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官》 名福妻实 第一章 好日子过到头了 阳春三月,正是草长莺飞、桃红柳绿的时节,太阳晒在身上暖烘烘却不烤人,微风吹在脸上凉沁沁的却已经没有寒意,离着梅雨季节还有些时日,总的来说这段时候是江南最舒服的日子。 苏礼把丫头媳妇子们都打发到外头,自个儿将窗子半掩,趴在床上翘着脚,从被子底下抽出本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她正在看的不是女戒亦或诗词歌赋,而是本偷溜出去买的话本小说,才子佳人的悲欢离合,放在现代来看许是俗套至极,但是在这个没什么消遣的古代,能淘弄到本不讲诗书礼仪的书,她已经觉得万分庆幸。 正在脑中想象,袁弘和刘诗诗分饰才子佳人,执手相看泪眼,送了又送、别了又别,怎么也不肯放手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吱嘎吱嘎的声响。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起身,将话本塞进床头的被垛下,几下理好头发、抹平衣服上的皱褶。待听到外面的丫头说“给夫人请安”的时候,她已经是一副正襟危坐、手拈针线绣花的模样。 丫头挑起帘子,苏文氏略一偏头进屋,忍不住抱怨道:“礼儿,这楼梯不是刚找人修葺过,怎么没两天又坏了?” “女儿见过母亲。”苏礼一本正经地行礼,心里暗道,若不是坏的,我看闲书可不就被抓个正着。嘴上却道:“娘不用烦心,许是这楼年头久了,总归是有些这样那样的毛病。再说不过是些响动罢了,我听惯倒也不觉得什么了。” 她这话一出,苏文氏却陡地红了眼圈儿,拉着她的手坐在床边,拿起她正绣的丝帕看着道:“礼儿真是长大了,近几年知道体谅家里,人也沉稳懂事了,原本死活不学的女红如今也练得能拿出手了,平日你爹还说我太由着你……” 苏礼回握住苏文氏的手道:“娘今日这是怎么,女儿懂事您怎么反倒还伤心了?”虽然不是亲生的父母,但几年的相处下来,父母兄长对她宠爱有加,早让她已经生出了感情。 “没、没伤心,娘这是高兴的。”苏文氏忙从袖中扯出丝帕擦拭眼角,而后又说,“今日叫了织锦绣庄的师傅来给你量衣服,娘看你这两年身量拔高的快,去年的衣服怕是已经不合身了,我看一年四季的都做上几套,春夏的薄衫、罗裙、儒裙,秋冬的比甲、小袄、云肩什么的都置备起来。” “娘,女儿前几日刚做过春裳,怎么……”苏礼疑惑地问。 “女儿家就要趁年轻的时候多打扮,今儿个你哥哥们都回来吃饭,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苏文氏看着女儿稚气未褪却神色成熟的面孔,强撑起笑脸道,“做娘的都想把女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有什么好奇怪的。” 听她话说的颠三倒四,还不待苏礼开口再问,就有丫头挑了帘子进来福道:“夫人、小姐,织锦绣庄的师傅到了。” 苏礼只好带着满腹的疑问被拉来扯去地量尺寸,只听得苏文氏不住地嘱咐:“春夏的薄衫上次做了月白和鹅黄的,这次浅粉、葱绿、桃红和藕荷各做一件,春裳用绫缎料子,夏裳用纱纺。秋冬的衣服要做得厚实些,稍稍比现在的尺寸做得大几分,小袄的滚边儿要兔毛,云肩要四方福字和四季常青花样的……” 这一连串的话,听得苏礼不住地偷偷扯她,这要花多少钱啊?虽然现在家境是比去年好了不少,但给个还在长身体的孩子做这么多衣服,怎么想也是不划算的。 可是成衣师傅巧舌如簧,苏文氏也根本不给她发表意见的机会,三下五除二就订了大堆衣物。往外送成衣师傅的时候苏文氏还不住道:“可记住了,给我们按京城今年的款式做。” 结果成衣师傅前脚走了,首饰铺子的人后脚就到,又订了一套珍珠白、一套珊瑚红的头面、两对儿银钏子,两个银项圈儿,另外还打二十个万福银锞子。 而后又是鞋子、胭脂水粉,甚至连郎中都到了,诊脉之后说了一堆让人似懂非懂的话,最后开了几个方子。 如此一来,等到所有都忙好,日已偏西。苏礼悄悄挺了挺站酸的腰,一把扯住想起身离开的苏文氏问:“娘,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此时心里焦急万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把自己嫁出去不成?原本以为父母哥哥都对自己宠爱有加,再加上家境殷实,而且这身子刚刚十四,在这个男子二十才娶正妻的未知朝代,还能再多逍遥快活几年,谁知道……再一细想也不对,给姑娘准备嫁妆,至少要提前两年就开始忙活,家居摆设倒不着急,主要是一些古玩摆设、木材药材,都要慢慢寻摸起来。 苏文氏见状,知道是瞒不了,只好拉着她的手叹道:“礼儿,娘就你一个女儿,你从小身子就不好,娘对你是娇惯了些,这两年看着你日渐沉稳,虽然不似以前那般跟娘亲近,但是娘看着姑娘长大心里也是欢喜的……” 苏礼一方面有些感动,另一方面又觉得有些头皮发麻,这话说得怎么像生离死别一般,紧握下苏文氏的手道:“娘,您这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过不去,说出来咱们一起商议,怎么就至于如此。” “前两日,你京城的祖母派人捎了信儿来,说要把各房孙女中适龄的都接去京中老宅,由她亲自教养,以后便在京城许配人家。”苏文氏说着声音就哽咽起来。 京城,对于苏礼来说,一直以来就只是个没有任何概念的名词,就似当年在电视中看到迪拜酒店一般,给她留下的印象不过是个豪华昂贵的所在,从未想过会与自己扯上半点儿关系。 如今的她,就好比被人告知,明天就有人送你去迪拜酒店了,还未等她高兴,那人又说,你是去做服务员,而且是终身买断、不许赎身。 原本的如意算盘顷刻间便被打得七零八落,让她一时间怔怔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新书《欢田喜地》 新书是比较温馨的种田文,希望大家喜欢~ 《欢田喜地》 简介: 投生在农家,地少人多无余粮, 乡里乡亲是非多,远近亲戚吵不休。 本姑娘人穷志不短,带领全家奔小康。 小日子蒸蒸日上渐红火, 到那时,一家有女百家求,坐看提亲挤破门。 “都出去,我家不要倒插门!” 正文第一章入冬头雪 齐家村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格外早,如今刚进十月,天就已经冷得几乎伸不出手,喘气儿都能瞧见雪白的呵气。 瞧着窗外一大片染了霜的地,荷花的心里是格外地郁闷。她以前从不知道古代的天气会冷成这样,估计是还没开始全球变暖,这才刚是深秋就已经冻得她不想出屋。 想想穿越来到这儿两个多月,除了名字土气了些,但是家里爹娘和气、兄弟姊妹和睦,日子虽说清苦,可融融的亲情时常让她满心欢喜,若是年年没有这极冷的冬天,可就是完美多了。不过好在娘亲方氏勤快,大人孩子的棉衣棉裤是一早就做好的,荷花也不管别人都还穿着夹衣,自个儿垫着凳子翻出棉衣,先套上暖和暖和再说吧! “咕咕咕……” 荷花在屋里折腾保暖的时候,方氏正挺着溜尖儿的肚子,端着簸箕在院儿里喂鸡,寻思着再过两天要还这么冷,就得把鸡架子挪进屋里去了,不然刚养了一年正等着下蛋的小鸡儿,冻死一个都能让她心疼得不行。 祝永鑫蹲在自家门槛子上抽旱烟,吧嗒好几口才吐出个烟圈儿,在空气中慢慢升腾消散,直到一袋烟抽完,他才在外头垫脚的青石上磕磕烟袋锅,看着方氏的肚子问:“上回娘给掐算的日子,就是这几天吧?” “我估摸着也差不多了。”方氏将簸箕里最后一点儿鸡食撒出去,把簸箕翻过来敲敲,伸手摸摸肚子,脸上露着笑意道,“捡了这么多个孩子,就数这个乖巧,在肚子里就老老实实的,出来怕也该是个懂事的,若是跟咱家荷花那么乖巧才好。” 乡下管生孩子叫做捡孩子,可能是觉得这样说起来比较好养活,就跟起名叫狗剩、丑子差不多的意思,荷花头一回听到这话,还以为自个儿是这家捡回来的野孩子呢! 祝永鑫正说着话就觉得后脖子一凉,忙抬头看去,早晨还响晴的天,还不到中午竟是飘起了零星的雪花。 北方冬天又长又冷,农活自然就没得做,俗话说忙半年闲半年,从下雪到来年冬天的几个月,各家基本都是在家里猫着,屋里不生火根本呆不了人。 祝永鑫兄弟三人相继成亲,原本只带着东西厢的房子早已经住不下这许多人,只好在后头又起了两行对面屋的泥坯房。虽然总有磕绊,但是因为老祝头脾气大,所以谁也不敢提分家,钱粮什么都还搁在老太太手里把着,可每到冬天就各在自家屋里开伙,免得还要单独烧炕取暖,待到来年开春种地,再重新回爹娘家一起吃。 方氏见头雪下了,心里顿时高兴起来,她早就盼着单独开伙的这天,娘家哥哥半月前来送催生礼,给捎来棵酸菜和一小条五花肉,若是拿去全家吃,怕是每人都分不到半口肉,好在天冷,一直搁在后院的缸里藏着,就等下雪好拿出来给孩子们改善伙食。 她把簸箕往鸡窝上一搁,当即就朝屋里喊道:“荷花,去你爷那儿说一声,头雪下了,咱今个儿开始自家开伙。” 荷花听到喊声从屋里慢慢地挪出来,方氏抬头见她穿着棉衣棉裤,圆滚滚地连胳膊都放不下来,小短腿也叉开着走路,“扑哧”一声乐出来道:“她爹,你怎么把荷花裹得跟个棉包子似的?” 荷花自己穿着这么厚的衣裳,也觉得有些迈不开腿,听方氏说自己是棉包子,低头瞧瞧也觉得很是贴切,不过她可不想要什么美丽冻人的风度,暖和才是最重要的。 祝永鑫回头一瞅,也笑着说:“那准是她自个儿套上的,不过才刚入冬就穿那么多,等到三九天看你怎么整!” 方氏闻言倒很是开心,上前俯身在女儿额头亲了一口夸道:“咱家荷花真是懂事,才五岁自个儿就知道加衣裳了!”说罢数出来五个铜板给她,伸手压压帽檐,嘱咐道,“从你爷家回来,给你爹打半斤酒,钱可装好莫丢了,打了酒赶紧回家,别出去疯玩!” “嗯!”荷花含糊地应了,抓过铜板塞进自个儿腰间的小荷包里,小心地挪着步子朝老祝头家走去, 到如今她只知道这村子叫齐家村,在北边儿的不知什么地方,三面环山,只村前对着开阔地,有条大江流过,勉强还算得上物产丰富。祝家是齐家村的外来户,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此落脚,但目前总共也就这一家子姓祝,老俩口底下四儿二女,荷花爹是家里老二。家里劳力少、人口多,日子过得还是十分拮据。 几趟房中间隔着菜园子,但离得都还算近便,即便荷花腿短步小,不一会儿也走到,老祝头没在家,只有奶奶杨氏在院儿里喂鸡,因为她很是喜欢孩子,脾气又好,所以荷花还算是喜欢她。 “奶,今个儿下了头雪,我娘说就自家开伙了!” “好嘞,家去吧!”杨氏从兜里踅摸出个铜板,塞给荷花道,“买几块糖你们兄妹几个解解馋。” 荷花谢过杨氏,捏着铜板再往村口去打酒,这会儿快到中饭时候,村里见不着什么人影。离着老远就瞧见老祝头背着手从田埂上走过来,干脆绕点儿远躲了开去。 老祝头平时不苟言笑,又不喜欢孩子,每天不是干活就是抽烟喝酒,脾气很是暴躁。荷花刚来那几天,就见他因为碰倒了酒瓶子把大孙子一顿好打,从哪儿起,她就在心里埋下了千万不要招惹老祝头的阴影。 “站住!” 正低头走路忽然听到一声稚嫩的呵斥,荷花诧异地抬起头,见到几个小男孩儿端着架子站在自个儿眼前,一个个都故意绷着脸装出凶巴巴的模样,她眨眨眼睛环顾四周,见只有自己一个人就问:“你们叫我吗?” “你看这路上还有别人吗?”领头的那个小子大嗓门地嚷道,“把酒坛子给我们几个留下,你就可以走了!” 这是……拦路抢劫? 荷花半张着嘴,十分无语地看着眼前的几个小屁孩儿,心道俗话说得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刚才躲开了老祝头,这边就遇到了麻烦。她打量着眼前几个眼生的半大小子,脱口而出:“你们才几岁,毛还没长全喝什么酒?” 几个男孩儿登时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互相看看都觉得丢人,为首的那个更是涨得面皮通红,觉得在其他人面前跌了面子,忽然大跨步上前,抬手推在荷花肩上,将她推得后退两步一个屁股墩儿摔在地上。 荷花忘了自己如今是五岁的身子,根本没提防就摔坐在地,多亏穿得厚实倒也不觉得疼,可酒坛子却摔得四分八瓣儿,她只觉得手心很是刺痛,低头一看正按在酒坛子的碎片上,已经是满手的血红。 几个半大小子看见弄伤了人,惊慌失措起来,忽地一下子全都跑没了影儿。荷花坐在地上,手心儿的痛楚让她忍不住掉下眼泪来,自穿越后这是她头一次哭,心里竟是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所有的委屈和憋闷都涌上心头,一时控制不住情绪,坐在路当间儿开始抹眼泪。 齐锦棠从家里出来,就正瞧见荷花,五岁的小人儿坐在地上,不住地抬手抹泪却又听不到个哭声,他快步跑过去伸手将荷花抱起问:“荷花,这是怎么了?被绊倒了?”说着伸手帮她拍打着身上的土,又去瞧她紧攥着的手,“伤哪儿了,怎么手上都是血?” 荷花被人抱起来才回过神,见眼前是个七八岁的男孩儿,一身儿绛紫色的半旧棉袍衬得他面容白皙俊俏,正满脸关切地看着自己,半晌才认出来是村头举人老爷家的大儿子。 “锦棠哥……”看到熟悉的人,荷花先打了个招呼,抽抽鼻子含糊地说:“刚有小娃要抢我的酒坛子,我不给,他们就把我推摔了……” 荷花发泄了这么半天,心里已经觉得舒服多了,不过低头看着摔破的酒坛子,酒早就渗到地里半点儿不剩,她又开始郁闷,那可是五个铜板买的,如今连坛子都摔破了,还得赔给店里钱。 “快别哭了,我送你家去。”齐锦棠说着掏出手帕帮荷花擦拭眼泪,然后学着自个儿娘平时做的样子,垫着手帕捏在荷花的鼻子上,“使劲儿擤!” “……”荷花觉得自己这两年似乎越活越回去,身子是五岁性子也快变得是五岁了,当着个孩子的面儿哭已经很是丢脸,哪里还会就着他的手擤鼻子,那可就真丢人丢到家了。想到这儿她的小脸蛋上就泛起淡粉色,羞得从齐锦棠手里抢过手帕,“我、我自己来就是了……” 齐锦棠看着她粉嫩的小脸,想起自个儿爹常说的,男女有别,不禁也有些抹不开脸去,但看着荷花的手又皱起眉头道:“呀,你这手……咋都是血……”见她哭得桃儿似的两只眼睛,又放心让她自己回去,心道书上写男女七岁不同席,荷花才五岁应该没事儿,就走到她面前背对着她蹲下,“上来我背你,放心,我力气大得很,在家背我妹都稳当着呢,你还没我妹沉呢!” 荷花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趴到齐锦棠的背上。 荷花被齐锦棠背着一进家门,立刻就后悔不迭,她实在低估了祝永鑫和方氏对举人老爷家的敬重程度,这其中除了乡下人对学问人的敬重,还因为大哥博荣如今正在举人老爷家的开办的私塾念书。 “齐公子,怎么好劳烦你送我们荷花回来,肯定都是荷花贪玩摔了酒坛子,你看,还蹭了你一身的土。”方氏特意从屋里拿出新手巾,轻手轻脚地给齐锦棠拍打着身上的浮土和雪花,“孩儿他爹,赶紧进屋拿伞去送齐公子回家。” 祝永鑫还当真夹着油纸伞出来,半弓着腰给齐锦棠撑着。 看着祝永鑫和方氏对齐锦棠小心翼翼,甚至到了些微惶恐不安的程度。荷花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很喜欢如今的新爹娘,早就打心里当成了亲人,看见他们为了自己对别人点头哈腰的赔小心,心里就有些难过。 齐锦棠也没想到会在荷花家受到这样的礼遇,一时间涨红了脸,扎着手不知所措,见荷花瘪着嘴站在旁边,才赶紧开口道:“祝二叔、婶子,咱们都一个村儿住着,这么客气可就见外了,荷花在道上遇见几个小子抢她的酒,这才打了酒坛子还伤了手,赶紧给她上药才是正经,我就先回了!”说罢又冲荷花笑笑说,“好生在家里养伤,手帕不急着还我。” 荷花这才发现自己手心儿还捏着齐锦棠的手帕,心道这个人倒是个不错的,也没什么公子哥儿的架子,刚想开口说话,但他已经转身跑远了。(未完待续) 地形 [[[cp|w:577|h:422|a:c|u:<img src="file2..com/chapters/20107/3/1617495634137184035923445764257.jpg" border="0" class="imagecontent"> 皇宫平面 [[[cp|w:608|h:824|a:l|u:<img src="file1..com/chapters/20107/18/1617495634150689804845745495372.jpg" border="0" class="imagecontent"> 墨者书评 BY baby、月儿 不得不说的是你的文很好。所以我很快就看完了!~ 文题:锦官。官大概在文中是官人、郎君的意思。锦就是好的意思。文题很简练。就像是一本书的中心思想的概括。但是,貌似我看到20几章都不知道你要写的男主是哪个。或者说每个都是男配。 简介:看来文的简介变了一个,两个简介都很不错。看来论坛的那个简介应该是之前随便诹的,比较粗糙,但是,也是比较吸引人。改后的简介更有爱,但是似乎和文有些差距。比如说入庙堂,可能现在还没有写到……可以无视。 说实在的,你的文可以说是我看过的这么多女频作品中写的比较好一类的代表。看了一章看二章,看了第二章第三章也不能漏。情节很不错,你写的很能吸引人读下去。伏笔一层接一层,一波牵一波。遗憾的是没有大的情节起伏,感觉就像平静的湖水,虽然偶尔会起些波澜,但是波澜太小……建议在行几章文就设置个高潮,将读者更好的带到你的文中去。 其实看你的文就可以看出你是个“老人”。在人物描写方面你虽说笔墨没有直接描写出来,但是经过一些动作和他人的侧面描写来刻画出一个个鲜明的任务形象。几个殿下的不羁和暗斗。六殿下的纯真和隐藏。女主的聪颖伶俐都描写的活灵活现。看了你的文突然发现里面在皇宫里生活的人都好复杂……这样的文看多了心里会比较压抑。 你的文笔很好。在现在小白当道里,你的文笔可以说是非常鲜明让人身临其境。好的文笔绝对会给你的文增色不少。而且错别字几乎没有!这是很困难的……加油~ 除了文没有多大的情节起伏外,可以说这篇作品几乎无可挑剔! 但是看你的文有个问题就是一定要仔细的看……不然真的就露了某些重要的提示,这样看文很辛苦。 再有建议就是你文中的生僻字。生僻字不多,但是还是有的,比如那几种花名……抱歉,我一个都不认识。文中的生僻字尽量少,不然你也不想我们看书看着看着就去翻字典的呵~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的文会让大一点的女生看,绝对不会适合16岁以下的女孩看,她们会看不懂。~读者的年龄层希望你能把握好。(未完待续) 青衫磊落女儿行 BY 爱恨轻轻 “如果你放心让我执笔,那我便为你绘出这锦绣河山。”初读到这一句,实在很喜欢。女儿妙语,一种通透的感觉浮上心头。静静思来,隐约有位身穿长衫、执笔泼墨的女子,倚栏谈笑,指点江山。 朝堂江湖,谋略诡计。秦亦女扮男装,周转在各大势力之间。当遥远的家乡成了记忆中的一抹云烟,身在一个最陌生的时代,面对众多纷争,乱世中谁人能拥有最后的潇洒? 云书身份并不简单,看到那一段他中了药,身体就像最不定时的zha药,然而这一点,秦亦却一无所知。小无对细节和冲突处理得微妙,让人有继续看下去的冲动:“秦亦站在书房一角,不停倒换着酸楚的脚,却不敢找地方坐。伸头看看外面,时近正午,云丞相还没回来,估计朝堂上又在说水患赈灾之事,这连绵的春雨时急时缓的已经下了四天。正想得出神,忽听门“吱呀”一声,外院当值的云涛伸头进来:“云书,快,老爷脸色铁青地回来,你小心应对。”这个老爷,当时不知道他的心思最终会是什么,后来他提出的意见,让我为秦亦松了一口气之余,也担心了起来。 随后见到了六皇子,刚开始看到一个惹人怜的正太,这个印象一直维持了两章,看到最后才知道皇家毕竟难有真正弱小的人。那种生吞活剥的环境下,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已经不容易。六皇子没有单纯的权利,那一段实验看得心惊肉跳,很难想象如果当时秦亦的选择并不是将那件事如实相告,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都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可是真正要做起来,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起着提防的心思,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任能力再大手段再多,腹黑杀人犹如家常便饭,无提防的信任终究难得。秦亦将选择权交给了六皇子,初步赢得了他的信任。 江山、朝臣,皇子争权,太子位悬。乱世风云初见,质子离乡,波诡云谲,江山不固。秦亦女扮男装,然而韶华怎肯偎人住?期待画中她心念的那个人出现,喜欢一种意境:子当为我击筑,我为之高歌。同甘共苦情谊最真,期待小无的后续,男主出现的那一刻~ 然后,云涛虽然出现的时间并不多,不过却算是我挺喜欢的一个人。他对原来云书的感情……如果没有多重身份,托付终生也未尝不是一种温馨。权且当做错过的红颜知己,秦亦醒来后第一次遇上的人,第一个发现他是女子的人。云涛,云涛,平凡有平凡的故事和感情,爱恋藏在心里,少年时淡淡的依偎,以后回想起来,便是愈藏愈浓的佳酿,令人回味。 漫漫长长乱世征程,深宵帐中决策,但愿回想起来,梦中的男子能带给秦亦温暖。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最真的是最美好的。 不得不说小无的文字驾驭很赞,字里行间的大气和淡淡的柔情交织在一起,很难得能在女/频看到这样的作品~~期待更新。(未完待续) 第一章 太子失德 秦亦站在书房一角,不停倒换着酸楚的脚,却不敢找地方坐。伸头看看外面,时近正午,云丞相还没回来,估计朝堂上又在说水患赈灾之事,这连绵的春雨时急时缓的已经下了四天。 正想得出神,忽听门“吱呀”一声,外院当值的云涛伸头进来:“云书,快,老爷脸色铁青地回来,你小心应对。”说完便匆忙跑去院门跪候。 秦亦感激地冲他一笑,走到书房门外跪好,心道,是啊,现在自己叫云书,穿越后的名字。唉,原来的生活彻底别想了,要生存下去,还是先安分做事才好。 不多时,杂乱的脚步声在院门处响起。秦亦悄悄抬头一看,一个身高五尺有余的中年男子正好出现在她视线里,步履匆匆,眉头紧锁,面色不豫,神情还有些惊疑不定,正是右丞云沛鑫。 她急忙俯下身子,不敢再看他身后的几个是何人,叩首道:“恭迎老爷回府。”也没听到叫起,云沛鑫便一阵风似的进了书房,倒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备茶去吧。” 这声音煞是耳熟,即便是刚开始当值不久的秦亦,都听出来这是常来的吏部少卿谢庆瑞,刚过而立之年,据说是开朝至今最年轻的从四品。 水是早在后屋炉上备好的,但是温壶、添茶、分杯也还是让她好一阵忙活,待端着茶盘再返书房,只听房内传来瓷器落地的破碎声,不由得暗自猜测,朝上究竟发生什么,让这平常笑眯眯的老好人都动了大怒。她轻手轻脚地进屋给众人奉茶,而后半跪在地上收拾满地碎片。 只听谢庆瑞的声音响起:“丞相大人先少安毋躁,下官总觉得这事出蹊跷,太子虽无大才,却也胜在循规蹈矩,怎么会作出如此孟浪之举。” 另外一个陌生的声音道:“少卿大人所言甚是,下官也觉此事必有内情。” 云沛鑫端起茶盏,用碗盖撇着茶沫,暗自压制自己的怒火道:“太子者,国之储君,理应上承天命,下安民生。如今却做出如此无君无父之举,无论有何内情,都罪无可赦。” 众人都应和道:“丞相大人所言甚是。” 收拾好地面,秦亦站在屋角候着吩咐,无聊地心里嘀咕,昨个儿是云涛在房内伺候,不过是听说太子贪墨河工,怎么今天就至于到无君无父这么严重。 谢庆瑞却若有所思,半晌才道:“下官斗胆敢问一句,昨夜太子持剑擅闯帝寝,此消息可确切?” 众人神色皆是一凛,皆是入朝为官之人,这点儿心思还是有的,均听出谢庆瑞的言外之意。如果此事只不过是皇上意欲废黜太子而上演的戏码,那么如何上表,就要是完全不同的考量。 “此事确凿无疑。”云沛鑫摇摇头道,显然是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众人再次沉默,自然不会有人傻到去问,消息从何而来,大家都在琢磨该如何上表措辞。 一人突然开口打破僵局:“丞相大人,下官认为……”他这认为二字拖着长音,眼角却在瞄着云沛鑫的方向。 听着正是刚才那个陌生声音,秦亦稍抬眼皮投去目光,只见那人年逾弱冠,面白无髯,鬓若刀裁,一双细长上挑的凤目中露出精明。身着浅绿色官服,脚踏乌皮靴,面生的紧,只看出是个七品文官。 云沛鑫知他心中所虑,开口道:“恒之但说无妨。” 这男子微微欠身道:“小侄以为,无论此事确凿与否,也不论今上是何计较,太子毕竟是今上所立,正宫嫡子,这头一道折子,定然还是要保的。”他见云沛鑫唤自己的表字,心下明白这是说屋内都是自己人,便以小侄相称,而把自己的想法也说得甚是直白。 “恩,恒之所言甚至,太子乃天授之子,无论从何角度,这第一道折子,还是要保太子的。”云沛鑫听得他这番话,抬手捋髯,脸上虽无笑意却不住点头。 谢庆瑞趁机道:“慕容参知果然见识不凡,真是英雄出少年,让我等汗颜。”众人纷纷应和。 云沛鑫却丝毫不见展颜,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他不过是凭了祖上的荫庇,不然这么小年纪能填上这个让多少人眼红的缺。你们是知道我的脾气的,平时多教导他,不要一味吹捧,白白的坏了前途。” 听谢庆瑞唤那人作慕容参知,秦亦这才恍然,原来此男子是云沛鑫妻侄,现任吏部七品参知的慕容止觞。 大事商议既定,云沛鑫并没有舒展眉头,而是沉声道:“昨日殿上四皇子趁左丞不在,对太子发难,当时我并没有多加留意,一则是因为我不信太子会不顾后果的贪墨河工,二则是皇后尚在其位,圣宠不怠,再加上定王及左丞之力,如何也不会坐实太子的罪名,最坏的结果不过是申饬一番,填补上银子亏空罢了。但是没想到这情形竟是急转直下,先是这水报来的太过凑巧,让圣上大怒,而太子竟鬼迷了心窍,跑到帝寝之外大闹,此番被押入天牢,唉,怕是穷太子一系之力,也难再保住位置了。” “正是,这贪墨案本应着刑部佐着户部调查,此番圣上却撇开户部启用吏部,而且挂职主办的乃是宗礼寺,这其中便大有名堂。”谢庆瑞摸索着光滑无须的下巴,眯成一条缝的眼里闪动着算计的光芒。 “户部司卿是太子妃之父,撇开不用自然是为着避嫌,舍刑部而用宗礼寺,若说是为着太子的体面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现在看来,这一步却似乎有些微妙的意味了。”云沛鑫眯起眼睛,心下盘算,难道此次圣上是真的铁了心想要废太子了不成?三皇子和五皇子针锋相对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此时废了太子,实在不是什么利国利民之举,看来这太子,自己还是要费心保他一保。 ★☆★☆★☆★☆★☆★☆★☆★☆★☆★☆★☆★☆★☆★☆★☆★☆ 《璟史·顺康卷》 顺康四十六年三月二十三,御史参太子晖贪墨河工,帝怒,禁晖于东宫,着吏部彻查。 是夜,雨倾盆。晖执剑立于帝寝宫外,拔剑指天厉啸:“琰璟立朝至今三百余年,安有即太子位三十年而不进者?” 帝震怒,遣侍卫擒之。晖力斩数人,终不敌,伏地被擒,囚于天牢。 同日,水报抵京,凌江裕丰段决堤,帝御笔朱批,贬谪官员数十人。(未完待续) 第二章 就是护短 待到议事的人散了,云沛鑫处理完政事写好折子,已经接近子时。秦亦收拾好书房的用物,才拖着疲惫的身子,锁好房门准备回屋。 从书房去下人的住处要穿过大半个丞相府的前院,提着一盏小灯走上依墙而建的回廊,她的心情又有些雀跃起来,眼前的一切跟她长久以来的梦境,是那么的相似。飞檐画栋,错落雅致,廊亭回环,惟独不同的是,园子里没有梦中那一袭青衫的背影。 同屋的云涛早已经睡下,但还是细心地给她留了一盏油灯,墙角炉上还用几块火炭温着一壶热水。胡乱地擦拭了身上,这副身子也不知道到底几岁,听云涛说是十四岁上下,却瘦瘦小小的丝毫没有发育过的迹象,不过这样倒也便与她继续隐藏身份。丞相府里规矩严得很,书房不许女眷入内,连大夫人都不例外,如果被发现是女人,估计等待自己的就只有杖毙的下场。 轻手轻脚地爬上冰冷生硬的土炕,秦亦只觉得无比怀念家里的席梦思床,对她这种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人,床是生命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好不容易找到个勉强不硌人的姿势,她便继续每日的功课——胡思乱想,这具身子的主人,到底是为什么女扮男装呆在丞相府做书僮,难道是个卧底,但是这几个月来,自己倒是隔天就在书房当值,把朝政当评书来听,却压根儿没有人来联系……跟往常一样,还未等想出个所以然来,她已经进入梦乡。 睡得正熟的时候忽然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秦亦迷迷糊糊地听着有云涛的声音,睁眼看了下窗口的方向,天已经大亮,她便当自己是在做梦,云涛这个时候应该在书房当值才对。翻了个身准备继续再睡,只听得门外又传来一个女子拿腔作调的声音:“大夫人丢了一副金钏子,我是奉命来搜,你敢拦着我?” 而后是云涛陪着小心的声音:“不是我拦着姑娘,这是外府,我们都没去过内院,丢了东西怎么会搜到我们头上呢?” “谁知道你们会不会跟内院的人里应外合,你这么左拦右阻的,是不是怕我人赃并获?”那女声越来越尖利。 秦亦这时候脑子慢慢清醒过来,腾地起身也顾不得套外衣,就冲到门口“呼啦”拉开房门,站在外面为难云涛的果然是大夫人身边的碧桃,满脸我就是找茬你把我怎样的表情,看得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房门声让碧桃和云涛都扭脸看向门口,只听碧桃“啊!”地一声尖叫,抬起嫩葱般的手指,指着秦亦怒道:“你、你个不知羞耻的、的……”碧桃从小便跟着自个儿娘在内院伺候夫人,见过的也不过是府中的几个爷,哪里见过衣着不整的外间男人,不由得羞恼地说不出话来。 秦亦顺着她的手指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一身白色的长衣长裤,裹得严严实实,除了头面和手脚,没半分露出来的地方。忽然想到古代怕是过于保守,便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在屋里睡得正香,听到外间雀鸟一般的说话声,还当是哪只喜鹊飞错了贵人的院子,急忙跑出来看,原来是碧桃姐。” 碧桃没听出她话里的讽刺,脸色稍稍放缓了些,却还是不依不饶地教训道:“相府是高门大户,你们是老爷身边儿的人,怎么这等没有规矩,衣着不整地就外跑,叫外人看到,还以为我们府内教管不严,真不知道瑞管家平时是怎么教你们的。” 秦亦故意朝碧桃身后打量了半晌,看得她也忍不住地回头才说:“碧桃姐,我要是没记错没看错,这院子是我们外院下人的住处,你一个内院丫头,大早晨的直闯我们这群臭男人的住处,真是看到了什么该看不该看的,似乎也怨不得我们。碧桃姐真是奉了夫人之命而来不成,难道这就是所谓内院的教管?”她见碧桃独自一人前来,就知道肯定又是她自己出来找茬,言语间便毫不客气,“暂且不说府里有专门管这些的管事,我们二人好歹是老爷的贴身书僮,大夫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能由着你这么咋咋呼呼地来说搜就搜。话说回来,碧桃姐,你若是想搜也不是不可以,你进屋前先把话说清楚,若是搜不到东西又该如何是好?” 碧桃被她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不过是找了个借口来找茬,大夫人何曾真的丢了什么金钏子,被秦亦一番奚落却还硬是无处发作,小脸儿憋得通红,眼泪都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儿。 其实他们之前还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过节,这个碧桃也是个奇怪的主儿,自己模样不差,却不像其他丫头那样巴不得攀上老爷、少爷们的高枝儿,偏生看上了老实巴交的云涛,三天两头地往外院跑。小姑娘脸皮子薄,自己做了什么都借口是老夫人赏下的,云涛也是个实诚的,竟然照单全收毫不怀疑。 开始倒是还相安无事,冲突就发生在两个月前,云涛把碧桃亲手缝的一套衣服裤袜转手给了秦亦。秦亦毫不知情地穿出去被内院的一个丫头看见,回去一传十、十传百,待到碧桃气急败坏地听到消息的时候,内院下人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甚是不堪。 于是三人之间便总是磕磕绊绊,碧桃有个机会就要来挑刺儿找茬,云涛是个老实的,而且在秦亦的一通分析下,明白原来人家是在跟自己示好,更是觉得自己理亏,便总是挨了欺负也不吭声。 秦亦却不是个由着别人拿捏的人,对她平时讽刺自己倒是不放在心上,毕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丫头,犯不着跟她一般见识。但是每次见她欺负到云涛头上,自己便气不打一处来,看来这个护短的习惯,即便是换了个身子还是无法改变。 想到这儿秦亦忽然觉得一阵无趣,自己都算得上两世为人了,咳,跟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较个什么劲,大早晨的还不如回去补个回笼觉,也忘了问云涛为什么这时辰还在房里,只朝碧桃挥挥手道:“碧桃姐请回吧,我们这儿腌臜别脏了你的绣花鞋,回头老夫人找你找不到,说不定又要成了我们的不是。” 打发完了碧桃,秦亦转身回屋又扑到床上,翻了个身就要接着睡觉。(未完待续) 第三章 王府文宴 刚趴好准备补觉,云涛又死活来拽她,她有些着恼地挥挥手,嘟囔道:“今天不是我当值,你别来吵我。” 但是云涛今天丝毫没有放弃,着急地说:“云书快起来,今天老爷下朝后要去参加文宴,瑞管家说要你伺候着去,刚才耽误了半天功夫,你再不起来就迟了!” 秦亦听到最后二字,一个激灵就从床上跳了起来,上次因为睡过头罚跪的阴影太过强大,让她如今听到这迟了就会反射性地清醒,嘴上却还不闲着地问:“云涛,不是说凌江决堤,淹了那么多地方,怎么还有空搞什么文宴?”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这个文宴到底是什么,不过这个是不能问出来的,顾名思义大概就是以文会友的宴会之类的东西。 “那些都是官员老爷们的事情,不是咱们做下人的应该过问的,你小心伺候着就好,不要多问。” 难得见云涛板起脸来教训她,说得她好生无趣,嘟起嘴道:“我就是随口一问。”抓起篦子用力梳着乱糟糟的头发,扯得发根生疼也顾不得管。 “你再扯下去,等下头发都掉光了。”云涛好气又好笑地抢过篦子,帮她拢着头发。 有人代劳后,秦亦腾出手抓过架子上的手巾擦脸,这时候的布真是粗糙的很,蹭在脸上刮得生疼。又忍不住问:“今天不是你当值嘛,为什么临时抓我起来。” 云涛凑过脸,指着鼻尖给她看,她这才发现,他的鼻尖鼓了老大的一颗粉刺,红彤彤的鼻头看起来十分搞笑。看着云涛瘪着嘴的模样,她不好意思笑的太过,实在是憋得辛苦。 “想笑就笑吧,看憋出病来。”云涛梳头的动作很是轻柔,嘴里却又说,“你何苦每次都跟碧桃冲突,她是夫人跟前儿说的上话的上等丫头,到时候万一吹点什么风,你又免不得受苦。” “我看到她来跟你找茬,我就忍不住,唉,没办法,我就这么个暴脾气,惹了我没事儿,但是敢惹我的人,就别怪我不留情面。再说夫人是个吃斋念佛的性子,从来不管外面的事儿,你安心啦!”秦亦挥舞着手巾随意说着,没留意云涛梳头的手顿了一顿,半晌后才手脚麻利地帮她绾好长发,用头巾固定在头顶。 她拿硬手巾蘸着冷水狠狠地擦了几把脸,终于把瞌睡完全撵走,这才扭头看看窗外问:“这是什么时辰?”她一直没学会根据什么星星太阳的看时间的本事。 云涛知道秦亦有赖床的毛病,每次她不当值都会特意留下早饭。他掀起桌上扣着的罩子,露出一碗小米粥和一盘馒头,用手探了探碗壁道:“时辰已经不早,最多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想是来不及给你热饭。” 一听说时辰不早,秦亦不敢磨蹭,三两下穿好外衣,从云涛手里接过吃的。几口就把馒头吃了下肚,噎得她直拍胸口,而后稀里呼噜地灌下粥,便匆匆地赶去旁门处候着瑞管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不要给自己找不自在的好。 许是因为水患,下朝的时间比早些时候明显晚了很多,皇城外聚集了各家的马车,不过云府的标记还是让马车很快地通过拥堵地带,到了离宫门最近的地方。不用掀起帘子秦亦也知道,瑞管家肯定是背着手站在空处,被一堆其他官员家的下人围着吹捧溜须,满脸洋洋得意的样子。这个时候他是不会来管自己的,所以秦亦也懒得下车,干脆趁这个空档打个盹儿,直到被散朝开宫门的鼓声惊醒,她摸摸下巴没有睡出口水,这才手脚麻利地下车候着。 云沛鑫是跟一名华服男子同出宫门,似乎聊的很是热络,但是秦亦却发现他的笑意不过虚虚地挂在脸上。话说回来这还是云涛教的窍门,在老爷走近之前先观察脸色,然后好见机行事,也得亏自己不近视,不然模模糊糊的什么都看不到。察言观色这一步倒是初步掌握了,但是娴熟应对这个比较复杂的工作,秦亦到现在还是处于摸索阶段。 她脑子转完这些念头以后,那二人已经走近,她低眉顺目地垂下头,只听云沛鑫不紧不慢地说:“老夫多谢三皇子的抬爱,忠君是我等臣子的本分。” 也不知道刚才在说什么,只听到这么一句就没了下文,不过秦亦心里懊恼的是,就这么跟皇子擦身而过,连长相都没看清楚,这可是皇子啊,放在现代都只能去陵寝里面看到的东西……额,不是东西是、是尸体。 但是现实不容她多想,扶着云沛鑫上车后,她便也踏着脚凳进了车厢,点心是早就摆好的,先递上温热的帕子,而后便跪坐在角落处煮茶。其实凭心而论,云沛鑫是个很好伺候的主子,平时只要手脚麻利,谨守本分便能够安稳度日。但是自己总还是要想个别的出路,等到身体开始发育,这女儿身总是瞒不住太久的。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面上,几乎连点儿颠簸都没有的就到了目的地,只有离皇城最近的三大坊才这么奢华地全部青石铺地,看来应该是某位达官贵人的府邸。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下车后秦亦还是一愣,府门上书四个大字“曜亲王府”,竟是三皇子的府邸,难怪在这么政务繁忙的时候,也敢大开文宴。 伺候着云沛鑫从正门进去,秦亦跟着瑞管家从偏门进了王府,一路走下来只觉得入眼处处奢华,金碧辉煌却丝毫没有美感,充斥着一股暴发户的俗气。 文宴设在后花园内,由于满眼都是绿色,到还勉强算个清静雅致的地方,可惜满园子浓郁的熏香又着实让人头晕眼花。三张几案在东面两棵古树下半弧形散开,南北两侧还散落着数十张较小的几案,桌面上摆着笔墨纸砚,而西面用架子扯起几根细线,也不知是做什么用途的。 云沛鑫已经在跟刚才宫门处见过的男子寒暄,想必就应该是宅子的主人——三皇子尉迟曜。他已经换了一身家常的罩衫,看着年近而立的模样,面皮白净,一双凤目倒是炯炯有神,可惜下颌的一撮小胡子让他的脸看上去无比滑稽。她刚快步上前走到云沛鑫身后站定,便听到园子外面有人报:“昀亲王到。”(未完待续) 第四章 祸福难料 园中几个主要人物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园门处,秦亦这样的下人呼啦啦跪了一地。她见没人注意自己,便也好奇地投去一瞥,来人是个年逾弱冠的青年,肤色不正常地苍白,一身藏青色的长衫更是衬得脸色发青,两颊瘦得微微凹陷,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到似的。走到近前扯起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抬手揖道:“见过皇兄。” “五弟不用客气,这里也没有外人,像小时候一样喊声三哥多亲热,咱们兄弟之间用不着那么多虚礼。”尉迟曜客套着,抬手扶住他已经要揖下去的手臂。 尉迟昀便也没有一揖到底,顺势直起身子,云沛鑫等官员又一一上前与尉迟昀见礼,院子里满是喧哗之声。 “呵呵,我似乎最晚一个到,看来等下要先自罚一杯了。”尉迟昀环视园中,打了个哈哈说。 “自罚一杯如何能了,谁不知道五弟你的酒量惊人,至少也要自罚三杯,古话说酒祝诗性,等下可要看你的大作!” “三哥真是会说笑,我的诗可是拿不出手,今天主要是看在场各位俊杰的大作,你我就饮酒赏评,也是一桩乐事。” 趁着两位老大说着些不咸不淡的客套话,秦亦已经把自家备好的笔墨纸砚铺在几案上,其实她开始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参加文宴要自家准备些东西,难道主人家都不备下吗?直到后来看到云沛鑫所用的纸都是特制,带着他私印暗纹的时候,她才忍不住咋舌,这可真是有钱人的文雅奢侈。 抚着手下纹理细腻、触手韧滑的纸张,秦亦一阵发呆,要说她来到这里几个月,最想念的是什么,竟然是画画,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再拿过画笔,且不说这个年代有没有油画颜料,光是这纸张就不是自己一个小书僮能够买得起的。 尉迟曜不知道去了何处,云沛鑫倾身正在跟隔桌的尉迟昀聊着什么,一副和谐的大好局面,时不时地还爆发出一阵笑声。 笑声唤醒了秦亦的发呆,她忙用木勺量了半勺清水,缓缓地倒入砚中,挽袖执墨,先将墨的一端按入水中,待微微泡软,才朝一个方向均匀用力。 但是渐渐地,她觉得似乎有一道灼灼的目光,越来越多地锁定在她的身上,看得她有些跪得不甚安稳,正想借着去拿笔的机会,抬眼去看到底是谁,耳边听得尉迟昀的声音道:“云相这个书僮似乎第一次见,怎么没带云涛?” “恩,是个新调过来伺候的,人还算伶俐。”云沛鑫不甚在意地说。 听起来这二人很是熟悉,尉迟昀连云沛鑫书僮的名字都知道,难道就是所谓的皇子党?现在太子被押,皇子之间正是互相算计、勾心斗角之时,难道云相保的是五皇子。秦亦正胡乱思量,然而接下来的话开始让她觉得危险步步逼近。 “恩,的确比云涛看着顺眼,古人言红袖添香,看云相这个书僮皓腕如雪的,想来也不比美娇娘差到哪里去。” 这几句话说的甚是轻佻,秦亦看不到他的面孔却也能想象出他色迷迷的模样,心里惊讶他的孟浪,怎么在文宴中说出这么不登大雅之堂的话。殊不知璟朝的民风向来开化,有钱人蓄养男宠女宠更是被某些酒色之徒当做风雅韵事,所以尉迟昀这一番话并没有引起什么轩然大波,反倒是零散地响起几声附和。 对于云沛鑫这种礼教思想根深蒂固之人,这一番话显然让他有些不悦,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借着举杯浅酌一口,掩去了眸内一闪而逝的不满。 “哈哈,五弟还是这么恣意人生,看的为兄煞是羡慕。”尉迟曜笑着端起酒盏回到座位上,坐下后一饮而尽道,“不知五弟前些日子收进府的两个男伶滋味如何,这么快便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可不是你一贯怜香惜玉的做派啊!” 尉迟昀听到这话有些着恼,语气便开始不善:“三哥此言何意,我不过是看云相的书僮伶俐,夸上一句罢了。再说不过是个书僮,我便是开口去讨,莫非云相还能薄了我的面子不成。” 这么一句话明着是跟尉迟曜赌气,暗地里倒是把云沛鑫也一同将了进去。秦亦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手中还机械地进行着研磨的动作,却压根儿没看到砚内的墨汁已经即将漫出来。早春的天气还很凉爽,但她手心已经粘腻的满是汗水,几乎要抓不住墨,只得用力到指节泛白才堪堪捏住。自从上次在相府看到被人杖毙的下人,她已经早就牢牢记得,这里不是做梦,而是活生生的古代,下人命贱如草的古代。 “三弟此言差异,不是我做兄长的教训你,你我虽为皇子,但是言行均应为天下表率,怎么能做此等夺人所爱之事。要知道这世上的东西,并不是你看着喜欢,就能够到手的。”尉迟曜最后的一句话说得轻飘飘,但是听在众人耳中却又别是一番意思。 双方的火yao味越来越浓,连秦亦都已经听出尉迟曜的话根本不是在说自己,想必指的是他们想夺的皇位,但是自己现在却被无端地夹在战火中间。而且听他的意思,尉迟昀讨要自己竟是要做男宠,那对自己来说可真谓是死路一条。 忽然云沛鑫悠悠然地开口道:“这两年惠妃娘娘见六殿下日渐长大,便叮嘱过臣寻几个机灵懂事、家世清白的孩子送进去伺候。臣一直记挂在心上,又不敢随便挑人,所以见到合适的,就先放在身边伺候着观察一二,前几日娘娘已经派内官来看过云书,很是满意,着我近日送进宫去。” 众人开始都没明白他怎么突然转移话题去说惠妃娘娘,但是听到后面才知道,原来这书僮已经是惠妃看上准备进宫伺候六殿下的。如此一来两位皇子虽然还是彼此有些不悦,却也全然不再挂在脸上,哼哈几句各自找到台阶,这段插曲便被揭过不提,众人的目光也都重新集中到场内的诗作之上。 秦亦像是在鬼门关前打了个转,正觉得脱力之时忽听云沛鑫道:“换点儿水重新研磨。”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磨了满满一砚台的墨汁,已经马上要流到桌上,而执磨的右手已经紧张僵硬,半天才能够活动。 文宴的气氛越来越热络,听着众人的喝彩想必也有人得了佳句,最后两位皇子还有云沛鑫也都分别挥毫,文宴皆大欢喜的结束,只有秦亦对自己的前途一片茫然,只觉得祸福难料。(未完待续) 第五章 女儿之身 秦亦直到文宴结束起身时候才开始觉得后怕,根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曜王府后花园走出的大门,只觉得后背的衣衫早已经被汗濡湿,粘腻地贴在皮肤上,被风一吹整个人冷得直想发抖。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沉沉地抬不起来;又像是踏着棉花,每一步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踩在什么地方。刚才文宴上的一幕,让她第一次切实地体会到了自己的孤立无援,真的只是处于社会最底层、随便某个大人物的一句话就能让她万劫不复。 千钧一发之际,自己从男宠中脱身变为六皇子的侍从,却不知道,这个六皇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看云沛鑫的模样,似乎是不想卷入三皇子和五皇子的纷争,那是不是说六皇子才是他想辅佐的,还是说干脆是把自己随便找个地方扔开。就这么神情恍惚地上了马车,云沛鑫叫了三次她才回过神来,急忙跪倒请罪。 “刚才吓坏你了吧?”云沛鑫声音出奇的温和,但是在惶恐不定的秦亦耳中,听起来还是心惊不已。 不过云沛鑫也根本没有等着她回答,自己从秦亦身边拿起热毛巾捂在脸上消酒气,继续说道:“云书,你在书房伺候也有三个多月了吧,我知道你平时经常自己在书房看书。” 秦亦这下更是冷汗直冒,刚刚才有些干的内衬又一次被汗水湿透,想开口分辨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只好俯首叩头道:“云书该死,请老爷责罚。” “你不用跟我这么拘谨,我看你经常对着笔墨发呆,你眼睛里有一种其他下人没有的神采,我想你可能是家道中落无奈才卖身为奴,这次之事兴许倒是成全了你,六殿下如今年纪尚幼,跟着他说不定还能学到些本事。”云沛鑫忽然想到什么,朝车外吩咐道,“云瑞,回去以后销了云书的奴籍,给他准备好东西,明天送进宫里六殿下处。” 这一句送进宫里,让秦亦的脸瞬间又白了三分,进宫……难道是、是去做太监不成?那岂不是刚出狼穴又入虎口,到时候被发现了女儿身,自己终究还是难逃一死。 但是云沛鑫用热毛巾敷过脸后,倚在靠背上闭目养神,不再出声。秦亦心里七上八下,却也还是不敢开口询问,跪坐在一旁想了半天,也是丝毫不得头绪,心下一横想,只能到时候见招拆招,大不了就是处死,说不定就回去了呢,没必要平白无故先自己吓自己。 回府后云沛鑫直接去了后宅休息,秦亦跟在瑞管家的身后,领了两套衣衫鞋袜,一个竹篾编成的箱笼,被叮嘱了两句明日几时起来,去哪里候着的话,就被打发回屋。 云涛此时应该还在书房当差,秦亦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只好自己默默地收拾东西。衣服并不算多,只有那几套相府发的青布小褂,今天领的两套衣服倒是长衫,留了一套准备明日穿,她手脚麻利地把衣服都叠好放入箱笼,这才刚占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空挡。 最后在铺下的砖板底下,翻出了个青布小包,层层包裹打开,里面放着两样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东西,一支做工精致的金簪,端头打成梅枝的模样,几朵金丝盘成的五瓣梅栩栩如生,怎么看也不是一个做下人的该有的物件,难道真的如云沛鑫所言,这身子的原主是个好人家的女儿,这个是家传的什么东西? 另外一样,是个素色瓷瓶,上面塞着一个包红绸的木塞,里面是十几粒黑色的药丸,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闻上去倒不难闻,有一股清凉的气味。但她是死活也不敢去尝的,倒也不敢扔,万一这身子中着什么慢性毒药,说不定还要靠这个保命。琢磨的次数多了,她干脆安慰自己,说不定就是什么江湖术士卖的,类似大力丸的东西吧,便也抛诸脑后了。 现在又翻出这两件东西,如今是要入宫,让她对自己的身份再次觉得心里不安稳。但是转念一想,万一入宫要净身,估计这宫门都进不去就被打死。左思右想都觉得自己死定了,她腾地站起身,心道既然如此我还不如趁早逃了,到时候隐姓埋名去过日子,怎么也比这么提心吊胆的好。 这么想着马上就开始行动,她嫌箱子太大惹眼,干脆扯了件罩衫,把几件衣服和零碎物件包好捆牢,把这几个月的月钱分别藏在腰间、鞋里,略一思索把之前赏下来的二两银子塞进发髻里,自己原地蹦跶几下觉得还算稳妥,却又开始犯难,到底该如何逃出戒备森严的丞相府呢? 脑子里正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忽然听到门响,云涛一脸焦急地冲进来,拉住她的袖子问:“他、他们说的都是真的?老爷要把你送去六殿下那里?” 没想到他的消息这么快,看这时辰怕是从书房偷跑回来的,秦亦也不知怎么的就眼圈儿一红,云涛是她到这个世界第一个看到的人,这几个月来对她也是照顾有加,如果她真的逃跑成功,以后一定会想他的。但是她并没有把自己想要逃跑的事情说出来,不知道是怕连累云涛,还是潜意识里的不信任感。 云涛吭哧了半天突然说:“你、你到了六殿下那边,要学会照顾自己,我听人说六殿下虽然不受宠,但是人很和善,对下人也好,如果你、你有那个福分,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到时候……” “啊?什么更进一步?”秦亦一脑门的雾水,自己这不是要净身入宫嘛,怎么搞的像是要去侍寝? “我……”云涛脸涨得通红,忽然上前一步抓住秦亦的双手道:“云书,我、我知道你是女儿身,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扮作男装留在老爷身边,也许就是为了今日吧。”他说着眼神一黯,不过马上又强打起精神道,“如今看你得偿所愿,我、我也是真心为你欢喜的。” 秦亦没顾得听到他其他的话,只一句“我知道你是女儿身”已经把她惊得呆若木鸡,也忘了甩开他紧握的手,蠕动着嘴唇半晌才问出一句囫囵话:“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未完待续) 第六章 即刻入宫(补更) 云涛的脸色已经红得发紫,看得秦亦大囧,从自己的角度不过是把他当孩子看,对他的细致体贴也觉得是性格使然,没想到居然是因为知道自己是女儿身,看他的样子竟是动了心的。忍不住心下嘀咕,难道这二人原本有什么奸情?但是这身子还根本是个孩子,再加上自己来后他一直守礼相待,感觉又不像这么回事。 只听他磕磕巴巴说:“就、就是你发热昏迷的时候,我、我本想给你擦身子,但、但是没想到……” 在他断断续续说话之时,秦亦脑中飞速转了无数个念头,难道自己要杀人灭口不成?这种事情是万万做不出来的。但若是放任不管,终究还是个隐患,要不干脆利用他对自己的感情,让他帮忙逃走,不行,万一被他举报,那就彻底死了。不过他明知道自己是女儿身,却对自己入宫毫不担心,甚至话里话外的意思还在暗示自己想攀龙附凤。 她忽然眼睛一亮,虽然不能据实以告,但是至少应该从他这里打听些有用的信息出来,忙打断了还在支支吾吾试图解释的云涛,问:“老爷让我入宫在六殿下身边,究竟是去作什么?” 云涛一愣,半天才犹豫着说:“应该跟府里一样是做书僮吧,你若是真有那种心思,倒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知道我什么心思?”反正也是暴露了,秦亦决定干脆问个明白。 “你从进府便跟我同住,我每次当值回来你都缠着我问府上都来了什么人、议了什么事。平时你都很冷淡,不说自己的事情,也不跟别人讲话,但每次听到有皇子来的时候,你的眼睛都特别亮,恨不得问上好几遍细节。前几个月发现你、你其实是女儿身,所以我想,你怕是存了想攀上皇子的心思。”云涛说到这里慌忙摆手道,“我没有看轻你的意思,我只是胡乱猜测罢了。” 秦亦这才知道,为什么自己醒后,云涛每次当值回来,都自觉主动地跟自己讲朝上都发生了什么,她开始还以为是云涛太过八卦,现在才知道是原主对这些感兴趣,云涛不过是顺势讨好。 “可是送进宫不都要净身,那、那不就被发现了?”秦亦挠挠头问。 “净身?”云涛诧异地反问,“净身是什么?沐浴吗?” “额……”秦亦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说明,难道这个世界里面不叫净身,那应该叫什么呢? “哦,你是想明天要入宫了,今晚想洗澡是吧?”云涛恍然大悟的样子,“没问题,我晚上去后厨给你烧水,到时候你在房间里洗澡,我帮你看门就是。” “额,这个……”虽然说洗澡这个诱惑对秦亦来说,真的是非常之大,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她绞尽脑汁地想用个什么委婉一些的方式,问清楚内侍的净身问题,忽听外面有人扬声喊:“云书,瑞管家叫你到他的院子去一趟。” 现在还没逃走,对这个顶头上司秦亦还是不敢怠慢的,毕竟人家手里握着自己的卖身契。她急忙整整衣服跟着那小厮去见瑞总管,心下盘算着一拿到卖身契,自己晚上就远走高飞。 不料进屋后,瑞总管却一脸阴沉,旁边地上还跪着三个满脸土色的小厮,不知道唱的是哪一出。秦亦进屋后,他的脸色才稍稍缓和,抬头对她说:“叫你来正想问问你,你的籍贯原名。”而后转头盯着那几个小厮恶狠狠地说,“这几个不成器的东西,把你的卖身契和原本的户籍凭证不当心弄丢了,到今天瞒不住才禀报上来。我这么想着,卖身契不见也就罢了,但是身份凭证倒是个大事,叫你来问问清楚,给你补办一份。” 秦亦听到这话心里一个打突,瑞总管这是什么意思,东西是真的丢了,还是被刻意藏下方便以后控制自己,或者干脆是个试探?如果自己说的跟凭证上不符,会不会惹出祸事?她一阵头疼,暗想自己来到古代这几个月,怎么就过得这么累。 一抬眼见瑞管家正盯着她看,这情形也容不得她多想,只好硬着头皮道:“小人原名叫秦亦,秦皮的秦,不亦乐乎的亦,祖籍江南道裕丰府下辖洺谷县……” 籍贯的地名还是她在书房偷看山河志的时候记住的,这个世界的地形跟自己生活的地球有很大区别,她大约估摸着自己原先的老家应该在那附近,当初看着不过是慰藉一下自己的思乡之情,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瑞管家并未露出什么怪异的神色,只是示意旁边的小厮记下,便对秦亦说:“那就先这样,刚才我忙没细跟你说,你平日里是个伶俐懂事的,我也还算放心。但是毕竟是相府出去的人,虽说销了奴籍,却也关系着相府的脸面,在宫里凡事要想三步做一步,这才是做下人的本分。” 秦亦仔细听着他的教训,努力想从中分析出一些对自己有利的信息,看在瑞管家眼里就是一副认真受教的模样。 他满意地点点头,刚要再说什么,忽听外面来人报道:“瑞管家,宫内来了管事,已经请到正厅奉茶。”瑞总管顿时顾不得秦亦,脚下生风地出了院子。 秦亦郁闷地自己溜达回房,现在的消息对她来说是半喜半忧,原本以为能拿到的户籍凭证落空,但是卖身契失踪的消息还算不是太糟,那逃跑计划到底要不要正常进行呢?想到这里她忽然发现,自己在相府的活动范围基本就是书房、厨院和下人院三点一线,竟是连别处是什么样子都搞不清楚,这,到底该如何逃? 正歪倒在铺上发愁,忽然云涛在外面喊她名字:“云书,瑞管家让你赶紧收拾好东西去院门候着。” 她忙出去问:“这是怎么了?” 云涛满脸郁闷地道:“宫里宣老爷进去议事,老爷吩咐带你一起去,顺便听惠妃娘娘有什么吩咐。” ~~~~(>_<)~~~~补更分割线~~~~(>_<)~~~~ 新书,大家多多支持,这一章是昨天的更新,咳咳,发晚了 大家觉得好就多给小无点儿票票吧~mua~~(未完待续) 第七章 初见惠妃 这一句话,把秦亦原本的打算全盘推翻,心道这下跑不掉了,愣在门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云涛虽然郁闷,但还是不敢怠慢差事,怕误了自家老爷进宫,忙扯着秦亦进屋道:“东西收拾好没有?我帮你提箱子。”只见箱子里空空如也,旁边却放着鼓鼓囊囊的一个包袱,也不待细想就抓了包袱塞进箱内,又跑去自己的炕柜内摸索半天,掏出个小布包放进箱内。 秦亦快步上前一把捞出小包,入手掂量果然是沉甸甸的,扯开绳扣见里面都是铜板和大小不等的碎银子,还另外有两块用绸布细细包裹的瑥玉挂件,也不只是谁赏下的。她沉着脸把东西塞回云涛手里嗔道:“你这是干什么,难道我进宫还能冻着饿着不成,宫内又没什么自己花钱的地方,你这钱都好生攒着,以后还要娶媳妇用呢!” 平日里对她言听计从的云涛,这次却犯了倔脾气,也不吱声,只是默默地把东西包好塞回箱内,用手死死按着不许她再抢去。秦亦知道进宫后肯定是有需要打点的地方,但是她怎么能要云涛仅有的一点儿积蓄,两个人就这么对着布包较劲,直到外面又响起催促声:“云书,你快些,老爷都已经换好正服。” 云涛忽然出声央求道:“你就拿着吧,能为你做点儿事情,我、我心里是很欢喜的。” 秦亦怔怔地望着他泛红的眼圈儿,以及眼底没有半分虚假的恳求之色,终于松开了拽着布包的手,一咬牙抢先出门朝外走去。 二人快步赶到门口的时候,只见瑞管家脸色铁青地站在偏门口,不看秦亦只厉声呵斥云涛道:“规矩都忘光了是吗?让你办点儿事情这么拖拖拉拉。” “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收拾好东西耽搁了时间。”秦亦忙解释道,生怕自己走后云涛要受罚。 瑞管家斜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想说什么,还是没来得及说什么,三人就看到云沛鑫一身朝服从后院快步走来,忙躬身让到一旁。 这次坐车,秦亦是跟瑞管家同乘,二人一路无话。车子大概走了半柱香的功夫,停下不久又再次开始前进,瑞管家这是才微抬眼皮道:“咱们从西侧门进去。” 又过了一盏茶的样子,车子这才再次停稳,秦亦跳下车伺候着瑞管家下来,这才偏头打量四周。身后是宽宽的青石板路,再过去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而面前的大门上写着三个端庄的大字“西庆门”,要不是看着门口还站着两排盔甲锃亮、真刀实枪的侍卫,她真的要笑出声来,这个偏门的名字实在是让她憋得很是辛苦。 瑞管家似乎跟门口的人很熟,上去打了个招呼,给他们看了一个不知是什么的腰牌,便出来个侍卫领他们朝宫内走去。秦亦地位最低,乖乖地跟在最后,倒是方便她四下打量,看得不住咋舌,这名阳皇城可比紫禁城要奢华的多,连这偏远之处的路面都是白玉石铺地,隐约还雕着繁复的花纹。 再往里走人开始多起来,一路遇到了几拨端着东西步履匆匆的宫女,全都按照靠右行走的规矩,低眉垂目走的又稳又安静。秦亦便也不敢再多看,只低头盯着瑞管家的脚后跟,生怕自己跟丢了。七拐八拐地也不知走了多久,方在一个宫门口停住脚步。她悄悄抬眼想看一眼宫名,却正好对上门口处一华服女子的锐利目光,忙不迭地垂下眼帘,暗想难道这惠妃娘娘竟会在宫门处候着?耳中只听瑞管家说:“烦劳云珊司言。”她心内暗骂自己没见过世面,那华服女子竟然只是个女官,不知道惠妃娘娘会是什么尊贵模样。 院子很大,只用鹅卵石随意铺就几条小径,在花木中穿梭掩映,花木搭配的倒很是错落有致,可惜秦亦只认识那几棵挺拔的玉兰,已经在叶间含羞带怯滴露出雪白的花苞。不过他们却没有走小径,而是沿着院墙的回廊来到一处门前,待到有人上前挑起笼纱的帘子,一股清淡的香气从屋内传出。秦亦只盯紧瑞管家的脚跟,一步不错地跟着进了屋内。屋内很是清凉,衬着那淡雅的香气让人精神一爽,她暗道这个惠妃可比三皇子有品味多了,见屋内只剩瑞管家和自己,便抬头环视四周,屋里摆设很是简单,门口两侧靠墙各是一对梨花木的扶手椅,中间一张曲腿圆桌。而正对门的是一架硕大的雕花笼纱屏风,镂空细小繁复,根本看不清对面,只能隐约见到缝隙处透出粉色锦纱,正好跟镂空配成一副繁花似锦的模样。 正打量着,只听屏风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估摸着是有人进来,见瑞管家没有动作,她便也垂头不再四下乱看。声响消失后,传出云珊司言的声音:“惠妃娘娘到!”秦亦跟着瑞总管一同跪下叩头,嘴里还要高呼:“惠妃娘娘金安。” “起来吧,没有外人不用这么多大礼。”屏风后传来个文文弱弱的声音,不过是一句平常的话,却说得甚是柔媚,让人眼前不禁浮现出个媚态横生的美人。 “谢娘娘!”瑞总管甚是恭敬地说,“娘娘吩咐下来后,我家老爷一直惦记着此事,这孩子是个伶俐懂事的,老爷还亲自放在身边教导了一阵子,前几日娘娘派去看的人想必也回禀过。原是说再教些规矩过几日送进来,可巧老爷今日入宫议事,便领了同来,让我听着娘娘有什么吩咐。” “有劳表哥费心。”柔弱的声音半晌后再次响起,却似乎暗含着一丝压制不住的兴奋,“表哥办事我自然是放心不过的,派人去看也只不过是顺路。人今儿个也来了是吗?” 秦亦正在拼命消化刚得到的信息,原来惠妃跟云相居然是表兄妹,让她忍不住想这二人是不是青梅竹马互相倾心,不料猛地听到惠妃问起自己,又被瑞管家踢了一脚,暗骂根本没教过宫里的规矩,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嘛! 没奈何只好硬着头皮跪下身子道:“小人秦亦叩见惠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这孩子的嘴倒是甜,这吉利话说的都跟别人不一样,不过倒是好听。”屏风后面美人的心情似乎越发的好了。 秦亦在心里抹了把冷汗,看来这第一关,自己是过了。(未完待续) 第八章 树下白衣 惠妃对秦亦兴趣不大,交代了几句便又转回话题去问瑞管家:“表哥最近身子可好?嫂嫂还是吃斋礼佛?……”又把府中几个小辈问了个遍,这才吩咐赏赐药材、佛经、绸缎布匹、宫制新书等等给相国府的众人。 夹七夹八耽搁了近半个时辰,待瑞管家领了赏赐走后,惠妃这才吩咐道:“云珊,你把这孩子送去晞儿住处,路上叮嘱些规矩,再找个老宫人看顾教导些。宫里不比别处,切记谨言慎行,安心伺候,才是正理。”最后这些却是对秦亦说的。 秦亦忙又跪下领了教训,说了几句奉承话,直听到屏风后的窸窣声渐远,方才站起身子。却一眼看见表情严肃的云珊从屏风后走出,忙又拱手作揖道:“烦劳云珊姐姐。” 云珊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只冷冷地说:“随我来。” 刚出了房门,就见一个粉色的矮小身影从花丛后飞奔而来,合身扑进云珊的怀里,银铃儿般地叫:“云珊姑姑。” 一直板着脸的云珊忽然换上副笑脸,蹲下身子柔声问:“昑儿公主这是去哪里玩儿了,看这一脸的汗珠。”从袖中扯出帕子小心地替她擦拭。 听说这个七、八岁大的小人儿是公主,秦亦只好再次一撩袍襟跪倒叩头,不料却把小公主吓得躲到云珊身后,只露出小半个头,眨着一双黑亮的眼睛盯着她看,像是在看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云珊转脸看向秦亦的时候,又恢复严肃的面孔:“起来吧,念你不懂规矩,等下我会讲给你知道。” 听说要去见六皇子,小公主扯着云珊的衣襟,软磨硬泡非要跟去,最后无奈只好又唤了几个侍女、置了软轿,这才浩浩荡荡地朝南面走去。走出不远,秦亦便发觉,云珊其实是个面冷心善之人,把宫内的情况介绍的甚是详细,一大串的后宫妃眷和子嗣,听的有些头晕,最后才听到她说尉迟晞。 “六殿下为婉婕妤诞下,可惜她是个福薄之人,不久便撒手去了。殿下从襁褓中便由我们娘娘照管,今年正月过了生日刚好满九,才搬去前面的西宫自己单住。”许是怜惜尉迟晞的身世,云珊的声音有些低沉。 秦亦却没她那么多愁善感,自古后宫最是阴暗,多少生命还未来得及降生便化作冤魂,如此看来,尉迟晞还是个幸运的。只听云珊又说:“皇家子嗣由来艰难,当今太子殿下乃圣上未登大宝之前,由王妃也就是当今皇后娘娘诞下。而自即位后接连几位皇子公主夭折,最后经世外高人之前,说是皇城贵气太重,小孩子三魂未定容易被冲,给了个法子,便是满九岁前跟着母妃,宫人皆行常礼,之后果然便安然无事,所以像今天这样随便下跪的举动,换做他处早就把你拖出去杖毙。”云珊最后两句话说的有些恶狠狠,似乎想掩盖自己之前的关心。 宫内水路繁复,不多时已经过了两道桥,最后在一处宫门出示过宫牌后,云珊道:“这里过去就是前宫,是圣上、太子以及各位殿下的住处,也是上朝理事的地方。” 虽说早就料到尉迟晞不得宠,在宫内怕是备受冷遇,但是眼前的情形还是大大超出秦亦的预料,他们一行人站在院中半晌,方有个书僮打扮的人衣斜帽歪地跑出来。 云珊一问之下勃然大怒,整个殿内竟没有人知道尉迟晞的去处,她眼神一扫,便看出院内跪着的众人已经是全部的皇子配属,以尉迟晞的地位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多出来的侍从,也就是说现在他正独自一人在宫内的某处。她顾不得训人,忙遣几个宫人,说了几处地方让他们分头去寻。还好不多时便有人回来禀报:“六殿下正在西花园的河边垂柳下,小的没敢惊扰,急忙回来禀报司言。” 也不知道云珊是怎么劝的,竟让小公主老老实实呆在殿内等候,领着秦亦朝外走去道:“你跟我去迎殿下回来。” 西宫与西花园离得不远,走不出几步便看到了郁郁葱葱的绿,待走到园边,云珊忽然低声说了句:“是个可怜的孩子,好好照顾他。”秦亦回头去看她,却见她表情如一,丝毫没有说过话的迹象。 离得老远二人便看到一个月牙白的身影,抱膝坐在河边垂柳下的草地上,单薄的身影在一片绿意中格外显眼。云珊快走了几步扯起坐在地上的人,嗔道:“殿下,说过多少次,不要这么直接坐在地上,水边树下的湿气重,看侵病了怎么是好。” 秦亦这时正好走到近前,刚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叩头请安,就跟一双氤氲温柔的眼睛视线相接,看着那双小鹿一般怯生生中还带着好奇的眼神,她只觉得自己心里被猛地一撞。七年前也是像这样的一双眼睛,带着试探和忐忑地看着她,颤颤地叫了一声“姐姐”,她便在学业之余,承担起家长的重担…… 被咳嗽声打断了回忆,她这才猛地清醒过来,自己还杵在皇子面前死盯着人家看,忙跪下请安,却被一双小手扶起,头顶有个稚嫩声音道:“没的外人,不用这么大礼。”她一抬头,便见那白衣少年身量纤长,站在垂柳下挂着羞怯的笑意,唇间隐隐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连眼睛里都闪动着笑意说:“你眼睛生的真是好看。” 秦亦正不知该如何作答,眼神投向云珊求助,云珊却瞥见尉迟晞背后衣衫全是草屑泥渣,上前扯住胳膊伸手拍打,不料他却笑容一垮,忙不迭地朝树后躲去。云珊脸色一变,挽起他的袖子,只见白细的手臂上全是青紫的瘀痕,颤抖着声音问:“这、这怎么又伤到了?” 秦亦也被那张牙舞爪般的伤痕吓了一跳,不知道谁会对小孩子下这样的狠手,更何况还是个皇子。听云珊的意思这竟然还不是头一遭,难怪来的路上她会对自己说那样的话。 “我、我爬树不当心摔了。”尉迟晞轻咬着下唇道,怕云珊责怪似的忙又道,“云珊姑姑,晞儿知错,下次定不会了。” 云珊看着他白皙消瘦的脸庞,眼圈儿一红道:“以后要多当心,实在不行……” 话还没说完就被尉迟晞截住道:“姑姑,晞儿很好,真的很好。” ~~~~~~~~~~~~~~~~~~~~~~~~~~~~~ 今天正常更新,明天发500推荐的加更~ 咳咳,有朋友说,这个接近十岁的不是少年,修改一下~(未完待续) 第九章 城西茶馆 太阳将将要掉到地平线以下,残存的光透过瑰色的晚霞,把城内的建筑都镀上一抹亮采。名阳城西的一间茶馆内,许多穿着布褂、打着绑腿的汉子,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正在茶馆内喝茶听书。忽然门口一暗,走进来一个身着素色长衫的男子,阳光从他身后照来,他的脸隐在阴影中看不清楚,但是众人都能感觉到,他不是个应该到这种地方来的客人。 果然他并没有找位子坐下,而是径直走到柜台处问:“前几日订的下人,可送到了?” 众人这才恍然,哦,原来是找人伢子买下人的,便不再注意,各自聊天听书喝茶。 “不知客官是订的哪一批啊?”柜台处的老板娘皮笑肉不笑地问。 “莫不成你这偏远小店,竟还不止一笔生意吗?”男子眉毛一挑。 “不瞒您说,不多不少,就一笔而已。”老板娘压低了声音道。 “果然是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见暗语对上,老板娘扬声道:“这位客官楼上请。” 男子一偏身上楼,却在楼梯转弯后,手在墙上某处一按,侧身闪入墙上出现的小门,眨眼的功夫,墙壁又再次恢复原样。 墙内的通道狭长昏暗,又转了个弯才是间几尺见方的小屋,仅有一桌一椅,桌上油灯闪动着豆大的火光,椅上早坐有一人,隐在暗中看不出模样。 男子纳头便拜:“参见密使大人。” 坐着的人并不叫起,而是直接问:“有什么消息。”声音犹如金属摩擦碰撞的声音一般刺耳。 “回禀大人,十三今日已经离开相府,被送入宫内。” “嗬嗬。”那人发出难听的笑声,“不料她还真是个硬骨头的,竟能从相府混进宫内。进宫去做什么差事可打探出来了?” “只知道是跟着六皇子,还改了名字叫秦亦,其余的似乎还未明确。”男子一直恭敬地伏在地上回话,“属下谨遵大人的命令,从未去与她联系。” “恩,由着她去折腾吧,我倒是想看看这个小野猫,能翻腾出多大的水花。”那人微微挪动了一下,,大半个身子还是隐在暗处,只有两根保养得白皙光润的手指,在桌上下意识地叩击。 “大人,有一事……”男子有些犹豫。 “有话就直说。” “十三身上的药气似乎淡了许多,属下揣摩着她怕是有几个月没按时服用。”男子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生怕一个不小心,激怒了暗中之人。 不料那人今日心情似乎很好,又干笑了两声说:“无妨,她能否在宫里站稳脚跟都还未可知,更何况,嗬嗬,别以为不吃药,就能摆脱我的控制。” 跪在地上的男子禀报完毕后,起身正好看到顺着桌沿上搭着的两根白皙手指,探出一个碧绿色的蛇头,吐着鲜红的芯子,三种颜色搭配在一起说不出的诡异,竟让他生生地打了个哆嗦,忙垂下眼帘不敢多看,躬身退出小屋。 听到外面墙壁合拢的声音,屋内之人噗地吹熄油灯起身,自言自语道:“我答应给你十年的时间,如今还剩六年,我有的是耐心,我倒要看看你能给我一个什么惊喜。” 此时的秦亦在皇宫,坐在分给自己的房间内抱着箱子发呆,云珊带着尉迟晞和小公主在正殿玩耍,便放了她回房收拾东西。而她正在整理今日的头绪,从后宫一路走来,似乎除了各个门口的侍卫就只见到宫女,六皇子这边的侍从,也都是书僮或者粗使小厮的打扮,从外表看,是没看到谁是个太监的模样。她心头悄悄升起个念头,难道这个世界没有太监这一类人?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太好了。 正想得眉开眼笑的时候,冷不丁一个声音在近处道:“你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秦亦唬了一跳抬头,只见尉迟晞正满眼好奇地盯着她看,忙起身要行礼,被他一把扯住袖子道:“没人在的时候就别行礼了,满九之后大家见到我就下跪,弄得我好不自在,还是小时候,在母妃的宫里,跟云珊姑姑她们在一处的时候快活。” 小皇子越说声音越低,话里透着郁闷,不过很快又振作起精神,面带希冀地看着秦亦问:“你是云珊姑姑送来的,可是母妃派你来陪我的?” 秦亦心里哀叹一声,别用小鹿斑比一样的眼神看着我了,我对这种眼神最无力。心里虽然是如此想着,倒也不敢这么说出来,想到他臂上斑驳的伤痕,心里一软便忘了尊卑之分。牵着他的小手到床边坐下,软言道:“是惠妃娘娘看殿下年纪渐长,便嘱托云相在宫外替殿下寻几个贴身伺候的人,小的福气好被挑中进来侍奉殿下。”说到最后一句秦亦差点儿没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好好地说了个侍奉出来。 幸好尉迟晞今年不过九岁多,对这些丝毫不懂,只闪着灵动的眼睛说:“母妃对我真好。” 不忍心去打击这个满心渴望温暖的孩子,秦亦只好随便转移话题道:“小的送殿下回房吧,等下别人找不到殿下,该着慌了。”话一出口便又后悔,下午明明看到殿内众人对这个皇子,别说紧张了,简直就是放任自流,明明是想转移话题,却又戳到人家的痛处。 不过尉迟晞似乎并没在意,只笑着摆摆手说:“他们没人来理会我的,对了,下午云珊姑姑只顾着骂人,都没说说你的事情,我只知道你的名字叫秦亦,是怎么写呢?” “秦皮的秦,不亦乐乎的亦。” 尉迟晞扯过她的手,用柔软的指尖在手心一笔一划写下“秦亦”二字,然后问:“可对?” 秦亦被他划得掌心痒痒,点点头,一合手把他的小手攥在手掌内,轻轻地说:“手臂还痛不痛,给小的看看可好?” 手心内的小手一抖,半晌才说:“一点儿小伤,不碍事儿的。” ~~~~~~~~~~~~~~~~~~ 一章搞定,爬下去写加更~(未完待续) 第十章 人小鬼大(500推荐票加更) 宫里的日子比想象中轻松,也许是自己跟了一个不惹人注目的主子,总之秦亦在旁敲侧击地弄清楚,这个世界并没有太监这个事物以后,人一下子轻松下来。身世问题虽然还似一个定时炸弹,但是她一无人脉、二无背景,想去查探都无处查起,日子久了见相安无事,便也不是那么放在心上,不过从相府带来的两个物件,她还是好好地藏在稳妥处。 转眼入宫已经月余,早就发现尉迟晞这个主子,比云沛鑫更加容易伺候,若不是秦亦还算小心谨慎,二人怕是连上下之分都模糊了。 此时她站在文澜阁的门口等着他散课,入宫后她才搞清楚,皇宫内现在只有六皇子在宫学读书,顺康帝便下令宗族内的适龄男童,挑了十数人进宫伴读。这也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为什么伴读的人胆敢欺负皇子。 前几日尉迟晞又一次磕青了膝盖,却仍怎么问都只说是自己摔的,秦亦终于不顾他的反对,基本上对他寸步不离,上课也是亲自送去接回。其中虽有对他的怜惜,但也有大半是为着自己的小命,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谁知道万一某天事发被皇帝知道,这一殿的人怕是都要被杖毙。 正想着院内传来散课的钟声,秦亦忙朝院内张望,尉迟晞却不似平时那样,飞快地跑出来找她,半晌才拖拉着脚步走出门。她脸色一变,直觉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快步迎上前不待他说话,便把他拉到旁边廊下坐好,蹲下身子去掀他的衣襟。 尉迟晞惊得忙往后退,可后背直接抵到柱子,哪里有处可躲。秦亦轻手轻脚地脱下他的锦靴,翻起裤脚就发现小腿处一片红肿。她还不等问,就听他说:“是、是我不当心崴了脚。” 不说这句可能还好,听到这句话秦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小腿上的指印还宛然可见,这孩子连扯谎都扯不圆。心头火一起,秦亦顿时忘了自己这是在皇宫,似乎又回到几年前为了一个孩子大闹中学的时候,腾地站直身子就往阁内冲。尉迟晞见她一脸火气往内闯,骇得顾不得自己光着脚,跳下地扑上去从背后搂住她,抖着声音道:“别、别去,会闯祸的。” 被他一拖,秦亦的脑子也清明起来,才想起这不是在杭州的中学校园,是名阳皇宫。强压下心头的火气,回身替尉迟晞穿好鞋袜,直接背起他朝西宫走去,进门后厉声吩咐:“来人,去请御医。” 虽然她刚入宫不久,为着是云相送进来的,云珊给她安排的是掌殿一职,平素自然是没人听她的管教,她没立稳脚跟前也没打算跟谁冲突,但是从职务上说,殿内的粗使下人定然是都要听她吩咐的。 她平时是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加上六皇子更不是个生事的孩子,所以一殿的人还是跟平常一样混日子,开始对她还有些指指点点,到现在已经是熟视无睹。此时听到她怒喝一声,众人都觉得稀奇,倒是零散地跑了几个出来看热闹的,见尉迟晞是被背回来的,还是有两个胆小的有些着慌,怕真是出了岔子,忙上来帮着秦亦把他安置到屋内塌上。秦亦打发了一个去请御医,又打发另一个去泡茶,这才站在床边盯着床上的小人儿,思量了半天才开口问:“殿下喜欢秦亦吗?” 尉迟晞以为她定要追问受伤之事,猛的听到这么一句,愣了一下才说:“当然喜欢,宫里只有母妃、云珊姑姑和你对我最好。” “那如果秦亦死了,殿下会伤心吗?”秦亦沉着脸继续问。 “当然会,出什么事了吗?”尉迟晞像是被她的吓到,脸色刷地变得惨白,眼里却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按照宫规,下人看护不当导致主子受伤,轻则发配,重则杖毙。”相处多日,秦亦已经发现他委曲求全得出奇,似乎对自己被欺负、被冷落毫不在意,只好从别的角度入手,看能不能让他有点儿反抗意识。 尉迟晞平日虽然常被欺负,但并不代表他笨,很快就明白了秦亦的意思,咬着下唇道:“如果被父皇或者母妃知道我受伤,定是要怪罪你的。” 秦亦刚要进一步劝说,尉迟晞忽然拍拍身边,扯着她的袖子要她坐下,自己抱膝坐在床上,把头埋在双膝之间,轻声说:“我经常想,如果我自己的母亲还在,一切会不会不一样,我也许就不会这样混沌度日。” 这句话说得实在不像他平日的稚嫩,让秦亦心里一惊,难道这孩子平素是在……!? 只听他声音低沉地说:“对不起,是我想的不周详,我只顾着自己尽量不引人注意些,却没想到身边的人会被我牵连。你放心,我以后不会了。” 还不待秦亦细问,门外就传来通报声,她刚起身御医便已经绕过屏风来到塌前,倒不是想象中的白胡子老头,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眉眼普普通通,一缕长髯倒是留得很有特色,不过这副做派却让秦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美髯公打扮的医生,真是让她不敢恭维。 美髯公自顾自地朝尉迟晞行礼后,止住想说话的秦亦,自己掏出腕枕给他垫好,一手诊脉一手还不住地捋着长髯,摇头晃脑了半天,说了一大通文绉绉的话。 秦亦听得一头雾水,满脑袋黑线地看着美髯公转身要去开方子,气得张口道:“大人,请您来是给殿下看腿伤的。” 不料这美髯公比她气性还大,冲她吹胡子瞪眼地说:“凭得不讲道理,本官主诊小方脉,腿伤可请杂医、正骨、金创甚至针灸,怎生请的我来?” 秦亦对他古言的说话很不适应,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派人去请御医,没说是看什么毛病,却是请错了人。只好陪着笑脸道歉后又忙问病情,美髯公说了半晌什么脾胃虚寒、调理不合之类的东西,最后挥着一笔狂草,写了一副她半个字都看不懂的方子,方才念念叨叨地起身走了。(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重五皇宴 天气一日热过一日,转眼就已经到了重五节,也就是五月初五,这个时空没有屈原,自然也没有粽子。在璟朝重五节是花神的节日,每年一到这日,各家各户都要在厅堂、卧房内都摆上鲜花,男子在腰带上佩花,女子在鬓间簪花,这一天的吃食全都是花瓣做主料或配料制成,喝花瓣茶、百花酒,城内的各大园子还办赏花会,真是让人觉得整个名阳城都浸浴在花香里。 尉迟晞自从上次腿伤好后,再没有受过伤,至于他是怎么做到的,他不说秦亦便也没有多嘴去问,殿内众人见主子似乎有些与先前不同,疲怠之风略有好转,谈不上如臂使指,却也算是可以各司其职。 两个老嬷嬷指挥着一群宫女在殿中各处摆放鲜花,秦亦第一次过这个节日,很是新奇,跟着宫女身后打下手,她长得清秀嘴巴又甜,一口一个美人姐姐、美人妹妹的叫,羞红了一众宫女的脸,倒也对她的东问西问不觉厌烦。 “这是剑兰,你看这朵花的样子像一柄宝剑,这盆是应该放在殿下平时习武的殿内。” “这一盆是芬荷,你来闻闻,这个花的味道清凉提神,放在书房的桌上最最合适。” “这个是栀菱子,晚上开花,味道能够安神助眠,所以要放在卧室内。” 宫女们你一言我一语地给秦亦介绍,银铃儿般的声音让殿内顿时热闹无比,美人捧着鲜花来回穿梭,实在是很赏心悦目的一件事。女人都是爱美的,秦亦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容貌,穿越前就不是美女,穿越后也不是美女,现在的这个身子的相貌不能说丑,但也实在算不得漂亮,因为皮肤白皙所以还算是清秀,唯一可取便是眼睛生得极好,狭长微挑的丹凤眼,一双眸子黑亮得能照出人影儿来。 此时见到宫女垫脚将一盆吊兰般的花挂在廊下,袖子滑落半卷,露出一截儿白嫩的手臂,衬着翠绿的镯子,煞是好看。秦亦脱口而出:“真真儿是美人如花、皓腕似雪。” “哈!这两句评得甚妙。”尉迟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也没听人通传便已经来到殿前,听到秦亦的话后,拍手称妙:“秦亦果然时常说出妙语。” 秦亦苦恼地挠挠头,也懒得去解释,她已经渐渐发现,这个世界似乎经常有穿越而来之人,因为她听尉迟晞也读四书五经,作者却已经变了,四书居然是同一人所著,被这里尊为文圣。李白、杜甫、白居易、苏轼等好多人的诗词也都存世,但是作者却五花八门。她原本也没存着剽窃诗词的主意,如今更是绝了这个念头。无奈的是,她偶尔说出一两句俗语成语,却恰巧是没被人剽窃过的,于是便被尉迟晞大为赞许。 见尉迟晞回来,两个宫女迎上前去,替他除下玉冠、腰带,而后道:“水已经备好,请殿下入内沐浴更衣。” “咦?天色尚早,为什么要沐浴更衣?”秦亦奇怪地看看天色问。 “你啊,昨天跟你说的都没记得,今晚父皇设宴,在后花园赏花。”尉迟晞由着侍女把自己的衣服除去,只剩最贴身的一件。 “额……”秦亦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昨天尉迟晞晚上贪玩了会儿,师傅留的窗课弄到大半夜才做好,她在一旁作陪困得不行,哪里还记得他说过什么话,但是听到要设宴赏花,眼睛就开始闪闪发亮,这可是皇宴。 尉迟晞见她这副样子,哪里还不明白她的心思,笑着道:“你也下去拾掇一下,晚上我带你过去。” “多谢殿下!”秦亦心里欢喜的很,不过面儿上却只挂了抹笑意,待尉迟晞进去沐浴,方才一路小跑地回屋。 晚上的皇宴设在后宫的潋滟阁旁,紧挨丹露池,女眷们在阁内,皇亲国戚并着大臣们,就在池边的林间,依着树木的错落摆下几案,一盆盆娇艳的鲜花随处可见,也不知道林子种的是什么树,竟是在日落后绽出一串串的白色花朵,还散发着一股子清甜的香气。 尉迟晞的几案放在皇子席的最末,离着皇帝较远,让秦亦稍稍松了口气,她可不想在一国之君的注目下赏花,不过对这个皇帝还是有些好奇,偷偷抻着脖子朝池边瞅了半晌,也没看到身着明黄色的人在哪里。 人三三两两来的差不多以后,才听到有人唱喏:“皇上驾到。”秦亦这才知道,皇上这是刚来,难怪自己怎么都寻不到,忙跟着众人一同跪下去。 “罢了,都起身吧。”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略带笑意的声音掩不住威严。 秦亦起身的时候忍不住歪头偷眼去瞧,坐在池边主位上的,正是大璟朝的皇帝,顺康帝尉迟炽,只见他五十多岁的年纪,头戴金冠,身穿白底金色龙纹的衣袍,锐利的眼神朝林内一扫,似乎每个人被他看过一般,唬得秦亦忙缩了缩脖子。 顺康帝在上面略说了几句话,全是文言秦亦听得不是太懂,大概知道是感谢花神还是什么的,周围安静的很,只偶尔听到一两声虫鸣,说到最后,只见他起身将手中酒盏一歪,将第一杯酒撒入身前的花盆内,众人也全都效仿,似乎是重五节的某种仪式。 仪式过后,顺康帝朝身后吩咐了一句,不多时丝竹声响起,园子里这才开始热闹起来。古人的宴会,无非是听戏听曲儿、吟诗作对,而皇宴则又多了一项,便是歌功颂德。今日的曲子全是清雅柔和的,十分对秦亦的胃口,她听得津津有味,但时不时有人起身吟诵的诗词可是在让她不敢恭维,清一水儿的拍马屁。 赏花会将近尾声的时候,忽然有个侍卫模样的人走近御几,也不知说了什么,让顺康帝的脸色登时难看起来,神色复杂地将目光从三位皇子身上扫视而过,看得他三人全都心里一凛,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__<)~~~~ 有亲说花名都是生僻字,不认识,咳咳,其实小无也不全认识,因为是架空,便胡诌的,现在改了一下,希望大家多多提意见~(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风云迭起 宴会散后,三位皇子被顺康帝留下,说有事要议。待其他人都散去后,他招招手让三个儿子围到自己身边,长叹一声道:“你们也知道,前阵子晖儿的举动着实让朕伤心,但是气过之后朕一细想,他平日一直循规蹈矩,以他的城府,不是个心怀怨愤却又不动声色的,所以朕派人去详查此事,没想到,却查出个让朕心寒的消息。”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住,周围的气氛异常胶着,三个人都大气也不敢出,刚才吃下的酒水全都化作冷汗,浸湿了衣背。 只听顺康帝继续说:“晖儿被人下了惑蛊,才会做出如此张狂之事,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妄为,竟敢蛊害储君,朕已经下令彻查此事。” 尉迟曜忍不住急切地插嘴道:“父皇,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想办法解了大哥的蛊毒才是啊!”他也不知是情急还是有意,竟是忘了称太子殿下,而是脱口而出叫了声大哥,而后察觉忙叩首请罪。 顺康帝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温言道:“朕知道你从小心思纯良,你是替兄长担心,何罪之有。”复而脸上露出难解的神色又说,“朕何尝不急着替晖儿解了蛊毒,但是派往西萝的人今日来报,西萝女主萝素回函称,晖儿所中之蛊非同小可,必须我们遣一名皇子去协助她研制解药,方可事半功倍。” 此言一出,三名皇子俱是变了脸色,却还强撑着不肯显出自己的胆怯,神情全都很是变幻莫测。尉迟曜忽然膝行几步以大礼跪拜后伏地朗声道:“父皇,儿臣愿往西萝一行,解太子殿下之蛊毒,望父皇全儿臣的兄弟之情,准儿臣替您分忧。” 这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但是顺康帝哪里是那么容易会被几句话就打动之辈,只是虚夸赞了两句。但是他带了头,尉迟昀和尉迟晞也只得上前叩头表示愿为君父分忧。 顺康帝的忧色并没有消解,又说:“西萝女主对择人还有条件,从西萝回来之人带回一只金色的甲虫,据说是萝族圣物。你们三个今夜交子之时开始沐浴更衣,而后辟谷,待明夜的交子时分,到祈年殿内,金甲虫会挑选出使西萝之人。” 回去的路上,尉迟晞一声不响地在前头走,忽然问:“秦亦,你知道西萝是什么地方吗?” 秦亦回忆着自己在书上看来的,回道:“山河志·西萝卷有言,岭山西南有萝国,北邻沙泽,东为泽沼,绿萝江穿境而过,越岭山而称凌江。四季不分,终年湿热,虫蛇肆虐,多瘴气。其人多为萝族,尊女主,热情好客,恩怨分明,多善蛊。” “恩,你记性不错,确实如此。”尉迟晞只轻轻地说了这一句,便背着手又朝前走了半晌才又问:“如果我们要去西萝,你可害怕?” “这有何可怕,殿下去哪里,小的自然也跟着去哪里。”秦亦没搞懂为什么西萝这么可怕,对于蛊毒这种东西,她向来觉得是无稽之谈,说不定根本是皇帝觉得被儿子忤逆很没面子,所以胡乱找个借口。 不料尉迟晞说的却不是这个:“远去西萝,要经过河南道、岷中道而后渡凌江入岭中,岭中历年皆不太平,路途艰险多盗寇。而后要翻越岭山,方到西萝。岭山终年湿热,一路蚊虫蛇鼠多不胜数,植物密布且多毒多瘴。刚才听说,这次派去的二十名使差,如今回来的只得一人,却也已经上吐下泻,被隔在宫外没让进来。” 秦亦这才明白,原来这里跟中国古代也差不多,岭南地区多瘴气,似乎就是所谓的瘟疫吧,这个自己还真是没有头绪,别说这个时空的植物都认识的不多,就算认识自己也不会中医,终究还是白搭。望着尉迟晞微微颤抖的背影,皇宫是一个最让人成长的大染缸,没有点儿能力和魄力,恐怕是活不下去的。但不管怎么样他还只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心里明白不代表能够不怕。 二人各怀心思地回到殿中,又为着沐浴辟谷之事忙到天蒙蒙亮才告一段落,秦亦看着尉迟晞跪坐在堂中闭目默诵着什么,嘱咐两个宫女好生伺候,自己准备回房去补充一下睡眠。 不料刚擦拭过身上换了清凉的纱衣,外面便有人来报,说惠妃娘娘宣她去重华宫。她慌忙又翻出一套长衫换上,叫苦不迭地埋怨古代的衣服,捂得严严实实,大夏天的着实难受,这还不到最热的日子,真不知道三伏天要怎么过。 也不知道这一大清早的被宣进去,到底是为了什么事,秦亦满肚子疑问地跟着那个女官匆匆赶去后宫。仍然是初进宫时的那个院子,如今她已经知道,这是重华宫的侧门,上次的屋子怕是专门来接待外客,所以常年置着屏风。 这次惠妃没有让她等,而是早已坐在屏风后,等着她行过大礼,还是那柔弱的声音问:“这次圣上要派人去西萝一行,如果挑上晞儿前往,你有什么看法呢?” 秦亦不明白她为什么巴巴地叫自己来问这个,却还是字斟句酌地说:“西萝之行,一是为着储君的身体安康,二是为着全几位殿下的手足之情,三更是为圣上分忧,所以无论金甲虫挑中哪位殿下,都是份无上荣耀。” 屏风后传来几声轻笑,也不知是赞许还是讥诮地口吻说:“不愧是表哥府中出来的人,这张嘴真是会说话,那本宫再问你,若是我有办法让晞儿得到这份无上荣耀,你可愿意帮本宫一个忙?” 对于西萝一行,秦亦跟尉迟晞的交流尽在昨日路上的几句对答,并未听出他是否想去,却真切地感觉到了他的惶恐。虽然此去若是能够顺利回来,定是份不小的功劳,但他年幼且身子单薄,以这一行的凶险,能不能撑到西萝都是问题,想要挣得赏识,总也要有命回来才是正经。 她垂首盯着地面正想得出神,忽然只觉香风扑面,一弧绣着繁复花纹的裙摆出现在她眼前,她愕然地抬头,只见一个宫装女子,面覆薄纱站在她面前,杏眼中透着犀利。 二人眼神只一相接,秦亦便似被人看穿了心思一般,慌忙移开视线。 ~~~~(>_<)~~~~旧书完结的分割线~~~~(>_<)~~~~ 终于完结了,亲们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喵~(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试探考验 “你怕了?”惠妃的声音还是那么绵软柔糯,但是听在秦亦耳中,却是那么阴森可怖,“其实我不需要你做多么复杂的事情,只要把这个,在今夜子时前,晞儿沐浴更衣的时候,涂抹在他颈部便可。” 一双保养得极好、白皙得几近透明的纤纤素手伸到秦亦眼下,掌心端正地摆着个比拇指盖儿稍大的小盒子,纯金的盒子上雕琢着繁复的花纹,被手儿衬着煞是好看,秦亦却觉得自己开始冒汗,“扑通”一声跪倒,头贴在冰冷的地面不再抬起。 惠妃轻笑两声:“真是个胆小的,你放心,晞儿虽不是我亲生,却是我一手带大,我怎么会害他。” 这番话听在秦亦耳中,并无任何说服力,皇宫内的阴暗,连亲生子女都能害死,更何况是个不受宠的养子,所以她依旧不语。 眼前的裙摆打了个转儿,向一旁踱了两步,又再次站定道:“你是表哥送进来的,我便也不跟你弄虚,在这宫内什么都是浮云,只有子嗣才是女人的最终依靠,以我现在的圣宠,想要再添一子已经是奢望,就算真的上天垂怜,在年纪上却也已经失了先机。所以晞儿,他是我最终的前程和依靠,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害他。” 这几句话倒是说得秦亦颇有几分相信,她知道古代的妃嫔,在皇帝驾崩之后,如若有子嗣便可以被接出宫颐养天年,若是没有,怕真就是要老死在这深宫之中。但是作为一个宫妃,有必要向自己这个下人解释这些利害关系吗? 正想到这儿,就听惠妃话锋一转:“我派人观察了良久,你这段日子照顾晞儿一直做得很好,看起来是个伶俐懂事的。但是如果不能收为己用,那么,你越聪明,我就越不能留着你,你说是吧?”如此这般的话,被她温言软语地一说,却丝毫不减威逼之意,反倒压力更甚。 秦亦僵硬着声音道:“西萝之行危险重重,殿下的身子不知……” “这个无须你担心,你只要跟着伺候好,富贵险中求,想要挣得前程就要破釜沉舟。万一真是有个什么闪失,也只怪他没有那个命!”惠妃的声音冷飕飕地传来。 此时房门处一暗,秦亦悄悄用余光瞟去,四个精壮的侍卫矗立在门口,如同门神一般,从她的角度看去,更显得高大压迫。她伏在地上,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前的碎发滴落在地,摔得四下分散。 惠妃早已经转回屏风内,好整以暇地说:“可是想清楚了?”言下之意很是明确,秦亦说是不应下,怕是没有命再回到六皇子的瑞安殿了。 她左思右想,最后只好以头触地道:“小人谨遵娘娘教诲。” 四个侍卫便悄然退去,一个女官从屏风后走出,将那只精致的金盒放在秦亦面前的地上道:“这盒子内装的是用雌性金甲虫提炼的油膏,无色无味,但却是吸引雄性金甲虫的绝佳诱饵,你只要在六殿下的颈间蹭上一抹,便万事大吉。” 秦亦的手颤抖着抓起那个似乎重逾千斤的盒子,死死地攥在手里,一路上转了千般心思。以前死党就说她是个母爱泛滥的心肠,几年前的那个瘦小男孩儿,眼巴巴地瞅着她叫姐姐,心里一软便任劳任怨了,最后换来却是那样的结局。而如今看着尉迟晞,那原本以为早就被伤透、冻硬了的疼惜之情,竟然又像吹了春风的草种,不屈不挠地破土发芽,让她无法硬下心肠。 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屋内,毫无困意地坐在炕头发呆,手便也下意识地撑在炕上,触到柔软厚实的被褥,又想起尉迟晞前些日子见她总是揉捏肩膀,拉着定要问出原因,听说是炕被太薄,睡得不舒服,忙着人连夜给她赶出来厚实的褥子。 也许很多时候,人的行动往往就在一念之差,秦亦让被褥勾起了心里的柔软,便不顾一起地抓起金盒子来到尉迟晞辟谷的殿室。屏退左右后,一五一十地将在重华宫内的对答都说与他听,最后把金盒子放在尉迟晞稚嫩的掌心,把决定权交由他的手里。 秦亦心里猜测过他可能会有的多种情绪和表现,但是却无一料中。他居然眼内闪着欣慰和喜悦地朝她一笑,扭头对着身后的帷幔说:“云珊姑姑,你可以出来了。” 一听这话,刚要起身的秦亦,腿下一软竟又跪坐在地,抬眼朝他身后望去,那掀开帷幔走出来的,可不正是惠妃娘娘身边的女官云珊。 尉迟晞却是一副欢喜的模样,拉着云珊的手笑着说:“云珊姑姑,我就跟你说秦亦是个忠心的。” 云珊不似他这般喜形于色,依旧面沉如水,但是眼中却还是闪着一丝赞许,走上前扶起秦亦道:“你今日做的很好,做下人的本分就是要忠于主人,却也不应该是一味地以死明鉴,你能在娘娘面前虚以委蛇,而后又禀报给六殿下,足以证明你的忠心和机敏,如此让你陪在殿下身边,我们便也安心。” 秦亦心思沉重地回到自己屋内,无力地趴在炕上,虽说她能理解惠妃这种试探的心理,西萝一行艰险重重,若是连身边儿的人都不可信,那岂不是更加凶险。但是理解不表示她心里不别扭,被人当猴子戏耍的滋味,实在是没人会喜欢。 猛地翻身仰面朝天呈大字型躺在床上,伸展着四肢,耳边似乎又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秦亦,你怎么就这么笨,被人卖了还给别人数钱,你到底明不明白,想不被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那么,你就只有让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强,把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想到这里秦亦暗暗咬牙,既然人人都想为自己挣一份前途,那么我难道真的任凭自己的命运握在别人手中不成,如此想来,她觉得自己脑中突然清明起来。 ~~~~(>_<)~~~~分割线啊分割线~~~~(>_<)~~~~ [bookid=1551310,bookname=《重生之轩辕之女》] 简介:重生了,但为毛要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到未来社会.?(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离别在即(1000票加更) 既然想通了心事,秦亦便心情大好地抱着枕头去补眠,这一觉睡得极沉,直到掌灯时分才自己转醒。一天水米未进,肚子早已经咕噜噜乱叫,她起身胡乱吃了点儿东西,便赶去殿内伺候尉迟晞。夜间的焚香、沐浴、更衣一大堆复杂的准备程序,中途有个粗使丫头打翻了沐浴的热水,害得一殿的人紧赶慢赶,这才将将在子时完成全部程序,置备了肩舆,匆匆向祈年殿赶去。 赶到之时自然是最后一个,但是万幸的是,祈年殿的大门还关的严丝合缝,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有宫人出来打开殿门,三皇子、五皇子全都下得肩舆,理理衣衫,迈步朝殿内走去,秦亦也不知是怕尉迟晞紧张,还是她自己紧张,在扶着他走下肩舆时,用力地握住他的手,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尉迟晞目光清澈地看着她,微微露齿一笑,便挺胸抬头地朝殿内走去。 原本以为不过是人进去,放出甲虫看它停在谁身上便能结束,不料几个人进去后,里面毫无声息,众人在外便等了一个多时辰,这才见殿门再次敞开,三皇子和五皇子全都目露喜色地出来,自然是为了自己不用去那种毒瘴之地而欣喜,而尉迟晞落在最后,眼中除去紧张却也跳动着一丝激动,自然也为着自己赢得差事而欣喜。 三个人虽然各怀心事地欣喜,但是却还是在殿前客套虚礼一番。 “为兄最是年长,这趟差事原本应该当仁不让,无奈那圣物金甲虫,不肯垂青于我,竟然独独挑了六弟。从帝都到西萝路远迢迢,一路艰辛,为兄实在不忍幼弟奔波劳碌。”尉迟曜一番话说得真可谓情真意切,甚至到最后还拉着尉迟晞的手红了眼圈。 尉迟昀自然也不甘示弱,过去抓起尉迟晞的另外一只手道:“六弟虽然年幼,但是能够得到西萝圣物的青睐,能替君父分忧,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此去西萝一路的确艰苦,回去后本王着你王嫂替你多备些药材用度,小厮下人,一并给你送进来,路上多些人使唤总是会好些。” 尉迟曜也说:“是啊,六弟千万不要客气,需要置办什么就跟我和你五哥说,我们都已经开衙建府,在外采买也方便。” 二人相比起来,尉迟曜便隐隐胜出,他说话甚是随和,开口便是为兄、我,并不似尉迟昀一般本王、王嫂地叫着甚是疏远,秦亦心下嘀咕,这就看平日说话,二人高下立断。 “有劳二位兄长惦念,此番前去西萝,重中之重便是为了太子殿下的病情,晞儿知道自己年幼,不想竟能中选,自当竭尽所能,盼着太子殿下早日康复,便是江山社稷之福。而且此番是晞儿第一次出远门,父皇母妃定是要有赏赐,哪里还会缺什么东西。”尉迟晞也强打起精神,只是此时的眼中已经全无刚才的欣喜,而是有些闪躲的惶恐,却又强压着不敢表露出来一般。另外二人见此情景心中大安,又各自鼓励安慰几句,尉迟晞也强撑起笑容与他们应对。 三人在一起说着没营养的客套话,秦亦站在一旁已经有些困乏,却也只能强撑着精神等着,也不知道这些皇家子孙都是吃什么长大的,一个个心思多的要死,三皇子和五皇子倒也罢了,毕竟年长,这个尉迟晞却也左右支应,进退得度,不得不让她心下唏嘘,这孩子在宫内受的都是什么教育啊! 很快天上的星星渐渐隐去身影,远处的天边已经泛起青白,宫内假山亭墙也已经显露出轮廓,天色渐渐就要大亮,就在他们口不对心的客套之时,在北方与璟朝隔江相望的玉枳皇宫,此时正乱作一团。 “我的儿啊!你们放开我,还我的儿子!”凄厉尖锐的女声在宫殿上空回响,久久余音未消。 “文姐姐,别哭了,送二王子去璟朝学习,这是无上的荣耀,你这样哭哭啼啼的,竟好似我们把你王儿往火坑里推一般。”一个装扮奢华雍容的年轻女子,手执团扇轻遮樱桃小口,细声细气地说。 可惜她的扮相和话语并未打动那女子,只换来她恶狠狠的一记白眼:“若真是那么好的去处,你怎么不求了大王,让他送了你的儿子去!” “我的萁儿还小,自然还不能够替他父王分忧,不过他年若真是王上择了萁儿去,他定不会似某些不中用的一般哭啼不止。”说话间眼神扫向扒住院门旁廊柱死活不肯撒手、哭得满脸鼻涕眼泪的少年,十分不屑地撇了撇嘴。 “茗儿还小,从未离开过我半步,送去那么远的地方,他自然是要怕的。”望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儿子,女子肝肠寸断,却被两个粗壮的嬷嬷拉着,怎么也挣脱不开,就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近在咫尺却也无法接近。 少年抱着柱子不肯放手,周围几个内侍急得团团直转,却也不敢太过用强,最后竟被他连踢带咬地挣脱了拉扯,跑回院内投入女子的怀里,放声大哭:“母亲,茗儿不要离开你,你不能不要茗儿……” “我可怜的儿……”女子都已经哭哑了嗓子,死死地抱住儿子不肯撒手。 玉枳地偏民弱,皇室更是软弱不堪毫无烈性,历朝对璟国称臣,根本不必来催,便巴巴地送上质子以示臣服之心。如今身在名阳城内的质子乃当今王上的幼弟,算年岁理应论及婚嫁,便又择一位王子送去替了回来。自然毫无悬念地挑中这个边陲部落族女的儿子,她一无王宠、二无靠山,竟是连自己的儿子都护不住,怎么不让她心碎欲绝。 抬眼看看天边的云彩已经被朝阳染成红色,几个内侍实在不敢再多耽搁,这还要去前朝举行仪式,哪里还能再继续让她们哭闹,横下心欺身上前抓住少年,硬是将他扯离女子的怀抱。 “别愣着了,还不赶紧把你们夫人扶回去好生歇息。”听了这话两个嬷嬷才回过神来,上前用力抓住女子的胳膊,硬是把人架入屋内,外面传来少年凄厉的哭喊,女子两眼一翻倒在嬷嬷怀中。(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吉凶难料(补全) 虽说是要尽快动身,但是皇子出行不比其他,零零碎碎的准备把秦亦累得要死,恨不得一天多出几个时辰给她睡觉。除了要管殿内各种准备工作,作为尉迟晞身边的、暂且算是心腹吧,她还要跟着一起学习各种外交礼仪。 在璟朝人眼中,西萝属于蛮夷小国,皇子太傅以及鸿胪寺的官员说起这弹丸之地,都带着一股暗藏的不屑,若不是关系着太子的性命,恐怕绝对会朝臣对此次出访大力反对。但是秦亦却丝毫不敢大意,她一直认真地听课,回去用自己才看得懂的简体字做笔记。结果渐渐发现,这些大臣们的讲述,完全都是按照山河志上的记载,而说得最多的,却是要尉迟晞一定要显出天朝皇子的气派,决不能被小国看低,要有傲气。她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下,几位来授课的人,居然没有一个去过西萝,让她瞬间无语。 最后她实在是觉得担心,只好趁着尉迟晞去后宫请安,跟着去再次见了惠妃。尉迟晞去拜见母妃,自然是在内殿,她候在门口见云珊出来,忙上前行礼道:“见过云珊司言。”见四下无人便小声问,“小的有事要禀告娘娘。” 云珊面上不动声色地道:“起来吧,你是殿下身边儿的人,不用总是这么多礼。”转身掀开帘子进了屋内,不多时便又出来说:“秦亦,娘娘宣你进去问问殿下出行的东西,准备的可曾妥当。” 内殿没有屏风,临时架起了一座炕屏,透过薄纱的遮挡,能清楚地看到她高耸的云鬓,以及侧脸的美丽弧线,只听身后的云珊轻咳一声,她急忙低头行礼不敢再看。 尉迟晞已经被小公主拉出去后殿玩耍,秦亦便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屏风后久久没有声响,直到她等得心下惴惴,才听到惠妃的声音传来:“恩,看来表哥挑对了人,本宫也没看错人,果然是个仔细有脑子的,你的担心跟表哥一样,他已经派人寻了个去过西萝的侍卫,大概下午就会进宫来了。” 秦亦嘘了口气,叩头道:“还是娘娘和云相想得周到,是小的平白担心了。” “你是晞儿贴身的人,以后说话也不用这么谨慎,这不是什么平白的担心,时时刻刻把主子记挂在心里,才是你的本分,事事考虑周详,我才放心把你搁在晞儿身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的记下了。”对于惠妃每次的恩威并重,秦亦总是忍不住感慨,这女人绝不是什么善与之人,而她的野心,也绝对不仅仅止于日后有个终老之所。但是这一切都只能放在心里,她的野心越大,自己便越能从中得利,至少在这女儿身瞒不住之前,自己要挣得能够安身立命的资本。 果然如惠妃所说,晌午稍过,秦亦刚伺候着尉迟晞去后殿歇午觉,外面便有人来报,云相府遣了名军士进来。她不敢怠慢忙亲自迎出前殿接待,从屏风转出后,只见一个高个儿男子逆光站在殿口,武服贴身利落,身量挺拔。佩剑早已经在殿外解下,右手却还微微按在腰间,虽然看不清面容,却有一股英武之气显露无疑。 奔出来以后秦亦便愣住,也看不出来人的品阶,连个名字都不知道,该以何礼相待呢?所幸那人先行抱拳道:“下官李铮见过秦掌殿。”他声音清亮温和,不似秦亦想象中的粗声粗气,很是悦耳。 秦亦登时满脑袋黑线,头一遭儿听人这样恭敬地叫自己的官职名,一时间竟是没反应过来。说起来这悲剧的掌殿,竟然还是领着正七品的俸禄,只不过叫着好听,职权只在这皇子殿内罢了。她忙也抱拳回了个平礼,口称不敢,让了座以后便招呼人上茶。 二人坐定,有人把殿门的帘子放下,秦亦这才看清眼前之人,脸庞棱角分明,浓眉大眼中带着坚毅,但是微薄的唇却柔和了面部的硬朗,让整个人跟他的声音一般,清朗温和。 但是秦亦此时顾不得细细打量,只粗略地一扫便开始问正事儿:“听说军士去过西萝?” “掌殿大人直接叫我李铮便可。”他略一拱手道,“小的两年前去过西萝。” “咱们两个都别客气,我唤你做李大哥,你便直接叫我秦亦。”秦亦听到那个掌殿大人就起鸡皮疙瘩,急忙不问他的意见便定下来二人的称呼,“李大哥,可否跟我说说西萝的情况。” 李铮倒是也不在称呼上过多纠结,也是个讲求实务之人,唤人呈上地图,就近在几案上铺开,指着地图开始讲解:“上次乃是押送圣上赐给西萝女王的登基贺礼而去,因为礼品颇多,我们渡卫河入河南道,而后转去岷中道,于岷山岭山隔江相望处渡江,而后入平岭郡,再过岭山而入西萝。” 秦亦虽然对山河志感兴趣,也算是有几分熟读,但是书上基本都是寥寥几笔勾出个大致地形,还都是分散开的,哪里有李铮带来的地图这样完整详尽。她顺着李铮的指点一路看过去,忍不住疑惑地问道:“为何不直接在京都、河南道与岷中道交界处渡河,由岷中道直奔凌江,渡江后为何舍岭西道而取平陵郡?” 面对秦亦的疑问,李铮很是耐心地解释道:“交界处地处偏远,虽然临近京都没有寇盗,却难免道路不平,容易损伤物件。岭山其近多贼寇,平陵郡乃平王治辖,有王府禁卫前来接应,较为安全。” 秦亦点点头,又问:“据山河志上记载,岭中地带终年湿热,虫蛇肆虐,多瘴气。殿下年幼体弱,可有防范妙法?” “这个的确是前去西萝的一大难题,虽然所为瘴气不如世人所传那般恐怖,却也不容小视。”李铮闻言也皱起眉头,“我们一行去西萝的将士,在路上折损过半。” 一听这话,秦亦的心顿时凉了一半儿,连平日精壮的将士都撑不回来,更不要说是一直养尊处优的皇子。 ~~~~(>_<)~~~~分割线~~~~(>_<)~~~~ 这一章涉及了很多地形方面的问题,由于是架空,所以我发地图到作品相关来帮助大家直观认识,自己做的,大家将就看,表笑话我,捂脸~(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应对瘴气(100PK票加更) 秦亦下意识地咬着指甲,努力搜索自己脑中有没有相关的现代知识。 李铮安静地坐在一旁打量着她的侧脸,她也许不知道,其实这不是二人的首次见面,至少不是李铮第一次见到她。他还记得是在曜亲王府的文宴上,被调去站在几案外围当值,被那熏香弄得头脑昏沉,听到昀亲王的调笑声,一抬头便看到那个单薄的身影,从他的角度正好能打量着她,却不会被她瞧见。他目力过人,自然看出她已经吓得不轻,豆大的汗珠不住地顺着额角滑落,执墨的手死死扣到指节泛白,却还是咬唇继续研磨。原本以为是个徒有其表的怕事之徒,如今得见却觉得还算是有些见识,而且与日前所见不同,此时她的眼神不似当初那般茫然,顾盼间多了一抹自信的亮采,黑亮的眸子更显灵动。 “李大哥,李大哥?”秦亦思索半晌,抬头见李铮有些发怔,叫了两声他才回神。 “请讲。”李铮掩去眼中的思量,忙专注精神在交谈上。 “请李大哥仔细回忆一下,你们来去西萝路上丧生之人表症可相同?与其接触之人是否也同发病?”秦亦整理着自己刚才所想,细细地询问,“发病之人可否饮过生水?可否食过某些生食?可否被蚊虫叮咬?可否身带伤口?” 李铮见她问的细致周详,也认真地回忆起来,越想她这几个问题越是心惊,忙说:“先前我倒是没细想过,听你如此一问,到真是这么回事。起初一两日是头痛恶寒,腰背强重,待到三五日,便觉头痛胸闷,恶心欲呕。待到六日左右,开始觉得腹胀身重,筋骨俱疼,便也熬不住几日了。别的队我不晓得,我们一队二十人,共十一个发病的,其中大半是饮过生水的,蚊虫叮咬的也不在少数,还有一个弄伤了手的,难道竟是这些原因?”他回想着自己一路的情形,咋舌道,“我这一路都一直相安无事,原以为是我平日体格强健,如今想来,我一路从未进食生水生食,平日我不似他们一般敞开衣襟凉快,便也绝少被蚊虫叮咬,也未曾受伤……”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一把抓住秦亦的手道:“秦兄弟,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些?” 秦亦见自己问的果然靠谱,不禁也喜上眉梢,却也是不敢说实话,只谦虚道:“我素日喜欢看杂书,都是在书内零散着看来的。” 李铮欣喜之下也没过多追问,放开抓着秦亦的手高兴地说:“如若真的如此,那这次之行可以顺利许多,这件事可要给秦兄弟记首功。” “眼下只是我的猜测,具体如何,还是要宣了太医来问问才好决断。”秦亦盘算着,如果真的如李铮所说,这所谓的瘴气便应该是瘟疫的一种,如若能够避免这些诱因,尉迟晞的西萝之行,便可以平安不少。 此时身侧转来脚步声,只听尉迟晞笑着说:“这是要给谁记功?”转眼见他从屏风后转出来,已经换了一身赭红长袍,衬得小脸儿愈发净白红润,看来是午睡将起。 秦亦这才惊觉自己已经跟李铮聊了近一个时辰,忙起身上前回道:“殿下,这位是相爷派来的军士李铮,曾去过西萝,小的正在询问路上应注意的事项。” 李铮忙单膝跪地行了个军礼道:“禁卫军校尉李铮参见六殿下。” “起。”尉迟晞一撩衣襟坐在主位上,“刚才出来就听你们说什么记功,哪个有功说来于吾也听听,若真是有功,吾便赏他。” 打发了人给他端茶后,秦亦才走回来笑道:“不过呆在殿里闲聊,哪个倒会挣出功来不成?” 李铮却正色行礼道:“刚才秦掌殿对西萝一行的瘴气致病有很多妙解,依下官之见,如若可行,则对殿下此行大有裨益。” “哦?”尉迟晞听说如此来了兴致,忙细细问来,听李铮复述几句后歪头去看秦亦,眼睛笑得眯起来问她,“你平日都读了哪些个杂书,我怎生都不知道?” 秦亦心下一凛,自己这话唬得过李铮,却是唬不过尉迟晞的,平日二人除了洗澡睡觉基本都在一处,读过什么书又怎么瞒得过,但是此时只能硬着头皮说:“不过是些乱七八糟的书,殿里书那么多,小的哪里记得住名字。” 得亏尉迟晞并没有追问这个,只是冲她一笑,便又回头复去问李铮,最后更是直接遣人宣了太医进来,几番磋商后,倒是拿出了个大致的章程。 “这次如若有效,我一定给你记功。”尉迟晞待人都走后,扯着秦亦的袖子道。 面对他时常露出的孩童面孔,秦亦如今也从不敢大意,只笑着说:“若是有功也不是小的的功劳,若没有将士用性命换来经验,若是没有太医的确证和添改,小的那些随口诌的东西,哪里敢拿来给殿下试。” “你便是试了也不妨事,我又不会怪你,就像你上次说的那句,死马当作活马医便是了。”尉迟晞摆摆手道,“就你我二人,别一口一个小的,我听着生疏。” 他不说这个秦亦倒还忘了,一提起这个她便又劝道:“殿下平日还是循礼些个的好,好歹有外人在是怎么也要自称‘吾’才好,怎么今儿个又对小的自称‘我’,若是被太傅听到,怕是又要唠叨。” “怎么会让太傅知道,看那人又不是个多嘴的。”尉迟晞说是如此,却还是偷偷瘪了下嘴,皇子太傅都是皇帝亲封,平时教训起来毫不客气,他倒也是心存畏惧的。不过他马上顺势又说,“等从西萝回来,我回禀父皇让你也跟我去伴读怎样?我见你很是喜欢读书。” 秦亦知道他不弄清楚刚才自己扯的那句谎话,心里总还是有疙瘩,便上前帮他正正玉冠道:“小的哪里看过什么书,刚才不过是随口敷衍他,有些事儿犯不着跟外人细说。殿下难道忘了小人老家便是南边儿,虽然年幼离家,但是总还是有些许印象,再跟他印证一下,也不是挣不挣功劳的,主要是怕殿下有个闪失,只要您平平安安的,就是小的最大的功劳了。”现在她对上惠妃还力有不逮,但是应付尉迟晞却还是绰绰有余的,无论再怎么心智早熟,他毕竟还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 ~~~~(>_<)~~~~分割线~~~~(>_<)~~~~ 话说这个,小无说100pk票加更,于是……好吧,我说话算数,今天先加一章上来 不过咱不能一口吃个胖子,饭要一口一口吃,小说要一章一章发。 目前的更新暂且定为保底一更,力争双更,不定时加更,亲们觉得咋样?(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出行在即 收拾了近十日,这才准备好物件启程,却为着当日玉枳王子抵达,便又挪后一日出发。玉枳是璟朝北面的小国,国土倒是宽广,但是几乎大半年都是冬季的使得他们国力积弱,人口也很是稀少,再加上几任玉枳王都脾性怯懦,于是对璟朝岁岁朝贡称臣,更是积极的遣质子来名阳。 因为即将出行,尉迟晞的课业已经停了,这日上午他站在书房临帖,一页写得扭头正见秦亦抱着山河志看得投入,便笑着说:“你倒是对这个喜欢的紧,我送一套与你,你抱着睡觉可好?” “书是拿来看的,抱着睡觉作甚。”秦亦知道他是玩笑,便也不动地方,仍是津津有味地看书。 尉迟晞也被她勾起了兴趣,凑到身边就着她的手也去看,没看几个字便就觉得无聊:“这些个哪里有什么山什么水的,有什么好看,你要是喜欢看书,我唤人去买故事本子可好,听说今日里有个叫‘魂梦缘’的本子好看得很。” 秦亦之所以喜欢看山河志,是因为这里是个陌生的世界,她想要对外界有个了解,但是这话总不能对他说,便装着感兴趣地合上本子说:“听着名字不错,可是人殁了后魂魄回来再续前缘的?” “咦,你怎么一猜就中,我听着他们说的什么入梦、什么云雨的,似乎是鬼怪故事,你怕不怕?”尉迟晞见秦亦也有兴趣,登时开心起来,“我叫人买了咱们路上看可好?” 听了他的话,秦亦差点儿没一口血喷出来,入梦、云雨,难道是所为的古代十八禁小说,这到底是谁四下交流,被这还没受过启蒙教育的小孩子听见。 还不待她细问,门口已经传来女子饱含威严的声音:“这是哪个下作的口没遮拦,竟敢在宫里说这些个腌臜的话,还让晞儿听了去。” 屋内二人大惊,都奇怪竟没听到通传就进来了人,忙抬头去看,只见云珊掀起帘子,惠妃带着面纱走进屋里。 “晞儿见过母妃。”尉迟晞忙起身迎上去,扶着惠妃的手臂让她在主位坐定。 “小的秦亦叩见惠妃娘娘。”秦亦也跪下去叩头,却迟迟听不到叫起。 “这殿内你是怎么管的,竟然那些下人瞎嚼舌头。”惠妃声音依旧柔弱,却还是能听出其中饱含的怒气。 “小的知罪。”秦亦嘴上按规矩称罪,心里却叫苦不迭,今儿这事儿怎么就赶得这么巧。 尉迟晞虽然还是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但也知道听来的那话本子怕不是好东西,见惠妃要责怪秦亦,忙替她开脱道:“母妃,这不管他的事,是儿臣听世子们说的,还以为是鬼怪故事。文渊阁他又进不去,怎么能怪上他。” “哼!”惠妃一拍桌角怒道,“那些个混东西,小小年纪便不学好,待明日我禀了圣上,把他们都打发回家去省事。” 尉迟晞听得这话,忽然说:“母妃,打发了他们,让秦亦陪着我读书可好?” 惠妃凤目流转,直直地盯着跪在底下的秦亦,手指轻叩桌边,语气漫不经心地问:“怎么,还是个识字的?” “母妃,他家以前也是殷实人家,从小习字,只不过被人拐了去,这才落魄了。”尉迟晞不等秦亦说话,便忙抢着替他解释,“上次那个应对瘴气的法子,就是他最先想出来的,却还不居功。” 惠妃不知是给尉迟晞面子,还是压根儿就没打算发落秦亦,听得此话,便也没再追问,叫起了却也不提读书之事,转头去问东西准备的可是齐备。秦亦忙挑拣着要紧的东西禀与她知道,她还是不放心地叫秦亦带着云珊去清查,免得到时候有什么缺差。 被惠妃连吓带折腾地弄出了一身汗,才好不容易送走她主仆二人,这才转回头对尉迟晞道:“多谢殿下。”却发现他表情似乎有些严肃,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刚才自己去忙的时候,惠妃跟他说了什么不成? 果然,他没有像平日一般抱怨秦亦太过拘谨,而是自己坐定半晌才抬头说:“上次试探之事,你心里想是有芥蒂的,对吗?” 秦亦心里一顿,却在最后关头咬住下唇,咽下那差点儿脱口而出的“没有”二字,低头遮挡住眸光,这才轻声说:“小的不敢。” 尉迟晞这才如往常一般,伸手扯着她的袖子,让她坐到自己身边说:“你是外边儿进来的,不清楚这里的厉害,母妃也是怕我出事,这才……” 秦亦心下了然,她甚至怀疑从自己入宫开始看到的一切,便都是做戏的试探,却也明白宫内的凶险,一个不好便是万劫不复。于是微笑着回应道:“殿下如此说便是小看了秦亦,虽然小的年纪不大,但是也明白父母之心,都是盼着孩子好,生怕有半点儿疏忽的。更何况殿下这般尊贵的身份,娘娘怎么能不紧张。”她顿了顿又说,“便是看在娘娘这份爱子之心上,小的又怎么会有所怨愤。”话便是如此,自己若是说半点儿不放在心上,他自然是不信,还不若半真半假的说。 “那我再问你,什么入梦、云雨的,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母妃那么生气,我问她她却只是板着脸说都是混账话,我也不敢再问。” 秦亦没成想这孩子会突然转变话题来问这个,一时间也愣在当场,难不成,自己要给他上一堂生理卫生课不成?回头看看他正圆睁着大眼睛等着自己的回答,挠挠头半晌才弱弱地说:”这个、这个云雨之事,便是男女之事,殿下还小,这个、等再过了几年……” 她难得一见的窘态逗笑了尉迟晞,直在塌上笑歪了身子,才抹去眼角迸出的泪花道:“你看看你,我不过是一问,你脸都红了,支支吾吾的以为我当真不懂呢。” 秦亦这才知道,这小子居然是在耍自己,又好气又好笑,便做出一副好学的样子问:“既然殿下懂,便给秦亦讲讲可好?” 这下轮到尉迟晞目瞪口呆,白皙的面皮泛起浅浅的粉红色,看得秦亦恨不得上去捏一把。 ~~~~(>_<)~~~~求票的分割线~~~~(>_<)~~~~ 求pk,求粉红,让票票来的更猛烈些吧~ ~~~~(>_<)~~~~章推的分割线~~~~(>_<)~~~~ [bookid=1380741,bookname=《娇夫美眷》] 理工女的景朝打工记 将霸道不讲理的小正太改造成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景朝十佳‘妇男'!棒底下出孝子,板砖底下出贤夫。 温馨搞笑的婚姻生活,辛酸苦辣的职业生涯。道一句,穿越不易!? 恶俗+狗血……白水非小白(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再次入梦 二人正在屋内笑闹,外面来人报玉枳王子一行已经入京,会在朝殿前献礼叩拜,而后设宴。秦亦便宣了人进来给尉迟晞更换正装,说起来这倒是她第一次见尉迟晞着正装,上次的重五节也是穿的常服。 璟朝也是杏黄为皇族专用,正式场合以暗色如缁、靛、赭、紫为贵,皇子的正装便是以杏黄为主,辅以缁帛滚边,赭色四爪团龙暗纹,下摆绣以芷芫芠苓苧五种仙草。窄袖立领长袍,系上暗紫色镶金嵌玉的腰带,挂上玉佩香囊。长发高高梳起,分为三缕交错盘于头顶,最后戴上纯金嵌紫玉的头冠,一根玉簪横在头上,两条锦带飘在颈后。秦亦不禁拍手赞道:“殿下这样一扮起来,真是好看,正所谓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再过几年,定是这名阳城内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尉迟晞听到这话,脸上又是一红,知道秦亦这是气恼刚才的事来故意笑他,便也不恼地说:“秦亦,你似乎比我还要大个几岁,到时候我定给你找个厉害的婆娘,让她牢牢管住你。” 这句调笑之语让秦亦顿时想到自己的女儿身,不禁心里发愁,脸上一垮,连笑意都挂不住。是啊,即便自己能够挣出资本出宫,这婚姻大事,还不是这些贵人们的一句话,纸总是有包不住火的一天。 话说罢身后便没了声响,正在对着铜镜打量衣着的尉迟晞诧异地回头,却看见她苦着一张脸杵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便说:“看你那愁眉苦脸的样子,可是已经有心上人?只要是好人家的姑娘,过两年我便指给你又何妨。” 秦亦一愣,自己这身子不过才十三四岁的光景,难道古人真的是十五六便结婚不成?却听到他又说:“看了云相送进来的户籍本子才知道你都十六了,我却是没看出,只比我高这么点儿,看来用不上两年,我便能超过了你去。” “那是,殿下英明神武,定然会比小的高。”秦亦蹲下身替他整理衣摆,想着别的事便随口应承着。原来户籍本子已经办好,估计是为了西萝一路用的,只是不知道这年纪是谁胡诌上的,竟弄出个十六来。 尉迟晞被她说得没撑住笑出声来,就着她蹲下的姿势,戳着她的脑门道:“你奉承我都不会拣句对的说,这人的个子跟英明神武有什么关系。” 此时秦亦心里想着的,却还是那指婚的事情,见他心情不错便央道:“刚才殿下说若小的有心上人,便成全小人,但若是小的现在还没有,以后……”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外面来的唱喏截断:“圣上着六皇子殿下速去昭阳殿接受叩拜。” 这边忙出门,坐上肩舆后,打起全套皇子的仪仗,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往朝殿走去。 若说直线距离,其实站在西宫门口能隔着河看到昭阳殿,但若是要走过去,却要经过西花园直到内阁大院的外墙处,方有桥能够过河,一行人都走得汗气腾腾。 昭阳殿的门口御道早已用净水泼过,朱红色的地毯铺在正中,昭阳殿门口,金黄色的华盖已经支起,众人忙加快脚步来到殿下。虽说是早就听说过,但是亲眼见着却还是不一样的,秦亦悄悄伸脖子打量了白玉基座下的河水,整个昭阳殿就被基座托着立在水面之上,引入的两条河水弧形连通四角地通过,每个角落都有机关,听说只有夏日才将水引入,果然整个殿前一片清凉,让人暑气顿消。 虽说事实是来送人质,但是毕竟为属国来朝,礼部还是比照旧例布置了朝堂,皇上自然是不可能亲迎,偏殿内只有两位皇子坐在一处闲话品茶。 其实此时的玉枳王子,早已经候在宫门,只待尉迟晞到了,便有侍从跑过去宣,这边三位皇子也都带着各自的仪仗站在殿前。 远远地就看到抹白色的身影走上玉阶,却不知为何,没有踩在红毯之上,而是走在侧面的素白御道上。他半个随从都没带,就那么小小的人独自走上前来,一步步都走得极稳。雪白御道没有湮灭他的一袭白衣,却似乎被映衬得更加耀眼。走得近前秦亦看清,不过还是个跟尉迟晞年岁相仿的孩子,身量却异常单薄,似乎都能随着风被吹走般。 在秦亦的印象中,十来岁的孩子是绝对不能穿白衣服的,因为某人每次都滚成泥猴一般地回来,让她做完功课后还要累死累活的搓洗衣服。但是眼前的男孩儿却把一袭白衣穿得煞是好看,雪白挺括的衣襟上绣着繁复的银色花纹,衬着他尖削的脸庞和上挑的桃花眼,竟是让人分不出性别的美。 尉迟昀突然一笑,语气轻薄地说:“男生女相,非妖即祸。” 随后便都是繁琐的礼仪,秦亦在问过之后才明白,原来那红毯,并不是那孩子能够有资格走的,铺红毯的目的,是为了让他走在一侧不会逾矩。尉迟晞语气带着自豪地说:“从父皇即位以来,已经没有异邦能有资格踏上红毯,他们来朝贡便只能走在两侧。” 但是在秦亦看来,这对那孩子却是一种侮辱,不知道他的心里,会不会装着怨愤。整天的仪式便在她的嗟叹中度过,唯一留在她心里的,便只有那个白衣的孤单身影,一步步走向未知的故作坚强。 但是当时,她很快便把这件事抛诸脑后,因为平日里过了戌时便挨上枕头睡着的尉迟晞,破天荒地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竟直到子夜都还眨巴着眼睛对秦亦说:“再讲个故事吧。” 知道他是对西萝之行心下惶然,却死撑着不肯说,秦亦轻叹一声坐到他床前的踏脚上,伸手轻拍他的身子道:“殿下快些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尉迟晞却眼中泛起水雾,大眼睛氤氲的一如秦亦初次见他时,轻声说:“秦亦,你的眼睛,让我想到母亲。”他没有说母妃,秦亦也还没傻得觉得他说的是惠妃娘娘,但是,他的母妃不是在他出生便撒手人寰,他又如何见得。 “在我梦里,母亲的眼睛就是这样,黑亮中带着温柔,却又时常有一丝无奈和宠溺的。”尉迟晞扯住她的衣袖又说。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眼睛里竟能看出这许多的情绪,但是秦亦却还是被他忽然显露的依赖打动,没辙地说:“小的给殿下唱首歌吧,听着歌就睡着了。” 尉迟晞的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秦亦:“你会唱歌?” “恩,是小的时候听来的。” “是你娘唱给你听的吧?”尉迟晞眼中泛起丝复杂的情绪,既觉得羡慕,又似乎怕触痛秦亦。 秦亦轻轻一笑,摇头说:“不是,小的从小就没见过娘的样子,是从别人那边听来的,觉得好听便记住了。你乖乖的闭上眼睛,我唱给你听。”困得有些恍惚间,她竟似乎把眼前的人,当做了那个扯着她叫姐姐的,脱口而出的话却让尉迟晞真的乖乖地闭上眼睛,她便轻拍着唱起儿歌,一首唱完见他没有声响,还道是已经睡了,便轻轻起身替他掖掖被角,不料却发现他正把脸埋在被子里偷笑。 见被发现,尉迟晞强忍着笑问:“你这是哪里听来的歌,词倒是还行,调子怎生这么难听?” 秦亦这才想起,这里不是21世纪,不是浙江杭州,不是自己那个五十几平米的旧房子,而眼前之人,也不是那个糯糯地喊她姐姐的孩子。她自嘲地笑笑说:“多年前听来的,早都记不清楚,唱一次一个样。” 好不容易把尉迟晞哄得睡着,秦亦躺在自己屋内的炕上却觉得毫无困意,直到窗外有些泛白才迷迷糊糊入睡,却又坠入那个已经几个月没有到来的梦中。 这次的梦境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真实,真实的让她似乎都能感受到吹在脸上的风,并不是南方闷热潮湿的感觉,而是干燥中夹杂着风沙。勾檐画柱、廊亭回环,猛地一看分明就是相府的园子,但是细看却还是有些许差别,这里比相府崭新,比相府精致,还种了跟相府不一样的花。 四下无人,她就沿着自己平日里往书房去的路,信步走着,遥遥的有什么声音传来,细听竟似马嘶人沸。朝着声音处寻去,远远看见一个身着青衫的背影,也是她在梦里见惯了的,却仍是背手而立,挺拔坚定。 这次,这次定要看见他的面孔,秦亦心里这样告诉着自己,一步步靠近,马上就要触到那青衫的背影,却忽然脚下一绊,跌落至漆黑的无底深渊,惊得她一身冷汗地坐起身,却听着门口已经有粗使下人来唤:“掌殿,到时辰起了。” 她应声外面,表示自己已经起了,抹把额头的冷汗,坐在铺上好半晌才觉得心跳平稳下来,这才起身。 ~~~~(>_<)~~~~悲剧的分割线~~~~(>_<)~~~~ 小无的电脑傲娇滴出问题了,不知道为什么,开什么都卡住不动,昨天一键恢复备份系统弄了一下,还是不行,于是后半夜坚持写了更新,决定今天继续跟电脑奋战,重装系统(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整装出发(1500推荐票加更) 秦亦起来洗漱换衣、吃罢早饭,都收拾妥当了这才听到外面传来差一刻卯时的预更鼓,心里估摸着昨晚怕是睡着做个梦就即刻转醒了,来到古代以后,自己的睡眠时间真是越来越少,对着模糊的铜镜也看不出有没有黑眼圈,她便也鸵鸟精神地安慰自己,看不到的就等于不存在。 尉迟晞那边自然是有人伺候更衣的,秦亦赶过去的时候只见一个侍女半跪在地上在给他挂玉佩,其他都已经打扮停妥。衣服还是昨天那身儿衣服,可惜穿着衣服的人憔悴着一张小脸儿,眼下也赫然一抹青痕。见这样实在是不妥,秦亦忙招呼人来给他调些水粉,尉迟晞也知道自己这副样子上殿辞行是不妥的,只好苦着脸由着他们收拾,直到粉嫩的皮肤都被水粉遮住,又扑上少许胭脂显得白皙红润起来,眼下青痕也被巧妙的遮掩,秦亦左右打量发现看不出破绽,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招呼外面备好肩舆。 秦亦才出得门,却见院门外的墙角处立着个身影,却是昨日刚到的玉枳质子苏茗,昨日设宴上,顺康帝见他年纪尚幼,便直接吩咐住在宫内与尉迟晞做伴,一同进学,如今正是住在西宫的瑞年殿内,却不知道这么一大早的站在这里做什么。 他还未发现殿内有人出来,只目光直直地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初晨的阳光稀薄地洒在他的身上,一身白衣看着清新的像颗露珠。秦亦还未上前说话,抬着肩舆的侍从便从殿内出来,惊动了他。 尉迟晞前脚刚迈出殿门,便被人合身扑上来,若不是秦亦见机得快扯住那人的衣领,怕是就要被一把抱住,唬了他一跳。 在秦亦一脸诧异地注视下,苏茗面带讨好的笑,桃花眼中满是谄媚地凑近来行礼:“苏茗见过六殿下,六殿下金安。” “起!” 尉迟晞对他开始也没什么过多的好感,所以对他的奴颜婢膝,也觉得理所应当。秦亦却觉得甚是诡异,这真的是昨天在殿前,那个紧抿薄唇,把一身白衣穿的让人错不开眼的孩子吗? 只听苏茗说:“听闻殿下要去岭中一行,苏茗没什么送的,只有这块贴身玉佩听说是能辟邪护体,便送与殿下。” 十岁出头的孩子还没有变声,他的声音跟尉迟晞清亮的童音不同,却是软糯如女孩子一般,几句话说得竟像是小情人的讨好一般,让尉迟晞羞红了脸,幸好有水粉遮着才没让旁人看出端倪,但是一旁的秦亦看得清楚,他的耳垂已经泛起浅粉,再加上时候不早,她便果断地伸手接过玉佩说:“多谢二王子玉佩,我家殿下领您的这份心意,待得此行回宫,您二人还要在一处进学,有的是亲近的日子,今儿个还要去殿前跟圣上辞行,不好再多耽搁了。” 苏茗听了这话马上红了脸道:“是苏茗莽撞了,预祝殿下此行顺利,早日归来。” 在朝殿上辞过顺康帝,又转去后宫辞惠妃,却见重华宫内下人都进进出出地忙碌,人人脸上挂着喜色。门帘一挑云珊送着御医从屋内出来,尉迟晞忙迎上前去问:“云珊姑姑,这是怎么了?” 云珊眼里含着笑意道:“见过六殿下,今儿个早晨娘娘觉得有些个不适,便宣了太医进来诊脉……” 她话还没说完,尉迟晞便急着问:“怎么好好地会身子不适?太医是如何说的?” 秦亦登时觉得不妙,看这阵仗十成十的是喜脉无疑,若日后生的是公主倒还罢了,若是皇子,那尉迟晞的命运,很可能就要有一个大的转折。没有母族支撑的皇子,无论是宫内还是朝上,都是很难立的住脚的。不知道尉迟晞是否也如她想得这般多,说不定要比她想得更多,皇宫内,是最容不得天真和简单的地方。 不管心里如何想,总还是要去辞别,惠妃对着尉迟晞好是一顿嘱咐,又对秦亦耳提面命了一番。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秦亦却总是觉得她对这次西萝之行,已经不似先前那般紧张担忧。 辞别了惠妃,便直接从西庆门出宫,这次出行的全班人马,已经在门外候着。皇子出行自然是大队人马随侍,出得门来一看,光是马车就有十辆之多。 除了贴身的近侍、婢女以外,还带了礼部的官员并御医属的御医两名,甚至还带了两名祝由。 此外便是两百人的禁卫军,里面只有一个熟人,便是李铮,看模样似乎是个副手。个个都是精短的武服打扮,坐在高头大马上,见尉迟晞出得门来,齐齐地翻身下马,声音整齐划一:“参见六殿下。” 在门口又是一番整饬,这才正式出发。尉迟晞的马车自然是最大最豪华的一辆,乌黑色的实木车厢,上绘着金色的吉庆花纹,四边垂着金丝流苏,连门窗帘子都是精美的纹绣笼纱。里面更是布置的十分舒适,秦亦亲自看着铺得五层炕被在车厢内,又着宫内织匠做了数个蓬松的靠枕,堆在车厢角落。车厢最里一面是打得夹层,里面放着尉迟晞常换的衣裤鞋袜,角落处还探出煮茶的碳炉。最中央的一张方桌也是磁石所制,桌面直接雕成棋盘模样,碗碟棋子等物也俱是磁石制成,以免路上颠簸震落。 马车行驶了些许时候,秦亦觉着比刚才多了些许颠簸,知道已经出了三大坊的地界,便伺候着尉迟晞除了正装,用刚刚温热的水给他擦了身子,换上纱织常服,脸上的脂粉也一并洗去,哄着他说:“这一路左右无事,先补个觉可好?”却不想自己话音刚落,车厢外就传来喧哗声,马车也渐渐止住前进的步伐。 ~~~~(>_<)~~~~分割线啊分割线~~~~(>_<)~~~~ 书中的时间换算~架空万岁~ 一年十二月,一月五旦,一旦六日,一日十二时辰,一时辰四刻,一刻两柱香,一炷香三盏茶。 换算:一个时辰两小时,一刻半小时,一炷香十五分钟,一盏茶五分钟。(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主仆交心 秦亦凑近车窗掀开帘子朝外张望,一乘青纱小轿落在路边,轿旁的婢女打起帘子,只见轿内伸出只白皙的素手,嫩葱削就一般的纤纤细指,轻轻搭在侍女的手上,随后便见一粉裳佳人从轿内探出身来,果然就是个柔柔弱弱的美人儿。水汪汪的眼睛有些红肿,连扑了脂粉都遮掩不住,出了轿门便四下张望,忽然眼睛一亮,迈开莲花碎步朝队前走去。 尉迟晞也觉得稀奇的很,跟秦亦挤在一个窗口朝外张望,刚洗干净的小脸儿柔柔嫩嫩,正贴在她的脸侧,感觉一阵冰凉柔滑的触感,随后扑鼻而来的是清爽的香气。她这一分心,便似乎错过了什么戏码,车外的禁卫军队伍内传出一片喧闹嬉笑,再投去目光的时候,美人已经在李铮的马前站定,似乎在说着什么,隔得远听不清楚。 李铮表情很是严肃,并没有下马,简短地说了几个字,便一带缰绳来到尉迟晞的车前,下马跪地请罪,言道自家表妹不知道有贵人在此,前来送行,惊扰了殿下。 尉迟晞似乎心情不错,笑着说:“没什么,临行之际有人送别,证明有人惦记,该高兴才是,莫辜负了姑娘的一片心思。” 李铮却没什么表情,只是躬身再次行礼,退开几步上马,队伍慢慢开始再次前进。而那粉衣女子还站在路边张望,眉尖微蹙,轻咬下唇,眼内蓄满泪水。 尉迟晞早就倚回靠垫上,抬起脚尖踢踢秦亦的小腿道:“看到漂亮姑娘错不开眼了啊?” 秦亦这才也掩好窗纱,心里忍不住嘟囔,怎么自己遇到的小鬼全都是这般早熟的。回身去给他热杏仁酪,想让他喝过睡上一觉,不了却被他制止,将自己拉回身边,附耳轻声说了句:“这次的禁卫统领,是三哥的人。” 秦亦只觉得心里一凉,这次太子的病本就来的古怪,无论是谁做下的,总归是冲着东宫的位子去的,那这一路岂不是内忧外患挤做一处,正所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这一行浩浩荡荡几百人,里面有多少各个方面的眼线、探子,真是让人半分都不敢大意。 见秦亦的脸色严肃起来,尉迟晞知道她是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便又说道:“父皇对大哥是眷顾的,当年父皇还是亲王之时,大哥抓周抓到的是皇祖父凑趣混进去的扳指,皇祖父是个信天命之人,最终在三个嫡子中传位于父皇,所以父皇一直对大哥格外看重。”他的小手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神色丝毫不像一个十岁的孩子。 “这次贪墨河工一案,明着看是因为太子被囚而中断,其实父皇还是着吏部暗中查访,开始倒也卓见成效,如何包瞒转账全都抓了人起来,但是后面却举步维艰,到如今还没有证据说明那钱是大哥克扣的。父皇却已经下令,此时查到此为止,不再继续下去。” 谢庆瑞和慕容千殇具是云相的人,所以尉迟晞对吏部之事如此清楚,秦亦并不觉得意外,而是认真地分析他透露的信息,她目前最大的掣肘就是消息闭塞,难得尉迟晞主动对她说起这些,不知道是否意味,这便是把自己当做心腹的信号。 只听他继续说:“这次如果单单是河工,父皇并不会过于迁责大哥,但是夜闯帝寝,这……” 这已经超过了一个帝王能够忍受的底线,秦亦在心里替他补全了没说出口的话,这样一来,在得知此事实为巫蛊,自然会龙颜大怒。 “所以此行虽然凶险,但是我不能怕,也不能退缩……”尉迟晞的声音低沉,与其说是让秦亦听,倒不如说是他在告诉自己。 秦亦伸手过去抓住他的手用力握住,语气坚定地说:“殿下,你一定能顺利完成使命的。” 他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笑着掩饰道:“李铮此人为云相派来,自然可以信任,但是他这人听说是出了名的公事公办,你若是有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可不要去寻他,到时候碰了一鼻子灰,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明明是交代正事,末尾却还不忘奚落自己几句,秦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养成的这个不良嗜好。 还不等她说话,那边尉迟晞却又变了脸色,脸上满是萧条落寞,猛地抬头看向秦亦,眼睛内已经泛起水雾,扯着她的衣袖问:“秦亦,你说这次咱们去西萝,会不会有事?” 秦亦已经被他的变脸弄得晕了头,也没时间细想这是怎么回事,先开口安慰道:“殿下这说的是什么话,圣上随行派了御医、巫祝,又有这么多禁卫保护,定然会平安无恙。”说完后,尉迟晞却并没有接话,车内瞬间变得安静无比。 秦亦此时忽然听到,车窗外有马打了个响鼻的动静,面色一变,这是有人凑近偷听不成。想到这儿她正巧看到炉上温着还未动过的杏仁酪,伸手试探觉得不过是微烫,一把端起掀开窗纱便泼将出去。 窗外传来“啊”的一声惊叫,随后怒喝:“这是什么东西?” 她探出头去,果然见在车身旁,有一人一骑离得极近,整碗杏仁酪泼得那人满头满脸,虽然不至于烫伤,却也甚是狼狈。她满脸无辜地望着那大汉,脆声说:“我随手把殿下不吃的杏仁酪泼了出来,真是对不住您了,若是小的提早知道军爷您凑得这么近,我便换那边窗子泼了。” 几句话噎得那大汉无从发作,原本按照规矩,随驾的禁卫军,无意外时应距辕架五步之遥警戒,跑到车窗下来原本就是他的错,这下又被秦亦拿话僵住,只得强压下气道:“属下本是来问过殿下,咱们午间在何处歇下,如若殿下不累便多赶大半个时辰的路,在京都于河南道交界处的驿亭用午膳。若是殿下觉得困饿,便在前方树林处歇下用膳。” “继续走吧,到驿亭再歇。”尉迟晞简短地说,待那大汉应诺轻拉缰绳走远,才踢秦亦一脚道:“你这个促狭的小鬼,真是会捉弄人。” “那殿下觉得解气不?”秦亦冲他眨眨眼睛。 尉迟晞只一笑,便倚在靠垫上闭目养神,他心内清楚,秦亦哪里仅是为了自己出气,也是做给其他人看的,让那些暗中蠢蠢欲动的钉子知道,这车中之人,也不知任由他们拿捏的孩童。虽然不能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却也能稍有威吓。他不禁在心里暗叹,秦亦啊秦亦,但愿我没有看错你。(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奉安夜市 在京都与河南道的交界处用过午膳,车队便继续赶路。河南道境内的官道也甚是平稳,不知道是原本就护养的好,还是为着皇子出行提前修过的,不过这一切都与尉迟晞和秦亦无关。用过午膳尉迟晞终于过了上午的兴奋劲儿,眼皮开始打架,秦亦伺候着他睡下后,自己拈了两个靠枕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开始看书,依旧是山河志。 上次在李铮那里看到过完整的地图以后,她对这个世界有了个大体的印象,璟朝东面临海,与东魏隔海相望;北面以玉枳山和沂江为界与玉枳接壤;西面与齐国、浑止相邻,西南与西萝以岭山分踞;南面邻天虞。今天她看的正是山河志的浑止卷,单单挑出这一卷看,不止因为此去西萝的路线临近浑止,更为着她一直好奇,这个夹在璟朝与齐国之间的狭长小国,究竟是如何谋得生存。 “岷西其南,岭西以北,有国曰浑止,南泽江过境而称齐江,西东贯穿,江北游牧,江南耕桑。分荃、冼二族,无王,族长理事。其民固本守土,性烈善毒……”阳光照在马车顶,车厢内温度也在逐渐上升,书上的字都是竖版的繁体字,再加上马车轻微的颠簸晃动,让她也开始昏昏欲睡,握着书卷的手不知何时滑落一旁,自己倚着车厢壁也进入梦乡。 迷迷糊糊中,觉得有人从她手里抽走了什么物件,猛地睁开眼睛,只见尉迟晞已经醒来,坐在一旁看她刚才看过的山河志。她忙起身温水准备给他擦脸,只听他问:“怎么好好地看起浑止这卷,我记得你昨个儿刚开始看玉枳,这么快就看好了?” “当然没看好,我这不是寻思着,咱们的路线离浑止挺近,就先拿出来看看。”用温热的水给他擦拭了头面,忽然很奇怪地问,“殿下,为什么不用婢女贴身服侍?” “母妃说贴身使唤婢女,平白沾染的都是脂粉气,将来还容易恃宠骄纵。”尉迟晞虽然刚十岁,但是白皙手指已经看出修长的态势,优雅地扣在书脊上,浑圆粉嫩的指甲修剪的圆滑妥帖,一双手煞是好看。 秦亦拿过书本放在一旁,扯过他的手擦拭,心里忍不住吐槽,怎么不怕培养出来个喜欢娈童的?不过这种腐女思想,她只能深深埋在心里,偶尔拿出来自娱自乐一下,实在找不到人共同分享。 只听尉迟晞又说:“浑止这个国家,你不要看他地少人稀,记得圣祖皇帝驾崩之时,齐国大举入侵,攻占宁遥后顺玉枳河而下,直取京都,情势危急。原本以为必败无疑,不料齐国不满足于一处攻占,沿南泽江入浑止意欲吞并,而后再取岭山与岷山中间相夹三道。浑止小国凭一万余人,挡住齐国十万骑兵、二十万步兵的进攻,齐国官兵死伤无数、损失惨重。出奇的是他们用毒,毒便只在浑止境内,一旦离开便症状顿消,而对我朝三道百姓也丝毫未有影响。” “齐国见大势不好,便只好全线撤军,回去休养生息,而我朝也算是度过一劫。所以历朝历代,我们对浑止都分毫无犯,齐国自然也吸取教训,不敢再次妄动。”尉迟晞平时都是进学听太傅讲课,如今见自己也能讲与其他人听,显得甚是兴奋,尤其是看到秦亦眨着漆黑的大眼睛认真地听着,便更觉得很有成就感,一下午的时间,未觉得如何变飞快地过去。 晚上行驾歇在河南道府奉安,按秦亦的理解就属于现代的省会一般,其实也不过就是个稍大的城郭,里面除了奉安府的父母官,还有整个河南道的官员,迎接的排场自然不会小。幸好尉迟晞的年纪小,不会弄什么风月之事,在加上此行是为了太子的病情,他们也不敢大肆铺张,这才只安生地吃过晚饭了事。 不料尉迟晞饭后却非要去城内转转,任凭秦亦如何反对也不肯妥协,最后只好折中先回落脚处换了寻常衣服,着李铮领了五十禁卫军着常服在四下围着,这才敢让他出去。 奉安城内晚上还是非常热闹,整整一个坊的夜市,各家店铺全都挂着各式各样的灯来招揽客人,路旁还有许多推车叫卖的小贩,坊内人声鼎沸。二人都是没见过京城夜市的人,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什么都新奇,原本甚是反对的秦亦也都看得目不暇接。不过无论如何,这路边摊的东西,她可是不敢让尉迟晞吃,且不说会不会有用心险恶之徒下毒,她倒是更担心这小皇子精心喂养的肠胃,接受不了这种不一定干净的吃食。 二人逛得兴起,买了一大堆东西,大半都堆在身后跟着的李铮身上,他无可奈何地抱着一堆小玩意儿,还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敢有一分的大意。远处看来,这三人不过是那个富家的小公子带着书童护卫出来逛街,但是眼尖之人便能发觉,寻常人是根本不得近他们的身,还未走近便被便装的禁卫军巧妙地挤开。 但是还偏偏就有这样一个人,身穿缁色长袍,脸上扣着不知何处买的鬼怪面具,只露出一双混沌的眼睛,以及两片凉薄的唇。手中拎着一个小巧的酒壶,摇摇晃晃仿佛平地钻出来的一般,就来到秦亦身边,脚下一个趔趄便朝秦亦身上摔去。 李铮见机得快,瞬间将右手上的东西移到左手,然后猛地拎起秦亦的衣领,竟就这样把她提到自己身边,那黑衣男子也在千钧一发之时稳住了脚步,并没有像刚才的来势一般摔倒在地,而是晃晃酒壶,灌了一口酒又朝别处走去。 秦亦怔怔地望着那人的背影,都忘了自己还被拎在李铮手里,她不知道为什么,对刚才那人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身上似乎有一种奇特的味道,让她初闻到,便觉得心里痒痒,有什么东西在一拱一拱地想要钻出来似的,而现在这种感觉已经消失,消失的那样之快,让她不知道刚才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_<)~~~~悲剧的分割线~~~~(>_<)~~~~ otz又差了几分钟,后台抽了,害我没赶在23:59更新,悲催啊~(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林中阴谋 秦亦看着那黑衣人的背影出神,李铮却在看着她出神,二人俱愣着的时候,尉迟晞凑过来问:“你们都站着做什么?不过是个寻常醉汉,有什么好看的!” “他不是寻常醉汉!”李铮与秦亦异口同声地说,彼此对视一眼,又分别错开。 “殿下,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了。”秦亦转头冲着尉迟晞说。 李铮更是直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身侧的禁卫,低声吩咐一句,便护着尉迟晞走到侧坊门处,不多时马车便被驾来。 直到被扶上马车,尉迟晞的手里还拎着刚买的提线木偶,有些不解他们为何如此小题大做,却也明白二人是发现了什么异常。进了车内还未坐稳,他便迫不及待地问:“秦亦,那醉汉有什么不对吗?” “殿下刚才可曾注意那人?”秦亦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他放下手中东西,细细回忆道:“他个子跟李铮差不多高,一身缁衣,拎着酒壶,身上满是酒气……别的,没什么了吧?”他不甚确定地说,刚才注意力都在木偶上,根本没细细打量那人。 “一则咱们身边儿带了五十人护卫,这一路上根本没有百姓接近殿下,寻常醉汉又如何能混进来差点儿跌在小的身上;二则他眼神混沌,脚步虚浮不稳,却在李铮将小的拎到一旁后,能够迅速换了姿势没有跌倒在地;三则就是他手中的酒壶,他从撞过来到自己假装踉跄地避开,从始至终酒壶内没有半点声响,但是他举起酒壶灌得那一口,小的却实实在在看到壶嘴内有酒液流出。”秦亦扳着手指细数那人的异常之处,“四则,他故意戴面具以遮掩面目,不由得人不起疑;最后,最让我疑心的是他的手,他身上满是酒气,衣服也有污浊,但是一双手却保养得浑圆光滑,指甲也俱修得齐整,所以里面定然有鬼。” 尉迟晞眼睛睁得老大,眨也不眨地盯着秦亦,轻呼道:“天哪,就那么一瞬间的事儿,你居然看的这么仔细。” “小的平时就喜欢观察事物,久而久之便也多了几分敏锐罢了。”秦亦此时心里苦涩难当,他又如何知道,自己原本是作画之人,观察是从小便开始训练,一年前刚举办了首场作品展示会,当时的报纸的大标题便是“新锐画家秦亦——捕捉瞬间的美”,这捕捉细节的本事,早已经成为身体的本能之一。只可惜无论画的多么美好,却也只是瞬间,无法保证长久…… 她这边小小的走神,看在尉迟晞眼中,倒似是在琢磨这件事情,便宽慰她道:“那人又没对我如何,即便是个高手,也未必是冲着我来的,你别这般杞人忧天。” “恩,总还是小心为上,这之后可不许随意出去闲逛。”秦亦回过神来严肃地说。 “行了,我省得厉害的。”尉迟晞也不是个胡闹的主,只不过是刚出宫动了小孩儿心性,听秦亦这么说,便也点头应下。 他们这边朝落脚处赶路,刚才的黑衣面具男子却正站在高高的坊墙上望着马车远去,他一身黑衣在没有月光的晚上,完全地融入进夜色,只有偶尔转头时,银白色为主的面具反射出点点微光,瞬间便又隐藏在黑暗中。一阵风吹散了遮住月亮的云彩,也吹得他衣衫猎猎作响,宽大的袖子被吹得翻起,露出白皙如女子的左手,纤细的腕子上盘着一条翠绿的细蛇,若不是在昂头吐信,保不准便被看错成个翠绿的镯子。 他抬起右手轻轻逗弄着腕上的翠蛇,忽然自己笑出声来,如金属摩擦般刺耳的声音轻声道:“小野猫,你倒是长进了,见到我居然都能毫无反应,看来你在那小鬼身边还混得不错,这出戏可是越来越好看了,希望你还记得咱们的约定。” 空气中似乎传来轻微的震动,人耳并未听到响动,但是他腕子上的翠蛇却按捺不住地左右扭动,似乎在传递着什么讯息,他撩起衣袍,竟直直地从坊墙上纵身跃下,直到接近地面之时错身一脚蹬在墙上,缓了下坠之势,轻巧地落在地面。 一路快行来到城外的树林内,他才放缓脚步,提高了警戒慢慢进入,林中树枝交错杂乱,他不住挥剑斩断阻碍前进的枝桠,就这样戒备着走到林子正中都没任何异样。他环顾四周,只见一棵树根处似乎刻有东西,俯身刚要去看,只觉身后风声裹挟着凌烈的剑气直逼背心,顾不得去看东西,就着俯身的姿势向前一滚,躲开了那道剑光,等偷袭之人撤回手中之剑准备再战的时候,他已经起身握住兵器,沉着应战。 二人在林中无声地较量着,每招剑式都尚未用老,见对方来格便换个角度再发,激斗正酣之时剑身都没有过一次碰撞。 他抢先不耐烦起来,趁着一招回身,把手中长剑用力掷出,剑身闪着银光如流星一般,朝那人的胸腹飞纵而去。那人却也不急,只悠哉地持剑默立,待到剑至身前不到两个剑身之时,好整以暇地甩出手中之剑,只听“铮”的一声,两把宝剑剑尖相对,双双跌落在地。 偷袭之人清脆地一笑,声音如珍珠滚落玉盘一般悦耳,分不出性别:“多年未见,你还是没什么大的长进嘛!” “哼,我每日要忙这么多事情,哪里像你这个剑痴,每日只管对着剑什么都不做。”依旧是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别这么说,其实我也做很多事情的。”说到这儿似乎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自己先笑的弯了腰,清脆的笑声在林中回荡,“我还吃饭、睡觉,还上茅厕的!” “别跟我贫嘴,主上叫你来做什么?”不耐烦地声音响起,似乎厌恶地想要驱散刚才悦耳的笑声。 “切,你这人好生没趣,每次都是这样一副嘴脸,我就不能自己想来看你?”听了半晌不见说话,只好无奈地递过一个金属圆筒说,“行行行,我怕了你还不行,主上传令让你阻挠尉迟晞此次的西萝之行,这是主上的密函,至于如何做、如何嫁祸,便不用我来教你了吧?” “哼!”黑衣人冷哼一声,接过圆筒再没多说一句,连自己的剑都不要,径直地向别的方向离去。 隐在暗处的人这才现出身影,也是一身缁衣,带着硕大的黑纱帷帽,不料这一动,帷帽顷刻间四分五裂碎落一地,露出张玉盘似地面庞,眉眼间带着讶异,眼波流转过地面的碎片,忽然展颜一笑,轻声道:“原来你没放下这剑法。”(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宿醉未醒(200PK票加更) 我想吐血了,为什么“日希”是曦的繁体呢~ 我每章开头都要想着前一百字不能出现“日希”字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原谅我凑几个字吧……我实在是不知道前面应该写啥…… ~~~~(>_<)~~~~悲剧的分割线~~~~(>_<)~~~~ 尉迟晞折腾了一天,晚上没用秦亦费劲便自己进入梦乡,她嘱咐坐在冰块后面打扇的侍女,到了子时便不要再扇,免得着凉。她信步走出主卧房,这间宅子是当地一个富商贡献出来,不过是这一晚的落脚,怕是等尉迟晞走后,他住过的房间都要黄绸覆盖、供奉起来。 园子其实还算精致,没有暴发户的恶俗,但毕竟先是相府而后是入宫,眼界高了自然便变得淡定。正想自己随处逛逛,就感觉一道焦灼的目光盯在自己背上,她猛地回头却没看到人影。 她思付片刻,干脆转去厨下拎了一坛子好酒,径自去李铮住的院子,院内无人灯也黑着,她便在葡萄架下的石桌前坐定。这家主人倒是会享受,架下并不是寻常的圆石凳,而是一整块大石打磨成躺椅模样。秦亦乐得自在地仰面躺倒,石面光滑沁凉,伴着晚间的微风,暑热瞬间消散无踪,透过层叠的葡萄叶,能看到天上闪亮的星星。 李铮此时站在自己的院门前左右踟蹰,原本是盯着秦亦,不料他竟是来到自己院中,不知到底是作何打算,考虑半天,还是装作毫不知情地进院,直接朝房门走去。 “李大人,过来坐坐。”秦亦躺在石椅上懒得起身,云相为了此行李铮能借上力,前些日子便给他提了官职,现在是从五品的禁卫副统将,真可谓是连升三级,所以秦亦这声李大人也算不得叫错。 李铮这才装作刚发现有人一般,走过来拱手道:“原来是秦掌殿。” 秦亦也不点破他,只指着桌旁另一个躺椅示意他坐,自己也翻身坐起,笑着说:“是我的不是了,早就说互相不客套。李大哥,我略备薄酒,祝贺你升官大喜。”说罢拍开酒坛口上的泥封,将酒斟入两个酒盏内,自己一仰头喝干,也不管李铮有没有喝,再次翻身躺到在石椅上。 “既然秦兄弟这番美意,我便也不推辞,全是托了殿下的福。”李铮也把酒一饮而尽,却没有坐下,而是把玩着酒盏,盯着秦亦半晌说:“这酒太淡,跟水一样喝着不痛快。我去拿齐国贡来的好酒,跟秦兄弟喝个痛快。” “那敢情好,我也觉得这酒淡而无味,那就有劳李兄了。”秦亦倒真是觉得这酒入口微酸,连些辛辣之气都没有,难喝的很,却没想到李铮这话里暗含的试探。 进屋取酒的时候李铮暗想,难道真是自己想错了不成,说到齐国进贡美酒,他竟然全无反应,甚是连眼神都没变一丝。若不是他真的全然不知,那这人就实在太过可怕。不过左思右想,以他的年纪绝对做不到这般,而且刚才在夜市之时,也试出他毫无武功根基,应该是自己多想了。 他屋内倒真是有好酒,但只有小小的一坛,倒出两盏后便去了大半,还未等他开口,秦亦便伸手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当即呛咳起来,这酒不比刚才的水酒,甚是辛辣,她只觉得一股辣气从口中直冲脑门,呛得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从口中至腹部全都火辣辣地发热。 借着酒劲儿,她抬眼瞪着李铮道:“李兄,你我虽然相交不深,但小弟一直把你当做大哥敬重,你为何三番四次地见疑于我?” 李铮面上不动声色,端着酒盏浅酌,却半垂下眼帘,遮住眼内算计的光。果然被察觉了,看来他还是很敏锐的,但是有些话却还不到该说的时候。便只含糊地说:“你与我一个旧识很是神似,不知道秦兄弟家乡何处?” 这话说得秦亦自是不信,不过还是回道:“小弟祖籍江南道裕丰府下辖洺谷县,但是自幼便与家人分离,对小时候的事也记不得什么了。”她忽然苦笑一下,“便连这个祖籍,都是我依着记忆,在山河志上自己寻的。我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因为我的家根本不在这里,不,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家,不管是在以前还是现在,我有的只是房子,只是落脚之处,栖身之瓦……” 见她说的越来越语无伦次,李铮抬眼望去才发现,人已经醉倒伏在桌上,双眼闭合,睫毛偶尔闪动一下,面颊潮红,嘴里还在喃喃自语根本听不出是什么的话。刚才见她喝酒的时候倒是豪迈,不料却是因为不知道其中的厉害。 见天色不早,李铮便把秦亦抱起,没想到入手如此之轻,感觉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他心里暗想,这样哪里还能保护六殿下,到时候说不定谁保护谁,定要拉他多多操练才是。 二人就在一张炕上和衣睡了一宿,第二天秦亦呻吟一声抬手扶着额角,只觉两侧太阳穴不住跳动,脑袋胀痛不已。睁眼却正好对上尉迟晞带着好笑的大眼睛,猛地坐起身才发觉自己已经在马车内,刚要请罪却被他拉住道:“你别乱动了,是不是头疼的厉害?没见过你这般不会喝酒还偏偏逞能的,那么烈的酒一口灌下去,连常喝酒的人都不敢,你可真是无知者无畏。” “额……”秦亦这一起身,便觉得天旋地转,胸口也涨闷意欲作呕,忙躺下不敢在动,抱怨地说:“我哪里知道这齐国的酒这般烈。” “哈哈,我看你真是喝糊涂了,齐国那边的蛮夷还在放牧渔猎,哪里会酿什么好酒。”尉迟晞掀开窗纱,招手叫过来一个侍从吩咐几句,而后又回来笑她,“那酒是天虞产的浔酒,工序复杂而且极其难得,听说在外面十金才换得一小坛,每年天虞进贡才不过百坛,平白被你牛饮一般地糟蹋了。” 秦亦抬手覆在胀痛欲裂的额头,闭着眼睛想,李铮把明明是天虞的酒说做是齐国,肯定不是他的口误,到底是什么用意呢? 尉迟晞嘴上埋怨她,却还是细心地叫人给她熬了解酒汤,也不知里面是不是有安眠成分,她喝下后,只觉得头痛稍解却十分困倦,不多时便再次睡去。而她再次醒来,却是被车外的兵器碰撞声惊醒。(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途中遇袭 原本就绷着的神经,没有因为宿醉而抛诸脑后,秦亦一骨碌爬起,见尉迟晞正掀开窗纱向外张望,忙伸手将他抓回来,这傻孩子,这时候向外看,岂不是给人家提供箭靶子。 这辆马车是特制之物,外面看起来俱是实木,其实里层裹了精铁,所以并不用担心被剑射穿或者被兵器刺穿。秦亦边关紧车门,边叮嘱尉迟晞在车厢角落坐好,听着打斗声不绝于耳,他们却两眼一抹黑似的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二人都觉得坐卧不安。最后还是秦亦想出了个办法,用匕首将车上装水的竹筒底端切断,变成中空的筒子,从车窗角落探出去张望。只见路边是一望无际的农田,数百名禁卫与十几黑衣人战做一团,余下还有几十人将马车团团围住,刀剑朝外拱卫。 见情况并不十分危急,秦亦稍稍放心,但是转瞬又怒从心起,出了事情竟没一个人前来禀明情况,就如此不把尉迟晞这个皇子放在眼里,难道竟是连李铮也是如此不成?不多时黑衣人便被逼退,除了三个当场毙命的,其余都四下逃窜,还有几人想来抢回尸体,她见禁卫军竟只顾回撤,对尸体放任不管,大喊一声:“把尸体给我抬回来。”喊完又觉得不对,又忙改口道,“殿下吩咐把尸体抬回来。” 禁卫军在一人的指挥下,再次围上去逼退敌人,将三具尸体拖到路边,秦亦这才看到那领头之人是李铮。只见他快步回来,武服银枪上俱是鲜血,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直接走到车前跪地禀报:“禀殿下,偷袭者共十六人,击杀三人,其余向东南逃窜,我等不敢追击,回来复命。” 尉迟晞却没追问敌情,反倒问:“兵士可有受伤?着御医好生诊治。”得知己方只有几人受伤,又皆是皮外伤,这才放心。 他们这厢正混乱不堪之时,当地捕头华万正带着几个衙役没精打采地朝此处走来,身后一个衙役抱怨道:“华头,这么大热的天,咱们找个茶棚歇歇吧。” “你看着鸟不拉屎的地方,哪里有茶棚?”还不等华万说话,另外一个衙役便反驳道。 “那找个阴凉地儿坐会也是好的,我这一身儿衣服都汗得能拧出水来。” 他们二人的牢骚让华万更加烦闷,吼道:“你们一个个都给老子打起精神,上边儿说了,今儿个六皇子殿下要经过咱们这儿,出了半点儿差错,咱们全得卷铺盖……” “华头,华头,你看……”话还没说完,一个衙役就大呼小叫地打断了他。 “看什么看,你瞎咋呼……”华万漫不经心地朝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顿时停住了嘴边儿的话,一马平川望去,许多人打在一处,他忙抽出腰间的刀,挥手道:“跟我一同上前去看看。” 还为等他们赶到跟前,几个黑衣人就已经被逼退,华万跑的有些气喘,扬声喊:“前面那些人,对,我就说你们呢,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刀兵相接,都跟本捕头回衙门问话。” 话说完人也差不多跑到近前,看见满地的血迹先是倒吸一口凉气,再看这一行浩浩荡荡的队伍,看着军士手中锃光瓦亮的刀剑,知道自己遇到惹不起的人,难道竟真的那么倒霉,让自己撞到六皇子一行,还是在这种状态下。 他急忙换上一副笑脸,拱手上前问:“请问各位英雄,这是……” 只见一壮汉从人群中驱马上前,慢悠悠地说:“我们是天子禁卫,此行护卫六皇子殿下入岭中探视平王千岁,途经你管辖界地遇到歹徒,敢问捕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六皇子前往西萝一事,涉及皇室辛秘,所以此行对外便宣称乃是探亲,毕竟平王是正儿八经的皇亲,乃当今圣上的亲兄弟。尉迟晞一行入平岭郡后再由平王亲卫遮掩,悄悄前往西萝。 华万听到这话脸上顿时跟打翻了染缸一般,连笑都差点儿挂不住,只堪看地挂在面皮儿上,在别人眼里真是笑的比哭还难看,领着衙役门跪地叩头行礼。途径的道府早于半月前就得到皇子出京的消息,自然是大肆整顿,基本达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程度,自己已经被老爷折腾的叫苦不迭,好不容易盼到日子,以为等皇子一行过去后,便可以继续高枕无忧。谁知道巡视了一上午都安然无事的地界儿,就在自己折回去巡视那边的时候,就出了这般的大事儿,可真是关键时候掉链子。 他心里正叫苦不迭,只听最华丽的那辆马车处传来清越的声音:“这位捕头,你们衙门离此处可远?” 闻声抬头一看,只见马车纱帘半掀,探出个十几岁少年的面孔,乌发高束,面目清秀,一双黑亮的眼睛如两泓深潭。华万心下道,这皇子虽说相貌不甚出众,唯有这双眼睛,便遮了大半的缺点,让人看着有点儿移不开眼。心里虽是胡思乱想着,嘴上却不敢耽搁地说:“禀殿下,衙门离这儿大约一刻的路程。” “别混叫,殿下在车内休息。”那少年先是小脸儿一板,复而又温言道,“麻烦捕头前面带路,我们去衙门休整一番再行启程。” 华万这才知道自己竟是认错了正主,慌忙又叩头称罪,不料先前出来的那位军爷却满脸阴云地下马走近马车,便从那边隐隐传来压低的争论声,没人顾得上管他,他也不敢起身只得继续跪着。 争论声渐渐压不住,让这边也偶尔能听到只言片语,似乎在说什么更改行程,而后只听马车内传出个略带童音的声音道:“秦亦所传便是吾的命令,陶杰统领有什么意见吗?” “下官不敢有意见,只不过认为……”被称作陶杰的壮汉似乎还想分辩什么。 车内的声音却已经不耐烦起来:“既然没有意见,那便去传令执行吧。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没必要这么墨守成规。” “下官遵令。”陶杰只好低头行礼应诺,却不想他一脸狠毒的神色,被跪在地上的华万看了个正着。(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玉佩试毒 因为在微软字库中,(日希)是曦的繁体,起点的公共章节根据前一百字自动转化为简体,所以只要我前一百字里面出现尉迟(日希),便全都会自动转化为尉迟曦,偶这是在凑字数啊凑字数~ ~~~~(>_<)~~~~无奈地分割线~~~~(>_<)~~~~ 车队又开始前进,尉迟晞脸色有些发白,手死死地抓住身下的坐垫,半晌都没有开口说话。秦亦以为他是吓着了,忙煮了碗定惊茶给他喝,他也不问是什么,接过去就往嘴边儿送,不料车子一晃,大半碗茶全都扣在身上和车厢内。 秦亦赶紧扯过他的手看有没有烫到,不料从怀里掉出个白色的事物,落在茶水中竟泛起丝丝黑气,定睛一看才发现,竟是苏茗送来的玉佩,那日急匆匆地揣在怀里,昨夜又醉酒,被她忘得死死的。 二人俱是一惊,全都凑过来看这玉佩,看上去倒是没什么奇特之处,圆环形的白色玉石上雕刻着花纹,其中还夹杂着几个看不懂的字,只是此时花纹中吸附了茶水,渗出条条的黑纹,显得煞是诡异。 还是秦亦先回过神来,一把抓过银针再次探入茶水,还是毫无异样,看着尉迟晞轻声说:“等到了衙门,小的找个什么活物来试试再说。”说罢用块软绸拈起玉佩,仔细包裹了贴身收着,把剩下的半碗茶水单独收着,这才动手整理车内。先给尉迟晞换了身干爽的衣服,把湿了的铺被卷起放在一侧。等忙活完,外面也传来禀报:“禀殿下,还有一盏茶的时间便到衙门。” 这里似乎是个小县城,衙门的门面也不大,秦亦悄悄问了李铮才知道,这是河南道治下的莘皖县。早在入城只之时就有衙役快跑去报信,此时县令早已经备好迎驾的事物在门口候着,见得车队来了,也不管人下没下车,蒙头拜倒称罪:“莘皖县令陆丰叩见六殿下,下官治下不严,导致有贼人冲撞了殿下,下官万死。” 尉迟晞被秦亦从车内扶下,径直朝内走去,路过那仍在跪地磕头的县令身边,才丢下句话:“起吧,也不一定就与你相干。” 在衙门的正堂坐定,尉迟晞思索半晌道:“陶杰领百人配合陆丰去查刚才的贼人,总不会是平白冒出来的,找不到人至少探清楚是那边儿来的,在哪儿埋伏的,看可有线索留下。李铮,你着人把刚才那三具尸体拿与仵作检验,在衙内的护卫也由你负责。” 众人皆领命而去,陆丰本要留下伺候,也被尉迟晞打发走:“你去办你的公事,不用围着我转,若是没公事可办,便查那伙贼人去。”无奈只得留下名师爷照顾着,自己也匆匆离开。 由人领着去往后院,璟朝的府衙全都是五进的设计,头两进是办公之处,后三进为私宅。私宅中大都最后一进为奴仆居住,中间两进是主人院。此时便把尉迟晞安顿在第三进的东跨院儿,秦亦吩咐人烧水给尉迟晞净身,见李铮守在一旁,便说自己要去厨下看看,跟着去烧水的下人出了院门。她借着自己袖子宽大,一直把刚才茶碗抓在手里,用袖子遮住,折腾到内院,早已经累得手指酸痛,这才急忙寻了个借口出来。 到了厨下她便打发那下人离开,自己左右转转,终于找到后面圈养鸡鸭之处,惊喜地发现竟还喂着两头肥猪,便把那半碗茶水一股脑儿地倒进猪食槽内。 而后装作无事一般转去厨房,跟厨下的管事东拉西扯,询问都有什么新鲜蔬果,晚膳准备什么吃食,甚至连做汤要不要放虾仁儿都要问,问得那厨下的管事一脑门豆大的汗珠,弓着身子煞是辛苦。 秦亦心下也佩服自己,竟然在这里闲扯了两柱香的时辰,终于装作漫不经心地说:“我记得殿下喜欢吃嫩猪肉做的闷蒸肉,可有干净新鲜的猪肉呢?” 被她刁难了半晌的管事终于觉得缓了口气,一叠声地说:“有,衙门里就喂了两头小猪,原是备着过年的时候,给老爷太太们吃个新鲜的,掌殿大人要不要去看看,现在刚是半大,正是嫩滑的时候,我们都是用上好的谷面掺着猪草喂得,绝对干净。” 等的就是这句话,秦亦心里焦急,脸上却副勉为其难的表情,皱皱眉头道:“找人去拾掇一下,我去看看。” “不腌臜,您放心,厨下都是天天拾掇的,我带您去看看。”管事一脸讨好地说。 “那就去看看,吃食上半点儿不能大意,我也天生就是个劳碌命。”秦亦将手往身后一背,跟着管事朝房后的猪圈走去。 一路走过去都没有听到猪的哼哼,果然在快到猪圈之时,那管事探头一瞅便惊呼出声:“啊?这是怎么回事?” 秦亦快步抢上前去一看,两头半大的肥猪都已经躺倒在地,四肢抽搐、口吐黑水,显然是中毒之兆。她背手立在猪圈前,铁青的脸色吓得那管事几乎要站不住脚,在一旁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茶水是她自己泼的,自然不会去怪管事,但是表面上却还是不能不说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你这个管事是怎么做的?”她抬高声音说,脑子里却飞速地思考,能在这定惊茶中下毒的,究竟会是什么人?这茶和里面的配药,都是临行前自己亲自去御药房抓来的,当场按照惯例,煮了与抓药的御医一同试过,这才拿回殿内。此行全部入口的事物都是自己整理打包,锁在箱子内放在车上,钥匙还在脖颈上贴身挂着……难道竟是李铮?那日自己醉酒后似乎是跟他同床而眠,但是转念又觉得,他似乎没有理由暗害皇子。 她这厢左右转着思量,脸色阴晴不定,看的那管事大骇,只觉得这掌殿大人定是要治自己的罪,只跪下用力磕头称罪,待到她回过神来,那人已经满脸是血,倒是唬了她一跳。 又责备了几句后,她便说:“行了,这事还未彻查,你最多是个治理不严之罪,着人来查出这猪是中了何毒,此时由你负责,能不能将功折罪便看这次了。”她先用话将住这是中毒,免得等下死猪被抬走后,在给弄个什么猪瘟的报上来。 那管事一听还有转圜的余地,忙谢过秦亦,喜得也顾不得满脸是血,匆忙地招呼人去调查。(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仵作验尸 秦亦一路若有所思地回到第三进的东跨院,只见李振满脸不悦地站在屋门处,看她貌似悠闲地回来,面色似有不满:“热水已经抬来多时。” “殿下呢?”秦亦没理会他暗含的责怪,直接去问他。 “殿下刚沐浴更衣过,还嘱咐了给你留着水用。”李铮仍是皱着眉头,“看殿下面色苍白,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遇袭受到了惊吓。” 秦亦正愁没方法试探,这可真是瞌睡就给个枕头,正合她意,便装得有些惊慌地说:“那、那如何是好?要不,我去煮定惊茶。” “煮什么,那些个茶里都是有药物的,能不喝最好不喝。”不料李铮却一口否决了她,“我嘱咐里面的人伺候殿下去休息,待到晚上看看再说,还是不好便请御医来看,别胡乱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听这话,秦亦心下稍安,他没有顺水推舟地让她去煮定惊茶,看样子不是他做下的。轻手轻脚地进屋,看尉迟晞已经睡下,便嘱咐房内两个贴身伺候的人好生看着,自己再次转出来对李铮道:“李兄,你挑几个心腹之人守着殿下,咱们去看看那仵作验的怎么样。” 李铮似乎很是意外地瞅瞅她,却只是沉声道:“护卫我早就安排好。”便抢先一步朝外走去。 二人一同去了前衙,由人领着往仵作房走去,正是在最角落不起眼的两间小破房子里。现在是夏天,还未走进便闻到一股恶腐之气。李铮偷眼去看秦亦,见她虽然皱眉,却只是抬手用衣袖掩了口鼻,并未露出一丝退却,心下好感似乎又多出几分。 仵作早就得了上头的指令,说这几具尸体马虎不得,等下还会有京里头的官员来问,全都紧张得很,竟是把早已经回家养老的老师傅都请了出来,可怜那老人八十多的年纪,硬是被两个徒孙用软轿子抬来,被暑气冲了再让屋内的尸臭熏上半晌,此时握刀的手都颤悠,哆哆嗦嗦地刚要下手去切,被秦亦一声喝道:“住手!” 带路的人忙朝屋内嚷:“这二位是京里面来的官爷,一位是禁卫军副统领李铮李军爷,一位是六殿下身边儿的掌殿秦亦大人,还不都赶紧来拜见。” 听了他的话,屋里稀里哗啦跪倒一片,连那老爷子也被扶着跪伏在地,秦亦忙上前搀起老人,不悦地说:“这么大岁数的老人,你们给弄到这腐臭的地方来做什么,大夏天儿的再中了暑气。” “回、回大人,这是我师傅,有经验的很。”一个看来是管事的人回话。 “胡说八道!”秦亦丝毫不给面子,“那我来问你,既然是你师傅,那他的本事传给你几分?” “这、自然是都传与我了。” “既然都传了与你,那为何遇到什么事又去请你师傅,你当着自己带的徒弟,竟连验看几具尸首的胆量和本事都没有吗?”秦亦的眼神朝他面上扫去,只见他额头上冒出薄薄的汗水、牙齿死死咬住嘴唇,便又说,“人都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今你师傅已经年迈眼花,难道你竟觉得自己还不如师傅吗?” 被这样一激,只要是个汉子估计都受不住,更何况身后还有着几个徒弟眼巴巴地看着,那管事也忘了自己对着的是京里的大官,腾地跳起身,抓过墙上的油布围挡,朝还跪在地上的几个年轻人怒喝:“还瞅什么,过来帮忙。” 秦亦这才微微一笑,回身吩咐送老人回家,并掏出一锭银子塞给老人,道了声辛苦烦劳,这才走到尸体近前细细探看。 从头到尾李铮都垂手立在一旁瞧着,没想到这轻飘飘没几两沉的小子,竟还有这样一张利嘴,说得倒还句句在理。 秦亦凑近去看尸体上的伤口,见有的较宽扁,有的圆钝,止住正要下刀的仵作,招呼李铮上前问:“李兄,你看这些伤口,可俱是我方刀兵所伤?” 李铮刚走上前,听到这话一愣,倒也什么都没说,依着她的吩咐仔细翻看了三具尸体,指着伤口道:“这些圆钝的具是我用银枪所伤,这几处宽扁但是一侧厚一侧薄的是我方军士的佩刀,不过你看这里,这人背心一处,伤口较窄且两侧均薄中央厚,这应该是剑伤。”顿了一顿又说,“我方无人佩剑。” 她也不动声色,只转头指了个学徒问:“学了多久,过来说说你们验尸的顺序。”那小学徒战战兢兢地过来,口齿倒还算伶俐,打了两个磕绊以后便说的顺畅,全套说完以后,秦亦蹙眉对那围着油布的管事道:“按照我说的来,你先查体表的伤口,从头到脚连口鼻耳都不可放过,探查伤口深度,看有无伤及脏腑,每具尸体几处伤,伤在何处,为什么兵刃所伤,是否致命全都列清楚,而后再剖开胸腹,用线绳扎紧胃囊的上下,单独拿出来找人探里面有什么吃食,看有没有发现,其余的再根据实际情况来。” 听了她这番话,那管事先凝神想了片刻,而后什么都没说,面露悦服之色,便招呼徒弟开始动手。李铮更加诧异地望着她,心道不过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怎么连这些都懂。 交代完了尸检,秦亦又去翻看死者的衣裤,早已全被剥下来堆在墙角处,血污污的一团。她耐心地一件件展开,铺平在地上,细细地摸索有没有物品。见没有收获,便找人要了个剪子,分别在不同的衣衫上剪下一块布料,叫刚才带路的那人道:“出去叫个成衣铺的老师傅来,要有经验的。” 那人应诺去了,秦亦见左右没有自己的事,便叮嘱几句后走出仵作房,贪婪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这才觉得憋闷了许久的胸腔内舒服不少。 李铮一直注意着她的举动,随她走出屋内,只见她鼻尖耸动几下,旁若无人地伸了个懒腰,露出些许舒心的笑意,像只闻到鱼香气的猫儿一般可爱,却忽然回头说了句让他大惊失色的话:“有人对殿下下毒。”(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争取同盟 李铮被她突如其来的话吓得够呛,一把抓过她扯到个空旷的地方,环顾四下无人这才细问。听她说完始末,当即便怒道:“这么大的事为何不早说?” 秦亦撇撇嘴道:“谁知道是不是你做的!” “你!”李铮被她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其实刚气的问出话来,他便已经想通前因后果,只是以为秦亦会对自己的意图稍加遮掩,没想到竟是这么直接。他闷了半晌又冒出一句发傻的话,“那你现在怎么又告诉我了?” “我自然是试探过你,才放心地跟你说。”秦亦瞥他一眼,似乎觉得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通,真是笨死了。 “你就凭着我没急着让殿下喝定惊茶,便觉得我不是坏人?”李铮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跟她抬杠起来,“这是不是有点儿轻率了?” “其实你是云相派来的人,我自然是不该疑你。”秦亦决定今天一口气儿把话说开了,免得自己疑心疑鬼的还没个人商量,“但是那放吃食的箱子是我亲自装上锁好的,钥匙也只有一把,也是我贴身儿藏着的,除了昨晚我喝醉,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时候能被人动了手脚。”话说到这儿,忽然想起,若真是有人偷了钥匙,岂不是胸前就被摸去,虽说现在这身子还没发育,好歹也是个女儿家。 李铮正低头听着她说话,见她突然红了脸,白皙的皮肤似半透明一般,透出层嫣红,像是刚刚成熟的石榴籽,晶莹红润。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像是吸人心神的漩涡,盯上便无法错开眼眸。幸好他自幼习武,些许的定力还是有的,一察觉自己失神,便忙条件反射般地凝神静气,这才从刚才的迷乱中清醒。他自是不知道秦亦在想什么,以为是因为错怪自己而脸红,心下暗骂自己。 秦亦此时却也正在胡思乱想,自然没发现李铮的异样,好不容易自己扯回思绪,便又说:“反正我觉得值得怀疑的拢共没有几个人,只要细心筹划,他们总是会露出马脚的。” 二人低声商议了几句,便看见先前领路的衙役,带着个五十多岁的老师傅匆忙赶来,俱走的满头大汗。秦亦先把人让进旁边凉亭,吩咐人端凉茶来,坐定先跟那老师傅闲聊了几句,见汗渐消,人也不那么拘谨了,这才拿出刚才剪下的几块布料出来,问:“老师傅,能帮忙看看,这几块布料是什么布,什么地方出产?” 老师傅拿起布料,先用拇指食指对在一起捻捻,而后绷紧布料看线丝的粗细疏密,最后从角落抽出线丝,拿出火石点燃,用手捻捻复又放在鼻下嗅味道,每块布全都如此这般地严查一遍,而后说:“回这位大人的话,这里几块布料共分两种,大部分不过是普通的白棉布、缁布,都是南方各处均有出产的,但是这块缁布。“他从中拈起一块黑色布料道,“这布料是定昌郡的特产,比一般布料轻薄坚韧,不漏光但是透气,是上等的定昌丝织成的。” “定昌丝?”秦亦接过老师傅手中的布料来研究,果然入手轻薄,贴在皮肤上柔滑似若无物,“这种丝是定昌的特产?”她不甚明白地问。 “回大人,这种丝非要定昌郡特有的岩桑,那树上养出的蚕,方才出产。这岩桑怪得很,就在海边的岩石缝儿里扎根儿,换个地方就不活,所以就只有定昌才出,大家便就叫它定昌丝了。这布料金贵的很,因为岩桑的数目少,每年也出不来几十匹,听说大半是送进宫里给贵人们用,小的还是十几年前,在一个路过的贵家公子那处见过。” 虽然他说只见过一次,但是秦亦却丝毫没怀疑他是否看错,因为这种老人精儿,若是不确定的事情,哪里会开口说。既然说的头头是道,便定是没有差错的。她笑着又掏出锭银子赏下,客气了两句便叫人送他出去,见人俱都走远,才把玩着布料,冷笑着说:“哼,定昌,竟单单挑了定昌来陷害,这一招逆向思维使得妙啊!” “什么?”李铮有些听不明白,倒也毫不做作,直接便问。 “李兄你说,这一路的不太平是为了什么?”秦亦没有直接回答,却是反问于他。 “除掉六殿下,同时害死太子,一石二鸟之计。”虽然知道周围没有人偷听,但李铮还是把声音压得极低。 “那你说,有嫌疑的都有谁呢?”秦亦眼皮微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刚对上那双黑亮的眼睛,李铮立即垂下眼睑,觉得她这问题有些没意义:“自然是另外两位殿下。” “不止,其实太子一派,也会想要破坏此行,但是他们的目的不在于暗害殿下,而是不希望求到蛊毒的解药。”秦亦觉得自己真是越有压力越有动力,在这种几乎四面楚歌的情况下,脑子居然比平日清明许多。 “为什么?”李铮觉得自己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又转眼而逝,皱着眉头盯着秦亦问。 “你来说此次若是求得解药,太子之位可还能保住?” “那自然是不能。”李振这句话出口才想通前因后果,“你是说他们……” “对,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拖,太子的病并不致命,只是神志恍惚而已。如今圣上身子还康健,与皇后的感情尚好,再加上方方面面的考虑,自然是不忍也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废太子。”秦亦眯缝着眼睛,像是一只在转坏念头的小狐狸。 “难道能一直拖下去不成?”李铮觉得自己平日也不是很笨,为什么在这小子面前总是落于下风。 “自然是拖到有转机出现之时,这转机,可以是皇后有孕,可以是其他两位殿下按捺不住被抓住把柄,可以是陷害其余两位殿下成功,实在不行还可以是太子暴毙。” 她的唇最后轻轻碰触两下,吐出个让李铮有些不解却着实心惊的词——暴毙。(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分析局势(300PK票加更) 看着李铮还是目露疑惑,秦亦叹气地想,这人武功倒是不错,但是在权谋方面,还是不怎么开窍。她这次没把话说的很明,只是暗点道:“若是正宫无子,则其他皇子继位后尊为太后,若正宫有子却他人继位,你让皇后何处?嫡子何处?” 李铮这才明白秦亦的意思,心下思量果真如此,却听她低声轻笑道:“若真是这种局面,倒是对殿下有利了。” 他猛地抬头,正对上她的笑眼,那深潭如今弧成两牙新月,眉间竟是盈着一丝柔媚,不过眼中却是闪动着算计的精光。只听她又说:“若太子果真暴毙,正宫又再无所出,这皇后,便是要保着殿下了。” 李铮脑子并不是不够用,只不过平日里不接触这些东西,又不像秦亦这般,最近天天吃饭睡觉都在琢磨这些算计,所以略显笨拙,如今都说到这份儿上,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除了太子的三个皇子中,其余二位母妃尚在,年长且各成派系,自然是不容易驾驭,只有六殿下年幼且生母已逝,更好掌控。若惠妃此胎仍是公主,那皇后自可与她结盟,合两家之力保六殿下登基,两宫太后分立。若惠妃此胎是皇子,一则输在年幼,二则与六殿下必生间隙,皇后便可与六殿下结盟,保他登基自然还是大有胜算的。 把这些个在脑子里转了个圈儿,李铮忍不住皱眉抬手按按额角,这些混乱复杂的事情,是他向来都不爱多想的。干脆自己也不再动脑子,直接问:“那你刚才说的逆什么思什么的,到底又是何意思?” “李兄觉得这用定昌丝覆面的一伙贼人,会是哪一批势力的人?”秦亦手指轻叩石桌的桌面,笑眯眯地问。 被秦亦这一堆理论搅了个头昏脑胀之后,李铮也开始学着把事情往深处去多想一步:“难道是定王做下的,为了避嫌故意用这定昌丝,从而来洗白自己?”他自觉这次该是想对了地方,便抬头去看秦亦。 不料秦亦眼中闪着笑意道:“李兄这思量可跟这伙贼人是如出一辙的。” “秦兄弟,你便直说了吧,我是个粗人,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李铮实在对这些勾当不耐烦了起来。 “如果是定王做下的,定然不会用这定昌丝避嫌,一则是欲盖弥彰了,二则这岂不是留下处显眼的罪证,若是上边故意想要对付他,哪里管你是不是嫁祸,便用这丝给你定罪,你又如何是好?”秦亦轻抿了口茶水继续说,“不管是谁做下的,这故意留下的罪证,都要是远远地从自个儿身边支开的才对,而且三块面纱中,只有这一块是定昌丝,我想,应该就是那个被剑贯穿后心之人所用的吧。” 还未等李铮说话,秦亦忽然抬头盯着他问:“李兄可有何抱负?” “习武之人,自然是希望能够驰骋疆场,一展所学。”李铮虽然不懂她为何有此一问,却还是在那双眸子的注视下老老实实地回答。 “那李兄是想做个凭武力杀敌的莽将,还是个运筹帷幄之中的帅才?” “这个自然是后者。”李铮眼中隐隐闪出光芒,“某自幼习武,熟读兵书,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统军作战。” “既然熟读兵书,可知武圣有言,兵者,诡道也,还有言曰兵不厌诈。武圣所著《阳卷阴书》,《阳卷》为兵伐,攻而克敌,《阴书》为权谋,趋上驭下,难道李兄只习兵伐,不晓权谋不成?”说着这些的时候,她心里禁不住地想,这个武圣也真是个强人,不知道是那个朝代的武呆子穿越而来,竟是把古代有名的兵法默写了个遍,在五国分踞的局面下自是惊为天人,成为诸国争抢的对象,一生不得自由,最终在大汉一统天下之后,死于深宫之中,对外称为心力交瘁而死,真相又有谁能知晓。 李铮被她说得面上一红,这阴书自己的确一直束之高阁,未曾通读,总觉得作为武将,能够攻而克敌便是足够,何须搬弄权谋。 “李兄此想法谬矣。”秦亦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说,“统兵者,需谋算的绝不仅仅是战场,更需算庙堂、算敌友、算人心,只会打仗的永远都只是武将,不能称之为帅才,望李兄思量。” 其实秦亦不知道,自己这番话已经是超出好友范围,有些类似于长辈的指教,幸好李铮此人心胸豁达,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冒犯,只觉得这小子说得还真是那么回事,自己先前似乎有些矫枉过正,竟是起身正正经经地作揖谢道:“多谢秦兄弟直言不讳,某受教了。” 秦亦没想到他竟会如此正式行礼,忙也起身回礼,却在这时有人从衙门的正厅后门走出,正瞥见此处二人,便走过来笑问:“这拜来拜去的是在做什么?” 听着声音耳熟,秦亦抬头一看,竟是慕容千殇,忙又转身朝他作揖道:“见过慕容大人。” “秦掌殿可莫对某行如此大礼,你我俱为七品,还是平级论交为好。”慕容千殇忙朝旁边一闪身,没有受她这个礼。转身脸上挂着笑朝李铮揖道:“李兄,好久不见。”看样子这二人竟是早就认识的。 虽然他说平级论交,但是秦亦知道他的话不过是谦虚,各部参知俱是官宦世家子弟,放在现代那就是所谓的实习,熬个几年便会升迁,或是外放为官,或是入主六部十二寺,哪里是自己这个小小的掌殿能够平级相交的。不过他既然如此说,秦亦便也不好再过于恭敬,只拱手道了声:“慕容兄怎么会来此处?” “今年秋便到了三年一次的轮值,吏部现在忙着官绩考评,我正好是巡查河南道,得知殿下在此遇袭,便急忙赶来看看。” “殿下在后面休息,让秦掌殿带你进去,我这边还要等着仵作的结果,便不陪了。”李铮的语气不知道怎么,似乎有些过于正式,让秦亦好生纳闷,却也不方便在此时问,便领着慕容千殇向后院走去。(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计中有计(2000推荐加更) 引着慕容千殇来到后院,秦亦才发现陶杰竟已经等在院中,便上去为他二人引荐,三人互相见礼又费了不少功夫,陶杰这才说起,自己追查贼人刚刚回来,屋内侍女说殿下还在歇息,便等在此处。 “是啊,今日遇袭,殿下似乎受了些惊吓,所以嘱咐不许人进去打扰。”秦亦说话的时候紧盯着陶杰的表情,连李铮都试探过,没道理放过他。 陶杰目光果然闪烁不定,急忙问:“可给煮过定惊茶喝?” “自然是煮了,殿下用了一盏便把人都打发出来去睡了。”秦亦心里已经对他起了提防,便把他二人都迎进屋内,待他们落座后自己去后面端了凉茶出来。 陶杰在外面跑了大半日,早已经口渴难耐,见到凉茶便端起来猛灌了两口,耳中只听秦亦慢悠悠地说:“殿下吩咐我煮了定惊茶给各位大人也用点儿,我特意放在沁凉的井水中冰了……” 后面的话陶杰已经全然没有听在耳中,只听到那定惊茶三个字,就已经骇的他魂飞魄散,口中喝了一半的茶水呛得他不住咳嗽,茶盏“啪”地一声摔在地上,人已经飞奔出屋门,扶着廊柱抠着喉咙想呕出来,可惜空空如也的腹内只喝下两口茶水,哪里能呕出东西来。 秦亦的声音在头顶传来:“陶统领,您这是怎么了?这是在呕什么?” 陶杰哪里顾得上理她,还想再抠喉咙,却觉得周围光线暗了下来,抬眼去看才发现是几个禁卫军围了过来,一看全都不是自己认识的熟面孔,心里便觉得不好,只是还嘴硬道:“我是统领,你们这是要造反不成?” 没人回答他的话,忽然一头半大的猪被人摔在他面前,圆睁着双眼,四肢呈诡异的角度弯着,嘴角还拖着暗黑色的血痕,模样煞是恐怖。只听秦亦又说:“可是怕自己喝了定惊茶,跟这半大的猪一样,死的模样凄惨?” 陶杰此时已经知道自己暴露了,仍嘴硬道:“某不懂你在说什么。”说话之时目光四处乱瞄,想找个机会逃跑,如果尉迟晞已经暴毙,那自己回京定然是能领功的,若他安然无恙,自己隐姓埋名好歹还能留下条命,但是四下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薄弱之处可以突破。 正在此时一个声音打碎了他最后的奢望,抬头便看到尉迟晞面沉如水地从屋内走出来,瞥他一眼道:“陶统领这是怎么了,面色惨白、满头大汗,可是被这死猪吓的?来人,赐一碗定惊茶给陶统领。” 当即四个禁卫上前死死抓住陶杰的四肢,把他按倒在地,另有一人端着碗黑色的药茶过来,抓住他的头就要硬灌。 秦亦唬了一跳,自己跟尉迟晞定着计谋的时候,可没说最后是要痛下杀手的,无论如何,这样活生生的一个人,就在她面前被毒死,实在让她心有不忍。 刚要迈步上前说话,却觉得肩上一沉,回头只见慕容千殇将手搭在她肩头,却并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然而就是这么一分神的功夫,那厢的药已经大半灌下,陶杰四肢抽搐地在地上翻滚,看得她心下不忍,后退几步无力地闭上双眼。 忽然听到尉迟晞在她身前问:“可是觉得我残忍?”抬头见那孩子站在自己身前,目光中似乎有些让她陌生的东西,这真的还是自己最初,在水边柳下见到的那个胆怯温柔的少年吗? 尉迟晞拉住她的手,扯着她上前指着地上的尸首道:“若不是我命大,便要落得他现在这般下场。” 秦亦心中一凛,是啊,这是古代,是夺嫡之战,是你死我活的比拼,不是自己动恻隐之心的地方。想到这里,她便狠下心肠,沉声对周围的禁卫道:“你们今日全都看见,陶统领以身试茶,替殿下挡了这场灾祸,这种忠君护主的行为,实是难能可贵。但是我们还有要务在身,不能在此多作逗留,便先将陶统领的尸首浅葬于此,待我们回京之时,再迁回京城交予其家人厚葬。” 见秦亦又恢复了平日的爽利周全,尉迟晞放下心来,嘱咐她去处理好此事,便带着慕容千殇朝里屋走去。 慕容千殇先行叩拜,见尉迟晞屏退了左右,这才上前问:“殿下今日可曾受惊?” “自然是无事,提前计量好的还会受惊,那吾岂不是太过没用。”尉迟晞用碗盖轻撇着茶末,垂眸问,“该留下的线索可曾办妥?” “殿下放心,自然是办妥了。”慕容千殇心下暗叫侥幸,原本让那武功最差的戴着定昌丝面纱,不料那厮拳脚不行,保命倒是很有一套,差点儿被他脱身,最后还是自己朝他后心捅了一剑,正好把他推到禁卫军的刀尖儿上,这才招呼人撤退。见尉迟晞只低头喝茶,什么都没说,他便又道:“这秦亦原本在相爷府上见过,只不过现在比当初更有神采,办事也更妥帖了,看来是个好苗子,也得亏殿下调教的好。” “恩,云相眼光不错,是个懂事伶俐的。”尉迟晞似乎不欲在秦亦身上浪费唇舌,又问:“你来前,云相可有什么吩咐?” “吩咐倒是没有,云相只是让小人传话,京中一切均安,说途中之事让殿下自己根据情形拿主意,不必太过于顾忌,京里他会安置妥当的。”其实他到现在还不甚明白,为什么云相会对这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另眼相看。 “唔。”尉迟晞似乎对云相的话没什么反应,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放下茶盏,在屋内踱了几步,回头对他说:“既然来了,便在这里歇一夜,把时局政事跟秦亦讲讲,他人是通透可惜以前埋没了,而且有些话我不方便说的,你也点拨点拨他。” 慕容千殇应诺了正准备退出去,忽听尉迟晞又叫住他道:“这次遇袭之事,不止要把消息报上去,还要散出去,明白吗?”他心里一顿,这才悦服地躬身退下。(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形势堪危 秦亦被折腾了整整一夜,从用过晚饭开始,慕容千殇口述璟朝的各种官职以及目前的在职官员,让她记录背诵。她简体、缩写、拼音、英语全体上了,才勉强记下好几张除了自己谁都看不懂的文字,前半夜就对着这几张纸用功。看着慕容千殇那副你不背出来不许睡觉的模样,她只好拿出以前背英语的劲头,也不管自己懂是不懂,囫囵吞枣一般地总算是背默出来。 谁知道慕容千殇考较过以后,并没有放她回去睡觉,继续讲解这些个官员,谁跟谁是姻亲,谁跟谁有过节,谁跟谁是一个派系的,谁跟谁是意见相左的。这一下子又是大半夜过去,直到天蒙蒙泛白,秦亦才头重脚轻地通过了他的考较。 其实慕容千殇开始是存了考验的心理,没想到竟这么秦亦还真的有股子韧劲儿,硬是死撑了下来,他随便挑了几个问,竟全都说的不差,不禁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第二天一早,众人各自上路,尉迟晞一行自然是继续朝西萝而去,慕容千殇也忙着去做自己的公务,竟是比他们出发的还早。 因为先前改道而行,所以李铮早晨来说,车队大概要午膳过后才能通过河南道与岷中道的交界处,继续朝西南走去。 “车上没有旁人,你便是补眠我也不怪你。”尉迟晞捧着本山河志装模作样的看,其实目光一直落在用自创杂乱文字记录的秦亦身上。见她还是埋头奋笔疾书,便干脆丢下书本挤到她身边,也伸头去看,扑哧一笑道:“你这是写的什么,鬼画符的样子。” 此次出行,秦亦最大的感受便是,其实自己根本不知道身边这个男孩儿心里在想什么,他似乎是个天生的演员,把各个角色都诠释的非常完美,让她分不清真假。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尉迟晞在对着秦亦的时候,总是一副孩子的天真样,从不端架子也不装模作样,这让她稍稍有些安慰。人也许就是这样的奇怪,觉得别人待自己与他人不同,便会生出一分格外的亲近。 秦亦此时正在默记昨夜背出的东西,虽然困得眼皮打架,但是喝了几杯酽茶提神,硬是死撑着不肯去睡。因为根据她前世通宵背书考试的经验,这一晚虽然效率奇高,但是千万不能背下来便倒头就睡,这再一醒过来,大脑便跟装了还原卡的电脑一样,什么都找不回来了。反正自己这乱码一样的文字,便是找个现代人也未必能认识几个,更不要说根本不知道拼音和英文为何物的古人,她自然也不怕泄露。 见尉迟晞总来捣乱,秦亦便去桌下的柜子里翻出个九连环类似的玩具塞给他,他扁扁嘴不乐意地说:“你这是哄小孩儿呢!” “我的好殿下,你才几岁,不是小孩儿是什么?”秦亦也不知道是困迷糊了还是怎的,竟直接伸手去拍拍他的小脸儿,便又缩到角落去继续自己的工程。 尉迟晞被她一拍,脸上闪出两抹红晕,竟真的乖乖地去玩儿那玩具,没有再给她捣乱。不料一个连环还没解开,马车突然来个急停,他没防备之下差点儿一头磕在桌角,这次有了经验,不待秦亦动手便自己摸出那截竹筒,朝窗外一看,居然又碰上匪徒。这次已经不是己方提前安排好的演戏,而是真刀真枪地打拼,外面打杀声听着格外激烈。 秦亦也把东西往怀里一揣,透过窗纱的缝隙向外瞅,不得不说劫匪选的地段真是不错,此处正是两省交界的三不管地带,两旁的丘陵山以及树林给了他们绝佳的掩护,而整个车队却是孤零零地摆在路中央被动挨打。 尉迟晞的马车前还围着三十来个禁卫,其余的已经全都投入了战斗,看来匪徒的数目不小,只是不知道是哪股势力的。正在观察局势的时候,秦亦忽然发现山坡上有几点银光闪烁,心念一闪大叫不好,急忙嚷道:“大家小心,匪徒要放箭了。” 一些反应较快的禁卫抓起马背上挂着的盾牌护住上身,正在激战中或是反应稍慢的还没等反应过来,雨点儿般的箭羽便从山上纷纷落下。尉迟晞所坐的马车是四匹马共驾,其中一匹马受伤后惊得胡乱挣扎,引得另外三匹马也跟着躁动不安,眼看马车要有翻车的危险。秦亦用车门做掩护探出身去,抽出最近处禁卫腰间的跨刀,看准时机用尽全力朝马脖子便是一刀。马头随着喷涌而出的血液,划过一条弧线落在不远处的地上,马儿来不及嘶鸣便轰然倒地,腥热的血溅了她满身满脸,此时也无暇顾及。她环顾四周觉得匪徒越聚越多,禁卫似乎是要撑不出的样子,便吩咐身边那人道:“你去寻了李统领来这里,殿下有吩咐。” 趁着这空档,秦亦拉开车后的立柜,把衣服稀里哗啦都翻出来,用一张大布单,把那套皇子正装以及所有能表明身份的服饰、信物全都包在一起,用力捆紧背在身后,又翻出套缁衣给尉迟晞换上,把车厢内的金银细软分作几批,在他和自己身上藏稳妥,最后把皇子印信给他贴身藏好,最后也不知道从哪里扯出针线,把这次的密旨封在他贴身的衣服上,这才替他系好腰带。她这一系列举动做的异常麻利,尉迟晞也不声不响地任由她摆弄。 待得都弄好了以后,李铮正好一脸血污地拉开车门,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焦急地说:“殿下,匪徒太多,在山间还藏了不少射冷箭的,禁卫已经伤亡过半。下官觉得还是弃车骑马,我领着剩下的兄弟们护着您先出去,只要到了有官府的地方,便不用担心了。” 他急吼吼地说完这才发现,秦亦已经该收拾的收拾、该打包的打包,把尉迟晞和自己全都弄得稳妥地看着他,非常淡定镇静地说:“只有一个问题,我不会骑马!” ~~~~(>_<)~~~~悲剧的分割线~~~~(>_<)~~~~ 小无过来检查上传章节的时候发现悲剧了,前些章还可以打尉迟(日希)这个字,为什么到后面我复制粘贴的时候是尉迟(日希),只要一提交,就自动全体变成尉迟曦???啊啊啊啊啊,我真是要吐血了!明天去问问编辑看是什么情况,刚刚发现,真是对不起亲们,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不了,小无只能回头去改前面的名字了,泪奔~~~ 再次泪奔,为什么只有二十五和三十章这样啊! 呼,终于解决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要你活着 李铮毫不犹豫地说:“我带你骑马便是,又不是什么大事。” “李统领,你觉得哪出的敌人比较薄弱?”秦亦忽然正色地问。 “自然是东面,我们便从那边突围出去。”李铮早在杀敌之时便对敌人的分布做了细细的观察。 “其实我觉得,应该还有更好的方法。”秦亦刚才就发现,敌人并不是一般的劫匪,他们放着后面的物品不理,只集中攻击尉迟晞的马车,“咱们便给他来一招声东击西。” 她边说边掏出怀里包裹着的玉佩,塞进尉迟晞手里道:“慕容大人看过后说,这是玉枳特产的一种玉石,产量极少,能辨识各种毒物,殿下贴身带好,只要是入口的东西,一定要试了才能吃。” 她把身上的包袱解下来递给李铮,自己套上一件尉迟晞的罩衫,指着马车门口处的一个禁卫道:“你骑马带我,点三十人一起向东面突围。” 尉迟晞这才察觉出她要做什么,一把拉住她的手,急道:“三十人能做什么,不行,我不同意!” 望着他眼底的担忧,秦亦心里却百感交集,不知这到底是真情实意,还不过又是一场做戏。无论怎样,富贵险中求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与其一直得不到全然的信任,自己还不如便赌上这一次。 她硬起心肠不去看尉迟晞的眼睛,转头对李铮道:“李统领,我把殿下交与你了,哪怕禁卫只剩你一人,哪怕你只剩一口气,也要护着殿下周全,我们便约定五日内在岷安府见,若是五日还等不到、你们便先启程去西萝。” 这里到岷安不过两日的路程,若是五日还未等到,便应该是凶多吉少了吧,但是这话只能放在心里,谁也没有说出口来。李铮心里承认这是个好法子,虽然对秦亦去冒险很是担心,却也不在这当口婆婆妈妈,只从军靴内掏出一把短匕首,递给她道:“自己小心。” 秦亦倒也爽快,抓过匕首塞进自己靴筒内,拱手道了声保重,便示意突围的众人朝东边冲去。 尉迟晞伸手想要抓住她,被人一把扯回车上压低身子埋伏起来,张嘴刚要说话便被人用手堵住了嘴,耳边听到那个叫李铮的禁卫统领轻声说:“得罪殿下了。” 透过窗纱的缝隙,隐隐地还能看到那三十几人的踪影,但是黑漆漆的一片,哪里还能寻得到那单薄的身影。他忽然觉得身上发冷,就好像三岁那年在宫里迷路,在假山的空洞内蜷缩的那一夜;又好像六岁那年被独自锁在佛堂,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思过……为什么每次自己觉得已经抓在手心儿的温暖,最终都会渐渐远去,只留下他一个人独自冰冷下去。 尉迟晞死死地抓着圈在腰间的手臂,连指甲狠狠嵌入皮肉都不知道,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秦亦,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我喜欢你眼里的温暖,那种喜欢我而不是六皇子的温暖,求求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李铮左手圈在尉迟晞的腰间,右手捂住他的嘴,觉得怀里的小人儿不住地在颤抖,双手死死抠入自己的手臂。手足无措下只好左手用力箍紧,不住地在他耳边说:“没事了,马上就没事了!” 也不知是不是这话起了作用,尉迟晞终于安静下来,外面也安静下来,透过窗纱的缝隙望出去,匪徒似乎都已经追着秦亦走了。李铮正犹豫着不知道是不是圈套,要不要出去看一眼的时候,外面传来禁卫整队的哨声,听着那熟悉的三长一短的哨音,他才觉得浑身绷紧的肌肉放松下来,看来匪徒是真的走了。 他轻声道:“殿下,下官要放手了,请殿下千万不要大叫,免得再次引来匪徒。”他顿了一下又说,“那样的话,秦掌殿的以身犯险就白费了。”全凭着敏锐的直觉,让他模糊地意识到尉迟晞对秦亦有一种特殊的关切。 伸手握紧银枪,李铮戒备着从车门处探出头去,禁卫果然在整军,只看到个队长模样的人,正在清点人数,把重伤和有可能掉队的留下,似乎准备也沿着东面追下去。他轻咳一声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众禁卫见到统领先是一愣,而后眼中均露出不解释色,甚至有性子耿的便直接满眼鄙夷。 李铮只得苦笑着解释道:“刚才不过是疑兵之计,殿下还安然无恙地在车内,我等的任务还很艰巨。”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七嘴八舌地喧闹起来,有赞扬统领急智的,有拍着胸脯保证会拼命护主的,却没有一个人对那些引开匪徒的弟兄表示担忧。曾几何时自己不也是这样,觉得禁卫的职责便是护主,即便负伤送命也是理所应当之事,但是现在,为何那三十人就这么牵动自己的心,其实也许牵动心神的不过只有一人。他连骑马都不会,人又瘦瘦弱弱,为何能在那么混乱的时刻挺身而出,似乎理所应当地担下大任,毫不多加考虑地作为诱饵,甚至没有一个回眸地绝尘而去。也许自己当初真是看错了他,虽然他与那人眉眼有些神似,但是这做派却实在是南辕北辙。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匪徒不知道会不会折返回来,更不知道会不会有趁乱打劫之辈。他略一沉吟,命人报上伤亡人数,看还能骑马对敌的还有几人,最后点出五十人与他一同护着尉迟晞快马赶往岷安,还细心地挑了一名会骑马的御医随行。嘱咐剩下轻伤或是重伤的禁卫,留下疗伤而后收拾行驾再慢慢赶往岷安。 交代完这些事物再转头回去看车里,发现尉迟晞还是僵硬地坐在那里,眼睛盯着东面发呆。他没奈何只好再次上前称罪,将他拦腰抱起放在自己马前,不敢再做任何耽搁,一行人快马扬鞭地朝岷安的方向赶去。 ~~~~(>_<)~~~~群开张的分割线~~~~(>_<)~~~~ 低调挂出一个群:109405579敲门砖为女主名,欢迎大家有空去玩儿(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你追我逃(400PK票加更) 秦亦生平第一次坐在马背上,那种滋味跟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洒脱率性丝毫不同,粗糙的马鞍摩擦着腿的内侧,颠簸的山路更是让她死死地抓住马鞍的前方丝毫不敢放手。禁卫们不住地扬鞭催马,她只觉得风裹挟着细碎的沙石迎面扑来,让她根本睁不开眼,耳中灌满风的呼啸,她干脆紧闭双眼,低头认命地伏在马身上。 也不知道就这么疾驰了多久,身后的吵闹声始终不曾远离,就那么远远地、不紧不慢地缀在后面,似乎是想等他们人困马乏,再来不费吹灰之力的收场。 这样下去不行,秦亦心里暗想,这样一行人定要都折在这里,必须要想个办法,但是脑子里却一片混乱。忽然听身后的禁卫问:“掌殿大人,前面到了分岔口,咱们走哪边?” 秦亦勉强抬起头环顾一下四周,早已经跑出了丘陵山区,现在放眼四周全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自己这一行人正好停在交叉路口,后有追兵,身边又有这么多等着自己做决断的禁卫军,她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决断过于莽撞了,一个弄不好便要送掉这么多人的性命。但是时间不等人,她来不及多想,最后一咬牙道:“分开走,先快马疾驰,而后让马独自向前跑,人弃马藏进山林,待到匪徒都去追马走远以后,咱们回到这里汇合。” 禁卫军都是训练有素的将士,得令后毫不迟疑地执行,三十人分作两队,朝两个方向飞驰而去。刚才在路口的一个迟疑,让身后的追兵似乎逼迫的更近,也不知道是也分开追踪了,还是单单追了她这一路。费力地曲腿摸出靴筒内的匕首,回身从骑马的禁卫腋下扭身探手到后面,狠狠地刺向马臀,马儿吃痛猛地提升速度向前窜出,其他禁卫也都学着她的样子,一行人迅速与后面的追兵拉开了距离。 跑到一处开阔的草地处,秦亦拉着那禁卫问:“这样跳下去可行?” 那人犹豫了一下道:“某等不惧,但大人……” “你带着我一起跳。”秦亦此时已经是被逼到了绝处,竟在马儿疾驰之中抽腿变成侧坐,死死地抱住那禁卫的腰身,闭上眼睛认命地说:“生死由命成败在天,跳吧!” 那禁卫一手箍住秦亦的腰,另一手臂曲在胸前护住她的头,猛地纵身从马上跳落,顺势在草地上滚到一旁。不料两个人重量多了惯性也大,一直滚到林边还不见势缓,眼见她就要撞向树身,那人猛地扭身把二人换了个方位,自己的后心却狠狠地撞在树干上,疼得面如金纸,半晌方顺过气来。 其余禁卫也纷纷跳下马背,不敢耽搁分散着悄悄隐入树丛,一众马匹顺着大路狂奔而下。 不多时追击之人也纷纷到了此处,此时为首的赫然是那带着面具的黑衣人,肩上趴着只巴掌大雪白的小兽,鼻尖不住颤动,而后转动脑袋面朝右方树林发出吱吱的叫声。 黑衣人伸出手指轻抚小兽的头,面具下发出“嗬嗬”的怪笑声,眼神闪动,最后开口道:“顺着大路给我追。”声音依旧极其刺耳,像是两块生铁对在一起用力摩擦发出的一般。 说完他便自己催马前行,身后追来一骑,马上是个头戴黑纱帷帽之人,声音男女莫辨地清亮:“明知道她在林中,为什么要沿着路追?” “主上的命令是点到为止,不能伤及主要人员的性命。”黑衣人语气冷淡。 “难道那不男不女的东西,也算的是个主要之人?”帷帽下的声音中透着不屑和气恼。 “主要不主要你说了不算,现在我是统领,听我的便是。”仍然是一样的冰冷无起伏。 “你……”那人气结,手一撑马鞍便想纵身跃起,不料却被人早早识破,还未待跃起就被抓住手腕。 “别闹了,赶紧回去复命要紧。”似乎带着些许的不情愿,但黑衣人到底还是放软了语气。 虽然依然是那破铜烂铁一样的声音,效果却好得出奇,带着帷帽之人也不再闹,反手抓住他的手掌便不肯放手,两匹马并驾而行,身后跟着的一众跟班自然是谁都不敢上前,就这么渐渐走远。 秦亦与众禁卫藏在林中,她觉得自己的心就悬在嗓子眼儿,扑通扑通地跳,跳得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情不自禁地抬手按在颈下,似乎想要掩盖心跳的声响。 直到那句“顺着大路给我追。”的话语响起,她已经完全无视了那恐怖的声音,只觉得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是自己听到过最美妙的一句话。 直待外面一切都归于寂静,禁卫中摸出去几人,四下探查过表示已经安全之后,秦亦紧绷的神经终于放下,一直悬着的心也随之轰然落地。随之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疲惫和后怕,绷紧的肌肉骤然放松,便全然无力地躺倒在地,这时候才觉得自己浑身酸痛,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一般,连根手指头似乎都没办法挪动。 