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媒正娶》 第一章 穿越 (那啥,本文每天下午更新,暂时一天一更,么么大家) 一觉醒来,觉得天昏昏暗暗的,头也有点疼,乔晓易只当是昨天同学聚会喝了点酒,醉的。伸手想拿手机看看几点了,摸来摸去都摸不到,咕哝了一声睁开眼来找。 就是这一睁眼把她惊了个从头到脚,乔晓易是浙江人,小时候自家也养蚕,绫罗绸缎的见过不少好料子。眼前的这帐幔和被面儿用得全是上好丝绸,再伸手一摸,上头的花鸟鱼虫竟全是刺绣。 “天啊,这得费多少工多少料,多精贵啊。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这样讲究的人家,真是稀罕。”乔晓易一边看一边惊叹,就光眼前这一套床品,就价值不菲了,可见这户人家多么厚实的家底。 啧啧啧……也不知道是谁家,竟然钱多得烧成这样! 正在她感慨的时候,外头有了点声音,轻轻地像是脚步声,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像是怕把人给吵醒了似的:“太太,您可是醒了?” 听了“太太”两个字,乔晓易更加确定了她的猜想:“管女主人还叫太太,这规矩、这气派,怎么跟拍戏似的。” 拍……拍戏,乔晓易吞了口唾沫,双手合十暗暗祈祷:“不要啊……千万不要啊!” 她的不要,老天爷明显没听见,推开门进来的是个顶着齐刘海的小姑娘,穿着一身全合身的裳子,勾出良好的身段儿来,那拽的长裙让她揉了揉眼睛,眼泪瞬间流到了眼角。 只听得那姑娘说:“太太,您好些了吗,可还咳嗽,要不要奴婢去传大夫来。” 幸好帐幔还没掀起来,乔晓易眼珠子一转,这时透出平时的机灵来了,装做刚睡醒的样子,朝外面问了一声:“外面是谁啊?” 那姑娘明显有些发愣,然后一看屋里头暗,就麻利地点了床前的几盏灯,一边点灯一边说:“太太,奴婢是红萝啊。太太许是刚醒一时没记起,朱槿姐姐昨儿在太太这里领了假,回乡探亲去了。” 嗯,挺好,现在知道这叫红萝了,还有一个叫朱槿。 这会儿红萝来挽了帐幔,一打照面,这下才看清楚了。这红萝生得一副好模样,皮肤白净,身段窈窕,眉眼一垂一抬之间,倒也不卑不亢,竟显出些作派来。 “太太,您是现在起身还是再躺会儿,今天似是要见太阳了,太太要不要去花园里敞敞,松泛松泛?” 趁着红萝说话的时候,乔晓易继续打量着她,这谈吐倒是一点也不符合她的年龄,也许是大家里规矩出来的,到底和常人不一样。 “先起了吧,睡得骨头都软了。”乔晓易现在可不敢多说话,生怕说得多错得多。现在她还不明白是什么状况,这究竟是做梦呢,还是出了别的事,她不敢确定。 要不是眼前的阵仗有点吓人,她早泪流满面地扑上去说:“我要回家……” 她这只说了一声要起来,外头就走进来几个小丫头,端着洗漱用具在她床前站成了一溜,好嘛,这阵仗就更是吓人了。 “叫太太起,给太太请安。” 这整整齐齐的声音,又把乔晓易惊了个结实,差点从床上掉下去。好不容易稳住了,挺尴尬地抬起头,发现那几个小丫头目不斜视的,就跟没看到她刚才的窘状一样。她扯出个笑脸,想干笑两声,但想想怕不合适,又把笑给咽了回去。 红萝见状,伸手把她扶了起来,搀到铜镜前面。她就顺着光看进了铜镜里,铜镜里的那张脸,让她直想跳起来。这才十几岁啊,就叫上太太了。就着铜镜愣了愣想起一件事来,要是依着古装戏的套路,上面肯定还有老太太之类的。 苦着脸,她现在只想逃跑,不是……现在装失忆还来得及不,装死来得及不。 丫头麻利地给她换好了衣服,梳好了头,最后拿了一匣珠玉递到她眼前问:“太太,您看今天哪样儿合用?” 乔晓易正在里心悲着,抬起手来指了指,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指了什么,倒是旁边的丫头拿了一套白玉头面来,细细地往她刚绾好的头发上比划。等一切都收拾妥当了,乔晓易心说,这下该去给那什么老太太之类的请安了吧,电视里不都这么演。 可是等好久也不见丫头这么说,乔晓易心说,难道不受欢迎,那“老太太”不喜欢她,然后就不要她去请安?乔晓易点了点头,深切地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太正确了。 不喜欢好啊,最好全家人都不喜欢她,她就是不受重视的,处处被人排挤的。这个家连丫头都这么有派头,她真有些怕,她想跑…… 说话间也该吃早饭了吧,她饿了,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想事情,眼前的这一切,还真需要消耗体力来思考。可是她胆儿小,不敢提要饿了的事,只好眼巴巴的看着。真[日心 “太太,各房来请安来了。”红萝再一次救她于水火,让她明白,别人还要来给她请安。可是,这走进来的好多号人,她是一个也不认识,要是露出点马脚,可怎么办啊! “妾给太太请安。”还好是统一的行礼请安,甚至都不用她说话,只红萝就打发走了。 乔晓易满脸求知欲,可是没谁看出来,当然就算是看出来了,估计也不会跟她解释。毕竟这往日做惯了的规矩,这时候还要提点,那就真是让人稀奇了。 这会儿早饭来了,乔晓易正想着大吃一顿,可一看红萝领着后头那几个小丫头,无声无息地摆着饭菜,乔晓易就在心里叫苦:“糟了啊,这样的人家,吃饭也是大有规矩的,我是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会,让我怎么办啊?” 苍天啊,这究竟是什么个情况啊! “太太,是饭菜不合胃口吗。您刚回平江,许是不惯,过几日就好了。” 得,又知道个新线索了,这是平江,而且她刚来。 小口小口,乔晓易只得是拿自己当乌龟,一点点一点点地磨着嘴里的食物,半点声音都不敢出,红萝挟什么来,她就吃什么,好歹把这顿饭对付过去了。 过了会儿红萝领了个姑娘过来,对她说:“太太,您初来,老爷请了家生的奴婢来给您说说平江的事儿。以后少不得要常年在这待,您还是熟悉熟悉情况的好。” 那个姑娘隔着帘子行了礼,说:“太太,奴婢织云给您请安,奴婢嘴拙舌笨,有什么不到的地方,还请太太多提点。” 乔晓易再次泪流,好歹上天还没把她给忘角落里,还知道给她派个导游。于是乔晓易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来,挺直了背安安稳稳地坐着,心里一遍遍地催眠自己:“我是大家闺秀,我是公主,我是千金小姐,我是淑女……我要举止优雅,谈吐温柔……” “嗯,开始说吧!” 织云这才点了点头,站在帘外却也不进来,看来这个家规矩真是大得很,不是贴身的丫头,连主子的身都近不了。只听得织云声音不轻不重,语速也不紧不慢的开始授道解惑:“这里在晋洲的地界上,平江是属江南省的……” 在织云的陈述下,她终于大体明白了点事情。 她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叫平江,隶属江南省,平江是江南省最有名的地儿,这儿多种桔树,年年京贡的桔子甜似蜜,香如薰,举朝内外都有大名声。 平江也是富庶天下的地方,当地的富户在全朝上下能排得上号的,双手双脚也数不完。 在平江最大的姓是张氏,有“三步一张,五步成双”的说法,数得上号的大户人家也几乎姓张。有句老话说得好“仓禀熟而知礼仪”,也有说“一代讲吃,二代讲穿,三代讲文章”的。 总之不管怎么个说法,平江的张氏这几代,就正儿八经地讲起了“文章”,在细心调教下和重金砸下去以后,还真是出了几个能做道德文章的。所以平江人也好传一句话,说是“嫁汉需姓张,买卖兼文章”。 而她……她竟然结婚了,嫁的就平江张氏子弟,至于名字,红萝没说,她也没问,当然她也不敢问。只隐约觉得自己以后的日子会顶糟糕,对了,刚才来的那些是她“丈夫”的父亲的妾,这关系够绕的。 而她的“丈夫”,据说常年在外做官,除了她之外,倒是没有纳妾。这让乔晓易松了口气,要真有几个妾,那她的危险系数就大大增加,少一个“熟人”,就少一分危险。 “太太,老爷昨日在族里吃宴席,喝了些酒,就宿在那头了。老爷直接去官署了,怕是午饭也不能回来用,老爷说晚饭时一定回来,还请太太见谅。” 呃,这位老爷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没来由得她更担心了,别人不知道“她”,这位老爷是肯定清楚底细的。 关键是,现在连她自己都想弄明白,“她”到底是什么人啊。 无语望苍天啊,她竟然会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一天,人生啊……果然是场戏,而她的人生就太戏剧了,戏剧到她想拿刀抹脖子。 (像从前一样,咱们照旧来荐歌吧,今天推荐的是《scarborough.fair》,也不知道从前有没有提起过这首,此曲大爱,总是喜欢推荐给人听。是sarah.brightman唱的,听着旋律,仿佛能进入一个全新的地方,一切都新奇而美丽。 sarah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个歌手,她的声音非常非常的美,不论是流行还是古典,她都诠释得美妙至极。 用这首歌开篇,希望亲爱的读者们,跟着我们的主角一起来到这个全新的故事里,从今天起开始新的旅程。也是给我们的主角,她仿佛像爱丽丝一样,来到了一个“仙境”,也许开始的一切并不美好,但一定会有一个圆满而幸福的结局。 就如同sarah的歌声,当最后一个音符消失时,一切尘埃落定时,一切依旧美好。)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二章 老爷 (今天这章提前发,因为字数太少,好难看) 当一个人渴望被当成猪养的时候,她是幸福的,当一个人被当成猪养的时候,她是悲催的。 乔晓易现在就正面临被当成猪养的局面,吃过早饭,被哄出圈里散散步,别光长肥膘。没走几步远,又被红萝给扶了回来,那就跟侍候高危病人似的,生怕她倒了。 等她说:“红萝,这会儿有什么安排么?” 其实她是想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她去做的,好歹是个太太吧,总要管管家务,管管后院什么的。或许该有人来请示请示她,今天该怎么安排,府里上下怎么办事? 可是红萝很快地给她泼了勺凉水,笑着把她扶坐在躺椅上说:“太太,您的安排就是好好养好身子,老爷吩咐过了,院里的事都去请教管家姑姑,您不必忧心。” 吃完午饭,她想着能不能出去走走,话还没出口,红萝就说:“太太,午后日头大,您睡着会儿午觉,下午精神头才足。” 听着这话,她还以为下午有什么事可做呢,没想到起床后就给投喂吃的,还是大补的汤水。不吃还不行,红萝在一旁眼神跟钉子似的,大有你不吃我就灌的意思,乔晓易觉得一口喝到见底,打了个饱嗝,心想:她肯定会补到流鼻血。 正在她以为这日子就这么回事了的时候,日头已偏西,外头一声大喊,说:“老爷回府了。” 乔晓易心里是有心不安的,有些忐忑地看了看红萝,见红萝没有半点反应,她小声地说了句:“红萝,不去迎迎?” 红萝听了明显有些惊讶,但那大家丫头的素质果然是与众不同的,很快就神色平静下来,语气柔和地回道:“太太,在平江府里,虽然规矩大些,您却是明媒正娶的大房太太,这些规矩却是给寻常妇人家的,太太原是不需要理会的。但若是太太您觉得当去,自也没人说您的不是。” 乔晓易愣了愣,这话到底什么意思,那是该去还是不该去呢。寻思了寻思,还是不去吧,或许这位“太太”平时就是不去的,要不然红萝不会表现得这么惊讶! 她想了想,扶着额头叹了口气说:“瞧我,一想着平江张氏的名头,就有些紧张了,到底是过门做媳妇的,哪能不担心呢。” 红萝又是一笑说:“太太,您过虑了,平江规矩再大,又哪能大得过京城去。” 在乔晓易的眼里,红萝现在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在这个不认识的时代里,红萝也做了她指路的明灯。只是这里的事不知道还好,越清楚了就越觉得触目惊心。 原本乔晓易是性子顶顶活泼的一个人,可这多半天来,也被压抑得不敢胡思乱想了,整个人都绷得紧紧地,连带着举止言行也稳重了起来。 人总是被逼迫着成长的,乔晓易现在就面临这个情况,要么迅速地成长,丢掉往日的跳脱,把自己伪装起来;要么依旧做自己,等着被这个跟口深井似的“家”吞没。 “老爷进中门了,奴婢先来问太太方便不方便,若是方便,老爷这会儿就过来。” 外头传来了话,好在乔晓易这多半天弄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丫头说话,主人是不必回的,自有身边的丫头来应。主子应丫头的话,是件大大掉身份的事。 果然旁边红萝福了福身子,往帘外走了几步,冲院里说:“福玉姐姐,太太这会正得工夫呢,麻烦姐姐回老爷一声,只说正好念叨着,这都快一天没见了,太太正盼老爷呢。” 只听外面那被叫福玉姐姐的回话说:“太太,那奴婢就去回了,您准备着些。” 乔晓易现在正坐窗边上,看了眼窗外,真恨不得手脚并用地从窗口爬出去,可现在才想爬,已经晚了。门外一阵轻轻地咳嗽声,似乎是在告诉屋里的人,他要进来了似的。 咳嗽声刚落下,一阵脚步声响起来,一个约摸二十二三的男子进了屋内,透过帘子,只见他穿着一身藏青色袍子,眉眼间有一股威仪之气,不说不笑的样子还有些渗人。 不过他一进帘子,见到了乔晓易,脸上就有了笑,这一笑竟跟春来雪融似的,带出些温度来,刚才那冷而严肃的样子就半点没了痕迹,倒是透着亲切温和:“青陌可以起身了,看来是好了些,也好在是有起色了,过几天再好些,就去和族里的长辈近戚应个招呼,总归是一个同宗同姓,总不好对面不相识。” 乔晓易心说,哦,原来她该叫青陌,只是不知道姓什么。然后又迅速地在心底里估算,这“老爷”么,看起来还挺好亲近的。不过这家里规矩大得吓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能点头应着说:“是啊,这几天歇得骨头都懒了,早是该见见长辈们才是。” 说完话乔晓易就观察着“老爷”的反应,只见这“老爷”神情正常,看来她蒙对了。照这样儿看起来,还真像是那些明清小说里写的那味儿,如《红楼梦》《西厢记》之类的,照那着里面的那种语气态度应对,应该就差不多了。 从现在开始,就当自己是活在大观园里,拿自己当其中一份子,然后伺机开溜。乔晓易是肯定自己在这环境下过不下去的,这才大半天,她就被压抑得不敢说话了,要过上一辈子,那还真是不敢想象。 “这些日子,让青陌受累了,你本是京城里的娇小姐,现在要跟着为夫在这小地方受苦,是为夫对不住你。”老爷——也就是张景融,在他看来,今天他这娘子,到底是有些微不同,只是到底哪不同,他也说不上来。只是那小心翼翼地态度,让他有些想笑,但也不好明着笑话她,怕更是把她给惊着了。 “这是说哪里的话,即进了一个门里,又何必分个你我。且在这深宅内院的,半点儿什么也没做,又怎么能提个累字。”乔晓易微微点了点头,嗯,这味道就应该可以了,很红楼风嘛。可是这句话没主语,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自称。 她其实也没看几回,只能边想边说,再一边模仿着这位“老爷”说话的语气。这么一来,就单单只是说几句话,就把她累了个结实,幸好有大补汤,看来这鼻血是不用出了。她要真天天这么应付下去,肯定得用百年老参补。 张景融看了看,笑意加深了几分,挥了挥手红萝就领着丫头们出去了。这时张景融把茶盏往乔晓易这边递了递,说:“青陌,要是在这里过得不舒坦,等过些日子安排好了这里的事,为夫再上书请调回京里去。委屈你过了门,自不能还让你受委屈,定要让你过得舒心才是。” 委屈你过了门?乔晓易糊涂了,很想真诚地问一句:“这到底怎么回事,求求您,大发慈悲告诉我吧。” 不管心里怎么想,她都只压下来,把笑容往端庄了靠,轻声说:“讲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说这些话就显得生分了不是。” 这“老爷”自称“为夫”,她要不要自称“为妻”或者“妾身”,而且她是该叫这位名字呢,还是像电视剧里头一样叫“老爷”? 她纠结了! 张景融疑了疑神,可又没看出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来,这话也说得没什么问题,只是他却怎么听怎么别扭:“青陌这么说,为夫也宽心,只是你有什么不适,也别闷在心里,定要叫为夫知道才是。” 这下张景融没有给乔晓易再温习红楼的机会,接着又开口说:“看时辰,该用晚饭了。午时听人传你没进几口,倒是午起时的汤用得好,想是你喜欢这味道,以后就指着这厨子照管你的饮食。院里的事,等你身子好些再经管,如果觉得不适应,也可交管着,不需要事事过问。平江的府邸不似京城,虽亲戚多些,事务倒不如京城烦琐,你也尽可借此机会好好歇歇。” 一边听着,一边苦笑,乔晓易看着这位搀着自己的胳膊,心里无语望天——这身子原来有这么弱不禁风吗,走到哪儿都要人扶着。侧了侧脸,看着身边的男子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一边是有些安心,一边是哭笑不得。 “也好,都说平江的山水最宜人,想也是个养人的地方,我先养着,要是见好了再说这府里的事。” 说话间就出了屋子,正值盛夏之际,日头落得晚,张景融扶着她到院子里,也是想她闷了一天了,院子里的紫薇、月季、荷花都正是时候,对着满院的花吃饭,想着也能舒心些。 张景融对于搀着她坐下了后,就吩咐后头来人布菜,他体贴地给她挟菜,鱼挑肥厚无刺地,蔬菜也总是挑最细嫩的部分。 乔晓易看得心头感慨啊,这古代的男人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就透着这么样的温柔体贴呢,让人真想掬一把长泪,然后感慨这好鱼好肉好养着的人生,竟然还有一这样出色的搭头,真是美妙和谐得不像真的。 忽然又一想,这好鱼好肉的人生才是搭头吧!想着想着她就笑了…… 张景融一侧头,就见到了她的笑,还以为是饭菜真的合她胃口,就说:“看来这厨子做的菜,真是合你的味口,你既然喜欢,以后咱们回京城,也把他带去。”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三章 您出身高…… (据说今天停电……所以提前……么么大家) 用过晚饭,就在院子里坐着,丫头沏好了茶端上来,两人在树荫子里一左一右,张景融是觉得这样子挺舒坦,所以不说话。乔晓易是恨不得永远都不用开口,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生怕这旁边坐在那位猛然来一句:“青陌,你可还记得……” 那她就真的是两眼一抹黑,只能说自己不记得了。 这院里的景色是不错的,向南墙那边有一个小池塘,种了满池子的荷花,正是开得最好的时候。风一吹,香气就四处飘散,满院子荷花香气夹杂着月季花香,一阵一阵地袭来,暖香之中,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乔晓易绷了一天了,也真是累着了,茶没喝两口,就在风过虫鸣,满院暖香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初时,张景融还没发现,等发现的时候,乔晓易已经睡得熟透了,还有轻微的呼噜声。张景融仰天一笑,又摇了摇头起身:“看来真是累着了,在院子里就睡着了。” 说罢,就要抱起乔晓易,张景融一抱伸手来抱,乔晓易就醒了,可又不好睁开眼睛来,心里念头一转,大着胆子,装出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喊了一句:“谁呀,走开……” “青陌,我是景融,院子里凉,进屋里去睡。”张景融又是一笑,顺了顺乔晓易的头发,这才弯腰横抱起她,向着屋里走去。 乔晓易这会也来不及在意自己被抱的事,光高兴了,终于知道这人叫什么名字了,景融嘛自然是姓张的,那全名就该是张景融了。上天保佑,阿米豆腐,她总算不用再用“老爷”来称呼了。 看样子,似乎是可以叫名字的,也可以称我,只是似乎要看场合。说是回头要见长辈,那么到时候看看那些长辈又怎么自称和称呼别人。这两天还得找红萝,让那什么织云来给她补补这块的知识,到时候别露了马脚。 等张景融把她放到床上,她就想起另一件事来了——不会要在一个床上睡觉吧,那她可实在接受不了,她要反抗的。 张景融把她放在床上,又盖实了被子,看了她一会,叹气说:“青陌,想你本是于翰林的掌上明珠,养在深闺被照顾得周到。如今跟着我,却没让你过几天安稳日子,总是跟着我受颠沛流离之苦。可若是把你一个人放在京里,我也不放心,只有委屈你了。” 这下乔晓易也知道自己的名姓了,于青陌,这名字有点意思。以后,她就叫于青陌了,在心底暗叫了自己好几遍,叮嘱自己千万别露馅,保命要紧。虽然身子不是她的,命是她的呀! 而且,这会还听出另一个信息来了,她娘家还是当朝翰林,既然是掌上明珠,就应该挺受宠的吧。照着张景融对她这态度,再想想历史上,对于娶亲,这正室妻子的“成份”是很重要的,那她应该是于翰林和翰林夫人的女儿吧! ok,又弄清楚一件事,真不错。 更重要的是,张景融说完话就走了,她忍不住睁开眼笑了起来,逃过一劫啊,现在她就正在劫后余生的状态。 继续无声地念:“我是于青陌,我是于青陌,我是于青陌。乔晓易,你要搞明白清楚,以后你就是于青陌了,翰木千金,官家门里出来的。要端庄、要优雅、要淑女……我是谁呀,我是于青陌!” 这这么跟念咒一样,直到把自己催眠了,她的嘴里都还在说着:“我是于青陌……” 第二天,天大亮了她才醒过眼来,那么她现在就是于青陌了。 再一看,怎么像是起得很晚了一样?正在她疑惑的时候,红萝推开门进来叫:“太太,您起了。老爷已经去官署了,说是太太这些天累了,吩咐奴婢不要吵醒了你。太太这一睡,都快过午了,现在起,正好赶上午饭。” 她起身趿了鞋子,红萝忙上前来扶,扶着她的同时说:“太太,老爷说以后灶房里的王大厨,专门只给您布置饮食。按例,是该先问问出身,再上查三代的,内问六亲,外问四邻的。只是眼下事急从权,先用着他,老爷已经派人去问了,过两天再来回太太。” 于青陌又是一阵冷汗,这只是要个厨子,都得问祖宗八代,左邻右舍。这嫁娶还不知道多严格,神啊,这会儿她开始庆幸了,幸好她是已婚妇女,不用被审查,也不需要麻烦自己去审查别人。 更庆幸的是,自己还顶了个可以袖手不问事的身份,要不然,这日子就装不下去了。 “就这样吧,到时候再提一声就是了。”她往铜镜里看了一眼,今天得把自己看仔细点,别做了于青陌,连是个什么模样都不清楚。 红萝应了声,又传出昨天那一溜小丫头来,又是齐齐整整地请安:“给太太请安!” 于青陌真想说一句:“今天不叫太太起了……” 其实她也知道,今天起得晚,可能是不能叫这声起,就是心里想乐而已。现在这状况,也只能是苦中堪做乐了,要不然她准得发疯。 收拾好了,那些侧室们给见了礼后,开始吃早……嗯,午饭,然后新的一天就开始了。 今天倒是没让她睡午觉,她心里也还记着昨天想的事情,跟红萝说:“红萝,待会儿去把织云唤过来,过几天该见长辈了,总该问得熟悉些才好。长辈面前,怎么也不能失礼的。” 红萝似乎对她这样做很满意,高兴地说:“太太,您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虽然太太您出身高门大户,却总是做人媳妇,该有的气量自是不能少。身份当然要拿得住,这尊敬长辈,敦亲睦邻也要做得出来,这样方不至失了官家千金的气度。” 这……于青陌有点被红萝绕进去了,她不过只说一句,红萝就弄出一大堆道理了。她觉得这红萝倒是挺适合摆所谓官家千金的气度,这谱比她都足,在那些个小丫头面前,像是连威严都渗到了指甲缝里似的。 对于红萝的话,她只能点头笑笑。没过多会儿,织云就来了,依旧是在帘子外面,红萝侍候在身边。 织云见了礼后,扬着清脆的嗓音说:“太太,您若还有什么想问的,奴婢在这候着回话。” 她把要问的先说给躬着身子听的红萝,然后红萝就扬声说:“太太问,张氏比较近的几房都还有哪些人,过些日子就该会面了,总该晓得一下各家的喜好,才好去备见面礼。” 这些事,对于织云这族长太太的丫头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各家的老爷和太太,以及他们的喜恶,她闭着眼睛都能说清楚:“回太太,能和您亲近的,只有大房几位长辈,大房共一位祖辈儿,两位叔辈,至于兄弟辈的则有十一人。兄弟辈的大都在外头谋事,多不在平江,太太只需要和兄弟辈的太太们见见就是了,倒是不必准备见面礼的。” “太太问,祖辈儿和叔伯辈的,各有什么爱憎。兄弟辈的自不用备礼,长辈的礼却少不得。” “回太太,老太爷子最爱下棋,您若是有合适的棋子、棋盘之类,送上一份也断不至于出差错。若是有孤本的棋谱,或是鲜见的残谱,老太爷子定会喜不自禁。”织云有点小得意,这些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这让她觉得自己在这位刚来平江的太太面前,非常的有面子,回头要是跟族长太太一说,肯定会好好的赏自己。 “至于三位大老爷,二老爷好画,三老爷好渔。太太是京城来的,自是见过大场面的,备些平江不常见的称意物什,想必三位大老爷都会欢喜的。”织云想,京城里的官家千金,也应该不会小气,到时候随便赏她件东西,也不枉来这一趟了。 于青陌仔细听着,都一一记下了。其实她压根用不着记,这些红萝都会放在心上,把一切准备妥当,她只要到时候人去了就行了。 等话问得差不多了,红萝见她再没有话可问,就福了福身子,出了帘子去,对织云说:“太太说劳烦织云姐姐了,问了半天,织云姐姐辛苦了。太太瞧着你今天穿了件月白衫子,说是颜色花样都很可人,非要赏件相衬的珠花给你不可。” 织云当然要推辞,就算是再想要得不得了,还是得推辞:“太太,这是奴婢分内的事,怎么好收太太的赏赐呢。” 红萝说:“既然赏出来了,就断没有收回去的道理,织云姐姐就安心收下,一朵玩赏的珠花,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织云姐姐就接着。以后太太如果还有什么事,也还是要劳烦你的,今天要是不收下,以后太太再有事,可是不好再去劳烦织云姐姐了。” 织云于是拜倒谢赏,嘴上还说着:“奴婢谢太太赏,本是不该收的,也好在以后常来常往,要有什么事,太太支会奴婢一声,奴婢一定替太太办得妥妥当当。” 于青陌在里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敢情问人话,也不是免费的。敢情自己还要给个丫头贿赂,这叫什么世界。 到时候见那些个长辈,更不知道会弄成什么样! (今日荐歌,meav的《one.i.love》,meav的声音干净美丽,给人以洗净尘埃后感觉,英文歌领域里,从来不缺乏美好的声音。 可如果一定要分一个一二三,那么meav一定是数一数二的,她纯净的声音,总能让人彻底折服。原来这世间还有如此纯净的声音,宁静祥和得一如朝圣者,在用音乐膜拜世间所有美好的一切。 这而这只曲子,中文名翻译叫《挚爱》,是她的第一张专辑《meav》里的歌。这张专辑里,所有的音乐都是不错的,亲爱的读者们不妨找个闲散的午后,沏一杯茶,静静聆听,在聆听之中,感觉着音乐与声音揉和出来的旋律,它是那样美丽。)(未完待续) 第四章 见长辈 说过两天去见长辈,还真是过两天,没多没少。 头一天晚上,张景融就跟她提了这事,她有些心神不宁,红萝还只当是她担心没准备好,于是安慰她说:“太太,您只管放心去,别说准备的都是合意的,就是不合意,也只会笑着收下。这初次见面的,谁也犯不上为难太太不是。” 于青陌默然,她担心的哪里会是这个,她是担心明天说多做多就错得多,到时候蒙混不过去,要怎么办啊。 上了马车后,张景融见她魂不守舍的,心里还以为她紧张着,于是伸手掀开一侧的帘子,指着外面说:“青陌,这就是我从前说过的满巷芙蓉花,你看,满树芙蓉各色各样。小时候,我和景岳都淘气,就喜欢爬到树上把虫子摇下来,吓族里的小丫头们,那时候树还没现在这么大呢。” 这一招对于青陌还真有效,那满巷子的有红有粉有白,从帘子里看出去,如霞如云,大的有碗口那么大,小的不过是鸡蛋那样。这样错落有致地开出来,在盛夏的阳光下,光灿灿色溶溶,真应了那句“芙蓉枝上倾城色”。 再一想起现在一本正经,这么君子绅士的张景融,爬在树上使劲摇树枝树叶,树底下一群小姑娘惊声尖叫,那场面可够热闹的:“那你们小时候可够讨人厌的。” 这一句话,对于青陌来说,不过是随口一说,可听在张景融的耳朵里,可真是带着小女儿的娇羞了。这对他来说很新鲜,于青陌惯来以大家闺秀自处,哪来的这般小儿女风情,这个认知让他感到有些欣喜。 “可不是么,就现在嫁出去的姑娘们回了府,但凡是见着了我们,总要把这事提起来说一说,提起来的时候,还能是咬牙切齿地呐。”既然她喜欢听,张景融想,那他就多说说。 其实他们夫妻之间,虽然没什么男女情份在,而且她也是在非常情况下嫁过门来的,自来两人就不甚亲热,只是保持着不亲近也不冷淡的局面,其实说透了,见了面跟生人没什么两样。 可张景融对于青陌,自是心里有愧,总觉得欠着她,处处照顾不说,也总是温柔体贴的。可真要是谈到情爱的份上去,却也没到那地步。只是两人如果真能像今天这么相处,张景融也觉得心里透着舒坦。 张景融哪里知道,现在的于青陌啊,是在摸石头过河。她听着这话的意思,像是从前挺亲密一般,于是也就只好顺着张景融伸来的杆子往上爬,要不还能怎么办呢,只是不知道爬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千万别到最后掉下来摔个半死! “要我也得咬牙切齿地怨你们,哪有这样做兄弟的,成天拿族里的姑娘们闹。”说完话,于青陌就在嘴里咂了咂味,心说这样语气应该是差不多的。 这样一路行来,两人竟也相谈甚欢,只是张景融说得多,于青陌应得少而已。 不过这倒是让两人都觉得轻松,总归是夫妻,这名分上就是解不开的,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能互相说说话,总比两顾无言望青天要好得多。 张景融要先下马车,族里的男人都在前院,女眷们都在后院坐着,于青陌是要先去见张家祖母以及其他女眷的,然后再由张家太奶奶领着去见叔伯兄弟。 正在马车上等待自己即将到来的“三堂会审”的于青陌,忽然听见张景融说:“青陌,后门那儿有七嫂等你,有什么不明白的,问七嫂就是。七嫂也是诗书门第出来的,有她帮衬着,你也可以安心些。” 于青陌在马车里点了点头说:“嗯,有劳夫君张罗。” 这一顺嘴的,夫君两个字就出来了,刚说完她就吓出一声冷汗,千万保佑她,希望可以这么称呼。 马车外的张景融愣了愣神,于青陌原来,还真是叫老爷的,今天这亲昵的称呼,几乎让他有点惊奇。想想或许是初到这儿,处处没有安全感,所以这才把夫君二字叫出口了,带着几分找寻依靠的味道:“青陌,你先到后头去,待会儿我再为你引见叔伯兄弟们。” “好。” 然后她就长长的深吸一口气,她现在是表面上看起来平静,其实手心里全是汗。大家族的规矩,她是不知道,可没吃过猪肉,看过猪跑。电视里演的那点,经过这几天,拿到眼前的张家来比,真是冰山一角、九牛一毛。 没过多久,外头就有个柔柔地声音在说话:“是十太太到了,快请下车吧。” 有丫头上前掀开了帘子来扶她,只是听着这声十太太,于青陌又纠结了,她应该叫七嫂还是叫七太太,张景融是叫七嫂的,那她还是跟着叫吧:“劳烦七嫂久等,真是抱歉。” 下了马车,这位七嫂就拿一双大眼睛打量着她,看了有一会儿之后才说:“京里的官家小姐就是不一样,这穿着打扮,举止仪容就是透着官家气派。你既叫我七嫂,就说明十爷已经跟你说过了,那就随我来吧。” 看来妯娌间是可以自称我的,这位七嫂就“我”得很麻溜,人家夸了她,她当然也要客气回去。只是人家都说了,“京里的官家小姐就是不一样”,那她也不能夸得太普通,总要想点花样才是。 脑子里迅速地想了好多词,可好像很多都不合适,要说顾盼生姿,她觉得能听出风骚这两个字来,要是说闭月羞花,她又担心万一这典故还没出,不是白说了。好不容易挤出几词来,也不知道中听不中听:“却比不得七嫂这清辞丽质,浑身有如水木清华之气,我却是羡慕不已的。” “哟,这十太太,就是会说话,老早就听说是朝里有名的女学出来的。瞧瞧这话说的,就算知道是客套词儿,听在耳朵里都觉得舒坦。起初我们还在猜,十爷这眼高于顶的,娶了个哪般的姑娘,如今见了,才知道十爷的眼光果然不是一般二般的。”七嫂这头心想,这倒是让人从心里喜欢这刚来的妯娌,光这会说话一项,就得讨了不少巧去。不像八爷家的,言语上不懂得进退,本质虽是好的,可笨嘴拙舌的,总让人又急又气。 这边说边走的,就进了后院,后院里满是竹、兰一类,显得清雅至极,看来就让人觉得凉爽。一群妇人打扮的围在个老太太身边,迎面走出来一个女人迎上她,嘴里称道:“呀,可真难得,我可是头回听七太太这么夸人。老太太,您听听,七太太这么夸过谁啊。” 正在于青陌不知道怎么接话的时候,旁边的七嫂说:“这是五嫂,她呀,就是个喜欢逗趣的,你看她吧就觉得快言快语,实在也是‘快人’一个,最好劳神的。” 在平江,劳神这两个字也有帮人的意思,当然更多的是喜欢管闲事。 于青陌笑着半躬了身子,微微行了个礼:“五嫂有礼。” “哟哟哟……可别,咱们妯娌间在后院,还行什么礼呀,你这可叫我没准备了。”五嫂扶了于青陌一把,见这十太太眉目间一片温和,倒像好相处的样子,于是言语里也就亲近了几分。毕竟人家官官家门里出来的都这么随和了,她当然也要投桃报李,得让这新来的十太太觉得自己是个好相处的。 七嫂在旁边帮衬说:“五嫂,你就别拦着了,难道还想再收份见面礼不成,得先让十太太去给老太太行了礼才是。” “唉呀,说得是,我这不就是来引你们进去的,怎么倒把人拦在这了,瞧我这糊涂劲。十太太快请,老太太怕是听咱们说话都有一会儿了。” 说着五嫂和七嫂就扶着于青陌近前去,于青陌抬眼也不敢往四处看,只是朝老太太福了福身子,好在昨天把礼节问清楚了,今天才不至于出差错:“青陌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吉祥。” 坐在主座儿上的老太太伸了伸手说:“是小十的媳妇儿啊,赶快近前来,让我好好看看。” 于青陌暗暗咽了口唾沫,又走近了几步,那老太太伸出手来,拉着她的手,把她拉得很近很近,然后又在她脸上很仔细地摸着。于青陌是眼也不敢动,身子更不敢动,这是怎么一回事来的,不是看看嘛,怎么成摸了。 这一头银发,看起来挺慈和的老太太,莫不是……咳,她忍不住胡思乱想了。 这时候旁边的一名中年妇人说话了:“十太太别怕,老太太眼神不大好使。” 不等于青陌说话,老太太先开口了:“你以为啊,这小十的媳妇啊,连动都没动弹,这胆气儿就合该嫁到咱们老张家来。这明媒正娶的太太,就该就这份气魄,哪能这样就吓着了。” 中年妇人就笑着说:“是是是,老太太说得对。十太太,瞧老太太这都笑出花来了,可见对十太太是喜欢到了心坎里呢。” “那是,自家媳妇儿自家疼,你们哪个我不是喜欢到了心坎里啊。”老太太看了中年妇人一眼,这话倒是颇有意味。 不过于青陌听不太明白,只好目不斜视,等着下一步指示…… (今日荐歌,enyabrennan的《chinaroses》,我总是喜欢这样纯美的声音,像是天使合唱的颂歌,也像是对人世间所有美的赞颂和传扬,总有让人重燃希望的力量。 至少听着这样的声音,可以相信,这世界一直在被祝福着,就算眼前或许被蒙住了眼睛,但总有一天,面纱解开,隔阂会消去。到那时,我们将会一起聆听,一起歌唱,赞扬爱,祝福美。)(未完待续) 第五章 激动了,暧昧了 细想想,这张家真有点吓人,一个眼神不好合的老太太,两个婶婶,十位妯娌倒还好只有三个在的。 只是等介绍完了,这大晴天的,她开始觉得浑身发冷。这么大个家族,以后这日子怕是不好过啊。她没宅斗过,可看过宅斗戏啊,利益这东西,只要有就会有人去争抢。 据说张景融是他爹的老来子,就这么一根独苗苗,他爹是长房长子,现在继承了长房的家业,是张家最忙的大忙人。想想真是操心啊,她现在是站在风口浪尖儿上,长房长孙长媳妇,她怎么就穿了个这么样扎人眼的身份啊。 不过好在不是非得长子长孙在家业,而且张景融现在是官家,就目前她知道的这点事儿来看。当了官就等同是放弃了家业,不过这得了家业的,却要鼎力支持当了官子弟,而出外为官子弟也必需在张氏有难时,尽力保护张家的家业。 这本来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反正这眼是扎定了,现在她开始希望,如果哪天知道了张景融的官职,听到的是个一扔出名号去,都能把人震三震的。 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位五嫂凑过脸来打趣她:“哟,咱们十太太,莫不是离这一会儿,就开始害相思了。” 刚才新认识的三嫂也跟着笑,捂着嘴说:“咱们十爷什么样的风采,自是一刻不见,如隔三秋的。瞧十太太这不思茶点的劲,只怕是恨不得时时刻刻拴在十爷身边才好。” “你们只说十爷的好,我倒觉得十太太这样的人儿,怕是十爷恨不得时时刻刻揣袖袋里才好。”七嫂旁观着,总觉得于青陌处处透着大家气派,就算十爷处处上佳,却也掩不了于青陌的光芒,她自然不知道于青陌今天是不敢多有动作,只好绷着在那儿跟石雕似的。 于青陌在一边绷得全身都快僵了,心说怎么还不到前面去见那些个长辈,倒被晾在这里,听着她们打趣自己。她虽然不脸红,也不尴尬,可是累得慌。而且这几个嫂嫂,加上两个婶婶、一位老太太一块说着话,声音也是不小的,她是不自觉的就想起一句话来——三个女人一个菜市场,这院里是小,可装着两个菜市场的叫买卖声呢。 就在她快绷不下去的时候,老太太发话了:“前头也准备得差不多了,来,十孙媳妇儿,今儿你来扶我过去。” 闻言,于青陌当然就起身了,只是不知道怎么搞的,有人拿针扎似的眼看着她,感觉有些不大对劲。不过就是扶个老太太,难道这里头还有什么门道不成,天啊,还是饶了她吧,这些弯弯绕的东西,她真的是半点也不懂。 “是,老太太。”也别拿针扎似的目光看着她,现在她也是在人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啊! 穿过几个门洞,风景各有不同,移步换景,一群女眷们这会儿倒是安静下来了。一个个乖乖实实地跟在老太太后面,走过了大约四五道门洞,就听到了男人说话的声音,还偶尔夹杂着几声笑。 有机灵的丫头远远看到了,就进去报了,立刻就有人出来迎接,却正是张景融。三婶在老太太的另一边,笑着对老太太说:“老太太,是小十出来了,瞧这份劲儿,倒真是爱护十太太呢。” 老太太笑着紧了紧于青陌的手,说:“就该这样,夫妻睦、家团圆、族兴旺,你们啊都要好好经营,你们过好了,咱们老张家才能代代相传。” “是,老太太,我们都听着呢。” 等走近了,于青陌发现张景融在看她,于是也回看了一眼,迅速地惹来几声笑,老太太说:“小十,你还真像你几个嫂子说的,一刻也舍不得媳妇离了眼。瞧这相迎候的劲,当初你们老太爷还没这么迎过我呢。” 张景融走过来扶老太太,三婶儿就笑着退到一旁,他扶着老太太的手,一边慢慢走,一边说:“老太太,老太爷说了,他不好整这些虚头八脑的,我啊也就会在这时候表现表现,要不然怎么让媳妇知道咱疼着她呢。” “嗯,你从小就是人会叫又咬人的……”老太太淡定地说道。 于青陌开始还没听明白,等明白了就忍不住笑,心说:老太太您可真精辟! 进了花厅里,数了数,除了张景融外,还有七个男子在,从头前的是老太爷子,满头银发,却显得精神极好。一见她们进来了,就从座位上起来,亲手把老太太扶了过去坐。老太太看也不看老太爷,双眼没有焦距地跟着被扶着往前走,让于青陌相信,就算老太爷把她领到悬崖下面去,老太太也会无怨无悔。 两人之间那种不言不语的默契感,让于青陌看了即羡慕又感动,或许这就叫岁月无声,大爱无言。看来这家里的门风倒是不错,至少大家表面上看起来都挺和善,至于暗地里到底什么样,于青陌想总有日久见人心的时候。 她是不大明白这大家族里的事,可也知道,这事情不能光看今天表面上的和乐。 “这是老太爷,青陌,去见个礼。”这回是由张景融来带领着她了。 于青陌冲老太爷拜得极诚心,她不是在拜人,而是在膜拜老太爷和老太太之间,这份历经时光后,相濡以沫的情:“青陌给老太爷请安,老太爷吉祥。” 老太爷看了几眼,笑着说:“多礼了,快起来吧。” 接过红包,张景融又领着去给她的公公行礼,别问她为什么知道,除了老太爷,当然就是长房大老爷排最前面了。张就融冲着一揖,道:“这是父亲。” “媳妇给父亲请安。”这竟也是头一次见她这公公,据织云说,这位公公太忙,前天的平江。 再看在场的其他几名男子,个个也是目光微垂,并不多看她,张家这几代下来,是越来越重礼仪规矩,虽然是一个房里的女眷,却只是扫一眼,认个模样,以后别对面不识就行了。 拜完了,这礼仪就算是全了,家里人也算都认识了,老太太又赏了些东西,说了些喜庆的话,就招呼大家伙去吃饭。用过了饭,今天的章程就算全走到了,张景融还慎而重之地从老太太手里把她领出来,又说了些夫妻和睦,恩爱白头的好听话,两人才双双上了马车离开族里。 “看起来,你很得老太太喜欢,今天一直说让我好好珍惜。”张景融对这个状况很满意,开始还真有些担心,这于青陌在于家那是被娇惯了的娇小姐,他以为会应会不过来,没想到她竟能应对得这么好,倒让他有几分另眼相看了。 于青陌听到这句话,绷了一天的架子就再也拿不起来了,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看来是蒙混过去了。这么一想还真有些激动,一激动就伸出双手抓着张景融的手腕晃了晃,也顾不得这动作多么亲昵:“真的吗,我还担心做得不好,给你惹麻烦呢。这样就好了,你好我也好,大家都好!” 瞧这姑娘激动的,广告都做到古代来了。 本来于青陌这动作,让张景融心重重地跳了几下,也有点激动了。可最后那句“大家都好”,却让张景融皱眉,轻轻地拍了拍她放在手腕上的十指说:“青陌,我知道你心地纯粹干净,可凡事不能只用眼睛看,你得用心。在这家里,你要多跟老太太接触,老太太眼睛虽然不好使,可心里比谁都敞亮。几位嫂嫂么,你要是看着谁合心意,倒是不妨多接触接触。毕竟年龄相仿可以说得上话,我忙的时候,你也可以和她们坐坐聊聊,免得在府里闷着。至于两位婶婶,平日事多,等闲事就不必去打扰了!” 这下她听出来了,平日事多这四个字,就是个幌子,等闲事不必去打扰,不等闲的事就更不用去打扰了。于青陌这一琢磨,心里直高兴,看来她也渐渐能听出这些人话里藏的话了。 “嗯,其实我在府里也不闷,就是有时候想出门走走。”这话一说完,她就想切掉自己的舌头,这时代男女大防这么重,还出门走走。就说出门走走吧,前面还加个府里不闷,不闷出门走个什么。 张景融先是一怔,然后就笑了,揉了揉她的头发,竟不自觉地带着几分宠溺的味道:“看来真是闷了,出门走走也不妨事,扮了男子妆扮,跟我说一声,让我知道你的去处就是了。出门带着红萝就是了,平江地界上,倒是太平的,偶有点什么事,拿了我的行牌,也能得安。只是一不可走远,二不可太晚回府,也是母亲过身了,要不然哪有你这闲工夫。” 说完就用手指蹭了蹭她的鼻子,这动作做完,两个人瞬间都石化了。于青陌脸红跟染了朱砂似的,而张景融也没好到哪去,虽然黑点,可那点红光也没被遮过去。 现在两个人心里现在都一个想法:他怎么做出这么暧昧的动作来了…… (今日荐歌:mariah.carey的《without.you》。干净的配乐,纯粹而悠扬的声音,就像是寂静的天空里,突然飘来的声音。 那配乐一下一下,如同心跳的节奏,随着mariah嗓音,曲调越来越宽广,从空灵安静到渐渐清越,每一个词都显得那样迷人。 mariah的声音美,而这首歌,因为mariah而更加美。)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六章 这令人发指的男人啊 (更新了更新了,要收藏,要票票,要留言……某弈是个贪心的孩子……) 自从那天被蹭过鼻子后,于青陌就有点云里雾里的感觉,总觉得天天走路都跟踩在棉花上似的,怎么都觉得不真切。 仔细琢磨琢磨了,又会想这是在做什么,没点感情基础的,甚至就是两个陌生人,她的反应也太大了点。说不定人家从前就是这么亲密的,现在倒好,她摆出这副缩头乌龟的样子,不知道张景融有没有胡思乱想。 她一边纠结,一边扯花,这几天院里的花花草草全遭了毒手,那几丛月季险些就被剃了光头,几株紫微花也没好到哪去,低处的花全光了,只胜下高的地方几抹紫色,好不孤独地在风里摇摆。 期间,张景融还问过说:“青陌,是这些花草不合意吗?知道你喜欢白兰花,等过些日子适合动土移树了,就给你寻摸几株来种下,别掐院子里的花了,月季有刺,紫薇……你已经掐得差不多了!” 说到紫薇花的时候,张景融笑得很明显,而且很讨打。 “太太,今天是六月初六了呢。”红萝没头没脑的来上一句。 她有些稀奇,六月六,她就知道五月五是端午,七月七是七夕,这六月六是什么节日。糟了,她又傻眼了,该怎么回答呢,默默地,她决定选择沉默是金。 红萝看她这位太太一脸懒洋洋的样子,只当是泛懒了,就接着说事了:“太太,六月二十一是老爷的生辰,说是而立不寿,却总要给老爷准备准备。太太平日里不讲究这些,但现在回了平江,说不得还是要讲究上一番,这也是给老爷长脸的排场。” 生辰……可是,生辰要怎么办啊?有什么规矩,要请什么人,铺什么样的排场?于青陌真想泪流满面地扑到红萝身上,说一声:“姐姐,要不您告诉我,我去安排,要不您受累,安排好了再叫我。” 正在她无限纠结的时候,张景融来了,也奇怪,这人今天竟然没通传,只听得他在门洞外喝斥了一声:“红萝,退下!” 红萝就惊惊慌慌地退到了一旁,半句话都不敢再说,于青陌咂咂嘴,心说这到底是她的丫头,还是张景融的包衣,对她是有说有划的,却这么敬畏张景融。 再看看张景融,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摆出一副棺材脸来,还真有点吓人,可怜的红萝啊,我不该怀疑你的忠诚。 可是张景融的脸也变得快,一坐下了又换成那张温和亲切的脸,脸上的笑也真切得不得了。于青陌不禁在心里犯嘀咕,到底是真心疼爱,还是这中间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因由呢。也不是她愿意这么想,实在是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上,心思都弯弯绕绕的,非要人往死里猜不可。 “青陌,看你这满脑门的汗,天热就在屋里歇着。你身体刚见好,也不能用冰,要不然放上几块,院子里也能凉爽些。”张景融递了帕子给她,可是没见她伸手来接,光看到她发愣了。于是莞尔一笑,对,就是这个词…… 以前于青陌也没想到,男人也能用这个字,罪孽啊! 笑过后,就把帕子稍稍整了整,当她以为要放回袖子里的时候,他……他的手竟然又伸了过来,这回不是给她递帕子了,是直接给她擦汗。 那只大掌在额头上轻柔地用帕子把汗吸干,这男人体贴到令人发指啊,怎么不是胡擦一通,而是拿帕子轻轻沾上,稍停会儿等吸干了那儿的汗珠子,再挪地儿。她这么小的脑门,他竟然摆出一副可以擦到天荒地老去的架势。 可就是这轻柔的动作,愣是让她觉得那只手非常的有力量,神啊,这男人太令人发指了,只要再令人发指一点,她……她就会甘愿跳进去的。这男人就是一泥沼啊,只要进去了,就别想出来。 可悲的是,她还是被合法合理合道德人伦地拽进去的! “生气了?”于青陌这半点反应都不给的样子,让张景融有些忧心,好不容易两人才过得和缓些,却被一个丫头给搅了。于是一想,回头又瞪了红萝一眼。 “是我疏忽,竟让一个丫头拿这些琐事来烦扰你,生辰的事,我会差人安排,到时候你只要去走走过场就是了。你别累着自己,也别为这小事生气,要是觉得不舒坦,我给你赔不是。”张景融话是不急不徐的,眼神也直愣愣地看着,似乎想表达他的真诚。 可于青陌现在脑子里想的是,这张景融吃什么长大的,大脑的结构真是与众不同。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生气,这气又从哪来,他倒好,在这无比笃定地认为自己生气了! 她真想知道如果继续沉默,张景融会不会给她道歉,不过她也只是这么想想,可不敢真让张景融给自己道歉:“没有的事,我哪里生气了,只是想该怎么给你办这生辰。我也是没经验的,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操办才合适,这才想得出神了。” 这话一说完,张景融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脸上又涌上了笑意,这时候汗也擦干了,他叠好了帕子放回袖袋里。心里透着几分高兴,这姑娘竟然想着给他操办生辰呢,不管怎么的,他还是挺喜欢这样的:“青陌,谢谢。只是,你不可因这事把自己累着了,我着人帮衬着你,你只管拿主意就是了。” “那……帕子给我吧,全是汗,我洗了再给你。”她抹了抹额头,好像汗又出来了,这天可真够热的。抹着额头就想起帕子来了,那脏乎乎的,太不衬眼前这个齐整的男人了。 张景融手顿了顿,从袖袋里拿出帕子,那喜上眉梢的劲头让于青陌特别想问他一句:“同志,您今天捡百万巨款了,高兴成这样!” 然后一想,要是百万两银子,只怕能把张景融压得跟五指山下的孙猴子一样。心里乱寻思,手上的动作倒没慢,接了帕子就自然而然地叫了他的名字:“景融,我今天下午想出去走走,看天像是见云了,趁着不晒,正好去瞧瞧平江的风物人情。” 这一声景融,让他觉得有种被融化的感觉,这两个字从她嘴里出来,暖暖的像是带着淡淡的甜味,张景融脑袋有那么片刻的空白。 “也好,下午官署里没事,正好我同你一道去,免得这丫头再拿事来烦你。” 红萝这时候动了动,传来极轻微的声音,红萝本来只是站久了,不小心动了动,可这让张景融又注意到了她。他皱了眉,这下是真对红萝烦上了,再想想刚才的事,心里就更不快了。 一个丫头,主子都不操心的事,她倒操心上了,倒显得她聪明,而这主子愚笨似的。这样自作聪明的丫头,要是再留在于青陌身边,迟早会招来祸患。 这么一想,张景融就决定,把红萝差出去,这朱槿也该回来了,到底朱槿才是正经的大丫头,比这红萝经事不少。在张景融眼里,不让主子烦心的丫头,才算是个称职的。 于青陌不知道张景融在打她丫头的主意,只听着张景融要陪她一块去逛集市就高兴,总算是可以出去透透气了,还名正言顺的不用躲不用藏:“那你下午要快些,能不能不午歇了,一寸光阴一寸金呢!” “依你……”张景融不知觉地开始为着于青陌的欢喜而激动,为着于青陌的激动而热血沸腾,现在别说是陪她去逛集市,就是黄泉路,也愿意陪她走上一遭。 可于青然又想起件事来,提起要出去的时候,张景融还说了要换男装,可是她没准备:“可是我没有男装,还没来得及准备。” 张景融又一笑,这回的笑可以用百花齐放来形容,也怪她把院子里的花糟蹋光了,要不然她也不至于想起这个词来:“我陪同你一道,就不必换男装了,只打扮得素净些就是了。” 这个很中听,她喜欢,于是有点忘形了,冲着张景融笑了个灿烂,嘴上顺溜地说道:“那就不用改天了,景融,你真好。” 你真好!张景融在心里回味着这三个字,似娇带嗔,有无限余味。又伸揉了揉她的头发,没再说话,只是这眼里却藏着千言万语。不过他可没想到,于青陌连话藏着的话,都刚猜出点苗头来,眼神这么高段位的,她暂时还弄不明白。 等用过了午饭,稍稍歇了歇,于青陌就回房里换衣服,换到一半还同来得及把头梳好,就走到院子里想问身上的衣服行不行。可还没到门口呢,红萝就在后面喊:“太太,您仪容不整,怎么好出去给老爷瞧。”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张景融已经看到了,这长发披肩,素衣无尘的模样,衬上那因为红萝的话,有些小心翼翼地神态,倒显出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来。 这样的于青陌,他几时见过,这感觉……有点不好形容! (今日荐歌,谭晶的《晨露》,是电视剧《上书房》主题曲,谭晶的声音很清亮,而这首歌如果是和沙宝亮合唱的,那么依旧是清亮的。 小弈推荐大家听谭晶独唱的,柔和而温暖,听来总像涓涓细流,无声无息地汇聚成江河。大抵春雨润物无声也就是这番滋味了吧! 就如同青陌和景隔之间,两人将会如春雨无声一般,走进彼此的心里,等发现时,已满眼春风……)(未完待续) 第七章 逛街的合法化 瞬间院子里安静了下来,几株紫薇不在风里摇了,那片月季花那里更是离谱,竟然连蝴蝶都像被施了定身术似的,动也不动弹了了。 她的小心肝儿啊,也跟着差点停摆子,正在她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想找个缝儿钻进去的时候。 张景融越过于青陌,冷冷地看了红萝一眼,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主意。又回转来看着于青陌,笑着说:“想说什么?” 好嘛这一笑,花摇了,蝴蝶也敢飞了,她的心也在胸腔里欢快地蹦达了,她这感觉,太诡异了。 “我……想问这身衣裳可不可以,等梳好了头再换,头发会乱。”梳头有点疼,她最禁不起疼,要让她梳二道,她宁可老实在屋里待着,也不想为逛集市再受回罪。 张景融笑着点头说:“可以……” 得了肯定的回答,她就转身准备回去梳头,看到红萝的表情又有点不好意思,带着点讨好似的说:“红萝,咱们梳头去吧!” 在于青陌看来,红萝这表现太正常不过了,而且总觉得红萝处处帮着她,毕竟是到这里来第一个见到的人,总是带着几分依赖感的。主要是现在她也离不开红萝,这里她什么都不熟,半点外界的事都不清楚,还需要红萝来当她的指路明灯。 可是等了会儿,红萝竟然不回她的话,这让于青陌有些担心,难道她刚才真的做得很离谱,可是张景融也没什么反应嘛:“红萝,怎么了?” 红萝是个有些傲气的丫头,总觉得自己相貌、见识都不错,所以多少对张景融有些心思。每每当她看到张景融对于青陌温柔体贴得不像话,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儿。 不过她倒也一直恪守着本份,做足了一个丫头该做的事,甚至要求自己发自内心地服侍于青陌,毕竟只有于青陌喜欢她,她才能被获准升作妾。而她们这些经过严格筛选,被当成预备小妾培养的丫头,这是唯一能在府里继续待下去的法子。 可是她已经十六了,再过两年如果张景融看不上,就会被放出府去,另配人家。已经见惯了荣华富贵,眼界开了,又怎么还肯出府配个平头百姓。所以随着时间越来越少,她就显得愈发着急,比如今天的事,就是她操之过急了。 “太太,奴婢扶您进去。”红萝心里千百个念头,却是一个也不敢说出口。张景融看她的眼神,以及对她的态度,让她感觉像是掉冰窖里了一样,热腾腾的女儿心,出现了少许裂痕。 没事了?看了看红萝的表情,又看了看张景融,突然觉得自己很白痴。这两个人为什么像是藏着话,和她有关系,然后这两人互相猜明白了,可她在旁边却是什么也猜不出来。摇摇头,不纠结这个,她脑容量没他们大,就不往这问题里钻了。 由着红萝扶着她进屋里去,走了没两步,又回头对张景融说:“景融,你等等我,马上就好了。” 这其实也就是习惯,在现代说这话太平常不过了,逛街的时候,人来了,你得去换衣服、梳头,总该跟人说这句话吧。 可是张景融心里的小波澜又开始翻了,手里的扇子开了又合,合了又开。猛地摔在石桌上,被自己心里的这个认知给惊呆了。 “莫不是……”对自己动了心思?但他们俩的婚姻,却是非常情况下结成的,按说她是绝对不会对自己起心思的,会不会是他自己想岔了? “或许真是被前几天的阵仗吓着了,要不也不会紧张得天天拿满园子的花折腾。”张景融这么一想就笃定了这个想法,于是心里又更添了几分愧疚和怜惜。他只有待她更好些,才能让她安心吧! 张景融是个擅于自我反省和自我约束的人,总觉得要是于青陌日子过得不舒心,就得全怪在他的身上。 “景融,你在想什么?”梳好头再到院里的时候,发现张景融正支着下颔,作沉思状。 不等张景融回话,她就发现了一件事,自己什么时候把这男人的名字叫顺口了?天啊,她也太有惯性了吧,不过看起来像是没叫错的样子,幸好幸好,至少景融比夫君两个字更好出口些。 正自我反思着的张景融听她这么一叫,就立刻回过神来了,再看眼前的于青陌,头上不点钗,耳上也没坠明珠,浑身上下更是素净无瑕。往日于青陌总是打扮得很……正式,时刻都保有着官家千金最标准的仪容,那样的于青陌,端庄雅致、高贵温婉,随时都是一副礼教严谨的模样。 他总以为那样的于青陌就挺好了,在世家大族里也算是很出挑的。可今天见了她这样子才知道,原来当她不染金玉、不端架子的时候,更加显得亲近可人:“在想官署里的事情,你既然准备好了,那咱们现在就走。” 天知道他竟然扯谎了,他刚才想的事和官署没有半点干系。 “真是勤勉,时时刻刻都想着公事,下午不去官署,不会耽误你的事吧。要是实在忙,下回准备了男装,让红萝和我一块去就是了,你实在不用耽误了正事来陪我的。”张景融的话,让她有罪恶感,张景融让她感觉你是要时刻“为天下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捂脸……是她耽误了他鞠躬尽瘁,她对不起天下百姓! 于青陌哪知道自己的话让张景融快要无地自容了,听完话就低头咳嗽了两声,差点就想猛拍自己的胸口,但又不得不很克制地,端出正经的神色来:“不碍事,下午要有什么急事,他们自会来找我。不急的事,明天早些去处理就是了。” “为官者如你这样兢兢业业,真是百姓之福,只是辛苦你了。”她真是越来越虚伪了,谁知道他们古代当官的天天辛苦些什么,她竟然就能说出辛苦两个字来。 殊不知她的话,让张景融恨不得说:“我放下屠刀,马上成佛,别说了。” 出了门,竟然没有马车,张景融只领着她穿过了巷子,从芙蓉花的荫子底下穿过去,转个变再左走了几百米,竟然就到了正街上。她终于见到古代的大街长什么样了,别说还真有点像《清明上河图》,不过人流量要大打折扣。 都说是“三步一张,五步成双”了,当然还就真遇上了熟脸的:“十弟,这大中午……带弟妹出来走走啊!” 张景融叫了声:“五哥。” “五哥有礼。”于青陌见是前几天刚认识的五哥就行了礼,不过想想她又奇怪,为什么见自家人都这么规矩,上街又可以?虽然脑子里有疑问,可行礼的动作没半点迟疑,她真是奴性啊! “十太太多礼了。”五哥叫张景方,目前管理着族里的一些事务,所以在平江待着。张景方只看了于青陌一眼,就略过去。祖训上说得好,“凡女眷者,不论亲疏,不论内外,不必避见,然需心正,目不可斜,稍视即止”。 打过招呼,又互相说了几句问候的话,就各走各路了。 于青陌正猫抓挠心呢,她现在特想知道,为什么明明礼教这么严格,女子还能逛街。心里想了很久,该怎么把话问出口,过了会儿终于有了主意,于是开口说道:“想来真是不易,如今女子上街也不需避讳了。” 说完就全身的汗毛孔都张开了,生怕自己说象错了话,可不问她又太挠心。 张景融愣了愣,怎么忽然感慨起这个来了:“今天好端端的,怎么想起这件事来了。” “也只是心生感慨罢了!”她在心里说,接茬儿啊,要不然上哪儿听去? 张景融见她好像对这话题有兴趣似的,就拉着她,一边走道,一边说:“说到这件事,天下的女子都需谢过德娴大长公主才是。” 这下她不用挠心了,张景融说得细致,她终于知道了个大概。 原来这个时代,并不阻止男女会面,也不阻止女子出门。只是有身份的女子,要是上街,更是千万不能多看,多看两眼随行的人就能拉你去官府,要刚好是官家门里出来的女子,那可就惨了,那罪名叫“轻薄官女,有辱朝廷”。 所以,不管是有身份的还是没身份的,这朝代的男人,早已养成了习惯。但凡见了女子上街,一定要退避三舍,绝不多看一眼,道是“宁放过莫杀错”。 而这一切的原因,是开朝的时候,君王宠爱他的公主,那公主爱逛集市,女子逛街倒是没什么,谁家姑娘不偷着上街玩两回。主要是这位公主,某回被不开眼地给言语上调戏了几句,这位大长公主多受宠啊,这下简直就是一场风暴啊。 慢慢的,还就成法成令了,真是让人觉得戏剧性十足。 “举朝上下,总不缺乏疼闺女的,上行则下效,朝堂上定了法度,捉了不少以儆效尤之后,自然而然地约定成俗了。” 这话算是总结语,于青陌听完以后发现,自己越来越爱这个时代了。皇帝不是历史上任何一个帝王的姓氏,她……架空鸟,架空真好啊,女子逛街都合法化了! 不过那天,又干嘛要她换男装?这不自相矛盾嘛!(未完待续) 第八章 逛街喽 于青陌心底才有疑问冒出来,张景融就笑着给了她答案:“虽然女子不避讳,但穿男装却更方便些。” 所有的问题都得到了答案后,她就满足地开始观察起街市来。 熙熙攘攘地街上,两边种柳,丝丝向着风里飘拂,柳下有一丛丛的小花小草,不知道是平江才有这样的街景,还是这个时代处处如此。偶尔看见三两个女子走过,再瞧旁人回避的样子,倒真是让她这开了眼界。 暗道了几声,这时代风气真好,然后她就被街上的琳琅满目的小摊儿给吸引住了。各种跟唱歌似的叫卖声,让于青陌拜服,瞧瞧人家这才叫卖东西呢。她不由得就想起了相声《卖布头》,里面好像有句话说的是“卖什么,就得学会吆喝什么”,吆喝是买卖人的本事,现在街上这些人可真是个个本事都地道得很。 “有什么要买的吗,这里的物件,虽然不如京城里来得精细,也偶有些小玩艺值得玩赏。”张景融极为耐心地陪在左右,看着于青陌这样拿着看看,那样摆着瞧瞧,每看一件脸上的笑就多一分,他还以为是喜欢。 喜欢当然就要买下了,张景融是做好了掏银钱的准备,他早已经准备好了厚厚的荷包。可是于青陌看过就放下,也不开口说个喜欢,这让张景融有些意外。 对于青陌来说,不过是看个新鲜,她可是义乌小商品城里淘过来的,总不可能被眼前这些小东西迷了眼。再说,女人逛街,本来就是逛个意思,不见得非是要买东西。她也不知道张景融准备好了大放血,要知道,一定会满足他的小小心愿:“不用了,府里样样都足,就是缺了什么,说一声就备齐了。” 张景融闻言看了眼别的地方,然后觉得有点小小的郁闷,不知道哪个同僚跟他说的,女人要是上街市,就得备好钱袋子。他倒是备好了,半点没派上用场,回头得说说那个人。 “累了吧,先到茶馆里坐一坐,下午茶馆里有平江的乡土戏,足可反映风土人情,青陌不妨看看。”张景融见她鼻尖有薄汗,只当她是累了,而且她平素身体不好,多走几步都显得娇弱弱的。今天已经走了老远了,想着还是让她先歇会。 于青陌这会儿不急着走了,她看见样东西,不是说张景融要过生辰了,总该送件东西表示表示吧。当然,她这是现代人过生日的心理,认识的人过生日,好赖也得意思意思。 刚好这合适的就到眼里了,现代的男人手表、领带、钱包,她刚才就在想,古代男人应该送什么?腰带好像不合适,都和衣服衬好了的,她侧脸不经意瞄了眼张景融的腰间,看到有个玉饰,结着一股绳系在腰带上。她不知道那东西叫什么名字,不过看到了附近摊儿上有。 送礼物要神秘嘛,她就不想让张景融知道,于是趁着张景融说去茶馆,她就有了主意:“景融,要不你先去茶馆坐,我想自己去买一回东西,也尝尝这市井滋味。” 张景融有点愣,不过还是点了头,刚要把装散碎银子的荷包递过去。可转念一想,她是不知柴米贵的官家千金,自己去买,怕是要多花些冤枉钱。就把碎银子收回来,从袖袋里把装银票的荷包递给了她。 “喜欢什么就买下,要是拿不动,付了银钱让人送到府上便是。”张家的东西,没人会赖,张景融这么想着又叮嘱了一句:“不可走远了,你身子初好,有什么不适就叫我。” 于青陌正高兴自己的想法得逞了,半点没听明白张景融最后一句的意思,接过荷包来,高兴地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就往前走。张景融在原地等了等,才开始迈步远远的跟着,他倒不是想看于青陌买什么,她人生地不熟的,要是有什么事,都没个招呼的人。 对于街边摊上的东西,于青陌倒是没看,主要是觉得张景融这个人太“精品”,用得东西看着都是上好的。要真在街边摊上买一件玉饰送他,都觉得衬不上,还是老实地找家大铺子看比较实在。 走着走着,到了间铺子,往里头看了一眼,就见摆着些大件的玉雕,这门脸也透着气派,看起来就不凡。于青陌在外面站了站,然后就朝里边走,门口的伙计垂眉低眼地上来打招呼:“给夫人问好,请问夫人想瞧瞧什么,小的候着夫人的吩咐。” 挠头,她要买的那东西究竟是叫什么名字啊,她也问不出口啊,总不至于你在现代不知道手机叫手机吧。于是她小纠结了一下,然后装模作样地说:“随意看看,有合心的便好,送人的物件,总要拿得出手才好。” 店里的伙计迎来送往的,早学会了见人下菜,于青陌虽然打扮得简单,可处处都透着“我很有钱,只要好东西”的味道,于是伙计就把于青陌往里头领,领到一排架子前边,说:“夫人您瞧,这都是本店的上好玉器,件件都精工细活儿,质料也是一等一的。不是小的卖货夸货,便是要送给京城的贵人,这里的东西,也都是件件出得了场面的。 于青陌扫了一圈,然后装做看东西的样子,一个一个架子看过去,终于在第三个架子上发现了几件似乎是挂在腰上的东西。于青陌也不懂,伸手就去拿,问:“这个可有什么说法?” 伙计是汗往心里流啊,这位夫人说拿就拿,真像是没买过东西的,这玉行里的买卖是最有规矩的。看上什么物件,得跟伙计说了,由伙计拿了再到几案上细细去看,毕竟玉是易碎的物件,怕摔着。 “夫人要是喜欢这玉带钩,不妨坐下来慢慢看,小的再把这几件都呈给夫人细细比对。” 其实张景融也进来了,在一旁不起眼的地方站立着,见了于青陌的动作,只是笑。她啊,真是没怎么出过门的,这些事哪里懂得,还是要周护好了,别让她受了委屈才好:“你们东家可是姓张,讳景和?” 张景融常年在京里做官,这里的伙计当然不认识他,见他说出老板的名字来了,连忙点头:“回爷,那便是东家,爷可是和我们东家是旧识,可巧了,眼下东家正在后堂会帐。” 伙计这么说,却是怕有人空手套白狼,张景融倒也只是一笑,知道伙计的意思,却并不介怀,只是递了行牌给伙计看:“这是我的行牌,你细看一眼。” 伙计一看,上面有个融字,花纹是张氏一族特有的标记,伙计一看就明白,这是张家族里的人了。不看还没什么,一看就差点惊呼出声来,张景融可是老张家景字辈里最出息的,平江城里连小孩子都知道:“原来是十爷,小的有礼了。” “免礼,那边那位夫人,正是内人,想见见新鲜,非要自己来买些物件玩不可。她自少出门,不懂得买卖的规矩,且由着她去,别惊了她。”如果不是不得已了,张景融也不会亮出行牌来,这一亮行牌,张景和肯定要出来,到时候少不得要承人情分。他是最不愿意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 伙计连忙转身去办,一是吩咐人去后堂叫东家,二是换个人去招呼于青陌。 张景和在内堂一听是张景融来了,把帐本一扔就到大堂来了,正要大声打招呼,就见伙计摇了摇头,往另一边引了引。张景和虽然没见过于青陌,可刚才伙计已经说了,十爷带着十太太在前堂看玉器。 张景和只看了一眼就过,走到张景融旁边说:“十弟,久也不见了,你从京城回平江,咱们还是头回见面呐。” “是许久不见了,和哥的经营越来越好了。景融这趟回来,本该及早登门拜访的,也是官署事务繁琐,改日一定与和哥把酒言欢。”二房是不能叫排进号里的,大房的才能管叫大哥、二哥的,至于其他房就只能以名字相称了。 “十太太喜欢什么跟我说一声就是了,怎么还亲自来了。”张景和也听说这位十弟妹是官家门里的姑娘,所以更带着几分有礼,于青陌的举动不合买卖规矩的事实,他是半个字都没提。 张景融笑着说:“她年纪小些,还带着小姑娘心思,非要来自己应回买卖不可,也只好由着她了。” “既然这样,那就让十太太好好看。”张景和说完顿了顿,又接着道:“十弟,都说相请不如偶遇,既然咱们今天碰上了,待会儿就一块坐坐。我已经让人去叫你嫂子了,你可千万别推辞。” 张景融拿出行牌就知道会有这么个局面,推辞是推辞不掉的,不如爽快地答应:“怎么会推辞,正好让青陌和兄弟们都见见,免得以后连族亲都不认得。” 说是兄弟们,张景融可明白得很,这个们字得去掉,这能独占先机的事,张景和怎么还会顾及其他兄弟。 道是宴无好宴,聚无好聚,不过是看在于青陌高兴,他这才不推辞。(未完待续) 第九章 这真是……兄弟? (伸手,走过路过,打发点子推荐票) 于青陌买看好了东西,一件线条圆润,上面是祥云头和海水纹身,她觉得这比那些兽头的更衬张景融。 拿了东西,于青陌是做好了砍价准备的,虽然不知道这个时代的物价,可她刚才在摊边上听了,那些不知道什么料子的玉带钩不过几十文钱一个,而且肯定还有商量的余地。要是这一个小小的玉带钗跟她要个几百两,她非好好砍砍价不可。 可是伙计告诉她的价位,让她有点大跌眼镜,当然如果她有眼镜的话:“三十九两。” 于青陌拿了东西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大路货,光看做工就知道了,要是在现代做成这样,一点也不稀奇,在这纯手工的时代里,打磨得无一处不圆润通透可就难得了。她很想再砍砍价,可是这价位比她的心理预期要低得多,再看那伙计老斩钉截铁的,或许这店是不讲价的。 想了想就决定,还是直接付钱吧,冤枉点没事,要是不讲价的,她在这砍就丢脸丢大发了:“那帮我包起来吧,要送人的。” 然后她直接把玉递给伙计,伙计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玉不过手”这是行规。伙计心一横,谁让人家是十太太,伸手接呗:“是,夫人。” 于青陌可顾不得伙计的脸色,已经扒开荷包开始掏银票了,连掏几张都是大面额的。她狠狠咽了几口气下去,这才平复下来,难道……张景融觉得她购买力很强,才塞这么多给她。她还记得张景融把头前那个荷包收回去的那幕,很难不这么去想。 “有二十两的在后头,你找找看。”张景融被她轻轻拍着胸口,一脸惊讶,然后四周看防贼似的举动给逗乐了。她怎么跟头回见这么多银钱似的,这小心翼翼地样子,真让人想狠狠揉揉她的头发,再取笑她一番。 “景融,你怎么在这,我都说要自己买,本来想到日子了再说,让你高兴。你倒好,这就跟来了,什么惊喜都没了。”于青陌见了张景融,也不急着掏银票了,把玉又从目瞪口呆的伙计手里拿了过来,送到张景融面前。 张景融看着伙计摇了摇头,这回倒是没吓着她,把这伙计吓得不轻,她啊,真是个折腾人的。再看递到面前的玉带钩,又有些疑惑:“怎么想起买玉带钩来了?” 莫不是要送给谁?张景融可没敢想是送自己的,以前于青陌从来没送过他东西,这些物件,基本上是一套衣服配一件,她从来没有操过这份心,他也不动这份念头。 “不是你生辰么,也不知道该准备什么才好,想着这个也是日常物件,总会用得上。”于青陌跟张景融说着话,还没忘了把银票给伙计。 只是她这银票还没给出去,一旁就有人开口了:“十太太喜欢,又是送给十弟的,怎么好收这俗物,拿去玩就是。” 于青陌挠头,看了看张景融,心想:敢情这就是那“五步成双”里的双啊,不用问都知道是张家族里的,只是这位没见过,应该就是织云说的二房、三房的其中之一吧。 “这是和哥,二房里行四,你们见见。” 听张景融说话很需要费点脑子,要不然就得听岔了,见大房的兄弟是说“见礼”,见这二房的兄弟就是说“见见”。文字博大精深,说话果然是门艺术啊。 她一边感慨,一边只是点了点头,拿出端庄的架子来叫了声:“见过和哥。” “十太太有礼。”张景和回了一揖,心道这官家门里的姑娘就是不一样,比族里那些没出嫁的姑娘都温柔和气,一点也不盛气凌人。 噢,见那见位都是说多礼,这位反倒向她回了礼,那么这二、三房的是远不如大房了。 “不知道是和哥的铺面,有不到的地方,还请和哥见谅。至于这玉带钩,原本是给景融的生辰贺礼,若你不收,便只能算是你送的了,我还得另挑呢。不如和哥收下,虽是俗物,却也算是全了我对景融的一番心思。”说完话,她就在心里佩服自己,瞧瞧,她现在也能说得滴水不漏了。 她这也是自己鼓励自己,谁知道漏没漏,反正看张景融表情平静无波,她就当没漏吧。 张景融还真是对她这番话多有赞赏,这下就是再不收也得收了,总不能让他的太太抢白费了这心思:“是啊,和哥,她也是头回自己买物件,这买卖自然要全套了才好,要不然这章程也不算走完。回头她要是跟我抱怨,下回还得再陪同她出来,也是又得再折腾一回。” 这下张景和是终于不推辞了,等这边结了,张景和就把他们领到后堂去稍“歇息”。才刚坐下不久,张景和的妻子就来了,进来先冲张景融行了礼:“见过十爷,十爷有礼。” “嫂嫂多礼。” 侧了侧脸,见张景融没起身回礼,那么待会儿她是不是也该坐着受礼呢?这个,还是跟着做吧,错了估摸着也只会说官家门里出来的气派就是大之类的话。她也看出来了,这张景和啊,肯定有什么事要求着张景融,要不然不带这么小心以待的。 果不其然,张景和的妻子接着就给她行礼:“见过十太太,十太太有礼。” “嫂嫂多礼。” 说完这四个字,她就看了看张景融,他竟也正好抬眼看着她,两人眼神一相交,她就知道,自己没做错。 互相见了礼之后,又说了些客套话,然后张景和就说:“时候也不早了,一块吃个便饭吧,十弟,这回可得让我请。你生辰的时候另算,这也不是为你,是为咱们初见十太太,总该招待一下,略尽地主之谊。” 张景融笑着回话说:“那是自然,这可我可不敢掠了和哥去。” 还没到门口呢,呼啦啦地就冲进了好几个人,也都带着女眷在后头。于青陌只当是来买东西的,刚想说一声:“和哥,你这生意倒真是不错的……” 可她这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呢,就有人冲她和张景融一福身子行足了礼:“见过十爷,十爷有礼。” 她只好看着张景融了,她可不认得眼前这些人,她一侧脸,好像就看到张景融皱眉了,好吧,谁来告诉她这是什么一个场面? “嫂嫂多礼。” 呃,原来又是个嫂嫂,于是互相见了礼,后头又跟着上来见礼的。 原来竟然都是二房的兄弟,加上张景和一块有七个,再加上七名女眷,共十四人,并着她和张景融,再加上大堂里的伙计,这一时间,还真是热火朝天、鸡飞狗跳。再说话的时候,就都是些彬彬有礼的客套话了,连她都能听得出来,能不是虚词儿嘛。 说了几句她就感觉出味儿来了,敢情这群人是怕张景和先见了张景融,在他的心里留下了好印象,到时候会让张景和得了什么便宜去。虽然表面上一个比一个客气,一个比一个有礼,可他就是从张景融那儿感觉出来了。 大家族不愧是大家族啊,连争斗起来都客气有礼,要是不走近了,就愣能觉得这一家人相处得真好,瞧瞧,大房和二房的兄弟多亲热。 不过现在,于青陌身在其中,她就和大堂边上,几上猫着不敢乱看,也不敢作声又知道些底细的伙计一个心思:“这真是……兄弟?” 最后饭也没吃成,因为张景融这人,头脑真是够用,竟然就这样还能从万军阵中杀出一条血路来,带着她回家,只是这回家的方式有点不一般。 张景融是从大堂里走出来的,而她,是被半推半拥出来的…… 只听张景融一边走还一边念叨:“青陌,你怎么了,别吓我啊!不是已经好多了吗,要不然怎么能陪同你出来呢。青陌,你有没有好一些,外头通透些,你说句话啊!” “你……”话还没出口,就又被捂住了。 “看看你,嘴唇都白了,咱们马上就回府,大夫就在府里候着,不会有事的。青陌,你醒醒,别昏过去,青陌,青陌……” 于青陌只能干瞪眼,这张景融真是得了咆哮马的真传,这摇人摇得,她真的快晕过去了。心说:“你不摇我,我就会很健康地活蹦乱跳,想逃也不用拿我当幌子,掐我一把我就忍了,你非得摇得我发晕么。” 什么叫外头通透一些,不就是说里面太拥挤了吗,这些个大家族里的兄弟,真是绕! 这时候后面还有人跟上来问:“十弟,我家的医馆就在附近,回府太远了,先上医馆吧,别耽误了。” 听了这话,两人一块翻了个白眼,张景融看了她一眼,她这会儿很配合了,乖乖地哼了几声:“唉……嗯……” “青陌,马上就能回了,好在带了杜大夫来,你这身疑难杂症啊,也就他才能妙手回春。” 疑难杂症……于青陌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好得很,能吃能喝,这人竟然咒她,真是心黑得很。想着手上一用力,就掐在了他的手臂上,张景融可能是吃疼了,竟然瞪了她一眼。 可这瞪她的眼神才刚现个苗头就收了回去,收成了嘴边无奈的笑,甚至带着点宠溺的味道! 这男人……真让人想四十五度角,明媚忧伤地望天,如果一定要加个期限,她认为得一万年。要不这样肯定要抓狂,她现在能理解为什么原来的于青陌不见了,任谁摊上这么位,都迟早要发失心疯的。(未完待续) 第十章 让你装好绵羊 这穿越的生活,开始她总觉得很悠闲,可渐渐地发现,其实她也是很忙的,每天早上起了,有天天不变的章程要走。而张景融呢,起得早回得晚,虽然总说有一定赶回来用饭,可总归是事多人心,多数时候是不见人影的。 自从院子里的花被她掐成残花败柳之后,府里的园丁见了她就一张苦脸。她还曾见过园丁对着园子里的花说:“别长得太好,长得太好看了,被太太看上了就不好了”,敢情她现在就是一摧花辣手。 看了眼园子刚摆来的几株还在打花苞的菊花,心说等开了就摘掉,风干了好泡菊花茶喝。 再一看今天天气不错,太阳也不烈,想了想不如扮了男装出门去走走,昨天那街逛得实在不尽兴,撒不开欢。一是张景融在身边,二是那群兄弟闹的。 她叫来了朱槿,说起来这红萝不知道哪儿去了,她问张景融,张景融只说红萝年龄到了,到了该配人家的时候,已经送回家去了。她倒是舍不得红萝,可是也不能耽误人家的终生大事,只好作罢。 这朱槿也不错,不过比红萝更恭敬些,说起话来也更温和:“朱槿,要是左右无事,待会儿换了衣裳,我想去街上敞敞气儿。” “太太,怕是先得缓一缓,奴婢刚接了帖子,三太太、五太太和七太太眨眼的工夫,可能就要过会来。”朱槿一边说话,一边双手把帖子呈上去,心里多少有点惴惴不安。红萝是因为多事被遣送了,她虽然是于青陌的陪嫁丫头,可这府里惯来是张景融说了算。张景融在他们这些下人眼里,那就是个冷面催命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他给招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像红萝一样被赶出去。 上面的主子满意你,只需要一个理由,要是哪天不满意你了,什么理由都不需要。张景融虽然不好揣摸,可不触犯他,也是个好主子,从不克扣下人,反而年啊节的有一个算一个,不但给发红包,还能领到吃用。 几位嫂子要来,让于青陌真有点意外,按礼也该是她先去拜访才对吧! “行,招待几位嫂嫂要紧,吩咐下去准备着,几位嫂子头回上门来,不能慢待了。”至于要准备什么,她不知道,反正她现在就一嘴把式,光说不能练的,也好在不用她练。 朱槿应了声就出去吩咐,只是有些奇怪,于青陌和平常有些不同了,显得比以前活泛些。 “神啊,你得给我一双慧眼,一双慧耳,要不然我就是那摸象的盲人,这些人的意思和话,只能听个声、看个意,会死人的……”从前看内院里争来夺去的电视剧,总觉得女主傻啊,这也被人利用,那也被人误会,就跟一白痴似的。等身在其间了才晓得,跟这些人的脑袋一比,自己就只能算没长脑子的。 没过多久朱槿就回来了,等一切准备妥当,有丫头来报了,然后几位嫂嫂也到了府里。她想问问自己该不该起身去迎迎,可面对朱槿这陪嫁丫头,她真不敢多这嘴,只好坐着,反正不对劲,朱槿总该说吧。 于青陌在一旁装作愣神的样子,等着朱槿的反应,心里暗暗叫苦:要真天天这么装下去,她迟早得香消玉殒。 “太太,咱们去院子里吧,头回上门,总该上院里迎一迎。”朱槿只以为她压根没想过去迎的事,这倒是和朱青陌从前待人接特的态度一样,总被人捧着半点人情世故也不通。这朱槿哪里知道,于青陌就等着她的反应呢! “嗯,那就去迎迎吧。”在心里冲自己竖一大拇指,她真是天才啊,虽然是被逼出来的。 到了院子里,外头已经摆好了座儿,小几上也放着点心水果。 刚站定了,几位嫂子就来了,一一打了招呼,这才请她们坐下,只是还没坐稳,五嫂就一声惊呼,让她差点直接坐地上:“唉呀,这可是葡萄呢,这新鲜物事,也就在十太太这里能看到。” 不就是葡萄,三块五块一斤的东西,犯得着惊叫这一声么,她的小心肝儿啊,真是太脆弱了:“五嫂瞧着新鲜,就尝尝。” 几位嫂子倒也不客气,说尝就尝,内眷的也惯来不讲究客气两个字。妇人嘛,零嘴金玉,不就这点爱好。 吃东西的时候不说话,这也是大家族的规矩,几位嫂子吃了几颗也就停下来了,先是三嫂说话:“十太太,我们今天来,一是来拜访拜访,二是有事得找上你一块儿。” 要找她一块,于青陌心里一颤,她就怕这些人说有事,他们是没事都麻烦了,要说有事了就更麻烦:“三嫂请说。” “也是族里的事,你从前不在,或许十爷也没跟你提起过。族里的姑娘要是出嫁,我们这些做嫂子的,就得替她们置办操持。爷们总是事忙,这里里外外的还不都得靠咱们这妇道人家。”三嫂是想,这回嫁的是自己的小姑子,嫁的又是体面人家,有于青陌这官家门里的帮着置办,不但是小姑娘的脸面,也是她的脸面。 五嫂跟着开口说道:“谁说不是呢,这三书六礼的哪样不是规矩重重,咱们也就是商量着办罢。虽说是操办过两回,可到底还是有些生疏,这回十太太回来了,我们就多个人商量,到时候也能较从前周全些。” “十爷说你身子不好,我们也会注意着,断不会累着你的。”七嫂这说话算是总结了。 于青陌也听出来了,这都没有反对的余地,这是老张家媳妇的责任和义务:“哪来个累字,有诸位嫂子在前边拿主意,我不过跟在后面学习学习罢了。” “什么学习不学习的,到时候还要十太太多提点咱们,您是京里来的,咱们小地方哪来那么多讲究,到时候还要十太太给我们多传授传授才是。” 客套话说了几句,五嫂像是想起件事来似的,放下茶盏看着于青陌说:“对了,昨天你和十爷去街上,可是见着二房的人了?”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她就想望天,可是五嫂都问了,她还是得回答:“是啊,见着了几位兄嫂。” “听说把你惊着了,身体好些了吗?”这里就三嫂最大,这关怀人的话自然是她来说。 这关怀却让于青陌想吐血三升,张景融这个祸害,昨天下午的事,看来今天早上就传遍全城了。还给不给人点隐私了,再说了这丢脸的事,也不是她做出来的,还不是张景融一嘴编的。她这做幌子的,真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但还能咋滴,人都问来了,只能是满脸堆着笑回话说:“已经好多了,我也是一时的,说不好就跟风吹倒了似的,风过去了不就好了么。” “你啊,真是官家门里出来的娇小姐,这身子都娇弱弱的。大抵爷们都喜欢女人这见风就倒的模样,多可人意啊,连我见了都觉得该伸手照拂,别说爷们了。咱们十爷娶了你,算是正应了他那脾性了,打小就心细,要照顾起人来,那还不是处处周到、事事尽心。你也是个有福的,咱们老张家最出挑的被你给择了。”五嫂真不愧是快言快语,说起话来跟放炮仗似的。 可于青陌不觉得自己有福,心里特想说:你们嫁给他试试就知道了,这人就是个装着黑心棉花的小绵羊,外头看着温驯吧,可里边险恶。 当然,她也不能否认,张景融还挺会照顾人的,而且真是尽心周到。不过打小就心细——那心细是指爬芙蓉花树上,摇虫子吓小姑娘么…… “是啊,景融待我是极好的,我也感激他。要不是他,就我这身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不用不知道在哪儿,早不知道在哪儿了,她在心底这么加了一句。 “哟哟哟……我算知道十爷为什么打从骨子里疼着你了,就你这满嘴娇软软的好话,十爷一听骨头都得酥了,哪能不尽心待你。”三嫂是既羡慕又有点眼红,自家那爷,要是也跟十爷这么着,她就是死了一身剐也值得啊。 于青陌一听,得,刚紧把话题挑开吧,再这么说下去,她就得城妇女公敌了。自己听着都怨念,这于青陌哪来的好运气,虽人能不起心思嘛。 好在聊天说话于青陌也熟悉多了,把话题挑开了也不难,这一说话竟然就到中午了,她就留几位嫂子吃饭。她也是以为今天张景融又不会回来用午饭,想着有人陪她一块吃饭也不错,总比天天看着满桌子在发愁好,那真是太浪费、太奢侈、太资本家了! 可也巧了,今天张景融还真就回来吃饭了,弄得她只好腹诽,这男人也太会挑时候了。 她哪知道张景融是特地赶回来的,怕她应付不来。不过张景融一听到三嫂说昨天的事,也是一脸的抽搐,让她心里暗爽。心想:遭报应了吧,活该,让你包着黑心棉花装好绵羊。 (今日荐歌,《滚滚红尘》,这是首老得不能再老的歌,可每听一次,必会打动我一次,它的旋律是那样的美,它的词是那样的动人。这是一首不管多少年以后听到,不管在哪里听到,都会想起当初的曲子。 总觉得《滚滚红尘》有一股力量,能让人沉醉与痴迷,那么,今天就听它吧!)(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谁来救救她…… 这顿饭自然是吃得宾主尽欢,吃完饭就各回各家,准备睡午觉了。 而张景融本来也打算去歇着,可一看于青陌怎么没有半点去睡午觉的意思,于是多问了一句:“青陌不去歇着吧,是不是天热歇得不踏实?” 这会儿她正蹲在菊花前边,心里估算着什么时候可以采了晒,这几天好吃好喝的塞多了,有点上火。原本于青陌那娇养的小皮肤,愣是眼看着就要发痘痘了,要是从前长自己脸上,她看两眼也就算了,可要是长现在这张脸上,她觉得是种糟蹋。 “不是,你看我脸上……”说着就把脸凑上去,这习惯使然的,凑到一半她就恨不得赶紧往回缩,可木都成舟了,米也成饭了,再缩回来更扎眼,也只好硬着头皮往上赶了。 看着凑过来的那张脸,在盛夏的阳光下,光泽如瓷如玉,几近透明,这样一靠近,淡淡的香气就扑到了他怀里,让他一时间有种接不住的感觉。 “脸上没什么啊,这跟不午睡有关系吗?”既然凑过来就要看仔细,张景融这人,时刻透着认真。别说他还真是第一回把于青陌看得这么细致,倒真像是于翰林给她题的名字帖——青莲如玉,阡陌生香。 “最近天燥,有点上火,你看我脸上都长红点子了,我想拿它泡茶喝……”说着就指了靠东墙边的菊花,虽然刚移来没多久,可在园丁的努力看护之下,已经长得很有模样了。 “你啊,别再折腾园子里的花了,让厨房炖些下火的汤水就是了。再说独草不成药,就是喝菊花茶,也得讲究个配伍。且是药三分毒,菊花再寻常,那也是入药的东西,总不如吃的温和养人。”张景融只要想起,管家说要进些花木,问于青陌的喜恶时那份表情,就觉得兴味十足。下面的人直认为她需要小心侍候,而他只要一想起府里近来的气氛,就想找个没人的地儿大笑几声。 她这不是给自己找点目标嘛,这张景融真不识风向:“菊花怎么不好了,如君子清芳,如佳士高洁……” 为什么这“佳士高洁”四个字,让她想起佳x士和高x洁来了,难道几天不用,她就怀念了吗? “怎么不说了,这菊花还有什么?”张景融看着她那小眉小眼,嘴一张一阖的样子就心情舒畅,再看她忽然像是被掐住了一样,话全收在了喉咙里,那表情倒像是一只虫子飞到嘴里了一样,逗趣得很。 忽然一惊,他最近怎么老觉得于青陌有意思呢,从前也没觉得啊?究竟是从前在京里,接触没这么深,还是到平江后,她性子变跳脱了?道是于翰林府里家教甚严,规矩也自不一般,张景融这么一想,就觉得可能是京里束缚得紧了,这猛一天宽地广了,她就洒脱起来了。 “洁如守贞,香如怀德,白的似仙子无尘,粉的如豆蔻新妆……”感谢淘宝,感谢百渡,是淘宝让她知道有这么多赞美之词,是百渡让她博古通今。二十一世纪最不可缺少的,如果让她选择,唯淘宝、百渡而已。(注:豆蔻指少女,参见豆蔻年华一词) “仙子无尘,豆蔻新妆……青陌,怪不得几位嫂嫂都夸你能言善道,我还当是客套话,原来离了京城、少了约束后你是这副模样。要是知道你这样,我该早些请调离京,让你过宽敞日子。”难怪连老太太都夸他,说是他心明眼亮,娶了个能出得了场面的媳妇儿,这身份气质加上眼下的言行,确实是吃得开了。 捂嘴,她怎么忘了在这,话不能乱说,饭得也不能多吃。这一顺嘴,倒出一大段话来,这不明摆着告诉张景融一句话:“喂,我和从前不一样了,来观察我吧。” 好在这一切张景融都帮她找了解释,要不然就她这漏洞百出的言行,早就该知道不对味儿了。于青陌应该感谢张景融爱为一切找个由头的习惯,他不喜欢没有答案的问题,也不喜欢没有底的人。 之所以他愿意为了她找由头,主要是因为于青陌一直让他觉得能够掌握,所以他总显得那样宽容而和气。 “老太太说了,你是长房长孙,要我给你长脸。你们都说老太太心亮堂,我自当遵从老太太的意思了。”老太太啊,您既然是根杆儿,这时候也不妨借我使使,于青陌在心中这么想到。 但又一想,自己往那虽然和气,却透着大家主母风范的老太太身上爬,就觉得那场面很崩坏,又不由得嘿嘿乐了。 “对了,景融,我下午出去好不好,昨天好扫兴的。”她现在这口气,就跟以前跟自个儿妈妈说,晚上要晚回来,跟朋友通宵k歌一样,半带着讨好,半带着恳求的。 就这语气,听在张景融耳朵里,那是十分受用,百分熨贴,自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要不是今天下午事忙,他说不得还要陪同的:“自然是好的,你带着朱槿出去,拿好行牌,虽说街面上太平,但总是有备无患的。” 于青陌点头欢喜地去换男装,等换了衣服出来,发现张景融还在这,就问:“你该去官署了吧,要不要我送你过去。” 这话说得张景融有点哭笑不得,揉了揉她的头发说:“要也是我顺路送你上街去,哪有让你送我去官署的。” 再看她这男装扮像,秀气得不像话,原本柔和的五官,此时倒带了几分英气。她这样神采飞扬的模样,哪还有印象里的柔弱,现在这样子倒让他放心多了,似乎身子也比从前好,所以才不阻止她出门。 “好吧,那就让你顺路送我。”于青陌这人,从来就是得意时容易忘形的,这会儿能独自逛街了,嗯……虽然还坠着个尾巴,可总算能好好出去晃晃了,高兴得早把应该端的模样扔脑袋后面了。 她从前就是个天天气粘着父母撒娇的,二十出头还被人指做是娇娇女,虽然见过不少人不少事,可到底娇宠惯了,现在没了父母,只有张景融这么个看起来似乎可以依靠一下的,自然不知不觉间在他面前带了几分娇嗔。 “是,多谢娘子许我送你,为夫不胜荣幸。” 上官署是要坐轿子的,可今天不是要顺路带于青陌嘛,张景融就让她坐上去。这亲眷坐官轿,就跟现代公车私用是一个味道,也是不投诉就不存在的。 张景融当然也不做那扎眼的事,到巷子口上就把她放下来,又叮嘱了几句,直到她觉得有些罗嗦的时候,张景融才放她走。 终于只剩下她和朱槿了,回头跟朱槿说:“朱槿,从现在开始要叫公子,于公子……嘿嘿,我喜欢这称呼。” 朱槿有些无语,才离开几天就变了个样,这世界也变得太快了。 两人往街上一站,于青陌心头忽然升起一股豪气,特想冲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喊一声:“我于青陌来了……” 没有了张景融相陪,这街才逛得有味道,两人走走游游,东西一样没买,倒是走得脚都疼了。朱槿苦不堪言,于青陌也是走到累了才有知觉,这身子真是娇弱啊,想当初几十层的购物中心,她也能几进几出,现在才半条街就逛累了。 “朱槿,找个地方歇会吧,我走不动了。” 这话对于朱槿来说,无异于天籁之音,连连应声说:“是是是,公子,你瞧这里有个茶馆,咱们进去坐着会儿,您要是累了,待会儿差人去府里轿子过来就是。” 这公子,公子的称着,可看四周人这回避的态度就知道,有眼睛的人都看出她是女的来了。 两人进了茶馆里,都还没坐下呢,迎面就走来一名男子,嘴里称着:“陌陌……你怎么在这儿?” 于青陌看了一眼,在外人面前她还是会拿着规矩的,所以也没多瞧,一晃眼就过去了。倒是身后的朱槿竟然惊呼了一声,好像是叫了声:“……爷吉祥。” 那男子回了句:“起吧。” 哟,敢情这是熟人么,于青陌这会儿老实了,又不敢动了。刚才这人叫陌陌,这可是比张景融还叫得亲昵些。天啊,咋整,这究竟哪蹦出个熟人来了! “陌陌,你现在连我都避嫌了吗?”男子叫李留山,和于青陌本是旧识,甚至情分还不浅。这李家就是当今天下之主,李留声便是当今天子的六弟,人称晋王。 这晋王本来是经过平江,要去办公务,没想到竟然见到了于青陌。最让他难以置信的是,于青陌竟然看他一眼就过了,全当做不认识他这个人一样。这让李留山很有些失落,即便是成亲嫁人了,本朝男女大防却也没大到,婚后不能和男子打招呼的地步,她怎么变成这样。 避嫌……哥哥,我连你是哪个都不认得,你倒告诉我,为什么需要避嫌。 这话没胆出口,只好装出一副被惊吓着了的样子,侧脸看着朱槿,心里直想哭,谁来救救她呀! (今日荐歌:《归去来》,由胡兵和希丽娜依演唱的。还记得古天乐版的《神雕侠侣》吗,如果记得,一定还会哼这首《归去来》。其实从前的港版武侠剧,都非常注重片头片尾曲,通常是一部电视剧还没完结,歌已经是耳熟能详了。 甚至我们还能记得那些写词谱曲的人,比如黄沾,比如小虫,比如林夕……而现在的电视剧,还有几个人能写出词曲,从而让我们记住名字呢?)(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我真的认识他? —————粉红,pk,推荐,收藏,请不在大意地整个全套吧————— 时光正好,盛夏有风,当街上酒旗招展,细柳如丝,本是一派的好风景。如果此时摇着扇子,喝着茶再找个人谈谈天、说说地,这小日子就过得跟神仙了般模样了。 可惜的是,时光再好,此刻的于青陌也没心思欣赏。她看着朱槿,朱槿却不给她一星半点儿的反应,倒让她在心里着急得都上火了。 那头那位,又一句一句逼上来,口口声声地管她叫“陌陌”。叫得她的心肝脾肺全都移位了,瞧这态度就熟得不行了,而且听着都像曾经或者现在仍然有着,超越普通的男女关系的暧昧。神咧,原来那于青陌做什么了,都成亲了,有个体贴又和气的丈夫,这还暧昧着一个。 “陌陌,你怎么脸都白了,是身子不舒服了吗,朱槿,赶紧扶着你家小姐去坐。她怎么身子还是这样,半点没起色吗?”李留山看着于青陌这一惊一乍的模样,不由得摇头,怎么好像比从前更严重了。 坐下来后,李留山随意地点了些茶点,又问了朱槿些事,无非是这些日子于青陌过得怎么样,张景融对她好不好,在张家有没有受委屈之类的。 她还在震惊之中,暂不作反应,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又该怎么回话。只好看着朱槿和对坐那人一句来一句往的说话,心里直想伸出尖尖细细的指甲去挠桌面子,这到底啥个场面啊! 这时候,就由不得她不想起张景融来了,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有事问张景融,虽然要弯弯绕绕地问,可久了也就没啥了。她心说:张景融啊,你要做个绅士,你要做个君子,为此,赶紧来拯救我于水火之中吧!上帝保佑,阿米豆腐…… 也不知道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呼唤,还是张景融收到了她的召唤,总之她“豆腐”两个字都还在脑子里来回转悠,张景融就迈着步子出现在她视线里了。人生最美妙的事,不过就是想见的人瞬间出现,不想见的人迅速消失。这一瞬间,张景融出现了,真是让她泪流满面,感激得无以复加啊! “景融,我在这里。”不管是不是来找她的,上天安排他此时此刻在这儿,那就是来救她的。 张景融还真不是来找她的,本来是来会见某位官员,可没想到还没找着人,就先听到了于青陌喊他。抬头一看,见晋王也在这里,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毕竟晋王和她有那样一段过往。如果不是他,也许还…… 不过再看于青陌那张苦兮兮的脸,看着他几分求救的味道,他的心情就顿时间好起来,这姑娘需要他,有这认知,他就觉得浑身舒泰了,于是举步走上前去,先朝晋王行了礼:“微臣见过晋王。” “在外头就免礼了,别扎眼了,也一块坐下吧。”礼还没行,晋王就一把扶住了,这时候茶馆里人虽然不多,但这礼要行下去,还是得招来不少视线。 张景融顿时就决定,把应该会见的官员给抛一边去,反正横竖是要等他的,多等一会儿正好考验一下对方的耐心:“谢晋王赐座。” 晋王……还是位王爷咧,她这是什么运气,随便地都能遇上个皇子王孙。不过,这个人跟以前的她到底什么关系,不会真是暧昧吧!这么想着,就直愣愣地拿求解的眼神看着张景融,不为别的,就为张景融肯定知道,而且这人好解惑答疑。 “青陌,累了?”瞧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他就想笑,明明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可就想逗逗她。 果然见了她一听到累了两字,脸上就僵了僵,张景融真想伸手捏捏她表情僵硬的脸,可晋王在这儿,他总不好显摆恩爱去刺激晋王。只好压住那冲动,又说:“要是累了,我先送你回去,你啊,说了都不听,就是要跑到街上来。” 晋王在一旁,看着两人之间的交流,几乎是面如死灰了,不是他不够大度,不是他不能祝福他们。只是看着于青陌对他,对个眼神都欠奉,却跟张景融眉眼交融,那份温馨甜蜜,对他而言就像是一把钝刀,磨得筋骨生疼。 于青陌刚想说,是啊是啊,咱们回去吧。可没想到她还没开口,那位晋王就说话了:“你不记得我了吗?” 这话一问出来,不但是晋王睁大眼睛看着她,就连张景融和朱槿也是圆睁着双眼看过来,看得她心里直打鼓。她真是不敢说话啊,万一说错了,一句“有异必妖”她就死定了,她挺珍惜这新到手的人生,不想再起波澜。 她看着晋王,眨了眨眼,尽量让自己表现得非常无辜,然后又怯怯地侧脸去看张景融,挤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颤拌着声音,装出害怕来,说:“景融……” “傻青陌,没事的,晋王以前也常见的,加之又不是外人,不必到了平江就处处揣着小心。”张景融这个实诚孩子啊,又在这给于青陌找杆儿,只当是于青陌觉得到了平江,就得好好做张家媳妇儿,这男女之间的关系,更是要撇得干净,这样才不会给他招来麻烦。 晋王确实也不是外人,李留山的母妃就姓张,是大房的姑奶奶,他们是嫡嫡亲的表兄弟。主臣的份要守,私底下也不能淡了情分。 “我李留山,就这么不招你待见吗?”李留山憋闷,其实要不是她曾经有过错,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于青陌嫁给张景融。哪知道这姑娘竟然就这么傻,前头刚出了差池,转身就投进了张景融怀里。 终于松了口气,于青陌说,你早说你的名字,我就不至于这么纠结了,晋王李留山嘛。经过今天这么一吓,以后就是想忘也不容易了。不过,是该叫名字,还是尊称晋王呢,这也是个问题啊。 弱弱地试探着叫了一声:“李大哥……” 李留山的脸瞬间黑了,不等于青陌再次试探,直接黑着脸拂袖而去,就连李留山身边的侍卫,都黑着脸看了她一眼,她意识到自己押错宝了。可古代女子管亲近的男子不都叫大哥吗,怎么还会错呢,如果知道会这样,她就直接就“留山”了,大概应该也许就是这样吧。 可她对张景融也只是叫名字,已经让她自己都觉得很亲昵了,要是对别的男子也叫名字,好吗? 朱槿一脸惊讶地站在一边,动了动嘴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这些日子她也看出来了,张景融未尝不是良配,要是于青陌能踏踏实实地和他在一块儿,说不得比嫁给李留山要舒坦得多。毕竟一入候门深似海,那里头也不是于青陌能搅得起的。 朱槿也只以为,是于青陌也想通了,所以才这样断然地结束和李留山之间的那点暧昧,而且还是当着张景融的面。 而张景融呢,看着拂袖远去的晋王,又看着怯怯弱弱的于青陌,忽然觉得自己很不良善,他心里倍高兴。从前两人不甚亲近,晋王和她见面,他也没有过多的想法,可今天还就真有点想法了,再一看她这态度神色,就跟浸在阳春三月的暖风里似的,每个毛孔都是舒服的。 “青陌,你是再走走,还是我先送你回去?” 危险一解除,她就想起另一茬儿来:“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吗?” 张景融即不摇头也不点头,只笑着反问了一句:“你希望我是来找你的吗?” “张景融……”难得连名连姓的叫一回,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嘴里啊! “不是专门来找你的,本是来这谈事的。”他也没打算哄她说是专程来的,那倒不可信了,张景融这人,永远知道什么时候该说真话,什么时候又该把假话说得比真的还真。 那还好,要不然就是这人太灵,要么就是派人跟着自己,哪样都不好:“那你还不去谈事,不怕别人等不及你,先走掉了?” 张景融坐在那儿,老神在在地说:“等等无妨,走了也不碍事。” “你这架子拿的,真是官样作风。”咬牙切齿,她从来就是升斗小民,曾经还是个小愤青,现在还依旧存着些不平。他摆出来的这副态度,让她有想咬一口的冲动。 这张牙舞爪的小模样,在张景融眼里却分外鲜活有趣,只是估计着时辰差不多了,也不好真让对方等得太久,只好说道:“你要么在这先坐会儿,等谈完了事,我们一块回。” “嗯,也好,我就在外面走走,你好了叫我就行。”做轿子的滋味很不错,所以……咳,她想再来一回。 走着走着,又绕回来,凑到张景融面前说:“那个晋王,我真的认识他?” 张景融皱眉,她这举动倒显得有股画蛇添足的味道,刚才摆出的那副态度,确实让他心情不错。可这句话听着,就不是味道了,倒像是故意说给他听,做给他看的一样,这道是何必呢。 只是两人原本也不甚亲近,虽然这些日子,两人关系缓和了些,他也不会以为,曾经的事儿她就能全忘记。虽然心里头念头千百般,可他的脸上,却依旧是温和的,仍然笑着回她的话:“青陌,你从前都叫他味之的。” 未知??这叫什么个称呼,于青陌只觉得自己是满脑门的汗。 却不知自己这副迷惑又惊讶的样,反而更加让张景融应证了他的猜测。 张景融只摇摇头,叹了一声,便把于青陌留在原地了。 (今日荐歌:今天听eric.clapton的《tears.in.heaven》吧,这是他的成名曲,也是饱含了他伤痛的曲子,听来却舒缓宁静。这是一番大彻大悟之后的宁静空旷,就如同暴雨过后的彩虹,灿烂却也短暂。 在先后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和最爱的儿子之后,eric.clapton唱出了他人生中的经典的一曲,这悲伤中唱出来的乐音,如静静流淌的时光河,治愈了他的伤口。相信,这首中文译名为《泪洒天堂》的歌,也能让我们的心灵,得到抚慰……亲爱的读者们,愿我们都在这尘世获得幸福,安静而宁和地生活!)(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家的味道 那日过后,张景融依旧待她体贴温和,而且总让她感觉比刚来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其实按理来说,她原本应该挺高兴地享受,可再迟钝也多少发现些不对劲了。 张景融依然对她笑,可是那笑里的内容,多看几次,就觉得味道和先前大有不同。依然对她温柔亲近,陪她吃饭的时候,也还是那样处处周到细心,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可她就是觉出其中的事来了,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真的很灵验,这时候她真希望不灵验了。 她实在不喜欢这感觉,经过这些日子,她已经有些依赖于张景融了,甚至当初刚来时,想要逃走的念头也淡了。可猛然间,张景融又玩起表面温和依旧,实际上保持距离来。不过,到底是一直这样,她没发现,还是最近才变成这样的?这个,也让于青陌很是疑惑。 现在她坐在花丛前边,菊花已经渐渐地开始打露出黄、白之色了,看来是过不了几天就要开了。她心烦的直想把菊花给扯了,一朵朵掐成花瓣,可是园丁手下的小丫头远远地看着,像是生怕她辣手摧花似的。 叹气,这什么“太太”,纣王可以为美人一笑,烽火戏诸候,还有谁谁,可以为了博美人欢颜,专门用裂帛之声来取悦。她这太太做得真是委屈,连掐几朵小花的自由都没有。 “唉……” 朱槿在旁边站了已经很久了,见于青陌坐在这一刻钟的时间里,都叹了几十回了,真想问问是怎么一回事。可一想起红萝,她的问话到了嘴边上就又咽了回来,她可不想步红萝的后尘。 “太太,可是闷了,不妨上街去走走。正好今天也不晒,街上有风,倒是舒坦的。” 提不起兴趣,万一再遇上个熟人,她招架不住。老实待在府里,别人上门来求见,也是要拿名帖的,不会弄得跟那天似的。那样的乌龙,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人生就灰暗了。 “不想去,来来去去就那么大,怎么从前老觉得日子急匆匆的,现在倒觉得门一关,一天都没完没了。”从前她能逛街,上网,找朋友聚会,四处去游玩,再差也还有电视陪着,手机游戏玩着,一晃眼就过去了。现在倒好,每天看着园子里的花花草草渡日,怪不得会纠结在张景融这个人身上。 她得给自己找点寄托啊,平生无一事,吃喝玩乐呗。 那就吃吧,她从前是个好吃的,亏得她亲娘老子都跟她一样,通常周末没事在家,就三人扎堆研究吃的。不过,不知道现在拿着这太太的身份,再去厨房里蹲着,是不是合适。 万一又犯了什么忌讳,把那笑面门神给招惹了,她这小日子就得更加不好过。还是先旁敲侧击地套套话儿吧,好在这身份,想问个问题,总有人贴上来回话:“朱槿,咱们院里的小厨房怎么从来没见用过呀?” “回太太,您这才刚来,厨娘也还没预备好,外男总是不好来您院里的。太太若是想吃什么,又不想叫外人做,奴婢也是会一点的,太太您吩咐一声就行。小厨房里,东西也都是现成的,都方便得很。”朱槿倒是奇怪了,这太太平时最不关心吃穿,平日里也就读个书、绣个花,再偶尔地出去走走,日子过得最是单调。这几天的,朱槿也还没太感觉出于青陌的变化来,主要是于青陌听说是家生子,平时老实乖觉多了。 平江的菜偏甜,好放糖,倒是有点像上海的本帮菜。而于青陌最不喜甜,就好吃酸的、辣的、咸鲜口的,比如酸辣汤、酸菜鱼,哪怕是手撕包菜,她现在也是想得掉口水。 人啊,就是有惯性,起先几天吃得挺好的,也没见不适应,现在一想起从前的吃食来,就有种想做出来大吃一顿的冲动。再想到晚上还得吃甜兮兮的菜,就觉得胃里都在翻腾。 “不用了,朱槿,我想先睡会儿,等晚饭前再叫起吧。这些天睡得有些浅,些微的声响都吵得慌,总是被惊醒。你带着她们到二门外去,我在屋里睡睡,等闲的人别放进来,我怕吵着。”她还是没胆挑战,还是偷偷的做吧,反正一样东西用一点儿,不会被发现的。 朱槿听着也就信了,从前的于青陌就是一天睡半天的,总是在床榻上的日子过得多些,也是原本就身子不好,容易累着。朱槿应了一声,就出去把丫头们都叫走了。 开始于青陌还有模有样的往被窝里滚进去,等外面悄无声息了,才起来探头探脑,没人了,那也原本的性子就回来了。从柜子里找了件不常穿,而且比较耐脏的衣裳换上,然后直奔小厨房。 不进去还不知道,一进去就惊着了,那墨青如玉的石料铺底铺面的,哪像是厨房啊,简直就是五星级酒店的大堂:“啧啧啧……有钱人家,就是腐败,一个可能压根用不上的厨房还弄这么富丽堂皇。” 灶台右边是放物料的地方,左边是料理的台子、池子,中间用石炭常年温着火星子,大灶是凉的,小灶是热的。风门封着,远远的都能感觉到热劲,可见就石炭也是上好的,能想象到一开风门后,那炉火是多么的旺盛。 走到放物料的地方一看,那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从常见的日常鲜蔬,到不常见的海参、瑶柱、干贝……架子上竟然都能找得到。对这些干货她倒不感觉兴趣,就对那些鲜嫩嫩的蔬菜满怀热情。 想到前些天院子的角落里,好像还看到过一根木耳菜,园丁派来的小丫头要当杂草除掉,还是她让留下来的。想起来又溜到院子里去采了一把木耳菜,顺眼就又看到了被当成观赏花的木槿,花花草草的最好吃了,这纯天然无污染,多美好。 “对不起啊,园丁姑娘,如果发现花少了,不是我的错,实在是它们长得太诱人了。”摧残完木槿,再摧残栀子花,然后笑眯眯地带着花回望一片残枝败叶,成就感十足啊。 木耳菜,大半清炒,一小撮煮汤,木槿也是清炒的,只是需要加些高汤,好在高汤竟也是现成的。栀子花也不难,打三个鸡蛋,把花洗净了投进去,跟煎香葱蛋饼一样。 等做出来,三菜一汤都是极素的,半点肉星都没见,等菜做好了忽然想起来像是少了点什么。正要拿碗筷的时候,终于明白,什么都有了,就是没饭……煮饭太麻烦,这灶还不知道得煮到什么时候去,于是决定还是软和的大面皮子,用来包菜吃,就当是吃春卷儿吧。 而张景融呢,今天也早早下了官署,主要是得开始布置生辰宴的事,该提前回去跟管家商量一番。走过于青陌的院子时,见丫头们似乎都在二门外说着闲话,就有些奇怪。于是差着身边的小厮去问,小厮问完后又来回他。 张景融一听原因就皱眉,难道又是身体出什么大毛病了,于青陌从前就是这样,一旦身子不舒坦了,就窝在屋里睡觉。要是从前,张景融是不会挑这时候去看她的,只会叮嘱了大夫要细心照料,可今天还就鬼使神差地进去了。 等进了院子里,一股花香气夹着油烟味飘了出来,张景融的第一反应时,什么时候招了个厨娘来?等进屋里一看,人不在,然后张景融就自言自语地说:“莫不是在厨房?” 等到厨房门口一看……于青陌正在那儿挥舞着锅铲,把锅里的薄面皮子给捞出来,麻利地放到案板上,几刀下去划成了大小均匀的方块,又整齐地码到碗里。接着又从柜子里找出个小碟子来,倒了些陈醋……张景融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心里直想,难道从前她一说不舒服,其实不是在睡觉,是在厨房里捣鼓吃的? 而这时候,于青陌自觉得差不多了,满意得看着自己做出来的成果,高兴地一拍手,拿小托盘盛了,转身就要拿出去吃。这才一转身就看到了张景融,吓着腿都软了,心说:苍天啊,您确定您没站错队么,我究竟是欠您什么了,做半点子事都要被逮着。是他贿赂了您,而我没行贿吗? 眼看着于青陌手里的托盘就快掉地上了,张景融连忙上前去端过手来,这托盘上有汤,怎么也不能洒出来烫着了她:“小心……” 咦……没变脸呀?难道从前的于青陌也下厨房,应该不至于吧! “我……做了点吃的,景融要不一块尝尝?”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是打定主意要拉他下水了。 张景融一咧嘴,看着眼前的于青陌,素衣素颜,袖子高高挽起,露出半截玉一样的手来,脸上还有几颗闪着盈盈光泽的汗珠子,笑弯了的眉眼透着说不出的味道,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感觉。 其实他这无法形容的感觉,或许叫做……家! (今天去买衣服鞋子,花了二千多,感觉自己太败家了,当季买新上秋衣,果然是要做好被割肉的准备啊啊啊……今天荐《姐姐妹妹站起来》,败都败了,干脆听个激昂无比的歌吧,等咱挣钱挣到花二千不觉得自己败家的时候,咱们就站起来了……唔……好心疼……)(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等张景融出来,一看园子里残枝败叶,就忽然明白为什么她院子里的花,总是会莫名其妙全消失了,敢情是全进了肚子里。 于青陌那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要是知道肯定会喊冤枉,月季花倒是能吃,紫薇花总不能吃吧。张景融这么想,倒显得她多么贪吃似的。 眼前的这小事儿一摆出来,倒又让张景融觉得这姑娘有意思起来。不过前几天的事儿,张景融也没忘,他虽然是个好给人找因由的主,可到底也有计较的时候。 “也好,正该是用午点的时候。”其实张景融真是一点也不恶,而且这人生活忒规律,大家族嘛,饮食起居是最讲究的,什么时候该用,什么时候不该用,那都是有章程的。不过今天,张景融倒极愿意和于青陌一块坏坏章程,也是想尝尝自己手里正端着的盘盘盏盏里,那些各色各样的花到底是什么个味道。 更兼着他还有一大疑问,这姑娘是真会做菜?以前真是半点没发现啊! 两人出了厨房,到花架底下坐着,张景融又看了一眼满院子空落落的枝桠,有些想笑,指不定到时候园丁又怎么愁眉苦脸呢:“你怎么在厨房里又折腾起来了,看你满脑袋汗,身子不好,有想吃的就跟他们说一声,犯不着把自己累着。” 又……折腾,有个又字,难道于青陌以前就折腾,这下好了,不用担心了:“经别人手做的菜,哪有自己亲手做的合意,厨房里平时做的菜也是极好的,只是偶尔自己动动手也是一番乐趣。” 其实这两个人的“又”啊,还真是不在一个意思上,张景融的又是指折腾完院子里的花,又去厨房里折腾。不过一听于青陌的话,张景融就真当成是她一直就私底下爱这么干了:“这是……木槿?竟然也能吃吗?” “凡天下花者,除非有毒,皆好入菜,你尝尝看就知道能不能吃了。”她对自己的小手艺还是很相信的,也就是炒个木槿,原本就不需要什么高深的技艺。再加上她也深信,张景融这个惯吃大菜的,再吃这些山野小菜,肯定得觉得新鲜爽口。 在现代鲜花菜受追捧,不正是因为鱼鱼肉肉的吃惯了,这爽口清香的鲜花才被人重视么。 张景融挟着木槿进嘴里,这木槿挑的都是半开半含的摘着,用淡盐水漂去了虫蚁和尘土,一颗颗透着淡淡的紫色。伸筷子挟了包在面皮子里,再浇上炒木槿的汤汁,放嘴里前再沾点点陈醋,那滋味真是鲜爽可口,别有一番清香滋味。 这夏日炎炎的,尝上这么一口,透着清凉舒适,就是再美味的大菜,也比不得,这倒真应验了于青陌的猜想。 “这倒是爽口得很,你倒是能动心思,怪不得你院里的花总是不见踪影,原来全教你给吃进肚里去了。”张景融嘴上说着话,手里也没停下,学着于青陌的样子,把几样一块卷了个面皮子,吃起来竟又是另外一番滋味。木耳菜滑嫩,栀子花蛋饼香软,配上爽口的木槿,再由醋一融合,味道是形容不出的好。 于青陌也吃得欢喜,她是老久也没吃到这么合口味的菜了,别人做的再好,也不如自己这动手得来的这份顺心顺意:“民以食为天,国以税为本,不好吃的人,就跟不好好治税的国家一样,那是会乱了根本的。话说得好,人是……” “人是什么?”这半句半句的话,让张景融手上稍稍停顿了些。 人是铁、铁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她倒是知道后面有什么,可这没铁没钢的时候,她该怎么拽下去。唉,她真该管管这嘴了,要不然迟早会圆不会这场面来:“人是得三寒两倒七分饱的,这七分饱是最重要的。