气的过程也细细揣摩过了,如今到了实际收获的时候,哪容有失! 苏漠分心数用,一边运功将内息转化真气,一边股动全身真气,气冲关窍,一股之下,便自冲破了十余道穴位。 人体三百六十五处大穴,玄之又玄,现实中但凡修习武道者,都必须在八级战士时,将自身真气练至圆满,然后凭着先后天的努力,感应周身穴道,感应一处,才真气感应,能打通一处。这样一套下来,绝大多数人限于自身资质或者真气修养,感应到的穴道从十几处到几十处不等。 当年苏涛在莫愁山那位长老教导下,从八级战士晋升九级时,便是凭着一套普通的入门功法,足足感应到了一百零八处穴道,远超其他,这才得以一进山门,便得传莫愁山镇山功法——《莫问剑诀》! 然而苏漠得了梦中传承,只凭了三个月的修行,便自完成了内息小成,将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穴道尽数探明修炼,如今虽是换了股真气冲关,却是一样轻车熟路,凭着自身源源不断的真气,依法冲关,转眼便冲开百余穴道。 冲穴之事,一者看早先积累,真气感应穴道多少,二者便是看真气是否浑厚,能否一股作气将所有穴道。 似苏漠这般一心想要将三百六十五处穴道尽数冲开,休说他原本那些真气,便是绝大多数的九级、十级战士,也无此悠长真气。 只是苏漠得了《清玄凝元经》,一分内息能化散为百分真气,又将内息炼至小成,与本身真气一样浑厚,这才有了底气,借着这股势头,但凡有所不继,便自将内息化开,转为真气,这才确保无虞,有了一口气冲开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穴道这般前无古人、后恐怕也没有什么来者的壮举。 …………………… “你们说苏漠这小子怎么就有这么好的命,有个这么妖孽的弟弟呢!” 苏漠居住的独门小院外,三个少年渐渐走近,当中一个略高的看着就在眼前的小院,忍不住又抱怨道: “想当年,他还一直被我压着一头呢!看他这几天老自己憋着,恐怕是要凭着那《朝元诀》晋升九级武士了吧!” 左手那个身量最小,面目清秀的少年闻言摇头笑道:“你还好意思提这茬!苏漠比你小了一岁,如今却和你一样是八级战士,就算没他弟弟,你难不成还好意思说你比他强?” 个子最高的少年摸着头嘿嘿一笑,强便辩道:“反正总也不比他弱吧!” 清秀少年笑道:“这倒也是——不过,若算上他两个月前打晕张流云的手段,咱们三个里面,还真是没一个能接得下来!” 高个少年撇嘴道:“歪门邪道,终究不是自家本事!” 看着那清秀少年眉头一挑,又要开口,这高个少年连忙岔开话题道:“不过,苏漠也未免太嚣张了,刚回学府,就敢连打了两个月的病假,弄得老师们都看不过眼,这就要强揪他出来——回堂之后,指不定还要怎么收拾他呢!” 清秀少年闻言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只不过,我看老师们的意思,恐怕还不都是想把他揪出来——多半是看他两个月足不出户,担心他得了《朝元诀》这部功法,一时想不开,立时就依法冲击九级战士,这才要把他弄出来吧!” 高个少年闻言一愣,迟疑道:“不会吧,苏漠那小子才刚进八级境界多长时间,就算真想提升,又哪能这么办——难不成他不想等府院会时拜入武道大派了?” 清秀少年摇了摇头,嘿嘿笑道:“我也只是姑且一猜、姑且一说罢了,苏漠逃了这两个月……” “不是逃!是在冲击第九级战士!” 清秀少年话语还未说完,便见一旁那个一直未曾开口、面目阴沉的少年开口低声打断。 高个少年与清秀少年闻言齐齐一惊,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个面目阴沉的同伴。 面目阴沉少年也深谙气氛之道,确实不负所托,以一种无比神棍的神态,眼神空洞的望着就在面前的苏漠所居小院,喃喃道: “而且,这家伙,还晋级成功了啊!” 第十四章 炼穴之法 苏漠晋升九级的经过,无惊也无险,在内息的帮助下,虽然是三百六十五个穴道,却也一股作气尽数冲破,成为九级战士中最妖孽的存在。 而日后只要将这三百六十五处穴道凝炼完毕,最多半年,便能贯通百脉,再次晋级,成为和学府中大多数老师一样等级的十级战士。 苏漠感受着体内穴道全开,真气充沛,满意的张开了眼。 “小如,准备洗漱……咦!” 苏漠刚刚冲关完毕,虽然一路顺利,可也因短时间爆发大量真气,汗水血渍都沾染了一些,是以一出来就想先洗换清理一下身子,可刚一开口,心头就升起一股莫名感应,模模糊糊感觉到三个熟悉的气息。 “方凌峰他们来了,嗯,让他们先等等,我整理一下再出去!” 苏漠心有所感,隐约知道了来人身份——这种感应玄而又玄,却是和早先和张流云打斗时“顿悟”的状态差不多。苏漠也不深想,只就着一股晋级成功的兴奋,略略清理了一下,便连忙出去见客。 “方凌峰、叶秋、焦战衣,你们三个怎么都来了?”苏漠打理完身上,到客厅一看,见果真是这三人,心下大是欢喜,笑道:“这个时间,你们三个不自偷鸡摸狗去,怎么想起一块到我这儿来了!” 高个的方凌峰闻言也不羞恼,反倒只站起身来,定定的盯着苏漠看了半晌,直到苏漠都有些发毛,才长叹了一口气,兴趣缺缺的重新坐下,无精打采道: “又让战衣这神棍给蒙准了,你小子还真敢就这么冲击九级战士了!” 苏漠闻言一愣,看了眼一直面无表情、一脸阴沉的焦战衣,奇问道:“你又知道了?又是直觉?” 焦战衣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接着面目清秀、个子最矮的叶秋跟着叹了口气,看着苏漠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轻声问道:“苏漠,我记得三个月前,你还没到八级顶峰,不能感应穴道吧,怎么这么快就晋级了?感应了多少穴道?” 苏漠摸着脑袋,呵呵傻笑两声。 九级战士感应多少穴道,虽说算不上什么隐密之事,却也不是到处乱说的,只不过眼前三人都是苏漠在学府里交的好友,便算不上知根知底,却也是脾气相投的,倒并不想隐瞒——只是,他得了《清玄凝元经》的事情,毕竟太过骇人听闻,三百六十五个穴道尽数感应,就算真有前人先例在前,却也无论如何也不应当又出现在他这等人物身上。 叶秋见苏漠不想说,也不追问,只是皱眉道: “八级战士到九级战士这一步有多重要,老师们早已磨破了嘴皮,但凡学府里的同学,哪个不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若非有个府院会逼着,都恨不得在八级战士上拖上十年八载才好——若非我年纪到了这一步,我也不愿就守着那二十八个穴位——怎么你怎么反倒这时候就晋级了,难不成真就想守着那本《朝元诀》,自己在这临汾城里称王吗!” 别看叶秋在这三人中脸面最嫩,可论起岁数,却是这他们这四人中最大的,眼看便要到十六之龄,参加今年的府院会了,平日里做事,虽然未免有蔫坏之嫌,却也着实常作兄长资态,这时见了苏漠草草便走了几乎决定人生一路,便忍不住出口问训。 因为,真气八级升九级时,并非知道穴道位置便能冲关成功的——人体玄妙无穷,每一处穴道如何冲关,如何温养,如何运用,都自有一套法子。 惟有在八级战士时自己感应出来的穴道,才会于冥冥中自己领会出穴道凝炼、温养、运用之法,在日后修行合适功法时,有事半功倍之效。 而若无自生的感应,即便真气冲关成功了,无法运用养护,也只能是个“废穴”,于修行中,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是事倍功半——若一个不巧,不仅无益,反倒大有害处都有可能。 所以,真正值得人重视的,并非穴道位置,而是每个穴道修炼方法——便如《朝元诀》中,就列出一百七十八个穴道修炼的方法——当然,这种“取巧”,也是害益掺半! 因为每种炼穴之法,都有深深的自身功法痕迹,若是依法炼穴,日后便只能以这部——至少是这类功法为本修行,而其本身适合什么样的功法,却是无从得知了、无从修行。 而且,若说自己感应的穴道修炼效率是“二”,强冲的穴道修炼效率是“二分之一”,那么按照这种“取巧”的法子凝炼出的穴道,效率就只能“一”了——若是一不小心炼穴功法与自身属性相差太大,便是效果与强穴道的结果相类,也是可能的! 故而八级战士在晋升九级战士时,无一不是将自身真气炼至极处,然后静心感应穴道——能感应多少便是多少,直至实再感应不出,才会寻求诸如“乾坤翠佩”这般增幅真气的器具强冲穴道。而家境再好一点的,则会拿着自家秘籍,查漏补缺的凝炼出其他穴道。 所以,叶秋看着自己原本前途颇为“无量”的好友,竟一时想不开,早早凭着《朝元诀》——或者是莫愁山的其他秘籍——进入九级境界,才会这般不高兴。 苏漠见状,不禁发愁,知道这几人都是为自己好,只是那得自梦中的《清玄凝元经》太过骇人听闻,一旦走露了风声,怕是连三大圣地都要眼红,虽是信得过这三人,却也不想随便说出。 苏大少毕竟是从小便有才名在外的,眼珠一转,便也想出由头,几句话间,便含混之极的把这责任都推到了已经回到莫愁山的自家弟弟那虚无飘渺的“好处”身上。 叶秋几人听了这话,虽然未能尽信,却也不好再深问,只与他说了学府里他们老师的训言,只道苏漠养伤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严令他明早去晨练,如正常学员一般练习。 苏漠得了信,也深感这时间刚刚好,竟是就在他晋升九级战士后来了这命令,倒是也深合自己心意。 又胡聊了半天,才又各自散了去。 第十五章 李铭启 “嘿!喝!” 临汾城学府的清晨中,数百名莘莘学子在十几名老师的喝令下,齐整的演练着拳法。 大离王朝内学府都是官办,虽然也有宗派势力在内,可论起老师中人数最多的中坚力量,却是军伍中退下来的老兵——而一届届学员中,除了少数在府院会上崭露头脚的天才少年外,大多数人的前程也都是参军入伍。 学府内老师几乎都是十级战士的水准——由此也可以看出,战士和入品强者之间,究竟卡死了多少人! 这些退伍军人在军队时,至少也是百夫长、千夫长以上的角色,只是因为家底不够硬,而自身资质所限不能成为入品武者,在军伍中也不能再进一步,年纪大了以后,图清闲的,便大都散落到了这些学府中。 也正是这些源源不绝的军伍中的十级战士,才能使大离王朝的学府欣欣向荣,不然,便是天下的宗门都联合起来,想找出这么多十级战士、撑起这遍及全国的学府,也是不可能! 而在这么一堆老兵的教导下,这临汾学府虽然是个富家子弟的学府,却也天天有早练之类的项目。 “什么,苏漠晋级了?” “不可能吧,我记得他八级战士上才呆了不到一年吧,又还不到十六岁,哪能这么儍!” “你们还别不信!没看见苏漠刚才都来了,结果刚一露面就被他老师领走了吗!” “嘿嘿,没错!我当时就在旁边——李老头脸都快气绿了!都差点动手呢!” “哼,这有什么!不过是有个天才弟弟,这回得了莫愁山的什么便宜罢了——圣地的便宜是这么好得的吗,早晚还得像前段时间那样被教训!” “啧啧!羡慕就直说……” 严肃的晨练中,本来不应当传出这种不和谐的声音,奈何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些老师看管得虽严,却也掩不住学府中青春少年们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一个早晨,苏漠成为九级战士的消息,便飞快的在这临汾学府里传播开来。 苏漠本来便是学府中小有名气的高手,一身根骨资质虽然入不了莫愁山的法眼,却着实也算中上之姿,而且因为早年沾着弟弟的光,也跟着那位莫愁山的长老打过基础,其后在学府里又肯用功,在这学府里学员里,实力虽然排不上前十,却也跌不出前二十! 而且苏漠如今才十四岁,学府里老师都觉得,似这般肯用功的孩子,再过两年,等到十五六岁、府院会前,在学府学员实力能否排第一不好说,但排进前三五位,肯定不会出什么错! 然而,他怎么就忽然晋级了呢! “苏漠!你性子稳重,我对你向来是很放心的!可是,这回你是怎么回事!”李铭启强压着怒气,看着一脸无辜的苏漠,拍着桌子低吼道! 苏漠站在这老师面前,心头也是一片无奈。 这位年近六旬的李铭启老师,虽然实力在一众老师中并不出众,可是因为从军之前家境不错,读过几年书,教导起学生来,着实在这临汾学府里堪称一把好手,讲起修行上的事,深入浅出,颇有几分大家风采。 这样的老师,性子在一干老兵中绝对堪称温和,自然也就受到了包括苏漠在内众多学生喜爱,单看苏漠藏了两个月的时间,最后还是这位老师发话把他揪出来——而且苏漠还真就老老实实被揪了出来——就可以知道,苏漠对于这位长者,还是颇有几分敬仰之意的。 不过,再敬仰,也不能实话实说啊! 苏漠翻着眼皮,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房子,才一脸神秘的悄声道: “老师莫急!我早早晋阶九级战士,也是有原因的!呃,我弟弟的事,您也该知道吧,这回他回来之后,用了门……嗯……不能说的秘法,让我提前感应了周身穴道经脉——因为这是圣地秘传的,门外向来不传——连我这一遭,都是人家山上睁一眼闭一眼才能成的!所以特别交待不能外传,不然不管圣地还是苏家,都面上不好看,而我弟弟那头更要受些更重的弄罚——这也就您在这,我才和您透个底——您可别说出了!” 李铭启闻言一愣,想了想,皱眉嘀咕道:“莫愁圣山的秘法?怎么可能——战士感应穴道,向来是以自生感应为最上乘,再好的秘法也无法取代呀——呃,不过,既然是圣山的,若真能打破这规矩,倒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莫愁山上无战士,个个都是入品强者,单这让十级战士入品之法,便不是我等能明了的!若说还有个感应穴道的秘法,却也说得通!” 苏漠见这老头自己嘀咕声中,自己便将他这谎话给圆了过去,不由暗地里嘿嘿一笑。 欺上瞒下的手段苏漠虽不精通,可若说编个靠谱的谎话,苏大少从小到大却也不知干了多少回,早就熟练得很,说出口来,虽然还远称不上全无破绽,可也绝不会有什么面红耳赤、目不敢视的心理负担! 何况这事本就无风无影——似莫愁山这般大派,其门中秘法,数遍了临汾城,也没个真有资格敢说“了解”的,惟一的解释权就握在苏漠那个一去不知几年的弟弟手上,如今苏涛一离去,便是苏漠口灿莲花,谁又能纷解个正误出来! 李铭启嘀咕半晌,却终究被苏漠扯来的这面虎皮吓住了,虽然还是觉得九级战士的穴道感应应凭自身,可面对“莫愁山秘法”,却也不得不放弃自己几十年的修行理念,转而相信那个虚无飘渺的秘法是确实有效的。 “唉,既然是你弟弟给的秘法,想来是不会有错!”李铭启轻叹一声,站起身来,摆了个架势,一双粗糙的大手按平平抬起,直面苏漠,道: “不过,我倒想见识一下莫愁圣山秘法之妙——你不要用那些乱七八糟的的东西,我试试你的掌力!” 苏漠见状点了点头,知道李铭启这是要试试他究竟通了几个穴道,而这几个穴道中,又究竟得了几分真意,当下也不客气,心思一动,周身三百六十五个穴道便动了百十余个,猛喝一声,便挥掌朝这老头击去。 李铭启本身也是十级战士的修为,又是腥风血雨的战场里下来的,一见苏漠这掌势,就知道这掌力便是比不上自己,也差之不远,不由心下一惊,本来稳如泰山的双掌不由一抖,让了小半个虚位。 这一抖虽然看似平常,却是“天狼拳”中极难掌握的一种变化——“贪狼退”,颇有几分化实为虚、以逸待劳、以退为进的意思,只是因变化精妙,真个用起来,不要说学府里的学员,便是许多积年老兵也都用不好,也惟有似李铭启这般心思细腻的,才能真个用得炉火线纯青。 苏漠早见识过李铭启原这一记变化——只是以往见识过几次,便是心中有所准备,也都在其精验老道的虚实变化中落入套里——可是这一回,却又不同! 李铭启这一招虽然出乎意料,苏漠却是处变不惊——反倒一掌推出,就有种本应如此的感觉,双掌划了个半弧,恰恰堵在李铭启虚实变化间,结结实实的和他接上了一掌! “嘭!” 一声轻响,随着一股劲风四散溢出,李铭启连脚步踉跄的退几步,险险扶住了身后的桌角,一脸惊骇莫名的看着苏漠! 第十六章 天地交感 苏漠晕晕乎乎的出了屋,本能的朝着就要上课的教室走去。 和李铭启费了半天功夫后,已经拖到了晨练结束,苏漠走在校园里,只有零星的几个学生老师投来各式怪异目光。 苏漠一掌推出,把李铭启这个十级战士震得退后不已,自然可以说是合格了——毕竟,便是苏涛那个小妖孽,当年凭自己感应,也不过通了一百零八个穴道罢了——而像是临汾学府里这些学生的水平,就算是自身感应加上秘籍再加上功力强堆出的穴道,历史上最强的,也不过五十余个! 而苏漠的一掌之中,虽然未用任何技法,可却是实打实的用了一百零八个穴道的力道,足以让李铭启感觉到他的掌力如何。 当然,有了莫愁圣山名头在前,这股浑厚掌力还不能李铭启如何惊异,事实上,只在苏漠刚出掌的刹那,李铭启便瞬间判断出了他的实力如何,于是,顺势便用了个虚实的小变化——“贪狼退”——也正是这个小变化,才让李铭启吃了大亏! 李铭启的这一招贪狼退,也不是第一次用了——贪狼之退,自然不是好退,讲究的变是磨人气势,虚实变幻——作为军伍拳法中少有、而又经典的讲究虚实变化拳势,以往的课堂拆解上,这招便不止一次的让苏漠体验过那种力道打空的难道感觉。 而李铭启之所以用出这一招,却是因为看着苏漠掌力太过凶猛,还以为这孩子不听人言,又动了什么小动作,便也耍了个小手段——毕竟,世间增幅真气的宝器虽多,可但凡增幅而来的真气,都有着运用不灵、只能直来直去的弊端——只是没想到,苏漠新晋九级战士,一身真气运用不但没有半分僵硬,反倒比以往还多出些圆润如意。 苏漠对掌时抢先一步,因李铭启变化而变化,一掌正印在李铭启贪狼变将变未变的不受力处、不受力之时,反把李铭启打得连退数步,险险没一下摔倒,出了个大洋相。 这般变化机巧,当然不可是用增幅后的真气用出来的! 因为,这是《清玄凝元经》的“天地交感”境界! 苏漠早在上一次和张流云交手时,便曾体会到了这一层境界,只是因为当时运用不熟,才并未显出什么威力!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也没这么强烈,直到这一回苏漠凝息篇小成,一身内息通达自如了,才真个在这位李老师身上显出威力! 毕竟,“天地交感”这一层境界,可是凝息大成,转炼真气的《清玄凝元经》第二卷才开始涉及的! 这一层境界中,修士可以依稀感应天地元气,依法而行,便能从天地元气中炼出真气——是谓“炼气境”! 而放在苏漠如今身上,却是因为内息未曾大成,不能炼元成气,不过却能凭借这一层感应,对身体周边感应力百千倍于常人! 寻常战士武者交手,看敌来势,顺势破拳,也不过是因循着对手肢体的细微动作,自然而然产生反应,才能料敌先机,克敌制胜。 要观察肢体细微动作的反应,并且条件反射似的作出最佳反击,这是一件极考验经验与天份的事——至少,就苏漠以往的经历来看,苏漠这一层的功课虽然不错,却也仅仅是不错而已——对上李铭启的这一招贪狼退,从来都是只有吃亏多少的问题,全然没有占过半点便宜! 而到了“天地交感”这一层境界,却能凭借天地元气,依托对手玄妙的“气息”产生感应! 由血气、真气、精神等种种能影响天地元气的感觉共同组成的“气息”! 依托这种气息感应的本事,炼气士虽然不似武林中人一般勤于练习,反倒只是每日呆坐炼气,可一旦临阵机变,偏偏比那长年游走于生死间的习武之人还要灵感百倍千倍! 只是苏漠如今虽然还远远未到梦中的“炼气境”,可却似乎将那种先天体验给带了出来,竟在“凝息境”便有了梦境中“炼气境”才有的“天地交感”! 这种感应虽然并不完备,与梦中苏漠最终成就差距不可以道里计,但是放眼天下,恐怕同级之中,也没什么人能在先机变化上占他什便宜了! 在李铭启惊叹莫名的神色中,苏漠晕晕糊糊的该干嘛干嘛去,慢腾腾的往校舍走去。 而穿过一座学屋时,苏漠又很淡定的收获了一堆又一堆的窃窃私语——显然不管是几个月前的苏家事件,还是前段时间,苏漠一掌打晕张流云的故事,再到他如今晋级九级战士的事情,都给了学府里众人极可口的谈资。 不过,幸好,苏漠上课的地方并不远。 临汾学府里虽然以武为尊,但也并非就没有文化课,相反,作为一个富人云集的地方,学府中不仅教导学员读书识字,连一些诗词歌赋、星相占卜、理财经营的东西都有人讲解——当然,限于学府中青春热血的少年们学习态度,真正靠谱的学究大家们,都懒得来执教这些朽木,真正来说文讲字的,大都是些介乎落魄与非落魄之间的书生。 苏漠一跨入教室,便引起一阵喧嚣。 “咦,苏漠来了!” “嘿嘿,老师难得批了假,怎么不再多养两天!” “切,都两个月了,再重的伤也该好了吧!何况人家弟弟是什么人物,怎么会不留下点养护经脉的东西!这两个月也不知都用来干什么去了——呃,对了,是去用来突破成为九级战士了!” 李铭启老师在晨练操场上的一声怒吼,基本上便让全校师生都知道了他的最近状况! 放眼整个教室内的十余个人,含笑点头的有,起身打招呼的有,旁观冷笑的有,言语泛酸的有,一时间苏漠也是头大如斗,只得把那些不算友好的言语表情通通过滤,只和几个平日里玩得惯的打了招呼,就回到自己位置上坐好。 “嘿,老头子怎么说的!” 苏漠这边刚坐好,坐在他身后的方凌峰便贼笑着道:“先说好了,可不是我跟李老头告的状——本来他问起时,我还想替你圆上谎呢,都是焦战衣那小子不地道,一口应了下来,可都与我无关啊!” 苏漠苦笑头摇了摇头,道:“无所谓,我晋级的事又不能真就瞒过去,他们知道,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早点知道,也没什么!” 方凌峰深以为然,点头道:“这事确实是瞒不过去……咦,老师来了!等武斗课时再和你细说!” 第十七章 赌斗 临汾学府里课程安排的极紧,毕竟,谁花上一大把钱来这学府里,都不是为了享福来的——当然,也不是来受罪的,所以,漫长的文课与掺杂其中的用餐时间结束后,便是更为重头戏,也更少约束的武斗课。 武斗课的老师基本上都是退伍老兵,只聘用了少量有底缊见识的武者,但正经教学起来,却还是以老兵为主——若说什么教学方法,这些老兵倒是还真有一些,可若说什么循循然善诱人、势利导、因材施教的,那就全然不能指望着了! 上午的武斗课都是些军阵练习之类的项目,基本上所有六级以上的战士都会按着年龄、身高、修为的综合原因编在一起,由八级战士以上的高年级学员带着练些基本军阵,一起练练“天狼系列”——打打“天狼拳法”,劈几下“天狼刀法”,挥一挥“天狼枪法”,再一起走着“天狼步法”,布成个“天狼阵法”——也不知究竟是哪个懒人,极端没谱的把一堆不相干的东西全起了一个名字! 学员们就这样日复一日的练着,着实无趣得很! 所以,每当练习空闲时,便总有许多有趣的事情发生! 打完一通天狼系列,苏漠领着一群差不多大的低年级同学刚坐下休息,便见又是一伙结众而来,当先一个浓眉方面、身材高大魁梧的黑脸少年,粗着嗓子叫嚷。 “苏漠,听说你也晋级成九级战士了?嘿嘿,有个圣地出来的弟弟还真好用!对了,正有件事想问你呢,你那天打晕张流云的时候,用的到底是什么啊?” 苏漠抬眼一看,倒是认出来了,打头自来熟的黑脸少年,正是学府里“惟六”——不,现在应当是“惟七”的九级战士之一,朱明哲。 苏漠白了这位自来熟的朱同学一眼,懒洋洋的回了四个字: “无可奉告!” 朱明哲闻言脸上一僵,便有些接不下去话。 “噗哧……” 不光苏漠手下带的那些学弟们,便是稍近些的围观众,见苏漠如此不给那朱明哲面子,都届是极不给面子的嗤笑出声,弄得朱明哲面皮一阵胀红。 “喂,苏漠,藏什么呢,你那个弟弟到底给了什么好东西,说出来又不会少块肉!” 朱明哲倒底是主动前来,心中自有一番算计,虽然开门便吃了憋,可想着苏漠手中可能存在的圣山传下来的宝器,终究不愿翻脸,反倒还是僵笑着接着道: “张流云当时可是用了块“乾坤翠佩”的三等仿品啊,一身真气都快赶得上差点的十级战士了,你当时还没晋升成九级战士,到底用什么把他震晕的——“水火玲珑塔”?“通明葫芦”?是个几等仿品?三等、二等还是一等?呃,难不成不是仿品宝器吗——总不会是传说中的‘紫气沉香木吧’!” 苏漠闻言,不禁又气又笑,暗道:“附着非是极品败家子一类,否则,若真是一等仿品、紫气沉香木一流的东西,藏着掖着还来不及,哪能便这么空口白牙说与人听!” 所谓宝器,指的便是能增幅真气、融于人身经脉的奇物! 这种奇物能助人修行,便是对于入品武者,也有增幅数倍真气之效,不管临阵克敌,还是平时修行,都是大有用处之物。 似这般奇物,当然极其稀罕——至少,放眼临汾城,就没有哪个世家能拥有一件宝器! 然而宝器难得,求者却众,供不应求之下,便又应运生出另一样稀罕物——宝器仿品! 如张流云那增幅三倍真气的“乾坤翠佩”,便是一件三等仿品,对于十级战士之前的真气都有三倍增幅,而对于十级战士的真气,也有一两倍不等的增幅。不过,至于入品武者的真气增幅,虽然也还存在,却也只能说句“有胜于无”了! 而即使如这般三等仿品,已经是极为难得的物件,若非张家在这临汾城里着实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也没法给张流云弄个带在身上。 而若是一等的仿品、甚至直追正品宝器的紫气沉香木,临汾城里,便是有哪个世家拥有,也都是密而不宣,只是有一些影影绰绰的传言,不敢真正拿出来显摆,生怕被哪个豪强盗贼就给强抢暗偷了去! “这朱明哲是拿我当傻子呢?” 苏漠看着朱明哲眼光闪烁,不知他打的是个什么主意,便干脆利落的摇头道: “没有!什么都没有!” 看着朱明哲赖着脸还想问,苏漠不由心生暗燥,摆手道:“别说我弟弟没留下什么东西,就算留下了什么,也不是你应该问的——莫愁山的东西,哪有那么好打听,到时惹了祸事,哭都没地儿哭去!” 朱明哲听着苏漠否认,本来还想再追问几句,哪曾想这厮竟一点面子也不给他,当着众人便这么生三硬的堵他的话,一时间面皮红涨,又知本来打算那事多半成不了,心头怒火起,便也顾不得其他,当即出口反讽道: “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托了你弟被收入莫愁山的福,还因为没得着莫愁山的武学,自己逼自自己弟弟去找死,费了老大功夫得了《朝元诀》,若非他活过来,你早被人送去给他陪葬了,还在这张口闭口说什么莫愁圣山,是想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苏漠扬眉冷笑道:“哦,这可算是说句靠谱的话了,我先前还想,“贱嘴朱”怎么改了性子,遇了事也能忍住不说几句风凉话,看来到底是“那啥”改不了吃“那啥”,几句话就又露出‘大富人家’的真性情了呢!” 朱明哲闻言脸色青红变幻,低吼一声就挥拳打过,嘴里咒骂道:“小杂种,你找死!我……” “住手!” 朱明哲这边被刺激起性子来,刚要动手,却听着远远传来一声大喝,随即数道身影掠入场内,而趁着这个空,两个当事人身后一干围观众也都缓过神来,各自将自家主将抢回劝戒。 众人得空再来看那几个来人,却是叶秋、焦战衣、方凌峰和几个略显成熟的少年。 这学府里的武斗课,原则上,是全校学员一起上的,只是这演武场确实广大,周围那些八级九级战士又都要各领着一批学弟练习“天狼系列”,便是休息,也并非全都一起,是以,当朱明哲找到苏漠这边时,苏漠身边就有一些只会起哄的小学弟们。 不过,苏漠如今毕竟是学府里的“风云人物”,虽然未必是一举一动皆有人观察,可行动间却也经寻常八九级战士更引人注意。 朱明哲找上苏漠后,不远处的一些同学学长们虽然未曾围观,可心神确实被吸引过来了一大部分,是以当朱明哲一要动手,场上临近的两个九级战士和几个八级战士便都吓了一跳,连忙来阻止这场斗殴。 “这是干什么呢!”叶秋见两人总算没当场打起来,也算是松了口气,斥道:“学府的规矩难不成都忘了!这还正是上课呢,当着这些学弟的面,想造反了不成!” 学府中有学府的规矩,三百多号学员,只有几十个老师,哪管得过来这么一伙热血少年,一旦打起架来,年轻人又都没轻没重,真出了命事,谁又担得起责任! 所以,但凡学府里的学生,一切武力冲突,只得在演武台上,有老师当裁判的情况下进行! 苏漠闻言嘿嘿一笑,看着还没缓过劲来的朱明哲,悠然道:“这回可不怨我,是他先动手的!嗯,学府的规矩我可从来没忘过——只要他敢上擂台,我当然奉陪!” 叶秋白了苏漠一眼,暗骂了一声不省事的孩子! 苏漠凭着一件不知名的“宝器”增幅真气,一掌打晕张流云的事还没过去,如今又晋升了九级战士,凭着这两个条件,数遍学府,也就是众位老师,或可凭着丰富经验和战法胜之,而放眼一众学员里,谁又敢说能打得过! 至少,朱明哲是没什么指望的! 叶秋看着朱明哲被苏漠说得进退维谷——不知道该热血上涌的真个和苏漠打上一架、还是冷静下来许许图之的好——正想说上两句场面话,让这气氛先缓和下来,却忽然又有个声音响起。 “既然如此,朱明哲,那你就上演武台,和苏漠比上一声呗!” 叶秋闻言一愣,惊疑不定的看着疾步走来的中年人,不知这人打的是什么主意,可却也只能和其他学生一样,微微躬身叫了声“王老师”。 王老师看着一众学员,点了点头,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眉头微皱的苏漠,扬声道: “只不过,两人比试,若只是比斗,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添点彩头如何!” 第十八章 赌注 “哦,不知道王老师想要个什么彩头呢!” 苏漠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这个老师,眉头微皱,一时间倒弄不清楚,这人究竟是向着谁说话来的。 临汾学府里学生与老师人数都不在少数,而这个姓王的老师,和苏漠向来没什么交集,并不似早上的那位张铭启一般有教授之德,却不知这时怎么主动掺和进来了! 不过,若说打架,数遍学府,苏漠还真不怵谁! 即使这个名叫王得福的老师亲自上阵,谁更厉害些,也要打过才知道,何况朱明哲这个还是雏的九级战士! 王得福见苏漠相询,眼中兴奋光芒显出,嘿然道: “我听说你前些时候,硬生生将带了‘乾坤翠佩’的张流云震晕,不如就赌那件东西怎么样!” 苏漠闻言不由失笑,这才知道,原来这个王老师与朱明哲是一路货色,摇头道:“我早说了,别说我没带什么东西!” 王得福脸色一沉,道:“苏漠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有几分功力,别人不知,我们这些作老师也不知吗!哼,到这时候还死不松口,看来你还真是迷恋上那种旁门左道了!” 苏漠嘿嘿一笑,看着王得福那严肃的脸孔,悠然道: “我有几分功力,您恐怕还真不知道!再者说,你是学府的老师,又不是我的老师,便是我真迷上外物,也轮不到您来说教吧!” “你!”王得福被一口顶回,险些气得脸皮发绿,虽然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眼前这不会说话、不敬师长的货,可想起来意,终究奈下这口气,忍着性子,看着苏漠假笑道: “这倒也是!不过,既然你不说你那天所用何物,那这场比斗,不如用你《朝元诀》里的‘炼穴’、‘通脉’、‘化气’这三处秘法来赌一下,怎么样!” “嗯?” 这下不仅苏漠,连一旁的围观众也都察觉出不对来了。 《朝元诀》是什么,是套中品武功啊! 整个临汾城里也未必能找出一本能媲美的武学,即使只摘出其中入品武学前的三步‘炼穴’、‘通脉’、‘化气’,也是足以让整个县城都疯狂起来的东西,哪能就这么儿戏的出现在一场九级战士的赌局上! 苏漠有些奇怪的盯着一脸奸笑的王得福,挠了挠头,不解道: “若是和朱明哲比一场,压点什么我都没意见,只不过,就算我拿出那三篇秘法,你又能拿出什么东西对赌?总不会是想拿学府里那几套下品武学来忽悠我吧!” 王得福脸上笑意一僵。 苏漠见状大惊失色,道: “不会吧,难不成还真让我猜中了!您还真想空手套白狼!” 周围众学员及时“嘘”了一声,让王得福更尴尬起来! “那用我这枚水火玲珑塔二等仿品,还有我家那套《重坤功》来赌,怎么样!”朱明哲见状连忙出言。 周围众学员又是“嘘”的一声,不过倒是比先前声势小了许多。显然朱明哲提出这两样赌物,虽然还是比不得苏漠手上秘法价值,却也总比王得福的空手套白狼好多了! “这个嘛!”苏漠摸着下巴,想了想,才缓缓摇头道:“不好不好!二等仿品虽然不错了,可我却也用不着;而《重坤功》虽然是你家独有,可我既然有了《朝元诀》,也用不上它,要了这两件,又能有实在什么好处!” 一旁王得福听着气闷,这时也狠狠出言道: “你若是想要好处,也容易——你若胜了,学府三个免试名额里,便有你一个!” 苏漠闻言哈哈一笑,道:“王老师怎么老想着用这空手套白狼的法子!按着惯例,免试名额按着修为从高到低取,而若有修为等阶的,便以年龄最小取!如今学府里只有两个十级战士,剩下七个九级战士里,我当然是最小的那个,你怎么又拿这来诓我!” 王得福不理周围又响起的一阵嘘声,看着苏漠冷笑道:“你也说了,那法子只是‘惯例’罢了……嘿,算了,既然你如此自信,那我也添点彩头,三届府院会的名额,连同今年的在内,每年都有你一个——你愿意送人也好,自己用也好,只要你能胜了朱明哲,这就都任你处置!这总行了吧!” 苏漠闻言,拍掌笑道:“好,这几样加起来虽然还比不得我的彩头,却也总算有胜于无,那咱们就演武台上见吧!嗯,对了,谁当裁判?是王老师你吗?” 王得福刚想点头应下,却忽听得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 “咳,这种大赌,他一个人当裁判,恐怕难以服人,还是依着规矩,找齐四个老师,再叫回副院长来看着吧!” 苏漠等人转头一看,围观的外围上,却正是刚刚赶到几位老师,而开口说话的,便是其中面色发黑的李铭启。 王得福见状,也不反对,只是嘿笑几声,连道“应该的”,接着就指着个学员去叫副院长,一众人便浩浩荡荡往演武场上走去! “喂,苏漠,你怎么就这么应下来了!”众人行走间,一片混乱中,方凌峰抢先便蹿到苏漠身边,急道:“那《朝元诀》里秘法,哪能就这么上赌局,你是不是被你家老爹打上瘾了,怎么净办这种事!” 苏漠呵呵一笑,边走边道: “水火玲珑塔的仿品向来难得,何况还是个二等的,市面上至少也要千两金子才有可能得着;《重坤功》更不用说,不是咱们学府里撑门面的那几本下品武学比得上的,何况还有三个免试名额!要知道,这三个名额可向来是学府里财源之一,每个名额都能是众家相争之物!咳,等你参加府院会的时候,也不用去找学府管事,直接来求我就好了!” “你哪来这么大自信!”方凌峰闻言白了他一眼,无奈道:“这王得福明显是和那个朱明哲是有备而来,知道你有底货,还敢这么挑战,肯定有所准备——到了演武台上,肯定要规定不许用增幅真气的物件——你昨天才刚晋升九级战士,就算得了些秘法,这输赢……” 一直默默走路的焦战衣闻言突然开口,崩出两个字: “能赢!” 几人听见焦战衣说话,不由一愣,然后便突然齐齐大笑起来。 “好了!既然你应承下来,如今再说什么也无举益!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打败朱明哲,好让你领了那三个免试名额,让我也沾沾光!” 叶秋脸上笑意稍减,看着苏漠,无奈道: “自从你弟弟来过一趟后,你就有些神神道道,我也不知你有什么后手,就不乱出主意了!不过,那朱明哲虽然在九级战士里几乎敬陪未座,可那是因为他早年心太急,八级升九级时早了些,真气未能积累得浑厚,才被许多人后来居上!可毕竟是在九级战士这阶层呆了快两年了,对这一层的力量烂熟于心,又从家里学了许多战技,向来是战法灵活,临阵机变也强,不时总有些怪招出现!这一点,你上台后却是要小心些!” 临阵机变强? 苏漠嘿嘿一笑,点头应承下来,远远的看着和王得福正交头接耳的朱明哲,忽然露齿一笑! 第十九章 上场 众人俱往演武场去,朱明哲和王得福却慢上了几步,说起悄悄话来。 “王叔,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朱明哲眉头紧皱,小声道:“不是说要用水火玲珑塔换苏漠手里东西用上两个月吗,怎么最后变成赌斗了!” 王得福眼中精光一闪,狠道:“苏漠这小子着实气人,而且看他和你说话的语气,恐怕还真把自己当成莫愁山的人了!哼,这小兔崽子,不过是靠着运气抱了圣山大腿……那小子奸滑似鬼,你再怎么说下去,他也不会把自己家底亮出来!嘿,算了,你如今卡在九级战士上,虽然要是有了苏漠手里一等甚至特等仿品,便有可能突破,可若是得了《朝元诀》里‘通脉’秘法,再加上你爹准备的几样东西,也一样能有八九分突破把握!” 朱明哲闻言点了点头,这王得福与他父亲还有几分交情,只要他家钱送得足了,倒也不会办些出功不出力的事! 朱明哲一想到此,心中一突,略有些迟疑问道:“不过,王叔,那免试的名额……” 免试的名额都只掌握在院长手里,王得福只是一个普通教师,哪能决定这般大事! 王得福嘿嘿一笑,道:“怎么,难不成凭了真本事,你没信心打败那个刚晋级的小子不成!” 朱明哲摇了摇头,只凭自身本事,朱明哲虽然真气稍弱,可最近得了几枚重金求来的丹药,也渐补上,而两年间停留在九级战士的经验,又让他有大把时间练习战技,内外渐足,便连叶秋在内的几个同样九级的同学也不放在眼里,哪里会惧苏漠这个刚晋升到九级的战士。 “只不过……”朱明哲想了想,还是低声道:“毕竟那小子不知从他弟弟那里得了什么好处……而且,一会副院长也要到场,到时候他听了赌注,王叔你……” 王得福嘿嘿一笑,悄声道:“那三个名额拿出来给苏漠,本来就是院长他们出的主意,只不过他们打的主意,是用那三个名额和学府里三部武学来换《朝元诀》的三个秘法——还要担心他老子再狮子大开口——如今那个苏家小子既然答应了赌斗,只要你胜了他,那学府里面就能不用名额就把那三个秘法弄到手,像他们那种奸滑似鬼的,哪有不愿意的!” 朱明哲点了点头。 王得福见状却又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小声嘱咐道:“那苏家小子不知还有什么手段,虽然你现在内力大增,可也不能大意,上台之后,不要多缠斗,最好上来就用上‘残玉诀’,免得他出了什么妖蛾子!” 演武台离操场并不远,说说走走间,众人便都到了地头。 苏漠看着演武台对面,一脸严肃的朱明哲,回想事情经过,也不上有些想发笑。 对于朱明哲,苏漠向来是多有耳闻,少打交道,没想到如今一打交道,却是带着这些赌注,直接上了演武台。 在这临汾学府中,虽然苏漠自回校以来便频频遇见些八级九级的同学——如方凌峰、焦战衣、叶秋乃至两个月前的张流云和如今眼前的朱明哲,都是八级九级的战士。 然而,这却并不是说,临汾学府里便是八级九级战士遍地走了! 实际上,临汾学府上下三百余名学员,不过有两名十级战士,苏漠在内的七名九级战士,包括张流云、方凌峰等一干人总计二十六个八级战士! 其中,那两名十级战士和另外六名九级战士都是十六岁的少年,再过两个月就要参加府院大会的精英学员,牢牢占据了“风云榜”的前八位,而剩下两个前十的名额,则一直在那二十几个八级战士中轮换产生。 朱明哲虽然在一众九级战士中几乎敬陪未座,可论起名气,却丝毫不比其那些十级战士差。 这少年作为少数十六岁前成为九级战士的存在,资质努力自然不用说,而其为人处事,也都是向来“活泼”得很——正是热血少年的那种“活泼”——打架频繁得令人发指! 只不过,作为学府中少有的九级战士,数遍三百多个学员,能打得过他的,也就那六七个人罢了! 朱明哲自然不会主动与打不过的打——那就不是“活泼”,而是缺心眼了——而若是打得过的……人家明知打不过你,又为什么非要和你打呢? 原因就是,这厮嘴欠! 嘴欠到让别人宁肯被他打一顿,也不愿呆呆的听着他口水四溅的横样! 只是这厮虽然嘴欠,可手上功夫却着实硬得很——至少,原来的苏漠是打不过他的! 苏漠对这等人物向来少搭理,只是这朱明哲虽然嘴欠,却也不是什么恶心人物,甚至还可以说是个自来熟的! “这厮便是和你闹过些事,若是稍占上便宜——即便是不占什么便宜——那不需过上几天,便又能嬉皮笑脸的找你说些八卦事谊! 如此人物,如何让人不无奈。” 这是叶秋和苏漠他们闲聊时一脸无奈结论。 不过到了叶秋功力渐渐超过朱明哲后,这种感叹便少了许多。 这回苏漠携大量八卦题材而归,心中“忧惧”的最甚的几个人中,便有这位一席之地! 是以,真论起来,这两人如今掐起架来,倒有大半原因是苏漠这厮听信人言,凭着身边及身边的身边人经验,早早对朱明哲定了性质,才会使得谈话渐渐演变成这模样,最终还累得双方压上这么多赌注。 “唉,打场架就能得到这么多好东西,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呢!” 苏漠看着朱明哲和那个王得福嘀嘀咕咕的样子,半分诚意也无的在心中念叨了几句抱歉。 “好了,朱明哲和苏漠上台!” 过了小半晌,直到一个颔留长须,形象儒雅的中年走进场内,和那几个老师交头接耳一番,才算是让这场比斗正式开始,而开始之前,照例又是几个当裁判的老师面容严肃的确认了双方赌注,不出意料的禁用了一切外物,这才在那个新来的中年人——也就是临汾学府的副院长宣布下,动手开打。 苏漠上手依然是那套毫无特色的天狼拳,而朱明哲却摆了个苏漠未曾见过的架势,也是抢攻,拳势又疾又狠,两人翻腾上下,你来我往,却并不实碰,转眼便过了十数招。 “咦,这个苏漠,把这天狼拳练得很好啊!” 演武台上方,孙明铎端坐在看台上,皱着眉头看着台上苏漠和朱明哲打斗,过了片刻,似是不经意的嘀咕着。 一旁的王得福见了苏漠的表现,也是心中惊意不断,只是此时听着这位副院长说话,却连忙笑着凑上前,道: “苏漠这天狼拳是不错,不过,论起拳法战技,朱明哲才是咱们学府里数一数二的!更何况,他还是刚晋升成九级战士,恐怕真气也不会有多浑厚——您看,苏漠这小子虽然上蹦下跳,可到底都在躲着朱明哲拳头!嘿,朱明哲这孩子您也知道,他们家里给他找到了好几套不错的战技,一旦都施展开来,那苏家的小伙子恐怕就危险了!” “嗯!也是!” 孙明铎闻言点了点头,似乎也深以为然。 “哼,我看,倒是不见得!”一旁李铭启忽然插话道: “我倒是觉得,论起战技,朱明哲分心数门,博而不精,而苏漠沉浸一门,已经到了几乎尽善尽美的地步,两下相持,吃亏的肯定是那个眼高手低的朱明哲!” 王得福闻言一愣,不由哈哈大笑,指着场上的苏漠,揶揄道: “尽善尽美?李老师莫不是年纪太大了,忘了些事情!这天狼拳虽然是门普通的军武技,可要担得起这四个字——就算前面加了‘几乎’两字,那人也得至少达到‘运用随心’‘有触必发’的境界,才能勉强圆得过去吧,这一层境界,就算咱们这些老兵,又有几个能行!难不成您真的天生为人师表的料,教出的这个小子已经青出于蓝了?”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闻讯赶来看热闹的老师都笑了起来。 确实,就眼下苏漠表现来说,虽然也算是不错,却还远远当不起李铭启的评价。 李铭启微微一笑,别人不知,可今早才试过苏漠身手的他怎会看不出来,如今苏漠根本未曾出全力,连今早和他试手时一半的精神也没打出。 “王老师既然觉得我言过其实,那不如我们也打上个赌怎么样!”李铭启含笑向王得福问道。 王得福看着李铭启笑脸,心中微感不妙,不知这李老头为何对那苏漠如此有信心,只是此时却已成了骑虎之势,他擅自将原本可能的交易变成一场赌斗,若是此时示了弱,岂不是说他自己都没信心,纯粹是想拿学府的东西玩嘛! 王得福刚想接口应下,却听一旁端坐的孙明铎又轻咳了一声,止住这场对话。 “咳,好了,学生打架还没分胜负呢,当老师的就都坐不住了吗?” 孙明铎低声制止了这场后进的“赌斗”,然后皱着眉向李铭启问道:“李老师,你的意思是,苏漠这还没用真实力?” 众人闻此言后皆是一惊,眼下苏漠表现出的实力,已经是极其难得,怎么会还未全力! 李铭启对王得福言辞不客气,可对于这个同样比他小了二十多岁副院长却不能再用先前的口气,闻言却是叹了口气,道: “孙院长,不是我老李在这说风凉话,只是原先咱们说好的怎么向苏漠求取那《朝元诀》的时候,可没说过用这法子——如今您几位都同意了,木已成舟,我也没什么话说,可您找朱明哲和他赌斗……嘿,到时候平白赔了三个免试名额,也只能认了!” 王得福闻言大怒,连声反驳道: “苏漠那小子不过新近九级战士,就算练了两个月的圣山秘法,又能有多大能耐!如今朱明哲服用过益气丹,一身真气浑厚已经不比学府里其他人差,再加上他还没用出来的残玉诀,在这不许用外物的比斗里,就算那两个十级的小子,一不留神也要翻了船,何况苏漠那小子!” “嘿嘿……” 李铭启低笑两声,正想再讽刺他几句,却见孙明铎摆了摆手。 这位副院长看着场上苏漠与朱明哲二人打斗,叹道: “莫愁圣山,果然深不可测!那朱明哲恐怕还真不是对手!” 王得福听了这话,脸上倏然惨白,正想再张口争辩几句,却看着孙明铎摇头头,专心看起场上两人比斗。 而此时,场上两人,也确实都打出了火气。 第二十章 残玉诀 苏漠终究还是个脸嫩的孩子,虽然嘴上不饶人,把一看就不好路数的朱明哲和王得福顶得下不来台,可一但真交上手,却不由暗暗惭愧起来,心中暗道: “我得了梦中传承,如今三百六十五个穴道全开,不要说朱明哲一个九级战士,便是许多十级颠峰的战士,真气浑厚也未必比得上我——而且又有了‘天地交感’的运用,说起临阵变化,便是李老头那般沙场上存活下来的,一不小心,也要在我手上吃亏!” “朱明哲这小子虽然不靠谱,可毕竟同学一场,又无仇怨,似我这般‘扮猪吃虎’,上台就一巴掌拍翻了他,然后拿了他家秘传武学和一块价值千金的仿品就走……是不是有点太不厚道了!” 苏漠想到此处,便有些心忧起来,暗想: “虽然若是我落败了,也要是被拿走《朝元诀》秘法,这场比斗又是他们先挑起来的,无论于情于理,我都无错处!可似我这般良善人家,又怎么能这样平白占人便宜!” “不如,让他在台上多呆一会……然后我再一巴掌拍翻了他——最后再去拿了他的赌注——岂不皆大欢喜!” 苏漠上台立定片刻间,便定下了主意,细想了一遍这打算,不禁也为自己纯良本性心折! 是以上场之后,苏漠便对朱明哲露齿一笑,气息温和如三月朝阳。 只是苏漠虽然本性纯良,奈何却没学过他心通,这一笑在朱明哲看来,却是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朱明哲虽然也一样有着纯良本性,可这一战却是关系着他晋升十级战士、府院会上得拜哪家门派的大事,不敢有半点松懈。是以心中虽然还有些以大欺小、设套骗人的愧疚,一见苏漠这般挑衅,却是心中一震,无名怒气渐升,将裁判喊了开始后的第一掌又加重了几分。 不同于苏漠手里那套毫无特点的“天狼拳”,朱明哲凭着家中在三县内都排在前几位的富裕,着实学到了不少好武技,一套“极阳掌”使得大开大合,比之张流风的秋愁腿少了几分精妙,可气势上却犹有过之! 苏漠一让一拍,并不接实朱明哲这气势如虹的拳头,只是凭着侧面的拍击,也大略估计出,这朱明哲一身真气堪比张流云用了“乾坤翠佩”后的水平,而且这是他的正常水平,不似张流云那样,强使几倍真气,不仅周转不灵,还有损害自身的坏处。 像这种对手,若是放两个月前,除非拼着自身经脉重伤,再用一次真气暴发,否则还真是只有落败一途,不过,放在眼下嘛…… 苏漠小心和朱明哲拆了数十招,见朱明哲虎吼连连,竟在这会功夫里换了三门战技,而且每一门水平都远超天狼拳,不由也暗佩服这厮的所学渊博、家底丰厚! 只不过,这些战技虽然高妙,可在苏漠的天人交感下,连削带打,却都显出一种滋味,并不能带来什么实际上的威胁,只是让人看着两人打得花团锦簇。 这时,场上场外气氛也都几乎达到了顶峰,许多同学看得心驰神荡,看到精妙处,几乎忍不住击掌叫好! “这厮不是刚刚晋升成九级战士吗,怎么能强到这般地步!” 朱明哲看自己连换手法,却总打在虚处,虽然不愿甘心,却也不得不承认,在自己最自豪的战技变化上,苏漠确是远胜于己,这样下去,恐怕还真有阴沟里翻船的可能。 一想到此处,朱明哲牙关一咬,也顾不得其他,使个虚招逼退苏漠,接着便虎吼一声,运起他家花了大价钱弄来的《残玉诀》! 《残玉诀》,只看其名,便知不是什么好货——而实际上,这也确不是个好货——激发潜能,使人一时三刻中内力倍增! 这种自残功法在宝器仿品满天飞的世界里,需求量并不如何大,只有些极端情况才用得上——眼下这种不许用外物的赌斗,倒也勉强能算是其中一种! 