躺到终于恢复正常平稳呼吸的时候,这才觉得两腿内侧都火辣辣地疼,却也只能咬牙死撑着起身,说:“遮掩一下痕迹,咱们往回走。” 骑马不觉得多远的路,但是想从林中穿回去,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虽然林中多是低矮的灌木,但也都有一人多高,而现在正是草木茂盛的季节,蛇虫鼠蚁更是多不胜数。挥手挡开一枝树杈,便惊起数不清的飞虫,随意踩下一脚,有时便会从鞋边溜过一条土蛇,更别提藏在没脚深的草丛中的枯枝和随时刮划脸颊的灌木枝。 秦亦用匕首削了根木棍,在自己身前探路,累得手臂酸疼,但是好歹能探到绊脚的枝桠,惊跑埋伏的蛇鼠。走到后面已经变成拄着木棍往前挪了,禁卫中数次有人提出要背着她走,却全被她拒绝,也不知道是跟谁赌气,竟一直死撑着没有拖后腿。(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信鸽来报 小无首先道歉,周末两日没有更新,不是因为我出去贪玩儿或者什么,已经失眠了一周,每天睡不到三小时,实在熬得吃不消了,文儿写出来也都是不知所云,干脆听了医生的建议什么都不想地睡觉,于是……好在终于能睡着了,实在对不起追文儿的亲们,致歉!接下来会努力更新的! ~~~~(>_<)~~~~严重失眠的分割线~~~~(>_<)~~~~ 岷安府此时一片慌乱,尉迟晞的行程路线本不路过岷安,谁知道大半夜的来人叩城门,一杆亮白的银枪挂着皇子信物,带着风声呼啸着就那么直愣愣地钉在城墙上的门楼上。岷安府的大小官员半夜全都爬起来迎驾,待看到皇子一身缁衣,只带着几十骑兵,脸色比衣服的颜色还要阴沉,岷中道长史、岷安府尹全都满身冷汗,虽然是个不甚得宠的皇子,但总归是替天子出使,一个处治不好,丢官贬谪是小事,牵连进去一家老小的性命也不是不可能的。 先把人安顿在了长史府内,长史才领着一众官员上前请罪,虽然他们现在连到底除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尉迟晞心下焦急又有气,愣是沉着脸也不叫起,由着那些人跪着,心里却在不住盘算,这次的事到底是谁做下的。李铮站在他身后,眼见大热的天,下面有些官员穿着全套官服依然跪得摇摇晃晃,只好轻咳一声,俯身在尉迟晞耳边道:“殿下,此时不是冲他们发作的时候,还是赶紧组织兵士前去接应秦掌殿才是正理。” 尉迟晞沉吟一下,眼神朝下面扫去,指着跪在最前面的长史道:“你去召集道府护军,吾派十名禁卫领路,去接应引开匪徒的官兵。” 一听到是匪徒,下面跪着的人更是心里大骂,这皇子出行前早就发了公文下来,沿途接待的城池到底是做什么吃的,竟然还能容着匪徒横行。岷中道长史吴轩忙应诺,片刻不敢耽搁地吩咐下去,却听尉迟晞又问:“可有什么快捷联络的法子?吾要随时知道情况。” “禀殿下,道府都蓄有信鸽,可着护军带去,一旦有消息便放飞回来禀报,比快马的速度还要快上一二。” “那就快去安排。” 尉迟晞在众人面前还强压着性子端坐在主位上,待众人都领命下去忙碌了,他才腾地跳起身,在屋内不住地踱步转圈,任下面的侍从如何跪劝都不肯去睡。 一直折腾到天色大亮,他开始觉得倦乏这才稳当地坐住,用手支着头偶尔闭眼假寐,只要稍有动静,马上睁开眼睛问:“可有消息?” 待发现不是来了消息,发出声响那人便要承接他锐利的目光,于是屋内众人全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了他。 等到晌午十分,还是毫无音讯,吴轩焦急地找到李铮,见面就诉苦道:“李统领啊,殿下这样下去壳怎么是好,从道府赶往出事的地点就要一天多的路程,再加上秦掌殿还向东引了那伙匪徒而去,这也不知也追下去多远,再加上信鸽飞回来,怎么也要个两三天才有消息,殿下这般不吃不睡的,我们全都甚是忧心啊!” 李铮来之前听说秦亦跟着他刚两月余,竟然已经在尉迟晞心里有这般重要的地位,是他始料不及的。但是对现在这般情形,他也是焦急却束手无策,那是皇子殿下,不能打不能骂,跪着一屋子人劝都吃不下东西,那还能有什么法子。忽然他心念一动,不是还带了名御医同来,急忙对吴轩道:“长史大人不必忧心,我们此番带了名御医同来,不如去问个法子。” “是是是,还是李统领有办法。”吴轩如今也是病急乱投医,也没反应过来跟御医有什么关系,就随手叫过来一个下人问,“随着殿下来的御医如今安置在哪里?” 被李铮带来的御医,便是秦亦给起个外号叫美髯公的傅文杉,听见长史大人与禁卫统领同来,他忙从塌上起身,这一路的疾驰快把他的骨头都颠散了。听到是殿下不肯进食也无法入睡,拈着长髯思忖片刻道:“法子倒有一法,所需也都是常用药物,但是不能常用,只能用一次,睡上六个时辰,在下去配药,二位大人斟酌何时服下。”说罢便挥笔写了个单子递给吴轩道,“烦劳长史大人着人抓药。” 半个时辰后,拿着傅文杉配好的两包药,吴轩和李铮又再次犯愁,只能用一次,这到底何时用才好呢,这两包药一包是粉,另一包是香,说是把粉合在茶或食物内服下,再只要一闻到这香气,不出一盏茶便可入睡。 李铮见吴轩苦着脸,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心下也明白他是盼着自己拿主意,免得以后担上干系。斟酌了半晌他终于开口道:“这样吧,下午先把药混在茶里与殿下服了,待到晚上还不来消息,再点这香,长史大人意下如何?” “听李统领的,听李统领的。”吴轩见终于有人拿了主意,高兴地一叠声地道。 茶换了三盏,尉迟晞却一口都不动,每次都待凉了原样端下来,最后李铮忽然想起在车上,秦亦总会给他热杏仁酪吃,忙唤人来做了,小心地把药粉混进去,这才亲自端进屋道:“殿下,进一碗杏仁酪吧。” 尉迟晞一听到让他进食,刚要开口说不要,却听到是杏仁酪,想起秦亦在车上,总是小心地守着碳炉给他热杏仁酪的情形,怕热过头吃了上火,又怕热不透让他胃疼。忽然觉得鼻子一酸,便软言道:“端上来吧。” 一屋子人听到这简单的四个字,简直觉得是天籁一般,有的人已经双手合什地悄悄不知道谢了哪位菩萨。 这边一碗杏仁酪刚下肚,外面便传来人报:“禀殿下,信鸽回来一只。” “快,快拿来吾看。”尉迟晞大喜,抢步上前抓过纸条,展开一看却瞬间沉了脸色。(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初现野心 信鸽传回来的讯息,自然是没人敢提前拆看,此时一看六殿下脸色阴沉,便知道似乎情形不妙,屋内众人都连大气也不敢喘,更没人敢上前去问。 就这么僵持了良久,李铮无奈将怀里揣着的香悄悄掏出来点燃,到真的是立竿见影,不多时便见尉迟晞表情有些困倦,眼皮也开始打架,一会儿功夫便伏在八仙桌上沉沉睡去。 李铮命人将他抱回内室,这才捡起桌上掉落的丝卷展开:“遇袭处向东十余里处见分岔口,马蹄印分两路而走,左侧马蹄脚印纷杂,复行四五里见地有血痕,却无打斗痕迹,再行四五里,数匹马倒毙于地,未见人踪,继续搜寻中。” 丝卷窄小,写了寥寥数语,看完只知道目前还未找到人,却见了倒毙的马匹,难道人是被当做六殿下劫走了不成? 岷安众人各怀心思地担忧之时,秦亦带着的三十禁卫已经在林中集合完毕,一个也不差,只有护着秦亦那人背心受创,其余竟是分毫未伤。众人都觉得自己死里逃生,兴奋不已,秦亦却是忧心忡忡,不住地盘算为什么那伙贼人在叉路口处,根本未兵分两路,而是直接追着自己这一路而来,难道这伙人里也有奸细不成。她倚着大树站着,眼神从禁卫脸上匆匆扫过,都是二十出头的青年,有的头上还挂着树叶草屑,不敢大声喧哗却又压抑不住脸上的喜色,哪里看得出有什么端倪。 想不通的干脆扔开,她倒也不是个钻牛角尖儿的性子,俯身去看护着自己那禁卫的伤,这才发现连人家的名字都还不知道。“伤怎么样,还疼吗?”她拖动酸楚的双腿挪到那人身边,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凑过去问,“你救了我,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多谢大人关心,小的名叫卫宇,守卫之卫、四宇之宇。这点儿小伤不碍事,担不起救字,大人不必挂心。” 禁卫均是读书识字的,卫宇讲话也很斯文,秦亦见他脸色苍白、额角还满是虚汗,如何放心的下。回头见众人都休息的差不多,便招呼人就地砍枝蔓做了个简易的担架,抬着卫宇又开始继续赶路,直到天色放亮接近城郭这才走上官道。 三十人虽说不多,但是俱是二十出头的壮实青年,又带着刀兵利器,待走到官道以后还是十分扎眼。好在上了官道后没遇到官差也没遇到匪徒,周围百姓差异的眼光和指指点点的议论秦亦也顾不得管,只是咬牙继续赶路,两条腿已经累得麻木,全是机械地迈着步子。终于到了最近的城郭,离着老远就看到城门上山垣县三个大字,她吩咐众人放慢脚步,让一个禁卫拿着皇子信物上前与官差交涉。 这小县城位于河南道与岷中道交界地段,周围又俱是丘陵山林,基本是从来无人问津,连吏部考核的官员都不愿来此,接到皇子信物的官兵手脚都在颤抖,差点儿腿弯一软就跪倒在地。但是他们又为难得很,因为谁都不识得这信物的真伪,忙打发人把信物拿去给县官老爷看。看到信物后,县官几乎是跟头把式地跑了出来,见到秦亦就倒头便拜,伏在地上瑟瑟不敢起身。 “别行这么大礼,我可承受不起。”秦亦忙拖动脚步挪到一旁,“我不过是六殿下宫中掌殿,因故路过此地,盼县令大人行个方便。” “下官朱伟庆叩见掌殿大人。”虽说不是皇子,但是掌殿也是比县令大的官职,更何况是皇子身边儿的人,朱伟庆依旧恭敬地伏在地上。 秦亦无奈只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上前扶起他,三两句交代了情况,说要在此地先行休整。朱伟庆起身后她才发现,这人竟是比李铮大概还要高出半头去,皮肤白细身子臃肿,那畏畏缩缩的样子让她看得从心里不舒服。 本以为这样胆怯的县令治下定然混乱不堪,不料进城之后却发现城内高屋建瓴,街道干净整齐,两旁摊贩也都各有章法,一路走下来连个乞丐的身影都没看到。 若不是这次来访是突然袭击,秦亦简直觉得这是为了应付检查做下的门面功夫。路两旁的百姓见到这一行人,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和关注,倒是对佝偻着腰走在秦亦身后的朱伟庆格外热情,一路走来不住有百姓与其打招呼。 “朱大人,院子里新摘的菜,你拿回去跟夫人尝个鲜儿。” “朱大人,这是上次欠下的租子,瓜果现在都能卖上钱了,赶紧给您送来。” “朱大人,我们家新下来的西瓜,你拎一只回去尝尝,保证薄皮沙瓤,不好吃你拿回来扔我脸上。” 这话引得众人一片大笑,朱伟庆苦着脸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个劲儿地用眼角的余光去瞥秦亦的脸色,见她没露出明显的不快,反倒脸色有所好转,这才手忙脚乱地接过几样东西,用手势止住了还要围上来的百姓。 秦亦心下惊奇,没想到这个看着唯唯诺诺的白胖县令,倒是让自己刮目相看,这以貌取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习惯,便道:“朱大人与百姓倒是鱼水情深,看来平日治下是用了心的。” “掌殿大人谬赞了,身为一地之父母官,自然要为这一隅百姓造福,其实百姓所求甚微,不过是有所安身、有地立命、衣食无虑、家宅安康,本就是我等为官之人的本分所在,不值得大人夸赞。”一说到治下,朱庆伟虽然还是佝偻着腰跟在后头,语气却少去几分唯诺,听在旁人耳中似乎还有了几分慷慨。 秦亦赞许地点点头,心道这个县令倒是个务实之人,若是能改改这胆怯上不得台面的陋习,也许以后倒是个可用之才。旋即又被这念头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自己连安身立命之所都没挣到,就开始想这些有的没得。以前听人说,野心的大小取决于你站的高度,难道自己这是在尉迟晞身边儿呆的,竟也开始有了野心不成。(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势要变强(2500推荐加更) 这一章是昨天的加更,写好断网了,早晨发出来,今天继续双更 ~~~~(>_<)~~~~断网的悲剧分割线~~~~(>_<)~~~~ 抬脚伸进热水中,秦亦忍不住呻吟一声,热滚滚的水终于让她的双脚有了些知觉,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酸麻。大腿内侧已经磨得有些破皮,接触到热水就一阵刺痛,但她还是咬牙闭眼地坐进木桶,不用热水泡透了身子,估计要酸疼几日都恢复不过来。 她来到这世界第一次觉得权势是个好东西,连着叫人换了四次热水,终于把疲乏泡走,觉得整个人重新活了过来。爬出木桶擦干身子,只披了一件单衣朝内间走去,这时才觉得双腿磨得生疼,像企鹅一样摇晃着走到床上,也顾不得湿湿的头发,扑倒在被子上就沉沉地睡去,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自己转醒。 昨夜睡前没放下床帐,阳光透过窗纱照进屋里,便斜斜地打到床上,她翻个身摊平四肢躺在床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似乎从入宫以后就没舒服的睡到自然醒过,真不知道是不是要这么过一辈子。 继续在柔软舒适的床上赖着,她不禁暗想,自己居然就这么习惯地适应了古代的生活,可是反过来说,环境也由不得自己不适应。当初在宫内下定决心要为自己挣出一份前途,那时候的想法十分简单,能够出宫有个营生维持生计即可,但是现在看来,那时候的自己想法还是过于单纯。现在朝局的错综复杂暂时还没波及到她,但是皇子间的明争暗斗已经对她的生活造成影响,尉迟晞想要争得的前途自然是九五之尊,那自己呢,真的要在这个陌生的国度孤独终老或是与别人共事一夫? 阳光似乎开始变得炽热,她烦躁地翻身扯下床帐,遮住漏进来的阳光。趴着脸颊贴在绸面上,那触觉就像刚出京那日尉迟晞无意贴上来的小脸儿一样,柔滑沁凉,她暗自叹气,为什么自己总是对小孩子毫无抵抗能力,难道这就是自己命中的劫数不成,就算是劫数,在地球被劫了一次,居然还要被扔到这个不认识的地方再被劫一次,偏偏自己是吃过教训还改不了性子的。 不知道小弟在地球上过得如何,是不是会偶尔想起还有个护着自己长大,现在已经失踪了的姐姐。不过他更有可能的是过着富二代的悠闲日子,早就把自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想到他曾经说:“你别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世界离了你照样转,别人离了你也照样活。你自己看看你一心要护着的人,其实他们一个个都比你活得要好,想要护着别人之前,先看看自己有没有这样的能力!”想到这些她心里愈加烦闷,突然觉得帐子里憋气的很,又起身挂上chuang帐,坐在床边发呆。 心里默默地念叨,跑路吧,现在跑路正是时候,走前塞在身上的金银事物还在,现在是最佳的时机。但是,左思右想,她最后“啊”地大叫一声,仰面把自己摔在被子上,为什么放不下,心里给了自己一千一万个应该离开的理由,但是最后在眼前晃的全是那双氤氲中带着希冀的眸子。 外面似乎有人敲门,但是见她没应,又没了声息。她也不知道这么仰面躺了多久,最后握拳暗下决心,以前自己没能力护住想护着的人,那么既然老天给了她另外一次机会,就努力的让自己变强吧,变强到能够护住在乎的人。 想通了这些秦亦才翻身起来,心里惦记着要赶紧回去跟尉迟晞汇合,穿好衣服拉开房门才发现,自己屋外除了候着两个侍女,还守着十几个禁卫。她不禁又感动又埋怨地说:“你们不好好去休息,一大早守在我房门口干什么。” 旁边一个侍女没忍住笑出声来,忙慌张地用手捂嘴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秦亦抬头看看天色都已经将近正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别有事没事就跪,我有那么吓人吗?再说你笑我是应当的,我睡得真是够久,一觉都睡到了中午。” 这时门口最近处的一个禁卫朗声道:“禀掌殿大人,如今已经是第三日的正午,您昨日并未醒来。” 秦亦这下可变了脸色,不仅仅是为着自己睡了这么久不好意思,更重要的是,她心里一盘算跟尉迟晞说好的时日,再不出发可够呛能在约定的五日内赶到岷安。 扭头先问了卫宇的伤势,听说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便吩咐下去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其实哪里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穿好衣服带好兵刃便随时可以启程,朱伟庆早已从县里筹措起来马匹,不到半个时辰,众人便已经疾驰在赶往岷安的官道上。 除了吃饭方便,众人便似长在了马背上一样,两日多的路程仅用了一日半便到了,城门守军一听是秦亦掌殿领着禁卫军回来,高兴的忙上前领路,这几日官老爷可是被六殿下的脾气折腾苦了,自然就把气都撒在他们身上,如今这要找的人齐齐整整地回来,可终于让人松了口气。 听到下人来报说秦掌殿到了,吴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让人请了李铮一同去看,心道别万一是个骗子,自己可承担不起。 李铮被府衙的差役叫去说大老爷有请,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便径自来到前衙大厅,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瘦小单薄的身影,满脸风沙倦容,眉眼中却难掩喜色,笑眯眯地过来作揖道:“李兄,怎么见了小弟都愣住说不出话了。” 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下意识地伸手托起她的手臂,手上传来的触感才让他觉得有了些真实感,许多句话在喉头翻滚了半晌,最终只吐出四个字:“回来就好。” 吴轩见果然是秦掌殿,忙不迭地叫人进去通传与尉迟晞知道,不料那人不多时便一脸惊慌地跑出来道:“禀、禀大人,六、六殿下听到消息直接晕过去了。” 秦亦一听这话大急,顾不得其他人,自己抢先朝后院跑去。(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渡江入岭 这是瑞安殿的下人第一次见秦亦发脾气,这次带出来的原本就是挑选过的、温顺守礼的宫人,此时全都被她训得不敢抬头。 “你们身为殿下身边贴身伺候的,首要任务是什么,是照顾好主子,主子不吃不喝不睡,你们除了跪劝就没旁的办法了,还要你们做什么用!”用力拍了下桌子,发现这不知道什么木头的桌子还真是死硬,磕得手掌生疼,便顺势起身继续说,“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不吃东西,参汤补药灌也要灌下去,不肯睡觉,便是一掌敲晕了也不能就看着殿下这般干耗。” 地下跪着的人都腹诽不已,那是主子,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谁敢这么做,那岂不是要全家抄斩。 李铮原本是站在一旁看着她发作,此时见她话说的越来越没边儿,忍不住干咳两声。 秦亦便借着台阶又说了几句结尾的话,这才放了众人离开,自己转身回到后院屋内,坐在床下踏脚上心疼不已。尉迟晞原本就不圆润的小脸儿,不过几天功夫就整整瘦了一圈儿,下颌尖尖地似乎都能看出骨骼的轮廓。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深深的青紫,嘴唇没什么血色地紧紧抿着,眉宇间似乎还挂着忧色。 作为一个十岁的孩子,他身上承担的实在是太多,秦亦轻叹一声,抬手去轻揉他的眉心,不喜看着这么小的孩子总是眉头紧锁。 尉迟晞睡得并不安稳,脸色数变,手还伸在空中抓着什么,秦亦把他的双手拢到一起握在自己手中,大夏天里他的手却冰凉潮湿,握在手中半晌都暖不过来。 感觉到温暖后,尉迟晞似乎睡得安稳许多,秦亦便坐在床边,一直暖着他的双手,也不知坐了多久,直到自己也倚着床边昏沉睡去。再次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床上的人儿正睁着一双圆亮的眼睛看着自己,忙要起身告罪,不料双脚早已经蜷缩的麻木,一动就针扎般难受。 “脚压麻了是不是?快坐下别乱动,一会儿就好了。”尉迟晞反手抓住秦亦刚想收回的手,扯着她直接坐在床边,端详了半晌才说,“没伤着就好,下次可不许了。”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引得秦亦鼻子一酸红了眼圈儿,怕被这小鬼笑,急忙转身起来假意去挂床幔,顺势摸去眼角的泪花。她忙着掩饰所以没看到,尉迟晞眼角也晶莹一闪,瞬间没入发丝消失不见。 这次前去西萝,尉迟晞心里是不急着赶路的,秦亦也不想让他在这种身体状况下赶路,于是在岷安一住便是十余日,直到御医说殿下身子已经大好了,这才整装重新上路。顺康帝下诏书至岷中道长史,着其派兵士护着皇子一行直至渡江,所以再次启程的时候队伍壮大了一倍还不止。 虽然谁都没说,但是经过此次变故,尉迟晞和秦亦彼此都觉得心里贴近了几分。马车里二人便也经常有说有笑,大部分时间是尉迟晞讲史书给她听,有时候秦亦也说几个现代的笑话逗得他前仰后合。二人互动的不错,让秦忽略了这一路的颠簸,直到第五天过了晌午,外面才来报前面就是齐江与凌江的交汇处。 其实说起这两条江,秦亦从看山河志时候就十分不解,再看了大地图更是想不通,从她的理解来说,分明齐江一路下来这才是主河道,而从西萝方向过来的凌江才是汇入的支流。后来问过尉迟晞这才知道,原来这齐江之所以与凌江相连,竟是不满百年之事,岭中三道数十年前经历过一次大地震,这才使得齐江改道,竟是与凌江相交,致使水流量瞬间多了一倍不止,下游频繁决堤,为害甚广。 从璟朝入岭中三道,自古只有一条路,便是从岷山与岭山隔江相望处,或渡江或逆流而上,自从齐江与凌江恰好在此渡江处交汇,便平白多了一分艰险,因为两江相会,表面水流湍急相撞,水下更是漩涡暗流,仅靠撑船渡江已经是不可能之事,便有一种职业应运而成——纤夫。 早就听说此处地形险峻,但是如何也比不上亲眼所见,两座峭壁直耸入天,云彩似乎都只挂在半山腰的样子,脚下是湍急的江水,呼啸轰鸣着激起层层水花。岸边停着一艘两层高的大船,看样是为了尉迟晞一行特意准备的,船头和船侧都连着手臂粗细的绳索,一直通向对岸,隐约能看到对面众多光着脊背的纤夫都坐在地上休息。 真正的渡江其实没有秦亦想象中那么恐怖,虽然脚下的江水打着旋儿地拍打着船身,但是由于船大且吃水极深,并未感到太多的摇晃,绳索便拖着大船慢慢地朝对岸驶去。 尉迟晞第一次坐船,极是兴奋,东张西望看什么都新鲜,甚至还趴在船帮朝下张望。吓得秦亦忙不迭地拉住他,探头一看到水里的漩涡便觉得头晕,后退了两步手扶围栏这才站稳,又被他好一顿嘲笑。 江面其实并不算太宽,不多时便过了江心,秦亦也吩咐人给尉迟晞换上全套正装,他也安稳下来背手站在船头,敛了笑意的脸板着,倒也有几分严肃的味道。 但是随着船临近岸边,他的脸色变逐渐得不好看起来,秦亦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看到岸边平坦处站了众多官员,各色的官衣混杂,也不知他是看了什么生气。 船越来越靠近岸边,此时连码头上的草棚内都看的清楚,秦亦这才琢磨过来,从岸边众人的衣着上来看,最高不过是个紫袍的三品文官,宁王更是连影子都看不到,也难怪尉迟晞的脸色不豫。 不过上岸前,他却迅速挂起一副温和的表情,眸子里闪着孩童应该有的雀跃,嘴角挂着柔和的笑意,似乎刚才那个铁青着脸色的人根本不是他一般。 ~~~~(>_<)~~~~保底更新的分割线~~~~(>_<)~~~~ 继续爬下去码字,再写一章加更,不知道能不能在十二点前发上来,估计够呛,咳咳,童鞋们明早来看吧~亲 顺便厚颜地呼唤票票啊~推荐票~pk票~粉红票人家都想要~(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梨花海棠 待船靠岸停稳,看到船头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岸边众人全都跪倒:“叩见六殿下,六殿下金安。” 为首那紫衣文官膝行几步上前,再次叩头方道:“下官平岭府尹姜正,率平岭郡大小官员前来迎驾。平王殿下近日缠mian病榻,无法前来,特命下官携亲笔书信一封,呈与殿下。” 他说罢便双手高举托起一只信封,秦亦正想上前接过,尉迟晞忽然开口道:“平皇叔乃是长辈,吾本就是前来探视,自当执晚辈礼前去,哪里敢劳动皇叔前来迎我。”搭着秦亦的手径直下船朝前方棚子走去,又道,“你们平日是怎么办差的,皇叔既然缠mian病榻,竟无人奏报上京,知道的人说是皇叔不想父皇担心,不知道的岂不是以为这天家便没了手足亲情。正好吾此次有御医同行,到时给皇叔诊治一番,吾也好回去回禀父皇。” 众人没料到一副孩童模样的尉迟晞,下船第一件事竟是如此发作,全都伏在地上称罪,他也不理就这么从跪着的众人之中走过。 第一趟过江,只载了尉迟晞以及身边几个亲随,剩余的人马过江还要一趟趟折腾,秦亦见天色不早,便吩咐下去今晚便在江边安顿行驾。 姜正原本是打算着迎六殿下去临近的宁福县安置,县里早有富商献出自家院子迎皇子行驾,但是见尉迟晞下船后脸色似有不善,便也不愿在此时上坚持,忙命人就近征用一处府院。 此地为入岭必经之路,两旁倒是繁盛,但俱是生意铺面,哪里会有人在这江边山脚喧闹之处置办府宅,最后无奈只好包了一处干净的客栈,里外全换了官府的人,这才迎了尉迟晞去。 秦亦进门时看到路边站着个揣着手的中年男子,明明是想哭丧着脸却又不敢的一副神情,真是笑得比哭还难看,便顺口问:“这是杵着做什么的?” 旁边忙有个下人上前道:“大人您见谅,这是客栈的掌柜,没见过世面冲撞了您,我这边撵了他去。” 秦亦一听说是客栈主人,心下便了然,想必这种官家征用客栈,定然是撵了人家的客人还未必给钱的霸王行径。便也不睬那小官,找人拿了两锭银子,上前塞进那掌柜手中道:“这是六殿下给你的,不是赏的,是我们包客栈的钱。”言下之意便是,这不是施舍与你的,是你自己客栈挣得。 掌柜捧着银子的手都在抖,两锭官银是实打实的二十两,足够中产家庭一年的开销,忙跪倒在地推辞不敢。秦亦原本只是看不过眼,也没时间跟他过多纠缠,只安慰两句让他安心收下,便匆匆朝二楼正房走去。 不料还未待她进屋,便又听到外面喧哗不已。扶着二楼临街的围栏朝下张望,只见一群人架着个年轻的姑娘正朝这边走来,走近才看出那女孩儿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杏眼睁得浑圆,银牙紧咬下唇,满脸倔强。 也不知什么地方扔来一只鸡蛋,街两旁的人全都像是得了什么号令一般,鸡蛋、西红柿、烂菜叶全都劈头盖脸地朝那女孩儿扔去,周围架着她的人都早已抛开,只扔下手脚俱被捆住的她摔在地上。她只尽量扭动身子躲避袭击,最后见毫无功效,便干脆闭上眼睛在街中不闪不躲,也不吭声。 秦亦看着纳闷,叫过旁边的官差问:“这位大哥,这下面是怎么回事?” “回、回大人。”官差被她一句大哥叫的受宠若惊,忙躬身答道,“下面那女子,本是千老爷前日迎娶的第十三房小妾,但是不料她却是西萝的妖女,生生用蛊害了千老爷,这是按岭中的规矩,发现下蛊之妖女必上山祭天。” 秦亦听到第十三房小妾便觉得厌恶,在听他后面说祭天,不知会将这女孩儿如何处置,也顾不上进屋伺候,便又问:“那千老爷是何人?人现在如何了?” “喏,您看,下边儿那个坐在路边儿茶馆里的,就是千老爷,个头最高的那个。”官差探身朝对面指去,“千老爷是咱当地的大富商,这集镇上一半儿的产业都是千老爷的。” 秦亦顺着官差的手指向路对面的茶馆内看去,只见一个坐着也比别人高处大半头的男子,看着五十多岁的模样,鬓角已经有些花白,但是一脸凶狠的面相。 “这不是好端端的坐在这儿,哪里被害了?”秦亦更是不解,看那人满脸红光横肉的坐着,哪里有半点儿被下蛊的模样。 “这个……这个大人有所不知。”那官差忽然支吾起来,见秦亦盯着自己看,才不得不含糊地说,“这妖女下的蛊极其狠毒,乃、乃是断子绝孙的毒。” 秦亦心下一转,这才明白,定然是这女孩儿不肯做妾,便下了蛊让他不能圆房,那老爷恼羞成怒才演出街上这一出闹剧。 想到这里忽然见李铮从楼梯上来,过去一把拉住他道:“李兄,你底气足帮我喊一声,让楼下闹事的都散了,殿下还在屋里歇着,这样成什么体统。” 李铮啼笑皆非地转身吩咐一名禁卫:“下去驱散了他们,别吵到殿下休息。” 那名禁卫领命去了,秦亦却也跟在后面准备下楼,被李铮叫住问:“秦兄弟,你这是去作什么?” “我下去看看啊,总不能看着他们就把那女孩儿祭天了啊!”秦亦回答的理直气壮。 “这是各地的民俗,在岭中,下蛊之人必祭天,你这样冒失失地出去管闲事,哪里能帮得上忙,说不定反倒连自己都被围攻。”李铮微微皱眉。 “啊?这是哪门子的民俗,这……”秦亦心里知道李铮说得有理,但是让她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被祭天,她是如何都不肯的,见扔东西的人被禁卫驱散,几个壮汉又上前架起女孩儿,继续要往山上走去。 茶馆中的千老爷也起身跟在后面,秦亦只好急中生智对身旁的官差道:“下去请千老爷上楼一叙。” “就说是六殿下宫内的秦掌殿有请。”李铮在后面又细心地补上一句,心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竟也会由着秦亦胡闹。 ~~~~(>_<)~~~~客串上场的分割线~~~~(>_<)~~~~ 本章内女孩儿由读者小瑞客串,千老爷由读者千麦客串(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萝女桑布(500PK票加更) 千迈听说是皇子在此落脚,心下也有些惴惴,怕刚才的行径冲撞了皇子,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的做法天经地义,没什么值得心虚的。见皇子身边儿的人相请,自然不敢再一副狂妄样,在茶馆叫了条热毛巾擦擦脸,又理理身上的长衫,这才跟着官差来到客栈二楼。 趁着这个空档,秦亦也大致理清了思路,这个千老爷,还有功夫满面红光的出来围观祭天,自然是说明身子没事,要是如那官差所说被下蛊不能人道,早在家哭死不敢出门。 千迈跟在官差身后进屋,也没敢抬头向主位上看,便赶紧跪倒行礼,听见一个少年的声音道:“起吧,给千老爷摆坐。” 他慌忙爬起来口称不敢:“乡下草民,可担不起您这一声老爷。” “不过是一声称谓,听说乡亲们都这么叫,也觉得顺口。”秦亦半分没有刚才的不满,反倒满脸的笑意,语气甚为亲近。 千迈只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半个屁股搭在椅子边儿上,不敢大马金刀地坐下。心里虽然还有些嘀咕,不知这看着十几岁的京官找自己是什么事,不过看着秦亦的脸色和语气,心里安定不少。 “我刚才是听外面吵闹,探身看竟是一群人欺负个清秀女子,便问身边官差,这才知道原来你的小妾对你下蛊。不瞒你说,这次六殿下来平岭郡探望平王爷,某等最担心的便是这蛊毒,据说萝人善蛊,这里与西萝相去不远,想必是有不少西萝人在此吧?” “回禀大人,的确是有不少西萝人在此聚集,但是大多都是安分守己的良民,平王爷与郡府的诸位老爷都管治甚严,草民这小妾是蛮夷不懂礼节,也不知是何缘故,竟敢对我下蛊,现下已经要按照习俗拿她祭天。”千迈斟酌了半晌,才慎之又慎地回答,生怕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够妥帖。 “其实,我叫你上来想问的是,这蛊毒是如何解的?”秦亦微微前倾上身,露出关切的神情,“这才是我最关心的事情,听说萝人下蛊后若不是自愿给出解药,那旁人基本是没法子解毒的。” “这……”千迈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怎么,可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秦亦撤回身子靠在椅背上,端起茶盏漫不经心地撇着茶沫,但是语气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和善。 千迈额头上渗出点点汗珠,最后没得法子,只好说:“回禀大人,这贱妇原本是要下蛊,幸好我早有防备,才躲过一劫,所以草民并不知道这解蛊毒的法子,还望大人见谅。” 一听他这么说,秦亦更是胸有成竹,抿了口茶轻笑道:“原来是还未下蛊,那千老爷可是福大之人。” 千迈心里转了十几个圈,这个少年巴巴地差人把自己叫来,难道就是为了蛊毒不成,忽然想到刚才说“一群人欺负个清秀女子”,这话的着重点还应该落在这清秀女子上,那小妾若不是有几分姿色,又有那么股子泼辣劲儿,他也不会花钱买回来入门。 想到这里他觉得是摸到了秦亦的心思,忙讨好地说:“确实如大人所说,是还未下上蛊毒,草民一时气火攻心,也是觉得她心思狠毒,这才叫人把她抬去祭天,现下已经觉得不合规矩。而且大人正在找善蛊之人,说不定能派上用场,草民这就叫人把她带来,交给大人我便也安心,不怕她再出去危害他人。”这番话说得既撇清了自己,又溜须了秦亦。 秦亦本就不欲与他硬碰,见他如此上路,心里也是高兴,但表面却还是犹豫着道:“这,都已经说要祭天,我看有许多百姓也跟去看热闹,若是取消,会不会……” “大人放心,这点儿小事,交给草民处置便可。”其实那些前去祭天的人,大半都是他家的长工,再加上为数不多喜欢看热闹的百姓。此处是入岭中的必经之路,不过是个商贩云集的集镇,人员混杂各地都有,不似岭中本地县城那般看重祭天,但是这些他是不会说出来与秦亦知道,只是开口揽下这差事。 见秦亦脸色稍解,似乎很是高兴,千迈更是觉得自己猜测的没错,这京官也不似见过什么世面嘛,竟会对这么个野丫头如此上心。他面上却还是恭敬无比地起身作揖,匆忙下去解决此事。 看着他匆忙走下楼梯,一直的在旁边不出声的李铮这才端起茶碗,道:“你这人倒也是有趣。” “我?为什么有趣?”秦亦说了一大堆话,觉得口干舌燥,现在也不用拿腔作势,便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也不招呼下人,自己抓过茶壶又添茶。 李铮近日来不知为何总是不由自主地去观察秦亦,只觉得她平时对下人毫无架子,很多事都亲力亲为,但是有时候却又架势十足,唬得别人一愣一愣的。只觉得她与平日接触的人都很不同,但若真的说哪里有趣,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好在秦亦并未纠结此事,因为此时一个官差领着千迈回来复命,倒是出乎二人意料的快。 千迈只说事情已经办妥,人也已经领到客栈楼下,又恭敬地呈上卖身契予秦亦。他没说自己是如何解决的此事,秦亦也没兴趣知道,二人寒暄几句,她便端茶送客。 这时才拿起手上的卖身契细看,原来这女孩儿名叫桑布,年纪刚刚十五。而此时楼下却又传来喧哗声,直吵得正房内的尉迟晞都打发人出来问是怎么回事。 秦亦只好把卖身契草草地往怀里一揣,起身下楼准备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此处吵闹。 ~~~~(>_<)~~~~累死的分割线~~~~(>_<)~~~~ 更新票啊更新票,偶继续努力~最近状态不好,更新的确有些跟不上力度,小无会努力滴,希望大家也继续支持~收藏、票票、留言一个都不能少~ ~~~~(>_<)~~~~累死的分割线~~~~(>_<)~~~~ 更新票啊更新票,偶继续努力~最近状态不好,更新的确有些跟不上力度,小无会努力滴,希望大家也继续支持~收藏、票票、留言一个都不能少~(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神秘药物(2500票加更) 果然不出所料,下面吵闹的果然是桑布,秦亦下楼便见她满头满身的脏乱,蛋清蛋黄粘着地糊在身上,头发早已经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衣服上还挂着几片凌乱的菜叶。 秦亦皱眉不已,这千迈看起来是个挺会处事之人,怎么也不知道给清理一下再领来。却不知道其实她是错怪了千迈,并不是他不想给弄的干净齐整的送来,主要是这桑布根本不许人近身,最后无奈只好就这么硬着头皮送来。 秦亦站在楼梯上轻哼一声,楼下除了桑布以外的众人全都俯身行礼,她见那少女还是倔强地昂着头,站在厅中怒视着自己,心里倒是多了几分欣赏和疼惜,但是面上却还是沉如水,因为她明白这样的性格,放在这样的社会,凭她这样的身份,只会给她带来灾难而不是幸运。 想到这里,便不再看她,只吩咐身边的下人:“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打晕了找人给她梳洗干净,再捆了送我房里。” 桑布一听,自己居然出了狼窝又入虎口,大急喊道:“你敢……” 原本她就闹得众人狼狈不堪,只不过碍着是秦亦想要的人,这才没人敢太过放肆,此时听到秦亦发话,桑布的怒喝刚开口就被禁卫朝着后颈一记手刀敲晕,身子一软便委顿在地,自有几名侍女上前抬走她去清理梳洗。 秦亦直到这时才有空上楼去见尉迟晞,一进屋便看见他已经换了玉色常服,斜倚在塌上看书。衣服的素白衬得脸色多了些许红润,见她进屋便把目光从书上挪开笑问:“听说你捡了个臭烘烘的小野猫回来。” 一听这话,秦亦也撑不住笑了,一想尉迟晞形容的倒还真是贴切,更是笑得止不住。去看了屋角盆子内的冰,这才走到塌前不经心地说:“十几岁的小姑娘,被五十多岁的人强买去做妾,自己不肯就被人诬赖了拿去祭天,我也不过是看不过去眼,这才强出了次头。”她故意把事情说得含糊,没提那下蛊之类的事情,怕引起尉迟晞的反感,然后掏出卖身契呈给尉迟晞。 “恩,不打紧的,你要下的人,你便收在身边使唤吧,你给我送来过来个野猫,我害怕被挠了咬了的。”尉迟晞不在意地挥挥手,他本就是这个时代的人,自然对这种买妾或是什么的行为觉得正常无比,不过是拿秦亦打趣才多问了两句,至于到底如何安置这人,他是半分都不放在心上的。 秦亦见这样,便也按下此事不提,陪着尉迟晞用了晚膳,又输了他几盘棋,见他困倦了睡下这才自己回房。 回到房间的时候,她已经把自己叫人送桑布到屋里的是忘了个一干二净,吩咐人给自己烧水准备洗澡。进屋后便忙不迭地脱掉身上闷热的衣物,只穿着贴身的裤褂到床头去摸干净衣物。却摸到一个柔软温热的身躯,还没等大脑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床帐内传出稚嫩的怒喝:“色狼!卑鄙!无耻!下流!不要脸……” 秦亦这才想起自己床上还有只没剪爪子的小野猫,便回身坐在桌旁听着她骂,待她已经想不出骂人的新鲜词语的时候,才慢悠悠地开口问:“骂的口渴了不?我倒茶给你喝。” 床帐内忽然没了响动,半晌后再传出来的声音,就已经不再激动,强装的平静中带着欣喜地说:“你、你是女的?” 秦亦心里大骇,她是如何知道自己是女的,难道就凭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就能分辨出来不成。不过她已经不是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能够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虽然心里翻天覆地,但是却只是轻轻地将茶盏放在桌上,决定以静制动,先看她究竟能说出什么。 床帐内的人听外面一直没有动静,便又迟迟疑疑地说:“你、你不用唬我,我问到你身上的味道,那是女子服用的药物,是……反正你肯定是女子,只不过、你为何要吃这种东西呢。” 秦亦此时心里更是惊涛骇浪,难道她说的是自己当初发现的那瓶药丸?心里转了多个念头,刚要开口询问,便听到外面有人轻叩房门道:“掌殿大人,您要的热水送来了。” 她压低声音对帐子内说:“你老实呆着,待我洗澡以后再来问你。” 泡在木桶内,她的思绪早就不知道飞去了什么地方,一直泡到水都凉了这才察觉。急忙出了木桶擦干身子,叫人进来清理,直到全都安置妥当了,才走回内室,一屁股坐在床边擦拭长发。 帐内的人似乎又想开口,刚挪动了一下身子,就被秦亦翻身上chuang搂住,吓得哇哇直叫:“啊,你放开我,你要干什么,我……唔……” 那声音忽然就闷了下去,变成呜呜的哼声,原来是被秦亦用手捂住。她凑近桑布的耳边轻声说:“你别喊我就放开手,若是答应便点点头。” 感觉手下的人儿用力点头,秦亦缓缓放开按住她嘴巴的手掌,却还是保持把她揽在怀里的姿势,继续凑在她耳边说:“你说的没错我是女的,所以你不用怕我,我不过是看不惯他们的行径真心想要救你。” 听了这话,秦亦只觉得怀里那一直僵硬的身子陡然放松,竟就这么把头顶在她的肩窝处,呜呜地哭出声来。 没办法她只好轻轻环住怀里的人,拍着她后背哄到:“没事了,现在已经没事了,以后没人欺负你了,哭过就好了。” 待到桑布慢慢止住哭泣的时候,秦亦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只觉得怀里的人扭动了两下身子,她恍惚间想到人似乎还捆着手脚,含糊地说:“你别乱动,我给你割开绳子。” 摸索着找匕首的时候,忽然听到桑布压着嗓子道:“你便是想扮作男装,又何苦吃这般伤身子的猛药,怎么就不为自己以后考虑。” 秦亦猛的一个激灵,睡意全无,这身子从前的主人,到底吃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_<)~~~~认错的分割线~~~~(>_<)~~~~ 对不起投更新票的童鞋,小无写完再修一下,抬头已经十二点多了,555555555,没拿到更新票票,不过还好会返还给你,不会浪费掉,不然我就罪过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深夜到访(补全) 秦亦不知道屋外有没有别人派来的探子,只好就跟桑布挤在床上小声耳语:“你懂医?怎么知道我吃了什么药?” “你、你是为了扮作男装才吃这药的吧?”桑布年纪还小,虽然脾气倔强强硬,但是性格还是很单纯,并没什么心计,“这药虽然能让你不会、不会像女的,但是对身子的损害也很大啊!” 小姑娘脸皮薄,支支吾吾地不好意思说,秦亦问了半天这才弄明白,原来这身子吃的药是抑制发育的,难怪自己到现在还一点儿女性特征都没有显露,定然是当初为了扮作男装才服用的。 她沉吟半晌又问:“这药能不能解?” “能解倒是能解,其实你身上味道很淡,应该有段时间没吃了。”桑布还有些欲言又止。 秦亦听到能解松了口气,但又忽然从她的话里听出些什么,忙问:“味道?这药吃了身上会有味道?” “恩,一般人是闻不出来的,只有受过训练的银貂或者是像我这样……这样从小学这个的人,才能闻到。” 桑布吭哧了半天才说出来,秦亦知道她肯定是有所隐瞒的,但现在不是追问这个的时候。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当初追兵才只追自己,却又被那个拙劣的障眼法瞒过?那些人到底是谁派来的,这么看来,似乎自己也应该是跟他们一伙的才对……额,这么想太诡异了,她急忙收回自己的思绪,又问身边的桑布:“有没有办法能去掉这种味道,但是又能继续抑制发育的?”这个味道实在太危险,这岂不是等于在尉迟晞身边放了个定位器,让个银貂领着就能找到位置。 “这个,只有解了药才能去掉味道,其实你想继续假扮男装,不一定非要吃这个药,我、我帮你配一种,算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从不多的交谈中能看出来,其实桑布这丫头,是个心思单纯的孩子,但是秦亦来到古代以后,已经被这种种的设计弄的不肯轻易相信别人,所以对她还是持保留态度。 “先帮我配了解药吧,至于还要不要扮作男装,以后再说。”她心里其实也有些犹豫,这副身子已经十几岁的年纪,若是还继续吃药,以后会不会都不再发育。但是发育和性命比起来,她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大不了就装一辈子男人。 其实在今天之前她虽然知道古代人三妻四妾,但是还没有这么深刻的体会,今天碰到桑布的事,除了自己觉得不能理解,身边所有的人都觉得理所应当,所有人都以为她救桑布,只因为看上了这个小姑娘,没有人真正同情或者抱不平。所有人都觉得买妾卖妾是正常的,尉迟晞也是如此,这让她不知道为何有些心寒,虽然不是自己喜欢的人,但是他们的态度让她看清了这个社会的现实,一个封建的男权社会的现实。这个认知,让一直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的秦亦十分沮丧,连带着对解毒的事情也不太上心。 外面传来了子时的预更鼓,秦亦困倦地翻身道:“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那个……”桑布欲言又止,只听秦亦的呼吸声很快平稳下来,竟不到一盏茶就睡着了。她只好扭扭身子,弄了个稍微舒服的位置,努力忽略捆着绳子的不舒服,也迷迷糊糊的睡去。 秦亦的睡眠质量向来是没话说,基本能达到挨枕头就着,随处坐随处睡的境界。所以她虽然心里有事,但是一路的劳累和以前的功力,都让她很快的进入了梦乡。 可惜不多时便被外面的敲窗声吵醒,应该说敲窗声惊醒的是桑布,而后她推醒了秦亦。 秦亦睁眼看看外面,还是黑漆漆的一片,就迷迷糊糊的问:“谁啊,大半夜的!” “秦兄弟睡了吗?”窗外传来的是李铮的声音,让秦亦瞬间清醒过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不成? 她翻身下地,拉开窗户问:“李兄,怎么回事?” “这里有点儿事情,你跟我出来处理一下。”李铮压低声音道,看他一身劲装打扮,看样子是还没睡下。 秦亦不敢耽搁,匆忙披上一件外衣就准备出去,临走前又探身对床上的桑布说:“你老实睡觉。” “哎……”桑布本想叫住秦亦给自己解开绳子,但是转念一想,她人不在房里,应该不会放心让自己独自呆着,唉,捆着就捆着吧,手脚都已经麻了,也不差多捆几个时辰。 半夜睡不着盯着床顶,其实四下伸手不见五指,根本也看不出什么,她盯着盯着思绪就飘远了。从家里偷跑出来不到半年,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被拐卖做妾,而后又险些被祭天。原本以为出了火坑又进地狱,没想到这次买下自己的却是个女的,不管怎么说至少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竟然要吃那种药,虽然药效的确不错,也让人察觉不出她是女的,但是那药吃了以后,即便解毒也是终身不孕,真的值得吗? “唉!”桑布叹了口气,下意识地想翻身换个姿势,这才想起自己还被五花大绑着,又再次叹气,却也就这么乱想得睡着了。 而秦亦出了门,跟着李铮快步向尉迟晞的房间走去,竟在外间看到个一身缁衣劲装的男子,戴着宽大的帷帽,遮住了头面,但是身形看上去极其眼熟。 那人听见响动抬头,只一个动作便让秦亦确定无疑,她压低声音道:“慕容大人,深夜到访可是有什么要事?用我进去叫醒殿下吗?” “李兄,我就说秦兄弟定是能认出我的,你还不信。”那缁衣男子也压低着声音说,顺手摘下帷帽放在一旁桌上。 他虽然打扮的诡异,出现的也很诡异,但是语气中没有什么紧张感,这让秦亦放心不少,忍不住又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_<)~~~~作者说话的分割线~~~~(>_<)~~~~ 这两天似乎有些傲娇了,朋友的话的确很打击小无,再加上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导致小无最近码字的状态极差,今天上来看到这么多童鞋都留言支持小无,真的觉得挺感动的,觉得大家的话都很有道理,不管是什么事物,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努力码字,让喜欢的亲们跟我一起分享故事,就足够了,小无会努力的!(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齐国易主 “秦兄弟别紧张,没什么大事,是京里有些消息,我正好有空就给送来。娘娘和丞相大人都很担心殿下,我亲自来看看无事便也放心。”慕容千殇看上去神情轻松,果然不像是有什么要事。 秦亦心里疑惑了许久,这次终于单刀直入地问:“遇袭之事慕容兄先前可知道?” 慕容千殇一愣,复而笑道:“秦兄弟果然敏锐,不错,那次遇袭的确是我私下安排的。” 李铮站在一旁也恍然大悟:“难怪我当日杀敌之时觉得那些人都避开正面交锋,被杀的几个身手也不过尔尔,竟像是来送死的一般,原来如此。” “那第二次遇袭呢?难道也是慕容兄私下策划的不成?”秦亦没想到慕容千殇竟似不知道前几日的事情一般。 “什么第二次遇袭?”慕容千殇见秦亦脸色凝重,也沉下脸坐直身子,紧张地问。 秦亦捡要紧的把事情说了一遍,慕容千殇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半晌无话,最后才吐了口气说:“难怪最近京里也不太平,原本想跟你们交代一下便走,现在看来秦兄弟还是去请殿下起身吧,有些事还是提早防范的好。” 听了他的话,秦亦便起身朝里间走去,心下暗道,没想到自己随便这一猜,还真是道出了真相,难怪当日尉迟晞对追查贼人并不热衷,只是全权放手下去,原来自己才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虽说是如此,但是秦亦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舒服,自己跟在尉迟晞身边不过几个月光景,任谁也不会这么快就把自己当做心腹,总是要有过程。 尉迟晞迷迷糊糊的听说是京里的事,也没有拖延马上起身,但是小孩子总还是不比大人,起来后还是困倦的睁不开眼,让秦亦看着心疼。结果就她转身去找衣服的空档,尉迟晞就自己跑去冰盆里,狠狠地洗了脸,气的秦亦直埋怨:“刚睡醒就用冰水洗脸,要是激出毛病来可怎么好,以后要是落下头疼病,看可怎么办好。” 来的也不是外人,尉迟晞就随便套了一件罩衫,来到外间坐定问:“可是云相有什么交代?” 慕容千殇俯身行礼后才又坐下说:“原本是没什么交代,本来是让下官来看看殿下服不服水土,但是因为京上出了点儿事,这才出发迟了,只好跟着追过江来。本来京里的事跟殿下此行并无关系,但是刚才听秦掌殿说了殿下二次遇袭之事,我倒是觉得似乎有些不太寻常。” “哦?京里到底是什么事情?”尉迟晞这下也不觉得困倦了,睁大眼睛盯着慕容千殇。 “五日前,齐国旧主驾崩,新王继位,国书抵京。”慕容千殇此时却卖了个关子,“殿下可知这新王是哪位?” “齐王子嗣众多,若是论出身自然应该是嫡长子齐渊极继位,但若是择才,吾倒是觉得四皇子齐渊闻是个不错的选择。”这些国事日常太傅也都讲解,所以尉迟晞回答的还是中规中矩的。 可惜慕容千殇却缓缓摇头,表示这两个都不是,见众人都面露不解,这才开口道:“是齐王幼子,刚行过冠礼的齐渊铭。” “这怎么可能?”尉迟晞大惊,原本端坐的身子都不由自主地向前探,“他母族不过是沙漠诸部的族女,并不是齐国的大部,他年幼又不得宠,无母族支持,他是如何能夺得王位?” 秦亦对齐国的国事并不了解,连璟朝本国的也不过是近期才大致理清楚背下来而已,所以只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并不插话。不过心里倒也清楚尉迟晞为何这般激动,同样的年幼不得宠的皇子,虽然他现在有云相支持,但是若惠妃再诞下一子,他的命运如何还未可知,所以自然对此格外关注。 “这个齐渊铭,的确是个人物。”慕容千殇摸摸下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敬佩,“他从沙漠诸部借兵,暗藏于齐国国都内,待老王刚刚过世,还未依齐国传统宣布遗诏确立新君之时,出其不意地起兵。老齐王共九子,比他年长的除了三王子其余尽诛,据探子回报,那真可谓是血染王宫。” 屋内众人皆面色大变,竟是夺宫篡位,还弑了亲兄弟,只有秦亦面色不改,这般戏码历史上又不是少见,胜者为王败者寇,既然生在帝王家,既然对那把龙椅有所觊觎,便要有不成功便成仁的觉悟。不过她似乎从这件事里察觉到了什么,开口问:“这么说来,近期我朝各处似乎都不很太平吧?” 慕容千殇有些意外地看看秦亦,暗想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看出问题,自己还是汇总了信息,又在云相的点拨下才弄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居然就凭借齐国易主一事,便看出了问题所在。“是,各地都有些不太平,宁王在府邸遇刺,虽然未重伤却也要卧床休养;殿下在途中遇刺,还有几个道府也上报有匪徒流窜。” “这不过是齐国正在内乱,怕我朝趁虚而入弄的把戏,难怪他们并没有穷追猛打。”秦亦心下盘算。 “对,就如秦掌殿所说,云相大人也是这般想法。”慕容千殇此时已经有些服气,在他看来秦亦似乎是天生就有这般的洞察力一样。 “其实是他过虑了吧,即使他们内乱,我朝现在也没有整兵征齐的打算和能力。”尉迟晞的语气有些无奈。 “殿下此言差矣,他防的并不是我国出兵攻打,而是怕我们渔翁得利,这个新主似乎很不简单。”秦亦心里思索着之前的袭击,放过自己到底是因为自己是齐国卧底,还是因为他们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嘴上便有些不太恭敬。 慕容千殇跟李铮都有些色变,均用余光去瞥尉迟晞,不过他倒是毫不在意,喝口茶琢磨了一下道:“恩,还是你想的有理,我刚才想的太过简单。” 慕容千殇在心里又再次重新评估秦亦,看来他不仅对政事触觉敏锐,在六殿下身边也不是一般的受宠。(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秦亦释怀 我想吐血了,为什么“日希”是曦的繁体呢~ 我每章开头都要想着前一百字不能出现“日希”字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原谅我凑几个字吧……我实在是不知道前面应该写啥…… ~~~~(>_<)~~~~悲剧的分割线~~~~(>_<)~~~~ “朝中近日如何?”尉迟晞还惦记着南方水患一事,便问,“眼看要到夏汛,这次不知道会不会再决堤。” “朝中最近都在忙三年轮选,表面是考绩评定忙碌不已,其实暗地下还是有不少的小动作。但是谁都知道云相大人素来铁面无私,吏部又在他监管之下,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慕容千殇急忙收回思绪,认真地回答问题,“由于春汛决堤一事,圣上震怒,此次特意着曜亲王殿下领职,工部、督水寺等官员随行,还单独指派了御史随行,想来应该不会出大问题。” 从上次慕容千殇的讲解中,秦亦才对璟朝的中枢设置有了个大致的了解,为三阁一台六部十二寺,三阁便是负责决策的枢议阁、负责复核的中省阁以及负责执行的司理阁,另有单独的监察机构,便是御史台。枢议阁为左右丞相领议,中省阁掌批驳权,历届均为帝师担任以保公正,而司理阁由左右司理统领六部,原本应该是个权利极大的官职,但是因为皇上的集权思想,再加上各部经常由出宫立府的皇子领任,所以基本是名存实亡。原本这样的差事,应该由左司理领工部及下辖的督水寺下去筹办,而现在又是皇子领任。她对这种任人唯亲的做法十分不屑,但是也知道这是封建社会皇权集中下不可避免的,便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听着。不过望着尉迟晞稚嫩的脸庞,她又按捺不住地想,若是从小培养,也许能让他多一点儿民主公平的思想。 想到这里她忙摇头,想驱散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恰巧被一直注意她动静的慕容千殇发现,开口问;“秦掌殿可觉得有何不妥?” 秦亦茫然的抬头,根本没听到他们刚才在说什么,李铮在她背后轻轻写了个“平”字,又写了个“病”字,她这才知道,原来是说到平王此次称病未来迎驾之事。抬眼看尉迟晞和慕容千殇的表情,似乎都有不满,又想到之前尉迟晞在码头的发作,想必是觉得平王故意端架子,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小孩子尤其是自幼丧母,又在皇宫这般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孩子,总是格外的敏感。 她斟酌了一下言辞,才开口道:“殿下,小的认为,平王如今也是年过半百之人,又在这毒瘴之地驻守,身体不好也是难免,而且此次对外本就是说殿下来探视皇叔,执晚辈礼前去探视也未尝不可,还是待事情探查清楚再做计较为好。” 慕容千殇也开口附和,尉迟晞的表情稍稍缓解,但是眉宇间还是带着一丝不满,只是不再发作。 此时外面传来寅时的更鼓,尉迟晞便对慕容千殇道:“如今日长,天过不了多久就要泛白,你还是趁夜色回去吧。” “是,下官告辞。”慕容千殇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抓起帷帽戴好,竟就直接推开后窗翻身出去,看得秦亦不住咋舌。 李铮也告辞出去继续巡视,秦亦这才上前抓住尉迟晞想去端茶碗的手道:“殿下,别喝茶了,趁着还早再进去睡会儿。” 尉迟晞没吭声,由着秦亦拉着他来到里间,替他除掉外袍,在床上安置好了才道:“你刚才心里并不是那么想的对不对?” 秦亦一愣,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敏锐,自己当时已经很快的垂下眼帘,遮去了眼里的神色,却还是被他发现了异样。思索半晌她干脆坐在床边看着尉迟晞,衬着屋内并不甚明亮的烛火,他的眼睛黑亮地泛着光泽,那眸子里没有不满,只是静静地跟她对视,等着她说出缘由。 深深地叹了口气,秦亦拉过他的手握在掌心,最后只说了一句话:“伺机而动、一击制敌才是正道。” 昏暗中只见眸光一闪,尉迟晞的眼神瞬间明亮了起来,他反手握住秦亦的手掌道:“我就知道,你是向着我的。” 秦亦被他孩子般的语气逗笑,却又觉得很无奈,沉默半晌才说:“小的自然是向着殿下的,但是小的更希望殿下能够多些笑容,多些孩子的欢乐,而不是过的这般辛苦。” 尉迟晞的手抖了一下,但是马上又稳住,抓着秦亦的手不肯放道:“我跟你在一起就很开心。” “那秦亦就一直陪着殿下。”秦亦从他眼底看到了一丝依赖,心里顿时变得柔软起来,不管有没有试探和算计,至少他只是为了自保,却也并未伤害到自己,不过是个可怜的孩子,自己还有什么可介怀的呢?想到这里看他额上似乎有些汗珠,便抓过团扇轻轻扇动道:“离天亮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尉迟晞听话的闭上双眼,不多时便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秦亦停下打扇的手,怔怔地看着他入睡的样子。他睡着后跟小弟一样,不管之前是什么姿势,都会侧身蜷起双腿,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像婴儿在母体内的姿势一样。据说这样睡姿的人,都是潜意识里缺乏安全感的,所以他还抓着秦亦的手搂在胸前不放。 其实尉迟晞跟小弟长得一点儿都不像,尉迟晞面庞白皙眉清目秀,而小弟总是一副黑乎乎的泥猴样。但是秦亦却觉得,他们两个却有很多的相似之处,比如说野心,再比如说藏在孩童表情背后的算计,又或者是入睡后都不曾舒展的眉心。 尉迟晞的眉毛很秀气,也许是随他的母亲,并不像另外两位皇子那般粗扫入鬓,而是纤细服帖地拢在眉弓上。秦亦观察过,他一旦入睡,眉心始终是拧做一团的,让她每次都想伸手去轻轻揉散那团郁结,希望能再看到那晚在夜市时候的灿烂笑脸。如果由着秦亦,她真的希望尉迟晞能够安安稳稳的做一个闲散王爷,不管谁登基都好,他自己过着不问政事的闲在日子,那样自己说不定也能一直伴在他身边,安稳度日。但是她明白,这番思量只能藏在心里,这一路而来让她看到,一个与皇宫内隐忍保全自己截然不同的尉迟晞,既然他想走这条路,那么自己也就只能尽力护着他走下去。(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五雷轰顶 秦亦靠着床柱也迷迷糊糊的睡去,朦胧中又发现自己身处那个梦里的园子,她一步步向着声响发出的地方走去,却觉得身后有一只手抓着自己,耳边似乎有个声音求着自己别去、别过去……她正在犹豫是甩开这只手还是停下脚步的时候,床上的人翻身惊醒了她,这时窗外的天色已经透进亮光。 尉迟晞抓着她的手臂翻身朝里继续睡,她怕抽出手臂惊醒他,只好倾身又朝床内靠靠。右手轻轻揉捏已经酸麻的左肩,忽然想起自己床上还有个被捆着的丫头,不禁头痛地揉揉额角,竟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好不容易等着尉迟晞自己转醒,秦亦忙告罪说先回去看看,他忍不住打趣道:“等下早膳领来我看看,多漂亮个丫头,竟把你迷成这样,平日可没见你对什么这么上心。” 秦亦蹲下身帮他穿鞋,哭笑不得地道:“殿下,您就别拿我开心了,那丫头昨晚被捆着在我房里,我也忘了给松绑,这捆了一夜多,可别再手脚不过血,落下什么毛病就是我的罪过了。” 叫了侍女进来伺候尉迟晞洗漱更衣,秦亦匆忙赶回自己房间,掀开床帘一看,桑布被捆着手脚,头朝外脚朝内整个人横在床中央睡得正香。听到声响警觉地睁开眼睛,想起身却被绳子阻碍没能成功,见来人是秦亦,瞬间放松了警戒,嘟着嘴抱怨道:“能不能把绳子给我解了,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见她精神还不错的样子秦亦放下心来,别好心做了坏事。从靴筒内抽出匕首替她割断绳子,帮她揉搓已经被勒出深深痕迹的手脚。桑布却似乎并不在意,反倒拿起秦亦刚用过的匕首翻来覆去的看,然后歪头去看她问:“你姓李?” 秦亦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伸手拿回匕首仔细端详,说实话她这还是第一次认真看这把匕首,当日情急之时便从李铮手内接过塞进靴筒内,后来见他没提自己也就抛之脑后了,刚才是第一次用,倒是十分锋利。 入手沉甸甸的,鞘上没有什么复杂的花纹,只有一条藤蔓状的图形缠绕其上,手柄处弧度很适合手握,抽出匕首,刃上泛着锋利的白光。秦亦不懂这些,却也知道应该是把利刃。 “你认得这匕首?”她端详了半晌才抬头问桑布。 “那是,这藤蔓分明是卫皖李家的标记,匕首的材质是东魏的精铁,寻常人家哪里用得起。”说到这里她忽然住嘴,抬头打量着秦亦半晌才说,“难怪你要吃那药,难道李家这一代竟只有女子,才让你扮男装以后好继承家业?” 见秦亦眯起双眼,桑布急忙抬手捂住嘴巴,而后又放开道:“你别担你是我的恩人,我们桑家人最重信义,恩怨分明,我定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别瞎猜了,我叫秦亦,并不是李家人,这匕首是别人给我用的。还有,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要替我保守秘密。”秦亦心里琢磨着,没想到李铮的出身竟也是有些来头的,难怪能够连升几级,原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不过他那人倒是毫无架子。她把匕首插回靴筒内,起身叫人送热水进来准备洗漱。 “安啦,我说话向来算数。”桑布腾地起身跳下床,脚一挨地才发现酸麻还没完全好转,哎呦一声摔了个屁股墩。 秦亦皱皱眉头过去扶起她问:“从家里偷跑出来多久了?” 桑布一时没防备,脱口而出:“半年多了。”而后惊讶地张大嘴巴盯着秦亦,“你、你怎么知道我是从家里跑出来的?” “我能掐会算,以后别在我面前耍花样。”秦亦忍住好笑,扶着她到桌边坐好。这般倔强却又不谙世事的性子,识得李家的徽记,怎么看也不是个乡野丫头。但若是什么大家或是门派的人,如此性子谁敢放她自己出来闯荡,所以定是小丫头自己贪玩偷跑出来。 桑布揉着小腿,一双杏眼骨碌碌乱转,不住打量正在洗脸的秦亦,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别送我回家,我、我……”心里不住地想自己有什么能拿出来做交易的东西,最后忽然想起秦亦身上的药,便道,“我帮你解了身上的药,再、再配一种没味道的给你,你便带着我一起好不好,我……我吃的不多……花不了你多少钱的。” 正在刷牙的秦亦差点儿被她逗得笑喷,原本对这小丫头的好感又多出几分,这个身上的味道的确是她目前很急于解决的问题。不过是带着个小跟班,倒也没什么坏处,而且她知道自己的女儿身份,若是就这般放她离开,自己又哪里能够放心。 见秦亦半晌没有说话,桑布以为她不想带着自己,吭哧了半天又说:“我、我的本事有限,不能替你解了那不能生育的毒,可是我……我家的人也许能帮忙,你先带着我,我以后定然帮你……”越说到后面越没有底气,觉得自己连回家都不肯,又怎么能应承别人帮忙。 秦亦没注意到她后面的话,只被“不能生育”四个字惊住,手中的瓷杯脱手,在地上摔的粉碎。 门外的侍女听到声音,刚开门进来想一探究竟,就被她一声怒喝吓出去:“出去,我不叫人不许进来!” 桑布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发火,还以为是自己大包大揽的承诺惹怒了她,踟蹰着认错道:“对不起,我不应该随便应承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秦亦此时感觉如被五雷轰顶,不能生育,对于向来最喜欢孩子的她,是一个绝对沉重的打击。虽说她对这个世界的男人有些灰心,不想与人共享丈夫,但是并代表她没有心存憧憬的,也许能碰到个专一的男子,也许老天让自己来到这个时空是有所安排的,也许命运会厚待自己……但是这所有的希冀和念想,都被这“不能生育”四个字打的粉碎,一个连孩子都不能拥有的女人,难道自己真的就是要装一辈子男人的命运吗?(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骑马启程 哭,我没断更啊,没断更啊~55555555555 十二点前我这里网络抽了,起点上不去,作家专区打不开,于是说,这是昨天也就是十几分钟前的更新…… ~~~~(>_<)~~~~内牛满面的分割线~~~~(>_<)~~~~ 一转身看到桑布有些被吓到的表情,怯生生地看着自己,秦亦忽然又觉得很无力,既然已经如此,也没什么可怨天尤人的了,主要是这种情绪毫无帮助,既然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那么就只能认头接受。 她随便倒了杯茶水漱口,吐净嘴里的青盐,拍拍桑布的肩膀道:“赶紧洗漱,领你去见过殿下。” “殿下?”桑布这才想起,自己连秦亦这一行人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看样子似乎是官宦人家,“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殿下便是璟朝的六皇子。”秦亦翻出一条新毛巾扔给桑布,“好好洗洗你那花猫脸。” 桑布心虚地摸摸嘴边,似乎没睡出口水,这才稍稍放心点儿,洗脸刷牙后手脚麻利地把松散的头发编成两个麻花辫子,垂在身前。 跟在秦亦身后到尉迟晞的房内,路上秦亦已经教了规矩,怎么跪怎么说话,她倒是做得像模像样,只不过起身后便忘了嘱咐,一双眼睛就黏在尉迟晞身上上下打量,像是见到了什么稀罕的物件。秦亦忙着试毒布菜,也没发现她像看大熊猫似的看着尉迟晞。 尉迟晞倒也沉得住气,简单用了点儿粥和点心,漱口净手之后才抬眼对桑布说:“可是看清楚了?” 桑布没提防,猛地对上一双黑亮的大眼睛,也不知怎么的红了脸,低下头捏着辫梢不说话。 秦亦这才发现原来桑布还杵在一旁,忙上前说:“殿下,她不懂规矩,小的会好生管教的。” “管教什么,都管得跟木头一样好生无趣,她这样倒是可爱。”尉迟晞摆摆手示意下人把东西撤了,而后转头对秦亦道,“你先下去用饭,而后叫那姜正进来。” 秦亦应诺着要出门,一回头见桑布还在角落站着,只好上前一扯她衣袖道:“还杵着做什么,跟我出去。” 一出门桑布就不再是那副低眉顺目的模样,走在秦亦身旁不住地问:“那个小孩就是六皇子?他长得真好看,皮肤那么白,眼睛又黑又亮,说话声音也好听,咬字那么清爽。”她似乎一点儿也不怕秦亦,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直到回房开始吃饭,她似乎还意犹未尽地道,“你家殿下今年多大年纪?” 秦亦抬手拿过一块芙蓉糕,掰成小块放进嘴里,看着桑布眉飞色舞的样子,忽然问:“你不会是喜欢我们家殿下了吧?” 桑布先是一愣,随后小脸儿一皱,抬手托着下巴,盯着秦亦问:“什么叫喜欢?我这样就是喜欢吗?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 “额……”秦亦倒是让她给问住了,只得反问回去,“那你现在对殿下是什么感觉呢?” “就是觉得他生的好看啊,我家那边的人皮肤都黑黑粗粗的,没有他那么白,他眉毛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嘴巴都好看,反正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男孩儿。”桑布倒也不扭捏,两张薄薄的嘴唇开合的飞快,不过似乎词汇量有限,说来说去就是好看。 秦亦心里失笑,不过是个还没开情窦的小丫头,自己倒是想多了,便也不在意地说:“是啊,我家殿下哪里都好看,其实你也好看,赶紧吃饭吧。” “其实、其实你也挺好看的。”秦亦刚低头喝粥,就听到桑布迟迟疑疑地来了这么一句,差点儿没把嘴里的粥喷出去。 好半天才顺过气来,抬头看着桑布有些勉强的脸色道:“你不用勉强的夸我,我也没因为你不夸我所以不高兴。” “哦,那就好。”桑布的脸色霎时亮了起来,又端详了一下秦亦,嘴里塞满芙蓉糕,呜噜呜噜地说:“你也不用太伤心,你眼睛也很好看。” 被桑布的一顿掺和,秦亦算是暂时把先前的打击抛到了脑后,吃好饭嘱咐她在屋内乖乖呆着,自己便匆忙去办差事。 姜正听说是尉迟晞召见,也不敢怠慢,匆忙换了官服便跟着秦亦来到客栈。见礼后刚坐定就听尉迟晞问:“姜府尹可曾安排了何时动身,听说皇叔身体抱恙,吾昨晚一直睡得不安生,恨不得连夜赶去探望皇叔。” “下官原本打算后日动身,岭中暑热甚重,湿气大,怕殿下刚过江入岭,身体还未习惯,着急赶路怕侵了暑气。”姜正忙回答。 “后日?吾可等不及那么久,而且也没觉得有多少闷热,不是还一直备着冰盆嘛。”尉迟晞也不跟他商量便直接拍板决定,“趁着现在还没到一天最热的时候,吩咐下去出发吧,辎重可以慢行,吾跟府尹大人先行一步。有郡卫护着,又有府尹大人陪着,想来不会有什么事情,而且不还带着御医随行嘛!” 听尉迟晞这么就做了决定,姜正也无法再做反驳,便只好应诺下去准备。他前脚出门,后脚尉迟晞便叫秦亦道:“给我找身骑装换上。” 秦亦吓了一跳,回头问:“怎么这是要骑马?”想也不想地就反对,“不行,这么热的天,这么大的太阳,怎么能骑马,而且也太不安全,李统领原来就说,岭中多盗寇。” 尉迟晞对秦亦的直言不讳向来不以为忤,只是过来打商量道:“吾就骑一会儿还不行嘛,正午太阳烈了以后吾就回车里。”见秦亦还是一脸的不同意,只好使出杀手锏,可怜巴巴地扯着秦亦的袖子道,“我从六岁开始学骑马,到如今都没在马场以外的地方骑过,就依我一次吧。” 他一央求秦亦便有些支持不住,犹豫半晌还是没敢直接应承下来,只说去跟李铮商议过再决定。 李铮听她说殿下想骑马启程问他可行否,思索片刻道:“若殿下执意骑马,我着禁卫护在四周,安全不会出什么问题,只是怕外面太阳烈暑气重,殿下的身子吃不消。” 秦亦想到尉迟晞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也觉得他在宫内已经很拘束,出来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让他开心些也不是坏事。 ~~~~(>_<)~~~~章推的分割线~~~~(>_<)~~~~ 很可爱的一本书哦,亲们可以去看看 [bookid=1613414,bookname=《人鱼娇》] 蔼蔼碧波空灵海,倾城一笑人鱼娇。(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平王府邸 呆在客栈内还不觉得,真是开始赶路秦亦才知道,这一过江入岭,气温似乎一下子高了好几度。空气里全都是湿热的黏腻,让人闷闷的出汗都出得不痛快,连流动的风都是热热的灼人,还不时的闯进来蚊虫,她只好把窗纱全都捂得严实,躺在车厢内烦躁不已。 桑布得了尉迟晞的恩准,跟秦亦同在车内,她从小适应这种环境,并不觉气闷,嘴闲不住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趁着尉迟晞在外面骑马,秦亦一骨碌起身,温些水擦拭了身上,这才觉得稍微舒服了点儿,透过纱门隐隐约约地看见外面那个朱红色骑装的影子,被几十护卫团团围住,正骑的尽兴。她不禁在心里琢磨,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学一学骑马,外面虽然有太阳,但是至少比闷在车里强多了。 从江边到平岭郡府其实并不算远,但是都是崎岖的山路,很是难行,竟足足走了四日才到。尉迟晞不许人通报,只带了秦亦和李铮,便径直去了平王府。 平岭郡府并不是个小城,但光王府便占了三成的地方,依山傍水选址便是个不错的地方。门房见几个人的穿着不似平民,倒也不敢太过于强横,只上前拦人问:“敢问这位小公子来此有何贵干?” 姜正是文官一路只能坐车,又不敢超过尉迟晞的行驾,只好在后边儿跟着,进城刚下车就得知六殿下已经去了王府,便又急忙地追了过来。离着老远就喊:“混账,这是当今皇子殿下,是你能拦的嘛!” 秦亦回头斜他一眼,不知这人是无心还是有意,这部明摆着让人觉得尉迟晞专横跋扈嘛!她压下脸上的不满,又回头对那个战战兢兢的门房道:“小哥不用害怕,我家殿下是听说王爷抱恙,到了郡府下车便着忙赶来。小哥是门房自然要尽职尽责,我们来探望王爷也自然是依着王府的规矩,所以劳烦小哥进去通报则个。”说罢她掏出皇子的信物递给门房,又偷偷压在手心儿里塞过去了一角碎银两。 那门房麻利地进去通传,这是姜正也气喘吁吁地赶到门口,上前便要请尉迟晞进去,道:“怎么能劳烦殿下在此候着,请随下官进去吧。” “姜大人此言差矣,我家殿下是来探望王爷,执的是晚辈礼,哪里有不通报主人便擅自入内的道理。而且这里是平王府邸,又不是姜大人的私宅,大人怎么好反客为主,还是说大人在这里如主人家一般无二?”秦亦牙尖嘴利,几句话把姜正噎得只好跪地叩头,嘴里直说不敢。 尉迟晞似笑非笑地瞥了秦亦一眼,开口却是:“放肆,怎么能如此跟姜大人说话,这些岂是你能妄自揣度的。”秦亦也配合着跪下称罪,二人一唱一和的竟是把姜正晾在了一旁,半晌尉迟晞才好似刚刚想起一样道:“姜大人快快请起,都是吾管教无方,下人冲撞了您。” 姜正从地上爬起身,口中连称不敢,退到一旁不再说话。不多时就见一堆人呼啦啦的赶过来,为首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到了近前一撩衣襟领着众人下跪道:“草民尉迟殷领族人叩见六皇子殿下,殿下金安。” 来的路上秦亦还是做了功课的,知道这尉迟殷便是平王世子,说来倒也奇怪,璟朝的郡王均为世袭,但是这世子却在继承王位前毫无官职封号,虽然没人敢真的把他当做平民对待,可是从身份上来说,却也只能口称草民。 尉迟晞坐在上位先受了叩拜,而后起身上前两步扶起尉迟殷道:“天家规矩多,只得受这一拜,其实论理应该称呼一声表哥的,你我兄弟还是头一遭见面,以后可要多亲近才是。” 尉迟殷忙称不敢,又道:“家父本欲亲迎,无奈病体不堪劳顿,望殿下赎罪。” “表哥这话便是疏远了,我本就是来探望皇叔,哪里有让皇叔出来迎我的道理。”尉迟晞边随他往里走边问,“不知皇叔是何病症,我听说已经缠mian病榻有月余,怎生得如此厉害?那些个官员真是该死,如此大事竟然也不上报京师,回去我定禀报父皇。” 姜正跟在后面,不住地抬起袖子擦拭额头上的汗水,不用说这报上去,第一个遭殃的绝对是自己。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了这位殿下,竟总好似看自己不顺眼一般。 从王府大门到后宅,路程也不是一般的远,走的秦亦脚掌发酸,这才到了后宅的门口。尉迟晞跟尉迟殷倒是一路都在说话,也不知道这第一次见面的二人又什么可说的这么投契。 前宅跟京内的大宅没什么区别,不过是几进院子,各自配着跨院,都是平日公干的地方,进了后院才开始看出南边儿的宅子与北方的较大区别,亭台楼阁均小巧精致、构思巧妙,每每疑似无路之时,一转又豁然开朗。 转了几个弯这才到了一个大院门口,门上匾额题着凌擎居三个大字,见尉迟晞抬眼打量,尉迟殷忙回话道:“这是家父自己题的匾额。” “皇叔果然是一手好字,难怪父皇时常对我们兄弟耳提面命,让我们多多学皇叔当年练字的坚毅。” “殿下过奖了。”尉迟殷客气着,在前头领路,有下人撩开正房的门帘,一股中药气味扑面而来。 门窗都拢着深色的窗纱,衬得屋内很是昏暗,让人没有来的觉得气闷。尉迟殷解释道:“大夫道家父的病不能见风,委屈殿下了。” 尉迟晞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迈步向内走去,秦亦忙快步跟上,待到进去内室,秦亦更觉得难受的很,这屋里竟然门窗紧闭,屋内闷热不堪犹如蒸笼。难怪病了一个多月还不好,这么闷热的屋子,便是个好人都能住病了。 尉迟晞刚靠近床边,从床帐内忽然伸出只枯瘦如柴的大手,猛地抓向他的手腕,吓得秦亦一把将尉迟晞揽进自己怀里。(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迷障重重 下午把前文做了一点儿小修,主要是抓虫工作,看过的童鞋可以无视,爬下去写补更~ ~~~~(>_<)~~~~分割线~~~~(>_<)~~~~ 下午把前文做了一点儿小修,主要是抓虫工作,看过的童鞋可以无视,爬下去写补更~ ~~~~(>_<)~~~~分割线~~~~(>_<)~~~~ 尉迟殷忙抢上前一步对着床帐内道:“父亲,六殿下来看您了。” 床帐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惶恐不已地道:“六殿下?是老六,老六你别再来找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你不要再来找我……” 尉迟殷头上也渗出点点汗珠,不知是因为屋内的闷热还是什么,看了眼尉迟晞的脸色又对帐子内说:“父亲,是当今的六皇子六殿下。” 尉迟晞安抚地握了握秦亦的手,自己上前两步拉住那只苍老的手道:“皇叔,小侄晞儿来看您了。” “晞儿?”那个苍老的声音重复着这个名字,似乎在回忆什么。 “家父病得有些神志不清,还望殿下海涵。”尉迟殷在一旁躬身道。 尉迟晞本想掀开床帐,但见旁边两个家丁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便只是掀开一角,将那只枯瘦的手放入帐内,道:“皇叔且好生养病,父皇一直很牵挂于您。” 帐内毫无反应,尉迟晞无法,只得先行出来到得正厅,这才转头问:“表兄,皇叔怎会病得如此严重?” “唉!”尉迟殷长叹一口气道,“殿下有所不知,此事说来话长。”尉迟晞虽称他为表兄,他却不敢失礼,先让尉迟晞坐了主位,着人奉茶后自己才坐在下首说:“月余前岭山北端我国与浑止交界处发生暴乱,听探子回报还牵扯齐人以及萝族,家父不敢大意便亲自前往,而留草民在王府策应。原本已经传来信息道纠纷解决,说家父已经启程回府,却没想到在半途车队遭遇袭击,家父身中毒箭,回来便已奄奄一息,所赖家兄寻得一名医,这才保住性命,却如殿下所见,一直如此神志不清不成人形……”尉迟殷说到后面红了眼圈,哽咽着说不下去。 尉迟晞安慰了几句道:“此行吾随行带了御医以及巫祝,不知能否帮上一二。” “多谢殿下惦念,如此最好,草民近日也四下寻访名医,盼一解家父的病痛,看着父亲如此,为人子者却不能分担一二,草民真是寝食不安。”尉迟殷丝毫没有推辞,反倒露出欣喜的面孔,纳头便要下拜,“宫内御医及巫祝想必俱是高手,若真能药到病除,草民永感殿下恩德。” 秦亦接到尉迟晞的眼色,忙上前扶起尉迟殷,还不待她说话,手内便被塞进一个纸团,她忙不露声色地顺入袖中。顺势扶起尉迟殷道:“世子如此实在太过于多礼,我家殿下是以晚辈身份来探望皇叔,与世子也是兄弟相交,您若总这般下拜,想必我家殿下心内也是不安的。” 二人又对答几句,秦亦一直想着袖内的纸团,心不在焉的也没注意听他们都说些什么,直到见二人俱是起身,才知道这是要走了。 还好出府没有走那么远的路,尉迟殷倒是个做事周全的,着人将马车驾到后宅的偏门,嘴上还连声道得罪。 上了马车后,秦亦抬手掀帘朝外张望,尉迟殷等人俱站在门口恭送,马车周围均是禁卫军,走在马车前面领队开路的正是李铮。她稍稍放心便回头去瞧尉迟晞,果然他皱着眉头正在思索什么,秦亦掏出纸团放在桌上低声道:“殿下,这是刚才世子塞到我手里的。” 说罢便直接在桌上展开,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请救家父”,秦亦和尉迟晞对视一眼,二人眼中各有各的疑惑。 秦亦疑惑的是,为何尉迟殷会选中她来求救,难道不怕她压根儿不把这纸条拿给尉迟晞看吗?更何况,即便是尉迟晞看到这纸条,又如何能救得了王爷。她脑中不知为何忽然想起,当初慕容千殇讲朝中形势的时候说过,其时先帝正壮年,后宫无主,以皇贵妃统领后宫,而先皇独宠德妃。然则还未待立后,先帝突发顽疾,不出两月驾崩,而传召曰立长,正是皇贵妃之子皇二子也就是当今天子顺康帝尉迟炽。其余还有三位皇子,分别为三皇子炻、五皇子灿以及德妃之子六皇子炳,分封平岭郡、宁遥郡及北襄郡,然则六皇子及其母在去封地途中遇刺,尸骨难寻。 也就是说,其时当今圣上的皇位便来历不明,而来此之前尉迟晞又拿了皇帝的密旨,连自己都不知道内容,难不成竟是要查这平王是不是叛变? 她压下眼中的疑惑之色,平静地问:“殿下如何看待此事?” 其实尉迟晞此事脑中翻转的并不比秦亦的思绪少,他本身就是皇族,当初秦亦知道的事情也是他示意慕容千殇说的,而他自己自然知道更多隐情,记得来之前云相着人送来的密信内言,先皇临去前神志恍惚、形销骨立。难道竟是料到自己来岭中会遇到此事不成,但是他这话说得不清不楚,自己又如何应对才好? 听到秦亦的问话,他才回过神来,想着慕容千殇两次前来,都说云相无甚吩咐,还说凡事让自己拿主意,这难道是变相的考较不成。想到这里他似乎心下稍稍有底,云相肯如此放心,自然是说毛这事与京内尤其是宫内贵人无关,既然如此自己便也不用束手束脚,于是回头对秦亦道:“这件事情我们回去再从长计议,先暂时不要声张。” 秦亦见他眉头渐渐舒展,不似开始那般犹疑,知道他已经自己有了主意,便也不再多说,只是自己在心下琢磨。不知是不是前世看小说看多了,她心里一直觉得,当年先皇的死固然是有蹊跷,但是德妃与六皇子的尸骨无存也是个疑窦重生的地方。作为后宫宠妃,且有子膝下,在立后的关键时刻,皇帝都被害身亡,而她却能护住自己与儿子全身而退,又如何会在途中被寇盗所杀。而刚才在王府内,平王把尉迟晞当做了自己的六弟,还那般惶恐,如果不是他在演戏,那便证明当年之事还另有蹊跷。 秦亦忽然脑中一闪,平王刚才在床帐内说的是,别再来找我,难道说明当年的六皇子,已经去找过他一次不成。(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再现蛊毒 于是说这章是停电那天的补更~小无爬下去睡觉~ ~~~~(>_<)~~~~补更的分割线~~~~(>_<)~~~~ 在平岭郡府落脚之处为当地富商献出来的宅子,虽说比不上平王府的气派,但胜在构思精巧,倒也不失雅趣。回到宅子内秦亦便忙得脚不沾尘,原主宅子里留了使唤下人,全都被秦亦撵到外院,内宅全部用的是京里带来的人,近身伺候的更全都是知根知底的,不敢有丝毫闪失。 桑布跑前跑后的跟在秦亦屁股后面,帮不上忙好歹也没添乱,秦亦便也不去理睬她,只在最后分配房间的时候,她突然冒出来道:“我要跟你一间。” 望着周围人有些暧mei又不敢表现出来的表情,秦亦狠狠地瞪了小丫头一眼,不料她根本不当回事,只扯着自己的衣袖不撒手。秦亦无奈便道:“你不嫌热就睡一间。”身后众人发出一阵了然的笑声。 安排好事物之后,秦亦才抽空拉着桑布来到房间,原本准备教训一下她,女孩子要顾及自己的闺誉,后来又想到原本都睡过一夜,还有什么誉不誉的,便干脆什么都不提,反正多这么个丫头也算是给自己多一层掩护。 看时辰不早自己也没办法歇会儿,便叫人端来热水准备擦身,而后便到时间去伺候尉迟晞用晚膳,顺便晚上把王府之事研究个章程出来。想到倒是不错,不料刚准备解开衣襟,桑布便凑上前来左闻又闻,鼻尖抽动的像只小狗,神情偏偏又相当认真。 秦亦干脆不出声,站定由着她乱闻,最后只见她神情严肃地问:“你今天到过什么地方,怎么会沾了定魂香的味道回来。” “定魂香?”秦亦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直接做在床边道:“别故弄玄虚了,直接说这是什么吧。”她今天到了平岭郡府内与桑布分开,之后就只去了王府变回来,若是有什么味道,也是在王府内沾上的。 “这个定魂香有两种作用,平常人可以用来安神助眠,但是若是中蛊之人,这香便有让蛊虫暂停活动的功效。”桑布板着小脸很认真地说。 秦亦心里若有所动,脸上却丝毫没带出来心事,起身道:“我刚才随殿下去探望了病重的平王爷,他屋内可能有燃香吧,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料桑布却更加严肃道:“这香虽有助眠作用,但是却可让人无食欲、消瘦,所以不能用于病弱体虚之人。” “你的意思是说,燃这香的屋内,定是有人中蛊了?”秦亦紧盯着桑布的眼睛问。 桑布平时一副小孩子模样,但说起蛊毒却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异常地正经:“恩,但是这香染在你身上的气味很淡,应该是燃过几个时辰了的,这香的作用应该在六个时辰之内,估计你染上的时候,应该是效用快要消失的时候。” “那中蛊之人一般都有什么症状呢?”秦亦见桑布那认真的样子,也开始认真对待起来。 “若是需要用定魂香的时候,便是那蛊虫已经不受下蛊之人控制,或者说下蛊之人是要置那人于死地。此时便只能用定魂香压制蛊虫,但是却也不是长久之计,因为闻着这香的人,吃不进东西,不敢见光,身子会越来越虚弱,到最后还是要被蛊虫害死。” 秦亦听她说的煞有介事,便干脆带着她直接去见了尉迟晞,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 尉迟晞打发桑布先行回去,屏退屋内其余众人,手指不住叩着桌面,半晌才说:“先前慕容千殇带了云相的密信来,里面写着‘先帝驾崩前神志恍惚、形销骨立’,你觉得可是跟皇叔一般无二?” 秦亦一怔,这可是涉及到皇室的秘闻,似乎不该是自己这等身份的人能够接触的,弄不好岂不是要被灭口。她心里暗道,若是与先帝一般无二,那凶手岂不应该是顺康帝,那这事儿更不能管。 尉迟晞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沉声道:“先帝之死与父皇无关。” “小的万死。”秦亦听到这句话吓了一跳,心想这小子怎么这么口无遮拦,急忙跪下请罪,恨不得自己从来没听到过才好。 “行了,你又不是外人,我若还不能跟你说实话,那岂不是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尉迟晞上前拉起秦亦,到内室的塌上歪着道,“我也不瞒你,其实当年之事,宫内都说是前德妃与前襄王尉迟炳所为,因为当年皇祖父准备立的皇后,乃是皇贵妃而不是德妃。” 秦亦垂首听着,其实心下并不以为然,成者王侯败者寇,胜利者自然要给自己安上个好名声。 “我知道这么说你是不信的,当年之事早已尘埃落定,真相如何我们也无从知晓。我便只问你如今皇叔这病症,难道会是父皇所为?而皇叔在床上所说的那句‘是老六,老六你别再来找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你不要再来找我……’又是何意?” 原来他也注意到了这句话,秦亦心下盘算半晌,忽然问:“殿下,圣上给您的密旨,可是有关平岭郡之事?” 尉迟晞撇茶沫的手一顿,而后把茶碗放在桌上,坐直身子盯着秦亦看了良久,忽然一笑道:“秦亦,你这次可是想差了。”他从贴身的衣服内拿出一张黄绸递给秦亦道,“你自己拿去看。” 秦亦忙双手接过黄绸,定睛一看,上面写着:“持密旨可酌情调当地驻军,钦此。”下面盖着国印与顺康帝的私印。秦亦忽然心里一暖,看来这个皇帝倒也不似想象中那般毫无人情,好歹知道关切自己的儿子。 尉迟晞端起茶碗抿了一口道:“父皇的确有抱负和野心,但他与齐王不同,弑亲篡位之事是绝做不出来的。” 秦亦虽然还是不以为然,但是却也不愿拆穿尉迟晞对顺康帝的崇拜之情,只是双手奉还密旨后问:“那殿下如今打算如何是好?” “现在在平岭郡的地盘,你我一举一动都格外引人瞩目,若没有万全准备,绝不能轻举妄动。”尉迟晞起身在屋内来回踱了几步,忽然朝外面扬声道,“传李铮来见吾。”(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月下阴谋 秦亦本以为他唤李铮进来是要有所行动,不料他却径直走到书桌前,摊开一张丝卷,奋笔疾书起来,她凑近一看,上面只原原本本写着入岭后的所见所闻,尤其是在王府内,无一分虚减也无一丝添补,只是对蛊毒一事只字不提,在最后充分表达了自己对皇叔的关切之情。秦亦在心里感慨,这孩子如果生在现代,绝对是个起草政府文件的好手。 刚刚写好,李铮便敲门进来,尉迟晞把丝卷吹干卷好塞入一个金属筒内递给他道:“着人用鹰隼送回京里。” “殿下,小的以为在平岭郡不宜耽搁过久,暑热一日胜过一日,且关系着太子的病情,还是及早安排去西萝较好。”秦亦知道尉迟晞的态度了,便当着李铮的面道。 李铮今日并未跟进屋内,也不知其他内情,自然觉得秦亦的提议有理,便也附和道:“秦掌殿言之有理,若殿下身体无甚不适,还是及早起程为好。” 尉迟晞便顺水推舟道:“恩,吾想起太子殿下的病情也是坐立难安,还是及早启程去西萝为好,李铮你下去安排此事。” 李铮应诺着出去后,尉迟晞才又歪回塌上道:“你救下的那个丫头似乎对蛊毒很有研究,现在一丝都不能大意,你平时多把她带在身边,兴许能顶上用处,不过也要小心防范。” “殿下放心,这个我省得。”秦亦见他似乎有些困乏的模样,便上前跟他说话,怕他还没用晚膳就睡下,半夜起来睡不着又要折腾,“那丫头单纯的紧,虽然说对蛊毒似乎很有研究,估计是家传的本事,不过对人情世故上就差远了。” “人家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反正都是你房里头的了,看她倒也挺缠着你,心思定然是向着你了。”果不其然尉迟晞听了她的话,马上就提起精神开始打趣她。 “殿下就会拿我打趣,等殿下这次立功回去,圣上定要赏您几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搁在屋里头。”秦亦便陪着他瞎扯。 尉迟晞一口茶差点儿没喷出去,半晌才顺过气来道:“你个促狭的小鬼,嘴上就是不肯吃半点儿亏是不是,我才几岁,父皇哪里会赏什么美女。” “啊?要几个美人伺候殿下,跟殿下多大年纪又有什么关系?”秦亦佯装无辜地一摊手。 尉迟晞伸手过来要拧她的脸颊,她闪躲了两下便顺着被他抓住,只觉得一只小手轻轻地在脸上一捏道:“你这张嘴,真不知道是怎么生的,里外总是你的道理。” 二人浑闹了一会儿,秦亦见他精神还不错,便赶紧伺候他用了晚膳,又陪他说了会儿话,这才哄着他睡下。 岭中的晚上也还是闷热的,不似京里,太阳一落下马上便凉快下来,秦亦先回房洗了个澡,这才披散着头发躺在院内躺椅上乘凉,桑布倒也乖巧,搬个马扎坐在她身边,用干布替她擦拭长发。 其实院子里也没有多少凉快,连吹来的夜风都是温热的,但是却正是这种湿热的天气,让秦亦忽然想起地球上的故乡,现在自己跟那边的亲人,看到的都未必是同一片星空。 桑布难得有个安生的时候,替秦亦擦了头发见她还在魂游天外,便有些东瞧西看地坐不稳当。正瞅着旁边的草丛,似乎有什么虫子一闪而过的时候,忽然听到秦亦问:“说吧,有什么事情求我,别装了。” “啊?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求你?”桑布惊讶地说。 “你平时连稳当坐一盏茶的耐心都没有,今天坐在一边给我擦干了头发还一声不吭,不是有心事是什么。”秦亦漫不经心地说。 “人家哪有你说的那样。”桑布嘴里小声嘟囔着,不过马上就贴上来拦着秦亦的胳膊央求道,“这里离岭山那么近,我有点儿事情想去一趟,行不行?” 秦亦眉毛一跳,不动声色地推开她的手道:“大热天的腻乎着都是汗,你去岭山干什么?” “去采药啊,岭山可到处都是宝贝,听说草药都不用费力去找,满地都是。”桑布一下子激动起来,手舞足蹈地说,差点儿坐歪了凳子。 “你自己想走难道我能拦住你不成。”秦亦半撑起身子,盯着桑布的眼睛问。 “你救了我,我自然要跟着你。”桑布认真地说,“我们桑家人最讲信誉,我定会把你身上的毒解了。” 自从入宫之后,这是秦亦第一次感觉到,这世上还能有人能不掺杂算计的对她好。望着桑布黑亮的眸子,她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忙掩饰地回头躺下道:“我们过几天就要进岭山,到时候你别叫苦就好。” 而此时,入夜的王府内一片寂静,除了巡夜的兵士,只有凌擎居里面还有响动,没有灯光,但是明亮的月光让院内一览无余。两个人在院中石桌旁相对而饮,忽然一人问道:“你说尉迟晞会如何应对?” “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对那么个小毛孩子那么耿耿于怀,甚至还亲自出手试探。”另一人听声音是个女子。 “你不懂,他能够得到云相的支持,可绝不仅仅因为他被惠妃收养这般简单。”说话之人端起酒杯满饮一口又说,“好了,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他。那说说我爹这个蛊毒,到底还有没有的解。” “没有的解不正和你的心意。”那女子掩口轻笑,清脆的声音说的却是冷酷的话,“自然无解,不然当年那个狗皇帝又怎么会死。” “无解就好,近些日子看我哥四处寻访名医,还弄了个什么香来压制,似乎还有些成效。” “这就是你不懂了,这香才是真正的催魂符,若是不用还可能有救,一旦用了,便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没奈何了。” “如此最好,待我成了平王,你就是平王妃了。”男子轻佻地笑着,伸手把女子揽在怀里想要亲热。 女子一个转身拂开他的手臂,起身站定道:“一个平王妃就想打发我吗?等你坐上名阳城内那把椅子的时候,我自然就是你的了。”说罢便消失在墙角的阴影之中。(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百合萌芽? 秦亦虽然是个懒人,但却从不耽误正事,第二天虽然没说起了个大早,但是上午便开始忙碌安排去西萝的事宜。按照来之前的计划,众人应该走陆路到岭山山脚,而后换步行翻山,西萝女主会派人接应。但是这么说着简单,真正要做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首当其冲的问题就是这爬山,禁卫倒也罢了,但是尉迟晞怎么可能吃得消。 李铮思索半晌道:“还是用轿子抬着好了,用顶软轿,两个人便能抬起,那么多禁卫,轮流抬着也不至于吃力。” 可秦亦总觉得不够灵活机动,在山林里会比较不方便,她忽然想起以前似乎见过那种背椅,便着人找了个竹椅尝试,用背带牢牢的固定在禁卫身上,人坐上去再加上两道安全带,果然省事很多。姜正和李铮全都夸赞这个想法好,她却还是不甚满意,掂量着那竹椅还是过重,又叫了个当地的竹匠来研究。问清楚用意之后,那匠人提议还是用藤椅较好,坚固且比竹椅轻便。 随手扯过一截树枝,秦亦毫无架子地蹲在地上划拉,跟那匠人头对头研究得热火朝天,靠背该如何设计能让背的人更加省力,几条背带应该固定在什么位置、能不能直接编进去,椅子腿自然是不要了,两侧的扶手也改了角度。那匠人倒是个伶俐的,听了秦亦的一番要求,打了个腹稿便开始动手,不到午饭时分便初具雏形,她又要求加了几根竹竿挑起一个纱棚,人坐进去再拢好,既通风透气又防了蚊虫。 编好出来一试,果然不错,李铮便又要求那匠人又依样多做了几个,秦亦问起他便只是说多带几个备用,以防万一。其实他心下想着,秦亦看着就瘦小没什么气力,到时候说不定也能用着。 几个藤椅全都编好,李铮付了银钱却见那匠人搓着手站在下头,似乎还有什么话不好开口,便问:“怎么,可是钱给的不够?” 桑布看着新鲜,正围着藤椅打转,一听这话腾地跳过来道:“你给了他二两银子诶,你问他一个月能挣多少?” 那匠人唬了一跳,忙道不敢,却还是支吾着不肯离开,正好秦亦从内院请了尉迟晞出来试背椅,见这情形忙上前拉住还想跳脚的桑布,对那匠人道:“这位大哥,可是想编这藤椅拿去贩卖,便拿去用不妨事的。“ 那匠人一听这话,忙叩头谢过,喜不自禁地走了。 尉迟晞扫了一眼地上的几个藤椅,先回头对秦亦说:“你总是喜欢替旁人操心。” 秦亦自然知道他说的不是藤椅,而是对那匠人,便笑笑道:“若没有匠人我便是想破天也做不出来,再说难道我留着这东西还能卖钱不成,若是百姓都能靠着手艺踏实挣钱吃饭,岂不是我朝的幸事。”她边说边叫了个禁卫过来背起藤椅,拿个踏脚过来扶着尉迟晞坐好,拢上纱帐问:“殿下坐着可舒服?”自己左转右转地看还有什么需要改动的。 尉迟晞并没有什么骄纵的性子,觉得能够不用自己爬山便已经是好事,上去坐了下便夸赞不错。秦亦却还是很不满意,着人用绳子比照尉迟晞垂下双脚的长度,系上一块木板当作踏脚,又说要找绣娘缝制靠垫和坐垫。 尉迟晞从背椅上下来,忍不住道:“你真是个奇怪的性子,人都说做大事的人不拘小节,你在大事上从不含糊,在小事上却也细致的紧。” “殿下,您若是想说小的婆妈罗嗦便直说,说得像是夸人似的。”秦亦见他心情不错,便跟他玩笑道。 “哈哈,你听得懂我的意思就好,在外人面前给你留点儿颜面,你却非要自己扯开来说。”尉迟晞果然笑着还击道。 说笑着把他送回内室,就这么一盏茶的功夫,秦亦再回身就没看到桑布的影子,这两日习惯了她像跟屁虫般的黏着,这下见不到人倒有些奇怪,顺口一问却听说那丫头自己出府去了。 坐在桌边等了大半个时辰,饭菜早已经没了热气儿,桑布才哼着小曲儿推门而入。 “干什么去了?” 桑布一推门进屋就听到秦亦冷冷的声音,抬头见她坐在桌前抬眼盯着自己,不禁觉得一阵委屈,从身后拖出来两个背筐道:“我、我跟着那匠人去订了两只背筐,你干嘛那么凶我。” 看着她从身后拖进来的两只大筐,秦亦不禁皱眉,这似乎、似乎跟集市上买菜的人背的一样,便问:“你要背筐做什么?” “背东西啊!”桑布睁大眼睛像是说,你不会傻到连这还要问吧,而后便又开始推销这竹筐的好处,“岭中这一带的人背东西都是用竹筐,因为竹筐取材容易、便宜还结实,更比那种包袱要透风,我专门让那匠人按照你要的那个藤椅的靠背那样编的,我试过,比那种圆圆的竹筐舒服不少。” 抬手揉揉额角,秦亦觉得自己跟萝莉似乎有些难以沟通,便道:“这一路有专门的脚夫背行李,难道你以为还要自己背着不成?” “啊?”桑布张大了嘴巴站在门口,半天才砸吧砸吧嘴道,“跟着有钱人走就是有好处啊!” 秦亦不禁失笑,还以为她能说出什么了不起的话,便敲敲桌子道:“一出去疯就不看着时辰,这饭菜都凉了,叫人进来热过赶紧吃,以后别出去乱跑。”顿了一顿又道,“便是出去也要提前跟我打个招呼。” 桑布刚才还委委屈屈的眼神霎时亮起来,把竹筐往屋角一丢,跑到桌前道:“太棒了,你还给我留了饭菜,我以前听说大户人家都是到点开饭,绝不等人,还以为要等晚上一起解决了呢!”她伸手就想抓起鸡腿吃,“不用热过,我不讲究的。” “啪!”秦亦用筷子柄敲在她手背上道,“看看你那脏爪子,也不洗手就吃,你抓过还让不让我吃啊?” 不料这一句话竟把小丫头感动得够呛,脏爪子直接抓上秦亦的手道:“你在等我一起吃饭?你真好,从来都没人对我这么好过。” 望着小丫头亮晶晶的大眼睛,秦亦觉得汗毛一阵倒竖,难道这就是百合的萌芽……她飞快地摇头把这个诡异的念头从脑中驱除。(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热带丛林 原本秦亦还防备着平王世子会不会有进步一的举动,没成想那边却非常配合的送来脚夫、草药食物以及其他所需用武,并且请李铮前去挑选带去西萝的兵士,竟是半个字都没提那日的求救。若不是那张字条还在手中,秦亦简直都要以为是自己在做梦,不过这样倒也好,反正尉迟晞现在并不想掺和进这桩事情里,两边谁都不提自然是最好。 现在的情况诡异的很,似乎两边都在急着让尉迟晞早日启程,所以准备工作做的极其迅速,不到两天工夫便全都准备停当。对外声称六殿下不耐暑热,卧床养病,第三天一早,众人趁着天气还算凉爽,扮作行商,开始向岭山山脚行进。 既然是伪装前进,自然不能再用皇子的仪仗,便换用平王府提早准备的马车,尉迟晞也扮作个富家公子的模样,一路行来倒也自在。 尤其令他惊讶不已的是,他本以为岭中地薄产稀,百姓应该甚为疾苦,不料一路走来竟是片辛勤劳作、丰衣足食的风貌,让他欣喜不已。甚至还特意停车去与几个农夫攀谈,询问收成岁入。 但是再度回到车上以后,他便一直板着脸不吭声。秦亦刚才也是跟了下去,自然知道缘故,与几个农夫攀谈之下,才觉出那些人只知平王、不知圣上,让人觉得平岭俨然成为了国中之国的感觉。 她见尉迟晞一直闷闷不乐,只得开口劝解:“殿下不必为此事忧心,岭中民众皆是夷人居多,且交通不便,许多人一辈子都没离开过岭中这块地方,对外面之事知之甚少,还属于未开蒙的民族。在他们心中自然觉得谁替他们做主,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谁便是放在心里嘴边儿称颂之人。”她随手拿起蒲扇替尉迟晞扇着,接着道,“更何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无论是平王还是岭中百官,俱是圣上的臣子,做出功绩自然也是圣上识才施用。” 尉迟晞歪头瞅着她,半晌才说:“你平日总说你只识得几个字,我倒是觉得你似乎学识不浅,就这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叫来个举子都未必说得出。” 秦亦心里大骂,以前那些个穿越来的人,怎么连诗经这么经典的都没人抄袭啊!不过嘴上还是谦逊地说:“殿下谬赞了,以前在某个孤本上看过类似的话,今天觉得适用便顺口说了出来,哪里有什么学识不学识的。” 说是如此,也不知道尉迟晞有没有相信,他虽说得秦亦一番劝解,脸色却依旧没有多少转晴,半晌才叹气道:“其实我是担心,若有人在岭中起事……” 这话听得秦亦一愣,若是岭中起事,百分之九十应该是平王无疑,她自然不敢说是尉迟晞多虑,只好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来宽慰:“殿下不必过于忧心,自古以来百姓都是最老实本分,只要圣上宽以待民,百姓自然不会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抛家舍业的去起义生事。再者刚才也说过,岭中多为未开蒙的夷民,乌合之众难成大事。” “恩,你说的确有几分道理。”尉迟晞脸色稍稍好转,却还是郁郁道,“希望是我太过多心,不然无论结果如何,受苦的总是百姓。” 桑布一直窝在车厢外间安静地摆弄九连环,也许是一物克一物,她平日跟秦亦没大没小、嘻嘻哈哈的,却只要遇到尉迟晞,便成了一副乖乖女的模样。二人说的这些大道理她不懂,也没兴趣,忽然听到最后这句,忽然探头进内间问:“殿下,你以后可是要做皇帝的?” 一句话惊得车内另外二人都变了脸色,秦亦忙探身向车外张望,见其余人都立着车厢距离甚远,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回头便沉着脸训斥道:“放肆,什么话都敢胡说,我看是平日对你太过放纵,倒是害了你也说不定。” 桑布被训的小嘴一扁,委屈地道:“我只不过是问一句啊!” “这种话是胡乱问得的吗?”秦亦打定主意要给她吃个教训,免得以后在外面乱说惹来祸事,便也起身来到外间,训斥半晌后罚她晚上不许吃饭。 起初桑布并不以为然,还小小的顶上两句嘴,直到秦亦跟她讲了齐国前阵子,刚刚弑兄篡位的事情过后,这才觉得有些当真。她平素只是有些散漫,却并不是个骄纵不懂道理的孩子,知道厉害以后自然是连连保证,以后决不胡乱混说皇家的事情。 秦亦见她自己诚心知道错了,这才作罢,让她自己在外间好生反省,又回身进了内间。 只见尉迟晞笑着说:“我看你倒是挺有训人的天赋,先是用身份压着训人,而后摆事实讲道理地说服,最后再安抚几句。” “殿下您还有心情笑我,还不是您让我不要太拘着她的性子,这才让她这般不分上下。”秦亦也没敢揭穿,刚才他不也吓得一头冷汗,生怕被什么人听了去。 “我看她就跟你放肆,每次见到我不都乖得很嘛!”尉迟晞也不跟她纠结,打趣了几句便听有人来报,说已经到了岭山脚下,现在还不到正午,来请示是直接上山还是歇过晌午再启程。 尉迟晞和秦亦下车一看,果然已经到了岭山脚下,站在近处才发觉,此处的山脉并非十分高耸,属于峰谷地带,又不是十分低洼泥泞,所以便于通行。由于两侧的山峰拦住了北面的冷空气和南面的飓风,所以谷中绿色植物几乎不受限制地舒展着,恨不得把每一寸空间全都填满。放眼望去山谷中高低错落着各种植物,果然如秦亦先前所想,就等于是徒步穿越热带丛林。她诧异地回头问平王府派来的向导:“这谷中植被茂密,向来定是湿滑不堪,说不定还有泽沼,凶禽猛兽暂且不说,光是这路便是很难通过。” “这位小哥果然见识不凡,这谷中的确全是泥沼,还有食肉鱼,除非变作鸟才能飞过去。”那向导是个五十多岁的精壮老汉,打着绑腿套着个敞怀的布褂,烟袋锅子从不离手,并不知道秦亦一行人究竟是何来头,只以为是前去西萝的商贩,虽然觉得带队的是个孩童很是不解,但是也并没有多问。他猛地吸一口烟,倒转烟袋杆儿往北面的山峰上一指道,“小哥往那里瞧,那半山腰上的,才是咱们翻山的路。” 秦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深浅不一的绿色之中,一条白线随着山势的起伏贯穿其中,竟是缠在半山腰上的小径。(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林中毒箭 就地休整了一炷香的时辰,李铮重新调整了禁卫的队形,便开始跟着向导爬山。进入林内众人便明显感到气候的变化,比林外更加潮湿闷热,汗黏腻的裹在身上无法蒸发,好在路还算平整,听说原本是翻山的行脚商踩出来的小径,而后被一些想进山赚钱的人自发的修整过。 秦亦最怕的是尉迟晞中暑,在这种闷热的林中一旦中暑,即便是有药物也很难恢复,毕竟整个林内俱是不通风的闷热,而中暑之人解救的要点之一便是要处于通风处。进山前已经给他服了解暑的药物,纱帐内也悬了几个冰袋,走了小半个时辰,见他没什么不适这才放下心来。随后她便觉得自己浑身不舒服,进入林中为了避免蚊虫钻入,众人早已经扎紧袖口裤脚,露在外面的皮肤也都抹了防虫药,此时没了别的心事便开始觉得热得透不过起来,简直比蒸桑拿还要难受。 此时除了向导和脚夫,就只有桑布最是轻松,他们似乎都有蚊虫不近身的本事,桑布没有负担又不用领路,更是蹦蹦跳跳的前后窜来窜去,不时摘些不知名的植物塞进腰间的竹篓内。 林中道路七扭八拗,每每看着前面已经全被植被堵死,却偏偏转过一棵大树便又看到小径,开始秦亦还打起精神留意着四周,但是除了绿色就是绿色,还不时又各种飞虫迎面撞来,再加上闷热的气候,让她着实难以保持专注。 后来见一直相安无事,也渐渐放松了警惕,便与护在左近的李铮聊天,原本是想让自己转移注意力,不料交谈之下发现他还真是去过不少地方,从十六开始离家游历,到过璟朝绝大多数道府,临近的几个国家也俱都去过。只不过他不善言辞,描述出来的事物大多干巴巴的缺乏味道,但是在这满眼除了绿色别无他物的林中,还是吸引了若干听众。 涉及到一些风土人情、地理地貌,众禁卫因为没见过也从未听说过,都觉得他是在顺嘴胡说。唯有秦亦听得起劲,倒不是觉得他讲得好,只不过这总比山河志的介绍要更加具体形象一些,而她不时的附和与搭话,竟像是自己都看到过一般,让李铮也很惊讶,二人竟是越聊越投契,到最后话题早就偏离了原本的话题。 白天一路极其顺路,天还没太晚就到了歇脚的地方,所谓的歇脚之处也不过就是几块大青石摆出的一个小平台,向导招呼着脚夫,把背筐内的干牛粪马粪取出来点燃,一边热干粮一面烘烤青石板,要驱散潮气才不会睡出病来。而秦亦则让众人大开眼界,她从包袱内翻出一大团渔网般的东西,着人两头扯着寄在两棵大树之间,拉起一个简易的吊床。其实她找人弄这个的时候很多禁卫都看到过,但是谁也没成想她竟是做这个用途。尉迟晞也东瞧西瞅地压制不住欢喜,但嘴上却还埋怨道:“你脑子里怎么净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这是要把我娇惯坏了的。” 秦亦想都没想就顺口道:“小孩子就是用来惯的。” 尉迟晞忽然觉得心里被什么撞了一下,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告诉他要听话、要稳重,都用成熟懂事来当做夸小孩子的标准。原本以为身边多了一个事无巨细地为自己考虑的人,也不过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使然,没想到却是这么理所应当的一句话。似乎所有的猜疑和试探全都烟消云散,有人会为了他是孩子而想宠他、对他好。原本最讨厌别人说自己是小孩子的尉迟晞,突然就为秦亦这么无心的话,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珠来。 秦亦先自己爬上去试试牢固度,又铺上一层丝织的薄被,吸汗不粘皮肤还很柔软,她埋头铺床并未看到尉迟晞的模样,只听到身后突然没了声响,还以为他为此生气,刚回身想解释几句,忽见一支简陋无比的木箭忽地从斜刺里的树上飞快地朝尉迟晞而去,她想都没想就一按吊床边缘,翻身而下,抱住尉迟晞就地一滚躲入禁卫多的地方,那只木箭来势并不很急,入土半寸便止住了去势,留下大半个箭身止不住的摇晃。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迅速,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等禁卫朝箭射出的方向排摸的时候,只看到几丛被踩到的植物贴在地上,告诉他们刚才有人埋伏在此。李铮止住众禁卫想要追下去的势头,让他们将尉迟晞团团围在中间,自己回过头来用袖子垫着拔出木箭,只见地面被箭头接触过的植物已经开始枯萎变黑,可见这毒是多么厉害。若不是秦亦当时回头,若不是她反应迅速,那么尉迟晞主要被擦破一点儿油皮,那就是必死无疑的。 夜晚的丛林到处都被黑暗笼罩,虽然月亮挂在天上,并未真正照亮林中,却映得到处都是摇曳的阴影。李铮及时调整队形,尉迟晞、秦亦等人呆在最中间,几十个禁卫团团围住他们,再外圈是脚夫以及行礼,最外圈仍是禁卫,他呆在两圈禁卫之间方便策应。 而就在众人慢慢开始挪动位置变换队形的时候,木箭再一次袭来,而此次已经不是孤零零的一支,而是劈头盖脸的落下。索性这种木箭并无很好的强韧度,估计是林中就地取材,而射过来的箭也是没什么力道,镇定下来挥舞着外衣便能格挡开来。 秦亦向来擅长捕捉瞬间的动向,她只觉得前面的林中似乎有很多人在活动,却很好的与植物相互依托隐藏,所以很难发现踪迹。她见禁卫们只能站着被动挨打,虽说很容易格挡开来,却还是不住有人倒下,不由得心头火起,悄悄摸到行礼内翻出尉迟晞平日用的一张小弓,伸手试试用尽全力能够拉开,便躲在禁卫身后,捡起地上的木箭,搭在弦上朝林中射去。 ~~~~(>_<)~~~~慰问灾区的人们~~~~(>_<)~~~~ 最近似乎全国各处都在闹洪水,不知道亲们的家里有没有被波及的,连东北这边都开始发洪水,很多道路、桥梁以及水电设备都被冲垮了,小无在吉林这边的小镇上避暑,于是,天天接受暴雨的洗礼……当然是房子接受洗礼,人目前还在房子里没被洗礼到,但是镇上低洼的地方已经有房子被淹,水电也是停停有有的毫不稳定。小无现在在床上裹着被子抱着电脑码字,外面还在哗啦啦的下雨,今天看新闻说松花江好几处堤坝已经有缝隙,岌岌可危,不由得咬着手绢儿担心啊~ 真心地慰问灾区的人民,也向在抗洪第一线的致敬,真心地希望所有人都能平安无事,钱财是身外之物,人首先要平安,也希望老天爷开开眼,不要再继续下雨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奇异花纹 秦亦虽然情急之下翻出来了弓箭,但是射箭这本事可不是逼急了就能百步穿杨的,那支木箭就被她歪歪斜斜地射向林中,碰到一棵灌木掉落在地。但是她箭头所指的方向,当即便有轻微的草木晃动,想来是她找准了方向。 正当她对自己不会射箭懊恼的时候,身后忽然过来一人,正是刚才在一旁指挥的李铮,他刚才看得清楚,秦亦的确是找对了方向,可惜没学过箭术,白白错失了机会。虽然不明白她是如何在这种环境下辨识敌踪,但他还是当机立断地从后背摘下自己的弓箭,让秦亦拿好。自己又伸手像教小孩子弯弓射箭一般,而后说:“你找方向,我来射箭。” 他身材颀长,比秦亦高出一头还不止,双臂一合便把她整个人搂在怀中,两只有力的大手握住她的手,呼吸就近在头顶,似乎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拍打在脖颈上,皮肤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 又一轮的箭雨让秦亦从些许的羞涩中惊醒,忙仔细分辨对面的动静,不住调整着弓箭的角度,她每一次停下轻声道:“放!”李铮便拉弓射箭,对面林中果然便发出惊呼、抑或是重物落地之声,如此几次毫无失手的命中之后,林中的人开始不安,新一轮的箭雨威力便减少了许多,而且有些箭无力地落在禁卫的守护圈外,不多时敌人便撤退的一干二净。 秦亦这才觉得自己的手酸疼不已,像是被李铮捏碎了骨头一般,手心是被弓弦勒出的红痕,还没待说话就听李铮道:“秦兄弟很有习箭术的天赋,可有兴趣学学?” 没等她回答,尉迟晞和桑布就一边一个地围上来,拉着她东瞧西看,见毫无损伤这才放心。秦亦安抚了二人才去看几名禁卫的尸体,都是只擦破了表皮便中毒身亡,看得她后怕不已,若是刚才那一箭伤到尉迟晞,那可就什么都完了。想到这儿她又回头去问向导:“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向导老汉也吓得不轻,双手抖抖索索地想点烟斗,拿着火石擦了半天也不见一点儿火星。秦亦问了三遍他才听清楚说的是什么,长叹一口气道:“我有几年没走这趟山路了,都是徒弟们走,当年这路太平的很,如果不用防猛兽,便是连守夜的人都不用,山里人最是纯朴,从来不做那种偷鸡摸狗杀人越货的事情,世风日下啊!” 他唠叨了半天,只听出来他的意思这是盗寇所为,但是秦亦心里却并不这么觉得,第一支箭那么直直地朝着尉迟晞射去,绝对不是无心之举。但若是朝中的某派势力,又为何会用这么毫无力气劲道的木箭,若是用涂了毒药的羽箭,那么这一行人估计就全军覆没了。 见林中毫无异动,秦亦先伺候着尉迟晞去睡下,禁卫分为两班轮流当值,才回头跟李铮商议,决定派几个军士去林中一探,看会不会有尸体或是遗落的物品能发现蛛丝马迹,可惜一无所获,那伙人把所有的尸体也都一同带走,林中只留下几滩血迹和一些杂乱的脚印,而且俱是赤脚的脚印,看来是一伙对丛林十分熟悉的人所为。 秦亦听到回报的时候,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涂抹着油彩、赤身光脚的土著人,用嘴吹出毒箭射向猎物,她垫着衣袖拿起一只木箭端详,桑布凑过来扯扯她的衣袖道:“这剑身是楠阴树的木头,上面涂着的是岭山南面一种独特的植物汁液,两样东西分开都是无毒的,唯有把南阴木煮透,而后涂上植物汁液晾干,这才会变成见血封喉的剧毒。而且更加奇特的是,这种毒素遇血即化解,所以一直被山里人打猎使用。” “这伙人定然是山中的部族,但是做的却并不是杀人越货的勾当,定是被人利用或者与别人合谋。”秦亦在火把下端详着箭尖上的绿痕,她转身问向导,“你仔细看看这木头,可知道山中哪个部落善于用这种东西?” 向导老汉蹲在石头上抽烟,顺手接过木箭道:“这个小姑娘说的没错,的确是山里部族打猎用的……”他仔细端详着剑身,忽然脸色一僵,半晌才说:“这剑身上似乎刻着图案。“ 听他这么一说,秦亦也忙凑近火把查看,却发现其余箭身都没有花纹,唯独开头射向尉迟晞的箭身上刻着弯弯曲曲的花纹,她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却也觉得事情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她紧盯着老向导问:”大伯,您应该知道这花纹是什么意思吧?” 向导老汉像是看到什么恐怖的事物了一半,脸色竟然比遇袭的时候更加难看,只埋头抽烟,许久才问:“姑娘,你先告诉老汉,你们这一行人到底是做什么来的?” 秦亦心下一惊,难道岭南这边的人都能闻出自己身上的药物味道不成,她心里虽然震惊不已,但是表面却仍是笑道:“大伯是被吓糊涂了吧,某虽然身材瘦小,这脸嘛又白嫩了点儿,但还不至于被看做女子。” 她边说话便用眼角余光打量四周,幸好为了怕吵醒尉迟晞,自己拉着老汉离人群闪开了一段距离,而李铮也去忙别的事情,身边只有桑布在,暂时还没有暴露。 “姑娘,做人也是要有规矩的,我没有打探你秘密的心思,但是你若想听实话,便要自己先说实话。”那向导老汉竟是出奇的倔强,硬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来不可。 秦亦心下恼火,却又不能发作,便压低声音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只能告诉你,我的事与这趟出行没有丝毫利益关系,你若是想说便说,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与你。” 烟斗的红光在暗中一闪一闪,晃得老汉的脸有些奇异的扭曲,只见他抬起头目光直盯着秦亦道:“这花纹是山中一个部族的巫纹,平素只用于杀死祭品,献给他们的山神。如果我所料不假,这一路的遇袭是少不了的。” ~~~~(>_<)~~~~囧啊囧的分割线~~~~(>_<)~~~~ 汗死,刚才似乎发错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发泄情绪 桑布一听这话,吓得轻呼出声,忙用力按住自己的嘴巴。 秦亦表面倒是镇静的很,轻声道:“那就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说罢竟是撇下向导自顾自地走开。到青石板旁的篝火处,她双手抱膝在离火堆不远处坐下,桑布也凑过来学着她的样子坐好,似乎在等着她问什么,但是却久久听不到响动,忍不住自己先发问:“你、你如今可有什么对策?” 此时秦亦的脑中说乱也是很乱,说清醒却也是很清醒,此行到处都是危险、到处都是疑问,让她脑子里面搅合成了一锅粥,但是她很清楚的知道,目前的当务之急,并不是怎么对付山中部族,而是要弄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把尉迟晞当做祭品。因为在山中对上当地的土著居民,别说自己手里只有两百禁卫,就是有两千也不够人家杀的。 又转头去看正在睡梦中的尉迟晞,到底还是个孩子,劳顿了一天又瘦了惊吓,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忽然耳边传来一个压低的男声:“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一回头才发现,原来李铮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自己身旁。 她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怒气,起身便朝林中走去,李铮不明所以地也跟着起身,跟在她身后进入林中。 只见她越走越深,回头已经看不清火把的亮光,李铮只好上前扯住她的手臂问:“你这是干什么去?” 他伸手一扯,秦亦在树木的气根上一绊,正好被他接在怀里,借着天上的月光,李铮清楚地看到她眼角一闪,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还未等他做出反应,秦亦已经站稳身子,开始发泄自己的怒气:“为什么来问我,事事都来问我,那还要你这个禁卫统领做什么。为什么我好端端的会来到这个鬼地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我来承担这一切,这些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她边嚷边用脚踢身边的植物,最后不小心一脚踢到叶子背后的一块大石头上,疼的眼角又迸出泪花。她干脆蹲下身子,把头埋在双臂之间,索性哭个痛快。不料这一哭便刹不住闸,她想到自己前世被骗的失去财产继承权,想到数年来一直反复做的怪梦,想到画一幅画都能来到异界,来到异界也就罢了,却还是个为奴为婢的命,最后更是进了吃人都不吐骨头的皇宫,老天爷到底是要做什么,为什么偏偏要折磨她。 她蹲在地上越哭越伤心,似乎要把这么久以来受的委屈全都哭出来,她平日里都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好像什么都能应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把所有的恐惧、胆怯、伤害全都埋在心里,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记得前世小弟就曾经扯着她的手腕怒道:“你为什么就不肯把自己真实的情绪表达出来,什么都藏着、都自己撑着,你不知道这样会把人压垮的吗?”当时心里并不是没有触动的,但她最终还是强撑出一丝笑意,说:“你别替我担心,我很好,真的很好。” 那日在河边第一次见到尉迟晞,他就也是那么笑着说:“我很好,真的很好。”现在自己也说不清楚,从他身上到底是看到了小弟的影子,还是自己的影子,又抑或二者兼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父母离婚、也许是他们又分别再婚,亦或者是从他们日日吵架便开始了,开始把自己的心缠上层层的枷锁,不肯再让外人窥伺到一点儿,对所有人都笑着说自己很好。但是一旦这层层的枷锁被冲开了一点儿缝隙,满心的委屈、恐惧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冲垮了原本以为非常坚固的心防。 李铮手足无措地站在树下,看着秦亦蹲在地上放声大哭,心里忽然涌出一种奇怪的情绪,一种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情绪,让他分辨了许久才觉得,似乎是酸楚和疼惜交杂在一起。这种情绪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却又升起深深的愧疚,在他眼里的秦亦还是十几岁的孩子。也许是他的职位亦或是平日的镇静自若,让自己不自觉地就想向他征求意见,却忘了他其实不过是个第一次出远门的孩子,一个从来没经历过刀光剑影的孩子。他能够一路这样镇静地撑到现在,真的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蹲下身子轻声道:“好了,别哭了,都是我不好,以后我来拿主意好不好?”他生平第一次哄人,压根儿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见自己的话毫无效果,只好挠挠头又说,“要不你打我几下,骂我几句?还是怎么样能出气?”他努力回忆自己小时候,跟其他兄弟闹了别扭以后都是怎么解决的,好像不外乎就是滚到地上打一架,或者是谁有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便又在一处玩儿了。 他低头看看地面,全是植物交错的气根,上面还有湿滑的青苔,滚做一处打架似乎是不太合适的了,而且秦亦也打不过自己。若是给他什么新奇的东西,一时也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 他这厢胡乱想着的时候,秦亦已经发泄的差不多,猛地起身正好撞在他的鼻子上,这一下劲头十足,他又魂游天外丝毫没有防备,只磕得他鼻子酸疼,眼泪不受控制地就溢出眼眶。 秦亦起身便觉得撞上什么,一抬头就看见李铮鼻子下挂着两条血痕,脸上还有泪水,忙从怀里抽出丝帕给他擦拭,嘴里还不住地说:“疼不疼啊?你把头仰起来,或者干脆把丝帕堵住鼻孔。” 李铮没想到秦亦刚才还嚎啕大哭,这么快就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还以为是自己的狼狈相让他消了气,不禁笑道:“只要你别气别哭了,便是再撞我几下也无妨。” 月光下他的脸上满是泪水、血水的狼狈不堪,但是闪亮的眸子里却蓄着笑意,欣喜地看着她,似乎她不哭了是一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不禁让她心里流过一丝暖意。 ~~~~(>__<)~~~~ 还有补更,我继续加油(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深入虎穴 秦亦和李铮就这么满脸狼狈的对视,似乎眼神的交汇之间有几分别样的情愫在流动,月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他们身上,两个人都觉得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与平常不太一样的东西。但是还未等他们细细分辨,只听得宿营地那边又传来骚乱,二人都心道不好,急忙掉头往回跑去。 秦亦没想到刚才自己一气之下竟走了如此之远,又或许是她心急如焚,觉得林中磕磕绊绊的怎么也跑不快,跑着跑着忽然觉得自己双脚离地,眼中景物一转,才发现已经被李铮抱在怀里,他个子高步伐大,脚下也比秦亦稳当,很快便穿出树林。 只见对面的林中似乎有缕缕白烟飘荡过来,众人全都聚在一起,用手掩住口鼻。秦亦也屏住呼吸,从李铮怀中跳下来,视线却一直到处逡巡着寻找尉迟晞,如果因为自己的任性而让他受伤,那么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还好马上就看到他正在人群的中央,桑布正用一棵不知是什么的植物放在他鼻下,周围俱是剑拔弩张的禁卫。而他也正在垫脚朝外张望,直到与秦亦目光相接,眼睛里才露出放心的神色。 秦亦和李铮也快步走向众人,禁卫们闪开一条通道让二人进去,桑布左手掩着口鼻,右手从腰间竹篓中摸出两片叶子递给他们。接过树叶学着他们一样蒙在口鼻处再呼吸,那叶子有一股沁凉的气息,让人精神为之一振,来到尉迟晞身边见他安然无恙,秦亦这才放下心来小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在林中熏毒烟。”桑布皱皱眉头,而后又仰起脸表功道,“是我先发现的哦,都没有人中招。” “恩,做得好!”秦亦下意识的伸手摸摸她的头表示赞许,而后又继续朝对面林中张望,可惜烟雾加上植物彻底地掩盖了那些人的行迹。正在发愁之时,忽然觉得有什么扯住了自己的衣摆,她偏头一看,只见尉迟晞面上还是镇定自若,但是身子还是微微有些颤抖,便伸出空闲的手抓住了她的衣角。她换了只手掩在口鼻处,回手紧紧地握住那只冰凉的小手,似乎是感受到她传递过去的温暖,尉迟晞又不易察觉地朝她身边挪了两步。 秦亦回头望向李铮,见他也是一筹莫展,眼见对面那些人今晚似乎是不得手不肯罢休,她忽然扬声朝对面林中喊:“对面有人能听懂我的话吗?你们别弄什么玄虚了,我们随你们走一趟去见你们统领。”林中毫无反应,己方的阵营却一阵骚动,李铮似乎有些明白秦亦的用意,向身旁的禁卫传了几句号令,这才慢慢又安静下来。 桑布在秦亦的授意下,又用不知什么地方的土话朝对面也说了同样意思的话,这时林中才有了些许响动。半晌后一个粗壮汉子从烟雾中露出身形,他皮肤黝黑、上身赤裸,仅在腰间围着布搭,头发散乱地绑在脑后,手中还握着根一头尖削的木棍。 他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最后落在人群中央的几个人身上,用生硬的中原话问:“你们谁是头领?” 尉迟晞用力握住秦亦的手,挺直脊背道:“我就是这些人的首领,我们是璟朝的商人,去西萝贩卖物资,未曾侵扰林中生灵,也未曾对山神不敬,你们三番两次的袭击,到底意欲为何?“ 那汉子似乎对他的话有些似懂非懂,可能听清了商人,目光便转到脚夫和地上杂乱的背筐上,眼神有些犹疑,但随即便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土话。桑布忙翻译道:“他说他们是奉山神的指引,来捕获应该献给神的祭品,而神告诉他们,祭品就是今晚在此地留宿的少年。他还说神的旨意是绝对不会有错的,如果我们肯跟他回去见他们的统领,然后将祭品留给他们部落,那么他们便放过我们其他人。” 秦亦脸色铁青,他们要的祭品是少年,如果严格来说,这里的少年只有尉迟晞一人。她回身低声道:“殿下,您看如今该怎么是好?” “便按你说的,我们去他们部落走一遭看看。”尉迟晞似乎已经从刚才的惊慌中恢复过来,轻咬下唇半晌忽然笑道,“反正是找少年,那么就只有你我二人,与其在这里做困兽之斗,还不如去一探究竟。” 二人是低声耳语,除了身旁的桑布根本没人听到,她还未等插嘴,就听尉迟晞扬声道:“便与你们走上这一遭。” 那汉子听到答复后又钻回烟雾中,似乎与人在商议什么,不多时又出来,大手一张向前伸出来道:“只能五人。” 意思众人都明白,只能挑五个人与他们同去,尉迟晞和秦亦自然是不二的人选,李铮也绝不会肯自己留下,桑布熟悉蛊毒以及山中习俗,自然也要带在身边。秦亦本想让卫宇跟着,但是那老向导却主动走上前来表示愿意一同前往,并说:“老头子我好歹在这林里摸爬滚打了半辈子,兴许能派上用场。” 秦亦却忽然有些狐疑,那土著汉子说神的旨意是抓今夜再此留宿的少年,而带路的正是这老汉,难道他是故意将众人领到此处宿营。心中虽然起疑,她却露出一副感恩的表情道:“那真是多谢您老人家,我们都不懂这山里的规矩,还要您多多提点。” 老向导也不跟她客套,只自顾自地埋头抽烟,秦亦心里的疑窦更盛,这烟雾不知是什么毒药,竟对他丝毫不起作用,还是说他早就服用过解药。此时已经不容得她细想,对面的人不知用的什么方法,已经将烟雾驱散。林中走出的人俱是差不多装束的当地土著,见这边走出五人,而且队中仅有的两名少年俱在,便有人转头在前面带路。另外四五个人留在后面监视,等他们五人全都进入林中,这才跟随其后,不多时这一行人便湮没在雨林之中。 ~~~~(>_<)~~~~感冒的分割线~~~~(>_<)~~~~ 烧已经退了,感冒继续中~哭(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林中石屋 介个素发烧那天的补更~呜呜~终于补上了 ~~~~(>__<)~~~~ 折腾到此时已经是后半夜,基本是一天中气温最低的时候,林中的湿气全都凝成露水挂在植物上,众人一路走来全沾湿了衣襟。秦亦开始还在想着记路或者留下记号,没想到林中压根儿就没有道路,那些人只是认准方向,而后自行挑拣好走的地方穿行,山中部落众人在林中自然是走的如履平地,可苦了秦亦一行人,而其中最狼狈的自然是尉迟晞和秦亦。 秦亦原本打算让李铮背着尉迟晞,没想到这小子竟来了倔脾气,死活也不肯,只拉着她的手闷头走路,但脚下还是不时地磕绊。 老向导还是闷头赶路,路上烟不离嘴,抽了一袋又一袋,刚磕打出烟灰就再塞满点上。 桑布原本还上前想与那部落中人搭话,不料没有一个人接话,也只好垂着脑袋在秦亦身侧乖乖赶路。 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远,秦亦觉得自己迈腿已经成了机械性的活动,完全是身体的条件反射,已经不受大脑的支配,她右手还要时不时地扯住尉迟晞,更是吃力不已。李铮也早就到另外一侧扶着尉迟晞的腋下,算是给她减轻了大半负担。 此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能见度好了许多,但是视野却依旧狭小,四周都是肆意生长的草木。直到太阳完全越出地平线,众人才来到一片开阔地前,只见山坡下一条自西至东的小河,以及河对岸几十个圆底草棚映入眼帘。 许多妇女在河边清洗食材,一群孩子嬉闹着到处乱跑,河边石滩上也有人架起火堆,看来正是部落的早饭时间。 从林中突然钻出的众人吸引了部落众人的目光,秦亦等人在他们的注视下趟过河水,算是正是来到了对方的地盘。孩子们见到生人都跑开去,却又新奇地跟在身后远远地缀着。领路之人带着他们径直地穿过众多草棚,来到最后面一座依山搭建的石屋前,才示意他们在原地等候。 不知道别人是何感觉,秦亦这一停下脚步,就觉得自己双腿肌肉不受控制的颤抖,膝盖发酸发软。她伸手搭在桑布的肩上,将自己的一部分重量分了过去,不然定然会直接跪在地上。在扭头看尉迟晞的状态跟她似乎差不太多,后半截的道路基本是被李铮半抱着过来的。此时他脸色惨白,面颊还泛着两抹不正常的潮红,胸口大幅度地起伏,嘴唇毫无血色地有些发抖,却还是勉强想让自己能够独自站稳。 秦亦忽然很有一种冲动想问他,为了挣这份前程,这样可否值得,但是话到嘴边打了个转便咽了下去。她心里明白这样的问题没有丝毫的意义,如今的她不再是手捧史书为其中人物嗟叹的秦亦,她已经身处其中,成为这夺嫡战争中的一份子。不管自己是自愿还是形势所迫,抑或二者都有,也都早已越来越接近斗争的中心,现在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陪着这个孩子一路走下去,不管前面要面对的是什么,也不管到底能走多远。 站定休息了一会儿,秦亦觉得自己稍稍有些缓过劲儿来,用力握紧拳头再松开,双手伸到眼前看看,确定已经不抖了,这才压下心里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走上前去替尉迟晞整理仪表。长发打散重新绾好,用玉环玉簪在头顶固定,用丝帕浸了旁边树叶上的露水,给他擦干净面孔,最后把一路上刮扯凌乱的衣服抚平。 进山以来一系列的变故让尉迟晞措手不及,若说心里不害怕那绝对是假的,在璟朝内无论遇到明攻暗算,他都能够让强制自己冷静面对,那似乎是一种从小就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也是因为他基本能够猜测出来那些手段出自何人。但是自从踏入岭山,这里不是他熟悉的地方,面对蛊毒、蛮人,一切似乎都脱离了控制,那种无法掌握和预料的无力感让他倍感受挫和惶恐。 但是见秦亦如平常每天早晨一般,蹲下身去替他扯平整袍襟,最后起身上下打量半晌,目光中露出满意的神色,便是证明他上下俱收拾停妥。 秦亦知道尉迟晞现在只是在故作镇静,其实心中跟自己应该是一样害怕的,或者说应该比自己还要害怕。她抓住他的手微微用力,盯着他的眼睛道:“不管前面是什么地方,秦亦都会跟在殿下身边的,不管遇到什么事情,秦亦都会跟殿下一起面对。” 尉迟晞也用力回握一下她的手,她镇静如常的表现让他觉得心中安定不少,他试着牵动脸上的肌肉,冲着她微微一笑。 见他露出笑容,虽然还是十分僵硬,但脸色已经不似刚才那么苍白,秦亦心下稍稍安定。这才想起回头去看看其余三人,李铮从小习武,一路走来并不觉得多么辛苦,但是眼下的情形让他的肌肉和神经全都绷得紧紧,一丝一毫都不敢放松,所以看起来不似平时的清朗,整个人像出鞘的刀一般犀利。 老向导已经抽光了烟袋子里所有的烟叶,蹲在一个树根下正敲打着烟袋锅,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桑布可能也是在山中长大的孩子,她一路走来比秦亦显得轻松很多,现在正对着石屋皱眉想着什么。 此时进石屋的那名蛮人恭敬地退出屋门,走过来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话,便领着他们往旁边的草屋走去。桑布翻译道:“他说他们的首领让咱们先去洗澡、吃饭和休息。” 秦亦一听这话立马就急了,休息什么休息,大老远的把人带来,竟然什么都不说就让去洗澡吃饭、还休息,这叫什么事儿,难道还要洗得干干净净,吃饱睡足再献给他们的神不成。但是转念一想,他们五人只有李铮算是有战斗力,自己和尉迟晞的状态,估计就算有机会逃跑都跑不动,还不如就依着他们的安排,走一步看一步为好。(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铲除死桩 泪,昨晚码字居然趴在电脑上睡着了,刚醒了才发现都四点多了,赶紧发上来,然后爬到床上去…… ~~~~(>_<)~~~~囧囧的分割线~~~~(>_<)~~~~ 进入草棚后当地的蛮人便先行离开,只剩下他们五人站在屋内,秦亦朝李铮使了个眼色道:“去放风。” 李铮一愣,心道这地方有什么可放风的,随即就看到秦亦开始在屋内上下翻看,连地上的草毡都掀起来看有没有暗道机关,不禁暗自佩服她的细心,哪里知道她只不过是前世看了太多的小说。 折腾了半晌,秦亦断定这就是个普普通通、毫无机关暗道、没有放置任何可疑物品的草棚,这才让尉迟晞进来休息。不多时又有人送进来食物,众人一一验看过方敢入口。吃过东西大家都觉得精力有所恢复,李铮表示自己看守,让其余四人抓紧时间休息。 秦亦的确困倦的不行,对李铮又很是信任,安顿好尉迟晞以后,便也沉沉地睡去,但是心中有事总是不能安心入睡,一直被纷乱的梦魇纠缠,没睡多久便惊醒再无困意。另外三人睡得正沉,李铮和秦亦也不好聊天,便用手指沾水在桌上写字交流意见。 见李铮满脸急切地写下问她接下来如何打算,秦亦心虚地摸摸脖子,若是直说打算骑驴看账本——走着瞧,他会不会直接拔刀先砍了自己。还没想好如何回答,李铮便无声地叹了口气,在桌上写道:“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看来是想到一块儿去了,秦亦不好意思地笑笑,旋即又皱眉在桌上写下自己对老向导的怀疑,李铮点头表示自己会留心。 正午时分有人又送了饭菜进来,秦亦见尉迟晞还睡得正香,便也没有叫醒他,这一觉便直接睡到了傍晚。用过晚饭,终于有人来说首领请各位去神庙,跟着出去才知道,原来神庙就是早晨看到的那石头房子。 外面并没有秦亦想象中那种,点着篝火、火把,土著人围成一圈跳舞庆祝祭奠的场景,而是恰恰相反。整个小村落浸在月光中,被蒙上一层柔和的亮银色,四周静悄悄的,只能听到虫鸣,她在心里偷偷安慰自己,也许今晚还不是祭祀的日子。 五人走进石屋不多时,屋内便有位苍老的长者出来,只见那长者须发俱是银白,梳理得一丝不苟,佝偻的腰几乎让上身与地面水平,右手拄着木杖,左手拈着个黑色的物件,隐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老者在众人面前盘腿席地而坐,这才慢慢抬起眼皮,由于年纪太大,他的皮肤早已经松垮地堆在脸上,也许年轻时也是浓眉大眼,现在却已经只能睁开一条缝隙。但是当他抬眼扫过面前的五个人时,那犀利的眼神让人为之一寒,视线从每个人的脸上掠过,只有一瞥却好似什么都被看去了般诡异。秦亦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全都倒竖起来,原本她压根儿不相信巫蛊这种无稽之谈,但是在足以颠覆她一切尝试的穿越事实面前,她似乎又开始动摇,谁知道这里会不会真的有一些超自然的现在存在呢。 就在她心里反复纠结这个猜想的时候,面前的长者终于开口说话,而出乎她意料的,竟不是土著语言,而是字正腔圆的中原话:“诸位从皇城至此,一路辛苦。” 尉迟晞手朝身后一背,毫不客气地回道:“阁下费尽心力将吾等引至此处,也甚是辛苦。”话音刚落,站在最边上的老向导忽然一声不吭地瘫软在地,秦亦和李铮全都抽出兵刃护在尉他身侧,戒备地看着屋内的老人。 “奸细已俱不在身侧,此时方才是说话的时候。”那老人哈哈一笑,又转头冲内室道,“姑娘可以出来了。” 内室人影闪动,走出个年轻女子,只见她上身一件绣花掐腰的半长对襟小褂、圆领宽袖,腰间围着绣花裙搭,下面穿一条白色灯笼扎腿裤,典型的萝族女子装扮。在尉迟晞等人诧异目光的注视下,她快走两步上前行礼道:“西萝女官萝荧见过六殿下。”她声音清脆悦耳,但是在尾音处却又偏偏像是咬字不清般带出些许鼻音,便无形中带出了几丝媚意。 她还不等尉迟晞发问,又从怀中掏出自己的官印及令牌信物一同呈给他。见他拿出自己的半块合起,浑然一体,便知道两边的身份确信无疑。 在萝荧的讲述下众人才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原本西萝女王是准备亲自前去名阳为太子殿下解毒,但是西萝国内却突然爆发叛乱,她疲于镇压只得让璟朝派皇子来西萝,而由于西萝境内叛乱未止,还有小部分顽固分子千方百计想要进行破坏,而这个向导便是反叛分子安插在其中的死桩之一。而萝荧此行的任务,就是在不惊动两国奸细的情况下,将尉迟晞与亲信接到西萝。 不过李铮还是有些疑问:“老向导跟我们吃住在一起,但是刚才为何只有他晕倒了?”他进屋时候就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原本以为是屋内的熏香,但是老向导进来不多时便瘫软在地,让他不由得不起疑。 “想必这毒药是针对他的烟瘾特意配制的?”秦亦微微眯起眼睛,从在营地对他有所怀疑开始,她便发现他一直烟不离口,想必其中必然有些缘故。 “这位小兄弟聪明得紧,他这种人之所以叫做死桩,是因为体内被中了蛊毒,只有这烟叶才能压制体内的毒蛊,而这种蛊极其狠毒,一旦中蛊者死亡,体内的虫卵就会破皮而出,被这虫钻进皮肤的人便也必死无疑。所以只能配药迷晕他,再做别的处置。”萝荧一直是笑眯眯的表情,两只眼睛弯成月牙儿,似乎说的根本不是杀人的虫子,而是什么有趣的玩意。 秦亦扭头看看躺在地上的老向导,又一想萝荧所说虫子破皮而出的模样,就觉得胃里一阵翻腾,连忙扭转视线不敢再看,心下对这西萝蛊术更加多了几分忌惮。(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抵达束竹 与萝荧接头后事情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秦亦和尉迟曦在部落内休整了几日,李铮回到宿营地悄悄联络了暂时负责的卫宇,让他安心等待,不要一时着急莽撞地进入丛林。 跟着萝荧去西萝的一路极其顺畅,她带的人都抬着滑竿一样的竹轿,两个壮汉前后抬起,配合的相当默契,走山路如履平地。他们走的并不是大路,而是一条山中密道,四日的路程,几乎有三日都是在山腹中穿行。 秦亦原本还纳闷,萝荧贸然领着他们进来这密道,难道就不怕以后璟朝通过此处大举进犯。结果进了密道以后才明白,这山中早就被暗河冲的千疮百孔,大小孔洞一个套着一个,也不知他们是如何认路,反正她是早就转晕了,觉得放眼望去各个洞口都是差不多的模样。而且洞中毒虫肆虐,随处可见比人都粗的巨蟒,让人不禁胆战心惊。还好西萝国的人似乎有什么特殊的体质,一行人所过之处,蚊虫蛇鼠全都避之不及,竟是比驱虫药还要好使。 就这般走了三日,才从岭山的山腹中穿出,猛地见到久违的阳光,让众人都有些不太适应。秦亦半晌才看清四周的环境,依旧是热带雨林一般的风貌,但是植被的密集度比先前进入的林子要疏散许多,所以阳光能够直接地照到地面,而不是被层层叠叠的叶子遮挡。抬手搭在额前挡住刺眼的阳光,她四下环顾发现这里似乎是个低洼的谷地,四周依旧是连绵的山峰,暗想难道现在还是在岭山之中不成,这山还真是大得吓人,后来才知道出了山洞就已经脱离了岭山,但是一路上依旧是低矮的丘陵山脉连绵不绝。 正想着就看到前方出现个与萝荧打扮相同的女子,年龄似乎比萝荧稍大,面向敦厚稳重,一看就觉得是个踏实老成之人。她领着人走上前对尉迟曦行礼,原来也是西萝国的女官,她们的国家官职制度与璟朝不同,秦亦没有太多的了解,也分不清她们所说的都是什么职务。 而后又走了一天的山路,便到了处断崖,竹轿也都放下,秦亦活动了一下坐得有些发麻的腿脚,起身来到崖边向下一看,不禁目瞪口呆。前方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巨大石头城池,第一眼看到这城秦亦就知道,这定是西萝的皇城束竹,整个建在湖上,城内水道纵横、石桥密布、人流往来如织。而城中最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座高耸矗立的宫殿,秦亦目测了一下,宫殿的尖顶估计跟这山崖几乎齐平,在她看来足足有四五层楼的高度,似乎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见到最高的建筑了。此刻正是日落时分,余辉把皇城映成明亮的金色,让人看着就从心里升起一种渺小感。 这条似乎是近路,断崖处有人挂上绳子、坐篮,制作了一个简易的升降装置,众人很快便来到地面,从这个角度看去,整座皇城更加有气势和压迫感。秦亦心里不住感慨古人的智慧,这么一座城池要用多少的石头啊,而这种石头一看就不是就地取材,想必是从别处打磨成长条而后从水路运来,估计耗费了不少的人力物力,更不要说财力。 到达目的地以后,先去沐浴更衣,接下来便是与西萝女主萝素的会面,会面的地方并没有选在很正式的场合,而是共进晚餐。随着萝荧穿过重重走廊,进入一个宽大的厅堂,秦亦算是看清楚,西萝的皇宫毫不奢华,甚是有的地方便直接是石桌石椅,这个类似饭厅的地方也是如此。秦亦忽然盯着地面愣住,总觉得从进城以后就觉得那里不太对劲,但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此时站在尉迟曦身后盯着地面,她才忽然发现,从进城到现在,看到了石路、石桥、石头房子、桌子、椅子,唯独没有看到接缝,没有砌墙的接缝。她蹲下身假装捡东西,顺手摸了一下石椅与地面的相接处,果然只有雕琢的痕迹而没有接缝,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发现,难道整个束竹城竟是在整块山石中雕琢出来的不成,世界上居然会有如此巨大的石头。 不等她再多想,西萝的女主萝素已经从另外一侧的走廊内进来,身后跟着五六个女官,这女主出乎意料的年轻,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白色束裙外罩红色纱衣,单看眉眼似乎都不出众,眼睛不大,鼻子不挺,但是在晶莹白皙肤色的映衬下,却是那么丝丝如缕地媚到人的心里去。她出来见到尉迟曦的第一眼就愣住,上前寒暄几句便单刀直入地问:“敢问皇子真的是圣虫选中的命定之子吗?” 尉迟曦也是一愣,第一次听到这个命定之子的说法,但还是不动声色地笑着说:“那日圣虫在殿内没有盘旋,便直接落在吾肩上,似乎应该是确定无疑。” 但是萝素的眉毛却更是皱在一起,脸色阴沉下来,冷冷地道:“六殿下,你们璟朝如果是真心前来求药,便不要弄这许多玄虚,不管你用何方法中选,我只能说你的如意算盘终是要落空了。我既然叫圣虫去选人,自然有我的道理,你来此处对研制解药毫无用处,休息两日便请回吧。”说罢竟要拂袖而走。 听了这番话秦亦的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甲虫选人真的有什么玄机在内不成,尉迟曦是用什么方法中选的她心里清楚,但是西萝的女主又是如何得知的呢?难不成众人这一趟的罪都白遭了。 她这儿心里正着急只是,便听尉迟曦沉声道:“既然如此我便也不瞒女王,我的确是用了旁的方法中选,与其被人设计,倒不如我自己设计,如今依然如此,我便只想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化解之法。” 这句话说的有些没头没脑,但是却让萝素停住了脚步,转头瞧着他眼中露出些许讶异,脸色却还是阴沉如前,半晌才说:“方法倒是还有,只不过却跟没有也没什么区别。” ~~~~(>_<)~~~~公告的分割线~~~~(>_<)~~~~ 近几天有亲戚来旅游,于是小无的时间有些不太固定,望亲们谅解~(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地下石室 原本说昨天恢复更新,但是没想到因为出去旅游的时候漂流落水,呛了几口水,回来后便开始肺部感染+发烧,今天输液回来急忙码字,看看能不能双更 ~~~~(>_<)~~~~致歉的分割线~~~~(>_<)~~~~ “正所谓事在人为,贵国能在山石中建出如此恢宏的城池,为何还会有如此一说。”秦亦记得在以前看过的书里有学者研究,古代许多部族崇尚自然的力量,想要探求其中的秘密,也许西萝国在这块巨大的石头中镂空建城,亦是如此目的。 这是她进门后第一次说话,之前一直垂手站在尉迟晞身后,也没人注意到她。 萝素闻言抬眼直视秦亦,而后便似看到什么鬼魅一般,瞬间惨白了面色,紧咬下唇许久才对身后的女官耳语一句,随后竟连基本的礼节都顾不得,转身就离开了饭厅,仓皇间脚步甚至有些踉跄。 被单独留下的女官不似萝素那般失态,眼角眉梢反倒好像挂着喜色,似乎在努力地压制住自己的欣喜,先客套了两句致歉,随后便叫人上晚餐。 晚餐极其丰富美味,但是几个人全都毫无胃口,味同嚼蜡地胡乱吃了几口,便看到一名女官进来问:“请问哪位是六殿下身边的秦亦秦掌殿大人?” 秦亦一愣,连忙起身与那女官互相见礼,只听她又说:“女王有请秦大人移步一叙。” 听到这话秦亦心里纳闷,自己应该是第一次到这西萝国,女王刚到就有些失态,如今又要叫自己进入叙话。她心下有些拿不准主意,不知道尉迟晞会不会因此见疑于她,便低头去看他的神色,只见他也放下碗筷起身,凑近来轻声道:“万事小心。” 秦亦见他目露关切,不由得对自己的担心有些惭愧,此时也不是说话的时候,便跟着那女官走入对面的使廊。路上她便一直琢磨,西萝女主叫自己前去到底是什么用意,忽然想到自己这身体服用的药物,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自己是西萝国派去名阳的不成?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如果真的是西萝探子,西萝女主见到自己怎么会是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随后她便发现,那女官领着自己竟是朝地面以下走去,因为她清楚的记得刚才吃饭的大厅是在二层,而现在自己已经下了三段台阶,走廊也是倾斜向下的走势。 最后停在一个刻满花纹的石门前,那女官止住脚步道:“请秦大人入内,女王在里面等您。”说罢便错身站到秦亦身后,似乎是在等着她入内。 秦亦心里嘟囔,难怪璟朝管西萝这边叫蛮夷小国,从女王到女官,似乎都不懂得什么待客之道,这道石门中间无缝、也没有把手,不知该如何打开,而身后那女官仍旧一点儿表示都没有。她没办法只好自己琢磨,抬手放在石门上想看看能不能推开,石头触手冰凉,但是无论向前、还是上下左右用力却没有丝毫效果,仍是纹丝不动。 见身后之人跟老僧入定一般,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她只好凑近仔细观察这道石门,门上画的并不是一般的吉庆图案,而更像是叙事组画。整个石门分为六个部分,笔画苍劲简略,但是极其准确传神,第一幅画的是几个人站在山崖上,面对一个山谷,而山谷上方正有一颗巨大的石头从天而降;第二幅画的是许多人围着那块巨石忙碌着,而外围已经能看出一些房子和街道的形状;第三幅画的是在一个大石室,周围点满火把,一个穿着长袍之人在跪拜什么;第四幅画里面满是头发稀少、表情痛苦之人,周围还有捣药煎药之人;最后一幅图画的是十几个人在沙漠中发现一片绿洲,都在欢呼雀跃,其中一个身材瘦小的人正在湖边灌水;最后一幅画是许多病弱之人在分水喝,都面带笑容,旁边还有许多身体强壮之人在载歌载舞。 秦亦心下了然,原来这块巨石竟是陨石,也不知道怎么能够穿过大气层还剩下如此巨大的一块,但是这陨石是带有辐射的是确定无疑了,西萝国人的先祖目睹了这块陨石坠落的情形,便在其中挖掘成皇城,有人在其中祭拜什么,而后居住其中之人便开始得怪病,按照她的理解应该就是辐射,到最后有人去沙漠中灌了什么湖水回来,然后染病之人就都恢复了。 她蹲在地上看到最后,手下意识地放在那湖水的部分,门居然就这么毫无声息地向内开了,害得她差点儿摔进屋里。一手撑地稳住身子,这才抬起头来环顾屋内,发现竟跟石门外面第三幅图内画的石室十分相近,四壁插满火把,映得屋内十分明亮,但是却丝毫不见温暖,甚至感觉有寒气迎面袭来。 屋内除了正中有一个方形石台,其余空无一物,而石台便对面跪坐着一男一女,秦亦定睛一看,那女子正是西萝国女主萝素,而男的则是一身长袍,她心中隐约觉得应该是巫师一类的角色。 见有人进来,二人全都起身,那巫师双眼半闭,口中念念有词,围着秦亦转了几圈,猛然睁开眼睛,精光四射,道:“赞美伟大的先知,竟真让我们找到这无根有依、无来有往之人。” 秦亦听得一头雾水,刚要开口询问,那巫师竟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道:“赞美伟大的先知,您真是我们部族的救星。”她被这个一脸狂热之人吓了一跳。 萝素立刻上前拦住那巫师,请秦亦到石台前落座,她的表情不似那巫师那样欣喜若狂,颇有些悲喜交加的感觉,神色极其复杂。 见他们一个高兴的说不出话,一个又欲言又止,秦亦干脆反客为主地问:“请问女王殿下召鄙人前来,可是为了研制解药一事?”言下之意便是,若不是这件事就请免开尊口吧。 萝素眼神闪烁几下,叹气道:“说起来,也算是与解药之事有关。” “既然是与解药之事有关,只要是鄙人能做到的,听凭女王殿下吩咐。”秦亦不明白为何她的神色总有些别扭,但是一听有可能弄到解药,便先撇开别的不提。(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对招拆招 今天回来的比较早,先赶紧写了一章出来,最近脑子有点儿晕,写的也比较慢,承诺的第二更估计要到后半夜上传了,如果困了的亲们就明早来看吧,真是对不住。 看到书评区大家的留言很感动,小无现在已经好多了,发烧基本控制住了,但是还是咳嗽,最近会努力码字的,不知道是网速不好还是起点抽了,一直没办法回复,就在这里统一谢谢大家的关心了。 ~~~~(>__<)~~~~ 萝素却话题一转,开始说:“几百年前,我们部族的先祖一直在林中生活,直到有一日……” “直到有一日,他们看到一块巨石从天而降,觉得是天赐的宝贝,就开始动用族人的力量将石头挖掘成束竹城,并且在其中进行祭拜活动。但是城中开始有很多人得怪病,针砭无效,大家都以为是诅咒。最后一位有预知能力的智者给你们指出方法,去沙漠内的湖中取水,回来给大家喝,就会治好这种怪病。”秦亦不等她说完就抢先截断了话头,倒不是她不守礼节,不过到这个地步,她只能想办法先发制人,不能继续盲目地任由摆布。 结合石门上的图画以及以前看小说积攒的经验,还真让秦亦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萝素与那巫师表情各异,那巫师目光中全是狂热,若没有石台隔在中央,简直就要扑过来一样。萝素却冷静许多,神色依旧阴晴不定,抬手抿抿鬓角,慢条斯理地说:“秦姑娘真是细心,竟还仔细看了门上的图画。”她倒也精明,只说秦亦是细心看图,并不赞她聪慧或是其他,而且还特意在秦姑娘三个字上用力强调,似乎是在告诫秦亦,我知道你的底细,你最好别跟我耍滑头。 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秦亦心里反倒踏实了下来,反正光脚不怕穿鞋的,凭尉迟晞现在对自己的态度,就算知道自己是女的,应该也不会拖出去砍了,更何况现在是天高皇帝远,周围也没有那么多探子。而且看着萝素和那巫师的态度,多半是有求于自己,如果只是单独跟巫师谈,估计早就直奔主题了,但是萝素毕竟是女王,政治游戏估计比自己玩儿围棋还娴熟,此时端着架子当然是想谋划更多的利益,而自己偏偏不想给她这个机会。 既然知道他们有求于自己,秦亦便也不再着急,低头看看石台,他们压根儿没给准备茶盏,她撇撇嘴,心里很为不能端着茶盏装模作样而遗憾。 那巫师见秦亦的目光落在石台上,以为有什么异常,急忙也低头去看,那石台是他素日看惯了的,哪里看得出什么东西,便迟疑着又抬头去看秦亦,摸摸下巴道:“这石台便是祭祀所用,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他话还未说完,袖子便往下一沉,下意识地扭头去看萝素,而后又满脸不自然地低下头不再说话。 秦亦暗想这个巫师真是不成什么气候,更像是个书呆子一般,她见不能套出话来,便挂起笑容面对萝素问:“尊敬的女王殿下,我想您召鄙人前来,肯定不会是坐在这里对视聊天那么简单的,不知道我国有句话您有没有听过,叫单刀直入,咱们还是化繁为简,不要这么多的试探为好。” 萝素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声音平直地说:“六殿下用计骗过圣虫,已经耽搁了配制解药,你们如今想要只有一个法子,便是找人深入沙漠腹地,寻找圣湖取水。” 秦亦一听圣湖,马上就想到刚才在门口看到的图画,难道他们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竟是想找人去沙漠中的内陆湖取水?转念一想又有些释然,沙漠放在现代都是人类很难征服的区域,更别说在这种科技和知识极其落后的古代。她从进屋以后脑子便一直飞速地运转,想把这一系列的碎片拼接起来,此时她正在想拿萝素真是狡猾,不先说自己的族民需要湖水救命,反而先提尉迟晞使诈的事情……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脑子一片通亮,就像是两条隧道终于接合成功似的,前因后果终于让她大致串联起来。 心里有底以后,秦亦的笑容便更加灿烂,她用手指轻叩着石台,漫不经心地说:“女王陛下如果有兴趣,鄙人为您讲一个故事如何?” 萝素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皱皱眉头不知该不该反对,而秦亦见她没有开口,便径自讲了下去:“从前有个部族,他们的族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染上一种怪病,哦,似乎就像束竹的城民一样。所有的百姓都被怪病折磨着,整个部族不思生产,终于上天垂怜,部族内出现一个能够预知未来的圣者,他说这并不是怪病,而是一种诅咒,并且是可以化解的。在广袤的不毛之地其中,有一个圣湖,如果百姓能喝到其中的湖水,便可以痊愈。于是这个部族屡次派出勇士前去寻找圣湖,但是全都有去无回,于是众人基本都已经放弃了这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但是忽然有一天,有人算出在遥远的东方国家,有一个人是生来就与其他人不同的,因为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只有她能够带人寻找到圣湖,并且取回湖水。没有人希望自己的百姓都怪病缠身,所以这个部族的头领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寻找到这个人……” 讲到这里,那巫师已经完全用一种仰望的眼神盯着秦亦,嘴里不住地嘟囔着什么,一副走火入魔的样子。萝素的面色也变得更加诡异,嘴唇蠕动了几下,半晌没说出话来。 “女王陛下,不知鄙人可否与您单独谈谈?”秦亦忽然提出这个要求。 萝素抬眼盯着秦亦的眼睛,她心里充满疑惑,从她的角度来看,秦亦若是要求跟巫师单独谈谈,她倒不会惊讶,毕竟从巫师哪里套话比从自己这里容易得太多。但是秦亦却偏偏提出一个让她拿捏不定的要求,对视良久她也没从秦亦眼中看出什么端倪,索性到时候见招拆招为好,便点头应下,起身道:“那请秦掌殿跟我来。” 此时她不再叫秦姑娘,又开始称呼官职,秦亦心中一喜,看来对方已经被自己的言行迷惑,已经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地位,虽然还不至于能够平起平坐,但是已经足够自己与她谈条件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流沙没顶 秦亦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手快,听到饮酒立誓便一抬手仰脖满饮了一杯,而后听到那句三日后出发,差点儿没把满口的酒喷到萝素脸上,费了好大力气才硬是咽了下去,想延后几日却也没好意思说出口。 她只好与萝素大致对了一下说辞,对尉迟晞便说自己去取湖水是为了配制解药,虽然艰险但是却只有这一个途径。尉迟晞一直没有吭声,也没有表达什么特别的关切,直到第三天,禁卫军全都在桑贡集合,他才指着李铮命令道:“吾命你带一百禁卫,随行保护秦掌殿,即使取不到圣水,人也要安全回来。” 秦亦一路伺候他的饮食起居,这两天早就发现他有些寝食不安,只是一直压着不肯表露出来。虽然心里深深地领了这份情,但是对于尉迟晞的安排,她还是婉言拒绝了。沙漠里面最危险的并不是遇到流寇,而是如何对抗大自然,所以去一百人根本就是添累赘,她宁愿多带几个去过沙漠边缘的本地向导。 二人好是一番讨价还价,最后达成协议便是李铮带两名禁卫跟着,其余留下保护尉迟晞。原本秦亦的意思是随便带两个人就行,她认为李铮是一定要留下她才安心的,但是尉迟晞这次上来了倔脾气,最后更是端出皇子的架子下命令,才终于把秦亦的大套说辞都堵了回去。 而此时,秦亦和李铮就已经站在了沙漠的边缘,一行共二十人,除了他二人以外,还有两名禁卫,四个当地向导,是个西萝国士兵以及两名女官。两名女官都是熟人,便是当日去林中接应的萝荧与当初在断崖接应的萝芸。 令秦亦感到惊喜的是西萝竟然有骆驼,但美中不足,都是驯化的野骆驼,单峰驼没办法坐人,只能套上特制的藤筐背水和食物。 从桑贡一路出发走到沙漠边缘,正好接近正午,看到再向前已经只剩沙漠特有的植物的时候,秦亦便招呼众人就地休息,她拿着地图四下张望。说是地图,其实就是个羊皮纸上弯弯曲曲画着的几条曲线,据说标明的是沙漠边缘的地上以及地下河流,但是前面触目所及的全是一片黄沙,后面也基本都是黄沙,又没有指南针没有gps定位,到哪里去找什么河。 说到沙漠,秦亦的认知都是从书本或者电视上得来的,白天热死晚上冻死,沙丘、流沙、大风暴之类的,根本没有什么系统的了解,唯一的沙漠自救知识,还是从驴友宣传册上看到的,便是在沙漠里面深挖坑,通过太阳蒸发出饮用水。 今天是个阴天,还有不时有风吹过,虽然吹得人一脸沙子,却也好过酷晒闷热。她叫过向导仔细询问过后,得知他们在沙漠中都是白天休息夜间赶路,一则是因为白天太热,二来是因为夜晚有星星可以辨别方向。秦亦原本就不懂这些,所以她把权力完全下放给向导,对这一行东拼西凑的人马声明,路上一律听向导的话。 这些向导都是最底层、老实巴交的苦力,平素都是被人吆来喝去的命,哪里受到过这种待遇,一个个诚惶诚恐,余光还不住地瞥像那两位西萝女官。那两个女官来之前应该被萝素嘱咐过,所以对秦亦的决定都很尊重,都不是什么拿架子吃不得苦的人,大家时间久了也慢慢熟悉起来。 沙漠中行进是极其枯燥的,再加上秦亦想多探听情报,就一直拉着那两个女官聊天,可能她们俩也都知道秦亦是女的,所以互相也不避讳,倒让李铮从此就留下了一个西萝女子都不甚检点的坏印象。当然这是后话,当时秦亦主要是想知道这个湖,到底有没有人见到过,别走了半天找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 开始她们还有些避重就轻,后来看已经深入沙漠两天两夜,所以萝荧便也坦然地说:“鄂祚湖是我们萝族世世代代口口相传的圣湖,她用她的水土养育了萝族的祖先,是我们所有人的根。但是由于当年的一些灾祸,神降下天罚,让这片水土肥美的绿洲消失在滚滚黄沙之中,伟大的先知曾预言过,会有一名来自远方的使者,带领我们找到圣湖,取回湖水,将我们的臣民从神罚中拯救出来。” 秦亦咂摸咂摸这话里的意思,合着这个湖到底还在不在沙漠中都没人知道,被黄沙掩埋的绿洲,地球上也不少见,所谓的灾祸说不定就是萝族的祖先不懂得保护植被。 没到过沙漠的人可能不会有那种体会,当你的前后左右,以及目之所及之处,全都是滚滚黄沙的时候,除了脚印能够证明你在前进,其余没有任何参考物的时候,便会越来越感觉到人类的渺小。秦亦现在就有这种感觉,戴着一个破草帽,领着十几二十个人在沙漠里面找个传说中的圣湖,如果放在现代,哪怕是搁在小说里,她都会觉得这人脑子被骆驼踢了。但是现在她却正一步一个脚印儿地跟在骆驼身边儿赶路,抬手比划了一下距离,这骆驼如果想踢到她脑袋,估计必须得先练过劈叉……扯回已经发散得脱缰的思绪,她晃晃脑袋抖落头顶的黄沙,问:“这圣湖如果根本不知方位,咱们要如何才能到达呢?” “你是先知选中之人,自然是跟着您走便能找到圣湖。”每每一问到这个问题,萝荧或是萝芸便一脸虔诚地如此说,那种坚定中还压制着几分狂热的眼神,让秦亦无可奈何更无从发作,只能悄悄与向导商量,看能根据什么找到水源。 秦亦这一分心脚下便不是十分注意,只觉得走着走着一脚踏空,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流沙便如一头张开巨嘴的猛兽般,未待她挣扎和呼救,就已经将她整个人吞没在滚滚的沙海之中。而刚才她陷落的位置,沙子打了几个漩涡之后缓缓停住,被风一吹,看着与周围的沙丘浑然一体,丝毫看不出是刚刚吞噬掉一整个人的凶眼。(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暗河惊魂 秦亦只觉得自己脚下一空,随后便像是被人抓住了脚踝,伸手想抓住身边的人或什么东西,就这么轻微的一动,整个人随即陷落到沙子中。她最后一刻的动作就是紧闭双眼和嘴巴,而后便觉胸口憋闷,整个人就陷身入黄沙之中。 她强憋着一口气忍耐,希望能等到外面的人救援,但是身体还在不住地向下滑落,她的心也跟着往下沉,难道自己来璟朝一回,竟要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吗?此时她的口鼻处已经全是沙砾,连将肺内的气呼出去都无法做到,而后忽然觉得脚下又是一空,整个人从沙子中掉落出来,她来不及睁眼看下方的情况,急忙贪婪地用力吸气。 谁成想刚脱险又再遇难,整个人竟是直接掉入水中,毫无防备的她正好在深呼吸,只觉得周身一凉,一口水半点儿没浪费地吸进了鼻子。 她心里清楚这怕就是沙漠中的地下河流,不知道怎么上面的岩层出了空洞,自己运气不好一脚踩落。但是现在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就是她根本不会游泳。 地下水冰冷刺骨,流速虽然不是很快但脚根本挨不到底,她双手四下划拉着,根本摸不到什么能抓住的东西。在水中挣扎的时候,她的大脑却异常的清醒,但是想的却都是不相干的事情,闪入脑中的第一想法就是没取到湖水,萝素会如何对待尉迟晞,而后又想这西萝国的巫师真是太没水平了,只算出来会有人来自远方去取湖水,怎么没算出来这人会被淹死。 河水已经冲走了她周身的沙子,取而代之的是鼻子耳朵里面满满的水,她头朝下游被水流不断地往下冲,努力想抬头探出水面换气,每次都被浪头拍打下去,半口水半口空气地吸进口中。此时胸口的憋闷更甚,已经开始隐隐作痛,她心里暗叹一声,不知道自己这样死了,会不会再一睁眼发现自己还躺在那五十多平米的旧房子里。 衣服浸湿后更加沉重,直扯着她往下坠,她干脆放松手脚不再挣扎,此时心里最迫切的愿望竟是,若能一头撞到石头上磕死,也好过这么活受罪。但是没想到这地下河也许是盐分较高,一放松手脚反倒向上浮了几分,虽然漂不起来,但是也沉不下去,便这么不上不下的顺流而下。 一看似乎还有希望,秦亦急忙用力在水里扑腾了几下,终于把趴着的姿势换成了仰卧,这才勉强把头探出水面换了口气,但总是头往下沉,脚往上漂,河水拍击岸边石头激起的水浪又时常劈头盖脸地打来,慌乱之间又是几口水下肚。 秦亦现在的处境是尴尬至极,如果这水没有这么大的浮力,让她直接沉入水底,也许没了求生的欲望,她便也就安心等死,如今却在水中半浮半沉,半死不活的境地。 又在水中挣扎了半天,她似乎找到了一丝规律,努力放松手脚顺其自然地漂着,在水浪的间息探出口鼻换气,在水中时间长已经不觉得寒冷,只是胸口因为呛水还隐隐作痛,她稍稍放下心来,暗道如果头不撞在石头上,应该还会有转机。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好笑,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她便从恨不得有块石头来磕死,变成希望不要撞到石头。手脚在水中渐渐变得有些麻木,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漂到什么时候。脖颈也慢慢僵硬,越来越抬不起头来换气,越来越觉得灰心,若是继续这样漂下去,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保持求生的欲望。 正在她已经有些神情恍惚,掌握不准换气时间的时候,忽然觉得脚腕一紧,不知被什么死死扣住,她脑中一片茫然,难道是水下的冤魂在找替死鬼不成。 而后便觉得自己的上身被人用力架起,抬高出水面,没有夹杂着河水的空气让她忽然清醒过来,努力睁开眼睛朝旁边看去,李铮正一手托着她一手划水奋力向河边游去。 上岸后李铮将她面朝下放在一块大石头上,用手轻拍她的后背,让她尽量吐出腹中的水。干呕了半天之后秦亦翻身滚落在石滩上,大口大口地贪婪呼吸着空气,没有什么劫后余生的狂喜,心中脑中俱是茫然,唯一的想法便是,憋死真不是个舒服的死法。 李铮也十分狼狈,发髻已经散乱,长发贴在脸颊上,游泳消耗了许多体力,他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气调整呼吸。待气息调匀他扭头看着秦亦,忽然走过来抬手轻抚她的脸颊。 秦亦不知怎么觉得脸颊发热,想往后缩却丝毫提不起力气,暗道李铮这是怎么了,难道他也好男色不成?耳中却听他温言道:“好了,别哭,已经没事了。”她这才惊觉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躺在地上等着恢复力气,眼泪依然止不住地流,似乎根本不受大脑控制。她干脆也不去理会,透过泪光朦朦胧胧地看着李铮,苦笑道:“总是让你看到我最狼狈的时候。” 李铮也不说话,从怀中扯出一条丝帕,走到河边清洗拧干,回来动作轻柔地替秦亦擦拭干净脸庞。而后便开始解她的衣带。 这下秦亦可是慌了,起不来身便一骨碌滚到旁边,用手抓着衣襟问:“你、你干嘛?” “秦兄弟,你看你脸色苍白嘴唇铁青,赶紧把湿衣服脱下来,我帮你四肢推宫过血,不然会染上风寒的。”李铮奇怪地看着秦亦道,“这里又没得旁人,你我兄弟相称有何关系。”说罢又要上前。 秦亦四肢无力,上岸后又被风一吹,正冻得浑身发抖,根本无力躲闪。眼看着李铮的手离衣带越来越近,她心下一横,与其被人脱光了发现真相,还不如现在自己坦白。 “我、我是女、女的!”她本想大声喊出来喝住李铮,无奈底气不足又不住寒颤,嘴唇哆哆嗦嗦地只吐出这么几个字。(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地道之中 这句话说完,李铮的手一下子停住,而此时已经离秦亦的衣襟不足一寸,他好像触到烧铁一般飞快地把手收回,站在当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面色时白时红。 秦亦吓出一身冷汗,地洞里阴风习习,又是寒颤不已。 李铮见她面色青紫,浑身不住颤抖,也顾不得她是男是女,先将她抱到一旁的干爽地方,又开始解她的衣服,边解边说:“你再这样连命都保不住了,大不了我以后娶你。” 秦亦又气又急,伸手去推他道:“你这叫什么态度,什么叫大不了以后娶我,你愿意去也要我愿意嫁才行。”她一来力气不大,而来又掉在水里一顿折腾,早已经手脚发软,哪里推得开李铮,夏天的衣服又单薄,不多时便被脱得只剩贴身小衣。 “你……”秦亦羞恼不已,原本以为封建社会的礼教大防严格,李铮知道自己是女子以后就不会再造次,不料这人竟然没那么多卫道士的保守。其实也不是秦亦把身子看的比命还重,只不过她刚刚死里逃生,没想到在缺医少药的古代,染上风寒会有怎样的后果。而且李铮这种态度让她气愤不已,手脚并用地想要脱离他的手掌,可惜那软绵绵的拳脚打在他身上,就像是给他挠痒痒一般,丝毫没有作用。 秦亦里面贴身用白布裹了前胸,李铮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脱下去,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的上衣也脱掉、拧干,简单将二人身上擦拭一番。自己起身跑了两圈,便将浑身湿冷的秦亦抱在怀里,不断揉搓她的手脚,按摩穴位。 秦亦此时已经觉得有些头晕,身子一阵冷一阵热,身上的皮肤酸痛不已,被李铮按摩过的地方稍微舒服一些,但更多的还是难受。李振一个穴位一个穴位地揉捏过去,最后连胸前,大腿内侧这种隐秘的地方也都没落下,秦亦昏昏沉沉的似乎有所感觉,但是已经根本无力阻挡。 最后他又揉捏了秦亦脖颈和头顶的几个穴位,此时秦亦忽然觉得脑袋一阵清醒,除了一身大汗,整个人竟是松快许多。再一睁眼就看到自己几乎半裸地斜倚在李铮怀里,上身只剩白布裹胸,下身的裘裤已经被刀子割断,只剩下到大腿根的长度。 见她目光清澈地睁开眼睛,李铮脸上一红,将她放在旁边的大石上,自己急忙背过身去,手上却觉得还残留着滑腻的香气。更是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用力拧着二人的衣服,直到拧不出水,再拧就要破了才喃喃地说:“我们在这儿等衣服干一点儿就沿着河回去,找你掉下来的那个洞,我跳下来之前叫他们在上面等着。” 秦亦此时神智已经清楚,对自己刚才那拼死抵抗的样子赶到很不好意思,轻声道:“刚才有点儿糊涂,多谢你救了我。”随后又问,“你怎么跳下来的?” “你掉下去以后,我们便急忙开始挖沙子,原本以为是遇上流沙坑,不过向导保证说此处绝不会有流沙坑,果然挖下去一人多深便看到石层,还有一个坍塌的洞口,我见下面是水,不知你会不会游泳,便急忙跳下来寻你。”见秦亦问这事,他才稍微自在了一点儿,将衣服都摊开晾在石头上,坐在石头的另一侧不敢起身,手指下意识地互相磨蹭,总觉得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秦亦皮肤的触感。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秦亦竟然是女儿身,刚才专注于按摩穴道还没什么感觉,此时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该想什么才好,更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欢喜还是什么。 “殿下他……”李铮刚刚张嘴。 “殿下并不知道此事,除了阿布只有你知道……”秦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慌乱,急忙打断他的话。 “我会给你保守秘密的。”李铮闷声道。 听他这么说,秦亦反倒问:“你就不怕我女扮男装有什么企图?” “别人我也许不敢保证,但是你平时是如何对殿下的,我都是看在眼里的,若是连你都不信,那这一路我们都走不到地方。”李铮说话有点儿开始颠三倒四,他没想到自己之前一直挺佩服的小兄弟,竟然摇身一变成了红妆。 二人说了这么几句话,又开始相视无语,秦亦刚想再找个话题,就听到地道那边传来呼喊的声音,仔细一分辨,便听出应该是上面的人下来寻找,几个人轮流喊着秦亦和李铮的名字。 听着这声音似乎都已经近在咫尺,二人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不料却是地道拢音,人还离得很远,半天才走到近前。 见秦亦没事,西萝的一行人瞬间轻松下来,开始翻找衣物给她替换,而那两名禁卫则围在李振身边问长问短。 一名老向导四处细看,又拿出罗盘测量方位,脸上的肌肉颤抖半晌,忽然一下跪倒在秦亦面前,欢喜地叩头道:“秦大人真是天上降下来的福星,这竟是传说中的地下暗河,根据传说,我们只要逆着河水向上游走去,便可以找到圣湖。” 一听这话,众人全都欢喜鼓舞,萝荧和萝芸更是掩不住脸上的喜色,秦亦对这些一窍不通,但是她总觉得这河的尽头不应该是个湖泊,且不说这地势上的问题,光是这水不停的流,那湖不是早就枯竭了。 不过她对这个方案倒也是赞成的,其一是这暗道里面凉爽平整,走起来更加舒服,而且沿着河走,走错了大不了再折回来,不会缺水,也不会迷路,所以她也点头表示同意。 见秦亦没有反对,萝荧便麻利地安排兵士去坍塌处将东西和留守的二人全都叫下来,将骆驼喂饱放掉,听说头骆驼会带着其余的骆驼在附近逗留,不会走丢。 见都收拾停妥,这边秦亦和李铮也都换好衣服,萝荧见秦亦面部潮红,呼吸也有些急促,便找了名西萝战士要背着她前进,不料李铮急忙抢上前去道:“还是我来背她。”(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胜利在望 虽然李铮及时地给秦亦推宫过血,但地洞内寒气很盛,再加上她在水中受了些惊吓,当晚还是开始发热。众人带了些必备的药品,但是效果并不显著,她的病情便时好时坏地反复。白天李铮背着她赶路,晚上便守在她身边,不时替她擦去额头的汗水,或者掖掖松动的被角。 众人就这样一直在地下走了五天,周围的石壁毫无变化,还是湿滑嶙峋的怪石,暗河也毫无变化,依旧在他们身边奔流不息。大家从开始的士气大振,渐渐走得无精打采,连最开始十分坚信沿着暗河就能找到圣湖的老向导都开始动摇。晚上休息的时候,西萝的所有人都再次把目光集中在了秦亦身上,他们想叫醒秦亦问问明白,下一步到底该如何是好。 李铮则坚持等秦亦自己醒来再说,看着她这几天日渐消瘦,嘴唇因为高烧已经干裂,每日灌下去的汤药也不见效果,他这几天也是心急如焚,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秦亦迷迷糊糊地听到一男一女的声音争吵,仔细凝神听了许久,才听出来是李铮和萝荧。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们也不看看她都病成什么样子,她这可是为了你们在拼命,你们还这样步步紧逼,到底是什么意思。” “怎么能说是为了我们拼命,你们的六殿下是来求解药的,你们这分明是为自己的前途拼命。” “反正有什么事情明早再说,走这条路是你们的向导指的路,也是根据你们的传说走的,又不是秦亦定的路线,你们找她能有什么作用。”李铮对解药一事并不十分了解,所以也不知对方说的是不是正确,只好调转话题去说旁的。 “这路线是秦大人点头同意的,怎么能说没有关系?”萝荧的语气有些气恼,但还是恭敬地称呼秦亦为秦大人,“这都走了五天了,算长度应该早就穿过沙漠了才对,秦大人当初在女王面前提出要我们一切听她的指挥,现在这种情况总要问问清楚才好。” 李铮干脆不管她说什么,就是拦着不许她过去,只一句话:“有事明天再说。” 萝荧被他气个半死,却也不想闹僵,站在那里顿足不已,忽然看见在李铮身后,秦亦用手撑起身子,挪动身子半倚在旁边的石头上,沙哑着嗓音道:“李兄,你让她过来吧。” 见秦亦已经被吵醒,李铮阴沉着脸不再堵着萝荧,回身取了水壶让她就着自己的手喝了几口水,这才看也不看萝荧地说:“有什么话赶紧说,别耽误她休息。” 萝荧简要地将现在的状况说了一遍,秦亦这才知道自己昏沉沉地睡了四天多,现在已经是落水后第五天的晚上,她示意李铮把自己扶起来,举着火把四下看了半晌,忽然问:“你们这一路可走了弯路?或者上坡下坡?” 萝荧嘴快,抢先道:“弯路自然是有,但是都很短,而且我们一路都有看罗盘,咱们是一直朝北走的没错。至于上下坡,倒是没发现,似乎都是一般平的路。” 秦亦忽然飞快地伸手扯下萝荧辫梢的珠子,轻轻放在地面,无风无外力的情况下,珠子果然慢慢朝他们的来路方向滚去。她又让李铮举高火把朝头顶张望了半晌,最后说:“这一路走来,地势是在慢慢加高的,你们难道没发现现在洞顶比我掉下来的时候矮了许多?” 众人闻言急忙也举起火把朝头顶望去,果然,原本两人多高的洞顶,如今已经只剩一人多高。 萝荧还是十分不解地问:“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我们越来越接近地表,也就是说上游有湖泊的可能性很大。”秦亦之前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地下河的尽头会是地表湖泊,刚才看到洞顶越来越矮的时候,她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在乡下老家,山里有处火山口般的山顶湖,而村子里的小河便是从那湖底的石缝渗出,慢慢汇集成河。一群孩子曾经沿着河向上想寻找源头,一直走到山腰的石崖处,只看到道十几厘米的石缝,而水便是从那里面源源不断流出。 如果此处的暗河也与自己老家村里的小河原理一样,那么继续走下去便一定能找到圣湖。 萝荧又再次提出她之前问过李铮的问题:“我们已经走了五天,论距离,应该早就穿过沙漠到达齐国,但是现在洞顶的石缝还不时能看到沙子漏下,说明我们还是在沙漠之下,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是西萝国有个年纪小的战士,不知是不是因为在黑暗中走的太久,有些草木皆兵,听到萝荧的话,忽然浑身颤抖地大声嚷起来:“不好了,这是鬼打墙,我们走不出去了,我们被神抛弃了。”喊罢就朝来路跑去,萝芸平时看着闷声不响,此时却极其迅速地上前,手起刀落,那战士没跑出两步便被她一刀砍下脑袋,鲜血染红了很大一片石壁。 虽然她的刀快,但是还是没能拦住那战士的胡言乱语,其余的西萝士兵也开始惶恐,带队之人极力想稳住众人的情绪,却丝毫不见成效。这种幽闭陌生的环境,让这些信仰神明的西萝人的精神脆弱到了极点,当有了这样一个触发点以后,恐惧和消极就像瘟疫一般快速蔓延,连那几个向导都开始跪地默诵祈祷。 秦亦根本没来得及阻拦她杀人,见状急忙嚷道:“你们别乱杀人,我觉得这里的石壁有些古怪。”她边说边走近洞边的石壁,看看到底是什么石头,却听得“铮”的一响,低头一看是自己衣襟上作为坠角的铁饰被吸到了石壁上,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洞内居然都是具有磁性的石头,难怪罗盘会失去效果,所以说众人以为自己在一路向北,其实早已经不知道走到了什么方向。 她将萝荧叫过来对她讲明白磁石的问题,让她去安抚自己带来的兵士,不要只会以暴力镇压,那样其实更容易适得其反。做完这一系列事情以后,她只觉得自己浑身酸软,力气全都用尽了,眼前发黑就朝着临近的巨石一头栽倒下去。(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圣湖取水 等秦亦再次恢复意识,是被一阵欢呼声惊醒的,她费力地抬起眼皮,只觉得四周黑漆漆的,亮光似乎离得很远,还伴随着“咚咚”的敲击声。 她刚挪动身子,就觉得一个有力的手臂圈在她身后,将她扶着坐起,小心翼翼地问:“感觉好些了吗?” 秦亦似乎还有些迷糊,就着李铮的手喝了几口水问:“这是哪里啊?其他人呢?” 李铮远远地指着亮光之处道:“你说的果然不错,前面便是一道石壁,暗河的水都是沿着石壁缝隙流出来的,西萝人正在凿洞希望能够到地面上去。” 秦亦扶着李铮的手臂站起身子,垫脚朝那边张望,问:“都是湖水,干嘛非要上去灌水?从石壁上接水还不是一样?” “总要上去确认一下是不是圣湖吧。”李铮扶着她向前走了几步,绕过面前的巨石正好看到那些人搭着人梯,用手中简陋的工具不住地敲击头顶的石壁。秦亦看的感慨不已,这要是有一捆炸药,那可就是事半功倍了,可惜现在的科技还是太过落后。 上面用力一砸,石屑石块纷纷落下,弄的人一头一脸,但是却没人退却,下面做梯子的人全都低着头,任由石块落在身上。最上面的那人看准位置,就紧闭双眼屏住呼吸拼命用力砸。 就这么忙活了一两个时辰,才将将把石壁砸出两个拳头大小的口子,并没有黄沙落下,最顶上干活那人伸手进去摸了一下,便兴奋地大喊:“是湿润的泥土,感谢神,感谢先知!” 听到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以后,干活的众人都大受鼓舞,几个人倒替着,终于在晚饭前把石洞砸出了能容一个人通过的洞穴,用力将上方覆盖的泥土顶落,洞口变微微透出光线。最顶上干活那人双手死死扣住洞口的石壁,用力一撑又被下面的人伸手托举,没费多大力气便从洞中钻了出去,没过多久便趴在洞口朝里面大喊:“我看到圣湖了,我真的看到圣湖了!” 石洞内极其拢音,再加上回声,让下面的人都觉得耳朵被震聋了一样,耳朵嗡嗡直响。萝荧吩咐先上去的人把洞口的泥土清理干净,再垂下来绳索,先把秦亦托了上去,其他人也都顺着绳子爬出地面。 一出洞口,秦亦便急忙抬手遮住眼睛,在地道中走了这么多天,看到的都是火把的光线,猛的一见到日光,眼睛一阵刺痛看不清东西,过了半天才适应过来。而就在那一瞬间,她便被自己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面前正是一片水草肥美的绿洲,她的脚正踩在嫩绿的草地上,身边还有几棵挺拔而不知名的树木。而身前不到十步远的地方,正是蓝宝石般耀眼的湖泊,夕阳斜照在湖面上,荡漾起粼粼波光,平静的像是一幅风景照片。 秦亦大脑中第一反应,难道是海市蜃楼,但是自己脚下青草的触感,迎面吹来的潮湿气息,都在告诉她眼前这一切都是现实。再看看身后不到百米的黄沙,她也只能在心中赞叹,这真是大自然的奇迹。 西萝人都像见到金山一般疯狂地扑向湖边,双手捧起清澈的湖水大口大口地喝着,还不断掺杂着感谢神、感谢先知的只言片语,直到一个个撑得再也喝不下去,才肚子滚圆地躺倒在草地上、 李铮指挥着两个禁卫就地挖坑起火,先将面饼掰碎加水煮成面糊,再用匕首将肉干切成细丝扔进锅里,又添进去一小撮盐巴,肉丝面汤便散发出诱人的香气。秦亦只听到自己的肚子不受控制地咕咕直响,也顾不得感慨湖水的美丽,先填饱肚子才是正经。 西萝众人把身上能盛水的东西全都灌满了湖水,没人身上至少挂着三十几个大水囊,却也都不觉得沉重,全都眉开眼笑浑身是劲。 回程就轻松了许多,再次回到地道内,顺着暗河一路走到当初秦亦掉下来的地方,他们下来前固定的绳索还在,先派一个人上去清理洞口的黄沙,最后众人依次爬出了地道。 可能是离开的时间太久,骆驼已经全都不见踪影,众人只好手提肩扛着水袋,用罗盘确定好位置,白天休息夜里赶路,足足走了两天时间才在黎明中看到桑贡那土黄色的泥墙。 城墙上巡逻的侍卫看到他们一行人出现在城下,那表情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去形容,有瞠目结舌的、有用力揉眼睛的、有手中武器掉落都毫无察觉的,最后萝荧站在城下举着令牌娇斥道:“看什么看,赶紧开城门。” 侍卫们这才回过神来,有人跑下来开城门,有的撒丫子朝内城派去可能是去报信,还有的干脆左脚绊了右脚,叽里咕噜从台阶上滚了下来。 城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终于朝着众人打开,刚进去不多时,便看到尉迟晞领着一行人从城内向外跑来,十几天不见那小子似乎长高了,但是人瘦了,也许是吃不惯这里的饭菜。从没见他这么狼狈不堪的样子,衣服的带子系错了,内裳没穿就只套了对襟外衫,一跑来在身后飘着像是斗篷,长发胡乱在头顶挽了个髻,连簪子都没插一支,脚上两只鞋的颜色居然都不一样。 这下换做秦亦瞠目结舌地站在路中央,她可从来没见过尉迟晞如此不顾形象,还一脸复杂的情绪,看不出是高兴还是气愤,又或者是两者掺杂在一起。就这么一愣神儿的功夫他已经跑到近前,却忽然停住脚步,上下打量着她。她心虚地摸摸脸颊,这一路基本是病着过来的,脸色估计不是蜡黄就是青白,满头满脸的风沙,估计那狼狈相跟尉迟晞有的一拼。见尉迟晞怔怔地看着自己,她努力撑起个笑脸道:“殿下,秦亦幸不辱使命,带着圣湖之水回来了。” 尉迟晞听到她开口才稍微觉得有些真实感,上前先试探地抓住秦亦的手臂,见果然是真实的而不是虚影,这才松了口气,原来真的不是自己做梦。一把拉过秦亦给她个拥抱,声音略带哽咽地说:“别的都不重要,人平安回来就好。”(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立秋时节 秦亦有些诧异于他的情绪失控,但还是轻轻回抱住他安慰道:“殿下,小的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 越过他的肩头,看到一直跟在后面的桑布也是眼圈泛红,小鼻子一抽一抽地,眼睛里却闪动着欣喜。还不等她细问,听到消息的西萝百姓已经欢叫着跑上街头,把他们团团围在中间,最后还是萝荧上前疏导秩序,才闪出一条通道让他们回到下榻之处。 坐下来聊了几句秦亦才知道,原来自己一行人从沙洞下去以后,骆驼就被放在上面没有理会,而正好有进沙漠抓沙蝎卖钱的百姓发现骆驼群,却左右都找不到人,忙回城报告了这一事情,西萝女王派兵对那周围进行了搜索,也一无所获。就好像所有人都凭空蒸发了似。 秦亦忙简要的说了这一行的巧合,让她踏中那个沙洞掉入石道,不然漫漫黄沙,谁知道哪里能找到那个圣湖。不过她还是把自己生病的情形有意的忽略过去,反正人都已经回来,没必要再让别人无谓地挂心。 尉迟晞回到住处,无意瞥了一眼铜镜才发现自己的狼狈模样,急忙叫人来整理仪表,见秦亦脸上挂着笑意,似乎在笑他的狼狈,他忙把脸别到旁边,耳垂和脖颈都透出一丝粉红。 其实秦亦的心里一直被感动充盈着,这次的事情让她充分感受到了尉迟晞对她的感情,不是挂着那副面具的小皇子,而是一个真真切切的孩子的依赖和惦念。她强撑着脸上的笑意,努力不让自己的鼻子发酸,她可不想在这个小屁孩儿面前掉眼泪。 取回圣水以后,秦亦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再加上萝素说制作解药要花费时间,所以众人也就在西萝安心住了下来。秦亦态度坚决地不肯去束竹逗留,一直住在桑贡,只在给束竹百姓分发圣水的那天,应萝素的邀请去露了一面,又马不停蹄地回到桑贡。 大家都觉得她的行为十分不可思议,她又没办法跟众人解释陨石的辐射问题,尉迟晞问她原因的时候,她只能低头不语,却坚决不肯去束竹居住,被问急了只好说:“我喜欢桑贡的吊脚竹楼,不喜欢束竹的石头房子。” 好在尉迟晞不是个事事喜欢刨根究底的主子,便只是笑笑容忍了她的小任性,其他人见主子都不置可否,便也不再有什么反对意见。 桑布似乎是被这次事情吓到,不知她是因为对秦亦的感情深,还是因为秦亦走后等于把她放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尉迟晞因为秦亦失踪急得团团转,所有人都忙着伺候主子或者去沙漠搜寻,根本没人有时间和精力去关注她的感受。所以自从秦亦回来,她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缠着她,晚上还不时被噩梦惊醒,直到秦亦抓着她的手一同睡了几晚,情况才有所好转。 秦亦这一趟虽然吃了不少苦头,还差点儿把命丢在沙漠中,但是因此察觉到身边之人那种发自内心的关切,让她觉得自己还是大有收获的。 在西萝这一住下就直接到了立秋时节,只不过西萝这种一年都是夏天的地方,基本感受不到天气凉爽,唯有早晚似乎少了几分闷热。秦亦趴在竹楼上的栏杆看着楼下空地,李铮正领着禁卫出早操,一趟拳嗬嗬哈嘿地打下来,每个人都汗流浃背,看得她也觉得自己开始冒汗,忙抓过蒲扇使劲儿地扇了几下,结果也都是热风。她现在开始无比怀念名阳的日子,虽然夏天也是热的,但至少空气湿度没有这么大,出了汗一擦身立刻就凉爽起来,而西萝这里闷热的天气,让人觉得汗都是裹在身上的,像是套了一件黏腻的衣服。 她扭头去看在屋里临帖的尉迟晞,那小子衣服穿得一丝不苟,连领口的扣子都扣的严严实实,正站在桌前全神贯注地写字,鼻尖都丝毫没有汗珠,让她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没有汗腺。 因为她最近身子不好,又不是在宫内,尉迟晞给她免了许多的规矩,所以才有这般主子站着她坐着的懒散模样。只听身后“吱嘎嘎”的响动,都不用扭头便知道是桑布又端药上来了,隔着老远就让人想捂鼻子,那药味压根儿就不是中药汤剂的药香,若是硬要让秦亦形容,她觉得就是韭花酱、蒜泥和臭豆腐汁混在一起,然后在三伏天里放馊了的味道。 所以还不等桑布站在她面前,她就已经早有准备地捂住了口鼻,开始了近日来每日三次的常规对话。 “可不可以不喝。”瓮声瓮气地商量。 “当然不行,我熬了一个多时辰呢。”果断的拒绝。 “都喝了一个月了,还要喝多久啊?”哀怨。 “快了快了,再喝几天就好了。”敷衍。 “又是快了,你十天前就是这么说的。”含泪指控。 “乖啦,吃好了给你蜂蜜喝。”毫无诚意地哄骗。 “你每次都这样,我又不是小孩子。”愤愤地想逃跑。 “快点喝掉,我天不亮就起来给你熬药,你敢不喝?”桑布原形毕露,一手将药碗伸到秦亦面前,一手叉腰威胁道,“你不喝我可叫六殿下来看着你喝了哦?” 秦亦低头看看就离自己鼻子尖儿不到半厘米的药碗,里面黑幽幽粘糊糊一堆不知名的东西,扣着一个白瓷勺子,她又抬眼可怜巴巴地看看桑布,见那死丫头毫无同情心的作势要喊,忙一把夺过药碗,屏气咬牙道:“我喝还不行嘛!” 她可不敢用勺子去搅动,生怕从里面捞出个什么虫子,把自己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都吓跑。扭头看看站在一旁监工似的桑布,又伸手把盛蜂蜜和清水的两只碗递给她道:“你端好,我一喝完赶紧给我啊!” 将药碗放在唇边,又不放心地想开口说话,桑布急忙抢先道:“我知道先给你清水再给你蜂蜜,赶紧喝吧。” 环顾四周实在没什么能够拖延时间的借口,她只好捏着鼻子像是喝毒酒一般,将药稀里哗啦倒进嘴里。 桑布这一个月来也练得纯熟了,见她一口把药了个喝干净,就先伸手递过清水让她清清嘴里的异味,怕喝多冲了药性便急忙抽回手来,而后还不等秦亦说话,又一口蜂蜜给她喝下。 此时尉迟晞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笑盈盈地看着她俩道:“你俩每天吃药都这样,不累啊?” 秦亦苦着脸端起药碗,伸到尉迟晞面前道:“要不下次请殿下来吃?” 尉迟晞忙后退几步,想抬手掩鼻又迟疑地放下:“我又没生病吃的什么药。”(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启程回国 西萝的日子过得十分快活,但是终归不是久住之所,总还是有要回去的一天。递到京里的折子已经得到批复,令拿到解药后尽快启程回国。 萝素在秦亦取回圣湖之水以后,对她的态度并未有多少好转,听说他们准备回国的时候,才愕然地问:“你、你不想留在西萝?”而后又懊恼地咬住下唇,似乎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秦亦也是十分诧异,她一直不明白萝素为何对她态度不冷不热,听她如此一说,似乎觉得有些摸到了门道,笑着道:“我自然是跟我家殿下回国,至于西萝地方虽然是好,但终究不是自己的家。” 萝素听得这话心情大好,第一次露出会心的笑容,让身为女人的秦亦都看得直了眼。她的美不是柔媚、不是英武,而是一种从内而外的神圣,一种让人觉得不敢亵渎的美。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微微上翘,眉眼顿时柔和而端庄,让秦亦忍不住脱口而出:“你笑起来真好看,你应该多笑笑才对。”说完又觉得自己这番话有些唐突,忙又解释道,“近日鄙人常在西萝街头巷尾闲逛,觉得西萝虽然人口不多,地域不广,但是百姓皆富足谦和,不难看出女王殿下治理有道。” 估计没有君王不喜欢别人夸自己治国有道,所以一听这话,萝素的笑意更甚,嘴上还不住客套:“秦大人真是谬赞了,叛乱未平、余孽未清,日后可能还要仰仗贵国的支持。” 这种话题秦亦可不敢随便乱应承,虽然别人都叫她一声秦大人,但是她自己明白她是什么身份,只打了个哈哈道:“所为得民心者民所趋之,为百姓办实事的君王,自然会得到百姓的拥护,女王殿下也不用过于忧心。” “秦大人所言字字珠玑,萝素受教了。”萝素敛裾行了个半礼。 秦亦慌忙向一旁闪开半步,可不敢受这大礼,左右瞧瞧没有外人,又凑近低声问:“女王殿下,这药鄙人已经喝了月余,到底还要喝到什么时候?” “今日刚好三十天,喝完就可以停药了,不过只是解了这香气之毒,至于这不孕……”萝素犹豫着停住了话语。 “只要没这味道就好,至于能不能怀孕,也许是命中注定的吧。”秦亦挥挥手看似毫不在意,其实像是被一盆冰水浇了透心凉,若说她对毒性完全解开没有期待,那绝对是骗人,虽然理智告诉自己这是不现实的事情,可是感情上她还是带有一丝侥幸的,期待也许会出现奇迹。她忽然在心里自嘲地想,这也许就是死刑犯不断上诉,直到最高人民法院发了终审判决一般,切断了所有的幻想和奢望。 萝素见她嘴上说着不妨事,眼底却一片死灰之色,同是女人也能体会到几分那种打击的残酷。只是她也毫无办法,对身边之人吩咐了几句,不多时那人便捧着一个白玉瓶子回来,萝素拿起递给秦亦道:“这是我自己配的药,你若还想伪装这男儿身,便每三月服用一颗,什么时候想恢复女装,停了药便是。” 秦亦不动声色地收好瓶子,谢过萝素后便出去准备回国的事宜。此次随行前来的禁卫以及其他侍从婢女,只有一人在途中被毒蛇夺去性命,其余全都安然无恙,听说即将启程回国,全都欢欣鼓舞。秦亦晚上特意认真地问桑布:“阿布,你是跟我回去,还是留在西萝?你若是留在这里,我可以托女王殿下多加照顾你。” 桑布一骨碌爬起来,着急地问:“你不想带我走吗?” “傻丫头,我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这里毕竟是你从小生活的地方,可能还有你的家人,我很喜欢你,但是我不会要求你背井离乡的跟我离开。”秦亦摸着她柔顺的长发道。 “我跟你一起去京都。”桑布毫不犹豫地说。 “你可要想好了,去京都可不是束竹到桑贡这么近的距离,到时候你自己想回来可要走很久的呢!”秦亦头疼的还有一个问题是,就算桑布跟她一同回去,那应该把她安置在哪里才好呢?总不可能跟自己一同进宫,让她一个小丫头住在外面自己还不太放心。 桑布贴着秦亦躺下,搂着她的胳膊掰着手指头道:“你看,如果你不带我回去,早晨谁叫你起床,平时谁看着你准时吃饭,生病的时候谁给你熬药,谁盯着你乖乖吃药……” 秦亦哑然失笑,捏捏她的小鼻子道:“合着没有你这个超级小管家,我还活不下去了!” “活倒是能活下去,那个,用你的话说,没有良好的生活质量。”桑布一本正经地道,随即又压低声音,“更何况,你现在是做男装打扮,带着我比较不容易露馅儿。” “好啦好啦,你要是能缩小就好了,我把你放香囊里走到哪里带到哪里。”秦亦为她的体贴赶到十分窝心,拍拍她的后背笑着说,“赶紧睡吧,明天就要启程赶路了。” “那你是同意带着我了?你不会明天趁我睡觉偷偷溜走吧?”桑布眨巴着眼睛问。 “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再说你每天都比我起得早,你怕什么?”秦亦伸手揉揉眼睛,今天一天从桑贡赶到束竹又匆忙赶回来,实在有些困倦,躺下这么半天已经渐渐有些眼皮打架。 见秦亦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桑布便伸手牢牢地抱住秦亦的胳膊,似乎怕她会一下子消失掉似的,嘴里低声嘟囔:“我这次绝对不松手,也不睡觉,休想甩掉我。” 第二天一早,秦亦一睁眼就看到那丫头已经面朝床里,后脚并用地抱着被子,像一只挂在树上的考拉熊,见她睡得还熟,便悄悄起身去洗漱。刚出门泼掉洗脸水,就听到屋里传来哭声,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进去,只见桑布披散着头发坐在床边大哭,忙问:“怎么了?做噩梦了?” 桑布一见她进屋,哭着半截就戛然而止,张大着嘴满脸眼泪地看着她,愣了半晌才又“哇”地一声:“我还以为你丢下我走了呢!” 见她哭得伤心,秦亦只好上前把她揽进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怎么会呢,你这么乖巧懂事,还这么婆婆妈妈,我哪里舍得丢下你。” “胡说!”桑布一把推开秦亦,愤愤地指责道,“你才婆婆妈妈呢!”(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皆大欢喜 回程由西萝派人一路送出岭山到达平岭郡,秦亦这才突然想起,之前的刺杀事件还不知引起了何等风波,入岭山之后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国内的消息也传递不进来,竟把这么要紧的问题给忘了。 不过很显然,只有她把这件事抛诸脑后,因为刚告别西萝人继续赶路,就有人送来慕容千殇的密信,尉迟晞看过以后默然不语,直接把信递给秦亦。 秦亦接过信展开一看,不禁也心下忿忿,两起明显的刺杀案件,竟然最后都以流寇劫财而盖棺定论,难怪尉迟晞面沉如水,吃尽苦头出来想赢得些关注,最后却只得到如此的待遇。她将密信塞进车尾的碳炉内,眼见着都化为灰烬,这才回身想说些什么安慰一下那个失落的孩子。 不料尉迟晞抢先开口道:“我明白,现在朝中各派系蠢蠢欲动,父皇如此处置,是无可厚非的。” “殿下英明。”秦亦不置可否地应诺着,嘴上说明白但是不代表心里不介怀,人的理智与情感总是无法很好的统一,所以过于理性思维的人就显得冷血,而过于感性的人就十分缺乏理智。想得远了,她晃晃脑袋,凑近尉迟晞低声说:“殿下,璟朝与齐国国情不同,齐国部落众多,讲究马上定天下,以武力压人,凭实力为王;而我朝素以德治天下,凭遗诏立君,这其中孰轻孰重,您应该比小的清楚。”璟朝皇帝的遗诏都是在年岁差不多的时候,皇帝偷偷写好放入祈年殿的顶楼,待到大行之后由先帝师几位老臣联袂取下遗诏,拥立新君。据说是从前朝传袭下来的,从秦亦的角度看来,更像是哪个清朝晚期的人穿越来订的规矩,不就是从正大光明匾额后边儿换到了祈年殿顶楼。 车内此时只有他们二人,所以尉迟晞也没有端着架子,歪靠在一旁道:“你说的我自然是明白,你不就是说讨得父皇的欢心比自己有实力更重要嘛!” 秦亦一脑袋黑线,这小子说话越来越不忌讳了,她只好摇头晃脑地故弄玄虚道:“正所谓争既是不争,不争既是争。”嘿,跟她玩儿心眼儿,给你个哲学层次的命题,慢慢琢磨去吧。 尉迟晞果然被她的争和不争绕的有点儿晕,蹙眉琢磨了半晌,试探地问:“你的意思是说,我要做出根本不争的表现,才能最有可能争到我想要的东西?” 这小子的智商到底有多少,至少得有一百八,秦亦无语地看着他。这到底是个十岁的孩子还是个妖精,若不是已经相处了大半年,她肯定要怀疑他才是穿越的。 对于夺嫡之事秦亦也没什么经验,可是看过猪跑难道还没吃过猪肉嘛,别怀疑,这句话没说反,猪肉她是吃了不少,活生生的猪到处跑还真没看见过。虽然没经历过,但是历史总还是学过皮毛,更何况那些宫斗朝斗的电视剧也不是白给的,而且古代帝王家的那点儿弯弯绕,现代的史学家早都分析的找不到新的东西可以分析了。她现在可以说,实战经验为零,但是不耽误有理论知识,至于如何理论联系实践,那就是尉迟晞应该考虑的问题了。 她这边摩拳擦掌地正在兴奋之时,忽然听得尉迟晞道:“其实你这番话,与云相当年说与我的几句话很相似,只不过那时候我年纪尚幼,没能理解得那么清楚。” 一回头就见那小子笑眯眯地继续说:“现在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明白了,父皇英明神武,自然能够立下最合适的接班人,我只要做好自己分内之事,替父皇分忧,为百姓谋福,其他的便不是我应该多想的。” 说他是穿越人士绝对是侮辱了他的智商啊,秦亦心下长叹,这绝对是只狐狸转世,那笑得眯起的双眼,怎么看怎么像。刚刚有些摩拳擦掌的秦亦顿时把满脑子的yy跑到九霄云外去,看来一个只看过什么孝庄秘史九龙夺嫡之类的现代人,怎么也比不过从小生活在勾心斗角之中的皇子。不过她转念一想,像尉迟晞这么聪明的孩子,估计也是万里或者十万里挑一的了,再生在帝王之家,就更是几辈子都难寻,自己也用不着太妄自菲薄。果然经过这么一自我安慰,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回名阳的这一路之行,异常顺畅,别说什么暗杀刺杀,连个堵车挡路的都没遇到,看来这顺康帝表面上没有追究,暗地里还是做了不少文章的。尉迟晞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心情越来越好,开始拉着秦亦研究九月初的万圣节应该准备什么礼物。 秦亦当场就喷了茶,万圣节,用不用做一堆南瓜灯挂满皇宫?当然这么好笑的笑话只能放在心里暗笑,因为就算说出来别人也未必明白笑点在哪里。 说到给皇帝送礼,秦亦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脑子里转悠的都是什么一桶姜山(参见宰相刘罗锅)或者什么王母娘娘摔了个大马趴(参见穿越时空的爱恋)这种没有营养的东西,最后只好吭哧着说:“这个,送礼不在于贵重与否,整个江山都是圣上的,自然不会在乎钱财,重在心意。” “恩,这话说得有理。”尉迟晞不知道秦亦脑子里转悠的都是什么不着调的东西,还很认真地点点头应承。 回到名阳后并未直接进宫,众人都要在宫外住半月余,以免在西萝染有瘴毒,顺康帝单独召尉迟晞入宫叙话,而后便来内官宣旨,略去前面的一堆官话不提,秦亦支愣着耳朵直注意了后半段的封赏: “禁卫统领陶杰舍身为主,忠心可表,赐忠勇将军入葬,长子世袭,其母赐三品诰命夫人,妻赐四品诰命夫人。 禁卫副统领李铮护主有功,予除禁卫总领兼骑射教习,特赏英武将军衔。 瑞安殿掌殿秦亦,赐进士出身,武英阁学士,领礼部参知职。” 后面又是一长串的赏赐宅邸、银两还有绸缎布匹之类的东西,秦亦跪得双腿都木了,上头还没有念完。她只好在心里盘算,若说是好处,陶杰人都死了,给什么都白搭了,李铮的禁卫总领是从四品,而且掌管京畿守卫,官不大职权不小,不过责任倒也不小,而且还赏了个四品武将头衔,已经算是光宗耀祖了。 自己这边一下子就给了个进士出身,还有个正五品的学士头衔,可见尉迟晞一定没少替自己说好话。虽然官职不高而且还是礼部这种不打紧的衙门,但是好在纷争少,而且有晋升空间,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而且还赏了宅子和银两,这下也不用担心安置桑布的问题。 歪头看看尉迟晞一直挂着笑的嘴角,就知道这小子在皇帝那里估计也得了表扬,说不定还有什么别的赏赐,总之是还算是皆大欢喜。(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五年之后 《璟史·顺康卷》 顺康四十七年二月初一,惠妃诞皇七子,帝赐名昕。十五,惠妃晋贵妃。二十,帝颁诏全国行恩科大考,右相云沛鑫任主考,并授吏部司卿谢庆瑞钦差,巡行江南各道府试。 顺康四十七年六月初八,皇太子甍,帝后哀极伤身,皆染疾,曜、昀亲王共同领事,由左右相辅佐理政。贵妃暂领六宫事宜,执礼谦让,且侍帝后左右,亲奉医药,帝誉之。