当然了吃好睡好也要养得好,才能身体健康,百病不侵。” 长出一口气,她终于找出个解释来了。 这话解释完了,张景融点了点头,又想起她前头那句“民以食为天,国以税为本”来了。这十个字,可是大有学问的,这让张景融对她又有点高看的意思了。心想:不愧是累是的官家,还真比旁人有见地些。 “那倘若是食为天,和税为本相冲突的时候,该怎么办呢?”最近张景融就纠缠在这上面,久久不知道如何取舍。要真让他按着他所知所想的上书回奏,肯定会把皇帝都给得罪了。 这话就激发了小愤青了,于青陌骨子里就有的民本思想很自然的占了上风,她还就张嘴便来:“民为国之基础,社稷之根本,有道是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做为一个国家的治理者,要存敬畏之心,否则迟早是会翻船的……” 等会儿,小愤青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在这样一个君主集权的时代里,说这些话不会被拖到午门外去斩首示众吧。她这嘴啊,真是要管,要狠狠管,有吃的还堵不住,被一勾就倒出话来了,要不得,太要不得了。 “怎么不说了,这些话倒都是对的,你说得虽然直白,而且有犯上这嫌,可是却都是句句在理。我们关起门来这么说倒是没事,出外了可千万别这么说话。”张景融见她捂着嘴,像是终于意识到她说的话不太合适了,这满脸的惊慌,让他差点就想逗上一逗,可又怕吓着她,以后再不跟他说类似的话了。 不可否认,她这些无意识说出来的,还真让他有些触动,事情是这么个道理,只是得换个说法,好让人接受而已。 “我知道了,以后不说了,要是被人知道了,会不会真的被拖出去,然后……”她说着就拿手往自己子上一放,做了个杀头的动作,表情一派的严肃认真。 这副模样可把张景融给结结实实地逗笑了,要不是嘴里还含着东西,早就笑出声来了。这一来就只好含着东西,笑憋在胸口都有些发疼了。等把东西咽下去,这才说:“不至于,哪有那么严重。你啊,真是从前没细看,才知道你是个这么冲动的。” “不至于就成了,赶紧吃吧,待会儿都该凉了。”见张景融的态度似乎好些了,加之又是自己喜欢的食物,她就吃得特别欢快。 这二位不知不觉吃着,外头正打算进来叫起,说该用晚饭了的朱槿,被他们俩温馨甜蜜,你吃我包的样子吓了个结实。这两人是什么时候弄来的吃的,而且那花花绿绿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院子里的花! 朱槿这孩子不由得怀疑,难道是她太不了解于青陌了吗,这花是她掐的,这菜自然也是她做的,张景融总不会下厨。眼前的这一切,彻底把朱槿对于于青陌的印象给颠覆了。一切来得太过突然,真是让人有些接不住的感觉。 那……他们今天晚上还打算用饭不,朱槿纠结了! 吃过饭两人难得地又在一起坐了,树荫底下左右各一个,捧着茶杯抬头看着天际,再无一点光芒,当府里的灯笼一一点亮之后,天空的群星也一点点从夜色中浮现出来。 朱槿可能是觉得她无聊,顺手就拿了一个小玩艺儿递给她,她一看应该是传说中的九连环吧,只是不这东西该怎么玩。她拿在手上叮叮铛铛地直作响,可就是折腾不出来。 张景融有些奇怪,从前于青陌玩这个,可是最最拿手的,怎么现今天是没心思,还是旁的什么。难道今天说不舒服也不全是为了关起门来做菜,是真的不舒坦? “青陌,怎么了?” 真是救星啊,她正要没耐性了,张景融就出声了,于是把九连环递给他:“景融,这个,你解一回,我学学。这玩艺儿怎么就这么难呢,你看我都满脑袋汗了,还没解出一个来。” 虽然疑惑,可张景融这人,对于青陌的要求,是向来不拒绝的,于是十指飞舞,很快就把九连环给解开了。一边解还一边看着她的神色,看得极为认真,偶尔还带着点点恍然大悟的味道,这让张景融更加满心的问号。 这九连环,还是因为于青陌会,他后头见她玩过几回,也就顺手的解了解,可今天她竟跟什么都不知道似的:“青陌,这个是你以前最爱玩的,在京城你们那些小姐妹里,你算是顶会玩解连环的一个。” 喷血,原来这个是从前擅长的,怪不得朱槿会扔给她。可是……九连环这东西,她真是只听过、只看过,从前在现代是摸都没摸过的。在张景融探究的眼神里,她不得不伸出手,干笑了几声说:“我这也是想考考你的手上工夫啊,给我吧,我也不是不会的。” 等把九连环拿到手里,她还以为自己看了一遍,应该会了。可没想到,鼓弄了好半会儿之后,发现自己非但不会,还因为刚才看了一些门道,脑子里的和手上的又总对不上号,然后她纠结了,谁来告诉她这东西究竟怎么玩啊…… (今日荐曲,下雨了,被雨吵醒的,所以我怨念又安逸地听了十遍钢琴曲《雨的印记》,真如秋末熟透的雨一样,一点一滴的在耳朵里回响。 每一个音符都那样的灵动而漂亮,喜欢《雨的印记》,是因为每听一回,它都清越如第一回听到的时候一样,总能让人感觉是在被雨洗礼,被音乐洗礼……)(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又说错话了?! 第十五章又说错话了?! “你不会是忘了吧?”看她那折腾来折腾去的,看起来像是忘得干干净净了,而且那手法也极生疏,以前九连环在她手上,玩得叫一个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可现在是拿着的感觉都不对劲了,就跟从前没玩过一样。 “没……没有,我这不想新方法嘛,同一事物,换个态度去瞧,就不同了。这老玩的东物件,换个法儿玩玩,也会有另有一番滋味嘛。”说完话,她就恨不得自己把声儿掐没了,心想:拽吧拽吧,露馅了看怎么么个解释。 再一看手上的东西,真想找具地方趴下,装作自己不存在!苍天哪,这东西,怎么这么难啊。再不解开,估计就会被张景融解剖开来研究了。 而另一头的张景融则是终于找着了个由头,心想:是了,人和从前不一样,性格也不一样,甚至不会解连环了,还……不认识晋王。这下他确定那天不是作伪了,只是怎么会忘记呢?张景融不好直接把心里的疑问全问出来,要是真忘记了,而于青陌又自己不觉得,肯定会惊吓了她。 只是难道她的身子越来越不成了吗,最近竟然在忘事,等过了这阵,寻个她不设防的时候,定然要叫多些大夫来看看。这么一想,再看于青陌玩得满头大汗,就开口道:“青陌,这里不亮堂,别解了,小心坏了眼睛。” 这简直就是一道特敕令啊,于青陌赶紧把东西收袖袋里,巴不得以后这东西再也不要出现:“嗯,这天竟是不知不觉的就暗了。” 这话说完后,两人都有点儿戚戚然的味道,尔后两人便是一阵的沉默。盛夏的凉风从两人身边穿过,吹得叶摇枝响,梢头上还有几只小雀鸟在很细声的叫着,像是小小的雏鸟声,跟呢喃似的,让人听着就心生静谥,这样的夜色,在若干个百年之后,在另一个不知道还存不存在的时空里,早已经不多见了。 此时于青陌的心倒也是安静的,再想起身边的男人,若即若离,温和体贴却规矩有礼,这样的距离或许是她最有安全感的。不用为了太亲近而苦恼,也不用为了太冷漠而闹心,也许就是所谓的平淡即是幸福,可以被诠释得这么恰到好处。 于青陌是个相对而言,比较认命的人,所以对于和张景融成为夫妻的事实,已经彻底坦然,想起来就目前这样的情况来说,应该觉得满足了。 “景融,过几天就是你生辰了,该办的都差不多了。你差来的人啊,都跟你一样的心细如尘,把事事都办得妥帖极了,让我都觉得自己多余得很。”这也算是抱怨,好不容易找点事做了,还只能在一边看着。她也不会拿腔作势的指点,人家比她有专业精神,处处想得比她仔细周到,她还真是拿不出架子来。 “替主子办事,就该尽心尽力,你身子不好,有这份心意在我就高兴了,累坏了反倒不值当。”说到生辰,张景融就伸手摸到了腰上的玉带钩,虽然这几天心里有些不太舒坦,可这玉带钩却莫名地没舍得离了身。 想想一笑,又接着说:“你是当家的太太,本来就该是拿主意的,怎么好事事亲躬呢。要是觉得闷了,平江也有不少地方可玩,带着朱槿出去走走多好,就也不是在京城的时候,不必整天守在府里。” 于青陌苦着个脸,她倒也想出去走啊,可万一再碰上那个什么晋王怎么办,莫名地她真就有点怕那个人:“好,我知道,等天凉快下来再出去,顶着大太阳的晒了满身汗,不舒服。” 咦……不对呀,今天张景融的话怎么不像前几天这么疏离有礼呢,这又是怎么了,瞥了身边的男人一眼,于青陌心里有点无语。都说善变是女人的专利,可这张景融怎么也变得跟三月的天一样,真让她有些不适应。 难道真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吗? “嗯,那你回房去歇着,我过去了。” 张景融倒走得干脆,于青陌心里开始纠结,回了卧房里往床上一躺,在被子里喃喃:“这到底是什么夫妻啊,不同房、不同床,没有任何亲密的动作,整得跟两同在一人屋檐下的宾客似的,真是相敬如冰了。” 闻着被子里干净的薰香气,又一想:“看他有时候还有些歉疚似的,到底从前是怎么回事啊,于青陌啊,你好歹给我点提示呀,要不然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还有个晋王,这晋王有什么样的过去,我怎么觉得那人挺可怕的。” “于青陌啊,你真能招惹,一个张景融不好对付,一个晋王又透着危险。你倒好了,把这烂摊子留给我,倒告诉我怎么处理呀。”抓狂,想想她还是老实睡觉吧,反正这些人她是一时半会儿也猜不明白。 次日里,三嫂大清早就上门来了,说是族里姑娘的婚事请她去商量。本来早几天就该去了,可是张景融他老人家发话了,说青陌身子不好,容她再歇几天。把她们几个妯娌羡慕得啊,晚上回去直想问问,这位十爷,是不是当年大伯父从街上捡来的,怎么半点不像是张家的种根。 “十太太好些了吧,瞧你这脸色,渐渐地好看了。你来的那天我们去迎了,你被十爷搂在怀里,脸白的没一丝血色,老太太一听说你这样,就担心得不得了。好在平江的这些时日下来,倒是见了好了,咱们平江的山水就是养人,要是长住下去,十太太的身子定会全好起来。到时候,也好为十爷开枝散叶,咱们这些明媒正娶做太太的,虽然不指着母凭子贵,但有个孩子傍身,将来总是有好处的。”三嫂这也算是在帮衬着于青陌,主要是觉得她还算好相处,即没架子又是有身份的,当然想着要提点提点。 孩子……于青陌听了直想笑,估计她这身子现在还是黄花大闺女呢,孩子就更是没影儿的事了:“三嫂说得是,以前也是担心身子不好,景融体谅我,我虽然心里也着急,可感他一番心意,只好顺随着他。如今见好了,这些个就自然会上心的。” “对头,就该是这样,咱们大房妯娌间,不必像和二房、三房似的争来夺去,将来自然各自有一番家业。十爷又是在朝里为官的,这些火也烧不到十太太这里来,十太太要是懒得见这些事儿,也大可不必理会,一切咱们十爷都会安排好,你只需安心做你的太太便是了。”三嫂也是怕这位姑娘不知道这里头的门道,到时候掺和到二房、三房的那点子事里头去了,给自己惹一身麻烦。张景融平日里对兄弟们是多有照顾,对上恭敬,对下友爱,简直是张氏子弟间的模范,几个兄嫂也是真心实意地希望这对小夫妻过得好。 怎么听着像是在跟一条混到米缸里的虫子说:“你乖乖在米缸里待着,不要想着像毛毛虫一样变成蝴蝶飞出去,要乖乖听话,保你有吃有喝,生存无忧。” 造孽,人生已被定型了,就等着照画出的道道走下去吧。 知道于青陌要去族里商量姑娘的婚事,张景融特地起来相送,其实他明白,在这家里,如果他表现得越重视她,那么她所能获得的尊重以及友善就越多。所以不论从哪方面来讲,在需要表现出这些的的时候,他都会竭尽全力去做。 “青陌,一路小心,待会儿我从官署回来去接你。三嫂,你照顾着些她,她本来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这事事还请三嫂多担待,有什么做得不周全的,我这先向三嫂赔个不是。” 张景融这温风如玉的模样,常常是让几个嫂嫂都惊叹,怎么就长成这样了。三嫂自然是点头答应,只不过在心里感叹着,这十太太真是好福气。 三嫂在头前走着,张景融在她身边笑得跟美玉无瑕似的,透着纤尘不染的温和。可这会儿于青陌的观察力瞬间爆发,总觉得张景融的眉梢眼角,越是温柔和气的时候,就越透着冷清,倒像是戴着面具似的。 她也是脑袋一发热,嘴上就没把门的,侧着脸就低声问张景融:“天天顶着个温和有礼的面具,景融,你累吗?” 话说话她的脑袋就炸开了,很快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再看张景融脸色一僵,赶紧提着裙子快步赶到前面去,跟三嫂一道,都不敢回头去看张景融的表情了。 哭啊,她这头脑发热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她死定了,张景融这人看起来似乎是很好面子的,要不然不会装得这么好。她没心没肺的戳穿了,回头张景融指不定怎么不待见她呢。 好不容易张景融待她又真切起来,她倒好,自己找虚情假意,她就是个爱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的啊!苍天啊,如果可以,把刚才这段话掐掉吧,当她没说过。最重要的是,让张景融赶紧忘了吧,就当没听过。 泪流满面,这张景融这个人,别的不好,记性特别好,她惨了,惨了……(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晒幸福,顺便办正事 (弱弱地,原来我昨天更了两章来着,十四、十五都是昨天更的,我加更过了……otz,我果然是迷糊大王。不过今天约定的加更还是会送上,就当是六百的加更吧……我真是个糊涂虫啊啊啊啊啊……) 一路上于青陌都有些云山雾罩的,这位三嫂还只当她真是一刻也离不得张景融,倒也不取笑她,年少夫妻嘛,总要腻歪着些。 哪知道于青陌现在是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的心都有,现在她的心情,真是得用天地黯淡、日月无光来形容。只不过随着三嫂的一声“十太太,我们到了”,她又得彻底地打起精神头来。 其实她也明白,在自个儿府里,张景融不管是实心里还是表面上的,都纵容着她,有些规矩不守就不守,也并不多讲究,大是摆出一副“我保护你,你要怎么过就怎么过的”态度来。 可眼下,她是独自出来战斗了,还不知道会不会输得很惨,再一想电视里那些个公主、郡主的作派,又赶紧拿起架子来。她知道别人现在看她,那肯定得是仪态端方,毕竟这架子不是白拿的,她自己也在镜子里看过了,可是她这时候心底却在苦苦地说着一句话:“谁来救救我!” 很遗憾,这时候她还真是只能自救,没谁救得了她。眼看着就进了那位三哥的府第,朱门绣户分外富贵,却莫名地让她想起了平江的一句话儿——就要见光光了。这话的意思大概是,马上要被别人看穿了、看光了。 “十太太,我们府上自是比不得京城里的场面,小家小户的你也见谅着些,倘若真是有什么我们做得不周到的,还请十太太多指点着些。” “三嫂客气了,我自也是不经事的,自小就是个人情不会、世事不理的,到时候还请三嫂多提点着些才是。”一进了府里,她就打起精神儿头来,来来往往这么些人,千万得把这官家千金的架子拿准了。就现在这情况不明的时候,宁可让人说高不可攀,也别乱说乱做,反正架子端高点没事儿,以后还能找补回来。 先去堂前见了三哥,三哥客气地说了几句话,就让三嫂领着她进后院儿了。院子里女眷们早就坐齐整了,看来是就等她一个了。 “十太太有礼。”给她见礼的都是些没见过的女眷,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幸好原主也不知道,她现在也好装着糊涂。 微微弯笑一笑,回了句:“多礼。” 正想着三嫂是不是该给她介绍介绍,三嫂就头前引领着她,一一指认了女眷们。分别是二、三房的,人多了些,她反正没几住。好在五嫂、七嫂在,她也不愁到时候没人跟她说事儿。 最后介绍到她面前的,是三哥的胞妹张兰珠,今年十四不到,模样还没长开,是个小模样儿挺可人的姑娘家。不过怎么看都有些怯怯的,像是见谁都害怕似的。 “兰珠见过十太太,十太太有礼。”张兰珠起身行礼,身子和声音都是怯怯的,让人不禁担心,这孩子要是嫁到人家去了,能不能胜任当家主母的身份。 不过,她一想自己现在这身子,也不是才十四、五岁的模样么:“姑娘多礼。” “兰姑娘可有福了,正巧十太太赶来了,有十太太做你的出阁娘子,必定是处处周到。”说话的是二房的一位女眷,声音透着些尖细,让人听了有些跟尖指甲挠在铁皮子上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好听。只是这位偏偏又是个好说话的,常是呼的人一身上下直起鸡皮疙瘩,可旁人也不好说她,毕竟不能让人不说话儿吧。 好吧,于是乎她又得了个新词儿——出阁娘子,这到底是啥呀:“嫂子说笑了,还是得请嫂子多指点,我这儿也是诸事不通的,京城里也没这出阁娘子的规矩。到时候嫂子们不帮衬,我这临时抱佛脚的,可是会不灵验的。” “是啊,也就平江有这规矩,十太太也不必忧心,到时候自有章程给你。想我头回做出阁娘子的时候,真是手忙脚乱,也是不成的。不过倒是总结了不少教训,等得工夫了,细说给十太太听。”说话的是七嫂,这稀饭里调汤的声儿,总算是把二房那位嫂嫂的声音给调和了。 七嫂啊,真是大好人,张景融果然说得没错:“那便先谢过七嫂了,到时候你可不能把我落下,我盼着你呢。” 女眷们一块儿坐,说是商量张兰珠的婚事,其实多是以闲聊为主,当然也有不少来炫耀眼的。到他们张家这地步,炫耀的就不是当家的男人当多大官、挣多少钱,而是炫耀当家的男人多疼爱自己。 没听多会儿,于青陌就听明白了,这是赤果果的晒幸福大会,或许还有存着让张兰珠心里不抗拒婚姻的意思,但更多的应该是这些女眷们发自本能地炫耀。 于是她置身事外,气儿都不敢呼重了,生怕火被烧到她身上。她可没幸福可晒,她和张景融之间,那是分房而卧,相敬如冰,外人觉得怎么样是一回事,反正她可一直觉得先前的于青陌没幸福到哪儿去。 可是火要烧过来,总不会因为她不吭气儿就熄灭来,三房某个妯娌拿着帕子掩着嘴笑着说:“二十太太怎么不说话儿呢,也说说你和十爷的相处之道,让咱们兰姑娘好好学学,将来如何与夫君过日子。” 这个……那个……啥,怎么还是蹿到她身上来了,叹气,既然烧过来了,她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从前的于青陌是没法儿晒,可她有法儿,没经历过还没看过么,反正张景融不在,牛皮吹破了回头他就算知道了,也只能顶着缸不敢砸。 “说到相处之道么,说易也易,说难也难。说易吧,无非就是全心全意地只信着他,只依赖着他罢了,要懂得适时撒个娇,闹个小脾气。说起来啊,最有学问的就数闹脾气了,一是不可闹大了,那该叫耍架子;二也不能闹得没头没脑,那便叫无理取闹了。” 二房有女眷听完就问:“那儿到底该怎么闹,十太太倒是跟我们都说说,不妨举个例证,让我们听听,也好学学。” “这可怎么说呢,就好比今儿吃盘青菜,我呀就爱挑菜芯那两片叶子吃,旁的全都扔盘里不肯动。可诸位嫂子也知道,景融他呀最是讲规矩,一米一饭都倍加珍爱。虽然不说我,也由着我,可每回都看着盘子摇头。我是知道他容着我的,有回便也试着想吃几口,可我这胃口总是不好的,还没咽下去就吐得不行了。”说到这儿顿了顿,这小说电视上听来的东西怎么这么虚头八脑的,怎么编都不真切。 再不真切也得编,女眷们都在看着她呢,继续说呗:“当时一恼就闹了脾气,眼泪儿一抹,就说他不懂得疼人,明明知道我不爱吃的东西,吃不了难道也是错,非要每回我不吃就摇头晃脑的,让我看得心都揪起来了。别说,这一闹,以后再吃饭,他呀就吩咐灶房里,以后给我的青菜呀,只挑菜芯那两片生嫩的下锅,余下的他包圆了。” “哟,这听着可真让人暖心肠呀,虽说不至于真让爷们吃那余下的,可单是十爷有这番心思,那就够让人羡慕十太太的。” “这脾气撒得好,这话儿也说得恰当,不怒不怨,光是撒娇了。” 女眷们听着她这编的事儿,竟然还真能齐齐夸赞,真是上天保佑,现代传媒万岁。 晒完了幸福,说了几句正经事儿,就近了午,三嫂就留了女眷们在府里用饭。用完午饭继续晒幸福,顺带说点正经事。等到傍晚时分,该散场了。女眷们结着伴儿的从院门里出去,于青陌就跟在最后边儿,只是还没走出去呢,就见女眷们停下来了。 于是她伸长脖子看了一眼,这怎么回事呢,然后就听女眷们参差不齐地行礼,喊了:“见过十爷,十爷有礼。” 然后她就知道是张景融来了,她心里却暗道声不好,上午、下午各编排过一段儿,千万不能让张景融知道了,要不然她就真得找个缝钻进去了。 女眷们这时候让出一条路来,张景融就走了过来,这时候这男人真是眉梢眼角满是笑,神情举止尽温柔,只见他走到她面前跟她说:“青陌,累吗。” 她很想回一句,我敢说累吗,可在女眷们如狼似虎的眼神下,她只能笑着回一句:“不累,倒是景融,在官署里忙了一天了,辛苦了。” 听着旁边的女眷们低低抽气,她就在心里直乐,让你们当灯泡听壁角,酸不死你们。然后在女眷们羡慕有之、妒忌有之、淡定更有之的表情里,张景融拉着她扬长而去。 只是一上马车,她就忍不住破功了,笑得差点就直不起腰来了,张景融也陪着她笑,让她不由得问:“你笑什么!” 张景融抚平了衣服上的折痕,一派云淡风清地看着帘外头,嘴里吐出一句话来:“编了一下天故事,累吧。” 这话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雷滚滚降到了小鬼儿身上,让她惊悚无比地看着张景融。她……见光光了,真让人无地自容啊,谁给她跟面条,让她上了这吊吧! (为了庆祝我是如此糊涂,今天我决定返老还童,听《邋遢大王》,多么熟悉的歌呀,据我妈说,小时候我连睡觉做梦都会唱。去老鼠王国的邋遢,那时候就是我童年最正的励志剧。 他告诉年幼的我,一个邋遢娃,是如何变成一个整洁干净娃的……这就是励志片啊励志片!)(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惊现两片叶子的炒青菜…… (加更召唤粉票,pk票,推荐票,收藏……自觉贪心的某弈掩面飘走) 有道是哪儿好也不如家好,对于自己麻木到彪悍的神经,于青陌觉得有点儿哭笑不得。她开始真当自己会抓狂,可没想到开始几天的不适应过去后,她就这么老老实实地认命了。 眼下她就坐在院儿里,悠然自得地等人来投喂她,一边等一边猜想今儿晚上吃什么。那位江大厨手艺是真好,每天翻着花样儿的做饭菜,连蒸出的米饭都比别人香些。生活至此,她已毫无追求,鄙视她吧,她也鄙视自己,怎么就没点出息。 正在鄙视着的时候,外头传来了请晚饭的声儿,朱槿去领了人进来,等布好了菜才来喊她。她这头还没坐下呢,张景融就来了,让她不由得想,这王大厨的手艺就是好,连他都时不时地跑来她这儿蹭饭吃。 “坐下吃吧,还愣什么。”张景融喊了她一声。 可是,她有点纠结啊,今天下午说得那些事儿还历历在耳呢,而且看张景融这憋着笑的味道,肯定是知道了下午的那些话,指不定心里怎么想呢。她虽然惯来以脸皮厚自诩,可还没厚到这地步呀。 美食在前,死就死吧,抱着壮士背炸药包一样的豪气,她坐下了:“嗯,好。” 只是今天怎么全是一片绿汪汪的,难道张景融降职了,吃不起山珍海味,大鱼大肉了?好不容易见了点荤的,还是盘大虾炒青菜,反正今儿是满桌子绿,她爱吃肉啊肉啊…… “景融,你的差事还顺利吗?”民以食为天啊,好不容易得了这机会,天天尝不用花钱的食物,谁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嗖”的一下就回去了,当然要顿顿吃个管饱。 张景融本来正在盛汤,听得于青陌这样问,还有些奇怪,她从前从不过问官署里的事,更不过问他的差事:“有些棘手,倒也无妨,自有人去处理。用饭的时候不要胡思乱想。有什么想知道的,待会儿我跟你细说,现在好好吃饭。圣人说食禁声,寝禁语,虽然咱们在屋里吃不讲究这些,但上了大桌吃饭,还是得记得,老太太是最讲规矩的。” 好吧,吃完再问,青菜叶儿啊,估计吃完这顿净桶里就是一片绿意幽幽。太恶心了,吃饭的时候果然不能胡思乱想,圣人说的话上还得加一句,思禁乱。 不过今天的青菜可都有点奇怪啊,怎么全是嫩生生的,到嘴里嚼两下就没了:“景融,今年的菜长得不好吗,怎么全是两片两片的,跟茶叶似的……” 两片……两片……的,话还没说完,她就住了嘴,这两片两片的实在太熟了,她下午才编过的胡话,晚上就应验了。再看张景融那眉梢眼角全是笑的模样,她就知道,今天这脸真是丢到姥姥家去了。 “这样味道可好,咱们名下有田有地,你好吃生嫩的,只打声招呼,让厨下只做菜芯就行了,不至于为这点事,还总看着你叹气。”张景融面上倒是还严肃着,只是眼里流露出的那点笑意,让于青陌是生生想钻桌子底下去。 泪流满面,早知道饭不可以多吃,话更不可以乱说,她怎么就满嘴跑牛了呢,还是赶紧转移话题吧,于是她指着桌上一盘紫色的问:“呀,这菜叫什么,紫色的,倒是少见。” 是啊,今儿这桌上,太少见了。绿汪汪里一小片紫,太动人了。 “紫芦芽,河滩上野生着的,是庄子里送上来的。你尝尝看,要是喜欢,回头让他们趁着生嫩的时候多送几次。”张景融也算是打小吃着紫芦芽长大的,这味菜清热凉血,却性味甘平,在秋天会发嫩芽儿,是最合适进食的时节。尤其是在他眼里身体弱的于青陌,前段时间说要泡菊花茶,她这体凉胃弱的身子,哪能喝单味的菊花泡水。 话才刚落下,朱槿就用小盘盛了些放到她面前,深紫色的紫芦芽,只加了蒜蓉清炒,一口咬下去清香爽口,倒真是盘好菜。 见她多吃了几口,像是很喜欢一样,张景融又说道:“多吃些紫芦芽,脸上就不长红包了,这比单菊花茶好,你也别糟蹋院子里的花了。秋天到了,就靠菊花养着院子,再拔光了,看着也不舒坦。” 是吧,她就说这人记性好吧,她都快忘记了的事,他竟然还记着:“好,我不折它们,留着‘置酒斜阳下,请君就菊花。’” “这是哪位诗人写的,倒是别有一番趣味在。”张景融只当是自己看的书,不如于青陌多,绝对不会往她身上乱安。不过于青陌也是个有才名的,只是这句里有大气豪迈之意,就不是闺中小女子的调调了。 呃,这个,其实她也不记得了,或许是网上看到的,或许是那位诗人写的:“不记得了,是从一本残本里看来的,拿到手里时又破又旧,字迹也都模糊了。” “你啊,诗句记得清楚,却偏偏能把人给忘了,你这不记人的脾性,也不知道哪日里才能改改。”张景融对她这不记事的性子,向来只能摇头笑。 咦,她又得了个新消息,从前就是个不记事的好啊,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是个太美好的优点了。 带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这一天又不知不觉地过去了,深夜躺在被窝里于青陌迷迷糊糊地想,明天好像就是张景融的生辰,唉说是她来办,结果全被人料理好了,她果然就是个来当米虫的啊! 第二天早上起了床,朱槿特地招了好些人来给她梳妆:“太太,今天场面上的人都会到,您自是不必到前头去,只是各处来的太太,都需要您来招呼。今儿事或许会忙些,但各家太太也都知道您的情况,自不会做出什么让太太为难的事儿来。” 她照常紧张,不过现在是紧张得都有些麻木了,自觉得这神经已经皮实了:“嗯,我晓得了,景融现在在哪儿呢?” “回太太,老爷已经起了,正在前院儿照应着。太太起身时,奴婢已着人去支会了老爷,想来老爷也该过来了。”朱槿一边招呼着丫头给于青陌梳头,一边还没忘了回她的话。 等梳洗妥当了,张景融他爹的妾室,这些日子因为张则清回来了,就免了安专心侍候。她匆忙用了几口早饭,外头就传来了张景融的声音:“青陌,你可准备妥当了,宾客们已陆续来了,咱们得到堂前去招呼了。” 她应了声,连忙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然后拿过朱槿递来的帕子抹了嘴,这才起身出去。门一打开就见张景融站在当院,见他今天穿得格外贵气精神,再一看自己身上也是繁复华贵。不由得想这小小一个生辰,都说不是大办了,还这么隆重规矩,真到了大办的时候,还不定得怎么劳神劳心呢。 “青陌,晋王也来了,虽然在厅堂里和男子们一块坐,免不得到时候还要见你。你也不必拘束,只管照往日里做就是。”张景融知道她不记得了,特地私下里找朱槿给她隐晦地说了些,虽然朱槿满脑袋疑惑,可他和她,算是心照不宣了。 “嗯,知道了,再不会像上次那样失礼了。”今天老太太和老太爷都来了,丢什么也不能丢份儿。族里那么多兄弟都在,要真是丢份,就真该让张景融下不来台了。 张景融拉着她向堂前走,听了她的话,只是温和地笑着,让她又想起了那天的话,怎么像是没投下半点波澜似的。这人天天戴个温和干净的面具,不知道心里都隐藏着些什么! 眨眼就到了堂前,张景融向左,她向右,临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张景融竟在原地动也没动,一直在看着她,似乎是要等她进去了再转身似的。这让于青陌不得不赞叹,这张家的好家教啊,从前总以为单是张景融这样,其实大房在平江的几位兄弟,都这样。 二房、三房倒是少些讲究和规矩,不过也没差到哪里去,如果一定要讲出个差别来,那也是气度涵养上的,绝对不是教养上差着。 想着她笑了笑,冲张景融说:“景融,我进去了,你也过去吧。” 张景融没想到今天她会回头,从来都是不惯于回头看的她,今天竟然做出这样一番举动来,更应验了他心底,关于她性情大变的定论:“好,你小心着些身子,杜大夫就在厅外等传,如果不适,也别硬撑着。” “好!” 一步走一步想,张景融的温柔,真像是个泥沼,她这只初来的鸟,丝毫不设防的,就掉进去了。惹换个性子没张景融这么温和体贴,待人没这么细腻关切的,也许当初那个离开张家的念头会越来越浓。可张景融这个人,处处珍惜,处处留心,让她不禁想,如果离开了,是种罪孽吧。 于青陌啊于青陌,你和张景融之间到底有些什么样的过往,为什么相处得这么奇怪呢? 唉,看来一时半会儿,她也很难弄明白,还是摸石头过河——边走边打探吧。(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八字不合 (粉票票,召唤中……) 进了花厅里,一点也没有想像中的嘈杂,各家的女眷们三五成群的坐着,轻声地说着话,丫头们在旁边侍候,言语也是柔和的。这场面竟透着说不出的清净安逸,大家族里的太太们果然不一样,连应该杂乱的聚会,却生生让人感觉出言规行矩、排场十足来。 见了她进来,各家的太太们竟然都起身了,她只好冲着众人微微躬躬身子,算是见了礼了:“见过诸位太太,我初来乍到的,也不知道都有哪家的在,只好行了个全礼。待会儿咱们再互相认识认识,以后说不得要多在平江待,还请诸位太太多照应着些。” “十太太是说哪里的话,您和十爷,那都是出了名的周全,不说照应的话,以后咱们都在平江,就好好处着,也算全了一段缘份。”说话的这位,于青陌不认识,像是外头哪位官家带来的,看这举止作派,倒反倒像外眷里头比较有身份的,能说得上话的。 七嫂知道她人事两不知,也是张景融请了她帮衬,她上前说道:“这位是刘知洲府上的太太,也是打京里来的,只是十太太府上是京城的老门第,刘太太府上却是从玉洲到京里的新贵。” 这新贵两个字,透给于青陌三个信息,一是这位刘太太老家不是京里的,她可能不认识,二是这位刘太太娘家可能不如于翰林,这第三嘛就是这位刘太太可能是个比较好排场的。别问这第三她是怎么知道的,反正七嫂说话就透着这味儿。 “刘太太的话真是妥帖,我听着都觉着亲近,咱们都是打京里来的,以后自当亲近些才是。”看这位刘太太的架子,估摸着自己去巴结她,她还能拒之门外,要她主动来亲近,怎么可能,所以于青陌不过是说个客套话而已。 接下来由几位嫂子领着,把内、外女眷认了个遍,不仅有各府里的太太,还有几位姑娘家。其中有一个叫叶雪沉的姑娘,让她多看了几眼,倒不是这叶雪沉比旁的姑娘出挑,同样门第的姑娘,很难说谁出挑些。 叶雪沉看她的眼神儿不一般,那上下打量,细细考究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个人,倒像是在看个赏眼的东西。人看的是言行举止、容貌气度,而东西看的是贵重与否、养眼与否。 这让于青陌有点小小的忿愤,不过她也没忿愤多久,毕竟来者是客,她都答应了要给张景融长脸,当然不能在这小处渗漏了:“难得诸位来,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着些。我这儿也是头次办,要是慢待了,还请诸位太太直接指点了我罢。” 诸家的太太连忙说不敢,倒是五嫂说:“我看什么都好,就有一样儿不好,你看,说半天话儿了,咱们都还没坐下呢。” “唉呀,瞧我这忙乱的,大家快请坐下,我这疏忽的性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了。亏得是五嫂提醒,要不真真是慢待了。”于青陌看着地里响起一阵很细微的声音,众家的妇眷都坐下了,奉茶奉点,丫头们侍候得极是周到。 趁着大家饮茶吃点心的时候,于青陌嘴贱地问了五嫂一句:“这对头那位叶姑娘,是哪家的,这眼神瞧过来,还怪渗人的。” 她问完却看见五嫂面有难色,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样,憋到最后,只扔出一句:“你回头问十爷吧,这里头的事,我们这些当嫂子的总不好乱说的。你需记得你和十爷才是夫妻,旁人不过是烟一片、雨一丝儿的,眨眼就过了。” 哟,这话可听着大有文章,于青陌抬了抬眼,又看了眼叶雪沉,眉目如黛,挺身安坐的姿态似竹如兰,这份气度倒真是拿捏得极好。或许是她的眼光被叶雪沉察觉了,叶雪沉就冷着眼看过来,似乎对她有不满似的。 这可倒让她觉得冤枉了,这叶雪沉究竟是哪门子的不对劲,怎么这冷嗖嗖地眼神,不遮不掩地就射过来,像是要把她洞穿了似的,这感觉一点儿也不好。抱着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欢快地精神,于青陌决定,咱们扛上了,不过得扛得雅致气派一些:“叶姑娘今日的打扮真是出挑极了,这银丝挑暗绣,便在京城的大绣庄里也是紧俏货,衬上叶姑娘今儿的妆容,那真叫一个相得益彰。” 与其让叶雪沉在暗处瞪着自己,不如把她挑着明处去,所有人的眼神跟针似地扎过去,她就不觉得自己被扎得难受了。 果然这话刚落下,不少女眷就去打量叶雪沉,只见那叶雪沉一袭偏素的衣裳,初一看,很可能嫌她太素净。可是有于青陌这么一说,女眷们再仔细一看,那真是惊心得很。要知道这真金白银的要扯出丝线来,那是万般不易,所以银丝挑暗绣,是有市无价,难得遇上一件。 于是众人看叶雪沉的眼神就多少有些异样了,女人嘛,爱攀比、也擅妒忌,这下叶雪沉算是当了靶子了。然后那冷嗖嗖地目光就收回去了,得疲于奔命地忙着去应付各家太太的轰炸。 五嫂看了她一眼,朝她竖起手指,然后也跟着去添油加醋。自家的妯娌当然要团结,关起门来,怎么欺负都是院里的这点子事,在外人面前却是谁也欺不得的。 生辰宴的事儿半点也不多,主要以吃吃喝喝为主,午饭用过,下午便是去听戏,安排了戏班子到院里来。这时女眷们都被安排在了自家老爷身边,于青陌就理所应当地坐到了张景融身边。 张景融见她不说话,还扁着嘴,就知道这姑娘肯定遇上什么不快的事儿了。于是伸手端了茶给她,赔着温淡的笑脸问道:“不高兴?” “要是你被人冷嗖嗖地瞪了一天,你也得不高兴。”在花厅里瞪着就算了,吃饭也瞪着,尤其是当朱槿端着一盘菜,说是张景融送来的,那叶雪沉的眼睛,就差点变成冰刀子了,看得她浑身上下都不舒坦。 张景融神色一沉,道:“谁冷嗖嗖地盯着你看了?” 既然问了,她就腾出一只手朝旁边指去:“不就是那位姑娘,也不知道我哪招她了,她就瞪我,我也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就算是深仇大恨,也不用这么着啊,渗人不渗人啊!” 因为一边说话,一边喝水,还带着些气闷劲,这一口水下去就呛着了。张景融又是一脸无奈地摇头,轻轻拍着她的背给顺气儿,也就没去看是谁,只语气柔和地对她说:“好了,她瞪你,你就让她瞪好了。人在这世上,总不能做得人人都喜欢,偶尔有个别的对你看不上眼,那就由着她看不上。” 忽然张景融压低了声音,神神叨叨地凑到她耳朵边上说:“就是当今皇上,还得被那些个诤臣横挑鼻子竖挑眼呢,要都放在心上,那皇上什么事儿也不用干了,就天天治那些人的罪,也得忙不过来。” 这话说到于青陌心坎上去了,是啊,她又不是rmb,怎么能要求人人喜欢。再一想到皇帝坐在龙椅上,被臣子挑这说那的无奈劲儿,就不由得笑出了声:“也是,人无完人,事无全事,是我自己想多了。” “这就对了,好好看戏,今儿这出《珍珠匣》还是你最喜欢的。”张景融说着替她理了理被茶水沾湿的袖子,拿帕子捏干了些水份,这才指了指戏台子上的伊伊呀呀声,让她专心看戏。 于青陌现在确实是打算认认真真看戏了,虽然看不明白,好歹摆个样子不是。可叶雪沉的眼神,比刚才还扰人些了,让她没法不去理会,于是她又恼又气地冲张景融说:“你看,你看,比刚才还冷厉些了。你朝那边看看,感觉感觉,然后再帮我想想,我从前是不是哪得罪过她,我又没记在心上,这才惹得她这么瞪着我。” 看着她这撒娇着恼的模样,让张景融真有些移不开视线,但还是顺着她的眼神朝右侧看了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是叶雪沉,而且叶雪沉还作姑娘打扮,这让他有些怔愣了。再回头看着于青陌的时候,他便一声长叹地道:“那是叶家的姑娘,讳雪沉,我和叶姑娘,曾经合过媒批。” 媒批……什么东西,她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张景融,张景融还当她是很惊讶,他竟然还有这么一件事没告诉过她:“我与叶姑娘,算是近邻,小时候母亲和叶太太是相熟的,我去京里应试那年,母亲与叶太太合了媒批,我并不曾知晓。媒批并不相合,只是听说叶太太还是有意结亲,倒是老太太并不同意。后来事事百般地,我便和青陌成了婚,这事我本也没放在心上,所以一直没跟你提起,这是我的不是,你切莫气恼,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呃,找着原因了,原来是一段旧日情份,却被所谓的“八字不合”给搅了,叶雪沉虽然满腹情思,却只能饮恨于张家大门外。啧,可怜的姑娘啊! (今天刚睡醒,起来一看,就见满地落叶,被雨浸得湿透了,在地上好是一副残秋气象。莲藕田里的花也大都谢了,只留下莲蓬在风里招摇,想来再过一段时间,就该成残枝枯叶了。 这样的天,应该听温暖柔和的歌曲,比如悠扬的萨克斯,那首《回家》,是多么适合在此时在湿润微凉的风里轻轻飘荡开来,这韵律和着秋风秋雨,真当得上一句,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一步之差,抱憾终生 (收藏……粉票……贪心地飘过……) 台上的戏唱得温润柔和,平江的姑娘家说起话来,那就跟水里掐出来的一样,这唱起戏来更是如珠如玉,动听极了。那打扮身段儿,看起来还真有些像越剧,只是腔调不像,于青陌在台上一个字儿也没听明白,只知道是平江当地的土话。 好在那什么《珍珠匣》也不长,只匆匆地过了几段,一个似是花旦的大大转了几个圈儿,伏地不起,尔后就是满堂的掌声。张景融叫了声赏,然后便有侍从前去打赏,台上唱戏的人谢了赏后,才开始下一场。 上一场戏是张景融点的,这场戏就轮到于青陌点了,她当然是什么也不懂得,只好硬着头皮随手点了一出:“《谢皇恩》。” 没想到张景融听了却直笑,笑得跟和蜜蒸出的松糕一样,甜软软、香绵绵的:“青陌,你也不是全忘了嘛,还记得我喜欢看这出。” 呃,她只是无意撞对了,这得感谢上天安排得如此巧合,但是,好好的一个大男人,能不能不要笑得跟块糕点似的:“忘了什么,也不能忘了景融的喜好呀。” 旁边的朱槿忍不住腹诽,递给于青陌的戏单子,上头写的全是张景融爱听的,随便点哪出都一样。不过看两人这表现,真是恩爱无双,再看旁人的眼神,那真是羡慕眼馋。 而于青陌却在想,瞧她们俩这样板戏演得,莫不是张景融特意摆给叶雪沉看的?这个认知让她很有种冲动,那就是扑上去暴打他一顿,然后再说一句“对不起,认错人了”,看看他脸上的面具会不会露出裂痕来。 等《谢皇恩》唱完了,就已经是夕阳西下了,摆了晚膳,这生辰宴也就算过去了。只是晚饭过后一看礼单,把她给扎瞎了眼,金银珠宝什么的自是不用说,什么海外奇珍、深山妙药,捡巴捡巴估计能开个中药铺子。 这些人是干什么,过生辰送补药,难道是担心张景融那啥么,咳……太不纯洁了,这段得掐掉。 等她疑惑地拿着礼单问张景融的时候,他老人家回了一句:“这些都是送给你用的,都知道你身子不好,咱们家也不缺金银钱物,送奇珍妙药的才算是送到点子上了。来,我看看都有什么,能入药的入药,能入膳的过几天让灶房里给你做了好好补补。” “不……不用了吧,我最近身子挺好的,头不晕眼不花,走路也倍有劲儿,头脑也清醒得很。”她再看了眼手上的礼单,心里寻思,绝对要让张景融打消这念头,要真把礼单上有的全吃下去,得猴年马月才吃得完啊! 张景融伸手抽走礼单,轻轻地敲了敲她的脑袋说:“是啊,什么都好,就是从前的事儿,记得的记得,不记得的跟别人的事儿一样。说到这件事儿,前些日子族里请了几位有名的大夫,最近会到平江来。眼看着近伏秋了,该给全府上下请个平安脉,等先给咱们上头的请过了脉,就会来给你请个脉。” 其实没这规矩,全是张景融为了不让于青陌抗拒这求医问药的事,要不然哪用得着费这么大周张。不过这事儿倒也办得妥帖,恰好老太太、老太爷旧年有疾,秋天调养调养,冬天说不得就好过些。张景融还把这事儿托在了于青陌身上,也是担心她刚来平江,上下都不亲近,所以才让她担着这人情。 次日张景融去了官署里,于青陌却在准备出门的时候,接到了前院送来的帖子,落款处写的是叶雪沉三个字。通篇帖子,用地是漂亮的小楷,那真是写得出花儿了,怪不得有个词儿叫簪花小楷,果然跟花似的么。 “雪沉见过十太太,十太太有礼。” “叶姑娘多礼。” 她拿着帖子就在猜叶雪沉的来意,难道是来话旧情,可那不是该去跟张景融话么。还是来示威让自己不好受的,那叶雪沉也来错了。奉了茶点后,她就开口问叶雪沉为何而来:“叶姑娘到寒舍来,却不知所谓何事?” 互相客套了没几句话,叶雪沉就来上一句:“十太太,那日的戏可演得不错。” 哟,敢情还是个眼神犀利的姑娘,不过既然张景融要演,她当然不拆他的台,就算叶雪沉再犀利,那也只能变成眼神儿不好。再说演戏又怎么了,那也是她和张景融的事儿,就乐意天天排戏给人看,怎么了。不服气,也找个人演去呗。 不否认,她心里有点不舒坦,这姑娘明目张胆地上门来,倒有几分要拆穿她的意思,那她可不能答应:“说得是呀,那日里的班子,可是平江城里最有名的,那旦角儿可是久也不演了,也是景融有办法,要不然还请不着呢。” 叶雪沉脸色一变,冷笑着说:“是嘛,想来十太太如果愿意拿腔拿调地唱起戏来,定然是要比那角儿更出彩几分。” “唉呀,叶姑娘倒是真解得我,在京里,同姑娘们在一块儿时,我最拿手的除了解连环,就是拿腔拿调地唱几句京戏。”看着叶雪沉难看极了的脸色,于青陌心里无比爽快,一边爽着一边在心里念:我就笨,我就傻,就是听不出来你话里的话,你待咋滴,咬我一口呀。 叶雪沉有点说不出话来了,见过能装的,没见过这么能装的:“是嘛,那改日里定要换个场子,再听十太太唱一出,想必会有不少人捧十太太的场子。” 换个场子再听一出,她就算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叶雪沉这句话,可说得没轻重了。光看朱槿的表情她就能领会到,这大概对于官家门里出来的姑娘来说,是句很过份的话:“呀,原来在平江的闺秀姑娘们,竟然没那些想起来就琐碎的规矩礼数么。” 其实……她也不知道是什么规矩礼数,反正她的话就这么说,自打来这以后,她就整天冒险,心一横起来,什么话都敢张嘴就来。这习惯,太要不得了,于青陌在心里告诫自己,千万不能满嘴跑火车,小心哪天跑出铁轨了,是要出大事故的。 或许是真有这规矩礼数在,叶雪沉脸色又黑了几分,冷哼一声,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就出了口:“十太太也不用冲着我拿出官家门里的作派来,十太太也不过是戏台子上走对了这么一步,以后会不会出岔子,谁也不知道呢!” 这话就更是过分了,这叶雪沉怪不得进不了张家的门,光是这小家子气,猴精猴精的老太太就不能让叶雪沉进张家的大门:“是啊,眼下走对一步没什么了不得的,谁这辈子还不走对几步呢。不过,有句老话说得好,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所以说啊,人这辈子,关键不是走对多少步,而是别走错那要紧的一步。” 比起打哑谜来,张家那些人才算是高手呢,叶雪沉比起来,只能算是段位低的。应付起来倒也不难,还挺有意思的,完全可以当成生活里的一味调剂来换换味道。 唉……她现在竟然无聊到这样的地步了,可耻啊! 正在她低头扶额,叹息着自己可耻的时候,张景融竟然回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去支会了他,来得倒是及时,于是就抬起头来冲他一笑,表示自己正占着上风。 张景融一进来,就看到于青陌扶着额头,好像是在难受似的,再一看叶雪沉那脸色阴深的样子,心里就担忧。于青陌在京里,就是寻常的给了脸色瞧,都能缠绵在床榻上好些时日,今天叶雪沉这模样,她瞧了去,还不定得弄成什么样呢。 心时一急,就加快了脚步,等走到于青陌面前时,正好看到她冲他笑,却笑得让他分外心疼,这姑娘怎么还强撑着笑脸呢:“青陌,你还好吗,朱槿,赶紧去传杜大夫来。青陌的身子不好,以后等闲的人就不用见了,让门房回了就是。” 那“等闲的人”在后面一听这话,脸就更是黑得发灰,灰得发黑了。这场景,于青陌愣是想大笑三声,拍着张景融的肩夸声:“好兄弟,讲义气。” “怎么,都说不出话了么?”这一发现,让张景融更加着急了几分,朱槿快手快脚地奔出院里去,心知这回肯定是要挨张景融的训斥了,竟然没把于青陌看顾好,于是朱槿对叶雪沉是狠狠地讨厌上了。 “我……我没事儿!”或许是被张景融的紧张着急给传染得,连带着她说话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 后头叶雪沉一声冷笑说:“真是个唱戏的行家里手。” 于青陌心说,我是冤枉的,我是无辜的。她倒想说清楚自己好好的,可也得张景融信,明明她天天都活蹦乱跳的,可张景融就是一句话天天挂嘴边“你身子不好……”,有时候让她听得真是想吐血三升,以示抓狂。 “叶姑娘,您请回,青陌身子向来不好,不是这一天两天了,你若是想来聊天说说闲话,也自是无妨,却何必拿话来激着她。”张景融想了想,似乎有些意犹未尽:“青陌是我明媒正娶的太太,是张家的媳妇儿,不是等闲人能爬到她头上去的。张家要脸面,官家讲究体面,而我张景融更是个体面、脸面都要的俗人,以后还请你尊重青陌,张家也不是谁都能欺上门来的。” 于青陌听了这番话,恨不得竖起大拇指夸一句:“您真能把事儿往大了说,愣是要把后院的小波澜,上升到家族脸面、朝廷体面的高度,不把人吓着才怪!” 一抬眼,果然见叶雪沉听得步步后退,像是受了莫大的伤痛似的,恨不能捂着胸口问几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然后她在心里答了一句,不为什么,一步之差,让你抱个终身之憾而已,瞧她这答话多文艺腔,多红楼味儿! 她确定,在语言这方面,她可以出师了…… …………………………荐歌分割线……………………………… (昨天还下着雨呢,今天就晴了,这晴天当听悠扬清越的声音,如溪水流过的声音,似光阴流经的感觉。那么今天就听《moon.river》,中文译名为《月亮河》,可以听听小野丽莎唱的,她的声音很动人,曲子本身的旋律也非常美,当然andy.williams唱的自然是要强力推荐,他是享誉歌坛的大师,是位全才,他的歌总有赚人热泪的力量。 而《月亮河》本身的旋律,就如同时光缓缓化作树的影子,鸟飞过的痕迹从眼前静静地流经,那是多么美好宁静的时候。配上低沉而干净的唱腔,舒缓得犹如在治愈时光带来的伤痕,让我们记起岁月里所有幸福的时刻。)(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真被吓着了 (么么,谢谢各位投粉票、pk票的同学,谢谢留言推荐的同学,谢谢点击阅读的同学) 闲了几日了,三嫂又派人来请她,这回三嫂没能亲自来,来的人左道一声歉,又道一声谅解。三嫂没来迎,张景融却是照例要送的,送到外面又是细细地嘱咐了,这才离去。 穿过前花厅,紫薇花荫子底下坐着女眷们,今天人倒是少了些,不过老太太却在那里安坐着,身边还照例跟着两个媳妇儿,也就是她的两个婶婶。先去给老太太和婶婶见了礼,又和三名妯娌说了几句客气话儿,这才被获准坐下。 等坐下的时候老太太笑着说:“小十媳妇儿啊,这回小十的生辰宴,得好好地夸夸你,办得即不铺张奢侈,又显得体面周全。以后都要拿着这份子态度办事,小十不比几个哥哥,他在官场上谋差事,又是天子近臣,处处要透着小心谨慎,却又不能失了气度,所以你要加倍的小心些。” “是,老太太,青陌省得。”她本来还想说这压根没她什么事儿,可老太太后头的话一出来,她就是想否认也没法子了,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不过这也让她得出一个信息,那就是张景融这官做得,可能颇得上意,天子近臣嘛,总是带着几分大权在握的意思。要么是官大,大到了皇帝身边,日日地进宫里朝拜皇帝,要么是圣眷浓,能和皇帝搭得上话儿。 啧,她现在越来越想知道,张景融的官职是什么! 说了会儿话,张兰珠来了,这姑娘大概是因为婚礼在即,脸上透着些羞怯,羞怯之中又有些担忧,就这模样却真真是动人极了,娇娇怯怯地让人就想好好疼惜着。 张兰珠一一给见了礼,老太太问了几句,没过多会儿呢,外头忽然闯进来个姑娘,瞧面容打扮,倒也像是族里的姑娘,只不过这姑娘一进门,老太太脸色就不对了。也好在于青陌就在老太太边上,要不然还真发现不了。 再放眼看过去,二婶和三婶脸色也变了,几位嫂子也没谁脸色好看的,让她是不由得猜想,这究竟是谁呐,一进来就让原本和谐无比的气氛瞬间崩溃。 “老太太,二婶、三婶,诸位嫂嫂有礼,兰珠姐姐有礼。”来的是二叔庶出的姑娘张兰池,在大家族里,姑娘、小子不管是正室还是侧室生的,那都是从小同样的对待,只是长大了有不同而已。尤其是姑娘家,将来要嫁了高门,会给家里添光,所以向来是不区别对待的。 七嫂见于青陌疑惑,又正好逢着老太太眼也不眨,用眼神“照顾”着张兰池,瞅了个空就拉着她在她耳边说:“这是二叔府里庶出的姑娘,闺名兰池,这孩子性子有些奇特,你需得小心着些。” 奇特?怎么个奇特法儿!她是真想问这句话,可一看老太太的脸色,就把声咽了回去,只是冲七嫂递了个感激的眼神。 “既然来了就坐着听听,等明年开春,你也该找合适的人家了,只盼你好好地养着性子,将来做了人家的媳妇儿,要好好替咱张家的长体面,得让人家觉得咱们张家门风好、家教严,咱们做子孙的,不能丢了祖宗的名声。”老太太平时不说重话,这就算是大大的重话了。 老太太的一番话在于青陌听来,实在是话里有话,不过她听不大了来。不过斜眼一看那张兰池似乎有些不高兴,就知道她没猜错,只是没想到张兰池却撒着娇地对老太太说:“老太太,兰池要自己选夫婿嘛,难道要像兰珠姐姐一样,连面都没见过,现在是即担心又害怕的。这要是嫁过去,万一是个跛子、是个独眼儿、吊脚的呢,将来还不哭死呀。” 这话一说完,整个院里就没了声儿,于青陌这会儿特想捂脸,知道这姑娘为什么一出现,上上下下都变了脸,原来竟是因为这姑娘太不会说话了吗?瞧这话一出来,把张兰珠给吓得,那身子就跟筛糠似的。 老太太是气得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也不直接说张兰池,只是指着二婶训道:“平日里让你好好管着院里头的事,你倒是好,成天除了拈酸吃醋,就是贪吃贪用。连个说话都不会,也好出来丢人现眼,你赶紧给领回去,好好教教怎么说话再放出来。” 三婶一边安抚着,一边冲二婶递眼色,二婶连忙拜倒,只说:“是媳妇儿的错,媳妇管家不严,教女不力,请老太太见谅。” “这谅见不了,别谅不谅的了,赶紧把人领走,把话学好了再说。”老太太看都不看二婶和张兰池一眼,直接起身,冲其他女眷们说:“你们都跟我换个院坐,这院子里乌烟瘴气的,哪是个说喜事的地方。二媳妇和兰池就不用去了,你们俩都挺累了,回屋歇着去吧。” 这时候,大概二婶和张兰池沉默着,也就算是过去了,等过段时间老太太这劲过了,也就不再追究。可偏偏这张兰池不知道怎么想的,赶了几步上来,竟然说:“老太太,您不能把兰珠姐姐嫁给梁公子,兰珠姐姐都怕成这样了,你们怎么还能忍心呢,兰珠姐姐可是嫡嫡亲的张家女儿呀!小连,你也帮着说说,你别担心,咱们就跟亲姐妹似的,没什么话不能说的,把刚才咱们说的再跟老太太说一遍,这样兰珠姐姐就不用委屈自己嫁给梁公子了。” 这个被提到的小连,应该是张兰池的丫头,穿着府里给各房姑娘、太太们近身丫头做的制衣。只见张兰池说完,那丫头抿紧了嘴,似乎在憋着不愿意说坐以似的。却没想到没过多会儿,那丫头就开了口:“奴婢听说过一句话,盲婚哑嫁酿苦果,池姑娘的话,虽然有些惊世骇俗,可这世上多是对女子不公。张家的姑娘,惯来最是娇贵,又何必再让姑娘们受这委屈?” 听完了话,再看了一圈各家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于青陌觉得有一群乌鸦从头顶上飞过去。真想扑上去说一句“妹妹,你是穿来的吧!”可直觉告诉她,绝对不是,现代人大都小强,随遇而安得很,不至于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一个丫头,在主子们面前大放阙词,还说得愤慨在胸,那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嘛。要知道,下人说话,主子不言,主人说话,下人无声,这规矩她没来多久就弄明白了,生存下去必需要知道的东西,怎么能不时时刻刻放在心上呢! 老太太这回真是不说话了,看了三婶一眼说:“你去问问是家生的还是外头买来的,家生的按家规处置,要是外头买来的,拉去问了来路,再让她去拜水神。” 三婶应了声去,老太太又领着她们小辈儿的几个朝另一个院子里去,她和七嫂跟在后头,忍不住压低声音问了一句:“七嫂,家规怎么处置?水神又怎么个说法?” 七嫂看了前头老太太一眼,这才轻声地回她的话:“水神么,不就是绑了糯米沉平江,至于家生的父母祖辈儿,都是在张家侍候的,自然不能去拜水神。无非就是割舌头或者打个几十板子,以后留在后堂扫院子,再不能近主子身边而已。” 沉……沉平江,割……舌头?于青陌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这转眼前,眉目慈和的老太太就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残缺,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她都觉得可怕得很。刚刚老太太还冲她笑,几个嫂嫂还亲切地招呼着她,可现在一个是从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一个是对此表示地极为轻描淡写,好像没事儿一样。 其实老太太这是气话,而七嫂是她问什么就答她什么,倒是把她给吓得不轻。 强自保持着镇定,后面传来一声一声的惨叫声,把她的小心肝儿吓得直乱蹦,她回头看了一眼,再转过脸来时,是满脸的菜色。她现在特坚定一事情,她要回家,她不要待在这个地方,小连虽然不合规矩,虽然说的话不符合这个时代的观念,可……可也不至于割舌头、沉江吧。 更让她害怕的是,万一有一天,她说错了话,是不是一直慈和地老太太也会那样脸一沉地说“家规,拜水神”,是不是一直透着亲切的嫂子们,也会这样不当回事地去执行。 “呜……太可怕了,我要回家!”她现在只敢在心里喊喊,强撑着到了可以回去的时候,张景融站在中门外迎着她。 她从来不觉得张景融像现在这么亲切温暖,加快了几步,也不管是在外头,直接扑到张景融怀里去了,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只是一声一声地叫着:“景融,景融……” 张景融被她的举动惊得一愣,再听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就不由得皱眉,她又只是叫他的名字,并不说什么事,让他心里更是没着落:“青陌,怎么了。” “我怕……”千言万语,都这两个字最能表达,也最好说出口来。 怕?今天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张景融决定先回家,然后再细细地把事儿弄清楚! (我果然是个经常摆乌龙的人,自我bs一下。今日荐歌,最近特别喜欢听儿歌,前两天在音像店和一群小孩子一起听了好久的儿歌,特别是那些时代久远的儿歌,如今还在被传唱,感觉非常微妙。 昨天最让我记忆深刻的就是《白龙马》,这其实不是小时候记得的版本了,可这首歌,莫明地记住了,还觉得特别上口。尤其是最后一句,“……同心合力,邪恶打不过正义”,我总是希望孩子们都相信这句话。 也许是跟曾经教过孩子有关系,总是特别希望孩子们在童年时期,保有他们的天真和纯善,也许这个世界不够美好。可是就像那句诗一样“每一个孩子降生时,都带来一个信息,神并未对人类放弃希望”,孩子就是这个世界的希望,所以总是希望他们是美好的,会让这个已经渐渐疏离冷漠的世界,重新变得美好和睦!)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这什么世道! 这件事是真把于青陌吓了个结实,毕竟她的观念里,人的性命总是要紧的,这转眼之间就断人生死,用的还是家里的私刑。这些人难道不用怕官府吗,不怕法律吗……忽然又想起就是现代社会,法律也不过是种工具。 这样一想,心里就更加悲凉,看着张景融她特想哭,可又莫名地哭不出来,那咬着牙鼻尖微红,又眼波光盈盈的样子,看来好不可怜。 张景融见他问话,她也总是不回,就只好看着她摇头说:“青陌,不管今天发生了什么,你只需要记得,万事有我。不管族里的人怎么样儿,你是我张景融的太太,别人再待怎么着你,也需得先问过了我的意思。” 这简直就是一根救命稻草,她自从来这,其实心里就没有安全感,在这个深深的大家宅院里,时时都透着一股不安稳的气息,扰乱着她的心。虽然总是强撑着,装不在意,其实心底的害怕一刻没少过,今天老太太这一番话,只是把这害怕的心思全勾到台面上来了而已。 “景融,我怕我不好,真的怕啊……”从前怕只是因为初来乍到,对陌生环境、陌生人事的担忧,可眼下的怕,就是威胁到身家性命了。她向来就是个又怕死,又怕疼的,老太太这一下真真是戳中了她的要害。 “不怕,我当初既然答应了照拂你,这辈子就会拼得一身剐,也护你周全。”看着她靠在马车的边角上,紧紧把身子蜷缩成一团,只一双眼睛不安地四周张望,张景融的心没来由地一紧。从前她不依赖他,甚至事事都处理得周到,虽然身子不好,在精神上却总是保有着她的强大,却也从来不愿意托付于他照拂。 现在,于青陌却在他面前,显出心神脆弱的一面来,这一幕,似乎让他的心揉成了一团,再紧紧被捏进她掌心里,恨不得替她难受、替她害怕。 “青陌,我们是夫妻,没什么事是不能说的。今天的事,你如果不愿意讲,可否容我去请问七嫂?”眼瞧着她开不了口,他也就只好另想辙了。 这话让于青陌紧紧抓住他的衣袖,泪花从眼眶里溢了几点出来,带着几分恳求地说:“不要问,景融,求你不要问。等我想好了,再跟你说好不好?” 她这模样,彻底让张景融的愧疚感爆棚,伸手把她抱在怀里,长叹一声道:“青陌啊,让你受委屈了,是我不好。皇上调我来平江,我知道你心里是不愿意地,但还是来了,却不想,你先是病了月余,再又像现在这样忧心。我总以为自己守住了当初的承诺,却没想到,还是让你吃了苦头。” “景融,三嫂那里,我可不可以不去了?”她这人本来就是好胡思乱想的,今天遇上了这样一桩事,就更是忍不住往歪处想。把这张家的深宅大院想得愈发阴森可怕,甚至把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阴私事往里套,越套就越想找个地方躲开这群人。 拍拍她的肩背,虽然怜惜得胸口都有些发紧,直想说不用去了,可理智告诉他,已经到了这时候,没有借口半路退出:“青陌,这事做了开头,就得做到结尾,要不然对要出嫁的姑娘家来说,是极不吉利的。你要是不愿意过多接触,只托个借口说是病了,去了就歇着,不过问事儿便成。在平江这儿,身子不好也算是福薄之人,这出阁娘子便是做不得的,这样你也可以少桩一事。” “真的不可以吗,可是我本来也没帮上什么忙,再说如果托了病,也不可以不去吗,如果病得很严重呢,连起身都不行呢?”她现在只想逃避,像鸵鸟一样,把自己藏起来,当一切不存在。只好等自己慢慢适应,要她猛然间面对,她真的做不到。 张景融看着她直皱眉,心想:看来真是怕得狠了,要不然怎么会说出这些话来,她从前是最不屑逃避的,如今竟都怕得想偏安一隅了:“如果实在不妥,那也没法子可想,这些天你在府里托着病,我去老太太那儿看看,如果老太太没什么异样,便由着你了。” 这下于青陌庆幸,身体不好,也算是个优势,随时都能找出借口来把事推掉:“那你明天就把我病了的消息放出去,让我静下来好好想想,好不好?” “好,不过不用明天就托着病,离下回再去,还得过几天,在这几天里安排好了就是。你也别太着急了,太着急了反而扎眼。你放心先歇着,这些事我来安排,定要还你一个清静的日子。”张景融禁受不起于青陌的苦苦请求,再说他自己心里本来就不好受,当然要给个安排,也算是给自己个交待。 回府里时,已是夜色初上之时,府里正在掌灯,今天倒也奇怪,张则清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也回了府里。这天天难得碰个面的大忙人,竟然正在正堂里等着张景融。 张则清见张景融扶着于青陌进来,那于青陌柔柔的样子,让他有些皱眉,这样一个儿媳妇,处处都得自家儿子来照顾,哪有心思照顾自家那傻儿子:“怎么了这是?” “给父亲请安,这得怪我贪凉,刚才回来的路上打开帘子吹了风,日里夜里冷热不一,青陌有些不适应,就着凉了。”对于自己的父亲,一皱眉张景融就知道在想什么,连忙把话头子从于青陌身上解开了。 于青陌现在也渐渐会看人脸色了,见张则清皱着眉头,就知道这位公公对自己颇为不满,连忙福了福身子说:“也不怪景融,这些日子总以为自己好多了,便也贪着凉,今儿也是少穿了件衣裳,倒是让父亲过虑了,是媳妇儿的不是。” 两人这么一说话,张则清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看了眼两人,说道:“过些日子,我得出去一趟,这平江的事就交给你们俩了,尤其是宅院里,要多经管着些。事有处理不来的,多去问问老太爷和老太太,你们毕竟都还年轻,总有需要取经的地方。” “是,父亲,儿子明白。”张景融见于青陌有些发愣,连忙不着痕迹地拉了拉她。 她连忙回过神来,也回了一句:“是,父亲,媳妇儿省得。” “嗯,要是身子不好,族里的事可以少去,正正经经地给景融屋里头添个孩子,毕竟景融也不小了,今年二十二了不是,这件事也上上紧。” 两人又连连应了是,但是相互看一眼,却是脸红得不行,尤其是于青陌,那脸上就跟烧着了似的。于青陌心说,她脸红倒是情有可原,只是这张景融脸红什么,大户人家不是有专门教少爷公子们床第之事的“丫头姐姐”么。 唉,瞧她想什么,一听说可以不用再去三嫂那里,她紧张的神经就松懈下来,竟然都腾得出心思想这些个东西了。 她在后头想着事,张景融就领着神游天外的她往后院里走,忽然间于青陌停了下来,问了一句:“景融,如果咱们家里的丫头犯了错儿,是不是一定要严厉惩罚呢?” 她是说着自己的事儿,也算是无心之言,实在是憋在心里撑不下去了。可张景融向来就是个喜欢玩听着有意这一出的,一听于青陌的话,就想到了红萝。红萝被逐出府去后,回了家里,他倒也没做什么,只是让管家把红萝遣回了家里。倒是红萝家的兄嫂,一见这妹妹没了利用价值,又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把红萝卖给了人牙子。 差点就要被卖到楼子里头去了,所幸有人伸手买了回去,说是在哪家做着妾室,不过大抵生活不如意就是了。上头有太太,下头有在府里天长日久的庶室、妾室,她一个没根没脚的,当然讨不了好去。 张景融以为于青陌说的就是红萝,立刻心里就不自在起来,难道于青陌今儿难过又害怕的表现,是因为知道了红萝现在的境况? 他在这心思百折,嘴上也没迟疑,回着说:“有什么样的身份,就该帮什么样的事,小错严惩,那是为了不犯大错。如果真到了大错上,不过只是丫头,放回家去也就是了。” 说完话,张景融还是有些不放心,一边扶着她走一边说:“青陌,红萝的事,府里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送出去时还另外贴补了银两。而说到她眼下的情形,也不得不说是她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红萝做什么事了,现在怎么了?这怎么又出一哑迷呢!于是她就顺着张景融的话问下去,这不问还好,一问下去半晌无语。说难过也有,说接受不了也是,反正种种情绪都涌上来,最终却只能一声叹息:“景融,我庆幸自个儿没投错胎,要是生了个寒户贫门,照我这脾性,怕是早没了吧!” 这什么个世道,人命不当人命看,出身高就轻易地断人生死,出身低就等于是天天拎着自己的脑袋过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丢掉。这一切,和她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真的差太远了,她很难接受。 可看一眼张景融,又只能叹气,不能接受又怎么样,想活下去,就得接受现实。 原本以为温馨踏实的生活,原来也是残酷的啊!也许是她太过天真,曾经的二十二岁人生,被父母保护得太好,其实,不论现代社会,还是此时此刻,命运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残酷的!她不是不知道,只是拒绝知道而已! (捂脸,我好宅,已经半个月没出门了,朋友打电话叫我出去吃饭,我答应了来着。然后我觉得今天天气真不错,其实很适合睡觉或者去乡下钓鱼,然后有点不想去了,但是答应了总不好不去,真滴好纠结呐…… 今日荐歌,一曲《as.time.gose.by》,carly.simon,喜欢这首歌,是因为家里在为数不多的黑胶唱,它是第一支进入我耳朵里的音符,那样传统而唯美的方式里,我听到了它,多么令人惊喜得邂逅与相逢。自此,我爱上了这支歌儿,不知道谁说歌曲是人对回忆的一种铭记方式,就如同古人的结绳记事,而人总是习惯用音乐来记录曾经。)(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定卿心 (粉票票呀,粉票票,做个法召唤之……手头有的童鞋,请不要大意地用来砸某弈吧……) 今天晚上没有用饭,府里又是过点不食的,只得等到宵夜时才摆了吃食上来。这时候于青陌的心思还是略有些不安的,就算是厨房里拣她最近喜欢的饭菜呈上来,她也只是把筷子拿在手里,呈呆滞状。 宵夜上来时,天已经不见一丝光亮了,时有清风从吹进院里来,撩起两人的衣襟和发丝,就如动两人不安的心绪。不知什么时候,隐隐传来了笛箫之声,在这样缺少娱乐的时代里,这笛箫合奏的乐意,竟然能让人听得如痴如醉。 她大概也能算是个随遇而安的,听着这空旷幽远的笛箫声,心渐渐宁静下来。一宁静下来,就饿了,再一想,不吃饭也没力气应对这里的人,于是看着满桌子菜,那点子小强一样的求生意志又汹涌地从身体里迸发出来。 双手一举,坚定地哼了两个字“开吃”,然后就端起碗,准备挟菜吃饭,安慰自己可怜的五脏庙。可她的筷子还没伸到菜盘子里,被被张景融挡了回来,于是她皱着眉瞪他:“干嘛不让我吃饭,现在饿了。” “等你回转心思来,可真不容易,这都一柱香的时间过了,宵夜都凉了。你这身子哪能吃得了寒凉的食物,我已经让人吩咐了灶房里,给你做了点心小食,别吃这些凉了的饭菜。”一边说着就一边让开身子,丫头们便上前来撤盘子。 可是从小背着“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长大,又在老妈恶狠狠地势力下,不敢浪费饭菜的乖乖牌心里不踏实了。盘里的菜都没怎么动,那鸡腿啊,看起来多么美味;那猪手啊,看得来多么软烂;还有那盘就该晾凉了来吃的鱼块,多么酥香脆嫩的样子! “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怎么能随意倒了……”她话还没说全,就见张景融颇有深意地看着她,又只好改口说:“好歹把我喜欢的留下呀,再做来多费工夫。” 张景融笑着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浑然不觉四周的丫头们眼珠子掉了满地,揉完她的头发,又侧过头来看了那端鱼的丫头一眼。大家里的丫头,自然是有眼力见的,连忙把手上的鱼块给端回桌上:“是这盘吧,现在别看着那些冷饭冷菜馋得眼红了,想吃明儿再让灶房里做,这样子倒像是我苛刻你了,看见盘鱼肉就移不开眼。” “景融哪会苛刻我,待我是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就怕见个风吹雨淋的。旁人都羡慕都来不及,怎么也不会觉得是你苛刻我了呀。”虽然某种程度上,她觉得张景融的心思也不太真切,不过这人的好倒是发自骨子里,出于内心的,不曾有半点作伪。 等得点心小食上来了,张景融亲自给她布了碗碟,见她还是挟着块鱼在那啃得香,不由得摇头,挟了块蒸南瓜糕递给她:“别老吃这些火煎油烹的菜,你底子虚,多吃几口明天就得喊牙疼。” “唔……”她自啃着,这江大厨最得她心意的就是鱼了,裹了浆子下油锅炸得酥香爽滑,外皮金黄,里头嫩生生的,出名摆了盘后再裹上酸辣口的浇汁,比起kfc的深海鳕鱼条要好吃若干倍。比起这些汤汤水水甜腻腻的菜,也就这鱼块比较下饭了,主要是没吃出甜味儿来。 至于牙疼,她反正没疼过! 吃吃喝喝完毕,困了,她绷了一天的可怜神经啊,这会儿终于松下来了。四下一看,张景融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丫头全打发走了,连朱槿也不在。于是左看看右看看,她还是小心谨慎地问了一句:“景融,我可不可以在院子里趴会儿,院子里有风舒服,屋里头现在最是闷热了。” “嗯,随你的舒坦。”这时候,张景融的心里有点小忐忑,从前要是碰上这样的时候,于青陌是一定会下逐客令的,而他往常也不用逐客令到,就自动退散了。可今天,他莫名地觉得应该守在她身边,毕竟她刚才那样不安,而这不安,还有他的原因在里头不是。 已经半歪在椅子上的于青陌可管不了张景融纠结的表情,闭上眼睛,微风从身边吹过,柔柔凉凉地似乎可以安人心神。再一睁开眼,满天灿烂的星子,如同细碎的水晶被遗落在天际的银河里一般,散发着忽明忽暗的五光十色。 “景融,你看,天上的星星真好,明天又是个大晴天呢。今年桔子肯定很好吃,都不怎么见下雨,一瓣瓣掰咬下去,肯定甜酸可口,香气扑鼻。” 她这也是感慨,要是往年现在肯定正桔子院里农家乐着呢,现在没法儿乐了。 从星星想到桔子,张景融为于青陌跳跃的想法而摇头一笑时,忽然想起了自己名下也有桔园,就说道:“要是想吃了,等过段儿桔子能采摘了,我们一块儿去庄园里瞧瞧。” “呃,我忘了平江的桔子最有名了,张家就是靠这做起家业来的,怎么少得了桔园。”平江的桔子分早熟晚熟的品种,早熟的六月左右就能上市了,晚熟的却依着当年的天气,要到十月前后。储藏到冬天的水果少的时候上市,那就是身价倍增啊。 “今年天好,倒能尝个鲜,往年在京里,就算是快马加鞭也得半月才能送到京城,今年趁着在平江,你也好好尝尝平江的桔子。”他对桔子是早就麻木了,就算是皇帝也夸“妙色奇香滋味好”的贡桔,对他来说也还是筐桔子。但于青陌向来喜欢,从前就一顿能吃好些,吃到喉咙干涩,第二天脸上长出红包也不晓得停嘴。 “好啊,那我们就挑个空档去,等你官署里的事儿不忙了再说,我总不好拦着你为国尽国,为君尽忠。” 说着话天就愈发晚了,她打了几个呵欠,张景融看着笑道:“青陌,我先过去了,有什么事差丫头来支会一声就行了,千万别压在心里头,知道吗?” “晓得的,有什么话必然第一个让你知晓。”人家要走,她总得起身送个吧,平时自有朱槿去办,可今天不是只有他们俩么,只好“亲自”送上一送了。 张景融见她起来,还当她是要进屋里去,压根不敢往她会送自己的方向去想。他走到门口,却发现她亦步亦驱地跟在身后,疑惑地话就脱口而出:“青陌这是要去哪里吗,要不要我陪你一块去?” 糟了,敢情从前是不送的,于是嘿嘿干笑两声:“趁此夜凉风正好,月色当空,我送送你呀!” 看她这理由、这借口,张景融要是听不出来,那就真是奇怪了。 果然这话才刚落下,就见张景融笑得跟满院子新移来的桂花一样,透着香甜的气息:“青陌,你真的变了。” “那是较从前好些了呢,还是不如从前?”变……她现在最怕听的就是这个字了,心又乱跳了两下。 张景融从枝影横斜的桂花底下抬头一笑,说:“自然是好了,青陌,有些话,从前就总想跟你说说,可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我们成亲并非顺遂人意,你心里隔着墙,也是人之常情。可既然咱们到一个屋里来了,总是要过一辈子的,同在一个屋檐底下,咱们之间和气些,这日子也过得舒坦点不是。” 难道从前于青陌不和气,她这么想着,就点了点头,也是一笑说:“嗯,来平江这么些时候了,我也想清楚了,难过是过,好过还是过,为什么不好好过呢。” “是了,这话在理,所以近来见你心情爽快了些,也总是高兴。青陌,山盟海誓多是虚,而我只能说一句,有我在一天,必不让你受半分委屈。”张景融这时候的心,比平时端着温柔体贴的时候更加真切,她给一分,他愿意还一切,啥时嘴上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只是说不让她受委屈而已。 忽然间,于青陌的心一颤,抬着眼睛,眼里波光盈盈,看向张景融时,连手指都有几分颤抖,再说出话来时,她觉得自己的声音也是颤抖的:“景融,如果有一天,我做错了事、说错了话,像红萝一样,做了这身份不能做的事,你也会像对红萝一样对我吗?” 虽然知道红萝有这结果是她自己种下的因,可是张景融说得极是淡漠,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其实已经狠狠地戳在了她的心上。 “傻青陌,你说错的话、做错的事,都有我担着,怎么也到不了你身上,又怎么会像对红萝那样对待你。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太太,自有你的身份和地位,也不是谁想把你怎么着,就能怎么着的。”张景融想了想,最的又加了一句:“没有山盟海誓,却有不离不弃,这一点我做得到。” 不离不弃吗,她看了张景融一眼,这四个字多么难以做到,他就确信自己真的能做到。只是此时他的目光是那样的坦荡无遮掩,她总爱说这人戴着面具过日子,可此时的他是没有面具的,真诚清澈得让人一眼就看到了底。 只是张景融啊,这究竟是你真实的表达,还是表达出来让人看到真实呢。 “景融,山盟海誓如你所说,多是空谈罢了,从前或许信过,但如今却已是不信了。如今我更愿意相信你的不离不弃,那么可以一直信下去吗?” “可以。” “好,我信你。” (买的书昨天到了,是纯手工线装的古籍,看起来真是美好得很,这质量好得真是让人膜拜,纯手工宣纸,手工写样,手工雕版,手工装订,不带一丝现代化工业的味道,令人觉得书本来就是这样的,只有这样的书,才适宜细评慢品见真知。 今日荐歌nat.king.cole的《autumnleaves》,他是抒情歌王,这首歌尤其美丽,听起来像是旧日的时光在眼前浮现,而秋天渐渐到来,一片风吹到眼前的落叶,于是想起曾经。 这首歌,真的很美,很动听,在一个人的午后,静静地躺在这样的乐意里,或回忆,或思念,或记起,或遗忘,一切静谥如许,人生美好如初……)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景融要出差了…… (我是补二十三章的糊涂弈,谢谢大家的粉票票和留言,大爱哇,粉票票哇,留言哇,用力砸来吧!) 刚立秋不久早熟的票子就可以上市了,街市上来了京里来催贡的公公,还特地给张景融带来了皇帝的手书。张景融如于青陌所想的一般,是皇帝身边的近臣,官拜三品,是当朝的按察使,专司各地吏治的考核,以及官员政绩民声的访查。 按察使就是代天子巡查吏制的手眼,各地官员见了莫不是当成“太上皇”供着,这提免升任都靠着按察使的一纸奏折。这回到平江来,表面上思乡心切、夺情外放,暂司晋洲副都督一职,实际上是来考检晋洲各路官员的政绩。 “张大人,久也不见您了,在平江这些日子您可过得好,皇上老念叨您。您前头刚走,连洲那头就出了刺史贪墨的案子,皇上说,要是您晚留一刻提刑此案,必定速查速明,哪会像那些个老滑头似的,这也想周全,那也要留手。一个明摆着的案子,却是月余了都没能查个因由出来,皇上气得把案上那块常把玩的玉如意都摔碎了,连太后都惊动了。”来的是皇帝身边常侍候的文公公,眉目里精光闪过,透着说不出的精明。 张景融听了笑着说:“劳皇上记挂了,在平江也忙着,请安的折子也总是迟发迟呈。连洲贪墨的案子我也听说了,倒也没那么简单,皇上自也是清楚,要不早把派去查案的问了罪。” “是啊,这不,来前才听说查出点眉目来了,皇上就让老奴来跟您透个话。您虽然是暂领着晋洲的差事,可晋、连、江三洲历来就是您在总司,这事您总需要知晓一些的。”文公公顿了顿声,想了想又接着说:“近来这些日子,咱们副都督太太身子可好些了,于翰林挂念着呢,说是让老奴来了就顺便问候一声,久也没见了,翰林大人分外挂念。” “还请公公归京时代回岳父大人,只说内人身子好些了,待此间事了,便归京去。” “说到这儿,您得空了不如带着咱们副都督太太去温汤山养养,那的温汤是天下闻名,最养人的,天凉了泡上一泡,那是百病都消啊。而且这时候温汤山一带的红叶也好,都说‘徐城一叶红,天下起秋风’,您和太太一块去徐城看红叶,也算是一番消遣。”文公公说完了话,这才把皇帝的手书递给张景融,他这算是在主动卖好,毕竟张景融不但是天子的近臣,还是宠臣、能臣,这样的人巴结着点,总没错儿!更何况翰林自来的会做人,处处滴水不漏,所以文公公也是给于翰林几分情面。 张景融连连应是,然后接过手书来看,手书上说的,是关于晋洲江南省湖城驻军扰民一事。有御史道台直接给皇帝上了条陈,也恰好皇帝在气头上着恼,就想起张景融回了平江,就让张景融去处理这件差事。 “这些人也真是胆大包天,公公且安坐些时日,等京贡的桔子备好了,我这儿再回个条陈给皇上,等找个不扎眼的时候,再领着内人一块去湖城,这事儿一定要一查到底,直至水落石出为止。”张景融身为江南省的人,老早就对这事有耳闻,自然是应下不需多说。 文公公点头笑着说:“张大人年方二十,就官拜三品,旁人总觉得是皇上宠幸您,便道您是个宠臣,靠运气往上爬的。可老奴在皇上身边看得明白,朝中像您这样肯把心用在实处的官员,不过有数的几个人而已,而这有数的几个,哪个不是权柄一方,深受君恩,张大人的路还远着呢!” 笑了笑,张景融拿着手书投进了炉里烧成灰烬,又说:“为人臣者,外则为民做主,内则为君尽忠,无非如此。这民间古来有语,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嘛。我这不就被皇上放回平江卖红薯来了,我这也只是想好好做这摊买卖而已。” “要天下的人都跟张大人似的,何愁不成大治之世。” 客套地说了几句话,张景融就着人安排文公公到驿馆去歇息,又派了人侍候。等闲下来的时候,才细思索连洲的事,其实连洲贪墨的事,久已有知,他都不信皇帝不知道,只是怎么这时候查起来了? 张景融这时候不由得猜想,难道是皇帝拿到什么实证了,要不然这明摆在台面上来,只会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张大人,总督大人差人找了您,见京里来的公公在跟您说着话,就先回去了,让小的等你和文公公叙过旧了,再支会您一声儿。” “我知道了,你先把些公文发下去,我去总督大人那儿走一趟。”张景融理了理官服,想起那位晋洲总督就不由得想笑。 总督官邸和副都督官邸只有一墙之隔,他步行走了进去,外头的侍卫给他行了礼,告诉他李总督在公堂里。 进了公堂,只见李总督挤眉皱眼地伏在案上,满脸苦恼,他笑着问道:“总督大人这又是怎么了,为什么事愁成这样?” “景融啊,你来得正好,你是皇上派来的副都督,这事本来就该你过问的。你看,这湖城一带,守军扰民,这万民书都呈到我这儿来了,你说我能不愁眉苦脸嘛。这事儿要是处理不好,被人往外一捅我这辈子就算是搭进去了。景融啊,这事你可得好好帮帮我,你是皇上派来的,又曾经管着吏治,管这事也是名正言顺的。”这位李总督,其实就是个混太平日子的,没事还则罢了,要是有事,那就整个一没头苍蝇。上一位副都督就是因为经常替这位总督大人顶缸,这才挂冠归去。 晋洲历来是平安富庶之地,而这李总督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痴人有痴福,这些年晋洲在他治下,呈现出一派吏治清明、百姓安乐的祥和气象,政治、经济环境之好,在当朝是数一数二的。几次李总督都有往上升的机会,可每每都被皇上一巴掌拍在晋洲这块地上。 这李总督也算不错,知道自己的斤两,也从不敢提往上升的事,老老实实能把晋洲都督这差事做好了就不错了,再往上升,可没人给他顶缸了。到那时候,等皇帝发现他是个庸材,那就是一刀两断,脑袋和脖子分家的要命大事。 “总督大人,您也别苦着脸,皇上给了副都督的职,景融自当办好这差。湖城守军扰民,也不是您治下才有,您不必忧心,这事交给我倒也无妨,也是时候好好把这些人规置规置了。只是能做到什么份上,我也没有把握,到时候要真出了差错,总督大人可得好好替我照应着。”皇帝派他来晋洲,也多是为了这件事,晋洲湖城一带的守军大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架势,这还了得,哪位君上能容得。 李总督见这事有人去办了,立马松了口气,眉开眼笑的说:“真是上天佑我,陈须知走了,又来个你,我的副都督要都是你们这么能办事的,晋洲何愁不治啊!” 听到最后这句话,张景融莫名地笑了,今天一个跟他说何愁不成大治之世,一个跟他说晋洲何愁不治,这让他想起皇帝那句戏言——“何以解朕忧,唯卿景融尔”。这些人,还真是有一个算一个,拿他当救场的使,哪里看不过眼了,就拿他堵哪里。 看这事来的,张景融摇摇头,心说眨眼间就接了两档子差事。这连洲一事倒是先不去管它,湖城一事却是迫在眉睫,从前扰民之事,是地方官和御史台递折子言说的,现在竟然闹起万民上书来了,可见民怨载道了。 回了府里,于青陌正猫在角落里,拿着米饭勾引枝头的小雀鸟,却没想到鸟没勾着,却先招来了满院子黑麻麻的蚂蚁。她是一边幽怨,一片感慨,这时代的生态环境真是好,撒把饭粒就招来成千上万的蚂蚁大军。 张景融最近已经没有了差人先报,再进院的习惯,直接一进院门,就看到她在那儿悠然自得地待着,脸上眼底皆是笑意。再顺着她的眼睛往地面上一看,那一群黑漆漆的蚂蚁,正在搬着饭粒:“青陌,你这份悠闲劲,可真是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回头看了他一眼,她浑不经意地回了一句:“那你羡慕了吗?” 在她灼灼的目光中,他很自然地点头说:“羡慕至极。” 于青陌的小聪明劲儿又爆发了,眼一亮地说:“你要忙起来了!” “接了两档差事,这几天要先去湖城一趟,等回来就和你一块去徐城。”张景融伸手拉了她起来,见她皱眉,又说:“你也是,就这么蹲着,腿麻了吧。” “嗯,没事,站一会就好了。” 张景融却扶着她去旁边的小椅上坐下来,对她说:“把脚搁起来吧,回回血气就好了。” “对了,景融,你说接了两档差事,一个是去湖城,难道和我去徐城也是差事?”徐城,她个没概念的,哪知道是哪,又什么去,去了又做什么。好不容易对平江熟悉点了,要再换一个地方,还得重新识人熟地儿,万一再碰上什么搞不定的场面,那可怎么办啊! “去湖城是臣子的差事,陪你去徐城养身子,这是为夫的差事,也正好趁冬天来前出去走走,省得你在院子里闲得看蚂蚁搬饭粒儿。” 好吧……又被取笑了,不过能出去玩倒也不错,看来那里应该没什么熟人,来古代第一次出行啊,她还真有点期待。不过还得等他把什么湖城的事儿办了,应该不用多久吧! 忽然又意识到一件事,张景融一个人去了湖城,她她她……岂不是要一个人面对张家上下几百号人?天啊! (今日不荐歌……大家随意,今儿忙呢,所以明儿接着荐歌,明儿或者后天该加更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我等你回来 (谢谢同学们的粉票票,好欢喜,粉票票是要召唤的,留言什么的,某弈也很想召唤个,你们为什么都炸不出来呢……) 这些日子,于青陌早弄明白了,张家上下是多么可怕一家子人,不说别人,只说那位让她颇有好感的七嫂。看上去端庄娴静、温柔大方,待她也总是表现出亲近和善,可那是位“窝里横”的主。 而那位七爷在府里,那也是受管制的,当然这只能说人家驭夫有术不是。可七爷前年看上个小丫头,想收了房,七嫂是一根手指头都没动,那小丫头就不明不白地连个渣子都没剩下。那小丫头的家里闹上了,七嫂愣是压得干干净净,而七爷是从头到尾没有过问一句。 自从知道七嫂的手段后,于青陌就想,怕这一家子都是要人命不眨眼的主。平时不犯着他们没关系,要真犯上利害干系了,那就是生死要他们了。 而张景融,自如地游走于这群人中间,洁身自好,犹如尘里明珠,竟纤尘不梁。呃……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至于实际上,她还真是看不明白张景融这个人。 不过这也不妨碍她明白张景融是实实在在地对她好,更兼着她也明白,在张家,张景融就是她的保护伞,只要张景融在,谁也不敢动他分毫。所以张景融说他要离开一段日子,去湖城出公差,她是着实不愿意。 可人家是领着要紧的差事去的,她敢吐出个否定意见吗?她没这胆儿,只好沉默着! 张景融选了七月初三走,正是平江城一年之中最美丽的时候,满城都飘着早熟桔子甘美的香气,满街都是金黄的色泽。来来往往的客商,衣着华丽的官家买办,以及各地来尝鲜的游人,让整个平江显得热闹而忙碌。 平江城有东、南、西三门,从西面出去三百里,就到湖城。张景融去湖城这天,正当艳阳在天,晴空里一丝云也不见的天气,于青陌就说去送送他。 张景融当然是笑得跟蜜罐子似的答应,两人慢慢悠悠地朝西门走,车马等赶先去了西门外候着。两人穿行在夹街的柳丝间,身边摆满了金黄的桔子,一颗颗地好不诱人。见她看得眼发直,还特地买了一袋提在手里剥给她吃:“你尝尝,现在正新鲜着,别的地方还吃不着这口鲜爽的。” 她顺手就接了过来,并且已经是习以为常地接受张景融的照顾了,一边享受着,一边心里也没忘了鄙视自己,习惯这东西真是可怕啊,她就这么堕落了:“味道真好,尝过了才知道,从前吃的都不是个味儿。” “鲜果鲜果,总该趁鲜尝的,往年你尝到的,都是从平江运到京里去的,在路上耽搁那么些时日,那还有这份新鲜。”张景融见她吃得欢喜,又剥了一个,才拿帕子擦了手说:“别吃多了,秋天躁,桔子吃多了该上火的。” 她吃完一个桔子又接过一个拿在手里,正要往嘴里送,抬头一看,城门就在眼前了,青砖碧瓦的城墙高约十米左右的样子,上头还站着守城的士兵。城楼上的旗子在风里摇摆,这一摇摆,她就有了要离别的感觉,本来就有点离不开他的照应,这下就更不愿意让他走了。 “景融,你可不可以不去,你走了就剩我一个人平江。” “傻青陌,只是半月而已,你四处走走玩玩,这日子很快就过去了。家里上上下下我也都招呼过了,五哥和五嫂近来日子宽闲,他们可是应了我的话要好好照应着你,回头就是少了一根发丝儿,我也该问五哥、五嫂要的。”她不舍不愿的样子,让他很是受用,心软乎乎的,要不是领了差事一定要走这一趟,真想怎么和她走过来的,又怎么走回府里去。 这男人就爱哄她,像是以此为乐似的,可她现在担心,不愿意受他的哄:“我天天梳头都要掉上几根,到时候你问五哥和五嫂要去吧,让他们赔。” 她赌气似的话,让张景融迎着当空的艳阳一笑,给人的感觉,那就跟路边堆成小山的桔子似的,甘甜芬芳……瞧她这形容词用的,教她语文的老师要是知道了,肯定得吐血。 “行,你掉了多少,回头跟我说,我非得让五哥、五嫂赔不可。” 出了城门,于青陌忽然发现,城门外风景真不错,不远处青山如黛,一条静静地河流横卧在山下,在城门口都能闻到河风带来的独特气息。一眼看过去,处处干净整齐,烟柳画桥,亭台小阁,眼前的一切都透着一派文雅贵气来。 也有不少男男女女在城外的水边、山间行走,和风带衣,处处裙裾飞扬,这情景真是美得不似人间。于青陌不由得感慨,那些设计影视城的人,真该到这里来看一眼,就知道什么叫原汁原味儿的古典之美。 “城外景致也不错,你得了工夫多可以多来走走,青陌,我该起程了,你要不在这走走,再和着晋荣一块回去。”晋荣是府里的管家,这趟是出来给安置出行要用的一应物什。 于青陌点了点头,心里莫名地生出股子不舍来,她看着张景融青衣绶带地在缓缓凉风里站着,明明是美好至极的画面,可她却觉得发虚,身上起了些冷汗,冲张景融特别舍不得地说了一句:“那你一路顺风,早去早回,我等你回来。你还答应我去桔园里摘桔子呢,你这一走,刚好错过了。” “忘不了,我让人桔园里留了一片,到时候我回来了咱们再去。” 听出她话里的不舍来了,这个发现让张景融觉得自己的心,被这一句小小的话给填满了,胸口溢出满满的东西来,竟有着说不出的舒坦。 张景融这人,别看着处事清楚干脆,可在男女之情上,多少还是有些迟缓的,上天总不会让人太完美。所以他还没觉出来有什么不对来,只觉得两人这样相处,日子过得也松快些,不至于天天冷脸对冷眼,闹里家不像家,府不像府的。 又安抚了几句,张景融便翻身上马,虽然舍不得把她一个人留下,可这事还是要去办的,再晚一些,会错过驿站。 于青陌就站在原地习惯性地挥了挥手,然后又很快收回来,天知道古代有没有这挥手道别的风俗。她看着渐渐走远的马队,苦着脸想:“张景融,你不厚道,把我一个人留在平江,这水深浪大的,等你回来的时候,说不定我早被淹死了,你就等着回来给我收尸吧。” 不过错处张景融也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她站在风里挥着衣袖,临风的样子如一朵盛放的花朵,淡青的萝裙,浅碧的衫子,如山黛似青波。张景融忽然觉得心口猛地跳了跳,深吸一口气暗道一句:“看来真该早点回来,她一个人在平江,人生地不熟,怕是要难过的。” 挺明显,两个人就不在一个点儿上,于青陌怕的是他们老张家的人不好应付,至于人生地不熟……这整个天下,就没个她熟悉的地方好吧! 虽然老大不情愿,可还是得去面对:“肖管家,咱们回府吧。” “太太不在这多走走么,城外的风景虽比不得京城,却也另有一番趣味在。且时候还早着,府里左右也无事,太太可以安心地多看看。”肖晋荣在一边侧立着,眼不斜视的,态度摆得极好。他虽然也不过三十刚过的年纪,可管着张家上下,却已经有五年余了。为人最是圆滑,处事也妥当,当然知道对什么人该拿什么态度。 “不了,回吧,今儿起得早,又走了老长的路,乏了。”反正她有一天成的好借口,那就是张景融那句“你身子不好”。 肖晋荣连忙套了马车,平平稳狠地驾着往府里回,走到平江的正街上,正逢着人流量最大的时候,马车有些走不动。于青陌在车上等得都快睡着了,这时候一阵打斗声在马车外响起,正在她迷糊地上,一把明晃晃地刀刺了进来,就在她眼前这么刺进来又抽出去,吓着她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正拍着胸口庆幸自己小命得保的时候,又进来个锋利的,这回却不是刀了,是把剑,剑和刀的不同,她还分得清楚。剑上的花纹很美,一看就是个挺闷骚的人用的,只是不知道是男还是女。 她忽然还挺佩服自己,这时候了不想着赶紧喊救命,还有心思研究起刀剑和人来。好在也不用她喊,肖晋荣已经掀了帘子问道:“太太,您可安稳着,外头打斗起了,车是行不动了,请太太先下车,咱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先避一避。” 这下她才跟如梦初醒似的,连忙从马车上下来,一看外头缠斗着的两个人,一个穿着灰衣裳,一个穿着豆青色,豆青色的那个拿着剑,唇红齿白,脸上也是光洁如玉,身上的装饰也一点不少,果然像她想像的那样,是个骚包的。 可能是那个灰衣裳的功夫跟好,骚包的豆青色有点架不住了,忽然一眨眼就看到了她在马车边上,连忙奔过来,一剑就架在了她脖子上:“住手,要不然我杀了她。” …… 这人是疯了吧,拿她当人质,也不看看自己跟灰衣裳认识不认识,人家受不受这威胁。 (今日荐歌,钢琴曲《秋日私语》,听谁的全凭喜好,在秋天里,总该听听这支曲子的。音符干净而安宁,就如同静静地岁月,在眼前一点点流经,而我们回想起了曾经。 记忆里,一切都那么美好,就像此时眼前的秋天,秋风、秋叶、秋雨,连绵而成一段无声的话,只存在于心与心之间,而无法言说。那么静静的听上一支曲子吧,所有的无法言说,都在旋律里悠然而出……)(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又是熟人? (贪心的某弈,伸出小手要粉票票、要留言~~~) 这时候街上的人就少了,肖晋荣倒也有功夫傍身,想上前来解救于青陌,那骚包的豆青色很明显是发现了,一侧身看了肖晋荣一眼说:“你敢动一下手指头,她就保不住她这项上人头。” 话这么说了,肖晋荣当然不敢再乱动,只说道:“请放开太太,太太跟两位爷都不相识,这是缘何来的。爷要人质,也该找个能抵用的不是。” 虽然肖晋荣说她不抵用,但是肖晋荣前半句截说的都是她的心声:“我只想问一句,两位先生的恩怨,与我何干!” 她这悲催劲儿啊,在回家路上都能遇上这么一出事,她果然离不得张景融这保护伞么,前脚他走,后脚的她就出事儿。 不过那灰衣裳好像还真是受了这威胁,站在那儿不在上前一步,还说:“放开她,没想到你竟下作如斯,拿一个无干的人来做质。” “不管有干无干,你受我胁迫了总是事实。这位,你要是想这位太太平平安安的,去给我预备一匹良马,等我出了城,就放了她。”骚包豆青色男手里的剑又紧了一分,几乎就快要划出血来了。 肖晋荣和灰衣裳相互看了一眼,灰衣裳点了点头,肖晋荣这才请了人去张府着人牵马来,一边还没忘了跟骚包豆青色说不要伤害于青陌。 “被”人质了的于青陌心里却无比忧伤,难得又是熟人?要不怎么会受威胁,这究竟什么世道,路上碰见熟人不稀奇,可碰到熟人和人打得死活来,还被当成人质挟持着,这下可就真是太稀罕了。 “太太不用担心,马立刻就送来,”肖晋荣浑身忍不住直冒冷汗,今天要是太太有个万一,不等张景融回来,他的小命就保不住了:“爷千万不要伤着太太,太太身子本就不好,要是受了惊吓,回头十爷会责怪小的办事不力,还请这位爷手下留情,给小的一条生路。” 肖晋荣这一番话说完,那头的灰衣裳就皱眉吐出两个似是疑问地字:“十爷?” “正是张家大房的十爷,还请两位爷的恩怨,不要损伤了太太才是。”肖晋荣不得不适时地抬出张景融来,要不然单是凭着他这一张嘴说话,还不知道到时候会成会成什么个局面。 灰衣裳眉头皱得更深了,冲骚包豆青色男说:“卫连城,你放了她,这遭便放你过去,莫伤了这位太太。她是官家门里出来的姑娘,要是伤了,你我两家以后在场面上都不好过。” 好吧,知道名字了,卫连城,这混蛋,她会记得这三个字,然后回去做个小布人,天天拿针扎。 卫连城听了是官家门里出来的,又是张景融的太太,哪里有不松手的道理,当然主要还是因为灰衣裳说要放了他这遭,要不然就算是皇帝的女儿,估计他也不会撒手:“君子一言……” “一言九鼎。” “沈洵,你说话可得算话,你们沈家可惯来不出反复小人。”卫连城话一说完就放开了于青陌,还侧着身子道了声“抱歉”,摆出一派温文尔雅的样子,却让于青陌愤怒得不得了。本来她心里就不踏实,再碰上卫连城和沈洵,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她很抓狂,抓狂得快疯了。 愤怒的人么,总是弄不太清楚状况,冲口就是一句:“道歉有用,要捕快做什么。” 卫连城是说完话就溜了,留下沈洵和肖晋荣在这儿,两人都是一笑,沈洵憋着笑说:“十太太,我们自然是用来抓这样的人的。” 我们……难道这人是捕快,那这捕快可够逊的,看着人质在眼皮子底下被绑:“算了,肖管家,我们回府,今天要多加点柚子叶煮水,我得去去身上的晦气。” 肖晋荣应了声,于青陌就看也不看沈洵一眼地离开了,留下沈洵在原地直摇头道:“十表兄怎么会有这么位太太,不说是官家门里出来的么,倒没官家姑娘的作派和柔弱,反而是冷静得很。” 他哪知道于青陌是神经粗,压根没意识到自己真会死,也感觉不到卫连城当在听到她的身份时,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电视里看多了,压根对眼前的场面没有真实感,总觉得像是在拍古装戏,所以压根没往自己可能会丢命上去想。 也幸好是不闹不挣扎,才能在不知觉间,从鬼门关里走了一圈,又安安稳稳地出来。 回了府里,于青陌还真是泡上了柚子叶水,洗掉了一身的尘土味,浑身上下都是柚子叶的清香气息,里头还加了别的东西,香气混和在一起,竟然奇迹般地好闻。 让朱槿给拿了些吃食来,她早上没吃两口,刚才又被一吓,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浑身上下哪还有半点劲儿。朱槿应了就要去开院门,好去中门那儿跟丫头说现在要点心的话,朱槿就回来又把门带上了,只是这门还没关实,朱槿就发现院子里多了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你是什么人,怎么擅闯后院,太太您没事吧,奴婢这就去招呼府里的侍卫来。”朱槿正要转身,却见那人刀架在朱槿脖子上,脸上的表情却是一派的悠闲自得,怎么也不像随时会伤人性命的样子。 “小丫头,千万别乱说话,我可是你们家太太的朋友,十太太说是吧!” 阴魂不散啊,阴魂不散,她就知道这骚包男不是什么好人:“是,认得。” 如果不是刀架在脖子上,她非扇骚包男一大嘴巴子不可,有拿着刀逼朋友的么,朱槿啊,可千万别信这骚包男,这整个就是一打家又劫舍,还威胁良家妇女的浑人。 朱槿当然不信,可形势比人强,万一她家这太太在她眼皮子底下有个损伤,到时候那位笑面爷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人了:“这位爷的玩笑开得,让奴婢生生吓了一跳,太太,您的朋友可真是五花八门,什么奇人妙人都有。” 奇人……妙人,于青陌想哭,拿刀架人脖子上的究竟该叫奇人还是叫妙人? “你到院门处去,我跟你们家太太有话要说。”卫连城放下了剑,却一动没动,瞧那架势,只要一理于青陌和朱槿有什么异动,肯定就一个饿狼扑羊,把两人毙命于爪下。 一听只要到院门处,还能看到院里的情形,朱槿就知道今天性命是无虞了,只是不知道这个人要做什么:“是,太太和卫爷坐下好好叙叙旧,奴婢去院门守着。请卫爷担待着些,太太身子不好,不能受惊吓的,要是惊着了,等爷回来该怪奴婢们照顾不周的。” 卫连城笑着看了朱槿一眼说:“放心,即是朋友,我还能吃了你家太太不成。” 等朱槿走到院门那儿,卫连城才坐下来,满脸“风?骚”地看着于青陌说:“十太太,今日多有打扰,还请见谅。” 苦着脸,于青陌其实特想说,我不见谅,可形势比人强,她只能低头笑着说:“倒也没什么,只是我脖子嫩,经不起先生三番四次拿剑横着,万一破皮留了疤,可就太难看了。” “今天来这儿,只为跟十太太借一样东西,不知道十太太许不许。” “不知道先生要借什么,府里有的自然好借好还的,可要是府里没有的,先生也别为难我一个妇道人家。”于青陌以为卫连城要银子,心里想着,不管要多少,赶紧给了把这瘟神打发走得了,反正张家啥都缺,就是不缺银两。 卫连城一听有松口的味道,连忙说:“自然是借府上有的,我出行在外不便,想借十爷行牌一用,不知道十太太借是不借?” 行牌?这东西应该很重要吧,张景融虽然没说,可她明白那一块小小的行牌能做什么,不管是官面上的,还是道上的,见了行牌,总要给几分薄面。这行牌就有点像现代的身份证,因为张景融官至三品,又曾任按察使一职,出外可以处处行便宜。换句话说,如果卫连城拿了行牌,没见过张景融的人,肯定要拿他当张景融对待,到时候要是犯了什么事儿,是要算到张景融头上的。 张景融的行牌一式两份,在一份就在她手里拿着,要是给了这个人,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张景融就撇不清了:“先生借的倒不是没有,不过要借给您,我却做不了这个主。” 她也看明白了,这人不敢拿她怎么样,要不然何必问她借,直接冲进屋子里去翻就行了。 “十太太放心,只借着让我出了城门就行。” 谁知道是不是刘备借荆洲有借没还呀,但是眼前的人也要打发走,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就说:“你拿着景融行牌也是没用的,这平江城多大点地方,谁能不认得张家的十爷。你要想出城,本就是件易事,府里这成天进进出出的,没少去郊外的庄子里挑新鲜的果蔬,你跟着一块出城去就是了。张家的马车,难道还有谁敢察么!” 其实卫连城还真是打算有借没还的,至少出晋洲前是不打算还了,当然他也不敢拿着犯什么事,只是借这行牌掩人耳目,好躲过沈洵的追踪而已。哪里想得到这位十太太这么不好绕,竟然想得起送他出城去。 也罢,对妇人家总不好用强,出得城去再说:“这倒也成,不过你得亲自送我,否则保不准,前脚刚送出去,后脚就去通风报信儿。” (昨天煮了大锅绿豆稀,香香粉粉的真好喝,加了红糖和黄糖之后,味道果然和只放冰糖的不一样,好好喝娃…… 今日荐歌,李佳的《红颜空成灰》,词真的很美呢,只记得最后一句是“繁华过后又是一轮回,烟花过处那红颜也点点飘飞,永恒只是刹那的美”,永恒只是刹那的美,是啊,人世间所谓的永恒,于天地山川而言,不过是眨眼之间罢了…… 遗憾的是唱得并不算好,声音有欠缺,可是歌词真的很美!)(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折腾人者,人人折腾之 (做法,召唤粉票票) 听得卫连城说要她去送,于青陌真是想给他一个大白眼,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除夫妻外男女不同车,难道这规矩他是不明白吗? “先生,我是已嫁之身,总不好和你同车而行。”这卫连城明明看起来气质风采都有,刨去拿剑指着她之外,举止言行也合规全矩,端是一副世家子弟的派头,可却偏偏让人觉得流氓得很。 卫连城也不是这个意思,于是摇头说:“十太太误会了,你在车上坐着,我在车外就成,只要不让人细查,他们也没这本事把我认出来。” 好吧,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当然只好答应了,让朱槿去传了马车,从后门上去,直接奔西城门。看着高高的城墙,于青陌觉得今天真是闹心,连着来这两趟,都是为送人,只是前头是情愿的,这下是被逼的。 “先生,城门已经出了,咱们青山不改,绿水常流。”脸上笑着,心里却在咬牙切齿,心说日后再有相见的时候,一定要逮着机会把这口气出回来。 好在卫连城也干脆,四下里看了一眼,道了身谢就走了。看着卫连城走远的背影,于青陌整个人也放松下来,朱槿一看说:“太太,您真的认识他?” “当然认识,第一次见面就在当街上拿剑架我脖子上,能不认识嘛,太认识了。”一放松下来才觉得自己手心后背全是汗,她差点就当自己真是不怕了,原来都吓出一身冷汗来了。倒是心理素质还过得去,没当着卫连城的面露出害怕来,要不然那个骚包的,肯定会变本加厉。 有些人就是这样,你越怕他,他还越登鼻子上脸,而卫连城肯定就是那样的人。 朱槿见于青陌生硬地靠在车壁上,怕她不舒服,于是伸手把她给扶了起来,这一扶只觉得两手全是湿的。朱槿不由得摇头,叹了口气说:“太太,您从来都是这么好强,出了一身冷汗还强作镇定。” 听着朱槿叹气,于青陌也叹了口气:“那会儿知道景融不在,我得靠自己,虽然那人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可手里的剑是不认人的。要是景融在,我早就抹开眼泪了,哪会撑到现在。” “太太,您变了。” 哟,又一个说她变了的,还好只说是变了,没说换了个人。于是她笑着,拿帕子擦了擦汗说:“人总该长大,不能一辈子活在梦里。” 朱槿脸上一喜,带着几分宽慰地说:“太太能这样想,那是再好不过了,夫妻一辈子,这辈子在一个屋里,谁知道下辈子在哪里,该是好好珍惜的。” 珍惜,是啊,她是该珍惜。衣食无忧,生活安逸,不用操心什么事儿,而且张景融这个人,在某些方面,称得上是极可靠的。这样安宁的日子,不就是大部分人所追求的吗,那她也应该珍惜吧。 平平安安地回了府里,张景融一走,府里的事儿就得靠她理着,虽然都是些琐碎的杂事,但有些事还是得主家来拿主意。她也算是头一回知道府里的事有多繁杂,她那公公共四房妾室,统共有六个女儿,都嫁出去了。 这些妾室的饮食起居是最繁杂的一块儿,那个要吃什么,这个要尝什么,正是七月伏天,凉一口热一口的竟然要备下不少东西。可真正能被吃到嘴里的,哪能有几多,大部分都浪费掉了。 张景融也是个讨厌的,竟然削减了这项的开支,几房的妾在他手底下自然不敢多说,可眼下他一走,就肯定得闹起来。也是于青陌身体不好,总让人觉得很柔弱,就给人留下了好欺压的印象。而且几房妾都听说了,张景融最纵容于青陌,只要趁这十几天,让于青陌点了头,到时候就算张景融回来也不会反驳了。 上午张景融刚走,中午就不肯好好吃饭了,这一天折腾得,直让她后悔,怎么张景融走的时候,自己没想起可以跟着一块去这办法,也省得她们闹。闹了一个中午,害得她也没能好好吃口饭。 叹了口气,人嘛,总是穷则思变,变则通。她现在该思个什么变才好呢!扭着脑袋,望天,最好是上天掉下一个餐饮业的管理人员来,她好取取经,好让她把这大锅饭煮好! 等等……大锅饭?食堂? “朱槿,你去请管家过来。” 她想到主意了,幸福啊,感谢万恶的大学食堂,感谢现代先买单后享用的餐饮模式。总之,她想到办法了!想折腾,咱们就一块儿来折腾呗:“虽然不确定这样做会不会成功,但至少有一件事我很清楚,你们搅得我不得宁日,那我就把你们也拉下水,谁也别样隔岸观火。” 唉呀,她真不是厚道人啊! 肖晋荣见到朱槿领着于青陌的话儿来,连忙就收拾收拾赶紧到院里去,见到于青陌时,这位肖大管家有点吃不准,这满脸兴奋的,究竟是为哪出:“见过太太,不知太太召小的来所为何事。” “我想问问,每月各房各院的饮食支出是多少?” “回太太,太爷子和老爷院里各三十两,太太院里是五十两,各房各院是二十两。”肖晋荣心说,也就在张家是这样,太太的包含支出,比头上老爷的还要多。 五十两……真多,虽然她没买过什么东西,可街上的东西大多是几文十几文的,一两银子按官例是换一千个铜钱,等同一两银子能买米二百斤左右,她一个月竟要吃掉……一万斤米的银两吗?太奢侈了,太腐败了! “这样办吧,以后各房的饮食银两都发放到各房去,灶房买办那儿先支一个月的饮食支出。以后咱们府里不管各房的饮食了,不过灶房里的房照做。再想上灶房里领吃食,不论是太爷子还是老爷,都一律让领食儿的付现银,不付银钱,谁也别想把饭菜端走,我屋里也一样。”折腾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也知道自己这主意馊,可没办法,她也是没法子可想了,这也是她们要逼着来,那她也只好出昏招儿了。 对于这主意,肖晋荣是即新鲜又怀疑,另带着满头大汗,太爷子那几房妾室,个个都是能闹的,这事儿一出,再闹起来,那可就真是不得消停了。不过张景融走前吩咐了,不论什么事儿都要依着顺着,绝对不可顶撞了这位官家出身的太太:“是,小的这就去办,按着太太的意思,小的去拟个章程,待会儿呈太太过目了,太太觉得行,小的就往下布置。” 这肖晋荣可是个人精,人精里还得是最拔尖儿的,午后就把章程拟好了,可比她自己想的要周全得多,要不仔细看,活脱脱就是一个现代餐饮管理制度。于青陌看着眉开眼笑,心里憋着笑想:让你们折腾我,我折腾不死你们。 一面感慨自己堕落了,一面笑眯眯地说:“景融自来最信任的就是肖管家,说你办事总是干净漂亮,今儿我是见识到了,果然办得好,这章程拟得合理合情,任是谁也挑不出个差池来。” 对于自己的能力,肖晋荣当然清楚,可话从于青陌嘴里出来,就透着好听。当然好听,这套话通常是好听的,于青陌也只是占了经验主义的便宜。 “太太过奖了,小的份内的差事,自当办妥才是。” 其实肖晋荣心里也不太看好自己拟出来的章程,说是定了各房的份例,其实哪个月不超。光是几房妾室那里,一个月加起来就得超上百两。张景融经常在外头吃,太爷也常年在外,倒是从来没超支过。不过张景融的份例,按着他的吩咐,都贴补在了于青陌这儿。倒也不是于青陌吃得比别人好,而是她经常要用的那些大补之物,大都所费颇多,所以也是月月要超支的主儿。 “肖管家,以后给各房都加十两,这个月已经初三了,就按足月发下去,从明儿起,朱槿你替我去灶房里看着,勿必要请各房的都遵守,我要吃什么你也按价儿付。”看完菜的定价,她也忍不住憋着笑,那都是按着平江最大的酒楼来定的,看来这位肖管家也厚道不到哪里去嘛。 “是,太太。” 等肖管家走后,朱槿为难地看着于青陌说:“太太,这样能行吗?” “行不行的折腾着呗,折腾得几天,景融就回来了,到时候把这摊子扔给他就是了。”眼巴前的,她只要自己这关过了就行,再说,这章程拨得好,说不定还真能把府里这陈规旧习给扭转了。 她看着自己的已经肥了点的小胳膊和小肚子,咂巴嘴说,正好减肥,省得天天一吃饭就一桌子菜,她是不吃都不忍心。 咳……她得承认,她其实是想减肥了,才想出这么个损招来的。一个人节衣缩食显得太孤单,看着别人吃好吃的喝好喝的,多杯具啊,大家一起清淡饮食才好玩呢! 只希望张景融回来不要听了府里的事黑脸就好…… (啦啦啦……明天加更吧,今天忙……不荐歌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食堂改革大浪潮 (某弈举手说,俺开始上班儿了……好些年没工作过了,求粉票以庆祝……) 有道是一石击起千层来,改革这玩艺儿,永远是要让一批人吐血,让一批人得实惠的。 比如眼下灶房里的烧火丫头和厨子、小厮们的地位,随着改革就水涨船高,这让灶房上下所有人都念着于青陌的好,逢人就得夸上一句:“我们府里的十太太,那可是个能人……” 人就得问了:“怎么个能法儿?” 灶房里的人就得喜滋滋地回一句:“从前我们是府里上下最没人搭理的,走路都得看人眼色,现在可是能挺直腰杆儿在府里行走了。” “哟,你就得意吧,一个管着柴火灶的下人,还有挺直腰杆儿在府里行走,凭什么啊?” 这显摆的人一般得神神秘秘地说一句:“秘密……” 能人,这两个字让于青陌觉得挺高兴,毕竟这也算夸奖不是。 “朱槿,今儿中午还有没有人闹?”三天过去了,这试行条例除了开始两天有人不满之外,后来大概是见她也拿现银,也就悄悄地没说话了。再说第一天就得整三十两饮食开支,这几天下来也都才用几两。 “回太太,都没再闹了,今儿倒是都按规矩,先递了银钱再点菜。灶房里说,这几天的蔬菜瓜果,鱼肉海鲜都用得比从前少多了。厨房管事说了,要这样下去,灶房里还能挣银子。”朱槿开始还真是怀疑,怎么可能会踏踏实实地按章程办,可没想到这几房还就真信这邪了。 听完朱槿的回话,她嘿嘿地笑着咂了咂嘴,果然没估量错。天下的女人都跟她从前那妈似的,抠门儿,别人手里的钱,不花白不花,自己的就得好好算计着用。闹……怎么闹,她是嫡太太,再闹能闹得过嫡庶这道防线去。 最主要的还是这几房都没儿子,不过是想要个好享受而已,比起好享受,有钱傍身不是更踏实么。要真闹大了,做当家主母的,要打发两个小妾还不是易事。虽然是公公的妾室,可府里后院就归她管,公公也不能拂了她的面子。 也是她看着公公对这几房都不上心,她才敢摆出这副态度来了。想想也是,一年有十个月在外头,对这几房妾室哪能有什么心思了,连张景融都不怎么亲近,还能亲近这些个没血缘的! “那就好,从明儿起,咱们换菜单。你待会儿去跟厨房管事通个话儿,打明儿起,什么菜贵上什么,什么精细美味上什么。什么鲍参翅肚,河豚仔鹿,平日里那几房爱吆喝要什么就做什么。排好了菜单给各房送一份儿,菜价儿要标得明明白白的,不能比‘得意楼’便宜,要不怎么能显出咱们张家的身份排场来。”头几天的菜单,都是拣实惠美味的上,清淡小菜蔬吃了几天,也该上大菜了,不能太照顾那几位的荷包了。 朱槿对此表示疑惑:“太太,您这又是为何?” 为何……让她们破产,让她们知道,平时她们点的那些个山珍海味,到底要费多少银子,别吃了还埋怨:“你去办就是了,等到景融回来,估计就差不多了。” 张景融啊,赶紧回来看戏吧,错过了这村儿,就再也没这店了。于青陌在心里笑得很不厚道,设想一下未来的十余天里,几房妾室个个吃得油水十足,然后……没银子了,又恰逢张景融回来了,不敢闹事,到时候不信再做更珍稀的菜,就不信心疼不死她们。 实在是于青陌笑得太过不厚道,连朱槿看了都觉得渗人,连忙告退去跟厨房管事说话。 “哟,朱槿姑娘来了,敢问是不是太太想用些什么,您吩咐一声,我这就给您预备。”厨房管事这几天过得滋润啊,现在全府上下六个管事外加上肖晋荣这个大管事,就数他最春风得意了。以前在府里,人最多叫一声老徐就算是看得起了,而现在呢,除了几大管事之外,都得恭恭敬敬地低头称一声徐管事了,这感觉就活脱脱是现实版的咸鱼翻身啊。 