朱明哲一声狂吼,浑身巨一震,再抬头时,便见他双目涨红,面容扭曲,恶狠狠的盯着苏漠,也不开口,闷头便是一掌向苏漠打去。 苏漠见状讶然,虽不知朱明哲用的是什么法子,可只看他形状,便知绝然不是好事,见他挥拳打来,拳风凛冽,竟是比先前强了倍许,连忙侧身一让,不去硬接,只是反手攻他肋下破绽处。 哪知这朱明哲虽然看似发情公牛,只会横冲直撞,可见苏漠这般应付,应似料敌先机,化拳为掌,反手连点带挑,使出套精妙小巧的三十六路小擒拿手,招式之妙,变化之巧,却是比原本未发情时还要精彩几分! 苏漠这才惊讶起来,看朱明哲这样子,明眼都知是用了强摧潜力的法子,真气虽强了近倍,可多出来的真气,毕竟是从未运转过,一旦上手,难免要生硬,哪能如眼前这位一样,真气强盛起来,竟似连变化也高妙了几分! 大概这才是那位叫王得福的老师提出赌斗的原因吧。 苏漠若有所思的看着朱明哲眼中清明与疯狂并存的情形,轻飘飘的避开他几记猛攻后,歪着脑袋往上瞧去,正见着看台上强作镇定的李老头、难掩兴奋的副院长,还有那个一脸奸笑、正洋洋自得王得福。 苏漠忽然有些厌烦,喃喃自语道: “呃,时间,也差不多了吧!” 看着朱明哲几招不中,眼中暴戾之色渐重,手上一缓,似是想开口说话,苏漠不由点了点头。 “嗯,是差不多了呢!” 挥掌! 直击! 不带任何花样的一掌,震撼全场,也使得朱明哲刚想放下两句打脸的话,刺激苏漠与他硬拼的话都被堵在腹中,只得暗骂了两声“阴险”后,匆匆也提气出掌,和苏漠来个硬碰硬。 两人这一硬碰硬,朱明哲脸色疾变,这才知大事不好,一时间,竟只觉得对方真气刚猛强烈,如涛涛江水般浩荡而来,根本无从抵抗! “噗!” 一掌对完,朱明哲脸色青红变幻,怒目直盯着已然收手后退的苏漠,刚伸手指着他想说些什么,却忽然一口鲜血喷出,立时晕倒在地。 …… 场上一片寂静。 一如苏漠打飞张流云时的翻版——只不过,这一回,苏漠却并没有和对手一样晕过去,反倒是一脸微笑的收手站着,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不可能!苏家小子怎么可能赢!” 两三个呼吸后,在场众人才被王得福这一声嘶力竭的叫喊唤回魂来。 苏漠嘿嘿一笑,看着脸庞扭曲的王得福,逗笑道: “我怎么就不可能赢了!” 场外众人这才缓过神来,几个客串裁判的老师连忙去检查朱明哲的情况,演武场下围观众也如苍蝇般嗡嗡议论开来,只有看台上的王得福一时间还缓不过劲,指着苏漠大叫道: “你才进阶九级战士几天,怎么可能打得过朱明哲,朱明哲用了残玉诀,能刺激身心,令武功倍增……是了,你又用了宝器了!你才刚成为九级战士,如果不是用了宝器,怎么可能硬拼中震晕他!” “苏漠用了什么东西,你们快去搜察!”王得福一言至此,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动地之事,大笑着朝那四个当裁判的同事叫道,然后指着苏漠大笑道:“哈哈哈,原来如此,你用的是莫愁山的宝器,这才能在开始的时候骗过我们,比斗时见打不过朱明哲,就用了这般下流手段!嘿,现在你不打自招!几位老师,还不快去搜查他体内经脉,找出宝器,判他败!判他负!” 苏漠闻言不由失笑,看着状态颠狂的王得福无奈摇头道: “王老师,你总不会是因为付不起赌注,在这儿装疯了吧!” 几个当裁判的老师闻言不由面面相觑,听着王得福的叫嚣的苏漠的调笑,却不知该如何行动,都转头向还端坐着的副院长望去。 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便都聚集到了这场面上真正主事的人身上! 孙明铎一直温和如三月春风的面容也终于露出几分沉重,不管一旁脸色疯狂的王得福和面带讥讽的李铭启,轻轻的对那几个裁判点了点头。 第二十一章 印记 临汾城,学府。 一间不大的议事厅,零散的坐着几个人。 “哦,这么说,你们当时又检查了苏漠身上,结果却是就这么算了?”坐在上座的一个老人轻轻敲着桌面,若有所思的皱起眉头。 一旁的孙明铎满脸苦笑,低头道: “几个裁判都用了专门器具,只是却也没能查出些什么来……我们总不好真抵赖,硬是睁眼说瞎话吧!这一回,还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没能得苏家那套功法,反倒把那三个名额都赔了进去——这全是明铎一时利令智昏,才铸成眼下之错,还请院长责罚!” 首座上的老者还是不紧不慢的敲着桌子,一时间,议事厅的气氛也显得紧张起来。 临汾城这位学府院长,即便总是作出一幅垂垂老矣、不愿理事的样子,也无人敢在他面前耍什么小花枪,毕竟,作为临汾城内屈指可数的几位中品武师之一,即便没有传言中那些吓人的背景,也足以让他镇得住场面。 “咳,算了,这事,也怨不得明铎你!” 院长敲了半天桌子,等到厅中众人都有些如坐针毡了,这才总算开了口,拖着苍老的长腔,慢慢道: “城主那边放出的流言,想来你们也都是知道的,知道了莫愁山不满意苏家做的事,自然就会起了心思,想趁着机会捞点东西,也是人之常情嘛!不要说你们,就算是我,遇到了当时情况,恐怕也要同意这赌斗的!” 众人听了这话,不由齐齐舒了口气,孙明铎更是如释重负,知道这话一出,即便还有些处罚,却也不会太重了。 “明铎你向来是很稳重的,若没有八九层把握,恐怕也不会同意这场赌斗!” “不过,这毕竟是一场赌斗,若是当时真应了你心愿,把那个苏家小子打败了,咱们能不费什么代价就得了那中品武功,自然有你的功劳;如今一时不慎,赌斗输了,平白送出这些东西,也断然逃不了你的责任!” ………………………… 苏漠把玩着手里新得的水火玲珑塔,心中喜悦着实难以言喻。 这喜悦的一小半是因为平白得了这件二等仿品还有将要到手的一套武功,更多的,却是因为经过和朱明哲一战,让他确实了解了自身实力,知道了梦中所得《玄清凝元经》珍妙无穷。 苏漠资质并不算最好的——不然当年上莫愁山的,就不会只有苏涛一个。 当然也可能是朽木之流——不然也不会被学府里老师寄以厚望。 似这中人之上,只是普通的上流资质,使得苏漠一直间也很纠结,若是没有苏涛这个弟弟在旁刺激着还好,临汾城里,苏家大少的成绩就算不是数一数二,也绝对是顶尖之数,可既然有个十四岁就成为六品武师……现在是五品武师的弟弟在旁比着,若说苏漠还是心中一片清风明月,那就真是太过心宽了。 不过,这种纠结,终于有结束的迹象了。 苏漠翻手一收,将这枚新得的水火玲珑塔收入体内经脉,滚滚真气如长河般流转而过,便想将这枚宝塔收入丹田,也来试试这难得一见的二等仿品究竟有何等功效。 苏家虽然富足,不过苏漠的老子苏荣却着实是个严苛古板的,自从当年见了几面莫愁山的长老后,不知听信了哪些言语,竟是半点不肯给花钱买这些东西,只让他自己去修练,是以这水火玲珑塔对于苏漠来说,还真是个新奇玩意,即便自恃用不到,却也想亲身体试一下。 水火玲珑塔也确实无愧它二等仿品的身价,只是红白二色光芒一闪,就自然顺着真气融入体内,倒让苏漠这从未用过这奇物的孩子十分好奇。 水火玲珑塔拿在手里时一掌可握,十分小巧精致,融入体内后,却是不可察见,只能凭感觉探知。 苏漠毕竟还有几分孩子心性,虽然知道这种宝器应当运入丹田,可一时间也不忙着运用,反倒只是运神将这宝塔周身乱游走,这宝塔游走时,行至何处,身上便自有一股莫名的酸痒,十分爽心,让苏漠觉得极为有趣。 然而,人生总是由许多意外构成。 而意外,之所以称意外,就是因为,它完全在人的意料和准备之外。 当这宝塔游走到苏漠左臂时,苏漠手腕上那淡淡的“宝梭”印记突然醒转了过来,就像一条闻到了血腥的大白鲨一样,倏然隐现,罩住那游走过来的宝塔一笼,在苏漠回过神来之前,却又一闪一现,像是从未动弹过一般,静静躺在原本的位置上,好似从未活动过一般。 …… “这是怎么回事!” 苏漠呆呆的坐着,感觉着身体里一如继往奔流不息的滚滚真气…… 所谓的一如继往,就是一如继往。 也就是说,和没用水火玲珑塔时一样! 所以,问题来了。 水火玲珑塔,那个刚赢到手、还没晤热乎,价值千两黄金以上的水火玲珑塔二等仿品,究竟到哪里去了呢? 苏漠木然的看着左腕上,那个不知该叫“麻花”还是“宝梭”的黑白印记,半晌才算反应过来,换上了一幅气急败坏、怒火中烧的表情! 当然,苏漠摆了会脸色后,自然就领会了这印记不会看人脸色现实,只得自动演化成有苦说不出的面色。 苏漠虽然反应不及,可总算依稀感觉到,那突然消失的宝塔,是这个看似岿然不动的宝梭印记给吞了下去,而这个印记本身…… “嗯,倒好像是有点变化啊!” 苏漠心下寻思一阵,认识到自己拿这不请自来的印记没什么办法后,自然就转换了思路,奈住心中凭空飞了千两黄金的苦痛,仔细检查起这枚将那二等仿品吞下的印记。 看来看去,也不得不承认,这印记除了好像是比开始时清晰了些外,并无其他变化。 这枚印记来历奇特,虽然和那梦境一起来临,可却并没有在梦中给出其来历,只能模糊感知到,这枚在进入神琳洞府后才得到印记大不简单,甚至连苏漠能做起那般稀奇梦境,都与这印记本体大有关系! 只是,眼下任苏漠如何动作,却都引不起这印记丝毫动静,好像那宝塔的消失只是个幻觉一般。 “看来,只有到达炼气境,才能运用这印记!” 苏漠真气内息齐上阵,却对这枚印记无从下手,虽然心有不甘,也只收拾心情,能暗皱眉头。 梦中所得《玄清凝元经》虽然神奇无比,却也不是万能的,犹其是眼下苏漠还只在凝息境,连正式的修士都算不上,即便这枚印记真是梦中那能助人飞天遁地,焚城煮海的法宝,以苏漠如今的修为,也断然没有运用起来的可能! 所以,还是快些进阶“炼气境”的好! …………………………………… ……推……荐……票……和……收……藏…… 第二十二章 交换 《玄清凝元经》是个好东西! 这一点,苏漠早就深深体会到了,然而,若想将这部功法修炼起来,却着实不是那么容易的。 梦中的苏漠,在傍着个好门派的情况下,大把的洗髓易经锻骨丹药吃着,也用了三个多月的时间,才凭着天纵之姿,踏足了炼气境。 如今现实里的苏漠虽然自我感觉良好,自恃对于《玄清凝元经》有着非凡领悟力,可面对现状实,也不得不承认,照着现在的进度,一年之内能否晋升炼气境,还真是两说。 这本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苏漠自己虽然不说,可实际上却还是对这种进度还是比较满意的。 毕竟,照着这样算下去,等到他两年后府院会的时候,别的不说,至少一个入品高手的等阶是跑不掉的!甚至一个不好,等他十六岁的时候,仗着“天地交感”的利害,连家里他那老板着脸、身为八品武者的老子都不再是他对手。 这种成绩,虽然比起他那妖孽弟弟还是如浮云一般,可放在临汾城,甚至整个盘陵府里,都可算得是天之骄子了。 然而,意外偏偏却又在此时发生了。 自从三天前赌斗胜了朱明哲,所得的那水火玲珑塔被左手腕上的阴阳梭印记吸收了之后,虽然当时无有反应,可一日夜后,这印记却突然又发起疯来,在子午时候,似是消化不良一般,“吐”出了一些不知明的气。 这印记吐了两次后,便又消停了下去,再显不出动静,然而苏漠在白天和夜晚时,分别得了两股截然相反的气流后,一身内息却突飞猛进,只又修行了一天,就使得原本因突破九级战士时,损耗颇重的玄清内息不仅尽数恢复,甚至还又精进了一层。 清玄内息帮助苏漠本身真气突破时,损耗极其严重,若非苏漠因梦中修行的经验丰富,又生性小心谨慎,积累浑厚,只这一次突破,就该将原本苦修三月,刚刚小成的内息再打落回原型。 饶是如此,清玄内息虽然保持了住了小成的境界,可也是元气大伤。 苏漠原以为最近一两个月内都只能调养内息,不能趁势将《玄清凝元经》再度精进了——这也为什么苏漠虽然不到三个月就将内息练至小成,却认为自己一两年突破炼气都难说,毕竟,玄清凝元经虽然神妙,却不善争斗,说起境界提升,还是要在本身真气上下功夫。 不过,这个阴阳梭的印记……或者说即将到手的宝器仿品,却让苏漠看到了自己打破原来计划的可能。 临汾城学府。 苏漠看着面前三位好友,嘿嘿笑道: “怎么样,这笔交易划算吧!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叶秋、焦战衣、方凌峰三人对视一眼,明显都从对方脸上看出意动的神色,只是却还都不敢就这样一口应下,僵了片刻,才由叶秋略显迟疑的问道: “这件事,你父亲他同意?学府那三个名额倒还罢了,全本《重坤功》之珍贵且不说,可那《朝元诀》的“炼穴”“通脉”“化气”三重秘法……你父亲怎会同意?” 方凌峰点头应到:“就是,前几天你和那个朱明哲赌斗,不就是因为学府里的那些人眼馋你这中品功法,这般功法,哪家得了不是藏得紧紧的,你这用些宝器仿品就给卖了,若是让你父亲知道,恐怕苏大少你又要在家躺上大半年了!” 苏漠闻言,心中也不由微微感叹,这三个朋友虽然性格不一,可到底都是实诚孩子,明知这用这功法和名额换宝品仿品是要赚大便宜的,却也不是闻之则喜,顺势就上,反倒回声规劝。 只不过,这几样功法,如今苏大少爷,还真不放在眼里啊! 苏漠微微叹道: “你们几个,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别人不知,你们几个还不知道,那《朝元诀》是个中品的功法,我们苏家若非有我弟弟师门的名头撑着,只凭着我那个八品武者的老爹,哪能看护得住!而如今因为我的缘故,我弟弟那个师门里人物对我们苏家不满意得很,下面咱们城里这些家族都是些势力眼,见了这形势,大动静不敢闹,小动作还是频繁得很!” “就像咱们学府里的这些老师!”方凌峰听到这里,也不禁冷笑一声,应声道:“若非是城主府那里影影绰绰的传出些闲言,那个王得福怎么敢明摆车马的想抢你的《朝元诀》,只可惜他不知道你的实力,只派了朱明哲那憨货,嘿,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白送了三个免试名额出来,不管怎么说,恐怕在这学府也待不长了!” 叶秋摇头叹道:“倒也怨不得王老师,你没见后来副院长出来也不阻止吗,若非学府里上下一气,哪能弄成这样!” 方凌峰摇头笑道:“这些都不去说他,只是可怜朱明哲,平白赔了他家的《重坤功》,而输了赌斗后,今年这三个免试名额,恐怕也是没他的份了。” 叶秋点头道:“这也是命也,若是他真的打败了苏漠,自然有他的好处,如今他败了,自然便应当领受些苦果——说起来,学府里倒也算是颇费苦心了!苏漠你晋升九级战士后,要想诱你赌斗,那两个十级战士不用说,只要脑袋正常的,肯定不会答应这种赌斗;数数剩下的几个九级战士,排名靠前的,怕你未必敢应战,排名靠后的,又怕你用什么稀奇手段翻盘!数来数去,也惟有朱明哲,排名靠后,最有可能引导你答应赌斗,而他又不知吃了什么灵丹,真气修为上竟然已经不弱于我,再加上他后来那个名收“残玉诀”的手段,这些加起来,就算是新晋的十级战士,也应当能吃得死死了,可偏偏却还是让你压住了,即便是让我说,也只能叹一声时也命也了!” 苏漠嘿嘿一笑,不应这话,反倒连连摧道:“你们还没说这事到底成不成呢——《重坤功》不说,是我空手套来的,得来容易,却也没什么用处,给你们就给了!《朝元诀》珍贵之处自然不用说,虽然我弟弟还有更好的等着我,可我也不能全都给你们,只把这入品前三步拿出来,日后能走到什么地步也要看你们自己!这些东西,换几个宝器仿品,总不至于亏了你们吧!” 叶秋几人本来还要规劝,,可听了苏漠那句“我弟弟还有更好的等着”,这才消了心思,互视一眼,就听方凌峰起身拍着苏漠大笑道: “既然苏大少记着肥水不流外人田,那还有什么可说的,等我回家和父亲商量一下,像朱明哲那憨货的极品二等仿品未必能有,可鸡肋一点的二等和三等仿品还是能凑出几样,只是苏大少你别嫌弃就成!” 照旧一言不发的焦战衣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看那架势,却是比方凌峰还快了几分表示同意。 叶秋迟疑了一下,也点了点头,看着苏漠道:“本来我父亲还给我准备了件二等仿品,虽然不如那件水火玲珑塔,但也算是不错,至于三等仿品,家中宝库里也应还有些存货。不过,要换你的免试名额和那两套功法,我这便宜恐怕是要一占到底了!” 方凌峰闻言奸笑着扶住叶秋肩膀,道:“如今苏大少爷要当散财童子,咱们这些俗人只要接着就好,哪有这么废话,要是万一哪句点醒了他,半路把这便宜买卖撤了,兄弟我的损失找谁赔去!” “滚!” 苏漠闻言佯装大怒,几人一阵笑闹,便又各自散去,各回各家,准备宝器仿品去了。 苏漠将他们送走之后,回屋坐下后,不由也松了口气,那三个免试名额和朱家的《重坤功》早就送到了他手里,显然,虽然如今苏家原本的大靠山表示出不喜之意,但是只要苏涛那个小家伙还在莫愁山,这临汾城里,就没人敢把事做绝,甚至还要在纠结中依旧保持着对苏府的尊敬! “这种感觉……”苏漠想到这里,心中不由茫茫然,过了半晌,才又不自觉想道:“什么时候,这种尊敬不是因为弟弟,不是因为弟弟背后的那尊圣地呢!” 玄清内息翻滚涌起,苏漠闭上盘坐,暗道: “或许,不太远吧!” 第二十三章 又闻赌斗 三件二等宝器仿品,十五件三等宝器仿品,就这样摆在苏漠面前。 方凌峰三人用来交换的东西都到齐了,很整齐的每人一件二等仿品,五件三等仿品,可见是早商量好的,而这几样东西加起来,便等若每家付出了三千两黄金左右——说实话,这些钱财,若真用来买功法,买本《重坤功》倒是还能略微有些富裕——当然,若是向学府买的话,倒也能将那个免试名额拿来当个添头。 从这种意义上来说,《朝元诀》的那三部分秘法几乎是白送的。 然而,从另一个意义上来说的话。 当时苏漠虽然赢了赌斗,可要想要来赌注,却是个大麻烦,不管免试的名额还是朱家的《重坤功》不管是想去要回自己留着还是去“销赃”,都要费一番功夫,断然不可能按着原本其价值拿钱——更何况朱家的《重坤功》一货三卖,也当不得原本价钱,而如今方凌峰他们三家合力向学府施压,费了许多手段才把赌注都拿到了手,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个交易虽然亏了些,却也算得上各取所需,收支均衡了。 不过,收支什么的,都是浮云啊! 苏家少家境在这临汾城里虽然算不得数一数二,可作为大少爷,又何曾缺过钱来,而且,反正这笔横财来得太易,花销出去时,倒也不觉得心疼。 而真正让人心动的,还是实实在在的修为增长啊!苏漠轻吸了一口气,先把一枚通光镜的三等仿品收摄入体,稍一熟悉,便把它先往左手上送去。 宝器仿品都能收摄入体,而这块三等仿品一入体内,那枚阴阳梭的印记也真不负重望,仿品刚一接近,就被它凭空摄走,饶是苏漠聚精汇神的看着,竟也未曾发现它是怎么动作的。 苏漠见这状,一时心痒,心思一动,就又连忙又送进去了两件三等仿品,那印记也是来者不拒,通通收化起来,怕又会出什么意外,这才收了手。 根据上次的经验,印记吸收了宝器仿品后,要经过一天的消化,才能在子午之时吐出阴阳气流,助长自己玄清内息的修为,所以苏漠用了三件仿品后,虽然心痒难耐,却也没什么办法,照例把每天的功课做完后,一时无聊,便起了静极思动的念头。 临汾城,西北倚盘陵山,东南临天沧河,地处大离王朝交通要道,虽然只是县制,却颇为繁华。 盘陵山是大离王朝第二大山脉,略显南北而行,蜿蜒万里,内中物藏丰富得令人炫目,几乎每年都有些奇珍异宝被进山的专业或非专业的武者带出,诸如助长功力奇花异果,炼制宝器的珍贵材料,甚至于前代高手坐化后留下的宝藏——就像苏涛抢来的《朝元诀》,就是在这盘陵山一个支脉的山林中出世的。 只不过深山之中,多有凶险,不仅传言中形形色色堪比品级高手的妖兽令人畏惧,即便是那些普通山林毒物猛兽,就已经足以让绝大多数想要进山讨生活的人物望而却步。 然而,富贵险中求,每年入山“寻宝”的武者仍然络绎不绝,虽然不知其中死去了多少,但仍旧年年都有那么些幸运儿,带着山中珍宝,留下一劳永逸的传说后,引诱着一代又一代的武者入山碰运气。 而临汾城,虽然不算距盘陵山最近的县城,可因为作为水运港口,仍旧有许多盘陵山中物产集散于此。 苏漠漫步在这坊市里,一路走走停停,饶有兴致的看着市场里吵闹不休的景象。 临汾城毕竟不是挨着盘陵山,这城里虽然还有许多盘陵山特产,但大半都掌握在那几家大势力商家手里,而像这种凌乱的坊市,虽然早年确是为了有些懒惰且又不愿远走却偏还想多赚些钱的山里人准备,然而经过这些年的衍化后,骗子兴盛起来,把名声全都搞臭,反倒几乎将原本还有些的正经卖山货的人家都挤走了。 如今这坊市里虽然确有许多盘陵山特产之物,然而在这些坊市里的生意人手上,低买高卖后,不是价钱虚高,就是货物掺假,多计上骗骗那些不明底细的外地人罢了。 然而,即便如此,这坊市却也不见衰落! 毕竟,这里虽乱,却也真的会收些盘陵山的货物,而盘陵山物产着实丰富,再有经验的商人,也不一定认出所有山货的真正价值,偶有几件商人走眼的,低价卖出一两件宝物,便能成全这一片坊市的名称,引来更多的“慧眼识珠”者撞运。 苏漠作为土生土长的临汾城人士,从小到大,自然没少到这坊市里乱逛,也曾买过几件颇有意思的小东西,只是没有先贤们的气运,一直也不曾拣着什么大便宜罢了。 不过,这坊市里虽然生意做得不大规矩,然而乱七八糟的的东西还真不少,对于苏漠这样的少年还是有很大吸引力的。 同样,对临汾城学府里其他学员,也有许多吸引力。 “呦,这不是苏大少爷吗?” 就在苏漠乱逛荡的时候,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苏漠闻言转过身来,正见着张流云和两个随从模样的下人从身后走近,张流云一脸俊脸似笑非笑,就这样走到跟前——竟似是一幅气势如虹的模样! “不对啊!”苏漠挠了挠头,有些茫然的自语道:“这厮不是让我打了一顿吗?怎么现在一幅洋洋得意的神采?莫非是这几天我用功太紧,累得眼花了?把他的表情正好看反了?嗯,看来修练还得慢慢来啊,弄到自己伤着就不好了!” 张流云到底还是个纯朴少年,听了苏漠这并不低声的“自语”,脸上原本标准似笑非笑的神情立时就挂不住了,血气翻滚间,脸皮马上就见了红,指着恍若无人、还在摇头的苏漠喝道: “谁让你打过一顿来着!当时你仗着些阴鬼技量,打到最后,你不是也一样昏了!虽然我一时不察,出了擂台,不过你也一样晕了,真论起来,那场比试,充其量不过是平手罢了,你哪那么大的脸皮,就敢说是自己赢了!” 苏漠嘿嘿一笑,看着炸了毛的张流云,悠然道:“我可没说是自己赢了!只是,从结果上看,某人用了宝器仿品,却在真气硬碰硬的时候输了,吃的亏稍微大了些罢了!” “呃,对了,那谁要是不服,不如现在再打一场怎么样!时间你挑,地点你选……只要有本事,就算你身上挂着三五件宝器也行!”苏漠说到这时在,忽然眼中一亮,目光灼灼的看着张流云,顿了顿,道:“不过,先说好,我可不白打,要想比的话,咱们也得添点彩头!嗯,也不用太贵,就拿三五件二三等的宝品仿品就行!” 张流云闻言不由气闷,苏漠这厮几天前刚晋升成为九级战士,还一出手就打败了同为九级战士的朱明哲,而且听传言还是在朱明哲用了一门名叫“残玉诀”奇功的情况下。 这种情况,让他这个还在八级战士上晃荡——而且还在同处八级时,输给了苏漠的张少爷如何能开口应下赌斗! 张流云被苏漠这样一挤兑,暗骂了两声无耻后,刚想反唇相讥,却被身后的随从拉了一下袖子,一愣之后,这心思转动,想起自己来意不是与人置气,而苏漠挤兑之言,却正合了他的意。 张流云一念至此,嘿笑一声,道:“苏漠你这货还真拉得下脸来,刚在朱明哲身上打完秋风,就想在我这八级战士上再捞好处!难不成苏家都穷疯了吗,为了几件宝器仿品,你还真拉得下脸来主动跟我个八级战士邀战!” 苏漠闻言笑了笑,自己这话有一小半是打趣这张流云,倒还有一大半是真想在他身上捞一笔,倒还真有点像“穷疯了”的样子,不过,就算真“穷疯了”,也轮不到这个手下败将来说吧! 苏漠刚想再和这张流云再绕上两句,却听张流云话语一顿之后,言辞一转,接着道: “不过,你既然这么想赌斗,我倒能成全你!” “还是你说的那些条件,不过,时间地点宝器那些东西都由你选——你和我哥来赌斗一场!怎么样!” “我不占你便宜,战士等级上,你比我高,我哥又比你高,你让我什么条件,我哥就让你什么条件!赌注什么的,只要你拿得出,我们都跟着——不过,要是低于你那‘水火玲珑塔’的话,就别拿出来了……我们可丢不起那人!” “嘿!怎么样,苏大少,这话是你自己先说的,如今不过是换个身份,你不会不敢吧!还是说,你刚才自己提这些条件,主动找我这八级战士挑战时,说的都是放屁!难不成,你们苏家的大大小小,都是些只敢找等级低的对手比武,遇见等级高时就软的怂货吗?” 第二十四章 所谓张流风 “于是,你就答应了张流云的挑战?” 叶秋一脸古怪的看着苏漠,那好像看着什么盘陵山百年不出的珍惜妖兽眼神,使得苏漠身上不由涌起一股不自在的感觉,干笑两声,道: “一时火气上涌,哪顾得了这么多!” 临汾城学府,苏漠的住处里,还是苏漠和方凌峰三人坐着,当苏漠把三天前在坊市里偶遇张流云,几句话下来,一时气盛,答应了和张流云的哥哥,也就是长期占据临汾学府风云榜第一的张流风赌斗的事情说出来后,叶秋的反应之大,使得苏漠也不得装起傻来。 “嘿,苏漠别听他瞎说!” 一旁方凌峰听了这事,却是惟恐天下不乱,撇了眼叶秋那古怪脸色,就搂着苏漠肩膀窃笑道: “叶秋这是从小到大都被那张流风压着,心中有怯意太盛,才会露出这幅怂样,苏漠你可别听信他那一套!你和那个张流云都是八级的时候,就凭真本事把那个带着‘乾坤翠佩’的憨货打晕了,如今你是九级战士,又有了好几件二等仿品,还有你得自莫愁圣山的秘法,怎么还能怕个张流风——咱们还非得好好合计合计,把张流云也打翻了才行!到时候你完成叶秋数十年来未成之宿愿,非羞死这个……” “我倒是想有个数十年的宿愿!” 叶秋见方凌峰越说越向调侃他的方向前进,连忙打断这话,转朝苏漠正色道: “苏漠,我知道你得了莫愁圣山的秘法,真打起来,实力恐怕早超过我了,不过,张流云却不是我……呃,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是想要和田松赌斗,我虽然不看好你,但也会真帮人谋划如何取胜——因为我确实觉得你有可能胜——但凡有可能,那咱们去拼一拼便是了!可若是张流云的话,说实话,虽然他和田松都是十级战士,但我总觉得……” 叶秋说到此处,不由沉吟起来,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在临汾学府足足领了三年风骚的人物。 苏漠闻言也不由苦笑一声,说实话,当时他也是骑虎难下,又觉得自己还有后手,按照原来的算计,一个月后,自己正应当能有一搏之力——更乐观的话,到时像拍翻朱明哲一样拍翻这个张流风也未偿不可能! 然而,世间不如意十之八九,谁曾想原本计算竟然是错的! 按照这几天得出的结论,一个月后,他根本不可能一样晋升为十级战士! 苏漠左手腕上的阴阳梭印记虽然一样吞噬宝器仿品,但经过苏漠第二天体验,却发现这印记吐出的阴阳气流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般好用! 若是没有那枚印记,苏漠的玄清内息,应当在一年左右练至大成,然后凭着大成的玄清内息,早已圆满的本身真气,冲击第十级战士的等阶。 而如果都是按着第一次吞噬水火玲珑塔的速度,苏漠用完手上那些仿品,半个月——最多一个月,就应当足以让他玄清内息大成! 有了这一层设想,苏漠才会答应下来张流云的约战,定下了一个月后演武台上分胜负的豪言! 可惜,意外却让他这一重打算落空了! 不管是第一次投入的三件三等仿品,还是后来又投入的二等仿品,对玄清内息的增长,都远没有他早先设想的那么厉害! 按新投进宝器仿品的两轮结果,即便保持着天天投入新的宝器仿品,玄清内息大成,也应当是四五十天之后的事——更何况,苏漠还没那么多的宝器仿品,仅凭现在手里那些宝器仿品,恐怕两三个月的时间里能让内息大成就很不错了! 然而,赌斗就在一个月后——这是苏漠自己亲口定下的——苏大少显然不可能在一个月内晋级,成为十级战士! 不能晋级,也就是说,他必须越级挑战! 而且,挑的显然是上一级中顶尖的人物! 一个号称临汾学府百年来最出色的学员! 一个在十级战士时就敢向个六品武师挑战的奢遮人物! 一个面对他那个天才弟弟都无惧色,硬拼硬打,直到自己被震断双腿才停手,然后一本正经的向人道谢的疯狂少年! 虽然自己一身真气堪比顶尖的十级战士,玄清内息百倍增幅,“天地交感”灵验无双,但一想此状,头皮发麻的苏漠就不由找来三个好友,意图让他们也出点靠谱的主意,犹其是叶秋,他与张流风是同岁同届,若是能从他口中得出些张流风的弱点,也免得阴沟里翻船,到时赌斗败北,连面子带里子都丢个净! 苏漠叹了口气,道:“张流风的大名,我当然也听过——十三岁就成为十级战士,放在咱们临汾城学府,还是独一份吧!听说早些年还有个大宗派的长老想收他当弟子,只是不知因为什么让他给推了!这回也是被那张流云的破嘴气晕了,才答应了下来,不过,既然答应了下来,就没有再反悔的道理!叶秋你和他同岁,应当多少知道些他的事吧,他当年晋升九级时感应了多少穴道?都擅长什么武技?” “张流风虽然和我一届,可说实话,我还真和他不怎么熟——确切的说,咱们学府里,就没几个和他熟的!”叶秋苦笑着说道:“人家十三岁就成了十级战士,自然和我这十六了还在九级战士上混的玩不到一块去!原先虽然也一起上过课,可也没什么交情;虽然有几回交手,可都是让人一通普通拳法腿法就扫了下去,说起来,知道的还未必有你多,哪能说些什么?” 方凌峰闻言嘿嘿一笑,道:“苏漠你还怕他不成,他们张家武技左右不过是一套秋愁腿罢了,你又不是没在张流云身上见过!至于真气,李老头都私下里说,朱明哲和你赌斗时,用了‘残玉诀’时真气堪比一般的十级战士水平,你什么宝器仿品都不用,就能凭真气浑厚把他震倒,可见你的真气浑厚,也是十级战士中拔尖的水平!更何况你越级而战,到时候允许你用宝器仿品,而那个张流风却不能用,怎么看也是你胜率较大,还怕他干嘛!” “要真是这么简单样就好了!”叶秋没好气的扫了方凌峰一眼,道: “九级十级战士真气质量上本来就有差别,即使浑厚程度更胜,也未必能占得了什么便宜!更何况,朱明哲那种外道手法,怎么能和张流风比——朱明哲那厮当年就是因为眼红张流风,在八级晋升九级时走得太急,才感应了十几个穴道就草草凭着炼穴手法晋升了,虽然抢了这一步,可也因此,这些年里本身真气一直进展平平!而张流风,他当年晋升九级战士时,因为和苏漠一样,是自己冲关,而不是在师长或者家里长辈护持下感穴冲关,所以,他到底感应了多少穴道,他不说,我们就也只能根据他的真气浑厚程度和修炼速度猜测!所以,这些年里,关于这事的传言,也都是影影绰绰的,来有人说是四十九个,有人说五十六个——刚好平了学府的纪录,还有人说,其实他早超过了学府上的纪录,自己感应六十四个穴道!” 方凌峰闻言不由啧舌道:“不会吧,感应六十多个穴道!我记得叶秋你才感应了二三十个吧,怪不得差距这么大!” 苏漠轻叹了一口气,不理会方凌峰故意调笑叶秋,然后叶秋又反过来收拾方凌峰的情节,只是暗皱眉头,想着这回赌斗的事。 这张流风的传奇,他当然也听说过。 不管是六十多还是五十多穴道,都是傲视临汾甚至盘陵府,放在哪里都拿得出手的成绩,虽然比他那个妖孽弟弟的一百零八个穴道差了不少,可正常来说,也不应当是临汾城学府这种地方能留得住的人才了! 毕竟,学府本身的意义,就是为大离王朝和各大宗派输送人才! 像张流风这样的资质,虽然不能像苏涛那样被惊为天人,一上来就传授莫愁圣地镇山的《莫问剑诀》,可不管是进入圣地当个普通弟子,还是进入一流大宗派当个待遇不错的真传弟子,却都是足够资格了! 这种人物,怎么会还在临汾城学府里厮混! 而这般人物,在十级战士里待了三年,在苏漠带着弟弟来学府参观时主动邀战,被打得震断双腿后,一脸真诚的道谢——这般人物,真的还只是个十级战士吗? “不是!” 清冷的声音忽然打断了苏漠的沉思,苏漠愕然抬头,却看着原本一直装着路人甲的焦战衣此时抬起头来,看着苏漠,毫无表情的说道: “张流风,一个月前,就已经是九品武者了!” 第二十五章 演武场 清晨。 朝阳初起,和熙的阳光撒下,照耀着临汾城,面朝东方调息用功的苏漠脸上平静无波,默默感应着这个时辰运功的感觉,体内玄清内息温和如玉,缓缓而行,原本心中的几分骄躁之意,也在这朝阳微风的轻抚下,渐渐平息下来。 距苏漠应下张流风的赌斗,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苏漠按着三天吞噬一枚三等仿品的速度消耗着大量的财富,而这些实实在在的阿赌物,也让苏漠在《玄清凝元经》上的功夫一日千里,即使是梦中的苏漠,有着大把的仙家丹药滋养、有上佳洞天住着,修行速度上,也就堪堪与现实中的他差不多罢了。 只不过,即便有着这样的速度,苏漠也不能在这半个月的功夫里再晋一级。 毕竟,苏漠晋级九级战士时,也是先让玄清内息小成,周身三百六十五个穴道都由玄清内息练通了,才借这内息之力晋级。 如今苏漠虽然九级战士上的真气积累已足,但如果想要打通经脉,串联起所有穴道,却还需要将玄清内息练至大成境界,再借大成的玄清内息抢先一步打通周身三十六条经脉的光,才能顺顺当当的成为十级战士,不然,只凭苏漠自己感应,恐怕即便侥幸晋级了,也会因为经脉打通不足,和早先的朱明哲一般,真气进展缓慢,一身真气孱弱,现在九级战士时的优势尽付流水,空自辜负了这一身的机缘。 一枚三等宝器仿品,也能让苏漠左手腕上的阴阳梭印记提供阴阳气流,只不过不知因为什么,如今那枚印记所提供的阴阳气流却远不如第一次来得神妙,只能让玄清内息进展更迅速,却没法像第一次那样一日千里的疯狂提升,而是如涓涓细流般滋养苏漠身躯,使他在吸收阴阳气流的数日内,内息进展都极其迅猛——当然,最有效的,只在前三天,三天之后,那股阴阳气流的作用便能明显感觉到减弱。 所以现在苏漠都是三天吞噬一枚三等仿品,借助这些外力,半个月来,苏漠的玄清内息虽然还不能大成,却比之前强大的不止一筹,虽然还没达到大成之境,却也总算能让人看到希望了。 朝阳完全升起,在无云的天空中放出无量红光,苏漠也恰好作完了功课,缓缓收功起身,摇头脑袋想着今天要不要逃课的问题。 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响起,方凌峰贼眉鼠眼的跳了进来,看见苏漠,不由眼睛一亮,连忙招呼道: “苏漠!刚用完功?嘿嘿,知道你是担心半个月后的比试,不过,过犹不及,不如今天我带你出去放松一下如何!指不定你放松的路上看见什么花花草草的,就突然大彻大悟,回来立马晋级九品武者了,到时候反手就把那个姓张的小子拍晕了呢!” 苏漠听着这一通胡言乱语,看着方凌峰那宛若得救一般的神色,轻叹一声,问道: “怎么回事?今天不放假吧!你不用上课?” 方凌峰嘿嘿一笑,道:“那群老夫子的课有什么好上的,我又不想当个老学究,如今心血来潮,想和好兄弟一块逃课散个心也不成吗?” 苏漠听他说得直白,不禁也没了言语。 学府里上午的课确实没什么意思,但凡学府里的学员,哪个没逃过课,更何况是苏漠方凌峰这两个一看就知道不是听话孩子的苗。 苏漠也懒得问是谁逼得方凌峰拉上他逃课,只是顺着他的意思,翻墙而出,小心避开可能存在的老师后,一路吵闹着离学府而去。 出了学府,方凌峰显然是松了口气,一边东拉西扯的谈着些不着边际的话,一边专找些冷僻的地方钻,甚至连午饭时间,都自己大出血,掏钱请苏漠吃了顿好的,一直到太阳快下山了才算休止。 苏漠挑了个自己喜欢的饭馆狠宰了方凌峰一顿,吃人嘴短后,自然更不好意思问他出了什么事,只是顺着他的意思玩了一天,到了晚饭时,虽然还想再宰上方凌峰一顿,却没奈何这厮翻脸无情,眼见时辰差不多,再不需拿苏漠当挡箭牌,就一个哈哈打了过去,反倒一把拉着苏漠往学府赶回去,让苏漠徒然对着那家华丽的酒楼流口水。 临汾城不是什么占地上百里的大城,苏漠两人又都是八九级的战士,脚力自然足够好,见太阳西沉时开始往回走,走到学府门前时,太阳却还没正式挨着西山。 “凌峰,不能我不问,你就不说吧!”苏漠看着学府大门就在眼前,想了想,拉住方凌峰,问道:“你今天这可不是心烦逃课的表现,到底是为什么逃了这一天,总该给个理由吧——不然,到时候圆谎出了漏洞,可别怨我这儿出了毛病啊!” 方凌峰眼见学府在前,正觉得自己一天功德圆满,心怀大慰呢,却听着苏漠问出这话,不由一惊,抬眼看着苏漠那危险的眼神,愣了愣,才喃喃道: “不会吧,不就推了顿‘仙人居’的晚饭吗,至于这么使坏吗?难不成中午那凌云楼的招牌菜都喂狗了?” 苏漠闻言,眼中凶光一闪,抓着方凌峰肩膀,冷笑道:“凌云楼能和仙人居一样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凌云楼里有你们家的股份,所以你才每回请客都到那儿去——这几年下来,哥哥我吃你们家凌云楼的招牌菜都快吃吐了,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让你请顿仙人居,你居然还这么推三阻四,是不是觉得这回自己都能搞定,我在旁边说点‘实话’也没关系?” 方凌峰听苏漠如此直白的无耻之言,不由脸上一僵,原本打好的诸多腹稿尽化流水,只得低声下气赔笑道: “苏大少莫生气,不就是一顿仙人居嘛,想苏大少爷何等人物,怎么能为了这点小事……呃,好好好,仙人居记我帐上,过了这两天的风头,肯定再请你就是了!” 方凌峰说到一半,明显感觉到自己肩上抓着的手掌指力一紧,不得不也识起时务来,定下了这莫名其妙的债务。 苏漠听了这话,心头也不由一阵舒畅,一脸欣慰的拍着方凌峰道: “这就对了嘛!何必为了区区一顿饭伤了感情……呃,对了,你到底为什么躲一天?难不成和现在学府里的热闹有关?要是真有关,那我劝你还是再躲一躲吧,现在学府演武场上的叫喧声,我隔着这么远都能听见,可见是还没过去呢!” “学府演武场?” 方凌峰一脸不明所以,挠头道:“苏大少爷您是真不知道?今天是咱们学府派人到平阴城学府挑馆的事?” 苏漠闻言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不由一拍脑袋,叹悔道: “对了,可不是到了挑馆的日子!早知道是这事,我至少也该敲上半个月的仙人居才对啊!” 方凌峰闻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哂道: “你想敲也得有人让你敲才行啊——像你这样的货色,不过陪我逛了一天,就得了顿仙人居,就偷笑去吧,还发什么梦话呢!” 苏漠回过神来,嘿嘿笑道:“那可不一定,有道是色令智昏!若是我早先知道,就先把你绑起来,不要说半个月的仙人居,就算是敲你一个月的份,你要是敢牙崩半个不愿意,我就把你往上一送,让你去见你的小情人去——我倒想看你答应不答应!” 方凌峰脸皮微微胀红,却知道自己短处太明显,再斗口下去只能越陷越深,索性不理这口中不留德的货,只一脸好奇的往学府里演武场跑去,边跑边喊道: “演武场上这么热闹,肯定是有大场面!苏漠你还不赶紧,去慢了可就没东西可看了!” 苏漠见状,知道那十几顿仙人居肯定是没指望了,轻叹了口气,便也跟着往演武场上奔去。 演武场上,虽然不是人山人海,却也算得上人头攒动了,学府三百多号学员,就算没都到齐,也应当是来了八九成,连带着些老师和不知哪里的生面孔,将这演武场内气氛弄得热火朝天,甚至比苏漠和朱明哲那天赌斗时还热闹几分。 不过,如果细细听去,就能听见场内的人们气氛虽然热烈,却绝称不上友好,学府里这群十几岁的孩子们群情激愤的挥着手,却几乎都是在指着演武台上的一个少年喝骂,所骂言语倒真是让苏漠大开耳界,不忍细听。 场上那个面生的少年被骂成这样,自然也想反击,只是奈何无论是从词语新意还是声音响亮甚至言语气势上,都显而易见的远不能与台下众人相比,最后也只能憋红脸庞,强自作出一幅“冷酷”的不理会的态度。 第二十六章 江阳学府 “放肆!” 正当演武台下一片嘈杂的时候,学府领导们专用的看台上忽然传来一声厉喝,这一声虽然不大,却离奇的震荡全场,把台下众多学员震得胸口一滞,只胀红着脸却不能再口吐心情。 一台上,个白面青年冷着脸孔站起身来,冷冷道: “这成什么样子!场上比武,自有胜负,不过输了一阵,就这样口吐恶言,临汾学府风气,难不成就是这么个样子!” 场下众学员被这人问得哑口无言,也不知是真被问得羞愧了,还是被这青年气势压住了。 “嘿,这是怎么回事?这小白脸是哪来的,怎么在台上叫得这么凶?” 方凌峰见台上那人说了一通后,演武台上的那个少年却还是在那儿站着,不明所以,皱着眉头问旁边一起看热闹的人。 那人也是学府的学员,回头一看,认出是方凌峰和苏漠两人,眼睛一亮,连忙拉住两人,三言两语就把这几人的身份说个明白,然后一脸企盼的看着二人,显然是想让他们上台扭转乾坤。 听了这一通,苏漠二人才知道,这台上站着的,是江阳城学府的学员,正向台下的临汾城学府学员们挑战——已经打败了好几位学府里出名的高手,得胜后还很是不屑的说了几句不阴不阳话,这才引起群愤。 而刚台上出话震住场面的小白脸,则是跟着他们来的一名老师,标准的九品武者——也亏了这身修为,他这才能镇得住场面。 不过,江阳城学府的学员老师,没事来临汾城学府来摆什么威风? 江阳城是盘陵府的大城,比临汾城这种县城不知强了多少,怎么突然有心到临汾城这种乡下地方来显摆。 看着苏漠二人明显疑惑的眼神,那位小学弟虽然心急,却也不得不细讲了起因。 如今距府院会还有两个月时间,正是“挑馆”的黄金时期——就像临汾学府,也正好在今天派出一伙热血少年,在领队老师带领下,到平阴城里挑馆去了! 不过,这江阳城学府的孩子们,却不是专门来找临汾城池府麻烦的,毕竟,是正式的“挑馆”话,都会提前知会对方,绝不会出现到了门前,却发现对方其实已经出门挑别人去了的乌龙事件。 江阳城学府这一趟是去挑另一座大城里学府的,如今小胜之后乘水路而归,路过临汾城后,停下歇息一天罢了。 然而,就是这一歇,却又让这些热血少年们歇出了事端。 出门领略“乡下风光”的江阳城学员,在街上偶遇临汾城学府的学员,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虽然挺有意思,却也算不得什么新鲜事,毕竟,少年嘛,又都是练武的,难免就有些口角争斗。 不过,这些江阳城的学员们还真是不走运,能派出来去挑馆的,怎么也不可能是弱者,若是遇见个稍弱点的临汾学府学员,即便一言不合,打就打了,就算打人一顿,大不了让老师上门说两句好话,大家到仙人居吃吃喝喝一顿,也就算了! 可是,没奈何,临汾城学府里三百多号学员,他们遇见的,偏偏是一肚子气的朱明哲。 朱明哲自从被苏漠打败,不仅自己家丢了几千两黄金的物件,还平白让学府失了三个免试名额,地位就很是尴尬,不光几位老师看他的眼神很是微妙,连这次出门到平阴城挑馆,也不曾带着他这个九级战士里稳坐前三的人物去——这孩子心中郁结,可想而知! 那几个出来散心的江阳城学府学员,都是些八级九级战士,还有几个在到挑馆失利的,走在一起,相互调笑几句,几句话间,不知怎么的,却捎带上了调笑临汾城的教育水平——这几句话,又正巧被一肚子郁结的朱明哲听见了——却哪还能得了好! 一番言语后,朱明哲终于不负自己临汾城学府里“毒舌”之名,挤兑得这几个孩子真一个个单挑,然后,这位临汾学府里除了苏漠外,战斗力最接近十级战士水平的不得志少年,在这些平阳城学员身上出了口气后,身心清爽的回到了学府。 朱明哲身心清爽,自然就有更多的人身心不爽! 江阳城的其他学员和老师见着吃了亏了的几个小学员归来,自然群情激愤! 江阳学府这般大城出来的学员,竟然在临汾城这种倒腾山货的乡下吃了亏! 这还有天理吗! 这还有王法吗! 不知存了什么心思,江阳城的带队老师带着一众学员,浩浩荡荡杀入临汾城学府,言语介乎直白和不客气之间,在留守学府的几个老师阻拦无效情况下,点出朱明哲,直奔演武场,一样派出了一位九级战士,上场把朱明哲这学府里惟一的九级战士打翻了后,还不罢休,又把那几个在朱明哲手上吃了亏的八级战士叫上演武台,摆台让临汾学府的学员上来,要看看临汾学员的手底下是不是像朱明哲的口舌一样厉害。 这次临汾学府去挑平阴城学府,除去老师的配备不说,学员方面,却是带走了一个十级战士,五个九级战士——除了朱明哲和苏漠的所有九级战士,还有六个八级战士,总共十二个战士,这也是一般挑馆的标准设置。 如今临汾学府里的八级战士倒还剩下了近二十名,可能打得过台上那个羞涩少年的,还真是一个都找不出来——连张流云那孩子都上台试了手,却被人家一记阴招妙手拍成内伤——从这角度来说,江阳城学府出来挑馆的学员,确实不是临汾城这种小地方培养出来的人才比得上的! 朱明哲真气圆满,战技精通,又身负“残玉诀”,一身战斗力,在临汾学府九级战士里,除了苏漠不惧任何一人,也一样被个九级战士打倒在地,可见同级这中,人家大城市的人想要傲视临汾,也确是有那种底气的! 只不过,这些人身手虽强,招式虽精,可不知因为什么受了什么刺激,胜了之后又说些“胜者宣言”,引得台下众人心情激愤,若非慑于台上几个老师,几乎就要当场群殴了这伙人。 “这样啊!” 苏漠摸着下巴,看着台上那个江阳城领队的白面青年,看着一旁自家学府里的那些身为十级战士的老师憋红脸色却不敢多说些什么样子,捅了捅了一旁方凌峰,道: “怎么样,凌峰有没有兴趣和他玩上一手!” 方凌峰闻言,原本怒气冲冲的脸色一僵,低声道: “我要有那个本事,倒是想上去教训那小子一顿——连那个台上的小白脸一块——可是,没奈何,哥哥我虽然自信,可也知道,我这点本事,也就是和刚刚被打下台的张流云差不多,这台上显然又不能用宝器仿品,就算上台了,也就是多丢一阵人罢了!倒是你,你现在整天神神道道,连叶秋都摸清你的底细,我看,咱们这,也就是你上场,才能治治他们的气焰!” 苏漠嘿嘿一笑,学府里这些学员虽然都相看两生厌,可这么些年下来,毕竟都是知根知底的,张流云虽然不讨喜,但客观的说一句,他还是一直都能代表临汾学府里八级战士的最高一流的水平,而方凌峰和张流云都是八级战士,相互之间也有交手,而且战绩上还是败多胜少,如今张流云都让台上那小子打下来,方凌峰上去,自然也是白给。 不过,打架这种事,可不是简单的加减法! 苏漠拉过方凌峰,小声耳语几句。 方凌峰听了这几句,眼睛也渐明亮起来,只是脸上却显出为难的表情,嘀咕道:“这……这样不太好吧!” 苏漠把眼一翻,气道: “不愿上就算了!不过先说好了,我这可是都跟你说清楚了,你要是不敢上,那以后可别拿这说事!” 方凌峰嘿嘿一笑,挥了挥手,游鱼一般往演武台上挤去,却是根本不理苏大少的抱怨。 演武台上少年还是傻站着,看台上白面青年还在絮絮叨叨的,说了这半天,翻来复去也不过就是打击敌人、讽刺敌人、吸引敌人、制造敌人,意图再找出几个八级战士,好让台上傻站的少年再泄泄火罢了。 “怎么,临汾城学府的水平就是这样?连几个八级战士都凑不出来?还是说临汾城的学员都是没胆了?连这么好的一个切磋机会都……” 看台上白面青年那恶心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演武台下一条身影猛然蹿了上来,一言不发,径直往台上少年挥拳就打。 台上少年吃了一惊,这半天傻站着,被数百人齐骂和压制数百人的气愤和开怀心情轮翻上阵后,就遇见了这么个上台后连场面话都不说,直接就开打的人物,一时间哪能反应过来,只是应着这十几年武学训练,下意识的侧身一让,身子往右飘开,就想避开这个势若疯狗的来人,再徐徐图之。 这少年想法固然是好,然而,来人却明显也不是省油的灯。 原本一往无前的气势一摆,来人竟似是早就知道台上少年想法势的,自然而然的拳势一荡,拳锋正对上意图避让的少年胸口,反倒更凌厉了几分。 少年无法,一步错失先机后,便再不能硬拼这拳头! 少年心中一阵怒火,蹿上台这人,静下心来看,也就是个八级战士,真气并不比他浑厚,招数也未见有多精妙,只是奈何这厮有心打无心,一式不慎,竟然落到这种下风! “不过,这两下就想打败我,你还差了一万年呢!” 少年心中一阵发狠,不顾自己体内真气震荡,急转真气,便强自使出家传功法中精妙身法——于空中无可借力处,硬生生平移而动——这一式,无痕无迹,凭空移动,正是为了对付这种状况! “缓过这一手,我非得让这乡下小子知道……” 一个念头没转完! 一阵天旋地转! 少年再睁眼看时,只见着台上那来人,正洋洋得意的站着, 而自己…… 平躺在台下——如果抬眼直视,正能看见夕阳西下时,那红彤彤的晚霞! 