九月初三,贺万圣节,贵妃册封皇贵妃,协皇后统领六宫事宜。 顺康四十八年正月十七,帝诏,设郡承运使职,掌四郡税收,由左相云沛鑫总领。 顺康四十八年七月初九,募兵三十万于河南道练兵,二十一,齐国遣使臣求亲,帝以无适龄公主为由婉拒。 顺康四十八年十月二十三,齐国小股骑兵扰边,宁王领兵痛击来敌,帝甚悦,予嘉奖。 顺康四十九年三月十四,平王逝,帝赐谥号桓,平王世子扶柩入京,予葬皇陵,袭王位。 顺康五十年二月初一,帝诏,封皇六子为晞亲王,宫外赐府,允初一、十五可宿宫外。 顺康五十年七月十五,昀亲王酒后失德,扰皇宴,帝诏遣其入宁遥郡大营。 顺康五十年十一月十九,左相逝,帝赐谥号正允公,停朝一日以示哀,着厚葬,其子依例上表守制丁忧。 ★☆★☆★☆★☆★☆★☆★☆★☆★☆★☆★☆★☆★☆★☆★☆★☆ 顺康五十一年正月十三这日,五更不到,宁恩坊东头一处五进的大院内,便传来一个女子利爽的声音:“快点儿,起床了,你看看外面天色,赶紧起来。” “外面还黑着呢,让我再睡一会儿。”迷迷糊糊的嘟囔声。 “睡什么睡啊,赶紧给我起来!”那女子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屋内传来悉悉索索不知是什么的声音。 “你别抢我的被子,这么冷的天。”那迷糊的声音似乎多了几分清醒,但还是鼻音甚重,还未彻底清醒。 “你还知道冷,我还以为把你扔到雪地里,你都能继续睡呢!”那女子气恼地只跺脚,“你忘了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了?” “我只知道还在正月里,不用早朝,也不用理事,我一年就这么几天能睡懒觉,阿布,你就饶了我吧。” 屋内正是秦亦和桑布,宅内的家丁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戏码,一个个充耳不闻,连丁点儿的好奇都早已经消磨干净,于是扫雪的扫雪、备膳的备膳。 只见屋内秦亦手脚并用、如八爪鱼一般将被子搂在怀里,死也不肯睁开眼睛。 最后桑布无奈,只好拿出杀手锏:“你再不起来,我可往你床上倒雪了。” “你舍得就倒吧,我冻病了还是要你照顾我的。”秦亦今天可谓是油盐不进,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气死我,不管你了,爱起来不起来,反正去城外狩猎的又不是我,我何苦来的。‘桑布气哼哼地,边嘟囔边朝外走,只听身后“唿嗵”一声,一回头就见秦亦抱着被子呆坐在地上,摔得呲牙裂嘴。 见桑布回头看自己,秦亦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嘿嘿,醒了,这回摔醒了。” “你说你好歹现在是个六品官,怎么就这么懒,这要是传出去让人家都笑掉大牙。”桑布嘴上唠叨着,还是手脚麻利地回去将她扯回床上,又把早就用手炉烘暖和的衣服拿来帮她穿戴。 “人的一生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床上度过的,睡觉可是大事,马虎不得。”秦亦不好意地给自己找着理由,这个赖床的毛病是从现代就有的,那时候自己是自由职业,过的那是国际时间,就是想按什么时区过就按什么时区过,灵感来了两天不睡地画画,没灵感的时候睡上一天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回到古代以后就不行了,先是在相府而后又进宫,都是要比主子起得早睡得晚的差事,总算从西萝回来之后能够出宫住自己的宅子,但却还是个礼部小吏,有事的时候要去干活,无事的时候要陪着尉迟晞学文演武,竟比以前在宫内还要累上几分。 不过有付出总是有所收获的,现在一手毛笔字说不上自成一家,却也不再拿不出手,而骑射拳脚,也全都略有涉猎。今日可是顺康帝一时高兴,允了尉迟晞出城狩猎的请求,秦亦来到这儿这么多年,去狩猎也是头一回,昨晚早早便睡下,千叮咛万嘱咐让桑布早晨叫她,就这样还差点儿误事。 此时桑布已经给她穿戴齐整,正伸手整理领子上的白狐毛,别看秦亦官职不大、俸禄不多,可是架不住尉迟晞什么好东西都赏下来,所以这穿戴上可从来没让人看轻去过。 白狐毛极其轻软却又保暖,桑布忍不住用手在上面磨蹭几下道:“殿下倒是有先见之明,像是知道要出去狩猎似的,早几日刚赏下来这套骑马装,这狐狸毛可是极难得的。” “有什么难得,今日看我给你打几只回来。”秦亦不以为然地说,别的功夫不敢说,但是这骑射她还是有几分所持的,连李铮都曾经夸过她的准头,可惜的是臂力稍有不足,不过射狐狸也用不到多大的力气。说罢她忽然坏笑着问:“阿布,要不你同我一起去?你也有些日子没见到殿下了,可想他?” “胡说八道。”桑布回手在她脸上轻轻一拍,转身去拿烘在炉边的鹿皮靴,“我现在在外人眼里是你的内妾,哪里有出去抛头露面的道理,更何况又不止殿下一人去,平白的被人嚼舌头。” 秦亦摸着嘴角暗想,这丫头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不过听出她的语气其实有些酸楚,想想也是,原本一个活泼好动的野丫头,都被圈得成了管家婆,甚至开始用大道理教训人。这让秦亦心里有些不好受,快走两步上前夺过她手中的靴子:“哪儿那么多说的,赶紧换衣服去,就当我宠我家夫人不行?只要殿下不怪罪,我倒要看看谁敢说三道四。” “我、我真的能去?”桑布欣喜地一转身,眼睛闪亮地看着秦亦,生怕她只是在拿自己开玩笑。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本老爷说你能去你便能去!”秦亦故作豪迈地说。 看着桑布一溜小跑地回房去换衣服,秦亦边穿靴子边嘿嘿傻笑,自己这是不是也算是大发一次王霸……算了,这谐音太难听,还不如说什么什么为红颜呢……这个,似乎也有点儿不吉利。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大雪初霁 待吃过早膳,天色已经泛白,大雪初霁,太阳刚刚露头,就映得雪地一片明晃晃。室外呵气成雾,秦亦和桑布裹得严严实实地骑马赶到南城门,此时还未开城门,离得老远就看到一人一马立在雪地中。 因为有人牵马,所以桑布笑眯眯地捧着手炉说:“你猜前头那人是谁?我猜是李铮李将军。” 秦亦嗤之以鼻道:“切,这还用你猜,一看那背后一杆银枪,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是谁。”不过眼神却不住地飘向那马上之人。 “呦,大人不愧是大人,连脚趾头都会想事情。”桑布在独自相处的时候,可是丝毫不给她面子的,而此时之所以称呼大人,那语气全是调侃毫无尊敬之意。 “好啊,你敢小看本老爷,看某回去不家法处置的。”秦亦也随口跟她胡侃,催马快行几步上前。 走到城门前,见果然是李铮不错,他一身藏青色骑马装,衣襟袖口俱滚着一圈儿黑毛,不知是狐狸还是熊皮,头发用发带紧紧扎于头顶。整个人似乎黑了瘦了,但似乎更显精神利落,只是望着城门方向不知在发什么呆。他胯下黑马不安分地挪挪蹄子、打了个响鼻,似乎在告诉他有人来了,他这才回过神来,忙在马上拱手行了个平礼道:“秦兄弟,好久不见。” 秦亦急忙还礼口称不敢,这不管官职还是虚职,自己都在他下边儿好几级呢。不过这声好久不见倒是实话,整整两年未见,他被派去璟齐边境领兵换防,昨日刚刚回京,估计家里的床还没睡热乎,就被尉迟晞叫出来狩猎,难怪刚才有些神魂天外。 二人相对都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因为两年前与其说是顺康帝派李铮去换防,倒不如说他因为私下被秦亦拒婚所以自动请命前往边境。 桑布早已经乖巧地催马闪到一旁,李铮摸摸鼻子,又皱皱眉头,半晌才憋出一句话道:“两年未见,秦兄弟风采依旧。” “呵呵,李兄在边关磨砺得更显英武之气。”秦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也许是受药物影响,也许是个子已经长到头了,她这几年身高几乎没有变化,容貌也还像十几岁的少年,但是按照官方说法,她今年似乎应该是二十一岁。 说了这么两句干巴巴地闲话,二人再度相顾无言,秦亦的手指不住在马脖子上画圈,心里暗道尉迟晞怎么还不来啊!今天这小鬼有些不禁念叨,刚想到他就见一行人快马从远处赶来,不过某人现在似乎已经不能用小鬼来形容。 只见打头的一匹白马,四蹄几乎凌空着飞奔而来,马上端坐着一个十六七岁模样的紫衣少年,挑眉凤眼、唇红齿白,一人一马几乎是裹着热气地冲到城门之下。那人伸手一带缰绳,白马前踢高抬,在空中一个转身,打横停在秦亦和李铮面前,白马欢快地打了个响鼻,似乎颇为自己最后的动作满意。 而马上之人,人还未定声音先至:“今天没得外人,别跟我来这虚礼,都别下马了,马上就开城门了,咱们直接出去。” 而城墙上巡视的将士早已经落刀跪地,齐声高呼:“参见晞亲王殿下。” 趁这功夫,后面又有两匹骏马一前一后差着半个身位停在门前,想来也定然是主子,后面的人全都拉开一匹马还多的距离缀着。 还不等看到那二人是谁,秦亦就已经开始觉得头皮发麻,这两位可真是她命中的克星,怎么到哪里都躲不开呢,不过也是自己失算,早就知道如此热闹,明华公主尉迟昑是决计不可能错过的,肯定要磨着尉迟晞跟出来。而另外一位,定然就是尉迟晞的跟班,玉枳王子苏茗。 果不其然,前头那粉衣之人摘下头上的风帽,露出一张俏脸,眉弯眼媚、秀鼻微翘、嘴角勾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两个酒窝顿时出现在红润的脸颊上,整个人洋溢着青春的活力,脸上挂着促狭的笑意道:“秦亦,你今日居然没有迟到,还真是稀奇。” “小臣见过明华公主,公主莫要取笑,小臣哪里敢劳殿下久候。”秦亦就知道她每次都是这般的开场白,不就是护送她上山礼佛的时候去晚了半盏茶,这小丫头就天天挂在嘴边,好像自己迟到才是正常的一般。每次见面都是这固定的说辞,偏生自己还没办法还嘴,只能陪着小心。 “不敢让六哥久候,却敢让吾候着你,你架子也算是不小。”尉迟昑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还不依不饶地追上几句。 秦亦只好在马上作揖不止,连声赔罪,在加上尉迟晞插嘴圆场,这个小姑奶奶才算罢休。秦亦擦擦额角的汗珠,心道,这黄毛丫头可远没有小时候在宫内见到时候可爱了,那时候玲珑剔透、羞怯乖巧的一小公主,怎么长大了变得如此刁蛮。 见前面的奚落告一段落,最后那人才催马上前,白衣白马,几乎要与雪地融为一体的白,他抬手摘下风帽,黑亮柔顺的发用金环拢住半披在身后,几缕碎发迎风舞动;唇不染而红,好似雪地里肆意妖娆的红莲;一双桃花眼半眯,迎着刚刚越出城墙的太阳,一时间金光流转、分外耀眼,连平时常见他的秦亦都看呆了眼。 只见他先抬手一拢碎发,薄唇微启:“苏茗见过李将军,见过秦大人,不知秦大人允诺的事情,可还记得。”言毕抿唇浅笑,妖媚不可方物。 此时溜达到一旁的桑布见人都到了,也急忙催马过来,停在秦亦身侧,也一一见礼。尉迟晞对桑布十分熟悉,笑着点点头,但是尉迟昑却是第一次见她,开始以为她是下人,此时却见其与秦亦并马而立,便一抬手中马鞭指着她问:“你是何人?” 尉迟晞见城门已经吱嘎嘎地开启,便抢先道:“这是秦亦屋里的,城门开了,咱们赶紧走吧,还要骑大半个时辰才到猎场,今日有一个算一个,准你们敞开了玩儿,咱们比赛,谁的猎物最多本王有赏,谁的最少那可就要挨罚了。”又扭头对桑布说,“秦亦好心带你出来散心,你也别拘着礼数,像咱们去西萝的时候那样多好,打到猎物我赏你点儿好东西。” 尉迟晞所说“屋里的”三个字含义比较广泛,偏市井俚语。在民间称呼自己老婆也可以说是屋里的,但是在有些地位的人其中,“屋里的”指得便是收房了却还没有明确身份的女人,若是严格来说,地位连小妾都不如。倒也不是尉迟晞有意贬低桑布,只不过秦亦尚未娶亲(当然也是娶不了的),又为着桑布的以后打算,一直没有立婚书,所以在没有什么小蜜、情人、同居之类词汇的古代,只能用“屋里的”作为概括。 尉迟昑听到这话,果然面色不豫,随即命令般道:“今日就你我两个女子,你可敢与我比试一场。” ~~~~(*^__^*)~~~~章推的分割线~~~~(*^__^*)~~~~ 迷糊小人鱼的冒险故事,很可爱好玩的一本书~ [bookid=1613414,bookname=《人鱼娇》] 简介:迷糊小人鱼的异界冒险生活,纷繁的世界里,她要怎样才能撑起自己的一片天?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勾魂桃花 名阳城南不远处便是一片前朝开辟的围场,利用当地自然地貌,圈养了许多野兽,具体的面积秦亦也说不上来,反正基本名阳府的一多半面积都是这个围场,称之为林苑围场,百姓们习惯称其为名阳围场。 尉迟晞也是第一次单独来围场狩猎,以往跟着顺康帝前来,基本都是做做样子,还有许多的礼节和避讳,自然玩儿得不够尽兴。此番自己做主前来,一进苑门边吩咐下去:“不许驱赶野兽,大家自己进去玩儿,各凭各的本事。” 此话大合尉迟昑的胃口,她从马背上摘下牛角弓,对着天空放了一记满弓空箭,只见一簇雪白的箭羽在蓝天下划过优美的弧线,最后总消失不见。她双腿一夹,让马儿自己跑动起来,回头冲着桑布道:“咱们从这里一起进去,一东一西,各自狩猎,正午时分回来庆典猎物,咱们也不凭个数,找人来称斤两,你看怎么样。” 尉迟昑态度虽然傲慢,但是提出的条件还算公允,桑布把询问的眼神投向秦亦。秦亦此时也不好表态,倒不是因为尉迟晞在场,最大的问题是她连桑布会不会射箭都不知道,所以她也将迷惑的眼神投向桑布。 而在旁人看来,她们二人眼神朦胧地长时间对视,就似乎有那么点儿脉脉含情得味道,其实根本就是互相看不懂对方想表达什么,也就是所谓的沟通障碍。 开始大家还在等着她俩能互相说几句什么,结果等了半天还是大眼儿瞪小眼儿,尉迟昑先急了道:“想看在家还没看够啊,非跑这冰天雪地来看,到底比不比给个痛快话。” 秦亦没办法只好驱马靠近桑布轻声问:“你会射箭吗?” “你别小瞧人,我的骑射功夫是从小练过的。”桑布不屑地撇撇嘴,伸手取下那副秦亦以为是装样子的弓箭,“我那可是挨着鞭子学出来的本事,比那些只有花架子的娇小姐强多了。” “别胡说,什么娇小姐,那是公主。”秦亦脸一板,见桑布低下头去,又庆幸道,“幸好你们是比打猎不是打架,别有心理负担,正常发挥就行,当然能超常发挥更好。” “我还以为你要说,让我故意输给她呢。”桑布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秦亦。 “干嘛要故意输,各凭本事,能赢最好,不过要是输了你可不能哭鼻子。”秦亦边说边伸手捏捏她冰凉的小鼻子。 “瞎说,你才哭鼻子,我又不是小孩子!”桑布小脸儿红红地拍开秦亦的手。 “咳咳!”尉迟晞在一旁干咳两声。 秦亦一抬头,只见尉迟昑已经满脸的不耐烦,用力拉着缰绳,害得坐骑也烦躁地倒换着蹄子。她见状微微一笑,拍拍桑布的头道:“去吧,安全第一,输赢第二。” 桑布美滋滋地拍马加速,如一把尖刀插入西面的林子,尉迟昑扭头神色复杂地看着秦亦,而秦亦正目送着桑布跑远,她气恼地用力一抽坐骑,像一阵风似的冲入东面的林子。 尉迟晞看着两个丫头消失在林中,一挥手示意十几个侍卫分别缀上,这才回头打趣道:“秦亦,你说你这也不是新婚燕尔了,怎么还是天天如胶似漆的?我看阿布那丫头挺懂事的,这么多年也不跟你要名分,不像是个善妒的女人,你怎么一直就她一个,连我送你丫头你都不要。” 一提到这个问题,秦亦就浑身地不自在,她下意识地用余光锁定了一下李铮的位置,他正站在尉迟晞的侧后方,右手虚按在腰间,虽然穿着厚重的冬衣,也能让人感觉到他绷紧的神经和肌肉,全都在蓄势待发,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便能立即拔刀御敌。 “对了,秦亦不看我都忘了,李铮你也老大不小的,你的婚事有没有什么着落?我记得去西萝之前,有个表妹什么的去送你,似乎颇有几分姿色,看那衣着做派也应该算是门当户对,家里可曾订了下来?”尉迟晞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直对这个牵红线的事情大为感兴趣,八卦起来没完。 “咳!”秦亦虽然很庆幸,自己一个眼神就把战火转移到了李铮身上,但是她还是十分理智地决定,结束这个让人浑身不自在的话题,谁知道等下会不会再烧回自己身上,“殿下,公主跟阿布都开始狩猎多时了,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开始,免得等下被她们比了下去。” 尉迟晞经由她一提醒,这才想起今天的主要任务,忙道:“就是,正事要紧,你说咱们是分开比赛还是一起去找个大猎物?” 李铮笑道:“殿下,这里最大的动物估计也就是狐狸或者鹿之类的,哪里用得着几个人合力围猎,咱们稍稍分散开来,扇形进去,还能多惊动一些动物。” “恩,李将军所言甚是,那我们就各凭本事,咱们便也订在正午出来,比猎物的重量。”尉迟晞对教过自己的师傅向来都是保持着十分的恭敬,朝李铮一拱手,这才策马抢先进入林子。 秦亦随便选了条小径,放任马儿不快不慢地跑着。苏茗一直落在最后,不声不响地掩饰着自己的存在感,此时见尉迟晞和李铮都已经纵马跑入树林,便一拨马头跟在秦亦身后。 侍卫们知道主子想要的就是这个独自狩猎的乐趣,都离得老远缀着,所以周围极其安静,不时有些落雪的窸窣声。 苏茗就凑到近前,也不说话,与秦亦并驾齐驱地遛马。一阵阵风吹来,把他身上的香气正好都吹到秦亦鼻中,让她觉得想打喷嚏却又打不出来,鼻子里酸痒得难受。扭头想要说什么,却只见苏茗那双勾魂的桃花眼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后背一阵发凉,额角几滴冷汗,连鼻子的不适都被抛诸脑后了,弱弱地问:“茗王子殿下,可是有事找下官?” “没事,我就是觉得你的眼睛特别好看。”苏茗眼睛缓慢地闪动一下,简直要盈出水来,一个普通的眨眼都被他演绎得极具挑逗艺术。 秦亦丝毫没有什么心跳漏了一拍的来电感,不过倒真的像是被电了一下,浑身的汗毛瞬间根根直竖,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裹着棉衣的刺猬。(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李铮表白 “呵呵,茗王子真是会开玩笑。”秦亦干笑两声,一带缰绳想拉开点儿距离。 不料苏茗竟先她一步,带马凑上前来,伸手探入她耳边。他的手指修长冰冷,袖子带着一阵香风,让秦亦瞬间都忘了闪躲。 只听前方不远处有人大声问道:“你们干什么呢?”听声音是李铮,一共四个人狩猎,那么大的林子居然三个人都凑到了一起,而且自己和苏茗还是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秦亦不禁头疼地扶额。 苏茗将手抽回,轻轻抬起道:“秦大人发间有一片枯叶,我替他取下来,你们聊吧,待我去猎只狐狸回来。” 秦亦差点儿脱口而出,我跟他没什么好聊的,幸好最后关头咬紧了牙关,把那句话生生咽了回去。她扭头眼中带着点儿期盼地看着苏茗,万分希望他能够留下来,哪怕行为举止轻浮点儿也无所谓。可惜苏茗只对她展颜一笑,甚至还促狭地眨了下眼睛,便一甩马鞭径自跑了。 还猎什么狐狸,你就是只狐狸,秦亦看着他扬长而去,心里狠狠地想。一抬头见李铮停在不远处看着她,只好极其不情愿地催马来到他旁白,低头在马脖子上画圈,一言不发。 过了半晌李铮才明知故问道:“你现在是正六品的礼部主事? “恩,去年年底刚升的官。”秦亦低头答道。 “还想继续升官?”李铮的声音有些抖,似乎强压着怒气。 秦亦继续画圈:“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李铮怒极反笑:“是吗?那你想升到什么地步?想入朝拜相?”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别东拉西扯的。”秦亦胯下的栗色马儿被她左几圈、右几圈画的极其不舒服,猛地一抖脑袋,烦躁地跺了跺前蹄。 “我想说的就是这个,你知不知道自己今年多大,你已经二十一岁了。” “是啊,二十一就是正六品了,升的还不算慢哈!”秦亦故意跟他搅合。 李铮被她气得回身猛地用马鞭抽打着一旁的小树,哗啦啦落下来许多积雪,而后回身压低声音道:“你要知道,你是女儿身。” “女儿身又如何,我可从来都没耽误过差事。”秦亦柳眉倒竖,抬头瞪着他怒道。 “谁跟你说这个,难道你能一辈子扮作男装?难道你就不为阿布想想,她就也这么跟着你一辈子,替你遮掩一辈子?”李铮真是恨不得过去摇醒这个笨女人,真不知道她脑子里天天都在想什么。 “她若是有心上人,我自然会为她做别的打算。”秦亦有点儿心虚地说,她当然知道自己这样不是长久之计,也曾问过桑布的打算,不料那丫头斩钉截铁地说,不管你是男装还是女装,我是死都不会嫁人的。 “做什么打算,她现在的身份是你的女人,你还带她一同出来玩儿,举止亲昵,你让她以后如何嫁人?” “行了,我和阿布的事情我们两个会处理好的,你还是直说你想干什么吧!”秦亦不欲在这件事上再过多的争论,因为她心里清楚李铮这不过是在东拉西扯的铺垫,他真正想说的根本还没提到。 “我、我今年已经二十六了……”李铮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见秦亦没什么反应又道,“我家里一直在催我定亲。” “哦,我看你表妹就不错,人也漂亮还对你一往情深。”秦亦眨巴着眼睛回答,心道现在是冰天雪地,又不是春暖花开,怎么这些个男的一个个都春心荡漾的。 “你别跟我打马虎眼,你知道我想说什么。”李铮脸上有些可疑的红晕,他扯动缰绳一错身,背对着秦亦坐在马上。 “我明白,你想问我什么时候肯恢复女儿身,想兑现诺言娶我过门。”秦亦叹了口气道,“我早就给过你答复,你当时是为了救我,而且也没对我做过什么,即是做过什么我也不用你负责,难道我当初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你、你到底是不是女人!”李铮被她口无遮拦的说话气得半死,脸色更红,只不过这次是被气的。 “当然是女的,你当初看到过的。”秦亦坐在马上无奈地看着他,心里只想赶紧结束这场没营养的对话。见他横眉竖眼地半天说不出话,便打算先行离开,不料刚掉头没走出几步,身后之人突然开口叫住自己。 “秦亦!” 李铮极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叫她,而且声音压的有几分低沉,似乎还夹杂着一声叹息,让秦亦忽然觉得有些异样,抬手拉住了缰绳停下脚步。 “秦亦,我不是为了负责任才想娶你的。”李铮继续说道,“也许两年前我还没有看的这么清楚,但是在边关的这两年,我经常躺在军帐内问自己,最后我弄清楚了,我是因为你是秦亦,所以想娶你,而不是因为我看到了你的身子,才要娶你。” 秦亦在马上基本已经石化,手还保持着拎着缰绳的动作,心里却翻腾不已,这,身后这人真的是李铮吗?李铮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这两年在边关,每天除了练兵就是巡视,夏天的晚上就躺在草地上看星星,冬天就躲在军帐内看着篷顶,而我经常想起以前的事情,想起第一次见到你,让我记住了你黑亮的眼睛,带着些许茫然和无措;后来又在宫内遇见你,那时的你眼里已经多了一分神采,整个人看起来自信了许多;去西萝的路上发生了许多事,你可能都不知道,你的一举一动总是不经意地吸引我的目光,因为你似乎总是冷静、毫无畏惧的样子,我总是想为什么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可以如此聪慧稳重。但是在暗河地道中,当我把你从水中救出来,你嘴上说着自己没事,却早已经满脸的泪水,我才发现,其实你心里还是有所畏惧的,只不过你把这一切都藏在心里,总是以保护者的姿态出现在别人面前,用坚强来伪装自己……” 秦亦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在别人眼里,她永远是乐观、坚强、什么都能解决和处理的,所以不管是亲人还是朋友,都毫无顾忌地向她寻求帮助,却从来没有人问过她是否需要帮助,没有人问过她是否害怕、是否疲惫。 李铮还在继续说着:“我从小习武是个粗人,虽然也读书,但没什么文采,也不会说多么好听的话,我只是知道我自己的心,他告诉我想去照顾你、保护你……”他说着说着忽然眼前一片阴影,抬头一看原来是秦亦驱马来到他跟前,正在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 “我……”李铮猝不及防地弄了个大红脸。 秦亦忽然抿嘴一笑:“谁说你不会说话,我喜欢你刚才说的话。”而后她话锋一转,“但是我不知道我是否喜欢你……” 李铮眼神一黯,低头正看到秦亦手上的白狐皮护手,那是他从边关带回来的。白狐皮极其难得,他在边关两年,猎到的狐皮也不过只够做了十副护手,家里长辈处送出去几副,给了尉迟晞一副,而现在自己怀里,还揣着一副想要送给秦亦的,如今看来似乎已经没有必要。又忽然想到她平时对尉迟晞的照顾,似乎有些恍然,又有些酸楚,低声道:“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了,我、我不会强求的。”说完就想纵马离开。 秦亦探手扯住他的缰绳,嗔道:“你个呆子,你到底听没听到我说什么?” 李铮此时已经觉得心里十分苦楚,甚是还有一丝从未体会过的绞痛,哑着嗓子道:“听到了,你说你不喜欢我,我、我不会再纠缠你了,放心我会给你保守秘密的。” “你胡说什么呢,我只是说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你,因为我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也许我这么说有些自私,但是我似乎对你还是很有好感的,尤其是听了你刚才说的话以后,如果你能多给我些时间,我们多一些接触和了解,唔,我的意思就是也许我们可以交往试试……”秦亦说到最后也有些害羞,声音越来越轻,松开李铮的缰绳想要侧过身子,掩饰一下脸上的红晕。 李铮听到这话精神大振,一把抓住秦亦还未缩回去的手问:“你、你是说你心里没有别人?” “我心里有什么别人?”秦亦被他问得莫名其妙。 “嘿嘿,没事没事。”李铮一阵傻笑,而后像被烫到一般抽回手,挠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两个人就这么相对坐在马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正在尴尬的时候,远处传来一声惊叫,秦亦猛地坐直身子,脸色惨白地道:“不好,是殿下的声音。”说完便纵马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李铮担忧地望着秦亦离开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高兴的太早了,随即也拍马追着秦亦而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围场猎狐 那一声惊呼过后林中又重归寂静,这种静让人不由得心慌,秦亦更加焦急,干脆撇开小径直接钻入林中,仗着自己身材瘦小,俯身趴在马背上躲避开交错的枝桠,取直线距离朝声音发出的方向赶去。 刚刚钻出林子便看到尉迟晞一个人坐在马上,低头似乎在看着什么,秦亦左右张望也没看到有闲杂人员抑或是什么猛兽,吊着的一颗心已经踏实了大半,催马上前问:“殿下,出什么事了?” 尉迟晞抬手递给她一条皱皱巴巴的纸,接过来定睛一看,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三个大字:“西陵居” “这是哪里来的?”秦亦皱眉,这几个字从笔锋明显能看出是用左手写就,也就是说写字之人怕人认出他的字迹,那就有可能是尉迟晞能够接触到或者追查到的,在京的官员嫌疑最大,可惜这个范围还是太大。 “我刚骑到这里,从不远处飞来,正好打中我的额角。”尉迟晞下意识地抬手摸摸额角,上面果然有铜钱大的一片红痕,看来这纸团的来势还不小。 “这若是支羽箭……”秦亦后怕地以手抚胸道,“以后我决计不许你再这般由着性子了。” “我这不是没事儿嘛,你看你脸都吓白了。”尉迟晞反倒不在意地摆摆手,“我刚叫人四下散开去搜寻了。” 此时李铮也拍马赶到,瞟了一眼秦亦手中的纸条,道:“这似乎是城中一家客栈的名字。” “好奇怪的名字。”秦亦更加觉得奇怪,怎么客栈名字还有个陵字。 尉迟晞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呵呵,西陵是个地名,就在江南道的凌江岸边,是个山灵水秀的地方,等下咱们一起去瞧瞧。” “山灵水秀的地方似乎……”秦亦心里并不是十分赞成尉迟晞的这个打算,不过别看她平是跟他相处的十分随意,却从不在有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提出反对意见,只是借着他的话扯开了话题。 “似乎什么?”尉迟晞果然顺着问了下去。 “出美女呗!”秦亦眯着眼睛笑得像只偷吃了葡萄的小狐狸。 “嘿,你小子,看你那色迷迷的样子。”尉迟晞哈哈笑道,“若是那店里有西陵美女,我当即给你保媒怎样?” “殿下快别拿我玩笑了,咱们三人到现在还是两手空空,等下可真是要丢人了。”秦亦急忙转移话题。 这次她和李铮不敢再跟尉迟晞分头狩猎,而是一直跟在他身后,也不知是刚才侍卫们四下搜索将野兽都惊跑了还是什么,转悠了大半个时辰,竟然只猎到两只野兔和几只雪鸡。 最后眼看着太阳一点点儿地爬上头顶,三人都有些着急,又朝林子深处骑了一段,秦亦眼尖看到一只白色狐狸在树后雪窝里探头探脑,而后朝西边儿跑去,她急忙弯弓搭箭,瞄准时机猛地一松手,箭从狐狸的右眼射进、左眼穿出,尉迟晞和李铮全齐声叫好! 李铮纵马来到跟前儿,一弯腰捡起地上的死狐赞道:“狐皮半分未伤到,秦兄弟的箭术真是又精进了,可惜你臂力不济,不然说是天下无敌也不足为过。” “你快别胡说了,俗话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种天下无敌的话可不好乱讲。”秦亦忙摆手。 李铮仔细看看手中的白狐,一拨马头朝东边过去,道:“这是只母狐,那边应该有狐狸窝,看样子窝里应该有小狐狸。” “这怎么看出来的?”秦亦大为好奇地问。 “因为狐狸极其狡猾,如果它是独自一只,刚才决计不会从雪窝中蹦出来逃跑,而是会从雪底下掏洞离开。它之所以跳出来朝西跑,是因为想引开敌人,保护自己的孩子,所以东边儿必定会有狐狸窝。”李铮边说边用眼睛在四周逡巡,最后眼前一亮,在一个半人高的小坡前面勒住马匹,下马绕着土坡转了一圈,而后指着一处道:“秦兄弟在此处撑着皮囊,待我去后面将它们撵出来。” 秦亦将信将疑地将他所指的地方扒开积雪,果然在靠近地面的位置发现一个斜向下的圆洞,她将皮囊的口敞开对准洞口喊:“这边准备好了。” 李铮也在另外一处挖开积雪,在附近划拉了一些枯枝,喷上一口烈酒,掏出火折子迎风一晃,点燃枯枝便塞入洞口,并且从马上摘下盾牌当蒲扇,呼啦啦扇风。 不多时秦亦便觉得手中的皮囊里面窜进个什么物什,在里面可劲儿地挣扎折腾,随后又前后脚地撞进来两个。她一收拢袋口提起来,里面的挣扎更加剧烈,她偷偷扯开一个小口朝里一看,果然是三只小巧的白狐。 她拎着袋子站在原地发呆,知道李铮跑回来还没回过身来,李铮上马骑过去一拍她肩膀问:“怎么?没抓住让狐狸跑了?” “我、我刚杀了它们的妈妈……”秦亦缓缓地抬头看着他闷声道,说罢就想松手把狐狸放生,突然听到尉迟晞在不远处喊:“别放,小狐狸没有母狐狸捕食喂养,很快就会死掉的,你若是不忍心,便带回去养大好了。” 秦亦抬眼用询问的眼神望着李铮,见他也点头表示的确如此,这才闷闷地回到马上,用绳子将皮囊口扎紧,挂在马鞍上。 尉迟晞见秦亦的情绪明显低落起来,便借口说自己累了,三人便径直穿出树林,去屋内等着其余三人狩猎回来。围场负责的官员心思细腻,找来三只铁丝圈成的笼子,把三只小狐狸分别装入笼内。秦亦看着三只小狐狸眼中露着惊恐,极力向角落蜷缩身子,还不时地东张西望,嘴里发出凄厉的叫声,似乎是在呼唤自己的妈妈。她忽然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儿夺眶而出,独自跑到外面的雪地里想平复一下情绪。 李铮也随后跟了出去,陪她站了半晌才问:“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多愁善感起来?” 秦亦心中一抽,忽然想,如果李铮知道自己不能生育的事情,那么还会愿意娶自己为妻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狐狸风波 秦亦忽然觉得自己有一种冲动,想要问问李铮,如果他介意了、犹豫了,那么自己也好在还没有全心投入的时候放手。转念又想,如果他问自己为什么的当初要吃那种药来女扮男装,自己又该如何解释? 正在苦恼之时,就见前方树林边缘的不同位置,几乎同时冲出三人三骑,剩下三人赶在正午时分同是出了树林。只见每人的马鞍上都挂满了猎物,侍从们急忙上前牵马,待主子下马后,摘下猎物各自放做一堆。两人抬着一杆超大的杆秤出来,将其挂在门口一横杆下的铁钩上,而后分别称量三人的猎物重量。结果苏茗今日竟是第一,他猎了数十只野兔,几只红狐狸,还有一头半大不小的鹿。 桑布下马后就乖巧地走到秦亦身后站好,眼睛却还是紧紧地盯着那些下人忙活,显得十分关注。尉迟昑直接跑到秤杆前站定,大声道:“都给我看仔细了,不许有所偏倚。”她这话倒是出于公平起见,这些下人如果偏心,自然是偏帮她这个公主,而不是一个六品官的收房丫头。但是她这种做派还是把那些下人唬了一条,负责移动秤砣的人差点儿没把那个铁疙瘩砸在自己脚面上。 尉迟晞此时听到热闹,也走出去站在门口,眼见得此笑道:“昑儿,你别去添乱,你站在那里,他们估计都不会看秤星了。”说起来他的兄弟姐们并不在少数,但是他却独独与尉迟昑关系极好,打心里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来疼爱,所以言语间不经意地就带着宠溺。 几个侍从忙活了半天,仔细称了两个人的猎物,最后那主事面带尴尬地上前行礼道:“禀二位殿下,秦夫人的猎物比公主殿下多了四两。” 尉迟昑俏脸一板,手中的马鞭一甩,在那主事耳边打了个空响,见他惊得一哆嗦差点儿瘫坐在地,这才冷冷地说:“别张嘴就胡吣,谁是秦夫人,秦大人何时娶得亲?” 桑布叫人不易察觉地想秦亦身后挪了半步,伸手抓住秦亦的斗篷,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她身后。 秦亦见此情形十分不悦,但是尉迟昑毕竟是公主,而且最重要的是要看尉迟晞的面子,所以她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要露出不满的表情。伸手到背后抓住桑布的小手,走上前去拎出一只浑身雪白只有尾巴是黑色的兔子,右嘴角上勾淡淡一笑道:“禀公主,这只兔子是臣猎获挂在阿布马上的,刚才一时走神竟忘了此事,请公主恕罪。” 而后她拎着兔子领着桑布走开,瞪了那跪在地上的主事一眼,那主事倒也机灵,忙道:“那一只兔子足足有四斤多重,所以比试是公主殿下获胜。” 桑布是个识大体的,但毕竟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秦亦看她脸上挂着笑意,眼神却总是四处漂移不与人对视,想必定是心中不爽。悄悄凑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就见桑布眼神一亮,忙问:“你没唬我?” “你自己进屋看看就知道了。”秦亦浅笑道。 只见桑布顿时把刚才的不快抛诸脑后,自己快步跑进屋里,然后就传来一阵惊叹混杂着喜悦的感叹声,定是看到小狐狸高兴的。 尉迟昑正在缠着尉迟晞要获胜的奖励,尉迟晞有点儿心不在焉地说:“今日的第一是苏茗,你讨什么赏。” “六哥哥,人家又没跟你们男的比,我和桑布比试赢了,你当然要给我奖励。”尉迟昑摇晃着他的胳膊柔声撒娇道。 “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怎么就遇上你这么个磨人的小煞星。”尉迟晞脸上挂笑地说,“我今日便拿秦亦的东西做个人情赏给你,保证你能喜欢。”说罢便第一个进入屋内,其余众人也都跟在他身后进屋。 一进去大家就都呆住了,只见桑布正抱着一只小狐狸在玩儿,那狐狸不知为什么丝毫不怕她,正在她身上上蹿下跳,见进来这么多人,刺溜就钻进她的袖筒内,只露出尖尖的鼻子和一双黑亮的眼睛,好奇又有些胆怯地看着众人。 女孩子似乎对毛茸茸可爱的生物都缺乏抵抗力,就听尉迟昑欢呼一声跑上前去,伸手对桑布道:“把狐狸给我,六哥说我赢了狩猎,所以赏给我了。” 桑布脸色有些僵硬,起身向后退开几步,杏眼睁得浑圆,眼神里有委屈也有倔强,看样子是决计不肯把狐狸交给尉迟昑的。 “昑儿,你跟人家抢什么,旁边不还有两只。”尉迟晞忙上前圆场道。 尉迟昑见状就想学桑布,打开笼子门就探手要抓那狐狸,笼内的小狐狸吓得蜷缩在最角落,见还是躲不过那只大手,索性张开还没长齐牙齿的小嘴,狠狠地朝她的手上咬去。尉迟昑丝毫没有防备,白玉似地小手马上就渗出几颗浑圆的血珠,疼得她“啊!”地一声,泪水瞬间溢满凤眼,盈盈欲坠。 尉迟晞心疼妹妹,忙抢上前去看伤势,不住地温言安慰。秦亦也命人去取来伤药,让桑布去给她处理伤势,桑布却犯了倔脾气,怀抱着小狐狸不肯听话。秦亦又不能自己去动手,幸好尉迟晞一门心思注意着伤势,没看到身旁的动静,直接接过伤药替她上药裹好。 桑布抱着狐狸躲在秦亦身后,无论如何也不肯上前半步。而尉迟昑正嘟着嘴小声跟尉迟晞说着什么,虽然听不到但是能感觉出来是想要桑布怀里的狐狸。尉迟晞有些无奈,开始似乎是不同意,但是看到妹妹受伤后红红的眼圈,又开始心软,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秦亦。 秦亦此时也是十分不爽,若说平心而论,她对尉迟昑十分火大,真是娇滴滴的公主,平时喜欢挑事儿不说,还霸道蛮不讲理。但是无论是从臣子还是从自己的感情角度,她又实在无法把尉迟晞求助的目光置之不理,站在屋子中央不知如何是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醉后真言 屋内暂时陷入尴尬的局面,桑布轻咬下唇错步上前,将怀里的小狐狸往尉迟昑怀里一放,看都不看她就又走回秦亦身后。不料那小狐狸从尉迟昑怀里不住挣扎,最后干脆张嘴想咬,她吓得一下子松开双手,狐狸趁机跳下地,一溜烟儿地跑到桑布身边,后腿一弓跳起抓住衣襟,小腿紧倒蹬几下爬到她肩头,眯着眼睛蹭蹭她的脸。 桑布眼睛闪亮亮地看着小狐狸,伸手替它搔搔脖子,只见那小东西心满意足地盘起身子。 尉迟晞急忙开口道:“看来这狐狸喜欢阿布也是缘分,昑儿你另外再挑一只吧。” “哼!我不要了!”尉迟昑气得一跺脚,拧身朝外屋走去。 “唉!”尉迟晞叹了口气,转身道,“咱们也走吧,回城去西陵居看看,有什么玄虚。” 秦亦一听才想起来,自己还把这事儿忘了,看样子尉迟晞是不去看看不会罢休,只好也不说什么。三只狐狸在桑布肩上一只,咬伤尉迟昑跑掉一只,笼子里还蜷缩着一只,可怜兮兮地看着外面,秦亦转身问:“你们谁要?没人要我可抱回去了。”她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对这个毛茸茸的小家伙,还是十分地喜爱的,所以在最后多加了句话,这样其他人也都不好意思再说想要。 尉迟晞眼见李铮和苏茗都已经出去,挥手示意桑布也出去,这才凑近秦亦道:“我知道今天是昑儿不对,也不知她这是怎么了,平时在宫里不是这样的,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别生气了。” 秦亦拎起装狐狸的笼子,奇怪地看着尉迟晞道:“谁说我生气了?” “别装了,你每次右嘴角上勾,淡淡地笑着说话的时候,都是心里气急的时候。” “啊?有吗?”秦亦抬手摸摸右嘴角,试着勾起一笑,然后问,“这样?” “不是,我也说不出,反正就是眼神冷冷的,勾起右嘴角笑得不像什么好笑的那种。”尉迟晞撇撇嘴道,“你现在不生气,自然看不出那种感觉。” 臭小子,什么叫不像什么好笑啊!秦亦在心里暗骂,都夸他稳重大方,得体识礼,自己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根本就是个促狭地小鬼头。当然这些都是在心里想的,刚想反驳几句,就听见尉迟昑在外面扬声道:“六哥,你再不走我自己先回去了。” 尉迟晞无奈地看了秦亦眼,见她似有不悦,又忙加上一句:“下次出来玩儿我尽量不带她。” “唉,你也是心疼妹妹,不能怪你。”秦亦也十分无奈。 众人原本打算在围场直接烤肉用膳,但是因为狐狸闹得有些不大愉快,只好按照尉迟晞的打算,回城去西陵居用餐,顺便看看这里面有什么名堂。 西陵居位于名阳城南的芫春坊,位置极好,门面也宽敞,众人在门口刚一停马,立刻有小厮上前招呼,另外有人过来牵马,服务态度好得不得了。 秦亦心里嘀咕,这店主该不是现代穿越过来的吧,这似乎是什么待客泊车的业务。不过见其他人都见怪不惊,似乎十分稀松平常,她便拍拍额头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进门后是大厅,中央部分分散摆了十几个圆桌,基本已经客满,四周靠窗的位置都分别用木板隔开,门口挂着竹帘,半遮半掩。再抬眼朝上看去,中央大厅的屋顶是直接贯穿二楼的,一圈都是或开或掩的窗子。 尉迟晞赞道:“这里布置得倒是别致。” 说话间就已经有小二上前招呼,似乎已经习惯了外人赞赏的眼光,见众人都在看楼上,便道:“请问贵客一共几位?咱们二楼都是单独的雅间。” “行,那咱们上楼去吃。”尉迟晞心情似乎不错,直接随着小二抬脚上楼,似乎漫不经心地问:“你们这店刚开不久吧,以前似乎没见过。” “回少爷,今儿个是开张第十天。”小二恭敬地回答 “恩,弄得不错,就是这店名有点儿怪。” “咱们掌柜是西陵人士,来京都落脚经营,却还时常惦念着家乡,所以便起了这么个名字。咱们店里的大师傅都是南边儿请来的,江南菜烧得绝对正宗。”小二随时都不忘了介绍店里的特色。 说话间已经来到二楼,这走廊竟是环在建筑外圈的,有些像是围栏的模样。众人左手边是朱红色的立柱和美人靠,望出去便是刚刚来时的大路,右手边全是木格窗门。小二上前推开一间门板,只见屋内十分宽敞,一张圆桌坐十个人吃饭都不成问题,秦亦掂了二两碎银子递过去道:“介绍介绍都有什么特色菜。” “不用介绍了,把你们大师傅做的拿手的各来一份,再来一坛上好的浔酒,一坛西陵的米酒。”尉迟晞花钱的派头可比秦亦大多了,因为他压根儿不计较吃饭这点儿小钱。 小二一听就知道,这绝对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若是伺候好了,以后说不定便成了常客,再加上带来的朋友,这可是难得的广告效应。乐得合不拢嘴,态度越发恭敬地道:“少爷您就擎好吧,咱这儿别的不敢说,大师傅的手艺是绝对拿得出手的。” 上菜的速度飞快,小二刚下楼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来人摆下两荤两素四个凉盘,两坛酒。尉迟晞出来玩儿从不端着架子,招呼众人都坐,倒上酒开始慢慢喝着。 秦亦端着杯子走到屋内的窗户前,拉开一条缝隙朝楼下看去。 “看什么呢?”尉迟晞抿了口浔酒道,“恩,这酒怕是存了有年头了,味道不错。” “看有没有美女。”秦亦漫不经心地道,目光被楼下柜台内一红衣女子吸引,虽然没看到正脸,但是光是身影已经让人觉得定然风姿绰约,只见她用方盘托着小酒壶,轻提裙摆慢步上楼。 “哼!”尉迟昑冷哼一声,径自喝掉杯中的米酒,又自顾自地倒满。 “哈哈,别往外看了,咱们屋里就有两个美女,你还看哪里!”尉迟晞哈哈大笑,“不知道这馆子卖不卖醋。” “殿下要醋干什么?”桑布好奇地问。 “给你喝啊!”尉迟晞促狭地道。 桑布并不明白吃醋是什么意思,但是看尉迟晞的表情也明白他是在取笑自己,俏脸一红道:“殿下竟拿人家开心。” “我家阿布可不是个拈酸吃醋的人。”秦亦见桑布小脸儿红红的,走过来坐在她身边也取笑道。 他们几个在闲聊,谁也没留意尉迟昑不多时已经喝了好几杯米酒下肚。这西陵的米酒,口感香醇中还带有一丝微甜,不过这酒后劲儿极大,若是浅酌慢饮倒不妨事,但若是像她这般没有酒量还当水喝,不用多时便会醉倒。她此时已经有些恍恍惚惚,觉得脸上潮红滚烫,四周的人也都看的不是十分真切,听到秦亦说话,不由得张口便道:“她若不是善妒,你为何五年只宠她一人,连个妾室或是丫头都没添过。” “昑儿,你胡说什么!”尉迟晞碰地把酒杯墩在桌上怒道,他虽然宠爱这个妹妹,可以由着她耍性子,但是不代表能够容忍她一个未出阁的公主,公然去讨论朝中官员的私生活问题。 尉迟昑被他的怒喝吓了一跳,却迷糊糊地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张嘴便道:“六哥你干嘛吼我?” 秦亦已经看出她是喝多了,尉迟晞正在起头上却没有注意,径自说道:“我看是我太宠着你了,你平时耍性子六哥都可以由着你,但若是你再说这些混账话,我以后决计不会再带你出来。”璟朝虽然民风开化,女子也并没有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但是身为皇家公主,若是有什么不够矜持的传言在外,那不论是对皇室的名声还是她自己的名誉,都是极大的影响。 尉迟昑一听这话突然哭了,边哭边嚷道:“宠我,所有人都说我命好,父皇宠我,母妃宠我,六哥也宠我。你们以为,赏我东西、由着我胡闹就是宠我吗?你们从来不管我想什么,想要什么,你们只是由着你们自己的想法去宠我,却从来都不问问那到底是不是我想要的。” 秦亦要听她说到父皇,急忙起身去讲窗子关好,这话让人听了去可不得了。不过她倒是没想到尉迟昑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看来这丫头也不是只会刁蛮的草包。 尉迟晞也被她说得一愣,此时也看出她喝高了,便闻言道:“好了,是六哥不好,那你说,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他!”尉迟昑猛地站起身,抬手指着秦亦,一字一顿地说出这么句石破惊天的话,而后不顾一屋子被惊呆的人,直接一出溜歪倒在尉迟晞的怀里醉得不省人事了。 秦亦此时脑子混乱之中又恍然大悟,难怪这丫头平时总跟自己作对,今日有对桑布满是敌意,原来,全是因为她喜欢上了男装的自己。(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红衣美女 编编通知小无下周强推,嘻嘻,因为开心,所以今天多更~~撒花 ~~~~(>_<)~~~~分割线啊分割线~~~~(>_<)~~~~ 尉迟昑不声不响地睡着了,留下满屋子面面相觑又各怀心思的人,秦亦与尉迟晞的心思比较复杂,李铮和桑布只是单纯地担心尉迟晞会不会撮合秦亦去做驸马。 秦亦心里有些纠结,虽然她是女扮男装,但是并不是出于自己的某种目的,而是为了自保不得不继续伪装,所以她在某些事情上,明显缺乏自己现在是“男人”的自觉,在宫中陪着尉迟晞习文演武的过程中,南面会与尉迟昑有些接触,她本性又喜欢孩子,所以在尉迟昑越来越娇蛮之前,二人的关系还是十分不错的。可能就是因为如此,小公主竟然一颗芳心暗许,这让秦亦十分内疚,似乎自己欺骗了别人的感情。另一方面,她又十分担心,若尉迟昑有这份心思,万一回去求了顺康帝赐婚,自己难道要上演一出璟朝版本的女驸马不成,不过这次估计真相揭穿以后,是没人会饶自己不死的,而尉迟昑绝对就是第一个想弄死自己的人。 尉迟晞抱着妹妹放在一旁的塌上,还替她搭上条斗篷,而后坐在桌前闷头喝酒。他与秦亦关系如同兄弟这是人尽皆知的,不过绝大对数的人,包括秦亦自己在内,都以为是因为当年西萝之行生死患难的情谊,而在他心里还有一些从未对旁人说过的原因。秦亦近几年在礼部就职,并无什么实权,但是暗中一直还承担着尉迟晞与云相之间的信差,而在他问秦亦此人如何之时,云相只给了四个字的评价,就是:“堪当大用。” 他在心里把秦亦当做兄弟的同时,也把她当错了自己今后的重臣,而尉迟昑,虽然自己待她亲如妹妹,可若是让她在一母同胞的弟弟与自己只见选择,天知道她又会站在谁的阵营之中。所以尉迟晞虽然对昑儿的心事有点儿了然,却从没有想要成全她的意思,并且早些时候就开始刻意避免他们二人的接触。今天尉迟昑求了母妃这才得以跟着一同出来,没想到就闹出如此一幕。 众人都万分头疼的时候,忽然门口传来清脆的两下敲门声,一直未发一言的苏茗起身打开房门,只见一名女子手捧托盘站在门口。她上穿大红团纹对襟小袄,大红色儒裙,长发随意挽在脑后,几缕发丝散在颊边,满脸满眼热情的笑意。她躬身一礼道:“小女子乃本店掌柜,听闻有贵客盈门,特意上来赠自酿白梅酒一壶,还望诸位莫要嫌弃。” 这掌柜浑身上下穿的戴的居然都是红色的,不过却丝毫不觉得过头,秦亦第一次看到一个如此执着地喜欢红色,而且穿起来不像年画的人。因为她整个人朝外散发的就是一团如火的热情,不得不赞一句,的确是个妙人,而且来的时间也极巧,正好冲淡了屋内的尴尬气氛。 “哪里有把美人拒之门外的道理,掌柜快快请进。”苏茗微微眯起桃花眼,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用眼神将那红衣女子朝屋内一勾。 “别掌柜长掌柜短的了,小女子姓漠名云离,诸位贵客若是不嫌弃,便叫声小漠。”漠云离似乎没看到苏茗的勾魂桃花眼一般,进屋将托盘放在桌上,笑着对秦亦说,“没想到小店刚开张几日,便迎来秦大人这般贵客,真是蓬荜生辉。” 秦亦眉梢一挑,诧异地问:“哦,漠姑娘识得在下?” “前些日子齐国使节来访,礼部诸位大人负责接待,进城时小女子正好与几位同乡去看热闹,旁边有人说起您当年陪六皇子殿下前往岭中,途中遇寇盗后以身犯险引开贼人,真是英雄年少,令人好生向往。”漠云离口音略带些南方话的糯糯,一番话说得极其自然。 众人皆没有疑心,只有秦亦心中警钟大振,因为她知道漠云离是在说谎,前些日子齐国使臣的确来访,但是那日自己被云相临时叫走,根本没有参加什么入城的迎接。 “漠姑娘谬赞了。”她面上不动声色,想看看这人到底要耍什么花招,眼角余光牢牢地锁住那个酒壶。 漠云离果然端起酒壶,将盘中的几个空杯斟满,笑言道:“这是云离用去年冬至那日的白梅蕊,大雪那日的雪水一起酿的酒。拢共得了一小坛,端来一壶给各位尝个新鲜,若是不爱喝便当做给小女子个面子,若是爱喝也别埋怨云离我小气就好。” 秦亦不动声色地按住尉迟晞想伸出去端杯的手,小手指一勾将他腰带上的玉佩取下,顺手放在桌面上,这才去端酒杯。那玉佩便是当年去西萝之前,苏茗送给尉迟晞试毒所用之物,她选了最满的一杯端起,不易察觉地微晃手腕,几滴酒水溅出,落在玉佩上毫无异样。她这才放心地将酒杯放在尉迟晞面前,那酒果然有股浓郁的白梅香气,屋内其余几人见秦亦敢递给尉迟晞,便明白是没有问题,各自取了一杯品尝。 李铮是武将喜喝烈酒,所以对这种花香浓过酒气的饮品无爱,桑布倒是喝的十分开心,秦亦也抿了一口,觉得与其说是酒,不如说是加了梅花蕊的饮料,甜丝丝凉冰冰的,倒也不算难喝。 漠云离见大家都赏脸喝光了酒,笑眯眯的十分高兴,将酒杯酒壶一收拾,道:“等会儿若是菜吃着可口,诸位贵客以后可要多多来小店捧场。”说罢竟准备端着盘子走人。 秦亦还下个看她有什么花招要耍,哪里肯让她就这么轻易地离开,于是开口问:“漠姑娘只戴一只耳环,不知道可有什么缘故抑或是故事?”她头发松松地挽着,耳边全是垂落的发卷,还有些许碎发,小巧的耳环隐在发丝间,却还是逃不过秦亦的双眼。而且从身形上她早就发现,这人便是刚才自己从窗缝中看到的女子,但是她上楼后这么久才进屋,衣裙发饰全都换过,可见是去好生装扮了一番,没道理会少带一只耳环而不知,里面定然是有蹊跷的。 “秦大人真是好眼力。”漠云离脚下一顿,声音略带苦涩地说,“这副耳环是小女子家传之物,当年送了一只与心上人做定情信物,所以便只剩下这一只。” 也许是女人都喜欢感情八卦,所以桑布一听这个马上来了精神,倾身问:“怎么,他是个负心汉吗?你又何必苦着自己,把耳环丢了再觅个良人吧。” “这位夫人说错了,他不是负心人,是我有负于他。”漠云离听到桑布的话有点儿激动,转身过来解释道,“我家世代经商,祖上略有几分薄产,而他不过是外地来讨生活的手艺人,家父如何都不肯同意我二人的亲事。我那时不过十几岁的光景,没什么见识,虽然喜欢他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争取。他最后留书一封,说自己去边境从军,要混出个名堂再回来娶我。” 桑布显然是没看过言情小说的纯情小丫头,一听这话满眼都是小星星,所以说女人从古至今都是先往浪漫爱情的,她迫不及待地问道:“所以你现在戴着这只耳环,在等他回来娶你?” “他走后不久,我们当地的一名小吏向我家提亲,我死活不肯便偷了钱逃出家来,本以为躲个大半年再回去便能逃过一劫,谁想到在回家却得知家父郁郁而终,家道败落的噩耗,最后变卖家产,带着家母来到京城投奔亲戚,开了这家小店讨生活。”漠云离说得有点儿动了真感情似的,但是屋内除了桑布两眼红红地认真聆听,其余人都各自漫不经心地喝酒。 “那如果他回去找你怎么办?岂不是扑了个空?”桑布着急地问。 “当年我们两个说过,如果在一起,便要到京城做买卖,他开酒楼名叫桐宁阁,我在他对面开一家客栈,名叫西陵居。如今我在这里开这家名叫西陵居的酒楼兼客栈,就是希望他如果功成名就回京述职,能够从这名字想起我,来找我。”漠云离眼圈红红、略带哽咽地说,而后忽然惊觉,“真是对不住,我这是怎么了,经说起这些败兴的事情,真是对不住几位,今日的酒水和饭菜,就算是我招待各位朋友的。” 她说罢又上前拉住桑布的手,抽出丝帕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道:“都是我不好,说这些东西把妹妹都惹哭了,不过妹妹倒真是性情中人,姐姐一见之下就觉得大为投缘,若是不嫌弃我这个出来抛头露面做生意的,以后咱们姐妹多多走动可好?” 秦亦不得不承认,这女人不愧是做生意的,真是会说话的很,刚才还称呼夫人,这么一会儿便开始姐姐妹妹了。她见桑布投来询问的目光,便轻轻点头道:“你平日在家若是无事,多出来走走认识些朋友也不是坏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缔结同盟 好久没更这么多,一激动竟然发错了…………现在已经更正~真是丢人啊,捂脸~~ ~~~~(>_<)~~~~悲剧的分割线~~~~(>_<)~~~~ 随后的午饭吃的没什么波澜,值得一提的是西陵居的饭菜的确做得十分可口,而且颜色搭配养眼,几盘主菜风味各自不同,尉迟晞吃得不住地夸赞:“别的不说,这里的菜做得实在不错,尤其是这个鱼,叫什么来着?” “刚才好像是说叫什么碧海什么吧……”秦亦也没记住,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其余几个人。 李铮喝了口酒才慢悠悠地说:“这其实就是青鱼,这种做法在江南那边,叫干烧鱼,什么碧海什么的,都是附庸风雅的瞎扯。” “哈哈,这话说得好,干烧鱼就是干烧鱼,就算叫鱼跃龙门,也变不成真龙。”尉迟晞不知是不是喝多了,竟然说出这么句话,若是有心人故意曲解,都可以称之为大逆不道了。 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秦亦忙救场道:“没看出来李兄还挺有慧根,你这应该叫做,有一双能够透过现象看到本质的眼睛。” “噗……”尉迟晞一口酒没喝对,差点儿从鼻子里喷出去,呛得不住咳嗽,秦亦忙过去替他拍背。他半晌才顺过气来,指着秦亦道:“你这人说话真是促狭,难为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秦亦在心里一翻白眼,居然被这个平时最爱挖苦人的小鬼说促狭,真是没天理。她坐回自己的位置,慢悠悠地说:“还不都是殿下教导的好,秦亦不敢居功。” “行行行,你总是有话说,我不跟你争。”尉迟晞见众人都已经酒足饭饱,便道,“昑儿这样没办法直接回宫,我们先到你家休息一下,傍晚再回去。”说罢给秦亦递了个眼色。 秦亦知道他不去王府而是去自己家,定然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商议,便躬身道:“能迎接您与公主殿下的大驾光临,是小臣的无尚荣光。” 尉迟晞抬腿就去踢她,嘴里道:“我让你再鬼扯。” “殿下明鉴,臣之言句句属实,拳拳之心天地可表。”秦亦毫不含糊地一抬脚,却还一本正经地回答。 两个人竟在屋里过起招来,不过都是没用什么劲力,只是点到为止地比划了些招式。李铮凝神看了一会儿笑道:“秦兄弟,你的功夫虽然有所进益,但是臂力不足是最大的问题,若是实战你早已经被殿下制住了。” 秦亦闻言后退几步避开尉迟晞的一拳,直接退出战圈道:“那是,殿下英明神武,小的哪里是对手。” “切,你就会说英明神武,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来根本就是敷衍,是贬义。”尉迟晞撇嘴,“我比你高是因为我英明神武,我比你能喝酒是因为我英明神武,我比你力气大也是因为我英明神武是吧?” “噗!”这下一直闷头喝酒的苏茗也忍不住喷了酒。 “嘿嘿!”秦亦坏笑两声看着他道,“让你装深沉,装不下去了吧。” 尉迟晞也在一旁乐不可支,他们两个笑闹够了,这才穿好外衣,披上斗篷出门。李铮与苏茗与他们方向不同,俱在门口拱手辞别径自回府,秦亦招手叫来一辆马车,让桑布进去照顾尉迟昑,她跟尉迟晞骑马在前面带路。 此时已经过了午饭的饭点,路上只有零星的几个路人,秦亦便问:“殿下,漠云离的话,您有几分相信?” 尉迟晞冷笑一声道:“我一分都不信,你回去便安排人给我查清楚,她的祖籍、身世、家人,总之能查到什么都统统查出来。” “恩,小的明白。”秦亦心下盘算着人手的安排,嘴上又问,“今日可还有其他事情?” “恩,与苏茗有关,咱们等下去相府再议。”尉迟晞说罢勒马站定对身后的侍卫道,“吾与秦大人去云相府拜会,尔等护送公主与阿布回秦府。” 众人领命后便分道扬镳,秦亦试探地问:“苏茗向殿下投诚了?” “哼!”尉迟晞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而后怒道,“你小子怎么猜出来的?是不是恒之提前告诉你了?”(恒之是慕容千殇的表字,第一章出现过,估计大家都忘记了=。=#) “殿下又与慕容兄打赌了?”秦亦又好气又好笑地问,这俩人什么时候才能成熟点儿,额,还是偶尔幼稚点儿好了。 “哼!”尉迟晞又哼了一声,表示承认,追问道,“你快说,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前些日子茗王子来求过小臣,让小臣查一下礼部的卷宗,有没有质子在名阳期间回国探亲的先例。所以小臣稍微跟相熟的官员打听,原来是茗王子的母亲病重,他才着急想要回国见母亲一面。”秦亦不紧不慢地说。 “这跟向我投诚有什么关系。”尉迟晞挑眉。 “殿下今儿个是不是酒喝多了?”秦亦笑眯眯地看着他,意思其实是说,怎么这么浅显的道理还没看出来,见他没有表示只好继续说,“茗王子离开玉枳之时只是个八岁的孩子,母妃也毫无势力背景,所以不可能有自己的亲信班底。而此次他母妃病重的消息,他却是自己获知而不是通过礼部,可见他已经有了一部分自己的势力,并且成功地渗透进了玉枳王宫。他向殿下投诚,自然是希望能够回去见母亲一面,而筹码,应该就是将他手中掌握的某些势力为殿下效力。” “切,你就是个狐狸转世。”尉迟晞无奈地承认自己又输了,不过马上说,“我就不信我就一次也赢不了。” 秦亦满头黑线地跟在他身后进了相府,两个人都是常客,一路不受阻碍地就到了云相的书房,也就是秦亦最初工作过的地方。现在她还是经常来这里,但是已经从垂手站在一旁伺候的书僮,变成能够坐在椅子上共同议事的官员。看到相府的园子,秦亦还是不时地会想起那个已经许久没有来惊扰自己的怪梦,偶尔还会脱线地想,若是自己照着原来那幅画重新画一幅,伸手一摸,会不会就又回到了现代? 云沛鑫的出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等他与尉迟晞互相见礼之后,才上前一揖到底道:“见过相国大人。” “常来就别客气了,进来说话。”云相还是笑眯眯的老好人模样,但是秦亦通过这几年的接触,早已经了解他笑容背后的凌厉手段。 还好今天不是云涛当值,秦亦一直觉得对他似乎有所亏欠,虽然自己早已经给了他一笔银子,足够他自己赎身出去做点儿买卖过日子的,可他却说:“我知道你我现在地位悬殊,在这儿能不时地看到你,我就很欢喜了。”最后又道,“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说你的秘密。”他越是如此,秦亦心中越是觉得不好受。 见不是云涛当值,秦亦自在了许多,随着尉迟晞进去落座,便见他掏出锭银子抛给慕容千殇道:“你又赢了,别得意,我定要赢回去的。” 慕容千殇哈哈大笑道:“早跟你说赢不了,还非不信邪。” 秦亦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很庆幸自己跟着这样一个主子,私底下他从来没有架子,跟李铮、慕容千殇等人都相处得如兄弟一般。 云相挥手遣退了下人,而后道:“今日主要是商议如何答复苏茗,你们都说说看法,是否跟他做这个交易?” “他提出的筹码是什么?”秦亦问。 还不待慕容千殇说话,尉迟晞便斩钉截铁地道:“我已经决定会帮他,大家就商量出个办法来就行。” 几个人都是一愣,秦亦根据对他的了解猜测道:“殿下的意思是,不管有没有交易,您都愿意帮他赢得回国的机会,而不是说其他?” “其他还有什么?”尉迟晞自从苏茗提出要回国看母妃以来,心里一直有些不是滋味,那种难以名状的酸楚让他决定帮苏茗,自己没有机会见到生母,但是可以帮助别人完成这个愿望。他这种全心沉浸在感情因素之中的状态,大大削弱了他思维的敏锐。 “如果仅仅是回国探望母妃,他完全可以直接向殿下求助,他不可能想不清楚,以殿下的身世以及他当年赠玉佩的救命之恩,殿下绝对会鼎力助他。但他提出的是做交易,也就是说,他希望借这件事情与殿下达成一种长期的互利关系,这样一来其中涉猎的内容就会更加广泛,而且不会那么容易达成,不过获利也会是更加巨大的。” 云相捋着胡子,满脸的赞许:“恩,小秦说的极是。” “你是说……”尉迟晞猛然坐直身子,他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话里的意思,也就是说苏茗想与他达成在夺嫡中互助的盟约。他起身背手来回踱步,心里不断地权衡利弊,最后犹豫地说,“云相,学生觉得此事似乎可行。” 他突然以学生自称,便是说明他在向云相讨主意,云相手指敲击着桌面,思付片刻却转头看向秦亦问:“小秦,你来说说看法如何?”(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书房议事 秦亦知道云沛鑫这是在考较自己,思付片刻道:“刚才来的路上也与殿下分析过,苏茗目前手中定然是有一些势力的,不然不会对玉枳锅内的事情如此清楚,我们所不知道的是这部分势力的强弱程度。依小臣之见,苏茗能够在八岁入京为质的情况下建立自己的人脉,并且渗透入玉枳王宫,此人绝非庸才,我觉得应该与他结盟。” “你刚刚也说,我们并不知道他手中究竟有多少实力,如此结盟,如果对殿下的帮助不大,反倒被人家当做枪手,那岂不是太不划算。”慕容千殇开口反驳道。 “恒之兄莫急,小弟刚才也说了,苏茗此人绝非庸才,所以无论他手上有多少实力,结盟为友绝对比他另投他人对我们有利。而且他现在是有求于人,盟约定然不可能是平等互利,无论他想求的是什么,总是要等殿下成事之后,而依我看,他的心思最多不过就是想回国掌权,以我朝现在与玉枳的关系,还不就是一道诏书的问题而已。”秦亦胸有成竹地笑道。 顺康帝近几年身体已经大不如前,膝下共四子,昀亲王驻扎边境、尉迟晞尚未正式出宫建府,最小的儿子尉迟昕尚且年幼。所以如今皇三子曜亲王尉迟曜可谓是风光无两,于吏部领差,百官趋之若鹜,溜须拍马抑或恃才自荐者络绎不绝。顺康帝对几个儿子的情形似乎熟视无睹,只对年幼的尉迟昕十分疼爱,甚是有时理政议事都要带在身边。夺嫡之事早已被提上日程,云沛鑫十分赞许秦亦的想法,即争既是不争,不争既是争。所以尉迟晞一直在宫内踏实度日,时常承欢膝下,却从不插手政事抑或私交重臣。 “那如你所言,苏茗此人应该算个人才,若日后他壮大了玉枳,再与我朝为敌又如何?”慕容千殇光顾着意气之争,张口反驳之后又马上后悔,自己也知道问了个蠢问题。 果不其然,秦亦笑意更甚道:“恒之兄今日可有失水准,有句话说的好,政治中,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可以因为一段时间内的共同利益而结盟,自然也可以因为各自的利益而敌对。玉枳位于极北苦寒之地,自古人丁稀少,生产力不足。我相信苏茗可能会是一个有作为的君主,但是他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改变人口少、粮食产量少的现状。而且玉枳对于我朝,连鸡肋都算不上,用来换取一个盟友,我倒是觉得这笔买卖,咱们是稳赚不赔的。” “哈哈,小秦总是能说出有意思的话,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说的好!”云沛鑫哈哈大笑,眼里满是激赏地看向秦亦,当年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书僮,自己无意发现她抱着本书看得专心致志,升起了一丝爱才之心,最后阴错阳差地送去尉迟晞身边,如今看来,说不定就是成就了一代名臣。老头子捋着胡子想得高兴,自己今年五十有二,若不出变故,这相位还能再坐上二十余年,到时候秦亦就应该是已经能担大任的时候。通过这几年的观察,秦亦这小子思维敏捷缜密、性情冷静稳重,而且在关键时刻能够不自乱阵脚,如今缺的只是磨砺与历练,待二十出头便外放几年做官,回来定能长进不少。 秦亦只见云沛鑫望着自己点头,根本不知道他脑子里已经想到几十年以后的事儿去了,只以为是赞同自己的观点,便沉声道:“如今便是要商议个办法,我查过礼部的卷宗,我朝还没有让质子中途回国的先例。”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老夫自有办法。”云沛鑫话题一转问,“小秦今年多大了?” 秦亦一听这话就觉得头皮发麻,这似乎是老一辈人关心年青一代婚姻大事的管用开场白,而且全都端着一幅关切慈祥地笑容,其实心里盘算的都是八卦。还不等她说话,尉迟晞便道:“云相,我若是不说您绝对猜不到,他小子今年都二十一了,那脸看着跟几年前都没区别,个子也不长,看着比我都要小。” “啊,今年都二十一了?”云沛鑫果然十分吃惊,身子微微前倾。 秦亦一望天,心道,果然要开始了,看到这个动作,十分明显的接下来就要说,怎么这么大了还未娶亲啊,可有相中的女子……blabla…… 不过这回她可是大大的猜错了,如果尉迟晞跟慕容千殇以此时打赌,绝对能够取得他这几年来的首次胜利,不过可惜的是他们没有赌。 云沛鑫皱眉说了句让秦亦丝毫都没有想到的话:“二十应该行冠礼啊,你自己就是礼部官员,怎么连这都能忘了。” “额……”秦亦被他说得一愣,自己是在礼部不假,对这些条条框框的礼节倒也是十分清楚,可是那都是替别人张罗,压根儿就没往自己身上思量过。当然,这也跟她根本没记住自己在这个朝代的年龄有十分密切的关系,不过她当然不会这么回答。 “呵呵,此时说来无奈。”秦亦干笑两声,想好了个托词,打断顺便缓解一下自己这个大龄青年的未婚问题,“学生如今的户籍凭证是后补的,也不知怎的便虚加了两岁上去,当时正要出发去西萝,也没顾上在意。回来以后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没去理会。所以按实际来说,学生如今刚刚十九,今年秋天才满二十,所以还未到行冠礼的年纪。” “哦!”云沛鑫恍然大悟,重新悠闲地靠着椅背道,“看你家里也没个长辈,秋天时候冠礼便由老夫给你张罗吧,我好好去翻翻古籍,替你取个表字,行了冠礼后便是大人了。” 云沛鑫这几句看似长辈关怀的话,其实大有名堂,以他的身份地位,给皇子行冠礼都绝对够格,如今主动要求为秦亦操办冠礼,那可以说是极大的栽培与施恩。 秦亦忙起身行礼道谢。 “你怎么说也是从我府中出去的人,这几年来老夫也一直把你当做子侄看待,再客气就见外了。”云沛鑫挥手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时辰尚早,我进宫一趟,这苏茗能否回国探母,也许还要着落在娘娘身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宫内交锋 小无平时都极少求票,但是明天下午开始为期一周的强推,所以小无厚着脸皮请亲们多多投票支持,那怕是看在小无最近这么努力更新的份儿上呢~谢谢大家 ~~~~(>__<)~~~~ 待尉迟晞等人离开后,云沛鑫回到后宅换了套衣服,站在落地的铜镜前发呆。 “老爷可是准备进宫?”一中年女子收捻佛珠走进屋,见他这身打扮便问。 “恩,有些事情要跟娘娘商议。”云沛鑫看着比自己还大三岁的夫人,自嘲地在心里笑笑,现在夫人反倒比自己看起来年轻许多,常年的劳心让自己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至少老了十岁。 “正好这里有些给娘娘准备的物件,原本打算妾身过些日带去,老爷若是进宫,便一并带了进去吧!”边说边去开墙角的立柜。 “素茹!”云沛鑫忽然轻唤一声。 那中年女子动作一顿,而后轻笑道:“老爷今个儿是怎么了,都多久没这么叫妾身了。”她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走到云沛鑫身旁,柔声问,“老爷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素茹,还是你了解我。”云沛鑫皱着眉头道,“七皇子日渐长大,娘娘心里早已经有了别的念头,如今我正是处境尴尬的时候。” “老爷不必为此事过于劳神,您与娘娘从小一同长大,应该知道娘娘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只要老爷将当前的形式与她分析清楚,娘娘会明白老爷的苦心的。”素茹劝慰道。 “素茹,现在形式又有了别的变化……”云沛鑫皱眉道,“我想扶持六殿下继位,我云家从跟随太祖皇帝夺得天下至今,代代忠良行事却又不拘泥保守,为的便是保我璟朝基业。我不能为了与表妹的情谊,把朝廷的前程押在一个五岁的娃娃身上。” “老爷,娘娘许给您的可是摄政大权。”素茹提醒道。 云沛鑫情绪有些激动起来,提高声音道:“素茹,难道在你眼中我便是个贪恋权势之徒?更何况权这个东西,若是缺少了制衡,只会酿成大祸,为夫还不想在垂暮之年晚节不保,成了那遗臭万年的权臣。” “既然夫君早已经权衡过利弊,也明白该如何抉择,又为何为难自苦呢?”素茹抿嘴笑道。 云沛鑫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是故意用话来激自己,让自己看清楚自己的决心而已,于是起身冲着她一揖:“得贤内助如此,乃某之大幸也。” 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以后,云沛鑫着人备车入宫。 此时皇贵妃正半靠在屋内的塌上,看着书桌前尉迟昕一本正经地写字。听到云珊进来通传云相求见,招手叫人上前替自己理理头发,道:“快宣,表哥又不是外人。” “老臣参见皇贵妃娘娘。”云沛鑫入内行礼,因为尉迟昕还不满九,所以不用叩拜。 皇贵妃忙叫起,招呼人看座上茶,自己也从塌上下地,走到桌前拈起一张宣纸递给云沛鑫道:“表哥来看看昕儿的字,写得可不比晞儿这么大的时候差。” 云沛鑫一听又是这话,只能接过来评价道:“七皇子刚五岁,腕力尚且不足,不过看着字布局合理、骨架匀称,可见以后定然是写得一手好字。” “是啊,陛下也常常来看昕儿写字,还夸赞说跟陛下年幼时候的字十分神似呢!”皇贵妃眼角眉梢都挂着喜色,对于一个母亲而言,对孩子的夸奖比夸奖她还要让她高兴。 云沛鑫没有接她的话题,将宣纸放置一旁,示意云珊将尉迟昕带出去玩耍。皇贵妃知道他这是有事商议,便也挥手遣退屋内众人,坐回塌上问:“表哥好久没进宫来了,这次可是有什么事情?” 云沛鑫将苏茗的状况一说,皇贵妃俏眉微蹙,略带不解地问:“表哥,恕妹妹我愚钝,我实在不明白我们为何要费力帮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国质子。” “苏茗手中有自己人马和势力,而且他是个极有心计之人,微臣已经推演过多次,结盟对我们绝对是利大于弊的。”他话说得有些含糊,只把主要意思点到。 皇贵妃微微颔首,笑道:“是小妹多虑了,表哥若不是经过深思熟虑,又怎么会进来找我。” “娘娘快别取笑微臣了,如今这不就是来找娘娘讨主意了!”云沛鑫端起茶碗撇着茶沫道,“娘娘熟悉圣上的心思,不知该用个什么法子来促成此行。” “如果想让陛下赞同他回国探母,便不能从大局角度出发,要动之以情。”皇贵妃眼波流转,思付着该如何设计这一出戏才好。 云沛鑫一杯茶还未喝完,她便一拍手道:“有了!表哥,我说与你听,过些日子便是昕儿五岁生日,当年我生他的时候险些难产,陛下曾经请护国上师为昕儿祈福,五岁正是还愿积福的时候。我这两日见陛下的时候会提起此事,让他心中有数。而后我派人去通知你,你便叫那质子选好时机,向陛下进言,该如何说便要表哥替他谋划即可。如果我猜的不错,陛下应该不会拒绝。” “还是娘娘心思缜密。”云沛鑫起身拱手赞道。 “表哥,快别跟我假客套了,你们都是做大事的人,我也就在这等小事上能出个主意,遇到大事可就不行了。”她嘴上如此说着,眼中却还是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娘娘过谦了。” “不是过谦,是我没那个心思了才对,当年入宫之时也曾想过什么金冠凤袍,随着这宫中岁月的消磨,早已经不作他想。晞儿与昑儿也都长大,一个快要出宫建府,一个这几年也要开始挑选夫家,我现在全部的心思就都在昕儿身上。也许是老天爷听到我这十来年的虔诚祈祷,才把这个孩子赐给了我,只要他好,我便别无他求。” 云沛鑫当然听出她一直话里有话,但是却并不接茬,只是低头饮茶。 皇贵妃见状倒也不恼,用手中丝帕遮住红唇笑道:“你看看我,真是上了年纪,一说起孩子就唠叨个没完,表哥还有许多公事要处理,我便也不多留你。” “那微臣先行告退,贱内让臣给娘娘问安,说过几日进来看望娘娘。”云沛鑫也不客气,借着话头便提出告辞。 “多谢嫂嫂惦念,让她没事多来宫中坐坐,我也好有个人说话解闷。”嘴里客套着送出屋门,看着云沛鑫消失在大门口,她这才恨恨地绞着手中的丝帕,银牙将下唇咬出一缕血丝。(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抵达边境 玉枳一行比想象中要顺利许多,顺康帝对苏茗恋母心切的态度大为赞许,特准他回国探母,并遣礼部官员并一百禁卫随行,甚至还赏赐了许多珍贵的药材。 顺康帝的这一举动固然令苏茗大为感恩,也令尉迟晞更加坚定了自己夺嫡之路的方向。云相令秦亦带着圣旨领一百禁卫随苏茗回国,并且叮嘱要同去同回,盯紧他不要有什么小动作。 苏茗得到特旨以后,简直是归心似箭,随意划拉了几件衣服一裹,就准备去找秦亦,求她尽快出发。不料他跳上马背刚来到家门口,便看到一百禁卫已经整齐地列在门口,每人身旁还都备有空马,而最前头坐在马背上那人,正是秦亦。 见他出来,秦亦微微点头,便问:“能出发了吗?” 苏茗没有说话,只用力一甩马鞭,双腿一夹马腹,便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秦亦拍马跟上,后面一行禁卫也都默不作声地跟在他们身后,一路只听到纷乱的马蹄声,踏得积雪飞溅,朝北城门疾驰而去。 一路上苏茗心急地不住拍马赶路,秦亦也不说话,只是不远不近地缀在他的后面,众人日夜换马疾驰,才两日功夫便到了沂江江畔。 此时正是严冬,沂江冰冻三尺,可谓是如履平地,所以璟朝与玉枳都在江边屯兵驻守。向璟朝守军出示过通关凭证后,秦亦领全员下马休整,让禁卫领队卫宇拿着苏茗的信物,过江与玉枳边防交涉。 两天两夜的雪中行军,无论是禁卫还是马匹都疲惫不堪,此时边防军来人将马匹全都牵下去休息,禁卫们几个一群地围着营地的火堆烘烤已经湿漉漉的皮甲和棉衣。苏茗和秦亦被安置在帐篷中,里面生有碳炉,还煮着喷香的马奶。原本该是温暖舒适的气氛,但是二人却全都打不起精神,苏茗沉着脸盯着火炭忽明忽暗地闪动,不发一言。 两天两夜的疾驰加上对母妃的担忧,让这个平日里极其注重保养,出门甚至都要涂脂抹粉的少年憔悴了许多。那水润勾魂的桃花眼早已经布满血丝,眼下也泛出青紫,原本白皙光洁的面颊看上去晦暗干涩,下颌甚至还冒出了些许青黑,往日红润微翘的嘴唇,也已经干裂得甚至泛出血丝。 最后还是他哑着嗓子抢先开口道:“谢谢你。” 秦亦用烧火棍轻轻拨动着炉内的火炭,丝毫没有情绪波动地说:“谢我什么,这是你自己争取来的机会,再说要谢也是去谢我家殿下。” “谢谢你这一路都跟着我毫不歇息地赶路。”苏茗说道这里忽然一顿,“其实我能感觉出来,你以前并不喜欢我,甚至有些讨厌我,恨不得躲着我,为什么这次会帮我?” “我没有讨厌你……”秦亦话还没说完。 “只是也不喜欢对吗?”苏茗飞快地接口。 “呵,你若非要这么说,我倒也不能否认。”秦亦无奈道,“但是这跟陪着你赶路是两回事。” “我想知道原因可以吗?”苏茗面对秦亦的模棱两可,仍然继续追问道,“我不喜欢平白无故的受人恩惠。” “因为我羡慕你。”秦亦低着头继续拨弄火炭,说出一句让苏茗万万想不到的话。 他脸色阴沉不定地变幻了半晌,似乎想要发作,却又强行地压制下去,说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我有什么值得你羡慕的?你是羡慕我从小被送来做质子,还是羡慕我要孤苦伶仃地生活在异国他乡?” “我羡慕你心里还有母亲可以挂念,你还有母亲可以让你为她昼夜疾驰,只为见她一面。”秦亦的声音还是之前那般毫无起伏,但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她拨火炭的手正在控制不住地轻微抖动。 “而我呢,我从生下来就没见过我的母亲,甚是连她到底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只能在心里想象,想象着她一定有着乌黑的长发,弯弯的柳叶眉,美丽而和善的双眼,她的声音一定十分柔和亲切,这样可以讲故事哄我入睡,她的双手白皙纤长,却一定十分温暖有力,当她握着我的手的时候,我便可以不惧怕世上任何灾难……”秦亦觉得鼻子发酸,一股不受控制的暖流从眼中涌出,眼泪瞬间落下,滴在火红的木炭上发出刺啦的响声。她急忙抬手拭泪,幸好苏茗此时也低着头默不作声,所以没看到自己的失态。她放下手中的烧火棍,起身掩饰道:“我出去看看卫宇有没有回来。” 忽然又听到“刺啦刺啦”的声音,秦亦诧异地摸摸脸颊,泪水早已经擦拭干净,一偏头才发现,苏茗早已经泪流满面。 端着脸盆走出帐篷,随手舀了满满一盆雪回来放在炭炉上,不多时便化成小半盆清凉的水,看着苏茗默不作声地洗脸,心里暗自叹息,都还是孩子而已,他比尉迟晞还年幼,却都已经要肩负这般沉重的生活。 秦亦忽然开口道:“你知道殿下为什么会帮你吗?” “因为争取一个同盟比多一个敌人要来的划算,虽然你们并不知道我能帮上什么,但是却清楚我能破坏掉什么,一里一外,自然是争取为同盟更加划算。”苏茗在心力交瘁的时候,心思还是转得飞快。 “你说的那时我的思量,而不是殿下的。”秦亦上前去与他并肩坐下,“当初我们商议此事的时候,殿下说过不管有没有交易、也不管你能不能帮他做什么,他都决定会帮你。” “为什么?”苏茗奇怪地抬头看着秦亦,“莫要跟我说是这几年共同进学的情谊,难道是因为我送他的玉佩救过他的命?” “因为殿下也跟我一样,很羡慕还能见到自己母亲的你。”分析清楚当前名阳的夺嫡形势,是出发前云相给秦亦布置的任务,而此时似乎正是打感情牌的最佳时机。 “殿下的母亲,皇贵妃娘娘不是……”苏茗话说到一半忽然住嘴,张大眼睛看着秦亦问,“皇贵妃娘娘不是殿下的生母?那殿下对她还一直那么恭孝……” “皇贵妃娘娘将殿下抚养长大,一直关切有加,但是生母总是无可替代的不是吗?” “恩,你说得对。”苏茗低下头去,“我原本一直很嫉妒他,他母妃出身显赫、在宫内受宠,还有弟弟妹妹在一处玩耍,这些我原本以为不会出现在皇宫内的温馨,似乎都在齐集在他身上。现在我明白了,他的处境也许比我还要为难。” 秦亦揉揉额角,对一个孩子还耍心机搞计谋,可转念一想,若是把他们真的当做普通孩子,估计最后死的一定是自己。所以硬起心肠问:“你一直说与我们结盟来获得帮助,殿下是出于羡慕你能够尽孝母前,所以出手帮你,但我却不能不提他打算,我想知道你手里到底有何筹码。” “是我母妃的部族。” “你母妃的部族?别怪我说话不中听,他们若是能指望得上,当初你也不会与你母亲分别不是吗?”秦亦皱眉,没想到自己听到的是如此的回答,若他有母族撑腰,哪里还会落得去他国为质的下场。 “原本我母妃的部族的确不够强大,因为他们世代都是雪山中的猎户,靠着狩猎野兽来换取生活用品,生活极其困苦。”苏茗眼睛有些发亮,“但是现在不同了,三年前有个神秘人送给族长一份寻宝图,族长带着族人们找到了宝藏,现在人们生活无虑,族长便想要提高部族在玉枳的地位,而我是他们最好的扶持人选。” “恕我直言,我实在看不出这对我们会有什么帮助。”秦亦一摊手道。 “我母族的族民,都是天生的猎手,他们可以在野外潜伏一整天就为了抓住一只银狐,他们可以全都善于观察别人的痕迹追踪、隐匿自己的行迹逃避追踪,他们是力大无穷的勇士,更是对部族有着绝对忠诚信仰的死士。”苏茗的言语间充满了自豪感。 秦亦这回大致听懂了,等于是苏茗打算给尉迟晞一批类似日本忍者的死士,可以执行跟踪、暗杀、逃跑掩护以及保镖打手一类的秘密任务。她细一思量,这倒真是个很不错的交易,尉迟晞现在最缺的就是属于自己的人手,在大局上有云相替他把关和周全,而暗地里的确是需要有一批见不得光的人员,执行一些秘密任务,比如前两日尉迟晞让自己去查西陵居的美女掌柜,自己只能找慕容千殇商议,而如果有了这一批人手,那么很多事情就简单并且隐秘多了。 想清楚这些以后,秦亦更觉得这笔买卖做得稳赚不亏,不过还是有些担忧地说:“我如何知道这批人到底是忠于你,还是忠于我家殿下的呢?” 苏茗淡淡笑道:“我现在与殿下同舟共济,忠于我自然也是忠于殿下。” 秦亦心里暗骂,这只小狐狸,这句话说得可真是巧妙,他知道嘴皮子上下一碰的保证根本不会有人相信,所以干脆也不做承诺。还暗示着,一旦尉迟晞做的事情与他的利益相违背的时候,这批人手自然还是忠于他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玉枳王陵 晚了几分钟~补全版~ ~~~~(>__<)~~~~ 秦亦对这个结果并没有什么不满,因为她自己心里清楚,想要最扎实的班底,还是要自己培养和招揽,她早在三年前已经在尉迟晞的授意下暗中开始筹措,只不过时间尚短还要掩人耳目,所以进展还比较缓慢。而现在这一批名义上还忠于苏茗,却可以为自己所用的人马,正好解决了空档期的难题,还可以顺便让自己的人跟着学习和历练,最后出了问题也无法追查到尉迟晞的头上。 解决完这件事,她总觉得刚才苏茗的说法中有什么问题被自己忽略了,但是人暖和过来以后,喝了碗马奶就开始困倦,上下眼皮直打架,毕竟是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而且还是在马上疾驰。 苏茗看看外面已经全黑下来的天色,叹了口气道:“咱们休息一晚,明早过江吧。” 秦亦也是这个打算,倒不是因为她想睡觉,而是她觉得现在众人都已经到了体力的极限,若是一味地要求赶路,说不定会有什么猝死、过劳死的事件发生,那可不是她想看见的。 传令下去休息一晚过江,帐篷外面马上传出众多禁卫的欢呼声,想来这一路而来也是十分难熬的。 但是还不等大家高兴多久,卫宇就带回来一个不好的消息,他从江对岸回来以后,沉着脸径直地去找秦亦,把她叫出帐外附耳轻声说了几句。 秦亦闻言也是面色骤变,进屋拉起已经躺下的苏茗嚷道:“赶紧穿衣服。” 苏茗其实并未睡着,只是强制自己闭着眼睛假寐,此时见秦亦边套棉衣边让他也赶紧穿衣服,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地愕然问:“怎么了?有人袭营?”但是侧耳倾听外面似乎还是一片安静,偶尔有人走动交谈和一两声马嘶。 “你赶紧穿好衣服,哪儿那么多问题。”秦亦此时已经把棉衣穿好,又在卫宇的帮助下装备好皮甲和半截的蓑衣,因为外面又开始飘洒鹅毛般的雪花。她没敢直接告诉苏茗真实情况,因为她丝毫不怀疑如果她现在说了,他绝对会一身亵衣地冲出帐篷上马而去,那肯定会直接冻死在大雪之中。 苏茗不明所以地学着秦亦般全副武装起来,见他收拾停妥,秦亦才用力做了个吞咽动作,艰难地说:“刚才卫宇去跟玉枳驻军交涉我们入境的事宜,得知一个不好的消息,你的母妃已经殁了,据那边说是明日下葬。” 秦亦小心翼翼地控制这语气,并且紧盯着苏茗的反应,生怕他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卫宇也微微错身将秦亦半遮在身后。 苏茗先是满脸的茫然,似乎根本没听懂秦亦说的话似的,而后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唇,一直用力到又血丝顺着嘴角流下,似乎在用痛楚来证实自己不是在做梦。随后他开始露出痛苦的神色,眼圈泛红,双腿一屈扑通跪倒在地,一手紧紧抓住地面的兽皮,另一只手攥紧拳头抵在口中,压抑着自己哭泣的声音。蜷缩在地上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痛苦而隐忍地无声哭泣着,时不时地泄露出一丝呜咽。 秦亦扎着双手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干脆上前摇着他肩膀,嚷道:“要哭见到你母妃再哭,现在再不出发,你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苏茗这才想起秦亦还说了句明日下葬,从现在的位置想要一晚上赶到玉枳王城,时间绝对是相当紧迫的,他一骨碌爬起来就朝外面跑去,秦亦也紧随其后,边跑边冲卫宇命令道:“你明日一早领禁卫过江,出发去玉枳王城找我。” 卫宇急道:“秦大人,云相命我们一定要保护您的安全,出发前晞亲王殿下也再三叮嘱让小的随侍您左右,不得擅离职守。而且我们李将军说了,要是您有个什么闪失,我们这一百人就不要回京了。” 他说话间已经吹响了集合哨,把已经在睡梦中的禁卫全都惊醒,不愧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片刻间就都穿戴整齐地跑出营房。没有一人抱怨抑或拖拉,全都翻身上马跟在卫宇身后,追着苏茗和秦亦朝江对岸疾驰而去。 苏茗一路快马加鞭,恨不得胯下的骏马能肋生双翅,直接带着自己回到王城。秦亦怕他有什么闪失,只好也一路催马紧咬不放,卫宇等禁卫也只得拼命打马不敢松懈。一百余人两百多匹马声势浩大地跨过沂江,飞驰在玉枳的国土上。 随着天色慢慢转亮,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不管众人心里如何焦急,还是有几缕晨曦透过厚厚的云层洒向地面,在雪地上反射出晶莹耀眼的光芒。玉枳国内人口稀少,无人区甚多,广袤的田野上一万无际,全是皑皑白雪,真正的山舞银蛇、原驰蜡象,但是谁都无心欣赏,苏茗的手已经被缰绳勒出深深的血痕,蓑衣兜风影响速度也早就被他扔掉,细碎的雪粒子迎面扑打在脸上,偶尔遇到尖锐的就擦出一条长长的血痕。但是他已经全然都顾不得这些了,满脑子都是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 秦亦努力地让自己不要落下,但是她骑术虽然不比苏茗差,可那急切的心情还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她现在只能模糊地看见前方一个上下颠动的黑影,来判断苏茗的位置。 就这么跑了也不知道多久,终于在前方看到了城墙的影子,众人都不约而同地长吁一口气,终于到了。秦亦的心还提在半空,看日头已经升的老高,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见最后一名。 城门口的守军见到这么多人高马大的战士同时在门前勒马,吓得差点儿一屁股坐在雪地里。他脸上还有条明显的伤痕,一看就知道是马鞭刚刚抽出来的,看来苏茗已经骑马进城。 秦亦从背囊中掏出圣旨,高高地托在手里道:“某乃璟朝礼部主事秦亦,奉吾皇圣谕,特来玉枳宣旨,尔等速速开门迎旨。” 那守军连上前看一眼圣旨是真是假的勇气都没有,一叠声地道:“小人这就给大人开门。” 城门这次是完全洞开,秦亦路过他身边的时候问:“今天的下葬在什么地方?” “回、回大人,在城北的王陵。”那守军生怕自己指点的不够详细,竟自己也上马道:“小的给大人带路。” 等秦亦赶到王陵的时候,老远就听到里面的喧闹声,还夹杂着一个女子尖利地声音:“你说你是茗王子你就是啊?茗王子现在正在璟朝居住,怎么可能说回来就回来?你看看你那寒酸样子,衣服乱七八糟,脸上也乌七八糟的,还想冒充王子擅闯王陵!来人啊,给我拉下去狠狠地打。” 随后又是一阵混乱,还有刀兵相接的声音。秦亦忙下令道:“禁卫军听令,进去保护茗王子,控制住局面,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伤人。”她一挥手,一百穿着黑色皮甲的禁卫分成两列迅速地跑进王陵,于是现场变得更加混乱,叫骂声,打斗声不绝于耳,但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全都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刚才那女子的声音还在心虚却又不甘地叫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眼睛里还有没有王法,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但是回答她的只是一片寂静。 秦亦见情况已经得到控制,这才下马领着卫宇走进王陵,只见几个禁卫站成一圈将苏茗围在当中,其余的都持刀与玉枳士兵对峙。玉枳的士兵显然是吃了些亏的,虽然人数众多却也不敢轻易上前。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秦亦身上,她在外面等候的时候已经脱掉了蓑衣和皮甲,套上了官服,毕竟代表的是一国的形象,虽然头发还有点儿凌乱,黑眼圈儿还有点儿明显,双腿因为长时间骑马还有点儿哆嗦,但是她这一身官服和手中明黄的卷轴,还是将所有人都镇在了当场。玉枳国君半晌才回过神来,也不知道那肥胖的身子是如何一跳老高,从坐席上连滚带爬地下来,跑到秦亦面前,恭敬地跪地叩拜道:“小臣恭迎圣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听说是璟朝的圣旨,而且自家的国君已经在地上跪得屁股朝天、额头抵地,其他人当人也不敢再那么大咧咧地坐着或者站着,全都聚拢到秦亦面前,跪地高呼万岁,等着秦亦宣旨。不料秦亦却示意卫宇抬手,将圣旨放在他平举的双手中,自己来到苏茗身边,见他盯着一具棺椁,整个人早已经石化了一般。 秦亦无奈,只好自己发号施令,指着棺椁旁边跪着的人道:“那个谁谁谁,别看了,就说你们呢,给我撬开。” 满场的人都大惊,已经钉好的棺椁怎么能够再打开呢?那女子尖利的声音又响起:“不行,不能打开!” 秦亦猛地回头等着她问:“为什么不能打开,难道人是你害死的不成?” 那女人被秦亦犀利的目光吓了一跳,急忙摆手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秦亦抽冷子又是一句。 “是……”那女子在紧急关头咬住了牙关,“是她自己病死的。” “那就开馆吧。”秦亦知道这其中定然还有内情,但是其一她不想管别人宫中的闲事,其二她觉得苏茗也还不具备报仇的实力,此时还不是发飙的时候,从他不住颤抖的身子,以及用力到指节发白的拳头看来,他也已经有所察觉,并且极力地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叫你们开棺听到没有啊?”秦亦又朝那几个人嚷道。 此时玉枳的国王终于试探地开口道:“这位大人,这个开棺似乎……” “圣上此番恩准茗王子回国探母,这母子未能朝面又如何能算探母,小臣不敢有违圣谕,不知王上是如何作想呢?”秦亦的意思就是,我不敢抗旨,所以叫人开棺,你要是拦我那你就是抗旨。 “小臣不敢,不敢!”玉枳王急忙把他那肥胖身躯又聚拢了几分,身子更加卑微地贴在地面,“请大人主持开棺。” 听到自家王上已经如此说了,其他人自然不敢再抗旨,棺材旁边几个刚才钉棺之人面面相觑,犹豫地起来走近棺椁,将前头扁宽的铁器敲进棺椁的缝隙,几个人一同用力,棺椁发出难听的吱嘎嘎声响,像是不堪重负马上要四分五裂一般,最后终于被撬开,里面的棺材盖也被打开。这几个人第一次干开棺的活计,到也做得像模像样,可是全都不敢朝里面打量,疾步退到一旁再次跪好。 现在场中只有秦亦以及她带来的禁卫还在站立着,其次就是苏茗,他还被几个侍卫围在当中,傻傻地站在,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那几个人忙活着开棺。待到棺材洞开,他却还是傻了一般地站着,丝毫没有反应。 秦亦上前轻推他的左肩道:“去跟你母妃告别吧,这些年她肯定想你想得甚是凄苦。” 秦亦的一句话唤醒了苏茗,他试探地朝着棺椁迈出了脚步,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步步地走近了他日思夜想的母亲,相见,那是只有在美梦里才会出现的幸福,此时终于变成了现实,却已经天人永隔。 苏茗一步步地走近棺椁,在秦亦眼中,似乎又看到了几年前那个白衣的男童,在璟朝的大殿前,也是那么一步一步,每一步都走得极稳地,走向的都是他心里极其不情愿得到的结果。 秦亦以为他会飞奔过去,抱着母亲的尸首痛哭,以为他会跪在母亲的身边诉情,以为他会不顾一切地要将母亲带离这个埋葬了她的青春、夺走了她的儿子最后又杀了她的地狱……但是苏茗什么都没做,他就那么慢慢地走向棺椁,整个王陵一片肃穆,他的每一步似乎都踏在别人的胸口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终于,他来到了棺椁旁,双眼紧紧地盯着棺内,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他压抑后的爆发,谁都没有料到,他手中寒光一闪,不知从何处掏出来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秦亦大喊:“苏茗,你别做傻事!”(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桑布“捉奸” 秦亦与卫宇都在苏茗掏出刀的瞬间朝他的方向跑去,可惜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有些太远,众人就眼睁睁地看着苏茗将匕首举到自己颈间,秦亦心里暗道不好,难道这是准备追随母亲于地下的不成,她下意识地半闭上眼睛,似乎不忍看到那血溅当场的恐怖场面。 不过寒光一闪之后,苏茗还是好端端地站着,没有血水喷溅而出,也没有他轰然倒地的场面。秦亦定睛一看才发现,他将左鬓的长发齐肩切断,一小缕黑亮顺滑的长发,被他轻轻躬身放在母亲的面颊旁。 秦亦此时已经跑到棺椁的尾端,因为身处白玉的台阶上,所以有点儿居高临下的视觉优势。棺材内躺着的女子,三十多岁的年纪,面容娇好眉宇间尽是郁郁之色,轮廓与苏茗有八分相似,回头看看还跪在地上的胖国主,秦亦心下判定,苏茗的眼睛定然也是像他母亲的。但是唯一不河蟹的事情,便是女尸口唇泛着胭脂都遮掩不住的青黑,她心里咯噔一下,是中毒而亡的。 苏茗就好似根本没看到这些,他伸手轻抚母亲的脸颊,口中喃喃自语道:“母妃,孩儿来迟了,未能见到你最后一面。离开这座让你伤心和怨愤的巨大囚笼,也许并不是什么坏事,您终于得到了想要的解脱和自由,所以我替您高兴。至于那些伤过您、害过您的人,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会让他们加倍偿还的。” 秦亦见他自顾自地跟尸体说话,也不好打扰,而且听到他最后说加倍偿还,便也放下心来,至少不会发生什么自杀事件了,便在台阶上等着。 “小时候您最喜欢给我梳头,你说常梳头的小孩子聪明,脑子转得快。你总喜欢夸赞我的长发,说又黑又亮,还十分柔滑。孩儿今天剪下一缕头发,替孩儿在地下陪着您,就像孩儿也陪在您身边一样。”苏茗继续说道。 也不知道这么说了多久,秦亦已经站不住干脆坐在石阶上,苏茗的身子也有些摇摇晃晃,却还扶着棺椁强撑着说话,其他人早已经跪得东倒西歪,苦不堪言。秦亦见苏茗神情已经有些恍惚,知道他这已经是脱力了,只不过执念太重,强靠意志在支撑着身体,却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不休息很可能影响身体。她绷直手掌,朝卫宇做了一个在空中虚劈的动作,卫宇了然地一点头,悄声上前一记手刀批在苏茗后颈,而后接住他瘫软下来的身子。 安置好了苏茗,额,好吧,就是弄晕了苏茗以后,秦亦身上倒前头去宣读了圣旨,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写那么长,大半篇都是没用的废话,还晦涩拗口,读到最后其实就一件事儿,告诉玉枳国主,你儿子在我那里过得不错,你也听安分值得表扬,所以这次特准你儿子能回国探母,希望你们能感念皇恩。 看着玉枳国王上前来小心翼翼地接过圣旨,甚是还冲她讨好的一笑,秦亦脑子里的第一反应便是,还是苏茗来做这个国王看着更舒服一下。此时那个有可能会做国王的人,正躺在一旁的地上昏睡,而另外一个也能继承王位的人,忽然大嘴一裂,放声大哭道:“父王,我腿疼。” 秦亦扭头一看,一个不满十岁的小男孩儿,长得虎头虎脑却没有半分憨厚像,恶狠狠地等着她继续咧着嘴干嚎,似乎十分讨厌她害自己跪了如此长的时间。 玉枳国王十分心疼儿子,陪着小心地对秦亦道:“秦大人,咱们是不是先下葬安置,而后小臣设宴款待大人和各位军爷。” 秦亦瞥了那孩子一眼,恶作剧心起,笑道:“这可是王上的小儿子?果然生得极好,我国皇贵妃娘娘膝下皇子今年与贵王子年纪相仿,若是能一处进学玩耍,想必是一件美事。” 玉枳国王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全部僵住,像是忽然被人用定型剂泼了满脸似的,嘴唇蠕动几下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吭哧了半晌才在心里编好瞎话,忙谦卑地说:“大人谬赞了,小儿顽劣不堪,实在难以承担皇子伴读的重任。原本让大人看上是他的福气,但是小儿自幼身子骨孱弱,每日都喝药石汤剂才得以保命,实在无福消受恩眷……” 秦亦斜眼瞅了瞅那小胖墩儿,刚才哭得中气十足,现在也收声老实地跪在一旁了。她鼻中轻哼一声,道:“给我们准备行辕、热汤沐浴,再备上饭菜,至于设宴,待明日再说。” “是是,听您的安排。”玉枳国王还是那副让人厌恶的嘴脸,秦亦一秒钟都不想再多看,随着领路的官员大步离开玉枳王陵。 傍晚时分苏茗才悠然转醒,似乎还有些怔忪,半撑起身子,看看身上的锦衾,又打眼环顾了一下四周,一副不知自己身在何方的模样。直到看见床旁端着一杯米酒浅酌的秦亦,这才觉得真实了,似乎不是在梦里,不过张口还是问:“这是在哪儿?” 秦亦又抿了一小口酒,盯着窗外不住飘落的雪花道:“这是你们王室的度假别墅,你还一副不认识的模样。” “我从来都没有资格来这里的。”苏茗虽然不懂什么叫度假别墅,但是也隐约猜到了秦亦的意思,苦笑道。 “没事儿,现在有资格不就得了,再过几年谁有资格、谁没有资格,便是你做主了多好。”秦亦还是端着酒杯不放,话说的轻巧至极,似乎这玉枳的王位,是她勾勾指头就能手到擒来的一般。 苏茗失笑道:“我费尽心思地接近你,只换来你的厌恶和躲闪,为何来玉枳不过一日,你竟会站在了我这一边。” “你也不用乱想,我不过是不喜欢你父王和你兄弟而已。” “他们都与我没有关系,我只是母亲一个人的茗儿。”苏茗低垂下头。 他似乎与生俱来得知道,什么样的姿势会吸引人一般,那修长白皙的脖颈折成一个优美的弧度,让人看着就心生怜惜,秦亦却还是低头抿酒,似乎那酒有着无穷无尽的吸引力,半晌才说:“你这叫抛媚眼给瞎子看,白费功夫。以后别跟我来这一套,还是省省力气用在别人身上吧。对了,顺便说一句,以后对着镜子多练习练习,低垂着脖颈的时候,眼神最好不要盯着别人手里的酒,太过煞风景啊!” “哪里有你这么喝米酒的,能喝出什么味道来。”苏茗失笑,索性也不做什么媚态,只大大方方地跳下床走到秦亦身边,伸手抄过酒壶自己满上,一扬脖便干了一杯。 秦亦歪头瞅着他不住地打量,似乎像是第一次见到他,她发现如果不刻意做出媚态,苏茗的一双桃花眼看起来还是十分正经的……额,这说法真是别扭。 苏茗被她打量得有些局促不安,伸手摸摸脸颊没有异物,身上衣服也都没有纰漏,只好投以疑惑的眼神问:“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你还是这样看起来顺眼。”秦亦拎起酒壶替他添满,自己依旧端着小杯子小口地抿。 “你看你喝酒一点儿都不爽快,像个女人似的。”苏茗虽然不故作媚态,却也还是举止优雅,坐到秦亦对面同她一起喝酒。 秦亦朝他翻了个白眼,不理会他的激将,本来就是女人,总比喝多了强,嘴上却倒:“你这人好生没有情趣,喝酒如牛饮一般。” “哦?秦大人要跟我说情趣。”苏茗上身微微前倾,凑近道,“说来听听。” “说了你也不懂。”秦亦扭头继续看着窗外,不去理会他。 二人就这么相对而坐,默默地自斟自饮,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茗忽然沉着声音道:“秦亦,谢谢你。” “又谢我?你再这么左谢一次右谢一次的,到最后恩情无以为报,便只能以身相许了。”秦亦将杯中最后一口酒喝掉,把玩着玉杯玩笑道,她知道苏茗这声谢谢所为何来,但是她并不想让他继续沉浸在对母亲的伤痛怀念中,所以一晚上都在插科打诨,希望能够让气氛轻松一些。 “以身相许也不是什么难事,苏茗仰慕大人已久,只是大人一直嫌弃苏茗。”苏茗的声音忽然又恢复了媚意,眼神瞬间变得迷离,在灯光下看上去水汪汪地满是诱惑,他欺身上前,坐到秦亦身边,将她手中的酒杯斟满,将红唇凑上前去,就着她的手满饮了一杯。而后转头看向秦亦,面颊红染、唇边还溢着几点残酒,雪白的牙齿轻咬下唇,眼中满是邀请地问:“大人,还要苏茗继续吗?” 秦亦狼狈地抽身,心里暗骂这是个什么孩子,都哪里学来的这种东西,忽然心念一动,抓住他的手问:“昀亲王没有欺辱过你吧?”因为她赫然想起多年前昀亲王看到苏茗时候那色迷迷的表情,还有那句不着调的调侃。 苏茗先是一愣,而后显然是领会了秦亦的意思,顺着秦亦的手凑上前去,媚笑道:“多谢大人关心。” 而正在此时,房门忽然被打开,一个娇小的身影带着满身的风雪推门而入道:“累死我了,有东西吃吗?”斗篷的帽子一取下,赫然竟是桑布。 她显然也没料到屋内竟然是如此情形,三人大眼瞪小眼地不知该如何是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秦亦是谁? 推荐一本正在pk的文儿~有兴趣的亲们可以去看看喏~ 书名:《汉宫歪传》 书号:1669409 简介:陈阿娇:刘彻,卫子夫留给你,让卫青陪我去长门宫吧…… ~~~~(>_<)~~~~章推的分割线啊分割线~~~~(>_<)~~~~ 秦亦最先回过神来,她先伸手推开了还贴在自己身边的苏茗,起身走到桑布面前,替她取下蓑衣和斗篷,不解地问:“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桑布小脸红扑扑的,不知是因为在外面被风雪吹打的,还是看到刚才那一幕不好意思的,抑或二者皆有。她压低声音问秦亦:“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秦亦伸手在她腰间一掐,咬着牙道:“别胡说八道。” “你说我这样算不算捉奸成双?”桑布显然还没玩儿够,闪身躲着秦亦的魔爪,还死不悔改地问,“你说我是应该当场打翻醋坛子呢,还是以姐姐的身份大度地接受他好?咦?你们璟朝已经能够娶男子回家了吗?啊!不对啊,你是……他是……难道你们……” 桑布压低声音不时地惊呼几句,一大串的问题和感叹词从她的小嘴里面噼里啪啦地蹦出来,让秦亦大为头疼,正在四下张望思考对策的时候,忽然看到桌上摆着的肉干,直接抓起一块塞进桑布嘴里,终于止住了那唐僧般的喋喋不休。凑在她耳边悄声道:“我们没来得及,到的时候他母妃已经殁了,你等下别问这事儿,我好不容易东拉西扯的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要不怎么说古代的萝莉是容易推……欺骗的呢,桑布的思维一下子就被苏茗的悲惨遭遇吸引了过去,唏嘘不已,完全没有想到,为什么转移注意力会转移到手拉手脸对脸地地步。 把那个无语的暧昧误会糊弄过去以后,秦亦才又问:“你怎么跑来了?去求了殿下?”她第一念头是桑布自己偷跑出来了,但是马上就被自己否定掉,如果是自己偷跑来的,她明显没有本事通过两条边防驻军的封锁线,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从尉迟晞那边求了什么凭证。 “嘻嘻,你怎么知道的,我还说要保守秘密,殿下就说,你肯定是能猜出来的。”桑布嘻嘻哈哈地笑道,而后又嘟着嘴说,“跟你一比感觉我自己好笨啊!” “谁说你笨,谁说你笨我跟谁急!”秦亦替她揉搓着已经冻红僵硬的双手,心里一股暖意,知道她是因为担心自己才大老远地追了过来,虽然尉迟晞不可能让她独自出发,但是定然也是吃了不少苦头的,“我家阿布又漂亮又聪明。” “切,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你就哄我吧你。”桑布嗤之以鼻道。 苏茗在一旁羡慕又落寞地说:“秦大人对夫人真好,若我父王对我母妃能有这一分眷顾……” 得,费了半天力气,差点儿还牺牲了色相所做的努力全都白搭了,秦亦头疼地按按额角。 桑布忽然松开秦亦的手,走到苏茗面前一叉腰,指着他鼻子轻车熟路地训道:“男子汉大丈夫,活在世上就应该把握当下,着眼于今后。我且问你,你母亲在世的时候你可恭孝?你可曾违背她的意愿?你可曾让她因你而懊丧羞愧?如果都没有,你母亲就是带着对自己的骄傲和期盼而逝,她会化作天上的星星,看着你、念着你!而你呢,你是想让她看到一个自怨自艾沉溺于伤痛中不能自拔的懦弱儿子,还是一个将她放在心里、努力过每一天的生活,为自己的前程拼搏的儿子呢?” 桑布那小嘴皮子,平时都是训斥秦亦练出来的:“都几更天了,你再不起来去办公就要晚了,你去晚了就要挨训,你一挨训回来就怪我没早点儿叫你,你说我现在叫你你还死活不起……”、“你看看你这样子,套着个面口袋似的东西还硬要说是睡衣,你这样给下人看到成何体统,你就算再不济也是个朝廷命官,难道都没人管管你的仪表吗?”……诸如此类。 所以秦亦听到她开口,下意识地就想先去检查自己是不是哪儿不合规矩了,结果等到听清楚训话内容以后,想要拦着已经来不及了,再看苏茗也是被训的一愣一愣地。虽然人家是背井离乡地去异国做质子,但是好歹也是个王室血脉,在璟朝又一直与尉迟晞交好,何曾被人这样指着鼻子训斥过,只见他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最后定格在一种诡异得秦亦都形容不出来的颜色上。 秦亦认命地硬着头皮上前,生怕苏茗一激动再跟桑布动手,谁成想苏茗面色阴晴不定地冲着桑布一揖到底:“多谢秦夫人提点,某受教了,不打扰二位休息,告辞。” 苏茗出去后,房门刚一关上,秦亦便扯着桑布去里间坐定,问:“说吧,名阳出什么事了?可是那西陵居查出什么问题了?” “咦?你怎么又知道?”桑布瞪大了眼睛盯着秦亦,“你是不是跟殿下合伙耍我啊?” “如果你只是因为想我或者想出来玩儿,殿下是不可能同意你大老远赶来的,所以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情让你带口信,而如果是其他政事,殿下完全可以找其他方式向我传递消息,但西陵居的事情,是我私下委托恒之兄代为调查的,所以他若是查出什么眉目会去告诉你而不是殿下,你再拿着这个消息去找殿下,说除非让你来,否则你就不交出消息,殿下也不愿跟你强争,而且让你来还比较具有隐蔽性。” 秦亦一下子分析了一大堆话,听得桑布目瞪口呆,也不说是对是错,最后愕然道:“你平日还说我话多唠叨,我看你的话也不比我的少。” “行了吧你,快说正事!”秦亦抬手一弹桑布的脑门。 桑布忽然换上一副正儿八经的面孔,严肃得简直像是被什么附体了一般,沉默地看着秦亦,一直看得她都觉得,哪怕桑布说西陵居的掌柜是个什么公主娘娘自己都会相信的时候,桑布忽然问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话。 她问:“秦亦,你是谁?”(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雪夜造访 书名:斗宫 书号:1598014 简介:你既要翻手为云覆手雨,那我就斗破宫墙又如何! ~~~~(>_<)~~~~小无这么努力更新,大家多多给票票哈~~~~(>_<)~~~~ 只能说桑布问了一个刁钻的问题,尤其是对于秦亦而言,而且从她问话的模式:“秦亦,你是谁?”让秦亦觉得她很有成为一个哲学家的潜质。 这是一个说简单很简单,说难却又十分难的问题,若是六年多以前有人问她,她会不假思索地说:“我叫秦亦,出生于浙江省杭州市市郊,在杭州长大、读书,最后于浙大毕业,现在是自由职业者。” 若现在一个不认识的人问她,她也许也会不假思索地说:“鄙人秦亦,祖籍江南道裕丰府下辖洺谷县,现任礼部六品主事。” 下面一个回答桑布清楚,上面一个回答不能告诉她,而秦亦现在忽然觉得头疼,因为她发现,一个已经快要被她淡忘的问题突然之间浮出了水面,那就是,这句身体的主人究竟是谁,这应该就是桑布问这话的本意,但是却是一个秦亦自己都无法回答的问题。 秦亦思付良久,答道:“我若是说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信? 桑布绷不住严肃的表情了,有些茫然地道:“我宁愿你自己不知道,更宁愿我也从未知道过。” 秦亦快被这个萌芽中的哲学家弄疯了,摇晃着她的肩膀问:“我的阿布大小姐,您老人家就赶紧说吧,急死我了。” “慕容大哥说,那些人说你是齐国人,似乎是渗透进来的奸细,不过他还说,这一定是栽赃陷害,他和云相都相信你,云相也说这件事交由你自己处置解决。”桑布依旧是满脸的茫然,像个机器人似的机械地说话,而后突然抓住秦亦的手问,“你到底是不是齐国人啊?你、你女扮男装,还有那种药,我……,可是、哎呀,我要疯了!” 桑布最后大喊一声,躺倒在床上,左右翻滚叹气。 秦亦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她一直以为自己如果知道了真实身份,会掀起不小的风波,但是目前看来,所有人竟然都选择相信自己,而平日最信任她的桑布却、桑布……她这才恍然大悟,桑布之所以将信将疑,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是女儿身,她知道自己是有所隐瞒的;而云相和慕容千殇之所以信任她,是出于这些年的共事中的了解,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秦亦郁闷地抱着脑袋,难道真的要说那一套没有土得掉渣的台词,什么生病、高烧、失忆……似乎有些太过于离奇。最后她干脆豁出去了,一把扯起桑布道:“安静,看着我的眼睛,我问你。” 桑布坐直身子盯着秦亦的眼睛,看了半晌还不等秦亦说话就摆摆手道:“行了,你不用说了。” “额……”秦亦一愣,这是什么状况,是自己的眼睛出卖了自己的心,还是自己身上有什么武林绝学摄魂术? “不管你以前是谁,是做什么的,我只知道你是我认识的秦亦,从那个小镇把我救出来的秦亦,是跟我相处了五年之久的秦亦,至于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只要还是你就够了……”桑布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直接趴在床上睡着了。 秦亦忽然鼻子一酸,伸手替她脱掉鞋子,扯过被子盖好,而后坐在床边发呆。若说自己为桑布做过什么,也许就是把她从祭天的事件中拯救出来,但是她陪着自己去西萝、回名阳,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顶着秦大人侍妾的身份呆在家里,帮她操持家事,照顾她的生活起居,而自己经常忙起来就顾不得她,甚至连陪她吃晚饭都不能天天做到。 但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是说,我只知道你是我认识的秦亦,你只要还是你就够了。 秦亦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掉了下来,她轻抚着桑布的发丝,发誓一般地说:“阿布,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感动和反省了许久以后,她又开始考虑自己的身份问题,从桑布的衣服里翻出慕容千殇的信件,寥寥数语,只说跟踪到那女掌柜与一黑衣男子会面,但是没敢离得太近,那二人却不知为了什么争吵起来,最后几句话喊得声音有些响亮,这才让他们听回来了只字片语。 从秦亦的角度看,这明显是个圈套,一个为了让秦亦有嘴说不清的圈套,显然云沛鑫与慕容千殇也是做如此考虑的。但是她自己却不得不考虑其他的可能性,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要摸清楚对方的动机和目的。如果自己真的是齐国的密探,对方现在的做法显然是敲山震虎而不是想害死自己,因为自己已经几年没有与他们联系,所以他们很可能用这种办法来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若对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想要误打误撞地陷害一下,似乎也有些不甚合理。因为现在自己不过是个礼部的主事,与尉迟晞走得较近却也达不到除掉自己就如断其一臂的地步,而且尉迟晞向来低调,齐国又如何会注意到他呢? 想来想去只觉得自己一个头快要有两个大,干脆不去想原因,呆坐着想该如何应对。半晌后更加挠头,这个原因好歹还能分析出几条,但是对策,自己一没钱、二没钱、三没人……该如何是好似乎脑中一片空白。 外面的风雪似乎更加大了,风卷着雪片在房屋间带着呼啸声地穿行,外间的窗子还没有关,正在吱呀作响。秦亦起身出去关窗的时候看到桌上的两只酒盏,忽然眼前一亮,苏茗这里不就是现成的人手吗? 别的暂且不管,先把西陵居的底细摸摸清楚,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她可不想打无准备之仗。 她想到后就立马行动,披上一件斗篷就开门,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苏茗房间门口,轻轻叩门。 苏茗没多久就出来应门,一见是秦亦有些吃惊,但是旋即便坏笑道:“秦大人这是怎么了,如花美眷就在枕侧,还要半夜跑出来偷腥不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名阳暗涌 名阳,相府 窸窸窣窣的小雪下了两日,如今还在零星地飘着雪花,不过太阳已经从云层中露出半张脸来,屋檐下的冰柱尖端挂着晶莹的水珠,悬而未滴。 屋内比外面可是要温暖许多,房间四角都拢着炭盆,经过特殊工艺制作的雪碳耐烧而且少烟,而正中央的桌子上,摆着一个黄铜的锅子,中间还带着一个短粗的烟囱般事物,正是古董薰。 桌面上摆着许多盘子,盛放的食材各不相同,有鱼有肉,甚是还有反季的新鲜蔬菜,老大一个桌子,旁边却只坐了三个人,即尉迟晞、云沛鑫以及慕容千殇。 云沛鑫道:“这两日天气不冷不热的,正好运来一批菜,我就叫他们弄了锅子,大家吃个新鲜吧。” “这不是薰嘛,怎么又叫锅子了?”慕容千殇奇怪地问。 “嗨,还不都是秦亦那小子,说这个叫火锅,又叫锅子,我们便也都被他带过去了。”云沛鑫哈哈大笑,自己先行动筷子,加起两片薄薄的牛肉片扔进去,还不住地道,“都不是外人,别客气,吃这个就不能太守礼,不然就吃不出气氛了。” “算日子桑布应该已经快到玉枳了。”尉迟晞忽然想起每年冬天都常去秦亦家吃锅子,据说汤料是桑布秘制的,今天忽然有点儿想念那个味道。 “应该是的,若是赶路走的急,估计昨日就应该到了。”慕容千殇掐指一算回到。 “你们说秦亦会如何解决此事?”尉迟晞加起一块鱼肉扔进锅内。 慕容千殇想要说话,急忙咽下嘴里的素丸子,烫的他呲牙裂嘴,好不容易顺到胃里才说:“相爷,你咱么就那么相信秦亦?”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秦亦与你也共事多年,我想她是什么样的人应该心里清楚,这个无需我赘言……” “相国大人便直言吧。”尉迟晞放下了筷子,云沛鑫是他的皇子太傅之一,从他的眼神里,就看出他似乎有严肃的问题要讲。 果不其然,他开口便说:“殿下,老臣请求由恒之再带一队人马,同时跟进和处理此事。”然后不等尉迟晞说话又道:“而且老臣希望殿下,今后在遇到这种情况,不管那人是秦亦是恒之抑或是老臣,殿下都不可凭情谊身后与否去判断事情,一切都要以事实说话,调查清楚对殿下最好,对我们任何一个人来说,水落石出也是好事。” 尉迟晞明白,云相这是借着这件事情,教自己不要感情用事,应该用理智去对待任何事情。他微微一笑,从锅内夹起一块排骨放在云相盘中,而后道:“学生已经吩咐过恒之,要他谨慎调查此事。” 云沛鑫先是一愣,而后捋髯大笑:“哈哈,好,好,老夫如今是真的能放心了,来喝酒!”说罢自己满饮一杯。 “学生要跟您学的还有很多,相国莫要藏私才好。”尉迟晞举杯起身敬了云沛鑫一杯酒,半开玩笑地说。 “看到学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是为师者的乐事,那种耍滑藏奸的都不配为人师,最后只会自食恶果。”云沛鑫美滋滋地干了尉迟晞敬的酒。 尉迟晞做下以后,盯着火锅发呆,心里暗道:“秦亦,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_<)~~~~ 城南,芫春坊,西陵居 西陵居门口依旧如往常一般人来车往,细碎的小雪没有给人们出行带来不便,反倒增加了几分情趣,所以今日西陵居内高朋满座,已经没有空席。 掌柜漠云离正站在柜台前算账,忽然一个身穿黑衣,带着黑色毡帽的奇怪人站在她面前,伸出白皙的手指轻叩柜台。 漠云离一抬头见到那人,瞳孔猛地一收,脸上却没有半分诧异,声音冷淡而不失柔和地说:“这位先生,一楼已经没有座位,要不您二楼请?” 黑衣人不发一言地径直朝楼上走去,漠云离低头继续看账,不多时忽然嚷道:“小米,你给我过来,这里是怎么记的,怎么还有赊欠?”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活计从后厨跑出来,苦着脸道:“掌柜,小的前几日刚被打发去后厨学徒,这记账是小面在管。” “他人呢?跑哪里去了?我一上午都没见着人影呢!”漠云离柳眉倒竖地问。 “掌柜的诶,您早晨来的时候说自个儿看着柜台,让小面上楼伺候客人去了。”小米的脸都快拉成了苦瓜。 “哎呦,瞧我这记性。”漠云离一拍脑门,“行了,你回去吧,跟着大师傅好好学。”她说罢打发走小米,便拎着账本上楼去也。 她径直来到二楼最最里面、无论是面积还是采光都极其不好的房间,在门口轻叩三声,间隔片刻又重叩两声,听屋内没有动静,这才敢开门进屋。 进屋后马上回身从里面插上房门,走到屋子中央圆桌旁,拎着桌子用力抬起,而后顺时针转了一点儿,又反过去多转了一点儿,只听喀嚓一声,屋角放置的塌微微一晃,它的脚下已经多了一个能容纳两个人同是钻过去的地道。 地道内并不复杂,它只不过是利用了建筑物的死角构建的夹层,漠云离来到地道尽头的小屋,眼皮都不抬地就跪下叩头:“属下叩见尊使。” “起来吧!”辨不出男女的清亮声音在屋内响起,漠云离起身后,还是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从未分出一分多余的视线去看屋内,而若是此时有旁人闯进来,一定会大吃一惊,会以为她神经出现问题,竟然自己对着个空屋子又跪又拜,还自言自语。 “消息散布的如何了?”那声音漫不经心地问。 “回禀尊使,最近名阳城夜间多了许多巡逻的兵士,并且加强了对外来人口以及客栈酒楼等买卖的检查,实在不是个好时机。” “哼,上次的话他们明明是听到了回去的,为什么还是丝毫没有行动,那个秦亦也不露面。”那声音中透着一点儿小气愤地道。 “回禀尊使,秦亦近几日随玉枳王子前往玉枳探望王妃,按时间算,现在应该还在玉枳。”她还有句话放在心里没敢说的是,上次设计那么幼稚的陷害方式,真的能够起到作用吗?真不知道主上是如何想的,怎么会派这个人来接手名阳城的工作,不但没提过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倒是没少添乱。可是她的职责便是服从主上,并且在不危害到主上的时候,服从主上派下来的尊使。所以她一直恭恭敬敬、认认真真地回答着问题。 “切,玉枳有什么好的,到处都是雪,他们那里住的是不是都是雪人?”这人似乎还童心未泯,讽刺的话语放在她嘴里,都变得似乎童趣盎然。但是名阳是经营多年,甚至好几辈人的心血,她不想也不能就看着被她毁了,有机会给主上写一封密信吧,漠云离在心中暗想着。 “那最近有没有什么大事情发生啊?要是没有我就走了,真是浪费时间!” 外面忽然传来地道开启的声音,漠云离一下子紧张起来,一抬脚将靴中匕首抓在手中,蓄势待发地准备好迎敌。不料那人在她的攻击范围之外停住了脚步,道:“都是我教的本事,还拿回来对付我啊?”金属摩擦一般的声音在地道内回响,让人的耳朵十分不舒服。 但是漠云离却像是听到了天籁之音似的,惊喜地叫道:“尊使!” “恩!”金属声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便步入密室,对着屋内道:“别躲了,非要我把你打下来吗?” “呸,撒谎都不脸红的,你打下来我?你打得过再……”不料人家这是激将法,她这一说话自然暴露了位置,话还没等说完,便觉得一阵劲风迎面袭来,她仰面向后一躲,谁知竟有后招,悄无声息地就打中了她的后脑,她一口气没提住,“哎呦”一声从房顶掉落在地上。 “你一来就欺负我。”刚落地便先发制人地指责。 可惜对方不为所动,冷淡中带着些许无奈地说:“你为何迷晕我,偷我令牌?你就不怕主上知道怪罪于你吗?” “哪里有那么严重,我不过就是把你灌醉了,然后用你的令牌玩儿了两天嘛!你不说、我不说,主上怎么会知道……”她边说便把目光投向站在地道口的漠云离,继续道:“我会让有可能告密的人,全部都闭上嘴的。” “够了,嫣儿,你能不能不要再胡闹了?”金属音终于按捺不住,暴跳如雷地道:“这次明明是你犯错,难道你还要赔上无辜之人的性命,来掩饰你自己的错误吗?你不是小孩子了,你能不能凡事多动动脑子!别那么随心所欲地想做什么做什么了!” 他最后烦躁地说:“你不老老实实回去练剑,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明年就是你们的十年之约,我先来探探虚实!” “真是胡闹,你能探出来什么虚实!” “我当然有所收获,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我觉得秦亦似乎已经把以前的事全都忘记了,包括你我!” “谁跟你说的?”金属音的声音忽然恢复冷淡,简直像是两块千年寒铁在互相撞击。 “不是谁说的,是我观察出来的,她见到云离都没有任何反应,不信你问云离。” 漠云离身子微微一晃,而后马上打起精神来,恭敬地道:“嫣儿尊使所说的不假,十三看到我毫无异样。”(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少女怀春 李铮从兵部处理好政事出来的时候,天色还不算太晚,还没出正月所以事物不多,所以一连几日的都下得极早。天上还有些飘雪,但已经没有前些日的酷寒,大路上的积雪被车来人往的一踩踏,都已经融了不少,马蹄踏过去水花便四下迸散。他没有催马快走,也没披蓑衣抑或大氅,由着雪花顽皮地落在发间、额头、鼻尖,不禁在心里想,秦亦此时在玉枳,屋外定然还是冰封千里的模样,不知道她的身子能不能禁得起冷,以她的个性,这一路肯定是不顾身子地赶路,若是累出病来可就遭罪了。 似乎又看到她那黑亮的眼睛了一般,李铮坐在马上弯起了嘴角,不知道那丫头有没有想过自己,哪怕是一个转念也好。 他就这么傻笑着由着马儿一路小跑地带回家,发现门口还停着两辆油毡马车,上面也没个府邸的徽记,翻身下马把鞭子扔给迎出来的门房,边朝里走边问:“家里这是有客?” “回大少爷,是刘姨奶奶带着表姑娘过府来看夫人。”外院的管家李兴恭着身子回到。 李铮一听这话就皱眉不已,如果真的是女眷之间的拜会,在这个时辰早就应该告辞回去,即便是两家亲近过来用膳,也没有带着还未出阁的女儿在外用晚膳的道理,理应上午过府,用过午膳再坐坐,下午便告辞回去才对。想到这些他更是一阵厌烦,刚想回身出门,心里思付着宁可去城门检查守职,也比进去见姨奶奶和表妹强。 不过他还是晚了一步,刚想转身就听到前面有人娇嗔道:“表哥,这还下着雪呢,不爱穿蓑衣也应该披件大氅,看着衣服都已经湿答答地,赶紧去换掉免得侵了寒湿之气。” 一抬眼果然看到表妹陆诗蕊正倚在内院门边,半嗔半笑地看着自己,她一身白底红花的雪地红梅衣裙,撑着一柄小巧的描花纸伞。李铮不得不承认,陆诗蕊绝对是美的,巴掌大的瓜子脸莹白粉嫩,五官不格外出众但配在一处却十分让人惊艳,眼角眉梢都含着柔美,樱唇半抿,颊边的酒窝更像是含着一汪春水,身量纤细颀长,腰肢盈盈不堪一握……整个人就像是水做的一般,透着说不尽的娇媚。 也许这样的美人儿会令许多男子心生向往,但是并不包括李铮自己,五年来,在他心里不断闪动的,只有那一双如墨如夜的眸子,以及那眸子中冷静、自信或偶尔犀利的神情。 “表妹来了,怎么不在屋内坐着,大冷的天出来看再着凉。”毕竟是在自己家里,人家是客,李铮也不好意思不作理会,只好没话找话地问。 陆诗蕊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一句寻常的关心让她不禁喜上眉梢,俏脸微红,含羞地半垂下头,声若细蚊地道:“多谢表哥记挂,小妹本是去后院看看梅花,见天色不早想着表哥许是该回来了,便迎出来看看,可巧这就遇到了。” 李铮寒暄了一句便没话好说,尴尬地站了半晌才又拱手道:“表妹先回屋坐会儿,我去换了衣服便去陪姨娘说话。” “啊,是小妹失礼了。”陆诗蕊这才发现自己还挡在内院的门口,而李铮还是站在雪中,连发梢都有些渗出了水珠,她面红耳赤地挪开脚步道,“表哥快去更衣吧,要是真的着凉那就是小妹的罪过了。” “习武之人,哪里那么容易生病。”李铮满不在乎地边说边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匆忙换好衣服,唤人进来重新打理好头发,李铮还是一身精短的武装打扮便去了前厅。从后门一进去,隔着屏风还未看到人,就已经听母亲不住口地在夸赞:“诗蕊的手真是巧,姐姐你可是生了个好女儿,模样俊俏不说,这一手女红别说是名阳城,就是拿进宫里那都是数一数二的,听说还会下厨?” “姨母您快别夸我了。”陆诗蕊娇声道。 “这孩子面皮真薄,怎么夸夸就脸红啊?”听声音李母似乎心情十分愉悦,“是你绣得好看姨母才夸你,姐姐你说我怎么就没你这么好的福气,身边儿全是写舞枪弄棒的臭小子,就缺这么一个解语的玲珑人儿。” “妹妹这话说得,你膝下两子,铮儿还是长子嫡孙,按你们夫家的规矩,老大出仕,老二管家,多少人羡慕你都羡慕得不行。再说铮儿与蕊蕊从小玩儿到大,到时候你我两家结了亲家,蕊蕊可不就等于你的女儿一个样。” “娘,瞧您,这说的都是什么啊!”陆诗蕊低声道,但是那言语间并没有丝毫的不满,反倒是满怀娇羞。 李铮觉得此时出去会十分尴尬,便在屏风后站定脚步,不料一个小厮好巧不巧地端着盘子从后门一掀帘子进屋,毫无知觉地道:“呦,大少爷您怎么站在这儿不进去呢?” 这下没办法再藏下去,李铮只好大步从屏风后面转出来,先对母亲行礼道:“母亲,孩儿回来了。” “好好,快去见过你姨母和表妹。”李母看见儿子,满脸都是慈和的笑意。 “小侄见过姨母,见过表妹。”李铮转身朝刘姨奶奶和陆诗蕊也一拱手道。 刘姨奶奶也笑吟吟地看着他,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丈母娘看女婿总是越看越喜欢,虽然现在两家还未定亲,但是在她的心里,这已经是板儿上钉钉的事儿,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虽然说女儿一天天年岁见长,她心里也有点儿着急,但是她对女儿那是十分的有信心,以自己女儿的容貌怎么可能会有男人不动心。所以她只是偶尔言语间提点自己妹妹几句,但是却不会抢先开口要求。 陆诗蕊红着脸不敢抬头,起身对着李铮敛裾行礼道:“见过表哥。”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楚,她知道刚才的交谈应该被李铮听去了大半,心里又羞又喜,暗想不知道表哥心里到底会是个什么意思。(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老娘逼婚 李铮坐下来陪着她们说话,两个老人的话题不外乎是谁家跟谁家结亲了,谁家的媳妇贤惠孝顺,谁家的媳妇张扬跋扈,谁家的媳妇生了大胖小子…… 陆诗蕊偶尔乖巧地说几句话捧场,李铮一言不发地坐在一旁,这种话题他插不进嘴,也不想插嘴,只是在旁边作陪。 李母看着两个年轻人坐在一处,男才女貌,怎么看怎么觉得心里喜欢,不过她是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有什么事还是私下与他商量为好,免得当面给大家都下不来台,在亲戚面前丢面子事小,到时候说出点儿什么话来,让人家姑娘无地自容就不好了。想到这儿她便道:“你看看咱俩,人老了便也喜欢聊这些家长里短的了,两个孩子怕是觉得无聊的紧了,姐姐,我寻思着该叫针线师傅来家里把春裳都备起来了,你陪我去屋里看看布料。”又转身对李政道:“铮儿,你好生陪着你表妹。” 二人相视一笑,十分有默契地起身从后门出去,留下李铮与陆诗蕊面对面坐着。陆诗蕊知道这是姨妈在给自己创造机会,羞得连脖颈都泛起了粉红色,手里揉捏着丝帕,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李铮习惯性地挺胸抬头的坐着,在脑中搜索了半天也不知道应该提起什么话题,最后只好挠挠头问:“姨妈和表妹平素都喜欢吃什么,我吩咐厨下去准备,等下就在这儿用晚膳。” 陆诗蕊一听这话忙道:“表哥莫要客气,我们又不是外人,小妹跟家母学过几道卫皖的小菜,刚才听姨母说表哥爱吃老家的飘香玉兔,小妹今日献丑,做出来给表哥尝尝如何?” 李铮原本是想推辞的,不料陆诗蕊已先行起身问下人道:“家中可有兔肉?” “回表小姐,家中还存着少爷前几日打回来的兔肉,您看可行不?”李家上下都基本认定了陆诗蕊以后会是当家主母,所以不但没有把她当做外人,反倒全都透着巴结和恭敬。 “可以,带我去厨下吧。”陆诗蕊心下暗喜,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她可是特意去学的厨艺,今天正好小试身手。 李铮只好也起身要陪着她去厨下,不料被她坚定地拦住道:“你们男人怎么好随便去厨下那种地方,表哥便去休息一下等着吃饭吧。”其实她只是不想让李铮看到自己被油烟侵染的模样。 “那有劳表妹了。”李铮并没有坚持,送她到厨园门口,便自己在院子内随意走动,他并不是看不出母亲的意思,更何况母亲早已经三番四次地明示甚是暗示自己,年纪已经不小,该考虑把亲事定下来才好,但是心里已经装着了那个人,又如何能再去迎娶旁人,更何况他只是把陆诗蕊当妹妹看待,丝毫没有男女之情。 今天姨母与表妹走了以后,母亲定然又要在自己耳边碎碎念个不停,一想到此事他就觉得头疼,而自己喜欢上的人,此时在别人眼中还是男儿身,而且似乎根本没有准备洗手作羹汤的念头,看来如果真的想娶她过门,还是要经过一番波折的。 心里想着事情,时间过得飞快,直到有下人来请他移步,这才发现天全黑透了,已经到了晚膳的时间。走近大厅,母亲、姨母和表妹都已经落座,只等他一人,他急忙告罪,便也坐在桌前。 李母不失时机地道:“铮儿,你看这桌上的菜,都是你表妹做的呢,唉,谁要是娶了你表妹,那可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哟。” “姨母,看您说的。”陆诗蕊低声撒娇道,目光却貌似无意地向李铮的方向飘去。 “妹妹,你可别这么说,不过就是点儿家常菜,哪里经得起你这么夸奖。”刘姨奶奶也忙不迭地客套,但是那语气却是炫耀多过于谦虚。 李铮望着一桌子的菜,的确色彩搭配的赏心悦目,看样子是花了心思的,他伸筷子夹了一口兔肉,味道的确还算不错,很有家乡菜的感觉,可惜总是觉得精致之余,少了点儿什么似的。 陆诗蕊有些提心吊胆地盯着他的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吃下一块兔肉,然后问:“表哥觉得味道可还合意?” “恩,不错。”李铮不置可否地应道。 “喜欢就多吃点儿。”陆诗蕊眉眼含笑地道,自己也斯斯文文地开始用膳。好不容易大家吃完,李铮亲自将姨母和表妹送回府上,本以为回家以后母亲应该早就歇下,不料李母却还在大厅内坐着等他。 “铮儿,我真是不明白,你到底在拖什么?”李母看着儿子叹道,“蕊蕊那么好的姑娘,女红厨艺样样拿得出手,最难得的是双方家里都知根知底,那孩子还一门心思都放在你的身上,你说这样你还不满足,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子的呢?” “娘,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心里有数,您就不要操心了。”李铮漫不经心地应道。 “有数,你有什么数啊?”李母眉毛一挑怒道,而后又放软语气恳求说,“儿子啊,你年纪不小了,我和你爹更是半截入土的人了,我们还指望有生之年能多哄几年孙子呢。” 李铮望着母亲已经花白的鬓角有些辛心酸,但还是只说:“娘,我自己会处理好的,而且我是武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去边关疆场,命都不在自个儿手心儿里,万一出事岂不是耽搁了人家姑娘。” “呸呸呸!”李母忙啐了几口道,“童言无忌大吉大利!” 而后气哼哼地冲着李铮道:“你不想娶亲我也没逼你,用得着说这种话来咒自己吗?真是被你气死了,要是你爹在这儿就好了,让他用棍子狠狠地打你一顿。” “呵呵,娘,爹现在打不过我了。”李铮笑道。 “你个臭小子,我把你生出来就是为了气我的是吧?”李母提高声音道,“我跟你说,你今年也二十四了,一年后你再不决定下来,我就做主给你定亲,你可别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 “娘,我知道了,你容我想想。”一年的时间,李铮心下黯然,秦亦那边岂是一年就能理出头绪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煽风点火 李铮在这边为了李母的逼婚大伤脑筋之际,秦亦正好披着衣服进了苏茗的房间。 她毫不客气地直接跳上炕头,扯过一条被子盖住双脚。苏茗无奈地跟在她身后,关好门也走进内室问:“不知秦大人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难道我就不能想你了吗?”秦亦忽然冲他暧昧地一挤眼睛。 苏茗一怔,随后才反应过来,无奈地道:“秦大人莫要拿我寻开心了。”他抄起桌上的酒壶自斟自饮起来。 秦亦打眼一扫,地上已经东倒西歪了三四个酒坛子,看来已经喝了不少,他的一双眸子比平时更加闪亮,丝毫看不出醉意。 “来找你自然是有事商议。”秦亦斟酌了一下,有选择性地将京城发生的事情说与苏茗知晓,而后道,“所以我想从你这里借几个人手用用。” “秦大人既然开口,还说什么借不借的多伤感情,我直接送20人与你,十个20出头的,十个十几岁的,让他们都直接听你支配,你若是不放心可以让桑布给他们种蛊,你看如何?” 秦亦摸摸身上泛起的鸡皮疙瘩道:“别跟我提蛊毒,恶心死了。” “不过我觉得,在这件事上,你还是静观其变或是火上浇油更为妥当。”苏茗抿着酒道。 秦亦一怔,下意识地“嗯?”了一声,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拍手道:“这个主意好,还是你坏心眼儿多……额,不是,我是说还是你才思敏捷啊!”她急忙不好意思地改口。 苏茗无奈地苦笑道:“秦大人过谦了,您只不过是一时未想到而已,您平时接触的都是光明磊落的行径,像这般不入流的伎俩,您想不到也是正常的。” 不知道是不是丧母的打击,让这个平时天天笑靥如花的王子,一下子颓废得不成样子,说话也是有气无力,却还是不忘讽刺两句。 “恩,你这主意的确很坏很险恶,不过嘛,我喜欢!”秦亦喜不自禁地说。自己真是越活越傻了,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想清楚,古代的流言其实就等于现在的绯闻,原本屁大点儿的事情,抑或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如果人们之间悄悄传播,怎么说怎么都像真的,再加上些人添油加醋,不是真的也说成真的了。但是如果一个原本应该隐秘的话题,却不知道为什么天天上电视、报纸,滚动着满世界大喊,那样,估计就算有人想相信都难,谁都会以为那是炒作。 现在的情形就是如此,齐国想要璟朝有人怀疑秦亦,并且悄悄放出风声,虽然他们放风声的手段不怎么高明,但是也还是足够引起某些人的怀疑,甚至有可能被有心人加以利用,成为对付秦亦和她身后的尉迟晞的工具。 但是根据苏茗的提议,对于言论堵不如疏,疏不如帮他们造势,试想如果璟朝的街头巷尾都贴满了秦亦是齐国叛徒的传单,那么最先惶恐的一定不是秦亦,而是齐国人。 “你有什么打算?”秦亦忽然转变话题问。 苏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刚想张口却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己的打算是什么,自己有这种自主选择的权利吗?他在心内摇头,即使有打算又如何,还不是要乖乖地会璟朝去做自己的质子,地位高低尚且不提,连基本的人身自由都受到限制。 “如果你想留下来祭拜或是守陵,也许我可以将回程的时间向后推一推。”秦亦语出真诚地说。 “不了,秦夫人说得有理,人要向前看的,不能只活在过去。秦大人,你娶了个好夫人啊!”苏茗感慨道,“我们还是按原计划,三日后启程。” 秦亦心里嘀咕,桑布那丫头怎么可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还不都是跟自己学的,不过那丫头这几年来的确成熟稳重了许多,可惜该如何为她觅得良人,才是自己现在最大的问题。 叹了口气发现,自己还有闲心管别人,光自己的一摊子事情就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她起身走过苏茗身旁的时候,用力按按他的肩膀道:“少喝点儿吧,借酒浇愁愁更愁。” 苏茗眼睛一亮:“大人好文采。” “好个毛线!”秦亦懒得跟他解释,咕哝着走出房门。 留下一头雾水的苏茗道:“毛线是个什么线?”关门声响起后,屋内又陷入一片寂静,过了良久,才有一个壮汉从衣柜内出来,抱拳道:“少主。” “别跟我客套了,坐吧,说说我母妃到底是什么回事。”苏茗猛地灌了一杯酒问。 “少主,不是属下不说,是真的不知道。”那汉子挠头道,“事发前的一个月,娘娘与我们一切联系都被切断,我们还没等重新取得联系,宫里就传来了噩耗。” “不过少主请放心,小人已经派了所有的人手出去调查此事,一旦有蛛丝马迹,便会汇报少主。” 苏茗喃喃自语道:“人不应该永远生活在过去……” “少主,您说什么?” “算了,把人都撤回来吧,不用查了,反正也逃不开那几个人去,我只是觉得伤心,我去璟朝为质这么多年,为何偏偏在此时对母妃下手。” 那壮汉平时都是听命行事,从来不去思考为什么这么做这类高深的问题,只好一头雾水地继续站在屋内,最后忍不住激动地问:“少主,难道娘娘的仇咱们就不报了吗?他们就可以杀了我们的族人还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吗?少主,小的不服,小的不怕死,但是怕这口气堵在胸口,这不上不下得活要人命。” “我明白你的意思,别急,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哪个手上没沾着鲜血,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到时候到阴曹地府去哭诉吧。”苏茗平时的媚态忽然一扫而光,换上一副恶狠狠地神色,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 “少主英明,小的为少主赴汤蹈火在所不惜。”那壮汉一听可以报仇,神色轻松下来,拱手赞道。(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逼宫篡位 小无昨晚似乎是没说清楚这个防盗版的问题,其实小无也是第一次试用,因为最近盗版太过于猖獗,所以有朋友建议做一下尝试,具体的做法是先发上来以前的旧章节,而后用全新的章节去替换,这样会让盗版那边拿去的是错误章节,而订阅的亲们可以在小无替换之后看到全新的章节 虽然早晨发现的确是有作用的,因为盗版网站已经都是错误的章节了,但是看到书评区有亲提出了意见,说这样订阅阅读十分不方便,还有的亲以为自己花了冤枉钱,所以小无决定还是不弄这个东西了,晚上会再多更几千字,对给大家带来不便表示歉意,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小无~继续支持锦官(以上字数及分割线不算在正文内) ~~~~(>_<)~~~~正文字数7140~~~~(>_<)~~~~ 顺康五十一的年初,也许注定是不平静的,还未出正月,一个诡异的消息便在街头巷尾渐渐散播开来。 “喂,你听说没,礼部的秦亦大人是齐国的奸细呢!” “切,你那都已经是老黄历了,我婆姨的娘家侄子在府衙做事,听说那秦亦大人不但是奸细,而且是女儿身,全靠着晞亲王的宠爱才有的这个地位。” 又一个人满是不屑地道:“你们两个真是没头脑,如果秦亦大人是凭借晞亲王的权势才做官,怎么会去礼部那种没有油水和权力的清水衙门?还奸细,得了吧!你说秦大人在礼部能得到什么信息啊?是圣上啥时候祭天,还是皇子们啥时候娶亲?偷回去这种情报会有用啊?” “这就是你不懂了吧,她既然是女子,能够以色侍亲王,自然也能色诱其他大人,来窃取情报。”一个汉子猥琐地笑道。 马上就遭到了反驳:“你别满嘴跑马了,秦大人经常在京城里面出现,大家都见到过,他哪里有什么能够出卖色相的资本?若是说那玉枳质子,倒是还有几分姿色,尤其是那双眼睛嘿,比女人的看着都销魂。” “你们这群没口德就会嚼舌头的下作东西,都给我滚远点儿!”这群汉子身后的店铺内冲出来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举着扫把就朝他们劈头盖脸地打去,“都滚远点儿,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那些汉子刚想围过来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不料抬眼一看,全都直冒冷汗,自己这几个人在哪里嚼舌不好,偏偏呆在王府大街的路口,全都不敢做声灰溜溜地散了。 这所谓的王府大街,并不是整条街都是王府,而是一条位于名阳中心最繁华地段的商业街,整条街横跨两个坊区,饭庄、茶馆、成衣铺,钱庄、当铺、首饰店,可以说凡事你想买的,在这两条街都能找到,质量绝对是没的说,这价钱当然也绝不便宜。能够在这两条街占得一席之地的,少说也要是个亲贵官宦的身份,所以久而久之百姓们都管这条街叫做王府大街。 再说这少年,将人都驱散以后,气鼓鼓地回到店内,也不继续扫地了,把扫把往旁边一扔,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一个娇小的女子从屏风后转出来,见状便问:“秦安,这是怎么了?” “阿布姐,你今个儿怎么过来的这么早?”被叫做秦安的少年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抄起扫把继续扫地道,“没什么,刚才有群疯狗在门口乱叫,被我打跑了。” 桑布知道他是混说,这王府大街还会出来疯狗,那可真是让人笑掉大牙的事情:“我知道,最近关于大人的谣言很多,你听了心里不痛快,其实我又何尝不是,不过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大人行的端坐的正,哪里能被这些宵小的几句话便抹黑的。” “恩,阿布姐,你说得对。”秦安又振奋起精神道,“国家大事我不懂,但是我知道秦大人和阿布姐都是好人,要不是你们救了我,我……” “行了,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别总记挂着,你给我挑几棵上好的芝草,大人最近夜里有些睡不安稳,我回去给他煲汤喝。” 桑布怀揣着芝草从店的后门离开,径自上了早就等在那里的马车,马车内一个慵懒的声音问道:“怎么样,有人议论吗?” “恩,似乎已经都传开了,百姓们私下都在谈论这件事情,今早还有几个不长眼的站在店门口议论,被秦安气了个半死。”桑布边说边关好车门,一回头便看见秦亦歪在靠枕上,半闭着双眼、似睡非睡的模样。 “我真是怀疑,你是不是猪转世的啊!怎么就那么喜欢睡觉?嘿,我刚才去探口风用的借口还是你睡不安慰,我来拿药材,我说得真是亏心。”桑布一看秦亦这懒洋洋的模样就来气。 “管家婆大人,今天是轮休,我十天才有这么一天休息啊!”秦亦控诉道,“结果大早晨就被你扯出来,我都没说什么了,你还不许我在车上睡个回笼觉啊?” “哼,你就是个猪!”桑布皱皱鼻子,冷哼一声道。 “行行行,我怕了你了姑奶奶,我不睡了还不行,那咱们聊聊?”秦亦无奈只好半坐起身子道。 “聊什么?”桑布斜眼瞅她。 “聊聊你的终身大事啊!”秦亦满眼关切、满脸无辜地道。 桑布抄起一个垫子就朝她砸去,秦亦早有预料,立刻闪身,垫子“砰!”的一声砸在车壁上。驾车的家丁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戏码,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面无表情地继续赶车。 “别闹了,我是跟你说真的。”秦亦七手八脚地把车内的几个垫子全都聚拢起来抱在怀里,然后才一本正经地又说。 “我也跟你说真的,而且已经说了八百六十遍了,本姑娘不想嫁人。”桑布气哼哼地,但还是压低着声音说。 “那你就这么跟我混一辈子?”秦亦摸摸鼻子,又说“那以后若是我嫁人了你怎么办?” “你嫁人了难道你就不要我了?”桑布飞快地反问道。 秦亦语塞,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缠了,郁闷地扯扯嘴角道:“阿布啊,你觉不觉的,你越来越不可爱了啊?” “是啊,傻乎乎地被你骗的时候最可爱是吧?”桑布白她一眼,决定不再继续这个没营养的话题,“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我已经安排好了人手,今夜会有人把一些布告贴得满大街都是,咱们就静观其变就好。”秦亦将双手枕在脑后又躺下去道,“如果我当真是齐国的奸细,我想都不用咱们出手,他们的人就会替我善后的。” “唉,真是麻烦,你说你怎么就想不起来以前的事儿了呢!”桑布撅着嘴道。 “想起来又有什么好的,难道还继续给齐国做奸细不成?”秦亦耸耸肩,“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要尽快解决,这么拖下去我的处境只会越来越不利。” 马车在青石路上骨碌碌地行进着,秦亦忽然问:“阿布,咱们这是去哪儿?” “我在家呆的气闷得很,咱们去城外的庄子呆一天,晚上再回来。”桑布掀开棉帘子向外张望,还差两条街就到东门了。东门外出去大约再走半个时辰,便是当年从西萝回来,顺康帝赏给秦亦的庄子,尉迟晞又用自己的体己钱把周围的田地一并买下送给秦亦,所以说她现在已经是标准的地主阶级了。 田地大部分还是租给附近的农民伺弄,只留下紧挨着宅子的一圈儿,秦亦雇了点儿长工种菜专门供自家的食用。不得不说这古代没农药的菜味道的确不错,只可惜就是品种少了些,像秦亦喜欢吃的西兰花、洋葱、莴苣之类的一概没有。 车子离东门还隔着一条街,就已经能听到城门处的喧哗声,秦亦半推开车门问道:“出什么事了?” “回老爷,听说是城门外面来了许多难民要进城,守城的军爷不敢擅自放行,所以到现在还没开城门呢。”车夫听见她问话,忙把刚刚打听到的情况说了。 “难民?”秦亦疑惑道,“这时节怎么会有大批的难民?” “许是今年天冷,粮食不够吃了吧。”桑布猜测道。 秦亦却觉总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拍着车门道:“把亲王府的牌子挂出去,直接把车驾到城墙边儿去。” 车刚一停稳,秦亦没等车夫放下踏脚就径直跳下去,回头嘱咐道:“马上带夫人回家,阿布,回去以后马上闭门谢客,家里的人一律许进不许出,外人一律不许进府,多派人在墙根府内巡逻。”说罢便朝城门旁的台阶走去。 桑布有些担心地在她身后道:“你自己多加小心啊!”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她还是让车夫掉头回家,想了想又吩咐在车边儿跟着服侍的下人:“你去慕容大人以及李将军府上求见,就把刚才老爷的原话告诉他们,听凭他们作何处置。” 吩咐完这话,桑布抬眼看看外面,原本晴朗的天气不知何时已经布满阴云,看样子又要有一场大雪。 名阳的城墙建筑的十分坚固,足足有三层楼高,城墙四角设有圆形箭楼,四面墙上筑有一人多高的掩体,掩体下备着滚木和礌石,每隔两步一个天窗状的箭孔,十步一张巨大的弩弓或是投石机,城墙的宽度足够二马并行。秦亦对城门的守军出示了自己的官牌,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城墙上。 她忽然发现自己运气不错,因为今日东门的守将是卫宇,见他正透过箭孔朝外张望,便也凑上去看,这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城门外足足有两三千人,各个破衣烂衫、拖家带口、哭的哭叫的叫,猛地一看倒真是凄苦不堪。 但是秦亦目光犀利地在人群中一扫,就觉得果然有蹊跷,有许多壮汉佝偻着腰尽量将自己藏在人群中,腰间鼓鼓囊囊不知道揣着什么东西。 她回身对卫宇道:“弓借我用用。”接过弓箭,她微微眯起眼睛,搭弓朝着站在空档处壮汉的腰间一箭射去。她这一箭射得极巧,角度极其刁钻地穿过前面的几个人,擦过那壮汉的腰间,随后便失去劲道落在地面上,没有伤到任何人,只是将那汉子的腰间衣服划破,一柄弯刀“铛啷”掉在地上。 秦亦马上回头嚷道:“全员戒备,点烟火示警,派人快马去其余城门通报。” 卫宇忙挥手示意众人听秦亦的吩咐,而后传令下去紧闭城门,疏散门口的百姓,并且命人快马进宫报信。 城门上的众守军俱都忙碌起来,城下的人见状不好,用刀逼着贫苦的百姓围在外围,其余壮汉都举着刀剑藏在人群中间,还有数百人手中拿着军用的弩箭。 秦亦心里不住地祈祷,其余城门千万别放人进来,不然到时候就不好收拾了。但是天不遂人愿,还没等去各个城门报信的人回来,大家就已经看到城内有地方开始冒起火光,烟尘冲天。看那方向约莫是南城大街,也就是说南门闯进来人了,而那条大街是直通向皇宫的…… 秦亦回头对卫宇道:“马上派人去通知兵部增派人手,另外派人去通知京畿府尹疏散和安抚百姓。不管用什么办法,你定要死守城门,坚决不能让人打开。”她边说边向城下跑去,抓住名守军要来一匹快马,心急火燎地朝宫门的方向赶去。 此时城内已经开始混乱,许多出来上工抑或走亲访友的百姓全都如无头的苍蝇一般乱跑,街上一片混乱。秦亦边打马赶路边喊:“都速速回家,让开道路速速回家。”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皇宫东庆门的时候,门口的禁卫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秦亦万分庆幸名阳城是长方形的,从东门到皇宫比南门要近上许多,她下马便掏出腰牌,虽然知道自己是根本无法命令这些皇城的守卫,但她还是嚷道:“城门出事了,难道你们没看到烟火吗?还不赶紧关宫门!” 喊罢她也顾不得什么行走的规矩,一阵风似的朝大殿跑去,因为按理说这个时辰早朝应该还没有散,待她跑到御道的时候,身后已经跟着两三个内官拼命地追赶:“秦大人,还在早晨,您这是要做什么啊?” “秦大人,您再不停下,下官可要叫侍卫了。” “秦大人,您如此疾行太有失仪态,您难道不怕御史参奏吗?” 秦亦顾不得理他们,拼尽全身的力气快步跑到大殿门口,在殿门前的禁卫还未抓住自己的时候大喊:“启禀圣上,有身份不明的人员武装闯城,南门似乎已经失守……” 大殿上忽然死一般地寂静,所有人全都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殿外,反而是顺康帝头一个反应过来,示意身边内官宣人上殿。 “殿外何人喧哗?带上殿来。” 秦亦便在两名禁卫的押解下上了大殿,实在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进正殿居然是如此情形。她跪倒在地先行礼请罪,而后焦急地道:“请圣上先下旨关闭宫门,一旦有贼人混进宫内,后果不堪设想。” 顺康帝倒也决断十分迅速,抱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心态,传令下去关闭皇城四门,所有宫殿人员呆在自己殿内,不可随意走动,这才又细问秦亦出了何事。 秦亦把早晨的事情如此这般地在殿上道来,所有大臣全都倒吸一口凉气,居然毫无防备地被人打到了家门口,而且闯城之人手中还有军用弩箭,这就已经不是一般的起义闹事,说不定就是夺宫叛乱。 顺康帝阴沉着脸半晌没有说话,忽然一指秦亦道:“你说如今该如何是好?” 秦亦一愣,殿上所有的大臣也俱愣住,不过皇帝问话是不能拖延不回的,秦亦只好压下纷乱的心思,斟酌着道:“微臣以为,如今应该严防、围捕、抚民,随后便是彻查、严惩、善后。” “唔!”顺康帝不知可否地应了声。 云相却发现他的眼睛微微眯起,随君伴驾多年,他自然清楚,顺康帝只有在思考抑或是赞许的时候会露出如此神态,不管是哪一种,秦亦这次是大大的露脸了。想到这里他挪出一步上前道:“启禀陛下,臣附议。” 他这一出列表态,其余大臣也都纷纷附议。 顺康帝微微颔首道:“恩,此事便由云爱卿统领、居中策应,这位……”他根本不知道秦亦是谁,于是卡在半截,身旁的内官急忙附耳提醒,他才继续说道,“秦爱卿及时发现危情、进宫报信,且策略妥当,便跟着云爱卿一同处置此事。”他这一句话,等于是把秦亦直接提成了二把手,殿内许多抻着脖子等着皇上点名的大臣们脸色登时就不那么好看了。 秦亦刚想跪下请辞,却看到云沛鑫状似无意地冲自己微微摆手,这么一耽搁,顺康帝已经继续说了下去:“大家不用慌乱,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一群宵小成不了大器。朕当年戎马半生,如今虽然年岁渐长,却也不至于有点儿风吹草动就心惊不已。朕倒是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擅闯京畿。”他说罢拂袖起身朝后殿走去,内官急忙扬声道:“退朝!” 顺康帝这一走,其余人就把云相团团围住东问西问,反倒把秦亦一个人甩在圈外无人理会。云沛鑫耐着性子劝解道:“各位大人都回各自的屋内处理政事,宫门俱已关闭,贼子想闯宫门不是易事。而且某如今也跟众位大人一样,对外头情形如何毫不知晓,不过某答应诸位,一旦有什么变故,一定会派人去通知各位大人。” 众人见实情也确是如此,便也三三两两议论着离开。秦亦这才得空跟云沛鑫见礼道:“见过相国大人。” “恩,你这次处置的极其妥当,咱们先去宫门看看,想办法了解一下外头的情形。”云沛鑫倒是不慌不乱,甚至脸上还挂着一丝笑意,挥手叫过一个内官,“去西宫请晞亲王殿下到南宫门去。” 那内官知道云相乃是皇子太傅,便忙不迭地应声去了。 待二人来到宫门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尉迟晞竟是骑着马就赶了过来,气得秦亦一叠声地说:“我的小祖宗诶,您真是我祖宗,就算情形紧急,您也不能如此张扬。” 尉迟晞腾地跳下马背,满不在乎地说:“我刚去给父皇请安,是父皇准我在宫内骑马的,正好可以替他传递个消息。” 云沛鑫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秦亦忽然一慌,扯过尉迟晞咬耳朵道:“我的好殿下,你不会告诉我,今天这出也是您弄出来的一场戏吧?” 尉迟晞冲她一翻白眼,拍着她的脑门道:“你脑袋被门挤了啊?问这种没头脑的问题。” 秦亦微微放下心来,跟在他二人身后登上宫墙,宫墙虽然没有城墙那般夸张,但是也有二层楼高,上面掩体、弩箭、投石机俱全,三人登高朝南边儿看去,果然远处一片混乱,街上嘈杂一片,许多人东逃西窜,不时闪动着火光,烟雾笼罩了两个坊之多。 尉迟晞急道:“也不知道外头情形如何。”正商议对策之时,墙下有人来报:“禀晞亲王,禀相国大人,李铮李将军在门外求见。” 一听这话三个人都定下心来,却也不敢贸然开门,只能朝墙下喊话,李铮今日原本也是轮休,所以才在宫外没有进来议事,也亏得如此,接到桑布派人送的信儿以后,他匆忙就朝城门赶去,离李府最近的就是南门,不料他还未到城下就已经遭遇一伙叛贼,他匆忙让随从拿着自己的令牌去禁卫营调兵,一面提起银枪杀到南门下,将已经被冲散的守军组织起来抵御外敌,但是人手捉襟见肘。 其余三门外的叛贼得知南门洞开,也都匆忙赶来。李铮带人根本无法杀到门口,更别提关上城门。而城内百姓众多,贼人又常以百姓作为肉盾,让一众守军打起来畏手畏脚,白白错失许多良机,而杀进城的叛贼也多了起来。幸好此时禁卫援军赶到,两队人马一汇合便逼退叛贼,将城门关死,城外的叛贼不足为虑,如今最紧急的便是尽快消灭城中叛贼,以免过多伤及百姓并且被人浑水摸鱼。 尉迟晞等人闻言稍稍放心,却还是担心城外的情况,此时宫门已关,没有顺康帝的手谕是无法出宫了,外面只能靠李铮等人平乱。 云沛鑫思忖片刻写了几道命令交给李铮,让他协同京畿府尹处理好此事,不要忙着追究责任,要先一致对外。 李铮抱拳领命,抬头深深地看了秦亦一眼,她刚从玉枳回来不过两日,没想到二人竟是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首次见面。秦亦扒着墙体探头喊道:“李兄,刀枪无眼,你、你要多加小心。” “就你喜欢瞎操心,李将军一身武艺京中无人能及,定然能杀得叛贼铩羽而归。”尉迟晞看着李铮铁甲银盔地坐在马上,手提一杆银枪,模样不知多么英武,激动地心里直痒痒,自己虽然学了十余年的武功,却也只是在演武场与人过招,从来没有真正上阵杀敌,此时恨不得也跟着去一展身手。 李铮听到秦亦的关心,眼神陡然一亮,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道:“秦兄弟放心,某定然会爱惜自己,不会逞一时之勇。” 一直等李铮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秦亦才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知是什么滋味,甚至比刚才赶进宫内报信还要紧张万分。忽然一抬眼看见尉迟晞满脸的憧憬之色,急得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殿下,您还是去陪着圣上为好。” “我要守在城门上,现在又没有军情,我去父皇那里做什么。”尉迟晞不依道。 “这个,那您去后宫探望一下娘娘和小皇子,现在宫门紧闭,各殿戒严,宫内说不定都传成了什么样子,娘娘和小皇子怕是也吓坏了,云相及微臣都是外臣,多有不便,所以只能劳烦殿下。”秦亦仓促间只好抓过这个借口,她只想把尉迟晞支开,不然等下万一叛军杀到门前,她可没有把握能够拦住他不出去大展身手。 “唔,你这话倒也有理,那我便去看看母妃与皇弟,一旦有状况便马上赶回来。”尉迟晞听着秦亦的话也有道理,便转身准备离开。 云沛鑫看出了秦亦的思量,匆忙间写了张字条,封入信封递给尉迟晞道:“烦劳殿下将此信交予娘娘。” 看着尉迟晞拍马走远,秦亦才吁了口气放松下来,一边垫脚朝南边儿望去,一边问:“相国大人,您觉得这伙叛贼会是谁的人马?” “不是岭中便是宁遥。”云沛鑫不假思索地说。 秦亦没想到他会这么快作答,而且还说的如此有指向性,细一思量便觉得所言不假,见身旁无人,也低声道:“看来宁遥最有可能。” 云沛鑫面带激赏地看了秦亦一眼,自己是通过各地汇总的情报才得出的结论,秦亦却能够从自己的只言片语中如此迅速地揣摩到关键,再加上刚才殿前对答的稳重机敏,此子只要多加琢磨,他日必将会大放异彩。 就在他们两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顺便关注城内局势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喧哗,只听有内官尖利喊:“有刺客,有刺客!” 二人一同回头,只见正殿门口已经乱作一团,而顺康帝的寝宫中已经冒出阵阵浓烟,许多禁卫闻声都朝声音发出的地方赶去。云沛鑫眼见不好,忙抓过一个禁卫吩咐道:“在这里看好宫门,无论里面除了什么状况都与你们无关,懂吗?”那禁卫呆呆地点头。 秦亦此时已经一把抓过一只手弩,快步跑下宫墙,途中连着吩咐了三个禁卫,只见那三人便分头朝三个方向跑去,显然是去报信。她自己朝着事发地点快步赶去,因为她在宫墙上看的分明,骚动刚刚一起,尉迟晞便已经驾马从后宫向前面赶来。(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禁宫危急 在她看来宫内的骚乱有些雷声大雨点儿小的架势,似乎只不过是个别留待里应外合之人在试图引起混乱,所以云沛鑫与她全都是同一个念头,让宫门处的守卫严守自己的岗位,不要自乱阵脚。但是等她一看到尉迟晞快马跑了出来,她便无法站在宫墙上冷静地分析局面,一边在心里暗骂这个臭小子怎么就如此不让人省心,一边朝事发地点飞快地跑去。 宫内乱作一团,秦亦径自穿过大殿、祈年殿都无人来拦截,丝毫未受阻拦地就来到帝寝门口,里面的火已经被扑灭,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布料和木头烧焦的味道。她伸手拦住一个拎着水桶慌慌张张的内官问:“可曾见到晞亲王殿下?” “回禀大人,晞亲王殿下正在后殿陪着陛下,您可要进去?”那内官低垂着头恭敬地道。 秦亦听到这话先是一顿,而后低头从地面的积水倒影中,看到那人的眼睛骨碌碌乱转,她见机得快,“铮”地一声抽出匕首抵在那人颈间,喝道:“为什么撒谎?谁派你来的?” 那内官见事情败露,猛地将手中水桶一扬,身子迅速后撤,撒了秦亦满脸的水,自己也退出了匕首的胁迫范围。 秦亦抬起左手用袖子在脸上胡乱一抹,右手同时抄起了手弩,斜向下朝那人腿部连发两弩,第一弩乃是虚招,引得那人向旁边一躲,第二弩已经到了眼前,他身形未稳已经无力躲闪,“啊!”地大叫一声,被射中右腿跌倒在地。 尉迟晞此时也循声而来,身上和手中剑身都有斑驳的血迹,头发也微微有些凌乱。秦亦忙上前抓住他上下检查一番,见那血迹都是迸溅上的,这才放下心来,忍不住嗔道:“殿下,正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宫内禁卫众多,您何苦非要自己披挂上阵,这若是有点儿什么磕碰损伤,可如何是好?” 尉迟晞笑道:“所谓学以致用,我跟着师傅们学了十余年武艺,难道就是为了在演武场与人喂招不成?”他看着秦亦还是一脸的不认同表情,便转移话题道,“你拿下的那人要逃跑了。” 一回头果然看到那人拖着伤腿,正在朝殿外挪动。秦亦心里气恼,上前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抬足踩在他手指上微微用力,见脚下之人面露痛楚,这才问:“你给我老实交代。” “你别枉费心机了,我是不会供出主上的。”那人大冬天里疼得满头是汗,却还是轻蔑地瞥了秦亦一眼,咬牙道。 “别自说自话了,你主子不就是昀亲王吗,有什么好问的,某早就知道了。”秦亦见四下无人,便低声对他道,想看看能不能诈出来有用的信息。 “你、你胡说,你怎么会知道,你不可能会知道的!”脚下之人忽然歇斯底里地挣扎起来,空闲的手不知何时掏出一个小巧轻薄的刀片,秦亦猝不及防被他划上了小腿。 尉迟晞大怒,上前抬脚连人带刀一并踢飞了出去,那人后背径直撞在殿中立柱上,疼得两眼一翻白晕了过去。他抢上前扶住秦亦,扯开裤腿替她检查伤口,还好刀片似乎无毒,伤口处血还是鲜红色的,便从自己内衬中扯下一条,用力将她伤口扎紧裹好。 秦亦被划伤的时候倒没觉得有多么疼,结果被尉迟晞这么一扎一裹,竟疼得差点儿背过气去,半晌才说出话来:“殿下,您这手法可真是差点儿要了我的命啊。” “嘿,还能胡说,证明没事。”尉迟晞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忽然又沉下脸问,“你刚才说起兵的是五哥?” “原本只是我与云相大人的猜测,如今看来似乎是确凿无疑了。”秦亦对于此事,只不过是从云沛鑫的只言片语中猜测出来的而已,对于前因后果却是十分不解,便问,“我去玉枳这段时间,可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恩,最近事情不少,原本打算让你在家歇几天再告诉你,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了。”尉迟晞出门叫来禁卫,将那昏过去的刺客押解下去,扶着秦亦朝后宫走去,边走边说,“父皇五日前说要撤了五哥的亲王衔,贬为庶人。” 秦亦一听这话大惊,都没注意尉迟晞扶着自己朝后宫走去,只顾着问:“凡事总应该事出有因,这回又是为了何事?” 尉迟晞脸色有些怪异,半晌才说:“五哥在宁遥军中,并不十分安分,平时不出去操练不说,还天天到处去花天酒地……”他环顾四下无人,才继续说,“就是你出发去玉枳的那几日,五哥在酒楼喝得烂醉,看上一个独自吃饭的少年,见人家穿得不怎么名贵,身边也没有侍从,便以为是什么平民百姓,竟不管不顾地将人家直接掳走糟蹋了……咳咳……”尉迟晞说到这里神色极其尴尬,清了清嗓子。 “其实那少年只不过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官家少爷,于是那家便不依不饶,将事情闹了开来?”秦亦皱眉接着说道,说完又觉得不对,摇头道,“一般的人家应该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与亲王作对,哪怕是自家吃了亏也会哑巴吃黄连,自认倒霉算了,更何况还是如此难以启齿之事,不可能闹得人尽皆知……这么说,此户人家有给圣上单独上奏的特权?” “你每次都一猜就中。”尉迟晞悻悻道,“那户人家可不是普通的人家,他们祖上是圣祖皇帝打小的结拜兄弟,散尽家财为圣祖招兵买马,随其征战沙场,不止一次救了圣祖的性命。当年天下大定之后,圣祖欲加封其为并肩王,被其婉拒,说只想卸甲归田,世代替圣祖守着祖宅。圣祖感起诚心,将祖籍璟宁赐予其家族,允其世代居于此城,吏税全免且受朝廷俸禄,并有直接上表于帝的特权。” “便说的是璟宁石家?”秦亦似乎对这段往事也有所耳闻,但是石家历代低调,从不滥用职权且治下极严,低调到已经让世人忘记了他们的存在感。 “恩,那少年是石家三代单传的嫡孙,所以石家老太君大怒,百年来首次动用了直接上表的特权。父皇前几日一直为此事震怒不已,接到奏表看完便拍案大骂逆子,更是回复石家定会给他们一个公道,说要将五哥扁为庶人,还要他亲自登门去石家请罪,任凭石家老太君处置。”尉迟晞低声道。 “那少年如今情形怎样?”秦亦十分同情那个少年,不过是叛逆期跑出去玩玩儿,不料却经历如此不堪的暴行,尤其还是这种家里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独苗苗,心理承受能力定然很差,估计就算不寻死觅活,也要有个长期的心理阴影了。 果不其然,尉迟晞叹了口气道:“事发之后就一心寻死,说让家门蒙羞,要去地下跟祖宗请罪。石家百般防范,身边儿从来不敢少于五人盯着,后来看寻死不成,又开始绝食,如今天天用参汤吊着性命,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秦亦露出个我就知道会如此的表情,别说是保守封建的古人,就是现代人因为被强暴或是侵犯,自杀、疯了或者直接心理变态的也比比皆是,如果没有有效地心理疏导,估计这辈子就废了。 不过现在不是感慨这个的时候,现在情况已经清楚,尉迟昀定然是看自己已经无力回天,还不如就放手一搏,看能不能打下来江山坐坐。她此时才忽然想起来问:“圣上如今身在何处?可安全?” “父皇刚才散朝后直接去了后宫,我去探望母妃与皇弟的时候正好碰上父皇也在,听到前面纷乱,他便遣我出来看看。”尉迟晞刚才也没拴马,纷乱中也不知道跑到何处去了,他只能扶着秦亦朝后面走去。 秦亦这才察觉他们已经快要走到皇贵妃娘娘的寝宫,惊讶道:“殿下怎么带臣到后宫来了,这可使不得。” “现在是非常时刻,再说你又不是第一次来。”尉迟晞不在乎地说,“前宫现在乱七八糟连个能使唤的人都找不到,去母妃那里赶紧找人给你重新裹伤口。而且父皇刚才下令让所有娘娘贵人们都到坤福宫了,所以你也不用担心遇到什么人。” “不好!”秦亦心里一紧,抓着尉迟晞的袖子道,“淑妃娘娘可也在其中?” 尉迟晞一听此话也脸色大变,淑妃便是尉迟昀的生母,他这么短时间内不但领人冲进了城门,而且宫内还有人里应外合制造混乱,那么淑妃根本没有道理不知此事,如此一来,顺康帝将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反倒给了他可乘之机。 秦亦急得用力一推他道:“赶紧去啊,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就晚了。” “那你……”尉迟晞神情焦急,但是却还是迟疑地没有松开扶着秦亦的手。 “我没事,不过是点儿小伤,还不至于不能走,殿下赶紧去吧。”秦亦继续催促他。 尉迟晞闻言便放开秦亦,道了声:“你自己小心。”便心急火燎地朝皇后娘娘的坤福宫赶去。 秦亦一瘸一拐地走到旁边石凳上坐下,这才有时间细看自己的腿伤,她小心翼翼地撕下尉迟晞给她胡乱包裹的棉布,伤口并不算大,但是极深,所以这一路走来还是不断地往外渗血,将鞋袜已经尽数染红。她从亵衣上扯下两条干净的棉布,一条在伤口旁的近心端用力扎紧,见血慢慢有止住的迹象,又咬着牙将伤口裹紧,等着一切全部做好,她已经疼的把下唇咬破,满身的大汗,浸透了贴身的小衣。 她无力地躺在石板长凳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古代没有麻醉技术真是个让人郁闷的事情。但是等大脑从疼痛中渐渐恢复思考以后,她就忽然觉得不对,前宫已经闹得如此混乱,为何仅仅一墙之隔,又没有封锁通道的后宫会如此寂静,静得简直像一座空城。而且尉迟晞已经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或者是派个人过来,事情定然是出了什么纰漏。 秦亦挣扎着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离皇后娘娘的坤福宫并不算远,便拖着伤腿朝那边走去。路上愣是一个人都没有遇到,一切都似乎更加加深了她的不安,好不容易挪到离坤福宫不远的地方,就看到前面有兵士把守在门口,秦亦忙闪身躲在树丛中,悄悄探头出去打量。 她对后宫并不熟悉,但是还是觉得有些蹊跷,平日后宫只有宫门处有禁卫轮值,宫内并无侍卫。而顺康帝的贴身护卫并不是做如此装扮,所以极有可能的便是宫内有人被挟持了,而最最可能的人质便是顺康帝本人。 这一切在秦亦脑子里不过就是一眨眼的思量,她悄悄地挪动身子离开坤福宫,朝前宫跑去报信,不料因为腿伤所以行动不便,没走几步就被兵士发现,三个全副武装的人瞬间就将她围在其中,一个喝问道:“你是何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秦亦转转眼珠道:“禀军爷,小人是宫里的买办,刚才杀猪的时候不当心弄伤了腿,原本要赶紧出宫回家,结果找了好几个门全都关着不许出去,这宫里到处看着都差不多,一转悠就找不到路了。” 那兵士见她一身寻常百姓的装扮,腿上果然血迹斑斑,用布条胡乱捆着,便也信了几分,他心肠倒是不错,挥挥手道:“你别到处乱走了,现在宫门全都关着,你便回你杀猪的地方等着,待事情平息了才能回家,到处乱走到时候小心丢了性命。” 秦亦心下一喜,还好蒙混过关了,连声道谢:“多谢军爷提醒,不过还有一件小事儿,敢问军爷这膳房应该往哪边走?”她还没一激动把自己刚才编的瞎话忘了。 那兵士抬手一指:“你沿着这里一路走到底,然后向南走,便是了。” “多谢军爷,多谢军爷。”秦亦一边作揖一边挪动脚步,想赶紧离开他们的视线。 不料高兴的还是有些过早了,还未走出几步,身后就有人喝道:“你站住!” 秦亦就觉得后背一僵,但还是从善如流地停住了脚步,回身弓着腰讪笑道:“敢问军爷还有何事?” 只见一个貌似统领的军士大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抓起她的右手抬到眼前看看,冷笑道:“我还不知道这名阳城杀猪的人都生得一双细皮嫩肉的双手啊!” 在他抓起自己手的时候,秦亦已经心知不好,露馅儿了!再一打眼看四周,加上眼前这人一共四个兵士,自己是学过几年拳脚,但仅仅达到能翻得过矮墙,打得过流氓的程度,面对四个职业军人,那简直就是以卵击石,更何况现在腿上还带伤。 那统领说话的瞬间,秦亦脑子里已经转了不下十个对策,但是似乎除了开打没有任何其他路可选,既然如此便只能先发制人了。秦亦借着他还抓着自己右手放在眼下看的机会,猛地向上一抬手,那人下意识地闭眼向后仰头,她飞速地抬起右膝,用尽全力顶向那人的两腿之间,只听一声变调的哀号,右手已经被松开。她顺手抽出一直藏在左袖中的手弩,对着赶来的兵士就是两个点射,射伤一人,将他们逼得退开了几步。夺过还跪地抱着裆部那人的武器,对着他颈部就是一剑。这是她第一次杀人,血水溅了她满脸,让她几欲作呕,但现在她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只能将恐惧、恶心等等情绪都抛诸脑后。 左手持剑,右手端着手弩,与三名兵士对峙着,心里不住地感慨自己命好,这几个人都没有带远程武器,不然自己现在早就成了刺猬了。 秦亦现在的处境比较悲剧,因为手弩一次只能装五支弩箭,她在正殿用掉两支,刚才用掉两支,如今只剩一支压在弦上,而面对的却是三人,如果一击之下能够解决一个,还能有几分胜算,如果这一箭射偏,自己便无力回天了。 正在她眼睛到处瞄着对面三人的破绽的时候,其中一人忽然身形一动,按捺不住地想要冲上前来,她抓住时机一叩机簧,短箭朝着那人的咽喉呼啸而去,一击毙命。 剩下二人见她手弩已经没有箭,便一起扑上来与她缠斗,她只好扔掉手弩,用剑与他二人打在一处,虽然对方有一人受伤,但毕竟是以一敌二,而且她还带着腿伤,不多时便有些力不从心,右臂和小腹各被挑到一剑,踉跄着朝身后树丛中躲去,借着树木的掩护与那二人继续周旋。 伤口都不住地往下滴血,秦亦已经觉得自己快要举不起那柄重剑,现在完全是在凭借意志支撑,随时都有要扑倒在地的危险。 她忽然看到寒光一闪,就见一柄长剑从面前的灌木丛中探出,直奔自己面门而来,却已经无力闪躲。(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挟持皇子 秦亦只看到眼前寒光一闪,一柄长剑带着凌烈地剑气已经直冲自己的面门而来,她此时已经有些脱力,无力招架之下,只好矮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长剑贴着她的发髻擦过,挑断了几缕发丝,虽然躲过了这一招,但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逃跑,只有坐在原地等死。 就在对方收回剑再刺出之时,一杆银枪突然从她身后探出,及时架开了长剑。秦亦僵硬地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不是她不想改变,而是根本已经控制不了自己几近痉挛的四肢,她声音微弱地叫了声:“李铮……”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银枪架开长剑后,又从秦亦的肩上鬓边刺出,带着呼啸的风声,将她凌乱的碎发激荡地随风飘舞,还未等她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已经被溅了满头满脸的血水,对面那人已经被这一枪贯穿胸腔,钉在了他身后的树干上。 此时身后伸出一双大手将秦亦扶起,声音关切却又恭敬地问:“秦大人,您没事吧?” 不是李铮……这声音不是李铮……秦亦在心里摇头笑着自己,明知道他在宫外围剿叛贼,怎么会那么巧在危急时刻赶来救下自己,这又不是在拍台湾言情剧。不过在自己的心里,在那杆银枪刺出的时候,脑子里想到的便只有他,只想着他来救我了…… 平静了一下情绪,秦亦才看到来人竟是卫宇,诧异地问:“宫外的禁卫已经进来了吗?外面情形如何?你不是在东门守着的吗?” “回大人的话,京城四门已经由京畿守军接管,今日当值的禁卫已经全部撤回宫来。”卫宇一边说话一边扶起秦亦,见她身上大小伤口好几处,便半抱着她朝林外走去,“相国大人发现宫内情况不对,便重新分配了禁卫人手,现在宫内的情况已经得到了控制。” 他顿了一下又道:“小人回守皇宫之际,在路上遇到李将军,他已经带人将叛军围在万春坊内,应该很快便能歼灭叛军。” 秦亦心下一松,径直晕倒在卫宇怀里。 此时的坤福宫内,正剑拔弩张、气氛凝重,尉迟晞执剑立在殿内满脸怒气,跟他正相持的便是淑妃,怀里还抱着年仅六岁的尉迟昕。 淑妃手中一把闪着蓝光的匕首,正抵在他细嫩的脖颈间,尉迟昕不断地挣扎哭叫:“父皇、母妃、六哥……呜呜……你放开我,我要找母妃……” 顺康帝怒喝:“淑妃,你放肆!”皇贵妃偎在他怀里捂着嘴不敢哭出声来。 “哈,放肆?这话真真儿的好笑,我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难道我不挟持他,你便能放我离开不成?你要杀了我儿子,那我就也杀了你的儿子。”淑妃仰天大笑,凄厉的笑声在高大的宫殿上方回荡。 众人都看出来她已经有些情绪失控,不敢再刺激她,顺康帝只得出言安抚道:“丹儿,你先放了昕儿,朕保证不杀你跟昀儿,君无戏言。” “君无戏言?这句话最最好笑,你们男人都是一个德行,不管是做王爷还是皇帝,嘴上说着情啊爱啊,一转身就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我这辈子投生为你的女人,不管受宠与否,不管你如何待我家人,哪怕你让我父亲告老还乡,让我弟弟去驻守边关,我都没有怨过、没有恨过,但是昀儿,他是我唯一的寄托和依靠,你却也还要把他从我手中夺走。”淑妃又哭又笑地说着这些陈年旧事,尉迟昕在她手中被扯过来拖过去,看得人不由得心惊。 顺康帝被当中如此指责,脸上十分挂不住地怒道:“那个逆子,都是你教导无方,让他目无法纪,如今还犯上作乱……”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淑妃打断道:“尉迟炽,儿子是你我二人的,你如何为他择的伴读?如何给他选的师长?你何时关心过他的学业?昀儿小时候还未去西宫之时,经常今日回来说,父皇今日夸赞了皇兄的字好,便练字到深夜,明日回来说,父皇今日夸奖皇兄背书背的流利,他便背书到深夜,可是你这个做父皇的呢,一次都没有夸奖过他,哪怕连一句考较都没有问到过他,久而久之,昀儿越来越无心学业,加上你给他择的那些只会偷鸡摸狗、惹是生非的伴读,好好的一个孩子便被你弄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因为我父亲当年保的皇子不是你,所以你对我家族不满,但是自从你登基后,我家已经极尽低调,现在整个宗族没有五品以上的官员,我在后宫也隐忍退避,你却还忍心祸害自己的亲生儿子,让他对皇位不能构成威胁……”淑妃泣不成声地道,“尉迟炽,你是皇帝但你也是夫君、也是父亲,为何你就不能像父亲对待儿子那样对待我的昀儿,现在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你的太子被人害死,三皇子结党营私,而这个……” 淑妃将目光投向面前执剑而立的尉迟晞道:“眼前这个看似一副兄长的关切模样,其实他现在心里恨不得我赶紧下手,替他铲除障碍。一个亲生一个养大,你说你的皇贵妃会保谁?对着那个高高在上的椅子,我看你到时候如何能够不让兄弟自相残杀的戏码再度上演!!哈哈哈哈哈哈……”她仰天又是一阵狂笑,“我差点儿忘了,兄弟阋墙是你们尉迟家的拿手好戏,哪次若是没有上演,那才是天大的怪事。” 淑妃拿着匕首的手不住地挥舞,但是另外一只手还是牢牢地掐着尉迟昕稚嫩的肩膀,孩子被吓得已经哭不出声来,瞪着大大的眼睛惊恐又带着一丝期待地望着尉迟晞。 尉迟晞此时已经汗透衣背,原本就没有十成地把握出手,如今淑妃又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让他更加慎重不敢轻举妄动,执剑的手也因为过分紧张用力而微微发抖。(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吐露实情 小无现在在外地,傍晚做了四个多小时的火车到目的地,然后赶紧码字更新~前面还有一章,希望大家不要漏订(*^__^*) 嘻嘻…… 推荐一本书《人鱼娇》 简介:不会游泳迷糊小人鱼的陆地探险之旅 ~~~~(>_<)~~~~章推的分割线~~~~(>_<)~~~~ 皇贵妃哽咽着恳求道:“昕儿,我的昕儿,你把我的昕儿换给我吧。别的不敢说,但是我自问与你姐妹这些年,没有害过你一丝一毫,求求你放过我的昕儿……” 淑妃明显一愣,似乎也有些犹豫,但是马上便又硬起心肠道:“你要恨,便恨你为何是皇帝的女人,恨你自己为什么把儿子生在帝王家吧。”忽然又妩媚地一笑,“而且你现在是不是也对养子与亲子举棋不定呢?我替你解决掉一个,姐姐你是不是还要谢我?” 现在的淑妃的举止做派已经完全像是个疯子一般,但是言语间却又极尽挑拨,像是故意而为之,让人摸不着她的底细。 尉迟晞脑中转了几千几百个念头,但是依旧没有什么万全之策,所以也就不敢轻举妄动。淑妃的言语不时地击中他的心,让他的心思一阵阵地恍惚和摇摆,但是一看到尉迟昕那惊恐和带着期盼的眼神,便又用力攥紧手中的长剑。 “陛下,你千万要救救昕儿,您……”皇贵妃哭得说不出话来。 顺康帝脸色铁青地站在殿内,极力忍住想拂袖而去的冲动,他看到自己的贴身影卫已经从房梁上悄悄潜伏过去。此时已经轻手轻脚地沿着绳子接近了淑妃的头顶。 就在所有人都屏息凝视这营救行动的时候,人群中忽然有人尖声叫道:“娘娘,身后……” 尉迟晞不等他说完,便接过来道:“你身后有人。” 淑妃原本已经准备扭过去的头,又再次转了回来,冷笑道:“你别想骗我,我不会上当的。” 众人心里都捏了一把冷汗,但是大家千算万算,谁也没有料到坤福宫大殿的内门处,悬着一面八卦镇魂镜,淑妃虽然状似癫狂,但是心思还是细密如丝。虽然怀疑尉迟晞不过是分散她的注意力,却还是不放心地抬眼看了下镜子,这一看情形不好,便抓住匕首准备朝尉迟昕的颈部划去。 就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候,尉迟晞朝已经垂到淑妃头顶的影卫使了个眼色,而后自己也握着剑冲了上去。 殿内的空气似乎都胶着在了一起,其余人已经全部撞死石化,屏息凝视着殿内的动静。尉迟晞与影卫的动作在他们看来就像是慢动作一般,却又那么电光火石地结束。 影卫手中的金针深深地扎进淑妃的头顶,出手迅速准确。而尉迟晞两步抢上前去,挥剑隔开淬毒的匕首,一把搂过吓呆了的尉迟昕,就地一个滚翻避到禁卫身后。 就在他二人的身形隐在禁卫之中的同时,数百禁卫的手弩齐发,将淑妃钉在了当场。而人群中扑出一个内官打扮的男子,扑到淑妃身上,哭着唤了一声:“母妃!” 此人居然是发兵叛乱、正在被全城围捕的尉迟昀,听声音,刚才出言提醒之人应该也是他无疑。 顺康帝气得颤抖着声音骂道:“你、你这个不忠不孝的逆子。” 尉迟昀回头满眼轻蔑地看着顺康帝道:“何谓忠?何谓孝?我如今只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顺着你的意思,让自己就是一副不成器的德行,吃喝嫖赌、不理政事,连三哥都已经不屑把我当做对手,你却又开始嫌我给你丢人是吧?开始要撵走我,让你眼不见为净,最后还要夺我的王位,将我贬为庶人。跟你说实话,我不在乎,老子不在乎tmd亲王还是庶人,也许成了庶人我能够更自由地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用担心兄弟的迫害,也不用担心自己父亲的猜忌……” 谁也没有想到尉迟昀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边说边把淑妃身边掉落的箭羽全都拨开,将已经被射中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淑妃抱在怀里,眼泪就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地掉落,与淑妃身上的血水混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尉迟昀徒劳地想用衣袖摸去自己母妃脸上的血迹,不知是哭是笑地说:“但是我知道,母妃的心里是憋闷的,从小我就觉得母妃是宫里最出色的女子,也许不是最年轻漂亮的,但是她温柔体贴,她从不去阴谋算计别人,她只是单单纯纯地爱着她的夫君、她的儿子,然后像天底下所有寻常的妻子和母亲那样,希望自己的夫君和儿子能够健康、能够过得好,可惜她的夫君是天底下最混蛋的男人,他负了她,还要打压他们的亲生儿子。我知道母妃是心有不甘的,她从来没想让我争取皇位,她只希望我做一个闲散的王爷,我被贬出京的时候她怕我想不开,还特意来劝我,其实我当时很想告诉她,我之所以还留恋这个亲王的位子,全都是为了她,以为我知道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我能够在新皇登基后将她接出宫,让她享受儿孙绕膝的生活,颐养天年的时候能够回忆起那个她爱过、敬过、失望过却从未恨过的男人。” “可惜你连这么微薄的愿望和希望都要从她那里剥夺,你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身子开始不中用了,所以你要开始替你的接班人铺路,替他铲除一切不安定的因素,让他以后可以不用背负兄弟阋墙的恶名,能够不走你当年的老路。”尉迟昀的神态是那么严肃和郑重,抱着淑妃的尸体毫无感情色彩和情绪起伏地说话,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我平时不学无术不代表我是个傻子,我当然知道就凭借我这点儿实力,别说逼宫,能进的来宫门都是奇迹,但是我不得不做,为了我的母妃,为了她能在临死前痛快一场,不管是痛快地爱、恨还是报复,我都要给她这个机会。不就是陪着她造反嘛,现在你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肯正眼看我们母子一眼。与我们说上几句话吧?” 尉迟昀说罢,抱起淑妃的尸首,看着顺康帝道:“你不放心就派人跟着我吧,我想把我母妃送回她的寝宫去,那里有她喜欢的床,因为那是你当年特意命人给她打造的,我想,如果死后能躺在那上面,母妃心里会欢喜的。” 他一步步朝殿外走去,所到之处人们全都像两旁避开,连顺康帝都只是张了张嘴,却半个字都没有吐出来。(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梦魇缠身 秦亦独自站在一个花园内,身边是大盆大盆叫不出名字的花,开得极其鲜艳和灿烂,不远处能看到假山、环廊,风中夹带着细微的黄沙,打在脸上有些微的不适。 远处还是传来马嘶人沸,她似乎清醒地知道自己是在梦中,却不愿醒来,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却觉得周围越来越热,像是走进了一个大火炉一般,再走几步却有如坠入冰窟,就这么忍着不适跌跌撞撞地朝前走,好像老天故意为她制造障碍,让她不能接近梦中那个一袭青衫的背影一般。 穿过花园、绕过假山、登上环廊,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她已经能听到那是一声声地唤着自己的名字“秦亦……秦亦……”还夹杂着不知是悲伤还是无奈的情绪,让她忍不住疑惑,加快脚步朝那声音发出的地方赶去。 终于再次看到了那身着青衫的背影,挺拔厚实的背影,让她莫名地生出一丝安全感,不只是近乡情怯还是什么,到了近前她反倒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朝前走去,生怕脚下又无端地张开一条裂缝将她整个人吞没。 也许是上天垂怜,她终于安全地走到了那人身后,这个困扰了她多年的梦境,终于要展露出真实的面容,她颤抖的伸出手,就在即将搭上那人肩膀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忽然一转……看着本该十分熟悉却许久都未看到的家具,秦亦张大着嘴不知该作何反应,这竟然是她在杭州的家,那个她住了十多年、也许可以勉强称之为家的地方。 墙角因为楼上渗水留下的水渍依旧清晰无比,原本白色的墙纸已经泛着昏黄,衣柜柜门上的划痕也还在原处,甚至空气中还弥漫着排骨汤的香气……难道我在璟朝死了,又重新回到了现代不成? 身后“砰”地一声,一个泥猴样的男孩儿推开门,蹦跳着跑进屋里,扔掉背上书包的同时大叫:“姐,做什么了这么香,饿死我了!” 秦亦颤抖地伸出手道:“小弟……” “恩,姐,你煮排骨了?” 男孩儿从她身旁跑过,她甚至能嗅到他身上的汗味以及泥土味。 这一切都好像在不断地强化她的真实感,让她觉得自己是真的回来了,但是小弟怎么还是小学生的模样,他明明满十六岁,签字拿着全部的家产走了…… 她刚要拉过小弟问个清楚,忽然一阵剧痛,将她生生地从梦境中扯了出来,那疼痛就好像浑身的皮肤都绽开一般。 耳边有人不断地呼唤自己的名字,这次的呼唤就已经不像刚才那样飘渺虚幻,秦亦觉得自己都能感受到呼在耳边的热气,是那么的真实,而身上的痛楚更加真实,终于让她从梦境中完全地清醒了过来。 与此同时,她也发现身上的痛楚并不是梦里的,而是真实存在的,因为她正被人紧紧地搂在怀里,那种用尽全力地搂在怀里,有力的双臂勒得她透不过气来, 她还没来得及分辨这是谁的怀抱,就听到身旁传来卫宇犹犹豫豫的声音:“李将军……” 原来是李铮……秦亦朝卫宇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闭上眼睛任由李铮紧紧地抱着自己,虽然痛得紧咬着下唇,却让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她反手抱住了李铮,在他耳边轻声道:“别怕,我没事。” 怀中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而后忽然松手跳出秦亦的怀抱,涨红着脸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卫宇再次凑上前来道:“李将军,秦……” “亲什么亲,你在这里干嘛?宫内的事情已经整理好了吗?”李铮正手足无措,见有人送上门来,劈头便是一顿教训。 “呃……下官是想说,秦大人的伤口被您碰裂开了……”卫宇小心翼翼地说。 秦亦这才惊觉,自己居然只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衣长裤,腿和胸口处已经洇出鲜红的血迹,她顾不得伤口裂开渗血,直觉得脑子里面“嗡”地一声,这下估计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了。 李铮扎着手站在一旁满脸的懊恼,先吩咐人叫御医进来,而后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道:“你当时不许御医近身,非要桑布过来才肯更衣换药。” 松了口气以后,便开始觉得哪里都痛,劳累过度的那种脱力感遍布四肢,伤口处都一跳一跳地疼,浑身滚烫、口干舌燥。躺倒在床上,难受的恨不得赶紧死掉才好。 “你这是怎么了?哪里难受?”李铮忙凑近焦急地问,又回头嚷道,“怎么连个人都没有啊?” “大呼小叫地干什么?”桑布小心翼翼地端着药碗,从屋外一掀帘子进来,看见秦亦浑身是血地摊在床上,马上惊叫一声扑上来,差点儿扔了药碗,一叠声地说:“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地,这,躺着伤口都会裂开不成?” 李铮站在她身后摸摸鼻子,什么都没敢说,只好伸手结果她手中的药碗。 “傻丫头,大呼小叫地干什么!”秦亦强撑起笑脸拍拍她,却因为牵动伤口,笑得呲牙裂嘴好不狼狈,“我这不是没事嘛!” “你干嘛学我说话!”桑布气哼哼地道,而后又哭着说,“你这人还说没事,早晨分开的时候还好好地,一下子就有人来接我进宫,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进来就看到你……”桑布说不下去了,她一想到那时候,她刚进屋,就看到秦亦浑身是血、面色惨白呼吸微弱地摊在床上,整个人像是一个被弄坏的娃娃,毫无生气……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想掉眼泪,忙回身掩饰道:“御医估计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你先把这药喝了,等下凉了就没效果了。” “对不起,让你跟着我担惊受怕的。”秦亦愧疚地道。 桑布此时反倒满不在乎,一边吹着碗里的汤药一边说:“你乖乖地把药吃了,什么都别想去睡觉。切,你以为不跟你在一块儿就不用担惊受怕?“正说着卫宇从外屋进来,桑布急忙改口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谁让我就嫁给一个喜欢拼命的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蠢蠢欲动 推荐令狐兮兮mm的书《天下为聘》 都市白领魂穿异世,欲过安稳生活,无奈时局动荡,阴谋环伺。于是,运用智慧步步为营! ~~~~(>_<)~~~~章推的分割线~~~~(>_<)~~~~ 我哭啊,这几日在外地,所以网络有些不够稳定,昨晚十点钟正在码字就断网了,说是什么抢修,于是之前设定的为了保险起见的自动更新就更上去了,原本以为一两个小时网络就可以恢复的,结果等到大半夜还是上不去,早晨一大早赶紧爬起来,终于能上网了,泪花啊~对不起昨晚订阅了的亲们 ~~~~(>_<)~~~~哭泣的分割线~~~~(>_<)~~~~ 尉迟昀和淑妃在坤福宫内的情形,秦亦是在回家养伤后才得知,与其他人的不解、鄙夷抑或是谴责不同的是,她对这对母子充满了同情,连带着尉迟昀的形象都在她心中大为改观。 顺康帝只下令将尉迟昀关押入天牢,并没有下达处理命令,不知道是因为心里存有愧疚,还是不想在此时这风口浪尖上再惹出新话题。只能说秦亦养伤的这段时间,名阳城内是极其平静和安宁的,只不过明眼之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而气氛越是安宁、持续的时间越长,只能暗喻着接下来的风波会越大。 秦亦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是有一剑刺入脏腑,需要再加静养,刚刚十天过去,她便已经烦闷地想撞墙的心都有了。 “阿布,你扶我去花园走走。”秦亦央求道。 桑布坐在塌上不知在配什么药材,头也不抬地说:“医生让你在床上静养。” “我无聊死了,没病都要养出病了!”秦亦费力地翻了个身又说。 “你不是刚出去后花园转了一圈吗?” “那咱们去前花园看看,有没有什么花开了?”秦亦可怜巴巴地说。 “老爷,咱家根本没有前花园。”桑布丝毫不为所动。 “晞亲王驾到!”随着下人的通报,尉迟晞已经大步走进屋内。 “哈哈,他这是闷坏了想辄呢!” “参见晞亲王!”桑布忙起身下了塌,秦亦也在床上形式上地表现了一下礼节。 “都起吧,又没有外人,讲究这些干嘛!”尉迟晞轻车熟路地做到秦亦床边,神秘兮兮地问,“你猜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秦亦也无心跟他讲究礼节,四肢摊开地躺在床上哼唧道:“起死人肉白骨的灵药?” “净是胡说,世上哪里有那种东西。”尉迟晞也不以为杵,一拍手叫人抬进来个太师椅般却又带着轮子的东西,桑布看着新鲜,秦亦却一看便眼睛大亮,因为那两个下人小心翼翼抬进来的,正是个简易的轮椅。 “这东西好,坐在这个上面就可以出去了,也不用自己费力气。”秦亦美滋滋地说,眼角的余光瞄着桑布的脸色,虽说自己如果坚持要干什么,桑布也没有办法阻止,但她知道秦亦是为自己好,所以大多数情况还是乖乖听话,免得事后要被唠叨许多天都不得安生。 “你看我做什么,殿下既然送了这稀罕东西来,肯定是要带你去什么地方,我哪里拦得住你们。”桑布撇撇嘴,将塌上剩余的药材一股脑地收了,搭配好挑出来的小心翼翼地装进两个锦囊内,抬手递给尉迟晞和秦亦道:“这次大人养病,宫里和其余官员都松了许多药物,我挑了些能用的配了两个药囊,没什么异味但是可以驱蚊虫蛇蚁,尤其是毒物,到不得身前便会退却了。” “这可是个好东西。”尉迟晞伸手就去接锦囊,不料桑布的袖筒内一下子探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一张嘴将他的手指含在口中,他吓得不敢乱动,只得保持着那个姿势,生怕被一口把手指咬掉。 “去,别出来捣乱。”桑布抬手一敲那小东西的脑袋,它又张口将手指松开,跳到塌上歪着头瞅着尉迟晞,原来是狩猎时候抓到的小白狐狸,已经长大了一圈儿,浑身的毛也更加浓密了,皮毛溜光水滑,小身子滚圆,一看就是好生喂养起来的。 尉迟晞不禁感慨道:“你这狐狸喂得真好,要不我把另外一只也给你拿来吧。”尉迟昑自从上次在外醉酒,回去就被皇贵妃禁足,连带着尉迟晞也吃了一顿挂落,那只狐狸她新鲜了没两日便没兴趣了,如今扔在尉迟晞的寝殿里。天天在笼子内畏畏缩缩、东西也不好好吃,凄惨的一塌糊涂。 “才不要,那是公主的,我哪儿敢要。”桑布俏脸一板,起身抱着狐狸就朝屋外走去,边走边道,“殿下,您爱带她去哪儿就去哪儿,可是人若是又伤了碰了的,我可要找您算账。”桑布来到名阳五年多,对于各种礼仪和规矩,很多时候比秦亦都清楚,但是她对于尉迟晞一直缺乏应有的敬畏,也许是西萝一行的朝夕相对让她并没有把那个孩子当做皇子看待,抑或是尉迟晞易亲近的性格让她觉得不用客气,不管怎么说她虽然口称殿下,但是那态度跟对着秦亦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只不过一个是家人、一个是朋友。不过尉迟晞倒是十分喜欢她这样的性格,闲暇时候经常跑来秦亦府上窝着,似乎跟桑布斗嘴是件趣事。秦亦私下也曾想过,如果没有自己,那么桑布跟尉迟晞能不能成为一对欢喜冤家呢,她也偷偷地问过桑布,桑布却只是不屑地瞥她一眼,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她这儿正在胡思乱想,尉迟晞那边已经加大了声音道:“想什么呢,听说能出去高兴傻了啊?啧啧,这几日被桑布管惨了吧?我记得当年西萝一行,小丫头被你管得十分服帖,怎么会来以后这位置就慢慢颠倒过来了呢?” “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她管着我是因为在乎我,我既然知道她的心意,又怎么会在这些小事上计较,更何况她管的事情也都是为了我好。”秦亦漫不经心地说。 “恩,你这话说的不错,有些时候想找个管着你、在乎你的人都很难。秦亦,你小子运气不错,不过不是我说你,你怎么拖到现在还不给人家一个名分? 一听这话秦亦就是头疼,桑布的名分问题已经十分地困扰她,不给个名分吧,大家都知道她是秦亦的人,给了名分吧,又怕以后真的影响她嫁人,小丫头还一副宁死不嫁,要单身一辈子的德行。 思来想去,她忽然抬头问尉迟晞:“殿下,微臣若是想娶正妻,是不是要等行冠礼以后?” “是啊,你上次说还不到二十,云相已经找人把你的户籍凭证都改了,今年秋天说要给你操办冠礼,看得出来太傅是真的很喜欢和器重你啊!”尉迟晞感慨道,随后又促狭地挤挤眼睛问,“怎么,看上哪家姑娘了?用不用我去给你说和?没有行冠礼也不妨事,咱们可以先把亲定下来。” “我就是随口一问,殿下今日来找我不能就为了跟我扯闲话的吧?”秦亦打定主意,行冠礼之后,干脆把桑布扶成正妻,也免了其余人的惦记和猜疑。 “当然不是,叫人给你换身儿衣服,咱们去太傅家。” 古代的轮椅全都是木质结构,机关虽然精巧却还是有些许的颠簸,不过对于秦亦而言,她已经觉得大大的满足了。 进府后,二人便直接来到书房,秦亦一抬头发现慕容千殇早已经在屋内坐着,与云沛鑫二人品茶闲聊。尉迟晞进门便先告罪:“劳太傅久候,学生惶恐。” “不碍的,恒之也是刚进屋。”云沛鑫转头看着秦亦问道,“身子可大好了?” “有劳相国大人惦念,在修养些时日便无大碍。” “你们也不是外人,都自己坐吧。”云沛鑫表面似乎很是轻快,但是秦亦原本在他身边当值过,对于他的神态和脾气还是揣摩过几分的,他眉头微皱,眼神一直凝视着一处,半晌才转开,看样子是有什么烦心事。 果不其然,寒暄不过几句,云沛鑫就把话题引上正规,他抿了口茶水后道:“秦亦,此次名阳叛乱之事,按理说应该给你记首功的,若不是你及时发现城外情况有异,果断地采取措施且进宫报信,可能会有更多的百姓受难,而且也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肃清匪徒。” 他停顿片刻,秦亦就知道他要准备说但是了,这种话后面跟着的,绝对都是转折词。 “但是,此次的叛乱事件,涉及皇室且圣上震怒,五皇子如今还押在天牢内,最近日日早晨,圣上根本不提此事,更不知会如何处置,我等做臣子的更是不敢多言。 “相国大人,秦亦所作所为,不过是忠君报国的本分,却还是没能完全化解宫内的危机,自惭尚且不已,哪里还奢望什么记功。”秦亦连忙跟他客气。 “你能如此想是最好,也是老夫平白地担心了,总觉得你年轻,怕你急功近利,有所愤懑。”云沛鑫抬手捋髯。“老夫在你这个年纪,尚且还做不到你这般沉稳。” “相国大人真是谬赞了。” “那咱们言归正传,如今情势之下,昀亲王已经没有希望荣登大宝,曜亲王则是最强大的对手。今日散朝后,数位平日就老成持重的同僚找到老夫,说应该联名上表劝圣上早日订立遗诏封入祈年殿,以平民心、臣心,最重要的是平各位皇子的心。” 尉迟晞手指轻叩桌面道:“不管从什么角度,三哥都比我有更大的优势,他已经领事多年,差事都办得深得父皇赞许,而我到现在还只是个挂着虚衔的亲王,尚未出宫建府,在臣子和百姓中更是几乎没有威信和声望。” “殿下不必妄自菲薄,您宅心仁厚且至善纯孝,圣上都会看在眼里的,想要赢这一仗,什么威信、声望都是浮云,圣上的心才是关键。”秦亦边说边琢磨着,清朝的时候似乎就有这么个事情,四阿哥和八阿哥的争斗,是现代人都耳熟能详的故事。 云沛鑫见她若有所思,便道:“小秦此言虽然有理,但是这次昀亲王在坤福宫内的一番话,怕是挑起了圣上的疑心,可能会对殿下诸多猜忌,此时上表请立遗诏,是不是对我们不利,而给对方做了嫁衣。” 秦亦却没有担心此事,根据淑妃当年的话推测,顺康帝之所以能够继位,似乎也是私下做了许多的手脚,因为外面根本没有任何兄弟阋墙的传言;而且他还能故意把自己的儿子培养成纨绔子弟,并且一贬再贬,就说明他对于手足亲情并不是十分在意,甚至还有些利用和践踏的意味。记得不知道谁说过,居上位者,首先是皇帝,其次才是儿子、夫君抑或是父亲。而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儿子之间的争斗,远不如儿子对他构成的威胁那般让他心惊和猜忌。 “下官以为,上表之事不应急于一时。” 云沛鑫叹道:“老夫也是如此认为,但是即便我不联名,其余同僚也不会轻易放弃的。” “其实想要压下这件事很简单,圣上如今正是春秋鼎盛之年,但是这几日却有些不适,如若此事上表,知道的是众位大人想要皇室太平,不知道的还以为圣上是不是圣体违和,到时候……”秦亦觉得自己的主意不错,不料云沛鑫却还是叹气。 “难为你这么短的时间想到如此办法,若是用在一般臣下身上,或许还能奏效,但是这几位同僚都是我朝出名的诤臣,俱是言官御史之列,往好听了说是刚正不阿,若是说实在话,他们都是那种以死谏为荣的人,用命去拼名垂青史的疯子。”云沛鑫说得有些激动,似乎十分不赞同这些人的做法。 “那我们就先发制人。”秦亦另外拿了主意道。 “如何的先发制人?”慕容千殇不解道。 尉迟晞却眼中若有得色,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秦亦忙把机会让给他道:“殿下可是有了什么好计谋?” “不若由我上表请父皇立遗诏,这样……” 云沛鑫与秦亦一同摇头:“不妥。” “殿下。”云沛鑫忽然沉着声音道,“说句托大的话,殿下是老臣从小教起来的,您从小便老成持重,有城府能装得下事儿,凡事懂得想十步走一步,而且宅心仁厚。这是老臣之所以扶持您的根本原因,但是您同时也有一个最大的缺点,便是太感性和容易心软。” 尉迟晞面露羞愧之色,言道:“太傅教训的是。” “并不是说为上位者就要心狠手辣,但最少要做到,在必要的时候能够理智和决绝。只要涉及到皇室,您总是觉得,都是手足同胞,不应该自相残杀、你死我活,但是却不去想或者说不愿意去面对成者王侯败者寇的现实,总觉得也许兄弟们还可以像以前那般和睦融洽。”云沛鑫脸上不知是惋惜还是无奈,“所以就导致您每每在处理这类事情的时候畏手畏脚,总想在办法上求个周全,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利益,如若真的如此,我们当初便不争,不就什么都省事了嘛!” 