朱槿笑着摇头说:“不是的,太太吩咐我来,跟徐管事商量商量换菜单的事,这菜单是说好了三天一换的,太太说这回新换的菜单上,得全做了山珍海味,名贵菜肴。什么贵做什么,什么好吃做什么,一定要做得比‘得意楼’还精致可口,这价钱上嘛……自然也要比‘得意楼’加上那么点。太太说,要做出张家的排场和身份来,不能弱了名头。” 徐管事也算是人精一个,张府的管事,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坐得稳的。一听朱槿这话,就在心里琢磨开了,竟把于青陌的心思猜了个七成,想清楚了就明白该怎么办了,于是笑着说:“请朱槿姑娘回了太太,晚上拟好了菜单就送到太太手头过目,保准让太太满意。” “太太夸徐管事办事得力,说是等老爷回来,要好好表表徐管事的功呢。”虽然有时候朱槿显得不太灵光,可这人际交往上,也是自小在官家门里练出来的,当然不会落了下乘,这场面上的话说得自也是干净漂亮。 徐管事得了这夸奖,当然是高兴得不行,准备起菜单来就更加卖力了。那真是什么贵就往菜单上准备什么,为此,还特地去找了《御食正要》来比对,特地把食材贵,工序复杂地全挑出来写菜单上。 于是乎第二天,各房接到的就是能把人吓死的菜单,那描述的词句,那活灵活现的绘画,简直就是在勾人胃口。这菜单也完全是按着于青陌的指示办下来的,而于青陌当然是按照宣传画册来做,怎么好看怎么做,怎么能把人拽进去怎么做。 “唉呀,这岩耳竟然也有,哟,瞧瞧这写得,看着就好吃。就是贵了点,倒也无妨,吃的就是这个味道。”岩耳是生在峭壁上的一种地衣类野菜,矮矮地一丛丛,味美而鲜,普通的菜肴,只要加一点点就完全能换个味道。岩耳对生长环境极为严苛,所以向来出产得不,价钱当然贵。 “还有血燕,这灶房里难道是憋着挣咱们的银子不成,这血燕真是贵到家了。不过这东西养容颜,吃一盅也无妨。” 一盅血燕加上一盘岩耳就得花一两七钱银子,其实也就几克的燕盏,二两不到的岩耳,按徐管事的话来说,成本也就五钱银子。“得意楼”两样加起来也才一钱二,徐管事想了想就加了五钱,报到于青陌那儿去,于青陌果然是眉开眼笑,高兴得很。 要说于青陌这人啊,干别的事可能不上心,对憋坏那可是心心念念地不肯漏掉一点机会。女人即抠门又虚荣,包括她在内。于是乎,朱槿又开始被派去做坏人了。 “哟,二姨奶奶怎么只吃这个呀,三姨奶奶今儿可是点了金丝燕盏,精炖雪蛤,二姨奶奶不来点,这些东西吃了最养人了。二姨奶奶模样好,更得好好养着了,我家太太看着都馋,眼下只剩下两盅的量了,我得先去给太太留一盅。” 于是二房那位就被忽悠了,一听丫头回来这么回话,那还成,三房吃了燕盏和雪蛤,咱们也得吃,这玩艺平常倒不是没吃过,二房也不见得多稀罕这两样。只是今天被拔高到了这面子问题上,那就怎么也不能不吃了。 二房被忽悠着吃了燕盏和雪蛤,三房四房也都没落下,各都点了不少名贵佳肴。而这些都是特地精心细做的,张府的厨子本来就是数一数二的,加上现在用上心了,那味道自然是非比寻常。 结果就是——各房都吃上瘾了,而且把嘴养刁了,再见了清淡的小菜,点倒也点,不过明显剩得比刚开始改革灶房要多得多。倒是那些名贵菜,大都吃得干干净净,要不是舔盘子太难看,恐怕她们是巴不得把盘子也舔了。 等到改革第十天的时候,各房这个月的伙食花销就全报销在这吃食上了,刚开始几房都想着能余下不少,没想到就没了。她们也傻眼了,可积年累月下来,谁没有个私房钱,总认为吃这个有什么吃不起的。 于是,那就继续呗…… “嘿嘿嘿……”这几天平江的天气非常不错,院里的菊花隐隐有要开花的意思,处处都一片晴空灿烂,就像这些日子她的心情那是巨灿烂、巨爽啊!不但挖了个坑,把那几位全填进去了,而且灶房还盈利了。道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蔫知羊不会在合适的时间里变成大灰狼哟! 朱槿摇头,最近于青陌老是这样笑,开始她还怕得很,现在已经学会忽视了:“太太,今儿中午做了青江来的砚鱼,无骨而肉厚,最是肥美,太太要不要尝尝。” “贵吗?”她下意识地就问了一句。 “八两一盘。”朱槿答道。 于青陌就头一摇说:“那就不吃,让厨房今儿给我做条小黄鱼吧,反正都是鱼,吃哪个不是吃啊!” 这回答让朱槿无语相对,心里念叨了一句:“老爷,您还是赶紧回来吧,你再不回来好好看着,太太就要得失心疯了!” (回家后加更再荐歌……么之)(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灵光一闪(无理由加更) (还在公司,继续木有歌荐,回家里补……眼睛肿了,发炎了,造孽,这叫出师不利吧……第一天上班呢!!我粉红粉红的眼,盼着粉红粉红的票……) 食堂改革后第十三天,几道连皇帝都吃不着的菜,把那四位吃“破产”了。小算盘一拨弄,就发现头几天实在是没花什么银两,可后几日,花钱就跟流水似的,才不过十二天的工夫,就花了百两上下,各房终于意识到损失惨重。 于是就有人上于青陌这理论来了,说是为理论而来,其实也不过隐晦地问问,毕竟她是正房的太太,几房连个正经的名头都没有的妾室,哪个敢把她怎么着。当初只觉得柔弱好欺负,这时候柔弱也是道屏障,真要欺负出个好歹来,到时候张景融那里可没法子交待。 几房妾室平日里又各自看不对眼,遇上这事也互相不商量,只得是继续被于青陌忽悠着,今天吃顿山珍海味,明天吃顿玉盘珍馐,这银钱就跟扔无底洞似的。以前灶房里的人低眉低眼,好拿捏得很,如今却风光无限,现在要她们陪着笑脸上去,那怎么可能。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跟灶房里新入职的帐房先生闹了起来,这一闹还得了,这位帐房管事气哄哄地把来要饭菜的丫头给哄走了,把三房那位气了个半死。 在院里砸了半天东西后,又指着自己的丫头骂,这会儿已经骂了许久了,可能是觉得累了,于是停下来喘气儿。稍稍一平复下来就开始想这事儿,心头又是一通怒火,冲丫头说:“不行,不能让她牵着鼻子走,哪有在自个儿府里吃东西还要付银子的,这天下也没这事儿。不付银子不让吃,还连个零头都不肯抹,行啊,那我就不吃了,饿死我得了,等太爷子回来看她怎么交待。” 这边刚闹上绝食,就有小丫头急忙忙地跑到于青陌那儿去透消息,在院儿里一听这话儿,于青陌就乐开了,心说这主意可真馊得很。女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嘛,难道就三房会,她不会么。 等打发走了来报信儿的小丫头,她就笑眯眯地回头冲朱槿说道:“朱槿,去吩咐灶房,今天我下的单子不用做了。长辈儿要节食,我这小辈当然得陪着。去跟灶房里说了,三房一日不食,我这儿也不用送吃食来了。” 朱槿苦着脸,疑惑地说:“真不吃呀,太太,您这身子骨怎么经得起饿,咱何必陪着三房闹。您身子金贵,跟她置个什么气,等老爷回来了,自有收拾她的时候,又何必急在这时候呢。” “既然都到这地步了,让什么路呀,要折腾一块折腾,再说整个府里除了太老爷和景融院里外,就我这有小厨房,难道不吃灶房里的,就不能悄没声息地自个儿在院里弄点吃的!说到这儿,朱槿,你会做菜吧?”她是好吃,也会做没错,可自己现在这身子,真叫一个白璧无瑕。要是被烟火薰着,被油溅着了,那就真是大罪过了。 朱槿点了点头说:“奴婢会做些小菜,只是怕太太吃不惯。” “不怕,小菜好,小菜养人,汤汤水水活人。明天开始煮上一锅粥,咱们从早吃到晚,就点小菜小点的,夏天就该这么吃。”绿豆稀、莲子汤、麻署团子、豌豆黄,呃……她开始掉口水了。说是节食减肥,结果这几天灶房里的菜太诱人了,她也跟着吃了不少油水足的,正好趁这几天削削肚子里的油水。 初秋到院里,落了两天雨后,院子里就有些不识节食的小野菜冒了出来。前些天园丁姑娘要除掉,恰好被她看见,全让留了下来,新发的小嫩叶子特别诱人,她早就鼓捣着要吃,可一直也没个动力去开这火。 三房就是她的救世主啊,不但提醒她保持身段儿,而且让她有动力开始拔园子里的野菜了,省得园丁姑娘围着这些野菜一天要照三顿地叹气。 她这是自得其乐地去院子里收割野菜去了,那头三房却有些傻眼:“怎么……怎么会这样,难道就不会再改回从前那样吗,非得自家吃个饭都给银子。” 这几番折腾下来,三房也不敢不吃了,而另几房也都明白了,这吃饭花银子,简直就没个度。这位十太太怕是故意这么干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们以后别天天要吃这吃那,还嫌饮食不够好。可现在一看怎么都像是铁了心要一直照这章程走下去,那可怎么行,她们这点银子还不够折腾的。 于青陌这样的举动,直接导致几房迅速地碰面,虽然各自意见相左,可总得坐到一块商量出个法子来。 “这样不行,这样下去,咱们的月例加上饮食银子还不够咱们吃一个月的,真是吃得心疼。”可不吃又不甘,这就是个大大的难题啊。 “谁说不是,十太太一个月是有那么多,她吃得起,咱们可是不够吃用的。” “那咱们去求求她,她不就是想要咱们服软嘛,咱们就服这个软不就成了。” 但是明显的,几房是向来意见相反惯了,这一番碰面下来,是开始气氛良好,到最后却莫明其妙地以吵架收场…… 于青陌在屋里,一边吃着绿油油的新鲜野菜芽儿,一边感慨生活是如此美好:“吵吧吵吧,她们吵了,才不能来吵我,安安稳稳地等到景融回来,别再来招我了。” “太太,您这法子还真管上用了。” “当然得管用,要不然我想这出做什么,对了,从明儿起换回实惠可口的菜单吧,这出就到这结束了。菜价儿也照着成本、人工再上浮三成,总不能亏了钱不是。”一紧一松,张驰有度,这章程再能继续走下去,也不能把她们掐得太死了。 其实她自己也没想到,这现代化的食堂管理制度,在这个“未开化”的古代还真是能管得上用,这让她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但事实摆在这儿了,她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朱槿应了声是,又说:“太太,老爷大概两、三日后就该回了,上回来信只说一切顺利,应该能按时回来。” “嗯,他也该回来了,再不回来,我怕真得出乱子。”她自己也清楚,她这主意,也不过能支撑一时,等她们真醒过味儿来,肯定要闹出大乱子来。还好张景融出公差的时间不长,她才敢大胆地用上这主意。 其实府里的事,远在数百里之外的张景融是一清二楚,开始只当是于青陌被逼得没办法了,可后来一看,这章程还真是有用。而且细细一琢磨,比起从前他缩减各房饮食开支要强得多:“周逢,市井上这几天可还有什么风言风语?” “回爷,江制军倒是个守信的人,跟您约法三章后,驻军便再也没滋事。这几天街面上也干净多了,江制军说,您是个信人,他也是个信人,自然不会违约。”周逢是张景融的随扈,外出行走是惯带在身边的。 “此间事再观察几天,留下几个人在这盯上一段时间,如果真无反复,那此间事就算是平了。”张景融长出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他也算是顶着压力过来的,这事总算了了,他也能回平江了。真不知道平江的府里,青陌她究竟怎么样了。 周逢领命下去后,张景融一个人在屋里,满脑子都是平江的事:“也不知道青陌过得好不好,这些事怕是让她操心得很,还是得尽快回去,不能让她一个人面对这些事。” 打定了主意,当然是要速速办妥了事离开,周逢布置好了人后,就来回话。张景融沉默了会儿,才说:“周逢,你去打点行装吧,咱们今天下午就起程回平江。” “是,爷。” 一想到马上就要起程,张景融就觉得心情不错,抬头看了眼窗外的湖面上,白帆点点,波光盈盈,远处的山带着一抹黛色,低低地伏在湖中央,沾着雾气笼着烟霞。他笑了笑想,青陌肯定会喜欢这样的景色,要不是湖城的事太过匆忙,他肯定会带她一块儿来的。 再看了眼湖面,张景融转身进去准备起程了。只是一想到要回平江了,好像心里有些不安稳,近乡情怯,没想到这回只是起程,心里也有些担忧。 “也实在是她太不让人放心了……”摇了摇头,他给了自己这么一个解释。 张景融在湖城不放心的同时,于青陌在平江府里还真是给自己招了事儿了。不为旁的,就为她在灶房里施行的新章程,不知道是哪个丫头说到七嫂那里去了,七嫂是深以为然,倒没跟她似的要用来对付公公的小妾,而拿来对付七哥的那些个小妾。 为此,七嫂已经找上门儿来了,她满头大汗之后,给七嫂细说了各项章程,可七嫂愣可以闹不明白。也是,七嫂一大家小姐,这后现代的管理制度,她自己也只是懂了个囫囵,七嫂又怎么会明白。 于是在七嫂的左劝右劝下,她的脑子里小小灵光一闪,还真是想出一个主意来了!那就是现代极其盛行的,眼下方便可行的——食堂承包制……(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十太太,我家的灶房也需要您 (眼睛全肿了,睁都睁不开了,杯具啊,茶几啊,人生啊……有粉票就赏我两张吧!) 轰轰烈烈的食堂承包运动,在平江张家首先开始了,先是七嫂那家开始,虽然于青陌是被赶鸭子上架的,但不可否认,这只鸭子在被赶上架以后,从起初的不乐意,渐渐变成了非常热衷。 在这个没有娱乐的时代里,人就是最大的娱乐八卦来源,这几天上街,净听见人谈论张家食堂承包的事儿。承包这个词儿,她当然没傻傻地往外放,只说把食堂交给专门的管事来操作,单独立项,直接受管于当家的太太。 本来的厨房,其实是本烂帐,贪点择点谁也不知道不是。现在一收上银钱了,当然就要进出明白,想贪是贪不到了。不过收了银钱,灶房里上下都要提成,这样一来比从前强上不少。至少这钱来路清清白白,毕竟有干净的钱能挣,谁还乐意去收那见不得光的! 于青陌也是个好打小算盘的,也有着女人共同的特点——贪点小便宜,于是她很不客气的,把七嫂家的厨房,承包给了王大厨的徒弟。那小伙子出师挺久了,府里现在用不了那么多厨子,王大厨就托朱槿跟她提了提。 她是心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有这样的好事儿,总得先想着熟人不是。再说那小伙子本来就是张家的家生奴才,用在哪家都放心,要是外头买来的,七嫂也不会要。 “十太太,你说这一天两天的不见,我却瞧着是立竿见影了。就跟你说的,灶房里以比从前省不少银钱,最重要的是省了大心了。昨儿母亲还跟我说,要是我这试这法子可行,改明儿她那里也要用上呢。”七嫂这几天心里舒坦啊,后院里的女人嘛,能有什么事儿,每天不就是吃穿玩乐,争风吃醋。现在好了,多公平,连自己吃饭都得付现银,后院是一句话都没得说。 呃,难道这方法还会被推广开来?张家人对新鲜事务的接受能力还真强悍,心里感慨了几句,就对七嫂说:“那也是七嫂惯来治家有方,哪像我呀,就这么点子事折腾了多少日子才办妥。七嫂是刀切豆腐两面光,不像我这么磨磨蹭蹭的。” 七嫂喝着茶,叹了口气说:“唉……要没你这法子,我还在天天为饮食起居操着心呢,现在好,不仅后院不用操心了,就连爷那儿也不用操心。每天要吃什么,一报单子过去就是了,也自有小厮打点着。你是不知道,你七哥这两天也觉着新鲜,天天按着点儿的回家用饭,连称你这主意好,想吃什么做什么,还按着量定。张家素来门风节俭,不好铺张浪费,你这一来,可连老太太都另眼相看了。” 什么……连老太太都惊动了,神啊,她就知道在这时代应该沉默,学会什么事都摇头,什么事都被动接受。这下好,她一时冲动酿苦果,万一做出个什么不对劲儿来,老太太不会一句话打发她也去……沉江…… 主要是那天那个丫头,后来她再也没见过,所以真当是要么割了舌头,要么沉江了,想想都觉得可怕极了。 “七嫂,这事儿是好是孬还没准儿呢,怎么好惊动了老太太。”她现在就想问,是谁透到老太太那儿去的。 她也不想想,街上都说上这事儿了,在张家那可正是一手资源,头道的八卦在天火热出炉。老太太要是还不清楚,那老太太就白当了几十年的张家主母。 “这怎么能叫惊动呢,老太太听了心里高兴着呢,说是十爷老早就没了娘,有你这么个管家太太,你们这长房也总算是有个女人好好管着了。以前老太太就总说大伯,应该找个正经女人管管家,可大伯不是一直忙嘛,总算是十爷娶了你,这家才有个正正经经的人来统管着。”七嫂从前常听老太太这么叹息,这大房里就这嫡长最让人闹心,爹常年在外游商,儿子经年在外做官,都是不着家的。老太太最担心的就是没有正房太太,那几个妾室把屋里头搞头乌烟瘴气。 正是因为这样,当于青陌这么露一手出来,老太太心里就高兴得不得了,连道小十媳妇好本事,管家有一套。 高兴,对于老太太的高兴,于青陌在一头却是心里没底。心想,眼下是高兴了,可要是后头出了事儿,老太太不高兴了怎么办,这才是问题的重点啊! “这本就是份内的事,哪能得老太太这么样的夸奖,诸位嫂嫂谁不比我强呀。老太太是刚见我,觉着什么都新鲜好看罢了,这也算是‘听新人哭如笑,见旧人笑如哭’了。”她心里苦啊,早知道就由着那几房闹去,反正无非就是点银两,张景融又不是出不起这个血。 “哟,这话可别让老太太听着了,回头非得掐你不可,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伤了老太太和我们这些‘旧人’的情份。”七嫂笑着轻拍了拍她,那花枝乱颤的模样,让她看得有点眼晕。 正在她眼晕着的当口上,外头来了丫头,报说是五嫂来了。 “赶紧请进来呀,怎么好让五嫂在外头等呢。”说着就拉着于青陌去迎接,正在院门口三人碰上了,又互相客套了几句。 等坐定了,丫头们就呈了点心水果上来,五嫂看着打趣儿地说:“七太太,我以后可不敢老来你这蹭饭吃了,你现在是盘盘菜都得花银两了。” “这是什么话,咱平江不是有句俗语嘛,叫‘米在箩里转’,反正也没到外人手里去是不,最终还不是在我这‘箩’里。”七嫂笑着回道。 五嫂喝了几口茶,又问了七嫂些问题,问的都是关于灶房里改章程的事儿。七嫂一听就明白,只怕这五嫂也是动了跟她一样的心思,又知道于青陌这会儿在她这里,这才上门来的。这也是平江一句老话,“黄鼠狼进宅,无事不来”。 等五嫂听七嫂说完了,五嫂就用极期殷切地眼神儿,看着一边正在啃南瓜饼的于青陌,充满热情地说了一句:“十太太,我家的灶房也需要您,您赶紧把这主意借给我使使。昨儿你五哥就到了七爷府上吃饭,愣是说这章程好,非得让我来细问问,看看可不可行。我今儿来一听,非但可行,还大有益处。所以,十太太,你这章程一定得到我家的灶房里使使,嫂子我在这先谢过你了。” 敢情这位五哥也是个好新鲜事物的,看过了就非得想试试不可,也不担心试得结果不好。她心里又不由得感叹,这张家的人,就是一个比一个生猛,什么事儿都敢尝试。不过这大胆生猛,可能也正是张家人积财立业的根本所在。 拒绝是不好拒绝了,只好再从自家的灶房里谋个合适的人,毕竟让她来说还真可能说不清楚。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眼下的章程更细了,只有在灶房里的人才知道:“五嫂言重了,哪当得一个谢字,但得五嫂有需要,我这是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啊!” “不用不用,哪需要咱们十太太赴汤蹈火呀,您就也给我寻摸这么一个合适的人选,我请到府上来,必定是好好相待。”五嫂也不敢烦劳于青陌,主要是她们家爷说了,十太太身体不好,十爷都舍不得让她累着半点儿,当然不能为这些琐事烦扰了十太太。 听了五嫂的话,于青陌在想,不知道王大厨还有没有徒弟…… 既然五嫂都发了话了,她当然得好好寻个合适的人选给她送过去,这章程自然也要着人拟一份给过去。 “人不好选啊,朱槿,你说让谁去好,你在灶房也有日子了,应该熟着吧。这派过去的人,得是家生子,家生子兄嫂们才能放得下心,还得机灵能办事儿,人要牢靠,性子得稳,可不能把事给办砸了。”这可攸关身家性命,一定要派性踏实沉稳的人去办,这事还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所以人选实在不太好落实。 “太太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个人来了,就是掌二灶的庞大厨。做起菜来是干净俐落,性格为人最是稳妥,不管是做菜还是做人做事儿,都特别肯花心思。”朱槿寻思了一会儿,就想起这么个人来了,灶房里出色的人虽然不多,可也不缺乏,但要说到稳妥,整个灶房庞大厨才是数一数二的。 “朱槿,你真是太好了,我刚困了你就给递枕头。”她也看出来了,朱槿的性格比红萝要稳重踏实得多,所以对于朱槿的话,她还是相信的。稳妥人看稳妥人,怎么也不会出错的。 朱槿稍稍红了脸,咳了一声,这句“真是太好了”,让朱槿有点不大适应。 这时候,外头忽然响起一阵叫门声,朱槿连忙过去应了门,没过多会儿就给于青陌递来封书信。 于青陌打开一看,上头一行很简单的字儿,说:“青陌启,已至雁塘,戊时归府,景融字!” 那么,张景融终于要回来了,上天保佑,她总算顺利地过了这坎! 张景融啊,我可是想死你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别来滋味长 (继续和眼睛纠结中,小兔子我好哈皮……继续用粉粉的眼,盼粉红的票……么么,还素木有歌荐……眼睛快点好吧!) 戊时约是晚是九点十点的功夫,她只能估摸着算,也掐不准时辰,好在到时候会有人来提醒。得了消息一想,总该准备准备才是吧,要不然怎么显得出是出了趟远门呢。 这一别半月,秋风渐起,卖桔子的摊儿也都散了,平江的街市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样貌。院里的紫薇倒是开得比张景融走前要烂漫得多,如紫云成堆,似香雪纷来。闲步在花架下,于青陌终于想起自己能做点什么来。 那天她炒的那两盘花,张景融好像是顶喜欢的,吃了不少。想起自己从前要是回了家,妈妈肯定会给做自己喜欢吃的菜,那不就是家的味道么。 这么一想就回头,对朱槿说道:“朱槿,你去问问管事,咱们庄子里可种了南瓜,现在正是开花的时候,还有发出来的新嫩芽儿也好,都采些来。” 朱槿虽然奇怪,倒也没多嘴问,只去吩咐人办来。等回来的时候就见于青陌在院子里蹲着,找来找去,就说:“太太,您在找那些地婆婆苗和麻叶苗吗?” 地婆婆和麻叶,她认得的叫荠菜和蒲公英,幸好她没乱说:“对啊,好像那采光了,都找不着了。” 对于她们家太太的新宠,野生的草苗子,朱槿虽然非常不解,可耐不住于青陌吃得欢快,而且吃了没半点事儿,所以她也就放任自流了。而且那天她尝了点,似乎味道还不错的样子:“太太要是喜欢这两样儿,着人去外头寻了来就是,这两样儿本就是满山遍野生着的,哪用得着在院里寻摸。” 于青陌一想,是啊,在家里找什么野菜,于是站起身了拍拍手说:“那待会儿和南瓜花一块送来……” 等搞定了材料,她又有点别扭起来,为什么要给他做菜啊,她也真是惯性太大了。好吧好吧,她自己也闹不明白为什么,既然准备了,当然要得个表扬、感激之类的。那是从家老乔家的规矩,事情起了头就得要个结果。 虽然如今她是于青陌,可这规矩不能丢。而且做为米虫,总要有点贡献,不能让人觉得自己没有任何价值,那样会失去这么美好的米缸滴! 很快庄子里把荠菜和蒲公英嫩芽等材料都送了来,还非常体贴地以为从京里来的官家小姐,就爱吃这些野菜,另附上很多种小嫩芽子供她选择。 府里的晚饭是六点,吃过晚饭,等差不多快到时间的时候,她就吩咐着人,把要处理的全处理好了。该炒的先洗净,等得了信儿再说。该蒸就上锅,需要下油锅的就已经炸得金黄,被整齐地码在盘子里,只等着待会儿再浇个汁淋上去。看着自己做好的花花草草,她特别有成就感。 “真香,朱槿,来尝尝南瓜花酿,这个我以前只在外头吃过,不知道做出来味道好不好。”她只见自个儿妈做过,在网上看过步骤,所以只能估摸跟王大厨形容。做出来后她尝了尝,味道倒还算不错,只是离记忆中的味道还有点区别。 对于递到自己面前来的小碟子,朱槿有些迟疑,不过很快接过来,拿起小筷子往嘴里放。其实她心里也打鼓,这些东西能吃不,不过于青陌都端给她了,她也不敢不用。抱着英勇就义的心咬了几口,然后迅速吞下去,然后睁开眼睛来,脸上有些意外:“太太,外头香软,里边滑嫩,南瓜花的香气还真是不错呢。” “嗯,待回吸干了油,再浇点汁上去,味道会更清淡些,没这么油腻。看来味道还可以,待会儿景融回来,你再吩咐王大厨炒这些鲜嫩的小菜。”出了小厨房,于青陌闻着自己身上的油烟味儿,就让朱槿准备热汤,沐浴换了衣裳,懒洋洋地躺在花架子下头。 朱槿端来了用早开的桂花蒸的小点心来,甜香的桂花包在香软的冷团子里,味道非常不错。吃着吃着,她就想起红豆沙和莲蓉月饼来了,算算日子,还真是快到中秋节了。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过中秋的习惯,月到十五圆,月圆人也该圆啊。 这个时候,总容易想起家来,不知道远在另一个天空下的父母现在怎么样了,她……乔晓易还存在吗,父母会不会伤心呢。有些事,真是不经想,一想起就分外难受。 “朱槿,你家里人都怎么样了?” “回太太,上回山塌了后,您就着人把奴婢的家人都安顿到了平江,奴婢这趟跟着您一块出来,就趁工夫领了假看了爹娘一趟,他们都好得很。奴婢的爹娘都齐声谢您呢,奴婢的兄长,也拖您的照顾,在铺面上找着了差事,眼下养家糊口自是不成问题。太太的恩情,奴婢一辈子也忘不了。”朱槿的爹娘原本在一个小山区住着,交通不便,屋子也年久失修,头两月的一场大雨,把山冲掉了一大半,那屋子更是岌岌可危。这时候有人去给安顿了,朱槿的爹娘来信儿只说是于青陌做的,此后,朱槿便对于青陌存了感激之心。 其实这事儿,不过是张景融的手笔,先前的于青陌是个大家小姐,虽然处事妥帖,可到底人情事故见得少,哪会懂得要顾及一个丫头的家人。张景融虽然派人做了,却只把这好儿给了于青陌,让朱槿是狠狠地念着。 “真好,家人就在身边儿,想见就见得着,不像我隔着千里万里,想见一面也是不易。”岂止是距离上的,更是不可捉摸的时空上的,她哪还能找着回去的路啊! “太太可是想家了,老大人和老太太眼下怕也在念着您呢,太太要是想了,便跟爷说说,爷定会陪同您一块回京去瞧瞧的。”朱槿还当是离开得久,想于翰林和于太太了。 对朱槿的话,她只是笑笑不再多言,心却跌到深井里,有些凉嗖嗖的。正在这时候,外头传来了叫门声,有丫头来报说:“太太,老爷回来了,老爷说怕一身风尘地扰了太太,先沐浴洗漱了再过来。” “福玉姐姐,谢谢你来报了,请福玉姐姐回了老爷,只说太太这里准备好了小食儿替老爷洗尘,请老爷待会来用。” 回了话,朱槿又照吩咐,去跟王大厨说把准备好把炒嫩野菜芽子。王大厨拿捏着洗漱的时间,等张景融到了院里才开始把嫩芽下锅,大火翻炒几下就得。等端到桌上来,都新新嫩嫩的颜色,果然是招人食欲。 “老爷到了……” 随着这一声到,于青陌回头一看,只见张景融一身宽松的衣裳,头发半干不干的,只随意挽了,迎风往灯烛下一站,脸上是万年不变的温净笑容。看着烛光在他的脸上摇曳,她瞬间觉得原本有些低落的心,一点点被抚平。 张景融这个人啊,就是治愈系的,总能温笑着,把人的伤口给一点点抹平来。温暖柔和的风里,她和他都没有开口,只是对望着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不语之中蔓延开来。 而此时张景融的心里,也似是被暖暖的东西填满了,一路急驰而回,他自己也觉得莫明,可等到了家里看到于青陌,就有些明白了。原来竟然是为了早些回来,确定她平平安安的,他的心里才能安稳踏实。 再见她一袭白衣在昏昏的院落里,浅笑盈盈地望过来,浑如一株山茶花般,在烛火里娉婷绽放,此情此景竟分外的美。 “景融,你回来了。”她脑子里竟然回荡着小别胜新婚这五个字……虽然让她有点惊讶,可这五个字还真是贴切极了。 “嗯,回来了。我们进去吧,别站这儿了,秋夜风凉,你怎么好站在院子里等着呢。”带着她进屋,进门一看,桌上是正冒着热气儿的饭菜,一种淡淡的情绪不期然的就从胸口涌出来,让张景融有些快被满屋子香气吞没的感觉。 两人坐下用饭,张景融没说话,只是很用心地品着这些菜肴,他感激于青陌为他做的这一切。他的爹娘,都是不爱表达的人,不管他外出多久,回来也只是问礼后让他回去休息。何曾有人为他做一桌热饭菜,殷切地看着他吃下去……这感觉,美好得让人想一直沉溺下去。 从张景融的表情里,于青陌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他很满意,也很高兴,于是她成就感十足。 用完了饭,两人坐在院子里歇了会儿,张景融给她披了肩外裳后,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说了一句:“谢谢你,青陌。” “你别怪我就行,我把家里折腾成这样。”好么,其实她之所以这么做,到底了还是因为自己心虚。毕竟把厨房的章程改了个天翻地覆,猛然间正主儿回来了,当然要做得事儿掩饰一下。 “怎么会怪你呢,后院的事没有你不能做主的,何况这章程改得很好,比我从前想得还周全些。” 呼……这就好,那么这坎总算是过去了,希望以后别再出什么不可控的事儿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有人要来吃饭 (昨天晚更了,抱歉,今天准时……召唤粉票票…… 眼睛终于好点了,可以开始码字了,存稿这几天明显减少,心里没底儿啊!) ……………分割线…………… 张景融回来了,她忽然有了种踏实的感觉,这让她第二天醒来时,觉得生活是如此美好灿烂。就连前几天院子里看不顺眼的花花草草,如今看起来也是“我看青山多妩媚,青山看我亦如是”。 平江有句话说得好,叫“作兴起来,冷饭冷菜也好恰”,她现在就这么个状态,连妾室们来见礼她都笑得比平常灿烂,弄得几房是心里直打鼓,别又是憋上什么念头来折腾吧! 吃早饭的时候,张景融也过来了,见她满脸是笑,也只觉得心情甚好,便笑着说:“青陌,等过了兰姑娘的大婚,咱们就起程去徐城了。那儿红叶正是渐染成林的时候,再稍冷些就能浴温汤了,想来你定会更高兴。” 温汤应该是温泉吧,美好的享受啊,本来她就对徐城之行抱着这样那样的兴趣,现在一听有温泉,更是恨不得马上就去,然后待到春暖花开了再回平江:“那正好啊,前些时候听五嫂说,平江冬天最阴冷了,寒风一吹啊,能隔着好几层棉衣冷到骨头里去,还真有些吓着我了。” “这比京里是冷上许多,不过好在时日短,真正等过年的时候,反正就渐渐回暖了,冷得不过是腊月罢了。你要是担心,咱们在徐城待到腊月底再回,也好在这一路上官道坦坦,也不惧冰雪。”张景融给她挟了些菜,笑着看她一口一口吃下去,忽然发现,她的胃口比从前好多了。从前是吃个饭都跟吃药似的,现如今不仅是身子好了,性子活泛了,连带着胃口也好。 张景融心说,平江的山水果真有这么养人吗,这娇娇弱弱地人一到平江,前后不过月余的时间,竟然有这么大改善,倒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这答案无疑让于青陌很满意,她从前是南方生南方长的,最怕的就是在北方过冬天,这身子经冻不经冻她不知道,反正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行,我听景融的。” “二十四就是兰姑娘大婚了,礼我已经着人备好送到兰姑娘那儿去了,你看看这几日着人绣些小件儿,到时候送给兰姑娘,也算是你这做嫂子的一番心意了。”张景融生怕于青陌不懂得这些,只好是处处提点。 其实对于这事儿,于青陌却是早就上了心,虽然她自己是不大去那头了,但是她明白,在这大家族里行走,时时都得如履薄冰。所以她处事还算用心,不仅叫了常年在平江侍候的福玉问了些话,又问了平江当地的规矩,知道小姑子出门儿,嫂子都得送些体己的物件儿。 可以是绣件儿、饰品,也可以是吉祥字画,反正都是不拘的,只要是带着喜庆的气象就行。她早就跟朱槿商量着准备了东西,一听张景融这们叮嘱就笑得有点得意,带着几分要表扬的模样说:“已经备好了一套珊瑚头面儿,加上四喜绣件儿和一盒我闲着没事儿做的头花儿。到时候送过去,定不会落了景融的脸面。” 她这得意劲儿,让张景融不由得失笑,说:“你倒是在这卖机灵,我担心你对这事不上心,原来你早就默不作声地准备好了,倒是我多操了这心。” “不多不多,再多点也不多,我爱犯迷糊,万一有什么地方没做对,你可要提醒我,就像景融现在这样多好,我才不至于行差踏错嘛!”有个人时时提醒她应该怎么做,那是多么美好的事啊,张景融这苗头要得,所以要大力赞美。 张景融一下子就被这句话给浸得甜透了,以至于出门时,都满脸带着软绵绵的笑意,哪还有半点平时冷静淡漠的模样。让侍从和同官署的同僚们都大大地开了眼,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今天张副都督的“失常”。 “说到张副都督,不知道你们听说了没有,张家现在正在灶房搞什么新章程。内人的太太和张五太太向来关系好,据说现在张五爷家里,就连张五爷自己用饭,还得朝灶房里付银钱,你们说那不是有意思得很嘛!”说话的是书记官刘大人,其实别看女人在一起八卦,男人在一起也同样好传事儿,谁闲着不是闲啊,当然得拿些事儿来赶着当话题。 另一位姓梁的署丞也颇有兴趣地上前来,说道:“我也知道这事,我和张家七爷是旧熟的,那日是里上七爷那儿吃了顿饭,嘿……你们猜怎么着,还真是要朝灶房里付银钱。七爷先点了要什么菜,侍候的就报到灶房里去,先给银钱才下菜,可是把我给新鲜坏了。” “这张家的人个个都精明得跟猴精似的,脑子灵活着,肯定是这新章程有益处,要么怎么会有一家是一家的开始改灶房里的章程。”这一针见血的是姓钟的都尉,要不人家怎么官高一级呢,看事儿就是能看到根本上来。 “在自己家吃饭还付银钱,这……有什么益处?” 张景融在后堂自己书案上本来正看着公文,隐隐约约听着外头的同僚议论府里灶房的新章程,不由得想笑,要是外头那几位,知道不过是青陌一时拿来应付几房妾室的,不知道会怎么想。不过说到益处嘛,那倒还真是有,府里的灶房是大大地省下了一比,也没了从前的铺张浪费。 只是他没想到,人的好奇心就是那么重,没过多会儿,正在公文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他的书记官进来了。本来是来拿批好的公文发出去的,可这位刘书记官向来就不怕张景融这张冷脸,当然也借着年长几分,大着胆儿说:“张副都督,自您到咱们晋洲任职以来,我们还没到您府上去拜访过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合适,让我们去拜访拜访您和都督太太?” 张景融眼不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笑,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直到刘书记官有些想跑的时候,他才开口说:“同僚一场也是不易,倒是我疏忽了,也没记起来该请几位大人到寒舍吃个便饭。” 他话才刚落,就见刘书记官长出了一口气,脚也停下了后退的动作,满脸堆笑地说:“说什么请不请的,是我们该去拜访您才是。” “不知道几位大人今天傍晚可得工夫,请各位到寒舍吃个晚饭吧,也是这几日得闲,再过几日另有差事。既然刘大人提起了,择日就不如撞日了。”张景融也是满足他们的好奇心,省得他们天天在官署里叨叨这些事,当然他也不否认,自己心底也抱着点看戏的心态。没见着都谈论成这样,要是见着了,肯定是要传遍平江城的! “如此甚好,甚好……” 刘书记官压根没想到这么快,又这么顺利,跟中了彩票似的双腿绵软地出门去了…… 这头张景融又着人回府去支会于青陌,其实之所以同意,就是因为觉得在说起这新章程的时候,她脸上是神采飞扬的,整个人也透着说不出的活力。如果这是她喜欢做的,那么他就帮她来个顺水推舟。 不仅仅是张家以节俭持家,当今天子也是以节俭勤勉治天下,所以这要能推行开来,对张家有益,对他的仕途,也自是有益无害的。而之所以想在平江先试试,也是因为平江的一切,张家都好掌控,不至于出什么大差错。 张景融毫不讳言自己是个对权利有欲望的人,当然,他的欲望也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类,不至让他使出什么昏招来。贪污受贿的事,他不敢说洁身自好,却从来只是沾手就止,张家何曾缺这几个银钱,只是在这官场上,是容不得你一个人清廉的。 皇帝信他,也是他有可让人信任的行止。他入手的“黑钱”从不为私用,而是施之于众,这世间从来举头三尺有青天。朝野上下,谁收贿谁受贿,当今天天子自有本帐,不必谁去告发,这像连洲的事一样,时机到了自然会被摆到明面上来。 皇帝甚至问过他:“张卿家,人都言千里当官只为财,说到财,张家在当朝上下,不说前几位,却也是鼎食之家,足可坐吃山空千载无忧。张卿家想来是不必再为这财帛之物费心了,朕倒要问张卿家一句,张卿家千里为官所为是何?” “皇上治家国天下,兢兢业业从不曾的懈怠,所为者家国天下,而臣想在泱泱青史里,留下个不必被后人戳脊梁骨的名字。” 他当时说得连自己都信了,其实他就是到了如今,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只是凭着向上再迈一步的欲望去办差事而已。 帝为家国天下,帝以为他为青史留清名,于是帝信他重他,更是处处堪用他。有时候张景融细想想,这也算是相互利用吧! 想到这些,张景融不由得笑:“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青陌啊,还是你说得对,人生十事有七桩找不出因由,多少繁琐事,纠缠来纠缠去扰得人烦,却又让人甘之如饴,不过只是为着‘甘愿’二字罢了。” 自言自语罢,整了衣裳回府,为官为什么他想自己一时半会儿还闹不明白,但回府为什么,他比谁都清楚。人生只要清楚得一件事,其他事情,糊涂点何妨。 回府和青陌一起准备迎官署里的同僚吧,想想有人要在灶房改章程后上自家吃饭,他就觉得今儿晚上这晚饭肯定会倍加有趣。(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警告 (眼睛好了……耶,求粉票以庆祝之……) 官署里的大人要来吃饭,从前她见过的最大不过是居委会主任,或者街道上的领导之类的,现在一听接待的都相当于是省部级的官员,不由得有点悚。然后很不经意地问张景融现在是什么官职,张景融说了个晋洲副都督,她不知道什么官衔,于是只好揣着糊涂装明白。 这一晚,诸位大人见识到了灶房的新章程后,一个个眼睛瞪得老大,不时地点头,又或者摇头,总之是打这之后,整个平江城就开始流行起这新章程来。只是总容易画虎不成反类犬,所以于青陌成立了一个叫食堂管理社的地方,专门为各大户人家派送灶房管事。 不过她可没敢托自己的名声,只是让原本的厨房管事去做了这件事,张家的人会做生意,这是平江城公认的,也不至于疑心到她头上。 她是怕有异必娇啊…… 二十四日张兰珠婚礼过后就该去徐城了,张景融在官署里请了假,两人就一块起程去徐城。临行时张兰珠派人送来了谢礼,这也是规矩,嫂子要给小姑子准备嫁礼,小姑子嫁过去以后,自然也要回礼。 对于青陌送的那盒头花,张兰珠非常中意,款式新鲜不说,还说不出的精巧细致,跟真花儿摆在一块儿,也没有丝毫差别。张兰珠打开盒子时,就对身边侍候的丫头说:“送金送玉不如送一分好心意,我这嫂子果然与其他妇人不同,金玉且在一旁,只这头花就透着心思巧妙。并上帖子说是自家手做的,别嫌粗陋,可这朵朵花赛新开的,又粗陋在哪儿。送来的物件是尽了心思的,这回礼自然也不能随意了,这倒是让人有些为难呢!” 最后回礼回到于青陌手上的,是一匣子用各种花为主料制作而成的糕点,一打开就把她给惊艳着了。一边看着一边舍不得吃,桂花糕金灿灿、月季糕粉嫩嫩、野蔷薇糕娇艳,最稀罕的还是通体雪白,晶莹如玉的山茶花糕。单单只是捧着她就被颜色和香气给迷醉了,不由得夸赞道:“兰姑娘真是好手艺,我要能学到手就好了……景融,你先尝。” 她舍不得啊,她这人向来是有好吃的留到后头吃,这么精制的点心,透着心意重重,让她吃第一块儿,她会有心理压力。 可她这无意间的举动,却把张景融给融化了,心里头喜滋滋的,就跟嘴里绵软的桂花糕一样:“兰姑娘的母亲自小不爱琴棋书画,就爱钻厨房里,这一手工夫自然是别人尝也尝不到的,倒是你好口福,就连我也从没见过兰姑娘做过这些。想是知道你爱吃花,这些花糕可是狠下了一番心思的。” “嗯……甜味刚好,淡淡的,比起厨子做的要清淡得多,更能衬托花的本来香气。唉,怎么办啊,以后不能经常吃,要是我是个男子,一定娶兰姑娘做太太,天天吃花糕,好幸福啊!”有这么一个对她胃口的亲密人,那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刚才那话还让张景融甜蜜呢,这知又让他心里颇有些不快了,这姑娘有了好东西让他先尝,可这会儿又这么说话,这不是让人一时在天一时在地嘛。扫了她一眼,见她还在看着那匣子糕点满脸赞赏,就不由得摇了摇头说:“青陌是在提醒我,就算有兰姑娘这么样儿的,也别见异思迁么?” ……她侧脸看着张景融,非常想知道这结论是从哪得来的,她明明没这么个苗头嘛,真能曲解:“那你想见异思迁吗?” 这话问得……张景融见她眨着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他,开始后悔说刚才那句话:“不会!” 看着他吃瘪的样子,于青陌就觉得心里特别舒爽,让这人瞎琢磨。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很快就到了连洲境内,徐城是连洲河台省的一个小城,以温汤山闻名天下,每到秋末冬来就有大批的权贵涌向这里,来享受沐汤的乐趣。更兼着徐城的红叶是当今天下最早开始见红的,于是才有了“徐城一叶红,天下起秋风”的说法儿。 进了徐城,还真是层林尽染,处处一派秋色秋光,连池里波澜都泛着深红浅绛,这般浓烈的色彩,本应该让人觉得庸俗或艳丽,但徐城的红叶却让人觉得灿烂,灿烂以及秋日固有的一抹悲凉。 “徐城是以徐卫都将军的姓氏命名的,徐将军以血守城,死守到援军到来,自己却战死城楼之上,太祖感其勇武,便易城为徐,徐氏子孙世世代代驻守在此。就像平江是‘三步一张、五步成双’一样,徐城以徐姓为主。”张景融管着晋、连、江三洲的吏治多年,对于这些典故当然是了然于胸。 但是徐城他却从来没有来过,他就是个京官,从前领着按察使的差事,到这些地方总是暗访,从来没有这么张扬地进出过。不过这也倒好,没人知道他是谁,感觉自由极了。 徐城景色不仅好在红叶,名声也不仅盛于温汤山,更兼着徐城盛产丝绸,满街上的绫罗绸缎让人目不暇接,不管是织的、染的、绣花的、描花的还是素面的,都比别的地方更出挑些。 这时张景融叫了停车,复又回转身扶着于青陌下了车,一边朝热闹的大街上走过去,一边说:“这里丝绸最好,既然来了,不妨先去挑两件合身的衣裳,再买几匹可意的布,回头不管是送人还是留着用都好。” 而这会儿于青陌正在找着熟悉的感觉,那太像她小时候家乡的场景,各地的买卖人都齐聚在一条街上买卖丝绸。她从小就是在摊儿堆里长起来的,丝绸一过手就知道好是不好,当然他们一堆儿长起来的孩子,基本上都有这手段。 “青陌,你看这匹的花色好不好,送给老太太应该是合适的。” 张景融说完就去看于青陌,却见她摇了摇头,反拉着他走过了几个摊位,终于选定了一处。 “这个花色更适合老太太,别总以为老太太有年纪了,就得这些沉沉的色儿,指不定老太太更爱这鲜亮有端庄的呢。女人家的心思,从八岁到八十岁,你们都是不懂得的。”其实完全是因为刚才张景融拿的那匹不大好,手工不够细致。张景融或许只觉得质地好,花色好,但这织造的手工却是疏漏了些。 听得她这么说,张景融只是笑,连带着摊主都笑了起来说:“这位太太说得是,女人家的心思,不是爷们能懂的,怎么猜都像是隔着墙。” “是啊,尤其是我这太太,心思最难懂了。”张景融这话满是宠溺,差点又让于青陌掉进泥沼里了。 摊主这时又说:“不是我自夸,我们家的丝绸,虽然花色上不多,可织染手工上在整条街来说,却是排得上号的。两位即是从外地来的,不妨多买些,回头归去了送人,也倍有脸面。” “这织花的手艺确实是独一份的,我自小也算是见过不少的,却也得夸您一句,这手工真是精细地道。”摸着这织花布,于青陌又开始想家了,这些不经意惹起思乡情的东西,都是和她从前的人生有关系的,而且是深入骨子里,永远也不会遗忘的。 张景融见她一时间又低落了,不由得有些疑惑,刚才还好好的,这眨眼的工夫就又撇上嘴了:“是啊,不多见。” “那是,除了我对门的卫家,谁还能有我这……” “卫家人比您的手艺还好吗,您怎么不往下说呀,我倒真想见识见识,卫家的布匹精细到了什么程度。”于青陌一边翻着布匹,一边随口问着,她这也算是问者无心了。 不过这说者却有些不安,躲躲闪闪地说:“您二位还是别问了,也当我是没提过卫家这两个字,如今这徐城里,提起这两个字都是不祥的。二位是来游玩的,别给自己惹下什么岔子,以后听到这两个字,还请远远的避开,出行在外总是得求个平顺的。” 这……算是警告吗,于青陌总觉得这味道不太对,为什么连提都不让提啊,这不是生生让人想打听下去吗?看了张景融一些,见他也在沉思着,又多问了一句:“我也只是想买些好绸缎,回家送给老太太,儿媳妇嘛总是手上工夫要做得体面些才好。” “太太说得是,您要是想买好绸缎,我这倒是有不少,您要是对花色不满意,前头有间瑞和祥,是咱们徐城最大最好的绸缎庄,爷和太太不妨前去一看。” 摊主话才刚落下,张景融就追着问了一句:“提了这两个字会怎么样?” 只见摊主面有难色,看着这两小夫妻,不由得叹了口气,说:“唉,这样要罪城郡大人的,城郡虽小也是官儿,咱们这些平头百姓是怎么也惹不起的。” 这话让张景融脸色一变,整个人就开始往外冒凉气儿,于青陌在一旁看着心里直打小鼓儿,这又怎么惹着这位爷了…… (今日荐歌:lua《nine.million.bicycles》,katie的声音很动人,低沉的时候像午夜一个人低唱,高亢的时候如同山涧直流而下,颇有几分气势。 就这样的高低起伏着,让人不由得心生向往,美好的秋日,当烈日在时,听katie的歌吧,如同清流划过,微凉……)(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心有疑问 (粉票票呀粉票票,么之……某弈一直是个懒的,没有一一感谢,但表因此嫌弃俺……虽然俺懒!) 整个一下午,张景融脸色就没怎么好过,虽然对她还是温和以待,可撇开去就是一张臭脸,直把客栈的小二吓得,恨不能隔他十里地。 张景融要了一间单独的小院儿,说是为了清静,其实也是为了好让两人分开居住,府里的丫头也只跟了朱槿来,张景融随行的也只有一个叫岳奉生的侍卫。小院里正好是四间屋子一个厅堂,上下两层,并着小厨房和卫房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单独的小门可以进出,倒不像是客栈,更像是个可以长住的人家。 这会儿于青陌就趴在窗上看人来人往,也是这日天好,外头景致和丽,街道上的人来来往往,各处的歇脚场所大都上座了个七八成,张景融见她探头探脑的看着外面,眼里流露出向往的神色,不由得笑了笑。虽然对于城郡一事极为愤怒,可看着她那点儿脾气就全消了:“一路奔波,你也累了,还是先歇了,在这的日子还长着呢,不急在这一时。” “我不累,在马车上昏昏沉沉的,总是睡着的时候多,这时安置下来了,走一走正好松松筋骨嘛。”也是张景融那马车安排得叫人吐血,上面全是软绒绒的垫子,一趴上去就想打滚,再加上马车摇摇晃晃地跟摇篮似的,这就为她的懒虫提供了优良的滋生环境,这一路上她几乎就是睡过来的。 对于她,他总是有什么听什么,不愿意拂了她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道:“好,那我们就一块走走,去各处听听这里的风土人情,顺道的我也听听这里的政治民生。” 望了张景融一眼,这人真是敬业,皇帝每月不知道给他多少银子,让他是走到哪都没忘了正经的公事。便是出来游玩,也要顺道听政治民生,真让多少官员汗颜啊:“景融,我瞧你处处尽职尽责,从不曾一刻放下,真真是个好官呢,可是你为官究竟是为什么呢?” 为财?张家的财怕是累世累世的子孙都花不完。为权?张家在朝里也早有声名在,前后两朝已经出了两位帝王宠妃,这已经够张家在朝里横着走了。可张家人自来低调,也从不参与争权夺利的事儿,所以她不免疑惑,这张景融当官是为个什么? 这话却恰也是张景融没法儿回答的,对她总不好搬出告诉皇帝的那些话来,什么为青史留名,那不过是句好听话儿而已。于是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回了句:“不知道,只懂得做了就要做好,也是事赶事的赶到我头上来了,当年去京试也没想过会点做榜眼,更没想到自此还颇得皇上心意。或许有时候是感念皇上的知遇之恩,也或许只是自小的教养。”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莫明地就想起这句话来,当官为财的为财,为权的为权,也自有那为名声的人,可张景融竟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她看来这多少有点可怜:“景融,你喜欢这份差事吗?” “倒是不错,每见贪官污吏得除,百姓一片欢腾,便觉胸中激荡。”说起这个,张景融又觉得心情挺不错,晋连江三洲,这些年在他手上,很是严治了一批贪官污吏,他也自觉颇有成就感。 他的话,让于青陌暗暗笑了笑,心说原来这张景融竟喜欢做正义使者,喜欢做那惩恶扬善的事:“这就够了,做自己愿意做的事,多好呀。这世上的事,都当不得‘甘心情愿’四个字。” “甘心情愿”,这话还真是让张景融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是啊,何必问个为什么,做喜欢做的事儿,便已极美了:“青陌说得是,心甘情愿就不必问缘由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正街上,街面上正是热闹的时候,大约是四点左右的样子,斜阳在云里隐约可见,溶成一片灿灿烂烂的光影,洒遍这徐城每一个角落。每个摊位上,每个人身上都是一片斑驳,便是神色冷淡些,在这时候看起来也透着缭乱醉人。 日渐偏西时,正是人间最温情美好的时刻,日头不烈,徐风微来。张景融和于青陌相携而走,大街上便多了一份亮色,两人皆是青衣如山黛,眉目间也都温和宁淡,让人一见便如逢了人世间至美的一对壁人。 “青陌,我们进去坐坐吧。”到了一家规模较大的茶馆前,张景融停下了脚步,要打听一个城池的事儿,最好的地主就是茶馆,来来往往人多嘴杂,又都是闲得没事做的,自然好谈些市井传闻。虽然不能事事都听,但却偶尔也有价值极高的线索。 “青衣馆……好吧……”怎么听着像个戏院,或者……咳,那啥的地方,这名字太荡漾了。 走进去一看,却是个极热闹的地方,听名字还以为清幽雅致,没想到却这么随意,而且三教九流的都有。 小二走上来问:“给爷和太太见礼了,爷和太太是在大堂里坐坐,凑个热闹场面,还是寻个清静,到楼上雅座儿歇整歇整?” “我们夫妻二人初到贵地,还是在大堂坐坐吧,内人爱听些奇事异闻,还请小二哥安排个即不被打扰,又能听听事儿的座儿。”张景融说着就递了一小串铜钱过去,脸上却依旧保持着淡漠的表情,显然这样的事儿他可不是第一回办了。 于青陌刚才还当这位是个世事全污,他独洁的清官呢,没想到这些程序做起来,倒真是手熟得很。于是,她确定一件事,这世上没有好官这两个字,刚才的想法就当没存在过。 坐下之后,点了茶水点心,小二就退了开去,这地方隔着一丛竹子,相对安静又能听到外头的声响,果然是收了钱就用心办事儿。 只是听来听去,都不过是些闲事儿,比如今天米价儿涨了,昨天肉便宜了,东家的姑娘要出家了,西家的小婆娘偷汉子了,又或者是哪个府里的爷新买了个小妾,夜夜春宵不下榻之类的。 她以为张景融会听得不耐烦,没想到他竟能悠然自得地听着,还似乎是颇为舒心似的。这让她有些疑问,不由得问了句:“景融,你原来竟爱听这些市井流言么?” “傻青陌,市井流言里藏着很多东西,仔细听听就听得出来了。比如说米价儿,眼下是新上五谷杂粮的时节,本来应该是要平仓降价的,这涨价只能说有人囤积居奇。再比如说那徐家的姑娘出嫁,嫁的是一名七品官,这聘礼却下得极厚,不是七品官能拿得出的排场……凡此种咱都可以从流言中得来,只在乎你能不能从流言里捡出些实情来罢了。”张景融到底是做了多年的按察使,心细如尘,这些话一过他耳朵,就能听出底里的话来。 这天,她陪着张景融听了好多八卦,随着越来越晚,话题的尺度越来越深入,细到床第之间,再深入到感官之上,反正最后两人都不敢互相直视,皆闹了个大红脸,连逃带跑地离开了茶馆。 第二天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中天了,朱槿侍候着洗漱了,出门就见张景融在院子里悠闲地看着书,面前摆着些点心小吃。见她出来了,遂放下书冲她招了招手说:“青陌,你啊自来的嘴硬,昨儿还是累着了吧,要不也不至于这么晚才起。先吃些东西,刚让厨下做好的,趁还带着热劲儿吃,凉了伤身子。” “你早上出去过吧,我好像听着了你出去的声响。”虽然睡得好,可中间还是有一段迷糊的时候,就听着院里细微的声响,似乎是他招呼岳奉生说要出门去。 “你耳朵倒是尖,我那么小声你也听见了。是出去过了,早上骑着马溜了一圈儿,看看这四下里有什么好景致,待会儿好领着你出去逛狂。”张景融也只是习惯地早起,起了又没旁的事儿,就叫上岳奉生出去遛遛马,已经很是小心翼翼了,没想到还是吵着了她。 得了答案,这才满意地开始吃东西,徐城的点心倒是极有特色的,虽然比不得张兰珠做的那些鲜花点心,可也自有出色的一面。炸得酥香的油条,绵软的豆沙馅团子,加上各式粗粮点心,和新下的麦子做的大麦粥,这顿早餐让于青陌吃得很舒坦。 朱槿刚把盘碗撤下去,岳奉生就来了,低头行礼说道:。细匹克走走,去各处听听这里的风土人情,顺道的我也听听这里的百治“爷,属下有事禀报。” “什么事儿说吧。” 岳奉生看了张景融一眼,又朝于青陌匆匆扫了一眼,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张景融当然看得清楚,中是摆了摆手说:“但说无妨。” “刚才有人发现,爷和太太昨天遇上的那位卖布的小商贩,死在北边一条巷子里。” “什么……”于青陌激动得站了起来,这让她有些……恐慌,是了,是恐慌。 张景融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背说:“青陌,别担心。” “会不会是因为昨天他跟我们说了那些话,才让他丧命的?”这才是她恐慌的地方,如果真是这样,她会觉得自己是个杀人凶手。 “不会的,一定另有原因,不会为这么简单的几句话要人性命。这件事我会查明白的,你不要担心好吗?”张景融就怕她这样,知道她爱多想,于是开始后悔刚才应该出去听岳奉生说事。 她定了定神,知道自己确实是想得太多了,但徐城的事怎么透着诡异呢,他们来徐城,真的只是为游玩和泡温汤? (今日荐歌:norah.jones的《don‘t.know.why》,劳拉的声音很干净,却也自有一股浑厚的味道,低沉的时候有穿透人心的力量,而她的声音总是那样的不急不缓,猛然间在音乐间流淌出来,让人不禁为之着迷……)(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蝴蝶翅膀出现了 (……唔,20号了,pk还有十天结束,真好,继续求个粉票票,唉,其实天天要票,我自己都鄙视自己……今日不荐歌,天热人忙,就想贪凉躺着) 死的那个人姓邱单字一个有余字,原来取名是为了图个好兆头,为了家里能年年有余,却没料却年仅四十余就断送了性命。满家子上下哭得昏天黑地,他家婆娘更是哭晕过去又醒转来继续哭,而且又再晕过去,如此几回把家里上下更是折腾得不轻。 邱有余的老娘更是发了狠,拿着把菜刀,就在巷子口的老槐树下剁,一边恶狠狠地问候着杀邱有余的人,一边宣泄着自己心里的恨。邱家就这么个儿子,将来还指望养老送终,这近年下里,亲娘老子还活得好好的,儿子却先去了,放谁身上也受不了。 邱老娘毕竟是活了些年月的人,倒不似媳妇儿那样哭得死去活来,只是收拾好了家里的事,又嘱咐了邱有余唯一的儿子邱怀志打理后事。还是拎着那把菜刀出了门,直到了徐城提刑官衙去:“青天大老爷啊,民妇的儿子死得不明不白,民妇不能让他就这么含冤而终啊。青天大老爷……” 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把个向来清静的提刑衙门围得是水都滴不进,徐城不大,向来也是民风淳朴,十几年来还真没出过这样大的人命案子,上午才出的事儿,下午就闹得满城皆知了。 张景融就在围观的人群中挤着,按察使兼提刑司是约定俗成的事,所以这晋连江三洲的刑审提讯,平冤昭雪之事也归他管辖。这时候正是观察徐城提刑有无作为的时候,张景融当然不会错过,连带着于青陌也被拉着来凑热闹。 她当然是不明就里的,只是心里不由得鄙视起张景融来,这人的趣味真是恶得够可以,堂堂一个三品大员,竟然爱看这市井热闹,还非得挤人堆里来看不可。按察使是干什么的她不清楚,可那天官署里的大人们来吃饭,她好歹是打听清楚了一些,按察使是正三品,管是的是吏治和官员考核。 “景融,这里好挤!”你就恶趣味吧你,挤得她浑身直发汗,这人平时温柔体贴得可以,可这时候光顾着看热闹,竟然把她给晾在一边不闻不问了。 她这一句话,倒是把张景融给喊得回魂了,侧脸见她是满脑袋发汗,脸色也白了些,许是在日头底下站得太久了。她的脸色,让张景融有些愧疚,再关心案子的进展,也不能把她放在一边不管:“青陌,是我不好,让你受累了。” 说着话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张景融这人最是执着,一旦对一件事或一个人上了心,就非得究到底里不可。他对于青陌便也是这样,好就要好到骨子里,绝无虚伪做作。虽然彼此在感情和心理上都有所保留,但只要是说出来的,做得到的,都不曾半点作伪。 只见他伸出手,把她拉到了怀中,这样便替她把人挡开了,手上也没忘了拿扇子替她轻轻扇着凉风:“青陌,要不……还是先送你回去,我再到这来看吧,看把你累得满头大汗。” “景融,你到底在看什么,难道真的在看热闹。”她就是热,再加上她向来的不好看热闹,也就从来没被这么挤过,有些不适应,倒是没觉得身体吃不消。 “傻青陌……”四周人多嘴杂,他也不多作解释,只是带着几分宠溺地加了个傻字唤她的名字。这一个傻字却透着无尽的亲昵,他摇了摇头为自己有这感觉而带着几分疑惑,不过这时候也不是细思量的时候,他的晃脑袋就把这念头抛到了脑后。 这时候四周的百姓忽然安静了下来,原来提刑衙门前,那位徐城提刑出现了,倒是个瘦削而透着力量的男人,一看就透着正派,倒是和于青陌想像中的差不多。想了想,她问了张景融一个问题:“景融,提刑大,还是城郡大,都是几品官,他们谁管谁呀?” 其实她这意思顶明显,就是你管不管得起,别到时候把自己给搭进去,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何况你张景融还不是龙。 “倒没有谁大谁小,一个管理地方政治民生,一个管着查案量刑。从品级上来说,提刑是从七品,城郡是正七品,但提刑和城郡一属刑部,一属吏部,所属不同,也就不存在谁管着谁的事儿。”他轻声地解释着,尽量放低声音不让周围的人听着,这时候也没人有心思来观察他们俩。大部分人的眼神和注意力,都放在在了刚出来的徐城提刑身上,而这时徐城提刑也正在说着话。 “老人家,这是本官份内之职,本官自当竭力还令郎一个明白,绝不让他做枉死冤魂。凡杀人越货者,任他官高职大,也大不过当朝律法去。有本官在此,绝不能容污纳垢,定要让此事昭雪天下,以安亡魂。”这徐城提刑往那儿一站,暗青色官袍,加着黑色乌纱帽,满脸正气,说话也是掷地有声,倒让在场大部分人的情绪都放安稳了。 这些话在于青陌听来也极是漂亮,只是不知道这人办起事来是不是像说话一样漂亮,她这么想着,双掰着手指算了算,从品、正品到张景融的官职那儿,应该差着好多阶,如果张景融真要管这闲事儿,应该也管得起,不至于惹祸上身吧。 “景融,那你管得了他们吗?” 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张景融这下终于听出了她是在担心她,也是他对这事太上心,表现得要管这事似的:“我管的就是他们,再说这事我也只是走过看看,恰好碰上罢了,那里会越过管这事。” 徐城提刑这个人张景融倒是熟知,为人最是清正,初入刑部时就发下豪言,要雪尽天下冤屈。所以,对于徐城提刑,他还是相对比较信任的。 “不管就好,你可是带我出来转转的,别到时候又尽管着你的公事。再说,请了假可是扣俸银的,没道理扣着俸银还办差事。”她很计较这事,总觉得皇帝太不厚道,一年到头无休假,经常加班儿不说,连个带薪假日都不给。都说皇帝不差饿兵,可当今这位皇帝差起人来,可不管你饿还是饱的。 这小气劲的模样,让张景融看得直乐,拍了拍她的肩说:“你啊,可别被那些道学们听了去,要不然往上一捅,咱们可得被那一句一句的话给烦得躲都躲不开。” “知道了,跟别人我才不说呢,就是跟爹娘也不说的。” 这时候人群渐渐散了去,徐城提刑既然接了这桩案子,依着徐城人对这位提刑的了解的,只要他应下的案子,都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所以人群散了,邱有余的老娘也回家办儿子的后事去了。 两人自小门里回了院子,朱槿就去泡茶准备点心,见于青陌是满身发着汗,就又备了干爽的衣裳:“太太,您先净身,一身汗再敞凉了,仔细着了风寒。” 听得朱槿这么说,张景融才意识自己疏忽了,赶紧披了件衣裳在她身上说:“青陌,你先去洗漱换了衣裳再出来坐,也是我不够仔细,竟在这事上疏失了。” “我这些日子身子已经好多了,哪有那么娇气。”虽然嘴上这么说,还是乖乖的回去洗漱换衣服,这么粘着确实不舒服,而且她也真是怕自己生病。这样颠倒两辈子,她现在是越来越怕疼,越来越怕死了。 “奉生……” “爷,属下在。” “让你打探的事怎么样了?”张景融自然放不下邱有余的案子,如果真只是一桩杀人越货的命案,他当然不会再究察下去,提刑衙门的人,还不至于这般无能,连个命宁都查探不清楚。只是凭着这么些年来办案的经验,他总觉得这事后头没这么简单,所以才派了岳奉生去查探。 岳奉生从袖袋里掏出一物,递给张景融,而后才说道:“属下在案发的巷子里四处查探,却不料在一架月季花藤里发现了这片衣角,月季花藤有新折断的痕迹,而那处却自来没什么人去,想来这片衣角出现,不会只是巧合之事。” 捏着那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布片,张景融沉声道:“你去看着提刑衙门的处理章程,再来报过。” “是,爷。”岳奉声应得干脆,走得也干脆。 等于青陌再出来时,院子里早已恢复一片宁静,而张景融则端着盏清茶递到她面前,说:“感觉好些了吗,要不要传大夫来?” “没事,不过,我刚细想想,总觉得这事里还有事。我听人说那邱有余,自来就是个好传说的,大约正好是咱们赶上了,又或者他恰在昨夜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做聆教雌该做的,惹着了某些人。比如那个对卫家事很忌惮的人,比如不希望这件事被传扬出去的人,反正我不信只是普通的人命案子。”侦探小说看多了啊,包龙图的故事听多了,所以当她用一种带着审探的心思去想的时候,就发现这事情并不简单,也算是偶尔一时的观察力爆棚了。 安静地听完她的一番话,张景融眼里有些赞赏的神色,笑着说:“你说得不错,这世上的事总是因小见大,多疑些总比将来不清不楚好。” 因小见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蝴蝶翅膀,在北半球拍下翅膀,就在南半球引起一场风暴…… 只是邱有为这翅膀,到底要扇起什么样的风暴?(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发扬雷锋精神 (今日家中外祖生日,加上停电,所以迟更了,本来应该早早起来就更新的,七点就停掉了电,真是抱歉,让大家久等了。另谢谢大家的粉票票,今日就不荐歌了。顺祝大家中秋节快乐,希望月圆人如愿,在尘世里获得幸福,并快乐的生活。) 小时候,总是有人教我们,要向雷锋叔叔学习,虽然一直不清楚雷锋做了些什么事,这缘于她太过迷糊,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事,向来不放在心上。但是她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不管做了什么好事,那都叫发扬雷锋精神,比如给孕妇让座,扶老人过马路。 想了一整夜,她决定要发扬雷锋精神,撺掇着张景融管管这事儿。当然她从来也不是那什么圣母白莲花,主要原因还是对于邱有余的死,她心里总存着不安心,总觉得是因为她多问了那几句话,才把邱有余推向了绝命之途。其次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闲了,想给自己找点事做,从前又爱看侦探小说,所以抓着这件事就不愿意放手了。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喜鹊鸟儿就在枝头扑棱着飞来飞去,那一声一声叫得清脆响亮。推开窗一看,正是秋风和霁,天晴气爽的好天儿,连风里都传来了阵阵成熟的果实香气。再抬头往天上一看,一行行雁子在天空里,果然是一会排成人字,一会排成一字,倒是让她觉得颇为新鲜。 此时朱槿出去给她打水去了,以至于张景融从后头悄无声息地进来,都没有通传一声,也就让张景融看见了她披着一袭宽大的白袍子,迎向晨光的模样儿。那白袍子透过光线,勾勒出她窈窕的身线,纤纤细腰偶尔不可察觉地摆了摆,那不经意的幅度却有让人心神失守的力量。 长发垂泻而下,在风中犹如丝缕被吹得微微扬起,她似乎是心情不错,正在哼着歌儿,那欢快地曲调,让张景融也不由得咧开了嘴:“在唱什么歌,瞧你今天高兴的,大清早的有什么喜事儿吗?” 于青陌在唱的是“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因为早上刚起,哼得有些不清不楚。一听身后是张景融的声音,自然不避讳的回头,她早已经习惯了两人间的亲近,不得不说,习惯这东西是强大的,而她的神经更是彪悍的。 “早上一睁眼就听见喜鹊在枝上喳喳叫,满院子的花都是香风醉人的味道,道是梦醒在花香鸟语时,多美呀,所以才心情好。”她这纯粹是胡诌,不过这满园子花鸟相和,倒也确实是赏心悦目,令人陶醉。 笑了笑,张景融其实顶了解这姑娘的,不会为这无缘无故的事高兴,于是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说:“跟我说说吧,到底是什么事,看你这眼神横竖是要和我扯上干系,不如趁我相问,就顺道告之如何?” 这是明摆着给她根杆儿,还诱惑她往上头爬啊,张景融真是太善解人意了。于是她舔了舔嘴,颇有点不好意思,说:“景融,你不是说他们归你管吗,咱们就管管这事儿好不好,也微服私访过一回瘾。” 最装牛x的是什么事呢,那就是微服私访,明明揣着大把能量,就是要装作不设防走进人家局里的小卒子。等到合适的时机,再把身份一亮,看那些贪腐官员在这一亮之后,脸色苍白,跪地求饶……那是件多么yy的事儿啊。 好吧,这其实是受《康熙微服私访记》的影响!想到这儿,她其实自己都顶鄙视自己,她是二十二岁,不是2+2岁,竟然yy起这样的事儿来。 说到底,她真的一直当自己现在的生活是一出电视剧,所以总觉得可劲儿玩呗,才不枉费做了这么个梦。虽然张景融让她觉得真实、踏实,可这世界有更多的东西,让她觉得不真实、不踏实,所以她一直抱着做梦以及掺和戏的态度,在这个时代生活下去。 张景融望着她,笑了笑,眼一垂却忽然扫及了她胸口那片明净如雪的肌肤,呼吸不由得有些重了,迅速地把视线抬高,这时的笑就多了几分干涩,说道:“你真是一时风一时雨,这性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改,昨儿看的时候还对这事挺没兴趣的,今儿一早起来就换了心思。” “反正你也是要管的,不如咱们一块儿,有道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嘛。”她可没注意到张景融的异样,只是一副小热血的模样,很有热情地想掺和到这件事里。 她的小拳头轻轻地靠在他胸口,让他觉得浑身从胸口开始发烫,这种控制不住的感觉,让他很是不知所措。不是没有过“丫头姐姐”教这人伦之道,可没有一个人,这样不挑不拨的就把他撩动得心神失守。 这姑娘啊,真是他的冤孽,他的债,对此他只能这样想着。 “好,那我们就合手来一个其利断金。”张景融应着她,又揉了揉她轻轻贴在胸口的小拳头,笑得分外宠溺与柔和。如果到现在他还不明白自己动了男女之情,那么他就真是个傻的了,只是五指捏成拳,就撩得他心里一阵激荡,要再继续下去,还不知道得发生什么事儿。 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于青陌高兴地比了个v的手势,然后笑眯眯地谄媚着说:“那你到哪儿都得带上我,我们就比比谁先破案。” “是,太太,为夫听您的。”张景融很喜欢这种感觉,淡淡的,却有很醇厚,在心里流经的时候,他竟然有种飘飘然的味道。 只是朱槿不太合时宜的出现了,打断了两人间温情脉脉的气氛,不是朱槿感觉迟钝,而是她压根就没往两人现在已经开始发展jq上去想,毕竟这二位在京城还各自摆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也怪不得旁人生不出这样的念头。 侍候完了洗漱,朱槿就问了张景融一句:“爷可要在太太屋里用早饭?” 张景融点了点头,朱槿就收拾了去吩咐摆饭。 用罢了早饭,张景融就拉着于青陌的小手,在朱槿和岳奉生有些的目光中,两人欢欢喜喜欢地出门去了。 “朱槿姑娘,你是否也觉得爷和太太之间,有些不同了?” “是啊,从前也各自亲切有礼得很,可自来也没这份子亲密无间。我老觉得这些日子太太对爷的态度不一样了,不仅人爽朗了些,连带着对爷也有了托付之意。岳大人,你说太太是不是真的想明白了,所以才……” “许是吧,这样也好,两人注定要过一辈子,天天面热心冷的,咱们这些侍候左右的人也为难。”两人的关系能改善,对于张景融来说是件好事,岳奉生是张家的家生子,自小就在张景融身边侍候,情份自然不一般。他了解张景融,张景融心思重,对于这位太太的事,多是怀着愧疚,而现在太太能和缓下来,于张景融而言无疑是最大的安慰。 想了想,岳奉生又记起件事来:“对了,爷今天让我不要插手邱有余的案子,朱槿姑娘,这事可透着蹊跷。” 朱槿闻言却笑了,抬眼看向张景融和于青陌走的方向说:“没什么蹊跷的,是太太发话了,想要和爷一块儿管管这事儿。他们俩儿一个是世家公子,一个是官家门里的姑娘,你还是要暗里看护着,别让爷和太太出任何差池,咱们可担不起这两位的身家性命啊!” 岳奉生张了张嘴也想笑,可终了还是一声叹息:“都说张家男儿重情义,可咱们这位十爷,不是重情义了,是对内乖觉听话。” “哟,您这话,我可是没听过。”朱槿说完就笑着进了屋里。 而两位打算去发扬雷锋精神的老爷太太,现在正在街上走着,两人的目标很明确,去打听消息。其实按着张景融的手段,压根不需要去街上打听消息,只需要手一招,都察院下自有人去把事情一条一条查得水落石出。 可他现在享受这种和于青陌一块儿四处晃着的时光,两人虽然目标明确,可行动上是半点也不明确。两人都觉得这样一起走在晨光里,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但是,事儿要赶上人,是不会让你躲过去的,两人正打算找个地方做下来听听八卦,娱乐身心的时候,街侧响起一阵轻微的声音。张景融仔细一闻,在早晨原本清新的空气里,竟然有着一丝细微的血腥气,这让他心里一惊,更加拽紧了于青陌的手。 张景融虽然是榜眼出身,自来做着文官,可张家大房的十一个孩子,打小就在定山学功夫,张家的银钱砸下去,这十一个孩子,哪个不是功夫了得的。 所以近身贴了上去,小巷里的情形他只过了一眼,就捂住了于青陌的眼,说:“别看……” 虽然这手捂得及时,她什么也没看到,可血腥气太浓,她就是不看也能想象得到这里是什么一番光景。她终于有终生生死死的真实感,这些人原本都应该是活生生的,可眼下血腥气夹着花香,让她几乎虚脱。 如果不是她强压住自己的心神,此时怕真会跳起来大嚷:“这原来是真的,这竟然是真的,这真的是真的……” 死人了…… 邱有余的死,她并没有看见尸体,也没有看见现场,所以没有现在这种真实的感觉,也因此,现在才真正知道什么叫怕死!(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为了“正义”,变身 (今天网络特别不稳定,爬了好久才爬上来,好惨哇。pk进入到最后几天了,大家手里如果有粉票,就投给俺,木有了咱们就看文吧。今日荐歌,钢琴曲《绿袖子》,当年我为这支曲子写过一段文字,只是如今已经找不到了,今天恰缝买了件绿衣裳,飘逸的绿袖子,让我想起了这支曲子,动听而婉转,如莺歌雁鸣分外动人。) 正是街道上越来越炎热的时候,血腥气也随之越来越浓,于青陌几乎就要晕过去了。浑身颤抖地被张景融紧紧圈在怀里,他捂着她的眼睛,她也压根不想睁开。 生,死,一呼一吸间就永离尘世了,如果是自然而然的倒不妨,毕竟生灭轮回是自然规律,可这血腥气意味着,他们不是死于时间,而是死于杀戮。 “景融,不是我们见过的人吧?” 最好不要是认识的,也不要是见过面的人,死一个邱有余已经足够让她心神不安了,如果再有一个原本在她眼前活生生的人,又在她眼间断了生机,她怕自己接受不了。 “是……徐城提刑官。” 张景融的话虽然平静无波,可内心早已经翻了天,他没料想到,竟然有人这么大胆。不管为了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动刑部的官员,那绝非普通人能有的胆量。目前他不会胡乱去猜测,徐城提刑死了,那么刑部的人必然会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 敢杀提刑天下的刑部官员,那么就要有面对刑部严查死访的准备,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和连洲的贪墨案有关,还是和邱有余的死有关。 “徐城提刑?就是那个一身正气,说绝不能容污纳垢,定要昭雪天下,以安亡魂的那个提刑!”她对那位提刑的印象很好,还想着这天下的官员都是顶顶不错的,有张景融这样恪尽职守的,也有这样一身正气为民昭雪的。却没想到,昨天还慷慨陈辞的堂堂提刑,今天就横尸街头,只能等着别人去查替他昭雪了。 张景融心情非常不好,但是对于青陌的问话,却依旧温和以回,只是话里不免有些低落:“是,看来青陌对他印象很深深刻,这位提刑是个有能臣,办案很有手段,徐城在他提刑期间,桩桩案件皆得清楚分明。只是徐城最近不太平啊,先后几桩人命案,其中一桩还是他本人……” 两人对这里的气氛都有些反感,往外走了几步后,于青陌睁开了眼,看着张景融皱紧眉头的样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才好,只是讷讷地道:“景融,别担心,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管再大的案子,也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你既然是管这个的,那么我们可以挖好沟渠,让水更快流尽,好让石头从水底现出模样来。” 摇了摇头,张景融叹道:“我虽是管他们的,可现在却是领着晋洲副都督的职,刑部不发文给我,这事我不就不能插手。本来如果只是探访一下,或者仅仅只是警示徐城提刑一番,都是好办的事。但要越过数阶去,直接把此案接到手里,却是不合章程的。” 副都督,如果她没记错,应该是一方行政长官,而行政和刑部是两个完全独立部门,现在张景融要去管,还真是不合适。她低着头,主动伸手去拉着他,紧紧地握住,眼珠子溜溜转了转说:“景融,明着不让管,暗里还不让查么。都说你是天子近臣,我可不信你不能直接递信给皇上,查明白了把那块石头呈给皇上不就是了。” 感受着她柔软的小手,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手背,张景融倒是放松了些,却依旧摇头说:“青陌,做臣子没那么容易,不管是宠臣还是近臣,爱劳神跨界,都不是个好习惯。刑部的大提刑应该很快会过来,到时候看看是谁,案子无妨暗里查着,只是不管结果如何,都不能往外透一个字。” 如果是他独身一人,早就派出岳奉生去查案子了,自己也肯定早去走访相关人员了,只是这样容易陷入险境,带着于青陌在身边,他不能冒这样的险。 在八个随侍的保护下,徐城提刑都死于非命,看来他应该去家里寻几个家生侍卫来,要不然这案子不管明查暗查,他都放不开手去。 正想吩咐岳奉生的时候,却听得巷子口有官兵到来,张景融心念一动,气劲一动轻身隐入了灌木丛后面,而岳奉生也一个劲步上,轻飘飘地上了屋顶趴着。岳奉生还朝张景融和于青陌点了点头,表示他明白了目前不适合暴露。 “朱爷,您看,事儿都办妥了,这些人是拉回去葬了,还是直接扔了喂狗?” 那被称为朱爷的人,声音拉得老长,瞟了一眼巷子里,拿帕子捂着嘴,有些不耐烦地说:“看看死结实了没有,真是个不开眼的混帐东西,连我姐夫都院子都敢闯,还派人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我看他是嫌命太长了。” 这时旁边有个圆脸的人,摇了摇手里的扇子,声音尖细地说道:“这是老天开眼,这不才从咱们这拿了东西,立刻就横尸街头,这就叫报应。” “是极是极,这就叫命,让他手宽脚长,活该……”说完几人四下里看了看,确定没人经过才又是相视一笑。 那圆脸摇扇子的人又接着道:“别乱扯话,这提刑大人怎么暴毙的,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知不知道是怎么个缘由?” 周围的人齐齐摇头,大都笑着说:“是啊,天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我们是不清楚的,也没谁清楚,清楚的人估计都已经清楚不了了。” 说罢,一行人开始指挥着官兵,把尸体拖走,然后一桶水一桶水的冲洗着小巷的道路,连墙上也刷了好几遍,确定没有血迹,也没有人经过,这才洋洋洒洒地带着几具尸体离开了现场。 于青陌揉了揉身子,站起来往外看了一眼,然后才发现张景融还蹲在那里,于是叫了他一声,却发现张景融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只好又蹲下来,看着张景融问道:“景融,咱们是不是该走……” 话还没问完,她就发现张景融神情非常不对劲,浑身散发出来的冷冽凌厉气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那双眼睛冷冰冰的,让人瞬间感觉从初秋到了数九寒冬,那冷气儿都沁到了骨子里头。她小心翼翼地推了推他,说:“景融……你还好吗?” 似乎是她的问话把他叫醒了,眼一闭上,再睁开时就又是温和醇厚的笑容,只是这瞬间的变脸,却让她浑身上下止不住地颤抖…… “没事,我们先离开这里,怕待会儿他们杀个回马枪,我们在这里不安全。奉生,你赶紧下来去把事情安排一下,再去打听打听刑部派来的大提刑会是哪个。”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张景融决定了,这件事不但要管,而且要管到底。他这辈子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腔,就像他不能容忍自己当官却不做为一样。 见他神色又恢复如常,于青陌是差点以为他脸从来没变过,一直是温暖如春的,叹了口气正要跟着他离去的时候,眼角却不经意地扫到了一样儿东西,绿幽幽地有些耀眼:“等等,那有样儿东西在发光……” 她正要走过去拿起来,张景融却阻止了她:“青陌,别碰,让奉生去取。” 岳奉生依言走过去,隔着帕子把猫眼石捡起来,却是一块小小的猫眼石,这时的猫眼石远不像现代那么大路货。这个时代的猫眼石,尤其是看起来就做工精细的,不说价值连城,却也是难得的物件。虽然是颗小的猫眼石,却圆润规整,不似凡品。 “爷,是岩城出产的猫眼,按这大小,应该是嵌在腰带或妇人头面上的。” 张景融也隔着帕子接过来看了看,确实是一颗上好的猫眼,点了点头说:“大有可能嵌腰带的,猫眼嵌头面,只有京里才有这作派。” “可如果是一个惯用这些手段的人,应该不至于留下这样的破绽,会不会是有人怕出现咱们这样的人,故意卖给我们的破绽,或者只是过路人不小心遗落在这儿的。”现代侦探小说看多了,于是怀疑心作祟,她总觉得如果有线索,绝对不是这么轻易,这么明显的线索。 而且,于青陌这人,常丢这些小珠子一类的东西,在自家院里,随时都能在角落里划拉出几颗珠子来,所以她觉得,这可能只是一个有误的线索,要么是有人刻意而为,要么就完全与此案没有半点干系。 这话让两大男人都有些意外,岳奉生更是多看了他家这位太太几眼,然后看着张景融,意思是到底听谁的,这还算不算线索,要不要对此追查下去。 “青陌为什么这么说呢,而且,你似乎很坚定自己的这个想法。”张景融其实也有这样的怀疑,只是抱着宁杀错,莫放过的想法儿,不能让案子留有一丝一毫疑惑而已。 说到这个,于青陌就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其实……我经常丢这些东西,我住的院儿里,丫头只要一打扫,准能找出几颗来。” 只能怪古代的镶嵌工艺稍稍有那么点不牢靠,所以才造就了这样的状况。 “奉生,还是去查一查吧,重点却不需放在这珠子上面了,要紧的是赶紧知道来的大提刑是谁。如果人不合适,咱们得递话到京里去。” 一行人一边走,一边轻声说着话,于青陌心想,这回张景融的变脸……咳,或许应该说那一瞬间张景融变身,肯定会有大把人没好果子吃…… 女人的第六感,仅此而已!(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凑桌大麻将 (孩子们中秋节过得咋样,哈皮不,今天不荐歌,又下雨了,好舒服呀!下午出去逛街,败家去……顺求粉票,乃们去看看还有不,有就投给某弈呗!) 京里派大提刑,倒不是由京城里直接派过来,而是由最近的直属机构派合适的人选。本来领着差事来的大提刑,应当是直接由连洲派出,只是这次连洲出了贪墨案子,所以派来的却是晋洲大提刑,其人姓宋讳安民。 只是却有个不太好的诨名,为“送公子”,主要是此人年轻时好赌,输光了祖上的家业,当地人便送其外号曰“送公子”。只是后来此人发奋图墙,按平江人的话来说,就是“粪坑里也有黄金,看赖捡不捡得出”。 宋安民倒真是不愧了他的名字“平冤安民”,查起案来就跟不要命似的,再是权贵也凭着一副赖子脾性,蒙着头就冲将上去,倒真是办好了不少大案子。 “你倒是说得都好,仿佛刑部里个个都是大清官似的,我可不信个个都跟你似的,当官都不知道为什么。当官不为求财就为求名,总没个别的要求,我可不认为刑部里就全都是图名的。”在等宋大提刑来的时间里,张景融跟她说起了这位宋提刑,只说得天上有人间无的。 这怀疑的话,张景融也不反驳,只是笑着说:“不求清臣直臣,只求能臣忠臣,这天下哪来真正的清正廉明,能持身为民,已是大善。” 明显的,于青陌不大同意张景融这样的理论,按这样说贪点没关系,只要能办事的就成。要真这样,天下百姓怎么办?她这纯粹是现代教育作祟,虽然大抵现代的官场也好不到哪儿去,可至少公平公正公开的口号还是会喊喊的。 而眼前的张景融呢,是连喊都不喊了,直接就把底掏出来:“前朝时,也有郭岩舟那样的大清官,明月一襟清风两袖,这又怎么说的呢?” 却不料张景融只是笑着摇摇头,一句话就把她所有的小理想给砸破灭了:“知道郭岩舟的内亲外戚的下场吗,知道他的妻儿子女后来如何吗?九族之内男子尽灭,女则充做军……我张景融,不求扬名天下,只求无愧于心,不祸延亲族妻小。” ……听到这儿,她也只能是叹一声官场黑暗了。明明一大好的清官,到头却没能落个好下场,想想也是,从古到今真正两袖清风,公正廉明的官,大抵身后不平稳。如包拯之流,结局不过是让人徒添悲伤而已。 “行行行,你说得有道理,那你赶紧去把水搅浑了吧,好养鱼玩儿。” 几日后,宋大提刑明里有车马大大方方地从城门进来,在驿站接受徐城官员的宴请,暗里这位宋大提刑却已经摸到了张景融这里来。 这位“送公子”旧日里是个纨绔,见了于青陌竟是笑嘻嘻地打招呼,浑没点她惯见的规矩作派,不过就这模样,倒让她信了张景融那句话。这人嘴上花腔儿,那双眼睛可凌厉得很,只是凌厉也不过一闪便逝,不细捉摸还真瞧不出来。 她烦得听两人说话儿,也是不想打扰了他们,于是便领着朱槿出了门。张景融从平江调了家生的侍卫过来,她倒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和朱槿一块从小门出来,转到前门大街上。这时候正当午时刚用过饭,大都在屋里或树荫子底下乘凉。 于青陌找了个安静点的临街小铺子坐下,小二麻利地上了茶,四周坐着很多当地的乡亲父老,正在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话里话来,说着说着就谈到了两桩命案上,说到这两桩命案,当然是人人自危。 “也不知道那位晋洲来的大提刑大人,能不能把案子查明白,咱们徐城从来没出过这么大的案子,要不查清楚了,以后晚上都不敢出街了。唉,说到这大家可都得好好叮嘱了自家的老小,千万别往小巷子里走,不安生。” 这话说完了,自然是一派的应和声,人人都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咱们提刑大人是个好官啊,可好官都没好报,查了半辈子案子,到了到了,自己反倒成了一桩案。希望这位宋大提刑来了赶紧查明白了,千万别再出人命案了,这些杀千刀的恶徒,也不知道犯了什么浑……” “其实这不过就是几匹丝绸引起来的,早……”说话的人捂住了嘴,四下里张望,有些紧张,但发现似乎大家都没关注他,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压低头老实喝茶,再不敢搭话。 这一幕别人没瞧着,于青陌却是瞧了个正着,谁让自己就坐在那人对面呢,想不瞧着都难得很。她本来挺想接口问的,可又怕问不出什么来,反而把人给吓跑了。 “先生有点面善,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唉呀……对了,你不就是二毛嘛……” 啧,她可是越来越会装傻了,连这不着边际的搭讪话都说出口了。 然后就见对面的人一惊,愣愣地看着她,差点让她以淡那人真就叫二毛,幸好那人长出一口气说:“太太认错人了,在下是杨四江。” 名字到手,只要有了名字,想来回头只要跟张景融一说,张景融肯定有法子找得到。剩下的就不归她管了,不过套套话还是可以的,反正也是没事做。在不打草惊蛇的大前提下,能多知道一点是一点。 转个背回去,她就把于四江的名字告诉张景融了,张景融听过以后,沉吟许久之后,笑着冲她说:“青陌,事从细微处起,你这下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这个于四江,必定是个知情人,只是他如今噤声不语,这其中必有原因,这原因自然也要弄清楚。” 说罢,岳奉生不待张景融下令,便会意地自行离去了。 而张景融就在院里给于青陌戴高帽儿,因为在他看来,自从她对这些事情上心以后,整个人就鲜活起来,再也不是那副子病殃殃的模样,总给人感觉灿烂娇美,是以前从不曾见过的状态。张景融无疑享受这种感觉,他自小就喜欢身边人都高高兴兴的,自来张家姐妹妯娌间就有一句话说是,“小十爷多情又妥帖,将来不知便宜了哪个有福的”。 自然如今是于青陌领了这份子便宜,只是不大自觉而已。 在她被夸得脸红心跳,几乎愿意上刀山下油锅的时候那位宋安民宋大提刑忽然又来了,这回竟是急匆匆的连拜帖都没投,岳奉生出去了,朱槿去备晚饭了。院里就剩下了小夫妻二人,自然也没人去拦着他。只见他进来后就拜倒了,口中自称着学生,倒让于青陌自觉开了眼。 张景融不过二十出头,却有个至少三十的学生,怎么能不令她觉得新鲜有趣。 “学生拜见老师,今次前来,虽明里是学生领着头差,暗里却是沈洵大人主事。闻说沈大人与老师是表亲,学生便想求个准话儿,若是自是两边皆不相瞒,若不是的话,老师却是和师娘一道出门游玩的。”这位宋安民,看着倒是正直,只是没想到这做起事来,也是极圆滑的一个人。 一想他从前是个纨绔,自然熟了人情世故,这圆滑倒也加圆滑得不令人反感,真真是恰到好处。 闻言,张景融却笑,天下谁人不知道沈家和张家是表亲,沈洵的母亲当年是天下有名的美人,嫁了沈家后也自有贤名在。张景融的母亲自也姓沈,张大太太是嫡长的小姐,而沈二太太是嫡次女,两家的关系自不必说。 只是这位学生的心思却透着不单纯,张景融只是笑,意味深长地笑了许久之后说:“沈大人么,私是表亲,公是同僚。沈大人便是有什么事,自也该通气儿的,这官场上哪来那么多阴私事儿,别瞒耿瞒去,做官做人都得堂堂正正。” 于青陌听完捂嘴笑,要她相信张景融真堂堂正正,她也不信。连张景融自己都说,他不是个清官,太肮脏事儿他肯定干不来,可也未必手底下多干净:“想春至时和,花尚铺一段好色,鸟且啭几句好音。士君子幸列头角,复遇温饱,不思立好言、行好事,虽是在世百年,恰似未生一日。” “好一个虽是在世百年,恰似未生一日,未想我朝翰林大人,还有此等宽广胸襟,连带翰林小姐,也是大有气魄在。十表兄,我这十表嫂可是常发惊人之语啊。”沈洵不知何时来了,迎门就应上了于青陌的话,这说话的味道,看来是还记得那句——道歉有用,要捕快干什么。 这话明显是落在于翰林身上了,吐了吐舌头,她就做了个决定,以后说了什么,都往于翰林身上推着,反正那不是当朝大文家嘛! 张景融却深深地看了张景融一眼,满脸温柔宠溺的笑,说:“你这十表嫂啊,岳父大人自小带在书房里,所涉之广大,便是你我也比不上的。” 于是乎沈洵也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这两耍套路的一来一回,把宋安民给唬得一愣一愣,却让于青陌心里忽然就不忠实起来,因为她想起一桩来了。 沈洵来了……那叫卫连城的混帐玩艺儿不会来吧,这个认知让她心里猛然一抖…… 张景融、宋安民、沈洵、卫连城……这四个人,刚好东南西北四家,正好凑桌大麻将!(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牌搭子真来了 (抱脑袋,任拍,我又少发了章节,我怎么就老犯这错呢,太杯具了) 过了好几日,徐城里关于宋大提刑的传闻越来越盛,不过可都没往好的地方造舆论。今儿有人说“送公子”收了城郡的“厚礼”,明儿有人传“宋大提刑”赴了某位富豪的“宴席”,还顺手收了名花魁。 于是徐城的老百姓渐渐地对这位宋大提刑不在抱任何期待,可就在这时候,某位富豪下被缉拿在案,宋大提刑亲自开审,字字句句罗列得分毫不差,让讼师和富豪没有任何还嘴的余地。 就此一事,让百姓们又猛然间发现,原来这位“送公子”,是不叫的“狗”会咬人。所以百姓们又重燃信心,开始把目光移到了城郡大人身上,只希望“送公子”能把这名贪官恶官也给“送”走了。 只是“送公子”毕竟手眼通不了天,这城郡是好办的,可城郡上头的那位,大提刑查无实证却也是动不了的。上头那位走走关系,打通关节到了刑部,刑部虽然要办案,可也不能不顾忌朝中关系,这案子就明里被拖着,暗里当然还依旧在进行着。 徐城的案子查到后来,可能是太大了,刑部那头暗里发了文给张景融,要他领头督管,另外又派了刑部的暗桩来镶助此事。 这些日子于青陌也没闲着,男人们有男人们查事儿的法子,于青陌一上起心来,也自有自己的门路。比如把官家姑娘的身份一亮,四处和各家各府的夫人庶室们说说话,表表恩,顺便不经意地问几句似是而非的。 这一来二去,她还真套出不少东西,比如那颗猫眼宝石,就真真是某位跟她一样来徐城养身子的京里千金遗失的,只不过是连同钗子一起遗失了,还让这位富家千金很是恼火、再比如杨四江是城郡的远房表亲之类的事,女人一旦八卦起来,那是轻易收不住嘴的。 “从前总听人说,徐城不但红叶美,温汤好,就连丝织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只是这回来可教我好生失望,没看着哪家的比京里还出挑。便是连平江,也是比不上的,我只道红叶是美的,温汤也是好的,前两样都名副其实,却不料这最后一项却是虚传来的。”她状作叹息,看着身上的裳子,似乎顶顶的不满意。 这时候,她已经和不少太太混得熟了,太太们也都是好挑好拣的主儿,当然你一言我一语地给出主意,有的建议去哪家哪家,而那位富豪千金大手一挥,极为豪气地说:“直接从京里送来就是了,小地方的东西,再好也比不上天子脚下,国之京师。” “说得也是,只是前些年,母亲用徐城丝织做过件衣裳给我,那料子真真是好,我还惦记上了,只是没想到如今的工艺是越来越差了。”继续叹息,心说有人接茬就好,这戏就演得下去。 于是乎有位旧居徐城,土生土长的官太太直了直身子,端坐着微抒,美太认错人了,在下是谈开始说话了:“十太太,您是不晓得的,徐城原本的丝织掌在旧两家手里,那自然是天下独一份,别人家便是想仿都仿不出来的。只是旧两家声势弱了,带着本城的丝织也落下步子来。十太太无妨再寻摸寻摸,说不得还能找到坊间旧存的老料子,那才真真是精中之精品。“ 啧……看来是又挖出个知情人士来了。 于青陌这头呢,是欢欢喜喜地把打探消息当八卦听,浑以为没人会注意到她。却不知她顶着旧任按察使张景融太太的名头,很难不引人注意。张景融见她坚定地管上了这桩,也只好由着她去,只是暗里却多增派了不少人护持。 在张景融的眼里,自家的太太要管管这闲事,也不是管不得,若真有不开眼的敢顶着张家和官家硬杠上来,那他也自有一番雷霆手段。 只是这样一来,旁人只当这二人是没什么城府的、简单的。当然也是两个人实在稍年轻了些,在旁人眼里,就算张景融是一朝重臣,到底了还是欠缺些历世的经验,把人想得太简单了。道是有百分百的利益,就有人敢冒百分之二百的风险,何况这官场上的买卖,向来是没本纯慊的。 自然,就有人敢冒这险了。 “十太太,我们爷请您过去一趟。” 这话让于青陌一抬头,就见一张黑乎乎地脸迎着自己上来,眼看着就要拉住自己了。她看了一眼四下里的家生侍卫,手上结了个手势,示意按兵不动。 她和张景融,都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出,张景融不愿意她以身犯险,于是加强了侍卫,可没想到这姑娘临到头了,脑子却忽然冷静下来。既然有家生侍卫跟着,断断出不了事,在这徐城地界上,还没有能扳倒这些个侍卫的高手出现。 她是安安心心上了车,一点也不紧张。可另一头接了消息的张景融,却生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在屋里踱了好些步子,都安稳不下来。 岳奉生在外头看了几眼,冲旁边的沈洵说:“沈爷,您进去劝劝爷吧,都折腾大半个时辰了,都已经撒出人去找了,再有得半个时辰,肯定能找着人,这一点我拿性命保证。爷这样下去,可是会折腾坏自个儿的,回头我可是没法儿交待。” 看了里头一眼,透过门缝,沈洵还是头一回看见张景融这么着急。这沈洵表面上是君子如玉,谦谦温温,可骨子里却是个促狭鬼,专司捉弄人及落井下石这两桩事游戏:“不忙劝,劝了也不得效果。再说难得见十表兄着急上火成这样,只当他是是惯来的儒雅温文。如今看来我这十表兄,可是愈发的多情又煽情了,十表嫂可真是和传说中一样的好福气。” “沈爷……”岳奉生明显有些不认同,这时候还说什么福气不福气的话有什么用,得赶紧想法子,一是找着他们家那位太太,二是进去把张景融劝平实了。 毕竟待会儿就有“官员”要来拜访,这样子让人见了,只怕不消一眼就能知道,“十太太”对于张十爷,有什么样的重要性。待会儿要全是真实的表达,那可就会不太妙了。 见岳奉生着急,沈洵倒也没有再旁观,推了门进去,道:“十表兄,没想到你也有关心则乱的这一天。家里的侍卫但凡是派出来的,哪个不是顶尖儿的高手,十几人跟着难道还能出什么事儿不成。就算没侍卫跟着,这徐城地界儿上,还有人敢惹着张家不成?” 沈洵的话自有其说服力,张景融却还是冷静不下来,毕竟从前的于青陌再有主意,也是被保护得好好的官家千金,现在被绑走了,也不知道是否安全。想到这儿他又不由得摇头,侍卫说是她自己要主动去的,这姑娘的胆子自打出了京城来,是越来越大了。 “阿洵,你去那头盯着些,断不能让你十表嫂出半点差池。她胆大儿,不能再顺着她下去,要是有个万一,我没法跟自己交待。” 说罢,两人又商量了几句,沈洵这才离开。沈洵走了没多会儿,前头岳奉生就报说:“城郡大人到访。” 闻言,张景融连忙整了整衣袍,脸上勾起一丝冷笑,迈步出门便像是从前上朝堂一般,脸上的面具比从前更加严实些。 而说另一头沈洵去领头盯着于青陌那边,侍卫一直在跟着,沈洵快马过去,很快就找到了关着于青陌的地方。 只是沈洵才刚到,就发现有人一声浅灰色衣裳趴在屋顶,听了马蹄就抬头一看,远远地就冲着他一笑。沈洵捏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却又很快松开,只因屋顶上那浅灰色的人影已经俯冲了下来,站到他面前笑嘻嘻地一副**样儿:“沈兄,久不见了,近来可好?” 沈洵没好气地翻身下马,却是皮笑肉不笑地说:“卫连城,你别以为上回的案子消了就没事儿了,以后你要是再犯什么事儿,就算是皇上下了旨,我也会追查到底。” 却只见卫连城一根手指竖在嘴中间说:“小点声儿,里头有两个硬点子,这位小十太太也算是半个救命恩人,这回我就帮你一回,把这位小十太太救出虎口。” “你说起这事儿,我倒记起来了,你拿剑指着十表嫂的事儿,我还忘了跟十表说。不知道回头要是十表兄知道,你差点把他的心尖儿太太给送上了黄泉路,会怎么个想法儿。”沈洵一边看着那边的状况,一边还没忘了扔块石头到井里听听声响儿。 卫连城笑了笑,刚想说话,两人却忽然在门口见到了于青陌,只见她拍着小手,笑眯眯地从里面出来。两大男人看了一眼,大抵心里都在想:明明是等人去救的,怎么反倒自己出来了? 两人齐齐看向于青陌,真想知道这姑娘怎么出来了! 而于青陌走了几步就看到了卫连城和沈洵,侧脸翻了个白眼,心说:这牌搭子还真来了! 四个男人一桌麻将,只是不知道这麻将要怎么个打法儿?(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你怎么出来的? (今日加更,下午还有一更奉上,求粉票) 是时,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于青陌一身白衣,走在秋日金黄的芦草丛中,漫天飞花的白絮,如雪一般卷来,风斜吹而过,衣裳同乌黑的长发一同扬起,这情景竟是分外的动人心弦。 只是她慢慢行来,悠闲而自得,浑不像是刚被绑架过的,倒更想是来野外行走一番,踏踏秋意的。等走得近了,再瞧她脸上晶莹的汗珠子,在鼻尖、眼角被阳光折射出炫目的七彩,整个人更是仿如天人一般。 于青陌这身子骨,或许不算是美丽动人的,只是此情景,却只让人觉得似梦境一般美。忽然又是一阵马蹄声响起,打破了这宁静安谥的画面,原来不远处张景融正一路急驰而来,后头还跟着岳奉生。 这下于青陌不动了,山地不平,芦花如雪,脚走累了,眼睛也有些睁不开,不如老实地等在原地,让张景隔过来接她。 飞快地下马,张景融也顾不得有旁人在场,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这才有了些真实感:“青陌……青陌,以后不要再这么冒险了,万一有个什么,以后的日子对我来说,连后悔都是件奢侈的事儿。” 感觉着张景融不平的呼吸,以及有想乱的心跳,她浅浅笑着,终于安心地扑在了他怀里,他身上淡淡的香气,也让她放松下来:“就这一回,下不为例还不行嘛,我可替你问出来不少消息呢,回头再跟你说。现在我们先回去吧,好累,我走不动了。” 听着她撒娇又讨好似的话,再见她脸上浅笑盈盈的,也实在是带着倦容,张景融的心是又软和又微疼。便扶着她上了马,说:“好,我们先回去歇着,这里的事且先不去理会,自有他们处理着。” 两人青衣白衣相拥马上,在夕阳的映衬上,遂成一体,在芦花如雪,昏黄如酒之中看来,便美得不似人间眷侣。此情此景就连惯来不爱谈论男女之情的岳奉生都不由得叹一句,说道:“爷和太太,当真是天成的一对,地造的一双。” 这一句感慨的话,让沈洵和卫连城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尔后又各自撇开头去,冷哼一声,这两人还真是天生的看不对眼儿。 “那也只有你们那位十表兄才捧得起这玉雕的人儿,水做的姑娘,京里谁不知道十表嫂惯来主意大、心气儿高,偏偏身子又不好,稍有个不顺意就得在榻上躺好些时日。如今看来,这桩桩性子,般般优缺都是为咱们这位十表兄预备着的。”沈洵对此做出如此答案,嘴上虽是半损半捧的,可心里却感慨着,如于青陌和张景融这么一对儿,分开了谁都是人间一流,合在一起就更是赏心悦目了。 卫连城不发表言论,只是看着眼前的场景,觉得分外美。他是个剑客,又是个贵公子,惯来以清贵雅致著称,自然爱这美到半真半幻的时刻:“人道只羡鸳鸯不羡仙,从前我不信,现在看着你们家十爷和十太太,可是不由得不信了。” “只是十表嫂怎么出来的?”沈洵一转眼儿,就想起了这事,刑部办案的人,眼神总是犀利些的。 这么一说,连带着卫连城、岳奉生及周围的侍卫都开始好奇,这怎么就高高兴兴出门来了。里头的人怎么样了,刚才还说有硬点子呢,难道……于青陌还是位武术高手? 等张景融和于青陌走近来的时候,侍卫们迎上去,张景融就吩咐道:“奉生,你领着人把屋里的人料理好,该怎么处理,凭你拿主意。” 岳奉生点头应是,明白这是张景融对他的考校,却也自是相信他的能力,于是二话不说就带着人去那头料理。 而后头的沈洵和卫连城迎上来,沈洵正想问什么,张景融却挥了挥手说:“阿洵,有什么话明儿再说,青陌累了。” 沈洵听了当然没有再多话,只是看着这二人你甜我蜜的样子,好生艳羡。沈洵跟在张景融后头驾马徐行,而卫连城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竟然也打马跟着。 这时候张景融回头看了一眼,对象是卫连城,只见卫连城被他的眼光一扫,脑袋就缩了下去,那低头压脖子的样子,倒显出几分可笑来了。只是张景融可一点不觉得可笑,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卫公子倒是好兴致,这回来却不知道要拿剑架在谁脖子上?” 这话让张景融怀里正趴着的于青陌眼睛一亮,嘿嘿坏笑起来,心说: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机未到。让你卫连城上回拿剑架我脖子上,这回咱的后台在这儿,折腾不死你。 后头骑着马的卫连城自是满脸苦笑,横睨了沈洵一眼,沈洵光风霁月似地看向旁处,笑得一派风清月白好不儒雅:“那自也是一时情急,可从来没想过伤十太太,还请十爷见谅。” 虽然两人间是刀光剑影无声,可于青陌虽然疲倦地趴着,可凭着这些时日打探来的消息,也明白卫家和张家,自来生意上有来往。也各自是当朝的大家,虽在利益上偶尔有摩擦,但交情还算是过得去。所以在场面上,当然还是要给些面子,也不至于步步紧逼。 “那以后,卫公子这玩笑可不要随意开,万一是个胆小儿的姑娘家,怕当时就被吓得魂魄离体了。那到时候,可就真是公子虽无心,姑娘仍命丧了。”虽然要给面子,可该损还得损,毕竟她当时真是被唬着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她又不是君子。 卫连城吃瘪,沈洵偷着乐,张景融则是轻声笑了笑,又把她搂得更紧了,搂得紧时,便低下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别急,该讨回来的,我们一点点要,总不至让他好过到哪去。” 这话说得让于青陌一阵惊愕,看了后头一眼,轻声道:“别,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不管朝里还是朝外,多个朋友多条路,怎么也比多个冤家对头要好。” “行,我听太太的,太太说什么就是什么。”张景融话里宠溺依旧,只是更多了几分赞赏,本来他以为于青陌记恨这事儿,可她说出来的话,却让他忽然地眼明心亮了,话在理,并不只在一件事儿上。 这世上,至理相通,总会有几分共性的。 行到半路上,张景融忽然问了一句:“对了,你怎么出来的?” “里面的人,我全放倒了呀,不就一包药的事儿。”现代药剂,无色无味,她从前那妈家学渊源的中医药。长大后,别的没教给她,就教她怎么把人迷倒,为的就是防大街小巷里的怪叔叔。这药啊是见风就倒人,绝对没有任何痕迹。 自从知道会出事后,她就费了老大工夫去做,将将是在前两天做出来了,而且……咳,还拿张景融和岳奉生做了人体试验。实验证明药有效,所以今天她才敢放心大胆地跟着那黑乎乎的人上车。要不然她也不是那傻大胆的人,没有点倚仗绝对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她惜命怕死,比谁都怕。 她这无心的话,让后面的沈洵眼睛一亮,催着马快了几步问:“这世上还有这样的药,十表嫂却是哪里寻得来的?” ……哪来的?咳,这就真是说来话长,不如长话短说了:“是一个云游的破落道士,那日里也不过是赠了碗饭菜,便留下了这药给我,说是遇上危险,只少许粉末就成。我拿着试过,倒还真是效果不错。” 沈洵闻言有些失望,可张景融不失望,依着他对于青陌的了解,这眼睛闪闪的,绝对是没说真话儿。不过他也不打算点破,自家太太有一压箱绝技可以防身,他高兴还来不及,点破了有什么益处:“嗯,那老道还有这本事吗,早知道当初就该留下他来,有这本事如果能替朝廷办事,自能派上大用场。” 这下轮到于青陌傻眼了,难道还真有这么一老道士,而且还是当初的于青陌和张景融一块儿遇上的? 张景融一低头,看着于青陌那张毫不掩饰惊讶的脸,不由得笑开来:“不是累了吗,眯会儿,已经让朱槿给你准备了吃的,养养神好吃些东西。” 回了院子里,卫连城和沈洵就散了,朱槿见于青陌回来了,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倒是让她有些受不了,好声地劝了劝才把朱槿哄好了。 张景融自然是处理事情去了,等洗漱好,刚想爬上榻去睡,就见张景融站在门口了,而且是满脸的严肃,让她忽然地有些不安了。 不会是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怎么了,景融?”她一边是困,一边是担心,强忍着打了个呵欠,又不能安心地睡下去。 “城郡府衙失火,烧了旧年的卷宗和帐本,连带着几个库房里的老人,也死在火场里了。”张景融是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似乎隐隐有越做越大的趋势,倒不似是小案子了,他在想着怎么说服于青陌不再掺和到这桩案子里去。(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别牵连我 (加更奉上,求粉求收…么之) 这夜里,灯火微微,张景融在一旁说着,可等他说完,却发现于青陌已经睡过去了,也不知道听没听着他说的话。 “你啊,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是。”他是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出来,可没想到她倒好,直接就睡了过去。 次日于青陌伸着懒腰从睡梦里醒了过来,朱槿就在旁边准备好了洗漱用具,梳着头她才想起,昨天晚上似乎张景融跟她说了什么,她却迷迷糊糊地一个字没听清楚。好像只记得说城郡衙门失火了,后头再说了什么,她半点没记忆。 叹了口气,她最近也太爱捞睡了,忽然间心里一惊,能睡觉是个好事儿,可老也睡不醒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了。记得从前她也看那些穿越类小说,这爱睡觉啊,要么是怀上了,可她这黄花大闺女的,怀上了那就成圣母玛利亚了。这还有一个原因,可能是……身体和她的灵魂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导致贪睡。 细想了想,哪样都惊悚,不安地梳完了头,起身伸了伸胳膊腿儿,又是气劲十足的,也没有什么毛病,又暂时放下心来,默默地安慰自己两句:“这不好好的嘛,瞎操心。” 她可是把“春困秋乏夏无力”的俗话给忘了,要不然也不至于惊吓得有些魂不守舍。 等和张景融一块儿吃完了早饭,正在院子里消着食儿的时候,抬眼就见岳奉生来报说沈洵来了。沈洵从门口进来,后头还跟着个宋安民,倒是不见了卫连城。于青陌看了眼,心说一桌麻将啊,怎么能缺着一家呢! “十表兄,十表嫂。”沈洵依着规矩见了礼,得了张景融的许可,这才坐下。宋安民也见过了礼,这才一道坐下,只是离得远些罢了。 看着样子,是要谈公事,于青陌也知趣,又领着朱槿出门了。张景融左叮嘱右叮嘱,遇事不可以冒险,还严令侍卫一定要周护好,昨天这样的事儿,再不能出现了。 说得她是连连咂舌,说:“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且自安心着,不会惹事儿上身的。” 张景融笑着送她出门,转身就安排了更多的侍卫暗里看着,他对她彻底不放心了,她胆太大儿了。 于青陌只高高兴兴地出门,回头一看,似乎侍卫还没昨儿多了,于是心情就更好了。顶着大太阳从树荫子底下过,可是看见某人,她心情很不好。 “十太太,有日子不见了,近来可好?”卫连城今儿是一身白衣,公子出尘,手里摇着把折扇,端是显得儒雅俊逸。只是于青陌怎么看都不顺眼,旁边却有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儿频频用眼神关照着,这让她有点怀疑这时代的审美观,怎么就净爱看这外表干净,内心阴暗的家伙。 “倒是还算不错的,劳卫公子挂记了。”她没好气儿地回了一句,拉着朱槿就想走。只是没想到朱槿这丫头也是个守不住自己的,被卫连城的“美色”给迷住了,有点呆愣。 这卫连城装起来倒还真是人模狗样的,只是这家伙一肚子坏水儿,于是她又凑在朱槿耳边说:“朱槿,你可别忘了,上回就是他拿剑架在我脖子上。” 这知说得朱槿一激灵,她还真是差点没记起,主要是上回园子里有些暗,加上衣着和神态都不同,这才让朱槿一时没认出来。这一认出来,当然是和于青陌赶紧走才是正理儿:“太太,爷在梨园春给您订了包间儿,说让奴婢领着您去看戏呢。” 这下她就真想抱着朱槿狠狠亲上两口了,太及时了,她现在就想甩掉卫连城,对于一个第一回见就拿剑架自个儿脖子上的人,谁都没好感:“那就不妨碍卫公子领略徐城风光了,再迟些戏就该开场了,卫公子请自便。” 转过弯时,见卫连城没有跟上来,主仆俩儿都长出了一口气。 欢欢喜喜地继续逛着,见这头是小饰品琳琅满目,那头是丝织品花样繁多,这大街上能看的东西可真真是多了去了。只是这不想见的人,怎么又晃到她眼前来了,这卫连城想干什么,怎么阴魂不散的。 “卫公子,这徐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不知这番巧遇,究竟是为着什么?”对有些人,总是挑明了说,比暗喻好,尤其是不大想见的人。 其实卫连城就是觉得这姑娘有意思,上回就这么觉着了,这回再见了面,就更觉有趣,颇想结交一番。而且卫家家里的关系盘根错节,他希望通过和张景融和于青陌,给自己在卫家加些砝码:“十太太说笑了,只是觉得上回的事,多有对不住。你如今也看到了,我与沈兄,本也没什么,只是当时误会。只是那日委屈了十太太,让十太太受了惊吓,实非所愿。” “卫公子,您若是来道歉的,我自不说什么,当时的事儿咱们揭过便是,何需再提及。可您若是来攀交情的,咱们怕是还不到那份儿上。”她是没经过事儿,可面对卫连城,她是全身的神经都绷起来了,这观察力怎么能不爆发,下意只地就得出结论,这卫连城是在无事献殷勤,非女干即盗。 只是于青陌可太低估卫连城的脸皮儿了,这家伙的脸皮已经厚到城墙那份上了:“十太太这话说得,这交情何需攀呢,卫家和张家自是交情深厚。” 喷气儿,她现在就想儿挥着拳头,朝卫连城脸上招呼,最好是左右开弓,打他个爹妈都不认得才好。脸皮太厚不是优点,只是添个欠揍的由头而已:“卫公子……” 话还没说完,却不知道卫连城忽然又发什么神经,竟然拉着她隐入了花丛后头,连带着还把朱槿拉了进来。她和朱槿都想叫,可她是自己忍住了,朱槿是被卫连城给点了哑穴。 “别动……”卫连城小心翼翼地看着外面,她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似乎是一队人正朝这边走来,打扮得像是侍卫,但她认得出来,这不是张家的侍卫。一个个气势汹汹地奔过来,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恶狠狠的,让她一时拿不准是冲谁来的。 眼看着这队人就要到花丛这头来搜了,张家的侍卫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冲那队人喊道:“干什么的,我们府上的院墙外,岂是你们能停留的,赶紧地哪来的回哪去,别扰了我们家爷的清静。” 