怎么回事? 难不成? 就这么,输了? 第二十七章 台上台下 白面青年看着演武台上洋洋得意的方凌峰,气得面皮发青,呆了呆,才想起用自己气得发颤的手指着这厮,怒喝道: “哪里来的野小子,敢在演武台上撒泼!” 台上的方凌峰闻言,收起了往台下学员堆里四处作揖逗趣的态度,一脸肃穆的看着台那下刚缓过神、才要起身的少年,缓缓点点头,伸手一指,道: “嗯,你这野小子是哪里来的?怎么敢在演武台上撒泼!” 台下一众临汾学府的学员闻言轰然大笑,纷纷出言接道: “不错,这是哪来的野小子,我在学府里待了好几年了,怎么从没见过!” “嗯,看他那贼眉鼠眼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谁说的,我看这野小子可不是什么贼眉鼠眼的——你没见他刚才自己往方凌峰脚上凑吗!可见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还是有点良知的,知道自己撒泼不像样,正自求责罚呢!” 看台上白面青年见这形势,不由气得白脸发红,仗着自己是场上惟一九品武者,又是一声带着真气攻击的厉喝,压制住了场下嘈杂声,指着方凌峰向一旁几个临汾学府的老师厉声问道: “几位,这是你们学府的学员?好!当真是好得很!像这样连演武台的规矩都不放在眼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上台偷袭的学员,我还真是头一回见!这种学员!这种学员……嘿,你们临汾学府,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白面青年气成这样,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演武台作为学府一派里解决学员纷争的惟一地点,一直以来都有很周到的相关规定,像方凌峰这样一言不发,冲上台后一拳一脚就把人扫到台下的行为,还真是十成十的偷袭行为,放在哪个学府里,都是要处份一下的! 不过,如今江阳城学府众人明显是猛龙过江,遇见了临汾城学府的这一众地头蛇,不用武力强压,只讲道理,又哪能说得过众人。 方凌峰闻言也是哈哈一笑,指着台上的白面青年笑道: “你是哪来的土包子,怎么说话和放屁似的!我刚刚回学府时,就听见你的大嗓门嚷着台上这怂包就这么站着,临汾学府里只要是八级的战士,谁都能上台来试试身手——气势足得很!怎么我这真来试身手了,你这边反倒又开始讲什么演武台的规矩了!” 台下众学员听了,更是轰然叫好,极力佐证事件的真实性。 白面青年脸色一僵,他刚才看了半天这临汾学府学员的水平,根据上台那几人出手时台下众人表现,就大体知道了这里学员的水平,才放下许多豪言,想给自家八级战士多积累些自信……怎知豪言放得太多,就成了话柄! “更何况,演武台本来就不是擂台,演武台有演武台的规矩,擂台有擂台的规矩,你这拿着演武台当擂台用,在台上说这些乱七八糟的的话,先就是不守规矩了!如今台上的人被打倒了,自己打自己脸了,又想起来用演武台规矩来说话——这么大人了,你倒还真不觉得害臊!” “方凌峰不得放肆!” 台上几个老师倒还真有眼色,一见旁边白面青年脸皮胀红,明显心火上升,连忙抢先出言厉喝道: “这位是江阳城学府的刘先生,这次路过临汾城,特地让学府学员来指点你们,怎能如此口无遮拦,出言无状!还不快快退下,自己到禁院里领十天幽禁去!” 白面青年闻言冷冷一笑,经这几个老师一打岔,总算止住心头想亲自出手“教育教育”这个野小子的念头,挥手止住了这他们明显打圆场的话,冷哼道: “不用了!幽禁什么的,十天半个月的,也管不出什么成果来!既然他这言语一套一套的,倒不如让他再和我们学府的学员正正经经的打上一场——伤残不论——我倒想看看,他手上真功夫是不是和口舌一样好用!赵军,你去!” 不等其他几位老师和方凌峰有什么表示,这白面青年就伸手一指,又指出一个八级战士来,那个名叫赵军的少年听自家老师点将,也不多方,甩了甩手,就径自往演武台上跳去。 方凌峰看着又一个和他差不大的少年走上台来,暗骂一声,连连摇头,装模作样道: “老师都说让我去幽禁了,哪还能再出手——先前还能说是一时不慎,不知者不罪——我刚刚回来,不知道江阳这般大城里学员水平,把握不好力道,把事情弄成这样!如今既然都知道了,哪还能再出手,要是再一个不小心,岂不是下半辈子都要在禁院里度过了!” 方凌峰哪敢答应下来继续比斗,他之所以能看似轻松无比的打败台上那个倒霉孩子,一半是真出奇不意,另一半,却是因为这孩子上一场时和张流云比试,虽然胜了一招,却是强运招式,伤了右半身的几处经脉! 这一点,让苏漠那眼毒的小子瞧出来后,轻巧之极的,就定下了这计划,让方凌峰早就存好了连环三招。 饶是这江阳城的孩子家传秘法在身,凌空移动神妙无比,却也因为基本动向被推算出,移动得再神妙,也没脱出苏漠设想,反倒歪打正着的在第一招的变式上,就被方凌身一脚蹬下了演武台。 武者比斗,本就充满了意外,就像同为八级战士,同一学府的方凌峰和张流云在各方面数据上确有一定差距,但是,一旦交手,方凌峰也不是逢打必输,偶有几招妙手,就可能让张流云阴沟里翻船。 而像台上这位江阳城少年,虽然论起各方面数据比张流云还强些,几手秘法杀伤力远超同侪,可也没强到没边没际的地步——当然,如果正式交手,即便这少年右半身经脉微伤,可以江阳学府的许多秘传手段,如无意外,也应当是稳胜方凌峰这厮的,能胜了他,也大概算得上是个不可复制事件。 所以,傻子才不知道见好就收呢! 方凌峰看着正要上台的江阳城学府的学员,连忙喊了声且住,一通胡言乱语后,见台上白面青年脸上冷意更重,刚到演武台上的江阳城少年也气得面皮发红,都想反唇相讽,便又嘿嘿笑道: “而且,八级战士打斗,有什么好看的!像江阳城这般大城学府出来的学员,要看,也得看十级战士比试才有意思啊……嘿嘿,不过真不巧,我们学府十级战士都有事出去了,不如,咱们再退一步,让九级战士来比比怎么样!” 台下苏漠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听到此处,也不由以手抚额,暗骂了一声这厮害人不浅。 果然,方凌峰狡黠一笑,看着江阳城众人,道: “几位里面,总有九级战士吧!嗯,我们学府里正好还留着个轮不上出门挑馆的,你们要是不嫌弃,就指点指点他怎么样——不要客气,就像这位刘老师说的,咱们伤残自负嘛——至于我,还得去禁院幽禁去,就不陪你们玩了!” 方凌峰这话说得江阳城学府众人都是怒火中烧,那刚上台的赵军见他转身要走,连忙挺身一拳打出,拳风四溢,直逼方凌峰后心,口中低喝道: “想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确实是没这么便宜的事!” 这赵军一句话刚说完,就觉得眼前一晃,一道身影突然闪到他和方凌峰之间。 这厮是什么时候上来的? 赵军看着一个少年突然出现,心中大是讶然,只是性子坚定,虽惊不乱,拳头还是照样向前打去,只是吃了一惊后,拳锋难免弱了几分。 “倒是个好孩子!” 赵军恍惚间似乎听见了这少年小声感叹一句,还未听真切时,就见对方双手虚握,随便摆了个架势……然后,就这硬生生接住了他的拳头。 硬接? 一个念头还没转完,赵军就觉得手臂上一阵无可抵御的巨力传来,身子便如腾云驾雾一般,再回过神来时,竟然已经被远远的被飞抛出演武台外。 第二十八章 苏漠出手 “苏漠!是苏漠!” 台下临汾学府的学员们看见演武台刚蹿上去的人影,气氛更是激荡起来。 “真是苏漠!他怎么才来!” “嘿嘿,你没听说吗,他和张流风半个月后约战赌斗呢,这时候肯定是一门心思苦修,要不是咱们这声音够大,恐怕还招不来他呢!” “哦,对了,这事我也听说了!不知道他这回苦修是不是又晋了一级,他要要是变成十级战士,那咱们学府里同时存在三位十级战士——这可是多年没有的盛况了!” “傻了吧你!他刚晋升九级战士才多长时间,哪能这么快就变成十级战士!” “这些先不用瞎猜——等看看他和江阳学府里的人比试,咱们不就知道了!” “嗯,我看够悬,你没听刚才方凌峰说,要看九级战士比试,可见苏漠多半还是九级,最多是又变得厉害了不少!” 临汾学府里的学员议论纷纷,不过显然都对苏漠的出现抱有极大的期望。 毕竟,朱明哲和江阳学府的九级战士比试时,也不过是小输一招,虽然一直处于劣势,却也未必差上多少,而苏漠半个月前将朱明哲打翻在地,又有莫愁圣山的名头影影绰绰的护着,自然会让学员们觉得这比试有极大的胜率。 临汾学府里学员心情震奋,与此相对的,江阳学府的大大小小们,自然就不可能有什么好心情。 白面青年气得面皮发更是惨白不说,就是下面那些本来有些羞涩的江阳城学员们,也深感这临汾学府的学员都不是什么东西——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爱玩“偷袭”这一手! 方凌峰和苏漠上场后一击得手,而且都让对手来个翻倒跌出场外,若说不是存心让江阳学府难看,那还真就没别的解释,这种情况下,即便原本还有几个一脸淡然的学员,也都渐面露怒容,齐瞪着苏漠这无耻之徒! 苏漠站在台上,扫了一眼跳到台下的方凌峰,便把手一拍,笑道: “刚才我这同学不是说了嘛,八级战士打斗太没意思,要打,还是尽量找些高级的战士才好——只可惜我们学府的十级战士都不在,咱们就还是找几个九级战士上台来试试手呗!” 白面青年听苏漠和先前那个无耻之徒一样都是先打后说,还都是自说自话,不顾自己这边愿不愿意,就强行要和九级战士比试,心头也是怒气冲天,只是看着一旁几个又装聋作哑起来的临汾学府老师,却也是无奈之极。 白面青年想到这里,把心一横,也懒得再和旁边的几个老油条废话,点起自己带来的几名九级学员中表现最好的一位,伸手一指台上苏漠,只憋着一股气,咬牙道: “放手打——出了事算我的!” 木雕一般的临汾学府众老师们闻言讶然抬头,互望一眼,眼中不由都流露出几分不安——当然,对谁不安,却是见仁见智——只是看着白面青年的脸色,谁都没有言语。 看着被点的学员一脸阴沉的上台,白面青年才稍稍去了些心头怒火,只是精神都提了起来,随时准备出手——这却是心中下了决定,这回比试,要是再有哪个临汾学府的学员敢出来搅局,不管是谁,拼着自己和江阳学府的名声不要了,也非得立出手把那烦人的货打个五痨七伤不可! 苏漠站在演武台上,看着提身上台的对手,不由微微一笑。 说实话,自从三百六十五个穴道都打通后,九级战士中,苏漠还真不屑仔细去瞧——即便是十级战士,错非像学府老师那样的积年老手,苏漠也自觉有府视之的资格! 像朱明哲那样的九级战士,基本上就属于九级战士中的上等水平了,而即便是这厮开了“残玉诀”这般武功,真气暴增三倍,苏漠也是游刃有余,丝毫没有压力,还是不奈烦了,才一掌了结了他! 这么说来,同级之中,还有什么挑战性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江阳学府的九级学员凝神一上场——显然是防着苏漠再来一招迅雷不及掩耳——勉强通礼之后,出手就是大开大合的一招刚猛拳势! 苏漠看着这明显不是“天狼系列”的一招,眼中精光一闪,毫不客气的,双手一翻,不带丝毫风声的硬接上去。 江阳学府的学员见状,眼中精光一闪,因为早存了临汾学府中学员全都狡诈无比的念头,见苏漠这一招硬碰硬,怕他也有朱明哲那种一时间暴增功力的法门,连忙大喝一声,功法运起,手上风雷之声更猛三分,双拳势若猛虎般与苏漠的双掌交接上。 苏漠看着对手双拳已经打出,来势中,却凭空又增力道,也不由暗赞一声大城市学员的秘技丰富! 不过,他秘技再强,又哪能比得如今的苏漠真气。 苏漠双掌轻轻接按住对手双拳,周身真气一吞一吐。 苏漠这庞大得直追九品高手的精纯真气吞吐间。 便见这位江阳学府九级战士里拔尖的战士面色一白,打出拳力先如击空一般,他见势不妙刚想变招,就觉得一股充沛莫名的大力涌来,还没缓过神来,身子就如秋风中落叶般,打着旋的飞抛出了演武台 一时间,场上场下,皆尽无声。 苏漠拍了拍手,轻摆衣衫,看着慌忙去接那少年的江阳学府众少年,一身淡定从容的气质油然而生,轻声笑道: “无妨无妨,他只是被自己内力反震所伤,静心调息一下就好!” 对方好歹也是远道而来,又没范下什么涛天大错,苏漠当然不可能真就一巴掌把人家拍成五痨七伤、终生晋级无望什么的。 只不过,这厮又不像朱明哲那样是交了钱财的,是以苏大少却也没有那些闲功夫陪他玩儿,自然也不能像对朱明哲那样,白废许多功夫给他涨面子! “厉害!” “好!苏少威武!” “哈哈,还不快谢谢苏大少手下留情啊!” 台下临汾学府众人呆滞了片刻,直到苏漠开口,这才反应过来,这苏家大公子,竟真的是一招就灭了江阳城学府的学员! 第二十九章 九级十级 江阳城学府的九级战士有多强? 早就被打下台的朱明哲同学早已作了最好的注释——连“残玉诀”都用上的朱明哲,已经可以说是临汾学府里九级战士的最顶尖水平,即便是出去挑馆的其余几位九级战士回来,也不可能比这种状态下的朱明哲强——而打败了朱明哲的江阳城学府学员们,到底有多强呢? 不知道! 至少,演武台下临汾城学府的一众学员们,是不知道的。先前看着苏漠上台,也只是因为苏漠打败过朱明哲,而上一位铺垫的方凌峰说话又很是解气,让下面一众学员听得心怀大慰,这才怀着有胜于无的心态,费力叫几声好罢了。 至于对比试结果的预测,悲观点的学员,大都认为苏漠和朱明哲也就半斤八两,上台比试,也只存在掌得时间长或短的问题;而乐观些的学员,则大都无限崇拜莫愁圣山名头,深深觉得,莫愁山那里哪怕是从指缝里漏出点东西,也足以苏家大少横扫一切了——指不定比上三五刻钏后,对手精神不济,苏大少一招传自莫愁圣山的玄奇招式就把人搂翻了呢。 苏漠看着台下自家众多学弟们和江阳城学员一样震惊得不能自已,微微叹了口气。 这倒也怪不得台下临汾学府学弟们不给力,毕竟,如今留在台下观看的,几乎挑不出几个八级战士,其中大部分还是六级左右、甚至还不到六级的小学弟们,对于这些学弟们来说,指望他们能看出台上比武的门道来,可就太严苛了。 苏漠与朱明哲赌斗时,拆解了数十招才把对手打出演武台。 江阳学府学员与朱明哲台上比试时,也是数十招把小朱同学打翻在地。 按这个简单的加减比较法,苏漠和江阳城学府的学员,应当正是势均力敌,良将遇奇才,非得数十上百招后,一个玄而又玄的招式变化才能分出胜负啊…… 然而,事实就是这么伤人。 看台上,白面青年阴沉着脸走下看台,检查了下自家学员的伤势,见伤势果然如苏漠所言,并不严重,这才松了口气。 先前两个被震出场外的学员还好些,都是一个鲤鱼打挺就自己站起身来,可如今这个被苏漠扔出来后,竟一时站不身来,只是面色惨白的躺着,却是由不得白面青年不上心了。 天下武馆是一家,正如临汾学府出去挑馆的,绝大多数都像叶秋这样有家势的少年一样,江阳城学府里出来挑馆的学员,也几乎都是江阳城里大大小小家族里产出的,如今白面青年带着他来找乐子兼泄愤,输赢什么的倒还好说,可若是让这些学员受了什么重伤,累得两个月后的府院会出了问题,这白面青年虽然不是靠学府那点公薪生活的,可却也真有些兜不住。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白面青年看完自家学员的伤势,虽然心中怒火翻滚,恨不得自己亲自上场,可脑子却不由转动起来,开口朝台上的苏漠问道。 临汾城只是个小城,虽然是小城中颇为繁华的存在,却也远不能与江阳城这种大城相比,而大小城的区别,不仅体现在城制与人口上,更是表现在城中武者数量与实力上。 刚上场上九级战士出身虽然不是什么大家族,可却也是从小灵药养着,家中族老小灶开着,入品的秘传技法练着,论起战斗力,绝对是远超这临沂城小门户出来的同级武者,如今上场一交手就被强轰下来——正因深明自己这边学员的实力,所以看着这结果,白面青年嘴上不说,心中震惊,才会强于他人,问起台上少年的姓名。 苏漠呵呵一笑,拱手道: “小子苏漠,不知这位老师有何见教?” 白面青年闻言一愣,心头把苏姓家族都想了一遍,却也未曾想出什么苏姓的大家族,不由皱起眉头,心思疾转,刹那间念头转过千百回,主意打定,便冷笑一声道: “果然后生可畏!田离,你上去领教一下这位临汾学府俊杰的高明——留点神,不要像张风那么毛躁!” 看着苏漠在台上怡然自得,白面青年思来想去,终究不忍心就这样灰溜溜的离开,虽然已经知道苏漠一身真气浑厚异常,却还存着万一之心——万一这小子只是天赋异禀,只有真气浑厚,手上招式变化并不灵变呢——要不是他招式上有缺憾,怎么会两次出手都是这么“出其不意”的偷袭! 一想到这,白面青年便觉精神一震,越想越有道理,便又点出一个九级战士,明里暗里交待一句,就想靠他再扳回脸面。 苏漠站在台上,看着江阳学府里又一个面色凝重的九级战士起身,却是不由叹了口气。 以苏漠如今修为,自觉和学府里那些十级修为的老兵相比,都要打过才知强弱,哪还会把这些九级的“小家伙”们放在眼里——不要说这些江阳城的九级学员,哪怕你是三大圣地、六大门派的真传弟子呢,只要还在九级战士里,苏大少也都不放在眼里啊! “算了,江阳城学府的九级战士水平,我也领教过了,再比,也没什么意思了吧!”苏漠站在演武台上,刚听完白面青年的话,就连忙摆了摆手。 白面青年听见苏漠推辞,却越发肯定起自己先前判断,只以为这是苏漠听见自己堪破他的虚实,心中露了怯意的表现,嘿嘿阴笑两声,指着台上摆手苏漠喝道: “小子,先前不是你上蹿下跳和我们学府九级战士比试嘛,如今怎么胜了一场,反倒露了怯——你当这演武场是什么地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得吗——田离,你上场,他若敢不告而退,哼,说不得老师我就要出手替这临汾学府的老师门教育一下他们的学员了!” “我话还没说完,又不是要赢了就走,你这激动个什么劲!” 苏漠看着已经上台的田离,不由挠了挠头,看着一脸兴奋的白面青年,,身法如风,宛若轻风般向一脸认真的江阳学府少年飘去,一掌往他身上拍去,同时无奈道: “我意思是,江阳学府的九级战士,我已经领教过了……” 田离见这苏漠果然“原形毕露”,知道他的“弱点”已经被自己发现,依旧想用那招迅雷不及掩耳强轰自己下场,冷哼一声,身体随风柳絮,手若穿花蝴蝶,半点不与苏漠硬接。 “就算再来几个九级战士,也差不多就这样了……” 田离丝毫不被苏漠打斗时还口吐乱言而扰,见苏漠横跨一步,还是极没技巧的一掌拍来,眼中冷光一闪,脚下步法变幻不定,转身绕过苏漠正面,一指径往他肋下点去。 “所以说,咱们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田离一指点出,见苏漠头也不回,只是反手一巴掌抓来,看情形,竟似是想用这种粗陋手法来对抗自己的“断金指”,不由冷笑一声,原本去势已尽的手指忽然又起变化,自然而然随着他的身法变幻,直苏漠背后脖颈点去。 田离这也是心中血气上涌,这一指若是点实了,即使要不了人命,也至少是个重伤,说不定便能让人一辈子都没法与人动手——不过,这也怨不得我啊,事后只把你先前的“光辉战绩”拿出,只说没想到原本看起来生猛的苏大少竟如此草包,连这么明显的一指变化都看不破,这才不小心出了事,这个苏家还能让我赔命不成——田离心中主意拿的正,动手便没什么犹豫,这一翻精巧身法指法变幻更是直如行云流水,赏心悦目之余,还大有超水平发挥的味道! “还是让你们学府的十级战士上来试试手吧!” 苏大少的一句话,终于在田离的不断打扰下,用一种平淡之极的语气说了出来。 我意思是,江阳学府的九级战士,我已经领教过了,就算再来几个九级战士,也差不多就这样了……所以说,咱们还是别浪费时间了,还是让你们学府的十级战士上来试试手吧! 这一句话数十字,被苏漠说出来,用时多少,无人知晓,但放在田离身上,却是正好够他用完动手的时间。 苏漠与田离的动手,与这说话几乎同时开始。 也几乎同时结束。 心中舒畅的田离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肋下突然感觉到了一股不可思议的大力传来,就在自己手指离苏漠后脖颈不到三寸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却不由自主的伴着这股沛莫能御的巨力,破麻袋一般,一路口喷着鲜血,重重的抛出演武台。 苏漠这才怡然自得的转过头来,拍了拍刚把人打出演武台的右手,看着那个冷哼冷光冷笑冷个没完的少年一路彩“红”的落下演武台,心中也是一阵舒畅,脸上却满是无奈的轻叹一声,朝着那名被人接住,却还是人事不知的少年喃喃说道: “所以说,我不想和九级战士打架啊!像我这种刚晋级的半吊子,出手没个轻重,一不小心伤着你,我可是会伤心的啊……” 还在震惊中的临汾学府学员听了这话都忍不住齐齐翻了个白眼,心中吼道: “太假了!真是太假了!” “伤心!伤你个头啊!” “生气了!这明显是生气了啊!台上人家用手指点你后脑勺的时候,你说话的音质都变了!这明显是生气了!这明显是故意的!是红果果的报复啊!” 苏漠看着台下学弟们都那样一幅面孔,老脸也不由微红,难得的不好意思去看江阳学府学员们那更受刺激的脸色,嘿嘿一笑,无视白面青年那恨不得杀人的眼光,还是和声问道: “对了,江阳学府的十级战士呢,有没有哪位想要上台指教一下?” 第三十章 初战十级 十级战士和九级战士之间差距有多大? 战士等级中,八级圆满感应穴道,九级顶峰贯通经脉,这两个等级中,是最不容易体现差距的,因为感穴和通脉都是技术活,而且这两项活动中,都需要修炼者投入大量的精力和心血——所以,这两个等级的提升,更体现在潜力上。 而过了这两个关口,所面对的道路便豁然开朗起来——八级九级的积累,在这个等级上完全暴发,穴道和经脉打通,周身真气圆转如意,真气质量、数量和应用上,都有了极大的提升,战斗上升级的可不止不星半点。 苏漠一说要以九级之身挑战江阳学府的十级战士,江阳学府那里还没作什么反应呢,临汾学府自己地里的那些小学员先都炸了窝,所有的学员都一脸震惊的交头接耳,一时间。整个演武场都被这种嗡嗡的议论声笼罩。 九级战士能打得过十级战士吗? 至少,临汾学府这地方里,还真没有过先例——即便是近年号称临汾学府创府来第一天才的张流风,也只在同级里逞威风,从未演示过这般奢遮之事! 苏漠站在台上,懒得理会自己学府同学们那种看疯子的眼神,只是微笑看着江阳学府的白面青年,见他白脸一阵青红变化后,果然露着狰狞的叫上一个十级战士学员上台,这才松了口气。 苏漠晋级九级战士后,虽然视同级的存在如粪土,更隐隐连大多数十级战士都不放在眼里,可实际上,却还真没和哪个十级战士交过手,如今逮着个机会,怎能不趁机试试手——这都马上要和张流风这个九品武者赌斗了,要是连个十级战士都拿不下,那还不如自己赶紧把赌注送去,闭门认输的好。 江阳学府那边上台的,是个高大魁梧的强壮少年,上台后,抖了抖他那粗壮的胳膊腿,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盯着苏漠,摇了摇头,沉声道: “你真想好了?要和我比试?” 苏漠这边刚笑着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这成年壮汉一般的低吼一声,带着凛然威风,一招黑虎掏心就递了过来。 苏漠虽然头一次与十级战士正式交手,又是头一次遇见这般似憨实精的强横人物,可心中却是不怒不忧,本着天地交感的气机指引,后退半步,躬身作势,也是一招黑虎掏心,以拳对拳,直直顶上了这招。 “嘭!” 双拳相撞,一声短促低沉响音后,便又各自分开。 苏漠连退七步,堪堪退到演武台的边上,才止住了身形——而江阳城学府的学员,却只退了小半步。 这次硬碰硬,看起来是江阳城学府的学员占了上风。 当然,也只是“看起来”…… 苏漠连退七步后,脚后一蹬,行云流水一般借势前冲,直奔还呆立着不动的江阳城学员而去,又是一拳黑虎掏心打去。 江阳城学府的学员见状,眼肿凶光一闪,前踏一步,抬手出拳,低吼一声,也依样一拳打出。 这一次,苏漠退了三步——江阳城学府的学员也退了三步。 苏漠进退转化自如,不等对手缓过劲来,挺身又是一拳。 苏漠退了一步,江阳城学府学员还是退了三步。 再一拳。 又一拳。 还是一拳。 苏漠的拳头一次比一次有力——或者说,江阳学府学员的拳头一次比一次无力。 六拳之后,又退到了演武台的边缘,只不过,这一次,退到边缘的,却是江阳学府的学员了。 这种水平的比试,台下临汾学府众人自然是看得如痴如醉,从开始苏漠不敌、险些跌落演武台,到后来形势急转直下,江阳学府少年一拳一退,最后竟被逼到这般地步,不由齐齐摒住呼吸,生怕错过了眼前这九级战士把十级战士打下演武台的盛况。 苏漠一脸淡然的看着被逼到演武台边的江阳学府少年,自己最后一拳又要打去,对方竟虎吼一声,挺拳还要直接,眼中不由流露出一丝欣赏之意。 说实话,这种硬碰硬,本不是苏漠的本意。 第一拳打出时,只是为了想试试自己和十级战士在“硬件”上到底有什么差距罢了——从那一拳中,苏漠才知道了,自己真气浑厚无双,只是本身九级真气的质量却还是逊了正经的十级真气一筹,而十级战士的真气也不像九级战士那般孱弱,两下相较,苏漠竟只是小占上风,从真气上来说,并没有什么绝对优势。 而两拳相交,除了真气,比的还有肉体力量,在纯拳力上,显而易见,宛若成年壮的江阳学府少年占据绝对优势,这使得苏漠虽然在真气上小胜一筹,可在拳力上却是完败退出,拳力上的不足,连带使得真气的优势也发挥不出,不得不连退七步,这才泄去了那股劲道。 不过对方也不好受,强忍着——当然,也可能不是强忍——不退步泄力,自然就要承担两力相撞的震荡,一时间只能呆站在原地。 看着这种情形,苏漠当然不可能好心等对方回气缓神,自然而然的反脚就又攻了上去,本意想在抢攻中使对方惊慌出错,一举定下胜局,然而,却没想到对方竟也是个犟脾气,明知第一次硬拼没捞着好,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硬拼,半占也不玩什么虚实变化。 而之后的一次次对撞中,苏漠诚然展示了他强大的气机感应与变化——第二次对碰后,苏漠的卸力法子便一次比一次纯熟,真气机巧变化更是让对方找不到半点头脑,只能一次比一次吃亏更大。 江阳学府的少年,却也表现了他绝非草包的一面——如果他真是只一根木头的来硬的,面对真气变化诡异近妖的苏漠,早该在第四拳对撞时,就跌落下演武台了,他能支撑到第六次拳拳相交,才只退到演武台边缘,本就说明了他的精明…… 没错, 就是精明! 眼见苏漠脚步轻移,追身上前,第七拳打来,一直面色沉重的江阳学府学员,突然露出了个奇异笑容。 江阳学府少年站在演武台边缘,两脚立定,一直粗壮笨重的身体,忽然如游鱼般滑动一下,让过苏漠的第七拳,右手熊臂如轻风拂面般,一搭一引,轻轻巧巧化带住苏漠冲势,左手却是一搂,便从后面兴起一阵恶风,照准苏漠已经空门大开的后背拍去。 还真是精明啊! 苏漠看着对方这式变化,眼中欣赏之意更浓,对方这一招无论时机还是变化,无论前文铺垫还是爆发之给力,都足以让苏漠欣赏到几乎佩服的地步。 诱敌深入,这种事情并不新鲜,也谈不上经典,然而,由这个壮熊一般的少年使出来,却当真是妙至颠毫,浑然天成。 苏漠有理由相信,若非他有天地交感的本事,早在对方招式变化前,就看穿了其拳势变化的趋势,即便他真气再升一级,也要被这位老兄临阵反水一巴掌拍下台去,配合这位的本色,合伙演个绝地大反击的场景。 然而,可惜了,偏偏我就有天地交感的本事啊! 苏漠轻叹一声,本来一往无前的势子说止就止,身体巧妙之极的滑个半弧,脱离了他那背后一掌的攻击范围,同时反手一搭,按着他收不及的左臂,轻轻一送,就把这个脸上还带着笑容的粗壮少年给带到了台下。 第三十一章 回家 临汾城。 苏漠有些无精的打采的走在城里路上。 昨天的临汾城学府演武台之战,早已落下帷幕,江阳城虽然有着六个十级战士,可是被苏漠打倒其中一半后,那个姓刘的白面青年虽然咬牙切齿,可终究也不能改变他们学府学员的实力问题,只得草草收了场。 实际上,江阳城学府的十级战士,实力排在第一位的,就是第一个上台的强壮少年——毕竟,白面青年再无智,也不会在挑场子的时候玩什么先上喽罗再来强手的把戏,在苏漠打败第一个上台的壮汉般少年后,后两个少年虽然也各有些手段,可终究无法带给苏漠什么惊喜,很平淡的被苏漠扫下了演武台。 白面青年见苏漠连续搂翻了他们学府三个十级战士,这才很不情愿的在心里承认了苏漠实力,不再存了什么“碰巧”的心思,老老实实夹着尾巴,连句狠话也不好意思放的率众离去——根据可靠消息,这先丢了面子,后来也没能打回场子的江阳城学府,今天一早,就乘船离开了临汾城。 江阳学府的这一波人走后,苏漠自然是受到了英雄般的待遇,一阵学府式的胡闹后,苏漠还得回去喂手腕上的阴阳梭印记宝器仿品,然后打坐用功去——毕竟,和张流风的赌斗,可就剩下不到半个月了。 而经过和江阳城学府的十级战士比试,苏漠也大体上明了自己如今实力。 真气量上,三百六十五个穴道全通的苏漠显然超越了绝大多数十级战士,直追九品高手,只不过,八级真气和九级真气在质量上,终究还是存在客观差距的,折算下来的话,真气上,充其量不过是十级战士中介乎上等和顶尖之间水平。 而张流风一代天骄,身为临汾学府中第一位自产的九品高手,在纯真气上,肯定能是把苏漠压得死死的。 毕竟,十级战士和九品高手之间,不仅是一个等级的问题。 十级的战士是战士,九品的武者却是武者! 只从两者身份上的定义,就能让人基本明了它们之间的差距。 所以,惟一依仗的,只有玄清内息。 只不过,玄清内息虽然号称能分化百倍真气,但是考虑到自己那脆弱的小经脉,正常交手中,虽然有天地交感状态下,对真气有着变态级的操纵能力,可即使是十倍增幅,也很是太挑战苏漠的承受能力,而如果没有十倍以上的增幅,苏漠想在真气上有着不输张流风的威力,就只能是镜花水月了。 所以,要苦修下去,争取在赌斗前达到十级战士,让自己真气进一步强大起来,才有可能在天地交感的帮助下,再次越级挑战,挑翻了张流风这个号称临汾学府第一天才的家伙啊! 不过,今早一个口信,打消了苏漠胸中万丈豪情。 苏家老爷来信,让苏大少立即回府一趟。 一想到自家老爹那板着的脸,苏漠就打不起精神来,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事,才让他老子这么不淡定的急招他回去。 要知道,就算他“草草”晋级九级战士的时候,苏大老爷也只是派人传了封臭骂一顿的信件罢了,如今临汾城又没有什么大事的传闻,这时候急急招他回去,却不知又是哪件事刺激到苏大老爷的神经了。 没精打采的进了苏府的大门,和府中下人招呼几声后,苏大少便自觉的到了苏荣的书房听训,而苏荣老爷也确实不孚所望,一见苏漠,就雷霆大发的臭骂一顿,从苏漠晋级九级战士的事骂到他三岁时毁了府中一颗珍藏药材,从苏漠擅自用功法和人赌斗骂到一去数月不归家。 苏漠在一旁,自然只能垂手受教,静等老爹这股火气过去再说。 “哼!”苏荣看着儿子一直低头受训,也没那么兴致说个不停,皱着眉头问道:“听说,你要和张家的大少爷赌斗?” 苏漠点头应是。 张流风的家族根基就在临汾城,正是临汾城里一等一的大家族,苏漠和张家大少赌斗的事,当然不可能现在才传到苏荣耳朵里,只不过,今天既然苏荣提起,那肯定就是有话要说了。 “不要觉得你打得过江阳城学府的十级战士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苏荣看着儿子面上古井无波、并无表示,不由冷笑一声,道:“人家张流风早就破关成功,变成九品武者了,你要是以为你打败了几个十级战士就能在学府里乱来,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苏漠点头应是。 苏荣眉毛跳动两下,冷声道:“你既然不愿意解除了赌斗,也好,不过,《朝元诀》毕竟是你弟弟找来的,如今也算是苏家的共产,你输了,只许自己掏赌注——以后也要记住,不许再总拿家里的东西去拼!” 苏漠点头应是。 苏荣看着榆木疙瘩一样一言不发的苏漠,终于没了耐心,眼角跳了跳,只得眼不见心不烦的挥了挥手,道: “行了,没事就走吧!嗯,你弟弟还留了些东西,你母亲放在你屋里了,你自己去取吧!” 苏漠点头应是。 出了书房,苏漠长舒了一口气,立马换了张笑脸往后院自己的住处走去。 苏荣却独自在屋里坐着生闷气。 “怎么了,刚才训儿子的时候不是训得挺欢的吗,这会怎么又生起了闷气?” 苏夫人从书房里间轻笑着移步出来,看着丈夫神态,不由起兴调笑两句。 苏荣闻言连忙又摆了摆姿势,板着脸道:“生气还不是因为你那宝贝儿子,人长得越大,却越发不让人省心了!也不知道涛儿究竟给了他什么东西,这么早就晋升了九级战士,一但得势,又到处竖敌挑战,这样下去,早晚要吃大亏的!” 苏夫人微微一笑,道:“晋级九级早又怎么了,只要根底好就行——涛儿两年就从战士阶不到升至九品武者,那不比漠儿快多了,你怎么不说他去!” 苏荣气结,拍着桌子道: “小涛那是资质好,又有莫愁圣山的长老护着,自然不用怕,可是小漠他——他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充其量不过和我资质半斤八两罢了——若是他知道用功,家族里的事又不用太废心,日后肯定能比我强些,再加上他弟弟露出点东西,多了不敢说,至少一个六品武师是跑不了的!可如今,你看看他,不过是刚得了些秘法,就急匆匆晋升九级,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得了他弟弟好处似的到处显摆,这样下去,他自己成就不说,恐怕连小涛那边都要受他牵连,到时候……” “既然这样,你怎么当面不和他说!”苏夫人见丈夫激动起来,柳眉一竖,截口道:“刚才漠儿就站在这儿让你训,你不训,现在人家走了,你反倒精神起来冲我发火了!” “哼,再者说,我早说过,儿孙自有儿孙福,漠儿和涛儿兄弟俩的事,他们兄弟感情好,就让他们自己弄去,你瞎操什么心!更何况,漠儿做事向来有分寸,他既然这样做,肯定是有想法——不管他想的对还是错吧——你若是看不过眼,明明白白说出来啊,只在这里和我发什么火!” 苏荣被自己夫人顶得又是一阵气闷,却是默然无语,无法辩解。 苏家早年筚路蓝缕,兴盛几乎全凭他一人之力。 苏荣主持苏家后,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将原本近乎破落到贫民阶层的苏家一路领到临汾城中等家族的队列,是何等的才干与气魄。 这样的强人,日理万机,当然对于自家孩子关心得少了些。 临汾城虽然是小城,可一个低层家族成长到中等家族还是要面临种种困境——苏夫人家势虽然也强,可根基却不在临汾城,也是鞭长莫及,帮不上什么忙,苏荣从青年到中年的人生历程中,除了苏涛被莫愁圣山长老公然带走后的几年,却都是在家族内外的蝇营狗苟里挣扎。 苏漠苏涛年幼时,几次差点被家族里被人买通的恶仆弄死,就是苏家当是面临情况的最好反映。 而这些年的历程下来,苏荣固然是身心俱疲,苏漠这小儿,却也磨炼得有些油盐不进了——包括对他的亲生老子。 苏涛被莫愁圣山长老高调带走,从此以后,苏家虽然还说不上是一翻风顺,可自苏涛妖孽般的晋阶速度不时传来后,苏家也确实再没遇见什么大麻烦。 苏荣这时松了一口气,心中一动,再回首时,想和自己孩子好好联络一下感情时,才愕然发现,自己家那个原本印像只停留在“懂事”“省事”的“好孩子”苏漠,竟然不知不觉间已经十多岁了——竟已经是个心思深藏,心智完备的少年郎了! 人生堪堪到中年的苏荣,很是没有和这样一个少年交流的经验——至少,没有把一个近乎“陌生”的少年变成帖心儿子的经验,苏大老爷还真没有。 几年下来,苏荣和苏漠就这么不温不火的过着——几乎和苏老爷一样对儿子陌生的苏夫人只不过哭着讲了讲他们这些年的辛酸历程,叫了几生心肝宝贝,就把苏大少收入囊中,安安稳稳的过着母慈子教的小日子——觉得自家夫人手段完全没有借鉴之处的苏老爷,自然是拉不下这脸,几次交流无果后,就只得放任自流,任他们之间逐渐演变成这样见面就一通猛训,可实际上什么实际上的事情也没训出来的局面。 第三十二章 一等仿品 苏漠刚回自己的小院子里,就见丫头小环迎了上来,别的不说,就又是一通埋怨数月不归的事,苏漠好容易安抚了这丫头,才在她指引下,看见了父亲所说弟弟苏涛留下的物件。 苏漠屋里的木桌上,正摆着个红木锦盒,那盒子体积不小,几乎将整个桌面都占满了,高高厚厚的,打开之后,却是琳琅满目,玉瓶药材甚至野兽皮毛之类的东西满满的装了一整盒。 “夫人说了,二少爷拿来这些东西时,本来是有个乾坤袋仿品装着的,不过这些东西虽然都依着二少爷的意思给你,可那乾坤袋却不能让你拿去招摇,得等哪天你晋级成了九品武者,才能任由你祸害。这一回,二少爷去夺《朝元诀》不知结了多少仇家,那些人未必会来与我们计较,但若是少爷总拿着那些夺来的东西显摆,万一哪天遇见了原主的亲朋好友,想来人家也不介意顺手报个小仇、拿你泄恨,所以,二少爷的那些东西里扎眼的,都让夫人给收起来了!” 小环早得了苏夫人话语,这会不等苏漠细看,就抢先把盒子里东西分门别类介绍了一遍,然后看着苏漠挠头的动作,便板着脸把夫人交待的事说了。 苏漠听了这话,又挠了挠头,不解的嘀咕道: “就算不是都给,也该让我先见见物件挑一挑啊……呃,对了,老爹这回叫我回来干嘛呢,不会就真是想训我这一顿吧?小涛留下这些东西我也知道,不过他们当时不是都不想给我吗,怎么这回又上赶的让我回来拿?” 苏漠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家里父母都打的什么主意,只好先把盒子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这锦盒看起来虽然大,可说起里面的东西,却真没几个。 几块形状怪异的植物、兽骨,两张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毛就把盒子占了大半,余下的零零碎碎,勉强放了八九个玉瓶,还有几个小物件。 “咦?” 苏漠正往外掏着东西,却忽然一怔,一脸惊喜的看着左手拿着的一枚小铃铛。 当苏漠顺手想把这小铃铛拿出来时,左手腕上,那架子奇大的阴阳印记,这时候竟突然动了一下! 要知道,就算朱明哲供献的那枚二等仿品,也是苏漠自己送上门了,那印记才“勉为其难”的动了口,可这枚小金色小铃铛拿在左手上时,那印记却自己动了起来。 这说明什么? 苏大少二话不说,体内滚滚真气一翻,就把这枚金色铃铛收入体内丹田,再一感应,脸上的笑意,就再也忍不住了。 一等仿品! 竟真的是一枚一等仿品! 苏漠嘿嘿一笑,小心翼翼的把这枚小金铃重新收好——阴阳印记虽然叫得欢,可现在却还不是给他喂食的时候。 更何况,这还是一枚一等仿品。 宝器仿品中,三等仿品专供战士阶使用,对于入品武者的功效,可以算得上是聊胜于无,只要有钱,即便是临汾城这样的小城,也能在正经商铺里买到。 而二等仿品,适用人群,则介乎高阶战士和八九品武者之间,对于十级战士犹其合适——像朱明哲那样的九级战士,用起来不免太过浪费,而像江阳城学府那个白面青年一样的九品武者,又略微显得有些不够给力。 二等仿品这种物件,在临汾城的商铺里,还真没有哪一家是日常供货的,虽然据说都是千两黄金起价,可真买起来,却是有价无市,没个两三千两的和过硬的靠山,就算有钱,也还真没哪家商铺愿意卖给你。 至于一等仿品,那就真是入品高手才玩得转的东西。 九品武者与十级战士的最大区别,不是真气总量暴增倍许,不是真气质量凝炼三倍以上,而是在十级真气转九品真气时,须要有一种“属性”,惟有将这“属性”和真气凝炼成一体,才能作那鱼龙之变,从战士晋升成武者。 二等仿品其实在质量和增幅程度上,已经足够八九品的武者祸害了,只是奈何这一等级的宝器仿品不能对真气的“属性”有什么增幅变化,反而会因为武者自身真气属性冲击,渐渐伤及本身直至自毁,这才说二等仿品不适合入品武者。 一等仿品,则有自带的“属性”,或者是专门或兼顾“增幅属性”的本事,这才让入品高手们趋之若鹜。 苏家,也有几件一等仿品。 苏家祖传的一等仿品“火烈羽”——苏家之所以在当年破落得快完蛋了也敢自称家族,也是托了主枚一等仿品给的底气。 而苏夫人嫁过来的时候,又添了两件一等仿品,“乘风羽”“清心羽”——苏夫人夫唱妇随的本事早在年轻时就体现出来了,只看这嫁妆有多么和夫家传家宝相衬,就能看出人家当年是如何的善解人意——当然,苏家早年之所以受到临汾城各家族敌视、受了那么多黑手,除了苏荣年轻时振兴家族行事乖张外,这两件嫁妆,也是功不可没。 火烈羽和乘风羽只听其名,就能知其功用,对于修行火属、风属功法的入品武者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贝,而即便不是这两门属性,只要不是恰好本性属水、冰、土之类的背运属性,就算是那即便是少见的阴、阳类的属性,也都有不小助益——至于清心羽,更是老少咸宜,除非练得是疯魔心经之类的功法,否则还真没有什么不适应的人群。 这种等阶的东西,在临汾城,基本上连买卖的可能都不存在——即便是当镇店之宝,也都是江阳城那种大城的店铺,像临汾城这种地方,虽然也算是水路交通要道,可数遍历史,也没有几回交易记录。 整个一个苏家,一等仿品这种东西,原本也不过有三件,像苏大少这种存在,以前虽然也知道、见过,可若是不到九品武者等级,还真没他动手处置的份。 不过,如今,却是一切都不同了。 苏漠心中暗叹一声,有个出息的弟弟感觉就是好! 只不过出去抢了回功法,一路上顺手杀人夺宝打怪升级捡装备,竟然就收了件一等仿品……多半还不止一件! 苏漠着下巴想道: “像老爹那抠门性子,若是手上没有多存上三五件这东西,哪肯就这么一句话不说给了我!嗯,弄不好,甚至连更高一级的东西都有了……不过,这些也没我什么事,如今我有了《玄清凝元经》,若非那枚阴阳印记古怪,我还真看不上这些宝器仿品呢!如今有了这枚一等仿品,老爹老妈都这么不言不语的给我了,正好让我来吞噬个干净,增进自己玄清内息的修为才是正经——至于以后问起来了……那就以后再说呗!” 苏漠想到这里,念头也都通达起来,不理那些杂念,继续翻起锦盒里的东西来。 “嗯,这是‘天灵丹’,八级战士感应穴道时用的话;这个‘通玄丹’是九级战士通脉时使的;‘益气丹’平时吃上两粒,也能有助增长真气……呃,怎么还有这些解毒、疗伤的……也没什么比较暴力的丹药啊!” 苏漠匆匆扫了一遍,大体了解了盒中丹药后,不免有些失望。 作父母的自然不希望孩子有什么凶险,所以这一回虽然给了不少丹药,不过都是些温和品种,而传说中的那些些暴力又强大的丹药则是一个也没有,这不免让身负玄清内息,自觉化解药力水平远超同侪的苏大少有些失望。 苏漠皱着眉头拨弄着眼前这些东西,心中微微有些烦躁。 虽然有了这些丹药,真气的修炼能更进一步,而一等仿品的存在,更是能让他在战士阶就勉强使用一丝“属性”的力量,大大拉近了他和张流风的距离,可是,只凭眼前这些,想要半个月内晋升十级战士,打翻张流风,还是有些不够啊! 如果是没见着这些东西,苏大少听天由命,还是比较淡定的看待和张流风的赌斗,可是见着这些好东西,感觉确实和张流风的差距缩小后,苏大少反而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这些丹药,满打满算,最多缩短三五天炼气功夫——毕竟,这也不是对症的丹药,对于玄清内息来说……呃,对了!玄须根!这是玄须根!在现在它是叫玄须根,可是按照梦里的说法,这是三阴宝参啊!虽然药龄明显不到三十年,可毕竟也是三阴宝参啊……这是用来炼养气灵丹的主药啊!” 苏大少看着手里这枚黑黝黝的长须植物,心中一动,智窍大开,直恨不得狠狠打自己脑袋几下。 “现实里当然没有适合玄清内息的丹药……可是,却有炼适适合丹药的药材!” “现实里既然没有这种丹药,那我就拿了药材自己炼!” “根据梦里的记忆,凝息篇里,适合我现在服用的,光养气灵丹药方有三百多种,只要炼出任意一方,加上阴阳印记吐出的气流,半个月……用不了半个月,十天之内,绝对凝息大成有望!” 第三十三章 比试之前 时间就像手里的沙子,抓得越紧,溜得越快。 这当然是一种错觉,然而,不幸的是,苏漠眼下,正被这种错觉包围绕着。 直到十天前,苏漠回家看了自己弟弟留下的东西后,这才恍然大悟,想起自己梦中那近三十年的生命、十年的修仙经历中,除了那关部《玄清凝元经》外,星相占卜,识穴断脉,炼丹炼器,符咒阵道,苏少虽然不是样样精通,可还真没几样拿不出手的。 梦中苏漠,于修行一道上天赋绝佳——什么是绝佳? 那就是和别人一样时间里,不仅精进修为无双,更还有功夫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的东西全都消化吸收了让那些闷头修行还一辈子突破不了一个炼气关口的家伙气得头晕眼花却还无可奈何的存在! 至于后来,梦里苏漠的师父和人斗法却一命乌乎,苏漠没了后台,于修行上的外物更是自立更生,连后来结金丹所用药材,都要自己出头抢头畜生的家当,可见其混得何其独立,是以对于炼药一道上,越发是博观约取,用心用力,有了许多精进——到临死前,就算称不上一代宗师,也绝对属于炼丹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那类人物! 可惜,一觉醒来后,苏家大少却全然把炼丹制药这种事忘在脑后——原因也很简单,梦中所用药材和现实中药材极度不符,满脑子的三阳仙芝、九冥幽草却总在现实里找不出个对号入座的,久而久之,自然就当个笑话一样放在脑后。 直到苏涛留下的东西里,看见了那株三阴宝参——现实里,它还有个很没气质的名字,“玄须根”——苏漠这才恍然大悟,开始积极寻找药材,费了许多功夫,才找全了梦中所记的一记丹方,又用了两天的功夫,才把这冲灵丹按丹方炼了出来。 虽然限于苏漠修为和所用器具,这按着丹方炼成的“丹药”成汤剂状,可药效却也摆在那里,足够苏大少精进修为用了。 皓月当空,银光撒地。 苏漠缓缓运息收功,又坐了半晌,才睁开双眼,黑白分明的眼中一道精光闪现,旋即隐去,半点异相不显。 玄清内息冲正平和,即便是苏漠这样借物取巧,强行冲关,可内息大成,也没什么外显异相。 苏漠站起身来,看着头上一轮明月,不由露齿一笑。 修仙之道,多借外物——不然,梦中苏漠要结金丹,自己窝在洞府里苦修就是了,何必去和一头灵智未开的畜生抢什么仙草。 如今,玄清内息在新炼丹药和不计成本的投入宝器仿品给那阴阳印记的帮助下,终于炼成先天一气,贯通所有经脉,为苏漠九级晋十级的道路打通最关键的一环。 而这样一来,伐取玄清内息滋养原本真气,就此晋级十级战士,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苏漠细细感应了一下玄清内息,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十级战士,究竟会让苏漠的战斗力有多大的是升呢? ……………………………………………………………… 时光荏苒,岁月穿梭。 转眼,就到了……几天后…… 几天的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溜走,临汾学府的众多学员们还没有从江阳城学府学员们挑馆失利的兴奋中缓过来,就又怀着更兴奋的心情,期待着学院里两位风云人物的赌斗。 张流风数年间稳占学府“风云榜”第一,更是临汾学府感应穴窍数量最多的保持者,不知多少回被学府里那些老师以种种原因向其他学员拿来作比较对像,绝对是临汾学府名声最响的存在。 而苏漠,相较之下,则差了许多,在学府里虽然也是个优等生甚至尖子生,可与张流风那种稳居第一的学员相比,却又差了不止一筹——当然,这是不算上苏漠最近的光辉战绩。 苏大少月余之前,晋升九级战士,一出手就把老牌九级战士朱明哲搂翻在地——顺手还赚了不知多少金灿灿的实惠——江阳城学府学员来挑事的时候,更是连翻出手,不仅打飞数个九级战士,更创造了越级挑战的奇迹,连败三名十级战士。 而再往前推,苏漠指使他弟弟打断张流风双腿,张流风的弟弟张流云报仇未果,又被苏漠一巴掌拍晕出场——这才有了张流风伤养好后,再和苏漠赌斗的事情——这种前提下,无疑使得这场赌斗又多吸引了不少眼球。 至于再次被拿出来当赌注的宝器二等仿品,反倒不那么引人注意了。 “这回赌斗,你说谁能赢?” “让我选,我当然选苏漠!嘿嘿,苏漠连败江阳学府三个十级战士的时候,你又不是没见!张流风再厉害,不也是个十级战士,再强又能比江阳学府那些十级战士强到哪儿去?” “嗯,我看也是!而且听说张流云那小子为了显摆,还特意说明准备许苏漠用宝器仿品,而他哥则什么都不能用……这回,恐怕又是给那位苏大少送钱了!” “那又有什么办法!人家有个好弟弟,被莫愁圣山收去当了弟子——莫愁圣山是什么地方,连端茶倒水的都是九品以上的武者——如今他弟弟只要从指缝里露出点东西,那也够他在这临汾城里横着走了!” 苏漠和张流风的赌斗,还是安排这多惹是非的演武台。 一大清早,学府里的学员们草草作完早课,就乌云似的涌向演武场,生恐去得晚了,抢不到观看这临汾学府学员最高水平的比试。 学府里的老师们倒也真开明,见这情况,也不知是自己心痒难耐还是真急学员之所急,竟连课也不上了,都来现场指挥起演武场的秩序——年级高、实力高的在前面,实力差的,就只能往后依次排开,倒也井然有序。 “凌峰,苏大少他真是没用宝器仿品和奇异功法,就打败了江阳城学府的十级战士?” 叶秋听着周围学弟们难掩兴奋的讨论,心中却反倒是一片乌云。 叶秋、方凌峰、焦战衣这个小团伙,自然是属于学府里实力最高的那一小批,所以即便来得不是最早,也能抢个好位置,扎成小堆后,听着背后学弟们不明就里的支持苏漠,不由相顾苦笑。 方凌峰这时面色庄重的看着空无一人的演武台,听了叶秋的问话,挑着收眉头道: “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你爱信就信,不信拉倒——反正这是苏漠那小子自己说的,我也就是转他话罢了!不然,就凭我现在八级战士的实力,就算长着十八只眼,又哪能看出他用没用什么奇门功法!” 叶秋摇头自嘲一笑,这倒真是关心则乱了。 不过,叶秋随临汾学府众人去平阴城学府挑馆,回转学府的时候,苏大少就已经神龙一般不见首尾,连学府也不回的闭门苦修,叶秋虽然心中惊忧,却也不好意思专程为了这个上门打扰,所以直到现在也不太敢相信方凌峰转述的现实。 九级战士挑翻十级战士,虽然不能说没有,可那一般也就是九级顶峰的战士,在一个适当的时间,适当的地点,用着适当的战技战术,打败了个菜鸟十级战士罢了! 像江阳城学府的十级战士,既然能拿出来挑馆,当然不可能是这种菜鸟——至少,不全是这种菜鸟——就算比不上十级顶峰时的张流风,也不会是被人随手扫倒的软柿子。 叶秋看着头顶太阳一点点升起,金色光芒越发辉煌起来,嘴里喃喃道: “要是苏漠真有这种实力,那加上那枚水火玲珑塔……不,二等仿品,还是不行,如果能把他们家的一等仿品弄到手,倒还真有可能……” “拉倒吧!”方凌峰听到这里,忍不住翻着白眼反驳道:“张流风不是纸捏的,哪是装个几等仿品的宝器就能打翻的——何况九品武者的厉害之处,又不全在真气上,而且,就算是比真气,从苏漠那小子和江阳学府的人硬拼的状况,他和人家也就半斤八两,这种水平,即使加上个一等仿品,和九品武者相比,也差得太多!” “差不多!” 焦战衣一如继往的神神道道的来了句,不过,看着叶秋和方凌峰惊喜的眼神,却及时的又添了句话: “不过还是打不过!” 第三十四章 比试开始 清晨的爽风轻拂,也吹不去临汾学府一众学员们焦躁的心情。 “明明这就到时间了,怎么这两边人一个都没到!” 早上的太阳虽然并不灼人,可早早来占着位置的学员们还是觉得时间过得太慢,眼见时辰将至,双方主角却还都不见踪迹,纷纷议论之声就一阵一阵的起伏在这演武场内。 “来了来了!张家兄弟俩到了!” 不知是后排哪个眼尖的学员叫了一声,还在议论中的学员们纷纷起身回头,正见到张流风和张流云二人并肩而至。 张家兄弟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得都颇为清爽,又是一样脸型,虽然称不上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却也有七八分相似,含笑并肩而行,倒也有几分莫名气势。 两人来了之后,和几位老师打了招呼,就都到演武台那儿等着——张流风更是举步上了演武台的观礼台上,和台上几个老师说笑几句后,竟然就这样坐了下来。 张流云却是笑眯眯的在台下找个地方,悠然自得的等着苏漠的到来——脸上表情即便不是兴高采烈,也算得上神采飞扬了! “这形势可不太妙啊!”方凌峰看着张家兄弟这气势,抬头看了看天色,心头也不由有些发慌,小声嘀咕道:“都这个时辰了,苏漠那小子还没来,不会是怕了,自动弃战了吧!” 叶秋闻言面色一沉,想骂这厮两句,却懒得开口——直接敲了他脑门一下。 只不过,眼下情形,连方凌峰这种苏大少的朋友都这种想法,何况其他一众学员。 更是有些家底背景深厚的,就又开始神神道道的发布着张流风其实已经成为九品高手的传言,而原本不太相信的学员看着张流风竟然大大咧咧的坐到观礼台上,原本心中不信的心思就自然消了大半,也都怀疑起苏漠早得了消息,所以才不敢来演武台了。 噪杂声中,时辰又近,原本定作裁判的几个老师也都有些坐不住了。 李铭启皱着眉头走到方凌峰几人身前,低声问道:“怎么回事,苏漠那小子呢,这都快时间了,还不见个踪影!” 方凌峰几人相视苦笑,齐齐摇头。 见李铭启面色有些发黑,叶秋也无奈道: “苏漠自从那天江阳学府的事后,就一直窝在他家里,我们也没好意思去打扰,哪能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呃,难不成他忘了?要不然,咱们叫个人去苏家问问?” 李铭启抬头看看天色,脸色越发黑沉起来,转身和另外几个老师商量几句后,就定下了主意,一指方凌峰,低喝道: “你,去苏家看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后面众多学员见这情形,又是一阵嗡嗡议论,而方凌峰无法,也只能瞪了一旁多嘴的叶秋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准备去苏家跑一趟。 “来了来了!苏漠来了!” 又不知是后排哪个眼尖的学员叫了一声,场中的气氛也都被这一声叫唤挑起,乱轰轰的闹了半天。 苏漠来的形象,可就没张家两兄弟那般风采照人了。 也不知这位匆匆忙忙赶来的苏大少究竟忙得什么,只见他一身白色劲装,虽然还没变成灰色,却也明显靠近了“风尘仆仆”这个等级,到了演武台下,看着一众老师板着的面孔,饶是其面皮厚实,也不由红着脸连连道歉。 “算了,总算没误了时辰,等收拾好了,就上去吧。” 大离王朝武风昌盛,对于比试这类的事情再上心不过,对于约好的比斗,更是有十分严苛规定——迟到、甚至压着最后的时间点到,都是不允许的——当然,规定虽多,可现实中全盘遵守的人,却是一直都不多。 几个老师虽然面色不渝,却也不愿拿着这点事较真。 像苏漠和张流风这种赌斗,竟然招来老师上赶子当裁判,整个学府学员不上课的来观看,若是在苏漠梦中,不论是前十六校园生活,还是后十年的修道生涯,都可谓不可想像、混乱无序之极! 然而,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在现世中,这种作派,人人都习以为常,也无人感觉有何不妥之处——只不过,在学府里比斗这种情况,因为担任裁判的都是老师,学员们一般都会比老师来得早些,像苏漠和张流风这种作派,都是非常态的存在。 李铭启虽然军旅出身,性子颇为古板,可倒底是护着自家学生,看苏漠这匆忙样子,知道他不是刻意玩弄些什么“心理战”,心思一转,反倒有些怕他一时缓不过神来,输了比斗,便言语中想让他再多调节一阵再上。 苏漠看着李铭启关切眼神,倒是有心应承下来,只是搭眼扫过其他几个裁判有些不善的神色,却不得不很遗憾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比试这种事,向来是宁早勿晚,只要人到齐了,双方同意就能开打,也不一定非要待到那个点儿。 苏漠轻松一笑,提身上了演武台,扫了眼还在看台上坐着的张流风,便朝李铭启微笑道: “不用,既然时辰差不多了,要是没什么问题,咱们就早开打早了事吧!” 一言既出,全场哗然。 “好嚣张!” “嘿嘿,再怎么说,人家也是连灭江阳城学府十级战士的,如今对付张流风,当然有信心这么说——张流风当时也没去平阴城挑馆,可到那天只见他弟弟被人打下台,他自己却从头到尾都没出现!” “这倒也是!” “哼,是个屁!人家张流风是早晋级了九品武者,不屑和江阳城那些战士级的计较罢了!你别看苏家那小子现在嚣张,等张流风上了台,恐怕三两下就真被了事了!” “九品武者?不会吧,学府里面出武者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要是他真成了,就算他不说,学府里老师哪能忍得住——那早该传遍盘陵府了!” 苏漠如此言语,连台下众人都听得不顺心,可想其神态如何可憎,然则张流风却是不惊不怒,依旧意态从容的走上演武台,盯着苏漠瞧了几眼,忽然笑道: “我虽然不知道你怎么才晋级十级战士,几天内就达到十级真气圆满之境,可只凭这,想要‘早开打早了事’,却是还不够——不知你还有什么手段依仗?” 苏漠闻言嘿一笑,道: “我的手段多得很,打起来了,你自然就知道!” “也好!” 张流风也不是个爱说废话的,微微一笑,便即开打,一招“天狼奔袭”直冲苏漠胸口而来, 只从这一招的名字,就能看出它出自临汾学府里的大路货“天狼拳”。 而说起天狼拳,苏漠还直偿怕谁——连练了它几十年的李铭启都说苏大少在这一套路上“尽善尽美”了,所以,只要真气跟得上,苏大少哪还怕什么招式变化,怡然不惧,抬手应敌,用的也是“天狼拳”的变化。 天狼拳作为军中武技,变化简单明了,只一转眼功夫,两人上手便接连拆了十几招。 十几招后,苏漠便发现形势不妙。 苏漠和张流风交手中,真气相交,虽然觉得对方真气虽然凌厉浑厚,却也发现,这九品武者的真气,并不如自己早先想的那般不可抵抗,苏漠在这方面虽然略处下风,却还无伤本身。 真正要命的,却是苏漠早先怎么也没想到的——招式变化! 坐拥“天地交感”境界的苏漠,竟然在招式变化、气机感应上,被张流风压制住了! 第三十五章 两败俱伤 天地交感下的气机感应竟然被压制,不得不说,这种现象完全出乎了苏漠意料。 像苏漠这种小心谨慎、珍惜面皮的少年,之所以敢在台上大放蹶词,理所当然的是因为他心中自觉胜率很大,比试的结果,也不会让他早先放出的言语和一片淡然的神态变成一个笑话。 而这种莫名的自信,来自于哪里? 至少有一半,是来自于天地交感这种奇异状态。 不是苏漠骄傲自大,实在是那种状态引人沉迷,在气机感应中,自己似乎前知前觉甚至无所不能,那种处处料敌先机,招招攻敌破绽的形态,由不得苏漠不沉醉其中,自以为尽得战斗变化之妙——而实战上的收获,也确实一定程度上迎合了这种感觉。 正本着这种感觉,苏漠才自觉胜券在握。 然而,这种感觉,终究只是一种感觉! 天地交感下的气机感应,也终究在张流风这里遇见了对手。 而气机感应既然失了效用,苏漠再自大,也不由心中有些发慌。 苏漠四天前就凭着大成的玄清内息,将自身真气提升至十级,而且,也凭着再一次伐取玄清内息滋养自身真气的行为,终于弄明白了阴阳印记的作用。 阴阳印记之所以在第一次和之后吞噬宝器仿品后,反哺的阴阳气流差距这么大,并不是因为什么“抗药性”,而是由那阴阳气流的特性和苏漠的“错觉”造成的。 阴阳气流的滋养作用,并没有产生什么大的变化,而第一次吞噬了水火玲珑塔后,那功效之所以如此给力,只是因为那阴阳气流,本就不是专门增进修为的! 阴阳气流,是主攻滋补养伤的! 只有在苏漠玄清内息根基受伤、元气不足时,阴阳气流才能发挥最大作用——而增进玄清内息的修为,只不过是顺带的“副作用”罢了。 苏漠在大量伐取玄清内息,完成了十级战士的晋级后,左腕上的阴阳印记终于又显出了它原本的作用——即使只吞噬了件三等仿品,当天的阴阳气流也使得原本根基大损的玄清内息回复了大半,然后第二天的阴阳气流,更是让玄清内息完全回复到未伐取前的水平。 见这情况,苏漠哪能还不知道该怎么做。 一股作气将十级真气推至大圆满境界后,玄清内息很自然的“受了伤”,然后又很淡定的被阴阳气流治好了。 就因为这次阴阳气流的发力,使得苏漠兴奋之余,险些忘了赌斗的事,还是下人提了一句,这才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对于这次比试的信心,也正来自于此。 感应周身全部穴道,炼通全身所有经脉,这种前提下,十级大圆满的真气,到底有多强? 没有参照物,苏漠也无从比较,只不过,从最简单的逻辑上来看,苏漠九级时,真气几乎远超顶尖的十级战士,那么在十级时的圆满真气,怎么着也不会顶尖的九品武者差太远吧——虽然九品武者与十级差距极大,可是,九级战士和十级战士之间的蜕变,同样也是成长和收获一样演化——更何况,张流风刚晋升九品武者不过几个月,怎么着也和“顶尖”挨不着边吧! 当然,由于真气质上的差距,两下平衡,恐怕苏漠还要略输一筹。 但是,苏漠还有玄清内息! 一分分化百分的玄清内息,能使真气暴增百倍的玄清内息——虽然碍于苏大少的经脉强度,十倍的增幅几乎就是极限,但即便“只有”十倍,也足以对张流风这个九品武者形成量上的绝对压制。 至于张流风九品武者真气上的独特“属性”,苏漠虽然一时无法得知,但是苏涛留下的那枚金铃,却无疑能使苏涛在这一点上的劣势缩至最小。 这样谋算下来,苏漠在数据上,竟是胜过张流风这个九品武者的! 所以,在实际执行中,苏漠就定下了一下很简单的策略。 先示敌以弱——只用本身的真气对敌。 再雷霆万钧——凭着气机感应,用十倍增幅的真气给对方来个狠的! 而这一切,都有个前提,那就是苏漠的气机感应! 苏漠若用上玄清内息增幅,如果增幅不大,虽然能很好操控,但未必能对张流风形成什么威胁。 如果增幅大,虽然能压制对方,可因为不能很好操作,声势必重——这和使用宝器仿品的道理是一样的——而以对方又不是傻子,看见这一招的声势如此重,当然不可能和你硬拼,只会和你游斗。 惟有气机感应下,在招式上将对方逼至不得不硬拼、甚至露出破绽,苏漠的十倍增幅,才能一击奏效。 所以在气机感应“失效”下,苏漠才会有些发慌。 没有了气机感应,没有了招式上的压制,对方作为九品武者,完全是进可攻退可守,而自己的真气增幅若是一击不能成功,对方有了防备,再想胜他,可就有些麻烦了。 苏漠暗皱收眉头,从方才的拆招中来看,张流风的九品真气果然品质奇高,虽然自己真气浑厚异常,可几次交手,不仅没占到什么便宜,反倒是吃了些小亏。 而更麻烦的,却是招式变化上。 苏漠虽然气机感应灵验无比,但是张流风的气机不仅模糊不清,而且整体更是跳脱变化、难以把握,而自己顺应气机的动作,又几乎被都对方猜透——这就让苏漠在交手过程中,几乎全程都被压制着,只得被动反抗,在这种被动情况下,一旦想要调动玄清内息和体内那枚金铃,第一个察觉的,肯定就是对手,完全没有什么出奇不意的可能! 若形势就这样发展下去,三十招! 最多三十招,苏漠就会山穷水尽,即便有着不输对方的真气,即便有着气机感应趋吉避凶,也会就这样波澜不惊的输了赌斗。 苏漠心中一阵抽搐,没想到事情竟会演变成这种样子! 然而,事情既然已经演变成这种样子,那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苏漠面若古井无波,双手一推一收,使个贪狼退的架势,连退数步,同时大喝道: “张流风,接我这一招中品武学——‘朝阳普照’!” 眼见张流风听了自己呼喊,果然迟疑了一下,未曾趁势追击,苏漠心头一喜,知道对方碍着武者和战士的差距,心里自视必高,见苏漠这般架势,不仅不会没“风度”的穷追猛打,而且明知自己会运用其他手段的情况下,恐所也还真会原地接下这招硬抗。 “朝阳普照”,只听这名字,就知道绝不是“天狼系列”出品——这是中品武学《朝元诀》中的所载一招。 拿到《朝元诀》后,苏漠虽然没有照本练功,可全书的内容却都记在心中,其中许多秘法,更是都摸索练习过,如今为了配合自己表演,这种时候,自然要拿出这种招式——这才有可能让对方调起兴趣,明知自己有小动作,却还要亲身试试这招的滋味。 “好!我也早听过《朝元诀》的大名,正想见识一下中品武学!” ——这是个一点也不出乎意料的答复! 张流风就站在对面,饶有兴趣的看着苏漠提气运神,又一拍丹田——这显然是摧动宝器仿品了,毕竟早在赌斗前就说过,苏漠可以动用外物,苏漠这招也用得很是光明正大! “接招!” 苏漠调运起玄清内息、体内金铃,体内真气充盈欲爆,在那枚小金铃的影响响下,更是多了种奇异感觉——全幅武装后,苏漠低吼一声,就是一招“朝阳普照”打了过去。 “朝阳普照”,听其名而闻其意,即便不是个普照四方的招式,也应当是个范围技——然而,没人规定武者的招式就一定要和自然现象高度吻合,至少,在苏漠这个十级战士手里,这一招的招式看起来就和它的名字完全没什么关系——旁观的众多老师学员都是这种感觉。 然而,作为对手的张流风见了这招,却是眼睛发亮,忍不住低声叫了声好。 然后,满面笑意,一招普通的军武技迎了上来。 苏漠见张流风果然拉不下九品武者的脸,选择了硬拼,不由面露微笑,体内玄清内息分解下,真气翻滚如潮。 张流风面带笑容。 苏漠脸挂微笑。 两人就这样笑着,眼见双掌就硬碰在一起,苏漠的掌势不知怎么回事竟突然一滑,仿佛从来没有出现在原本轨迹上的偏过张流风的拳头,而身体侧偏而过,也自然让过张流风的拳头——而自家的手掌,却去势更猛的往对手的胸膛印去。 “好!” 张流风见状不惊,反倒盛赞一声,原本收守护身的左手一推,恰恰顶在了苏漠掌上。 双掌相交,两人同时面露笑容,都为自己的成功而高兴! “嘭……” 双掌各自代表的主人真气狂涌,在这一掌之间展开了半点作不得假的硬拼——都想毕其功于一役! 赢了! 这个心思在双方心里同时响起。 苏漠看着张流风的笑脸,不由嘴角的弧度双扯得大了些。 原本差不多的真气,可自己却有着玄清内息增幅——而对方即便一直在防着宝器仿品,未曾用全力,也不可能料想到,自己的后手,竟然不是三倍增幅的宝器仿品,而是十倍幅幅的玄清内息! 所以,这场比斗的胜利…… ……呃 ……?…… 苏漠只觉得自己手上喷涌而出的真气如打在空气中浑不受力,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手掌上,突然涌现出一股绝大真气,以一种远胜自己真气的姿态,摧枯拉朽般,将自己那点真气防御尽数打碎! 苏漠全身经脉一震,当时脑袋就是一片空空如野——只能呆呆的看着自己打着旋的凌空飞出,半空中就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然后破布口袋一般的跌落在演武台一边! 眼睛竟恰好对着另一边的张流风——那是跌落演武台下,正口吐鲜红、站立不能的另一个破布口袋! ……所以,这场比斗的胜利…… ……呃…… ……?…… 怀着不断重复的一个念头,苏漠疑惑无比的昏迷过去。 》 》》》》》。 …………求……推……荐……和……收……藏……啊………… 第三十六章 月夜来客 苏漠很郁闷的躺在自己的小屋里,看着窗外的月光,轻叹一口气,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坐起身来盘腿掐诀入定。 和张流风的比试虽然已经过去了三天,可是一身的伤痛却还在不停的困扰着苏大少。 当天的赌斗,虽然苏漠很没形象表演了的凌空吐血倒地昏迷的戏码,可万幸的是,虽然张流风没昏迷,可他却跌落演武台下,所以,苏漠还是胜了。 不过,和张流风硬拼的那一掌上,苏漠所受的伤,却还是迟迟不好。 阴阳印记的养伤功效似乎只限于反哺玄清内息上,对于苏漠本身的经脉伤势,虽然也有助益,却没有对玄清内息那般神妙——当然,即便如此,凭着《玄清凝元经》的养伤功效,苏漠原本深重的伤势,也早已基本稳定。 通过这一战,临汾学府甚至于临汾城里,也又有了极好的谈资。 不论是苏漠连续晋级,不过几个月间就从八级战士突飞猛进到十级战士,还是张流风露出九品武者风采,终于成为临汾学府第一个本院出的品级高手,都足以让路人津津乐道。 月正渐西斜。 苏漠轻吐一口气,敛神收功。 《玄清凝元经》的修行与现世中的真气修炼不同。 真气的修练求于自身,只要你精神状态好,身体又受得了,什么时候修炼全凭感觉。 可是玄清内息则不同,每天修行的时间甚至地点都有规定——所以都称这是“功课”,根据所修功法不同,所要求的功课都不相同,玄清内息在这一点上,则很是宽松,或者说,有很多选择,而苏漠选择的,则是和梦中苏漠相同,每天子、午时候修炼。 巧的是,阴阳印记发力后,竟然正好也是每天子午时候吐出阴阳气流,这使才得苏漠在修炼中大借其力,修为进展一日千里。 苏漠敛神收功,自觉经过这一夜修行,自身内伤又轻松了几分,暗自盘算一下,发现还得多半个月,才能完全痊愈,不由暗叹了口气。 说实话,自从苏漠习武以来,和学府里同学打斗,一直很有分寸,这种程度的伤势,还真是上头一次了。 “这个张流风!” 一想到这,苏漠不由咬牙切齿,不过心思转念,便是旋即一笑,轻笑道: “不过,怎么说,他也是个九品武者吧!刚成武者第一战就被我打成那模样,不光被一个战士阶的存在打得满口吐血,还输了这场他们主动挑起的赌斗,赔了件二等仿品,怎么看也是他丢脸丢得更大发吧!” 低声糗了一通张流风后,苏漠自感心情大好,连身上的伤势都觉得又轻了几分,不由心怀大慰,准备洗洗就睡去。 然而,这时,却又有一道清亮声音从窗外传了进来。 “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背后说话,果然不是什么好习惯! 苏漠有些僵硬的转了转头,却发现窗外银光满地,却是空无一人,不由心中松了口气,擦着头上本不存在的冷汗自语道: “原来是幻觉!哈哈,看来睡得晚了果然不好,竟然都出现幻听了!” “今天倒是好月色,我懒得进屋了,不如你出来,在屋顶上坐坐怎么样!” 又一句话,却是从屋顶上传来。 这肯定不是幻听了! 苏漠轻叹了一口气,认命的出了屋,抬头一看,正见还是那一袭白衣,正骚包无比的坐在自家屋顶上。 “唉,张大少,大半夜的爬人家屋顶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话说回来,你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觉,上我这破屋来吹什么冷风——不会是因为输了赌斗,这会来打击报复了吧!” 来人正是打得苏漠凌空吐血,临汾学府百十年来独一份在学府里晋升九品武者的张流风张大少。 张流风摇了摇头,摆着手上拿着的一个小瓶,问道: “你喝酒吗?” 苏漠一愣,极尽鄙视之能的看着这个大半夜跑到别人屋顶,竟然只拿着一小瓶酒就敢邀请人的家伙,低喝道: “有事说事,没事赶紧走!” 张流风拿起手中瓶子喝了一口,轻叹一声,道: “其实我不喜欢喝酒,不过听那些年纪大的人总说酒能销愁,所以就想试试——虽然我并不愁,而且理论上来说,还应当算是很高兴!” “咳,张大少的伤势难不成都好了?大半夜的不睡觉休养,反倒跑出来吹风喝酒,要是喝出个好歹来,可别怨到我头上来!” 苏漠口灿毒言,想试试这厮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张流风抬头仰望星空,喝了口酒,叹道: “然而,即便理论是说应当是高兴,可是奈何我就是高兴不起来,可见,心情这种东西,还真不是个人能控制的!” 苏漠无言以对。 苏漠没法不无言以对! 因为他终于发现,这个张流风,完全就没有和他交谈的意思,从他开口开始,他整个就和一神经病似的自说自说——他们之间说的的那几句话,如果把苏漠的话都挖出来,换成任何一句、甚至什么都不加,也不妨碍张大少把话题进行到现在的程度! 那么,就放任这个神经病在这里喝酒,然后自己老老实实回到他坐着的屋顶下睡觉? 苏漠撇了撇嘴,纵身跃上屋顶,把手一伸,道: “还有别的酒吗?就这点酒,你也好意思叫人来喝?” 张流风递过了他手中的小瓶子,摇头道: “这是件顶尖的宝器仿品,瓶中的酒虽然只剩小半,也还有三十多斤。” 苏漠被这一句话雷得外焦里嫩。 晕晕乎乎的接过这件据说比他们家传家宝还珍贵的酒瓶,苏大少大力喝了几口,感觉手上重感果然没有改变,这才又真正晕乎乎的瓶子还了回去。 张流风见苏漠这般作态,饶是他如今心情四十五度明媚忧伤,不由呵呵一笑,叹道: “你弟弟也是莫愁圣山的真传弟子了,你都得了这么多好处,怎么看起来还是一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苏漠脸上被酒气一冲,通红一片——苏大少自然不是什么乖乖少年,酒的滋味早在好几年前就尝试过,可像今天这样大口饮用,却还真是头一回。 “哪有什么好处!莫愁山弟子又怎么了,那个莫愁山抠门得要死,那些人一个个又奸又滑,小涛又那么老实,哪能掏出多少好处——对了,你这个酒瓶真是顶级仿品?这有什么用?不会就是藏酒吧?” 张流风盯着苏漠看了看,却不答他的话,反倒又叹了一声,道: “你这身伤,恐怕一个月就能好了吧!莫愁圣山果然家大业大,随便拿出点东西,就远胜其他——我原本想让你躺上两个月,本以为早已高看你一眼,尽量把伤势往大了弄,却没想到竟然还是不成!” 苏漠见张流风又开始“不听人言”的自说自话,心中气恼,可嘴上却不由顺着他的话接下去,气道: “这又关莫愁山什么事!这全是我……呃,对了,你干嘛非要我躺两个月?” 苏漠不胜酒力,言语上便有些收束不住。 张流风这回倒没发挥他的不听人言属性,轻笑道:“你难不成已经忘了,你当时和流云硬拼一记,流云的真气不及你,被你震伤后,可是花了两个月才调养好!” 苏漠用那似乎被酒精隔绝了一圈的脑子想了半晌,才恍然大悟——原来“流云”就是眼前这厮的弟弟张流云啊! 张流风不等苏漠反应,又继续道:“不过,我能晋级九品武者,终究是受了你弟弟的指点——受人恩惠,本来不应当恩将仇报,只不过,我受恩是我的恩,我弟弟受气却是我弟弟的气,虽然想到你是你弟弟的哥哥,我不应当再凭武者手段欺负你,可是我弟弟受了气,当哥哥的不能出头,那这哥当得还有什么意思!所以我又不得不出手……嗯,对了,日后你遇见了你弟弟,他再要报仇……呃,算了,还是我自己和他说去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逻辑!简直……嗯,这个先不说……” 天边一阵冷风吹过,苏漠这本来有些清醒的头脑被张流风这一通“哥哥弟弟”的胡话,又绕得有些晕,不过,苏大少智慧无双,终究是从这番话语把握了主旨,皱眉头指着张流风冷喝道: “我要报仇,也是自己来找你报,关我弟弟什么事!哼,别看你现在是个九品武者,不过,九品武者又怎么了,演武台上不还是被我打得口吐鲜血!再者说,这还是我刚晋级,没把握好真气罢了,像我这种年轻有为的少年,打败像你这种三年才晋级九品武者的废材,还不是三两天……呃,三两个月……唔,一两年?……嗯,一两年的事!” …………………………………………………… ……还是求推荐票和收藏啊…… 第三十七章 目瞪口呆 张流风看着苏漠撒酒疯,不由摇头一笑,翻手一牚,就往苏漠头顶落去。 掌风凛冽,一下便把苏漠的酒意激醒了大半。 苏漠连忙抬手去挡,张流风却是掌势一变,三转两转,不知怎么的,就在苏漠额头轻敲一记。 “你……你这是……” 苏漠吃了亏,脾气就发了起来,虽然还不知张流风来意到底如何,可张口便要大喊——好汉不吃眼前亏,苏大少如今伤势未愈,哪肯和这个九品武者死磕,倒不如叫醒学府学员,先定这个张流风不甘失败,半夜偷袭的罪名! 张流风见状微微一笑,右手又压,掌风压得苏漠一口气未接得上来,叫喊就腹死胎中。 然后,又是一记敲在苏漠额头。 苏漠大怒,抬手反击。 张流风挥手化解,然后,还是一记敲在苏漠额头。 然后,又是一记敲在苏漠额头。 ………… “算了算了,想敲你就敲吧!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别人屋顶敲人额头有什么好玩的!” 苏漠连续被敲了十几记后,终于认清了现实,不再反抗,一屁股坐了下来——气机感应根本抓不到对方轨迹,真气又全然不是对手,这种情况下,不是全然吃亏才怪呢! 张流风见状微微一笑,终于开口道: “怎么,不再试试你的那种能感应敌人气机的奇特武技了吗?” 苏漠闻言心头一震。 “感应气机,你怎么知道?” “感应敌人气机,诚然厉害,即使是许多入品武者,也都不能领悟,可是,若是你以为只凭这个就能横行天下,那就大错特错了!至于真气……” 真气?真气又怎么了? 苏漠一个念头还没转完,就察觉出张流风一掌按来,却不似先前几回一样弹他额头,而是以一种不容抵抗的态势,按住他的肩膀,然后一股沛莫能御的真气,以另一种不容抵抗的态势,在他体内经脉行走一圈! 这……这是怎么回事? 苏漠早在看出不妥时,就用出了玄清内息的十倍、甚至更多的增幅。 可是,即便用出了这更加剧内伤的真气…… 竟然,还是抵抗不了张流风的真气! 怎么可能! 苏漠麻木的震惊着,徒劳将自身暴增后的真气围追堵截,却还是任由张流风的真气行走一周后又退了回去。 “嗯,这种伤势,应当能躺上两个月吧!”张流风收手后,似乎感觉到了苏漠方才“自残”的程度,满意的拍了拍手,扫了一眼还在呆滞中的苏漠,呵呵笑道:“怎么?不敢相信?不明白为什么你体内另一股隐藏的真气明明能使你本身真气增幅十倍以上,怎么还会被我轻易压制?” 苏漠闻言呆了半天,突然跳起身来,指着张流风大叫道:“你……你到底是谁?你不是张流风!张流风和我赌斗时,明明……” 张流风挥挥手拍掉苏漠伸出的手指,轻叹道: “你不会真以为自己凭着那些小手段,就能和九品武者拼个两败俱伤吧?” “我在演武台上,只是把自己真气控制在刚好和你持平的地步罢了——当初我挑战你弟弟时,你弟弟虽然是六品武师,把真气压制在刚好和我持平的地步,却依然能完胜我,如今我作为九品武者,用出和你相当的真气,却只能勉强胜你一筹,甚至还被你用那种小手段拼个两败俱伤,已经很丢人了!” “现在我用的是九品武者的真气,你不入品级,当然没什么反抗力——话说,难不成,你还真的以为,凭你那些手段,就能拼伤一个九品武者?” 苏漠听着张流风的解释,有些失魂落魄的跌坐下去。 精心准备,自以为得计的谋划,勉强能接受的结局,结果却发现,这一切不过是对方的“玩闹”罢了,这种现实,却让苏漠一时间如何接受。 张流风见状不由又摇头叹道: “唉,不过,你也别灰心,你那些手段,只要不出去乱逛,也足够你在这临汾城里受用的了——何况你还有个莫愁圣山的弟弟,只要不出去遇见那些……” “哼,你今晚来这,就是为了恶心我?”苏漠终究是个倔强孩子,虽然一时间被张流风展现的“现实”惊得有些失魂落魄,可一旦缓过神来,立即发现自己又被这个张流风绕了进去,哪容得他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的话,起身冷笑道: “不过是早晋级罢了,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如今你手段高,那是你等阶高,赌斗时你放水,那是你愿意放水,就算你本事再高,可既然你输都输了,还在这显摆什么?更何况,你也不过虚长我两岁罢了,如今我还是十级战士,自然打不过你,可小爷我也晋级的时候!到时候,凭我的根底,像你这样的,来三五个也不够我填牙缝的!” 苏漠发起颠来,连莫愁山那个姓杜的四品武师都不放在眼里,何况眼前这个九品武者! 先前不过是被这厮一番表演和那几口烈酒绕进了死胡同,可被冷风一吹,苏大少翻转过来,哪会在口舌上饶了对方。 “凭你的根底?”张流风听了苏漠的反击,却是面上一愣,用一种离奇的眼神看着苏漠,反问道:“你有什么根底?” “我……” 苏漠哑然,总不能为了争一口气,把自己感穴通脉的事情都卖出去吧! “哦,对了,难不成你是想说,凭你周身穴道全感,经脉尽通的根底?” 张流风淡淡说来,却字字如睛天霹雳,震得苏漠又是一阵外焦里嫩。 “八级时感应周身穴道,九级时炼通所有经脉,真气浑厚,确实无人可及!可是,这样一来,你究竟想拿什么来突破九品武者?” 张流风缓缓而言,却说得苏漠心惊肉跳。 “你弟弟给你这功法时,难不成就没跟你说过?你既修炼了这种速成功法,又另练了其他属性真气,难不成你还以为自己能晋级九品武者?或者说,难不成,你以为,日后你晋级的九品武者,和我这种九品武者是一种概念?” “你感应穴道是凭着其他法门感应的吧!难道你就不知道,如果不是本身真气感应出来的穴道,那么晋升九品武者时的那一步,断然没法子自然渡过?而且,你体内还多存了一股真气——即便那真气再玄妙,难道你就不知道,除非你能将两股真气炼成一体,否则即便借助丹药晋升了,也只是个“半成品”?这两条路一堵,你想晋级九品武者,嘿,除非你愿意服用莫愁山的破天丹,以后也只凭着丹药之力晋级,再没有自然晋级的可能?” 苏漠目瞪口呆。 张流风看他这模样,摇了摇头,举瓶又喝了口酒,才又轻声道: “我五岁开始习武,十岁才成为八级战士,十一岁时被我那个当着天河派长老的师父收入门下,本来他当时就要带我回山门,不过我想带着我弟弟一起去,他却怎么也不许,说以我弟弟的资质,即便是去,也只能从苦工弟子做起——苦工弟子,不仅要做很多很多苦力的活,还得练那些很差很差的武学,我当然不可能同意,于是这事就吹了……” “他只给了我一部天河派入门的功法——那是部连天河派苦工弟子都能修行的功法,我就看着那上功法,然后乱七八糟的的练了一通,一年之后,他又来看我,才发现,我走了错路。” “我感应了很多穴道——说起来,这事还要怨你弟弟,你弟弟那年被莫愁圣山收走,传出了当时感应一百零八处穴道的传言,我当然不可能服气,于是,就凭着秘法和我自己的巧思,多感应三四十个穴道!” “小孩子,当然是不懂事的,只以为穴道感应的越多越好。” “而也因为这个不懂事,我在十级战士上,硬生生呆了三年——直到几个月前遇见了你弟弟!” “我凭借其他秘法感应出来的穴道,应用时与自身感应穴道一般无二,也有修炼养护之法,只不过,即便如此,想突破九品武者之界,却也不得不在门在踟躇了三年,才借机缘晋升成九品武者——你有多少穴道是用其他真气法门感应出来的?或者说,你有多少穴道是凭自身真气精力感应出来的?而就你这般情况,想要不借丹药等旁门方法,不走最下等的感应属性之道,你又要花上多少年,才能晋级九品之境?” 张流风絮絮叨叨,很有话痨风范的说了一通。 苏漠,却惟有继续目瞪口呆。 第三十八章 回笼觉 谁掌握了信息,谁就掌握世界。 这是苏漠梦中世界前十六年中偶然听说过的一句话,虽然不管梦中还是现世,苏大少都对这话嗤之以鼻,可不得不说,也句话在这定时间上说明了一件事情。 信息,真的很重要! 至少,在张流风淡定之极的抛出了大量信息后,饶是苏漠向来自诩心机百变、智深似海,可也不由被震得头脑昏昏,只能顺着对方的话题尾巴发言。 这样,不好!很不好! 苏漠深吸了几口气,才稳定住了心神,看着还是一脸明媚忧伤的张流风,沉声问道: “说了这么一大通,你今晚来,到底想干什么呢?不会就是想在言语上打击我一通,再显摆一下你的门派出身吧———要是真没什么事,我就回屋睡了。” 张流风叹息一声——张流风今晚的叹息似乎特别多。 “今晚出来散心,本来是为了另一件事,不过遇见你,却让我想起你弟弟来了!怎么说,你弟弟也是帮我突破九品武者之境了,如今虽然不得不打伤你,可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当挽救一下你这失足少年,免得你坐井观天,难免死在外头。” “不过,说到这,我又觉得,你倒也不一定就是失足了!毕竟,再过两个月,府院会后,你就要到军伍里去了,大离军伍最喜你这种苗子,军队中又有许多外人不知的秘法,你到了那里之后,再有其他际遇,也未可知。而且,就算没有其他际遇,军队里,也总比外面好混,你在里面混上几年,再回来当上苏家家主,兼任个学府的老师,倒也是件好事!” 苏漠听得莫名其妙。 “我今年才十四,还有两年才会参加府院会,两个月后的府院会和我有什么关系,就算有关系,我又去军队干嘛!” 大离虽然国内还算昌平,可边境战事却还连年长存,像军队这种高危去向,向来只有那些资质一般、家境一般的学员,或者那些矢志报国的神经病才会前赴后继,像苏大少这般情况,就算是未曾做那个梦前,也自觉能进个普通门派——若是看在弟弟苏涛的面上,便是那几个极有名气的门派,也不是没有拜入其中的可能——何曾想过去军伍里厮混。 张流风闻言再叹一声,无奈道: “大离学府之属,只要达到十级战士境界,不论岁数,都要参加每年一度的府院会——咱们学府也是一样,只不过,这几十年里,都没有不到十六就达到十级战士的学员罢了!而府院会上,像你这种借助外道使得周身穴道全开的学员,大门派不屑要,小门派没本钱要,惟有军队青睐你,多半会点名要你——这种情况,大离王朝内三大圣地,六大门派虽然都能要人,可人有却不会收你作内门弟子——你不去军队,又能去哪?” 苏漠一愣,脑袋中诸念飘过,旋即灵光一现,勃然大怒,指着张流风喝道: “说谎也不打个草稿,学府里早到十级战士的,你不就是一个!你早在三年前就是十级战士了,现在不也好好站在这——你这睁着眼说瞎话想哄谁呢!” 张流风摇着头呵呵一笑,举起酒瓶又喝了一口,道: “我不是早说了嘛,我和你不一样,我早在五年前就被天河派长老收为弟子,只不过当时若是入门,只能从外门弟子作起,而我又不愿离家,才在学府里挂个名,一直不去罢了——不然你以为我手上这把顶尖宝器仿品是哪里来的——天河派作为大离王朝六大门派之一,虽然比不得莫愁圣山威名在外,可其中一位长老,办这点小事的能量,还是有的!” 天河派的弟子! 苏漠看着眼前白衣飘飘、自称是天河派弟子的张流风,脑中一阵翻滚,这才想起来这厮早提过自己出身不凡,只不过也不知是不是酒气还未消,脑中翻腾半晌,最后竟冒出了一个诡异念头: 原来这厮号称临汾学府第一个自产的九品武者学员,全然是扯淡! 悲摧的临汾学府,还是一个自产的武者级学员还没有啊! 苏漠脑海中一个诡异的念头还没走完,就听张流风接着说道: “两个月后的府院会,你弟弟或许会施些手段,让你进入哪个门派。不过,三大圣地肯定是不会要你——如果他们肯要,那早在当年你弟弟走时,就一起收你走了——至于六大门派,虽然比起圣地差了不少,可是只凭一个真传弟子就想让他们收下你这等弟子,也还是多半不能够,而即使你弟弟舍得什么好东西,勉强让你进了门派,你在门里的日子,也绝对不好过,毕竟,你弟弟再厉害,也是你弟弟的事,像你这种日后注定只能凭丹药之力晋级九品武者的,在那种大门派里,哪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何况,不要说六大门派,就是那些差些的宗门,除非你在门里有靠山,或者肯伏低作小,给那些有靠山的当个狗腿子,否则也不会有什么舒心日子!” “所以说,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去军队,混上几年,然后在这临汾城里安安稳稳的持掌苏家的好!毕竟,只要有你弟弟的名头罩着,不管你本身修为如何,临汾城、甚至盘陵府都能够你折腾的了。” 张流风抬头看看天色,也不管苏漠听完后一脸便秘的表情,只是把手上酒瓶好好系在腰间,然后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随手扔给苏漠,长叹一口气,道: “若非是承着你弟弟的人情,我还真不愿费这么口舌——毕竟,虽然流云老说我是个话痨,可对于一般人,我还真没什么说话的兴致!” “赌斗上的东西,我正好身上就带着件,现在就给你吧,明天一早,我就要带着我弟弟,和那个师父一块去天河派正式入门,现在给你,也省得家里面再出血了。” 张流风说走就走,提升运起身法,飘飘摇摇的就下了苏漠的屋顶,边走边说,用着极平淡的语气继续道: “穴脉全通,十倍增幅,都是难得秘法啊,可是,外面的世界大得很,也精彩得很,更是血腥得很,不是你这种只凭取巧之道而前行的存在能染指的!” “更精准一点说的话,那就是——真正的武者世界,没有你这种人立足的地方,如果不想像被你弟弟轻松斩杀的那些三流武者一样,就好好在经营家族,不要老拿着你那些莫名其妙的‘自傲’了……毕竟,别人,可没我这么好的脾气……若能杀人灭口的话,也未必肯看你弟弟的面子……” 张流风乘风而去,余音袅袅。 苏漠一脸晦暗莫名,可听了张流风这种张狂无礼的话,却是罕见的没有出口反驳,只是自己呆坐在房顶上。 银轮渐西沉,金乌欲东起。 苏漠就这样在屋顶,呆呆的坐了半个晚上。 清晨第一缕阳光还没见着身影,临汾学府开始有了些动静。 苏漠恍若初醒,突然冷笑一声,站起身来,把手上那枚小巧的铜镜收入怀里,朝着张流风走的地方,重重的啐了一口,翻身下了屋顶,弄好铺盖——睡起了回笼觉。 被褥都是好被褥。 美滋滋的睡意来侵,苏漠舒服之极的呻吟一声,在将睡未睡际,嘴里喃喃嘀咕道: “什么玩意儿!” …………………………………………………… 感谢留泪同学打赏和支付,本书的第一次啊……还有之前的评价票也是…… 嗯,今天还有一章,然后第一卷就要完了——本来这章将就一下的话,也差不多能完,不过,我感觉一卷三十九章要比三十八章好听点吧——接下来又要换地图,改地方打怪升级捡装备…… 而且,很巧的,今天(或者是昨天?)下新书榜了——果然,不论好事坏事,什么事都要挤在一起啊! 所以说……推……荐……票……和……收……藏……啊…… 第三十九章 大梦初醒 “苏大少,你要想好了,盘陵山可不是什么善地,虽说你现在是十级战士,可盘陵山里每年葬送的品级武者难道还少了?不光山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的妖兽,就是普通的野兽毒虫,也不是光凭拍脑袋想当然就能解决的!” 方凌峰叹息一声,用着极度恨其不争的眼神看着面前笑呵呵的苏漠,看那神态,直恨不得敲开苏漠的脑袋清洗一通,看看他是不是让什么秽物污了脑子。 苏漠神态自若的夹了筷菜,细细品味了一番后,心旷神怡的轻叹一声,赞道: “仙人居的招牌菜就是妙,凌峰,不是我说,这可真比你们家的凌云楼强多了!” 方凌峰闻言不由翻了翻白眼,今天一早就被这厮拉来仙人居,死皮赖脸的要他请客,还在吃吃喝喝中抛出这么个消息,然后一脸风清云淡的继续吃吃喝喝下去,却让方凌峰念头怎么通达下去。 见苏漠这不听人言的样子,方凌峰索性不理这厮,反倒朝旁边一脸无辜叶秋问道: “叶秋,你怎么回事,苏漠这小子发疯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跟着发疯!盘陵山是什么地方,你就这么真么放心让他一个人进山去?” “呃,不是一个人进……”叶秋继续一脸无辜的响应道:“苏漠是和我们家下属的采药队一起进山,同行的人,总也有二三十吧!” 方凌峰冷笑一声,道:“还真当我是不经事的小孩耍呢!盘陵山采药的行当,我们方家又不是没沾过手,就算现在没了,也有好几线的往来,采药队的死伤率是多少,我又不是不知道。更何况,看苏漠这态势,肯定不是和采药队一起进出的——要是总和采药队在一起,那在山外坐等药材出山岂不更好,何必非要自己巴巴的赶过去!” 叶秋挠了挠头,无奈的看着苏漠,明显是不知道这个谎该怎么圆下去,只能把话题重新抛回苏漠手里。 苏漠白了叶秋一眼,看着一脸“且听你编”的方凌峰,不由振奋精神,股起十余年说谎之经验,一通谎话,连草稿也不用打,自然而然便挥撒而出: “其实,我这回出去,是要躲债呢!” 方凌峰闻言嗤笑一声:“躲债?苏大少你欠了什么债,整个苏家都还不起,非得让你这个大少爷到盘陵山里躲着去?” 苏漠摇了摇头,神色凝重的说道:“一个半月后的府院会,就是最大的债主——凌峰你难道不知道,只要晋级到十级战士,不论年纪,都必须要参加府院会?” 方凌峰闻言一愣,刚想出口反驳,话到口边,却突然一滞,脸色也渐凝重起来,喃喃道:“这么说起来,我好像还真有些印象,好像真有这么一条……我早听说,像张流风是被一个大派预定下来的——对了,张流风都能拖下来,你怎么就不能拖,说起来,还有谁家的牌子能硬过你那个弟弟的,只要让他吱一声,咱们学府再给点面子不上报,这事不就结了吗?” 苏漠摇头苦笑道: “哪有那种好事,圣山面子固然大,可我又不是他们的弟子,只不过是他们弟子的家人——还是个恶了他们其他门人的的,小涛儿的门派面子再大,也罩不到我这儿了。再者说,我弟弟回家之后那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经过那事,临汾城里这些人本来阴阳怪气的,哪有什么面子给我们。” 方凌峰沉默半晌,突然回过味来,跳脚道: “对了,不就是个府院会嘛,凭你的实力,你怕什么,就冲着你强拼张流风的水平,那些门派还不都得抢着要你,而且你还未到年限,正是潜力无穷之状,等到了府院会上,指不定你弟弟那儿使点力,你就也跟着被莫愁圣山收进去了,这有什么好怕的!” 叶秋这时适时出言解围道: “不是这么回事!你还没听说吧,今年府院会的主持者,正是上个月出山任‘国师’一职的三品武宗——杜宇——也就是苏漠那回得罪的莫愁山的‘小杜先生’!” 对于聪明人,永远不用多说。 方凌峰听到这里,目瞪口呆之后,也不得不拍了拍苏漠的肩膀,叹息道: “兄弟节哀,今年不成,明年再来就是了!反正府院会的主持者都是在国师里轮翻出的,你等到明年再上台,还正好能和叶秋一起上台呢!” 接下来,方凌峰自然放开了心怀,很轻松的笑闹中,就答应了苏漠提出的索要药材,并且还拍着胸口要直接送到盘陵山入口小镇,毕竟,苏大少得到的《朝元诀》里,不仅有武功修炼方法,还有那位朝元居士炼药心得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苏漠那般沉重的伤势,本来医师断言要几个月才能好,结果受伤后的第四天,苏大少突然自己要来一大指药材,然后一阵乌烟障气后,竟然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就好得差不多了——而在朝元居士洞府出世时,本来就影影绰绰的传着那位前辈高人除了武功高强外,还是个极高明的炼药师,所以才会在盘陵山定居最后老死的言论——两相结合,苏大少这不是得了前人炼药手记,还能有什么解释。 方凌峰既然知道苏漠不是见着自己药方给力,就脑门一热的想跑到深山玩什么曲径探药,自然也就很大方的有求必应。 一阵酒足饭饱后,众人自然是该干嘛干嘛去,惟有焦战衣走在最后,没头没脑的跟苏漠说了句“向东南”,却让人无可捉摸,不过考虑到他一向神神道道,便只当他要让苏漠往东南方向的盘陵山行进了。 苏漠送走几人,也不由松了口气。 说实话,先宰人一顿,再向人要一堆价值千金的药材,这种奢遮事件,也惟有苏大少才能拉得下脸皮了。 不过,也没办法啊! 苏漠轻叹一声,还有一个半月,府院会就要召开了,虽然他把弟弟苏涛留下的东西都搜了一遍,果然找出来了不少有用的灵药,使得他半个月就把身上的伤势治好了,可是,另一个坏消息——也就是真如叶秋所说的那样,那位小杜先生真的主持这一次府院会,却使得苏漠发难过起来。 张流风所说的话,当然不能尽信。 不过,要让苏漠真拿自己未来赌一把,看看他参加府院会后是不是真的只能到军队里混,那苏大少还真是有点下不定这心。 而更让人不淡定的,则是,张流风所说的关于晋升九品武者的事,大概,可能,也许,还真的是真的! 养伤中,苏漠按着诸多功法的记载,偿试着冲击九品武者之境,本来,以他十级战士大圆满的实力,冲击一下九品武者之境,就算不成功,也应当在冥冥中有所感应,模模糊糊中能知自己不足。 然而,苏漠冲关时,却是一无所得。 就像万斤巨力击在空处。 苏漠冲关不成,却几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差在哪里。 不死心下多试了几次,苏漠才渐感到,果如张流风所说,《玄清凝元经》虽然神妙无双,可也不是全知全能。 既然穴道经脉全是用玄清内息打通的,那日后修行,根基就落在了《玄清凝元经》上。 想半路改修攻击力更强的真气? 甘蔗哪有两头甜! 既然以往都是借玄清内息修行,那晋升九品武者,也非得有玄清内息开道,才能突破! 而即便突破之后,九品武者特有的“属性”怎么办,晋升中品武师的“罡气”怎么办,只凭玄清内息提带,即便晋升九品武者,又怎么感应“属性”? 