自从尉迟晞搬出后宫去西宫以来,云沛鑫从未如此严厉地教训过他,而且句句说得让他无可反驳,只能惭愧地低头应是。 “在坤福宫的事情,我一直没与殿下讨论过,如今看来,您除了惋惜和同情,似乎并没有领悟到其他。”云沛鑫丝毫不留情面地说,而后起身一撩衣摆跪在尉迟晞面前,叩首道,“老臣说句万死的话,您若到现在还没有坚定与兄弟相争的心,那么五皇子的今日,说不定就是您的明日。” 尉迟晞闻言动容,羞愤难当地上前扶起云沛鑫,道:“太傅,学生知错了。” 秦亦在一旁看着,心里也百感交集,自己早就发现尉迟晞在对待亲情问题上十分不理智,可能跟他从小就没了母亲,心中渴望母爱有关,但是她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或者说是还不够身份去说这些话,而且从她的的内心深处讲,她并不希望尉迟晞成为一个冷酷的君王。 不过就如云沛鑫所言,尉迟昀的事情让她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个问题,自己一厢情愿地想让尉迟晞保留着那份真诚,却没有充分地考虑到这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所以她也在心里不住地检讨着自己。 这个插曲过后,几个人继续讨论刚才的事宜,秦亦先开口道:“其实刚才殿下所言的先发制人,小人还是十分认同的,只不过不应该由殿下上表请立遗诏。” “那该如何?”慕容千殇接言问道。 秦亦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转而问:“以曜亲王在百官中的地位和威望,如今若是有官员联盟保举他为太子,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尉迟晞和云沛鑫脸上都露出了明了却又有些悚然的神情,慕容千殇比他们慢了一步,却也很快反应过来,瞠目结舌地道:“秦兄弟的意思是……” “恒之兄,小弟什么都没有说啊!”秦亦端起茶碗,状似悠闲地用碗盖撇着茶沫。 “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小秦他日必将是殿下的左膀右臂,恒之啊,你也算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人物,但是跟小秦相比,还是略逊一筹啊!” 慕容千殇倒是丝毫也不在意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什么翘楚不过是旁人的谬赞,恒之从未有过自持的念头,日后要多多向秦兄弟学习才是。”(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圣宠骤浓 《璟史.顺康卷》 顺康五十一年,正月二十七,淑妃薨,昀亲王上表请除亲王衔,为母守陵,帝允。 顺康五十一年二月,群臣纷纷上表,举曜亲王为太子,帝留中不发,余波不止。 ★☆★☆★☆★☆★☆★☆★☆★☆★☆★☆★☆★☆★☆★☆★☆★☆ 顺康五十一年,是后代史学家对于璟史争议最多、也研究最多的一年,首当其冲的便是关于淑妃的死、尉迟昀的请除和守陵,以及关于那只在野史中流传的逼宫事件;其次就是被后世称为群臣上表事件,有学者称,顺康五十一年初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是璟朝接下来的两百余年的导火索,如果年初少发生某一件事,后世的历史也许就会大幅改写。 而此时,群臣上表事件的始作俑者——秦亦,正坐在自家的后花园池边发呆。 “李铮李将军到——”外面传来下人的通传,话音未落,李铮已经迈着大步进入花园。 “身子可好些了?”李铮关切地问。 “其实早没事了,但是桑布不肯让我起来,非要听御医的吩咐,再将养一个月,我都快无聊死了。”秦亦转动身下的轮椅,面对着他无奈道,“最近外头传言纷纷,你还不知道避讳,天天往我这儿跑。”逼宫事件中,李铮入宫后疯狂地寻找秦亦,在见到毫无生气的人时将其猛地搂进怀里,不多时便开始谣言纷纷,而李铮年长还尚未婚,也被作为了他好男色的佐证一般。近日这些纷乱的事件,反倒将秦亦的出身问题暂时压制了下去,百姓总是对于八卦传闻更加具有兴趣。 “那些个每日无事可做就嚼舌根的人,理会他们作甚。”李铮体贴地上前替秦亦推着轮椅,沿着薄冰未消的池塘慢慢地走着。 “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怕影响李将军英武威猛的形象。”秦亦促狭地笑道。 李铮却并不还嘴,只是笑着摇摇头道:“你啊!” 那两个字轻轻地吐出来,拖着些微的尾音,带着一点点儿的无奈和宠溺的语气,让人秦亦觉得心里十分熨帖。 “近日的上表还是留中不发?”秦亦问道。 “恩,圣上这几日都没有提起过这是,似乎一本奏折都没看过似的。曜亲王早朝的时候诚惶诚恐地出来请罪,还上了折子,但是圣上也只是令人接了折子,便又去讨论其他事宜,对此事不置予评。”二月中旬已经算是初春,泥土上还附这薄冰,却已经有嫩绿从地下顽强地冒出头来。 “今日听说,圣上开始着手为殿下挑侧妃了。”李铮在一株绽出嫩芽的树下停下脚步,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侧妃?”秦亦一挑眉毛,那小子已经到了能够娶亲的年纪了吗?想想也是,都已经是十六岁的少年,若是在中国古代,已经是当爹的人了。璟朝风俗男子必须行冠礼,女子必须及笄方可大婚,但是纳妾并不算在此列,所以现在尉迟晞并不能娶亲,却可以立侧妃。这应该算是好事,可以通过联姻为尉迟晞手中增加砝码和政治支持,只不过奇怪的是,顺康帝为何会亲自过问此事。 “可知道都有哪些人选?”秦亦心下盘算这问。璟朝世家以及官宦人家的孩子,无论男女出生后都要在礼部登记造册,之后无论夭折、早逝、婚配、和离均需报备,从秦亦看来,似乎就是为了给皇亲国戚指婚的时候作为参考而用。 “听说礼部已经呈上了年龄以及家世合适的造册,圣上说要与皇贵妃参详过再行圈选,似乎还会在宫内办个诗会抑或是花会来考察品貌。”李铮也不知是从哪里打听来的这些,倒也说得头头是道。 “李大将军,你在这样下去,可快要被人当做闷骚男了。”秦亦笑得不行,扯动身上的伤口又隐隐作痛,只好自己捧着肚子呲牙裂嘴。 “什么叫闷骚男?”李铮虽然知道她是在笑自己,却还是忍不住问。 秦亦满脸的坏笑:“就是表面严肃正经,其实内心风骚八卦的。” “因为你关心,所以就去稍微打听了一下。”李铮不恼也不还嘴,只是微微一笑平淡地道,就好像自己不过是举手之劳给秦亦倒了杯水那么简单。其实他属于武将,又不是名阳历代官宦的人家,在朝中并无什么好友及势力,还要小心不要让别人有所疑惑,倒也是很花了一番心思。 秦亦对他的这种性格,一直觉得十分窝心,他不会甜言蜜语、不会邀功请赏,但是他会把在乎的人实实在在地放在心上。也许都是些生活中微不足道的细节,对于热恋中渴望激情的人来说似乎远远不够,但是对于秦亦这般两世为人,又对古代男尊女卑现象十分了解的人来说,似乎这般细水长流的体贴和温馨,才是让她更觉得舒适和安心的。 “不知道圣上为何会单单过问殿下的侧妃,我记得当年在礼部翻阅卷宗,皇子侧妃基本都是皇后娘娘与各皇子的母妃共同参详,而后圣上最多就是下令赐婚,那都已经是极大的恩宠,现在在这种情形下把提出给殿下娶亲,还如此上心,不知是福还是祸啊。” “殿下不会恃宠而骄的,你放心。” “倒不是担心他恃宠而骄……”秦亦似乎有些莫名的忧心,话只说了一半便咽了回去。尉迟晞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了解他的城府和性情,那是无须担心的事情。她此刻担心的是顺康帝此举等于将尉迟晞放在一个显眼而又没有遮挡的位置上,所为枪打出头鸟,如此的偏宠似乎从来都不会是什么好事,难道是想把尉迟晞推出来与尉迟曜分庭抗礼,借此将他相中的接班人保护起来…… 秦亦越想越不对劲,刚想回头吩咐备车去相国府,不料外面却又来人通报:“大人,陆诗蕊陆姑娘求见大人。” “陆姑娘?什么人?”秦亦愕然,怎么会有姑娘家来官员府上求见,“你确定不是找夫人的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美女上门 “回老爷的话,那位陆姑娘说,是来寻李铮李将军的。”下人垂手回道。 “哦,那请她在偏厅里稍候,我们马上就过去,你去后宅叫夫人出来作陪。”秦亦吩咐道。 下人应诺着退下后,李铮方尴尬地说:“是我表妹,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啊,就是去西萝那次,在路上候着送你的姑娘?”秦亦恍然大悟,“那可是个美人啊!” 秦亦此时满脑子的都是顺康帝的反常举动,听到李铮说什么表妹,也只想起是个美人儿,因为现代表兄妹是不能结婚的,所以她也根本没往什么别的地方想。 李铮面色更加奇怪,误以为她有些不悦,想张口解释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他根本不知道陆诗蕊到秦府到底是要做什么,只能默不作声地推着秦亦向前宅走去。 陆诗蕊此时正坐在偏厅内,下人上茶之后只说:“请姑娘稍候,已经派人去请老爷和夫人了。”便施礼后退下,进退之间极其恭敬守礼,能看出来秦府的管教还是极其严格的。 见屋内无人,陆诗蕊便四下打量,偏厅内地方不小,摆设也不多,只贴墙放了多宝格,上面随意地摆着几个玉器和瓷器,都说不上名贵,却俱是素净清雅的类型,其余格子或放了几本书、或干脆空着,不像其余人家都摆得满满当当,却别有一番清爽的模样。北面一架红木山水屏风,前面两张并面朝南的红木靠背椅,中间放着曲桌,是待客时的主人位。其对面便是陆诗蕊现在所坐的客位,黄花梨东西各两对黄花梨的圈椅,中间放着雕花圆桌,摆着四色果品和茶碗。南面窗下放着的竟是一张方榻,窗上还贴着正月里的窗花,两旁垂着大红的花绦,似乎还留着年味儿。 门侧的墙上与时下流行的一样,挂着巨大的折扇画,画的却不是山水花鸟,而是将扇面画成一个扇形的墙窗,有砖石的边缘,木格子装饰,让人觉得自己正透过窗子向外张望,而窗外正是春意盎然的景致。一枝不知从何处伸出来的桃花正斜斜地倚在窗口,一朵花开的正艳,其余的还是花苞,院墙似乎是临江的,能看到宽阔的江面和江畔星星点点的嫩绿,还有远处的农庄田地和一抹似有似无的远山。 陆诗蕊情不自禁地起身来到画前,这画的笔法极为奇特,近景似乎是极其的写实手法,都能看到墙砖的裂纹以及木格子上的纹理,远景却用的又是水墨的渲染。她看的径自出神,身后忽然传来一女子的声音:“陆姑娘倒是对画很感兴趣,那是我家老爷年里无事的游戏之作,我不懂这些,也说不出什么好坏。” 又有一人轻声提醒道:“陆姑娘,这是我家夫人。” 陆诗蕊闻言回头,先俯身行礼告罪:“诗蕊见过秦夫人,奴家唐突了。”随后才偷眼打量面前的女子,暗道这便是外面传言的西萝女子,秦大人五年未添一妻一妾,独宠她一人,坊间传言她若不是国色天香,便是懂得巫蛊之术。只见她身材娇小,普通的居家妇人打扮,面庞圆润,柳眉杏眼,面上挂着笑意,却还稍显稚嫩。且不说国色天香,便是比起自己也差着几分,陆诗蕊微微失望,却还是随着她回到位子上,嘴里赞道:“秦大人这幅画画得极佳,且不说这奇妙的构想,便是这写实与写意放在一起表现景致的做法,就足以让人感慨不已。” “原来陆小姐也是个懂画之人。”秦亦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话音未落便被李铮推着从后面转出,“陆小姐恕秦某有伤在身,无法见礼。” 陆诗蕊忙起身行礼道:“陆诗蕊见过秦大人,您这么说真是折杀奴家了。”她一边见礼一边打量秦亦,看上去是个瘦弱的年轻男子,脸色不知是伤病在身还是原本就是如此,白皙的如女子一般,容貌只能说是清秀,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脸上只有眼睛十分惹人注目,眸子漆黑灵动,甚至让她有一种这眼睛长在他脸上实在有些可惜的念头。 她起身后又向李铮行礼,余光飘向他的脸上,却见他面无表情,眼神也投向远处,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进屋后桑布便上前接过秦亦的轮椅,吩咐下人上茶,“陆姑娘既是李兄的表妹,在我府上便是自己人,不用那么多客套。”秦亦拍着桑布的手道:“有空便常来陪陪拙荆,她在京城没有亲友,总在家呆着也气闷得很。” “老爷说的极是,若是妹妹不嫌弃,平日便常来坐坐,老爷平日公事繁忙,我自己呆在宅子里无聊得紧。”桑布脸上满是笑意地客套,手地下却悄悄拧了秦亦的后背一把,心里气恼得很,人家分明是听了外面的闲言碎语,上门来刺探军情顺带示威的,你不但不还击还往家里招。 陆诗蕊今日倒真是刻意地打扮过,银灰色的窄袖绫衫,浅粉色的绣花半臂,白色的儒裙在最下端绣着一圈零散的桃花花瓣,头发却只是简单的鹊尾髻,末端散开缀着丝绦垂在身后,整个人像是早春的桃花般俏丽。 不过她这番功夫倒是似乎白费了,李铮的视线并没有在她身上有什么停留,进入后便坐在位子上低头喝茶,下人添一杯他便几口喝干,再添再喝,对众人不断打量的眼神浑若未觉,最后还是秦亦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李兄,我家的茶水就这么好喝?” 李铮这才尴尬地放下茶杯,却还是不发一言。原本等着他说些什么的桑布,见场面尴尬只好自己开口问道:“诗蕊妹妹来找李将军,可是家中有什么事情?”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舅舅一家从外地来探望姨母,家里都被姨母指派地忙做一团,就我闲着无事,便被母亲打发来找表哥回去作陪。” 桑布心里撇嘴,脸上却还笑着道:“亲人团聚可是大事,这是要赶紧回去才好,也真是难为了陆姑娘,找到我家费了不少周折吧。” 陆诗蕊听出她言语间的不满,便只是微笑并不回话。 最后秦亦开口道:“李兄,你家中有客我便也不留你,不客气地说,即使陆姑娘不来,我也要催你回去了,正准备去相府一趟,有些事情要请教相国大人。” 李铮起身望着秦亦,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嘴唇蠕动半晌只吐出:“你当心身子,我有空再来看你。” “行了,咱俩谁跟谁,用不着这么客套,只要你愿意,秦府的门永远对你敞开。”秦亦此时也察觉到了李铮的不安,却一时没想到这不安从何而来,只是用眼神安抚地看着他,见他脸上又露出笑意,自己也满意地笑了,“阿布,推我出去送送李兄和陆姑娘。” 等看着陆诗蕊坐上轿子,李铮也上马走远,桑布这才推着秦亦朝后宅走去,边走边道:“我开始还以为你不放在心上呢,不过你刚才那几句可真是说得漂亮极了,我看那陆诗蕊的面色都有些发白了呢!害我平白替你着急了半天,不过想想也是,你素来不是个不肯吃亏的人,哪里是她那么个黄毛丫头能斗得过的。” “你说什么呢?”秦亦莫名其妙地问,她心里还在琢磨到底哪家的姑娘跟尉迟晞比较般配呢,“就你这小样,还说别人是黄毛丫头。” “我说陆诗蕊啊,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家教出来的,那么大个姑娘去人家府上示威,切,不就是凭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嘛!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根据我的观察,李铮似乎并不喜欢她,连正眼都没看她一眼,不然她也不用心虚地跑上门来探察敌情。”桑布这丫头倒是对这些无师自通地般分析的极其清楚。 秦亦瞠目结舌道:“你是说,陆诗蕊是把我当做情敌,上门来试探和示威的?”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桑布没好气地问。 “我以为她是来叫李铮回去陪客的啊!”秦亦愣愣地回答。 桑布伸手点点她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个没用的东西,亏我还以为你开窍了呢,居然还是个木头疙瘩。” 被这么个小丫头教训,让秦亦这个活了两辈子的人有些抹不开面子,讪讪地道:“可是外面都以为我是男的,哪个脑子正常的女人会把一个男人当情敌啊?” “切,你又不是不知道,外面都说李铮跟你断袖,所以才迟迟不肯娶亲。”桑布皱皱鼻子道。 “行了行了,你个姑娘家家的,说话怎么这么没遮没拦的,以后看谁敢娶你。”秦亦挥挥手不想讨论这个话题,“给我更衣,我要赶紧去相府一趟。” “切,谁稀罕嫁人。”桑布嘴里咕哝着,手脚却还是很麻利地替秦亦换了出门的便服,正蹲下身整理衣裾,忽然外面传来下人的通报声。 “老爷、夫人,宫里有内官大人奉皇贵妃旨意宣您入宫。”(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数封密函 秦亦感觉此时宣自己进宫,应该是为着尉迟曦的侧妃问题,但是又想不通为何会宣自己,不过此时多想无益,说不定还有云相等其他人一起呢,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又叫桑布给自己换了官衣,备好马车便匆忙进宫去了。 因为皇贵妃提前吩咐,云珊已经在西庆门处候着,推着轮椅接她进去,她忙客气道:“真是有劳云珊姑姑,折杀小人也。” “秦大人太自谦了,您是朝廷命官,奴婢怎么担得起有劳二字。”云珊依旧是清冷的性子,说话也都是平平淡淡,没什么感情和声调起伏。 “云珊姑姑带大了殿下和公主,还是娘娘身边儿的得力帮手,怎么能是一般奴婢能够比拟的。” “秦大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会说话。”云珊还是冷淡淡地,秦亦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秦亦越来越觉得,天不遂人愿这句话似乎总是应验在她身上,被云珊推进屋内,四顾无人,看来今天还是只有自己被召见。已经不再是原本那个后院的小房间,而是正殿侧厅,正中立着一架雕花屏风,上面衬着粉白色的笼纱,厅内还是那股若有若无的冷香,秦亦一闻到这个味道,就想起那个外表妩媚柔弱,其实却冷漠犀利的女子。 皇贵妃并没有让她久等,不多时屏风后便传来环佩叮当的声响,伴随着笑语道:“秦大人有伤在身,不用多礼。” 秦亦还是尽量地躬身施礼,而后才又坐回轮椅上,等待她说话。 皇贵妃挥手屏退屋内的下人,仅留下云珊一人,站在屏风一旁垂手候着。而后才道:“这次名阳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多亏秦大人心细如发,才避免了更大的伤亡和危险,圣上这几日总在本宫面前夸奖大人年少有为,沉稳得力,定然是今后的国之肱骨。” “圣上偏爱,秦亦愧不敢受。” “秦大人不用过谦,圣上可不轻易夸人,尤其是年轻一辈,总说应该严厉管束,而不要平白夸浮躁了反倒不美。”皇贵妃轻笑两声,“若不是为了避免影响,圣上早就下旨褒奖大人了。” 秦亦从西萝回来,很少见到皇贵妃,而这般相对奏答更是第一次,听着她一口一个大人,与当年自己在宫内之时简直天壤之别,不过却丝毫感觉不到受用,脑子里一直盘旋着美女蛇三个字,似乎在她对你笑得最甜的时候,就是蓄力准备致命一击的时候。 “为圣上尽忠是下官的本分,没有能力阻止宫内变故,害圣上和各位娘娘殿下受惊,下官今日时时心内不安,娘娘再说这等褒奖之言,真让秦亦羞愧难当。”秦亦打定主意,不管她如何甜言蜜语,都一味地谦虚,以守代攻。 “秦大人果然是少年老成之人,凡事不贪功、不冒进才是稳妥之道。”皇贵妃似乎也不耐在这上面过多地浪费唇舌,很快便转到正题道,“陛下前几日提起,曦儿应该到了婚配的年纪,别的不说,这个侧妃是不能再拖下去了,按照陛下的意思,现在先挑选和考察相貌品行,月底前把人选订下来先行赐婚,今年立夏前后便可以把婚事办了。” “你在礼部做了五年,与曦儿情分又不一般,所以本宫宣你进来,便是想让你参详一下人选。而且按陛下的意思,这是曦儿第一次迎娶妃子,虽然只是侧妃,但是只要不违制,便办得热闹些,宫内也已经好几年没什么喜庆的事了。” 秦亦一直安静地听着,她知道皇贵妃不可能只是为了这点儿事情而叫自己特意进宫来一趟,虽然没怎么与她交手过,但是她深深地知道,这女人若不是有所企图,是不会主动出击的。 果不其然,她接下来话锋一转便问:“秦大人似乎已经是弱冠之年,不知可曾定亲?” 她虽然貌似随口一问,但是秦亦才不信她没有调查过便如此随便一问,只不过是为了引起话题而已,便答道:“贱内桑布从西萝一行便随侍下官左右,不离不弃,臣已经允诺冠礼后将其晋为正妻,补齐三媒六聘正式迎娶过门。” 皇贵妃闻言愣了半晌才道:“秦大人与夫人真是伉俪情深,尊夫人遇到大人这般重情重义之人,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小臣能遇到拙荆,也是三世修来的缘法。”秦亦不卑不亢地道。 皇贵妃见碰了个软钉子,倒也很快便放在一旁不提,只说:“这里是陛下与本宫近几日圈定的人选,望秦大人想法考较一下诸女的品貌德行,写个折子呈上来再议。” 居然这么轻轻松松就被放出宫来,秦亦简直有一种不真实感,也许是自己一直把皇贵妃当做什么蛇蝎美人,所以内心一直多加提防,所以才会有此感觉吧。“念及此处,她掀开车帘向车夫吩咐道:“先不回家,去福满楼。” 福满楼名义上是京城富商福程海的买卖,其实私下里是秦亦为尉迟曦治下的产业,也是他们各种信息的交汇中心。五年前,秦亦思忖再三,在尉迟曦与云沛鑫面前提出,利用人伢子的职业特性,构架起一张从京城散布到个道府的巨大人脉网络。云沛鑫在秦亦的构想上完善了细节和实施步骤,上表提议将人伢子定为官府治理,每年审核并发放凭据,各道府也必须每年将名册递上京城审核存档,以防止拍花子等拐卖行为的大肆泛滥。没费任何周折就得到了顺康帝的批复,于是便将一批自幼培养的死士掺进人伢子的行业,逐渐将用蛊虫控制的奴隶卖入各道府的官家抑或世家,而京城的情报网则全部由自由训练的死士构架起来,这福满楼便是各处消息的集散地,一层层的情报通过各种渠道递到楼内,各项命令再通过楼内人员布置下去。而这整个庞大的机构,全都是秦亦在一手打理,云沛鑫与她的一致认为,尉迟曦不应该参与进这项事宜,而秦亦也拒绝了尉迟曦将整个机构全部交由她决策的打算,与云沛鑫商议后,以慕容千殇统领监察部门,对楼内各项事宜均可过问、质疑、查证,这样就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她自己的职权,并且也最大限度地控制了一人独大抑或欺上瞒下的行为。 此时还未到晚饭时辰,楼内只有稀疏的几个喝闷酒或是谈生意的客人,小二见有人进门,便招呼道:“客官您好,里边儿请,请问您一共几位?” “就我一人,想要个僻静的雅间。”秦亦环顾一眼大厅,似乎面有不满地道。 “好嘞,您楼上请。”小二一打手巾板儿在前头带路,秦府的两名家丁抬起秦亦的轮椅,便径直地上了楼去。 出乎秦亦意料的是,慕容千殇居然正在楼上的密室内,眉头紧锁地看着几份密函,专注地连秦亦进屋都丝毫没有察觉。 “咳!”秦亦在门口轻咳一声。 慕容千殇猛地抬头,右手在一瞬间已经按在腰间的长剑上,左手心扣紧几枚淬过毒的飞镖。见到出现在门口的是秦亦,这才放松下全身绷紧的肌肉,却还是紧皱着眉头,沉声道:“秦兄弟来的正好,刚准备派人去寻你,你来看看这几份密函。” 秦亦心下疑惑,楼内管事都是老人,从来都没有将自己还未看过的密报先呈予慕容千殇的事情发生。 好像为了解答她的疑虑一般,慕容千殇依到屋内的塌上,右手无力地搭在额头上道:“这是我派去岭中的监察人员带回的密函,似乎那边出了什么变故,只带出了这么几份,还不待我问出什么,人就昏了过去,现在已经送回宅子,派了大夫去照看,你先看看密函再说。” 被他说得有些忐忑,秦亦将轮椅摇到桌前,迫不及待地翻开密函。还未看几句她的面色就变得与慕容千殇一样的阴沉,待到几封信都看完,她的脸简直沉得要滴下水来。 “你看该如何是好?”慕容千殇问道。 “此时是我的疏忽,我会自向殿下和云相请罪的。”秦亦紧咬下唇道。 “你啊,从来都是这样!”慕容千殇激动地坐起身子,“我这是跟你在讨论责任承担的问题吗?各项大的决策都是我们一同商议,且报与殿下和相国大人批复过的,这责任问题该怎么算?而且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讨论谁来承担责任,事情已然如此,我们要做的是尽快消除隐患,并且商议对策。” 秦亦垂下头,掩去自己眸中蓄积的泪水,尽力控制着声音不露出异样地道:“恒之兄教训的是,是小弟不分轻重缓急了。”她现在满心的懊丧和气恼,这薄薄的几张密函,搭进去的不仅仅是几年的心血,还有几十甚至上百的性命,如果当初自己能够在最初的时候考虑清楚…… “我看你我还是分开去云相府汇合,找相国大人拿个主意的好。”慕容千殇道,“这么大的事情,尽快拿出对策才是正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侧妃风波 终于又连上了,小无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回复书评区的读者,不是防盗,断网了,发出来的是原本设定好的,怕万一时间不够用的…… ~~~~(>_<)~~~~大家好梦的分割线~~~~(>_<)~~~~ 云沛鑫正在家中含饴弄孙,自得其乐,不料慕容千殇与秦亦一前一后面色阴沉地求见,他察觉有事,便叫人将孙儿抱下去,这才坐正问道:“何事需做如此姿态?” 慕容千殇与秦亦对视一眼,秦亦抢先开口道:“相国大人,大体是这样的。今日收到密保,岭中二道一郡所有的密探网络被人摧毁了,恒之兄派去监察的人员拼死带出了几封密函,请大人过目。 没料到事情会如此严重,云沛鑫愣了片刻才接过秦亦手中的密函,一封一封看下去,越看面色越是沉重,能够看出这几封密函应该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字体苍劲有力,但是到后面两封已经越写越潦草,似乎是在仓促之间写就,最后一封更是只完成了一半。 几封信的大意是他开始发现在岭中的手下有些突然失去联系,派去查访的人也大多一去而不复返,他开始有些担心,便写密函想将情况汇报给京里,不料派出去送信之人也大多一去而不复返,他那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却已经不敢再抛头露面,只能东躲西藏,隐匿行迹,最后却还是遭到了围追堵截,只将这几封密函藏在稳妥之处并留下密语,以待事后能被前去查探的其他人发现。 看样子岭中出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但是能够做到消息封锁如此严密,并且将用了几年功夫搭建起来的人脉网络打击殆尽,这就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事情。云沛鑫捋髯沉思,半晌才想起来问:“看情形岭中出事已经几近半年,怎么一直都没发现问题。” “因为对方一直在向我们输送假情报。”秦亦铁青着脸色拿出来一摞密信放在桌山,“来之前我着人将近段时间岭中送到的情报全都找出来,我对照了一路,发现这段时间的假情报与当初的留底文书的确有错出入,但是这几封密函是千真万确的。” 原来是去做这些事情,难怪比自己来的还晚,到底还是比自己心细,慕容千殇思忖道。 “恩,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你们现在着急也是无用的,首先去确认带回密信之人有没有泄露行迹。安全永远是首位的,一旦发现有被追查的可能,马上当机立断,宁可放弃不可冒险。”云沛鑫沉吟着道。 “是!”秦亦应诺着。 “恒之去岭中走一趟吧,我会找借口给你安排个公事去岭中,你亲自去查访一番,最主要的是要想办法弄明白,他们是用什么方法顺藤摸瓜的。” “我也要去!”秦亦红着眼圈语气坚定地说。 “不行,你不能去,且不说你身上还有伤未愈,而且身为礼部官员去岭中很难找到合适的借口,你留在京城还有其他任务。”云沛鑫马上拒绝道。 “恒之先去处理归京的死士,查探一下是否有什么异常,秦亦留下。”云沛鑫竟三言两语地就先打发慕容千殇离开。 待慕容千殇拱手告辞后,云沛鑫才肃容问:“娘娘今日宣你进宫?可是侧妃的人选问题?” “恩,刚出宫到福满楼,就出了这般事情,下官还没来得及看。”秦亦从袖子内掏出名单。 云沛鑫边接过名单细看,边询问秦亦在宫内与皇贵妃的对答,个别语句连语气以及重音都要反复地确认,而后便拿着名单沉默不语。 秦亦走到他身后去看名单,发现十来个姑娘俱是名门望族,个别的家世可以说做正妃都不会过于高攀尉迟晞。看来顺康帝和皇贵妃此番对尉迟晞的立侧妃问题还真是下足了本钱,但就是不知道这宠爱是如何的动机了。 想到这里秦亦忽然觉得十分悲哀,生在帝王之家的孩子,从小到大,可以说从懂事之后,一哭一笑、一举一动,甚至连婚姻大事,全都逃不过来自父母和旁人的算计。 “小秦,最近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云沛鑫开口问道。 “今日圣上对殿下忽然圣宠渐隆,却对众臣保举三皇子为太子一事三缄其口,若要分析其原因,却会有多种可能。”秦亦停顿一下,在云沛鑫的授意下继续说道,“其一,可能是因为昀亲王在殿内那一番话,让殿下觉得深受震动,开始对几个还在身边的孩子关切起来,这个理由似乎最不可能;其二,可能是圣上想立殿下为接班人,所以开始特别看重,这种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其三便是,圣上见三皇子的野心开始被公开化,于是想通过对殿下的恩宠,为其建立起一个对手,而在双方两败俱伤之际,便是他扶植新君的契机。” 云沛鑫捏着名单的手一抖,开口道:“原来你也想到了。”看来他也在为此时困扰。 “大人可以往好的地方去想,至少如此可以给殿下更多的机会出现在圣上面前,能够让人看到殿下更多的优点和长处。”秦亦宽慰他道。 “如今便只能如此作想。”云沛鑫无奈地道,他伸手在名单上虚点几下,“这几位都是老友之女,品貌德行、才情家教都是上佳,可以留作重点考虑。既然娘娘将此事交托于你,你便安心做好这件差事,看妃子,不但要看外在,其家世、家中姻亲等等俱是要细细掂量的。” 秦亦点头应是,见云沛鑫没有旁的吩咐,这才起身告辞。 经过三天各方面的考察,秦亦最终圈定了六名人选呈上去与皇贵妃参考,并依其要求在宫内安排了诗会,准备让皇贵妃进行最后一轮的考察和定夺。 此时已经到了二月下旬,天气渐有暖意,却也还是有些料峭,秦亦早晨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套上了件夹棉半臂,这才觉得肩头暖和许多。 皇贵妃最近似乎十分不按常理出牌,今日在后宫举办诗会,到场的里面谁也说不好今后就是哪位亲王的侧妃,是哪一宫的娘娘,却又请了些年轻才俊,说要一处乐呵乐呵。 秦亦是跟着尉迟晞一同进宫的,尉迟昑对他们软磨硬泡了许久,皇贵妃却还是不肯取消她的禁足,无奈只好罢手,于是尉迟晞安抚妹妹,便连带着秦亦也来晚了。 还未走到近前,就听到皇贵妃的声音,笑语盈盈地道:“今日大家比的就是才情,别去计较什么未出阁的姑娘还是没娶亲的小子,大家玩到一处才够热闹。让我这个老婆子,也沾沾你们年轻人的欢喜气氛。” 正说着话,有下人看到他们二人还杵在园门口,便扬声通告到:“晞亲王驾到,秦大人驾到。”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二人身上,尉迟晞神态自若,像是周围根本不存在神情各异的公子小姐。秦亦却对这些目光有些打怵,她最近最不想的事情便是惹人注意。抬眼偷偷一扫,竟然还有熟人,李铮和陆诗蕊竟然也在场下,害得秦亦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可惜皇贵妃却还是不肯放过她似的道:“秦大人来晚了,是不是应该自罚一场,先来首诗词给万门起头呢?” 秦亦心里暗骂,这女人怎么就跟自己过不去了呢,还诗词,我给你做个现代诗你听得懂吗,咱还不弄那长篇大论的,就写个网字你自己分析去。不过腹诽归腹诽,她却还是躬身赔笑地推脱道:“娘娘可折杀小臣了,臣哪里会做什么诗啊词的。” “秦大人不必过谦,坊间对您的夸赞可谓街知巷闻,却还从未见过大人的佳作。” “能一睹秦大人的墨宝,那可算没白来这一趟。” 皇贵妃话音未落,人群中便传来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她轻轻一咳压住那些絮语,便又道:“秦大人,不是本宫不向着你,主要是众人均对你极有兴趣,还是别扫了大家的兴致才好。” “母妃让你做,你便做一首,有什么好推脱的。”尉迟晞也么见过秦亦作诗,充其量是偶尔画个画什么的,乐得顺水推舟。 秦亦眼见自己是无法躲开这事,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打个商量道:“小臣还是为娘娘做一幅画来赔罪的好。” “作画宫廷内专门有画师,本宫为何用你?”皇贵妃在纱帐后抬起团扇掩嘴轻笑,似乎只是在于秦亦玩笑。 “小臣所作之画,定然与宫内画师之作有所不同。”秦亦只能硬着头皮答道。 “哦,若真如此,云珊,你伺候着秦大人作画,我们先行作诗游戏,然后欣赏秦大人的大作。”皇贵妃今日兴致似乎极好,“也别弄这什么劳什子纱帐,他们这些年轻人都是我的子侄一辈,架着这东西平白疏远了距离。”她命人除去纱帐,却还是避讳地用一条轻纱覆面,可惜不但没有起到遮掩作用,反倒让她柔媚的模样增加了几分朦胧,比那些青涩的小丫头可谓是强上多倍,瞬间便艳压群芳。 秦亦不敢正眼多看,只能在一旁稍作打量,便拉着云珊商议绘画的用具问题,好不容易解说明白东西,再回头却见他们已经开始击鼓传花,花落谁家便做诗词一首,刚开始众人还有些放不开,全都小心翼翼地拘谨着,时候久了气氛才慢慢热闹起来。 待到他们玩儿的尽兴之时,秦亦的画也已经收尾,这个朝代没有油画的颜料,秦亦只能尽量配得颜色准确。由两名内官扯着画布的四角来到环规费身前,她惊讶地眼前一亮,只见画上远处是隐隐约约的大片宫殿,而近景则是大树下的八角亭,里面坐着一名女子斜倚着立柱,看着两个孩子在眼前玩耍。那两个孩童一大一小,一男一女,看似相差三四岁的年纪,都玩儿的十分开心。而远处宫殿内的假山上,还站着一抹明黄的身影,虽然看不真确,却让人就是觉得他是远远地凝视着玩耍的子女以及歪靠在立柱上的妻子。 那斜倚立柱而坐的女子,画的便是皇贵妃本人,虽然并不是写实的手法,连身上穿着的衣物都不是今日所穿戴,但是那几笔勾就的神态,却又让人知道那女子就是皇贵妃,不能说是形似,而是一种空前的神似。 “亲大人果然不同凡响,这幅画本宫便收起保存了,不知道秦大人舍不舍得?”皇贵妃今日一直十分和善,与众年轻人很快便打成一片,都帮着她说话。秦亦原本也不打算把画留下,便顺水推舟地奉承了几句,便将画作呈了上去。 就在秦亦刚刚忙完画的事情,准备好好看看这些有可能会成为尉迟晞侧妃的女孩子,俗话说长姐如母,秦亦在心中早就已经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弟弟去爱怜和保护,如今却觉得自己竟有了些许为人父母的心思,无论看见谁家姑娘,她看到后都从心里人家觉得配不上尉迟晞的护犊之情。 一打眼刚只看了个相貌,皇贵妃那边便又发话道:“秦大人,今日昑儿央本宫说想来参加诗会,开始被本宫拒绝了,现在看到秦大人的画作,本宫着实后悔的很,不知可否劳烦大人去接昑儿过来,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呢?” 堂堂的璟朝公主,难道就没有个下人仪仗不成,竟要个官员去亲迎。秦亦刚要开口拒绝,不料皇贵妃又道,“本宫主要是怕昑儿性子别扭,中午本宫说不许她来,下午又要接她过来怕她不肯,她时常与晞儿和你玩儿在一处,你便去提我接她一接。” 秦亦心道,这回总算是露出了狐狸尾巴,但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居然会是撮合她与尉迟昑,想当初听说尉迟昑酒后失言,第一个震怒的便是皇贵妃本人,当即请了祖宗家法打了个半死,将养了大半个月才有好转,这次有时候出什么幺蛾子。 见秦亦脸色略有戒备地看着自己,皇贵妃轻笑道:“秦大人若是不肯屈尊移步,本宫便只能使唤晞儿了。”言下之意便是,你若不去,我就打扰尉迟晞相媳妇的时间,你说你是去还是不去呢? 秦亦无奈,只得起身道:“承蒙娘娘错爱,小臣便去请一请公主。” 还好皇贵妃虽然撮合秦亦和自己女儿,却还是没有太过明显,至少还派了云珊随她一同去请公主。尉迟昑见到秦亦的时候便眼前一亮,小脸儿上登时焕发出美丽的神采,却见他身后跟上来的是云珊,便马上俏脸一垮,显得格外可怜兮兮。 秦亦直陪了几句好话,尉迟昑便兴高采烈地跟着她去参加了诗会,其实她原本就已经藏不住那欢喜劲儿了。她喝退内官,非要亲自推着秦亦的轮椅,一路上给她指点宫内各处的景致,还有各个宫殿都住了何人。 但是当秦亦指着远处一座奢华的宫殿问她的时候,她却支支吾吾了半晌才开口道:“那边现在没人住,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云珊开口打断:“公主、秦大人,咱们改转弯了。” 被她这么一打岔,尉迟昑不再继续刚才的讲解,又提起新的话题。秦亦低头看着摊在膝盖上的双手,面对一个小女孩儿全心地喜欢,自己为何总有一种无力与负罪感,虽然这一切不是自己的错,但毕竟是女扮男装蒙骗了她,如果当她有一天知道真相……秦怡不敢再想下去,只能祈祷她能在秘密被揭穿之前,就把自己忘了再另觅良人。 她们一行人还未到达后花园的诗会之处,便见有内官从前宫快步跑着过来,左手拎着衣裾,右手按着帽子。秦亦身为礼部官员,对这些做派多少还是要管管的,便开口道:“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只得你如此大惊小怪。在这儿疯跑,若是冲撞了某位娘娘或是贵主,你们可担待得起?” “回……回禀秦大……人。”那内官气喘嘘嘘地说,“没、没什么大事,就是圣上想娘娘,叫下官去请。” 秦亦心里疑惑,这时辰顺康帝似乎应该是午睡刚起,抑或是刚看过本好书准备理事。秦亦实在想象不出,他侧歪在塌上,宣自己某个妃子前去伴驾,而且还要求要快跑的传达命令……他从来都不是恣意享乐之人。 果不其然,待他们三人来到诗会坐在地方的时候,那内官已经凑上前去,在皇贵妃的耳边轻声几句。她那原本红润的面色瞬间如石灰色,嘴唇哆嗦着,起身似乎要说什么…… 这一切都暗示着一件事情,顺康帝那边似乎出了麻烦,身为一国之君,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会如此急切地宣自己的妃子上前,而且皇贵妃绝对是见过世面城府极深之人,她脸上基本都总是挂着笑容,连她都一听之下吓得惊慌失措、花容失色的事情,秦亦不得不往最坏的方面考虑,那就是——顺康帝身体违和。 想到这里她便下意识抬头,见李铮面无比表情盯着自己,眼里却充满了关切,让她一阵窝心,便见皇贵妃领着一批人,径直朝前朝走去,脚步竟然都带上了几分踉跄。(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假传圣旨 今天在外地接到老妈电话,说外公双侧轻微脑血栓住院,心梗似乎也有复发,急忙买了车票往回赶,晚上十点半多到站,幸好外公没什么大碍。不过今天只有两千字的更新了,还是小无在火车上用手机写出来的,哭~明天会多更些的~亲们见谅 ~~~~(>__<)~~~~ 皇贵妃离开后,尉迟晞也明白事情似乎有些不妙,客套几句让来参加诗会的人各自散去出宫离开,自己却心急如焚,未经传召又不能去一探究竟,急得在殿内不住的转圈踱步。 秦亦伸手按住突突直跳的额角,为着岭中的事情,她接连几日都没有睡过安稳觉了,此时被尉迟晞一转,更是觉得心慌胸闷,因为她知道,他只有极端气恼亦或心里焦急难耐的时候才会做此情态。 “你说父皇会不会…”尉迟晞在秦亦面前猛地停下,问到一半却又猛地住口,不敢说出自己心里的猜测,生怕一说出来就会真的变成现实! “殿下不必焦急,圣上吉人自有天相!“秦亦这话说的实在没有什么底气,不过她十分欣慰地发现,在尉迟晞的眼中,除了焦急之外,有着明显的关切和伤痛。这个从小就被自己父亲忽视的孩子,在阴暗凶险的皇宫内长大,却还能对至亲保有这一份真情,这不得不令秦亦动容,越发觉得自己当初选择的正确性。 她柔声道:“殿下,此时多想无益,还是安心等待消息的好!” 二人大眼瞪小眼地坐了半柱香的时间,也不知道该找个什么事来做,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陆续来回报,云沛鑫也被召入宫此时正在路上,前后宫的大门已经关闭,各宫门也已经由禁卫接管,帝寝前后已经由禁卫戒严。 形势似乎越来越危急,而宫内的气氛也越来越压抑,有禁卫来下了禁足令,着各宫殿的人各自清点人数并闭门,不许随意走动,更不许出入皇宫。尉迟晞又开始在屋内转圈,却一言不发, 空气让人窒息的胶着。 秦亦此时已经说不出安慰的话,因为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们,顺康帝的身体绝对出了问题。 不多时,又有禁卫来撤消禁足,只说刚才发现可疑人员,如今已经解除警戒。 待人走后,秦亦轻声道:“想必是相国大人进宫了!”刚才的一道道命令,相当于告诉众人宫内出了问题,虽然能在一定程度上防止宵小作乱,却象是现代的简陋防盗门,防君子不防小人。而这种情形下,理应内紧外松,严格封锁消息,这才是正理。 虽然是撤消了禁足,但是这情形下谁也不敢随意走动,各宫和各势力现下都不敢随意派出人打探,生怕自己做了出头之鸟。 尉迟晞喜道:“若是太傅主事,应该很快便能得到消息了!” 秦亦也笑着点头可惜二人等了足足一柱香的时间,就在尉迟晞又想起身转圈的时候,云珊过来宣旨道:“圣上宣晞亲王殿下与秦亦秦大人于紫寰殿晋见。” 二人这才放下心来,顾不得整理仪表便随着云珊匆匆朝帝寝赶去。 路上尉迟晞试探地问:“云珊姑姑,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殿下莫为难奴婢,待您去了便都知道了!”云珊垂着头道。 尉迟晞只得作罢,此时一行人已经绕过昭阳殿,朝着祈年殿走去。秦亦忽然发现,祈年殿后的树梢、梁柱甚至屋脊上都有高手埋伏,看来事情果然比较大条。当然之所以说是高手埋伏,并不是因为秦亦会什么听气息辨功力的本事,只不过她觉得自己是没办法在那种奇奇怪怪的地方呆稳当,所以觉得那些人都是高手。 但她很快就察觉不对,那些人并不像是在帝寝外面担任警戒任务的,一个个都将目光锁定在自己一行人身上。这种反常的事情让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她的心头,上次她有这种感觉还是在刚刚穿越的难以置信期。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整件事情的破绽被她抓了出来,便是云珊。如果是顺康帝无恙而传旨召见,那必然会用他的近侍内官,而不会用云珊;若是云沛鑫做主传见他们,则绝不敢假传圣旨;而唯一能让云珊甘心为其假传圣旨的人,就只有一个呼之欲出的人了。 秦亦在电光火石的那么一瞬间想了许多,此时无暇他顾,示意推着自己的内官停下,不理会尉迟晞投来的疑惑和焦急的目光,伸手抓住云珊的衣袖道:“云珊姑姑,还记得当年秦亦刚进宫的时候您对我说过什么吗?” 秦亦的话听在别人耳中似乎还有些不知所谓,但是云珊的身子明显一震,停住脚步却还是垂头看不清神色,急着想把衣袖从秦亦手中抽出,不料却扯得秦亦从轮椅中跌落在地。 “您曾经对秦亦说,做下人的本分就是要忠于主子,所以我并不怪您,但是我希望您能够重新考虑清楚,最大的主子是紫寰殿中的人啊!”秦亦顾不得自己伤口的疼痛,依旧言辞恳切地劝说着云珊,“您说他是个可怜的孩子,好好照顾他。姑姑,秦亦一直记着您这句话,也一直努力到今时今日,您真的要把这一切都夺走吗?” 她跌倒在地上,从那个角度正好看到了云珊脸上的泪水,还有眼中的忧郁和挣扎,便不断地出言劝说,希望她能够回心转意,给尉迟晞一份生机。 尉迟晞此时也知道事情有异,上前扶起秦亦,半抱着她安置在轮椅上,趁机在她耳边轻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秦亦一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说话,自己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云珊。 云珊半晌才说:“我并没有想夺走什么,不是我……” “但却是经由您的手来夺走的不是吗?”秦亦丝毫不敢放松。 这一句话打破了云珊在自己心里构筑起来的自我安慰,她忽然上前一把搂住尉迟晞道:“晞儿,对不起,姑姑对不起你!” “姑姑,你这是怎么了?”尉迟晞面上有些无措,眼神却冰冷了起来。 “咱们先回去。”云珊扯着他们道,“快走,你们过了昭阳殿以后便赶紧出宫,去个安全的地方避避风头,别轻举妄动。” 秦亦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十分难得了,放松下来才觉得自己的衣衫都已经被冷汗湿透,浸得伤口都疼痛不堪。 而送他们走过昭阳殿前的拱桥时,云珊突然飞快地在秦亦耳边道:“云相被挟持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形势诡异 小无不敢保证今晚一定要更多少,不过肯定会比五千多,我努力码字~ ~~~~(>__<)~~~~ 秦亦不动声色,也不敢再让尉迟晞回到瑞安殿,着一名近侍回去打点些要紧物品出来,便急急忙忙从西庆门出宫去了。 上了秦亦停在宫外的马车,二人这才面面相觑地不知该去何处,晞亲王府是不能去了,秦亦的府上也未必安全,云相府中就更是不行,最后还是秦亦灵机一动道:“去茗王子府上。” 马车嘚嘚的开始前进,尉迟晞捏紧拳头砸在车厢壁上,恨恨地说:“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样待我。” 秦亦无言以对,只好伸手包住他的拳头,握在手心儿里道:“殿下先不要多想,具体情形如何我们还不知道,待探明情形再做计较。”她口中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亲生的与领养的自然大不一样,尉迟晞就好像当年的自己,以为是亲人,以为是家人,用尽全心地想对他们好,最后却落得那般下场。也许在外人看来比他幸运些,只是没了财产,还不至于危及生命,但实际上,他们两个都一样,被深深伤害的是感情、是心。 苏茗从给母亲办完丧事后,回到名阳便闭门谢客,说要为母守孝一年,顺康帝感其孝心,还特意大加褒赏。所以秦亦的马车停在苏府后门的时候,上前叩门的车夫被门房打发回来,秦亦对他耳语几句让他再去叩门,这才被迎了进府。 二人还未坐问,苏茗便赶了过来,他在自己府内穿得极其简单,只着一件石青色长衫,外套一件同色滚边半臂,见到二人便要上前行礼,尉迟晞抬手拉住他道:“别多礼了,我这是投奔你来了。” 苏茗一怔,笑着道:“殿下快别取笑苏茗了。”说罢他瞥了眼秦亦的面色,这才觉得事情似乎真的有些严重,抬手示意屋内侍从全都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今这情形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秦亦见尉迟晞微微颔首,便将今日宫内的事情大致对苏茗一说。 苏茗皱眉道:“如今这情形实在有些棘手,一时竟想不到什么好主意出来,武力是无法解决的,一来出师无名,弄不好就变成逼宫造反,而来殿下手上也没有军方力量。我们又不知道宫内的情形如何,唯一的生机便是圣体无恙,但现在圣上在他们手里,变数太多,生门难开。” “宫内的情形要等待时机,如今封锁过严,消息很难递出,我们先把在外面能做的事情弄好。”尉迟晞哑着嗓子说,“她不会对父皇下手的,囚禁太傅和对我下手,无非是想一旦父皇殡天,能有人扶持她的儿子登基。如今她觉得一旦我死了,太傅还是有可能转而去扶持昕儿,但是她也明白,一旦她要是对父皇下手,太傅是决计不可能再替她谋划什么,而她就真的孤掌难鸣了。” “如此说来,圣上的安危我们还不至于过于担心,你们可有什么对策?”苏茗问。 秦亦让他将自己推到桌前,奋笔疾书,片刻便封了五封密信,而后朝苏茗道:“借你的人来送信一用。” 五封信分别是给李铮、桑布、慕容千殇、谢庆瑞以及福满楼的,让李铮接信后速速赶来,着桑布闭门谢客,对慕容千殇简要说明情况,让他自己多加小心,不要轻易赶回京城。而谢庆瑞在升入中省阁担任司省一职后,因与云沛鑫政见相左,闹得互不往来,朝堂上也针锋相对,但这这只是外人看来的表象而已,只有尉迟晞、秦亦等少数几人才知道,他们二人是心合面不合,一来是为了不让顺康帝对他们过于忌惮,二来也是为了日后一旦发生变故,彼此可以相互照应。如今来看,这次的事情,怕是只有求助于他。 谢庆瑞接到信的时候,正是刚送走一拨来客,好不容易歇下来喝口茶,想要在塌上稍稍歪一会儿养养精神的时候。 只听下人来报:“老爷,苏府下人求见。” “苏府?”谢庆瑞皱眉思忖了半晌,也没想起来哪个官宦抑或世家姓苏,疑惑地问,“哪个苏府啊?” “回老爷,就是质子府。”下人回到。 “他不是闭门谢客守孝吗?”谢庆瑞有些不悦地说,一个小小的质子,亲自来自己都未必相见,更别说居然只派个下人便说要来求见,他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就说我睡下了。” 下人躬身退走,不多时又回来道:“老爷,苏府家丁留下此信说要呈予老爷。” “恩,放桌上吧!”谢庆瑞迷迷糊糊间含糊地应道。待到小憩之后,起床喝茶的时候才发现桌上还有一封信,字迹看着陌生,但右上角却画着自己与云相约定的暗记。他心里一跳,忙拆开来看,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宫中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自己居然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得到。 他在屋内来回踱步,左右思量,不知自己该用个什么借口来化解此事之时,外面传来宣召:“着中省阁司省谢庆瑞即刻入宫觐见。”他只好叫下人匆忙给自己换了官衣,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地跟着内官入宫去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封信影响了心态,从进了宫门之后他便觉得周围的氛围不对,仔细留意便能看出来,明岗暗哨地增加了许多禁卫,而召见的地方并不是日常的昭阳宫偏殿,却是紫寰宫,让他在有着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都有些心惊。 他不敢细想宫内等待着他的究竟会是怎么一番景象,而顺康帝的情形如何也让他更加揪心,他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既然云相已经被囚禁,那么找自己前来定然是寻求支持,而不是加以迫害的,自己只要虚以为蛇、见招拆招,就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 不料一进紫寰宫正殿,却见已经有三四个同僚站在殿内候着,几个人互相拱手招呼,却又都不说话,让原本就压抑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虚以为蛇 预告一下,今天承诺更5000+已经做到了,于是小无十二点前会发一章防盗章节,大家若是不喜欢可以先不订阅,小无明天上午来替换为正确章节~ 顺便闲话一下,小无最近去了外地几日,时间比较不稳定,所以对于书评区的回复等等都不是很到位,再次同意致歉并且感谢一下大家的支持,还有打赏的亲们,那个一万的打赏,让小无激动了好久,无关钱的多少,而是让小无看到了亲们对我的支持,觉得自己的故事有人真心喜欢,所以真的十分开心 ~~~~(>_<)~~~~闲话一下的分割线~~~~(>_<)~~~~ 却说此时,皇贵妃正坐在紫寰宫侧殿的卧榻上,不住地抬手抿鬓角的发丝、或是压压脑后的发髻。现在屋内只有她一个人,她不安地四下环顾,又挪动了一下身子,似乎在分辨倒是是现实还是梦境。 刚过去的那几个时辰,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般,那内官是她早就买通的,平日一直没有动用,今天果然派上了大用场,在皇后都不知道情况的时候,自己便抢先封锁了消息,抢占了主动。 就跟鬼迷心窍了一般,看着顺康帝毫无知觉地躺在床上,那一道道命令就从自己嘴里说了出来,好像自己盼着这天都已经盼了许久,早就在心里预演过一般。 将信得过的禁卫统领叫来,请太医过来,将帝寝内所有的人员控制起来,又派人去传表哥入宫,谁成想表哥却坚决不肯帮自己,还说什么六殿下才是他想辅佐的对象,讲什么立长立贤,切,不过是个下等侍女的儿子,自己养了他多年已经算是仁至义尽,难道还要连皇位都眼睁睁地看着他夺去不成。与表哥无法谈拢,只好先将他囚在内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叫尉迟晞来解决掉,才算是除了心头大患,不料竟又出了岔子,云珊那死人居然一去不回,听下边来报,云珊与尉迟晞等人一同过来的时候,秦亦拉住她说了许久的话,于是便又掉头回去。 秦亦!她手里的帕子绞做一处,恨恨地想,自己这算不算是养虎为患,当年那个动辄就被吓得面色发白的小子,若不是自己抬举,哪里会有什么西萝之行的立功,如今竟真成了尉迟晞的左膀右臂,总是在关键时刻出人意表,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里福星不成?怪只怪自己的肚子太不争气,这么多年才升了个儿子,不然,这一切原本都应该是为昕儿谋划的,此时却便宜了尉迟晞。 如今怎么是好,她在心里问自己,此时已经是骑虎难下无法回头,最不该就是假传圣旨,不然自己也许还能有所转圜。转念又想,昕儿是自己的儿子,必然要给他最好的一切,包括这座皇宫和这个天下! 念一及此,便又挺直了腰杆儿,暗自给自己打气道,为了儿子,一切都是为了儿子,走下去吧,只要谋划得当,自己是有可能赢的。 她开口想叫人传谢庆瑞进来,张嘴后才发现自己紧张的嗓子发紧,竟只突出几个音节,说出来的话自己都听不清。 外屋候着的下人听到响动,轻声问:“娘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她抬手端起茶碗,润润嗓子后又轻咳一声才道:“宣谢庆瑞谢大人进来。” 趁着空挡她又想,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见到谢庆瑞了,似乎从入宫后就没再见过吧,他与自己年纪相仿,同自己一起天天跟在表哥身后,像两条甩不掉的小尾巴,若不是当年被遴选入宫,父亲原本都打算与谢家结亲,而如今,二人的地位已经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正想着谢庆瑞已经进来,倒头便拜道:“中省阁司省谢庆瑞参见皇贵妃娘娘,娘娘金安。” “谢家哥哥无需多礼,多年不见哥哥还是风采依旧,本宫却是年华已逝。”她故意拉近着距离。 “臣惶恐。”谢庆瑞一抬头,发现她居然连屏风抑或面纱都没有,忙垂眸不敢多看,隐约觉得她还是年轻时候的模样,只不过更加有成熟的丰韵了。但那眼中深深的疲惫却是难以掩盖的,也许宫中的日子并不如她当初想的那般惬意吧,爬得越高越要精心算计着度日。“娘娘侍奉圣上于左右,日日得沐天威,如今看来还如二八少女,何来年华已逝一说。” “谢家哥哥还是如年少时一般,嘴甜得跟蜜一般,让人明知是假的都欢喜得紧。”她的手又习惯性地抬起来摆弄一下头发,“女人最好的年华,不过那么几年,那时候真的是觉得自己恩宠不衰、风光无限,但是老去却也是那般容易的事情,岁月不声不响地就爬上眼角眉梢,圣上来得便也越来越少。这就是女人的悲哀,因为永远都有比你年轻、漂亮、讨人喜欢的女孩儿进入你夫君的眼中、心中,尤其是宫内的女人,不能嫉妒、不能哭闹,还要表现出自己的大度,表现出姐妹情深这种除了圣上就没人再信的戏码。” “谢家哥哥,你知道宫内的女人最大的凭借是什么吗?不是美丽的容貌、不是卓越的才华、更不是显赫的家世,而是有一个争气的肚子。”她脸上露出难过的神色,继续动情地说,“这么多年在宫里,世态炎凉也见的多了,我总是忍不住在想,若是当年我没有遴选入宫,而是……那又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 见她说起这些,谢庆瑞不好插嘴,只能垂首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却听她后面越说越离谱,忙轻咳一声道:“娘娘如今圣宠不衰,膝下还有二位殿下一位公主,这可都是旁人羡慕不来的福分。” “说是两个,但那一个终归不是自己生的,人心隔肚皮,谁又敢说不会有什么旁的想法。”她撇撇嘴,而后觉得似乎该转入正题了,才换上沉痛的表情和语气道:“谢家哥哥,不瞒你说,今日召你进宫的不是陛下。” “啊?”谢庆瑞配合着她的表演,也装出相应的应对。 “陛下他现下……”她拈起丝帕擦拭着眼角,“今日陛下突然在寝宫内晕倒,在还有意识的时候说叫人传我过来,便再也没有醒过来。” “圣上如今还在昏迷?”谢庆瑞急切地问道。 “是,御医研究了这么许久,还是没什么头绪,他们、他们都说陛下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了。”她开始嘤嘤地哭起来,“谢家哥哥,你说这可怎么是好。” “是啊,圣上似乎还未立遗诏,如今这……”谢庆瑞帮她把话题引到她最感兴趣的事情上面。 果然她马上道:“是啊,不过我自己心里想,陛下晕过去之前,叫人传我过来,想必也是表达了一些遗诏的意向……” “恭喜娘娘,人人都知圣上近几年极其疼爱皇七子,想要传为于其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谢庆瑞一直躬身答道。 “只可惜现在圣上昏迷不醒,我一个妇道人家,没有任何势力,母族也指望不上,倒时候便是被人欺负了,也没人给我做主。” “云相大人一直鼎力支持娘娘的不是?”谢庆瑞终于将话题扯到了云沛鑫身上,他想侧面打探一下云沛鑫如今情形如何。 “表哥他不肯帮我,我又怕消息泄露,只好将他暂时留在内殿。”她回答的倒也痛快。 “臣愿为替娘娘分忧,前去劝说他一番如何?”谢庆瑞试探地道。 皇贵妃犹豫了半晌,考虑着云沛鑫与谢庆瑞不合已久,应该不会是什么圈套,至于劝说会不会有什么结果,她倒是没什么期待,反正也不会比现在还坏。 “那就有劳谢家哥哥。”她叫人进来,领着谢庆瑞去见云沛鑫。 云沛鑫被安置在内殿的一间暖阁内,有两名禁卫守着,谢庆瑞朝他们一挥手道:“都下去吧,我奉娘娘之命来劝说云相大人。” 送他过来的内官微微颔首,示意他所言非虚,那两名禁卫便不疑有他,在皇宫内,保命的要诀就是少听、少说,所以他们便远远退了开去。 谢庆瑞这才拱手道:“见过相国大人。” “你怎么也进来了?”云沛鑫急着问,“外面怎么样了?圣上怎么样了?” “圣上如今还是昏迷不醒,外面还算安静,各方面似乎都还没有什么举动,宫内的消息似乎还没有传出去,若不是秦亦送信给我,我半点儿都没察觉到。” “对了,殿下和秦亦他们如今在何处?可还安全?”云沛鑫这才想起来逃出宫外的尉迟晞,忙紧张地问。 “云相放心,他们在苏茗的质子府内,短时间内应该是安全的。” “恩,那就好,秦亦这孩子办事就是稳妥,我却总还是喜欢瞎操心。”云沛鑫放下心来。 “您怎么就知道是秦亦的主意?”谢庆瑞忍不住抬杠道。 “殿下是我从小教大的,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得知娘娘要杀他,他心里肯定满是难以置信和伤心,哪里还能想什么对策。”云沛鑫道。 谢庆瑞忽然问:“那您就没想过,这样一个感情用事的皇帝真的值得您辅佐吗?” “你不懂,我想辅佐的是一个明君,他不需要也不可以对自己的亲人举起屠刀,他能够善待百姓,也能诛杀敌人,却还有一颗理智而善良的心。”云沛鑫负手而立,眼睛望着窗外,炫目的夕阳迎面照来,让他微微眯起眼睛,但是更加炫目的是他眼中的踌躇满志,加之那一脸的坚定,让他看起来如满心憧憬的少年一般,焕发出青春的光彩。 “你就那么肯定,七殿下不会是一个好的君主吗?”谢庆瑞忍不住又问,也许是刚才她的可怜模样激发了自己的保护欲望,毕竟是年少时爱过的人啊,明知道她不过是在装模作样,却还是无法视若无睹。 “你这是在为表妹做说客吗?”云沛鑫怒道,“以前便是如此,不管她做了什么,也不论对错,她只要可怜巴巴地央求你,你总是无原则地替她出头。” “我不过就是一问,你也知道我在大是大非上,是绝对站的住脚的。” “昕儿也许本质上是个好孩子,但是如今已经被表妹宠坏了,正所谓慈母多败儿。”云沛鑫一脸惋惜地摇摇头道,“咱们还是说正事吧,想个什么办法化解眼前的危机才是正经。” “不说我说您,您总是过于耿直,为何不虚以为蛇,而后再徐徐图之,非要弄得这副模样。”谢庆瑞忍不住抱怨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个道理吗?但是她当时要我下令除掉殿下,你叫我如何是好。”云沛鑫苦笑着摇头。 “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如今该怎么是好?难道我们只能等着陛下清醒过来才行吗?”谢庆瑞怎么想都觉得此事棘手至极,竟让人左想右想也想不出个万全之策。 “你等下先去找御医问问,圣上的情形到底如何,让他们极力施治。”云沛鑫边说边撩起官服的衣摆,将其上绷着的布扯下,在里面掏出一幅明黄色的丝卷,“这个你拿着。” 谢庆瑞先看到颜色就惊得不知如何是好,再接过来看到内容,眼睛都快掉出来了,吭哧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双手捧着那明黄色的丝卷不住地颤抖。 “这……这是圣……圣旨?”他把声音压得极低地问,待得到肯定答复以后,压着牙骂道,“你真是,你居然敢把圣旨藏在身上,你……” 不知道骂什么是好,这才定睛看丝卷上的内容,赫然发现这竟然是一份遗诏,更惊悚的是这上面分明是顺康帝本人的自己,虽然废话很多,但是谢庆瑞一眼便看到了关键之处,写的果然是传为于皇六子尉迟晞。 “你、你这是从、从哪里来的?”谢庆瑞都快不会说完整话了似的。 “你看像吗?”云沛鑫道,“我找人做的。” “像……绝对的像!天哪,这字迹,我都没分辨出来,这是谁做的啊?简直……”谢庆瑞想了好久也没想到用什么词语来形容。 “早……”云沛鑫边说边抬手在颌下一抹,示意早就被自己灭口了。 谢庆瑞想想也是,这可不是伪造和什么身份凭据,这是伪造天子遗诏,知情者估计只剩云沛鑫一人,当然,现在是两个人了,自己也刚刚荣升为知情者了。 “您的意思是?”谢庆瑞有些明白了,却还是开口问个清楚。 “这个你收着,以后在适当的情况下拿出来。”云沛鑫严肃道,“若是圣上此番有个三长两短,曜亲王定然也是不肯罢休的,有这个东西在,就能多一份胜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有惊无险 泪花,今天上午去医院照顾病人,中午回家忙着给亲戚们做饭,在医院陪护的人倒班儿吃饭,等偶下午吃上饭再收拾完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很晚了~赶紧爬上来替换 ~~~~(>__<)~~~~ 揣着那明黄的丝卷,谢庆瑞觉得怀里像是放这个滚烫的火炉一般,但是他也明白,若不是事情已经到了紧要关头,云沛鑫不会将这般重要的东西拿出来交予自己,便坚定地道:“大人放心,某定会全力周旋此事。” “都托付你了!”云沛鑫也有些激动,“不用管我这边,表妹还不至于会对我做什么,你赶紧去看看圣上情形到底如何,我进宫后居然都没见到圣上一面,这心里一直提着放不下去。” 谢庆瑞也没时间再客套,一拱手便退出了暖阁。回到皇贵妃处,听她问起:“谢家哥哥,不知道表哥是如何说的?” “回娘娘,微臣劝了云兄多时,又摆当年在一处时候的情谊,看着他眼中似有松动,但还是执拗的不肯应承。”谢庆瑞明白她清楚地了解云沛鑫,所以若是说自己一劝那边便妥协了她定然不信,弄不好会将自己一起怀疑进去。 果然她听到这般说辞,便露出一副不出我所料的表情,叹气道:“表哥一直是个执拗的性子,认准的事情怎么也不肯回头,罢了,他对我不仁我不能对他不义,当年若不是表哥一家,我家可能早已经落魄不堪,这份情谊我是一直记在心里的。” 谢庆瑞心里撇嘴,表面却还是堆笑道:“娘娘宅心仁厚,定然不会与他一般。”然后又道,“不知圣上御体如何?微臣这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想去探视一番。” 皇贵妃听他如此说便是一愣,从刚来的时候看到皇上昏迷不醒,自己便再也没进去瞧过,只忙着一步步算计、一步步谋划,说起来竟是连现在什么情形了都不知道。她思忖片刻,便道:“本宫与你一同过去。” 跟着她转了两道百宝格的隔断,又过了几层帘幔,脚下踩着的已经是虎皮铺就的地毯,身边的帘幔也已经是明黄色的,空中飘荡着龙涎香的气味,却安静地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脚步声。 内寝中窗格紧闭,毫不透光,只在每个转角处点着巨大的贴金红烛,光线昏黄摇曳,虽然身边的一应事物都透着尊贵和气派,谢庆瑞却还是觉得到处都充斥着缓缓老去的腐朽之气。 是啊!他心底暗暗叹息,顺康帝已经年过六旬,早已不是自己刚刚入朝之时那意气风发的模样,即使没有此番的变故,遗诏之事也应该及早地提上议程,但这段时间被群臣保奏的事情一闹,反倒是耽搁了。 若说这群臣保奏事件,居然是秦亦的主意,自己听云沛鑫说了以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先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官上了折子,顺康帝不置可否地留中不发,然后群臣私下议论纷纷地观望,待在见到数个同僚也竞相上本,这便全都按捺不住,生怕自己表忠心表得落后于人了,折子跟雪花似的往上递……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有人请安的声音:“下官参见皇贵妃娘娘,参见谢司省大人。” 抬眼一看,原来是已经到了顺康帝的床前,几个御医和内官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只听皇贵妃问:“陛下情况如何?各位御医可拿出什么章程来了?” “回禀娘娘,陛、陛下依旧昏迷不醒,臣等无能。”刚刚起身的几名御医又哗啦啦跪了一地。 皇贵妃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也不叫起,径直走到顺康帝床边坐下,拉着顺康帝的手不住地抹眼泪。 谢庆瑞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四下打量,却让他发现了一丝不寻常的迹象,床头的小几上放着茶盏,没有盖碗,还剩下小半碗的茶水,肯定不可能是服药用过的,因为无论如何内官是不肯能不扣上盖碗的,那么……他的目光又游移到地上,床前的踏脚处放着龙靴,却并不是整齐地放好,而更像是随意脱下的,鞋跟处也是踩倒的。如果顺康帝是自己在寝宫内昏倒,那么鞋子肯定也是内官脱下的,怎么可能如此摆放。而最最重要的是,璟朝的皇帝身边,都跟着几个如影随形的影卫,如今闹得如此大的阵仗,却不见影卫出现…… 他小心翼翼地将目光转向顺康帝的床头,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便吓了一大跳,皇贵妃还在掩面啜泣,顺康帝却已经睁开眼睛盯着自己,他忙无声地跪下见礼,后背已经满是冷汗。 再起身的时候,顺康帝已经再次闭上眼睛,他环顾四周,发现御医及内官全都一副见怪不惊的样子,这才明白,这不过是顺康帝设下的一个局而已,他在看着,到底都有谁会在这其中按捺不住心头的欲望。 忽然外面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个内官,倒头便拜道:“娘娘,不好了!娘娘不好了!” “没出息的东西,你才不好了呢!”皇贵妃一脚将那内官踹倒在地,才问,“干什么值得如此慌张?” “禀娘娘,曜亲王领着大批军士在殿外齐集,说要、要……”那内官不敢喊痛,一骨碌又爬起身来回话道。 “要什么?”皇贵妃微微变色,急切地追问道。 “说要诛逆救驾!”那内官颤抖着说出最后四个字,便认命地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皇贵妃一听这话大怒,上前又踢了他一脚道:“你出去替本宫回话,陛下现在昏迷不醒,御医正在全力施救,他为臣为子之人,竟然带兵擅闯帝寝,是何居心?” 内官匆忙跑出去回话,皇贵妃在屋内转了几圈,还是放心不下,决定出去看看。 谢庆瑞趁她不注意,留在了内室,待她走远,忙上前跪倒在窗前:“微臣叩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熟悉的声音响起,这三个字一入耳,谢庆瑞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苍天有眼,圣上御体安康。” “你是如何进来的?”顺康帝自己起身,双脚踩在龙靴之上,端起内官刚刚呈上来的热茶抿了一口。 “回陛下的话,云相国被娘娘召进宫内,又召晞亲王前来准备加以暗害,云相国不从便被娘娘囚禁,秦亦在被召来见驾的路上,察觉事情不对,见机得快扯着晞亲王避出宫去。如今在质子府避着,晞亲王非要回宫一探究竟,却被众人死活拦住,最后秦亦出主意给臣传信,由臣进宫调停,亲王殿下这才面前算是肯了。”谢庆瑞言辞间加了许多尉迟晞的好处,只是不知道顺康帝有没有听进心里去。 “外面现在如何情势了?”顺康帝面色阴沉看不出心思。 “曜亲王现在领兵围了紫寰宫,说要锄奸护驾,娘娘出去与他对峙了。”谢庆瑞小心翼翼地说。 “哼!”顺康帝气得一拍几案,“一群畜生。”起身朝外走去。 谢庆瑞急忙跟上,心下这回终于安定了,只是不知顺康帝此次会如何发作。 越往外走越听到喧闹之声,沿路碰到的内官全都瞠目结舌,急忙跪倒请安,不敢起身。所以顺康帝一路走到正殿,都没人去给皇贵妃通风报信。 此时她正与尉迟曜在隔着门板喊话,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她说尉迟曜逼供造反意图不轨,尉迟曜说她挟持圣上居心叵测,吵得不亦乐乎。 而此时谢庆瑞忽然发现身边多了几个壮汉,自己竟都不知道他们是何时从何处出来的,就好像凭空在空气中凝集而成的一般。全都是精短的武装打扮,严阵以待,顺康帝一挥手,这几个人留下二人护在他身后,其余的快步来到门前,猛地拉开正殿的大门。 皇贵妃和尉迟曜同是吃了一惊,二人全都后退几步全神戒备,谁都没来得及去想开门的到底是何人。此时只听殿内传来个威严而且他们都十分熟悉的声音:“你们全都当朕死了是吧?” 尉迟曜心里一惊面上却是大喜,而皇贵妃脚下一软面色灰白地跌坐在地上,此时也已经无人理会她了。 “儿臣参见父皇!”尉迟曜忙扔下手中兵器,上前一步跪倒道,“儿臣救驾来迟,还望父皇恕罪。” 顺康帝对他不予理睬,转身也不看跪坐在地上的女人,转身便要离开。 “陛下,陛下……”皇贵妃哭喊着扑上前去抓住了顺康帝的衣摆,“陛下,臣妾是一时糊涂啊陛下!”多年夫妻,她虽然谈不上受宠,但是对于顺康帝的脾气秉性还是知之甚详,她知道他越是气恼的时候越是一言不发,所以她宁可被打一顿、骂一顿,哪怕当场被他用鞭子抽一顿,那证明他心里并没有真的怪罪,只不过是想要出一口怒气。 但是现在,见他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自个儿的心就像是坠入冰窖中一般,越沉越深,凉得她整个胸口都在抽痛。 顺康帝刚想甩开她的手,不料原本被抱去东边儿偏殿内睡觉的尉迟昕醒了,见没人看顾外面又是喧哗不断,便径自地走了出来,一眼看到自己的母妃半趴在地上,父皇站在那里,笑着扑上来问:“父皇,母妃,你们在玩儿什么游戏,昕儿也要一起玩儿。” 皇贵妃一把搂住自己的儿子哭道:“陛下,罪妇是为了昕儿才一时糊涂,您看在罪妇是怜子心切的份儿上,饶了这一次吧。” 尉迟昕看出似乎情形不对,也吓得哇哇直哭,皇贵妃在背后推着他上前道:“昕儿,你快求求你父皇,父皇生母妃的气了!” “父皇,求求您不要生母妃的气,不要不理昕儿,昕儿以后一定听话,好好背书,不惹父皇和母妃生气了,您不能不要昕儿!哇……” 谁知顺康帝这次竟是铁了心,从她们母子二人手中抽出衣襟,就要朝内殿走去。根本不理会原本最疼爱的幼子,在自己身后撕心裂肺地哭喊。只是他离去的背影,似乎比出来时候又佝偻了几分,带着些许的凄凉和孤寂,缓缓地走向内殿。 称孤道寡,原来便是如此的滋味,身边所有的人,无论是女人、儿子抑或是臣下,他们臣服的都是自己这身龙袍、那把龙椅,而不是自己这个人。原来往日那种种父慈子孝、妻儿绕膝的美好,都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是自己不愿也不敢去解开那层层的伪装,看到那血淋淋的真相。 原来父皇临终前拉着自己的手说的那句话:“皇家无亲情!”真的是不变的真理。而自己竟可笑地拼命想证实这是错的,想证实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可是事实给了他迎头痛击,这座宫殿,根本就是一个巨大冰冷的坟墓,而自己,不过就是一个穿着龙袍的小丑,原以为一呼百应的权势,其实不过是个无时无刻不被人算计的可怜虫。 就在他的脚步快要迈进内殿的时候,他终于下定决心缓缓地说:“赐文氏三尺白绫,昕儿交由皇后抚养。” “陛下,陛下开恩啊!”皇贵妃膝行上前,抱住顺康帝的腿不肯撒手,虽然他眼中的冷漠和厌恶让她心惊,但是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还有儿子,我不能死,我绝对不能死。 “陛下可还记得,当年柳台月下,您许诺过英儿什么?”她只剩下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是死是活便是这一锤定音的事情了。 顺康帝脚步一顿,柳台月下,那正是文英刚入宫不久,正受恩宠的时候,自己偷偷带她出宫,不带侍卫,二人一骑地跑去城郊玩耍,夜了便在河边的一处石台上依偎着看月亮,那石台边种满柳树,清风吹拂柳叶,地上洒满月光。当时自己言道:“梦觉柳台月,诗成美人膝。” 那夜自己许诺,今后无论何事,都不会杀她,更不会将她的孩子从她身边夺走。那时正是你侬我侬的光景,不但不觉煞风景,反倒觉得她轻咬樱唇、凤目含泪的模样十分惹人怜爱,如今看来,却像是命中注定的一般,一语成谶。 “当年之景言犹在耳,只是英儿,你却已经不是那个善良温柔的女孩儿。不过你放心,朕金口玉言,说过的话一定兑现。来人,将文氏贬为庶人,连同昕儿一同打入冷宫。”他此番直接将文氏踢翻在地,头也不回地便走出了大殿。 满屋的人呆呆伫立,看着文氏抱着自己的儿子失声痛哭,大部分人的心里都想,还不如自己一死了之,成全了儿子,被正宫抚养说不定还能有好的出路。如今一来,圣上怕是恶其余胥,尉迟昕便再难有出头之日。 文氏此时的心里却是另一番计量,她深知自己表哥与养子的脾性,他们虽然被自己算计,却都不是迁怒于孩子的人。而皇后那边就不是那么好过的了,皇后早就疑心是自己害死了前太子,如今再把昕儿送过去与她,那岂不是羊入虎口,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要撑下去,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儿子,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文氏和尉迟昕被禁卫拉扯下去,走的很远了都还能挺大尉迟昕哽咽的哭声和文氏的柔声劝慰。尉迟曜见父皇根本没理睬自己,也有些讪讪地招呼收兵,心里左思右想也没察觉自己有什么做错,便将事情都归结于父皇对于文氏行为不满,所以也迁怒了自己,心道等他怒气一消,便能知道自己的忠心了,如此一想心情顿时又好转起来。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顺康帝正把高高的一摞奏折全摔在寝宫的地上,怒道:“云爱卿、谢爱卿,你们看看,这就是朕的百官,朕还没死呢,他们就迫不及待地表忠心,想要拥立新君了。” 他气得胸口不住地起伏,身边一华服女子伸手轻轻替他抚胸劝慰:“陛下,您可要仔细身子,气坏了自己就得不偿失了。”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陛下要多多保重龙体。”云沛鑫和谢庆瑞同声道。 “唉,这样的儿子,真是让朕寒心啊!”顺康帝以手覆额,满眼满脸的疲惫。 “陛下何出此言,臣妾听说晞儿听说您病倒,急着来看差点儿中了圈套,幸好身边的人稳妥才逃过一劫,出宫后又细心谋划,要救您与奸人之手。”皇后看似是在劝慰,但言语根本是赤裸裸地帮着尉迟晞说话,云沛鑫和谢庆瑞在私下交换了个颜色,二人目光中都有疑惑之意。 “是啊,晞儿从小便纯孝,即使是被文氏养大,也没有坏了脾性,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顺康帝气愤稍平,疲惫地挥手道,“你们都回去吧,今天惊吓的也不轻,云爱卿替朕去看看晞儿,安抚一番让他明日再回宫来吧。” “臣等告退!”云沛鑫和谢庆瑞不敢多言,生怕触怒龙颜,俱起身告退。(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坚实后盾 原本编编说让小无每日5000的保底更新,但是近几日忙着家里的事情,精力明显觉得跟不上,一坐下就恨不得倚在哪里合一会儿眼,所以今天拖拉了一晚上也只写了这两千多,跟大家讨个饶,明天补更三千,再尽量在保底的基础上加更一章吧,我爬下去睡觉了,希望大家看书愉快~ ~~~~(>__<)~~~~ 尉迟晞和秦亦在苏茗府上坐卧不安,李铮也早已赶来,他去宫门处找相熟的禁卫打探,却也毫无消息,众人都在他也无法安慰秦亦,只能在一旁陪坐干着急。 待到都已经掌灯,宫内还未传出消息,尉迟晞已经根本坐不住身,在屋内来回走动,长吁短叹。秦亦凑到李振身旁,一扯他的袖子悄声道:“等会儿殿下若是硬要进宫,我拖住他,你帮我把他击昏。” 李铮唬了一条,抬眼看她却又不似说笑,心下一思忖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也不多言,只点头表示自己理会的了。 秦亦满意地点点头,其实说起来她最喜欢李铮什么,就是他这种虽然木讷却不因循守旧的性格,他不是因为这是自己的请求,所以便答应下来,而是因为他思考过、计较过,知道这样做是对的,所以他才点头应诺。他凡事不计较自己的得失,却也从不做无原则的让步和妥协,在处事上,他从不死板教条地按规矩办事,而是懂得审时度势、灵活变通。 如此想来,自己倒还真是把这个呆子放在心上了,秦亦这般想着,偷偷抿嘴一笑,却正巧被李铮看了个满眼,竟一时移不开目光地看呆了,直到秦亦推搡他一下,这才满脸潮红地转开头去,低头看脚不敢再东张西望。 秦亦现在却不如尉迟晞那般焦急,她饶有兴趣地分析着自己的心态,也许打心里讲,自己并不十分希望尉迟晞做皇帝吧,那个高高在上却又冷冰冰毫无生气的位子,她明白那对古代人来说是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却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有所抗拒,不希望那个孩子有一天也坐上那孤单的位子。 平日自己因为明白他的心思,所以想帮他实现心愿,而如今却是处在一个微妙的路口,如果这一仗他们赢了,那么一切照旧,继续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如果他们输了,大不了逃出去浪迹天涯抑或是结庐而居,也未尝不是一件快事。所以在这个众人全都紧张难耐的时候,她还有心情去窥伺自己的心事,去剖析自己的感情。 忽然苏府的下人来报:“见过主子,门外有人求见,口称知道晞亲王如今在我们府上,还说让小的进来传一句话,说是千古功名莫自诩。” 众人全都莫名其妙,秦亦和李铮更干脆是拿起了武器,随时戒备。不料尉迟晞反倒骤然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在塌上道:“你去同他说万里江山一局棋,而后让他进来。” 听着这如同暗号一般的言语,秦亦嘴上不说,心里却暗想,原来尉迟晞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还有别的势力。 不多时一个宫里内官打扮的人进来,先给众人行礼后才从怀里掏出封密信,双手平举,恭恭敬敬地呈给尉迟晞,便又转头去同苏茗讲话:“小的见过茗王子,我家娘娘着我来问您,这眼看要到春日时节,府上的事物可曾齐备,春裳可曾剪裁缝制妥当?还有给令堂大人预备的油灯纸钱,可还都够用?若是有什么需要,便找人去回了内制府领着去用。” “多谢娘娘错爱,某不胜惶恐。”苏茗都没搞清楚是哪家的娘娘,便被这一通地乱问,只能说些场面上的客套话。 好在那内官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也不是真的要问出些什么,便又说:“娘娘赏了您春日用的琉纹花鸟彩绘瓶一只,五彩八荒诸仙人插瓶一只,福禄紫金锞子两锭,梅兰竹菊四方银锞子坠角二十枚,并赐今年新置样式彩缎十匹,宫制新书两套,另外还给赏下灯油纸钱。娘娘说这俱是感念王子孝诚,当为人子表率。” “多谢娘娘厚爱!”苏茗忙跪下谢恩,待到给了内官打赏,又领出院子去了以后,他才吁了口气道,“今儿个我可算是借了殿下的光,这许多东西,我听着他一口气年下来都喘不过气了,真难为他怎么一桩一件地记着的。” 秦亦知道他是在缓和气氛,便也笑着道:“瞧着手笔可是不小,你今日可算是发了一笔小财。” 信中没具体情形,只有四个字“安好,勿念。”尉迟晞看了信知道宫内无事,也放下心来,便也不提急着回宫的事情,只坐下笑道:“这是皇后娘娘赏下的,当然不会寒酸了去。” 而秦亦和苏茗一听这话心里俱是一凛,原来尉迟晞已经在不动声色间,赢得了皇后娘娘的支持。要知道皇后的支持,可不仅仅意味着宫中的势力,皇后的母族是璟朝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莫家,其家族出仕之人不多,家中势力多在南方经商,毫不夸张地说,莫家一年的收入,能够抵得上四分之一个国库收入。而且如今定昌郡驻守的定王,便是皇后娘娘的亲兄长,莫家当年倾尽全家的产业助圣祖皇帝夺天下,便换了个定昌郡的世袭王。 秦亦暗暗咋舌,看他平日不声不响,有时候倒比小时候还似个孩子,不料他却已经将最大的两个筹码牢牢地抓在了手心儿里,云沛鑫是朝中的坚实后盾,虽然不结党营私,但是他门生遍天下,且清流派和守成派基本以他为马首是瞻。定王加上莫家,可以说是最稳妥的财政后盾。这般看来,尉迟晞表面上一无所持,其实早已经不是那只会拉拢奸佞小人和墙头草的尉迟曜所能比拟的了。 想到这里秦亦心下大安,不禁嗔怪道:“殿下真是好生的城府,如此大事竟瞒着到现在才说,可不知刚才把我们都唬得魂飞魄散。我都在想是不是要拉上李铮,护着殿下从此浪迹天涯了呢!” “哈哈,你这张嘴,难为你怎么生的那两片薄嘴唇,说起话来竟是比刀子还快。”尉迟晞作势要去掐秦亦的嘴,被她躲开便也不去理会,又道,“这边是近日刚刚有些眉目的,还未定妥自然是没说与你们听,但是见今天这意思,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这边正说这话,却有下人又进来通报说是云相国大人已经在门口下车,却原来这云沛鑫从宫里出来心下不安,家也顾不上回就匆忙赶来了苏府,竟是比那前来传旨的内官还要快上几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优点?缺点? 云沛鑫进屋后,见四下没有外人,这才一屁股坐在主位上,摘下官帽,头发早已经被汗水濡湿贴在额前,满腹的话看着众人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最后只抹汗感叹一声:“圣上御体安康,真是万幸。” 此时传旨的内官也到了门口,没说旁的,只道顺康帝允尉迟晞在宫外暂宿一晚,又宣了李铮进宫,便离开了。 “你到底是如何察觉出不对的?”云沛鑫这才坐下细问秦亦。 “倒也没什么,微臣眼睛好使,离得老远就看到紫寰宫前的树梢、梁柱和屋顶等处都有人埋伏,却不各自警戒,而只是盯着我们这一行人,而云珊姑姑的表现也大为异常。再一细想便发现诸多破绽,只不过殿下与我俱焦急难待,这才着了圈套。”而后便将破绽一一与众人分说。 尉迟晞羞愧道:“此番幸得秦亦机警,不然我真是……” “殿下不过是至纯至孝之人,当时只顾着圣上的御体,哪里还有那么多的思量。”秦亦出言安慰他道,心下却想,他如此容易被感情左右,让自己如何放得下心留他一人在京内奋战。想到此处又将目光投向李铮刚坐过的地方,无声地在心中问道,李铮啊李铮,你可能够等我。 “可不知圣上此番,到底是如何突发疾病的?”秦亦不愿此时纠结于尉迟晞的感情用事的问题上,便转头去问云沛鑫。 “这个老夫也不甚明了,不过刚才在帝寝中留心观察,倒也妄自揣度了一二。”云沛鑫捋髯道,“应该就是为着群臣保奏一事。” 他又转头对秦亦喜道:“你这一招可真是妙不可言,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云相大人谬赞了,这可能便是所谓的连锁反应,群臣保奏一起,曜亲王春风得意,圣上却心存忌惮,而其他对皇位有所窥伺之人,便也开始按捺不住蠢蠢欲动。而圣上的这一‘病’,病得也是极巧,将那些想要出头的鸟儿,全都诱了出来。”秦亦手指轻叩着桌面,这是她思索时候下意识的小动作,“也不知圣上是如何处置这一干人等的。” 云沛鑫有意考较她便问:“那你认为会是如何?” “此番圣上一则弄清了自己身边儿的眼线,自然是死罪难逃,二来皇贵妃娘娘一时鬼迷了心窍,竟做出如此欺君罔上,甚至要诛杀皇子的事情,圣上必然不会容她,想必应该是赐予白绫或是鸩酒,而七皇子大致就是要交予皇后娘娘抚养。”秦亦垂眸细细地思量,又道,“但是皇后娘娘现在看来是站在殿下这边的,所以七皇子想来吃穿无忧,却也不会有多好的处境了。至于曜亲王那边,圣上自然不会说什么,甚至会大加褒赏,但是心里的疙瘩,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开的了。” “你只猜错了一桩。”云沛鑫道。 “哦?他还会有猜错的时候?”问此话的却是苏茗。 “圣上将文氏贬为庶人,与七皇子一道打入冷宫。”云沛鑫沉声道。 “冷宫?!”尉迟晞腾地站起身,在屋内兜了几圈后便要朝外冲,边走边道,“我要进宫去求见父皇。” 秦亦早在他起身之时,便已经堵在门口防着他要出去,此时正好一把将他拦住道:“殿下,此时圣上正在气头上,能够免了死罪就已经是皇恩浩荡,您此时若是急吼吼地进宫,暂不说圣上心里头会恼您,说不定火上这一浇油,更是拖累了娘娘和小皇子。”她心知只说他的安危,他未必能听的进去,所以便只说是会拖累旁人,尉迟晞果然一阵沮丧,又坐回了位子上长吁短叹。 看着他懊丧的样子,秦亦觉得自己有许多话想说,都在嘴边打转却吐不出半个字来,让她说什么,说那女人要杀你,你不该再管她,说那皇子是你的竞争者,你应该让他自生自灭。从理智上看,也许的确如此,但是那女人毕竟将他一手带大,那皇子毕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而自己又如何能够昧着自己的良心,对他说出这些冰凉冷漠的话。 秦亦忽然发现,她把自己扔进了一个两难的局面内,一方面她希望尉迟晞变强,不仅仅是头脑上的,事实上她从未怀疑过尉迟晞的智商和谋略,她所希望的这种变强是心理上的。因为他有一个致命的而又被许多人知道的弱点,便是感情用事,也许与他从小亲情的缺失有关,他在内心深处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和付出,建立一种和睦融洽的亲情氛围。这种危险的情绪已经严重到,当他一遇到亲情问题便失去了平时的冷静与睿智,极容易被人算计了去。 而另一方面,她却又是真心地疼惜这个渴望亲情的孩子,希望他不要为了那高高在上的权势,放弃了心中最后一份柔软,因为如果他变成了一个冷面冷血冷心的君王,自己又怎么能够继续地追随他左右。 最后她只能无力地说:“殿下,如今娘娘和小皇子性命无忧,即便是身在冷宫,但是只要有殿下的周济,还不至于太过受苦,咱们凡事总要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 她这厢正在劝慰,而在一旁的云沛鑫却微微眯起双眼,表妹,说实话你确实是个聪明的女人,今日之事你虽然操之过急,但也比别人多了一份果敢和魄力,若不是圣上佯装病重,而是真的昏迷,那你此刻说不定已然得手。你开口求圣上开恩的时候,想必是料中了今日的局面,你了解尉迟晞,你知道他不会扔下你们母子不管,所以只要你留得性命,你就还有希望能够东山再起。而昕儿,若是没了一个全心为他打算的母亲,想来定然会被皇后培养成个纨绔王爷抑或是个没有爪子的病猫。 他想到这里忽然一笑,心道,表妹,你自以为事事都算到了,但是你以为我会让你就那么称心如意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酒后之言 同所有的宫闱秘闻一样,这次的风波也被严格地控制在了小范围内,除了宫内换了一大批内官之外,秦亦更是听说,禁卫足足裁换了上百人,更有人干脆就直接消失不知所踪,而李铮也被申饬罚俸。 秦亦却幸运地成为此事件后唯一升官之人,从礼部主事直接升到了礼部少卿,只不过一来她升得极其低调,二来礼部是个清水衙门,无钱无权,于是外人看来便是普通的升迁罢了。 尉迟曜被保举之事,因为这档子变故一冲,顺康帝便理所应当地忘记了一般,朝中也似乎瞬间没了动静,原本竞相上书的大臣,也都跟没事儿人似的,每日上朝退朝一般无二。 偌大个几乎让璟朝新君继位的冲突,便消失于无形之中了。而在此风波之后,让秦亦忙碌不堪的,竟是尉迟晞的婚事。 此事如今已经由皇后娘娘亲自主理,而秦亦这个新上任的少卿,便被她抓来打下手,每天被指使得团团乱转,连家里的桑布都被一干莺莺燕燕弄得烦不胜烦。 而秦亦对于每天回去,都能看到一群举扇遮面、含羞带怯的美人实在忍无可忍,干脆直接让桑布收拾行装到城外的庄子去住些时日,自己直接搬进宫与尉迟晞同住,也方便了皇后娘娘传召和支使。 却说皇后娘娘此番给尉迟晞选侧妃可谓是煞费苦心,两名侧妃,她要求出身清白,家中三代五服之内没有下三籍的贱民,没有经过诉讼进过牢狱的恶人,没有疑难杂症短命的病人,除此之外,还要样貌清秀、举止文雅、知书达礼、精于女红,如此这般都符合了以后,还要御医诊脉、稳婆查体,最后一步是要去京郊的皇家寺庙合二人的八字。 京城内世家、官宦之家云集,适婚的女子更是不在少数,所以秦亦每天忙得像是普查人口的片儿警,对别人家史深度挖掘得像是保险公司的理赔业务员。 而她在挑选之时还要加入自己的考量,坊间风评不好的、泼辣刁蛮的、家里势利贪财的一律不要,所以说这次的侧妃之选,真可谓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比给皇帝选秀都要严格仔细,最后终于选出两位各方面都合适、八字切合,皇上皇后满意、秦亦也满意的少女,分别是台御史令冯远征的嫡女冯婉儿以及京畿府尹谭文渊的嫡女谭媛。 钦天监订了日子,众人便开始着手操办起来,秦亦忙里忙外的倒也开心,她心里偷偷笑自己,是不是有些给儿子娶媳妇的得意。而尉迟晞却似乎有些事不关己的懈怠,平日除了早晚去帝后处请安,便是常去冷宫看望文氏与七皇子,余下的时间基本都是在演武场独自操练不止。 秦亦最近因为忙昏了头,每日比他出门的早,晚间还要归纳汇总许多事物,所以竟是等到苏茗来提醒,这才发现了他的不对头。 这晚秦亦拎了一坛酒,径直去了尉迟晞的寝宫,她本都已经歪在床上看书,被硬拖起来,随便披了衣服也不言语。秦亦坐下也不多说,先各自斟满一碗,与他略略碰碗便径自干了。 二人就这样一连干了三杯,秦亦这才有些醉意地对尉迟晞道:“殿下,秦亦虽不是从小与您一同长大,但也相处了六年之久,不管是论亲厚或是患难,秦亦也都应该与您最是亲近了,但为何这两年,总觉得与殿下疏远了,心里疏远了,秦亦现在不能替殿下分担心事了。” “平白的胡说些什么。”尉迟晞自己拎过酒坛子斟酒道,“我何曾与你疏远了?又哪里有什么心事?” “您马上要娶亲了,明明是该高兴的事情,怎么近日却总是愁眉不展,可是秦亦挑的侧妃您看不上眼儿?”秦亦眯起眼睛看他,似乎要分辨他是不是在说谎。 “与你不相干的,是我自己心里想不通罢了。原本是母妃操办此事,七弟还说要给我做傧相,还说定要讹我一个大红包去。而如今婚事还在操办,母妃和七弟却都已经不能参加了,昨日我去探视母妃,她还问我定了哪家的女儿,问婚事筹办的如何,还嘱我婚后就要收敛性子,也要开始学着理事了。”尉迟晞连连喝酒。 秦亦不屑地撇嘴,任谁都能看出来,文氏不过是在打亲情牌,想要感化尉迟晞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惜唯独就是尉迟晞身在局中,看不透这个事实。也许当初的圈套,因为秦亦过早的察觉而避开了,所以尉迟晞并没有一个清晰真切的概念——文氏是想要她性命的。现在弄得如此境地,却是旁人想劝也无从劝起,说什么都好似挑拨一般。 “秦亦,你说我要是去求父皇,他会不会让母妃和七弟来参加我的婚事?”尉迟晞脸上没有任何希冀,语气没有任何起伏的问。 “殿下……”秦亦知道他自己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只不过是找个人说出来,而不是真的在问,便只是柔声唤他,“有您这份孝心,娘娘就已经觉得受用了。” 尉迟晞不再吭声,只闷头喝酒,不多时便自己喝了大半坛的酒下肚,而后忽然一摔酒盏,开始放声大笑,笑得眼角都迸出了泪花。 秦亦忙拦住他道:“殿下,我的小祖宗,你这是要把禁卫都招来啊!” 他猛地将头伸到秦亦面前,呼吸间带着酒气地说:“你是不是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以为我就真的被欺瞒得毫不自知,我在你眼里便是这般的好骗不成……” 秦亦被眼前猛地放大的面孔唬了一跳,又被他口中的话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把身子向后躲去,不料自己喝得太急也有些头晕,没掌握好平衡,身下的鼓凳一歪就摔倒在地。而尉迟晞也因为身子太过前倾,随着她一同翻倒在地。 秦亦被尉迟晞压在了身下,摔得七荤八素间,只听他还在喃喃地说:“秦亦,其实我什么都知道……”(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两情相悦 被尉迟曦压在身下,秦亦才真切地感觉到,原本那个可以被自己拦在身后,护在羽翼下的少年,真的长大了。当然她之所以这么想,大部分的原因是她发现,自己喝得手软脚软,居然推不动这个臭小子。 她进来前嘱咐下人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许进来打扰,不料如今却把自己弄得左右为难,尉迟曦醉得不省人事,整个人摊在她身上,死沉死沉地。 最后她干脆放弃了努力,就摊平四肢躺在地上,呼呼直喘粗气,而尉迟曦的脸颊正好贴着她的脸颊,如今已经不是当年那柔嫩凉滑的小脸儿,似乎能感到些许的胡茬。而尉迟曦似乎也感受到了自己身下的柔软温热,竟下意识地伸手抚弄起来。 秦亦这下真是惊得不轻,因为她的双腿之间,已经感受到了意思异样,而她又不是不懂事的少女,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正浑身僵硬着的时候,尉迟曦的唇却已然凑到了她的唇边,柔软而微凉的双唇有些笨拙地贴了上来,却也不懂如何撩拨,只如孩童般不住地吸吮辗转。 她此时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猛地将他掀翻到一旁,自己脑中一片空白的按着嘴唇,这似乎是这个身子的初吻吧,第二个初吻居然也这么莫名其妙的给了出去。不过看刚才那样,这小子竟然像个不经事的少年一般笨拙,不是说古代的男子十来岁就有通房丫头吗? 停!停!停!她抬手锤了几下自己的脑袋,这都是在胡思乱想什么。人常说酒后乱性、酒后乱性,也许还真是不假,刚才如果自己再多喝两杯,估计二人此刻已经缠绵到一处去了也未可知。她迷迷糊糊地乱想着也睡着了,待到第二天早晨,皇后派人来寻,这才发现二人都醉倒在地,满屋子酒气冲天。 皇后倒也没有着恼,只是笑着道:“这是作什么幺蛾子,怕成亲后新娘子不许你吃酒,还是为了成亲那天敬酒做准备呢?” 尉迟曦被她笑得有些脸红,连声拱手讨饶道:“母后,您快别取笑儿臣了,这要是传出去我可没脸去成亲了。” “那到时候让新娘子骑马,殿下您盖着盖头坐进轿子里,便不怕没脸见人了。”秦亦在一旁凑趣道。 “你小子,若不是你昨个儿撺掇我喝酒,哪里会惹这么大笑话。”尉迟曦作势要拉住她来打。 秦亦忙冲着皇后那边道:“娘娘快救救微臣,微臣那日还要做傧相呢,这要是被殿下打花了脸,微臣可没法做人了。” 皇后被他俩逗得笑个不停,撑着炕几道:“我只管看着你俩闹,两不相帮。” “打花了脸我便把你弄上盖头塞进轿子里去。”尉迟曦随口道。 秦亦听着却是一愣,昨晚他醉倒前的几句话,他自己许是忘记,可秦亦还记在心上,难道是他也识破了自己的女儿身不成。 二人见皇后高兴,便随意地笑闹了一番,又陪着皇后聊了半晌,这才告退离开。 十日后,是尉迟曦迎娶侧妃的日子,秦亦一直没有找到机会问他当日之言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仔细观察也未发现他有什么不妥,本来都已经稍稍安心。不料这天早晨,他急急忙忙地冲进秦亦的房内,还神秘兮兮地关起房门。 秦亦此时还在床上没起来梳洗,警惕地看着他问:“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尉迟曦大步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凑近身子有些吞吞吐吐地道:“我、我问你个事儿。” “什么事儿?”秦亦更加疑惑,抓着被子向里挪了挪身子。 “就是、那个……”尉迟曦也向里挪了几寸,还是凑近她小声道,“就是想问……” 秦亦盯着他脸上可疑的潮红,将被子扯到胸口才问:“到底问什么啊!” “那个、你跟桑布、平时夜里……”尉迟曦红着脸吭哧着。 秦亦似乎有些了然,但更多的却是疑惑,忍不住问道:“殿下,您现在还没有过女人?” 尉迟曦脸色登时红的跟猪肝一般,有些着恼地说:“你这人呢说话真是没遮没拦的。” “哈哈……我错了,我不笑……噗!”秦亦在尉迟曦的横眉冷对下还是忍不住笑个不停,最后见他似乎真的要恼了,这才止住了笑,却又疑惑地说,“我记得礼部在成亲之前似乎有一项是观摩什么欢喜佛的东西……” 她边说边朝枕边摸去,抓过来记录各项仪式的折子,翻了好久才一拍脑门道:“天哪,竟然是我负责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于是她跟尉迟曦大眼儿瞪小眼儿地发呆,心里暗暗叫苦,难道竟要我给一个古代男人普及性知识不成? 最后她认命地起床,穿戴好衣物,随便洗漱一下,决定带着尉迟曦去那个什么殿里观摩欢喜佛的机括,虽然感觉实在是诡异,但总比自己干巴巴地讲解要生动许多。临要出门她实在是没忍住,悄悄问道:“殿下为何到现在还没有……” 尉迟曦头一次露出有些扭捏的神色,不过还是开口道:“我的思量说出来别人肯定要笑我,不过我总觉得你应该懂。我一直以为两个人要互相爱慕,才能够、能够行那云雨之事,而我还没遇到爱慕的女子,自然便也没有过……” “我看你这么多年,只对桑布一人好,还要将她扶做夫人,我看你是十分喜欢她的!其实有时候我真羡慕你,能够跟自己喜欢的女子在一起,而不像我,婚事倒是兴师动众恨不得全京城都惊动,却偏偏没人来问问我喜不喜欢。”尉迟曦的表情有些落寞。 秦亦脸上一红,羞愧地想,是啊,连自己这个现代来的人,都已经被这个时代同化得忘记了什么两情相悦,更不要说旁的人了,自己似乎只觉得挑选侧妃是一个任务,就像公司招聘一般无二,自始至终也没有人问过尉迟曦一句,你可有放在心上的姑娘?(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齐国来使 发现日更六千最近就是极限了,这五千字竟然整整写了我三个小时,困倦不堪。 ~~~~(>__<)~~~~ 尉迟晞的婚事,可以说是在不违制的基础上,极尽热闹和奢华,而秦亦也坏坏地设想了一下,一晚上两个新娘子,他该如何洞房这个邪恶的问题。 不过见他第二天清晨精神不错的样子,秦亦便也放下心来,而他所谓的两情相悦才能在一起的理论,她半点儿都没放在心上,毕竟对一个三妻四妾等若平常的古代人,她也没法子去认真对待这种言论。 而且在尉迟晞成亲后的第二日,齐国来使在城门叩阙求见,朝廷哗然,竟然未听到任何消息,使者便已经到了城下,且不说一路的关卡盘查,齐国人如此作为究竟是有什么企图更是众人争论的焦点。 更令秦亦头大的是,礼部司卿居然在这时候告假,于是所有的事物一应落在了她的头上,就在她还没从婚宴的宿醉中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礼部官员从家中叫了出来,穿戴整齐说是去城门迎接齐国使者。 秦亦原本都已经穿好了衣服,一听这话顿时停住了整理衣冠的手,诧异地问:“为何要去城门迎接?” “回大人的话,这个、是惯例啊!”一个不知名的小官躬身应道。 “惯例?齐国来使的惯例,就是不事先知会便直接叩阙的吗?”秦亦厉声道。 “这……”底下一种人等不再言语。 “传我的令下去,礼部一应官员俱不许出城相迎,只差驿馆主事出城,验明使者身份后领其入城,严格按照官员品级携带随从人数,不可商议通融。”秦亦边说边解开已经穿好的官服道,“圣上昨日说,因晞亲王大婚,今日休憩一日,都散了各自回家吧。” 秦亦说完便也不管众人,径自回到里屋补眠去了。 她第二日一进礼部的议事厅,只见除了自己顶头上司以外的人,全都齐集一堂,却又出奇的安静,全都看着她不做声响。 “今儿个这是怎么了,人怎么到的这般齐备,还都这般的早。”秦亦笑吟吟地进屋。 “启禀大人,这齐国使臣对于昨日的接待极其不满,我等以为……”一个老臣起身慷慨道,还未说完便被秦亦噎了回去。 “恩,我对他们不告而来的做法也极其不满,他们不高而来再先,我疏于接待在后,所以应该我先不满,他们还要排在后面。”一番胡搅蛮缠的话顶的那老臣半天没以为出来后面的内容。 此时一个年轻男子出列,拱手道:“大人,正所谓国之交者,以礼待人,以德服人,以善感人,以宽容人,如此才是大国风范。” “恩,书背得挺熟,却不知可曾背过,欲人待己诚须待人以诚,欲人敬之以礼须敬人以礼?” 便又有人出列道:“大人,齐国近年国力日盛,若使其不满回国来攻,会令百姓涂炭,兵士枉死。” “哼!”秦亦冷哼一声,这类人最是讨厌,本来是欺软怕硬的嘴脸,却还要装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 众人见她主意已定,便也不再发表意见,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反正如今责任全在秦亦肩上,即便是有什么差错,也轮不到自己头上。 而秦亦为何能如此笃定地对待齐国,一方面她不喜这种对邻国的态度,第二方面,近几年顺康帝对齐国的态度一直是不结交、不进犯,如若来侵必然予以痛击的策略,所以她才敢如此态度强硬,按照她与云沛鑫私下的推演,顺康帝如果身体无虞,五年内必对齐国用兵。 齐国这个比邻与其他国家不同,其他国家基本连鸡肋都够不上,全都是食之无味弃之不可惜的所在,唯有齐国却好似一根喷香油亮的鸡大腿,它广袤肥美的草原,孕育了绝好的战马,正是璟朝所缺乏的。 秦亦倒也坐得住,说不去见齐国使臣便真的不去,自己在条案前端坐理事,尉迟晞成亲的各种仪仗、器皿,全都要再次理好收归入库,她现在便是对照前后的清点书册查看有没有缺失。 直到时近中午,齐国使臣终于在驿馆内坐不住,便大中午的前来求见,秦亦倒也不拿架子,请人进来后看看墙边的滴漏说:“这位大人,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是午饭时间,你我一同移步如何?” 那使臣左右张望了一下,方才点头用生硬的中原话道:“客随主便,听凭大人安排。” 礼部官员忙过来悄声请示,这也没提前安排,该去哪家酒楼,秦亦微微一笑道:“京城有家酒楼,南方菜做得极好,今日我做东,请大人前去赏评一番。” 说罢带人径直去了西陵居,老板娘漠云离正好在柜台盘账,见有贵客来忙笑着出来支应:“秦大人,可真是稀客,您若再不过来,奴家都要以为是您吃腻了我们这儿的菜品,这两天正惦念着换个厨子呢!” “好啊,你换个厨子,然后这个给我送家里去。”秦亦笑着跟她玩笑道。 “哎呦,您瞧瞧我,我这人竟是不长记性,每次跟您嘴下都讨不到便宜,却还每次都自个儿往上撞。”漠云离巧笑嫣然地道。 “好了,也别抱怨了,我借你的宝地招待一下贵客,把楼上最大的雅间给我清扫出来,捡着能拿的出手的菜品给我置办一桌,酒要最好的,其余不拘,你看着上如何?”秦亦在这里绝对的熟门熟路,所以也不客气。但她嘴上说的热闹,眼睛却一直观察着漠云离的表情,没发现一丝一毫的异样,不仅让她有些疑惑。 直到那齐国官员一说话,漠云离的眼神才微微一闪,快得简直让人觉得是自己眼花,但早已经被秦亦捕捉在心。 “好了,我们便赶紧上的楼去,不要杵在这里影响老板娘的生意。”秦亦招呼众人上楼,还不忘敲打道,“今日可是在下有幸请诸位大人吃饭,不过俸禄低微,就来吃个特色罢了。” 来使明白她的意思,便是说这是我私人请你们吃饭,我可不跟你们谈公事,也笑着拱手道:“秦大人真是说笑了,名阳城繁华热闹,看得我都眼花缭乱,您常来的酒楼,定是有可取之处,我看那老板娘便风姿绰约,很有一番味道。” 前面看似恭维,后面却又暗示秦亦之所以喜欢来这家店,不过是为了这里有个风骚美丽的掌柜。 秦亦不置可否,在雅间内推搪一番落座后,秦亦忽然指着那人身后立着的近侍道:“也请坐下吧。” 那来使一惊,问:“你怎么……”话还未说完便被身后那近侍按住了肩膀,情知自己失言,脸色有些难看地不再言语。 那近侍身高与李铮相仿,长眉入鬓、凤目炯炯,脸颊的线条棱角分明、犹如削成,贴身的武服绷得紧紧,像是快要裹不住那涨鼓的肌肉,随时都要崩裂开来一般。整个人犹如一张满弓,充满着蓬勃的张力与蓄势待发的霸气。 他见秦亦一双黑亮的眸子平静地望着自己,面上挂着柔和的笑意,似乎是个在等待老友入座的东道。他哈哈一笑,便也没有推辞就坐在那使者左手边,目光微露激赏地道:“璟朝果然卧虎藏龙,秦大人好眼光。” 秦亦心中也微微点头,这倒是个人物,他不问秦亦是如何认出他来,也不做无谓的介绍,只一句话便将自己的问题全数堵了回来。不过她倒也不急着问,反正无论他是什么高官还是皇亲,来璟朝必是有所图谋,只要顺藤摸瓜便可,无需打草惊蛇。 午饭便在众人的闲话声中度过,秦亦与那不知名的近侍看上去详谈甚欢,实际上却各自暗含机锋,唇枪舌战,往来不绝。 秦亦总是扯写没边儿没沿儿的事情,上天入地的乱侃一通,让对方只顾接招拆招,硬是找不到提起话题的插入点。直到酒足饭饱后回到礼部衙门,这才似乎刚想起来地问:“各位大人在我朝住的可还习惯?若是有什么需要抑或是有什么短缺,便同驿馆的主事交代,定不会亏待了贵客。名阳现在正是百花争艳的时节,诸位便安心住下,不急着回去。” 齐国的使者心下着急,现在却又不是自己掌又发言权,只好不住地拿眼光飘那近侍,那近侍思忖片刻道:“那我等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此次前来,我们还有另一要事需要督办,便是……” 还不等他说完,外面传来通报声:“秦大人,晞亲王殿下宣您进宫。” “真是不巧,在下还有公务在身,便也不耽搁二位贵客的时间,若有机会定然去叨唠拜访。”秦亦那口气好像是在大户人家的管事,正在应付乡下来的穷亲戚似的,客气中透着疏离,礼貌中还含着不屑。 那近侍俨然是首领之人,却风度极佳,只一拱手跟秦亦道别后,便当先走出了礼部衙门。 入得宫后,便看见尉迟晞早已经在御道旁等着她,见人来了忙不迭地上前抓住便朝昭阳殿走去。秦亦一头雾水,只好打趣他道:“殿下,圣上不是给了您十日的假,不在家陪着二位娘娘,怎么有空来找微臣。” “你别跟我耍嘴,要耍等下进殿去耍。”尉迟晞撇嘴道。 “进殿?是圣上传我觐见?”秦亦面露狐疑。 “那是当然,你打量我还敢假传圣旨不成。”尉迟晞催促她快走,“赶紧吧,都等你半天了。” 她来不及多想,忙加快脚步朝殿内走去。昭阳宫是个极大的宫殿,除了正殿做上朝之用,其余偏殿后殿,都被多宝格抑或窗格、纱幔分割成多个暖阁内室,供顺康帝平日办公、休憩或是消遣。 此时便是在东侧殿的某个暖阁内召见秦亦,他正在塌上批阅奏折,见尉迟晞领进来个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便放下手中的折子,细细打量起来。 “微臣秦亦叩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秦亦倒头便拜,尉迟晞也行了个常礼。 “恩,云爱卿和晞儿总在我跟前夸赞你,此番给晞儿挑选侧妃,连皇后都对你赞不绝口,朕便也来了兴趣,想见见是何等人物。”顺康帝今天心情似乎极好。 “承蒙错爱,微臣愧不敢领。”秦亦忙谦虚道,能以二十的年纪,在朝中任六部少卿,已经几乎是连升三级的上来,幸好礼部是个费力不讨好的清水衙门,不然光是嫉妒的目光,都早已经把秦亦杀死几百几千回了。 “听说你今天中午与齐国使臣一同用膳?”顺康帝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回禀陛下,午间臣的确与人共进午餐,但不知哪个是齐国使者,臣愚钝。”秦亦取巧道。 顺康帝抬头眯眼看她,半晌才笑道:“应对的不错。”也不知是夸她对待齐国来使的应对,该是刚才的回答。 秦亦也不能一直谦虚推脱,只好道:“不过是尽臣下的本分罢了。” “那你且说说看,臣下的本分是何?”顺康帝却就着这句客套的万金油回复考较起她来。 “不媚上、不压下,不贪财、不恋权,不欺善、不助恶,不讳言、不死谏。臣以为此乃臣下只本分也。”秦亦略一思索答道。 “唔,有点儿意思,最后两句作何解?”顺康帝此时已经完全放下自己手中的事物,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秦亦。 “回陛下,为臣者,应敢于直言进谏,却更应识轻重、懂变通,一味凭己之意以死谏君,其实并不是为忠。” “你觉得,齐国此番来使,有何所图?”顺康帝突然转变话题。 “臣私自揣摩,今年冬日比往年更冷,且时日更久,齐国去年储存的冬粮应该早已告罄,而回春较晚,所以牧草长势缓慢,没有牛羊可以换取粮食,此番前来最大的事宜便是借粮,而所谓借,便就业没打算还了。”秦亦联系着一些细琐的情况,将其串联成前因后果,向来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 果然顺康帝赞许的点点头,又道:“那高个的近侍,便是齐国国君——齐渊铭。” 秦亦先是想果然不出我所料,还是这般俗套的戏码,第二念头便是感慨于顺康帝的情报网络快速准确。 果然他又问:“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他是齐主,但似乎又看出了他与众不同,是何缘故?” “回禀陛下,其实不过都是些细枝末节。那使者在说话前,总是下意识地朝左右瞄上几眼,而与那近侍交换眼色的次数较多。二来便是在西陵居,在那使臣调侃微臣之时,那近侍露出了不悦与不满的表情,便可看出此人与旁人不同。” “恩,听说你画功不错。”顺康帝再次转移了话题。 秦亦继续谦虚都是旁人谬赞,心下暗道,怪不得人家是皇帝,这跳跃和发散思维真是了得。 顺康帝忽然一指墙角道:“画的不错,可是有些笔法极为怪异。” 秦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自己原来给皇贵妃画的花园图,竟落在了顺康帝的手中。她和尉迟晞看着画都觉得有些莫名的伤感,那日自己本意是画一幅父严母慈子孝的画面,却不料一日内风云骤起,竟将这画上的关系尽数破怪殆尽。 果不其然,顺康帝沉声道:“想法是好的,但是画山画水却难画人心。” “是啊,画作保存的都是瞬间的美好,而现实中那般如画的美好,都是很难得以长久的。正所谓盛极必衰,美好到能够入画的事物,便也立着衰败不远了。”秦亦也随口跟着感慨道。 “看你年纪轻轻,怎么说话却跟饱经沧桑一般。”顺康帝笑道。 “陛下见笑,微臣这不过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罢了,如若真是有了这番历练和城府,便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二人就这般一问一答,竟消磨进去大半个下午,尉迟晞等得无聊至极,早在顺康帝的允许下跑去胡乱翻着说看。 “说说你觉得该如何对待齐国来使?”顺康帝最后有吧问题转会到初衷上来。 “臣万死,臣窃以为,国之交如若商场之交,趋之以利,避之以害,既然他有所需,那我们便可待价而沽。”秦亦垂头答道。 “那如果朕想对齐国用兵,你如何看?”顺康帝竟问起这等机密国事。 天气并不热,但秦亦却觉得自己开始冒汗,尉迟晞也早扔下书本又过来旁听。 秦亦便将平日自己胡乱琢磨的思路拿出来说道:“对齐用兵,以目的论可分两种,其一是为了挫其锐气,保边关数年安宁,其二是为占其领土,为我朝蓄养战马。” 她见顺康帝频频颔首,便又大着胆子道:“若是前者,则应以己之长,攻彼之短;若是后者,倒不如效仿前朝风国公,移居以分化之、婚配以同化之,虽见效缓慢,却是老成持重之措。” 顺康帝道:“年纪轻轻有此见识已是不凡,晞儿宅心仁厚,从小纯善,今后还要你多多帮衬于他。”(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痰迷心窍 亲们看文儿顺手留两句话吧~偶最近咋写得惴惴不安,觉得都没啥人看了呢~ ~~~~(>_<)~~~~碎碎念的分割线~~~~(>_<)~~~~ 顺康帝突如其来的礼贤下士,让秦亦在惴惴不安中也稍稍夹杂着几份欣喜,大抵上人都是需要被认可的,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 从帝寝出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余辉落在偌大的皇城,将原本的金璧辉煌映衬的更加耀眼,秦亦第一次觉得,原来名阳皇宫还是很美丽的。 尉迟晞似乎也兴致颇高,拉着秦亦谈笑风生,脸上挂着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干净笑容,如同一个普通的十几岁少年那般,讲着听来的笑话,高兴处更是连比带画。秦亦微笑着分享他这种纯粹的喜悦,春日的晚风吹拂着二人的发丝、衣角,让她忽然觉得心里十分安逸。 谁知二人穿过西花园朝寝宫走去之时,忽然从假山后闪出个人影,挡在他们身前。尉迟晞定睛一看,笑道:“昑儿,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躲着?” 尉迟昑默不作声地走到他面前,抬手就是一记耳光。 秦亦唬了一跳,忙上前拦在他们兄妹之间,却见尉迟晞还挂着刚才的笑意未褪,面颊上却已经印有红红的五道指痕,更被尉迟昑的指甲划了道红痕出来。她不由得怒火中烧,自己照看尉迟晞那些时日,真可谓是细致周全,连被蚊虫叮咬都觉得不舍,此番竟眼看着被人甩了一记耳光。 秦亦一把抓住还要欺身上前的尉迟昑,冷冷地看她挣扎怒斥:“你放开我,你不过是个外臣,竟敢如此对我。” “公主殿下,微臣得罪了。”秦亦口中虽是如此说道,却丝毫没有惶恐的神色,更没有要放手的念头。 尉迟昑小嘴一瘪,忽然哭道:“其他的姐妹欺负我,宫里的嬷嬷内官挤兑我,你竟也是同她们一般无二的。” 刚想到她母亲和弟弟被打入冷宫之事,秦亦这心里还没等生出怜惜,却听她指着尉迟晞哭骂道:“都是你的错,你若不与昕儿争,母妃又如何会一时糊涂鬼迷了心窍,更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又转头对秦亦道,“秦大哥,你如此钟灵毓秀般的人物,为何就魔怔一般地追随于他?表舅也是,不知受了他何等蛊惑,竟也站在他那一边。我知道了,他定然是那妖魅脱胎幻化而来,就是为了害人而来的!” 秦亦气不打一处来,却又觉得十分奇怪,他们兄妹的感情平时似乎尚好,而文氏被贬入冷宫也不是今时今日的事情,二人还时常一同去探望,今天这到底是着了什么魔。 就在她这思索的空档,尉迟昑又口不择言地指着尉迟晞尖叫道:“你就是吸人生气的妖魔,你生下来就害死娘亲,我母妃养你成人却还是没能逃过你的魔爪,你说,你下一个还要害谁?哦,对了,父皇近日身体不好,我要去告诉父皇,让他离得你越远越好,不然也会被夺去性命的。” 这一番话听得周围诸人全都面色惨白,秦亦忙回头去看尉迟晞,只见他面如金纸,眼神呆滞,竟是毫无反应地杵着。秦亦恼怒地将尉迟昑甩到一旁,正撞在假山的棱角上,她痛呼一声,不敢置信地盯着秦亦:“你、你居然为了他打我,你……” 此时秦亦根本顾不上理她,见假山后远远站着两名女官,便喝道:“你们家主子疯障,难道你们也都傻了不成,劝不住难道还不会拖回去吗?如今已经是满嘴胡吣,再下去还指不定要说出什么混话来。” 两个已经被吓呆了的年幼女官闻言,忙上前来扶起尉迟昑,一个声音隐隐都带着哭腔地道:“殿下,咱们赶紧回去吧,太阳都快落山,等下宫门落匙,便不好办了。” 另一个也跟着劝道:“殿下,今晚要给庶人文……给娘娘守灵,咱们还是赶紧回吧。”她话说到一半被尉迟昑瞪着,忙又改口。 而此时秦亦急着查探尉迟晞的情况,根本没有听到那两名女官的言语,尉迟昑哭着冲她凄厉地喊了声:“我恨你!”便甩头朝后宫方向跑去。 尉迟晞此时人就像是被点穴定住一般,身子僵直、眼神迷离,秦亦如何唤他都只是不应,扯他他便跟你走几步,放手他便又自己站定,最后喉头呼噜了几声,直挺挺地摔倒在地。 秦亦被他吓得三魂少了两魂,从未见过有人如此状况,两人又没带随从,她跪在地上探了呼吸心跳,只是觉得略快倒也没有骤停,于是便死命地掐人中,却丝毫不见效果。 折腾了大半晌身旁竟没一个宫人路过,秦亦只好摸了把眼泪,用力背起尉迟晞朝寝宫走去,还未进正门便一叠声地喊:“人都死哪里去了,赶紧去请太医,把床拾掇出来。” 她这一嗓子喊出十几个宫人来,跑出来一见这般情形,忙请太医的请太医,过来帮忙的帮忙,还有机灵的急忙跑去后殿告诉两位新晋的侧妃娘娘,于是呼啦啦又出来一堆女官丫鬟的,一时间瑞安殿内人声鼎沸、混乱不堪。 秦亦也不去管别人,只咬牙将尉迟晞背到床上放平躺好,这才倚在床边喘着粗气问:“太医怎么还没请来。” 话音未落外面便有人挑起帘子道:“御医正大人到。” 一个须发俱白的老者随着话语声进的屋来,身后跟着两个随侍拎着诊箱药匣,秦亦忙起身见礼,催促着赶紧诊治。 因为有外臣在此,两位侧妃都不敢出来,便各派身边得力的女官在屋内候着,随时通传消息。 御医正拈须诊脉,半晌无语,把秦亦在一旁急得心神不宁,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医正大人,殿下这到底是怎么了?” “痰漫窍闭,如痴如迷,敢问殿下刚才可曾受了何刺激?”医正不紧不慢地问。 “额……的确是受了几句言语激怒。”秦亦含糊地道。 “那便是了,秦大人不必忧心,殿下不过是一时痰迷心窍,待我施针后,化痰开窍,再佐以涤痰汤调理,几日便可大好。” “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秦亦一着急把现代名次都问了出来。 老医正倒是领会了意思,笑言道:“秦大人过分紧张了,不过是寻常毛病,敢保不妨事的。”他说罢便从一旁早就摊开的针包中拈出几枚银针,手法极快地扎进几个穴道内。 就听尉迟晞喉头嗬嗬作响,而后便呛咳起来,下人忙上前递过痰盂,医正扶他坐起,轻拍背部并继续揉捻几个穴位,几口浓痰吐出后,人这才慢慢睁开眼睛。 秦亦凑上前拉着他问:“殿下,现在感觉如何?” 尉迟晞却眼睛直直地盯着床幔,也不作声、也不瞧人,此时帝后也不知何时得到了消息,顺康帝派人过来探问,皇后那边不顾宫门即将落匙,匆忙带人赶来探看。见此状况也是心急如焚,拉着医正又是一通询问,随听说无妨,但见他如今这直愣愣的模样,却也容不得人不怕。 秦亦对医一窍不通,只干站着着急,却还要在皇后面前装出个沉稳的样儿,心里煎熬的死去活来,恨不得能找个没人的地方哭上几声。 最后医正开了房子,药僮煎好涤痰汤上来,他倒也听话,让喝便一股脑地喝了下去,而后仍是盯着床顶发呆,只是没过多久便眼皮发沉,撑不住睡去了。 “老臣在方子内加了安神的药,不过看殿下的情形,痰是通了,但心还未通,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心病也只能用心药来医。”老医正还是不急不缓地说。 皇后这才想起来这病根儿还没找到,便疑惑地转头在屋内环顾一周,厉声问:“听说下午在圣上那里还好好儿的,怎么一转眼便成了这般光景,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俱垂下头去不敢吭声,也有几个胆大些的将目光投向秦亦。皇后眼见得此,便知此事该着落在秦亦身上,面上表情柔和了些问:“秦大人,这到底是怎么桩事情?” 秦亦此时心下踟蹰,应不应该把尉迟昑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呢?不料人群外侧有人越众而出,跪在皇后面前脆声道:“启禀皇后娘娘,奴婢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便快回。”皇后一甩袖子坐在圈椅内,也不叫起便问道。 那丫头看上去十五六的年纪,长得只能说是齐整,相貌平常,只是声音清脆悦耳,而且口齿清晰、条理分明,事情从她嘴里一讲出来,便好像就在眼前儿上演着那般。 有人替自己说了,秦亦吁了口气,虽然尉迟昑此番定是要受惩处的,但事情不是从自己嘴里说出去的,让她心里舒服了些。只是奇怪着小丫头到底是怎么看到这事情的全过程,而自己当时四下看了半晌,也没找到个人能帮忙。 她这边正疑惑着,那边的事情已经从头到尾的说完了。出乎她意料的是,皇后并没有勃然大怒,虽然面色不善,却还是隐忍不发,最后只叹道:“下午时分,庶人文氏自缢身亡了。” 什么?!秦亦大惊,她求着顺康帝留了条性命下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东山再起,怎么可能就如此便自杀了,这其中定有蹊跷。而后才想,难怪尉迟昑今日这般古怪,现在想来她那时的确双目红肿,声音哽咽嘶哑,自己当时只顾着为她说的话恼怒,却是没有注意这些细节的不寻常。 皇后弄清楚事情,又听御医说不妨事,便也放下心来,嘱咐两名侧妃好生照看疏导,便摆驾回宫。 秦亦没看到他人大好,怎么也不放心离开,干脆着人搬了竹榻进屋,铺了被褥便亲自守夜。尉迟晞喝了药睡得香甜,秦亦却辗转不能成眠,直到后半夜才似睡非睡地眯着,却又被屋内响动惊醒,忙起身查探,却是他已经自己转醒。 尉迟晞睁开眼睛,隔着窗纸看外面也是漆黑一片,只见屋内仅在角落点了灯烛,接着亮光看见秦亦正和衣躺在竹榻上睡觉。他觉得口干舌燥,刚想起身找口茶喝,却不当心撞上床柱,到底还是把秦亦惊醒。 “殿下,您醒了,今日可是吓死我了。”秦亦一翻身下了竹榻,做到尉迟晞床边欣喜地道。 “给我倒杯茶吃。” “好,好,你好生坐着,我去倒茶。”秦亦见他不再直愣愣的不理人,高兴得一叠声的答应。 就着秦亦的手吃过茶,尉迟晞躺回床上,忽然拍拍身侧的空挡道:“你也上来,咱俩一并躺着说话。” 御医说病还未大好之前,定要顺着他不可逆着行事,所以秦亦也没推脱,便除下外罩衣从他脚下爬到内侧,与他并肩躺下,轻声道:“殿下想说什么,我陪着您说。” “还记得你上次问我,醉酒后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尉迟晞把双手枕在脑后道。 “是啊,不是说不记得了?”秦亦搭话。 “我明白,太傅跟你还有恒之他们,都觉得我这个人特别奇怪,为何一遇到亲情便脑筋打结,判断力下降,甚至连个基本的自保都想不到。你们总说我这是宅心仁厚、是生性纯良。其实我自己心里明白,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渴望亲情,我不知一次幻想自己是个寻常人家的孩子,能够过上严父慈母、兄弟和睦的生活,而不是在这个亲生父子、母子都可以相互算计利用的冰冷宫内,妄想去寻找根本不属于自己,抑或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秦亦刚想开口,尉迟晞却又紧接着说道:“你以为我真的就那么傻,连文氏对我是真心还是虚情都看不出来吗?从她自己有了儿子以后,我便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因为从下,她就是把我当成日后会君临天下的能力培养,如今却等于是养虎为患,给自己的儿子制造对手。” “殿下……”秦亦有些无措的轻呼一声。 尉迟晞一翻身与她面对面躺着,目光对视间,他忽然道:“我一直以为,只要我佯装不知,卖力演戏,那么这幕戏便不会落幕。”(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各自思量 自从那日尉迟曦半夜剖白心事之后,他便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举手投足间都沉稳起来,看到了自己的原本一直期待的变化,秦亦不知为何却没有生出什么欣喜,反倒觉得隐隐地有些失落。 文氏自缢而死,依例应裹着草席抬出宫胡乱埋了,但尉迟曦第二日便去帝寝窗外跪着求情,尉迟昑也领着弟弟尉迟昕一同请恩,却跪得离他远远地,连弟弟想去见礼都被她一把扯住,尉迟曦只得黯然伤神。最后连皇后都惊动出来求情,顺康帝才勉强同意了晋位下等妃嫔,以嫔礼入葬,自然也是无法进皇陵的,只能在陵园附近找一处埋了。 看着尉迟曦和尉迟昑喜出望外叩头谢恩的模样,秦亦心下暗想,以皇贵妃那般性子倨傲不服输的人来说,也许远远地离开皇陵会比如今更合心意。但丧事是办给活人看的,为得是活人的体面和安心,所以他们对于顺康帝的恩旨感激不尽。 而尉迟曦也不顾尉迟昑的怒视和冷嘲热讽,坚持执子侄之礼将文嫔送殡入葬。而顺康帝许是因为此事不满,对他似乎日渐冷淡。 秦亦却圣宠日重,除了忙于接待齐国来使一事,还时常被召进宫内随君伴驾,御前奏对。而在外人眼中,二人便开始有些日渐疏远。 齐国来使迟迟不说来意,只每日拖着秦亦在京城游玩,齐渊铭不表露自己的身份,璟朝上下便也佯装不知。 天气已经日渐暖和,这日秦亦被齐渊铭拖到城中茶楼,做在二楼的临窗处,看着楼下春裳靓丽的少女抑或少妇,倒不失为养眼。 二人相对饮茶,齐渊铭感慨道:“璟朝果真是山水灵秀,能孕育出秦大人这般让人惊艳的人物,这璟朝的女子也都比草原上的多一番味道。” 秦亦听他这话,才忽然想起这几年齐国一直在像璟朝求亲,却屡屡未曾得手,此番众人皆以为他是为了借粮而来,他却游山玩水迟迟也不表明来意,难道仍是要来求娶公主不成,而如今适龄婚配的公主,便只有尉迟昑一人。 她略一思索笑道:“女子如花,不同季节不同地域,便生出千姿百态的花朵来,有的如空谷幽兰,有的似山顶杜鹃,都是尽态极妍,何来比较一说。” “哈哈,为着秦大人这句话,便应该满饮一杯,某便以茶代酒,敬秦大人的这句话。”齐渊铭说罢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而后他果然将话题转到了想问之事,“我国王上的外祖母原是璟朝之人,辗转去了齐国,而后便住定下来。所以我国王上十分欣赏璟朝女子的端庄文雅,如今已加冠数年,还未曾迎娶正妃,便是虚位以待。” 秦亦知道顺康帝并没有将公主下嫁的意图,而且近几年便要对齐国用兵,所以便道:“不瞒齐兄,朝中适婚的公主如今的确是有一人,但此女母妃犯下诛九族的罪过,万幸圣上宅心仁厚,放给了她们母女活路,只打入冷宫,那罪嫔却又想不开悬梁自缢。自那以后,公主便因为伤心过度,一直在宫内调养身子,圣上定是不肯让她远嫁的。”秦亦这话说是推脱,其实更是摆事实告诉他,如今唯一适婚的公主是个不受圣宠、又没有母族支持的,让他死了这份心思。 他果然有些却缩,只笑道:“咱们喝茶,不谈这些。” 二人此番出来,是微服而出,依着齐渊铭的道理,也不曾带随侍。所以左右隔壁的单间内,全都有人为着她的话而暗暗较劲。 暂且撇下左边不提,只说右边这间内正是热闹非常。 “你看她哪里有什么自觉,我看做探子做到这个程度,她真也是世上独一份儿的了,别的咱们暂且不说,主上她又不是没有见过,如今却也这番璟朝走狗的嘴脸,你却还一味的护着她。”说话之人带着帷帽,面孔隐在黑纱后看不真切,但那满腹的不满却是透过面纱,清晰的传递出来。 “此事与你无关,便是我如今销了她的名,你也管不着。”另外一人坐得离她甚远,如金属摩擦般的声音压得极低,更增添了几分难听。 “哈哈,是,我管不着,我费心费力的为你上下操持打算,却还不如个奴籍的乡野丫头。”帷帽之人怒极反笑,冷冷地道。 “这话说得不错,你若真是自持身份,便也不该与个乡野丫头拈酸吃醋。”金属音掏出匕首细细磨蹭,那一抹幽蓝而带着寒意的光,更是映衬的他眼底凌烈之色大盛。 “你……好,我说不过你,我去与主上分说。”帷帽之人气得起身欲走,可门却被金属音挡住,便伸手一按窗框,想要翻身出去。 不料身后忽然传来幽幽一声长叹,还是那摩擦之声,却没了寒意,言语间极尽无奈地道:“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你就偏生挤兑着我说出这话来方肯罢手。” 帷帽之人撑着窗框的手一顿,似乎这个消息太过于令人惊讶,让她半晌都没说出话来,只是乖乖地又坐回桌旁,一边听着隔壁的响动,一边闷头只是饮茶。 这厢方才安静,左边那间内的女子,正在独自临窗拭泪,若是秦亦此时看到,定然要大吃一惊的,原来他们左边雅间内的女子不是外人,正是公主尉迟昑。 一双妙目红肿不堪,还止不住地滚落泪珠儿,她只觉得秦亦那几句话,把自个儿的心都生生揉碎,又扔在地上任人践踏。她心内一直不解,为何素日看来如此俊朗非凡的人物,那个对他人细心备至、照料有加的人,为什么却偏偏对自己这般无情。从那日围场回来,便避而不见,如今出了这桩桩件件的大事,他却只更显心性凉薄,非但没有关切自己,反倒言辞间多有侮辱之意。 尉迟昑独自坐在雅间内,将手中的帕子当做自个儿的心事,百般揉搓,万般撕扯,最后心下一横,将帕儿朝楼下一抛,抬手以袖抹干泪痕,银牙暗咬道:“秦亦,你既如此无情,便不要怪我对你无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公主下嫁 家里依旧断网,跑到网吧来码字,却不小心把笔记本中的之前几章拷贝覆盖丢了,只好依照昨天的思路重新写了五千字,人若倒霉果然喝凉水都塞牙~ ~~~~(>__<)~~~~ 秦亦与齐渊铭辞别后,骑马回宅,在宅门外便看到亲王车驾,心下正自奇怪,尉迟晞怎么会这么大排排场的来访。走的近了才发现,那车驾的徽记竟是尉迟曜府上的。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么快便按捺不住,看来也不是什么厉害的对手。这么想着她便下马把缰绳扔给门房,又问:“来了多久?谁陪着呢?” “回老爷,曜亲王在书房自个儿看书,着我们不用候着。” 秦亦心下稍一思量,先去后宅换了便服,这才赶到书房俯身行礼道:“微臣参见亲王千岁,有劳千岁久候,臣惶恐。” 尉迟曜的眼神在秦亦身上略一停留,随即满脸笑意地上前亲自扶起,笑道:“秦大人不必多礼,本王刚从宫内出来,因着父皇多次提起大人,吾心下仰慕,也没提前招呼,便擅自来了,还望大人不要见怪。” “曜亲王此番赞誉微臣可不敢领,不过是圣上疼惜幼臣,方多加眷爱。”秦亦只得再次起身谦虚。 尉迟曜抬手虚按道:“秦大人莫要这般拘束,平日见皇弟与你相处的那般,本王也实在心生羡慕,不过奈何公务繁忙,也没个闲空和缘由来与你亲近,今日既然偷得浮生半日闲,你我便如朋友般,随意聊聊岂不大好。” 秦亦心下冷笑,面上却还是微笑道:“亲王替圣上分担国事,日夜操劳,臣下不能替您分担,已然心下羞愧,怎敢当亲王这般礼遇。” “秦大人此言可是当真?若真有这份替我分担的心,倒也不是没有机会的。”尉迟曜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秦亦。 秦亦心下飞快的盘算,早就知道尉迟曜回来拉拢自己,但是没想到他会这般明目张胆的自己前来,难道是想扮演什么礼贤下士吗?这个念头刚一在脑子里打转,马上就被自己排除掉,如果尉迟曜真的如此蠢笨,就不可能在顺康帝的眼皮子底下弄出如此的势力来,所以他今日绝不会跟自己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只不过是言语试探,并且给外人做出个姿态来而已。 想清楚这些,她便肃容道:“能为千岁分忧,也是臣的本分。” 尉迟曜脸上又复挂起笑意,道:“不用这般拘谨,没什么大事,只不过前些日子父皇给皇弟指婚侧妃,吾才想到,昑儿已经也是快到嫁人年纪的大姑娘了,我这个做皇兄的从她出生便已经出宫建府,跟她也是不甚亲厚,但她如今母妃如此情形,父皇也闭口不提此时,作为皇兄我总要肩负起来。” 秦亦微微一愣,她没想到尉迟曜前来竟是找了尉迟昑的婚事做借口,不由得在心下合计,这与之前齐渊铭的说法,到底是巧合还是有预谋的呢? 心里虽然嘀咕,可表面上她还是笑着夸赞道:“千岁真是有心,微臣心下对此时有数了,会尽快写出折子呈给圣上。” 随后尉迟曜貌似不经意地问:“秦大人刚才又陪着齐国来使去了?” “是啊,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要来做什么,一住大半月,日日闲逛,不提要求也不着急要走。”秦亦半真半假的抱怨道。 “我们璟朝泱泱大国,他们蛮夷之人乐不思蜀却也是可以理解的。”尉迟曜也半真半假地说。 而后二人各自心怀思量的相视而笑,闲话几句,尉迟曜便起身告辞。 就在秦亦回家接待尉迟曜的同时,齐渊铭的住处也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客人。所以当下人进来通报的时候,他举着书的手一僵,从书上移开视线思忖着却没说话。 他身后一直立着的黑衣人开口道:“主上,若不想见我便去打发了她。”屋内登时响起金属摩擦般的声响。 齐渊铭却忽然笑道:“无妨,子远你且到屏风后去,我倒要看看她有何图谋。” 不多时下人带上来一妙龄女子,帷帽遮面,素白儒裙、月牙白薄衫,绣着银白色的暗绣,随着女子的脚步和光线的变化,呈现出不同的花纹。身上一应俱是银饰。进屋后将帷帽取下,露出巴掌大的小瓜子脸,脂粉没能完全遮住眼下的红肿和青痕,却丝毫不掩美丽,秀美俏眼,唇红齿白。 齐渊铭起身行礼道:“下官参见明华公主殿下。”原来来人正是还在为母妃穿孝的尉迟昑。 “齐王殿下的大礼,小女子可万万不敢担当。”尉迟昑闪身让过他的礼,张口倒出这个众多人都心里明白,却嘴上不说的称呼。 齐渊铭眼神一闪,透出几分犀利,却又随即掩去,再度挂上温和儒朗的笑问:“不知公主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吾听说你想求娶璟朝公主,不知是否真有此事?”尉迟昑丝毫没有客套,单刀直入主题。 “却有此事,本王遣使来贵朝多次求亲,均被贵国皇上以无适龄婚配的公主为由婉拒,所以此次干脆亲自前来。”齐渊铭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尉迟昑,不知这个瘦弱的女子心里转的是何种心思。 “吾已经适龄婚配,不知齐王意下如何?”尉迟昑丝毫不畏惧他的打量,端坐在桌前,目光灼灼地回礼打量着这名男子,他比一般的璟朝男子都要高大强壮,黑色常服剪裁合体,衬着宽肩窄腰,没有丝毫赘肉的小腹,端得是别有一番刚猛之气。而面孔更是略带凶相,整个人似乎没有柔和的线条,全都是大刀阔斧的劈出来的一般。 “哈哈!”齐渊铭仰天大笑,那种从胸腔中发出的豪爽笑声,在屋内激荡,似乎是被什么事情取悦,因为他发现,眼前这个女子跟他了解的璟朝女子似乎大有不同,让他竟升起了一丝兴趣。索性放下手中茶盏,玩味地笑问:“公主果然快人快语,巾帼不让须眉,只是不知道,某若是迎娶公主,与某又有何好处?”说完还用眼光在尉迟昑的身上逡巡了一圈,右嘴角一勾,露出个无声的冷笑,似乎在说,我身为一国国主,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若是单凭姿色,你也未必就是拔尖儿的。 尉迟昑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有这般反应,脸上依旧挂着那波澜不惊的笑容:“的确,我母妃刚刚过世,而且我不得圣宠,更没有母族的势力可以依傍。但是我想说,人最大的资本,并不是来自于外部,而是来自于自己的心。我有坚定的心智,有聪慧的头脑,也有值得骄傲的年轻和美貌,我不用依靠父皇、母族来证明我自己的价值。”她挂着自信的笑意说着这样的话,心里却痛楚不堪,这番话,是她年幼时问秦亦,你没有家世、没有依傍,为何会想做官出仕。而秦亦蹲下身来,眼中满含着笑意地看着她说了这番话,那眼中慢慢的自信和淡然,让她久久不能忘怀。而如今,自己却要怀着一颗被他伤透的心,一字一句地重复着当年打动过自己的话,为得却是将自己嫁给别人。心里的痛楚满布全身,让她觉得呼吸间都会扯痛伤口,面上却笑得更加甜美和坦然,“就比如说,几年冬天极冷且时日较长,齐国冬日储备已尽而春牧尚未能够开始,本应急缺粮食,如今却又粮仓充盈了。这也就是刚到名阳之时,齐国官员心急想要见主事之官员,而不到一日之后,便开始游乐而不思蜀的缘故。” 齐渊铭听到这番话,心下微微一动,下意识地坐正了身子,从斜视改成正视。尉迟昑在心中暗道,如今自己依然是成功了一半。 果然齐渊铭又问:“公主此番言语果然让渊铭受教,但冒犯地说,这般的女子虽然令人敬仰和赏识,却也不是只有公主一人耳。” “此言不虚,不过我想,手握璟朝上下官员密档,对璟朝了若指掌的这般女子,而且还与齐王门当户对的,怕是只有我一人而已了。”尉迟昑从衣袖中抽出一本素皮折子,“啪”的一声扔在桌面,知道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齐渊铭果然神色肃然,抬手拿起折子,见上面用簪花小楷写着官职与官员姓名,翻开看了几眼,他猛地合上折子,笑道:“某明日便向贵国提亲。” “那小女子便以茶代酒,祝齐王马到成功。”尉迟昕脸上笑得妩媚,心下却在滴血,恨恨地想,伤我之人,我定要让你们都付出代价。 齐渊铭亲自将尉迟昑送出门外,屏风后的黑影闪出,看向桌上的素皮折子,只见上面赫然写着:“礼部少卿,秦亦。” 而齐渊铭刚送得尉迟昑上车,却又迎来另外一个贵客。 尉迟曜偏身下马,歪头瞅这刚刚离开的马车道:“这是何等贵客,竟要齐王殿下亲自送出,那人背景倒是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齐渊铭心下好笑,今日这兄妹俩都是一照面便迫不及待地点出他的身份,嘴上却含糊其辞道:“让殿下见笑了,璟朝的女子,果然与我们草原的大有不同,别有一番风情。” 果然,尉迟曜脸上露出笑意,显然他是朝自己想当然的方向去理解,却也正是齐渊铭的用意。 二人客套着进屋,齐渊铭却没把人迎进书房,而是在正厅内坐着说话。 尉迟曜先是寒暄客套了半晌,最后才慢慢导入正题:“吾知道齐王曾几番上表求亲,当时并不是父皇推脱,而是皇家子嗣向来单薄。吾共四个皇妹,当时大公主与二公主早已配得驸马,而三公主年方十岁,小公主更是尚在襁褓之中。你我二朝交好,自然也不能循古做那用宗室之女冒充皇女的事情,父皇便一直将此事不提。而如今三妹昑儿已近及笄,正是该婚配的年纪,却偏逢丧母,孤苦无依也无人替她早作打算,我这个做皇兄的,便只能肩负起如此事物,却不知齐王意下如何?” 齐渊铭面上笑得春风得意,心里更是觉得好笑得紧,真是风水轮流转,早晨自己刚在秦亦面前提婚事被顶了回来,而这不到半日工夫,便皇子公主的上门来求娶。 见他笑得灿烂,尉迟曜再一次想当然的认为他是欢喜的紧了,又自顾自地说:“齐王,不是我自夸,我这三妹可是容貌性情都拔尖儿的人物,自幼在宫中教导长大,谨慎守礼自不用提,夫纲女戒也是从未短了教导。” 看来这位并不是十分了解自己的妹妹啊!齐渊铭眯起眼睛想着刚走不久的那名女子,瘦弱却坚毅、处境不妙却不肯自弃,倒是让他在大局为重的考虑之余,生出几分兴趣来。一转头看见尉迟曜还在等着自己表态,他忙拱手道:“如若真的如此,某确实感激不尽,此事可是有劳曜亲王殿下了。” “以后就是自家人了,论理我该叫你一声妹婿,你还叫这什么亲王殿下的可就太过疏远了。我便不多叨唠,明日便去与父皇商议。”尉迟曜笑眯眯地满意而归。 十日后,名阳城门口聚集了大批百姓,内城大街两侧只要是能看到道路的酒楼、茶馆那怕是布庄字画铺子,二楼都挤满了围观的人,大批守城军士不断维持着秩序,所有人都在盯着城门外面,还不时交头接耳几句。 “你听说没,圣上要把公主下嫁给齐国的国主呢!这不亲自来名阳迎亲了。” “啧啧,真是可怜,去那西北边儿的苦寒之地?听说那边的男人都还是虎背熊腰的野人一般,住在脏哄哄的帐篷里,可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嘘,你们懂什么,我跟你们说,这准备下嫁的公主便是之前被贬为庶人那娘娘的女儿,圣上必然是看她不顺眼,才打发到那不毛之地。” 众人恍然大悟,皆道:“原来如此。” 却听有军士过来喝道:“都别出声,往后面站,等下不许惊扰贵客。” 众人尽皆噤声。 秦亦此时穿着礼部官员的正装官服,垂眸站在尉迟曜身后,迎接齐国国主齐渊铭进城。其实他不过是从西门出城,而后在南门不远处换上国主行驾,再重新回来而已。但做戏要做全套,而尉迟曜又主动请缨迎接,自己身为礼部副官,论情论理都只得跟着来做一回群众演员。 没用他们久候,便看到仪仗的开头之人已经出现在视线里,不多时一辆华丽的马车也映入眼帘。所有人在城门外停住脚步,齐渊铭一身黑色绣金的长袍,头束金冠,脚踩皮靴,眼睛亮若星辰,嘴角还噙着桀骜的笑,便从马车内款款下来。 尉迟曜带着一众官员上前迎接,而周围的百姓也俱跪了一地,也有几个胆大的抬眼去瞧,悄声嘀咕:“这国主生得还真是好,却取了个不得宠的公主,也是可怜。”全然忘了自己刚说,公主下嫁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在城门处寒暄几句,便被迎进城内,一路黄土垫道净水撒街,准备进宫赴宴,并且领赐婚旨意。尉迟曜拉着齐渊铭的手肘,似乎二人多么亲厚:“看来你这妹夫,如今是没的跑了。” “能有今日的恩典,全赖殿下从中调停。”齐渊铭拱手客套道。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只要你善待吾这皇妹,吾便是安心了。”尉迟曜笑得人畜无害的,似乎真的就是个为妹妹加了个好人家而高兴的兄长。 秦亦低头不语地走在二人身后,对他们两个的彼此恭维丝毫没得兴趣,一直为自己在听到消息后的松了口气而觉得羞愧。不管怎么说尉迟昑也是个喜欢自己的女子,虽然她刁蛮纠缠,但自己也不该因为她的远嫁而暗喜。不过桑布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倒很是欢欣鼓舞了许久,大半夜的不睡觉,趴在枕头上问秦亦,那齐国人是不是都五短身材,生得像熊一样?听说是个健壮的美男子之后,小丫头便意兴阑珊地转身睡着了,想到这里秦亦就觉得哭笑不得。 不多时功夫众人便来到昭阳殿前,先有内官出来宣读旨意,而后便将齐王迎入侧殿,准备设宴。 近些日子尉迟昑便是后宫内收拾嫁妆,因为她此番便要与齐渊铭一同到齐国去。帝后虽然心内对她不满,但是面对即将远嫁的女儿,还是大方的给了许多赏赐。顺康帝的赏赐偏重于古董书画摆设等等,而皇后赏赐的大多是衣裳、首饰与各类铺盖布匹。嫁妆虽然丰厚的令皇姐们无比眼红,却无一个长辈在她即将远嫁之时,对她有过一丝一毫的关切叮嘱,听到的全是内官毫无感情的宣旨赏赐,以及恭良淑谨,尊礼守制等等告诫。 而她做的便是一次次的磕头谢恩,将心底原本还有一丝的眷恋和感念,全都磕得干干净净,半点儿不剩。 她此时正站在母妃原来的宫殿二楼,临窗而立,远远地望见前宫的人员往来如织,攥拳冷笑道:“总有一日,你们会为今天这般对我而后悔,娘亲,我一定会让他们全都后悔如此对待我们母女。”(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大婚在即 秦亦作陪在宫内吃所有人都口是心非、奉承拍马的赐宴,此时顺康帝已经退席,只剩下尉迟曜和尉迟晞主陪。她坐在次席,看着齐渊铭神采飞扬的面庞,心内暗想,得知尉迟昑的情况后还肯迎娶她的,也许回去后也会善待于她,给她自己所没办法给的幸福吧。 冷不防的齐渊铭犀利的眼神便对了上来,微微一眯眼,笑道:“秦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看着吾发呆?” “只是觉得齐王殿下冷毅俊朗,与中原男子别有一番不同,看得人好生仰慕。”秦亦机敏的接话道。 齐渊铭哈哈一笑:“不过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有的男子似松柏遒劲,有的男子如翠竹挺拔,俱是风姿卓然,又有何仰慕之说?”他倒是把秦亦当初的话改头换面拿回来顶她自己。 “齐王所言不假,某这点儿思量也不过就是人的劣根性罢了。”秦亦微笑不欲与他争论。 “哦?何等劣根性,愿闻其详。”齐渊铭却又好似来了兴趣。 秦亦见一桌子官员无论璟朝还是齐国的都盯着自己,只好略一整理思路道:“人总是这山望着那山高,对与自己不曾拥有的事物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和向往,向往别人的容貌、家世、职位诸如此类,却不知道别人说不定也在羡慕着自己。有人心生向往便要奋力去争取,但很多时候,一旦达成所愿,反倒生出无限惆怅,觉得似乎还不如自己以前,却又已经无法回头,世间诸多纷乱争端、烦恼苦闷便皆来源于此。” “唔,此说法倒是新鲜,不过细品之下却很有道理。”齐渊铭笑着对尉迟曜道,“贵朝真是人材辈出啊!” 尉迟曜接口道:“秦大人是英雄出少年,处事向来稳重得体,且言论屡屡发人深思,连父皇都赞不绝口。” 秦亦刚要开口谦虚,不料却听齐渊铭笑道:“哦,那此番送亲秦大人可是礼官?” 礼官此时根本没有确定,因为顺康帝对这桩婚事并不是十分在意,连带着上下官员也有所怠慢,秦亦原本打算今日宴席结束与自己的顶头上司礼部司卿商榷一下,不料却在此时被人提上台面。刚要开口说话,又听尉迟曜说:“秦大人是礼部少卿,他们的司卿大人年迈无法承受路途颠簸,自然是秦大人做礼官前去送亲。” 齐渊铭抚掌称妙:“大好,如此一来,你我便可在路上多多切磋交流。” 秦亦见此事已经如板儿上钉钉,便也只好讪笑着不再做声,心下却想,不知带队护送之人,会不会是李铮?一抬眼又收到尉迟晞飘来的眼神,她一眨眼表示收到,心下开始琢磨找什么借口与尉迟晞见上一面。 正巧宴席快要结束之时,后宫内官出来传皇后娘娘懿旨,着秦亦入宫觐见,她忙告罪退席,匆忙跟着内官朝后宫走去。 皇后的坤福殿一向十分素净简洁,丝毫看不出是国母的住处,但是摆设出处透着雅致,而秦亦对每件看似不起眼的摆设都不敢等闲视之,更不敢多瞧。前些日随尉迟晞来觐见,只因为多瞧了几眼一只玉雕镂空雪地红梅的香筒,皇后便直接赏赐了下来,她凑近这么一看,那点点红梅竟然不是工匠添补上去,而是玉石原本的色彩,事后又听尉迟晞说,这一个香筒,比自己的身家估计都贵,唬得她赶紧用黄绸盖好,供在家里的密室中。正所谓财不能露白,露白容易招贼惦记。所以此番进来,她双眼只盯着自己的脚尖儿,问什么答什么,余光都不往两边去看。 此番被召进来,皇后问的大抵都是写关于婚事的筹备。虽然顺康帝并不上心,但毕竟是远嫁公主,往小了说是皇室的脸面,往大了说那就是国与国的关系问题,呃,似乎在璟朝人眼中,皇室的体面比与齐国的关系更为要紧也说不定。幸好这所有事物都是秦亦一手经办,虽然琐碎繁杂了些,但比起她以前在超市做理货,似乎还是小菜一碟,而且手下一大堆人听从调配,所以俱都弄得清爽妥帖。 皇后十分满意地点点头道:“秦大人果然是个稳妥之人,年纪轻轻能不急不躁,对这些琐碎事务耐心细致,的确很不容易,难怪陛下常常夸奖于你。” 秦亦正自谦的时候,外面的内官唱喏:“晞亲王殿下到。” 屋里呼啦啦跪下一片内侍,秦亦也忙俯身行礼,尉迟晞已经换了一身家常的衣服,进屋后先叫起,而后不耐地说:“行了行了,到哪里都是一堆人,你们都下去吧,我清清静静的陪着母后说说话。” 屋内众人都抬眼去看皇后的颜色,只见她笑道:“行了,既然晞儿如此说,你们便都退下吧,也算是他疼你们了。” 大家便都谢恩退了,见人都走光了,皇后便也起身道:“人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这刚午膳后没多久,便觉得困乏,你们两个年轻人先聊着,我进去歪一会儿。”说罢就转进了内室。 尉迟晞和秦亦这才对面坐定,却又突然有些冷场,还是尉迟晞先打破僵局道:“恒之还没有从岭中回来,不过倒是一直有信,说查探到的消息不多,只知道与平王府有关,再深入的却是丝毫渗透不进去了。” “那云相对此事如何看待?”秦亦最近忙着礼部的事情,分身无暇,所以大部分情报都有云相亲自处置。 “太傅说,此事目前还不好说,我们如今不过是管中窥豹,但他也说要尽快拿出个章程来,不然我们便更加势处被动。” “恩,云相所言极是,只是我一直对此事十分疑惑,为何会有人能将密探一网打尽,开始我以为是因为许多眼线被下了巫蛊之术,而岭中善蛊之人众多,由此才被牵扯出来。但时候我又查了去岭中人员的资料,却发现被下蛊之人甚少,因为那边环境艰难,所以当初派去的都是死忠人员,而如此一来,我们的损失也着实不小。” “恩,最近不止这一事蹊跷,你还记得苏茗所说的话吗?他的母族无故被人资助银粮,却毫无所求也未曾露面。”尉迟晞抬手摩挲着下巴道。 “殿下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后做着什么?”秦亦眼睛先是一亮,随后又摇头道,“不可能,什么人能够如此手眼通天,在我朝和玉枳都有涉及,而朝廷却毫无察觉,我觉得不可能。” “如若那人便是朝廷中人又如何说?”尉迟晞缓缓地吐出这句话。 “朝廷中人……”秦亦听了这话也陷入沉思,二人一时无话。 大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尉迟晞又说:“你也别费脑子了,我都想了好些时日,也是毫无头绪,太傅说此事也不能操之过急,而你若是去齐国送亲,倒也是个不错的机会,看看齐国内可有什么不寻常的情况,若此人是为了对付我朝而来,定然不会只在这两处做文章。” “好,我理会的。”秦亦点头表示自己会多留意,忽然想起自己想说的事,又道,“今日京城的探子回报,听说在十来天前,曜亲王曾经去过齐渊铭下榻的驿馆,说看见有一女子上车离开,还是齐渊铭亲自送了出来的,而那车夫是个老人儿,昨个儿喝多了就,说那女子看背影儿像极了死去的文嫔娘娘,我琢磨着,也许应该是明华公主,现在公主长得与娘娘可是越来越像得紧了,不管是相貌还是身量。” “恩,那你这一路多多留意昑儿的举动,不知道她与齐渊铭有什么交易,希望她还不至于糊涂到卖国求荣的地步。”尉迟晞端起茶盏沉声说。 秦亦忽然就是一愣,抬眼去看这个自己以为十分熟悉的少年,午后的阳光从半掩的窗缝中照进来,正好打在他身后,使得从她这个角度望去,他看起来就像一个被光芒围绕的剪影一般,看不清神色和眸光。若是以前,他许是会说,昑儿大概是因为丧母伤心,想要离开京城吧,希望齐渊铭会好好待她。 正自出神,却听尉迟晞问自己:“我着人给昑儿打点了一些嫁妆,我知道父皇母后已经给准备的颇为丰厚,但这毕竟是我的心意,我看着她自小长大,对她的喜好也许知道的更清楚些。待到你送亲出城那日,我让人驾着车在城外官道上侯着你,到时候你认清印信,便带着一同去吧。” “为何要远远地避了开去?”秦亦明知故问道。 “她想必是不想见到我的吧,马上要嫁人了,别平白的惹她不开心。”尉迟晞的话里带着几分落寞。 秦亦此时简直有一种想起身抱住他的冲动,无论心性如何成熟稳重,本质上他都还是那个自己全心爱着的孩子。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秦亦只觉得每日忙得如陀螺一般,待到某日晚上忽然闲下来,没事做了,她怔怔地坐在书桌前,才想起来,一应事物都已经打点妥当,明日竟然就是送亲出城的日子。 因为是远嫁,所以不能如平常那般办婚事,依照惯例,齐渊铭去宫内迎亲,尉迟昕在宫门处辞别帝后,登上花轿,一路敲锣打鼓的抬到城门外,而后换上花车,待到齐国之后,再复换回花轿,抬入齐国王宫内完婚,自始至终新娘子脚不得落地。 秦亦只觉得自己有一种莫名的紧张,倒不是为着尉迟昑的远嫁,而是类似于大学里,组织了一场迎新晚会,忙了一个暑假,等到真的开始登台亮相的是偶,站在后台的那种紧张,有时候比上台的演员更甚。这是她在璟朝第一次主持大型的礼仪活动,所有的步骤她早已经烂熟于胸,齐渊铭何时到宫门、何时开戏、何时设宴、尉迟昑何时出来、何时辞别帝后……她不断地在心中回忆,所有的流程是否落实到人,此番她用的是负责制,每件事物全都分摊到人头,谁出了差错便找谁负责,今日的演练倒是十分成功,只是希望当日人多杂乱,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就这么胡思乱想地躺着,竟然也迷糊糊地睡着了,却梦见尉迟昑穿着凤冠霞帔,站在昭阳殿的殿门口,她抬手扯下盖头,大红的盖头随风飞舞而去,红的那么惨烈。再看她穿着鲜红的嫁衣,一脸惨白地对着自己喊:“秦亦,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秦亦吓得连连后退,但没退几步便被人拦住,回头一看竟是齐渊铭,他抓住自己的手腕,皮笑肉不笑地说:“秦亦啊秦亦,没想到啊,你当初花言巧语劝我不要娶公主,竟然是因为你二人有了奸情,想让我戴这顶绿帽子?你真是妄想!不过我也不能空手而回,既然不能娶她,便娶了你回去。” 秦亦在他的手下连连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尉迟昑还在身后一声声杜鹃啼血般地问:“你到底爱不爱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她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梦,这是做梦,但为什么手腕上的痛楚那么明显,却又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 她眼睛四处张望,却看到李铮正好从不远处路过,她高声喊着:“李铮,李铮,快来救我!” 李铮却一脸沉痛地道:“我应该早就知道,你的心不是为人妻子能够满足的,你要的是官运亨通,你要的是平步青云,你要的是金钱权势……既然如此,眼下就有国主要娶你了,你还等什么,还犹豫什么,还不赶紧答应?”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秦亦想开口解释,却眼见李铮越走越远,瞬间便消失在视线里,而自己还在齐渊铭的手底下,被摇得如风中枯叶一般。 再朝另一面扭头,正好看到尉迟晞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来不及多想便叫:“殿下救我。”不料怎么喊他也不肯走近,定睛一瞧,他正满脸阴云地望着自己,眼神里俱是没有见过的冰冷和阴森。 “秦亦,妄我这么多年把你当兄弟一般,你竟然骗了我这么多年,把我当傻子一般耍弄于股掌之上,如今连李铮和齐渊铭都知道你是女子,而我却被蒙在鼓里。你放心,我会救你,我不但会就你,我还要娶你,我要你给我做正妃,他日我若是荣登大宝,你便是我朝母仪天下的皇后,你可满意这个地位?”尉迟晞笑得阴阳怪气,上前来伸手死死钳住她的另一只手,与齐渊铭撕扯起来。 秦亦无法,只好再继续四处寻找能救自己的人,却忽然听到有内官出来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有女秦亦,贤良淑德、品貌俱佳,赐予皇六子尉迟晞为正妻,钦此。” 最后一个钦此拖着长长的尾音,而后周围响起一片恭贺之声,尉迟晞冷笑地盯着齐渊铭道:“好了,你可以放手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秦亦猛地挣脱了钳着自己的双手,怒喝一声:“你们都不知道问问我肯不肯吗?”却忽然觉得自己身子凌空,随即后背一阵剧痛,眼前所有的景物、耳边的声音全都消失,变成一片黑暗。 她呻吟一声,缓缓地睁开眼睛,却差点儿被眼前一张放大的人脸吓死,大叫一声朝后挪了几尺,这才发现原来是桑布。 只见她一脸疑惑地问:“你这是怎么了,刚才正睡得好好地便大呼小叫,然后就翻身要往床下滚,我抓住你的手你还死命挣扎,嘴里唧唧咕咕的说什么救你,我便又抓住你另一只手,谁知道你力气竟然这么大,一下子就挣脱了我的手,还差点儿把我也扯下来。”她边说边上前替秦亦抹着额头上的冷汗,“这是做噩梦了吧?” 秦亦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道:“是啊,噩梦,真是噩梦啊!” “好了,摸摸头吓不着。”桑布边说边轻轻摸着秦亦的头顶。 秦亦原本想拍开她的手说我又不是小孩子,却觉得自己狂跳的心还真的在桑布哄小孩的语气中慢慢平静下来,便扯着她回到床上说:“想不想跟我一起去齐国。” 桑布眼睛一亮:“我可以吗?” “恩,你明天早晨收拾东西出城去庄子里,对外边说是病了去将养,闭门谢客。然后在庄子里扮个男装到官道上等我,跟着我做随从,路上可不许叫苦。”秦亦这倒不是突发奇想,她早就跟尉迟晞求了恩典,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而且禁卫的领队是李铮,也是自己人,她便更加安逸。除了不放心这个小丫头自己留在京师之外,秦亦也是需要个人在路上替自己遮掩女子的身份,李铮虽然也是知情人,但是男女毕竟授受不亲,外间已经对二人断袖传的有鼻子有眼儿,还是保持些距离的好,哪怕是装模作样的呢。 “不怕苦、不怕苦。”桑布美得眉眼弯弯,一叠声地说,“我可比你能吃苦多了,别的不说,就说那次去西萝……” “好了,躺下睡觉。”秦亦打断她的话,呼地吹灭桑布刚才点起的蜡烛,扯起薄被搭住肚子,翻身自顾自的去睡。 “切,小气鬼,还不如人家说完……”桑布小声咕哝着,在床上摊了一会儿煎饼,又翻身凑过去央求,“我睡不着了,让我起来收拾行囊吧!” “睡觉,我明日要在宫内待到午时过了才出发,你有一上午时间收拾呢。”秦亦眼睛都不睁地道。 “那、那我早点儿收拾好,明日还要安排家里的事情,毕竟两个主子都走了是吧。”秦亦激动地死活睡不着觉,又翻身过来推秦亦。 “用不着,管家那边我都嘱咐好了。” “那、那我……” “再废话不带你了。” “那、那我睡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秦亦索吻 第二天一早,秦亦满脑子都是那个噩梦,起床后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只好打来沁凉的井水,用力搓了几把脸,这才觉得人稍微精神了一些。 宫内今日处处张灯结彩,满眼看着的都是大红色,总让秦亦想起梦中,尉迟昑站在殿门前掀开盖头的场景,让她觉得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 一路往宫内走去,不断有禁卫和内官躬身行礼,秦亦却一直魂游天外,直到一头撞在什么事物上,撞的鼻子生疼,这才回神抬头看去。只见李铮一身银盔金甲,正朝自己笑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要是不拦着你,你还不一口气走到河里去?” 抬眼朝前面看去,还真是离河道不远了,她揉揉鼻子囔囔地说:“你没看到那河边有栏杆嘛,哪里那么容易掉进去。” 李铮拉着她往西花园里多走了几步,找了个草木茂盛的地方站住。 秦亦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见没人也没响动,才抬手替他理理衣领,嘴里还问:“你干嘛,这里是皇宫,被人看到还要不要命了。” 李铮的脸腾地红到了耳下,全身绷直地站在树下丝毫不敢动弹,但即便是如此,还是感到秦亦冰凉柔滑的指尖触到了脖颈处裸露的肌肤,浑身只觉像触电一般,红晕慢慢地爬满了脖颈。 理好衣领,秦亦道:“好了。”而后顺手在他胸前的铠甲上一拍,又惊讶地说,“咦,这铠甲似乎比我想象的要厚,我还以为就是做个样子的。”边说边上下其手地想要研究个究竟。 李铮无奈,只好捉住她的两只手道:“你这样让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对哦!”秦亦这才想起来是他把自己拉进来的,于是道,“无视我的奇怪举动吧,昨晚没睡好,今天脑子不够使呢!你叫我进来干吗?” 她在心里原谅了自己思想邪恶的事实,还以为李铮想叫自己进来亲热一下,呃……既然不是私情就肯定是公务了,她瞬间严肃起来,紧张地问:“怎么,可是有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李铮再次一头雾水,他发现自己总是无法跟上秦亦的思路,难道这就是聪明人和笨人之见的区别吗? 二人对视片刻,聪明而没有耐心的秦亦,败给了木讷却沉稳的李铮,她回身坐在林间石凳上,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问:“我猜不出来了,你自己说吧,到底拉我进来做什么?” 李铮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忙从衣袖内掏出个油纸包递给秦亦道:“上次听阿布说,你有不爱吃早饭的毛病……” “哈,那丫头胆子见长,居然敢告状。”秦亦眯起眼睛。 她这一插嘴,把李铮原本酝酿了一路,在心里排演了好几遍的关心话全都噎了回去,便只好说:“今天上午事情极多,你少不得东跑西颠的忙活,我给你包了几块点心,你装着什么时候饿了吃。” 秦亦伸手接过油布包,在手心儿里摊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几块马蹄酥,她抬眼看着李铮道:“这……” “上次陪殿下出去,我见骑马路过那家铺子的时候,你不住地看这个同心酥,早晨便顺路去买了。你要不要尝一块,是他们早晨第一炉烤出来的呢!”李铮挠挠后脑,有些无措地说。 原来这马蹄酥在璟朝是叫做同心酥,秦亦低头打量着手上托着的点心,到还真像是无数个心形叠加起来的模样,拈起一块放进嘴里,细细地嚼,手艺的确不错,面皮酥脆,层层的夹心香甜可口,但是自己为何却无端的伤心起来。 李铮也被眼前的景象唬了一跳,原本他笑着看秦亦咬了口点心,还没等问好不好吃,就见她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滑落,嘴里还不住地嚼着点心。 秦亦自己也没想到竟会流下泪来,但是她实在是有些控制不住,反正又没有旁人,便索性边哭边吃。她似乎是从懂事就开始明白,要藏着自己的需求,并且通过自己的力所能及去满足家人、朋友的需求。她每天笑得开开心心地面对外婆,忙里忙外的收拾屋子,面对邻里问她:“小亦,想要爸爸妈妈不?”还要笑得一脸天真地回答:“不要,小亦有外婆就够了。” 外婆去世后,她又笑着面对所有关心自己的老师、同学,满脸满眼真诚地一遍遍重复:“谢谢关心,我很好,真的很好。” 而十六岁,那原本应该是花朵般的年纪,一个九岁的男孩儿被领到她的面前,被告知那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而父母飞机失事,如今成了孤儿,却因为未年满十六岁,必须在监护人的监管下,才能领取每月的生活开支,所以律师辗转反侧地找到她,让她代为照顾。看着那小男孩儿满眼懵懂却缩地看着自己,可怜兮兮试探着叫了一声:“姐姐!” 她只能挽起袖子,在一个原本应该备受父母呵护的花季,承担起为人父母的责任,每日学习之余要给他做饭洗衣、检查作业,甚是还养成了半夜起夜,去看看他是否盖好被子的习惯。 而就在她大学毕业的那一年,拿到毕业证书的她兴高采烈地做了一桌好菜,等着小弟放学回家。不料,等到的却是一封冷冰冰的律师函,原来小弟已经满了十六岁,而自己忙于毕业设计只给他庆祝了生日,却压根儿没想到他的十六岁意味着什么。如今她才想起来,十六岁意味着他可以继承他父母留下的大笔遗产,而自己已经是个多余之人,自然可以被随意的抛弃。她将那封要求做亲子鉴定以明确她的继承身份的律师信撕的粉碎,自己将满桌的菜就着眼泪吃了一夜。 而就在她凭借自己努力,在油画界打出一丝名气的时候,却又莫名的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继续原来那种小心翼翼、挂着面具的生活。 她一边吃着同心酥,心里一边想,原来被人记挂和关心是这么幸福的感觉,但是为什么我幸福的时候却十分想哭。 李铮被她哭得六神无主,一叠声地问:“秦亦,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点心不好吃,那你就吐出来,别强吃了,快扔了吧!”说罢就伸手要来夺走点心。 秦亦比他更快,一把将点心护在怀里,满脸泪水地笑道:“没有不好吃,就是因为太好吃了,所以才哭的。” “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里面下了毒还是下了蛊,这刚才还好端端的人,怎么一转眼竟说起胡话来了。”李铮可真是被她吓得不轻,却又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扎着手站在那儿团团乱转。 秦亦忽然将点心放在石凳上,然后欺身上前,一手抓住李铮的胳膊,另一只手依然勾住了他的脖颈。 李铮登时石化,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两片微凉还带着苦涩和额……和点心渣的柔唇就贴上了自己的唇。李铮腰挺得僵直,这似乎是第一次有自己双手以外的皮肤贴上自己的嘴唇,额,不对,小时候吃……他忙赶走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如此一来注意力便全在那贴合得毫无缝隙的唇上。 秦亦的唇上带着泪水,还有些许同心酥内的桂糖,一时苦涩一时甜蜜得让他无所适从。而她相对于自己的木讷,则更为大胆一些,双唇辗转反侧地吸吮,最后甚至还伸出香舌,在他唇上微微舔过。 虽然毫无经验,但是有些事的确是会无师自通的,李铮终于伸出双手揽住了秦亦的腰。因为二人的身高差距不小,刚才秦亦整个人都是垫着脚尖儿地半挂在他身上,此时索性将脚直接踩在他的鞋上,让二人的身子更加贴合,不过贴到的只是冷冰冰的金甲。李铮开始试着用唇去回应,秦亦马上就感到了他的试探,索性化主动为被动,樱唇半张地等着他来探索,偶尔用舌尖偷偷引导他一下,而他的吻技也迅速的熟练起来。 李铮虽然没有过女人,但毕竟平日接触的都是些大老粗,青楼楚馆也不是没有去过,只是平日里见他们与姑娘们卿卿我我,还有些嗤之以鼻,他竟是从来都不知道,单单是个亲吻便能让人如此的满足和留恋。 秦亦被他吻得有些透不过气来,毕竟还是缺乏经验,对于节奏和换气掌握的不好,而李铮这个生手就更加缺乏经验,所以二人最后吻得面红耳赤,上气不接下气地分开了双唇。 四目相对,二人都有些尴尬,再一看彼此还保持着相拥而立的姿势,忙不迭地分开老远。李铮扶着已经歪了的银盔语无伦次地道:“我先巡查去了,你在这儿吃点心吧,我巡查应该走这、还是那边……” 见他满脸通红,脚下飞快地离开树林,秦亦笑得伏在桌面上半天抬不起身来,也许这就是老天眷顾,知道自己受过的苦,所以送给自己一个踏实沉稳、知冷知热的枕边人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泪洒大婚 祝所有亲们中秋快乐,家庭团团圆圆,和和美美~等下还有中秋加更~叼着月饼下去码字~ ~~~~~(*^__^*)~~~~~中秋快乐的分割线~~~~~(*^__^*)~~~~~ 尉迟昑四更天就起来开始准备,沐浴更衣俱都弄得停妥以后,披散着头发坐在殿内等候皇后娘娘带人前来。她盯着面前镜中的自己,如此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真的跟母妃长得极其相似,狭长的眉眼、秀挺的鼻子、不点而红的柔唇。但不同的是,母妃的眉梢眼底透着都是妩媚,而自己的眼底俱是冰冷,让整个人显得冰冷而疏离。 这是外面传来通报声:“皇后娘娘驾到。” 屋内呼啦啦跪了满地,尉迟昑的神色猛地一变,掩去了眼底的恨意,显得羞怯而忧郁。提着火红的嫁衣站起,刚要俯身行礼,就觉得香风扑面,一双手架住自己的双臂便扶了起来。 “今儿个是大喜的日子,新娘子最大,没那么多礼数,看把嫁衣弄褶了就不好了。”皇后眉开眼笑地扶着尉迟昑坐回桌前,右手拿起托盘内的缠着红线的金梳,左手拢起她长发,赞道:“瞧这头发,滑得跟缎子似的,这么厚密浓黑,一看就是个有福之人。” “一梳梳上头,夫妻到白头;二梳梳到尾,和和又美美……”皇后抬手边梳头边说着吉祥话,共梳九下后便递给身后的女官。 女官们手脚麻利地给尉迟昑梳头,细密的篦子一遍遍地梳通厚密的长发,用力扯着发根一道道地盘起那层峦叠翠般的发髻。发根被扯得生疼,连带着脸上的皮肤似乎都被绷紧了似的,她忍不住紧蹙眉心。 “殿下且忍耐些,这大婚的发髻,必须要扯得紧方才好呢!”身后有那伶俐的女官,见她如此表情便轻声解释道。 “我省得。”尉迟昑用力攥紧双拳。 皇后听到声响朝这边看来,不由得一阵失神,还以为自己看到了文氏刚入宫时候的模样,只不过文氏穿得是粉色的婚服入宫,而不是大红的嫁衣。那些时日,皇帝喜欢她真是喜欢得紧,时时刻刻都不愿分开似的,连初一、十五宿在自己宫内,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不过她随即又笑了起来,无论当初多么得宠、多么风光,但是在这后宫之内,唯有能够活的安稳长久的,才是最后的赢家。那种风光太盛之人,都好似在年华最美的时候,耗尽了一辈子的美好,便也似烟花般容易消散。无论如何,自己能够笑到最后,这才是最重要的。 她走进尉迟昑,抬手抚上她年轻而细致嫩滑的面庞,道:“昑儿,我不是你的母妃,但是你终归叫本宫一声母后,你今个儿大婚,本宫便也如所有做母亲的一般,又是欢喜又是担忧,欢喜的是孩子终于长大成家了,担忧的却是。你们这般皇家的女儿,嫁的也都是人中英豪,若是像你两个皇姐那般就嫁在家门前,你父皇和我还能多加看顾,但你要嫁去的是王室、是草原,能不能得到幸福,能不能抓住丈夫的心,就全要靠你自己。今日母后便要嘱咐你几句,做后宫的女人,要懂得在正确的时候站在正确的位置,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屹立不倒。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母后相信你定然能做得更好。” 皇后前面的一番话,让尉迟昕的心稍稍柔软了一些,但是听到最后,她又死死地捏紧了拳头,什么叫定然能做得更好,跟谁比更好?她这是在示威吗?只因为她比母妃走得更远、更稳。这番看上如贴心母亲般的嘱记,却让人听在心里冷得如三九天的凌晨时分,半点暖和气儿都没有。 指甲似乎已经嵌入了手掌,疼痛让她的笑容显得更加甜美和真心,从皇后那幽深看不出情绪的眸子里,尉迟昕看到自己笑得像是掺着蜜糖的毒药:“母后的嘱咐,儿臣谨记于心。”当然要谨记于心,让自己永远记得在这座皇城中受到的伤害和欺辱,有朝一日自己定要桩桩件件的都讨还回来。 此时长发已经盘好,又有人上来用红绸围在颌下,开脸、胭脂水粉都调匀,化好之后身旁的嬷嬷不禁赞道:“殿下真是天生丽质,定然是最漂亮的新娘子。” 下人将红绸拿走,胭脂水粉都收拾起来,皇后再次上前,拈起身旁托盘内的件件金器,逐一戴在她的头上道:“戴上凤头钗,儿女站成排;金栉插上头,世代做王侯……” 如此折腾了许久,才将所有的头饰俱戴上了头,尉迟昑只觉得头上沉重不已,转头都要缓缓的来,没法自在活动。 “这几个梳头的便都给你带去,待婚车出了城门,便将这些个取下装好,等到了齐国准备行礼,再重新装戴起来。另外几个嬷嬷都是宫里的老人儿,一应礼节全都懂得,一路上也好给你有个提点,免得你年轻不知事,坏了什么规矩就不好了。”皇后看着眼前的尉迟昑,总是与心底那个恨极的女子重合,让她分不出究竟是谁,而那大红的嫁衣和满头凤钗金栉,又深深地刺伤着她的眼睛。她忽然觉得很庆幸,幸好她是远远的嫁了,若是嫁在京城,要让自己时常见到这张形似神更似的面孔,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娘娘、殿下,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该准备去前宫行礼了。”一个女官上前提醒道。 “母后,儿臣即将远嫁,临行前便只求您一事,万望您能恩允。”尉迟昑忽然一提裙摆,直挺挺地跪在皇后面前。 “这怎么话说的,赶紧起来,什么事儿用得着行如此大礼。”皇后急忙要扶。 周围的女官和嬷嬷也急忙上前来扶,尉迟昑却坚持跪在地上道:“母后将云珊姑姑赐给儿臣,随儿臣一道去了齐国吧。” 皇后一怔,没想到她提的竟是此事,自从文氏的事件过后,因为云珊最后将尉迟昕放了出宫,所以罪不至死,而顺康帝一直未提,便一直关在天牢内无人理会。转念一想,云珊此人本是无关紧要之人,若是要杀,尉迟晞也定然不肯,还不若叫尉迟昑带了去,自己既省心又做了个顺水人情。 念一及此,她便笑道:“还当做是什么大事,即便你不说,本宫也已经叫人放了他出来,她毕竟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怎么说也应该让她看着你出嫁不是,既然你舍不得她,便给你带去罢了。云珊是个老成稳重的,也是宫里的老人儿,你母妃亲自调教的,有她看顾着你,本宫也放心。” 她这边一说,便有心腹悄悄溜出屋子,尉迟昑看得个满眼,知道皇后这话多半不实,此刻才有人急忙去放人。但是不管怎么说,只要能把云珊姑姑带走,就已经达到了目的,这许许多多的账,总有一天要算起来的。 “多谢母后大恩。”尉迟昑俯身下拜,而后被人七手八脚的拉扯起来,将身上衣服摆带俱都弄好,便由皇后拎起盖头,端端正正地盖在头上。又有人来给她手中塞进一柄玉如意,嘱她拿好,一个嬷嬷跪在地上给她穿好红缎金丝绣鞋。 外面有人进来报:“禀娘娘,晞亲王殿下已经在殿外候着了。”尉迟昑这才知道,是由尉迟晞将自己背出房门的。 新娘子出了闺房后脚不能落地,按礼制应该由兄弟从门口背上花轿,而在宫内的大婚更加繁琐一些,要由人将她背出闺房,坐上肩舆到了大殿前,再背到礼堂,放在那红毯之上,礼毕后再背上花车。 两个全福媳妇扶着她的双手,将她领到寝宫门口,从盖头下的空档里,她看到一角黄袍,随后便被人领着伏在他的背上。那个当年陪着她捉迷藏的男孩儿,如今也已经有了宽厚的肩膀,但却不能给自己带来任何依靠。 她抬手圈住尉迟晞的脖子,感觉到他的手抄起自己的腿弯,而后便双脚离地,走出了殿门。不知胸前的什么饰物硌得自己隐隐作痛,他应该也能感受到吧,但她不想伸手挪开。这跟他们现在的关系似乎有些相似,不管心里如何亲厚或是记挂,但彼此之间多了那么个生硬的物件,只要靠近便都会作痛,所以只能远远地看着,怨着。 这从屋门到殿门的路为何还没有走完,尉迟昑正自奇怪的时候,便听到嬷嬷、女官们的惊呼:“千岁,肩舆在门口候着呢,您这是去哪里?” “亲王殿下,那边不是去正殿的路,您这是去哪里啊?” “这要是误了时辰可怎么是好啊?” 尉迟昕却在盖头下无声的笑了,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觉得六哥懂事、稳重,只有她知道,他有一颗时不时地想要反叛的心。所以她并不着急,只安静地伏在他的背上,一言不发。 忽然尉迟晞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我知道你看不到,但你只听我说。这里是丹露池旁,咱们左手边便是潋滟阁,右手边儿是路华林,还记得咱俩小时候,最喜欢在这林子里捉迷藏,母妃每回都要派十几个下人跟着,生怕咱俩玩儿的疯魔再掉进池中。再过去这边是……”也许是背着人走了太远,尉迟晞微微有些气喘,但还是背着她在后宫转,一一说着那些只属于他们二人的回忆。 尉迟昑伏在他的肩上,感觉自己就好似回到了小时候,在外面疯跑累了,便耍赖要他背自己回去,他每次都是笑着说:“你个小懒虫!”却不顾旁边嬷嬷内官们的拦阻,蹲下身来,由着自己跳上他的背,一路说说笑笑地回宫。 整个儿后宫都转遍之后,尉迟晞才背着她朝前宫走去,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说:“六哥本不欲让你嫁的那么远,想让你能在我眼前儿,虽然你恨我、不想看见我,但至少我可以看顾着你,让你不受欺负。但若这远嫁是你自己个儿愿意的,我便也只能在心里盼望着你能幸福,那齐渊铭是个桀骜之人,虽然是个人物不假,但从他继位便能看出那人心性的冷酷。嫁过去之后,把在家的这些小性儿收敛收敛,毕竟那边不是家里,有人宠着由着。若是受了欺负,着人送个信儿回来,不管天南海北的,六哥定去接你回来。” 尉迟晞一路走一路说,尉迟昕伏在他肩上一路听一路哭,反正今日不会揭盖头,她便也不顾脸上的妆,将这几天的憋屈都痛痛快快的哭了出来。周围此时已经热闹起来,不时听到叩拜行礼的声响,应该是走到了前宫,她犹豫了半晌刚想说话,忽然听到了有人凑近低声抱怨道:“刚才宫人来报我还将信将疑,殿下怎么就真一路把公主背来了,盯着时辰马上要到了,可真是被你吓死。” “这不是来了嘛!”尉迟晞温和地笑道,“恩,一脑门的冷汗,想来是吓得不浅。能看见你失了分寸,到也是件稀罕事儿。” “殿下,您可真是逗闷子都不挑时候,赶紧着背进去,圣上都已经到了。”秦亦一叠声地催促道。 秦亦的突然出现,把尉迟昑到了嘴边的话有顶了回去,她又捏紧了拳头,让那阵阵刺痛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做出傻事,千万要忍耐。 脑子里想的却是,第一次见面,那人便跪下行了那般大礼,可着实把自己唬了一跳,却也觉得,这人的眼睛生的真好,亮亮的能照出人影儿来。随后他便住在了宫里,照顾六哥的日常起居,自己也变得喜欢往六哥那处跑。旁人觉得是自己与六哥亲厚,就连自己也是许久之后才察觉,原来想看到的并不是六哥,而是那双黑亮中总是带着笑意的眸子。 他住了不多时便得了父皇的恩旨出宫为官,见面的次数却也没有减少,自己最喜欢溜到演武场,看着他陪着六哥骑马、射箭。自己总是笑他手无缚鸡之力,却从未好意思开口说,其实他凝神瞄准的时候,是多么的好看。而一箭中的之时,那满眼满脸的得意,又是多么的耀眼。自己总是在他满脸欢喜的时候,撇着嘴泼几句冷水,他也不恼,只笑着说:“公主说的是。” 他的声音清亮,听起来像有溪水流过心田般,让她总在心里暗想,若有一日,他能够唤一声昑儿,那肯定十分的好听,却又每每被自己的念头羞的满面通红。 自己知道他有女人,那个叫桑布的萝女,但却从来未放在心上,哪个男人没有几个女人呢,那外族的夷女又做不了正室。但总听到他对那女人的宠眷,却又不得不心中醋意大发,总是想要发泄出来似的。那日在围场,看到他维护桑布,看到他望向自己的眼底有着冰冷的疏离。自己在心里喊,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这并不是我的本意。但那从小就根深蒂固的骄傲和高贵,让她无法开口解释,只能选择逃避。 谁也不能体会到,那么久不敢去见他的自己,究竟是如何煎熬的度日,每天吃饭睡觉想得都是如何让他能喜欢自己,了解真正的自己,却总是拿不出个可行的章程。 那日好不容易听说母妃为了给六哥选妃,召他进宫,不顾事后会不会被母妃责罚,她还是偷偷溜进殿内,躲在帘幔后面偷听,虽然看不到面孔,但是能听一听他的声音也是好的。待听到母妃那暗带试探的言语,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了出来,伸手死死地抓住胸前衣物,屏息凝神地等着他的回复,却听他说待冠礼之后要把桑布扶正,那个蛮夷贱女,怎么能当得起他的夫人。 再见面便已经是母妃过世,他死死的扣住自己的手腕,多少次梦见他拉起自己的手,没想到现实中竟是如此境地。他眼中全是不满和厌弃,挥手将自己摔到假山之上,连听到女官说自己要回宫守灵他都没有再投过来一丝的目光。 但自己却还傻傻的喜欢着,在心里给他找无数的理由、借口,直到那日在茶楼……原本是在宫里想了多时,决定要找他说个清楚,这般拖拖拉拉、遮遮掩掩原本就不是她尉迟昑的性格,却为了他寸断了柔肠,既然事已至此,自己便要做个利落的了断。若他也钟情于自己,那便是最好,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便也早早断了自己的心思,也好过日日煎熬。 看着他出府,刚要迈出的脚步又退缩了,又不甘心便如此回去,只得远远地缀在他身后,看着他进茶楼饮茶,却不料会在雅间内听到如此言语。 原来在他心中,自己竟是这般的不堪,原来他也同世间那些污浊的男子一样,看到的都是家族、权势,原来自己不过是他茶余饭后与他人说起的一个笑柄罢了…… 尉迟昑被嬷嬷扶着,完成了整个的叩拜仪式,当最后一拜起身,从此她便已经嫁为人妇。她知道秦亦此时就正站在大殿内,看着自己与别的男人行礼,整个过程她都沉浸在痛心的回忆中不能自拔。(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自荐枕席(中秋加更) 中秋加更送上,祝大家节日快乐~ ~~~~~(*^__^*)~~~~~中秋快乐的分割线~~~~~(*^__^*)~~~~~ 折腾了大半日功夫,终于所有的礼节全都结束,虽然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但怀里那几块同心酥,却始终没舍得再吃。 中午的皇宴,看着一桌子互相吹捧奉承的官员,再看看桌上那端上来已经凉了多时的菜,实在提不起胃口,便一路饿到了出京。与桑布汇合之后,她第一句话就是:“有吃的没有,饿死我了!” 桑布诧异地睁大了眼睛:“老爷,您还真是半点儿官老爷的架势都没有!” “切,官老爷怎么了,官老爷也要吃饭,也要上茅厕。”秦亦撇嘴。 “噗!算我怕了你,可我身上哪里会有吃的啊,我只带了几件衣服,其余都是银票。”桑布拍拍包裹道。 “额,带那么多银票干嘛?”秦亦奇怪地问。 “买东西啊,齐国我还没去过呢,这一路听说要走一个来月,到时候看到什么喜欢的没银子买,那岂不是郁闷死了。”桑布便说边把身上的包裹又紧了紧。 秦亦无语地看着她道:“你真是个败家娘们儿啊!” “银子留着能吃啊!”桑布毫不客气地顶回去。 “呵呵,喜欢什么就买,不用给我省钱。”秦亦改口说道。 桑布眉开眼笑:“这话听着还顺耳。” 没有东西可吃,那点心又舍不得动,只要咬牙忍着等晚饭,一路有桑布说说笑笑的做伴,便也渐渐忘了腹中空空如也,时间也过得挺快。 尉迟晞打发来的几车嫁妆也已经跟车队汇合,秦亦快马上前去禀了齐渊铭,思忖一下也告知了坐在花车内的尉迟昑,并将礼单呈了进去。 尉迟昑听到秦亦的声音就心内气苦,但车内还有云珊伺候着,她也不方便表现出来。刚才一上花车,就听见云珊轻声说:“奴婢给公主请安。”的时候,自己差点儿哭出声来,母妃薨了,皇兄也疏离了,弟弟到底还是由皇后抚养,自己走前竟连一面都没有见到,只在上车是听他带着哭腔地叫了声姐姐,便又被嘈杂的人声湮没。 她无处发作,便随手翻开礼单,一看之下却又忍不住泪水滚滚落下。到了最后,还是尉迟晞最清楚和记得自己的喜好,单子上的物件许是没有帝后赏赐的金贵,但却处处透着用心,怕她住不惯齐国的房子,尉迟晞按照她宫里的摆设,给她打了全套的家具;怕她吃不惯齐国的饮食,尉迟晞买了京城几个酒楼她赞过的厨子,都一并连同家人给她带去;怕她在齐国气闷无聊,将璟朝能找见的玩具器皿一应俱全的给她置办。 且不说置办这些事物要费多大周折,单是这番心思就让她暗自垂泪。而云珊在一旁也瞥见了单子,也拭泪轻声说:“殿下,不是奴婢多嘴,晞亲王也是奴婢看着长大的,他心地最是纯善,你那日真真儿的是伤了他的心,奴婢听人说,他回去后病了十几日方能起身。” “姑姑,你快别说了,我那日也不知是什么蒙了心窍,我……”尉迟昑扑进云珊的怀里,压抑着声音哭了起来。 云珊也抬手轻抚她的头发,就像她小时候长常做的那样,轻拍她的背部,没多久她便伏在云珊的膝上哭得睡着了。 车内二人相对垂泪,因为都压抑着声音,所以秦亦在外面没有一丝的察觉,只与桑布说笑着打发时间,希望能尽快把肚饿抗过去。没成想李铮竟巡视来到她们身边,一见男装的桑布,先是挠头道:“这位小兄弟看着眼熟的很。”待见秦亦和桑布都笑的前仰后合,这才看出是谁,无奈地道,“你还真是胆大,什么规矩都拘不住你。” “你别怕,这事我可是与殿下禀报过的,而且这队里,你我官职最大,齐国人又不知情,谁来管我。”秦亦不在乎地说,“再说,带着她照顾我饮食起居,比外人来的方便。” 李铮明白她的意思,只说:“我又没说旁的,至于让你扯出这么一大套话来。” “瞧瞧这人,心里明明是想说我,嘴上却又不好意思,我体贴着他给他解释清楚,他又来怪我。”秦亦指着李铮对桑布说道。 李铮一听秦亦说到“嘴”这个字,就觉得自己面皮发烫,眼神也控制不住地往她的唇上飘去,急忙支吾着:“说不过你,我还要去看别处。” “李大哥,你身上可有吃食?”桑布急忙问道。 “吃食?你饿了啊?此时还真是没有,待会儿要是见到人家,我遣人去给你买些。”李铮勒住马头道。 “不是我,我在家吃了午饭出来的,是这个呆子。”桑布没注意秦亦的眼色,继续说道,“早晨起来说是没精神、没胃口,我还没来及给她包点心,就急匆匆的走了,结果刚才一问,中午的皇宴竟也是一口未吃,说什么看着就没食欲。李大哥你评评理,宫里那都是给皇帝皇后做饭的厨子,怎么不比家里的好个十倍百倍的,她都说没胃口,那以后我还怎么给她操办吃食。” 桑布这厢叽里呱啦地说着,李铮却有些疑惑地看着秦亦问:“不是给你拿了点心,怎么还饿着。” 秦亦没有来的脸上一红,随即又瞪回去道:“那几块点心哪里够吃,我上去被殿下吓得出了一身大汗,全都消化了。” 李铮大惭,垂头道:“我当时没想周全,以为你胃口跟我表妹差不多呢,下次我多买些与你。” 听他一提表妹,秦亦心里些微不喜,嘟嘴道:“你赶紧去巡视吧,别误了差事。” “哦,对,那我先走了,等会儿有人家的时候,我差人去给你们买吃的。”李铮没察觉秦亦的小心思,一带马头朝队伍前面跑去。 “就是个呆子!”秦亦看他走远,坐在马上气呼呼地道。 “谁叫你就喜欢呆子。”桑布笑眯眯地坐在一旁看戏,“给你带什么点心了,他不知道你,我可是直到你那小胃口,还没我吃的多,怎么,是不是没舍得吃,在哪里,我要搜出来。”说罢就上手去她怀里、袖里乱摸。 秦亦忙抓住她的双手道:“别乱动,这可不是家里,再说,你要是给我弄碎了,我看你拿什么赔我。” “嘿嘿,承认了吧,果然是揣着没舍得吃。”桑布满脸小狐狸奸计得逞的坏笑,而她身前趴着的狐狸也抬头眯起眼睛,竟是一般无二的神情。 “我就不舍得吃,你能怎样,有本事你咬我啊!”秦亦干脆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我不要你,我让银耳咬你。”桑布笑抚摸着身前的狐狸。 这狐狸原本桑布给起名叫银儿,不料秦亦说明明是个狐狸帅哥,怎么给起个小丫鬟的名儿,硬是要改,起了好多都被桑布一口否决,最后只得折中叫了银耳。 小狐狸应着主人的话,冲秦亦一咧嘴,露出满口的小白牙。看的秦亦一阵胆寒,忙说:“我错了还不行,以前家里是一对一,我还有点儿优势,现在一对二,我不玩儿了!” 不到半个时辰,李铮便派人送了吃的过来,秦亦略垫了垫肚子,连十分之一都没吃上。桑布在一旁笑道:“你家这位真是实诚,看你胃口大,便买了这么多过来。” “注意注意,现在你才是我家的,他不过是个路人甲!”秦亦心里甜丝丝的,不过嘴上却是不肯承认的。 “路人甲是什么?”桑布奇怪的问。 一路说说笑笑,很快便到了停车用膳休息的时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兵士全都搭起帐篷,而主子们都是直接睡在车里。 秦亦和桑布觉得车里气闷,便去找李铮要了顶帐篷,二人住着十分宽敞。不料大半夜二人睡得正香,桑布一个激灵起身,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似乎有人朝帐篷走来,并且伸手摸索着帐篷,好像在找门开在哪边。她们的帐篷是在很中间的位置,被禁卫的帐篷团团围住,按理不应该有人靠近才对,难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桑布悄悄起身,摸起秦亦枕头下的匕首,而秦亦还睡得正香,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听声音那人已经走到帐篷门口,桑布也悄悄凑过去侧身站在门边,手中的匕首已经出鞘,静静地等着贼人进来。不料那人却是在外面请拍几下,而后叫着:“秦大人、秦大人。” 桑布一听这声音,竟是耳熟的很,再一想才记起,原来是苏茗。他本该在京城宅子里守孝,怎么会跑到这边来。不过桑布知道苏茗与尉迟晞是同一阵线,此番半夜前来定然是有要紧之事,急忙回道:“请您稍候,奴家去服侍大人起身。”因为不知道是什么事,她也没敢叫他茗王子,只得含糊地用您带过。 苏茗果然不在拍帐篷,桑布将匕首放回远处,叫起秦亦给她略微的整理了一桌,自己也穿好衣服说:“你们聊吧,我去车里继续睡。”说罢抱着被子走出了帐篷。 秦亦睡得正熟被叫起来,一直还是浑浑噩噩的状态,任凭桑布摆布着套上外衣,直到看见苏茗才猛地清醒过来。打了个激灵问:“怎么,京中出事了?还是你们国内出事了?” 苏茗脸色惨白,眼睛里没有平日的媚态,全是决绝的神色,简直像是来对秦亦发动自杀袭击的恐怖分子。他这般神色更让秦亦看着急得要死,一叠声地问:“到底是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苏茗不理她的问话,将帐篷门压好,竟然抬手便开始解衣带。 秦亦登时怔住,抬手掐了自己一下,疼……她又抬手碰了苏茗一下,也是有实质的,显然不是在做梦、也不是鬼的,但这人是在干嘛? 她发愣的这么会儿功夫,苏茗已经哗地扔掉了外衣,借着帐篷内微弱的烛光,秦亦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赤。裸的上身、略显单薄的胸膛被烛光罩上一层昏黄的光晕,显得肌肤如蜜色的绸缎,丝滑诱人。 秦亦大脑猛地一空,只想着千万别喷鼻血啊,那可就丢人了!她这一花痴,给了苏茗可乘之机,他欺身上前,将秦亦推倒在地铺,自己也缠身上去,搂着秦亦一个翻身,形成了女上男下的姿势……他将秦亦的双手拉过按在自己的胸前,而后抬手开始解她的衣衫。 当双手按在冰冷似乎没有生气的胸膛上,感受着手底柔滑的触感和蓬勃的心跳,秦亦这回可是彻底清醒了,双手猛地抓住衣襟,狼狈地从苏茗身上滚到一旁,磕磕巴巴地问:“你、你这是干什么!” 苏茗眼神一黯,却随即又凑了过来,努力让自己的神色变得妩媚地问:“秦大人不喜欢茗儿吗?” 秦亦跟看到妖怪似的,起身飞快地跳到一旁,警惕地问:“苏茗,你今天吃错药了啊?” 苏茗死咬住自己的下唇,黯然道:“难道我就这么招人讨厌吗?你宁可要李铮李将军,也不肯碰我一下吗?” “呃……这是怎么话说的……”秦亦大惊,还以为自己跟李铮在林中的吻戏被人无良的围观了,心道这下惨了,断袖之癖算是被坐实了。 她理理思路才说:“你先不要说我,我且问你,怎么突然想要跟我……那个什么……”她心下大囧,虽然自己是个腐女,但是那只局限于心里yy,跟让她问一个男人,你为什么想跟我断袖是两回事。 苏茗此时已经没了刚开始的疯狂,但脸上还是一片死灰之色,他起身捡起自己的衣服,边穿边说:“既然秦大人对苏某无意,那便不要管我。” 秦亦扶额,这人怎么这么钻牛角尖,只好佯怒道:“你当我是什么啊?你大半夜的跑来又是脱衣服又是推倒的,结果什么理由都不给,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苏茗第一次见秦亦发火,一时也辨不出真假,便只好实话实说:“曜亲王想让我做他的相好,虽然我早就有这般心理准备,原以为会是昀亲王……但是事到临头才觉得,自己还是不想,但……如果说定要把身子给一个人,那……那我宁愿给你。” 秦亦满头的黑线,鬼使神差又十分好奇地问了句:“那你为何不找晞亲王?”说完差点儿没把自己舌头咬下来。 苏茗也没想到她会是这般反应,愣了半晌若有所思地看着秦亦说:“殿下也好这一口吗?” ……秦亦大寒、恶寒,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我以性命担保他不爱好这个。”(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苏茗蜕变 秦亦警惕地看着把衣服一件件穿好的苏茗,确定他情绪已经平稳下来,这才说:“你也别这么心灰意冷,有什么事儿咱们坐下来商量,我是一直把你当朋友看待的,你今天这般举动,实在是太辜负了我的心意。” 苏茗垂头抱膝坐在地铺上,十分歉意道:“对不起,我情急之下……” “没事没事。”秦亦见没什么危险了,便也在铺上盘腿坐下拍拍他的后背道,“你若是真心喜欢谁,那我会祝你幸福,但你若是存着这种委屈献身的心思,那我便第一个不赞同。” “那我又能怎么办,我被送来璟朝做质子,原本就是来任人宰割的,父王也清楚的知道。也许你不清楚,我的小皇叔、就是被我接替回国的那个皇叔,他并不是对外说的那般,被接回去娶妻生子,而是因为被……身子实在不好,才写信回去跟父皇求援的。”苏茗将脸颊贴在膝盖上,歪头盯着地面,语气毫无起伏,似乎在说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但是他紧紧抓着衣襟的双手,却还是出卖了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秦亦在心里猛地叹了口气,无论怎么伪装,他也不过还是个比尉迟晞还小的少年,为什么自己遇到的总是需要人安慰的正太呢? “好了好了,别郁闷了,我帮你想办法哈!”秦亦打了个哈欠,瞥了眼凌乱的床铺,心道今晚估计是睡不成了。 “大不了我就从了……”苏茗情绪十分低落地说。 “从什么从!”秦亦一拍腿怒道,“原本以为尉迟曜虽然虚伪但好歹还称得上君子,不料却也是个金絮其外败絮其中的。” “虚伪还称得上君子……”苏茗对秦亦的措辞表示极其的费解。 “额,就是伪君子呗!”秦亦瞧瞧自己的脑袋,困得都胡言乱语了,只好说,“既然都跑来了,就先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罢就去扯被子,随即又警惕地看着苏茗道:“你安分睡觉,不许胡思乱想,更不许动手动脚。” 苏茗幽幽地叹了口气,那种落寞而幽怨的神情,让秦亦觉得他身为男子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再看看自己……算了,还是别看自己了,都快二十还是一副没发育的模样,哪里比的上眼前的苏美人。 二人各自裹着被子去睡,苏茗哪里能睡得着,翻来覆去的一夜未眠。秦亦白天是累极了,倒还算睡得安稳,不过也许是潜意识里有点儿戒备,竟然没有像往常那般乱踢被子。 第二天早晨,李铮早早地就起身,说是巡视营地,却有意无意地在秦亦的帐篷门口打转。 “李大哥,有事儿吗?”身后忽然传来桑布的声音,李铮一回头见她穿着青布的长衣长裤,抱着床被子站在身后看着自己。 “额,没事儿,我、我在巡视营地。”李铮被人堵了个现行,支支吾吾地解释道,而后又奇怪地问,“你大早晨抱着被子干什么呢?” 桑布这回稍稍有点儿心虚,扫了一眼压得严严实实的帐篷,也不知道苏茗走了没有,搪塞道:“秦亦睡觉不安分,我嫌她乱踢,就跑去马车上睡了,我现在回来服侍她起来。” “哦!”李铮不疑有他,转身刚准备离开。 帐篷忽然敞开,苏茗顶着大大的黑眼圈,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衣衫凌乱褶皱地钻出帐篷,见外面还立着二人,也是一愣。 桑布一拍额头,怎么就能这么巧,苏茗再晚出来俺么片刻,就啥事儿都没有了。“我进去换衣服,你们谁都不许进来。”她本着不是自己惹的事儿,不用自己收拾残局的心态,俯身钻进帐篷,随后又严严实实地压好了门。 往里面一看,果不其然,秦亦还睡得正香,好在身上薄被裹的严实,没有四仰八叉的丢人现眼。 桑布先找出衣服把自己收拾停妥,这才叫醒了秦亦,一边给她换衣服一边幸灾乐祸地说:“你心上人和情人撞上了,怎么办?” 秦亦晚上没睡够,打着哈欠慵懒地问:“你说什么,昨晚做梦睡魔怔了啊?” “你才魔怔了呢,刚才我抱着被子回来,正巧李铮在门口转悠,我刚打发着他要走了,苏茗竟衣衫不整地从帐篷里出去,俩人在外头大眼儿瞪小眼儿呢!我看你等会儿出去怎么办。”桑布给她系好腰带,挂上玉佩、香囊,再上下打量一番,满意地回身端水,让她洗漱。 秦亦将浸了凉水的毛巾捂在脸上,含糊不清地说:“有什么怎么办的,凉拌。” 等她都穿妥后钻出帐篷,李铮和苏茗还相对无言地站着,她气不打一处来地上去说:“大早晨起来的,都没事儿做了啊,含情脉脉的对视什么呢!” 苏茗被她说的打了个激灵,拱手哑着嗓子道:“秦大人借某套衣物换洗可好?” 秦亦一指桑布道:“阿布,领他去收拾个人样儿出来。”再回头看着欲言又止,眼神极其纠结的李铮,走近几步压低声音道,“跟曜亲王起了冲突,连夜跑出来的。” 李铮果然面露恍然,神色也不再闪躲暧昧,瞬间严肃正经起来,也低声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也幸好他激灵,过来寻我,没有去找殿下,不然事情估计就要大条了。”秦亦挠挠头,昨晚乱做一团,自己又困倦不堪,根本没想什么对策,如今被李铮猛地一问,她也觉得有些为难。如何能在尉迟曜不反感的情况下,放弃对苏茗的占有欲呢? 见秦亦眉头紧蹙,五官都快纠结到一起的模样,李铮还从未见过她如此为难,似乎她平日在人前,都是一副淡定而沉稳的模样,不知是此番事情太过棘手,还是说她在自己面前已经渐渐不再伪装。他被自己忽然福至心灵的一个念头想得美滋滋的,看向秦亦的眼神也带了几分笑意。 不过秦亦正在纠结万分,没能体会到李铮那笑容背后的深意,不满地一瞥他道:“我正愁着呢,你不帮忙反倒还挺高兴。” “到底是什么事,你不说出来,我怎么帮你。”李铮宠溺地笑笑,也不以为杵。 “呃,这个……”秦亦刚才就是随口一说,可他果真来问,自己反倒先支吾了。心里大骂自己,最近怎么对着李铮越来越缺乏警惕心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往外说。 李铮见她踟蹰,也不再追问,宽厚地笑笑:“我去叫他们收拾帐篷,吃了早饭好准备出发。” 秦亦感激地冲他一笑,转头看见站在帐篷口神色诡异的苏茗,又开始头疼万分。他穿着秦亦的衣服,微微有些短小,却又不显得局促,反倒有几分贴身的利落。只不过月牙白的长衫让他显得更加苍白,没增加生气反倒多了两分鬼气。她皱着眉头上前低声叱道:“当初要与殿下结盟的豪气都哪儿去了?这么点儿小挫折就这般萎靡不振,你以后还能担什么大事。” 桑布一矮身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件朱红色带暗纹的比甲:“可算找到了,这早晨的天儿还有点儿凉气儿,多加件儿衣服。这是前些日子新做的,她还没穿过。” “我穿过又怎么样,他还嫌弃我不成。”秦亦气得嘟囔道。 “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般见识。”桑布一边扯过苏茗,给他披上比甲,一边数落秦亦。 不料秦亦没说话,苏茗却急了,劈手甩开桑布怒道:“我不是小孩子!” 桑布没留神,被他一下推搡得倒退了几步,幸好秦亦伸手把她揽在怀里,这才没摔在地上。 秦亦这下可是恼了,抬手就想指着苏茗的鼻子骂人,却看见他看向桑布的眼中满是愧疚,又陡然的心软。论自己的年纪,在这个时代苏茗若是叫自己声阿姨可能都不算过分,怎么这么沉不住气非要去刺激一个自尊心受伤的孩子。 她见桑布也没有发作,便伸手接过比甲道:“阿布,你去看看早饭好了没。”自己走上前去,帮苏茗穿上比甲,边系盘扣边说:“苏茗,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在璟朝每受一分的折辱,便更恨你的父王、恨命运不公、恨自己不该生在帝王家。我也明白,你恨不得能够早日的扬眉吐气,能够昂着头回到玉枳,让所有人伏在你的脚下,不敢再看轻了你。但是你也应该知道,这些并不是你恨、你想,便都能如了你的意,你需要付出的是比旁人多十倍百倍的努力和牺牲。” 苏茗低垂着头,盯着秦亦系扣子的指尖,似乎能在上面看出花朵来,但是秦亦知道他正在用心听自己说话。“我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当年你不满十岁来到璟朝,在殿前叩拜的时候,那也是我第一遭见你。穿着你们国家的银白朝服,自己一个人,一步一步地走上殿前,走的那么沉稳,所以我就记住了你,我在心里跟自己说,这个孩子以后定然能成大器。” 秦亦觉得有滚烫的水珠砸在自己的手背上,苏茗一直垂着头不肯抬起,她也不说破,继续说道:“你昨夜跑出城来找我,你便真的是想把身子给我,还是想找人安慰和怜惜你?你就甘心跑来让我同情你、怜悯你、安慰你,然后多多照顾你吗?” 苏茗的手在身侧死死地攥着拳头,仍是一言不发,但身子却微微的开始颤抖。秦亦伸手拉起他的双手,用力掰开他紧握的双拳,看着他手心儿鲜红的几个指甲掐痕,叹气道:“命运并不是对所有人都公平的,但是你既生在逆境,便要与他抗争不已。说句可能过于冷酷的话,人生在世,真正能依靠一辈子的是谁?只有你自己!父母、兄弟、朋友,谁都不能让你靠一辈子,只有你自己的努力,才是你一辈子的资本和依傍。” 苏茗的泪水大滴大滴地砸在秦亦手上,却死咬着下唇不肯发出声音。秦亦扯着他到一旁坐下后又说:“不管是你还是殿下,我看着你们从小长大,你们吃的苦、遭的罪,我都是真心的心疼的,但是这些话我今天还是要跟你说,你知道为什么吗?” 苏茗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也不知道到底想表达什么,他不肯张嘴,生怕自己一发出声音就忍不住要放声大哭。 “苏茗,外在的打击、逆境、折辱全都是浮云,你内心的坚定才是最最重要的,今儿个我且问你,你是不是真的要登上玉枳的王位,是不是真的要让那些欺你、辱你的人伏在你的脚下叩拜,如果你连这点儿的折辱都经受不起,竟至于如此的话,那我便劝你,也不要做那非分之想,安安稳稳的在璟朝呆着,至少殿下和我能保你一世安稳。”秦亦局的苏茗的手在颤抖,最后用力地抓住自己的手,抓得她生疼。 苏茗猛地抬起满是泪水的面孔,像受伤的小兽嘶吼一般地嚷着:“我要回去,我要让他们看看我的本事,我要为我母妃报仇……呜呜……” 秦亦透过他的泪水,看到了他眼底燃烧的怒火和仇恨,让他的眼神看起来不再哀怨萎靡,而是充满了坚定和执拗,她便知道苏茗把自己的话全听进心里了。伸手揽住他的肩膀,轻拍他的后背道:“好孩子,没事了,咱们一起想办法,不会有事的。” 苏茗将额头抵在秦亦的肩窝,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自从来到璟朝做质子以来,他只哭过两次,一次是母妃去世,一次便是今日。不知是不是压抑的太久,他的哭声带着低沉的嘶吼,似乎在心里有野兽咆哮一般。秦亦知道,从今日起,苏茗便已经不再是故作坚强的孩子,而是个知道自己的目标,并且能够为之百折不挠的男子汉。 桑布端着木托盘远远地看着这一幕,也微微红了眼圈儿,似乎从去玉枳的那次,自己便对苏茗有着一种莫名的同情,也许跟他与自己有些相似的经历有关吧。她将托盘放在一旁,抬手抹了把眼睛,抬头盯着湛蓝的天空,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心里笑骂,桑布啊桑布,你当日离家之时是如何赌咒发誓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又开始想家。 待苏茗发泄完毕,桑布早已经调整好情绪,端着早饭走上前来笑道:“呦,这是被我家大人骂了?哭了个花猫脸儿,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 秦亦看看已经被洇湿的衣服,起身准备回去更换,听桑布这么说忍不住道:“好不容易哄好了,你快别招他了。” “秦大人,苏茗没事了,之前是我太……”他太了半天也没想出个什么词来形容,眼睛红肿面色讪讪地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圆场。 秦亦在心里给他补全暗道,你之前那就叫傲娇,扭头说:“别太了,赶紧去洗把脸,把早饭吃了先跟着我们走,什么时候想出个万全之策了你再回去。” 李铮对于又多了一个人随队,并没有表示什么意见,反倒是齐渊铭驱马凑过来与秦亦闲聊,多看了苏茗几眼,笑道:“秦大人这个近侍看着眼生。” “回齐王殿下,他昨个儿身子不舒服,一直在马车里休息,所以没让您见着。”秦亦拱手道。 “哦?”齐渊铭一挑眉毛,扭头看向苏茗,见他身材瘦弱、面庞尖削白皙,水汪汪的桃花眼还带着些许红肿,再联想京城内对秦亦的传闻,显然有所误会,笑容登时变得有些暧昧,“原来是这样,秦大人倒是很会金屋藏娇。” 听见他这么说,秦亦微微蹙眉,却也不置可否,只回头瞟了苏茗一眼,不料那倒霉孩子竟然还给自己飞来一道媚眼,只是那眼睛红肿不堪,实在是少了几分媚态。见周围人全都一脸暧昧和了然的神色,秦亦在心里扶额叹气,这回算是彻底坐实了这断袖之说。不过转念想倒也只得如此,让尉迟曜以为苏茗早被自己收入房中,说不定便不会再打他的主意。 念一及此,她便讪笑着对齐渊铭道:“齐王殿下说笑了。”算是应承下了这一桩事。 苏茗在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却又怕给秦亦惹来麻烦,不禁又将关切的眼神投了过去。二人这般的眉来眼去,让齐渊铭有些坏人好事的错觉,寒暄了几句忙带马走远,回到自己的车队。 而一直缀在路边密林中的两名黑衣影卫,也随着齐渊铭的移步而加快脚步,二人脚下生风竟不输于那骏马。却听一人笑道:“你这妹妹倒是好生的厉害,女扮男装入主朝堂不说,竟是连玉枳王子都收归房中,依我看那璟朝的皇子,怕也是入幕之宾?” “那又如何,只要能换来情报,别说是身子,命都要能舍得出去。”金属摩擦声在林中响起,惊起林中几只飞鸟。 “哼,怕只怕你这妹妹,心已经长了翅膀,便跟这林中的鸟儿一般,有了自己的主意,便不跟着你飞了。”先前那人冷哼道,但是回答她的却只有树叶的沙沙声。(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半路遇袭 今天思路似乎不很顺畅,不想勉强凑字,只更2000,明天理理思路加更~ ~~~~(>_<)~~~~有些脑力不济的分割线~~~~(>_<)~~~~ 去齐国的一路都是宽敞平坦的官道,路两旁还有专人打理的几排树木,靠近城郭村庄的树下会有茶水铺子,或是卖些水果吃食。 桑布第一次在北方出远门,看到什么都新奇,咋咋呼呼地总是拉着秦亦看着看那。苏茗也跟着一道上路,情绪早已经调整过来,脸上天天挂着笑意,眼睛也亮晶晶的泛出桃花来,引得齐国的军士常常偷眼瞧他,都以为是秦亦带出来的女伴,而真正两个女扮男装的反倒没有任何人怀疑。 