那队人明显有了些停顿,张家的侍卫也是惯演戏的,这态度拿捏,连于青陌都差点相信,背后靠着的是张家的院墙。 那队人各自看了一眼,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走了,张家的侍卫就有人跟着那队人去查探了。待那人人走远了,侍卫才来请于青陌:“太太,您可以出来了,是否需要属下送您回去?” 于青陌从里头出来,看了眼卫连城的脸色,道:“这队人是来找你的吧?你惹着什么人都没关系,别搭上我,我还想多活几年好好过日子。” 这话本来该是冷淡而无情,可经由于青陌的嘴里出来,带着那软软的腔调,倒是让人觉得含娇似嗔。但是她的眼神绝对没表错,只是卫连城这时候没工夫看她的眼神,光听着娇软的声音了,这才回头冲她一笑说:“放心,必不会牵连十太太,再说十太太也不是我牵连得着的。” “那就谢过了。”说完,转身,冲侍卫点了点头说:“回吧,这徐城的风光,也自是看得差不多了,再看就该腻烦了。” 话一落就迈步,领着侍卫走远了。而卫连城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直到看不见人影儿了,才若有所思地抵下头,隔了许久才满脸是笑地看着巷口,道:“这究竟是怕我呢,还是怕自己呢?” 这狂妄自大的人,开始以为于青陌被他的“风采”所迷惑了。当然卫连城有这资本,只是于青陌非但不迷,而且反感得不行。 等回了院里,发现张景融安闲自在地在树下翻着什么,见她进来了就起身来迎她:“算着你快回来了,厨下里备了甜汤,你喝一些去去暑气。” “景融,咱们什么时候回平江,徐城也不好玩。”那桌麻将搭子在这里,她忽然没兴趣了,再有趣儿的事儿,也不如自己的安稳日子来得重要。 张景融却只能是笑着摇了摇头,说:“是给你养身子来的,徐城的温汤确实养人,你要是嫌烦了,过些日子咱们住到行馆去,总比这小院子要清静安闲得多。” 其实张景融知道了卫连城的事儿,他也担心卫家最近的动荡,会导致卫连城在于青陌身上使出什么招儿来。正好是她也不喜欢卫连城,这倒正好合了他的意,也正好是趁着这机会,搬到行馆里去。 行馆是行宫之外的陪馆,三品及以上官员可以入住,只是毕竟是天子行宫的陪馆,规矩礼仪是必不少的。一开始张景融就跟她提过,也是她自己不愿意住进去的,可眼下这情况,也只好自个儿把自个儿关起来了。 “那也好,听说行馆的院里有温汤池子,也正好天气凉了,再过得几天,咱们就能一块泡温汤。” 她无意的说着,完全忽略了当她说“咱们就能一块泡温汤”时,张景融是如何的惊讶,如何地震惊,如何的“荡漾”……(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迷雾重重 (今天不荐歌呀,表妹结婚哟,祝福之,求粉票) 天子行宫的陪馆在徐城有名的温汤山边上,依着一片红尽的红叶林,处处叠红偎碧,远远地一眼看去,更像是一处天然的山林。山园楼台只隐约于层林之间,远处看去似于山林融为一体,设计之巧妙可见一斑。 这时节,天子行宫的陪馆里,也有贵人在,却是行馆占地面积大,各处院落林立,倒并不相扰而已。张景融是天子近臣,自然受到了行馆上下的殷勤关照,一路护送到清风馆,又安排了婆子和丫头侍候着。 对于进行馆,开始于青陌是抱着躲安稳来的,可没想到行馆竟然是处这么美丽的地方,甚至不带半分官气儿,更不似从前见过的建筑那么繁复华丽,反而有种清雅淡妙之感,更有几分山林趣味。 行馆温泉入园,每一处园子都巧妙地设有汤池,也是为了方便各家陪行的太太们浴汤。这天然而奢侈的独立大汤池,让于青陌这从前一到冬天就爱去泡温汤的人也有些咂舌。 徐城的冬天来得晚,这时候并不是泡温汤最好的时候,但日间夜里温差大,晚上若是能合着月光与秋夜凉风一块泡一泡,倒也不失为一桩享受。 “景融,徐城的事儿,不会再出人命了吧。”当她安静下来时,不由得有些浑身发寒,连着两个生命,在她面前非正常死亡。天灾人祸都不可怕,可怕的是政治与阴谋,从前她不懂,现在却终于是被逼着懂了。 知道她是真怕,张景融就摇着头,温和至极用笑眼熨帖着她的心,轻言道:“要人性命,终究是下乘手段。” 听了这句话,于青陌最想问的一句就是:“那什么才是上乘手段,兵不血刃,还是计退千军?” 可是看着张景融一眼可见底,纯净无染的样子,她又只能叹息。这个人永远表现得这样完整,显得无懈可击,可是就是这样,才更让人觉得不踏实。一对没有感情的夫妻,他们之间拿什么来维持,而且维持得人人称羡。 她不懂得政治,可没经历过,也曾经见过或者读过,那么她和张景融,是因为政治利益的结合,而于翰林有足够让张景融倚仗的权势,又或者这其中有她怎么也想不到的内情? 这些事,或许不到谜底揭开的那天,她永远也猜不到,在这些人面前,她终究还是太幼稚了。 对于她的不安,张景融似乎微有察觉,却并不多作解释,只依旧眉眼间尽是温柔,道:“青陌,相信我。” “好,我相信你。” 只是她说出口的这句话,她自己都未必相信。其实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她需要有个可以尽情信任与依赖的人。张景融无疑是最合适的,但每到关节的时候,却总出这样那样的差池。 张景融是个观察力非常细致入微的人,从前于青陌主意大,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谈到过信任的问题。现在,她的主意也不小,只是他们却谈到信任两个字,这和从前有了很大的不同,他以为这是进步,可也明显发现了她越来越不安,张景融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两人心里各自有疑问,却终于还是都没有先开口,他们之间岂止是隔着千山万水,哪能那般轻易地就坦诚以待。这或许不仅仅是时间的问题,还有心与心之间的问题,他们俩很明显不在一个节拍上。 徐城所发生的事,在有条不紊地查访之中,张景融一旦有了任何进展都会不经意地跟她提及,而且几乎都是好消息。也是,想必有几大钦差守着,事儿不能不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日,张景融说要带着她一块赴约,是行馆里正住着的另一位大人和太太的邀约,据说是京里来的贵人,只是不知道贵到什么样的程度。于青陌只觉得她这小神经就快不够用了,这万一要是个从前熟的,别露什么马脚才好。 上天怎么就不能上她安省几天呢,难道穿越女个个都跟她这样揣着小心翼翼,不是该翻手为云覆手雨的吗? 好在晚上见面时,见双方是疏淡有礼,并没有表现得太热络,她这才安心坐好,摆出自认最端庄最有范儿的姿态来:“在京里也没怎么见过方太太,倒是没想到,如今却是同处一地儿,在一个屋檐子底下来往着了,倒真是机缘造化。” 她这也算是练出来了,学会了从对方的言语里搜集信息,确认以前是见得多还是见得少,再确认该怎么说话,这累得,真比跋山涉水还操劳些。 只见那位方太太抿着嘴笑,分外娇贵华美的头饰让于青陌深深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贵族太太:“十太太这话我爱听,机缘造化,可不是么。在京里您也不惯出府,进出的都是您自**着的京里姑娘,我嫁入京城不久,却也是听过十太太的名儿的。都说十太太清贵雅才,今日见了,果然是不一般的。” 为什么她听着又像是话里有话似的,可她琢磨不出来。 琢磨不出来,只好放弃,转而又笑着把话谈开去,她可不敢多讲京里的事,她现在是方位、人事都不知,出了错可真是找补不回来了:“方太太过奖了,今次在徐城见了方太太,以后咱们要多亲近些才是。我瞧着徐城天儿好,要是方太太得了闲工夫,咱们女人家不妨一道四下里走走,也省得爷们忙工事,我们在一旁闲风闲月的落了单。” “正是这么说的,爷们说是陪咱们来闲的,可这朝廷里的事儿,却躲到天边儿去也躲不开。咱们妇道人家,也帮不了爷们什么,只能是把自己照管好,就算是替爷们省心了。这尽日无事的,有十太太相伴,倒真是赏心乐事了。”方太太说起话来,听着是谈笑风生,里外干净。可却莫明地让于青陌更加揣着小心了,从而也更让她确定一件事,京城里来的都是不好对付啊! 这位方太太,还真是说来就来,第二天就邀她过院谈天,说是亲手做了些家乡小点,请十太太一聚。开始她还没多想,可去了一看,全是花式的点心,各色各样的都有,哪是什么家乡小点,明明就是道“大餐”啊。 两各怀心思的女人对坐着假笑了许久,各自客套着话儿,等谈了有一会儿后,这位方太太才不经意地说了句:“十太太,听说是见过舍弟了,我那弟弟不成器,还请十太太多包涵着些。” 舍弟?哪位? 她这满脸疑问的模样儿,自然被方太太捕捉到了,只见方太太拿帕子遮了嘴角笑着说:“舍弟连城,前些时候到我这儿坐过,提起见过十太太的事儿。从前多有冒昧,还请十太太见谅则个,舍弟不经事儿,是个莽撞的,冲撞了十太太,我这做姐姐的在这赔个不是。” 说完,这位方太太就起身给赔了个大礼,而于青陌却愣在当场,半晌后才起身扶了方太太,心里直嘀咕:“这阴魂不散的,跟个背后灵一样的,到底要缠到几时去?” “原来方太太是姓卫的,卫家可是不一般的人家。”说完就不说话了,她现在明白,这说一半藏一半最能把人给招起来。难道就许别人说一般二般,她今儿也说个不一般。 这世上总是以有心算无心的,这方卫氏还真是被算进去了,听着于青陌这“意味深长”的话,似乎是带着无尽余味儿似的。方卫氏在心里寻思,莫不是自家那弟弟真把人给惹得狠了? “十太太说笑了,卫家和张家同在一片池子里谋个生计,说什么不一般不二般的。卫家是商贾出身,舍弟与我若有不通透的地方,还请十太太宽谅。” 于青陌也不想在这事儿上多作纠缠,这嘴上的原谅说了也没关系,于是又笑着说了几句漂亮话,顿时间一团和气,场面又热络起来了。 不多会儿只听得方太太又说起了京里的事儿:“说起来,近段儿我还见过令妹,令妹如今是肃王妃了,真是不一般的人儿呢,看着都教人羡慕得很。” 得,她又知道自己有位妹妹了,还是当朝的王妃,皇家的媳妇儿。只是这方太太看自己的眼光咱跟看傻子似的,怎么都不舒坦:“妹妹如今自有她的机缘,也不是羡慕得来的。” “这……本该是十太太的机缘才是啊……”说罢叹气,似是同情着她,又像是怜悯,更像是看着什么弱势群体似的,连带着让于青陌自己都觉得自己该同情了。 只是,她究竟哪需要别人同情了,要知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本该是十太太的机缘?机缘?王妃,妹妹?把这些个只言片语组织组织,她就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儿,莫不是当初她本应该嫁给那位肃王,可是临到头来出了什么事,她嫁了张景融,她那妹妹嫁了肃王爷? 也因此,张景融才对她揣着小心翼翼,而且总似是带着歉疚……可张景融为什么要歉疚,这是因何来的? 迷雾重重啊……(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有问题啊有问题 (抱歉迟来,刚从外面回来,天越来越冷了,大家注意保暖哟,都要健健康康的,么之。求粉红啊,求pk……) 秋风乍起,吹落满山红叶,这红叶缭乱得如同于青陌此时的心。 方太太提及的妹妹,肃王之类的话题,让她隐约知道了些从前的事儿,虽然不是太明白,可终归是零零星星的了解到了冰山一角。 她现在有种很迫切地需要,那就是了解京城里当年的事情。可是又不知道该问谁,等隐约问到朱槿的时候,朱槿只是拿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着她。 “太太,您怎么又提起三小姐来了,您别多想了,从前的事儿过了就过了,再提起来也不过徒添了气闷罢了。如今三小姐做着肃王妃,也未必埋怨您,要不这些时日怎么还会念起太太来呢。” 朱槿提起这位三小姐,就想起另一位大小姐来了,那位大小姐不是嫡出,却因为生下来她娘就过世了,一直被当做嫡出的大小姐养着,府里上下也自是尊敬有加。只是这位大小姐,处处好和于青陌争抢,于青陌也惯来是个在姐姐面前,可以任揉圆搓扁的。 见朱槿是这么副不愿多谈的模样,她有些想缩回去不问算了,可这事儿跟拿毛挠着她的心似的,不问不快:“妹妹她……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只是这么一叹气,她也不知道这态度对不对,先拿着这样儿,要是不对还来得及改。 她这一声叹气和一句问话,让朱槿也跟着叹了口气,又想起府里那些事来,就非常不快,说道:“太太,府里大小姐和三小姐,您不该只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待您真的您得记在心眼里,待您虚的您也无妨以虚对虚。想太太从前,怎么就只信了大小姐呢,不管是老太太还是奴婢劝您,您都蒙头蒙脑地扎下去,大小姐是不是给太太施过什么迷心术,太太才这般信她不疑。” 呃,看来她从前很信这位大小姐,而且是谁劝都不听,看来这迷药灌得足够啊。从前的于青陌听着不是顶精明的吗,怎么倒在这事儿上跟糊着了眼似的? “她总归是我亲姐姐,血脉相通,而且她自幼便待我不薄,处处亲厚着,我怎能不信她。”揣测着,总该是小时候开始就被灌着汤,要不然不至于信得跟神灵似的。 “太太,您就是这性子,自小就被大小姐遮了眼,旁人您都瞧不着。从前三小姐总爱亲近您,可您却因为大小姐一句话,好些年都冷着三小姐。便是三小姐出嫁时,您都是没多看一眼,匆匆地和爷出了京里,三小姐可是伤了心神了。”这话题是越说越深入了,隐约往于青陌喜欢的方向发展,至少她又知道有位三小姐了,这事儿不是挺不错的么。 似乎她应该是行二的,大小姐,三小姐,那么她应当是二小姐吧。只是这回她可是猜差了,二小姐是另有人在的,她不排庶室的行,只被称做小姐。 “那……以后我再道歉就是了。” 朱槿摇摇头叹气,心说还自个儿这主子变了,可哪知道还是那般的没心没肝儿:“小姐,有些事,当时没做事后也找补不回来了。” 这还是朱槿头一回叫她小姐,自打她占了于青陌这身份之后,头一回听人叫着小姐,这感觉可真是新鲜得很。她也没忽略了朱槿的话,事后找补不回来,莫非这位三妹记恨上了? “太太,您还是好好把眼下的日子过好了才是正经,从前的事儿想了没用,以后的事儿也不是想了就能照着走的。”朱槿今儿还真是说了几句发乎心的话,从前她也说过,只是于青陌大都听不进去。 现在的于青陌,觉得自己就是一块海棉,无限度地吸收着来自这个世界的信息,可正在她以为自己差不多了的时候才发现,谜团比从前更大了。 她很无奈地想起一句话:知识就像是一个圈儿,圈越大,圈外头的东西就越多,她也一样,对从前的事儿知道得越多,疑惑也就越多,整个就一个字——烦! 她烦的时候,张景融却是一脸笑意地进来了,似乎是心情不错的样子,她心下想了想,就起身迎了过去:“景融今天有什么高兴的事儿了,脸上都笑出花儿来了。” 张景融扶了她一把,领着她又坐下了,这才说:“徐城提刑的案子有眉目了。” “可你昨天还说疑点重重呢!”她可是记得昨天张景融还为案子烦扰着呢。 “沈洵那头有了新进展,这案子倒是差不多了,那邱有余的事也连带着拔出根儿来了,这徐城需要一场大清洗!没想到经年不来徐城,这小地方还能出那么些肮脏污秽的事。”说到这里,张景融又没有了刚才的高兴劲头,只因为晋、连、江三洲的吏治都在他的管辖里。而自己的辖区出了这样的案子,张景融也确实高兴不起来。 大清洗,这三个字,张景融说得何等轻松啊,只是看他眉眼紧皱,就知道这不是件轻松的事儿:“景融,这件事你不会受牵连吧?” 管一方事,自然要担一方责任,这就是于青陌的想法儿。 张景融却只是挥了挥手,摇头说:“于我倒是无碍,这几年来,我的行事手法,皇上和朝里的御史道台们都是清楚的。且刑部相关人员,都不曾污进去,问责是必然的事,但这徐城的事还伤不到我身上。” 在朝政上,张景融自然有把握,他浸淫朝廷多年,徐城的事儿还扳不倒他。 “那就好,只希望天下吏治清平,再不要出这样生生死死的事了。”她娇软地叹了一口气,心神一松,便也觉得心情好些了。毕竟事情已经有了结果,她也算是对那些见过几面的人有交待了,最重要的是自己安心了。 真相大白,这是她认为最基本的东西,人没了,真相要留下。 吏治清平,张景融心里咂着这四个字,心想谈何容易:“不说这些操心的事儿了,今天趁着秋风好,山上的林子全染了金红之色,我们一块上山去走走。” 眨了眨眼,她应了声好,又睁着圆溜溜地眼,带着几分俏皮地说道:“就咱们俩儿?” 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正是娇眉俏眼才动人的时候,这娇俏的模样一摆出来,张景融当然没有丝毫的抵抗力,只点了头说:“好,依你。” 于青陌其实特别喜欢张景融那略带宠溺的语气,总让她觉得自己被珍惜着、被呵护着。 这秋日的山上,不仅是山山红叶飞,还有漫山的野果子,因着这附近有行宫,普通百姓是近不了的,所以野果子硕大地挂在枝头,或掉在地上腐化成肥,却除了鸟兽无人来睬,这可是把于青地陌给乐坏了。 野果子啊,而且是完全成熟的野果,不酸不涩只有甘甜芬芳:“景融,你看,这是海棠果,多诱人的颜色啊。” 她过去摘果子,张景融就陪着她,没想到张景融的工夫也不错,再高枝的果子,只要她多看了几眼,他转眼就能摘了放到她怀里来,乐得她眉眼都合不上了。 事实一次又一次证明,乐极了是要生悲的。 她拎着在溪水里洗过的果子一边走一边吃,浑没注意脚下是原生的山地,不是惯常走着修葺过的园林。石头子、小土坑处处暗步,偶有几个废弃的兔子窝、蚂蚁洞什么的,也是常见的。 这不注意地一直奔,就蹦到了一个坑里,一脚深陷,整个人就向后头倒了下去。满怀的果子红红黄黄地滚落一地,伴随着她惊呼声而来的,是张景融飞奔的脚步声。一阵面料摩擦声与风声过后,她落到了张景融怀里。 小心翼翼地睁开眼,摸了摸自己,再一抬头对上张景融关切的眼睛,她才长出一口气说:“还好,还是个囫囵个儿的。” 张景融扶了她起来,轻敲了她的脑袋一把,笑骂道:“你就不能看着点路,光记吃了,真是个贪嘴馋虫。” 不经意间,于青陌脸红了,张景融身上喷出来的气息,让她的心乱跳了好几拍。不由自主地干咳了两声,正了正神色说:“吃是人生一等大事儿,吃饱了才有力气好好走路嘛。” “青陌,你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竟到了一处开阔的山地上,俯视过去,竟是一片压在脚底的云海,她这才知道,原来徐城的地势竟然是这么高,而这小小的行宫后山,竟然是那么有气势。 美是美了,可是拿什么词来形容呢?好吧,她辞穷了。好么,只好背诗了,反正有于翰林压在头上,也不怕有人疑是她作的,再说“她“从前不是博闻强记嘛:“此情此景,当得一句诗:因霜变颜色,点树作丹青。” “想来当时皇上也跟你一样,感知到了这份意境,所以这山顶才有一处丹青池。”张景融笑着说道。 她不解地回头看张景融一眼,张景融挑了挑眉说:“今天咱们去领略一番御池风光,丹青池自来就是宫里娘娘们最钟爱的。” 去就去呗,这人挑眉挑眼的做什么……有问题,大有问题……(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姐要吃你 (头疼,发完睡觉,求粉票哈,再不投就过期了咩……) 丹青池美,美在丹叶青池,在万丈霞光里犹如神女浴处,青波摇红叶,红叶舞青波,这般的光影缭乱之间,却生生令人生出朝圣一般的心来。 丹青池隐蔽,因地处徐城至高峰,且有山石花木为天然屏障,加之曾是娘娘们泡温汤的场所,因此只需要张景融往小径口上一坐,于青陌就能安心地在里头如游鱼一般悠然自得。 头顶是霞光七彩染遍了天空,身旁是红叶同火一般燃烧,这池子里的水温凉得宜,让泡着的于青陌不禁是长长地喂叹一声:“真舒服……” 这日光偏西的时候,光把小径外坐着的人影勾在了枝叶间,只见他面向夕阳,自是君子至极的端坐着,哪怕里边的人是他的妻子,他本可以光明正大的不端正,可他却偏偏面天席地,一副可昭日月的襟怀。 这让她不禁又是一声叹息,只是这下却不是舒服了,而是有些失神地自言自语着道:“张景融啊,你究竟是什么样一个人呢,就算是在荒郊野外没有人烟的地方,还是这样一副态度。难道……你是戴面具戴习惯了,又或者那个所谓的朝廷,把你变成了这样?” 起身穿了衣服,张景融可能早就安排好了今天的行程,所以还极细心地带了干净衣裳来。宽身的白衣广袖在山风间起舞,她就是不去看,也知道是什么样一幅画面。老谋子拍过这样的画面,白衣、红叶,只是少了两个武者而已。 不过,她和张景融,大概也能算是“武者”吧,行走在世间的“武者”,用自己的“功夫”,保证自己安稳地活着。或许功力不高深,但一旦发起疯来,也是会致命的。 “切,我想这些做什么,反正有张景融这大树靠着,我就过自己的小日子呗。只要人不来惹我,我就安稳活着,难道多活一世,上天已经对我很好了。而且……能遇到张景融这有趣的人,其实也不错!” 小女孩心性啊,她是深深地小女孩儿了一把,小女孩儿总是容易动心的,尤其是当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表现出老成的“大叔”气质时,小女孩儿就沦陷了。 大叔对小女孩儿来说,是永远不变的杀器,所以,张景融已经成了于青陌胸口那柄剑,不伤人,伤神…… 所以现在小女孩儿正在很伤神很伤神地仰望天空,她正在想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们这假夫妻,要不要顺势做成真的呢?舔了舔嘴,小女孩儿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个小女孩儿了,于是,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小景融啊,姐姐决定要吃了你。” 虽然觉得张景融挺叔,可她又自觉比张景融年龄大,心理上的。张景融几个月前才过二十二生日,而在做于青陌之前,就已经吃过二十二岁的生日蛋糕了。所以,她执拗地认为,自己比张景融大,常常在心里以姐姐自称。 可是怎么下嘴呢,这是个学问……她似乎有点做不来! 如果张景融这时候知道于青陌这点小心思,肯定会无奈而宠溺地笑笑,然后暗地里吐血。而于青陌如果知道张景融也打算找个时机吃了她,估计会更吐血。 说到吃人的问题,张景融已经思考了很久了,一是于青陌要在张家站住脚,必需要真正的成为张太太,生下一个或数个孩子;二是张景融这辈子早已经打算好了,娶一位太太就闹心成这样,费工夫成这样,他不打算再往府里塞其他女人,既对不起于青陌,他也没有太多的精力。毕竟他张景融,是打算用毕生的精力,好好做一番事业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番事业,也许就像于青陌的那句“虽是在世百年,恰似未活一日”那样,他不希望百年人老以后还“恰似未活一日”。 可是,这件事操作起来不容易,一看见于青陌那双灿灿亮亮的眼睛,他心里的弦就像是被一双极其调皮的手拨弄着,勾得他痒痒地,却又调皮天真的望着他,让他……实在有些下不了嘴! “景融……” 见张景融一个人待在那当化石,于青陌玩心一起,蹑手蹑脚地走到张景融后面,然后一把跳起来,扑在张景融背上,手上还拿着根狗尾草,直接挠到了张景融的脖子里。这样的事,她从前常干,所以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 可是可怜的张景融同学就惨了,那狗尾草在他脖间和耳后,轻轻地拱着,让张景融的身体不由得有些微颤。他本来就是心神失守的时候,再被软玉温香的这么一抱,脸瞬间就红了,幸好是夕阳在天,他的大红脸也就没那么明显了。 “青陌……” 她嘿嘿乐,满脸高兴,她就喜欢张景融无奈地叫她名字时,那眼底的温柔与宠溺。 “我好了,你去泡着吧,我在这给你守着,谁敢来,我就……放他进去。”她顿了顿后说出的四个字,让张景融有些哭笑不得,于是就顺手敲了她的额头一把。 “这是娘娘们泡过的,我怎么能去,傻姑娘。”说完就拉着她,走了一段路,指着枫林深处一眼温汤池子说:“我在这冲洗一番,来了总要尝尝这味道的,这头景色好,你稍坐坐。” 点了点头,于青陌忍不住上下来回地看了张景融一眼,她现在心里在想着美男出浴图的画面。张景融习武,身材当然是结实而匀称的,而且偶尔抱她的时候,也极其有力,可以想象衣袍下的身躯,肯定是力与美的结合呀…… 可惜不能看,这池子四周太明显,而且她总不好光明正大的盯着个光着身子的男人瞄来瞄去吧。咳……她这意思是,不光明正大,倒是不介意的…… “情色片害人啊,小h书误人啊,小言污人啊!”怪网络太发达,要不然她现在也不至于蹲在石头后面画圈圈诅咒自己。有道是万书丛中过,哪能没颜色,误人啊…… 关键是她二十几年了,就没个正经的男朋友,更别说能和哪个男人深入探讨人类延续大计,这时候美男在侧,又名正言顺心有所向,怎么能不小热血沸腾着呢。 于是蹲着蹲着,她猛然间一想,自己竟然有好多缺点,比如贪生怕死,胆小如鼠,比如心似天高,能力像芝麻小,又比如好……色! 正在她画着圈圈又一次诅咒自己的时候,一片青白袍脚飘了过来,自然是张景融。只见他蹲下来,身上还顶着些湿气,凑过脸来问道:“你这是在画什么呢,怎么一个大一个小的全是圈儿,有什么意义吗?” “我想试试,能不能画出一模一样的两个圈儿。当年有位很厉害的画家,他的老师让他画鸡蛋,他不服气,于是去问老师。老师就老神在在地跟他说,什么时候你能画一模一样的鸡蛋了,你就算是出师了。”她这又纯粹是在胡绉,反正编谎话又不要本钱的,而且这画家这事也是真人真事嘛,只是她可是连那画家叫什么都忘了。 张景融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说:“傻青陌,这世上没有一陌一样的人,就像你画不出一陌一样的圈来一样。” “我懂是懂的,一棵树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人也像树一样,有很多面,每一面都不同。”她这话是若有所指的,指的就是张景融的面具,对这位一套,对那位又是一套,跟她画的圈儿是一个道理,全是因时度势,只在当下而已。 听了这句话,张景融稍稍怔了怔,又迅速地恢复神色:“树有很多叶子,树干只唯一,人有很多面,心也只唯一,就像你画的这些圈一样,虽然大小不一样,可它们都是同一只手画出来的。” 噗嗤笑了一声,她乐得差点捧着肚子跳起来:“我也用左手画过,景融,你这就叫惯性思维,百密一疏啊,以后别犯这种成见性的错误了。” “青陌,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张景融很肯定她有话想跟自己说,因为平时于青陌不好扯闲篇,更不扯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话,而且她不擅长于在话里藏心思。 这问句,让她的眼睛闪了闪,然后脸上涌上些羞赧的神色,微微地垂了垂头,低低地哼出一句:“打架不好,要出人命的……” 打什么架,妖精打架,出什么命,新生命呗…… 这句没来由得话却张景融一惊,激动又紧张地拉着她的双手,欲语还休,久久地吐出一句话来说:“青陌,这事瞒着你,是我的不是,你先听我说行吗?” 于青陌这可傻眼了,他怎么又摆出副小心翼翼的态度来了,难道是做了什么事吗,而且还和她有关系? 这会儿她也混聪明了,知道这时候沉默是最好的办法,只要沉默下去,她就一定能听到前因后果,张景融会乖乖的交待,因为他已经现了交待的苗头了。最重要的是,张景融以为她已经知道了,而她还不知道! 会是什么事呢?(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那位姐姐要来了 (九百分了,咳,我很不厚道的说一句,九百分的加更,其实已经加过了……嘿嘿……么么大家,全是大家狠狠地砸某弈,某弈才能在榜上待着。今天会有加更,下午……但是明天不更新,因为俺有事,下午出去了,后天才能回来。所以孩子们,下午更过以后,咱们国庆节见……)………………我是分割线………………………… 只是这事说起来,还真是有些窝心,又让于青陌有些鄙视张景融这厮,竟是闷声不响地敲了卫连城一记大闷棍,几近要了卫连城的小命。 卫家的长辈们本来就不喜欢卫连城这表面上光风霁月,私底下油尖不牢稳的性子,办事总是办砸不说,得罪的人是一个比一个来头响。偏生是常常逼得长辈们替他背黑锅,加之本就不是嫡长,当然被指责得厉害。 而张景融在这件事里扮演的角色很美妙,据说是上门叙旧,提提张卫两家的旧情,然后顺不溜地就说卫连城这人好啊,好到了骨子里,好到让人不由得想亲近、想抬举。 长辈们心里骂,小辈们心里怨,这大家族里,利益和个人安危向来是系在一起的,而某些有心人,不能看着卫连城起来,当然得打压。只是卫家和张家一样,是“有规矩”的人家,倒也没把卫连城怎么着,只是整得惨了而已。 凭卫连城的手段,安稳得活着自不成问题,只是过程有些惨烈而已。 听完了来龙去脉,于青陌只想笑,一根青葱般的小手指伸出来,朝他的胸膛戳了戳,终于是放肆地笑出声来,这一时间倒颇有几分与斜阳争光彩的夺目之感:“景融啊,我现在才知道,你这人真是憋着坏的。看着老实吧,可要成心想欺负一个人,那是肯定要把人欺负得很惨的。” 张景融和卫连城其实原本没什么不对盘的,只是他每每想起自己不在平江时,有人拿着剑架在她脖子上,就能惊出一身的冷汗来:“张家的人,不能任人欺负的,你是我的太太,既然嫁了我,必护你一世周全。” 说这句话的时候,张景融眼里多是坚毅的神色,肃然的表情让人不由得笃信,他说出口的每一个字,到最后都能对得到证。 “景融,你还说自己不懂得言说山盟海誓,可这字字句句听来,可是比山盟海誓味道还要更浓烈一些。”一世周全,只要是说出了诸如生生世世之类的话,那么就算山盟海誓了。于青陌这样一想,心头除了微微有些慌张之外,就尽是甜蜜了,只是这丝慌张,她却不知道自己从哪里生出来的。 “你说是就是吧,太太说什么,为夫总是要侧耳以听的。”张景融说了句调皮话,脸上的神色也是一松,知道于青陌没在这事上说下去,那么就代表她不介意自己使的这些小手段。 很明显,这回两位又不在一个节拍上。 于青陌这会儿心里在想什么呢,就八个字,还是两成语——利欲薰心、月明风清。至于为什么想起这两词,嗯,那个就有些意味深远、说来话长了。 “青陌……” “嗯,什么事?”正在她深思与幻想的时候,张景融又满脸严肃地叫她做什么? 张景融嘴里淡淡地吐出一句话:“敏君……她要来了。” 敏君?哪只?听起来好像是顶熟的人,她可不敢露出疑惑的表情,只能不虚不实地应了一句:“什么时候来,为什么来呀?” 只是她的表情掩盖得并不是太好,张景融还是瞧出来那些疑惑了,只不过以为她是疑惑为什么这个人还会出现而已。对此,张景融有些说不出话来,再出口时,他的声音是微微沉哑的,像一截松木正在被虫蚁啃咬至腐朽一般的声音,让人不由得想皱眉,觉得有些酸涩难当似的。 “青陌,不论发生什么事,请……信我。” 当张景融有些艰难,又有些困顿地说出这句话时,于青陌的心猛然间一颤,她忽然觉得要发生什么事,而这件事,可能是她极不愿意见到的:“到底是什么事,景融,你是知道我的,就算死也要做个明白鬼,不要糊弄我,不要骗我。否则,否则……” 否则什么,她停顿了好久,没有找着个合适的词。张景融是她想要托付的人,只是这人怎么往往在关键的时候,就拆她的台,给她掉链子呢。 “否则什么,恨吗,青陌?”张景融的声音,似乎又恢复了,仍是一派出常的温如玉,净如水,轻轻地熨帖过耳朵,极是动听。 只是这份动听,在现在的于青陌耳里,却并不是那么令她舒畅:“恨一个人,只会让自己变得丑陋,如果一个人伤害了我,背弃了我,我并不会恨他。我会饶恕他,如果恰好我曾经上过心,那就一并忘了,多干净啊!需知这世间最大的恨是饶恕,最大的爱是遗忘,有什么赛得过时间呢。等时间到了,一切都是街头巷尾的八卦故事,可能连半滴眼泪都换不来,那还恨什么,忘了才是对自己好呢。” 其实她没有这么洒脱,只是在打预防针,潜台词是:“张景融,你要背弃我,不要伤害我。这个世界太陌生了,好不容易有个熟悉的人,我不想连最后的这点东西都失去。” “如果出发点并不带恶意呢?比如荣院士,敌国二十年,背妻弃子,兼落个卖主求荣的名声。荣院士这样的人,也应该被遗忘和饶恕吗?”张景融的声音不带任何起伏,甚至连表情也依旧淡泊,只是心绪多少有些动弹,胸口起伏也更频繁了些。 不过于青陌总是糊涂的时候多,观察力爆棚的时候少,所以她没发现,以为只是一时的想起前人而已:“同样会的,历史会遗忘他的好,但同样也会饶恕他的过,再谈论起来不过是路人而已,这是历史和所有人共同的选择。” 咂了咂舌,这位荣院士是哪只,她可不知道,只能找漂亮干净话说,可不敢谈论这位荣院士是什么样的人。 “是这样啊……” 张景融似乎有点说不出的失望表情,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失望又是为哪般啊! 这会儿她就不由得想了,难道张景融想要青史留名,然后听她说什么遗忘啊、饶恕啊,然后就失望了。侧着脑袋看了看,越来越笃定自己想的就是事实真相,于是她就自觉菩萨心肠浮出水面了,她要指点一回这迷途的小羔羊。 “景融啊,历史是善忘的,人也是善忘的……” 于青陌后来绕了挺久,张景融眉眼里的失望也渐渐淡了,可是她却能明显的感觉出来,这人还在失落着。向来挺直的背,竟然微微有些曲了,竟然像承受不起压力一样,似乎他身上正挑着千斤重担不堪负累。 她不得不承认,她不是一个优秀的说客,想了想索性歇菜,就陪着张景融一块看看夕阳发发呆也不错。 当此秋风过境,明月徐出的时候,暮色带着烟霭悠悠然地在山岚间缭绕着,两人相偎而坐,这情形竟然令两人都生出一股平静来。 “青陌,敏君虽是你的大姐,可以后有些事,也不必全听着她的。” 这句话对于青陌来说简直就是仙乐飘来,终于知道这位敏君姓于,是她那位大姐,也就是朱槿口中的大小姐,那么这姑娘就不是个省事的主。从前把“于青陌”哄得团团转,如今再次出现,却不知道还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好,以后我听景融的,惯来的没主见,只要有人替我拿这主意了,我就信下去。” 拍拍手,她显出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来,浑没把这位要来的大姐放在心上。从前的于青陌是猪油蒙了心,现在的她可不吃这盘菜。 张景融听她这么说,淡淡的笑了笑,迎着最后一缕斜阳,分外地安人心魂:“好了,咱们下山吧,许是明日、后日,敏君就要来了。说起来前几天还收到芳菲的信儿,问你好不好,却不让我告诉你她来过信儿了。你和你这三妹妹的小别扭,到底要闹到几时去,你还不想见么?” 得,现在姐妹名字全齐整了,于敏君、于芳菲,而且这位叫于芳菲的姑娘还是肃王妃,只是不知道于敏君又是哪家的贵太太? 她想了想,幽幽一叹,道:“过去的事儿便过去了吧,以后不提了,姐妹哪来的隔夜仇。” 张景融伸手把她紧紧握在掌心里,道:“青陌,你果然是和从前不同了,怪不得先贤说书读万卷,不如出门万里,行经的事多了,你也终是明白了。” 明白个鬼,她现在纠结着,那位于敏君和她从小到大,肯定对于青陌熟悉得不得了,到时候万一露出什么不妥当来,还不被削死。更何况听着朱槿和张景融两人说起这位姐姐的模样,似乎这位姐姐是个心怀不善的人。 天啊……咋整啊!(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好大的排场 (!明天不更新,莫等。孩子们,十月一号再见……俺闪人了!再吼一声,粉红票不投,要过期了哈!)…………………分割线………………… 第二天神清气爽起来,对着天空大大地笑了一个,活着的感觉真好,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一直在做的事儿就是努力地把日子过好。所以,从今天起不管来的是谁,她都会全副心神圆过场去,要幸福平凡的生活,不要妖怪。 正在她伸着懒腰,舒展胳膊腿,准备开始练瑜珈的时候,外头响起了一阵喧闹声,虽然声音并不大,但在原本安静的陪馆里,这些声音就显得分外嘈杂。 她皱眉停下动作,不解地走了几步看了眼外头,然后就自言自语道:“啧,我还当大家里的规矩都好,出入要跟猫儿似的没声不说,场面还不能乱。可这场面真够乱的,声也够大。” 门后面跟着来的朱槿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话,就笑着说:“也不是人人都有张家的规矩,虽是以商致仕,却是惯有的大家习气,哪里是寻常人家能比得的。太太也是见惯了规矩的,眼瞧着这场面自然是觉得失了规矩,其实不过只是小家子罢了。” 小家子!这词可真是耐人寻味儿,正在于青陌感叹着这个词儿的时候,大排场就来了…… 只见出行的粉幛香帷一径儿展开来,在青碧森森的园子里,像花一样开着。没过多会儿,有小厮往园子里的青石板上滚着一个圆筒,尔后青石板不见了,眼到处只有华丽厚实的地毯,风一阵吹过,着彩的花瓣又撒了上来,这场面真叫一个锦上添花啊。 再来便提着薰炉的婢女,香烟袅袅而来,虽然闻不出是什么香气,但在那鎏金嵌玉的炉子里出来,想着也不是便宜货儿。婢女后头是一乘软座,行馆里除君王可以乘辇外,如一干女眷官员等,大都是乘软座进出。 于青陌第一回来用过一次,浑不是味道,也就再没有用过,只是现在一看人这排场,就觉得当初自己乘软座叫受罪,而眼前这人坐软座上硬生生是让人觉出大排场来了:“朱槿啊,这是哪家的,我都没用过这排场呢。” 她这话是下意识说的,哪料到朱槿白了一眼,挑着眉眼说:“太太,您从前在京里,用您前些时候说过的话恰好应上,那叫‘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话让她干咳了两声,然后迅速地转移话题,远远的看了那软座上的女眷一眼,因为隔着粉幛香帷,又隔着花丛树木,当然有些看不真切。只见那人的衣裳在阳光下反着幽幽如水的光芒,显得极是圆润,不像是普通的料子那样光华外放扎得人眼晕,这光泽柔和温婉至极。 “啧,如今看来,原先我也是个好讲排场的,朱槿啊,以后你可得提醒着我,别再摆这些虚架子。”猛一看,她是即妒忌又羡慕,可要以后都这么出行,她只会觉得麻烦,还是拉着朱槿想去哪就去哪最舒坦。 朱槿点头应了声是,然后两人继续趴门边上看人家的排场,于青陌则是一边泛着小酸,一边不屑,典型的小女孩儿心理——自己不齿着吧,还偏偏要妒忌别人有这阵仗。 正在她一边妒忌一边不齿着的时候,朱槿忽然惊呼了一声说:“怎么遇上爷了,难道是哪家的太太么?” 随着这声,于青陌向园子里看过去,果然见一男子和那人遇上了。之所以确定是张景融,也无非是因为这园子里,除了那位方太太,就是张景融会打她院门前的花园里过,而丫头、婆子们自有其道,绝计不会堂而皇之地走在正道上。 “难道是大姐?景隔说大姐要来了,就在这两天。” 她可没料到这话才说话,朱槿就倒吸了一口冷气,推搡着她就要往园子里去,她只好往里用了点力气,她可不想这时候出去。这时候要是上前去,她可是半点准备没有,她还没来得及跟朱槿打探点有用的消息呢,直接就这么赤果果地迎着,她心虚。她哪里知道朱槿想的可不是拉她去见姐姐,而是另有原因。 “太太,您就近前去么,就任爷和大小姐当园子里说话。”朱槿心里急啊,眼看着对面那两人说上话了,似乎场面还挺热络似的。可她推搡着太太,太太竟然是半步都不动,还往后退了,这叫什么个事啊! 听着朱槿话里有些着急,她就更是退了两步,对朱槿说:“我头也没梳,衣裳也没换,你难道让我这样去见大姐么?” 朱槿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她,叹了口气道:“太太,您总是这般讲究规矩,这节骨眼上,哪是讲规矩礼仪的时候,您总该为自己打算打算啊。人活着,总不能一辈子活得懵懵懂懂,历了这么多事儿,您也该活明白些才好啊。” ……一群乌鸦飞过,而于青陌无语沉默着。 她实在不明白,朱槿说这话是个什么意思,她讲规矩礼仪难道也是错的吗。在这时代里,不是最重这些吗,难道因为眼前这场面,就不顾了?好吧,她有点纠结,但既然已经退了,还是先梳洗换衣裳的好。 “朱槿,人生啊不在于把日子活得明明白白,而在于‘难得糊涂’。越是活得明白的人,日子越不好捱,我便是想活得糊涂一些,所以只需要理会了自己就行。” 啧,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她会成为哲学大师的,不明白原因,却要做出回答,这不就是哲学家常要干的事么。 朱槿又是一声长叹,却再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迈着轻巧的步子缓缓地行在后面,只是仍旧是一步三摇头,欲言又止却终是化作了风里的一声叹息。 梳洗罢,换衣裳,今日穿的是一身淡淡的杏黄裳子,腰束白纱,手挽一黄一碧的轻绸,在风里一站竟说不出的风姿绰约。u型小领,窄袖罗裙间高挑着腰线,更显得窈窕纤细,迎门一站竟衣裙着风,袍带飞扬,只如神女一般。 对于这样的画面,朱槿非常满意,虽然没有贵重的金玉,可这一身简单的色彩衬出来的贵气,却是“旁人”比不了的。朱槿今天很明显的花了不少心思打扮她,她心里明白,也不点明,只是想可能要见大姐,所以要隆重一些。 恰在这时,张景融迎门进来,正见着于青陌在阳光与碧藤下站着,面如白瓷着粉,修长的颈子轻轻一侧,正含笑看过来,不觉间便已令人怦然心动:“青陌今日这身极美,久不见你这么打扮了,今日再一看,倒真是有些别样的韵味儿。” 呃,原来她从前好这么打扮,美是很美,可是不如宽袍大袖来得舒坦,所以让她选她是不会穿这身的,也是朱槿今天没问她,她又看着朱槿脸色不对,一直很老实地默不作声,这才被装成了这样子。 “今日阳光晴好,想着能出去行游,这窄袖方便嘛。” 张景融见她讨好似的凑上脸来,那神色一看就知道在想什么,又是想溜出去玩了,又不愿意侍卫跟随着,只好央着他这大挡箭牌一块出去,这才卖了乖:“想出去玩了?” “嗯。”她缩了缩脖子,露出可爱至极的模样来,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扮个可爱天真,那是最有杀伤力的。为了这样的模样,她可以练习很久了,虽然这举动让自己都有些恶寒,可她知道这能派上用场,所以必需练。 果然大叔是爱萝莉的,她这模样凑在张景融的臂弯里,面如芙蓉,撅着小嘴儿说不出的稚嫩纯真,大叔的心就软乎乎了,头脑一热就把刚才答应于敏君的事给忘了。只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然后便是惯有的宠溺神情,说:“好,正好没用早饭,徐城的早点也是不错的,我们一块出去,午时去积香寺里,哪里今天开法会,去用素斋再合适不过。” 素……斋……她闻言脸又苦了,她想吃肉,可是为嘛张景融就认为她爱吃素啊! 现代社会,人都爱说一句“跟着我有肉吃”,可张景融常挂嘴边的就是——“跟着我吃斋去”。苍天啊,他们代沟果然是很大很大滴。 虽然不乐意吃素斋,可是出门她是很乐意的,鱼和熊掌总是那样不可兼得,那就逮着一样是一样呗。 两人这边出了门,都是高高兴兴的,可是张景融临到出门时才模糊记起,自己似乎忘了一件什么事。但正好于青陌挥手叫她,那青春活泼的模样说不出的娇媚可人,于是他就扔了这念头,三两步赶了上去。 而不久之后的陪馆里,响起了某个女人阴恻恻地低骂声,而那叫骂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于敏君大小姐。只见她十指紧扣,狠狠地抓着帕子,似乎想象着手里揪皱的是某人的脸蛋儿一样。 “于青陌啊,没想到你倒长进了,竟然学会示威了。可是这有什么用,张景融那样的小毛头子,蔫能是你这样的弱草娇花能留得住的。” 由这句话可见,于敏君很气愤,后果么……暂时还不知道!(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好一朵美丽的小白花 (主线开铺,顶锅盖跑走,咳……掩面害羞滴说一声,上架了,希望筒子们继续跟着小青陌和小景融同学一起开始旅程。能预估到有弃俺而去的筒子,请你们悄悄转身,打枪放炮的不要,俺会伤感的,泪奔……) ……我是废话免费的分割线……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美丽满枝桠,又香又白人人夸……” 于青陌心情很好,这和某位同志的地陪当得好有很大关系,某位同志在可爱天真加灿烂的笑容里,很快被腐蚀,完全没有抵抗的意思。鞍前马后照顾得周到无比,素斋吃完还极其体贴的带着她去吃了肉串和鱼丸,这时代只有天然饲料,没有污染,那真是肉有肉味儿,鱼有鱼味呀! 于是走着走着,看见街角有几株小花开得正好,就心情愉悦地唱起歌来了。 这本是民间小调子,这朝代当然是没有的,张景融听她用官话唱着,却一派的民间小曲风味儿,就不由得侧耳听着。 她的声音很润,像水一样漫过,声线高低婉转之间,似吐出的不再是歌声,而是清润温和的一池月色。《茉莉花》的调子本就清越如水、婉转徘徊,再经她如水一般唱出来,更显得干净而欢快。 “这是哪里的小调,倒是极好听。” 这个……倒是又把她给问倒了,于是只好含糊地说了一句:“从前听别的太太唱过,觉得好听就记下来了,似是南方民间的,用官话唱也好听,倒也不难学的。” “心情很好!”张景融肯定至极,心说这姑娘真是容易满足,只是带着出来走走,用些再寻常不过的饭菜,就乐得眼眯成了一条缝儿,真真是个小姑娘。 心情很好的人点着头,继续哼着她的小歌往前走,路口上卫连城正在蹲着,这混帐东西她真是多看一眼都想自挂东南枝。于是错开了一步走了另一条小巷,也不管张景融什么表情,知不知道原因。 张景融倒也乖实,压根不问,就依着她走,只是眼角一扫早就看到了卫连城,只是但笑不语而已。 待走得急了,于青陌就觉得有点气闷,脸色白了几分,只是她自己没太注意而已,倒是张景融拉着她缓了下来,说道:“别走得太急了,你是走快了就喘不平气儿的,仔细闷在胸口不舒服。” 胸闷……呃,这理由不错,于是装小姑娘的装上瘾的于青陌,小眼珠子溜溜一转,望着张景融,楚楚可怜的说:“不说我还不觉着呢,景融,咱们回行馆好不好?” 张景融眉眼间露出一抹笑意,只是这回却带着几分调侃的味道,一闪而逝便从眉眼间迅速消退了,于青陌当然来不及捕捉:“也是该午歇着了,你的身子要多养养才是,再往前头走走,奉生应该在那边等着我们。” 转了几个弯,到了一家戏园子门前,果然见岳奉生在那候着,只是车驾边上还跟着个肖晋荣。肖晋荣的出现让于青陌有点兴奋,这让她想起家里的食堂承包制来了,不知道现在进行得怎么样了。 见了礼后,她就问肖晋荣:“肖管家,不知道府里的事儿怎么样了,灶房里的事可还平顺,各府的嫂子和太太们可都习惯了新章程?” 提起这个,肖晋荣满脸带光,凑上前来道:“回太太,新章程是极好的,眼下平江上下,只要是数得上号的府,都用了咱们新风馆里教出来的管事。太太,小的这回来,一是来听十爷差遣,二是为了给您带帐本来,三是问问您,咱们这新风馆是否可以在别的城里设个分号。小的是觉着,这桩事务是极有利的。” 最后四个字,肖晋荣念得特别重,还看了张景融一眼。张景融便是笑着,他明白,这有利不在财上,还在门路上。若试想,天下数得上号的府里都用的是自家的管事,这门路想当然的宽广得很。 需知,后院的风,是很容易吹到正堂上的。 看着肖晋荣满脸光芒,于青陌不由得低头深思,于是错过了张景融和肖晋荣之间的交流,也错过了两人那别有深意的眼神:“真这么好,家家府上都非用不可?” 只是个食堂制度而已,家家都能学过去呀,犯得着再请个管事么? 其实也不是没人学过,只是独立性这东西很重要,要不然就容易画虎不成反类犬,所以有过几桩失败的例子之后,各府也就懒得折腾,直接用张家出来的管事儿也好,虽然贵了些。可一是卖了张家和那位十太太的面子,二是省心,所以各府最后都做出了一致的选择。 肖晋荣连忙点头,说话的口吻几近梦幻:“太太,您回头看看帐本就明白了。” 张景融替她接过了帐本扔在车上,瞥了肖晋荣一眼说:“你一路风尘,让奉生给你安排住处,先歇着,青陌也累了,这章程的事回头再。” 上了马车,于青陌哪还有点累的意思,抱着帐本使劲看啊使劲看,可看半天……不懂。于是只好用求救的眼神看着张景融,张景融笑眯眯地接过来,一条条指给她看。指到后来,张景融没了声,这利润虽然不起眼,可光是平江一处便每月可盈利千余两,这还是张家族内用的都是家生子,所以这块没盈利。 “青陌啊,你这一块儿,可顶我半年俸饷了。”张景融如此感叹,他当然不是没见过银钱的,也当然不止这么点收入,可于青陌这不经意的一出,却带来这么大的利润,这让他觉得自己需要再把眼睛抬高点了。 于是,某装天真的小姑娘装着一张羞红的小脸儿,心里却在拿银子跟米换算,然后算来算去有点糊涂,大约算着得有几十万斤米…… 按现代两块多一斤算,呃……她竟然成月入百万族了?咳,虽然知道不能这么算,可这样一想就有点吓人。当然,一想到自己每个月得吃掉几十万块,她就心里又平衡了,可能就跟现代一万块左右的薪水差不多。 “嗯,是呀,以后你不做官了,就回家卖红薯,我养你。”继续装天真可爱,把正在愣着的张景融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后才笑着声来,合上帐本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爷,太太,到行馆了。” 两人正各自震惊着的时候,岳奉生的声音传来,于是两人手脚并用地下了马车,相携着向行馆深处走去。路上还遇到了方太太,双方客套有礼地打了招呼,方太太还丢了一句别有一番滋味留给她的话:“十太太,令姐来了,这行馆里可就该热闹起来了。” 热闹起来,这四个字让她有点头皮发麻了。 进了院子里,还没坐热凳子,朱槿就报说:“太太,大小姐那头的银红来了,说是待会儿来太太这儿说说话儿。” “呃,那就备好茶水点心候着吧。”她当一般女眷对待着,然后心理一点点调整着,告诉自己待会儿要万分小心,千分注意,一定不要被揪出不妥当来。 朱槿却苦着张脸说:“太太,您可以不见的,只托了不舒服的由头就成。” 她笑着摇了摇头说:“该来的迟早要来,托在身子不舒坦上,终归也是不长久的。” 净了净神儿,没多会儿外头就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道是人未至声已到,香风更是从帘子里透进来,足见这位大小姐是何等阵仗。 只是等那位大小姐进来了,她就有些愣神儿了,于敏君泪眼汪汪地进来,那小身段儿柔得跟水似的,又似是风中的柳惹人怜惜,加之一身白衣便如娇花一般娇怯怯地缓缓而来。她本来正是如临大敌的时候,猛一见这架势,就有点懵了,心里唱了句:好一朵美丽的小白花,柔柔弱弱满枝桠! “小青,你身子好些没有,姐姐我什么都不担心,总是担心你身子不好,你说说景融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好好疼惜着你,竟让你舟车劳顿受这份子罪。小青啊,你别担心,回头姐姐好好训训他,教他知道知道姐姐的厉害,怎敢欺我的小青呢。” 于青陌差点喷出一口血来,小青……这叫得真是让人想吐血三升啊。 临到说话时,她非常应景的浅浅一笑,带着几分苍白,既然惯来在这位姐姐眼里是身体不好的,那么就自然该这么演:“哪能怪景融呢,是我自己央着要出来走走的,这些日子松泛些了,就想着出来透透气。” 这表现让于敏君很忙意,尤其是她脸色微白,又带着些高兴的样子,让于敏君觉得自己与她是姐妹情犹深,没有因为从前的事而见半点嫌隙。于敏君大感安慰地拍着她的手,笑眯眯地道:“这也是好的,小青身子好些了,姐姐也就放心了。想当初也是姐姐的过错,要不然怎么会让小青受这份苦,遭这份罪,这般零落江湖的,真是让姐姐不安心、不放心、不舍得呀。” “姐姐说得哪里话,景融自是好的,又怎么能算是受苦遭罪呢。”她在心里琢磨着,心想这位姐姐说话可真是别有深意啊,难道就认定了她过得不好么,难道她得过得不好才能印证这姐姐的预期么。 只见于敏君脸色稍稍变了变,却是很快又扬起笑脸来,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只要小青过得好,姐姐也就略能安心了。从前的事儿,是姐姐对不住你,如今我也知错了,还请小青原谅则个。” 说罢,于敏君起身深深一福身子,非常严肃而正式地道歉。 于青陌皱眉,在思考这位姐姐究竟是为何而来的,照这情形也别跟她说什么姐妹情深,她还真不大信。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想来这位姐姐的到来,也必是事出有因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姐妹“情深” 姐妹情深的戏怎么演呢,是扮亲热,还是笑着问寒问暖,又或者像眼前的于敏君一样,数落着张景融的不是,怪他没有照顾好自己? 看着这位姐姐义愤填膺,挥舞着小小的粉拳,满脸替她不甘的模样儿,说着张景融的是非,她就想起了那句话——说人是非者,便是是非人。但她想看看于敏君想做什么,所以她只是笑着应,并且在适当的时候,加点油添点醋。 就像这时候于敏君在说:“呀,你这衣裳可也太素净了些,这料子倒是上好,这手工可是差了些。从前你在家的时候,那起居用度,哪一样不是捡最好的用,景融也真是的,怎么不好好照顾你呢。我从前就跟他说过,你惯穿绿袖坊出的衣装,你这身子娇嫩,只能穿上好的湖丝,别的都粗砺着,怕是要把皮肤磨粗的。” 然后她听完很赞同地点头,然后再添点料进去,于敏君这时候,是来看她“不幸”的,她就顺着下去,看看这不盼人点好的姐姐,到底怎么想的:“毕竟为人媳妇儿,个中滋味哪里是未嫁时能想得到的。张家姐姐也是知道的,自来的规矩大,容不得一点差池,又怎么能全和从前一样呢。” 说罢,长叹一声,意犹味尽中,总能让人品出哀怨的味道来。 于敏君听着看着,脸上担心,嘴角却微微上扬,显得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却嘴上只说见了她很高兴,但又一边为她的遭遇叹气担忧。 “小青,你这样不行,这样下去是要被人欺到头上的。张家怎么了,张家也不过是商贾之家,难道这一代出了几个出仕的,就能委屈了咱们于家的嫡姑娘么。想从前你在家里,那是爹娘宠着,兄长疼着,姐妹们喜欢着,便是京里各家的姑娘太太们,也都打心眼里亲近你,可如今只是出了门墙,便……便……身不由己了么。”说着说着,于敏君像是觉得很伤心似的,泪就哗哗地流了出来。 这一哭倒把于青陌给弄得有些愣,回过神来就只觉得头皮发麻,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于敏君在那儿哭。左右一看,朱槿刚才就被于敏君支出去了,屋里就剩下了她和这位泪涟涟的姐姐,这叫啥情况呀! 小心翼翼地递了帕子过去,想劝于敏君别哭了,心里却有点莫明其妙,心说:“我自己的事儿,我自己还没哭呢,你倒是先哭上了,这叫一个荒唐。而且你是来拆庙的吧,怎么听着都不像是为自家妹子好。啧,你和从前那于青陌,莫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一想这两姐妹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呀,又只能是揣着这点莫明其妙开口道:“姐姐,你别抹泪呀,我这日子也算是过得去的,无风无雨不必担忧,人生如此也当满足了,姐姐又何必为我伤心落泪呢。姐姐这样,倒让我觉得对不住姐姐,让姐姐替我忧心了。” “不不不,小青,都是我的错,当初我不该一个人走了,把这事留给你。当初我哪里想得到会是你去,如果……如果我知道,一定一步也不离开。如今苦了你、难了你,我这做姐姐的真是罪该万死。小青,你打我吧、骂我吧、恨我吧,就是不要冲我笑,不要理会我。小青,姐姐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别苦了自己。”于敏君拿着帕子,哭得更凶了,那眼泪就跟开了两水龙头似的,源源不断,滔滔不绝,眼瞧着那叫一个“壮观”啊。 这番话下来,直让她是觉得满脑袋雾蒙蒙的,一句话都听不明白就算了,还被于敏君一只手推搡着肩,几乎把她摇头骨头都松了,于敏君都没有放手的打算。啧,一边伤心,还要一边分心把她摇散,真是一心二用,不容易啊! “姐姐,这不是你的错,从来生死由命,富贵由天,一切便早是注定了的。如今我也是认命了,世事如流水,而我不过是任他水到渠成,便自在逐波而下罢了。”有位哲学家说过,倘若你不明事的因由,你便谈哲理,谈到明白的时候,自然就可以说正事了。 哲理之妙,就妙在一个字——绕! “不不不,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啊。如果不是我少不更事,太鲁莽而不慎重,又怎么会让小青沦落至此。”于敏君这时候强忍了眼泪,忽然起身就跪倒在了她面前,重重地磕了着头,嘴里高声嚷着对不起之类的话。 于青陌看着,已经完全傻了眼,嘴唇微动着,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眼睛也只是直直的看着,眼下她的脑袋已经停摆了,完全做不出任何反应来。 好在这时候外头有人喊了声,彻底把她从这里头解救出来了,是肖晋荣在外头喊了声:“太太,不知道您可在里面,小的把明细和章程拿来了。小的已经请示过了爷,爷让小的这个时候过来,不知有此时太太可得工夫。” 听着肖晋荣的声音,她只觉得泪流满面,感激不已,不等于敏君反应,几个快步穿过内室的帘子,又到厅里开了门,冲外头的肖晋荣说:“肖管家来了,咱们上院子里说话,朱槿置办果点去了,说话就回。肖管家一路辛苦了,待会儿请肖管家好好用用徐城的果点,看看与平江有什么不同。” 现在别说请肖晋荣吃果点,就是吃金山银山,她也绝不皱眉头,真是救苦救难的肖大管家呀! 肖晋荣咽了口唾沫,有些不知道于青陌的热情打哪里来的,难道是因为自己给她送银子来的,所以分外亲切?揣着这样的心思,肖晋荣又安坐了下来,大管事在主子面前,还是可以坐的。 “太太,您看,这是新风馆在运城的新铺选址,运城向来是张家向外扩张的第一站地,张家的铺子在运城不比在平江少,那儿也是熟门熟路的好办事。咱们府上也不用出去太多人,只把事跟太老爷子支会一声,再派两个熟悉事务的过去领着差就行了。”肖晋荣说完就把名单和选址递给了于青陌。 接过手里一看,人名都是相熟的,是原来就在灶房里做过的,现在府里灶房越来越多新面孔,而熟脸的大都被派出去领差去了。本来就都是些稳妥的人,她看了看点头说:“肖管家办事自是无遗漏的,说到这一块上,每月的授课千万不能停,既然要做独一份儿,就得做出模样来。张家的牌子立在那儿,咱们可不能把老张家积了百年的牌子给砸了。出去的人,个个都要小意地管着,还是要劳烦肖管家多费心了。” 肖晋荣一直管理着府上的各项事务,这生意场上的事倒是接触过不少,但真正做买卖,这却是第一回。而且张家的家生小子本来就不少,一代代下来,多少人闲着没活干,这新风馆就接纳了不少这样的人,给他们又指了一条光明大道,不知道多少侍候过老张家的老一辈儿们感激涕零,齐齐称赞张景融夫妻会办事。 下面的人欢喜,上面的人也会被影响到,影响虽小,但所谓积水成流,张景融他们这对小夫妻现在在张家,可是个个都竖指以赞。连老太太都经常在女眷们相聚的时候,满面红光地说起自家这“小十”如何如何,“小十媳妇”如何如何,说起来的时候,那神情可真叫一个自豪。 “太太说的是,太太的帐册可看好了,看好了您用个印,这月的盈余小的便给您划到库里。”肖晋荣指的当然不是府里的大库房,而是于青陌自己的小库房。 “不用,运城不是要开新铺面吗,这钱得花在那儿。”开新风馆的时候,张景融要要出银子帮她,她拒绝了,用了嫁妆里的银钱,只跟张景融说自己想独自立件事,看看能不能成。所以这新风馆的生意,从银钱上来说和张家没半分关系,经济上的独立,才能保证经营上的独立。 她虽然从前没办过这样的事,可道理还是明白一些的,而且……这也算是自己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当时虽然没算准能挣这么多,但是想着多少算一份事业,将来好歹能算个依靠。 正在她和肖晋荣商量着怎么装修,怎么宣传的时候,屋里那个她几乎要忘掉的姐姐又蹦了出来,眼圈儿通红地挤在她身边坐下。眼睛往她手里的帐册上扫了一眼,然后眼底一抹奇异地光芒迅速浮现又隐去:“小青看来也能照料自己了,唉,我苦命的小青啊,如果不是我,你怎么需要过这样为银钱斤斤计较的日子呢,都是我这做姐姐的错啊!” 肖晋荣张大嘴,半天没合上,然后在心里有了结论——原来这就是那位传说中的于敏君,于大小姐……肖晋荣摸了摸下巴,他在府里管事多年,人精一个,这眼前演的什么,当然再清楚不过。 肖晋荣看着这场面忽然不想走了,就想赖徐城看看,于敏君会自家爷和太太的戏文里掺和出什么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小青啊,不要嫌弃姐姐哟 记得当时天正好,风在树梢云在飘,不知不觉时光老,眨眼之间……金猪要跑! “姐姐就勉力替你管着吧……” 这一锤定音的让于青陌和肖晋荣对望了一眼,然后于青陌就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扁了扁嘴作无奈状。心里却在想,肖大管家啊,这时候正是你大显神威的时候,你可一定要顶住。自己是已经败下阵来了,这位姐姐的拿手好戏,看来就是绕着你,把你绕到跟她一样的状态上,然后用她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肖晋荣在那头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然后看着对座着的姐妹俩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账册就已经到了于敏君手上,那俩眼放小光的样子,肖晋荣当然明白是什么个意思。当然,自家那太太投过来求救的眼神,他也看明白了。 只是肖晋荣也对于敏君头疼不已,光听着传闻就知道,这位亲家的大小姐是个什么样彪悍的姑娘,他……还真有点惹不起,于是咳嗽了两声,慢悠悠地说:“咳……太太拿主意便是了,小的自当遵从。” 这话让于青陌两眼喷火,看着肖晋荣一脸的鄙视,这个不成器的败家玩艺儿,真是太能拆台了:“肖管家何必谦虚,府里惯常就是肖管家在打理着,一应铺面生意向来是井井有条的,父亲信你,景融也信你,我自然更是信你了。这事,当然还得听听肖管家的意思,毕竟这事儿前前后后都是你在打理,我无非是出个点子,出点份子。” 打太极咩,谁不会啊!她挑了挑眼,看着肖晋荣。 肖晋荣只觉得自己就跟那小白兔一样无辜又可怜,怎么就夹进两女人间的争斗中来了,还是两个都惹不起的:“太太,亲家大小姐要接手新风馆,倒也是件好办的事儿。只是这新风馆毕竟与别处不同,亲家大小姐要接手,还需得先把新风馆的章程背得熟了,且先从小处打理起,要不然会很难上手。” 新风馆的章程……这提议一出来,于青陌就直想冲肖晋荣竖大拇指,这肖管家是真毒啊!那章程左加右改,现在已经细到令人发指的程度了,别说背就连看她都眼晕:“啊,肖管家不说,我还真是忘了。姐姐,这新章程倒也好说,我与你细细说了,待到姐姐了然于胸了,再接手新风馆,免得姐姐不明白这其中的原由,反倒被那些不开眼的混过去了。” 她其实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这其一当然是新风馆的章程,除非是变态,不然谁也背不出来,就连肖晋荣也只能说出个大概来。这其二呢,是肖晋荣知道,这位亲家大小姐——识字不多,别说背文,就是念篇长些的辞章也磕巴着。 “是啊,太太说得是,一样米养百样人,总有些阳奉阴违的小子让人恨。小的这就去催着平江把新章程发过来,太太细细与亲家大小姐说了,等熟了小的就把新风馆的一应事务交接给亲家大小姐。”肖晋荣笑眯眯地装出无害的表情,暗地里却投给于青陌一个“幸不辱命”眼神。 “那便好,小青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再困难也是要做的。”于敏君想着这章程能有多少,无非就是几张纸而已,虽然她识字不多,但要死记硬背也是件不困难的事。 “那就这样说定了,肖管家,你立马回平江,把新风馆的新章程抄一份发过来。姐姐,这新风馆没几两银钱可挣,倒是劳姐姐替我费这大心,真是辛苦姐姐了。”这一番谈话下来,她就明白了,从前的于青陌啊,那是奉这位姐姐为神啊,只要是于敏君说了,她就得信到骨子里,而且总认为于敏君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好。 啧,强悍的人生啊不需要解释! 张景融却不知是什么时候在门口了,却隐在院墙后面,连朱槿也被他拦住了。起初脸色有些难看,但到后来却是笑了:“你进去吧,不要说见过我。” 虽然朱槿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总觉得这位爷比自家那太太要明白得多,权衡对比当然是听爷的:“是,奴婢遵命。” 进了院子,朱槿布好的茶点,肖晋荣就借机告辞了,于青陌侃笑着说:“朱槿,你是被哪家的公子哥儿缠住了么,备个茶点都过去了个把时辰。” 这话让朱槿不住地在心里腹诽,被哪个公子哥儿,除了您自个儿屋里那位,还能有哪个:“太太说笑了,奴婢见大小姐来了,当然得备得周全些。奴婢也是久没见大小姐了,分外惦记着呢,今日一见,大小姐是爽健如初,奴婢真真是高兴着呢。” 一片听着朱槿说话,于敏君一边露出温柔和暖的笑,声音跟小轻风一样刮着,铃铃地说道:“朱槿妹妹,都说了别叫什么大小姐,咱们从小一块长大的,叫大小姐多生分呀。来来来……你也来坐着,都是自家姐妹,这么生疏做什么呢。想当初我们还在家里的时候,一起扑蝶、一起绣花、一起出游、一起受罚!唉呀,我们年少时,真是相处得极好呢,这年少的情分最真了,我们可不能淡漠了。” 冲于敏君的笑脸微微福了福身子,朱槿对于敏君的话,可是不敢全听,她呀是跟在于青陌后头吃惯了于敏君的亏:“大小姐拿奴婢当姐妹看待,奴婢自是高兴得很,虽然姐妹也长幼有序,大小姐啊且坐着,奴婢在一旁给您张罗着。” “小青啊,这回姐姐来了,可要好好叨扰你一段儿时日,你可不要嫌弃姐姐哟。”于敏君眼珠子溜溜地转,那乌黑的眼珠子水灵灵地看着正在发愣的妹子,脸上的笑是无比诚挚干净的。 对于这个消息,于青陌觉得有点像是五雷轰顶的效果,一样的震撼人心,一样的振聋发聩:“姐姐怎么不在京里侍奉着父亲和母亲,妹妹如今远嫁了,总也惦记着父母,却是私心地希望姐姐姐承欢膝下,聊尽天伦呢。” “父亲和母亲也是担忧着妹妹,所以才命我来瞧瞧你呀,京里自有哥哥们照料着,小青不用担心。”于敏君自是打定了主意要留下来,当然桩桩件件都已经想到了,绝对不会让于青陌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通过这句话,她又得知了两个哥哥,咂着嘴笑了笑,二子三女,这家人口倒也简单,幸好幸好。这头倒是幸好了,只是于敏君要留下来,而且看样子是准备长住似的,她又有点不放心,总觉得要出什么事儿似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张景融才拖拉着进来,这时候于敏君已经离开了,也是于青陌托身子不舒服,这才让朱槿送了这位大小姐离开。 张景融见她似乎是满脸疲累的样子,心里明白是什么事,只是扶着她坐下却不点破了,说道:“青陌啊,过几天可愿陪我去梁洲公干?” “公干?该不会还是那些生生死死的事儿吧!”她向来怕死、怕疼、胆小,真涉及生死安危了,绝对会跑得远远的。 “哪能啊,这世上没这么多让人死去活来的事,只是去督备明春的粮草。连洲是天下粮仓,署六洲三台的军仓、官仓,我这晋洲副都督当然得去看上一眼才能交待了差事。”张景融是想着,行公差,不好带于敏君,只因为于敏君那仪仗摆起来太麻烦,而督粮草要去的地方都是些山野小地,于敏君估摸着也不会去。 天下粮仓,她在心里想了想,心说:这玩艺儿好,有得吃有得看,还不用担心出意外:“好,就听景融的,本来嘛,既然来了连洲就得四处走走,老闷在行馆里人都快闷病了。” 可两人真是没想到,于敏君还偏要跟着不可,两人相视一眼也只有无奈。这规劝的任务当然是落到了张景融头上,于青陌可对劝退这位姐姐没什么信心,主要是她不明白情况,也没这口才。 正在张景融去劝于敏君的时候,她就听到院门外有些声响,抬眼一看,原来是消失有些时日的岳奉生,这时候却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满脸着急往院里冲,见了她竟然也忘了行礼。 “岳侍卫?” “见过太太,小的急着请示爷,于太太面前失礼了,还请太太见谅。”岳奉生是着急得只差没磨出满嘴泡来,恨不得多长几双眼睛,赶紧把张景融找到。 “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着急?”她总记得这岳奉生是永远从容不迫的,今天这着急上火的样子,倒真是少见得很。 岳奉生心说您还是赶紧去请爷吧,这事您管不下,可他哪敢冲自家太太这么说话,回头张景融还不得拧了他的脑袋,只好又团了团手说:“回太太话,连洲出大事儿了,连城王前日在府中遇刺身亡……” 又死个人,只是这个人死得太遥远,所以她并没有什么感觉,而且王爷这名头之下,多半不是什么好人。于是觉得不就是死个王爷嘛,当朝上下能被称为王爷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捞不着实权又名份远的王爷,地位还不如个五品官:“这……和景融有什么关系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甩掉假白花 经过岳奉生的解释,她终于明白这位连洲王是怎样彪悍的人物,虽然只是某位亲王的嫡次子,可因为从小和皇帝一块长大,打骨子里的就亲近。所以封赏时反而比袭亲王位的嫡长子还更厚些,可这孩子会做人,上上下下打点得通透,倒也没招人忌恨。 “太太,爷现在暗里领着考察吏治的差事,在刑部兼差也没脱下,这晋、连、江三洲,不管哪个地方出阵事儿,都离不了爷。这回连城王命丧之事,虽说明里不是出在爷的任上,可暗里咱们爷还是要担大干系的。”岳奉生怎么不急,皇帝最亲密的王弟死与非命,年根下还说进京去拜礼,太后还发了话要带女眷,结果这下好了,再想见就只能去阴间了。 “我该怎么帮他呢?”下意识的她觉得,岳奉生这个人不会做无用功,既然告诉了她,那么她就一定能帮到张景融。 这不她才刚透点苗头,岳奉生就捧着笑脸上来了:“太太,您不妨递封书信进京里去,翰林大人多年为官皆稳坐东山,一定会有个周全的建议。” 写信啊……不会,于是挥了挥手,跟赶苍蝇似地说:“行,这事儿交给你了。” 这边信出去了,而张景融得知了消息后,也连忙吩咐下去要准备起程去连洲王府所在,那座被誉为“天下第一城”的连城。 只是她们这边要走,那边于敏君就贴上来,说要一块跟着去,摆出一副弱柳扶风的可怜模样,让人好不怜惜,只是说起话来却透着几分坚定的味道:“小青,姐姐怎么能看着你一个人涉险呢,这一路上多少陷阱、多少阴谋、多少危险啊!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既然托了我来瞧你,我这做姐姐的当然不能看着你独个儿去犯险,不论如何我也要去保护你。你自小没出过远门,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去、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去啊!” 那个长长的“啊”字拖着长长的余音,在于敏君嘴里打着转,在张景融身边站着的于青陌呢,忍不住望天45度,开始她的明媚忧伤,忍不住想:“姐姐大人啊,你就究竟想做什么啊,你来保护我啊,完全就是个笑话啊啊啊……” 她想说些什么,张景融却拽住了她,拦在她身前对于敏君说道:“敏君,你先回去准备,待会儿我们起程了就差人去请你。” 于敏君闻言眉开眼笑,丢下一句娇软软的:“还是景融最解我心意!” 望着于敏君妖娆离去的背影,于青陌强忍住想吐血的冲动,看着张景融一副“你不给我个解释,我就掐死你”的表情。 张景融倒是坦荡得很,光明磊落地一笑,尔后拉着她就往屋里头跑,进了屋里他就从柜子底下翻出几件破破旧旧的衣裳来。胡乱塞了几件给她,然后说道:“早就算着敏君会要跟着,这回要办差事,敏君自来的排场十足,改也改不了,不能带着她。你换了衣服,我们悄悄的先走,这里的事我都安排好了。” 破衣旧裳抱满怀,再一听张景融的主意,绝对是“烂俗”到了极点,小说电视里不知道上演过多少回的桥段——钦差大人微服私访,携尚方宝剑破连环案。不过想想也好,她本来就小市民一个,穿着破衣旧裳再做回小市民,算是本色演出了。 手脚麻利地换好了衣服,两个穿着破旧衣裳的人一见面,都是一愣,然后就忍不住笑出声来:“景融,你这架子拿着,就算穿上旧衣裳也不像是市井小民。” 哪有穿着方便的短打,还拿着穿官服的行止来的,怎么看怎么怪异非常。 张景融朝镜子里看了一眼,自己也忍不住一笑,把手放下又想了想平时街上看到的市井百姓的举止,非常不自然的动了动,摆了几个动作,似乎都不大对劲:“我怎么看着奇怪得很,倒是看你很自然似的。” “没事,等过两天多跟街市上的人接触接触,你就不怪异了。” 两人又互相打量了一番,直到岳奉生在外面催了起来,张景融才出去吩咐了相关的事,然后领着于青陌从小偏门出去。出了行馆,两人把外头罩着的华衣褪下,回头看了一眼行馆,脸上露出小贼一般的笑。 偷偷的溜下山,把于敏君抛在后头,虽然对这状况感到很满意,可于青陌心里微微有些杂音,总觉得张景融的安排不可能只有这么简单的目的。联想到于敏君的样子,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事,是她应该知道,可恰好又还不知道的。 冤啊……她和小白菜一样冤枉,不对,是比窦蛾还冤,这真是稀里糊涂又一桩啊! “对了,姐姐那里你怎么安排的,她如果发现我们不在,会不会追上来呀?”她深深地觉得,那于敏君可不是什么好骗的人啊! “敏君出门的时候,前面安排了车,车上坐着我们俩的替身,加上奉生和朱槿周旋着。等她发现的时候,就算是想追上我们也来不及了。”张景融简单地说了几句,一边注意着路,拉着她小心地走过。 “替身?跟我们很像吗!” “不像,只是身形有些相似,但足够拖上几天了。”对于自己的安排,张景融还是很有信心的。 而他的笑让于青陌找出六个字来,那就是——很灿烂很洁白,可她同时也觉得他内心很阴森很黑暗,这真是十足十一个腹黑娃啊! 那今天这一出就叫——腹黑娃带领伪萝莉甩掉小白花。 出了徐城后两人倒也不急,慢慢走着,一路上停停玩玩,她开始还替张景融着急,催着他赶紧走。没想到他老人家老神在在地说:“这事急不得,咱们不能去得太早。” 河里的人都不急了,她这岸上人当然更不急,两个不急的人凑一块,一路吃喝玩乐好不惬意,哪里像是领着差在身上的人,分明就是借公差之名,行游山玩水之实。 “青陌,太阳快下山了,我们今天就宿这,离连城还有一天的路程,咱们不忙赶路,这两天先在这里打听打听消息。”张景融指着暮光里一串已被点亮的“气死风灯”,示意于青陌这就是今天晚上的住宿地。 “气死风灯”上写着“悦来客栈”四个金光灿灿的大字,于青陌只看一眼就如遭雷击,指丰那一串红灯笼说:“这悦来客栈不愧是世上第一大客栈,真是处处有分号,哪都不落空啊!” 要了两个普通间,两人稍加洗漱便一块下楼吃饭,两人穿着破旧,当然只能住普通的,吃普通的。于是两人很豪迈地点了一桌子蔬菜,然后就着大馒头,开始消灭粮食。 于青陌正啃得腮帮子发疼的时候,忽然发现身边站了个小姑娘,约摸七、八岁的样子,一张小脸黑得跟炭一样,一双骨溜溜地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手里的玉米面馒头,那模样要多馋就有多馋。 她正好吃馒头都吃得想吐了,顺着就递给小姑娘说:“你喜欢吃吗,某位先贤曾说‘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所以我不敢浪费粮食,为了’粒粒皆辛苦’,你帮我吃掉它吧。” 小姑娘有些犹豫,似乎不知道应该不应该接,看了看于青陌,又看了看张景融。似乎这小姑娘也觉得张景融更具权威,于是拧头看着张景融,撇了撇嘴像是在等张景融的答案。 “既然饿了就吃吧、” 瞪了张景融一眼,这娃咋能这么直接国,太伤人自尊了:“今天姐姐节食减体重,所以这桌上的菜都不想吃了,有好些菜都没动过呢,小姑娘你要不要帮忙?” 小姑娘眼珠子转了好一会儿,看过张景融看于青陌,等确定两人都有这意思后,伸出又手迅速地从于青陌手里拿走了两大馒头。只是小姑娘却不吃,塞进怀里却又看着两人。 这下于青陌傻眼了,难道这姑娘还不够吃的?这时候小二却上来赶人了,拿着手里的巾子抽得空气列列作响,一边抽一边厌恶地道:“哪来的小乞丐,赶紧滚,也不看看这是哪里,竟然敢闯进来。” 小二虽然语气不好,举止有点吓人,倒是没什么别的动作,那小姑娘也不怕他,只冲他做了个鬼脸转身就走了。小二连忙上来道了几声对不起,又连忙给添了盘馒头,这才了事。 于青陌和张景融都以为,这不过是旅途中一个常见的插曲。可没想到过了两天,就见那小姑娘摇身一变,穿着干净的衣裳,坐在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身边,而那年轻人自称是“钦差大人”,领着皇命来查连洲王一案。 “这明明是你的差事,怎么又派了一个钦差来?” “假的!”张景融连琢磨都不用琢磨,直接就给出了答案。 “这钦差也有假的?” “这天下什么都有假的,何况是钦差!” 于是小愤青鸡血了,拉着张景融上去准备拆穿那个“假钦差”,上前两步拽了张景融这就想要近前去:“景融,咱们去拆穿了丫。” 张景融却拉着她说:“不忙,咱们看看。” “看什么?” “看怎么排这出‘真假钦差’。”(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坚决打假,决不手软 张景融拉着于青陌在角落里看着,猛然间就见那假钦差愤愤然地从包间里出来,面上带着努气,后头跟那个要馒头的小姑娘,嘴里还嚷嚷着:“干什么,干什么啊这是,本官可不吃你们这一套,想我们家金山银山在那堆着,还在乎你们这二两钱啊。” “是是是……是下官污秽,大人清廉如水,明镜只是您初来乍到,这接风洗尘的自然该由下官来尽这地主之谊不是。还请大人赏下官这脸面,让下官请您吃这顿便饭,以聊表心意。”后面跟着出来的就是一官员,似是这小县城里的父母官,躬身弯腰地跟在后头好不谄媚。 那假钦差走了两步,回头睁大眼睛说:“便饭?噢!是尽地主之谊的便饭啊,那倒是吃了也没关系,改天你去京城,我也尽这地主之谊。” 说完那位假钦差就领着小姑娘走了,留下那官员在后头直抹汗,低声骂了一声:“佞臣!” 这边看完了假钦差摆清廉架子,那边于青陌就瞄到了个熟人,于是拉了拉张景融的衣袖,道:“景融,你看那边!” 张景融依着话望过去,只见青帘酒旗下面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只得摇了摇头叹一声然后说:“她倒是来得快。” “怎么办啊?”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排场极大的姐姐,只见于敏君现在没铺那排场,一身清简的衣裳飘飘然地正从街角处走来,竟然连个丫头也没带着,看来于敏君是铁了心思要跟着他们。看了眼张景融,莫名地觉得他和于敏君之间,应该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事,会是什么呢? 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只能是无语问苍天啊!和张景融相对望了一眼,两人眼底倒都是一样的无奈,只是她更多了种冲动,想扑上去揪着张景融的领子问他:“到底你们之间有什么jq曾经发生过啊……” 两人眼看着于敏君从外面进来,又走到他们俩前面,然后眼泪就挤出来了,娇声带着泪痕,嗔怪地问道:“小青啊,你们要轻车简行的,怎么也不带上我呢?难道觉得我会拖累你们吗,还是觉得我吃不了这苦,又或者是认为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于敏君的眼泪,却让于青陌心头没来由地一阵怜惜,她暗暗摇了摇头,心想她怜惜个什么劲儿,这明摆着就是在上演哭戏:“姐姐,你别抹泪呀,是我错了,不应该让姐姐一个人风尘仆仆地行来。” 话一说完,她就发现自己压根想说的不是这个,却偏偏说出口的就是这样怜惜又无奈的话,甚至带着几分歉意。于青陌扶额,心里呸了一声,暗道:天理何在,她没事歉意个什么啊。 只见于敏君抽出帕子来,掩面哽咽着道:“不不不,哪里在是小青的错,是姐姐的错,姐姐不该要跟着你,不该来连洲,更不该奉父母大人的命来看你,不该在这时候还粘着你,一切一切都姐姐的错,跟小青没关系。景融,你要怪就怪我不要怪小青,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于青陌瞪大眼睛,心道:“怎么半路上又扯到张景融身上去了,看来张景融这凹凸曼,跟于敏君这小怪兽有地下关系啊!妹夫和大姨子,这在古典小说里是常见的桥段,甚至都不能叫乱伦。嫁姐姐,陪妹妹,嫁妹妹,陪庶出的姐姐,太正常了。” 这个认知,让一直装小萝莉浑身一抖,有种名叫危机感的东西开始占据某人的脑海,这位姐姐莫不是看上张景融了,那可不成,什么都可以分享,男人不可以。 “敏君,我知道你跟青陌向来姐妹情深,可现在青陌是张家的媳妇儿,自然该听族里的派遣。族里家大业大,这是青陌进张家后头回各地巡查,暗里探访各分号的生意往来,当然得小心翼翼地办事。这一是不能让老太太挑理,二是不能落了岳父大人的名声,三是各分号偏僻,青陌怕累你吃苦受罪,这才不告而别。”张景融把于敏君话一一解开,手上紧了紧于青陌的手腕,又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别担心。 “姐姐,道是出嫁从夫,我也是身不由己啊。不像姐姐如今还在闺阁之中,日子过得自由随性。不过横竖也是我考虑不周,等回了京里,我去跟父亲母亲请罪,是我疏忽了姐姐。”于青陌心想着,横竖她也是嫡女,总不至于在父母跟关的份量比庶出的姐姐还低吧。她可是见识过了,张家嫡出的姑娘在府里,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但仔细体会着,那可是比庶出的待遇要好多了。嫡出的叫姑奶奶,庶出的就只能叫姑娘了。 没料到于敏君只是灿然一笑,娇娇柔柔地坐下了,像是就这么粘上她们了。 她有些奇怪,为什么于敏君好像是半点不悚她去翰林大人面前打小报告呢,难道她这嫡女不受宠,反而是让小白花开到根正苗红上面去了,官家门里是非多,看来这事还得琢磨琢磨! 看了于敏君一眼,心道:“看来这小白花是很难甩的啊……” 晚上回了屋里,于青陌和张景融一商量,这小县城也没必要再耗下去了,次日就驾了车直奔连城去,而于敏君被安排在另一辆车上坐着,于青陌夫妻俩儿自然同车,虽然说是简行,但于敏君来了,这行就怎么也简不下来。自家夫妻总好商量,可于敏君不好商量。 出了城门,于青陌就掀开帘子来看车外的景色,心想虽然不如连城的层林尽染,但不雕不琢的也是一番自然趣味。只是这趣味还没趣味上多久,一扫眼就瞄到了那“馒头姑娘”和假钦差:“景融,你看他们也跟着一块儿来了。别说哈,这假钦差在官员们面前是趾高气扬的,出了城倒也没乱摆架子,还给挑担子的行人让路呢。” 随着她的话,张景融也挑起帘子来看,见到这一幕别有所思地笑了笑说:“抛开假冒钦差来说,乘车能让行人先过也算是好品性。” 好品性啊,看来张景融对假钦差还颇宽容,看来那位小命将来是能保住了。她却不知道,张景融总认为她悯人悲怀,所以打有这发现开始就处处给人留余地。 行车到连城时,已经是暮色四合,秋虫的鸣叫声带着悲愁的味道,凉风一吹来,竟有了几分萧瑟的味道。这座“留春常住,掩面合春宿”的城池,如今也显出了几分肃杀的寒意,来往的行人也大都缩着脖子在寒风里急行而过。 进连城时,于青陌感觉到的是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整条街上行人也不少,只是却安静得像一座空城一样。 “景融,连城晚上不许讲话吗?”对于这样的寂静,她有些不太适应,总觉得寂静是一头怪兽,一旦把皮儿揭开了,就是雷鸣电闪、波滔汹涌。 “多事之秋,人人自危。你看那边是刑部的人,大概正在查访,连洲王过身皇上震怒。刑部的人办起事来向就如狼似虎,这回顶着宫里的压力,把这连城弄得即紧张又寂静也在预料之中。”张景融虽然这么说,却还是皱眉了,对于眼前看到的显然很不满意。 这时候于敏君也上前来了,捂着胸口娇滴滴地呀了一声,说:“这里怎么了,好可怕呀,究竟出什么事儿了。” 也怪于敏君动作夸张,声音尖细,加之三人往路中间一站,交头接耳的当然无比惹眼,刑部的差官当然得注意到他们一行人。有差官打着马上前来,这人可能是不认得张景融,要不然得老远就下马来见礼了。 “你们叫什么,哪儿来的,来连城干什么,现在住哪?” 差官劈头盖脸的问下来,张景融袖手站着,看那差官两眼,才施施然地说:“在下姓张,这位是内人以及内人的姐姐,刚从平江来,正打算寻个落脚的地方。” 这差官虽然眼色不好,可还知道平江张家出了他们曾经的顶头上司,如今的晋洲副都督,于是脸色稍稍转好问了一句:“平江张氏?” “是,在下张景寒,来连城巡查分号,还请官爷行个方便。” 差官仔细打量了一番,似乎是觉得这一行人轻车简行,连个丫头小厮也没带,怎么也不像是平江张氏子弟应有的派头。正待再问几句的时候,那头传来一句“钦差大人进城来了”的话,差官虽然急着去拜见,却还没忘了本职:“既然是九爷,不妨同去见见十爷。” 于青陌这时候只想笑,九爷是假的,十爷还是假的,有道是负负得正。 张景融见她笑着挤眉弄眼看他,只是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显得无比亲昵。于青陌对这亲密的举动无比受用,而一边的于敏君却是两眼喷着小火苗,真一点点慢慢由小变大的燃烧着。张景融是一点不落的看在了眼里,而于青陌则是一叶障目,只见大叔不见小白花。 她只看见大叔眼里闪过一抹很复杂的情绪,然后就被拽着去那头见“十爷”,往前走的时候眼一扫,好像看到了岳奉生好朱槿。 回头一看又没见了人影,摇摇头往前走,心说这假白花和假钦差都凑一块儿了,那么她要“坚决打假,决不手软”。(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JQ进行时 当时场面是这样的,扮成假九爷的真十爷和假十爷的“相认”,那过程是非常河蟹的。真十爷吃完河蟹,问假十爷味道好不好,假十爷说好,于是两真假爷就真河蟹起来了。然后差官们河蟹了,整条街也河蟹了,整个连城的风啊月啊也都河蟹了。(嘿…是不是有点绕) 到后来河蟹吃完了,差官们要宴请上司,张景融就说了:“既然我们兄弟二人相见了,当然是让我们兄弟先叙叙,你们什么时候不行啊。” 河蟹完了开路,岳奉生和朱槿就出现了,大马车也来了,上面当然有张家的徽记,差官们一看自然而然的就散开了。 张景融就领着假钦差开路去“合春楼”吃饭,合春楼的名字就是取自那句“掩面合春宿”。张景融和假钦差笑容满面、亲热无比地要了个包间坐下,门一闭上两人立刻变脸,这变脸的瞬间让于青陌眼都看直了。 这是什么,这就是传说中的翻脸比翻书还快呀! 是那假钦差先开口说话,似乎有着先声夺人,贼喊捉贼的味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假冒九哥,刚才人多,我不忍毁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这才认下了你。现在四下里没外人,你赶紧带着人走吧,以后别地冒充张家的人了。” “钦差大人,这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吧,十爷我虽然见得不多,可在平江却也见过几回,跟钦差大人可是半点不像啊!”张景融也不说自己是谁,只是笑眯眯地揭开假钦差头上的面纱。 假钦差咳嗽两声有些尴尬,于青陌眼珠子一眨说:“既然都是假的还装什么装啊,你冒十爷有你的所图,我们冒九爷的名,当然也有我们的所需。我们各不揭破,各取所需,这不正好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互不妨碍嘛。” 假钦差听完想了想直点头,张景融依旧还是笑眯眯地,只是于青陌的话却暗合了他的心意。暗里他已经吩咐了岳奉生去布置一下,到各处去先支会了,别揭破了假钦差的身份,他眼下留着这假钦差有大用处。 “我叫刘福山,不知道兄台是个什么名姓,既然说开了,咱们就互通了真实姓名,以后也好相见。”这刘福山看来也是个聪明人,既然揭破了,强咬着闹大了反而对他不利。 “在下张遇之,这是内人。”张景融介绍到这就不继续了,哪知道于敏君正等着他介绍,可没想到就这么被忽略过去了。 遇之,这是张景融的字,于青陌心想:还真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这顿饭吃得自然不错,两假的凑一起也和乐无比,入夜后张景融便领着一行人在合春楼歇下,而刘福山则被当成“钦差大人”被接到驿馆里去了。 待到天完全暗下来,朱槿就备好了水,准备侍候于青陌安置了。朱槿一边侍候着,一边说着一路上的见闻,一些趣事让于青陌笑得眉眼都成一条线了。直到朱槿说出一些话来,让她的笑脸变成了怨妇脸,她的笑声才停下来。 “太太,爷和大小姐本就有旧情在,您怎么还是让大小姐跟来了呢。太太,奴婢知道奴婢没有说话的份儿,可是奴婢不得不说,您和大小姐还是疏远一些更好。”朱槿其实明白做丫头的本份,可本份这东西,有时候还是抵不过日久天长养出来情分。 当然,朱槿不知道这两句话带给于青陌的是多么大的震撼。 一听完朱槿的话,于青陌就傻愣愣地呆住了,眼珠子都忘了转,手上原本拿着的玉步摇出晃动得厉害。心里重复着“旧情”两个字,有些不安,有些惶恐,更多的是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没看明白的就是张景融和于敏君曾经有一段。 知道了这件事,她又有了另一个新问题——为什么张景融和于敏君有旧,最后嫁给张景融的却是她?难道因为张景融太有前途,翰林大人夫妇太疼嫡女,就强要拆散硬生生把她嫁给了张景融?可是张景融又说过委屈了她之类的话,而且对她是处处小心体贴,应该不至于是这样。 于是她又开始抓耳挠腮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苍天啊,大地啊,谁来给她个明白! 可是她还得回朱槿的话,因为她想套出更多话来:“都是从前的事儿了,我都忘了,你还记着做什么,想必景融也已经忘了,再提起也无益,不如就这么忘着好。” “太太,您真能忘得掉吗,您和晋……你的大好姻缘却只因为大小姐不愿意,临时临急的塞了你过门。太太啊,这事儿您不能忘,要是忘了这样的事还会出现,只是这回就不是给您什么,而是要夺走您拥有的。”朱槿就是怕于青陌争不过于敏君,当然更怕的是于青陌压根不想争,那样于敏君就是不战而胜了,多么干脆。 大消息啊,肯定是当初要嫁给张景融的不是她,而是于敏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于敏君突然间反悔了,然后就换了她上花轿,做了张家的十太太。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的,几乎要把她给震得晕死过去,但坏消息和幸福一样,只要来得太突然,都只会让人昏头不会要人命,于是她顺利地昏——睡了过去!“ 这场面让朱槿是忍不住望天长叹:“太太,您就继续这么天真下去吧,总有一天被大小姐占了,您哭都没地方哭去。当初您为了周全于家咬牙嫁了,现在您也得为了周全自己的小家,咬牙站出来,不要再被大小姐蒙鼓里了。” 正当屋里朱槿唠叨着时候,合春楼前的河边上,正有一双男女相对站立着,虽然没有言语,但是却互相凝望着都没有眨眼,似乎隔了千年万年才相见一样,正适合那句“此时无声胜有声”。 两人对视了许久才开始说话,于敏君泪如雨下,而张景融呢,似乎也挺动容的样子。本来已经睡过去的于青陌却像是感知似的,迷迷糊糊地撩起床帘叫了声“景融”,没有预料中的应答,于是伪萝莉皱眉扁了好一会嘴,本想装可怜让张景融看见了好酸心酸肺。 可是左装右装就是不见往日里的响动,于是伪萝莉猛然间就清醒了,眨着眼睛又叫了声,却还是没有人来应,她心里直嘀咕,喃喃自语了句:“这人呢,哪里去了?” 这么一问又一想,她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她可不是十四,是二十二岁的成年女性,怎么还恶上这趣味儿了。不否认,每回看到张景融宠溺万分的眼神,她就想直接融化掉才好,好吧,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她这伪萝莉打上大叔的主意了。 “唉,也怪张景融太好,搁谁谁也打这主意。” 想了会儿事情,只觉得口渴了,于是就起身给自己倒水喝。晚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秋天独有的气息,让她觉得特别舒服,于是就把两扇窗全部推开了,闭上眼睛感受了一番,只觉得分外怡人。 只是很快她就觉得不怡人了,不远处两个几乎叠加在一起的在影让她不由得眯起眼睛去看,正是张景融和于敏君。瞬间她的小宇宙就爆发了,对于jq,对于八卦,天涯人总是本着宁杀错莫放过的心思。这么一想,她又觉得张景融对自己没那么重要,这不还不如八卦与jq来得重要不是。 当然她也没忽略掉心里那股涩而酸的感觉,胸口闷闷的,不过对于八卦的热火雄雄燃烧着,让她暂时没工夫理会地酸涩的感觉。一句“爱情诚可贵,友谊价更高,若为jq故,二者皆可抛”说完,她就拎着裙子去响应八卦的召唤。 “景融,我恨自己,那时不懂得珍惜,怕被约束,怕自己配不上你,怕不能给你的前程带来助益,我总是担心这些担心那些,最终伤了你也让自己现在后悔不已。”于敏君这时却不哭了,只是眼里泪光闪闪,声音里透着无比的落漠与伤怀,让人听了都不由得想替她惆怅、替她伤怀。 “敏君,往事不可追,我答应了岳父大人,会好好照顾她,让她欢快无忧地过一辈子,给她一个幸福的家庭,一个体贴的丈夫。张家的子弟,最讲究的是重信守诺,我既承诺过就绝对不可能食言。”其实到了现在,张景融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当初的承诺,还是因为于青陌本身。 于敏君眼波盈盈地侧脸看着张景融,露出洁白如玉的脖颈,垂着如乌云点玉的垂云鬂,更显得娇弱无力。她在风里轻轻地颤抖着,连不远处猫着听壁脚的于青陌都看出来了,张景融又怎么会没发现呢! 只听得于敏君娇颤颤地声音向着水面,如细柳游丝一样飘拂而来:“景融,我们终是错过了吗,不能回头了吗?我不能没有你啊,没有你的日子我才知道,你对我而言是如此重要、如此刻骨、如此不可忘却。景融,我不求光明正大回到你身边,至少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哪怕是为庶为妾我也心甘情愿。” 就在这时候一道光划破天际,随之而来的是“轰隆隆”的阵阵雷声,这雷声响彻了于青陌的脑海,她愣愣地靠着假山石,明明脑子里乱极了,心里也乱极了,却只是分外想笑:“这叫什么,这就叫举头三尺有神明啊,看看连天老爷都见不得你们河边私会叙旧情。”(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八卦害人啊 雷声过后,却没有下雨,只是河上的风更急了些,吹得漫天的垂柳枝在风里乱舞。招摇着的细细柳丝儿显得有些可怕,却只是如她现在的念头一样,不过虚张声势而已,没有半点杀伤力。 她其实特想走上去,一人给一巴掌,再扔下一句:“男的送进宫,女的浸猪笼。” 那样多潇洒,多彪悍,只是为什么她现在空有满脑袋的yy念头,却没有半点动力呢?甚至脚是软的,心是酸的,连眼睛里也有些痒。 原来他们才是一对啊,从前的于青陌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啊,嫁给姐姐喜欢的人,又让妹妹怨恨着,思前想后,这个人就从来没讨喜过。原来,原来张景融对她无一处不温柔体贴,无一处不小心翼翼只是因为承诺,只是因为他曾经答应过她那不曾谋面的爹。 所以,所有的好,所有跟梦一样过来的日子,不过就是一个承诺,而所有的温情都不过是泡影而已。她心里不好受,却只想仰天长笑,望着天的时候才发现零零星星的雨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细密起来,落在她头上、身上,也落在了眼睛里。 眼角有凉凉的液体滑下来,她知道那不是眼泪,她惯来的骄傲自负,从骨子里带来的要强性子,不会让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哭出来。越是难过的时候,她却越是想笑,自嘲地低声说道:“我他娘的就是个笑话,天大的笑话,动什么心思,打什么主意,傻瓜、笨蛋、蠢猪。乔晓易啊乔晓易,天底下没有比你更笨更傻更呆更蠢更好欺负的人了。” “靠,老娘都不是于青陌,难过个p呀。乔晓易,你动个鬼心思啊,明明知道这张景融是个温柔陷阱,却偏偏还动了跳下去的心思,太要不得了!”她一直在笑,只是笑得比哭还难看几分罢了。 悄悄地移了移位置,窝进了假山的小门洞里,抬眼看了眼天,天灰濛濛的带着几分压城欲催的气势。她仰面闭着眼睛,只想等那两位的jq叙完了再找机会回被窝里睡觉。人的自我保护意识真的很强悍,她现在除了想睡觉,就没有别的想法。 只是外头的人哪会这么轻易的离开,她也只好继续这听壁角的活计,虽然也已经不想听了,可那些话却一字一句像风一样钻进来,让她浑身上下冷嗖嗖的。直到冷得跟冰一样的汗从额角落下来滴在手上,她才发现,这么冷的天,她竟然出了一身的汗。 “景融,不要这样离开,不要……我知道我不配说这样的话,可是景融因为是你,脸面我可以不要、羞耻也可以不顾、甚至连小青将来会恨我也不管,我只要能留在你身边就好。随便的在你身边给我一个小小的角落,像收留小猫小狗一样收留下我就好了。我不会跟小青争什么,更不会成为你的负担,我只要能天天看着你,远远的看着你,知道你幸福、知道你平安、知道你健康就好了。景融,求你……不要离开。”于敏君知道什么时候该流泪,什么时候不该流泪,眼下就没有眼泪,而是满眼的坚定,向张景融表示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在假山后头猫着的于青陌凉凉一笑,却不是嘲讽谁,只是觉得于敏君的话分外动听而已。在这个轻易不许诺,不发誓愿的时代里,于敏君的话可谓是动人心弦,她都这么想了,张景融怎么可能依旧心思不动呢! 果不其然,张景融原本正准备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回转身去看着于敏君,他背对着假山,所以她看不出他的表情,只是听着他温厚的声音像雨点一样敲打在她耳边:“敏君,姐妹同侍一夫虽是美谈,可张家容不得这样的美谈,我张景融更是不好这样的美谈。” 这句话真美,于青陌凉凉的笑忽然就温暖起来,如果说起初张景融的话还有些暧昧,那么这句话就表明了立场。但是很快她脸上的笑又垮了下来,心说:有什么好笑的,你比于敏君好不到哪儿去,于敏君好歹得了心得了情,你不过得了个承诺就得过一辈子,按这么说你还不如她呢。 “不不不,景融,我从没想过要什么名分,从来没想过现在还能在你和身边有什么位置,只要能待在你身边,哪怕是为奴为婢我也是情愿的。景融,我离不开你,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肯定过。”于敏君走了几步,上前来拉张景融的衣袖,张景融却一侧身子,衣袖就这么被风吹开了。 于青陌在假山里暗想,刚才还说为庶为妾呢,这会儿就为奴为婢都甘愿了,这情深似海,至死不渝的真是让人掬一把同情泪啊! “敏君,既然当初转身,如今也不要回头,请珍重自己,好好的过下去。不要再搅了,青陌身子不好经不起折腾。”张景融脸上表情淡淡的抽身而去,于青陌却迎着看见了他眼底那抹复杂的情绪,似乎带着些迟疑,又似乎带着些感伤。 而在后面,于敏君一瞬间哭出声来,就像秋夜里的虫儿一般,是一片哀声,如果现在她不是当事人,肯定会为之动容。她侧脸看了看,张景融这时候已经停了下来,衣襟随风而动,却仍然没有回头。 站了有一会儿之后,张景融低沉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却只轻轻地吐出四个字:“敏君,保重!” 这四个字说出口后,张景融就没有再作停留,义无反顾地离开了小河边,留下于敏君在那儿哭成了泪人。于敏君在那里哭了很久,哭到嗓子哑了,人也累了这才停下来。 这时候于青陌是早没了耐性了,只想于敏君早点哭完回去睡,哭的不累,她这听壁角的还困了呢。虽然这么说挺不友爱姐弟的,可让她对一个说不清是不是“准三儿”的姐姐产生好感,那也不现实。要按她从前的脾气,早上去一人一巴掌了,能忍到现在只能说是天生奴性,在张家压抑这么久以后,完全没有那气劲了。 于敏君走后,她才从假山里头慢慢地出来,脚也麻了,脖子也僵了,浑身上下没力气,站起来时眼前有点发黑,扶着假山站了会儿才好些。慢慢地趁夜摸回屋里,朱槿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见了她连忙迎上来说:“太太,您去哪里了,怎么也不招呼奴婢一声,让奴婢好找呀!” “没去哪儿,刚才听见了雨声,在后头荷花池子边坐了会儿,留得残荷听雨声,这意境真是不错的。”勉强敷衍了朱槿几句,懒洋洋地爬到被窝里睡,在心里长叹一声,忽然间有些鄙视自己。 好好的睡觉多好,偏偏要去打听什么八卦,现在可好,把自己都给搭进八卦城去了。这戏要放天涯,得取个什么标题好呢……肯定得叫“亲姐姐欲和丈夫破镜重圆,合法妻何去何从”。瞧瞧这标题多乱x,多劲爆。 如果她不是这苦情戏的女猪角,绝对会大笑三声进帖去,然后围观这劲爆的jq!这就是人生啊,从前老围观八卦,现在终于成了该被围观的八卦。 次日清晨再醒过来,镜子里的小萝莉粉嫩嫩的皮肤上惊现两熊猫肯,让朱槿都直摇头:“太太,看您以后半夜还去不去什么残荷听雨,现在好了吧,眼圈儿都带着黑色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咧嘴一笑,镜子里的人就更像只熊猫了:“没事,给我拿两片土豆来敷敷,隔会就好。” 拜网络所赐,她知道该怎么对付这黑乎乎的熊猫眼。两片土豆加两勺浓浓的绿茶敷过后,眼睛上的黑眼圈终于是消了。看着干净的脸蛋儿,她摸了两把,心说以后啥事也不能想通宵,天大的事也睡过美容觉再说。 只是张景融今天来找她一块吃早饭的时候,她没有了平时的欢喜劲,满桌子的肉啊鱼啊她都提不起精神来。张景融有些奇怪,便取笑了一句说:“今天怎么不喊着消灭敌军了?” “不想吃。”其实她更想说不想见,更想说永远不见才好,可蔫巴半天就只哼出这三个字来,还有气没劲的,让于青陌觉得自己好不悲催。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这两天天凉,朱槿说你昨晚听雨去了,今儿精神不好,别是染了风寒。奉生,去外头请个大夫来,要精细点的。”张景融只当她是身体犯了旧恙,完全没往其他地方去想。 今天于青陌也懒得反驳他,由得他去折腾,趴在桌上看都不想看张景融一眼,她主要是怕一看就忍不住想起昨天晚上的事,然后不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她奇怪的反应上张景融更加怀疑是身体不适,所以愈发上心了,也因而更加冷落了一旁秋波暗送的于敏君。要知道于大小姐是受不了忽视,而受忽视的后果也是很严重滴…… 于青陌冷眼旁观着,甚觉有趣,只是心却更加的冷了几分,再看向张景融时,眼里多了几分疏离。这时候张景融像是感觉到了她的眼神一样,略带着些询问地看过来,而她只是侧过脸去不理会而已。(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情场失意,商场要得意 自从那天事过后,于青陌就愈发客气有礼,连她自己都不由得想起刚来的时候,那会儿张景融对她不就是这样嘛。这叫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太太,爷回了,着人来问您方不方便过来用午饭。”朱槿也看不明白了,明明前几天还好得不行,起做行居都亲密得很,这几天怎么又拿起从前的作派来了。 “我中午出去一趟,你去回了话,就说请爷自己吃吧。”就在五天前,连城的新风馆也开张了,肖晋荣内外打点好后,又把她给搬了出来。本来她也懒得去管,可一想张景融忙着他的差事,她也得给自己找了点寄托,不至于天天闲在屋里头瞎想。 听她这么说,朱槿便应了声,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给她备好了衣服,又叫好了车马上下打点好,就陪着一道出了门。 另一头的张景融得知被拒绝的消息,心里好不郁闷,回头看了眼憋着笑的岳奉生,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不痛不痒地斥责了他两句,然后又无奈地问道:“你说这究竟又怎么了,先前还好好的,这几天怎么又拿出副冷腔冷面来了。” “爷,您都不知道,小的就更不知道了。”岳奉生特想大笑数声,然后请人来看张景融郁闷的表情。张景融平时多时温和有礼,万年一副温润如玉的君子模样,现在被于青陌折腾成了这样,让人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青陌又去新风馆了?” “是,爷。” 张景融想了想,甩开了桌案上的呈报,顺手穿上了外袍对岳奉生说:“奉生,我们也去新风馆看看,说起来我还只在平江去过一次,还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场面。” 应了声,岳奉生就去套马车,拉上张景融就向新风馆去。不去还好,一去就在门口遇上了一个他绝对不想在这时候见到的人,那就是他那表兄弟——晋王李留山。就像他和于敏君有一段轰轰烈烈的过去一样,晋王和于青陌也有一段让京城人茶余饭后引为谈资的往事。 如果不是因为他横空出世,拦在他们中间,只怕现在的于青陌,他该叫一声“晋王妃”,想到这张景融就有些不是滋味儿。 “爷,晋王怎么也来了,现在连城这么不太平,他老人家怎么还跑过来。”说完,岳奉生才看到张景融的黑脸,于是把接下来的话咽了回去,他可不敢惹毛了自家这位爷。 “许是来接连洲王的灵体回京,他在大理寺领差,这本来就是他的职责范围。”虽然张景融替李留山找了个由头,可他心里可不这么想的,排来排去也轮不着李留山来请灵归京。一个是未来的亲王,一个不过是分府的王爷,按建制只能封郡王,是皇帝抬举才直接封王。单是一个连洲王,应该还不至于劳劝李留山亲自来。 这边街角张景融在不是滋味着,还没把自己的情绪安抚好,就看到了戏剧性极强的一幕。 李留山走在新风馆前,其实心情也很复杂,他得知张景融和于青陌在连洲后,鬼使神差的就请了旨要来,皇帝还夸赞他是友爱兄弟。天知道,他其实是为了于青陌来的。 新风馆前,李留山见了于青陌从里间出来,顾不得心情复杂脸上带着笑迎了上去,叫了声:“陌陌,有日子不见了。” 其实于青陌知道眼前的人是那什么王,叫李什么的,因为就这个人叫她陌陌。可时间久了,这个人又不常来眼前晃,一时间她还真记不起这人是谁了,所以只好装傻充愣地问了一句:“这位爷,不知您是哪位,我们旧日里认识吗?” 这句话让李留山热乎乎的心瞬间掉到井里去了,几乎不敢相信上回见面至少还有说有笑的,这回竟然连认都不认他了:“陌陌,我李留山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可认错认到我这份上,也应该得谅解了吧。” 要是放平时于青陌肯定就捧着笑脸来了,可现在她也是心里憋着气呢,听了李留山的话,她脸一沉说道:“认错有用,要捕快做什么,杀了人说声对不起就成了,还用弄个刑部当摆设玩吗?” 她那句“刑部当摆设玩”,让李留山也吓出了一身冷汗,现在连城别的不多,刑部的人可是成堆成堆的在街面上游晃。李留山连忙打了手势,示意她小点声:“陌陌,小点声,大街上怎么能说这些话。” 事实证明愤青是惹不得的,尤其是小愤青,其中以憋气中的小愤青为最:“怎么,还不许人说真话了,这天下还有没有点人权了。当真是为人不自在,自在不为人啊!” 憋气中的小愤青彻底让李留山傻眼了,幸好街上的刑部差官虽然多,也没谁眼力见弱,知道这里一位是张家的太太,一位是当朝的亲王。所以不管于青陌说了什么,他们就只当是耳边风,左耳朵进去了,右耳朵再出来。 “陌陌,你气我没关系,别再这么说话了。”李留山心说今天我才算是认识了你,没想到温柔的小花儿还是带刺的,这刺还挺横。 “赶紧走,别妨碍我开门做买卖。”说完转身,把李留山就这么晾在了门口。她其实越走心里越没底,这样一个皇权高于一切的年代里,她刚刚竟然把一王爷的面子拍泥巴里了。她的小心肝儿颤了颤脚下的步子就更加紧了些,生怕李留山进来给她弄个啥大不敬之类的罪名。 她都这样说了,在门口的李留山当然也不至于上来吹萧瑟的秋风扮情圣,领着侍卫很快就消失在街头。而张景融在另一头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出,原本郁闷着的他怎么能不暗爽着呢。 别看张景融向来是道德文章,文章道德,可其实骨子里是个憋着坏的,看别人不痛快,尤其是自己的“隐情敌”不痛快,心里就更是倍加舒爽。张景融舒爽地往前头走,袖手在后头一路行来洒脱至极,后面跟着的岳奉生不禁摇头,心里暗道他们家十太太真是好手段。 到新风馆门口时,有办事儿的堂倌出来招呼张景融:“爷来了,可要知会太太一声,太太刚进里头去了。” “不用了,我过去瞧瞧,不要惊动了青陌。” 穿过新风馆后头的花园,行过一小池就到了总务房里,这几天于青陌的时间就大都耗在这里了。她主要是觉得新风馆的生意太过单一,多少商业经验都说把鸡蛋放进一个篮子里是极不明智的行为,所以她这几天就在想新风馆的出路。 既然办了事就得做得漂漂亮亮,而且现在手底下也有不少人跟着自己吃饭过活,她得负这个责任。外派食堂经理人的业务当然可以办下去,只是光靠这块业务迟早会陷入进退唯谷的地步,所以她得想出路,不能耗在个小小的灶房里。 “你们说开个酒楼怎么样,咱们的酒楼要做成让客人来放声高歌的,请丝竹班子来伴乐,谁想唱都能上台唱。要是有身份的不好当众唱,咱们也开包间,把费用划定一下就行。”这是她的第一个念头,毕竟新风馆是在灶台上起的家,当然还得从灶台上想主意。 可是她这念头刚出来,就被肖晋荣和其他几个管事否决了,理由非常简单,张家的生意不涉三楼两馆,其中就包括酒楼。 “那你们说,天底下最好挣的银子在什么人手里?”于青陌想着这些人都是张家的老买卖精,主意当然比她多,而且也更了解这个时代。 没想到管事的一句话就道出了恒古不变的真理:“最好挣的银子当然在各家的太太们手里,她们有钱有闲有场合显摆。” 然后于青陌就想起了伟大而浩瀚的美容事业,可惜她除了知道拿蔬菜水果敷脸外,还真不知道别的东西该怎么办,开个铺子光敷脸肯定是不行的,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打消了。女装没经验,她也不是搞设计的,健身会所太麻烦,这里的人也不见得能接受。 所以究竟接下来定个什么项目,她还是很纠结的。但是没纠结多久,她很快又想起了另一类好挣钱的人,那就是孩子。有句名言说得好啊,天底下最好挣的钱就是女人和孩子的。 孩子喜欢什么,这还不简单,吃吃玩玩,然后非常顺利地她就想到了主题游乐园。这个时代并不缺少能让人耳熟能详的神话故事,更不少类似孙悟空这样让孩子喜欢得不行的神话人物。 “女人的钱难挣啊,不如咱们挣孩子钱吧,让男人女人们心甘情愿的为孩子花银子……”于青陌深深的觉得自己这主意很有建设性,只是不知道具不具备操作性了,当然这操作性的问题就得肖晋荣和管事们商量着看了。 想到这儿她还颇有几分高兴,连带着也忘了这几天的悲催状态,喜滋滋地想,她这算不算情场失意,商场得意呢。可是她还没得意多久呢,抬头一看就发现张景融正站在院里望过来,原本接下来打算继续发豪言壮语她,就这么在把话在嘴里溜溜地打了个转,又咽回了肚子里。 她叹了一声越过人群看着张景融,心里有些微被揪着的酸疼感涌上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伪萝莉假圣母 当穿堂而过的风掠过时,几片落叶被卷了进来,落在于青陌的身前,显出几分萧瑟肃杀的意味来。肖晋荣已经很有眼色的把管事们都带走了,后头的院子里就只剩下了张景融和于青陌。两人却只是遥望着,谁也没有先迈出那步,远远的,两人都叹息了一声,最终还是张景融先迈出了那步。 他拂着袍子踩着青石台阶走来,头顶是一片微暗的天空,而他眼所见的于青陌则坐在一片盈盈的烛火里,风吹时光影摇动,在她的脸上投下一片凌乱的光影。他忽然觉得就这几天的时间里,她憔悴了些,也更显得娇弱,只是眼里闪烁着的光彩依旧不减。 没想到,她堂堂的翰林千金,竟然是喜欢经商的。张景融想到这笑了笑,便朝于青陌伸出手来:“青陌,回吧,眼看就要落雨了,你这几天不舒服,更不能沾了染了湿气。” 