而如果在“属性”这条上先天有憾,那么真气的凝炼程度、攻击力都要大为逊色,即便有着庞大的真气总量,在真正比斗时,也未必能占着什么便宜。 那么,怎么解决呢? 苏漠心中哀叹一声。 玄清内息的修行过程如此循循然善诱人,已经把苏大少引入其中,时至今日,那也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阳光普照,耀眼的日光撒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苏漠眯起眼,看着天空,喃喃自语道: “事到如今,也只有希望那个朝元居士笔记里的东西靠谱一些了!那笔记上说的东西,只要能凑齐一半,我就能在半年内晋升至炼气期,然后……然后再说然后的事,先成了九品武者,凭着我的修炼速度,再加上玄清内息的增幅,就算比不上那同等级些顶尖的人物,怎么着,也不会再比张流风那种家伙差……差太多吧!” 苏漠眼光轮转回来,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莫名其妙的,就升起一股仿佛梦境般的蒙胧感。 这种地方,这种生活,真的就是我想要的吗? 难不成,真像张流风所说的那样。 临汾城里当上苏家家主,借着弟弟的名头成为临汾一霸? 我去他个%……%¥#@##¥%……%……嘞! 虽然只是在心中恶骂了一通不能现诸于世的言语,苏漠还是难忍心中一阵舒爽! 借着弟弟的名一路通行?凭着玄清内息飞速晋级吓吓小朋友?用着梦中所得敲赚着些学府里学员? 想着那晚张流风漠不经心的冷嘲热讽,苏漠不由又是一阵心潮澎湃。 确实,难不成只要把眼光停留在学府里所谓的“风云榜”上,外界的那些真正天才而遮拦的人物们就会自动消失? 三大圣地,六大门派,只要眼含敬仰的说一句遥不可及,就真能止住那股想要与其争锋,一展自身的悸动? ……果然……欺负着这些连部好功法都得不到的“穷学员”们以获得快感,决然不是苏大少这种有为青年应当过的生活啊! 苏漠摇着头想道。 再回首,十四年蝇营狗苟,一如大梦。 可是到如今。 也差不多该醒了吧! 就像梦里那那谁说的…… 男人的征程,就应当在外面那无尽的精彩世界啊! 第一章 进山 盘陵山连绵万里,是大离王朝内第二大山脉,却在完全处于大离境内的山脉中排名第一。 万里大山中,物产之极其丰富,若依以而看,这山脉本应早被世人开采熟悉,只是,这盘陵山中却多凶险,毒虫恶障、山精妖兽都凶猛难服,就连上品武宗,都曾有过陨落其中的纪录,其余商众更是无能深入,这才一直保持着其内里的神秘。 不过,再神妙的山脉,也阻挡不了商人那追求利润的火热之心! “听风!听风!还不快去看看苏少爷来了没,再过一会,这一轮采药队进山时辰过了,可就只能等下一轮了!” 五道镇上,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人看着天色,一边安抚着旁边数位面色不善的山民,一边向小厮叫喝着。 一个瘦小的身影应声而出,响亮的答应一声后,三步并作两步的就蹿了出去,显然也知道这进山采药的队伍风俗。 盘陵山中特产丰盛,而这些物产中,又以药材最为普遍。 盘陵山中出产的药材,大部分都要比外面产出的药材药力强上三分——而价值上,只要运作得当,便是比同类药材高卖上近一倍的价格,也是极易脱手的。 五道镇的采药队有好几支,但是无论哪支采药队,其中占主力的,都是生于厮长于厮的山民。 这些山民虽然在武学修为上大都平平,可是凭着对于山林变化的熟悉,却能够最大限度的保证进山采药众人的安全,更能熟悉的找到盘陵山特产的许多药材。 只不过,这些山民却大都思想守旧,对于进山的日子、时辰、频度都有自己一套说法,每次入山前都有些莫名其妙的仪式,而仪式之后,若是误了时辰,那不论如何,也不会在七天内再出发——所以,当时辰渐近,苏漠却没有提前出现在队伍里时,叶家药行掌柜的才会急得满头大汗。 药行虽然也收散货,可许多紧俏货和上家要求的药材种类,却只能拜托这采药队出手才能办妥,若是耽误了这一回,就要等至少七天,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叶掌柜,要是再不准备走,那这一回的进山,我们就不跟着了!”一个面色黝黑的山民看着天色,皱着眉着朝一旁不停擦汗的叶掌柜道: “再者说,进山寻药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您说的那位苏少爷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么个金贵人物,想要什么药材料,跟咱们兄弟说一声也就是了,何必非要亲身进山找……要不然,这回就让我们先走?” 叶掌柜也是一肚子的苦水,这位苏少爷是自家大少爷安排来的,只说安排让他进山即可,而叶掌柜虽然一开始心中满是腹诽,可等真人到了接触两次后,倒觉得这位苏少爷并不似自己想像的那般是个无礼取闹的纨绔,反倒很是省事,这才放下心来,特意给安排了队很有经验、有着十几年采药经验的山民一起。 可谁知,老实人不办老实! 这苏大少不让人操心时是不让人操心,可一旦让人操起心来,却还真是够让人操心的! “李头领莫急,要是时辰到了,那位苏少爷不没来,那我也不……咦,你看你看,这不是就过来了嘛!” 叶掌柜一边腹诽,一边和这个姓李的山民解释着,刚说了两句,眼角光闪,回头一看,却正是苏大少运起轻身功法奔至,这才松了口气。 毕竟,叶大少的吩咐中,是一个月内,一定要把这位苏少爷送进盘陵山,而且,至少要呆到府院会开始的三天后——若是两头都堵上的话,那这位苏少爷至少也要在盘陵山里呆个十几天才成。 如今一个月的期限已经过了二十多天,若是这一回的采药队赶不上,那就只能委托别的采药队。 可若是真委托给了那些人,只怕想在盘陵山里呆足十几天,还非得加上不少添头才行——这般割肉举动,却让叶大掌柜如何舍得。 “苏少爷,您可总算来了!再不来,可就只能再等七天,才能再进山了!” “抱歉抱歉!这回炼药忘了时辰,收拾东西又费了不少时间……” “行了,有事等以后再说——再不抓紧,今天可就真进不了山了!” 叶大掌柜见苏漠来了,赶紧迎了上去,匆匆说了两句,就被一旁的李头领打断,在众人无奈的苦笑下,带着苏大少爷就往采药队集合地走去。 采药队,正在镇外集合,全队一共有十八个人,从人数上来说,已经算是极多的存在了——除了三个山民,十二个叶家药行的采药伙计,还很惊艳的存在着一位九品武者。 这位九品武者带着另两个少年,和苏漠一样,也是都是搭顺风车的——专业的采药队带着那些想进山撞运气的武者,本来就是这盘陵山外小镇的风气,不然苏漠这样的存在想要和采药队一起进山,哪能只是自家大少家一句话的事。 “嗯?等的人就是他?”三个山民带着苏漠一到,其他人都不没说话,那两个搭顺风车的少年之一反倒先皱眉:“李头领,不是说进山的都要有自保之力,免得拖累队伍嘛,这怎么还又带了个小孩来!” 李头领闻言一愣,有些敬畏的瞟了一眼旁边的九品武者,见他没什么反应,才笑呵呵的说道: “王公子可不要小看这位少爷,这位少爷虽然年轻,可却是位十级战士,真打起来,老李我也不是他的对手呢!” 敢来盘陵山里玩乐的,哪个没有几把刷子。 像苏漠这样脸嬾的少年郎,若非刚来时候确实立了威,这些连药行的面子都不太买的山民,哪有功夫陪这小娃娃玩什么探宝游戏。 这话一出,不光那出言质疑的少年,连一旁低眉闭目的九品武者都不由一惊,齐齐睁眼看着苏漠。 苏漠不过十四五岁模样,这般年纪的少年,竟然是十级战士,而且还让这个姓李的山民都自承不是对手——要知道,山民们可不会用外面那些客套话,说不是对手,那就真不是对手——这种手段,放在哪里,都算是极出众的人物了! 采药队本身中,都是六到十级的武者,其中,十级武者,也不过只有两人罢了,而另一伙的三人中,除了那位九品武者,另外两人,也不过一个八级一个九级,苏漠虽然是独身参加其中,又是明显脸嬾之极,可一瞬间,就赢得了大部人的隐隐的尊重——毕竟,在这个拿命讨生活的地方,实力和经验知识,就是最宝贵的东西。 苏漠这时适时的说了几声抱歉,并且故意露出了自己“略懂”炼药知识后,周围传来的目光便更见和善起来。 再多说两句,李头领便喝了一声,领着另外两个山民做了些在苏漠看来莫名其妙的事后,一声吆喝,一众人,便缓缓往幽深的盘陵山脉。 直到此时,苏漠才徐徐松了口气。 府院会的规矩大得很,却也有不少漏洞可钻,苏漠若是只想推掉府院会上的应付,倒还有许多条路事以走,可若是想顺便寻求突破,使自己不至于沦为张流风口中不配踏足外面世界的存在,那还真就只有盘陵山脉一个选择! …………………… ………………………… ……换地图了,写的很不适应啊…… 第二章 朝元遗产 盘陵山中的采药队里,虽然没有什么高手,可却都有着好脚力,苏漠虽然是个十级战士,可走起山路来,却也未必比队里的伙计们强多少,更别提那三个实力不弱的山民了,若非苏大少一身真气浑厚悠长,第一天翻过六座大山,还真有些吃不消。 山路不比平地,若是在官道上奔走,苏漠自信,整个队伍里,除了那位九品武者不好说外,其他人都只有在他屁股后面吃灰的份。 可在这山路上,犹其又在那个李姓的山民头领的引路下,一路行来,却只能和其他几个六七级战士水平的伙计们持平。 当然,还有更不堪的。 另外两个搭便车的少年,凭他们一个八级一个九级的水平,若非那位九品武者帮衬着,只怕在行进一半的时候,就要被抛开几座山的距离了。 即便如此,采药队里还是有几个伙计明里暗话的讽着他们——若非他们拖着后腿,采药队现在本应当在两座山外的山民废弃的木屋里休息了! 采药队进山,少则十余天,多的甚至要呆几个月,不过,按着眼下这个时节和雇主的要求,这次进山并不会耽误太长时间,只在路上采了少量药材的伙计们背后都带着吃食补给,三个山民又在行进途中顺手猎获了些肉食,是以晚饭倒还算丰盛。 用过饭后,三个山民带着几个伙计清理出场地,又在周围撒了些不知什么材料的花粉药汁,这才安排众人睡下。 众人显然都累得够呛,草草收拾了一下就找地方躺了下来。 月正当空。 山间风声吹过,山森哗哗作响。 苏漠睁开眼,和不远处守夜的伙计点头笑了笑,便就势坐起身来——玄清内息虽然增长缓慢,可修行本来就是件不见增、日有所涨的事,不管如何,每天的功课却是不能耽误的。 存神纳息,吐纳归元,这每天的功课,才是苏漠强大的根本。 半个时辰后,苏漠缓缓睁开双眼,活动了一直身体,抬头扫了一圈,却发现轮换的守夜人,已经成了那个黑廋的山民头领。 苏漠心中一动,悄悄起身,朝坐在一株古树枝桠上的李头领笑了笑,便也运起身法三两下蹿上了树枝,和这山民头领并排坐了下来。 李头领见状也不奇怪,反倒笑呵呵的摇了摇手上的皮囊,随着皮囊中水声响动,周围便又飘起阵酒香来。 苏漠连忙摆了摆手。 李头领又笑了笑,小心翼翼的把那皮囊塞好装起,才轻声赞道: “苏少爷好用功啊!晌午时候那阵我们休息时,你就在练功,没想到晚上这么累了,竟然还这么刻苦,怪不得如此年轻就这么厉害!” 苏漠闻言嘿嘿一笑,装傻道: “年轻人精力旺,当然要多修炼会儿才好!” 真气的修行最大的一点坏处,就是在修炼真气时,不仅不会回复精神,反而会因为高度集中精神的凝神引气,使得修练后精神不济,需要更多的时间休息——像采药队这样劳顿一天,即便是李头领这样的山民,也会因为顾惜第二天的精神,不敢进行什么修炼。 不过苏漠身具玄清内息,在这点上却是占了大便宜。 玄清内息的修炼本就介乎入定观想和引导真气之间,每天功课做完后,虽然还不能代替睡觉休息,却是不仅不会损耗精力,还会有很大的缓和作用,这才能在众人都累得倒地睡觉时,还能起身做每天功课。 李头领当然不知道这其中差别,便只叹道:“要是我年轻时有你一半努力,恐怕现在也不用天天在这山里讨生活了!” 苏漠只行走了一日,便也略微觉得有些吃不消,自然知道这些十几甚至几十年都这样进山是如何辛苦,一时间就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干笑两声,只能岔开话题,朝着那位九品武者的方向努嘴问道: “那几位,是什么来头,这一老二小的来山里,既不像是采药又不像猎兽,难不成还真是来观光的?” 李头领扫了一眼那位九品武者,远远看着他们都无动静,才轻声道: “只知道那位九品武者是个唤作‘赵先生’的,而那两个少年里,好像也是一主一仆——至于他们来山里干什么,老李我却是真不知道了!” 苏漠闻言一愣,奇道:“怎么,你们进山前不问这些事吗?那要是在山上出了什么事……” 李头领闻言轻声笑道: “苏少爷不知道,我们采药队带人上山,向来是不问这些事,只要是药行的掌柜那边交待了,我们就带着人上山就行,至于进了山里怎么做,却要看他们的意思。有的跟了我们行走几天,觉得辛苦了,就再让我们原路带回去,有的觉得这山里没什么,就绕开我们采药的路线,自己钻进山林里找些什么东西——这些我们都不管,只要不是那些脾气大、又半点不经事的毛头小子招来什么厉害的野兽,就都和我们无关!” “我们只管采自己的药,搭上他们伙食——最多再给他们指指路,讲讲山里要注意的基本事项就是了!” 苏漠听了眼前一亮,忙问道:“这么说来,那你们也不知道我进山来是干什么的了!” 李头领瞟了苏漠一眼,似笑非笑道:“我们当然不会打听雇主的事,只不过,苏少爷您的事,叶掌柜那儿却交待了——宁肯不去那些凶险之地,少采些药,也要在半个月后安安稳稳的把您带出山去!” 苏漠闻言一愣,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 弟弟苏涛抢来的那本《朝元诀》上,除了修炼上的事情外,记载最多的,就是炼丹方面的事了,只不过那秘籍上只有些零散的药方和笔记,并不是一套完整的炼药传承,旁人得去了,若非是中品以上的炼药师,还真整理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不过,对于苏漠来说,这些记载的价值,却太大了。 根据那《朝元诀》后杂乱文字的说法,朝元居士本身是炼药出身,并且在炼药上天赋很不一般——于练武一道上,却只是中上,因为早年得了奇遇,才得了秘本《朝元诀》。 只不过,是本残品。 凭着这残本,本来资质只是中人之上,出身又极是平常的朝元居士才成了五品武师——经过朝元居士修修补补后,《朝元诀》只能将人平安送入五品武师之境——不过,根据秘籍后面的记载,朝元居士最后成了四品武师,并且凭着丹药之力,数度想冲击三品武宗之境,只是一直没有得逞罢了。 其原因,就是这位朝元居士的炼药手段。 这位朝元居士在炼药上手段确实高妙,只不过,习武一道上,也着实平常的很——要不然,也不会自身都有望晋级三品武宗了,却还只能把自身的功法推演到五品境界上就止步不前。 即便这位居士最后一门心思呆坐在盘陵山炼药,甚至还炼出了上品灵丹,限于资质,却还是老死在了三品武宗门槛前——并且在临死前把所有上品灵丹都用了个净,致使后人打开他的洞府后,只得了些他早用不上的中品灵丹。 然而,即便是一粒他用不上的中品灵丹,也让身受重伤,又身受数种毒药的苏涛吊住了性命,甚至还借势突破到了五品之境, 可想而知,那位朝元居士的炼药水平是何等高妙。 只不过,朝元居士炼药水平再牛,也和苏漠没什么关系。 早在朝元居士洞府打开后,其中物件就被众多闻讯而来的武者们瓜分一空,洞府里更是被精通机关的人们敲打了不止三五遍,就算苏漠再去打扫一趟,也绝不会有半点收获。 真正吸引苏漠来这盘陵山的,却是朝元居士笔记中记载的药材生长之地。 盘陵山中珍宝药材无数,而且药力又莫名其妙的比外界都强些——这也是吸引朝元居士当年定居其中的主要原因——自然,也就会有大量的《玄清凝元经》修炼中需要的药材。 梦中的苏漠就是为了采颗药材才会莫名身死,而梦中苏漠的门派更是定居在一座深山中,可想而知,这炼药一道,对于玄清内息的影响究竟有多大。 朝元居士炼上品灵丹需要的药材,自然有许多是那种极珍贵的,这种层次的药材,能移植回自家药园里自然是最好,只不过,药材生长自需天性,盘陵山中绝大部分药材的移植成活率,都低得令人发指! 所以,朝元居士所需要的许多药材,以及他见识过神妙、却还一时不明其药性的药材,连着药材形状特性和生长地方,都被他记在笔记中 ……苏漠看到了…… 疑似通心莲的并蒂花成片的开在玉头峰山腰一个小池子里。 疑似太阴草的霜华叶铺开在指剑山山头的一颗古树后。 疑似三阳石、月影水、一线清三位一体的存在,被当成一处奇景,了了几笔,记得是落在骆驼峰两峰间的山谷里。 朝元居士跑尽千山万水,以求炼出颗能让他晋级三品武宗的上品灵丹的精神,实再是给了苏漠极大的股舞! 经过了张流风一番“恐吓”后,本来想着过两年再来看看这位前辈遗留下宝贝的苏大少,终于也忍不住了心中躁动,决意现在就借着叶家的采药队进山——至少也要把那笔记记载中离得近的几处药材盛产这地光顾了! 李头领当然不知道苏大少打的是什么主意,只不过这位山民只看一眼苏漠那飘乎不定的眼神,就知道这位少爷心里肯定自己打着小九九——这种情况,作为一个采药队头领,他还真是见多了! 虽然一天下来,感觉这位苏少爷不仅性子好,而且是有真本事,并且经他们几人点醒,对于行走山林的基本规则也有所了解,可若是说凭他这些本事,就能自己进盘陵山深处乱逛,李头领还真是可以拍着胸口说 ——这厮纯属找死! 轻叹了口气,李头领刚想暗点他几句,好让这少年郎别为了一时痛快葬送了大好生命,却忽然耳朵一动,眉头一皱,连忙迎风嗅了几下,忽然脸色大变。 李头领刚想回头点拨一下,却见苏漠也是紧皱着眉头看往前方,见他回头,便朝着营地一指,低声问道: “需要叫醒他们吗?” 李头领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喃喃低声念叨了几句祷词,这才下树,把营地中几人一一拍醒。 跟着九品武者来的两个少年明显还没睡好,被拍醒后一脸不情愿,只是看着那几个山民的凝重脸色,这才没说什么。 “李头领,怎么回事?” 队中惟一武者阶的赵先生收拾好后,见那三个山民和几个稳重的伙计正嘀嘀咕咕,便先皱眉问道:“这不是还没进深山吗,怎么晚上就出了状况了?是野兽还是什么虫群?” 李头领闻言也是一脸苦笑,无奈道:“应当是野兽吧!山里变化向来不讲道理,虽说这里少见野兽,不过偶尔也会蹿来不少,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先例过,虽然那些野兽还远,而且咱们又处在下风向,不会传出气味,不过为防万一,咱们还是警觉点的好!” 李头领见这位九品武者不太高兴,也是没有办法,毕竟,山民虽然有经验,可也只是有经验罢了,这盘陵山又不是他们后院,能早发现、早应对,就已经是他们极限,若是说只要按山民说的做,就没有危险,那这盘陵山里就不会葬送那么多武者了。 众人小声商讨几句后,还是决定去看看情况。 虽说山里野兽通常不会成群,可也保不齐有什么特例,从几个山民抓风闻风中看,上风向那儿的血腥争斗场面不会太小,若是那些野兽真是势大,那这采药队也好早做准备,赶紧绕路避开才是正经。 毕竟,即便是猎户,也要借助工具陷阱才能安心打猎,而像他们这些本行是采药出身的,虽然也有功夫在身,可碰上了野兽,却是能避则避,不然,万一和哪只野兽争斗中受了重伤或者身死了,那就算得了兽肉皮毛的,又能抵几分钱财? 难不成只为了和只畜生斗气,连下半生的正经日子都不过了? 李头领带着个山民,连同好奇而来的苏漠,三人就这样一起缓缓往血腥飘来方向移去。 营地处众人则在另一个山民和九品武者指挥下,收拾好了东西,做好两手准备。 “嗷唔……” 随着一声狼吼,苏漠几人到来时,恰巧看到这场人兽大战的落幕。 最后一匹狼,惨遭刀劈,永远的倒在了这盘陵山中。 只不过,十余匹狼尸中,仅剩的两个人影,却也摇摇欲坠,呛啷一声轻响后,两人一先一后,竟然都再支撑不住,就此倒不起了! 半晌,身体无所动。 苏漠借着月光,扫了一眼这似乎是两败俱伤的狼藉战场,不由有些目瞪口呆。 %%%%%%%%%%%%%%%%%% &&&&&&&&&&&&&&&&&& ……………………………………………………………… ……封面人物好挫……求推荐求收藏求安慰…… 第三章 山贼 十几匹狼和五六个人的尸体就这样躺着,苏漠还没想好怎么做,那边的李头领和另一个山民就开始扫荡战场了。 两个山民先是小心翼翼的察看了六个人的尸体,确定他们都死了后,面色很不好的简单收拾了一个他们遗物,然后挑了几头皮毛尚好的狼取了皮毛等物,匆匆在众多尸体上撒些药粉,就招呼苏漠赶紧离开。 回到营地后,众人正做着两手准备,见他们察看回来,手里带着那些东西,便都围着问起情况。 李头领脸色很不好看,摇头说道:“今天大概还能睡会儿,不过也都要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夜里觅食的家伙虽然不多,不过一旦招来几个,都很不好缠,还是要作好搏杀的准备。” 众人自然都不太满意这样的答复,连采药队的伙计都又追问。 李头领没办法了,这才低声说道:“那十几匹狼是从白天就跟着那伙人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拖拖走走,竟然就走到前面,而且拖到半夜才打了起来,不过,如今两方都死了个干净,倒不用怕什么。” 伙计们听了大概便都了解,可一旁的少年却更显好奇,接连追问道: “那些人是什么来路的?也是像你们这样的采药队吗?怎么会被狼群缠上?那些狼群都死干净了吗,不会再引来什么妖兽吧?” 李头领闻言也不由失笑,只是旋即脸色又苦了下来,叹道:“妖兽什么的,至少也要再走两天的路才有可能看到……现在真正要命的,却是‘人’啊!死的人……他们,唉,他们要是采药队就好了,他们……是天马山的山贼!” 苏漠和另外三人不知附近情况,听说那些死人是山贼,只是有些奇怪那些山贼来干什么,可一旁伙计们和山民却都变了脸色,那个没跟着去的山民更是紧张的问道: “头领,真是那些山贼?那些山贼可是精得很,怎么会和一群野狼死拼?” 李头领闻言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块破布,给其他几人都看了看,道:“这是我从他们尸体衣服上扯下来的,我和阿良仔细看了,他们六个都是那伙山贼的人,而且其中还有两个咱们以前遇见过的,错不了!” 那个山民面色沉重,皱眉道:“不对啊,那伙山贼在这片混了也有好几年了,每次出来,至少也有七八个人,怎么会就被群野狼给灭个干净,难不成,他们遇见了别的猛兽……不会是哪只妖兽跑了出了,顺手把他们给打伤的吧!” 其余众人听了这推理,个个脸色大变,妖兽跑到这盘陵山外围,虽然少见,可也不是没有过,若是真跑出来了一只,万一遇见了,整个采药队的团灭几乎就成定局了! “不是!”李头领摇了摇头,道:“妖兽出山,几十年都遇不见一回,哪有这么巧,就让咱们给遇见了——不过,这事恐怕也不比妖兽出现轻松多少——那伙山贼的身上,明显都有刀剑伤痕,而且还新鲜得很,明显是被人砍杀后,一路逃到附近,才被那群野狼线捡了便宜!” 听了这话,众人明显都松了口气。 李头领见状苦叹一声,道:“先别轻松,你们也不想想,天马山那些人都被人杀伤成这样,能是一般人吗?咱们要是撤得不够快,恐怕也要被圈进这场事非!” “是非?什么是非?”一直没说话的那位九品武者赵先生闻言皱眉问道:“不过是死了几个山贼,死在山里,也应当是件很平常的事吧,不说山里野兽,就算是惹了哪个入山的强横武者,被人家反手灭了,也应当不是什么新鲜事吧,怎么会卷进什么是非?况且,就算进了什么是非,凭咱们的实力,难不成那伙山贼还想……” 这位赵先生话没说完,不过话里的意思众人却都明白了。 有着赵先生这位九品武者,连着队里还有三位十级战士,这种战斗力,虽然远称不上强大,可也不是平常山贼能平安拿下的,更何况,像这种进山采药的人家,刚进山还没采药的时候,身上哪能有什么珍贵东西,就算山贼们想抢,也没什么好抢的,只会平白折了人物,但凡有点脑子的山贼,哪会来招惹他们这伙人。 李头领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道:“要只是天马山的山贼,我们倒也不怕什么,那伙山贼的大当家和二当家虽然都是九品武者,可他们正经营生终究不是在这条采药线上,在这条线上来时,也多半是打打秋风,顺便跟我们这些采药人拿些常用的伤药当‘过路费’罢了,只要言语客气些,多陪些笑脸,还没听说他们主动下过死手!” 赵先生听说那伙山贼两个当家都是九品武者,眉头一皱,也不再说话。 “李头领,天马山,在咱们这片也算是独一份的吧,这回被人砍杀,难不成,是那天咱们听说的那伙人,果真来了?”众伙计中一个老成的中年人见几个山民都是面色沉重,想了想,突然也是脸色一变,赶紧小声发问。 “唉,应当错不了!”李头领见事情被人猜出,也叹了口气,看着还有些迷糊的众人,道:“前几天就听说,有另一伙山贼,不知怎么回事,也蹿到了咱们这片山里,猖狂得很,不仅打家劫舍的掠了几个村子,连带着采药的穷苦山民,都听说有死在他们手里的——而且,早听说他们扬言,要屠了天马山,一家独大,把周围十几个村子都圈在他们手里——看那几个天马山人身上受伤的情况,恐怕还真是他们两伙人交上手了……而且,这打斗的地儿,恐怕是离这不远!” 众人听到这里,脸上都不好看。 “要不,咱们先回去避一避,反正这才一天的路程……” 半晌,伙计中便传来一上喃喃自语的声音。 李头领闻言脸上一抽,显然也很是心动,想了半天,一狠心,道:“恐怕,也只能这样了!新来的山贼不知道是什么脾气,要是被卷进去了……” 听李头领这么说,苏漠刚皱起眉头,就听一旁的少年急道: “那怎么行,你们不是说好了要送我到鸣泉峰才行的吗,这才走了一天……” 李头领无奈打断道:“这位少爷,出门在外,安全第一!天马山那头有两个九品武者的当家坐镇,那新来的山贼那边,怎么说也不能比这差了吧——要是他们离得远,有赵先生在,咱们倒也不用怕,只不过,从眼前看,他们明显都在这周围了,要是一旦闯了进去,那咱们……” “哼,就算闯进去了又怎么着!”那少年眉头一竖,横道:“哪伙敢打咱们的主意,赵叔就去帮他们对手去!再者说,咱们不过是见了几个小喽罗,这几个小喽罗都逃得出来,可见咱们就算是战场在附近,这左近也没什么奢遮人物,有赵叔这位九品武者镇着,给他们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动手吧!” 李头领听了这话,不由心里暗骂: “你们这些城里大少,当然不怕,可就算把你们送过去了,回来时候又怎么办?那些山贼一个个疯狂要命,一旦见了血就没什么理性,什么道理条件都不好使,真打了起来,你们有人护着不用怕,我们这些讨生活的可没那么命去拼!” 李头领虽然心中不乐,可看着那位九品武者的面上,也不敢说什么狠话,只拿眼看着那位九品武者怎么说。 赵先生沉吟了片刻,看着面色不渝的众人,也不由微微摇了摇头,无奈道: “我们此去,确实是有要紧的事,耽误不得……而这两伙山贼火拼,也不是一两天就消停下来的,与其徒劳回去等待,倒不如往前冲一冲——况且,有我护着,走得紧些,应当能进深山里吧!” 采药队众人面上都不好看,三个山民冷着脸不说话,几个伙计便要壮着胆子为他们的小命争一争。 “赵先生,咱们也知道您事情紧,那您看这样成不成,我们给您画个地图,您若还想往山里进,就请自己……” 赵先生面色一僵。 要是地图就能指导人在这深山里乱蹿的话,这些山民早该喝西北风去了! 赵先生刚想冷着脸说几句厉害的话震慑一下,却忽见一旁沉默的苏漠面色大变,截口打断道: “不好!李头领,你看……这是不是……” 李头领一愣,忽然也是面色一变,悄悄朝其余几人作个手势,就朝四周辑了一圈,连声叫道: “是哪里的兄弟!在下叶家药行李锋,采药路过此处,不知有什么能为诸位效劳的?” 山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 “哈哈,好厉害的耳朵!老二,我早说过,盘陵山的山民耳朵比狗还灵,你还一直不信,怎么样,这回信了吧,这可不比咱们家大黄差吧!” 随着一个粗豪无礼的声音响起,采药队周围的树林里,陆陆续续的,缓缓出来了二十几个人,隐隐把整个队伍都包围在里面。 明显打扮气度与其他不同的,是两个。 打头的,一个是个矮壮汉子,比苏漠高不了多少的身子,却有着极粗厚声音——先前说话的,正是这人。 另一个,是个瘦弱汉子——虽然还没到风吹就倒的地步,却也绝对当得起“竹竿”这个外号。 直到二十几个手下把采药队众人都围住了,这两人才走了出来。 那竹竿拿眼扫了一眼采药队,有些疑惑的歪着头道: “采药队?我看不像啊!不会是和天马山那伙废柴是一伙的吧!” 第四章 相识 盘陵山的夜风还在吹着山林,采药队的众人却不禁额头见汗。 这伙二十多人的山贼言语极不客气,听其言语,明显就是李头领刚说的,那伙极不讲规矩的新来山贼。 谁能想到,刚说过人家坏话,立马就能见着真人。 李头领一边暗自腹诽,一边干笑道: “两位当家的,我们这些采药队的穷苦人家,哪能和天马山的人有什么关系。” 瘦竹竿眼皮一翻,嘿嘿笑道:“天马山那几个家伙的尸体,是你们动的吧!要不是和他们有关系,你们巴巴的去捡什么便宜……嗯,对了,那几个人抢了我们的东西,我们正要去抢回来呢,可没想到先是被一群畜生抢了先,后来又让别人捡了便宜,刚才去搜身的时候,没见着东西,那不用说,肯定就是你们这伙人捡了去,想占爷这个便宜呢!” 众人闻言脸色都不好看。 只听这瘦子懒洋洋的言语,似笑非笑的神态,就知道什么“抢东西”“失物”全是扯淡,这是随便编个理由,就想找他们麻烦呢! 李头领苦着脸赔笑道:“这位当家的明鉴,我们只是听着动静,去看了一眼罢了,除了几张狼皮,可真是什么也没敢拿——我们采药队都是穷苦人家,上山时也只带着吃食,还请当家的体谅——等我们回山时,采着什么好补品,一定先给众位送去!” 矮壮汉子闻言哼了一声,道: “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你觉得咱们眼皮就这么浅,大半夜的忙活一场,就是为了讨你几颗破药材?” 李头领额头见汗,也不知该说什么。 “咳,大哥,别吓着他们!”瘦竹竿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声,一双眼睛扫过众人,嘿笑道:“咱们都是讲道理的人,这回来,也不过是想讨回失物罢了——嗯,只要你们配合,让咱们搜上一搜,若那东西果真不在你们身上,咱们也不是那些死缠烂打的人!” 采药队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这些山贼葫芦里究竟卖得是什么药,三个山民和几个伙计小声商量一下,便真同意了。 采药队明显不是什么战斗力高强的存在,如今在人数明显落到下风的情况下,见这些山贼不是往死里逼,就都不想主动动手撕破脸。 九品武者虽然脸上不好看,可见敌人明显势大,采药队的人又明显不愿动手,怕一但混战起来伤着他身后两个少年,便也只是冷着张脸,只想着若是那些山贼不太过份,为了身后两个少年,那他这位武者就勉强受了这个气。 然而,世间不如意,十之八九。 李头领那边刚一点头答应,就见那个瘦竹竿带着几人就往这边走,他身边一个喽罗模样的,更是指点着赵先生身后的一个少年,小声在瘦竹竿耳旁说着些什么。 而瘦竹竿,则明显听得心怀大慰,眼睛直直盯着那位一直不爱说话的清秀少年,暧昧的淫笑不断。 赵先生见状脸上一僵,哪还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且止步!” 赵先生深吸一口气,往前踏了一步,九品武者的真气翻滚四溢,周身竟然能模糊中见到一层红色薄雾——这便是九品武者那杂着“属性”的真气推至顶峰的外象。 “我们家少爷只是要借道过山,搜身什么的,就不用了吧!” 如果这句话是别人来说,当然不会有什么效果。 即便是未曾表露实力时的赵先生,也只会让这些山贼来得更过份些。 只不过,既然显露了实力,便都不同了。 九品武者颠峰的实力刚一显现,就让那个竹竿吓了一跳,不自觉的作个应对的架势——身体周围,竟也些淡薄的扭曲感! 不光是他,便是离得远些的矮壮汉子和其他山贼,都有些剑拔弩张的样子。 及至听了赵先生所言,见这位九品武者没有立即动手的念头,这才渐渐都又放松了些。 毕竟,这位赵先生一步挡在瘦竹竿面前,不等动手,就先把自家底子都露了出去,明显打得还是和解的念头。 不然,真藏起拙来,来个雷霆一击,这同为九品武者的瘦竹竿就算不死也要吃个大亏。 瘦竹竿警戒心一去,心思便又活动起来,脸色变化不定。 看这赵先生的作态,要想得到那个“清秀少年”,绝对要是要死磕一场才行,瘦竹竿虽然自觉并不怕他,可真打起来,难免还是要有所损伤——惟一可虑的,就是这种损伤和那所得来比,究竟值不值得了。 一瞬间,采药队和山贼两伙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竹竿那里。 “老二,别忘了大当家交待的事!” 一旁的矮壮汉子见他僵在那里,想了想,还是不由出言点了一句。 竹竿闻言眉头一皱,看着赵先生身后“少年”清秀的脸庞,狠狠咽下口水,半晌,才干笑道: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 采药队和山贼众同时松了口气。 要是真打起来,采药队这些人绝对没有胜算,能跑出几人,也只能看运气。 不过,有位顶尖九品武者坐镇,采药队里也不都是无力反击的——山贼这边怎么着也要贴出不少人赔葬——只为了一个面目清秀的“雏儿”,这些注定喝不着头汤的山贼们还真下不定这决心。 一时间,皆大欢喜。 惟有瘦竹竿眼见到手的“好货”竟然要这么飞走,忙了半天,竟然还是只能看不能吃,不由心中郁闷,念头极不通达。 只能用眼睛狠狠的把那少年从上到下“犁”了一遍…… 然后,又从下到上的“犁”了一遍…… 再然后,就突然两眼放光,脸色恢复了神采! “老二,行了,没事就撤吧,天马山的家伙溜得快,咱们还得再加把劲,找几条漏网的大鱼才行,不然大当家那里可不好交待!” 矮壮汉子见瘦竹竿又走不动路了,不由又气又笑,暗骂了一声精虫上脑。 这竹竿本来就是采花贼出身,一直以来兢兢业业做好本职工作——只不过,就因为太敬业了,名头一天比一天响,才惹得天怒人怨,招来不知多少仇家,被人设套打伤后,凄凄惨惨的亡命逃难,被他们大当家顺手救了回来,这才转职当了山贼。 只不过,即便当了山贼,他也不忘老本行。 这一次,他们原本落草的地方被几派少侠联手扫荡,而作为其中名声最臭的一波,他们即便是提前得了消息,也着实是吃了不少苦头,才得以带着大部分家当,转战到了这盘陵山里。 经过月余奋战,在大当家领导下,他们四处劫掠,又收了不少新人,这才略微恢复了些元气,灭了占了好地势的天马山,一番宜将剩勇追穷寇后,他们才遇见了这伙采药人。 一见之下,这位快一个月没开荤的老二就走不动路了。 看起来很正常的采药队,在矮壮汉子怎么看,明明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可凭着这厮过硬的职业素养,却偏偏一搭眼,就指着其中一个白面后生,一口咬定这是个极品中的极品妞。 矮壮汉子没办法——而且心头被说得也有些火热——就也很配合的想抓之回去,也算是个“双喜临门”了。 矮壮汉子想到这里不由摇了摇头,不过,再好的妞,也抵不上一个顶峰的九品武者震慑力——除非大当家的在这,否则,想要无损拿下这妞,还真办不到——如今他们刚战完一场,连夜奔驰,只能先放过他们。 矮壮汉子这个念头刚转完,就听那个瘦竹竿冷笑两声,恋恋不舍的从那女扮男装极成功的存在指去,沉声道: “大哥,你看这妞的打扮,你看她腰间那块玉——她要不是明江道宋家的人,我就把自己脑袋吃下去!” “明江道!宋家!” 矮壮汉子闻言一愣,也不由上前两步。 赵先生闻言更是面色一紧,刚想说些什么,却听旁边那个正牌的少年惊呼一声,指着那瘦竹竿恍然道: “对了,田涛!他是大淫贼田涛!他们是黑风寨的人!” 一瞬间,两家的身份,都对上号了! 第五章 杀人 “哈哈哈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瘦竹竿见对认出他来,心中更是兴奋,厉啸一声,就往那个男扮女装的不言少女扑去,同时口中厉喝道: “大哥出手!这女的身上带的玉和那个宋逸辰的正是一对——就算不是他的姐妹也肯定是近房亲戚——甚至还有可能是她刚过门的老婆,咱们要把她献给大当家,比什么天马山人物都强!” 矮壮汉子也正有此打算,那边这瘦竹竿刚开口,就合身一扑,硬顶上面色大变的赵先生,同时朝周围众喽罗厉喝道: “都给我围好了,不用动手,只管看住这两个小家伙!” 山贼众齐喝一声,包围圈又紧了几分,都看着两位当家来施展手段。 众喽罗这么一围,却把采药队的众人都给让了出来。 似田涛这般经验丰富的大淫贼,别的不说,一双招子就明亮得吓人,只凭着月光和个小火堆亮光就能看出那个宋家少女的身份,临走前一扫,还能说出这少女是哪家出来的,这是何等的厉害的眼力,何等敏捷的心思——这半天功夫,哪还能看不出,这采药队和那宋家的人不是一路。 另一个矮壮汉子也不傻,根本不提这采药队的事,只是招招死命往那个赵先生身上递去,却并不让其余众人围攻采药队。 那么,采药队会如何反应? 很显然,作为一队上山采药讨生活的人,连遇见些凶猛野兽都是绕道而行,何况是一队拿着明晃晃刀剑的山贼们。 整个采药队,僵在那里,不敢动作。 赵先生见状心中大急,若是采药队肯动手,至少还有可能趁乱逃出,可若是他们不出手,虽然也算是“牵制”住了其余山贼,可这样一来,想要送自家小姐逃走,可就没什么指望了。 赵先生心中大恨,然而,此时,他却也无力做些别的。 两个山贼头领,竟然都是九品武者! 赵先生虽然凭着自己九品顶峰的实力,连连出手,把矮壮汉子和竹竿的攻势都拦了下来,一力圈住。 甚至还一时间大占上风。 可他自家人知自家事。 同阶一挑二,而且还是挑这明显经验丰富、手段老辣的两个山贼,赵先生就算一时间能以一敌二,也绝无法支持下去。 何况,那个竹竿还是名声远扬的田涛! 这般拉风的采花名贼,可能真气不浑厚,可能招式不凌厉,但是,绝对不可能,轻身功法不过关…… 专业不过硬,哪能名传三府六道,哪能让千里外的小家伙都见过自己的悬赏画图! 所以,怀疑什么,也不能怀疑田二爷的专业素养啊! 果然,翻滚斗了十几招后,赵先生真气一时不济,招式慢了半拍,就听得那田涛长长淫笑一声,怪叫声中,身体一转一折,便离了赵先生攻击范围,合身朝那个一脸淡定的少女凌空扑去。 “喝!” 一旁正牌的少年虎吼一声,挥拳就朝田涛身影打去,只不过以他八级武者的实力,委实不放在这位扬名四方的大贼眼里,信手一搭一挥,就见这少年吐血飞出。 “嘿嘿,小妞,老老实实跟我回山,试试你家二爷的手段!不然,那两个人可就活不成了!” 田涛见少女脸色太淡然,生怕她再玩一出贞洁烈女的招数,连忙出言要乱她的心,同时大手一张,九品武者的掌风四溢,便要压制住她任何可能的后续动作。 少女顶着掌风,傲然抬头,毫不势弱的一掌迎了上去。 “哈哈,好个烈妞!二爷我喜欢!” 田涛见这少女竟然想硬拼,不由心中大喜,化掌为抓,侧身一滑,让过她正面一掌,手摸上了她的胸膛和下腹,便要下手禁制活抓这妞。 “老二小心!” 正在田涛无限得意时,突然听见四周的惊呼和矮壮汉子的呼喊。 呼声急急切切。 几乎同时,那本当被禁制住,羞得满脸通红的少女眼中寒光一闪,左手柔若无骨的一绕一点,疾若雷霆般直点田涛的心口。 被禁制住经脉真气的人,怎么可能发出这种程度的攻击? 周围人又是一声惊呼…… 这让田涛很是享受。 非常的享受! 田涛脸不低眼不看,侧身伸手,仿佛先知般,就要将这只柔荑握在手里。 笑话! 田二爷落草前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专业最对口的就是对付这些贞洁烈女,若是被这么一个雏羞涩表演就骗过了,哪来江湖上传遍三府六道的大名声! 这位宋家的小姐想要只凭着这种业余程度的表演,就绝地反击一势扭转形势,那不是怀疑田二爷的专业素养嘛! 怀疑什么,也不能怀疑田二爷的专业素养啊! 田涛想像着周围众人又惊又佩的眼神,不禁有些飘飘然了。 就因为这飘飘然,眼见宋家的这位小姐竟然手上又生变化,指尖一转,想点他掌上穴道,田涛也只是微微一哂,顺手一弹,就把这位小姐指尖暗藏、将吐未吐的针点弹个正着。 早在她出指时,田二爷的毒眼就看出她指尖寒光暗闪,绝对藏着利器,如今眼见果子到手,哪还能让她翻出什么变化。 不过,家大业大的宋家小姐,倾尽所有的一击,哪有这么简单——即便看不上“倾尽所有的一击”这个噱头,也要对“家大业大”这个前缀词保有足够的敬意才行啊! 田涛指点刚弹中那枚长针的针身,就觉得手尖一麻,一股冰意夹杂着这位九级战士的奇异真气,自指上飞快蹿上胳膊来,而自身九品武者的强模真气,竟然一时间抵挡不住,不由面色大变,怪叫一声,就要抽身飞退。 “好厉害!好厉害的宝具……” 田二爷虽惊不乱,自己也知道,这是自己大意了,这个宋家的小姐身上竟藏有两件宝具,而且两件至少都是一等仿品往上数的品质,加上她绝地拼死一击,有心算无心下,竟让他这花丛老手一时间也吃了个小亏。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宋家这位小姐一击之后,刚想举步追击,就脸色一白,一股鲜红从嘴角溢出——显然早先一击用的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法门,而且恐怕也只一击之力罢了。 田二爷冷笑几声,刚想再添上几句乱人心神的话,就觉得身后突然一股拳风打至,不由大吃一惊——九品武者灵感敏锐,被人打到身前才能发现,已经是隐隐落在下风了。 同行的矮壮汉子虽然肯定打不过那个赵先生,不过他本来练的就是皮粗肉厚外加缠人的功夫,就连八品武者,一时间想突破他的防守也不容易,何况那个赵先生还没到八品之境呢。 想来,是这个赵先生见势不好,准备拼着受那矮壮汉子一击,也要逼开他,解那位小姐之危——甚至还有可能打着趁势带着这小妞突围的念头! 只一个刹那,田涛心头百般心思转过,冷笑一声,飞退的身形突然划出一个弧线,竟然是没有丝毫预兆的侧着开始往前飘去。 田涛施展身法避拳锋,随即脚下一点,便往前直掠而去。 哼,能从田二爷手里夺走女人的家伙还没出生呢! 只要我挡上一挡…… “嘭!” 一声脆响。 一只手,轻轻按在转势前掠的田涛后腰——端的是无声无息——方寸之地,猛然发力。 田涛惊叫一声,虽然发现了这记暗算,可奈何一步走错,施展了几番变化,掠势早成,气力用尽,根本生不出变化,即使竭力翻身卸力,也被打得伤了根本! 田涛这一伤,原本前掠之势,就变成了踉跄前行。 宋家小家就在前面,眼见田涛受伤而来,哪还有不两眼放光的道理。 一根足有三寸长的银针也不再掩饰,拿着就往田涛的脑门上狠戳。 田涛被身后那一掌拍实,早伤了内腑,一运气就觉得周身痛楚不堪,哪还敢硬拼,脚下踉跄未停,就连忙要施展身法避开前后两人——宋家的小妞倒是没什么,可后面偷袭的这位可就太不厚道了! 从刚才那一掌看,明明就是九品武者的掌力,而且还不属于先前任何一人,谁能想到他这么没脸没皮,竟然还藏身在人群里,只等着给他田二爷这么一个狠的——而且还心如止水的算清了田涛的变化,一点不为那个宋家小姐担心,全然是冲着杀伤这田二爷而来! 而这时,田二爷也才明白过来,原来山贼众和那矮壮汉子喊的“小心”,说的不是这宋家小娘皮的后手,而是后面这无耻偷袭的人啊! 然而,一切等到现在才明白,可就真的太晚了。 宋家小姐的修为虽然平平,可碍着她手上两件一等仿品以上的物件,田涛一时间恐怕还没法擒住,而后面那无耻之徒又追得太紧,到现在还没照面呢,就先吃了这么大的亏,一不留神,恐怕就真要交待在这儿了。 想到这里,田二爷心中一阵发狠,用出当年千里奔驰逃出围追的真本事,身法运起,虽然不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可也让那位宋小姐举针待势,却偏偏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追击。 “无耻小贼,今天你们就都给爷爷陪葬吧!哈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 田涛似乎特别喜欢用这句,运转身法时,脸上一片凌厉,满是疯狂大笑,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就往背后作势要扔。 宋家小姐闻言一愣,感觉到田涛手上东西那肉眼可见的光芒波动,连忙止步后退,脸上不由显出几分惶惶之意,直恨不得一步退出个十里八里。 背后那个还没照面的九品武者更是脚下连动,只凭耳朵就能听出他那疾退的身体掠过草地的声音,田涛见状心中一喜,反手一按,却把那件东西按在自家后背,然后哈哈一笑,这招不知用了多少遍,还真是百试百灵啊。 “唰!” 又是一声轻响。 只不过,这一次,却是一把锋利匕首轻轻捅入田涛后心的声音。 田涛愕然回头,看着身后一个十四五风的少年眼含冷光,拔出匕首便抽身后退,远远离开他五六丈的距离,不由面上表情更是扭曲。 怎么可能! 难不成他就是那个藏着的九品武者? 可是,刚才他用宝具吓人的时候,明明听见往后飞掠的声音了啊! 田二爷的耳朵可是当年主业还是采花贼时练出来的——怀疑什么,也不能怀疑他的专业素养啊! 田涛面目扭曲,伸手前抓,却一个人也抓不到;踉跄向前,只是,却再也使不出他那奇诡身法;口中嗬嗬怪叫几声,涏液和血水混在一起淌下,却是半个字也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噗通一声,倒地,不起。 一位专业素养过硬的采花贼田二爷,就在这里,划上了生命的休止符! 嗯, 这就是, 杀人了啊! 苏漠手中持着犹在滴血的匕首,不禁很是文青的胡思乱想着。 %%%%%%%%%%%%%% ¥¥¥¥¥¥¥¥¥¥¥¥¥¥ ……收藏掉得……很是给力啊…… 第六章 战胜 苏大少人生中的首杀终于产生了,然而,一时间,苏漠心中想的却和文青的感概全然没有关系。 “张流风!你个……%¥&*&¥@#……!”* 苏漠此时心中满满的,都是对于张流风那厮涛涛不绝的一旦显现就会被屏蔽的恶毒词句。 张流风在那天晚上展现出来的实力,取苏大少的小命直如探囊取物、反掌观纹,而联系了张流风刚晋级九品武者没两个月的现实,苏漠凭此认定了九品武者的基本实力。 故而才在发现自己果真没办法凭真气修为晋升九品武者后,急急跑到盘陵山来找朝元居士那些虚无飘渺的记载……然而,实际上,这一切,却都是个骗局! 九品武者,根本就没有原先想象中那样不可战胜! 九品武者和十级战士——或者说和苏漠这种变态级的十级战士相比,差距也根本没有张流风表现出来的那样天差地别! 至于苏漠的“天地交感”境界,更是绝不像张流风讲得那样平平淡淡——就像这回偷袭田涛。 苏漠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出来,但既然站出来了,便也站出来了——知道自己不能硬敌对方,那自然就要选择偷袭,这一手,在江阳城学府来挑馆的时候,他和方凌峰就用得极好,这回怎么会抛之脑后。 轻烟一般蹿到那个精虫上脑的田涛身后。 “天地交感”状态下,田涛气机虽然略显晦涩,却也没像张流风那般察之不明,很简单的就断定出田涛的意向后,苏漠便进行了一次很简单的偷袭。 怕自己用不好兵器,就还是用掌势吓人,然后尽量无声无息的偷袭,根据气机感应把偷袭的时间地点选在对方力道用老,无法再生变化的时候——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简单! 从一掌拍伤田涛内脏,再通过气机感应发现对方吓唬人的虚实后,一个小把戏的不进反退,就很轻易的了结了一个九品武者。 是的。 了结完一个九品武者,苏漠惟一的感觉,就是,太轻松了——以至于原本打算苦战一场,使尽阴招最终艰难得胜的苏漠心中一阵恍惚。 就这种水平,即使不是偷袭,苏漠自觉也能拼力斩杀对方! 所以……无论如何……也止不住……对误导他的张流风那种发自肺腑的恶骂冲动啊! 不过,也没时间给苏漠破口大骂,毕竟,田涛的死,只是一个开始。 苏漠深吸一口气。 