秦亦思量再三,最近尉迟晞表面上不受圣宠,自己与他也刻意地疏远,尉迟曜已经露出想要拉拢自己的意思,云相也让自己多多接触他、假意归顺,既然如此,便找他讨个人情。 她趁着中午吃饭的时间,写了封信着人带回给云相,又另着人带信给尉迟曜,只道自己见苏茗在家中思母心切,有郁郁成疾之兆,便私自带他出城散心,望亲王千岁予以遮掩。 反正此时就算败露,也不是什么大罪过,而如此也是隐晦地向尉迟曜透露,苏茗已经是我的人,你就不要动什么歪脑筋。不过秦亦为了保险起见,嘱他二人先去见过云相再听安排。 正当众人都放松了心情想要享受行程的时候,李铮却凑过来低声道:“我发现这一路上,咱们的左右和后面都缀着人,从出京就跟着了。” 秦亦点头表示自己早就知道,撇撇嘴道:“齐渊铭在京城的时候,出入便有暗卫跟着,用那种手段夺了王位,齐国内还不甚安稳,他怕是睡觉都睡不安稳吧。听说他从继位到现在,大大小小的刺杀数不胜数,光让他挂彩的就不下十次。” 桑布杏眼圆睁,低呼道:“这么做个皇帝,还真不如做个闲散王爷来得自在。” “傻丫头你懂什么,那种君临天下的诱惑,是可以让人粉身碎骨都万死不辞的。”秦亦笑着拍拍桑布的脑袋。 苏茗若有所思地看了秦亦一眼,开口却说:“缀着咱们的不止一帮人,至少应该是两派,昨个晚上远处有打斗声。” 李铮点头道:“没错我正是要说这个,其中一派应该是齐渊铭的暗卫,但另一批人,不知是咱们这边的势力,还是他的对头。刚才远处又有交手的声响,我已经传令下去,让全员警戒、外松内紧,希望不要起什么纷争才好。” “你传令让他们只护着公主,齐渊铭那边不用管他。”秦亦却忽然冒出这样一句。 “额,这样不太好吧?”李铮犹豫了一下问。 “齐国人都是游牧民族的后裔,即便是如今建了都城,有了几个大的城郭,但除了少数的贵族和老弱妇孺住在城内,大部分男人还都是过着游牧射猎的生活,为的就是保持种族的战斗力。”秦亦眯起眼睛看向队伍前面齐渊铭的背影,又说,“而他们的风俗,便是拿起自己的刀、为自己而战斗,在齐国,部落之间的战斗,如果有人出手相助,他们会觉得那是最大的侮辱。齐人崇敬的并不是武力的强者,而是心志的坚韧,能面对强敌能不屈不挠战斗至死的人和部落,才是他们的英雄。” “那齐渊铭还弄什么影卫,直接跟刺客死磕不就得了。”桑布用鼻子冷哼一声,表示自己的不屑。 “居高位者都怕死,只不过有人怕的多些,有人怕的少,而且还爱面子,如果齐渊铭在自己的亲卫、臣子面前,接受了王妃侍卫的帮忙,那他会成为整个齐国的指责对象,各个部落的反对势力会更加猖獗、力量会更加壮大。”秦亦虽然知道桑布对这个不感兴趣,她只是莫名的看齐渊铭不顺眼,不过还是耐心的给她解释道。 桑布果然不十分感兴趣地咕哝着:“反正就是口是心非,死要面子活受罪呗!” “哈哈!你总结的相当准确!”秦亦心情大好地笑道。 看着秦亦神色飞扬的模样,李铮微微有些失神,而苏茗在一旁却频频将目光投向桑布。 事实证明,李铮还是十分具有预见性的,这天傍晚天色微暗之时,众人还未走到合适的驻扎地,敌人就选择了这个时间发起了攻击,他们的目标却只是针对齐渊铭,压根儿没有朝尉迟昑的车队瞧一眼。 禁卫们有了命令,虽然不甚理解,却还是只围在尉迟昑的车前车后,看着前面打打杀杀,面面相觑之下都觉得十分怪异。 尉迟昑在车内,听着外面的打杀声,出奇的没有任何紧张,她握住云珊略微颤抖的手,竟然还笑着说:“姑姑,嫁到齐国咱们都不怕,还怕什么刺客不成。” 云珊无言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大婚的礼服早已经换下,只穿着月牙白的小褂,天蓝色的儒裙,清秀的像是一支空谷幽兰。但是通过这两天的朝夕相处,云珊已经知道,眼前的人已经不是自己看着长大的那个小公主,不是那个会撒娇、偶尔会娇蛮的孩子。宫里这次的事情,让尉迟昑突然间成熟起来,迅速的甚至让她觉得害怕。 她现在已经看不懂尉迟昑的眼睛里,蕴藏的到底是怎样的情绪和想法,这让她对去齐国的前景十分忧心,却也在心底暗暗发誓,定要拼死护着尉迟昑周全。 李铮胯下的战马察觉到了血腥之气,不住地倒替着蹄子,似乎有些按捺不住的焦躁。他扯紧缰绳,一直注视着前面的战况。 冲上去的黑衣人据目测似乎有二十几个,与齐渊铭的侍卫战在了一处,刚开始还能看到刀光、血光交织在一起,没多久天色越来越暗,已经看不清楚前面的情形,秦亦下令所有禁卫燃起火把,并遣十余人驱马上前为齐渊铭的人马照亮,但严令不可参战。有了光亮,黑衣人无处遁形,很快便被齐渊铭的手下追杀殆尽,他自己驱马转身,朝秦亦和李铮的方向微微拱手,遥遥地像是致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坦诚相见 随后的路程一直相安无事,过了河南道进入宁遥郡,宁王早早就派人候在必经之路上,迎着车驾朝宁遥府而去。 两国边境有前朝修的一座边卡,自封江下游与玉枳河交汇处始,呈弧线状修到岷山山脉的北端。宁遥地处边卡不远的后方,与齐国的文丰、封宏两座城郭隔着边卡对峙,每次都是两国战争首当其冲的补给站。 桑布和苏茗都对草原的广袤和风光赞叹不已、目不暇接的时候,秦亦观察的却是地形、城郭村落以及人们的生活。 虽然有着长长的边关,但宁遥郡的过半面积都是草原,百姓们的生活习惯大都呈现出两民族的融合态势,而宁遥的牛马买卖也是十分繁盛,价钱却只有京城的五成。 她刚打听过一户马匹的价格,一转头看见桑布边走边买了许多肉干、羊奶酪。此时正吃得眉开眼笑,鼻子尖儿沾着奶酪,被肉干辣的嘶嘶嗬嗬直伸舌头,却还是不肯放手,而苏茗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花猫脸。 秦亦好笑地掏出帕子,上前给她擦干净鼻头,宠溺地笑道:“你也不怕被人笑话。” 桑布骨碌碌地转转眼珠:“谁敢笑我。”一抬眼正好看到苏茗脸上笑意未褪,却眼中神色复杂的模样,她吐吐舌头,扯着秦亦的衣袖凑近低声道,“你看他那神色,哪里是在笑我,根本是看到卖马匹的,想着以后给他的人马配了战马,杀回国去呢!” “噗!”秦亦被她逗得笑弯了腰,“丫头,不懂就别装懂,说出去被人笑话。玉枳一年绝大多数时间是冰天雪地,这种普通的马匹根本无法经受那种严寒,买了马匹一年只能用两个月,其余的时间还要给它们保暖、喂食,你看苏茗像是傻子吗?” 桑布嘟着嘴:“他是不是傻子,我是傻子。” “恩,你是最可爱的小傻瓜。”秦亦莫名的情绪不错,不知是草原的风光还是桑布的孩子气让她心情大好,也许二者兼而有之。 公主被安置在宁王府内宅,而齐渊铭等人则被安排在驿馆,秦亦、李铮等官员被安置在宁王的一处外宅。用过午膳小憩一会儿,秦亦找下人要了匹马,一路朝边关疾驰而去,不料却在半路遇到李铮。二人并驾而驰、对视一笑,没想到竟是想到了一处。 边关远远看去有二层楼高,似乎十分雄伟,但其实走近再瞧,处处破败不堪,墙角砖缝都顽强地冒出不知名的植物。关上也没有秦亦想象中的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只有稀稀拉拉几个抱着长刀的军士,或站或坐、还有的在角落打盹。 关门也并不关闭,而是半敞开的,不时有人通过,也无人盘查。见李铮和秦亦驾马而来,看上去不像普通百姓,一旁走出来个伍长模样的军士指着他们道:“下马来下马来,出关要接受检查。” 秦亦抬手一指随意出入的人问:“他们都不用接受检查,为何我们就要?” “少废话,这光是本老爷守,你们就要守本老爷的规矩,我让你们下马检查,你们就怪怪的下来检查。”那军士语气愈发不耐。 “不过是看我们衣着不似常人,想要讹点儿银子去吧?”李铮倒是沉得住气,随手扯下衣襟上的印信,抬手扔给那人道:“想要东西便给你,好好儿看清楚?” 那军士抬手接住印信,忙双手捧着举过头顶,人也随之跪下叩头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人海涵。”说罢才起身,恭敬地托起印信交还给李铮。 这个时节的天气,在名阳的午后已经能感到燥热,但此地却丝毫没有。见二人下马准备上关墙,那军士还不住嘴儿地叮嘱:“二位大人诶,您可千万小心,这墙年久失修,弄不好就塌一块儿,千万可别摔着。” 秦亦看着这座两层楼高、上面双道跑马,掩体、烽火台、瞭望台俱全的边关,当年也定然是耗费了许多民力所为,如今却已经如此衰败,让人忍不住地有所唏嘘。 李铮全然没有这般细腻的想法,他正在考虑是让秦亦走自己前面还是后面,走自己后面的话,自己先踩好稳妥的落脚位置,再让她走这样安全,而且还可以拉她一把,又觉得这样万一坍塌跌落,她岂不是要被砸在底下,不妥。那让她走前面,自己在后面照应,她站立不稳自己可以扶上一把,如果要塌陷,自己还能给她托着接着。 他这边自认为想得稳妥,一扭头却发现秦亦早就沿着石阶走到了半腰,回头瞅着他奇怪地问:“你还不上来,傻愣着干嘛?” “啊……没什么!”李铮几个箭步上前,追上秦亦的脚步。 当站在这个高度眺望远方的时候,秦亦第一次切身地理解到,什么叫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那一刻二人都没有说话,全为眼前的壮观和广袤在心内感慨不已,秦亦忍不住低声道:“好美!” 无声地并肩而立了许久,秦亦忽然问:“李铮,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恩,你说。”李铮毫无戒心地随口应着。 “你当初说过我像一个人,到底是谁,我想听实话。” 李铮被她问的一愣,挠挠头颠三倒四地说:“其实也不是很像,刚开始不了解觉得有些像,但是熟悉了就觉得不像了。” “我想知道那个人是谁?”秦亦不肯松口。 “是一个已经故去的人,早就不在人世了。”李铮似乎还是不想开口。 “能告诉我吗?”秦亦此番出奇的固执,若是放在平常,她定然不会死活去追问别人不想说的秘密,通常都是在别人刚一开口搪塞便自己先转移话题。 李铮叹了口气道:“那是一个奇怪的女子。”他清理出一小块地方,脱下外衣反铺上去,扯着秦亦坐下,“此事说来话长,那时候我还很小,我只知道爹带兵回朝,带回家一个年轻的女子,十分的漂亮,那种用言语形容不出来的漂亮,眉眼间有一种跟别人不同的感觉。她对谁都是冷冰冰的,只有对小孩子才偶尔露出笑容,她笑起来眉眼弯弯,跟你很像。当时我虽然年幼,但是我爹也不止一房妻妾,我能看出来爹对她与对旁人不同,给她单独的院子,新买的下人,连饭菜都竟比我娘的还要精致。娘经常偷偷抹眼泪,我便也开始讨厌那个女人,每次看到她对我笑,我都转身跑开,她就也越来越冰冷沉默。” 秦亦在心里思忖,难道这人会是这身子主人的母亲不成,啊……那自己跟李铮岂不是有可能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别胡思乱想,若是那样我又怎么会想娶你。”李铮似乎知道秦亦在想什么,涨红着脸道。 “那你继续讲啊!”秦亦催促道。 “后来我才知道,那女子是当今圣上的女人,但又不全是。她原本是齐国人,被一个族长抢占为妾,在齐国与我朝的战争中被俘虏,却被御驾亲征的圣上一眼看中,带回朝中,在我家住了半年,以我父亲的表妹身份被召入宫中为妃,却也没听说生下一男半女,后来我朝三年洪涝干旱交替,民不聊生,齐国大兵压境,却只为要那个女人。当时太后还尚且在世,说那女子是祸国殃民的妖孽,逼着圣上将其交出,不然便绝食自尽。” 看来不管是什么时空,什么朝代,倾国倾城的美女,都逃不开红颜祸水的骂名,秦亦在心里暗暗感慨,又问:“那圣上就把她交出去了?” “当然,我朝讲究仁孝,圣上岂会为了一名女子而置太后于不顾。”李铮理所应当地说。 秦亦一阵心凉,是啊,不过是一名女子,对于古代的男人来说,也许不过是一块玉佩、一件古董的地位,能够随意的买进或者卖出。李铮的体贴和憨厚,让自己差点儿忘了,二人之间隔着的是几千年的文化差异。她心下苦涩地想,自己一个连孩子都不能给他的女人,若是真的嫁入李家,为他洗手作羹汤,那么等待自己的又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呢? 李铮见她垂头不语,伸手握住她的右手问:“如果你的至亲,站在你面前逼你离开我,不然就死在你的面前,你会怎么选择。” “我……”秦亦被他猛然间变得犀利的话语一击即中,思绪在心内脑中滚了好几个转,最后沮丧地发现,自己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若是外婆还活着,以死相逼自己离开李铮,那自己也唯有从命。她知道李铮并不想要自己的回答,而是通过这种方式来回应自己刚才的失落,让自己看清楚,原来这样的抉择并不仅仅是因为男权主义的至上,更多的却是骨血之情的无奈。 她用力回握李铮的手,撇开刚才的话题不谈,又问:“那名女子最后如何了?” “她在璟朝去齐国的路上失踪了,有人说她跳崖、有人说她投井,也有人说她是被什么高人劫走,传得纷纷扬扬,却也无人确切地知道她的下落。”李铮见她心里理解和释然,便继续说下去,“圣上似乎派了许多人出去寻她,却始终没有任何音讯。” “按你这么说那人是个绝色美人,怎么会跟我长得像。”秦亦撇撇嘴,说心里不酸,似乎有些骗人,但若说真的介意,却又想不出有什么可介意的地方 “你们二人的眼睛很像,笑的时候、思考的时候、发呆的时候,那眉眼像极了。”李铮抬起另外一只手轻抚秦亦额头上的碎发,指腹在她眉上划过,带着些许的酥麻感。秦亦故意问:“那你是喜欢她还是喜欢我,还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才喜欢我,还是说因为喜欢我,所以想起了她?”说罢干脆整个人缩进他的怀里,盯着他的脸庞坏笑。 一连串的喜欢把李铮绕迷糊了,掰扯了半天才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回答,似乎都要说自己喜欢她,而此时已经美人在怀,更是涨红着脸绷紧了身子,手脚不敢乱动。 看着李铮憨厚的模样,秦亦突然心下一痛道:“李铮,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什么?”李铮听她的语气突然郑重起来,紧张地问。 秦亦狠心咬牙道:“李铮,我因为扮作男装,吃过一种药,这辈子都不能有孩子,你若是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李铮闻言果然身躯一震,秦亦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表情,只从他怀中坐起,垂头不语。不料他竟主动将自己搂入怀中,搂得那么紧,就像当初在宫中受伤的那次一样,紧的她有些透不过起来。只觉得他的下颌抵在自己的头顶,浑厚的声音伴随着震动传入耳中:“你若是不喜欢孩子,那我们便不要孩子,你若是喜欢孩子,我们便收许多无家可归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养。” 秦亦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在心里设想过无数次,如何开口对李铮说出这件事,也偷偷揣摩过李铮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但却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是这般,让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别哭了,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傻丫头,早说出来不就好了,非要埋在心里自己折磨自己,以后有事就都跟我说,别再自己胡思乱想。”李铮轻拍她的后背安慰道。 “那你们家里会不会……”虽然秦亦最在乎的是心上人的想法,但又觉得身处古代的社会,家人的意见也是十分重要的,就像刚才所说,若是李铮的母亲执意反对、以死相逼…… “你看,刚说过你,你马上又胡思乱想。”李铮一拍她的脑袋道,“你以前还口口声声地教我读《阴书》、学权谋,现在自己反倒变傻了不成,什么叫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什么叫狸猫换太子,这些词不用我教你,你也应该知道吧?” 秦亦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李铮这只闷头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机灵和不守规矩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身世之谜 出了边关,在草原上又走了许多天,终于到了齐国的都城,比起名阳自然是简陋许多,但是比起路过的封宏那种土城,已经算得上是气势恢宏。而此时齐都内张灯结彩,布置的极尽奢华,公主被安置在驿馆休息,等待过几日的黄道吉日,方行大婚之礼。 齐渊铭遣了官员前来,细细询问璟朝大婚的规矩,大婚办得连那些礼部的老古董和带来的嬷嬷全都赞不绝口,挑不出纰漏,一个个满意地红光满面,觉得公主能嫁得如此风光,他们也十分与有荣焉。 作为此次送亲的礼官,大婚的当日秦亦自然被安排在首席,看着齐渊铭与尉迟昑跪拜、行礼,最后告祖、授印,奢华还是什么她全没看在眼里,只在心里默默的祈祷,希望他二人能够举案齐眉,和睦幸福。 这次的大婚有些兼容并蓄的意思,接合了璟朝和齐国各自的特色,礼节方便办得毫不含糊,但是大庆三日的流水席、篝火宴也是如期举行,热闹非常。 秦亦在房里穿戴上齐渊铭送的齐国传统礼服,自己都有些认不出自己。翻领斜衽的月牙白长襟开叉骑装,上套宝蓝色掐白牙的对襟短褂,袖子只到小臂的中央,露出里面紧扣的白色衣袖。下穿宝蓝色的宽松长裤,缠上白色的绑腿,最后套上白色带宝蓝宽边的半高锦靴。长发在头顶挽起一个高髻,用白底蓝纹的发带紧紧扎住,余下的甩到脑后,一个俊俏精神的小帅哥就出现在铜镜之中。 桑布啧啧赞叹不已:“还别说,齐国这衣服,还真是衬你。”她也换上齐渊铭送来的衣服,样式款式都与秦亦的一般无二,只是将白蓝色换成朱红,显得她唇红齿白,更显贵气和可爱。 二人换好衣服出门,却见苏茗和李铮的衣服颜色也各是不同,李铮穿着沉稳的藏青色,俊朗之余更显成熟。苏茗的一身衣服却是银红,出奇的不显娘气,反倒衬得他越发的俊俏,连双眼的桃花都好像更加醉人。 四个人各有千秋,一路走到篝火宴的场地,引来了许多姑娘的媚眼、男子的白眼, 秦亦在异界体会到了当年向往的蒙古草原庆典,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篝火映红了每个人的脸庞,音乐不断,舞蹈不断,祝酒歌不断,整个草原似乎都成了欢乐的海洋。 秦亦被热情的草原人一连灌了十几碗酒,虽说草原的酒度数不高,但她也有些晕头转向,急忙离席找个清静的地方散散酒气。 转过一片低矮的灌木丛,不料眼前竟是个波光粼粼的湖泊,静谧的湖水倒影着天上的星光,是那么的闪耀美丽。她走到湖边,撩起沁凉的水轻拍脸颊,想让那灼热消褪一些。最后干脆躺在湖边的草地上,看着漫天的星光,听着不远处的欢声笑语,倒也十分惬意。 忽然身后传来细微的响动,秦亦警觉地起身,右手已经悄然地握住靴筒里的匕首。 树丛中猛地窜出一个黑色身影,二话不说便欺身上前动手,秦亦紧咬下唇,尽量让自己沉着应战。同尉迟晞一起学了几年的拳脚,但自己终归是女子,气力不足,而且似乎也没什么天赋,虽然勤加练习,但是水平实在很一般。前段时间心血来潮拉着李铮过招,然后不知死活地问他有什么评价,他满脸视死如归的表情说,足够在街上打退流氓,救出大家闺秀的了。 所以秦亦遇袭实在没什么慌乱,因为来不及慌乱,而且慌乱也没用,以她的水平,绝对是多打到对方一下就赚到一下。 好在那黑衣人似乎只是试探,没有伤及她性命的意图,拳脚相搏的空当,秦亦还时不时地用匕首进行偷袭,有一次差点儿得手。不过她体力有限,没打多久便开始觉得手酸脚软,看到对方没什么恶意,干脆直接站定不动道:“我不陪你玩儿了!” 黑衣人被她的举动弄的一愣,也不由自主地定住脚步,而此时月亮恰巧从云层中钻了出来。秦亦看着那用面纱遮住口鼻的黑衣人,脱口而出道:“是你!” 那人眼中神色怪异,“嗬嗬”一笑道:“原来还认得我,我还以为你出息大发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秦亦努力的深呼吸,来抑制自己想要抬手堵住耳朵的冲动,这人的声音实在太难听了,像电钻、像切割金属,像……像一切金属物品发出的刺耳声音,而她最烦的就是这种声音,让她觉得自己头疼、牙疼到处都疼。 她强压住自己的厌恶感,皱眉道:“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几年前见过你,在奉安夜市,你是那个想要接近我的醉鬼。” 黑衣人眼中三分的惊讶变成了十分,看着秦亦若有所思的道:“你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秦亦也心下一动,原来眼前之人跟这原来的身体认识,竟然果真是跟齐国有关。不过他能一下子察觉自己不记得以前之事,倒也算敏锐。 “我想说的是,你认错人了。”秦亦不动声色地说,反正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可识别的胎记或是伤痕,便抵死不认。 那人又仔细看看秦亦,眼中神色不定地说:“你是我带大,也是我一手调教后送去璟朝,我还不至于连自己调教过的暗影都认不出来。” “是吗?虽然你说的是肯定句,但是你的语气却并不十分肯定呢!”秦亦挺直后背,目光坚定地望向他的眼睛。 黑衣人更加犹豫,若说容貌,十年间一个孩子的身量和容貌都有了十分大的变化,若是看神色,虽然是一般的倔强,但却又不完全相同,那只小野猫的神色,是不屈不挠却凶狠警惕的,而眼前之人,神色是镇定沉稳,含而不露的。他下意识地转动手腕,翠蛇不安分地扭动了一下身躯,但是他现在还没打算使出最后的杀手锏,因为还不到时候,所以探手进袖内安抚了一下翠蛇。 就在此时秦亦又说:“你信不信也好,我已经不是云书,不管之前的那个叫什么,我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人,我对她的过去不感兴趣,我只知道活下来的是我而不是她,所以无论你们有什么阴谋,有什么计划,都与我无关。” “你这么说就不怕我当场杀了你吗?”黑衣人眯起眼睛,神色冰冷地说。 秦亦忽然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直笑得弯了腰:“还以为你是个什么聪明人物,竟问出这般好笑的问题,怕不怕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璟朝的送亲礼官在你们齐国丧命,那你们齐王费尽心思要娶个公主而营造出的局面,就瞬间销毁殆尽了,你想用你们主上的宏图大业,来换我的性命吗?” “哈哈,难道我就不能等你离开齐国再杀了你吗?”黑衣男子也仰天大笑。 “只怕你主上还觉得我这条命,对他有些用处呢!”秦亦收起笑容,冷冰冰的说。 黑衣人的手在袖中猛地攥拳,他现在忽然不敢肯定,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当年那个女孩儿。更恼火她的犀利和通透,因为主上的确说过秦亦还有利用价值,却没有说为何,而自己一直没有禀报主上秦亦的身份,此时反倒弄得骑虎难下。 “秦亦!秦亦!……”不远处传来李铮的呼喊声,听着似乎是朝这边来了。 “你走吧,我没见过你,不过既然大家还处于互利互惠的阶段,我想以后见面还是友好些,你说呢?”秦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哼!”黑衣人用一声冷哼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和无可奈何,一闪身消失在树丛之中。 一阵晚风吹过,秦亦这才觉得自己的酒气全都化作了冷汗,又对刚才借着酒劲儿的孟浪有点儿后怕,还好成功的把对方镇住,她开始琢磨,回去以后是不是应该跟桑布学学下毒什么的用来防身。 李铮跑到近前,一把拉住她上下打量,见她平安无事才又四下查看,没什么收获便又来问她:“怎么回事?跟谁动手了?” “你怎么知道我动手了?”秦亦奇怪地问。 “匕首还在你手里拿着,而且我若是连这草地刚发生过打斗都看不出来,我这个禁卫总领也就白当了。”李铮不满她的态度,“之前刚说过坦诚相见的。” 秦亦一愣,心下却苦涩地想,坦诚相见,难道我能告诉你,我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杭州吗?不过她也明白,两个人如果想要相处的和睦长久,坦诚的确是很重要的因素之一,自己若是现在搪塞,会让李铮心中留有疑惑。她组织了一下措辞,拉着李铮在草地上坐下:“其实这件事,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说,在相国府,我曾经生过一场大病,高烧不退,等再醒来,便忘了许多事情,连我自己为什么会女扮男装出现在相国府都不知道。但是我为了生存下去,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继续撑下去,就一步步到了今天这个局面。刚才那个人来跟我说,我其实是齐国人,我自然不信,便跟他动起手来。” “原来如此,以后别自己不声不响的跑掉,幸好那人没下狠手,不然你哪里招架得住。”李铮一脸释然地道,“之前不是也有传言说你是齐人,贴得名阳大街小巷都是,殿下和云相也都没有见疑于你,你便也不要多想了。不管以前如何,你现在是秦亦,你是怎样的人通过这么多年的相处,大家都心中有数。既然现在没什么大碍,就别去自寻烦恼,顺其自然就好。” “呵呵,没看出来你平时跟个木头似的,还挺会安慰人。”秦亦将自己的心事都暂且压下,笑着打趣他道。 “真是好心没好报,我好好的跟你说话,你总是东拉西扯。”二人边说边朝篝火宴的地方走去。 远处的小山坡上立着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人道:“还杵着做什么,也听不到人家说什么,又都已经走了,你还跟个木头似的。” “你懂什么。”金属音不耐地说。 “我是不懂,可是我不像你这么患得患失,我对她没有任何兴趣,不管她是不是你的小野猫,也不管她承认不承认。我只知道,她现在对主上有用,所以我不会让你杀她,等以后她对主上没用的时候,即便你阻拦我,我也定会去杀了她。”这人一把掀开帷帽,露出张玉盘似的面孔,眼波流转间竟夺去了月亮的光辉。 “玉绾,你为何总是惦记杀她。”另一人声音中透着疲惫和无奈。 “因为我讨厌她,就这么简单。”玉绾丝毫不犹豫地说。 “那你可知道,她是我在世唯一的亲人。” “尚延,她不是你的亲人,亲人并不是仅仅有血缘就可以的,你们从来都未曾关心过彼此,不过是封没有署名的信,送到你手中你便坚信不疑,你自己疯魔了我可没工夫陪着你疯。”玉绾怒地拔出腰中长剑,拔身而起狂舞几下剑招,待她落地站定,剑归入鞘,身后的灌木枝叶才窸窸窣窣的掉了一地。 “所以我说你不懂,因为你从来都没有亲人,所以你不会懂的。”尚延说罢转身便走,别人也许不知道,但他心里清楚得很,那封信的的确确是他父亲的亲笔,而且是左手的字迹,那种只有他知道的字迹。 玉绾在他身后喊道:“尚延,你这个笨蛋,你就是个大笨蛋!”她死死地盯着他离去的方向,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最后连气息和脚步都听不到的时候,她才颓然地跌坐在地上,双手抱膝低声啜泣道:“尚延,你个笨蛋,我才是你的亲人。你我从小一同长大,你生病是我给你熬药,我受伤是你给我包扎,我们一同吃饭,一同练剑,我们才是彼此的亲人,唯一的亲人,血缘又算得了什么,我与你没有血缘,但我却把你当做我唯一的亲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金殿惊魂 刚才有朋友来告诉我,说新章节后面是混乱的,不知道怎么搞的,重新修改一次,看会不会正常 又微微改了,之前的感觉太狗血=。=# ~~~~(>_<)~~~~囧啊囧的分割线~~~~(>_<)~~~~ 齐国之行在秦亦的满腹疑惑中结束,她发现自己的身世似乎越来越扑朔迷离,看不清楚真相,想要查证却又无从下手,这种状态让她觉得自己的身边埋了一颗定时炸弹,让她有些不知何时会粉身碎骨的不安。 幸好还有桑布在身边可以倾诉,但是即便平时那么贪睡的她,回京的一路也要靠桑布用安神的药物来帮助她睡着。看着她日渐尖削的下颌,桑布也满心焦急,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通过了十几日的调节,秦亦总算是将心事稍稍抛开,实在没有必要为了一些还没有发生,并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甚至是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事情来扰乱了自己正常的生活。所以她开始放松心态,跟着桑布在路过的大小城郭买了各种特产,准备带回京城送人。此时的她尚且还不知道,回京之后又一场更大的风波在等着她。 他们一行人出京之时大张旗鼓、人山人海,回来的时候却低调的很,只是在一个平常的黄昏,从西门入城,而后各自回家。 桑布似乎永远都不知道累,一回家就招呼丫鬟媳妇子们,帮她把这一路买的东西都分门别类的放好,一边征求秦亦的意见,一边挑拣出来哪些拿去送人。而秦亦骑了那么久的马,骤然回到家里放松身心,才觉得自己浑身都酸痛不已,丝毫没有仪态的趴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应付桑布的问题,惹得家里的丫鬟媳妇子们都掩嘴偷笑,桑布气哼哼地说:“你啊,怎么就半点儿都没有个老爷的样子。” “想让我有老爷的样子啊?”秦亦翻了个身,斜倚在被垛上看着桑布笑道,“好啊,那我明儿个就娶几个姨太太进门,算不算有老爷的样子。” 一屋子的丫鬟媳妇子全都大气也不敢出,虽然桑布在秦家没名没分,但是老爷宠她而且只有她一个女主人,大家也都把她当做太太看待,而且听说老爷要在行了冠礼之后把她扶正,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太太了。可如今一听老爷这般说话,虽然是笑着说的,可是男人哪里有不喜欢新鲜的,若是真进来个刁蛮多事的太太、姨太太,那下人们的日子的可就不好过了。 桑布的贴身丫鬟使劲儿在后面扯她的衣角,她却丝毫没有明白过来,反倒奇怪地回头看那丫鬟一眼,又冲着秦亦嚷道:“有本事你就娶,你去十个八个的回来,我还乐得清闲。” 这下屋里可真是鸦雀无声了,只生下桑布翻东西的声音,那丫鬟被她吓得连扯衣角这般小动作都不敢,大家全都等着秦亦的反应。 “恩,我娶十个八个的回来,每回出门就换一个带着,能带十次八次的不重样呢!”秦亦慢条细理地笑道。 桑布一听这话可急了,扔掉手里的东西扑到床前,恶狠狠地指着秦亦的鼻子说:“你娶百八十个我都不管,但是出去玩儿只能带我!” 秦亦张嘴作势要咬她的手指,她忙缩手,二人正玩闹着,外面忽然传来管家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老、老爷,宫、宫里来人宣旨,您赶紧换了衣服出来接旨。” 秦亦奇怪的坐起身子,心道这时候来的那门子圣旨?便对管家说:“你不去安排人设香案接旨,跑到内府来做什么?” “回、回老爷,是圣上的口谕,您赶紧换好衣服出去吧。”管家边行礼边说。 她急忙换好朝服,快步来到前院听旨意,却是召她入宫觐见。秦亦看着已经不早的天色,心下更加疑惑,却也只能接旨,管家已经备好车驾,跟着内官便一路进宫去了。 来到紫寰宫的东隔间,内官一挑帘子道:“秦大人您请进。”秦亦抬脚进的屋来,发现顺康帝正歪在塌上看奏折,身边儿只有内侍总管李林在一旁伺候。 她一撩衣襟跪倒在地:“臣秦亦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她将头贴在冰冷的金砖上,却迟迟没有听到叫起的声音,心下顿觉不妙,却也不敢抬头。 过了许久,听声音顺康帝放下了手中的折子,沉声道:“秦亦,你且抬起头来,看看这件事物可是你的?” 秦亦心下疑惑,却也只能听命,口中道:“陛下恕臣僭越。”然后抬起头来,只觉得心里猛地衣襟,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顺康帝手中举着的,正是她埋在自己卧室那本剑兰花盆内的金簪。 梅枝模样的簪体,几朵金丝盘成的五瓣梅栩栩如生,即使离得这么远,秦亦都敢肯定那就是自己藏着不敢见人的那支簪子,因为这里还是什么全凭手工的古代,打出两只一模一样的簪子,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这支簪子工艺复杂。 既然顺康帝能拿出这只簪子,就说明他早就查过自己的底细,那么遮遮掩掩倒也无益,也许被吓过了头,人反倒会冷静,所以秦亦垂眸叩首应道:“会陛下,这只簪子确是微臣的。” “你是何处来的?”顺康帝问。 “从微臣记事开始,身边便有这只簪子,至于是何处得来,实在是不知晓。”秦亦暗想,这也不算是撒谎,我在这个时空记事开始,这个簪子的确就已经存在了。 “你可还记得你的娘亲?” “……”秦亦一时没转过弯儿来,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看来当皇帝的人,发散思维就是比一般人强,这也太跳跃了。“回禀圣上,微臣从记事就没有娘亲。” “也对,是朕糊涂了,若是你见过你娘亲,便也不会不知道这簪子是从何而来的了。”顺康帝的声音中透着自嘲和一种深深的沉痛。 听着他的话,秦亦忽然想起李铮说过的,自己的眼睛很像那个女人,难道…… 还不等她细想,顺康帝又说:“抬起头来给朕看看。” 秦亦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个被选进宫的秀女,跪在地上等着皇帝的垂怜,她把自己心里的胡思乱想驱散,抬起头对着顺康帝,却微微错开视线,不能正视帝王,就只好盯着李林的那张满是皱纹的脸,看他耷拉着眼皮似睡非睡的模样。 顺康帝今天却十分不按常理出牌,又开口道:“看着朕的眼睛。” 秦亦只好转回视线,第一次与顺康帝视线相接,他眼睛不大,狭长却炯炯有神,自幼登上帝位使他身上充满了王者的威严和霸气,而这种震慑,最直接的表现便是眼睛。他的眼睛根本看不出是这么大年纪的人,丝毫没有浑浊昏黄,而是犀利地带着一种穿透力,直逼人心。 这是秦亦在这个世界,第一次与人对视觉得有些不甚自在,原来这种王者之气,的确是真实存在的,那种高高在上、藐视苍生的威严,是真的让人不敢直视的。 顺康帝却在对上秦亦眸子的那一瞬间,显得苍老和沮丧了许多,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果然很像,真的很像。” 秦亦刚刚让自己镇静下来,尽量坦然地面对顺康帝的目光,而他随后的一句话,让她辛苦建立的防线瞬间坍塌。 “为何要扮男装?”顺康帝上下打量着秦亦,却丝毫没有看出什么女子的痕迹,颈间有不甚明显的喉结,胸前……似乎真的是平坦的,长相……更是没有任何借鉴价值。 秦亦此时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反应,也没看到顺康帝上下扫视的目光,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不住地说,完了,完了,这下是真的完了。 李林垫脚上前,伏在顺康帝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字,又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好,顺康帝神色变幻不定,试探地问:“你可是服了什么药物?” “臣万死。”秦亦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僵硬地低下头去,伏在地上告罪,等着顺康帝叫人进来将她拖出去问斩还是押入天牢的。 “孩子,这么多年苦了你了。”顺康帝幽幽地叹了口气。 额……秦亦现在脑子已经完全罢工,因为她发现自己丝毫跟不上顺康帝的节奏,干脆什么都不去想。 “你娘在信中都跟朕说清楚了,你也不用再这般拘束,当年你娘对朕有恩,所以朕定然会替她好好照顾你的。”顺康帝语气怪异,略有些磕绊地说完这句话,但此时的秦亦丝毫没有余力去关注。 “朕且问你,你是愿意恢复女装,还是愿意继续为官?”顺康帝轻咳一声,调整了声音状态。 秦亦的大脑此时已经处于麻木的当机状态,言语更是无能,只将额头贴在冰冷的金砖上,希望能让自己恢复一丝清醒,右手却狠狠地掐了一下大腿,疼痛难忍地发现,这真的不是做梦。 顺康帝以为她是难以抉择,便又自作主张地说:“我看你处理事务十分干练,便先在礼部做着,若是什么时候不想做了,便来跟朕说,今日太晚,宫门已经落匙,我叫李林送你去晞儿处,且将就睡一晚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窃药之人 昨天的补更,叹气,家里的网络太不给力,虽然我还没去续费,但是还没到断网的日子啊~居然给我掐了~哭,上午跑去交钱开通…… 顺便预告一下今天除了补更还有正常更新和加更~撒花~~ 最后说近期气温变化无常,亲们要勤于添减衣物,以免感冒~ ~~~~(>_<)~~~~补更啊补更的分割线~~~~(>_<)~~~~ 秦亦头昏脑胀地起身,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还大着胆子瞥了眼顺康帝一直拈在手里的金簪,见他没有任何还给自己的意思,而李林已经拎着宫灯在门口候着,便行礼道:“微臣告退。” 看着秦亦略有些单薄的身子走出侧殿,有内官上前轻声关上殿门,顺康帝凝视着手中的金簪,将顶端的梅花一扭,再朝反方向转几圈簪体,簪子就轻松地被他拆成两截,中空的簪体内塞着一卷薄纸。 他的手停在簪头处,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将纸卷抽出,那上面的字,他已经深深地刻在了脑海里。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再见到这熟悉娟秀的字体。 “秦婉!”顺康帝低声轻唤,垂下手摩挲着腰间的玉佩,自言自语道,“朕原本就觉得秦亦眼睛像极了你,表面看着性子南辕北辙,其实实质上都是一样,都是疏离而淡漠的,只不过你脸上也是淡淡的冷漠,她却总是挂着笑,应对从容自如,把心底的不屑深深地藏起来。” “想来应该是从小颠沛流离无人照顾,过早的知道了世态炎凉吧!不过你放心,朕既然知道了她是你的女儿,定然会好生地照顾她的。”顺康帝忽然一笑,“不过说起来,她那护短的毛病倒是跟你很像,对自己认准的亲人知己,便不顾一切地去护着。” 顺康帝这边沉浸在回忆之中,秦亦那边却好似掉进了迷魂阵,走在宫道上还觉得脚步发飘、心里发慌。 秦亦走出紫寰宫的时候,已经接近子时,尉迟晞的住处也早已插门落匙,李林敲开殿门,慌得值夜的内官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没等听得分明,便飞快地跑进殿内将尉迟晞唤醒。 秦亦本就闹心,一见这阵仗更是气道:“这是新来的吧,真是不懂规矩,如此沉不住气能成什么事,赶紧打发了去。”说罢也不管身后内官的跪求,径直地走进内殿。 尉迟晞被唤醒后还未披好衣服下地,就见秦亦气哼哼地从外面走进来,连行礼都忘了便径直走过来坐在床上。 他见状又把衣服搭回架上,挥手示意屋内的人都退下,半倚在床头笑问:“这大半夜的是怎么了?” “我不喜欢你这儿新来的门房。”秦亦答非所问地说。 “不喜欢便打发了出去,还值得生气。”尉迟晞将自己床头小几上的茶盏递给秦亦道,“喝口茶顺顺气。”而后又补上一句,“我还没喝过的。” 秦亦伸手接过茶盏一饮而尽,却是越想越气,自己到底招谁惹谁了,这许多莫名其妙的事情,为什么就非要她在这里担忧和承受? 刚才那门房说话颠三倒四的,尉迟晞根本都没弄清楚人是李林送过来的,只是奇怪怎么半夜还能进宫:“这么晚你是怎么进来的?跟阿布吵架了?” “晚间被陛下召进宫来询问事情,没想到就耽搁到这等光景,便得了恩准来这边借宿一夜。”秦亦不知道顺康帝会不会把事情告诉尉迟晞,但是她却十分肯定一件事,她坚决不肯自己告诉他真相。与自己从小长大、很长段时间朝夕相处的兄弟,一转眼变成异性,放谁身上估计都要别扭死吧!她不管自己这种行为是叫掩耳盗铃还是自欺欺人,只是不想看到尉迟晞也许会流露出的受伤、惊诧抑或是厌弃等神色。 就这空档,尉迟晞已经起身拿了条薄被,又拎过来个枕头,放在自己身旁,拍拍床铺道:“行了,先来睡觉,看你眼睛都睁不开了。” 被他这么一说,秦亦还真是有点儿困意,忍不住在心里鄙视自己,遇到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还能想要睡觉。而后转念又一想,这事儿到底有什么大不了?不过是被皇帝知道了女儿身,他又没要杀要剐,反而是替自己遮掩,似乎左思右想,这都是桩对自己十分划算的买卖,毕竟她只是一个礼部副官,没有任何东西值得堂堂一国之君算计和图谋,这也许就是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 尉迟晞被这番一折腾,似乎没了睡意,歪在床边瞧着眼皮打架的秦亦道:“你怎么就这么贪睡,天塌下来都照样要睡觉!” “天如果真的要塌下来,也不会因为我不睡觉就不塌了。”秦亦困倦间含含糊糊地说。 “唉、唉,你先别睡!”尉迟晞见秦亦翻了个身,躲开烛光的直射,像是真的准备睡觉,忙凑上去扒拉着她问,“昑儿的大婚……” 秦亦听他要问这事,强打起精神道:“齐国上下都对大婚很是重视,所有的拜堂礼节都是依照璟朝的惯例准备,没有怠慢公主。” “虚礼上我到并不在意,主要是希望齐渊铭能好好待昑儿。”尉迟晞呼地吹灭蜡烛,扯起薄被在秦亦身边躺下,“齐都离京城这般远,昑儿在那边若是有什么……我们也帮不上忙。” “殿下无需过多牵挂,凭借公主的聪明,定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把自己相伴一生的人,当做政敌抑或同盟,其实是一件十分不幸的事情。”尉迟晞有些闷闷地感慨道,因为他知道璟朝与齐国是定然要发生战争的。 “啊,殿下,我刚才就这么进来……”秦亦这才忽然想起,尉迟晞如今已经娶侧妃,刚才自己那般大摇大摆地闯进来,若是看到什么香艳的场景,便实在是万分不妥。 尉迟晞曲起手指,用力敲了秦亦的头道:“别胡思乱想。” “耶?”秦亦不服气地道,“我哪里有胡思乱想,你别以己度人。” “嘿,你和苏茗还未回京就已经传得纷纷扬扬,你就没什么好解释的吗?”尉迟晞坏笑道。 “哪里就有什么事,还不都是那些长舌妇,平时没事都要编排出一些事来。”秦亦摇摇头表示不介意。 好不容易尉迟晞放过了秦亦,她已经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不料外面宫道上开始纷乱嘈杂。刚要叫人进来一问究竟,便听到说外面有人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二人俱是一个激灵起身,秦亦此时也顾不得困倦,扯过外衣就给尉迟晞穿戴,并叫人进来问:“出去打探过没有,是哪里走水?” “回殿下、秦大人,看方向是御膳房那边,看烟尘多过火光,想来应无大碍。怕是那些手笨脚拙的厨子,夜了以后没压好炭火。” 二人稍稍放下心来,不是帝后或者什么主子的住处,而且情形不严重,那应该没什么大碍。但是如今宫内只有尉迟晞一个皇子,论情论理都应该他出去主持局面,所以秦亦手下加快速度,不多时便帮尉迟晞穿戴好衣物,这才一同出去探个究竟。 果然如那内官所言,外面虽然噪杂,但远远地只能看到浓烟,看不到火光,秦亦却只是皱眉,什么东西着了能这么大的烟,却还见不到什么火光。她跟在尉迟晞身后,快步赶到御膳房查看,起火的位置确是炉灶,炭火将一旁的湿木柴引燃,所以起了大量浓烟,却没有烧起大火来。 火如今已经被扑灭,尉迟晞见没什么大碍,便匆匆赶去紫寰宫给顺康帝请安。秦亦围着起火点转了几圈儿,突然说:“把御膳房的管事叫来个,再把今晚当值的禁卫统领叫来。” 两个内官总领早已经被带来,都在墙角跪着等着传唤,很快便被人押到秦亦面前。 “这些湿木柴原本就是放在这里的吗?” “回、回大人,不是的,每日熄火后,屋内是不允许还有柴火的,而且宫内的木柴都是在外头劈好送进来,平日都放在柴房内,哪里会有湿木材呢!” “禁卫统领刘覃大人到。”通报话音未落,就见一年轻男子身穿甲胄走进屋来。 “秦大人!”刘覃上前行礼道。 “你马上加派人手,仔细巡查四周宫墙,并在宫内各处搜寻,我想可能是有人潜入宫内。”秦亦没跟他多礼。 “下官敢问大人,何以见得是有人潜入?”刘覃语气不善地问,虽然事情已经发生,但宫内之人所为与宫外有人潜入所为,那他承担的责任可是天壤之别。若是后者,那估计不禁官职难保,要是引发什么不好的后果,那便是连性命也保不住了。 尉迟晞此时已经回来,进门正好听见秦亦与刘覃的对话,便也凑过来听着。 “这木柴是被淋湿以后再用炭火引燃,目的明显就是制造烟雾,吸引值夜之人前来救火,一次掩饰他在其他地方的作为。”秦亦解释道。 “那为何觉得是宫外之人,而不是宫内之人?”刘覃还是不服。 “你过来看。”秦亦用脚尖向前虚点,“这里有半只与别处不同的鞋印,宫内之人的鞋子都是内务府特制,而这只明显与周围其他救火之人留下的鞋印不符。” 尉迟晞一听觉得有理,嘱刘覃照着秦亦的要求做,吩咐他有事赶紧来回。忙叫人又对紫寰宫和后宫加紧人手,蹙眉道:“不知此人深夜入宫,到底所为何来。” “是,下官这就去安排。”刘覃见尉迟晞也如此要求,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转身出去安排人手。 秦亦此时却在想,那么高的宫墙,到底是如何进来的呢?而且这皇宫的保安措施也太垃圾了,岂不是随便个人就能进来行刺。 如此这一折腾,谁都没了困意,虽然回到寝宫也都是坐在书房等待回报。不多时,刘覃满脸死灰地进屋回禀:“下官参见晞亲王千岁,参见秦大人。秦大人料事如神,果然在东边儿的宫墙上发现了攀爬的痕迹,属下已经着人去搜索宫内,定要将那贼人拿住。”失职之罪已经落在了实处,刘覃只能打点起十二分的精神,希望能够将功补过。 尉迟晞表面不动声色,只令他加紧搜查,待刘覃走后才起身转了两圈而后说:“要不,我再去父皇那边看看……” 秦亦斟酌片刻:“紫寰宫内外已经被重重把守,除非那贼人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否则陛下是不会被惊扰的,殿下还请稍安勿躁。”去一次请安是显示孝心,但三番四次的去烦扰,更容易让人觉得是能力不足、遇事慌乱,甚是是别有企图,反倒是画蛇添足。 “凭那贼人的本事,可以不被察觉的潜入宫内,很显然他能引起更大的麻烦,但他只是用潮湿的木柴引起注意、声东击西,想必不是入宫行刺,也许是指为了什么物件,或是见什么人吧。”她自己揣测着,不是个武艺高强的情种,便是个有目的的侠盗。不过这些思量是不能说出来的,毕竟立场不同,自己可以满心浪漫的想象侠者风采,但对尉迟晞来说,那就是大逆不道的贼寇。 一个多时辰过去,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尉迟晞带人去紫寰宫门口守着,留下秦亦在寝宫指挥事宜,每个人说话的熬夜是十分困难的,所以没多久秦亦便开始瞌睡,只好着人端水进来擦脸,而后在屋内乱转,努力地驱散困意。 大殿空荡荡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脚步,但是她踱了几圈便觉得似乎有一种被人盯着的别扭感,她没有停下脚步,但眼角的余光却四下打量,最后停在一根立柱之下,因为那立柱正沾着片枯叶。 秦亦不动声色地走到立柱下,蹲下身子左手拈起枯叶凑到鼻下一嗅,右手却已经摸到了匕首。她起身将匕首藏入袖中,退后两步笑道:“尝闻人言读书人,爱书、窃书,不可谓之曰偷。今日有幸得见窃药之侠,想必也不可谓之曰偷已。” 梁上沉寂许久,传来一浑厚的男子声音言道:“这位大人说话到是与那些狗官们大有不同,窃药,这个词用的极妙。” “殿内如今只有我一人,不知可否请侠客出来一叙?”秦亦死死抓住手中的匕首,觉得手心都是黏腻的汗水,但是声音却还是平稳镇静。 “现身一见又有何难,我若是想走,你以为能拦得住我不成。”那人哈哈大笑,径直从高挑的房梁上纵身跃下,站在了秦亦面前。 只见来人一身藏青色紧身衣裤,身上负着只小巧的木箱,浓眉大眼,嘴边还挂着笑意,好像自己不是偷溜进宫被人发现,而是在自己家中接待客人一般无二。他反客为主地走到桌前,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水,而后伸手比着对面的位置示意道:“这位大人请坐。” 秦亦忽然觉得自己掏出匕首的行为有些傻,因为此人的武功根本不是她这种三脚猫能够对付的,还不如大大方方地面对。想到这里她忽然扬声道:“来人,泡壶热茶进来。”见对方猛地收紧一下的瞳孔和瞬间绷紧又放松的肌肉,她心里有一种小小的得意,哼,任你本领高强,倒也被我吓了一跳。 她从内殿转出帷幔,到外面接过茶盘,自己进屋倒了两杯,与那人相对而坐,如老友闲话一般地问:“侠客深夜到访,可有所收获?” “恩,璟朝太医院珍品无数,不过夏某人不是为财而来,不过是受朋友所托,替人配一味药,缺几两芝草,遍寻不到只好冒昧进宫,那些禁卫搜查得紧,我见这殿内守卫松懈,便先来歇歇,叨唠大人了。”姓夏的端起茶盏,轻撇浮沫,观其色、嗅其味,而后细品赞道,“好茶。” 秦亦在心里撇嘴,好生狂妄的小子,好像进宫来偷东西,不过是个游戏,没有任何压力,嘴上却说:“原来是夏大侠,某对江湖事知之甚少,失敬失敬。” “这位大人不用口是心非,我夏枫不是什么大名鼎鼎的人物,也对名气没什么兴趣,不过是个医痴武痴。况且人生苦短,几十年耳,过得自在才是正经。”夏枫神色惬意地品着御茶,似乎此刻这就是他最大的乐事,丝毫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忧。 是啊!武痴,的确是挺无耻!秦亦在心底骂道,却如何也想不出该如何解决眼下的僵局。这人不在乎名、不计较利,若是等下真的翻脸,自己根本找不到要挟或是贿赂他的东西。 “你大可放心,虽然我没少杀人,但是我从不胡乱杀人,看在你请我喝茶的份儿上,我不会取你性命的。”夏枫有些戏谑地看着秦亦道。 “谁稀罕!”秦亦朝他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人特别能勾起自己的火,便没话找话地说,“你配药可是为了救人?” “不算是,不过是解个于性命无碍的毒,没什么大不了的。”说话的空档,夏枫竟把一壶御茶喝了个底儿朝天。 秦亦又瞥他一眼,讽刺道:“一杯为品,二杯是为解渴,这一壶都喝下去,你以为是在饮牛不成?” “小子口齿倒是犀利,但是这话说得不免着相,什么品还是饮,不过是世间俗人定的规矩,我自己喜欢,谁又奈我何?”(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医痴夏枫 之前一章是补更,这一章是今天的正常更新~小无下去继续写加更,今天更的多,大家表漏订了哦~ ~~~~(>_<)~~~~分割线呀分割线~~~~(>_<)~~~~ 此时外面已经泛起鱼肚白,秦亦以手托腮,坐在桌前哈欠连天。 夏枫斜眼瞥她,又起身在屋内乱转两圈,见她丝毫都不予理会,凑上前奇怪地问:“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管我做什么?你也不怕我害你?或者偷东西?” 秦亦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问:“我打得过你吗?” “自然是打不过!”夏枫毫不迟疑地回答。 “那我管你干什么!”秦亦说完干脆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地道,“你若是想走就悄悄走,别吵醒我。” “额……”夏枫挠挠后脑,不但没走,反而又坐回秦亦对面,戳戳她道:“嘿,小子有点儿意思,很有我年轻时候的风范嘛!” “……”秦亦无语地看着他问,“你到底要干嘛?” “你要是闲着没事儿,给我做个徒弟吧!”夏枫贼笑着说。 “跟你学什么?无耻?还是白痴?”秦亦朝上翻了个白眼,转身不理会他,趴下继续睡觉。 “小子,可别不识好歹,我武艺不敢说顶尖,但是这医术还是十分拿的出手的。”夏枫见秦亦不给面子,有点儿着恼地说。 秦亦抬起头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才说:“那你先把你自己的脑袋治聪明些。” “……”夏枫被她噎得说不出话,一纵身跳起蹲在椅子上指着她说,“嘿,你小子越这样,我还对你越有兴趣,我今天还非要收你为徒不可。” 秦亦并不是对医术不感兴趣,但是她十分清楚,想要在某一方面有所建树,除了天赋以外,还要投入十分的努力和钻研,她可没有那个时间和毅力,所以干脆不给自己找麻烦。不过她见夏枫有些要发痴狂的模样,也不敢再跟他拧着来,万一他跟什么武侠小说里面写的世外高人那样,把自己抓去什么地方关起来,不做他徒弟不许走,或者干脆拿自己试药,那还不如被他打死。想到这儿她安抚夏枫道:“我一来没有天分,而来又怕吃苦,我真的不适合学医。” “有没有天分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要不你去教我老婆?她似乎喜欢弄些瓶瓶罐罐。”秦亦挠挠头。 夏枫一跳老高,指着秦亦说:“你小子,竟然让我去教女人,你……” “耶?还是个重男轻女从的老顽固?”秦亦挑眉一笑。 “切,我不跟你废话,我一给你把脉就知道你什么根骨。”夏枫说罢上前扯过秦亦的左手就要把脉。 秦亦见状无奈,只好伸出右手说:“男左女右吧?” 夏枫被她的话说的一怔,试探着将右手两根手指搭在她的手腕:“咦?竟然是个女娃?” “额?怎么突然变口音了?”秦亦也是一怔,夏枫怎么脱口而出的是方言。 “啊,不好意思,一时惊讶,把家乡话说出来了。”夏枫一拍额头,又换了左手继续把脉,半晌也不发一言,最后竟然直接起身说,“恩,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还没等秦亦反应过来,他已经一纵身爬上房梁,瞬间就消失了踪影。 不多时尉迟晞也满脸倦容的回来,见秦亦满脸问询之意,坐下揉着额头道:“只发现御药坊被盗,没丢什么要紧的东西。但此事无关东西,能有人悄无声息地潜入宫中,禁卫竟半个人影都没搜到,实在是骇人听闻。” 秦亦皱皱眉头,虽说她觉得夏枫此人比较无害,但是既然他能这样进宫,就代表其他高手也可以,到的确是一件挺让人没有安全感的事情。 “宫中难道没人能做到他这般程度吗?”秦亦好奇地问。 “禁卫应该有人能做到,但是是在对皇宫十分熟悉的前提下,像他这般外来作案,我想也只有父皇身边的影卫能够做到了。”尉迟晞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 “陛下对此事怎么说?” “父皇没说什么,只下令彻查,就去上朝了。”尉迟晞倚在床头疲惫地道。 “上朝!”秦亦一拍脑门,“我今天还得上朝的。” “你才想起来要上朝?”尉迟晞无语的看着她,见她跳起来准备往外跑才说,“我说你昨夜忙着查匪徒之事,跟父皇给你告假了,你是回家去睡觉,还是在我这儿凑合一会儿?” “我,我还是回家去睡吧,阿布说今天给我做红焖鱼。”秦亦有点儿不舍地看了看尉迟晞柔软的床,还是决定回家直接睡到吃晚饭比较划算。 “你说你天天吃了睡、睡了吃的,怎么也不长个也不胖,都吃哪里去了?”尉迟晞盯着她满脸纳闷地问道。 秦亦看着他纠结的表情,只要在额角画几条黑线,就跟动漫人物一样了,忍着笑指指自己的脑袋说:“都长脑子了,所以我比别人聪明。” 尉迟晞“唿嗵”一声躺倒在床上,用右手覆上额头,另一只手无力地挥了几下道:“行了,你赶紧走吧。” “殿下好生休息,臣先行告退。”见有内官进屋给尉迟晞脱靴换衣,秦亦忙一本正经地告辞出门。 出了宫门傻傻地站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昨晚是从正门入宫,现在习惯性地从西庆门出来,难怪找不到车驾。她又实在懒得再走过去,干脆便打发个禁卫替自己把车叫过来。不多时管家驾着车从南边儿飞快地驶来,一到她面前,不等马儿站稳,就从车上跳下来跪在秦亦面前道:“老爷,您总算出来了。” 秦亦满头的黑线,这怎么跟接人出狱似的啊!但此时是在宫门处,她也不好多问,便扯起管家道:“行了,有什么事儿回家再说,我都快困死了。” 管家忙搬下踏脚,扶着秦亦上车,等马车转弯走上内城大街的时候,她才问:“昨个儿不是小安送我来的?怎么变成你了?” “老爷,你昨个儿那么晚被接进宫去,又一夜都没出来,小安等在宫外都快急疯了,想回家送信又怕您出来,身边儿又找不到人送信,最后好不容易天快亮的时候,看到有人经过,给了几钱银子让人家给家里送了个信儿。夫人忙叫我来替换小安,顺便也守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亦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被顺康帝一吓,稀里糊涂地去了尉迟晞那边,又被走水和夏枫那疯子一闹,都把车夫还在外边儿等着的事儿忘得干干净净,连小安都急成这样,估计桑布更是要吓坏了的。 “阿布也吓坏了吧?”秦亦半撑着身子问,“你派人回去送信儿没?” 管家早已经习惯自家老爷从来不叫夫人而是叫阿布,只说:“夫人急得一夜没睡,又不敢派人出来打探消息,只能自己在家里吓唬自己,我们怎么劝她都听不进去。刚才您派人来叫车的时候,我就打发小厮赶紧回家送信了,这会儿应该都已经到家。” “恩,那就好,前边儿左转去西陵居。”秦亦说罢便倒头躺下,闭目养神。 管家一怔,难道老爷刚出宫就要出去找乐子不成?也不对啊,去找乐子也该去花柳之地,怎么去个酒楼?见车内不再传出声音,他也不敢多问,一直驾车到了西陵居门口,才下车垂手立在一旁道:“老爷,西陵居到了。” 漠云离在店里看见是秦府的车,忙迎出来道:“秦大人到了,云离有失远迎。” 管家看到漠云离,这才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在心里暗自比较了一下,发现跟眼前的美女相比,自家夫人根本就还是个不懂风情、还没长开的小丫头,不由得十分担心。 秦亦困倦不堪地说:“不进去了,把菜单子拿来我看看。” 漠云离十分奇怪,但是却聪明地并不多问,亲自拿了菜单递进车内,只听秦亦翻看着菜单子,点了几样菜式,又说:“这几样没吃过,做来尝尝,你再捡我平日总点的配上几样,凑十道菜,先配好料,我要的时候就派人来拿。” 原来是过来订餐,管家微微的放心,漠云离微微的失望,秦亦翻了个身咕哝道:“赶紧回家,困死我了。” 秦亦到家后刚一下车,就被人扑上来一把抱住,带着哭腔说:“我被你吓死了啊,我一晚上都没敢合眼,外面一有动静我就以为是宫里来人了,呜呜……”说到后面还真的哭了起来。 轻拍着怀里人儿的后背,秦亦安慰道:“个儿陛下找我进宫问公主大婚之事,后来又赶上宫里走水,我也折腾了一夜没睡,压根儿就把传信儿这事抛在了脑后。是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了,以后就算天塌下来也给你送信儿。乖,不哭了,你看家里人都笑话你了。”她边说边搂着桑布朝内宅走去。 一听到笑话二字,桑布忽然想起家里还有客人,急忙从秦亦怀里抽身,抬手胡乱抹了几把眼泪刚要说话,却发现秦亦已经跟客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对视了。 秦亦这会儿可真是言语无能了,她简直觉得自己是因为缺乏睡眠引起了幻觉,但是自己的右手感觉真实地揽在桑布的腰间,悄悄一掐,那丫头果然跳脚道:“你掐我干嘛?” 夏枫双臂抱在胸前,脸上挂着戏弄的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秦亦,却不开口说话。 “这人,这人怎么在咱家?”秦亦抬起手指着面前的人问道。 桑布忽然迟疑起来,左右看看,扯着秦亦的袖子往内宅走去:“咱们别杵在这里,进去再说。” 秦亦看看夏枫,又扭头看看桑布,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打着哈哈道:“呵呵,好啊好啊,咱们进屋说。” 进入内宅的侧厅,秦亦挥退下人,还不等桑布开口介绍,便凑过去跟夏枫拱手道:“天涯何处不相逢,夏兄,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夏枫也朝她微微拱手,但笑不语。 秦亦诧异地看着他俩问:“怎么,你们两个认识?” “阿布这丫头,虽然平时有点儿大大咧咧,嘴上唠唠叨叨,但是心地纯善,知道体贴人,而且夏兄之前把脉应该也知道,在下是女儿身,与她不过是个挂名夫妻。所以如果你是真的喜欢阿布,只要阿布肯跟你走,而且你保证好好待她,在下绝不阻拦。”秦亦说着说着忽然觉得莫名的心酸,认识桑布这么多年,若说自己真的为她做了什么,那就是从千迈手下救了她出来,平日里都是她替自己操持家事,把自己的衣食住行安排的妥妥当当,好好的一个大姑娘,跟自己做着挂名的夫妻,把大好的年华全都耽搁了。 想到这些,她又转身去拉起桑布的手道:“阿布,这些年来,是我对不住你,你把家里管得井井有条,也把我拾掇的人模人样的,我不能再为了自己的方便,耽误了你的前程和生活。如果你喜欢他,就跟他去吧,我对外便说你殁了或者是什么,这也就是我一直不找人立婚书的缘故,若是有婚书,你便是要嫁人也要背着和离的包袱……我看夏兄虽然年长你不少,但是年长的知道疼人,而且他武功高强,定然可以保护你,还有医术在身,实在不行可以开馆治病,也不会饿到你。你这么闲不住,喜欢到处去玩儿,他也可以陪着你到处走,不想呆在我身边这般憋闷……”秦亦一拍脑门又说,“对了,我叫人去准备嫁妆,我要把你当妹妹嫁出去,虽然不能声张,但是咱们悄悄办……”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桑布一把拉住转身要往外跑的秦亦,气急败坏地说。 夏枫也是瞠目结舌,见秦亦说完才悄声问桑布:“她这是怎么了?我之前见她觉得精神挺正常的啊!难道那药还有不定时影响神智的影响?这个你可没说,我是不是应该再改改方子,看她这症状似乎……” 桑布一抬手推开准备长篇大论的夏枫:“你俩都吃错药了!” “吃错药?我没吃什么啊?从昨晚到现在就喝过一壶茶,还是……”夏枫似乎恍然大悟,抬手一指秦亦嚷道,“啊呀呀!难道那茶水里你下了毒?” “阿布,我平时没看出来,你怎么会喜欢这种怪叔叔?难道是缺乏父爱?”秦亦满脸戒备地盯着有点儿痴狂状态的夏枫,将桑布往自己身后扯,生怕眼前之人抽风。 “啪!”桑布小丫头发飙了,走到二人中间,抬手摔了个茶碗,“你们都给我闭嘴!” 二人同时闭上嘴巴,转头看向桑布,在彼此视线相接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撇了撇嘴表示不屑。 “好了,现在都听我说。秦亦这个是我父亲以前的朋友,他医术很好,我想让他看看能不能给你把体内的毒性都清干净。夏叔,这个就是秦亦,当年是她救了我的性命,这些年我一直跟她生活在一起的。” “额?给我解毒的?”秦亦忽然想起什么,抬手一指夏枫的鼻子,“你,你潜进皇宫窃药是为了给我解毒?” “是又怎么样?给不给你解毒还要看我的心情!哼!”夏枫立马得意洋洋起来,头昂得高高的露出两个鼻孔对着秦亦。 “庸医啊!”秦亦不屑地道 “你、你小子你说什么?”夏枫怒道,虽然他知道秦亦是女儿身,但一时间还是改不过口来,“你敢说我是庸医?” “当然是,你都没见过我,更别提什么望闻问切的下诊断,就凭着桑布的几句话你就敢开药方,还去窃药,你怎么就那么自信药能对症?”秦亦毫不示弱,一叉腰嚷了回去。 “王文文切?那是什么?”夏枫一脸迷惑地看着秦亦。 “额……”难道这时候还没人普及中医知识,秦亦汗了一下,调动脑子里的知识储备,发现自己还真不懂什么中医理论,更别说是背过什么古医书了,只好跟你自己的理解乱编道,“望其色,闻其声,问其症,切其脉搏,而后知其病。这才是全面诊断避免误诊的保险流程。病这种东西是因人而异,因病而异,因时而异,因地而异,某一种因素发生变化,都会使病症有所不同,你只凭自己以为的经验,把同一表征的人就做相同的治疗,或对同一种病就开同样的药方,这不是庸医是什么?” “告诉你,一个不合格的医者,比一个杀手还要可怕。”秦亦越说到后面越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声音也随之大了起来。 听了她这番话,夏枫脸色沉重的吓人,他怔怔地站着,许久都没有说话。 桑布也从未见过秦亦这样,试探着张了几次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也在一旁揉着衣角不语。 秦亦稀里哗啦说了一大堆话,看着他们二人的样子,又开始后悔,不管怎么说这是桑布费心请来的医生,自己都没有在意的毛病,她一直记挂在心里还默默地努力着。而夏枫,虽然他没有对自己进行过什么诊断,但是身为古人,他有时代的局限性,这并不是他的错,而且他还为了取药而潜入皇宫,虽然是看在桑布的面子上,但终究也是为了自己。而自己却把在宫内受的委屈和憋闷,发泄在他的身上。 “对不起,我,我今天情绪不对头,夏兄请别跟我一般见识。”秦亦是个知错马上就改的人,想通了马上就拱手上前道歉。 不料夏枫忽然抬头满眼狂热地盯着她,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道:“我早就看出你是医术奇才,我豁出去了,哪怕你是女的,这个徒弟我也收定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姐妹交心 这一章是加更~撒花~~写了一万五,手累惨了。月底了,亲们看在小无这么努力的份儿上,手里还攥着小粉红滴,就丢过来砸偶吧~mua~ 复制错了,忙中出错啊,只想着别晚了,把草稿文本复制上来了~赶紧改过来~~ ~~~~(>_<)~~~~加更的分割线~~~~(>_<)~~~~ 秦亦定住不动,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桑布。 桑布表情有些怪异,投向她的目光也十分复杂,让她看不出情绪。不过最后还是走到夏枫面前道:“别瞎闹了,药材你也取回来了,到底有几分把握你倒是说来给我听听。” 见桑布发话,夏枫的眼神又恢复了正常,坐在桌旁喝了口茶才说:“原本是有十成把握,不过早先给她把脉之后,便只有六成了。” “无妨,死马当活马医吧!”秦亦并不在意地说。 桑布却突然怒了,朝秦亦嚷道:“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你对外人这样也就罢了,为什么在家也是这样?你明明喜欢孩子,明明心里介意,为什么非要装作什么都不在乎?” 秦亦被她嚷的一愣,记忆中桑布从来没这样说话过,她也经常吼来吼去,但都是“秦亦,你给我起床,要迟了!”“秦亦,你不吃早饭我就不让你出门!”“秦亦,你都画了好几个时辰了,再不去休息我把画给你扯了!”……原本一直觉得,是自己在照顾桑布,其实现在想来,自己才是那个一直被照顾的人,还总是一厢情愿地想为她好,其实从来都没有去了解过她的想法。 桑布一甩头朝卧室跑去,秦亦也顾不得夏枫,急忙追了过去。进屋就看见小丫头坐在床边正抹眼泪,便上前去扯出个帕子给她拭泪,柔声问:“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哭了?” 桑布一把抢过丝帕,自己胡乱擦着眼泪,不搭理秦亦。 “月事来了?”秦亦又问。 “恩,你怎么……”桑布习惯性地回答后发现不对,气的用力一推秦亦道,“你说话能不能正经点儿?” “额……”秦亦顺势倚在被垛上说,“我挺正经的啊!” 说罢拉住桑布的手,让她也到床头靠着,然后问:“阿布,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孩子,所以很多时候我的事情都不跟你说,我觉得我只要让你衣食无忧,再给你觅个好郎君,就已经足够了,但是我错了,对不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不应该无视你的感受,一味地依照我的自以为是替你构建人生,所以今天咱们就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好不好?” 桑布被她说的小脸儿红扑扑的,半晌才说:“唔,虽然我没读过书,你说的我大半都没听懂,不过我也想跟你谈谈。”停顿了一下又道,“你先说!” “你相信神明吗?”秦亦忽然问。 “我信,我们的族人都信奉神明。”桑布奇怪地反问,“你不是一直不信神鬼吗?怎么突然问这个?” “那如果我其实并不是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你相信我吗?”秦亦这话问出来的时候,自己都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藏在心底最大的秘密,竟然就这样被自己说出来了。 桑布并没有立即回答,她低头思索了半晌才盯着秦亦的眼睛认真地说:“我相信你!” 秦亦鼻子一酸,伸手揽住桑布的肩膀继续说:“我从小就不知道自己的娘亲是谁,父亲又娶了别的女人,把我一个人丢给我外祖母,还好他每月会给我些钱,让我一直能够读书。但是就在我十六岁的时候,父亲和他后来的老婆都去世了,只给我留下一个弟弟,而依照我们那边的规矩,弟弟必须要满十六岁才能得到父亲的财产,而我是他唯一的亲人。所以我一边读书,一边照顾弟弟,可惜的是,他在十六岁拿到财产以后,什么话都没说的就也离我而去。” 说到这里,秦亦听到桑布低呼一声:“啊!他怎么能这样!”而后伸手环住了自己,轻轻起拍拍自己的后背说,“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 “后来我就依靠卖画为生,结果有一天,我刚画好一副画,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摸那画中的景物,就觉得眼前一黑,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在这具身体里了。”秦亦咬着牙把最后几句话说完,忽然觉得心里一阵轻松,终于说出来了。 “原来这就是神所说的因缘。”桑布喃喃地说,“神说过他来自另外的世界,眼前一黑再睁开,就发现自己来到了我们的土地上,他怜悯我们的贫苦和卑微,所以把自己的到来当做上天的因缘,让他带领我们的族人,走出深山,过上正常富足的生活,从而一代代地繁衍繁盛下去。” 秦亦这才知道,原来桑布他们族中所信奉的神,竟然也是穿越人士,虽然觉得头上隐隐有雷声滚滚,不过这样也好,方便桑布理解自己的身世。 “难怪我觉得你这么聪明,虽然比我大不了许多,但是却觉得比我要明白很多事情,也沉稳许多。别人都以为你是跟着殿下读书才有的本事,但是我知道,你以前就懂的很多很多。”桑布语气中略带钦佩和自豪地说。 “呵呵!傻丫头!”秦亦亲昵地拍拍她的头顶又说,“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就已经在这具身体之中,而那药也是这身体之前的主人吃的,所以当你告诉我那个事实的时候,我真的有一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但是后来没过多久,我便想通了。” “啊?想通了?这么严重的事情,你就这么轻易地想通了?”桑布一惊一乍地说,眼中明显露出不相信的神色,脸上略带不满地说,“都说了开诚布公地谈谈,你怎么还不说实话。” “我说的是实话,那时候的我,刚到这个世界不久,对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每一步都走得极其小心,生怕自己露出什么破绽而引来杀身之祸,对那时候的我来说,能活下去,并且让自己活的更好,就是我最大的奋斗目标,至于什么孩子,根本都不在我的考虑之列。” 桑布偏头思考了半晌才说:“唔,你说的似乎有道理,性命都不一定保得住,谁还会去在乎生不生孩子。” “是啊,都说了没骗你了!”秦亦又接着说,“到了后来,慢慢熟悉了这个地方,也相对安全了,但是我已经过了应该最伤心和纠结的时期,觉得习惯、接受了,自然也就不在乎了。” “可是,可是你那么喜欢小孩子……”桑布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沮丧。 “没错,我是喜欢小孩子,但是谁说喜欢小孩子就一定要喜欢自己生的?你以后肯定会有孩子,我也会爱他,而且我也可以收养一些可怜的孤儿,这岂不是皆大欢喜。”秦亦笑着安慰桑布道。 “那李铮那边……”桑布的小脸儿还是紧紧巴巴地皱在一起,“他是李家的长子嫡孙,你们……” “你个小丫头,我都不知道你天天脑子里都想这么多东西。你放心,我已经跟李铮说过,如果他介意,那么我就放手,如果连这个都接受不了的男人,你觉得能配得上我吗?”秦亦抿着嘴笑道。 “切,看你那一脸得意样子,你这可是事后万能神啊!”桑布听了这些,终于心情畅快起来,笑容也回到了脸上。不过马上又嘟起嘴问,“你不会以为不介意,就不肯让他给你看病了吧?” “当然不会。”秦亦捏捏她皱起的鼻子说,“你当年许诺,要尽力帮我去除残毒,我自然也会努力地配合你。” “原来你还记得!”桑布的杏眼闪闪发亮,转身就想起来往外走,“走吧,去找那个医呆子给你看病,能治好自然最好,治不好的话我也不会再郁闷。” “咦,别走,你自己的事儿可还没说呢!别妄图蒙混过关!”秦亦一眼就看穿小丫头的鬼把戏,伸手抓住了想开溜的桑布。 “我……”桑布垂下眼帘,遮去自己的情绪,见秦亦也没追问,便说,“好啦好啦,我说就是了。” “我小时候,家里条件不是很好,爹出去做散工出力,娘在家给别人洗衣服绣花贴补家用,他们每天都为了让全家吃饱肚子而发愁。我三岁就知道帮娘拾柴火,看着炉子什么的,因为我听到邻居说,让爹娘把我丢到山上去,这样就可以让弟弟吃饱。我努力地想让自己变得能干,想让爹娘不会丢掉我。后来有一天,爹回来的时候说今天的工钱多,第二天要带我去城里看看,我当时真的很高兴,高兴地没看到爹那死死板着的脸和娘满眼的泪水。”桑布伸手握住了秦亦的手掌,深呼吸几下平稳了情绪才又说,“爹真的把我带到了城里,街上的人和两边的店铺,看的我眼睛都不够用了,恨不得把这一切都刻在心里,回去讲给娘和弟弟听。后来也不知道走到了个什么地方,爹让我乖乖地站在那里等他,他去买点儿东西就回来,我就站在那里等啊等,一直等到天黑了,街上的人都走光了,爹还是没有回来,后来直到巡夜的官兵来撵我,爹还是没有回来。” “那后来呢?”秦亦没想到桑布还有这样的遭遇,心疼地紧紧回握着她的手。当初一直以为桑布是个大户人家跑出来的贪玩孩子,因为她的举止都很斯文,也懂礼节,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 “后来就在那些巡夜的官兵要把我撵出城的时候,我爹来救下我,收养了我,我就跟着他学医术,学下毒、养蛊。” “那你后来为什么要跑出来,又不肯在回去了?”秦亦纳闷地问,“听你说的感觉,你爹对你不错的。” “恩,爹对我很好,他家里人都对我很好,把我当亲人一般对待。娘还说等我长大,要把我许配给哥哥,这样我们就能一直做家人。”桑布有些害羞地低下头。 “哦,你不喜欢你哥哥。”秦亦似乎有些了解地说 “当然不是,哥哥那样优秀的男子,是女孩子就不可能不喜欢的。”桑布反驳道,“哥哥武功好、医术好,下毒的本事更是好,爹总说哥哥不到弱冠之年,便会超过了他去。而且哥哥长得高大帅气,他只要一出门,我们镇上的女孩子,没有不偷眼瞧他的……” 桑布有些要滔滔不绝讲下去的预兆,秦亦忙把话题扯回来问:“那你为什么要跑?” “我没跑……”桑布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那天哥哥说带我出去玩儿,说镇子西边的山上有个很漂亮的去处,要带我去看。那里的确很漂亮,那是条瀑布,旁边的山崖上开满了花,看着就好像在一块美丽的地摊中间,挂下来一条银链。哥哥跟我在潭边坐着,看瀑布激起的水花,被阳光照得五颜六色。后来我觉得好累,哥哥说,你睡吧,靠着我肩膀睡,等走的时候我叫你。我就睡着了,但是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林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身边放着个小布包,里面有几件衣服和两锭元宝。” 秦亦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当初在西萝的时候,桑布会那么担心被丢下不管,动身回国的那天,她睁开眼睛没看到自己,便在屋里大哭,说以为被自己丢下不要了,原来竟是有这么多的内情。 她愧疚地把桑布揽在怀里,摩挲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对不起,我到现在才知道这些,你放心,不管出了什么事情,我都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二人一时无话,正在享受这种温馨的交心气氛,房门“砰”地被人一脚踹开,夏枫怒气冲冲地闯进来道:“什么,当年你突然消失不见,竟然是桑睿那小子干的好事?他奶奶的,当初你爹娘找不见你,都快急疯了,满镇子的人都帮忙出去找人,却还是什么踪影都没发现,那臭小子满脸幽怨地说了句,是不是妹妹不想嫁给我,所以才……” 夏枫气的在屋内左右兜圈:“所以你爹娘才没有再派人找你,只告诉江湖上的朋友,如果谁遇到你,就帮帮你,再给他们捎个信儿回去,好让他们放心。” “奶奶的,气死我了,那死小子,我……我就说难怪,你这么乖巧懂事的女孩子,那么孝顺你爹娘,怎么会做出那样不告而别的事情,别说你喜欢那死小子,就算不喜欢你也不会偷偷跑掉,为了你爹娘你都会嫁!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夏枫一边转,眼神一边在屋内的摆设上左看右看,似乎在找哪个比较适合让他发泄。 “夏叔叔,你可别砸我屋里的东西!”桑布急忙抹了把眼泪,起身朝他嚷道。 “对!对!小布说的对!”桑布的话像是提醒了夏枫什么,他猛地转身往外跑去,“我去砸那死小子去。” “夏叔叔,你给我回来,你要是想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你就去!”桑布急得鞋都没穿就追了出去。 “丫头,你就这么便宜了那小子啊?”夏枫见状又跑回来,拎着桑布把她丢回床上,摩挲着双手纠结万分地说。 “夏兄,不管桑睿做了什么,都也已经过去了,阿布在我这里过的很幸福,如果她不想计较,我们也没有权利去替她讨什么公道。而且退一万步说,总要看着阿布爹娘的面子上,桑睿毕竟是他们的亲生儿子。”秦亦忽然觉得怪异,桑布叫夏枫叔叔,自己叫夏兄,这还真不止一个乱字了得。 “就是就是,秦亦说的有理,夏叔叔,你就当你不知道这件事还不行。”桑布央求道。 秦亦这才觉出不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爆发力,蹭地窜到夏枫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喝道:“你怎么能偷听别人说话?你都听到了什么?” 桑布这下也反应过来,脸色有些发白,扎着手站在床上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她相信夏叔叔会替自己保守秘密,但是若他也听到了秦亦的秘密,那自己怎么才能让秦亦也相信他呢? “我就听到小布说她被桑睿那死小子丢下不管的那几句啊!”夏枫一个没留神,竟然被秦亦伸手抓住了领子,顿时满脸的恼怒之色,又看着桑布左右为难的神色,强压住自己心里的别扭解释道,“刚才小布哭着跑了,你追过来以后就再也没回去,我等了这么久,都喝光了好几壶茶,实在坐不住了,这才也跑过来看看,没想到就听到了那么几句话,再说我也不是故意在你们外面偷听的,我耳力太好,离得老远就听见你们说话,但是走了半天才走到门口。” “走……”秦亦皱眉无语,“你不是会轻功的?” “轻功?那是什么?”夏枫更是一脸茫然,也皱眉回问。 “就是一下子能跳很高,就好比你昨晚跳过宫墙,然后能跑得很快这样吧。”秦亦挠挠头解释道。 “跳过宫墙?”夏枫像是见鬼似的看着秦亦,“过来我还是给你看看脑子吧!” “……那你是怎么进去的?” “爬进去的啊!”夏枫一脸理所当然地说,“我爬了半天,还掉下去了一次。”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身价倍增 多谢亲们投出的粉红~mua~小无会继续努力滴~ ~~~~(>__<)~~~~ 夏枫就这样在秦府住了下来,他这人倒是没什么大讲究,吃穿都不挑剔,唯一要求就是要有好茶喝。而且是一壶一壶地不断。秦亦虽然自己对茶没什么兴趣,但是看着那比金子还贵的茶叶跟白开水似的被喝掉,也还是有些心疼,最后干脆选择性无视。 秦亦对他再三嘱咐:“你缺什么短什么,跟我和阿布来说,不许再出去做那偷鸡摸狗的事。” “谁偷鸡摸狗了?”夏枫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炸毛道,“你那天不还说,窃药不算偷吗?” “我说你就信?也不想想那是什么情况下说的。”秦亦撇嘴。 “你……”夏枫气结。 “好了,秦亦、夏叔,你们两个怎么跟上辈子有仇似的,一说话就掐。”桑布端着茶盘进来打圆场道,“夏叔,你还是赶紧给她看看身子,到底有没有把握把毒清了。” 夏枫两个人交替地诊脉,不住地从牙缝里倒吸凉气,嘴里发出各种奇怪的动静,就是不说话。 桑布急得不行,在旁边东转西转又不敢打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一把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问:“到底怎么样啊?” “恩,很复杂!”夏枫故弄玄虚地摸着没有胡子的下巴。 秦亦直接把手抽回,起身朝外边走边说:“治不了就拉到,别装神弄鬼的。” “嘿,跟我来激将法,你小子!”夏枫伸手一把将秦亦抓回去,按在椅子上道:“为什么说你的毛病复杂,第一,你娘生你的时候,身子就不好又没遇到好大夫,所以你从胎里就带着病弱,这叫先天不足;第二,你小时候没有喂养好,家里条件不好或者受虐待,吃不到什么好东西,所以原本的三分病弱,就被拖成了五分,这叫后天不足。第三,十来岁上下,怕是没少挨打,有些内伤淤阻,而且还吃了那烈性的药物,更加阻了气脉经血的顺畅,而且好像受过至寒之物的侵袭,脏腑还有寒气淤积。” “总体来说。”夏枫咳嗽一声总结道,“看你这具身子骨,应该几年前就死了的,能活到现在实属命大。近几年虽然吃得不错,也将养过来许多,但是病根儿未除,最多也就还有十年的寿命。” 秦亦听他说得悬乎,但是说她几年前就该死了,倒也是实话,这身子的主人可不就是几年前死的,要是她不死自己也不会来这里。 而桑布早已经被吓得脸色惨白,张了半天嘴才发出声音问:“那,那可如何是好啊?”一把抓住夏枫,央求道,“夏叔,你可一定要救她啊!” “嘿嘿,没事儿,别怕,我说的是寻常情况,只有十年寿命,若是遇到了我,自然就是另一种情况了。”夏枫笑得贼兮兮的。 秦亦一翻白眼儿,就知道他这人不可能有什么正经,说得那么悬乎,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本事高强。不过这人虽然很孩子脾气,但并不让人讨厌,至少比那些表里不一的官员们要好上许多。 刚想到这儿,外面的管家进来禀报道:“老爷,外边儿来了好几府的家丁,都是递帖子请老爷去赴宴的。” “赴宴?”秦亦疑惑不已,自己从入朝为官以来,一直是呆在礼部的清水衙门,天天琐碎事情不少,但是好在没有什么迎来送往的应酬,她倒也十分喜欢。虽然说她如今已经是从五品的官员,但除了干活基本没人想的起来还有她这么个官儿,今天这是什么情况,竟然有人下帖子请客? “人呢?”秦亦皱着眉头问。 “留下帖子就回去了。”管家弓着身子应道,“帖子都在这里,老爷您过目。”说罢抬手呈上来十来张请柬。 秦亦接过来随手翻看,事由五花八门,家里母亲做寿的、长子行冠礼的、姑娘出阁的、孙子满月抓周的,甚至还有个十八房小妾生了儿子的。再看落款,除了礼部其他五部的官儿都齐了。 “去写回帖,说老爷我近日缠绵病榻,出席这种喜庆场合不妥,怕冲撞了。然后根据场合和官职,分别备下礼,到日子派人送去。”秦亦瞥了夏风一眼,暗道自己这也不算是撒谎,本来就是在养病。 桑布翻看着那十几张帖子,嘴里不自觉的唏嘘,等都看完了一拍桌子怒道:“你在外头惹什么祸了,怎么好端端的这么多贴子?这得搭进去多少钱啊!” 秦亦无辜地眨眨眼睛道:“我刚回来两天,除了昨晚进宫都没去过别处,我上哪里去惹祸?再说,你相公我哪里是出去惹祸的人,我这么安分。”她自己也没想通,不过就是去给公主送了回亲,回来怎么就身价倍增了。 桑布一想也是,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扳着手指头算:“咱家的进项,只有你的俸禄和城外那几亩地的租子,再加上逢年过节的贴补,殿下倒是三天两头地赏下来东西,但都是能用不能卖的。咱们得打理着这么大个宅子,下人们的吃穿用度,再加上你出去的穿戴用物,原本就是可丁可卯的,没什么盈余。如今倒好,这么多官老爷都来下帖子,人不到礼也要到,这可是笔不小的开销啊!”桑布的小脸儿皱皱巴巴地,看来还真是很愁人的问题。 秦亦对钱财没什么概念,家里的财政大权一向都是交给桑布,对于这些人情往来虽然头痛,但是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感,只笑着说:“人情往来,有往有来,随出去的礼,总还有收回来的一天嘛!” “上哪里去收?”桑布嗤之以鼻道,“咱俩是有爹妈做寿,还是有儿孙摆酒,还是有儿子姑娘的迎来嫁娶?” “这……”秦亦一想也是,抬眼打量着桑布道,“要不,你给我生个儿子?” “你……”桑布的小脸儿被气得通红,抄起旁边塌上的软枕就朝她丢去,“人家跟你说正经事,你怎么总是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这时候管家也不知道怎么鼓起了勇气,垂手站在一旁接话道:“夫人,老爷这话说得也是没错的,旁的人在老爷这个年纪,儿女都应该满地跑了。” 桑布被说的又羞又恼,当着外人也不好发作,只得狠狠地剜了秦亦一眼,暗道,等就剩咱俩的时候我再收拾你! 外面的门房又跑进来道:“禀老爷……” “怎么,又有人下帖子?”秦亦这会儿也有些郁闷了。 “不是下帖子,茗王子殿下登门,已经在整天候着老爷了。”门房死死地低着头不敢抬起,怕秦亦看见自己脸上的诡异表情,那个茗王子不愧是京城出名的“美人”,当初外面传言自家老爷与他……自己还不信,如今一看真人,倒是比夫人还要妩媚动人得多。 “咦?”秦亦心下奇怪,那人说是为母守孝、闭门谢客,怎么这刚从齐国回来,就呆不住了。不过奇怪归奇怪,客已经登门,总不能晾在外面,“我马上就出去。” 她起身看看自己身上的穿戴没什么不妥,便也懒得再换,套了件马甲就朝前宅走去。 “茗王子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秦亦装模作样地上前行礼。 “秦大人,这般说话可真是折煞了苏茗。”苏茗知道她是故意拿乔,毫不示弱地媚笑着将身子贴了上来。 于是秦亦瞬间败退,心理安慰自己道,这只能说明苏茗比自己脸皮要厚,所以自己雷不过他。 挥手屏退了满脸八卦,却又努力板着脸的下人们,秦亦才问:“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 “特地上门来谢你的。”苏茗正色地推过一只扁方的木匣。 秦亦奇怪地打开袢扣,掀开盒盖儿,只见里面是白花花的纹银,十两一锭的银子整整齐齐地摆了两层,略一打眼怕是有个百八十锭。 她微微蹙眉,不悦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别的,说是为了谢你帮我解围,但其实,我知道你最近手头紧,又肯定不好跟殿下开口,便来帮你解解燃眉之急。”苏茗倒也不跟她客套。 “你拿回去,这我不能要!”秦亦将匣子盖好,抬手推回苏茗面前,“你自己身上的担子已经够重,有这钱好好替自己谋划打点,我这边自己会想办法解决的。” “秦亦你这人……”苏茗眉毛立起,稍稍提高嗓音说,“我且问你,当初我半夜跑去找你,你可曾想把我拒之门外过?” “自然没有……”秦亦头回看到苏茗这副模样,一时有点儿接受无能。 “那时候你说你把我当做朋友,难道这就是你的朋友之道?只能伸出援手而不接受帮助?还是说你那句话不过是随意的敷衍于我?”苏茗有些气急,胸口不住地起伏。 “额……”秦亦倒还真没想这么复杂,不过听他这么一说,倒也有些道理,便起身拱手道歉,“说的在理,是秦某考虑不周了,这银子我且收下,好兄弟不言谢。” “这最后一句听着才顺耳。”苏茗展颜一笑,又左顾右盼地看看道,“怎么家里就秦兄一人?” “内子在后宅,不知……” “没事,就随便一问。”苏茗略有慌乱地起身,“听说秦兄昨入宫彻夜忙乱,就不打扰你休息,某先行告辞。”说罢都不等秦亦说话,便急匆匆地转身出了大厅。(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关于十月份更新的说明 基本上,十月份的更新是保底日更三千字,只要有时间小无一定多更 主要原因,十一长假期间,表姐带男朋友回老家来,于是…… 十一长假过后,小无要卷铺盖回天津,而天津家里数年没人住了,连电话和网线都没有,电、暖气什么的也都报停的,所以路上坐车加上回家安顿,也少不了好几天的折腾 小无会尽量在十一长假期间多写几章存稿,定时发布,努力做到不断更,等十月下旬全都安置妥了,会看情况多更滴~ 顺便说……十月份粉红双倍,弱弱滴呼唤一下粉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秦亦在夏枫各种汤药膳食的调养下,渐渐感觉身子有些开始发育的征兆,她是经历过一次的人,所以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只是在心理有些隐隐的不安全感,平日里自己说话外表都看不出女性化的特征,所以不觉担心。此时开始发育,她总是怕被人看出来似的,衣服总要穿宽松的,胸前还要缠上布条,十分别扭。被桑布劝解了好一段时间,再加上天气也着实热了,她才作罢。 顺康五十一年的夏天到来的十分平静,百官和睦,四境安泰,风调雨顺、民众富裕,朝中一片阿谀之声。 除了秦亦因为顺康帝的恩宠日渐成为京中社交圈子的新贵,其他倒也没什么值得一说的事情,唯有前些日子尉迟晞陪着顺康帝外出散心,云沛鑫佯装无意地巧妙一提:“圣上在殿下这般年纪,都已经参政理事了。”回宫后第二日,顺康帝便着尉迟晞领户部职务先行历练,虽然还不能完全自己作主,需要云沛鑫在旁帮衬,但也已经是十分不错的进步,所以他近日也是忙碌的很。 夏日里没什么大的节日抑或是庆典,所以礼部可谓清闲的很,秦亦每日下朝后,或是去衙门溜达一圈看看,或是干脆回家在池边阴凉处看书、小憩。至于礼部司卿,老爷子早在立夏便递了折子上来告病,除了去探病见过一次,便再也没看着过人影。 这一日与平常也没什么不同,朝中无大事,早早地散了,秦亦到家洗去满身的汗腻,换了轻薄的笼纱长衫,斜歪在后宅花园的躺椅上补觉。桑布也只穿着吊脚露腕的短袖衣褂,坐在她身旁,开始还举着扇子扑扇,没多久便也困倦起来。 “夫人。”贴身的丫头桃枝轻手轻脚地过来,唤醒桑布道,“夫人,管家在院门口候着,说有事回报。” 桑布扭头去看秦亦,见她睡得熟,知道她昨个儿熬夜看书不忍心叫她,便自己披了件罩衣过去问:“什么事非敢在这会儿来回。”她瞥见管家的手中拿着张帖子,又说,“便说老爷身子不好,推掉不就得了。” “回夫人的话,这帖子是云相府上送来的,小的不敢随便推脱。”管家躬身道。 “哦?云相大人送来的?”桑布纳闷地接过来展开,见是邀去赏园子,更是觉得奇怪,而时间就是今天下午,看时辰不早不敢耽搁,忙去叫醒秦亦,吩咐下去准备午饭,用过饭便去赴约。 秦亦知道云相不会无故设宴,也不敢耽搁,匆忙扒了几口饭菜,打算早点儿赶去,看看有什么事情。她提前了大半个时辰赴宴,到了相府便直接被迎进内宅书房,正自纳闷的时候,却见百宝阁后面转出来个熟悉的身影。 “恒之兄?”秦亦又惊又喜,他去岭中处理事宜,已经许久没传回来音讯,她心里正自担心,不料就看到人好端端的站在了眼前。顾不上问岭中之行有什么收获,只一个劲儿地说:“人回来就好,人没事就好。” 慕容千殇微微一笑,拱手道:“劳累姨夫和秦兄弟担心了。” “恒之兄这般说话,便是见外了。” 云相看着他们二人说话,也并未插嘴,见寒暄的差不多了,他才清清嗓子开口道:“恒之今儿刚回来,我便先将你也叫来,一起听下情况,免得还要再麻烦。”说罢便与秦亦一同看向慕容千殇。 “这岭中之事极为蹊跷,咱们的人基本是一个不剩地被铲除殆尽,但又不似有内奸作怪,前去传递消息的接头人员全都没事,而几个单独派去而不属于消息网内的暗桩全都没事,我与其中几个秘密联络过,他们知道局势不妙,所以都小心蛰伏,暂时没引来什么怀疑。” “那你去了这么久,可查出什么头绪?” 慕容千殇摇头:“只是大致推断出对方的手段,但对方是何人,是什么来头,全然没有头绪。” “用的什么方法?”秦亦急着问道。 “用蛊毒。”慕容千殇一字一顿地说,“因为我们插进去的人,有些是被种过蛊的,所以被人发觉,给他们解了蛊毒以后再重新下蛊,让他们不受自己意志控制地将所知之事全都交代出来,如此抓住一人便牵出一条线,最后直接一网打尽。而且他们的行动极快,在我们还没有发觉之前,便已经干净利落地结束了。可以说这一仗,咱们输的十分彻底。” “都是我思虑不周,去过岭中,知道那边善蛊之人极多,还安插了被种蛊的人员过去……”秦亦自责道。 “不,都怪我,我的监察体系没有设置完善,不然就该早有察觉……”慕容千殇也忙着揽责任。 “行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知道不周详,以后吸取教训就好,如今紧要的问题不在岭中,那边是长远的布置,还有时间弥补和挽回,京中的局势却是日渐紧张了。”云沛鑫紧皱眉头道。 秦亦一头雾水,自己觉得最近平静的很,哪里有什么紧张可言,不过论政治上的敏感度,自己哪里比得上云沛鑫这种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人。 她思忖半晌才问:“云相指的可是圣上的御体?” “恩,圣上的身子已经一年不如一年,今年因为文嫔一事,又被打击一番。外表看着还是康健精神,但内里着实亏虚甚多,实已经是强弩之末。”云沛鑫一脸沉重地说。 “那遗诏之事?”慕容千殇近几个月远离朝廷,对近况不是十分了解。 “原本圣上对殿下已经有些眷顾恩宠,但因为文嫔一事,殿下的举动令圣上心中不悦,近段时日曜亲王一反常态,极其低调且差事办得老成持重,并且开始注意与群臣拉开距离,似乎又有些重新得回圣宠之相。” 云沛鑫这一番话说的慕容千殇皱眉不已,但秦亦却有些不甚认同,思量片刻道:“下官有些另外的想法,说出来云相大人与恒之兄一同参详。” “这里没得外人,但说无妨。” “自古帝王最忌惮的,是旁人觊觎自己的位子,无论那个人是谁。纵观史书,历朝历代的帝王,能够接受自己的儿子没有才干、不务正业、荒淫无道,但却决不能忍受儿子窥伺皇位,企图左右他的决定。”左右没得旁人,秦亦这番话说得便极为大胆。 云相低头拈须不语,慕容千殇一脸若有所思。 “上次文嫔的事端,在殿门大开,圣上看到一身甲胄的曜亲王之时,他的继位梦,其实就已经幻灭了。”秦亦继续说道,“但是圣意仅仅是立储的一个因素而已,在目前这样还没有确立遗诏的时候,若是圣上一旦有个意外,那曜亲王的胜券就会比我们大上许多,因为我们手中的军方力量太过薄弱。京畿守备中,禁卫共四营,其中两营他带过数年,李铮虽说是禁卫总领,但是能压制住他们不要掺和,便已经是难能可贵,哪里还指望得上有什么助力。皇后娘娘的势力在宫中和南方,也无法与军事力量抗衡,京畿府尹倒是咱们这边儿的,可是手下也实在没什么人手。” “既然如此,咱们便只能先下手为强。”云相眯起眼睛,其中露出一丝冷光,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会是这般情况,早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一般。 而接下来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秦亦才知道他所谓的先下手为强到底是何意思。 慕容千殇回来后的第二日,早朝上一个品级地位的御史出列参奏,道京郊有刁民仗着自家与掌固寺寺令沾亲,所以有所凭恃,肆意侵占民宅、民田。掌固寺不过是吏部下属机构,主官虽然只有六品,因其管着官员的考核、评价,倒是个油水颇丰的缺。不过这般小事在朝堂之上,根本就像是落在水面的雪花,连点儿涟漪都没激荡起来,便瞬间消失。顺康帝也只是斥了声仗势欺人的刁民,便命京畿府尹查实入罪便可。 御口亲批的差事,京畿府尹谭文渊不敢怠慢,当日便雷厉风行地开始彻查此事,人证、物证俱齐,唯有犯人抵死不认,甚至口出狂言,说自己后边儿有来头大的人撑腰,不是他这个小小府尹能够办得了的。气得谭文渊动了大刑,那人倒是硬气,都打得有进气没出气了,却还是咬死了不认。按璟朝的律法规定,落罪需有人证、物证和口供,三者取其二。按理这案子原本是可以结案的,但一则是谭文渊想把案子办死、办得漂亮,二来也是云相私下有过交代,所以便每日拷打,那人却就是据死不认,这就把谭文渊愁得不行,继续上刑又怕把人打死。最后指着那人怒道:“说什么你家有靠山,你进来这么多天,除了你老母妻儿,都没第二人来探问过你的情况,你到底是在硬抗什么?” “哼,你若是敢多等上一日,我便让你看看小爷的本事。”犯人趴在草堆中,满头的冷汗却还是嘴硬不已。 谭文渊头疼地回去再想旁的办法。不料第二日竟真有人带信来求情,而求情之人,却是户部司卿冯泽洋。谭文渊却将信付诸一炬,压根儿没往心里去,对牢房内的犯人更是只字不提,那犯人每日被大刑伺候,又等不到人给自己说情,更别提放出去回家了。日子一久心里就开始嘀咕,最后终于心理防线崩溃,疯了似的在牢里大骂:“一群落井下石的小人,我若是好不了,我便也不会让你们好了!”不但据实认了眼前的罪责,还交代了其他的不法勾当,尤其是与官家勾结的猫腻,最后更是交代了一批私藏的书信证物,让谭文渊乐得见眉不见眼。 而转日早朝,顺康帝不知怎么想起此事,便问:“那日的刁民可曾伏法?“ 谭文渊这就好比瞌睡便得了个枕头,忙把自己这几日的收获大部分一五一十、偶尔添油加醋地禀报一番,又将书信证物一并呈上御案。 顺康帝看着手中牵扯了各部官员的书信,勃然大怒,案件也因此升级,变成了牵扯数十位官员的买官、卖官问题,随之也从京畿府尹处理转为刑部主理。 此时尉迟曜派系的人马还在偷笑,因为吏部一直是云沛鑫的直系亲信掌管,所以他们此时还在隔岸观火,喜不自禁。 而情势便在此时急转直下,所有被查处官员,通过搜家拷问等审讯,却无一人指证吏部官员,而矛头竟全是对准尉迟曜的岳父,前司省卫春平,一时间朝野哗然。 自然不会有人傻得以为,这一切是个已经高老辞官的前司省一手所为,其后若是没有尉迟曜的撑腰,谁又肯卖他面子。而通过这一连串的审理,牵扯的官员更广,几乎各部均有涉及,且还有许多在表面与尉迟曜派系对立的清流官员。 顺康帝此番都已经没力气恼怒,闭目后仰靠在龙椅上,良久无语。再睁开眼睛便只说:“将折子都放下,朕会细看,你们都下去吧,朕累了,想歇会儿。”说罢起身朝后殿走去,脊背佝偻着像是老了十岁之多。 群臣不敢言语,只好目送顺康帝消失在帷幔后方,才退出大殿。 顺康帝沿着御道,无意识地乱走,再一抬头发现竟是到了皇后的坤福宫门口。止住了众人的通报,径直地朝内殿走去,却听里面似有人声。 “昕儿,来看看母后新给你做的凉袍,这几日天气越来越热,你们男孩子好动,穿得厚重看压住了汗,会攒下病气。”皇后柔柔的声音从帘幔后传了出来,听得顺康帝心情稍好,皇后与自己本就是青梅竹马,自幼一同长起来的,自己最喜欢她的温婉,太子一事对她打击甚重,病了许久。近段日子见她气色越来越好,原来是因为有了孩子绕膝。 但是还不等他露出会心的笑意,却听里面传来尉迟昕的声音:“哼,你别假装好人,这里没得外人,你可以把你那副慈母的恶心嘴脸收起来了,我母妃就是你害死的,你想虐待我便直接来,我不怕你!” 顺康帝的眉头瞬间紧皱,伸手抓住了身边的帷幔,右手用力到不住地抖动。 “七皇子殿下,您怎么能这般跟皇后娘娘说话……”似乎是嬷嬷的声音。 “李嬷嬷,你别这般凶他。”皇后的声音温和中透着一丝无奈,“昕儿年纪还小,又没了母妃,一时转不过弯来,咱们要慢慢教他才是。” “哐啷!”屋内传来瓷器落地的声音,而后又是嬷嬷嚷道:“哎呀,这可是圣上御赐的细瓷莲池鸳鸯盘口瓶,是娘娘最喜欢的,这可怎么是好……” “管那些死物做什么,昕儿,给母后看看,可曾伤到哪里了?” “娘娘,您小心脚下的碎瓷片……” 屋里乱作一团,顺康帝在外面越听越气。 却听尉迟昕又说:“不就是个瓶子,有什么了不起,我母妃屋里的瓶子,都比这个好看许多倍。你别以为你是皇后,父皇便会喜欢你,父皇最喜欢的是我母妃,你连她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混账东西!”顺康帝大步走进内间喝道,果然见屋内狼籍一片,满地的水渍、碎瓷片、花枝花瓣……而尉迟昕满脸不耐地被两个嬷嬷抓着,皇后正在他身上摸索:“没伤着你吧?刚才看着那瓶子朝你身上歪过来,可吓死母后了。” “不用你假好心,我才不会被你骗了!”尉迟昕在嬷嬷手下不住挣扎。 顺康帝的一声怒喝,把众人都唬了一跳,半晌众人才想起来见礼,两个嬷嬷一跪下行礼,及只能松开抓着尉迟昕的手,只见他一把推开眼前的皇后,三两步地跑到顺康帝面前哭道:“父皇,父皇我不要呆在这里,我想母妃,我想皇姐,父皇,呜呜……” “你个逆子!”顺康帝抬手便想打人。 皇后扑上来抱住他的胳膊哭道:“陛下息怒,昕儿还是孩子,他还不懂事。” 尉迟昕被顺康帝满脸的怒容和高高举起的巴掌吓住,后退几步满脸的难以置信,趁着皇后拖住顺康帝的空档,一扭身朝殿外跑去。 “还不赶紧跟着,要是磕着碰着仔细你们的皮!”皇后朝尉迟昕的奶妈丫鬟们喝道,几个人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行礼后追了出去。 顺康帝此时的注意力都被皇后手上的伤口吸引,白皙的手背上一条血痕触目惊心:“这是刚才那个逆子推倒你伤到的吧?” 皇后这才把目光从殿门口收回来,一看到自己的手,也惊呼道:“呀,这是什么时候弄的。” 顺康帝满脸的愧疚:“让你受苦了。” “陛下这说的是哪里话,你我是夫妻,昕儿是我的儿子,怎么能说受苦。” 皇后一脸的嗔怪,却又别有番娇羞,看得顺康帝伸手见她揽入怀中叹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而他却没有看到伏在他怀里的皇后,脸上闪过一丝狡诈而又阴冷的笑意。(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抄亲王府 咦,上一章忘记写章节名了otz~v章改不了名字,只能这样了…… 昨天更的不多,今天多更一章~月底了啊~大家也快放假了~嘿嘿 ~~~~(>_<)~~~~加更啊加更~~~~~(>_<)~~~~ 顺康帝在坤福殿内用过午膳,在皇后的柔情攻势下,让李林将奏折全都拿来,准备下午在这边批阅,晚上便也直接留宿在这边。 “陛下今日似乎心情不好,不知可否说出来,臣妾替您分担一二。”皇后抬手给顺康帝轻揉着太阳穴。 “卫春平那老头子,当年因为牵扯科考舞弊,朕看在他是曜儿的岳父,是两朝老臣的份儿上,让他自己上折子告老,全了他的体面。结果他不但不感恩,反倒在家呆着也不安分。”顺康帝重重地叹息一声,将身子的重量全都靠在身后的女人身上,感受着她的柔软和曲线,以及额角不轻不重地按摩,觉得浑身舒畅许多,“这次查出的买官案子,竟然七攀八扯的着落在他身上,朕倒要看看,到时候御前奏对,他有什么话好说。” “陛下您先消消气。”皇后抬手端过一碗冰镇的杏仁乳酪,边伺候着顺康帝吃边说,“这大热的天可不好生气,太伤身子。若是依臣妾之见,卫老爷子是两朝老臣,有主持过多次科举,门生遍布天下,还未年迈便告老回家,心里总是有些怨闷,若再有个门生故旧的来上门托付,一时间逞性子也是有的,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倒也未见得就是什么处心积虑。”她这话说得巧妙,其实顺康帝并没说其中有什么阴谋,有谁处心积虑,甚至压根儿就没说卫春平是主使,但是皇后这番明着开脱,最后却撩拨了一下的法子,却明显地勾起了顺康帝的疑心。 但他脸上却没表露出来,只是将皇后举着杏仁乳酪的手推开表示自己不吃了,而后说:“你就是太纯善,总是把人往那好处想,若是没有好处,他怎么敢、怎么有那个胆子做这种勾当。我知道曜儿家里的那位挺合你的缘法,经常进宫来看你,不过你也别为这个就给他们求情,朕这几个儿子,没一个让人省心的,都是朕平日里忙着朝政,疏于管教了,唉!” “陛下这是哪儿的话……”皇后声音略带哽咽,将手中的瓷碗放回桌上,低声道,“晖儿虽然没有大才,但总归是忠孝纯良的,只恨不知是谁,用那般歹毒的法子……” “唉,都是朕不好,平白的勾起你的伤心事。”顺康帝叹气道。 “陛下这般说,臣妾可是担待不起。”皇后忙起身跪下,以额触地道,“曜儿、晞儿、昕儿他们都是臣妾的儿子,臣妾对哪个都是一般的疼爱,曜儿和晞儿也都甚是孝顺,常常来探望臣妾,媳妇们也都常来请安。” “起来吧,朕和你从小亲厚,别总是行大礼,平白的生分了。”顺康帝将皇后拉起来扯到自己身旁,“晞儿倒真是个好孩子,知理孝顺,前些日子让他开始熟悉政务,领了户部的职,倒也做的像模像样,小小年纪实属难得了。” “原来是领了职,难怪呢!”皇后抿嘴笑的道。 “怎么?”顺康帝顺着她的话好奇的问。 “他现在年纪不到,还宿在宫中,每日清早两个侧妃来给我请安,他偏偏不一起,总是每天用过午膳的时候来,拉着我说话或者出去走走,说怕我吃了困倦就去歪着,再积了食胃疼。我本还奇怪,这些日子怎么改成下晚时候来,也没顾得上问,陛下这么一说才知道,原来是在外头领了差事。” “呵呵,这孩子也是,领了差事是好事,怎么还藏着掖着的。”顺康帝听得心情有所好转,笑道。 “估计是怕自己做不好,我说他吧!”皇后也陪着笑道。 二人正说话间,外面有人通传道:“晞亲王殿下到。” “这孩子还真不经念叨。”皇后笑着起身,抬手理理刚才与顺康帝耳鬓厮磨弄乱的头发和衣服,才说,“快叫进来吧,今个儿来的倒是早。” “母后,孩儿来的早怎么还落得不是?”尉迟晞大步进屋,人还未转过帘幔,声音变已经传了进来。 “是不是朕派给你的差事太少,早早的就做完没事了?”顺康帝假装严肃地说。 尉迟晞一听声音愕然地抬头,看到顺康帝忙俯身行礼:“儿臣见过父皇,见过母后。” “行了,起来吧!”顺康帝心情看似不错。 “谢父皇。”尉迟晞起来,便顺势坐在塌前的绣墩上,笑着说,“没想到父皇在这儿,儿臣今日来的倒是不巧了。” “这话怎么说的,难不成是差事办坏了,不敢来见朕不成?”顺康帝玩笑道。 “儿臣来原本就是陪陪母后,给母后解闷的,今儿个母后想来是定不能闷的,孩儿可不就是来的不巧了。”尉迟晞也玩笑道。 “去,嘴里没个正经,都是跟谁学来的。”皇后嗔道,作势要打,不过眉眼间却都是笑意。 “父皇,您看母后要打我!”尉迟晞假装要躲,插科打诨地活跃气氛。 “我看你这个皮猴子也欠打,敢拿朕和你母后开玩笑,别人家的儿子都是娶了媳妇后越来越沉稳,怎么你却是越来越惫懒?是不是要多娶上几个,才能拘住你的性子?” 尉迟晞忙讨饶道:“儿子知道错了,父皇母后且饶过吧。” 见顺康帝开心,皇后和尉迟晞便陪着嬉笑了半晌。直到李林捧来奏折,尉迟晞察言观色,忙起身道:“儿臣先行告退了,这些时日着手处理政务,总觉得自己所学远远不够用度,今日说好去太傅家里听课,不敢耽搁。” “恩,你能有这般心思甚好。”顺康帝褒奖道,“学海无涯,不要说是你,连朕都常常恨不能当初多跟太傅学些道理本事,去吧!” 尉迟晞躬身告退,顺康帝在塌上批阅奏折,皇后在一旁伺候着笔墨、茶水,不断地将顺康帝看过的折子叠好,端正地放在一旁。却无意间瞥见几行字,忍不住“咦”地发出声响。 “怎么了?”顺康帝侧目过去瞧她。 “没什么,臣妾不过是……”皇后有些慌乱,手中的折子都叠反了方向。 顺康帝不悦道;“你我多年夫妻,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皇后战战兢兢地伸出纤细的指尖,在折子上的某处小字轻轻一点,而后便像被烫到般迅速将手缩了回去。 顺康帝定睛一看那两行小字,原本微蹙的眉心瞬间拧成一团,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嘴唇蠕动几下,竟是半个字都没说出来。 “陛下,陛下您别吓我!”皇后忙抬手给他揉着前后心,见到人缓过气来,这才松了口气道,“陛下,此事可大可小,也可能是子虚乌有,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先找人查实为好。” “查实,自然要查实,朕亲自去查实!”顺康帝咬着牙说,转头吩咐李林道,“将影卫全叫来,随朕出宫。” 李林从小陪在顺康帝身边,早就练就面不改色的功夫,只躬身应诺,没有任何其他情绪地,就好像顺康帝不过是叫他去端碗茶进来而已。 皇后却已经惨白了脸色,集齐影卫,在璟朝历史上只有过两次,一次是圣祖皇帝被困卫皖城;一次是先帝继位之时,皇弟不服当场起兵。而这两次影卫齐集,最后的结果都是血流成河。 百名影卫瞬间便在坤福宫门口集合完毕,全是一样的黑衣黑裤,脸上扣着黑色的面具,只露出双目和口唇,不愧称之为影卫,简直就像一群幽灵般,悄无声息。 顺康帝在皇后处随便换了身衣服,便也坐着马车直奔宫外。 曜亲王府 尉迟曜今天出奇的烦躁,他想不通为什么原本是指向云相派系的审查,最后竟然查到自己这边,而卫春平那老头子,买官卖官虽然是经过自己授意的,但这次查出来的这些,竟都是些莫名其妙的小喽啰,有些自己连认识都不怎么认识,但是证据确凿却不由得他不信,只能归结于卫春平自己贪财才惹出来的祸事。一想到这之后可能带来的牵连,以及父皇对自己的猜疑,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正好王妃走过来问:“夫君今日是怎么了?妾身刚冰了燕窝银耳羹,进一碗解解暑气吧!” 他抬手将瓷碗“啪”地抽飞,怒道:“你爹那老不死的做的好事!” 王妃一怔,不知道到底出了何事,却也看出夫君的心情极其不好,也不敢分辨,只得诺诺地道:“妾身该死,夫君息怒。” 看着打骂都激不出火性的妻子,尉迟曜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不但没解气反倒让自己憋的内伤,气得挥手道:“你下去吧,对了,顺便把昨个儿买进府的武旦给我叫过来。” “是!”王妃双目含泪,跪伏在地上,快速地收拾了碎瓷片,头也不敢抬的转身下去。 不多时武旦便被人押了进屋,那家奴谄笑道:“老爷,这小子强硬得很,咱们只给灌了卸去劲力的药,神智还是清楚的,免得坏了您的兴致。” “行了,少罗嗦,赶紧滚!”尉迟曜一伸手把武旦抓进自己怀里,不耐烦地道。 “是,是,小的不耽误爷乐呵!”家奴倒退着出去屋子,并将门轻轻关好。 “你个禽兽。”武旦双目圆整,恨不得一口将眼前之人咬死,却又使不出气力,只能一边咒骂一边被他剥光了身上的衣服,最后发出一声哀嚎,昏死过去。 尉迟曜还在发泄着自己的欲火的时候,外边儿忽然传来杂乱的声音,有人“砰”地撞开房门。 他火大地骂道:“哪个活腻歪的来打扰爷的雅兴,爷现在没空理你,等会儿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朕倒要看看你怎么剥了朕的皮!”顺康帝站在屋子中央,看着眼前不堪的一幕,额角青筋不住地跳动,双眼恨不能喷出火来,“你个孽障!” “父、父皇……”尉迟曜吓得一骨碌从武旦身上滚落在地,膝行上前叩头道:“父皇,您听儿臣解释,不是这样的,您……”说着就想上前去扯顺康帝的衣襟。 顺康帝一脚将他踹倒在地:“朕看到你就觉得恶心,滚远点儿!” 尉迟曜被踹倒在地,透过空隙看见外面似乎不断有黑衣人来回走动,府中的下人都被聚在一处,战战兢兢、面带惊恐。 “父皇,这,儿臣不明!”尉迟曜挣扎着起身,扯下帷幔围在身上,知道自己这次是不能幸免,说话倒也带了几分硬气。 “不明?待朕找到想找的东西,你便明了!”顺康帝厌恶地瞥了一眼淫靡的床榻,头也不回地离开。 外边的影卫不住搬出查抄到的物品,金银、武器、账簿、书信,却一直没有顺康帝想要找的物件,他不禁有些心下疑惑,难道真的是自己太冲动,先入为主地冤枉了尉迟曜? 但是如今的形式已经是骑虎难下,不管如何也只能彻查到底。尉迟曜裹着帘幔,被两名内官扯着,不断地叫:“父皇,儿臣不服,我不服,我不服……” 其余侧妃、妾室都躲得远远,巴不得自己跟他不认识、没关系才好,只有王妃膝行上前,在顺康帝面前叩头道:“儿媳叩见父皇,不论夫君犯了什么罪过,也毕竟是皇室子孙,求父皇全他一个体面,让儿媳给他换上衣服,您若有什么怒气,再只管朝他发作不迟。” 顺康帝斜眼瞥了地下跪着的女子一眼,见她神情自若,不卑不亢,倒也生出几分好感:“是卫春平的女儿?比你爹强。”又回头瞥了一眼尉迟曜,见他头发披散,身上只裹着帘幔,的确不成体统,便点头允了。 “儿媳谢过父皇!”王妃恭恭敬敬地叩头后,才起身招呼下人拿衣服和梳洗用具。 顺康帝轻声道:“配给这个逆子,真是委屈了你。” 王妃的身子一抖,随即又稳住,声音略带颤抖地说:“夫妻同命,儿媳不敢言委屈。” 而此时,一名影卫拖着卷明黄色的绸卷来到顺康帝面前,跪下双手托举过头道:“请陛下过目。” 顺康帝瞬间阴沉了面色。(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再起波澜 今儿个月底,回头一看十五万上架,而今天更新过后都有三十四万多字了,我真是太努力和勤奋了~捂脸~~ 今天是月底,又赶上粉红双倍,今天看到多出的好几张粉红票,真是打心里高兴,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下个月的更新已经提前预告过了,因为要搬回外地的家里,所以月初的更新大概只能保底3000字,等一切安顿好,我会尽量再多多更新的 最后祝大家十一长假愉快,多跟家人团聚 ~~~~(>_<)~~~~前面不算进收费字数的分割线~~~~(>_<)~~~~ 虽然这计策是云沛鑫定下的,但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效果会如此之好,时间会拿捏得这么巧,简直是如有神助。 因为顺康帝一直压着消息,所以朝中百官除了极少数几个提前知道内情之人,余下的都还被蒙在鼓里,外间的传言更是五花八门,百姓们总是喜欢在茶余饭后散播和制造小道消息。 “听人说是曜亲王是家中藏有龙袍玉玺,被圣上搜出便酿成了大祸。” “若是那样,早就杀头了,哪里还用得着押入天牢。我听说是曜亲王酒后乱性在宫中调戏妃嫔,才惹得龙颜大怒。” “得了吧,你知道什么啊!曜亲王是从家里被抓走的,当时还没穿衣服呢!说是他与自己的弟弟行那苟且之事,被圣上当场撞见。” “你这才真真儿是胡说,若是那样怎么只抓他,不抓他弟弟?告诉你们吧,我二姨的小姑子的儿子的奶妈的表侄子在宫内当值,说曜亲王是同王妃一同押入天牢,怕是圣上看上了王妃,而王妃抵死不从,由此迁怒也未可知。” 众人都对这一论调嗤之以鼻,但也有人附和道:“我家堂弟当初便是在曜亲王府当值,听说圣上曾对王妃说‘配给这个逆子,真是委屈了你。’你们说配给亲王殿下都委屈,那除了圣上还有谁值得般配?要说这王妃,倒还真是个刚烈女子,只说夫妻同命之类的话,生生地拒绝了圣意。” “切,我看也不是什么好女子,若真是好,便不会因为自己而阻了丈夫的前程!”有人持反对意见道。 “噤声,有官爷过来了!”茶馆老板一边听着一边担任放风的任务,众人见街角处有府衙的捕快巡街过来,便做鸟兽散去。 外边的喧哗暂且不提,云沛鑫在家也是唏嘘不已,虽然这是他定下的计谋,但是谁成想会如此顺利和衔接紧密,而且一箭三雕,不仅扳倒了尉迟曜,也让顺康帝对尉迟昕心存不满,而对尉迟晞观感大好。 秦亦却总觉得跟做梦似的,尉迟曜竟然就这般倒了,似乎太过于轻易,让她都有些难以置信。 慕容千殇没她沉得住气,饶是也没有外人,便问:“既然扳倒尉迟曜这般简单,为何不早早下手,平时在朝中总是与他那派系的官员纠缠,做起事来也碍手碍脚。” “你当是小孩子过家家,什么时候开始都行?”云沛鑫一皱眉头,瞪他一眼道,“你如今是越发惫懒,凡事就知道张嘴问,从不自己思量。” 慕容千殇被他说得不敢再问,只好自己低头琢磨。 “学生倒是有些心得体会,说出来太傅莫要笑话。”尉迟晞撂下手中的茶碗,朝云沛鑫拱手道。 “殿下过谦。”云沛鑫忙侧身让过。 “无论做什么事,都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而就眼下这件事而言,若没有前面一步步的铺垫,一步步的运筹,父皇心中不会对三哥见疑,这一招使定然是达不到效果的。而此番情形,父皇本就对三哥有所介怀,如今又用不起眼的引子,在恰当的时候推波助澜,父皇便也不会疑心有他。便是太傅平日里讲过的,因其势而利导之。” 云沛鑫很是欣慰地不住点头,为人师长者,看见徒弟愈发的出息,总是比自个儿得到什么还要开心的事。 秦亦在一旁刚听了两句,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看着尉迟晞站在窗前背手而立、侃侃而谈,当年那个会耍小心计、会隐忍、会明哲保身的孩子,终于长大了,开始协理政事,开始要为君临天下而做好准备了。 看着看着她鼻子一圈,眼圈儿瞬间便红了,心中暗笑自己,想是个看着儿子有出息的娘似的,真是平白地活了这么大。又想待他登基之后,自个儿也变可以想个脱身的法子,改名换姓,嫁了人过些安稳日子。 “回魂儿了!”尉迟晞抬手在她眼前不住地摇晃,“你们看这人是怎么了,可是魔怔了?眼睛红得像是个兔子,目光呆呆直直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被尉迟晞唤回注意力,秦亦见屋内只剩他们二人,云沛鑫和慕容千殇都不知道哪里去了,再抬眼一看外边儿的天色,忙急着起身道:“还要去参加个文宴,再不走该迟了。” “那些个官员都无聊得紧,若是说了什么你别往心里去,便当他们是鸭子在胡乱叫唤,觉得气闷便先走,别拘着自己。”尉迟晞关切地嘱记。 秦亦觉得心里十分熨帖受用,笑眯眯地回道:“知道了,放宽了心,原本都要我们跟着操心的殿下,自从理事开始,倒真真儿的是知道关心人了。” “切,好生跟你说话,你总扯这些没用的。”尉迟晞脸上有些可疑的红晕,甩手不答理她。 “别啊,我知道您是心疼我,我领情着呢!”秦亦笑着吩咐下人备车。 紧赶慢赶地还是误了时辰,但如今她是皇帝跟前儿的红人,这几日顺康帝心情不好,推说身体不适停了早朝。而在文武百官中,除了云沛鑫,只有秦亦接到召见,而且还不止一次。再加上她本就是尉迟晞身边儿出来的官员,在太子病逝、皇三子、五子接连下马的当下,顺康帝便只剩下两个儿子,而无论是立长还是立贤,似乎尉迟晞都是胜券在握。 其实秦亦也十分无奈,顺康帝召她几次进宫,都是陪他赏画、评词、观景甚至是用膳,根本没有说任何朝政相关的事情,她自然也不会傻到去旁敲侧击地打听,于是几回御前奏对,气氛都十分温馨轻松。但是她也理解百官此时心急如焚的感觉,尤其是尉迟晞一派,领头人毫无预兆地下马,众人连点儿消息都打探不出来,实在是寝食难安。 此时虽然是来晚了,但是此时谁敢说她一个不字,见她进得园子后不住地表达歉意,忙不迭的都起身表示不敢,还有那阿谀奉承惯了的,竟还能恬不知耻地说:“分明是我们来的早了,秦大人不必歉意。” 秦亦对此哭笑不得,其实这文宴,她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来,但是如今局势微妙,朝野上下不安,她不想因为自己的随性而更给众人增加猜测和谈论的话柄,随意明知道会是个让自己头疼不已的聚会,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不料正在她与一众官员寒暄之时,忽然听见个熟悉的声音,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甜腻,娇嗔着就钻进人的耳朵里:“秦大人,苏茗等您好久,可想死我了!” 抬眼一看,不是那妖孽还能有谁,忙拱手从官员堆儿里脱身,走近苏茗故作暧昧地说:“昨个儿不刚见过,哪里就会想死了。” “这才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苏茗抬袖掩口笑道,凤目流转,飞出一串儿的媚眼,使得二人周围瞬间清空出来圈无人的空地。 不过即便是如此,大家还是都眼尖地看到秦亦虚按在苏茗腰间的手,所以虽然心里多有不屑,面上却无一人表示出来,全都三五成群地开始品评园子的景致。 要说景致,这园子的确算是别具匠心,全都是按照江南园林的模样设计,精巧写意,细节处十分讲究,更是有着两亩地大小的荷塘,坐在曲桥的围栏边,微风阵阵、荷叶田田,倒也让人暑热顿消。 秦亦原本是想拉着苏茗找个清净呆着,但是那些大臣们,不从她嘴里掏出些情报来又哪里肯罢休,不顾苏茗在一旁碍事,又把秦亦团团围在当中。 “秦大人,圣上身子可还好?” “御医们是如何说的?怎么调养了这许多天还不见成效?” “宫中可是有什么……这都几日了,陛下也不召见官员、也不处理政事,让我等心中不安啊!” …… 秦亦好不容易脱身出来,狼狈地摆摆手道:“诸位大人稍安勿躁,圣上御体安康,只是有些气血亏虚,御医说要凝神静养,大人们且安心等几日,无需惊慌。” “秦大人,不瞒你说,京中近几日流言纷纷、人心惶惶,我们主要是怕……”一名五十多岁的官员躬身道。 秦亦无语地看看他身上的四品官服,居然管自己叫大人……还不等秦亦开口,旁边就有人听不惯他这话,冷笑道:“刘大人,您是不是在御史衙门待久了没出过门?如今京里的散播谣言的不法分子早已经被清理了一遍,抚民的工作我们也一直按部就班的做。不知道大人您告病在家半月之久,是怎么知道这街头巷尾的传言的?不说下官多嘴,您家人不顾您身体欠安,还用这些莫须有的东西来污浊您,实在是令人痛心之至。”说话的正是京畿府尹谭文渊。那官员当着他说京内混乱,怕要出事,可是赤.裸.裸的打脸,而他别的不敢夸口,但是在政务上兢兢业业,决计不是自夸。所以当下按捺不住,站出来出言反讥。 他这话一说,又有人听着不顺耳了,却也不是外人,而是台御史令冯远征。二人同把嫡女嫁与尉迟晞,本应同气连枝,但此时听谭文渊嘴里讲御史衙门一同讽刺了进去,便极其不悦地说:“谭大人,不是某偏帮,只是这京城谣言纷纷、混乱不堪之事,并非以讹传讹,众位大人及家人都是看在眼里的,且不说街头巷尾那些乱嚼舌头的市井小民,便是官吏之家散步谣言的也不在少数。我今日已经整理出折子,准备上呈陛下,倒时候也好有个定夺和交代。” 谭文渊前两日刚听自家夫人说,冯远征的女儿极会狐媚功夫,缠得尉迟晞夜夜宿在她处,自家女儿从小礼仪规矩地教成大家闺秀,哪里斗得过那狐媚子,每每只得孤灯冷壁,对影自怜。想到这里他更是恼火,二人同朝为官,女儿又同嫁良人,本该是互相提携扶持,怎么弄得反倒如仇人一般。当下心头火起,便口不择言道:“果真是什么家风教出来什么女儿,那边狐媚惑主,这边自家老爹的腰杆儿就硬实,早几月前,你敢与某这般说话?” 此言一出众人大哗,谭文渊此时脑子又突然清明起来,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却也没有旁的法子,只能咬牙站稳死撑。 冯远征没成想朝政上的纷争竟会攀扯出自己的女儿,还被人说狐媚惑主,登时气血上涌,整张脸涨成了酱紫色,抬手指着谭文渊怒道:“你到底是不是个读书人,大家政见不同各执一词本是常事,你却攀扯些无中生有的构陷,还敢指摘我冯家家风,我,我若不讨回这一口气,我有何面目对我冯家的列祖列宗交代,我今天跟你拼了……”说罢竟然上前想要动手。 秦亦从没见过璟朝的官员做如此姿态,刚才都看傻了眼,二人说话还极快,等她醒悟回来那不是什么好话,他们已经开始支巴起来。 周围的官员都嘴上叫着:“谭兄、冯兄,万万不可如此!” “谭大人、冯大人,这般作态可真是辱没读书人的名号。” ……全都动嘴却没人上前拉架,苏茗却还扯着她衣衫凑近低声笑道:“这两个官儿当真有趣,我瞧着比那些个老八板的死人脸强多了。” 秦亦苦笑着拍开他抓着自己的手,上前左右手一分,登时挤进二人中间,格住双方的手臂冷冷地道:“二位大人,有话好说,这般做派成何体统!” 见秦亦上来拉架,二人都不好再动手,却都是嘴硬谁也不肯先说话,这事原本就是谭文渊理亏,却碍着面子不肯道歉,只好便这般僵着。秦亦头疼地揉揉额角,这里面还牵扯着尉迟晞的家务事,她实在不该插手,原本考察家世的时候,这两名官员都是风评不错、踏实肯干的,谁知道竟会为了三两句的意气之争,便至于动起手来。 秦亦笑着道:“各位大人本是来赏园消暑、以文会友的,这二位大人想是中午吃多了酒,好好的两个进士出身,竟学那台上的武角,想要切磋几下。也不想想二人大人都是从小读书,哪里懂这些武把式,一个不小心便伤人伤己,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她这般说并不是为了全他们的名誉,而是在全尉迟晞的面子,平白传出去晞亲王两位侧妃的父亲在外边儿替女儿争风吃醋,那可就是别人的大笑柄了。最后又用伤人伤己来点他二人,应该团结和睦,毕竟原本便是同一阵营,以后定然抬头不见低头见。 为官之人都是人精儿,哪里有不懂的道理,见秦亦如此一说,众人全都好像没听到刚才的争吵一般,嘻嘻哈哈地岔开话题,继续探讨院中的景致,或者应景不应景地做几首歪诗。 秦亦见一场闹剧解了自己的围困,一时间倒是不知该喜该悠,便顺着苏茗的拉扯到了个僻静的角落。 “好了,别想那些有的没得,这两个人真是猪油蒙了心,虽然最近的一连串事情都对殿下有利,但也不能得意的忘了收敛和低调,光想着日后女儿受宠,自己跟着飞黄腾达,却不想如今根本还是时局未稳。皇上刚刚查处了个亲王,他们便如此猖狂,若是谁传到皇上耳朵里,吃挂落也就是再所难免的。”苏茗拉着秦亦坐在湖边的围栏旁,趴在栏杆上看着水底不时闪现的锦鲤说。 “是啊,他们若都像你这么精明,我不是也就不用操心了。”秦亦最近每日都有时间睡个午觉,今天被事情绊住又来赴宴,没抽出时间午睡,此时便开始觉得困倦。 而苏茗的一句话,登时将她的瞌睡虫抽飞到九霄云外。 只听他说:“齐国那边今日不甚太平。” “不太平?什么叫不太平?”秦亦原本正要躺下的身子一僵,用手抓着栏杆保持着平衡问。 苏茗顺势换了个位置,坐到秦亦的身后,抬手请按她的肩膀,让她枕在自己腿上,见她想要挣扎起身,忙低声说:“等下万一被人撞见,也好有个遮掩。” 秦亦一想也对,原本外边儿就传她二人断袖,如今挑个僻静的地方若假装亲热,倒也能遮人耳目,便不再僵硬着身子,顺势躺在他的腿上。只是没想到苏茗看起来柔弱不堪,腿上却肌肉紧致有弹性,躺上去倒是极其舒服。 “齐国最近派出一批人马来京城,都是两三人一组分散潜入,已经与许多官员有过私下的接触。”苏茗微微弯下身子,像是在跟情人私语一般地凑近秦亦的耳边,气息柔柔地拂过她的面颊,只往耳朵里钻去 秦亦却没有被脑下的美腿和美男的气息扰乱思绪,她心中清明的很,第一个念头是,为何苏茗的情报网会比自己的更早知道消息?(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要你宠我 泪奔,我低估了搬家的劳累程度,也低估了十一长假加上搬家会导致的亲朋好友请客频繁,所以我华丽丽的悲剧了,对不起大家,明天早晨就要动身坐车,实在是无力补更了,等安顿下来补给大家~ ~~~~(>_<)~~~~累死了的分割线~~~~(>_<)~~~~ 文宴结束后,秦亦上车后半晌没有说话,她心里斟酌着几件应做之事的轻重。车夫在外面等了许久不见声响,便轻声问:“老爷,咱们是回家,还是出去逛逛?” 她又思量半晌才说:“先去南门,夫人喜欢吃那家的酱牛肉,切两斤回去晚上加菜。然后去福满楼,买份脆皮乳鸽,直接去相国府。” 车夫应诺一声,便打马朝南门走去,秦亦嘴上说要买酱牛肉,其实是记起今儿个李铮当值,去南门说不定能碰见。除了想让他捎信儿,到也还存着几日未见有些想他的心思。 果然还未到卖酱牛肉的店门口,就听见车夫道:“老爷,李将军老远瞧见咱家的车,正过来呢!” “恩,把车靠边停下,既然遇上了便去茶楼坐坐,你自去买酱牛肉,记得要挑带……” “要挑带筋头的嘛!小的省得,夫人不喜欢全是瘦肉的地方。”车夫带着笑意接过话。秦亦和桑布都不是对下人极其严厉的人,只要知道进退,老实本分,她们向来宽厚,所以下人们也并不是对主人十分畏惧,而且都知道老爷对夫人极好,上下便也偶尔打趣。 “呵呵,你倒也记得清楚!”秦亦果然只是一笑,并未不满。 “小的记得主子的喜好那是本分,难为的是老爷,公事繁忙还心里惦念着夫人,阿弥陀佛,夫人真是前世修来的好福气。”车夫这话确是真心实意地说出的,秦府上下,没一个人不羡慕桑布的命好,夫婿颇得圣宠不说,最难得的是不但没有嫌弃桑布出身低微,还要扶正,而且更是关心备至。至于外边儿传言的秦亦好男风,秦府上下都闭口不提,有些是压根儿不信,即便是相信的,也不屑一顾,喜欢男人又如何,再喜欢也不能娶进门。 马车在路边停稳后,李铮也已经来到车前,车夫识趣地见礼后就径自去了。 “怎么想起来到这边来。”李铮一边替她挑车帘子一边问。 “想你了过来看看不行?”秦亦撇嘴,不理会李铮伸过来的手,自己跳下车来,朝路边的茶馆走去。 “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最近这么多事端,你若不是恰好有事让我做,哪里会特意来看我。”李铮伸手接了个空,收回手跟在秦亦身后好脾气地笑道。 二人上楼找了个雅间相对而坐,又闲扯了几句才导入正题,秦亦着小二端上来笔墨纸砚,写了封信封好交予李铮道:“帮我送去交予殿下。” “放心吧,我等下去宫门处巡视就带过去了。”李铮将书信妥善地揣进怀里,却看着秦亦道,“你今日似乎瘦了。” “有吗?”秦亦抬手摸摸自己的脸颊,果然下巴比前阵子尖削了。近些日子一直在吃夏风配的药,起先倒是涨了几斤分量,后来因为事忙,竟是比未吃药前更瘦了些。“瘦些好看,我看你表妹就瘦的很,巴掌大的小脸儿,尖尖的下颌,看着就觉得漂亮。” “我倒是觉得你前阵子那样好看,脸颊丰盈红润,看着就很健康,现在瘦下来,气色都觉得苍白了。”李铮不愿说别人不好,只说喜欢秦亦先前略微丰满的模样。 秦亦又抬手摸摸下颌:“是吗?都说以瘦为美,你倒是跟别人两股劲儿。” “那种纤纤细细的有什么好,都是饿出来的,看着就病病歪歪,一阵风都能吹倒似的。”李铮不以为然道。 “嘿嘿,你这话我爱听,不过我最近饭量可不小,阿布都表扬我了呢!”秦亦笑眯眯地说,“我如今早饭都按时吃,中饭晚饭也比平日里多吃上大半碗饭,只是不涨分量倒也奇怪。” “你啊,外间看着都说你沉稳老成,谁能想到你私底下这般模样!”李铮笑中带着宠溺地说。 “天天在外面板着脸算计来算计去的,累都累死了,还是跟你和阿布跟前儿舒心,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遮遮掩掩,也不用思量该如何说话,幸好有你们俩,不然我可真真儿是要被憋死了。”秦亦不断拈起盘中的盐渍梅吃,酸得不住皱眉耸鼻,但还是舍不得丢开手。 “小心吃多了一会儿牙都酸倒,而且对胃也不好。”李铮抬手把盘子端到旁边,关心道。 “恩恩,不吃了!”秦亦从善如流地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还得去相国大人府上。” 李铮上前抬手抹掉她唇边的梅子汁水,温声道:“你啊,还跟个孩子似的!” “所有人都是孩子,但只有在肯宠着自己的人面前才是孩子,我想在你面前做孩子。”秦亦忽然将额头抵在李铮的胸前,天天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让她觉得十分无力,不知道那些男人为什么这样的热衷于争权夺利。 李铮抬手轻揽她的肩膀,鼓了半天勇气,终于低下头去,但还是没敢吻在额头,只轻轻地在发脚印下一个吻,“按照你的想法放手去做就好,大不了就辞官,嫁过来我养你。” 秦亦被他的话逗得十分开心,抬手戳戳他健硕的身躯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甜言蜜语了?” 李铮愕然道:“我说什么了?” “……”抬眼看见他满眼满脸的茫然,秦亦无语,原来这呆子说的不过是自己的真实想法,而自己竟被自己当做哄人的话。不过话说回来,自己还是用前世的标准来衡量男人,而对于李铮这样的古代男人来说,养老婆根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见他还是满眼询问地看着自己,秦亦笑道:“你说的话我都喜欢。” 二人正拥在一起甜蜜蜜地说话,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喧哗声:“这位小姐,您要找谁说与小的听,小的帮您找,这般乱闯可使不得。” “你给我闪开,我都说了我要去找人,你闪开。”一个女子气急败坏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一听这声音,李铮和秦亦的面色都变得十分奇怪,因为二人都听出来,外头来找人的女子竟是陆诗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殿下发怒 今天先更上来,等下就要坐车走了,这两天更新的确有些不给力,等都安顿好了补偿大家 随便弱弱地问下,亲们谁还有粉红,扔过来几张吧,十一长假期间,粉红加倍捏~(*^__^*) 嘻嘻…… ~~~~(>_<)~~~~马上要走了的分割线~~~~(>_<)~~~~ 听到声音后,秦亦的第一反应是要推开李铮,他却偏偏将秦亦往怀里带了一把。被秦亦在腰间拧了下,又想起二人现在俱是男装,这才神色尴尬地松开手。 二人刚分开站定,陆诗蕊就已经摆脱掌柜的拦阻,推门进了屋来。她看见位置贴近而又申请尴尬的二人,在身侧暗暗地捏紧了拳头,脸上却是一副泪盈于睫的模样,直朝着李铮扑将过去。 李铮忙抬手去阻,嘴里说:“表妹,你有话站定了慢慢说,这样成何体统。” “表哥……”陆诗蕊瞬间便哭得梨花带雨。 秦亦好整以暇地在桌旁坐下,端过盐渍梅继续吃这看戏,难道说古代的表妹都暗恋表哥? “诗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别只是哭啊!”李铮略微有些不耐。 陆诗蕊见他并没有露出什么疼惜的表情,心中暗自失望,却也识趣地不再啜泣,哽咽着说:“表哥,姨母病了,着我来寻你。” “李兄,那你赶紧回家看看。”秦亦听说是李铮的母亲生病,不敢再一副看戏的模样,忙起身说。 李铮却丝毫没露出焦急之色,只冷着脸说:“表妹,你回去告诉我娘,我今天当值走不开,以后她再想骗我回家,得换个新说辞才好。” 陆诗蕊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低头揉着衣角,秦亦满头黑线的无语,觉得自己呆在这里着实尴尬,便起身告辞。 见秦亦下楼看不到身影之后,陆诗蕊急切地上前抓住李铮的手道:“表哥,那人在外风评极差,说是好什么男、男风,他不过是现在得着圣宠才没人参奏,但是背后议论的都难听之极,你万万不能跟他走得过近,平白的坏了名声。” 李铮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拿起桌上的湿手巾擦掉手上黏腻的脂粉道:“表妹,秦大人是朝廷命官,不可妄自非议。更何况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跟那些市井小民一般,说这种混账话,若是传出去可如何做人。” 陆诗蕊自认为是掏心窝子的一番话,只换来李铮这般义正言辞的职责,让她觉得既委屈又伤心,但她却丝毫没有怪李铮,只是紧咬银牙,恨恨地想,都是秦亦那个祸害的错,若不是他三番四次的勾搭,表哥也不会被他迷惑,所以更下定决心要将表哥从其身边拯救回来。 李铮此时却急着进宫替秦亦传信,哪里还顾得上注意其他,搪塞了几句便匆匆离开,只剩下陆诗蕊一人在茶楼上顿足气闷。 只说李铮一路打马到了宫门,却正巧碰到公事忙完,想出去散心的尉迟晞。他下马见礼后,便趁着没人将信递了过去。 见是秦亦的字迹,尉迟晞也没多想便拆开看,不料脸色却是越看越阴沉,看完后把信捏做一团,两颊气得不住颤抖。也顾不上跟李铮客套,一甩袖子就径直回到瑞安殿。 两位侧妃听到外边儿通报,都忙整理衣装赶着出来行礼,却见平日甚为亲和的亲王满脸阴云,也不叫起就朝内走去,二人都甚为惊异,却也不敢多言,只得在地上跪着。 只见尉迟晞在殿内兜了几圈以后,回头见那二人还跪在地上,刚压下去点儿的火气又起来,怒道:“你们倒是都谨慎守礼,不叫起都不敢吱声更不敢动弹,真不知道你们那样的爹,怎么教出这般的女儿出来。” 两名侧妃更是一头雾水了,但还是隐约感觉到,是自家父亲惹了夫君不满,却又不知原委,二人对视一眼,谭媛试探着开口道:“不知家父犯了什么错事,惹得殿下如此着恼?” 此时若是冯婉儿也许还能好些,却偏偏是谭媛说话,尉迟晞想起她爹今天那没脑子的举动,更是恼火,又起身围着立柱踱步,半晌后回头指着她二人道:“行了,都别跟这儿跪着,着人收拾收拾东西,你俩都回去问问家里,这到底是要作的什么死!” 二女这回可是真被吓到了,原本以为最多不过是差事没办好,但如今看来却不是这么回事,竟都到了要撵她俩回家的地步。虽说二人不是宫妃,平日得了尉迟晞的恩准便可回家看望父母,但是这却与被夫君撵回去是两回事。 冯婉儿见谭媛碰了钉子,忙膝行上前扯住尉迟晞的衣摆道:“殿下还请息怒,虽然不知姐姐与妾身的父亲做了如何错事,但我姐妹自从入门以来,一直相处和睦、谨慎守礼,您这样撵臣妾二人回家,可真是没脸再活于世上了。”说罢垂头低声啜泣。谭媛也将额头贴在地面,一同恳求尉迟晞开恩。 尉迟晞虽然气头上那般说了,如今被冯婉儿一劝,他也冷静下来,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无力地摆手示意她二人起来:“都起吧,看坐。” 二女不敢多言,都起身虚坐在绣墩上,踟蹰着谁也不敢开口。 手中的信纸早已经捏的不成样子,尉迟晞将其丢到谭媛怀里道:“你们自己看吧。” 谭媛忙接稳纸团,小心翼翼地展开,冯婉儿也凑到她旁边一同看着,两个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谭媛将信纸恭敬地放在桌上,自己跪在地上叩头道:“家父不知被什么蒙了心窍,竟说出如此不堪的言语,妾身不敢替父辩驳,更不敢求什么从宽处置,臣妾只是替父请罪,愿与父同罪。” 又转头对着冯婉儿道:“自从入门后,婉儿妹妹对我照顾有加,姐妹向来和睦,不料家父竟会如此口出妄言,辱及妹妹清誉,真是让姐姐我羞愧难耐,妹妹若是有气,便打我几下、骂我几句出气,我在这里替家父请罪。” 秦亦的信其实很简单,只是把当时二人都说了什么,来言去语以及旁边都有那些人在罗列出来,但让人看起来却更有说服力和可信度。 冯婉儿被“狐媚惑主”惊得呆住,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地不知该如何是好,见谭媛跪到自己面前,忙伸手想掺她起来,但想到那信上的言语,那已经伸到一半的手,又再次缩回去攥紧了拳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蠢蠢欲动 搬家实在是累,到家本来觉得可以休息了,一看好几年没人住,倒是都是灰尘,实在是累死了~呜呜~ 然后就是电脑出状况,买电脑,弄网络,好不容易能爬上来了,看到亲们的粉红、打赏和留言,小无真的是感动死了,不过这几日还要走亲戚,更新时间可能还是不太稳定,小无会尽量保证日更~ 居然沦为两千党了,再次泪奔,实在是累死了~ ~~~~(>_<)~~~~累惨了的分割线~~~~(>_<)~~~~ 秦亦这边先坐车到了福满楼,迈步进屋,小二忙迎出来,一弓腰行礼道:“这位客官您里边儿请,请问您是几位?坐大厅还是上楼去雅间儿?” “就坐大厅吧,来壶好茶,两份脆皮乳鸽打包。”秦亦从袖子里拈起几个铜板递给小二。 “好嘞您了,您稍等。”小二得了赏钱,更加殷勤,给秦亦找了个靠窗的位子,拿着手巾把桌子板凳全都擦拭干净,这才喜滋滋地朝后厨去了。 不多时小二便提着食盒出来,递给站在秦亦身后的车夫,收了菜钱又把人送出门去,还不住地吆喝:“客官您慢走,您多光顾。” 秦亦踩着脚踏上去马车坐定后,才从食盒里面拿出压在盘子下面的丝卷,细细地看着上面的小字,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锁,也没觉出来用了多久,便到了相府门口。 云相此时却不在府内,不过相府上下没人不知道秦亦是常来往的,忙迎到书房内看座上茶。 不料茶端上来后,下人竟全都退下后,秦亦心道奇怪,便是自己与相府再相熟,也不至于放心将客人自己仍在书房的道理。她闲来无事,便起身想在书架上翻找了本杂记看来解闷,不成想却撞见云涛正面色尴尬地站在书架后。 “参见秦大人。”云涛神色别扭地跪地叩头。 秦亦一把将他扯起来嗔道:“云涛,此时就你我二人,你这般客套做什么。” “官民有别,更何况小的不过是相府家奴……”云涛垂头道。 “当初多亏你对我多加照顾,不然早就命归西天,哪里还能有今日,所以你再这般客套便是打我的脸了。”秦亦手下用力要拉云涛起来。 云涛见状不敢再坚持,只得顺势站起后侧身站在一旁候着,不敢多说什么。 秦亦刚想开口,不料外边儿传来“恭迎老爷回府。”的声音,云涛也忙拱手同她告罪,便跑去门边儿跪着。 云沛鑫人还未进屋声先至:“小秦,等急了吧?” “见过云相大人。”秦亦笑道,“下官倒未等急,不过这脆皮乳鸽倒是等急了。” “哈哈,有劳你细心,倒是还记得老夫喜欢吃这一口。”云沛鑫笑意更甚,忙招呼下人拎了食盒,与秦亦同去隔壁偏厅饮酒吃菜。 下人手脚麻利地摆好酒菜,将两盘乳鸽放在最中央,云沛鑫挥手道:“行了,你们都下去不用伺候了,我跟小秦喝几杯。” 云沛鑫伸筷子夹了一块乳鸽,放在嘴里细品道:“还是福满楼的鸽子做的最好,其他家都比不上。” “若是相国喜欢,那学生日后经常送来。”秦亦也凑趣道。 “太破费,太破费了!”云沛鑫连连摆手。 “哪里破费,两只鸽子能赚到您的好酒喝,倒还是我赚到了呢。”秦亦端起酒杯浅抿一口,果然是好酒,初一入口稍显辛辣,而后便觉醇香绵长。 “哈哈,就你这张嘴会说话。”云沛鑫十分高兴地道。 二人寒暄几句过后,云沛鑫便将话题转入正轨:“我听说今个儿赏园,谭文渊和冯远征顶起来了?” 真可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秦亦心下寻思着云沛鑫也不是外人,便也不肯替那二人遮掩,原原本本地将白天的事情都与他说了,最后又叹口气道:“连苏茗都懂的道理,二位大人反倒当局者迷。” 不过云沛鑫却并未十分气愤,只是闷头喝了杯酒而后道:“他们二人都是出了名的能臣干吏,也算是清廉,于这些人情世故上的确是不懂得什么,你进宫劝劝殿下息事宁人罢了,他们那边某会去提点一二。” 秦亦十分疑惑此事,不知云沛鑫为何会替他二人圆场,不过转念一想又似乎明白了,无论如何尉迟晞是不可能休了圣上赐婚的两位侧妃,所以他们二人等于是与尉迟晞休戚相关,虽然他们有些不通事务,但闹僵的话,无非是让别人看笑话,吃亏的还是尉迟晞。如此一想,她便有些坐不住了,想要起身即刻进宫。不过云沛鑫马上察觉了她的想法,边伸筷子夹菜边说:“你应该已经送信进宫内了吧?” 秦亦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起身道:“微臣这就进宫去寻殿下……” “不妨事,先吃酒。”云沛鑫示意不让她坐下,并且抬手给她倒满一杯,“你做的倒也没错,与其通过外人的口中让殿下得知此事,倒不如你说了干脆。他此时怕是正在殿内发脾气呢,且让他发泄发泄,等他火气消些,你再去才好劝说。” 秦亦细一思量倒也没错,便只好按捺住心底的焦急陪着云沛鑫饮酒,又坐了一刻左右,这才告辞出府,急忙催着车夫赶车进宫。 果然不出云沛鑫的预料,秦亦到了瑞安殿的时候,二位侧妃刚退下不久,尉迟晞自己坐在厅内兀自气恼不已。见到秦亦进屋,也没客套也不招呼,只顾自己黑着脸坐在主位上不吭声。 见此情形秦亦反倒放下心来,会在自己面前表露出真实情绪,可见尉迟晞还是将她当做自己人的,她便自己进屋坐下。 尉迟晞语气不善地说:“都杵着做什么,下去。”一干下人全都如释重负地行礼退下。 他以为秦亦要说今日之事,撵走了下人后便等着看秦亦要说什么,不料却听她说:“这几日齐国那边派了不少人潜入京都,私下已经接触过不少大臣,这里是名册,请殿下过目。” 尉迟晞一听是正事,也忙打点起精神接过折子细看,边看边皱眉头道:“这些基本都是原本三哥的派系大臣,齐国的人与他们联系所为何事呢?” “现在除了那件事,还有什么值得齐国大动干戈的呢!”秦亦抿了口茶轻声说。 “难道齐国想把三哥保出来?”尉迟晞连连摇头,“三哥犯下的可是杀头的罪过,即便是父皇顾念父子之情免除死罪,也只能落得终身圈禁,哪里还能有别的盼头。” “殿下莫要忘了,宫中还有位正儿八经的皇子,在皇后娘娘宫中养育。” “你说的是昕儿?”尉迟晞凝神细思,很快又释然道,”母后那边会办妥的,不用咱们费心。” 秦亦见他没有反应过来,有些着急却又不好明说,只得沾了茶水在桌上写“年幼、好掌控”五个字与他看。 尉迟晞的神色,终于再一次凝重起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江南匪患 他二人都不知道皇后对尉迟昕的态度,所以这几日都各怀心事地发愁。而不知不觉间,秦亦也到了该行冠礼的日子,她自己都几乎忘记,直到云沛鑫派人来请她过府商议此事,她这才想起这个在古代来说十分重要的仪式。 对于古代的冠礼,秦亦知之甚少,虽然她身在礼部任职,但是自从为官以来一直没有皇子加冠,所以她可谓是半点儿不懂。 她接到帖子以后匆忙备车赶到相府,进屋后急忙告罪:“见过相国大人,学生竟把此事忘在脑后,实在是不该,劳您费心。” “不妨事,这冠礼本来就是长辈操心的事,你们年轻人又不懂规矩,只要到时候照着单子做就是了。”云沛鑫递给秦亦一张单子,笑眯眯地道,“我和夫人商量过,见你没有本家,正好夫人娘家姓林,便当做你的族亲,我为宾与你加冠,如此便妥当了,你觉得如何?” 秦亦知道这是云沛鑫替自己撑面子,急忙起身拜谢:“多谢相国大人替学生考虑周详。” “我把你当子侄一般,你就也不要同我客气了。”云相止住了秦亦的客套,嘱咐她回去要记清楚礼节程序,还笑着打趣道,“你自己就在礼部任职,记住这些东西肯定是轻而易举的。” 秦亦这才低头去看手中的纸,上面只写着她自己要记住和做的事情,但还是密密麻麻的许多东西,看得她头疼。倒不是因为记不住,皇家平时随便什么节日或者活动都比这复杂许多,但那都是她看着别人遭罪,这次轮到自己,想写就觉得很头大。 但是她肯定不能抱怨,因为这是云沛鑫的一片心意,只笑着说:“这点东西自然是难不倒我,冠礼一事要烦着相府上下忙碌数日,更要搅扰相国及夫人一家操劳整日,学生心下甚是不安,哪里还敢自己偷懒。” “你啊!冠者礼之始也,这般大事你自己反倒毫不在乎,我若是不操心,看来你连记不记得都说不好了。”云沛鑫满脸的无奈,摇着头叹道。 “学生自幼无父无母,对礼仪规矩知之甚少,万幸有相国大人为学生操劳,实是学生荣幸。”秦亦此番实在有些感动,两世为人,不成想竟是来到古代才感受到长辈的关怀。 “行了,你就把那些礼仪给我背熟,到日子别出错便可。待这边都准备齐备以后,我着人去通知你时日。”云沛鑫拿她无法,干脆也不跟她废话,直接给她省了大事。 秦亦一听这话却奇怪的很,忍不住发问:“我自己的生辰,还需要通知我?” “你……”云沛鑫却被她这句话气得险些笑出来,“你还真是一点儿都不通事务。” 听了云沛鑫的讲解,秦亦这才弄明白,原来冠礼并不是生日当天,而是在生日前先筮日,择好日子而后才筮宾,确定宾客尤其是赞宾,这才开始正式准备冠礼的用物。 二人言谈正欢,外面却有人来奏事:“老爷,外边儿有江南道裕丰府的驿报进京。” “驿报?”云沛鑫忽然紧张起来,抬手将茶盏哐啷丢在桌上,手按几案虚抬身子问,“可是水报?” “相国大人稍安,定然不是水报,若是水报早已八百里快递直接入宫,哪里还能如此安稳地送来相府,还来得及等人通传。”秦亦被他溅了一手的茶水,见他实是着急,忙劝慰道。 “是,是,是我想岔了。”云沛鑫自从为相以来,凌江洪水年年泛滥,竟无一年安稳,所以听得是凌江沿岸城池驿报,一时间竟是忘了水报的规矩,被秦亦提醒这才回过神来。他忙坐稳身子,擦拭下额头上的虚汗,这才吩咐道:“传。”等人进来的空档同秦亦讪笑言道:“唉,年纪大了,受不起惊吓了啊!” “相国大人这是为国为民担忧而已。”秦亦话音刚落,便见人已经领进屋进屋,便噤声不语。 “小的参见云相大人。”驿使急急忙忙地上前参拜,他不识秦亦是谁,也不敢贸然拜见,干脆直接忽略不提。 “一路辛苦,起来说话。” “启禀云相大人,江南道年初至今匪患不绝,如今裕丰城被匪徒所围,还望朝廷速速派兵增援剿匪。”驿使没敢起身,伏地高呼。 “什么?匪患?还围城?”云沛鑫直接将茶盏扫落在地,惊讶得合不拢嘴。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声音急得都变了调:“哪里来的匪徒?多少人?何时开始围城?” “回禀相国大人,年初便开始闹匪患,匪徒多为岭东流民,还有多股少数的天虞夷民趁乱作案,屡剿不止,却愈演愈烈,如今几万人将裕丰团团围住,驿报送出之时已经被围三日,一路上驿馆换人换马进京报讯,又用去三日。这里是加急奏折,请相国大人过目。”驿使双手托着一封红皮奏折举至云沛鑫眼前。 云沛鑫一把抓过奏折,眉头锁得死紧,忙拆开细看,管家也极其识趣地领着驿使出去打赏。他看完奏折后直接递给秦亦,自己起身在书房内打着圈的踱步。秦亦这才发现,原来尉迟晞一遇到难事就踱步的习惯,竟是跟太傅学出来的,只是云沛鑫比他城府深稳得住气,所以很少被人看去这般作态。 她一目十行地看完奏折,将折子合好放在手旁,却并不急着开口,直到云沛鑫停住脚步发问:“小秦,此番事件你如何看?” “学生觉得此事十分蹊跷,首先今年各地并未有灾荒上报,何来几万流民之多?再者说若是寇盗作乱,应以抢夺粮食财物为主,哪里会围攻城池。” “这话说得有理,但若不是流民,还有什么别的可能呢?”云沛鑫眯起眼睛存心考较。 “驿报中称有天虞流寇趁乱犯案,说不准是他们的煽动和挑拨,天虞新皇继位五年之久,国内休养生息民众富足,所以流寇逃越国境十分蹊跷,怕是其中有什么阴谋。不过江南道临近定昌……”秦亦话说了个开头就住嘴不说。 云沛鑫听了最后的话先是一愣,而后才明白她转的心思,直摇头道:“我知道最近朝中有些暗涌,原本以为殿下和你都是心思缜密的,便也没嘱记什么,不料你二人却是钻了牛角尖去,怪不得最近殿下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秦亦一听这话也是怔住,忙拱手道:“都是学生想岔了路,害得殿下也跟着劳心。”她嘴上这么说,但是眼睛却还是紧盯着云沛鑫,想要得到详细的解释。 云沛鑫见状知道她还未反应过来,便坐下道:“你只想到七皇子年幼易于掌控,其实这也并不是想岔到哪里去,若七皇子的亲生母亲只是个低等嫔妃抑或是才人宫女之类,那你的思量就没有问题。但七皇子是已故文嫔的亲生子,而且送入皇后宫中抚养之时已经晓事,不是懵懂婴儿。且不说皇后娘娘一直疑心文嫔害死太子,只说七皇子有亲皇姐嫁与齐王为正妃,这便是极大的一桩忌惮。即便他现在年幼,但也总有长大的一天,再加上一个心怀恨意的皇姐从中掺和,哪里有什么好控制的。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皇后娘娘并不是贪恋权势之人,她求的是正宫以及日后的皇太后位子,为得是她家族的生意有牢固的靠山,而家族的壮大则再转化为她强有力的靠山,这才是她的依凭和目的。” “若是这般来说,皇后娘娘应该会从家族中替殿下挑选正妃?”秦亦听了云沛鑫的话,这才觉得脑中对此事清明起来。 “恩,终于转过弯来了。”云沛鑫捋髯道,“不过这事也看出来,殿下在宫中的人脉太过稀薄,连皇后宫中的动态都不知晓,前阵子若不是皇后娘娘大力配合,查抄亲王府哪里会有这般顺当。” 听了这番剖析,秦亦终于对此事放下心来,想起山河志上有言,极南有国曰天虞,西为泽沼,东临泷泽;终年酷热,土丘遍野;多旱少雨,作物不成。她低头复又看奏折,半晌才言道:“若是这般看来,最大的可疑对象便是天虞,天虞国内均为旱地山地,大多贫瘠,只能种植耐旱的粗粮,他们觊觎江南肥沃的水田多时,难道是想趁机夺取我朝国土不成?” “确有这个可能。”云沛鑫还是眉头紧锁,他此时更担心的不是土地的得失,而是这场风波带来的政治影响,“江南道长史与裕丰府府尹俱是我的门生,若朝中有人对此加以利用,那形势对我们便是极其被动不利。” 秦亦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打仗,冷兵器战争想起来就是血肉横飞惨烈无比的,她左想右想以自己的身份都是没办法去前线的,而后又担心李铮会不会要去前线作战,心思左转右转地不知该做什么想法。 此时听到云沛鑫的话,她才静下心来细想,半晌才说:“相国大人,学生以为我朝必有官员私通敌国,不然以天虞的实力,还不至于如此轻举妄动,而且江南剿匪事宜一直不愠不火,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举动,待我朝上下丧失警惕后,直接开始攻城略地,绝对应有熟悉内情之人通敌。” “恩,言之有理,我即刻进宫觐见圣上。”云沛鑫起身招呼家人准备官服。 秦亦刚要告退,却被云沛鑫叫住道:“你同我一同进宫,皇后那边的事体,还要你去与殿下分说明白才好。” “是。”秦亦臊了个大红脸,自己一想到打仗竟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云沛鑫在自己心中拿捏好章程,这才换衣揣好驿报带着秦亦进宫。入宫后他自去面君,秦亦便直接去了六部的办公衙门寻尉迟晞。 尉迟晞听了云相对于皇后那边态度的剖析,大为叹服,?”他这几日其实日子还算舒服,衙门差事办得已经上手,两名岳丈被云相私下敲打过已经握手言和,今日办差也极为卖力,两名侧妃也都尽心伺候,唯一堵在心中的便是皇后这一事,如今被秦亦一番分析,心中一直梗着的疙瘩也消散不见,郁郁了好几日终于觉得心情舒畅。见秦亦还神色惴惴,便起了兴致逗她问:“你平日里最聒噪个人,今日怎么转了性子,可是跟阿布拌嘴吵架了?” 秦亦忙将江南匪患禀报,他一听这话大急,拔脚就往紫寰宫跑去。 云相这边刚刚禀报完毕,顺康帝正在为此事恼怒不已,见他进来行礼也只是做了个手势叫起,吩咐李林召集三阁大臣及兵部官员入宫议事。 人一多起来殿内就开始吵闹,几位大臣传看了驿报后便开始各执己见,争执不休。 “这些流民贪婪成性,顽固不堪教化,朝廷应派兵大力围剿,对匪寇的家人一律严惩,以儆效尤。”一中年官员表情激愤地嚷着。 “左司理大人此言差矣,正所谓事缓则圆,剿匪一事不可急功近利,应弄清缘由一举铲除祸首,而不应追究于平民百姓,那样只会更加激起民愤。”另一稍年轻些的官员与他意见相左,不等别人开口便急急反对。 “俞大人,我哪里说要追究平民?我说的明明是惩戒匪寇。”左司理张正梗着脖子辩解道。 “追究匪寇家人的罪责,只会更加激起他们的反叛及负隅顽抗……”右司理俞彦波也丝毫不肯让步。 “圣上,微臣以为江南道从年初剿匪至今,索要银两军饷无数,却将匪徒越剿越多,理应将长史施东撤职查办,另外委派官员去督办剿匪事宜。” 虽然云沛鑫早就料到会有人借此发难,没想到却是刚上任不久的兵部少卿蒋家明,不禁诧异地多瞥了两眼,只见他三十出头的年纪,唇上两撇八字胡,眼睛细小却闪着精明的光。 他这话一出,随即便又云沛鑫派系的官员上前反对,剿匪事宜的讨论直接变成了罢免和任用官员的争论。双方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时候,谢庆瑞见火候差不多,这才微微上前半步,恭敬地施礼道:“陛下,微臣以为无论施东功过如何,此时撤换官员终究不妥,而且熟悉地方事务也需要时日,不如来个折中之法,派钦差领兵前往江南道支援督战,同时二人着手移交,还可令钦差隐秘着手调查施东是否有渎职情况。而且目前江南道战线吃紧,江南乃鱼米之乡,历年都是北方储备粮食的重要来源,如今尚未收割便陷于战事,当务之急应是尽快派兵解困,并且全力进行战后的百姓安抚事宜方是要务。” 顺康帝这才微微颔首道:“这才是老成持重之道,你们几个咋咋呼呼的只会吵嚷。” 另外几人忙上前叩首告罪。 尉迟晞分开众人上前几步,跪地垂首道:“父皇,儿臣愿前往江南道督战安抚,替父皇分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特务体系 谁也没成想尉迟曦会做这般举动,云沛鑫直在心里暗道殿下失策,如今圣上御体欠安,怎么还能自请外出办差。 但顺康帝登时脸上就泛起笑意,直道:“曦儿大了,知道替朕分忧。” 众臣也忙附和着说些凑趣的话,云沛鑫悄悄放心,还以为顺康帝准备岔过话题,没想到这额角的冷汗还未全部消褪,就听龙案后传来声音道:“既然如此便赐曦儿尚方宝剑,统领江南剿匪抚民一应事宜。” 见顺康帝真的允了让尉迟曦南下剿匪,秦亦心下焦急,以自己的官职无论如何都没理由随他同去,但若是不去却又不放心,想开口求个恩典,却又不知该找什么借口。 正急得六神无主之时,忽然听顺康帝道:“三阁官员下去研究剿匪事宜,此番曦儿替朕巡守剿匪,他年幼经验欠缺,少不得你们多多费心教导。” 一众官员全跪下叩首,口称不敢。顺康帝摆摆手道:“你们便在这里商议,秦亦陪我去花园散散心,屋内气闷得很。” 于是各种目光,或探究或惊异或嫉恨,全都集中在了秦亦身上,她只好垂首应诺,然后装作毫无察觉地穿过诸位官员,尾随顺康帝绕过屏风朝紫寰宫后院的花园走去。 顺康帝在前边儿一言不发地走,李林随在他身旁伺候,秦亦压下心中各种猜测跟在后边儿也不吱声。 直走到后院的亭子边,顺康帝才道:“年纪大了,走一会儿就觉得累,咱们坐下歇歇。” 这不过是他自说自话,而不是征求秦亦的意见,他径直走进亭子后吩咐李林道:“端壶茶来,顺带几样茶果子,就拿前几日御膳房按着南方口味做的那几种来。” 秦亦见他支开了李林,便知道他有话要说,于是在一旁垂手而立,等着他开口。 “想跟着曦儿去南下?” “臣……”秦亦大骇,扑通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地上的青砖不知该什么好。 “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着。”顺康帝皱皱眉道,“你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太小心仔细,一点儿年轻人的样子都没有,记得朕当年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半夜翻墙出宫的事情都做过。” 你在我这个年纪已经是皇帝,别说半夜爬墙,你就是把宫墙拆了谁敢说什么?我这可是一不小心就会掉脑袋的,当然要小心谨慎……秦亦腹诽不已,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一副受教的表情听着顺康帝训话。 顺康帝也没想让她回答什么,自己继续说道:“不过朕就是放心你这种谨慎的性子,所以想让你跟着曦儿一同南下,这样他遇事还能有个人商量,你看如何?” 秦亦心中还是有些疑惑,朝中臣子众多,若是想给尉迟曦找个智囊,无论如何也轮不到自己这般毫无经验和历练的年轻官员,更何况自己对打仗也是一窍不通。 “你不必担心,打仗自有武官指挥,而且还有其他官员随行。”顺康帝像是看出秦亦的顾虑,又开口道,“朕之所以让曦儿南下,其一是因为他是皇子,不用担心盘根错节的江南世家和官员体系,能够放开手脚去做事;其二也是想让他去历练历练,若是派其他官员随行,他们要么巴结拍马、要么明哲保身,总是有各种顾忌。你与曦儿的私交甚好,益友更甚于臣下的身份,所以他有事与你多加商议,你处事稳重周详,也敢于直言进谏,是最好的人选。” “蒙圣上错爱,微臣万死不辞。”秦亦心下高兴,既然文武官员全都随行,那便不用担心自己不通政务,而且还能随侍尉迟曦身旁,免得呆在京城坐卧不安。 “不过朕还有一项更重要的任务交付与你。”顺康帝忽然正色起来,坐直身子盯着秦亦,眼中满是郑重。 “圣上言重,为您效力是臣下的本分。”秦亦一直跪在地上没得到机会起来,听了他这话再次叩首。 顺康帝从袖中掏出一块玉佩递过来,秦亦忙膝行两步上前,双手高举过头接过玉佩,来不及细看就听头顶又传来声音道:“到了江南道以后,寻恒运当铺,将玉佩交与掌柜,说要将玉佩换五进的宅子,他便会将事情告知与你。” 还不待秦亦说话,顺康帝又道:“你可知道我朝又一套独立于朝廷百官的监察体系?” 监察体系?璟朝的监察体系不就是御史台?但顺康帝说是独立于朝廷百官的,那就是说……是个单独的特务体系?秦亦惊讶地抬起头。 顺康帝见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微微颔首道:“这玉佩便是印信之一,若是这回江南道的事情办得妥当,那待你回来以后,朕便将全部印信都交付与你。” 秦亦大吃一惊,顺康帝竟然要把璟朝的特务系统交给自己?那自己岂不是相当于明朝的东厂头子?呸呸,怎么拿自己跟太监比。她在心里暗啐两口,却还是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多的是奇怪这个差事怎么会落在自己头上。不过她心下又是欣喜的,顺康帝先说自己与尉迟曦关系好,如今又要将这些交付自己,那岂不是说明,尉迟曦就是他心中认定的继承人。 “不过朕也有个条件,你必须答应。”顺康帝沉声道。 “君有命臣不敢辞。”秦亦忙垂首。 “朕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就是无论以后是什么状况,你不得嫁与曦儿为妃。”顺康帝沉吟片刻才略有迟疑地说出这句话。 秦亦差点儿没一头栽倒在亭子里,天哪!谁能告诉她这究竟是什么状况? 头顶传来顺康帝的轻咳,秦亦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愣了半晌,冷汗就冒出来了,忙斩钉截铁地答道:“回圣上,君臣有别,微臣绝无非分之想。” 她这话的意思是暗示顺康帝,我是男装身份,是臣下,绝不会也不打算变成后宫。 顺康帝这下才满意,点点头道:“赶紧起来吧,别总在地上跪着,已经快要秋末,地下凉气重。” 都跪了这么久才想起来嘱咐地下凉,秦亦偷偷在心里叹气,不过皇帝也不过是句没话找话的客套,她忙谢恩起身。(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求娶桑布 走亲戚真是个体力活,感冒中走亲戚更是悲剧中的悲剧,最近累得回家恨不得倒头就睡 ~~~~(>_<)~~~~我是悲剧的分割线~~~~(>_<)~~~~ 南下之事便这么定了下来,云沛鑫虽然心里有些担心,但是脸上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还安慰尉迟晞道:“遇事多听多问、多思多想,安心办差,京中有我。”而后又转头对秦亦道:“看样子冠礼要提前办了才好,我今日便回去找人筮日。” “劳烦大人。”秦亦躬身送走了云相,这才转身回屋对尉迟晞道,“没想到殿下竟会自请南下剿匪。” “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在这个时候自请差事,不过是为了讨父皇的欢心,但这个差事又过于棘手,还指不定什么时日才能回来,说不定要得不偿失。” “那个这般想了?”秦亦进屋坐在他对面,自己倒了杯茶说,“就算别个这般想,难道我还不知道殿下嘛?要我说,您先是存了眷顾百姓之心,而且现在看江南的局势,绝不仅仅是流民这般简单,除了牵扯各级官员、各大世家的势力,说不定还要扯进去天虞的问题,目前朝中也只有殿下的身份才能压制的住。另一方面,江南道府的官员基本都是云相大人的门生,也只有殿下能够不偏不倚的处置。” 尉迟晞叹了口气道:“秦亦,还是你最了解我。” “殿下,其实您没必要太在意旁人的看法,即便大家都觉得您是讨好圣上又如何,为百姓做了实事,为我朝解决了忧患,便是正途。固守君子之道的,不过是迂腐之徒,只要目的是正确有益的,行事问心无愧,又何必太过于在意手段。” “你这话说得倒是有一定的道理,不过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人活在世自然会有各种各样的约束。不过若真的做到你所言的程度,倒也不失为能臣干吏。” 听了这话秦亦在心里暗骂自己,真是笨死了,尉迟晞的目标是皇位,自然要介意舆论影响,不过他更在意的是,这些舆论会对顺康帝造成怎么样的影响。所以她也忙笑着道:“那秦亦日后便给殿下做这样一个官儿,替殿下分忧。” “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奉承拍马了?”尉迟晞斜她一眼,嘴角却已经噙了笑意。 “小的可是真心实意地说话,殿下怎么能这般说我。”秦亦假意做出个恼怒的表情。 尉迟晞终于被哄得展开了紧锁的眉头,笑着道:“还记得你第一回进宫,母妃就说你嘴巴甜,会说话……”他话说到半截,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神色马上变得不自然起来,过了许久才叹了口气道,“不知道昑儿在齐国过得如何。” 虽然早就知道尉迟晞渴望亲情,但是秦亦还是在心底感慨了一下,光是看齐国最近在璟朝的许多小动作,就能看出大多出自尉迟昑之手,可见她在齐国过得定然是顺风顺水,与那齐国国主也应该算是臭味相投的吧,偏偏尉迟晞还是会惦记。 “公主在齐国定然过得不错,殿下若是惦念,不如派人去齐国探望公主。” 尉迟晞虽说是偶尔会惦记,但还不至于过分纠结,听秦亦这般说忙阻止道:“瞎说,两国均无大事,派人去算什么事情?再说母后那边又如何交代……好你个小子,故意引我自己来说这话,你自己倒是撇得干净。” “这可是冤枉,小的只不过不懂这些礼节罢了。”秦亦笑嘻嘻地回应,赶紧转移话题道,“不过现下倒有一事相求,望殿下应允。” “什么事至于这般郑重?”尉迟晞被成功地转移了注意力,扭头看着秦亦问。也难怪他关注,似乎在他的记忆中,秦亦从未提过任何要求,更别说为自己求过什么,所以他上身微倾,表现出极大的关注。 “过几日微臣行冠礼,想请殿下去观礼,可否?”秦亦一本正经地作揖。 尉迟晞气得抄起背后靠着的软垫就朝她扔去,嘴里骂道:“你个促狭鬼,难道你不请,我便不去了?” “去不去是您的心意,请不请可是微臣的态度。”秦亦笑嘻嘻地接住软垫,顺手放在自己坐过的椅子上,又道,“另外还有一事,也想请殿下做主。” “何事?”尉迟晞这回不再专注,只斜眼瞅她,手下四处摸索有没有东西能用来丢,又会不真的打伤人。 “微臣想娶桑布为妻,要明媒正娶。”秦亦这回正色道,她在家与桑布自习地谈过,桑布不肯离开,也不在意空挂个名分,反倒一直催促犹豫不决地秦亦,让她速速决定下来。 “娶阿布为正妻?”尉迟晞微微皱起眉头,表情并不赞同地说,“若是真的喜欢,便抬个妾室便可,何须要做正妻。” 秦亦心下微微不悦,但是表面上却并不带出来,又躬身道:“回禀殿下,微臣只喜欢桑布一人,也只想与她相守到老,之前一直无名无份地让她跟着我,已经是十分委屈,如今微臣已到可娶正妻的年纪,自然要以正妻待之。” “你最近被上门提亲的闹得太烦了吧?”尉迟晞忽然问。 “烦的确是烦,但是要娶桑布为妻,是早就存了的念头,并不是臣一时兴起。” “桑布那丫头的确不错,但是你二人门不当不户对,这般……”尉迟晞依然面色有些不豫。 “微臣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之后,哪里有什么门户之别。”秦亦苦笑道,“而且微臣只想为一纯臣,望殿下成全。”她试探出尉迟晞的态度后,及时地转变了说法,意思便是,我不想与旁人政治联姻,也不想陷入任何党羽势利,娶一个无身份背景的妻子,更利于我做个不偏不倚的忠臣。 尉迟晞听她这般说,果然神色舒展,似乎深以为然,思索一下道:“你若是真的决定了,那我也没什么可拦着你的,你回家后把桑布送到城外的庄子住下,嫁妆和聘礼我都会着人去办,你也不用操心了,不过要是说大婚,怕是要等你我从江南道回来才行。” “谢殿下成全。”谢恩过后,秦亦有支支吾吾地吭哧了半天,“恩,那个,唔……” “还想说什么就直说。”尉迟晞被她吭哧的不耐烦起来。 “微臣想带桑布一同南下。”秦亦咬了半天牙还是把这话说了出来,最近因为吃夏枫配的药,让她的女性特征发育的越来越明显,出远门若是没有桑布帮忙遮掩,她心中还真是不放心。而这回是跟随尉迟晞南下,没办法瞒天过海,只能硬着头皮求个恩典。 “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尉迟晞被她气得哭笑不得,暗想秦亦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在宅门内务上搞不太拎清,即便是宠爱内眷,也没见过这般恨不得处处带在身边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加冠之礼 搬家终于基本收拾妥当,亲戚也都走过了,今天开始回复日更,不过好久没怎么码字,速度直线下降,不敢承诺更新字数,只能说尽量多更~多谢亲们对小无的包容~ ~~~~(>_<)~~~~基本恢复正常生活的分割线~~~~(>_<)~~~~ 南下的行程急切,但由于要调兵调粮,还有几日准备的时日,所以云沛鑫急忙找人筮日,替秦亦准备冠礼,也幸好之前早已经命下人准备,所以事事都安排得极其妥当。 因为顺康帝对秦亦的亲热态度,再加上尉迟晞作为宾客出席冠礼,让朝中众大臣对秦亦的冠礼趋之若鹜,各种贵重礼品跟不要钱似的送向秦府,而相府内也是宾客盈门,络绎不绝。 虽然云相说因为南下之事紧急,所以一些有余地的步骤都尽量从简,但还是把秦亦折腾的要死要活。 头一天先斋戒沐浴,第二日起来后便先是祭拜,而后辰时开始正礼,宾客已经全部落座,下人们鱼贯而入,将所用的器具按照方位摆放妥当,秦亦身着童子服跪坐在席子正中,云沛鑫上前为她绾发,加缁布冠。赞者在一旁唱喏:“吉月令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以介毕福。” 而后秦亦起身拜谢宾客,进屋换了深衣,重新出来再加皮弁冠,赞者唱喏:“吉月令辰,乃申尔服。谨尔威仪,淑顺尔德。眉寿永年,享受胡福。” 再次入内换了襴衫,出来加爵弁冠,赞者唱喏:“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最后入内换公服,收拾妥当后出来拜谢四方宾客、拜宗族、拜亲友。云沛鑫给她取表字谨之,秦亦再次拜谢,至此已经大半日过去,而后便是大宴宾客,一直到天黑时分才告一段落。 秦亦回家后“哎呦”一声就趴在床上,捶着后腰直叫唤累死了。桑布笑着上前给她揉着腰道:“瞧你这点儿出息,这已经是简略过许多程序的,要不然你得斋戒七日,到时候你还不更叫苦不迭。” “是啊,这几天腰酸得很,今天又跪坐了大半天,现在觉得腰快断掉似的。”秦亦趴在床上,享受着桑布的按摩。 桑布若有所思地问:“那你还有没有别处不舒服?比如下腹有没有胀痛什么的?” “你是想问我是不是来月事了?”秦亦半天才反应过来桑布的意思。 “咦,你怎么知道?”虽然房内只有她们二人,但桑布还是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额,我、我看医书看来的。”秦亦连忙支支吾吾地遮掩。 “哦,我让夏叔叔给你配齐了半年的药,到时候都带去,药方儿我给你放在收拾好的包裹里,万一家里带去的药不够用,你便自己在江南抓,千万不可断药。”桑布听她解释便信了,以为她是担心自己的身子才特意去查的,便也没有多问,只是不住嘴地嘱咐秦亦道,“我昨个儿跟夏叔叔聊过,他说大概调养半年左右能来月事,你可要当心些。算算日子,那时候你未必能从江南道回来,我看这几日我给你多缝些月事用的棉花包带上,免得到时候……” 秦亦猛地翻过身来,将桑布也往床上一扯,趴在她耳边笑着道:“行了,小管家婆,别啰嗦了,难道还要给我带一箱子棉花包南下不成?要用的时候你直接给我缝就行。” “你要是在江南的时候身上来了,我怎么给你……”桑布说道一半忽然反应过来,满脸惊喜和不敢置信地问,“你是说,要带我一起南下?” “我哪里舍得把你扔在家里,你这般年轻貌美的小娘子,我可不放心。”秦亦调笑道。 “去你的!”桑布好不客气地伸手把秦亦推到一旁,自己坐起身来,“你说你平日在外面沉稳踏实,怎么一回家就没个正形,就会耍贫嘴。” “在家还板着脸端着架子,那我还不得累死?”秦亦一把扯过床被子垫在身后,调整了个舒服的位置道,“本老爷好歹也是五品官员,你不好好伺候,还敢推本老爷,真是好大的胆子。” “什么五品官,现在可还是从五品,等你啥时候成了一品大员,给我讨个诰命夫人回来的时候,再来跟我摆官老爷的架子吧。”桑布笑嘻嘻地丝毫不给她面子。 “嗬,小丫头还挺懂行。不过这一品大员可不是容易的事情,不年过中年是没戏的。”秦亦皱皱眉,抬脚踢踢桑布的腿道,“不过丫头,你难道还真跟着我耗一辈子不成?若是见到喜欢谁,便跟我说,我给你想办法。” 桑布小脸儿一沉,扭过身子去说:“咱们不都说好了,你行了冠礼以后就把我扶正,难道你反悔了不成?” “这不是反悔不反悔的事儿,我只是觉得,你一个大姑娘家的,总跟我这里混着算怎么回事呢?总归还是要嫁人安家,相夫教子的才是正途。” “我知道你有李铮,以后是要嫁给他的,所以不愿意背我这个包袱。”桑布背对着秦亦开始抽泣。 秦亦见这小丫头开始多心,赶紧爬起身凑过来劝:“你看你,又开始多心,我什么时候把你当做包袱了?你想想看,若不是你替我遮掩,我这真实身份怎么隐瞒下去?而且你还找人帮我看病,平日照顾我的生活起居,把家里安置的井井有条。要真说是包袱,我是你的包袱才对,所以我才惦记着你的终身大事,若是因为我耽搁了,那我岂不是一辈子都不能安心。” “是我自己不愿意嫁人,你有什么可不安心的,我也不求别的,能有个容身之所,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行。”桑布低头揪扯着自己的衣角。 “好了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以后只要你不提,我也绝不再提,就算我以后不做官嫁人,也把你一同带着嫁过去总好了吧?”秦亦赶紧保证。 “行了,知道你心心念念的都是要嫁人,你还不如赶紧嫁过去算了,还做什么官,累得要死也没多少钱。”桑布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说哭就哭说好就好的,这么会儿便没事了。 “你以为我想做这个累死人的官?还不是放心不下,唉,等殿下登基理政,我便也就安心地隐姓埋名嫁人去了。”秦亦叹气道。 “切,你好歹也是个姑娘家,把嫁人挂在嘴边也不嫌羞人。”桑布朝她刮着自己的脸颊道。 秦亦不愿与她多讨论这个问题,只转移她的注意力道:“赶紧收拾包裹去,不然到时候我可不带你了。” “切,你敢!”桑布嘴上不服软地顶道,但是还是立马起身去收拾衣物。(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王妃小产 齐都王宫 尉迟昑坐在宫中的扶手椅上,摩挲着椅子把手上的雕花,脑子里想的却是刚刚从璟朝传来的消息,尉迟晞要南下剿匪,那岂不正是昕儿赢得圣宠的大好时机。 她心下盘算得入神,丝毫没有想到自己坐着的椅子,还是大婚前尉迟晞为她打造的。 殿门一声轻响,云珊从外面走进来,随即回身又朝外张望片刻,将门紧紧关上。走到内间尉迟昑身边,俯身行礼道:“公主。” “云珊姑姑,我让你打听的事情,最近有眉目了吗?”尉迟昑还是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 “回公主的话,奴婢在宫内各处打探,没人知道秦亦的底细,更不要说是宫中出去的了。”云珊坐在尉迟昑旁边的绣墩上,压低声音道,“公主,您怎么对秦亦的事情这么执着?咱们现在的要务,可是为七皇子谋划啊!” “云珊姑姑。”尉迟昑忽然坐直身子,貌似漫不经心,其实声音却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个调子问,“六哥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就真的看着、帮着我去对付他?” 云珊觉得后背渗出冷汗,最近尉迟昑的脾气变得极其古怪,经常将屋内的人都撵出去一个人呆着,还常常疑心,所以她十分小心翼翼地回答:“回公主,娘娘在世的时候,奴婢是为娘娘而活的,娘娘现在仙去了,奴婢便是为着公主而活,公主好奴婢就好,公主的愿望便是奴婢的愿望。” 尉迟昑似乎对这个回答极其满意,所以她又再次放松身体,软软地倚在靠背上,手指轻轻地叩击着扶手,嘴里喃喃自语道:“南下剿匪、南下剿匪……” 云珊却似乎对她的谋划并不甚感兴趣,只满脸关切和担忧地说:“公主,您最近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还是惹大王不高兴了?大王已经大半个月没来过了,您也该在大王身上多花些心思,宫中的女人,说什么别的都是空的,唯有趁着年轻抓住大王的心,生下子嗣才是正经。” “行了,云珊姑姑,你是越来越唠叨了。”尉迟昑扭动身子换了个更舒适的位置,微阖上双眼喃喃道:“我困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对了,公主,有个事儿奴婢差点儿忘记。”云珊凑近些去与尉迟昑耳语。 尉迟昑打起精神刚要仔细听她说什么,忽然殿门被人撞开,齐渊铭带着近侍急匆匆地进来,上前一把扯起她道:“尉迟昑,你最近到底在搞什么,后宫的大小事务你都不闻不问,只顾着动用在齐国的探子,你还知不知道你是齐国的王妃?” “你嚷什么啊,你弄疼我了。”尉迟昑使劲儿地挣扎,想要脱离他的手掌,“咱们当初可是各取所需,我把璟朝内知道的情况也都告诉你了,为什么不能用你的探子?” “各取所需?你可真是会说话,你就靠那点儿五品以下官员的资料,已经让齐国损失进去五个长期埋伏的探子,还有两个落脚点被人抄了!尉迟昑啊尉迟昑,要不是你天天神经兮兮,我真是要怀疑,你是不是璟朝派来耍我玩儿的!”齐渊铭气得眼睛通红,抓着尉迟昑不住地摇晃,他真觉得自己是中邪了,就这么一个精神似乎有些错乱的女人,竟然让他连平日最引以为傲的冷静都无法保持。 “王上息怒,王上息怒啊,您先放开公主,有话好好说……”云珊急得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却又不敢上前护着尉迟昑,生怕齐渊铭会气得更厉害,会伤害到尉迟昑。 不料她这一张嘴,齐渊铭的脾气却冲着她来了,抬脚将她踹到了一旁,后腰正撞在黄花梨的矮几角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儿背过气去。 尉迟昑急了,嚷道:“齐渊铭,你疯了啊!你干嘛踢云珊姑姑。”她想扑上去看看云珊的伤势,但是却一直被齐渊铭扯着,怎么也脱不开身。 “云珊姑姑?哈!真是好笑,她不过是个奴婢,算哪门子的姑姑。” “你管我,她从小看着我长大,在我们璟朝这样的就叫姑姑,我乐意叫什么叫什么,用不着你管。”尉迟昑回身想打齐渊铭,却被他抓住了另一只手,更加挣脱不开,“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想弄死我就直接些,不用这么反复地折磨我。” “尉迟昑,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张嘴闭嘴都是你们璟朝,这个贱婢自始至终叫你公主,你既然喜欢那边,要不就直接打包回国吧啊,我们齐国地偏势弱,养不起你这位娇滴滴的公主。”齐渊铭见尉迟昑挣扎个不停,火上心头抬手见她甩了出去,他手下倒还是有些分寸,是朝着软榻的方向丢了过去,谁成想尉迟昑正巧踩在地上掉落的软枕上,身子一歪后腰就整撞在软榻的边角上。 尉迟昑跌落在地,面如金纸,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半晌才倒过气来,痛呼出声。 云珊顾不得自己腰部的剧痛,哭着扑上尉迟昑:“公……王妃,您没事儿吧,您说话啊!您可别下奴婢,您快说话啊!” 尉迟昑费力地将右手抬起放在小腹上,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痛……” 云珊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脸色惨白地伸手朝尉迟昑的裙底摸去,果然摸到一手的湿热黏腻,她颤抖着抽出自己的手,牙齿格格作响,良久才看朝手上看去,果然是满手的血红。 “我的公主啊……”云珊顾不得改口,高声哭喊一句,才想起来连滚带爬地来到齐渊铭脚下,哭着道,“王上快请太医吧,公主、公主像是小产了……” 齐渊铭一听,惊得怔在当场丝毫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还好他的近侍机灵,忙跑出去传唤太医。他面如土色,慢慢走近尉迟昑,不顾她下身的血水,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跟你吵架,不该跟你动手,我明明每次来的路上都在琢磨怎么逗你开心,但是每每见到你,却又觉得满肚子的火气和憋屈,想要发泄出来,我、我……” 尉迟昑此时双目呆滞,根本没听到齐渊铭说了什么,她脑子里不断回想着的,都是云珊的那句“公主像是小产了……小产了……” 她将手按在小腹,那里现在绞痛不已,却不如她的心更痛,她心里如今只充斥着一个念头:孩子,我的孩子没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各怀心思 南下的准备工作正在紧张地筹备中,尉迟曦此番共带二十万精兵前去剿匪,由李铮任主将。秦亦被调任至司理阁任主事,虽然品级未升,还是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以弱冠之年进入中枢,虽然是个形同虚设的司理阁,但在璟朝也是开朝头一遭。而且谁都知道这个主事不过是个过渡的职务,以后定然是要入主中枢为官的。 这下可好,秦亦临走前被朝中大小官员到处围追堵截,请客的帖子雪花一样飞进家中,人一出门到处都遇到上来攀谈、宴请、甚至是推销自家女儿的官员,最后烦的她干脆以商议南下之事的名义,躲进西宫尉迟曦的住处,这才算暂时摆脱了纠缠。 尉迟曦靠在塌上看下面官员拟出来的折子,歪头看看狼狈不堪的秦亦,笑眯眯地说:“你还真是抢手啊,听说提亲的人快把你家门槛都踏破了,桑布也已经搬去城外住,你还不趁机去挑选挑选,看有没有称心的,你现在也算进入三阁为官,日后前途无量,就真不打算娶个家世相当的正妻?” 秦亦见他似笑非笑地,知道是玩笑话,便也笑着道:“我可不敢,到时候阿布再给我下个蛊毒什么的。” 尉迟曦把折子一合,坐直身子煞有介事地问:“你老实说,你对桑布这么好,而且这几年只有她一个女人,是不是被她下了情蛊?” “殿下,您快别拿我寻开心了,咱们还是赶紧合计南下的事情吧。”秦亦赶紧转移话题。 “南下之事,朝中大臣已经基本拿出了章程。”尉迟曦扬扬手中的折子,“咱们明日一早校场点兵,而后就开拔南下。” “朝中大臣拟定的意见,定然是老成之道,但毕竟只是凭借驿报,并不一定符合实际情况,殿下到时还是要多与随行官员商议,依照情况谋定而后动,才是稳妥。”因为古代交通不便,通信也不发达,原本各城的鹰隼根本飞不出去多远便被围城的匪徒射下,所以京中得到的消息都早已经失去了时效性。 “恩,这个我自然知道,父皇也嘱咐过我。“尉迟曦从塌上下来,坐在秦亦对面,忽然抬头盯着她说:“秦亦,以前我就觉得你超过年纪的老成,听你说话总觉得比你的年纪大个十来岁,以前你还在我身边儿的时候,我就记得你总是喜欢嘱记我很多事情,跟我说很多道理,那时候每次看到两位皇兄,我就总是禁不住地想,其实你才更像我的哥哥。” 秦亦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忙摆手道:“殿下可不敢这般乱讲,微臣承受不起的。是臣失言,以后定然约束言行。” “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说的话我总是能听进心里去,你刚刚出宫自己建府的时候,我真是很不习惯,总觉得你不在身边儿看那些近侍都不顺眼,过了很久才慢慢好起来。”尉迟曦喝了口茶又说,“我看父皇似乎对你很是器重,而且还经常召你进宫陪他……” 听了他欲言又止的话,秦亦转了半天心思,才恍然大悟,原来尉迟曦担心的是自己的身世,怕自己说不定是顺康帝的儿子。想到这里她只觉得哭笑不得,但是这事似乎也无从解释,她自己对自己的身世本就一无所知,只好无奈地说:“殿下多心了,臣并无心官途,也不热衷权势,只望陪在殿下身边,您什么都好才是臣最在意的。” 尉迟曦也觉得自己的心思有些难以名状,秦亦在自己身边已经五六年的时间,从一开始不受宠的皇子,到如今炙手可热的皇位继承人,秦亦对自己却几年如一日的态度,不卑不亢、不攀不附,一旦有危险发生,总是挺身护在自己身前……只不过让他心中有些不安的是,自己根本不知道秦亦到底想要什么,秦亦不恋美色,不贪钱物,做事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却只是做实事做正事,从没有一心向上攀爬的野心。若说缺点似乎只有贪睡,这样的人,自己根本不知该如何掌控,似乎完美的让人忍不住地要起疑心。 不过他旋即压下心中纷繁的思绪,抬头笑着道:“不说这个,你来看看他们商议的南下路线图。”他说着摊开手边的一张地图,指着中央的部分道,“咱们出京往西南走,入河南道经奉安,而后入岷中道一路到凌江边,与两万水军汇合而后南下。” 秦亦的视线跟着他的手指在地图上游走,沉吟道:“这样似乎太绕远,裕丰在京城的南边稍稍偏东,原本出京一路向南,经河南道、岷中道入河北道,径直到凌江边渡江岂不是更近?” “此番领的二十万官兵都是步兵,虽然战斗力强,但都是北方人,不识水性,若是贸然渡江,很容易在江面被敌人偷袭,而且我们到江南道以后,要在江边扎营,水军则正好作为咱们的后方屏障和补给。”尉迟曦另外展开一张裕丰附近的局部地图,按照朝中大臣商议出来的对策讲解道。 秦亦的手指在两张地图上比划了一下又说:“咱们直接南下,取最短的路程,计算好路上的时间,让水军自行根据时间出发,两队人马在凌江江边汇合,而后由水军护卫步兵渡江,这岂不是更加节省时间?现在裕丰城被叛匪围攻已久,城中虽然有水有粮,但是就怕百姓惶恐,外患易除,内乱难安,一旦民心松散,认为朝廷办事不利,到时候寻衅滋事之人增多,城中内忧外患一起,那么裕丰城便也就危险了。” “恩,你说的有理,的确是这么回事,我马上写折子禀明父皇,咱们明日就径直朝裕丰进军。” 看着尉迟曦日渐俊朗的面孔,当年那个满眼氤氲的孩童,已经成为能够领兵出征的少年,秦亦觉得自己心中涌起的是欢喜,是欣慰,更多却是一种复杂而难以说明的情绪,她一直以为自己将眼前的少年当做是小弟的替代品去疼爱呵护,但是如今却发现,自己已经记不清小弟的面孔,每次心中、脑中浮现出来的,都是尉迟曦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校场点兵 当晚尉迟曦与秦亦秉烛夜谈,宿在一处。 第二日秦亦起了个大早,挥退了上来准备伺候的近侍,看着尉迟曦笑道:“殿下,秦亦再服侍您一回。” 尉迟曦在内间沐浴,也笑着道:“那敢情好,记得以前都是你给我穿衣束发。”他边说边从木桶中起身,扯过一块棉布巾便径直地走出来。 少年的黑发湿漉漉地垂在肩上,骨架纤长、肌理分明,皮肤紧致白皙,却并不显柔弱。水滴从发梢脱离,随着胸廓的起伏,一路跌落下滑,滚入胡乱围着棉布的腰腹间。 秦亦见状忙抄起塌上的棉布巾上前给他披在上身,嗔怪道:“殿下怎么就这样出来,已经是深秋时分,要是着凉怎么是好。” 看着当年那个粉琢玉砌的孩童,如今已经长成俊朗的少年,秦亦眼中毫无情欲,像是一个看着孩子的母亲一般,心中满溢的都是欣慰。 近侍给尉迟曦擦拭身体,穿上贴身亵衣,秦亦只拿着棉布巾给他细细地擦拭头发,一段一段地擦拭、拧干,最后用篦子一缕一缕梳通。 尉迟曦正抬着脚由人给他擦脚、穿上布袜,忍不住赞道:“换了好几个贴身的人,只有你手劲儿不轻不重,梳头最是舒服。” “那秦亦以后天天给殿下梳头。”秦亦抿着嘴戏谑道。 “那我可不敢,秦大人可是父皇看好的年轻干吏,日后的巩固之臣,我哪里敢如此造次。”尉迟曦也与她不咸不淡地笑闹着,一如平常没有分别,他早已经能够做到万事不行于色。虽然心中还是充满紧张,但这种紧张已经不似当年前往西罗之前的担忧、惶恐交杂的情绪,而是一种让他觉得激动的紧张,好像自己的血液、皮肤都要燃烧起来,浑身上下都叫嚣着沸腾。所以虽然天已深秋,但他的额头还是热腾腾地冒着汗气。 秦亦将他头发碾拭得半干,便由着它们自然垂落,搭在椅背上晾干,而后回身去取甲胄,今日要沙场点兵,所以尉迟曦要着武服。 内着明黄行龙五彩云纹斜襟衫,紧身竖领束袖口,领口袖口缀鱼鳞金片纹饰;下身着紫金阔腿束脚长裤,饰以二龙戏珠纹的鹿皮半高筒靴。 外罩犀皮鱼鳞甲,方领对襟,胸前背后由金环袢扣固定护心镜各一,两袖肩膀处有黄金甲片装饰,以红丝缀连。 繁复的衣饰穿戴完毕,头发也差不多干透,秦亦将他的浓密的长发全部上梳,聚于头顶,用金线扎紧,而后层层盘起、扎紧,最后用金环束好,再扣上金盔,上面的天鹅翎微微颤抖。 从头到脚都打理妥当,下人捧上一柄鲨鱼皮鞘的长刀,秦亦亲自半蹲下身,为尉迟曦挂在了腰间。到此为止,一个英气勃勃的少年小将,便出现在她的面前。 二十万官兵不可能都进来接受检阅,全部在城外驻扎,而进宫来的,不过只有五千先锋连的精兵,虽然人数不多,但都是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真刀真枪拼出来的胜利者。所以让人一步入校场,当即感受到的便是浓浓的杀气。 尉迟曦又再次听到自己心底的热血,正在喧闹着、沸腾着,看着校场内的军士,想到自己要领兵二十万南下,他的手便不自觉地抓紧了腰间的刀柄。 顺康帝此时也坐着肩舆进入校场,场中所有人跪迎,尉迟曦率先高呼:“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后五千军士叩首齐声道:“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五千人的声音犹如从一个人的口中喊出来的一样整齐划一,但声音却振聋发聩,在整个皇城上空盘旋回荡。 顺康帝极其满意地抬手叫起,迈步走上将台,做到后方的龙椅上,示意可以开始点兵。点兵其实是出征前一个繁复的礼节仪式,秦亦已经从礼部调任,所以对这个仪式的复杂程度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在秋老虎底下被晒得七荤八素,看着讲台上明刀甲胄的尉迟曦和李铮,她只能说是在心底由衷的佩服,他们穿着那么重的东西,难道都不会出汗? 幸好顺康帝及时地挽救了她,将她召至身旁,总算是站在了阴凉处,让她觉得轻松不少。顺康帝只随意打听了两句南下的准备,便又不再做声,秦亦便又将目光投向点兵仪式的将台,与李铮已经又很多时日没有见面,如今见他似乎比上次略有消瘦,但是他是主将,大部分仪式礼节都要他去完成,所以秦亦的目光追随他良久,也没能盼到一次眼神的交汇,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路上天天朝夕相对,也不怕没有交流感情的时候。 直到正午时分,顺康帝上前授将印兵符,并予其先斩后奏的专断之权,至此仪式全部结束。 众南下官员全都骑马由南华门出宫,经南门大街一路出城,与城外驻扎的官兵汇合,尉迟曦简短地训诫几句,而后由李铮宣读军规,明言赏罚,而后整队出发。 二十万军士声势浩大地朝南一路进发,尉迟曦骑在马上心情澎湃不已,心中满是壮志豪情,便没看到秦亦与李铮眉来眼去的小动作。二人许久未见,不多时便悄悄远离大队人马,在一旁并驾而行,李铮不无忧心地苦笑着说:“如今你以弱冠之年便官入中枢,你若是身为男子……” 秦亦一眼瞪过去低声喝道:“你瞎说什么,别人不知道也就算了,难道你还不知道我,我是那种贪恋权势官途的人吗?李铮,你放心,待到殿下意愿达成之时,便是我嫁与你洗手做羹汤之期。” 李铮脸上一红,嗫嚅道:“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并不是逼你承诺什么。”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也不能让你毫无希望地等下去,我知道你家中的压力更甚于我,我好歹还有阿布为我遮掩。”秦亦看着李铮近日消瘦的脸庞,她何尝不知以他的年纪还未成家,要面对家族和朝中的多少非议,而他却毫无抱怨地全部承担下来,对自己不吐露半分。能在魂归异界之后,遇到如此良人,只能说是她的福气,只不过在她心中,总还梗着自己的那个梦境,那是自己来到此处的缘由,而李铮却并不像梦中那个一袭青衫的身影。(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死里逃生 二十万军士出动,声势浩浩荡荡,出京以后秦亦悄悄接上桑布,小丫头一身男装俊俏的紧,上了马还不住地咋舌:“好家伙,这么多人一起走,刚才等你的时候,我觉得地都在颤呢!” “那是,别说是你,我都第一次见这么多人。”秦亦笑眯眯地看着她兴奋的模样。 “切,你比我大很多吗?又不比我多很多见识,李大哥你说是不是?”桑布一撇嘴回首去问李铮。 李铮只是淡淡地笑着,看着她俩拌嘴,并不开口接话。 “懂不懂规矩啊你!怎么还叫李大哥?你眼前的可是二十万人的统帅,李铮李将军。”秦亦故意逗她。 “什么将军不将军的,就算以后做了再大的官儿,他也是我李大哥。”桑布冲秦亦皱着小鼻子哼了一声,然后又扭头笑着问,“李大哥,你说是不是?” 看着桑布没什么心机的笑容,秦亦被自己脑海中忽然浮起的一个念头吓了一跳,难道,桑布之所以不肯嫁人,是因为喜欢李铮?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如果按照古代的规矩,自己嫁人,桑布跟过去怎么说也能做个通房,弄好了就是正儿八经的妾室,自己和李铮都不是苛待别人的人,所以她的日子定然不会难过。 她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一身冷汗,通房、妾室,这些其实平时就经常接触到的字眼,此时在心中翻滚个不停,堵得她胸闷难耐、几欲作呕。自己心心念念地以为得遇良人,终身有靠,却忘了这里是三妻四妾的古代。她不是对爱情充满幻想的小女生,当然更不是有情饮水饱的不切实际者,虽然故事中都写才子佳人终成眷属,但是婚后的磕碰又有谁会知道呢? 想到这里她无意识地抓紧了缰绳,胯下的战马忽然受惊,前蹄高高抬起,整个马几近直立。她刚刚搂住马脖子,将身子贴近马背以免跌落下去,马儿就发狂一般地疾驰出去。 秦亦毫无心理准备,只好双脚勾紧马镫,双腿夹紧,伏在马背上任由颠簸。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李铮和桑布还没等有所反应,秦亦的马已经奔出很远,李铮一扯缰绳尾随其后,却哪里追的上受惊的马。 桑布胯下的马是一匹温顺的母马,她挥鞭催促了几下,见马儿跑得还是慢慢腾腾,不禁气得一摔马鞭,担心得几乎要哭出来。 而整个队伍的最前方,一匹白马如离弦之箭,脱离队伍,飞速地朝秦亦的方向奔去,另有十几骑战马尾随其后,看样子是尉迟晞也追了上去。 虽然秦亦的马受惊跑的飞快,但是尉迟晞胯下的战马乃是万中挑一的神驹,后发而先至。没跑多久就把身后的护卫甩开老远,追上了李铮,一边不住拍马一边喊:“怎么回事?好好地马怎么会受惊?” “回殿下,似乎是有人在马上动了手脚,赶紧追人要紧,前方就是树林,一旦进去就免不得要受伤了。”李铮心急如焚,但是胯下的战马已经发挥了最大的实力,他除了继续尾随其后,实在别无他法。 尉迟晞冲他微微点头,用力一夹马腹,便越过他跑到了前头。不远处果然隐约看到了树林,秦亦的马已经快跑到了林边,能看到她奋力地勒紧缰绳,似乎想制服战马,却收效甚微。 眼见她马上要进入树林,尉迟晞急得大喊:“用外衫护住头面,伏在马背上不要抬身。” 也不知道秦亦有没有听到他的叫喊,只一个错眼,一人一马便消失在树林之中。幸好秋天草木凋零,林中不似盛夏那般繁密,但还是枝桠纵横交错,不住地拦住去路。 尉迟晞抽出腰间佩刀,在林中砍出一条通道,锲而不舍地继续追了下去。也不知道往林中走了多久,只觉得自己手臂已经开始酸麻,几乎都要握不住刀柄,仅凭着一份信念支撑着自己的动作。 不能退缩,不能停下来,他心里不住地告诉自己。当年秦亦每每都护在他身前的情形在脑中不住地闪过,成为他的信念支柱。 尉迟晞终于穿过了树林,映入眼帘的,是枯黄的草地和深蓝的湖水,却四下都看不到秦亦的身影,他在马上坐直身子四下张望,又低头去看地下的痕迹。马蹄印儿一路通向了湖边,而后消失不见。 秦亦落水了?尉迟晞隐约记得她是不识水性的,但是即便是落水,二人前后脚的穿出树林,怎么都没看到水面有什么挣扎的涟漪?但是此时他顾不上想那许多,匆忙摘下金盔,脱掉犀皮鱼鳞甲,纵身跃进冰冷的湖水。 尉迟晞猜的不错,秦亦的确掉进了湖中,这个湖是附近村落人工挖出,储存雨水以供灌溉田地只用,所以湖底没有缓坡。马匹前蹄刚踏入水中,便一个踉跄栽了进去,秦亦的脚被马镫勾住,再加上几年前落水的恐怖记忆,让她瞬间失去了反抗的意识,径直地跟着马匹向湖底沉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脚什么时候脱离了马镫,只屏住呼吸向下沉没,头顶的光圈离自己越来越远,她开始觉得胸口发闷,被水压的生疼,忍不住吐出一串气泡。 身周已经越来越昏暗,她费力地抬起头,想最后看一眼上面的光亮,却只见那光圈不知被什么搅得七零八落,从太阳化身为无数闪着金光的星星,搅乱了一池碧水。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已经感觉不到气闷、冰冷还是疼痛,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水中舒缓,甚至还感觉到了一丝惬意,她心中暗道,自己怕是快要到天堂了。 她最后的记忆,是有人死死地钳住自己的手腕,硬是将自己生生从温暖中扯了出来,一瞬间疼痛、刺骨、憋闷全都从身体各处汇入到脑中,让她感觉像是被压路机碾过一般,忍不住想要张嘴呼痛。 而此时一个柔软的事物,贴上了她半张的唇,她只觉得口中被送入了半口空气,让她的胸闷得以缓解。 她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尉迟晞略带苍白和焦急的面庞。(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许下承诺 缀在他们身后的尚延和玉绾,远远地看着秦亦被尉迟曦从湖中救起,玉绾冷笑一声道:“你这个妹妹果然是不同凡响,难怪主上对她也十分上心。她不但赢得顺康帝那老东西的欢心,连璟朝的皇子、将军,甚至是玉枳的质子都不放过。我之前倒是小看了她,本以为她不过是个出卖色相以获取利益,没想到尉迟曦会为了救她,毫不犹豫地下水,看来对她果然非同一般。” 无论她怎么说话,尚延都不开口,只关注地看着林外湖边的情形。只见尉迟曦把秦亦从水中拖出,将她平放在草地,按压她的腹部,见她吐出不少水后开始呛咳。 “行了,她人没死,还看什么看!”玉绾起身从林中牵出马匹,纵身上马后不耐烦地说,“咱们要敢在他们前头到江南道,而且还要将主上的亲笔信送至天虞,你要是为了她耽误了差事,那我定然不会在主上面前包庇你。” 尚延也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冷着脸道:“你别那么多废话,我出来执行任务的年头比你多几倍,什么时候误过差事?” “哼,我也是为了你好,我觉得你自从知道她是你妹妹以后,人就变得奇奇怪怪的。且不说你平日最是疑心的一个人,对她是你妹妹的事情,居然好不调查就深信不疑。只说你最近,不但对她的事情十分上心,而且到现在还对主上瞒着她的暗桩身份……”玉绾忍不住抱怨着。 尚延翻身上马,一夹马腹朝南边儿跑去。 “你,你等等我。”玉绾见他压根儿不理自己,气得双目泛红,但也知道自己说不动他,想了半天还是纵马追了上去。 尉迟曦见秦亦缓过气来,自己提着的一口气也瞬间放松下来,手一软就也躺倒在她身旁,大口喘着粗气。 而此时李铮也驱马赶到,他身材比尉迟曦健硕不少,所以在林中穿梭十分狼狈,头发已经杂乱,脸上也挂了几条血痕。穿出树林就看到草地上并排躺着两个人,都是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大口地喘气。他忙上前将自己的外袍和披风脱下,分别为他二人盖好,这才抬眼环顾四周。 “别看了,马已经掉进湖中,找不到了。”尉迟曦知道他想找到马匹调查情况,便开口道。 “殿下,咱们应该先回去与大队伍汇合,再做计较。”李铮听说马匹已经找不回来,心中暗暗失望,但目前的关键是赶紧赶回大路,不然现在若是有歹徒蹿出,仅凭自己是没办法护得他们两个的周全。 尉迟曦此时也歇了过来,扭头看见秦亦还是脸色青白,嘴唇不住地哆嗦,眼神有些茫然,双手紧紧地抓着胸前的衣襟。他抬手将自己身上的披风也裹在她身上,轻拍她的脸颊问:“怎么了,很冷是吗?” 秦亦的嘴唇抖得说不出话来,李铮心中明白,她定然是想起当年在西萝溺水的事情,那次自己将她救起的时候,她眼中毫无求生的意志,一片死灰。而且接下来的许多天都浑浑噩噩地发烧,人不住地说胡话,但每次自己给她洗脸或是喂水,她都无意识地向后缩身子,对水的恐惧肯定一直深藏在她的心里。但是他此时只能远远地看着,不能把她揽入怀里安慰和呵护。 尉迟曦见秦亦这个模样,十分心急,将手放进嘴中,打个唿哨将自己的马儿叫回来,又回头问李铮:“有没有绕过树林的道路?” 李铮对这边道路也没有了解,听到他这么问也不知该如何让回答,幸好此时尉迟曦的近卫们已经赶到,所以他又贪恋地看了秦亦一眼,抱拳道:“请殿下稍候,末将去四周探查一番。” 最终众人找到小路,重新回到官道与大队人马汇合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时辰。将士们倒还算安稳,都在各自长官的约束下就地休息,但是文官武将们便没有那么安生,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小声议论,桑布更是急得偷偷掉了不少眼泪。 此时一见尉迟曦出现在官道上,所有人都大大地松了口气,大部分人都在心中默默感谢菩萨,更有官员跪在地上谏道:“殿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这般尊贵的身份,今后万万不可以身犯险。” 尉迟曦将秦亦从马上抱了下来,见她神情疲惫、眼神涣散,有心想在此地安营扎寨,但是又想到江南局势怕是经不起耽搁,只好折中吩咐下去,准备了一辆马车,将秦亦安置进去,自己也换了干净的衣物,着桑布好生照顾,这才出去宣布继续赶路。 自从进了马车,桑布就再也不掩饰自己的担忧,眼泪也一双一对儿地不住滚落,却碍着尉迟曦也在场,不敢造次。见他起身离开,车门刚一关上,她便急忙给秦亦脱光了湿漉漉的衣服,擦干身体又换上干净的亵衣,双手合十嘴中不住地念念有词,感谢神明让秦亦平安无事。 她见秦亦的模样,知道定是受到了惊吓,忙从自己的腰间的荷包内掏出一枚红色药丸,合水与她服下,又给她压紧被子道:“别乱想,睡一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当晚秦亦又开始高烧不退,其实大半原因不是受凉,而是因为受了惊吓。桑布给她喂下的安神药物不起作用,她也实在架不住秦亦不时地痉挛和抽搐,只好大半夜悄悄起身唤来李铮,让他看着秦亦,自己去找军医要点儿草药。 说来也怪,桑布怎么也压制不住地秦亦,在被李铮抱在怀里之后,竟然出人意料地安静了下来,紧闭着双目只是不住地流泪,却任凭李铮怎么问都不发一言。 李铮便只好抱着她,不住地说:“别哭了,是我不好,我没保护好你,以后再也不会了。别哭了,看到你这样我心疼得紧,以后我再也不会这般疏忽了,我会保护你,我能保护你,一切都过去了。” 秦亦在他并不花哨温柔的言语中,慢慢放松了僵直的身子,也不再流泪,终于好似沉沉地睡去了。 李铮鼓足勇气在她额前印下一个吻,承诺道:“我不会再让别人伤害到你。”(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小将张宏 待秦亦醒后,众人又加快了行进脚步,对于溺水当日的事情,尉迟晞和她都绝口不提,每日除了商议公事,再也没有别的话题,两个人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悄悄发生了变化。 再走一日,待到了江北道地界,路上的流民就开始越来越多,而趁机作乱的贼人也越来越多,尉迟晞管了这边顾不了那边,最后只好拟手谕,着人送至平丘府责令道府官员安置流民,整治治安。 虽说如此,但是在在路上看到寇盗扰民,他还是无法视而不见,所以只好不断地留下小队人马解决问题。 大批部队接近凌江江畔,李铮命令大家在一个山丘后暂停行进,安营扎寨,今夜就在山脚过夜,而后派斥候小队前去侦察情况,三个斥候小队分别向凌江上游、沿岸以及对岸分散侦察情况。 不多时向上游侦察的斥候很快返回,并带来一名武官打扮的青年人,主帐中只有尉迟晞、李铮而后秦亦三人。那青年进帐倒头便拜:“末将水军都尉张宏叩见晞亲王殿下,参见李铮将军,参见秦亦大人,等了大半日终于见到千岁殿下,末将喜不自禁。”张宏的言语表面看是恭维,其实语气中含着的埋怨是在场谁都能听出来的。” “张都尉快快请起,我们路上有些耽搁,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半日才到,劳你们久候了。”尉迟晞见眼前的水军都尉年轻爽利,起了爱才之心,没介意他的态度,反倒十分和善。 “末将不敢当久候一词,只不过眼见对岸百姓陷于水深火热而不能施以援手,心中焦急难耐。”张宏年轻气盛,不但不俱畏尉迟晞的身份,语气中依旧带着不悦。 不料他这么一顶,尉迟晞反倒更加激赏,觉得这年轻人没有官场上的陋习,敢爱敢恨十分纯良。 但秦亦却并不如此看待,她与尉迟晞考虑问题的角度不同,他现在年轻气盛,虽然比一般人早熟沉稳,却总归涉世未深,总觉得官场污浊不堪,喜欢纯臣铮将。但是站在秦亦的角度,她更欣赏干吏,正所谓水至清而无鱼,心存善意之外还要讲究方式方法,明白什么时候屈什么时候伸,什么时候软什么时候硬,这才是一个于国于民都有利、而且能够融入官场的好官。 但是眼前的青年,分明是个没经过挫折和磨砺的愣头小子,不懂方式方法,不会通融圆滑,而且容易冲动,简直就是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这样的人应该放在底层磨练几年,这般年轻没碰过钉子就被提拔上来,而且统领两万水军,这让她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安。 不过此时她不能把这担心表现出来,只是淡淡一笑道:“张都尉年轻有为,而且心怀百姓,实在是国之干将。不过我们一路赶来,不断遇到贼人作乱、滋扰百姓,殿下心存仁厚不能坐视不理,所以才有所耽搁。”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流民成群、贼人滋事,都是因为江南道匪患,所以先解决江南道百姓被困事宜,才是正经,我想这么浅显的道理,秦大人应该不用末将来教吧?”张宏跟秦亦说话的态度,就更加肆无忌惮,根本没有任何敬意可言,梗着脖子十分理直气壮。他本就是将门之后,自幼便以做将军为目标,原本以他的升迁速度,已经是璟朝史上罕见,刚二十有五便升至都尉一职,统领两万水军,向来都是别人恭维和羡慕的对象,但是如今却遭遇弱冠之年便职拜三阁的秦亦,他南下之前,周围的人便都在谈论这个秦亦,显然压过了他的势头,所以他早就将秦亦当做了自己的假想敌。 