不可否认,张景融这样的态度她很受用,可是她心里还是凉风嗖嗖的感觉:“好啊。连洲王的事怎么样了,我听岳侍卫说你由着刘福山在各路官员面前摆头摆脸,你不怕到时候吏部要来查你吗?” 她其实是怕没话说,只好赶紧找出话题来,以免两人之间冷冷清清的显得尴尬。 “只要皇上清楚,我自然是放心大胆的去做,况且这吏治纠察本来就是我的职责范围,在晋、连、江三洲谁还能来查我的吏治官风。”张景融难得地显示出他“土皇帝”的一面,其实他骨子里就是个傲慢的人,在平江他是长房嫡孙,打小就横,只是后来随着张家的教养渐渐掩了锋芒而已。 “得意时要生失意之悲,失意时要有得意之志,景融,不要只着眼于眼前的风光。”要是平时听就听了,她才不会在这时候泼凉水,可是现在她看哪哪不顺眼,当然要给他勺冷水浇浇那气焰。再说,还是那句话,她怕没点声音,两人之间沉默以对,不免胡思乱想,那到时候多无趣、多憋闷。 对于这句话,张景融是听进心里去了的,反复的想了想,又看向于青陌,话锋一转就朝着他想问的事儿去了:“青陌,我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儿,让你心里头不愉快,要是有你不妨直说了,有时候我这人顾事不周全,难免会有出差错的时候,还望青陌见谅。” “其实你没做错什么,是我要求太多了,我能活着,哪怕是多活一天也很奢侈,却总是不知足。都说知足才能常乐,我这不愉快,就不愉快在不懂得知足上面。”叹息一声,心想上天已经顶厚爱她了,至少没让她穿过来为婢为妾,连基本的人格尊严都没有,过着身不由己,命也由人的生活。 她的话却让张景融误会了,以为她的身体越来越不好,竟然说出多活一天都奢侈这样的话来了。这几句话让张景融不由得心慌,她这飘飘忽忽的态度,像是眨眼间就会随风消去一样,他一这样想就觉得心头发紧,冲动之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说:“青陌,这里的事虽然重要,可你的身体更重要,等我把事交接了,我带你回京去请旨,让太医院来为你诊治。你别担心,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一定还会好好的过下去。” 她浅浅一笑,眼带着温和,却轻轻地抽出了手说:“我好好的你说什么呢,什么太医院诊治,我现在生龙活虎,恨不得上山打虎、下海捉鳖呢。” 张景融皱了皱眉,却还是相信了,毕竟这些日子什么毛病都没再犯,所以这回出来连大夫都没带着:“你真是吓唬住我了,以后别说这样的话,倒像是要生离死别一样。” “怎么样,这几天是不是心里打鼓,老觉得心里跟揣了十五只猴子一样七上八下的?”张景融这样过度的关怀上她有些不舒坦,心里明白只要她老若即若离下去,张景融就会这样,所以她觉得自己还是恢复从前那样的好。只是那些莫明动过的心思,却是再也不能有了。 她不是什么潇洒的人,可也懂得拿得起的东西,才能放得下,而张景融明显是她拿都拿不起的,万一拿起了,要么摔死他,要么压死自己,要是那样又何必呢。 “青陌,你这……究竟怎么回事?”看着她娇俏的笑脸,还是皱了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女人的心思要藏起来,全世界的男人都很难猜得出来,何况人是张景融一个人。 她扬起脸来依旧笑得跟中了大奖一样,只是眯着的眼里却没有了往日的光彩,而心里的依赖与信任更是减了大半:“让你前些日子光顾着忙差事不理会我,来去总是匆匆忙忙的,想见你一面都难,我就想让你知道知道,你这样对我是什么感觉。所以啊,我就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现在你知道是什么滋味儿了吧,以后可不许这么对我了。” 听完了她的话,张景融傻不愣登地在原地没反应过来,半晌半晌才回过神来看着那张娇灿灿的脸,有些不适应:“就为这个?” “是啊,要不然你觉得我还能为了什么,难道你还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而我不知道的?”眯着眼睛,她刻意地装出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来,也明白自己十四岁的小身子摆出这模样来,只是会显得娇俏明媚。 她只是不想让他看明白自己的心而已,而她其实不是个很擅长伪装自己的人,越是张牙舞爪的时候,其实越印证了一个词——纸老虎。 这时候张景融当然是连连挥手,嘴里直道:“当然没有,倒是青陌你这样可不成,有什么告诉就好了,这几天冷里冷清的直让我疑是不是哪又犯着你了。” “嘿嘿,既然滋味不好受,那以后就要以我为重,公事靠边,懂了吗张大人。”她说完就踮起脚尖来,拍了拍张景融的肩膀,一副要好好替姐办事的臭屁样子。 张景融连忙垂了垂手说:“是,太太,下官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那本太太就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我需要一处有山有水的地方,这些日子你对连城肯定很熟了,我想在这建个园子让孩子们来玩。”她想好了,主题公园还是有些麻烦,先弄个游乐园玩。虽然过山车、摩天轮等无法实现,但是秋千、滑梯、跷跷板这些原始的东西还是大有可为的,再加上海盗船、魔鬼屋和钻山洞,以及小型的战地狙击游戏,她想的是在这个娱乐很少的时代里,一定会大受欢迎。 这个是可以模仿的,但是需要大量资金,除了几大经商大家,恐怕没哪家能拿出这大笔的现钱来。而且建设并不是一个短期的行为,所以她打算先建一块,然后再慢慢完善,先上的当然是简单的东西,战地游戏就很简单,秋千、滑梯、跷跷板也很简单,还有大转轮也简单。游乐园啊,真美好。 “是要宅子吗?”张景融还以为她是想找个地方住下来,不想再住驿馆了,对于让孩子们玩,他就有些不明白了。难道想开学馆,这是因为联想以了于翰林,于翰林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辞官归里后,办一间书院,广收幼童教文教武。 “当然不是,有山有水的宅子就别糟蹋了,找块空地,要很大很大很大的。”她可不知道张景融对大小的概念是什么,反正在她眼里,现代那些游乐园都是非常非常大的,比住宅大上n倍。 “好,这事我来办。” 但是,两人在“大”这个字的认知上有很大的差别,张景融脑子里的很大很大很大的空地,至少得上千亩以上。于是张景融左找右找,很多天才给她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这时代除了水田值钱,山地大都不值多少钱,所以张景融买起地来非常之大方。 主要是于青陌的计划书写得好,她那位公公大人一看,当即就拍板说要全力支持,还调拨了不少银钱给这个“游乐园”的项目。主要是她那句“孩子的钱最好挣”给她挣了脸,经商多年的张家大族长颇有心思,派人去细细考察了可行性,才同意了建这个“游乐园”。 “青陌,这个伏击游戏是什么意思,怎么看着有点像是在演兵啊?”张景融对别的不感兴趣,就对这个类似演兵的伏击游戏特别在意, “噢,这个啊……”伪萝莉同学开始动小心思了,站起来一副大义凛然、忧国忧民的圣贤样说:“边患在侧,为了家国天下长平,我们要全民皆兵,从小培养,所以这个像演兵是很正常的事。虽然是游戏,但游戏也是一种策略,让我朝的男孩子从小有战场意识,等他们长大以后还怕什么边患。” 她这番“大道理”还真是把张景融震撼得不行,张大嘴巴半天没合上,许久后才说:“青陌的襟怀,便是须眉男儿也比不上啊。” 这句话让于青陌非常拽地扬起脑袋,笑得格外拽,也是有这些事让她操心,所以张景融和于敏君的事,才能被她抛到脑后暂时不去理会。 “其实她就是想玩而已,你啊还是不了解她!”门外,不见人只闻声,不过这声倒有点熟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朝廷投来的橄榄枝 于青陌看了眼张景融,然后两人又齐齐看向门外,这时候当然知道是谁来了,两人齐齐起身去门口相迎。来的当然还是那个大熟人,滞留在连城的晋王李留山。 “拜见晋王爷。” “老十啊,你总是这么好虚礼,咱们兄弟间还拜来拜去的做什么。”说完李留山就扶起了两人,又毫不客气地找了个位子坐下,坐下后见两人看着他发愣,又连忙指了指椅子说:“都坐吧,难道我抬头看着你们俩说话不成。” 谢了座,于青陌和张景融坐下,等待着李留山说话,这位今天来这里肯定有什么事。这么些日子过去,李留山很少登门,可能真是那天她的态度把李留山给憋屈死了。 “你们俩这赤眼溜光地看着我做什么,是卫广将军有事托我来的,据说是看了你们那什么计划,觉得大有可为。景融也是知道的,这卫广将军好张扬,折子都送到皇兄那去了,皇兄就差我来问问,看看这事可不可行。如果合适,将来预备在军中也办,所谓练兵不怠一日嘛。”李留山也奇怪,这于青陌嫁人后,怎么脑子里的奇思妙想越来越多了。 这话说完后,张景融的脸上有点奇怪的表情,过了会儿才说:“光置地就得千亩之上,加上动土兴木,以及诸多能工巧匠,外加各种设施,粗算下来至少得二十余万两银子。计划书上的成本预估是指边建边开放,用收入填支出,军中的自然不能开放,这要是装备全军就是一笔巨额的银钱支出。” “要这么大的支出?”二十余万两不多,千余亩地也不多,关键是当朝总共四十九洲,一洲一支守备军,常备军大约十万人,预备军二十万,开支本身就非常大。要真是上这个项目,至少得投入千万两,当然就像张景融说的那样难以实现了。 朝廷也没有余粮啊,这多少年的帐打下来,国库也虚,这些年也将将是收支均衡,要猛地拿千万两置办这个,太奢侈了。 于青陌这时候则在想另外一件事,非常大胆的一个念头翻涌了上来,既然朝廷这小小的橄榄枝有伸过来的苗头,那么不妨与虎谋个皮。只是现在事都还没影,谋皮也不太现实,所以这事还得压一压再说。 “王爷,我倒是有个想法,先拿连洲试点如何。张家历来就和军中多有合作,这回不妨再合作一次,不过这事成不成还两说,所以得先试着看看。我们都没有经验,只好摸石头过河,走一步看一步。”她主要是觉得有钱挣真好,她忽然发现自己很适合八个字,那就是贪财好色、怕死安生,然后再加个横批凑成一副对联,横批应该叫“萝莉凶猛”。 其实,于青陌之所以现在对挣钱这么热衷,主要是张景融不能再给她安全感了,这世界不论古今永远都是这样,当男人再也不能带来安全感的时候,那么钱就会排到第一位来。有道是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啊! 俗话不是说得好吗,靠山山倒,靠水水干,靠爹娘爹娘会老,这世上靠自己最好。 “这提议倒是不错,我回去写个折子递到京里去,问问上意才是正经的。”正事到此说完,李留山就直直地看着于青陌,对于她称自己为王爷,他已经是无力改变了,只好由她去了。想到这些,他就有种无力感。 而张景融呢,心里不由得忿愤,当着他的面看自个儿的太太,任谁也不能有好脸色,他咳嗽了两声说:“王爷,这请灵回京之事,当在年前完成才好,归宗归宗,总该在年前办好,让连洲王进了祖坟才好,要不然漂泊在外,连洲王在天之灵也难得安生啊!” 扫了张景融一眼,李留山哪能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这是明摆着在赶自己呗:“请灵归宗之事,由昌明郡王去办,皇兄特地指派我留在这,一是连洲王死因未明,二是这伏击竞技之事皇兄也交待下来了,我现在是想走也脱不开身了。” 李留山嘿嘿一笑,心说我的理由光明正大,咱还就留这了,有本事你咬我一口啊!虽然明白自己和于青陌之间已经不可能了,但是能让张景融不痛快,他还是非常非常乐意的。 就这么着,晋王留在了连城。而游乐园的建设也终于开始动起来了,直到这时候,于青陌才得了工夫去看游乐园究竟已经到什么程度了,因为还没有开始上玩乐器材,只是在整场地,她也一直觉得自己没必要去看。 等到了游乐场的工地,她眼就直了:“张……张景融,你别告诉我这我眼睛能看到的山你全都买下来了。” 远远看去,很多山都开了黄黄的土方,那是因为她的设计里有地道,而且也要建行道,所以一眼望去,能看到的山上全是黄土。这让她有种罪恶感,她这算不算在毁山毁林,不察觉的她竟然就成了千秋罪人。 “山有四十余,大小不一,河流两条,平地滩涂约四百余亩,细的你得问管事,我也只是略略问过而已。”对于她震撼的眼神,张景融很有成就感,总算觉得自己做了件让她在吃一惊的事。现在他就像个孩子一样,特兴奋,恨不得后着她的衣角,兴奋地讨表扬。 “小青,小青……你来这里怎么了不叫上我,这里多危险啊,到处都是山石,万一滚落了有我在你身边也能保护你呀。”自从那晚过后,于敏君也很少出现,估摸着那晚对她的打击也不小。但是于青陌也发现了,她和这位姐姐还真有一点相同,那就是同样的小强,属于打不死坚强,打死了也要溅墙的。 她也看开了,这姐姐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能把张景融这假道学先生掰弯了是于敏君的能耐,掰不直也是于敏君自己找不痛快。只要她能依着眼前的日子好好过下去,她也无所谓于敏君的处处争抢。 “姐姐,你小心点,这里山路崎岖,你这样一路奔来看我,万一有个差池,我可是会伤心的。” 话一说完,于敏君眼眶又红了,泪眼汪汪地搂了搂于青陌说:“还是小青最好了,这世上只有小青不会伤我,永远信我。” “是啊,你是我姐姐嘛,我不信你信谁呀。”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在嘲讽地想:同血同源的姐妹都不能信了,也难怪夫妻不能同心嘛。 “唔……小青,我的小青,我最最好的小青,最最可爱、最最美丽、最最善良、最最纯洁的小青,谁不信我都没关系,只要你信我就行了。”于敏君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眼睛却在看着张景融,面上一笑又迅速隐去,似乎是在对张景融表示什么。 张景融笑着瞟了一眼,并不说什么,只是脸上的笑明显带着和于青陌心里活动一样的表情——嘲讽,只是一个在心里,一个隐隐约约地表现出来了而已。 “姐姐,以后这里交给你怎么样。”为了省得于敏君来打主意,她现提了,反正张景融不会同意,免得她来做这个坏人。 果然,于敏君听了是高兴得不得了,而张景融凉凉的一句话就把于敏君给挡在了外头:“青陌,这是张家的家业,你我都做不了主,谁来这管事还得听族里的意思。” 在先前就约定好了,于青陌出的点子,占二成干股,别的事她不用操心,当然她也不懒得操那份闲心。这么一来,于敏君看着她是委屈的,看着张景融表现出的则是不争的:“我也只是想替小青分忧,既然有张家的长辈们代劳,我当然是不干这桩事的。景融,我们小青是越来越能干了,你以后可别有了新人忘旧人哟!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旧,景融可要记住才是。” 这话多有意思啊,究竟谁才是新人,谁才是那个旧人呢,这话反复琢磨了许久,于青陌就笑了:“姐姐,我还新着呢,等我旧了再说这事儿吧。再说诗里有句‘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如果旧人一定要哭啊,我还是永远做这笑眯眯的新人好。” 张景融这厮倒是配合得很,说话间就搂上了于青陌的腰肢,神色间纵容无比地说道:“青陌在我眼里,永如初见。” 瞪了张景融一眼,但对于他的配合,她还是非常赞赏地点了点头,笑眯眯地想这孩子还算是上道,至少人前给足了她脸面,那就足够了。她虚荣,俗话说得好,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她知道争着没什么用,可偏就不想让,尤其是冲于敏君,她更不想让。 “姐姐,你瞧他,就是这么见杆就爬的,真是讨厌极了。”见于敏君脸色微变,又回过头来看着张景融说道:“等你变成白胡子老头儿再来跟我说这话,到时候我还会以为自己是十六岁的豆蔻少女。” 说完了心里觉得特痛快,她知道这么着特幼稚特傻,可女人嘛,总是好逞个口舌之快的,她也不能免俗。 “爷,太太……”岳奉生倒是来得及时,正好看热闹。不过这热闹他也只敢看了烂在心里,也不敢到处跟人说八卦去,所以岳奉生看完后总容易憋得慌。 “什么事?” “宫里来了宣旨的公公,正在等着传旨呢!” 传旨?传什么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招人嫌弃招人恨 圣旨的内容非常简单明了,伏击游戏大有可为,要把战术思想溶入其中,不求培养传世将才,但求当朝之下的少年身强体健,有战场观念。 圣旨还对张景融大加赞赏,说他虽是文官却心怀安邦定国襟怀,实是不世之良臣,家国之梁柱。这是因为于青陌不敢露这脸,生怕到时候会被妖孽化,所谓树大必招风,做人要低调再低调一点哇。 “青陌,你可是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去了。”张景融好名,而且好贤名,这安邦定国四个字,以及那句世之良臣,家国之梁柱让张景融很受用。但他倒也没有就此飘飘然,他骨子里也自有他的骄傲,不是自己的功名,得了除去受用二字,就只剩下了惶恐。 “这本来就不关我的事,我本来是想玩,兼着挣点散碎银子,可没想到这游戏到了你们眼里,就成了战备军需了。”她也没想到啊,一时的愤青病发,然后事情就变成了这样,现在这游乐园倒成了半官方的性质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平平常常地运行下去。 次日,工地设防,并进驻一小队的士兵做外围防护,原本四周涌来看热闹的人当然不敢再来,倒是很合了于青陌要保持神秘的想法。而于青陌当然也不再操心,反正圣旨上说了原本要建的当然还得照常建设,因为皇帝很认同“寓教于乐”四个字。 这日里天好,于青陌让朱槿搬了躺椅,在太阳底下暖洋洋地翻来滚去,像只猫一样,偶尔伸伸胳膊腿,整个人显得慵懒而闲适。她这自在享受的样子,让朱槿都觉得人生最幸福的事,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晒晒太阳,犯犯困。 “太太,大小姐昨儿说了,下午要来陪您一块描花样,是日子该准备春天的新衣了,趁着这时候没什么事,太太多描些个,到时候奴婢给您绣在新衣上。”朱槿手里拿着的是新制的冬衣,拿来后于青陌觉得袖口太长了,又让修剪了一截,朱槿正往上绣着于青陌描的一小溜山茶花。 躺在小椅上,原本欢快无比的于青陌稳了下来,消停了向天一望,应了声知道了。然后就本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思,自顾自在去备纸笔颜料,还让朱槿做着不要动手帮忙。 人生无聊啊,原本想要轰轰烈烈干场事业,结果呢带了点官方色彩,就跟自己关系不大了。这姐姐呢,要争就争要抢就抢,挑明了来咱也接着,争来夺去谁怕谁,可这天天演姐妹情深,她都不好意思戳破了。张景融呢……这个人啊,不提也罢,一看见他就得伪装起来,烦腻得很。 “小青,我来了。哟……你都准备好了,那咱们就描花样吧,正思量着春衣描什么花色才好呢,我见朱槿手里的花就绣得不错,虽是素简,可要是绣在白裙边上不知道多美呢。”对于自个这妹妹的审美观,于敏君无比认同,所以才这么热衷而殷勤地过来。 “姐姐身边的丫头怎么换了,前些日子的慧莲呢?”于青陌见那丫头下巴尖尖,眉梢眼角也尖尖的,心里就暗道了句真妖媚,这要眉尖额角点朵桃花,就媚到骨子里去了。那眼神也媚,这样的丫头于敏君竟然也放在身边,要知道挑大丫头,是要品性端正,容颜端庄且知进退的。 她的话让于敏君回头看了那丫头一眼,笑着说:“慧莲家里来了信儿,那丫头年龄到了,是时候放出去成亲了,再喜欢也不能耽误了她的终身不是。这丫头叫眉之,是家里送来的,眉之上来见过小姐。” “奴婢给小姐见礼,问小姐安。”眉之盈盈一拜,显出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临风一站说不出的娇羞可人。于青陌看了忍不住想,这姑娘不算顶美的,远不如于敏君,可这份仪态真真让人想起一个词来——天生媚骨,让人见了就骨头软。女人尚且见了骨头软,更何况是男人呢。 她想着挥了挥手,道:“多礼了,你是姐姐身边的大丫头,以后要精心侍候。朱槿啊,你去拿那支紫玉钗来,初回见也没什么好赏的,你拿支钗玩着,只要侍候好了姐姐,以后少不得要重赏你。” 这给大丫头小物件,也算是大家里的一种规矩,大丫头说实在点,在闺阁时是主子的体面,出嫁后是有名份的妾室,当然也会高看一眼。眉之这个时候来,当然没有别的出路了,将来是肯定要做陪嫁丫头,以后当妾的。 “谢小姐赏,奴婢一定尽心侍候大小姐,绝不负小姐所托。”眉之其实也是于翰林府上新买来的丫头,恰好于敏君身边的大丫头要成亲,而这眉之又是这一拨丫头里最出挑的,所以就这么急匆匆送到连城来了。眉之对于家上下的人并不算太熟悉,也并不知道眼前这位小姐是嫡出,更不知道她要侍候的大小姐是庶出。 来的时候府里的管事婆子倒是交待几句,这回去侍候是翰林太太身边的大小姐,可能也会见到已出嫁的小姐。眉之是乡下姑娘,并不懂得这称呼间有多么微妙,所以只当于敏君是嫡长小姐,而于青陌不过是哪房的姑娘。 互相见过了以后,于青陌就和于敏君描花样,于敏君喜欢牡丹、芙蓉,也喜欢梅花、兰花。于青陌呢,很恶趣味地画了百合花,又画了菊花,画完后感慨了很久,心想她果然是无聊到骨子里了。 “朱槿,去倒壶茶来。”画了没多会就渴了,趴桌上喊了朱槿一声。 朱槿倒了茶来,当然是先要给于青陌倒,可那眉之竟然从朱槿手上把茶端走了,恭恭敬敬地呈到了于敏君手上。朱槿虽然有些反感,但一想心说:“可能是急着表现,当初自己刚来的时候也好不到哪去,处处争功抢脸的。” 再倒了一杯来递给于青陌,于青陌端着往嘴里一灌,完全不记得这是滚开水,烫得当即就喷了出来,把描的画全喷显了,连带着站在她身边的于敏君也满身是茶水。她连忙放下杯子,看着于敏君狼狈而来不及反应的样子,强忍了笑歉疚地道:“对不住姐姐了,一时不察,竟忘了茶水是烫的,倒是殃及姐姐了。” “没……没事。”于敏君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皱眉,她精心打扮,本是因为在于青陌这里能遇上张景融,可没想到这身心爱的漂亮衣服还没“悦君”,就先遭了殃。 “姐姐,你进我屋里先换身衣服吧,正好新来的衣服还有好些动都没动过的,姐姐挑一身,算是我给姐姐赔礼道歉了。”她说完话就抿紧嘴,憋笑憋得胸口都有点疼了,于敏君这满脸茶叶渣,满身深深浅浅水印子的样子,真是狼狈到了极点。不能怪她落井下石,实在是这情景很有笑果。 了又黑,真是精彩极了。 张景融今天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竟然看了一眼然后又走近了,再认真看几眼,说:“这人谁啊,今年冬天流行麻子妆了吗,不好看,青陌可不许学。” 他说完就迈步,于青陌听着他的话,也不知道他是认出于敏君了,还是没认出来。不过张景融的话倒让她差点破功,当场就笑出来了,幸好她憋住了,道:“景融,你真是的,那明明是姐姐,都怪我不小心,姐姐脸上那是茶叶渣。景融还不给姐姐道歉,撞倒了不扶就罢了,还这么说话,你太让我失望了。” 失望上鬼,她满眼是笑意,别人看不到,张景融可是看了个正着。但张景融还是一另受教的表情,连忙回头假意要去扶,但眉之先他一步已经把于敏君扶起来了。 “敏君,对不住,没看出来是你。青陌让我给你道歉,我这给你赔礼了,还请敏君见谅。”张景融乖乖实实地行了个大大的礼,把于青陌挂嘴边上呢,倒显得她是一“二十四孝”丈夫似的。 于敏君当然是被咽着了,半句话说不出来,只好领着眉之走。于敏君连头也没再回,只是那叫眉之的丫头却回头看了院子里一眼,最后眼光落到了于敏君身上。原本就有些嫌弃于青陌“庶出”的身份,现在加上这一条,眉之开始恨上了于青陌。 于敏君是她的大树,将来她要靠着于敏君上位,谁让树不安稳,她就让谁不安稳。 “小姐,别难过,奴婢会帮你的。” 这眉之姑娘的话让于敏君一愣,但很快笑出来,拍了拍眉之的手说:“眉之,你真是我的好姐妹,比那些亲姐妹还更贴心些。” 比心计,比煸情,在眉之面前,于敏君能自认是开山祖师,所以这丫头的眉之心思,她蔫能不知道!于敏君展眉一笑,看着眉之更是亲切了几分,在回头时看了一眼身后的院子,院子里有淡淡的笑声传来,是于青陌在笑,期间夹杂着张景融说话的声音,这让于敏君原本舒展的眉又敛成了青峰聚。 但是一回头看到眉之,又不由得笑了,眉之一看于敏君笑,便也陪着笑脸,这两人心里当然是各有打算了。 不过到底是谁利用谁呢,这是个很深奥的问题!(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好大一巴掌 天渐渐地冷了下来,游乐园建得是热火朝天,于青陌偶尔也去看看。而张景融的差事却越来越搅得深,深到最后张景融不敢再查下去,怕查出什么惊天的宫闱秘密来。而张景融也不愧了宠臣之名,几封密信上去,皇帝亲自下旨,此事结案,这黑锅自然是要找人来背,而皇帝却把这个差事给了张景融。 这其实是皇帝给张景融的好处,张景融完全可以拿着天子的命令,排除异己,皇帝也未必没有这个意思。但张景融实在是个在小处不渗漏的人,惩治了一个大大的贪官,数罪罚下这贪官有死无生。 晋王李留山因为游乐园的项目被皇帝委派在连城驻守,他自然是乐意得很,所以对于不能回京里过年没有半点遗憾。 而园子里,一日一日的姐妹情深依旧上演着,只是气氛越来越说不清道不明,有时候连张景融都说:“这哪里是姐妹,分明就是台上两青衣在唱对手戏,你们不累,我还替你操心。” 他是担心她的身体的,一冷下来天天带她去泡温泉不说,还特地购置了厚厚的狐裘给她,那狐裘上是一根杂色的毛都没有,通体的雪白,让人看着就觉得厚实暖和。 此时,天还没冷到需要狐裘的时候,于青陌在台阶上看着正吐着蕊的腊梅,心想着连洲多温泉,连地气也暖和一些,所以这腊梅花早于别处开着,一派的欣欣向荣,让人看着心里欢喜。 “小青……” 这声叫唤让她是虎躯一震,寒毛齐刷刷地全立了起来,她是真不想见这声音的主人,越来越不想,打太极是门艺术,可她实在是技艺不如于敏君高深。 “姐姐来了,快些坐。”招呼着于敏君坐下,却忽然发现眉这正看着她,眼里有些愤愤的神色,似乎对她很不满似的。她心里就纳闷了,她对这丫头挺好的,隔三差五送些个小物件,也算是给这姐姐做面子,没想到这姑娘还不喜她。 她哪里知道,在于敏君刻意地灌输下,她已经成了那个阻拦于敏君和张景融“真情真爱”的恶人,却还是满口道德文章,又要占着好人的派头和名声。而且张景融这人吧,外表挺迷惑人的,一派的世家子弟风采,如眉之这样的小姑娘怎么会不动心思。 眉之知道,自己要嫁给张景融这样的世家子弟是不可能的,只有寄望于敏君,待于敏君有朝一日成了妻侧,再提携她做个妾室,这样也足够了。比起她生活环境里的男子来说,张景融实如天人一般,所以她钦慕并全心向往,哪怕只是做妾。 于青陌和于敏君两人打了一会太极,于敏君便去了净房里,她担心这姐姐找错地方,于是喊了朱槿去领路。于是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她和那叫眉之的姑娘,见场面安静得有些冷清,她好意地开口说:“眉之啊,你和我是同龄呢,想来明年姐姐也该成婚了,到时候你还要多帮衬着姐姐才是。姐姐也是娇生惯养的,以后怕是诸事还要多烦劳你多担待,我这做妹子的先在这里给你道声谢了。” 这算是抬举,一个堂堂的官家千金给个大丫头道谢,说起来是天大的脸面,于青陌想着这话总不至于招人嫌烦吧。 眉之却是低着头拓拜了拜,动作上是滴水不漏,挑不出一点差错来,但是神色可不见得有多恭敬:“奴婢侍候大小姐,是奴婢祖上积得,也是奴婢的本分,就算小姐不提点,奴婢也会尽心尽力的。” 在大小姐的大字上,眉之特地加重了几个音,满以为于青陌会脸色不好,可没想到于青陌无比坦然,看着她连眨肯睛的频率都没变化。 “本份啊,这两个字真是重要,蛇行蛇道,鼠行鼠道,人当然要走人道,别往鸡鸭猫狗的路上赶自己,就是大本分了。眉之的话还真是有道理,我也算是受教了。”眉之的话里话,她没太听出来,但是没关系,知道藏了话就行,所以她这么反驳应该也没错。挑衅者,人恒反击之,她呢是什么都吃,就是不肯吃亏,噢耶…… 说完这句话再去看眉之,头垂得更加低了几分,似乎是琢磨了会儿她话里的味道,才嗓音轻轻地回道:“奴婢的本分就是把大小姐侍候好,只是奴婢却想知道若身为小姐,小姐的本分又是什么?” 哟,这人可比于敏君要痛快得多,这么快就挑明了,她喜欢。既然眉之来明的,她也来明的,不管明暗,这眉之都已经先输了三分。在这个身份决定一切的时代里,感谢上天让她是正室嫡出:“我的本分啊,我还真不知道呢。自小熟读经书,父亲大人总说要我将来在名闻天下的才女,可母亲却说女子一生最重要的就是做个好妻子。如今我已经成亲了,做了张家的太太,想来我的本分应该是做张家的好媳妇儿,做景融的好太太吧。” 她说着话就去看眉之,果然眉之的脸色不大好了,于是她很恶趣味的满心直乐,心想自己真是越来越恶俗了,作孽啊! “横刀夺爱也是小姐的本分吗?”眉之的话脱口而出,压根不知道自己这身份,在主子面前就连说话都要小心。 “吗”字还在嘴里,不知从哪出来的朱槿上去就是一巴掌,她是大房的大丫头,在于家也是有脸面的。向来就管着大帮的丫头,所以以于眉之敢这么跟于青陌说话,那是气不打一处来:“大胆,这话也是你说得的,这事也得你管得的,太太问你你就只管答,竟然还敢拿这话问小姐。才多少日子没回翰林府,现在府里的丫头都这么没规矩了吗,刘婆子是怎么挑人的,竟然让这不识规矩的来侍候大小姐。” 眉之的脸色变了又变,但这世上的事总是这样,阎王太好见,小鬼最难缠,朱槿在眉之心里无疑就是那个阎王面前最难缠的小鬼儿。所以对于朱槿这一巴掌,她只能生受了,不敢有半个字吐出来。 这场面让于青陌有点反应不过来,再一看于敏君竟然也在后头满脸愤慨,冲着眉之重重地哼一了声,却不跟她说话只是安慰着于青陌。 她不理会于敏君的的安慰,只是看着眉之笑得益发的温和大度,坐得更加端庄,说话也更加温软亲和,只是内容不那么亲和罢了。 “横刀夺爱啊,这倒不是小姐的本分,只不过是本小姐的兴趣而已。不如眉之告诉我你的心上人是谁,我也来横个刀怎么样。”说完掩着帕子直乐,横刀夺爱,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张景融何必对自己愧疚,于敏君为什么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她现在更倾向于是这二位自己出了问题,这事跟她八杆子打不着。 “你横刀做什么,青陌什么时候也论起刀枪来了,你手提不起二两重,还横刀呢。女子的手就该拿书拿琴,可别舞刀弄枪的。”张景融这个渣娃,竟然又不通报就跑进来了,她还想继续走场子呢。瞪了张景融一眼,屋里又沉默了下来。 甫一入门来的张景融收到她埋怨的眼神,嗔怪的表情,不由得有些痴了,她这脸颊霞红,满面娇嗔的模样,真是鲜活可爱,让人移不开视线。 “谁说女子不如男,将来伏击游戏开场了,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巾帼女英雄。到时候我练一支娘子军,把那些男儿打得落花流水,看你还说不说拿书拿琴的话。”于青陌深深觉得张景融是个大男子主义,幸好他没说什么“这是男人的事”,要不然小愤青的小宇宙又该爆发了。 “别,我可不是小瞧,前朝有碧波女将,先帝时陛下座前也有军师萧予尘,哪个敢小瞧了女子舞刀弄枪的本事。我只是说你,可别把话涉及以全天下的女子身上去。”张景融对女子没半分偏见,其实这从他对于青陌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张景融不是什么圣贤,全是因为在张家,老太太的地位高、有权威,连带着各家对女眷都尊敬是很。 眉之就这么被人忽视,她脸上红灿灿的巴掌印子,张景融其实并不是没看到,只是并不在意罢了,丫头归后院的太太管,再怎么也不是他能过问的事。 所有人的态度都让眉之非常非常非常“受伤”,眉之也特别特别特别“愤怒”,她恨于青陌的羞辱,恨朱槿的那个大巴掌,更恨于敏君对自己的不闻不问,恨她们让自己在张景融面前出了丑,让自己无地自容。 “眉之,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了,待地儿让小玉来接我就行了。”于敏君像赶苍蝇一样赶着眉之,当然眉之自己也是早待不下去了,于敏君话一说她就拜了离去。 门一开,眉之就趴在墙上呜咽,只是却并没有眼泪出来,眼里有的只是恨意,无穷无尽的恨意。她虽是乡下姑娘,却从来没丢过这样的脸,因为长得漂亮,在村里是极为吃香的,谁不高看她一眼。可是今天却受了这样的羞辱,这将成为她一辈子都忘不掉的耻辱,所以她不会就这样算了。 “你们会后悔的,今天看着我哭,来日我将看着你们哭。” 屋里的于敏君却像是感应到了眉这的心思一样,脸上的笑意愈发地加深了,若云霞一般娇艳明丽。 说到底,眉之还是被当枪使了哇!(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这真是个美妙的误会 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于青陌都没有再见到眉之,那个娇媚如妖的姑娘究竟做什么去了呢。她也明白一个丫头,要是没有点原因,绝不会跟主子对着来,肯定是她那姐姐的意思,想用眉之来刺她。 只是眉之这根刺儿也太小了点,她连个疼痒的感觉都没有,那刺儿就自己消失不见了。撇了撇嘴,她开始怀念在平江的日子,偌大一家子人,这个说一会儿话,那个就会一下,一天就过去了。而且在平江,她可以一个人满城玩,也不用担心什么,那里又是她初来的地方,在心理上能给她少少的安全感。 所谓归宿,正是如此。 这日清早就下了雪籽,细细地打在屋顶上,发出“簌簌”的声响。屋外流经的温泉水散发着热气,把整间小院笼罩得如仙境一般,只是添了几分寒冷之意。 早上起来,朱槿就唠叨开了,说是该过春节了,应该回平江去才对,只是路被雪封了,行商客族都过不去,朱槿也就只能是唠叨唠叨了。 “太太,您说怎么就闹起雪灾来了,好端端的大晴天呢。肖管家前段时间写信说要来,眼下估计是来不了了。”朱槿对于回平江过年很有执念,一直叨叨着。 “就算雪没封路,今年也不能回平江过年了,景融领着差事片刻也离不开,那刘福山和刘福玉不是在明面上挡着枪嘛,他要是回平江还不知道那两兄妹得折腾什么样。别这么看我,我也走不了,游乐园是我的主意,明里是景融的功劳,可他上书给皇上把事儿说得明白,所以我现在也脱不开身。”她知道朱槿以为她喜欢这里的安逸,没有人管制,所以才老不想离开。可她属于那三分钟热度的,什么事儿也就开始热情澎湃,过了那三分钟就基本就懒得搭理了。 正在她和朱槿说着话的当口上,院门外一个哭哭啼啼地人闯了进来,半点规矩也没有的就拜倒了,蒙头蒙脸也不知道是谁。看身形是个小姑娘,头上也是小姑娘的饰样打扮,衣着朴素干净。 “太太,太太,求您救救我哥,您一定要救救我哥啊。我哥为爷办差事,我们也猜到了爷才是真正的钦差,可哥也是骑马难下,为了救我爹才使了这昏招。太太,您一定要救救我哥,爷去了西山外,要傍晚才能回来,可现在他们……他们就要拉着我哥去菜市口砍头了。” 原来是刘福玉,于青陌倒是很久没见这小姑娘了,梳洗干净后倒也是个可爱而漂亮的小姑娘:“你喘口气,我问你,是什么人抓了你哥,又是拿什么罪名要砍头?” “他们说我哥假冒钦差,死罪一;收受巨额贿赂,死罪二;扰乱朝纲,死罪三。这三条大罪一块罚,判斩立决,人已经拉到菜市口去了。太太太太……民女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哥,民女愿给您做牛做马,为奴为婢,只求您救我哥一条烂命。”刘福玉一边说一边磕着头,额头上已经见了血印子。 望着刘福玉急切的样子,于青陌就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兄弟,眼一热就起身说:“朱槿拿袍子,你叫刘福玉是吧,去外面喊人套马车,就说上院要用车,要轻车快马。” 穿了袍子出门,寒风挟着雪籽往脖子里蹿,于青陌抖了抖披风,看着微微发白的庭院,心里暗念了句江姐式的对白:“敌人是纸糊的,于青陌的意志是钢铁铸成的。” 念完后上车,往风里雪里行去,一路上行人甚少,直到菜市口前的街上,才见了三三两两的行人,各自相互依偎在墙根下,似乎在等着什么似的。 “福玉,你先下去,找个避风的地方待着,我会把你哥哥救下来,待地儿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许出来。要救你哥哥,就得听我的,懂吗?”于青陌说完就让呆怔着的刘福玉下了车,自己则领着朱槿向菜市口去。 菜市口的高台上,刽子手拿刀站立在风雪中,远处的帷帐里坐着深青色官服的官员,高台之下最近处的是一小队官兵,正严整地迎风而站。那队官兵见于青陌走过来,就有领头的上前来说:“法场重地,闲人勿近。” 这时候于青陌并不回话,倒是朱槿上前两步,一副的大家丫头架势往那儿一站,大声道:“我们家太太要见大人,烦请通传。” 话音一落,朱槿就拿出了于青陌原来在翰林府里的行牌,领头的官兵一见连忙行了个礼,道:“拜见小姐,烦请小姐稍候,小的这就去通传。” 其实如果只是官家门里的姑娘,不至于有这么大的脸面,关键是这回行刑的主官袁大人是于翰林的学生,所以才有了这么一通放行。于青陌的行牌上大大的于字,衬着青莲、青松,就代表着文官二品于姓门下。 说起来于青陌自己也是头回见这块行牌,倒全亏得是朱槿心细,知道今天不能再拿张景融的行牌出来,所以才拿了旧时在翰林府里的。 不久后,袁如海就带着人忽匆匆地赶了过来,一见是于青陌也不问是谁,拱手便是一拜,嘴里称道:“原来是师妹到了,这大冷在的,不知道师妹来做什么,有事着人来传一声就是了,何必大风雪天的出来。” 这一出可真是好看,这下于青陌就拿不准了,不知道这袁如海有没有见过张景融。要是见过,这事儿就不大好办了:“师兄有礼,师兄既然认我这师妹,怎么还为难这高台之上的人呢?我还当是什么时候得罪了师兄,惹得师兄大风雪天的跟我开起这生杀的玩笑来了。” 玩笑?袁如海这下觉得脑袋大了,不由得望了台上一眼,这台上不说不是张十爷吗,怎么这位又来了。袁如海这下确定眼前的这位,就是门师大人的嫡女,那位嫁给张十爷的于小姐:“师妹这话说得,真叫为兄汗颜。来,先进帐里去,仔细风雪侵了师妹。” 认了就好,于青陌心下大安,笑眯眯地跟着进去,临到进帐时看了眼高台上,说:“还不快些把人放了,要是冻着了我哥哥,我姨母该伤心的。” 她这句话一落,只是无心的,想着翰林太太的姐妹,也应该嫁得高门大户。她这无心的话却把袁如海吓了个正着,不为旁的,就为于青陌的那位姨母,乃是西凉国的上任大妃,育有二子,如今大儿是西凉国主,小儿是西凉王。 西凉虽是小国,但和当朝来往频繁,如果真是西凉王,那他就闯了大祸了。不过袁如海是个胆大包天的,也许应该说于翰林门下的学生,个个都这么大胆,当即他就做了个决定,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杀了了事。 袁如海杀心起,但是对于青陌,他不敢起杀心,于翰林的手段做为学生,那是再清楚不过:“师妹请进,我这就去把那边的事处理了。” 处理,这两个字特别艺术,而于青陌自问在张家一群人的折磨之下,对说话这门艺术,虽然还说不上精,但至少听是不难了。 “师兄打算怎么处理呢?想西凉不过小国夷民,师兄不必对他们太客气了,何必亲自去呢!”于青陌说着就侧脸看了眼在帐外站着的行令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行令官愣了愣,连忙拱了拱手道:“下官莫兴。” “莫兴啊,我记住了,你去传师兄的命,把我哥哥放了,回头我向姨母给你们邀功,少不得要好好赏你们。”她其实不知道袁如海会怎么处理,只是要防范于未然,在张景融没回来前,她要保住刘福山和刘福玉兄妹,至于张景融回来后要怎么处理,她就不过问了。 毕竟她对张景融已经生了心结,再难处处推心置腹了。 被她这么一搅,袁如海脸白了一阵红了一阵,最终只是看着行令官离去,再没有说出句话来。要不是于翰林积威甚深,或许今天袁如海还真就干下了斩杀师妹的事。 “朱槿,给哥哥备的衣服呢,赶紧跟上去给哥哥披上,瞧我哥哥冻得。要不是姨母有心要让他吃点苦头,我早就来了,我这哥哥啊,还真是让人操心呢。师兄你说是不是,有好好的暖被窝不待,偏偏要风里雪里跪着,就算是性命不保,都不肯说实话。这么大个人了竟然还要赌气,真是连我都不如,亏得还是我哥哥呢。”她怕袁如海畏惧心一去,想起刘福山半字不提自己身世的漏洞,就抢在前头把这洞给补上。 于青陌却不知道自己刚才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要是知道估摸着也不敢这么大胆。 等张景融回来知道这事的时候,刘福山和刘福玉兄妹都已经在驿馆里歇下了,而张景融只能看着于青陌又后怕又责备地说道:“做这样的事要三思,要是今天袁如海胆子再大一些,你就回不来了。” 虽然现在想想于青陌也怕了,可却是死鸭子嘴硬地不肯认:“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再说这人你不是有用嘛,你不在的时候,我当然得去救他了。” 她这理所当然的话,让张景融怔愣在当场,许久后才长叹一声,伸手就把她抱在怀里,感动不已得道:“青陌,不管为了谁,以后都不要这样冒险了,我要你快乐无忧地活着,而不是为我涉险。” 为他……涉险,这人真能想,嗯,这真是个美妙的误会。 (要暧昧,要进展,要那啥,请关注下章,么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 不久之后,连洲王的死终于有了定论,却没想到这定论竟是在一个小妾身上,大宅门里争宠夺爱,这戏码倒也惯常见。她闷得发慌时,也谈笑着和张景融说起,张景融却满脸严肃地告诉她,事实并不是这样,有些事不可对天下人说,所以这小妾无非是个背黑锅的炮灰角色,真正的案主不便宣昭天下。 但当于青陌问到谁才是真正的案主时,张景融就没了声音,然后就只好胡思乱想无果后,开始yy。这位造孽的连洲王应该被穿一个,然后醒过来收拾旧河山,把皇帝拉下马,改革天下做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圣明君主。 yy得差不多了,张景融忽然地来一句:“青陌,下午有冬至宴,连洲总督发了帖子来,请我们俩一块去,说起来总督太太和你是旧相识,也正好让你们叙叙旧。” 叙旧,天知道她现在最怕的就是这两个字,不过她也皮实了,大不了脖子一横,脚一伸说自己不舒服就行了。只要她这样一扮上了,张景融这厮不管在哪里,都一定会出来解围的:“好,我让朱槿备衣服,对了,要捎上姐姐一块去吗?” “不用,冬至宴敏君不用去。”张景融的不用去,其实是没资格去,冬至宴在这时是极为重要的宴席,除去各家的官员外,就是正室嫡出才有资格列席。 她嗯了一声,等到下午出门时,发现马车外站着的竟然是刘福山,他的的身份已经被张景融洗白了,现在是张景融的参议官,参议官有点像现代的助理,可以帮助张景融处理一些事务。这个官职可以由张景融自行任免,领从九品衔。 见到她时,刘福山原本直挺挺的身子曲了下来,纳头便是一拜,响响地磕了三个头。她本来要去扶,张景融却制止了她:“救命之恩,你当得他三拜。” “大人说得对,救命之恩,这辈子都还不了,小的从今以后为大人和太太鞍前马后,绝无二心。”刘福山这人滑溜起来跟泥鳅似的,这一事严肃认真起来,倒真真是能让人觉出他的质朴与诚恳。 当然于青陌是不会答应什么鞍前马后的,但是看张景融的意思,好像眼前的刘福山他能派大用场一样。有道是形势比人强,谁让张景融把她的手都捏疼了,大有拒绝了就一直捏下去的意思:“既然做了参议官,令尊也救出来了,以后就好好替景融办事。不要天天念叨着什么恩啊情啊的,倒显得我们救你,就是为了让你回报似的。” 刘福山连说不敢,然后抽了凳出来,又麻利地卷了帘了请张景融和于青陌上去。两人上马车后,刘福山就小心翼翼地赶着车,把一辆四轮轻车,愣是赶同了八轮软车的平衡舒适。 一路平稳地到了总督府门口,门外有管家模样的人正在迎着客人,远远见台阶下的她们来了就快步下来,笑得分外灿烂地说道:“是十爷和十太太来了,快快里面请。府里太太已经念了十太太好几回了,让小的见了就立马给信儿,可见太太有多念叨您了。” 等见到了总督和总督太太,于青陌才知道,所谓的旧相识,不过是在京城的贵族姑娘们聚会上见过几回,原来这就叫熟悉了。那位总督太太不记得她的名字,她当然更不知道那位总督太太是什么名姓,这让她是无比庆幸。 “十太太,缘份这东西还真是稀奇,在京里咱们没见几回,连姓名都不曾通过,现在咱们可是同桌而坐,对饮对谈了。”总督太太为人十分热络,亲切地招呼着所有来的女眷,连于青陌这刻意猫角落城的都没落下。 原本总督太太叭啦着,于青陌就在一旁昏昏欲睡,总督太太点到她的时候,她头都快砸到小架子上去了。猛地被点了名,下意识地站起来,然后一看周围是茑茑燕燕,就回过神来了。这以后她也不敢打瞌睡了,就算是再犯困也拿茶吊着,绝对不再丢这脸了。 “谁说不是呢,还是总督太太有见地。”瞧她这人夸得,一点痕迹不带,一点关系没有,多么强悍的人生啊! 听她这回答,总督太太就知道于青陌根本没怎么听,于是换了个话题,说起胭脂水粉、绫罗绸缎来。于青陌觉得自己不应该当怪物,于是就搭了几句话,基本上都是关于衣裳布料的,谁让她只对这东西熟悉呢。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的正席,烟花过后一场歌舞开始了冬至正宴,这时整个连洲,或者说整个天下的官员、贵族、世家富户都在进行冬到宴。彻天的爆竹和锣鼓声,以及天上的烟火和眼前的歌舞都让人觉得无比热闹。 这夜肯定是要喝酒,甜甜美美的水酒,于青陌从前不喝酒,而乔晓易从前是小酒鬼,小酒鬼喝起酒为就忘了自己现在是个萝莉身子。而这甜美的水酒也让她只当这是饮料,于是伪萝莉喝醉了,趁着张景融去敬酒的当口,把自己灌得满脸通红,连说话都带着酒味儿。 等张景融回来一看,无奈地摇了摇她:“青陌,醒醒!” “咦,谁啊,乱叫人,我不是于青陌。”啥叫酒后吐真言,这就是啊。她以后极少喝醉酒,而她喝醉的时候大部分人都醉了,没谁有工夫跟她玩真心话。 “瞧你醉得,不能喝酒不别喝这么多,没想到我家太太还是个贪杯的。”张景融一边替她整了整衣服,一边看了眼岳奉生,说:“奉生,你去跟总督说一声,就说太太醉了,我得送她回去,得了空闲再来跟总督大人叙话。” “是。”岳奉生应声离去。 搂紧了于青陌,张景融又跟刘福山说道:“你去准备马车,这太太啊是真不让人省心,眼不沾她半刻,她就把自己灌成这模样。” 等岳奉生禀总督回来,一行人就从边上悄悄离开,刘福山驾马车,岳奉生骑在马上坠在后头算是防卫。外头自是风雪冷清,而这时候的马车内,却是春意正融融。 马车虽然轻简,但张景融起先担心冷风吹着于青陌,就让加了几层厚厚的车帐,现在整个马车里都是一片温暖之意。来的时候于青陌是觉得极舒服的,可是现在喝醉了酒,却觉得热极了,热了当然要扯衣裳。 刚才张景融把她的外袍脱了,拿厚裘盖在她身上,这会儿她不但是把厚裘踹开了,还伸手去扯自己的衣裳。但是她对这时代的衣裳向来没什么辙,所以只能是一通乱扯,腰间的结当然去解,只是很顺手地扯着襟口,狠狠地往两边拉,就像这衣服跟自己有仇一样。 本来张景融还在想一些事情,猛地一低头见于青陌半片雪白的胸口露出来,在深碧浅青的衣襟间的肌肤,就如雪花带着霞光一般,在摇晃的风灯之下泛着粉色。张景融不由得吞了口唾沫,念了句“非礼勿视”,可是眼睛却始终无以移开。 喝过酒后,于青陌的脸如同绽放着桃花一般,许是更热了,扭得多了连带着身上的肌肤也红了起来,就连揪着衣襟的手指,也红得跟沾了胭脂的玉段儿一样。 张景融当然不是什么圣贤,虽不禁欲,但自从成亲后,在很多方面都对自己要求得非常严格,完全应验了张家从小的教养和对子弟的管束。 而这时候,当此灯光昏暗,夜火幽微之时,他那小妻子竟如柳丝儿一般在他身边扭动着,翻来转去的身子带着暖香袭人。因为他旁边的帘子被风吹开了些,于青陌贪着这丝儿凉敢,便往他身边凑了过来。 酒醉的人总是要糊涂些、大胆些,于青陌摸着手下暖而结实“东西”咕哝了一句:“怎么哪都是热的,讨厌。” 说完就借着张景融的手臂爬了起来,迷糊之中眯着眼缝看了看,见是张景融略带着紧张与尴尬以及动情的脸,就伸出手指去戳了戳,然后吃吃地笑道:“天天扮温柔体贴,这有趣的表情倒是……鲜少见……” 她的那根手指戳完了脸意犹未尽,顺着张景融光洁的下巴一路往下,戳了戳他的胸口,然后喂叹一声说:“啧,果然有料耶,结实有力,张景融你真是个猛男啊!” 只是这里还不到她的迷糊些、大胆些的底限上,她从前是什么人啊,看遍小h书,处处能看出暧昧的彪悍女狼,怎么会就到此为止呢。只见于青陌的手一路往下,继续着她未尽的事。 那双十四岁少女的小手,柔若无骨,仿如花朵一般的轻触,真真是能让圣贤也疯狂起来。加上此时于青陌半迷糊,半清醒的小脸晃着,仿如开了满眼桃花一般,此情此景张景融蔫能稳坐得住。如果这时候于青陌还清醒着,一定会发现张景融脸色一会儿红,一会白,红的时候烫得跟火烧似的,白的时候又能惊同一身冷汗来。 今夜对张景融来说无疑是个极大的考验,他要用很长的时间来思考一个哲学命题,那就是——吃,还是不吃! 嗯,这是个问题! (撒花,开吃……)(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帐暖红梅开 当刘福山把马车赶以驿馆时,还没来得及抽出条凳,就见一阵风似的张景融抱着于青陌从眼前闪过,后头的岳奉生甚至来不及看一眼,就只见一片袍角进了门里。 “咦,爷的轻身功夫大有长进啊。”岳奉生只当是自家那位太太又哪里不适了,所以张景融才火急火燎地连个背影都欠奉。 “爷对太太真上心,这捧着怕摔,含着怕化的对待,怪不得福玉羡慕太太羡慕得不行呢。”刘福山一边收拾马车,一边搭了句话。 这话让岳奉生听了却不由得直笑,拍了拍刘福山的肩说:“回去跟你妹妹说,这是羡慕不来的,爷和太太俩人啊,一是凭着太太的身份,二是凭着张家的教养,三是爷和太太的性子如此,这天下再没有一对夫妻能安排得这么巧了。” 却说冲进门里去的张景融,一路裹着于青陌进了屋里去,却不是于青陌屋里,而是张景融的住处。张景融张大叔下了一个决定,他要开吃了!这时候去于青陌屋里,他怕朱槿还没睡,而自个儿这,岳奉生眼下是肯定不会来了,这厮已经被他给养得宽泛了,晚上从不会想着来侍候起居什么的。 挥退了驿馆的小厮,张景融把于青陌安置好了,于青陌一被放开,就掀开了身上的厚厚毛裘,把自己放了出来,一边秀气地挥着小手,一边喊了句“热”。而站在床榻边上的张景融,衣袍上还带着寒气,解手处都是冰凉的,她就自顾自地靠了上去,安逸地蹭了蹭,一脸舒服满足的模样。 张景融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划过于青陌的脸颊,那些如花瓣一般的触感让人迷醉,衣襟处半敞开的肌肤更是像在邀请他一般,微凉的手指在还主人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轻轻地覆了上去。 而于青陌只感觉到一片微凉,感觉似乎不错,她不仅是露出满意地表情,更是把自己整个都凑了过去,似乎在渴望更多以及更深入的碰触。 “青陌……青陌……”像是胸口积压了许久的东西,在这一刻被释放了,张景融张开结实的臂膀,把娇软温香的人儿拥进了怀里,狠狠地用力往自己怀里压着,像是恨不得把两个人揉成一个似的。 于青陌感觉到这结实地拥抱,不由得心神一荡,整个人更加地柔软无骨了。果真是看遍小h书啊,对这样似梦非梦,似真非真的情境,迷糊间有一种原始地渴望,所以……小h书害人啊! 而迷惘之中,她似乎闻到了犹中松竹一般的香气,一点点地钻进她鼻子里。然后似乎有个湿湿软软地东西压在了她唇上,她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炸开了一样。此时便有了一种春梦般的错觉,她这时候却还有精神想。她竟然开始做春梦了,可怜见的! 唇舌之间有淡淡的酒气,是水酒的甘甜,夹杂着一丝异样的气息,却更多的是让人迷醉的味道。她微微一呻吟,便有湿软的舌钻进了她嘴里,这让她口腔里一阵阵地发麻,直从头顶麻到了脚底。她不由得弓起了身子,把自己更紧地偎晕“某人”怀里。 虽然看遍小h书,经验却是缺乏的,虽然也想伸出舌头来吸吮或啜咬,却不知道从哪里下嘴,更不知道该怎么动,脑子里便糊成了一片,只能是依着本能的欲望去动作。 就是她这些生涩的动作,却险些让张景融撕了她的衣裳,他强忍住这股冲动,看着那已经半果的醉人儿,低头在她的耳垂上就是一咬:“你个磨人精,竟不知道你原来是这般热情可爱。” 闺房床第之间,这么热情可人的妻子,对所有的男人来说都是一味天然的兴奋剂。 隔着一层薄衣,衣服半挂在她雪白的胸口,那隐隐可见的花骨朵儿,就如同雪里的红梅一般。那红梅花儿在张景融的注视下,在灯光的映衬下,一点点绽放挺立,直把那薄薄的衣裳撑得出个小小的尖儿。张景融便再也忍不住了,伸手钻进微微有汗的衣襟里,那温热的触感,让他原本就滚烫的手掌如火焰一般急速升温。 而于青陌只感觉到有只手在触摸着自己,那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她的胸前开垦着。那只大掌不时地拨弹着那正在盛放的花骨朵,让她感觉到有些胀更有些发紧,脊柱上传来一阵酥麻酸软的感觉,让她开始相信,xxoo是件很能令人感受到快意的“事儿”。 既然是件令人快意的事儿,那当然要好好配合,哪怕是做梦,咱也不能当死鱼。打定了主意的于青陌开始动手、动脚兼动嘴了。小h书其实也可以算做是教科书的一种,所以她迷糊中还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比如刚才那只大掌捏揉着她的花骨朵,看着它在寒风里绽放,这样的事儿她不照样也可以做么。 暗夜幽微的烛火里,于青陌的双手攀上了张景融的背,一下重一下轻地抚摸着,从上至下,直到她手能够着的所有地方都被抚触到了,才吃吃笑着停下手来。她眯着眼看着张景融,然后嘿嘿傻笑道:“乖,别动,姐要吃你!” 张景融愕然,身体一时地停顿住了,等顺过神来就发现胸口埋着于青陌的脑袋,正在那寻找着什么。停下来时,正啃咬着他胸口上那点浅褐色,或是因为醉酒,口水有些多,声音也有些响。这让张景融有点尴尬,脸也有些红,这样……这样的动作,是他想都没想过的。 当男人在女人身上做同样的动作时,男人感受不到女人有什么样的快感,而当于青陌啃咬吸吮着的时候,张景融终于知道了那样的快感,并深深地体会到了。形容不出来,却让他勾起了脚尖,不由得低吼一声反客为主地欺身而上。 两人的身体紧紧交缠在一起,各自撩拨着对方的身体,于青陌是看得多,当然比不过张景融的经验足,几番下来终于败在了张景融手下。 当张景融的手指抚过一片蓊郁湿润时,她扬着长长的脖颈向后,呻吟声似莺低唱,如燕呢喃。那沾着湿润的指,轻轻地探入,再慢慢地抽出,一下一下轻轻地扫过,却不真正地进入,这样的举动,怎能不令人陷入疯狂的境地。 当热涌一点点从谷地流出时,于青陌的上半身不由自主地挺起来,直直地扑在了他的怀里,她再迷糊也感觉到了,自己竟然将初次的高chao交给了一根手指,这个认知于青陌有点气结,太经不起撩拨了。 “青陌,如果酒醒了,不要说后悔的话。”张景融想到或许会听到类似后悔或者不应该、不可以之类的话,就觉得自己的胸口开始发紧,有些酸胀的感觉让他非常不好受。 于青陌虽然不清醒,但迷糊也意识到了,或许她这回是真被那个她曾经想吃的人给吃掉了。她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个脏字,然后坦然认命,反正她这辈子无非就是这样,夫妻人伦,也是注定逃不开的。 和离,她不是没想过,可她仔细研究过了,太难太难,两家的身份地位都比较招眼,和离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既然这样,在这动情空虚的时候,还坚守什么? 或许在清醒的时候她会拒绝,但在身体已经陷入的火海之中的时候拒绝,她自己都得冲自己竖起大拇指夸声“圣人”,然后再鄙视自己。 “景融……”娇滴滴地声音,初次从她嘴里出来,头搁在张景融的脖子上,往他的耳根吐着酒气。 这一声软软地“景融”,让大叔再也没有半点自制力,衣裳落后两人的身体在光影里交叠,最初的疼痛过后,伴之而来的就是如同海浪一般的快感。那些从脚趾尖儿冲到头顶上的舒畅感,让两人都不由得呻吟出声,娇喘伴着粗重地呼息声,在温暖的芙蓉帐里演变成亘古不变的韵律,回荡、交缠…… 云雨初歇时,张景融看着臂弯里如芙蓉一般的脸蛋,感觉着怀里娇软地身子,终于发出了一声愉悦至极地叹息,美好到了极处时,原来也是会叹气的。 “青陌,真睡着了?”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心神一松应该困了才是,可他精神却分外好,好得想跟身边的人好好谈谈。 而于青陌是宁愿自己睡死了,清醒过来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真的太不理智了,虽然过程很美好,结果也很不坏,可是她怎么就糊里糊涂地把初夜交了出去呢。 “已经睡死了,真的!” 张景融却只当她是害羞,毕竟刚才那样的一场欢爱,她实在有些……大胆,不过却让他惊艳不已。想到这儿他的手就紧了几分,把她带向自己不里,感受着那娇软地躯体:“好吧,那你继续装死!” 只是张景融话里的暧昧与情?欲太明显了,让于青陌不由得睁开眼来瞪着他,然后气馁地双手合十说:“张大人饶了民女吧,民女其实是无辜的。” “本官当然知道你是无辜的,可有辜的这个正是本官啊!” 夜正浓时,春意融融,而窗外不知何时,一枝红梅花悄无声息地开了,正如同室里洁白的暖帐间那抹暗红一般……(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捉“奸”拿双 清晨的驿馆向来是安静的,尤其是在张景融入住以后,驿馆更是分外地注重保持清静安宁。只因为人人都知道张副都督的太太身体不好,要清静地养着。 只是今天所有人都发现驿馆有些吵闹,纷纷打听着原因,最后却得知是张副都督太太的丫头朱槿,她早上去侍候洗漱地发现于青陌一夜未归,就满驿馆地找起人来了,而驿馆里的人也帮着找,所以才这般吵闹。 在驿馆里找人当然没有任何结果,然后朱槿就去找岳奉生,她认为既然是张景融接走了于青陌,岳奉生当然应该知道人哪里去了。 而在张景融身边侍候多年的岳奉生眉眼一动,就想着昨夜难道发生了什么好事儿,然后就领着朱槿一块去张景融房里找人。两人一走到房里却发现屋子是空的,这下岳奉生和朱槿就齐齐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你不是说看着爷抱太太回了吗,怎么太太不在屋里,爷也不在屋里,两人哪里去了,你倒是把人交出来啊!”朱槿急得快哭了,昨儿于青陌说会晚归,交待她早些睡不用侍候,她就信了这茬,早知道打死也不该听的。 “确实是啊,我看着爷抱着太太进来的,太太喝了些酒醉得有些狠,爷是提前从连洲总督的宴会上出来的,还是我去跟总督禀的,怎么会有错。”岳奉生也急,现在的连洲正值多事的时候,处处都不大太平,要是自家那位爷和太太出了什么事,他真是万死难抵。 这说得有板有眼,听着没有漏洞,朱槿又朝里面看了一眼,床榻上连被子都是干净整齐的,要是昨天晚上真有些什么,不可能会是这样的:“那人呢,你倒是告诉我人哪里去了。” 屋里干净得让岳奉生最后一点想法也消失了,连忙转身去驿馆的馆丞那里报了,让派出人去寻找张景融和于青陌。另一头又联系了还在连城里的刑部人员,立马出去找人,甚至岳奉生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这满城的人都动了起来,那这两个才渡过春宵的人哪里去了? 连城驿馆的后面是座小山,山上有温汤池无数,张景融正抱着于青陌在一处隐蔽的池子里泡着。只因早晨天光亮的时候,某人还在辛勤无比的耕耘,而另一个某人酸软地连坐都坐不起来了。 被狠狠地埋怨了几句后,张景融就拿袍子一裹,把于青陌带出了驿馆,领到这处温汤池里来泡着,哪里知道山上为了找他们,已经闹得翻了天。 “眼睛看哪里,转过身去。”对于自己“被”吃的事实,于青陌有点忿怒,明明是自己先打的主意要吃他,他倒好一声不吭得都吃光了,现在正打算抹净呢。 对于她有些小小“恶劣”的态度,张景融只是耸耸肩,然后慢悠悠地转过身去,靠在石台上看着渐渐染红的天空,正笑得满脸得意,得意了会儿才说道:“青陌,看天边的朝霞,今天会是个大晴天,下午咱们上南山滑雪去。” 见张景融神清气爽的样子,于青陌恨得有些牙痒痒,特想扑上去咬一口。还滑雪,滑个什么雪,她现在连坐起来都觉得酸软,要再去滑雪,直接就得散成一地的骨头:“要去你去,我才不去,我要睡觉。” “别气了,也不知道你气些什么,如果是气昨晚趁你醉酒……咳,我道歉就是了。”虽然是道歉,可这歉意未必见得有多真诚,反正他得了便宜,再卖个乖也无妨。 而于青陌还是那句经典名言:“道歉有用,要捕快做什么。” 于是张景融只得摸了摸鼻子,略有些尴尬,谁让他曾经是捕快头子呢:“好好好,青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认罚认罪好不好?” “转过身去,不要试图蒙混过关,这是没有用的。”其实她也没生气,就是郁闷兼恼火,被吃了啊,多个被字就是不爽。想她看了那么多小h书,竟然还是逃不开被吃的命运,她愧对所有写小h书的作者、愧对现代社会开放的环境和观念啊! 得,其实她就是憋闷得很,怎么糊里糊涂地喝醉了,还糊里糊涂地把初夜交了出去,不管是心理上的还是生理上的,这都是她的第一次啊!而张景融说过那要的话后,让她怎么能安心,女人总是惯于在付出初夜以后,开始思考托付终生的问题。 虽然他们已经是夫妻了,但在心理上,她从来没把张景融当成自己的丈夫,但是他却和自己春宵一渡,就此结束了自己身为少女的时光,就是这点让她恼火到了骨子里。 “我认错,还请太太原谅则个!”张景融腆着张脸,正想凑上去搂着只穿中衣的于青陌,但是下一刻就被无情地挥退,一只手拍在了他凑过去的掌上,用力地推了回来。 “以后不许随便碰我,没你这么折腾人的,讨厌!”于青陌其实很想把这句话说得气势非常,可是临到出口了却发现非但没有气势,反而有种撒娇的味道。弄得她又在心底说了个脏字儿,然后瞪了张景融一眼,意图找回点气场来。 她这样的语气,当然免不得让张景融更得意,这是属于男人关于“某种方面”的肯定与赞美,张景融当然是毫不客气地接受了:“是是是……我讨厌,我折腾人,我有罪。” 她现在最见不得的就是张景融这意气风发的样子,白了他一眼,转过头去不再看他。此时太阳正从云里一点点出来,暖暖的光华呈金色从云层里投照下来,厚厚的积雪仿佛镀上了一层琉璃,带着如火焰一般的色彩,刹时间竟美丽得让人唯有沉默。 两人相对望了一眼,都没有再说话,只是神情都平静了下来。于青陌心里想着,夜过了,黎明还会来,日子还要过,总不能总纠结在这件事上,反倒容易让自己占了牛角尖。 她总是惯于这样事过随她过,遇上什么都随遇而安,不让自己往深里思考,她怕会吓着自己,尤其是面对张景融这样的人,往深里思考了只怕会更加迷惑更加没有安全感。 安全感,是啊,这个人已经不能给她太多的安全感了。 沉默之中,阳光落在了池边,两人的脸上皆是一派的安宁,只是远处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打扰了两人如同朝圣一般的宁静与和寂。 张景融拿起池边的袍子张开了,冲于青陌示意:“上来吧,像是有人来了。” 她的耳朵自然没张景融这么尖,既然说有人来了,那就上去呗,不过才爬到池边就脚一软,差点向后摔回了池子里。张景融连忙伸手一捞,把她紧紧地包进袍子里抱了起来,池子旁边有换衣服的地方,只是他看着她现在这样子,估计也换不好衣服。 于是张景融就抱着她进去了,手脚麻利地给她换衣服,其间当然免不了身体上的碰触,要不是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张景融觉得自己会就在这窄室里要了她:“好了,你坐会儿,我把衣服换了。” 在张景融换着衣服的当口上,外头传来一句话:“是这个池子!” 然后于青陌就听到了朱槿的声音:“爷,太太你们在不在里面?” 张了张嘴,于青陌应了一声,可这会儿她连饭都没吃,有个什么力气,张了张嘴她就放弃了。张景融当然也听到了,也是想应,但是一想这样子不好应,就迅速地穿衣服,只等穿好了再去理会外面的人。 只是外面的人可没时间等他,刑部众人以及岳奉生和朱槿都等不下去了,于是一行人冲了进去,池子里果然没有人,不过小屋里有些声响没能逃开刑部众人的耳朵。刑部的人冲门就是一脚,门开外,张景融搂着于青陌站在那儿,脸色那叫一个精彩万分。 而浑身发软的于青陌这时候却特想笑,莫明地她想起一句俗话来——“捉贼拿赃,找奸拿双”,眼下她们这情况,应该可以被称为捉“奸”拿双了吧。 真是美好得很,多么壮观而一波三折的初夜啊! 刑部的人也傻了眼,曾经的顶头上司那铁青的脸让他们觉得脖子发凉,浑身的寒意连厚厚的袍子都挡不住:“张,张……张大人,下官……下官告辞。” 刑部的领头人倒是机灵,趁张景融不便发火的时候赶紧溜了。岳奉生可就没这么走动了,朱槿是于青陌的大丫头,张景融当然不能说什么,可岳奉生真是皮紧得很,刚才竟然还能笑得出来,无疑让张景融非常恼火。 “很闲?” “还好,天暖和点了。”岳奉生犹自不知死活地扯着闲篇。 张景融怒吼了一声道:“明天收拾行李回京城,去刑部查验司上任。” 刑部查验司是专门检查证据,兼验尸开棺挖坟的地方,多和死人打交道,而岳奉生好洁,这一点和张景融相似。 这杀手锏一出,岳奉生的脸就垮了下来,很郁卒地说:“爷,我错了。” 于青陌嘿嘿地笑了,心想让你带人来看热闹,活该!她光顾着看别人笑话了,可把朱槿那贼溜溜地眼睛给忽视了过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我坦白,我交待 等张景融和于青陌下了山,才知道朱槿和岳奉生为了找他们俩铺了多大的排场,不但是驿馆上下全知道了,刑部的人全知道了,就连向来不怎么关心八卦的连洲总督也知道了。 两人遂相互看了对方一眼,都有些尴尬,于青陌咬了咬下唇,心说自己的清白全毁在这孩子手上了,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彻夜不归,和夫君同浴一池,想起这句话她就望天长叹,不知道在京城的于翰林知道自己干下的这些事,会不会被惊出心脏病来。 她几乎可以预见,如果于翰林知道了这一切,一定会压着胸口肉疼得说不出话来,然后心里怨念无比。他那个守礼仪知分寸的女儿早已经不见了,现在这个是个疯魔的姑娘,多杯具的于爹爹啊! “小姐,你和爷昨晚是不是行了夫妻之礼?”朱槿眼光贼毒,当然于青陌脱去外袍后,脖颈上的痕迹也瞒不过谁去。那些青红深浅交错着的痕迹,很明显地昭告所有人,昨夜是多么的疯狂与暧昧。 这隐晦又明白的话让于青陌脸红了,本来都想合眼睡了,可朱槿直溜溜地眼看着她,她也实在不好装睡,只好嘿嘿一笑点头,一副我坦白我交待的老实样,说道:“嗯,朱槿你……你也太思虑过度了,竟然弄得人尽皆知了,我……我……我以后怎么出门儿啊!” 虽然说结婚这么久才行周公之礼,确实是个里程碑式的进展,值得好好纪念一番,可这纪念的排场也太大了一些,非要拉着连城上下所有官员百姓同庆不成。于青陌不无恶趣味地想,有可能皇帝生了崽也就这么个场景了,说得简单了就是四个字——普天同庆! 一听她肯定的答案,朱槿就面带喜色,高兴地说:“小姐,这就对了,什么都是虚的,只有眼前的爷才是真的。您这辈子注定是逃不开的,何不敞开了活,憋着自己也让旁人不痛快,何必呢。” 这辈子注定逃不开,何不敞开了活?于青陌听着这句话颇有些触动,颇有所感地说:“朱槿,我想明白了,匆匆不过百年,既然都这样了,就往光亮的地方去,没必要蹲死在角落里。你说得对,从前我是傻了点,总以为一切还能回去,现在知道回不去了,就顺其自然随遇而安吧。” 感慨了一番,她就在朱槿细碎的声音城睡着了,恍惚之间似乎看到了一个淡淡的青影从眼前闪过,而后又渐渐走远了。她甚至能清楚地感知以那是原本的于青陌,只是她动不了也叫不出声,只能看着青影渐渐变淡,最后从眼前完全消失,就像一切只是她的幻觉一样。 再醒来时,四野暮色正浓,屋子里有很轻很轻的咕嘟声,一下一下地翻滚着,像是在煮着什么一样。她缩了缩鼻子,闻到一股很诱人的香气,她可能是饿了,居然能闻出来是肉汤,而且是羊肉的香气,却不带一丝腥膻。 循着香气起来,对于肉的偏爱让她再也没办法安稳地睡着,更何况她已经睡了很久了,都睡得有些头疼了。掀开帘了,外间却没有人,朱槿不知道哪里去了,她看着冒着热气的小炉子,不由得大掉口水,欢喜地拍了拍手掌,说:“朱槿,你对我真是太好了,羊肉羊肉我来了!” 她话才刚落下,身后就有轻微地笑声响起,回头一看正是张景融。他拿着卷书在灯下,这时正眸如星辰一般看着她,眼里有些灼灿流转的光彩:“青陌就只念着朱槿的好,却不想想这是我煮的!” 看看冒热气儿的炉子,再看看张景融,实在没办法把香喷喷的羊肉汤,和眼前一身白衣自在无比的张景融联系起来,这孩子怎么也不像是会做菜的样子:“真是你煮的?” 张景融点头笑道:“母亲喜欢喝汤,我做不来别的,就试着煮汤给母亲喝,后来我离开平江,就再也没煮这了。你坐下来尝尝,希望这手艺还在。” 这什么男人啊,温暖和气会煮汤,怎么也不像是大家族里养出来的,半点跋扈气都没有,倒比个普通的儒生还少几分傲慢之气。咂巴嘴儿,闻着香气口水就掉下来了,看了眼张景融,就忍不住把心里的疑惑问出了口:“景融,我怎么觉得你像是捡来的,几位兄长虽说也和气亲切,可在外面却都是威仪庄重的,甚至带着几分只可远观,不可近交的味道。你倒好,往街边一蹲也能端着面碗和那些把式们一块吃吃喝喝,还聊得好不热闹。” “嗯,你就当我是捡来的吧,至少我和父亲是一点也不相似的。”张景融摸了摸她的头发,把她额前落下的一缕别到了耳后,眼里尽是温柔宠溺地神色。 她很细心地发现了这改变,张景融以往温柔的神色里多少有些疏离感,可今天却莫明地从心里到骨子里都如一,竟然是半点没有遮掩地任她看到了他的最深处。为什么,一边喝着奶白奶白的羊肉汤,一边思索这个很费脑子的问题。 其实于青陌这个人啊,总是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而眼前的事情就是原本很简单的。这样的改变是因为张景融认为,她接受了他,从此以后两人间将再无隔阂,所以他才敞开了心,再也不做分毫保留。 “是啊,你不说我还不会往这想,公公庄严肃穆的就跟庙里的一间屋子似的,可你特别爱笑,就跟春风里招摇着的小桃枝一样,一屋子里两父子,你说你们差距怎么哪么大哩?啧……景融啊,你别真是捡来的吧,从哪儿捡的,咱们四下去找找,说不定真能找回去呢。”于青陌喝完了碗里的汤,把碗往张景融面前一推,张景融就很理所当然地接过来,又替她盛了一碗。 把汤递给于青陌后,张景融才回应她的话:“瞎想什么呢,子肖母,女肖父,我那几个姐姐,你要是见过了,就会知道,个顶个的像父亲。就像你形容的一样,有一个算一个,都跟庙里的屋子一样,庄严肃穆得近乎不近人情。” “我坚定地认为你是来捡的,绝对是,就算不是捡,也是被掉包了。”于青陌想起自己小时候,一问妈妈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妈妈就告诉她,她是从外婆家路上捡来的,那时候还特伤心,一闹别扭的时候就想去找亲妈妈。后来渐渐地长大了,才知道那是一个蒙骗了很多小孩子的谎言,再想起读小学时,大部分同学都被告知是捡来的,她是多么的安慰,她不是一个人,她是一群人! 张景融脸色丝毫不变,只是眼里多少有些微微地阴影,只是于青陌正喝着汤,完全没有看到而已。等她的汤喝得差不多了,张景融就冷不丁地问了她一个极其尴尬的问题:“还疼不疼?” 于是她扭了扭身子,不好意思地干笑了几声,然后细声细气地说:“还疼,都青了,你劲儿也太大了,我跟你又没仇。” 她的话让张景融瞬间心情变得无比灿烂,歉意中带着几分得意地说道:“是我的错,下回一定注意。” 这话让于青陌死死地瞪着他,心里不由得yy地想道:看下回姐欺负死你,这遭是姐初经人事战力不足,等姐养好了身体,非拿下你这小身板不可。心里这么想,嘴里却十分义正言辞言地说道:“张景融,严肃点,别笑得跟脸上开桃花一样,你这笑太碍眼了。” “是,太太教训得是,下官一定遵从。” 看张景融认真道歉,嘴角却憋不住笑的样子,于青陌不由得想,其实张景融还是挺有情趣的一个人嘛。 只是情趣这东西是遮不了脸的,还不如一块面纱重要。第二天当于青陌面对众人时,就是这么个念头,所有人都拿暧昧而有点颜色的眼睛看着她,好像她是什么奇异生物一样。路过地围观群众发久了,终究是要被围观被路过的,这就是人生啊! 那位总督太太最是夸张,大清早地从总督府里来,就为了来看看她被张景融“折腾”成什么样,一天一夜没能下床,还据说是第二天起来得很勉强。 当总督太太告诉她这个“据说”时,她的脸一下子变得又青又红:“没有的事,我这不是身子本来就不怎么好嘛,是那夜里染了寒气,这才躺得久了些。” 然后总督太太凑上来,问了句更劲爆的话:“张大人在那方面,需求较大吧?” 于青陌被雷击得很久没反应这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地发着呆,然后回过神来时,心里想:咳,那啥确实是需求有点大…… 她没有出声,让总督太太吃吃地直笑,掩着嘴说:“你和张大人可真是让人羡慕,郎情妾意得连针都扎不进,别说是旁的女人了。唉……哪像我家老爷,满院子的女人,经常吵得我是恨不得钻回母亲肚子里去。” 针扎不进?对此她抱以怀疑,如果针都扎不进,于敏君算什么? 针扎不进啊?那是因为看不到,其实上已长进肉里,就快扎到心里去了。想到这于青陌一惊,什么时候竟然论起心这个字来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新年游园活动 眼看着就到了年根底下,冬天越发显得寒冷起来,于青陌顶顶地怕冷,最怕闷的人这时候也不愿意出门了。这时候游乐园却传来了好消息,由几万士兵和两万多名工人,用一个多月时间建设的伏击游戏,终于到了最后一步,那就是实战测试。测试的双方一方是晋洲的驻军,一方是连洲的驻军,双方各派一百人,能上场的那自然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所以这一场实战试将会非常精彩。 一百人分成十支十人队,几十座大小山上面是林木高深,而地底下则是陷阱无数,地道交错。这两支百人队在熟悉了环境之后,已经各自进行了多次实地勘查,所以对于地型已经相对熟悉。 双方开始后,有专人跟踪各小队进行计分,当然这阶段主要的还是对各项工程进行评估,计分对于这些真正的士兵来说,只是一种无用的数字而已。但是计分系统有计分系统的优势,要不然qq怎么会有等级,游戏怎么会有排行榜,电影电视还这榜那杯的,于青陌对于挣钱的敏感性大大提高,于是把计分和积分系统都用上了。 “红方一队在白旗山腹地遇伏击,损三人,但利用地形逃脱,并且趁势转移了地,在蓝方三队没有反应的情况下进行攻击,蓝方三队损两人……”战报送来得非常及时,但战报并不能有什么直接的作用,只是报给双方的长官听。 这是友谊赛,胜负只是政治问题,不是她能够操心的。她只操心一件事,那就是实战测试完成后,这些士兵会怎么评价自己这花了大把银子砸出来的游戏。 想到这,她不由得双手合十,心说:“老天爷啊,你要给我增加人品值啊,要不然这游戏不能通过,我可真是亏大发了。” 幸好她的担心并没有成为事实,这场实战测试居然进行了七天,七天后,蓝方以极其微弱的优势赢得了胜利,而蓝方是连洲驻军,这是地主的胜利啊!当然,后来张景融告诉她,这是为连洲的安全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连洲局势不稳,这样的胜利会被大力宣扬,以图重新树立百姓对连洲安全的信心。 当胜利判定以后,连洲制台就率先发问:“这伏击游戏在你们看来如何?” 连洲方面派出的百人队队长上前一步,竟然无比兴奋地说:“回制台大人,下官实在佩服张副都督,这不但是游戏,也是一种新的战术思想,试想如果在守城的地下布下这样的地道,当敌人来袭时,出奇不意便可以少胜多,可大大减轻防守的压力。这游戏不能培养庞大的战局控制观念,但能让人有战场意识,处处都是敌人,也可能处处都是援手,就像是游戏策略上所说的那样,伏击不是目的,游戏也不是目的,目的是强身、强兵、强国。” 连洲制台听后摸着胡子看了眼张景融,心想这小子不但是个有用的文臣,竟然还是个懂得行军打仗的将才啊,怪不得今上那么信任并倚重。 “那你们认为怎么样?这伏击游戏是不是真的这么有效,是不是能运用以战场上去,在这里你们是否有新的想法,有新的体验,是不是能让你们有进益。”晋洲制台是个大大的实在人,对于什么观念,什么意识不大关心,他关心的只有实效,能拿是出手的进步。至于强身、强兵、强国这六顶大帽子,晋洲制台丝毫不为其动容,在他眼里,没有实际作用的东西,都是不值一提的。 晋洲制台的态度让张景融很赞赏地笑了笑,对于青陌说:“不愧是我手底下的人,总归没丢了晋洲的脸,这花里胡哨的东西讲这么多做什么,实实在在的东西才值得提倡。” “那些观念和意识可都是我提的,那六个字也是我写的,合着你认为都没用?”于青陌凉凉地应了一句,瞬间把张景融同学打回原形。 “当然有用,谁说没用我跟他翻脸。”张景融擦了把汗,连忙改口,现在什么也不如自家太太的喜怒来得重要。 这时候场中晋洲方面的百人队队长也上前来了,只见他拜下回禀道:“回制台大人,伏击游戏并不适合大规模的作战军队来训练,因为没有大的战场,而且和实战毕竟是有区别的。在这里一箭就能射杀敌人,而且不能救治,就不能重新上战场,而在真实的战场上,敌人是不会这么轻易倒下的。” 话一落下,于青陌就有些失落,果真没用吗?幽怨地看了张景融一眼,让张景融恨不得下去掐了那队长的脑袋。 幸好接下来话锋一转,那百人队长竟也露出些雀跃之色,说道:“但是对于培养先锋营和游击营大有增益,如果我朝幼童皆能从小参与,虽然不是实战经验,但会大大缩短培养周期,甚至可能一成年就能直接入先锋营和游击营,而不必多做培养。且伏击游戏虽然只是游戏,但下官对那句‘年幼者,教不如乐,寓教于乐方得大成’深表赞同,若真如此将来何愁不得虎狼之师。” 有……有这么好吗?这也太夸张了,这些人也想得太远了,其实只是游戏,仅仅是游戏而已:“张景融,不愧是你手底下的人啊,这捧人的本事就跟你一个样。先抑后扬,多么撼动人心的演讲。” 张景融闻言乐了,拍拍她的头,无比亲昵地道:“那是我们青陌确实能干,这主意多好啊!只是回头我可要跟皇上说清楚,这是你的主意,这功劳看来可不小,我可不能占了太太的光。” “别,求你还是占着吧,这光太耀眼,小女子我接不起!”于青陌对于这个可没需求,她现在只对银子很执着,这名还是让张景融分走吧。 伏击游戏测验完成,晋洲和连洲的制台各自上了呈报,而游乐园里真正属于游乐的设施也终于到位了。不枉于青陌费了许久的时间去画,去和工匠们商量,做出来的东西还真是像模像样。 本来是以水上乐园为主,可那两条河被划进伏击游戏的区域里了,现在只能是以一些大型器械为主。最美好的还是以水为动力的旋转木马,还有从番国买来的热气球,以及她设想中绝对无法实现摩天轮、海盗船。当然所有的东西相对现代的游乐园都是小很多号的,比如摩天轮一次只能坐十人,而海盗船只能坐八人,旋转木马不能上移下错只能转动。 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遗憾,但总体来说,这游乐园还是很美好的,尤其是看到人工挖的湖里那各式各样的动物型小船,她就觉得自己又回到了现代。 “林管事,咱们现在该商定一下什么时候开园了,一定要挑个热闹无比的日子才行。回头让连洲总督给咱们剪彩去,还有景融也别想逃开去,听说晋王也还在城里,也算上他一个。”于青陌是个大大的俗人,所以觉得让大人物去给自己剪彩,肯定倍儿有面子。 “剪彩?不知道太太说的是什么?”林管事一头雾水,这太太的奇思妙想太多了,他老人家有点跟不上趟了。 没这规矩?于青陌撇了撇嘴,心想无论如何也要剪,她喜欢这热闹欢快地场景。焰火爆竹是必需滴,大人物剪彩是不能少滴,花篮广告小旗是一定要有滴,不论在什么样的时代,宣传广告是大杀器。对此她坚决相信,要不现代那么多广告公司不全得饿死,要不然ccav论秒计价的费用,肯定不会出现在广告里插播电视剧的情况。 “这事我写好,到时候林管事照着做就是了,对了,林管事觉得咱们什么时候开园比较合适?”这才是重中之重啊,地利人和还要得天时不是。 林管事想了想,然后回答道:“太太,既然是目前是以孩子为主,不如在十五如何,十五闹元宵,花灯彻夜不熄,这天正合适。” 元宵,好时候,于青陌一琢磨:“那就叫元宵游园会吧,我争取把全城的小商小贩都弄到园子里去,到时候满城的人想闹元宵,都得到咱们游乐园里去。” 她的话让林管事眼睛一亮,高兴地道:“还是太太好主意,只是和小商小贩打交道,不免堕了太太的身份,这事交由小的去办,小的一定办得妥妥帖帖。” “那也好,我还想着这事得让景融出面呢,既然你能办好,就不要让景融去碰这些事了。”在商言商,把张景融的官方身份摆上来震慑总是不好的。 她哪知道她的话让林管事出了一身冷汗,心想得亏先说了这事,要不然真让张景融出面,朝廷那就交待不过去。而他们家这位爷啊,什么都由着太太,到时候还不定得整成什么局面。 等林管事走了,于青陌就琢磨着游园会的事,可她还没开始动笔呢,门口就是一声:“小青……” 这一声“小青”,让她是浑身一抖,汗毛根根脱离地心引力,齐齐朝天竖了起来。她挠了挠头,有些傻眼地看着门口:“额滴神啊,这些日子忙,差点把这位给忘了,不知道这位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打算来做什么?” ————荐本朋友的文,看简介我觉得很萌捏———— 《名门贵胄》 作者:花裙子 书号:1715015 简介:把山贼培养成王侯将相,把暴发户变成名门贵胄!(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伪白花,很好很强大 这日里好不容易天晴了,雪也渐渐融化尽了,天开始回暖,本是暖融融的和煦天气,兼着漫园子的腊梅花黄灿灿地开着,看了就让人好生欢喜。只是这欢喜的天儿啊得对着欢喜的人才成,要是遇上如于敏君这样的姐姐,做妹妹的当然欢喜不到哪里去。 院儿里只剩下了朱槿和眉之,不知什么时候眉之又重新得了于敏君的青眼,重新跳入大家伙的视线里了。不过这眉之比起从前来更沉默,更温和,而且待人接物也是大大地长进了,现在大家伙提起眉之,都得竖指赞一声好姑娘。 这样的转变于青陌不是没看到,只是她这人小宇宙不爆发的时候,就是一白痴,而她仅有的爆发也只对让她感到危险的人而已,而这眉之不管怎么样,目前对也来说没有任何威胁:“姐姐,有好些日子不见你了,青华山好玩吗?” “说起青华山啊,那是真不错,连城里还下着雪的时候,山顶上的花儿全开了,道是三月春才来,这青华山是十二月已见春风啊!要不是听说小青的游乐园建好了,我还不愿意回来呢。说起游乐园来,我们小青真是越来越能干了,这么大个园子都能办起来呢,姐姐真是太高兴了。”说罢,很麻溜地抽帕子擦眼泪,满脸激动的表情就像是自己干了一番大事一样,倒是比正主还激动兴奋几分。 看着于敏君的动作和表现,于青陌很不淡定地抽搐了两下,十分想装出涕泪交加的模样来回报,可她到底没于敏君的功力,只好说:“姐姐说什么呢,这都是景融的主意,跟我哪有半些儿干系。” 正在于敏君打算继续摆模样的时候,朱槿端着药就进来了,黑乎乎的汤药让于青陌皱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朱槿依规矩见了礼,这才端着药凑近于青陌,不容拒绝地说:“太太,是爷让奴婢呈上来的,爷请您一定要喝。” “太苦了,浓苦重酸的,是个人都喝不下去。朱槿,乖,把它倒了。”其实开始两帖药她喝得很顺溜,可架不住天天要喝这玩艺儿,再说还是为张景融那不安好心的坏人喝,不值当。 “什么药啊,不想喝就不喝,这苦兮兮的东西,怎么能逼小青喝呢。想从前在府里,入口的汤药都苦而能回甘的,这什么大夫啊,景融也真是不上心,怎么能这么折腾小青呢。明明知道小青从小就吃不得苦,在这上面却一点也不注意。”这挑拨离间的活儿,于敏君干起来总是那样的顺手而安心,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在离间自己的妹妹和妹夫。 眼珠子一眨,不想喝药的于青陌就开始想,眼前的这姐姐倒是可以拿为利用一下,谁让她在这时候送上门来呢。这么一想,她就搂着于敏君的手臂,以前所未有的萝莉音开始撒娇:“姐姐,人家不想喝嘛,景融这个人太坏了,人家还小嘛,不想这么快要孩子,人家现在只想陪景融到处玩嘛。而且游乐园才办起来呀,哪能离得了我啊。姐姐,你帮帮我嘛,这药就是为怀孩子准备的,我可不要……不要那什么……” 她的这一番话,让于敏君很快变了脸色,回头看着她时,似乎有些震惊,但更多的是不敢置信:“孩子?就有孩子了吗?” “没有,哪有那么快啊,是景融说他想要孩子了,可也不看看人家才十四,玩都没玩足呢。”这任性撒娇的小女孩模样于青陌已经玩得很成熟了,要知道最近她为了此事一直在跟张景融拉锯。反正只要喝药,她就不让张景融靠近她十步以内,可张景融竟然还是坚持让她天天喝药,郁闷得她都想跳河了。 “是啊,才十四呢,小青自己都还是个孩子,万一出了什么差池,他张景融也负不起责任。你别听景融的,母亲以前说过,女人要晚些生孩子才好,生产时会顺利些,也没那么危险。”于敏君心里有些乱,她其实一直以为张景融和于青陌像自己打听的那样,同处一个屋檐下却相敬如宾、互不干涉。但是自从她再次看到两人后,就发现一切都和她打听到的不一样。 “对对对,姐姐,你帮我说说他嘛,真是太可恨了。”于青陌愤愤地挥拳,巴不得于敏君能替自己去争取,张景事不听她的,她就只好让别人去搅混水了。 对于自家太太还是这么听大小姐的话,朱槿实在是不想多看一眼,虽然她很想夺门而出,不去再管这二位。可是自己和上还端着汤药,爷的意思她又不能不听,只好硬着头皮说:“太太,爷也是为您好,想在张家站稳,孩子无疑很重要。” “哟,这话说得,咱们于家嫁出去的嫡姑娘,还用得着生个孩子来母凭子贵吗?青陌,你要知道,咱们可不低着张家,不必这般委屈自己,你要委屈了自己,姐姐不会答应,爹娘更不会答应。”于敏君很恼火,原本以为很顺利的事,现在竟然接连出现了大的波折。 “还是姐姐对我最好了,姐姐你可要帮我说说景融,别让他再乱打主意,又不是不怀,只是现在时机还没到嘛!”对于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她丝毫不讶异,那夜过后她相信一件事,于敏君这次回来的目的,绝对和张景融有着很深的关系。让于敏君去接触张景融,把狐狸光明正大的放到狼的盘子里,狼吃不吃她不知道,反正狐狸是肯定乐意的。 世上不管好事坏事,什么事挡不住心甘情愿这四个字。 等于青陌数落完张景融,而于敏君得了不少消息后,关于孩子、汤药的话题就此结束。于敏君又说起了一件事,那就是游乐园的一块业务:“听说你们要招进园的商户,你看你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寄托,姐姐还没个倚仗呢。姐姐也不求什么,只希望小青有肉吃,也别忘了给姐姐些汤喝喝。” 靠,伪白花胃口真是太大了,说半天就为这个,当是什么好心肠呢,原来拿这姐姐当枪使的代价这么高,竟然打起了商户的主意,要知道那是一块大利润。就像是电视台,播电视剧是要亏钱的,赚钱的是广告。而游乐园各项设施能挣的钱太少了,比起招进园商户需要交纳的银钱,实在是不能相提并论。 “姐姐,你也知道,这是张家的生意,不是我说了就能算的。自然,姐姐跟我开了这口,我当然会帮姐姐,只是能帮到什么程度上,我也没有把握,毕竟我也只是张家的媳妇儿。”既然利用了,甜头当然要给点,不过进园商户这样的生财之道,她当然不会给于敏君。 “我也不是要参与那入园银,只需要到时候给我几间大铺面就是了,要地段好人流多的地方。这事小青可得上上心,姐姐这也是在帮你啊,姐妹是天生的血脉之亲,总比那些外人要可靠得多不是。”于敏君意有所指地说道。 然后于青陌就在想,这“外人”指的是哪些人呢,这入园的招商是张家的六爷在管着。这招商的点子是她想出来的,可是真让她操作,她还嫌麻烦呢,她只管着到时候分二成红利就行了,由此也可见,她就是个干不了大事业的主:“既然这样,到时候我再跟六哥商量商量,能拿以什么样的铺面,我也不能保证,只保准让姐姐一定再也不愁胭脂水粉钱。” 在许下了这事后,于敏君终于满意了,其实于敏君的所有举动都让她觉得很奇怪,一个女孩儿家家的天天想着钻进钱里去干嘛。于敏君又不像她似的,对什么都没安全感,只好捞点银钱,就算以后要隐居也能保自己衣食无忧,一辈子过得安安乐乐。 “朱槿,你说姐姐究竟想要些什么呢?”她也是想得烦了,于是随口问了这么一句。 哪知道朱槿正生着她的气呢,瘪着嘴半个字都不愿意吭,可看于青陌那不设防的样子,她又忍不住开口道:“太太,您就不能少听些、少信些,大小姐对您的姐妹之情,您就从来不仔细想想从何而来?” “呃,那我找时间想想。”于青陌正在想事,就这么顺嘴答,这答案让朱槿直想吐血三升。 最后还是张景融来了,一见药碗里汤药还在,脸就拉了下来:“怎么又没喝药,知道你怕苦,已经改了不苦的药方,再去熬一碗来,待地儿我盯着喝。” 朱槿闻言就转身,只是还没到门口就回转身来,看着张景融鼓起勇气来说道:“爷,方才大小姐来过,说是要游乐园里的商铺,小姐已经答应下了。” 说完话朱槿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留下于青陌在那幽怨着,而张景融则盯着她目光为沉沉的,看不出深浅喜怒来,让她也想跟朱槿一样夺门而出,再不回头! “青陌,你总是这样好哄。”张景融想说些什么,只是最后吐出来的却只有这一句,只是话里却透着多少无奈,多少宠溺与纵容。 朱槿的小算盘打错了?难道张景融纵容她都纵容到这地步了?于青陌干咳两声,等着张景融接下来的话。(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好一场华丽地演出 “谁让你是青陌呢,我唯一的太太,你就是再糊涂些,再好哄些,为夫也只好接下了。” 这是张景融的回答,但也就是这句话开始让于青陌觉得无所适从,这个男人明明一直反对类似和于敏君有关的提议,为什么却独独对这项提议毫无疑义地应下了。 就是这一个疑问一直困惑着她,过了小年夜,又到了年关,可她还是在纠结这件事。她其实是个对于想不通的事情就绕过去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却每每想到这件事就很难安心。隐约之中,她有了一丝危机感,像一只小小的蚂蚁,在暴风雨来临之前预知到了一切。 她急切地想要寻找一个避风港,像蚂蚁一样迁移到安全的地方去。也幸好无风无浪到了元宵时分,这一日早早地起床,街市上虽然热闹,却少了往日的花灯,行人们三三两两在难得的晴风里穿行,所有人的目的地几乎都是游乐园。 “青陌怎么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你可沉默很久了,什么事困扰我的太太了,说来听听看。”张景融虽然忙,可对于青陌的情绪和心思还是很上心的。 瞥了张景融一眼,她忽然有种挫败感,心想:这哪里是个人,简直就是一尊雕塑,不论风风雨雨自是笑容满面、温醇如酒。忽然暗暗泪流,这就是尊神啊,多情之下尽是无情。 “我想回平江了,兄嫂们待我极好,老太太也可亲得很,几位婶婶叔叔也都很好的,我也喜欢咱们的院子,府里的花开得比这里好,人也更亲切些。连城是很好很美,在这里我觉得自己有价值,可有句话说得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我想回家了!”平江毕竟是她来时初见的地方,在那里她有安全感,至少在地理上她对那里有着依赖。 地方不像人,那么容易变换,所以在心里没着落的时候,她开始想念平江的种种了。 “既然想家了,那出了元宵咱们就回平江去,眼看着雪化了路上就能通车了。看你这些日子低眉愁眼的,我还担心你又是哪不舒服。”想回家,这三个字多么温馨美好,张景融的表现得无比享受,像是要被这三个字融化了一般。 看着他这副样子,于青陌却忍不住腹诽,心道:你就装吧,使劲装! 看看,这两个人现在又开始不在一个波段上了,你穿你的绫罗,我弹我的棉花,这两人啊真是难得拨弄到一个调上去。 说话间就到了游乐园,今儿的游乐园真可谓是人山人海,十里花灯,但是于青陌却想起一句“十里长街送总理”来了,就这一想把自己雷得外焦里嫩无比销魂。 从侧门进了园子里,园子里的侧院今天满堂的贵宾。连洲总督、晋王、连洲制台等连洲所有的洲一级的官员全数到齐,连带着各地的一些小郡王也都来了,谁让今上对这项目重视呢! 进了园子那自然是打了圈招呼,各家也都带了女眷来,一时间莺声燕语好不动人。官老爷们谈山野趣闻、风花雪月,官太太们谈胭脂水粉、诗词女工,一声冲天的炮响之后,就有人来相请,却正是张六爷。 “诸位大人有礼,吉时已到,请各位大人稳步剪彩。”其实张景遥对剪彩兴致不大,但是于青陌非得安排一个,张景融又纵容,也只好安排了这么一项。 各位大人笑眯眯地请了又请,让了又让,最后还是晋王起了先出门,连洲总督和制台在后,张景融和于青陌今天特殊些,主人嘛当然要陪在贵客边上,所以当然要与晋王同行。 “晋王请……” “张大人请……”这声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晋王请……” “张太太请……”而这声则有点幽怨无奈的意思。 剪彩是按照于青陌对于现代开幕或动工仪式去办的,所以还颇有几分新鲜的大气象。到场的人山人海,大多是平民百姓,曾几何时有这样的机会,直面洲一级的大老爷们,那场真叫一个热闹非凡啊。 而官老爷们当然也没机会这么近距离地见到这么多百姓,而且百姓们脸上都是轻松惬意地笑容,让官老爷们还颇有些成就感,自觉政绩官声也水涨船高了。于是官老爷们也露出了亲切随和的笑,把那父母官的谱拿捏得足足的,叫人看了都窝心得很。 于青陌在一边看着,心里暗想,要是皇帝来剪彩,效果不知道会不会很震撼。把这想法跟张景融一说,张景融狠狠瞪了她两眼,就又转过头去陪着官老爷们一块笑。 又是一声礼炮响起,张景遥做为主司仪把各位大人都请了一遍,安好了位置,这才请捧着红绸和金剪的“礼仪小姐”们上台来。 这时台下响起了一阵喧闹声,如果仔细听,就能听到类似如下的对话--“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怎么官老爷们待会儿打算扔绣球结亲么?” 众人一阵哄笑,然后就有稍稍知情的人士跑出来,得意洋洋地显摆自己知道的那点东西:“你们可是不知道,这呀叫剪彩,没看那绸花都红红的嘛,红绸金剪这可是大场面。” “这……有什么象征吗?” 有做生意的人就低着头寻思,就说道:“这又金又红的,难道是取红红火火,财源滚滚的意思?” 接着就有读书人上来,摇头晃脑地拽两句文,说道:“剪彩剪彩,金剪一开,华彩满堂,多好的意象,竟然被想得这么俗气。” 不管怎么样,剪彩是成功的,场面是震撼人心的。当四十九响礼花过后,漫天红色的纸屑香粉,让场面更加火热。礼花过后便听得一声清脆地响声,场中有不少五、六岁的小童涌了上来,站在诸位官老爷们旁边,众人眼光就再次落到了台前。只见官老爷们手起金剪开,再合上时红绸落下,须臾之间,红绸花又被姑娘们抛向了人群。 官员们退后,场上的小童们念起了极浅显通俗的文章,再过后背景板轰然倒下,小童们便欢呼着奔向他们今天来的主要目标,那就是免费游玩一天,不必花任何费用。 张景遥经过这场面后,不由得佩服,自家这弟妹的想法果然是与众不同,新鲜而又气象万千:“十太太真是经商的好手,可惜嫁给老十了,注定得做官太太。” “啊,原来不该嫁给景融呀,早知道我就不嫁了,看看眼前的场面多好玩啊,我竟然只能做个串场的。六哥,不知道我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于青陌这时候心情也好起来了,冲张景遥说话也分外轻快。 张景融一听紧了紧她的手,道:“来不及了,进了我们张家的门儿,你还想能到哪里去?” “对,张家的门可是有进无出的,十太太还是打消了这主意才好,要不然以后十弟非得埋怨死我不可。”张景遥说了会话就走了,园子里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处理 午宴过后又谈笑了会儿,各家的官老爷们就各自散了,只于青陌和张景融还在游乐园里四处逛着。这时候正逢着四点多的时候,游乐园里人越来越少,走得累了两人就又折到侧院里休整。 “累了就歇会儿,这里还是很暖和的,你先睡会儿,等六哥办完了事咱们一块走。”张家的规矩,兄弟亲朋之间可以不同来,但到了一处就一定要同归。 “那好,我眯会儿,今天太耗神了。”于青陌也确实是累了,倒头就去会周公。 正在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听见了一声“小青”,吓得她一个激灵,周公就开始准备跑路了,等再听到一声,周公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她揉了揉眼睛爬起来,然后发现自己刚才是在睡觉,讪讪一笑:“苍天啊,我怎么连做梦都能梦见她,太可怕了!这女人太彪悍了,连睡个觉都能来掺和一脚。” 就在她笑着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的时候,她竟然清晰地听到了“小青”两个字,而会这么叫她的只有于敏君一个。就在于敏君的声音落下后,她听到了张景融的声音,很轻很轻的声音,轻得像一片柳絮在微风里飘着,但落在水面上还是搅起了层层涟漪。 “敏君,不行,会让青陌受伤的事,我绝对不会做。当初的水里火里是青陌陪我走过来的,我张景融这辈子都还不完,所以我便发誓永不负她。” 她讨厌听到这样的话,就只因为从前,一切的温柔体贴都是因为从前,从前的于青陌水里火里陪他过来,所以张景融就端着温柔的假相把她的心搅得乱糟糟的。就这一瞬间,她有点怨恨,怨张景融演温柔,恨自己这么轻易地沉沦。 但是,情绪的东西以及心,却稀奇极了,因为张景融这话,她觉得安然,心里也极平静。 至少暗地里,张景融并不曾背弃什么,这样……她也应该满足吧,她是应该满足吧,她应该满足吗? 连连几个满足从脑子里涌出来,她还是心虚了,轻叹了一声,喃喃自语道:“傻子,骗自己是不对的。” “既然都肯把铺面给我,为什么却不能接受我回头,景融,我要的不是铺面,是想看清你的心,只是想看清你的心而已。” 这一下张景融沉默了,似乎是默认了什么似的。而于青陌的心,也瞬间沉到了谷底,身子软软地滑进被子里,看着房梁上七彩描金的画,那样的华丽与辉煌,却生生让她觉得是那样的空洞与虚无。 元宵游园会……真是一场华丽地演出啊!张景融啊,你的不离不弃就只到此为止了吗? “于敏君你高看自己了,也低看我了,只当我是个傻的吗,你有你的手段,我也有我的计策,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打这刻起,她就不再打算任于敏君任意施为下去,她记得一句话叫:自己不争取的,就莫怪别人顺手拎走。 她不想让人占这便宜,当然就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咱们穿越人有力量 十五那天,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只知道后来张景融抱她回来的,后来的事就一直觉得昏昏沉沉,像是梦一样地过去了。十八那天,张景融让岳奉生来告诉她,二十日起程回平江。 她整日里在院子里发呆,看着天空的飞鸟留下啾啾的鸣叫,看着蝴蝶从花丛里穿过,看着一树温汤渠边的桃花开成了粉红的云朵,她觉得自己就跟那草一样,春天来了却还是没开始萌芽。 笨鸟是应该先飞的,而她这傻草,却终是迟钝得太多了。 二十那天清早起来,梳完头后,朱槿把她安到院子里晒太阳,然后就转身去整理行李。坐在摇椅上,阵阵和风吹来,吹得人只想睡觉,正在将合眼未合眼的时候,一抹青青嫩嫩的颜色跃入眼帘。 一株不知名的杂草支起几根小小的叶芽,在阳光下绿幽幽的颜色,让原本几乎睡过去的于青陌睁开眼来,起身蹲到那株杂草边拨弄着。她甚至还想起几句诗来,比如“记得绿萝裙,处处怜芳草”,比如“芳草明年绿,王孙归不归”,比如“浅草才能没马蹄”。 于青陌忽然笑了,自言自语地说:“丫的,你怎么能长出来呢,我还说要是连株草都没看到,我的心也就当没发过芽,你怎么偏偏要长出来呢。这不是提醒我不能让他们好过嘛,他们让我难受,我就得让他们恶心?没必要这样吧,真的要这样吗,这样不好吧!” 说完又吃吃地笑了,挥了挥宽大的袖子,仰面看着天空,然后喊了句“咱们穿越人有力量”,就噔噔噔地蹦回屋里:“朱槿,有没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下午就回平江,你收拾得及吗?” 听着她这么说,朱槿翻了个白眼,在心里腹诽,这真是一阵风一阵雨的,刚才还要死不活没气劲的,现在就跟吃了人参一样热血沸腾:“太太,您去把首饰盒收好吧,这回带的东西不多,过会儿就得。” 然后于青陌就蹦着去收拾自己那几大盒首饰,有金玉之类常见的,也有各种稀罕的宝石,更有乌木沉香一类的木制钗梳。她一一分门别类地摆着,然后感叹自己竟然过得这么腐败:“朱门酒肉臭啊,路有冻死骨,啧啧……奢侈啊,可耻啊!” “什么奢侈、可耻了?”张景融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也是这时候才来看于青陌,连洲的事基本落下帷幕,张景融也好歹是清闲下来了。他一闲下来,第一个念头就是来看于青陌,见她气色不错,心里也大安。 “说我自己,这一匣子首饰,起码能让普通人家过上十辈子富足生活,可我都没怎么用过。景融,以后要是送我首饰,就直接折现吧,咱们别浪费银钱了。”眯着眼睛看张景融,心里小算盘开始响起来。 张景融一愣,然后笑道:“行,只要你不嫌我不尽心就成。准备好了吗,下午咱们就起程了,要不要再领你四处逛逛,下回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都差不多了,那我们先去逛逛,说起来这连城我还没怎么转过呢。”一放开了就顿地觉得心胸开阔,这男人既然在她掌心里了,那就是她的,谁来也甭想抢走,哪怕谁心里也没谁。虽然她觉得自己这么想有点掩耳盗铃的味道,可是她乐意。 有道是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趁她这心还没见晴的时候,打打自家孩子怎么了,老天爷还管不着呢。 四处逛了逛,到了午后起程时,毫无意外地见到了于敏君的马车随行,她上了车后就当是没看一样。没关系,平江有老太太呢!到时候看看是于敏君的手段高深,还是老太太这块姜比较辣,她别的手段没有,这祸水东引的计谋还是不会少的。 于是她笑眯眯地和张景融说着话,只是就像从前的张景融一样,她的眼底也不再有笑意。 回平江的路并不远,折折腾腾下来,一行人却走了一个月,等马车进平江的城门时,满城的桔子花香气扑面而来,处处春意融融,不知觉的已经二月了啊。柳丝开始冒小芽儿,桃花也见了小小的骨朵,满城春色带香来,随眼望去一片生发之气,天气也好得让人十分舒服。 远行回平江,先不能回自个儿家,要先去拜了老太爷和老太太,而于青陌和张景融去拜见老太爷和老太太的时候,于敏君就被留在了外间花厅里坐着,由几位庶出的姑娘陪着。 “敏君还请几位姑娘多照拂,来平江处处不熟悉,免不了要叨扰各位姑娘。”于敏君同学的压箱底手段,那就是扮柔弱,现在的她就是一副娇弱弱的样子,看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口气呼出来,就再也没进r气儿了。 张家这一代没有嫡出的姑娘,庶出的姑娘也不多,因而也少了那些争宠夺爱的戏码。张家这几个庶出的姑娘一见这副模样,不由得都感慨,这十嫂的姐姐跟十嫂真是一个样,都是一阵小风就能吹跑的。 于青陌虽然总表现得傻乎乎的,可还是顶会笼络小姑娘,早早的就把这些姑娘笼络透了。姑娘们这会儿是拿着于青陌的面子,都对于敏君是倍加关爱,庶出的也是正房出来的,比起她们来说身份还是要高些,所以花厅里的气氛是相当不错的。 姑娘们对于敏君的最终印象就是——一个娇娇弱弱的官家姑娘,知书识礼,没什么心机城府,比起于青陌来,又少了些身份上的阻隔,倒是比于青陌更好说话一些,毕竟那位是正房嫡出的十嫂,有些话是不合适说的,而同为庶出当然更方便好说话。 而另一头拜见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夫妻俩也在气氛良好中,老太太久没见自个儿这得意的孙子,当然是想念不行了:“小十你个没良心的孩子,一去就差不多是半年了,也不说捎个信儿来,也没见着人传话,让我是好一番惦记啊!” “老太太,这可得怨您的孙媳妇儿,闹了那么大一摊子事儿给我,我是忙得脚不沾地,头不沾枕了。”在老太太面前,张景融总是带着些淘气的感觉,说起话来也有些耍赖,更像是孩子在诉苦似的。也就是他这份态度,让老太太倍加喜欢,称其为犹存赤子之心。 侧着瞪了张景融一眼,于青陌心说关我什么事儿,有工夫跟她那姐姐搞死灰复燃,竟然没工夫写信。于是她凑到老太太身边,娇娇地笑道:“老太太,我可真是比黄莲还苦,比红秀还冤,就指望着他上进好光耀门楣,给张家争光。可他倒是好,还把这脏水泼到我身上来,老太太您可要明鉴,不能让他这么蒙混过去了。” “是,小十越来越油滑了,小十媳妇儿你手底下紧着些,他要敢生反骨啊,你就好好教训他,别心疼下不去手,使劲抽打就是,要是谁敢说你句不是,奶奶替你做主。”老太太笑眯眯的,一副你们的家事自己在起门来处理的态度。 “那行,回家我就罚他跪搓衣板,跪一柱香显不出诚意来,起码得三柱。”伸出三根手指头在张景融眼前晃,张景融望着她求饶,她则笑着看向老太太。 老太爷这时候插了一句:“嗯,三柱香,回头把祭祖的大香抬回去,让小十慢慢跪。” 听了老太爷的话,于青陌不自禁地竖起大拇指,佩服无比地看着老太爷说:“老太爷,还是您最厉害,要不然怎么景融最信服您呢。” 老太爷看于青陌这动作这说话的神情,不由得笑了,心想这小十媳妇儿倒真是个可心可意的。说了会话,老太爷和老太太就让两人回府歇着,老太太又多加了句:“小十媳妇儿,听说是你姐姐也一块儿来了,回头得闲了再领过来我瞧瞧,说起来她母亲我还抱过,总算有几分故旧在,怎么也得见见。” 老太太的这句话让于青陌不由得皱眉,难道于敏君的母亲还是个有头有脸的小姐,可是有头有脸怎么会给人做妾呢?看来这于敏君也没有想像中的力量单薄,而是有些倚仗的,那么战术就要重新设定了。 “老太太想见,我可不能让您见上,至少不是在您对我这姐姐有好感的时候见。等什么时候您念起她的名字都喷火的时候,才是见面的好时机。”嘿嘿一笑,转过脸去就开始布置。 回了府里,交待管家婆子安排好住宿,又吃了顿顺口的饭菜,就各自歇下了。 只是于青陌在屋里刚拉开被子准备睡的时候,张景融就溜了进来,竟是连朱槿也没有惊动,倒是把她给吓了一跳,捂着被子在胸口警戒地看着他说:“你……你来干什么?” 张景融非常从容,非常理所当然地掀开被子,抱起于青陌往里头放了放,嬉皮笑脸地凑过张大大的瞌睡脸来:“娘子,天这么冷,我屋里又没烧炕,你总不能让我冻着吧。” 鄙视,见过没脸没皮的,也见过耍赖的,但没见过耍赖耍得他这样没脸没皮的,一卷被子,她面向里头睡下,瓮声瓮气地说:“冻死了也活该,别打扰我睡觉。” “是是是,我不打扰太太睡觉,我老实。” 老实,呸,这家伙从来就不知道老实这两个字怎么写:“手脚放好,要捱过来了,我就踹你到床底下数蜘蛛网去。” 张景融苦着张脸,把手从于青陌身上撤回来,一脸可怜兮兮地模样说:“我对床底下的蜘蛛网没什么兴趣,您睡,您睡!” 待于青陌呼吸渐渐平稳后,张景融睁开眼来叹了一声,他不知道哪里又出错了,但他要开始出错了。勾起她的一缕发丝,张景融声音有些低沉地道:“青陌,相信我……” 相信?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所谓宅斗 自从于青陌和张景融回平江后,就脚不沾地的拜访了很多人,先拜访张景融现任顶头上司李总督,而后又宴请了一番,才开始一一拜访,从官员到本家,这一通拜访下来,竟是个把月过去了。踩着点儿似的就到了三月三,这日是花朝,换天气也是换衣裳的时候。 张家族里也象征性地给各房女眷们制了两身新衣,这点意思总要到的,到了于青陌发现连于敏君都有。她跟着张景融四处拜访的这一个月里,于敏君也没闲着,跟张家庶出的姑娘们打得火热,于青陌知道她什么心思。 有些话明着不好说,但只要隐讳地提一提,几位嫂嫂是明白人,老太太就更是明白人了:“老太太,这几日和景融一块忙,没工夫陪姐姐,这还得多谢几位小姑子,要不是她们陪着,就怠慢姐姐了。说起来最近姐姐似是常去找池姑娘玩,和几位姑娘们都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尤其是和池姑娘,更是贴心得很。” 张兰池啊,那就是老太太心头肉里的那根刺,一提起就要疼的。话说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再说就显得自己太过心机了。要知道张家那位老太太,是人精里的人精,稍一提点就能把前因后果全想透,在老太太面前使心机,只会让老太太厌恶。 老太太当然是不负所望的,本来还提过要见于敏君,现在是半个字不说了,于青陌眼珠子一转,趁着这天和嫂嫂们一块请安的工夫,非常不怀好意地的了一句:“老太太,您那天说要见家姐,这些时日景融总领着到处拜访,也没得工夫,恰好这两日闲下来了,不知道老太太什么时候方便,孙媳妇儿领了家姐来,好好和老太太亲近亲近。” 她最后一个字还在嘴里打转,老太太脸就沉了下来,七嫂使劲冲她使脸色,她笑眯眯地只当是没看见。老太太半天不回她话,她还又捧着上去加了一句:“孙媳妇儿跟家姐提及此事,家姐也是欢喜不已,早就期待着来拜见您呢。” 三嫂连忙侧着身子冲她摆手,心想这十太太今天怎么这么没眼力见,使劲冲她招手还要上赶丰堵老太太的针尖儿:“老太太,您看看十太太,真是个直肠子,这么点子事哪值当提一回提二回的,老太太最近事儿多,等老太太什么时候想见了自然会通知你,你说你急个什么。” 三嫂还在这圆着场呢,那位惯来心直口快的五嫂却不识趣地开口道:“十太太,你没看老太太脸色都不对了嘛,你就别说了,你那位姐姐怕是不合老太太的眼缘。” “什么合不合眼缘呀,毕竟是庶出的姑娘,老太太正正式式地请她来,这嫡庶大防就形同虚设了。”七嫂连忙把五嫂拉下来,这么说了一通,这话倒是合情合理。庶出的姑娘去人家做客,主母向来只是随意送些儿东西,再顺便见一面就得,哪有正式相邀还三请五抬的。 “我错了,老太太您别生气,我不该乱琢磨的。”扮小白花谁不会,何况于青陌这身子,惯来就是小白花的状态,只是从前的于青陌是青松性子罢了,她可不是那宁折不弯人。该扮上就扮上,别太拿自己发回事,清高这东西不能当饭吃,不能当衣服穿。 老太太手一挥,让人把于青陌扶了起来,看着她长叹一声道:“丫头,过来。” 哟,这还是老太太头回叫她丫头呢,透着亲切,就像电视剧里老庄管苏麻叫丫头一样,多亲昵疼爱的味道。她想着赶紧上前走了两步,把手伸到老太太掌心里,低眉顺眼地蹲在老太太跟前,说:“老太太,您要说什么,我听着呢。” 老太太腾出一只手来,顺着她的发丝轻轻拍着,又是一声叹,然后说:“从前我不信,嫡出的姑娘,怎么在家里还受那样的委屈,只道是市井流言,纯属无稽之谈,哪知道你啊真就是这么副任人捏圆揉扁还不自知的性子。丫头啊,我不见她,是在给你长脸,这样的姑娘安顺老实着还成,要是胆敢做出什么,一定不能手软。” 老太太说完,见她是满脸的震惊,连嘴唇都开始颤抖,又是好一阵摇头,又把她扶起来说:“老十媳妇儿,你得明白自己是十太太,正室嫡出又嫁了长房嫡长的夫君,腰杆得挺直来,做人要硬气。丫头,最最关键的是,你得看得明白,这天下总是善人少俗人多,俗人总是多贪念,你不能被表相迷惑了。” 说完老太太又冲她那七孙媳妇儿使了个眼色,然后于青陌就被拉到了三位嫂嫂中间,再回转身看,老太太已经由丫头扶着向屋里去了。再看那三位嫂嫂,一个个睁着圆眼珠子看着她,好不渗人的样子,她便声音弱弱地问道:“三嫂、五嫂、七嫂,你们这么瞧我做什么,怪可怕的。” “老太太说什么,让你腰杆挺直,做人要硬气,我看也是,你啊就少那点硬气。我就奇怪了,你一个堂堂的官家姑娘,怎么老是见人低三分的。你得清楚自己的身份,咱们妯娌间倒没什么,随意着也就是了,可到了外面你得拿出作派来,从今儿往后该有的依仗一点也不能少,别再说什么从简,什么不入奢。”七嫂拽着她坐下,这么说道。 三嫂也挤在她身边开口道:“对,要摆排场的场合一点也不能弱了规矩,你得给自己挣脸面。怎么能让个庶女欺到头上了,你真是个不成器的。” “你那姐姐明明不安好心思,把小姑子们哄得团团转,现在小姑子们都向着她说话呢。从前嘴里都是你的好,现在倒好,只听着你那姐姐的好了,偶尔的还能听到你的不是来。十太太,小姑子们不涉事,也都是些深居简处没见过争斗的小姑娘,她们不懂可是你得懂。