还有许多山贼,正在四周围着,要想从这些山贼的手里逃出,终究少不得一场恶战。 苏漠暗自想道。 不过,山贼们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田涛死得很有震憾力。 作为一个九品武者,就这样被苏漠这样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杀了。 周围的众多山贼,有的还依着先前的条件反射想冲上前帮田二爷解围,有些反应快的却萌生了退意,悄悄往阴林里藏去——田涛他们原本的家底被宋家联着其他几位少侠赶出原本地盘,手下人手损失大半,这些喽罗级的家伙,本来就是这月余间吸收进来的,哪有什么思想觉悟来为山贼事业抛头颅撒热血。 一时间。有人进,有人退,场面就混乱起来。 场面一乱,就让人犯昏,矮壮汉子见田涛死了,厉啸一声,就想抽身退走,再思其他——开玩笑,本来他的任务就是抵挡赵先生,然后等他擒住宋家的小妞再联手灭了对方,如今田涛一死,他还死磕的话哪能逃得一个死字。 更何况,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少年又干净利落到了诡异程度的解决田涛,等他们这一老一少联手,矮壮汉子可就真是十死无生了。 不过,这位矮壮汉子道理虽想得明白,可惜,却终究忽略了最基本的一点——他一个练硬功的,想打的时候能打,可想逃的时候…… 赵先生虽然也对眼下的形势惊骇莫名,可到底不会犯什么低劣错误,拳势如火,将矮壮汉子压制得完全没有打别的主意的空闲。 苏漠文青了片刻,见其他山贼众有不少冲了上来,这才想起办正事,万般气机感应在心,手上匕首连挥,三两下便解决了几个冲得快的山贼,然后身形一转,就往那个矮壮汉子攻去。 矮壮汉子见那几个冲过来的手下果然阻挡不了苏漠,更显心慌意乱,连招式都不由散了下来。 苏漠行至跟前,也不多言,挥手便夹攻。 苏漠虽然还是十级武者,可论起真气浑厚程度,加上自己不时的玄清内息增幅,还真不惧这矮壮汉子,身上再带着块一等仿品后,虽然还不能完全抵抗九品武者的真气“属性”,却也不会吃什么大亏,再加上气机感应的招式优势,足以和这汉子打个平分秋色,若再说起玄清内息那变态的回复力,便是拖死这个矮壮汉子,也在意料之中。 何况,还有一位赵先生。 赵先生真气滚滚,招式大开大合,就算自己单挑,也能把矮壮汉子死死压制到喘不过气,何况苏漠回转过来,两人联手。 三人翻滚斗了十几招,就见赵先生虎目一瞪,手上红芒一现,重重朝那矮壮汉子推去。 那汉子虽然知道这招不该硬接,可奈何另一边苏漠手段阴毒,匕首一招就断了他的后路,虽然凭借自身等级优势化解了这招,可也身法运老,断然没法子躲开赵先生的强攻了。 所以,就只能死了。 “嘭!” 赵先生双掌重重的击在这矮壮汉子的后背,立时便断了这厮的生机。 然而,就在这汉子生机将断未断时,却终于得空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也不知那是个什么东西,只是在这汉子倒地前便往天一抛,黑夜山森中,便远远的,传出一阵凄厉啸声。 “不好!” 赵先生见状脸色大变。 本来以为大局已定,两个九品武者一死,余者都不成事,哪想到本来就要收尾,却产生这种变化。 “赵叔,怎么了?” 一旁的那位小姐扶着少年见赵先生脸色不好,缓缓过来发问。 苏漠和赵先生迎战这个矮壮汉子的时候,不是没有山贼想着完成田二头领未完成的事业,只不过,连田涛这般九品武者都觉得,宋家小姐两件一等仿品在手,一时间不能抓获,何况这几个山贼。 宋家小姐虽然总是一幅小脸苍白,嘴含鲜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倒地不起的样子,可偏偏半天就是不倒,反倒把近身的几个山贼通通刺得倒地不起,生死不知。 如今四周山贼,除了躺在地上的七八个外,都是在两个九品武者先后战死时,先后选择了逃走,如今宋小姐正想缓口气,却见赵叔极不淡定的大叫出声,便忍着身上自残的伤势来问。 赵先生不敢踌躇,语速又疾又快道:“我早听说过,那田涛当年是入了黑风寨,而这回你大哥和另几家牵头,扫荡明江道周围贼人,其中虽然损失了一部分,却还是逃了出来的几家里,就有这黑风寨——而且,黑风寨的三位当家也逃出了领头的一个,九个头领逃出一多半,别的不说,要是那位大当家在这里,听这怪声赶来的话,咱们就得全交待在这儿了!” 说话间,赵先生找来绳子,将这两个少女一背一抱,不顾他们挣扎,便让一旁的山民帮忙紧了几下。 “趁着他们还没来,咱们得赶紧离开——对了,这位小兄弟,你也赶紧避一避!这种山贼向来全体而动,就算第一波来的不是那个黑风寨大当家,过一会他也必定会赶来——那个大山贼,早年就听说他突破到七品武者之境,也不知是真是假期,不过,即便还没突然,也不是咱们能硬抗的!” 一句话说完,也不理那些山民不好看的脸色,这位沉着稳重的赵先生,便马不停蹄的一路绝尘而去。 去留自在,一派高手风范…… 只留下苏漠和一队采药人,面面相觑。 第七章 追逃 盘陵山,月色明亮,山风阵阵,丛林作响。 一派山间月色中。 “啾……” 一声悠扬啸音穿空而过。 “嗯?怎么回事” 山林中,一个身高八尺有余的大汉闻声皱眉,紧接着便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扫了两眼后,皱眉自语道:“他们两人身上的宝具,倒是都没发动,怎么突然发出响箭来了!” 大汉身旁十几个手下也都愕然抬头,片刻,方才有人略有些迟疑道: “这是……绝命响箭?” “不会吧,天马山那几个上得了台面的可都让咱们收拾了,余下几位兄弟带队出去只是搜寻一下漏网的小角色,怎么会……” “而且,这方位,是石大哥和田二哥的去的地方吧,他们两人都是九品武者,就算真遇见了什么扎手的,也该是求援的,怎么会是绝命响箭……不会是发错了吧!” 众人小声议论一番,都无所得,便齐齐望向自家大当家。 大汉面目阴沉,本来今晚里应外合,一举将易守难攻的天马山山贼破除,正应是个大好日子——怎知今天流年不利之极——那天马山几个头领虽然死在他手上,可他们手上积藏抢掠的财物却不知何时被人都给转移了,拷问了数个降俘也一无所得,只得了一个逃跑山贼中混着个小贼,而那小贼据传是天马山大当家私生子——原本大当家的财物可能都让他带走的谣言。 纯属放屁! 黑风寨大当家听着这些狗屁不通的谣言,直接一刀削去了那个满脸神秘的俘虏的脑袋。 不过是一伙山贼,不管在哪个女人身上弄出来的种,只要是自己的,养着就是了——连正经的儿子都没有,哪来的什么私生子的概念——你当这天马山是什么死要面子、规矩一大通的城里大家族呢! 不过,即便如此,天马山的财富都被转移了,却也是个不争的事实,所以,本该大摆庆功宴的黑风寨一干过江猛龙,只得趁着月色来收拾那些漏网之鱼,看看到底能否捉到一两个知情人。 可是,一个知情还没找到,却先听着了这种不吉利的声音! 要是真快死了倒还罢了,要是真是那个石大头失手放错了的…… “唳……” 大当家烦闷的心中一阵发狠,挥手也发了一支响箭,以一种略不同于先前的声响,同样悠扬的传播在这盘陵山中。 半晌,无所回应。 “走,看看石大头和田老二究竟干的什么!” 大当家虽然耐心早快被磨到零点,可听着绝命响箭,又见自己的信箭不见回信,却终究不能骂一句要死赶紧的就了事,气汹汹的一挥手,带着一干同样满腹怒火的小弟,运起真气,就往早先响箭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毕竟,那黑风寨秘制的响箭,传来的声音,也不过刚好透过一山的距离罢了。 ………… 赵先生自斩杀两个九品武者后,行色仓惶,几句话的功夫,在苏漠还没回过味来的时候,竟然就此战胜而逃! 由不得苏大少不目瞪口呆——不仅苏漠,便是采药队的其他人,也都看得心摇神驰,不明白这位九品武者的大高手玩的是哪一出。 不过,赵先生带着两个少男少女一逃,倒是让苏漠也不由心生惶惶,毕竟,苏大少虽然破口大骂张流风,自觉凭自身可与一般的九品武者硬拼一场,可看着那位九品武者颠峰状态的赵先生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若漏网之鱼,连正经话也不交待几句,便带着他们家的少爷小姐狼狈逃蹿,便可知那位可能来到黑风寨大当家有多可怕了。 这位赵先生虽然用了传音之术,暗自许了他们宋家的感激报答之心,可也没敢和苏大少一起留下来对抗一下还不知道有没有的黑风寨大当家——甚至都不愿和战斗力出众的苏漠一起逃难,也不愿找个腿脚快的山民带他们赶紧回镇中躲避,反倒抱着两个少男少女独自就逃,这般行径,几乎是半点脸面也不要——是宁肯在山里迷路,也不愿和那位只是“可能”出现的黑风寨大当家打个照面。 赵先生都如此,那苏大少又当如何呢? 不管那位传说中的大当家是不是七品武者,就凭苏漠现在勉强算是九品武者中一流的实力,如果不是偷袭,就算硬拼那个矮壮汉子都要费些苦功,何况是个肯定会前呼后拥的带着一大堆小弟的山寨大当家。 所以,苏漠脑中心思转了两圈,便深刻的感觉到,自己也有避一避的必要! 主意一定,苏漠眼珠转了转,便拿眼扫了扫那两位刚死的九品武者。 就算要走,也不能就这样走啊。 苏漠身形一展,就先去蹿到田涛尸体前——这厮临死前还想诓一下他,若非苏大少气机感应灵验无双,察觉他手里的宝具气机虽强,却没什么攻击性,怕是还真要让他翻盘了。 不过,如今他既然没能翻盘,那么,这本当用来翻盘的器物,就要属于苏大少了。 一个圆球状的的东西,一手可握,通体略闪淡金光芒——虽然一时看不出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既然那个田涛都能拿出来吓唬人,还一门心思的想往自家后背上按,就肯定不会是什么垃圾货了。 拿好圆球后,略略搜了一下田涛和那个矮壮汉子身上其他东西,拣了几个小巧物件和显然属于宝器仿品一流的东西,苏漠便收了手。 “苏少爷,您这是?也要跟着避开那些山贼?”李头领和其他采药队的人都在一旁看着,这时见苏漠这番动作,心中一动,咬牙道:“你毕竟不熟悉这盘陵山的路,要回镇上,那不如和咱们一路走吧!反正这回咱们都是捆在一条绳上的,看这些山贼的态势,他们死了两个九品武者,恐怕到时候我们被盯上了,也要被拿来泄愤。” 采药队本来是不想和山贼们产生什么冲突——毕竟,对于不以吃采药队为生的山贼,和采药人没什么根本利益冲突,就算遇上了,避一避也就算了。 至于采药队带来的人——那当然是很重要,可是,和自己小命一比的话,那却也不算多么重要。 带来的人跟着采药队的雇主是一重关系,可采药队和他们的雇主又隔着一层关系,两层关系一推下来,也就没什么责任关系了。 就算叶家药行呼天抢地的要采药队保护那些人,采药队的人见势不好,也要推抹干净——就算叶家药行不满意,大不了再换个东家就是了——何况这叶家药行还只是要求带路就行。 不过,这个苏大少,却是采药队的东家确实要求保护安全的。 一想到这里,李头领对于苏漠又有些埋怨又有些敬佩——山贼和那个宋家的事,让他们去了结就算了,大不了他们在人都被带走,根据经验,采药队和苏漠多半就能完好保存下来……不过,那位宋家小姐要是真被那伙人给掠走了……倒也真可惜了那么个如花似玉…… 到底是年少血热啊! 李头领就在这种感叹纠结的心思里,想着万一遇见了那位把赵先生吓得狼狈逃蹿的山贼,不由也起了退避的心思,主动邀请起苏漠,想要就此下山,退回镇里。 苏漠看着采药队众人惊疑不定的脸色,也不由有些怦然心动。 说实话,虽然他们才走了一天,离那座出发的小镇不过翻了六座山,可若是让苏漠在这大晚上的原路返回,苏漠还真没什么底气,要是绕来绕去,在这月色明媚的夜晚,反倒绕到了那伙山贼大当家的面前,那可就真悲剧了。 “唳……” 苏漠刚想说几句场面话再答应下来,和这些山民伙计们一起逃之夭夭,却忽然听见一声低沉啸音,沉沉的传入众人耳朵里。 众人脸色,一阵难看。 即便是苏漠这种半点江湖经验也无的菜鸟,也能清楚的听出,这一声,明显是回应那个矮壮汉子临死前发出的响箭怪啸。 “快走!” 苏漠和李头领对视一眼,几乎异口声说道,然后一队人马也不敢再磨蹭,一行人趁着夜色便亡命般往镇里赶回。 这番逃亡回镇,便不似白天来时那般排列了。 苏漠也算是略略熟悉了一下山路,又因为知道来人势大,恐怕不能力敌,使出十二分功力赶路——虽然走的是夜路,可不仅远超干伙计,竟然比那几个山民走得还快些。 然而,即便有着这般速度,刚才翻过一座山,苏漠却不由愕然抬头,脸色大变。 “怎么回事,有人!” 采药队众人不明所以,李头领见苏漠这般面色,刚想问一下缘由,却听苏漠脸色变幻半晌,才呸了一声,恶声道: “总算知道那个赵先**滑似鬼,怎么会自己乱逃了……李头领,那伙山贼已经在前头堵路,咱们一起目标太大,最好还是别再一路了!” 李头领闻言不由大是惊讶,不信道: “咱们走得已经够快了,那些山贼头领们又肯定离得不近,这么折算下来,就算他真是位七品武者,也未必能这么快就赶上咱们吧——何况还是绕到了咱们前头,苏少爷,你是不是……” 李头领摆明了不信,苏漠也没法解释刚才一瞬间那种连他自己都感觉到荒诞的气机感应,只得摇了摇头,不理他们看疯子般的眼神,只小声说了句“我绕道回镇上”,便纵身往一旁蹿行,和这伙目标太大的采药队分道扬镳。 采药队见这位苏少爷竟然真的就这么绕路下山,不由都是讶然,不过却也没人出言,李头领虽然还想说些什么,但苏漠蹿势太急,也没来得及说出口,只得眼睁睁看着功苏漠三转两转,便消失在山林深处。 一头雾水。 不止采药队摸不着头脑,便是执意独行的苏漠,也是满脑子浆糊。 虽然身法无碍的在林中穿行,可是…… 脑海中来来回回的,却只是想着: “这世上,难不成,真的有人可以飞在天上?” 第八章 会飞 这世上,确实有人,可以在天上飞! 苏漠狼狈转向了不知多少回后,终于确信了自己最开始的发现。 一个彪形大汉,浑身裹着闪烁的明焰金光,从苏漠头顶呼啸而来、呼啸而去,若是苏漠还不能确信,那就真是自欺欺人了。 不过,话说回来,不得不说,这位和苏漠陆陆续续打了几回照面的大汉,飞行技巧还真不怎么样——不要说和苏漠梦中那些金丹期以上的修士相比,便是和梦中苏漠那个炼气境的小修士论起来,也绝对当得起惨忍睹这一形容。 苏漠和采药队分道而行,刚绕了半座山的距离,就见那位一团明焰金光的东西又飞过他的头顶,还是赶到了他前头。 苏漠没办法,虽然还不知这团火光究竟是什么,可只凭气机感应中的那种宏大之感,就知道绝对是他现在还没法对付的角色,再联系着赵先生先前的表现,如今哪里还敢硬闯,只能灰溜溜的继续转向逃蹿。 而这位疑似黑风寨大当家的人物,倒也确实当得起吓跑赵先生的身价,自从那天晚上抓到苏漠逃走的蛛丝马迹后,竟然就真的一直锲而不舍的追了下来,一路上浑身金光缭绕的扮演着鸟人的角色,在苏漠头顶上飞来飞去! 这厮到底有多闲啊! 苏漠被追了两天,早就迷失在盘陵山无尽大山中,却还是没法摆脱身后那位,不由便奈不住心头怒吼。 堂堂一个大寨主,即便不是日理万机,也该兢兢业业的为手下小弟们谋福利吧,怎么就会追着苏漠这么一个小虾米不放手! 难怪赵先生一想到他就变色逃遁! 苏漠心中哀叹一声,若只是个七品武者,倒还罢了,毕竟,山林中,逃的人总比追的人占了太多优势,像苏漠这样气脉悠长,又有玄清内息不时当作暴发力使出的存要,只要小心些,按理说,甩掉这个同样不熟悉盘陵山的新来山贼,不会是什么难事。 然而,可惜的就是,这位大寨主,完全不是一位按常理出牌的存在。 苏漠明明都逃得不见踪影了,他却还是执着到极点的,用着他那“滑翔术”飞来飞去,妄图在前面给苏漠来个守株待兔。 不过,一次两次就够了吧,为什么,这都追了两天了,苏漠早用自身行动告诉了那位大寨主,不管这位大寨主如何掩饰他飞翔时的光芒,苏大少总是有办法提前感知,然后转向逃走的! 可是,这位大寨主,却还是这样的不肯放弃! 当然,这话虽然很正经,可是,苏漠终究不敢回头对着身后百十丈外的大寨主吼上一嗓子。 ……… 经过足足两天的追逃,虽然苏漠尽力隐藏自身,可奈何他的野外生存能力还是远达不到蒙骗一切的地步,被那位大寨主几次迎头赶上后,哪还能保证露出自己身形…… 所以,这两天里,几乎都是苏漠仗着玄清内息的爆发和山林中诡异的地形暂时摆脱身后大汉,然后大汉再凭着他的山林搜寻技术,用他那拙劣的飞行技术赶到苏漠前头——当然,很奇怪的是,每次都是赶到了苏漠前头,竟然连一次刚刚好的情况也没发生过! 这种情况下,苏漠当然只能转头再跑,而大汉则凭着自己轻身功夫追赶过来……苏漠再凭着他的爆发和地形逃脱……循环往复,从不停歇。 两天下来,两人都是困顿不堪。 苏漠感觉到身后大汉气机一凝,又要发力前蹿,连忙作好准备,只等对方前蹿之势一老,就立即转向逃跑——任对方如何奸滑使诈的也没用——这位大汉虽然也不知是七品还是八品的武者,虽然真气浑厚凌厉,可和那个死在苏漠手上的田涛一样,根本不能像张流风一样屏蔽自身气机,更不会小范围的改动自身气机以欺骗苏大少,这样下来,便是追一万年,也是绝对追不上苏大少的! 不过,苏漠侧蹿而去,借着一片地势突变,三两下就离开这大汉视线范围之前,眼角扫过大汉那满脸坚决后,也不由有些不淡定的揪心了。 这厮到底有完没完了! 若非苏漠觉得自己正面硬拼真是半点胜算也无,还真有和这种黏人的家伙拼个鱼死网破的心思。 苏漠身形蹿动间,将周围地形尽收眼底,心中默默念叨了两遍从山民那里听来的简易寻水源之法,依法而行,不过小半个时辰,果然见着一条小溪,细心感应半晌后,发现并无埋伏和其他有危胁性的野兽,这才松了口气,安心的从身上掏出皮囊装水,然后随手摘些认识的野果,和着自己带的食背凑合了一顿。 苏漠这般家族大少,能在盘陵山里独自逃难两天,倒是多亏了那位李头领在进山时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话,给苏漠和赵先生他们那一伙讲了不少山林里基本常识,就凭着这点见识,苏漠虽然在找水源这种事上只能十中一二,可却也足以保住自家小命了。 毕竟,在进山时,苏大少一人随众而行,也是带了吃食和简单行囊的,这番逃难下来,仗着背后行李包,还真没吃多大的苦。 不过,那个黑风寨大当家,也如此跟了两天,却是让苏漠头疼不已。 早在追逃之初,苏漠脾气一上来,也曾想和那个大汉硬拼一下,只是奈何在苏漠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之际,凭着玄清内息和体内一等仿品的威能,也是吃了个不小的亏,还是仗着那个大当家措不及防,根本没反应过来,才狼狈逃蹿了出来。 而后来任那位大寨主在追逃中叫嚣不断,在能互相听见言语的时候邀战不断,苏漠也只埋头苦逃,不敢回嘴应敌。 只不过,那位大寨主虽然可能是位七品武者,可是无论说起回复力、暴发力还是气脉悠长来,都是比不过苏大少《玄清凝元经》的优势的,是以逃到现在,苏漠虽然还是经常被对方捕捉到身影,却早不像两天前那样几次差点被抓,只能凭玄清内息自损经脉的暴发才逃蹿出去了。 不过,这个大当家,到底为什么追的这么紧? 苏漠填饱了肚子,见那位大当家还没追上来,知道对方也是饿得够呛,肯定趁这机会弄东西填肚子去了——毕竟,就算自己跑得再快,对方手中还有那奇怪的飞翔之术,又有很玄妙的追蹿之法,根本不担心距离的远近——甚至多半还就想着让自己多跑一会,多费些体力,好让他在之后追上来时轻松些。 可惜,这都是白日作梦啊! 苏漠撇着嘴,心安理得的闭目入定修行。 《玄清凝元经》就是这么牛——不仅凭着这种入定修行能恢复精神,更能在入定中守神合一,发挥出远比平常更灵敏的“天地交感”,对于周围气机感应的范围更远更广——根本不怕那个大当家的偷袭或者山林里跑出什么不开眼的野兽! 所以说,那个大当家既然第一天里没能捉到苏大少,那么之后想硬耗着捉这个十级战士,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大当家,到底是用什么来确定自己的位置的呢? 苏漠调息了足有小半个时辰,才缓缓收功,神采熠熠的活动一下手脚后,看着那位大当家还没追上来,不由有些高兴,摸着下巴想起这个让纠结的问题。 气味什么的,苏大少身上有山民秘制的掩饰药品,还有自己在进山前炼制的一通药物,根本不能成为理由,而若说痕迹什么的,那每次都能赶到前面堵截,也很是诡异。 “难不成,还真是这几件东西惹的祸?” 苏漠从怀里掏出从田涛二人尸体上搜来的小物件,件件排开后,除了一些明显属于迷药暗器类的东西,和早被自家的阴阳印记吞噬的两个宝器仿品,便只剩下了两件小东西。 一个是从田涛身上得来的金属圆球,一个是皮囊样的口袋。 这两件东西,都对于真气有明显的反应,按理说,应当是宝器仿品一类的东西,可苏漠想用真气融炼时,一时间却都无法应用,而即便想把它们狠心喂了左腕上的阴阳印记,那阴阳印记也很不给面子的无动于衷,没有半点以往吞噬万物的气概。 “难不成,这第一笔死人财,就得这么扔了?” 苏漠看着两件明显不是凡品的物件,又想着身后那个不屈的挠的大当家,不由头大如斗——如今看来,最有可能成为自己尾巴的,恐怕还真就是自己身上带着的这点东西——虽然心中不舍,虽然那个大当家一时间并不能追上身来,可苏漠毕竟没什么被追杀的爱好,若是舍了这两件不知功效的东西就能摆脱那位七品武者,苏大少虽然不舍,却也不得不狠下心来了。 “不过,就算要扔,也不能便宜他了……不如,找个厉害点的野兽窝里……” 苏漠纠结着不舍的看着手上两个小巧物件,唉叹一声,刚想认命的为了自家安全找个地方处理了,却忽然听见一个清脆童声从头顶上响起: “咦,这两件东西,你不想要了?既然这样,那也别浪费啊,不如给我吧!” 苏漠愕然抬头,却见自己头顶数丈之上,一个十一二岁模样的小童,骑在一只木鸟身上,凌虚御风,正笑眯眯的俯视着他。 第九章 谋划 苏漠的气机感应,终于又遇见了克星。 “天地交感”的状态下的气机感应,只要是活物,只要有生机,几乎无物无不可感,自从苏漠莫名领会了这重境界后,持之横行,几乎遇谁克谁,不逢敌手。 虽然在张流风身上吃了一回瘪,可正当苏漠心灰意冷中,盘陵山里这伙新来的黑风寨一众山贼,却巴巴的给苏漠送来的信心——两个已经身死的九品武者,一个整天在天上飞来飞去却总也抓不到人的七品武者,无疑让苏漠对于气机感应重燃起了信心! 可惜,刚刚踌躇满志的苏大少,刚升一起丝自傲,便又被人打破了。 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男童,用一双清澈无瑕的黑瞳,定定的在半空中盯着苏大少——而苏大少,却无半点感应——这不是距离的原因,若说是距离,飞得更高的那位黑风寨大当家都逃不出苏漠感应,何况这位几近到了身前的男孩。 “嗯?怎么了,不会又舍不得了吧?” 木鸟上的男孩见苏漠不说话,好像很苦恼的摸了摸脑袋,小手一拍座下木鸟,就见他身下木鸟轻轻落下,直到临地丈许时,才纵身一跃,跳下那奇怪木鸟,直面一脸震惊的苏漠。 “舍不得?”苏漠见这孩子落下地面,眼珠微转,心头转念间便动了数个念头,可最终却什么也未说,反倒爽快的把手上那两件不知什么来历的东西递了过去,轻笑道: “小兄弟想要,拿去就是了——只不过,这东西可能和一个七品武者有联系,你拿上之后,若是无法应付,可别怪我没提醒啊!” 小男孩见苏漠果真把东西递了上来,一时间反倒不去接,只是两个漆黑的眼珠滴溜乱转,上下打量起了苏漠。 “你真的要给我?要知道,这两件东西,都是万金难求,寻常的武师都得不着一件,你要是这么给我,日后可没有后悔药可吃!” 苏漠闻言暗自松了口气,面上不动声色,微微笑道: “这世间,难不成还有什么贵重的东西,能能贵过自家性命?如今我正因这东西被人追杀,便是它价值百万金呢,为了保命,该扔也得扔了——只不过,既然你想要,那我便把其中利害说清楚了,我看你也是来历不凡,只要你能抵挡得……或者逃得过后面那个黑风寨主,那这东西便是你的。日后脱了困,我还要谢谢你省了我找个野兽窝的功夫,哪能厚着脸皮买什么后悔药!不过,那个黑风寨主很是凶厉,不仅是七品武者,更是也有一件能飞行的宝贝,你拿之前,却是也要先做好打算才行!” 小男孩到底心思纯良,见这苏大少是如此“赤诚君子”,竟然真把这两件东西要送到他手上,想起自家使命,却哪好意思伸手,一时间也有些不好意思,胡乱摆了两下手,干笑道: “不必了……呃,你是苏漠苏公子吧!我受宋大哥之托,前来助你脱困的,等咱们杀了那个黑风寨主,这两件东西自然就没什么问题了。” 苏漠闻言,耸然而惊。 这个男孩不过十一二岁年纪,一张清秀小脸上虽然装出几分成熟,却也掩不住内里的稚嫩,这般小童,开口自来熟也就罢了,可怎么接着就要杀那个七品武者的黑风寨主——而且说得顺口之极,仿佛天经地义一般,这却让苏大少一时间如何平心静气。 “呃,我是苏漠,不知你是……”苏漠看着这小男孩一脸认真的表情,因为不能感应其中气机,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底牌,甚至连其来意都没弄明白,只得小心发问。 “明江道,公孙旭!受宋大哥之托,特来助你脱困……嗯,这个说过了吧……”小男孩摸着后脑勺,一脸不好意思,见苏漠还是一脸不明所以,略一寻思,才想到原由,笑道: “苏公子不是在两天前,曾出手帮过宋家姐姐一回嘛,也正是因为这个得罪了黑风寨的强良——今天一早宋家姐姐平安到了灵秀峰,宋大哥听说了其中原由,知道当晚情势危急,多亏苏公子出手才使宋家那三位平安脱身,感念苏公子之德,就赶紧托我们几人前来搜寻一下!” “我还有两位哥哥,已经赶去黑风寨新落脚本的巢穴,正要去灭杀了这群漏网之鱼。我因为有天行灵木鸟,行动自由,便自己出来搜寻,方才空中飞行时,正好先前见着那个黑风寨主的‘光明流焰斩天翅’起起落落,按迹寻找,四下一搜,没想到真是你,却是让我先诸位哥哥一步了。” 宋家的? 苏漠听完,不由觉得恍若在梦中。 真论起来,两天前的晚上,两个九品武者和一堆山贼围着宋家三人,采药队十数人都不敢动。 若非苏漠出手,即便那位宋家小姐身上再多挂上三五件宝器仿品,也多半难逃那位田涛的手段,而那位赵先生虽然气势如虹,可是那两个九品武者联手,也没什么活命的机会——毕竟,被苏漠偷袭阴死的田涛可是精擅轻功偏门的人才,有这等恶心角色在,即便是赵先生功力精纯高深几分,恐怕也是难逃身陨之祸。 至于身具“光明流焰斩天翅”的黑风寨大当家,则更是不用说——若非田涛和那矮壮汉子一门心思想独自捞功,信箭一发,哪有什么赵先生还手的余地——而若无苏漠的先一击偷袭,后联手逼迫矮壮汉子,即便赵先生和宋小姐有什么惊天手段,可是只要不能一击毙命,两人中有一人趁机发出信箭,结果恐怕还是个难看。 一旦结局难看起来,赵先生和那个少年倒还罢了,那位宋家的小姐落到田涛这般人物手里,可就真的是凄惨了。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赵先生一行,做的可就真有些不太厚道了。 赵先生知道黑风寨,还知道他们是从明江道逃出几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位大当家有什么手段,即便逃走时再匆匆,难不成,连多点醒几句的功夫也没有? 如今看来,苏漠手上那几件东西,恐怕都是他们有意留下坑人的——不然,依着田涛活着时的言语,那位黑风寨大当家既然知道了仇家的女人在另一条路上逃着,怎么会来追自己这个小虾米——当然,苏大少自己贪心不足,捡了便宜,受人追杀,完全是自食其果,可若是那宋家的几位明明知道这种情况却不提醒,也算得上是心思恶毒了。 苏漠逃避这位大当家追捕时,也时常有些气闷,不知嘀咕了多少遍好人没好报,而心中虽不至于暗恨上宋家的人,可也觉得,若是下次再有宋家的人再遇上必死之局,别人不好说,可苏大少绝对视而不见,扭头就走! 不过,眼前这小男孩的话,却显然打消了苏漠心头一点怒气,让苏漠由不得不感叹世事变化之奇。 说话间,这小男孩挥手一道光华,收起了那驾浮空的木鸟。 那木鸟被收起时,苏漠不由心中一动,抬头有些讶然的看着面前这个小男孩。 这一回,苏漠清楚的感应到,眼前这男孩的气机虽然也是晦涩难明,可却也能明了,眼前这男孩真气也就是和那位狼狈逃蹿的赵先生差不多。 原来,气机全无,是那个飞空木鸟的原因! 眼前小男孩一收起木鸟,原本气机感应无所适从的感觉立即消失,气机上虽然还是显得有些遮遮掩掩,却也绝不会出现离身数丈还一无所觉的现象——苏漠这才松了口气——要知道,即便是那个口口声声气机感应没什么了不起的张流风,也只不过是气机混沌,没法因感生变罢了! 至于那天晚上,交起手来,张流风完全压制苏漠,苏大少回思起来,一半是固然因为张流风自身气机类似浑元一片,捕捉困难,可另一半,却是因为张流风真气招式远超苏漠之上,能凭着硬件上的优势,以快打慢,使苏漠虽生感应,却也变化不及罢了。 回过神来,见这男孩不像自己设想那样是个百年不出世的隐世高人,苏漠心思便不由一喜一忧。 喜的是,自家气机感应果然还是灵验得很,并没有沦为扔大街上都没人要的东西。 而忧的是——这孩子气机虽然比赵先生强,却也强不到哪里去,顶天也就是个八品武者罢了! 叫嚣着要把那个七品武者的大当家斩杀当场,结果自身却只是八品武者,这无疑让刚想着轻松看戏的苏漠心中大是惊惧。 要知道,即便是同级武者中,像眼前这种十一二岁的小孩对战一个成年壮汉,也绝对是败得很没有疑问! 毕竟,即便是同级武者,由于孩子和成年人先天体格差距,再具化到体内经脉、真气、招式等差别,眼前这个连少年都称不上的孩子,若真是要和那位黑风寨大当家硬拼,那还委实不像是能让人放心的存在。 苏漠苦笑一声,道: “多谢小兄弟前来搭救……不过,那位黑风寨主很是凶猛,你要杀他……呃……你还是……” 苏漠看着面前这个小男孩一脸认真,几度开口欲劝,可总是话到嘴边就张口结舌,不知如何才能点明。 公步旭闻言一笑,也知道苏漠是搭心他安危,微笑着摆手道: “无妨无妨,我虽然只有七品真气,可却是有货真价实的六品念力修为的,这回身上又恰好带着许多机关,只要谋划得好,治死个山贼头领还是大有可能的!” 第十章 算计 高成刚很是气闷。 作为黑风寨的大当家,高大当家本来活得很是逍遥,每天带着一众小弟打家动舍、占道收费、强抢民女什么,谁知天意难测,即便人在家中坐,也有祸从天上来——也不知道明江道上哪路好汉瞎了他的狗眼,业务中,竟然劫杀了妙化宗的一位内门弟子! 妙化宗作为大离王朝内六大门派之一,被人杀了内门弟子,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毕竟内门弟子既然下山,便是习艺小成,来历练的——若是出来历练时,被人杀了,就有宗门里一大堆大小高手疯涌而出,报仇血恨,威震四方,使自家弟子以后出门都不担心自家性命——那就不是历练,而是纯属出来显摆的了! 妙化宗反应平平,只是那身陨的弟子有几位同门出来,想要报仇血恨。 然而,妙化宗可以反应平平,明江道上的大大小小门派家族,却绝不能这么反应平平! 妙化宗外门弟子近万,内门弟子上百,内门弟子这种身份,放在妙化宗门内部,自然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可若是放在明江道,却是很了不起了——也不知是哪些人在牵头,明江道家族、宗门里年少未婚的少侠们,都聚集一堂,孜孜不倦的为了帮妙化宗几位仙子泄愤而殚精竭虑。 …… 妙化宗,大离王朝六大门派之一,门中男女之比大约一半对一半。 不过,如果分开看的话,就是妙化宗外门弟子,七成为男。 内门弟子,九成九为女! 占了内门九成九的女弟子们 早晚都会嫁人的…… 明江道的少侠们个个磨拳擦掌,决意要为死去的妙化宗师妹讨个公道——思来想去,惟一可虑的,却是这件事情,对于明江道各大家庭宗门来说,未免太过简单了。 所以,在连明江道出身的其他六大门派的年轻男弟子都一个个兴致勃勃的赶回老家后,事态很自然的就升级了,为了那位妙化宗弟子在天之灵能够安息,为了让那几位还活着的妙化宗仙子心里好受些,众人联手,扫荡明江道周围所有贼窝的事,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高大当家,就是这种个时代潮流中无数不幸存在中的一个。 即便以高大当家的灵通消息度,得知情况后再想转移,也已经是晚了,明江道的少侠们来势汹汹,高大当家领着一众兄弟依托地势,且战且逃,万幸的带着一众残兵,用着先前的狡兔三窟,逃出了这个疯狂的时代潮流,半刻也不敢停留的狼狈逃蹿——不知不觉间,就逃到了盘陵山这里,心中一动,就有了在这里继续落草的心思。 落草的过程勉强还算顺利,原本的山贼虽然有些手段,可比起他高大当家,无疑却又半点也不够看了。 只不过,意外,就从那个灭了不够看的天马山贼众而起。 高大当家灭了天马山,结果发现其中积藏财物皆无,于是大怒。 高大当家派小弟搜寻天马山余孽,无发现,而且还有头领发绝命响箭,于是大怒。 高大当家迎头赶上,遇见溃逃的众喽罗,得知自己手下两个头领都战死了,于是大怒。 高大当家检查尸体,结果发现自己赐下的宝具丢失,而且小贼已经开始逃走,于是大怒。 高大当家使用宝具飞行而过,在前面围堵小贼,结果发现小贼早一步发现,又逃走了,于是大怒。 高大当家使用灵珠定位,然后再用宝具飞行赶上,结果又被小贼早一步发现,于次逃走,于是大怒。 …… 大怒的高大当家很是无奈。 第一天发现追的人里,没有那些小喽罗所谓的“宋家小姐”,高大当家就很是生气,而发现对方竟然有方法感应到自己飞行之法,高大当家更是气愤难当。 在第一天被临阵偷袭时,高大当家就知道,这个小贼虽精明,可实力上不过是九品武者上下——甚至,还是那种刚晋级不久,连“属性”都没掌握好的九品武者。 只不过,这小贼真气浑厚,又有着增幅真气用的宝器,更有着令人目瞪口呆的悠长气脉和精神恢得速度,这样追下去,即便高大当家武力上比他强了不止一筹,可在那具飞行宝具无用的情况下,也绝难追得上了。 高大当家倒是有心放弃——毕竟,明江道的一众同行,就是因为杀了个六大门派的弟子,这才引得一群精虫上脑的公子哥来围杀,而自己眼前这位,虽然肯定没那么大的魅力,不过,拥有这么多超脱常理的手段,恐怕也是个大门派出来的,万一真追上去杀了,只怕自己这刚打下来的基业又要玩完! 只不过,这个小贼实在太可恶! 你说你要是能逃,就一口逃个远远的,让人眼前干净就是了,可他却偏偏总是在高大当家的眼皮底下晃荡,每次高大当家都快放弃了,这小子就很招惹人的停下来,只在高大当家不远处停留,似是欲拒还迎的招呼着高大当家,让他总觉得只要加把劲就能将这小贼带走的宝具夺回来——若只是个小贼,倒也罢了,高大当家虽然心胸不甚宽广,却也懒得和这么样的一个小鬼计较——只可惜,这个小鬼手上,却是拿着高大当家的宝具啊! 高大当家当了不知多少年的山贼,才终于得了传说中的一回奇遇,抢了一个重伤不治的和尚,在那个和尚尸体上搜出了数件宝具和一本秘籍,只是奈何当时的高大当家已经是八品武者了,虽然得了秘籍,可奈何与原本所学相差甚大,而高大当家虽然眼热新到手的秘籍,却也不可能自废武功重修他法,只能借鉴其中内容,尽量补全自身所学罢了。 至于那些宝具,却是基本上都存在高大当家手里——惟一的例外,就是田涛手上那幅“玄金断空剑翼”,若是没有这“玄金断空剑翼”,田涛的正面战斗力只能算是二三流,可若是有了这幅宝具,这厮却连越阶挑翻八阶、七阶的事都能干得出来! 若非这“玄金断空剑翼”惟有“金风”之属的武者才能激发,而高大当家手里又有暗治这件宝具和控制田涛本人的法子,这种比他身上“光明流焰斩天翅”还强上一丝的东西,哪能轮到一个小小头领随身带着。 而这种东西,又哪能说丢就丢了! 思来想去,犹豫不决间,高大当家就已经追着这小贼跑了两天,两天的时间,仍旧未能使高大当家一心想拿回东西回到高大当家手里,却成功的把高大当家的怒气完全调动起来了。 “这一回,一定要把那个小子……” 高大当家眼中闪着一种名为危险的光芒,眼角不时扫过自己手上的定星盘,悄无声息的在山林里掠行。 高成刚所习《铁骨磐石功》是一门由外及内的功夫,和他手下死在苏漠和赵先的矮壮汉子一样,只讲攻坚气势,不擅腾挪变化,如果是直线上的纯速度,倒还能胜过苏漠这种小贼,可若是山林障碍中疾转变向,就很悲摧的显得不够看了。 而更悲摧的是,他手上的“光明流焰斩天翅”虽然是一件飞行利器,可奈何与他自身的路数不符,即便使用,也只能用出其中直行飞掠的功能和增幅真气的属性,连起落都没法运用由心,根本没法帮助他在这地形变幻的山林里捉人。 “不过,饶是这小贼奸滑似鬼,可到底还是个小孩,我不过是多等了一回不追上去,就真敢一直停要原地!” 高大当家看着手上定星盘光点的位置,嘴角就不由露出了个血腥笑容。 还是因为那个用烂的理由——高大当家没改修那本秘籍,所以身上的宝具都只能用出最基本功能,使得他空有像定星盘这种大利器,也只能知道那小贼大概的方向距离,一旦真追上去,差个三五里路的距离都算得上他自己心灵手巧慧眼如炬到了凭空定位的地步了。 不过,即便如此,两天追逃,也该废光那个小贼的耐力了吧——毕竟,两天中,高大当家自己这位七品武者都是大感吃不消,想来即便这小贼真有什么补充精力的宝物,也当用得差不多了,这次逃脱他高大当家的视线范围后,竟然连续几个时辰都没变动方位,可见也是累坏了,若是此时高大当家悄悄上去,不心疼的用上几种手段,便是这小贼再警觉,也应当至少有八九成的把握留下这讨嫌的小贼! 高成刚穿梭林间,虽然谈不上什么身法如电,可却贵在身上气机稳如磐石,一身真气近乎无泄无漏,似缓实疾的往手上定星盘指出的方向掠去。 “好了!应当就在这儿了!” 高成刚眼角扫了几遍手上定星盘,这种缓步追来,想要精确对方位置就容易多了。 速度再降,高大当家一身真气运转更慢,真如一块石头般无生命气息,连偶遇的几只野兽都只远远扫了他一眼,没什么捣乱的心思——可见,是天意不容这小贼再嚣张下去了啊! 是了,到了! 就在这! 那个活该挨千刀的小贼,就在这儿! 高大当家忍住心中头涌上的激动,屏息凝神的借助丛林藏身,看着手上光点已经重合的定星盘,缓缓探出了头。 小贼子,今天非让你…… 高大当家忍着心中兴奋,往前看去,刚想定位那小贼后就以雷霆之势收拾了对方,便不觉目瞪口呆的滞立当场。 高大当家心中哀叹一声。 定星盘果然诚不欺我! 玄金断空剑翼,这件让高大当家的牵肠挂肚的宝具,一如定星盘显示的那样,就在他面前显出原始身形。 只不过,却是没了那个小贼! 这小贼,怎么偏这时候就反应过来了! 高大当家精心准备了半天,养精蓄锐,作好了大出血准备的想要一击制敌。 怎耐何,这小贼竟然就此舍了这件宝具! 只把这件价值万金的宝贝当成废物一般扔在树下,和其它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全舍了下来! 高大当家深吸了口气,忍住一拳打到空处、激情无法放射的不适感,两眼一翻,就开始迅速看察四周——作为一个合格的山贼,高大当家能数度死里逃生,一直把山贼事业进行到现在,凭的绝不仅仅是一身铁骨磐石功和那从那个死和尚身上得来的好处,即便称不上什么狡猾如狐,却也不会犯什么低级错误——即便是经过两天的高强度追捕后。 确定四周没什么陷阱埋伏后,高成刚才缓缓从树后走后,走到自己“失物”跟前,一言不发,先就是一记掌风把树下那堆东西都吹得四散,见那枚“玄金断空剑翼”的原丸未露什么异状,这才微微一笑,伸手去拿。 不对! 到底是被这小贼阴了! 高成刚刚把那枚亮银色的圆球捡起,凭着曾经将它把玩在手中近十年的经验,立即就知不对,心中怒吼一声,翻掌一推,就想将这枚小球远远抛出。 然而,饶是高大当家反应神速,仍是晚了! 亮银色圆不球表面一阵水波似的荡漾,原本的银色外壳便都变成黄色,薄薄的一层从圆球上脱落出来,半点也不停留的猛的爆炸开来。 “轰!” 震天之声,响彻山林。 高大当家惊怒之中,却也手脚不乱,铁骨磐石功的属性立即发挥到了十二成,同时抽身就退。 “刷!” 清脆短促的利器破空声,在这爆炸余声中,也异常清晰的传到高大当家耳中。 高大当家心中又惊又怒,哪里还能不知道,这小贼这回停留如此之久,竟然是想翻盘干掉他! 只不过,虽然不知道这小贼先前到底藏身在哪儿,只不过,既然他自己急急跳出来,却也怪不得高大当家不讲什么面子,反手把灭了这贼子了! 高大当家铁骨磐石功精纯如一,虽然受了先前爆炸震伤,气血受了震荡,来不及收回的右手更是血肉模糊到了几可见白骨的地步,可就算这样,也不是一个小小九品武者能翻盘的! 高成刚后退之势不仅不止,反倒更快了几分,后退中,身体强行一扭,扭转中,右臂自动迎上兵锋所在,左手一搂,却是带着万钧之势拍向兵锋后的苏漠。 自己狠,才能对别人狠。 如今形势不利,即便勉强躲过这一刀,可变化用尽,也难免要被这小贼后手所制,倒不如以伤换杀,就此灭了这奸滑贼子! 高大当家眼中凶光闪闪,心中算计连连,就想着一击了结了这两天的来的烦躁和今天大意失利之痛楚。 “砰!” “叮!” “唰!唰!唰!” “咚!” 接连几声异响传出——连绵而出,瞬间而毕。 第一声,是高大当家在转身退势中,脚下原本正常之极的土地上,突然翻出一个捕兽夹似的东西,倏然闭合,就把高大当家一只脚咬在其中——只听其声,就知这脚势必保不住了! 第二声,却是高大当家虽惊不乱,竟是忍住伤痛,原本算计半点不改,右臂如期碰上那枚破空而来的利器,左臂也如期狠狠的挥出——只是,匕首后面,并没有人——高大当家很是威猛的一掌搂空,眼光呆滞的看着那枚飞来的匕首撞在他右臂上,然后被他的铁骨磐石真气硬生生顶飞,只擦破了几块炸伤的油皮。 第三声,则是高大当家原本确信空无一人的大树上,三枚弩箭几乎连成一声的倾泄而下,在右手炸伤,一足被断,反击落空的情况下,高大当家不抛弃不放弃,仍然大显神通的让这三只箭穿身而过,却都没射中要害。 第四声,则是主角华丽登场——苏漠枯叶般轻飘飘从半空突然落下,在高大当家惊骇欲绝的眼神中,就着对方气力用尽,无法再生变化的档,一掌直击,全力高大当家脑袋上! 脑袋和手掌比,哪个更硬? 答案应当是脑袋……不过,即便脑骨更硬,也只听说过手掌打脑袋,没听说过脑袋主动“打”手掌的——哪怕是练了铁骨磐石功的人也是一样! 所以, 高成刚,这位黑风寨的大当家, 就此,死了! 第十一章 分赃 苏漠看着倒在地上的这个尸体,长长舒了口气, 一个七品武者,就这么死了! 而且,还是由苏漠亲手给了最后一击! 苏漠和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公孙旭定意猎杀黑风寨大当家之后,本来也没什么信心,不过这位今年才十一岁的小公子,却从怀里一件又一件的掏出了传说中具有各种功用的宝具,使得苏漠也慢慢觉得搏杀一个七品武者没什么大不了的。 宝具的概念,仍旧是脱胎于宝器。 传说中的宝器,不仅各有逆天功效,还有增幅真气的伟力,不过,后人仿制,不能尽善尽美,就将一件宝器的几种功效分拆开来炼制,所得的,连外形都全变化的东西,便是广义上“宝器仿品”中,另类极端的一种存在——“宝具”。 便如高大当家用来飞天的光明流焰斩天翅,就是脱胎于一件正品宝器,只是在炼制中被后人改成更适应其门中功法的宝具,从外形到功用都与正品有了极大的差别,当然就不可能再用“仿品”称之,诸如此类,便都叫宝具。 再者,就像公孙旭拿出的附在那枚银丸上的“无定雷震子”,潜伏在地下突然发威的“灭息捕兽夹”,三箭连发的“公孙弩”,能飞空隔绝气息感应的“天行灵木鸟”,帮助他们二人在树上却不被发现的“无缝弱云障”,也都归于是宝具一类。 “好险好险!” 公孙旭到底还是个十一岁的孩子,虽然布置陷阱的时候极尽阴损狠毒的干,可一旦真见着血腥,手段就难免略显呆滞了,最后竟然还是让苏漠这个十级战士一掌了结了敌手,这时反应过来,再想起自己先前夸下的海口,脸上便显得有些讪讪,一双小眼滴溜乱转,干笑道: “多亏苏大哥出手及时,要不然,这回恐怕又要让他逃了呢!” 这倒也真是实话。 高大当家为人狠绝,回身一掌见身后没人,便即知道大事不好,虽然腿上被“灭息捕兽夹”所制,一身真气立即减了三分凶焰,可他反身极力避开公孙旭射出的三枝驽箭后,弯腰就要斩断自己受制的伤腿,同时体内真气勃发,只等“灭息捕兽夹”禁制一去,就要发动光明流焰斩天翅,就此逃出生天。 若是高成刚这一套动作下来,凭公孙旭早先的那些准备,还真就拿不下这个已经五痨七伤、内外俱损的狠绝角色,只能看着这位大当家再逃一劫,飞回老窝——毕竟,飞天灵木鸟虽然功效神奇,身兼数能,可论起直线飞行速度,还真和高大当家身上那幅翅子不是一个档次的东西。 苏漠听着这小孩转口就把苏公子换成了苏大哥,也是不由呵呵一笑,道:“还是你设计的陷阱完美,用的宝具机关也厉害,几番下来,已经把这个大当家折腾得差不多了,我才能捡了这个便宜!” 公孙旭嘿嘿一笑,苏漠这说的也是实话,这场伏击里,不管从哪个方面说,都是他出的绝对主力,只不过,若只有他一人的话,即便伏击重伤了对方,也多半要放走他一条性命,这等缺憾,等回去之后,说起时,难免腰杆挺得就不够直。 两人一通谦让吹捧后,关系便自然亲近了许多,公孙旭看着四周散乱的尸体乱东西,眼中了慢精光闪闪,嘿嘿笑道:“早听说我们明江道十八连寨个个肥得流油,这个黑风寨虽然排名不高,不过这个大寨主身上也该有不少好东西吧!” 苏漠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于是,便开始再次发死人财。 苏漠早先得到的那两件据说万金难求的宝具不算,只从这位大当家身上,两人便又搜出来了三件宝具和一枚一等宝器仿品。 光明流焰斩天翅,芥子纳虚袋,定星盘,一枚七成新的土印装宝器仿品。 公孙旭流着口水抚摸着三件宝具,摇头晃脑的喃喃自语的半晌,反复盯了苏漠几回,才忍痛把手一横,两手捧着这四件东西,强声道: “杀人越货,一人一半——这是规矩——你先挑两件吧!” 苏漠见状,不由哑然失笑,见这孩子一脸不舍的样子,不由就想逗一逗他,故意摸着下巴,眼光在他手上来回翻转,小声嘀咕道: “嗯,要哪两件好呢……呃,这个盘子破了,肯定是不能要的!这个土黄的小印……成色太旧,所以……” 公孙旭听着这嘀咕,直如睛天霹雳一般——只是礼貌一下,哪想到这位苏大少脸皮如此厚实——只是自己先前说出的话,又不好反悔,眼见自己最想要的两件东西还没捂热就要飞走,小脸一扭,就差哭出声来了。 苏漠见状,心中暗笑了半晌,才拖着长腔道: “嗯,所以……就拿这件土黄色的小印吧……就拿这一件就行了!” 公孙旭脸上立马晴朗起来,刚想跳起来庆祝一下,却又忽然想起这样不好,便强行板起脸来,低声道: “不行,我哥说了,杀人越货,分脏一定要公平公正!这个大当家是我围伤,你杀死的,得了这些东西,你能得一半……嗯,对了,你是不认识这些东西吧!” 公孙旭话刚说了一半,却突然想起来,面前这人可不是念师出身,连到手的两件宝具都不会用,恐怕是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只认识那件最便宜的一等仿品,才会这样选择。 “咳,先说这枚光明流焰斩天翅吧,你别看它现在是一枚圆球样的东西,可它一旦施展开来,就是这个山贼头子飞起来用的那双翅子——呐,看,它若展开,就是这种翅子状的东西——虽然这东西只有修习无限光明火的人才能完全运用,可若是念师,却只要懂法子就能用出五六成功效!” “这个是定星盘,呃,它是被我无定神雷炸坏了,不过,只要懂法子,却还是能修补好的……修好了之后,用来定位捕气,也是极好用的……” “至于这个芥子纳虚袋,则是乾坤袋的一种,只不过和那光明流焰斩天翅一样,惟有修炼了相应功法,知道相应法诀,才能……咦?不对,不对啊!这袋子,怎么是打开的?” 公孙旭发扬风格,刚把手上几样东西介绍了一遍,甚至都初步展现了一下其中异能,只不过,说到他最舍不得离手的芥子纳虚袋时,公孙旭作出个强行拉开的模样,就见这袋子竟然真的就此打开,不由也有些目瞪口呆。 但凡乾坤袋衍化而来的诸物宝具,都在炼制时有着先天禁制,若是没有相应的开启法子,就打不开这种诸物宝具——就像苏漠从那田涛身上得来的皮口袋,即使拿在手里,也只能干着急——当然,有需求,就会有发明,能炼制出先天禁制,自然就能破解的法子。 只不过,那种法子还需几种工具相助,所以公孙旭虽然拿到芥子纳虚袋,可只是略扫了一眼,见袋子上的各个符纹品相完好,就没真用心看察,谁知在演示的时候,竟然出了这般乌龙——两手一用力,这堪称上品的藏物宝具袋子,便就此打开了! 公孙旭一见这情况,也不避讳,连忙把袋子中东西都取了出来——满满的铺了一地——脸上兴奋更是难掩。 “宝具!宝具!这家伙竟然还藏着三件宝具!” “呃,这是……灵兵!这厮……竟然有三件灵兵!” “……真奢糜……竟然随身带着八个一等仿品!” “嗯,一堆乱七八糟的的东西……《铁骨磐石功》?什么破功,没听过!” “《无限光明火》?呃……这个……倒是有点意思……” 第十二章 怪人 《无限光明火》虽然只是西方大烂陀寺一项中品武功,可却是是其镇寺功法《大日如来加持》的一个衍生功法,早年也曾闯下偌大的名头。 只不过,自百余年前,大烂陀寺遭劫,寺中原本许多武功都流出后,这部也被拆成许多份流于世间的功法,也就没了以前那种吸引力——何况,苏漠手里拿着的这部,还是部残卷。 公孙旭操纵着天行灵木鸟,看着身后苏漠皱眉苦读《无限光明火》的劲头,不由撇嘴,道: “这部残经有什么好看的——犹其你手里这本,上无进阶之道,下无根基之学,想学也学不了,根本练不出什么名堂,拿着也只能当个参考罢了!” 苏漠听而不闻,还是一脸沉浸的看着手上的残本秘籍。 公孙旭见状不由更是摇头,暗道了声“怪人”! 苏漠的表现,的确是像个怪人——公孙旭打开了那位黑风寨大当家的芥子纳虚袋后,所得的死人财堪称丰厚之极,可是,苏漠却视其中宝具如无物,只要了口品相不怎么样的匕首灵兵,和那九个一等仿品! 公孙旭虽然年幼,可却极是执拗,见苏漠选的这些东西价值,连总数的六分之一都不到,不依不饶的让他再选几样,定不肯占他这没见识的乡下人的便宜,只不过苏漠却比他还犟,只是说自己受恩良多,断然摇头不肯收受。 公孙旭无法,只好带着他去自己几位兄长那里,尽量把那更适合他的机缘夺到——这才算不占人便宜。 当然,苏漠却未觉得自己有什么吃亏的地方,毕竟,确如他自己所言,那个黑风寨大当家之死,九成功劳都是在这个小家伙身上的,任苏漠脸皮如何厚实,也不好意思真就和对方五五分帐,更何况,半卷《无限光明火》读完后,苏大少,也没功夫计较那些身外之物的事情。 《无限光明火》不愧是传说中西方圣地武学,虽然只是中品武学,而且上无接续转换之诀,下无战士阶根基之术,可还是让苏漠大开眼界——因为,这脱胎于《大日如来加持》的武学,讲的是,法武合一之道! 即便是县制小城出身的苏漠也知道,世间武道有二,其一,自然就是像他以前那样打熬气力,苦练真气,与人搏杀的十级战士、九品武者之路;其二,却是念发于心,换转法力,炼制宝具、仿品、机关、战兽的念师职业。 所以说,一般来讲,不同于武者,念师,都是大有“钱途”的职业。 只不过,不同于真气修行,资质与自身努力才情并重。念力的修行,先天的资质,占了绝对的重要性! 没有先天念力天赋,半点念力也激发不出,绝不可能成为念师。 而所谓的念力天赋,又是虚无飘渺,多半只存在代代相传的念师世家中,于草莽中极尽稀罕之能,所以,即便以苏大少这般的存在,虽然见过不少中品武者,却还没真正见过一个念师。 而公孙旭,就是苏大少这十四年人生中,见过的第一个念师——六品念力的念师。 苏大少也只是听说过,念力和真气一样分为九品至一品境界,到了六品境界,便能炼制宝器一等仿品,是以,像高大当家身上的几件仿品,这位公孙小少爷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不过,从来都听是听说念力天赋如何如何难得,哪家少年自幼才情外露,被路过的高人发现有念力发现,收入门下,从此平步青云,“钱”途无量诸如此类的话题,可看了《无限光明火》的这册残卷,苏漠才发现,这种说法并不准确。 准确的说,每个人都有念力天赋——只不过,正常人的天赋,实在是低到了难堪造就的地步,即便是把世上最好的念力功法公布于众,强令世上每个人都天天修习,可在老死之前能突破到九品念力的,也绝对不可能超过总数的一成。 而超的九品念力的众人里,再有超过九成的人会卡死在六品之前——至于三品念力以上的顶尖念师,即便在这种情况下,虽然理论上会增加不少,可也绝对不会比现在这种情况多出一倍——不管是真气还是念力,若想修至三品以上,都是要求真正天赋出众,才情天纵,又肯用功的人,而这种人,哪个不是天份早显,名声传于外,最终被各大门派收罗进去的。 《无限光明火》,则是为了那种有天赋突破九品念力,却没资质达到六品念力以上的人准备的! 这门功法神奇之处,就在于法武合一! 以真气刺激念力修为,以念力带动真气修行,最终使两者齐头并进,互为补益。 苏漠看得心驰神摇,如痴如醉——倒不是因为这门功法如何神妙——以苏漠现在的见识而论,再神妙的功法,和梦中那三卷《清玄凝元经》相比,都有种大处上比,眼界气魄不够;从小处中相较,精微奥妙远逊的感觉。 真正重要的,这部功法,给苏漠带来了一个极好的思路。 念力什么的,苏漠是不会的,不过,没有念力,却有玄清内息啊——念力和真气这两种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都能被这《无限光明火》掺杂在一起,还弄出了个互为砥砺,共同突破的局面。 那么,像玄清内息和苏漠自身真气这形式上更相通,本质上更有差距的两种存在,没道理只能用废力不讨好的转化之功! 苏漠看得两眼放光,眼中盯着无限光明火中法武合一法门,脑海中转的,却尽是自家玄清内息和本身真气合一的可能性。 “嗯!快到了!” 公孙旭操纵着灵木鸟,正一个人无聊,却忽然眼中一喜,“叫醒”一旁的苏漠,扬声道: “前面就是我们落脚的灵秀峰,峰后就有我说的那朵‘通心莲’,不过,那朵奇莲还没熟透,要三天后才能采摘,如今,虽然来了许多人抢夺,可有我六位哥哥在那儿守着,料想最后那朵通心莲也落不到他人手里!” 苏漠听见公孙旭这样说,也收拾了心情,不再着急自己体内“二气合一”的法门,轻叹一声,问道: “通心莲莲茎和莲子合起来,能炼制‘明心丹’——那可是能助人炼气成罡的上品丹药,这番争夺,恐怕不会太轻松吧——我来这儿,真的合适吗?” 公孙旭嘿嘿笑道:“把你接来,可不是我的主意——宋大哥听说宋家姐姐说过你的事后,不仅把他们几人臭骂一顿,还请我们几人一起出手去寻你,早说若是能寻到你,便把通心莲的三十六朵花瓣分你一朵,助你晋级九品武者——这是早就说好的事,不然,仅凭我一人,就算有心,也没这实力说这话!” 苏漠听他这样说,心中不安却也未减多少,所谓的世家公子他又不是没见过,这种人物,心胸最是奇特,像赵先生他们三人,被救了之后,虽然口上实惠许下,可实际行动上却有暗陷以求自保的意思,才算是正常心态——像那位宋家大哥一般,这样听说之后,臭骂自己家人,还尽力救助还给上这般好处的,苏大少还真没听说过! 初时听公孙旭说及此事,苏漠便下意识的往阴谋论上想了半天,本意拒绝个干净,只是奈何早在公孙旭说此事之前,就先拒绝了一次灵兵宝具的分配,再拒绝这事的时候,公孙旭这小孩便显出霸道无礼的一面,几乎是半央求半用强的把苏漠架到了灵木鸟上,要将他带到这灵秀峰。 苏漠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让人算计的肥处,又见公孙旭这六品念师如此坚持,就也不再拒绝,只在灵木鸟上把那卷《无限光明火》看了一遍。 苏漠念及此处,心中却仍有不安,便皱眉道:“当初出手,既为救助宋小姐,却也有联力求自保的意思,哪能当得起这般谢礼——通心莲花瓣的功效,我也听说过,不仅能助人突然九品武者,即便对于入品的武者,也有清心凝息的功效,你们许多人来……怎么还分给我一份……” 灵物出世,抢到手的人惟恐自己得的少了,连自相残杀的窝里斗都常有出现,怎么会这般大度的临时加人进来。 公孙旭嘻嘻一笑,摆手道:“宋大哥和我哥哥一样,都是法严宗出身,为人最是古板守礼,听说了宋家姐姐的事后,宁肯把自己名下的那份拿出,也要报答你当实救命之恩——嘿嘿,他们法严宗的人,心思都诡异的很,苏大哥安心就好!毕竟,那通心莲花瓣可是助人炼成九品真气的上品灵药,一旦服用,就有极大机率在冲击九品武者时,真气凝成‘明心’属性,在日后修行争斗时,都大有补益——对于像你这种有念力天赋的人来说,更是难得的宝物!” “念力天赋?” 苏漠听公孙旭之言,不禁有些呆住,眼见灵木鸟缓缓落下峰头,却还看着他呆问道: “我有念力天赋?” 公孙旭跳下灵木鸟,见苏漠如此吃惊,脸上却更显惊异,讶然道:“难不成你自己还不知道?你能感应人身气机强弱吧——所以才能在咱们伏杀黑风寨主的时候看准时机出手——这可是只有念力天赋出众的人,才能在六品之前发挥的手段!而且你现在是十级战士,真气浑厚异常,也是依靠念力特别感穴通脉才能达成的吧……这可也是念师才有的特权!” 见苏漠脸上惊讶不减,公孙旭不由摇了摇头,道: “宋大哥只在听他们府上赵先生说你战斗力强悍时,就猜到你是有念力天赋,却把主要精力放在武道真气修行上的人,只是因为没有相应突破功法,才会入山寻找机缘,想要突破九品武者之境,所以特地让我们把你接来——通心莲花瓣虽然不是绝品的选择,却也是极上等的对症灵药!正因这对你有大用,所以宋大哥才会想送你这个机缘,不然,以这回争夺灵药的凶险,我们哪会把你接来……呃,当然,我们里面没有炼药师随行,那个通心莲花瓣又存不住六个时辰,叫来的几家未曾突破武者的族中兄弟又没来齐,人少药多,也是个原因!” ………………………… ………………………………………… ……情绪很是低落啊……书写的迷糊……有书友愿意到书评写点东西吗……好的坏的都行,说点什么呗…… 第十三章 入峰 “小旭!你总算回来了!” 公孙旭和苏漠刚下了灵木鸟,便见着几个身影远远掠来,近了身后,当先一个少女见着公孙旭完好无损的样子,才松了口气,却忍不住理怨道: “大哥他们不是说让你在峰上等着嘛,你怎么一个人就人偷跑出去了!你是念师,又不是武者,这盘陵山里这么乱,要是和宋家姐姐似的万一遇见个……咦,这……这位是,宋家姐姐说的那位苏公子?” 少女一通埋怨后,眼光后移,才算是看见了一旁的苏漠,惊讶的盯了两眼,恍然认出他的身份。 公孙旭小脸一扬,嘿嘿笑道:“怎么样,我就说得让我去吧!我哥他们急急忙忙的赶去,还不是扑了个空,最后还是我找到了苏大哥,还顺手杀了那个黑风寨的大当家!哼,黑风寨那个贼头是七品武者,可最后还不是我和苏大哥联手杀了——看你们以后谁还敢看不起我这个六品念师!” 公孙旭到底小孩心性,两句话一说,就忙不迭的先把自己功劳说了出来。 “黑风寨主让你杀了?” 不仅是当先的少女,便是其他几人,闻言也都是一惊,几个少男少女围着公孙旭就是一通唧唧喳喳的问询,公孙旭也是来者不拒,洋洋得意的说着自己的光辉战纪。 这一伙少男少女,大都和那位宋家小姐一样,都是未入九品的高阶战士,几乎都是些九级十级的存在,倒是和公孙旭先前所言正符合起来。 一伙人闹腾了半天,才听公孙旭又问道: “我哥他们还没回来?周大哥他还在山上守着?” 最先开口的那个少女瞟了公孙旭一脸作贼心虚的脸,嘻嘻笑道: “堂兄他们要去扫荡山贼,当然要尽善尽美、不留后祸,哪能立马就回——至于周大哥,嘿嘿,早在你的灵木鸟还没落下山的时候,周大哥就远远的看见了,只是恼你不告而别,懒得来搭理罢了。” 公孙旭小脸立现不安,踌躇了半晌,眼珠一转,看见一旁不言不语的苏漠,才算有了心思,拉着苏漠就跑向山顶,扬声道: “我带苏大哥去见周大哥!” 苏漠在旁听了半晌,哪还能不知道,这个公孙旭竟然是偷跑出去的,这回虽然回山,可心中却还是惊惧,只好拉着苏漠这个“战果”前去,才好把坏处的影响消去——至少不会挨多少训! 而不得不说,苏漠这个“战果”也确有其效果。 周英龙本来正冷着一张脸,可看着公孙旭一旁的苏漠,却也不好再摆什么脸色,只是温言劝了几句,不仅把这事揭去,还主动要帮公孙旭应付即将归来的兄长等人。 公孙旭一行虽是为夺通心莲而来,可到底摆脱不了大家族公子的气息,不仅在那通心莲现世附近挑了个风景最好的灵秀峰,还在峰上建了许多房舍,虽是临时之居,却也极具工整。 据公阳旭一路所言,这回抢夺通心莲的,加上他自己,总共有七位少年英豪——或者说是青年——其中除了打头的“宋大哥”是六品武师,少年未满的公孙旭是六品念师外,都是七品武者。 而除了这七位家族少爷外,还有十几个他们府中如“赵先生”一般的存在,也都是九品以上,六品以下的武者——至于六品以上的武师,这种放在军中能作一方将军的存在,虽然也有在各家族当下人供奉的,可这几位少爷家业虽大,却没有到了随手就能带出的地步。 而剩下的一伙少男少女,则是和苏漠一样,等着那三十六朵通心莲花瓣的未入品战士,几家合起来,也有十二人——宋家小姐的她身旁的另一个少年,就是其中之一。 毕竟盘陵山距明江道还有段不近的路途,而这几家得到通心莲的消息又略显得晚些,再加上一路上,还有些赶来的少男少女被这样或那样的事情所阻,所以来的高阶战士便消化不了这么多的莲瓣,故而宋家那位众人中惟一的一位六品武师开口,苏漠便也被拉来凑了个数。 也正因这些少男少女们到的不齐,峰上临时建的房舍便空下了不少。 公孙旭领着苏漠找了个空下的房舍,安顿好了,公孙阳便兴致勃勃的拉着苏漠去认识那些和苏漠一样等着通心莲花瓣的少男少女们。 宋家小姐和那位赵先生都陪着几个少年英豪去扫荡黑风寨的老巢,如今峰上还有十一个这般少年,在公孙旭引见下,也都通名报姓,然后这几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们,便自然而然的相谈甚欢起来。 一番交谈后,苏漠才发现,如今这些少年里,以严姓的人最多,共有四个,宋家若算是那位不在的小姐,便是有两个,和周姓、孙姓并列,另外还有一个吴姓一个李姓的,这些少年里,修为大都在十级上,惟有姓严的两个少年和宋家正好对应起来,也是一个八级战士,一个九级战士。 宋辉——也就是和宋家小姐一起来的那个少年,一见苏漠便涨红了脸,低声道歉了几句,苏漠也不甚在意,笑着便把这事揭了过去。 只是,这样一来,却是又把周围几个少年弄得心痒难奈——苏漠不过也是个十级战士,却是在两个九品武者手里救了宋家小姐——具体过程且不去论,只说自己家几位兄长竟都为了这小子扫荡迁至近处的黑风寨,而且还因此重斥了宋家一对姐弟,罚了那个九品武者的赵先生,便足以引人跃跃欲试了。 这些少年们欲试,苏漠虽然不愿欺负这些“小孩”,却奈不住一旁公孙旭也撺掇着叫好,只得和场上几个十级战士都略微比试了一番。 如今在别人地盘里,苏漠当然不可能和在学府里一样猖狂,一掌把人打个内伤什么的,只不过他孤身至此,虽然说是救人后被人报恩请来的,可到底心中觉得自家势单力孤,惟恐被人小看了,是以手下虽然没用几项应急招式,却也不曾留手。 苏漠不留手,便是差劲一点的九品武者,都要大感吃不消,何况是这些温室里的小花朵——这些少年们虽然招式精妙,真气凌厉,可在苏漠略微放水下,也没一个人能走过个位以上的招数。 公孙旭看得固然是拍手叫好,而那些战败的少年们虽然初败时脸色极难看,可后来见着众多十级战士水平的同伙也都纷纷落马,心中便立时好受多了,反倒开始有说有笑的品评场上各人所用招式。 这些十级战士都上来比试了一通,以苏漠的浑厚真气,自然不会出现什么失手,俱比试了一遍,众人围起兴趣昂然的讨论起方才比试中得失,正说得欢快呢,却见公孙旭脸色一变,抬头叫道: “咦,我哥他们回来了!” 话音刚落,便见天边几道色彩各异的流光落到峰上。 苏漠见状不由暗自啧舌,方才天空中飞过三道流光,都是和那位黑风寨主一样的形式,可见都是那种飞天神翼一类的东西,这种临汾城连见也不曾见,只被人当作奇闻逸事一般传言的宝具,竟然如此频繁的出现在苏漠眼前,这倒真让苏漠产生了一种以往坐井观天的感觉。 众人见状都要去见自家兄长,而苏漠新人到来,也正要再见见其中主事的,便一同往顶峰去。 第十四章 相谈 宋世杰,严伟,孙千阳,吴明轩,李顾城,再加上留守灵秀峰的周英龙,和年纪最幼的公孙旭,便是这一回众人抢夺通心莲的主力人员。 苏漠随着众人见了这些主事的人,又是一通说叨寒喧。 作为众人中功力最深,隐隐为头领的宋世杰,一见苏漠,便让身后那位宋敏小姐谢恩致歉,一派公正严明的脸孔。 而那位宋家小姐被这位族兄训了一顿,又领着众人救援不及,虽灭了黑风寨余孽,却未见首恶和苏漠的消息,一路上也是惴惴不安,不知自家这位古板严苛的族兄要怎么处置这件事,如今见苏漠突然出现在峰头,虽然不知心中如何思量,可道歉却是意态诚肯之极。 而那位在采药队中威严无双的赵先生,更是险些行大礼谢罪,让苏漠也惊出一身冷汗,暗叹这些大家族的威严。 不过,这位法严宗出身的宋世杰虽然为人古板,却也不是呆滞人物,道歉同时,也说了这三人虽然受人恩惠后不思报恩,任恩人于危难诚然不对,可念在其一到灵秀峰,便主动交待事情经过,并由这位宋小姐手绘苏大少的画象,使得另一边的公孙旭歪打正着,得以助苏漠脱险,可见道德未泯,由宋世杰这主事的陪礼道歉补偿后,便算了结了此事,也能交上朋友。 苏漠当然惶惶应承下来。 苏大少这十几年来虽然一直只在自家小城里活动,可了知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纷乱世道中,不要说什么“暗陷恩人之嫌”,为了保命、甚至只是为了钱财,便是反手捅上恩人一刀的,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何况,他又不是以雷霆万钧之势救人于危难,感觉上本就先天差了一筹,即便是在那个黑风寨主追杀时,苏漠也只抱怨了两句赵先生不上道,想着日后相见不必摆什么好脸色罢了,至于打击报负什么,却是完全没起过相关念头。 宋世杰本就仪表堂堂,言语行动中又自有一鼓正气,使得他看起来更是可靠之极,见之可亲,也无怪乎几家公子甘为其马首是瞻! 苏漠和这几位公子相谈半晌,见这几位虽然武功远超自己,可却也并无什么骄横表现,反倒一直对于苏漠那晚仗义出手帮助宋敏赞赏之极,苏漠见状,自然也乐得与这几位相交,再谈几句,便渐渐都把自家根底提了几句。 “临汾?嗯,临汾城虽是县城,可前临天沧河,背靠盘陵山,正是一处宝地,人杰辈出,远的不说,就是你们城中苏家……咦?苏家?姓苏……苏……” 宋世杰听说苏漠出身临汾城,正顺口要夸上几句,可话说到一半,却突然打顿,脸露诧异的看着苏漠,喃喃道: “临汾城,有几个苏家?那个被莫愁圣山收走的小神童苏涛……” 苏漠无奈挠头,道: “要是临汾城最近没有第二个苏涛被莫愁圣山收走的话,那你说的那个小神童,可能就是我弟弟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其他人还好,都是二十多岁的青年,虽然心中吃惊,却也没表现出什么失态,可一旁的公孙旭却是听得眼睛闪闪发亮,一个劲的追问苏漠他弟弟到底有多厉害——和他公孙神童相比如何。 “小旭,行了,你一个念师,和人家怎么比!” 众人见公孙旭之态,都有些失笑,还是严伟见他闹得厉害,才笑着出口阻止道:“念师若是不突然三品之境,正面交锋,只能被武者压制,你和那位莫愁圣山的小神童虽然都是六品之境,可真动起手来,除非手上带满了机关器,否则也只有吃亏一个结果!” 公孙旭听见这打击人的话,却并不气馁,反倒一脸期待的问道: “那若是我带着一身的机关器呢?” “那还是等你真能带着一身机关器再说吧!”严伟闻言不由苦笑摇头,看着公孙旭有些兴趣昂然的样子,提醒道:“你再想从外公那里拿机关器可不成——娘亲的说教你难不成还没听够,非要我再重复遍?你在公孙家不好好学机关之术,这名头都传回家里来了,照这样下去,就算哪天你真的念力突破三品了,也没什么打赢人家的希望!” 公孙旭噘嘴道:“机关术有什么意思,外公那里那么多炼好的机关器,要用的时候拿出来就是了,何苦非让我炼那些乱七八糟的的东西!” 严伟见他不听人言,又不好在众人面前教训自己弟弟,也只得苦笑着摇头作罢。 严伟和公孙旭,也是一对兄弟——而且,是亲兄弟! 只不过,这兄弟俩的父亲这头虽然是明江道一大家族,可母亲那来头却更厉害,而且,这兄弟俩的外公那房人丁单薄,上一代活下来开枝散叶的,只有他们母亲一个女儿。 所以,严旭这个第二子出生后,夫妻俩见这孩子念力天赋极好,一狠心,便让他姓了公孙,本要算作他外公的亲孙子,把这一支的血脉传下去。 只不过,公孙家的老头却是乐天知命,虽然拗不过女儿女婿的孝心,可虽然把公孙旭接到家族里培养,却也并不让孩子改口,除了确是在公孙家族谱上立了名外,一切称呼都不改换,更是把这外孙宠爱得亲生父母都火冒三丈。 不过,公孙旭虽然顽皮,可念力上天赋却也真是惊人,如今不过十一,便把念力修为推至六品境界。 只不过,念力与真气不同。 念力长于变化,练至高深境界,念力转化法力更有移山倒海之效——当然,还没练到高深的时候,念力的威力,那就想都不要想了——念力不到三品,正面和同级武者相斗,都只是找死而已。 便如暗算黑风寨主时,公孙旭念力比对手真气还高出一阶,可却完全不敢正面对敌,只能以念力御使机关伤人——让那个七品高手发现不了他们身形的情况下,先被炸个皮开肉绽,再被脚下机关捕获,身外连弩伤身;以念力凌空御剑惑敌——让黑风寨主被炸后惊慌失措,听见剑风就往后想灭了偷袭的小贼,最终错失逃遁良机,被二人联手灭之。 可说起正面应敌……只看这位公孙旭面对五痨七伤奄奄一息的黑风寨主,却还是险些让人跑了去,最后还让苏漠来补上最后一记,就知道其威能如何了。 念师兼修真气,可因为念力为主,真气为辅,一身真气都是念力强提上来的,即便有着有着和念力同阶的真气,也要先天弱上两个等级,于运用上,更是比正统的武者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种尴尬的状况,惟有念力晋级到三品境界时,才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过,这晋升到三品的难度…… “咦,对了,你这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 公孙旭闹了半天别扭,才突然灵光一现,也想起了自己听得的传言,看着苏漠讶然道: “我听说那位莫愁圣山的小神童回乡,结果被他哥哥逼得出门夺取一门武学,差点死在路上,弄得莫愁圣山的人很是不高兴……” 苏漠闻言不由暗翻了个白眼,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个恶人的名头,倒真有些一辈子摘不掉的趋势了! “呵呵,要是临汾城里没有第二份事件的话,这个逼迫弟弟、惹得莫愁圣山很不高兴的恶兄,恐怕说的就是我了!” 苏漠摸了鼻子,苦笑着应了下来。 这话一出,公孙旭自然又要缠着苏漠讲讲其中缘故,只是苏漠却是显然兴致不高——这事从本质上来说,并没有传错什么,虽然内情如人饮水,自知冷暖,可放在外人眼中看,还真就没什么所谓值得愉悦身心的“隐情”了。 苏漠只是草草应了两句,其余几人见状,也知机的引开话题,再谈了一会,苏漠便自告退回那间新定下的屋里了。 苏漠虽然走了,可屋里的这伙少年或者青年英豪们,却还在。 半晌,孙千阳才轻叹了口气。 “本来以为只是个心地不错,又有潜质的少年,却没想到……竟然是这般来头!” “这和什么来头有什么关系!”宋世杰摇头道:“我请他来,只是因为舍妹所为确实属误,而他又只有真气浑厚,像是来入山寻找晋级九品武者机缘的,便邀请他来此——如今看来,这两点仍在,那不管来头如何,请来,总不是错!” 吴明轩闻言不由苦笑道:“宋兄果然赤诚君子,言行有据!不过,别的不说,这少年的名声……却是不像……” 众人静默。 公孙旭撇嘴道:“名声怎么了!这名声好得很啊!莫愁圣山的那个小神童又不是傻子,人家一个少年得志的六品武师,能让这个十级战士的哥哥逼着干什么?还不是人家兄弟情份在那,当弟弟的愿意罢了!只不过运气不好,抢秘籍的时候出了点差错,结果被人打得惨点罢了——能让弟弟干这事,是人家当哥哥的本事!哼,不像某些当哥的,仗着一身真气,就知道欺负弟弟,不仅不学好,还逼得弟弟偷来一堆乱七八糟的的东西!” 众人闻言,不由脸红! 惟有严伟听见自家弟弟指槡骂愧,不由起身,脸上露出怪笑,双手真气隐然勃发,阴森森的拖着长腔道: “某人?不知道是哪个某人啊……” 公孙旭见状嘻嘻一笑,哪敢停留,三两下便纵身跃出屋外,只远远留下笑声道: “说谁谁知道!” 一阵笑声远去。 严伟见弟弟跑走,便也揉了揉脸,收拾了表情,见屋中其他几人都有些尴尬,便笑道: “这小子说话口无遮拦,都是无心童言——咱们夺到通心莲,把莲蓬莲藕都给这小子,那这私挪公孙家机关器的事,便是功大于过!到时候这小子指不定要从那里得多少好处呢!” “更何况,这通心莲,还是杜兄治伤的关键,若不作万全之策,怎能心安!” 第十五章 少女 三天的时间,转眼即过。 在这三天里,公孙旭和另外几个年长的武者忙里忙外,在通心莲所在地周围布下了不知多少东西。 而期间又有数波武者闻讯赶至,也想争夺这即将成熟的通心莲,可奈何宋世杰几人组团而来,强横无比,每次都是温和有礼的去讲道理——道理讲不通,就大发神威的将其打得抱头鼠蹿。 三天下来,苏漠在一旁,倒是着实见识了不少次武者之间比斗。 不过,因为有宋世杰和严伟两个法严宗的高徒管束,这几日虽然打斗激烈,却并未伤着人命,都只是把人赶走了事,而即便第二天来的一个五品武师,也被宋世杰几人拉到一边,嘀咕一阵后,最后竟合成一伙。 这通心莲虽好,可通身上下,药用最高的,也只是助七品武者凝炼罡气,以期晋级。而这件事虽然是由采药山民传出,消息不密,可能得知此事的也终究只是附近一小片的武者,是以来争夺的武者并不算多,而有着宋世杰一伙占据了主场后,借着公孙旭带来的一众机关密器,更是无人敢掠其锋。 故而苏漠看的打斗虽然激烈,可终究未见以命相搏的。 何况,这种打斗,也只能作为调剂——因为,苏大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化解手上两件宝具,才是真正的重中之重! 从黑风寨的采花头领田涛那里得到的东西,一件是兽皮袋,一件是田涛临死前还妄图翻盘的银色圆不球。 经过公孙旭这个机关世家子弟鉴定后,这两件俱是宝器,而且,那枚银色圆球,很有可能是一件的“玄金断空剑翼”——这件飞天宝具,论品阶,丝毫不在那位黑风寨大当家手中的“光明流焰斩天翅”之下,而在飞行速度上,甚至还犹有过之,极是难得。 这个结果一出,不仅公孙旭眼馋得抓耳挠腮,连那几个世家子弟都看得眼放绿光。 毕竟,这种飞天宝具极是珍贵,虽然说是制式仿版宝具,可因其材质稀少,传世的很少超过两位数——便是像峰头上这六个明江道的武道大家族,也不过能拿出两三件罢了——当然,这也是因为,公孙旭从他外公那头偷来的机关器,算不到这几个家族头上。 像苏漠手中这枚,品相虽然略有残损,可却也是基本完好,无论放到哪个家族里,都是能当作极珍贵传家宝的存在。 不过,这些世家子弟自有矜持,虽然眼热,却也不至于明抢暗夺罢了,只是暗恨自己运气太背——苏漠杀了个九品武者,就暴出这般好装备,而本来有资格共享装备的宋家三人,偏偏因为保命,不敢留取,最后都便宜了这厮。 更有甚者,几人联手扫荡黑风寨老巢,除了些金银珠宝类的俗物,就只得了些看不上眼的增幅真气宝器仿品,而另一头暗地里下山的公孙旭,却又和苏漠联手打怪,只凭这一个念师一个十级战士,竟然把这趟众人最想要的装备尽数暴了出来……这般人品,夫复何言…… 而另一件兽皮袋,则又是和黑风寨大当家手上那个芥子纳虚袋一样的空间诸物类宝具——只不过,没有和那件一样先天不设防罢了,众人虽有心一睹其中珍藏,却因连公孙旭也束手无策,便也只能摇头叹息。 苏漠婉拒了几人重金收购或以其他宝具相换的意思,一脸淡定的拿着这两件东西回了自己房舍。 然后,很不淡定的仰头大笑三声,然后将两件宝具放在手中便打坐入定起来。 苏漠本来是无法炼化这两件宝具外的禁制——这种禁制,若非知道其关窍,即便是专业的机关师,也需在专业设备下,费大心力才能转化打开——不过,那是以前,之所以无法打开,只是因为苏漠不知其关窍,见左腕上阴阳印记没反应,便不知从何下手罢了。 可是……有了公孙旭这个爱显摆的大嘴巴,还有什么关窍能称为秘密? 早在众人围在一起时,公孙旭拿着这两件东西洋洋洒洒的解说了半天,将这内里关节理论都说了个遍——当然,苏漠和其他几人一样,根本是听得两眼一摸黑,完全不知道这孩子嘴里吐个不停的专业名词是什么意思。 当然,苏漠也不用知道其原理,只要知道,这两件宝具防盗禁制,到底该从何处下手就行了。 拿回这两件宝具后,苏漠下意识的就把给他无限惊喜的玄清内息朝着公孙旭所说的禁制关节处消磨去——玄清内息很给面子的憾动了内里禁禁制,虽然没有创造出什么一击而破的传奇,可却是明明白白的让人感觉到,这禁制,是能松动,能破除的! 苏漠这三天除了在外观看一堆武者打斗外,就是窝在房中试图炼化手中两件宝具,其他人不知其中关窍,倒是都交口称赞苏大少用功之勤,今日之功力果然不是白来的。 炼化的过程,还算顺利,犹其,在子午修炼时,发现阴阳印记吐出的阴阳气流也能加入炼化过程,而且功效比玄清内息更有效百倍,炼化进程更是一日千里——即便保守估计,十天之内,也绝对能将这两件宝具真正的收归己有了。 第三天,午时,通心莲,成熟可摘。 这一天,灵秀峰上众人早早便都聚集在一起,几位少年英豪嘱咐了一遍众多弟弟妹妹,便带着几个武功高强的仆从,去守着通心莲——灵秀峰虽然离通心莲所在不远,可到底还是有些距离,先前几日只是各人轮番守着,可今日争夺战果之时,却哪能这般托大。 包括苏漠在内,这些还未成为九品武者的子弟帮不什么忙,即便去了,也只能添乱——反正这些人只是等着那通心莲的莲瓣,只要在六个时辰内服用莲瓣,再近些或呆在原地,也无甚分别。 众人俱是无聊的围在一起胡聊,苏漠虽然早先推辞过,可到底心中对于这传说中能助十级战士凝炼真气,晋级九品的通心莲花瓣有许多期待,不知众人一去是否顺利,心绪略有不定,无事可做,又奈不住连番邀请,便也和众人一起聊起来。 时近正午,众少男少女虽然口上不言,可明显脸上便有些焦虑期待之色,言语也就少了起来。 被留下来看照众少年的几个九品八品武者,也都不由自主盯着通心莲所在方向看去——虽然什么都看不到! “嗯?打起来了?” 时间渐近正午,原本消然无声的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爆炸声,爆炸停下后,几个眼力好的武者还是能从风中依稀听见一阵打斗喝骂之音。 “怎么会!大哥他们这几天不是早清场了吗,怎么还会有人出手!” 少年中几人不信,只是虽然耳力不足,听不见后来撕杀声,可那爆炸声却是都可听见,联想起一身是宝,显摆过他随身带带着的几种暴雷威力的公孙旭,脸上不由都有些不大好看。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一个八品武者见众人脸上有焦急之意,却微微一笑,拈须道:“不过是些跳梁小丑,有着公孙少爷布置有机关器,还有宋少爷几人坐镇,即便来上三五个五品强者,也难讨着好去——何况,从前几天前况来看,这回恐怕是那些被赶走的武者不死心,妄图联手捞些好处罢了——如今谷中布置的真正手段还未出现,这声势,多半也不过是公孙少爷奈不住寂寞,震慑那些宵小……” 众少年听了这番分析,脸色都缓和下来,刚想应和几句,却见这八品武者忽然脸色一变,猛然抬头。 几乎同时,苏漠也一脸讶然抬头望空。 空中,一道流光,正声势浩大的飞来。 那乌色流光飞行并不算快,飞到峰头时,忽然停了下来,让众人在峰上清楚的看到,那滞空的,是一头乌木色的灵鸟! 眼力尚好的苏漠见状,心中讶然更盛,因为,这灵鸟,赫然与公孙旭所乘灵木鸟有六分相似——只是,这头显然更大,也更似真猛禽——只看外观,便觉其凶厉异常! “咦,这里怎么还有一群小家伙!” 这乌木鸟停下片刻,便听鸟上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少女之声。 众人中武功最高的那位八品强者见状连忙挺身而出,陪笑道:“我们是明江道宋家之人,本欲来夺那快要成熟的通心莲,不过临近却自觉功力低微,不敢上前,不知您来是要……” 这八品武者一见这木鸟直奔前方通心莲而飞,就知大事不好,见它停留下来,更是心中惴惴,见上面传来少女之声,心思转了几转,自觉不是对手,便不敢隐瞒,说话九假一真,便想把这来势汹汹的人先引到诸位少爷那边去解决。 “原来是这样啊!” 乌木鸟上少女仿佛信了这话,光华一盛,便又要飞走。 众人见不由松了口气,这人携飞天宝具而来,气盛之极,几位当家的少爷虽然留下保护众人,防止后院起火、被人一锅端了的战力,却明显有些不够给力了,见这人能用言语错过交锋,便都心下稍定。 正当众人要松了口气时,却忽然见一阵青光落下,落下如网,一罩一兜,就把众人都网了进去。 同时几个黑色小点落下,精准之极的落到了几个被留下防守的武者身上,黑光一展,就化成几个蜘蛛,顺势一爬,紧紧抓住几人丹田,就见这几人脸色一白,本来还想强撑起这莫名大网的招式,便递不出去了。 “嘻嘻,就你们几个小家伙,还想骗本小姐!前面那几个布置机关的傻子,就是你们家大人吧!嘿嘿,通心莲花瓣能助战士晋级,你们这一堆少年十级战士赶来,就凭着这些不入流的武者,还敢在离通心莲这么近的地方闲聊,说你们和前面的那些呆子没关系——你们还真敢说!” “哼,本小姐虽然天纵其才,不惧他们的那些破烂货色,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嗯,拿着你们去威胁他们一下,应当能省不少事!” “嘿嘿,上兵伐谋!我这是上兵伐谋啊!” 第十六章 灭之 飞来横祸,不外如是! 苏漠坐在乌木鸟背上,看着眼前少女和下面一众明江道世家子弟们掰扯,不由翻了个白眼。 苏漠和众人本来端坐灵秀峰,指点不远处武者撕杀,何等潇洒,只可惜,人在家中坐,祸从天来——何况,他们还是坐在了这种高危的地方。 本来,两位八品武者,六位九品武者,按道理讲,即便抵挡不住可能来袭的危险,也有足够的时间报警——至不济,公孙旭留下的几样威力奇大的机关,也能让不小心的六品武师饮恨当场! 只可惜,他们遇见的,是眼前这个不讲理的少女! 你说你来抢夺通心莲,抢去就是了,怎么还半点道义不讲的找这伙未入品少男少女们的麻烦——即便这种不要脸面的武者真的出现了,本来,公孙旭留下的东西,也应当足以护其安全。 只可惜,他们遇见的这个位少女,却显然比公孙旭手段更高一筹。 这少女从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住了众人,几个品级武者连反手之机也无,便被一样类似蜘蛛的机关奇兽制住周身真气,一身武学都发挥不出来。 而这少女落下木鸟之后,搭眼一扫,就轻松之极的把公孙旭留下的几样机关找了出来,歪着头自言自语了片刻,便潇洒之极的一转头,一双秀目盯着众人瞧了半晌,然后伸手一抓,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就见苏漠被她从网中凭空摄出。 苏漠本来也只有暗叹倒霉的份,虽然有心试试自己能否击破这怪网——毕竟,他手中还有从黑风寨大当家那里得来的一件灵兵匕首,锋厉异常,如今收在怀中——而看着那少女急急禁制几个品级武者的样子,恐怕有着品级实力,便有极大可能破坏这绿网,苏漠全力一击,多半能够奏效。 只不过,那少女一身是宝,刚上来就用奇异手段禁制住了几个品级武者,苏漠即便一力划破绿网,可救出来的,也只能是这些还停在九级十级的少男少女,而对于被另外奇物禁制功力的真正战力,却并无助益。 而对于这位嘀咕着“上兵伐谋”的少女,明显身无杀机,若真拼个网破,却落个鱼死,岂不是大大的不妙。 所以,思来想去,还是不想单挑这神秘少女的苏漠,就也一般在这绿网里呆着。 只不过,天不从人愿。 苏漠这边虽然想着息事宁人,可神秘少女那边却一眼就看出这鹤立鸡群般拉风的少年! 被一把抓出,还没回过神来的苏漠刚想试试偷袭,就见这少女飞速的将另一枚小蜘蛛状机关按在苏漠丹田上,同时笑嘻嘻说道: “嗯,这个少年甚好!年纪轻轻就有十级战士水平,而且真气这么浑厚,恐怕也是前面那些呆瓜家族里重要的小辈吧,把你逮了去,权且当个证明吧!” 少女说完纵身一跃,便带着苏漠重新又回到乌木鸟身上,清声喝道: “你们这些小家伙听着,你们身上缠着的,就是我们公孙家大名鼎鼎的青丝真雷网——既然你们身边藏了这么多公孙家的机关器,想来也应当听过它的名头吧!你们若是老老实实的呆着,等我取了那通心莲后,自然会帮你们解去束缚,不过,若是你们不听话的乱动,一旦青丝真雷网受了震荡,爆炸开来,除了那两个八品武者或许能炸个缺肢断臂的保全条性命外,你们这些小家伙,都是十死无生之局!” 底下众人闻言俱是脸色大变,即便明知不能把这神秘少女的话十成都信,可却还是忍不住身体一滞,原本还想挣扎两下的身躯都呆了下来。 神秘少女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抓着苏漠,驾起乌木鸟就往通心莲那边赶去,只把留言的声音远远传来: “不用担心,只要你们家大人识趣一点,你们这些小家伙又老实一点,那我肯定不会伤你们性命的!上兵伐谋!上兵伐谋嘛!” 苏漠无奈之极的想向这个自顾自行的神秘少女解释清楚自己的身份问题,奈何这少女根本不听人言,苏漠很是言简意赅的将自己情况作了说明,却在对方那种“你是白痴!”“到了这种时候还想骗人!”“而且还用这么弱智的话来骗人!”的眼神下,不得不败退回来,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通心莲,长在灵秀峰下一个小山谷中,谷中小潭里许方圆,并不算大,只不过,整个小潭中都布满了碧色莲叶,搭眼望去,却惟有潭正中心独立一枝莲茎,莲茎探出潭面六丈,才又开出一朵莲花。 这莲花颜色奇异,似玉非玉,明明莲花花瓣厚实,却偏偏显出几分透明状态。 莲花将开未开,仍介乎花骨朵和花朵之间,却已经有一股淡香传出,苏漠在乌木鸟背上,也能闻见这股让人精神大爽的香气。 只不过,莲香之中,却杂着浓浓的血腥味。 宋世杰一众人等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按理说,正应当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只不过,来抢夺“通心莲”的低阶武者人数众多,被他们早先“以德服人”感化的众多武者,大多都是不死心的藏身于山谷周围,当一伙出头鸟见通心莲开始散发异香,而这异香又引来几波妖兽,弄得宋世杰一众手忙脚乱,便忍不住现出身形,也想来个黄雀在后的乱中取利。 奈何,宋世杰一伙公子哥,怎么说也都是明江道最出色的一小波少年英豪,这般少年英豪,向来只有他们抢别人东西,哪里容得到他人来趁乱取他们的果子! 公孙旭埋伏下的震天雷引发时机妙至颠毫,十几个出头鸟在一轮爆炸中,虽然只炸死了两个蹿得最快,一时收不住脚步,连护体真气也来不及施展的武者,可几乎每个出头鸟身上都带咩或轻或重的伤势——不等这波惊弓之鸟再做其他动作,几个家族的仆从武者便蹿身上前,一番施展后,便将其全面压制,迅速制服。 苏漠被带在乌木鸟上飞至山谷上空时,看见的,正是宋世杰等人击退了一众闻香而来的妖兽,又制服了众多想抢通心莲的武者。 兽血和人血虽然还没达到洒满整个山谷的地步,可显然也能把小半个山谷的颜色都改变了。 而潭中的莲花,三十六朵花瓣,也放了大半,亭亭玉立的铺展开来。 苏漠身前的少女见那朵莲花开得正是时候,大喜之中,连身后苏漠也顾不得,看也不看还在紧张围着小潭的众世家子弟,乌木鸟一落,便要蹿到这莲花旁。 “好胆!” 宋世杰几人虽然连番战斗,可却没有多少损伤,早看见了飞来的乌木鸟,只不过他们离潭边还略有些距离,而这乌木鸟又不像公孙旭手上的灵木鸟般温和,倏忽来去,去势太急,竟然在他们几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就直扑潭中通心莲而去! 此情此景,一众少年英豪如何能忍! 严伟双手一扔,便见两枚黑丸如流星赶月般向那乌木鸟撞去,而他自己则一拍后背,背上一阵机关响动,黄光闪现,便伸展出一对木色双翅,严伟振翅一飞,便跟着扔出的两枚黑丸向那乌木鸟飞掠而去——几乎与此同时,又有两声机关转动声,孙千阳和宋世杰一先一后,一个展开铁色双翅,一个驾起乌色船状宝具,也都腾空而起,又惊又怒的朝这个搅局人飞去。 “咦?三件飞行宝具!好一伙有钱的公子哥!” 苏漠身前的神秘少女见底下蹿出三个飞空而来的少年英豪,却仿佛刚刚发现一般,不紧不慢的瞟了这三样飞行宝具一眼,嘴里喃喃的嘀咕了两声,视眼见就要临身的三人如无物,右手伸手往怀里掏出几样东西,左手随便一抓,便见严伟哥早先扔来的两个黑丸被她信手抓起,而右手掏出东西后,也不细看,直接就是漫空一撒。 飞得最快,已经离乌木鸟只有十数丈距离的严伟见状一惊。 不假思索的双翅微调,侧身一滑——出门在外,安全第一!这乌木鸟上少女来得稀奇,手段更是古怪,见他直扑过来也不畏惧,更是空手抓住了用来震荡爆炸的两枚公孙家秘制神雷,如今由守转攻,想来必是有什么阴毒手段! 不过,论起空中转折灵活,飞天灵翅远胜于代步的飞天木鸟类宝具,如今他身上装着她母亲当年嫁入严家时带来的上品灵木飞天翅,论起空战,灵活和速度都远胜对方,也不怕对方有什么…… 严伟正想着用自己熟练的飞行技巧给对方一个教训,可一个念头还没转完,却突然听见背后“喀嚓”一声脆响。 严大少爷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觉得背后原本圆转如意的灵木飞天翅突然僵死,只带着他顺着巨大的惯性,在那乌木鸟下侧急掠而过,“噗通”一声,直冲潭边而去。 严伟惊怒之间,慌忙调整气息,随着巨大惯性冲入潭底后,凭着自家水性,迅速浮游上来,刚露出头来,还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便听着又是“噗通”两声——宋世杰和孙千阳,一先一后,都如折翼一般,竟也步了他的后尘,纷纷落到潭里。 岸上众人呆住了。 潭中好不容易冒出头的三人也呆住了。 都只能呆呆的看着头顶上那个坐在乌木鸟上的少女! 少女见这情况,很满意的从乌木鸟上站直身子,看着众人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嘿嘿笑道: “这通心莲,是我的!要想抢本小姐的东西……” 不顾底下众人迅速变黑的脸色,站在乌木鸟上、居高临下的少女顿了顿,小手一挥,豪情冲天的叫嚣道: “谁敢伸手,统统灭之!” 第十七章 遗忘 神秘少女破空而来,挥手间气象万千,不仅自说自说的就把下面通心莲定义为自己的东西,而把更早来一步的宋世杰等人都定义为“抢她东西”的强盗,其喊出的“统统灭之”的口号,更是震人心神,连宋世杰几人,一时间也不由震在当场,作声不得。 “咦,对了,我还有人质!” 神秘少女虽然喊起口号来颇有气吞万里如虎的气概,可到底还是有些犯迷糊,刚喊完“统统灭之”的话,就反手一拍自己的脑袋,懊恼叹道: “应当先用人质威胁,实再不行,再用暴力的!上兵伐谋!上兵伐谋啊!” 下面众人闻言不由都翻了白眼,心中对其先前手段的震慑,不知不觉便消了大半。 “嘿,下面的人听着!你们家孩子在我手上,如果乖乖让出通心莲……嗯,其实也用不着你们让——如果老老实实退出山谷,你们家孩子便能活,如果牙蹦半个不愿意……嘿嘿,到时候给这孩子收尸体,可别怪我手太辣啊!” 少女声音清脆悦耳,可说的话却一点也不悦耳,这些话虽然不知道是从哪儿学来的,可在这时说起,见识过她先前手段的众人,也不得不慎重对待。 宋世杰三人狼狈跳出小潭,挥掌扫掉身上缠着的几条飞虹鱼。 这小潭中有通心莲这种天生奇物,当然也就有着几种天生奇兽,便如这飞虹鱼,虽然还算不上妖兽,可鱼嘴短尖似剑,在水成群来去,给人的威胁绝对不在强大的妖兽之下,只是万幸宋世杰几人冲势太急,落点更近潭边,这才躲过了潭心因为通心莲聚集起来的众多鱼兽,只是付出了几条划痕就脱离出来。 宋世杰脱身出来,暗中试了试手上飞天宝具,却都一脸黑色的发现,这珍贵无比的飞天宝具,间然似乎一击就被那少女破坏,任他们几人如何摧动,也发不出丁点威力。 宋世杰上了岸后,听着对方言语,抬头盯着少女看了半天,直到这少女都有些不奈烦了,才缓声道: “敢问姑娘是何派高人?我是明江道宋家长子——少年有幸拜入法严宗,如今也是百八内门弟子之一,若是姑娘也有心要这通心莲,何不联手取之——我们这次采取通心莲,主要是需用其中莲蓬救治一位友人伤势,至于其他,只是附带,倒也并非不可商量,何必非要作此立见生死之态!” 宋世杰摸不透对方来历,自家飞天宝具又被毁,可此时跃潭而出,却是一派意态从容,眼中不见慌乱的开始扯皮。 按理说,宋世杰这番既表明自家靠山,点明自己动机,又主动示弱分享战果的话语,很是能动人心,大大的促进双方之间化敌为友的进程。 奈何,这个少女,却是个根本不走寻常路的人物。 “哼,通心莲是我的!都是我的!” 少女把头一探,眼睛盯着通心莲闪闪发光,听了宋世杰的话,刚想发火,可眼睛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主意,却是拍着身后无法动弹的苏漠,朝着众人苦口婆心劝道: “这个小家伙是你们家的吧!看,这么年轻就有十级战士修为,难得一身真气还如此纯净浑厚,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振兴家族的不二人选,横扫天下的良材幼体——像这种有潜力少年的性命,难不成就唤不醒你们心中纯良,难不成就不能让你们老老实实退出山谷吗?要是这种少年因为你们一时之私,就此陨落在此,那你们置同族之谊于何地!置你们家族振兴希望于何地!置你们家族列祖列宗期望于何地!”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看着这个少女一通完全不着边际的胡言乱语,又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光看着她身后一脸苦笑的苏漠。 苏漠虽然真气被禁,可行动大体上却还算自由,见下面众人看来,他也只能苦笑一声,双手一摆,无奈道: “我和她说过了,只不过她不信!嗯,灵秀峰上,其他人都被她用一种好像是名叫‘青丝真雷网’的东西抓着,另外几位八品九品的武者,也被她用一种蜘蛛样的东西禁制了真气……” “青丝真雷网?” 严伟闻言不由倒吸了口冷气,连忙抬眼去找自家弟弟。 宋世杰却是眉头一皱,一直古井无波的呆板俊脸上也显出明显的怒意,清喝道: “天地灵宝,人人争之,本无对错,不过,谁能抢着,只凭机缘手段就是了,胜负得失皆不怨人!可是,如今姑娘擒拿后辈未进,以他们性命相挟,难道不觉得太过份点了吗?” 乌木鸟上少女眉头一扬,刚想说些什么,却忽然听见一个意童音无奈之极的响起: “宋大哥,没用的!灭之姐姐要抢东西,哪会在乎用什么手段!灭之姐姐要抓人,哪会在乎什么过不过份! 自从神秘少女显示出自己强大的机关术后,一直被众人期盼出场,却始终悄无声息的公孙旭,终于无奈之极的露了面。 被称为“灭之姐姐”这个奇异称呼,显然让少女有些吃惊,而见公孙旭竟然认识这个少女,则又是让下面众人吃惊不小。 公孙旭见其他几人都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不由苦笑一声,低声向其他几人解释了一下这少女的来历。 公孙家,这个大家族里的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小姐——公孙灭之! 只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这孩子家里大人到底有多少戾气,有多么恶趣味——而被命名为这个名字的少女公孙灭之,也确实不负这个名字中的期望! 诚如这位公孙小姐先前所言一样, “谁敢伸手,统统灭之!” 就是她性格最好的写照! “原来是公孙家的……灭之小姐。” 宋世杰听了公孙旭的话,改了一下称呼,刚想再皱眉说些什么,却听对岸公孙旭突然深吸了口气,扬声喊道: “大哥,宋大哥,既然灭之姐姐看上了这通心莲,那咱们就走吧!” 宋世杰闻言一愣,不知公孙旭作的是什么打算。 这通心莲莲蓬为救人而用,是他势在必得之物,即便被这公孙灭之一招打落时,也是惊而不恐——以宋大少这明江道嫡子、法严宗内门弟子的手段,自然能看出,这般手段,只有精修机关术念师才能用出。 而作为不突破三品的念师,向来在正面战场无法与武者相博,只能用着外力地形施黑手。 