秦亦抬手按住刚要起身斥责的李铮,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才垂眸轻声问:“那张都尉的意思是说,百姓的命也有贵贱之别、轻重之分?江南道被围困的百姓需要解救,那被流民滋扰的百姓就活该破财丧命?” “末将不是那个意思,但是裕丰府被匪徒围攻已经半月有余,城内百姓必然惶恐不安、困顿交加,而且城内百姓人数众多,自然是重中之重。”张宏无法反驳秦亦的言论,而且见对方不愠不火,让他有种出拳打中棉花的无力感,只好强自辩驳。 “裕丰城中情况自然紧急,但如今城未攻破,而且道府都有储备粮仓,百姓虽然惶恐不安,但至少暂时性命无碍。但城外的闲散村落便没有那么幸运,很多村子被匪徒血洗,勉强逃出的百姓拖家带口,要忍受风餐露宿的辛苦,还有很多要经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悲痛。我们此番南下,除了剿匪解裕丰之困,更加要做好安民抚民之事宜。而且剿匪容易抚民难,我们二十万大军南下,几万匪徒自然不在话下,但江南道是国之粮仓,如何能让百姓安心地回来定居、安心务农,才是我们最大的难题。若殿下率军南下之际,遇到贼人滋扰百姓而不理不睬,百姓口口相传,便会失了对殿下、对朝廷的信任,即便殿下日后解了裕丰之围,我们只会陷入更大的困境。这些,你都想过吗?”秦亦依旧温言软语,像是在教导晚辈。 秦亦在京中为官几年,气势自然不是各地道府官员能比,所以那股不怒自威的架势,让张宏有些讷讷不能成言,而且他心里细细思量,也不得不承认秦亦说的句句在理,他无从反驳,所以他倒也不端着,一抱拳道:“的确是下官思虑不周,多谢秦大人教导。” 见他这么痛快地承认,并不小气别扭,秦亦倒是也生出一丝好感,笑着说:“大家互相探讨,可当不起教导二字。” 尉迟晞在旁看了半晌的戏,见二人的较量告一段落,便放下手中茶盏吩咐道:“张都尉,你回去约束手下,注意隐蔽,不要暴露目标,我们已经派出斥候打探敌情,争取今夜渡江偷袭,所以你们要严阵以待,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末将得令!”张宏抱拳行个军礼,毫不耽搁地转身回自己营地。 在场谁都没有看出,这个年轻的小将,虽然表面对秦亦服气,但是心中却悄悄埋下了较量之意。(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暂缓出兵 傍晚时分,派去对岸的斥候终于返回,带回来对岸的消息,尉迟晞先传令下去所有军士就地吃晚饭,但是严禁生火以免暴露目标,而后才在主帐内听取情报。 “回禀殿下,对岸约行大半个时辰,就可以看到敌踪,但是都是闲散伤病、抑或小股的匪徒。再走不到半个时辰,就是裕丰城的北门,匪徒的大本营,在南门对面半山坳、背靠峭壁,易守难攻。从敌营位置,正好可以看到裕丰的城门,可谓位置优越。而裕丰城四座城门,被接近五万叛贼团团围住,尤其以正门最多,约两万余人。通过打探,贼首不止一人,其实是多个小首领带着自己的人马聚集而成,由于为了推举头领争执不下,最后确定叛贼的首领为五人,遇事在一起商议决定。这五人代表了四批人马的势力,分别是原本盘踞于岭东道镜湖西侧的岭东大盗王军、王波兄弟;流窜在岭东、江南二道,专门抢劫我朝与天虞往来行商的南歧寇首魏兴华;在泷泽海诸岛从事私运抢劫的海盗头子曹天,而最后一人则是天虞境内最大的盗贼头目水文德。”斥候将探听来的消息全数上报。 尉迟晞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虽然先前就知道是多股匪徒混合的杂牌军,但是没想到其中的成分会这么复杂,居然连海上大盗都有,看来这回水军能派上大用场了。他沉吟半晌道:“看来剿匪不是个那么容易的任务,咱们不仅仅要解裕丰之围,还要尽可能多的消灭匪寇,更要尽最大努力抓住匪首,审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秦亦的手指轻叩桌面,思忖着问下边儿跪着的斥候道:“可曾探听出每一伙贼寇各有多少人?都分别把守在什么方位?有没有这几名寇盗的画像?可有人熟知他们的官员?” 斥候被这一连串问题搞得有些迷糊,但还是拣自己知道先回答道:“根据今个儿探听的消息,城门处围攻的是岭东大盗王家兄弟二人,共两万余人,他们自己的嫡系其实不过万余人,其余都是从各地聚集而来的贼寇,或是临时投奔的流民。北门周边都是树林,怪石嶙峋、地形复杂,驻扎着魏兴华的人马约八千余人。西门外是天虞水天德的人马,共一万余人。东门外有一条附近百姓从凌江引来的小河,曹天带着他的海盗们就驻扎在这边,只负责围堵和供给,不攻城,他的人马最少,只有不足七千人。”他迟疑片刻又说,“至于秦大人问的,他们样貌如何、行事如何,小的实在不知。” 帐内文官武将也都各自沉思抑或低声议论,尉迟晞扭头看看秦亦,开口道:“传令下去,全军按兵不动,加强隐蔽和戒备,不可生明火,不可随意走动,各营伍加强管束。” “殿下,难道咱们今天不发兵了?”被叫来一同议事的张宏按捺不住地高声问道。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咱们要对付的不是熟悉的敌人,而是一群乌合之众,为了能攻其之短,就必须详细了解他们的情况。”秦亦开口解释道。 “秦大人也说了,他们不过是群乌合之众,咱们对敌有四倍有余的精兵强将,不一鼓作气解裕丰之围,在这儿左研究右研究的做什么?”张宏最后加重语气道,“要知道,城中的百姓还在等着咱们去解救。” “张都尉稍安勿躁,城中的百姓是我朝民众,咱们麾下的军士也都是同样人生父母养的。虽然咱们手中兵强马壮,但谨慎周密的运筹,不但可以最大程度的消灭叛贼,更能减少军兵伤亡,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做法,实不可取。”秦亦心里越来越担心这个水军小将,他年少气盛而且没有经过实战,仅凭一腔热血,很容易好心办坏事。 还好尉迟晞虽然十分年少,比张宏沉稳周详,他虽然心底对于开战充满渴望和激动,但十分克制,他知道自己经验不足,也担心差事办砸,所以一直谨慎小心,见秦亦说的有理,便令人去传经办过这些大盗案件的官员以及相关人员连夜赶往大营。 文武官员见他调度沉稳,只会有度,都不住地点头赞许。见下面人都没什么其他意见,尉迟晞便让众人全都退下休息,为随时可能发生的战事养精蓄锐。 岭东道的官员赶到大营,已经过了子夜,但尉迟晞的营帐内还是亮着微弱的烛光,正与李铮和秦亦商议战事,听说有熟悉王氏兄弟的官员到了,忙叫人进来。 “臣沈兴可叩见晞亲王殿下。”一名四十多岁的文官模样男子跪在地上行礼,“见过李铮将军、见过秦亦大人。” “沈大人无需多礼,画像可曾带来?”尉迟晞叫起后便直接切入正题。 “哦,带了带了。”沈兴可忙从怀里掏出两个卷轴道,“这是府衙专门请画匠描绘的人像,据见过这二兄弟的人辨认过,都说十分相像。 秦亦起身接过卷轴,与李铮二人将其打开,两个彪形大汉出现在众人眼前,这画匠技艺的确不错,画像笔墨不多,但是十分传神,尤其是眼神,凶狠得像是在死盯着人看。 “哼,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尉迟晞从鼻子里冷哼一声,略微不满地说,“既然他们兄弟二人在岭东盘旋数年,称王称霸,为何官府迟迟不予以剿灭,导致今日的恶果?” “臣……”沈兴可被尉迟晞吓得不轻,屁股在凳子上坐不住差点儿出溜下来,“臣有罪,是臣等办事不利,才终于酿成大祸。” 沈兴可没有推脱,这让尉迟晞稍稍消气,而且也知道当务之急并不是追究责任,而是先解决问题,便问:“虽然你们没能剿灭王氏兄弟,但毕竟也应该与其有过交手,你详细说说他们的行事特点。” “他们有什么习惯,是什么性格、有什么亲友,不要考虑有用没用,只要你知道的就都说出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王氏兄弟 最近累得稀里哗啦,自己都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这么累,囧,最近终于有点儿找回来码字的感觉了,原本打算这周开始恢复五千日更,不过今晚有点儿事情耽搁了,承诺给大家,明天开始正式恢复日更五千,加更另算,也就是说跟搬家前一样了,希望亲们继续支持小无,多多投票留言~mua~ 在这里感谢刚刚投了粉红的碧海宁波以及woshiguiya童鞋 ~~~~(>_<)~~~~好久没出现的分割线~~~~(>_<)~~~~ 沈兴可听了秦亦的问题,余光瞄着尉迟晞的方向,愁眉苦脸地半晌没有开口。 秦亦心下了然,回头对尉迟晞道:“此时已过子夜,殿下还是先行休息,臣留着等待各地官员汇总消息,整理出来明日再禀报给您,不然大家都这么耗着,还没开战便拖垮了身子。” 尉迟晞听她说的有理,而且对她十分放心,便也没有坚持就起身道:“那我先去歇着,你抽空也睡会儿,别太累着。” 果然尉迟晞一走,沈兴可就轻松下来,擦拭一下额头的汗珠,才叹气道:“秦大人,并非是下官偷奸耍滑,只不过有些事情,当着殿下的面儿,实在不好说得通透。” “沈大人不必在意,秦亦领会得,咱们还是抓紧来说说情况吧。” 领会,领会什么呢,还不就是官逼民反,其实真正生来就是刁民的实在不多,若不是被官府、富商逼得走投无路、家破人亡,谁会去做那把脑袋拴在腰带上的勾当呢。 果不其然,沈兴可喝了口茶说道:“王家二兄弟,原本是岭东道镜湖旁瞿宜县人,也是勤勤恳恳的庄户人家,老大王军种田为生,弟弟王军跟着父亲出去打渔,一家人日子过得十分滋润,但是坏就坏在他们的妹妹身上。”他说着抬手摸了摸画卷又道,“谁能想到,这么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兄弟俩,能有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呢。” “他们的父母也是有点儿见识的人,知道在穷人家,女儿太过漂亮就容易遭祸,所以很少让女儿外出露面。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王家有女貌美如花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姑娘还没到及笄的年纪,竟然就十里八乡的都知道了这事儿,幸好碍着王家兄弟不是善茬,这才少了许多事端。可是王家兄弟能挡得住县城内的地痞混混,却挡不住富商和官家的纠缠。最后就弄了个家破人亡的惨剧,而当时两兄弟正巧去邻县娘舅家地里帮忙,才算躲过一劫,待到二人拎着娘舅送的酒菜回到家的时候,只见爹娘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妹妹已经不知所踪。他们二人向周围邻居打听,也丝毫不知道来行凶的到底是何方人士,只知道肯定非富即贵,最后二人带着满腔的愤恨到山上插香入伙,做起了劫富济贫的勾当。前两年还设计弄死了原来的老大,自己做起了头目。” “因为他们平日里抢的都是富户抑或官家,从不欺凌弱小,逢遇灾年还会接济周围百姓,所以那附近的百姓都对他们极其包庇,给官府的剿匪工作带来了极大的不便。”沈兴可叹息道。 “这些我都理解,但是沈大人,他们怎么会聚集起这么多的人?难道说岭东道有这么多流民或是家破人亡的可怜人?”秦亦有些不解地问,璟朝虽然算是富足,但是动辄几万人,还真不是个小数目,尤其是一伙山贼,就能有两万人之多,实在有些难以想象。 “秦大人,王氏兄弟的人马,在山上的不过八千余人,除了附近几个道府的流民和做了案子的逃犯,还有一部分岭山深处、甚至是西萝或天虞的夷民,怎么出来了两万余人?”沈兴可反倒被秦亦唬了一跳。 秦亦将斥候的回报细细说了,沈兴可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思忖半晌最后才说:“唯一的可能,就是王氏兄弟又收编了旁的人马。” “恩,这么说倒也合情合理,但是沈大人可知道,他们为何会去围攻裕丰城?” “这个,说实话这个问题,下官还真是不得其解,他们虽然说算是危害一方,但也从未向官府挑衅,更不会主动发起冲突,这次的事情,怎么看都透着蹊跷。”沈兴可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沈大人可清楚这兄弟二人的性格?”秦亦把自己能想到的问题,全都细细的问起来,她一直相信,细节决定成败,她遇事喜欢做到知己知彼,方才动手解决。 “性格嘛,这两兄弟没读过书,都是粗人,但也略有所不同,王军年长遇事喜欢多琢磨,性子沉稳,疑心很重,王波年轻气盛,像炮仗似的一点就着,敢打敢冲,喜欢用拳头说话,一根筋,不撞南墙不回头。” 看来这沈兴可还真是对这两兄弟了如指掌,不管秦亦问起什么,他都说得头头是道,最后他讲到了兴头上,还将王军王波手下的几员干将都与秦亦细细说了一通。 秦亦赞许不已:“沈大人真是难得的实干家,看来这番还真是找对了人。” 不料这么一句话,竟听得沈兴可热泪盈眶,跪倒在地最后竟放声大哭起来,断断续续地说:“能有秦大人这句话,下官、下官就是死也瞑目了。” 赶紧扶起来一问究竟,原来沈兴可办事踏实认真,不懂奉承上官,也不会与同僚打理关系,所以年年升迁都没有他的事情,最后更是被派去专门处理缴费事宜,也就是专门与王军、王波兄弟俩打交道。家里人都愁闷不已,因为这根本就是个没有油水,还吃苦受累不讨好的差事,但沈兴可却还是没有退缩,他觉得只要能够为百姓做事,就是他最大的心愿,所以干劲儿十足,上任不足月余,就掌握了王氏兄弟当年的情况,还找了许多他们的旧识,了解他们的讯息,最后洋洋洒洒写了一份厚厚的剿匪事宜,呈与上级,不料却被弃之如敝。而官府装模作样的几番剿匪,更是让沈兴可寒透了心,除了官兵的敷衍,更是因为百姓的不理解。沈兴可原本是以为百姓做事为自己的支撑,最后却落得官兵、百姓全都不理解他,让他苦闷无比。如今遇到秦亦,自己多年的查访总结,总算有人赏识和赞许,并且真的能派上用场,所以让他忍不住痛哭失声,把这些年来的憋闷全都哭了出来。 待到他情绪稍微平稳,秦亦才问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沈大人,你可知道,王家的小女儿,到底被何人掳走,现在是死是活,人在何处呢?” 不料这个问题,让刚刚还满口要报答秦亦知遇之恩的沈兴可,顿时沉默不语。(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沙盘推演 秦亦见状,屏退左右,把李铮也打发去休息后,才用手指敲打着桌子,沉吟片刻道:“沈大人,我觉得你对匪患局势了解分析的极其透彻,而且属于踏实肯干的务实派,想将您举荐给殿下,协理此番剿匪事宜,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沈兴可听到秦亦这话,先是一喜,秦亦的意思很明白,让他现在跟着剿匪,只要立功了自然就可以随晞亲王殿下进京。而之所以这样的目的是,让他不要担心得罪当地官员,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他随即又有些担心,偷眼看面前的少年,虽然已经加冠,看上去却不过十来岁的年纪,神色凝重但是相貌却还是不脱稚气,唯有一双如墨如珠的眼睛生得极好,闪动着让他猜不透的光。这样一个自己称其为孩子都不过分的人,他说的话能够当真吗?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虑,秦亦微微一笑道:“沈大人,不瞒您说,我自晞亲王西去岭中,便随侍左右,别的不敢说,但殿下欣赏纯臣干吏的一点,我是确定无疑的。而且秦某虽然年少,但为官时日也不算短,从不随意许诺。” 沈兴可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眼前的少年,就是深得当今圣上和晞亲王二人宠信的红人,更是云相国大人赞许有加的门下弟子。他之前心里一直担心剿匪事宜,虽然跟秦亦聊了这么久,但因为秦亦面相太过清俊稚气,所以根本没跟那个在各地几乎被传成神话的少年高官联系起来,此时确定了她的身份, 让他喜不自禁,自己苦熬多年,终于有出头之日。 沈兴可起身,郑重其事地撩起袍襟跪下,对秦亦行了弟子之礼,言下之意便是,感谢秦亦的引荐之恩,日后便执晚辈礼以待。 虽然这是璟朝官场的规矩,经由谁引荐的官员,就等于此人的弟子晚辈,但看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跪在自己面前,秦亦还是十分的不习惯,别扭至极地受了一礼后,忙起身将他扶起道:“沈大人无需多礼,大家同朝为官,为得都是忠君爱民,礼节什么都是虚套,真正能做到为官清廉、俯仰无愧,就不枉费我一片举荐忠贤之心。” 沈兴可心下暗暗赞许,不愧是在京城为官之人,年纪轻轻说话就这般得体。当下便也不再客套,二人重新落座后,他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说起了王家的往事。 “秦大人,不瞒您说,当年造成王家惨案的,非官非富,而是一伙方外之人。” “方外之人?”秦亦大吃一惊,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哪怕沈兴可说凶手是皇亲国戚,都不会惊讶,但是怎么会冒出来出家人? 沈兴可也有些讶异,他原本以为自己说出方外之人四个字,秦亦会马上心领神会,但见她惊讶的不似伪装的表情,也有些尴尬。转念一想,估计是秦亦为官时日短,对璟朝的各地的事项不能都了解清楚,所以便解释道:“他们可不是一般的出家人,是岐山皇觉寺的。” 听到这个寺庙的名字,秦亦便有稍微有些了然,果然还是与皇家有关,但是就算与皇家有关,再大也打不过顺康帝,她到也没有十分在意。 不料沈兴可见她一脸的不以为意,又继续说道:“岐山上当初并没有寺庙,但由于它独特的地理位置,南坡景色秀丽、层峦叠嶂,北坡寸草不生、穷山恶水,所以被人称为地狱与极乐的交汇,从不知多少年前,就有许多苦行僧为了参悟佛法、无限接近神佛而去北坡修行,留下无数石刻雕塑,还有壁画文字。我朝建朝伊始,境内饥荒、境外外敌虎视眈眈,太祖皇帝的亲弟弟便亲自来到岐山北坡,削发为僧,为国祈福,而后我朝的确有如神助,度过劫难。所以太祖皇帝便在北坡和南坡交界的半山腰,修建了这座横跨两边的悬空寺庙——皇觉寺。而那位为国为民祈福的亲王殿下,便是皇觉寺第一人主持。” 秦亦低头不语,牵扯到太祖皇帝,事情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即便是顺康帝,行事起来也会束手束脚。她叹气道:“难道就真的拿他们没办法吗?他们这么嚣张猖狂,除了玷污了佛门圣地,更是辱没了太祖皇帝修建皇觉寺的本意,辱没了当年那位王爷的一片爱民之心。” “唉!”沈兴可也叹气道,“谁说不是呢,但当年太祖皇帝,在寺门前立了一方石碑,上面御笔亲书七戒,其中就有戒兵戎械斗,皇觉寺的人就以此为恃,拒绝官衙之人入内,多次案件追查到皇觉寺断了消息,官府就只能束手无策。 此时外间有人来报,说是在天虞边境剿匪的负责官员刘勇参将已经侯在帐外,秦亦便将皇觉寺的问题放置一旁,先宣刘勇进来了解天虞的情况。 “末将刘勇参见秦亦大人,见过这位大人。”他不知道沈兴可是什么人,但见官服品级比自己高,便也上前见礼。 “这位是岭东道的沈兴可沈大人,也是前来协助剿匪事宜的,刘参将不必拘束多礼,咱们研究正事要紧。” 沈兴可见秦亦议事不避开自己,便觉得这回发达有望,只要能入京为官,即便品级不动,也等于是升迁,心下便有欣喜和感激之情,暗暗下决心此番定要好好表现,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不通事物,只知道埋头苦干。 李勇倒是个直爽的人,听了秦亦的话,果真不再客套,径自坐下道:“说起在我朝与天虞边境的这一伙匪徒,其实说起来,大部分都是天虞夷民,但头领以及他的左膀右臂都是我朝之人,平日都藏在丘陵山岭之中,在江南道与天虞边境附近的一处密林中有一建在沼泽中的水寨,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建起来的,地形极其复杂,易守难攻,我们组织过四次围剿,都以官兵损失惨重告终。” “在沼泽之中?”秦亦下意识地重复着,心里寻思着,沼泽里建宅子,只能要么那里是一块沼泽中的实地,要不就是用人力将木桩深深地打进地下,一直打到硬土地才可能站住,这就说明当地的沼泽定然不会太深。不过此时这个不是重点,所以她很快抛开此事问:“这一伙人的头目是怎样一个人物?” “说起这伙寇盗,世世代代盘踞在沼泽的水寨之中,已经百余年,现在的总瓢把子是前一代头领的养子魏兴华,根据我们几回交手,基本可以感觉出这个人敢打敢拼、胆大心细,又十分注重情义。他们的人都是附近日子过不下去的穷人或夷民,所以都极其凶狠,个个以一当十,每一招都是拼命的打法。若是与他们正面硬拼,即便是正规军队,也是要付出极其重大代价的。”李勇表情严肃地说。 “你说他为人重情义?这话怎么讲?”秦亦对此人产生了一丝兴趣。 “他们经常与商队、官兵发生冲突,打起来无人退缩,但每次结束战斗,他们都会将己方人员的尸体抬回水寨,用他们的传统安葬。”李勇解释道,“主要是水寨中的人,绝大部分,都是几代前就已经入伙为匪,然后从附近或招或抢了女子上山成婚,甚是兄弟几个同娶一个女子。如今水寨已然俨然是个村寨一般,现在寨中的青壮年,许多都是祖辈的交情,光屁股长起来的交情,彼此间的情谊自然深厚。” 秦亦暗道,这倒是个有价值的信息,如何剿匪已经在她心中形成了一个大致的概念,办法已经呼之欲出,她又转言去问刘勇,可了解天虞境内那一伙匪徒,刘勇摇头道:“那些人从来没过境犯案,所以压根儿没有接触过。” 此时外面又有人来报,定昌郡派来的水军参将王梦阳也连夜赶到,帐帘一掀开,秦亦才发现外边儿天色已经蒙蒙亮,而自己这儿还是毫无困意。 王梦阳入内后,先行见礼,而后道:“秦大人,临行前定王殿下命末将尽全力配合此番剿匪事务,并让末将将这封信转交于亲王殿下。”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封用火漆密封的信笺,双手平托呈与秦亦。 秦亦接过信放在自己手旁的桌上,令人赐坐,而后便问:“王参将可是熟悉那伙海盗?” “呵呵,不瞒秦大人,末将当年也是那伙海盗其中一员,全赖王爷恩典,救了末将全家,末将便归顺朝廷,用这条贱命报答王爷的大恩大德。”王梦阳苦笑道,虽然说得大义凌然,但是神色间还是有些惴惴,自从归降后,他受尽了周围人的白眼,又不能凡事都去叨唠王爷,只得自己忍耐但求问心无愧,所以都年近四十,还不过是个参将。 秦亦听了他的话,竟然欣喜异常,连声道:“好,太好了!真是天助殿下,不料定王千岁给我们派来一位福将,此番歼灭海盗,看来就要着落在王参将身上了。”她原本就对那个张宏放心不下,如今来了个原本做过海盗的参将,怎么能不让她喜出望外。 王梦阳从一进来就在打量主位上的少年,虽然早就听说是圣上和晞亲王面前的红人,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年少秀气,脑中不自觉地就浮起他们军营中的一些传言,说这人以色侍君,才步步上爬。但是见她没有对自己露出鄙夷之色,而且那信息的神色极其诚恳,让他不禁生出一丝意外。不过他已经尝尽人情冷暖,所以并没有当即就心存感激,而仅仅是在心里觉得,这个小子似乎并不是那种草包花瓶。 “王参将,先来说说这伙海盗的底细,咱们综合几方面情况,天明后与殿下及文武官员,商议出个剿匪计划来。”秦亦换了个姿势,微微活动了一下酸楚的背部,坐了一夜,此时才开始觉得有些劳累。 “泷泽海群岛中盘踞的海盗,其实大部分都是临海的渔民,有的因为天灾流落至此,家中没有亲人就落脚为寇,但大部分都是因为海里讨生活太过疾苦,而且稍有不慎就是船毁人亡的下场,又要接受官府地痞的层层盘剥,所以还不如落草为寇,其实也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再说曹天这个人,他脑子灵活,但脾气不好,生性凶残,把手下当牛做马,稍有不满就连打带骂,更有甚时直接放了海漂。” “海漂?”秦亦不解地问。 “就是将人剥光衣服捆在一个木筏上,然后就这么推进海中,让船随着海水漂走,而船上之人,要么就是活活晒死,要么就是饿死渴死,更有惨烈的是被海鸟活活啄死。”王梦阳说着皱起眉头,面色极其难看。 秦亦也面露不忍,但心里却想,曹天既然这么残暴统治,他的手下不反则已,但只要有人开始反抗,那绝对是星星之火瞬间燎原,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一共四伙匪徒,秦亦此时对其中三批人马有所了解,心里大致已经有了一番计较。此时尉迟晞也已经进来主帐,众人一番乱乱哄哄地见礼,半晌才重新再坐了下来。 “秦亦,怎么样,你可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尉迟晞侧身去问秦亦。 “殿下还是宣随行的文武官员一同进帐议事,咱们争取尽快拿出章程。” “也好。” 宣文武官员入帐的空档中,秦亦也叫人将她提前要他们准备的沙盘拿了出来,一个巨大的沙盘就占据了主帐中大半的空间。在璟朝,沙盘都是用来做代数推演应用的,因为纸张昂贵,所以沙盘就充当一个草稿纸的用途,这个沙盘是秦亦着人订制的,帐内所有的人都看着这个又平日十几倍大的沙盘疑惑不已。 秦亦也不多做解释,只抄起一根细木棒,在沙盘中画画点点,开始大家都没看出端倪,但尉迟晞没有说话,众人又碍着秦亦的身份,所以都安静地看着,半晌过后就开始交头接耳,人群中轻微地骚动起来。秦亦还是充耳不闻,只自顾自地画着,等她将大致轮廓勾勒完成,开始描画局部的时候,终于有人看出名堂,她笔下慢慢展露的,是北过凌江,南至天虞,西到岭山,东越泷泽海的地形图。 随着地形越来越明显和细致,看懂的人也越来越多,众人全都围在沙盘旁边,啧啧称奇。秦亦原本就有绘画的功底,又从来这里以后就对山河志兴趣十足,为了剿匪事宜,更是着重了解了江南道四周的地形,如今信手画来,说不上分毫不差,但也绝对是八九不离十。最后大帐中鸦雀无声,只听到细木棍与沙子接触的窸窣声,大家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江南道极其周边,无论是河川山岭,都是寥寥数笔却极其传神,不多时一副山河图就呈现在众人眼前。而此时,连张宏都不得不在心中暗暗佩服。 紧接着,秦亦就以这个沙盘为蓝图,将昨晚了解到的情况进行了详细的讲解,她早已将自己昨晚听到的各方面信息进行了汇总和总结,说起来条理清楚,文武官员都听得频频点头。 尉迟晞的目光一直专注地跟着秦亦手中的小木棒,在沙盘上逡巡,见她讲解完毕,便顺口问:“你有什么想法也一并说说。” “回殿下,微臣以为,匪徒共有四队人马,虽然在表面上增加了他们的整体实力,但其实反到给了我们提供了可乘之机。其一,他们都是盘踞一方、说一不二的头领,如今共同指挥,只是围城还看不出什么,一旦开战,定会出现指挥权归属以及意见相左之类的矛盾;其二,他们各自的人马都并不宽裕,而人都是有私心的,自然都希望消耗别人的兵马,而尽量保全自己的,如此一来就又会发生不可调和的矛盾。”秦亦拿着木棒将自己晚上思索的方案滔滔不绝地说了出来,“其三,我们还要给他们制造矛盾和分化,天虞一派的情况我们暂时还不了解,但我已经着手联系我朝渗透入天虞内部的密探,希望能尽快得到回应。其余三方,都各有各的优势劣势,王军多疑、王波愚勇,魏兴华一伙虽然是亡命徒但是极重情谊,而海盗头子曹天残暴成性,手下早已经怨气连天,更加容易被我们煽动。所以臣的意见是,智取优于强攻,可分化之而后各个击破。” 尉迟晞思索道:“魏兴华这面,趁着他们人马都出动,后方空虚之时,直捣黄龙,用老幼做人质,最好是能逼迫他们缴械投降;曹天这面,最好的办法是挑拨他们自己内乱;但是王军王波兄弟,你打算如何解决?” “臣想在王军王波这方面,双管齐下,一面派人搜救他们的妹妹,另一方面,准备围剿。王军王波一群人,与其余两队人马不同,他们其中大多都是仓促聚起的乌合之众,互相之间没有信任和配合,不过是一盘散沙,不足为虑。”(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秦亦请战 文武官员商议了整整一个上午,最终确定下来,三方出击的作战方案,即两队人马分别去捣毁沼泽水寨以及泷泽海群岛中的海贼窝点,而大部队依旧留在凌江北岸,一方面等待这两边的消息,另一方面则派人私下接触各派人马,许以官利以达到涣散军心、挑起纷争的目的。 随后众人又为委派何人领兵去捣毁匪徒老窝的问题上争论不休,秦亦的提议是由张宏领水军一万,步兵两万前去断掉沼泽水寨,而海盗的老窝,则由熟知海盗情况的王梦阳领一万水军歼灭。 她的意见还未说完,张宏马上就跳出来反对道:“凭什么让我去沼泽水寨,我是奉圣上的命令前来剿匪的,我要去泷泽海歼灭海盗。”他还有几句话没说出来,水寨中,都是老弱病残,秦亦还要求尽量不伤人抓活的,哪里有什么搞头,以后就算胜利了也不是首功,所以他当然不同意,他是抱着大干一场的心思来的,怎么肯就这么被打发了。 秦亦听了这话神色登时严肃起来:“张都尉,你的确是奉圣旨南下剿匪,不仅仅是你,帐内所有人都是,大家的目的也都是一样的。既然都是剿匪,去沼泽水寨和泷泽海群岛,又有什么分别?我明白,你是觉得沼泽水寨那边没什么难度,显示不出来你的过人才干对不对,再深一步,你也许心里觉得,是我故意打压你,不让你出风头,是也不是?” 被秦亦说中心事,张宏有些讪讪,但是嘴上是不可能承认的,嘴硬道:“我没这么想过。” “我现在想问问你,你可知道什么是沼泽?”秦亦看着眼前的这个满脑子立功的愣头青,如今是越来越不喜。 “不就是一大片稀泥嘛!”张宏嗤之以鼻。 “沼泽是土壤水分饱和甚至过饱和的形态,地表也常有积水,生长有喜湿性和喜水性沼生植物的地方,我跟你说这个你也不懂。而我之前与李勇参将详细了解过,水寨附近的沼泽,植被以蕨类植物为主,都是贴近地表生长,没有较高的植被遮挡,而且沼泽表面水分少,土壤多以黏土为主,所以人一旦陷入,瞬间就会没顶,而且沼泽中,存在多种水生蚊虫乃至水蛭,曾经有过官兵光脚在浅水处站立半晌,再出来一只脚都被啃噬得只剩白骨。这般易守难攻的水寨,若不是信任你的能力,我会提议让你去吗?”秦亦并不想在战前把关系弄得过于僵硬,便换了个方式说话,希望张宏不再多加挑剔。 不料张宏却并没理解她的苦心,甚至听了沼泽的情况以后,更加觉得之所以给自己这块没什么肉却十分难啃的骨头,就是秦亦看自己不顺眼,抑或是怕自己抢了头功,于是满脸不悦地口不择言道:“反正我就是不同意这样的调配,你要是觉得那边十分重要,有本事你自己去。而且让王梦阳去歼灭海盗我也不同意,他原本就是海盗那边的人,谁知道他的归降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而且就凭他的官职,哪里有资格领一万水军?” 他这番话一说出来,大帐内登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秦亦、张宏和王梦阳之间逡巡。 秦亦被他气得够呛,端着茶碗的手不住地抖动,帐内就只听到茶盏和托盘碰撞的咯咯声。而王梦阳对于这种事情,虽然早已习惯,却不代表他心里不难受,只是表面上不动神色,似乎张宏说的根本不是自己。 张宏梗着脖子站在原地不动,他早就敏感地察觉到,尉迟晞对自己有些激赏甚至可以说偏爱,从态度上就能很明显的看出来,若自己这回能够攀上这棵大树,能从内河的水军调到沿海,那可就是真的发达了。 他这边正打着如意算盘呢,却冷不防尉迟晞喝道:“胡闹!张宏,你这是想干什么?且不说秦大人职位高于你,你这般口出狂言、顶撞上官意欲为何?你身为军士,服从命令安排是你的本分,哪里容得你这般讨价还价!” 张宏没想到尉迟晞会这么说,一时间进退两难地站在帐中,接受着各方面或是嘲笑或是责备的目光,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是他从出生以来,第一次受到这样的羞辱打击。 尉迟晞却并没有打算放过他,接着又说:“再说这次剿匪,吾提前也与官员们了解过情况,在海中作战与在江河之中,差距还是很大的。海中多暗礁、暗流,气候变化无常,没有海战经验的人,弄不好就会落得船毁人亡的局面。最后说,是人就会有犯错误的时候,王参将虽然当初加入过海贼,但是早已归顺朝廷,定王殿下能够将他派来,就证明了对他的充分信任,所以我也对他毫无疑心,你这般诋毁同僚,又是何用意?”其实让他对张宏的好感磨灭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与秦亦顶嘴,大半是因为他对王梦阳的攻击和不信任。王梦阳此人是定王派来协助剿匪的,还带来了定王的亲笔信,信中说此人脑筋灵活、有将帅之才,经过在定昌近十年的磨砺和打压,也早已经褪去了恃才傲物的棱角,已经到了委以大用的火候,还断言只要善用此人,不出十年,泷泽海沿岸将安稳无忧。 这等于是定王送给尉迟晞的一份大礼,将这个提拔重用的机会交给他,他又怎么能放过这个收拢人心的大好机会。 王梦阳果然被尉迟晞的这番话感动的红了眼圈,起身走到帐中,一撩袍襟跪地叩头道:“末将叩谢殿下信任之恩,此番剿匪,定然身先士卒、万死不辞。” “哈哈,王参将言重了,万死可不行,吾还期望着,你如后能在沿海水战中发挥更大的力量呢!”尉迟晞爽朗一笑。 王梦阳的眼泪这下实在控制不住,滴落在身前的毡毯上,哽咽道:“臣……” “好了,什么都不用说了,你只要筹备好剿匪的战事,就是对吾最大的安慰了。而且,吾还将离间曹天一伙人,并且最后分化歼灭的任务也一道交予你。记得当年秦亦说过一句话,我今天在这里也送与你,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直接调拨一万水军、两万步兵归你全权指挥,不要有心理包袱,放开手脚去做吧!” 尉迟晞最后的一番话,完全击溃了王梦阳的心理防线,让他脑中只浮起一句话来,那就是士为知己者死,能得到这般的信任和期望,这就是自己期待已久的,还又什么可犹豫和踟蹰的。想到这里,他郑重地叩头道:“听凭殿下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收服了王梦阳以后,尉迟晞就对张宏不是十分在意,见他一脸的落败和不满,心中已经全然没有之前的激赏之情,微微皱眉环顾帐中道:“既然张宏不愿意去沼泽水寨,哪位爱卿愿意请战?”帐中其他人都或多或少与张宏有同样的想法,觉得沼泽水寨不过是块难啃却没肉的骨头,所以全都不敢直视尉迟晞的眼睛,纷纷垂下眼眸、低下头去。 秦亦腾地起身道:“臣愿为殿下分忧。” 她此言一出,大帐内登时开始响起纷纷扰扰的议论,秦亦不过是个文官,还是因为顺康帝的隆宠才步步高升的,如今却口出狂言要外出带兵,底下文武官员止不住地窃窃私语,都对她十分不信服。 尉迟晞也有些踟蹰,他是相信秦亦的能力,但是领兵打仗毕竟不是小事,需要的不仅仅是能力,更多的是系统的兵法理论和实战经验,而这两点秦亦全都不具备。其实他对沼泽水寨的重视程度并没有上升至秦亦心中的那种高度,他总觉得那个寨子并不会对战局起到什么关键的作用,但出发之前,父皇给他的命令是剿灭匪徒,所以他不想斩草不除根,这才决定要围攻水寨。他刚才听了沼泽内艰苦情况的讲解,对秦亦前去剿匪十分不放心,一群土匪的老弱病残,哪里抵得上自己的心腹有价值,所以他只沉吟不语。 李铮也十分不满秦亦的突然请战,觉得她似乎把打仗当成了儿戏,一个连战场都没上过的人,怎么能一下子就领兵独自作战。 不料还没等他开口反对,帐中响起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老臣愿为副将,随秦大人西行围攻水寨。” 众人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到大帐角落的那个略有些佝偻的身躯,原来是在宁遥边关驻守多年的老将章冬泽。此人多年驻扎在边关前线,大大小小的战役经历不下千余,多次有升职回京的机会都被他让给了别人,他总说,当兵就是要冲杀在前线,回京坐在衙门里喝茶写字,算什么战士。他的倔脾气也让他得罪了不少的人,所以到最后也不再有人替他调职,所以便在边关前线一呆就是二十余年。 秦亦见状大喜,忙转身又对尉迟晞道:“臣愿给章老将军做副官,共同去端掉沼泽腹地的水寨。” 尉迟晞见状也不好再反对,便下令由章冬泽任主将,秦亦为监军,共领水军一万、步兵两万,前往岭东道,攻破叛贼水寨。 得到了差事,秦亦没有多少欣喜,只是在心里暗暗思量,沼泽这个天然屏障究竟应该如何突破,不知不觉就已经散会,各队得到任务的人马,就要准备即刻出发。 她匆匆回到自己的帐篷,掀帘进去就道:“阿布,给我收拾衣服,半个时辰之后就要出发了。” “干什么去?”桑布在帐篷里都呆的无聊死了,秦亦一天一夜都没有回来,除了熬药送药,她就一直呆在帐篷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好不容易等到秦亦回来,不料却又说马上要走,忙一骨碌起身,扯住她的衣角问:“要开始打仗了吗?你不是文官嘛,你去干什么?” “我要去剿匪啊!”秦亦见桑布不动,便自己扯出包袱皮,铺开收拾衣服,“去岭东道靠近天虞那边,端掉匪徒的老窝。” “岭东?匪徒老窝?”桑布自己喃喃重复道,忽然很紧张地抓紧秦亦的手,“你说的可是沼泽水寨?” “咦?你怎么知道?”秦亦停下收拾东西的手,回头来问桑布。 “额,不是,我不知道,我只是以前听说过,你刚才一说匪徒的老窝,我就猜会不会是我听说的那个。”桑布支支吾吾地遮掩道。 “阿布,你看着我的眼睛。”秦亦上前扭正她的身子说,“当初咱们说好的,彼此开诚布公,你怎么还能有事瞒着我?” “我不是要瞒着你,只不过、只不过我的养父母,家就住在那边的沼泽中……”桑布低头看着脚尖儿,吭吭哧哧地说。 “你的养父母也是沼泽水寨中的人?”秦亦瞬间就皱起眉头来,她对那些匪徒其实并没有什么偏见,更说不上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深仇大恨,其实她一直觉得,那些人大多数也都是被逼无奈的可怜之人。但是现在尉迟晞的任务是剿匪,所以她就要为他谋划和出力。但若是桑布的亲人也在水寨,那就要另做计较,毕竟在她心里,桑布跟尉迟晞一样,都是弟妹一般的分量,她也绝不会厚此薄彼。 桑布一听她这么说,连忙摆手道:“不是的,当然不是,只不过他们也住在那片沼泽靠近岭山的地方,因为沼泽里有很多有用的药材和动物,他们常去沼泽里面采药或是下套子抓猎物。” 秦亦一听这话,喜出望外,扔掉手中的包袱,一把拉住桑布的手道:“那你还能不能找到你养父母的家,若是有熟悉沼泽的人带路,我们端掉匪徒的窝点,就有七成以上的把握了。”但随即就看到桑布的小脸儿变得皱皱巴巴,神色也暗淡下来,秦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触到了桑布心底的痛楚,抬手就打了自己一巴掌骂道:“真是嘴贱,怎么能说这样的话,阿布你别不高兴,是我没睡觉脑子不听使唤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突然变天的感冒中,亲们千万千万要小心,今天只有三千,偶明天多更一章~抱歉 ~~~~(>__<)~~~~ 桑布连忙抓住秦亦的手,跺脚道:“我又没说什么,你打自己干嘛!”说罢细细查看她的脸颊,她这一巴掌可真是没控制力道,结结实实地打在脸上。不过就这么一会儿地功夫,就已经浮起个红肿的掌印。 “你看看你,这样等下可怎么出门。”桑布气得不再理她,甩手去收拾东西。 秦亦自知理亏,站在她身边打个下手,忽然帐帘“呼”地被人掀开,还没看清来人是谁,那人就裹着一阵风似的大步进来,还未站稳就一把抓住秦亦的胳膊,语气满含怒意地说:“你到底知不知道,领兵打仗有多危险,不是沙盘推演,能够随你指点山河。” “那你能提出更好的人选吗?”秦亦听出是李铮的声音,甩开他的手冷声道。 李铮登时语塞,杵在帐中低头不语。 桑布见秦亦的面色像是有话要说,便悄悄离开了帐篷,将时间留给他们二人,自己在帐篷外貌似无意地闲逛,其实还担任着站岗放哨的责任。 “李铮,你我同朝为官,我这样问你,如果我不是女人,不是跟你相许一生的女子,你会觉得我的请战是十分愚蠢,十分幼稚的吗?”秦亦盯着李铮的眼睛问道。 “会!”李铮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公是公,私是私,你是我喜欢的人,我在乎你但是也尊重你的选择,可是秦亦,你这会的选择太离谱了,打仗,你知道什么是打仗吗?那是会死人的,而你又是兵士们的领头人,你的一举一动关顾他们的生死存亡。” 秦亦被他的木头脑筋气得胸口发闷,见他一副觉得自己有理的样子,又只好强压下心里的小脾气,又问:“那你来说说,如今军中谁能胜任此职?” 听她这么来问,李铮此时才真正冷静下来,他将此番在军营中的官员全都想了个遍,才不得不艰难地说:“没有。如今军中,凭官职、地位和能力,能领兵去剿灭水寨的的确挑不出来,总都有各种各样的短处。要么是职位才得不能服众,要么是不够冷静自持,要么是不知根知底不敢重用,你的确是最佳人选。无论你为主为副,另外一名与你搭档的官员,都不可能不尊重你的意见,而你不是好大喜功之人,懂得见机行事还能够知人善用,多方听取意见。而现在你与章老将军分任正副将,的确是再找不出更好的搭配了。” 见他能够冷静下来,迅速地分析清楚局势,秦亦觉得自己没看错人,通过接触和共事,她发现李铮最让她敬佩的品质是,他能够在任何时候,都不受自己感情因素影响地客观分析情况。他不是冷血动物,不是不重感情,但无论多难、心里多苦,他都还是会遵从客观事实,做出最理智的决定,这,才是一名大将所应该具备的品质。 想清楚这件事以后,李铮满心的复杂情绪,登时就只剩下了对秦亦的担心和不忍,懊恼地锤着自己地头道:“我真是没用,还要让你披挂上阵。” “瞎说什么!”秦亦扯开他乱锤的双拳,握在自己手里道,“你我同殿为官,我不知道当初你第一次穿上官衣的时候,是什么想法。我虽然没有飞鸿腾达之志,但却也暗暗告诫过自己,无论官居何职,尽忠职守、忠君护民的分内之事是不能含糊的。”其实她今天的主动请战,大半是被张宏激得,若说不后悔,那绝对是骗人。不管怎么说,战场生死无常,她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在书中、电视中还是见过大概的,尤其是古代这种冷兵器的战争,全都是靠人命去填、去堆,当真的杀红了眼,彼此兵戎相见的时候,谁还顾得上分对方是男是女,是愚是贤,一切都是用手中的兵刃说话。 不过形势绝对不允许她表现出一丝的怯懦抑或是犹疑,她知道说服李铮,用大道理最为管用,见他果然有所触动急忙动之以情道:“而且,我那边能不能取得胜利,也离不开你在后方的配合,所以这回可以说是你我联手作战。”她靠近李铮的怀里,轻声道,“不是有句话,叫什么什么同心,其利断金。” “是夫妻同……”李铮说了半截发觉不对,脸腾地红得像火烧一般,将秦亦紧紧地揽在话里,不想被她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 秦亦原本是想逗李铮不要过于担忧,但是说到最后自己也有些害羞,将有些滚烫的脸颊贴在他胸前的银甲上,借以降低温度,手指就下意识地在护心镜上乱画。 李铮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低哑着声音道:“别乱动。”虽然隔着护心镜和衣物,但是她那并不用力的笔画,似乎都划在了他的心上,酥酥麻麻地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我在你这护心镜上画个符咒,它就能保护你不受到伤害。”秦亦随口瞎掰道,又胡乱画了两笔后一拍他的护心镜道,“好了,我画好了,你这下大可以安枕无忧。” “你啊,就还是个孩子,不在你身边看着,你让我怎么放心的下你。”李铮看着秦亦稚气未褪的清秀面孔,看着她一双黑眸中自己的倒影,深深地叹口气道。 “人家都说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咱们的李大将军怎么也这般气短起来了?”秦亦故意玩笑,希望能冲淡彼此间渐渐浓烈的离愁。 不料李铮却凝视着她的眼睛道:“为了你,即便不是英雄了又何妨。” 越木讷不解风情之人,不经意间吐露的情话,才越发感人至深。秦亦强撑出来的笑脸,登时扭曲得比哭还难看,眼圈红红的险些坠下泪来,她一把推开李铮揉着眼睛嗔道:“你这人真是的,怎么冲着人家的眼睛说话,定是被你吹进去灰尘了。” 李铮追上去还想再说什么,帐外传来桑布的声音道:“再不收拾东西,可要耽搁出发的时间了。”停顿一下似乎与旁边的人低声交谈几句,又道,“李将军,您的亲兵来寻您去主帐议事。二位大人,末将要进来了。” 听见掀帐帘的声音,李铮抓紧最后的时机握着秦亦的手道:“我让卫宇跟着你,以来你们熟悉,而来他功夫也好,我给他下了死命令,他的任务就是护你周全。” “李铮。”秦亦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咬牙恨声道,“你、你给我好生保重身子,若、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是要另外找人嫁了的。” “哈哈,就你这么泼辣,除了我谁敢要你?”李铮竟然趁着最后的瞬息功夫,凑近秦亦的耳边说了这么句话,还没等秦亦反应过来,已经松开手站开两步远,好似在跟她刚刚议事结束似的抱拳道,“秦大人,既然如此,那便按照你我议定行事,祝您与章老将军马到成功。” 秦亦气得牙根痒痒,却也只得抱拳回礼道:“谨遵李将军训诫,下官定然全力辅佐支持章老将军,争取将水寨一举拿下。也在此谨祝李大人剿匪旗开得胜。” 二人假惺惺地互相施礼,李铮转身出了帐篷,见一旁的桑布还站着没动,似乎欲言又止,便问:“要不你这段时间先调来做我的亲兵?”他以为桑布是怕了打仗,不想跟秦亦同去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我养父母就住在沼泽,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她,你放心吧。”桑布走到李铮身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道,说完不等他有所回应,就一扭身钻进帐内,着急忙慌地收拾衣物。 三万人马在主帐前的平地集合,官员们都站在临时堆起的土坡上,秦亦扫视几眼,除了第一排的人,后边儿就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人头。而下边儿的人看着台上之人,也觉得十分新奇,两名主官,一老一少,老的白发苍苍、腰背佝偻,少得稚气未褪、眼圈发红、脸颊还隐约带了个掌印。秦亦被看得有些别扭,却又找不到借口避开,只好把脸上的巴掌印儿,展示给所有人参观。 幸好尉迟晞很快便给她解围道:“秦亦你宣布一下军纪。” “遵旨。”秦亦回身行礼后,从尉迟晞手中接过折子,展开平举正好挡住自己的面孔,高声念道,“违反法纪者斩,临阵脱逃者斩,扰乱军心者斩,私交通敌者斩,淫人儿女者斩,滥杀无辜者斩……”一共十斩十不斩,秦亦在土坡上高声念道,各方面都有传令兵层层传到队伍的随后面去,让所有人都听到军纪。 完整地听完军纪,兵士们都极其欢欣鼓舞,若不是主要官员都在上头站着,估计早就窃窃私语地议论开来,原来,这十斩十不斩里面,并没有说不许侵占百姓抑或无主财物。下边儿这些人多滑头啊,听了这话马上觉得,这言下之意就是说,剿灭匪徒之后,匪徒的财物就可以随意拿取, 尉迟晞起身随便上前讲了几句话,大意也就是让众位将士齐心协力,而事后定会论功行赏。(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领兵西行 昨天承诺滴补更只能后半夜奉上了,大家明天起来再看吧~惭愧滴跑下去 ~~~~(>_<)~~~~努力码字滴分割线~~~~(>_<)~~~~ 三万军兵斗志满满地启程出发,在他们看来,用他们三万人去对付一些土匪的老弱病残,实在是太过于小题大做,但是既然抢夺到的财物归自己所有,那么就当做去打一场秋风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他们启程的同是,前往沿海的军兵也在校场集合,准备出发。而剩余的官兵,决定徒步来到上游一处江面狭窄,但是在群山中极其隐蔽的渡口过江,要从外围较大范围地在裕丰城外围形成包围圈,在不惊动裕丰城反贼的前提下,拦截他们各方面的信息传递。 秦亦这边加急赶路,不足两天就来沼泽边缘,她令人在树丛中砍伐出五六块大片的空地,散乱排布,兵士也都安营扎寨,并在没处营地都挖坑垒灶,传令下去严禁吃生物、喝生水,一切入口的东西都要煮沸才可。 地下士兵对于这项命令极其不满,岭东地方炎热,又挨近沼泽极其潮湿,对于饮水的需求极大,而垒灶烧水总归不如直接去河边饮水方便快捷。众人一边嘟嘟囔囔地抱怨,一边动手垒灶拾柴,秦亦去各营地视察的时候,正好听见有人抱怨,她知道必须让他们自己从思想上引起重视,否则如何的严令也是没有效果的,这些当兵的平时就没有任何卫生习惯可言,哪怕有个别人比较爱干净,当了几年兵,天天一身臭汗地,也被带得越来越不讲究起来。 “你们知道这片丛林的水系上游是何处吗?”秦亦止住了身后想上前发怒的卫宇,笑呵呵地问。若是桑布也跟在她身后,就会察觉,她笑得这么诡异定然没有什么好事。 士兵们原本看到顶头上司前来,都匆忙闭嘴不语,不过又被她勾起了好奇心,一些胆子稍大的人就都垫脚朝上游看看而后问:“是从哪里流过来的啊?” “根据山河志上的记载,岭东一带所有的河流水路,都是从极西的地方,流经西萝国后再到岭东的。”秦亦脸上的笑容更加神秘地问,“你们可知道西萝是什么地方?” 众人见这个年轻的官员十分亲切,便也都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参加讨论。许对西萝有些了解的士兵都抢着说,有人说西萝那边女尊男卑,有人说萝女都热情好客,而且都很漂亮,还有人说萝族的女人可以有好多个男人……这些话都在人群中激起阵阵唏嘘和惊叹。 秦亦此时表现得像个和善的老师一般,笑着道:“大家说的都对,根据山河志上的记载,西萝‘其人多为萝族,尊女主,热情好客,恩怨分明,多善蛊’,最后一句你们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有个兵士试探着说:“蛊好像是毒虫?” “也可以这么说,蛊的种类极多,最简单的制法就是,把许多毒物都放入一个大瓮,让它们自相残杀,而最后能够吃掉其他所有毒物活下来的,就称之为蛊。”秦亦轻描淡写地言语,让许多人都缩了缩脖子,甚至有人觉得皮肤上感觉怪怪的,痒痒得不舒服。 “而萝人的毒虫,就都是从岭山和这片沼泽中抓的。” 这句话一出,好多人都腾地从地上跳了起来,仔细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虫子。 秦亦这才慢悠悠地说:“大家不用担心,营帐周围我们已经洒下了放虫的草药,但是水中没办法撒药,所以大家还是要多加小心的。”她又四下看看道,“你们忙吧,如果要离开营地,记得把袖口裤脚都扎好扎紧,不然万一遇到什么不认识的虫子,可就不好办了。” 说罢她领着卫宇往主帐走去,卫宇一把拉住她,姿势标准地蹲下去,将秦亦的脚托起放在自己竖直地膝盖上道:“大人,小的帮您把裤脚扎紧。” 秦亦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差点儿身子朝后仰倒过去。见他不顾自己的衣裤还都敞着,先来帮自己扎裤脚,登时觉得有几分感动,不过她身上早有桑布配的防虫药,所以并不担心。“对了。”她将手伸进怀里,掏出个小荷包道,“这是防虫药,你贴身带着,可惜药材都十分难得,不然若是能给将士们都人手一个,那就好了。”不过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也没有过于在意,待卫宇给自己扎好一只裤腿的时候,忙后退几步,自己蹲下身子把另一条裤腿扎上,讪讪地笑道,“你现在好歹也是参将,这些小事怎么好劳动你。” “末将此番的职责就是保护大人的安全,与大人安全相关的就都是末将的任务。”卫宇起身站好道。 秦亦伸手拍拍他的背道:“你不用这么紧张,本官在大营中能有什么危险。” 卫宇的身子随着她的手一僵,马上退开几步道:“听说大人下午准备进山?” “恩,要去拜访一位世外高人,若有他们相助,这沼泽能变成一马平川也说不定。”秦亦转身朝自己的帐篷走去,虽然桑布坚定地说要帮忙,但她还是有些担心,怕那个小丫头到时候会不开心,尤其是若要看到她喜欢的哥哥娶妻生子的话,不知道会会不会再次受伤。这种来自亲人的伤害和背叛,她是特别有所体会的,很难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忘,只会被自己藏在心中最深的角落,用坚强抑或是无奈层层包裹,不敢触碰。 所以她在那天不小心触动桑布心事的时候,才会那么恨自己的不小心,她不想为了自己要攻打水寨,就逼着桑布去面对那些她不愿意回首的往事。 正边走边想得出神,忽然被人猛地拉到一旁,然后就觉得身边传来拳脚碰撞的声响,她抬头一看,卫宇已经跟一个男子缠斗在了一起,见他似乎有些招架不迭,秦亦也闪身加入战局,不料却瞬间被来人拎住衣领,跳出了卫宇的攻击范围。 卫宇见秦亦被来人轻易控制住,大惊失色,就这一招之间,就让他看到了与对方的差距,但是眼前的局面让他根本没时间考虑其他,迈上前半步指着那男子道:“你快放下我家大人。”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那男子拎着秦亦反问道,他个高手长,凌空拎着秦亦,任她怎么挣扎也无法挨近他的身体,“你问问你家大人,她的话我都不听,更别说你了。” “夏枫,你赶紧把我放下!”秦亦气得满脸通红,大叫道。 “你看,她说了我也不听是吧!”夏枫充耳不闻地继续跟卫宇说话。 “有本事你就一直拎着,别放我下来。”秦亦知道夏枫这人有些认死理,所以又反着说道。 “我还就不听你的,我为什么要一直拎着你,你以为你很轻快啊。”夏枫便说便松开了左手。 秦亦狼狈地落在地上,急忙跑开几步才问:“你跑来做什么?” 此处离秦亦的帐篷不远,她刚才大叫的声音将桑布引了过来,她也诧异地问:“夏叔叔,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在京中好生住着吗?可是家里的下人见我们不在,怠慢与你?” “不是不是。”夏枫见到桑布,立刻就眉开眼笑,“京里太气闷,我住不下去,正好看着配药的草药不多了,你又不许我去偷,我只好跑回这里来采些草药,还没走到山下就发现这边有好多人,就过来看看。没想到咱们有缘分,我刚进林子没多久,就碰到了她。”他便说便用手指向秦亦。 卫宇虽然看出秦亦与这个奇怪的男子认识,但还是一脸戒备地挡在她的身前,对着夏枫满脸得不信任。心里更是惊疑不定,虽然队伍刚刚扎营,但是四周的警戒工作已经全部到位,这人能不惊动任何人地穿过几层警戒线来到这里,果然不是等闲之辈,若是住在这沼泽中的人,都有这般本事,那这回的剿匪,就不是众人想象中的手到擒来那么容易了。 “咱们回帐篷说吧。”秦亦拔脚朝帐篷走去,“卫宇你在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卫宇将所有的疑问都藏在心里,见桑布也弯腰钻进了帐篷,神色微微一黯,原来秦亦还是没有把自己当做心腹。但是转念一想,能够让自己在外守卫,也是对自己的一种信任,他心里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打起精神,认真执行命令。 秦亦虽然被夏枫弄得有些下不来台,但是她还是欣喜大过于郁闷,因为有了夏枫在,去找桑布的养父母就不用必须让她自己出面,所以她看向夏枫的眼神,就有些狂热的欢喜。 夏枫被她盯得后背有些发毛,后退两步站在桑布身后,才觉得稍稍安心后问:“你干嘛用那种饿了好几天的眼神看我?” “我……”秦亦气结,“你以为你很好吃?我饿了看你能管饱啊!” 桑布扑哧笑出声来,一屁股坐在铺盖上,揉着肚子道:“你俩真是上辈子的冤家,怎么一见面就斗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君心难测 继续爬下去码字~ ~~~~(>_<)~~~~更新啊更新~~~~(>_<)~~~~ “大家沿着这个方向分散开,由于这里附近地形复杂,所以人员疏密程度不做具体要求,就以后一个人能看到前一个人为准,这样分散开来,每人都要保证能看到自己左右的两个人,听到哨音就马上朝现在出发的方向顺序收拢,不要自己乱跑。”树林边聚着群战士,一个看似领头的男子低声说着,“咱们的任务是搜索林中,并且驻守,路过行人一律扣留盘查,向西的放行、向东的一律拦截,听明白没?” “明白!”众兵士也压低声音,但由于人数较多,还是惊动了林中的飞鸟。 而与飞鸟一起被惊动的,还有在林中树上小憩的尚延和玉绾。 “哎,你看,那小皇子终于行动了。”玉绾推推根本懒得睁开眼睛的尚延。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尚延闭着眼睛在树上翻了个身,“我没有你那么精力充沛,我要休息。” “起来起来,你快看,你的小野猫也来了!”玉绾一惊一乍地说。 “什么?不可能,这么个小树林又没什么战略意义,她怎么会来……”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尚延还是半撑起身子朝林外看去,却只见外边儿已经空无一人,登时知道自己被骗,沉下脸道,“你若真是这么闲得无聊,那咱们就继续赶路。”说罢起身朝树下滑落而去,瞬间就稳稳地站在地面上。 玉绾也急忙跟在他身后溜下来,跺脚道:“你这人真是无趣,跟你开个玩笑都急。还是再歇歇吧,刚睡了不到一个时辰。” “我看你精神地很,歇什么歇。”尚延斜眼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色,丝毫没有疲劳的痕迹。 “我是不累,但是你的脸色不是很好,还是多睡会儿吧!咱们等天擦黑再走。”玉绾关切地上前挽住他的手臂。 尚延脸色更加难看,猛地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向林外走去。 “你这人……”玉绾被他气得眼圈泛红,忍不住想自己本来只是在家一心钻研武学,养养狗种种菜,日子过得逍遥自在。这两年为了跟他一起才开始出来东跑西颠,结果人家非但不领情,反倒一直把她当做包袱和累赘,动不动就甩脸色。 但是见他不多时就走得不见人影,她怎么狠心都没办法转身离开,只好追着他消失的方向快步赶去。 接下来的路程,尚延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昼夜无休地赶路,等二人翻过齐都城墙的时候,连玉绾的脸色都十分憔悴,而他自己根本就像个厉鬼一般,两眼满布血丝,面色惨白,下巴也冒出参差的胡茬。 他也不做梳洗,直接这般模样就进宫面见齐渊铭。 齐渊铭也被他二人的模样吓了一跳,随后有些动容地说:“你们俩个也不要太拼命,总要注意身体才好,即便是消息十万火急,也抵不过你们两个的身体要紧。” “多谢主上关心!”二人忙跪下谢恩。 玉绾从发间抽出簪子,双手微微用力,玉簪切口整齐地从中断裂,里面露出一卷薄得透明的丝卷。她双手托起高举过头呈给齐渊铭。 齐渊铭犹豫了一下才伸手接过丝卷,没有忙着展开却说:“你们二人下去好生休息,最近没什么事情需要你们出去,休整一段时间吧。” 玉绾对于外面的这些事务并不是很懂,她之所以愿意到处乱跑并不是因为她明白这些的重要意义,而是为了能够亲近和保护尚延,所以她并没有什么异议,心里还有些雀跃地想赶紧回到家里,好久没见到师父,家中的小狗不知道长大了多少,墙角种下的瓜秧现在应该已经沉甸甸地缀满金黄的南瓜。 相较于她的欢欣鼓舞,尚延却突然抬眼去看齐渊铭,这本是极其犯上的举动,但他毫无畏惧,目光如剑一般直射向齐渊铭的双眼。 玉绾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差点儿叫出声来,急忙用手捂住了嘴巴,她虽然满心沉醉于武学,但从小就开始接受的,全都是为主上、为齐国死不足惜的教育。而主上对她来说,是不敢有半分不敬去仰望的存在,所以尚延这般的举动,足以把她骇得花容失色。 可齐渊铭不但没有震怒,反而有些闪躲地避开了尚延的目光,转身好像要走,口中只说:“回去好好休息吧。” “主上!”尚延膝行几步绕到齐渊铭的面前,上半身挺得笔直,但是不敢再抬眼去看,只沉声道:“主上,裕丰城被围已经大半个月,璟朝如今已经二十余万精兵南下剿匪解困,我等回程之时,尉迟晞正领兵从外包抄,却还未正面进行过冲突,正是主上率军东进的大好机会,当初臣等离开的时候,主上是多么意气风发,向我们预想描绘征战的壮观情形,但我们昼夜赶路带回的消息,主上为何看都不看就要离开?” 齐渊铭神色怪异,嘴唇蠕动几下,却还是没有说出半个字来。 “主上!”尚延又跪行上前两步,“为了这调虎离山之计,真可谓是倾尽全国之力,国库剩余无几不说,光适婚女子和青壮劳力,咱们就各送出去了五万。主上,整整十万人啊!女子都是容貌清秀,男子都是壮实健硕的,那可都是未来十年应该从事生产生育的中坚力量,为得不就是咱们世世代代想要东进的愿望吗?为了这个心愿,每一代的君王都绞尽脑汁、殚精竭虑,为了这个心愿,多少男儿在战场上失去了生命永远不能重回家园,多少家庭为此支离破碎。但是主上,没有人埋怨,没有人退缩,对于咱们齐国的儿女来说,这个心愿超越生命和家庭的全部意义,是可以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的存在。主上,如今大好的机会就已经摆在您的面前,这是一条用百姓的生命血泪,朝臣的鞠躬尽瘁铺成的路,您现在已经站在起始处,应该激动、兴奋、感慨……怎么能如此无动于衷啊主上!” 大殿内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齐渊铭背手站在殿中,没人看见他的表情,但是他的沉默让殿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玉绾捂在嘴上的手早已不知什么时候松开,半张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尚延,从小时候他被人下毒,捡回了命却毁了嗓子以后,自己从未听他说过这么多的话。虽然自己从未嫌弃过他的声音,可那种声音也是听了多年才稍微习惯,但若说觉得不再刺耳那绝对是自欺欺人。不过这一次,她是真的觉得尚延的声音是那般好听而感人,让她的眼泪不知不觉间已经打湿了身前的衣襟。 殿内此时死一般地寂静,所有人都压抑着自己的哭泣,不敢发出半点响动。尚延依旧直挺挺地跪着,他似乎不听到齐渊铭的回答、不见他看那丝卷上的情报就不肯起来。 但是长期的缺乏睡眠和急速赶路,已经掏空了他所有的精力,上殿之后情绪波动强烈,说话之时已经是强弩之末,见主上一直沉默不语,他最终撑不住了,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随即便陷入无边的黑暗。 玉绾正在默默拭泪,却只见尚延“呼嗵”一声倒在地上,额头与地面撞击的部位流出鲜红的血,齐渊铭听到声音猛地回头,一见此情形,俯身抱起他的上身,高声叫:“传御医,都杵着干嘛,赶紧去传御医!” 喊罢不许别人帮忙,自己将尚延抱入后面的暖阁,轻轻地放在塌上。玉绾焦急万分地跟在他身后,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主上眼角划过一丝晶莹,却也无心去细想,只盯着尚延那张消瘦而没有血色的脸,鲜血染红了额角和发丝,给他的惨白增添了几分诡异的华丽。 玉绾死死地咬住嘴唇,她在心里悄悄地恨自己,为什么路上不假装撑不住多休息几次,为什么二人一路同行却没有发现他强撑底下的身体亏虚,为什么就连刚才他感人至深的话语说完,自己都只顾落泪没有抬眼去看看他的面色,为什么……无数个为什么啃噬着她的心,嘴唇咬出了血丝,她却又暗暗加力。她在惩罚自己,想用伤害自己来减轻心底的后悔和自责。 等待御医的时间其实并不算长,因为御医根本就是被两名侍卫架着跑来的,但在玉绾看来,就好像有一辈子那么久似的,让她等得好累好累,看到御医进屋的时候,她已经累得做不出任何微小的动作,连开口说话都没力气发出声音。满屋子的忙乱,似乎跟她隔着看不见的一堵墙,嘈杂的声音也都像从远处传来,句句入耳却又毫不真切。 她还没等弄明白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就见王妃身边的女婢匆忙进来,对着主上说了什么,她什么都听不清楚,只能将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她的嘴唇动作上:“王上,王妃她刚才在房中晕倒了。” 拼尽了这最后一点儿力气,她也瘫倒在地上,厚实的地毯没有让她感觉到疼痛,但是齐渊铭迟疑片刻就匆匆离去的脚步,却步步都踩在她的心里,疼得她恨不得想立刻死掉一样。(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毛脚女婿 秦亦此时正在自己的帐篷内犯难,她反复地对桑布说:“你若是不想回去,真的不要勉强。” 刚开始桑布还没在意,只是说:“没事的,我也好久没回家看看了。”然后继续去跟夏枫研究是不是应该给秦亦调整一下正在吃的药。 但是听得次数多了,就十分诧异地看着秦亦道:“你今天是怎么了,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你知道你这句话都说了多少遍了吗?” “我、我是说真的,你要是不想回去,不必因为我勉强自己。”秦亦神情严肃地说。 “额,我为什么不想回去啊?我都离家这么多年,我也很想我父母啊!”桑布奇怪地说。 “但是、但是你哥哥那边……”秦亦吞吞吐吐地说,“我怕你会心里不自在。” “哦,你说他啊!”桑布眼神一黯,不过又马上说,“他不跟我父母住在一起,或者应该说他根本不在岭山这边,听夏叔叔说他出海去东魏了。” “哦,哦!”秦亦有些漫不经心地应着,但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你还有什么担心的,一起说出来,我实在是受不了你在我身边打转了。”桑布刚转身准备跟夏枫继续研究,发现秦亦又开始在帐内踱步,终于吃不消地大叫道。 “我……”秦亦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要是去了你家,你怎么跟我父母介绍我啊?” “就说是我夫君啊!”桑布满脸的理所应当,“对外不都这么说的吗?哦,你是怕夏风叔叔泄密?不会的,他欠我爹两株天山雪莲,已经好多年不敢登我家的门了。” “……”秦亦扭头看看面无表情的夏枫,只觉一阵语塞,又吭哧着说,“你父母难道看不出我是女的吗?” 桑布围着她转了两圈,上下打量后说:“应该看不出来,反正你平时也没个女人样。” “……”秦亦嘴角不住抽动,半晌才又说,“当初你一见到我没多久,就发现了我是女的,难道你父母还没你有本事?” “我发现你这人,平时在朝政上脑子灵光的很,为什么一到日常生活,就跟没长脑子一样?”桑布无奈地撇嘴道,“我当初之所以能发现你是女的,是因为你吃那药的特殊味道,你那药早就除根了,夏叔叔当初看到你的时候,不是都要把脉以后才知道你是女的吗?” “对哦!”秦亦一拍脑门,但又马上把桑布扯到一旁压低声音咬耳朵问,“那你还是处子之身,你父母看不出来吗?” 还没等桑布说话,夏枫现在旁边接口道:“处子要如何看?” “你怎么偷听别人说话!”秦亦脸红地回头叫嚷。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耳朵好使得很。”夏枫自顾自地喝茶,锲而不舍地问,“是不是处子能直接看出来?” 秦亦无言以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是她从小说上看来的,根本没有任何理论根据,自己更是不懂,所以只好山笑道:“我就是随便问问,担心而已,呵呵,瞎操心。” “真不知道你脑袋是怎么长的,总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桑布起身去翻出一套干净的衣服道,“等会儿用过午饭,你就换了衣服咱们出发,若是我自己走,估计一个多时辰就能到,要是跟你一起,估计要天黑才能到家了,咱们住一晚明天再回来。” 桑布原本对自己的脚力十分有自信,毕竟这条路是从小就不知道走过多少遍的了。不料多年没有走山路,平日在京城进出不是乘车就是坐轿,实在已经不适应这种山间的跋涉,最后竟变成平日坚持强身习武的秦亦拉着她走。 秦亦比较路痴,加上旁边都是看似差不多的绿色植物,更是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能由桑布指路,稀里糊涂地跟着走。直走到天都黑透,才站在一道山岭上,看见了不远处的灯光,桑布兴奋地跳脚叫到:“到了到了,从这里就能看到了。” 二人匆忙奔着灯光处走去,夜晚的光亮总是看着近走着远,又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踏上石板铺成的小路。脚下不再是草根交错的山路,而院中也传来狗吠之声,秦亦终于有了重归人间的感觉。 桑布快步上前轻拍木门,院内传来个低沉的男声问:“这么晚了,是谁啊?” “是不是过路借宿的人啊?老头子你出去看看!”一个略显年轻的女声也随即响起。 “爹、娘,是我,我是桑布!”桑布带着哭腔的一嗓子,让院中登时传来一阵叮里当啷的声音。 门板砰地被人从里面猛力打开,歪在一边嘎吱吱地呻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关起来。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从门内冲出来,男的在看清桑布以后,骤然停住了脚步,站在当场不知说什么好,但眼睛却片刻不离开她的脸庞。女人出来的稍慢,感情却表现的更加直接,上前几步就将桑布搂进怀里,女儿啊心肝啊不住嘴地叫,一旁的秦亦看得分明,她的泪珠一串串从眼中滚落,没入桑布的发丝中。 “爹,娘!”桑布刚唤了两声,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与那女子哭作了一团。 二人哭够了以后,才想起赶紧让进门去,直到这时候,他们两个都还没发现一直在旁边站着的秦亦。见桑布也跟忘了自己似的抬脚要进门,她急忙咳嗽一声提示自己的存在感。 三个人的目光同是聚在她的身上,桑布这才想起正事,歉意地走过来挽住秦亦的手道:“爹、娘,这是女儿的夫君。” 声音并不大的一句话,却像是炸了个响雷一般,让她爹娘的眼睛都直了,像四只大功率的探照灯似的,对着秦亦的上上下下扫视不停。 秦亦搓搓手不知该如何是好,张了半天嘴也没吐出半句话,桑布忙推推她小声道:“快叫人啊!” “哦,爹、娘……”秦亦平日的能言善道也不知道都飞去了哪里,木讷得让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心里自嘲道,难道是被李铮传染了不成。 桑布的爹娘也怔怔地不知作何反应,还是她娘先回过神来,尴尬地笑着答应:“好,好,赶紧进屋坐,别站在外面了,山里地方晚上凉。” 秦亦满脑门子的汗珠都不敢抬手去擦,实在不知道哪里凉,但也只能讪笑着点头。 桑布的爹杵在门口,被妻子在腰间猛地一掐,这才回过神来,沉声道:“哦,先进屋吧。” 院子里黑漆漆的也看不清楚,也不知有多大,但是晚风送来的阵阵清香,让秦亦觉得院内应该有许多花草。屋子都是用当地开采得石头层层垒起来建造的,看上去年头不少,感觉十分古朴厚重。 屋内陈设也极其简单,都是原木打造的各种家具,有的连树皮都没有剥脱。由于是在岭山中的一小处山腹,湿气极重,所以家具看着都像刚从树上看下来的一样新鲜,甚至有把椅子的扶手上还探出一支嫩芽。 众人落座后,全都相顾无言,桑布娘进去端了几杯茶出来,笑着说:“山里没什么好茶叶,都是山里采得竹叶和山茶叶,别嫌弃。” “这样才好,山间的东西最吸取天地灵气,其实比那写外面那些昂贵的茶更好,只不过世人大多不懂得欣赏。”秦亦坐下后慢慢找回了点儿状态,觉得总这般僵持着也不是回事,在他们眼中是自己拐跑了宝贝女儿,总要表现得主动些才好。 果然听了这话,桑布爹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虽然没开口接话,但总算是让秦亦觉得看到些曙光。 桑布此时也从刚刚与父母相见的喜悦中稍稍冷静下来,见气氛尴尬,刚想说话,就听一直没开口的桑布爹忽然问:“叫秦亦是吧?” “是的,您叫我秦亦或者小秦都行。”秦亦忙接口道。 “跟阿布认识多久了?” “六年了吧……” “多大了?” “刚刚加冠。” “祖籍何处?” “江南道裕丰府下辖洺谷县……” “家中父母安好?兄弟几人?” “父母双亡,只身一人。” “妻妾几多?” “尚未婚配,欲求娶桑布为正妻,岂敢以妾室辱之。” “从事哪行哪业?” “在朝中任一文官,勉强糊口。” …… 二人一问一答,说了大半晌,桑布实在听不下去了,嗔道:“爹,您这是做什么啊!”说罢她将自己如何与秦亦相识,原委一一道出。 听女儿独自闯荡受了这么多苦,又听说是秦亦救了她,桑布爹娘的神色已经不似开始时候的死板,看向秦亦的眼神也和善和接纳了许多。 见丈夫似乎还要继续对人家详细追问,桑布娘急忙拦住,道:“他们走了大半天的路,肯定都累了,还是早些安歇,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她心里清楚,都相识六年,二人都是年少懵懂,肯定早就有了肌肤之亲,儿大不由娘,见秦亦这少年虽然单薄了些,但也像是个能够依靠的,便不让丈夫再追问下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翁婿过招 等下还有一章更新~(*^_^*)最近似乎全国大范围降温,亲们要注意保暖工作,美丽冻人实在素要不得滴~ 感谢imire和♀小精灵炫炫♀亲的粉红票票~ 顺便说,这个月更新不给力就不求粉红了,不过最近已经恢复了更新,并且承诺下月一定稳定多更,所以预定下月粉红,希望亲们多多支持~ ~~~~(>__<)~~~~ 桑布爹沉默半晌,突然又问:“打算什么时候办婚事?” “待这趟差事办好就回京完婚。”秦亦说完觉得似乎有点儿不对,阿布的父母在岭中,她却说回京完婚,忙又加了一句,“希望爹娘也一道去京中,我们两个年轻,也不懂那些礼节,还是要有长辈在才好操办。” 不料这个话题登时勾起了桑布娘的伤心事,他们夫妻一直对桑布疼爱有加,见两个孩子日渐长大,总觉得若是能亲上加亲,一家四口不分开岂不是更好,便有了给两个孩子订婚的想法,没想到桑布竟偷偷跑了。 屋内的气氛再次沉闷下来,桑布虽然早就知道,这件事是无从回避的,但见到爹娘略带埋怨的眼神,还是觉得万分委屈,只红着眼圈低头揉着衣角。 秦亦心疼桑布,明白她其实才是最大的受害者,虽然如今这情形,她这个外人似乎还不具备发表意见的身份,但还是十分不甘心,心念一动换了个角度道:“听阿布说家中还有个哥哥,此番似乎并没有见到。” 此言一出,桑布爹娘都沉下脸来,桑布登时意识到秦亦的意思,一个劲儿地给她使眼色,却发现她根本没朝自己这边看。她是知道秦亦脾气的,也明白她替自己打抱不平的心思,但是又有些不忍父母为此事伤心,觉得左右为难。 “哦,他不在家!”桑布娘勉强勾勾嘴角道,“年轻人跟我们这些老骨头不一样,在这山里什么都没有,哪里呆得住的,满心惦记的都是外头的花花世界,一走就好几年不回来。”她这话明着说的是自己儿子,但是其中暗含的意思,几个人也没有听不出来的。 秦亦原本就是想提个话头,让他们接话好方便自己继续下去,如今真是瞌睡给了个枕头,十分地合心,忙看似玩笑地说:“虽然来这一趟没见到大哥有些遗憾,但说实话我这心里还真是松了口气,总听阿布说大哥多么的天资聪颖、玉树临风,我担心了一路,生怕被这么当面一对比,就实在没有可取之处了。” “犬子不过是小聪明多了些,又侥幸生了副不错的皮囊,哪里值得如此过誉。”桑布爹客气道,但脸上却丝毫没有什么高兴的神色,“犬子与阿布从小一处长大,自幼感情就好,但是孩子大了不由爹娘,只能说缘分不到。” “是啊!”秦亦眼睛弯弯,笑得极其诚恳和发自内心地高兴,“也多亏大哥没应承这桩婚事,不然我哪里能遇到阿布,这真是三世修来的缘分。” 桑布听到她这话终于说出了口,紧紧地闭上眼睛,不敢去看爹娘的脸色。 桑布爹皱眉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初分明是阿布她……” 这时候桑布娘察觉出事情有异,起身打断自己丈夫的话:“阿布,你帮娘去后面一起收拾客房。”拉着桑布的手就朝后面走去,打算私底下跟女儿问问明白。 成功地引起这个话题,见桑布跟着她娘去了屋里,知道这丫头根本不是撒谎的材料,此番肯定会真相大白,所以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三言两语地把话题就转到了沼泽的事情上。 “来的路上,见着山下都是沼泽,而且山中人迹罕至,实在是不便于出行和居住,不知爹娘可有搬家的打算?若是不嫌弃,可搬去京中与我和阿布一处,这样全了阿布尽孝之心,也方便咱们互相照应。”秦亦满脸诚恳地说。 “老婆子不在,你也不用绕圈子了,不就是领兵来剿匪,遇到沼泽为难了,想要套出点儿办法嘛!”桑布爹从腰间摘下烟斗,揉了点儿烟丝塞进去,吧嗒吧嗒抽了起来,“别以为我这老头子天天住在山里,就不知道外头什么情况。” “您既然这么说,我也不藏着掖着,我的确在为沼泽发愁,但并不是束手无策,只不过希望能尽可能的减少官兵的伤亡。至于您二老就住在山上的事儿,是阿布听说我要来剿灭水寨的时候才告诉我的,她想回家看二老,我才将她扮了男装带来。”秦亦收起笑意,正色道,“阿布是我的亲人,而不是我要去利用的人,如果不是她自己做出选择,我是绝不会要求她做什么的。” 她在京中为官日久,接触的又都是皇室或达官显贵,不知不觉间形成的气势,在她严肃之时显露无遗,让人无法对她的话产生怀疑。其实她说的也确是实情,为了想办法渡过沼泽,领兵西行的一路,她都一直在反复思索这个问题。开始想能不能划船过去,但是转念一想,若能这么简单,那这沼泽又怎么能成为匪徒自恃的天然屏障。到了地方一看,果然,沼泽中水路极少,到处都是粘滑细腻的泥沙,一陷下去粘附力极强,根本拔不出脚来。后来又想能不能用竹竿制成滑片让人滑过去,但当她去沼泽边仔细观察后发现,沼泽表面长着许多盘根错节的蕨类植物,根系露出水面,根本无法实施;她甚至还琢磨过用牛羊皮做出热气球是否能够达到神兵天降的效果,看就凭她的那点儿半吊子的知识,最多只能让气球升起来,根本控制不了方向。 “不是束手无策?那老夫倒是想听听,你有何策略?”桑布爹嘬着烟袋斜眼看着她问。 “岭山地形复杂,植物繁密多样,岭南山脚多竹,径粗壁厚,耐水耐热,可制蒸笼蒸架。山腹多藤,质韧耐磨,可做捆缚之用。”秦亦不慌不忙地说,“用山腹之藤,扎山脚之竹,令兵士负之,交替铺于泽面,可担二人之重。” 虽然她说的文绉绉很是那么回事,但说白了不过就是增加受力面积以减少压强,而且她也压根儿就没试验过,只是觉得理论上可行。至于后面说的担二人之重,不过是为了增加言论的可信度而顺口说的,她心道反正自己也没说是多大的竹排。(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风暴来袭 就在秦亦应付挂名岳父有点儿招架不迭之时,王梦阳已经率三万人马驻扎在了定昌沿海,他并没有着急有所行动,而是换上一套绸缎衣服,把亲兵装扮成跟班,径自去了定昌府闲逛,在主城道的各大商铺前兜兜转转,看看品相问问价钱。还不时买上两样,并不住跟店家搭话,说自己是主家派来沿海搜罗些京中没有的新鲜玩意儿,想运去京城自己的铺子里贩卖,买几个样品回去,并且打听若是多买会不会有什么实惠。 江南道的匪患虽然离定昌很远,但还是闹得百姓人心惶惶,除了本地的商家,做生意的外地人基本都回家乡去了,而寻常人家更是无事尽量呆在家里,各家商铺的生意都一落千丈。见到貌似诚心要做生意的王梦阳,全都热情招待,有问必答,不问都要多说上几句。 “这位爷可真是极有经商头脑之人,您主家有您坐镇管家,家中生意定然兴旺!”这边一位店家忙前忙后地伺候王梦阳看商品,还不住嘴地说着奉承话,“现在南边儿生意不景气,我们现在都是赔本赚吆喝,可是如今入秋,正是京中达官显贵们置办年节礼品、购置年货的时节,您此时若是运了这些稀罕物进京,那可真是一本万利啊!” “店家,估计您也听出来了,我就是本地人士,此番原本是主家眷顾,让我回来探望家人,又顺便派了些差事罢了。”王梦阳摸着下巴,看着架子上的珐琅彩玩意、玻璃屏风还有形态各异的珊瑚、宝石饰品,“这些可都是怕磕怕碰的东西,看着也不像咱们南边儿的物件儿,怕都是走海上运来的吧?” “要不说您眼光好呢,真是一语中的!”店家陪笑道,“这些珊瑚、玳瑁装饰品都是衡碧和东魏运过来的,是那边专门从事‘鲛人’行业的人,怀抱大石沉入水底打捞捕捉的。再看这些金饰和珐琅彩的玩意儿,可都是从极远的红毛鬼那边运来的。别的不敢说,但是这东西品质和价钱,小老儿敢保证是咱们璟朝最好最划算的。” “当年我还没跟主家去京城经商的时候,在咱们定昌也是看到过这些物件的,但总觉得价钱没有这么低。”王梦阳皱皱眉头道。 身后的亲随跟着他都转晕了,现在又看自家大人竟然还嫌价钱便宜,且不说大战当前他还能这么悠哉,只说这天底下,哪里有买主嫌东西便宜的道理。 那店家脸上的笑容也有些讪讪,摸不清楚眼前这位到底是什么意思。 “哦,店家,我的意思是说,价钱这么便宜,不会是因为东西有什么问题吧?”王梦阳忙解释道。 “哦,哦!”一听对方是这个意思,店家这才释然道,“别的不说,但是质量您尽管放心,绝对是一等一的佳品。至于价钱为什么便宜,其实也是有缘由的。” “哦?这还会有什么缘由?”王梦阳心道正戏终于来了,不过面上只是眯缝着眼睛,似乎狐疑地打量着店家。 看来店家是真的想做成这笔大生意,将王梦阳让入内间落座后道:“这其中的缘故倒还不止一桩,不瞒您说,近日江南道匪患围城之事,爷应该也知道的吧!听说连原本盘踞在泷泽海群岛的海盗们也都去了裕丰,开始小老儿我还将信将疑,不过前几日回来的船队,还真的没被海盗盘剥,这样一来就省下了大笔的银钱。所以我就想趁这机会,多弄几条船一起出海,这样以后留着慢慢出手,不过本钱有些周转不灵,这才打算降价尽快出手,好腾挪出银钱再次出海。” 王梦阳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便再坐不住了,又寒暄了几句便匆忙告辞。 亲随这才明白过来自家大人的意思,喜地直搓手道:“看这样子,岛上还真是只剩老弱妇孺了,那咱们就马上出兵给他端个底儿掉!” “不急,不急。”王梦阳脸上露出一丝久违的笑意,“咱们晚上摸黑去。” 见自家大人高兴,亲随更是欢欣鼓舞,大人熬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了出头之日,由衷地说:“大人定会马到成功、旗开得胜。” 当夜,天空黑漆漆地挤满乌云,半点儿光亮都透不出来,海面却偏生连一丝风都没有,海水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岸边的礁石。海面看不出原本的蓝色,而是如一大块黑玉,闪着幽暗却又孕育着风暴的光。 “大人,看样子今夜子时就要有大风浪来袭。” “恩,我知道了!”王梦阳漫不经心地答道,“所以咱们要在风浪来前结束战斗。”他站在块向前突出的礁石上,看着海面一排排朝廷调拨来的战船,还有许多小巧灵活的蚱蜢舟、蜈蚣艇。 他铺开自己老早就画好的地形图,群岛何处有暗礁都一一标明,但是他离岛毕竟太久,对于暗哨也不再熟悉,不过还是在图上点出各个有可能会布置暗哨的位点。将水军分为五批,分别指明了地点,交代清楚了任务。随后又对在岸边等候的两万步兵也布置了任务。 等到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所有人的目光都再度集中到他身上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腰杆儿都比平时更加挺直,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他觉得自己就像现在的泷泽海,表面上一片平静,安宁祥和,但心中早已暗潮汹涌,兴奋和欣喜就像是要撑爆他的胸膛一般,让他忍不住想要仰天大笑。 不过他还是极力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只专注地看着群岛的方向,以掌做刀,果断而犀利地向下一压:“出发!” 战士们步伐矫健,动作轻盈地或是跳上船只,或是沿着海边像北边进发。当所有的船只都离开他的视线以后,他迅速从礁石上跳了下来,三下五除二脱掉了身上的官衣,招呼刚才挑出来的二十个据说水性最好的水军道:“走,跟本官去执行一项特殊任务。” 他边让他们下水将隐藏在暗处的一艘货船拖了出来,边将自己的发髻拆散,胡乱一挽又扯条布带扎紧,再换上身破布衣服。 他装扮好以后招呼众人上船,也朝着群岛的方向驶去。 *********** “这个鬼天气,还巡视什么啊!”夜色中传出一个女子娇柔地不满声。 “行了,你就别抱怨了,这是娘下的命令,还是赶紧巡视完好回去睡觉。”另外这个也是女声,但听起来要成熟却利爽许多。 “哎呀,这边不用细看了,是暗礁区,哪里有船能过来的。走吧走吧!” 二人刚要转身离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石头被人踩动的哗啦声,忙同时回头喝道:“什么人,赶紧出来,不然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石头堆后面还真的走出个人影,只见那人高举双手道:“我不是坏人!” “噗,但我们是坏人!”那柔声女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还有心思闹!”利爽女子有些不满却无奈地说,“你是什么人,大晚上的在这里做什么?”后面这句话却又是对那人影说的。 “听、听声音是琴姐?”黑影试探着问。 “咦,你怎么认识我?”见似乎是熟人,女子就有些放松了绷紧的神经。 “琴姐,我是王梦阳啊!”那人影边说边准备靠近。 “你别过来!”一听说来人是王梦阳,琴姐喀拉一声抽出刀来,“你多投了朝廷,还回来做什么!” 王梦阳跺脚道:“琴姐,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大事不好了,我是赶过来报信的,你快领我去见领头的!” “什么事?”琴姐半信半疑地问。 “哎呀我的琴姐啊!”王梦阳的声音焦急得有些颤抖,“生死存亡的大事,你赶紧带我去见领头的!而且我只有一个人,你还怕我有什么花招不成。” 琴姐一想也对,便道:“那你把身上的武器都扔在地上,人慢慢走过来。” “哐啷”王梦阳先是扔下一柄匕首,而后就高举双手走近道,“没别的了!” 琴姐借着火把的光亮,见他浑身湿透,微微打颤,衣服头发都贴在了身上,的确没有什么能藏东西的地方。 “跟我走吧!”琴姐与另外一个年轻女子一前一后地押着他朝岛中心走去。 “现在大当家的不在岛上,是我娘在管事儿!” “哦,咱们走快些!”王梦阳看上去真的是十万火急的模样,自己脚下生风不说,还不住地催促琴姐她们快走。 琴姐让那年轻女子看着王梦阳,自己进屋道:“娘,梦阳兄弟回来……” 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子打断道:“姐,你胡说什么,梦阳以进死了,咱们的梦阳兄弟已经死了,从他投靠朝廷的那天就已经死了,如今这世上只有王梦阳,没有梦阳兄弟了!” “缃儿你被打岔。”屋子正中坐着的老太太问,“他上岛来做什么?” “他说有十万火急的事儿,想见娘!” “让他进来吧!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信他还能把我怎么样,再说在咱们岛上,他也翻不出天去。” 老夫人一举一动都透着威严,缃儿还想说什么,想想却又咽了回去,自己不甘心地一跺脚,扭身进了里间。 王梦阳进屋后,先扑在老夫人的脚前叫了声:“曹家妈妈!”这个他从小就叫的称呼,登时就把老人的心叫软了几分。 “怎么,可是在定昌呆着不自在?”她略带关切地问,早就听说他在定昌一直受人打压,郁郁不得志,如今又见他浑身湿淋淋的狼狈模样,再被这“曹家妈妈”四个字一叫,老太太就升起了一种对子侄的疼爱和谅解之情。 “曹家妈妈,我这回来,是因为听到了朝廷派了水军前来抄岛的事情,我连夜跑出来给您报信儿的!” 琴姐有些狐疑地看着他问:“你不是投靠了朝廷,还会有这么好心记挂着我们?” “琴姐!”王梦阳跺脚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之所以离岛,不是因为朝廷,而是因为定王千岁救了我全家的性命,我自己是舍得一身剐,但我不能对父母弟妹的生死不放在心上。千岁救了他们的命,那就是我王梦阳的大恩人,别说让我离岛,就是让我当即磕死,我都不会说半个不字。” “而且,琴姐,你想想,从我离岛以后,我可曾把岛中的情形透露出去?若是我透露了,朝廷还不早就把岛抄了个底儿掉,哪里还用等着现在趁曹大哥不在的时候才来发难。” 如今岛上除了女人就是孩子,唯有老夫人有几分见识却又被他的感情攻势软化,所以他这番话让众人都觉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不过老夫人到底还不是个轻信的人,便下令派几个人到四周去查探是否有朝廷的人马。不多时就有探子跑得飞快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西、西边儿发现了有朝廷的战船。” “老夫人,老夫人大事不好了,南边儿有朝廷的船,还有好多人正在登岸了,我看着怎么也有三四千呢!” “这,这可怎么办是好啊?”琴姐顿时慌了手脚,“咱们的船可都停在前边儿,这下想跑都跑不掉了。” 又陆续有探子回来报信,众人这么一汇总,好家伙,竟然有几百条船,上万的兵。老夫人听说来了这么多朝廷官兵也有些坐不住了,起身焦急地道:“这、这可怎么是好啊!” “难怪我这两天眼皮总跳,天哥又好几天没捎信儿回来,我就知道会出事儿……”一妖艳女子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夫人劈头甩了个耳光。 “出什么事儿?你个扫把星,给我闭上你的臭嘴!”老夫人气得直打哆嗦,她忽然想到什么,扭头去问王梦阳,“梦阳,你是从那边过来的?” “我?我是从北边儿暗礁区游过来的,船还在暗礁区外边儿呢!” “什么船?”老夫人眼睛一亮问。 “就是艘租来的货船,刚才花了好几倍的价钱,才肯送我过来的。”王梦阳搓搓手,一咧嘴从怀中掏出大半块儿银子,上下抛着道:“可惜到地方就被我都做掉了,不但没花钱,还赚了艘船。 他们说话的时候,外面已经能听到脚步和人声,像是出征的鼓点一般搅得人心神不宁,老夫人来不及细想便道:“这样,大家把金银细软捡要紧的拾掇几样,赶紧都从北边儿的暗礁区游到货船上,咱们跟官兵打不过,赶紧躲出去为好。” 她话音刚落,屋里的人稀里哗啦跑了个精光。 “唉!梦阳,让你看笑话了!”老夫人叹了口气道,“不过这回可是多亏了你!” “曹家妈妈,我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知道这种事情怎么能不来通报!”王梦阳扶着老夫人往北边儿走去,吞吞吐吐地说,“其实我也是有些私心的。” “私心?”老夫人脚步一顿。 王梦阳装作没有感觉出来,还是继续扶着她向北走道:“您应该也知道,我在定昌实在过得不如意,王爷根本不管我不算,连比我官职小的兵将都能欺辱我,我这些年真是吃了不少苦啊!还是觉得在岛上的日子过得自在舒坦……” 听了他这番话,老夫人原本还有的一丁点儿怀疑,此时也烟消云散了,在她眼中王梦阳在定昌的生活,真的比在岛上差远了,所以对他所说的想要回来,也没有任何意外,甚至觉得是理所应当的。 而且她原本还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知王梦阳到底打得是什么算盘,不过此时听到他是有求于自己的,心里便基本踏实了。 而等她在王梦阳的帮忙下踏上货船的时候,她算是彻底的踏实了,破旧不堪的船是经过不少风浪做不了假的,而且甲板上的血迹还未干透,在火把的映衬下泛着诡异的光。 看人差不多到齐了,老夫人问:“大伙说说咱们现在该往哪边去?” “咱们去东魏吧!” “我觉得还是去海上躲躲就行,官兵又不会一直呆在岛上。” “北边儿离海岸近,干嘛不直接靠岸啊?” “你傻啊?官兵在岸边守着怎么办?”…… 女人多就是吵闹,老夫人一问话,船上就像炸开了锅,叽叽喳喳吵得人心烦。 “好了,都给我闭嘴,这时候还不忘记吵闹!”老夫人怒道,见大家都不敢说话,才扭头问,“梦阳,你觉得呢?” “今晚要有风暴,我看去东魏已经来不及了,西边上岸更是不可能的,去海上躲避也不安全,这……”他紧皱着眉头,似乎也被难住了。 此时众人已经能看到岛上无数火把的亮光,正在迅速朝这边移动而来,大家都急得额头直冒汗。 王梦阳忽然一拍大腿道:“曹家妈妈,你还记不记得,我和天哥小时候喜欢去的那个岸边峭壁,那下边都是巨石,而且海岸是向前探出的,底下的空间足够咱们的船进入躲避风浪,还能避开官兵的搜索。” “对,那里的确是个好地方,咱们这就出发!” 老夫人一声令下,众女子都四下分散开去忙碌,不多时船便稳稳地启动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束手就擒 今晚还有一章更新,亲们不要漏过,嘻嘻~ 感谢枫ぁ承诺童鞋滴粉红 亲们看在小无努力更新滴份儿上,请多多支持粉红吧~ ~~~~(>_<)~~~~求粉红滴分割线~~~~(>_<)~~~~ 虽然船上都是女人和小孩,但她们也大多都是从小就在海边摸爬滚打起来的,所以对于船并不陌生,众人同心协力,将货船驶得飞快。 离着岸边的礁石群已经不远,老夫人还是保留了一丝谨慎,派了两个水性好的女子过去探探情况,不多时岸边就传来了报平安的口哨声,她这才指挥众人靠岸。 不料就在船小心地穿过礁石群,调转船头在最里面的避风处停好,众人也刚刚松了口气的时候,四周忽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瞬间四周的礁石上都冒出官兵,他们手中的火把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昼。船上众人清楚地看到,官兵手中高举的弓箭,雪白的箭尖闪着寒光,对准着船上每个人的要害,似乎她们只要稍微一动就会被万箭穿心。 老夫人脚下一软,差点儿摔倒,踉跄一下被身旁的人扶住,急忙四下张望。 “您是在找我吗?”最高处的礁石上传来熟悉的声音,她扭头一看,那穿着武将盔甲,头戴红缨银盔的,可不正是刚才还满身狼狈的王梦阳。 “你、你……”老夫人一口气没顺过来,半晌都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想问我怎么会在这里是吗?”王梦阳上前两步,理理身上的盔甲不慌手忙地说,“你以为琴姐是能看住我?还是能游得过我?”他话音未落,就见身后的亲兵押着琴姐,从他身后走出,另外被抓住的还有刚才游过来探查情况的两个年轻女子。 老夫人紧咬着牙道:“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被人抓住了就贪生怕死,把大伙儿都拖下水是吗?” 王梦阳哈哈一笑:“曹家妈妈,那你可真是错怪了她们。”说罢他努起嘴,几声清脆的口哨声从她口中传出,与刚才船上人听到的一般无二。 “曹家妈妈你说,你们怎么也不知道换个报信的方法呢?”王梦阳微微笑着问。 老夫人听他现在口中的一声声曹家妈妈,早已经没有刚才在岛上的怜悯,只觉得气血上涌,自己真是玩儿了一辈子鹰,竟被鹰啄了眼。 缃儿从母亲身后走出来,拔剑指着王梦阳的鼻子大骂道:“你个吃里爬外,口蜜腹剑的卑鄙小人,我曹缃儿是长瞎了这对儿招子,当初竟会看上你。我告诉你,从今开始你我势不两立,除非你现在就杀了我,不然我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王梦阳还未说话,他手下的兵痞子们可忍不住了,平日在军营中很难见到女子,今儿个一下子见到了一船,原本就已经都偷偷咽口水了,此时见走出来个泼辣的小娘子,竟然还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家大人,这可真是让他们再也按捺不住。 “这娘们儿有点儿意思哈!不过我家大人喜欢温柔贤惠的,你这种泼辣货,可入不了他的眼。” “呦,小娘子,不喜欢我家大人了?那来喜欢哥哥吧!哥哥会好好疼你的!” “小娘子,你若是个识相的,就闻言软语地求王大人,那说不定大人一怜香惜玉,你后半辈子说不上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吧,但也至少衣食无忧下人成群……” “我看这小娘子还是有几分姿色的,尤其是那副嗔怒的模样,还真是勾的人有点儿心里痒痒啊!” 各种各样的言辞远远不断地被海风送到船上,让曹缃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银牙紧咬着下唇,那表情像是恨不得将这些个人都生吞活剥了一般, “行了,别胡闹了!”王梦阳止住众人的议论,“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虽然是他使计拿下了众人,但是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心中并无太大的愧疚感。并不是因为被升官的欲望冲昏了头脑,相反,他现在十分清醒,如果说他当年的确拿曹天当大哥,把曹家妈妈当长辈的话,这所有的恩情,自从知道他们用自家父母兄长做诱饵,把官兵调虎离山地保了他们自己的安全以后,就早已经消失殆尽。他当初没有直接引官兵上岛剿灭海贼,并不是他自己不想,而是因为那时候官府并不把区区的这些海贼放在眼里,没人想要去剿匪,更别说听取他的建议了。 众人只看到他今日大显神威,觉得他计划周密详尽,但是谁都不知道,这个剿匪的计划已经在他心里酝酿了许多年,从他归顺朝廷开始,就在心里暗暗筹划。而他被欺压了这么多年,就是靠心底的这个信念牢牢地支撑着自己,只要一有时间,他就细细地在心中勾勒这个计划,从头到尾的每一个步骤,他早就已经在脑中心里过了成千上万遍,已经达到了如喝水吃饭的本能一般烂熟于胸的程度。 而此番没有了最大的障碍曹天和他的手下,仅仅是一群老幼妇孺,对他来说可谓是杀鸡取用牛刀,颇有些无用武之地的惆怅和失落。不过他很快就调整过来,虽然曹天不在岛上,但并不代表自己就会放过他,这一回,取曹天性命的机会,他绝不会让给任何人! 底下的人全都应声散开,按照最开始的布置开始忙碌,船上的人都被缚住双手和上身,推进几辆马车,片刻不耽误地朝裕丰的方向驶去。 步兵押送着海盗的家眷离开后,王梦阳看看天色,嗅嗅海风的气味道:“风暴怕是就快来了,让下面的人手脚都麻利些,将岛上的船只都赶紧驶入码头拴好,咱们待天明风暴平息以后,走水路西行!” 若是说原本这些水军,对于临阵换将还有些非议,但经过今晚这一役,对于王梦阳,说不上敬佩但也绝对不敢小觑。且不说他兵将未损地拿下了群岛,他的水性和对大海的熟悉程度,也让众水军刮目相看。 不过王梦阳对剿匪这边料事如神,却没想到他急匆匆地赶回大本营交差的时候,尉迟晞竟然根本就不在大帐之中,文武官员也带走了不少,仅剩下李铮一个能够主事的人坐镇。(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岐山皇寺 ~~~~(>_<)~~~~第二更送到滴分割线~~~~(>_<)~~~~ 就在王梦阳回到裕丰大营的差不多时候,尉迟晞正站在岐山脚下,抬手挡住刺眼的阳光,向山上张望。 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岐山东坡脚下,看不到名扬天下的皇觉寺,只能见到一条小路盘曲直上,而这条路就修在一道山梁之上,正是岐山南北坡的分界,果然是南坡葱郁,北坡荒芜,随行人员无不啧啧称奇。 就在他们四处观望的时候,皇觉寺主持领着寺中所有人员,从山路上浩浩荡荡地赶来,到了山下纳头便拜:“皇觉寺主持明通率寺中所有僧弥叩见晞亲王殿下。” “主持快快请起,寺中均是方外之人,咱们不讲凡俗之礼。”尉迟晞忙上前扶起明通,由他带路上山而去。 走到半山腰就看到当年太祖皇帝立下的戒碑,上面铁画银钩的字迹,果然是太祖皇帝亲笔所书。尉迟晞命人设下了香案,执晚辈礼拜祭一番,命所有随行人员在此止步,就地扎营等候,并且千叮万嘱,不可杀生灵食荤腥,这才又随着明通上山而去。 明通一直在他身侧提前半步引路,边走边介绍沿途的佛迹或史故,他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一身袈裟衬得好不风度翩翩,而典故诗词随手拈来,侃侃而谈之下,风采卓然,令众官员极为折服。但尉迟晞却总是似有心事,眉头微蹙,神色不定,对于明通的讲解听得漫不经心。 明通发觉这一情形,登时巧妙地截住了话头,扭头道:“早就听说亲王殿下带兵出征,去江南道剿匪以解裕丰之围,所以贫僧领寺中弟子,每日诵经以佑殿下旗开得胜,保我璟朝万世江山。” “唉,不瞒主持,其实吾本应在裕丰坐镇剿匪事宜,但却总是心神不宁、左右为难,只好前来寻求佛祖的庇佑。而且一直听闻主持对佛法有极其精妙的见解,吾也想请主持开导一二。”尉迟晞背着手,叹气道。 “殿下言重了,这本就是贫僧的分内之事,只是不知殿下是为何事为难?”明通心下暗喜,当今圣上顺康帝并不信佛,所以虽然没有打压佛教,却也并不扶持,更别提礼佛进香了。不过京中都说晞亲王是最有望继承皇位的皇子,见他似乎十分信奉佛法,说不定自己能凭借他东山再起,广收信徒。有了这般的心思,让他决定极尽其能的奉承和讨好,但是却又还要做得不那么赤裸和显眼。 “主持,咱们先入内拜佛,俗事稍后再议。”尉迟晞见转眼就到了正门,便不再闲话,站定整理衣帽,而后才郑重地走入大门。 虽然碰了个钉子,但明通的心里却欢喜无比,看来这个亲王还真是个诚心礼佛之人。在各个殿中拜过佛祖菩萨,又去拜祭过第一任主持的牌位,好不容易在偏殿坐定,尉迟晞这才开口道:“吾今日茶饭不思,也睡得十分不安稳,主要就是为了此番的剿匪。吾一直想,为何非要打打杀杀,坐在一起把问题解决了不比什么都强?”尉迟晞也顾不上喝茶就说,“不管是官兵还是匪徒,他们都是我璟朝的百姓,而且大都是听命行事,要他们自相残杀,实在让吾于心不忍。” “阿弥陀佛,殿下能做如此所想,实乃百姓之福、苍生之幸。”明通这话说的极为逾矩,他是想试探一下尉迟晞的心思,他心下明白,没有不想再进一步的皇子,而这番试探却是为了旁敲侧击地观察尉迟晞的性情和态度。而且他的话里还留了扣子,可进可退,不可不谓之巧妙。 尉迟晞并没有动怒,只是勉强一笑道:“不过是份恻隐之心,不值当主持这般夸赞,更望主持能够指点迷津。” “世间万物万事,想要攻克都不止一条途径,如欲毁石,可强攻以大力碎之,亦可以柔克之,以水滴而石穿矣。”明通双手合十,一本正经地说。 “主持是说可以另辟蹊径,以柔克刚?”尉迟晞神色带着欣喜,似乎解开了盘踞许久的心结。 “殿下聪慧,一点即通。” “不过此事也没有说说这般容易的啊!”尉迟晞又再次叹气道,“这伙匪徒的首领乃岭东大盗王军、王波兄弟,是为了当年父母惨死,亲妹子被贼人掳走才愤而离乡、落草为寇,如今他们声势壮大,竟聚集了两万手下,其中大部分百姓都不是一心向恶之人,不过是被其花言巧语蒙骗,亦或是一时走投无路而逼不得已。而且佛家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吾希望能够通过化解王军、王波二人心中的积怨,尽量兵不血刃地解决这个难题,而不希望我朝的官兵对着自己的百姓举起钢刀。这些百姓原本是军兵应该保护的对象,如今却兵戈相对,实在令吾心中着实难安。” “殿下仁厚!”明通先是赞誉一句,垂下的眼帘遮住了他正乱转的眼珠,“敢问殿下,刚才可是说,匪徒头目的妹妹,是被人掳走?” “正是!”尉迟晞猛地一拍桌子道,“在我璟朝境内居然还有如此猖狂贼人,只因那小娘子模样俊俏,就不惜杀死其父母都要掳到手。真不知道当地官员都是如何做事的,如此大案不但没有全力追查,反而对上告的百姓不理不睬甚至拳脚相加,最后逼得他们铤而走险,与朝廷对抗!等此番剿匪事宜结束,吾定要上折予父皇,要求对这等昏官严惩不殆。” “正是此理!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看看能否找到这名王姓小娘子,若是能将她寻来,也许能解决殿下眼前的困境。”明通低着头道。 “主持此话有理,但此事经年,尚不知这小娘子是否还在人世,而且即便还侥幸活命,人海茫茫,寻个人有哪里有这般便利。”尉迟晞愁颜不展。 “若殿下将此小娘子的姓名、原籍以及家中具体情况告知贫僧,说不定贫僧能略尽绵薄之力。”明通打定了主意要巴结尉迟晞,为了自己能够像前几任主持一般荣登国师宝座,他现在想把筹码押在眼前的少年皇子身上。 “哦?大师问这些,可是有法子寻人不成?”尉迟晞上身微微前倾,十分关注地问。 “不瞒殿下说,岭东道历年就不太平,此地临近天虞和西萝,夷人作乱甚多,而且即便不是夷人,犯了案子往深山中一逃,那可真是神仙也难找。”明通微笑答道,“所以掳走妇人小孩的事情总是层出不穷,许多人事后侥幸逃脱亦或被人搭救后,又经常因为记不得、找不到亲人而无家可归,寺内也经常会收留这些苦命的人,但因为是佛门禁地,所以都只限于男子。不过贫僧知道府道内有几家庵堂,也在收容苦命的女子,可以派弟子前去打探一二。另外本寺由于首任主持的诚心感动在天神佛,所以一直对本寺多加眷顾,许愿十分灵验,在府道内都十分出名,信徒遍布周边大小的城池村镇,所以发动信徒也多方寻找,只要王家小娘子还在人世、还在岭东道内,贫僧以为,还是有希望找到她的。” “真的?既然如此,那真是要仰仗主持了!”尉迟晞喜出望外,高兴得眉眼带笑,从袖中掏出一张字条,“这上面就是那王家小娘子的家世。” “殿下一路辛苦,还是早些歇息,贫僧下去安排一下此事!”明通接过纸条放入袖中,双手合十行礼准备告辞,“阿弥陀佛,只要殿下诚心向佛,佛祖定然会保佑您尽快找到王家小娘子的!” “阿弥陀佛!”尉迟晞也双手合十还礼。 明通倒退着恭敬地走出房门,等屋门从里面关上以后,才急匆匆地离开。回到自己禅房以后,将心腹弟子叫进来问:“净真,你快从后院的密道出去,到后山那边去查问一下,有没有一个原籍是岭东道镜湖旁瞿宜县的,叫王柔的女子,如果有赶紧回来报与我知道。”说罢从里屋的一个匣子内掏出串钥匙递过去。 “是,师傅,弟子这就去。”净真接过钥匙,也不问究竟,直接领命而去。 明通一个人在屋内来回踱步,喜不自禁地想,这可真是天上掉下的馅饼,不偏不倚地就掉在自己的庙里。他想到这里,忙转身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道:“多谢菩萨对弟子的眷顾,还望保佑弟子事事顺心,若心事能成,定为您再塑金身!” 他这边念念有词,那个弟子已经轻车熟路地消失在后院的一个转角处,而后竟是从后山的一棵树洞内钻出,掸掸身上的灰尘,朝一旁的山壁走去,打量着四下无人,便抬手在石壁上轻叩两声而后又重击三下,里头传来三轻两重的叩击,他又连忙叩了三下,石壁应声而开,里面竟是别有洞天。 “净真,你小子怎么大白天的就熬不住跑来了?小心师傅知道剥了你的皮!”里头给他开门之人调笑道。 “净空,你别胡说,是师傅叫我来办事的!”净真板起脸道,“少啰嗦,赶紧领我进去。” “哪里胡说了,可不就是‘办事儿’嘛!我明白,谁来这里不是‘办事儿’的呢!嘿嘿!”净空满脸的淫笑,若不是一身僧袍和光头上面的戒疤极为惹眼,哪里还有半分出家人的模样怎么看都是个青楼的老鸨茶壶之流。 “行了,我看你近日呆在这里,原本就没多少的慧根,如今已经全都办事儿办没了!”净真愈发不悦,语气也严厉起来,“别满脑子的龌龊事儿了,晞亲王今个儿上山礼佛了,师傅急着要找一个王姓女子,怕是有什么用处,你快别跟我这里搅和了!” 净空见净真样子不似玩笑,又一听是师傅交代的事情,也不敢再怠慢,明通的手段他可是领教过的,万万不想再试第二次。他缩缩脖子,似乎觉得背后有些阴风吹过似的,打了个寒颤道:“你不早说,我这就领你进去。”他从腰间摘下一串钥匙,先打开一道石门上的铁锁,前头带路走进石洞。 二人各自拿着钥匙交替着开了四道石门,这才来到山腹之中这形似牢房的地方,这大厅四面均有甬道,通向不同的方向,而每条甬道的两壁,都是一间间凿出来的石室,门口嵌着铁栅栏,上着铁锁,而那石室内却布置得十分舒适,都是样式各异的闺房模样,里面也都关押着各式各样的女子。这些女子看到有人进来,有的惊恐地大叫、往角落缩起身子,有的却目光呆滞,毫无生气地看着他们,却又像是穿透他们看向了更远的地方。 净真对这些目光早已经熟视无睹,他只是边走边不住地问:“这里有没有岭东道镜湖旁瞿宜县的王柔,是谁赶紧说话,不然要是让我查了出来,你们自己知道是什么后果。” 他这么叫嚷着走了三条甬道,还是没有任何收获,就只剩下最后的一条。他有些不抱希望地走进去,随意地喊了两句,不料一名青衣女子听到这话猛地一抖,而后扬起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净真,嘴唇抖动半晌,才吐出了几个字问:“可是我兄长来找我了?” 这女子正是王柔,虽然已经年岁不小,但面容竟还是那么娇嫩柔美,此时一脸的惊讶和希冀,眼中还带着几分哀痛,真是副人见尤怜的模样。 “嘿呦,我怎么还没发现这里有这么个极品的小娘子!”净空搓着手满脸毫不遮掩的欲望。 王柔下意识地朝后挪了下身子,但满是期盼的眼睛还停留在净真身上,希望能从他嘴里得到自己想听到的消息。 “你平日里光那些年轻的小娘子都应付不过来了,哪里还有力气来里头看看!”净真嘲讽地说,而后就转身要走。 “要是知道这些老女人里面也有这种货色,我就是累死也会爬过来的!”净空丝毫没听出净真的讽刺,站在王柔的石洞前挪不开步,他把手放在裤带上回头嚷道,“哎,你这么就走了?”他可不愿意净真就这么走了,因为这意味着自己也要随之离开,外头的锁必须他们二人才能一道道的锁上。 “我劝你别打什么歪主意,师傅让我寻到这个女子以后去报给他知晓,谁知道师傅要她来做什么,你别精虫上脑最后坏了事情,到时候自己吃不了兜着走不说,指不定还要连累我!”净真知道他是在做什么想头,但他丝毫没有成全之意,径直朝外面走去。 净空无奈,而且也真的是怕明通,所以又恋恋不舍地看了王柔一眼,也转身朝外走去。 见他二人着急要走,王柔急了,顾不得害怕,扑过来抓住铁栅栏嚷道:“别走、别走,你们告诉我,是不是我哥哥来寻我了,是不是?” 山洞内除了回声,就只有塔拉塔拉的脚步声,最后传来铁门落锁的声响。王柔顺着铁栅栏瘫软了身子,哭着喃喃道:“定然是我哥哥找来了,他们来救我了,他们不会不管我的,不会不管我的……” 明通听了净真的回报,哈哈大笑道:“真是天助我也!”说罢起身道,“走,跟我再去一趟后山。”他从药箱内拈出两个药瓶揣进怀里,一路走得脚下生风,不多时便站在了王柔的牢房外。 见到明通的脸,可把王柔吓得够呛,她死也忘不了就是这个人当着自己爹娘的面,蹂躏了自己以后,就光着身子上前砍死了他们。在王柔心里,明通就是个比恶魔还要恐怖的人,这么多年的关押和蹂躏,已经让她全然没有了反抗的欲望,若不是时常在心中念叨,哥哥们定然会来寻找自己,她早就如同行尸走肉。 而此时这个一直在噩梦中挥之不去的人,竟赫然又出现在了眼前,以前的种种折磨又再度涌入脑海,王柔抱着头尖叫着四处乱撞,但是这里的石壁都是用软木覆盖起来的,根本不能造成什么伤害,只是隐隐地钝痛。 “你们进去抓住她,别让她乱动。”明通看见王柔之后,也想起了她是谁,当年就是她来上香的时候被自己看上,才撺掇师傅同意去掳了过来,当初也的确是喜欢过一阵子的,但随着日子久了,便也如同其他女子一样,被自己抛诸脑后了。 此时再看到王柔,她多了几分成熟女子的韵味,眉眼间的惊慌更增添了人的怜爱之心,不过自己此时满脑子的都是未来的前途,只要有了前途,金钱和女人自然不在话下。 所以他瞬间就抹去心里的怜惜,让两个徒弟压住王柔,自己上前给她灌下了两个药瓶中的药丸。 不多时王柔就惊叫道:“啊!怎么这么黑,你们熄了灯?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你们……嗬、嗬、唔……”还没喊几声,就从尖叫变成了不知是什么的嘶吼。 净空在一旁看着心里直道可惜,这么个大美人,师傅经眼睛眨都不眨地就给灌了盲药哑药,这下子即便人长得再好看,也没什么意思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互生间隙 问一下,亲们说现在日更七千,是像今天这样更一大章好呢,还是分成三千和四千两章好呢? ~~~~(>_<)~~~~盼望留言的分割线~~~~(>_<)~~~~ 王梦阳在大帐中急得团团直转,不住地说:“李大人啊,哎呀我的李将军,你怎么能让殿下只身犯险呢?” “怎么能说是只身,殿下带了近卫和那么多官员一同去的。”李铮边看各处报上来的条承,边不愠不火地说,“王大人你也稍安勿躁,你这回一人未伤地抄了海盗的老巢,等殿下回来定然会给你论功行赏的。不过这叛贼并不只是海盗,王军和王波兄弟也是个棘手的角色,不能顾此失彼啊!王大人你说是不是?” 王梦阳被他这么一说,才回过神来,对啊,海盗不过是这几伙匪徒中较弱的一方,他们失去了群岛依凭、大海的保护,在这小小的河道中,哪里能有什么施展空间!自己是因为急于报仇才焦急不安,但看在外人眼中怕就是急功近利的模样了,想到这里他忙躬身行礼道:“是下官莽撞了,实在是报仇心切,让李将军见笑了。” “哦?这反贼中还有王大人的仇人?”李铮放下手中的条承,挑眉问道。 “可当不起将军的这一声大人,您若是不嫌弃,就唤下官的表字公甫好了!” “那好,你年长,我便叫一声公甫兄,你也莫要再推辞。”李铮道,“公甫兄与那曹天有仇?” “唉,此事说来话长,那是多年前了。我爹娘当年是捕鱼为生,家里日子实在过不下去,正好曹老夫人挑中我娘给曹天做奶娘,我爹一咬牙就带着我们全家去做了海贼。所以我跟曹天等于是从小一同长大的玩伴,我把他当大哥,当头领,但是他……唉,他有一回为了躲避朝廷的追缉,竟把我一家推出去顶罪,若不是定王千岁明察秋毫,小人一家可就早命归黄泉了。所以我与曹天,是不共戴天的大仇!”王梦阳越说到后面越咬牙切齿。 “公甫兄宽心,咱们这一遭,定然不能放过曹天他们这些匪首,殿下当初也说过,把分化和剿灭他们的任务交付与你,所以就放手去做吧!”李铮宽慰他道。 “李将军,不瞒你说,其实曹天的手下,还有很多像我爹娘那样,当初不过是为了口吃食,然后等有了孩子,便也生来就是了海盗,就算想要离开,却又要担心回了岸上会不会被官府抓走,根本不敢回来。这些人其实并不是坏人,在岛上也是吃尽苦头,脏活累活都要做不说,打起来的时候还要冲锋在前,而最后也不过就是赚口活命的饭钱。若是都要歼灭……”王梦阳有些为难地说。 李铮见他这样,觉得此人倒是个可交的朋友,起身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道:“公甫兄不必忧心,殿下不是那种赶尽杀绝之人,若不是因为挂念官兵和那些无知百姓的性命,殿下大可以直接让咱们大军压上,拼个鱼死网破总是能歼灭反贼的,但他还是多方筹划,希望能够尽量兵不血刃地解决围城之困,并且将各个匪首及小头目明正典刑,而那些一时昏了头而入伙的百姓,自然会有针对他们的处置。” “那我可就放心了,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大人处理公务了。”王梦阳听了李铮这番话,心下有底了,暗喜自己似乎跟了个不错的主子,匆忙地回去筹备分化曹天及其部下的策略去了。 当天下午,王氏兄弟的手下中开始流传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留言,这些人每日无所事事,附近也早已没有百姓能让他们去抢夺,所以每天都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瞎侃。所以这些传言就渐渐散播开来,并且被人或无意或有心地加以添改。 “马哥,你听说没,朝廷虽然到现在都没来打咱们,但是已经把曹天的老窝端了!” “是啊,我也听说了!他们说岛上的人都被杀得一个活口不留,那可真是血流成河,连方圆之内的海水都被染成了红色。”被叫做马哥的汉子嘬着烟袋道。 “啧啧,听说海岛上可是美女如云的,不仅有俊俏的渔家姑娘,还有东魏的小脚美人,甚至连红毛鬼那边的蓝眼睛女人都有。”另一人嘬着牙花子道,“若都给杀了,真是可惜了!” 倒也有稍有见识,有些忧虑地说:“那朝廷也去抄咱们的寨子怎么办?” 不过马上就被人在脑袋上狠狠地敲了一下:“秀才,你小子真是越来越呆傻了!我且问你,咱们寨子里都有什么?” “额……”秀才语塞,挠挠头道,“还真是除了木头楼子和吊脚竹楼,啥都没有!” “就是,咱们都是没家没业的,怕啥!”马哥嘿嘿一笑,磕打磕打烟袋,“你小子以前不是说过一句,舍得什么什么寡,敢把皇帝拉下马……” “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就是嘛!咱们都是孤家寡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朝廷即便去人,最多烧咱们几座楼子,谁在乎!” 王氏兄弟的营地对此嘻嘻哈哈不当回事,但是消息很快便从他们口中向其他营地传播。 他们西边是天虞水天德的部属,对此事丝毫不放在心上,他们的老窝在天虞,根本不怕璟朝的剿匪。不过没有切身利益不代表他们就不会散播消息,他们的传播竟是比王氏兄弟的营地还要迅速,不多时驻扎在南门外的魏兴华手下,就有人得知了此事。 正巧魏兴华正在营地转悠,听到下面来报,脸色登时阴沉下来,喝问:“还有什么别的消息?朝廷可也去了咱们的寨子?”寨子里的人对他来说,绝不仅仅是老弱妇孺,那是他血肉相连的亲人。四股人马,虽然魏兴华手下的兵将不多,但他一直觉得自己有所凭恃的,就是大家全都是亲如一家的兄弟,关键时候能拧成一股绳,而不是散成一盘沙。但若是朝廷不出兵来与他们正面碰撞,而是绕到后面打偷袭,那他原本的优势就会瞬间变成劣势。 水寨绝对不能出事,他想到这里猛地叫道:“小然,你马上赶回寨子看看!” “华哥,用不着担心,咱们寨子在沼泽深处,朝廷又不是没派人去剿过,哪回不都是死伤惨重还连寨子的边儿都没摸到。” 魏兴华点点头,这话倒也是实情,但不知为什么,他这回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似乎此番跟以往都不一样:“还是回去看看吧,也给家里报个平安,别让他们担心。” “好嘞,我这就走!” 这边人刚走,就有人跑来报信:“魏首领,其余几个首领都在大营了,请您去议事。” 魏兴华一听也不便耽搁,暂时压下自己心里的不安,赶紧骑马赶回大营。 刚进屋就看见王军面沉如水,看不出在想什么,王波大咧咧地倚在一旁的柱子上,嘴里还叼着一根不知名的枯草。水天德跟平常一样,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怪异模样。只有曹天满脸焦急,在地上团团乱转,虽然岛上那些女人和部下家眷他不放在心上,但岛上面还有自个儿的老娘和宝贝儿子,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曹兄稍安勿躁,依我看,这不过是璟朝的狗官为了让我们自乱阵脚想出的花招罢了。”水天德抢先开口道。 “是啊,曹老大不要轻易中招才是!”王波见有人开口,也不经脑子地附和道。 曹天跳脚道:“你们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得可真是轻巧,反正抄得不是你们的老窝!” 王军不悦道:“曹老弟,你若是不放心就派亲随回去看看便知,不过一两天的路程,大家说的也是好话,是劝你宽心,你这是什么态度!”他在众人中最为年长,而且手下的人马最多,所以他一直把自己当做领头之人,说话间就不免有些居高临下。 曹天斜眼瞅瞅他,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最后干脆甩手向外走去,不过临走前撂下句话:“你们也莫要幸灾乐祸,若我的岛上出了岔子,那么接下来就是你们中的一个了!” 见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王波呸地一声把嘴里的枯草啐到地上:“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不过一条水狗,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别胡说!”王军沉下脸来,“曹老弟也是因为担心自家兄弟亲人才会如此,若我如今在寨子里,你听说被寨子被朝廷端了,你能不急?” “我急什么,这种情况是肯定不会发生的,不管出了什么事,咱们兄弟都是在一处,绝不分开的!”王波扯着嗓子嚷嚷。 王军无奈地摆摆手:“我不跟你这个浑人说话,平白的给自己惹气!” 魏兴华其实很能体会曹天的心情,若现在有人说自己的水寨被朝廷端了,哪怕再难以相信,自己也会急得跳脚,恨不得立刻赶回去才好。不过他向来不愿意发表自己的意见,只要没人欺负到他头上,他就总是沉默寡言的。 水天德忽然说:“其实曹天刚才的最后一句话,也并非危言耸听,诸位的基业都在璟朝境内,还是当心为好。” 王军和王波手下倾巢而出,家中除了竹楼木楼就是锅碗瓢盆,他们毫不在意,大不了以后换个地方,在哪里不知呆呢!而魏兴华已经派人回去打探,没收到消息的情形下,他更加三缄其口。 “呵呵,是水某唐突了,先告辞!”水天德摸摸鼻子,带着外人看不透的笑意,背手走出大帐。他快步回到自己营帐,唤来心腹如此这般地嘱咐了一番。 魏兴华见只剩自己,便也起身告辞,他想赶紧回自己的营帐,把这几日前后的事情细细思索一番,看看哪里有什么不妥,以至于自己总有些不详的预感。 见人都走光了,王波用鼻子冷哼一声道:“哥,我看这些人,从来都没把你我放入眼中。” “原本就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还各怀心思,若是能团结一致才有鬼呢!”王军眯缝起眼睛说。 “这倒也是。”王波又问,“哥,你说这曹天岛上被端,是真是假?” “若是依我看,八九不离十!”王军摩挲着椅子的把手,“上回我吩咐你的,多招些流民进来凑数,我看如今人已经够多了,在加上眼前的形式,叫咱们自家的兄弟开始撤吧!” “行,那我这就去吩咐。”王波起身就要朝外走。 王军还是不放心地嘱记道:“记得让他们扮作流民,分散开走,出了江南道就去咱们提前定好的地方集合。” “哥,你放心吧,兄弟我虽然不聪明,但何时耽误过你的大事?”王波转身出了大帐。 他们几个各自打着小算盘的同时,李铮也在大帐中忙碌不已,自从消息散播出去以来,他就命各处的兵士密切注意动向,务必截住向各个方向突围的人。 此时正有斥候回报:“启禀将军大人,城西有人三五成群,扮作难民打扮,朝西面和南面分散行动。” “拦截住他们,只随意漏过几个,然后派人跟着,别打草惊蛇,不过宁可杀了也不能丢了,不然谁出了问题我为谁是问。”李铮心道,终于开始了。 “是,领命!”斥候起身接过旁边主事写好的军令,看到大红的官印和兵符都印在上头,这才小心地折好揣进怀里。 “启禀将军大人,曹天果然按捺不住,派了手下亲信回岛打探消息,如今已经被我们扣押!” “恩,你们继续封锁,尤其要注意河面和水底,他们在海上称霸多年,水里功夫不容小觑,万万不可小视。” “将军大人放心,我们大人早已经在河里暗中布下了三道渔网,别说他是个海贼,就是个海虾,咱们都不过给放过去。” 李铮听了这话微微一笑,赞许了几句便令他下去,又将目光投向最后一个斥候。 “启禀将军大人,这两日南边儿有大量流民陆续涌入,我们全都遵照您的命令,藏在暗处没有惊扰他们,根据我们的汇总估算,大概一共放进来五千余人。” “恩,知道了,现在开始你们要严密监控从北向南的人员,务必要一个不剩地拦截住,差一个我就拿你们大人试问。” 待人全都领命走后,李铮在桌前皱眉苦思,如何都不得要领,抬头道:“去把王梦阳王大人叫来,说我有要事与他商议。” 王梦阳很快就大步走进营帐,上前行礼道:“李将军找我有事?” “公甫兄坐下说话。”李铮令人上茶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将情形说与他知道,而后道,“我一直对反贼围攻裕丰的原因百思不得其解,如今看来他们也是各怀心思,并不想把自己的嫡系人马搭进这场战斗中,那么我就更加不明白,他们到底为何要来围城?” 王梦阳这几日满脑子想的都是曹天,如今听李铮如此这般一说,也觉得情形不太正常,他起身走到当初秦亦画下的沙盘前,心中反复地推算,怎么也想不通这几伙贼人到底是做什么打算,不过他心里却想明白了一点:“李将军,别人我不了解,但是曹天是跟我从小一同长大的,他从小就是个唯利是图的人,没有好处的事情他是决计不会做的。我前后想了几遍,从海岛赶到这里参与叛乱,甚至不惜围城与朝廷公然对抗,从表面看对他并无任何好处,即便是能抢夺一些财物,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说不定连这些时日的人员口粮都不够。所以我有个大胆的推测,定然是有人在幕后操控,是他给了或者是许诺了一个让曹天不得不动心,连付出这么大的代价都在所不惜的好处,这才导致曹天的反常。” “哎呀!”李铮猛地一击书案,“公甫兄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啊!”他命人拿出羊皮地图。 这副地图是璟朝的全景图外加周边国家,是顺康帝早年派人去各处走访查探,最后讲各处资料汇总起来,找人绘制了这张地图,全是用得羊皮缝制起来,用特殊的原料绘制的,全幅极大,要六个人才能将其拎起展平。 李铮的目光在地图上下逡巡,忽然说:“公甫兄来看,我朝多年未动兵戈,只有与齐国边境纷争不断,所以精兵也一直是集中于北面宁遥郡、河北道居多,南方富庶之地均为摊兵制,平时为民为农,战时再为兵,这样的兵士极其缺乏战斗力和作为军人基本的意识,基本只能做比如守城、剿匪等事务,若真的爆发战争是决计招架不了的。裕丰被困,府兵只能苦守而无法突围,而匪徒更是有久围不散的架势,加上人数众多成分混杂,所以朝廷决计不会坐视不理。” 李铮说得有些兴奋,转身端起已经冰凉的茶一饮而尽又道:“他们知道朝廷如果要调兵解裕丰之围,就必定要用宁遥的兵,而宁遥的精兵一旦调走,务必造成我朝北方兵力乏溃,给了齐国可乘之机。” 王梦阳的眼神一直紧紧地盯着李铮指向地图的手,听了这番分析后,叹服道:“下官不过是因为与曹天熟识,从他的性情推测他的行为,而大人却能从这一点的提示,将整个局势分析得如此透彻,真是让下官佩服不已。” “公甫兄休要这么说,若不是你的点醒,我现在还坐在桌前咬着笔头发愁呢!齐国和天虞能想出这么一招调虎离山,按理也该说是妙棋,不过他们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我朝北方并不仅仅只有这表面上的十万精兵,只要他敢领兵来犯,便定然要遭到迎头痛击的!”李铮解开了一直困扰在心中的谜团,哈哈大笑道。 “哦,什么事这么高兴啊?离得老远就听到你的笑声。”从门外回来的,竟然是尉迟晞。 “叩见千岁殿下。”帐内众人连忙跪地行礼。 “都起来吧,跟我说说刚才乐什么呢?”尉迟晞赶路有些劳累,但还是先来到大帐了解军情。 李铮将这两日的情形简要做了汇报,又把刚才自己的猜测尽数告之。 尉迟晞大喜:“待剿匪结束回京,吾定然给你二人请功!”他不顾形象地灌了两口茶道,“不过我走这一遭,也不是毫无收获的,我找到了王军和王波的妹妹,已经跟我们一同回来了。” “真的?”李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这么多年了,这王家小娘子居然还在人世,居然还能被殿下找到,看来真是满天神佛都在保佑殿下旗开得胜。” “哟,跟秦亦学得会说奉承话了嘛!”尉迟晞好心情地打趣道。 李铮登时红了脸,轻咳两声道:“也不知秦大人那边情况如何,别的暂且不说,只那沼泽便是个十分麻烦的难题。” “让他自己烦恼去吧,反正他鬼主意多。”尉迟晞又将话题扯回到王柔身上,“她被交到我们手上的时候,已经是又盲又哑,如今你们说沈兴可该拿她如何是好?” “正好王氏兄弟的亲信嫡系都在分散向外逃离战圈,咱们正好先审讯他们,将王氏兄弟的动态和脾性都摸清楚,尤其是要问出来,他们对这个妹妹还有多少血缘之情,也好观察一下她到底有多少利用价值。”李铮提议道。 “恩,这法子可行。”尉迟晞当即同意,扭头看向沈兴可问,“先生可愿承担此任?” “臣愿往!”沈兴可领命而去。 外有有兵将进来报,看云头,明日怕是下雨。 其实下雨跟尉迟晞并没有什直接关系,但是他忽然想到还在沼泽中剿匪的秦亦,又觉得有些担心。 不过此时的秦亦倒是极其开心,她的裤脚高高挽起,露出两条白皙的小腿,光着脚站在竹筏上。她用力跳了几下,发现竹筏只是稍微弯曲,却并没有任何沉下去的意思。“阿布,你也下来看看,能不能担得住咱们两个人。” 桑布偷眼瞅瞅旁边的爹娘,撇嘴道:“我才不跟你下去疯呢!” 秦亦见状觉得无趣,自己跑上来,又抓了两个在扎竹筏的兵将道:“过去试试会不会沉。”二人听命过去踩踩跳跳,竹筏还是稳稳地铺在沼泽的表面。 桑布爹吐了个烟圈道:“唔,这法子还算能用!那我先回了。” “爹,您别急着走啊!您对沼泽熟悉,我们还要靠您带路呢!”桑布急忙上前拦着。 “真是女生外向,女大不中留啊!”桑布爹小声嘟囔着,但是脸上却未露出不悦,也没继续要走,而是坐在一旁伐倒的柱子上继续抽烟。 “阿爹,您说,咱们是白天攻打还是晚上攻打?”秦亦凑过去问。她早就发现,桑布爹是个明显的刀子嘴豆腐心,虽然总黑这个脸,但其实心肠极好,只不过表达的方式都有些老小孩的别扭。 “我这个老头子懂什么,你们做官的决定就好。”果不其然,桑布爹眼中露出一丝喜色,但还是黑沉着脸别过头去。 “别这么说嘛,任何计划都要因地制宜,我们不熟悉沼泽,但您可是行家里手,对您来说这沼泽还不就跟自家的菜园子一样,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秦亦笑嘻嘻地继续说好话。 桑布爹终于觉得被女婿奉承舒服了,这才磕打磕打烟袋道:“其实两个各有各的好处,白天行军容易,但是容易暴露,夜间是不容易暴露,可又容易损兵折将。” “那如果我们白天先行至离水寨的不远处埋伏,待天黑再行动呢?”秦亦眨巴着眼睛问。 “你这不是都知道嘛,还问小老儿做什么!”桑布爹又再次耍起脾气。 “我年轻没经验,想法多但是心里没底,也不知哪个对、哪个错,您这样的老人家,可不就是应该给我们年轻人把关嘛!”秦亦这几日早就看出,桑布对养父母还是十分眷恋和惦记的,所以她想将此次他们一同接回京城,好让桑布能够多多承欢膝下。所以她这几天就在想方设法讨岳父岳母欢心,如今桑布娘已经对女婿十分满意,只有桑布爹还有些别别扭扭,所以他就是目前秦亦要攻克的主要目标。 其实桑布爹并不是对女婿有什么不满,这两天他看着女婿指挥着手下官兵把事情都做得井井有条,而且对女儿又十分体贴。他心里别扭的不过是,二人都认识了六年,居然现在才想起来回家里,而且还是因为剿匪所以顺便来,这怎么能不让他恼火,自己宠了十几年的女儿,在她心里竟然抵不过一个臭小子,所以他一直不肯给秦亦好脸色看。 “啊!” 身后忽然传来桑布的惊叫,他扭头一看,果然是只吊死鬼落在她肩上了,这丫头从小胆子就大得吓人,可是一物降一物,就是怕这种东西,他刚要起身去帮女儿拿掉虫子,就见秦亦顾不得穿鞋地跑过去,抓起虫子扔到一边,然后摸摸桑布的头说:“不吓不吓!” 他忽然就被眼前这一幕弄的有些心软,暗自叹道,只要女儿幸福,我一个老头子了,还有什么好别扭的。想到这儿他主动上前道:“小秦,你来我跟你说说这个水寨周围的地形,正好有个地方能够让你们隐蔽埋伏。”(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兵进水寨 今天只有这一章,表示明天补更和加更,今天肠胃炎上吐下泻,实在写不动了~呜呜~ ~~~~(>__<)~~~~ 一天的时间,山脚的竹子几乎被官兵们伐了个精光,除了砍伐竹子的人,其余人也都没闲着,砍藤条、扎竹排,全都忙得不亦乐乎。 桑布爹将水寨周围的地形详细地讲给秦亦听,还撅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幅简图,秦亦盯着看了许久,又起身看看远处,撇撇嘴回头道:“卫宇,你来把这个地图记个仔细,到时候在前头带路,走错了我可拿你是问。” 卫宇为难地看看地上那比鬼画符好不了多少的图,转身对秦亦道:“大人,属下认罚!” “您看,还是要麻烦您领路的!”秦亦见周围人多,将称呼就含糊了过去,“您只要把我们领到埋伏点就好。” 桑布爹似乎也发现,自己在画图上面真的没什么天分,讪讪地起身,抬眼看看天色问:“你们打算今晚就动手吗?” “恩,如果没什么意外,我希望能速战速决。”自从到了岭山脚下,章冬泽就窝在自己的营帐内很少出来,秦亦却一直不敢怠慢,每每有什么决策都要与他商议,他都只是点头表示同意,也不发表什么意见,但今天早晨,他忽然说:“今日差不多应该出击了!”而主将既然发话,秦亦自然要领命行事。 “那现在就出发吧!”桑布爹将烟袋挂回腰间,扭头对桑布道,“回家陪你娘去!” “我……” 桑布刚想表示反对,却听秦亦也说:“阿布,你听话,等这边战事结束我去接你。” 桑布嘟着嘴十分不满,看看他们两人坚定的表情,知道此事断然没有能够通融的余地了,只好上前道:“爹,你们可要千万小心。” “放心吧,你爹就带我们走到埋伏地点,我就让人送他老人家回来。”秦亦表示让桑布放心。 “我爹哪里用我来操心,他比你让人放心多了。我最不放心的是你,打仗不是儿戏,更何况还是在沼泽这种地方,你千万千万莫要逞英雄或者一时头脑发热,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后面指挥。” “好啦好啦,我会小心的,不会让你还没过门就守寡的!”四下没有外人,秦亦说话便随意了很多,不过话音未落脑门上就吃了个爆栗。 “我家闺女又没卖给你,哪个没过门就给你守寡!”桑布爹用烟袋敲打这秦亦的额头怒道。 “一时口误,咳咳,一时口误。”秦亦忙躲开攻击,摸摸头笑着对桑布说,“恩,我要是挂了你千万别给我守寡,让爹给你挑个好人家嫁了!” 桑布爹刚想再说什么,恰好卫宇来找秦亦,待看着她出门后,桑布才说:“爹,你别跟她斗嘴了,她只有觉得紧张才会胡乱说话,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傻丫头,放心吧,又爹在呢,还会让你的心上人出事不成!”桑布爹宽慰女儿道。 “爹,您也是上了年纪的人,凡事不要逞强,你们两个都是我最亲的人,谁都不许出事!”桑布红着眼圈说。 “好了好了,这么大的姑娘,都快嫁人了还哭鼻子!寨子里的男人们都出去了,剩下些老弱妇孺的能出什么事!” 准备工作是早就在做的,所以出发的时候并没有耽误多少时间,兵士们都身负竹排,边走边铺路,在桑布爹的指点下,一路朝西南走去。 若说这桑布爹还真是有几分本事,在大家都看着所差无几的沼泽中,他却根本不用详细分辨,就能辨明方向,指出继续前进的角度。一路走来还不住摘些草药分给兵士,让他们碾碎涂抹在脸上防蚊虫叮咬。 有了这么个老向导的指引,众人没费什么力气就穿过了蕨类植物肆虐的沼泽腹地,来到一处山脚下的密林中。 “这道山岭转过去,就能远远地看到山寨了。”桑布爹拦住众人的脚步,压低声音道。 秦亦弓着腰穿过灌木丛,扒着山边的大树朝那边张望,果然隐约见到了一座不只是木质还是竹制的城楼般的建筑。她下令全军原地休息,自己凑过去与章冬泽商议:“章将军,您看咱们下一步的计划……” “唔,你不是都已经筹划好了,再次等到天黑咱们再出击。”章冬泽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秦亦挠挠头,有些看不懂眼前的老将军,明明是他主动请命与秦亦一同前来剿匪,但自出发以后就变得事事不管,秦亦说什么他都没有意见,更别提自己主动下什么命令了! 卫宇有些不太乐意,他才不管谁是不是什么主官,他的任务是保护秦亦,别人他就不甚在意。见章老将军总是这副模样,忍不住嘟囔道:“他这是什么意思,真不知道到底是做什么来的,这主将做得像个甩手掌柜,别就是为了最后回去领功吧?” “别胡说!”秦亦板起脸呵斥道,“李铮平日是怎么教管你的,就教你非议主官?”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你看看他,从出发到现在他做过什么?您找向导,想办法,指挥和安排各项工作,他就缩在屋里。”卫宇声音比先前低下去几分,但还是十分不服气地说,“我看他就是不想担责任,这样下去,有功劳他当仁不让,有过错就全是您扛着,这样不公平!” “住口!”秦亦这回真的气了,“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少言稳重的人,你莫要给你家将军丢人,也莫要让我把你打发回去!” “我……”卫宇还想解释,但看着秦亦板着的面孔,到了嘴边儿的话就又咽了下去。 就在此时,章冬泽背着手走过来道:“谨之,我看你应该找人去寨中探探情况。从咱们这儿看过去,寨子四周栏杆高耸,四角均有瞭望台,想要悄然攻击,还是知己知彼的好。”他话音落了半晌才又想起来问,“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将军说得甚是有理。”秦亦抱拳道。 “恩,既然你也觉得是个好办法,那正好你跟那向导同去跑一趟吧!”章冬泽打蛇随棍上地接了一句,登时把秦亦噎得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主将刁难 既然主将发话,秦亦自己无法反对,但还是拱手道:“章将军,下官去探查敌情义不容辞,但向导不过是寻常百姓,并非你我手下,我们也无权要求他以身犯险。所以下官以为,还是我跟卫宇前去即可,请将军约束部属在此等候。” 章冬泽不置可否,翻翻眼睛道:“谁去探查随便你,我要的是水寨内的情况,至于你怎么拿到,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说罢就盯着秦亦,等待答复。 “请容下官做些准备工作,便尽快出发。”秦亦承诺道。 看着章冬泽倒背双手走出帐篷,她才沉着脸来,原本还以为章冬泽是个不错的武官,虽然脾气古怪但是实干,至少直到出发深入沼泽之前,自己还是这么认为的,而且对他也是敬重有加。但章冬泽的举动却越来越怪异,尤其是近日的行为,实在让秦亦没办法再对他有什么好感。 虽然章冬泽话说得让桑布爹十分不舒服,但他却不能为此不管自家女婿。当着章冬泽的面没说什么,等人前脚刚走,他就凑上去道:“小子,你自己去能探听到什么,还是我陪你走一趟吧,好歹我也算半个当地人,就说自己进山采药迷路经过,求个借宿兴许能进去也说不好!” 秦亦摇摇头:“爹,您就好生地呆在这里,这件事我自有计较。”她嘴上这么安慰着桑布爹,但是自己心里却半分底都没有。 费了许多唇舌终于把桑布爹劝走,秦亦站在帐内发呆,现在兵士已经都基本集中到了此处,而众人带的干粮,最多能维持到明晚而已,所以如果不能及时攻寨,就只能先原路撤回。且不说这样做会耽搁时间,最重要的是一旦撤军,定然会影响到士气。说实话秦亦并不同意进入水寨打探消息,一方面觉得自己手里有足够兵士,能够将水寨团团围住,而对方的地理优势一旦消失,就已经不足为虑;另一方面,虽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但一旦潜入之人暴露目标,先不说会不会被杀,却定然会引起寨中匪徒的怀疑。但既然主将有令她即便再不愿意,却也只能服从,而此时最棘手的是,自己究竟该如何混入水寨呢? 她正反复纠结的时候,卫宇忽然说:“要是有会南方方言的人就好了,可以去兵士里面问问有没有南方人?” “南方方言?是怎么说的?”秦亦问。 卫宇挠头道:“我自己根本不会说,连听都只听到过一次,而且根本听不懂,跟咱们北方的方言或者官话全都不一样。” 秦亦觉得自己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此时还不能确定,她跑出帐子去找桑布爹,抓住他就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话。 “额……小子,你说的这是你家乡话?我只能听懂一多半,但似乎跟裕丰附近的方言有些不太一样嘛!”桑布爹挠挠头表示自己没全听懂。 不过见他能听懂大半,秦亦已经高兴的不得了,没想到自己还会有一天再说家乡话,更没想到这方言也许能派上用场,虽然与这边的方言似乎有些差别,但她原本也没奢望能完全一样,如今的结果已经让她喜出望外。 她回头对卫宇道:“走,我有办法了,咱们便去水寨里走上一遭。”说罢忽然上前将卫宇的衣服撕扯出几条口子,将他头发散乱,而后命令他在泥地滚上几遭,又左看右看,伸手在他脸上抹些淤泥。 “爹,您看有没有什么药,吃下去能让人像是高烧病重?”秦亦看着卫宇的面色,虽然抹了淤泥,却也实在不像病弱之人,便扭头去求助于桑布爹。 “有是有,就是不知道这附近能不能找齐药材,你等着我进林子去看看!”桑布爹也没多问,转身去找草药。 卫宇忍不住道:“大人,还是您装病吧,我来……” “不行,你年轻力壮,会引起他们的警惕。”秦亦低头看看自己,瘦瘦弱弱的模样还是比较有迷惑性的,“你记住,等下到了寨子,就说你我是兄妹,因为家里遭难逃出来,但没想到先是你生病,而后又在山里迷路了。” “额……兄妹……”卫宇涨红了脸,吭哧半天才说:“属下、属下不会扮女子啊!” “噗,我当然知道你扮不出女子,自然是我来扮,你只要乖乖躺着就好。不过切记不可以再说什么大人、属下,要牢牢记住我是你妹妹。”秦亦虽然心里忐忑,但还是被卫宇逗得笑出声来,倒是也冲淡了不少紧张感。 秦亦刚把自己也弄成一副狼狈的模样,便看到桑布爹拿着几棵植物从林子里钻了出来,翻翻捡捡有的取根、有的取茎叶,随意团在一起递给卫宇示意他吃掉。 卫宇倒也真是毫不含糊,接过来眉头都不皱地扔进嘴里,嚼吧嚼吧就咽下肚去。 他的痛快让一旁的秦亦看得暗暗咋舌,心道若是自己,定然不可能吃得这么爽快。 这草药还真管用,不多时卫宇便开始面红耳赤,嘴唇发白,秦亦伸手一摸,果然烫得很,忙问:“身上觉得难受吗?” “没觉得难受,就是有些发热!”卫宇也觉得十分怪异,抬手摸摸脸、摸摸脖子,果然都很烫手,但自己除了发热,没有任何难受的感觉。 “你们放心,这药只会让他浑身发热,不会影响他的力气和其他。”他说罢从怀里掏出两个小瓷瓶道:“这里面是剧毒的药水,你们小心藏着,若是情势实在危急,便将蜡封弄开,将瓶盖内的药丸自己吃下,把里面的药水泼洒出来,放倒百八十人是不成问题的!” 秦亦盯着药瓶两眼放光,早知道有这么好的东西,那还用攻什么水寨,直接空投点儿毒药下去不就好了! 桑布爹都不用问,就知道自家女婿动的是什么歪脑筋,瞥她一眼道:“这药只有对周围不足丈许内的人有用,而且持续时间极短就会消失在空气中,最重要的是,这药现在已经很难配制了,其中一味草药现在基本找不到了。” “咳咳,爹,我也没说什么!”秦亦尴尬地清清嗓子,把两个小瓶用绳子拴着挂在二人颈间,又想起个重要的问题道:“爹,卫宇这个药,药效能持续多久?” “也就四五个时辰。”桑布爹将刚才就一直在手中揉搓的几团草药用张树叶包起,递给秦亦道,“你带着备用吧!” 秦亦犹豫片刻道:“带在身上容易暴露,还是算了,装病只要能撑到水寨就够了。见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她就找来一只竹排,又扯了几根藤条拴在自己肩上,让卫宇躺在竹排上,自己向前走了几步试试,还算能够拖动,但估计太远的路程就坚持不下来了。 “行了出发吧,咱们争取天黑前回来。”秦亦不放心地叮嘱卫宇,“千万要记得,你是我哥哥,莫要叫错了,要不你干脆就什么都别说,由我来说。”说罢将藤条搭在肩上,向前倾着身子,用力拖着竹排朝水寨的方向走去。 水寨附近的情况果然与秦亦当初预料的相差无几,淤泥和积水并不深,仅仅到小腿的中部,脚下能感觉到硬实的地面,反正秦亦涂过防蛇虫的药物,便也不管不顾地卷起裤腿,光着脚在泥泞里面跋涉。虽然淤泥不深但是极其黏腻,每一脚踩下,都要费力抽出,没走多远她便已经气喘吁吁。 见此情形,卫宇在竹排上哪里还躺得住,刚想起身却听秦亦头也不回地说:“你给我老实躺下,这是军令。”他无奈只好再次躺回竹排上。 看着并不远的路程,秦亦整整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只觉得自己胸口都要炸开了一般地疼,长大着嘴用力呼吸,氧气还是似乎不够用。肩膀和双手被藤条磨得红肿出血,而双腿除了麻木已经没有任何知觉,机械地倒替着向前走。 忽然前方有人喝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秦亦听到人声,只觉得脚下一软,就摔倒在泥地里,连张口说话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姐,好像是迷路的人,我下去看看!”一个处于变声期的少年声音响起。 “看看再说,小心有诈!”似乎是刚才呵斥之人的声音。 “姐,你太多心了,你四下看看,方圆内就这两个人,再说就算他们耍诈,我手中的刀也不是吃素的,便一刀一个结束了他们!”少年哑着嗓子满不在乎地说。 秦亦撑不起身子,干脆躺在地上支愣着耳朵留意他们的对话,随即便听到劈里啪啦的脚步声,她努力让自己发出声音,断断续续地用方言说:“水……给、给点儿水喝……” “姐,听口音他们好像是附近的人,竹筏子上的人似乎病得厉害。” “是吗,那先搭进去再说!” 秦亦听了他们的对话,知道自己已经能顺利的进入水寨,随后又感觉到有人将她抬起,她心里一松,眼前发黑就晕了过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人算天算 京城 相国府 慕容千殇怀里揣着几份折子,脚步匆匆地朝书房走去,人还未进屋就扬声道:“相国大人,有江南道的消息。” 云沛鑫迫不及待地起身接过折子,但却越看越紧锁眉头,最后将折子一合扔进他怀里道:“你也看看!” “咦,怎么还没正面开战?”慕容千殇看着折子疑惑道,“殿下领兵驻扎在凌江沿岸已经好几天了,这到底是在等什么呢?” 他说罢转头看见云沛鑫正微阖双眼、抬手揉着眉心,又开口劝慰道:“相国大人也不必太忧心,殿下向来是识大体懂进退的,而且又带去那么多文武官员,他们按兵不动肯定是有缘故的。” “这些我自然知道,但我可以不介意,却不代表陛下也不会介意。”云沛鑫长叹口气道,“难道你没觉得,自从殿下领兵南下以来,朝中的风向已经开始悄悄倾向于七皇子,虽然目前并未十分严重,但是不得不防。若此时殿下出了什么纰漏,那岂不是正好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但下官觉得,此时若是打压殿下,保举七皇子,非但不能达到目的,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当年曜亲王的教训尚且历历在目。 “所以他们还一直按兵不动,但却也不是毫无作为,七皇子如今已经是进学的年纪,近几日皇子太傅一直有意无意就夸赞几句,连带的陛下也对这个小儿子稍稍有多了关注。他们并不拥护、保举七皇子,但是却在细枝末节处总是提起,虽然看似不经意地说上两句,但是架不住说的人多,说的次数多,陛下总是会记挂在心中的。这就是他们幕后之人的高明所在,只要圣上对七皇子的印象越来越好,而此时殿下一出状况,那么圣上就会想起,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儿子可以继承大统,而且似乎看平日里还是很受赞誉的。” “可咱们就不作出什么反击?只由着他们不断替七殿下加筹码?” “一动不如一静,我总觉得此事蹊跷,这么循序渐进、不急不躁的方法,不像是明华公主能够相出的计谋。”云沛鑫捋髯道,“七皇子的事自有皇后娘娘可以照应,咱们的当务之急是查清楚为何会有如此多的朝官倒向七皇子一派。” “恩,大人说的有理,下官会密切注意此事的!”慕容千殇点头表示自己理会。 “而且此番我一直以为,齐国会趁我朝精兵南下伺机进犯,但是他们却也出奇的安静,似乎根本没有任何举措。”云沛鑫有些不解,心下盘算不已。 “下官正要禀报此事。”被他这么一说慕容千殇忽然想起自己怀里的密信,忙抽出来道,“这是明华公主写给圣上的密信,被我们的人从中拦截卷写了一份,请大人过目。” 信的开头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些请安问好的话,并且诉说思国、思家之情,最后略微一提自己与齐王发生争执而后小产之事,却又表示不过是均不知已经有孕在身才会酿此惨剧,所以俱后悔不已,又说经此一事,齐王对她又好了几分,呵护备至甚至于言听计从。 云沛鑫将折子“啪”地摔在桌上,冷笑道:“老夫以前竟是看走了眼,没发现明华公主竟是如此厉害的人物!半个月前的小产竟然都能拿来博同情、做算计,真是把我们都当傻子吗!”他自己气了半晌,又问,“现在信送入宫没有?” “算时日应该就是明天送入宫中了!”慕容千殇心里算计片刻回答道。 “恩。”云沛鑫起身走到桌前写了几行字,将纸条晾干后折好递给慕容千殇,“恒之,你速找人将这字条送入宫中交予皇后娘娘。” “是!”慕容千殇领命而去。 字条送入宫内的时候,皇后正在塌上小憩,听说是云相送来的字条,忙叫贴身女官拿来。她展开字条、凤目一扫,脸色登时就阴沉起来,心里恨恨地想,尉迟昑啊尉迟昑,原本以为你既然远远地嫁了,便与我再无瓜葛,可如今你却在千里之外还要兴风作浪,那你也休要怪我心狠。 想到这里她再也躺不住,着人备下笔墨,左手执笔,略略思索后提笔疾书,一封与她平日笔迹迥异的书信顷刻间便出现在书案之上。 她着人端来炭盆,拈起墨迹未干的纸,在炭盆上方烘烤,不多时墨汁全干,而且也看不出是刚刚写成的,她这才将其折好,放入一白纸封内,又命人传了肩舆。 坐在肩舆上朝顺康帝的寝宫而去,皇后的手指不住在扶手上敲打,脑中飞速地思考着,等下见顺康帝该如何站、如何说……甚是连该如何哭都要在脑中过预演一遍。 等肩舆在帝寝前落地的时候,她已经胸有成竹,起身挺直脊背,深深地吸一口气酝酿情绪,而后步履款款地走进紫寰宫。 她时间拿捏得十分准确,此时顺康帝刚刚午睡起身,正在内官的服侍下净面更衣。皇后上前挥退众人,亲自替他穿衣束发。 “梓童,你怎么好像哭过?”顺康帝在侧身穿衣的时候,发现皇后眼圈红红,眼下的水粉胭脂也微微弄花,便开口问道。 谁知不问还好,他这么一问,皇后登时掉下泪珠来,随即跪在地上请罪:“臣妾御前失仪,望陛下惩处。” “梓童何出此言,朕与你多年夫妻,哪里有这么多讲究。”顺康帝挥退众人,上前搀起皇后问,“梓童素来都是稳重得体,今日这般定然另有隐情……” 他说到这里忽然一顿,最近去皇后宫中,见到昕儿总是顽劣难以管教的,但在太傅和几个师傅的口中,却说昕儿尊师重道、好学上进,这之前就已经让他有所疑心,但却没有发现什么端倪。难道是有人在父子间挑拨离间?他低头凝视皇后片刻,敛起心事貌似关切地问:“可是昕儿又顶撞你了?梓童不用顾忌,照实告诉朕即可。” “陛下误会了,并不是昕儿。”皇后垂头道,“昕儿最近有了太傅和各位师傅的教导,比以前懂事了许多,也学会了分辨是非。” 顺康帝心下稍安,皇后并没有顺着他的话落井下石,看来先前不过是小孩子刚失去生母的伤心和逆反。他拉起皇后做到塌边,又问:“那梓童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宫中还有人敢欺辱你不成?” 皇后拈起丝帕拭泪道:“臣妾家兄近日去齐国选购马匹,不料却听说一件令他惊骇不已之事,忙写信告知臣妾。”说罢从怀中掏出信封呈予顺康帝。 顺康帝展信略一打量,先道:“你哥哥这字写得着实不错,苍劲有力,看得出是下过功夫的。” “陛下谬赞了,还不是小时候家父逼的。”皇后并没露出什么欣喜的模样,只是淡淡地说。 顺康帝看过信的内容,大怒道:“好一个齐渊铭,自己千求万求取了朕的公主,如今却害她如此,而且连个报信之人都没有,他到底有没有把朕、把璟朝放在眼里。” “陛下息怒,如今的当务之急是昑儿,臣妾也是女人,也做过母亲,知道失去孩子对一个母亲意味着什么,尤其昑儿这还是第一个孩子,即便她以后会儿女成群,也无法愈合她心底的这道伤口。” 顺康帝听到皇后这番话,知道她定是想起了被人下毒害死的太子,所以握住她的手问:“那梓童的意思是?” “要不陛下派人去看看昑儿,或者干脆叫她回来省亲一次,让他们姐弟相见,也许会减少昑儿的伤心。”皇后满脸诚恳地说。 “省亲似乎不合规矩……”顺康帝有些犹豫,远嫁的女儿,应该是抱着第一个落生的孩子回娘家看望父母,但如今不过是小产,就急巴巴地把人叫回来省亲,会不会惹人耻笑。 皇后刚想开口再劝,就听外边的内官报:“明华公主书信一封。” “昑儿来信了,陛下快看看可是孩子想家了?”皇后眼中闪动着算计的光芒,嘴里说出的话听上去确是情真意切,为这场戏加上最后一块筹码。她心底冷笑一声,尉迟昑,这就是天意,连老天都帮我不帮你。 顺康帝带着几分急切和对女儿的怜惜打开了书信,越看脸色越阴沉,最后将信反扣在桌上,脸色铁青不发一言。 “陛下,昑儿到底怎么样,您别吓臣妾啊!”皇后做戏也做全套,见顺康帝脸色难看,慌得又落下泪来。 “哼!”顺康帝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梓童不必为她担心了,朕看她日子过得不知多好,夫君体贴入微、百依百顺,你还怕她想家,我看她不吃里爬外就是好的!”他越说越气,猛地一掌击在桌角。 “陛下!”皇后心下暗喜,面上却是焦急万分,扑上去抓过顺康帝的手,仔细看了没有受伤,这才嗔怪道,“陛下就算跟孩子生气,也不能拿自己个儿的身子出气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用美男计(补更) 秦亦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藤床上,看着铺的盖的,似乎是个女儿家的房间,再掀开被子看看自己身上,已经换好了干净衣服,她大惊失色,猛地起身,却觉得浑身酸痛不已,忍不住哎呦叫出声来! 声音未落,门帘一动进来个圆脸大眼睛的姑娘,手里端着一个木盆,未语先笑,脸上漾出两个酒窝:“姑娘,你总算醒了!” 一听这话秦亦更急了,挣扎着想要起身,问:“我睡了多久,我、跟我一起的那个人如今怎样了?” “你昨个下午睡下,如今已经接近正午了!跟你一起的人已经退烧,他在隔壁屋子躺着呢!你二人真是有趣,醒了都先问对方如何了!”圆脸姑娘笑意微敛,将手中的木盆放下问,“你们是哪里人,我听他说得像是官话,你说得却像是附近地方的方言,他说你俩是兄妹,我可是不太信呢!” “既然姑娘都看出来了,我也不瞒着姑娘。”秦亦半垂下头装着害羞一般,“我家是裕丰附近镇上的,他是个走江湖卖艺的,我爹不同意我俩的事儿,我、我就趁着战乱跟他跑了出来。谁成想先是被人偷了银子,他又生病高烧,我自己在山里辨不出方向,也不知怎么就走到这里。” “既然被我们看见,那就说明老天爷可怜你们,你们命不该绝,先安心住着,等伤养好以后,计划好要去哪儿再上路也不迟。”圆脸姑娘嘴中不停地说,手里也没闲着,拧干手巾帮秦亦擦脸和手。 “姑娘,我、我的衣服是……”秦亦吞吞吐吐地问。 “放心,是我帮你脱掉的脏衣服,擦干净了身子,你现在穿的是我的衣服。”圆脸姑娘抬手拍拍胸口,似乎还有些心有余悸滴说,“虽说你出门在外,打扮成男子行动方便,不过也差点儿出了差错,要不是我看你细皮嫩肉的不像男人,那可就出大事儿了!” “那可要多谢姑娘了!”秦亦心里有苦说不出,这下子就算卫宇再傻,也应该能猜到自己是女的了吧? 她抬头问:“还不知姑娘该如何称呼啊?” “你叫我阿圆就行!”圆脸姑娘支起窗子,把脏水泼了出去。 “阿圆姑娘,我、我能去看看他吗?”秦亦试着想自己起身。 “你不用担心他,我弟弟阿峰在照看他呢!”阿圆见她还是执意要起身,只好放下木盆走过来,“你小心些起身,我背你过去。你的小腿和脚上好多伤口,我都已经给你敷上药了,现在还不能挨地。” 她说罢果然蹲下身,让秦亦伏在她背上,背到了隔壁房间。两间屋子的格局和家具都一样,但是这间的墙上挂着刀剑,明显透着男孩子的英气。 秦亦扭头一看,卫宇正在床上睡着,心下还奇怪,他明明没有生病,怎么会比自己还会睡。不过还没等她开口问,阿圆就抢着说:“我把爹爹爹配的退烧药给他吃,那药吃上就容易犯困。 “原来如此,说起来真是多亏了阿圆姑娘一家,不然我们这条命可就要交代在沼泽中了。”秦亦感激地说。 这当口卫宇也被她们的说话声吵醒,一睁眼见秦亦坐在自己床边,喜不自禁地起身扯着她左看右看:“没事吧?你可吓死我了!” “阿宇,咱们也别瞒着了,咱们的事情阿圆姑娘都知道了!”秦亦抢先开口道,她怕等下卫宇跟自己说了两岔。 卫宇一愣,随即装作有些埋怨地说:“我早就跟你说,装兄妹肯定让人一眼就看破的,你还不信。” “那要不咱们以后就夫妻相称,这样也免了许多麻烦,反正、反正我既然跟着你从家里逃出来,便也就没想过要回去了,我这辈子生是你卫家的人,死是你卫家的鬼。”秦亦赌咒发誓一样地把自己撒的谎告诉了卫宇。 卫宇突然面上一红,垂下头道:“这种话你当着外人的面说,也不嫌害臊。” 秦亦心里大囧,怎么看都觉得他们二人的性别角色错位了呢!不过倒也佩服卫宇,演技真是没的说,要脸红就脸红,不像自己,装害羞就得赶紧低头。低头……秦亦下意识地一低头,发现自己似乎少了点儿什么东西,细一琢磨原来是桑布爹给的毒药瓶子没了。她大惊失色,忙问:“阿圆,你可曾见到我们两人胸前挂着的瓶子吗?” “哦,我给你们收着呢!”阿圆这才想起来似的,从袖口内掏出两个拴着红线的小瓷瓶,“不过你们挂的这是什么东西啊?我见过挂金挂玉的,还真没见过挂个瓶子的……” 秦亦小心翼翼地接过瓶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一失手摔在地上,那可就大家一起玩儿完了。 卫宇见秦亦光顾着紧张瓶子,也没回答人家的问话,怕对方起疑心,就自己开口瞎编道:“其实说出来也没什么要紧,我俩在本杂书上看过一个夷民的古方,若两个人各自剪下一缕头发,加入二人的血混合,分盛在两个瓶子内封好,各自挂在脖子上,这样两个人的灵魂就有了联系,生生世世都会在一起的。!” 阿圆的眼圈红红地看着他俩说:“真羡慕你们,能找到这样的一个人,这辈子就算是没有白活。” 虽然阿圆好像是看向他们二人,但是秦亦发现她的目光更多的是停留在卫宇身上,早就听说岭山附近的女孩儿泼辣爽快,敢爱敢恨,看来还真是不假。不过此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好好了解一下水寨的情况,二人就要赶紧逃走,不知道外头现在都急到什么程度了。 “阿圆,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啊?我只记得我当时把阿宇放在竹筏上拖着走,我当时就想,无论如何都要走,不然就不能留在那里等死,但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往什么方向走。” “你们现在是在岭山南边儿的沼泽里。”门外钻进来一个皮肤黝黑结实的少年接话道。 “沼泽?”秦亦装作惊讶得合不拢嘴,随即嘴巴一扁,撇嘴道,“你唬人,沼泽里咋个盖房子,我才不信你呢!” “切,谁唬你,我从来不唬人!”少年一听就急了,窜过来抓住秦亦就往窗边扯,“你自己看看窗外,咱们是不是在沼泽里。” “阿峰,你别胡闹,这位姑娘身上还有伤。”阿圆见秦亦疼得呲牙裂嘴,忙上前阻止弟弟道,“你这人从来都是这么个不走脑子的性子。” 阿峰挠挠后脑勺,憨憨地笑着道:“对不起,忘了你身上还有伤,我这人就是这么个毛躁性子。” “阿峰你陪他们坐着,我去准备午饭。”阿圆说罢起身出了房间。 “你来跟我说说,这个沼泽地上怎么也能盖得住房子呢?”秦亦见阿峰比他姐姐心思简单,便打算从他这里套出些话来,“我来的时候也是走沼泽过来的,那泥都厚极了,一踩就要陷进去好深好深,难道你们这里的人,出去都踩着高跷不成?” “嘿嘿,这就是你不懂了吧,沼地也并不全都是泥的,这边的沼地靠近外缘的水分多、泥厚、容易陷进去人,可靠近岭山的沼地就相对要硬很多,即便有泥也只是刚没过脚腕的薄泥层,所以自然可以盖房子。” “真的啊!?”秦亦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又问,“这大中午的,你们宅子里也安安静静的,都没点儿人气儿……”说到这儿忽然像是被自己吓住了一般,蹭地挤上床,缩到卫宇的后面偷偷嘀咕,“阿宇,他们不会是什么山魈、鼠兽变得吧?” 阿峰被秦亦的话气了个半死,跳脚道:“我要是山魈鼠怪,早就把你俩吃了,还留到现在做什么!” “也许你昨天肚子不饿……啊!”秦亦嘟囔着半截儿又发出一声惊叫,要不是卫宇抓着她,她就要从床上掉下地了,“阿宇,咱们快跑啊,说去做饭,不会是去烧水要把咱俩煮了吧?呜呜呜呜,我不想死啊!” “我,你……你真是气死我了!”阿峰在地上气得团团乱转,指着秦亦的鼻尖大声道,“小丫头片子我告诉你,我们不是山魈也不是鼠怪,我们是强盗,专门抢银子,抢女人,抢回来就是自己的了!现在寨子内暗金是因为大家都出去做大买卖了,只剩下爷爷奶奶辈的和小孩子在家,我和姐姐这回是留在家里照应他们的。” “哦!”秦亦哦了一声,放松下来,似乎不再害怕了。 阿峰奇怪道:“你不怕土匪?” “有什么好怕的,你们抢钱抢漂亮女人,我一来没钱,二来不漂亮,当然不怕你!”秦亦说得理直气壮。 “哈哈!你这丫头片子有点儿意思。”阿峰哈哈大笑,看着秦亦那模样总想再吓吓她,便说,“我们虽然大多数都是抢女人,但有时候也抢男人,我看你男人这样白白净净的正合适,我姐好像有点儿看上他了,我今天就抢他了你怕不怕我?” 秦亦忽然脸色一沉:“你要是敢抢他我就更加不怕你了,因为那样的话我是要跟你拼命的!” 阿圆拎着锅铲冲进屋来,脸涨得通红,扯住自己弟弟就劈头盖脸地打:“我打你个烂嘴嚼舌的,叫你再胡说,我叫你再胡说!” 原来她看家中两个病号,就准备爬到阁楼上去拿晒着的腊肉,正巧听到阿峰的那几句话,气得冲进来就打人。 趁着混乱秦亦悄悄附在卫宇耳边道:“我看着姑娘还真对你有意思,等下吃过饭我假装回房睡觉,你一定要从她嘴里问出寨子的情况,记住,这是军令!”目前秦亦的情况是没办法出去实地考察地形,所以只好看看能不能用卫宇施展美男计了。 卫宇脸有些涨红,喃喃地说:“这样,这样不太好吧!” “什么不太好?”阿圆耳尖,又格外注意卫宇的声音,所以听了这句话连忙问。 “我说我喜欢这个寨子,在沼泽里这么隐蔽,我爹一定找不到的!而且我看你们人都很好,我跟阿宇说想留下来,跟你们一起,但是他说你们救了我们就已经是大恩大德,再给你们添麻烦就不好了。”秦亦顺口就胡编着说。 阿远连忙说:“不会不会的,怎么会添麻烦呢!寨子里的地方多的是,如果你们要留下,就在我家旁边的空地起一座竹楼,大家一起动手很快就能盖起来的。”说罢又觉得自己似乎太过急切,连忙掩饰道,“现在外头兵荒马乱的,你们两个没了银钱,又能跑到哪里去呢,还不如在我们这里插香头入伙,我们寨子里的人都亲似一家,有肉一起吃,有酒一起喝,你们看怎么样?” “我……”秦亦表面装作要抢着答应的模样,手下却用力拧了卫宇一把。 “我们会好好考虑的!”卫宇会意地开口截断了秦亦的话。 阿圆和阿峰从小就在寨子里长大,没经历过什么勾心斗角的阵仗,所以被秦亦和卫宇轻松骗过。阿圆觉得,秦亦是想留在寨子里的,而卫宇好像不太乐意,她觉得只要二人留在寨子里,自己就有能让卫宇喜欢自己的机会,而在她心里并没有觉得,抢别人的心上人是不道德的之类想法。 吃过饭秦亦就借口自己累了,阿圆把她背回房间以后,她忽然拉着阿圆的手道:“阿圆姑娘,你去帮我看着阿宇好不好,我觉得你弟弟有点儿……额,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很细心,会照顾人,你去照顾阿宇我会比较放心,我……”她猛地一咬自己的舌尖,逼出点点泪花,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阿圆。 “你放心,我明白的,阿峰的确粗手粗脚,你的担心也很正常,下午我去照顾宇哥,你放心吧。”阿圆并没有察觉到异常,却也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把卫宇称呼为宇哥。 秦亦见似乎有戏,就又说了几句感激的话,然后装作困倦睡着了一般,然后听见阿圆轻唤了几声,她一动也不动地装睡,而后就听到脚步声和关门声。 卫宇此时坐在床边,脑子里正混乱无比,他到现在还没有把这件事消化完全,按照他们的计划,应该是他自己装病,然后秦亦装作焦急的样子,但是他们谁也没料到,看似不远的距离,竟然那么难走,使得秦亦刚到地方就累得晕了过去。而问题也就出在这里,当时他在装病不能做什么,只好看着阿圆和阿峰忙忙碌碌,最后却不知为何将他和秦亦分开了房间,而今天再聚到一处以后,阿圆似乎对秦亦的女儿身确信无疑,那昨天给秦亦换衣服的是谁?难道那时候秦亦自己转醒了? 他正想得一个头有两个大的时候,只听木门吱嘎一声,阿圆脸颊微红地从门外进来,他登时就把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抛诸脑后,想起秦亦交代他的任务,更加觉得头疼。他呻吟一声,抬手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整个人朝床上躺倒下去。 随后他就感觉到一双微凉而柔滑的手,搭上了自己的额头,鼻中嗅到一股脂粉和草木的清香混合的气味,阿圆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头很疼吗?我帮你揉揉。说罢也不等他发表意见,就用手托起他的头,放在自己浑圆结实的大腿上,一双手按上他的太阳穴,轻轻地揉捏起来。 这是卫宇自己的记忆中,除了母亲以外,唯一一次与女子这般亲近,他只觉得浑身的血都涌向了头面部,脸涨的通红不说,连耳朵脖子也都一口气儿红的起来。但他却没有跳起身来,不是因为他沉溺于温柔乡不想自拔,其实他脑中清醒的很,记挂的却是秦亦交给他的任务,套出情报。 因为此时自己从水寨逃脱容易,但秦亦受伤行动不便,再带上她一起走的话,他自问还是很难做到的,所以他脑子里十分清明地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护得秦亦周全,这是李铮将军交给自己的任务,也是自己心里最迫切的愿望。 所以他没有推开阿圆,而是闭上眼睛看似十分享受地说:“阿圆姑娘真是温柔体贴,将来若是谁娶了你,那可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阿圆羞红着脸说:“宇哥别哄我了,我们山里女儿家,哪里有城里的小娘子那样明理贤惠。”她觉得自己的脸颊滚烫如被炭火烤过,心道幸好他是闭着眼睛的,不然被他看到自己的模样,那可真是丢死人了。 “谁说的,我倒是觉得你这样的最好,山里的姑娘敢爱敢恨,利爽干脆,不像城里的娇贵小娘子,连出来逃难都要住上房。”卫宇貌似无意地说着。 “我可没见过什么城里的小娘子,谁知道你是不是说出来骗我玩儿的!”阿圆眼睛闪亮,她十分敏感地听出了卫宇话里对秦亦的不满。 “咱们不说这个了,你扶着我出去走走吧,我在屋里快要闷死了!”卫宇忽然半撑起身子,凑在阿圆的脸边说了这么句话。(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良心难安(加更) 咳咳,累死偶了~囧,以后不可以随意承诺………… ~~~~(>_<)~~~~加更啊加更的分割线~~~~(>_<)~~~~ 卫宇这边努力地用“美色”套取情报的时候,桑布爹在埋伏地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女婿去了已经实打实的十二个时辰,他却只能在这里干等。秦亦和卫宇一走,章冬泽就约束所有部属,没有军令不可妄动,而后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竟派了几个人将桑布爹拘在了秦亦的帐篷内,口称让他好好休息,到时候好为大军带路,但是帐篷口那真刀实枪的兵士站了好几个,难道是怕有人刺杀他不成?桑布爹心里打定主意,等到天擦黑要是还没有消息,他便毒倒门口的人,自己悄悄溜去水寨。 可惜还没等他在房内鼓捣出能用的毒药,就听到外面到处都是嘈杂的脚步声,忙乱不已。他忙从帐篷中探头问:“敢问兵爷,这是怎么了?” “不该你问的事情就别瞎问。”一个黑脸儿的兵士没好气地说。 还好另一个人还不错,态度良好地跟他解释说:“章将军现在在调遣人马,准备今天天一擦黑就出发攻打水寨。” 桑布爹一听就急了,大声嚷嚷道:“攻打水寨?我女……秦大人和卫军爷还没回来,你们怎么就要攻打水寨?” 门口的两人都是章冬泽的贴身亲卫,所以比一般的兵士知道一些内情,所以面面相觑都没说话。最后那黑脸的又吼道:“不是告诉你,不该问的别瞎问嘛!知道多了不好。”而后摸摸鼻子又小声埋怨同僚:“就你多嘴,告诉他干什么!” “我这不也是看在他给咱们带路的份儿上就那么一说嘛!谁知道他这么着急。”态度好的那个喃喃地解释道。 桑布爹此时已经听不到他们在议论什么,他只觉得自己脑子嗡地一声,原来章冬泽根本不想知道水寨里的情况,他一早就计划好要在今晚攻打水寨。而至于混入水寨获取情报,不过是他的计谋,他只是想把秦亦骗到水寨里,然后再趁乱杀了完事。 虽然他不懂他们官场上的这些勾心斗角,想不明白章冬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他以自己大半辈子的经验,还是一下子就想通了章冬泽的阴谋。 这可如何是好,桑布爹在帐篷里团团打转,这可是女儿后半辈子的幸福啊!自己那逆子已经让阿布伤心欲绝了一次,还差点儿丢了性命,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个情投意合还待她极好的,要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害死了,那自己还有什么脸去见女儿。想到这儿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心道,豁出去了,已经是大半截被埋入土的人了,为了女儿女婿就拼这一回吧! 他摘下腰间的烟袋锅,拧下烟嘴,将里面装着的白色粉末小心地倒在桌上,然后不急不慌地装好烟嘴,塞了满满一烟袋的旱烟,点着以后坐在桌旁慢慢地抽起来,时不时地将烟气吐向桌上的粉末,不多时那些粉末就变成了茶褐色,并且开始自己向外冒出烟气。 这烟气像是自己有生命一般,朝着帐篷外面就飘飘悠悠地去了。不多时,整个营地都弥漫着一股烟叶的香气,与平时的烟味不同,这股气味若有若无,勾的人心里麻麻的、痒痒的,会抽烟的已经全都按捺不住,扔下手中正在做的事情,到处寻找气味的源头;就连不会抽烟的,都觉得自己有些坐不住,想要去尝尝这香得让人心里猫抓一样的烟,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章冬泽在帐内也味道了这股味道,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烟枪,平时连吃饭都能就着烟吃,一闻到这文儿,当下就抽出腰间的烟袋,点了一锅就开始过瘾,但是没抽几口,他就觉得自己困意上头,竟身子一歪就叼着烟袋睡着了过去。 而此时整个营地已经像开了锅的饺子一般,人头攒动,都是在找烟抽,根本顾不得别人在做什么,前一个人抽了几口睡着了,后面一个从他嘴里抢过烟借着抽。就这样不到半个时辰,三万军兵居然没有一个醒着的人了。 桑布爹这才把烟袋从嘴边拿开,刚一起身就是一阵剧烈地咳嗽,他随手抄起桌布掩在嘴边,飞快地擦去一抹血红,然后从门口睡着的兵士身上抽出一把匕首,塞进自己的靴筒内,而后搜走了章冬泽身上的官印和兵符,便头也不回地朝水寨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卫宇正在阿圆的搀扶下逛着水寨,他装作赞叹地四下乱看,心中暗暗记下各处暗哨岗楼的方位,还要分心于阿圆说笑,表面上轻松自在,其实心里忙乱得恨不得多生出个脑子。 “宇哥,你老家是哪里人?”阿圆用手挽着卫宇的手臂,名义上是掺着他走,其实根本是把自己的身子倚在他身上地走。 “我老家是京城的,但是我不到十岁家里出了变故,就把我卖给了杂耍班子,以后就全国各地的跑了!” “难怪你官话说的这般好,原来是京城的人!京城那边一定很热闹繁华吧,连话都这般好听的地方,肯定也是个漂亮的地方。”阿圆心生向往地说。她从小就出生在水寨,也长大在水寨,她的活动范围就是水寨和周围的山里,连外面的庙会都只去过一次,还是很小的时候被爹娘抱着去的,自己已经没了印象。所以当她看到卫宇,那时候他满脸红潮,呼吸急促,但是一双眼睛却亮晶晶地定在了她的脸上,她觉得自己在那眼中看到的是惊艳。不是她自己不害臊,但是论相貌,她可是水寨的一朵花,多少年纪相仿的小伙子天天在她家门口转悠,就为了多看她一眼。而她也仔细打量过秦亦,不过就是双眼睛大了些、黑了些、亮了些,其他的鼻子嘴巴脸型,哪里都没有自己好看。而她第一眼看到卫宇的时候,她眼里看到的已经不仅仅是一个俊朗的青年,而且是一条通往山外的路,一条让她摆脱水寨的光明大道。 “官话好听吗?我倒是觉得你说话好听的紧!”卫宇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会说奉承话,他都已经被自己的话酸的牙都倒了! 阿圆红着脸娇嗔道:“你这人真是油嘴滑舌,怪不得那富家的小娘子都被你骗到了手。” “你这样说我可是要伤心的,哪个骗了她?是她死活要跟着我走,我看她可怜便与她一道了。”卫宇嘴里胡乱应付道,冷不丁地问:“这寨子里怎么这么安静,好像都没有旁人似的,冷森森怪怕人的!” “哦,还有些老人和孩子,应该都在午睡吧。”阿圆这句话说的有些含糊,而且错开了卫宇的眼睛,让他觉得她这句话定然是撒了谎的。 “该不会像秦亦说的,这寨子里都是山魈蛇鼠,诱骗了我们来做晚饭的吧?”他便说便胡乱指着道,“说不定这宅子就是个果壳变得,里面的竹楼都是竹叶,草木都是树叶,你……” 他忽然转头看向阿圆,神秘兮兮地笑道:“你自己说你到底是狐狸精还是美女蛇?” 阿圆开始听到他提起秦亦有些不喜,但听了后面的话又笑得直不起腰:“你这人真会胡说八道,我要是狐狸精,你早就被我迷得不知东南西北了!” “那我看你就是狐狸精,因为我现在就真的分不出东南西北了!”卫宇被自己的话很是恶心到了,脸上却还要装出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他觉得这简直比让他上战场去杀上百个敌人还要艰难。 “你快别瞎说了,我肚子都笑疼了!”阿圆笑得满脸通红,弯着腰不住地揉着自己的肚子,“寨子里的人都去后山打猎了,因为要储备过年用的腊肉、肉干什么的。” “除了你们姐弟全去了?”卫宇一脸的不信,“你别诓我了,难道七老八十的和还没断奶的都去打猎?不想告诉我就别说,我不过是随便问问,犯不着用这种话来搪塞我。我累了,不想逛了,回去吧!”说罢就甩开阿圆的手转身往回走。 “哎呀,你这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阿圆跺脚道,“我要是诓你就让我不得好死!我们寨子里人本就不多,天天打打杀杀的哪有几个能活到七老八十的!现在寨子里年岁最大的老爹不过才六十多,腿脚麻利着呢,上山我都追不上他。我们寨子里面,父辈的都差不多年纪,现在孩子都跟我和弟弟相仿,我们这一辈也没几个成家的,哪里来的奶娃娃?寨子里最小的就是我家隔壁的刘壮,今年也有十四,怎么就不能上山打猎呢!” 卫宇心里一阵狂喜,合着现在这寨子里就只有阿圆和阿峰二姐弟,其他人都在山上狩猎,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不过他还是压制着自己心里的喜悦,扭头说:“好了好了,是我不对,不该不信你,快别气了!你生气的样子可没有笑起来好看,人家都说女人越笑越漂亮,越生气越丑!” 阿圆开始还是板着脸,但是听他越说越歪,到底还是撑不住笑了出来,上前搀住他的胳膊说:“你不是说累了吗?还有力气说这么多话!” 他俩一回到屋里,卫宇就借口自己累了想睡觉,让阿圆自己去忙,见她关门走了,这才悄悄起身插上门,凑到窗边四下张望,见外面没有人影,从窗户翻入隔壁秦亦的房间,兴奋地压低声音说:“秦大人,现在可是下手的绝佳机会,寨子里只有他们姐弟俩!” “啊?你确定?”秦亦大吃一惊,她刚才虽然觉得寨子安静得很,但实在没想到会只有两个人,喃喃自语道:“他们这是在玩儿空城计啊!” “秦大人,咱们现在赶紧走,回去带人马过来吧!”卫宇急切地说。 “恩,你现在马上回去,叫章将军发兵,我留在这里接应!”秦亦思付片刻道。 “不行,属下怎么能留您一个人在这里,绝对不行!”卫宇坚决不肯同意。 “我这里有药水,不会有危险的,你速去速回。”秦亦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如果跟卫宇一起走,不过是给他增加拖累,便催促他赶快回去,最后不惜用官职相压。 卫宇无奈,只好嘱咐她多加小心,自己翻窗而去。不料没走多远,就碰上了只身赶来的桑布老爹,一问情况更是怒上心头,他问清楚了那药效只要一泼水就会苏醒,而且对自己如何中毒丝毫没有记忆,又得知桑布爹已经将兵符官印拿到了手,便生出个大胆的主意道:“老爹,您先赶去水寨躲在暗处,秦大人目前没有危险,我回去把水军的一万人唤醒,他们原本就不归章将军统帅,应该会听我的命令,我想一万人来对付水寨,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恩,这主意不错,我等下看看要是有机会,就给他们寨子的井里下点儿迷药,说不定咱们都不用动手就能拿下寨子。”桑布爹点头应是。 二人商议既定,就分头行动。 却说寨子里面,阿圆再折回来发现卫宇锁了房门,忙去隔壁一看秦亦还在熟睡之中,还以为卫宇不过是不想被人打扰。又见弟弟也不知道野到哪里去玩儿了。便自己铰了块布去做荷包,想送给卫宇做个信物,越想越觉得心里挺美,绣起来就也不觉得累,等到她觉得有些看不清而抬起头的时候,却已经是日头西斜的时辰。 她看时间去打猎的人该回来了,便起身收拾了针线簸箩,登上吊楼去看看人们回来没,抻着脖子看了半晌也没看到人,却听见卫宇的声音到处在喊:“阿圆,阿圆,你在哪里啊?我饿了!” 阿圆急匆匆地跑下吊楼,回到卫宇的房中笑着道:“你可还真是能睡,这一觉都到了太阳落山了,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你不用给他们打猎的人预备晚饭?”卫宇是刚领着一万水军匆匆回来的,怕阿圆发现他们便自己先潜回来拖住阿圆,让水军自己看情况摸过来。 “他们的晚饭要等打猎回来,大家一起烤猎物吃。”阿圆抿嘴笑着,“你身子还没好,那些烤的东西不吃为好,要不我去给你熬点儿粥喝?” “那敢情好,不过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卫宇假意推脱。 “我就欢喜你麻烦我!”阿圆一甩身后的辫子,蹦蹦跳跳地跑出房去。 “咦~我就喜欢你麻烦我~”桑布爹从床底下钻出来满脸的诡异表情,“酸呦,酸死我这老头子了!” “阿爹,您就别拿我开心了,要不是秦大人下的这个命令,您以为我会招惹上她啊!”卫宇满脸的无奈,“别说您了,我都被我自己酸得寒毛直竖!” 桑布爹从怀里掏出两个纸包,自己打开嗅嗅然后说:“喏,这包你自己吃,另外这包等下偷偷倒进粥里,哄她吃下去。我去秦亦那边了,不在你这里碍眼。” 晚饭时分,寨子里人头攒动,外出打猎的人们都举着火把,扛着猎物,满脸收获地幸福归来,但是就在这个原本应该喜庆祥和的时刻,忽然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一声大喝:“寨子里的人,你们已经被官兵包围了,只要你们放下武器,一个个地走出寨门,我们就不会伤害你们!” 话音刚落,还未等水寨中的众人回过神来,四周就忽然亮起了明晃晃的火把,而火把下赫然都是穿着军服的人,还有一排排平端着弓箭、高举着钢刀的人,全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寨子里的男女老少都惊呆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几个胆大冲动的拎起武器就想冲上来拼命,还没等挨到官兵的身前,就已经被乱箭射死。瞬间,欢乐的狩猎盛会变成了血染的屠场。 寨子里的人们都被鲜血唤醒,他们虽然不知道寨子是如何被攻破的,但是他们明白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上到花甲的老人,下到未及冠的少年,没有一个人退却,全都扬起了武器,他们像是不怕死一般冲向官兵,一轮轮的箭雨落下,一片片的人倒下,但是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们就不肯停住脚步。秦亦不住地叫,一定要抓住活口,到最后水军将士只好放下手中的弓箭,与匪徒肉搏战在了一处,随后他们就发现,制服一个人必须立即将他五花大绑塞住嘴巴,不然撞刀求死的、咬舌自尽的,没有一个人肯束手就擒。 水军从来都没见过这样顽固的悍匪,只要稍不留神,他们就不顾一切地攻击、再攻击,直到自己的生命终结。 秦亦已经被眼前的惨状骇得不敢去看,耳中满是厮杀之声,鼻子和肺里充斥着刺鼻的血腥。 卫宇从屋内出来,虽然他上过战场,但是见到眼前的一幕也有些震撼,实在是太过惨烈,从这些人身上就可以想象得到,在裕丰城围攻的那些青壮年的主力,又该是多么难以对付的啊! 卫宇绕过战斗圈走到秦亦身边,轻声道:“秦大人,那阿圆和阿峰姐弟已经因为喝了下过药的粥,现在在屋内昏迷不醒,而且我刚刚得知,他们二人就是魏兴华养父母的血脉,拿他们二人去要挟魏兴华可能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秦亦总算是在一片血腥之中听到了一些好消息,心下稍安地点点头,吩咐身边的兵士进去将那二姐弟好生捆绑起来,小心看守千万不可出一丝纰漏。 战斗还在继续,死亡远远多于被擒,等到阿圆和阿峰姐弟转醒被带出竹楼的时候,迎接他们二人的就是满地的血污,还有到处翻找食物财物的水军官兵。 阿圆被五花大绑,手脚半分也动弹不得,口中也被塞入了防止咬舌的木球,她只能用一双杏眼死死地盯着卫宇,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她一定已经将卫宇杀死成千上万次了,她的双眼圆睁,眨也不眨地盯着卫宇,直到眼角迸裂流下血丝,她都不肯挪开视线。 卫宇被她看得无言以对,他又能怎么样呢,都说各为其主,虽然没有任何仇恨冲突,但是立场决定了他们的敌对。可以说他当初在骗阿圆的时候,一心惦记的是秦亦的安危,所以根本没有去考虑过自己这样做是否道德,或者说,他一直把这个作为理所应当的任务去完成。一件与平时的刺杀、冲锋没有任何区别的任务。 但是此时,在阿圆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目光中,他的心开始不安。不是因为阿圆的目光凶狠,在战场上他见过许许多多凶狠的眼光;也不是因为阿圆的目光带着憎恨,他杀死过多少人,就在那些人临死的眼中见过多少次憎恨的目光。 让他觉得良心难安的,是因为他在阿圆那被凶狠和憎恨层层掩饰的目光中,看到了爱。 这个女子的眼里有对他的爱!这个发现击穿了卫宇心里的防线,他不是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地杀死敌人取得胜利,而是利用了一个女子爱他的心。 卫宇觉得自己瞬间变得痛苦无比,原本觉得已经麻木和冰冷的心,此时被悔恨充斥和噬咬着,让他坐立难安。 秦亦此时也看到了阿圆的目光,在那一瞬间,她也被良心狠狠地刺了一下,利用一个女子纯洁美好的感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从来都是她最痛恨的行为,而今天,她自己也沦为了这样的一个罪人。这份良心上的谴责,也许是她这辈子都无法摆脱的。 她只能闭上双眼,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你这样做是为了减少更多无辜之人的死亡,你这样做是正确的,是有价值的,是……真的是这样吗?她到最后却开始这样质问自己,为了挽救别人的生命而去牺牲另外的人,这样做,真的就是正确的吗?” 她苦涩地张了张嘴,想对卫宇说几句话,却发现自己也丝毫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是拖着沉重的脚步,上前拍拍卫宇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看下去了。 转身离开的瞬间,卫宇忽然轻声说:“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还会这么做,因为你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秦亦身子一颤,不敢再听他说下去,几乎是踉跄着狼狈地离开了水寨。(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全线告捷 最近的剿匪情节,亲们似乎都不是很有兴趣~咳咳,会尽快结束剿匪回归京城~ 囧了,章节名字复制错了……咳咳 ~~~~(>_<)~~~~囧囧滴分割线~~~~(>_<)~~~~ 水寨的惨烈战局,让众人的心情都格外低落,而秦亦却还有更头疼的事情要去面对,因为之前没有预料到的情况,阿圆现在知道了她的女儿身,而她又是个关键的人质,还恨自己入骨,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能让她替自己保守秘密。不过这还不是当务之急,摆在眼前的难题,是两万还在睡梦中的军士,以及主将章冬泽。 看着睡着了还紧捏着烟袋不放的章冬泽,秦亦心里纳闷不已,自己与他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为何会想要把自己置于死地? 桑布爹蹲在门口抽着烟说:“你自己拿主意,要不干脆解决了他,就说被水寨的人暗杀了呗!” “爹!”秦亦无奈地说,“您这不是教我滥杀无辜嘛!” “哪个会是滥杀无辜?”桑布爹瞪眼道,“是他先要害死你的!” “但毕竟并没有成为现实,只能叫杀人未遂……”秦亦叹口气道,“再说出来剿匪主将被杀,让我回去怎么交代啊!” “随便你吧!”桑布爹气得手直哆嗦,想说什么但还是咽了回去,起身就朝林中走去。 正在烦心不已的秦亦没有发现,桑布爹的背影比前些日子佝偻了许多,而且刚进入林中不久,就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还没想出该如何处理章冬泽,却又见卫宇一掀帐帘进来道:“大人,阿圆被人杀了!” 秦亦大惊之下,心中却也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的如释重负,忙问:“怎么会被杀,不是在营中押着吗?” “是我杀的!”卫宇垂首低声道。 “你……”秦亦说不下去了,应该说她根本不知要说什么才好,昨天卫宇那痛苦和自责的表情她是看在眼里的,但今天却又是他亲手杀了阿圆,原因是什么她也是心里清楚的,所以她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鼻子酸酸得十分想哭。 卫宇见她没有说话,就行了个礼准备告退。秦亦在他转身后忽然低声喃喃道:“值得吗?” “那你呢?现在这样值得吗?”卫宇头一遭没有正面回答秦亦的问题,而是反问了回去,说罢不等她回答,就大踏步地走出了营帐。 秦亦苦笑着也问自己:“值得吗?”可惜这是个永远也无解的问题。她最终还是把目光集中到了眼前之人的身上,着人打水给他擦脸,将章冬泽从睡梦中唤醒。 他醒来果然丝毫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会睡着的,自己嘟囔:“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抽袋烟的功夫就睡着了。”说罢还在桌边磕打磕打烟袋。 “章将军睡得可好?”秦亦这才开口。 章冬泽大惊,猛地抬头望去,看见秦亦正好整以暇地坐在自己对面,虽然面容憔悴,身上也有白布裹着的伤处,但总的来说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他没急着说话,而是朝外面看看天色,见天还大亮着,他以为自己不过是抽烟的功夫打了个盹,所以就转头问:“秦大人何时回来的?水寨中情况如何?某见大人久去未归,正准备发兵前去营救。” “那可真是劳烦章将军记挂了!”秦亦沉下面色道,“章将军可知今天是几号?可知道你之前为何会睡着?又可知道睡着的可不止你一个人?” 章冬泽面露疑惑,但秦亦跟他说话的态度令他十分不悦,也沉下脸说:“秦大人,请注意你的态度,难道要逼我回去后向殿下参奏你一本顶撞上官不成?” “哈哈!”秦亦大笑,“章将军,看来你还是不清楚自己的处境,现在不是你参我的问题,而是我要参你!” “你参我什么?”章冬泽怒道,“我驻守边关多年,本事都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而不是靠讨好主子、摇尾乞怜得来的!你若是要参,某就等着看你看你的理由,若是无中生有诬陷上官,到时候即便是鱼死网破,某也要与你斗到底!” “哼!”秦亦冷哼一声,心道他终于说出了心里话,却又决堤似乎少了点儿什么,难道就因为觉得她没有真本事,就要将她置于死地不成? “参你什么?第一条就是死罪!”秦亦说罢甩手将官印兵符丢在他面前,“章将军连印信都丢了,还凭什么这么大的底气与我大呼小叫?” “什么!”章冬泽一看桌上丢着的东西,再伸手去摸自己身上,忽然拍桌而起,“秦大人,你到底对某下了什么药,将某的印信偷走再嫁祸于我?” “今日秦某真是见识了,什么叫反咬一口。”秦亦也毫不示弱,“敢问章将军,您将我和亲随派去水寨,你身边儿都是自己的近侍和两万嫡系步兵,我秦亦何德何能,能远在水寨对您下毒?而且我还告诉你,你不仅自己玩忽职守丢了印信,还让所有兵士全都中了设计,如今还在昏睡!” “什么?”章冬泽几步奔出帐篷,果然看到外头的兵士还都东倒西歪地睡着。他上前摇摇这个,晃晃那个,所有人都丝毫没有醒来的预兆。 “这……”章冬泽猛地回身朝秦亦怒道,“你这个妖女究竟做了什么!” 秦亦闻言大惊,这人为何会知道自己是女儿身的秘密?心里却也悄悄起了一丝杀意。 章冬泽此时却有些陷入癫狂的架势,双目圆睁瞪着秦亦,厉喝道:“什么年少有为,什么沉稳老练,你不过就是跟你那妖女的娘一样,用狐媚之术蛊惑了圣上和亲王殿下,才能如此平步青云、备受圣宠。但是某不怕你,某当年没有被你那妖精娘迷惑,如今也不会被你迷惑。” 秦亦目光闪动,追问道:“你认识我娘?” “哈哈哈哈哈哈!”章冬泽貌似癫狂地大笑,“妖女秦婉,二十年说她名镇四海都毫不为过,且莫说无名小卒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不计其数,就算是人中豪杰、国之能臣,都对她追捧至极,而最后更是险些让齐国与我朝为了个女人兵戈相向!” “哼,这是好笑!”秦亦不屑道,“齐国与我朝本就是各怀心思,彼此觊觎,这是从我朝立超以来就众人皆知的事实,却将此归结到一名弱女子身上,你身为边关大将真是羞也不羞!” 章冬泽略一语塞,却又立即理直气壮地说:“即便此桩不算在她身上,但是她身为女子,先后委身于三名君王,其余之人已经不足考究,她难道就不是个妖女?” “这个更加的好笑,男女之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最后却要将所有过错都推到女人身上,你身为男人也不觉得羞愧倒也罢了,居然还跟我这里理直气壮地大放厥词!”秦亦更加不满,看向章冬泽的目光中充满了鄙夷之色。 “退一步说,即便她是个妖女,又与我有何相干?”秦亦此时也毫不客气,指着章冬泽的鼻子道,“我若是有心害你,为何不干脆将你害死,就说是被水寨的人杀害,却要在水寨被我一举擒下之后,还要将你就醒?就为了听你骂我是妖女?” “水寨……”章冬泽这才想起自己的任务,又难以置信地看着秦亦说,“你拿下了水寨?” “水寨已经被抄空,兵士们正在将其焚烧销毁,我惦记营地的情况,这才匆匆先赶了回来,但却不是要听你在这里大放厥词的!”虽然从章冬泽的话里,秦亦听出他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世,但她此时压根儿就不想去问,无论这身子的父母是何许人士,都已经与自己无关。而且她却也压根儿没觉得自己会跟那名叫秦婉的女子扯上什么关系,难道就是因为都姓秦不成?这名字是自己前世的名姓,与这古代的生活没有半分关联。 秦亦懒得跟他再做纠结,手里掂着兵符道:“章将军,不是秦某与您夺权,只不过这兵符既然是从您手中丢失的,而被我寻回来的,那么为了避免您再次不当心遗失,还是放在我手里保管为好。而且我也逾矩提醒您一句,主将失兵符者,无论是何原因,按律当斩。当然,您不说我也知道,您不怕死,这么多年驻守边关,怎么会是怕死之人。但我却还是要劝您,多为子孙考虑,听说您长子已经有人引荐,可能年后就要入兵部任职,若此时出了您丢兵符被斩首的事情,这别说兵部,怕是回边关做个校尉都会被人耻笑的吧?” 秦亦眼看着章冬泽的目光黯淡下去,脸色也止不住地白了,也不再胡乱叫嚷,知道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站定低声笑道:“另外下官再提醒您一事,圣上早就知道下官的身份,所以您若是想用这个来扳倒下官,说不定是要让您失望的了!”说罢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裕丰城外的匪徒的日子如今大不如前,也许是野兽的特有惊觉感,让很多人都觉得有大祸临头的不良预感。尉迟晞布置在凌江江北的空营帐以及闲散的官兵,每天都做出一副忙碌的热火朝天的模样,故意被包围圈漏过的探子向匪徒报告着朝廷大军还是按兵不动。所以暗藏自己小算盘的人,就开始向外转移自己的嫡系队伍,留下的都是临时攒凑的流民地痞。而这些向外转移的人,都被包围圈的官兵一个不拉地扣押起来。 这日尉迟晞在军帐内听着下头的回报,笑道:“这还真是天助我也,原本以为会大费周章的剿匪,不料他们这一群长了个狗鼻子的东西,竟然能嗅到自己大祸临头,如今将嫡系分散转移,却是方便了我们!” 他话音刚落,底下登时一片赞誉之声,说全赖殿下指挥有方,英明神武。听到英明神武这个词的时候,忽然想到了秦亦,当年她最喜欢用这个词,“殿下英明神武,定然会比小的个子高的”,“殿下英明神武,所以要多吃点儿饭菜才好”……如今西边多日没有消息,也不知道剿匪进行的到底如何。 他正想着,秦亦到似有感应一般地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是不是在沼泽里沁了湿气,怎么好端端地打起喷嚏来。”桑布关切地问。 “怕是有人想我了!”秦亦随口应道,“爹娘到底跟不跟咱们一起走? 桑布垂下眼帘摇摇头道:“我看娘似乎有些想去,但是爹不愿意离开,说他在山里住了大半辈子,换地方住不惯要短命的,娘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桑布爹那别扭的性格,秦亦是早有见识的,所以只安慰了桑布几句,便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秦亦,你说那个章冬泽为什么那么跟你过不去?”桑布一边收拾着衣物一边愤愤道,“你自己都不记得父母是谁,他凭什么就给你硬安上个妖女的娘?再说父母的过错又与你有何相干,你当初还说他是个令人敬佩的老将呢,我看就是个蛮不讲理又心底恶毒的老混蛋!” “行了,别为了个老混蛋气坏了身子,赶紧收拾了东西,咱们要马上回去,这里已经比预计多耽误了不少时间,再不抓紧可就要延误军机,可就不是我能承担起的罪过。”秦亦一闲下来才觉得自己浑身都疼痛难忍,脚上的伤因为自己到处走动反而比当初还要严重,桑布给她重新上药的时候,不得不将原本的白布连皮带肉地扯下,小丫头心疼的哭了半天,然后便严令禁止她再下地乱走。 “爹,娘,我们要先走了,不管什么时候,你们只要是向来投奔女儿,都莫要担心,径直来京城找我们就好!”走前桑布的爹娘也来到营帐送行,秦亦拉着他们的手再次邀请道。 “行了,就你小子罗里罗嗦地闹心,赶紧走吧!”桑布爹满脸的不耐烦。 桑布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岭东,可惜她再不舍也总有离开视线的时候,所以她们谁都没有看到,就在她们一消失在视线之中的时候,桑布爹剧烈咳嗽几声,一口血喷出来就歪倒在了路边。(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返回大营 秦亦回到凌江岸边大营的时候,见营中众人虽然说不上笑逐颜开,但也都面露喜色,她看着蹊跷就掀开车帘,正好看见王梦阳正好路过,便开口叫住问:“王大人慢走。” 王梦阳听到有人叫自己,扭头一看竟是秦亦,忙快走两步上前拱手道:“原来是秦大人回来了,殿下每日都要念叨您好几次,竟也没派人先来报个消息,卑职也好去迎接于您。” 经过这回的泷泽海剿匪一事,他不损一兵一将的功绩也瞬间在大营中传散开来,虽然大小官员私下对此褒贬不一,但底下的将士却对他极为敬佩,毕竟他们才是冲锋在前的,能遇到一个智取而非强攻的主官,那可是大家之幸。王梦阳终于能够扬眉吐气的面对大小官员,而他也感念当初秦亦对他信任之恩,这几日又见尉迟晞对其记挂于心,所以态度上更加恭敬。 “大家都忙得很,有什么好迎接的。”秦亦心中装着事儿,只勉强一笑,又问,“今日大营可有何喜事儿?” “哦,秦大人问的是这个啊!”王梦阳见秦亦面露愁色,以为是西行剿匪之事不顺,也未作多想,“泷泽海群岛的海盗家眷已经被一举擒获,殿下亲自去岭东一行找到了王氏兄弟的妹妹王柔,而叛贼各势力之间勾心斗角,都大量吸收地痞流民充数,而将自己的嫡系主力转移,咱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已经扣押住王氏兄弟的手下近五千人,另外天虞的水天德也是个老油条,将自己的嫡系人马分散渗透回国,想要保存实力,也被咱们设下的封锁线一一拦截,如今他都几乎是光杆儿司令,再也蹦跶不起什么水花了!” “那还真是喜事!”秦亦听到剿匪之事进展顺利,也十分开心,“沼泽水寨已经被攻陷,虽然提前渗透进入水寨,不过反贼悍不畏死、极力反抗,所以还是折损了近百的兵士,好在还有活口被羁押回来,我先进去与殿下详细汇报,王大人也下去好生准备,看来咱们与反贼正面对决的时候已经近在眼前了。” 秦亦说完这话又命车夫继续前进,只留下王梦阳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不住咋舌。自己之所以能够不费一兵一卒拿下海岛,是因为对其中的情况十分熟悉,但秦亦能够向毫无内应并不了解内部情况的水寨渗透人马,并且最后里应外合攻下水寨,并且只损伤近百兵士。王梦阳的神色逐渐郑重起来,收起了自己眼中和心底的得意,因为他觉得跟秦亦相比,自己的这点儿本事根本算不得什么,甚至根本不值得拿出来一说。 此时秦亦已经被人从车上抱下,换成了软轿抬进尉迟晞的大营,不过十分不巧的是李铮居然也在。看着李铮似乎要喷火一般的眼神,秦亦有些心虚地往身下缩缩脚,但随即就觉得受伤又不是自己的错,便抬眼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尉迟晞看见她这狼狈的模样,紧皱眉头上前问:“都伤了哪里?赶紧叫大夫进来看看,别落下什么毛病。” “殿下宽心,没什么大事,都是些皮外伤。”秦亦笑着表示自己没事。 “你看看这手上脚上包得都是,还说没事!”尉迟晞埋怨道,“给你带了三万人去,你怎么还能搞成这么个样子回来!” 不提这话还好,一说这个秦亦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示意尉迟晞屏退了帐中闲杂人等,这才开始将西行之事说与他们知道。 但是她说的却并不是真实情况,却是用来哄骗章冬泽的那一套说辞,只说章冬泽令她深入水寨,而他自己约束着部属在埋伏地点等候,不知被何贼人迷晕了全体官兵,丢了印信兵符。最后幸好水寨中人都出去打猎,卫宇得以脱身拿着兵符印信调兵攻寨,这才解了围困。 “没想到其中还有这般曲折,虽然最后还是大获全功,只不过是苦了你。”尉迟晞叹气道。 “殿下这般说臣可担当不起,为国尽忠也是臣下的本分之事,如今的问题是如何处置章老将军。” “你们觉得呢?”尉迟晞一直在垂眸思索,听到秦亦如此问,就将问题又抛了回来。 “自然是明正典刑,身为主将阵前失了兵符印信,无论放到哪里去说也都是死罪,更何况他营中失察,竟然被人迷晕三万军士而不自知,这也就是在穷山僻壤,若是换做两军阵前,那岂不是都做了刀下亡魂。”李铮抢先说道。 尉迟晞未置可否,又将目光投向秦亦。 秦亦揣摩着尉迟晞的想法道:“微臣倒是觉得,此事不宜现在发落,其一,这种无色无臭、顷刻间可以不令人察觉地使几万人陷入睡眠的毒药太过匪夷所思,若是传扬出去会引起兵士们的恐慌。其二,此番大营中有二十万官兵都是来自西北军营,对他们来说,章老将军是他们崇拜的榜样,是一个不求官不求财,与他们同甘共苦、出生入死的上官,若是现在处置他,恐会引起将士不满,认为是我们嫁祸于人、排除异己。” “恩,还是秦亦思虑的周详,暂时先不作处理为好。”尉迟晞不住点头,却丝毫未见展颜。 秦亦趁着他喝茶的空档,给李铮使了个眼色。 “殿下,臣还要去巡查大营的守备工作,就先行告退。”李铮会意地起身告辞。 “恩,你去忙吧。”尉迟晞看着李铮离开大帐,刚想开口问话,却听秦亦已经自己说了起来。 “殿下,微臣知道您定然有许多的疑惑,唉……”秦亦叹了口气道,“刚才有李将军在,我的确是没说实情,您也知道他那个刚直不阿的性子,我怕被他知道了反而坏事。” 尉迟晞目光闪烁,却垂下眼帘装作不在意地问:“难道这件事里面还另有隐情不成?” 秦亦挣扎着起身到尉迟晞面前跪下才说:“微臣有罪!” “你这是做什么,还有伤在身呢,起来说话吧!”尉迟晞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一旁。 “臣是请罪,还是跪着说为好!”秦亦垂下头去。 尉迟晞没有再坚持,微微坐直了身子问:“那就说吧!” “章将军和将士们并不是被反贼迷晕,而且兵符也不是为外人所盗。”秦亦实话实说道,她知道李铮会对自己的话深信不疑,但不代表尉迟晞也会,而且反贼迷晕三万官兵却并不下杀手,却只是偷走了兵符印信,随即又被人偷了回去,这个故事只要稍一思索,任谁都能看出其中疑点甚多。 “那你说说真正的情况是如何的!”尉迟晞压下心中的惊讶,凝神听秦亦会如何说这隐情。 “启禀殿下,自从到了岭东,章将军就呆在帐中并不理事,臣诸事与其商议,他却只是说凡事让臣看着办。微臣原本以为章老将军是为了锻炼臣下,所以除凡事报请商议外,更是兢兢业业不敢半点怠慢。待一切准备就绪,三万人马都安全到达预计的埋伏地点,而章将军忽然当着官兵的面,令臣深入水寨探听虚实,他自己约束着部属在埋伏地点等候。臣不敢违背军令,便带卫宇设计进入水寨,但由于臣意外受伤,耽搁了约定时间。可章老将军非但不施手援救,却将微臣找来的向导关押在帐内,并准备着晚间出兵攻寨。那向导还算知恩图报,怕臣下出事这才迷晕了官兵,只身前往水寨报信,与脱逃出去的卫宇相遇。这才发生了后面取走兵符印信,单调水军一万人马前往水寨剿匪。” 她随即又将事后与章冬泽的对话稍做删改,隐去自己是女儿身的部分,都说与尉迟晞听。 尉迟晞还没听完就怒道:“亏我还拿他当个老成持重、为国尽忠的,没想到是个心有不甘、暗藏祸心的。”又扭头对秦亦道,“万幸你这回没事,我当初不该质疑你的领兵能力,若是直接让你做主将,说不定此番反而会收得奇效。” “此事已经算是揭过,也望殿下念在章老将军守卫边关多年的份儿上,从轻发落了吧!” “你倒是不计前嫌,他这般算计与你,你竟还给他求情!”尉迟晞不悦道。 “殿下,无论如何家丑不得外扬,此事原本知晓内情的人就极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殿下就当做是体恤老臣,尤其是章老将军在边关多年、务实肯干,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便饶过他这番的一时糊涂吧!”秦亦软言劝道,“这种上下不合甚至于谋害性命的事情一旦传扬出去,外人不明就里说不定会觉得您御下不严,反倒平白削弱了您此番的功绩。” 尉迟晞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叹了口气道:“难为你到了此时还事事为我着想,只是委屈了你!” “微臣不过是些皮外伤,哪里担得起委屈二字。”正巧此时有人进来奏事,秦亦便趁机告辞,“若殿下没别的吩咐,我便也不在这边烦扰您了!” “恩,你回去好好养伤,好好休息,我还希望你能参加最后的围剿!” 秦亦出了主帐就急着让人抬着她回自己营帐,果然见到桑布站在外头朝她挤眉弄眼,她心里叹了口气,但是终归还是要面对的。 一进去帐篷,果然看到李铮铁青着脸色站在里头,伸手从软榻上抱起她道:“你们都下去吧,我要跟秦大人询问一下攻陷水寨的军情。” “我错了!”被李铮抱在怀里,秦亦先开口道。 “你错在哪里了?”李铮看也不看她。 “不知道!”秦亦撇撇嘴道。 “不知道错在哪里你认什么错!”李铮好气又好笑地把她放在帐中的床榻上。 秦亦低头做柔顺状道:“我先认了错,你就不舍得骂我了!” “你啊!”李铮被她弄的哭笑不得,叹了口气坐在床边搂过她道,“你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了,你可知道我这几天都没睡过个安稳觉,只好让自己想战事,忙碌着不闲下来。只要脑袋一空下来,就想到你在沼泽那边怎么样,会不会受挫折,会不会受伤,结果你还真没让我白惦记,包头包脚的就让人给抬回来了!” “咦?”秦亦也顾不上自己在扮柔弱,惊讶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哎,李铮,我可发现你今天突然这么会说话呢?” “你要是像我这么煎熬这许多天,每天思来想去的都是担心,就也不自觉地脱口而出了!”李铮说着忽然一笑,“我倒是忘了,你平日最是会说话的一个人,前几日殿下还说我,跟你学的会说话了呢!” “哦?还有这事?”秦亦挪动一下身子,在他怀里找个更舒服的姿势,“那以后多说给我听听,我喜欢听你说!” 李铮脸上先是一红,不过还是答应着:“好,只要你早些好起来,我就常说给你听!”他说到这里又有些来气,“卫宇那小子,走前我给他下了死命令,一定要保护好你,结果还是弄成这样,他自己倒是好端端的,我刚才跟他说话,见他总是漫不经心的模样,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唉,都怪我的!”秦亦叹气道,“你也别怪他了,此番是我的命令,让他心里备受煎熬,其实连我这心里到现在还不是滋味。”说罢她把阿圆的事情简略地讲给他听,随后就感到他搂着自己的双臂加大了力度。 李铮将自己的脸埋进秦亦的长发内,闷声道:“也许我是个坏人,但我真的觉得为了你的安全,可以牺牲任何其他的一切。” “是我不好提起这个来,咱们不说了!”秦亦赶紧转移话题,“剿匪的事情准备的如何了?我早晨看见大营里的人都满脸的喜气,看样子是没什么难度能一举拿下了!” 李铮把下巴抵在秦亦的头顶道:“你回来之前我倒还真觉得没什么压力了,但是如今却又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说出来咱们一同参详参详。”秦亦只求把话题从不开心的事情上引开,到也不介意二人甜蜜的时候还讨论公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节 最后攻势 “听你说来,水寨众匪悍不惧死,打起来都是以命相搏,我在想人质的策略对他们似乎未必能够行得通,说不定反倒会激起他们的敌忾之心。”