在家里哄得父母团团转,倒是扔下嫡姑娘不疼爱,反倒去宠个庶出的,这叫什么事,你那爹娘也真是把嫡庶二字全扔了,哪还有点规矩。”五嫂真不愧了心直口快的名头,说着说着连于翰林夫妇的不是都说出来的。 今天这一趟话说下来,于青陌又明白了些事,敢情她那姐姐这么强大,竟然能抢了嫡出女儿的宠,还让她从前“受尽委屈”。啧,强悍的人生啊,果然不需要解释:“嫂嫂们说的在理,可是,可是那毕竟是我的姐姐,我们从小一块长大,姐姐不会这样对我的,不会的。嫂嫂们一定要见见姐姐,见过姐姐后,就会知道姐姐是什么要的人了。” 她现在扮的就是那被蒙蔽的傻妮子,好让于敏君彻底在这些拿着实权的正室们面前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拍蟑螂要拍死,要不然容易爬到自己身边恶心死自己。可就是这样,她也不愿意说于敏君的好,半个好字也不愿意。 果然她的话一出,几个嫂嫂就变了脸,一个个瞪着她眼睛里带着几分火气。五嫂首先开口,指着她的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痛心样:“你啊你啊,没长心也没长眼睛,整个一个缺心眼儿。” “真的,五嫂,你只要见过姐姐就知道了,姐姐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啊。”说罢,还挤了几滴眼泪壮声势,让所有人都认为,她担心于敏君被误会,都担心得落泪了。她还偷偷溜了老太太那边一眼,发现越是装出受蒙蔽的样子来,老太太的脸色就越黑,这认知让她更热衷于被“蒙蔽”。 七嫂闻言,直接一掌拍到她脑袋上:“你该醒醒了,她哪里好了,五嫂说得对,你真是缺心眼儿。” “哪里是缺心眼,分明是没心眼还少根筋。”三嫂看着痴痴发愣的于青陌,摇头直叹气,真不知道她这十弟妹是怎么长大的,竟然这般的没心计,多天真的姑娘啊!稀有品种,还是好好护着吧,既然和这随和温静的十弟妹做了一家人,只好替她操心着些了。 “行了,别犯傻了,回家好好歇着,明儿我们去你府里,顺带着让你那姐姐出来,我们一块见见。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姐姐,让我们十太太一个劲的说好,要真有那么好啊,那才真是好呢。”七嫂几个好字一出,三嫂和五嫂相视一眼,齐齐点头。 然后于青陌就被推出来了,再然后她才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明天几位嫂嫂要过府来,而且指明了要见于敏君。最最最重要的是,她们肯定是为挑刺去的。其实这不是她的本来目的,她只想让于敏君在这些正室们心里没个好印象,哪知道老太太一发话,她们就这么上心。 “唉呀呀,姐姐,真是对不起啊,我可真不是故意的。有道是有心插花花满枝,无心插柳柳成荫啊,您还是等着接招吧。”于青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懒懒地趴在马车上,心里乐得不行了。 等笑足了爬起来,细细一寻思自己今天做的事,然后颇有些恶趣味地联想起了港台片里,那些关于争宠角力的戏码:“咦,原来我无意间竟然也宅斗了一把,怪不得人说没有常识也要常看电视啊,这玩艺儿竟然也有用得上的一天。” 所谓宅斗,就是我自八风不动的稳坐钓鱼台,然后看人泰山崩于前时——手忙脚乱,多哈皮呀。 然后又想到明天三位嫂嫂会过府来,又不由得嘿嘿一笑,喃喃道:“嫂嫂们呀,你们可要加把颈哟!” 三雌大战伪白花,啧,值得期待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伪是一种境界 几位嫂嫂是说到就到,清早就到了府里,嫂嫂们到的时候,于敏君也正往于青陌园子里走。 这时天已经好多了,加之平江的春来得早些,又是近海的城池,眼下已经是冬裳换春装,处处一片暖粉鹅黄之色,显得明媚而灿烂。 眼下于敏君就穿着一身红白相间的袄裙,于敏君身段修长,加之肤色明丽,红白的绣花衣裳穿在她身上显出春意盎然来。这一身也极是讨喜的,远远看去就跟雪后见了阳光似的,她笑得也好,嘴轻轻上扬眼就眯得跟月牙儿似的了,看起来是浑没心机,天真浪漫至极的模样。 也是张家这几位媳妇儿没一个好相与,个个在家里都是见过争斗的,看了这般场景更是留了个心思。尤其是七嫂,笑着和于敏君说话,透着亲切温柔,整个人沐浴在晨光里,一派的端庄大方:“总听青陌说起姐姐,果真是个娇美动人的大家闺秀。这回到了平江多待些日子,省得我们这小十太太老是念着京城那也好、这也好,倒显得平江什么都不好似的。” 只见于敏君圆睁眼,溜溜地往七嫂身上望去,那眸光浅浅盈盈的模样,好不娇俏动人,再听她说话,带着天真与烂漫:“我瞧着平江很好呀,一进城就是香的,嫂嫂们也都这么亲切随和,姑娘们也那么殷切可人,只是还没见过老太太,想必是位和蔼又慈祥的老人家。” “是啊,我们张家这位老太太最是慈和了,对晚辈好得没话说。本也说要见见你,可又怕折了我们这些个孙媳妇儿的脸面,要知道从前我们娘家的姑娘来,也只能是得了机缘才能顺道见上一面的,要是特地见了你,我们这些做嫂嫂的可要妒忌十太太了。老太太说了,要是得了机会,总是会见着的,就不特地招你去见了。”三嫂似乎是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看起来对于青陌是很有意见一般。 这三嫂的神态言语让于敏君一喜,连忙就道:“小青也是心急的,要怪也怪我,总听闻老太太是多么多么好,就总觉得老太太是极亲近的,总想着要拜见一番,多亲近亲近。唉……也是我没这机缘,要不然该替故去多年的姨夫人磕个头见个安才是,姨夫人小时候也是在老太太跟前长着的,故去时还念着老太太呢。” 当朝以孝治天下,这话说来就有些诛心了,姨夫人就是指于敏君的生母,于敏君这么一说,倒像是所有人都拦着她尽孝似的。刚才三嫂还把老太太的话抬出来了,这么一来,老太太还非见她不可了。 可老太太是谁啊,就于敏君这样的小碟小菜还不够一口的,早就料到了于敏君会拿故去的生母说事,早已经嘱咐过了。所以于敏君的话刚一落下,五嫂就站了起来,指着于青陌说:“十太太,你怎么也不能拦着你姐姐尽孝啊,老太太本来想见的,要不是你拦着,说不定这孝早就尽了。人说孝道孝道,生前侍奉起居,身后长思长念,这就是孝了你怎么能拦着呢。” 五嫂的话更加诛心一些,姨夫人过世这段时间,于敏君连看都没看过几眼,别说侍奉了。 这时就见于敏君脸色一变,原本端着茶盏的手抖了抖,茶水差点洒了自己一身:“看嫂嫂说得,小青也不过是担心不合规矩,哪是拦着尽孝道呢,小青向来是最懂规矩的,也最守规矩。” “是啊,我听说于翰林府上最讲规矩的,毕竟是世代书香之家。你们看,我这大丫头也是书香门里出来的,平时在我屋里规矩礼仪是最出挑的,这要不是庶出啊,就该眼咱们平起平坐称她一声某太太了,哪会到我身边来侍候。”七嫂意有所指,看着于敏君的眼神却是更加的柔和温婉。 七嫂的话更加温和,但这刀子扎得更深,再养得跟嫡出的姑娘一样,这于敏君骨子里还是庶出,这身份总是改变了的。 这下于敏君就有点坐不住了,看了眼那个低眉顺目的丫头,身上确实有些书卷气,只是这一低头就少了些气度。再一联想到自己身上,于敏君就更加地坐不住了:“嫂嫂们……” “敏君姑娘啊,我们是令妹的嫂嫂,你还是叫太太合适些,我是三爷屋里的,这是五爷家的,这是七爷家的。”三嫂也是笑眯眯的,学着七嫂一样,温和无比地说着话,就像跟自己最可心的小妹妹一样,细心地叮嘱她这叮嘱她那儿,总之是为她好的。 眉头皱了皱,于敏君神情僵硬地改口叫了一遍:“三太太,五太太,七太太。” “这是做什么呀,是和十太太一块长起来的姐妹,怎么能这么生疏。我瞧着敏君姑娘就是个可意的佳 儿,不知道可许了人家没有,我娘家也算是书香世族,倒有些适婚的小子,不知道敏君姑娘是不是看得上眼。自然了,比起于翰林府上,自然是算不上什么,十太太啊,我还真是想高攀着你们家呢,不知道十太太有没有这意愿。”看不看得上眼是问于敏君,有没有意愿是问于青陌,这位七嫂说话,永远都跟一门艺术似的,玩得那是滴水不漏啊! 嫡可定庶,也就是说嫡出正室可以决定庶出的去向,所以只要于青陌点头,这事儿在平江煮成熟饭,就算以后传到京里,于翰林和翰林太太也没法圆回来。当然七嫂也不过是这么一说,吓唬吓唬于敏君而已,就算是于敏君想嫁,她还不能旅途于敏君祸害自家兄弟呢。 “七嫂,这事……我可不敢擅做决定,父亲和母亲向来疼爱姐姐,这婚姻大事总该是父母来定才合适些。”她在于翰林家可没什么地位,关于这个她可不敢碰,毕竟她还不知道翰林家有什么手段。不要把自己置身险境,这是最基本的需求。 她这模样让七嫂无比气闷,伸手就拧了把她的手臂,重重地道:“十太太,你真是个不管事的,十爷这一大摊子,你将来可是难得管住的。到时候失了老太太的欢心,可别怪我们这些做嫂嫂的没提醒你。” 虽然气闷,但七嫂的戏还是演得很好滴,于青陌笑笑去看于敏君,却见她这姐姐正挂着泪痕在那楚楚可怜委屈无比地默默掉着珠子,看着多可怜多招人疼啊!不得不承认,小白花是一种境界,伪更是一种大境界,而于敏君无疑是到了这大境界的彪悍人。 打断三雌大战伪白花的是朱槿,她捧着肖晋荣拿来的各式各样帐本文书之类的东西,急匆匆地递到了于青陌这里:“太太,肖管家请你赶忙看看,如果没错就开始估价儿了。” “估价?估的什么价!”于青陌看着放在石桌上的那些本本册册,一下子脑袋就大了,难道她要看这些东西,为什么? 朱槿见她疑惑,就从桌上拈出一本来递给于青陌道:“太太,不是您说要把新风馆盘出去吗,肖管家说如果这里都没错,他就和帐房一起估价,好盘成了银钱给您。只是太太,肖管家说眼下新风馆正是火热 时候,能不出手就尽量别出手,毕竟您也不缺那几个银钱。” “新风馆要盘出去,十太太你这是做什么?”三嫂不明就里地问了一句。 听三嫂这么问,于青陌只能望天一摊手,心说我还想知道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呢!看了眼手上的册子,她疑惑地看了朱槿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要把新风馆盘出去了,肖管家这风是从哪里来的,弄得跟真的一样。” “太太,您别是自己都忘了吧,要不然肖管家怎么会把这些拿来。”朱槿这下也糊涂了,瞧着于青陌似乎真不知道的样子,摸着后脑勺有点糊涂了。 “十太太,这银钱虽然不多,可又不用多管,能进一项是一项,怎么盘出去呢?”五嫂的娘家就在平江,眼下娘家全用的是新风馆的厨房管事,用得极是顺手,所以也更清楚新风馆是项有钱途的生意,这猛一听要盘出去,还真有些不大相信。 “我真没说过,我一不急着银钱用,二也不可能把月月有收益的新风馆盘出去,难道我真傻啊。朱槿,你去把肖晋荣找过来,我倒要问问我什么时候说了把新风馆盘出去的话。”除非她梦游了,要不然绝对不可能把新风馆卖了,那可是她的靠山呢。 “是,太太,奴婢这就去请肖管家来。”朱槿领命离去,几个嫂嫂并着于敏君都炮轰她,她无辜至极地望天长叹,心想:难道这事儿我真做过,可是为什么没有半点印象? 好在还有肖晋荣在,待会儿问问他就是了,不是她梦游这,就肯定是肖晋荣梦游了,竟然敢卖她的新风馆。 招来了丫头把帘子搭好,扶着几位嫂嫂和于敏君坐进了帘子里,才坐下不久,就见肖晋荣进来了。一一给请了安,就垂首立在一旁等着问话。 “肖管家,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要把新风馆盘出去,新风馆月月盈利,转手的事我想都没想过!” 这话才刚说完,肖晋荣就抬起头来看向帘子,惊讶问道:“太太,这……不是您的意思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张景融,我吃了你 (所有转变,请看这章……捂脸遁走……) 当肖晋荣的话落下,几位嫂嫂并着于敏君齐齐看向她,她就只好支着下颔望天,然后看着肖晋荣很坚定地摇头:“肖管家,我绝对没有这样的意思,连这样的念头都没起过。再说如果我真的想盘出去,就不会跟你商量在各地开分号,更不会对新风馆的事务这么上心。肖管家,不论从哪方便来讲,我都不会在这时候把新风馆盘出去。” 她这话说得有条有理,肖晋荣也傻了,几位嫂嫂这下就把目光投向了肖晋荣,一个个都在等着肖晋荣的回复。 场中垂首站立着的肖晋荣满脸震惊,半晌半晌地才从嘴里说出一句:“爷早上吩咐的,下头便当是太太的意思,这……莫不是下头的人领会错了?” 这话说完,于青陌愣了,她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张景融吩咐的,几位嫂嫂见势头不对,赶紧托由头走了。内院家事,清官都断不清楚,何况是做嫂嫂的。也只剩下个不避嫌的于敏君还在那儿坐着,脸上也不知道是震惊还是幸灾乐祸,总之表情是顶精彩的。 “小青,说不定只是他们领会错了,景融是不会做这样的事的,你还是去问问景融,别在这里瞎想。”于敏君撺掇着,对于这事儿,于敏君当然是乐见其成的,甚至希望借此事,让这粘粘乎乎的两个人生些嫌隙。 其实于青陌都不用撺掇,脑子里已经是顶顶的愤怒了,她是谁啊,21世纪“愤青”这个词所形容 其中一员,头脑一热的时候,经常是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当即就一推账册,冲朱槿和肖晋荣说:“走,去找张景融。” 话虽简短,可一听就能听出山雨欲为的味道,肖晋荣缩了缩脖子,愣是觉得今天会是自己的苦难日:“太太,要不还是小的先去问问,指不定是下头领会错了,误解了爷的意思。这些个不开眼的,也不知怎么听话的,竟然听岔了。” “岔什么岔,没这么不明白的人,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自己走。”小愤青的小宇宙开始燃烧了,可小愤青毕竟在这个时代里磨砺了一段时间,等上了马车出了府门时,脑子就清醒了一些。 “首先,张景融不是个会擅自做主的人,这厮做事必有原由,而且这么急,问都不问她的意思,肯定是另有深意。其次,就算张景融这么做了,那也是关起门来夫妻闹腾的事,要真是到官署里去,那不但是丢了张家的脸面,张景融的名声,连带着还把我自己抹黑了。最后,所有的文书上都是我的名字,我不签字不首肯,谁能把新风馆怎么着。”靠在马车里,她终于以为自己想透了,可也没阻止马车前行。她以为自己想到的是事实真相,可事实却给了她迎头痛击。 三月初春的阳光之下,一骑马车驶进了副都督的官署里。才刚进门就有人去报了张景融,不多会就见张景融迎了出来,但是张景融旁边却站着叶雪沉的哥哥。如果不是官署里的人叫了声叶大公子,恐怕她也不知道,更不会所有的心理建设都瞬间崩塌。 叶雪沉的兄长拜了拜,就离开了,而张景融这时也走到了她身边:“青陌怎么来了,进里间坐,外头风大。” 听张景融这么说话,于青陌是气不打一处来,心想我要再不来,估摸着你都能把我卖了。这么一想当然没给张景融好脸色,毕竟是小愤青,不懂得藏情绪,一眼就能让人看出喜怒哀乐来。 进了屋里,张景融小心翼翼地坐在旁边,有差役奉了茶上来,他就端给于青陌,并一道奉上了个大大的笑脸:“青陌生气了,生谁气了告诉我,我替你去教训他。” “景融,都说傻人有傻福,不知道我有没有这福气。”于青陌第一回这么严肃地看着张景融,也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想要把张景融看穿。面对这一场穿越,以及这一段婚姻,在一层层美丽的外壳被剥离后,她突然间明白了一个事实,她没有看戏的资本,如果再不转变想法,极有可能在这个你不吃人,人就吃你的时代里变成炮灰。 听着于青陌的话,张景融皱了皱眉道:“青陌这是说什么话,你又不是傻姑娘哪需要什么傻福……” 她听着就打断了张景融,端正了自己的心态后,她不再愿意把自己的幸福与快乐交诸在任何人手上,尤其是眼前总是温文雅著的张景融:“张景融,我以前以为有些事,只要不去打听、不知道,就不会变成现实。但是很显然,这些我不打听、不知道的事,最后都一件件一桩桩地成了事实。我压根就没有这个傻人傻福的资格,却傻过后才发现,原来所见一切都不是福而是祸根。” “青陌,你在说什么?”张景融越听越心惊,甚至有种眼前的人要离他而去的感觉。 “新风馆,我一点一滴费尽心思,它也不负我所有的努力,一直以来都那么顺利,我以为这是我的福气。可是正在这蒸蒸日上的时候,却要撒手让给别人,所以新风馆不是福是祸因。那么张景融,我该不该感谢你,让我丢了这祸头子?”在她心里,新风馆才是她最后的靠山,张景融这样的举动无疑让她再也没有任何安全感。 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女人,是会发疯的,于青陌现在已经在疯的边缘上了,所需要的只是轻轻地再吹上口气,她就会瞬间入疯入魔…… 这一番话下来,也让张景融明白,是新风馆的事被于青陌知道了,所以她才这么严肃而失望地说出这么些话来。张景融想解释,但又觉得无从解释:“青陌,新风馆不论在谁手里,最终它都是你的,这永远也不会改变。之所以要暂时交到雪堂那儿,也是雪堂比较可靠一些,并无他意。” “是嘛……”于青陌说着笑了起来,笑得几乎有些直不起腰来了,但很快又抬头看着张景融,脸上半点笑意都没有,说:“张景融,你这话连三岁的小孩子都不会信。试着想想,要是有人穿着你的衣冠,拿着你的官印行使权利,却说是你的永远不会变,迟早会还给你,而这时候你已经是阶下囚,那么你会信吗?” 她的说话的态度和表情都让张景融陷入呆滞,他几乎想不到,于青陌的脸上会出现这样的表情,张牙舞爪的愤怒和眼里毫不掩饰的不信任,让张景融觉得像是重锤压在胸口一样,挤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青陌,我……” “你告诉我,你会信吗?”于青陌不肯就这样过去,她不再想被好话哄开,因为她分不清是真是假,更害怕在被哄过去后,还有更令人难受的事情出现。 张景融闭上了嘴,看着于青陌良久,很认真地摇了摇头,道:“不信。” “是啊,是个人都不会信,你不信我也不相信。”说完她就想起一个词——天生凉薄,如果能一世温暖安平,谁又会愿意去碰这四个入嘴就生凉意的字眼。 顿时间,张景融无言以对,曾经于青陌就是这般淡漠而骄傲的,只是现在看来却少了骄傲,只剩下了淡漠清净。 新风馆最终还是盘给了叶家,当于青陌看着各种文书由下面,由她的名字变成叶雪堂的时候,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把自己关进了屋里,不哭不怒只是心里一阵阵涌起寒意而已。 从这一天开始,她关起了院门,她不想在这时候见张景融,在她没有想明白一切该怎么处理之前,她不想让张景融动摇了自己的心。而张景融竟也久不曾出现,似乎很忙一样。 “太太,这是府里这个月的支出进项,您看过后小的再封库。”肖晋荣像是不知道张景融和于青陌之前发生了什么似的,跟平常一样的来禀报府里各项事务。 “这个月多支出了一千多两银子。”于青陌看完后用平静地语气陈述这件事,而不是像从前一样细细地问用到哪去了,是不是花在非花不可的地方。 “回太太,这个月您和爷外出访各位大人和本家各位老爷,过府时奉上的物件,除去从府库里拿的之外,还另购置了一些,这一千三百四十六两银子就是花在这上头了。”肖晋荣一边说一边把各项支出明细翻出来给于青陌看。 只是于青陌却看也不看账册一眼,只是从袖袋里掏出印章落了印,然后说:“我知道了,拿去封库吧。” 肖晋荣多看了于青陌两眼,告诫自己要忍住,这时候千万不能多嘴:“是,太太。这个月账房里留三千两,余的入存封库,还请太太派朱槿姑娘随着小的去开库封库。” 把朱槿打发给肖晋荣后,院子安静了下来,于青陌看着风起风过,不由得摇头。朱槿过了会就回了院里,带来了一个消息:“太太,邺王千岁要过平江来,怕是要到府上来歇。平江的行馆正在整修,肖管家跟奴婢说了,请太太得闲时看哪间院子合适,好整理干净了迎接邺王千岁入住。” “邺王?” “是,庄老王爷的庶子,前几个月封了王,只怕太太还没听过这事。邺王千岁和大小姐有旧,所在才安排在府城安歇,太太还是需要提起精神来才是。”朱槿对这一段时间于青陌的状态很担心,如果这样下去,只怕比从前在京城时还要糟糕。 和大小姐有旧?于青陌点了点头,好吧,那就去看看,这位邺王和于敏君旧得怎么样!(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别人用过的东西我都不要 话说这日里,于青陌从街上过,正春花如醉眼,处处桃花开的时候,柳芽儿吐着青碧的嫩叶,青青葱葱如少女修长的眉一般。本来应当是心情正好的时候,可于青陌却不经意地走到了新风馆门前,下意识地走到台阶上正欲迈步进去的时候,忽然回过神来,这新风馆眼下已经跟她没有关系了。 想着脚步又缩了回来,于青陌转身往街角走,却不期然地当街撞到了一队人,定眼一看这阵仗倒是华丽得很。她正想着退开的时候,却有人上前来推搡:“什么人,要是惊了娘娘的驾,你有几个脑袋来赔。” 那人见于青陌穿得素净,也显不出华丽来,就大声喝斥,总以为这平江没什么大户,就算尽得罪了也没关系。关键是轿上的人万万要侍候好,不能让那位正得宠的有什么闪失。 叹了口气,于青陌倒也不计较,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是常理,没必要跟小鬼计较。只是她这边刚要转身离开,那说话的人又说道:“好没规矩,冲撞了娘娘的行驾,难道不需要请罪吗?” “请罪?不知道车上的是宫里哪位娘娘,还烦请你让我知道,自己究竟冲撞的是哪位贵人,我好惶恐地伏地请罪。”宫里的娘娘要出门省亲,那准是十里行仗,哪里会这么悄无声息。于青陌就是拿准了这点,才回转身看着那喝斥的人。 “娘娘是邺王千岁院里人,既然知道要请罪,那就赶紧的,别误了娘娘的行程。” 邺王爷,原来是这个人的女人,没想到这么嚣张:“原来是邺王爷啊,这位娘娘是要去张府安置吧,那就不忙,还请转告这位娘娘一声,张府还没准备妥当,请娘娘找个地方先安置了吧。” 这时候软轿上的帘子掀开了,有个眉目间傲气十足的女子走了出来,左手由一个丫头扶着,右手则拿着块帕子捂着嘴,似乎生怕这地方的空气脏了她娇贵的五脏六腑似的:“你是张家的人?” “我不姓张。”于青陌冷冷地说道。 “既然不是张家人,怎么敢这么说话,这小小的平江还能反了天不成。来人啊,把这女人给我打将下去,我是来给王爷探路的,可不是给王爷丢份来的。”这位“娘娘”倒是很会说话,知道自己的脸面可能不算什么,竟然把话往邺王爷身上靠。 正在侍卫要来驾于青陌的时候,从一旁出一个人,顺着于青陌的手一带,就把她带出了十几米远。于青陌抬眼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晋王李留山。只见他也不急着跟于青陌说话,而是看向那“娘娘”,说道:“邺王什么时候大婚了,竟然连帖子也没发,见了邺王我可该好好问问他。” “你又是哪来的人,怎么敢这么跟娘娘说话。”这下那“娘娘”没开口,倒是侍卫又压了上来。 只见李留山很明显地皱眉,松开了于青陌冷笑了一声说:“娘娘?我倒要问问是哪来的娘娘,只在王妃才能被称为娘娘,据我所知,邺王还没有大婚,那么这娘娘是从哪里来的?” 这么一问那边就没了声音,只见那位“娘娘”脸色变了又变,怒道:“本娘娘是与不是难道还需要问过你吗,你算什么,王爷的家事与你何干。” “好说了,在下晋亲王李留山,当今圣上的亲弟弟,正经管着宗内事务,不巧了这事正好和我有干。回头我倒要去问问邺王,怎么大婚也不呈报宗内,既然升了王位就要有规矩,他却连这大规矩都能抹掉,到底是刚封了没多久。陌陌,你也别气,回头我让邺王给你赔礼道歉。”李留山这人吧,向来是对他好的人,他对人更好,对他或他在乎的人不好的人,他对人更加百八十倍的不好。 这下那边没声音了,侍卫们一听就有些慌乱,还是那位“娘娘”反应得快:“你说你是晋王就是了,空口无凭的,算了恰好本娘娘今儿心情不错,就饶过你们这一回。来人啊,起轿,咱们走。” 那行人倒是手脚动得快,不一会儿就打点好了,李留山见于青陌没动,于是也没去阻止他们离开。只是等那一行人离开后,李留山皱眉说道:“陌陌,你怎么由着个身份不明的人欺到你头上,随意地就打发了,怎么……你遇上什么事了吗?” 本来打算说说这事的,可李留山一看于青陌的神色就住了嘴,有些不安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谢晋王爷关心。”和李留山许是接触得太少,于青陌对他总是没什么感觉,可李留山的热忱她也看在眼里,只是无法动心罢了。李留上不是她的那杯茶,从一开始就没对,至于从前的于青陌对不对,她也无从得知。 “没什么,没什么新风馆为什么少到了叶家人手里,没什么为什么你这样郁郁寡欢,没什么为什么自从到平江后就对我不冷不热的。陌陌,我知道咱们现在身份不同了,可难道连朋友都做不得了吗?”李留山以为自己想通了,才来找于青陌的时候,没想到于青陌还是这份态度。 而于青陌呢正想着事,想到半路上听着李留山这么一吼,顿时抬头看着晋王,眼睛一眨就想着,这李留山倒是可能帮她不少忙。最重要的是李留山既然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也不怕再让他知道得多一些:“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问我,难道想看我的笑话吗?” 她的话让李留山有些着急,慌忙地解释道:“陌陌,就算全天下的人看你的热闹,我也不会,陌陌我只想帮你,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也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让我帮你。” “你帮我,我送你一份大礼。”于青陌想解决新风馆的事,她不希望以后自己上街,都要绕着新风馆这条街走。 “陌陌,咱们坐下来说,不管你要我帮你什么,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说完就领着于青陌进了附近的一家茶馆,两人落座后点了茶点,晋王就安坐着等于青陌的话。 而于青陌则看了朱槿一眼,说:“朱槿,你去门边看着,我不希望有谁听到。” “新风馆,其实一直有一个很大的缺点,我一直在想办法把这个洞补上,但是我还来不及补上,它就不属于我了。张景融说到最后新风馆还是我的,但是别人用过的,回到我手里我也不想要了,只要是别人用过的我都不要。”于青陌这话说得决绝,话说完她注意到李留山脸色有些白,仔细一想可能这李留山也被别人“用过”。这么一想又有些想笑,但是她的心情也没好到能笑出来的程度上。 “你是想让新风馆散掉?”李留山吃了一惊,他没想到于青陌一旦发现回不去了,竟然这么决绝。 点了点头,于青陌指着不远处新风馆的门脸说:“新风馆是可以无限复制的,只是在平江没人敢这么做,张家的生意总是要吃独汤的,不知道晋王对这门生意有没有兴趣。” 晋王是个聪明人,这其中的利益倒是不算什么,关键是可以在各府里插自己的人手,这到了关键的时候绝对是大大的有利可图:“只要陌陌希望我这么做,我就去做。” “好,成交,我会把新风馆的章程拟一个更合理完备的给你,你要做的就是找一家势力够大的,又具有很好的信誉的,即要没人敢来抢占这份汤,又要客人敢喝这碗汤。而且,还有新的点子,一定会让你只赚不赔。”说完要朱槿拿来笔墨和纸,这个时代纸粗皱而黄,通常是平民百姓用来包东西,坊间称之为草纸。 而她现在在草纸上写下的就是造纸术,这还得感谢百渡,她不过好奇纸巾的百分之百纯木浆,就查到了造纸术。现在想来真是好东西,由造纸术还可以衍生出很多东西来,比如说画画用的纸、写信用的纸、洒金纸、花草纸等等。比起新风馆的生意来,这造纸术才能成为真正的独汤,只要她不说晋王这里又能保证不外传,那么这将会是天下独一无二的生意。 等她写好了拿给晋王的时候,晋王就问她是什么,她答道:“造纸术,晋王只要依着上面的方法去做,定能造出洁白如雪、平滑如镜的纸,到时候必受举朝上下追捧。但是这方子不能泄露,至于怎么做这单买卖,能做到多大,就全看晋王愿意不愿意挣这小钱了。” 洁白如玉,晋王看着手里的草纸,再一联想到平滑如镜的白帛,这两者的优点合而为一,晋王就知道这其中有多大商机了。这天下没有不爱钱的人,晋王能说不贪财,但绝对是爱财的。 于是纸的革命,在这个时代落下了火种,于青陌也在放下了这颗火种之后,开始点燃自己的心。既然要斗,就不能落了下乘,更不能落了下风。(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死猪不怕开水烫 邺王府的那位娘娘,最终还是住进了张府,她是邺王的前站,说是邺王另有事情,要延后几日才来。于青陌也懒得见她,只是处处安排妥当了,等邺王来了再说。 在这段时间里,晋王那边也有了很大的进展,当然有了于青陌细写的程序,再加上出色的民间工匠,怎么能不成功。第一批的白纸造出来时,还显得有些粗糙,等工匠们再相互一琢磨,第二批出来的纸,就绝对可以和现代工艺媲美了。 纸造出来了,接下来就看晋王的销售手段了,在这之前晋王寻好了铺子。晋王也是个不太善的,铺子的名字竟然就叫了“新风阁”,这年代也没什么所谓的商标,就算你也叫新风馆,对门也不能拿你怎么着,当然前提是你有那个实力。 邺王过平江选的真是个好日子,见天的春雨绵绵不绝的下着,因为担心前方塌方,所以邺王可能还要多滞留几天。得知这个消息时,于青陌正在看给邺王准备的菜单。 “臣妇拜见邺王爷。”主要总要见见客人的,邺王一到府里,张景融就领着阖府上下来拜见。并着那位在府里暂住的姐姐一道,上上下下的人全来了个齐整。 也借着这机会,那位“娘娘”总算见到了她这张府的女主人,只见那位娘娘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你……你,怎么会是你。” “怎么,你们见过?”邺王颇有威仪的问道。 可这位娘娘是吃了哑巴亏了,张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他当然清楚,张家这位十爷的太太是什么身份她当然不可能不清楚。于是当下只好憋着不说话,但是频频拿眼去看于青陌。 于青陌这时候笑着说:“倒是有过一面之缘,邺王爷这位内人,倒是行事颇为独特,令臣妇印象深刻得很。” 这话于青陌当然是说得轻松而愉快,像是那次的会面非常愉快一样,但是邺王是什么人,能庶子封王当然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仔细一琢磨就明白了于青陌话里有话,而那次会面自然不会出现宾主尽欢这样的词。 当下邺王只冷眼扫了那位“娘娘”几眼,那位娘娘就噤声退了几步一句话也不敢说。 邺王又欠了欠身说:“本王这回要叨扰你们了,知道你们夫妇二人惯来的讲究,但也不可太过繁琐,要真是惊扰了主家,却是本王的不是了。” 邺王说起话来声如洪钟,整个人透着权贵的威仪,长得不说好,却是端正庄重,双眼扫过满场时,真叫一个冷风嗖嗖。 “邺王爷这是说哪里话,王爷能下榻寒舍,实是下臣的福分,哪来的叨扰。”张景融今天也分外小心,他对李留山可不这样,礼还是多礼的可没这么疏离恭敬,看来还是有亲疏的。亲的可以近,疏的则要敬。 揣摸着这点子意思,于青陌那点平常心也就去了。晚上布膳,那真得用一个“布”字才能形容,小碟小碗如流水一样进来又端出来,样样菜都只是沾筷即止,等菜布完了找来厨房管事一问,这一顿就吃了她一个月的伙食费。 “招待邺王的费用李总督给不给报销的?”于青陌觉得,就目前来说,她还不适宜和张景融继续冷面下去,所以主动开口说话。 见她像是很肉疼银两的样子,张景融就笑了,见她似乎把新风馆的事放下了,就顶着张笑脸贴了上来,甚至还上手掐了她的脸颊一把:“你真是钻钱眼里了,用多少我来出,你这话千万别问到外头去。” 于青陌笑着说:“知道知道,我也就敢问问你。对了,邺王怎么要姐姐陪着一块用饭,这合规矩吗?” 趁着她不注意,张景融的手悄无声息地爬上了她的背,紧紧地搂在怀里,旁若无人地从廊下过,也好在没谁经过,要不然眼珠子都得掉满地了:“敏君从前就和邺王相熟,在外头有什么合规矩不合规矩的,一道坐坐无妨的。” “可是……” “可是什么?”张景融的手变本加厉,已经紧紧地圈在了腰上,而于青陌则在犹豫是不是要推开,如果推开的话,那么今天这台阶就白给了。 她脑子里左右纠结着,对于张景融的话,只是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我就是觉得邺王吃得太多了,真费银子。” 张景融知道她没把话说透,但也不多加询问,只是感觉着手里的温软腰身,无比惬意地说:“按你说的,吃了我的总要给我吐出来,花了我的总要给我还回来,早晚都会回来的,何必急在眼下呢。” 点了点头,于青陌迎着小风一抬头,正想转身找朱槿问个事,但是朱槿没看着,反而看到了张景融的手搭在自己腰上。瞪了那只手她心里有些凉,差点就要下意识推开,但五指却在半空中并拢成刀状,狠狠地剁下去:“张景融,青天白日的你能不能规矩点。” “娘子,别生气了行不,为夫给你当牛做马解你的心头恨!”张景融有时候也是个没脸没皮的家伙,人刚露出点软和的苗头,他就开始顺着杆儿登鼻子上脸了。 当手贼兮兮地正往襟口钻时,她推了一把,但却被力气极大的张景融抱得更紧,她费劲地挣扎了很久也没能挣脱开,于青陌只得怒道:“手往哪放呢,怕冷就去跑两圈,别在我身上找暖和。” “青陌,你有日子不搭理我了!”这话绝对是很幽怨的啊,再配上张景融幽幽发着绿光的眼睛,让人看了就觉得他无比悲催。 “这可不是我的错,是你自己找不搭理。”于青陌狠狠地咬紧牙关,从嘴里蹦出这几个字来。 张景融默默地看了于青陌两眼,然后坏坏地笑了笑,在于青陌的惊呼声中拦腰抱起了她,然后就跟一阵风似地从廊里奔过,直冲她屋里去,那目的嘛自然是只要意会,不可言传滴。 “张景融,放我下来,会被人看到的!”张景融的怀抱总是那样有力,这一路奔着,他的心起伏得剧烈了一些,她听着那急促的心跳声,不由得有些脸红。但是她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和张景融滚一张床上去,所以她在使劲地扭动身体,想要跳下来。 “青陌,别乱动,如果你不想在院子里的话。”张景融声音绷得紧紧的,于青陌在他怀里扭来扭去,本来就热血沸腾着,这样一来就只觉得“轰”的一声星星之火瞬间烧成了燎原之火。 “放开我……”于青陌这下也不敢动了,只能是看着张景融咬牙切齿地说道。 可张景融这时哪里还由得她,铁一般的手臂死死地抱住她,脚下加快了步子,走向于青陌的院子里:“青陌,我想你了……” 这一句话充满了情欲,于青陌听着却有种无力感,身体一软下来就放弃了抵抗。由着他去吧,这种想法倒是有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感觉。 很快就到了屋里,张景融重重地叫了她一句,便把她扔在了被褥之中,自己则在那儿解着衣裳。春虽已到,可天还寒冷,衣服当然穿得有点多。张景融有功夫在身,当然不繁复,的刀 青陌身上那缠缠绕绕的带子让张景融着实有些恼火。 张景融双手用力一拉,原本固定衣服的带子应声而断,衣襟开后,那泛着红粉如桃花一般的肌肤在初升的烛火里染上了一层暖黄,更加显得肌肤娇嫩细腻。张景融低头用鼻子蹭了蹭胸口,那波澜起伏过花蕾初开,只听得他声音暧昧至极地说了一句:“青陌,它们真美。” 这句话让于青陌下意识地顺着张景融的目光看过去,只目光一接触那片白生生的胸口,她就红着脸撇开头去,推开张景融把衣服遮好:“走开……我还没原谅你呢!” 这一声似幽怨一般的话,娇滴滴的一点也不像是在拒绝,反倒像是在说欢迎似的。张景融当然是知情识趣的,至少这时候是知道情趣两个字怎么写的,啃了啃那正在开放的花尖儿,濡湿之间抬起头道:“怎么讨厌了,是这样么?” “张景融……”那牙齿啃咬的酥麻感,差点就让于青陌攀上浪潮最顶端,张景融微微带着些胡碴的下巴在她胸口磨蹭,扎得有些痒,却又带着些莫明地愉悦感。她禁不住抱着张景融的头,往自己胸口压了压,他的发丝便垂落在她身侧,撩得她弓起身体紧紧地贴向张景融,喉咙里一声高过一声的娇喘,让两人胸口的火都烧得更加旺盛了些。 伸手往下游移,张景融的指如温玉一般穿过蓊郁之间,再经潺潺溪谷,便缓缓地涌出些许温热。他勾起手指轻轻地挑起一缕,那温热的汁液便经由他的手指滴落在她瓷白如玉的肌肤上,张景融低低地笑了,于青陌则脸红地想一脚把罪魁祸首给踹床底下去。 她手脚并用也敌不过多年习武的张景融,却引得他更加用力地在自己身上耕耘,轻轻地揉捻,重重地摩挲。当张景融深深埋入她身子里时,两人皆是长长地呻吟,深深浅浅地进出之中两人紧紧地交叠,仿如一人。 在红帐与烛光之间,床的吱呀声,夹杂着男女的呻吟以及那些湿润地柔滑的动响,并着窗外春归的雁子和风声,谱成了一曲至美的乐音。 当这乐音渐渐平息之时,却有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选响了起来:“爷……” 这真是不解风情的声音和不解风情的人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安心解决你 屋里,两人急慌慌地起身,于青陌一看自己被扯断了的衣裳,不由得又瞪了张景融一眼。 穿好衣服的张景融推门而出,脸上的笑意收都收不住,让院门处站着的岳奉生狠狠地揉了揉眼睛,吞了口唾沫跟身边候着的朱槿说:“太太果然是爷的心尖子,不管得意失意,肯定都跟太太相干。” “你还是想辙吧,爷看你的脸色可不大好。”朱槿说完就往前迈步,给张景融请过安便要进屋里去。 但是张景融却叫住了朱槿,脸上稍稍有点可疑的红,声音有些轻飘飘地说道:“跟太太说,我待会儿再过来。” “是。”朱槿领命进了屋,把话跟于青陌一说,就见于青陌睁大眼睛很苦恼的样子。 张景融说晚上还来,这一晚上于青陌都睁着眼睛想事情,直到天明了张景融也没有来。虽然她不曾期待,但张景融可是说到没做到,这就有些奇怪了,要知道张景融可是言出必行的人! 起了床去前院,正好碰上了邺王和于敏君一块走,她没迎上去反而是在墙后头躲了躲,惹得朱槿直问:“太太,您躲什么?” “我这叫成人好事,不躲直接撞上去,多么尴尬啊。”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在偷窥jq的,更不会承认自己很期待这两人后续的发展,当然也想看看邺王的可利用度有多高。 但是朱槿听了她的话却直摇头,甚至还翻了个白眼说:“太太,您想多了,邺王千岁和大小姐从前同在梁大夫门下,要是真有什么好事早成了,还需要等现在。” 咦,还有这么回事,那看来于敏君的靠山也很牛嘛,那还天天扮小白花,真是无聊的。 到前院的时候,终于找到了张景融,但是张景融脸色不是很好,有些苍白,而且看气氛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一样:“岳先生,这是怎么了?” “太太……”岳奉生正要说话的时候,张景融挥手阻止了他。 “青陌来坐下,待地儿二叔和三叔会过来,父亲他在河津一带出事了,你既然来了就一块听着,不必过于忧心,河津属徐大人管辖,徐大人与我颇有些交情。”张景融明摆着有些头疼,但说话却极冷静。 看着他这样,她也不由得有些想事情是不是很严重,要不然张景融不至于皱眉,凭他的手段要护谁周全并不难:“景融,父亲多年走南闯北经验丰富着,你别担心,父亲一定可以转危为安。” 她的话让张景融似乎很宽慰,笑了笑说:“嗯,我知道。” 二叔和三叔说话间就来了,河津的事比她想象的要严重得多,没想竟然是商队被山匪劫了,那是一批采购进宫的物品种类繁多。本来这也不算什么,一批杂物而已,皇家也不是丢不起,更何况这相关的商队是张家的,依着张景融受皇帝重视的程度,大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其中有一个人和一封书信却丢不得,人是燕国大王子,书信则是燕国国主写给皇帝的秘函,至于其中写些什么就不足为外人道了。张家是皇商,这样的事也不是一回二回了,没想到这遭却失了手。 “小十,你现在千万不能回京,今上最不喜裙带相护、结党相争,至于写信进京之事更不要提。”二叔向来牢稳,比起现在已经有些乱了的张景融,二叔依旧保有着冷静与理智。 这时候朱槿捅了捅于青陌,因为有不止有二叔三叔在场,所以于青陌坐在后头小厅里,这动静自然也没谁看到:“怎么了,我这正听着事呢。” “太太,这事爷不能办,您却能办。”朱槿见于青陌是不为所动,说起话来有些急。 “我办?我怎么办?”于青陌没有去想应该不应该帮,毕竟是长辈,不管张景融怎么样,长辈的事还是要帮忙的。 “你和瑜长公主亲厚得就跟一个人似的,别人说不得,这事您却说得,今上最疼宠的便是这掌上明珠了。”朱槿是这么想的,毕竟只是个丫头,想事情还不够全面,只把事往好处想而已。 可于青陌不这么想,纵观历史多少位公主都下马了,多少还是高高在上,连皇帝都要让三分的人物。万一被划到长公主阵营里去了,那对张景融和张家来说都是大大的不妙。 “朱槿,这事可不能这么办,一是不能连累了长公主,二是这节骨眼上了,更不能让张家和长公主绑到一块去,这三嘛人情不是这么用的,万一在这事上长公主也没落上好,不是连着长公主和皇上一块儿得罪了吗?”电视剧里基本都是这么演的,不枉从头到尾看了不少历史宫廷的小说,至少知道在政治里,不站队和站错队都很危险,最不危险的是站在皇帝这边。 “青陌说得对,现在青陌倒是比我还更有条理些,朱槿你先下去。”张景融挑起帘子进来,二叔和三叔已经走了,这下朱槿又下去了,整个大堂里就只剩下了夫妇二人。 两人坐了良久,张景融都没有说话,端着茶正蒙着脑袋喝的于青陌终于忍不住抬头,有些犹豫但还是问了一句:“我是不是能帮你?” “是,我有需要你帮忙的事情,但不是这件,而且也不是这时候。青陌,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张景融说得严肃,似乎接下来的话很重要。 点了点头,她淡淡一笑问道:“什么事?” “你有没有什么心愿?”张景融表情这么严肃,但问出来的却是这么一句话,多少让于青陌有些意外。 想了想,心愿,她有很多个,只是一个都不适合和张景融说而已,于是她就似真似假的开口说道:“心愿啊,当然是和景融一块周游天下,去看山山水水,再也没有别人,也再也没有什么烦心事,更没有你那么多公务。景融,既然说了,你是不是该达成我的心愿?” 没有别人,没有烦心事,张景融听完这些就明白,他让眼前的女子有了烦心事,不管是因为于敏君还是叶雪沉。他知道于青陌肯定会有这样的顾虑,毕竟新风馆给了叶家,和于敏君之间也必会有些牵扯,虽然知道会这样,但是当事实摆在眼前时,张景融还是有些不适应:“青陌,总有一天会达成你的心愿,所有的你想要的,我都会办到。只是,在这之前,青陌你要耐心地等下去,好吗?” “好啊。”于青陌很快地想起一句知话来——约得了山盟海誓,活不到地老天荒。恐怕张景融这耐心的等下去,就是这地老天荒。 对于自己开始处处猜疑,于青陌心里有些自我嘲讽,原来也不是什么天真的嘛,怪不得从前装天真烂漫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呢。什么天真烂漫,也是要有这份机缘的,而她恰恰没有这深厚的福报。 自从这一天谈过后,张景融就出公差去了,留下于青陌一个人在府里应付着邺王。邺王倒是还算好招待,并且晋洲和江南省的各路官员天天宴请着,她也算是省下了不少事儿。 只不过近来天气不是很好,总是下雨,连朱槿都唠叨着:“这样下去,刚开始成果的桔子全都会烂掉。” 幸好平江的雨总是下不长,没几天雨就停了。趁着雨后空气好,院子里全是花的香气,于青陌就起了意去园子里走走,只是没想到正好遇着了于敏君和那位“娘娘”一块走来。 “张太太安好。” “淑人安好。”这位并不是什么娘娘,就像晋王说的,连侧妃都算不上,只比侍妾高一点点而已。所以这位淑人自从进府以后,倒还算老实,只不过跟于敏君搭一块,于青陌不可能看得顺眼而已,但是表面工夫还是要做足的。 一想起晋王来,于青陌就记起该让人去问问纸的事情怎么样了,派人快马送进了京里,不知道最后的效果怎么样。和于敏君以及淑人客气了几句,于青陌就出了府,她想去新风堂看看进行得怎么样。 新风堂已经落成,办的也是各府厨房管事的业务,当然这只是其中一项而已。最重要的营生还是来源于纸,有了纸做媒介,要进入各家各府的视线不不难了。 晋王请来的人又是京里有名的大行商,被称为天下第一皇商的喻成证,这还得源于喻成证有个好妈,他妈是当今天子是一个妈生的,是堂堂的大长公主。这位大长公主大着皇帝不少岁,于是这俩甥舅倒是年龄相仿,感情自然也不一般。 “陌陌来了,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我好让人去接你来。”晋王很忙,借着造纸把游乐园的差事给交了,皇帝对纸很重视。 “纸的事情怎么样了,呈到宫里去,皇上都回了些什么?”于青陌坐稳了就开始问道。 “很顺利,皇上向来重文,有了纸再不用昂贵的帛,更不用厚重的简,翰林院和文院、师院都欣喜不已。你也知道那些个老夫子们嘴上能开花的,经他们的嘴一说,这纸简直就成了传播学问、教善万民的重要载体。”晋王笑得轻松,这其中的商机,他已经渐渐地看出门道来了。 “那很好,以纸叩门,相信新风堂会发展的很快的。”新风堂的事放下了,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开始想想怎么对她那圣母小白花的好姐姐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初露端倪 邺王来得快去得快,雨停后晴了三天就走了,于敏君又恢复了天天来骚扰她的状态,一切都平常得跟午后无风时静谥的湖水一般,就是这样的宁静却让人感觉到了不安。她不敏感,但是迟钝如她都能感觉到的话,想必大家伙都有同样的感觉。 就是平时好叽叽喳喳的小丫头们也像是一夜间老成了一样,府里头安静地像一口井,这井里唯一的波澜就是那几房妾室经常到她这来哭诉。这时候她也能理解她们,总是安慰着,只是安慰得多了,连她自己都没底。 “太太,您早些歇吧,爷在书房里说今晚不过来了。”朱槿说着就进来铺被,顺手又把她打开的窗户关上了。 歇着,她其实也想歇着,可是张景融不来她总有些不安,但他最近忙着她那位公公的事,来得少了不说,也比平时匆忙得多:“你去歇着吧,让守夜的丫头在外间候着就是了。” “是,太太安歇,奴婢告退。” 辗转地上了榻,在床榻上滚来滚去良久,起身打开了窗户,希望晚风能吹走胸口的憋闷。开窗四顾,四月的风从小院外的池塘边上吹来,带着柳叶与水的香气,还带着些很浅的荷叶气息,淡淡的杂揉在一起让她觉得舒爽了些。 抬头往西看,那边是张景融的书房,自从出事以后,书房的灯就彻夜不熄,平时的张景融虽然也勤勉,可从来不让自己太过辛苦。大家子弟,不仅是学识修养,还有着对养生之道的学习,这也是规矩的一种。 “看来真的挝严重,要不然不至于通宵达旦。”叹了口气,阻止自己再想这些,她不能再心软,心软是女人最大的罪过。 摇了摇头,转身合衣在椅子上坐下,想了想又合上了窗。这时候守夜的丫头从屋外来,手上还端着一些东西,似乎是些新鲜温热的小点:“怎么这时候送点心来了,拿下去吧,我现在不想吃东西,再坐会儿就睡了,吃了易积食。” 没想到那守夜的丫头呈上东西却说:“奴婢回太太,这是朱槿姐姐预备上的,要奴婢一定呈给太太。说是请太太一定亲手送到爷书房里去。爷天光到夜的熬着,太太不妨过去看看,也总好尽些心力,别让旁人钻了空子不是。” 钻了空子?莫不是有人正在钻这空子,于青陌听着话就上了心,接过守夜丫头手里的东西一看。这一几样小点心,倒是都像是出自她的手笔一样,朱槿倒真是细心得很。 一盘蛋卷儿,是炒好的荠菜芽,用摊好的蛋饼细细裹上,再均匀地切成段整齐地码在盘子里。还有一盘是大白菜饺了,是用过水大白菜当皮包了肉馅,再过水一煮,加上调味料便成了一碗汤饺。 取了食盒好让菜保持温度,开了院门再穿过几道回廊就到了张景融的书房外头。书房外并没有侍卫守着,往常不是岳奉生守就是周逢在外头晃晃就算了,毕竟张景融工夫不弱,等闲的三两个侍卫还不是他的对手。 走进院里,竹子在风里摇得“簌簌”作响,在路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影子,在风里有几分张牙舞爪的味道,看起来倒怪可怕的。轻轻地叫了声张景融,很快就被风吹得自己都听不清了,想着还是省省力气,反正听不到,直接推门就行了。 推门而入时,正当月照中庭,一眼看过去便只见张景融一人独立在庭院里,看来丫头说得可不对,哪有什么人来钻空子。 而坐在中庭的张景融见于青陌来了,透出几分意外来,因为于青陌从来没有主动到他的院落里来过,今夜月夜却是趁风而来:“青陌,更深露重,你怎么起身过来了。” “山不来就我,我就只好来就山了。”既然来了,也拎了东西来,也不必再扮什么冷脸。而张景融刚才独立中庭望月时的那分凄清,确实让于青陌有几分感伤了,女人嘛,总是那么的感性。 “委屈青陌了……”千言万语说不出口,等说出来时只有这一句了。张景融摇了摇头,把食盒打开了,底下升着小炭炉的食盒让饭菜依旧冒着腾腾的热气,那些蒸腾而来的雾气让张景融只觉得眼角是酸的。 看着张景融一口一口细嚼慢咽,于青陌叹了一口气,忍不住说道:“景融,我做了什么你都知道,可是你做了什么我不知道。被人瞒着做这做那的滋味怎么样,不好受吧?” “新风堂,晋王行事惯来不好遮掩,青陌,你在给自己留后路吗?”其实明白人之间一点就透,张景融哪能不知道于青陌近来的举动,只是她觉得这样才有安全感,那么他推波助澜又何妨。 当此中宵月照白,清风朗月之下她发现张景融的面具似乎有了个豁口:“对,景融,如果连我都知道给自己留后路,那么你的后路在哪里?你打算瞒我瞒到什么时候,又或者等一切都不可挽回的时候,再让我清楚这一切背后的原由?到那个时候,你不怕太迟,迟到我们怎么回都回不去!” 原来傻姑娘也有心思,张景融摇头一笑说:“青陌,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可是,我是个就算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的人,现在这情况这样下去,我觉得只会死得不明不白。”顿了顿,于青陌放下支着下颔的手,直直地看到了张景融的眼底,道:“事情和我有关对不对,就连父亲出事也和我有关,既然这些事都是因为我,我应该有权利知道。” 而张景融却只是笑,不过笑得有些僵硬:“青陌,我知道你心里不安,但有些事不知道才是幸。” “那么你真的要按着你所计划的进行下去?但是你计划里的都是人,而且都还活着,这世界上最不安稳的就是人,你确定会成功吗?”于青陌知道什么呢,答案是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哇是在这诈张景融。 说起来张景融也不是这么好诈的人,但是都是月亮惹的祸,今儿张景融心里事多,思绪纷乱,还就被于青陌给诈了。于是愣愣地出神看着她,筷子里夹的鸡蛋卷也轻轻地掉回了盘子里,乌木筷子砸在青花瓷盘上叮叮地两声脆响后滚落在石桌上。 “你都知道了?” 眯起眼睛,于青陌不敢乐,虽然把张景融炸出来了确实很欢喜,但是现在还不到乐的时候。她看着张景融,即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高深莫测地说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件件桩桩做下来,我很难不串起来联想。所以我才立了新风堂,蚊子再小也有肉,厨房管事不大但消息却灵通得很,这些总是有利的不是吗?” 为什么确定厨房管事打探来的各家消息会有用呢,那当然是从新风馆得来的消息,张景融私下召见过某府的管事。至于是与不是,她也只能赌了! 人的运气好起来,大约赌什么都能成,她这回又赌对了。只见了张景融一声苦笑,说:“你啊,不该知道的事情,却偏偏要弄个水落石出。” 沉默是装高深最有效的手段,于是于青陌沉默了。张景融也沉默了,两人互望许久,一阵风来时,风里轻轻地飘来张景融的声音:“难过吗?” 难过什么?点头好还是摇头好?点头吧,机率五分之一,于是她点了点头,去不露悲伤的神色,像是掩饰得很好似的,只是手指微微颤抖着,就似是泄露着心里的纷乱的心思一样。 张景融遂拍了拍她的肩:“事是太后宫里的起的祸,皇上为君王是明主,但为人手段狠厉自然容不得你。万一事情泄露,只怕帝位难保,而且是杀身之祸,这一点皇上登基经年再明白不过。皇上要杀你,太后当然要保你,当年把你送到翰林府里,换来了一个太子才让太后稳立中宫,太后对你当然有愧。你在翰林府里过得不好,太后心疼,所以于翰林就算再做三十年翰林恐怕也升不得官。” 太后心疼,皇上要杀她?太后要保她,然后太后还对她有愧。于青陌瞬间福至心灵,猛然间明白了什么事,低头圆瞪着眼睛,她没有心理准备,原来事实竟然是这样。她……不对,原主竟然是公主,只是这公主比较悲催,身份泄露后不是赏赐和补偿,而是杀身之祸。 “那要怎么办,你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这应该也算重点吧。 张景融收好了筷子,摆入食盒里,才抬起头回道:“敏君是皇上的人,但她又不是皇上的人!” “这话什么意思。”于青陌当然有些听不明白,这话也太绕了点。 “她是都梁国安插在皇上身边的暗人,实际上她是都梁王的女人。”张景融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似乎有一丝戏谑,像是知道了一个天大的闹剧一样。 而于青陌则心想原来是反间计,等会儿……她和肃亲王的婚事也是因为这个才没成,还有李留山,原来竟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这真是好大一个圈子,只是皇帝要她的小命,她又怎么保命呢? 而张景融又有什么打算? ————————我是废话一直免费的分割线———————————— (修改不能少于原有章节的字数,所以我在底下废话两句……我个改文越改越废柴的……我错了!! 那啥,接下来的章节就可能不在平江了,有可能回京里去,也有可能去别的地方,解决了麻烦再说……)(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纳妾?我不答应 第七十四章 别人种因我得果(请无视v章章节名,因为章节名不能改) 这个夜晚,注定很多事情都在悄无声息地改变着。清风吹过竹林响起的簌簌声落在院里,却失了平时的清风朗月之感,反倒添了几分竹影萧瑟之感。明明是春夏之交的晚风,本该是微凉则舒适的,但这时候却让人觉得有几分寒冷,从指尖直到心头。 今夜,从张景融嘴里听来的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如是种种都如一个虚妄不羁的梦,似乎会醒来,但永远也不会醒。 “也就是说,姐姐是都梁王派在皇上身边的暗人,但皇上又把她派到你身边监视。你……拿什么筹码应对皇帝,让皇帝需要留着你,又不放心你?”于青陌一旦把前因后果串了起来,就不再有半丝迷茫,她不比这个时代的人聪明,但她更多着千百年的眼界,这就算是优势的一种。 闻言,张景融望着她一笑,那柔和温净无一丝遮挡的笑意,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他脸上了,足见这时他是多么的真切。因为张景融觉得高兴,折折腾腾这么些事,他其实是很累的,今天终于一切说破,他也放松了些:“太后,皇上需要用我去对付太后,比起你来,太后娘家掌兵掌财,有他们在皇上也不敢轻举妄动。皇上的算盘打得很好,让我用你的命,换太后的命,而敏君就是皇上派来监视我的人。” “父亲大人,也是皇上用来逼你就范的筹码,所以在那之后你问我有没有什么心愿?”于青陌忽然笑了,张景融这人真能藏事,要是她不来问,他估计就打算这样瞒着她。要还是原主,相信压根不会去问,但知道自己的身世后肯定会如疯似狂,但恰恰她来了,问了又不必疯狂。 张景融啊,你就是那水壶里煮饺子,总以为心里有数,其实压力不小吧!说来这娃还没她大,这么一想就分外怜惜起来,女人就好起个慈怜心肠。 “青陌,这场局恐怕我们还要继续下去,我和父亲会慢慢的把张家上下的人和生意都转移,然后我带你走,山河天下我同你一道。那时候,就不会再有这些事了,你可忍得?”张景融担心于青陌骄傲了一辈子,在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会受不了,但现在看来她不但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很镇定,而且这镇定也没有半分勉强。这让他很欣喜,只是对于再继续忍耐下去,他没有把握她会答应。 “景融,皇上让你疏远我,又令你不许把事实告诉我,你大可继续下去,我会装做不知道的。姐姐么,不是要进府为妾嘛,尽快地过府吧,我会好好招待她的。” 于青陌现在想起了一句诗——“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君誓拟同生死”,在知道了君心如日月后,她当然也可以誓拟同生死。婚姻不是买卖,可夫妻间却总是要彼此坦诚,你许我一分真,我还你一片诚,这无关买卖只关乎心。 她说完了话却发现张景融没回话,反而别有兴味地看着她,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没哪不对啊,这么看着做什么:“你这么瞧着我干什么,今天才认识我啊!” “青陌刚才笑得有点……坏!” 这赤果果的是调戏啊! 但是,于青陌眨巴眼丝毫不脸红,继续保持着“坏”笑,说的却是另一件事了:“不过我还是有个疑问,为什么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他们还这么不待见我,难道说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 “许是你不记得了,你本来有位兄长,岳父大人就这么个儿子。但是你生下后三天,你那位兄长就过世了,一夜暴毙死得相当惨。翰林府里不是一直传说你克死了大少爷吗,这话是从岳母大人屋里传出来的。”张景融看着她,见她低下头似乎很伤感似的,就伸手包裹住她落在石桌上的手,如清风拂过一般地安抚着。 然后于青陌当然不伤心,反而很高兴,这意味着以后没人能看破她不是原主了,她很安全。已经和于家算是对立了,她当然不用再回去应付,天大地大小命最大。 她之所以低下头,是因为在思考一件事,于敏君来了怎么对付好呢,是发动群攻还是钝刀子割肉慢慢折腾着呢。啧,她“柔弱”惯了,“逆来顺受”惯了,总该找个机会爆发一下,想着就抬起头来说:“府里的事交给我来办,朝上的大事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我这姐姐就交给我了。” 但是张景融很怀疑,因为于青陌一直对于敏君没什么应对之计:“你从前不是一直……” “避着她、躲着她是吧!”于青陌一笑,心说那还不是因为你不值得,现在你既然心甘情愿从了姐,姐当然得罩着你了。 张景融忽然会意地回以一笑,说:“你的身世太过骇人听闻,切不可泄露半句。” “我不会的!” 都说人间四月草长莺飞,第二天起了大早,于青陌才发现园子里处处一片盎然之意。这时候平江城里也热闹了起来,早熟的各种水果已经陆续上市,来往的客商也多了起来。 只是今年的客商们都谈论着张家的游乐园还有那个伏击游戏,客商们不管是有意吹捧还是真心赞扬,都对游乐园交口称赞,都念着张家十爷是天纵的奇才,想出了这绝妙的点子。 “十太太,十太太,你在哪儿?”五嫂不知道从哪来的,才进院就叫她。 “五嫂,我在这儿呢,你急匆匆地找我有什么事吗?”这五嫂是惯来的急惊风,不过还没见过这么急的时候,连规矩都丢下了。 五嫂一把拽住她,满脸愤愤地说:“十太太,你当真能容得下她不成?” “啊,五嫂,你说什么呢?”于青陌是脸上着急心里乐,嘿嘿,戏搭子来了! “还说什么呢,你还瞒我呢,十爷都到老太太那递话去了,要不是我正好在一旁听着了,你打算瞒我们到什么时候去?这倒好,嫁妹妹陪姐姐,真是一段佳话啊!”五嫂的后一句说得冷嗖嗖地,让人明显觉得她是觉得这事很荒唐,甚至很可笑。 对于五嫂说的,于青陌当然知道得一清二楚,虽然知道,可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以后,再由人来告诉她,她要的就是人人都知道:“五嫂,是什么事啊,什么嫁妹妹陪姐姐的,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啊!” 这下五嫂也傻眼了,愣神间就把话问了出来:“你不会不知道十爷要纳你姐姐为妾吧,这事早上才报到老太太那儿去的,老太太没吱声,只说是内院的是由院里的太太做主。我说十太太啊,咱们妯娌间是好说话的,我们做嫂子的也都向着你,这事可千万不能答应。不是我非得背后说是非,实在是你要拿出正室嫡出的派头来,别埋汰了自个儿这身份。这事可不是十爷说要纳妾就能纳妾的,你不点头答应,就算是皇家的公主也进不得门来,你可点悠着点。” 她揣着傻模样站在那,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喃喃地说:“五嫂,这是我拒绝就拒绝得了的吗,要真是拒绝得了,天下哪还有妾室,天下哪个女人容得下婚姻里有第三个人出现。五嫂,就是天家的女儿嫁了,也阻不了夫君纳妾,我又哪来的那本事。” “别人你阻不得,可你姐姐你是阻得的,十太太啊,你这节骨眼上可得硬气起来,别天天软柔柔地,真是教人看了都担心。”五嫂这下也明白自己不该为,但是来也来了,说也都说了,只好赶紧给出出主意。 “五嫂,谢谢,这事我自有计较,就像五嫂说的我才是正室嫡出,自然有自己的身份,岂是他们想怎么就怎么的。”于青陌现在也弄得清楚了,正室嫡出原来是自己仅有的依凭。 “那你究竟要怎么办?到是别急着我们这些做嫂子的,老太太也替你操心着呢。”五嫂这话无疑是个好消息。 “五嫂,我从前太天真了,以为自己有这资本,但到头来才明白不争别人就取走了!”冲着五嫂大大地苦笑一声,一副大彻大悟的样子,然后迅速回头跟朱槿说:“朱槿,驾车,雨陵诗会不是在松涯山吗,咱们现在就赶过去。” “可是太太,府里的事你不看着行吗?” “有什么行不行的,如果不经我同意,她也能进了门的话,不必我说什么,老太太那关就过不去。我那大姐如果得不到老太太的承认,张家上下都不会同意的,景融最敬爱老太太,老太太不同意的事,张景融也不会干。而且,这也不合规矩,如果老太太被说动了,真让她过了门,我回来再把她扔出去,不管是老太太还是景融,都没二话可说。再说,我又何必劝这手段,让她在府里打个转就出门的方法多得是,没必要用这不入流的落人口实。”论争斗,她自认没什么好手段,可她总记得一句话,这天底下最能显出厉害来的不是阴谋陷阱,而是光明正大的手段,合情合理合法的手段。 五嫂这时候在一旁皱眉想了想,拍掌道:“这就是了!” “朱槿你顺道交待管家婆子,这些日子就让她谄媚点,把管家的事儿递出去讨好未来的宠妾。公公的几房小妾那里也递些消息过去,务必让我这姐姐早点腾云驾雾上青天。最好让她嚣张一点,站得越高将来才能摔得越疼。”这一招莫不就是三十六计里的“借刀杀人”,于青陌笑了笑,三十六计可是好东西啊。 “是,太太。”朱槿明白了于青陌的意思,点了点头就着手去布置了,五嫂也笑眯眯地走了,说是去老太太那回事。 没过多会朱槿就回来了:“太太,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管家婆子那儿奴婢已经嘱咐过了,必会依着太太的吩咐去办。” “行了,那咱们就走吧,走前先去给老太太请个安道个别,不能悄无声息地走,得让大家明白,我不是使小性子,也不是躲着谁,那显得太小家子气,张家可不需要这样小家子气的媳妇儿。”更何况,她现在还有个公主的身份,这身份微妙呀,说死就死,说荣就荣,一路胡思乱想着,她上了马车朝张家大宅去……(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三角关系 第七十五章 太后驾到 (修改bug……么之) 话说于青陌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因为不是原主,倒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只是震惊和不平而已。这正和老太太说完话,打算去新风堂交待些事的时候,却意外地在新风堂外的路上,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一个自称是当今太后的妇人。当迎门之下站着时,不讳然那妇人自有几分母仪天下的气度,但走近身的时候,却拉着她泪流满面地叫“贝贝”。 “贝贝,你去跟张家那孩子说,别再待下去了,你们俩斗不过他,这天下这么大,哪里都可以待得住人。你们走吧,走得远远的,张家的人我来保,只是你们一定要活下去。我让你一辈子受尽委屈,不能再让你死在权利的车轮之下。贝贝,我说的话他一句都不听,你去跟他说吧,张家这孩子最听你的,他做的一切也是在为你打算,可是他不明白,他哪里斗得过啊……”那妇人说着话又哭了,拉着于青陌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得好不凄惨伤心。 “这位太太,您莫不是认错人了,我确实是张家的媳妇儿,可是我姓于叫青陌,家夫在张家行十。太太,我没有个叫‘贝贝’的名字,而且我真的不认识您啊!”于青陌虽然明白了自己的身世,也知道现在自己很危险,不能随便乱认人,要是个人来都说自己是太后她还傻傻地相信,那就真是不把自己的小命当回事了。 可是她没想到,那妇人死死地拽着她就是不肯撒手,一口一个“贝贝”,话里话外都劝她逃到没有人烟的地方去,不要去和某个人争斗,因为那个人太强大。 于青陌只好带着她上了马车,她急着去新风堂和晋王商量事呢,待地儿还得回府去处理于敏君的事。等到了新风堂城,那妇人竟然还在拽着她的袖子,于青陌不得不停下来说:“老太太,我真的不认识您,不知道您住在哪儿,您看您告诉我,我派家里的人送您回家好不好。” “贝贝,你要相信我啊!” 不由得翻个白眼,于青陌心说从街有冲出个“太后”,说话就让她跑,任谁也很难相信:“老太太,人不这样,您可能饿了,我让人给您准备点吃的,您吃完了有精神了就好好想想家在哪儿,然后我出来时再送您回家。” 可那妇人却还是不依不饶,于青陌不由得恼了:“我没时间跟您耗着,这是朱槿,我身边的大丫头,您要是想起什么就跟她说,您要是想不起来,待会儿我请官署的老爷来送您回府。” 说罢就转身进后院去,那妇人要跟上去却被朱槿拽了一把,但是那妇人身边的人却凶神恶煞的把朱槿挡到了一边,那妇人还是贴着于青陌跟穿过了门洞。 正在于青陌想要让新风堂里的人把人安置好的时候,晋王李留山从里面走了出来,见了于青陌就喊道:“陌陌,你……母后!” “山儿你怎么也在这里?”这下那妇人的身份清楚了,还真是皇帝的妈,当朝的皇太后娘娘。 对此于青陌简直难以置信,遂伸出手旨着那妇人说:“晋王,她真是太后?” 这下晋王反应过来了,连忙拜了下来,口中高呼着:“儿臣拜见母后娘娘,母后娘娘千岁。” 晋王不但是自己拜了下来,还拉着离他不远的于青陌一块拜倒,还使劲示意于青陌赶紧见礼,于青陌也会意过来了,连忙道:“臣妇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 “都起来吧,你们就别跟着了,我和山儿有话要说,都退下去吧。”说着太后就一手一个的把他们拉了起来,牵着他们的手往内堂走去。 这时李留山看着于青陌,于青陌也回望着他,李留山不清楚怎么回事,于青陌却揣摸着和自己有关。太后不声不响地来了,怕是来上演千里寻女的戏码,只不过李留山这时候夹了进来,事就有意思了。 进了内堂后,太后让他们俩都坐下,又朝外头喊了一声,就有人前来相应:“去把张副都督请过来。” 这样一来李留山就更糊涂,但是他都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似乎他将会知道什么不好的东西,这可能和他以后的人生息息相关。李留山到底是在宫里长大的,知道这时候不应该说什么,想了想反倒示意于青陌不要开口说话。 于青陌这会儿是心里有底,当然稳坐钓鱼台了,自然接收到了李留山示意,不动不听不问,但备不住她还是要胡思乱想的。 不久后张景融就来了,官署就在这条街上,当然是召之即来。一挑了门帘见三人在坐,连忙纳头就拜倒了:“臣张景融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从官署里出来的张景融还穿着官袍,自然要行全礼,行完礼后退到一边,不着痕迹地看了于青陌一眼,等确定了她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后,就低下了头摆出不听不看不想的恭敬样来。 “张大人,你倒是好样的,哀家明明发了手令给你,让你带着贝贝远渡重洋再也不要回来,你为什么偏偏还要留在平江。你真当你有通天的手段,可以对抗得了会发生的一切吗,张大人,你不是圣人,面对今上的手段,你确定你能护得了贝贝周全吗?”这时候太后倒是完完全全的气势非常,没有半点刚才泪流满面的凄绝模样。 贝贝,李留山听出来了,这贝贝就是今天太后前来的关键,可是这贝贝究竟是谁,为什么他从前从来没听过,这其间到底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正在李留山疑惑地当口上,张景融又上前一步拜倒,起身后说道:“回太后娘娘,臣已经劝回了皇上的念头,皇上不会再重提旧事,还请太后娘娘放心。” 劝回,这两个字明显让张景融颤抖了一下,于青陌在一旁看得明白,听完了张景融的话又迅速看向太后,太后怒火冲天地说:“劝回皇上的念头,张大人,你太不了解皇帝了,天子一念岂是你能劝得了的。不要存着侥幸的心思,皇帝不会手软,那张位子只要坐过的人就不会再舍得,所以只要能威胁到这个的人,都会灰飞烟灭,难道你要带着贝贝冒这个险吗?你口口声声说最疼爱贝贝,那么你就不能让贝贝留在这犯险,留在这你只会看着贝贝死在皇帝手上吗?” 这一番对话下来,自然有人弄了个一头雾水,李留山极不怕死地凑上去问:“母后娘娘,到底京里出什么事儿了,您怎么出宫了?” 但是太后没有回答李留山的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看着张景融,似乎在等他的一个回答。沉默了片刻,张景融抬头道:“太后娘娘,微臣……要为全族上下千余口人负责,为了她我愿赔上自己的性命,但族人何辜。” “好好好……你倒是借口十足,哀家已经说过会护你全族上下安宁,你还拿这借口来搪塞哀家,你是不相信哀家,还是不在乎贝贝。”太后明显是非常愤怒,看得李留山直递眼色给张景融,让他放机灵点。 只是张景融没有领会李留山,反而直神着太后满脸是笑:“太后娘娘,既然如此,微臣敢问太后娘娘,朱领紫衣的监卫怎么会把所有张氏的族人看管了起来,水里的药和饭菜里的毒又是怎么来的?若是太后娘娘能答得了微臣的问题,微臣自会远避重洋。” 太后惊讶不已,震惊地看着张景融说不出话来,张景融又是一声冷笑,道:“那微臣替太后娘娘回答如何,您有愧也惊于皇上的狠绝,所以您即想护住青陌,又不愿意得罪皇帝,所以您要拿张家上下千余口人平皇上的怨气。太后娘娘,微臣所言可曾有半字差错?” 这时李留山忽然转身,瞪圆眼睛看着于青陌,只因他想起了一个传闻,说太后娘娘本来诞下的是公主,但最后却是个皇子,并成了当今天子。这么一联想李留山便觉五雷轰顶,几乎就要站不稳了,思索了一会儿便跪倒在太后面前:“母后娘娘,这是真的吗?所以您才会阻拦儿臣娶青陌,所以您才会在儿臣和肃王几乎前后与青陌有婚约之后设下了这样的局,让青陌嫁了景融?” 看着跪在脚边的李留山,太后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山儿,是母后对不住你们,兄妹怎可成婚,你们流着一样的血啊!” 这时候于青陌知道自己必需有点表示了,于是震惊地抬眼去看张景融,张景融遂点了点头却不敢看向她。顿了顿,于青陌便满脸地不信,看着太后一边摇头一边后头,忽而又泪泪涟涟地看向张景融说:“我不信,你们都在胡说,我姓于,是当朝翰林家的嫡亲女儿。你们都在胡说,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正愣着的李留山反应了过来,他知道自己今天听到了不该的的秘密,只怕除了上这条船别无出路。苦笑一声缓缓起来,看着太后道:“母后娘娘,您需要儿臣做什么?” “带他们走,不走就绑了他们走,你也不要再回来了。” “太后娘娘,不是每个人都要因为您曾经的过失而赔上下半辈子,我们哪儿都不去!”说完转身就走,留给太后的是一个惊慌失措的背影。 “青陌……”张景融立刻会意,都没跟太后告退一声就追了出来。 她闻声缓缓转身,浅浅一笑说:“回府,我有话跟你说。” 回府说嘛呢,当然是说说怎么把这事好好梳理一下,而且府里有人下毒和有人监视的事她可是半点也不知道,这事得好好拷问拷问。(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帮我……不用了 有了太后这一来,雨陵诗会当然是没去成,于是夫妻俩人回到府里,商商量量的看怎么应对。 这时候老太太忽然派人来问,说是雨陵诗会就在后天了,怎么还不见于青陌起程去,正好带上本家某位小姑子一道去,两人结伴也好相互照应着。张景融本想陪于青陌一块去,但是眼下官署事多,就只好多派了几名侍从相随。 只是于青陌这头刚出城门,太后就追了上来,一口一个贝贝的叫着,让于青陌不觉毛骨悚然:“太……大娘,我和小姑子去松涯山,一路奔波的,就不劳您贵体相陪了。” 太后听了她的话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她,小姑子叫张兰微,这时也正一脸不解地看过来。于青陌长叹了一口气,说:“没用的!” 说完这句于青陌就不再说话,只跟张兰微靠在一块儿。 去松涯山的路上夏意绵绵,这才知道原来夏也可以用这样柔和缠绵的字眼,一望无际的野草幽花尽是融融洽洽的浅碧深红色。路上行人懒懒,多是二三人骑马而行,青衫年少或杏裳红妆,着眼相望好不惬意动人。 起初于青陌在车上坐着,后来也耐不住想骑马,谁让太后眼光跟雷达似的扫着她。也好在她从前有很多年在马会骑马健身的经历,所以对骑马并不陌生。 “太太,您还是坐回马车上来吧。”朱槿在车上喊了声。 “这不就快到松涯山了,就不回马车上了。” 说话间就到了松涯山,松涯山离平江约五十余里,是一处风景秀美的地方,有寺有泉更有先帝手书的“诗家圣境”四个大字。 说起来这“雨陵诗会”还是很有来头的,先帝朝时一位有名的大诗人就是出自松涯山,那人号松涯山人,住所前有一座小亭题名就叫“雨陵”,松涯山人从前每年春夏之交就邀请诗朋词友到雨陵前会诗,自此以后就有了“雨陵诗会”的传统。 各自在山下安排了,太后也安稳地住在了隔壁,倒没过份热情地,反而连用饭时都不见人,于青陌也暂时是了轻便,就领着朱槿和张兰微吃了顿舒坦的。 第二天就是雨陵诗会,今年的诗会是由平江尚文馆主持,尚文馆馆主上台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开始了今年的雨陵诗会。 “今年的诗题是,寻幽、访友。” 说完台下就一片安静,这时雨声、风声夹杂着山林里树叶与虫鸟的鸣叫,听在耳里分外的和谐安逸。不过盏茶时间,就有人站在了台阁上高声吟起诗来:“偶入溪山里,兰韵并松风,青烟吐禅意,碧水照铜钟……”(偶瞎写的,肯定平仄有差,捂脸看遁走) 这诗听着倒是顺耳,于青陌虽然不是惯读诗词的,但好歹幼儿园开始背唐诗三百首,道是“不会写诗也会吟”,点了点应了声不错。 “好一句幽风吐禅意,倦雨响铜钟。”众人纷纷品评了起来,于青陌在旁边听着,半眯眼间许多才子才女们都一一呈上了诗文,多是赢得满堂彩,毕竟能到雨陵诗会来的都不是什么草包。 正在她半梦半醒,正觉得快要睡过去的时候,有人说了声:“不知道师妹的诗文成否?” 朱槿看着捅了捅于青陌,于青陌就啊的一声醒了过来,看着满堂的人都看过来,脸一红就有些心虚了。好嘛,人家在这诗诗文文的好不热闹,她却在这里睡觉,真是丢脸丢出太阳系了。 好在她也是肚子里有货,熟读唐诗三百首,这样的场景还是应付得过去:“一路行径处,莓苔见屐痕,白云依静渚,芳草闭闲门。过雨看松色,随山到水源,溪花与禅意,相对亦忘言。” 才子才女们品评了一番,她这诗在满天下的才子才女们面前,当然不算最出彩的,但好歹是三百首里的,也不至于落了她的脸面:“白云依静渚,芳草闭闲门,当真好景好句好心思,师妹文章比之当年更胜了,且也少了女子的闺阁气,若说胜便胜在这无半丝脂粉之气。” 师妹?难道是于翰林的门生,啧,于翰林他老人家真是学生满天下啊:“师兄过奖。” 最后宣布三甲的时候,于青陌听到了一个有点熟悉的名字:“一丙,于芳菲。” “三小姐怎么也来了,太太,您得过去招呼一声。”朱槿恰时地提醒了她,原来是她那三妹妹, 她这头想着事,朱槿还当她是不愿意去,就又催促了一声,她就由着起身,其实她也想去看看那位嫁作肃亲王妃的三妹。不过照着从前的那点消息,似乎她把这位三妹得罪了,这会儿不知道会不会把她拒之门外:“朱槿,三妹会不会不见我。” “当然不会了,三小姐最心善了,对太太向来就好,怎么会怪您呐。” 果然是一路顺利地见到了于芳菲,于芳菲看着她似乎还有些埋怨,不过却还是带着些笑地请她坐下:“姐姐,恭喜。” “喜什么,还恭喜呢。”于青陌就不明白这声恭喜是从哪里来的。 “喏,姐姐是一甲,姐姐的诗比从前要好了,姐夫不愧是以文进仕的,连带着姐姐这一年多来,文章也更胜从前了。”于芳菲这态度也说不出是亲热还是生疏,总之让人觉得怪怪的。 笑了笑,于青陌说道:“三妹,我从前糊涂,总是做错事儿,真是对不住你。” 这肃王妃于芳菲从前在于翰林府里就是个小受气包,借着于青陌的机缘嫁给了肃亲王,现在是高高在上,任谁也不敢欺负,所以算来也是半带怨恨半带感激的:“姐姐哪里有做错过事,要说错也都是妹妹的错儿,总能让姐姐说对不住我呢。” “三妹看来是不肯再理会我,那我这就走,省得三妹恼我恼坏了身子。”说话间于青陌就起身,正要挑帘子出去,帘子却从外面挑了起来,眨眼间就进来个男人。 朱槿手连忙行了礼:“奴婢拜见肃亲王。” 肃亲王?这天下的王爷难道不要钱的,到哪都能见着:“见过肃亲王,肃亲王有礼。” “陌陌,你如今也这么多礼了?怎么这就要走,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多坐会儿吧。”肃亲王对于青陌,那真是说不清道不明,连他自己都理不出头绪来的那种感觉。 于青陌差点成了他的王妃,却李代桃僵之下让于芳菲代嫁了,虽然是庶女,但于芳菲的外祖家身份也不低,肃亲王几番思考没再追究。当然这多半也是因为于青陌,以及他那不成器的弟弟李留山,要不是这两个人,他现在还不知道娶的是哪家的姑娘呢。 肃亲王脑子里这些弯弯绕绕的,于青陌可是一个字都不清楚,于是听着“陌陌”两个字就发晕,除了李留山那浑人之外,这肃五也管她叫陌陌的,这两个字简直是魔咒啊:“主臣有别,总是不能疏忽了的。” “跟她说什么,她反正一直拿我当外人,就算到了现在也宁愿信大姐的也不愿意我听我一句话。姐姐啊,你怎么地么傻,从前我以为你是天真纯善,但现在想来就是傻,除了傻没有别的。”于芳菲说这些话 时眼里隐隐有泪光,模样好不幽怨。 这景况让于青陌有点手足无措,倒是肃亲王反应得快,坐过去递了帕子,又柔声安慰道:“芳菲,从前的事说来做什么,现在你们姐妹也都各自有了归属,和和乐乐过日子也就是了。” 接过肃亲王递来的手帕擦了眼泪,于芳菲还是惦记着于敏君的事,有些哽咽地道:“姐姐,我求你,不要大姐说什么你就听什么,那样会害了你的。都是姐妹,我哪愿意说她的是非,但是姐姐啊,你真要等到她害得你无家可归、无依无靠你才会反省吗?” 她彻底傻眼了,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让这一家子的姐妹水火不容的,这于翰林家到底是怎么教养子女的。她不是亲生的,可于芳菲是亲生滴啊:“三妹,知道你是为我好,现在我已经懂了。” “那你告诉我大姐在平江对不对,她要做什么,你有没有由着她,有没有听她的去做?”于敏君留给于芳菲的印象十分不好,毕竟她虽然是飞上枝头了,却终究没嫁自己心里的那个人,要说不怨不恨当然不现实。 拧了拧帕子,于青陌觉得这个就比较不好说了,毕竟看于芳菲这样,要是知道了于敏君就快过府了,还不得杀到平江去:“无非是看上了新风馆而已,三妹放心,新风馆已经转手了,一劳永逸也省得她惦记。” “姐姐,你真是个面团捏的人,泥人还有三分火气,你就是个任揉捏的。游乐园的事你怎么说,姐夫的事你又怎么说,还想瞒着我呢,要不是我从平江过松涯来,还不知道你这正室做得这么窝火呢。”这会儿就真真是妹妹跟姐姐说话了,于芳菲也不顾忌肃亲王在场,脾气跟当时在翰林府里头一样宁折不弯倔到了骨子里。 最后,于芳菲做了个决定:“姐姐,我和你一块回平江,这事我不帮你谁还能帮你。” 回平江“帮我”……不用了,太后还没搞定呢,而且她真是没想好太后应该怎么应对,要是再来一个三妹,她怕自己支应不过来。 雨陵诗会结束后,于芳菲愣是要拉着她叙旧,倒把自家夫君扔一边了。这头个晚上于芳菲是拉着她忆苦又思甜直到半夜,等到于芳菲说累了,于青陌也睡得差不多了。 只是半夜一场雨把于青陌吵醒了,起身正要去关窗户,却发现消失了一天有余的太后正在对面的亭子里,对面坐着肃亲王,两人似乎在商量什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太后,太厚 ———呃,其实上一章是七十六章来的——— 而此时亭内的肃亲王满面肃容,倒真是合了他的封号——庄严端肃。太后则是稳坐钓鱼台似的望着自己名义上的儿子,嘴角露出笃定的笑容来,她有理由相信,那张椅子是任何皇子心里都思量过的。 “崇儿,母后等你一句话。”选择肃亲王的原因非常好理解,肃亲王的母妃是太后的族妹,而她早已过世。太后之所以陪同于青陌一道来,不过是顺路罢了,这个女儿有多重要,她自己心里清楚,再重要也重要不过家庭利益以及天下江山的延续。 皇帝要对付太后的娘家,太后当然要保,女儿……不过是顺道罢了,十几年不曾亲近,能有多少母女情。愧疚是必然的,当太后更恼火的是皇帝的态度,不但要针对她的娘家,而且出手就要杀她的亲女儿,太后就不由得起了别的心思。 但是,肃亲王自小长在宫廷,并不因为太后选择了他而感到喜出望外,只是微微一低头说道:“回母后娘娘,儿臣肖想过高高在上,万万人在下,但是儿臣如今只想携妻及子安乐一方。母后,宫禁深深,儿臣出来了,便不想再回去。” 太后瞬间皱眉,其实她也想到了肃亲王有可能拒绝,毕竟这是一趟浑水,而肃亲王太爱惜羽毛:“崇儿,难道你宁可让外姓人夺了天子之位,也不愿意替家庭担起这份责任吗?” “母后娘娘,太史正大人曾经垂训,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江山非一姓之江山。儿臣自问没有掌管百姓家天下的才能,还请母后娘娘选聘贤能,儿臣愿以身家性命相辅绝无二心。”肃亲王要说不动心那绝对是假的,但要说非常渴望那也不现实,最主要的还是放野了的孩子,是不会再回到牢笼里去的,哪怕那牢笼黄金为铸、宝石为嵌也只是牢笼。 “崇儿,你觉得谁是贤能,谁可担百姓之天下?”太后瞬间就把球踢了出去。 肃亲王笑了笑坦然地看着太后说道:“儿臣愚钝,没有贤能的眼睛,怎么能看出贤能的人来。母后娘娘恩慈而智慧,必定早已经有了人选。只是儿臣想问母后娘娘一句,您确定张大人和张太太会听任您的摆布,拿张家上下千余口人的性命来做这天大的赌注么?” “张大人?那是个没有天下志向的小男儿,皇帝要贝贝的命,他只有与我合作才能保住贝贝。这局棋上,他张景融只有听命行事的份。”太后自信地说道。 然而肃亲王却摇了摇头,说:“母后娘娘,您轻看了张大人,此人襟怀之广非等闲之人能比拟。若真是小男儿,澜江决堤他不会独身一人留守堤坝,也绝不会在人人都歌功颂德之时,直指皇上政令疏失。您方才问儿臣谁是贤能,儿臣虽然没有贤能的眼睛,但却认为所做所为能到张大人这份上,应该可以称得上贤能了。” “罢了,崇儿是打定了主意要拂了哀家的话,道是儿大不由娘,哀家也不勉强你。至于谁是贤能,群雄并出之时,最后的胜者自然是贤能之人。”太后半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她真正的目的并不是把肃亲王送到大位之上,而是要肃亲王上她的船。 皇子的教育中有一条,那就是江山不能易姓,所以太后有理由相信,所以的皇子在知道实情后,绝对会站在她这一边。宫里太后早已经安排好,皇帝在短时间内压根不会发现太后离宫,而太后要做的就是见每一个皇子,尔后勤王。 太后说完话就走了,留下肃亲王在原地拍着石桌长叹:“陌陌,是你吧!” 听着这一声“陌陌”,于青陌浑身一抖,她趴在这有时候了,本来就凉透了,肃亲王这一声像是盆凉水浇到了她心头。想了想站起来,大大方方地走进亭子里:“肃亲王好闲情,当亭听雨雅致非常啊!” “陌陌,你我之间不需要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你想知道什么,张大人或许不知道也或许不方便说。那么陌陌,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肃亲王指了指对面的座儿,示意于青陌坐下,又取出杯子倒了杯茶推到于青陌在前。 端起杯子,于青陌看了肃亲王一眼,心想这倒是个直来直去的人,所性也不遮掩直接道:“太后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幼帝登基,推选大臣辅佐,母后娘娘则可并坐问政。”肃亲王也不是糊涂人,早已经从太后的话和举动里想明白了太后的目的,在政治上男人大多数时候都女人更加敏感以及全面。 并坐问政,原来是慈禧太后那套啊!太后的野心倒是没有多大嘛,竟然没想过把皇帝推开自己登基做女皇,这说明太后远不如武媚啊!于青陌这么一想,就撇了撇嘴说:“我不管她要做什么,我只想安稳过日子,不希望张家上下出任何问题,不知道肃亲王有没有什么高见?” “高见愧不敢当,母后娘娘此行不会成功,你可以做的就是信任张大人,还有就是不掺和进太后的任何行动里。在宫里出生长大的,谁也不是傻子,母后娘娘很难成功,因为母后娘娘也是外姓人,皇子的教育第一条就是手足不得掌兵,外姓不得干政。”而他们,都是被教育得非常好的皇子,因为这一条里的利害关系,这些年来所有的皇子早已经想明白了。要维护自己的利益,就得首先维护这一条。 “谢谢,我明白了!”太后啊太后,您老人家的心思真不咋滴,计谋也不咋滴。 “陌陌,面对母后娘娘的时候,要当她是母亲,而不是太后,这样你才能保命,懂吗?”肃亲王重重地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而于青陌想了想,点了点头,又和肃亲王说了几句话就各自散了,于青陌回到屋里思考了大半夜,等清早再醒来时就看到了太后笑眯眯的脸,温厚而慈和,显得那么的亲切那么的愧疚。 “贝贝,你是不是要回去了,那我叫人收拾了跟你一块启程。”太后说罢就伸手来拉于青陌。 但是于青陌把手往回缩了缩,无比委屈和哀怜地看向太后,眼里水光盈盈地侧着脸说:“太……大娘,我不认识您,请您自行回了。” 一旁的张家姑娘张兰微出神地问了一句:“十太太,您真不认识这位大娘吗,可是她看起来跟您很熟啊!” 听着张兰微的话,于青陌迅速拿帕子擦了擦眼角,但是越擦眼泪越多,于是也不擦了,只是扭过头靠在张兰微的肩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这一哭哭得悲恸无比,足让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她这举动不但让张兰微手足无措地拍着她的背,一边安慰一边陪着掉泪,也让太后不由得恻然,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血脉连心,怎么可能半点不动念呢! “我不认识她,从来没有见过,从来没有听过,从来就不认识……” 张兰微明显被吓住了,连忙拍着于青陌说:“好好好,不认识不认识,十太太您别哭了,您一哭我也想哭。就算十爷要让您姐姐过府,您也别伤心成这样啊,我知道您一路上都不开心,老太太本来是让我陪着出来散心的,您要是这样哭红了眼回去,老太太该责怪我的。” 这一番话让于青陌恨不得抱着张兰微狠狠亲上一口,这姑娘就是她的及时雨啊,苦肉计加示弱什么的应该会对太后起效。张景融说要让太后愧疚,那么于青陌打算好了,来的时候没顾上,这回去的路上非让太后愧疚到无以复加不可。 “兰微,我怎么这么苦呢,爹不是爹,娘不是娘,姐姐不亲妹妹不近,原以为得了景融这样温厚的好夫君,但没想到才多久,他就要纳妾过门。兰微,上天欺负人也不是这样欺负的,难道就因为我生错了,就欺负我欺负成这样吗?” 这边于青陌抹着泪哭诉,另一头还不忘悄悄地扫一眼太后,当那句“我生错了”说出口的时候,太后明显一颤,眼泪就那么流了下来。于青陌握拳暗道“有门”,那就火上再浇点油上去,继续哭诉了下去。 到最后和张兰微一块哭成了两个泪人,连带着朱槿都在旁边哭着,太后看着也是泪眼朦胧。女人的心永远冷硬不起来,何况眼前的是一个原本心里就有少许愧疚的母亲,现在当然是愧疚得很了。 这还不够,回平江的一路上,于青陌总是适时地温情着,又适时地埋怨与委屈,偶尔还提起在翰林府里的遭遇,又说起在张家的“不如意”。太后一时被温情软化着,一时被委屈和埋怨搅出愧疚来,又一时为于青陌的遭遇而愤怒,这些情绪一路上主导了太后全部的心。 等再次看到平江的城门时,太后已经成了一个愧疚而愤怒的母亲,而同时也后悔当初把女儿扔下,让她遭受这样那样的苦痛。 但是,太后的一切情绪真实吗,她所做的一切真的奏效了吗?这还得时间来检验,她现在不太相信眼睛所看到的,而她的心告诉她,太后这太过厚重结实的铁心肝儿,还是好好磨着才能成“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哄太后啊哄太后 回平江前,左劝右劝才把要跟着一块回平江的于芳菲给劝住了,于青陌一刻也不敢多停,带着张兰微就往回赶,生怕于芳菲又起意要一块来。但出了松岗县,马车慢慢悠悠地晃着,于青陌有意在路上好好哄哄太后。 三天后看到了平江的城门楼子,于青陌远远的看着心里有点小兴奋。 “太太,奴婢看到平江的城楼了,您看看,咱们马上就要进城了。”朱槿这丫头竟也兴奋得很,这让于青陌不由得侧目。 摇了摇头探脑袋出帘外,清风拂面而过,也带着几缕柳丝向着马车飘来,远处的水里水鸟翩飞,这情景倒颇有几分诗意。再一往前看,好像是看到了张景融似的,似乎带着一队人在城门之下站立着。 那正是张景融,这孩子心里打小鼓已经很多天了,于青陌去了这么久,他出差回来一看府里乱得可以,他连家也不回,干脆就歇在官署等于青陌回平江,后院的事他可不插这杆子。 远远的见马车来了,张景融哪里还站得住,翻身上马就是一路急驰而来,也恰好是于青陌有些傻气地看着他骑马而来,脸上满是娇憨天真的笑意,:“青陌,路上可还安全?” “嗯,有没有念起我呀!”张景融的表情让于青陌很受用,不过他有些憔悴了,倒让于青陌又生出几分同情来。 张景融见她灿烂如枝上花开的笑脸,心里大安,再听她这么娇滴滴的说话,心就不由得酥软了:“本来该陪同你一块去,让人一人奔波辛苦了。这些天总担心你这些日子不能顾好自己,你说念没念你。怎么样,雨陵诗会好玩吗,我倒也多年没去了,不知道还是不是和从前一样。” “一点也不好玩,景融都不去,我总想着早点回来,可是三妹拉着我住了些天。对了,我还见着肃亲王了,他和三妹一道来的,肃亲王在诗会上题的诗还评了甲一呢。”诗会上,男子的排名是甲一二三,女子的排名是一甲乙丙。 说起肃亲王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绝对是惊叹敬服的,就这么灿灿烂烂地看着张景融变了变脸色,她又笑了笑,知道自己不能玩得太过了,又加了句:“肃亲王和三妹真是一对神仙眷侣,恩恩爱爱的真好,这回去也和三妹把话说开了,总算不用再像从前那么担心了。” 张景融的脸色又变了回来,于青陌瞬间就发现自己恶趣味了,竟然觉得张景融这样真好看。 “那就好,我们回府吧,父亲昨天回来的,正念起你了。”张景融拥着她上了马车,正要上车时于青陌又拽了拽他,他便转身停了下来。 只听见她憋着闷声的笑,嘿嘿直乐地问道:“我走前有交待婆子管着内院的事,也和肖管家理了前院的明细,这些天一切都还安稳吧?” 只见张景融沉默了会儿,又低下头看着她,轻轻地揉了揉她的手说:“一切安好,你啊大老远回来,先不问我好不好,倒是先问府里的事。” 听着这话,于青陌就起了玩心,扑上去极幼稚纯真地一笑,看起来那是非常非常伪萝莉,连带着声音无比娇软,问道:“噢,那景融,你好不好呀?” 张景融无语凝噎,他好不好呀,这问题不好答啊! 正在小夫妻俩要上马车的时候,太后在后头的马车上咳嗽了一声,把于青陌吓了一大跳,看了太后的马车一眼又看向张景融,意思是你拿主意,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对这位。 张景融自然会意了,对着马车就大大地施了一礼,太后道:“平身。” “听闻您要回,晋王爷已备了行驾,正在城门里等着您。”张景融老早就留了这手,他知道太后陪同去了,就有可能陪同回来,当然也知道太后是为什么去的,所以早安排好了在这等着太后呢。 城门里的晋王得了示意,连忙把太后迎了进去,太后临上行驾时看了于青陌一眼,于青陌顿时间那眼神复杂得哟……只见太后顿了顿身子,朝于青陌挥了挥手:“贝贝,你过来!” 而于青陌当然不可能顺眉顺眼地过去,而是咬着犹豫不已,一会迈出步子去,一会又把脚收回来,挣扎得都让人替她揪心。但最终于青陌还是走了过去,站在太后面前低着头,偶尔抬起来幽怨与不舍地看着太后:“那个……您要离开平江了吗?” 太后微笑着说:“我暂时不离开,贝贝,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我,我不逼你。我就住在晋洲的行馆里,你要是愿意我明天派接你出来玩,不在于你承认什么,只是想多看看你!” “好……”有些犹豫而不安地回了一句,于青陌就跟兔子一样跳开了,回到张景融身边后还没忘多看几眼太后,似乎有些不舍。 太后很受用地转身离开了,许久之后夫妻二人才在街道中央相视而笑,张景融不免要问一句:“你不生太后的气了?” “不气……那是假的,可这时候张家上下还得仰仗太后呢,我的小命啊也还得靠太后垂怜呢。再气,也得看时机不是,何况那宫时就是个吃人的地方,能长在宫外算是件幸事啊!” 闻言,张景融温厚的一笑,回了府里,他细心体贴地前前后后安排着,而府里的丫头婆子们见了于青陌竟然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似乎对她回府非常高兴,一个赛一个的热情殷切。 院子是早就打扫好了的,进屋里桌上也备好了她常爱吃的几样小零嘴,各式的鲜花糕饼摆得满满当当,就算在眼下的情况下她也有几分受宠若惊。 “景融,我还得去给老太太请安呢,你陪我一块去吗?”这也是规矩,远行归来要去给长辈请安。 本来以为张景融会陪她一块去,但是张景融无奈地笑了两声说:“我现在去要挨老太太的骂,青陌还是放为夫一马吧!” 她听了一乐就自己到了大宅,老太太这会儿正和她那几位嫂嫂说着话,似乎一个个都面有难色似的。老太太老远地见了于青陌来,脸上就露出笑容来,朝她招了招手说:“小十媳妇儿啊,我们这正说着你,你倒是来得及时,像是知道这几个在告你的小状似的。” “哟,老太太,您这么说十太太该见怪的。”三嫂陪在旁边笑着应道,似乎所有人见了于青陌回来,脸上都有了笑意。 “孙媳妇儿给老太太请安,问各位嫂嫂安。” 请安过后便见老太太冲她招了招手,指了指旁边的座儿说:“小十媳妇儿赶紧过来坐,有日子没见你,老婆子我念叨得紧呐。平时小十媳妇儿在身边爱娇爱笑的,她们几个都庄肃得很,也就你这丫头娇嗔怨怪,却偏是最招人疼的。” 老太太说她爱娇爱俏,她当然乖觉地摆出娇俏样来,俏生生地看着老太太笑,声音脆嫩嫩地道:“老太太,您这么说以后要是嫂嫂们,都这么撒着泼似的在您跟前晃,您可是要受不了的,到时候可别怪我带坏了样儿哟。” 她这话让老太太笑得嘴都合不上了,手轻拍了她的额头一下,说道:“你啊,真是个不经事的,一去好几天就这么把府里的事甩手了,看看这些里满府地给折腾成了什么样。弄得小十这孩子还专门到我这讨教,我看小十该讨教的应该是你这毛躁丫头才对,往府里一坐,上上下下都服帖得很。不过你怎么把府里的事交给你那姐姐管,要知道内外分清,你姐姐可没你这手段,你回去看看折腾成什么样了。” 她听着话面露惊讶,揪着老太太的一只袖子震惊地说道:“老太太,我先回去看过了呀,府里不是一切安好吗,我还想着姐姐管家倒是有一手啊!” “还安好呢,大伯的那几房和你姐姐差点儿就打起来,这事闹得张家上下几房都知道了,要不是制止是快,只怕满城的人现在都在传着这事了。”五嫂永远是这样的快人快语,说话也冲,不过这也让于青陌听明白了府里那点事到底乱成什么样。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脸上还是摆出特迷惘,不敢相信地说:“怎么会这样呢,我……我明明是交待管家婆子支应着全府上下的事,前院也交托了肖管家。从前我和景融出去半年也没出这样的事,怎么这回会这样呢。” “什么,你没交待要你姐姐管,那怎么这十几天都是你姐姐管着事?”三太太很配合地惊呼出声。 老太太这时也皱了眉,神情凛冽地说:“你既然这么交待,怎么最后倒是你姐姐管了事?” “我……我也不知道啊!”萝莉的身体就是有这好处,一慌乱起来装无知显得无辜而又弱势,总像是被欺负的那一方。 而她现在只是想营造一个不适合于敏君生存的环境,她不想太暴力,就只好施加外因及压力了。 皇帝想让于敏君过门,她得让老太太和族里的女眷们都不喜她,不能让她掺和进张家里头,皇帝的钉子扎在外层没事,要扎得深了就会伤到根本,这是他们都不乐见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人见人嫌 话说老太太见她这样光溜溜地转着眼珠子,就和几个孙媳妇儿互相看了几眼,还是七嫂站前一步说:“十太太,如果是这样其中必有因有,你不妨把人唤来,这管家婆子到底是张家的家生婆子服侍经年,总要给几分颜面。你是不好责问的,这事还得请老太太出面才好,这府里的事如果不弄明白,十太太怕也安稳不了。” 这个提议嘛,于青陌当然是要举双手赞成的,既然所谓的“身世”不能到处说,又要防着于敏君,当然得让于敏君被排除在外。七嫂这简直是看她困了给她送枕头来,她当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好机会,当即就说:“这当然再好不过,管家婆子毕竟年岁长了,侍候过几代人,我这晚辈总不好问责。” “也好,老婆子就替你问问,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擅改当家太太的意思。”老太太对于事情这么顺利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小十媳妇儿果然好家教,礼仪规矩明白到了骨子里,上顺下严也是一番好手段,只是到底年纪小了些还不太明白事。 派了人去喊管家婆子过来,管家婆子一见人来请她去大宅,当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婆子虽然和于青陌接触得不多,可却是个精明人,如果于青陌不显这手段,说不定还真就偏到于敏君那头去了。但是于青陌一是占着正室太太的身份,二又有这手段,但凡是长了眼睛的都要偏到于青陌这儿来。 管家婆子整了整衣裳就跟着来人过大宅去,一路上心里想了很多,到了大宅后给上头一一见了礼,就束手站在一侧,等着听上头老太太发话下来。 老太太见这婆子倒是像会来事的,只不过却干出这样不地道的活来,不由得脸色一沉问道:“你家太太既然交待了你管事,怎么到头来却是亲家小姐管着?” 这管家婆子也是个机灵的,连忙伏倒身子跪下,身子微微有些颤抖,叩了几个头才回话说:“回老太太的话,是奴婢没管家的本事,这府里的事没管好,也全是奴婢的错,太太把府里交托奴婢,奴婢却没能启什么作用,奴婢有罪。” 老太太可不听这些,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别说这些没用的,只拣重要的说,我只想听听怎么把管家的差事交到了亲家小姐手里。” 管家婆子连忙回话,只是这时说在的腔调带着几分愤愤然的味道:“奴婢原本照常管着府里的事,爷和太太出门,依着旧例是肖管家总前院,奴婢领着后院,从来都是太平无事的。只是这回太太出门得急,并没有吩咐全府上下,亲家小姐就拿着身份,竟趁着爷那日和守备大人喝了酒,拿了爷的话就这么有模有样地管起家来。奴婢自然是不答应,可亲家小姐终归是太太的亲姐姐,奴婢不敢僭越,现在想来真是奴婢老糊涂了啊,要不然怎么眼睁睁看着府里的事变成这样啊!太太,奴婢有罪,请太太责罚!” 拿着身份,这四个字可真是妙啊妙啊妙,于青陌在心底暗赞。 老太太的脸色已经青得有些黑了,看起来十分地不愉快,重重地哼了几声,倒也没责怪管家婆子。毕竟主仆有别,而这主嘛,当然是指的张景融要纳于敏君做妾。这么一想老太太又冷哼了一声,心道:“这还没过府就敢拿架子管事了,要是过了府还不知道会不会骑到正室太太头上,这于敏君断不能让她进这门,要不然我张家哪还有规矩可言。” “行了,你下去吧,这事你虽有错,念在你侍候几十年的份上,免了你的责罚,以后好好侍候,如果还有下回定重罚。”老太太让管家婆子退下,又把院里的丫头叫开了。 嫂嫂们和十一太太都心领神会一帮看着于青陌,于青陌心里也明白老太太大概地说些什么,可她现在正在揣着真相装围观群众呢,当然是一脸的很傻很天真。 老太太清了清嗓子,看着于青陌说:“小十媳妇儿,你靠过来些,我有话跟你说。” 于青陌就依言靠近了些,眨巴眼看着老太太,坐在月季花架前的老太太慈眉善目,要是不仔细看肯定会当成隔壁和蔼又没有杀伤力的老奶奶,但是只要是眼明心亮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老太太是眉目慈和,但绝对是个凌厉而有杀气的人。 “小十媳妇儿,都说你是幼受庭训,在京中女学里也是出了名的才女,当初小十娶你的时候我就替他高兴。你过门后也是处处妥当,规矩礼仪不必多说当然是好的,只是少了些杀伐之气。小十媳妇儿,今儿是奶奶要跟你说体己话,你仔细听着,有不懂的也别问尽管回去了好好琢磨。”这一辈里,老太太最疼爱的就是张景融,所以才对于青陌这么上心,要换个人还不定老太太会不会冷眼旁观呢。 听着老太太的话,于青陌当然只能点头应是,然后就乖乖地摆出一副仔细倾听的模样,眨着眼睛时却还是露出几分天真娇憨之气,惹得老太太又摸了摸她的头发,道了声:“憨丫头啊!” 这一声多是无奈,于青陌听得明白,于是应景的娇憨一笑,靠向老太太身边,带着几分撒娇的意思说道:“老太太,孙媳妇儿总信一句话,傻人有傻福嘛。” “得,也不知道你有没有这傻福,眼下你还是先听老太太的话吧。”三嫂往她的手背上轻轻地压了压,示意她老实地听着。 当即,于青陌就不再说话,一双眼睛微微眯着,侧脸看向老太太时一副受教的态度。老太太摇了摇头,叹了一声说:“你家也不知道怎么养的,官家门里出来的却是这般天真纯良,我看着是好的,只是别人未必见得这好。这世间有句话说得在理,‘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是要跟小十过一辈子的正室太太,就算不求千年也得长命百岁。” 听着这话的于青陌暗暗想,难道老太太这意思是暗示她不要做好人吗?翘了翘嘴角,她只把笑容端得更加灿烂了些:“是,老太太,孙媳妇儿明白了!” 在一番明示暗示之后,于青陌被放回了府,才刚进了府门就看见了肖晋荣,她迎面给了个暖融融的笑脸,道:“肖管家,不知道景融在哪里,我正有事找他呢。” “回太太,爷这会在官署里忙着,不过爷嘱咐过小的,让小的转告太太说是去去就回,请太太勿挂念。另外,这些天的账面都呈到太太屋里去了,后院的各项事务也一并写了簿子送到了太太那儿,还请太太过目之后签了回执,小的才好拿着太太的意思整理府里的事。”肖晋荣真是个人才啊,最后一句才是点晴之笔啊! 是人才,更是人精,于青陌就这么在心里给肖大管家定了调儿。转身进了院里,院里正围着张景融他爹那几房妾室,在院里不知道说着些什么,看着倒是分外热闹。 她才一闪身出现在院门口,那几房妾室就走了过来,一个个口中称着太太,对于她的出现抱以十分的热情,这可是从前从来没有过的状况。于青陌也不点破,只笑着说:“几位姨夫人这是怎么了,我这才去十几天呢,就惦记成这样了,叫我怎么受得起哟。” “受得起受得起,太太可是回来了,要不然我们这几个‘人老珠黄的没用货色’,还不知道该怎么在府里待下去呢。”妾室们一人一句,把于敏君说得跟长着黑翅膀,顶着黑光圈儿的恶魔一样,那是恨不得人人诛之而后快啊!说起于敏君的时候,一个赛一个的咬牙切齿,怨念要是再深点就得跟海一样了。 于敏君究竟在府里干了啥呢,也没干别的,就是管事婆子吹了风,说于青陌这也不成那也不成,把于敏君说得心和手都一块痒痒了。就于敏君这十几岁的小姑娘,哪里是管家婆子的对手,没说几回就给说动了,不自觉地就被管家婆子带到坑里去了。所以说啊,这管家婆子也是个人才兼人精啊,这宅院里真是藏龙卧虎个个都不简单呀。 这几房妾室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个个不提于敏君的不是,只把错往自己身上揽,但谁都听得出来,她们所有的怨念都是冲于敏君去的。 更有尖酸地说道:“这什么都不是的就拿着鸡毛当令箭了,要真是个什么了,指不定要爬到谁头上去呢。太太,这府里我们实在没这资格待上去,太太还是看哪宽敞,顺手打发了我们得了。” 于青陌暗想,这话可说得真够诛心的,正想说什么的时候,突然一抬头,发现张景融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了,那张脸黑得和炭有一比。她发现了张景融,这几房妾室也发现了,顿地间一种忙乱,有一个算一个赶紧找借口溜了,生怕当了点张景融这炭的火星子。 妾室们不见了人影后,两人相视一眼,眉梢眼底都是笑容,张景融道:“刚才老太太派了人去找我,说是为妾可以,但不能给名分,让她先在府里住着,过门礼由你看着办。老太太的意思是,不办也可以!” “办,为什么不办,不仅要办,而且要好好办。景融,你说如果皇帝看到你们俩‘郎情妾意、如漆似胶’,会不会起疑心呢,毕竟我这姐姐啊可是双面间人,有前科在那里摆着呢!”于青陌一抬眉,笑嘻嘻地看向张景融。 这话张景融当然是听得再明白不过,想了想觉得这主意大有可为,当即点头道:“这还得上皇上那儿好好递话,这事我再细想想,一定想个万全的法子。” “那好,那我就着人选个日子,看什么时候得工夫,再来安排过门礼了。” 过门礼……姐姐啊,我会让你记忆深刻的!族里没人喜欢你,府里没人亲近你,可谓是人见人嫌了,这样被孤立起来后你会做些什么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太后走了,皇帝来了…… 这头准备着过门礼,其实也不过稍稍打扫一下府里,腾个干净的院子出来给于敏君住。因为过门礼,于敏君已经被安排到老太太那里去接受“训诫”去了。于 话说这天太后那边差人来请她过去,说是太后现在正在新风堂,说起新风堂来于青陌就记起了,自己在新风堂还有着几成干股呢,也是时候去看看收益如何了! 马车驶到新风堂不远处就停了下来,车夫在帘外说了一句:“太太,前头过不去马车了!” 闻言,于青陌奇怪地掀开帘子来一看,拥挤的人群夹着马车,把整个柳亭的街道堵了个水泄不通:“今天这是在做什么?” “回太太,新风堂的纸销路实在太好,各地来进货的客商一天比一天多,虽然喻爷的商号不少,但总有顾不到的地方。喻爷的生意多在北方,但南方走货的量远比北方多,这些来的都是南方的客商,现在都在等着出纸呢。”车夫把打听来的话告诉了于青陌。 而于青陌听了不由得一喜,这意味着她这段时间口袋鼓了不少,南方……这可是块肥肉:“南方的生意就算是喻爷也不好插手,毕竟喻爷在北方是头等的,可在南方多少世家大族,积累下来的可不是一星半点,那盘根错结的只怕喻爷也不愿意去碰。” 天下第一皇商的喻成证是个聪明人,大大的聪明人,南北商号的平衡由来以久,喻成证就算有个好妈,有些东西也沾不得手,谁让他不是有个好爹呢! 说话间忽然从右侧来了一队人,把道路给清理开了,为首的人上前示意他们跟着走。穿过人群,那后面就是新风堂的后门,想必太后现在正在后院里等着她。 进了院子,先看到的却是笑意盈盈的喻成证,只见喻成证上前两步,微微一施礼说:“十太太有礼。” “喻爷多礼了,咱们算是家人,不必这么多虚礼。晋王爷呢,怎么前头热闹非凡的,难道他这好看热闹的人反倒躲清静去了不成?”新风堂的事,堂堂的晋王爷当然不能抛头露面,只是李留山这人好热闹,最好在后院的阁楼上头看街上车水马龙的场景。 “他倒不是倒清静,而是躲麻烦去了,前面来的人太多,有几家是谁见了都头疼的,他说眼不见心不烦,这不上十爷那躲麻烦去了。我也刚来,没想到扑了个空,听人说你在前面来了,倒是正好,我们一块坐坐。”喻成证的话当然是说得干净漂亮,其实他为什么来的,两人都心知肚明。太后在这里,而喻成证的妈,正是现在的大长公主,所以喻家是肯定知道太后行踪的。 说坐就坐,唤人沏了茶来,两人就坐在院子里眼对眼的看,于青陌忽然笑道:“喻爷真要上这条船吗?” “既然咱们都是明白人,就别再套来套去的,说起来我还得叫你一声小姑姑。” 这一声小姑姑叫得于青陌心里直发抖,忽然间就想起个很重要的环节来,既然是公主换皇子,为什么皇帝还会比她大好几岁?既然这娃都叫她小姑姑了,不妨问问,说实在话以前她还真没想起这事来:“先别忙着认亲,既然你明白这其中的事,那么你告诉我,为什么我比皇上小那么多也能换得成?” “这事不明摆着嘛,六道山上的青枯僧说了,‘今朝为后者其命全而贵,一子一女为双全,女为雏凤之首,子为群臣之仰,乃双贵’。而整个宫里,当时只有外祖母一个人,等知道小姑姑存在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这样,十太太可曾记起,先帝二十九年时外祖母曾到六道山上斋戒半年,所以这换是隔着些年头的。”喻成证摇摇头,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和大长公主差点发疯。其实他那皇帝舅舅如果能再冷静一点,就不应该碰喻家,大长公主安逸惯了未必会趟这浑水,但皇帝却偏偏碰了,那他们就只好站到太后这边了。 ……于青陌无语以对了,原来竟然是为这个,做为一个现代人,她非常难以理解这个事情。但是她相信她理解不了的东西,这里的人能够安之若素:“就因为这样?” “太皇太后笃信佛法,对青枯僧更是奉若神明,后位悬空几年,最后外祖母能登上凤座,也亏得是这个预言。”喻成证已经过了惊讶的时期,初闻的时候确实震惊而无法相信,现在已经平静得多了。这样的事在宫里屡见不鲜,只能说他那外祖母算是幸运的,至少在太皇太后和先帝生前没有露馅,而现在……举朝之上,势力最大的就是太后的娘家。 “我明白了,都说严父爱如山,慈母心似海,看来这山确实高,这海也深得让人看不到底。”于青陌感慨地望天一眼,心说迷信是不对滴。正在感慨着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地瞥到了从门洞里穿过来的太后,太后的表情不是太好,看来是听到她的话了。 “贝贝,娘也是不得已的,那时候如果不这么做,我在宫里没有立足之地。上有贵妃、程妃,下有刘才人、江采女,如果我不先生个儿子出来,只怕不被她们占了先。怀你的时候,我也想过不顾一切,可那时候我已经是眼中钉肉中刺了,只有登上后位,才能够保全了咱们一家子上下,否则咱们娘仨哪还有活路。”太后试着告诉于青陌,她当年是如何的不易, 其实于青陌能想象当年太后的处境,《金枝玉孽》也不是白看的,宫里那些事,多少能觉出点味来。不过要让她认太后的做法还真是有些难:“太后娘娘,臣妇只是曲曲一愚妇,不懂得太多的大道理。臣妇只知道,骨肉相连断不可分,若臣妇有子女,断不让其受低头在人屋檐下的委屈。” 太后神色复杂的看着于青陌,摇了摇头说:“贝贝,是为娘当初错了,娘不奢求你原谅,只希望你和张家那孩子早早离开,不要再掺和这趟浑水了。可怜天下父母心,贝贝,娘只希望你下半生安安稳稳,不要卷入这些是非里。” “走,谈何容易,张家上下这么多人,我和景融走了,您还会管他们的死活吗?如果是一人一身,走也就走了,可张家盘根错结,您能保证皇上不会迁怒地他们吗?” 于青陌对旁人没多少印象,可常接触的姑嫂和长辈们都亲切得很,张家说起来还是挺温情的。就算不是这样,她也不能丢下别人去死,只为保全自己的安全。要是十个八个不亲的,也许咬咬牙就走了,但是千余数张家族人,是咬咬牙就能走得了的吗? 这一次谈话又是不欢而散了,最后喻成证送于青陌出门,到了门外时,喻成证看着她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小姑姑,有些事,旁人不方便做,我却是方便的。