宋世杰身为六品武师,却自觉即使对上五品甚至四品念师,都有一拼之力,而对方外物的手段,又有公孙阳这个公孙家族出品的六品念师打底,再加上潭四周他们早布下的机关器,无论如何,都不会输给对方。 而听见公孙旭认出对方后,宋世杰虽然机心百变,可第一个大叫不好的念头,却不是战力上的不足,而是心忧公孙旭偷拿家族机关器的事情败露。 不过,只要拿到通心莲藕,再加上他们几人出血从家族里拿出来的几样机关材料,献回公孙家后,公孙旭即便功过相抵,用再苛刻的要求,也应当功大于过才是,也不用惧什么同族人通风报信使坏啊! 既然如此,那公孙旭为什么还要叫着众人离开,放弃即将完全成熟的通心莲? 公孙旭见自己哥哥连同宋世杰几人都不理解,不由轻叹一声,朝着几个兄长清声道: “灭之姐姐既然布下青丝真雷网,那只要她一念之间,雷网就能暴炸开来,到时咱们几家那些等着进阶的人们可就都要尸骨不存了!几位哥哥不赶紧回去看护着他们,还在这儿置什么气!” “灭之姐姐向来一言九鼎,她既然说是咱们不退她就让咱们收尸,那若是咱们纠缠下去……” 公孙旭的话,极是耸人听闻。 然而,看着公孙旭一脸平静下隐藏的焦急状态,宋世杰几人也是无法。 若是没有机关相助,这少女公孙灭之站在乌木鸟上,早立即不败之地,任宋世杰如何武功高强,也是无用。 一番计较后,看着公孙旭不停的施展眼色,几人虽然心中不甘,却不是不得不徐徐挟众而退。 众人退出山谷后,见那个公孙灭之远远不可见,严伟连忙一把拉住公孙旭,急急问道: “怎么回事,她真的是你们公孙家的人?那你们关系……难不成她是嫡系的……不过,至少,也该和她讲讲道理啊,咱们是先来的,看在她是公孙家嫡女的份上,大头都给她,咱们只要那莲蓬就是了!不然,凭着咱们武力,还有早先就存下的布置,收拾一下念师也不是什么难事吧!怎么就这么让出来了!” 出了山谷,其余几人虽然不说,可却还真就是这种意思,只是都不沉着脸,听着严伟这个亲哥发问,便都眼光灼灼的盯着公孙旭看。 公孙旭人小鬼大,闻言不由苦笑一声,轻声道: “你们哪里知道……” “灭之姐姐作为公孙家百年来最天才的机关师,两年前自研‘禁空’机关,一切制式飞天宝具,都是挥手即可打落!” “她脚踩自制的绝品雷乌天云鸟,身上常带三十六颗她母亲炼制的天罡雷,三百颗以上她自己炼制的银尘雷,她不下鸟,咱们这些陆上走的,从头到尾只有挨打的份,哪能收拾得了她?” “三个月前,她因为弟弟被欺负,连破八个同辈兄弟机关器,最后连族中赶来的长老布下的防身机关也顺手破除,生生把他们八人囚禁在通天柱上赤身净体绑足了三天三夜——摆下道后,只凭同等念力,全拼机关精巧,同级之下,连堵这些人父母亲人三天三夜,生生让他们眼瞅着自己孩子受罪也没法救出,最后还是闹得太不像话,族长出手,施了计谋才在同级念力下破了她的机关术,解下那八个倒霉孩子!” “就凭我从家族里拿来的那些机关,都是她八岁前就玩剩下的,就算拿出来,除了让她笑话外,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公孙旭说到这里,不由又叹了口气,嘀咕道: “像她这种连族长的面子都不给的人,无法无天之极,哪会在乎咱们!” “更何况……我和她弟弟关系也不好……” 公孙旭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众人脸上虽惊,却还是略有不甘,可他最后一句小声嘀咕,却总算是打消了众人还想再回去“讨教”的念头——要是说叨不成,反把公孙旭也绑上柱子,这里可没有哪个族长能有本事放人下来。 “可是,难不成,就这样算了?” 宋世杰一行费心费力要夺取通心莲,严伟更是不惜让自家弟弟以身试法,偷来公孙家许多机关器,本来以为应当是万无一失之局,怎料想,这突然冒出来的少女,竟然是如此奢遮人物! 事情急转直下,令人扼腕叹息,却一时间无法可想。 公孙旭眨眼想了想,才略有些迟疑道: “她要通心莲,恐怕也是冲着那个莲藕去的,至于其它的,她应当不会太在意!要是咱们能凑些稀少的机关材料,倒是也有可能,从这个机关痴身上换来那个对她没用莲蓬……” 众人闻言,心中俱是不甘,只不过一想公孙旭对这少女的描述,却忍不住又打了个冷战——念师不可怕,就怕念师有文化!一个精通机关术,掌握了制空权机关术的念师,绝对是所有武者的噩梦。 “也只能这样了!” 心中虽然不舒服,可宋世杰等人心中思量片刻,互视一眼,却也有了决断,轻声道: “赶快回峰看看那些小家伙们怎么样了,既然通心莲夺不到,那就赶紧把他们送回去吧!” 众人点头称是,一众至少也是八品武者起的团伙,风驰电掣一般朝灵秀峰奔回。 尘土飞扬中,依稀传来公孙旭有些迷糊的嘀咕道: “咦,怎么感觉好像露了件事情……唉,算了,不管了,还是先回去看看那青丝真雷网再说,不然要是被哪个无知之人信手乱扯,引暴雷网,可就真是悲剧了!” 山谷中。 苏漠,目瞪口呆的看着宋世杰一行毫不留恋的绝尘而去,再回首看着身前少女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不禁有种不顾自己真气不复,主动从乌木鸟上跳下去的冲动! 第十八章 取莲 山谷中,苏漠和少女公孙灭之相顾无言。 公孙灭之之所以无言,是因为她气压敌手,逼得宋世杰一伙退出通心莲的抢夺,回头却愕然发现,本来用于威胁对手的少年苏漠,竟然还留在她的背后。 苏漠之所以无言,却是因为他方才刚说过两句话后,公孙灭之怕他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顺手又是一记机关兽使得他暂时失声。 两人相顾无言的半晌,才见公孙灭之略显疑惑的挠了挠头,低声自语道: “怎么回事,这个小家伙不是他们家族里的重要后辈吗,怎么……呃,对了,是我顺手又用了遮天幢把他掩藏起来了……不过,这也不对啊,这么重要的孩子,怎么能说丢就丢呢!” 苏漠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 他早说过他不是什么家族的后进,纯属一个打酱油路过的,奈何这位剽悍少女就是不信,方才两方临阵,还怕他说什么牺牲自己的大话,顺手把他言语权给剥夺了——这还不放心,又用了个不知什么来路的奇怪宝具,只往他身上一罩,竟然立时让他周围绕上一圈似有似无的白雾,在这白雾中,饶是他对下面众人使足了眼色,可奈何就是没一个人往他这边看。 如今宋世杰一行出了山谷,却是留下他和这少女独处。 若是这公孙灭之性子好些,倒还有可能采完通心莲后,再把他放回灵秀峰——毕竟,她用来囚禁众少年的网子还在那峰上落着!可若是她心情一个不好,再顺个手,把他投到潭中喂鱼,却是让苏大少情何以堪! 幸好,这公孙灭之一时间,似乎还没有这个心思。 公孙灭之在和他目瞪口呆的对视了半天后,突然心有所感,身体微震,连忙探身去看下面那朵通心莲。 却见这通心莲如今三十六朵花瓣完全已然展开——谷中香气更是深郁,隐隐然听见不远处四周传来几声兽吼——宋世杰一行虽然赶走了几波兽类,可这盘陵山中,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异兽,如今通心莲开放,花香四溢,使得更远处的妖兽猛禽都渐渐赶来。 公孙灭之见状不敢再停,连忙往怀中掏出一个小巧号角,闷闷的吹了一声。 号角声响起,四周异象皆无,惟有下面潭水中一阵水涌动。 公孙灭之手上不停,又往水下四周扔了几样东西,见潭中水波涌动更大,面上便渐显出喜色,又微显慎重的掏出一块散发清香的拳头样黄色固体,直往通心莲下扔去。 这块异物一落水中,便见潭中心原本渐平静水波突然一翻起浪头,隐约间更传来一声似是兽吼的声响,随即一条宽大水线便从通心莲附近远远逸出。 公孙灭之见状,不由拍手笑道: “好了!飞虹鱼王一走,这通心莲就到手了!” 公孙灭之眼角扫过身后,见苏漠一脸稀奇,不知是解释还是其他,小声嘀咕道: “小旭这孩子不老实,走就走吧,偏偏把原来克制妖兽和这飞虹鱼的几样机关器都带走了,嘿嘿,幸好本小姐早有准备,对这潭里情况了如指掌,不然还真让这不厚道的小子给阴着了呢!” 飞虹鱼作为通心莲“守护妖兽”一类的存在,并不似其他天材地宝一样,由一只妖兽看守,而是整个族群生活于此,小小一个潭中,却是存活着不下千余飞虹鱼——虽然一般的飞虹鱼还算不得妖兽,而即便是体型巨大的飞虹鱼王,一般也不超过七品妖兽境界。 可妖兽的能力,向来不能全以品阶而定,这飞虹鱼因为占据地利天时,一般地上走兽来抢的话,即便是四五品的妖兽,来到潭中,也绝对只能是送菜而已。 不过,天生奇物,既然都被人类所知,又哪能研究不出克制之物。 宋世杰一伙要夺通心莲,自然也是早有准备,只不过因为通心莲还未成熟,便不曾发动,权把这些飞虹鱼当成最后一层保护的苦力,防止哪个奇人奇兽真能趁乱先他们一步去摘通心莲——当然,若是没有,则是更好,等通心莲成熟,众人扫清一切障碍,安心扫清飞虹鱼,摘下通心莲。 不过,谁晓得公孙灭之竟然会来搅局。 众人无奈退出,同为公孙世家出身的公孙旭当然不可能把机关器留下来送给这位族姐,挥手招回自己先前的机关布置,才随众人一起离去,心中未偿没有让飞虹鱼给这个族姐吃点苦头的念头。 只可惜,公孙灭之也真无愧她震慑诸方的威望,对付这潭中的飞虹鱼,竟似是比公孙旭他们更得心应手。 飞虹鱼王被公孙灭之扔下的异物一赶,退出了潭心,公孙灭之当然不会再犹豫出手,便宜他人。 跳下乌木鸟,这少女脚下吱吱两声,不知显出什么机关,就让公孙灭之站在潭水面上如履平地一般。 公孙灭之俏脸微笑,伸手一招,却是一道赤色光华飞出,就潭中通心莲底一绕,将这莲花连水底之茎长长切下,一招得手,便又连忙将这段奇物收入一个玉色盒子中。 随即,犹豫了半晌,这少女才又下了狠心一般,在身上略一打理,凝神收气,气息收净,却是脚下水面突然一分——就此沉入潭中了。 苏漠在乌木鸟上,看得真是眼花撩乱。 不管是这少女显示出一手炼气成罡,无限接近自己弟弟苏涛那幻兵气刃的真气修为,还是那个明明巴掌大小,却把通体两三人高的通心莲连花带茎的装了进去,都让苏漠心肝乱跳,暗自庆幸自己灵秀峰上没有发威动手,果然是明智之举! 就在这种庆幸中,苏漠百无聊赖的坐等这个少女再度浮出水面。 通心莲一被收走,那股空气中的异香不仅没散去,反倒越发浓郁起来,引得一只又一只不似良物的猛兽走进山谷,着实让苏漠心中惴惴难安。 只不过公孙灭之虽然下潭不知干什么去了,可到底心思还没恶毒透,下去前,不仅让乌木鸟离地数十丈浮着,还未曾解开他身上的遮天幢,使得新进谷的猛兽们都对不言不语的苏大少未产生出兴趣。 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苏漠深吸了几口空中香气。 先前还未有所觉,可这被禁制在空中半晌,却察觉出,自己的真气,竟然在这香气中略有进境,甚至连玄清内息,都活泼了几分,不禁心中大喜,一时间也顾不得其他,静静享受起这好处来。 苏大少闭目不管其他,时间反倒显得流逝极快。 几声猛烈水击声轰轰而动,苏漠闻声不由探身下看,却见下面水潭不知起了何故,本来遮蔽整个潭面的莲叶东倒西歪,甚至有不少被一个个漩涡卷进潭底。 随即,水面泛起一阵血红之色。 就在苏漠见状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心中大叫不好时,少女公孙灭之有若飞鱼一般,破水而出。 公孙灭之满身狼狈,头发散乱贴在四处,一身劲装破了不知几处,露出片片雪白……还有腥红。 一出潭面,公孙灭之脸上便显出狂喜之色,娇叱一声,连连挥手,也不知扔出多少黑糊糊的东西。 随即,潭中一阵沉闷爆炸,隐约又传来几声大类兽吼似的声响——有只形状奇导致的巨大鱼头,隐约要探出潭面,来咬上公孙灭之一口。 不过,这些都与公孙灭之无关了。 公孙灭之一出潭面,背后机关立即发动,竟然唧唧几声,展成一对与严伟所用相似的木色双翅,双翅一振,就飞空而上,要落回乌木乌上。 “唳昂!” 就在公孙灭之轻声踏上乌木鸟,刚松了一口气时,却忽听一声怪异鸟叫,随即苏漠眼中,便见到一捄迅若闪电的红色,直扑身心俱疲的公孙灭之而来…… ……当然,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也算得上扑向公孙灭之一鸟共乘的苏漠而来! 第十九章 火鸟 苏漠视线中,除了浑身湿漉漉的公孙灭之,就是一大团扑面而来的火红。 这是一只鸟! 直到这团火红侵到乌木鸟上时,苏漠眼中所见和脑中所想才联系到了一起,赫然发现,这团迅若猛雷的火红,是一只体形奇大的怪鸟。 怪鸟状若鹰类,只是长颈长爪,通身火炎状的羽毛。 而现在,这只怪鸟,长长的利爪,就要触到刚刚飞空上鸟的公孙灭之后背。 “开!” 不知公孙灭之在潭底遇了什么情况,一身狼狈的逃蹿上来,如今刚飞上乌木鸟身,本以为万事大吉,谁知刚出鱼口,就临鹰爪。 苏漠原本还以为这次公孙灭之受了偷袭,不死也要受个重创,谁想到,这少女临此怀况,竟是不慌不乱,娇颜一肃,轻叱开口,就看见她背后那丛木色宝翅突然竖起,其上根根似是装饰物般的纹理倏然暴裂开,根根如剑,如同暴雨梨花一般劈头盖脸的往身后打去。 这一招又快又疾,发动全无先兆,只不过,这怪鸟却似早有准备,双翅一展,便有一股铺天烈火凭空熊熊烧起,火色赤红若鸟身上红羽,只是一卷,就把那些发射出的木羽尽数焚毁。 烧毁木羽后,火焰去势不止,顺势往下一卷,就要把公孙灭之连同苏漠一起烧死。 这怪鸟来势迅若猛雷,既有雷霆万钧之势,又有出其不意的好处,本来应当一击就把乌木鸟上这两个人类尽数解决,只不过,经公孙灭之背后木羽这一打岔,虽然怪鸟来势不止,可却给了公孙灭之一个应变之机。 公孙灭之清喝一声,慌心伸手往脚下乌木鸟一拍,也不知动了什么机关,就见这木鸟蓦然一低身子,恰到好处的让过了来袭的火焰,随即“嘎吱”几声怪响,便毫无道理的不经加速、势若疯狗的倏然飞冲出去。 红羽怪鸟显然没想到这一出,急切间虽然挥动火焰来阻,却因乌木鸟立时发动了最快速度,一点也不合正常生物天性,不由便慢了一步,再展翅时,就只能在乌木鸟上奋力追赶了。 “该死的,竟然是这只独火鹫!” 公孙灭之作为公孙家族数百年不遇的机关天才,在制作操作机关上别具妙手,只不过,先是在潭底吃亏,上来时又被毫无道理的偷袭一翻,如今虽然暂逃了一劫,可也难免面色惨白,口溢鲜血,恨恨道: “只不过是三年前偷了它只鸟蛋,这呆鸟怎么记到现在!” 苏漠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心中却不由对自己的人品产生了深深的怀疑——早在因为一时义愤出手助了宋家那位小姐,却招惹上了七品武者的黑风寨大当家,苏漠就一直暗叹自己运气太差,直如衰神附体;可后来遇见公孙旭,大爆黑风怪,还被告知将得到通心莲的花瓣,解决他晋级九品武者的问题,才让他重拾信心。 只可惜,十拿九稳的通心莲花瓣没到手,却来了个骑着乌木鸟而来的公孙灭之,赶走宋世杰一行,灭了他通心莲花瓣的念想不说,竟然还慧眼如炬,把他擒在身边,任其余众人散去,让他孤身一人面对这名号吓人的少女。 这还不算,正想着是否在这位公孙少女得手后拍拍马屁,看她能否在心情大好的情况下放他安全离去……这就又来了一个完全避开他气机感应,气焰涛天的一只怪鸟。 此鸟一出爪,经过苏漠的气机感应,几乎骇得跳下乌木鸟来——这一只鸟气机,竟然比他所见的五品高手都强盛数倍——粗略感应中,那种灼然若火的气机,差点灼得苏漠就此受了伤! “这是哪里来的怪鸟,怎么能强大到这种地步!” 公孙灭之闻言,一边操纵乌木鸟躲避后面的独火鹫,一边叹道: “小家伙,这是独火鹫!本来应当是种六品左右的妖禽,不过,这一只天赋异禀,不知经过几次奇遇,三年前,进化成四品妖禽,我跟着老娘进山时,顺手偷了它一只鸟蛋,然后又设计把发狂它引入盘陵深处的绝境……结果,不知怎么回事,这次再来,它竟然出来了……而且还进级成三品妖禽了……哼,这只呆鸟的气也太好了吧!” 公孙灭之说到这里,不由咬牙切齿,可苏漠却听得目瞪口呆。 三品…… 三品以上的武者,是武中大宗师,放在一国之中,都能混个国师之类当当。 三品以上的妖禽呢…… 苏漠一念至此,再也不敢藏拙,伸手一拍,就把自己丹田上那个禁制用的蜘蛛机关扫了下来,就想找个地方赶紧离开,省得跟着这个偷鸟蛋的家伙,被身后三品妖禽一口吞了干净。 “咦?你怎么自己就好了!” 公孙灭之操纵手下机关木鸟,手忙脚乱的躲着誓杀偷蛋贼的独火鹫,只不过,独火鹫天生飞禽,论起飞行技巧和速度,即便是公孙灭之这个机关术天才,也只能仗着手上机关器,狼狈逃蹿罢了。 慌乱中,公孙灭之扫了一眼苏漠,见他竟然自己摆脱了禁制修为的机关器,不由吃了一惊,手上略一慢,就险些被身后的独火鹫来个火烧双人,又一番苏漠眼中的惊心动魄后,手忙脚本乱的公孙灭之才总算又保住了两个逃命者的性命。 不过,两个座下的乌木鸟,此时,却又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不好!支持不住了!” 公孙灭之见状脸色突变,想了想,才急急对身后的苏漠道: “我强行摧动这机关鸟,虽然当时飞行速度极快,可眼下立时散架了——机关鸟飞不过独火鹫这种天生猛禽!一会我用另一对更快的飞天翅宝具逃出去,脱离它远一些时,半路会把你放下……呃,不过,独火鹫最是记仇,眼力又好,而咱们身后这只更是……要是把你放下之后,这只呆鸟倒是有很大可能看见地上的你,然后一翅子烧死……嗯,这样,倒不如……” 苏漠闻言不由眉头一皱,眼见形势危急,而这个公孙灭之虽然名字凶恶,行事乖张,可即便被这独火鹫追得再急,也没有把他扔下去“减负”的想法,如今要再思逃遁之法,慌乱中竟然还想着把他放到一边,可见心思即便不是纯良,却也是个可与共谋的。 苏漠一念既起,便不犹豫,打断她的废话,问道: “我身上也还有一件飞天宝具,名叫玄金断空剑翼,只不过被封印了,现在还差一点才能解开,你看有用吗?” 苏漠早听公孙旭说过,飞天翅类宝具虽然飞行极快,可太费真气,念师真气不纯,武者又不会真正操作,是以即便是有着这种宝具的人,一般也不会用来赶路,只能当作一时间应急逃命之物。 不过,眼见机关乌木鸟就要散架,而若是真如公孙灭之所言,听天由命之下,恐怕真要被身后那只呆鸟一翅子烧死——却是跟着这个机关师,才算更安心些。 公孙灭之百忙之中翻了个白眼,满头香汗的匆匆回道: “什么飞天宝具,这种禁制,向来只有解开和解不开的,哪有什么差一点……咦?还真是!” 苏漠什么也不说,只是从怀里掏出那个银色圆球,往公孙灭之眼前晃了晃。 公孙灭之本来还一脸怒色的想教训两句这个打乱她思路的孩子,可奈何眼光一沾实物,却不由呆住了——这还真是个差一点就能解开的飞行宝具! 第二十章 古迹 公孙灭之能只现一下身就吓走原本风头无两的宋世杰等人,还真不是侥幸。 苏漠手中这件原本还需要三五天才能解开的玄金断空剑翼,到了公孙灭之手中,只是在躲闪途中略微摆弄了两下,就听见“咔嚓咔嚓”几声轻响,竟然立即解封完毕了! “好了!你也有了飞天宝具,咱们这就各安天命吧!” 公孙灭之顺手解开了玄金断空剑翼,却并没有收归己用,反倒匆匆往苏漠怀里一塞,随即手往腰间一掏,拿出另一件和玄金断空剑翼原形颇类的宝具,顺手一展,机关声中,也化成一对巨大宝翅,操纵着脚下乌木鸟几个翻腾转折后,一把提起苏漠,狼狈之极的逃蹿出独火鹫的赤火围攻,展翅便飞。 飞天宝翅果然比灵木鸟一类迅捷了不止一筹,公孙灭之运用飞天翅后,身如一道红色流光,带着苏漠就脱离了独火鹫数百米。 独火鹫见状,哪肯甘休,唳鸣一声,同样火红的双翅一阵,竟然也又提起了几分速度,咬紧不放的追了上去。 “飞天宝翅虽然快,可也绝飞不过三品独火鹫!” 公孙灭之带着苏漠振翅一飞,略微远离了独火鹫后,便急匆匆说道: “这种速度,我坚持不了多久,可独火鹫却是飞上一两天也没关系——趁着现在它还没赶上,你赶紧用玄金断空剑翼和我分开飞走,它记恨着我,只要你泼出性命全力飞上一段,它见一时不能得爪,肯定不会追你……” 苏漠闻言急急问道:“那你呢?你怎么办?” “我引它去盘陵山深处,盘陵山深处还有许多险地,只要往里飞上一段,总有脱身之机!”公孙灭之见苏漠迟迟不行动,而身后独火鹫就要赶上来,不由大急,叱道:“还不赶紧的!再不快走,后面那呆鸟追了上来,那凭你这点本事,算再想走,也要被一把火烤熟了!” 苏漠无奈一笑,低声道: “我没用过飞天宝具……所以,不会飞……” “……” 独火鹫唳鸣声中,公孙灭之半空中身形一滞,随即在独火鹫刚刚露出欢喜之意时,又以更迅猛的速度死命往前飞去,同时,半空中,传出一阵咆啸: “你不会飞!你不会飞那你拿出这件飞天宝具干嘛!” 咆啸声在山林中回荡有致,把后面那只略显郁闷的独火鹫也吓了一跳,摇了摇脑袋才又从新唳声猛追了上来。 苏漠尴尬一笑,讪笑道: “我也是拿到这玄金断空剑翼实体才想起来……“ 公孙灭之眼露寒光,恶声恶气道:“这种没记性的小鬼,正该送给后面只呆鸟吃了才好!” 苏漠闻言忙道:“别啊,你教我怎么用这种宝具,等我学会了之后,咱们俩还能轮番换气飞行,不然,就凭你一个人,恐怕飞个一时半刻就要气竭,白白成了后面那只呆鸟的吃食了吧!” 公孙灭之嗤笑道:“就你一个不入品的武者,就算能用起玄金断空剑翼,又能坚持多少时间!” 话是这样说,公孙灭之却还是三言两语间把如何运用飞天宝具的事说了一遍。 但凡宝具,都是为了使用而造,当然不可能有多复杂,苏漠先前拿在手里摸不着头脑,可一但被讲个明白,上手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当然,想像公孙灭之这样上下翻滚腾飞,敢和独火鹫这种飞禽在空中比试飞行技巧的强人没法比,可若是直线飞行,顺便在快被抓住时拐个弯,还是很简单的。 苏漠心中略一思量,便将其中道理消化通透,见公孙灭之小脸苍白,汗滴泌出,知道她自从下潭采摘通心莲后,连逢意外,如今早已不在颠峰,只怕支持不了多久,不由呵呵一笑,反手揽住她的小蛮腰,不顾她的惊呼,轻笑道: “别动,我带你一程……嗯,好聚好散嘛!” 说话间,苏漠背后倏然展开一对银光闪闪羽翼,根根羽翼都如小小剑身一般,发出慑人寒光。 “嗖!” 苏漠这对剑翼一展开,速度却是比公孙灭之还要快上三分,眨眼间,就把刚赶上来的独火鹫又拉开一段不短的距离。 “咦?” 公孙灭之被苏漠反手揽住,也不由惊呼一声,可后来见苏漠竟然一下展开玄金断空剑翼,用着比她更快的速度飞起来,转眼就平静下来,反倒对着他们身后的那寒光闪闪的羽翼产生了巨大的兴趣。 “好厉害!不愧是上三品的飞天宝具!” 能让公孙灭之这种机关世家中的天才称赞,可见苏漠手上这具玄金断空剑翼确实不是凡品。 可惜,正竭力控制这飞天宝具的苏漠,却完全提不起半丝捡着大便宜的喜悦。 因为,这玄金断空剑翼,实在是太废真气了! 飞天宝具,虽归一类,也有分法。 分类方法因人而异,不过,最笼统而直观的一种,就是依据其适用于武者或者念师而分。 适用于武者的飞天宝具,全凭真气发动,贵在飞天迅速,又能像宝器仿品一样增幅真气;而适用于念师的飞天宝具,则是贵在变化多端,配合念师念力,在空中翻转腾挪,比一般的鸟类还要自在——当然,速度上不免就略显逊色一点。 公孙灭之手上的飞天宝具,便都是适用于她念师所用的,更近乎机关器,在速度上不及飞禽,可在变化上,因为能用念力加持,反倒比飞禽更自在。 而苏漠手上这具,毫无疑问,就是属于武者专用的了,不仅飞行速度迅猛若雷,若是武道修为足够,更能激发其“剑翼”的属性,飞空之战中,克敌制胜,无往不利。 不过,这种功能,低于六品武师的武道修为,想也不要去想去激发……因为,这太耗真气了! 苏漠一身真气浑厚异常,即便在九品武者中也属难得,可用来全力激发这玄金断空剑翼,不过三五个呼吸的空,竟然就已经告竭了! “靠!这样下去可不行!” 苏漠匆忙一回头,就看见身后那只独火鹫一对鸟目中寒光闪闪,利喙钢爪都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不由打了个冷战。 “只以用玄清内息顶一顶了!” 苏漠看着怀中公孙灭之刚平息了口气,状态根本没有好转,不由一咬牙关,体内的玄清内息运作起来,化为滚滚真气,源源不断的支撑起这对难伺候的玄金断空剑翼。 ………… 一只鸟能飞多久? 苏漠以前不知道,现在也还不知道。 因为,三个时辰了,独火鹫还是不死不活的盯在他们身后。 三个时辰的飞行,早不知飞到了盘陵山什么地方,按理说,若是直飞的话,就算横穿盘陵山脉,也是有可能的,只可惜,苏漠眼前,却还是一片苍莽山脉。 公孙灭之早已和苏漠换了好几班,而似乎亘古不动的独火鹫,却还是那只独火鹫。 除了几次突然大发神威的猛然冲上前来,把他们烧得抱头乱蹿外,这只独火鹫就一直这样紧紧的跟在他们身后……怎么看,怎么都像是猫逗耗子一样的紧紧跟着…… 公孙灭之几次想带它进入设想好的地方,可奈何几次都被这种突然的大发神威给搅乱了计划方向,数次之后,也不得不承认,身后这只呆鸟确实是在猫逗耗子呢! 这只刚出炉没几天的三品妖禽,正在肆意的享受着虐待敌人的快乐…… 一点也没有作为反派角色,惟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之主角才有一线生机的定律,可见真是快要退出历史舞台了——苏漠第一次把这话讲给公孙灭之听的时候,倒是让她笑得险些松手放下苏漠跌落下去,让苏漠这小贼自己逃走了! …… 自从苏漠显露出了他超强的飞行持久力后,公孙灭之一反前态,死死抱住苏漠,什么放他一个人分头逃蹿的话再也不提,坚决要和苏漠同生共死! 苏漠有着玄清内息支持,飞行时间与全盛的公孙灭之相差不多,而若是算上玄金断空剑翼飞行速度,甚至比公孙灭之还要强些。 这种情况下,公孙灭之哪肯放手让他离去,口口声声的要同生死,共患难。 苏漠见了这般情况,也只能自认晦气。 公孙灭之作为念师,也有感应气机的能力,而且论起熟练,还在苏漠之上——不然,也不可能在空中和独火鹫比起飞行技巧——在这种气机感应下,苏漠这论起真实战力只能和九品武者相当的少年,哪能玩什么花样,只能苦着脸死命飞着,朝着公孙灭之信誓旦旦的脱困之地而去。 苏漠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紧紧抱住他的公孙灭之,闷声道: “换班了!” 公孙灭之嘻嘻一笑,反手搂起苏漠,双翅一展,继续开始往前飞行。 苏漠和公孙灭之都早不在颠峰,随着几次交换,两人真气念力都渐渐回复不过来,换班的时间也越来越短——这样下去,只怕很快就要真如同耗子一般,被身后那只独火鹫玩死了! “好了!” 苏漠正在心底暗自琢磨着怎么脱身,却听公孙灭之难掩喜意的声音轻轻响起: “这地方我来过,前面有一处古迹,我曾经进去过一回,只不过没能闯过,打了外洞才逃了出来——那个地洞十分坚固,外面的机关我只是解开,没有破坏,足以抵挡三品妖禽摧残,咱们进去之后,从外洞逃出,足以甩开这只呆鸟!” 第二十一章 古墓 盘陵山蜿蜒万里,山珍异果无穷,猛禽妖兽无尽,似这般地方,万古时间长河中,自然会有强人恃强而入,采摘抢夺后,觉得不甚过瘾,于是立下一脉道统,想让子子孙孙继续享用这无穷宝藏的。 只不过,从苏漠的现世来看,如今流传下来的圣地大派,并无一家敢把基业立在盘陵山深处,而盘陵山中,除了些外围山峰,也确没什么门派能立足——就像苏漠的那位天才弟弟曾抢过的朝元居士洞府一样,都不会存在于盘陵山深处——换句话说,那些强人们的道统,没一个能继承他们先人志愿,真正享用到这无数宝藏的! 然而,这些强人留下的基业,虽然由于种种原因湮没在历史中,可是,到底还是会确实留下,其积累的宝藏,也不会随着时间流逝就变得消失无踪。 于是,盘陵山除了本身山珍奇物外,又多了一样吸引武者飞蛾扑火盘进入的诱惑——前人留下的古迹,近人留下的洞府! 古迹之中多凶险,毕竟,像那些立派的强人,虽然自恃甚高,可是到了后人手中,既然觉得呆在山里有些不靠谱了,若不赶紧迁走,那就只有加强自家根基,把自己家变成铁壁铜墙一个办法了,是以,古迹之中多凶险——当然,也多奇遇,而综合来说,也确实都是利益大于凶险的存在。 不过,苏漠站在这个“古迹”中,却只有满脸的铁青,扫了一眼身处的石青通道,看着公孙灭之阴森林的问道: “这就是你说的‘古迹’?” 公孙灭之恍惚间似乎听到了苏漠的磨牙声,不由作出一幅四处张望眼下情况的专心状,含糊不清的说道: “是啊……呃,虽说这是个古墓……不过,古墓,也是古迹的一种!嗯,对就是这样,古墓也是古迹,我们不能因为里面住着几个死人就歧视人家嘛!” 公孙灭之刚说话时还眼光四处游离,不敢直视苏漠,可说着说着,几句不走脑子的话说完后,却是渐渐又找回感觉,大感自己根本没什么错,理直气壮的回瞪过去,反倒开始一本正经的教训起苏漠来。 苏漠和公孙灭之大眼瞪小眼了半天,也不由颓然放弃。 本来,苏漠倒也不至于这样大发雷霆…… 即使他们在冲进“古迹”时,因为被入口处机关延迟,险些被那只看出不对的独火鹫险些一翅子烧死。 即使公孙灭之所说的“古迹”入口根本没有她说得那么坚固,直被发狂的独火鹫一爪子震塌,险些被压死在山洞中。 即使险死逃生,惊魂未定的公孙灭之告诉他,她早先打通的外道,恰巧就在被震塌的那一段地洞中,如今他们早已不能想着从别的地方出去。 经此种种,苏漠还是尽量淡定的对待世事的无常变化,对于一系列的意外坦然面对,正确处理。 只是…… “唰!” 苏漠眼急手快,拔剑一斩,将青石通道拐角突然冒出死尸削成两段,随即剑势一进,直刺进其阴气核心,玄清内息涌出,立即便灭了其行动根源。 “怎么样,到底看出什么名堂了吗?”苏漠面色不善的看着一旁皱着眉头的公孙灭之。 公孙灭之一双秀眉紧锁,嘴里低声喃喃嘀咕着苏漠听不懂的话,却是无所响应。 苏漠见状,不由又叹了一声。 这处古墓入口在山峰之山脚,破开其外的伪装后,有几处机关堵路,却都被公孙灭之早早破去,而顺着入口被斜斜进入,几次曲折回转,向地下不知又前进了多少,仗着公孙灭之的经验,才总算险险在那只暴怒的独火鹫发疯破坏中逃到了“安全地带”。 不过,这地方,却也着实算不上安全! 经过入口那番曲折岔道的迷宫状路途后,即便是公孙灭之,也不认识前进后退之路,只能得知,她原本打出的那个通往外界地洞,早被归于被独火鹫震塌的一段。 时至此时,苏漠倒还是能大体保持镇定。 只不过,当他们勇往直前,继续往前走,一路靠着公孙灭之破解路上机关时,遇见了一个死尸——能走路,能打斗的死尸——苏漠终于没法镇定了! 会动的尸体,也就是阴尸,惟有一些古墓中才会存在。 这种阴尸,有强有弱,都是由活人转化而来——只会在一些古老的古墓中,由布置古墓的人生生转化而来,变成这种阴物,永远守护古墓! 这种古墓,苏漠也只从逸闻传说中听过——无一例外,这些传说中,这种阴尸,只有在那种极富传奇的人物古墓中存在着,然后,由一些极强大的传说级人物破解并带出传说来。 在公孙灭之坦然承认,这古墓除了开头那段迷宫前,根本不可能再打洞出去,只能一路破解着找出口后,苏漠如何还能保持镇定。 一时心软,竟然招来这种结果——每每想到自己会被困死在这古墓中,并被古墓中禁制转化成阴尸,也这样永远的守护着这个古墓,直到哪天被一个传说级的人物顺手斩灭,苏漠便不寒而栗。 公孙灭之皱眉看了半天,直到一旁的苏漠都不奈烦了,才拍拍手,看着一脸期待的苏漠,嘿嘿笑道: “嗯,可以肯定了,咱们要是想出去,只能往前走……呃,对,是走这边!” 苏漠面色又开始发青,只不过却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喃喃道: “往前走……从开始的只有肉体力量阴尸,到现在这些能用阴气加乘攻击的阴尸,再往前走,就是些相当于入品武者的阴尸了吧……走,怎么走,你这个四品念师半点用也没有,只凭我出手,还能走多远?” 公孙灭之闻言不由秀目睁圆,气道:“什么叫半点用也没有!我只法这是在保持实力,等着消灭那些强大的阴尸罢了,我身上的机关器有限,怎么能为了对付这些小喽罗浪费——毕竟,在这个阴气四溢的古墓里,念力根本没法感应这些和阴气同化的阴尸,只有你的古怪能力,才能在这种地方还一样提前感应阴尸,还能一击破灭他们的阴气核心!再者说,你想出去,还不得靠我的机关术探路,要不是我,你早在前面那些机关路上就死定了!” 苏漠闻言白了她一眼,不阴不阳道: “要不是你,我早从那个独火鹫面前飞走了……嗯,不对,要不是你,我早在灵秀峰上服用着通心莲花瓣,老老实实的晋级九品武者了!” 公孙灭之闻言不仅脸皮不红,反倒把头一昂,傲然道: “哼,那朵通心莲本来就是我早年就定好的,就算我真的没来,凭我早年留下的手段,就凭小旭那孩子,也不绝不可能便宜了你们!” 苏漠闻言皱眉道:“早年就定好的?你才多大,哪有什么早年——对了,你要那个通心莲干嘛?” 公孙灭之呵呵一笑,抬头四顾左右,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眼中喜色一闪,道: “对了,你一说,我才想起来,你现在是十级战士颠峰,不过因为一身真气太过浑厚,所以迟迟不能晋级,只要服用上几枚通心莲花瓣,你悟性又过关的话,倒是有很大可能晋级成九品武者!这样一来,后面的路又要安全不少!” 苏漠闻言略一思量,便点了点头。 这古墓中阴尸极难缠,即便是前面那些粗通真气甚至不通真气的活人转化而来的阴尸,由于身处阴气四溢的主场,个个真堪比传说中的不死之身,即便身体少了哪个部分,也能百折不挠的攻击对手,若只凭本身本事,即便是像宋家下仆赵先生那样的颠峰九品武者,同时面对几个相当十级武者般的阴尸,也要用走为上策。 此前之所以能这么顺利的灭杀阴尸,全凭天地交感下,苏漠感知气机灵敏无比,不仅能感应出阴尸与古墓中阴气不同,更能在出手之际,借自己的真气感觉出阴尸**所在,用玄清内息一击碎之。 即便如此,玄清内息也没法转化为实际战力,只能依托于苏漠本身真气,提升他的爆发力和持久力,若是遇上了更快更强的阴尸,苏大少也惟有授首然后自己也变成阴尸一途。 两人如今同时落难,自然是戮力同心,公孙灭之很快便摆出机关器,圈出一块安全的地方,然后小心翼翼的从自家的乾坤袋中掏出刚采出的通心莲,恋恋不舍的看了半天,才一狠心,从这莲花上揪出九朵花瓣来。 苏漠见状不由一愣,奇道: “不是说通心莲花瓣服用一片,就能助十级战士突破九品武者吗,怎么你一下子揪下这么多?” 公孙灭之白了他一眼,很无奈的为这个无知孩童讲解道: “你也知道,它是能‘助’人突破九品武者啊!通心莲药性温和,又不是专门助人突破的对症药材,服用下去后,对于那些根底不好的,倒是能凭着它天生奇性,使人强行凝聚最低等的‘静心’属性!不过,对于像你这种真气相对同级强横无比的人来说,只凭通心莲没法子强行扭转你本身的属性,只能用其中隐藏的‘通心’之力,助你感悟自的属性,然后借着它的药力凝成自己本身的属性!” “像这种情况,一朵通心莲花瓣根本不够用,而若是你自身属性太强,而你又不愿凝成次一等的;又或者你实再太过愚顽,即使通心莲花瓣有着功效,你自己却是榆木疙瘩一样不开窍,也得费上许多花瓣才管用!” 苏漠闻言不由一愣,皱眉问道:“自身的属性不是天生的吗,怎么听你这么一说,还能自己选择似的!” 公孙灭之有些诧异的看了苏漠一眼,奇怪道: “怎么,你们家大人没跟你说过吗?对于武者而言,自由选择属性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因为在八级九级战士时感应的穴道、自己修炼的功法,都能对于真气凝成的属性产生影响——就像一个天生火性较旺的人,十级战士之前不走错路,到了晋级九品武者时,若不借外力,虽然最后真气都是火属性的,可一样属性,却是能分出三六九等来!” “只不过因为先前感应的穴道,自己积累多少,要凝结属性时,便有难有易,好的属性当然凝成时难,次一等的,同是火属,自然便容易些……这些道理再简单不过……嗯,对了,你真气浑厚都几乎到了九品武者地步了,要凝成什么样的属性,也该早有感应了吧!” “咳,你放心,咱们是患难之交,你只管放心冲击九品武者,我在这里帮你服化通心莲花瓣,宁肯拼了这些花瓣都用了,也肯定助你凝成你想要的属性!” 第二十二章 属性 凝成真气属性,冲击九品武者,这件事苏漠不是没有想过。 只不过,无论是在临汾城中日夜苦修,还是在盘陵山外借助丹药之力,每每修行途中,总是不能如公孙灭之所言,感应到自己真气应当凝成什么属性。 周身真气就这样浩浩荡荡在体内翻滚,偏偏半点特性不显,丝毫灵光不现,这般情况下,苏漠诚然有心无力,只能老老实实的当个十级战士——也因为这种诡异状态,苏漠才会不辞辛苦的来到这盘陵山里,想找出几样奇药,按着梦中所得的丹方,炼成几样药性强大的丹药,助他的玄清内息突破到炼气境界,然后依此再来突破九品武者的门槛。 不过,通心莲的出现,却是又给了苏漠另外一个选择。 三枚通心莲花瓣一经服用,苏漠便觉得体内真气一荡,心神更是清明晶透,一时间,杂念不起,心念如镜,竟是比他入定修行时还要念头通明——只不过,却还是没能感觉出自己真气属性的归宿何在。 苏漠此念刚出,不及片刻,便觉得身体一阵清凉,又一股奇异之力随着这股凉意侵入他的体内,知道这是公孙灭之又在用她鼓吹的独门炼药法助他消化更多的通心莲花瓣,便沉下心来,借着这越来越强的药力,努力感应着体内真气的每一丝异动。 半晌,无所得。 于是,又是一阵清凉之意入体。 又半晌,还是无所得。 于是,又是一阵清凉之意入体。 再半晌,还是无所得。 …… 公孙灭之脸色发青的看着盘膝而坐的苏漠,低头瞅了瞅自己手上用了一半的通心莲,不由欲哭无泪。 本来以为自己一口气狠心摘下九朵通心莲花瓣,就已经是高看了苏漠一眼,算得上是做了万全准备的,谁知道,如今两个九朵都用进去了,这个苏漠,却还是半点反应也没有。 到底要不要再给他用通心莲花瓣呢? 公孙灭之虽然不是小气之人,可此时却也忍不住有些踌躇。 如今他们被困在这座古墓中,不知何时才能出去,而虽然正常情况下通心莲花瓣无法保持六个时辰以上,可她早年便为这朵奇花作了许多准备,若经她炮制,虽然这花瓣中药性要消散近半,可保质期却能延长到月余,足够她冲出这座无名古墓。 通心莲的花瓣虽然在她的计划中并不算太重要的部分,即便都用光了也能找到些代替物,可若是要炼成那件机关器,到底还是原装原配的好…… “唔,难不成,这小子资质太差,就算用再多的通心莲花瓣,也激发不了他的属性?”公孙灭之贼头贼脑的瞟了呆坐的苏漠一眼,小声自语道: “嗯,个人资质问题,是一个不能讨论的问题,既然这小子没资质,那就是用再多的通心莲也没用,那么,本着上兵伐谋的原则,不如,就把这剩下的通心莲花瓣都……呃,都……” 公孙灭之本来一本正经的小声对还无知觉的苏漠说着自己理由,可论证完一番后,还没来得及下定论,却忽然见苏漠身上微弱的红色光芒一闪,周身真气竟然一时间有些翻腾气势,不由一呆,口上的话就有些接不下去了。 “这小子,怎么这般好的命!”公孙灭之目瞪口呆的看着苏漠火属真气快要凝聚,却总差了一点火候,不由苦闷一叹,认命道:“罢了罢了,真是欠你这小子的……” 说话间,公孙灭之两手一拍,又将三朵通心莲花瓣凭空摘下,双手一划一震,便将其绞成雾气,顺着公孙灭之的结印手势,纷纷涌入苏漠体内。 公孙灭之一边将通心莲花瓣药力打入苏漠体内,一边喃喃道: “没想到竟然是火属性的真气!费了我二十一朵通心莲花瓣,不知道凝成的是什么样的火属……这小子心思阴沉得很,应当是‘阴火’类的吧。” “呃,真说起来,到还算是有点热血,被独火鹫追杀时,也没拿着飞天宝具就自己逃了,这种性子的,莫非会是‘阳火’类的?” “不对,不对,这小废了我这么多通心莲花瓣,怎么着该是特殊点的‘太阳真火’或者通心莲激发的‘心火’类才能捞回本钱吧!” 公孙灭之一边嘀咕个不停,一边看着苏漠凝成真气属性,见苏漠又得了通心莲花瓣之助,气势大涨,一身真气眼看就要凝成火属,不由喜上眉梢。 然后,又喜下眉梢…… 公孙灭之一个笑脸还没完全展开,就看见苏漠本来翻滚如潮,就要凝炼成功的火属性,突然又如潮水般退下,真气再转一周,竟然是周身半点火气也不见了! 怎么回事? 通心莲花瓣药效明明还在! 公孙灭之眼见好事即将成功便又破灭,不由心中一慌,念力一发,便又摘下了三朵通心莲花瓣,刚想依法给苏漠送服,让他别这样功亏一匮,可双手一展,却又不由呆住了。 苏漠周身真气上,一点土黄色光芒微微闪现! 土属真气! 难怪方才火属性都快凝结成功了,却又突然散去! 公孙灭之长舒一口气,停下双手上的动作,静等苏漠凝成九品真气。 苏漠真气被点点黄芒浸润,温阳如玉,厚重如山,凝重的气势节节拔高…… 然后,又突然消散了下去…… 公孙灭之有了前一次情况打底,再见些状,却是不急不慌,静静看着。 果然,土色一去,白芒又起,锋锐无匹——却是金属真气的特质。 白芒兴盛了一阵,也如前面几轮一样,依次换了黑色、青色,把五行都过了一遍,苏漠这真气,才又还原成本来模样。 也就是,半点属性也没有时的模样。 就在此时,通心莲花瓣药效渐消,苏漠仿佛什么都没干过一样,一身真气依旧翻转体内,好像榆木疙瘩不开窍一样的不显半分异状。 公孙灭之看了渐渐消散的通心莲花瓣药效,不由苦着脸叹一声,双手一拍,认命的把那三朵早摘下的花瓣依旧送入苏漠体内。 苏漠得了这一股助力,又是精神一爽。 周身真气飞快显出诸般异状——只是,这一回,却是五色掺杂,五种属性在他周真气上各据一地,轮转不休,此起彼伏,把盘腿而坐的苏漠印得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五色流转不休,却是总没有定数,时间流逝中,花瓣药效却是又过了。 公孙灭之看得两眼放光,又投了三朵,直至药效又快去,才见五色渐定,结成一片恒定的五色光华,似是要凝成一种五行俱全的属性。 只不过,就在公孙灭之看得兴趣昂然的时候,这片五色光芒却又倏然从苏漠身上褪去。 又是三朵通心莲花瓣。 苏漠在那五色光芒外,又多了种碧若天空的光芒,游走五色光芒中,总想掺合其中,费了半天的事方才成功。 又三朵通心莲花瓣。 六色奇光中又多了种血色光芒。 又三朵通心莲花瓣。 七色光芒中又添了抺金光闪闪之色。 又三朵通心莲花瓣。 八色光华里多了种大类星光似的似白似蓝色调。 时至此时, 公孙灭之手上三十六朵通心莲花瓣全数用完。 可是, 苏漠身上的九彩,却又渐渐消失了下去。 怎么办? 公孙灭之神色挣扎的看着苏漠身上的属性气息随着通心莲花瓣药效的消散而通去,苦恼的抓了半天头发,才恶狠狠的盯了苏漠一眼,喃喃道: “算了,便宜你小子了!看在你没拿着那幅玄金断空剑翼就自己逃跑的份上,姑娘我今天大发慈悲,就成全了你吧!” 公孙灭之伸手一掏,把她乾坤袋中那长长的通心莲花茎拿了出来,恋恋不舍的抚摸了半天,才一咬牙,拿出把银色小刀轻轻一划,被划开的莲茎,便泌出一滴淡白色的汁液来。 “便宜你了!这株通心莲长了足足三百年,才攒下十三滴通心液来,每一滴都有凝炼真气属性的妙用,如今却要便宜你这个十级战士了……呃,不过,先说好了啊,这通心液未经炼制,虽然确实有奇效,药效猛烈,一般人承受不起……呃,不过,看你这样子,怎么着也不是一般人……是吧……嗯,你不说话,那就当你默认了啊!你都觉得自己不是一般人了,那就肯定能承受得住这通心液……哼,既然你都这么苦苦哀求,那我就大发慈悲的给你一滴吧!” “……” “呃,先说好,要是你承受不住,自己出了什么事,老老实实变死尸,半夜可不许来找我啊……” 公孙灭之一阵念叨后,眼见苏漠气息渐平静下来,虽然真气又比以往强大了数筹,可气息强而平稳,似乎完全放弃了冲关,不由一急,伸手一拍,连忙把这滴作为七品武者炼气成罡,突破到六品时绝佳丹药的主药之一,通心液,炼化了送给苏漠。 得了这滴汁液,苏漠浑身蓦然一震,原本平息的真气突然翻腾起来。 几乎一眨眼间,苏漠真气就又变得色彩斑斓——除了原本的九彩外,苏漠真气上,竟然不知不觉间又多了数十种色彩轻重不一的光芒,真个把他映成个错乱的调色板一般,诸种深浅不一的色彩在苏漠身上此起彼伏,周转不休。 “啊呀呀,不好不好!莫不是这就要完蛋了?” 公孙灭之见状不由吓了一跳,也没想到不过一滴通心液,竟然就把形势弄成这样。 “按照计算,三十六朵通心莲花瓣都不够看,那一滴通心液的话,也该能承受才对啊,就算吃点苦头,也该是利大于弊才是!”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苏漠服用下了通心液后,偏偏就弄成这一幅快要自爆的样子。 “这时候、这时候该怎么做……对了,上兵伐谋,上兵伐谋!世间万事,俱是一理!内里有乱,应当……应当……以毒攻毒?再送上滴通心液?” “呃,不然,外力逼加?我打他几下,让他体内真气别乱斗了,齐心和我这个外人比力气?” “再不成,釜底抽薪……给他放血,让他虚弱下来,药效随血流失,自然就没事了?” 公孙灭之正努力思考着如何上兵伐谋,一个又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主意列出,正想不出到底该用哪个,却见苏漠一口鲜血喷出,却是不用她放血,主动就应了这景。 随即,苏漠左腕上一道黑白二色奇光卷出,照着那些真气上属性光芒一刷,就见各种色彩如阳春融雪,纷纷化散。 苏漠周身,便被这股黑白二色光芒笼罩。 黑白光芒在周身缓缓流转一周。 却是,又化成无属无色状,缓缓退去。 苏漠一身,又成了原本真气。 和十级战士一样的,无属性真气。 第二十三章 传说中的自爆 公孙灭之看着苏漠几番变化,饶是她出身不凡,见多识广,一时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究竟是起了什么变化。 “怎么好好的,又变回原样了呢?” 公孙灭之皱眉看着苏漠就要因药力过去而醒转,不由银牙一咬,暗道:“罢了,姑娘今天我豁出去了!” 一念既起,公孙灭之便不留手,拿起通心莲茎,顺手一剖,又卷起一滴通心液,恶狠狠的给苏漠服了下去。 苏漠无所反应。 然后,又是一滴。 再一滴。 接着一滴。 …… 终于,公孙灭之面色发青的把手上十三滴通心液都给苏漠服用下去之后,苏漠浑身一震,左腕阴阳印记一凝,就见苏漠浑身爆炸开来,血肉横飞,尸骨无存,惟有一点黑白灵光趁着那爆炸,卷着苏漠元灵飞遁出去。 公孙灭之仓促间连用数种手段,才避开了这爆炸之威,半晌缓过神来,不由呆住了…… 苏漠,竟然就这样死了…… ………………………… ………………………… 呃,我也不由呆住了,因为本书的主角确实死了…… 所以说,药不可以乱吃啊…… 嗯,诚如以上所言,本书,就至此而已了。 毕竟,十八万字,经过一次分类强推后,不到五百的收藏,着实让人伤神——问过编辑后,责编也说这书没什么希望了…… 没什么希望,所以就只能这样了…… 最近事情本来就多,一天两三千的更新这么拖着,也不是个办法。 这本书,可以说是临时起意……本来有个准备很久纯仙侠的设想,奈何责编说故事太武侠气,老套而无爽点,总是虐主,所以一气之下,就想写个爽点十足的书,参考了似乎很流行的高武世界设定,走的是应当分在东方玄幻类的路线,想着蛤蟆大神的大猿王的武者设定(汗,相信这一点上,没人能看出来吧……),很快就构思好了这么一个故事。 然后,就有了这本书…… 说实话,这书的第一卷,我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还是不尽如人意,但总算有几分传说中的爽文气质。 不过,到了它收尾和第二卷的时候,就完全乱套了…… 我以前还写过两本书,一本书是扑了,一本是介乎于“扑”和“连扑的资格的都没有”之间,事后想想,可能是因为我太话痨,情节太拖拉的原因,所以,我就想着,这本书,尽量节奏快一点,再快一点…… 主角从自家地盘转到盘陵山脉,没设想好……在盘陵山的故事,也没想好……虽然有着大纲,可因为太大了,所以偶有几个应当展开的小伏笔、很有意思的小故事,就都被升级心切的我给省略了……故事还没展开,就自动让有故事的配角们退出舞台,然后主角也没什么展现的空间,只能不停的发呆看事件。 最后,升级打怪的爽点没出,故事本身的趣味性也全无,只能想着赶快写啊赶快写,快让主角升级打怪去吧…… 整个盘陵山脉里,就是一悲剧…… 而更悲剧的,则是我的更新。 悲剧两两结合后,就得到了现在这个结果。 所以,很抱歉。 将近五百位收藏的书友,打赏过的留泪同学,让我第一次见着更新票的金仔同学,把宝贵的推荐投给本书的书友,在书评区留下言语的书友,本书,只能写到这里了…… ^汗,虽然不知道会有几位书友骂,不过,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