李铮沉吟道。 “恩,你说的倒是有理,如今看来此事,攻克水寨不但没有帮到大局,说不定还是要拖后腿的。”秦亦点点头表示认同。 “瞎说,打仗的时候细节决定成败,对敌人的每一分削弱、每一分了解,都是为咱们的取胜增加砝码!”李铮急道,“你这人别的都好,就是这个喜欢妄自菲薄的毛病我不喜欢,为何总觉得自己做的不好。” “你说我除了这个别的都好?”秦亦微微眯起眼睛。 “是啊!”李铮此时看不到她的表情,随口应着。 “那你说说我都哪里好!” 李铮不好意思开口,一低头又看见秦亦满脸促狭的笑意,知道是她故意逗自己,索性伸手探进她的衣襟,大手抚上她光洁细滑的背,不住地游走,嘴上说:“这里、这里,哪里都好!” “你原本多老实的一个人,真是学坏了啊!”秦亦急忙扭身要躲,不料却牵动了肩膀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额头也冒出冷汗来。 李铮急忙停手,不住地埋怨自己,随即又不满地说:“都是章冬泽那老家伙害得,刚才在殿下面前,你为何还要替他说情!” “这事儿说来倒是复杂!”秦亦闭上眼睛将实情与他一说,而后又道,“其一这兵符印信等于是我的人盗取的,虽然不是我的授意,但也毕竟脱不开关系,对他落井下石的没什么意思;其二,他不知从何得知我的女儿身,若是把他逼急了来个玉石俱焚,对我也没任何好处不是。这些还都不是最重要的理由,最重要的是要会揣摩殿下的心思,顺着他的心思才好!” “你这小脑袋也不知是怎么长的!”李铮抬手点点她的额头,“也难为你不论什么时候都要想得如此周密!” 秦亦转身反手抱住李铮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喃喃道:“其实我知道这些你都懂,你只是不屑去做,没关系,你不做那就我来做,你只要好好地做你的耿直将军,就是我最喜欢的!” “嘟嘟囔囔地嘀咕什么呢?”李铮见她说了一大堆话,自己却是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秦亦从他怀里扬起笑脸道,“李将军若是公事不忙,便给我做靠枕,让我小憩一会儿可好……” 秦亦这些日子实在太累,此时窝在李铮怀里,只觉得终于安全可以放心了,所以没多久就困意上涌,话说到一半就沉沉睡去。 李铮抬手轻抚她的发丝,看着她略显憔悴的面庞,心中却想,你与秦婉当真没有关系吗?为何长得竟有六七分的相像,但若是说有关系,你为何却与她行事为人毫不相同。 他在心底深深地叹了口气,见秦亦睡梦中还伸手抓着自己的衣襟,登时就把这些疑虑都抛诸脑后,那都是上一辈的恩怨了,与自己又有何相干。 秦亦这一觉睡得极沉,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身旁只有桑布在守着,李铮早已经不知去向。 “阿布,这是什么时辰了?”秦亦迷迷糊糊地问。 “都快子时了!”桑布打了个哈欠道。 “这么晚了你为何还不睡?”秦亦纳闷地问。 “睡不着,殿下他们今日出发与反贼正面对攻去了!”桑布双手托腮坐在床边的马扎上,眉间隐着担忧。 “怎么会?”秦亦腾地坐起身子道,“白天的时候怎么没人跟我说要出发对阵了?” “你啊,你睡了一天一夜都还不止了,今儿个一早,殿下就召集所有的将士渡江准备做最后的决战了。现在大营中就只剩下几千人在警戒,其实主要就是保护你,其余的都人去帐空了!”桑布叹气道,“可是这从早晨出去直到现在都没有个消息,弄得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是安宁不下来。” 秦亦挣扎着起身,非要叫人抬她出去看看情况。外面天色黑漆漆的,营帐所处的位置又极其隐蔽,哪里能看得到对岸的东西。她却还不死心,硬是叫人把她抬到附近的山包上往对岸眺望,却也只能隐约看到一些火光,丝毫分辨不出其他。 她气李铮为何不叫醒她,又不住地埋怨桑布,怎么可以不叫她起来。正闹心不已的时候,忽然听到营地靠江那边的兵士道:“什么人?” “小的是奉李铮李将军之名回来给秦大人送军情折子的。” “人领下去安置了,把折子给我拿来。”秦亦大喜,接过折子就一目十行地浏览。 桑布也挤在她身边不住地问:“那边情况如何?” “王梦阳率水军驾着曹天老窝抄缴的船只,从凌江直接进入支流,与他们在江面上对峙,口称自己乃夺了岛上的大权,并且怒斥曹天的各种不义之举,说只要兄弟们此时过来投奔自己,便既往不咎。”秦亦笑道,“这一举可是收获奇效,原来这个曹天平日就对手下连打带骂,根本不是把他们当兄弟看,而是当做自己手下的奴隶,大家一直敢怒而不敢言,此番见到有人篡权,人心登时就散了。曹天再怎么怒喝、阻拦,都已经为时过晚,而他还做了个更加失人心的举动,他拔刀杀了两名要去投降的手下,这番可无异于捅了马蜂窝,底下的人啊,跳船的跳船,快跑的快跑,稀里哗啦的跑了一大半,最后这个曹天身边,便只剩下他的一些嫡系手下。” 秦亦心情甚好,把个军情讲得跟故事本子似的,不仅桑布听得出神,就连旁边的将士也都不知什么时候越围越多。 “后来呢,你别卖关子,快说啊!”桑布着急地催促道。 “王梦阳一看此时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就也及时地调整自己的对策,他这才表明自己的官员身份,并将海岛上擒获的家眷都推了出来,对曹天说:‘你已经没有任何的路可走了,我手下两万水军,你现在只有区区千人,我想全歼灭你那是易如反掌的,即便你能侥幸逃脱,那你就不管你的母亲和儿子了吗?’他这番话一说啊,曹天脸色就变得难看极了,而他手下的嫡系一看,自己或是老娘、或是老婆孩子,都被控制在了官兵手里,而且彼此的实力这般悬殊,所以一个个的都失去了反抗的勇气,全都缴械投降了。所以说,王梦阳再次兵不血刃地完成了任务,真是令人叹服。” “那其他人方面呢?” “王氏兄弟那边,是沈兴可陪着殿下去的,他们手里有王氏兄弟的妹妹,所以也是以文攻为主,双方坐下来谈判,而没有一上来就兵戈相向。”秦亦翻看着折子,时而舒心地笑笑,时而又皱皱眉头,“王氏兄弟见到妹子自然高兴得紧,恶习他们的妹妹已经被贼人毒瞎了双眼,并灌了哑药、狼狈不堪。所以王氏兄弟极其恼怒,但而后又得知自己悄悄转移的主力,已经被朝廷几乎一个不差地抓走了,他们这时候觉得自己根本无法侥幸,再加上妹妹在一片不住地作揖拜谢,他俩叹了口气,便率先降了朝廷。” “至于水德天那边,到也是好笑,他在知道自己的人马已经被抓住大半,在朝中又没有能够依凭的势力。决心与尉迟晞合作。” “合作,这时候他居然还在说什么合作,他有什么恰当理由能混进去啊?”桑布咋舌。 “他提出的条件倒也划算,说他负责出面将魏兴华一行人迷晕,任由我们处置,但唯一对咱们的要求是,放他和他的人马回到天虞,而且保证日后绝不来我朝境内犯案。” “那殿下答应了吗?” “自然是应了!”秦亦笑着说,“如今魏兴华的人马已经处于被迷晕的瘫软状态,已经没有反击的能力了。再说天虞境内太平安了,定然会蠢蠢欲动来打我朝的主意,所以干脆放虎归山,也给他们找些事情做做。” “恩,这样最好,不过说起来魏兴华的一批人马还真是冤枉的紧,水寨是被人设计攻下的不说,连打起仗来都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他此时肯定是郁闷死了的!”桑布竟为个外人说起情来。 “他们在这件事上已经让附近的百姓生灵涂炭,只能说这样的队伍,适合做前锋,敢打敢冲、悍不畏死,但若是与人合谋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那么他们遇事没逻辑、看问题不全面的毛病,早晚会要了他的命!” “唉,那些百姓和官兵都好可怜,他们没什么深仇大恨,只不过是被人驱使,就要白白丢了性命。” “是啊,所以我们才要努力找到两全其美、兵不血刃的作战方法。”秦亦心情十分不错,“阿布,在江南呆着不习惯吧?咱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裕丰解困 啊啊啊!我崩溃了,都更满了七千,居然忘记去掉定时更新了,55555555~只好尽力赶紧写了替换上来,没有存稿的悲哀就在于此~ ~~~~(>_<)~~~~非常抱歉的分割线~~~~(>_<)~~~~ 当初升的太阳冲破云层,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的时候,伴随着震天彻地的欢呼声,被困近一个月的裕丰城,终于四面城门大开,城墙上站满了欢呼的兵士,城中的大街小巷都是欢喜或是痛哭的百姓。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尉迟晞率领文武官员进入裕丰城,并且当中宣布了抚民决策:“江南道裕丰府及其下辖诸村镇,今明两年免赋税、免徭役、免征兵。农户根据田亩地契、商户根据店契,普通人家凭借户籍凭据,去府衙领取补偿银粮。房屋遭毁的人家可凭里正证明、户籍、房产凭据去府衙领取补偿钱款,此番被反贼杀害的百姓朝廷给予抚慰金,老幼妇孺每人五两银钱,青壮年每人十两,家人可凭户籍凭证、里正证明、仵作的验证文书去府衙领取银两……” 除了抚民政策以外,还针对守军宣布了奖赏措施,所以整个上午裕丰城都沉浸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劫后余生的喜悦,让大家暂时忽略了战争带来的伤痛。 江南道长史施东与裕丰府府尹杨卓早就在衙门内恭候尉迟晞的大驾,如今见车子终于到了门口,忙不迭地起身上前,双双跪倒行礼后请罪。 “两位大人何罪之有啊?”尉迟晞今日心情甚好,笑盈盈地就下了车架,“吾一路走来,见沿街商铺还在照常营业,城内百姓也各安其职,被困这么多天,城内没有哗变都实属不易,而如今能做到如此,可见你二人平日的政务督办得极其扎实稳妥。百姓信任你们、仰仗你们,这才不慌、不乱。要吾说,你们二人非但无过,反倒是有功的,此番反京后,吾便上折子给二位大人请功。” 二人忙跪下谢恩,口中还要谦虚推脱。而后众人便落座寒暄,杨卓总感到尉迟晞身后传来一双灼灼的目光,正在带着探究地打量着他。偷眼瞧去,只见一名弱冠之年的少年,正坐在椅子上,眼睛墨黑灵动,正在毫不掩饰地看着他。 与他对接上目光,那少年也未移开视线,更未觉得尴尬,而是嘴角一勾开口道:“早就听闻裕丰府杨卓大人是云相大人门生,其人玉树临风、文才风流、政简刑清、两袖清风,如今这玉树临风果然不是虚传,还盼着何时有空能领教风流文才。” “可不敢当这般夸奖,都是城中百姓谬赞。”杨卓忙谦虚道。秦亦今日未穿官服,所以让他拿捏不清楚来历,只是想着宰相门前五品官,能被晞亲王带在身边而且敢开口插话的,总归不会是无名小卒。 “杨大人莫要妄自菲薄,相国大人常常夸赞与您,说您是他门生中极有灵气而又律己极严的典范。秦亦已仰慕多时,此番终于得见其人,真是荣幸之至。” 杨卓这才想起,早就在老师的心中听说,秦亦此人少年老成,思敏德佳,若好生琢磨他日可有宰辅之能。他平生头一遭见自己的老师如此赞誉某人,便也多有留意,此番也早已听说他在京中已经晋身三阁,而且也随军前来,但是如何也没想到,竟是这么单薄瘦弱的少年。 “原来是秦大人,老师信中多次夸奖于您,杨某也是仰慕多时,此番有幸结交,实乃三生之幸。” “不瞒您说,其实秦某的老家也是裕丰府下辖之处,只不过家人早已离散,如今重游故地,倒也感慨良多,所以便有一事想劳烦大人!” 杨卓偷眼去看尉迟晞,见他正与施东聊得投契,便拱手道:“秦大人有事尽管吩咐。” “不知杨大人可否派人陪秦某去城中随意转转,想看看家乡到底都发生了哪些变化。”秦亦微笑着说。 杨卓有些犹豫,此时城中一切事务尚未各归其位,乱糟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安置妥当的,若是此时出去被人冲撞,那岂不是自己的过失。 尉迟晞虽然在与施东说话,但耳中还是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消息的,听到此时笑着转身过来道:“杨大人莫要为难,他最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这些日子各处征战怕是早就呆烦了,一刻都等不及似的。你给他多派几个人跟着,不会出问题的!” 见亲王殿下都这般说,杨卓只好领命下去准备,心中暗道,看来这秦亦在圣上和殿下面前果然受宠。 而秦亦急着出门的原因,做然不是什么思乡之情,而是因为临走前顺康帝给她的音信,还不知是什么任务,抓进去看看为好。 她也不知道那当铺在何处,只好命人驾车各处乱转,为了不引人注意她倒也逛了许多家店铺,买了不少东西,反正回京总也要打点人情世故所用。 这样走走停停,停停买买地走了三条街,秦亦这才在路边看到恒运当铺的大方匾额,忙叫:“停车!” 那官差一看,这位大人怎么在当铺门口停住脚步了,忙上前道:“大人,这里是典当行,您……” “恩,进去看看,我之前听京城的同僚说,南边儿的典当行业十分兴旺,运气好能淘到好东西的!”秦亦说的煞有介事的模样。 官差这下才明白,敢情这位大人是来这儿买死当货来了,所谓死当货,就是一旦离手就不在赎回的当品,一般都是急等用钱之人来当,当铺以低于市面的价格收入,再提高价格卖出,而这提高了的价格也是比市面便宜的,所以若是买什么古董玉器,来当铺倒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此番秦亦是由府衙官差护送而来,向来老板是定然另眼相看,非但不会加价,说不定还要自己贴补。 于是那官差就急吼吼地进屋道:“把你们掌柜叫出来,我家大人来你们这儿看看货!” 店内此时根本没有顾客,正在打盹儿的伙计被他一嗓子吓得跳起身来,睁着朦胧的睡眼问:“怎么了,怎么了?反贼攻进来了?” 官差气得一脚踢过去:“做你的春秋大梦呢!还反贼,信不信爷把你当反贼抓进去。” 小二这才清醒过来,一看是府衙的官爷,也顾不上被踹得生疼,忙陪着笑脸道:“哎呦,原来是官爷,您老有何吩咐?” “合着爷刚才的话都白说了是吧?”官差怒道,“我看你这样的就该趁早辞了,不然这买卖早晚让你搅合关门!” 秦亦此时正好被人抬着进屋,听见这话忙圆场道:“好了好了,没多大的事情,今日解困大家都该高兴,就此揭过算了!” 那官差见秦亦发话,便忙收敛了怒容,恭敬地侯在了一旁。 秦亦扭头对伙计温言道:“不知你家掌柜可在?能否请出来一谈。” “在,在后院儿盘货呢,您等着我给您叫去!”伙计边作揖边在心里头想,难怪那府衙的是个喽啰,人家这位是大官呢,一看就觉得不是同样档次的,人家这才是有教养的模样呢! 他心里嘀咕脚下却也没耽搁,匆匆跑去后院报:“老爷,店里来了个府衙差役护送来的少年,也瞧不出是什么来头的人,反正看着官差们都很恭敬,不是个官儿就是个皇亲贵胄。” “怎么,是来当东西还是来闹事?”掌柜正在修建花枝,漫不经心地问。 “没闹事也没说当东西,那位爷只说要见掌柜,我这不赶紧来给您报信儿嘛!”伙计心道那少年那么温文尔雅,可不是个会闹事的模样。 掌柜还是不慌不忙地修完最后两根花枝,这才放下剪子,擦着手道:“那我换了衣服就过去,你先去把人领到花厅奉茶。” 秦亦在花厅用了两杯茶,并且将四周的摆设都打量了许多遍。这才听到拱门外传来脚步声,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四十出头的男子,面白无须,鬓发修理的极其整洁,不似一般生意人那样满脸堆笑,而是带着一种不卑不亢地态度。 “这位可就是掌柜?秦某有伤在身不便起身行礼,万望见谅!”秦亦的脚伤为好不能挨地,而其余人都被她打发到外面等着,所以只好坐着拱拱手,以示自己的礼数。 “秦大人不必多礼。”掌柜也浅浅地回礼,而后一撩袍襟坐在她对面。 “敢问掌柜如何称呼?又如何知道我是官而不是其他?”秦亦觉得这个掌柜十分有趣。 “大人叫我一声老郑或是郑掌柜即可,至于看出您是官,不过是经商多年磨砺出来的眼力,而且我还敢说,您不是我们江南道的官员,而是皇城脚下、天子近前的京官儿老爷!”郑掌柜只是淡淡地挂着笑意,抬手替秦亦倒茶。 “哈哈,郑掌柜好眼力!”秦亦倒也痛快地承认了下来,“既然如此,秦某就要借用大人的眼力帮我看一样东西。” “恭敬不如从命!” 秦亦从怀里掏出那块一直没敢离身的玉佩,伸手递给郑掌柜道:“便是此物!” 郑掌柜一接过玉佩细看,眼中马上变了神情,面色也变幻不定,半晌才克制住,极力镇定声音问:“敢问大人这块玉佩想当多少?” “不知换个五进的宅子,掌柜以为如何?” 郑掌柜腾地起身,先到南边儿嘱咐外头的伙计好生看门,不许任何人进来,随即便关紧了门窗。这才又回来跪在秦亦面前:“属下郑旭洪叩见上官!” “不必多礼,起来坐下说话。”其实秦亦根本不知道自己前来所为何事,只好等着对方先开口。 郑旭洪起身先走到多宝格前,也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本白皮的折子,回来毕恭毕敬地呈给秦亦:“请大人过目。” 秦亦展开折子一看,上面的字并非一人写成,而是这个写几行,那个写几句,所以看上去有的字迹清晰工整,有的杂乱几不可辨。记录的都是人名,后面一长串数字,看的秦亦一头雾水。抬眼去看郑旭洪,却见他也正盯着自己。 “不知秦大人看过有何想法?”郑旭洪语气恭敬,但话说得却暗含考较。 折子里的官员,秦亦倒是认识大半,不过并不是因为她交际广泛什么的,而是当初慕容千殇考较她的时候,她曾经彻夜背出的,所以大多都是较高职位的官员,另外少半不认识的,也许是近年来的后起之秀吧!最开始秦亦看到内容的时候,她脑中一闪而过的是贪污受贿的记录,后面的数字是金额,但是马上就察觉不对,因为后面的数字有十几位之多,国库都没那么多银子,更别说这么多位官员没人都贪墨如此之多,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又静下心细细看每人名字后面的数字,只见那后面的一串数字并不是打头对齐的,她开始还以为是因为写得不在意,细看发现中间六列的字都是对齐的,而前后总会有或多或少探出去的部分。再继续翻看,许多人名都是重复的,而且探出部分的多少也似乎有些不甚严格的规律。 “这、似乎是个记事簿!”秦亦语气并不肯定地说。 郑旭洪眼睛一亮,却又紧接着问:“不知大人如何得见?” “关键是在这名字后面的数字,我觉得,是记录事件用的,前头的几位是日期,中间的可以是地点、见了什么人、其后是做了什么事。”秦亦说罢笑道,“我只是随便猜测,不知对也不对!” “小的郑旭洪叩见主子!”郑旭洪听了这番话,再次跪倒叩头,而此番的称呼上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秦亦知道自己是猜对了,也因此通过了测试、赢得了认可。 郑旭洪在桌上摊开纸笔,刷刷写下不同的数字对应的地名、人名、事件等等,而后双手托起呈给秦亦道:“请主子熟记此内容而后烧毁。” 秦亦见他没有松手的意思,便知道是让自己在这里当场背下,在他面前焚毁,所以只好看着纸张默默背诵。索性东西不多,她没多久就几了个八九不离十,最后又巩固了几遍,便示意可以烧毁,心道自己回去要赶紧抄下来才好,免得事情一多忘了或者记岔了。 “烦劳主子将此折子呈予陛下,并替老奴祝陛下万寿无疆。”郑旭洪说着有些伤感,能看出他与顺康帝之间应该有很深的君臣之谊。 秦亦揣好折子以后问:“可还有旁的事情?” “还有件事就是此番的围城之困。”郑旭洪从袖中掏出一张丝卷,呈上来道,“这是手下的儿郎们在天虞探听到的消息,之前一直无法送出城去,如今也不知还能不能派上用场。陛下总是说,做我们这行,最要紧的就是快、稳、狠,只有这样才能做好,虽然这份丝卷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但它是我手下十几个儿郎拼死拖延时间,才让人送出来的。而都是我的失策,让它在最有用处的时候,白白呆在这城中浪费了儿郎们的性命。” “天虞的情况?”秦亦这是头一遭听说原来璟朝也在天虞派了卧底,她伸手接过丝卷展开,之间上头一共分为几部分的情况,能看得出写此份情报的人十分有条理性,东西不是乱哄哄堆在一起的,而是根据实际情况分门别类,皇室的动向、大臣的主张、民间的动荡等等全都细细记录,并且分开写得十分清晰。 秦亦无意中扫到几条觉得应该引起关注的,但她没动声色,是指将丝帕揣进怀里而后说:“起来吧,以后不要随便判断搜集上来的情报有用没用,这个应该是由我来决断的,你要做的就是搜集汇总,而后呈送与我。此番你手下的牺牲,也许并不会白费。”她顿了顿又道,“那些人可有家眷老小?条件如何?丧葬费可给够了? “启禀主子,儿郎们大多都是孤儿,即便不是也都父母故去,可谓是孑然一身,只有小的每年清明和祭日惦念着上几柱清香。” 秦亦忽然问:“可有专门训练的地方?” “这个自然有,就在咱们江南道江浮府。” “在里面建个祠堂,专门供奉所有为国殉职的儿郎们,日后所有在其中接受训练的人,都要拜祭祠堂。”秦亦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道,“这钱应该够了,你去筹备我就不过问了。”反正顺康帝说,先把江南道的事务交给自己处置,既然这训练场所就在江南道,那自己也不算逾矩。 “叩谢主子!”郑旭洪似乎有点儿激动,极力地维持声音平稳,但是微微颤抖的双手和嘴唇还是出卖了他的心理。 “此番就到这里吧,再待下去外头要起疑心了。”秦亦起身要走。 “主子请拿上这个!”郑旭洪捧着一只木匣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大红波斯绒里衬,其中放着一颗浑圆光亮的珠子,看似珍珠却又比珍珠耀眼,“这是天虞特产的月明石。” 秦亦微微皱眉问:“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第一天就行贿不成? “主子是打着买死档而进的铺子,若是空手出去恐遭人疑惑。”郑旭洪躬身道。 “但是这物件太过贵重。”秦亦虽然是第一次见到月明石,但是之前早有耳闻,听说此石长在深山险坡,开采极其艰难,产量也十分稀少,当地人不惜性命也进山开采,因为只要采到小拇指肚大的一块,就够一辈子受用不尽。而且开采后还要加工,月明石极其坚硬,打磨也需要非常高超的技巧,一旦破坏了石头表面的纹理,就会失去了均匀柔和的光芒。而眼前这块石头如龙眼大小不说,光芒匀称、含而不露,可以说是不可多得的极品,千金难求。她思付了一下又觉得强硬推辞不好,便说,“这样吧,我先拿着出去装个样子,回京便献给圣上,也算你的一份忠孝之心。” “多谢主子!”郑旭洪此时对秦亦的印象极好,心道不愧是圣上挑来的接班人,果然不同凡响,不过就是觉得那里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 待秦亦走后,他才又回到屋内,坐在椅子上细细思量,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可怖的事情,腾地从椅子上跳起身,冲到门口拉开门一叠声地喊:“郑三,郑三!” 郑家的下人从未见自家老爷这般模样,都惊异地面面相觑,管家郑三更是用手压着帽子一路跑了进来,气喘嘘嘘地问:“老、老爷,有何吩咐?” 郑旭洪将他一把拉进屋内,关上门压低声音道:“赶紧把我当年让你好生藏着的那画轴给我找出来!” “画轴?什么画轴?”郑三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哎呀你个傻子,就是我二十年前让你好生藏起来,只许你自己知道,连我问你都不许说的那卷画啊!”郑旭洪急得直跳脚,一点儿也看不出平日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稳重。 郑三被自家老爷的话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嘴里念叨着:“二十年前,藏起来的画……”他忽然一拍脑门,“瞧我这个狗记性,老爷您等着,我这就去给您拿!” 果然不多时就捧回来一个木匣,从中轻轻拿出一卷画轴,刚要打开就被郑旭洪一把抢过去:“好了,你可以出去了,把门给我看好,不许任何人进来。” 见郑三将房门关好,郑旭洪才把目光重新投向这幅画,双手不住颤抖,上头系着的丝线都解了好几次才解开,他慢慢地展开画卷,由于年头久远,纸张已经有些微微泛黄。只见上面画的是一名年轻女子,身着白衣站在桃花树下,仔细去看眉眼,你会发现,她的五官并不出众,但是凑在一起却似乎有了一种魔力,那种妩媚的神色力透纸背地让人一见难忘,连泛黄的纸张和漫天飞舞的桃花都无法遮掩。 而此时郑旭洪的注意力却并不在那女子的美丽之上,而是惊得合不拢嘴地发现,秦亦的眉眼与她竟有六七分的相像,只不过秦亦长相并不妩媚,总会被人忽略,唯有对那女子记忆刻骨铭心之人,才会敏锐地发现,那一双桃花墨眼,简直就是如出一辙。(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临终遗言 咳咳,小无实在是没忍住,就发了新书《名福妻实》下面有直通车,不过锦官的更新一定会保证滴,希望亲们也多去戳戳新书,扔些票票支持小无冲榜,收藏养肥吧~ ~~~~(>_<)~~~~新书发布的分割线~~~~(>_<)~~~~ 原本剿匪结束后,尉迟晞应该留在江南道督办抚民一事,并且追查此番反贼围城的更深层缘由。 但还没过两日,京城的一纸加急书信催促回京,尉迟晞连行装都没顾上整理,就领着亲随先行骑马赶返京城。 京中依旧行人往来如织,商铺繁华喧闹,但在尉迟晞等人看来,城门上加强了兵力守备,门口安置了拒马,户籍盘查也更为仔细。进得城来,各坊门口也隐约多了许多巡城的衙役,眼尖的人还会发现,街头多了许多一身劲装但是神色凝重的男子,看似路过实则是在巡视。 尉迟晞心下更加不安,加急的书信是皇后的亲笔,让他速速回京,却没有说什么缘由。此番入京看来,莫不是宫中出了什么大事?他越想越急,不断地催动胯下的骏马,朝宫门赶去。 名阳皇宫如今各宫门口全都是明刀真枪的将士把守,即便见了尉迟晞也丝毫不加以通融,必须下马解下兵刃,对他的随从也是各个盘查。 尉迟晞和秦亦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担忧之色,而此时宫内已经得到消息,皇后身边儿的女官玲蕊已经在宫门内候着,带着尉迟晞和秦亦就朝紫寰宫赶去。 “玲蕊姑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尉迟晞见四下无人,着急地压低声音问。 “殿下,您到了帝寝就知道了,别难为奴婢了!”玲蕊一脸的担忧。 紫寰宫外可谓是十步一岗、五步一哨,让尉迟晞想到了当初文嫔的矫召篡位,他心里一紧,脚下登时就慢了几分。秦亦快走两步来到他身后,用极低声音道:“微臣已经联络过云相大人,殿下宽心。” 尉迟晞这才重新加快步伐,抬脚迈入殿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药味,把原本的龙涎香的味道都遮掩了起来,屋内挂起了许多帘幔,把屋内遮掩得影影绰绰看不清楚,也不知到底穿过了多少帘幔,这才来到东暖阁门口,皇后一身常服从里面迎了出来。 “儿臣叩见母后!”尉迟晞跪倒行礼。 “晞儿不用多礼,快起来吧!”皇后的声音有些沙哑。 尉迟晞起身瞧去,只见她双目微红,下睑肿胀,一看就是哭过,更是着急地问:“母后,这到底是怎么了?” “晞儿,你、你父皇他,怕是要不行了!”皇后说罢又落下泪来,忙抬手以丝帕掩口,不敢哭出声音来。 尉迟晞大惊,走前父皇不还是好好地,他顾不上多问,先大步走进暖阁,在床前跪下道:“儿臣叩见父皇!” 龙帐内并无声响,他扭头看向皇后,见她示意自己上前,这才犹豫地又膝行几步凑近床边一看,只见顺康帝双目呆滞,口角流涎,竟是连言语都困难。 他的泪瞬间就流了下来,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伏在床边痛哭道:“父皇您醒醒,晞儿剿灭了江南的反贼,您醒来跟我说说话啊,父皇……” 而此时顺康帝唯一能做的,就是费力地转动眼眸看向儿子,然后微微弯曲手指,松松地抓住他的手,似乎想要表示自己的欣慰。 出了暖阁后,尉迟晞才问:“母后,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父皇、乃是中风之症。”皇后拈起丝帕拭泪道。 “怎么会突然有中风之症?还如此严重!”尉迟晞觉得难以置信,“儿臣走时父皇不还硬朗得很?” “晞儿,你有所不知,你父皇的病,都是你皇妹明华公主气出来的!”皇后似乎难以启齿,微微垂下头去。 “昑儿?不会吧,昑儿自小虽然是骄纵了些,但是对父皇还是极其孝顺的!”尉迟晞将信将疑。 “唉,女生外向,尤其是这嫁了人,心就都在自个儿男人身上了,哪里还顾得上父母。”皇后叹气道,“此番你南下剿匪,你父皇想趁别人以为我朝北方空虚的时机,诱敌深入,让他们至少几年内不能有什么妄动的能力,但是齐国不知为何一直按兵未动。前些日收到消息说昑儿小产,你父皇和本宫正在忧心,商议是不是应该派人前去探望或者干脆将人接回来养些日子,解解思乡之苦。可随即又收到昑儿的信,其中将她小产归结于拦着齐王发兵动进,与她小产的真正时日根本对不上。你父皇当时就十分生气,然后身子就有些虚火,原本本宫已经叮嘱御医配了药茶药膳给皇上调养,但紧接着西边儿又传来消息,说齐国大军已经在文丰、封宏等地集结,结果皇上这一气之下,就……” “那太医如何说?”尉迟晞追问道。 “太医们就在西暖阁,唤来你自己问吧,他们那些高深的话,本宫也记不清楚。”皇后打发人去传太医。 尉迟晞知道她是推脱,让自己亲自问太医绝不是因为她弄不清病情,而不过是为了打消自己的疑虑。其实自从与皇后结盟后,他总是忍不住想拿她与已经故去的文嫔做比较,都是在后宫叱咤风云的女人,文嫔在美貌、才情、心计上都毫不逊色,但却输在咄咄逼人。而皇后则更加温和妥帖,乍看此人似乎是没什么性格,像温水一般留不下什么痕迹印象,但时间久了才会感觉到,她体贴入微地适应着每一个人,让所有人都觉得十分贴心,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能稳居后位,无论她的儿子才疏智平,抑或如今的全无子嗣。 与御医聊了许久,尉迟晞终于确定,自己的父皇——顺康帝,真的已经病入膏肓,回天乏术。看着病床上的人,他终于觉得,那个原本让自己仰视和觉得高不可攀的君王已经老了,他原本宽厚挺拔的身躯已经微微佝偻,原本坚毅的面庞也已经松弛下坠,连两鬓都已经爬上了花白。 太医局的医正走过来,轻声道:“殿下,请您借一步说话。” “医正大人有何事?”尉迟晞觉得自己现在身心疲惫,却还要硬撑下去。 “如今皇上圣体违和,已经不能自主言语、活动,老臣可以针石辅以汤药,使陛下能够清醒一个时辰,但那就已经是回光返照,将不久于人世。”老医正说话的时候小心斟酌着用词,战战兢兢地半天才把话说完。 “此事你可报于皇后娘娘?”尉迟晞盯着他问。 “老臣一早就跟皇后娘娘禀报过,娘娘说一切等殿下回来决断!”老医正历经两朝,如今看样子,似乎即将成为三朝元老,深知宫内险恶,需要步步小心。他也明白无论顺康帝醒来留下如何的遗诏,眼前的少年都已经注定是新君,不是遗诏或是顺康帝的意志能够有所左右的事情。他唯一担心的是自己,若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内容,那自己也许就要走在顺康帝的前头。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尉迟晞站在殿内,忽然有些茫然失措的无力感,脚下踩的金砖,头顶雕的九龙腾天,这些真的就已经近在眼前,唾手可得,这让他如何不心生感慨。 不多时,皇后遣玲蕊女官前来唤他过去,用商议的口吻问:“晞儿,你看这唤醒你父皇的时辰,选在何时为好?” “若是母后没有异议,那儿臣就斗胆道,就此刻如何?” “那便依你!”皇后说罢抬手拭泪,而后示意医正可以开始动手。 只见老医正先叩头行礼,随后拿出针包,在顺康帝的头顶、前胸、双手双脚上分别选穴下针,手法既快又稳。待针全都下好,又选了几支分别揉捻,就这样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顺康帝的眼神果然慢慢清明起来,人也没了呆滞感,眼睛在屋内转了一圈,先微弱地唤了声:“梓童!” 皇后忙上前坐在床边拉住他伸出的手道:“皇上,晞儿已经日夜兼程敢回来看您了!” 顺康帝的眼神又像屋内逡巡,尉迟晞忙上前跪在床边,哽咽地喊了一声:“父皇!” “江、江南如何了?”顺康帝吃力地问。 “父皇请安心,江南匪患已除,也已经将抚民令典下发,如今李铮还留在江南做最后的收尾工作,并且保证赈灾粮款能够顺利地发放到百姓手中。” “那就好!那就好!”顺康帝说完微微合上眼睛,似乎有些劳累,半晌才又说,“梓童你们都出去吧,朕跟晞儿说几句话。” 待屋内人都走光,顺康帝才说:“晞儿,你小时候父皇有些忽略你,但现在证明,你是个出色的孩子。” “父皇您别这么说,儿臣从来没觉得被父皇忽略!” “咱们不说这些客套话了……咳咳……”顺康帝一阵剧烈的呛咳。 尉迟晞情急之下,直接起身扶着他的肩膀,替他轻轻叩背。 “朕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所以你就好生地听我说话。”顺康帝缓过气来继续道,“朕已经将遗诏放在祈年殿的顶楼中,待朕去后让云沛鑫领文武官员上前迎旨,朕相信你会是一个好皇帝的!” “父皇,儿臣定然不辜负您的众望。”尉迟晞泣不成声道。 “另外朕想与你说说秦亦。” “秦亦?”尉迟晞十分不解。 “不瞒你说,秦亦乃是朕故人之女。”顺康帝叹气道,“可惜她母亲当年突然消失无踪,朕令人寻遍了各地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所以朕希望你能代朕好生照顾她,当年我亏欠她母亲太多,若不是她朕根本无法登基,但登基后朕却又鬼迷了心窍,令人赶走了她们母女。这么多年来,朕一直活在后悔中,也一直然让人寻找秦亦,如今她能出现在朕面前,让朕在临死之前见她一面,朕实在是欣慰不已。” “父皇放心,儿臣定然会好生待他,他对儿臣不仅是下臣,更是诤友。云相大人也说过,秦亦若是好生栽培,他日定有宰辅之才,儿臣定然与他肝胆相照,君臣合瑟。”尉迟晞忙承诺道。 “宰辅……咳咳……不行……”顺康帝又是一阵剧烈地呛咳,“她是女儿之身,入朝为官朕已经默许,但其余官职均可,唯独宰辅不行!堂堂一国宰辅,其可用女流之辈!” “女……女儿身?”尉迟晞登时石化,竟比他听到父皇病重还要让他震惊。 “晞儿,你要答应朕,万万不可娶她入宫,你如今在我面前发誓,你与她有什么情谊朕不管,但是你若迎她为后为妃,那朕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顺康帝撑起身子,抓住尉迟晞的手道。 “父皇,您在说什么啊,秦亦,儿、儿臣怎么可能会立她为后为妃……” “你且在朕面前发誓,朕才信你!”顺康帝用力抓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得根本不像一个垂死的老人。 尉迟晞无奈,只得跪下在顺康帝的床前发了毒誓,定然不会迎娶秦亦入宫,顺康帝这才算是安心,叹口气道:“晞儿,你是个有君王才干的,朕知道你定然会体恤万民,善待臣子,但是朕想叮嘱你的是,一味施恩并不会换来长久的感恩,为君者还是要恩威并重,赏罚分明才是正途!”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尉迟晞哭着叩头。 顺康帝又叮嘱了许多为君之道,而后才躺会床上歇了口气道:“晞儿,你唤秦亦进来,朕有些话与她说。” 秦亦此时正在门口候着,虽然说身上的伤大半都好了,但是日夜兼程的赶路还是让她疲惫不堪,见尉迟晞进去这么就还没没有消息,心里更是着急。正团团打转呢,忽然就见殿门大开,一名内官出来到她身边儿道:“秦大人,万岁爷宣您进去见驾!” 秦亦忙整理仪表,跟着内官进了内殿,她一脚迈过门槛就觉得,这里与外面似乎是处于不同的世界,没有阳光让人觉得阴嗖嗖地冷,最重要的是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腐朽老去的气息。 所以她觉得,住在这里的那个人,似乎也在逐渐的老去,走向死亡。果不其然,在后殿内几乎聚集了太医局所有的太医,更加印证了她的感觉。 东暖阁内昏暗而温暖,药香掩去了其余的味道,只留下昏黄老旧的光线,让秦亦觉得心下惴惴,她摸摸怀中的那两封密报,不知等下是否应该呈给顺康帝一阅。 但是等她看到病榻上的老者,她压下了自己的念头,上前叩头,而后跪在一旁等候顺康帝开口。 “秦亦,你可想知道你母亲是谁?”顺康帝问了一句让秦亦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话。 “回陛下,臣不想知道!”秦亦也回了他一句让他想不到的回答。 “为何?”顺康帝费力地撑起身子问,“每个人的身体发肤均受之父母,怎么能连自己的母亲是谁都不想知道?” “回禀陛下,臣多年前在相府生过一场大病,醒来后便已不记得自己以前的事情,所以对我来说,父母都毫无记忆,知道不知道的,似乎并无分别。” 顺康帝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叹了口气道:“你是不是在外面听了什么不好的传言?”、 秦亦心下一惊,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说是关于自己母亲的传言,那似乎只有章冬泽的那一次,而其余的时候,根本没人提起过,但是那一次……秦亦不敢再想下去,就听顺康帝又说:“章冬泽那边已经没有问题,你不用担心,那老家伙仗着自己守边有功,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秦亦深深地埋下头去,心里只觉得一阵发冷,顺康帝的情报系统到底要多么的发达和细致,竟然连这些都能了如指掌。 “怎么,觉得惊讶了?”顺康帝像是知道她想什么一般,“原本朕还想再考较你几次,但是现在已经没那么多时间,你这趟江南道的差事办的不错,朕很满意也觉得很放心,希望你能善用手中的权力,辅佐晞儿,并且要记住你曾经答应过朕的话!”他说罢伸手在枕下摩挲半晌,拿出一枚玉佩并一枚印信递给秦亦,道:“待朕大行之后,拿着这两个物件去找李林,他会把东西给你。” “臣遵旨!”秦亦高举双手接过东西。 顺康帝许久都没有说话,久到如果不是不时传来的粗重呼吸,秦亦都会因为他已经驾鹤西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亦的双腿已经跪得酸麻,这才听到顺康帝忽然说:“秦亦,你过来给朕看看。” 秦亦无法只得起来,一步一挪地走到床边,侧身对着顺康帝。 顺康帝伸手拉她坐在床边,又说:“把头抬起来给朕看看。” 秦亦只要微微垂眸地抬起头来。 “真像……难怪章冬泽那老东西要发狂,你这双眼睛,跟你母亲的简直一模一样。”顺康帝颤巍巍地说,“当年你母亲可谓是风华绝代,倾倒了天下英雄,你没继承她的绝世容貌,但是却比她含而不露,不咄咄逼人,不爱出风头,所以你定然会比她走的更好,过得更幸福。但是你也注定不会有她的那种令人神魂颠倒,终生难忘的魅力。” “臣不求颠倒众生,只要能觅得一心人,白首不相弃才是幸福。”秦亦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已经不像是一个君王,而是一个与晚辈谈心的长者。 “哈哈,好,好一个‘觅得一心人,白首不相弃’,你比你母亲在某些事上,确实聪明不少。”顺康帝笑道,“用不用朕赐你一份遗诏,令你的夫君日后不得纳妾,只许立你一人为正室?” “陛下,人的感情只有发自内心的才是真挚的,诏书也许能管得住他的人,但是不能管住他的心,倒不如一切随缘,珍惜彼此真心相对的时光,还可留作日后的回忆,而不要被无休止的吵闹和纠缠,弄的连原本的都消失殆尽。” “是啊,你说的有理,诏书管得住人,管不住心,更何况,有些时候连人都管不住!”顺康帝喃喃地说,眼神开始涣散,“秦婉,朕找了你二十年,如果你现在已经不在人世,那么,朕也很快就要随你去了,朕一定不会再犯当年的错误,朕不会强求占有你,自然也就不会失去你……” 秦亦见状不好,匆忙出去唤皇后、尉迟晞和太医,一帮人呼呼啦啦涌进来以后,只见顺康帝躺在床上,神态安逸,微闭双目,口中还在念念有词。 “陛下!” “父皇!” 皇后和尉迟晞双双扑到近前,皇后这才想起回头吩咐:“快,快叫人把昕儿带来!” 但是还未等尉迟昕被带到帝寝,顺康帝已经喉头咕噜几声,突然停止了呼吸。 医正上前一搭脉搏,登时发出一声悲号:“圣上殡天了!” 寝宫内登时哭成一片,哀号冲天。丧钟在偌大的皇城上空敲响,让整个皇城乃至名阳城都陷入突然的寂静,而后便爆发出一阵高过一阵的哭潮。丝竹管乐全部停奏,喜庆的装饰全都撤下,虽然还未入冬,但是名阳皇宫内顷刻之间就银装素裹了起来。 尉迟昕子在一片哭号声中,跌跌撞撞地冲入帝寝,身后还跟着两个正在往他身上披麻戴孝的内官。 “这副样子成何体统!”皇后斥责道,“让你们两个好生服侍晞儿,就搞成这般模样?” “体统?什么体统?”尉迟昕一把甩开想给他披上孝袍的内官,走上前盯着皇后冷笑道,“父皇病重,连远在江南的你都通知赶了回来,偏偏刚想起来告诉一直就在宫内的我,有这么没体统的母后,还指望能教出什么有体统的皇子!” “你……”皇后被他气的几欲晕倒,指着他道,“你以为你父皇是怎么病的?还不是被你的亲皇姐气病的,我哪里还敢把你领到近前,到时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又如何对得起你的父皇。” “你胡说八道,现在自然是随便你编排了,要我来说,我还说父皇是被你这个表里不一的贱女人害死的呢!” “你,简直反了你了!”皇后被两名女官扶着,摇摇欲倒。 “都给我闭嘴!”尉迟晞原本一直在顺康帝身边跪着,看内官给他净身换衣,此时是在忍耐不住心头的怒火,起身喝道,“父皇尸骨未寒,你们要吵能不能到别处去吵!” 尉迟昕刚要发作,就见尉迟晞抬手一指:“来人,把他堵了嘴给我拖下去,什么时候不闹了再让他来守灵!” 两名侍卫上前将尉迟昕架住就往外走,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皇后也觉得自己刚才有失仪态,刚想圆场两句,不料尉迟晞又道:“玲蕊姑姑,扶母后回宫歇息一下,文武大臣们马上就要前来吊唁,此时人多事杂,母后现在又心绪不宁,还是回宫休息的好。” “那此地就烦劳晞儿你了!”皇后心思转了几圈,终究还是没有说别的,在玲蕊的搀扶下离开了帝寝。 顺康帝病重之际,皇后就早已下令预备白布麻布,此时宫内人皆缟素,哀声不绝于耳,而大臣们也纷纷接到消息,换上蓝色官衣,赶入宫内。 “臣云沛鑫率三阁六部十二寺官员,恭送大行皇帝驾鹤西游!” “恭送大行皇帝驾鹤西游!”底下的官员一个个哭得肝肠寸断,看下去都是双目红肿,涕泪纵横,顿足捶胸,痛不欲生。但是又能有几人是真心实意的呢? 秦亦一直陪着尉迟晞跪在顺康帝的身边,她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个少年,是真的在伤心,虽然他没有流泪,没有哀号,只是静静地跪在那里,但是她明白他的伤心,感受到了他的落寞。 殿内人来人往的忙碌着,只有她陪着他跪在那里,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哀思。 云沛鑫领着文武百官在外面祭拜过后,依照祖例应该去取遗诏,在大行皇帝床前宣读遗诏。于是在一番礼仪之后,云沛鑫领着三阁主官朝祈年殿走去,在门前又是一番叩拜告天,最后才由云沛鑫与谢庆瑞一同进入殿内。 他们二人走到二层,见四下无人,这才开始小声交谈。 “相国大人,您那伪作的遗诏,可还带在身上?”谢庆瑞先开口道。 “你问这做什么?”云沛鑫疑惑地问,“你放心吧,皇后娘娘已经告诉过我,陛下放了遗诏在顶楼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可是当初您教给我的,我现在再原样送还给您。”谢庆瑞捋捋胡子道。 “你就放心吧!”云沛鑫只是笑笑 谢庆瑞在转角处扶了云沛鑫一把,不再提刚才的话题:“不过我现在倒是发现,您看人的眼光是越来越准了,且不说秦亦那小子,这晞亲王殿下,我当初可实在是没看好,但您居然在他去西萝之前就慧眼识人,这份功力我还差得很远啊!” “你还年轻,眼光是磨练出来的!”云沛鑫有点儿气喘嘘嘘地说,“很多事情,是只有岁月才能教会人的。” “我到您这岁数,要是能有您的一半,我可就心满意足了。” 说话间二人终于到了最顶层的房间,分别从腰间解下钥匙,打开两道门锁,推开了厚重的木门。 屋内极其空旷,只在最中间有一个圆桌,上面放着个小木箱,云沛鑫上前一掀箱盖,二人目瞪口呆地发现,箱内空无一物。(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新皇登基 今天写这一章可是累死我了=。=三千字写了整整一晚上……所以今天的更新不满七千~大家见谅明天会有补更、加更补偿大家 顺便说大家可以去戳戳新书《名福妻实》,书页上有直通车~ ~~~~(>_<)~~~~章推的分割线~~~~(>_<)~~~~ 《福妻》——美美的大拿—— 穿越婆媳斗,痴儿相公遭遇福妻还是狐妻? ~~~~(>_<)~~~~前面都不算钱的分割线~~~~(>_<)~~~~ “老师,这……”谢庆瑞惊讶地径直唤私底下的称呼。 云沛鑫皱眉看看箱内,眼神不易察觉地闪动几下,却只是笑笑道:“无妨,幸好我这厢另有准备。”他说罢从自己的贴身衣服内掏出丝卷,放入箱中,而后捧起箱子准备下楼。 谢庆瑞思忖半晌问:“大人觉得应该是何人所为?能从祈年殿的顶楼偷东西,那可真谓难于登天啊!” “这不是咱们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大行皇帝刚刚殡天,此时本就是状况层出不穷的时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什么待一切交替平稳后再做计较。”云沛鑫稳稳地下楼,“如今天下无主,你我位列三阁,为百官之首,自然应该以拥立新君而后操办丧事为当前要务。” “云相说的是!”谢庆瑞也从看到没有遗诏的慌乱中恢复过来,抬手借着正官帽,抹去额头的汗水。 宣读遗诏,需要所有皇子皇孙皆到场,所以连已故太子的子嗣也被一并带来,甚至一直被囚禁的三皇子也被暂时接了出来。诸人都在放置遗体的榻前跪着,再后边儿跪着的是文武百官,北边儿帘幕后跪着的都是后宫妃嫔。后宫中所有受过宠幸却未能诞下子嗣的,均要为大行皇帝陪葬,这是璟朝自太祖皇帝遗诏之后就定下的规矩,所以这边的哭声极尽哀伤,充满了绝望的苦楚。 此时秦亦就跪在文武百官之列,但是心思却半分没有放在遗诏上头,因为她知道尉迟晞肯定会荣登大宝,即便不是他,云相也会改成是他。她心里琢磨的却是顺康帝临终前的话,看得出他是爱秦婉的,而秦婉似乎是自己这个身子的生母,顺康帝千叮咛万嘱咐,自己玩玩不可进宫为妃,那是不是说明,自己是顺康帝和秦婉的女儿? 她想到这里抬头偷眼去看跪在前头的尉迟晞,难道这个自己一直当弟弟爱护的少年,竟是这一世的亲弟弟不成?随后又有些释然,也许老天爷怜惜她当年伤心的苦楚,所以让她到这里来找回当初丢失的亲情? 秦亦跪在地上胡思乱想的时候,尉迟晞也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到等待遗诏的事情上,他脑中想的都是,秦亦居然是女儿身,自己与他、她相处这么多年,为何丝毫都没有察觉,或者说自己对她太过信任,从未往他处想过,而她却欺瞒自己至今!尉迟晞觉得自己本该十分恼火,但却忍不住地替秦亦开脱,一个女子在这种状态下,除了要小心伺候自己以外,还要提心吊胆地隐瞒身份,肯定是十分艰难的吧,但她却从来不说,只是一心地替自己考虑。随后他居然又想起二人多次秉烛夜谈、同床共枕,甚至……打住打住,他急忙在心里叫停,父皇尸骨未寒,自己怎么净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但是尽管他极力控制,可是思绪还是忍不住地飘向其他地方,依照父皇临终前的意思,难不成秦亦是他与宫外女子诞下的骨肉?那岂不就是自己的皇姐?所以才坚决不许自己立其为妃……立妃,尉迟晞忽然发现,其实自己对于立秦亦为妃,竟然一点儿都没有排斥,甚至在心底处有一丝暗喜,却马上又被顺康帝那言犹在耳的警告冲的七零八落。他努力地屏气凝神,将注意力集中在两旁僧道的诵经声中,这才稍稍稳住了心思。 而此时云沛鑫和谢庆瑞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祈年殿的门口,外头的众人全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他们身上,等着听那份所有人都觉得丝毫没有悬念的遗诏。 云沛鑫先将遗诏奉至顺康帝的身前,请皇后以及帝师上前辨别笔迹真伪,他看似垂手垂眸站在一旁,其实余光却死死地盯在众人的面色上,而他敏锐地发现,皇后在伸手打开箱子、看到诏书的时候,手明显的一顿,瞳仁也剧烈地收缩,但是随即便恢复原样,探手取出诏书,展开细细地看了一遍,微微点头示意无误。转身走回自己位置的时候,恰巧经过云沛鑫身边,低头轻声道:“一切仰仗相国大人费心!” “微臣惶恐!”云沛鑫俯身还礼。 待众人验查无误,李林才上前捧起诏书念到:“诸卿听诏,朕自佑庆十三年继承大统,改元顺康以来,谨记祖宗遗训,以百姓苍生为念,禀笔掌国,殚精竭虑,继位五十年来,未干有半分懈怠。整吏治,修河工,重农桑,轻徭役,不敢说治理有方,却也百姓安居、政绩卓然。无奈病体沉疴,针石无效,特与生前立此遗诏,传位于六皇儿尉迟晞,望其能经心竭力,守我璟朝数百年基业,再创清平盛世。另,望三阁官员率文武百官,倾力辅佐新君,承顺康基业,创新元鼎盛新况。钦此!” “臣领旨,谨遵大行皇遗旨!”云沛鑫身为相国,率先高呼接旨,膝行几步上前,双手高举过头,接过遗诏。 “臣等领旨,谨遵大行皇遗旨!”底下群臣此时也高声齐呼。 云沛鑫双手高举遗诏,依旧膝行来到尉迟晞面前,叩首道:“古语有云,国不可一日无君,大行皇帝遗诏已宣,遂老臣率文武百官,恭请新皇登基!” “父皇殡天伊始,龙威余存,此事押后再议!”尉迟晞遵照惯例推辞。 群臣再请,再辞。 群臣三请,这才道:“群臣恳请令吾着实惶恐,有大行皇帝恩威在前,吾自知才疏学浅,承蒙不弃,定当勉力勤政,望诸臣同心协德,不坠大行皇帝圣威。” 登时就有礼部官员捧上早就备下的衮冕,此时并不是真正加冕,只是帝师为其披上衮袍,其与大行皇帝灵前叩拜,随后入内换全套衮冕, 等尉迟晞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身的帝服,青缘领素纱中单,墨蓝色纱罗蔽膝辅以龙火绣纹,素表朱裏大带,嵌玉革带:前用玉,其后无玉,以佩绶系而掩之。朱袜、黄绦、玄缨,同色大绶六、小绶三。外罩十二章衮服,头戴皂纱冠冕,前后十二旒垂额。 进去的时候是皇子亲王,出来的时候便已经是君临天下的少年天子,秦亦眼中隐有泪光地看着尉迟晞,平日天天得见没什么感觉,但是今天仔细来看,他的面庞早已瞧不出稚气,更是多了几分坚毅,一身黄袍贴身合体,使她忍不住暗想,这身衣袍天生就是适合他的。 虽然换了衣服,但此时不是在正殿,也不是登基仪式,所以并不行大礼口呼万岁,众人随在他的身后鱼贯进入昭阳殿内,这才开始正式的登基仪式,秦亦随着众臣跪了再跪,拜了再拜,却头一遭没有觉得不耐,只是满心欢喜地看着皇位上的人,六年多了,从自己到他身边至今,已经六年过去了,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六年对于一个女子来说,都绝不是一个短暂的时间,如今看着他一步步走上自己想要的位子,真的君临天下俯视众生的时候,秦亦只觉得心里像是有人捏破了一颗葡萄,酸甜交杂,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皇位上的人,遥遥地看不清面孔,她扭头去看李铮,见他也在注视着自己,目光中的神情复杂,虽然总的是欢喜,却还隐藏着许多让她似懂非懂的情绪。对于李铮,自己许是亏欠的太多,秦亦心里想着,为了尉迟晞从来都不管不顾的自己,肯定让李铮总是处于担心的状态,而他今年二十有六,即便是在璟朝也属于晚婚,其他人此时早已经儿女绕膝,他却连一名侍妾都未曾进房,同僚的猜疑、父母的责难,他全数一人抗下,从不吐露半分,始终无怨无悔地等着自己、守着自己。反观自己,却一直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付出,似乎真的是太过于自私,如今尉迟晞顺利登基,她想自己应该从这朝局中抽身而出才是上策。 登基仪式就在她的胡思乱想中结束,尉迟晞又率众人来到大行皇帝灵前上香告慰。却就在此时,一支通体乌黑的小箭,就从一棵树后毫无预兆地直奔尉迟晞而来。 “皇上小心!”正当众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斜刺里窜出个人,将尉迟晞一把推在旁边,手中拎着的衣服一卷,就将那枚小箭卷入自己手中。 场面登时乱做一团,众人慌乱寻找庇护,直到尉迟晞喝道:“何方鼠辈敢在朕宫中撒野,来人,将这皇城都翻过来,也要给朕找到这名贼子,朕要当面问问他,究竟是何人指使,是何居心!” 众禁卫领兵散开,众人这才看清,原来刚才救了尉迟晞一命的,正是代表本国前来吊唁的玉枳质子——苏茗。 《璟史.嘉明卷》 顺康五十一年十一月初八,顺康帝崩,遗诏传位于六子尉迟晞,其年,晞未及冠,仅十五。改号嘉明,次年为嘉明元年,乃推行新政,为嘉元盛世伊始。(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君臣释嫌 秦亦与苏茗已经好久未见,此番匆忙回京便直接入宫,谁都没想到再谋面竟然会是这样的情形,当然更令秦亦想不到的是他的身手,虽然看不出他使得是什么招式,但是秦亦好歹也是练过几年拳脚的,要看出他比自己高出不止一星半点儿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不过她此时的注意力并没有集中在苏茗身上,因为她就在刚才的一瞬间,望向树后的时候与那刺客目光相接,她对自己的眼力向来是信心十足的,所以她十分肯定地认出,那人便是在齐国曾经袭击过自己的黑衣男子。 苏茗可能也是情急之举,所以当众多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以后,也有些不自在地向后挪动身子。不过此时昭阳殿前一片混乱,除了个别人目光犀利地对他投来关注的一瞥,其余人的注意力都还是集中在保护尉迟晞、寻找刺客的事情上。 尉迟晞此刻极其烦躁,在殿内不住打转,自己刚刚登基就遇到此等事情,让他觉得颜面无光,更多的是对于这种挑战皇权行为的震怒。 而就在宫内侍卫四下搜寻刺客的时候,尚延早已经站在宫外的林子的树梢上,随着树枝的上下摇晃而起伏。 “如此便死心了?”玉绾坐在一旁,晃动着双腿问,“你若是想取他性命,我替你去!” 尚延沉默不语,他并不是想要刺杀尉迟晞,只不过想发泄一下心中压抑的怒气,自己的主上没办法挑剔,但若是杀了尉迟晞,如今璟朝内适合继位的就只有尉迟昕,那岂不是让那个女人更加气焰嚣张。 “现在主上已经集结兵力,你还担心什么!”玉绾又问。 “你懂什么!”尚延只吐出四个字就不再说话,且不说如今尉迟晞已经回朝,自己这一路的查探也发现,璟朝的北方并不兵力空虚,早已经飞鸽传书回去让主上退兵,但却不能因此浇灭他心头的怒火。 他不怕那女人耍什么阴谋诡计,也不怕有什么明刀暗箭,他怕的是主上的心,已经陷落而不能自恃,就、就好像自己……刚才,袖箭出手以后,明明应该迅速离开,但自己还是没忍住向她投去一瞥,正好与她视线相接,从眼神中知道她已经认出了自己……他摇摇头,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玉绾坐在一旁的树杈上看着尚延,自从在主上面前说了许多话以后,他变得越来越沉默,让人更加猜不透心思。就好像此番,二人奉命出来查探军情,他却硬要来名阳皇宫,甚至还去做了一次毫无意义的刺杀。虽然二人现在离的很近,她却觉得尚延离自己越来越远,不再是当年与她一同练剑的少年,亦或自己根本就从未了解过他。 “走!”又是言简意赅的一个字,话音未落人就已在十步之远。 玉绾盯着他的背景看了半晌,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无论他的心在哪里,只要自己一直陪在他身边,早晚也会有搞懂的那一天。 他们两个快步离开的时候,尉迟晞正在殿内大发雷霆,内官近侍都不敢靠前,最后有一个机灵的,跑出来请了秦亦过去。 其实秦亦此时并不十分想面对尉迟晞,因为她不知该说什么,更怕自己有什么不合适的举动。但望着内官近侍们期待的眼神,她又无法推脱,只要慢慢地蹭进殿内。期期艾艾地不知该如何开口。 “朕已经说了,你们全都出去!”尉迟晞听到脚步声,又怒喝道。 “陛下……”秦亦有些犹豫地叫道。 尉迟晞猛地回头,看见秦亦进屋,面色忽然一变,径自走进内间坐在塌上生闷气。 秦亦看到他这样反而有些放松下来,他还是与小时候一样,心里不痛快的时候就不愿意理人,但是却也不排斥别人靠近。所以她轻轻走到他身旁问:“陛下心情不好,怕并不全是因为刚才的刺客吧?” “若有一个你十分信任、当挚友、当亲人的人,当你发现他一直在骗你,把你当猴耍,你会怎么想?”尉迟晞满脸怒意地瞪着秦亦。 秦亦并没有因为他的怒视就退缩抑或闪躲,神色平静地望着他说:“若我真的信任她,把她当挚友、当亲人,那我定然不会妄下结论,我会听她的解释。” “好,那你解释吧!”尉迟晞盯着她的眼睛,“朕现在听着!” 秦亦站了片刻,忽然发觉,自己其实根本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摇头苦笑道:“臣说出来陛下怕也是不会信的!” “你还没说又怎么知道我会不会信,再说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信你?只要你说是是实话,我定然会信你的。”尉迟晞一急之下,对秦亦脱口而出的又是我,而不是朕! “那臣便实话实说。”秦亦叹气道,“不知道大行皇帝临终前,有没有对陛下说了微臣母亲的事情,说实话,微臣今日也是头一遭听说此事,因为就在进宫伺候陛下之前,微臣在相国府大病一场,高烧不退,众人都觉得决计撑不过来的时候,微臣还是苏醒过来,但却已经忘却了以前的所有一切。所以当微臣发现自己女扮男装而且身处相国府的时候,也是着实的大吃一惊。” 不知是秦亦不愠不火的声音,还是她清澈见底的眼眸,尉迟晞虽然脸上有些讶异,却并没有开口质疑。 “现在想来,也许微臣是为了查清自己的身世,这才偷偷混进相府,不料天意弄人,先是一场大病,而后是文宴上的阴错阳差,令微臣入宫随侍陛下左右,而那时,微臣已是骑虎难下。”秦亦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道,“说实话,心里藏着秘密的滋味实在并不好受,但微臣也是苦无办法。” 她停顿片刻又道:“凭心而论,微臣敢说入宫至今,从未存过半分要害殿下之心,身世的隐瞒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其实心里也甚是苦楚。多次想抽身而退,却又不忍留下陛下一人独自面对风雨……”秦亦虽然话中有多处欺瞒,但其中的感情却是好不作假,而且她也确实有许多机会可以离开,远走高飞,但屡次的心里挣扎之后,却还是割舍不下而选择了留下。 尉迟晞也感受到了她言语中的无奈和感情,又回想起平日相处的种种,神色渐渐缓和,也忽然叹气道:“秦亦,你可能一直以为,在昕儿出生前,我在宫内的生活,都是十分舒坦安逸的吧!” “不,我从来没有这么觉得!”秦亦看着尉迟晞半垂的眼帘、微微颤抖的睫毛,从他身上流出的那种忧伤情绪,像极了自己在西花园湖边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一时间竟也忘了自称微臣。 “其实从入宫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并不快乐,却又懂事的让人心疼。我不知该如何能让你快乐起来,但是我一直在努力,希望能给你带去欢乐和安全感,不过我也知道,仅凭我的微薄之力,其实是根本做不到什么的!”秦亦也垂下眼眸。 “你给我带来了很多的快乐,真的!”尉迟晞强调道,“你是宫里第一个真心关心我的人,而且你不是因为我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而关心我,我能感觉得到,你是真心地关心我这个人,无论我的身份是什么,我相信你都会同样对待。” “从小,我就知道自己与其他皇兄和姐妹们不同,我没有自己的母妃,虽然由惠妃娘娘抚养,但是她对我的教导一直都是要稳重、要守礼、要懂进退……从来没人问过我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想玩什么,我只是按照别人画好的格子向前走,只要脚步不超出格子,那就是圆满完成任务。”尉迟晞抬头看向秦亦,“幸好有你,是你让我觉得自己不是孤身一人,所以我想明白了,你是男是女,是什么身份,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秦亦,是陪我一路走过来的秦亦,这就足够了!” 秦亦鼻子发酸,忙遮掩了过去,鼻子有些囔囔地说:“臣不敢当。” “咱们名为君臣,实为挚友,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只要一有危险,你总是抢先一步将我护在身后,却从未想过自己有没有能力面对危险。”尉迟晞说着也有些动情,“其实我今天不住在想,你会不会是父皇与那神秘女子的孩子,是我的亲皇姐,不然你为何会屡屡舍身护我,也许这就是血缘天性使然。” “臣惶恐!”秦亦终于从回忆中稍稍拔出了心神,忙拱手道,“过去的事情已经无从考究,怕是大行皇帝自己也未见得能说得清楚,陛下为微臣之事已经在殿中盘旋时久,还是尽早出去主持大局为好!虽然刺客尚未落网,但大行皇帝的丧事却还是要继续进行的!” “恩,你的身世就此揭过,就止于这殿内,日后不许再提!”尉迟晞起身理理衣襟,回头叮嘱秦亦道。(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新旧交替 对不起亲们,小无的手扭伤贴着膏药中,而且最近几章写得有些慢,所以这章本该是昨天的更新,被我一直拖到了现在=。=# 推荐一本的宫斗文儿《斗宫》,天才少女袁艾辰出品——你既要翻手为云覆手雨,那我就斗破宫墙又如何! ~~~~(>_<)~~~~章推的分割线~~~~(>_<)~~~~ 秦亦上前替尉迟晞理理衣装,忽然被他拉住手道:“答应我,别走,别离开我!” “陛下这是怎么了……”秦亦一愣,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你不用否认,我知道你的,若我不留你,你此番怕是真的要离开了!”尉迟晞手下微微用力。 “微臣……”秦亦垂头,她还真的就是这般想的,待尉迟晞登基后寻个借口消失,但此时被尉迟晞一句道破,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看今日,刚刚登基便有刺客,你怕是还不知道,刚才云相私下来告诉我,父皇原本放有遗诏的箱子内空无一物,若不是他早有准备,今日更是要有一场天大的风波。”尉迟晞背手站在窗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不远处的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好像在说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 秦亦这才想起,顺康帝临终前托付给自己的印信,伸手在怀中摸到,那小小凉凉的一枚,却又似乎有着千斤重量、灼热的温度,让她刚一触到就立马收回了手。 外头已经来人催过多次,尉迟晞无法在屋内在多作逗留,而秦亦趁他忙得不可开交,抽身去找李林询问印信的问题,想要去齐国调查一下今日的那个刺客,到底是什么来头。 李林似乎知道秦亦会着急找自己一般,此时正在偏殿内候着,见到秦亦进屋丝毫也不惊讶,只上前行礼却又对她口称主子:“叩见主子!” “起来吧,此番来找你,想必你也知道我的用意,我怀疑今日行刺之人乃是齐国派来的,是不是应该派人去查探一番?”秦亦对这个密探组织丝毫没有了解,又觉得头绪繁多不知如何问起,干脆就开门见山地说。 李林从塌下捧出一只木匣道:“此匣内装的都是各地的密探联络印信,请主子查收!至于查刺客一事,小的已经派人去部属,但不知主子是如何得知刺客乃是齐人,消息是否可靠呢?” “此消息应该可以保证无误,因为我在送明华公主赴齐完婚之时,曾在齐国见过此人,他的特征是一身黑衣,黑纱遮面,说话声音如金属摩擦般刺耳。”秦亦都不用仔细回想,就能说出那人的大致特点,因为像他这种特征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让她过目难忘。 李林认真地听过后说:“主子放心,有了特征就更加好找,属下会令儿郎们仔细查探的!” “咱们在宫中各处,应该也有眼线的吧?”秦亦走到古董架前,伸手轻抚梅瓶佯装无意地问。 “不知主子想问的,可是遗诏之事?”没想到李林竟马上回了一句。 “遗诏?遗诏不是都宣读过了,出什么事了吗?”秦亦垂下眼帘藏住神色。 “倒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前两日有个杂役,看到皇后娘娘宫中的女官,持着大行皇帝信物,进入过祈年殿,想那祈年殿中,除了遗诏也无他物,万幸遗诏无事,不然今日也不能当众宣读了!”李林微微弓着腰道。 “是啊!已经宣读过了,大家便也都放心了,那些该有的不该有的念想,趁早都断了才是正经。”秦亦若有所指地说,“我且问你,各地的密探组织,规模如何,范围如何,渗透程度又各自如何呢?” “回主子的话,我朝一京、四郡、十道、十七府,都有咱们的儿郎,而京内七品以上、其余各地五品以上官员的动向,咱们也都是随时关注着的。”李林如数家珍一般地说,“至于临近的几国,除了浑止,其余都有咱们的人,不过只有齐国和东魏的情报网完备一些,其余都还在安插和构架中。” 秦亦还想了解一下另外的情况,不料外头又有人来找,说是礼部司卿因悲伤过度昏厥被送回府邸,圣上宣她暂领礼部事务。 当日先皇新丧,新皇登基,文武百官先着丧服,而后换喜服恭贺新君继位,随后再换丧服,开始吊祭事宜。 于是接下来的大半个月,秦亦几乎忙得连睡觉都只能在宫内找个偏殿合一会儿眼,吊祭的事情繁琐而不容丝毫差错,礼部新上任的少卿是从地方刚刚提拔上来的年轻官吏,虽然比秦亦年长,但是为人腼腆讷言,从未见过如此的大场面。凡事找他都问不出个子丑寅卯,唯有典故礼制倒背如流,问何古礼、祖制全都应对自如,于是被秦亦抓在身边当做百科全书。这些繁琐的礼节程序,再借给她八个脑子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背出来,所以二人一个强势一个喏喏,搭配的还算合拍。 百官素服、帝室哭踊如礼、沐浴如礼,小敛,大殓,皇家宗室、诸侯王、列侯、六百石以上官员按谒者引导排定伏哭……总是皇宫内满目缟素、哭声不绝,所有的吊唁人员入内顺序、用物准备、还礼等等事情让内官们忙得脚不沾尘,幸好宫内的掌印内官乃前朝旧人,年岁已高但思维敏捷,又是经历过一次国丧之人,一应的后勤供给事务安置的妥妥帖帖。而秦亦新要求推行的责任到人制度,将所有用物、器皿、仪仗全都摊派到人,实施责任制,损坏丢失一律追究责任,所以此番国丧在仪仗、器皿上,可谓是井井有条又没有缺短。 而云沛鑫等大臣则抓紧时间商议庙号谥号,最后定为仁宗璟睿皇帝,接下来便是读策谥、传哭,嗣位皇帝和皇后亲自送葬。 这一番礼仪直至大行至陵,共持续四九三十六日,嗣位皇帝传哭如仪、进醴献几,皇后扶柩入陵,无嗣妃嫔于灵前白绫殉葬。武士奉车下明器藏于耳室、内官奉衣物藏于便殿,将校复土封陵。 天下同哀,禁婚娶、禁丝竹鼓乐、禁酒禁曲。孝服五九四十五日后,除孝皆换吉服,新君于昭阳宫正殿受百官朝拜,晋封嫡母为端颐皇太后,追封生母为恭显皇太后,立衣冠椁与帝棺椁旁。 至此,五十余年的顺康朝于此走到了尽头。两个月后,在天下大赦、万民共庆中,璟朝迎来了第五位皇帝——嘉元帝尉迟晞。(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苏茗动心 亲们有没有懂医的呢?小无这几天头疼,总觉得恶心,出虚汗,还有腹泻和失眠,到底是什么状况呢~泪! 近几日只能说进来能多写,亲们见谅! ~~~~(>__<)~~~~ 新旧交替的这个年,百姓都过得十分安逸祥和,因为天下大赦和免赋免役,所有人都喜气盈盈、合家团聚,憧憬着来年的美好前景。 在这个改换新元的节骨眼,朝中百官也都彼此笑脸相向,连政事都少了推诿延误,好像嘉明元年的到来,让所有人都一扫陋习,朝中也去除沉疴,到处都是一片喜气祥和的景象。 马上就要过年,朝中除了礼部已经没什么衙门忙碌了,所以秦亦便也在家偷得浮生半日闲。天气有些阴沉,不时还飘过几片雪花,炭火将屋里烘得暖暖的,秦亦靠在塌上映着外面的看书,不知不觉就开始犯困,手中的书也似要滑落。 忽然有下人在外头道:“老爷,玉枳茗王子来访,已经让在偏厅饮茶。” 秦亦正朦朦胧胧地似睡非睡,被说话声惊醒,四顾半晌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半晌才说:“也不是外人,请进来吧!” 不多时就见棉门帘一挑,进来个肤色莹白,眉眼含笑的清俊少年,进屋先笑道:“秦大人的屋里可真是暖和!” “啧啧,你这小模样可是越长越俊俏!”秦亦放下手里的书卷调侃道,“我看可比我家桑布都惹人怜惜了!” 苏茗知道她是玩笑,丝毫不以为意,还故意凑近道:“承蒙大人怜爱,使得茗儿在京城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我无功不受禄,你在京城内的近况好了,可不是我的功劳,当日你救驾有功,而且你与殿下本就交好,现在新元伊始,大家想这去溜须你,也不是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秦亦还是懒洋洋地倚在塌上,手下抚弄着不知何时拱到她身侧蜷缩着的银耳,又问,“玉枳境内这段时日情形如何?” “安静的很,没什么动向,我父王身体还算硬朗。他们又觉得我构不成威胁,而王弟年纪尚幼,所以暂时倒没有动作。”苏茗便说边用眼睛瞄着秦亦手底下的狐狸,“银耳怎么跟你也这么亲近了?平日不是跟桑布形影不离的。” “说我什么呢?”外头忽然传来桑布的声音,话音未落便有下人挑起帘子让她进屋。 桑布把手里的茶盘放下,给二人分别端茶,才凑到秦亦身边坐着,将银耳抱在怀里问:“刚才说我什么坏话了,怎么我一进来你们就都噤声了?” “当然不说了,怕你放狐狸咬人!”秦亦笑着道。 “切!”桑布嗤之以鼻,抱起狐狸就走,“我不打扰你们谈公事!” 看着桑布转身朝外走去,秦亦回头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面前之人的视线和心思,似乎也被她牵扯着出了门外,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苏茗,发什么呆呢,看上我家阿布了?”秦亦眯缝起眼睛,略带算计地看向苏茗。 “恩……啊?不是,没有,大人您说什么呢?不是的!”苏茗被从发呆中惊醒,急忙语无伦次地否认道。 “那你瞅什么呢?”秦亦满脸促狭、饶有兴趣地问。 “哦,我就是看那个狐狸很可爱,对,我是看狐狸!”苏茗很快就调整好状态,笑着说,“秦大人也知道,我们玉枳以白色为尊,您家这只白狐都通人性了,若是放在玉枳,已经可以被奉为神兽!” “那白狐的主人可以被奉为什么呢?”秦亦故意问。 苏茗这回没有上套,笑得一脸灿烂地说:“神兽的主人自然是神,在天上住着,接受我国子民的供奉!” 秦亦嘴上跟苏茗打趣着,心下却在不住地盘算,苏茗这人除了长得女性化了一些,其实性格还是很坚毅的,而且也有雄心和抱负。年纪似乎比桑布小了三岁,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喜欢上管家婆一样的桑布,说不定是年幼离开母亲产生的恋母情结。继而又想到苏茗的身份——玉枳的皇子,即便日后登基之事所图不成,那就在璟朝内找个地方隐居,那也不是什么坏事。最最重要的是,虽然桑布出身不高,但她自己会毒术医术,本事不高却也勉强能够自保,而且再怎么说也算是有尉迟晞和秦亦撑腰的人,不会任人欺负了去才是要紧! 心里这么想着,秦亦便又试探地说道:“现在年也过了,我在想初十的时候摆酒席,把桑布抬做正妻,到时候你可要来捧场!” “抬、抬做正室?”苏茗这下可真是大吃一惊,他原本想虽然桑布是秦亦的人,但这么多年也只是没名没分的跟着,也许自己还有几分机会,但若是真的被抬做正室,那自己可就真的半点儿可能都没有了。 他眼底的惊讶、失望和郁闷,被秦亦看了个满眼,心下暗笑看来这小子还是动了几分真情的,嘴上却问:“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什么,我只是想,以秦大人这般的身份,本该迎娶官家小姐抑或是世家女子,方才衬得上才对!”苏茗忙解释道。 “没想到茗王子也有此等门第之见?”秦亦皱眉道,“阿布于我式微之时便随侍左右,感情更是不同寻常。” “是在下唐突了!”苏茗见秦亦面色不好,忙起身道歉,并且准备想要告辞,今天自己已经心神大乱,再待下去只会说多错多。 不料还没等他开口要走,秦府外头的管家就急匆匆地进来禀报:“老爷,外头来了一位老夫人,说是咱家夫人的娘亲……要不,您去看看?” 秦亦奇怪地瞥向管家,他在府里做了也不是一天两天,桑布的娘来了,为何让自己去看?但一看管家为难的面色,她知道似乎事情不那么简单,便起身道:“既然是老夫人到了,就快把人让到偏厅奉茶,我这就出去迎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桑家大哥 听从建议去医院检查了一下,应急性肠胃炎和轻度的脑供血不足~otz,没什么大毛病,但是被折腾的够呛! 感谢碧海凝波童鞋投出的粉红,一回来就看到,真是感动死了 ~~~~(>__<)~~~~ 虽然提前做了心理准备,但当看到桑布娘的时候,秦亦还是大吃了一惊,只见她一身素白,面色憔悴,两眼无神,竟是比在江南剿匪见到时老了十岁还不止。“娘,这、这到底是怎么了?”秦亦忙上前唤了声娘,心里已经有了不想的预感,但还是开口问道。 管家在一旁却是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他从来没见过夫人的娘家人,如今大过年的,冒冒失失就将一个披麻戴孝的人领进宅子,如果出了什么差错,他可担待不起。 “你爹他,没了……”桑布娘说罢就再也忍不住压抑一路的情绪,抱着手里的包袱放声大哭起来。 “可、可我们走的时候,爹不还是好好地啊?”秦亦问过以后又觉得不妥,人都已经没了,再问这些无异于在桑布娘的伤口上撒盐,忙又吩咐人将桑布娘搀进后院,自己对管家叮嘱了几句,回房去找桑布。 桑不听到消息后也是犹如雷击,也幸好她虽然年纪不大,但也出来闯荡了多年,很快便赶过去,与母亲一道抱头痛哭。此时管家已经带人从门口的马车上抬下桑布爹的尸首,幸好此时天气严寒,不然光是这尸体的保存就是个不小的难题。 桑布娘的意思是,要把住在东魏的儿子叫回来,再筹办丧事,但秦亦算算时日觉得按大办的规模,要停灵三七二十一天,府内先把丧事张罗起来,同时着人去通知桑布的兄长,赶回来出殡下葬似乎更妥帖,毕竟尸身放久了总不是好事。 于是秦府很快便从张灯结彩的过年喜庆气氛,换成了素白扎眼的丧礼模样。府内官员前来吊唁的往来如织,秦亦在前头接待,桑布娘俩在灵前回礼。 “阿布,看来你是个有福的丫头,能遇到这么个好夫君,真是上辈子修来的造化。娘能看出来他是真心对你好的,而且对咱家的事儿也都尽心尽力,算你爹没看走眼,没白白地帮他……”说罢又忍不住开始大哭。 桑布没太听懂后头的两句话,不过见娘又哭便忙劝道:“娘,这灵要停二十一天,您这么日日哭时时哭的,身子哪里受得了啊!” “你爹走前,连儿子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这心里头……”桑布娘止不住地抹眼泪,“幸好还看见你有了归宿,不然你爹就是死都肯定要合不上眼的。” 桑布一阵心虚,自己这夫君根本就是个假冒的,都说人死后就能看穿一切,那自己……她想到这儿忽然觉得害怕,看着眼前的棺材,总觉得爹在那边冷冷地看着自己,吓得她一骨碌起身,跑到前头抓住秦亦的袖子就开始哭得泣不成声。 秦亦正陪着云沛鑫和慕容千殇说话,忽然被人抓住袖子大哭,半天才看清楚是桑布这丫头,揽进怀里轻拍着后背问:“这是怎么了?” 桑布只是哭,拼命摇头也不说话,秦亦只好跟云沛鑫和慕容千殇道了个失礼,先把桑布半搂半抱的弄进里间,由着她哭得差不多了才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哭出来就好了!” “秦亦,我听说人死了就会看透所有的事情,那爹现在是不是就已经知道咱们的事情了,他、他会不会恨死我了,呜呜……”桑布抽抽啼啼地说完,又小猫呜咽般地低声哭起来。 “怎么会恨你呢,不会的!”秦亦忙安慰她道,“爹现在什么都能看透,他一定知道你跟我生活的很快乐幸福,他会为你的幸福而高兴的,怎么会恨你呢!” “真的吗?”桑布抬起哭得花里胡哨的小脸儿,抽抽泛红的鼻头问。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秦亦说的无比坚决,看桑布的情绪有所缓和,这才又说,“赶紧出去陪着娘吧,你这么哭着跑出来,她肯定担心死了!” 桑布这才想起自己是从灵堂里跑出来的,赶紧跳起身,抓过一条帕子胡乱擦了擦脸:“我现在就回去。” 二人快步往外走,秦亦忽然想起说:“阿布,我在想,这回办完丧事,就把娘留在京城家里吧,还能跟你做个伴,她自己回哪山里咱们肯定也不放心的。而且在京城,去拜祭爹也方便不是?” “恩,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就不知道娘和哥哥是什么意思了,若是哥哥想接娘过去养老,我也不好拦着不是。”桑布下意识地抬手抓住秦亦的衣袖。 “怎么,还担心见到你哥哥?”秦亦扭头去看她。 “没……好吧,是有一点儿。”桑布先是否认,而后抬头看看秦亦的眼睛,又不情愿地回答。 “有什么好担心的,你现在有我这么优秀的老公,肯定把他比下去的!”秦亦胡乱安慰道。 桑布一气之下都忘了担心,叉腰指着秦亦道:“你别瞎臭美,再说谁担心这个了!” “那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秦亦不解地问。 “唉,你是不知道我哥那个人,他生性凉薄,就从他当初把我丢在山里就能看出来,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爹娘一直宠着他,可能也就这样养成了他什么都以自己为先,从来不为别人着想的性格。所以我担心的是,万一娘想跟他同去东魏,但是他却不肯带娘去,那岂不是要伤了娘的心。” 说到这个,秦亦也没有什么了解,只好说:“还没影儿的事儿呢,你也别烦心了,现在咱们最要紧的是把爹的丧事办好。” 眼看着离出殡的日子越来越近,桑布娘每天心神不宁地等着儿子到来,一天恨不得问上十几二十遍, 一直等到出殡的前一天,桑布的哥哥桑卓才带着妻子前来,而在驿站官员带领他们来到秦府,桑卓看着如此庞大的阵容,纸幡花圈几乎摆了院墙两侧,屋内僧侣诵经的声音听上去起码要有十个八个,他当时就觉得心下焦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口,而此时桑布妈和秦亦等人早已经得到消息,从屋里出来。 桑布妈多年没见儿子,见儿子朝自己奔来,激动地也快走两步上前,拉住了儿子的手,还未等开口。 就只听桑卓道:“娘,你弄这么大排场,得多少钱啊?我这几年虽说是在外头做生意,但是钱可都投在店里,手里没钱啊!” 秦亦此番真是目瞪口呆,天底下居然会有这样的人,自己亲爹死了都不管,开口就先哭穷。不过此时不是感慨的时候,大门口附近那么多前来吊唁的人,实在是有些丢脸,忙开口道:“大哥、大嫂远道赶来,咱们先进去再说吧!”又回身道,“阿布,你还不赶紧招呼人!” “哦!”桑布忙回过神来,“哥、嫂子,到这儿就是到家了,咱们这天儿冷,赶紧进屋吧!” 桑卓这才发现自个儿娘身后的桑布,还有另外一个年轻俊朗的青年,微微有些心虚,却又觉得奇怪,拉着桑布娘的手问:“娘,这是怎么回事?” 桑布娘被儿子上来的话气了个半死,但是在女儿女婿面前却又不好发作,只沉着脸说:“进屋再说!” 进屋互相介绍过以后,桑卓才知道现在妹妹等于是嫁入豪门了,而且看着这宅子虽说不算多么豪华,但是用物摆设全都不是俗物,在低调中透着品位。 抬眼打量桑布身边的男子,二十上下的年纪,一身孝袍贴身合度,面白无须,眉清目秀,左看右看,无论是相貌、气度全都无可挑剔,唯一缺陷的似乎就是个子不高,不过比桑布高出大半个头,但站在一起怎么看都像是一对璧人。 再看桑布,当年那个黄毛丫头,如今已经是一副富贵人家奶奶的模样,早已经褪去青涩,一身雪白的棉袍,颈间还围着一圈儿白色的皮毛,更衬得面若银盘、柳眉杏眼,再斜眼看看自己身边儿的黄脸婆,心里只觉得后悔不已,当初怎么就鬼迷了心窍,觉得她美丽动人,生生地放走了身边儿的大美人儿?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当初自己不把桑布扔下,她现在就也没办法嫁入豪门,说起来倒还是自己的功劳,想到这里他又讪笑着道:“妹妹果然是福大命大的人,没想到当年我的一念之差,倒是成全了妹妹的美好姻缘。” 秦亦听了这话简直想上去抽人,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没脸没皮的男人,又听见他朝着自己问:“敢问妹夫高就?” “朝中一五品文官而已,姐夫莫要客气!”秦亦在朝中早已经培养出了涵养,虽然十分气恼,但面上还是笑脸迎人。 一听说不过是个五品文官,桑卓的脸马上就不似刚才那么谄媚,语气也有些敷衍,打着哈哈道:“哦,看来妹夫家里条件不错。” “在下父母早已不在人世。” “哦,原来是继承的家产!”桑卓恍然大悟,神色越发地不屑。(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蛛丝马迹 先是飞海南,三亚呆了两天又跑来日月湾,今天终于算是安顿了下来,一去书页就看到不会飘童鞋滴粉红,美滋滋的同时惭愧撒,最近更新不给力,今天过渡一章明天努力~ ~~~~(>_<)~~~~不计入字数的分割线~~~~(>_<)~~~~ 丧事办完以后,桑卓夫妇二人仍然在秦府住着,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秦亦不好说话,桑布也不好开口,拖了几日还是桑布娘忍不住问儿子:“阿卓,你准备啥时候回东魏?” “娘,你什么意思啊?想撵我走?”桑卓斜楞着眼睛问。 “我撵你做什么,可这里是你妹妹家!”桑布娘点了点也不见儿子有什么表示,又说,“娘只是担心你在东魏的生意,你们俩都回来,那店里生意谁照管着啊?” “店里生意自然有掌柜,与我们何……”桑卓媳妇的话刚说了半截,就被桑卓一把推到身后去。 “娘们儿家的懂什么!”桑卓横了她一眼,自从那日见到桑布,他就怎么看自家女人怎么不顺眼,又转头去说,“娘,您就放心吧,我们那边请了掌柜,有他盯着铺子不会有事的!” “毕竟不是自家人,万一他卷着钱跑了什么的,那可怎么是好?”桑布娘对媳妇的话没有多想,只是真心地担心儿子的生意。 “行了,娘,你别唠叨了!”桑卓满脸地不耐烦。 正好桑布领着丫头进来道:“娘,我给您冲了参茶,最近为了爹的丧事,您身子亏虚不少,要好好补补才是。” 她进屋正好听到桑卓不耐烦地顶嘴,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就见桑卓直接凑到她跟前,端起参茶一饮而尽后道:“还是妹妹知道疼人,京城太冷,这几日呆得我口干舌燥,手脚冰凉。” 桑布皱眉道:“哥,这是我给娘冲的,你怎么……” 桑布娘忙上前圆场:“阿布,你也知道,娘从来都不喜欢喝这些东西,你哥在东魏呆久了,刚回来不习惯,是应该好好补补的!” “妹妹你看,咱们兄妹都这么多年不见,是不是应该找个时间好好叙叙旧呢?”桑卓边说话边凑近桑布,最后更是大着胆子把手搭在了桑布的肩上。 桑布被他放肆的举动吓了一跳,后退几步带着丫头急匆匆地离开,回去又怕秦亦生气,不敢跟她提起,只好自己一个人闷着。 秦亦这几日忙得天不亮就出门,晚上回家倒头便睡,别说是发现桑卓有什么举动了,就连个跟桑布交流沟通的时间都没有。 此时她正在宫内参与议事,慕容千殇近段时间一直负责监控齐国的动向,根据底下人汇总的情报,齐国近日又有练兵的动向,而且开始着手控制国内战马交易,似乎要有什么动作。 “即便他有什么动作,难道我们还怕了他不成,如今二十万精兵已经重返边关,即便他齐国举国来攻,也照样让他们寸步难行。”李铮是早就想自请攻齐的,如今一听齐国表面讲和,背地里还在暗暗动作,言辞间就有些急切。 秦亦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道:“李将军切稍安勿躁,其实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样的,对齐国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秦某也极其反感和恼怒。但是如今新元伊始,免赋减徭,正是百姓休养生息的时候,此时大动兵戈,受苦的只有百姓。而且如今国库吃紧,朝廷至少要有两三年的时间才能完全的恢复元气,此时开战无论于国于民都不是件好事。” 听了这话李铮也沉默了,尉迟晞叹道:“确实如此,齐国自从齐渊铭继位后,经过了这些年的休整,国库和粮草肯定是十分充足的,而朕刚刚登基,社稷未稳,妄动兵戈,即便是取胜也会大大的伤了我朝的元气。 “我看齐渊铭似乎对明华公主十分钟情,说不定……”尉迟千殇开口还未说完,就见云沛鑫不住地摇头,忙止住了话头。 尉迟晞也摇头道:“齐渊铭几年前就能果敢地弑兄篡位,他又其实那种沉迷女色而误国之人,那不过只是骗人的障眼法罢了。他这人最大的优点是谋定而后动,但是过于谨慎却也是他的致命缺点。当初他想趁江南匪患之际进犯边境,却又因为发现情况不对终止了计划,而后又用昑儿大作文章,装出一副对她情深不寿的模样来混淆视听。如今他又看准父皇去世朝堂不稳之时,想要有所图谋,绝不能掉以轻心,以免让他得到可乘之机。” 秦亦思付半晌开口道:“陛下,臣有一事想禀报,但却苦于未得到真凭实据,总怕……” “有什么话尽管只说,虽然现在身份有变,但是朕待你们的真心是绝不会变的,讨论政事畅所欲言的好。”尉迟晞在说到真心二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眼神有意无意地掠过秦亦。 秦亦恍若未闻,径直开口道:“我朝探子发现了齐国与天虞只见似有勾结。” “齐国和天虞?一个极南一个西北,这两个怎么会扯上关系?” “其实很明显的关系就是,他们都觊觎我朝的国土,他们的国土都不适合耕种且矿产稀少,所以想要侵占我国的耕地和矿藏。”秦亦从袖中掏出一本折子递给尉迟晞道,“通过各地汇总上来的情报发现,天虞近期国内多了一大批乃年轻力壮的男女奴隶,而齐国则恰恰少了差不多人数的青壮劳力,而且齐国最近国库空虚,天虞皇室却开始大肆修建宫殿、别院。” “你是说,齐国给了天虞一大批年轻男女以及大笔的银两?这又是为何?”尉迟晞问道。 “依臣之见,当初的江南匪患,根本就是天虞搞出来的名堂,他们与齐国约好,由齐国给他们多少青壮以及银两,而后他们出兵搅扰江南道,以达到牵制我朝兵力,方便齐国攻打的目的。但是天虞皇室想白拿钱不做事儿,更不想为了这些努力和银两得罪我朝,于是只用了部分银钱买通匪寇,由他们出面围城滋事,这也就是为何大军南下之际,几伙匪徒都各自隐藏实力、转移主力和嫡系队伍的缘由。” “恩,这么一说倒也有理。”尉迟晞看着折子点点头道,“看来齐渊铭最近空得很,又有时间和精力筹集军资,既然如此,便找些事情给他忙忙才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戏里戏外 由于家里临时的海南之行,加上小无重新修了后面的大纲,导致锦官断更了这么久的时间,前天上来书页发现lq1005童鞋的五票粉红,还有肥多多童鞋的打赏关注以及boby的小面童鞋的质问,小无觉得自己十分愧疚,现在正在三亚至北京西的火车上,坚持修订完大纲开始码字更文 最后也不说什么承诺了,只请亲们看小无后面的表现吧! ~~~~(>_<)~~~~鞠躬致歉的分割线~~~~(>_<)~~~~(废话不计费) 众人又议了几件朝中的小事,而后便各自散去,尉迟晞开口道:“秦亦你留一下。” 秦亦闻言便停住脚步,等着他开口说话,不料他待所有人都离开后道:“陪我出去走走。” “陛下……”秦亦被他的自称搞得有些仲怔,想出言提醒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才好,却又觉得被他这不经意的一个“我”字,弄得心里酸酸暖暖的,像是冬日里喝了一杯蜂蜜柚子茶,从胃到心全都是温暖熨帖的。 尉迟晞见她欲言又止,思忖片刻也明白过来,苦笑道:“不知是还没适应现在的身份,还是在你面前就不自觉忘了身份,反正只有你在,也就别拘着我了。” “臣惶恐!”虽然尉迟晞说不碍着,但秦亦却不能也没有尊卑。 “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太小心谨慎。”尉迟晞扭头去看秦亦,半晌又叹气道,“罢了,你这毛病也不是能改得过来的。” 秦亦跟着他的脚步,在宫内随意兜转着。 “你看那边河边,是你我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边的长廊里,你见我脚受伤非要背我回去;还有那边……”尉迟晞边走边随处指着说。 秦亦觉得他肯定有别的事情要说,但是也不好追问,只跟着他到处走着,并应诺着。 尉迟晞最终停在三面临湖的水榭上,这才停住了脚步,眼睛盯着水面,过了许久许久才开口道:“秦亦,其实我有些话早就想说,只是觉得以你的性子,我说出来怕是让你更加拘束。如今我却忍不住还是要说,你看着宫里,处处都有你给我留下的回忆,小时候我就感觉得到,你是宫内第一个真心待我的人,说不定也会是唯一的一个,你不是为了我的身份,为了我的地位,你只是护着我,想要对我好。虽然我从小生活在这个吃人的皇宫内,但是我心里明白谁才是真心待我的,无论是在宫内、去西萝还是别的什么,你总是有一种随时准备挺身挡在我前面的意识,我是能感觉到的,所以在我心里,其实早就把你当做哥哥一般看待的。” 秦亦听着尉迟晞半似回忆半似感慨的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接话,他身为皇帝,可以随心想随意说,自己却不能说也是把他当弟弟看待。 好在尉迟晞也并没有等她回应什么,便继续说道:“以前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为什么会那么发自内心的护着我,但现在我似乎有些懂了,父皇临终前说你是女儿身,却又将密探统领这么重要的位子交付与你,我想父皇是信任你的,就如我信任你一般无二。也许这就是血缘亲情吧,让人在不知情的时候,就能够真心以待。”尉迟晞说到这里,忽然转头盯着秦亦,目光中带着探寻地问,“还是说,你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秦亦被他的目光看出一头冷汗,她发现无论嘴上说得多么恳切和真挚,但眼前的少年已早不再是皇子时候的稚嫩,眉宇气度中已经隐隐带出了皇者之风,情真意切的同时,目光却还能犀利得像是能看透人心一般。 “回陛下的话,臣并不知情,其实到如今都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世,但是有一件事臣是清楚地,那就是忠于陛下,忠于璟朝。”秦亦不想再与尉迟晞的目光相接,看着一个从小当做弟弟一般照顾的少年,开始用探究、审视甚至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自己,虽然理解但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或者说是不想接受。 “就咱们二人,说说话而已,别动不动就跪。”尉迟晞上前搀起秦亦,拉着她坐到临水的美人靠上,随意拈起椅子上放的鱼食,朝水中抛洒下去,不多时便在面前聚集了大片的锦鲤,红色银色的鳞在阳光下不断折射出七彩的光。 “其实我今天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在朝中多留些时日,莫要过早的离开。”尉迟晞失了耐心,干脆将一盒鱼食全都倒入水中,由着那些鱼儿翻滚拥挤地抢夺。 秦亦垂眸,她不知道尉迟晞是如何察觉到自己想走的念头,但却还是说:“陛下,臣既掌管密探,再在朝中任职不太妥当。” “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过分,你如今二十,对于女子而言早已应该麟儿绕膝,但现在我在朝中无人可用,各派系盘根错节让我无从下手,外面各国还虎视眈眈、伺机而动。说来可悲,堂堂璟朝天子,在朝中能够全心新人的竟不足十人。”尉迟晞苦笑着,又抬头去看秦亦,“你若是喜欢李铮,我便命他等你,哪怕是苏茗,我也……” “陛下!”秦亦忽然有些着恼,一时也忘了自己谨守的君臣之礼,“秦亦自问入朝为官以来,奉公守礼、谨言慎行,当初接触苏茗也不过是为了能成为陛下的助力,如今却落得如此……” “是我说的不妥。”尉迟晞竟十分痛快地承认了错误,而后又极其诚恳地说,“我只是想多留你帮我两年,真的只有两年。” “是臣莽撞了!”秦亦忙俯身行礼,忽然觉得自己的发作有些无理取闹,当初是自己弄出喜好男风的形象,此时却又为这么一句试探而莫名的恼火。找不到缘由,她便在心里将最近的些许情绪化都归结于夏枫配的药,似乎觉得这样会让自己心安理得一些。 “我倒是喜欢看你偶尔露出些真性情,莫要总是一副完美的笑容,却又对谁都疏远着距离。以前觉得羡慕你能喜怒不形于色,但如今自己就戴着这般的面具过活,才深知其中的不易,所以才觉得你根本不是天性如此,而是过于苛待自己。” “陛下言重了,没什么苛待不苛待的,为陛下分忧是臣的本分。”被尉迟晞一说,秦亦才恍然觉得,自己如今已经分不清面具还是真实,整个人就好像一个戏子,在不同的舞台上饰演不同的角色,她要求自己完美地扮演每一个角色,便也逐渐的分不清戏里戏外,分不清哪个是角色、哪个才是自己。(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秦亦发怒 之前有错误,已修改! ~~~~(>__<)~~~~ 尉迟晞忽然走到秦亦身边,蹲下身子轻声道:“其实现在想来,最幸福的还是你陪我在宫中的日子,虽然那时候没钱、没权,但让人天天都过的十分安心,觉得心里有着惦念,也被人惦念着。但随着位置越来越高,身边能交心的人就越来越少,唯有你还能让我觉得,自己不是独自一人,还有个朋友可以交心。可是登基以后,便是连你这最后的一个朋友也要失去了是吗?” 秦亦低头不语,她从不怕人跟她耍心机、逞蛮横,而最最怕的,就是别人的软言软语。因为她会心软,会明知不应该却还义无反顾,会做出各种各样事后后悔、重来一次却还要如此的傻事。 就好比今天,尉迟晞的恩威并重,并未让她的心动摇什么,但最后的几句软话,却让她的心像是吹了春风的冰层,登时就变得酥软和水润起来,拒绝的话也吐不出口。一抬眼正好又看到尉迟晞带着期盼的眸子,这下最后的一分犹豫也化作乌有,垂眸应道:“只要能用得到,我便再多呆两年也无妨。” 尉迟晞满脸的惊喜,尤其是听到秦亦这番终于不再自称为臣,上前拉起她欢喜着说:“今日咱们一同用膳,再如以前那般秉烛夜谈可好?” 秦亦思忖片刻,犹豫着道:“阿布的娘和哥嫂都还在家,这……” 尉迟晞丝毫没有为了被婉拒而生气,反倒有一种秦亦再次把自己当做自己人的感慨,觉得她不再客套如臣属。 秦亦出宫坐上自家的马车,就开始在心里埋怨自己,怎么又那么心软就妥协了呢?再过三日是李铮的生辰,原本是打算把自己要退出朝堂的消息当做礼物,准备给他一个惊喜,如今倒好,惊喜定然是没有了,说不定剩下的只有恼火。 但是翻身又想,若是此时离开,自己就真的能半点也不挂念,安安心心的嫁人洗手做羹汤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无论尉迟晞如何心思,在她眼里那就是自家孩子,总会在心里给他找到托词和解释,便自然而然的劝着自己该无视的无视、该理解的理解。 “老爷,前头、前头似乎出了些事情……”外头传来下人支支吾吾的说话。 秦亦也听到外头似乎有些嘈杂,但是她现在心情不好,便也没心思去管那许多事情,只淡淡地吩咐道:“打发人拿着我的帖子去叫巡捕衙门来人,让他们秉公而断。” 外头沉默了片刻又犹犹豫豫地道:“老爷,您最好还是下来看看,小的看着那人像是舅老爷。” 下人口中的舅老爷,就是桑布的哥哥桑卓,秦亦奇怪他怎么会在街上,但也没太当回事,就唤了停车开门,没想到出来一看,随即就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桑卓学着京城纨绔子弟的模样,左手拎着鸟笼,右手转着核桃,脖子后头的衣领内海插着把扇子,整一副街头混混的标准打扮。正在腆着脸都弄人家不知哪家的小娘子:“美人儿,跟大爷回家去,到时候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让你享受不尽。” “你松手,你放开我。”小娘子挣扎不已,引来了许多的围观百姓。 真有出来打抱不平的人:“住手,你好大的胆子,天子脚下也敢如此放肆。” 桑卓先是一愣,而后便满脸不在乎地说:“别拿天子出来吓唬我,老子的妹夫就是天子近前的红人,再说这也不是外人,是我家娘子,我们夫妻拌嘴与你何干!” “这位官人帮人可要帮到底的,莫要听他满口胡吣,哪个是他家娘子!”小娘子脸涨得通红,帷帽也早已被推搡的掉落一旁,被看热闹的人踩了好几脚。 “娘子,你就莫要与为夫生气了,快快随我回家去罢!”桑卓说罢就伸手去揽那小娘子的肩膀。 忽然就听到一阵怒喝:“你好大的胆子,来人给我捆了带回宅子!” 桑卓的手还没搭上小娘子的肩膀,就被两个家丁从后面按住,登时没了还手之力,嘴里却还骂道:“我家妹夫是做官的,今日入宫就陪着皇上的,你们若是惹恼了我,定让你们吃不完兜着走。 “如今是你惹恼我了!”桑卓这是才听出这声音有些耳熟,费了好大的力气扭头去看,才发现自家妹夫站在车厢门口,正冷冷地盯着自己。 秦亦恼火到了极点,原本因为桑布的事儿,就对这个桑卓印象极其不好,但是看在他爹娘的面子上,大家过得去就得了,谁知道今个儿正烦心呢,就遇到他装大爷在街上调戏民女。 她刚叫人捆了桑卓,正准备回家,就见不知谁去报告了巡捕衙门,那边也派了官差赶来,这才不得已亮出自己的腰牌,表明了身份,而后说自己定然会给个公道的交代,拿出十两银子递给那小娘子,当做压惊补偿,还请托旁边的大妈给她重新买了帷帽,这才算是把桑卓带回了家。 进门后秦亦就坐在主位上生气,里头的桑布嫂子和桑布听了消息也匆忙跑出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秦亦气哼哼地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而后道:“如今巡捕衙门还等着提人,若我不能给出个合适的处理,怕是不肯罢休的。” “妹夫啊,你可不能不管你哥,他就是一时痰迷了心窍,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以后定然拘着他,可一定要放过他这遭。”桑布嫂子哭叫着扑到秦亦脚下,死抓着衣摆就不撒手。 “放过他,他当街调戏民女,被那么多百姓瞧见,又闹到巡捕衙门去了,我哪里有那么大本事护得住他,如今能让我领回家与你们见一面,然后收拾些东西就是人家给的面子,你还待如何?”秦亦见桑布娘不在,说话便也不再客气。 “再怎么样咱们是一家人,妹夫做事可不能做的这么绝啊!”桑布嫂子继续嚎哭,最后连桑卓都跟着干嚎起来。 他俩哭闹得秦亦脑门子一跳一跳的疼,最后忍无可忍的拍桌而起怒道:“别哭了,都给我闭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左右为难 桑卓夫妇被她吓了一跳,暂时停住了哭声,但还没安静多久,便又开始哭天抢地。 其实刚才秦亦也是有些言过其实,若只是调戏民女,对方若不追究,最多也就是打顿板子,被人家赔些银两。但是她一方面是恼火,另一方面也是想吓唬桑卓一下,这才说的十分严重。 谁知道这事儿就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她这边正被哭的头大,管家进来附耳道:“巡捕衙门打发人来报信,说那小娘子回去以后就羞愤自尽了。” 秦亦这心里就“咯噔”一声,璟朝虽然男女大防并不十分严重,但却也有不少的顽固守旧派,这下子从调戏民女演变成闹出人命,事情未必就能善了。 她忙问管家:“可打听了到底是哪家的小娘子?”也不是她想仗势欺人,但若是普通人家的,确实方便善后。 管家面露难色,轻咳一声,更加压低声音道:“是严国公家的孙媳妇。” 秦亦当时就觉得脑袋发涨,严国公是文圣后人,历朝历代严家家主都是加封国公,那一家子估计是整个璟朝最最讲究礼法规矩的了,而且若真的闹将起来,自己这边本来就是理亏,对方又不是泛泛之辈,若不妥善处理估计是要出大乱子的。巡捕衙门能派人来通知一声,估计还都是看着李铮的面子,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该过来拿人回去了。 秦亦扭头看着桑卓也十分为难,自己再怎么讨厌他,他也是桑布的哥哥,更主要是桑布的养父母的独子,虽然他不成器,但自己又不能撒手不管。 而桑卓假哭了半天,见秦亦不但没有松动,反而更加眉头不展,便又梗着脖子嚷道:“不过就是个调戏民女,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妹夫虽然只是五品文官,但是我听别人说了,你跟圣上情分非比寻常,难道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 秦亦刚得到坏消息本来就心里烦躁,又听桑卓还在胡言乱语,气得恨不得上去踹几脚。 桑布一直站在她身后没有发表意见,如今见闹成这样,才上前两步拉住秦亦的袖子道:“夫君莫要这么着恼,先看看有何对策再说吧。 看在桑布的面子上,秦亦努力的压制情绪,可一扭头看见桑卓的那副模样,最后还是没有完全忍住,将手里的茶盏劈头砸了过去道:“都是你做的好事!” 桑卓话没说完就被秦亦劈头盖脸泼得全是茶水,随即又被茶盏砸中了额角,虽然只破了一个小口,但血水混在茶水中流了半脸,也十分的可怖。他见状感觉刚才管家应该说了什么话,才让秦亦再次发怒起来,又看到桑布也出来说话,以为自己之前调戏桑布的事儿已经被秦亦知道,这才如此发作,所以他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也不擦脸上的血水,只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妹夫,我知错了,我就是一时的鬼迷心窍,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可一定要救我啊!” 秦亦冷眼看着他的表演,心道这人若是生在现代,真是个做演员的好料子,哭笑都控制自若。 外间的吵闹终究还是被桑布娘知道,她急匆匆地出来问:“好好地这是怎么了?怎么闹成这样……卓儿,你怎么了?怎么受伤了?这是谁干的?”她话没说完就看到自家儿子的“惨状”,吓得三魂少了两魂,连说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扑上去抱住仔细查看,最后确定没什么大碍,却还是不放心的问,“卓儿,你觉得怎么样啊?头晕不晕?哪里难受啊?” “娘,儿子没事儿,是儿子做错了事,妹夫不过是为了我好,给我吃个教训让我记得罢了,您别大惊小怪的。”桑卓便是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忘要撺掇两句。 桑布娘听了果然马上回头,看着女儿女婿问:“卓儿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要被如此的教训?若是嫌我们孤儿寡母的住在这里碍眼,便明说好了,我们也不会一直赖着不走,何苦要弄出这般作态。” 秦亦刚把事情的棘手状况告诉了桑布,听到桑卓这么说只觉得心里一阵气苦,但是她的身份又让她不方便开口分辩,而且即便说了人家也未必信,只好尽量放缓语气道:“娘,是我和大哥之间有些误会,刚才也不过是失手,小婿在这边给大哥赔不是了。” “什么误会?都至于把卓儿捆起来,还弄得满脸血水?”桑布娘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心疼的不得了,无论桑布怎么扶,她就只抱着桑卓不肯起身。 秦亦还没等开口回答,就见桑布咬咬下唇似乎在下什么决心,而后才开口说:“今天大哥在街上,仗着夫君的身份调戏良家的小娘子,最后闹得巡捕衙门都去了人马,若不是夫君正巧路过命人将他捆了回来,如今我们便要在到牢中去看他了。而那家的小娘子回去后便羞愤难当、自尽身亡,夫君正在发愁如何是好,大哥不但没有悔意,反倒出言不逊,所以夫君一气之下就将手中茶盏丢了过去。” 下人早就被遣了出去,如今屋里只有桑卓媳妇的抽泣声,桑布的声音不大但是却也十分语气坚定:“娘,虽然女儿不是您亲生的,但从来都是把您当做亲娘,当初离家让爹娘伤心,其中也是另有缘故的,这些女儿也都告诉娘知道了。早在哥哥还没回来之前,夫君就已经来跟女儿商议,要把娘留在京城,方便我们照料,只不过女儿说一切还要听娘和哥哥的意思,又忙着爹的丧事,这才按下没提。但哥哥的为人,不用女儿说,娘心里也应该有数,且不说他进府的这些日子,对多少丫头媳妇子动手动脚,就是连女儿,他也……” 秦亦一听这话差点儿跳起来:“阿布,你说什么?他、他敢对你动手动脚?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她直接冲上去想要揍人,但桑布娘将儿子紧紧地抱在怀里,桑布又急忙起来拦住不许她过去,这才堪堪地将二人隔开。 听了女儿的话,桑布娘脸上也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色,但是自己儿子,什么样也不能说是不管。 桑布抹抹眼泪道:“娘,我夫君自幼无父无母,从在宰相府为仆,到入宫随侍,最后能够入朝为官,别人也许看着她受宠光鲜,但是谁又知道她的难处,这都是刀尖上走路,用命搏出来的。而女儿能有今时今日,也都是夫君给的,不然早已经命丧异乡,从小爹就告诉我,要长存感恩之心,切不可因己损人。若是娘真的不能体谅女儿的这份心,女儿便净身出户,从此与秦府决断,只守着娘过日子,但决不能由着哥哥败坏了相公的名声和官威。” 秦亦越听这话说得越不对,忙拉住桑布道:“傻丫头胡说什么。”又扭头道,“娘,您别听阿布乱说,小婿正在想办法呢!” 桑布娘被女儿一番话说得有些发怔,半晌才回过神来,叹气道:“阿布说的不错,若是老头子在,怕第一个冲上来要打人的便是他了,慈母多败儿,我这个老婆子是脑子不好使了。”她又抬头看看秦亦,神色有些踟蹰,半晌才说,“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从你对阿布就能看出来,可是娘有几句话想跟你说,说完以后,你如何决断娘也绝不再阻拦。” 秦亦见状忙上前扶起桑布娘道:“娘,我扶您去一旁花厅。” 到了花厅,桑布娘坐好之后才说:“其实这件事,老头子临死前嘱记我,让我把它带进棺材里,谁也不要告诉,可老头子家里三代单传,就剩卓儿这一个独苗,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桑家绝后,那我可也就是千古罪人了。” “娘,您想说什么便跟小婿直说,咱们都是一家人,不用那么犹豫。”秦亦直觉老太太似乎要说出什么秘密。 果不其然,桑布娘叹气道:“你可知道老头子为什么会这么快就走了?” 秦亦不知该如何接话,但心里的预感已经越来越强烈,此事应该与自己有关。 果不其然,她今天所有不详的预感全部命中,桑布娘抬手拭泪道:“当初老头子迷昏所有兵士的迷药,是他们家族代代相传的,也是浑止当初能抵御齐国入侵的其中一种毒物,这种毒,是要耗尽一个人的精血真气,才能发挥作用的,所以你和阿布刚走,老头子就吐血不止,从此一病不起。” 秦亦此时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原来那个别扭却外冷内热的老人,是为了救自己才赔上了性命。 “我知道你不喜欢卓儿,尤其是他那个混账东西还对阿布心存企图,但他是桑家唯一的根了,所以我这个老婆子就只能腆着脸来求你,无论如何也要救他一命。”桑布娘说着就起身想要施礼。 秦亦赶紧一把扶住:“娘,您千万别这样,即便您不说这件事,小婿也不会坐视不理,再怎么样咱们也是一家人,我若是存心不理,早把哥哥交给巡捕衙门不就结了,何苦在家里急得如此。”(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你应懂我(美丽双双编辑的生日加更) 撒花祝贺美丽可爱的双双生日快乐! ~~~~(>__<)~~~~ 对于桑布爹的牺牲,秦亦觉得自己十分感动,也十分的难过,又不知该不该将这件事告诉桑布。在承诺过会努力解决这件事以后,终于让桑布娘松了口气,叫来丫头把人搀回内宅,而她自己却站在地上呆呆的愣了半晌,思付着这件棘手的事情。 最后出去对桑布小声交代了几句,然后就命家人将捆着的桑卓送去巡捕衙门,好歹比被人在家抓出去要好看些,而且她存心想让桑卓吃些苦头,希望他能吸取些教训,所以便也没告诉他详情。 桑卓以为秦亦真的要大义灭亲,先是嚎哭哀求,见她无动于衷,又开始破口大骂。 秦亦直接叫人把他塞住了嘴,自己入内宅换了衣服,准备去找李铮和苏茗,因为她寻思了良久,这件事要想圆满解决,估计还要着落在这两个人的身上。 李铮今日并不轮值,上午在宫内议事完毕,便自己回家去了,谁知道又遇到姨娘和表妹前来拜访,两位长辈的撮合再加上陆诗蕊的热情,弄得他焦头烂额。 正自烦恼的时候,外头家人来报说:“少爷,司理阁主事秦亦秦大人在门外求见。” 李铮一听是秦亦来了,眼睛登时一亮,这还是秦亦第一次登门拜访,他匆忙起身道:“赶紧把人迎到花厅,啊,不,直接把人领去我的院子,哎呀,算了,你慢手慢脚的,我自己出去迎吧。” 他满心满脸的欢喜,却没看到陆诗蕊正一脸怨忿,手掌在身侧捏紧了拳头,连指甲刺破了掌心都没有感觉。 李铮大步迎出去,正遇到刚进门的秦亦,见她满脸的疲惫,关心地问:“怎么了?早晨见到的时候不还好好地?” “别提了,我这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还是到你的院子去说话吧,你再叫人把苏茗也请来,我有事求他。”秦亦见到李铮,简直就像扑进他怀里大哭一场,但还是抽抽鼻子,忍住了自己的情绪,但说出的话已然带了鼻音。 李铮瞧出不对,便打发了人去请苏茗,然后把秦亦迎进自己住的院子,刚刚挥退下人,还未等说话,就被秦亦一把抱住,然后怀里的人儿就开始耸动肩膀,胸前也似乎传来了温热。 “好好的怎么哭了?”李铮慌忙拥着她走到榻边坐下,抬袖给她拭泪。 秦亦将桑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李铮听,听得他也是气愤不已,猛地掌击床沿道:“如此不堪,哪里还算是个男人!”又回头去问秦亦,“你不是已经送他去了衙门,还有什么可伤心的?” “你个呆子,他是桑布的哥哥,桑布爹又是为了救我而死,我从哪方面说,都不能就由着他在牢里受苦而什么都不做!”秦亦抽抽鼻子,“我只是心里憋气,在家只能忍着,也就见到你能表露一下。” “我随时欢迎你来表露情绪。”李铮将她拥进怀里,忽然想到外头厅里还坐着的姨娘和表妹,忍不住问,“你上回说要向陛下请辞,今日我见陛下单独将你留下,你可曾说了?” 他不提这事儿倒好,一提起来秦亦更觉得心里难受,这个难受更多的是对李铮的愧疚,为了自己,他已经拖了这么多年,如今却还要要求他继续等下去,无论如何似乎都说不过去。 但是她也并不想隐瞒,坐直了身子,将尉迟晞的意思大致的说了,又把自己答应再留在朝中两年的事情也一并讲了,反正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自己做了的事情就要去面对。 李铮听过之后,果然一言不发,面色凝重,连揽着她的手都也放了下去。 “我知道我这个决定太过自私,甚至都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就贸然承诺,我不能要求你支持我,但是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秦亦垂下头,心里觉得十分难过。 李铮将双手搭在秦亦的肩上,向后推着她的肩膀,让她抬起头来正视自己道:“秦亦,我今年已经二十七了,怕是整个朝中都没有我这个年纪还未娶亲定亲的了,家里在催、外在议论,我都忍着,因为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我更相信你,但是现在,你又要继续拖延下去,你与陛下,我……” 他收回双手,抱住自己的头说:“也许是我不够豁达,是我不够大度,但我真的担心,我怕自己不够优秀,我怕最后留不住你。你可以说我自私,说我霸道,但是我真的只想把你留在我的身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我与你见面的时间,除了公事还是公事。” 秦亦心里一阵内疚,她抬手轻抚李铮束起的长发道:“我明白,你说的我都明白,其实自私任性的人是我,自始至终都要求你为我牺牲,为我忍耐,却也从未给过你一个正式的承诺。” 她伸出双手捧起李铮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坚定地说:“说句大不敬的话,其实我心里一直把陛下当做弟弟看待,所以我不放心,我想看着他守着他,但那是亲情,我也不能守着他一辈子。李铮,在我心里,你是最优秀的男子,我爱的是你,想厮守一生的是你。我只是自私的求你,求你再给我两年的时间,全了我这颗姐姐的心,让我帮着他,把国内的一切能步入正轨,把朝中的命脉都让他掌握在手里,让我能安心的不再守着他护着他,能够踏踏实实的做你的妻子。” 李铮伸出双臂将秦亦搂在怀里,力气大得像是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一般,沉声道:“是我多心了,我等你,莫要说两年,就是十年,我只认准了你,也要定了你!” 秦亦忽然想到一件事,清清嗓子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闷声道:“李铮,跟你说件好事儿,阿布给我找了个大夫,如今我体内的毒已经差不多清干净了,所以咱们以后,能有好多好多的孩子,多到把你烦死为止。” “真的?”李铮喜出望外,抱着秦亦在屋内转了两圈,又重新搂回怀里道,“怎么会烦死,我会幸福死的!”(未完待续) 估计要十二点稍过才能更新,抱歉 起来晚了,开始码字的时间也晚了,估计要十二点稍过才能更新,抱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主母风范 二人正柔情蜜意呢,外面有人来报:“苏茗王子到。” 秦亦急忙从李铮怀里起身,扯扯身上的衣服,又抬手拢拢头发,才示意他去开门。 苏茗进门口连客套都没来得及,就满脸焦急地说:“秦亦,桑布的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都闹到皇上哪里去了?” “啊?怎么会闹到皇上那里?”秦亦也吃了一惊,自己出门也没耽搁多久,“你哪里来的消息?” “我刚从宫里赶过来的,已经有官员上本参奏你了!”苏茗紧皱着眉头道,“来的路上听说,严国公府上已经有人去你家闹了!” “去我家里闹什么?我都已经派人将桑卓送去巡捕衙门了。”秦亦皱眉,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还是去看看吧,家里只有桑布在,别再闹出什么事来!”苏茗神色焦急。 秦亦心里也担心得很,不耐烦再坐马车,从李铮家牵了匹马就直奔家里而去。 还没进巷口就已经看见前头围着许多的人,里头更是吵吵嚷嚷个不停。李铮和苏茗左右护着,才让她好不容易来到接近门口处。只见秦府大门紧闭,外面十余大汉围着砸门,秦亦还没等上前说话,就见自家大门“砰”地敞开,桑布板着脸自内走出,身前连个护卫都没有,气得秦亦低声道:“这个傻丫头!”一扭头却见苏茗早已经看直了眼睛,目光中掩饰不住的激赏。 “不知诸位前来究竟有何贵干,早就说过我家老爷并不在府中,但看你们的样子也是不肯相信的,那不如便这样,我敞开大门任你们搜,但你们进门前要说清楚,若是找不到人,该当如何?”桑布字字清楚地对闹事的人说。 秦亦头一次见她穿得如此正式,平日的家常衣衫见惯了,如今这样倒让她觉得,这个丫头还真有几分当家主母的威仪,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死撑着倔强的青涩丫头。再看看身旁的苏茗,秦亦心中暗道,阿布的这番风度,就是去做王妃也毫不逊色。不过此时不是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解决眼前的危机,不过她更想看看桑布的应对,所以反倒不急着上前了。 一听说若搜不出来还要有个说法,门口闹事的严府家丁都有些畏缩,没人敢真的上前进门,不过嘴里还是吵吵嚷嚷。 “谁知道你们把人藏到哪里去了,现在又假惺惺的要我们进去搜。” “就是就是!人早被你们藏到别处去了,我们是来讨说法的!” “放肆!这里是朝廷命官的府宅,即便是巡捕衙门的人前来,若是没有圣上手谕,都不敢造次,你们不过是严府家丁,怎么就敢在此闹事,还口出妄言,我就问你们,诋毁朝廷命官的罪名,你们哪一个担当得起?” “谁……谁诋毁你们了,你家舅老爷做得好事,难道你们能抵赖不成?”有个貌似领头的人,被桑布呵斥得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家兄的确做错了事,但是夫君已经让家丁将他扭送到巡捕衙门,是非曲直自有官家裁断,却不知案还未断,你们却来我家闹事是何居心?”桑布寸步不让,“严家世代读书人,最是知书明理,我虽然是一女流之辈,却也是有所耳闻、仰慕得紧。依我看你们不过是一伙打着国公名号的刁民,亦或是旁人买通来抹黑国公府的吧?” 被她这么一说,闹事的家丁都开始心里嘀咕,这最后若真是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被抛出来顶罪的还不就是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想到这里便都不复开始的气势,胡乱虚张声势地叫骂了几句,便灰溜溜的拎着家伙走了。 秦府的家丁出来驱散了围观的百姓,这才看到秦亦等三人,忙上前行礼:“老爷您回来了!见过茗王子,见过李将军!” 桑布也从台阶上跑下来,捏紧小拳头对着秦亦就是几下乱捶,嗔道:“你早回来了怎么都不出来,害我在上面死撑着,吓得要死!” “我看你处置的极好,很有当家主母的风范,怎么能出去抢了你的风采呢!”秦亦不想让桑布担心,所以故意逗趣,还撑出个笑意,拉着她朝内宅走去,“虽然今天表现不错,但以后切不可这么胆大,索性你今日遇到的是严国公府的家丁,若是什么地痞混混,那种要钱不要命的人,哪里还能耐得住性子听你讲什么道理。” “这个我自然懂得。”桑布心里还是担心哥哥的,忍不住问,“你不是说把哥哥送去衙门,然后再想办法的吗?怎么会闹得这么严重,连人都打上门来了?” “人家死了媳妇,心里肯定是有气的,而且今日的事还未必是国公的授意,说不定是他孙子怒火攻心,就做出些过激的行为,咱们将心比心的想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秦亦安慰着桑布,但是从她内心对于严国公府上的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好感,虽然之前接触并不算多,但也算偶有耳闻,今天终于与自己对上,刚刚交手一次,就已经看出对方不是个品行端正的。正是说伪君子还不如真小人,那种满口道貌岸然,私下却胡作非为的人,是她最最厌恶的。 “是啊,哥哥这回是惹了大祸,平白的拆散了人家一对年轻夫妇,从此阴阳两隔,人家记恨咱们也是情有可原的。”桑布听秦亦这么一说,自己心里琢磨着也是这么个道理,“他还不过是找家丁上门闹事,这事儿若是摊在我头上,我把对方一家都弄死的心都有。” 秦亦被她吓了一跳,忙摆手道:“你可别胡思乱想,这么恶毒的想法可不像我的阿布了!”她可是生怕桑布跟她爹学了什么毒术,最后再弄个什么毒杀事件,不知道能不能算是生化袭击。 正在胡思乱想,没有头绪的时候,管家一溜小跑的进来报:“老爷,宫里来人说,万岁爷宣您速速入宫!”(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殿前争执(补更) 桑布一把抓住秦亦的衣袖问:“秦亦,不会有事吧?” “放心,没事的,又不是我去调戏民女的!”秦亦心知此番严国公府看样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但她并不明白这难道真的只是为了那个自杀的女子吗?思绪一到这里,她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当时桑卓在街上调戏民女的时候,自己是在场的,不过只是拉扯了几下衣袖,最后想搭肩膀就被自己着人拿下,而且当时那小娘子身边并无丫头家丁,也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少奶奶的装扮,最重要的是她只是尴尬难堪的模样,并无寻死觅活的苗头,怎么会一回家就变成贞洁烈女了呢? 严国公府将孙媳妇被调戏的是闹得沸沸扬扬,这其中定然有问题,既然有猫腻就要彻查清楚,秦亦想到这里,匆忙安抚了桑布几句,让她在家好生陪着娘,不要胡思乱想。扭身回到外宅的花厅,见李铮和苏茗都关切地围了上来,看着他们欲言又止的模样,秦亦笑笑道:“你们俩都这么严肃干嘛,当初出生入死的时候都没这般模样,今天这算什么大事儿啊!” 李铮眼神闪烁,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是又瞄了苏茗一眼,最后只是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恩,能不能调些人马过来,家里就娘和桑布,我不放心,你也知道我家没什么护院。还有一桩就是去巡捕衙门问问,把去报案之人和见证者都稳妥的看护起来,莫要出了什么岔子。”秦亦这说的倒是实话,不过她如今更想先支开李铮,因为与苏茗还有别的事情要托付。 “好,你放心。”李铮言简意赅地应诺道。 “你千万别莽撞,要按职权和规矩来!”秦亦见他转身要走,又不放心地在后头嘱咐了一句,随后又觉得自己担心的多余,李铮那个人是最守规矩的,自己想支开他不也就是因为这个,如今反倒又瞎担心起来。 “有刁民持械围攻朝廷官员府邸,就这一条我调兵来保护就合理合法,你莫要多想,专心应付宫中的局面。”李铮说完熟门熟路地朝侧门走去,以免与外头厅里的宫中内官撞见。 见李铮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秦亦才扭头扯住苏茗道:“我还另外有事要找你帮忙。” “你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定然不会推辞!”苏茗忙道,不仅因为此事涉及桑布的哥哥,更重要的是,当初与尉迟晞合作,最后却没有起到任何左右,对方就顺利登基,这让他心里一直十分不踏实,生怕日后自己需要助力的时候借不上力。而且在朝中他与秦亦关系密切,那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秦亦一直受宠令他的日子过得非议不少,但也轻松不少,若是秦亦在仕途上遇到什么阻碍或者遭受打击,他的日子随之也定然不会好过到哪里去的。 “可能要用到你的秘密人手,我想让你帮我查几件事,第一桩便是那个小娘子,一定要查清楚她的身家、来历,半点儿疑点都不能放过……” “怎么,你怀疑她的身份?”苏茗皱起眉头问。 “你先听我说完,宫里的内官还在外头候着,我没时间多耽搁了。”秦亦心急如焚,气苏茗还在这个时候打岔,又加快语速道,“第二桩是最好能打探到那个小娘子的尸身在何处,究竟是如何致死的;第三桩是去帮我寻个女仵作来。” “你,你这是要……”苏茗被秦亦的话唬了一跳,“你是怀疑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故意针对你的?那个小娘子不过是被人利用的一枚棋子?” “恩,我是对这个有所怀疑,现在没时间细说,我要先进宫去看看皇上什么态度,尽量争取时间给你去获得证据。”秦亦说罢轻推苏茗的后背,示意他也从侧门离开,而后理理衣襟举步进入正厅。 “徐大人,实在抱歉,刚才与闹事的刁民撕扯的衣冠不整,费了些时间整理,劳您久候!”秦亦快步上前拱手致歉道。 “秦大人真是客气了,下官哪里当得起您称呼一声大人,这茶水还温热,也没等多久,若是没旁的事咱们就走吧,若是劳万岁爷久候那就不好了。”徐内官看上去笑容满面,瞧不出任何端倪。 “那是那是!”秦亦也忙吩咐家人备马,朝皇宫赶去。 刚进昭阳殿,就看到里头正在上演的好戏,严国公一大把年纪,跪在尉迟晞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皇上您要给老臣做主啊!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就有人胆敢调戏老臣的孙媳妇,而且就大摇大摆的回家去了,老臣派人前去索要凶徒,却还被人拒之门外,还说是书香门第竟养刁奴,围攻朝廷命官府邸!皇上啊!可怜老臣那孙媳妇,自幼饱读诗书、三贞九烈,受不了这侮辱,回家就悬梁自尽了!皇上啊,老臣家中三代嫡系单传,如今孙媳刚有身孕就遭此横祸,一尸两命,皇上要给老臣做主啊!” 秦亦见尉迟晞坐在龙椅上,抬手撑着额头,紧皱着眉头却微闭双目,对内官的禀报丝毫没有反应,好像有些昏昏欲睡,忙轻咳一声道:“臣秦亦叩见陛下!” 尉迟晞这才睁开眼睛,一见两位事主都已经到了,便轻咳一声道:“来人,快把严国公扶起来,您一把年纪了总跪着身子哪里吃得消,来人赐坐!” “谢皇上!”严国公跪着哭嚎了半晌,许是实在有些劳累,便也没有推辞,起身虚做在椅子上,连眼角都没瞟秦亦一眼,直接把她当做空气。 “咳!”尉迟晞清清嗓子,自己刚刚躺下午睡,就被严国公进宫请见给折腾起来,随后就是不住哭诉,听得他昏昏沉沉,只听了个大概,到现在还不知道整个经过,就抬头问秦亦道,“刚才国公说了事情经过,朕还想听你也说说看,莫要有什么顾忌,只需据实禀报,不过若是有虚言妄语,朕也不会饶你。” 其实尉迟晞这番话中的偏袒之意,已经能听出一二,毕竟秦亦是陪着他一路走过来的心腹,而严国公不过是个历朝供奉的虚职,但天下读书人皆称自己为严门文圣弟子,所以在表面上,他必须对这个书香世家表现出极大的尊重和礼遇。 “回陛下的话,臣只说自己知道的事情,至于其余,还要请圣上彻查方可!”秦亦躬身道。 “恩,你且说来,朕自会秉公而断。”尉迟晞昨晚彻夜批复奏折,人实在有些精力不济,但有严国公在,他也不好意思倚在一旁,只好讲手肘撑在龙案上稍作休息。 “微臣上午在宫中与陛下议事完毕,便坐自己马车回家,走到深锁胡同口的时候,忽然听到外头吵嚷,结果出来一看是微臣妻兄正当街与一女子拉扯,最后还要去揽对方的肩膀,臣忙大喝一声,让他未能得逞,便叫家丁将他捆了塞进车里。臣下车与那女子赔礼道歉,她衣着普通,身边没有家人、更没有家丁下人陪伴,也并未提出什么旁的要求。臣见她的帷帽被弄掉已被踩坏,便拿钱请旁边的一位婆婆,与那女子去买一顶新的帷帽,而后又给她十两银子作为赔礼,并留下自己的名字与府邸名称,说若有什么事情便去找臣。”秦亦并未隐瞒当时街上的事情,因为当时有许多人就在街上瞧着,也无法遮掩,还不入自己承认来的痛快,“而后臣将妻兄带回府邸,问清了事件来由,正自气氛之时,听下人说巡捕衙门接到了百姓的举报,正要处理此事,微臣便与妻子和岳母说明状况,让下人押着妻兄去交给了巡捕衙门!” 秦亦讲述的过程中,严国公一直想要插言,但几番欠身想要反驳,都被尉迟晞用手势压制住,气得直吹胡子瞪眼。好不容易等秦亦这么大堆的话说完,他才匆忙起身道:“陛下可万万不能听他的一面之词,据老臣家丁来报,当时孙媳身边不但有丫头、还有家丁,而那登徒浪子完全是仗势欺人,不由分说就调戏孙媳。而秦大人根本就是纵容家人,瞧见巡捕衙门来了,硬是带走了凶徒,最后导致孙媳回家羞愤自尽……” “皇上,微臣以为,凡事要讲证据,在这里争论什么都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恳请陛下正式委派官员对此事进行调查,待真相大白之后,微臣还要追究指使家人围攻朝臣府邸的事情!” “你,你莫要血口喷人,我家下人是去讨要凶徒,而不是围攻!”严国公抬手颤巍巍地指着秦亦。 “国公,我想是非曲直自有圣上公断,你与我各执一词的争论,是不会有结果的。”秦亦语气恳切的正色道。 “好,你小子好……那我倒要问问你,你究竟要如何查证?”严国公半天才顺过气来。 “很简单,要断案,就要有人证、物证,人证相信已经在巡捕衙门了,而这物证,自然就是验尸!”(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谜团迭起 吐血了,亲们谁懂电脑,为什么我的吉吉写作软件出问题了,今天不但新书的所有稿子丢了,旧书这边也是一片混乱,内容都错乱了5555555难道是中了病毒吗? ~~~~(>_<)~~~~吐血的分割线~~~~(>_<)~~~~ 严国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巍巍地抬头问:“你、你说什么?” “既然争论的焦点是因为国公孙媳的‘自杀’。”秦亦特意将自杀二字咬得极重,“那自然要从此事查起!” “你、你……”严国公一连倒退几步,直到被内官扶住才将将站稳,也不再理秦亦,干脆直接转身拜倒哭道:“皇上要为老臣做主啊!” 尉迟晞也没想到秦亦会说出这个要求,虽然觉得是有道理,但却在心理上有些难以接受,更不要说对死者的家人了。他挑眉瞪了秦亦一眼,让她不要再步步进逼,而后转头道:“国公莫要激动,朕还未应允不是,这件事咱们从长计议。” “皇上,老臣的孙媳本就是因为受辱才含恨而死,如今死后都不能安稳,还要受那验尸的欺辱,皇上一定要为臣做主啊!”严国公似乎有些气急,声音拖得又高又长,差点儿背过气去,身边的内侍急忙又是拍背又是揉胸的,才算是给顺了过来。 秦亦刚要开口反驳,外头忽然有人进来报:“启禀皇上,李铮李将军求见,说有要事禀报。” 尉迟晞此时被严国公哭闹得都有些头疼,巴不得有人进来转移一下话题,忙说:“快宣!” 李铮进门还未等说话,就听上头尉迟晞道:“李爱卿不用多礼,有何要事速速禀来。” 但李铮还是依礼叩拜后才起身道:“回陛下的话,因为今日街头调戏民女的案件,最后演变为围攻朝中命官府邸的争端,所以巡捕衙门依律上报给微臣,微臣也不敢怠慢,忙分派人手下去清查此事,如今发现一些问题,特进宫称禀陛下。” 尉迟晞一听还是这事儿,忍不住抬手揉揉额角,然后道 :“发现什么了,说吧!” “臣经过调查发现,街头被桑卓调戏的小娘子,乃是深锁胡同里头一户人家的女儿,此处有邻里和地保的证词,但她家已经人去屋空,所以并未找到家人……”李铮边说边把手里的证词递给身边的内侍,让其呈予尉迟晞一观,随即又接着说:“而据臣所知,严国公的孙媳乃是江南世家柳家家主的嫡孙女,不知为何会……” 严国公匆忙打断李铮的话辩解道:“该女子乃是家孙的妾室……” “既然是妾室,国公为何口口声声称之为孙媳?”秦亦此番心里总算是有了底,对方既然有猫腻,那么情形就铁定对自己有利了。 “这是我家的私事,我、我一时情急,我……”严国公有些狼狈的反击道。 秦亦直接不去理他,转身躬身对尉迟晞道:“皇上,如今看来此事定然有所隐情,还望陛下明断,还臣及妻兄一个清白。” 尉迟晞听过李铮的话,又看了证词和画押,也沉下脸来道:“严老,您一直是老成持重之人,严家又是文圣之后,最是知书明理,如今怎么会连妾室都能成为孙媳?无论秦爱卿的妻兄如何,也并不是她的错处,更何况她从进殿就已经实事求是的说明了自己妻兄的胡作非为,并且也早已将其扭送至巡捕衙门……” 尉迟晞的话音未落,就听李铮迟疑地说:“启禀陛下,巡捕衙门到现在还未见到秦大人府上送去的嫌犯。” “什么?”这回可是轮到秦亦吃惊了。 严国公马上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登时精神起来道:“皇上,恶人定是被秦大人藏匿起来了!” 秦亦皱起眉头心道自己明明是叫人将桑卓送去巡捕衙门,而且是嘱咐了管家亲自押去,肯定不会弄错自己的意图,怎么会变成找不到人呢? 就听李铮又道:“臣派人去街巷上查探过,有人见到秦府的马车出了府门巷口,一直是朝巡捕衙门方向驶去,但半路上有人看到,马车被人拦住以后,有人对押车的人说了什么,而后马车就改变了方向,朝西门外驶去。” 西门外?秦亦越听越是糊涂,自己在西门外并无产业,管家怎么会朝那边去呢?她思忖将目光流转,正好瞧见严国公目光闪动,似乎在做什么算计,她心里一惊,难道人是被他半途劫走的不成? 想到这里,她又转身冲着尉迟晞道:“陛下,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就有人胆敢劫走我家妻兄和管家奴仆,还望陛下为臣做主!” 她这几句话跟刚进殿时候,严国公说的一模一样,害得尉迟晞差点儿破功笑了出来,忙抬手到唇边假装咳嗽掩饰笑意道:“好了,吵吵嚷嚷的做什么样子,既然此事谜团迭起,就交予刑部核查清楚,既然不是国公的孙媳,那便是验尸倒也无妨了,至于秦亦,国公也是心疼尚未出生的曾孙,你也莫要太过坚持,围攻府邸什么的,既然没什么人员伤亡,就莫要提了!” “臣遵旨!”严国公和秦亦只得躬身接旨,而后退出大殿。 严国公瞪了秦亦一眼,从鼻孔内冷哼一声,甩甩袖子转身就走,李铮忙道:“国公大人留步,因为涉及验尸事宜,请恕下官冒昧,现在就要带人随国公回府,将死者尸身保护起来,以免发生差错变故。” “你、你们莫要欺人太甚!”严国公哆哆嗦嗦地指着李铮的鼻尖怒道。 “下官不知国公大人此言是何用意,验尸一事乃是圣上亲允,且国公也未反对,下官不过奉旨公干,何来欺人太甚之言?”李铮平时安分寡言,却不等于他人人欺辱,其实更多的时候他只是不做计较,但此事他早就看出其实是针对秦亦而来,所以他就不能再置之不理,所以便也出言反驳。 “好,好!”严国公背手朝宫外走去,“你去查吧,老夫此事不回家去,你若是不放心,就派人盯着我!” 李铮自然不能派人盯着严国公,只好嘱咐秦亦自己小心,便带人急匆匆的赶往严国公府。虽然他不敢尾随严国公,但并不代表秦亦不敢,她出了主殿,站在一旁好似在听李铮与严国公的对话,其实早已经对旁边的李林使了眼色,示意他派人盯着严国公的行动,密探是为皇权服务的,所以她有私事还是会着找苏茗帮忙,可此时已经跟开始的情形不同,严国公那边说法错落百出,并且死咬秦亦不放,所以此番派人盯梢,倒也不算她滥用职权,至少不怕被尉迟晞知道。 秦亦此时不便去国公府,想来还是应该回家,李铮能那么快得知被调戏女子的身世,应该是苏茗得到消息后告知他,而后他入宫禀报,若是不出意外,此时苏茗应该正在自己府中等着。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苏茗正在花厅背着手转圈,一见她回来,忙不迭地上前道:“大事不好了!” “做什么慌里慌张的?”秦亦还没太当回事,因为在她心里对尉迟晞和苏茗的态度差不多,都把他们当做小孩子看待,偶尔就会忽略掉他们的真实身份和深藏不露的心计。 “若不是大事,我怎么会慌张,你可知道此番的事端,是谁在幕后指使的?”苏茗满脑门的汗水,看上去的确不像虚张声势。 “是谁?难道是齐国?”秦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齐渊铭或者是尉迟昑。 “不是,若是他们那倒还真不算是什么稀奇事,但是我查到的这个幕后人物,怕是连你都要惊得合不拢嘴的!”苏茗此时还在搅七搅八的卖关子。 “你说是大事,那倒是快说啊!”秦亦不耐烦地说。 “若是我手下查探的不错,幕后之人应该是谢庆瑞!”苏茗临了要说的时候,还是犹豫着打了个折扣,没敢说的板上钉钉。 “谢庆瑞?”秦亦纳闷道,“我并未招惹过他,为何他会来与我作对?” “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朝中争斗哪里用得着你去招惹,只要你的存在碍了旁人的事,那你就是人家要扳倒的绊脚石。”苏茗气得恨不得去敲秦亦的头。 “恩,你说的倒也有道理。”秦亦摸摸鼻子,自己并不想过多的介入朝政,不过是为了尉迟晞才留下,但此时新旧交替不久,便已经开始有人嫌自己碍事,想要试探和作乱了,那么自己也不能太过于大意,毕竟别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和想法。 “你现在打算如何是好?”苏茗问。 “我在想这整件事,总觉得其中蹊跷甚多。”秦亦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总抓不到那根关键的线。 苏茗沉下心来,坐下端起茶盏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头,总觉得这个局设得看起来环环相扣,实际上却错漏百出。” “对!”苏茗的话让秦亦的眼前一亮,拍着脑门道,“就是这么回事,你想,如果他们是精心计划要算计我,第一那个死掉的女子,为何不选个外地的、无父无母的,或者随便哪里买一个来,非要选京里的人,还能让咱们找到邻里保长作证。第二就是,为何开始严国公口口声声说是自家孙媳,他身为严家家主,再怎么气恼也不会犯如此错漏的。第三就是,如果谢庆瑞真的是幕后主使,他会让你这么快就查到他的头上?” “难道这是个局中局?有人摆下阵法,想挑起你与朝中其他官员的敌对?”苏茗惊出一身冷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事情可就是更加不好收拾了。 “现在看来似乎有些这样的味道,挑起我与严国公府的对立,这样无论我最后清白与否,光是挑衅权威人物这个帽子,就足够让大多数的仕林学子对我不屑一顾甚至于憎恶,而把咱们派出去查探的人马引向谢庆瑞那边,又让我对他心怀猜忌,说不定还有后招让我与他公开对立,这样我在朝中就更加立足难稳。”秦亦皱着眉头试图分析背后之人的意图。 “但是能摆下如此局面的人,该是要耗费多少的人力物力,要有多广大的人脉才能做到啊!”苏茗叹道,“难道真的是齐国之人?可是他们为何不栽赃到云相头上,而是谢庆瑞?你与谢庆瑞原本就并不是一派,这样的嫁祸似乎还有些并不高明!” “云相大人与我是多年交情,直接嫁祸云相会马上引起我的警觉,所以他们才会祸水东引,谢庆瑞与我虽本就不是一派,但从未明面冲突,所以他们如果能挑起我与他的对立,那么给朝中其他官员的信号,就是云相与谢庆瑞要全面开战,那样朝中可就要大乱了!”秦亦觉得自己越说思路越加清晰,这件事的背后似乎就是齐人使出的伎俩。 “可如果是齐人的伎俩,为何严国公会情愿听从齐人的调遣?”苏茗忽然问出一个更加关键的问题。 这一句话把秦亦刚才稍稍理清的头绪再次打乱:“说不定是他也中了齐人的圈套?” “我觉得更像是璟朝官员中有齐国的奸细,而且官职还并不算低,不然这整个计划,是很难只通过齐人就能做出来的。” “唉,咱们现在怎么猜测都是没用的,你那边派人手继续打探,先把眼前严国公的这一关过去,咱们再重新计较。”秦亦觉得额角突突直跳,脑子里也有些混沌。 “那要不要与云相大人商议一下?”苏茗问。 “算了,云相大人最近身体不适,咱们莫要拿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去烦他,等有些实据之后再说。”秦亦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这么说,但是在心里却对将此事与云相讨论有些莫名的抗拒、 “对了,差点儿忘了告诉你,尸体我派人混进去大致查探了几眼,只能说不像是自尽而亡,所以此番倒霉的定然是严国公。” 秦亦心道,现在倒霉的虽然不是我,但此事若不能弄得水落石出,最后倒霉的终归要是自己,而且定然是被打落无法翻身。(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荒园密会 秦亦正与苏茗在讨论这次事件的时候,家丁跑来道:“老爷,云相大人派人来送信给您。”说罢便呈上一封白皮的书信。 “送信的人走了?”秦亦接过来先看看火漆的封口正常,这才掏出匕首挑开信封,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纸,上头写着:“追查到桑卓下落,已派人前去。” 看字迹的确是云沛鑫的亲笔,但是秦亦此时心里嘀咕的是,他为何会这么快就查到了桑卓的下落。 思忖片刻,她起身吩咐道:“备车,去云相府。”又转身对苏茗说,“追查的事情你还要继续帮我盯着些。” 秦亦在家与苏茗密谈的时候,严国公也七拐八拐,自以为甩掉所有尾巴,从小巷内的旁门进入一座荒园。 这园子内杂草重生,窗扇横陈,但进入屋门左转右转,里头却别有洞天,纱幔坠地,陈设却很简单,只有一张圆桌并两把椅子,其中一把椅子上已经坐着一个人,正在自斟自饮,听到声响也不惊讶,依旧半垂眼帘面容陶醉的品酒,半晌才说:“国公爷快请坐!” 严国公此时哪里还有心思坐下,心急如焚地按着桌沿探身质问道:“你不是说此事都已经计划周详,为什么还会出这么大的岔子,连那女子的家人都被查了出来,圣上还答应了秦亦提出的验尸,这到底怎么办才好!” “国公爷莫要跟在下叫嚷,要知道,此番是因为你孙子错手打死正妻,你才花钱找到在下,我只管给你设计好计谋,但是具体的实施可是你去做的,令孙没有处理好善后,怎么能怪到我头上。”那人继续不急不慢地喝酒,他扭头过来只见大半张脸都是烫伤的疤痕,但看神色又极其享受,在他脸上形成了诡异的表情。 “那,那我现在该如何是好呢?”严国公一听这话,身子才软顿下来,瘫坐在椅子上,喃喃地问。 “如今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你也只有做出取舍了,要孙子还是要家族,好好想想吧!”那人话说得轻描淡写,似乎就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一般。 而听在严国公的耳中,却不啻于晴天霹雳,家族,他已经是第三十七任严家家主,从小被灌输的思想就是家族超过一切,但孙子是自己三代嫡亲单传,若是要舍弃又何尝舍得。 “国公,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那人眯起眼睛看向严国公,而后又说,“这宅子我不会再来,你也莫要找我了。” 严国公跌跌撞撞地走出荒园,就在他走后,屋内的纱幔后又转出一人,沉默半晌道:“你说他会如何抉择呢?” 坐着的男人听到声音,才发现后面的来人,忙跳起来躬身道:“谢大人,不管他如何抉择,严国公府,也都无回天之力了。” “恒之,你这脸上是如何弄得,若不是知道是你,我便也都认不出来的。” “雕虫小技罢了,不值得大人夸赞!” 二人闲话两句,便将屋内用过的物件都收拾起来,转身隐在了纱幔之中。 秦亦此时正在云相府中,这边已经将桑卓找了回来,倒也没造什么罪,人倒是老实多了。秦亦懒得搭理他,转头去问管家:“你倒是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奴该死,我们驾车走到半路,忽然有人拿着老爷您的书信前来,说刚才在府中的举动不过是掩人耳目,现在要让我们跟着他把舅老爷送去安全的地方,老奴见那书信上确是老爷的亲笔,便也就信了。” 看来这伙人的确是冲着自己来的,连字迹都模仿了去。秦亦心里正嘀咕,就听云沛鑫咳嗽一声道:“看来他们果然是冲着你来的。” “学生在外并未招惹什么是非,为何会这样呢?”秦亦有些费解,为何会有人这么劳师动众的来算计自己。 “你如此年少就进入三阁,这在我朝史上还是头一遭呢,看不惯你,觉得你挡路的自然也不会少。而且虽说现在看起来他们是针对你而去,其实实际目标并不是你一人,而是你身后整体的派系势力,虽然咱们并未拉帮结伙,但在旁人眼里,你我基本也就等同于一体的了。” “那相国大人,学生现在应该如何做才对?”秦亦此句话问的倒是发自内心,因为她对这等朝中的勾心斗角,之前一直没有遇到,所以便也没什么经验。 “看现在的状况,咱们一动不如一静,因为不知对手到底是谁,也不知他们会如何出招,所以还是以逸待劳,以静制动……”云沛鑫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话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 秦亦忙起身端茶给他,又替他拍背顺气,关切地问:“老师可曾看过大夫,是如何说的?这咳嗽怎么觉得倒是越来越厉害,可吃过什么清肺止咳的药?” “咳咳!人老了就是这样,倒是都是病灾,好好的都说不准什么时候得病。都是岁数不饶人,与旁的不碍。”云相喝了几口茶才将咳嗽勉强压了下去,喘息着道。 “云相现在刚是壮年,正是朝廷需要倚重您的时候,怎么说这般丧气的话,可不像学生认识的云相!”秦亦抬手给他拍背顺气,笑着说。 “呵呵,人老了就愿意胡思乱想,其实不过是这几天天气变化无常,结果没及时添减衣服,所以才咳个不停,这几日在吃川贝炖梨,我这人是能不吃药尽量不愿意吃药的。”云沛鑫终于顺过气来,才顺畅地说道。 “相国大人可千万要保重身子,陛下对您的身体也是十分记挂的,常常跟臣提起。” “陛下年轻有为,自从登基后更是勤勉有加,可见我当初的眼光没错啊!”云沛鑫欣慰地捋捋胡子,而后目光炯炯地说,“我真是希望现在如你这般年轻,能够随着陛下励精图治,开创新元。” “相国大人,现在朝廷还需要您坐镇中枢,引航掌舵啊!”“呵呵,老了,早晚就都是你们的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盖棺定论 秦亦刚想起身告辞,先把桑卓押送至巡捕衙门,不管幕后是什么状况,至少要先把眼前的关口过去。不料云沛鑫忽然从袖中拿出一个折子递给她道:“谨之,你看看这个折子,说说看法。” “好!”秦亦有些奇怪,伸手接过折子打开一看,是一份关于治国之策的东西,她扫了两眼就合上折子,笑着说,“这份折子是恒之兄递给老师的吧?” “正是,他说前几日给你看过,你只是笑笑没有说话,便又添改了几分,拿来给我。”云沛鑫颔首道。 “那老师给学生看这个是要?”秦亦疑惑地问。 “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说说有什么看法。”云沛鑫微微坐直身子问。、、 “呵呵,在老师面前我也就不遮遮掩掩了。”秦亦心里有些无奈,慕容千殇早就拿这份折子给自己看过,但里面都是些不切实际的空想,虽然目的意图是好的,但却并不符合现在的情况,再加上执行起来不仅是会动摇世家的根本利益,更重要的是很可能会动摇中央集权,虽然没有明着表现出来,但是很多条款一旦实施,就等于在无形中分减掉皇上手中的权利,所以她当时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表达意见,但此时由云沛鑫问出,她就不得不认真应对。 “这里没有外人,恒之人也不在,你有什么想法便但说无妨。”云沛鑫手中把玩着两个玉球,半遮着眼内的神色地说。 “其实学生的评价很简单,就是好高骛远,不切实际。”秦亦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道。 “哦?”云沛鑫的身子似乎抖了一下,但随即又稳住道,“老夫瞧着倒是还好,没想到谨之的评价会是这般。” 秦亦以为云沛鑫故意考较自己,只笑着拱手道:“老师莫要取笑学生了,这份治国之策,只能说作者的意图是好的,但是太过猛进,并不适合璟朝的现状。”虽然自己并没有什么政治天分,但是生产关系要符合生产力水平发展的这个道理,秦亦还是有些了解的,在条件不具备的时候就硬要拔高,结果只会是拔得越高、摔得越狠。 “恩,虽然是猛进了些,但是老夫看来,如果能够驾驭得当,徐徐图之,还是值得一试的!”云沛鑫此番把话说得更加明白了。 秦亦轻咳一声,理理思绪道:“此折子的内容,无论是用意还是期望达到的目的,都是再好不过的,但是其中关键的问题是,第一,若要大批裁撤官员,势必导致朝中地方皆人心惶惶,以至于正常公务无法顺利执行,更会引起更多的人觊觎空缺的官职,引发更大范围的动荡,不利于朝中稳固;第二,无论是税收、兵制、盐马、矿产,都是牵一发动全身的几个敏感区域,绝对是只可徐图不能冒进的,而其中最关键的问题是要杜绝官员的贪污舞弊,因为所有的事项都要安排人员去执行,这其中会有多少猫腻,咱们在朝中是无法得知的,所以明着看起来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但凡事只要打破既定的规程,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若是数举并行,则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要撼动一些人的既得利益,就要处理他们的反扑,而这一来一往的过程中,遭殃的是百姓,受损的是朝廷。”其实最重要的是,这几项国策,不仅分散了财权,更分散了兵权,只要不是昏君,肯定就不能接受,但是这话秦亦没敢在这里明说。 “凡事最开始的时候,都有各种各样的问题,若是害怕阻力便不去实施,那岂不是都原地踏步了。”云沛鑫面色有些不渝。 秦亦心里咯噔一声,看这个意思,难道这国策并不是慕容千殇写的不成?她复又展开折子细细看来,果然虽然字体一样,但字里行间的遣词用句,并不相识慕容千殇,而更加像是……像是云沛鑫的手笔,再联系他刚才的态度,秦亦心里隐隐觉得不妙,看来是云沛鑫自己写出条陈,而后让慕容千殇假名给秦亦一观,以求意见,却没想到秦亦不置可否,所以他只好自己主动再问,那自己刚才那番话可谓是大大的得罪了他。 想到这里,秦亦只好道:“刚才不过是学生的拙见,似乎过于过于保守,皇上也总说我太过规矩,生怕行差踏错,平白的少了年轻人的活力,缺乏进取之心,如今看来还真是如圣上所言,怕是用循规蹈矩来形容学生,是再合适不过了,不过听了老师刚才的话,学生也似有所悟,只做好眼前之事,便永远只是原地踏步,不会有什么进步。” “呵呵,你不用这么惶恐,不过是私下讨论而已,其实这个折子上许多条款,我也是持保留意见的,但凡事敢想敢言,总不是什么坏事,更何况还是对朝廷百姓都有益的事情。”云沛鑫重新又挂上笑意,“平日我最欣赏你的就是少年老成,如今看来你还真是有些过于守旧,到也是我平日关注的不够,没有及时的纠正你这个苗头。” 他停顿片刻,最后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一定要敢想,不要因为怕摔跤就什么都不去努力,若都是这样想,都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你说对吧?” “对,老师教训的是,学生一定尽量改改性子。”秦亦只能也笑着回答。 “你年纪轻轻便入主三阁,除了看你跟陛下的旧日情分,其实也有先皇对你寄予厚望的意思在其中,所以别人可以因循守旧,你却不行,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学生明白!”秦亦站起躬身行礼道。 “云相大人,外头有巡捕衙门的人来找秦兄弟,说是案子有了进展,让他速速赶去。”慕容千殇从外头敲门进来道。 “你看看我,人老了就是话多,都耽误了你这么久了,快去吧!”云沛鑫咳嗽几声,又说,“你向来稳当,这回我倒也不担心你,不过还是要谨慎对待,莫要大意。” “是,学生省得!”秦亦躬身行礼后,才尾随慕容千殇出了房间,一转过走廊拐角就急着问,“恒之兄,桑卓可还在相府之中?” “你放心吧,大人早就叫我把他送去了巡捕衙门,那边现在说案子有了进展,让你速速赶去呢!”慕容千殇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不急不慢地说。 “那多谢恒之兄,我就也不跟你客套了。”秦亦说罢就在门口翻身上马,直接奔着巡捕衙门而去,谁知还差几条巷子到衙门的时候,就被苏茗在路旁拦住。 “怎么了,有事吗?”秦亦懒得下马,直接在马上问。 “难道没事就不能在这里等大人了吗?”苏茗此时一副媚相,凑上前来嗔怪道:“大人最近都在忙什么,若不是堵在路上,茗儿更是难得见您一面了,难道大人就不想茗儿吗?” 秦亦有些背后发寒,不过还是强笑着道:“想,自然是想的,不过最近太忙了!” 她话音未落,苏茗竟然直接翻身上马,紧贴着她坐在她的身后,然后腻声道:“苏茗不耽误大人办事,只是陪大人走一程,到地方我就自动消失。” 秦亦知道他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但是又怕被人察觉才做这般形状,不过还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双腿一夹马腹让马儿自己跑起来,才低声问:“又出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不好的事,目前的查验结果都是对你有利的,不过只是来提醒你一下,陛下也亲至巡捕衙门,估计现在已经到了,你到时候说话自己琢磨,该怎么说,这个不用我来操心了吧!” “多谢提醒!” “你只要心里记得人家的好,那我就谢天谢地了!”苏茗又换回甜腻的声音,越过秦亦的腰畔扯过缰绳,拉住马儿,而后翻身下马径自走了。 秦亦也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衙门门口的差役,径自进入大堂,只见严国公、李铮等人俱已到场,看来只差自己而已,她忙上前躬身致歉:“刚才得到消息说是妻兄被相国派出的人找到,匆忙赶去相府,便拖延了些许时间。” “怕是在讨教对策吧!”严国公黑着脸冷冷地说。 “国公大人,臣行得直坐得正,只求真相大白,何来对策一说。”反正已经无法修补关系,所以秦亦并不想让。 “哼!”严国公一摔袖子,走到一旁不再说话。 这时内堂鱼贯而出两排衙役,手中握着杀威棒,一个个精神抖擞地分列两旁,不多时刑部司卿踱着官步从内里走出,在主位坐定后,还未等说话,就见严国公忽然“噗通”跪倒道:“圣上,臣有罪!”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尉迟晞来听审的事情看样是秘密行事,且不说严国公是如何得知的,但此番堂审是公开的,外头来听审的人头攒动,此时一听说天子也在堂,更是群情激奋,连门口的差役都有些要拦不住汹涌的人潮。 大堂上却与外头相反,变得极其安静,刑部司卿半天才回过神来,一手扶着官帽一手拍着惊堂木道:“这里是大堂,休要胡闹!” 不料严国公理也不去理他,继续叩首道:“老臣恳请陛下疏散人群,臣有话想要禀奏圣上。” 此时主座后的屏风后跑出来一内官,对刑部司卿耳语几句,他只得无奈的一拍堂木道:“此案押后再审。” 衙役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人群疏散,总算是关上了衙门的大门,尉迟晞这才从后堂走出来,面色不渝地说:“严国公有何事定要现在禀报?” 刑部司卿也气急败坏地说:“国公大人,您说话做事可要三思而行,圣上万金之体,若是因为泄露行迹出了什么问题,您可就万死难辞了!” 严国公也一脑门的冷汗,哆哆嗦嗦地跪伏在地上道:“圣上,老臣有罪啊,老臣未能教育好子孙,又被那个孽畜所蒙蔽视听,轻信了他的谎话,今日老臣回家总觉得事情不对,强行逼问之下,才得知那个孽畜做下的好事。老臣对不起圣上的信任,对不起为此事丧命的人。” “国公莫要急,慢慢说来!”尉迟晞听得一头雾水,却又不能发作,只得耐着性子问。 “回禀陛下,此事原是这般,老臣那个孽孙,在家错手打死老臣的孙媳,又怕事发被老臣惩治,便弄出这么一出李代桃僵的闹剧,他上街买通了一户人家,让那个小娘子在街上纠缠旁人,假冒是老臣的孙媳,然后说她回家羞愤自尽。谁成想此事牵连进去的竟是秦大人的妻兄,便将事情闹得愈发大了,他心里害怕,就给那户人家一笔银子,让他们匆忙搬走,说是今生不得回京。可是世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到底还是被查出了端倪,所以老臣回家一问,那个孽畜才不得不将事情和盘托出。” 秦亦听出来他这是要丢车保帅,但他说的还算是能够自圆其说,与他纠结也没什么意义,毕竟自己也找不到什么证据,如今就要看尉迟晞的态度了。 只见尉迟晞紧皱着眉头,听过后半晌都没说话,而后抬头去问李铮:“你调查的结果又如何?” “回禀陛下,臣找来一名女仵作,对严国公孙媳的尸身进行了查验,结果显示其身上多处青紫伤痕,更有许多愈合以及未愈合的鞭伤,应该是不止一次遭受过鞭打,至于致死的原因,是额角的一处撞伤。其颈部的痕迹等都是死后,别人故意掩盖事实做出来的假象。” 李铮的话刚说完,严国公就又嚎啕大哭起来:“老臣该死,竟然生养出如此的孽畜,老臣罪该万死,老臣有负皇恩,有负祖上的教诲家训,应该跪在祖宗坟前忏悔啊!” “罪该万死倒也不至于,不过既然国公觉得自己有负祖上的教诲家训,那朕便准你举家还乡,守护文圣严公之墓,多多读书修身。”尉迟晞虽然没有削了他的爵位,但是直接把一个大家族都赶出了京城,倒是让他更加难堪。 “国公自愿回去守护严公之墓,其情可嘉,秦亦,你等下入宫,拟一道嘉赏的诏书。”尉迟晞三言两语的将此时解决了。 李铮刚想上前问那桑卓该如何是好,被秦亦一把扯住袖子,回头看看,虽然心里疑惑,却还是没有开口。 待尉迟晞走后,他才私下问秦亦道:“你刚才扯我做什么,刚才圣上明明对严国公不满,若是当时提了这事,说不定就恩准无罪,便也放回家了。” “就是不想让他回家,才扯住你的!”秦亦真想去敲敲李铮的榆木脑袋。 “为何,你之前奔波忙碌,不就是为了给他脱罪?”李铮有些纳闷地问。 “我来问你,虽然此事是个圈套,按理说他也是上当受骗的受害者之一,但若说他的主观意图呢,却是要仗着我的身份出去调戏良家妇女,若是此番不责罚他,不让他有个教训,你觉得他可会改好?”秦亦问。 “恩,你说的有理!”李铮很容易被道理说服,所以丝毫没有反驳的便接受了秦亦的观点,不过还是担心地问,“那若是他坐牢,桑布和桑布娘那边你又如何面对?” “阿布是不会有什么想法的,我跟你说吧,之前那个畜生居然趁我不在,还调戏过阿布,真是气死我了!”秦亦说起这事儿,又是一阵火大,恨不得把桑卓按倒打上十几板子。 “什么,他,他居然连自己的妹妹都……简直是禽兽不如!”李铮气得涨红了面孔,恨声道,“那你想怎么处置他?” “我是想让你帮我活动一下,判个流放去北襄郡那边,那边虽然苦寒,但也并不是寸草不生,而且离玉枳近,我可以让苏茗代为照应,也省得他留在京城再给我找事。”其实秦亦还有个自己心里才知道的念头,若是桑布与苏茗有缘,到时候也嫁去玉枳,那么他们便也能在那边一家团聚,因为她发现桑布虽然也有些气恨桑卓,但毕竟是从小一处长大的情分,总还是不能狠下心来恩断义绝。 “恩,你这样说倒也是个好办法,那我便去安排了!”李铮平日并不喜欢转什么心机,更不知道秦亦肚子里的小九九,只与她又说了几句贴心话,便心满意足的回去办差了。 秦亦马不停蹄地找到苏茗,交代了些事情,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桑卓看紧,莫要惹出事端,这才又上马赶到宫内。 一进大殿就见尉迟晞满脸烦恼地在屋内转圈,见她进来就挥退众内官,埋怨道:“我都回宫半天了,你怎么才到。” “臣惶恐,路上有些小事耽搁了!” “行了,别来那套虚词了,我只跟你说,母后要给我选妃,要我把她的侄女接进宫来。” “额,这,臣可是应该恭喜陛下?”秦亦有些没搞懂状况,选妃又不是什么大事,喜欢就多宠信,不喜欢就养在宫内,历朝历代的皇帝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恭喜什么,她们就是冲着后位来的!”尉迟晞恼火地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危险气息 感谢碧海凝波童鞋的粉红票票 ~~~~(>__<)~~~~ 这下秦亦觉得自己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如今尉迟晞不过十七岁,离大婚立后还隔着三年,现在急着塞人入宫,又能有什么作用呢? 看着秦亦一脸的茫然,尉迟晞气得指着她说:“就这,还好意思说在礼部做过几年?都做到哪里去了?” “陛下,臣在礼部并未涉及圣上选妃和大婚的事宜,所以……”秦亦见尉迟晞有些气急败坏,虽然不想与他顶着,但自己的确是不知道的,只能硬着头皮问,“臣愚钝,还望陛下明示。” “依照我朝的惯例,在未立后之时,有册封金印的妃子,若是诞下皇子,便要立后。”尉迟晞一脸的气恼,抬手猛击龙案。 “额,原来还有这样的旧例。”秦亦也有些讪讪,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若是放在以前,尉迟晞还不知道她女儿身份的时候,她倒还能没什么顾忌地给他提一些什么生理期、药物避孕的意见,可是现在他早已知道自己是女子,这些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尉迟晞说完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摸摸鼻子道:“后宫本就是女人天下,历朝历代就没有消停的时候,三年间若是想要弄个龙种,似乎也并不是难事,加上再有太后在宫内撑腰,我又不能冷淡着不理睬,所以这才烦恼。” 秦亦其实想说,似乎有男性喝的避孕汤药,但一转念,万一喝了三年弄个终身不育,那自己岂不是千古罪人,忙打消了自己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也陪着尉迟晞皱眉犯愁起来,最后也不知怎么的,二人就都抱膝做在了内殿的门槛上。 “唉,如今这么一坐,我就想起当初在瑞安宫的时日,那段时间多好,你总是可以坐在我身边,陪我说话、给我讲故事、讲道理,现在却都变了对不对?”尉迟晞忽然开口感慨道,看向秦亦的目光中也带了几分忧郁。 “陛下,臣对您的心还是一如当年的,无论是谁想要伤害到您,除非是从臣的尸体上踏过去。”秦亦也不知自己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十分疑似拍马屁,其实却发自内心的一句话。 “真的一如当年吗?当年你心里眼里只有我一人,现在却装了别人,装得满满的没有我的空间了!”尉迟晞忽然欺身过来,双手撑在秦亦身后的门框上,等于将她圈在了怀里。 尉迟晞略带灼热的气息近距离的喷在秦亦脸上,他的皮肤依旧白皙,但这么近的看去,下巴处在半透明的皮肤下,藏着一根根黑色的胡茬,连呼吸都已经不是少年时候的清新,而是接近成熟男子的炽热。 秦亦被这突如其来的进逼,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抬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想要用力推开,却发现自己的力气根本已经无法推开眼前的这个少年,这个自己一直想揽在身后保护的少年,她只能张张干涩的唇,说:“陛下,您这是做什么,先皇陛下……” 听到她提先皇,尉迟晞原本略带狂热和迷离的眼神忽然变得澄清起来,原本用力撑着的双手,也忽然间失去力气一般,颓然坐回门槛上,沉着脸不再说话。 秦亦见屋内的空气异常胶着,只得用力咽了口唾液润润喉咙,开口道:“陛下,今日殿内就您与我二人,秦亦便也僭越一次,跟您说说心里话。” 尉迟晞没有抬头,但是秦亦见他将双手交叉在一起,便知道他已经集中了精力,于是径自说道:“臣还记得第一次进宫,在西花园的水边见到陛下,当时云珊姑姑轻声对臣说了一句话,她说,‘是个可怜的孩子,好好照顾他。’随后臣一抬头,就看见陛下一袭白衣,双手抱膝坐在水边树下,小小年纪却带着单薄和落寞,让臣的心登时就紧紧地一收,觉得应该好好的对您。后来在宫内住下,相处中发现,殿下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却难免懂事的让人心疼。可能臣那时的心理,就像是现在殿下希望臣能够不要那么拘谨一样,只希望陛下能有些孩子的欢乐,能有些童年的美好回忆。随后跟着您去西萝,乃至后来入朝为官,继续给您做侍读,这么多年的相处,早让臣将陛下当做自己的亲人一般。臣在这里没有任何亲人,陛下是臣第一个打心里当做亲人的,所以护着、惦记着,总是放不开手,放不下心。” “这样不是很好,你把我当做亲人,我也是把你当做亲人,我何尝又不是同你一样,在这世上孑然一人,所以你我就是彼此的亲人,我们就该守着彼此的不是?”尉迟晞抓住秦亦的手,急切地说。 秦亦有些理解尉迟晞的心理,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放不下,离不开,这才又被他挽留了两年,可他是皇上,所以他有比自己更加强烈的占有欲望,加上顺康帝的遗诏,让他更加在心里反复纠结,原本的一分欲望,也会慢慢膨胀得越来越难以自持。 “陛下,不知您可派人对臣的身世做过查探?”秦亦忽然转移话题问。 “我……”尉迟晞一时语塞,而后坦诚地点点头道,“既然你问起,那我也不瞒你,我确实派人去调查过。” “其实臣也派人去做过调查,因为臣也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这份心也许比陛下还要更加强烈,但是随着调查的深入,各种证据都指向一个女子,那就是秦婉,而在臣出生前的一年时间,秦婉都是在名阳城,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住在宫中的。” 尉迟晞此时一言不发,很显然这个连秦亦都能查到的事实,他不可能还不知道。 “臣记得当初陛下说过,血缘关系是十分奇妙的,也许会让人在根本不知情的时候,就产生亲近,但是,也却永远只能是亲近而不是厮守,您说对吗?” 殿内经过长久的沉寂,尉迟晞忽然扭头,问了一个与秦亦问话毫不相干的问题:“秦亦,我若是派李铮去边关抗齐,你可会怪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抢先下手 又要到战争了,不过亲们放心,这回战争场面只是背景布啊背景布! ~~~~(>_<)~~~~修改版~~~~(>_<)~~~~ “抗齐?难道齐国又有什么动作不成?”秦亦头一个念头想的就是,如果真的有什么动作,为什么自己手中的情报网没有任何的反应。 “不是,我只问你,若是我派他去前线,你会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尉迟晞避而不谈齐国的问题,只是再次重复自己的问题。 “陛下这话问的真是奇怪得紧,臣为何会有想法?李铮是璟朝的将军,去边关抗敌是他的本分。”秦亦回答道。 尉迟晞表情有些奇怪,但还是点点头道:“你若是能这样想那就最好!” “秦亦!”尉迟晞忽然唤她的名字。 “恩?”秦亦疑惑的将目光投过去,看见尉迟晞的眼中满是纠结和苦恼,“陛下可有什么烦恼,不知可否说出来,看臣能否为您分忧。” “齐国近日一直蠢蠢欲动,在背后做一些试探和手脚,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出其不意,直接出兵攻打。”尉迟晞思付半天,终于还是将在自己心头盘旋了许久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个时候攻齐?”秦亦有些吃惊,前几日不刚讨论过这个问题,现在朝内不稳,国库又不充实,但是转念一想,尉迟晞既然能够这么纠结的说出这个想法,就说明他肯定是将这些问题都考虑在内了,那么他为何还要想去攻打齐国呢?他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并不是什么好大喜功、贪心冒进之人,所以其中一定还有自己没想到的问题。 秦亦倚在门框上出神的想着,忽然不知怎么想到,似乎以前听说过,用战争转移国内矛盾和注意的做法,如果是这样,那么也许尉迟晞的想法还是有些可行的,西北边陲除了有二十万身经百战的精兵,还有当初顺康帝在世的时候,训练的二十万兵将,如果能够运筹得当,不但可以将齐国打得数年内无法恢复元气,还可以让国内的党派之争暂时平息,至少在表面上可以一致对外,让尉迟晞能够有多一些的时间来筹谋以及整改。 想通这些以后,秦亦抬头对尉迟晞说:“陛下,如今只有一个问题,就是军饷和粮草如何解决。” “咦?你不反对我出兵的想法?”尉迟晞没听到预料中的反对声,有些出乎意料,十分惊讶地问。 “臣为何要反对呢?”秦亦笑着说,“陛下有自己的思量,臣刚才考虑过也觉得,此时用兵并不是什么坏事,最主要的是先皇陛下在边陲训练的二十万精兵,一直养着不用,时间久了便也消磨光了锐气,只剩下混吃等死了。而且出兵能够让朝中上下暂时放下彼此不同政见,一致对外,倒也不是什么坏事,能让陛下有更充足的时间了解排摸情况,做出适当的调整以提前解决朝中隐患。而且也能打消齐国的狼子野心,免得他们日日夜夜惦记着出兵东侵,让我朝也不得不分出精力和人力财力,来防备他们的突然袭击。” “说的好极了,我也是这般的考虑,所以说还是你最了解我。”尉迟晞大喜,心道先来跟秦亦商量看来还是找对了人,便又问,“你说若是拿到三阁议事,相国他们可否会答应?” “现在最要紧的问题,就是军饷粮草,只要陛下能完美的解决这个问题,那么臣以为,相国大人以及其他官员,也没有什么反对的道理。”秦亦十分想知道,尉迟晞是怎么考虑的粮草问题,所以又追问道,“陛下打算怎么解决军饷粮草?” “这个我还没有想好。”尉迟晞轻咳两声,压低了声音说。 “没、没想好啊……”秦亦有些无语,粮草问题不得到解决,所有的这一切都是纸上谈兵,丝毫没有任何意义的,这孩子居然说没考虑粮草的问题。 “我这不是来跟你商量嘛,咱们两个人想办法,总比我一个人想来得更有成效一些不是。”尉迟晞见秦亦的表情,忙解释道,而后又故意端起架子道,“你不是总挂在嘴边的,替君分忧,这是你的本分不是!” “这,的确是臣的本分。”秦亦被他堵得无语,只好转动脑筋认真地思考起来,这个粮草问题还真是不好解决,她喃喃地说,“现在国库吃紧,最多也只能是供应军饷,但粮草和军需品,可是很大的一块花销,如果不能提前筹备好,那可万万不能轻易开战,但是从哪里弄钱呢?现在还不到秋收,国内各地的粮食储备也并不多,那么……哎,咱们是不是可以以战养战?” “以战养战?”尉迟晞重复道,“似乎在武圣的兵书中有所记载,但并不是什么拿得上台面的做法,会不会……” “战争重要的是结果,是自己这边少牺牲兵力,至于做法,谁赢了谁就是胜利者,谁还会管你是怎么赢的。”秦亦对尉迟晞的说法有些不赞同,而后又说,“所以臣以为,咱们不应该主动出兵,要等齐国越境挑衅,抓住把柄而后出兵,这样咱们占了先机,他们理亏,那么就可以名正言顺许多。” “但齐渊铭最近除了调兵遣将,并没做什么挑衅……”尉迟晞说了一半,忽然看到秦亦狡黠的神色,自己也一拍脑门道,“我真是傻了,他们不挑衅咱们可以引诱他们挑衅。” “实在不行咱们可以派人伪装他们来挑衅!”秦亦接话道。 尉迟晞歪头看看秦亦,半晌才说:“秦亦我发现,你的确比我要坏多了!” 秦亦:“……我……” “不过坏得好,坏得深得我心啊!哈哈!”尉迟晞仰头大笑起来。 二人又对这件事做了一些讨论,最后尉迟晞安排秦亦着手将今天的商讨结果写成折子,明日在三阁碰头议事的时候拿出来讨论,而后又说:“那我的事情怎么办,还没解决呢!” “啊?什么事情?”秦亦根本想不起来还有什么事情没解决了,奇怪地扭头问。 “就是选妃之事啊!”尉迟晞又再次满脸的烦恼。 “这个……”秦亦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实在是拿不出任何有建设性的意见了,只好问,“那云相大人对此事如何看待呢?” “相国大人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比较委婉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意思,大致就是说,当初太后娘娘之所以与我结盟,为得就是给她的家族找一个有力的庇护,所以当初既然有这般双方默认的交易,那么现在将太后家族的女子接入宫中,便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不过是一个政治交易,至于我是否喜欢,其实并不重要。”尉迟晞闷声道。 “那陛下的意思是?”秦亦发现,在感情问题上,尉迟晞似乎并不是一个随便的人,至少这么多年,他身边仍然还是当初做皇子时候的那两位侧妃,如今进宫分别封妃,便也没有再添过什么人了,而且他对于给自己增加女人,从来都没有任何热衷,甚至于每次都表现得十分纠结和郁郁。 “我明白现在在这个位子上,我肯定要有许多个自己并不喜欢,但是却又需要给一个名分的女人,可是我并不希望连皇后,都是一个政治交易的产物。皇后那是我的正妻,我更希望给一个我爱的女人,而不是一个为了自己家族进宫牺牲的女人。” 秦亦默然,她一直觉得,身为一个多愁善感又感情专一的皇帝,其实并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他会平添许多其他皇帝不应该有的烦恼和麻烦。更不要说,说不定还会因为专宠,引发一系列的后宫惨案或者什么悲剧的发生。但是她张张嘴,却发现自己也无法说出,作为皇帝,就不应该执着于爱情这样伤人的话。 但尉迟晞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突然开口说:“我知道也许我很傻,还在奢求一些莫须有的东西,我的身份明明白白的摆在这里,在别人眼中,一身黄袍就足以代表一切,足以让她们忽略,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们爱的、需要的、臣服的,只不过是这身衣裳、这个位子,而并不是我,无论换成什么人穿着这身衣裳坐在这里,她们都依旧会曲意逢迎、趋之若鹜的。” 见尉迟晞忽然说出这么懊恼的发泄,秦亦忙上前劝慰:“陛下多虑了,从古至今,多少明君身边都有相依相伴的红颜知己,成就了多少的佳话,让后人也羡慕和唏嘘不已,只要陛下有一颗真心,又何愁不会有红颜为您倾心呢?” 尉迟晞有些烦躁地扯扯衣领,端起茶盏一饮而尽,这才觉得自己稍微冷静下来,叹了口气道:“今天是我失态了,你也莫往心里去,回去写折子吧,咱们明日议事,要将这件事尽快敲定。” 秦亦见状便起身告退,回去以后便马不停蹄地忙碌起来,因为她知道此番事情的重要性,以及说服其他大臣的难度,所以她翻阅了许多的折子、数据,并且将李铮抓来做活得兵法索引,什么不懂、拿不准的就问,一直搞到半夜三更,这才将草稿打好,又强打着精神,工工整整地卷写到上等的素封折子上,这才整个人摊在桌上哀叹道:“真是累死我了!” 李铮上前将她从椅子上抱起,放到屋里的软榻上,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轻轻给她揉着太阳穴道:“桑家大哥的事情,我已经给你都打点好了,到时候就判他一个北襄郡流放三年,让苏茗派人给你照应着,顺便也是盯着。我也跟苏茗那边问过,其实北襄郡那边除了天气寒冷,其实并不是什么苦寒之地,因为靠海而且与玉枳交界,所以其实物资还是极其丰富的,而且商机也很多,如果能够开个什么皮货、当铺什么的,还是很有机会发展的。” “总是要你帮我操心这些事情。”秦亦抬手摸摸李铮的脸颊,然后有些愧疚地说。 “傻丫头,你的事还不就是我的事。”李铮笑着说,“我现在想来,你这个办法还真是不错,让他呆在那边,给他盘个铺子,然后桑大娘若是想去,也不会吃苦,若是想呆在京城,便也有你们照应,或者干脆一边呆半年,倒也是不错的打算,冬天到京城来,夏天暖和了再回去避暑。” “你想的倒是长远。”秦亦听他将这事儿倒是规划的不粗,也笑了,不过随即又有些情绪的低落地说,“陛下打算攻打齐国,那你就要上前线了,这可不是去江南剿匪,可就真的是几十万人的战争了,血肉模糊、生离死别的战争……” 李铮想到刚才帮秦亦整理的折子内容,有些激愤地说:“齐国这么多年觊觎我朝沃土,不断滋事扰边关,若不给他们些颜色看看,还真以为我天朝上国是好欺负的不成!我爹当年在朝中为官的时候,就一心想要披挂上阵,打齐兵一个落花流水,让他们以后不敢再轻易犯境,他等了大半辈子没等到的机会,如今被我赶上了,秦亦,我觉得自己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恨不得明天就披挂上阵杀敌。” 秦亦心里万般的担心,但是看着李铮少有的激动和欢喜,她也不能再说什么煞风景的话,只将自己的头埋在他的怀里,轻声道:“你知道吗,我就喜欢你现在这样意气风发,眼睛里闪动的都是激情的模样。” 第二日在朝堂之上,处理过政事,尉迟晞将三阁官员全都留下,到议政堂议事,秦亦在他的授意下拿出折子,内容还未读完就引起轩然大波,殿内全都是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当然最后的结果就是一致的反对。 尽管秦亦在折子里列举了齐国一系列的扰边行为,分析了齐国的兵力、将领以及财力,然后将璟朝国内的军备力量做了系统的阐述,最后又详细分析了以战养战的可行性,将国内可动用的储备粮草也一一的列出,但是其他官员根本连仔细听都不想听,便是异口同声的反对,吵吵嚷嚷地只是说秦亦年少轻狂,贪功冒进,唯有云沛鑫在一旁垂手不语。 尉迟晞被他们吵得十分头疼,扭头看见云沛鑫并未参与争论,便问:“老师可有何见解?”他一开口,殿内便很快安静下来,大家都将目光落在云沛鑫身上,都带着期盼,希望他能够开口支持自己的观点,只不过诸位大臣的目光中更多的是自信,他们相信云沛鑫是绝不会赞同这么无稽并且毫无把握的行为的,而尉迟晞和秦亦的目光中便只有期盼和担忧,他们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云沛鑫能够支持至少不要马上反对开战的这个设想。 云沛鑫清清嗓子,上前两步行礼道:“启禀陛下,老臣以为,秦大人折子所阐述的观点,并非没有可取之处,也确实有不容忽视的好处,但老臣唯一担心的,便是这个粮草问题。刚才老臣听折子上的讲解,对于粮草问题,基本分为三部分供给,第一部分就是出兵的开始阶段,粮草从江北道以及岭中各道调拨存粮,第二部分就是在进军的过程中以战养战,通过齐国几个主要城池的攻占来获得粮草,第三部分就是夏末,凌江下游粮食成熟,再运往边境支援。老臣以为这样太过冒险,并且有些捉襟见肘,首先江北道以及岭中的存粮,是为了预防春汛以及夏汛,为了能够迅速救灾而设置的粮仓,调用这些存粮,不但会让百姓发生恐慌,万一发生灾情,朝中根本无力保证百姓的生计。其次,老臣承认以战养战是个不错的构想,但是老臣以为,以战养战的应用该是背水一战非战不可,或者是有储备粮草却尽量节约国库的这两种情况下使用为妥,如今我朝与齐国的战事并不是非打不可,而且其中变数太多,这么说吧,如果我军将士攻打某一座城池,当天的晚饭就要进城去搜罗,一旦敌军烧毁粮草弃城而逃抑或负隅顽抗无法攻陷,那岂不是三军将士便要饿着肚子打仗?第三,凌江下游的粮食成熟,先不说凌江的汛情年年严重,现在庄稼才刚刚出苗,谁敢说今年就风调雨顺,粮食丰收?南方是产粮之地,只要有一个道府遭灾,那么我朝当年的粮食就会不够需求,更不要说还要调去前线做粮草之用。所以老臣以为,若是能妥善解决粮草问题,那么此条陈甚好,但若是无法解决粮草问题,还是应该徐徐图之方为上策。”云沛鑫早就看出,这么大的事情,折子不可能是秦亦自作主张的谋划,再看尉迟晞那么关注的神色,便更是肯定是他的授意,所以自然不能说这个提议不好,但粮草的具体筹措,尉迟晞不可能想的那么详细,肯定是交代下去,秦亦做的计划,他便只抓住这个问题,便等于是赞同了尉迟晞的观点,却又在实际上反对了这个提议。 秦亦早就料到粮草问题是重点中的重点,本来就是个险中求胜的法子,不可能做到什么万无一失,所以她倒也没什么失望,甚至还觉得云沛鑫没有将整个方案全盘否定,就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成功。(未完待续) 请假条 今天老妈回老家,白天陪她买东西收拾行李的,晚上送走,所以今晚的更新实在是米时间了,向亲们致歉,明天正常更新外还有补更和加更补偿大家~(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真情流露 议事结束,秦亦又被尉迟曦留下,耳提面命一番,必须要找到解决粮草的问题,这才放出宫来。她在车上就一路思索对策,最终还是无果,回到家中只对桑布说了句:“我不饿,你跟娘先吃不用管我!”说罢就一头钻进书房翻书找灵感和思路。 也不知道在书房泡了多久,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听着那节奏就知道是桑布,秦亦躺在躺椅上揉着酸楚的眉心,有气无力地说:“进来吧!阿布什么事啊?” “你这是遭了洗劫啊?”桑布一开门就被书房里面乱七八糟的模样吓了一跳,地上桌上椅子上到处都扔着书,她拎起裙摆踮着脚进屋,蹲下收拾了几本书,才给自己找到个下脚的地方,“怎么,又什么政事让你头疼了?多去跟相爷还有李大哥他们商量,你自己在书房里能憋出什么来。” “恩,我知道,你来有事吗?难道这么快就该吃晚饭了?”秦亦扭头看看外面的天色,亮堂堂的似乎还没到傍晚。 “哦,你不说我都忘了,李大哥来找你,现在在前厅喝茶。”桑布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 “李铮?”秦亦奇怪地说,“他来就直接进来不就得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守礼了?” “不知道,他今个儿神色怪怪的,我看着他肯定是有什么心事,刚才我让他自己进来,他非说要在外头先喝杯茶,我就吩咐下人给他上茶,然后进来叫你。”桑布正说着话,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李铮的身影出现在了书房门口。 桑布见状忙说:“李大哥你来的正好,你看看这个人,把书房和自己都弄得一团糟,有什么难事你们商议着来,总比自己一个人抓狂的好。”她说罢就扭身走出书房,回身将房门关严,又挥退了周围的下人和护院,这才回后院去做自己的事情。 秦亦见是李铮来了,也懒得起身,还歪在椅子上哀叹道:“你再不来看我,就看不到我了!” 李铮上前坐到她身边,伸手极其自然地把她圈在怀里,秦亦也毫不客气,换了个自己舒服的姿势,自下而上的盯着李铮的脸,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什么研究,说是看女人好看的角度是从上往下看,看男人好看的角度是从下往上看,所以她忽然饶有兴趣地端详着他棱角分明的脸,轮廓没什么变化,但是整个人好像比前两年看上去成熟了不少。 “看什么呢?”李铮也出神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低头看见秦亦直愣愣的眼神。 “看你长得好看呢!”秦亦伸手摸摸他的脸颊,笑眯眯地说,“当初多纯情的男生啊,我跟你亲近一下你都脸红,现在脸皮都变厚了是不是!” “瞎说什么!”李铮的脸迅速变红,伸手抓住秦亦在他脸上乱摸的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对于跟秦亦亲近变得这么自然和习以为常,现在被她点破有些不好意地,不过还是没有想要起身保持距离的想法,只是转移话题道,“秦亦,我爹从老家到京城来了。” “真的?李老将军来了?”秦亦闻言一骨碌爬起身,扑到已经看不到一丁点儿桌面的书桌上,四下乱翻起来,“哪里去了,咦,明明在的,啊!终于找到了!” 她翻出几张涂得乱七八糟的纸揣进怀里,然后又低头打量打量自己那一身居家衣服,着急地说:“你等我,我去换个衣服,跟你去拜访李老将军。” “秦亦,你、你真的肯去?”李铮的表情有些喜出望外,但还隐隐带着担心。 “为什么不肯去?李老将军当年在边关抗齐十余年,我正好有很多问题要跟他请教,正好咱俩一起,你也要多跟你爹学学才是,毕竟到时候上战场的是你而不是我。”秦亦七手八脚的划拉着书房里的书,然后悲剧的发现自己也不知是怎么都给折腾下来的,想要归位就没那么容易了,只好把手里的书又丢回地上,尴尬地轻咳两声道,“咳咳,先去你家,等我回来以后再收拾吧!” “那个……”李铮一把扯住转身想往外跑的秦亦,吭哧半天也没说出句整话。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人奇奇怪怪的不说,一点儿都不像平时的爽利!”秦亦抬手摸摸李铮的额头道,“也没发烧啊!” “我想领你去见见我父母!”李铮终于将在心里盘旋纠结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伯母我不是见过的,伯父刚回来,我这不是准备马上去拜见嘛!”秦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是想,把你以我心上人的身份,介绍给我父母,让他们见见你。”李铮见反正都说了,干脆一咬牙就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个清楚。 “啊……”这回轮到秦亦目瞪口呆了,她心里脑子里诸多的念头转来转去,这岂不是要拉着自己去见家长,可是现在自己对外是男儿身,这给公婆的第一印象岂不是就要大打折扣,想到这儿她就忙不迭地摇头道:“还,还是算了吧,现在……我这个样子,怎么能去见你父母呢,这样他们肯定会留下不好印象的,不行不行!”秦亦越说越觉得这不可行,抬手戳戳李铮的前胸闷声道,“你这人,见父母这么大的事情,都不提前跟我商量,现在这种情况,我去见你父母那叫什么事情呢!他们见自己儿子领回去个男人,然后又告诉他们其实是女的,老一辈的人肯定接受不了的!” “我看这回,陛下是铁了心要出征齐国了的!”李铮忽然变换了话题道。 “是啊!”秦亦一提到这事儿,就觉得自己脑门子直疼,将额头抵在李铮身上郁闷地说,“我都快被陛下逼疯了,朝中粮食和银两总共就那么点儿,除非我会什么法术,不然我去哪里弄出银两和粮食呢!” 李铮没接她的话,继续说:“既然要开战,我就定然是要上前线的,到那时,什么时候能回来,或者能不能回来……” 秦亦吓得伸手捂住他的嘴,嗔道:“平白的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做什么!” 李铮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吻了一下又揽在胸前,注视着她说:“不是我要说不吉利的话,只不过刀枪无眼,战场上的事情,无论本事多高强,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安然回来,我记得小时候,爹每次出征前,都会在繁忙之中,抽出一整天的时间什么都不做,只陪着娘和我们兄弟,因为他总说,指不定哪回就是最后一次团聚,不想留给家人的都是他忙碌和疲惫的模样,而是个欢聚一堂的记忆。” 秦亦鼻子发酸,一股热浪就涌出眼角,她哽咽着说:“你别说了,我听你的,我跟你去见你父母,你出征了也要记得我在家等你回来。”她越说越觉得心里害怕,那种害怕是她从来都没感受过的,无论是当初穿越,还是之后的入宫、入朝,哪怕是在西萝沙漠,在沼泽水寨,她也都只觉得艰难,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却从来都没有过这种,身体里似乎瞬间出现一个黑漆漆的空洞,深不见底,让她的心一直一直地下落。那种没着没落,又丝毫看不到结局的无助和恐惧感,让她伸手死死地抱住李铮,用尽了自己最大的力气抱住他,生怕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了一般。 她竭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泪腺就像是坏掉的阀门一样,不住地涌出来泪水,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有这么多眼泪。她就这么紧紧地抱着李铮,无声地流着眼泪,手臂酸麻得都快要失去知觉,泪水也已经打湿了李铮的衣襟,但是她既收不住泪水,又不想放手。 李铮默默地回抱着她,一直没有说话,只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由着她哭个痛快。 二人也不知就这么站了多久,秦亦才慢慢收住眼泪,抽抽鼻子十分不好意思地说:“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没事,你要承担的事情太多,能哭出来是好事,都憋在心里,怕是要憋出病来的。”李铮抚摸着秦亦的头发安慰道,为自己平日的患得患失觉得有些羞愧,心里不住地责备自己怎么会对她的心意产生怀疑。 “李铮,你答应我一件事!”秦亦抬起哭花的小脸,眼睛红红、鼻头红红,看上去狼狈兮兮、可怜巴巴,但是眼神却十分坚定地望着李铮。 “恩,你说!”李铮抬手帮她抹去脸颊上还挂着的泪珠。 “你一定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子,我要你记住,你的命不仅仅是你自己的,也是我的,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便是也要了我的命去,所以你不管做什么决定,都要想着,你要爱惜我的性命!” 李铮望向秦亦的眼神,浓得像是调不开的墨汁,满满的全是爱恋,第一次主动低下头去,吻上那两片娇嫩的红唇。(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豪爽老将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秦亦虽然准备跟李铮一同回家见他父母,但她一直纠结着自己到底是穿男装还是女装,可她哪里有什么女装,桑布只好在一旁劝了又劝,你平日都是男装出现,突然弄出个女装来,岂不是暴露身份。 秦亦觉得有理,但是再看自己的衣服,这套太鲜艳不稳重,这套太素太冷清,最后桑布终于被她纠结的抓狂了,推开她到柜子里找出一身玉色长衫,配上天蓝色上衣,丢给她然后叉腰吼道:“就穿这身,别折腾了。” 秦亦这回倒是听话,在她的帮忙下穿好衣服,在镜子前左照右照,十分没自信地问:“真的可以吗?好看吗?我……” 桑布被她搞得哭笑不得,上前给她理理衣领道:“平日的自信和爽快都到哪里去了,又不是让你上战场,至于这么紧张。” “自然紧张,等你去见家长的时候,你就知道厉害了!”秦亦抬手抓住桑布的手说,“你摸摸看,我现在手脚冰凉冒汗,胃直抽筋儿,觉得自己都忍不住想哆嗦。” “噗!”桑布撑不出笑出声来,“李大哥的父母又不是黑白无常,你至于吓成这样。” 秦亦在心里嘀咕,也许让我去见黑白无常,我都不会这么紧张。 “好了,你就别纠结了,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你既然想嫁给李大哥,那这一关迟早就是要过的。”桑布回身拿起桌上的单子递给秦亦道,“我给你准备的礼物,给李大哥的父母的,你到时候别忘记多说几句好话,可千万别犯牛脾气。” “瞎说,我什么时候犯过牛脾气。”秦亦瞪眼道。 “你现在这样就像个大黄牛!”桑布推着她的后背,将她硬是推出门,推到李铮面前然后笑着说,“李大哥,我把人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生的照顾才好。” “你个臭丫头,等我回来再收拾你……”秦亦话音未落,就被李铮拉着出了家门。 一路上她不住地问:“李铮,你爹什么样子的呢?你说他们会不会不接受我?你说我带的东西,你爹娘会喜欢吗?你说……” 李铮抬手掩住了秦亦的嘴,笑着说:“我爹有些固执,我娘有些唠叨,但是他们都是极好的人,你看我都这么喜欢你,他们也一定会喜欢你的!”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秦亦忽然回过神来,指着李铮的鼻子问,“你,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喜欢我了?” “有吗?我没说吧!”李铮扭过已经泛起可以红晕的脸,不肯承认。 “你就是说了,我刚才听到了,你莫要耍赖。”秦亦立马咬住不放,要知道这句喜欢,可是她平日怎么诱导怎么威逼都没听到的,今日怎么能够这么轻易放过,“你就是说了!” “我怎么不知道。”李振跟她狡赖。 二人正闹作一团的时候,马车忽然停止,外头的车夫恭敬地说:“少爷、秦大人,咱们到了。” 秦亦这才察觉到,合着刚才李铮不过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这才跟自己胡乱打岔的。 “你真是个坏蛋,我以后定要听着你心甘情愿地跟我说一句……”秦亦努力想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紧张,不过身子根本不受她自己的控制,甚至连说话都带上了颤音,她忍不住将头埋在李铮的怀里低声说,“李铮,怎么办,我害怕,我怕见你父母,我怕他们不喜欢我,我怕他们不同意你娶我。” “别怕,有我呢,他们肯定会喜欢你的,我保证。”李振搂着秦亦微微颤抖的身子,心里涌满了感动,眼前这个坚毅自立的女子,面对生死都能挺直脊背坚强地面对,而却会对见自己父母如此的提心吊胆,而这都是因为她对自己的爱太深。 秦亦在李铮温言的安慰下,稍稍整理了情绪,舔舔因为紧张而干涩的嘴唇,勾起嘴角尽量让自己笑出来,然后问:“我、我现在看上去怎么样?” “好极了!”李铮低头亲亲她的额角,“你是最漂亮的。” 二人终于一起踏进李家的大门,来到厅里才发现原来陆诗蕊和她母亲也在做客,众人纷纷起身见礼后,又都彼此相顾有些尴尬。秦亦想起桑布给准备的礼物,忙从怀里掏出礼单双手呈给李母,然后说:“听李兄说伯父从老家来京,小侄特来拜会老将军,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李母忙说:“真是劳烦您惦记,大人与我家铮儿是同僚又是好友,到家里来还用备什么礼啊,真是太客气了。”她接过礼单,礼节性地打开扫了一眼,便回手递给身后的丫头,嘴里不住地客气道谢,心里却想,这礼物备得有些奇怪,怎么不像是朝中官员往来的礼物。但此时她也不能把思量说出来,只一边打发家人去后宅请自家老爷,一边对秦亦说,“秦大人快坐,我家老爷在后宅更衣,很快便出来了。” “伯母莫要客气,小侄哪里敢当您称呼大人,便叫我小秦或是谨之皆可。”秦亦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的未来婆婆,瘦高的个子,头发略微花白却盘得整整齐齐,显得极其精明能干,心里咚咚地只打鼓。 正心里忐忑不安之时,屏风后终于传来了脚步声,一个人影转过屏风出来,人还没看清楚就先听到洪亮的声音说:“哪个秦大人?可是这次对陛下上折子请兵的秦大人?” “小侄秦亦见过李老将军!”秦亦在心里对这个称呼纠结了半天,李父已经不在朝中任职,称呼李大人定然是不合适的,但是第一次见面就称呼伯父,似乎也有些太过于随意,只好称了一声李老将军。 “哈哈,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那折子老夫看了,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见地,十分难得,哈哈,十分难得!比朝中那些个老糊涂们强多了!”李父人高大壮实,连鬓的络腮胡子,声如洪钟,看来李铮的相貌还是随李母的居多。 “老将军过誉了。”秦亦忙谦虚,但也不知道再说什么旁的才好,又不敢给李铮使眼色,最主要的是,旁边还坐着陆诗蕊母女,她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陆诗蕊的眼神儿像小刀片一样嗖嗖地朝自己投来,这下也没办法说什么正事儿。 不过李父也没给留很多时间尴尬,很快便起身道:“小秦啊,来,你跟我去书房,来给我仔细说说你这个折子,老夫只听犬子说了个大概,还想听你详细说说。” “老爷,瞧您,人家客人还没坐几分钟,你便急着拉人家走!”李母嗔怪道。 “哎呀,到书房也一样是坐着,再说你们女人聊你们的,我们去聊我们的,谁都不耽误,这样都舒坦。”李父说罢就大步朝书房方向走去。 秦亦和李铮只好与陆诗蕊母女告辞,然后紧随其后,路上秦亦扯着李铮的衣袖悄声说:“你先别提咱俩的事儿,我,我心里还是没底。” 到了书房,李父便要秦亦将折子的内容一五一十地讲给自己听,也幸好秦亦的折子都是自己查资料一点点儿写出来的,不然那么多内容,还真是不容易记住。她干脆就把自己当做在论文答辩,说着说着便也忘记了紧张。 李父边听边插几句话评价一下。 “哎呀,这句说得好,他们齐国就是看准咱们总说自个儿是天朝上国,从来不对他们赶尽杀绝,每次都网开一面,他们打输了仗,只要随便来赔礼进贡,咱们便不追究了,还要给他们好多回礼,这样的话,他们回去养精蓄锐几年,就又蠢蠢欲动了!” “是啊,边关的百姓苦啊,每年土里刨食不说,还说不定能不能有收成,每到秋天都有齐人来打秋风,骑着快马抢了就跑,多少人忙活了一年,不但得不到余粮,说不定还要赔上老婆孩子。咱们若是不能把齐国打怕了,让他们不敢再来了,百姓就永远要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啊!” 到最后,李父干脆起身一把拉住秦亦的手,激动地说:“秦兄弟啊,我是个粗人,也没读多少书,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但是我觉得,你这折子里头,写的都是我心里的话啊!”他说着还有些激动,声音也哽住了,“你看我这么大年纪还这样,真是让你见笑了。” 秦亦被他一双铁钳般的大手抓着,也收不回来,再听李父都开始跟自己称兄道弟,慌忙道:“伯父不过是真性情罢了!” “哎,什么伯父不伯父的,咱们脾气投缘,你若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李老哥……摆酒席”李父话还没说完就朝外头吩咐,随后又回过头来对秦亦说,“今晚一定要留下,咱们老哥俩好好喝一杯,咱们这就是投缘,叫、叫那个什么来着?哦,对,忘年交。” 李铮在一旁啼笑皆非地道:“爹,我跟秦亦论兄弟,您再跟她论兄弟,那岂不是串了辈分。”不过他见自己老爹这么喜欢秦亦,心里也有些欢喜。(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期待接纳 祝琴子美女生日快乐,一年比一年美丽温柔 并且推荐她的新书《药窕淑女》亲们喜欢可以去戳一下哦!书号:1750173,简介:穿越成皇商嫡长女却是爹不亲娘不爱,救了人还得以身相许?送信物送点儿贵重轻便的吧,过不好抱了妆奁匣子闪人再说…… ~~~~(>_<)~~~~吐血地送上加更~~~~(>_<)~~~~ 晚上吃饭的时候,陆诗蕊母女提前回家去了,虽然陆诗蕊并不乐意,但是架不住她娘不知内情,觉得有朝中官员做客,自己母女留下不太合适,便坚持要走了。 这让李铮觉得松了好大一口气,决定在晚上吃饭的时候将事情对父母和盘托出。 天刚刚擦黑,李府的花厅内,就已经摆好了满满一桌的精致美食,酒也已经温好,李母本来说自己是女眷打算回避,但是被李铮硬是给留住了,说自己等下有事要说。 大家都在桌前坐定以后,李铮又挥退了所有的下人,李母悄声抱怨道:“儿子,你这是做什么,哪有这么招待客人的。” “爹、娘,儿子知道,你们为了儿子的婚事一直是急得不行,尤其是娘,一直给儿子张罗个不停,操碎了心。”李铮清清嗓子说了开场白。 “你个小子,说这些干什么!”李母觉得有外人在,说起这人十分丢人,忍不住在下面伸脚踢李铮一脚。 “娘,您听我把话说完,再说秦亦也不是外人。”李铮也有些紧张,自己先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也不知是要壮胆还是什么。 “爹、娘,其实儿子一直有心上人,然后很幸运的是,对方也对儿子心仪,所以……”李铮在父母面前说这番话,说得十分别扭和尴尬,吭吭哧哧地好不容易说出了大半,又倒了杯酒干掉继续说,“所以儿子想,应该把她带回家给二老看看,然后……” 李母一听这话,登时高兴起来,也想不起还有外人在场,一叠声地问:“儿子,你说的是真的?哎呀,老天保佑,我这儿子也终于开窍了,你可不知道娘这些年可是被你急死了,终于盼到你有心上人了。是哪家的姑娘?家境如何?家境差没什么,咱家也不是那攀龙附凤的人,即便是家境极好,只要儿子你喜欢,娘也立马去给你提亲,咱们李家也算是世家。” “娘,您看您这个着急,等我把话说完嘛!”李铮这么一会儿已经把面前的一小壶酒都喝进了肚。 秦亦此时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垂着眼眸盯着眼前的盘子,好像在看什么天外来物一般,双腿不受控制地微微抖动,手心已经黏腻冰冷的都是汗水,交叉握在一起,不住地互相绞动着手指。 只听李铮最终开口道:“其实儿子说的人,你们二老也都见过,或者说,其实她、她就在你们面前!” 此言一出,屋内就好像登时被抽成了真空一样,瞬间没有了任何声音,秦亦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还有恨不得快要冲破胸腔的砰砰心跳。她更加不敢抬头,只觉得两道说不出带着什么含义的目光,此时都死死地锁在自己身上,让她恨不得起身落荒而逃,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她只能坐在这里等待对方的反应。 沉默了一盏茶的时间,只听到“咣当”一声,李母双手撑住桌子站起身,她的动作过猛将自己的椅子碰倒,发出了极大的响声,将秦亦惊得身子一颤,等待着雷霆的降临。 “你、你个逆子啊!”李母先是颤抖着声音道,随后忽然拔高声音嚎哭一声,“哎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当初诗蕊跟我说外头的风言风语,我还以为是外头的人编出来抹黑你的,谁知道,你竟然、竟然还把人给我领回家来了,我真是没法活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儿子竟然喜欢上一个男人,还拎回家来说是心上人,儿子啊,你还不如一刀杀了你娘,我丢不起这人啊!老爷,我对不住你啊,我没教好儿子……” “娘,娘……”李铮努力地想让李母安静下来,但是他的声音总是很快地被李母的哭喊湮没。 秦亦想开口解释,但是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在一旁坐也坐不安稳,想起身又怕控制不住自己拔脚就跑。 最后还是李父猛地一拍桌子吼道:“你个老太婆,哭什么哭,你等儿子说完不行啊!” 他作为一家之主,说话还是极其管用的,尤其是古代的女人都对夫君有一种无条件的服从,所以李母登时闭上嘴止住了嚎哭,但还是拎着丝帕止不住地拭泪。 秦亦见李父将目光投向自己,张了张嘴,但还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好在桌下扯扯李铮的衣角,示意让他帮自己说话。 “爹、娘,你们先别着急,其实秦亦是女儿身,并不是男子,儿子与她确是两情相悦,此番是因为陛下想要攻齐,儿子定然要上阵杀敌,所以才将她带回来,给爹娘看看。”李铮么想到娘会闹成这样,生怕她再次发作,语速极快地说出了秦亦的身份。 李父李母的目光再次聚焦到秦亦身上,二人异口同声地说:“女儿身?” 秦亦见状此时自己再不说话已经不行,便起身施礼道:“秦亦的确是女儿之身,只不过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扮作男儿在朝中为官,但与李铮是真心相待,希望能够得到二老的理解。” 李母上上下下地不住打量,颇为不信地问:“儿子,你不会是故意撒谎唬我们的吧,虽然看着柔弱了些,但也不像是女子。” “娘,我可以保证她……”李铮斩钉截铁地说。 “你怎么就能那么肯定……” 李母还想质疑,但是被李父打断道:”儿子说能确定就能确定,你非要刨根问底的做什么,当你儿子傻啊,都两情相悦了还连男女都不分。”他一句话把李铮和秦亦都说得脸红起来。 “不过……”李父马上就又转折道,“即便你是女儿身,我也还是不同意的,你现在在朝内为官,如何脱身嫁人?如何能安心的相夫教子,而且你能扮作男子这么多年不被人发觉,相比是用了药物的吧,会不会影响身子还是其次,若是影响以后的子孙,我李家的长子嫡孙是历代要入朝为将的,所以半点也容不得马虎。” 秦亦原本以为反对厉害的会是李母,没想到看上去大大咧咧的李父,竟然会如此的犀利和坚决,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说的前两个问题,自己还能辩解几句,而最后这一条,自己却是说什么也无法反驳的,虽然自己现在月事已经来潮,但是生儿育女这事,谁又能保证什么,日后若是不能生育,或者因为以前服用的药物生出来什么畸形的胎儿,那到时候自己该如何是好。 “爹,秦亦的女儿身,先皇和皇上都是知道的,皇上已经应允,让她两年后便辞官归隐,这根本就不知问题,至于孩子,她以前的确是吃过药物,但早已经调养好了身子,肯定……” “你给我闭嘴,你个小子懂得什么,什么叫肯定,女人生孩子就跟咱们上战场一样,谁也不敢肯定最后的结果到底是什么,难道你想要我和你一起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吗?”李父严厉地打断了李铮的话,“原本你既然喜欢,若是秦亦答应,便过门做个姨娘也没什么大碍,但既然先皇和皇上都知道秦亦的身份,就更证明她的身份不是一般,咱家若不能以正妻求娶,又如何能行?” 列祖列宗都被抬了出来,堵得李铮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只闷头不住地喝酒。秦亦一看场面僵持在了这里,忍着眼眶中的泪水,开口道:“伯父,晚辈十分理解您的顾忌,晚辈也的确不能保证,自己当年吃的药物就不会对以后造成影响。虽然我很喜欢李铮,我也十分想做李家的儿媳,但是我也明白,我不能这么自私,用李家的长子嫡孙当儿戏、做赌注。” “恩,老夫果然没看错你,的确是个明理懂事的!”李父欣慰地捋髯点头,又说,“其实老夫看你政见眼光独到,其实便是一直为官,也不是什么坏事。” 秦亦此时发现,自己已经丝毫不觉得紧张了,也许可以说已经豁出去了,她伸手在桌下握住李铮的手,笑着对李父坚定地说:“伯父,您不要误会晚辈的意思,晚辈从来未说过要放弃李铮,我们在一起是经过了时间和考验的,所以我绝不会轻易地放开他的手,无论要付出什么,晚辈也会努力赢得您的认同的,希望您能够谅解。” “你……”李父一阵语塞,没想到看着小小瘦瘦的一个人,倒还有个不屈不挠的性子,不过他也没那么好说话,直接略过秦亦看向李铮道,“她我管不着,但你是我儿子,我说话应该还好使吧?此番出征前,就跟诗蕊定亲!”(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送君出征 见家长的结果并不如意,李铮的情绪一直有些低沉,但在秦亦面前却总是装得若无其事,每当秦亦问起,就总是说我一切都会弄好,你不用担心。 