小姑姑如果不嫌弃,拿个像纸一样的好方子来换,成证必全力施为,保张家上下无一人有损。” 听着喻成证的话,于青陌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人倒是满脸的信心十足,真是好大的口气,连太后都应承不了,他还敢做这保证:“喻爷的手段自然是好的,只是有些东西可遇不可求,喻爷留步,下次再会!” “送小姑姑。”喻成证是个打蛇随棍上的,做为一个纯粹的商人,政治不是最重要的,利益才是永恒不变的。但他是皇商,一个可以玩政治的商人,商人玩政治总是要利益最大化的。 这一日别后,太后竟然就离开了平江,至于去了哪里,知情人士们都但笑不语作高深状。于青陌心想,可能是去游说她的“庶子”们反自己的养子,要不然这些人不会故作高深。 “朱槿,老太太那边的人来了没有,怎么布礼的玛嬷还不来,不是说今天会来府里准备吗?”于敏君过府的日子选在五月初三,眼看着时间就快到了,府里也渐渐的开始热闹了起来。 “太太,说是正赶过来,这事您怎么这么上心,只是给大小姐院里的丫头婆子布礼,您只管在一边安坐着就成了。”朱槿摇头叹气,对自己主子的这份热心劲实在有些无言以对。 “你出去迎迎,怎么都这时辰了还不来,难道还想蹭我顿晚饭不成。” 这话说得朱槿“噗哧”一笑,应声就去了,只是朱槿还没走出多远,就又急急慌慌地蹦了回来,脸红脖子粗地指着外面,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太太……太……不,不好了,皇……皇……” “慌什么,你喘口气慢慢说!”见朱槿喘成这样,于青陌就顺手拍了拍她。 等朱槿喘平了气,却说一句让于青陌觉得惊天动地的话:“皇上来了,这会儿就在前院,正往咱们这里走呢。太太,皇上怎么会来,爷现在又不在府里,皇上不宣不令的就来到底是怎么回来?” 皇帝……来了?天啊! 太后才刚走多久,皇帝后脚就跟来了,怕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好大一个笑话 这晴天一个大霹雳,把于青陌差点给轰晕了,定了定神坐在椅子上,心里非快地转着。 枝桠间凌乱的阳光投照下来,阴影与光之间,她一点点安静下来。起身看了院外一眼,所谓的皇上正在往这边走,应该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她还来得及吩咐一些事。 “朱槿,你去找肖管家,让他立刻去官署城把景融叫回来。至于你马上去大宅,找老太爷和老太太来,还有诸位叔叔婶婶及各房的兄嫂也都一道请来,只说皇上驾临,召各家前来参拜。不要着急忙慌的来,一定要在告诉老太太不必速来,仪容衣着都要打点妥当,只说不必赶时间,但千万不能君前失仪。”于青陌肯定皇帝来是有话要跟她说的,至于内容怕多有不善。张景融回来给她撑助阵,而张家上下来,则是为了让大家知道皇帝在这。 听着她的吩咐,朱槿应声就要走,才走到门口,于青陌却又叫住了她:“不忙,还是别去请老太太他们了,只唤了景融回府就行。皇上只身前来,只怕有什么要紧的事,要是这紧要事不便太多人知道,反而会坏了事儿。” 她也真是慌极了,先前那么说是考虑自身的安危,后头这么说是想明白了,还没撕破脸,皇帝又是独身前来,想必会另有突破。这时候还是先稳住比较好,毕竟在太后和皇帝的争斗之前,她和张景融现在处在弱势。 “是,太太,奴婢这就去。” “你别从前门走了,万一正好碰上皇上你怎么说,从偏门绕到前院去。”等见朱槿走远了,于青陌就看着院子里发白的太阳光一阵愣神,然后迅速地稳了稳心神。 随步入院中央,坐在石桌上,茶是刚沏好的,还带着滚烫的热气直往上冒着。桌上还有果点、瓜子一类的小食儿,于青陌看了眼院门又低头看着瓜果点心,然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喃喃地说:“诸葛孔明能一人一琴摆空城计,我虽然没他那包天的胆儿,但唬个把人不成问题以,要淡定要淡定……皇帝又咋了,千古英雄人物到头也是一捧黄土就埋了,怕啥呀。” 这么一想,就虚张声势的摆起派头来,但是转念间又懒洋洋地趴支着下颔眯着眼睛喝茶:“论气势,我未必能瞒得过皇帝,不过要是故作高深估计能混过关去。” 她才刚转变好心态,院门外就缓缓走进来一名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金冠玉绶、龙行虎步,完完全全的天子派头。皇帝一进来就放慢了脚步,走得更加轻缓了些,眼睛直直地看着于青陌,脸上也说不出是喜是悲,反正没什么表情。 而于青陌呢,还是在眯着眼喝茶,一口接着一口,细细地品慢慢地啜,仿佛这一盏茶就是整个天下间最美妙的物事一样。偶尔也看一眼皇帝,但即不惧也不惊,一副懒坐钓鱼台的架势,倒还真有几分凌人之上的感觉。 “陌陌,怎么,要假装不认识我吗?” 听得这一句“陌陌”,她差点从桌上摔地上去,为什么原主好像和每个皇家儿郎都孰悉似的,一个个张嘴就叫得这么亲热。她却不知道,于翰林是帝师,就算是都梁国的暗人,也不会没过这个事实,从前的于青陌就是在皇子堆里长大的,所以和诸位皇子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一晃经年,我认识的还是你吗?” 听了她这句话,皇帝很明显的皱眉了,而且似乎有几分伤感,这让于青陌觉得很惊奇。只见皇帝也不用谁来招呼,自行坐到了她的对面,坐定了之后才说道:“怎么会不是呢,人还是当初的人,有什么变化吗?” “人还是当初的人,心还是当初的心吗?皇上,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咱们何不敞开了说,打哑谜从来就不是我擅长的。”于青陌一边绕着话,一边心里着急,张景融怎么还不回来。 而在官署里的张景融一听到肖晋荣的禀报,顿时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就翻身上马往府里赶。皇帝是什么样的人,于青陌这单纯的脑子永远不会想得明白,能当上皇帝的都不是简单的人,能做明君英主的更不是什么善人。 古往今来,那些史书里的圣君明主都不是什么善类,只不过史书是胜利者的传记,而历史总是善于遗忘,留下一切美好的,而抛弃一切阴暗丑陋的。 “皇上还带了什么人来,府外面有没有察看过?”张景融一边在怪上狂奔,一边冲肖晋荣问了一句。 “回爷,来得太匆忙,不及细细察看,不过小的已经吩咐了他们去四处摸摸情况。皇上明面上倒是只带了一小队侍卫来,连龙辇也没看到。”肖晋荣至今对于皇帝的到来觉得脊背发寒,门房甚至没有来人通传一声,可见皇帝这回来的多么隐秘,多么不希望人知道。 闻言,张景融更加快了速度,催着马往府里赶。到了府门外,果然只有一小队人在那候着,门房还跪在那儿没起身,看来是皇帝吩咐了什么。 把马缰扔给了肖晋荣,张景融抬脚就要上台阶,那队侍卫却伸手来拦:“张大人,皇上有旨,大人若是回府了,还请大人在府外稍后,在皇上没有召见您前,请您不要踏入府门一步。张大人,下官也是奉命行事,还请您体谅下官。” 狠狠地瞪了一眼,张景融看着侍卫官服的形制就知道是禁宫里出来的,这些人个个都是手底下狠硬的:“大人说笑了,既然是皇上的旨意,臣当然是谨遵圣命。只是还请问大人一句,皇上此行所为何事?” “张大人,您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若您都不知道,下官就更不知晓了。”说罢,那侍卫就把刀一横,摆出一副谁要是进去就剁了谁脑袋的架势。 见这场面,张景融也无话可说,只得回头看了肖晋荣一眼,手指微微动了动,肖晋荣就明白了意思:“几位官爷别介,这宅子正对着大街,您这气势可要吓坏过往行人的。想必皇上前来,自是不希望扰民,还请大人把刀收起来。” 笑话,要是有人经过去大宅一说,族里的老太太和老太爷非马上赶这来不可,到时候事情就更加难以控制了。 府外的张景融在着急上火,而于青陌则正和皇帝在院里喝茶,谁也没多说话,只除刚才似是非是地叙了两句旧,两人就喝着茶。朱槿加了一趟又一趟水,皇帝却还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于青陌心里直打鼓,这皇帝难道也要学她一样玩高深不成,真是不厚道啊不厚道! 在朱槿添第三次水的时候,皇帝喝了一口显得有些淡了的茶,似乎有些嫌弃:“陌陌,人走了茶才凉,你这是人还没走,茶就淡了。朱槿丫头,赶紧给朕再沏杯茶来。” “那你认为我该怎么做才正确?”于青陌心想,这句话应该算问到节骨眼上了吧! “陌陌,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从这么小一点的小姑娘,长成了如今的大姑娘。你小时候总是跟在后头叫哥哥,我却把你当女儿一样看待,陌陌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对你怎么样。所以,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你,你认为我该怎么做才正确?”皇帝似是满面温柔地看着于青陌,只是心底在想什么却只有皇帝本人清楚了。 但是不设防的于青陌却差点被这句话难住了,怎么办,她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所以算是白问了:“我不知道,现在是你占着天时地利人和,我在被动的书面下,没有资格要求你去怎么做。” “陌陌,我们之间一定要用这些来说话吗?如果你愿意,公主之位、不世之尊荣我都可以还给你,甚至这江山也可以还给李氏族人,但是陈氏家族却是留不得了。”皇帝说话当然还是留有余地的,现在他是皇帝,游戏规则由他来制定,所以他说什么都是符合规则的。 “公主之位、不世尊荣?”在于青陌看来,这八个字真是好大一个笑话,对原主来说只怕还是种讽刺以及炫耀。皇帝说得真好听,江山也可能还,但是一定要除掉太后的娘家,笑话,除掉太后的娘家以后,谁还会冒着天险把皇帝拉下马? 难道指望那些手里半点兵权没有的王爷们?还是指望各路大将都揭竿而起?这些虚无飘渺的承诺只是张嘴就来,闭嘴却不用担干系的漂亮话而已。 “如果我说,我只要所有人都平平安安的活着,什么公主之位、不世尊荣都可以不要,只要每一个人都好好活着。不要血腥,不要杀戮,你可以做得到吗?”既然皇帝爱说漂亮话,那她也不妨说漂亮话来应对。 “不要血腥,不要杀戮……”皇帝重复着这八个字,忽然笑着站起身来,俯视着于青陌,就如同他向来的高高在上一样! 于青陌看着皇帝,不懂他是什么意思!(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别想混过去 院中清风徐过,几只鸟“啾啾”地叫唤了好久,皇帝仍在俯看着于青陌,眯起眼睛来的样子让人觉得有些危险。于青陌下意识的想退后几步,但是她正坐着还能往哪儿退去,只能强撑着淡定的模样,同样眯着眼回望皇帝。 “陌陌,天下江山每一寸都是血腥和杀戮换来的,你到底只是个小姑娘。陌陌,你们留下来吧,我保你们一世安宁,必不会擅起风波。”皇帝又坐了下来,叹了口气,似乎做了个很艰难的决定。 但是于青陌不敢相信这句话,她这会儿倒也光棍起来,张嘴就问出去大实话:“都说这天底下最难信的是承诺,最难守的是规矩,那么你做得到吗?也许今天一时心宽,就这么容下了我们,但直到了有一天……这承诺还会有效吗?” 什么时候该装傻,什么时候应该表现得聪明些,于青陌也算是有点小经验了,只是话说出口不免有些忐忑,却不敢去看皇帝,只能抱着茶盏蒙头细细喝着。 “陌陌,你如果要走,我也不留,张家上下千余人,你们尽可以全部迁移出海去,我绝不妄加阻拦。”说完这句话皇帝就起身走了,走到门边上还看了于青陌一眼,好像是摇了摇头。 这让于青陌也不由自主的跟着摇头,抓耳挠腮的觉得浑身发痒,她怎么就觉得事情这么诡异呢! 而皇帝这边出了门口,张景融一见连忙拜倒在地口称万岁。皇帝下台阶走到张景融跟前,也不扶他也不叫起,只是说了句:“别忘了你答应过的事,君子重信守诺,景融可不要做无信之人。” “皇上,微臣遵命。”张景融看着皇帝平静的表情,开始猜不透事情的变化了。太后来他还能理解,可是皇帝来却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就这样吧,朕回去了。” 皇帝真是来得潇洒走得干脆,直到张景融到院里找到正在发呆的于青陌时,张景融的心才稳了下来。见她还在发呆,张景融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说:“陌陌,皇上突然来究竟是为什么,皇上说了些什么?” “他说放咱们走,如果咱们还想走的话,可以带上张家上下所以人一起出海去。”但是于青陌觉得皇帝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老人家是故土难离的,让年轻一辈的走不成问题,让老辈儿出海那简直是要他们的命。 最关键的一个问题是,海上劳碌奔波不是谁都受得了的,而且海上是最危险的,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就是正宗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所以,于青陌深深的觉得皇帝的话里全是陷阱,几乎没有一句话是能正经当真话听的。 她这么想着,就见张景融在那儿笑,一边笑一边摇头说:“出海,谈何容易,海上盗匪猖獗,只怕走不出多远就葬身大海了。老太太他们经不起折腾,海上这么一漂只怕性命堪忧。” “是啊,我明白,咱们想要安安逸逸的总是很难,夹在太后和皇上之间搁谁也得为难啊!逃不开啊,那就只好迎上去了。太后那里继续稳着,皇上那儿……过几天姐姐就过门儿了,先从她身上想辙吧,咱们先前想的事还是得做下去,只有她在皇上面前没了信誉可言,咱们才能把日子抡圆了过下去。”于青陌通过今天开始有些怕皇帝,皇帝高深莫测的态度真把她给吓住了。 但是眼下也没有害怕的时间,毕竟过几天于敏君就要过门了,趁着这几天的工夫她得赶紧做一些安排,怎么也不能让自己再受这位“姐姐”的半点委屈! 当然她现在暂时还没有什么主意,毕竟宅斗这东西,可没谁天生就会的。但是她总相信妻妾大防在那儿,她也不是从前那个只信姐姐的于青陌了,当然不会让于青陌越过这嫡庶大防来。 次日,于青陌正整理着府里的事务时,猛然间放下本册,问了朱槿一句:“朱槿,宽容大度的正妻应该不好当吧,母亲怎么管父亲的妾呢?” “太太,您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呢,说到这奴婢倒是可以细细说来。”朱槿曾在翰林太太身边干过一段时间杂务,对翰林太太用什么手段来对付各房的妾室,那是相当的有发言权。 等听完了翰林太太的手段,于青陌几乎说不出话来:“后院真是一个没有销烟的战场,不,比战场还要更可怕,战场上好歹是明刀明枪,这后院里全是暗刀子和陷阱。朱槿,你觉得我能赢得最后的胜利吗……” 其实于青陌更想问她能不能全身而退,比起胜利,她更看重安全。 朱槿点头说:“我虽然觉得太太不好沾这些事,但太太是明白人,只要想通了,这世上怕没几个人能把您坑住。” 谈完了这些话,于青陌开始给自己打预防针,有道是心要低,手要高。那说的是心气不能太高了,心高气傲最容易失败,而手段一定要高,最好高到无迹可寻。于青陌虽然没有这份境界,但也没枉看了这么多后宫权谋类的电视剧。 但她面对一个困难,想整死一个人不难,想把一个人整得死去活来,还确实不那么容易。叹了口气,自嘲地说了一句:“唉……朱槿啊,我怎么觉得这明白人不好做啊!” 明白人不好做,糊涂人也未必舒坦,这么一想也就平衡了!这时婆子来说礼,是说妾过门的规矩之类的,先让她心里有个准备。 这时候她才知道,妾的过门礼非常简单,只粉车玉炉一接就成,酒宴压根就不用摆,只需请交好的几个人吃一桌就行了。倒是妾过门给妻行的礼不简单,三叩三请,三叩是外门六叩、堂前五叩、日日一叩,三请是请礼、请仪、请妇。这一道道下来,算是给妾上的枷锁,非得让妾从心底里敬畏正妻不可。 但是她要大办,办得漂亮,所以酒宴还是要摆的,但是礼绝对要大大地讲,重重地讲。 而于敏君呢是着实没想到她还要三叩三请,在老太太那儿好一通闹腾,老太太烦她,就让人把张景融请了来。 而张景融在这件事上却不作丝毫让步:“敏君,张家重规矩你是知道的,老太太更是规矩到了骨子里。现在老太太对你还颇有些微辞,如果这些礼仪规矩还做得不到,我怕以后你在老太太那就更没什么好了。” 现在于敏君还没进门,对老太太还是很有些害怕的,毕竟她是听过老太太威名的,当即只好点头说:“好吧,可是你得补偿我,景融,我本来是该为妻的,如今因为舍不得你才委身为妾。虽然能待在你身边,但是在外人眼里,我却连靠你太近都不行。景融,我……可不可以跟小青说说,我和她本就是姐妹,妹妹为妻,姐姐当然是要做平妻的,总不好天天让我给自己的妹妹请安叩礼吧。” 张景融没想到于敏君的胃口这么大,竟然妾的身份都还没落实,就想着要平妻的座儿了:“敏君,我答应你一定会有这一天的,只是一切都过了门再说好吗。我不能在这时候让老太太有任何不快,你是知道的,张家上上下下在后院的事上都得听老太太的。我好不容易才说通了老太太,这时候不能再横生枝节了。等你安安心心地过了门,再生个孩子,等那时候再去求老太太就没半点困难了。” 可能是老太太的权柄太过深入人心,连于敏君都找不出任何话来反驳,只好低下头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来。 这边院里于敏君刚说想要做平妻,另一边于青陌就听说了,她和姑嫂们毕竟是相处久了,想知道事情倒也不难。她平时虽然不大管事,可还是有点心眼,所以现在才能够这么顺利。 “平妻,做梦!妾的文书上我已经用过了印,她现在的身份就是张景融的妾,连个侧室的名分都不知道时候才能有,现在就动起平妻的念头来了。朱槿啊,明天是该婆子去授礼了吧,让管家婆子好好挑几个在张家侍候多年的,一定要稳厚踏实,要最知礼守礼的婆子。挑好了人就让她们到院里来,我有庆要吩咐她们。”于青陌合上了手里的书,她再也看不下去,嘴上说得是麻溜,心里却有些呆滞,酸酸涩涩地感觉从胸口直到四肢。 婆子,不管小说电视还是民间传说里,总是个难缠的角色,于敏君想过门被为难为难那是很正常的。 “等等,回来。”于青陌心想这样太直接了,而且未必能真正起到实在的效果:“我初掌家,礼仪规矩总不如老太太,这授礼的婆子还是请老太太从自己身边挑选吧,毕竟老太太是最讲规矩的,身边的人当然更是懂礼知矩。” 朱槿闻言笑着应了一声,这才明白自家这太太这回是真的听进去了,这才好,先不论成败,只要有了这心气,凭着大好的有利条件肯定能办好事的。 而于敏君在老太太那里本来就日子难捱,有了于青陌这一声交待日子更是过得不痛快了,但一想着几天后就能结束,去张景融身边好好享清福就想着咬咬牙过去就算了。但老太太是什么人,哪会让她咬咬牙就过去,只怕咬碎了牙也别想混过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君心莫测啊君心莫测 但是于敏君还没等到过门,就被一道从皇帝而来的暗旨召了回去,这让于青陌傻眼了。 “朱槿,我怎么觉得这事儿越来越搞不明白了,皇帝到底什么意思?”于青陌感觉自己像是重拳打在空处了,好不容易她明白该帮些什么了,而且正准备去做的时候,皇帝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于敏君无可奈何地走掉了。 她这话朱槿可没法回,朱槿比她还糊涂些,至少她知道自己的身世,朱槿还蒙在鼓里呢。 “太太,皇上是个念旧的人,必是想着旧日和太太的情谊,就把这小问题顺手替您解决了!”朱槿是这么想的,从前皇帝确实对于青陌挺好,朱槿就只能往这方面靠了。 小问题,还顺手解决,于青陌真想告诉朱槿,这小问题啊就是皇帝扔过来的。 但是这小问题才刚解决呢,没过几天来了明旨,这回可是八宝龙纹的明黄旨,由内宫的太监捧着来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进了张府,张口就说:“圣上有旨,请张副都督和张太太接旨。” 太监可能是得了什么消息了,态度分外客气,于青陌愣神地瞪着他都没让他有什么不愉的神色,反而是恭敬至极的弯了弯腰,说了句:“张太太安好。” 见于青陌发愣,朱槿赶紧回了一礼:“公公安好,太太怕是一时没反应这来,还请公公见谅则个。” 那太监非但不见怪,还连忙笑着摆手说哪里哪里。于青陌这下反应这来,皇帝的旨意在这个时代就是天命,不得不从的条文:“这位公公,景融眼下不在府里,怕是得先差人去传了回来。肖管家,请公公去内堂安坐,并吩咐人去把景融请回来。” “是,太太,小的这就去办。”肖晋荣办事,于青陌放心得很,这肖晋荣当惯了大家的管家,对这些事可谓轻车熟路,绝对不会有半分疏漏。 而在官署的张景得了消息就立马往府里赶,宣旨的太监见了张景融连忙施了一礼,张景融皱眉略略想了想回了一礼:“公公一路舟车劳顿,还请先歇着,本官去换了衣袍再来接旨。” 府里的香案早已经摆好了,于青陌和张景融各自换好了衣服后也被请到了前院来,太监这时候才缓缓地打开圣旨,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念旧情,思之甚深,并感其功,荣赐安平公主……” 整个千把字读下来,于青陌就听明白了荣赐安平公主这一句,既然是她接旨,那么皇帝……竟然把公主的爵位给了她,真不知道他以什么理由。要知道只有嫡公主才可以享有封号,皇帝这算是一步到位,预备用这种方式把原主应有的给她吗? 而张景融接到这旨意也傻了眼,皇帝先是免了李总督的职务,接着竟然把晋洲总督的职位给了他,而且还留着按察使和刑部的职务,领的还是晋、连、江三洲。这意味着,他在晋洲可以为所欲为,因为没有人会来查他的史治官声,甚至连刑事上的权利都放给了他。 这简直不是晋洲的王了,皇帝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接旨后于青陌就和张景融两人这么傻看着,直到于青陌问了一句:“景融,这唱的那一出?” 张景融只能摇头:“我也不知道皇上的意思。” 接下来的几天,任职并且接管晋洲的一切,然后还得在三个月之内去京里谢恩。想到要去京城,张景融稍稍有些不安,但是公主有仪仗,而且可以调动地方军队护送,所以安全是不成问题的。主要是张景融觉得此去京城,怕是风波暗涌,很难平静得了。 六月初二是老太太的生辰,这天自然要去贺寿的。这天于青陌的马车刚到大宅的巷子口上就停了下来,她就随手挑帘子一看,差点吓一跳。张家的女眷估摸着都到巷子口来了,为首的就是老太太,站在那竟是恭恭敬敬的,这让于青陌一激灵……她可没有自己是公主的自觉。 搭着朱槿的手下了马车,老太太眼见着就要行礼了,于青陌赶紧上前去扶了起来:“老太太,您这可使不得,您是长辈,怎么能在这里迎我呢。还是婶婶和嫂嫂们,也都别拜,你们这可不是拜我是吓我呢!平日里咱们和和气气的多好,怎么摆这阵仗,我差点就掉头要躲回家了。” “公主,礼不可废,该有的礼数半点不能少,您还是让老身领着她们全了礼数吧。”张老太太重规矩的名声果然不是白来的,虽然于青陌搀住了她,但她还是执意要拜下去。 “这可不成,老太太,您看呀,我不还是青陌嘛,傻姑娘一个。我啊永远都是你的孙媳妇儿,您要是说拜啊拜的以后我可不敢来了。”于青陌被长长的女眷队伍吓着了,哪敢让她们下去。 这时候七嫂也出来劝上了,到底是名门淑女,淡定得很:“老太太,您可真是吓着公主了,瞧她那小脸白的。但是礼确实也不能少了,老太太您就别拜了,婶婶和母亲领着我们行一礼就是了,别把我们从前那憨傻可人的十太太吓跑了,要不然以后咱们想见公主的面儿就难了。” “对对对,七嫂说得是,咱们浅浅一礼就行了。老太太不怕您生气,从前我就是个疯丫头,在礼仪规矩这事上自来就不大老实,您可别生我的气呀!”呼……不管怎么样,她还记得一句词——礼密情疏,她可不希望和张家的人到那份上,要不然张景融可就难做人了。 在某些事上,张景融还需要张家的人,张家上下千余人,能人可不少。张景融护着他们,也是压根离不开这上下一大家子,这就是所谓的家庭利益。 她这么一说,老太太终于是含笑点了点头,领着各家的女眷们行了一礼,这就簇拥着往内院去了。进了内院,张家的男人们也在外头施了一礼,气氛还是显得很融洽的,至少大部分人是很高兴的。张家有个公主做儿媳妇儿,而且还是有封号的公主,那可是大大长脸的事。 张家行商多年,少的就是个响当当的名头,现在有公主媳妇儿,再四处行商遇上什么事了,也能说话掷地有声了。虽然张家积有不少声势,但有个公主总是更占便宜些,要不然喻家怎么能被称为“天下第一皇商”呐,不就是因为有个公主的妈! 事后,张景融夸她今天的场面应得好,要是把这一大家子给疏远了,那就真叫得不偿失了。 六月十九,据说是个很好的日子,选了个吉时,张家一大家子又在城外送他们进京城。等领踏实了金玉册才算是真真正正的公主,所以张家上下送得很欢腾,没有半点离别的场面,个个脸上都洋溢着高兴的神色。 “小十啊,早去早回,一路上要小心着些,照顾好青陌,可不能让她受什么委屈。”老太太这么叮嘱道。 而张景融听了这话就回头看了于青陌一眼,于青陌就笑着说:“老太太,景融哪舍得呀,他从前就是揣着怕摔,含着怕化的,您再这么说只怕到时候连街都不让我逛了,那我可就真吃亏了呀!” “胡话,这还吃什么亏啊,以后没你吃亏的份儿。”老太太似是严厉地看了她一眼,但眼里却带着笑。 “是,以后啊我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听老太太的总没错的。”于青陌脆生生地笑出声来,她知道现在她越是笑啊,大家就越不觉得她和从前有什么不同,所以不想笑也得扯出笑容来。 等到启程时,晋洲守军派了几支十人队来,和公主原本的仪仗一块加起来有近百人了,这一路上估摸着是很扎眼。但是没办法,张景融担心路上会出事,其实于青陌知道他担心什么,怕皇帝半路上杀人灭口嘛。 她的小命了,现在还不稳当呢,真是操心啊! “青陌,这回去京城,怕还是要先去翰林府。封你为公主的事,只怕是皇上半路上下的旨意,京城里肯定还没有传闻,还得等皇上在朝会上布了旨意才成。咱们在京里的府邸只怕眼线太多了,反而不如在翰林府里待着安生。”张景融不用想都知道,现在的按察使府院四周,除了皇上的眼线就是各路势力的。相反于翰林那儿肯定安生得多,毕竟于翰林另有身份嘛,肯定早把这些人把持在可控制的范围内了。 “呃……没事!”没事个鬼啊,她心虚得很,万一翰林和翰林太太要挽回一下什么的,她肯定得露馅。京城的事她真是一概不知,看来这一路上还得多套套张景融的话,不能到时候被人察觉出来。 于是于青陌眯眯一笑,就蹭到了张景融身边儿,乖乖觉觉的样子好不惹人:“景融,咱们来忆苦思甜一下吧,想想从前我在府里的事,看你知道多少呀!” “你是不记得了吧,忆苦思甜,亏你说得出来,你这不记事的毛病怎么又犯上了!” 张景融果然是个好娃呀,多么爱给人找杆儿,于青陌当然是很欢实地顺杆爬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京城别有新天地 四和巷今天分外热闹,城里外外的仆役们忙起来时,却让路过的人不由得称赞一句——这于翰林府果然体恤下人,没哪家有于翰林家的仆役这么清闲,大中午的在街上闲转悠。 在京城,四和巷有另外一个说法,京城里的百姓说起四和巷,总是爱说“噢,帝师巷啊”。当朝前后总共十三位帝师,有九个的府邸安出这里,所以才有了帝师巷的名号。 而如今的帝师巷深处,就住着当朝天子之师——于连平于大人,虽然莫名其妙的一直没升上官职去,但这帝师之名是脱不了的。天子虽然不止一位师傅,但是皇帝最敬重的据说是于翰林,所以这位于翰林在帝师巷算是超脱的存在。 但是今天这位超脱的存在有点不愉快,并着翰林太太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他们的大女儿一直在宫里,没有放出来,而今天他们的嫡女又要回府了。当然,夫妻二人心知肚明,这不是他们的亲骨肉,而且还克死了他们的亲生儿子,唯一的儿子。 “老爷,不是说这一回外放,就基本没有回来的可能了吗?怎么这才多久,他们两人就回京里来了,而且听着四处的风声,像是又高升了似的。老爷,说起来您才三品,他张景融哪来的荣宠,本来就是超三品了,再升着莫不就得正二品了。”翰林太太不喜欢于青陌,当然就没有理由喜欢“伪女婿”。 而皱眉的于翰林也没比翰林太太好到哪里去,他虽然明面上还是疼爱于青陌的,而且还演得颇圆滑。但是并不代表他有多喜欢于青陌,只是迫不得已,谁让他在朝为官。如果不好好对待太后的女儿,那太后随便找个理由也能把他毁了,而同时于翰林在皇帝那儿又没什么信誉可言。 当然,他也不敢说,上皇帝那告状,说皇上您是假的,我女儿倒是正宗的嫡公主,这不找死嘛! “回来就回来,你担心什么,他们要在府里住段日子就让他们住,好好差人侍候着就行了。你想见就见一面,不想见就少出院门,反正你从前就不待见她,她还能有什么说的。倒是这回张景融回京了,怕要起什么幺蛾子,这小子不好对付,还是小心点为好。”于翰林当初巴不得把于青陌嫁给李留山或肃亲王,让他们李家出个大笑话去,但是最终还是被太后阻拦住了。 正在夫妻二人说着话的当口上,有管家模样的人从外头进来,高声说道:“老爷,太太,小姐已经到巷子外的街上了!” “嗯,派人好生迎接着,吩咐厨下里把凉点备好,小姐年余不着家了,得好好让小姐歇歇。”在下人面前,于翰林夫妇的功夫还是做足了,至少满府上下的下人对于青陌还是当正经的小姐一样待的。 而另一头正在车上的于青陌正挑着帘子,透过厚厚的帘幕看着外头繁华的街景,这京城到底是天子脚下,远不是平江这样的地方能比的。人流是平江的五六倍,街边的酒族、牌楼也大都刻画精美,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属于帝都的大气和华美,让于青陌有些目不暇接。 “景融,京城真热闹。”于青陌是真寂寞了,一路上虽然说不上奔波劳累,但天天就是这么几个人,又有公主的仪仗在,她只能乖乖的待在马车上,压根不能撒着欢的到处乱跑,能不把她给憋坏嘛。 “这么久没回来,想念了吧!瞧,前面是杏花馆,从前你最爱吃杏花馆的糕饼,前头是朝云楼,那的布匹不错。你看那边转角的地方是方言堂,你从前总喜欢去那儿买书,青陌,我记得可是半点不差吧!”张景融一路上被于青陌哄得舒服了,给于青地陌透露不少有用的信息,这会儿正是成习惯了,逮着什么就回忆什么。 这让一旁的朱槿忍不住想乐,但是还是提醒了一句:“爷,太太,前面巷口咱们就到了,再过去待会儿咱们就得走回头路了。京城一天两天跑不掉,咱们还是先回府里休整了再说吧!” 但是于青陌可不想乐,一想到待会要见于翰林和于太太,她心里就有点发毛,但是不去又不行。本着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头的想法,于青陌一瞪眼念了句很悲壮的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说得张景融不由得大笑出声,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说:“没这么糟糕,一切有我,你从前是怎么样的,现在还怎么样。再说这两天圣旨就该下来了,到时候咱们再不愿意也得有公主府和晋洲都督的京邸,你说咱们是住公主府呢,不审就都督邸?” “有什么区别吗?”于青陌可不明白这里头有什么不同。 “区别不大,嗯,话说皇上封了你做公主,可没搭上我做驸马,青陌啊,你说我这会儿是不是名不正言不顺起来了?”张景融玩笑似的说着话,一边还不忘把于青陌手上的帘子搭下来,免得她被外面刚起的雨丝给沾湿了衣裳。 这话让于青陌禁不住一乐,听着张景融这话可是分外幽怨啊,于是侧脸看着他,拿腔拿调地道:“乖,以后跟着本公主,保你有肉吃有酒喝,有什么事本公主给你罩着,以后咱在京城里怎么横怎么走,怎么嚣张怎么来。” “公主殿下威武!”张景融高呼一声,然后顺势就把于青陌拽到了怀里头。 旁边的朱槿见这二位打情骂俏早就下车去了,只是免不了在风丝雨片里嘀咕这二位,这都快到家门前了还有心思腻味着。 “朱槿姑娘,前头莫不是翰林府来迎来了?”岳奉生撑着伞,往前头一看,似乎是为迎他们来的,因为有人看着他们一行脸上露出了笑容来。 朱槿依言看了一眼,可不就是翰林府里那些个人嘛,于是点了点头说:“没错了,就是的。我们得赶紧把爷和太太唤出来,这就该进府里了,不知道眼下府里是什么一番光景。” 这恶人朱槿当然不会做,所以叫张景融和于青陌的任务就落到了岳奉生头上,等夫妻俩闹够了,也就刚好和迎上来的人碰上了头。来迎的并没有什么重要人物,只除了翰林太太房里的管家婆子之外,其他都是些连名字都叫不上的,对此,朱槿又开始替于青陌鸣不平了。 当然,朱槿很快又平了,现在她这主子可不再是翰林府里的小姐了,而是当朝皇帝亲赐了封号的公主,那可是和亲王同在一个极别上的品阶:“太太,您仔细着脚下,这里的路最不平了,您可别硌着了脚。” 这话当然是意有所指的,但是于青陌却拍了拍朱槿的手:“府里领差的人自来待我不错,你可别摆荣归故里的模样了,我从前过得不顺心跟他们没关系。说到底啊,人还得自己心顺了,否则啊再顺遂的日子也没什么奔头不是。我从前想不开,现在想得开了,朱槿呀,咱们就前事不论,好好过眼下吧!” 虽然朱槿不同意,但也明白于青陌说的是事实,所以只得叹了口气说道:“太太,您自来就是这么宽和,哪有您这样不记事的。” 同样,张景融也认为于青陌现在这态度合适,毕竟京里情况未明,这时候还是得先好好稳下来才是:“好了,别说这些了,都还在前头拜着呢。” “太太发话了,请诸位起,太太说劳诸位在这相候,盛情难忘,太太准备了些小物件,还请诸位别嫌弃。太太总觉得和大家伙素来亲厚,今天这一见啊,心里就热乎得很,太太说离了再久也还是家里好,也还是你们值得念想。”朱槿把东西交到了管家婆子手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交的,当然也不把管家婆子昧了去。 过了门迎这儿,径直驶进了府外的台阶下,张景融先下来,刚一探出脑袋来就有伞遮在了头顶上,接着便扶了于青陌出来。只见门口架起了一道伞桥,估摸着走下去是滴水不沾身的,于青陌暗道了声好大的排场。 进了府里,当然先得去拜见于翰林和翰林太太,管事的领着他们上院子里去,一路上倒是热情而恭敬:“小姐、姑爷稍候,小的去知会一声。” 管事的刚说了一声,屋子的门就打开了,从里头走出来两个青衣小婢,打开了门后就说道:“小姐、姑爷,老爷和太太请二位进来说话。” 进了屋里,瞬间光线就昏暗了下来,于青陌进去一看,坐着的两人倒都显得挺慈眉善目的,只是在昏暗的光线之下生生显出几分阴森来。 “女儿见过父亲大人、母亲大人。” “小婿见过岳父大人、岳母大人!” 两人施礼毕,于青陌才知道这双“父母”待原主有多么冷陌,不说问寒问暖问一路奔波,好歹客气的说一句“你回来了”之类的。可这俩位没有,只是应了礼后就说:“管家,带小姐和姑爷去侧院安置。” 然后他们俩就这么出来了,甚至不被管家告知:“近来太太身体不适,需要静养,还请小姐和姑爷多为太太的身体多着想一些。” 啧……见面就是一个下马威啊,原主怎么在这家里活下来的,没被冻死也真算是奇迹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给什么也不是白给的 在翰林府里安置好后,晚饭竟也没一块儿用,但是满桌子的菜色还是很丰盛的,足见当初也没在吃穿用度上苛刻过。但是满院子的就他们夫妻俩相吃着饭,别提多冷清了,再加上初夏的凉风嗖嗖地吹过来,真让人有几分凄凉之感。 好在于青陌已经在来的路上做好心准备了,也亏得张景融一路上跟她讲着从前的事,要不然现在她准得惊讶。都说生恩不如养恩大,养了十几年,就算根木头也该有感情了,何况是活生生一个人呐! 显然是她低估了于翰林和翰林太太,据说是人前掩饰着父慈母和女儿孝的良好家庭榜样,但是私下里却向来是这样的。也幸好她不是原主,要不然指不定得伤心成什么样,怪不得原主豆蔻早夭,要不然活着天天被呛得心慌泪长的,多悲催啊! 次日刚起来用过早饭,宫里就来了凤辇,这可把阖府上下的人都给惊着了。金玉珍珠镶嵌成的凤辇除了当今皇后和有封号的公主能用外,谁要是用了那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于是翰林府里热闹了,下人们三三两两小声说着这事:“你们说怎么来了凤辇,难道皇上那位大公主在轿上不成,说起来大公主也十四了,正是招驸马的时候。皇上历来跟姑爷亲厚,难道还想把大公主嫁给姑爷不成,那小姐怎么办?” “胡说,有可能是皇上的亲姐姐也不定,喻家小郡王也和姑爷有交情,许是那位奶奶想见姑爷也说不定。”那位奶奶指的就是喻成证的娘,太后的长女。 这府里上下的人说得是越来越神神叨叨,而且是越传越玄乎,等到于翰林和翰林太太听到这些传闻,预备出去拜见凤辇上的“公主”时,却被公主仪仗里的公公告知:“洒家要恭喜于大人和太太了,皇上念着安平公主在连城的大功,以及张总督这次处理连洲王一事得当,更积着多年的功劳在,一并赏了下来。洒家这会儿就是来接安平公主和张总督进宫去领旨意的,洒家在这就先恭喜于大人了,府里出了安平公主,可是光耀门楣之事啊!” “安平公主,公公是说,皇上封了青陌为安平公主?”翰林太太简直不敢相信,瞪圆眼睛看着那公公。 而于翰林则对另一半消息更感兴趣,那就是称张景融为张总督,那就意味着张景融又升职了,而且是一升就升到了一方大员的位子上:“公公,不知道景融这回得了什么美差,透露些微也好让我和太太好好高兴高兴,这俩孩子真是老大出息了。” 这公公可能也是头回见过这么独特的封赏,于是笑眯眯地回道:“于大人,那您可真得好好替张大人高兴一番了,这大人荣升晋洲总督,且晋连江三洲的刑部御史和按察史还由张大人兼任着。于大人,您说洒家是不是该了好恭喜您一声,令婿现在可谓是青云直上,搁谁也得羡慕得紧啊!” 笑容满面的公公没发现他的话才刚说完,于翰林和翰林太太的脸色都变了,一个是有封号的公主,一个是晋洲的土皇帝,这夫妻俩的尊荣可谓天子之下再无旁人。 但是这不是于翰林和翰林太太最关心的问题,他们关心的是另一个藏了十几年的秘密,于是当下两人谢过了公公,借着去叫女儿女婿的借口,于翰林和翰林太太两人急急忙忙地回了院子里。 关上门后,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翰林太太先开口说道:“难道皇上知道了那件事?” “不可能,以皇上的为人,要是知道了只会有一个举动,那就是把他们夫妻俩都……”于翰林在脖子上一横手,比了个砍头的手势。但是他的心里也不安稳,总觉得出了大事情。 “那就凭着连洲之事,夫妻俩就位极当朝了,这怎么可能。连洲的事我虽然不是太清楚,但不可能能让他们升到这份儿上。老爷,咱们过两年就该回都梁了,这时候可万万不能出事,千万不能让皇上找到任何疏漏的地方。您要为咱们一家子上下多着想。”翰林太太心想,要是因为于青陌这扫把星,让一家子无法安全的回到都梁去,那她就先把于青陌给杀了。 但是翰林太太这句话,却相当于给出了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你不明白,连洲的这摊子事可大可小,要说起来升张景融的职位也在情理之中。他年轻轻的还升得少了,二十余岁官任三品,举朝上下都只他这么一个,皇上给他的荣宠可从来没少过。至于给个安平公主的封号,也不过是一个封号而已,于朝政无碍,不过是内库多出份月例钱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亏是于青陌不在这,要是在这听了他现在这一番话,肯定会想:原来这天底下不是张景融一个人好替别人找杆儿,于翰林也是深得其中滋味的。 而这时候于青陌和张景融已经上了车辇,两人正一前一后地往宫里行去。有公主的仪仗开道,当然是瞩目得很,引来路边不少行人围观和“知情人士”的围观。 于是很快的于青陌和张景融夫妻同荣的话题就像风一样四散开来,到处都是谈论着他们的话题,从小事到大事,甚至是翰林府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关照。 做为当事人的于青陌和张景融这会儿却已经踏进了宫门,凤辇直达紫宵大殿,大殿里已是文臣在左、武将在右的对面立着。夫妻俩人跨进了紫宵大殿,双双了皇帝,甚至起身时皇帝还叫了声赐坐。但是张景融很坚定地推辞掉了,开玩笑,当着这么多品极比他还高的重臣们坐下,他可没这份胆气。 “今日朝会上,朕便亲自布个旨意,也不念那张老长的圣旨了。”皇帝指着太监捧着的明黄圣旨,说话还挺幽默的。于青陌立马想到了某个清宫戏里,皇帝手一挥说下朝,那感觉就跟说下班似的,要多可乐就有多可乐,眼前的皇帝也就差不多那意思。 “陛下圣明,臣等听旨!”朝臣们齐齐整整地应道。 “伏击策众爱卿可是听过了?” 皇帝这话一出,武将们纷纷应声,打头前的那位向前一步说:“回陛下,臣等蔫有不知之理。这伏击策可谓神来之笔,于我朝将士而言不异于预备训练营,从中可出无数雄将勇兵。” 文臣那边当然也有人听说了,还有不少文臣去参加过,毕竟文臣中也不乏像张景融这样文武兼修的。文臣们还没少为伏击策写章句,气血激昂的章句更引香港少文臣去参加伏击策。 “回陛下,臣等认为这伏击策真乃一项壮举,不仅娱人更炼人。臣以为这等巧妙之思,非惊世之才不可出,臣等一直心有向往,盼与创下伏击策之人一晤。”文臣们当然重这好想法,所以更重那想出这辙来的人。 皇帝闻言一笑,指着一侧的于青陌说:“那便是朕认下的妹子,安平公主的奇思。举朝之下,原来还有此等巾帼,真是令朕大为欣喜。若天之下女子皆有此妙策,江山何愁不盛,而边患再无可惧矣!” 安平公主……朝臣们互望了一眼,然后大部分眼明心亮的人都开始把眼神转移到于青陌身上,这大殿之上忽然来了女子,而皇帝嘴里又出了个新封号,想来这两者之间是肯定有联系的。 在别的大臣都没有反应的时候,于翰林大步站了出来,大大地施了一礼说:“皇上,臣以为不妥,虽是奇思妙策,但却不足以赐封公主之位,实是有些不合规矩。” 皇帝对于翰林是早有对策,只一笑说:“众爱卿看看,都说严父慈母,于大人可是谦虚起来了。朕自幼看着陌陌长大的,陌陌虽和朕是师兄妹之谊,但更像是朕的亲妹妹,朕的亲妹妹可不就是公主吗?众爱卿说说,可是这么个道理。” 这是不牵扯到根本利益的事,于青陌游离于政治圈外,不损害谁的利益,而张景融呢,向来会做人,做按察使这几年,也都给了各势力面子,这时候当然是投桃报李的机会。 “于大人谦虚,臣也认为再妥当不过,于大人为帝师十数载,可谓兢兢业业,皇上封令退为公主也无可厚非。” 有人带头,当然是应者如云,于是于青陌这公主之位就这么定下来了。 于青陌在一旁听了半晌,免不了要嘀咕一句:“这可真叫走过场,完全就是以皇上的意思为主嘛!” 果然是君主集权的时代啊,天子一句话就是律法规章,人人都得奉守着。 谢过了恩,皇帝又宣布了对张景融的升职旨意,这下却有不少人开始犯嘀咕,有反对的也有支持的,但谁又能熬得过皇帝去。 朝会过后,皇帝留下了张景融和于青陌,并把两人带到了后花园里的一处隐秘的地方。 “坐下吧,朕有话跟你们俩说!” 夫妻俩相视一眼,心头都有不妙的感觉,只怕这重头戏才开始呐。皇帝给了这么多,不会平白给的,现在看来就是要回扣的时候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野心这玩艺儿 宫人间传说着一句话,御花园最美的时候是夏末秋初,百花将凋未凋,红叶半青半染,更有各种果实间杂其间,尤其是雨后,更是处处香气喜人。 而此时正值夏末,芙蓉盛开、月季吐蕊,四处亭桥楼台全在半青半红之间,显得浪漫且美丽。如果不是坐在皇帝对面,只怕于青陌会忍不住四处张望,这美景难得,皇宫更是不好进,当然得看足本,但是有皇帝坐对面就完全没这心思了。 “陌陌,你别胡思乱想,我难道还能害你们吗!” 皇帝对于青陌表现出来的宽容以及放任,让于青陌本人和张景融都有些诧异。毕竟皇帝最开始拿于青陌来要挟他,甚至用全族的生死存亡相陪,所以现在张景融揣着小心,要知道伴君如伴虎,什么时候都不能松懈。 “皇上,臣万死,忠孝自古难两全,微臣到底做了不忠不孝之人,请皇上责罚。”张景融说话是门艺术,这责罚两个字用得好,不是降罪而只是不干性命的责罚。 一旁的于青陌听得抿嘴一笑,于是也拿话来相陪:“皇上,臣妇亦是忠孝难全,或无法全,皇上给臣妇……” “陌陌,你现在不该这么自称了,现在你们一个是我妹妹,一个是妹夫,难道咱们一家人还要说两家话吗?”皇帝这会儿以情动人上了,明显对两个人口口声声的请责罚不满。 对于皇帝,张景融的心情很复杂,像他说过的那样,皇帝是个圣明君主,却是个过于狠厉的人。他很难放下心防去相信皇帝不会再针对于青陌,以及张家上下的族人,当然仁慈心软历来也不是圣明君主必备的品质。 同样的,于青陌脑袋里也跟缠了团毛线似的,而且还是团被猫挠过的线团。她对皇帝所有的认知,都是从张景融嘴里得来的,偶尔也有岳奉生的意见。所有的意见综合在一起,都表明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皇帝是个不世之君,具备所有应具备的条件,从政治上来讲可谓难得的圣主,但从人性的角度来说,却是个阴狠且难以揣摸的人。 皇帝没有让他们再开口说话,而是自顾自地先开口说道:“景融,当初你殿试时,我问你,‘若得中、当何如?’,你还记得怎么回答的吗?” “无他,为江山社稷,视死如归尔!”说这句话时,张景融依稀仿佛回到了当年殿试的时候,他还是那个十来岁的少年,看着殿上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君王,顿地间豪气迸发。所以当皇帝问他这句话时,他答了这十二个字。 “其实当年你的文章本不及三甲,但主试官是张氏的近亲,所以你排在了三甲之列,才有了后来的殿试。但是朕至今感谢那届的主试官,要不是他,朕蔫能得如此良臣。你之所以能中榜眼,不是你文章做的好,而是从你身上,当时同样年少的朕看到了整个朝廷向上的力量,所以朕点了你为榜眼。”说起这些,皇帝又不自觉地用了朕自称,这一瞬间倒像当年的张景融一样,一股豪气从胸口涌了出来。 而张景融根本不知道当年的这些事,他是个不屑于这些鼠蚁之道的人,当然现在知道了也没有什么芥蒂生出来。对此,他不知道也没有关照过,如果不是皇帝点破,也许他这辈子也不会知道。有了今天的结果,当初的过程已经不再重要了。 “皇上,臣当时也从您身上看到了整个天下的希望,进取且光明。所以臣当初所答,字字是真,绝无虚妄之词。” “朕看到了,这些年来你一直在实践着当初殿上说过的话。在你治下,最难啃的晋连江三洲吏治清平,且刑案典狱也是难得的安定有序,你领着晋连江三洲以来,无悬案疑案,也没有出现过一例冤假错案,你的功绩当为万载之表率,千秋之典范。景融啊!你有宰辅之才,朕将来是要交托大半个天下给你的,所以现在你不能退缩!”皇帝画了个大饼,皇帝也在赌,赌张景融是个心胸很大很大的人,而皇帝信一句话——无私者最私! 这一番话下来,于青地陌哑口无言,这两人文艺腔了,一个个说起话来全是家国大义,没半句是为了自己。皇帝讲江山社稷,张景融就陪着说漂亮话,这两个人的太极打得真叫一个行云流水。 听了这么会儿,于青陌大概明白了一件事,她心里嘀咕着:“皇帝看来是要拉虎皮做大旗,这大旗还正好戳中了张景融的萌点,张景融啊张景融,你和皇帝之间难道有啥不得不说的jq不成,要不然皇帝怎么能把你的萌点给全戳中了。” 想到这于青陌眉一挑,眼就乱瞟了,想起某人说过的一句话:“君臣什么的最有爱了!” 咳,正色点,现在该想想眼前的状况怎么处理,她只希望别死人了,大家都好好活着,那不是皆大欢喜嘛。 “皇上,您听我说几句可好?” 皇帝点了点头示意她说,她就接着说道:“我不懂得什么家国天下,江山社稷,我只知道这天下,所有人都活得安稳敞亮,那就叫太平盛世了。什么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暂且不去说,只要暖老温平便天下足了。天下是这样,这宫里不同样也是这样的么?” 顿了顿,见皇帝表情没什么异样,她才继续下去:“皇上,所以我所求的真的非常简单,只是安稳活着,也希望周围的人都跟我一样活得安稳。我不懂大道理,但明白一件事,人安稳了才能家和,家和了才能国盛。皇上是贤明之主,这天下也总是贤明者主之,君贤则天下明,皇上您说是不是!” 于青陌的意思其实持明白,你是个好皇帝,这天下当然是让能做好皇帝的人来做主。我不盼着什么荣华富贵,只要能和身边的人一块都安安稳稳活着,就什么也不求。 她的话,张景融听出味儿来了,皇帝当然听得非常清楚。说实话,皇帝心里对这一番话非常震惊,虽然说得很平实,确实没什么大道理,但往往平实的话才真正能打动人心。 “家和国盛,陌陌说得在理。那么陌陌,你和景融可明白,在朕眼前的路上,有什么阻碍在!”皇帝明明白白地问了出来,也不再拐弯抹角。 说话间,张景融迅速地扫了于青陌一眼,然后又微垂下头。他也在寻思着,太后和皇帝很难共存,那于青陌现在是什么意思?要不认太后这个母亲吗,还是对皇帝阳奉阴违? “皇上,我明白,景融当然更明白!既然您托了底给我们,我们也愿意把底托付给您,我们的底线其实非常容易达到,只有两个字而已,就是您给我的封号——安平。人人安康,个个太平。”最重要的是,咱要保住小命儿,在这基础上,什么都可以好好谈谈。 皇帝听着话把眼神放到了张景融身上,似乎是在问张景融是不是也这么想?张景融遂点了点头,只要于青陌好好的,而且张家上下人人安平,他当然可以心无旁骛地实践他曾经说过的话,那也是他毕生的追求。 “那,母后呢?” 听这句话,于青陌差点没笑出来,这皇帝可真是个纠结人啊,要没办法来找他们商量什么。肯定是打定了什么主意,这才给了他们俩甜枣吃,这会反倒是问起他们来了。所以说啊,皇帝脑子跟正常人的脑子就是不一样,连弯都多上三千六百道:“在皇上看来该怎么办呢?” 张景融皱眉,这俩人一个是血脉骨肉,一个是得了养育之恩,这两人打算怎么来商谈这件事呢。张景融皱眉是因为觉得这件事不好解决,按于青陌的意思肯定是不能伤不能囚的,那么皇帝又有什么好的处理办法呢? 皇帝这时候特坦荡地笑了,缓缓的说出一句话来:“朕不立太子,百年之后,传位与肃王之子。” “皇上……”张景融震惊了,皇帝说出这话来之前,他万万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处理方法,说出来后他也很难相信听到的是这样一句话。但是张景融最后转了转念头,还是问了另一个问题:“芳菲怎么办?” “是于家的人,不是她的儿子就行了,这事倒不必挂怀。”皇帝既然要禅让,当然不会允许出这样的纰漏。 这样应该可以和太后达成协议吧,只是太后看不到,太后会相信吗?不仅是于青陌想到了,张景融也想到了:“皇上,如何取信于太后。” 没想到皇帝却胸有成竹地道:“这事朕便不说了,等母后同意了,朕会携母后一道召见你们。” 话到这就结束了,回程的路上,张景融和于青陌都没有说话,两人心里各是千思百转。张景融想什么,于青陌不知道,而她出在左思右想,都想不出来皇帝究竟用什么条件来换太后的信任。这恐怕要拿很大的赌注来换,也许会让皇帝失去很多东西,皇帝……舍得吗? 事实证明,于青陌低估了皇帝的……野心或者“圣明”!(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有喜 三天之后,太后宫里传来了懿旨,召于青陌和张景融进宫,并着一块来的还有匆匆从封地赶来的肃亲王。 这天是一个大大的晴天,甚至有些炎热,但难得的不闷,空气中的香气也煞是好闻,于青陌走过花园时,有宫给她行礼。才几天的光景,京城内外都接受了她这么个忽然多出来的公主,一切那般的水到渠成,倒是让她有些诧异。 “奴才拜见安平公主,公主千岁,见过总督大人,二位请快些进来,太后娘娘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由太监领着进了内殿,太后正和皇帝坐在那儿,倒半点没异样,反而是一副母慈子孝的良好画面,肃王倒是还没来。和张景融一块拜倒,于青陌口中称道:“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拜见皇上,皇上万岁。” 于青陌能感觉到,太后看她的眼神比从前更温和些了,少了些考究的味道,多了些慈和温软的东西。大概到底是有了公开的身份吧,太后甚至还朝她挥了挥和,说:“陌陌,赶紧过来母后这儿,你这孩子,都已经是公主了,怎么还跪啊拜的,还不叫哀家母后,叫皇儿也该称皇兄才是。” 关于称呼的问题,于青陌早就和张景融商量过了,两人都觉得就眼下还是保持为好,不要改口改得太快。不管是太后还是皇帝都不是什么好应付的主儿,要想从这二位手底下囫囵个的出来,只能是小心翼翼地对待着。 “太后娘娘,有些事儿总不好落人口实,这天下想要不透风的墙,就只能不起风,我即不想给太后娘娘添了麻烦,也不愿为难皇上。” 她的话似乎让太后有些不太好受,微微皱眉但却还是点了点头,就没再说什么。这时候坐在一旁一直沉默的皇帝开口了,只听得他说道:“这样也好,先坐着吧,等肃王来了再一道说事。” 肃亲王也来得快,皇帝说话的内容和那天约定的没有分毫差别,太后在一边安静地听着,肃亲王也没有说什么,大家仿佛都有默契一般,不提任何关于身世的问题,谁都知道这个问题碰不得。 谈完话出宫门时,肃亲王叫住了她和张景融:“陌陌,好自为之!景融,照顾好本王的妹子,若有差池唯你是问!” “是,肃亲王,下官听明白了。” 身世的事就算是这么揭过了,但太后和皇帝都执意要留他们在京城住上一段时间,她们从翰林府搬了出来,眼下住在总督的京邸里。在京城总是没有安稳日子的,各府的女眷要聚会聊天,各府的大人们要宴请相约。 这天于青陌迎来了一个大熟人,便是那消失了有日子的卫连城。卫连城这回的出场方式和上回比可没什么进步,还是从墙外翻进来的,只是这回没拿不指着朱槿而已。 “卫先生,久不见了,你的出场方式还是这么特别!”于青陌冷笑地看着卫连城,冥冥中觉得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如果不特别点,怎么能这么快见到安平公主,记得上回咱们见你还只是十太太,再见就成了公主千岁了。”卫连城还是满脸玩世不恭的笑,只是这回可比上回更狼狈了些,身上有血痕,衣上也沾了不少尘土。 “卫先生,您应当知道,我是不想和你扯上任何关系的,尤其是当你惹上麻烦的时候。”这卫连城真是一天不惹事都会死,每次见了他,这小子准是后头跟着一堆要追杀他的人。张景融又正好和鲁将军他们一干武将出去打猎去了,她有些不舒服这才没有去,哪想到就遇上这么个灾星了。 她的话,只是让卫连摊了摊手,痞笑着说:“那我可没办法,谁让我遇上麻烦的时候,安平公主总是能及时地出现在周围呢!这恐怕就是我和公主的缘分了,要不然我怎么不翻到别人墙院里去,偏偏随便一翻就翻到公主院子里来了!” 其实卫连城也不是知道于青陌在这才翻进来的,是因为这晋洲总督的京邸已经很久没有人入住,而这里又相对安全,哪知道一翻进来就见到了于青陌在这儿。这倒真好,有堂堂的公主在这,就算那些人知道他在这里,恐怕也没胆儿进来搜查! “这样的缘分,还是不要得好。这回卫先生又需要些什么,是送你出城吗?”早点送出去好,省得惹上一堆事儿! 却没想到卫连城还赖上了,干脆地坐在了于青陌的对面,大马金刀一派洒脱样儿,但身上的血却从衣裳里透出来,打湿了胸前一大片的衣服:“说起来,我现在这样还是因为公主,公主千岁可是有必要施以援手的。” 这人还真是没脸没皮,于青陌瞪了卫连城一眼说:“笑话,要也该对你惹麻烦的本事太大,可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当朝的皇后,你可知道姓什么?”卫连城凉凉地扔出了这么句话 “卫皇后,当然是姓卫了……等等,你该不会是当朝皇后的族人吧?”要真是皇后,那倒还真和她有点关系。因为卫皇后育有二子,太子和宁城王,而皇帝给太后的其中一个条件就是,所有的儿子都会被流配,贬为庶人,皇后以及皇后的家人也多贬为庶人。皇帝当然下不了手要他们的命,所以这些事是太后做的,而皇帝当然是默许了。 所以于青陌觉得自己太低估了一人帝王的野心和欲望,也同时能够明白,为什么张景融说,皇帝是圣明之君,但为人十分狠厉严苛。亲骨肉,结发妻,为了这皇位,他却竟然能够通通放下,这样的人不成枭雄谁还配称为枭雄。 事实证明她想得一点没错,卫连城果然是卫氏的族人,卫氏有三支,一支在官,一支在商,另有一支则平凡无奇。而卫连城所在的就是从商的这支,二百余年的大家族,竟然说倒就倒了,所以卫连城才会四处逃亡。 “因为你一个人,我卫氏三支数千人死伤无数,皇后生死不明,太子和宁城王贬为庶人后,一疯一残,倒是安平公主果然是安平得很啊!”卫连城眼神很冷,虽然知道这些事不是于青陌能决定的,但这全是因为她才起的,所以卫连城恨她。 虽然卫连城在卫氏不得宠,甚至因为是庶子还处处被欺压打击,但是好歹有个家,还有些关心他的人,但是现在却是一个都没有了。 “那么你想怎么样呢,是要取我的命,还是绑了我去要挟太后和皇上呢?”于青陌知道的是,除了和卫皇后这支太近的亲族,其余人等都只是流放发配。卫连城应该不算是近亲,大约是不甘被流放到苦寒的地方去。 哪想到卫连城却忽然一笑,说:“你的命我可不敢要,卫氏上下还有大半人,我不敢拿他们的性命赌你这一条命。至于绑了你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而且这主意还是你提的,我是否要从善如流呢?” 于青陌回以一笑,说:“你可以试试,看看高高在上的帝位重要,还是我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公主重要。卫先生,在至高的权利面前,我们都不过是棋子,是高位者眼里随时可以被牺牲的棋子。” “是啊,棋子,公主倒是看得明白,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不顾的人,什么不能拿来牺牲呢。”卫连城闭上眼睛声音有些绝望,对这朝代绝望,对所有人绝望。 “卫先生,如果你愿意听我一句,我倒是可以指个去处给你。也好让你保全更多的族人,毕竟谁也不是一个人活在这世上,谁也不是铁石的心肠,即有我的因在里头,我倒也愿意受这个果。”于青陌只信一句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今天帮了的,说不定来日还有求人的时候,就算没有那时候,也得求睡个踏实觉,别晚上被噩梦惊醒了。 “去处,敢问公主,这天底下还有谁敢给出这个去处?你吗,还是张大人?”卫连城心说你们二位都自身难保了,难道还想着来保我? “旁人不敢,却有人敢,你从前不是在晋王手底下谋过事吗,现在为什么不再去找晋王。晋王其人,你该知道的,手段好人缘广,若论面子谁还能大过他去?以晋王和喻小郡王的交情,太后也不会再为难你了。”于青陌想的是,毕竟喻成证是大长公主的儿子,这点面子应该还是有的。 卫连城想了想,到底还是觉得于青陌这提议不错,但是他对晋王并没有这把握,这事的关键在于,晋王为什么要冒这份风险:“我只问一句,凭什么要晋王给我这去处?” “自有我去说,你不必操心了,我找人送你去晋王那儿。” 安置了卫连城,于青陌开始思量一件事,那就是怎么提回平江的事,京城实在太不安全。 “太太,听说您不适,太医院派了人来,现在正在外头候命呐!” “行,请太医来诊脉吧。”她最近吃不好睡不好的,自己也烦心,连带着张景融都陪着她一块儿茶不思饭不想的。 太医的诊断很明了,那就是于青陌怀上了,连篇的吉祥话让于青陌压根没反应过来,直到张景融回了府里她还在那傻愣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是祸不是福 “青陌?”张景融一边兴奋好大一会儿了,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家这姑娘没了反应。张景融敛着眉眼看着她,有些儿奇怪,却又禁不住略带欢喜地撩了撩落在她额前的发丝,这份欢喜的感觉,就算是老远看了怕也能明明白白看出来。 其实于青陌早反应过来了,只是见张景融高兴成这样又有点呆了,然后一想,眼前这又蹦又跳的男人再过得几个月就要做父亲了,他们的孩子……这几个字怎么这么美呢! “景融,我们得尽快回平江,我老觉得在京城不安稳。”现在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吃不好睡不好了,太医一说有喜了,她就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原来是有孕了。 对于于青陌的提议,张景融却摇了摇头,他知道于青陌担心什么,但是现在却不是回平江的时机。起身坐到她旁边,将她搂在怀中,这才开口说道:“青陌,不是我们想回去就能回得去的,太后和皇上在找两人之间的平衡,而我们就是那平衡的支点。只怕以后咱们脑袋上的光圈儿会越来越大,太后年事已高,要是有个万一,咱们只怕还是要身陷险境。” “那就是说皇上和太后平安无事了,倒是咱们有危险了?”对于这个结果于青陌非常恼火,搞半天利益全被人得了去,风险却由他们来担,这皇帝和太后果然都不是什么善茬儿。 “倒也不定,皇上做得太狠绝,眼下朝廷上下人人自危,谁都怕下一个就会是自己。皇上忙着稳定朝堂就够费劲了,短时间里倒没工夫来跟我们算帐。”张景融搂着于青陌,甚至不肯叹气出声来,怕惊着已经有孕在身的她。这些乱糟糟的关系就像一团乱麻,眼看着是越缠越紧了。 张景融的这一番话,却让于青陌很多天都心里不安稳,眼看着还没有显出肚子来,于青陌心想着得赶紧进宫里一趟:“朱槿,去宫里递个牌子,就说我想求见皇上。” 去宫里递了牌子后,皇帝很快就派了人来接她,正好张景融到刑部会差去了。张景融不让她去宫里,担心她面对皇帝会应付不来,但是于青陌却坚持要见皇帝一面。 接见她是在开满了荷花的池边,凉风穿过长长的回廊,回廊尽头是一座小亭,画梁青瓦显得华美而庄重。坐在小亭里的皇帝一身明黄袍子,像是刚下朝一般,旁边还坐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应该是皇帝的女儿。按现在的身份论起来,应该得叫她一声姑姑。 果不其然,于青陌一走进亭里,皇帝就让那两个小姑娘起身给她行礼:“涵若、涵净去给姑姑见个礼。” 两小姑娘约摸十一二岁的样子,也只比她这身子小个三四岁,但看起来却天真可爱得很!这倒真是冤枉了,为什么她就不能用天真可爱来形容。 “涵若/涵净见过姑姑,姑姑有礼。”两个小姑娘说起话来也好听,如珠如玉的好不动人。 “陌陌啊,这是周皇后宫里的,以后你们常走动。两小丫头天天的就盼着出宫去玩儿,你倒说给她们听听,外头有什么,哪里像她们俩想象的那么好。”皇帝倒不急着问于青陌有什么事,反而是拉起家常来了,倒真像是慈爱的父亲领着两小姑娘向自个儿妹妹诉“苦”一般。 “给皇上见礼,皇上万福。见过两位小公主,两位小公主多礼了。”按照张景融同的意思,礼这东西万万少不得的。 皇帝示意后头的宫人上了莲子羹来,指着茶说:“陌陌,坐下来喝点新下的莲子煮的羹汤,皇后听说你有喜了,又知道你会进宫来,特地吩咐人到池里采了炖给你喝。说什么怀着身子吃莲子羹有好处,愣是叮嘱了让人陪着朕送了过来,看在皇后的面儿上多吃两口。” 宫人在各人面前都放了一盅莲子羹,皇帝也拿着调羹一起喝,尤其是两小公主喝得美极了,像真是非常美味一般。于青陌倒也不担心里面有什么“额外添加”成份,大大方方地喝着,味道果然是不错的,清甜软糯,几乎不需要嚼就可以咽下去。 喝得差不多的时候,两小公主就被周皇后的宫人领着走了,皇帝这时候才开口问道:“陌陌,找我什么事儿呢?” “皇上,我觉得我罪孽深重,打着保张家上下的借口,让卫氏一族那么多人受了牵连。皇上,请您放过他们吧,我也愿去请求太后放他们一条生路。”据闻,皇帝和卫后感情笃深,而且太子和宁城王也算是很有出息,在朝迁上下也多是被人赞赏着。 其实不需要任何理由,于青陌都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不管皇帝多么想做圣明君主万世千秋,但皇帝在废妻贬子的时候也想必是不好受的。是个人都做不来,何况是皇帝,想必皇帝今天失去的,来日总有一天要讨回来,不如趁已经差不多的时候来做个好人。 其实于青陌也是个骨子里有些狠的人,要不是太子和宁城王,以及皇后一族的一些能翻出云雨的人都已经没有任何战斗力了,她也不会做这样危险决定。 皇帝对于她的提议明显很受用,但更多的是吃惊:“陌陌,这种事,你阻止不了,就像我也只能看着一样。想要继续坐在这里,失去是必需的,陌陌,如果你还不明白,迟早会为这个付出血泪的。” “可是我宁愿宁愿不坐在这里,也不要失去那么多,只是皇上您是真的身不由己吗。”于青陌很敏感,也许是怀孕了的关系,就刚才的那一瞬间,他在皇帝的眼底找到了一丝兴奋,而不是悲伤。 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了一个很值得借鉴的故事,那是一个历史故事,皇帝担心皇后的娘家势力太盛,最终废了皇后,把皇子也杀了,只因为皇帝担心自己的儿子威胁到他的皇权帝位。 这个认知让她意识以自己是多么的危险,太后是多么的危险,只怕比当初没废皇后之前还要危险一些,因为皇帝接下来的目标恐怕就是太后和他们。 也许可以这样想,之所以会发生这一切,都是在皇帝的谋划之下。甚至连周皇后之所以能在卫皇后被废后登上后位,也是因为她没有儿子,不会培养出可怕的外戚来。这么一想,她开始有些慌乱了,但又不能在皇帝面前露出半分来。 也许不知道才是福,知道了就得想对策,可对皇帝这样的大谋略家,什么样的对策可能都会失策。对这样的人,最适合一句话就是——无招胜有招。但是她知道了,又怎么可能不想法子呢! 和皇帝继续扯了会儿,再也不敢把话扯太远了,又去太后宫里走了个过场,出宫时在马车上,她靠在车壁上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全湿透了,冰凉的风灌进来,这夏末的天原来是那么冷! “朱槿,让马车绕一下,我们去刑部衙门找景融。不……还是直接回府里,再差人去把景融请回来。”这里不是平江,不是想冲进官署就可以冲进去而不用避讳的,她现在要收敛起这些冲动的举动,更不能太过主观。这才发现,张景融说得真对,皇帝的心思非常人能想得明白。 等张景融匆忙地从刑部赶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于青陌满面愁容,她坐在庭院里像是非常慌张一样。张景融大踏步地走过去,于青陌就立马起身看着她,像是被惊着了,这让张景融不由得皱眉:“青陌,你这是怎么了?我听来人说你去了宫里,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景融,景融……我们该怎么办?”于青陌确实慌了,就这会儿她想了很多主意,但推算来推算去却没有一个主意能成的。 “慢慢说,不要急!” “景融,以前我看过一个故事,说是有位爷的太太娘家太盛,那位爷不惜杀妻弑子,用以把那位太太的娘家连根拔起,才不至于威胁到他的地位。而在这位爷成功之后,所有在这事上帮过他的人,都被他亲手斩杀。景融,这个故事是不是有点耳熟?”于青陌轻轻地拍了拍小腹,这里有一个小生命需要她保护,既然是通过她来到这世上的,她就必需负责,她的命运可以难以掌控在自己手里,但她的孩子却不能任人宰割。 听了她的话,张景融沉默了很久后才说:“不要着急,先稳住自己,咱们一块想办法。” 在生与死面前,两人都开始冷静下来,毕竟这时候着急是没有用的。张景融看着于青陌皱眉的样子,心像是被轻轻地揪扯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曾经清静冷淡的小姑娘,现在也失了主张了。是不该把她搅以这趟浑水里来的,现在却偏偏是想抽身都难了。 “景融,如果真的到了那地步,你还坚持做忠臣吗?”她到底是现代社会下成长起来的,对于把皇帝拉下神坛这种事,完全没有任何心理上的压力。 却没想到张景融只回了一句:“千秋之上,万世之下,忠于江山社稷才是忠臣,非忠于一人一姓一家!” 两人相视一眼都笑了,只是笑得未免有些苦涩,这事儿的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嗯,得好好谋划,一旦皇帝动手,她们得能立刻做出反应。(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一山还有一山高 京城郊外以东,有一座名为云顶的山,云顶山上有一间名为积香的寺庙,积香寺立寺约有两百余年,自本朝开国以来就是王公贵族们烧香礼佛的去处。积香寺在云顶上的最高处,在深深密密地针叶林里白塔矗立,放眼望去是一片庄严肃穆与圣洁。 积香寺平时总是宁静而安谥的,但是最近一段时间,积香寺总是分外的嘈杂,不时有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子进来归去,甚至近日里隐隐有越来越喧闹的趋势。 “怎么样,还是不行吗?”说话的男子约是二十五六岁,而他问的人却正是晋王李留山。 这时的李留山刚从一间禅房里出来,显得有些无奈与悲伤,见有人来问就摇了摇头说:“三哥,还是不行。” 原来刚才一直在门口等候的不是旁人,正是李留山的三皇兄,身为京王的李留沉,当朝有句俗话叫“皇上万岁,京王八千”,京王就是皇帝之下整个朝代里最具有权势的。 而这时候的李留沉没有平时的威仪万方之态,而是一脸疲惫,听了李留山的话,李留沉回头看着其他或站或坐的兄弟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你们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跪,求也得求父皇出山,这天下要是乱了,也有违当初父皇的教诲。祖宗基业,天下万民不是吃吃斋念念佛就能太平无事的。”说话的是肃王,事也是他召集兄弟们说透的,他所知道的事实在有些大,压根不是他一个人能咽得下去的。 众王爷们互看了一眼,皆是满脸无奈,于是就由京王李留沉领着一块,预备一块跪在禅房外,好请他们这位父皇出山。但是众位王爷还来不及跪下去,就被一阵劲风齐齐托了起来,禅房里这时候传来一句话:“回去吧,贫僧昔年所负太多,所施太过,只能用余生的吃斋念佛来消一些业障。” 其实这位为什么会在积香寺出家,众王爷们都清楚得很,但是这位要这么说,身为人子的他们也无言以对。到头来还是李留沉上前一步,向着禅房里一拜说:“父皇,如果您这时候不下山去,只怕业障会越来越深,这天下非儿子们的力量所能平荡的,还需要父皇来治国平乱。” “父皇,儿子们昔年不懂事,总争抢着那张高高在上的椅子,但是儿子们如今都明白了,身才高位生入骨之寒。所以儿子们能理解您当初所做所为,儿子们也一直尊重您的选择,这些年来从没踏足过积香寺,只为父皇能身心俱安。但是此时天下不安,您又如何能偏安于禅房里,看着天下万民于水火而不顾呢?”晋王是惯来的以大义动人,只是这时候晋王没有从前的把握。只因为禅房里的是他们的父皇,那个被史书记载为“万载之内无出其右”的成宗,不世之功、不世之才、不世之人,这三个“不世”足以让他们这些身为儿子的男人只能望其项背。 “天下现在是你们的天下,乱也由你们,太平也由你们,自去吧!”禅房里的成宗,现在只是积香寺里的无相和尚,早已经没有了出山的念头。 “父皇,难道您就不想见见瑜娘娘的女儿吗?”这时候不知道是谁一声喊了出来,不仅是把禅房里的成宗给惊动了,把在场的所有王爷也惊着了。 瑜娘娘是成宗的贵妃,一直得宠,却在成宗要立她为后的时候,横空杀出了当今太后,于是太后成了众王爷们的母后娘娘,而瑜贵妃如今却只能被称为瑜娘娘。 这时候禅房的门无风自开,一灰褐色僧袍的僧人站在门中间,俯视着在场的王爷们,顿地间王爷们跪满了一地:“父皇,您终于肯出来见儿子们了。” “老八,说……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的?” 八王爷在成宗的眼神里低下头去,暗叹多年的僧侣生涯,却没让他们的父皇磨去一点威仪之气,眼神还是那样的让人不敢直视:“父皇,您却是忘了,儿子的母亲去得早,儿子当年老去喻娘娘宫里,喻娘娘过身时,我在房梁上。父皇发令时,我在房梁上不敢下来,怕您识儿子,却不想刚好听到了那件事儿,也听到了您的打算。” 站在台阶的成宗皱眉走下台阶来,挥了挥宽大的袖子道:“都起来吧,大太阳底下你们也不嫌闹得慌,佛门清静地看看被你们吵吵成什么样!” 众王爷们平日里多是羁傲不驯的人物,但是在成宗面前却个个俯首贴耳,都露出仰望而孺慕的神情来。可见成宗当年不仅是个圣君,还是个在儿子们心里多有威望的父亲,成宗的为人风采与政治手段由此就可见一斑了。 “父皇,您要见安平吗?”安平指的当然就是刚被封为安平公主的于青陌,至于于青陌怎么又成了喻贵妃的女儿,这其间就要牵扯到当年的一桩旧事里。 “安平,她今年十六了吧,不知不觉怀瑜都去了十六年了。你们都下山去吧,老八你明天领着安平来一趟。”说完成宗就让侍候的小僧送客,并起身回了禅房里。 出了门的众位王爷开始齐齐看向八王爷,个个眼里都有着疑问:“老八,你都知道些什么,怎么不一起告诉我们。” 说起来皇帝还活着以及在积香寺出家的消息,都是八王爷捅给他们的,要不然谁能知道成宗还活着,现在举朝上下也就他们几兄弟知道成宗还活着。面对太后娘家的施压,以及皇帝的清洗手段,他们现在唯一的靠山就是他们的父皇。 王不掌兵,私兵也不得过八百,就算把全天下所有领着王爷封号的私兵加起来,也是远远不如皇帝。而老臣们如今都被皇帝控制在手里,朝廷上下早已经是人人自危了。 “喻娘娘生前的最后一个愿望,是希望父皇可以把安平送出宫,不要让她在宫里长大,要让她过普通人的生活。恰好母后娘娘同时诞下了女儿,母后娘娘却以为父皇不知道,躲到寺院去把孩子生了下来,父皇便派人暗里调了包,所以十六才是母后娘娘生下的公主。”八王爷笑了笑,说完就率先走下台阶,留下兄弟们在寺门外各自品咂着心头的滋味儿。 “那这些年母后娘娘这么对十六,算不算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李留沉第一个说话,也算是把诸位王爷们的心声都说了出来。 “可怜了十六了,远嫁番国,现在日子也过得不如意。唉,找个机会把十六接回来吧。安平好歹有张景融这么个好夫君,十六却是母不母、夫不夫啊!天道轮回啊……三哥,我也想出家了。”五王爷叹了口气,感慨顿生。 “你就是出家也悟不出这份大局观来,老实待着,把你的封地治理好,别成天胡天胡地,否则我可饶不了你!”李留沉大掌一拍,把五王爷推前了几步,心里又何尝不是感慨万千! “你们说,要是母后娘娘最后知道了实情,会不会发疯?”李留山这么问了一句。 四王爷揣着手在后头,一步步踱着,听得李留山发话就瞥了一眼说:“六哥,你小瞧咱们的母后娘娘,就算咱们疯母后娘娘也疯不了。” 众人听着四王爷这句话,多是心头一重,能做他们父皇正宫娘娘的女人,哪能是一般二般的强悍,他们这位母后娘娘当年的事迹,要是说出来也是可以令人振聋发聩的。 “母后娘娘疯不疯我不知道,反正这些事再搅下去,我是肯定要疯的。我要是疯了,就非得让大家伙陪着我一块发疯不可!”说话的是一直很沉默的七王爷,这位王爷可是出了名的疯子。 “滚,我不陪你发疯,什么时候你疯了我就先剁了你。” 诸位王爷们笑笑闹闹地下了山,心里都有了诸种计较,有了成宗这座大山在,他们就是靠着大山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既然他们那位妹妹有可能把成宗请出山,他们当然可以高枕无忧了。 而当八王爷到都督京邸时,于青陌正在试制传说中无色无味而且试不出来的毒,只是失败率太高,差点没把自己毒迷糊。 “八王爷?他来做什么,我好像还没见过这位八哥吧?” “回太太,八王爷说是请您去见一个人,很重要的人!” “去请八王爷进来吧!”她倒想看看是怎么样一个很重要的人。 只是于青陌千猜万猜,也绝对想不到一番商谈后,她将要去见的竟然会是已经故去多年的先帝。那位传说中的不世明君,最关键的是,她这身子是这位不世明君的女儿,最小的女儿! “八王爷,这是往香积寺去的路吧?难道我们要去见的是一个和尚?”和尚啊,于青陌挠了挠头,她还以为是什么隐秘的地方,没想到七转八转的竟然是来到了王公贵族们礼佛的香积寺。 这时八王爷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白塔,香积寺隐约就在眼前了,才回头说道:“是啊,见一个和尚,一个很了不得的和尚!” 于青陌闻言撇嘴,很了不得的和尚也还是和尚啊,总不能是皇帝……皇帝,也就康熙他爹顺治帝才有出家当和尚的兴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帝归来 正是因为在进积香寺前于青陌有了这样的念头,所以当到了禅房前面,看着八王爷跪了下来,口里高喊着“儿子给父皇请安”的时候,她彻底傻掉了。满脑子里尽剩下了一个念头,这世界怎么回事,还真有不爱江山不爱美人,就爱念佛吃斋的皇帝。 也因为于青陌满脑子发懵,就没有随着八王爷跪下来,反而是愣愣地看着禅房门被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眉目慈和的僧人。然后她又傻不愣噔地看着那僧人冲她一笑,朝她伸出手来说:“听他们说你叫青陌,上前来。” 然后她就明白这就是成宗了,成宗的话让她不由自主地移动脚步,走到了成宗面前。等走近了才发现,成宗虽然不够高大,却有山岳一样的气度,走近他的人只怕都禁不出生出仰望之心。没有山岳的身,却有山岳的胸襟,这才是一种属于帝王的气势。 这时候于青陌才真正懂得帝王这两个字的意思,与成宗相比,现在龙椅上坐着的皇帝不过是个披着龙袍的小孩子,虽然有属于王者的气派,却没有属于帝王的高度。 “这些年你过得不好,是我没照顾到你,你进来坐,老八先在外面候着。”说完成宗就转身进了禅房,成宗身后的小僧则恭敬地请于青陌进禅房里去。 禅房里已经摆好了茶水点心,素净无尘的禅房里只有一坑、一几、以及枕头、被子和一个香炉,除此以外别无旁物。很难让人联想起这是曾经当过皇帝的成宗宿的禅房,简单干净得让人觉得没有地方可以落脚。 “你坐下,喝点茶,不要拘谨。”成宗的态度非常慈和,眉目一弯让于青陌觉得有几分熟悉,那可不就是自己经常照镜子时看到的笑脸吗,眉眼一弯笑的时候,自己这脸简直和现在的成宗一模一样。 她倒也不讲客气地坐下了,对于成宗,她仰望但没有和臣子、儿子一样态度,毕竟她受的教育是完全不同的。人人平等这话,喊上几十年,假的也会成真的并且刻在骨子里消磨不掉,所以她只有敬仰而没有臣服的心。 喝了几口茶,于青陌才发同茶是很普通的粗茶,几个铜钱就能买二两的那种。 “青陌,他们对你不好,为什么要忍着,当初父皇派在你身边的人呢?”成宗当然不会轻易把女儿一个人扔下,他派了天下少有的高手在保护于青陌,而且吩咐过如果有任何差池一定要来报呈。 这话让于青陌记起朱槿说过的一件事,有一年翰林府里死了三个护院,三个都是守着于青陌院里的,个个都是高手,但是无声无息的死了,死在同一天同一个地方。从那以后于青陌就搬了院子,再没有住在那里了。 “只怕,早在幼时就已经过世了。”于青陌只能这么回报,连朱槿都忘了具体的时间,她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听了她的话,成宗皱了皱眉,似乎有些怒气,但很快就放下了手中紧紧捏着的茶盏:“青陌,你的兄长们里,哪个是治天下之材?” ……找她来问这个,她现在连几个哥哥都认不全,怎么好说这种事,她可不想又掺和进水深火热的事里去:“我只见过几位王爷,且都是匆匆来去的,所以您的话我答不了。” 这句话让个成宗的眉头锁得更深了一些,许久之后成宗说:“青陌,你该叫父皇。” “这里不是皇宫,是积香寺,您穿着的是僧袍而不是龙袍,你坐的是蒲团而不是龙椅,所以您不能命令我叫您父皇。就算此时此刻您身着龙袍高坐在大殿上,也不能逼我叫您父皇,但凡认得我的人都知道,我的父亲姓于,是当朝从三品翰林。”扔下天下江山和儿子女儿出家,这皇帝忒有本事了,成宗说话的语气让于青陌很不痛快,要是换个说法,于青陌说不定就随大流了,毕竟成宗有翻天覆地的能量,能庇佑他们。最重要的是,成宗看起来像个挺不错的父亲,虽然做过错误的决定。 她的话让成宗认为是怨恨委屈,却不知道她仅仅是不痛快而已,于是成宗叹了口气说:“罢了,你不愿意也不勉强,但是所欠你的你想要怎么还?” “您不欠我什么,这世上谁也不欠谁什么,您既然选择了,就安安心心地做您的和尚,儿女们是死是活,天下是荣是衰又与您何干。您在三界之外吃斋念佛修着极乐,又何必再过问红尘事呢?”于青陌心知一定要成宗下山事情才会有大转机,所以干脆抱定了这份态度。皇帝嘛,再吃斋念佛恐怕也难经受起冷淡与怨恨这样的情绪。 成宗坐在蒲团上没有再出声,而是看着从窗外落进来阳光,一点点地在杯子上泛着明灿灿光芒,成宗不知觉地就出神了。出神之中,眼前的于青陌似乎和很多年前的一个身影重合到了一起,眼神不悲不嗔不怒不怨,但却能让人感受到她的委屈。 这时候成宗手里的佛珠应声而断,一地的珠子“叭嗒叭嗒”地掉了满地,成宗就在这佛珠掉落的声音里回过神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成宗说:“修了十数年,却还是参悟不了,朕果真没有佛缘吗?” 皇帝当和尚,除了顺治,谁成功过!顺治要不是有个好娘,有个好儿子也难成功。等等,刚才成宗自称是“朕”,那么是说明成宗打算下山去了吗? “你母亲说,让朕别惦记她,修身养性不要再擅断人生死,好好地为她积福修德。她生前是信佛的,朕想着,要是一袭袈裟总能更靠近着她些吧。渐渐的朕就忘了这目的,青灯古佛的日子有着朕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清静,朕喜欢上了这样的日子。半生征战,朕也是个人,累了却没处说,除了你母亲之外,只怕说了也没人相信。但是在这里,朕不累,天下江山百姓家国,这些都远了……远了……”成宗说得有些苍凉,皇帝从古到今都是个高处不胜寒,只能称孤道寡的活计啊! “什么是积福,什么是不再擅断人生死?大恶之人是不是也要留下,留下了可是积福修德?”于青陌这下知道了,原来她那亲娘还是位华丽丽的圣母。知道太后不是自个儿亲娘了,再一听皇帝嘴里的形容,就大概知道原主为什么这么好耐受力了,活脱脱是像极了那位瑜娘娘。 她的话成宗似乎听进去了,但又像是没有听进去,好一会儿的沉默之后,成宗朝门外轻声喊了一句:“老八,进来。” 听在于青陌耳边的声音很轻,听在门外的八王爷耳里却如响雷,这是成宗在武艺上的修为。 八王爷赶紧进了禅房里,见了皇帝纳头就拜:“儿子见过父皇。” “起身,你上前来坐,把朝里的景况细细说来。” 这句话让八王爷不由得兴奋,成宗愿意的朝廷里的情况就说明他愿意下山了,当即八王爷就坐在于青陌边上,把朝里错综复杂的关系一一说来。 等说完的时候,已经是太阳偏西了,金色的作辉洒满一室,正面对着夕阳的成宗微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一般。但就在于青陌这么以为的时候,成宗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对八王爷说了一句:“去叫他们上山来吧!” “是,父皇,儿子速去速来,请父皇稍待。”八王爷是揣着满身的兴奋劲儿走的,对于成宗能下山简直是喜出望外。 “朕即出手,便再无反复,青陌,你可知这是善因还是恶种?”十五年有余的禅修生涯,这回成宗下山,只怕是更加教人看不透了。 从前就没有臣子能看明白成宗,只是能偶尔猜着意思罢了,现在的成宗除了他自己,谁也不明白心里在想什么,就算是现在于青陌在他对面,也只觉得这个人离自己很远。但一个人的眼神做不了假,温情脉脉之中也不像是太后那样复杂,干净纯粹得一如雨后的青天,通透得让人只想亲近。 在云顶山附近宿着的王爷们很快到了积香寺,等进到禅房里时,于青陌发现个个都是汗流夹背的,却是连大气也不喘,一个个满是希冀地看着成宗:“儿子给父皇请安。” “都起吧,看看像什么样,去沐浴了再来。”成宗一句话,诸王爷们乖乖实实地随着侍立在旁边的小僧去后头沐浴,一个个乖实的模样哪有半分公子王孙的嚣张气。这让于青陌对成宗的评价大大地提高,这绝对是一把久藏的绝世好剑,一理出鞘不是剑气冲天,而是一剑可以直指天下。 这时成宗却没头没脑地冲外面说了一句:“进来吧。” 于青陌心说她这些名义上的哥哥们洗澡可够迅速的,才出去就进来,也没这么敷衍的吧。但是从外面进来的人却不是她预料中的诸位王爷,而是……张景融。 他怎么会跟到这里来了,他都知道了,该不会有很多人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天大的烫手山芋 门帘一挑起来,于青陌逆光看去,进来的竟是张景融。只见张景融傻愣愣地走进来,看着成宗满脸的惊讶,震惊过后回过神来时立刻拜倒在地:“微臣拜见皇……” 话说到这就停了下来,喊皇上是不对的,称庙号更是大不敬,叫太上皇?张景融望了于青陌一眼,这时候于青陌正冲他浅浅地笑了笑,似乎是在鼓励他。于是张景融定了定神,知道于青陌什么意思了,大约是让他称父皇吧! 见张景融不太确定地看过来,于青陌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她这时候叫父皇未免太便宜了些,女孩子家家的总要使使性子,这时候当皇帝有愧时不使,更待什么时候。但这性子张景融不能使,身为一方重臣,要这样就失了胸襟。 两人眉来眼去间成宗摇了摇头,说:“怎么,你娶了朕的掌上明珠,还不愿意叫朕一声父皇吗?” “小婿拜见父皇,父皇万寿安康。”张景融也不解释,只是额头触地,算是把女婿见老丈人的礼给行全了。 “起吧,朕记得当年在张妃宫里见过你,算起来你还是朕的外甥。自己找坐,待会好好听着、看着,朕抬你一回。”成宗在张景融六岁的时候见过,那时候的张景融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孩子,那时候张妃也正得宠,成宗还颇喜欢当时口吐珠玉、含璋秀出的张景融。所以这才差了人去把张景融给引了来,一是为了女儿,二是为了当年的情份。 但是张景融这人直脾气,皇帝一说这话,于青陌就知道要糟,她在张景融身边待了有日子了明白他是个什么性子。成宗要是不说这话还好,说了这话,张景融只怕是要直言拒绝的。 正在张景融酝酿,有了拒绝的苗头时,于青陌赶紧抢在先头说道:“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旁人所赠予的力量绝对不是长久之计,哪怕是看不到尽头的攀天梯,也只有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向上迈。要是青云直上,只怕跌起来更重更狠!” 她把话说完时看了成宗一眼,见成宗眼里有薄怒,但最后还是长叹了一口气,眼神转为慈和:“你这性子,怎么和你母亲一样呢,清骨标高最易折,青陌,人生不是清高就足够的。也罢,既然你决定了,朕也由着你。” 这话让于青陌长出了一口气,看了张景融一眼,心说:幸好不是让张景融来拒绝,要不然成宗还指不定发什么样的君威。 正在她松了口气的当口上,门外边诸位王爷们沐浴后一个个身着僧袍地走了进来,只见张景融看得眼都直了,她暗暗在心底笑了笑。于看向诸位王爷,别说,穿僧袍也是一个个的丰神朗姿,把身上的僧袍穿得是极为有气魄。 “都坐吧,别拜来拜去,这不是庙堂是禅房。”成宗说这话时看了她一眼。 于是她华丽丽地傻了,这成宗可真有点小心眼儿了,竟然还带记仇的!啧,看来以后说话可得小心,这位可不是什么善茬儿。 “景融怎么来了?”说话的是三王爷,只见他惊讶不已地看着张景融,特别的诧异。 在后头的张景融起身拱了拱手,和诸位王爷一一见过礼才又坐到后头去了。这时候,坐在坑上的成宗才不慌不忙的说道:“你是青陌的夫婿,是他们的妹夫,以后都是自家兄弟,就不必这么多礼了。” “父皇说得是,景融以后可不要再行这么大的礼了,倒让我们兄弟几个不知道怎么回你的礼才好。”对于成宗的话,诸位王爷再信服不过,当即认同地点头。诸位王爷大约心里都明白了,成宗认下了于青陌,也承认了张景融的身份,这一对儿才算是真正的成了。 要知道当年的成宗看人是苛刻,他在朝的时候,宫里嫁公主出去,总是左挑右选,万一婚后过得不好,成宗一句话就让公主回来。成宗就是那霸道的君王,但是公主们喜欢他这样的皇兄和父皇,多稳一靠山那。 “净沙,你去院外守着。”成宗朝外头吩咐了一声,这时候大家伙才知道侍候在成宗身边的小和尚叫净沙。 一阵轻微的声响过后,净沙小和尚就到外头守着去了。这时候成宗才一一扫过自己的儿子,似乎在看这些年都有些什么样的变化:“老三,拿朕的手书去京西街口,联络京卫十三营,让他们依照手书上所写控制京成布防。至于内宫,老五,内宫三所就交给你去处理,这是印信。” 当年的成宗既然知道现在龙椅上这位不是亲生血脉,当然留了手,一些只有皇帝才能掌控的势力压根没有交给当今皇帝。其实成宗一直在等,等他的某个儿子发现了这事实,然后他再用手里的一切,把某个儿子送上帝位。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成宗一直没有等到,因为唯一发现了这事的八王爷选择了沉默。而成宗就一直不出手,直到现在,这些年他希望从中出现一个惊世之才,却发现个个都是有治一城一洲之能,却没有稳操天下权柄的能力。 所以,这件事才一直拖到了今天。 “是,父皇。”三王爷和五王爷齐声应道。 “老四,你岳家现在手里所掌的是守卫京师的重兵,骄兵悍将勇不可挡。你现在拿朕的玉牌前去,号令一出需得上下臣服,这事你办得到吗?”成宗拿了玉牌,在递给四王爷之前这么问了一句。 在于青陌看来,这位四王爷有些秀气,像个成天舞文弄墨的书生,但是被成宗这么一问,立马是豪气顿生,眨眼间就化身成斗士:“父皇,儿子必不负所托。” “这里有锦囊一个,到了事情无法解决的时候,打开锦囊来,必可助你定乾坤。”成宗是不允许失败的人,而且这回所吩咐的事都容不得失败,所以备下了后招。 “是,父皇。” 这时候成宗又回头看了于青陌一眼,然后又掠过她去看张景融:“景融,都察院历来是朕的左膀右臂,朕要你在三日之内,控制住督察院,这件事你必需办到,有困难吗?” 做为一个从都察院出身的按察使,让张景融控制都察院并不算太困难,但在短短三天之内,还是会有些麻烦的。张景融略一思索,实话实说道:“有困难,但无妨。” “好,这是都察院院令,实在有困难的时候可以去找都察院的四位阁老,他们可以助你平定此事。但朕不希望你用都察院院令来达成此事,朕要的都察院院判必需有这能耐,你懂吗?”成宗说来平淡,但给出去的东西一件比一件惊人,十数年后平定当年之事,还显出这样的信心和手段来,真是让人咂舌。 离成宗最近的是于青陌,她看着成宗施令布置,一件一桩都胸有成竹,皱眉时不由得想:难道皇帝早就等这么一天了,既然这样当初还出个什么家,成宗在位上,今上怎么还可能蹦哒得起来? “臣遵旨。”这三个字一出,代表张景融承认了成宗。其实张景融这人是不好转过弯来的,虽然他说不忠于一姓一人,但毕竟今上在那儿,他都闹不明白就是平乱还是叛乱了!虽然有点不太确定,但是成宗无由得让人仰服,张景融就只好听从心意了。 余下的几位王爷各自接了差事后,成宗就挥了挥手让他们去办事,张景融临离开时看了于青陌一眼,于青陌就冲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关系。 “青陌,知道你母亲给你取的名字是什么吗?”成宗这时候又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 她当然就在那儿下意识地摇头,她刚来的时候连自己现在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从前那位娘娘给取了什么名字。 “想南,你母亲是江洲人,在宫里积年再也没有回去过,所以给你取了这个名字。那么,你要接受这个名字吗?” 成宗的问话让于青陌直摇头,她这辈子换过一回名字了,再也不想换一回了,叫乔晓易的时候她是温室里的小花骨朵,叫于青陌的时候还是小院里的娇花,当一旦改名叫李想南了,她就能预计到,自己未来的日子大抵是不容乐观的。 “好吧,朕不懂你这女儿,就像当年不懂你母亲一样,总以为是一眼可以看透的人,却至死也没看明白。”成宗长叹一声,又转头去吩咐净沙小和尚拿一串手珠来。 而于青陌则在心里直打鼓,成宗对她的容忍真的太可怕了,当年那瑜娘娘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啊! 待到夕阳渐沉的时候,于青陌就想着跟成宗告辞,她还得回总督邸去。张景融接了这么个差事,还得三天办成,只怕有困难啊有困难! 成宗倒也没有留她,只是给了她一样东西,却没有给她任何任务:“遇到什么麻烦事撑不过场面去,就把这个拿出来,但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用,明白吗?” 一颗乒乓球大小的透雕白玉球,上面是云龙的纹样,这物件几千年后大概能抵上海一幢别墅吧!于青陌这么想着,就拎着玉球下了山,却不知道成宗给她的,是怎么样一个天大的烫手山芋,导致她后来甩都甩不脱!(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果然烫手啊 当回到府里时,张景融早已经在后头院子里等着她了,见了她回来连忙起身迎过来,扶着她说:“青陌,你现在有身子,外头还是少去为妙。如果要去云顶山,也得安排人护送你去,一路上定要小心些。” “我知道,今天是八王爷领着我去的,一路上照顾得很妥当,你呀就安心吧。说到云顶山,交给你的差事,不会真的很困难吧。如果真那么难,也不必理会,直接去找那什么四大阁老就是了。不就是都察院嘛,我们不稀罕。”比起一个有权有势的夫君与父亲来,于青陌觉得她和孩子更需要一个活蹦乱跳的张景融。 “不是太难,只是父皇问了我有没有困难,就必定料想到有什么拦着,父皇所思所想远在千里之外,只怕这困难要在最后关头才会出现。”张景融笑了笑,那个被记在史册里无法超越的帝王,如今又活过来了,只怕比从前更加难以超越。 今上,张景融想起却不由得在心头苦笑,他非愚忠之臣,但却依旧是个忠臣,然而从开始他所孝忠的就是今上。所以张景融在私心底,还动用了都察院的能量,预备在成宗手下给今上留一条后路。因此张景融在办起都察院的事来,更加上心了。 这就是张景融,一个心软但又有其坚持的人。 当然,于青陌不知道他内心的打算,她正在思索着怎么可以帮到张景融,但是她的力量实在太小。然而有一天,当她和朱槿一起经过正街的时候,猛然间在御街的青玉路面上看到了和手里的浮雕玉龙球一样的形状和纹样。 她心里一动,问朱槿:“朱槿,这是什么,怎么每隔不远就有一个?” “太太,您怎么连这个都不记得了,九九登极,御道之上总共有九九八十一颗龙纹印,最后一颗在紫微大殿。”朱槿看了一眼,毫不在意地从上头踩过去。御道之上百姓贫民都可以走,但是不能骑马不能坐车更不能喧哗。 龙纹印?于青陌捧起成宗给自己的玉球,递到朱槿面前说:“那这个就叫龙纹印?” 没想到朱槿捂着嘴直乐,指着她手里的玉球说:“太太,您怎么也玩起这个来了,别说太太手里这颗仿得还真像呢。瞧这做工和质地,倒真是可以以假乱真了!” ……于青陌无语了,敢情这还是个廉价地摊货?不至于吧,成宗给的怎么也该是原版,怎么成大路货了:“这东西到处都能买到?” 见她这样,朱槿就指着左侧一家店说:“太太,这家仿龙纹印仿得最好了,要不咱们进去看看。” 等朱槿领着于青陌进了店子里,她才发现这店铺里摆满了龙纹印,这下她吐血了,还真是大路货啊大路货:“老板,多少钱一颗。” “太太,你面前那架是成色最好的,十两一颗。” 十两一颗啊,忒不值钱了。于青陌拉着朱槿出了门,这才发现不远处有摊子也在卖龙纹印,于是踱过去看了看。做工比店里的粗糙些,当然价格也便宜些,然后她就顺嘴说了一句:“不就是颗球嘛,怎么叫龙纹印啊?” “太太,您真是忘性大。”说完朱槿拿过于青陌手里的玉球,跟摊主要了印泥,摊主就随手指了指摊子边角上,那有盒印泥。朱槿捏着两头,往印泥里一滚,然后又朝于青陌道:“太太,奴婢印在帕子上给您瞧。” 然后朱槿就手在帕子上印了起来,然后还不忘跟她解释说:“这真的龙纹印就授命于天的字样,假的龙纹印当然就没有了,当年这东西遗失后,一直没有找到。到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喻小郡王的商铺里就卖起龙纹印来了,上头不追究当然就有人跟着造了,没想到这还成了一项事业,喻小郡王真是个摇钱树。” 拿着朱槿的帕子,于青陌咽了口唾沫,又问了一句:“这真的龙纹印还有什么特点?” “真的龙纹印可以打开,中间藏着传国印玺。”朱槿见于青陌把帕子收了起来也没在意,于青陌走她就跟着后面走着。 “这么大点,怎么放传国印玺?”于青陌心里慌了,这东西可是个祸头子啊! 对于她的问话,朱槿仅仅是露出有些惊讶的神色,道:“太太,您今天怎么想起这事儿来了。传国玉玺本来就不大,只是一颗小小的印章,却是天下间至刚硬的金刚石所制成,水火不摧。据说当年开国的太祖皇帝只得了这么小小一颗,再说平时又不用,只是象征传国的意义而已,要是发旨发诏都得用龙纹印,那皇上这十几年来就不用管朝政了,单是找龙纹印就很麻烦了,谁知道真的在哪里啊!” 闻言,于青陌泪奔了,看着手里的龙纹印哭笑不得。传国玉玺什么的,太麻烦了,云顶山上的成宗皇帝啊,您第人家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啊! “朱槿,咱们赶紧回府吧。”说这话时,她忍不住带了哭腔,这猛地来一天大的物件,她的小心肝儿啊真有点受不了了,泪哗哗啊,这东西要怎么用才好呢?不对,关键是这东西有什么用,当然除了传国以外。 虽然莫明其妙,但是朱槿还是随着她回了府里,招来侍卫去都察院里把张景融喊回来,这东西太大了,她接不住。但是没想到当侍卫从都察院回来的时候,带回来的却是张景融外出的消息,说是需要用过晚饭才能回府里来。 这节骨眼上挠心挠肺的于青陌只好跟朱槿打听了,好在朱槿这丫头是打小陪着长在诸王爷身边,这些事情还真是一个门清。 “太太,说起龙纹印,据说还有一个用处,可以调动云中卫!那云中卫据说是一人可退千军,但是自从龙纹印消失后,就再也没人请得动他们,除非是有国破的危险,否则云中卫是不会动手的。现在云中卫是拿着朝廷的厚俸,但是半点不干朝廷里的事,这可没让他们少受弹劾。”朱槿说得头头是道,而且还颇为兴奋,那也是于青陌不知道,这故事在茶楼酒肆里早就被说书人讲烂了,也就这些深闺里的小丫头片子还感兴趣。 云中卫,怎么哪朝哪代都有这样奇特的势力存在,这让于青陌想起传说中的东厂来了:“是不是谁持有龙纹印都可以调动他们?” “那还用说,自然的。就算是三岁小娃娃有了真正的龙纹印,都可以去号令云中卫。” 这话让于青陌心头一阵阵颤抖,妈呀,这玩艺儿成宗给她做什么,这么天大的一个东西。等会儿,也就是说成宗明明有只手翻天的能量,却偏偏非常慎重地让王爷们再加上个张景融都去做一件事情,成宗究竟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云中卫很逆天啊,朱槿,你说要有人拿着龙纹印,让云中卫去造反,云中卫是反呢还是把那拿龙纹印的人给灭了?”这话问得很大胆,但于青陌只是这么一问,这个可能性压根没去想过,太危险了!现在有成宗在云顶山上,他们压根不用冒这险。 只见朱槿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回话说:“太太,如果拥有龙纹印的人是皇子中的某一个,或者某位亲王,云中卫会反。但如果不是,肯定会被云中卫杀了吧!” “如果是公主呢?” “太太,您想远了!”朱槿摇了摇头,今天于青陌这奇思妙想的,让她觉得很奇怪。 于青陌挠了挠头,看朱槿这反应,公主大概是不能行的!算了,还是先把这祸头子收起来,等张景融回来了再说。云中卫,她忽然很想找个机会去看看,那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有颠覆整个朝代的力量! 但是于青陌想岔了,换皇帝并不代表有改朝换代的力量,所以朱槿才会说只要是李氏皇族中人,云中卫会反。 终于,在大半天的胡思乱想中,于青陌有了一个很惊人的念头,那就是——成宗要成这些人里选一个继承者,现在在考验他们的能力,从处理一件事情上来看他们的手段。于是于青陌很想爬到云山顶上去把成宗的脑袋敲开来看看,里头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几位王爷考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张景融,这孩子是姓张的,考验个什么? “太太,爷回来了!” 朱槿声音才落,张景融就走了进来,急急忙忙地问她:“青陌,怎么了,找我找得这么急?” 皱了皱眉,于青陌决定还是不要把得了龙纹印的事告诉张景融,成宗大概以为她知道这是什么用途的,所以才让她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用。成宗肯定是不让她说出去的,不管是张景融还是诸位王爷:“没什么事,就是忽然想起你了,想问问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为难的?” 唉……隐瞒的关键还是在于这东西实在太烫手,她现在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真叫一个骑虎难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成宗下山 对于龙纹印,于青陌第二天大清早起来就想上云顶上去问成宗,把这东西给她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没出门就冷静下来。但领着朱槿还是出了门,并且叫府里的侍从驾了车,绕着内外几城的绕了好几圈。 “太太,您今儿倒是兴致高。”能不高嘛,都想绕内外城足足三回了,朱槿忍不住想问这又犯了什么癔症。 “那儿是云中卫的驻地吧?”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山,于青陌心说总算是绕到这里来了,她之所以乱绕,主要是怕后头还有坠着的。她却不想想自己将要去看的是云中卫,十里开外就设有警戒,光明正大的过来不难,要是隐形匿影地过来,准得被云中卫打残喽。 下了马车,朱槿看了森森的云中卫大门一眼,两边虽然没有守卫,但小丫头心里肯定是怕得紧,瞧那双手揪着她的衣袖都抖起来了。拍了拍朱槿的手背,冲后头的车夫说:“你领着朱槿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 她正要往前走的时候,朱槿拉住了她的衣袖,嗫嗫嚅嚅地说:“太太,您进这做什么,这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奴婢不去,太太您也别进去,咱们还是不凑这热闹了,去茶馆里听听戏文就是了,怎么要亲眼来看呢?” 见朱槿这害怕的模样,她不由得笑着说:“没事,信我吧,现在我好歹是皇上封的安平公主,我跟皇上说过想来这里看看,皇上也是允了的。” 当然了,她这纯粹是瞎话,皇上要知道她拿着龙纹印来云中卫驻地,估计会把她斩杀于门外。 她这么一说,朱槿倒是有些安心的样子,退回了马车边上,和车夫两一起在车上满脸恐惧地看着云中卫的大门,要不是太阳挺大,估计两人都得瑟瑟发抖地搂成一团了。 笑了笑转身,走了几步台阶抬头一看,门不叫自开,吱吱呀呀地响起来倒像是很多年没有开过了似的。这一刻于青陌在想,如果成宗的魅力不够大,云中卫生了异心,她会不会有来无回? “安平公主,请进!”没有跪拜却有恭敬,两名云中卫一左一右,散发出和炎热的天气截然不同的气场来。 “你们知道我要来?”要不然应该不会是这待遇,这时她可以预料到身后的朱槿绝对不会再担心她了。 “皇上已经传下令来,若安平公主前来,大开中门请安平公主营中一叙。” 莫明地,她能感觉到,云中卫所说的皇上不是当今天子,而是云山顶上的成宗:“我却记得皇上是说非到万不得已不能来的,怎么我现在来,你们也料到了吗?” 她一迈进了门槛没走几步远,门就又吱吱呀呀地关上,一名云中卫走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回话说:“皇上本以为安平公主昨天就会来,没想到公主竟然等到今天了才来,公主的心性倒是比皇上预料得更稳实一些。” 这话要是别人说来,肯定谄媚得很,可从云中卫嘴里听出来,怎么听怎么朴实。沿着一条青石头铺成的小路走向后院,院子的正中央坐着几个老人家,一个个粗布麻衣地坐在灌木丛后面,只露出上半身来,看起来端是仙风道骨。 但是一绕过灌木丛,这仙风道骨的场面就崩坏了,这几个人在搓麻将,她有些愕然,这是头一回在这个时代看到有人搓麻将。这几个老人家像是没见到她来一样,依旧还是在那里摸牌打牌,她就凑在一家身后看了几眼,最后忍不住说了一句:“打二筒吧,这边再上一张,不就可以定糊了。” 没想到那老头瞪了她一眼,说:“你怎么知道会上张,万一不上呢,怎么办?” 她瞥了那老头一肯,说:“打麻将不就是赌嘛,赌对了就赢,赌错了就输呗,又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了。要是打个麻将都小心翼翼地,那赌个什么劲儿,不如老实坐着发呆。” 于是那老头把二筒给打出去了,摸了两圈牌后,上了一张七条,糊三六九筒。再过两圈下来,摸上一张六筒,那老头眉开眼笑地把牌推倒了说:“哈,赢了,赶紧都拿银票来!” “果然是怀瑜的女儿,丫头,来坐下陪舅舅们摸两圈儿。” 舅舅……这么年老的舅舅,于青陌有些怀疑:“我只有一个舅舅,母亲大人的兄弟远在秦洲。” 但是她的话谁也不搭茬,反而坐在对面的老头儿开始自说自划起来:“怀瑜是我们的义妹,当初她一个人从海上来,在我们家住下了,后来她从青坊城出来,我们就陪着她一块到这地方来了。再后来她嫁给了云山顶上那位,我们就在云中卫待了下来,只是没想到生下你后她就走了。那位去了云山顶上后,我们本来想回青坊,但是那位却让我们留在云中卫,说要把欠怀瑜的还在你身上。丫头,你懂我什么意思吗?” 说话间,对座的老头不但把事说了一遍,还把自个儿前面的牌码好了。然后伸了伸手把骰子一扔,又示意于青陌拿牌。 “我不跟你们打牌,一个个全是臭牌篓子。”于青陌前半句说得小声,后半句就更小声,小到了自己都听不太清楚的地步。 但是那几个老头儿一听跟炸了毛似的,一个个瞪着她很久,然后忽地一声爆笑,齐齐地指着她说:“这话跟怀瑜一样,有年头没人敢说我们是臭牌篓子了。”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大舅舅齐荣,二舅舅齐泰,我是你三舅舅齐岳,这是四舅舅齐云。当年你母亲走后,我们就在想,怀瑜的女儿会不会还和她一样这么特立独行,这么具有奇思妙想?看来,你还有怀瑜的底子。” 四个舅舅?四大阁老?于青陌再次喷了,于是这四大阁老竟然是她那母亲的兄长咩,这消息太劲爆了。 “别傻愣着了,来,我们带你去看看你拥有的都有些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也都记不清了。”说话的是二舅舅齐泰,一身圆滚滚的,只是眼里偶尔露出一丝精光来,不仔细看有些市侩,但仔细看就完全不同了。 拥有些什么,于青陌深深地觉得,自然或许是被成宗拐进坑里去了。七绕八绕地到了一间不起眼的屋子前,齐荣拿出钥匙来开了门,然后大家伙就依次进屋里去。 屋子里很干净,看得出来常用,不像外面看的那么破旧,装饰的风格简洁得近乎现代。等齐岳把于青陌领到中央的大书桌前时,她竟然在桌角上发现了hello.kitty的纹样,只是显得更古朴一些,还加了非常华丽的海水云纹,不知道原创者看到了会做何感想? “这些……是瑜娘娘曾经用过的东西吗?”于青陌忽然间有了个很大胆的想法,那就是这位瑜娘娘是穿越党一枚。就算不是她,也说明这世上存在过跟她一样遭遇的人,这个发现让于青陌很兴奋。 “是啊,这是东华堂出的物件,你母亲不好珠玉,就喜欢东华堂的家什。” 东华堂,看来有空闲了得去东华堂看一遍,拿hello.kitty当商标,真是有才华得很:“那么,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齐云这时候拿了个盒子过来,往桌上一放就是一声重重的闷响,当齐云打开的时候,于青陌傻了眼,她以为是珠玉、银票,以为是什么传世之宝之类的东西,没想到老大一个箱子里只有一颗溜圆溜圆的玉珠子,上面有很浅的纹路,正安安静静地摆放在厚绒布上。 “把龙纹印拿出来吧。”齐岳伸出到她面前,她愣了愣从袖袋里把龙纹印拿出来递了过去。 只见齐岳把龙纹印打开,将里面的传国印随意地扔在一旁,她仔细地看了那传国印一眼,发现不是水晶就是钻石,如果像朱槿说的那样水火不侵,那应该是钻石吧,好大块…… 这时候齐岳把箱子里的玉珠放进了龙纹印里,正好合上:“没错,是龙纹印。看来云山顶上那位给了你真货,没用假货来忽悠人。” 玉珠这时候重新回到了她手里,齐泰这时领着她站到了书架面前,指着书架说:“上面的都是各处的契约书证以及这些年的账本,至于具体有些什么,到时候你再慢慢看吧。我们要给你重点说的是几家工坊,除东华堂以外,还有……” 在齐泰等人的一一告之下,于青陌确定了一件事,那位瑜娘娘绝对不是穿越的,只是经营有方,吞并了好多大商家。当然,有当年的皇帝做靠山,有些东西只是心知肚明的事儿! 但关键现在那四大阁老说——这些以后就归她了! 归我了?云中卫能给的就是这些,不是她想象中的翻天覆地的能量?正在她疑惑的时候,齐荣又说道:“至于云中卫,非帝王不能调遣,所以你现在有龙纹印也没用,还是得等那位从云山顶上下来。” 这可和朱槿说的不同了,不是说谁有龙纹印就听谁的吗,正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浑厚的笑声——成宗来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你开玩笑吧 综合种种,于青陌一直认为成宗是一个很具有领导者魅力的人,但是没有料想到,成宗的魅力到了这样的地步。十几年没见面,甚至也鲜少有消息来往,竟然在见面后还拥有这样热烈的场面,尤其是当成宗回来的目的是要用云中卫易主的时候,他们竟然还能这样表现出亲密无间来。 “皇上,到现在还没有一位王爷能破您当年的题,您遗憾吗?” “不是没人破朕的题,是破了题的不敢吱声,吱了声的又没法破题,朕这些个儿子就没个成器的,这几年朕这养子倒是颇为出息,江山天下倒是治理得不错。” 当他们说笑的时候,于青陌就在想,这里的一切跟她有什么关系,她能做些什么,可以得到些什么,有没有什么危险。 “她像怀瑜吧,一样的傻丫头。”说着说着话题就到了她身上。 “哪里是像,这样貌像了个八成,这眼珠子乱转的样子像了个十成。” 这么一说,于青陌的眼珠子可不好再乱转了。这时候成宗朝她招了招手,她犹豫了一下,小步小步地挪了过去,走近了的时候成宗说:“朕交个任务给你,替这江山选个合适的主出来,龙纹印完整了,传国印也在你手里。朕给你这些皇兄们三年的时间,三年之后,你看着给,哪怕那人不是姓李,朕也同样交付天下。” ……好大的一个饼,她怕消化不良。 “皇上,我可以拒绝吗?”她总认为这是个得罪人的事儿,选了一个就等于把其他的给惹着了。当然,同样的这也是个美差,可以选一个对自己有利的,虽然成宗说不是姓李也没关系,但于青陌可没这种打算。 “当然不可以,朕看这些儿子就没一个雄才伟略能任天下的,只好借你的眼睛来看一看,当年怀瑜说太子虽有不足,却能当一任,朕便许了他一任。时过境迁,也该是回归正统的时候了。”成宗看着她,眼里有不容拒绝的光芒。 听着成宗的话,于青陌更加无语了,就因为当年的瑜娘娘说今上能当一任,成宗就把天下交到了今上的手里,这是多么伟大……而又盲从的爱啊!现在又因为今上不是正宗的李氏血脉,要收回他手里的权利,这给和收之间简直就是儿戏。 原来这位是个又爱江山又爱美人的,只是竟然没有误国,这也算是一大奇迹了。 “皇上,我深觉得您真是幸运,竟然这么玩儿天下还没乱!” “乱,不乱不治,乱世之后必是治世,可惜这孩子没弄出个乱世来,朕给他出了这么多难题,他竟然能一一解决,倒是为难他了。”这话让于青陌深深地觉得成宗是个非常非常不厚道的人,不帮着就算了,毕竟不是亲父子,竟然还给出难题,这天下可是李家的天下啊,竟然…… “您真的是史书上写的周成宗吗?”史书上贤明伟大到无人能及的成宗,怎么这么像一个玩疯了的赌徒,输赢都不挂心了,只要有得赌就行。这天下传承的事,到他那儿竟然成了一个赌局,玩得可真大。 她的话让成宗一笑,说:“史书都是骗人的玩艺儿,那东西是史官写的,史官也是臣,臣从主命,他能写什么,他敢写什么?怀瑜说得对,朕就是一个疯子,天下之大不过一场游戏尔!” 这下于青陌能理解了,为什么成宗的所有儿子们,都不大敢接皇位,被成宗玩剩下的天下都堪称万古之下少有的盛世,这样的盛世也就成宗玩得转,到了继任者手里肯定是千疮百孔,能让人苦不堪言。 “皇上,您吓着她了。” 其实她也没被吓着,只是有点乱,最近看的关于成宗的史书上写的跟云顶上时能重合起来,但跟眼前的人一点也对不上号。 “皇上,张大人到营外了。” “他倒是来得快,去把他传进来。” 张景融这厮,最近怎么她到哪儿,他就能找到哪儿。她却不知道这是成宗派人去传来的,要不然成宗也不会说“来得快”了。 当张景融到了以后,成宗只说了一句:“朕回来了,去告诉他们吧!” 就这么一句话不把张景融给打发了,当两人并肩从云中卫的营地出来时,已近黄昏时分了。两人面朝夕阳都有些迷茫,有些事情已经超出了他们所能思考的范围。 “最开始,咱们只是想保命对吧?”于青陌这么问了一句。 “嗯,是啊!开始咱们只想好好活着,但是青陌,我们怎么越走越远了呢?”张景融是个惯于往深里想的人,这几天办事倒是雷厉风行,但是一细想下来好像是越把自己往危险里推了。 “还来得及回头吗?”她在心里这么自问了一句,虽然知道已经来不及了,这时候回头更加危险。 这个念头才在心底滋生没有多久,当他们俩经过府门前头的一条巷道里时,这个念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因整个巷子里全是身着锦衣的廷卫,一支由皇帝亲自掌控的卫兵,明刀晃晃地在那儿站着,大约有四、五十人的样子。 “拦本宫的车驾,不知道廷卫想做什么?”于青陌坐在微微透光的纱帘里,抢在张景融前头问了这么一句。 “皇上派奴才等来请公主进宫一趟,还望公主不要为难奴才。” “皇上只召我进宫吗,景融呢,是不是也会进宫。”于青陌见廷卫一直只说公主,不说附马或总督,她有种预感,来人并不知道张景融在车上。张景融一进入巷道里就下意识地敛去了气息,他的功夫不在来的廷卫之下,廷卫自然还没有察觉到他也在马车上。 “奴才等只奉命来请公主,至于张总督,正在都察院里办差,如果公主想见,奴才们拼得迟一些回宫给公主一些时间,先去会了张总督也是可以的。” 这话一说完,车里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张景融摇头,于青陌则坚定地点头,于青陌指了指府里,意思是让张景融瞅空回府,就当做没在马车上一样。张景融肯定不能同意了,紧紧地拽住于青陌的手,死死地不肯松开。 “即是进宫,可否容本宫先回府里整理容装,刚从外头回来蓬头垢面的,总不好这样去见皇上。”于青陌决定先进去,把张景融给说服了。 她坚定的认为,只要成宗下山了,就一定会将大局掌控在手里,她一个人进宫反而方便些,张景融不是还能早早去通风报信儿嘛。 廷卫同意了她的要求,车马一起进了府里,这时候通过下人才知道,每一条通往总督府的路,现在都是只许进不许出了。这么一来,张景融就更加担心于青陌这趟进宫会出什么事。 “青陌,这样太危险了。” “不危险,你听我说,你哪儿也不用去,云中卫那里,只怕早已经安排了了。如果我没猜错,这也算是考验吧!”考验张景融还是考验其他王爷于青陌就不清楚了,冥冥中觉得成宗应该知道这里的情况了,而且已经有了相应的打算。 “考验?”张景融皱眉听着这个词,聪明的人总是脑子转得比较快,思考得比较多,所以张景融瞬间想到了很多东西,虽然不全对,但总有些是对的。 “我说漏嘴了,我怎么能说漏呢,这个是不让说的。但是,你不要表现得太好了,要知道早起鸟有虫吃,早起虫被鸟吃。”于青陌抿着嘴狡黠的一笑,要不是成宗给了她龙纹印,估计现在他们也被蒙在鼓里。 闻言,张景融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又叹息一声说:“那你小心些,我去都察院,不能表现得太好,也不能不表现是不是?” “对,只是不知道皇上现在找我做什么。”嘀咕了一声,一边换了件外裳,一边在心里揣测,进宫去该怎么办。 在张景融忧心的眼神里,于青陌上了马车,一路向宫中驶去,路上倒是非常平衡。下了马车到宫里,皇帝在花园里等着她。 打过招呼后,皇帝让她坐下,她坐下后笑眯眯地问道:“皇上,不知道您找我来做什么?” “朕跟陌陌自是不拐弯抹角,朕只想知道这几天他们在做什么,为什么?” “景融在做什么我是知道的,但皇上要问‘他们’,我却没法回答。” “陌陌,那你告诉朕,景融在做什么,为什么从昨天开始都察院就不上条陈了?”皇帝本来不在乎这些,但是张景融最近有些奇怪,皇帝就跟着奇怪上了。 那是他们没工夫上条陈,往常打外仗,现在正在内战,哪有这闲心管外头的事。但是她不能这么答呀,眉一皱心想张景融不至于留这么大的纰漏,肯定是哪里出问题了:“皇上,景融说都察院立于律法君权之上,非长久之计,景融想替皇上铺平这条路,皇上以为如何?” 她的话说完,皇帝就皱眉,但很快舒展开:“太过了,控制住足矣。” 呼……她现在是大话一句句往外整了,这样下去可不好,不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忒疯狂了 其实对于天下,成宗并不像他话里说的那样轻松,想坐天下之大,哪是玩能形容得了的。 成宗交托下来的每一个任务,都是要求在三天内完成,三天之后,所有的任务都已经完成。成宗这时候神色才凝重了起来,说:“太后一族坐大,于天下不利,如果说朕对你们这皇兄有什么不满,那就是他十几年来都没有处理掉这弊端。外族干政,历来都是大忌,然后在他手里这十几年,太后一族是愈发地权重威深了。所以你们要做的不是进皇宫把他从上头拉下来,而是先把拦路虎的牙齿打掉。” 打落老虎的牙齿,这意味着成宗要对太后的族人动手,打落意味着成宗多少还是给了太后几分情面。但是接着成宗又说了一句话,就让于青陌立刻意识到,这才是一头真正的下山猛虎,张嘴就能咬出血腥的场面来:“但凡是手上不干净的,斩立绝,若生反意者,杀无赦。所有的卷宗都察院都有,你们自去调阅,无需再来请旨。” 吩咐完了儿子女婿们,成宗这才派人去叫了于青陌来,刚才的场面,成宗是绝对不会让于青陌看见的,他担心女肖母,一样的心软一样的手软。 “青陌,你说你这位皇帝哥哥该怎么处理呢?”当成宗问出这句话来时,就是想给今上一条生路,再怎么着也是养了十几年的孩子,虽然一开始就知道不是亲生的,但今上本身不知道,还是一样的孺慕敬仰着。天长日久之下,那能没有半分情份,而且成宗想啊,人帮李家办了十几年的差事,总该给个个囫囵的结局吧。 其实,于青陌这会儿却莫明的清楚成宗的意思,这饶恕的话又不能从成宗的嘴里出来,成宗估计是不想落个妇人之仁的名声。如果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那大不了就提一句,某某公主得宠,成宗竟然为某某公主饶了某人的死罪之类的。 虽然明白成宗的想法儿,虽然于青陌不太想钻这坑,但是又只好顺着他的话接下去。如果今上身死,只怕张景融心里会有个过不去的槛:“皇上所想无非杀、囚、放而已,但是,我却有个不同的想法儿,让皇兄和亲生父母相见如何?” 在于青陌脑子里的只是个很不成熟的念头,隐隐觉得这个想法不错,但是成宗一听就有了主意:“恩威并施,青陌倒是好心思。” “皇兄在史书里必需死,但是大可以活在史书之外。”于青陌承认她心软了,见了那么多的生死之后,她实在不愿意在有人在自己眼前死与非命,她想为孩子积福,不希望自己的手里将来沾上血腥。 “好吧,朕派人去接他们进京来,当初她要杀他们,朕救下了,这样的缺德事儿,她做一半朕却得留一半,不能做得太彻底了。”在于青陌面前的成宗,无疑是个心肠有些软的人,所以当成宗这么说的时候,于青陌很认同的点了点头。 “青陌,明晚随朕入宫吧,朕带你去瞧瞧无暇殿。美玉无暇,题这字的时候怀瑜还能笑能歌,现在却是物是人非了!” 见成宗感慨万分的样子,于青陌笑了笑:“皇上,瑜娘娘要是知道您老惦记着她,心里肯定不高兴得很。” “为什么?” “她都睡十几年了,可是您一直念着她,您说她能睡得安稳嘛!”于青陌心说自个儿还是谄媚了,这话听着就狗腿得很。好吧好吧,这皇权为天的时代,她又不是钢铁铸成的,哪能一直跟成宗杠着。 她的话让成宗有一睡的愕然,然后便是放声大笑,笑声里成宗手指着她说:“你这孩子想得可真是有意思,也是,她要是知道朕老念着她,这会儿肯定不安稳,说不定现在就在哪恼着朕呢!” “那皇上,我先回府里去,明儿我再来您看怎么样?”一起入宫,谁知道进宫做什么,还是回去先听听张景融的意思。对这位成宗,她实在没什么把握,说爱女吧也爱,说阴谋吧也阴,她拿不准。 没想到她这话却被成宗听成一另外一种味儿:“真是一时一刻也离不得,皇儿们说得对,你嫁得好,比十六日子过得舒坦。” “那是皇上当初垂怜,要不然我如今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只要成宗不往她另有心思上想,她就烧高香了。 回了府里,晚饭前张景融早早的就回来了,说是成宗给了他信儿让他早点回来,别让她的脖子等长了。闹得于青陌是哭笑不得,没想到成宗还真当回事了:“别听他们瞎说,是皇上说明天要带我一块进宫,我不知道其中有什么门道,怕出事说要回府,哪知道他们就胡思乱想了。” 没想到张景融这时候却没有了玩笑的心思,低头沉默了半晌说:“青陌,你最好别随皇上一块进宫,这不妥。” “不妥,怎么了?皇上只说是进宫看无暇殿,说是瑜娘娘的旧居,难道明晚进宫还有什么不同的意义吗?”于青陌就知道不能太听成宗的,好在她回来问了,要是不问就得被成宗拐坑里了。 这何止是一个坑,简直是一个惊世大坑,张景融看着她好一会儿,最后才从嘴里说出一句让她心惊肉跳的话来:“历来不管天子从哪里外出回宫,能跟着一道进宫的只有天下的继位者,而其余的人只能第二天进宫朝拜。” “噗……”于青陌把嘴里的那点茶水全喷桌上了,震惊不已地看着张景融,苦着脸说:“怎么会这样,皇上到底要干什么?” “据传,皇上最看重的就是瑜娘娘,几度想要立为后,但瑜娘娘来历不明,所以一直没能通过。从前皇上一直赞瑜娘娘有惊天纬地之材,却无奈身为女儿身。而当时瑜娘娘据说是回了一句,‘巾帼不让须眉,设若真有个天下,妾也能治出一番空前绝后之盛世天下,足可与皇上比肩尔’。恐怕……皇上是想圆当初这句戏言!”在这一刻,张景融也同样认为成宗疯了。 来历不明,又放出这样的话来,这位瑜娘娘,莫不真是个穿来的。那可比她这穿越女强多了,经天纬地之材啊,她却是一直以来如履薄冰地过着。 猛然间,于青陌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小心翼翼了,不对啊,从新风馆到游乐园再到纸,都不过是日常的玩乐行为,她从来没有往改变这个时代的方向上去想。当然她也不敢这么想,小命要紧嘛! 可是突然之间,她就发现自己的手里有了惊世的力量,足可以翻天下的云雨,可是她却害怕了。当然了,江山天下她是肯定不会要的,这是个大累赘,而且她也没这能力,接不下这大馅饼。 “景融,那可怎么拒绝啊,皇上怎么想的,这东西他敢给,我还不要呢!” 张景融想了想,却摇了摇头:“你拒绝不了,皇上实非常人,容不得你拒绝。” 这可让于青陌抓耳挠腮了,起了身在屋里走来走去好半晌,等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半盏茶的时间过了。这会儿也走累了,坐在椅子上喝了口张景融递来的水,猛地一拍桌子说:“我就不信了,难道我还干成这事儿!” “青……青陌,你是想答应皇上吗?” 这问话让于青陌嘿嘿一笑,欺身而上说,嬉皮笑脸地说:“景融,没办法,只好委屈你做皇夫了,而且还有可能是之一……” 这模样张景融一见就知道她心里有了主意,于是很乐意地配合着说:“您可不能抛弃我,就算是皇夫,下官也要做那独霸宫廷的。” 两人笑闹了许久,虽然心里都有压力,但不妨碍两人苦中做乐。第二天午饭后,成宗就派人来叫了她过去,又说起了晚上进宫的事儿。 好在昨天于青陌记得自己也没答应过,所以现在要拒绝即不是反悔也不能算欺君:“皇上,你觉得这天下最好的地方在哪里?” 成宗见于青陌不答应反而问了这么一句,倒也不催着,只回答道:“对于朕来说,最美好的地方,除了无暇殿就是云顶山上的积香寺。” “对于您来说,宫里有美好的回忆,而积香寺给您的则是内心的平静和安宁对吧?”于青陌顿了顿,了也不等成宗来回话,她又接着说道:“对于我来说,最美好的地方是平江,那里既有我和景融之间的回忆,也是能让我获得内心平静与安宁的地方。” “你不愿意随朕进宫?” “是的,我不愿意。” 成宗不怒也不笑,只是看着她良久,说:“只三年?” “我怕自己内心不够坚定,会眷恋权势,要是说得直白些,就是饼太大了,我怕吃得进咽不了。” 成宗叹了口气说:“怀瑜说,给她三年,变个天下,看来你是圆不了她的梦了。” ……现在于青陌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皇上您老人家忒疯狂了,当然了,瑜娘娘您更加彪悍些!(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你不够狠 七月十三是个星月交辉的大好夜晚,这样的天儿,真当得上一句“良宵美景”。今夜的皇宫里,恰逢新晋位的周皇后生辰,内宫里正在办着生辰宴,皇帝皇后并肩而坐着,各路王亲两侧而坐,都说着吉祥话,把场面捧得十分热烈。 今夜,于青陌当然在坐,然而几位王爷却都只派了内人来相贺,倒是张景融来了,只说是成宗令他陪同前来的。偶尔地,于青陌也觉得,成宗是真的很疼宠她,当然了,如果把帝王的心思阴谋排除在外,这份宠爱还是非常纯粹的。 过了没多会儿,张景融正跟着人一块到别的桌上敬酒的时候,于青陌眼尖地发现原本守着园子的护卫正在一个个换着人手。张景融敬完一圈酒再回到她身旁来时,外面就传来了:“京王千岁到!” 听是京王来了,众人纷纷起身,京王八千嘛,当然在坐的都得相迎了。 “臣拜见皇上。”李留沉的礼仪倒半分不疏,这是个认真的人,但是就是太过认真了些,成宗说了,要是李留沉不这么认真,当初的皇位就留给他了。一个连臣子上秦楼楚馆饮酒都要罚的皇帝,未免太不大气了些,这是成宗的评语。 “快快请起,众卿家都坐着,今日是皇后生辰,家宴之上不拘这些虚礼。只是不知道今日今同位皇弟都上哪里去了,你们来京里给皇后贺生辰,末了连人影也不见个,这可不像话了。”皇帝笑着让人给李留沉斟酒,还没忘了调侃两句让气氛更融洽一些。 饮干了杯里的酒,李留沉才说道:“他们正在给皇后娘娘备生辰礼,怕要来得迟些。” 这下皇帝可兴趣起来了,看了李留沉一眼说:“这倒是稀罕了,朕过生日还没见他们这么上心呐,回头朕得好好问问他们,怎么还存着偏见不成。” 于是满堂的宾客都是一脸的笑意,连带着李留沉也笑了起来,让于青陌看得直咂舌,这李留沉真是天生的演员啊。 过了会儿,诸位王爷果然是陆陆续续的来了,但是皇帝没开口,在坐的也没谁去问什么礼物。万一没准备,只是李留沉给诸位王爷找晚到的借口怎么办,那不是捅了马蜂窝了。 宴会散去后,皇帝倒是满脸笑意地问了一句还在坐上的几位王爷说:“不是说准备生辰礼去了,礼呢?” 几位王爷面露不忍,于青陌在旁边看得明白,这几位王爷到底还是对皇帝存着几分兄弟之情,这么多年的皇兄也不是白叫的。当然,如果前段皇帝知道自己的身世时,不处处打压,处处限制朝野上下,甚至威胁到了李氏天下的社稷的话,诸位王爷可能就不仅仅是不忍了。 说到底,皇帝在某种程度上,是自己把自己的退路给斩断了,当然了,皇帝想不到成宗这疯子还活着,更想不到这些平日里对权利可以说心思寡淡的兄弟们,会在现在倾辄。 “皇兄,把几位老臣放了吧,臣弟等替他们做个保如何?”那些原本手握重兵,对成宗和李氏忠心耿耿的老臣,如今大都在狱里。另外还有几位李氏的宗老也获罪,甚至连太后,也渐渐的没有了消息,诸位王爷这才动的心思。 其实,如果没有成宗在,只怕现在诸位王爷也是你争我夺、你死我活,但恰恰是成宗这大石头压了下来,他们就只好老实待着。成宗带给他们的阴影太大了,终他们一生也无法越过去。 这一句话让皇帝变了脸色,看着说话的肃王爷说:“如果是这件事就不必再议了,朕自有决断。” “皇上,请您饶恕一干老臣的罪过,他们皆尽年事已高,哪经得起牢狱之灾,请皇上放他们告老归田吧!”这回说话的是李留沉,他是京王,说这话是名正言顺的,就算皇帝要拒绝也得思量一番,这八千岁不是白来的。 这下皇帝的眉头就皱得更深了,看着他面前的诸位王爷说:“此事再议,朕累了,你们各自回府去吧,明日尽早启程回封地去。” “谏善而从,议事择众,驭臣需威,五亲六族不外者,慎听慎言慎取……帝之威不在言,不在行,而重乎心性……”这是《学》里《至上篇》的最后一段的第一句,而念出这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成宗。 此时的花园里,后妃们早已经退散了,王亲朝臣们也都回府了,余下的除了皇帝之外,都是知情人。于青陌在一侧看着皇帝的神色,只见他满脸震惊,看着中廷眼都直了,惊讶之下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伸出手刚要指着时,却很快又放了下来,下意识的知道眼前的人指不得。 “这段话,当年应该是朕一字一句读给你听的,朕以为你听进去了。”成宗似乎是这座皇宫永远的主人,当他一路气定神闲地走过来时,整个皇宫的气场合着成宗的气场,竟生生融合在一起,是任何人也掠不过去的风采。 皇帝闭了闭眼,睁开时缓缓地跪了下去:“儿子给父皇请安。” 成宗走上前起扶起了皇帝,看着他时似乎很欣慰一样:“你做得很好,只是还不够,没有达到朕对你的期待。朕记得从前告诉过你一句话,天地之子,则黄天之下,厚土之上不低头。” 被成宗扶起来时,皇帝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笑了笑说:“父皇,您早就知道对吗?” “为帝一朝,你有三件事没有完成,一为除外戚、二为掌兵权、三为知微纳小。这恰恰是朕留给你的三道考题,但你一道也没有解开,留川,天下都道你是明主贤君,不错,你确实是。但是,你却没办法保住天下长治久安,外戚干政、兵权旁落、不知人不知己,这三件事哪一件都能让天下倾覆。”成宗其实是在儿子里挑了最合适的继承者,但这个继承者却还是没有达到他的期望。 成宗可以解决这三件事再传位,但他没有这么做,就是为了给他这养子一个机会。要坐天下不难,证明给出来有这能力,不姓李又何妨,但是皇帝没能做到,当然他的所有儿子都没有完成任何一个考题。 “你的心在该狠的时候不狠,却在不该狠的时候狠了,留川,这天下的事没有对于错,只要时机对了,错也对,但时机错了,对也错!”成宗叹了一声,看着所有的儿子,忽然闭上了眼睛,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治下的江山竟然没有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儿子明白了。”皇帝忽然退了几步,一队黑甲侍卫厚盾重剑地在他身前驾起一道屏障,这时候皇帝才说:“父皇,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儿子不是您的血脉,不姓李,所以您不能容忍这些错误,是吧!” 成宗却连脸色都没有变,望着头顶的月亮笑了笑说:“有多大的脚穿多大的鞋,事也是这样,有多大能力担多大差事。留川,脚小鞋子大也是很累的,就像是小孩子儿穿重铁靴一样。” “父皇,您必需承认一件事,我比他们都更合适这双大鞋不是吗?”见成宗笑了,皇帝也笑,一时间倒真像是父子俩在谈天一样。 这场面可真诡异,于青陌朝张景融挥了挥手,示意他往后退,这时候别上前来,最近她发现皇帝对张景融很感兴趣,这可不好。万一皇帝看上张景融了怎么办,这疯子办事还真是摸不准。 皇帝果不其然地往张景融这边看了一眼,没见到人,然后才回过头来说:“对,怪朕从前总好穿这双鞋,把鞋穿松了,所以他们都不想穿,恰好你想穿又看起来能穿的样子,朕就把这双鞋给你了。但是你穿得不好,走起来拖泥带水,行事也不够利落,所以还是脱下为好!” 这话说完,父子两相视大笑,大笑过后两人又死死对望了一眼,皇帝率先出手,漫天箭矢如雨一般密密而来。张景融把于青陌护到身后,对于箭雨在别的地方或许会怕,但在皇宫的建筑群里,却是施展不开威力的。 几人往大恩殿里一退,成宗却没有退进来,等发现时再向大恩殿外看去,一片箭雨之中成宗动也不动,箭矢却在一进花园时就纷纷落下,少有几支行得远的,也只是落到了花池边上,没有一支箭靠近了成宗身边。 “你选错了地方,选错了进攻方法,选错了时机。留川,要是你狠些,埋下千斤火药,朕只怕就此灰飞烟灭了,但是朕给了你机会,你却没能把朕和他们立毙于此,是你就此收手还是朕来捉拿你?” 外头是帝王斗法,里面诸位王爷们却炸了锅:“这是护体真气吗,父皇一身功夫竟然到了这般地步。” 然后于青陌却细心地注意到了一件事,铁是凶器,内宫都使用铜器,再看箭纷纷落下时的走向,于青陌大概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皇宫只布满了吸铁石! “要是你狠些,埋下千斤火药,朕只怕就此灰飞烟灭了……” 不是不够狠,是成宗留了一手,没把皇宫的秘密告诉皇帝,这也让于青陌意识到一件事,成宗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功成但愿身能退 “安平公主千岁,皇上有旨,请安平公主接旨。” 成宗顺利归朝,朝廷内外皆尽欢呼连天,没有人问为什么,也没有人怀疑什么,那样的一团乱象,搁谁也得好一阵头疼,而成宗仅仅用了数日而已,这就是证明哪里还需要其他。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因为怀着身孕,特免了跪拜,于青陌这会儿正站在花园里看着满园子抬进来的箱子,心想着皇帝要赏她点啥! 但是赏赐的东西出乎于青陌的意料,不是金银珠宝,不是珍稀物件,甚至不是封地,而是满满十大箱瑜娘娘曾经用过的东西。 成宗到底有多爱这位瑜娘娘呢,生前独宠,身后出家,甚至在她出现的时候,还能给出十大箱瑜娘娘的旧物,这能不能叫做红颜薄命呢。 “怀瑜自珍?这上面难道画的就是瑜娘娘?”画上是一名青衣女子,画画的时候应该是十八、九的样子,于夕阳之中站在悬崖边上,宽大的衣袍被风吹得卷了起来,整个人竟像是要从悬崖上跳下去了一般。这张画没有面容,只有一个背影,但是却刻画得栩栩如生。 “咦,太太,这里有书信呢!” 她立刻就把眼神从画上转到那占据了满满一箱子书信里,有笔记、有书信,还有随手写下的小纸笺。在她好奇地打开之后,立刻就呆了:“英文?果然是你啊,前辈你怎么不等我来就归天了呢!” 书信是写给未来的孩子的,应该是怀孕的期间写下的,可见瑜娘娘是多么的了无趣味,竟然靠写怀孕日记来打发时间。而笔记大都是关于她在这里的经历,于青陌在里面翻到了最开始的一本,注明的日期是1996年12月7号。 这个发现让于青陌觉得很有意思,翻开笔记本一看,上面用英文写着:“从古墓里出来,竟然回不去了,这是个不知名的时代,我是12月7号上午过来的,写这段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很久了。起初我是在一个小岛上,很好笑的是,我被当地的原住民奉民神明,认为我是上天恩赐给他们用以来守护生灵的神女。我用粗浅的医学知识救了一些人……” 这本笔记看下来,解释了瑜娘娘也就是向怀瑜从哪来,经历过一些什么,这本笔记写到她从海岛上离开,带着所谓“守护生灵”的任务离开后,来到了青坊城,于是遇上了齐荣他们四兄弟。 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看完了笔记,至于书信,她实在没精力看,好在笔记并不多,大致了解了一下向怀瑜的这小半生,真叫一个彪悍啊! 当然了,更让于青陌心动的是最后一本里提到的一件事,那就是那句“我找到了回去的方法,但是不知道该不该离开,他虽然是个笨蛋,但是个不错的笨蛋……要是我从他眼皮了底上连影儿都没了,他会不会发疯,嘻嘻,真有意思!” 而最后似乎提到过云顶山,说到了云顶上的白塔林,“可是这里的人不能离开,要不然把那个笨蛋和你一块带走多好,宝贝儿对不起,愿你在普通人家里过得好,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对了,我给你取了个名字叫若归,虽然你一辈子也用不上,但是我是你娘亲呀,名字还是要取一个的。若归啊,你乖不乖呢,如果能看到这些,呃……看到这些也看不懂了,总之,若归要好好的,快乐的活着。说不定娘亲有一天会回来看你呢,只是不知道那个笨蛋会不会把这些东西给你。” “好吧,如果你看懂了,死丫头,你竟然占据了我女儿的身体,真是不厚道。古代人现代灵魂什么的,最烦人了。死丫头,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如果你想离开,云顶山上的白塔林里有你要找的答案。最最最后,你一定要替我教训那个笨蛋一顿,狠狠的不许留情。” 在最最最后后面还有一行小字,上面写着“那个笨蛋就是你爹了,不许手软,他这人是个自虐狂,你虐得他越狠他就越开心,乖,在你离开前这个任务一定要完成。另:如果你能回来,可以到xxxx来找我!” 原来向怀瑜不是死了,而是从白塔林离开了,回现代?于青陌有点儿心动,毕竟这地方一团乱麻,她实在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待下去。但是张景融怎么办,她可自问没向怀瑜这么洒脱,丢下丈夫孩子就这么一个人走。 因为有张景融,她愿意留下来,至于去找向怀瑜和教训成宗的事儿,于青陌自动忽略掉了。要是能带人走,说不定她还会头脑发热把张景融一块带走,当然了总有一天她会回去的,只不过不是现在就对了。 正在她兴奋着的时候,张景融回来了,脸色不是太好,但却还是勉强冲她笑着:“青陌,你在看什么呢?” “是母亲的旧物,乱七八糟的看不太明白。”或许是有着相同的经历,于青陌这会儿已经拿那位当母亲看待了。 整理好了书信后,她和张景融一块进了屋里,这时候也才问道:“怎么,皇上不许你辞吗?” “嗯,非但没允,反而又升了一阶。下朝后皇上留下了我,说是现在朝堂上下正值多事之秋,让我留在京城帮他几年,而且皇上不允你现在离京。青陌,你和皇上是达成什么约定了吗,为什么皇上说最少三年,这是你答应过的。”张景融对于留或走都不上心,只是依着于青陌的意愿行事。留,他愿为肱股之臣,走,他也可以治理一方,都有他施展抱负的地儿。 “啊……”于青陌仰面叫了一声,然后苦着脸说:“景融,怎么办,看来他吃定我了!他说给我三年,让我在三年内看一看,哪位王爷更适合继任天下。更关键的是,他说如果找不到,或者找到了不合适,他就把传国印给我或者你……” 这下张景融也惊呆了:“什么,给你我?皇上,还让你选继位者,这皇上在想什么。” 是啊,皇帝在想什么,他们是越来越不懂了。 几日后于青陌又遇到了一个许久没见面的人——卫连城,这时候见面,卫连城已经从晋王府离开,因为成宗替卫氏平了冤。卫连城又恢复了原来的职爵,而且卫氏的族人只要还活着的都从流放地放了回来,这时候的卫连城,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锋芒,显得含蓄而低调起来:“见过安平公主。” “卫先生,恭喜了。”除此之外,于青陌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 “安平公主,你现在很危险,不来自于上,而来自于下。你手里有的东西,超过了你能拥有的范围,珍重。”卫连城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进了拥挤的人潮之中,任凭于青陌怎么叫他,他都没有回头。 “危险,上下,拥有的东西超过范围,难道是指……”龙纹印、云中卫、传国印,这三样儿确实都不是她能拥有的,但这三样成宗随时可以收回,说实话这三样东西离了成宗,屁用都没有。成宗压根要指挥云中卫,传诏天下压根就不用这三件东西就能达到,那她还有什么是不该有的? 正在她要找答案的时候,李留山的出现给了她答案:“陌陌,你会选谁呢?” “什么选谁?晋王爷,您说什么?”于青陌真是一下没反应过来,其实她一直没太把选继任者的事放心上,虽然偶尔想起觉得很荒唐,也正是因为觉得荒唐才不太上心。 再说了,万一成宗又只是逗她玩,她还傻傻地选了,到时候和成宗中意的不是一个,那她就悲催了。 “龙纹印传国,你打算给谁呢?”李留山眼下看着她的眼神很复杂,复杂到于青陌已经看不懂的地步。 这话很难回答,于青陌沉默了会儿才意识到一件事:“你怎么知道的,还有谁知道?” “父皇算下,例无遗策,陌陌,咱们都是父皇计算里的一环。但是父皇为人,总是太过自以为是,或认为这就是对你好了,但这却会害了你,陌陌你懂吗?”李留山的话给了于青陌一种感觉,那就是做成宗的孩子,很有压力。 “哥,天下的事无非得失二字,若无图谋能算计什么。哥,你看浮桥上的人正在观景,然而我们放眼望去,他们不也成了我们眼里的景儿么。” 三年之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定,成宗不是康熙,养的还是儿子不是狼。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看成宗的打算,在这三年里,看成宗属谁,如果真有要她选择的那天,她得保证自己所选的是成宗所看重的那个人。 这一声哥,让李留山顿觉得一切如浮光掠影,转瞬之间都到眼前来,又都消失了,最终李留山一声长叹道:“陌陌,好自为之。” “哥,保重!” “保重!”一声保重之后,便只是兄妹了!李留山仰面看了一眼天空,举步遂走远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风雨前的宁静 “来看了嘿,各位乡亲父老,兄弟姐妹儿们,《京城快播》第二十九期正式开场喽。姑娘们楼上请,爷们自便了,茶三文一下午,会员八折,点心小食儿今日特价了哈!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儿了嘿……” “传媒”大楼前,一青衣小二拿着个纸筒卷成的喇叭在那大声吆喝着,而路上的人听了小二吆喝,纷纷起身往传媒大楼里进去。 “哟,赵大人,您今儿楼上包间独坐会儿,还是楼下大堂听场热闹的?” “楼下大堂吧,来些新鲜的点心小食儿。” 络绎不绝的人涌进来,大都互相打着招呼,这位称大人,那位也称大人,来往的竟大部分是朝廷里的官员。小二最后又看了一眼,然后把门帘放了下来,说了句:“今天东家怎么没来!” 小二才嘀咕着呢,外头就来了一乘小轿,轿上下来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小二一听动静掀开帘子一看,立马就迎了上去:“东家您可来了,小的给您留了最舒坦的座儿,您快些来,这就要开场了。” 从轿上下的来不是别人,正是于青陌,只见她抱着怀里的儿子,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说:“这是宫里刚出的新鲜事儿,赶紧拿去等下播出来,让各位大人都听个热乎的。” “行,小的这就送上去。”小二安置好了于青陌后,放下隔间的帘子转身就走了。 当茶水送上来的时候,外头一阵丝竹声响起,这声响要是在现代听到,那肯定再正常不过了,可是在这里听到,于青陌自己每听一次就得傻乐一次,这音乐不是别的,正是《新闻联播》的开始音乐。 音乐停下后,台上一男一女的声音响起:“尊敬的观众朋友们下午好,今天是庆熙二年九月初四,欢迎您准时观看《京城快播》,我是主持人小宋。” 男声过后就是女声:“我是主持人小许,下面播放一组简讯。” 这时候声音转到幕后,一个中正平和的中年人声音响起:“昨天上午朝会上,皇上宣布三讲三停政策,下午在行文院下各官员进行深入剖析,并交由各部学习三讲三停思想。宰相大人指出,三讲三停是我朝未来十年的施政纲领,各部勿必深入学习三讲三停思想,坚定地以三讲三停思想为准则展开各项事务。” 这时候另一个稍低沉些的女声响起:“昨日下午,三番司接待了西番国入京使臣一行,西番使臣向我朝递交了国书后,三番司向西番国国王转达了皇上的问候,并和西番国进行友好的洽谈,并就促进双边贸易和民间往来进行了深入的探讨,并签定了一系列贸易条约……” 这时候不管是楼上楼下,还是楼外的转播点,个个都是肃静而认真的,只有于青陌抱着自个儿子笑得连声都没有了。 “娘?”小小的孩子还不懂他娘有多么的恶趣味,所以满脑袋疑问地看着埋头大笑的娘亲大人叫了一声。 “没事,止微饿不饿,先吃点东西,等下舅舅就会来找咱们玩儿。”离成宗归朝已经过去了一年有余的时间,成宗归后改年号为庆熙,张止微是庆熙元年六月出生的,现在一岁零三个月多点,刚学会说话没多久,是个小话唠。 “好!” 等《京城快播》放到宫里的新鲜事时,京王李留沉正好进来,一听台上在播这个脸上神色莫测,等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终于是忍不住捂住嘴笑了起来。再看场中的官员个个脸上神色精彩,李留沉就忍不住想找个地方趴着好好挠挠墙,他这妹子实在太可乐了。 “舅舅。” “止微来,舅舅抱。”李留沉伸手抱过张止微,并顺势坐在于青陌旁边的座位上。 “皇兄,你今天怎么还特地送帖子过来,怎么了?”这一年多来,除了生孩子,于青陌就是和成宗斗智斗勇,你前进我就后退,你后退我就扑上来,玩得这叫一个不亦乐乎。 李留沉抱着张止微一边逗弄着,一边回头答道:“过几天我要去巡防,有些话要给你透透底,要不然我也不放心离开京城。” “我知道,前几天《京城快播》里就报过了。行,皇兄你说,我老实听着。” 听了她这话,李留沉却苦笑着摇头说:“你要是能老实点,我就不用这么头疼了,我算是看清了,我们兄弟几个没一个像父皇的,倒是你跟父皇简直是一个坑里的俩萝卜,大小不一样可种根一样儿。” “原来在皇兄眼里,皇上就是根萝卜,这玩艺儿倒好找,今儿晚上我回家就炖大小萝卜汤喝。”于青陌认下了兄长,可顶死不认成宗,成宗这疯子也就跟她顶,然后大家伙就都意识到,这俩父女全是疯子。 “你少编排我,拿我到《京城快播》里说就算了,你把父皇的事儿也往上捅,就不怕到时候把父皇给惹着了。” 看了李留沉一眼,于青陌撇了撇嘴,她要是没把握哪里敢这样,一点点试下来,试成了今天这样,她也不是特意要这么干的:“我可没这胆儿,这是皇上让我带出来的,好玩吧。” ……李留沉无语相对,果然是他还不够变态:“算了,随你们俩大小萝卜玩去,我不掺和。你还剩下一年零三个月不到,也就是说等止微两岁半的时候,你必需做出决定。我不在京城,有些事照应不到你,你自己小心些,多听听景融的意思,知不知道。我可不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京城成了一大锅,里边煮全是粥。” “皇兄,我明白,你不在京里,我会深居简出,绝对不惹事,也不让人惹了我这事头子!”这一年多来,关于龙纹印的事,大多是由李留沉压下来的,京王的力量在京城里,除了龙椅上那位谁也比不上。 “你明白就好,我知道你不傻,就是有时候好犯傻,别老这么糊涂,少惹父皇。”说到最后四个字时,李留沉忍不住瞪了他这妹妹一眼。 于青陌苦着脸说:“我没惹着他,真的。” “你一天不叫父皇,你就在惹父皇一天,青陌,你说你都叫我们皇兄了,怎么就不能叫一声父皇呢,这也不难吧。”李留沉对这点很不理解,所以一直在游说。 唉,于青陌心里长叹一声,不是她不想叫,是每次看到成宗那张特不厚道的脸,她这两字就叫不出口。也许,还是有向怀瑜那句“你越虐他越欢喜”在作祟:“是不难,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叫不出口。” 其实有时候下意识的觉得不应该现在就叫,这一声“父皇”总要留到关键的时候来保命用,而不是现在轻易的叫出来,让成宗的高兴劲过去了,以后就没这独一无二的保命符了。 李留沉也不多说,多说无益,领着张止微和于青陌出去玩了几圈儿,送回公主府时恰逢张景融从官署归来:“皇兄。” “景融啊,你多看着点她,我外出的时候别让她有什么闪失,她要是有什么事儿,父皇怪罪下来,我们可都得受波及的。”在龙纹印上,还是李留沉看得清楚,要是于青陌因为龙纹印有任何差错,现在他们的父皇爱女心切,只怕倾覆之下,不仅仅是那想争大统的会遭罪,还会连带着个个兄弟一块受牵连。 而李留沉更悲剧一点,要牵制住他们,因为他也只是成宗手里的一棵起到平衡稳定做用的棋子,这苦差事非接着不可。 “是,皇兄,我明白。” 几日后,李留沉离京的消息在《京城快播》上占了短短的两句话,而于青陌这时候却没在在传媒大楼里听,因为她已经被张景融勒令必需在府里老实待着。 但是也不是她老实待着,其他人就能放过她的,这天下午宫里来了人,说是成宗要宣她进宫。于青陌一翻白眼,成宗真是闲得慌,这不是找她过去斗嘴玩嘛,成宗这人太恶趣味了! “娘,外公?” “对,我们去宫里找外公玩,高兴不?” 小小的张止微低下头想了想,然后说:“不吵,高兴!” 这话惹得于青陌一阵发笑,捏了捏自家娃的鼻子,笑着说:“瞧瞧,咱儿子都知道的事儿,外公老大一人了还不明白咧。” 旁边等着的公公不由得脸黑,一看这二位,心知都是上头的心尖子,又只是低下头去当什么也没听见。 去宫里的路上,两街都是金黄的银杏叶儿,铺陈得到处都是,恍惚之间,于青陌似乎看到了一个陌生却又熟悉的背影。忽然之间,于青陌喊了一声:“停车。” 那个背影……让于青陌的心不由得直往嗓子眼里蹦。 “安平公主,您怎么了?” “朝那儿去,穿天青色裳子的那个人,一定要追上。” 她记得看过一句话,是笔记上的,“也许有一天我会回来亲自教训那个笨蛋……”,回来教训那个“笨蛋”!如果她没看错,那她就该佩服向怀瑜了,真是有魄力啊有恒心!(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站得高好,还是坐得稳好 但是当去追的人回来的时候,带回的却不是于青陌想象中的人,这让她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进宫的时候,恰逢朝臣们退朝散去,她怀里抱着的止微伸长脑袋来找张景融,但是很快就发现张景融根本不在人群里:“娘,爹?” “可能是外公留下爹了,正好,待会儿一块回家。” 往大殿去的时候,正碰上了侍候在成宗跟前的公公,于青陌就多嘴问了一句:“今儿皇上都召谁了,怎么看起来还顶热闹的?” 那公公拱手一礼回道:“回安平公主,今儿冬至,晚上有立冬宴,王爷、公主们都进宫请宴,这不就等着公主您了。” 噢,看来今天不是找她斗嘴来的,而是吃家宴。领着张止微进了大殿,先给成宗问了安,又招呼了各家王爷们一圈儿。正在她要领着张止微去配殿里和女眷们说话的时候,成宗向着张止微招了招手,说:“止微,来外公这儿。” 张止微这孩子是踏踏实实的墙头草,谁牌最大就向着谁,这不成宗一召唤,他小人家就细胳膊细腿儿跌跌撞撞地走到成宗旁边,抬起脑袋来看着成宗,嫩嫩脆脆地叫了一声:“外公……” 这一声外公,至少三个加号的甜度,于青陌听着都腻得慌,可成宗高兴,女儿不甜,外孙儿甜也一样,所以张止微算是做了成宗和于青陌之间的缓冲地带:“止微这几天吃什么了,玩什么了?” 说这些张止微哪能记得住,他一个一岁半的小娃娃,能记住谁是爹谁是娘谁是外公舅舅就不错了。所以这个问题让张止微纠结了,眨着眼睛看着成宗,小嘴儿一扁皱眉说:“问阿嬷。” 成宗也没有过多少带小孩的经验,看着张止微小嘴儿一扁皱眉的样子,心就揪起来了,摸了摸张止微的头说:“好,止微今天想吃什么,外公让他们做去。” 张止微看了眼自个儿娘,又看了眼自家爹,然后做了一个决定:“糖人儿、糖葫芦、糖糕……” 小孩子好吃糖,可又不吃不得多了,每每被于青陌限制着。孩子虽小可是鬼大着咧,知道眼前这位外公不是一般人,一句话说出来谁都得乖乖听着,他小人家就觉得这事可行。 成宗刚想挥手让人去准备,于青陌就笑眯眯地拜了一拜说:“皇上,小孩子吃多了糖是要长蛀牙的,将来牙不齐要是漏风,那可就说话都说不清了。” 看了眼在挥在半空中的手,成宗有些尴尬,张止微一看又扁嘴儿,大约在心里想,今儿的糖又吃不成了。好在这时候于青陌也知道,该给成宗台阶下,毕竟人是一国之主嘛:“既然皇上都应下了,那就吃糖糕吧,金口玉言总要能兑现不是。” 成宗连忙就着这台阶下来了,让旁边的人去传话,给张止微蒸糖糕去了。这一年多来,这对父女大多都是这么相处的。还别说,成宗就喜欢这状态,这让于青陌深深地觉得,向怀瑜的总结太正确了! 把张止微留在了大殿里,于青陌朝配殿走去,各家的公主、王妃们都在,正热火朝天的说着话儿。其实说起来,各位公主可不咋欢迎她,王妃们倒还成,毕竟她手里捏着能让各家王爷升天的东西,但也是殷勤多亲近少。只除了大长公主有些不同,可能还自认为是一母同胞的亲妹子吧,待她总带着几分真切。 “青陌来了,过来坐吧。” “见过大长公主。”问了一圈儿好,坐到大长公主旁边,满屋子里的女眷里,就大长公和和她有封号,其他的不论是公主还是王妃,都是没封号的,所以她才扎了这些人的眼。 没办法,谁让太后认定了她是自个儿生的,她就自然而然成了嫡女,嫡女有封号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儿。 “前些时候成证跟我念叨起你,说是新风堂的账该和你会会了,回头你派个人来,咱们再亲这账面儿上也得清楚不是,既然是办生意,就不能糊里糊涂地过去了。说起来这两年,新风堂和游乐园那儿都倒腾出不少银子,你得派个人专门管着这头的事儿,你自个儿在京城又管不上,指个人也免得下头的人不会事儿!”大长公主亲近于青陌,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于青陌是一母同胞,而是这姑娘忒能挣钱,脑子里东西多。 不说以前的新风堂、游乐园,单是那传媒大楼里,日日细水长流下来,一年多也是个惊人的数字。而且这姑娘脑子里点子多,这独门的生意,哪能不来钱。有句话说的好,越有银子的人越爱银子,所以大长公主多半是看重于青陌这满脑袋点子。 “成,我听皇姐的,回头就挑个人去。” 说完了生意上的事,大长公主喝了口茶,忽然地压低了声音,说:“青陌,你想好了吗?” 这话当然是在问选谁继承大统的事儿,于青陌多想装傻啊,可这时候装傻就太假了,只好摇头说:“皇姐,不到时候,就算想好了也不作数的。” 对于她的反应,大长公主倒是没多劝什么,只说了一句:“你只要别忘了母后娘娘还在西山就好,别的我不管,我只要咱们母女姐妹都安生,选谁都没干系。自然了,肃王是最好的选择,可我也不拘泥于他,咱们是商人,商人逐利嘛,只要有利可图就成。” 这倒是一句大大的实话,肃王只能给太后娘家带来利益,可对大长公主来说,谁都是她的兄弟,肃王要是登基,只怕得最大好处的不是她,而是她那外祖家。所以大长公主对于继任的人选,倒是看得很开。 立冬宴在下午,说是立冬了,其实天还是秋末的感觉,不热又凉爽,最是气候宜人的时候。 开宴的时候,皇帝一个人独坐在主座儿上,可能是自觉有些冷清,又让人把张止微抱了上去,好在张止微这孩子有吃就成,不哭不闹地在旁边吃着东西,还时不时的抬头看看下面神色各异的舅舅、姑姑们。 席间,于青陌起身的时候,八王妃也跟着她一块起身。到底是这位八王妃心细如尘,竟然在这么热闹的场合里还只关注着她的行动。 “安平妹妹,你是去净院吗,咱们一道作个伴吧。”所谓的净院,是上厕所、洗手脸和整理衣装的地方。 回头看着八王妃,于青陌了然地笑了笑说:“那就谢过八皇嫂了,这宫里我虽然来得多,可路还不熟呢。” 八王爷,算是个不错的,样样都成,只是有一项不得成宗的眼,那就是痴情。他老人家痴情完了,却不许儿子痴情,说是情误天下。就这么着,八王爷那儿至今就一房正室和两名侍妾,那两名侍妾还只是个摆设,人家八王爷是看都不看一眼的。 据说是八王妃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八王能好几天都不去管封地的奏报,专心致志地陪着八王妃养病。成宗就觉得太小家子气了,难道为了自个儿媳妇,将来兵陈在外,也先陪了养病再说,所以成宗虽然待见八王爷,可要说选八王当继承人,那是不可能的。 当然了,八王爷的政事处理能力摆在那儿,也实在是太一般了,于青陌心说要真是她来一锤定音,她也不会选八王爷。痴情人莫做帝王,误完了天下还困着自个儿。 于青陌本以为八王妃会率先开口,可没想到八王妃老也不说话,她就只好开这腔了:“八皇嫂,您跟我说句心底里最实在的话儿,您希望八皇兄走上那条路吗?或者我再问得直白些,您想过入主后宫,看姹紫嫣红、群芳竞艳吗?” 八王妃当然想过,她出身不算特别高,虽然是嫡女,却过得比当初的于青陌还悲催些。而八王妃这人心气儿又高,总想着将来风风光光地在娘家人面前露露脸,所以才动了这心思。当然了,八王爷也对那高位动了心,毕竟有这机会,谁不想往上再抬抬自个儿呢。 但是于青陌这话一问,八王妃又禁不住思量,独宠专房的王妃,和高居正宫的皇后哪一个更好。 这时候于青陌又说了:“这天底下,最难为的是皇后,最难做的是太子。八皇嫂,您和八皇兄是人人称羡的一对神仙侣,若趟了这浑水,还能是现在这样儿吗?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您和八皇兄这样,怕是多少辈子才修来的福分,您真想拿这福分换至极之位吗?” “福分,至极……”八王妃忽然笑了笑,同于青陌一道跨进了门槛,进了净院里,八王妃看了眼四周一圈儿,见四下没人说道:“不愿,却不甘。” “为何不甘,王妃之上仅皇后、贵妃,但您拥有整个儿的王府,完整的八皇兄,就这来说,皇后、贵妃又比得了您吗?八皇嫂,你说人究竟是站得高好,还是坐得稳好呢?” 这话让八王妃一怔,尔后就笑了开来,说:“王爷说你是个聪明人,如今我信了。” 于青陌眨巴眼,心说:原来您从前是不信的呀。 今天收获不错,解决了一位,估计不久后八王爷就该回封地了,剩下的几位王爷,不知道又会在什么时候来找她!(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来吧,咱一个个解决 成宗一共有十三个儿子,长子出生几日就死了,二儿子就是前头那位皇帝,三儿子是京王留沉,李留沉是肯定不会争那至上之位了。在京城一待这么长时间,他只怕早就把风风雨雨看透了,成宗出家、皇帝上位,成宗下山、皇帝下位,这其间的事他比谁都摸得更细致通透。 剩下的几位,老六李留山回晋洲去了,老八在立冬宴上被搞定了,按八王爷听娘子话的状况,估计不会再去抢那位子了。这会儿掐着手算算,似乎肃王也不太热衷,那就还剩下七个。 那么来吧,咱一个个解决。与其让他们来找她,不如她主动出击个个击破,一个个轮着来解决掉。成宗不是要看她怎么选嘛,她就看看谁的愿心大,谁更执着。她不选最有能耐的,她只选最坚定自己心意的人。 她只摆个态度,绝对不做最终的选择,所以算是完成了成宗当初交托的任务,只要成宗不打她和张景融的主意就成。 这天张景融出门去了,叮嘱她下雨就别出门去了,不要沾了初冬的寒气。但是张景融前头才出门,于青陌后头就跟着走了,抱着张止微两母子坐在厚实的马车里,一路慢慢地在雨里行进着。 “娘,玩儿?”张止微的意思是去哪里玩,他小人家一看外面大下雨天的,似乎有点怀疑这样的天能上哪玩。 但是他那无良娘亲笑着拍了拍他的小脑袋说:“去四舅舅家,咱们去找你那侄子侄女玩去。” 四王爷年龄也不小了,孙子如今都三岁了,当然也是因为人成亲早,生孩子也早,所以眼前小张止微的辈份还是很高滴。 前几天于青陌就递了帖子到四王爷府上,说是今天去拜访四王妃,到王府外的时候,早已经有人在那儿候着,见了车驾连忙上前来侍候着进府。 “青陌来了,赶紧进来坐,这天寒地冻的还以为你不会来了。你倒还是过来了,你这身子娇弱得很,别沾了寒气,到时候张大人可是要见怪的。”四王妃大概知道于青陌来是什么个事儿,所以分外的热情殷切。 如果说八王爷是自己的问题,四王爷就是后院的问题了,当然这和自身也脱不开关系。四王爷有悍妻,这悍点原本也没关系,关键是这位还得高傲,而且是个脚下没跟儿,一吹风就飘到天上去的。 人都说夫妻处久了,总会变得性格脾气相似,也不知道四王爷是不是这样,总之这夫俩都差不离。只不过四王爷好歹还存着些进退的念头,这四王妃可就没这念头了。 “四皇嫂,这么大冷天的来,你可别怪我打扰了你。” “怎么会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一个人闷着也是闷着,你能带着止微来和我说说话,那我是再欢迎不过了。”四王妃这时候可不傲了,谁让于青陌手里捏着她做梦都想要的东西呐。 说话间张止微这孩子爬到了坑桌上,伸手就去抓吃的,他小人家最近长肉长得忒快了,被于青陌禁止吃零食,这会儿见了坑桌上的小点心,那是恨不得脑袋埋里边去。小孩子本就手不稳脚不稳的,抓了几把点心后,就把坑桌上刚端来给四王妃的羊酪茶给扑倒了,“哐铛”一声热腾腾的羊酪茶全倒在了四王妃身上。 羊酪茶里还有一些茶叶的末子,倒在四王妃的薄裘子上那叫一个色彩灿烂,当即四王妃脸色就变了,瞪着张止微像是恨不得咬上一口似的。 “四皇嫂,真是对不起,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都跟你说了最近不能吃那么多点心,万一牙齿被虫啃了,将来你就等着说话漏风吧。四皇嫂,回头我着人送一件新的给你,这衣裳怕是不能穿了。”四王妃那恶狠狠的眼光,把她那好吃的娃吓得颤抖着扑到她怀里寻求庇护,这景况让于青陌原本正在涌上来的歉意又生生地消散了。 “没什么,小孩子不懂事,一件衣服不值什么,哪用得着妹妹破费。”四王妃话是这么说,可心里在滴血啊,今年刚得的新裘子,还没穿出去显摆过,竟然就脏了。 四王妃只好进去换了衣服,顺便平整平整心里的怨念,等出来时又是笑语靥靥了。又说了好一会儿的客套话,四王妃很自然地就把话说到了四王爷身上,把四王爷夸得那叫一个天上少人间无的。 “是啊,皇上也说四哥出息,我也跟皇上提过这意思,可是皇上说四哥成是成的,只是要为难四嫂了,毕竟您……”四王妃不是原配嫡出的姑娘,而是由妾升上来的正室所生的女儿,按照当朝的宗室规定,这样的身份是不能做皇后的,甚至连四妃之位也不能任,只能做个从二品的妃。 话虽然没说透,可意思透了,只见四王妃脸色变了好几回,最后问了一句:“即不能是一,我退一步做二又何妨。” “只怕得排到六去,宗室的规矩您比我更清楚些,四皇嫂且自思量着,能不能成那全在您自个儿了。”于青陌这时候觉得后院真是个出人才的地方,就像四王爷这头,如果四王妃的娘家不支持,四王爷也翻不出什么波浪去。 “六……”四王妃一想自己在府里是呼风唤雨话一出,个个都得俯首听话的,再想想到宫里,竟然上头还有五个可以指挥她的就不寒而悚,这在四王妃来说实在是难以接受的一件事。 “其实四哥多好呀,温和体贴,待内人是极好的。不说这些对内的,对外处事也是极漂亮的,不单我这么说,皇上也是这么认为的。只要四皇嫂愿意,我可以向皇上提一提这事,虽然不定能成,但至少在皇上面前可以替四皇兄加加份量的。”于青陌可不会把话说得太满,万一这四王妃狠狠心,一咬牙就同意了,那她可就糟糕了。 于是这时候,四王妃犹豫了,一和六,差得太远了,皇后和贵妃之差她还能忍得了,但是皇后和从二品妃之间就差得太远了,她忍不了。一个爬到她头上,她认了,可五个爬到她头上,这气她咽不下去。 “要不,容我再想想吧,毕竟这天下至位,也不是谁都能任的。身为李家的媳妇儿,不仅得为王爷着想,也得为江山社稷想想不是。” 四王妃这话可真叫一个冠冕堂皇,于青陌但笑不语地看着,那态度像是在说:“您慢慢想,我在这等着您,要么您再想想人生和宇宙的问题!” 等出王府的时候,于青陌回头看了眼王府的大门嘿嘿直乐,朝自己比了个大拇指,心说:“得,又解决一个。” 下一个目标是谁呢,老五!五皇兄啊,您老人家等着我哈! 正在要去五王爷府上的时候,半道上遇着了张景融,张景融黑着张脸看着她,似乎在责备她似的:“叮嘱你别出来,还是跑出来了,你就不能安闲安闲。你最近动作太大了,也不怕皇上敲打你。” “不怕,我就等着他发现我的大动作,然后来问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咧。”于青陌想起将来皇帝知道答案后,可能又青又黑又白的脸心里就觉得特可乐。 从于青陌怀里抱过了张止微,张景融便领着她上车,坐定后便问道。“青陌,不用皇上来问,要不我先问问你最近做的这些是为什么?” 这会儿于青陌却故作高深了起来,小眉一挑说:“佛曰:不可说。” 拧了把她的脸,张景融对于她脑子里那些小心眼的东西,还是有些明白的,只是不去说破了而已。至于成宗,他都几乎能肯定成宗什么都知道了,只是看着这姑娘四处蹦跶觉得有趣。而且,大概也确实想知道,她这样做会弄出一个什么样的结局来。 “你总得留几个,不能一个个全打发走了,等到时候一个都不剩下了,我可就得闭着眼睛把你推上去了。” “为什么要闭着眼睛?”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跳进火坑里去啊!”张景融忽然语重心长,又极其严肃的说了这么一句。 于青陌愣了愣神,然后笑得不可抑止:“张景融,你就贫吧你,到时候看谁眼闭得快,手动得快。” “说到这件事上,青陌,我想问你到底想留下哪几个让皇上挑?”张景融也好奇,于青陌在这事儿上那真是谁也不说,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事捂到最后。 其实于青陌哪里是谁也不说,压根就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留下哪几个,没想到这不表态就被当成高人了:“我早就跟你说了,我也不知道,现在问我也没用。” 某人说过,谎话的最高境界是真话,那么她觉得秘密的最高境界就是自己都不知道,看你们从哪知道去。 只见张景融笑着摇头,朝皇宫的方向看了看后,又低声冲她说道:“七、十、十二。” “是皇上的意思?”于青陌似是心领神会了,成宗这人也讨厌,明明就有稍稍倾向的,却把这得烦人的事交给她,自己在那旁观者清。 等着吧,有您吐血的时候儿!(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零一章 皇上,您吐血不 (吾有结文的执念,吾要结文) “尊敬的观众朋友们下午好,今天是庆熙二年九月二十,欢迎您准时观看《京城快播》,我是主持人小宋。” “我是主持人小许,下面播放一组简讯。” 京城快播和平时一样的播放着,只是和平时不同的是,播放完之后所有的人仍然坐在那里,似乎隐隐有些期待一样,甚至连二楼包间里坐着的各位王爷以及一些皇亲们也都在期待着。这时台上有一个白衣白袍白发白须的老头儿慢慢悠悠地走上台来,那步子极其不稳,看得人心里直为他捏把汗。 老头儿上台后慢慢悠悠地坐了下来,看了四周一眼,又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这才拿起白布铺着的桌面上雪白的白玉净堂,轻轻地往桐木桌上一拍,却是瓮瓮有回声的金声玉响,只见那老头这时才气势非凡地喊了一句:“净堂玉一响,故事又开场。” “上回说到那叫郭靖的傻小子,和桃花岛主黄药师的女儿黄蓉在市井里偶然相遇,尔后两人相约约在城外相见。却说郭靖这傻小子第二天准时到城外去时,却没有看到黄蓉,正在他四下寻找的时候,和风徐来、香花满天,正是水无声处细细流……” 没错儿,那老头儿说的就是《射雕英雄传》的故事,至于为什么于青陌要安排讲这故事,那真真是再明白不过了。她打听到所有的王爷在还是皇子的时候,都曾经拜在三大门派下习武,个个都有一身的好武艺。 在《射雕》之前讲的是《笑傲江湖》,之所以讲这些故事,那当然是为了激起王爷们心里那点属于江湖的热血,当然了关键是郭靖三观非常非常正,要不然她就讲《神雕侠侣》了,亦正亦邪亦狂的杨过才是于青陌的心头爱。 故事已经被简化了,当然也是因为于青陌能记得的不多,所以应该过不了几天就会讲到“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里来。等诸位王爷听过了这故事,如果还不够她还会继续加料,侠不是在庙堂上能三跪九叩出来的,侠是行侠仗义真刀真枪自己挣来的。 这故事若干年后的人们都能看得热血沸腾,何况是在这不尚开化时代里。 “青陌,你这故事从哪儿弄来的,倒真是有意思得很。”问她话的是成宗倾向的人选之一十二王爷,十二王爷到底年轻些,血也更容易沸腾些,听了一段时间的侠客故事江湖传奇之后,十二王爷的血就再也不为朝代的高位所动了。 江湖,永远比江山美好,当然也比江山更残酷,只不过王爷们都是大门派出身,又是皇族子孙,这江湖的残酷性在他们这儿是要大打折扣的。 “什么从哪儿开来的,十二哥,这些可都是真人真事,再真实不过了,只不过没这么夸张。你难道不觉得,令狐冲和你师父的际遇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吗?你不觉得这傻小子郭靖和镇国将军王实在有几分相同吗,十二哥,故事都是从真实里来的。”这些所谓的相似也不过是撞上了,她把故事一说,张景融就是第一个听的,当即就说和谁谁谁有点相似之类的话,所以她就决定好了利用。 十二王爷年龄到底小了些,十八、九岁的年纪,正是不好受约束,又向往自由和梦想的时候,被这些故事说得那叫一个鸡血满身:“青陌,江湖真好,横刀立马快意江湖。” “比江山还要好?十二哥,我可不觉得江湖有什么好,打打杀杀的最讨厌了。”天下的女人大抵都不喜欢太过不安的生活,但是男人,尤其是年轻的男孩儿,对这些光怪陆离的生活却是向往到已经管不住自己年轻躁动的心了。 “这没可比性,江山只要去争一争就可以只手掌握,可掌握了又怎么样,天天听着那些枯燥无味的奏折,还得天天被管这管那儿,连出个宫都前前后后几百人马,烦都烦死了。江湖多好,有好友、有好酒、有好剑、有大好的江湖儿女,我喜欢这样的日子,青陌那多么美好啊。”十二王爷最小,所以最容易被说动。 对此,于青陌并不意外,真正让她意外的是,当郭靖的故事讲完以后,十二王爷就挂冠离去,一人一剑去找他的江湖去了。 十二王爷的离开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儿,层层的涟漪被风一吹就更加的无穷无尽了。传媒大楼里,故事还在继续讲着,有花满楼、有西门吹雪、有中原一点红和楚留香。众多的江湖侠客,让京城悄无声息地刮起了一股侠客风。 在十二王爷离京后,陆续有几家的王孙公子追随而去,也许他们不会离开得太久,但是在这时候离开,不管江湖里他们遇上什么,凭着他们身后的势力,他们一定会在江湖里找到久违的热血,或许就那样不会再想回来了。 毕竟,江湖是个讲手中剑的地方,权利和地位在江湖人肯里很遥远。这些王孙公子们打小拜在大门派里,被最了的师资培养,被最好的物质培装点,等闲的江湖人不会碰他们,能碰他们的,又不 不考虑也们身后的朝廷。所以,他们很安全,再安全不过了。 “听说宰相大人的儿子,和朱将军的小儿子一块骑马出城去了,把宰相在人和朱将军的脸都气歪了。” “你懂什么,气歪,我看宰相大人和朱将军怕是巴不得,宰相大人是什么人,人精里的这个……”说话的人伸出大拇指,接着又说:“现在都有好几位王爷出京去了,将来咱们头上的天,不就得从他们里边出吗,现在就看哪家的筹码押得准了。” “嘿,说得也是哈,你说要不我们俩家的小子也打发出京去闯荡闯荡,说不定就遇上哪位了,以后飞黄腾达还不是小菜一碟儿。” “做你的春秋大梦,你家小子就会劈柴,我家那臭小子就会吃喝,去闯荡那还不是给人当垫脚石的份儿,还是老实地待身边将来好给我们养老送终。” 肯下,出去闯荡是京城的一股风气,从上至下,从朝堂里到庙堂外,不论是平民百姓还是公子王孙尽是如此。所谓的上行下便效,这风气也渐渐地蔓延到了京城之外,于是乎整个朝代都升起了一股子“武侠热”。 百姓和官员们都不吐血,吐血的是皇上啊…… 在城门楼上,于青陌看着又一批少年出城,张景融在一边叹气说:“各地驻防的军队最近都比较吃力,那些热血沸腾的少年郎们,天天提刀提剑的四处游荡,喊着要行侠仗义,这天底下有多少侠、多少义要需要也们去行去仗。青陌,要是他们没事可干了,各地的安防怕就要出大乱子了。” “且安心,我可不敢做让天下大乱的事儿,那不成红颜祸水了,我可没这份功力。这两天讲完了《倚天》,传媒大楼就换个‘盗匪横行,少年英雄聚天下英雄共降服’的段子。少年热血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于青陌笑眯眯地想,或许不久之后,盗匪们会恨自己生错了时代,天下间那么多的热血少年郎们,将会逮着一个是一个的去做他们的英雄。 “降服?”张景融对这两个字有点不太理解,而且对那句“可由之,不可知之”也有点不太明白。于青陌这两年做的事,其实大多都是他不太明白的,比如传媒大楼和《京城快播》。 “杀人是不对的,从我手里不可以生出半点血腥气来,所以故事里从来不见血,景融都没发现吗?我要为自己积福,为止微积福,因为我想和你还有止微一起平安的活着。”曾几何时,活着也是一种幸福了?而那些不知何为幸福而麻木活着的人们,在现在看来幸福得近乎奢侈。 “那可由之,不可知之呢?” “如果对皇上,我肯会说可以让他们去做,但不可以让他们太过明白,愚民一词来自于此。但是景融,这话的实意却是,可以做的就让他们去做,不可以的就告诉他们为什么不能做。所以有时候故事也有打动人、改变人的力量,用小故事说高深的道理说不出来,说浅显的还不成么。”要让这个时代更适合生存,为了那个天天粘着她叫娘亲的止微,以及向怀瑜说过的那句很“傻”的话——我想改变这个时代,因为这个时代不适合我。 大的她干不了,但是她可以办小事儿,她只希望在做了这些事之后,天下人的目光不在是朝堂权力,每个人心里都有名为可与不可的种子,所有人谈论的不再是如何生活而是生活得如何,人群中不管年老或年幼都能选择自己的路。到那时候,大家都可以生活得安宁平静。 就像向怀瑜的傻话那样,我只想让这时代更适合生存。 是愿望也是奢望! 当然了,最最实在的还是从成宗手底下辟出一条路来,给成宗一个答案,给自己一条可以悠悠而退的路。(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零二章 成宗很生气,后果……不严重 在这场轰轰烈烈地“侠客”风潮之下,就算是不想出去的王孙公子们,也开始追逐“潮流”,毕竟他们未来头顶上的那片天正在生外跑。而天之所以要跑,是发现天上的天有些不对劲儿了。 走的自然是向往江湖去了,不走的,岂不就是在觊觎江山吗?虽然天下终归要传给他们其中的一个,但是没有哪个皇帝能够容忍得了这种可能。成宗终究是个人,不是神,所以他会有怨念和执念,所以走的不是不想留下,只是不得已罢了。 最后京里只有一个刚从外头巡边回来的李留沉,以及一个刚从山上学成归来的十三王爷。说起来这位十三王爷比于青陌还小几个月,成宗也没见亲眼见过自个儿这儿子,所以这算来是父子俩头回见面。 但是这见面不太乐观,这孩子非常非常犟,不肯进宫见成宗,反而是去拜访了刚回京城的李留沉:“留希,你何必眼父皇拗这个,小孩子家家的过去了就过去了。” “三哥,这不一样,他连见都不见我一眼就出家了,这么多年都不肯看我一眼,哪里像是父亲,就算是一个见过面的陌生人,也不该是这样的。不说我了,就说安平姐姐,从前说是最宠最近的瑜娘娘的女儿都可以扔在外头不闻不问,我这个司库的奴妃生出来的儿子,又何足轻重。” 其实说起来,这小家伙最恨的不是说出口的这些话,而是从老宫人嘴里听来的那句——“当初先帝爷亲口说过,不过一司库奴,随意打发个园子就是了,难不成还要拿金殿玉榻供养着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成宗恰是和向怀瑜闹得不愉快,怒火就自然而然地烧到了意外被宠幸的楚嫔身上,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句。而楚嫔又恰因为这句话郁郁终生,这话又被碎嘴势力地老宫人漏了出来,这小小的十三皇子当然就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你可不能跟陌陌比,陌陌是姑娘家,使点小脾气在情理之中,你别看父皇容着她,那是觉得哄小女儿好玩儿,可哄儿子父皇就一点儿也不会觉得好玩。而且,虽然我不能在这时候说这样的话,但还是必需得提醒你一句,陌陌的母亲是瑜娘娘,你们的情况是大大不同的。”能同吗,一个是被包容着宠爱着,到死也要完成其意愿的,另一个是意外被临幸之后怀有身孕,被赐了个园子了残生,却出乎人意料生下皇子的。 这两人谁轻谁重,不用说也能明白。 当然李留希不至于恨上于青陌,相反有点儿同情,毕竟他不明就里,而明就里的也不会点破了,毕竟李留希在他们眼里是个有点儿可怜的十三弟。 “我明白,三哥放心,我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我不会让父皇有发作的机会的。”有个不得势的母亲,李留希比普通的皇子更懂得什么叫人情冷暖,什么叫伏低作小。 “我也不多说什么,只希望你记住,父皇不是你我所能指责或揣测的。”李留沉意味深长地这么说了一句。 而在另一头的公主府里,于青陌傻傻地看着朱槿,半晌了才问出一句:“你是说那个十三皇子忽然学成归来了,也就是说除了三皇兄就剩下我这十三皇弟了?” “恐怕是的,太太。”朱槿答这话的时候直想翻白眼,心说:这人不都是您老人家一个一个赶的么,怎么这时候反倒问起我来了。 其实于青陌觉得最合适天下的就是李留沉,常年的京王生涯虽然磨砺掉了他的野心,但却磨出了一个堪当大任的人,这天下有谁比他更了解,这京城里的盘根错解有谁比他更清楚,而且李留沉是一个有能力而且有魄力的人。 但是备不住这人不愿意……而对于忽然杀出来的李留希,于青陌有点儿傻眼,她对这蹦出来的十三弟可没什么准备:“那我得找机会去瞧瞧这位十三皇弟,对了,过几天传媒大楼里,继续说侠客传奇。” “太太,您还是先打住,门房那儿刚接到了十三王爷的帖子,说是要上门来拜会您。您还是先准备准备,十三王爷说话儿就得过府来了。”朱槿本来就是来说这事儿的,哪知道于青陌一听十三王爷这四个字就这么大反应。 “他好好的不进宫,怎么到我这里来了?”于青陌也就顺嘴一问,可没想到会问出什么来。 其实朱槿原本也不知道,关于李留希的事是肖晋荣说的,还叮嘱她一定要告诉于青陌:“太太,只怕那位十三王爷和您一样,对上头那位不甚亲近,说不得比您还怨那位呐。” 于是朱槿把十三王爷和楚嫔的事说了一遍,于青陌听得直摇头,心说这么一来,这还没见面的十三弟不会记恨上她吧。毕竟向怀瑜当年风头太劲,这位楚嫔说起来也算是吃了向怀瑜的亏:“那去准备着吧,让门房准备好迎接。” 好在当于青陌接到李留希的时候,发现李留希是一个很天真开朗的少年郎,不涉世事让他的眼睛里有很清澈动人的光泽。从台阶上缓步而来的时候,在阳光的投照之下,很容易让人感叹,这是个多么干净而灿烂的少年。 “十三见过安平姐姐,安平姐姐安好。”李留希行的是家礼,这说明这孩子承认了于青陌的血统。其实这对李留希来说不难,因为他觉得自己和于青陌几近同病相怜,虽然病的地方有点不大一样。 “和皇兄们一样叫我陌陌就是了,猛得一叫安平,我还想找找你在叫谁呐。快些来坐,喝杯茶歇歇,你难道是走过来的不成,瞧瞧这大冷天的了能一身汗,我还以为你们练武的人个个都是衣带有风自无汗,寒暑不侵冷热不怕呐。”人和人之间其实很奇怪,于青陌第一眼就觉得这初见面的唯一的弟弟那么合眼缘,干净得简直不像是宫里长大的孩子。 一个觉得同病相怜,另一个觉得合眼,于是两姐弟的初次会面气氛十分友好,甚至可是说是很融洽。两人不时的笑着,又不是的同样怨念着,看起来像是两个玩过同一款玩具的孩子,笑起来的时候总让人觉得有些肆无忌惮。 然而这场面很快被打破了,前院来人传信儿,说是成宗请于青陌和李留希一块进宫。来传召的太监还特意把“十三王爷”四个字的音咬得重了些,意思就是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圣命难违。 李留希也没有为难谁,乖乖实实地跟在于青陌后面,这情景倒真像是个离家出走很久的弟弟,被姐姐领着去见父亲一样。 成宗先召见了李留希,于青陌在侧殿听着成宗轻轻地声儿,却极有气魄地在大殿里回来荡去,只是瓮瓮地声音有些听不清在说什么。两父子明显在谈得不是很愉快,李留希到底年轻,说话的声音很愤怒,估计现在正脸红脖子粗地冲成宗吼着。 而成宗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古井无波的,许久之后正殿的门吱呀响起,李留希愤愤然地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吼着些什么。可能李留希的态度让成宗心情不太好,所以当于青陌见到成宗的时候,成宗看起来有些生气。 “拜见皇上。” “你们一个两个都不愿意认朕这父亲是吗?”成宗显然是很生气了,要不然在平时绝对不会这么问,李留希倒很有本事,能把成宗惹成这样。 “不是不愿意,而是我和留希都从来没有亲近过您,在我心里父亲的形象不是您,而在留希的心里,父亲这个词儿太远了。所以我们都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来建立亲情。固然您可以命令我们,您的话是圣旨我们是必然要遵从的,但是那样的认,只不过是迫于您手中的权柄而已,您愿意这样吗?”于青陌和成宗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当然明白该怎么应对了,成宗这近两年的时间来偶尔也会发这样的脾气,但于青陌一在已经知道该怎么消磨掉这气了。 只见成宗看着她良久,没有再纠缠在这个问题上,而是转眼之间就转到另一个问题上去了:“陌陌,你难道真的很想当女皇吗,或者想当皇后,竟然把你的兄长们一个个给忽悠出京城去了。老三又是个抵死不从的,而十三是你没算到的,你现在告诉我你到底在做什么?” 抵死不从?想一想李留沉揪着衣襟反抗暴力的场面,于青陌很不厚道地笑了,然后迅速地敛了敛笑说:“皇上,我听过一句话,叫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江湖不也是江山的一部分么,我没有高人一等的眼光,但我能给您提供个机会,让皇兄们去试炼,让您从中找出那个可以扫天下的人。” 其实于青陌也知道李留沉不太可能,她也不愿意为难这个为朝廷奔走,明显比旁人更苍老一些的兄长。所以……她其实没有答案,只能想出了这样一个办法。 (废话免费的碎碎念——————月底结文,杯具,这本书彻底被我写歪了,比任何一本都歪……四不像一个,囧!我彻底杯具了,为了不烂尾,我一直在想怎么改,结果越改越杯具,孩子们,我错了……下一本文,咬牙,要再是这样我就封电脑不写文了!对不起观众,对不起读者,对不起编辑啊啊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零三章 大统谁属 大殿之中烛影摇动,当风吹来时,也把外头的阳光带了进来,只是显得有几分凌乱与寒冷。成宗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儿良久,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他所有的儿子都不太像他,渐渐的这个原本只是宠着哄着的女儿却越来越像自己。 喜欢热闹,喜欢乱,越乱越好,而且喜欢在乱中取得自己所需要的。他在乱中取了一个盛世,而他这女儿却要在乱中取一个功成身退。女儿家的心思果然是更柔软平顺一些,要是他的那些儿子不是那么低眉顺目就好了。 他却忘了是自己要在儿子们心里树立威严高大,甚至是不可逾越的形象,才最终让这些儿子低眉顺眼了起来。 “陌陌,朕越来越开始想起当初,和你母亲相遇时的日子,她比你更大气,更有野心,她做过很多事情,这些甚至是很多男儿也不敢想象的。朕不肯错失她,却终是错失了她,陌陌你不知道,当初她第一次进宫时,几乎把一块砖都膜拜了一遍,她对这些没有呼吸的建筑顶礼膜拜,却对朕不屑一顾。朕当时想,这宫殿的主人,天下的主人你不敬仰,为什么要对一些死物这么热衷呢。”成宗这时候笑了笑,很明显他当初是有着很深的措败感的,这也许是他人生中头一回感受这到这词,所以他才对向怀瑜记得那么深刻。 其实于青陌挺不愿意陪着成宗思念向怀瑜,毕竟听这些陈年往事,并不是件很轻松的事情。但是今天成宗说的很有意思,对每一块砖顶礼膜拜,向怀瑜是个考古出身的,见了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才怪。 想当时向怀瑜眼里,成宗不过是个骷髅架子而已,而建筑山石都是可永恒留传的文物,至少向怀瑜的笔记里是这么写的。 “皇上,她是有些奇怪的,但并不值得您如此青眼,毕竟当初您见过的奇女子如过江之鲫。” “你说的是啊,当时朕觉得这不就是个有点疯癫的姑娘吗,转眼就忘了,但这个疯癫的姑娘解决了天下人的吃饭问题,创办了她所说的教育机构,就是现在的各处学府以及崇文院的原形。如果她只是空有奇思妙想,朕不会关注,但她却付诸实践,做了甚至连朕也办不到的事,所以朕敬佩她,甚至到最后倾慕与仰望。”成宗说着于青陌不知道为什么要提及的过去,仿佛非常沉迷于这些往事之中。 “那么皇上,您想通过瑜娘娘做过的这些事告诉我什么呢,告诉我应该有她这样的野心和能力,还是其他什么呢?”于青陌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心里有些没底儿,在成宗面前要应对自如,任谁也会觉得困难的。 只见成宗这时候却摇了摇头说:“朕只想告诉你,这天下,你母亲有半壁之功,所以朕不能看着天下流传到庸材手里,朕需要一个不会玷污了这些功绩的继承人。陌陌,朕是在借你的手敲打他们,这个朕承认,但朕也确实是想借你的眼看一看,看谁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皇上,离您给我的时间还有一年余,我想我是能给您一个答案的,只要您不要太过挑剔。毕竟像您这样被史书称为圣君的天子,从古至今也没两位,您要做的只能是从皇兄们中间找一个最合适的,而不是依照您的标准去选择。那样的话,我想天下没有一个人是合适的,只除了您自己。”于青陌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莫明其妙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恶寒啊,这话相当于是在拍成宗马屁,真是谄媚极了。 说到这个,成宗就很不高兴地扫了于青陌一眼,有些薄怒地说:“朕不是让张景融告诉你了吗,朕要真是以朕的标准择继位者,朕就不会让张景融说人选了。可是你到好,一个两个的全给我赶出京城去了,天远地远的朕怎么考察他们。要是将来玩野了,不回来了,朕可是吃亏吃大了。” 看着成宗有些生气的模样,于青陌心里忍不住想笑,她等的就是成宗生气的这一刻,没想到成宗这么能忍,这老早前就该出的气儿留到今天才迸发出来:“皇上,一个不能坚定自己追求的人,就可能会半路逃跑,丢下江山天下不顾。” 这话说着于青陌就别有深意地看着成宗,意思是您老人家还圣君呢,都能丢下江山社稷跑了,那些您老人家不上眼的儿子,就更有可能半路做逃兵了。 “那你还想着把十三也轰出京城吗?”成宗虽然挺不待见这儿子,但不否认那犟得更牛一样的十三很像他,而且骨子里那种属于底层挣扎出来的韧劲儿,让十三显得很有些可拉伸的空间。而且十三还小,可以培养可以塑造,不像那些年岁长了的皇子,教不转来了。 “一视同仁。”于是第二天,传媒大楼又开始换新故事了, 而刚回京的十三王爷李留希就陪坐在于青陌身边,笑眯眯地逗着张止微玩儿,张止微这孩子最恨别人摸自己脑袋,尤其是这位还是个陌生人。当下张止微就不干了,张嘴就要哭,但是忽然他小人家又闭上了嘴,因为自个儿娘吼了一句“好好听说书”,他这便宜小舅舅就老实了。 李留希是孩子心性,他对那些侠客故事当然热血得很,可在李留希心里有个愿望,那就是有一天坐上那高高的位置,把自个儿的母亲封为太后。如果靠他那柔弱不经事的母亲,只怕那墓碑上永远都只是成楚嫔三个轻飘飘的前缀。 所以比起诸多王爷来,这孩子是有野心的,虽然只是为了母亲争一口闲气儿,但有这口闲气就足够支撑他走很远了。 其实李留希的归来并不是意外或者巧合,而是这孩子敏锐地感觉到了,现在正是回来的最好时机,这时候再不回来,或许就要错过很多事情了。 “安平姐姐,江湖是有意思,可我不是皇兄们,一我不怕父皇,二我想那张椅子。安平姐姐,我知道您在父皇那里有什么样的分量,但是我不走你这里的捷径,我会向父皇证明我适合。” “那如果到最后,皇上还是觉得你不合适,你会怎么做呢?”于青陌有些惊心,她真的没想到比她小几个月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有了这等野心。 对于青陌惊讶的表情,李留希并没有意外,只是回答道:“如果真那么不幸,在没有竞争对手的情况下我还是输了,只能说我没有这能力掌管天下。一个没有能力的人只会葬送自己,顺带让天下陪葬,我是李家的子孙,不敢干这千古罪人的活儿。” 说实在的,李留希干脆利落的态度让于青陌很意外,她实在没有想到,李家竟然还有这么一位皇子,这么的特立独行,有野心而且似乎对失败的结局也有预料,这说明至少他是个想过失败,并且能经受失败带来的后果的人。 “皇上说,这天下我的母亲有半壁之功,所以我不会让江山在下流传到一个没有能力的人手里。如果你要证明什么,那就努力去证明,你有这个机会,我们都等着你证明自己。”那些都被忽悠走了,剩下的这一个又猴儿似的想顺着杆儿爬上去,于青陌当然是很乐意给这根杆儿的。 “安平姐姐,你有个好母亲,而且是一个在父皇心里很重要的母亲,在这一点上你比我强。如果你是个男儿身,只怕根本不会有这么一回事,父皇会直接选定你掌管天下。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妒忌安平姐姐。”于青陌这下觉得自己的感觉很正确,这是个直来直往的孩子,而且一直以来和她说话时眼神都很清澈。 最后,说书结束,李留希大步地离开了传媒大楼,留下于青陌坐在帘子后面想着什么,忽然她叹了一口气说:“景融,你觉得我这十三弟怎么样?” 她还是看得不太明白,需要借助张景融的眼光。 这时候张景融从旁边走出来,刚才他一直隐在旁边听着,这也是于青陌安排的:“虽小可谋,十三的心思很深但好在透亮着。他能这么跟你把话说明了,至少是真的把你当姐姐了,而且还有些同病相怜的意思。” 张止微这时候呀呀地叫了声爹,然后扑到了张景融怀里,蹭了蹭然后就找了个合适的姿势睡觉。 见张止微要睡,于青陌就顺手盖了张毯子,然后说:“那就给他个机会看看吧,反正皇上非得让我指个人不可。皇上赌着我,我就赌着十三呗。” “青陌,其实每一位王爷都有其长处,并没有谁优谁劣之分。谁都是有能力的,只是看他们愿意不愿意使出来而已。” “没有优劣,也不是说谁有没有能力,只有合适与不合适,比如三皇兄,他够合适吧,可他愣是要拒绝,这合适也变成不合适了!”强扭的瓜不甜啊,于青陌在心里感慨道。 天下大统,不知觉间正在被左右着,而成宗不知道是否会乐见其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零四章 成宗退位 庆熙三年六月,要说这个月最热闹的是什么事,那自然是那位正得上意的安平公主的长子,甫一出生就被封为承平郡王的张止微。 生在六月,是一年中最炎热最聒噪的时候,蝉鸣声、鸟叫声,娃娃们追逐的声音以及偶尔传来的小媳妇儿大婆姨的骂街声,在炎热的天气里总容易让人觉得嘈杂。 而这样的天气里出生的张止微是个好热闹的孩子,他小人家统共才过两生日,上一个生日没决定权。这回的生日,老早的宫里就派了人来,正正式式地询问他小人家的意思。他小娃娃小嘴儿一瞥,脆生生的声音娇嫩嫩的说了句:“要好多人来,外公、舅舅、叔叔、爷爷,大家一起吃。” 因为他小人家这一句话,宫里彻底动起来了,各地在外当侠客的王爷们被严旨召回京,只是内容多少有点让他们啼笑皆非。而张家这边则好得多,毕竟是曾长孙儿,且母亲的身份不一般,就算成宗不下旨意,也准备来庆贺一番。 只是免不了的有人要生出些子不愤来,这还不是别人,正是张止微的亲娘。眼下于青陌就在戳着张止微的小脸儿,凶狠狠地说:“臭小孩儿,你面子大!” 那被称为臭小孩儿的一点儿也不臭,正在吃香香的花糕,这点像于青陌,对花花草草就从来没个抵抗力。小张止微刚学词儿,知道面子就是脸,于是他小人家一只手拿着花糕吃,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纯稚无知地回道:“娘,我的脸不大。” 小不点儿对于自家娘其实一直不大能理解,为什么别人家的娘看起来那么温柔可亲,自家娘却时不时的就要变成故事里的虎姑婆。于是小不点儿懵懂至极的心里生出一个念头来,他可怜的爹啊,怎么能忍受虎姑婆一样的娘呢。 对自家儿子的回知,于青陌是又想笑又想骂,这鬼孩子天生就是来消磨她的:“行了,少吃点,看看你比别人家的孩子肥多了,我可不要一个痴肥的儿子,你少吃点儿。也不知道像谁,我和你爹都爱吃素,偏偏你就好吃肉。” 小孩儿有小孩儿的想法:“爹娘都不吃肉肉,自己吃。” 这话的意思是,就是因为你们都不爱吃肉,所以我只能自己吃。这就是所谓的靠山山倒,靠水水干,爹娘也不可靠啊! 在张止微面前,于青陌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叫挫败感,于是不由得回头看正在那儿笑眯眯看着她们母子的张景融说:“张景融,你儿子逻辑也太强了点儿,才两岁咧,就知道反驳了,要再长大点不得成怪胎。” “没事,怪妻怪子,一个进了家门就不怕再进一个。”张景融也算是难得的享了清闲,这几天成宗特地给了他假,陪儿子陪娘子,他说不出的珍惜这样悠闲的时光,只觉得就在一旁看着妻儿,生活就是一个大大满满的圆了。 是啊,一个圆,为了圆得更长久一些,所以半年后很重要啊!半年后是很重要,但眼下还是先把半个月后的承平郡王两岁生辰给过好了吧。 六月下旬,大部分王爷都回了京城,张家族里也来得特别齐整,京里也呈现出一片热闹的景象。知道的明白是为了安平公主府上那位小郡王,不知道的还当有什么大事要在京城发生哩。 “唉呀,这小鬼灵精儿的,怎么这么招人呢。”这是九嫂的声音,不为别的,只为张止微这眼色极好的小子,不管人叫姆姆,管人叫姐姐,怎么不把九嫂给招得满脸生花呢。 这日里妯娌们齐聚一堂,老太太也在正中间坐着,有位皇妃娘娘陪着老太太在那头说话儿。眼下宫里没有皇后,就这位皇妃娘娘还是从冷宫里放出来的太嫔,如今升了皇妃,毕竟后宫不能空了人,虽然成宗不去,但这门面上的事还是要由着宗府的意思。 公主们甭管有封号没封号的,也大多在厅里坐着,女人们在一起总是要热闹一些,而小张止微很享受这种气氛。 可是有人偏偏要打扰他小人家享受这气氛,于是张止微很不痛快地看了来人一眼,只听那人说:“陛下请安平公主领着承平郡王过去瞧一瞧。” 于是乎张止微就离开了那个热闹,而且充满了各种香气和各种美丽颜色的花厅,来到了修竹青碧的正院里。各家的王爷和张家的叔伯兄弟们都在这里,这里的气氛自然远不如花厅里来得融洽,毕竟这里君君臣臣的,有些个阶层和距离在里边。 好在老张家的人惯来淡定,就算是前头坐着成宗也没太过惊慌失措,也就不至于做出什么失礼的事儿来。 在于青陌进正院之前,李留沉拦了拦她说了一句话:“陌陌,在这么多人面前,你得给父皇一些体面,毕竟父皇是天子,不要犟着,就算只是暂时的,你也得给父皇这体面。” “三皇兄,我懂。”其实在抱着张止微过来的路上,于青陌就想到了这点儿,这会儿李留沉又出来劝了,她不可能在这样的节骨眼上闹什么小性子。 “懂就好,来,我抱着止微和你一块进去。”李留沉接过了张止微,两人便进了正院。 这会儿正好成宗在和张家的老太爷说话,老太爷到底是经过岁月磨砺的,跟成宗说起话来也淡定自如,并没有露出什么敬畏以及谄媚的举止来。这也让成宗很欣赏这一家子人,一个两个淡定是个人素质,要是一家子上下都从容,那就说明张家立于当朝,被公认为数一数二的人家是有底气在的。 这时候的成宗,才真正地认为,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张景融,是他那个养子和他的那个皇后做过的最聪明的一件事,所以他才能纵容他们活着,并不仅仅是因为于青陌的求情。 “安平拜见父皇,父皇安好,见过老太爷,老太爷安好……” 其实成宗没有想到于青陌能在这样的场合给他这面子,毕竟在朝臣们面前,于青陌也只是恭敬地叫皇上,从来没有谁提出过疑义。所以今天于青陌这一声“父皇”,让成宗很意外,当然也很惊喜,但是成宗的涵养功夫到家得很,眼里一抹光芒闪过便笑着说:“起来吧。” 成宗的得意旁人或许没看出来,但于青陌远远的就感觉到了,甚至不用看成宗的眼神,这个发现让于青陌不由得撇嘴,心说这难道也叫父女连心? 领着张止微一一见过了族里的长辈儿,于青陌就坐到了成宗身边,成宗便笑着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扫了院子里的众人一眼说:“今日见你们都来了,朕高兴得很。既然今天难得的你们来这么齐整,朕就趁着高兴把事儿跟你们说说。” 这时候老太爷忽然看了眼于青陌,然后看了眼门外,那意思是,我们是不是要避避,这皇家的事儿知道得越少越好。 于青陌点了点头说:“父皇,您和皇兄、十三他们说事儿,就让我领着老太爷和叔伯兄弟们去看看我的公主府吧,这园子里好多新奇花树,连我都记不全呢。” 成宗点了点头说:“你就别去了,公主府是督造司建的,他们比你更清楚,让他们领着好好瞧瞧。” ……看来成宗是真不打算放过她了,于青陌低下头稍稍有点丧气,但很快就布置了下去。本来张景融也要溜,结果也被留了下来,夫妻俩相视一眼都有种跳进了火坑的感觉。 “朕知道,你们老觉得朕这山高,但是朕要告诉你们,朕这山并不高。从前朕老想着要你们仰望朕,学习朕,毕竟朕治的这天下倒是还成的。”成宗这话听起来有点像自嘲,但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都有种荒唐的感觉。 于青陌心想,您都只是还成,那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也就还成两个字就能够形容了。连于青陌都这么想了,在场的人当然也都差不多的想法儿。 “其实朕这山,是借了别人的势,若没有瑜贵妃,朕也折腾不到今天。她总爱说,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身后,都有一个伟大的女人,她啊就是朕身后的这个女人。但是折腾久了,朕发现她不在身后便觉心虚,所以朕不想折腾了,朕本来想等三年,但是朕不想等了,朕过些日子就退位。在这期间,你们给朕一个答案吧,这个人必需你们都承认他的能力,听从他的政令,而他又愿意接受朕折腾完后留下的一切。” 折腾,成宗用了这两个字形容,让诸位王爷们有些面无血色。 “父皇,您这样可吓着皇兄们了,什么叫折腾啊,如果拿着《帝王策》施政治理也叫折腾,您就太瞧不起母亲。”《帝王策》是向怀瑜留下的,其实成宗一直在执行着,只是执行得比向怀瑜留下的更彻底,也更好一些。 毕竟向怀瑜留下的是几千年的结晶,不断地经过进化与择补,所以未必条条都适合这个时代,所以成宗一直在改进与实验,所以他把称为折腾。 “对,朕依靠了它,但并不依赖于它,你们谁能够做到领会它又不执着沉迷于它,那么他就是朕要传位的人!” 众王爷面面相觑,顿时间无语,大抵都和于青陌一个感觉,这像儿戏,一场非常非常严肃而宏大的儿戏,但他们却不得不严肃地面对,因为这确实很宏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零五章 君退我亦退 成宗年方四十余,长年习武又注重修身养性,所以身体是一等一的好,估计再活个四十余年也是易事。而这位可以再活约半个世幻的成宗,无疑是一枚定时炸弹,不论谁登基做皇帝,在成宗的阴影下也必然是战战兢兢的。 究起原因来,这才是王爷们不愿意接手天下的理由,这就好比在珠穆朗玛峰面前,所有意图誓与天比高的山峰都非常渺小,而且可笑。 天下大美,可一个有太上皇,而且太上皇能力太大的天下,一点儿也不美,就连于青陌都能觉出不美来,何况是诸位王爷。 “这天下,兵听他的将听他的,各路官员也服他,就连天下百姓也把他当成神一样敬仰。因为他用一己之力,替当朝驱外夷平内乱,荡平天下所有不安分的势力,给了当朝一片清清朗朗的天空。所以,他显得那么不可逾越,皇兄们又怎么敢接这茬儿。”说话的是十三王爷李留希,在于青陌和张景融有点傻眼的目光中,这孩子说得心神激荡。 许久后,张景融轻轻地拍了拍正在他旁边啃点心的张止微,替他把点心屑拍干净了,才慢慢悠悠地说道:“你为什么敢接,又凭什么接。” “皇兄们把父皇敬若神明,所以心有畏惧,但于我而言他只是史书里的一段传记,所以我敬却不畏惧,既然不畏惧,便没有不敢。至于凭什么,就凭他们都不敢而我敢,我就有足够的资格了。没有一颗坚定的心,就不能稳坐在那张椅子上面。”李留希无疑是个很坚定的人,而他所说的也都是事实,只是不免让人觉得嚣张了些。 “十三,说实话我不喜欢你这样的,不够沉稳内敛,甚至在政事上并不比皇兄们出色,你不够成熟也没有经验,要说比父皇更是差得太远了。你必需承认一件事,就算你怎么努力,也绝对不会比他更加懂得这天下、珍惜这天下、爱护这天下。”于青陌总喜欢李留沉那样大气却稳健的,总觉得这样的人才值得托付一切,才能够安心地功成身退。 虽然开始接到这个任务时,她有抗拒有不满,但这两年多来,她开始意识到一种名叫责任的东西。她必需也一定要择出那合适的人选来,为了她的孩子将来能生活在良好的环境里,她必需慎重。 对于自家这姐姐的知,李留希有些沉默了,如果说张景融的问题只是资格问题,于青陌问的就是能力问题。确实他得承认,他没有经验不够老道,要说比成宗可以说天差地别,而最后那句“懂得这天下,珍惜这天下、爱护这天下”更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安平姐姐,或许你说得对,我现在还太小,有很多事还做不到,我不比皇兄们出色,但我坚定自己的选择。至于懂得、珍惜、爱护这天下,或许我现在还做不到,但我会做到的。”李留希莫明地觉得这些很重要,甚至比少傅教过的那些治理之策更重要。 “父皇懂得这天下,是因为年少时多在民间,识得人情冷暖、世间疾苦,而你所理解的仅有人情冷暖中的一部分而已。父皇珍惜、爱护这天下,是因为曾经有一个人,为这天努力过,而这些努力恰恰是他所不能舍弃的。那么,你告诉我,你凭什么说你会做到,你甚至没有任何的出发点,你找不出珍惜爱护的理由来。” 于青陌讪然,这几天来除了今天李留希来找她之外,其他的王爷们要不是在府里,要不是在处理事情,总之他们现在都不大热衷于亲近自己。 成宗把这个难题留给她,总是在旁观,因为他觉得旁观才够冷静,却苦了于青陌和张景融这对纠结的人儿。 她的话成功地让李留希沉默了,李留希自问现在的他回答不了于青陌的问题,于青陌的问题不犀利,但很诛心,所以李留希觉得找答案很困难:“安平姐姐,父皇在登基前也同样是没有出发点,找不出原由来的吧,既然父皇能找到,我想我也能找到的。” “父皇登基说是承继大统,但他明白自己担起的是什么样的责任,而你选择承继大统,仅仅只是为了一己之私心。”于青陌咂嘴儿,心说这样说下去,非得把成宗塑造成圣人不可。她哪里知道成宗当年的心思,不过是随口胡诌而已,她这张嘴就来的毛病真是越来越自然而然了,要不得啊要不得! 张景融也看了她一眼,心说他这娘子是越来越能“忽悠”人了,当然了这词儿还是于青陌自个儿说的:“十三,其实我们都没有过多的选择,到目前为止只有你过来,但是你如果不能让我们做出决定,我们宁可等,也不会仓促地押在你身上,毕竟这太冒险。” 对于这夫妻二人的态度,李留希并不意外,毕竟他只有十九岁,就这年龄就很难把他们说服,而且自己刚从山上下来,对这天下实在谈不上什么了解。他所有关于治理天下的概念,都只不过是少傅们教的一上纸上谈兵的东西,所以虽然他够坚定,在这上面却不由得有些头疼。 毕竟治理天下,不是易事,他必需解决这个问题。 “我需要时间,安平姐姐。” “可是我们恰恰缺少时间,父皇这个人说得出做得到,不定哪天就撂下摊子走了,咱们想找别人容易,想找到父皇,可真是个大大的难题。十三,我也想你情我愿的一个打一个挨,可是你挨不起啊!”于青陌心说要是可以,谁不乐意甩手走人,可明显这嫩头青不懂得怎么玩政治,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咋办,她可不想做千古罪人。 这时候张景融却心中一动,道:“我倒有个方法,只是看十三愿意不愿意。” “姐夫说。” “京王主政,先太祖皇帝时便是京王主政,因为当时的太祖皇帝年幼,所以京王主政五年。”张景融提的这个建议其实并不怎么好,但是这没有办法的时候,这也算是一个折衷的办法了。 在场三人加个小张止微对这个提议都没有任何疑义,只是当这个消息被李留沉知道的时候,李留沉大大地发了一通脾气,张嘴就是一句:“我不做京王了,跟父皇请了封地,被政事缠了这么多年,我要去看看这天下的大好河山,这事我不干。” “三哥……”李留希傻眼了,李留沉拒绝了他,这在他的意料之外。 “你傻啊你,我早就递了辞表,嗯,这事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至于下一任的京王是谁,那就看父皇点中谁了,到时候你再去说去,这事不归我管了。我为天下操持了这么多年,你们该放我好好歇歇了。”咳,好吧,这半大不小已近中年的人,在听了传媒大楼里的侠客故事后……热血了,李留沉同志很少热血什么,但猛地热血起来,谁也挡不住他的脚步。 李留沉有个响当当的师父,江湖里人见人敬,人见人怕的“藏剑”就是李留沉年少时的师傅,如今已经归隐了,但江湖里从来没少过藏剑的传说,这是一个说起来就让人热血沸腾的传奇,只属于江湖的传奇。而李留沉在这传奇身边生活了近十年,所以一经点拨浑身热血! 而于青陌则呆了,原来一向稳重的李留沉,竟然也有这么朝气的时候,甚至让人感觉像是找到了很刺激或者很伟大的事儿一样。 “三哥,你指条明路吧。”于青陌明白李留沉不但办事儿办得好,看人也是很准的,而且他一定能有什么内部消息之类的东西。 看了于青陌一眼,李留沉倒也没有沉默,说:“老八。” 于是八王爷顺利被拖下水,八王妃的意思是,没有万岁,有个八千也不错。 九月初一,成宗前一天退位,永绪帝登基,成宗选择十三的理由非常简单,但成宗把《帝王策》拿给李留希看的时候,李留希除了震惊就是甘心情愿的敬畏,再没有任何表情。而且成宗随意地捡几条问,李留希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而且能大致想出方略来,虽然粗糙了些但已经有了雏形。 王爷们在九月初十离京,只留下如今帮了京王的八王爷一个人在京里泪眼汪汪,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江湖的乐趣,这下就把他圈在京城了,没办法,谁让他是个“十三孝”丈夫呢,王妃有命哪会不从! 九月十五朝会上,张景融请了辞表,辞去了都察院的职务,请归晋洲,毕竟他一直都是晋洲总督,但是他这总督太过不称职,任职几年来从来没有回过晋洲,甚至没有处理过晋洲的事务。 永绪帝想留,但怎奈理由太过充分,而且这除了是当初那位皇帝封赏的之外,还是当初的成宗加封过一次的,所以永绪帝就算想革了张景融的职,宗府和朝廷上下也不会允许。 当辞表获准的时候,于青陌和张景融皆松了一口气,这时再看京城的天空时,竟觉得那样宽广安宁,再呼吸的时候,也觉得空气是那样的自由。 安宁自由,是啊,他们终于做到了! (还有两章,一章给向怀瑜,我很恶趣味地在最后的时候对向怀瑜感兴趣了,而最后一张是惯常的大结局,或会交待一些小张止微寂寞如雪的人生,以及一些闲言碎语。 otz……除了道歉之外,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为了一直在订阅的乃们,我实在觉得有些抱歉,这文真的没有构思好。我不适合写温馨文啊温馨文,下一本咱回归,延续上一本的风格,我再也不写神马温馨文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零六章 向怀瑜 第一零六章 向怀瑜 总有一天,我会再回到这里,看没有我你那寂寞如雪的人生是何等悲剧——向怀瑜。 十月上旬时,正是处处挂果,四野飘香的时候,两岁余的张止微小同学很好动,而这时候整个安平公主府都正在整理行装,预备在几天后离开京城。所以,张止微小同学被扔在一边,偶尔于青陌会安抚地说:“娘很忙,自个儿玩去。” 小张止微自认为是个乖孩子,天下无敌乖,所以于青陌说她忙,他就乖乖的不打扰,老实地在一边看着等着。只是小张止微终有厌烦的时候,天天看着那些人上门来,要么是送要么是留,要么是说再见的,总之两岁零三个多月大的张止微小朋友开始觉得人生很无聊。 好在朱槿知道自家这位小郡王好热闹,眼看着十月初十有庙会,而这庙会就在后门口不远处的空地上举行,大清早就禀过了于青陌,让几名侍卫领着到后门那看看热闹。当然没有张景融和于青陌领着,也不敢走远了,不过是在后门瞧瞧而已。 只是这样已经让张止微很兴奋了,没办法这孩子天生的爱热闹,看看就很满足了。 但小张止微同学的热闹还没看多久,就有一个穿着天青衫子的女人有点儿小疯癫地跑了过来,侍卫一看连忙上前去拦。但是那穿天青衫子的女人眼一眨,看着侍卫很纠结地问:“这不是安平公主府吗,我没找错吧。” “姑娘,这里是安平公主府后门,未请教您是哪位。”安平公主府的侍卫个个都很和气,当然那也是因为被逼出来的,谁让张家的那些个亲戚们都穿着打扮极为朴素,他们只好普遍的和气了起来。 “请把这个转呈给安平公主,就说我在后门等着她。”天青衫子的女人递来一张书信。 侍卫接过了也并没有打开,而是闻了闻,没有异味便说了声稍等,就转身进去了,其他的侍卫仍留在原地保护着他们的那位小郡王。 而小张止微这好热闹的娃看着那天青衫子的女人,歪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了会儿之后,小张止微决定伸出友谊之手。娘亲说得对,人生寂寞,但寂寞的时候有人陪就不寂寞了:“姐姐好!” 那天青衫子的女人明显地愣了愣,然后喜出望外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非常高兴听到这一声姐姐。当然了她不知道张止微对于有白头发的直接叫奶奶,没白头发的通通叫姐姐,这是个多么无耻的娃呀! “娃乖,回头姐带你吃好吃的,嘻嘻,姐姐……这词儿美,娃你叫什么?” 见到自己的问候得到了很美好的回应,小张止微很高兴,然后伸出了友谊之手说:“我叫张止微,全年两岁,姐姐呢?” 侍卫们有点拿不准,但在安平公主府后门,又有这么多侍卫,侍卫们还是没有阻止这跨年龄的友谊,只是在一旁更加戒备得森严了一些。 “我呀,你可以叫我……不对,等等,小屁孩儿,你爹叫什么你娘叫什么?”那天青衫子的女人似乎这时候才想起来要问一般,而且问这话的时候神色还顶复杂。 “爹,张景融,娘,于青陌。啊!我记住了,待会跟娘要糖吃。”张止微小同学的人生,除了爱热闹就是爱吃糖。 那天青衫子的女人听了这两个名字似乎抖了抖身子,然后指着张止微,用几乎可以用痛哭流涕的表情说:“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简直是胡闹胡闹……” “我以为你回不来的,但是你怎么还敢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于青陌已经站到了门口,看着那穿着天青衫子的女子直想骂娘,虽然这很粗鲁而且很无聊。 只见那天青衫子的女人蹦了两级台阶,然后笑眯眯地打量着于青陌,忽然伸手捏了捏于青陌的脸,然后惊呼了一声,带着些喜悦与不可置信,兴奋地说:“啧,当初那么小一团,现在都这么大了,好神奇啊好神奇。” “前辈啊,你死定了!”于青陌决定还是直接为她默哀比较快。 那天青衫子的女人摇头不解,圆睁着眼,嘴也有些惊讶地微微张着,然后问道:“为什么我死定了,死孩子,哪有当着亲娘面就诅咒的,你个不孝女。” “我能问你一句,你现在为什么还这么……呃,年轻吗?”在向怀瑜死之前,于青陌决定问个自己好奇的问题。 “我哪里知道,等我想再过来看看的时候就这样了,那边明明才几年呀,我不是时空大神我解释不了。唉呀呀,真占便宜,这么美好一萝莉当女儿,这么可爱一正太做孙子,人生真是美好得像梦一样啊!”向怀瑜还沉溺在相逢的快意之中。 向怀瑜一路打听着过来,当然明白自己这里发生了什么,也明白于青陌的身世之谜。 “向怀瑜……”忽然门后响起了成宗的声音,这让向怀瑜直接拔腿就想跑,但是成宗一句话就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然后就听成宗咬牙切齿地说:“你想跑哪儿去?” 形势比人强啊形势比人强,向怀瑜嘿嘿直笑地回转身来,看着成宗一阵阵泛冷意,嘴里却在小声嘀咕:“这个笨蛋腹黑可恶的死男人,怎么还没挂掉,上天啊,我只不过想回来重温一下,真不是来找他的。更何况他已经很叔很叔了,我不要,我现在是美青年一名,不要跟大叔混。” 这时候的于青陌见状,已经把张止微抱了起来,然后站到张景融身边,一家三口明摆着摆出了看戏的模样来。 向怀瑜也咬牙切齿了,瞪着这夫妻俩直怨念,但看着成宗时却依旧是小心翼翼地,无比狗腿地说:“我哪也不跑,我这不是太兴奋了嘛,下意识地就想找两串鞭炮来庆祝一下,你看那不远处不是正在卖鞭炮嘛,话说那玩艺儿还是我整出来的,不放两串真的太不应景了。” “张景融,把街上的鞭炮全买下来。”成宗冲着夫妻俩的方向手一挥,张景融就点了点头,然后吩咐身边的侍卫去扫街上的鞭炮,再然后他继续站在妻儿身边——看戏! 成宗对女儿女婿的反应并不意外,于青陌骨子里就是个好看戏的,哪怕眼前演戏的是父母也绝对不会走开,女婿自然是要陪着,对于同进退这一点,成宗很满意。看戏的帐到时候再算也来得及,关键是先得把眼前这“死女人”的帐给算了。 原来这二位私底下的昵称竟然是“死男人、死女人”。 “过来。”这是命令,抑或请求? “不要,你会使用暴力,你就活脱脱是个暴君霸主,我才不过去。”这是拒绝,或者欲拒还迎? “过来。”这是肯定地命令式语句,于青陌抱着张止微往后头退了退,生怕城门失火会殃及池鱼。 “我拒绝,我不是你的子民,你命令不了我。”这是愤怒以及一点点幽怨,于青陌听出来了。 这一回拒绝,成宗没有再说过来,而是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死死地拽住向怀瑜的手臂说:“山不来就我,我便来就山,这话是青陌说的,怀瑜,你这辈子别想跑了。” “我要想跑,你就是穷极天下也找不到,有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日防夜防贼是防不住的。”向怀瑜信心十足,她能跑一回就能跑第二回,森严的皇宫守卫于她而言不过是个笑话,毕竟当初的宫廷防御设计由她一手操办,李家的人也不如她对皇宫熟悉。 “为什么?”成宗千山万水的终于把这句话问了出来,其实这句话早就当问,只是向怀瑜的态度让成宗不由得不怒。 只见向怀瑜眼一眨,看那模样就像是要找什么托词儿:“你现在比我老那么多,而且你不是皇帝了,没有老牛吃嫩草的资本!”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成宗不是问的这个,要的也不是这答案,不过向怀瑜很成功地转移了成宗的视线,又成功地引爆了成宗心里埋了若干年的炸药库。 “向怀瑜……” “在!”向怀瑜估计是个非常幽默且乐观的姑娘,真不像传闻中做了许多大事的那位,倒真真是个宝气的人,不过挺有意思。 其实向怀瑜太了解成宗的脾气,现在的情况也就她这使娇耍赖能管上事儿了,要是换副沧桑历经山水的态度,估计成宗就不是气和怒了,而是不理会她。说起来,向怀瑜回来,还是舍不得成宗的,只是没想到一别时光如水,她依旧二十许的年龄,而成宗却已是人到中年了。 “老实点。”一直高高在上的成宗,竟然还有这么失控的时候,几乎已经到了疯狂的边缘了。 “女儿,女婿,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于青陌和张景融相互看了一眼,又重新把眼睛移到向怀瑜身上,然后两人十分有默契地看了眼天空,于青陌说:“今儿天真好,景融,咱们去晒太阳吧。” 向怀瑜眼睁睁地看着于青陌和张景融转身进了院子,小张止微还露出纯洁灿烂天真爽朗地笑,嫩嫩地说:“姐姐,来玩儿!” 这一声姐姐让成宗看了眼张止微,复又瞪着向怀瑜,向怀瑜则摸了摸脖子,然后眼睛就在四下瞟,似乎是在找逃跑的路线。 瑜娘娘啊,情况不妙哪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零七章 此生不离,来世有约 “娘亲,那后来怎么了?”一个小姑娘站在桃树下,仰面看着桃花然后问旁边的妇人,妇人便冲她笑了笑。 此时正是平江三月,桃花之外,四野合春。那穿着白色绣桃花褙子的妇人正在整理着风筝的线轴,桃花树下,白衣粉桃花正是相得益彰,远远望去自是一派美不胜收的景象。 “后来呀,后来外婆被外公缠得恼了,就准备跑呗,可是跑被外公逮个正着。外婆没办法,跑是跑不掉了,就只好屈服于霸权了,但是外公也没讨到什么便宜。”说话的正是于青陌,这小女娃便是她和张景融的小女儿张迟雨,小名海棠,人称海棠姑娘。 今天讲起了成宗和向怀瑜,这小海棠啊就当个故事听了。有一片粉粉嫩嫩的桃花从小海棠的额边吹过,小海棠一伸手就把桃花给捏住了,然后欢喜无比地捧给母亲看:“娘亲,你看,它自己跳到我这里来了。” 看着小女儿娇美可人的模样,于青陌不由得心头一暖,然后又一怒,幽怨无比地说:“海棠,你哥哥很讨厌!” 对于自家娘亲的这句话,小海棠已经学会了充耳不闻,继续观察自己手里的小桃花朵儿,然后兴奋地说:“回去给爹爹看。” 然后一路欢呼着就要进院子里去,但半道上却被人拦了下来,小海棠矮矮短短的身子就停了下来,从下往上的看去,然后又是一声欢呼,甜脆脆跟颗大甜枣一样叫了声:“外公……” “海棠,小心摔着,慢点跑。”成宗正皱着眉,自从向怀瑜再次出现在他视线里之后,他的眉头就没怎么舒展过。 “外公也慢点走,外婆不会跑太远的,娘亲说…说…说这叫,娘亲这叫什么?”小海棠想了半天,终于还是放弃了,回头就问了一句。 见是成宗,于青陌很不厚道地笑了句,然后说:“这叫再有筋斗云,也翻不出五指山。” “嗯那,猴哥儿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呢,都翻不出如来佛祖的五指山,所以外公,外婆也一样。”这是小海棠的见解,这小孩儿还安慰上成宗了,于是成宗感觉有些哭笑不得。 两大人都明白,这话的意思到底是谁翻不出谁的五指山,但是被小海棠给误解了。成宗看了于青陌一眼,只能自个儿摇了摇头:“你就这么教海棠的。” “理论很正确嘛,咱们海棠学得多好呀。对了,怀瑜呢,今天都还没见到她呢。”于青陌赶紧把话题全转移了,省得成宗老纠缠在这个问题上。 说到向怀瑜时,成宗就忍不住叹气:“你得叫娘。” “噗……”于青陌嘴里正嚼着刚才买的冰糖葫芦,成宗这么一声,让她直接就喷了出来:“让我叫您爹不难,可要管时怀瑜叫娘,真的太困难了。她现在可没比我大多少,怎么可能有我这么大的女儿嘛。” 现在的向怀瑜才三十三,她二十六,两人间只差七岁,叫娘?于青陌总觉得这事儿太搞怪了,有谁七岁就生女儿的吗,况且于青陌对向怀瑜那是姐妹情深的,两人都互不拿对方当女儿或母亲看待。当然有时候向怀瑜还是要提一提这事的,只是为搞笑而已。 “说到这个,你似乎知道些什么,但是怀瑜和你都不说。究竟这十几年她去了哪里,为什么回来的时候还是二十几岁的模样,明明她离开的时候就已经二十多岁了。”成宗对这个问题一直不解,但是他问过向怀瑜并不回答,而于青陌却似乎觉得很正常一样,两人经常有说有划的似乎有什么秘密一样。 “这个啊,您还问怀瑜吧,我是不方便说的,长辈的事我们总是不好过问的。”于青陌这会儿又拿出了小辈的姿态,浑忘了刚才还在心里以姐妹相称。 成宗也不多问,反正每回都差不多的答案,迈开步子往外头走,成宗又碰上自个儿亲家了,张则清远远地看见了成宗连忙一拜。张则清对于他这尊贵的亲家,那是无比小心翼翼,毕竟人可是史书里的圣君王,就算已经在一块当了好些年的邻居,张则清还是依旧恭敬有加。 张家上上下下对成宗的态度那是大大的一致,史书里的圣君王蹦出来跟他们一块生活,那真是天天跟端着碗热油似的。所以现在的张家人对成宗的态度,那是敬得恨不能天天三柱香供着,但又不乐意常见这位的面儿。毕竟史书里那位,可是谁都得揣着小心的。 “见过太上皇。” 每回成宗听到太上皇这三个字,就恨不能扇人一巴掌,因为向怀瑜不想当太后,竖称自己还年轻,绝对不当太后这夕阳职业。但面对着自个儿亲家,成宗就只能哭笑不得了:“则清别多礼,咱们是儿女亲家,老早就说过称一声兄也就是了。” 正在成宗说这话的时候,向怀瑜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冲张则清极为熟稔地打了个招呼:“张叔,您今儿起得真早,来找景融吧,正在那教止微练剑呐。” 于是成宗的脸立马就黑了,刚他还说让张则清称一声兄呢,你向怀瑜立马就跑出来叫叔,那不是让他生生长了她一辈儿嘛。当然让成宗脸黑的还不止这件事,向怀瑜在张家那是大大的受亲近,人人见他敬而远之,可对向怀瑜却是亲而近之。 “是怀瑜啊,今天打算上哪里去,附近你都玩遍了吧!眉河最近涨水了,去眉河上泛舟垂钓是不错的。”张则清也不是不知道这二位之间的诡异关系,可莫明其妙的就成了现在这复杂的局面。张则清看着那二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踱着步子连告辞都不说一声就离开了现场,很明显的张则清怕搅进这二位的事儿里去。 一见张则清离开,向怀瑜看着空空的院子,然后看了眼成宗,拔腿就要开溜,但还没走两步就被成宗拽住了:“我陪你一道去,你不会水。” “大叔啊,要笑知道吗,笑才能显得年轻,本来长得就老气,老板着脸就更显老了。”向怀瑜由着成宗拽着,迈着小步随着他走,脸上满是笑意。在向怀瑜看来现在的状态才是最好的,四十八岁的中年大叔和三十三岁的少妇,多么有爱的组合啊,虽然有点夕阳……但夕阳也可以无限好嘛! 两人有说有话地走了,而园子里远远看着这二位的于青陌和张景融禁不住满脸是笑:“景融,你说他们这辈子会不会就这样过下去?” “应该会吧,其实父皇心里不懂怀瑜的心思。”张景融对此觉得很奇怪,成宗那么明白的一个人,竟然只要一碰到向怀瑜就糊涂了起来。 “是啊,父皇不知道怀瑜在害怕,害怕有一天父皇会先她而去,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所以宁可保持这样的状态。这会儿我认同一句话了,女人的心啊,真是很难懂的。”于青陌虽然觉得这样挺有意思,但她还是坚持认为,哪怕只有一天也要相守,这样似分还合的心里累。 她这话让张景融不由得直乐,然后看了眼张止微练剑的动作点了点头,又回头看着她说:“青陌,那你的心呢,也这么难懂吗?” “不,我太好懂了,有你有他们还有这个家,平静地生活着就够了。如果有一天你要离我而去,我也不会害怕,因为还有他们陪着我呢。啊……可能是因为我的关系,所以怀瑜连最后的安全感都没有了!”因为她有女儿儿子可以做精神上的依靠,但是向怀瑜的女儿,却不知道灵魂消散到哪里去了。于青陌这么一想,就略有些愧疚。 其实……如果向怀瑜知道于青陌现在心里的想法,肯定会蹦出来嘿嘿直乐,然后大喊一声:“你们都猜错了!” 向怀瑜什么也不怕,就是不愿意再挂上任何名号,她要做向怀瑜,要做李太太,但是不想做太后,而成宗恰恰没有明白这点。 “景融,你相信有来世吗?”于青陌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小海棠,忽然在女儿的咿呀声中这么问了一句。 而张景融则看着园中回道:“我希望有。” “我相信有,景融,我们要不要约个来世呢?”忽然她就想许个来世了,时空都能转换,那么必有来世前生。 “好。” “嗯,早点来,我眼神不好,出现的时候要明显一点儿。” “好。” 好,此生不离,来世有约,我们执着的幸福,不会随着时光老去、死去,而是等在每一个来世里,寻寻觅觅!其实很多幸福,并不是上天所注定的,而是需要去努力寻找的。 至于向怀瑜和成宗,那或许是一个已经发生和将要发生的事,他们生活在故事之外。 (全文完) —————————— (捂脸荐新文 《春怀缱绻》 简介: 穿越后一穷二白 是奋斗,还是攀权贵 这还用考虑吗 所谓豪门诚可贵,自力更生价更高 但是公子您要做什么 您在那儿春怀缱绻,春心荡漾没关系 别妨碍我自力更生啊! 泪~~~贵公子什么的最讨厌了) 再一次道歉,么之。这是自觉得所有文里写得最辛苦最累也是最不好的一本,情节,人物、设定都有很大的问题,下一本我会努力改正这些错误,绝对不出现同样的错。 还是那句“蒙君不弃,愧难倾城”,我会努力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结文公告(免费) 那啥,本文磕磕碰碰的完结了……抱歉得很,这本啊歪得前所未有,是我所有的娃里最奇怪的一个,囧之! 新文《春怀缱绻》已经上传,正在pk中,如果大家有保底粉红票,记得用来砸我哟,谢谢大家了! 文名:《春怀缱绻》 书号:1777473 简介: 穿越后一穷二白 是奋斗,还是攀权贵 这还用考虑吗 所谓豪门诚可贵,自力更生价更高 但是公子您要做什么 您在那儿春怀缱绻,春心荡漾没关系 别妨碍我自力更生啊! 泪~~~贵公子什么的最讨厌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