但是秦亦每每看到他疲惫的面孔,总是打心里觉得难受,有时候心里也会暗想,如果他没有遇到自己,也许现在早已经有个温柔贤惠的妻子,说不定也已经儿女绕膝,但是现在,不但要忙着出征的事宜,还要夹在自己与他父母中间左右为难。 但是这样的思虑总是一闪而过,便马上被她自己丢出脑海,李铮他一个古人,都在为这段感情苦苦支撑,自己怎能生出这样的想法来。 此时的他们,除了对二人前途的忧虑之外,还要忙碌着出征攻齐的事宜,秦亦与尉迟晞单独奏对过一次以后,尉迟晞第二日召集了三阁大臣,将粮草军饷之事做了安排和落实。 李铮私下不解地问过秦亦,到底是怎么解决的粮草问题,秦亦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只要有粮草就好,至于是哪里来的,倒也没什么要紧。李铮知道这定然是尉迟晞不许走漏风声,心里虽然纳闷,但也没有多问。 他虽然不再追问,但是秦亦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其实现在的筹措方法,她之前就已经想到,但总觉得不忍说出来,便又绞尽脑汁东搬西凑了其他的法子,如今见都被云沛鑫驳回,无奈之下只好进宫私下与尉迟晞商谈了一次。 其实说白了,法子很简单,就是对皇后妥协,用后妃的位子换来江南莫家的倾力支持,再加上与苏茗的母族筹措来的银两,总算是腾挪出了一年的军资钱粮。 云沛鑫之前在御前说,折子其余都没有问题,唯有粮草一条不通,如今粮草解决,他也无法再表达什么反对意见,便也十分爽快地投了赞同票。 但是回家以后却是十分恼火,当着慕容千殇的面儿摔了茶盏,在屋内反复踱步道:“玩儿了一辈子鹰,老了老了让鹰啄了眼。我当初怎么没看出来那小子是个这么有主意的?” “姨夫您先息怒,虽然他心里有他的主意,但是您还是抢在他前头下手了不是?虽然严国公一事咱们的主要目标是那个老家伙,但也还是捎带着将他也拖了进去,他如今在仕子们口中,可是十分不堪的形象,我看他日后若是想入主三阁,怕是没那么容易。” “这些都是其次的,最主要的是他对圣上有着不一样的影响力,就好比这次出征齐国的事情,圣上连在我面前都没有透出口风,却私下找了他去商议。而他倒好,竟也就闷声不吭地上了折子,连跟我透个气都没有。”云沛鑫好不容易强压着怒气坐下了身。 “姨夫,要我说秦亦这小子是留不得了,就看他对您新国策的态度,日后就定然是咱们的绊脚石。”慕容千殇愤愤地说,“我以前一直觉得他脑子灵活,思维敏捷,目光也长远,没想到竟也是个缩头缩尾、鼠目寸光的。” “恒之你这话说得不对,他并不是没有那个眼光,而是人的身份变了,想法也就随之发生变化。他原本不过是家里的书僮,身份低微自然会恭敬并且努力想要出头,敢拼敢闯。但是现在他是什么身份?是朝中的年轻新贵,是圣上面前的亲信红人,是我朝最年轻的三阁官员,他的仕途一片光明,现在的他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伺候好了圣上,自然会一路顺利升官加爵,何苦跟着咱们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革新。” “确实如此,那咱们是不是……”慕容千殇虽然与秦亦合作多年,但是他一直以云沛鑫为马首是瞻,而且在他眼中,云沛鑫革新国策所描绘出来的蓝图,是他心目中理想的朝廷和官场,那是一种年轻时候就藏在骨子里的理想主义,被云沛鑫那看似可行的国策再次引出,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既然不能为我们所用,自然就不能留着当做咱们的阻力。”云沛鑫微微眯起眼睛,余光却看到云涛站在角落,面上的表情极为奇怪,他心里微微起疑,但是面上未动声色,只说,“云涛,这里不用你伺候了,我跟恒之还有国事要谈,你晚上再来伺候我批阅奏折。” “是,小的告退!”云涛此时的心里的确是七上八下,他没想到原本看着关系融洽的云沛鑫和秦亦之间,会出现这么大的隔阂,以至于现在要弄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他一直在心里掂量,究竟是应该忠于主子,还是要去提醒秦亦,最后心里那份深埋的感情还是占了上风,他匆忙回房换了身衣服,从后门溜出相府。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云沛鑫早已经叫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刚一出府,就已经被人尾随缀上,另外有人回去禀报给云沛鑫知道。 “都是一群养不熟的狼!”云沛鑫气得额角青筋直跳,咬牙切齿地说,“也别冤枉了他,见他要到秦府门口,再给他个痛快吧!” 云涛一心着急报信,哪里想到自己已经命悬一线,就在他穿过胡同小巷,眼见着还有一个转弯就能看到秦府后门的时候,身后的人也已经越来越近。就在他刚一转身,还没等抬脚迈步的时候,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捂住了嘴,还没等挣扎,又有人随即抓住了他的手脚。 他心里已经明白自己遇到了什么情况,但是唯一觉得遗憾的是,那道后门就离着自己那么的近,却成了这辈子都无法到达的距离。他还没来得及过多的感慨,就觉得后心一凉,而后是钻心的剧痛,整个人就眼前一黑,委顿在地。 而此时,秦亦正在府内与李铮倾诉离别之情,他今日兴冲冲地来报信说,自己终于说服了父母,虽然还不能马上接受秦亦,却将定亲之事推掉,特意过来让她放心。 其实她现在满心都是离别的不舍和担忧,哪里还顾得上想什么定亲,却又不好在他走前哭哭啼啼,只能强撑着笑脸说:“这下咱们就都心里踏实了,你可要好生照顾自己,别忘了你的命就是我的命!”(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追求桑布 李铮出发奔赴边关后,秦亦魂不守舍了几日,才渐渐调整好心态。也不是她恢复的速度快,只不过周围的情势也容不得她再继续混沌下去。因为她在家要忙着安慰桑布的情绪,桑布娘执意不肯留在京城,到底还是跟着儿子去了北襄郡,这让一心想尽孝道的桑布十分失落。 而朝中除了各司其职的准备军需,却又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尉迟昑送信回来,说已经怀有身孕。这一消息,导致朝中的反战声潮再次高涨,尉迟晞也为此头疼不已,撤兵他是决计不肯的,已经筹备了那么久,也让他付出了许多不愿意却又不得不付出的代价,但一想到那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他心里也着实的不好受。 “秦亦你说,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尉迟晞拎着酒壶往嘴里倒着酒,童年是他心底永远的伤痛,但是尉迟昑却是他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之一,以至于连后来的文嫔事件都未能改变他的想法,虽然心有防备和疑惑,但却无法不惦念。 “陛下若是不想公主无辜受累,眼前看只有两个办法,一是退兵……”她话还没说完就马上被打断。 “退兵是不可能的!”尉迟晞心里虽然纠结,但是原则性的问题他还是不会让步的。 “那就只有第二个办法了,记得当初为了公主的大婚,臣翻阅了许多旧制,发现我朝早期有远嫁公主回宫养胎生子的旧例,不如咱们派人去将公主接回宫中照顾,这样既不影响开战,又可以保护公主。”秦亦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条路走了。 尉迟晞听到这个办法,眼睛先是一亮,随后又黯淡下去道:“昑儿会恨我的吧!” 秦亦之前已经被尉迟晞拉着喝了好几杯酒,此时有些酒劲儿上来,看着尉迟晞略带忧伤和茫然的眸子,抬手抚上他的眉心道:“记得以前还在宫中,每次看到你皱眉,我都想伸手给你揉开那个郁结,其实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所以你想争着皇位,我便陪着你、帮着你,但为什么你坐在这个位子上以后,却依旧是没有一分的快乐呢?傻孩子,别把这所有的一切都往自己肩膀上抗,你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给她争取幸福,这就已经足够了,这一切并不是你的责任。” “你真的希望我快乐?”尉迟晞猛地抬起满是血丝的眼睛看着秦亦。 “那是当然,我希望你能幸福、快乐。”秦亦答道。 “你可知道我什么时候是最快乐的?”尉迟晞盯着她的眼睛问。 “什么时候?”不知是今天的酒劲儿大,还是秦亦喝的太急,觉得人有些晕乎,揉揉额角问,“打败齐国?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 “都不是!”尉迟晞连连摇头,又说,“只有跟你在一起,才是我最快乐的时候,你若是希望我一直快乐幸福,那么,秦亦,别走好吗,留下来陪我。” 他说着伸手抓过秦亦的手,握在自己两手之间,盯着她的眼睛极其认真地说:“我想过好多次,发现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够完全放松自己,不伪装自己,难过就是难过,开心就是开心,这是我跟别人在一起从来都没有的体会。” 他的语气十分诚恳,眼神也十分真挚,但却让秦亦瞬间满身冷汗,酒一下子全醒了,比喝了醒酒汤还要管用,匆忙抽回自己的手,支支吾吾地说:“陛下,臣……是臣僭越了……” 望着空空的手心,上面似乎还留有她的余温和气息,但却无法长存,很快便消散在无形之中,尉迟晞心里忽然觉得空落落的,他苦涩地开口道:“秦亦,我一直都没跟你说过,你可知道我最开始为什么想要争这个皇位?” 争皇位能为了什么?为了权倾天下?为了后宫三千?为了天下苍生?秦亦不知道答案,便抬眼去看尉迟晞。 “说出来你莫要笑我,记得小时候,母妃的宫殿内养着一只雪白的大猫,我很喜欢它,经常把自己的吃的拿来给它,它也跟我很亲,但是没多久母妃怀了昑儿,有一日的半夜梦到被猫弄伤小产,于是父皇就下令补杀了宫里所有的猫,无论我怎么哀求,内官还是将那白猫勒死,看着它临死前努力扭着脖子看我的模样,我当时觉得自己没用极了,连一只猫都没有办法保护,所以我那时候就想,如果我能登基那就好了,我就可以护住自己喜欢的,没有人能从我身边抢走。” 秦亦微微地叹了口气,人做什么决定,尤其是小时候的决定,往往都不会有很强的目的性,只不过是一个在心里萌芽的念头,有人将其坚持了下来,有人却将其抛诸脑后。其实就算是坚持下来,但是在坚持的过程中,人的心态和想法也早已经潜移默化地发生了变化。 但是尉迟晞此时说起这个,让秦亦忍不住疑惑,他这难道是在对自己暗示什么不成?自己现在成了他不想放手的那只白猫? 她下意识地将身子与尉迟晞挪开了距离,趁着酒劲儿,垂眸道:“陛下总说,觉得我很在乎您,全心想保护您,其实说句僭越的话,在秦亦的心里,一直把陛下当做弟弟看待,尤其是先皇陛下……” “行了,莫要说了!”尉迟晞开口阻止道,“你先下去吧,我想自己静一静。” 秦亦无奈只得起身朝门口走去,只听后面又传来尉迟晞带着鼻音的声音问:“若你不是父皇的孩子,那、那我是不是还有可能……” “陛下。”秦亦脚下的步子一顿,闭上眼睛十分不忍地说,“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您需要秦亦,秦亦都会毫不犹豫地挡在您的前面保护您,因为在秦亦心里,您是亲人,是要用命去保护的亲人。” 她说罢不敢再多做停留,径直地出大殿。随后的几日,她一直告假没有上朝,但是朝中还有地方各道府的点点滴滴,还是会在每晚汇总到她的书案前。她最关注的就是西北的战事,虽然还未正式开战,但每天第一个先看李铮走到了哪里,成为她的必做功课,手指落在折子上轻抚他的名字,心里不住地默念,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每天都要这样盯着没两句半话的折子,一出神就是大半天,随后才继续翻阅其余的折子,将觉得有需要的部分整理出来,卷写到其余的纸上,最后再写成密扣折子着人送进宫内。 朝中已经有人开始试探性地将革新的条款折子上呈,在朝中引发不小的议论,支持和反对者都不在少数,还有许多持观望态度的中立派,而尉迟晞对这些的态度,却只是不置可否,而后留中不发。所以朝中支持与反对的两派争锋日益激烈,尉迟晞却依旧不急不忙,连找三阁官员商议都没有,这似乎让云沛鑫有些心里惴惴。 云相府近日来的客流量明显增加,往来的大多是清流派系的官员,双手空空眉头紧锁而去,若有所思神色兴奋而走,随着这样的人越来越多,朝中关于如何革新、革新有哪些好处、革新该如何去做的折子铺天盖地,纷纷投到尉迟晞案前。 秦亦如果此时还看不出云沛鑫做的是什么打算,那可真是脑子坏掉了,虽然她明白云沛鑫真的是一心为百姓谋福的心理,当然其中肯定也不乏希望自己名垂青史的私心,但是总的来说,他还是一心为公,没有什么贪念的。只不过很多时候,这种打着我是为你好的旗号我行我素的人,往往却是对别人伤害最大的人。 今天的折子很少,所以她没用多久就翻看到最后一本,最后一本很厚,字也很多,但是都是些琐碎的小事,一般每十日呈上来一份。但是她每次都没有任何怠慢,因为她心里清楚,很多时候暴风雨来临之前,都是会发出某些细微的预兆,能够找到这些预兆并且先下手为强,将隐患扼杀在萌芽阶段,其实这才是最难却也最重要的部分。 她的视线在一行行的文字间扫视,忽然看到一条奇怪的信息,几日前在自家后门的巷口,发现一具死亡的男尸,致死的原因是被人用匕首捅入后心。他的衣着相貌上看不出是哪里的人,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是之所以会作为一条值得写出来的情报,却并不是因为这个无名男尸,而是因为下手杀他之人极其专业。秦亦的府邸周围,虽然说不上守护严密,但也还是有几个暗哨卡位的,数人配合杀人,却在之前没有惊动暗哨,并且在事后迅速逃脱,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这才是让下面的人最为担心的,如果他们是与秦亦对立一方的人,那说不定就是已经有人开始动什么歪脑筋了。 秦亦之所以注意到这条消息,却并不是因为什么自己的安全,她是被那无名男尸的相貌衣着的描述所吸引,因为她觉得这个人似乎是她所熟悉的,所以她叫人进来细细询问,才发现因为事隔几日,天气转热尸体无法长时间保存,已经被焚化,只剩下身上的衣服和物件。秦亦又追问了几句没得什么要领,便挥手让人退下,因为她此时的注意力被帖子上另外一条信息所吸引,上面写的是,玉枳国国君似乎身体欠安,国内的几名皇子已经开始奔走筹备,似乎就等着最后的王位角逐。 她看到这里,登时就坐不住了,起身吩咐管家备轿,直接去了苏茗的府邸。 “哟,这可真是稀客,太阳难道打西边儿出来了不成?秦大人竟然纡尊降贵,真是让小人的屋内蓬荜生辉啊!”苏茗还是一副妖孽模样,眼波荡漾地凑了过来,然后咬着耳朵对秦亦说,“有什么话进去说,我这儿有人监视。” 秦亦心领神会,顺势就揽住苏茗的腰,要说这个妖孽,身为男子竟然比秦亦还要瘦小上几分,所以偎在秦亦身边倒也不显得难受。二人就这么半搂半抱地进了房间,直到苏茗主动闪身脱出秦亦的怀里,这才挥退屋内的下人,坐下问:“我听说人说你病了,连上朝都不去了?要不是有人监视着,也早就去看你了。” 秦亦见苏茗放松下来,就知道屋内应该是安全了的,就也直说道:“你看我像是病人吗?不过是最近心情不好,弄个托辞罢了。”她摆摆手又说,“别说我了,你怎么被人监视起来了?是璟朝的还是玉枳的?” “自然是玉枳的,我又没招惹是非,你们璟朝怎么会有探子来盯着我。”苏茗苦笑道。 “可是因为你父王身体不好的缘故?”秦亦问。 苏茗并未对她知道此事感到惊讶,面上瞧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淡淡地说:“自然就是这事儿,我是不是还应该庆幸,我的兄弟们还没有把我完全抛诸脑后,隔着那么远还派人过来盯着我,倒也真是瞧得起我。” “呵呵,你可是比他们瞧着的,还要更厉害几倍,不管他们现在如何防备你,他们日后都会为了自己没有更加重视和防备你而感到后悔。”秦亦的话说的有些绕口,说完自己也撑不住笑道,“听明白我说什么了不?我自己都有点儿绕晕了。” 苏茗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意,打趣道:“秦大人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连恭维都说得那么不显山露水,让人听得心里舒坦。 “可别不识好人心,怎么能是恭维,明明就是真心话。”秦亦跟他扯了几句,便想转到今天自己的真实来意上头,就冷不丁地问,“苏茗,你跟我说心里话,你是不是喜欢阿布?” 苏茗被她的直截了当弄得目瞪口呆,半晌后才反应过来,涨红着脸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着急忙慌地否认道:“秦大人,您千万不要误会,我苏茗不是那种人,我是打心里把你当做朋友的,你们璟朝有句话说的好:朋友妻,不可戏。我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来,绝对没有!” 秦亦原本是想突然袭击,看能不能把苏茗的真心话诈出来,没想到却没达到预期的效果,只好解释道:“你不用这么紧张,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你没有做过什么不妥的事情,但是我想问的是你心里,是不是对阿布有些好感呢?”她问完又觉得还是不对,这样无论怎么问,苏茗也铁定是不会承认的,忙又说,“你先别急着否认,我先跟你说件事情,其实阿布并不是我的妻子,而是我妹妹,我之所以一直让她呆在我身边,并且对外声称她是我的屋里人,其实是有缘故的。” 秦亦这番话马上引起了苏茗的关注,因为他知道桑布是桑卓的父母领养的,所以他就将秦亦的话自动理解为,桑布是她失散的亲妹妹,心里忽然觉得豁然开朗,这么说来,原来自己还是有希望的。 秦亦此时还在说自己来的路上编出来的谎话,她可是绞尽脑汁地想了很久,才大致弄出个能够自圆其说的瞎话,可惜苏茗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也许对他来说,他们为什么会假装自己是夫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夫妻,那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幸运了。 苏茗虽然心里对秦亦的来意有些揣度,但还是不敢过于自信,于是试探地问:“秦大人,你来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呢?” “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喜欢我家阿布,那你还是有机会去努力争取的!”秦亦笑眯眯地说,“我可以为你创造便利条件,不过最后能不能打动阿布的芳心,就只能看你自己的努力了。” “真的?”苏茗之前有些猜到,当然心里也一直期望会是这样,只是听到这番话从秦亦嘴里说出来,还是眼睛一亮,满脸的惊喜和难以置信。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我也要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想娶我家阿布,就必须给她王妃的位子,我虽然不要求你独宠她一人,但你若是对她不好,我也定然不会饶过你的。”秦亦说道,“你若是觉得不能接受这个条件,那我也不会勉强。” “自然是要许她王妃的位子!”苏茗斩钉截铁地说,“我受够了父王那么多嫔妃之间的算计、陷害,我早就在神的面前发誓,我苏茗日后娶得心爱的女子,便一生一世只对她好,决计不会喜新厌旧、左拥右抱。” 虽然秦亦不是十分相信他现在的话,但是她心里也明白,对一个古代人,尤其是有可能成为一国之王的人,说什么一夫一妻绝对是天方夜谭,所以她也还是持观望态度,笑笑说:“你也莫要高兴的太早,阿布那小丫头可不是好追的,我看你是定然要吃苦头的了!” “别的不敢说,但是我苦头吃的还不够多吗?最不怕的就是吃苦头了,再说能在桑布手下吃到苦头,那也都是甜的。”苏茗眯起他的桃花眼,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桑布犯难 齐都,皇宫 李铮背手站在殿前的广场内,齐都比名阳偏北,所以并不算热,但是阳光却极其地毒辣。但是李铮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却依旧挺直腰杆,好像丝毫不受困扰。 也不知过了多久,殿门总算是敞开了,一个文官模样的人出来躬身道:“李将军,王上请您入内一叙。” “劳烦先生前面带路。”李铮的态度恭敬却不卑微,客气却绝不谄媚。 七拐八拐,总算是在一个屋子面前停下,李铮进去后发现了坐在桌后的齐渊铭,他并未起身,只是示意李铮不必多礼,并问:“不知李将军来有何要事?难道现在璟朝要打我们,都礼貌到要送一纸战书的地步吗?” “齐王说笑了,其实不过是圣上思念公主,想让她回去住段时间。”李铮微微前身回道。 “哈哈,到时候就一去不还了是吗?”齐渊铭仰天大笑道。 “我朝历来就有外嫁公主、孕期回家省亲的惯例,还望齐王理解圣上的一片思念妹妹的情分。” “回不回家这是王妃的决定,我并不干涉。”他说罢,扭头吩咐身后的内官,“去将王妃请来。” 不多时,尉迟昑就在丫头、婆子们的重重护卫之下走进去里,问:“陛下这么着急找我,所为何事?” “喏!”齐渊铭朝李铮站的地方努努嘴道,“你皇兄派人来了。” “来做什么?”尉迟昑疑惑地回头,看见李铮就道:“李将军?怎么,我哥他……他怎么了?” “回禀公主,陛下一切都好,只是日夜思念公主,所以遣臣来接公主回去团聚,昕王爷也对公主甚为思念,还望公主三思。” 昕儿?尉迟昑先是一怔,自从她这次怀孕,也不知是自己即将当母亲的缘故还是什么别的,她几乎是疯了一样地思念尉迟昕,每晚连夜里做梦都是他的小小身影。但她随即又眯起眼睛,看向李铮,冷森森地道:“怎么,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臣不敢!”李铮忙躬身道,“实在是因为皇上与昕王陛下都十分思念公主,再加上按祖礼,又远嫁公主回国生子的旧历,这才命臣前来接公主回国。” 尉迟昑听到生子二字,心里一动,虽然齐渊铭现在后宫其他妃嫔还未诞下一儿半女的,但谁也难保日后不会,若自己这第一胎就是个儿子,那就更加能保证自己的地位,以及日后给孩子的登基创造一个更好的条件,在齐国宫内若是想动手脚,简直难于登天,但若是在璟朝的皇宫内,那岂不是容易得多。想到这里,她抬头语气坚定地说:“那咱们明日启程。” 李铮在齐国劝说尉迟昑的时候,秦亦正在家里被桑布数落:“你怎么能这样呢?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 “我做什么了我?”秦亦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做什么了?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我问你,苏茗为什么近些日子天天往家里跑,不管你在家不在都要呆上一两个时辰,还非要我陪着他说话。”桑布气哼哼地指着秦亦的鼻子嚷道。 “苏茗怎么样你去问他啊,我怎么会知道?”秦亦还是抵死不认。 “你以为我没问啊?我早就问过了,他说一切都是你指使的!”桑布气得一身薄汗,脸颊透出健康的红晕,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嘿,这个没良心忘恩负义的家伙,我替他这样他却重色轻友,转手把我卖了。”秦亦嘟囔着。 “你终于承认了吧,被我诈出来了吧?”桑布气势汹汹地凑过来道,“坦白交代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居然被你个小丫头给诈了?”秦亦哭笑不得,只好承认道,“的确是我默许他来追求你的……哎哎你别打,你听我解释……” 秦亦向右一躲,脱离开桑布的魔爪,抓紧时间说道:“我这不是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不能跟我就这么混一辈子啊,苏茗人不错,我看出来他是真的喜欢你,不过你别误会哦,我没有说你一定要嫁给他或者什么的,我只是说他可以追求你,至于能不能追到手,那就看他的本事了。” 见桑布还是一脸的不乐意,秦亦又匆忙承诺道:“你若是不喜欢他,我就不许他再来了,他要是敢死乞白赖地缠着你,我就让人把他打出去,你看怎么样?” “那倒也不至于这样,我……”桑布一反刚才的气势,低头揉搓着衣角说。 秦亦一看这架势,好像有戏啊! “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就咱们两个人你怕什么!”秦亦拉着她的手问。 “我也想不好,头两次他来吧,我都觉得挺吵的,又不好意思撵人,后来我慢慢觉得额,听他说话也挺好玩的,然后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心里还盼着他什么时候再来。”桑布说着说着自己羞红了脸。 “哈哈,傻丫头,你这就是喜欢他了!”秦亦高兴得很,如果桑布真的能克服心里以前的阴影,能跟苏茗幸福地在一起,自己也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病。 “这就是喜欢吗?”桑布低声自己喃喃,“跟以前的感觉似乎不太一样……” “那以前是什么感觉?” “以前喜欢我哥的时候,每次想到他、看到他,心里都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撞出来的那样跳,每天早晨能看到他,那么这一天做什么都十分有干劲,如果早晨他再跟自己说个几句话,那这一整天,脸上都像是要笑出花来,忍都忍不住。” “傻丫头,你那时候还小,又是头一次喜欢一个人,自然是会有这样的感受,但是并不代表你现在的感受就不是喜欢啊!现在是苏茗追你,所以你没有经历那种暗恋和向往的过程,你静下心来问问自己,喜欢不喜欢跟他在一起,想不想跟他过一辈子,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就不用担心了。不过你也不用着急,如果你担心,我也可以帮你考验考验他,你只要记得,我希望你能够有一个真真正正的家庭,但是你的想法和感受才是最重要的,千万不要勉强自己!(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公主回京【尽快替换】 小无真的很抱歉,现在才来替换章节,亲们骂我或者别的什么,也都是小无自找的,不过大家看在小无通宵写到现在补上稿子的份儿上,表生气了好不好,泪花 ~~~~(>_<)~~~~郑重道歉~~~~(>_<)~~~~ 自从那日在宫中,尉迟晞表露出不一样的情愫之后,秦亦便尽量减少私自面圣的机会,不过这日下朝之后,尉迟晞开口道:“秦亦你留一下,朕有事与你说。” 秦亦在大殿上无法推脱,只能随着尉迟晞朝宫内走去,他似乎没什么目的,在宫中散步却又不开口说话,过了良久才在水边停住脚步道:“按行程推算,昑儿明日就要进京了。” “是,今个儿已经有人先行回来报信,礼部早已经开始筹备迎接公主进城的事宜,请陛下放心。”秦亦尽量公事公办地回话。 “明日你跟我一同去城门接她吧!” 尉迟晞虽然用着商量的口气,但是秦亦却也不能拒绝,只能躬身应诺,而后又问:“陛下可还有别的什么准备需要吩咐的?” “你说让她住在原先的宫内,还是另外给她布置住处好呢?”尉迟晞又问。 “微臣以为,还是让公主住在原先的宫内,比较有回家的感觉和氛围。” “呵呵,这话说得不错!”尉迟晞心情似乎稍稍好转,不过随即又叹气道,“昕儿一直在母后宫中住着,最近好不容易踏实安生了,昑儿这一回来,怕是又要闹将起来的。” “陛下已经尽力好好善待昕王爷,无论如何您也不用自责。”对于尉迟昕,秦亦只觉得他算是个可怜的孩子,母妃早丧,皇姐又远嫁,只留下他一人在宫内。但是可怜不等于喜欢,对那个内心仇恨到有些扭曲,并且骨子里带着被惯出来的优越感的孩子,秦亦从来都是退避三舍的。 “以前我总想,为什么皇家的兄弟就不能有真心实意,就一定要自相残杀,小时候我还天真的以为,只要我全心全意地待人,他们便也会全心全意的待我,结果后来发现,自己真是离谱的可笑。”尉迟晞自嘲地说,“以前我总觉得,为什么我不是母妃的亲生儿子,这样我就能得到她全心全意的爱护。后来我想通了,虽然母妃对我十分严厉,但其实我应该感谢她,是她教会了我如何在这个宫中生存,如果我真的是她的亲生儿子,说不定我现在就是昕儿的这副模样。” “陛下过虑了。”秦亦也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尉迟晞这段时间会变得这么容易多愁善感。 “其实我心里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平时我都把他们深深地埋藏起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当与你独处的时候,我就有一种倾诉的欲望,因为我觉得你能懂。”尉迟晞像是知道秦亦心里想什么似的,扭过头来看着她说。 望着面前那双略带忧郁的大眼睛,秦亦一时间忘记自己应该低头,不要直视帝王。也许是自己太傻,一直全心地希望尉迟晞能够过得快乐,却压根儿没想过或者说自己下意识地不去想,哪里会有过得快乐的帝王,尤其是一个心里有抱负,却又还不够心狠手辣的帝王。 她悄悄地叹了口气,第一次没讲究什么规矩、礼法,自己走到水边的石凳坐下,又拍拍身旁的凳子,示意尉迟晞也过去一起。 尉迟晞丝毫不以为杵,甚至可以说带着几分高兴地坐在秦亦身边。 “陛下,其实秦亦一直想对您说,却又不敢说一句话,就是作为一个君主,首先就要狠心,对自己狠心也对别人狠心。我知道您绝不会成为一个昏君,所以适当的要狠下心来,治理国家并不是可以由着自己的心,而是要讲究制衡。作为君主,尤其是一个明君,就要做出更多的牺牲和割爱,所以我希望您的心能硬一些,能够狠一些,这样就不会受到伤害。”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比自己高出许多、再也不能称其为孩子的少年,秦亦的心里百感交集,从第一次见到他到现在,她在心里对他今后的样子做过许多次的描画和设想,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一个喜欢想象的母亲,在心中勾画孩子长大后的模样。希望他善良、希望他快乐、希望他幸福……所有所有的希望里面,绝对没有希望过他狠心。但是现在,她打心里希望,晞儿,你的心肠应该再硬一些,你应该再狠心一些……因为她的愿望,已经不是那么不切实际地幸福快乐,而是最最底线的,希望他能够尽量少的受到伤害。 “你不怕吗?”尉迟晞抬眼看着秦亦,“你不怕我一狠心就不让你走,硬要将你留下来吗?” “你不是那样的人。”秦亦摇摇头说,“我希望你狠心一些,不要去把所有的担子都往自己肩上压,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你可以狠下心去伤害你身边的人,因为伤害了别人,你会比自己受到伤害还要难过。” “不说这个了,你陪我去看看昑儿的宫内布置的如何了!”尉迟晞腾地起身,大踏步地朝后宫走去。 第二日中午,名阳城内黄土垫道、净水洒街,路两旁也都站满了禁卫军士,尉迟晞在许多侍卫的拱卫之下来到城墙上,远远地眺望着齐国的方向,虽然他只能看到一条渐行渐远的路,以及两旁的农户,但是他心里却在想,现在的边关,不久后就要开战了。 “皇上,皇上,公主的车驾已经能看到了!”身旁内侍的说话将他的思绪唤了回来,抬眼一看,果然已经看到了车驾的前头仪仗。 众人举步下了城楼,正迎上尉迟昑被丫头们扶着下车,她上前准备行礼,被尉迟晞一把扶住,道:“昑儿!” “皇兄!”尉迟昑从来都没想到,自己还会再叫出这个称呼,更加没想到的是,这两个字一出口,便觉得心里一阵酸楚,鼻子发酸、眼圈泛红,登时哽咽了声音,又紧接着再唤上一声。 尉迟晞也被这气氛弄得有些感伤,拉着尉迟昑的手腕道:“昑儿瞧着长大了,但人却消瘦了许多,待安顿下来可要好好补补。” “其实几月前还丰盈着呢,不过是这孩子折腾人,平白的三两月人就瘦了一圈。”昑儿将手贴在自个儿的小腹上,脸上也平添几分平时没有的温婉,竟一时间像是换了个人。 尉迟晞一时失神,竟说:“当年母妃怀着你的时候,脸上也是这般神情。”说完便觉得自己失言,忙收了话音,脸上便有些讪讪的。 “皇兄倒还记得情分,犹自唤一声母妃。”尉迟昑垂下头去遮掩脸上的神色,“咱们还是快进去吧,站在这城门口也不成样子。” “是,是,”尉迟晞一叠声地说,“妹妹可要小心身子。”说罢伸手去扶,进了城门后换早已备好的车驾。 秦亦一直闪在旁边,尽量消除自己的存在感,不料尉迟昑却还是发现了她的位置,瞥过来一眼冷冷地说:“秦大人近来挺好啊!” “微臣叩见公主,蒙公主惦念。”秦亦只得越众而出,上前行礼。 “家中亲眷可好?”尉迟昑又问。 “回公主的话,家中都好。”秦亦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只能有问必答。 “还记得以前咱们一起出去打猎、吃饭,那时候的日子多快活,等有时间叫上桑布,也一起聚聚,我也跟她讨教讨教生儿育女的事儿!” “这事儿问阿布她哪里懂,等回宫朕传太医给你好好诊脉。”尉迟晞插话总算是给秦亦解了围,让尉迟昑迈步上去车驾。 到了公众,尉迟昑先是去叩见太后,而后又抱着弟弟大哭了一场,好话好说地接去自己身边住着。 尉迟晞心疼妹妹,安顿下来的几日,又是太医又是进补,忙得不亦乐乎。尉迟昑却还记得当初在城门口的闲话,定要请秦亦与桑布一同聚聚。她本是要去城外猎场,无奈尉迟晞如何都不肯,只得改了在后宫的园子内,是个四处环水的所在,正巧其内的宫馆都没有后妃,倒也合适。 秦亦无奈只得带了桑布前来,尉迟晞另有政务只稍坐便离席,几个人相对无话,唯有尉迟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秦亦只能应诺陪着,桑布却不乐意说话。 尉迟昑却偏偏要去问她:“阿布跟了秦亦这么久,怎么还未得个一男半女,可是秦亦他花心不常回家?你莫怕,说出来我给你做主。” 这话说得已经极其无理,秦亦怕桑布发作,忙在桌下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没想到桑布这小丫头倒也机灵,只笑着说:“这公主倒是错怪夫君了,夫君一直十分想要孩子,不过是我身子一直不好,大夫说这两年要将养,还不能要孩子,原本我还劝夫君早些娶个正房奶奶回来,毕竟子嗣十分重要,可是夫君硬是不肯,还硬要扶我做正妻,公主咱们都是女人,能遇到这样的夫君,真是我三世修来的福气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秦亦心里觉得好笑,桑布这丫头竟也学会了笑脸儿挤兑人,看来自己倒是不用担心她以后嫁人受气。 尉迟昑的面色有些难看,但很快便调整过来,扯开话题闲聊了几句,而后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想要支开桑布。 桑布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后,跟秦亦交换了一下眼色,便起身道:“请公主恕罪,臣妾想去更衣。” 尉迟昑很高兴桑布这回这么知情识趣,将自己身旁的丫头也一并打发了去,吩咐好生伺候。 水边的亭子内如今便只剩下她与秦亦二人,她笑着从食盒内拿出酒壶酒盏道:“今个儿庆祝咱们久别重逢,你可要陪我喝一杯。” “臣不敢,公主有孕在身,饮酒伤身还是免了为好。”秦亦可不敢跟她喝酒,主要还是怕对她肚内的孩子不好。 “没关系,只饮一杯!”说话间尉迟昑已经斟满了酒盏,纤纤玉手举着一只白玉酒盏,就直直地伸到秦亦面前。 看着眼前的酒盏,秦亦为难极了,却听尉迟昑又说:“你不肯自己喝,可是要我喂你喝下去?” 秦亦吓了一跳,忙接过酒盏,又软言劝道:“公主还是以茶代酒为好!” “坏人,你这时候怎么如此体贴,以前却都做什么去了?”尉迟昑媚眼如丝,未饮先醉一般。 “额……”秦亦语塞,难道这尉迟昑到现在还难忘旧情不成?只得硬着头皮道,“臣身份卑微,配不起金枝玉叶,恐轻贱了公主,自然是不敢造次的。” “都是借口,你们男人最会给自己找借口的。”尉迟昑斜着眼睛瞅着秦亦,“我当初就是怎么都不服气,你为何就喜欢桑布,愣是睁眼都不瞧我一眼,我哪里不比那个黄毛丫头强。” “便是因为殿下太过优秀,秦亦方才不敢妄想,世间姻缘,最讲究的是门当户对、举案齐眉,耀眼如公主这般的女子,哪里是秦亦这等身份之人能配得起的。”秦亦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因为不管怎么说,自己男扮女装无意骗了人家小姑娘的芳心,总还是有些愧疚的。 “行了,你也不用跟我面前口不对心,当我还是以前那个傻丫头呢?”尉迟昕忽然换了副面孔一般,板起脸来冷冷地说。 秦亦被她搞得摸不着头脑,只好一言不发等待下文。 尉迟昑见她不说话,便又接着说:“其实我要说的很简单,我要与你做一笔交易。” “不知公主所说的交易是何?”秦亦愈发摸不着头脑。 “我手里有一个关于你身世的秘密,我的要求就是你休了桑布,我便告诉你听,并且保证不说与别人。”尉迟昑一副胸有成竹,静待秦亦上勾的模样。 不料秦亦却哈哈一笑,道:“什么身世之谜,公主算是押错了算盘,因为秦某并不在意,更不会做什么交易。” “你、你连你自己父母是谁都不想知道?”尉迟昑不甘心地问,在这个孝道最大的地方,一个连自己父母都不知道、并且还不想知道是谁的人,对于她来说是十分难以理解的。 “劳公主费心,对于秦亦而言,在这里的生命中就没出现过父母,之所以能活到今日也并不是他们之功,所以我并不想知道他们是谁、做过什么,更不想让他们介入或者影响我现在的生活。”秦亦其实说的并没有错,这个身体的父母,其实跟她真是半分关系都没有,至少在感情上是没有,他们唯一的好处,也许就是为秦亦的灵魂提供了一个栖身之所,但秦亦并不想收拾他们留下的烂摊子。 “你,你就不怕你的真实身份泄露,那你就难保现在的地位以及名誉了。”尉迟昑有些气急败坏地说。 “呵呵,难道在公主眼里,秦亦就是个趋炎附势,留恋名誉地位之人?”秦亦忽然笑了起来,原本还对尉迟昑怀有的一丝抱歉,如今也已经烟消云散,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自己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一个幼年就喜欢并且一直想得到的玩具罢了,因为没有得到过所以才会纠结于心,无论如何都想要到手,其实若真是让她得到,她也新鲜不了几天便会弃之如敝屣。 她越笑越觉得好笑,竟径自笑的弯下腰去。 尉迟昑的面色越来越难看,一拍桌子怒道:“有什么好笑的,不许笑了!” “公主不必多说了,其实您并不了解秦亦,不明白臣为何要留在朝中,更不明白臣向往的是什么。”秦亦止住笑声,正色道,“对于公主来说,秦亦也许是您年少时候的一个梦,一个无论如何都想去圆的梦,一再的受挫使您越来越不服气,越来越想要圆这个梦想,其实您在意的早已经不是秦亦,而是那个梦是否能圆满。很多人都问臣,为什么会是桑布,因为在外人看来,以臣如今无论地位、圣宠还是别的什么,都应该配一个更好的正妻,但是在臣眼中,却觉得阿布就是最好的,她是最懂得臣心意的。更因为臣知道,她跟着臣不是为了腾达、不是为了富贵,而是为了臣这个人,无论是高床暖枕还是茅屋冷炕,她都会不离不弃。” “哼,我便不信她真的有你说得那般好,你不过是还没贫寒而已,富贵的时候好话人人都会说。”尉迟昑不服气地冷哼道。 “旁人都只看表面,其实阿布为臣做出的牺牲,是大家都并没有看到的,所以我爱她,敬她,放不下她。”秦亦抬眼看向尉迟昑,“公主,臣斗胆说一句,真正的爱不是自己要得到什么,而是想着能为对方做什么。” “还轮不到你来教育我!”尉迟昑沉着脸,手中的酒盏被她转来转去,酒水点滴飞溅出来,“我就不信如果你成了里通敌国的叛徒,成为阶下之囚,受千人所指,万人唾弃的时候,她还会对你不离不弃,如若不信,咱们是不是来赌一赌。” “赌什么的臣倒是不在乎,只不过好奇,公主如何将臣弄成里通敌国的阶下之囚呢?”秦亦心中冷笑,就你那些小伎俩,难道因为逃得过我手下的密探不成,你这次回来不过是因为尉迟晞怜悯,不希望将你掺和到战事中,如今回来不到几日,竟然开始大言不惭地威胁别人。 “公主难道真的以为,仅凭臣的身世,以及那个齐国密探的什么底细,便真的可以将臣打得万劫不复吗?”秦亦此时也懒得再跟她兜圈子,干脆直截了当地说,“这些东西,先皇与陛下都早已知道,并且知道的只会比公主多,所以如果公主一意孤行,臣也不会阻拦,不过如果结果与公主所想大相径庭,臣倒是要劝公主好生保重身子才好。” “秦亦,我告诉你,不出多久,你就会为你今日的言辞托大而后悔的!”尉迟昑咬牙切齿地说。 此时正好桑布换了衣服回来,秦亦便起身道:“公主千金之体,如今更是双倍珍贵,还要多多休息才好,臣与内子已经叨扰半日,深感罪过,就此告辞,万望公主珍重身体,调整心情方好。” 桑布不明所以,只跟着行了个礼,就被秦亦拉着告退出来,她看着二人面色都奇怪之极,在宫中不方便开口,一直憋到上了马车,才奇怪地问:“你俩都聊什么了?怎么我回来就发现你俩脸色都这么难看?” “哼,那个娇小姐,用我的身世来威胁我,说让我把你休了,不然就把我的身世揭露出去,让我身败名裂,变成阶下之囚。”秦亦想起来就觉得讨厌,她生平就是吃软不吃硬,最讨厌别人的威胁。 “唉,她也是个可怜的人,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却又嫁了个与自己国家敌对国的国君,现在被接回来,用不了多久便会知道自己的哥哥去攻打自己的夫君,到时候还指不定怎么伤心呢。”桑布见秦亦这般,反倒站在尉迟昑的角度,开始对她抱有同情了。 “也没什么可怜不可怜的,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再说你以为她是真心喜欢我?她不过是觉得当初没到手,所以耿耿于怀罢了,却不知我是最讨厌别人威胁的性子,她越是这样我却越是讨厌她。”秦亦扭头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不说这个了,想起她来就觉得闹心。” 反正尉迟晞基本算是决定,无论如何在齐国局势稳定前,不会让尉迟昑再去齐都,所以她相当于被软禁在名阳皇宫内罢了,所以秦亦并不担心。 之后的日子一直十分平静,平静的都让秦亦有些纳闷,因为她觉得尉迟昑不是那么容易就罢手的人,虽然觉得她翻不出什么大名堂来,但是沉寂无声却也不是她的作风。 约莫半个月后,外头突然来人禀报,说外头似乎出了些事情,秦亦竟然觉得心里先是一松,不管是什么事端,都可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最难受的便是一直憋着,让人知道即将有什么到来,却又不知到底是个什么。 “出了什么事情,不直接写在密折里,还至于跑来一趟?”秦亦问那来报信的探子。 探子迟疑了片刻才说:“这两日,城中似乎有一些流言蜚语。” 秦亦心道,难道尉迟昑竟只有这几分本事不成,竟然是如此小儿科的东西,又问:“有什么流言,你便直说,又不是你传的,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她还以为是因为流言事关自己,才让探子难以启齿,便又催问道。 “流言说、说圣上不是先皇所出,乃是齐国前任君王之子……”看着秦亦越来越难看的面色,探子的话也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干脆自动消音。 “真是胡说八道,你们有没有追查流言的来源?”秦亦气得一拍桌子起身怒道。 “儿郎们已经全城在追查了,几个散播得严重的人也已经被我们控制起来,相信不久就会查出根源。”探子躬身道。 “你下去告诉他们,莫要声张,只暗暗查访,要外松内紧,越是禁言只会越发让人觉得这是真的,私下的散播是咱们无法控制的,所以一定要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下去吧。” 秦亦在房中越想此事越是蹊跷,这事儿真的是尉迟昑所为,还是另有其人?难道就是为了逼自己休掉桑布,还是说背后另有更加巨大的阴谋……想到这里她又忙去翻刚才探子递上来的折子,里头都原原本本记录着几个谣言的版本,上头说得似乎有鼻子有眼,说尉迟晞其实是秦婉与齐国前任国主的儿子,但是齐国前任国主不肯承诺许给她儿子王位,所以秦婉便投奔璟朝先皇,并且设计骗取信任,最后在宫中生下孩子,却不料自己难产而亡,幸好先皇言出必行,还是将皇位传给尉迟晞。 几个版本的中心意思都大同小异,秦亦合上折子细细思付半晌,拉铃叫来个密探,如此这般地吩咐了几句,见他出去这才脸上露出点儿笑意,心道,既然你要玩儿,我便也陪着你玩儿。 不出半日,京城内的流言蜚语已经达到了空前高涨的地步,几乎街上的人三五扎堆的便是在议论此事,更不要说什么饭馆酒楼,花园后院,更是私语不断,但是故事的版本却也原来越离奇,越来越不可信,但所有传话的人,都言之凿凿地说,自己的版本才是最准确的,因为是某某的某某,在某某衙门当值的某某从某某那里听说的,必然是最准确的。 而却也有人咂摸出滋味不对:“哥几个,你说如果这是真事儿,这城里传成这样,那官府还不早就抓人了,可现下这传的是越来越不靠谱,衙门却是按兵不动,我看这里头是有问题啊!” 而让秦亦发觉自己无比幸运的是,边关急报下午正巧抵达京城,挎着红包的黑衣快马一进城门,马上就吸引了更多人的视线和关注,而不到半个时辰后,京城大街小巷贴出来的出兵告示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因齐国小股兵士扰边,造成边境附近四座村庄被洗劫一空,死一百三十七人,伤三百余人,掳走一百余人,所以急报进京后,圣上下令全线出兵。 正当大家围在告示前,听识字的秀才宣读的时候,人群中忽然爆出来一个声音,大声嚷道:“妈了个巴子的,老子就说这咋这么多传言,现在看来,就是这齐国的狗腿子们散布的,想让咱们京中大乱,好顾不得去打他们啊!” 事情,终于向着秦亦所希望和引导的方向走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璟齐开战 在秦亦的刻意安排下,京城内大街小巷的流言蜚语,很快便被边境开战的消息所代替,毕竟皇家秘闻不过是个茶余饭后的消遣,一个说的不好怕是还要担上干系,但这打仗可是不同,这是关系到每个人的切身利益。 百姓担心这一仗打得时日过久,米粮涨价,大部分家里还有余钱的,都跑到街上去买米粮。但他们能想到的,商铺自然更加会想到,所以各大米行、粮油行,基本都挂上了缺货的牌子,将东西藏起来不肯多卖。 街上如此这般的一慌乱,哪里还有人再想起那什么没边儿没影儿的谣言,即便有人再想撺掇,都不会有人再有空听他唠叨。 但就在秦亦这边还没忙完的时候,宫中却已经有御史言官上本参奏,说她故意扰乱民心,引起京中物价上涨、百姓恐慌。 尉迟晞便命人即刻召秦亦进宫,入宫后秦亦执意要单独奏对,在尉迟晞听过事情缘由之后,右手攥拳狠狠地砸向桌面,怒道:“如果让朕知道这是谁做的,定然不会轻饶与他!”说罢转头问秦亦,“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回陛下,臣不才,目前尚未查出头绪。” “但是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并不是一无所事,但是你想隐瞒。”尉迟晞十分难得地在秦亦面前露出他犀利的一面。 “唉!”秦亦叹了口气道,“臣并不是想隐瞒皇上,只不过事情尚未查出头绪,臣怕无端冤枉了好人,也伤了陛下的心。” “你、你是说昑儿……”尉迟晞瞬间就反应过来秦亦的意思,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变得极其难看。 “陛下,臣并无任何证据证明是公主所为,所以万望陛下莫要烦心。” “秦亦,你不是个无端猜测之人,而且我相信你的直觉,因为,我与你的直觉是一致的。”尉迟晞稳定住情绪又垂眸道,“看来当初听你的,将她接回来倒是个绝对正确的决定了,你派人全天盯着她的宫殿以及看她都接触了什么人,遣出去了什么,全部都给我记清楚。” “臣遵旨!”其实这些工作,哪里还用尉迟晞交代,秦亦早已经都安排妥当了,当然最开始的初衷是为了应对尉迟昑对自己的设计陷害,没想到却歪打正着,不过这也正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自己明明都已经派人暗中跟踪,为何还会让她神不住鬼不觉地散布出那许多的消息呢? 尉迟晞走向后宫,但还没几步却又收住了步子,只回头吩咐身边的内侍道:“去传朕的命令,即刻起皇宫严格限制出入,尤其是后宫,一应出入人员都要去太后娘娘处领取腰牌,发现擅自进入或传递消息者,一律给朕抓起来!” “遵旨!”内侍领命而去。 尉迟晞又回头问秦亦:“担心吗?” “担心?皇上那倒是指那流言的内容?应该不会是有什么问题的吧?臣以为就是那些惹是生非之人背后胡吣的话。”秦亦在心里琢磨着,怎么想尉迟晞也不可能是齐国前任国主的私生子,却还做了璟朝的皇帝,小说估计都编不出这样的情节吧。 “谁问你这个了,问你担心前线的局势吗?”尉迟晞看着眼前这个还在认真思索的女人,真想上前去摇摇她的肩膀问她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哦,您是问李铮啊?”秦亦这才反应过来,讪笑着说,“他刚走那几日,的确是担心,甚至晚上都做恶梦惊醒,总担心他会不会出事。不过现在心态已经放平和了,已经没事了!” “不担心了?”尉迟晞疑惑地问,人还在路上的时候百般担心,这怎么到了边关,她反倒不再担心呢? “回陛下的话,哪里会不担心,只不过学会了把这份担心藏起来,毕竟我的担心对他来说是毫无帮助的,倒不如我在京内做一些实事,让他在前方对敌可以毫无后顾之忧。” “这话说得好。”尉迟晞虽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称赞了一句,而后又说,“陪朕去推演沙盘看看。” “陛下,那大殿内候着的官员……”秦亦提醒道。 “哦,来人,着他们都散了吧!”尉迟晞说完就朝书房走去,又好似自言自语地说了句,“若是朝中官员都如你这般,我可省了多少心思,朝中又能少去多少事端呢!” 秦亦心道,若都像我这样,倒也未见得是件什么好事,众官员有追求才会努力奋斗,只要掌握好各部分之间的制衡,其实争端和分歧对于国家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若都是像自己这般,做好分内之事就不愿理其他,那岂不是都停滞不前了。不过尉迟晞是放轻了声音说的,秦亦便只当自己没有听到,只心里吐槽了几句,便跟着他进入书房里间的密室。 说是密室,其实不过就两样东西,一个是占了整整一面墙大小的手绘地图,山川、河流、矿藏、村落、城镇,都在上面标注的十分清楚和准确;而第二样,就是在屋子中央放置的大型沙盘,这沙盘还是尉迟晞登基之后,命人特别打制的,自然其起源就是当初在江南剿匪之时,秦亦用过的那个大型沙盘。 二人根据在战报,在地图上先找到大致的位置,再由秦亦绘制在沙盘上,而后二人各拿一支细木棍,在上面圈圈点点,埋头探讨起来。 他们看着边关地图的时候,李铮早已经披挂上阵,站在关卡上眺望远方齐军的营地,用目测估计,齐国的营地至少应该有二十余万的兵士,但根据探子的回报,却说齐国京内有战斗力的军队,最多不过十五万人上下,加上留守齐都的,看来这里的帐篷,大多应该是虚张声势的东西。 他想到这里,头也不回地吩咐道:“下去准备一下,天黑前挑出九个身手敏捷、步伐轻盈的将士,晚上与我一同夜探齐营。” “将军,将军您怎么可以以身犯险,这、这万万不可啊!”将士们还没等行动,随军的监军便开口表示反对。 “就因为我是将军,我的一个指令、一个决定,都关系到成千上万甚至十万战士的生命,我不能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所以我必须亲自前去一探方才安心。”李铮不再给他反对的机会,直接示意兵将们下去准备。 晚上他脱掉笨重的皮甲,摘掉银盔,触到胸前的护心镜,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摘下来,伸手轻抚护心镜的表面,当初那傻丫头在上面一通乱画,还说什么是个符咒。想到这里他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一道弧度,不知道她现在在京中可好,是不是也在想自己。 他将护心镜贴着亵衣放好,又在外面套上夜行衣,这才领着其余九命兵将,趁着夜色茫茫,悄悄地朝齐国营地掠去。 一个帐篷、两个帐篷,帐篷果然都是空的……但是为什么整个营地也突然变得如此安静,没有呼噜声、翻身声,竟然连巡夜士兵的脚步声都听不到。李铮心里只觉咯噔一下,看样子是掉进了圈套,他忙发出一声呼啸,众人都迅速后撤,却还是有两个人的反应慢了半拍,当即便被几支利箭射了一个对穿。 李铮用口哨声布置了其他人的撤退任务,但自己却还是不忍看都不看就离开,便伏低身子趁着月光摸过去,想看看那两个将士是不是真的没救了。他到了近前伸手一摸果然,二人心跳都已经停止,这让李铮感觉到出离的愤怒和自责,他从地上摸索到几支掉落的羽箭,单单只用自己的臂力,朝着箭射来的方向掷去,只听到人的惊呼出声几便是声闷响的同时,听声音似乎应该干掉至少两三个敌人。不过他这么一个动作,立刻让对方知道他的位置。 对方的箭羽大多都朝他这边射来,他一边往回撤退一边舞动银枪抵挡箭雨,但总归有力尽漏网什么的,一支力道极大的箭羽,带着破空的呼啸生,划破夜幕的沉重,带着凌烈的风,就那么径直地撞在他的胸前,让他只觉得心肺都要被撞出去了一般的,张张嘴呕出一大口、粘稠而且带着咸腥的液体。 李铮也知道此事情形不好,最要紧的就是赶紧离开,他也不知道自己跑出离多远,但一伸手摸到那块已经被打出一个圆形凹陷的护心镜,就想起秦亦的模样,还有在耳边的叮咛,你的命就是我的命,你在逞能之前,要先为我想想,不要总是i顾着自己去闯了…… 他就在脑子里不断地回忆秦亦说的每一句话,然后不断地告诉自己,我不能死,绝对不能死在这里。他就仅仅凭着这个信念支撑着,也不知道自己走出了多久,直到天蒙蒙亮,这才有出来搜救的兵士找到了已经累得抬不起腿的他。 而他歪倒在副官怀里的时候,张了大半天嘴巴,才吐出来一句话就是:“护心镜若是坏了的话,不、不能丢掉,千万、千万得给我留着。”(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欲探岭中 昨晚无线网卡信号问题,导致没有更新,大早晨的总算是有信号了,悲剧 ~~~~(>_<)~~~~悲剧的分割线~~~~(>_<)~~~~ 秦亦在朝中压根儿不知道李铮的现况,事实上她如今根本忙得连家都顾不得回,岭中的探子那边传来消息,说平王府近期在秘密的招兵买马,往来的人群盘查也愈发严格,而且王府中人与浑止和西萝的部分夷民也多有走动。 在对战齐国的关键时刻,若是西南再出现勾结藩国的叛乱,那璟朝是在可谓是内外受敌,原本的与齐国开战便是勉力而为,只要别处再起一事,那朝廷定然是要撑不出的。所以尉迟晞对此事极其重视,甚至超过了对于璟齐边境的重视,因为这其中涉及到一个让人谈之色变的国家——浑止。如果是尉迟晞对于浑止,还止于从史书上的了解的话,那么对于秦亦,却真是有切身体会的。桑布爹能仅凭一直旱烟袋,一点儿药粉,直接让三万士兵在不知不觉中陷入昏睡,那么如果浑止也加入战争,到时候攻打入京怕都不是难事。 所以她除了吩咐手下的探子加紧查探核实情况,自己也每天紧皱眉头,翻典籍、找资料,恨不得能从中多了解浑止一些。 岭中传来的消息越来越不佳,尉迟晞也愁得吃不下睡不着,最后决定派人去一探究竟。 秦亦思付半天,为难地说:“陛下,此时派人去岭中,岂不是等于告诉他们,您开始怀疑他们,结果只会逼着他们尽早起事。” “所以说这次入岭,一定要找个很好的理由才是。”尉迟晞在殿内不住地踱步,“找个什么理由好呢?” 理由……秦亦自己也在脑子里不住地思量,眼神落在龙案旁的鼎上,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韦小宝,随后眼前一亮,公主下嫁倒是个不错的理由,不过转念一想,宫中似乎并无合适的公主,于是再度皱起眉头。 “秦亦,你刚才想到什么?”没想到尉迟晞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出口询问道。 “回陛下,臣刚才是想了个点子,但是细细一琢磨,似乎并不可行。” “还管什么可行不可行,只要有办法就说出来,咱们一同参详。”尉迟晞此时已经有些气急败坏,自从登基以来,似乎就没有一点儿安生日子,先是后宫选妃之事与皇太后别着劲儿,而后朝中又闹什么严国公的案子,好不容易断了案,却还是引得许多仕林不满,随后又是大批官员开始上折子要求变法维新,总算是用开战缓和了朝中的纷争,京中又流言纷起,而后着岭中却又开始频发事端。 “臣原本是想,平王尚未婚配,眼下没有正妻,如果皇上以体恤平王,而后赐婚的话,岂不就是借机可以派人前去岭中,但是转念一想,如今似乎没有适龄的公主可以下嫁,而且似乎也有利用公主之嫌,似乎不太妥当。” 尉迟晞先是皱眉想了一会儿,然后笑道:“你这个榆木脑袋,难道赐婚就一定要公主才行吗?再说平王是皇亲,嫁个公主去像什么话。” 秦亦脸上一红,她倒是把平王是尉迟晞表兄这事儿忘了,随即又犹豫道,“那还有什么身份的女子,能值得陛下赐婚呢?” “这个倒是要好好想想,如果江南莫家或者是……”尉迟晞也紧锁眉头思索着,这是件不把握的事儿,若是成了就要嫁过去,若是不成还要这女子配合,一时间还真是难以抉择。 秦亦心里有了个大致成型的主意,但是她略一思量,不打算现在就说出来,回身对尉迟晞道:“此事非同小可,人选必须要慎之又慎,请陛下容臣回去细细思量。” “恩,你也莫要太拼命了,身子要紧,你看你眼睛都凹陷进去,你多久没睡了?”尉迟晞抬眼看着秦亦不佳的面色,感觉她似乎又瘦了一圈,也不知是以为担心李铮,还是最近事务繁重累得,估计是二者兼而有之吧,“听说你这几日都没回家去过,一直都住在衙门,这样怎么能行,赶紧回家睡觉去。” 说罢提笔写了张字条,递给身后的李林,而后说:“带着这个随她一同回府,将这手谕交给阿布,就说是朕的命令,让秦亦今日只在家休息,不可出门也不可操劳。” 秦亦刚想开口,却被尉迟晞一个眼神堵了回去,她想想回家也有回家的好处,而且现在快到午饭时间,那个家伙应该会在自己家吧。 果不其然,秦亦刚进家门,管家就表情怪异地说:“老爷,茗王子在家中做客,夫人在花厅作陪。” “恩,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秦亦笑眯眯地想,这小子倒还真有些锲而不舍的精神。 李林像是知道她的想法般,在身后低声道:“秦大人虽是好意,但现在毕竟身份不同,总还是要注意旁人的看法和议论的,传出什么对大人和夫人都不好。” “恩,说的有理,这次要好生解决了这个问题才好。”秦亦点头称是,心道如果如果能连这次的岭中之事一道解决了,那才真是叫好。 一进花厅,就看见桑布捧着撑子不知在绣什么,苏茗凑在一旁正说:“阿布的手很巧啊,你看这鸳鸯绣得真是好看,就是嘴巴奇怪了些……” “我这绣的是鸭子,不是鸳鸯!”桑布一扭脸,便看见秦亦正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脸上一红,将手中的东西扔在竹簸里,起身嗔怪道,“我的大老爷,您还记得回家啊!” “我这不是怕扰了别人的好事嘛!”秦亦笑呵呵地说。 “你还说,你再这么说我可恼了!”桑布抬脚欲踹。 秦亦忙闪身道:“别踹、别踹,踹伤了你还要心疼。” “自然有别人心疼你,我才不心疼呢!”桑布不依不饶地上前。 这时李林忽然扬声道:“圣上手谕,秦夫人接旨!” 桑布被吓了一跳,忙端正地站好而后跪下道:“民妇接旨。”她还没有诰命在身,所以只能自称民妇。 “阿布你看好秦亦,今日不许她出门,好生在家休息。钦此。”李林读完这条估计是史无前例的手谕,自己也有些忍俊不禁,借着咳嗽掩饰过去,将纸条交予桑布手上,便告辞道:“下官告辞,秦大人好生休息。” “看看,不止我说你吧,连皇上都看不过眼了。”桑布手里捧着纸条,得意洋洋地说,“我现在是接了旨的,你若是不听我的,那你便是抗旨不遵。” “怎么会是我抗旨不遵?陛下说让你看着我在家休息,又没说我必须得在家对不对,而且圣旨是颁给你的,即便有什么抗旨不遵,也是你抗旨不遵,却也不是我啊!”秦亦这几日满脑子都是公文、密报,也每个人斗嘴,真是想这个小丫头了,于是便故意跟她胡搅蛮缠。 桑布果然被她搅和得混乱了,皱着小脸儿想了半天,发现自己也驳不过秦亦,便扭头朝苏茗求助道:“苏茗,你来评评理,她是不是故意欺负我不懂?” “咦,以前不是叫茗王子的,如今变得直呼名姓了啊?”秦亦故作吃惊地说。 桑布脸颊飞起两抹红晕,一跺脚朝外跑去,边跑边说:“你就欺负我把你,不理你了,我去看看午饭。” 秦亦笑着看她跑出厅门,然后扭头看向苏茗,笑着问:“怎么样啊?” 苏茗倒是大大方方,似乎从来都不知道害臊是什么,不过说来也是,他当初连自荐枕席之事都对秦亦做了出来,如今不过是几句调笑,他自然都不当回事。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说:“还是有所进展的,你不也瞧见了,之前几天都不理我,一来就给我闭门羹吃,如今已经放我进门,偶尔还跟我说个几句话,刚才也主动向我求助了不是。” “不过我说你小子,你也给我好生考虑清楚这件事儿,我这是嫁妹妹,你若是贪图一时好玩,娶回去你又不好生待她,那我可绝不能轻饶了你。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便是与陛下请缨,出兵玉枳,我也要把桑布接回来。” “人家胆小,你可别吓唬人家!”苏茗瞬间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那表情变换之快之准,绝对不比什么变脸演员差劲。 秦亦气得一脚踹过去:“你给我正经点儿!” “想听正经的是吗?”苏茗又把表情恢复正常,整个人靠进椅背,而后道,“其实我如果告诉你,我在很早之前,在你告诉我你与阿布不是夫妻之前,我就以及喜欢阿布了,你会不会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秦亦自己灌下一杯茶然后才说,“我家阿布那么漂亮,还可爱,而且操持家务、针线女工,样样拿得出手,喜欢她是很正常的事情。” “咳咳!”饶是苏茗,都被秦亦这种法子内心的骄傲搞得有些无言,咳嗽几声后说,“其实我后来才想明白,原来当年在你陪我去玉枳的时候,桑布指着我鼻子教训我的时候,我心里就多了她的影子,只不过那时候她是你的夫人,我也沉浸在丧母的悲痛中,没有多加思索,便被压在了心底,前段时间通过接触,我发现自己这种感觉又回来了,正在困扰不已的时候,你突然来告诉我,你只是她哥哥,你是不知道,我当时有多高兴,简直是欣喜若狂。” 苏茗继续说道:“所以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对阿布的感情绝不是一时头脑发热,更不是贪图她的长相抑或其他,我是喜欢她这个人,我希望能把她娶回玉枳,我会一辈子把她当做珍宝一般对待。”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一切还是要看阿布自己的意愿,我可不会强求她做什么的!”秦亦一直盯着苏茗的眼睛,觉得他的的话的确是真诚发自肺腑的,心里也十分替桑布高兴,以她的经验看来,桑布那丫头也定然是上心了的,不然早就把苏茗扫地出门,哪里还会陪他在花厅呆着,不过她这话还不想这么早就告诉苏茗,现在说了他的尾巴估计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男子汉大丈夫,要娶妻自然是靠自己的努力,用你做什么!”苏茗回答得倒也干脆。 “好,有志气!”秦亦一想到自己要说的事儿,又觉得有些头疼,眉头也不自觉地重新聚拢,在额前拧成一个疙瘩。 “秦大人可是有什么心事?”苏茗见状便问。 “到还真有件事想要跟你商议。” 秦亦刚开口,就见桑布进来道:“饭菜都准备妥了,你们要谈什么,边吃饭边谈也是一样的。” 三人在桌前做好,秦亦把下人都打发下去以后忽然问:“苏茗,你们玉枳有没有什么适婚年纪的公主?” 苏茗登时理解错了她这话的意图,忙道:“有、当然有,还不止一个。一共两个公主年纪差不多了还未成亲,一个十六一个十五,若要我说十六的那个长得漂亮,不过性子过于温顺,话都绝不多说半句,你估计不会喜欢;十五的那个长得比她略微平常了些,但也不丑,不过性子跟阿布差不多,泼辣爽利,快言快语,你喜欢哪一个,我回国帮你提亲……”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桑布打断道:“苏茗,你说谁泼辣?啊?” “啊,不是,我不是说你泼辣,我是……”苏茗登时把自己想要做媒的心思给忘了,忙跟桑布解释道,“没说你泼辣,你不泼辣,你一点儿也不泼辣,谁说你泼辣我跟谁急。” “刚刚明明是你说我泼辣的!”桑布不依不饶,“不信你问秦亦,她可以作证。” 秦亦笑眯眯地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夹菜。 苏茗忙又说:“是,是我说的,我的意思吧不是说你泼辣,我是吧……” “是什么是!” “其实我的意思是说,我还就喜欢泼辣的,你这样泼辣的就刚刚好!”苏茗被挤兑的连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桑布没想到自己最后给逼出这么句话,还是当着秦亦的面儿说出来的,让她觉得心里狂跳,脸也不争气地开始发烫发红,最后干脆起身放下筷子,极其不自然地说:“你、你们吃吧,我、我吃饱了。”说罢扭身就朝后宅跑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皇上赐婚 今天去营业厅把无线网卡搞好了,终于不用每天悲剧地死活上不去了,赶紧爬上来把昨晚自动发布的换掉,囧 这两日似乎是全国的四六级考试,如果亲们自己亦或是有亲戚朋友参加考试,小无在这里祝大家全都通过,不要辜负了自己的努力! ~~~~(>__<)~~~~ 见桑布跑掉了,秦亦便吩咐下人端一份饭菜给她送去后宅,自己便与苏茗说起正事:“暂时还用不到你来给我提亲,只不过眼下有一桩为难的事儿想找你帮忙。” “什么事你只管说,只不过你能有什么事还要问到我国的公主?”苏茗纳闷地问。 “我也不怕说与你知道,其实此事是这样的,岭中一带最近似乎有些不太安稳。” “恩,我手下的人也有相关的信息传过来,只不过跟我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我便也没有在意。”苏茗点头表示自己有所了解。 “就是这件事,你也知道现下正在于齐国开战,朝中如果不稳,那么定然会大大的影响稳定,陛下的意见是想派人出使岭中,但却又怕打草惊蛇,于是我便想出这么个对策,让陛下给平王指婚,借送亲之名,遣人一同进入岭中查探一番。”秦亦见他已经知晓,便也就把话直说了。 “于是想用我国的公主赐婚平王?”苏茗听了这话以后,稍微收敛了笑意,抬眼问,“这个用我国公主的主意,你也说与了陛下知道?” “那自然不会,我若是说了,现在找你面谈的就不是我,而是陛下了。这个人选十分的不好找,一来是要聪颖有担当,而来若是平王没有牵扯进来,那便只能将计就计真的嫁过去,所以这个人选问题让我十分头疼,只能寄希望于你了。”秦亦也毫不隐瞒自己的无奈。 听说这个主意还没禀报给尉迟晞,苏茗的脸色又恢复正常,也陪着秦亦一起想,忽然一拍桌子道:“我这里说不定还真有好的人选,不过不是我国的公主,却是我母族部落的一名族女。” 秦亦忽然用狐疑地眼神看向苏茗,口气不善地问:“你母族部落的族女,你又如何知晓的?还说她是合适的人选,难道你跟了解不成?” “啧啧,听听你这是什么口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我老婆呢,一股子怀疑的醋味。” “去你的,别瞎扯,我这是替阿布问呢!” 一抬出阿布,果然十分管用,苏茗的语气当即便软了下去,无奈地解释道:“这女子是当初送到我身旁的密探之一,你别这么瞅我,我可没贴身带着,不过这两年发现她能力不错,但是性子比较硬气,利索的像个男人。” “那她能甘愿嫁过去做王妃吗?”秦亦担心地问。 “额,嫁过去倒是可能,但是做王妃似乎就不太可能了……” 秦亦无语地看着他问:“只嫁过去不做王妃,这怎么可能?” “你别急,我也不过是猜测,我觉得她应该是那种完成任务以后就立马闪人的,所以礼毕就会自己找机会开溜了。”苏茗摸摸鼻子道。 “这样啊……”秦亦也有些犹豫,但是此时也实在找不到更好的人选了,只能骑驴看账本,先走着瞧吧,想到这里她又问,“那你能有办法把她变成你们国的公主?” “这自然简单,就看我国内,上至我父王,下至文武百官对于送质子来名阳的那份自觉劲儿,让他认个女子做女儿然后嫁到璟朝他更是巴不得的,别说是认一个,让他把自己的女儿送过来都有可能!” “我先去回过陛下,如果陛下赞成,那就要尽快行动了。”秦亦说罢起身准备招呼人备车进宫,又不放心地回头叮嘱道,“如果真的可行,你可要给我盯紧了,别让你父王真的换个真公主给我,那我可没地方找人哭去。” “……我都没哭你哭什么,你……”苏茗想说点儿什么,但一想刚才那话是自己说出去的,又没了脾气,不过待秦亦都走出老远,他才想起来追在后面道:“如果是你去,可千万要记得带我一同去。” 尉迟晞听过主意,果然觉得可行,当即宣苏茗进宫,拟定好详情后,便让秦亦执笔当场拟好圣旨,并着苏茗的亲笔信,着人快马加鞭赶往玉枳。 果然不出苏茗所料,玉枳王对于此等能够巴结上璟朝的事儿,十分的积极主动,不但没有因为跟那女子连面儿都没见着气恼,甚至连那人来历都没打听清楚,便着人弄了个认亲的仪式,便算是忍认下了这个女儿。 秦亦收到回信后对着苏茗感慨道:“你父王可真是个粗心大意了,以后别被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呢!” “你这人还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苏茗顶回去说。 “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什么叫得了便宜,我从中可是半分便宜都没得占到。”秦亦立马反驳道,“还能让你一路随行,你看我多照顾你,怎么倒成了我得便宜。” “好,好,是我得便宜。”苏茗眼神略带奇怪神色地看想秦亦,上下打量了半晌。 见他走开了秦亦才松了口气,因为一直坚持吃药,这身子也早已经月经来潮,别的暂且好说,不过每月那几日的时候,这个略微情绪化的脾气,实在让她招来不少疑惑的目光。 随后便是要准备赐婚事宜,秦亦第一时间先见到了那假公主温晏,还好除了神色有些硬气,小姑娘长得倒还是不错的,只是见到人也不笑,倒像是个冰美人。先是从宫内请了老嬷嬷专门负责教导规矩进退,又置办了嫁妆行囊,将许多兵刃都私藏在车下箱内。 “秦亦,这一套,怕是还要叫你却跑一趟了。”尉迟晞叹气道,“换做别人我也不放心,而且苏茗也一同要去,你们平日相熟,有什么事也可互相商议。” “请陛下放心,臣一定竭尽全力,查出事实真相。” 由于此番行程极其着急,只准备了不到十日便全都收拾停妥,秦亦任送亲使,苏茗也一同前去送亲。嬷嬷什么的都带着上路,在路上继续教导礼节。 桑布自然也不肯被丢在家里,其实尉迟晞早就准了让她也一同去岭中,但秦亦故意逗她:“这次是去赐婚,又不是去打仗,你紧紧跟着我是做什么?若真是想去,便自己去求了陛下来。” “我不管,不管,反正你不能把我自己丢下。”桑布扯着秦亦的胳膊百般央求。 “这次很奇怪啊,以前每次都是我拉着你去,这回怎么这么自觉主动?” “哪有!我不过是在家呆的烦闷了,想跟你出去散散心罢了!”桑布扭身去收拾东西,“反正我不管,你去求求皇上,我就是要跟去。” “好吧,那我去求求情,正好此番皇上不准苏茗一起去,我自己一个人去,来回路上就要那么多天,真是无趣的很。”秦亦边说边凑过去看桑布的脸色,那丫头果然手下一顿,扭头就问,“苏茗为什么不去了?” “因为陛下说,如果桑布要去,那就不让苏茗去吧,如果桑布不去,那你便跟苏茗一起去岭中。” “这是什么道理,我……”桑布这才忽然发现,原来自己是被秦亦耍了,气得捏起小拳头上来就要打人。 秦亦慌忙抓住她的双手,嘴里还打趣道:“可不能打,打死了可就守寡了,我可没反对你跟苏茗,你也没必要杀我灭口。” “呸呸呸,有口无心,坏的不灵好的灵。”桑布急忙啐了几口,又埋怨道,“你这人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这种东西是好拿出来这么说的嘛!” “行了,你赶紧收拾东西,我外面还有好多事情要忙呢。”秦亦逗完小丫头,觉得自己心情又恢复到正常水准,这才整理一下衣服出发去衙门。这几日衙门的公差对她可谓是退避三舍,都是为了她这阴晴不定的脾气,这几日不但挑剔计较,还有些喜欢较真儿。 虽然来之前还特意调整了情绪,但一到衙门,秦亦便基本把自己要控制脾气的意愿抛诸脑后,这里手脚慢了,那边东西捆得不结实,只要谁被她看到,总是要指摘一二。 苏茗从马车后头绕过来道:“秦大人,最近可是肝火旺盛,怎么脾气这般急躁,平日可从未见你如此,倒像是对这赐婚的差事尤为上心。” “有吗?我自己倒是不觉得。”秦亦扭头又去查看车驾上私藏的兵器,又问,“温晏这几日怎么样?” 她原是担心温晏会不会对这次的赐婚有什么心理抵触,不料苏茗却会意错了,心里揣度着难不成是瞧上了温晏? 事物全都收拾停妥,便出发朝西南而去,依旧是当年秦亦陪着尉迟晞入岭中的路线,桑布虽然走过一次,但那时候整个人都充满了一种对未来的恐惧和担忧,所以从来没查看过沿途的景色,她一路瞧去倒也觉得稀罕。 但秦亦此时根本就没有心思放在什么风景之上,每日都在车内查阅密报,考虑对策,到也乐得苏茗每日陪伴身边,讲解风情地貌地讨她欢心。 大队人马原本就走得不快,所以虽然秦亦心里着急,但也还是走了许多时日才到了凌江岸边,故地重游,她跟桑布都有些唏嘘,当初二人的相识,便是从这江对岸开始的,如今一晃已经经年,让人忍不住感慨。 此番入岭得到的待遇,可比当年好出数倍不止,平王率岭中各大官员在江畔等候。船刚一停稳,他便迎上来道:“秦大人,久违久违,一路车马劳顿,先去已经备好的园子歇息,咱们明日回王府,您看如何?” “王爷太客气了。”秦亦忙三步并作两步下得船去,给平王行礼道,“可真是折杀微臣了,一切听凭王爷的安排。” 她这边忙着应酬,却不料四下还有人在暗中注视着他。上延和玉绾都做夷民打扮,在一旁眼瞧着秦亦随着平王离开后,玉绾方道:“边境正在开战,你我却来这里盯着秦亦来赐婚,我且问你,这来监视秦亦的命令,到底是你决定的还是主上决定的?” “自然是主上!”上延简单说了几个字,就扭头便走。 “哎,你等等我!”玉绾在后面气得直跺脚,“好好的跟踪她做什么,还偏偏要咱俩来,真是大材小用了。” “妇人之见!”上延被她唠叨烦了,竟然吐出这么一句。 这下玉绾可不干了,竟气得眼泪夺眶而出道:“莫要觉得你自己了不起,你自己看看,现在你身边,除了我还有谁理你?你莫要以为我喜欢你,你就比我高出几等的地位来,我就应该对你低三下四,忍气吞声。我喜欢你是不假,所以我能够包容你的冷淡、说话尖锐,但这不代表我就理应如此,我就是天生要来受你这些欺辱的。” 上延的脚步微微一顿,他背对着玉绾,半晌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对不起!” 听到这三个字,玉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男人,那个连话都不肯多说的男人,居然跟她说了对不起。一时激动之下,竟然哭得更加厉害,怎么也收不住了。 上延只好走到玉绾面前,满脸的不耐,眼中却还是闪过几分真切的关心,略有些讪讪地问:“不是都道歉了,为何还哭?” “没,我、我这不是哭。”玉绾反手去抹自己脸上的泪水,却是怎么抹都抹不干净,眼角不住地有新的泪珠滚落。 上延犹豫半晌,却到底还是收回了已经伸到半空的手,只丢了块丝帕过去,道:“你自己好生擦擦,都哭得跟花猫一样了。” 好不容易见玉绾止住了哭泣,情绪也稳定了下来,上延才说:“这回到岭中来等秦亦,是主上的命令,并且事关重大,我原本以为你定然知道,谁成想你竟会以为这是我的私自决断,难道在你心里我便是这么不堪之人?” 玉绾被他说得有些难为情,但是心里却有有几分雀跃,他终于肯于自己说话解释,虽然没什么大事,但在她看来,这就是能达到良好沟通的一个启始。 “但我始终不明咱们来监视赐婚做什么?”玉绾又问。 “这里倒是有两层意思在其中,一来,咱们主上与平王倒是有些往来的,虽然交情不深,但是却也有些利益牵扯;二来,若是能从中挑拨起平王的反意,那岂不是大大缓解了我国边境争斗的压力。” “听你这么一说到还真是,我平日就想不到这许多的关联。”玉绾不住地点头,平日里,除了上延之事她会关注和在乎,剩下的便是一门心思的练武,虽然这些对着上延四处忙乱,她却依旧对这些个事物提不起兴趣,全都是为了上延才跟着忙碌的。 心里的百般不喜尚且不说,单单说上延的态度,就已经多次让她想拂袖而去,但她又偏生是个奇怪的,只要上延微微给她些好脸色,或是关切一二句话,或是做了什么个让她觉得温暖的举动,她便又心甘情愿地留下不再想走。 其实有时候心里何尝又不会骂自己没用,难道就为了个男人,就连自个儿的尊严、自傲全都不要了吗?但想归想,一旦见着上延,所有的思量就都抛诸脑后,真可谓是只要自己能做到的,决计无法开口说个不字。 她这儿正想得出神,只听上延道:“你还杵着做什么呢?还不快走,他们人都离开大半晌了,咱们赶紧去他们住的地方瞧瞧,看能不能混进去看看。” “那边不是已经安排了人进去,咱们去做什么?”玉绾回过神来问。 “听别人说,终归不如自己去看的真切。”上延说罢便朝秦亦的落脚处而去,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那玉枳公主,身份呢查得如何?” “若说疑点倒真是不少,但是却又毫无凭证。”玉绾也扭身跟上他的脚步,将之前报上来的消息说与他知道,“那公主可算是凭空冒出来的,似乎从未在玉枳王宫住上个一日半日,但是玉枳王对外便道,这公主从出生就是个体弱病虚的,所以才一下生,便没有加封公主的名衔,且放在公主的母族抚养长大,如今到了适婚的年纪,玉枳王这才接回女儿,认祖归宗后大排宴席,应诺了尉迟晞的要求,将女儿嫁与平王为妻。我这么琢磨着,玉枳王那个窝囊废,本就是个愿意巴结璟朝的没骨气坯子,如今有这等联姻的好事,他哪里舍得不用自己的女儿,却弄个假的来顶,更何况我觉得他也根本就没有这个胆子。” “恩,你说的倒也有理,着人去她母族也查探清楚,最好能有什么把柄捏在咱们手里这才是最好。”二人说话间已经围着秦亦的住处转了一大圈,无奈四下的戒备看似松散其实内藏玄机,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个不小心让人起了疑心,若是那样,前面的诸多准备工作便是白做了。 “这个死丫头倒是一年比一年厉害,且不说这官兵的拱卫,光是外面的暗哨,就不是个能让人小瞧的实力了。”玉绾皱着眉头说。 “这里有尉迟晞亲自下旨赐婚的公主,他们精心在意元也是应该,咱们先回去吧!”上延一看没什么漏洞能溜进去,又不想采取武力,便只得回去静候探子的回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螳螂捕蝉 感冒发烧中,今天写了两千实在没力气了,明天再多更一点儿吧 ~~~~(>__<)~~~~ 秦亦此番来的目的,除了要暗中查探以外,最最要紧的其实是拖延时间。当然如果平王尉迟殷没有这个意思那是最好,一旦发现苗头不对,只要不是不得已,还是要一拖延抚慰为主,毕竟现在这种状态下,璟朝经不起内乱的打击。 这些日子,她看似轻闲,到处游玩取乐,其实暗地里的工作做得实在不少,通过西萝女王还有岭中的一些密探的回报,她已经十有八九能确定尉迟殷是有意要反的,但是他却不是主谋,另外还有一个似乎始终阴在黑暗中的人,像影子一般,虽然被人发现了些许蛛丝马迹,但是谁也摸不着抓不到他,而种种迹象都显示,其实他才是背后的主谋。 综合了好几方面汇总来的资料,秦亦还是对这个谜一样的人物毫无头绪,不过唯一可以肯定,并且有些价值的,便是那人近日不在岭中,所以她心中就酝酿了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她没有与任何人商议,写了封信,等到回信后,乔装改扮去了一趟平王府,回来以后便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第二日照样正常出行。不过她这次的目的地稍稍有些远,竟是在岭山的山中,只因为听说那边地势险峻,风景极其旖旎。她嫌人多太闹,只带了几名贴身的近侍,便出发了。 不多时她的马车后不远处便缀上了一行人,而在这一行人的后面,却又跟上了两个人,正是尚延和玉绾。 “你又跟着她做什么,咱们到了岭中之后,可做过一点儿正事儿?天天跟着她去逛街,游玩,我真是不明白了,你这到底是在做什么?”玉绾止不住嘴地抱怨道。 “你没看见前面有人跟踪她嘛!”尚延道。 “我看到了!我看到又能怎么样,咱俩什么时候成了她的私人护卫了不成?”玉绾更觉得心里堵得慌。 “跟踪她的是平王的人,而且领头的那人,虽然经过修饰装扮,但我看着像是尉迟殷。”尚延难得耐心地解释了几句。 玉绾快步跟近些细细一看,“还真是尉迟殷,他跟着秦亦做什么?” “所以我们要追去看看,还指望着尉迟殷能给璟朝添些麻烦,他可别出了什么差错。”尚延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的心情十分平和,连玉绾的唠叨喝问题都不觉得像平时那么烦人和闹心。 他的态度让玉绾有点儿受宠若惊,一高兴也就忘了自己还有什么疑问,跟在尚延身边,远远地缀在后头。 秦亦的车队在山脚下停住,所有人都下车下马,朝山顶爬去,随后的“尾巴”们,自然也只能随之效仿。 “你说她到这么荒山野岭的到底要干什么?”玉绾低声问。 尚延皱着眉头没有说话,自从进山以来,他就觉得心里有些不自在,总是隐隐惴惴地不安,他这般心神不宁地,好几次差点儿把人跟丢了。 玉绾觉得十分奇怪,但是林中很静,为了不暴露目标,她只能尽量隐藏着自己的声音,哪里还敢开口说话。 秦亦一行人刚走到山腰处的开阔地,后面缀着的人就按捺不住,呈半圆形包抄上去,将她和手下的几个近侍围在了当中。 秦亦一见眼前之人,挑眉问道:“平王殿下这是做什么?” “秦亦,本王得到确凿证据,你原本就是齐人,不过是齐国派过来的探子之一,一直在像齐国通风报信,泄露朝廷机密,实乃死罪。其实这风言风语,很早之前就有人在传,本王自然是不信的,还彻查责罚过散步谣言之人。但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也容不得本王不信,本王真的是十分痛心,皇上对你那么信任和倚重,你却瞧不清状况,甘心做那齐人的走狗。”平王见四下无人,倒也不再隐瞒身份,慷慨激昂地说了这么一大段话。 “王爷既然说有人证物证,为何不在平岭城中就抓了我,偏生要到这荒山野外的,还要乔装打扮的动手?”秦亦愤愤道,“怕是你觉得自己的阴谋快要被我识破,便恼羞成怒准备先下手为强了吧?” “本王为人向来光明磊落,从无阴谋诡计,又何来恼羞成怒一说?”尉迟殷冷哼一声道,“你就莫要试图转移视线了,不过是多挨片刻罢了,本王今日便要为圣上清除叛逆。” “就凭你?我怕你还没这个资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凭什么都是皇子皇孙,你却要看着别人坐在龙椅之上在,自己却在岭中这满是毒瘴之气的地方呆着,是不是这么想的?所以就要兴兵造反是不是?想要自己得天下是不是?” “是!是!是!是又怎么样,你说的没错,凭什么?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别人能做皇帝我却不能,不服气便要去夺过来,就这么简单罢了,我也不怕跟你说,反正你也是个将死之人,难不成你还能托梦去告诉尉迟晞不成!哈哈哈哈哈!”尉迟殷仰天大笑,他早在秦亦去找他之前,就已经在心里暗暗揣摩着怎么除掉秦亦,如今真是瞌睡了就得个枕头,再舒服不过了。 在一旁树上看着状况的玉绾轻声道:“这两个人真是奇怪,怎么感觉说话都是话里有话……你听,似乎附近山里还有别人!” 尚延此时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尉迟殷的袖口,因为刚才在他扬手的一瞬间,在阳光的映射下似乎闪过一丝寒光,却并不是匕首刀具,反而像是……他摇摇头让自己不要乱想,那种东西怎么可能随处皆是,自己也不过是在齐王那边看到过一个罢了,但转念又一想,既然齐王能得到,别人又为何不可能有呢! 他的心瞬间就揪紧了,眼睛都不敢眨地盯着尉迟殷的袖管,生怕他什么时候猛地一抬手,自己就会看到最不愿意看到的是事情发生。他眼睛不挪地方,但身子却悄无声息地朝秦亦上方的树梢挪动过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奇峰突起 吐血地替换,居然写了一夜 ~~~~(>__<)~~~~ 尉迟殷满腔欢喜,秦亦被围在中间却也没什么紧张之色,反而听悠闲,自己一撩袍襟坐在块大石头上,忽然抬头对他一笑,轻声道:“既然今日是要死在这里,却不知平王殿下肯不肯让我死个明白。” 秦亦虽然样子不是绝色,但一双眼睛生得极好,她如今坐在石头上,微微抬头看着尉迟殷,更加显得眼睛大而朦胧,脸颊尖削,下巴小巧,在配上一笑,让尉迟殷都忍不住忽得失神,半晌才说:“哈哈,怪不得尉迟晞那么宠信与你,我原本看你貌不惊人,还当那些谣言都是空穴来风,如今看来还真是有点儿门道。” “今日是我失策,我也没得可怨,只是我这人有个毛病,有什么事不弄个明白,我心里就不舒服,所以还望平王殿下可怜可怜。”秦亦做出楚楚可怜的模样,配上雾蒙蒙的大眼睛,视觉效果极佳。 “那你倒说说看,你想知道些什么,只要本王知道的,便是告诉了你也无妨。”尉迟殷原本就是个极狂妄自大的,但被人一直压制着,只能装作低调,如今有人来问,他巴不得把自己吹嘘吹嘘,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早就把秦亦当做手心中的雀鸟,只要自己微微用力,便能将其捏死。 “在圣上上次经岭中出使西萝之时,你便已然有了反义是也不是?” “你倒是不笨,只不过你现在想到已经晚了,也不怕告诉你,你们来的时候本王早已经筹划几年了。”尉迟殷洋洋得意地说,还顺便抖开手中的扇子,装模作样地扇动起来。 “这么说来,是老王爷发现了你的谋反举动,所以被你下了蛊毒以致害死,是也不是?”秦亦依旧笑靥款款,嘴里问出来的话却利得如刀子一般。 “这也不是什么能瞒得住的事,你能猜出来原也不难,的确是我找人下的蛊毒。”尉迟殷收起脸上得意的神色,脸色略沉地说,似乎对父亲的死也并不是一点儿都不放在心上。 “可怜老王爷一辈子精忠为国,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秦亦感慨道。 “切,我父王就是太软弱不争气,当年如果他肯争,现在坐在龙椅上的就会是我,而不是尉迟晞那个黄口小儿。”尉迟殷满脸的怨恨。 秦亦却托着下巴佯装思考,半晌才说:“如果当年老王爷登基,你以为就凭你娘的身份,能住进坤福宫?到时候谁是真命天子却还未可知呢!” “你……”尉迟殷满脸的怒火,举步就想上前,但随即一想又笑道,“本王念在你是将死之人,便不与你一般计较。” “那可要多谢王爷宽宏大量。”秦亦暗藏讥讽地说,“不知当年你六皇叔来找老王爷,可也是为了夺权篡位之事?” “自然是……”尉迟殷话说到一半,忽然如见到鬼魅一般变了脸色,手中扇子“啪”地一合,下意识地缩缩脖子,朝左右看看,这才颤着声音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呦,我还以为王爷天不怕地不怕呢,连当今圣上和自个儿的爹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却露出这副模样,当真难得。”秦亦心里有了几分计较,嘴上却讽刺道。 “胡说,谁说本王怕他!”尉迟殷又再度站直身子,但却不似刚才那般狂妄,刻意提高的嗓门只让人觉得他不过是色厉内荏。 “不怕他,不怕他你为何什么都听他的,却不敢自己做主。”秦亦不屑地一眼撇去。 “放屁!”尉迟殷气得连风度都没办法保持,虽然他自己心里明白,自己其实不过就是个台前的木偶,但是自己心里知道跟被人一语道破却是两回事,更何况还是在他的下属面前。他恶狠狠地盯着秦亦,眼睛里都恨不得喷出火来。 “王爷别恼啊,您看,您都要杀我了,我都没恼。”秦亦眯起眼睛,抬头正迎着已经升至当空的太阳,抬手遮挡阳光,在光芒下,显得她修长的手指更加白皙剔透,竟像是白玉雕成的一般。 尉迟殷有些看呆了,想伸手见秦亦拉过来,心道我也尝尝这真龙天子的禁脔是什么味道,但刚上前两步,就被秦亦身边的侍卫抽刀怒视,便又站住脚,咳嗽两声问:“好了,你都问了这许多,也该本王问你了。” “王爷要问便尽管问,秦亦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秦亦偏头看向尉迟殷,然后声音尽量放软,还拖了个尾音,这个动作和声调,是苏茗平日里常用的,她倒是头一回使出来,自己也不知效果如何,暗道,若是天雷滚滚你可也别怪我。 尉迟殷只是眼中神色一变,但却没有什么举动,不过二人的头顶上却传来清脆的一声枯枝断裂的声响,虽然不大,但在这个寂静的时刻却显得异常清楚。 二人几乎同时抬头,却只见一只大鸟展翅朝天空飞去,双双放下心来,又再度对视。 而树冠上,尚延狼狈地背靠树干,刚才竟然一口气没提住,差点儿踩断树枝,若不是玉绾及时拉住他,又有书上栖息的鸟儿被惊动,自己都不知该如何收藏。 他稳住身子,反手抹一把额头的冷汗,却不知为何,不敢抬头去看玉绾的面色,二人都不能说话,所以他只要低着头,就可以假装自己不知道玉绾的反应,却无缘故地觉得一阵心虚。 下面此刻也是一阵安静,过了许久,尉迟殷才问:“尉迟晞这回是派你来查探我的吧?阵仗倒是弄得不小,还弄了个玉枳的公主过来。” “王爷既然知道还问我做什么。”秦亦丝毫没有吃惊慌乱,真是懒洋洋地说,“不过那公主倒真是个美人,王爷难道就真的没有动心吗?” “美人算什么,日后本王得了天下,什么样的美人到不了手。”尉迟殷眯缝着眼睛瞅着秦亦,“本王现在倒是对你更有兴趣。” “没想到王爷也好这一口?”秦亦挑挑眉毛,“只可惜,有人管得太严了些,您怕是有贼心没贼胆儿吧!” “你……”尉迟殷再次语塞,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不想再拖延下去,恨声道,“纵然你再牙尖嘴利,也没有用处了,到阴曹地府留着去跟阎王爷说吧。” 他说罢就挥手让自己的手下上前,不想在这里再耽搁时间,不料却又听秦亦叹气道:“王爷怎么就说话不算数呢,原本咱们不是商议好的?” “那不过是骗你罢了,你以为你亮出齐人身份,我就能信了你还帮你?你也未免太天真了,本王早就想除掉你,还真是要谢谢你给本王这个绝佳的机会。” “唉,我原本还想跟王爷好聚好散的,没想到王爷却死寻死路。”秦亦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起身拍拍衣服上的草屑,神色带着怜悯地看向尉迟殷道,“王爷,难道您就真的以为,在您自己的地盘儿上,便可以安枕无忧了吗?便是连自己有没有被人跟踪都不知道?” “跟踪?什么跟踪?”尉迟殷惊了一跳,忙四下看去,但却也没有什么发现,又定下神来说,“你就别负隅顽抗了,如今已经没人能够救你,本王给你留个全尸,也算是行善积德了。” 秦亦的话不仅让尉迟殷吃了一惊,也让树上的二人吓了一跳,玉绾立刻就扭头去看尚延,目光中满是疑惑和不信任,难道他刚才被发现了,还是说……他原本就与那女人有联系不成? 尚延从刚才就一直低垂着头没去看玉绾,此时因为心中无愧,便只顾低头想自己的事,更是没有抬眼。而这般垂头的模样看在玉绾眼中,却更加觉得他是心虚之故。 树梢上正各自思量心事的时候,树下的局面却已经开始白热化,尉迟殷的手下已经开始缩小包围圈,跟秦亦的近侍发生了刀兵的碰撞,铿锵作响地划破了林中的寂静。 玉绾趁着喧闹轻推尚延,撇嘴道:“你还不下去救你的‘妹妹’,人家可是等着你下去呢?”她故意将妹妹二字做了重读。 尚延却满眼惊讶地抬头问:“她等我下去,她如何知道我在这里?” “难道她说的什么伏兵不是指你?”玉绾见他的神色不似伪装,便将信将疑地问。 “自然不……” 尚延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下头传来秦亦的叫喊:“还不出来,再耽误可要死人了。” 玉绾原本动摇的想法,登时又变成了怀疑,斜眼瞥着尚延,语气满是醋意地说:“别抻着了,再不下去怕是真要出事了。” 尚延听到秦亦的叫喊,注意力便都被吸引到了树下,只顾着看局势,压根儿没有听到玉绾说的话。 玉绾气得冷哼一声,自己几个起落站到旁边的树上,不肯在与他站在一处。 这时候下头已经愈打愈烈,秦亦身旁的近侍已经都挂了彩,能看出不过是在强自支撑,他手心里已经捏了一把汗,但却犹豫着到底要不要下去帮忙,就这么一耽搁,下头就又传来秦亦的一声痛呼。低头一看,只见她手按着下腹,指缝中渗出鲜红的血色。 “你想下去便下去,反正我是决计不会帮你的!”玉绾语气中带着哭腔道,“我就知道你心里只有她,你再做什么都掩饰不住的,连她是你妹妹你都不在乎了是不是?那你便下去啊!” 尚延此时已经顾不得玉绾在耳边说些什么,他眼睛全被秦亦指间的血色占满,却只见她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一把短弓,搭箭便射,却因为扯动刀口,箭羽微微一偏,紧擦着尉迟殷的脸颊过去,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并挂落一缕长发。 尉迟殷被她的这个举动惹恼,抬手就从袖中亮出个奇形怪状的东西,而如今在场的人中,除了尚延,便只有秦亦还认得此物。 那个奇怪的物件,居然是一把火枪。 秦亦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并着腰间的疼痛,差点儿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尉迟殷手中怎么会有火铳?她来到这世上这么多年,从未见过、看过甚至哪怕是听说过这种东西,所以她在潜意识里就一直觉得,这就是一个绝对的冷兵器时代,这才大胆地做了这个计划,但是一把火铳,彻底打乱了她的笃定。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紧紧地盯着尉迟殷的枪口,她的记忆中,古代的火铳什么的,都每打一次便要重新装填火药,只要他第一枪不中,那便还有机会反击。 虽然她心里冒出了几千几百个念头,但也都不过是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而那黑漆漆地枪口在她眼中似乎被无限地放大,她只是死死地盯着,怕自己一走神就看错了方向。 所以她清楚地看见,尉迟殷勾动手指,那枪口一阵乱颤,便窜出一道火光。但是还没等她闪躲,眼前便出现个黑影,身姿如落叶般飘逸而下,却在中途像是被飓风拦腰吹过,陡然地改变了运行轨迹,最后重重地摔在她的面前。 秦亦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眼前之人她虽说不上熟悉,但却还是一眼就认出身份的,也是自己今日一心想引出的人,却不料会是以这种方式,原本以为他是与尉迟殷相互勾结,想等自己最后反击的时候引他出来援手,而后一网打尽,但是,现在这到底是什么状况?他为什么会救自己? 她在自己满脑子浆糊的时候,已经下意识地上前扶住黑衣人,喃喃地问:“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 尉迟殷的手下再次围攻上来,秦亦忙朝林中发出了信号,树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而后越来越大,许多赤脚的夷民从林中钻出来。虽然他们在林中穿行的动作极快,但是他们还是来晚了,等他们来到秦亦身边的时候,尉迟殷的手下已经全部倒地不起,而且是永远都无法再站起来,只有尉迟殷一人,满脸茫然和难以置信地站在当场,手里还握着那把火铳,连火药都忘记装填,撒了一地。 玉绾压根儿没给他反抗的机会,一个箭步上前,手气剑落,将他握着火铳的手齐腕斩下,这才在尉迟殷的嚎叫声中退到秦亦这边,冷冷地瞪她一眼,上前去查探她怀里的人:“尚延,你怎么样?” 秦亦刚才已经看了怀中之人的伤势,她自知是无救了,火铳的制作工艺不好,在体内大范围炸开,估计这人五脏六腑都已经受到了伤害,她此时也顾不得眼前这个武艺高强的神秘女子会不会伤害到自己,只是低声问:“你叫上延是吗?为什么要救我?” 尚延费力地将自己的手探入怀中,掏出一个荷包塞进秦亦手中,示意让她打开。 秦亦疑惑地打开荷包,只见里头装着一对耳环,还有一对金钏子。而那花样看着是那么的眼熟,梅花,都是金丝的缠枝梅花,跟自己当初的金簪一模一样的梅花。她似乎有些明白了什么,怔怔地看着尚延的脸庞,无声地落下泪来。自己曾今那么费尽心机地想要查清他的底细,想要去除掉他这个隐患,却不料到头来却是他救了自己,还搭上了自己的姓名。 玉绾怔怔地看着秦亦手里的首饰,神色复杂,又扭头看着尚延,似乎在等待什么。 尚延伸手紧紧地抓住那对耳环,塞进了秦亦的衣袖中,另外拿起金钏子,努力抬头望向玉绾,神色有些期盼却又惴惴。 玉绾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凑上前去将双手伸了出来,帮着他给自己带上钏子,伸手轻抚腕上的钏子,脸上露出难以名状的神色。随即又扭头催促秦亦:“快送他回城,然后找大夫来啊!” 秦亦低垂了眼眸,没有正面回答,只低声道:“你有什么想对他说的,此时便赶紧说吧。”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玉绾勃然大怒,铮地一声抽出长剑架在秦亦颈间,喝道,“你速速给他找大夫来。” “我不唬你,他现在只要随意移动,那登时便会没了性命,你还不如将你想说的话,一次说与他听,免得日后遗憾。”秦亦只垂着头闷声道。 玉绾这才扑上前来细看尚延的伤势,她本就是习武之人,对伤情也有几分了解,看到这般情况,将下唇咬得渗出血来,才强忍着没叫出声,泪珠却成双成对地滚落下来,顺着她的脸颊、下颌,滴滴答答落在尚延的手背上。 尚延努力抬起手,抚上玉绾的脸颊,嘴唇抖动半晌,吐出两个字道:“别……哭……” 声音依旧是金属摩擦一般,却谁也没觉得难听,玉绾以前只觉得自己是能够忍受这声音,现在却觉得,这声音是世上最好听不过的,若是能听一辈子该多幸福。 “我不哭,不哭!”她胡乱抹着脸上的泪水,握住尚延的手,尽量地柔声道,“你想说什么,我都听着呢。” 尚延用另一只手抓住秦亦的手,覆在玉绾的手上,又费力地说了两个字:“妹……妹……” “我知道,我都明白!”玉绾再次泣不成声,顺着他的意思握住秦亦的手道,“你的妹妹便是我的妹妹,你放心,我会护她周全的。” 尚延微笑着似乎点了点头,最后将目光落在秦亦的脸上,他此时嘴角已经不住地涌出血沫,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用带着希冀的目光看着秦亦。 秦亦犹豫片刻,再看看他的眼神,终于迟疑地开口唤了声:“哥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边关生变 尚延拉着玉绾的手,看着她一双皓腕上的金钏子,嘴角噙着笑,又去朝秦亦瞧去,目光却只在她鬓角耳边盘旋。 秦亦瞧出他的意思,下意识地抬手朝自己耳垂摸去,却不摸也知道,压根儿就没有耳洞的。扭头再去看到尚延的眼神,手心儿里攥着那对儿耳环,心下一狠,抬手捏捏耳垂,便径直捏着金针便硬穿了过去,皱眉咬牙忍着没有叫出声来。 再看尚延,瞧着那一对儿金耳坠子挂在秦亦颊边,终于露出了笑意,随即便在秦亦的怀里阖上双眼。 玉绾只觉得自己的心,就随着尚延的手猛地一沉,便再也不知掉到何处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渐渐回过神来,只见秦亦还保持着刚才姿势,将尚延揽在怀里,耳垂上的血迹早已经干涸。她忽然觉得心里一阵难过,上前伸手将尚延抢过自己怀里,恨恨地盯着秦亦道:“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他就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他为你隐瞒身份,为你销毁存案,为你头一次对主上有所欺瞒,最后却落得如此结果……” 她抱着尚延,伸手轻抚他的脸颊,泪珠骨碌碌地滚落在他面庞,喃喃自语地说:“你个傻瓜,这真的值得吗?” 秦亦此时跌坐在地上,心里百感交集,从第一次在夜市上见面,他便一直是自己心里的一根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痛上一阵。自己一直想去追踪他的痕迹,却每每都擦身而过,如今听了玉绾的话才知道,原来自己一心想要消除抹掉的东西,早已经被他全部悄无痕迹地擦除,如今还为救自己送掉了性命。 玉绾还在哭着控诉,却终于将秦亦说得恼了,怒道:“他救我我确实很感动,也很震撼,但是我想提醒你,我的命不是我选的,当初也不是我自愿到璟朝来的,到了璟朝以后,我自谋出路,从未求过他什么,用过他什么。难不成他把我送来,最后又良心发现,这却要来怪我?” 秦亦站在玉绾面前,面沉如水地说:“我便给你这个机会,你若是想让我给他偿命,那我便站在这里,任凭你处置了去。” “你说的对,这原本就不该怪谁,这分明就是你们的名,你么逃不掉,躲不开。但我却不信命,我倒想看看,我的命到底是老天掌控,还是在我自个儿手中。”玉绾便说便缓慢地向后走去动。 秦亦本没在意,甚至还分许不许难为他们,便径直放走,谁料想,玉绾退去的方向,正是这半山腰的悬崖所在,冷眼瞧去郁郁葱葱,草木茂盛,但一个不慎摔下去,莫说是尸身能否收敛安葬,站在上面便是连影子却也是看不见的。 所以就在秦亦扭头去看被抓起来尉迟殷的时候,只听自己身后众人一片惊呼,待她回头,玉绾已经抱着尚延的尸身从她眼前消失。 望着那边被人踩倒,碰歪的草木,秦亦心里涌上来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她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这到底是什么滋味,就有人跑过来报,说外头有人正寻她,说是京中有要紧的信件,让她赶紧回去。秦亦以为是尉迟晞从京中发来的信件,不过是通报军情,再对岭中之事做一些批复指导。 谁知道出去一看这信,秦亦登时觉得天旋地转,竟是有人前来报信,说着西南方向的刀兵目前正是节节败退,最后并说,有人怀疑李铮私通外国、泄露军情,最后使得我军战战失利。 她举着这信封强自笑道:“不过又是齐国搞的花样罢了,难道还以为陛下会信他们不成。” “大人莫要不信,咱们出京报信之时,已经听说,皇上下令使副将暂领主职,紧急诏书召李铮李将军回去呢。”送信之人将自己知道的全说与秦亦听得。 不听倒也罢了,听完这番话,秦亦先是觉得无稽、好笑,但笑过后心里却还是翻腾着一阵焦急,翻身上了旁边的一匹快马道:“赶紧先回城看看情况!”其实她此时心里,巴不得身下的马儿能将自己直接送回京城,不管事情好坏,总要亲眼看了才算是真信。 回到平岭郡之后,便是忙着收整尉迟殷余下的人马,原本打算以他为饵,看能不能钓出那背后的人,却不料他在这个问题上却硬朗得很,死也不肯吐露半句。 这几日秦亦过得自是心急如焚,岭中事情棘手倒也罢了,最要紧的是,京中那边总是罕有消息传来,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却都是些无关痛痒的空话,这使得她心里越发地疑惑起来。 她这日从早晨起来,便一直没得闲,连早饭都顾不得吃的忙,但心里却总是觉得惴惴,似乎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忙了一上午直到午间,到吃过午饭众人也都是好的,但是在其中半点儿没人惹事儿的状态,让秦亦隐隐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世上之事便都难得碰巧二字,她心里一直觉得有事儿,事儿便还真就来了。刚歇过午觉,便有人进来报说京中有旨意送到。且不说外面的话什么消息,秦亦自己在朝中为官多年,该听的不该听的,她心里也是明白的,之前自己虽然喜欢遣人各处打探消息,但心里总归还是有些笃定的,但今日听说上头来人,手中真切地有了旨意,心里才是真的着慌了起来。 果不其然,说是旨意倒不如说是罪状书,将李铮什么好大喜功、目无尊主、培植党羽、里通外国地说了个遍,若不知道人名,单单听这言语真是让人恨不得把他立马斩了干净。 秦亦也不信这会是尉迟晞的主意,心里七上八下,什么都顾不得了,幸得岭中这边还算有副官照看,她便叫人收拾东西备马,准备第二日就起程。 东西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桑布却寻到前头来,说要跟着一起回去。秦亦当然不肯,只说:“傻丫头,你跟我回去做什么,好不容易有了这么块轻闲无人指点的地方,你且好生在这里住着,我此番回京,究竟是福是祸还尚不好说,所以……” “就是因为还不好说,才要跟你回去!”桑布语气坚决地说。 秦亦自然是希望桑布能直接借此机会摆脱京城那假身份,却不料她也是个犟的,二人吵闹大半晌,到底还是吵闹不出个决断来。 晚上秦亦直接备了酒水,菜肴,单单请了苏茗为客,还没等上菜,秦亦便先几杯冷酒下肚,席间眼神略带迷离地端着酒盏对他说:“苏茗,我跟你说,这是我当做比亲妹妹还要亲的人儿。不是我自夸自家,每每最难得,并不是这一遭,只是她自己忘记罢了。千好万好,最难得是那心肠……” 苏茗陪着略饮了几杯道:“秦大人也不用跟我这里客气,阿布是什么样的人,我自然是看在眼里的。至于李铮一事,怕还是要费些唇舌之争的,也没什么大的意思,不过想来,圣上还不至于连这都分辨不出,所以你也莫要担心得过甚。” “原本我是想找个什么合适的日子,正式摆一小桌酒,到时候也算是我把妹妹什么都交给你,如今看来却只能仓促了,苏茗,我还是那几句话,你若是对我妹子不好,那被说你是玉枳,你便是天涯海角,我也会追着你算账的。”秦亦这些日子心里就有些积郁,碰上李铮这事儿之前,不能说事事幸运呢,但觉得也还算是诸事顺当,可自从京中要临阵换将的消息散布开来以后,她便平添了多少担心在里头,生怕万一京中出了什么变故,自己回去自投罗网倒也罢了,没必要平白牵扯了桑布尽力。 “这个自然,请秦兄一定放心,不是为着你的警告抑或是什么旁的,但我也敢再次跟你应承一句,我这辈子,都会像今日这样好生对待她,呵护她,照顾她。”苏茗端起面前的酒盏,与秦亦伸出来的略一相碰,二人刚要满饮,却见桑布满脸是泪、却又气哼哼地从屋里冲出来,抬手就打翻了二人的酒盏。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当我是什么?也不当面问问我,便将我这么转让了出去不成?”桑布满脸的眼泪,却也不抬手擦拭,只哭得满脸狼狈。 “好端端的这是哭什么,难道这嫁姑娘,都是定要哭一场才好的是不是?”秦亦刚才凉酒喝得急了,而后几口热菜一吃,将酒劲儿都激发出来,现在人飘飘忽地似有些醉意,抬手去拉桑布的腕子,想扯过来给她擦擦眼泪,却差点儿自己踉跄着摔出去。 桑布忍着气,上前扶住她道:“看看,就你现在这样子,身边没人照顾,我努力放心的下?” “傻丫头,找个人照顾容易,但找个能贴心一辈子的人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知道你不舍得我,但我今日只问你,将你许给苏茗,你可愿意?”秦亦被桑布搀着靠在塌上,还是不死心地问。 桑布将她往塌上一推,道:“反正你现在把我许给谁都没用,我是不会丢下你一人不管的,除非你们把我绑起来,不然明日我便与你一同回京。”(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快马回京 我吐血,早晨更新的时候,来替换过章节,居然没换成功,是我卡了还是起点抽了otz~ ~~~~(>__<)~~~~ 绑起来?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主意,秦亦的目光在屋里逡巡,想看看哪里有绳子或是什么。 桑布被她气得要死,扭头对苏茗说:“你过来帮忙,我要把这家伙捆起来,我押着她回京得了!” “阿布你别激动,秦大人不过是多喝了几口,其实他说的也有道理,你跟去京城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留在这里,到时候跟我一同回去比较好。”苏茗忙开口劝解。 “你,你竟也说出这种话?那算是我看错了你!”桑布扭过头去,“不管我能不能帮上忙,至少我能帮她打理生活起居,能陪在她身边劝慰着她,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胡思乱想,那我是绝对不干的。” “那、那你就忍心把我一个人丢下?你就不怕我没人照顾、没人陪着、没人劝慰?”苏茗眨巴眨巴眼睛,露出一副可怜相。 “你……”桑布先是一愣,然后提高声音问,“尉迟殷都被抓了,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外边儿的人还并不知道尉迟殷被抓,我要留在这里帮秦大人打掩护,好让他能将尉迟殷秘密押送回京。”苏茗说,“那你就不会舍不得我?不会担心我的安危吗?” 桑布小脸红红,先偷眼去看秦亦,见她已经闭着眼睛睡得安稳,这才凑近苏茗小声道:“苏茗,我是舍不得你,我也会一直惦记你,但是我必须跟她回京。” “这又是为什么?”苏茗皱眉问。 “你们两个我都关心惦记,都放心不下,但是当这两个发生冲突的时候,我会选择跟着她,陪着她。因为她是我的亲人,而你是我想要相伴一生的人,也是这辈子跟我关系最为亲厚密切的人,所以我希望你理解我、支持我,不在这个让我两难的问题上为难我。”桑布半垂下眼帘,轻声地说。 苏茗被她那一句“你是我想要相伴一生的人”,说得登时便满心甜蜜起来,咧着嘴傻笑半天,才凑近握住桑布的手,凑到自己唇边轻轻印下一吻,然后说:“看来我苏某人真是找到了宝贝,阿布,我为日后能娶到你这么善良美好的女孩儿而觉得幸运。” 桑布被突如其来的一吻惊得后退两步,想要抽回手却又有些不舍,旋即就又被苏茗扯进怀里,似乎是想要撷取更进一步的甜蜜。 一个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额头、发间、耳畔,伴着苏茗湿热的呼气,让桑布觉得心慌意乱,却又没有力气、似乎也不想挣脱,扭动一下身子略做推挡,带鼻音地说:“那你不反对我进京了?” “你都说得这么有理有据,我支持还来不及,又怎么反对你呢!”苏茗连说话也没停下亲吻,一句话说得含含糊糊。 就在他觉得桑布的推阻越来越没力道,然后身子越来越软,似乎可以吻上娇唇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秦亦的声音:“苏茗你也真是没用,还以为你能用美男计把阿布留下呢,结果被人家的美女计给攻陷了。” 秦亦这一说话,可把桑布吓得不轻,忙伸手推开苏茗,话都不敢说一句,扭头就朝里屋跑去。 苏茗偏身坐在秦亦身边,抱怨道:“你这人,就算你没睡着,好歹也等我尝到味道再出声嘛!” “去你的!”秦亦抬脚就把他踹到一旁,说,“那可是我妹妹,我没找你算账,你反倒来抱怨我?” “咳咳,是我错了!”苏茗抬手借咳嗽掩饰着尴尬,而后正色道,“你让我派人打探,根据搜集回来的消息,无论是边境还是京中,得到的都是一致的结论,不管此事是不是陷害……” “自然是陷害,李铮怎么可能会……”秦亦登时激动起来,随即便发现自己有些过激,泄气地摆摆手道:“你继续说。” “结论就是,李振真的被抓了,边境已经换将,连他的家人都也已经被控制起来。”苏茗将最后的话说完,又劝解道,“现在的情况还不清楚,咱们只能查探出表面的情形,说不定只不过是皇上迷惑对方的招数。” 听他提到尉迟晞,秦亦心里忽然想起他以前说的,很喜欢的那只白猫,忽然觉得身上发冷,如果自己就是他喜欢的那只白猫,那么李铮岂不就是那个要将猫儿夺走的人,如此说来…… 秦亦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她心里不住地告诉自己,这不过只是自己的胡乱猜测,尉迟晞不是那样的人,不能胡思乱想。 “打算什么时候走?”苏茗没话找话地问。 “不都说了明日早晨启程。”秦亦心中郁闷,又端起酒杯仰头喝干。 苏茗将她手里的酒杯夺下,给自己倒满浅酌着问:“既然放不下,为何还不赶紧回去。” 秦亦心里一阵自苦,何尝不想回去,但她如果不听皇命,丢下差事急着回去,谁知道尉迟晞会不会有旁的想法,这些就是她不能为外人道明的苦衷。 她喝了这许多酒,除了心中实在烦闷,也是想借着酒劲儿能蒙头大睡,免得自己胡思乱想不说,还要为明日赶路养精蓄锐。 但是躺在塌上辗转反侧,竟是过了子夜时分还未睡着,一直听着更鼓在外头响过一回又一回,最后终于不知是什么时辰,迷糊糊地睡去,却又像是被梦魇一般,胸口好似被大石压着喘不过起来,想伸手去推,四肢却又酸软无力,正觉得马上要被憋死的时候,忽然觉得胸口一松,新鲜的空气登时冲进肺里,呛得她剧咳起来,身姿却不知怎么的朝下飘落,她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但是却如何都醒不过来,而且这种高空的坠落感这么真实,真实得让她明知道自己是在梦里,却还是心跳加速,头皮发麻,手脚四处伸拉,想要抓住些什么止住自己的落势。 最后终于坠落在一个柔然的物体上,却十分违背力学、物理学还是不管什么学的原理,因为她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般地落下,一点儿都没有感受到冲撞、疼痛。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都说是在做梦,自然是不会觉得疼痛,可是若说是做梦,这身下的绸缎、脑下的枕头,为何摸着却又都这么真实,正在疑惑之时,远处传来隐约的声响,她凝神细听,竟是有人在说:“奴婢给皇上请安。” 她诧异极了,努力睁开眼睛,触目所及皆是杏黄,她慌乱起来,难道自己在龙床上不成,听着帷幔外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她坐起身,四下摸着,想要找个角落躲起来。而就在那脚步声停在她身边,仅有一帘之隔的时候,也就正在她心几乎跳到嗓子眼的时候,那床竟凭空消失了,而她也继续下落。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她本以为自己还会轻柔的落在什么地方,便也没有慌张,甚至怡然自得地享受起来,谁知这回却出乎他的意料,径直摔落在一片硬地上,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摔散架似的,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半天都不敢动弹。 她心里暗骂,都摔得这般狠了,为什么还不醒来,还要在梦里受罪。好不容易缓过这口气,她才有力气扭头看看周围,这回竟像是落在个花园子里,好不容易从眼冒金星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才发现这回落在的竟然是个熟悉的地方,又是那个自己梦中、画中的园子,但是此时园子内外静悄悄的,除了她自己的耳鸣,没有任何声响。她浑身像是都摔断了骨头一般无法动弹,便呆呆地躺在地上,心想,大不了在梦里也再睡上一觉,倒也不是坏事。 可惜事与愿违,刚刚阖上眼睛,便听到外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人的哭喊、重物碰撞、掉落的声响。 她翻身起来一看,竟是一群官兵正在抄家,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拔脚就往后院跑,心急如焚地似乎在寻找什么。 终于在跑进后花园的时候,见到个一袭青衫的背影,站在园中的荷塘边,那身影让人看着那么遥远、飘渺,让她无论怎么跑也触碰不到,张嘴想喊:“快走,这里危险。”却发现自己只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最后就眼睁睁地看着一群官兵涌入后园,将那人团团围住,似乎发生了激烈的争执,但最后那人还是双拳难敌四手,只得束手就擒,却被人当场手起刀落,头颅高高飞起,带着鲜红喷溅的血水,在空中腾出一片血雾。 她只觉得自己胸口一紧,疼得喘不上气,随即便是空旷、漫无目的的空旷,好像整个儿世界都随之而去似的。她努力地睁大眼睛,透过血雾想要看清那人到底是谁,纠缠了自己这么久的梦境,为何看到最终的结局,却还是让她如坠云雾。 就在此时,她忽然被人摇醒:“秦亦,秦亦,醒醒,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哭了?到时辰了,该起来准备启程回京了。” ~~~~(>_<)~~~~章推的分割线~~~~(>_<)~~~~ 《浮世春秋》——作者:檀木厢——简介:不盼春秋霸主,只寻白首之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殿前求情 ~~~~(>_<)~~~~替换更新的分割线~~~~(>_<)~~~~ 被桑布唤醒,秦亦揉揉眼睛,摸摸身上的被子,似乎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是在梦里还是真的醒了,刚才摔得疼痛感还依旧存在,四肢和后背稍稍一动就觉得痛楚。 “不是我说你,昨夜喝那么多做什么,大早晨一进来,就见你睡在地上。”桑布一边抱怨一边将秦亦扶起。 她这才看清楚,原来自己是裹着被子睡在地上,“这,我这是做梦还是醒了?”她迷迷瞪瞪地问,这一开口又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都沙哑肿痛起来。 “肯定是昨天吃了凉酒,晚上又睡在地上受了潮气,让我说你什么好!”桑布又是心疼又是埋怨,手下却是毫不留情地掐了一把,“疼不?疼就是醒了,赶紧换衣服,外头都等着你呢。” “哦!”秦亦好不容易爬起来,抻了抻胳膊,舒展一下筋骨,这才觉得自己清醒了些,揉揉手臂道:“你也真舍得使劲儿,疼死了。” “快别嘟囔了,趁着天还没大亮,赶紧出城去,这还是你昨天左右嘱咐的,今天自己还拖拉。”桑布早就对秦亦每每起床时候的混沌状态习以为常,也不管她便手脚麻利地给她穿好衣服,浸湿了凉水手巾给她往脸上一蒙。 秦亦这下是彻底清醒了,抓住手巾胡乱抹了把脸,朝窗外看看天色,急忙朝外跑,嘴里还抱怨:“真是的,怎么不早点儿叫我。” 桑布翻翻眼睛,懒得搭理她这种无聊的抱怨,抓起贴身的包袱,也跟着她从后门溜出。 门外早已经备好马匹、马车,几个人装作行商模样,低调地隐藏身份上路。 秦亦心急如焚,一路上除了必要的停留,毫不拖延,这一路风吹日晒,加上心火,让她喉咙已经哑得几乎说不出话。 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京城,谁成想刚到城门口,就看到城墙上贴着的大张皇榜,周围聚集了许多百姓围观。 “这李铮我以前见过,挺俊俏的小哥,年纪轻轻就当上大将军,你说咋还干这种事儿呢。” “什么大将军,还不是凭借祖上的荫蔽,不然能轮的到他?要我说,如果我生在他家,我不也是个大将军,怕是不比他差的。” “管他是荫蔽还是本事,竟然里通敌国,看来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就是,咱们这边儿郎们上阵杀敌,他却跟齐国那帮杂种狼狈为奸,说什么都是白搭。” “就是,皇上要将他斩首示众,我看都是太便宜他,就应该千刀万剐,这种人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秦亦听到这些话,如同五雷轰顶一般,这些日子一直都在路上,信息交通不便,只是一门心思往回赶路,竟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她纵马上前,俯身问:“这位大爷,可知道这处决是在什么时日?” “这位小哥是外地来的吧?以前没见过砍人想过过眼瘾?算你运气好,正正就是今天,大概还有一个时辰吧。”老大爷吧嗒着旱烟道。 秦亦一听这话,连谢都没顾上说,举鞭抽马就朝城内赶去,路上的人都急忙闪躲,骂声不断。 她也顾不得那许多,一口气来到宫门口,翻身下马,亮出腰间的令牌,便直往里冲。 “给秦大人请安,您……”侍卫的话尚未说完,就见秦亦一阵风似的从他们面前跑过。 “唉,定然是为了李将军的事情。”一名侍卫叹气道。 “你还叫他李将军?呸,他就是个奸细,是个十恶不赦的叛徒。”另一个侍卫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 “不过我总寻思着,觉得他不像是那种人啊!” “收声,你不要命了,这案子是圣上亲审亲断的,就凭你也敢说三道四。” 他俩说话的当口,秦亦早已跑到昭阳宫门口,气喘吁吁地问门口的内官:“这位大人,敢问圣上此时是在何处?” 那内官见秦亦满脸风尘、头发微乱,衣袍在手中拎着,不住地喘着粗气,皱皱眉头道:“陛下吩咐,若是秦大人来便叫您自己进去,不过您这仪表姿态,总是要拾掇拾掇,才不至于御前失仪,先去梳洗……哎,您倒是等我把话说完,您那仪表……” 秦亦哪里等得及他唠叨,一听尉迟晞是在里头,便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噗通跪倒唤了声:“皇上!” 谁成想屋里竟然还有别人,看打扮像是宫妃,秦亦忙垂下头盯着地看:“微臣莽撞。” “冉儿你先退下。”尉迟晞挥手打发了身旁的女人,见她出去并关好房门,这才看向秦亦,皱着眉头道:“起来吧,这么莽撞!你这模样可不是一般的狼狈。” “陛下,臣不起来,臣只想问,李铮到底犯了什么罪,说他里通敌国,不尊圣令,可是事实?可经过查证?”秦亦沙哑着嗓子费力地问。 “你这嗓子又是怎么了?”尉迟晞眉头皱得更紧,听完她的话以后又叹气道,“我何尝不希望这是假的,但是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朕亲自看着查办,他自己也供认不讳,在朝堂之上,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认罪,你让我又能怎么办?” “认罪?”秦亦第一个念头便是屈打成招,还没等说就想起,是尉迟晞亲自督办的此案,定然不能这么去问,“他自己认罪,不可能,他不是那样的人,当初听说要去攻齐,兴奋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他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将齐人打得怕了,以后不敢再犯境,让边陲的百姓不用再受苦了,皇上,您说,这样的人怎么会里通敌国,怎么会叛变呢?”秦亦便说便扑簌簌掉下泪来,不住地叩头,“恳请皇上收回命令,将此案再重新审清才好。” “秦亦,李铮也跟随我多年,于我亦师亦臣,你以为现在只有你难受,只有你难以置信吗?当初我得知此事的时候还是全心信他的,但是后来随着桩桩件件的证据被呈上来,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然后我的功夫教习,我的将军,当着我的臣子的面说,他早就投靠了齐人。接连三次的战场失利,几乎次次全军覆没,我璟朝的壮年儿郎,为了朝廷、为了百姓背井离乡上阵杀敌,却被他们一心仰慕信任的将军送上了不归之路,我若不斩他,你说我对得起那些将士,对得起那些将士家中的父母妻儿吗?” 秦亦跪在下面痛哭失声,伏在地毯上,嘴里坚持地说:“陛下,此案定有内情,望您详查才是。” “啪!”尉迟晞将一个折子从龙案后丢到秦亦面前,“你自己看,这是他的认罪状,是他在朝殿上亲笔所书,一没用刑、二没屈打,这总不会是我捏造的吧?” 秦亦双手哆哆嗦嗦地伸出去,拿起折子犹豫了半晌,一狠心翻开,果然是李铮的笔迹,桩桩件件,如何通敌、如何联络、如何将己方将士骗入对方的包围圈,得到了什么好处,一件件写得均仔细详实,让人不由得不信。 泪水噼里啪啦打在折子上,秦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会是李铮做下的事情,愣了半天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抬头道:“陛下,您可请太医给他看过?会不会是中了蛊?不然怎么会突然这样性情大变,做出这种有违常理的事情。” “秦亦,我知道你心里是不信我的,你心里总梗着别的思量,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没你想得那么没气量,也绝不齿于凭借权势杀了对手而得到我想要的女人!”尉迟晞咬着牙说出这番话,“李铮除了是你的心上人,也是我的臣子、我的将军,我可以说,只要你能想到的,我当初也都想到了,我也都一一验证了,我才是最不愿意看到这件事的人。” 秦亦脑子一空,紧紧地闭上双眼,他终于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自己在朝中辛苦多年,最终在他眼里不过是个想要得到的女人,她端正地跪好,头一次真心实意地叩头求道:“求陛下让臣最后见李铮一面,给他送送行,也算是陛下念在臣多年勤恳做事的份上。” “你现在还对他心心念念,你可知他为什么亲近你,还不是因为他早就从齐国那里得知了你的身份,以为你也是齐人的探子,后来发现你根本不是,但却十分得我的宠信,这才继续跟你在一起,为得不过是套取消息,你如今却还这么执迷不悟。”尉迟晞又扔出一个爆炸消息。 秦亦觉得自己的心都已经麻木了,对他这番话根本提不起任何想法和念头,只又磕头求道:“臣恳求陛下成全。” “你,我真是被你气死了!”尉迟晞一甩袖子起身,朝里间暖阁走去,走到暖阁门口,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说说,“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你进来跟我说话的时候,人已经拉出去行刑了。” 秦亦一听这话,猛地起身就朝外冲去,随即就听到外面内官的声音传来:“秦大人,您,您这是怎么了?来人啊,快传太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生死两隔 终于没有欠账了otz ~~~~(>_<)~~~~替换的分割线~~~~(>_<)~~~~ 桑布被宣进宫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内官来传旨的时候,她在家中都快要急疯了。以往有事都是找李铮或者苏茗商议,此时却一个找不到,一个不在京中,让她登时没了主意。 跟着内官进宫的路上,她心里一直惴惴,不知到底是什么事情,但是也不敢造次,更不敢开口问,只好自己在心里煎熬,好不容易停在一处房屋门口,那内官微微欠身行礼道:“秦夫人请进,秦大人正在里面歇息。” 一听说秦亦在里头,桑布便也顾不得多想,左右自己也是不值得什么人算计的,推门便进。但没想到这个小小的门后竟有那么大的空间,空中弥漫着说不出名字的香气,四处帘幔垂地,随着开门荡起的微风轻轻飘荡,最要命的是,那帘幔竟都是杏黄色,在灯光的映照下摇摆着灼着人的眼。 桑布抬脚进屋,踩在那暄软的地毯上,竟是不敢用力地踩下去,蹑手蹑脚地穿过重重帘幔,这才见到拱格、桌椅摆设,又向内是一张床幔遮挡住的床。 她悄悄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掀开一点缝隙,朝内一看果然是秦亦,这才放下心来,将床幔挂起,却发现秦亦丝毫不动,像是睡着了一般。她心里不禁有些气急,自己在家急得七荤八素,累得要死都不敢合眼,她却在宫里呼呼大睡。但是她随即便觉得不对,因为秦亦的身上飘来淡淡的药味,她细细一闻竟都是滋补元气、调节郁结的药物,忙坐在床边细看。 只见秦亦脸色青白,双目紧闭,伸手摸摸她额头,冰凉湿滑,全是虚汗,桑布这下才慌了神,这人原来是昏迷着的。 屋里怎么连个人都没有,她正四下乱看,就听见门口传来响动,不多时两个丫头端着托盘和药碗进来,俯身行礼道:“给秦夫人请安,这是太医给秦大人开的药,奴婢们来服侍大人用药。” “不用了,你们把药放这里,我会喂她的。我且问你们,皇上如今在何处?”桑布盯着那两个小丫头问。 “回秦夫人的话,奴婢们不知道圣上的去向,还望夫人恕罪。” “阿布你找朕?”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走近一看来人果然是尉迟晞。 行礼后桑布就直愣愣地问:“这是怎么回事,人好好地进宫,怎么就弄成这样。” 尉迟晞抬手挥退那两名宫婢,自己上前坐到床头叹气道:“可说是呢,知道李铮之事的真相之后,人就这样了,太医说是一路奔波劳顿,内火攻心,外染风寒,未得及时医治,却又突然急火攻心,这才厥过去,人世不醒,要小心调养才行。” “李铮之事……”桑布抬起头看向尉迟晞,颤抖着声音问,“李铮真的被斩了?” 看着尉迟晞沉着脸点点头,桑布就觉得自己脑子“嗡”地一声,回身轻柔地替秦亦擦去额头的虚汗,然后说:“也幸亏她是晕过去了,不然还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情,当初李铮出发前,她就说过,‘可要好生照顾自己,别忘了你的命就是我的命!’如今李铮没在沙场上丢了命,却在京都丢了命,谁知道她这性子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竟还会说这样的话是吗?”尉迟晞轻声说道,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问桑布,“我还以为她平日都只会循规蹈矩,喜怒从不爱形于颜色,没想到竟也是个爱得深的。” “您是皇上,在您面前谁不都得循规蹈矩,但若是都那般过日子,岂不是把人拘束死。”桑布叹气道,“她最是个不喜拘束的人,床要大得能滚来滚去的,每每回家就换宽敞的袍子,换宽大的鞋子,稍微板正一点儿的新衣服新鞋就不爱穿,总说箍着难受。头发也都随意半挽着,还总说恨不得都剪掉去,麻烦死个人……” 桑布一边说一边抹眼泪,平日见惯了活泼的秦亦,有时候还嫌她没个大人样,此时见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却巴不得她能起来跟自己玩闹一场。 “别哭,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太医不也都说,只要好生调养就会好起来的。”尉迟晞安慰着桑布道。 “我、我是怕她自个儿心里不想活了……”桑布捂着嘴不敢哭得太大声,“我娘以前说过,如果人没了活下去的心气儿,一心只想自己死了才好,那便是真的就醒不来的。” 尉迟晞被桑布说的惨白了脸,冲到门口朝外头吩咐:“把太医都给朕找来。” 不多时十来个太医浩浩荡荡地进屋,跪地高呼:“臣等……” 还没说完就被尉迟晞打断:“行了,别弄那些没用的了,都过来好生看看,若是人今夜醒不过来,你们便也都陪着去了罢。” 众太医一听,额头的冷汗登时就都落下,全都说定会竭尽所能,让秦大人尽快醒来。 但几个法子试过,却都还是不见效果,看着尉迟晞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最后医正一狠心道:“启禀陛下,请容臣使用针灸之法。” “针灸?可有把握?可有危险?”尉迟晞一叠声地问。 “这……陛下,凡事皆有风险,看秦大人此时的情况,唯有试试这个法子了。”医正的意思似乎很明确,现在也就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 尉迟晞听了以后大怒,手中的茶碗顺手就砸过去:“混账东西,你们下午是怎么说的,说将养两天就好,如今怎么弄得如此严重。” 太医都低头不敢言语,腹诽不已,将养几天的确会醒,但自己的命却是没了。 屋里一阵沉寂,却见桑布上前跟医正低声商议了半晌,而后说:“皇上如果信得过,这里倒有一方值得一试。” “什么方子?”尉迟晞忙问,“你且说来听听。” “是我爹留下的一个方子,我只记得配料和用法,但从未自己使过,刚才问了医正大人,说似乎可行,而且这法子即便不灵,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 “那还不赶紧。”尉迟晞唤人去备齐用料,看着桑布将所有东西一点点地研碎,搅拌均匀后,卷在一小张宣纸内,凑到烛台处点燃,然后轻轻放在秦亦的鼻下。 纸卷刚燃过半,秦亦的睫毛便开始微微抖动,人也好似烦躁不安,身子扭动几下。待烧到尽头,所有人都以为没希望的时候,她忽然转醒,睁开眼睛一扭头,就瞧见了尉迟晞,自己竟就直接坐起身来笑着说:“殿下今儿个怎么起的这样早。” 殿下?这是什么状况?满屋子的人都傻眼了。 只听她继续笑,压低了声音说:“殿下,小的刚才做了个大大的美梦,梦见您做了皇上,小的也跟着做了官呢。” 尉迟晞见她神情恍惚地怕是不对,也不敢大声说话,只好轻声问:“秦亦,秦亦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殿下这话问得真是奇怪,小的好得很,哪里有不舒服,您是不是要跟谁偷着出去顽,不乐意带我?”秦亦笑着问,“不是小的说您,可真不许跟那些个伴读的出去疯,都是些大宅门里头宠出来的霸王,说不好就整出事来的。” 尉迟晞一见她这样,竟好似是回到了几年前,一琢磨这倒也不错,把中间关于李铮的全都洗掉,大不了重新活过也没什么不好。 但他还没等说话,桑布就先带着哭腔道:“秦亦,秦亦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她以为是自己配的药才让秦亦变成这样的,心里又是害怕又是自责。 “咦,阿布你怎么在这儿?”秦亦扭头诧异地问,“你不好生在家呆着这是干嘛来了,早晨不是还说要给我炖鱼的?” “哦……炖、炖鱼,炖好了……”桑布看见尉迟晞朝自己使眼色,忙磕磕巴巴地扯谎,“炖好了,这不是来找你回家吃鱼嘛!” “好,咱回家吃鱼,路上打点儿酒,在着人去请李铮和苏……”秦亦的话说了一半,登时打住,抬眼往外一瞧,都已经是夜半三更、灯火阑珊。 她颤抖着身子,费了好大劲儿才转身过来问:“这别是日食吧,不然怎么这么黑?”心里却暗道,不会是半夜了吧? 屋里人都没听懂这句话,都在绞尽脑汁想如何回答,外头忽然传来更鼓声,这回彻底是骗不下去了。 “呵呵,呵呵……”秦亦忽然发出有些恐怖的笑声,“你们看我多傻,我竟梦到说李铮被砍头了,你们说我这梦是不是……”她越说声音越低,目光在尉迟晞和桑布脸上来回打转,“我不是做梦……我不是在做梦是吗?” “秦亦,你别这样,咱们先回家,有什么事儿回家再说。”桑布上前扶她,不料被她甩了个踉跄。 “他人呢?”秦亦盯着尉迟晞的眼睛问。 尉迟晞微微错开她恐怖的眼神直视,闷声道:“午时行刑,如今已经依照惯例,焚化了尸骨,将那骨坛子交给他的家人。” 秦亦听到这儿,双腿一软就跪坐在地上,嘴里却喃喃道:“尉迟晞,你好狠的心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心灰意冷 大家圣诞节快乐! ~~~~(>__<)~~~~ “并不是我狠心,他的罪行在这儿摆着,我心里即便再难接受,我也只能依照历法办事。”尉迟晞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苦涩。 “我明白,你有你的为难,你的立场,但你为什么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他?”秦亦伏在地上放声大哭。 屋内一阵沉默,医正颤颤巍巍地走到尉迟晞身旁躬身道:“圣上,秦大人的身体需要静养,不能受凉。” 尉迟晞无声地叹了口气,上前硬拗着将秦亦抱起,朝里面的床走去。 “你放开我!你别碰我!”秦亦死命地捶打着尉迟晞的胸膛,但是力气始终是不如他的大,怎么都挣脱不开。 屋内的人也不知什么时候全都退了出去,桑布站在帘幔旁,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秦亦挣脱不开,干脆放松手脚一动不动,唯有泪水从眼中不断涌出。 尉迟晞将她放在床上,叹气道:“我知道你生气,但也总要爱惜自己的身子才好。” “还有什么值得爱惜的。”秦亦面色如土,无力地闭上双眼。 “李铮的家族我尚未处置……”尉迟晞话说了一半就停住。 秦亦听了这话,猛地睁开双眼盯着他问:“你连他家里都不放过?” “你是不是一早就在心里认定,这是一切都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故意的?”尉迟晞眼底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但马上被他自己遮掩过去。 “不是,对不起,我没怪你,谁也不怪,只怪我自己命不好。”秦亦又开始掉眼泪,“我不怪你,我只求你莫要再牵连他的家人。” “朝中自他认罪以来,所有要求牵涉家人的折子,全都被我压下不发,但你应该明白,这样一味地压制,是无法解决问题的。”尉迟晞的手死死地抓住身旁的帘幔,几乎将其一把扯落。 秦亦猛地坐起身,跳下床嚷道:“我要去他家,我,我要去李铮家……陛下,求您,让臣去他家送送他……”她嚷了两句后,又跪在尉迟晞面前哀声求着。她深深地俯下头,所以没看到尉迟晞脸上痛苦的神色。 她只觉得身前之人的衣摆在眼前一转,便渐行渐远,而后听到他说:“桑布,你伺候她换衣服,朕派人送你们去李家。” 换好衣服走出屋门,一阵风吹着落叶打着转地在地面扫过,桑布下意识地扭身给秦亦紧紧衣襟,叹气道:“今年的秋天,来得还真是早。” 秦亦似乎对此毫无察觉,她像个木偶一般,被人扶上软轿,到宫门口又换上车驾,不多时便来到李府门前。 李府的门前檐下都挂着白纸糊的灯笼,透出白森森的寒光,在夜里照的人心里发凉。桑布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将秦亦从车上扶下来,已经有内官进入宅子通传,不多时大门洞开,里头却半晌都见不到有人出来。 秦亦盯着那黑洞洞的大门,里头也隐约透出惨白的灯光,她觉得自己的脚似乎有千斤重,如何都抬不起来。她用力咽了口水,然后沙哑着声音说:“阿布,你扶我进去。” 她将自个儿的大半重量都倚在桑布身上,由她扶着一步步走近那大门,她不是第一次踏进这个大门,从以前找李铮商议事情,到上次尴尬的见家长,从没觉得这般复杂的心情,原以为自己终有一日会凤冠霞帔,坐着八抬大轿从这门内被抬进府,但如今没有花轿,没有新郎,也没有红灯笼,只有自己一身白衣,一步步像踩在自己心上似的迈步进门。 府内很安静,连下人也不见几个,一直走到正厅,才见到似乎一夜老了十几岁的李父李母。秦亦咬牙自己站稳了身子,示意桑布留在外头,自己踉踉跄跄地走近厅门,屋里没有棺材、没有烧纸吊唁之人,甚至连个牌位都没有,只有一个黑色的陶罐,摆在正厅的桌上,李父李母一旁一个坐在两边,像是没看到她一般,神色悲痛、目光呆滞。 秦亦上前刚要在桌前下跪,不料李母忽然起身将她推倒在一旁,厉声道:“你给我滚,你不配跪在我儿子面前,都是你害得他,都是你这个妖女,都是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妖孽!” 桑布眼见秦亦被推倒在地,忙跑进来扶住她,冲李母刚要发作,却被秦亦拦下,气得甩手站在一旁抹眼泪。 秦亦自己起身跪直了身子,朝李父李母都叩头道:“若二老不嫌弃,日后将秦亦当做儿子也罢,当做媳妇也好……” “你滚远些,别这么不要脸了,你是不是连自己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还儿子也行,媳妇也好,你真是腆着脸能说得出来,我用不着你来假好心。现在铮儿没了,你是愿意做你的官,还是愿意做你的皇妃,你都自便去吧,离我家远远的,就是我阿弥陀佛了。你若是嫌我们知道你的秘密,你若要灭口,我便也下去陪我那可怜的铮儿……”李母根本不给秦亦把话说完的机会,就一叠声地骂,随后又抱着那陶罐嚎啕大哭道,“我可怜的儿,你就为了这么个狠心攀高枝儿的女人,白白的丢了命不说,还被人抹了一身的黑,最后连个尸身都没留下,娘替你不值啊,我的儿……” 秦亦跪在地上,默默地低头流泪,也不为自己辩解,任由李母哭够了便对着她打骂几下,而后再哭。李父只拧眉坐在一旁,连抬眼看秦亦都不看,似乎屋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充耳不闻。 也不知跪了多久,外面的天色似乎都开始泛白,李母终于哭累了,骂累了,伏在桌边似乎是睡着了,秦亦跪着也有些摇摇晃晃,似要坚持不住的模样。 李父忽然开口道:“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懂,我知道此事不能怪你,铮儿是我儿子,我知道他的脾气秉性,我虽然不信他会里通敌国,但那日他认罪我却也是在当场的,我便也跟你说一句,那绝不是屈打成招的,所以你也莫要埋怨陛下。” “伯父,我……”秦亦刚一开口,就被李父摆手堵了回去。 “天下无不是的君王,我李家世世代代为将,无论是口口相传,还是随笔记载里,为国尽忠丧命的先祖,并不仅仅都是在战场,却也一样为我们李氏子孙所尊敬,因为他们或是为了国之大义而死,或是自己一死可以避免更大的悲剧发生,我想,铮儿也许会是后者。”李父端起桌上酒盏,也不管酒水早已经冰冷便一饮而尽,“自他从边关回京,我就没见过他的面,所以我也没办法问到实情。但我只想告诉你,当时他确是自愿伏罪,我李家的儿郎,宁死不折,我想能让他宁可背负通敌罪名而从容赴死,定然因为他的死于国于民有大益处的。” 秦亦听着李父的话,只觉得自己心如刀绞,到底是什么为国为民的高尚理由,能值得李铮连只言片语都不肯留给自己,连最后一面都不肯争取见到自己,便这样离开。她刚想再开口说话,却又被李父挡了回去。 “我知道你的心思,你觉得你跟铮儿两情相悦,跟他私定终身,便想替他守一辈子,替他尽孝。我很高兴看到铮儿喜欢的人这样专情,但是我们李家从来都没有承认过你,你只是铮儿的心上人,你不是我们李家的媳妇,所以你请回吧,以后也莫要再来了。李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也还是有一大家子人要看顾,我这老头子虽然有时候犯浑,但什么人是不该招惹的,是招惹不起的,这我还是明白的,所以,秦大人,请您莫要再来为难我们李家了。” 李父说完,竟起身来给秦亦行礼,秦亦膝行几步上前扶起老爷子,哭着说:“秦亦明白了,您只让我跟他道个别,我日后定然不会再来烦扰伯父伯母。” 李父微微点头,自己背手站到一旁,看着秦亦对李铮的骨坛子磕了几个头,也不管她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便直接开口送客道:“秦大人与犬子同僚一场,有这份心前来祭拜,老夫甚为感激,不过现下已近天明,秦大人还是保重身体为好,请回吧!” 秦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扶起来,怎么走出李家大门的,她站在门口依着门柱痛哭失声,虽然以往二人并不常聚在一起,但不管自己是累了、厌了、还是伤心、担心,总是知道还有个人不嫌弃自己,可以给自己依靠,所以心里总是踏实的,但是如今,什么都没了,心里所有的踏实,都随着呼啸的秋风不知飘向何处,只留下空荡荡的一颗心,不知道天大地大之下,自己该何去何从。 见她哭了许久,宫里跟出来的内官上前道:“秦大人,这里风大露重,您千万注意身子,万岁爷对咱们千叮咛万嘱咐,一切以您的身子为重,您若是祭拜过了,咱们即刻便回宫去吧。” “我有自己的府邸,为何要同你回宫。”秦亦有气无力地斥道。 “这个,秦大人,您莫要为难小人,小的从宫里将您送出来,自然也要好生地送回去才是,您若是想回府,等身子大好了,回过万岁爷自然便送您回去。” 秦亦扭头看向天边一跃而出的太阳,虽然明亮却让她感不到一丝温暖。(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宫中日月 感谢“静不下来~~死期”童鞋的粉红票 ~~~~(>__<)~~~~ “桑姐姐,这是刚熬好的药。”声音打断了桑布的发呆,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低眉顺目的侍女跪在身旁,双手高举过头,托着个精致的木盘,上面除了一小碗浓黑粘稠的汤药外,还有几个小盘装着蜜饯、糖果等。 又抬头看看在园中发呆的身影,桑布叹了口气,接过木盘说:“行了,你下去吧。”自己端着盘子朝里面走去。 侍女见桑布走远,这才起身踮脚想朝园中张望,园门处两个禁卫动作划一地抽出腰间钢刀,吓得她花容失色,忙低头看地,匆忙离开。 一回到自己屋里,便被几个姐妹团团围住问:“怎么样,怎么样?你看到园子里住的到底是谁了吗?” “哎呀,快别提了,我就不过朝里头张望一下,就差点儿被那禁卫给拿下,真是吓死人了!”那侍女抬手抚胸道。 “不会吧,至于弄得这么严吗?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啊,都大半年了,都不许咱们进去。”另一个侍女抱怨道。 “行了,你们也别天天嚼舌头了,那是皇上的私事,小心到时候被人听去,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一个稍微老成的侍女告诫道,其实好奇心这种事,谁都无法完全控制住,从那个园子内住进一个神秘的人开始,这样的对话基本就成了每天的例行公事,所有去送饭、送药、送物件的,全都被人拦在大门之外,另有人出来将东西接进去,她们无论怎么绞尽脑汁,都没人当真看到过那里面的神秘人。 而此时,困扰了外界大半年的人——秦亦正坐在园子里的是桌前,面无表情,目光微微凝滞,不知道在发呆想什么。虽然天天看到她这副模样,但桑布还是忍不住在心底深深地叹了口气,原本那个灵动坚韧的女子不见了,如今的她,更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她强撑起笑脸上前说:“秦亦,到时间该吃药了。” 只见秦亦毫不犹豫地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再将碗放回盘中,对旁边的蜜饯糖块视若无睹。 她原本是个那么怕苦,每次吃药都要自己盯着、逼着才行的人,但现在吃药竟像是喝水一般,连眉头都不皱。桑布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但是从她本心来说,更希望秦亦闹出来,哭出来,哪怕打砸东西,也比她现在这幅模样来的要好。 她抽出袖中的手帕,帮秦亦将嘴角残留的药汤擦拭干净,坐在她对面,又开始每天的功课,这也是太医吩咐的,要多跟她说外面她熟悉的人和事情,不能放任她将自己这样封闭起来。 “秦亦,尉迟殷背后的主使之人,终于找到了,你猜是谁?竟也是皇族之人,是尉迟晞五皇叔的亲生女儿,算起来与尉迟殷也是表亲,他俩居然还违背人伦地在一起,甚至还谈及婚嫁了呢,你说是不是太荒唐了。”桑布一边给秦亦按摩双腿一边说,她平日里自己几乎都不走路,也不活动,无论把她扶着坐在哪里,只要没人去管她,她便能一坐就是一天,桑布只好每天一闲下来就给她按摩手脚,扶着她在园中走上几圈,不然她这样呆着,总有一天要变成废人的。 秦亦只半垂着头,盯着石桌表面的花纹,似乎能看出什么玄机一般。 不过桑布也不管她有没有回应,继续自己说道:“我昨个儿听皇上说,原来他五皇叔当年很受宠爱,但最后的传位却不是给他,原因到底是什么,现在先皇已经不在,估计也没什么人能知道详情了。不过他是个城府极深的人,没有当时以卵击石地去谋反,而是借机逃出宫去密谋造反,谁知道这一躲就是二十来年。” “之前岭中的各种混乱,还有老王爷的死,都是他一手计划出来的,并且还不知这些,他跟京朝周围的各个国家都有联系,当初齐国因为受灾来求借粮,就是他暗中资助了齐国,才让他们稳住阵脚,最后还娶走了公主。后来的江南匪患也是他在中间穿线,撺掇着齐国搞出来的,不过齐王那人太小心谨慎,白白浪费了进攻的机会……他还做了好多好多事,对了,最最意外的,你可知道苏茗苏铭的母族为什么能暗中开始筹谋?就是他给了粮食和银两,还从他母族换去了许多训练有素的密探呢,真是的,原来以前好多监视咱们的家伙,里头竟有苏茗那边的人,真是别扭死了。” “说到苏茗,玉枳王上最近估计是要不好了,苏铭已经赶回国了,皇上也派了禁卫跟去,并且在边境开始集结兵力,说给苏铭做后盾,我想用不了多久,他便应该是玉枳王了,而不再是那个身份卑微的质子,他终于能将他母妃的尸骨从外圈迁入皇陵了。”一说到苏茗,桑布的面部线条微微柔和,眼中也涌起复杂的情绪,有思念,有惦记,也许还有对未来的茫然。苏茗这回走前,一直求自己跟他一起回去,希望自己能够出席他的登基大典。但无论心里多么想去,一念及秦亦现在这般模样,让她如何能够走开。都走了大半月都没来一封信报平安,虽然一直告诉自己,他回国肯定很忙,有璟朝的威严不会有事,但还是禁不住地担心不已。 见自己的思路似乎飘远了,桑布急忙拉回来话题说:“哥哥现在在北襄郡,生意已经做得极好,人虽然还是有些……不过你和苏茗派去的人,将他看得极紧,钱财房产都在娘手中握着,他经过几次教训,便也终于安稳下来,听说嫂嫂已经给他添了个大胖小子,也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有空能去看看就好了。” 桑布絮絮叨叨地说了许久,也不见秦亦有一分反应,最后只好说:“李、李家……” 秦亦的眼神闪动一下,目光从涣散呆滞的状态渐渐聚焦,落在桑布的身上,神情明显是等着她继续说下文。 “你……”桑布有些气恼,“你气死我了,你现在除了听到李家,别的什么事都提不起你半点儿关注,难道除了他家,你就连我们也都不要了?我们这些人在你心里都没有任何位子是不是?” 秦亦不想说什么,似乎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多久没说话了,似乎连自己也记不清了,这么久以来,桑布在自己耳边,每天都念叨着朝中的大事小情,自己也明白这都是尉迟晞让她做的,但是真的不想听,觉得跟自己毫无关系。也许现在唯一撑着自己活下去的理由,便是尉迟晞说,只要你还在一日,我便绝不会动李家半分、既然如此,那便活着吧,不能与他一同赴死,便留在这个只剩自己的世上,好歹算是替他尽上几分孝心。至于自己,这条命能撑到什么时候便算什么时候罢。 园子门口传来声音:“叩见皇上。” “都起来吧!”尉迟晞今天的神色似乎有些欢喜,大踏步走过来道,“阿布,给你道喜了。” “见过皇上。”桑布俯身行礼才问,“不懂皇上的话,何系之有?” “今日北边儿传来信儿,说是苏茗已经顺利登基,并且附带私信一封,说要求娶你为妻,求朕准他。”尉迟晞一撩袍襟在桌前坐下,也不介意地端起秦亦面前的茶水便喝。 桑布垂下眼帘装作没看到,心里却还是欢喜得很,他终于得偿所愿,在一想到求娶之事,也忍不住脸颊耳畔地泛起红潮。 “阿布,你说朕该如何回他?”尉迟晞故意逗桑布道。 “自然是答应……”桑布的话脱口而出后,看见尉迟晞脸上的促狭笑容,才猛地住口,扭身走到一旁。 尉迟晞转头看向秦亦,脸上的笑意便随即减弱了几分,但还是强笑着说:“秦亦,你说我将阿布认做妹子,然后以咱们璟朝公主的身份嫁过去可好?保管在玉枳没人敢欺负她,包括苏茗那小子都不敢。” 秦亦只是缓缓颔首,却还是不肯开口说话。 尉迟晞叹了口气,又开始说起朝中事情:“今日云相又跟我上折子告老,我知道他不过是为了胁迫我推行新政,说实话,真是恨不得当朝准了就让他走,可是如今边境还未结束战斗,相国在朝中的影响力和稳定人心的作用,却又是旁人没法比的,真是让我陷入两难的境地。”他抬眼看看依旧没有表情的秦亦,忍不住微微哀声道,“秦亦,你怎么就能狠心到这个程度?半年了,你除了能穿起吃饭,你哪里还像是个人?李铮死了便连你的魂儿都带走了是吗?你心里就再也没有旁人了?” 桑布心叫不好,在秦亦面前,李铮二字可是大大的禁区,更何况还提到了死字,这下估计又要闹上几日放能好了。果不其然,尉迟晞的话尚未说完,秦亦便扑簌簌落下泪来。桑布也顾不得什么尉迟晞的身份,忙上去轻推他道:“陛下何苦又来刺激她,又不是不知道,每次这样便要哭上几日才能渐渐好起来。” 尉迟晞看着无声落泪的秦亦,也有些后悔不迭,只好起身道:“你好生哄哄她,朕先回去了。” 不料他转身刚要离开,却忽然觉得被人抓住,低头一看,是秦亦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画中世界 大半年来,这也许是秦亦除了流泪和发呆之外,唯一自己主动做出的举动,让尉迟晞和桑布都喜出望外。 尉迟晞忙停住脚步,蹲下身平视着她问:“有事吗?是想让我陪着你吗?” 见秦亦却一直盯着他的袖子,他也顺着目光看去,原来自己的袖子上沾着一块污渍,便笑着说:“哦,原来是衣服弄脏了。” 秦亦看着那块污渍,心里百感交集,这是多么熟悉的痕迹,虽然是染在龙袍的上,只打眼前飘过,但是她却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居然是油画的颜料。虽然并不如以前自己用的那么精良和颜色纯正,但可以肯定那是油画颜料。 她的脑中不断闪过记忆的片段,有的现代、有的古代、闪过最多的,还是那幅已经深深刻在脑子里的油画,那一直出现在自己梦中的园子,以及园子里那个一袭青衫的背影,说不出为什么,从第一次做这个梦,她就有感觉,那个人是在等着自己,虽然每次都看不清他的模样,但她坚信只要自己见到他,便能一眼认出他,因为那背影是那么的吸引着她去寻觅。 所以她将自己的梦画出来,飞檐画栋,错落雅致,廊亭回环……她笔下流淌出来的,是一座古典的园林,最后她在其中画出那个身穿长衫的背影,当她画完最后一笔,笔触还是湿的,她却忍不住伸手去碰触……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云涛焦急的脸。当她终于明白在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事情什么的时候,她就看到了那个跟梦中几乎一模一样的园子,所以她心里告诉自己,这是老天让我来找那梦中之人。 却不想还不等她去寻觅,却已经卷入纷争,从最开始的随波逐流,到增添了越来越多的牵挂和不舍,她越来越融入这个世界,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忘了自己的寻觅。 因为在不知不觉中,自己的心里已经全是那个满是英武之气的男子,是他别扭的喜欢,是他呆呆的关心,是他一说到征战便露出的豪情……所以虽然还时不时地会做那个梦,自己却早已经芳心旁系,竭力去回避对那梦境的挂念。 但是那个把自己捧在手心里,口口声声说会娶自己的男子; 那个从不肯给自己施加压力,将亲人和外界的不解议论责怪都一肩承担的男子; 那个在担心的时候用力抱住她,恨不得将她勒得透不过气来的男子; 那个对她的忙碌和逞强毫无抱怨,只默默地在她力竭气恼的时候给她一个有力臂弯的男子; 那个分别时说让自己不用担心、定然会平安归来让她做自己妻子的男子…… 那个她深爱的人,就突然不见了,只化作一坛飞灰,让她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所以她绝望了,觉得是她连累了李铮,她来到这个陌生世界是因为那幅画,那幅画里的男子,而她却爱上了别人,这是老天给她的惩罚。 她将自己封闭起来,谁也不见,什么话也不说,心道我倒要看看你这无良的老天,到底还能如何来整治我。 谁知道现在却让她看到了久违的油画颜料,她手快过脑地就伸手抓住尉迟晞的衣袖,却又开始发呆,有颜料又能如何?难道自己能在这里办油画展不成。 然后她的脑中却猛地一亮,有颜料就可以将那幅画再画出来,说不定再摸一次,自己就会回到杭州的家里,或者干脆发现这不过是一个漫长而真实的怪梦。 所以她死死地抓住尉迟晞的衣袖,嘴唇嗫嚅半晌,才吐出这半年来的第一句话:“我要这个颜料。” 尉迟晞蹲在她面前良久,只听到这样一句话,眼中先是闪过一丝失望和受伤,而后却又重新燃起希望,无论怎么说,这已经是一个很不错的开端,至少她有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情,总比将自己封闭在心里的好。 所以尉迟晞一叠声地说:“好,好,我这就叫人去给你取。” 秦亦心里有了计较,眼神也渐渐恢复了平日的清明,抬头看着尉迟晞问:“可是海那边来的人带来的?” “你竟连这个都知道,今天确实来了几个红毛鬼,给我画了幅像,别说还真是挺像,跟咱们的画法不一样,看着花里胡哨的,不过倒是新奇的紧。”尉迟晞都不知道盼着跟秦亦说话盼了多久,简直都要怀疑这是不是自己在梦中,“你是想让人给你作画?我这就着人叫他们进来。” “叫进来吧,让他们把东西颜料都带来,我想看看。”秦亦也不说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只是说相见这几个人。 “那还不简单,我这就派人去。”尉迟晞满心欢喜地叫李林去安排,自己却还是守在秦亦身边,生怕自己一离开,她便又缩回她自己的世界不肯出来。 看着尉迟晞的满脸欢喜和担忧交杂的神色,再扭头看看桑布喜极而泣的模样,秦亦这才觉得,自己这大半年的自暴自弃,其实不仅仅伤害了自己,还伤害了自己身边的人。伤害自己是一种自虐,让她觉得自己是在赎罪,但是因此伤害到身边的人,却让她再次觉得自己的罪孽深重。 所以她朝桑布微微招手,让她也到自己身边来,将他们二人都揽进自己怀里,轻声说:“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 桑布索性搂着她放声大哭起来,这半年的时间,让她在心里积压了不知多少的担心和压力,如今终于等到秦亦开始渐渐正常,她简直不知道自己这半年是如何撑过来的。 秦亦轻拍着她的后背,就好像以前常做的那样,嘴里还轻声安慰着:“是我不对,不哭了,咱们阿布是个坚强的孩子。” “早就长大了,谁还是孩子呢!”桑布这才发现自己跟尉迟晞也挨在一处,忙不好意思地推开秦亦,自己起身到一旁去抹眼泪。 尉迟晞却在秦亦的怀中依旧失神,刚才秦亦将他揽入怀中并且轻拍后背,柔声说话的情况,简直与他小时候梦到的母亲一般动作,他突然觉得十分贪恋这种温柔,虽然腿已经蹲得酸麻,却只是不舍得起身。 正在此时,李林领着一个黄头发蓝眼睛的人走到门口,自己先躬身进来回禀,这才让尉迟晞赶紧离开秦亦的怀抱,坐在她的身边道:“宣进来吧,上午看那人是个守礼规矩的。” 黄头发从进入园子,便觉得目不暇接,这里似乎比自己早晨去的那边精致漂亮许多,他心里简直觉得,这样的地方却只有仙子才能住得。 等进去以后,见自己眼前那女子,虽然衣饰华美,却并无什么惊天动地的美貌,不禁微微失望,但还是规规矩矩地跪下给皇帝磕头,他可是听说过,这个国家的王,稍稍不一高兴就可以砍掉很多人的脑袋。 “起来吧,你上午说你叫什么名字?”尉迟晞虽然觉得自己记忆一向不错,不过还是没记住那个复杂拗口的名字,只得再问。 “回伟大的璟朝皇帝陛下,小民名叫克莱门西.兰基斯特.托马斯。” “我可以叫你汤姆吗?”这回开口的却是秦亦。 托马斯大吃一惊,也忘了刚才路上说的,不可以随便抬头的规矩,直愣愣地看向说话的女子,只见她一身白色的宫装,头上也不知绾得什么花样,除了个玉簪也没别的装饰,有两缕长发从脸颊边垂下,显得皮肤白皙透明,脸颊瘦削得稍稍凹陷进去,一双眼睛便显得出奇的大,黑亮亮地像是能看进人心里,却又冷冰冰的似乎没有任何温度。 “你的画具给我看看可好?”那女子又问。 “哦,哦,给您!”托马斯这才反应过来,按照之前教过的规矩,双手高举物件呈上。 李林上前接过木匣,又打开里里外外检查一遍,这才转身放在桌上。 秦亦的手指一一拂过匣子内的用具,画笔、画刀……还有那些或装着颜料、或装着油状物的瓶瓶罐罐,又抬头问:“你在什么上面作画?可有画布?” “有、有的!”托马斯不明白眼前明明看着是个东方女子,为何却对这画如此熟悉,要知道自己在给皇帝陛下作画的时候,他都是赞不绝口、新奇不已的。但他想归想,还是将背后负着的布卷递上。 手指拂过亚麻布的布面,感受着手下的纹理,秦亦见布已经是做过一定处理的,看来西方已经开始掌握这种画法,她从木匣中挑拣了几种用物,在所有人惊诧的眼神下,拈起一支笔在布上随意涂抹起来,并且还用手中的帕子不住地擦拭几下,但是没过多久就颓然地丢下手中的笔,长长地叹了口气。 虽然在古代也常用毛笔画上几下,但毕竟用得是墨汁不是油彩,而且笔法更是不一样的,所以现在自己猛然拿起画笔,竟是半点儿都找不到状态,如此若想画出那幅记忆中的画来,竟是不知还要用多少时间。 她自己想得出神,却全然没看到周围人的表情各异,其实即便是看到了,如今的她,也早已不似当年那般百般小心、万般在意。(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边关告捷 计划年底就完本了,这本因为小无现实的事情,写得实在是断断续续,在这里感谢一直追文到现在的亲们,谢谢你们! ~~~~(>_<)~~~~替换更新的分割线~~~~(>_<)~~~~ 尉迟晞每日下朝后,头一件事情便是到秦亦这边来看看,顺便也走走权当疏散筋骨。这一连几日来,都看见秦亦在屋里练习画法,他现在已经没什么心思追究,她为何会了解这种海上传来的画法,只觉得好歹她能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做做,便已经是很不错的情形。但这几日见她天天如此,又看桑布的脸色也不是很欢喜,便问:“她这几日都是如此?” “是啊,除了吃饭和睡觉,就是站在那里画,让她歇歇也不听,手指都磨出水泡也不肯停下来。”桑布叹气道,她平日都不太跟尉迟晞抱怨,今日听他问起,这才说了自己的担心,“虽说她有个事情做,看着好像是人渐渐好转,但我却总是觉得,她不过是从一个笼子跳进另外一个笼子,把发呆变成画画,其实压根儿就没有什么进展,还是把自己封起来,一点儿也不肯与别人交流。” “唉!”尉迟晞看着秦亦忙碌的模样叹了口气,又扭头去对桑布说,“你若是闲来无事,便也想想自己想要什么嫁妆,列个单子给朕,朕派人去给你置办,让太后认你做义女的事项朕已经交代下去,估计过不了多久,便要举行仪式了。” “看她现在这副模样,我哪里有心思想什么嫁妆……”桑布提不起半点儿兴趣地说。 尉迟晞似乎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最后却还是咽了回去,只是拍拍桑布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吧,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秦亦现在却只一门心思想要将自己原本的状态和技法找回来,若不是桑布天天盯着她,加上她自己还算有些理智,不然她估计连吃饭和睡觉都觉得浪费时间。 经过几日的练习,觉得手感有些慢慢回来的感觉,但是离当初的最佳状态,却还是差了许多,而且托马斯带来的画笔也与她惯用的不太一样,虽然尉迟晞找了工匠,按照她的要求去做,但如今还没做好拿来,她也不想浪费时间,每天除了练习基本的技法之外,就是对着那些瓶瓶罐罐,一边互相勾兑一边记录用量,希望能调出自己习惯和适应的颜料。 尉迟晞朝中还有别的事要忙,没待多久便匆忙离开,在寝宫内换上一身骑装,大张旗鼓地出城说要去猎场散心,一到猎场也不叫人陪着,只带了个贴身近卫,便纵马进入林中。 林中却早已经有人那人一袭戎装,满脸的络腮胡子,一见尉迟晞到了,忙跪地行礼道:“臣李铮叩见陛下。” 尉迟晞倒是被他吓了一跳,听着声音倒是耳熟,但这模样却真是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你这副模样,别说是外人,便是朕也有些认不出来。” 李铮心里装着事儿想问,却又强压着先说正事:“启禀陛下,我军在边境全线告捷,文丰、封宏和剑登已经全数拿下,我军如今已经在围攻齐都的路上,只请圣上示下,是一举攻破还是围而不攻?” 尉迟晞摸摸鼻子,问:“稳扎稳打方是上策,莫要贪功冒进,以免最后让自己陷入困境。” “陛下教训的是,臣等不敢有负圣恩,一直是缓慢推进,并未屠城洗城,百姓情绪也还算平稳,沿途都留有驻军,并且专设小队做传递消息之用。”李铮俯身应道。 “如此便好。”尉迟晞翻身下马,走到一处树下,示意李铮也过来,自己径自坐在一树墩上,思忖着,“到了齐都便围而不攻,齐国疆土不小,咱们也无力全都吃下,朕寻思着,还是占了优势后与他们谈判为好,只不过你们却不能大意,也要做好随时应战的准备。” “臣遵旨。”李铮躬身抱拳应诺,而后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尉迟晞拍拍自己身边的地方,叹气道:“朕知道你想问什么,说起这个朕也甚是忧心,开始不告诉她事情的真相,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但没想到她的反应会那么强烈,如今朕连想都不敢想,若是跟她照直说,会造成什么后果。” “她,她现在人可还好?”李铮颤抖着声音问,终于算是把这句话问了出来,在边境征战的这些个日子里,说句大不孝的话,除了战局心里便几乎想得大都是秦亦。 “她如今……”尉迟晞也不知该如何说起,“她如今住在宫内,只人总是郁郁寡欢……” 李铮虽然身在沙场,但并不代表他听不到任何朝中的消息,与之相反,在军中,各种或真或假的消息,总是传得格外的快。虽然明知道那些消息真假难辨,更有很多不知是什么居心的人散布的,但只要一涉及秦亦,他却总是不自觉地便要过心思。 有人说秦大人因为李将军之事忤逆犯上,被皇上秘密处死,也有说秦亦是被皇上关起来当作禁脔……还有许多乱七八糟不堪入耳的消息。如今李铮一听尉迟晞自己说,秦亦如今确在宫内,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尉迟晞对此事倒是真的忧心,一时也没注意到李铮怪异的表情,继续说:“她如今就像是把自己关起来似的,也不与人交流,只自己活着,连阿布她都不理。如今苏茗已经遣人来与朕提亲,桑布却为了她迟迟不肯答应……唉,归根结底还是你这假死的问题,朕如今只盼着你尽快得胜回朝,估计这样便是会好起来了。” 听到这里,李铮的心才算是半安下来,原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只不过听到秦亦的状态,心里也有些担忧和惦记,却也知道自己无法提出任何要求,只能如尉迟晞说的那样,尽快得胜回朝,才是正途。 想到这里,他猛地起身行礼道:“圣上如果没有旁的吩咐,臣便先行告退,还要尽快赶回军中。” 尉迟晞又嘱咐了几句,便看着他纵马消失在林子深处,心道这件事便也只能等他回来以后让他去跟秦亦说,自己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秦亦说出这个实情。 毕竟当初学了多年的绘画,在加上如今废寝忘食的专注,秦亦很快便找回当初的状态,命人将自己住处的墙壁做了处理后,开始着手作画。 庭院树木、飞檐廊回、雕栏画柱,在她的笔下流淌出来,栩栩如生,让人进屋看见便以为自己真的面对一座园子一般,好像拔脚就能进去游玩一番似的。 桑布看着赞叹不已,尉迟晞却只以为她画的是相府园子,不过是想念当初在相府的日子罢了。 秦亦却越画心里越清楚,这绝对不是相府的园子,只不过是有很多的相似,但其实并不尽相同。园子已经全部画好,唯有那个青衫身影,秦亦迟迟不敢下笔,也许是近乡情怯,也许是想要临阵脱逃。 她怕自己将那个身影画出来以后,真的会发生什么怪异的事情,她更怕自己画出来以后,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时候,她就更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所以她接连几日都不敢落笔,这一天凝视着墙上的画,忽然想,如果自己能够找到这个园子,说不定就能有所发现也说不定。 尉迟晞对于她提出的要求,只有觉得欢喜的,更没拒绝的道理,便找人将那园子誊了数份临摹稿,散布全国让人去找,却始终没有得到回音。 这边毫无消息,但边境却频传佳讯,战线不住地稳固前推,如今已经兵临齐都之下,尉迟晞心情大好,一来是根据密报,齐渊铭已经着人出发送出求和的文书,而来是前线告捷,证明李铮距离回来的时间越来越近。 朝中已经开始张罗皇太后认义女的仪式,不过自然是给了她一个新的身份,而不再是秦亦的夫人。桑布的嫁妆也已经依照尉迟晞的命令开始着手准备,满朝上下都是一片欢欣鼓舞的。 若说是宫中还有心里难受之人,除了秦亦和心里左右煎熬的桑布,却还有一人,便是尉迟昑,她早就在宫中生下一子,如今却尚未起名,只有一个乳名先暂时唤着,边境的捷报频传,却只令她更加愁眉不展,也不知道自己的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回到丈夫身边,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互相算计提防,如今不知是因为离开后过于想念,还是因为有了孩子这个纽带维系,竟然让她越来越惦念和记挂在心,却又无处诉说,只能每日抱着孩子暗暗垂泪。 这日一听大军已经围攻在齐都之下,她实在是按捺不住,跑去求见尉迟晞,见面便放声大哭道:“皇兄,还望您看在妹子和你那还没见过父王一面的侄子身上,便放过齐渊铭一命吧!” ~~~~(>_<)~~~~章推的分割线~~~~(>_<)~~~~ 《御夫手册》——醉酒香—— 身为正妻却不被夫婿待见,站是错,坐是错,就连打个喷嚏都“包藏祸心”…… 嘿,姑奶奶还不伺候了,咱后会无期!婆婆,您拉我干嘛?不怕我故意捣乱,弄得家宅不宁?(未完待续) 第 二 百 章 班师回朝 感冒莫名其妙地转换成为咳嗽了,昨天咳了一夜,咳到气管、前胸后背都疼的地步,今天炖了梨子吃,似乎不是很有效otz ~~~~(>__<)~~~~ “皇妹这是做什么,朕何时说过要取齐王的命?”尉迟晞微微皱眉。 “可是、可是如今不是已经大军围住齐都,就等您下令攻城了吗?”尉迟昑迟疑地问。 “这是谁胆敢在宫内胡说八道,若是让朕查出来,定然不能轻饶。”他说罢将尉迟昑扶起来道,“皇妹尽管宽心,朕并无吞并齐国的打算,只是想解决掉边境连年不安地局面,如今围城也不过是为了在稍后的谈判中获得主动。” 尉迟昑紧咬下唇,做了许久的心里挣扎,才问:“皇兄,昑儿最后问您一件事,希望您能告知实情。” “你说来朕听听看。”尉迟晞并没有一口应下。 “秦、秦亦因为忤逆犯上而被囚禁,其实他并不在里面对吗?他是不是也去攻齐了?”尉迟昑越说语速越快,“皇兄可要提防此人,他是齐国派来的奸细,从小就潜伏在朝中的,他们的目的就是通过他获取我朝的情报,他……” “好了,昑儿,你不必说了。”尉迟晞叹气道,“没想到你还是难以介怀,如今朕也没什么可跟你隐瞒的,秦亦这大半年一直在宫中,包括她身边的人,都并未出宫半步。” “皇兄的意思是,您早就看穿他的伪装?皇兄圣明!”尉迟昑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自己得不到的,就想把他毁掉,而且最好是毁在自己手里。 尉迟晞扭头看看皇妹那微微扭曲却依旧美丽的面孔,叹气道:“昑儿,是朕疏忽了,以为你早已经放下,便也一直没跟你说过实情。” “什么实情?”尉迟昑似乎从尉迟晞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异常,颤抖着声音问。 “其实秦亦是女子,她……” 尉迟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尉迟昑的尖叫声打断:“啊!不可能,不可能的,皇兄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是骗我的!” “昑儿,莫要说是你,朕当初何尝不是觉得难以置信,不过事实摆在眼前,你要从中及早脱身才好。”尉迟晞只能安慰道。 “那她女扮男装、如朝为官,岂不是欺君罔上,其罪当诛?”尉迟昑一字一顿地恨恨地说,“还有那个桑布,也是同谋!” “昑儿,桑布是女儿身的事情,是父皇告诉朕的,所以朕也不打算追究什么,希望你也能看开些,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尉迟晞这边还有公事处理,安慰尉迟昑几句之后,便让人将她送回自己宫中。 谢庆瑞已经在偏殿恭候良久,却一直没听到叫进,心里不免有些七上八下,好不容易等到通传,忙进屋叩头道:“臣谢庆瑞叩见吾皇陛下。” “谢爱卿请起。”尉迟晞抬手虚扶一把,又说,“不知谢爱卿对云相辞官一事如何看待?” 谢庆瑞听到尉迟晞这样问,心里更加不安,斟酌半晌才小心地说:“许是相国大人年岁渐长,觉得操持国事力不从心,这才……” “那依爱卿之见,朕是否该准奏呢?”尉迟晞不紧不慢地说。 “……”谢庆瑞只觉得自己后背都是冷汗,慎之又慎地回答道,“回禀圣上,微臣以为,相国大人是朝廷和国家不可或缺地老臣,经验丰富且不拘泥固守,实乃朝廷难得的人才,应尽量挽留才是。” “谢爱卿说得有理,但若是仅仅为了国事,拖累了老师的身子,朕实在心有不忍。”尉迟晞的手指轻轻叩击着龙案,语气中满是忧心。 “这……”谢庆瑞似乎有些揣摩出尉迟晞的心思,叩头道,“圣上所虑确有道理,可见圣上仁德为怀,尊师重道,体恤臣属……” “你也不用跟朕来这些虚的,也不怕跟你只说,云相的新政朕是不赞同的,不要以为朕年轻就贪功冒进,古语云,治大国如烹小鲜,须得徐徐图之。”尉迟晞说罢起身走到谢庆瑞身前道,“朕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至少在为官之道上,甚至可以说比老师还要聪明,因为你懂得放低自己的身份,并且在适当的时候站在适当的位子,你做的很好,不过朕也希望你能继续这样好下去,谢爱卿,你觉得呢?” “臣叩谢圣上称赞,臣定然不负圣望。”谢庆瑞这回算是彻底明白了尉迟晞的意思,原来自己跟云相所谓的貌离神合的把戏,根本没逃过眼前这个少年天子的眼睛,他却一直不动声色,甚至还装作深信不疑,如今见边关大定,才将自己的底牌掀开,实在是深不可测。 他直到退出主殿,才敢抬手擦擦额头的冷汗,嘴里几近无声地喃喃说:“相国大人,学生这回怕是要对不住您了,但我想您若是处于学生的位子,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随后的一段时日,朝中反对新政的呼声日益高涨,云沛鑫见情势似乎要脱离自己的控制,忙又故技重施,一道告老的折子便递了上去。 谁知道这回就在大殿之上,尉迟晞满脸关切地说:“云相已经是第四次上告老的折子,看来身子确实难以支撑,不然以相国的兢兢业业,断然是不会如此轻易服老的。虽然朕确实舍不得老师,而且朝廷还有许多需要您老把关的地方,但朕更关心老师的身体,不愿看老师为了朝廷、为了朕拖垮了身子,朝中的担子总还是要传给年轻人的。” 说罢提起朱笔在折子上写下批复,李林捧起折子高声念道:“准云沛鑫告老还乡,京城相府收还朝中,于其故里赐宅一座,田千顷,钦此。” 云沛鑫当场就愣在朝堂之上,许久都回不过神来,直到身旁的谢庆瑞轻轻碰他,才想起上头刚宣布过圣谕,自己应该叩头谢恩。但是刚一迈步出列,就觉得眼前发黑,一头栽倒在地,只听到尉迟晞一叠声地吩咐:“快,快传御医,老师,您醒醒,都是朕不好,应该早些准了您告老的折子,朕实在不知您的身子已经亏虚到如此地步,若是……”最后连他的声音,也都渐渐变轻,消散在脑海中。 云沛鑫的告老被准,随即一病不起,让京中也是议论纷纷,到底是真的撑不住了才告老,还是告老被准气得病倒?大家各有各的说法,不过很快,这些闲言碎语,就被一件让大家更兴奋的事情所替代,街头巷尾大家谈论的,都已经换了内容。 “二婶子,听说边关大捷,你家小狗子是不是该荣归故里了啊?” “哎呀,谁知道呢,打仗这玩意生死不保的,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命回来呢!” “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二婶子可莫要胡说,小狗子定然没事,平平安安地回来,再娶上一房媳妇,给你添一个大胖孙子。” “那敢情好,借您吉言,到时候真是回来了,请你来家里吃酒。” “听说今个儿就要入京了,是不是啊?” “应该是八九不离十吧,昨晚就开始戒严道路,今日不但铺了黄土,还净水撒街,肯定是要回来了。” “听说这回,那齐国的国王也要一起来呢,来赔罪,以后也要年年朝贡,岁岁称臣了。” “阿弥陀佛,这下西边儿总算要安定了,我那闺女嫁过去以后,我就天天担心,如今终于赶上好日子了。” 众人正围着聊天,只见皇宫方向驶来浩浩荡荡的车队,到城门口停住,一身黄袍的尉迟晞神清气爽地从龙辇上下来,百姓全都跪倒山呼万岁。 而他后面并排两辆的车中,却又有人扶下一名头戴帷帽的女子,就在众人议论纷纷,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人的时候,城外有人快马来报:“启禀圣上,大军已经马上要到城下。” “甚好,陪朕出城去迎迎他们。”尉迟晞对那名女子说道。 这名女子便是秦亦,她本不想来,却拗不过尉迟晞的要求,最后只好没什么所谓地跟来。 城外早已经搭好礼台,二人上去之后,便见远处已经能看到军旗招展,秦亦原本只是呆呆地看着台子下头,连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却忽然发现眼前出现一张快要被胡子覆盖的脸,虽然看不出原本的长相,但是那眉眼,是她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她张开嘴,却半晌也没发出声音,她抬手按住胸口,她的心在狂跳,却又怕极了,生怕这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 只见眼前之人开口道:“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真的是李铮,真的是他……秦亦觉得自己简直快要无法呼吸,完全是凭借这本能,朝他伸出自己的手。 就在二人的手将要碰到一处的时候,忽然人群中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喊:“你在边关杀敌,你的女人便在宫中侍寝,你如今回来,却还要她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吗?” 秦亦隔着帷帽看东西似乎有些模糊,她刚想扭头去看是谁说的这句话,却只见李铮原本已经伸出的手,迅速垂落下去,她想要解释,张口却是一口血喷出,人登时便委顿下去。 ~~~~(>_<)~~~~章推的分割线~~~~(>_<)~~~~ 《福满多》——思小朵—— 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难道是老天觉得我太缺德,才飞块豆腐把我砸到这神马景国?万千才艺都是浮云啊浮云,最后还得靠卖豆腐糊口!介个,虽然我做的是豆腐,吃得最多的也是豆腐…可是这美男滴豆腐,难道也要来者不拒,多多益善咩…(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终要取舍 感谢书友101203172541595童鞋以及微薰 童鞋滴粉红票,昨晚写的稿子因为电脑死机全都挂了,只好重头来过,又被感冒折腾地要死,希望新年能够转运啊转运! ~~~~(>_<)~~~~替换更新的分割线~~~~(>_<)~~~~ 秦亦迷迷蒙蒙醒来的时候,抬手按按额角,心道自己今天又做了个奇怪的梦,看着四周还是漆黑,便想翻身再睡一会儿。不了这一动,却发现自己的胳膊上压着不轻的分量,随着自己的动作,那重量也瞬间消失,随即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秦亦让自己往床里头让让,说:“阿布,你要睡就是行来,别趴在床边睡,着凉了怎么办。” 而头顶传来的,却是让她魂牵梦萦的声音:“你醒了?”那人说罢便点起蜡烛,突如其来的光线让秦亦忍不住抬手遮住眼睛,心道原来自己还在做梦。 感觉到那人又坐在自己的床边,秦亦才放下手去瞧,果然是一脸胡子的男子,眉眼虽然也带了风霜,但却是她无比熟悉的。 “你有哪里不舒服吗?用不用我出去传太医?” “别忙活了,不过是梦罢了,过来给我好好看看,不然等下指不定什么时候醒了,就看不见了。”秦亦伸手拉住李铮的衣角,又自己笑道,“我现在做梦真是越来越真实了,连你衣服的质地都能摸出来。” 李铮眼里噙着泪水,看着秦亦道:“秦亦,你瘦了许多。” “是吗?”秦亦抬手摸摸脸颊,又圈圈手腕,不在意地说,“好像是瘦了不少,不碍事的。” 她苍白消瘦的手指环在同样纤细苍白的手腕上,在烛光的映衬下似乎更加没有血色,李铮按捺不住,一把将她搂紧怀里,哽咽着说:“都是我的错,让你受苦了。”触手可及的都是硬硬的骨头,似乎她整个人就是皮包骨,一用力就会破碎似的。所以他只能轻轻环着她的肩膀,将自己的头抵在她的肩窝处,任由泪水无法控制地流出。 “好端端的哭什么。”秦亦笑着说,“我每次梦到你,你可都是开心的很,怎么今日不但弄了满脸的胡子,还变得哭哭啼啼,你这番模样要是让你手下的兵看到,谁还敢跟着你。” 秦亦的手也抚上李铮的后背,感受着他身子的微微颤动,还有砰砰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这似乎并不是梦,于是她猛地将李铮从自己怀里推开,颤抖地伸出双手,触上他的面孔,手下感受着盘曲的胡子,还有上面湿漉漉地泪水,她嘴唇嗫嚅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李铮,我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是你?” “是我,真的是我,不是梦!”李铮也含泪道,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唇边,“你看看,我的呼吸是热的对不对,你不是在做梦。” 秦亦这才怔怔地盯着他,抬起另一只手,还没等抚上李铮的脸颊,半路就转变了方向,直接塞进自己嘴里,狠狠地朝手背咬了一口,鲜血登时就渗了出来。 李铮没来得及阻止,心疼地扯过她的手,放在嘴边亲吻吸吮着伤口:“傻丫头,你这是做什么。” 秦亦一时间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又是哭又是笑,连说话都语无伦次:“李铮,我最近总做梦,梦见你被砍头了,梦见我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你不过是去边关打仗,干嘛连封信都不给我写,就算再忙,找人捎个口信总不是什么难事啊!平白害得我夜夜噩梦,如今更是连梦和现实都分不清楚了。”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行。” 此时帘幔外忽然传来尉迟晞的声音道:“此事不能怪他,是朕的命令,他不过只是执行罢了。” 尉迟晞的声音,忽然把秦亦从刚才似梦似醒的状态中拉出来,她这大半年虽然事事不理,将自己封闭起来,但不代表她以前的理智和判断也随之消失,所以一听到尉迟晞的话,她登时便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串联起来,将发生的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所以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从李铮的怀里脱离出来,自己朝床角缩去,并说:“你走吧,我现在不想见到你,你们都走,我谁都不想见。” 李铮刚想凑上前,就被她狠狠地瞪了回来:“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与我商量,跟着旁人一起瞒着我,瞒着你的父母,如此戏耍关心你、在乎你的人,很好玩是吗?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秦亦将自己蜷缩在床里的角落,双手抱膝,哭得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李铮看着眼前的女子,原本那个眼神灵动坚毅的女子,这大半年被折磨的几乎形销骨立,简直都要不似这尘世中人。他不想勉强秦亦,也确实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愣了半晌道:“你莫要生气,我这就出去,去叫桑布进来陪你,不过我就在外面,你若是想找我,便让人出来叫我……” 他边说便退出了屋子,不多时桑布便端着一盆温水进来,浸湿帕子给秦亦擦拭干净面庞,又看见手背上的伤,忙有给洗净包上伤药。整个过程中,秦亦就一动不动地保持双手抱膝的姿势,带桑布都忙活完,她就这样歪倒在床上,姿势像个在母体中的婴儿。 “唉!”桑布垂下眼帘叹了口气说,“你这又是何苦,每天心心念念的人,如今就在眼前了,你却偏生要将人撵走。” “你还小,你不懂的。”秦亦沙哑着声音道。 “你也莫要总把我当作小孩子,我早已经到了能成亲的年纪,别人似我这样年纪,都已经做了娘。”桑布一边收拾药瓶一边说,“我就是不明白你到底别扭什么,是别扭他没告诉你实情,还是别扭你受了这么久的苦他却什么事都没有?再说李铮这样也是迫不得已,你不是常说一句话,君有命臣不敢辞。” 无论她怎么说,秦亦却只喃喃地说:“你不明白,你不明白的……”李铮对她来说,绝不仅仅是个爱人这般简单,更是全部的心里依靠,是在这个世界的一个归宿,所以当初得知李铮的死讯,她的感觉就是,自己的整个世界都顷刻坍塌,只剩下生无可恋的无助和绝望。但是现在,这个几乎将自己推进鬼门关的人,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说这一切不过是个骗局,这让她如何能够接受。更何况,她现在还能清楚地记起,自己在城外将手伸向他的时候,他却为了不相干人的一句话,瞬间垂下了伸向自己的手…… 桑布劝说半晌,见她还是听不进去,只好端着水盆走出里屋,朝外头等着的尉迟晞和李铮摇摇头。 尉迟晞无奈,叹气道:“都是朕的错,现在闹得如此局面。” “臣惶恐,为国尽忠效力是臣的本分,万万当不起圣上的这句话。”李铮忙跪下叩头。 “行了,这里也没有外人,你也不必这般拘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你心里可有计较?”尉迟晞边说便朝秦亦画了壁画的屋中走去。 “回陛下,心里实在没底,秦亦那人,最是犟脾气,如果她自己不想通,旁人说什么都是无用的。”李铮叹气道。 “这倒是实话。”尉迟晞也摇摇头,令人拉开墙前面的帘幔,露出后面的大幅壁画问,“你可见过这个园子?” “园子?像是云相……不是,跟云相的园子不同……”李铮端详半晌,还是摇头道,“臣没见过这样一般无二的园子。” “这是秦亦这些天一直在画的,朕觉得,也许明白这幅画的含义,便能知道她的心思。”尉迟晞对着壁画端详半晌,忽然说,“其实说实话,朕不想把她让给你。” 李铮一听此话大惊,瞠目结舌地不知该如何应对,他从小受到的就是忠君报国的教育,所以当初的假死,他才能忍着不与秦亦联系,仅仅因为那是皇上的命令,但是如今……他愣了许久,忽然一撩衣襟跪在尉迟晞面前,咬牙道:“那陛下就先杀了末将吧!末将绝不会眼睁睁地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拱手让人,不过好汉一人做事一人当,还望陛下莫要株连臣的家人。” 尉迟晞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忽然另外提起话题问:“你可知道,这大半年朕是如何让秦亦没有萌发出自我了断的念头的?” “臣不知。” “用你父母的性命,朕跟她说,如果她敢自尽,朕便迁怒你的家人,所以她才撑着活到现在。”尉迟晞叹气道,“朕知道这样做十分卑鄙,但是朕又真的很想知道,如果没有你在,她会不会给朕一个机会,不过现在结果已经清楚地摆在眼前,她选的人是你,无论是生还是死,所以如何让她解开这个心结,便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尉迟晞说罢,也不等李铮回话,便大踏步走出内殿,只将他一人丢在殿中。 李铮又在地上跪了许久,这才缓缓起身,将目光投向墙上的壁画,一个模糊地念头,似乎有些初具雏形地在他脑海内形成。(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桑布大婚 ~~~~(>_<)~~~~替换的分割线~~~~(>_<)~~~~ 虽然秦亦对李铮还是一副不愿原谅的模样,但是大家都能感受到,她开始渐渐走出自己的封闭状态,尤其是在给桑布准备婚事的过程中,她表现得十分关注和积极,这让众人都十分喜出望外。 反倒是身为当事人的桑布,却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似乎对自己的婚事并不开心。 “阿布,你看这对镯子好看不好看?”秦亦正对着满桌子的首饰挑拣,不时地举起什么征求桑布的意见。 “好看!”桑布眼皮都不抬起地应着。 “瞎说,看都不看就说好看。”秦亦皱皱眉头,将手里的东西放下,问,“阿布,你可是不想嫁过去?你若是自己不高兴,那便不要勉强。” “没什么不高兴的,只不过担心你,我嫁过去以后,就没人陪着你了。”桑布低头道。 “傻丫头,难道你还陪我一辈子不成,总是要嫁人的。”秦亦抬手替她捋捋鬓边的头发,笑着说。 “原本看见李铮没事儿,我还觉得挺高兴,心想把你交给他照顾,这下我终于可以放心了,结果……” “是他求你在我跟前求情的?”秦亦坐直了身子问。 “没有,他什么都没说,是我自己想说的。”桑布低头绞着衣角。 “我、我还没想好。”秦亦叹了口气,“唉,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弄清楚的。” “我就是不懂,你到底在气什么……”桑布抬头问。 “其实我不是在生气,我只是觉得……”秦亦起身坐到身后的榻上,双手抱膝,半晌才接着说,“我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我想要一份稳定、能让我信任、给我遮风挡雨的感情,但是李铮,在他心中,我永远是第二位的,他这次可以为了退敌而欺骗我,那下次呢,下下次呢,又会怎么样呢?” “……”桑布也被她说的一时无语,过了半天才说,“如果他当初不顾泄漏身份的危险告诉了你实情,那他还是李铮吗?你会喜欢这样的李铮吗?” 秦亦被说得一愣,没想到桑布这丫头竟然也有如此犀利尖锐的时候,她忍不住想,自己当初究竟喜欢李铮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追溯根源,找到一个合适的答案,对李铮的感情就像是生存的本能一般,已经没办法分扯出来条理和逻辑。 她略带混乱地摇摇头道:“现不说这个了,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看着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其余的事情,便从长计议吧。” 时间一转眼,就已经接近大喜的日子,玉枳国的迎亲队伍今日抵京,让大家都十分惊讶的是,苏铭竟赫然也在队列之中,虽然他做了改妆,但那双招牌似的桃花眼,还是十分带有标志性地出卖了他。 虽然他的出现让众人大吃一惊,不过秦亦的女子身份,也让苏茗惊讶地半天合不拢嘴。吭哧了半天,最后说:“原来你是女的,我真是太失败了。” “有什么可失败的,又不是只有你没认出来我的女儿身。”秦亦笑着说。 “我的意思是说,你是女子当初居然还没有被我的魅力所倾倒,我实在太失败了。”苏茗坏笑着说。 “切,别忘了你是来娶老婆的,不溜须着我,小心我不把妹妹嫁给你。”秦亦对他的调侃嗤之以鼻。 “这么说来,最后是李兄抱得美人归了?”苏茗的目光一直在人群中逡巡,但似乎没看到李铮的身影。 “不说这个,这回是你大婚的喜事,总说我做什么。”秦亦勉强笑着转移话题道,“桑布这两天正提不起精神呢,若是知道你来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苏铭察言观色,知道自己似乎不应该提起李铮,便十分主动地转移了话题。 大婚的日子很快便到了,依照苏茗的要求,先在名阳按照璟朝的规矩举行一次,待他将桑布接回玉枳,便再按照他们的习俗再办一次。 秦亦自然是十分乐意,她把桑布一直当作自己的亲妹妹,婚事办得隆重,才说明苏茗对她十分重视。 行礼的这日清晨,天还没亮秦亦便起来,带着几个宫里的嬷嬷,给桑布上头、开脸、妆扮。一大套的东西都忙活好,秦亦看着新娘子打扮的桑布,忽然觉得自己眼圈发热,忙笑着说:“我家阿布真是个漂亮的新娘子。” 桑布却不管那么多,直接扑进秦亦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我不嫁了,我留在你身边照顾你一辈子吧。” “瞎说!”秦亦作势打了她两下,“谁家的姑娘不都是要嫁人的,留下来陪我一辈子叫什么样子。” “我的命是你救的,我……”桑布的小脸哭得花里胡哨,刚才的妆已经全都白费了。 秦亦一边叫人赶紧打水来给她洗脸,一边拉着她坐在床边说:“阿布,虽说当初是我救了你,但这么多年,都是你在照顾我,你爹也因为我……阿布,你并不欠我什么,真的,相反我才觉得自己十分亏欠你,所以你一定要让自己过的幸福,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的你明白吗?” 桑布抽泣着说不出话来,秦亦只好再劝道:“到了玉枳那边,就能见到你娘了,她养了你那么大,你再不赶紧在她老人家跟前儿尽孝,日后后悔都来不及。” 在秦亦的劝说下,桑布终于止住了眼泪,扬起脸看着秦亦说:“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秦亦浸湿了帕子给她擦脸,又招呼嬷嬷过来重新化妆。 “我希望在我离开之前,你能跟李铮重归于好,这样我便也放心了。”桑布盯着秦亦的眼睛说,“你这人在正事上毫不马虎,但是一到生活中,就马虎的一塌糊涂,若是没个人在身边照顾你,让我怎么能放心?” 秦亦手下一顿,然后笑着说:“你看你,把我都说成什么了,难道没人照顾我,我便能把自己饿死不成……”看着桑布执拗地眼神,秦亦只好叹气道,“我只能说,我尽量努力行吗?” 这边好不容易把桑布哄好,忙忙乱乱地送到前宫开始大婚的仪式,秦亦站在尉迟晞的身旁,看着苏茗和桑布行礼、叩拜,眼角又禁不住地湿润起来,古代不比现代,她这一嫁又是那么远,而且到时候深宫大院,自己便是再想跟以前那样,同床而眠、促膝而谈,怕也都是很难实现的事情了。 礼毕之后便是皇宴,秦亦看着满桌子的菜毫无胃口,起身到西花园散步,却不料李铮也尾随她一同而来。 “你跟过来做什么?”秦亦在河边停下脚步,扯着身旁不知是什么植物的枝桠,闷声问。 “我……”李铮犹豫片刻,忽然说,“陛下已经跟齐渊铭达成协议,从现在两国边境直到齐都的距离,取中点重订国界,并且齐国还赔偿了大笔银两。” “我现在已经不是朝廷命官,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秦亦依旧不回头去看他。 “我、我是想说,你当初就说想跟我一起离开京城诸多纷乱的杂事,如果你现在还是这样的打算,我、我想跟陛下自请守边,咱们去过自己的日子,你觉得……”李铮的话说得吞吞吐吐,毫无底气,因为他实在不知道,如今的秦亦,是否还会跟以前一样的想法,还想跟自己共度余生。 其实秦亦此事的脑子里,也是乱极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别扭什么,为什么没怪尉迟晞这个主谋,却偏偏觉得无法原谅李铮。她心里明白的很,李铮为她做过很多牺牲,而自己也总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无法达成对他的承诺,但是他却只是把一切的责任和压力都抗在他肩上,努力给自己创造出一个宽松和充满理解的环境,但是自己如今却为了这样一件事,对他心生隔阂,是不是太不应该了。 但是想归想,道理她都明白,却不代表道理能够抹去心头的不舒服,当作一切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李铮还站在身后等着自己的回答,秦亦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被扯成两半,喜欢他吗,答案是肯定的,能原谅他吗,却又觉得不情愿。 秦亦扭头看看垂首站在自己侧后方的李铮,他脸上的胡子还未刮掉,却比前两日看着更加干枯凌乱,她忽然有一种冲动,十分想问他,如果皇上跟我同时落水,你只能救一个人,你会救谁? 不过她马上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自己的脑海,声音中透着疲惫地说:“再给我些时间想想好吗?” “你慢慢想,不要着急,我、我没有催你的意思。”李铮第一次这样直接面对做女子打扮的秦亦,只觉得自己手足无措,连说话都说不利索。没有被一口拒绝,他已经觉得十分开心,她想要想想看,就证明自己还是有希望的。 看着李铮带着惊喜的眸子,秦亦忽然觉得自己想哭,她蹲下身子,将头埋在自己的手臂中,哽咽着说:“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坏人。” “我,你别哭啊,我不是一直都对你很好的,你怎么会是坏人呢?”李铮觉得自己实在是搞不懂女儿家的心事,以前也没觉得秦亦这么多愁善感,难道换上女装之后,心思便也更像女人了不成。(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梦境成真【大结局】 终于到大结局了,咳咳,回头看看这本写的也实在是不容易,中途又是搬家又是去外地的,完本的这段时间又是发烧又是咳嗽,自己也觉得十分对不住追文儿的亲们,如今终于画上一个句号了,感谢所有读者的支持和鼓励。 ~~~~(>_<)~~~~替换的分割线~~~~(>_<)~~~~ 大婚所有礼节结束,按照规矩应该是送入洞房,但放在桑布这里,却是要上车准备出发前往玉枳,上车前小丫头抱着秦亦又是一顿痛哭。看着她可怜巴巴的眼神还有哭红的鼻头,秦亦只得主动伸手拉住李铮的手,然后对她说:“放心吧,我这儿都好着呢,到了玉枳记得给娘问好,说我有时间去看她老人家。” 好不容易将抽抽涕涕的小丫头哄上车,秦亦登时就想甩开李铮的手,不料那呆子也不知怎么开了窍,反手握紧秦亦的手不肯放开。 “你放手,这么多人看着,像什么话。”秦亦压低声音道。 “是你来拉我的,怎么反倒说我不像话?”李铮也低声回道。 等到送亲的车队已经消失在视线中,二人还站在那边拉拉扯扯,尉迟晞扭头瞥见,便径直过来道:“李铮,你先退下,朕有事同秦亦说。” 李铮这下无法,只得放开秦亦的手,躬身行礼后,犹犹豫豫地朝远处走去,只将尉迟晞和秦亦留在送亲的彩台上。 “还在跟李铮别扭着?”尉迟晞见周围没人,便直接问道。 “陛下好端端的问这个做什么。”秦亦奇怪地瞅他一眼,心道他什么时候对自己的感情生活这么关心。 “这次假死的事情,原本就是我的主意,你若是因为这个与他别扭,岂不是等于是我从中作梗,坏了别人的姻缘?” “这话平白的没道理,我恼他是因为他做的事让我生气,又跟陛下有什么相干。”秦亦低头瞅着自己的脚尖。 “其实我明白你别扭什么,不过是觉得在李铮心里,皇命比你重要,这回不过是假死,若以后我命他将你拱手让人,或者是取你性命,他也会毫不迟疑地照做,我说的可对?”尉迟晞背着手站在彩台的边上问。 秦亦心下一惊,没成想到头来最了解自己的,竟然还是尉迟晞,把自己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可是这话却让自己如何回答,难道直说希望李铮把自己放在皇命之上不成。 “你不说话我便当你是默认了。”尉迟晞转过身来,“实话实说,我喜欢你、想留下你,但我从来不愿做强人所难之事,这大半年来,你对李铮是什么样的心思,我也看得清清楚楚,既然为了他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别的可计较的呢?” “很多时候,携手赴死容易,相濡以沫却难,有时候生活其实比死亡更需要勇气。”秦亦不知为何,又想起自己屋内的壁画,还剩一个身影,却迟迟不肯下笔,她明白自己是在害怕,却不知是怕自己无法回去,还是怕这里的一切都不过只是一个梦。 “现在与齐国的交涉已经结束,边境也重新划定,边关急需武将镇守,我想派李铮前去守边,你觉得他会愿意去吗?”尉迟晞忽然转换话题问。 “皇命不可违,只要陛下下令,他自然是要去的。” “是啊,李家满门忠烈,对于李家的子孙来说,皇命大过天,不过你可知道,前些日子,我曾经问他,如果我不想把你让给他,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吗?”尉迟晞看着眼前低垂着头的秦亦,觉得自己说出这番话实在艰难,等于是在把自己想要的女人拱手送人。 “他说了什么,我却如何会知道。”秦亦依旧低着头,脚尖在地面无意识地乱画。 尉迟晞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只道:“那你去问他自己吧,也许听过那个答案,你会改变你的看法。” 半年后,草原上 一匹快马上载着一男一女,男的正是李铮,秦亦坐在他身前,被他圈在怀里,正在把当日之事讲给李铮听:“陛下当时就说,那你去问他自己吧,也许听过那个答案,你会改变你的看法。” “那你为什么都没来问我,反倒自己跑出去游山玩水?”李铮纳闷地问。 “我回去以后考虑了好久,觉得我还是问清楚自己的心才是关键,这半年来我也走过不少地方,然后我发现,无论是多么好的地方,如果没有你在身边,我还是无法让自己停下脚步,于是就越来越想你,越来越觉得自己不能没有你,所以我就回来找你了。”秦亦边说边将自己的全部重量都靠在身后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绷紧的肌肉和传递过来的有力心跳,觉得自己的心也逐渐地与他同步跳动。 李铮感受到怀里的人依偎过来,便只一手控缰,另外一条手臂紧紧地将她圈在自己身前道:“你这回既然来找我,那可就没法后悔,我是绝对不会再放你离开的。” “那你先告诉我,那天你到底是怎么跟皇上说的。”秦亦抬头看看他早已经刮干净地下巴,棱角分明地透着坚毅,还是忍不住把这个拖了大半年时间的问题问了出来。 “刚才不是说不在乎嘛,怎么这会儿又要问。”李铮的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这让秦亦更加想要刨根问底。 “当日陛下说,如果他不想将你让给我,问我会如何……”经不住秦亦的磨还是开口,但李铮一回想当日的情形,却忍不住觉得直冒冷汗,自己当初那种忤逆犯上的言辞,若是当时激怒了皇上,那自己人头落地都是轻的。 “怎么说了一半不说了?”秦亦疑惑地问。 “我当时就说:‘那陛下就先杀了末将吧!末将绝不会眼睁睁地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拱手让人,不过好汉一人做事一人当,还望陛下莫要株连臣的家人。’”那日的回答,李铮早就深深地刻在自己的脑子里,此时便一字不差地复述给秦亦听。 秦亦登时觉得自己满心都漾满了感动,难怪当初尉迟晞说,如果自己听的他的回答,说不定就会改变主意。她没有多大的奢望,比如让李铮为了自己叛变或是什么,她觉得一个自幼就受忠君报国教育的死心眼,能为了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实在已经是难能可贵。 “呆子,你当初是一时冲动脱口而出的,还是深思熟虑后才回答的?”秦亦扭身去问李铮,却无意发现他的护心镜竟是被修补过的,又奇怪地问,“你们军中至于这般艰苦?连将军的护心镜都要用修补的不成?” “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虽然是说的有些冲动,不过我从来没后悔自己那样说。”李铮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人,正用手指摸着护心镜,这场景何其眼熟,心中一动地说,“这护心镜是你当初施加了法力的,在战场上救过我的性命。” 秦亦摸着护心镜的手一顿,连护心镜都碎成好几块,那他的伤岂不是…… “别怕,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李铮在她眼中看出了害怕,忙安慰道,然后放缓马速,从怀中抽出一条丝带给她蒙住眼睛道,“等下有个礼物要给你看,所以你要先将眼睛蒙起来。” “什么东西还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秦亦知道他是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便听话地将丝带系在眼前,笑着问,“你这呆子从哪里学的这些。” 不多时,李铮在一座宅子面前勒马停下,自己先翻身下马,然后将秦亦抱下马来。 “都到地方了怎么还蒙着我的眼睛。”秦亦抬手就想去解后脑的丝带结。 “等等,你莫要着急,还没到地方呢。”李铮牵着她的手,将她领进宅子,一直走到后花园的地方,方才抬手将她眼前覆着的丝带除去。 秦亦先微微眯起眼睛,适应了光线之后,才看清眼前的景物,竟然跟自己梦中的园子一般无二,她惊讶地扭头去看李铮,只见他笑着说:“喜欢吗?我找人照着你的画建的。” 远处传来铁甲碰撞的声音,风中带着草原独特的气息,这一切都跟自己的梦那么的相似,唯独不同的便是没有那个一袭青衫的背影。 秦亦忽然想到什么,跑出宅子将挂在马上的包袱取下,里面是一件天青色长袍,她跑回来推着李铮道:“你去换上这件衣服给我看看。” “好端端的怎么想起让我穿长衫?”李铮平日都是武装打扮,想起来还真是从未在秦亦面前穿过长衫,便好脾气地笑道:“好好,我这就去换。” 待他换好衣服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秦亦登时就是一愣,颤抖着声音道:“你、你转过去给我瞧瞧。” 李铮一转过身,秦亦的眼泪就忍不住夺眶而出,眼前的身影是如此熟悉,原来自己梦里一直寻找的人,早就已经在自己身边。 她快步上前,伸出双手圈住李铮的腰,将脸颊贴在他的背上,轻声说:“原来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找到你,咱们再也不分开。” ===全文完===(未完待续)